《请仙儿石晓晓饶夜炀》 第1章 上错坟 在我们村有一个很深的忌讳,清明节家里成年的小辈都要去上坟,还得在坟头压纸,老人说这是让祖宗知道家里人丁兴旺,如果不去就是对祖宗的不敬,会招致大祸。 我家到了我这一辈就我一个女孩,给奶奶压纸的活就落在了我身上,可我那天去给奶奶上坟的时候,却把纸压错了坟头。 本来我都没发现,还是我从坟地出来的时候,一块来上坟的三大爷问我:“晓晓,你上完坟咋不给你奶压纸?” 我愣了下,“我压了。” 说着,我重新往坟地里看,发现我奶的坟头还真没压纸,反而是她旁边的坟头上压着几张纸钱。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压错坟了。 三大爷也看见了,脸色一变,连忙掏出几张纸钱给我奶压在坟头上,拽着我匆忙往山下走。 越往山下走,我就感觉肩膀越沉,像是压着啥东西,而且头昏脑胀的,眼皮直往下耷拉,直打哈欠。 走到院门口,正好碰见爷爷。 我叫了声:“爷”,眼前一暗,直接栽到他的怀里。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耳边嗡嗡的响,总觉得有双手掐在我的腰上,掐的我生疼,身上忽冷忽热,我抱着胳膊,缩成一团,难受的都要喘不过来气。 可腰上越来越疼,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见一人跪在床边。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清他的脸,我猛吸口凉气,心里一凉,他的脸上带着个木雕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交杂着悲伤和愤怒,眼睛下方的木制面具上有道殷红的血痕,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到我身上。 那人缓缓凑近我的脸,声音低沉,质问:“你不认识我?” 说着,他手上用力,我的腰都要被掐断了。 我疼的嘶嘶吸凉气,那还顾得上想他说的啥,惊慌的喊着:“爷爷。” 我刚喊完,一股子呛人的烟味扑到我的脸上,我被呛得咳嗽个不停,挣扎着睁开眼睛。 爷爷站在床边,刚掐灭手上的烟。 我刚想说话,爷爷就冲我摆摆手,让我别出声。 他拿出一张红纸铺在炕桌上,像是过年写横批对子用的,然后自己盘腿坐在炕桌前,右手食指放在墨水瓶里,左手捏着一根香,闭着眼睛,嘴巴快速的动着,像是在说啥,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随着他说话,香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的功夫就烧掉了大半截。 突然,爷爷浑身一震,虽然闭着眼睛但他的眼珠不停的转动,他的右手食指从墨水里拿出来,在红纸上快速的写了三个字,不过写的很潦草,我根本看不出来他写的是啥。 等到爷爷写好,用针在我的食指上扎了下,把血抹在红纸上。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看到这里又睡了过去,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公鸡的叫声吵醒,一睁开眼就看见爷爷正坐在炕边抽烟。 “爷……”我嗓子疼的厉害,声音很哑,说句话都很难受。 爷爷把我扶起来,让我靠着炕头的柜子,说:“晓晓,我给你请回来个鬼仙。” “啥?”我吃了一惊,“爷,为啥给我请鬼仙?” 我爷爷石三根会看脏看相,我跟他在乡下长大,也知道他会请鬼仙。 他口中的请鬼仙就是把那些死了没地方去的孤魂野鬼或者是我们本家死去的人请回来,我给他香火供奉,他护着我,在东北那边还有请狐仙和常仙的。 爷爷解释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八字弱,容易招惹邪祟,昨天你上错坟,就把那坟的主人带回来了,他很厉害,我们不能得罪,只能把他请回来,咱们供着他,让他护着你。” “那你见到那东西了?”我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往周围看,“现在那东西就在屋里?” 爷爷瞪我一眼,说:“什么那东西,往后你得叫仙家,用尊称,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再躺会,我去做饭。” 说着话,爷爷就去了院子里。 我追上去,想着再问问,可还没等我说话,村里的王叔突然推门进来,着急的说:“三根树,我儿子大壮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王叔是真着急了,也不等爷爷说话,抓着他就往走,“他昨天下午趁我跟他妈不注意喝了一杯白酒,一直在吐,吐出来的东西还特别恶心……” 爷爷问他怎么个恶心法,王叔皱眉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跟在他们后面,到了王叔家的院门口就闻到酸腐味,熏得我直犯恶心。 往院子里一看,王叔的儿子大壮正蹲在墙角吐,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吐出来一滩黑了吧唧的东西,像是动物毛发。 我上前两步,看清后也忍不住干呕,在那滩呕吐物里竟然有一只被扯烂的死老鼠。 “叔,你说大壮这是咋了?”王叔担忧的问。 爷爷看了眼大壮吐出来的东西,脸色顿时变了,刚要过去就见大壮猛地站起来,闷头朝我跑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撞到我的肚子上。 “快跑,它来找你偿命了。”在撞上我的那一刻,大壮小声说了这句话。 而且他说话是声音很哑,像是气不足,说一个字都很困难。 我捂着肚子,疼的呲牙咧嘴,听见这话愣住了,谁来找我偿命? 王叔反应过来,一把扯过大壮。 大壮嘴里呜呜的叫着,又是踹又是挠的挣扎着。 爷爷拿出根烟,点着后深吸了口,朝着大壮猛地一吐,大壮白眼一翻,倒在了王叔的怀里。 “快把他抱进屋里。”爷爷说。 王叔连忙把大壮抱进屋,我回过神来,也忍着肚子疼往屋里走。 爷爷去厨房拿了双筷子,一手夹住大壮的右手小手指,一手摁着大壮的眉心,大壮的身体骤然绷紧,梗起脖子,翻着白眼。 “你回来干啥?”爷爷冷声问。 大壮就那么翻着白眼看向我这边,用嘶嘶的气声说:“要出事。” 爷爷的目光凝重起来。 “酒,喝酒……”他又说。 爷爷嗯了声,用筷子往外一拽,等筷子离开手指,大壮身体一软,闭着眼没了动静。 “叔,大壮到底是咋了?”王叔小心翼翼的问。 爷爷收起筷子,说:“你爸想喝酒了,来跟你要酒。” 王叔拍了下大腿,懊恼的说:“怪我,这次上坟我忘记拿酒了,明天就给我爸送去,那大壮现在没事了吧?” “没大事,不过你还是送他去医院看看,我看他刚才吐出来的东西不干净。”爷爷说。 想起刚才大壮吐出来的那只死老鼠,我胃里又开始翻腾。 王叔哎了声,说这就去。 看着大壮没事了,我和爷爷也回了家。 路上,我问爷爷:“刚才大壮说要出事是啥意思?” 而且他还让我跑。 第2章 快跑,它来找你了 爷爷抿唇,沉默片刻后反而问我:“晓晓,你知道我为啥非要把你留在乡下,不让你去找你爸不?” 我嗯了声,说:“我爸是鳏独之命,八字硬,克我。” 爷爷以前说过这事,我爸注定无妻无子,在生我之前,我妈已经流产过三次,就是怀我的时候也出了不少事,好几次差点流产,生我那天我妈更是毫无征兆的摔了一跤,拼着口气把我生下来,自己却大出血没了。 我爸上次来看我还说,我能生下来就是个奇迹。 “其实,你是我使了手段求来的。”爷爷说。 手段? “什么手段?”我惊讶的问。 爷爷抬眼看向我,说:“我现在不能告诉我是用了什么手段,但这其中确实牵扯到了性命,因为我当时为了你,把她的儿子给杀了,现在那东西要来找我讨债了,大壮他爷心肠好,过来告诉我一声。” 霎时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起身,拍着我的肩膀说:“我这些奇门外道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我们家的老祖宗以前是替底下的人办事的,到了爷爷一辈给拒绝了,才导致你爸爸是这么一个命。为了留住你,我更是造了孽,这债迟早是要还的,你一定要好好供奉着仙儿,我本事有限,没办法保护好你,有他在,多一份希望,我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呢!” 我能光宗耀祖? 听到这话,我心中害怕的情绪淡了不少,好奇的问:“爷,是不是我将来会能挣很多钱,带着你开小车住别墅?” 爷爷摇头失笑:“这我不知道,我指的不是这方面。” 我追问:“那是什么方面?” 村里一说谁有出息,光宗耀祖了,都是说这个人工作体面,能挣钱。 气人的是,把我的好奇心吊起来,爷爷却不肯再说了,转身去厨房做饭,吃完饭就拿着个篮子往外走,里面是我上次给奶奶上香剩下的香和纸钱,我问他去啥地方他也不说,只让我好好在家。 昨天夜里没睡好,看书也看不进去,我就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的被子越来越沉沉,像是压着啥东西,我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掐上我的腰,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人隔着被子坐在我身旁,低着头,我看见的是他黑漆漆的头顶。 身上的被子拢到中间,他双手正掐着我的腰。 我使劲的想要起来,却像是被钉在床上动不了,惊恐的问:“你是谁?” 他抬起头,又是之前那个带着木质面具的男鬼,他怎么又来? “你怎么能忘了我?”他眼睛满是痛楚,闭了闭眼,轻声呢喃道。 要是个正常人男人对我这么深情,我心里肯定美滋滋的,可现在是个鬼,还带着个吓人的面具,我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惊慌大叫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他慢慢低下头去,再次用头顶对着我,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就在我觉得自己要被他掐死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我吓得一激灵,醒了过来。 “晓晓,咋了?”爷爷跑过来。 我哭着扑到爷爷怀里,发抖的抱住爷爷,把刚才的梦跟他说了一遍,“爷,那是个啥东西?我为啥总是梦见他?” 他拍着我的背,哄我说:“别害怕,那是我给你请回来的鬼仙。” 我吸了吸鼻子,不相信他的话:“鬼仙哪能这么吓人。” “仙家都这样,等晚上给仙家上香的时候,我好好跟他说说,让他别再吓唬你。”爷爷说。 我点点头,可想起梦里鬼仙的眼神,我心里不由得发慌,他看我的时候不像是看陌生人。 爷爷晚上给仙家上香的时候嘟囔了半天,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再做梦,身体也很正常。 我不禁想,或许那天夜里的事情是个巧合。 就在我以为不会再有问题的时候,村里出了件大事,跟爷爷关系最好的老杨叔出事了。 我跟爷爷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赶到老杨叔家里。 进门就看见老杨叔仰躺在院子里的压水井旁,眼睛瞪着,只穿了内裤,身上和脸上都是爪子挠出来的抓痕,鼻子和耳朵被活生生的咬掉了。 爷爷登时红了眼睛。 老杨婶坐在尸体旁大哭,自责的说:“昨天睡觉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旁边的被窝就没人了,等我出门一看,他就成这样了,都怨我睡的太死,都怪我。” 站在我旁边的人说这可能是老杨叔起夜,被山上下来的狼给害了。 村里的老人却嘀咕说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山上有狼,更没听说有人在家里被狼咬死的,更何况就算是真有狼,也不能只把鼻子和耳朵咬掉,不啃身上的肉。 我看着老杨叔的脖子,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他的下巴下方似乎有青紫的痕迹。 我想把这事告诉爷爷,可院子里乱哄哄的,我叫了爷爷两声他也没听见。 村里人劝着老杨婶,亲戚跟着忙活,给老杨叔穿上体面的衣裳,放到了棺材里。 老杨婶哭着找到爷爷,跟他说:“老杨死的不明不白,我怕他走的不好,你能不能送送他?” 爷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也正想跟你说,横死之人怨气重,头七回魂怕是会伤人,下葬的时候我用点法子,就把他送走吧。” 老杨叔死的突然,葬礼也匆忙,当天下午三点多挖好坟地,请来几个敲锣吹唢呐的人,由爷爷领头抬棺出殡,只有近处的亲戚赶了回来。 爷爷特地找了四个强壮的中年汉子来抬棺,去坟地的路上倒是没事,反而是要填土的时候,天阴起风了。 填土的人被迷了眼,一脚踩空摔进了坟坑里,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拉上来。 我凑上前一看,这人额头磕破了,满脸的血,身体不住的哆嗦。 我伸手拽住爷爷的袖子,刚要说话,那人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嘴唇无声的动着,我看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快跑,它找你来了。” 它? 谁来找我? 想起爷爷之前跟我说的话,我浑身一僵,难不成是那个来讨债的? 第3章 你要出事了 爷爷顺手拿过旁边人手里的锣,在那人耳边敲了一下,那人双眼都被吓直了,爷爷咬破手指,摁在他的人中上。 那人大张着嘴,嗬嗬的喘了半天的气后晕倒了。 “快送去医院。”爷爷说。 把那人送走之后,爷爷亲自拿起铁锨,跟我说:“晓晓,你来烧纸,其他人都退后。” 我应了声,跪到火盆前,往里面搁纸钱,爷爷冲着坟坑里的棺材小声说:“我知道了,你安心的走吧。” 其他人离得远听不见,但我听的清清楚楚。 爷爷知道了啥? 爷爷说完这句话再填土就没再发生啥事。 “行了,可以下山了。”爷爷立好坟头,说。 老杨婶又过来烧了不少纸钱,这才肯下山。 回家后,我拉着爷爷的袖子,小声说:“爷,咱们跑吧,去找我爸,我不想留在村里,我害怕。” 说话的时候,我声音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想起撞邪的大壮还有那个磕破头的男人,我就忍不住心里发寒,那个讨债的真来了,它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爷爷一怔,片刻后露出苦笑,强笑着说:“跑不掉,欠下的债总要还。” 我急了,“可是他们都让我快跑。” 爷爷还是那句话,“跑不掉。” 我觉得自己都要急疯了,难不成就等死吗?我可不想变成老杨叔那样,浑身都没有一块好肉。 最后爷爷说了句:“你好好给鬼仙上香,他能护住你。” 我气的直跺脚,晚上都没跟爷爷说话。 我正犯愁的时候,村里有人说老杨叔在出事前的下午去过村西南的山坳,还在举着香,跪在一棵杨树前磕头。 老杨叔去哪儿干啥? 那讨债的不直接来我和爷爷,去找老杨叔干啥? 反正走也走不了,不如去杨树林子里看看? 第二天趁着爷爷下地干活,我一个人悄摸的去了那个山坳。 在里面找了半天,我终于在靠近东边山脚的一棵杨树下发现了烧香落下来的灰,而且是两堆。 除了老杨叔,还有另外一个人来这里烧香? 我站在树下看了半天,除了一堆灰,其他的啥也没出来,我失望的叹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瞥见树下的土往上鼓了两下。 土里有东西? 我从地上捡了根棍子往土里戳了两下,土里发出吱吱的两声叫,紧接着一直大老鼠从土里钻出来,身上的毛沾着血,嗖的一下钻进旁边的草堆里,在地上带出一道血痕。 “啊!” 我吓得头皮发麻,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想跑,可等我看清那堆土的情况后,我生生的停住了。 从老鼠钻出来的洞能看出土里血淋淋的。 我犹豫了下,战战兢兢的挪回去,用棍子把周围的土拨拉开,发现埋在土里的竟然是一只鸡,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天,已经腐烂大半,还生了蛆。 这是谁埋在这里的? 突然,我右边的草丛晃动两下。 我后背心一凉,余光突然注意到树下的灰堆上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一只脚印。 可这林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看到脚印的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扭头就往外跑,跑到杨树林子边我鬼使神差的回头,发现刚才那个灰堆下面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看着我这边,脸上的木制面具尤为显眼。 我缓缓停住,这不是鬼仙么? 跟我的目光对上,他眼中逐渐泛起笑意,冲我挥挥手。 这是让我走? “晓晓,你咋来这了?” 冷不丁听见爷爷的声音,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接二连三的惊吓,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对劲了。 “你这是咋了?”爷爷担心道。 我指着杨树林子里,声音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了:“林子里有人烧香,地下还埋了鸡,还有鬼仙。” 爷爷一听,立即沉了脸,“你把那只鸡挖出来了?” 我忙着摇头,“没有,但是有老鼠把那只鸡给啃了。” 爷爷这才松了口气,“你在这等着。” 说着爷爷进了林子,把那只鸡重新埋上,然后拉着我往回走。 “爷,你说除了老杨叔,还有谁在林子里烧香?鸡是不是老杨叔埋的?他来这烧香干啥?”我满肚子的疑问。 “不知道。”爷爷说完这话,就开始沉着脸教训我,说我不听话,不好好在家待着,念叨了我一路。 一直回到屋里,他才停下。 我松了口气,从小到大,爷爷对我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我要是做错事他就唉声叹气的念叨我,跟和尚念经似的,嘴都不带停。 “晓晓,你快去给仙家上柱香,说谢谢他刚才护着你。”爷爷说。 我点头,把香拿出来后才反应过来,纳闷的问:“爷爷,仙家啥时候护着我了?” 他摆摆手,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我撇撇嘴,把香点着跪在红纸上磕了头。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右边的被子很沉,扯也扯不动,迷迷糊糊的睁眼,只看见被子被压下去的凹痕,没有其他的东西。 “要出事,你要出事。”一道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山坳里要出事。” 声音飘飘忽忽的,跟催眠曲一样,我实在是困,打了个哈欠,翻身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外面突然有人砰砰敲门。 我被吵醒,边穿衣服边没好气的喊:“谁呀?” “是我,晓晓,你爷爷在家不?”外面的人回道。 是四婶,她家就在我家后边,站在后院就能看见她家院门。 听着她的声音不对,我应了声:“在。”连忙穿衣下地。 我出屋时正好跟爷爷撞上。 爷爷脸色凝重,在我之前开了门,问:“咋了?” 四婶双眼通红,抓着爷爷的袖子,哽咽着说:“叔,我家强子出事了,就在村西头的山坳里。” 强子是四婶的儿子。 村西头的山坳? 我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身体僵住,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气,让四婶跟着他去山坳,出门前把我锁在了家里。 我心里着急,在家待着难受,从门缝里看着爷爷走远了就从后院翻了出去,也跟着去了山坳。 白天我才发现有人在山坳里烧香,还埋了鸡,晚上强子就出事…… 第4章 上山找狼? 刚走到树林子边上,就听见里面压抑的哭声,我心里一沉,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看见王强踮着脚尖站在埋着鸡的那坑里,后背贴着杨树,翻着白眼,两边嘴角僵硬的上扬,像是被东西扯着。 坑里的虫子已经爬到了他的腿上。 等看清他的脸后,我不由得脊背一凉。 他的脸上都是挠痕,整张脸没一块好肉。 爷爷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手上拿着根棍子,强子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说话。 四婶站在老远的地方,捂着嘴哭,在她身边还有不少村里人。 我心里虽然害怕,可想着爷爷在这里,就大着胆子往前走,想要听听强子在说啥。 “石三根,你欠下的债该还了。”强子嘴里发出女人的尖锐声音,充满了阴毒和憎恨:“我不会让她活着,我会让她偿命。” 强子刚说完这话,爷爷突然上前,直接把手里的棍子塞进强子的嘴里,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红纸,上面还用朱砂画着啥东西,低喝一声,拍在强子的额头上。 强子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呃呃”的叫声,喉结上下滚动。 爷爷提着他的衣领,把他嘴里的棍子拿出来,他哇的一声,弯腰吐了起来。 强子一吐完,就晕了过去。 爷爷吃力的把他从埋着鸡的坑里拖出来,扭头看见我,生气的瞪我一眼,说:“过来搭把手。” 我摸摸鼻子,低头过去帮忙,心里暗暗叫苦,回家后爷爷不得跟我念叨到天亮。 走近我才发现,强子除了脸上之外,身上也都是抓痕。 不过虽然看着瘆人,总算还有口气。 我和爷爷把强子抬出来,村里人帮着四婶把他送去了医院。 我也想跟着去,爷爷不让,沉着脸把我拽回了家。 进门口,爷爷竟然没有念叨我,只是蹲在门口抽烟,也不说话。 我忐忑的站在院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想着怎么哄爷爷的时候,他把烟掐灭回了屋。 我在客厅站了好半天,瞧着爷爷屋里的灯关了这才回屋。 刚关上门,屋里的灯突然闪了下,然后滋啦一声,灭了。 我咽口唾沫,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用害怕,是我。”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我就看见床边有道身影,脸上的木制面具特别显眼。 “你就是我爷请回来的仙家?”我强装镇定的问,悄摸的往后伸手去够门把手,却怎么都摸不到,急出了一身汗。 他回道:“是,我要的不仅仅是香火。” “那你还要什么?”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爷爷明明说过,他护着我,我给他香火供奉。 他道:“现在还不能说,这是你离开村子之后的事情,你要是答应,关键时刻我会保你一命,不会让那东西害了你。” 爷爷刚才还说他可能没法护住我,这个鬼就以此来威胁我。 我不想答应,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我也明白现在不能惹他生气,只好软着声音说:“我能等白天跟我爷商量下,再跟您说吗?” 我能感觉出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死死地锁着我,过了好半晌,他轻笑一声,道:“能,不过你别后悔。” 话落,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屋里的灯也亮了。 我盯着他先前站着的地方,不由得拧眉,他最后一句话是啥意思? 爷爷请回来的这个鬼仙有问题。 爷爷这一天也够累的,好不容易睡着,我不想打扰他,就想着等早上吃饭的时候再跟爷爷说。 可谁知没等我开口,又有人来叫他。 这次不是有人出事,而是村里年轻人怀疑山上有狼,要上山去找。 村长也觉得是有狼,他一向不信神鬼,跟爷爷说:“接连两人出事,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说一定要抓住那头狼,至少咱们动静闹得大点,能把它赶到深山里去,不然村里老人孩子这么多,保不准哪天再出事。” 爷爷皱眉,不赞同村长的话,说:“这不是狼。” 我附和道:“叔,真不是狼,是……” 村长摆摆手,一脸严肃,打断我的话:“满身都是爪子挠出来的,不是狼是啥?” 他又看向爷爷:“三根,你以前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没闹出啥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现在村里人一死一伤,这么大的事,你说不是狼,是那些东西,你跟官家说能有人信?” 这下子我和爷爷都不知道说啥了,村长说得对,说出去也没人信。 村长脸色缓和些,这才说明了来意:“你家不是有一把老猎枪?能借我们使使不?” 爷爷叹口气,“行。” 把生了锈的猎枪拿给村长,爷爷也说要跟着去,村长不让。 “你都一把年纪了,遇到啥意外都跑不动,快在家待着吧。”说着,村长带人走了。 爷爷在门口站了会,扭头跟我说:“你好好在家,千万别再往外跑。” 说着他追上村长,也不知道这回这么说的,村长没再把爷爷撵回来。 “跟上去。”我突然听见鬼仙在我耳边说。 我一激灵,往四周看,也没看见他。 我本来就担心爷爷,听他这么一说,连忙锁上门跟了上去。 村周围都是矮山,上面大多种着果树,越往里山越陡,树也长的高,平时都没啥人进来。 翻过山头,进了一片树林子里,一进这林子里头我就浑身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啥地方难受。 我搓着胳膊,紧张的看着四周,意外发现村长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扭来扭去的。 “嘿嘿嘿……”他突然转头,直直的看向我,怪笑几声,举起锄头,朝着爷爷打过去。 “爷!”我大喊一声。 爷爷反应快,转身一把抓住锄头。 “你干啥?”他厉声问。 村长又嘿嘿的笑了几声,翻着白眼,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爷爷上前看了眼,说:“快把人抬回去。” 跟着一块来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背起村长往回走。 “爷。”我叫了声,不安的抓住爷爷的袖子。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回家再说你。” 我哪还顾得上想回家的事,一直盯着村长看,担忧的问:“爷,村长是咋了?” 不会出事吧? 第5章 红丽失踪 爷爷说:“丢魂了,等下得叫魂。” 把村长送回家后,爷爷就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跟村长媳妇说村长这是丢魂了,然后问她:“家里有红蜡烛吗?” “有。”村长媳妇抹着泪回道。 爷爷让她找了两根红蜡烛,点着后摆在屋门和院门的后边,在蜡烛旁放上一碗二米饭,让村长媳妇站在院门喊他村长的名字,听见有人答应了就往屋里走,走三步喊一声。 村长媳妇站在院门边喊了好半天都没人答应,爷爷紧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沉。 我心里也开始没底。 村长媳妇也是脸色发白,又叫了声。 “哎……”院外有人应了声,烛光快速的跳动。 村长媳妇面上一喜,往院子里走了三步,又叫了一声。 “哎……” 这次我听的很清楚,声音是在村长媳妇的身后响起的。 村长媳妇一边叫着一边往屋里走,到了村长床前又叫了声,这次没人答应。 爷爷从土灶的锅底揩了点锅底灰抹在村长的脑门上。 我踮脚往床那边看,村长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爷爷松了口气,“成了。” 村长一直等到天亮鸡叫的时候才醒,揉着眉心,满脸的疲惫,好半天才缓过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爷爷:“这……到底是咋回事?” 爷爷坐在床边,拧着眉,好半天才哑声说:“都是我拖累了强子和老杨头,他们当初帮我干过一件错事,害了条性命,现在替它找我讨债的来了。” 他没有明说,可我听得出来,老杨叔和强子帮爷爷干过的事肯定跟我有关。 村长嘴唇直抖,瞪大眼睛说:“你杀人了?” “不是人。”爷爷摇头说:“是条活了不少年头的黄皮子。” “不是人就成,不然可得蹲局子了。”村长大喘口气,拍着胸口说:“以前我是不信这种事,更不怕那种东西,可经过昨天的事,我是真怕了。” 爷爷附和几声,脸上的愁容更重了。 见此,村长又担忧起来,“你这么发愁,是那讨债的东西不好解决?”他一脸的不相信,“你干不过那东西?那咱村里人怎么办?” “不是干不过,而是欠下的债本就该还,黄皮子记仇,就是我不还,将来晓晓也得替我还。”爷爷手里捻着旱烟卷,说:“村里人没事,强子和老杨头遭难是因为他们都是当初帮过我的人,那东西一个一个找过来,我估摸着下一个就是我了……” 话说到这里,爷爷的神情突然僵住,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旱烟都被捏碎了,“糟了,红丽要出事。” 红丽出村长的侄女,听到这话,村长也躺不住了,急忙问:“这关红丽啥事?” 我也是愣了下,纳闷的看向爷爷。 按辈分我得叫红丽一声姑,她去年嫁到石坝子村,爷爷口中的那事都是十年前的,那会红丽才十来岁,怎么还有她的事? “当时我们杀那黄皮子的时候正好红丽路过瞅见了。”爷爷把碎掉的旱烟卷塞进兜里,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说:“强子和老杨头都出了事,那东西要是不来找我八成就是去找红丽了,我去看看红丽。” 村长躺不住了,趿拉着鞋要跟着一块去。 我反应过来,也追了上去。 爷爷不愿意让村长去,说他应该好好躺着,可村长跟爷爷一样的倔脾气,加上红丽是他亲侄女,根本劝不回去。 爷爷叹口气,在兜里掏出个木质的衣扣子递给村长,说:“你拿着,这是被雷劈过的桃木磨出来的,能辟邪。” 村长犹豫了下,接了过去。 石坝子村跟我们村隔了两座山头,可要是顺着前不久刚修平整的土路走得两三个小时,我们着急,直接从山上抄小路过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十点多到了石坝子村外。 刚到村口就看见村里呼呼啦啦的出来不少人,领头的就是红丽男人。 红丽男人双眼通红,扛着一把镐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干啥去?”看见他们出来,村长赶紧问:“红丽呢?” 红丽男人管村长叫了声“舅”,呜咽着说:“红丽昨天下午去山上打猪草,现在还没回来,我去找他。” 爷爷身形摇晃两下,直直的朝后仰,我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到地上,他怔怔的看着地面,嘴唇直哆嗦。 村长黑了脸,生气的说:“昨天下午去的山上,这一宿都没回来,你现在才去找?早干啥去了?” 红丽男人擦着泪,自责的说:“昨天中午有人请我吃饭,我喝多了,回家就睡觉了,早上起来没看见红丽,问了村里人才知道她昨天下午去打猪草了,镰刀和筐都没在家,院子里也没猪草,我才知道她一宿没回来,她都六个多月的肚子了,要是出了啥意外,我也不活了。” 红丽竟然还怀着孕! 爷爷的脊背又佝偻了几分。 村长气的要去踹红丽男人,周围的人赶紧把他拉住。 “先别打了,找人要紧,红丽小姑上哪打猪草了?”我着急的问。 红丽男人抹了把脸,说:“村南的山上。”说着就往村南跑。 村长扭头看了爷爷一眼,眼中的责怪和怒气很明显。 爷爷满脸内疚,垂下眼不敢跟村长对视。 看爷爷这样我心里也难受,这事归根到底还是我引起的,我往前走了两步,挡住爷爷的脸,说:“咱们也赶紧去找吧。“ 村长跟了上去。 我扶着爷爷往村南走,心疼的问:“爷,你没事吧?” “没事。”爷爷催我说:“走快点。” 我们这边山高林密,山上都是成片成片的松树林和杨树林,实在是不好找,村长就说分开找,找到了就喊一声。 爷爷年纪大了,走得慢,我心里着急,怕红丽真出事,就跟着石坝子村的男人一块找。 一口气走到半山腰的松树林子外,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扶着树喘粗气,脚底板一阵阵的疼,刚站定,林子里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6章 给我的孩子偿命 那声儿离我还挺近,跟树枝被折断了似的。 “谁在里面?”我冲里面喊了声,往四周看了圈,就我一个人站在林子边上,其他人也不知道去啥地方了。 “是我。”里面有人喊一声:“快进来,红丽在这。” 我一听也不顾上别的,连忙跑进去。 林子里,一个穿着青色上衣的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往草窝子里戳。 “你发现啥了?”我边说边过走,回忆着一块上山的人里有没有女人,当时人多,我也没细看。 我朝那女人走过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心里越来越慌,不由得停下,我跟她也就离了四五步的距离,可我看着她的身上却像是蒙着一层的雾。 我拧眉,朝草窝子里看去,看清草窝子里的东西后,我嘶了一声,后背顿时一股子凉气。 草窝子里竟然是个孩子,也就正常男人巴掌那么大,那穿着青色衣服的女人正拿棍子一下一下的杵那孩子的肚子,肚子上都给戳出来个血窟窿。 “啊!” 我后知后觉,惊慌的大叫一声,嘴里喊着爷爷,转身就要跑,可还没迈开步后脖颈子突然一凉,耳后一阵桀桀的渗人笑声。 那女人走到我跟前,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红丽,她的眼珠子黑沉沉的,手上都是血,脖子上和脸上都是被挠的血道子,不过比强子的浅。 “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她呲着牙,凶狠的说,声音尖细却跟强子中邪时说话的声音一样。 她朝我靠近的时候,血腥味里混着一股子腥臊气。 我僵在原地,惊恐的看着红丽的脸,连挣扎都忘了,只下意识的拼命的喊叫。 脖子上一阵剧痛,红丽冰凉的手指掐在我的脖子上,她的面容愈加阴狠,因怀孕而有些胖的脸现在看着竟有些尖嘴猴腮。 她手劲奇大,抻着我的脖子,我只能脚尖着地,被她掐的喘不上来气,胸腔里一阵闷痛,喊都喊不出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我觉得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红丽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张带着木制面具的脸。 是鬼仙儿! 我满是祈求的盯着那张脸,眼泪流的更欢了,艰难的动着嘴,无声道:“救……我……” “滚!”鬼仙的声音无波无澜,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可红丽却浑身一僵,瞬间就翻了白眼,软软的倒在地上。 我捂着脖子,双腿哆哆嗦嗦的也站不住,跌到地上,一边哭一边咳嗽,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鬼仙蹲在我跟前,伸手轻抚着我的脸,叹息道:“若是答应我的要求,何必遭今日的罪?” 我吸着鼻子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淡漠的目光。 “晓晓……”林子外突然传来爷爷的喊声。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鬼仙儿的身形瞬间消失。 我愣愣的看着前方,想起昨晚的事,他让我答应他的要求,我没给他准话,当时他说了句:你别后悔。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早就来了,只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立即答应他,所以他故意等到这时候才出现,让我被掐了个半死。 “晓晓,你这咋了?”爷爷从林子外跑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村长和红丽男人。 看见红丽,红丽男人喊了声,把她抱在怀里。 我忍着嗓子火辣辣的疼,声音嘶哑的说:“我在林子外听见林子里有人叫我,等我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正蹲在地上正拿棍杵草堆里的孩子,我吓得喊了几声然后就被红丽小姑掐住脖子,后来小姑听见爷爷的喊声就倒地上了。” 有外人在,我就没提鬼仙过来的事,想着回去再跟爷爷说,顺便说下鬼仙儿让我答应他要求的事。 红丽男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惊骇的瞪大眼,又低头看了眼红丽的肚子,最后搂着红丽呜呜的哭了起来。 爷爷拧眉在我脑门上摸了下,脸色缓和了些,让村长把我扶起来,他走到红丽跟前,看了看,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个衣扣子,用手指夹着在红丽的脑袋上滑动,到了红丽后脑勺的时候突然顿住。 我闻到一股子头发烧焦的糊味儿。 等爷爷把衣扣子拿起来的时候,原本木制的衣扣子已经烧的焦黑。 红丽男人被吓了一跳,着急的问:“三根叔,红丽咋样?” 爷爷把衣扣子装回兜里,回道:“没大事了,先回村。” 红丽男人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把草堆里的孩子抱起来,然后抱上红丽回了村。 进村后,红丽男人就找人借了辆三轮车,要带红丽去医院。 爷爷拦住他,让他找了一张黄纸,就用那流产孩子的血在上面画了几道,“把这张纸贴在你们睡觉屋子的床头,每天早上起来洗完脸穿好衣服上柱香,一个月以后再买几沓纸钱,先把纸钱烧掉,烧完纸钱再把这张纸烧掉。” 红丽男人迟疑道:“三根叔,为啥要这样?”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现在流产那孩子就成了二世鬼,我怕它记恨你们,给他上供能消怨气。”爷爷说:“你晚上回来趟,赶着十二点之前把孩子好好埋了。” 红丽男人忙着道谢,后悔的说:“都怪我,是我害了红丽和孩子,我往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我低下头,心里内疚,都不敢看红丽和她男人,红丽遭罪都是因为我。 村长冷着脸说:“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赶紧带红丽去医院。” 红丽男人低头上了车,村长也想跟着去,可他前不久才叫过魂,精神不济,去了也是添乱,最后只跟在车后头送到村口。 回村的路上村长都没跟爷爷说话,一直走到村口他才问:“红丽往后没事了吧?” “没事了。”爷爷说:“母债子偿,她流了孩子就已经还了当初的债。” 村长嗯了声,说:“你们瞎搞这些,没啥实际作用,还净拖累别人。” 爷爷没还嘴。 村长瞪爷爷一眼,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要是往常村长这么说爷爷,我早就还嘴了,可这事是我和爷爷理亏,只能低头道歉。 我跟在爷爷身后,右手在脖子上轻按着,不由得想到鬼仙儿。 他就叱了声,都没动手就把红丽身上的东西给吓走了,说不定他还真能护住我,可我总觉得他非得让我答应他的条件这事不那么简单。 到院门口的时候,我猛地抓住爷爷的袖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强子、老杨叔和红丽小姑都出事了,那下一个不就是…… 第7章 莫名其妙的伤痕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焦急的看向爷爷,“爷,那东西就要来找你了对不?” 他点头,拍拍我的手,说:“这就是命。” 说完他佝偻着腰往屋走。 我哭着跑过去抱着的胳膊,“爷,你别出事,我离不开你。” 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爸妈在我脑子里就是个身份,可爷爷是实实在在的。 爷爷拍着我的背,没说话。 我抱着爷爷哭了好半天,最后还是爷爷说饿了,我才抹掉眼泪,让爷爷会回屋休息,我去做饭。 吃了饭,爷爷又拿上上供的篮子出了门,我想跟着一块去,他也不让,只神情疲惫的让我留在家里。 我怕爷爷再生气,也不敢偷偷跟去,就乖乖的留在家里。 难道爷爷是去村西的山坳烧纸了? 山坳里除了老杨叔,还有另一个人也在上供烧纸,我一直没想明白是谁。 我寻思着爷爷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结果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我在家里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找爷爷。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想的如何了?”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去,就见鬼仙背手站在堂屋中间,木制面具上的那缕红线在灯光下格外鲜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血来。 “我要是答应你的要求,你能保证我爷不出事吗?”我试探着问。 他淡淡道:“这是他欠下的债,他注定要还,不过……”他顿住,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尽力。” 我没吱声,避开他的目光,尽力可不是一定能行,可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最后,我无力道:“行,我答应你。” 他走到我跟前,在我脑袋上轻摸了两下,笑着说:“是个好孩子。” 被个鬼说是好孩子,我浑身发毛,退后几步,跟他谈起正事:“怎么样才能让我爷爷不出事?” “在你们村西的山坡背面有一片乱坟,你找到其中最大的坟头,将坟前埋着的东西挖出来。”话落,他已经不见了。 我惊愕的看着鬼仙先前站着的地方,我没听错吧?他让我大晚上去坟地? 可一想到这能帮爷爷,我还是认命的拿上铁铲和筐出了家门。 我边走边自我安慰,是坟地挖东西,不是挖坟,不会惹上那些东西。 村西的山坡离强子出事的山坳不远,那块山坡上的乱坟有些年头了,村里的老人都说不上那是谁家的,据说在早些年破四旧的时候,那块坟地曾经被县里的领导带着人给推平过,不过没过一个月,那人又领着一帮子人过来挨个给堆起来了。 临走还告诉各村的村长,不让动那坟地,所以这些年我们村的人一般不往那块走。 怕被人发现,我一路都没敢开手电,就那么摸黑爬到山坡上,等到了坟地边上才打开手电。 我边找鬼仙说的那最高的坟头边后悔,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呢? 至少我得跟爷爷商量后再过来。 “向前十步,转向右再行五步。” 空旷旷的坟地冷不丁的响起鬼仙儿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后背一层的冷汗,不过仔细想想,鬼仙都跟我过来了,那就不会出事了。 我缓了下,按照他说的往前走了十步,又朝着右走了五步。 停下后,我举起手电一晃,就看见前头有个高大的坟头,坟前堆着两块石头。 “东西就在石头底下。”鬼仙儿又说,“拿到那东西,在你家院门口烧掉,就代表着你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嗯了声,把筐放到一边,举起铁锨走到石头前,还没等动手,一道强光照过来。 “晓晓,你蹲这干啥呢?”爷爷跑过来,喘着粗气问我。 我把鬼仙跟我说的话告诉了爷爷,本以为爷爷老让我敬重鬼仙,他听见后肯定会高兴,谁知道他越听脸色越难看。 我缩了缩肩膀,小声问:“爷爷,咋了?” “先跟我回家。”爷爷抓着我的手腕往外拽我。 我怕爷爷生气,也没敢多问,他要是真念叨起人来,真是要命。 一直走到村口,爷爷才停下,说:“我不用他护着,往后你不用管仙家怎么说,只要记得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给他上香就成。” “可那讨债的东西不是很厉害吗?”我皱眉说:“再说了,仙家是你给我请回来的,我……” 爷爷摆摆手,打断我的话,语重心长道:“晓晓,我只是把他请回来,你给他香火,他护着你,不需要你给他办啥事,只要你没伤天害理,他就得护着你,可你要是真按照他说的,把坟前的东西挖出来烧了,往后你就得受他的役使,知道不?” 我恍然,终于知道了其中的差别,现在我和鬼仙是等价交换,可要是真把坟前挖出来的东西烧掉了,他就能支使我干活了。 “爷,我不怕,只要仙家能护着你,我啥都听他的。”我说:“他那么厉害,有他帮忙,你肯定不会出事。” 爷爷瞪我一眼:“他厉害,难道我就没本事了?” 我瘪着嘴,看着爷爷不说话。 他叹口气,哄我说:“听话,爷爷不会有事的。” 我跟爷爷回到家,他也没再跟我说话,把筐放墙角就回了屋。 我在客厅站了会,也叹着气回了房间。 坐在炕上,我越想心里越不安稳,我没把东西挖出来,鬼仙不会生气了吧? 想了半天,我蹭到炕头把灯关了,紧张的等着鬼仙,可我一直等到半夜,鬼仙都没再出现,我心里更加没底。 以前爷爷跟我说他能护着我,我还不信,可经过在石坝子村的事后,我信了。 我忐忑的等了大半宿,鬼仙儿也没出现,后半夜我实在是困得不行,就钻进被窝睡着了。 夜里,我越睡越冷,盖着厚被子都把我冻醒了好几回,可等我睁开眼却啥都看不着,直到鸡叫后才暖和点。 我又眯了会,起来去做饭,刚把灶膛里的火点着爷爷就从屋里出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精神不错,没有那么发愁了。 把我从灶膛前撵走,自己去烧火。 “爷爷,有啥好事啊?”我问。 他笑着说:“那讨债的黄皮子离开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真的?”我高兴的问:“是你把她打走了吗?” 爷爷摇头,含糊道:“不是,我请了一个朋友暂时拖住它,我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个法子对付那东西。” 我凑到爷爷身边,好奇的问:“是啥样的朋友?” 能把那东西拖住的人肯定很厉害。 他瞥我一眼,“这可不能告诉你。” 我哼了声,不经意看见爷爷右手虎口有一道口子,像是被刀子划的。 第8章 被肢解的孩子 “爷爷,你手咋了?”我急道。 他毫不在意的说:“没啥事,不小心划的。” 看着那口子挺深,我想带爷爷去村卫生所看看,可他死活不去,吃完早饭就回屋了,还说七天之内除了我不见其他人,有人来找他就说他出门了。 我坐在门槛上,爷爷肯定有事瞒着我,他昨天出去的时候还满面愁容的,但晚上再见到的时候,他的神情就轻松很多,这中间是发生了啥事? 想到这里,我猛地站起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爷爷昨晚是咋知道我在山坡坟地的? 我可是天黑后偷偷过去的,连手电都没打,不可能被人看见。 难不成爷爷当时就在附近? 这下我怎么都坐不住了,瞧着爷爷屋里没动静就偷摸出了门,从村后绕到村西的山坡上,开始在山坡上转悠,最终在山坡背面那片坟地的下方看见了两堆纸灰。 我连忙跑过去,发现纸灰旁边还插着香,我扒拉开纸灰,发现每堆纸灰下面都撒着米,小米和大米掺在一块。 爷爷昨天果然是来这里上供了。 村里人上坟啥的从来不在地上撒米,只有爷爷这么干。 爷爷在这里烧完纸,神情就轻松很多,鬼仙也是让我来挖东西,难不成这坟地里面有猫腻? 想到这里,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生怕再招个鬼回去,连忙跑回家了。 接下来几天,爷爷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好,手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更让我心里没底的是鬼仙也没再出现。 我答应他的要求却没把东西挖出来,他竟然没来找我麻烦,不是说那种东西最记仇,答应的必须做到吗? 我想问问爷爷,可总也找不到机会。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红丽来了,她是由她男人背过来的。 我急忙把他们迎进来,给他们倒水。 红丽捧着水杯,抿了口,又干又白的嘴才好了点,“晓晓,你爷呢?” 我按照爷爷之前交代我的说:“爷爷出门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红丽嗯了声,直直的看向我,“晓晓,我这两天老是梦见有个孩子哭,哭完了还跟我说让晓晓快跑,我刚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越想越不对,就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我听的后背一凉。 红丽攥住我的手,她人看着虚弱,手劲儿却很大,抓着我的手,用气声说:“跑,知道不?” 说完这句话她就弯腰咳嗽起来。 她男人连忙去给她拍背,等她咳嗽完又喂她喝口水,埋怨说:“我当你要说啥,就这些话我过来也能说,你非要自己过来。” 红丽靠在他男人怀里,轻声说:“我放心不下晓晓,想自己来看看。” 红丽又缓了会,又让她男人背着离开了。 这段时间,每个被讨债的人都让我跑,可爷爷却不让。 而且每当有人跟我说这句话之后,紧接着就会有人遭殃。 大壮跟我说完这句话,老杨叔死了、强子差点丢了性命,强子也跟我说完这话后,红丽在山上流产了。 我开始慌了。 等中午爷爷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赶紧把红丽说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爷爷听后思索半晌,说:“看来我得快点。” 他连午饭都没吃,又跑回了屋里。 我注意到他右手腕又多了一道口子。 到了下午三四点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悄声挪到爷爷门外,从门缝往里看。 爷爷站在炕前,右手捏着一张黄纸,皱皱巴巴的,左手竖着两根手指头,朝地上指着。 就这么直挺挺的站了三四分钟,爷爷突然踮起脚后跟,脚尖着地,挪着小步子,在屋里绕圈,他走的也不慢,可愣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而且爷爷嘴角上翘,眼睛眨巴眨巴的,跟个女人似的扭腰摆胯。 我差点看笑了。 爷爷突然停住,扭头看向我,嘴里发出一声婉转的戏腔:“退!” 这声音仿佛在我耳边炸向,我被震的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脑袋里嗡嗡的响。 “回屋去。”片刻后,爷爷满是怒气的声音传出来。 我吓到了,急忙跑回屋,好半天才缓过那个劲儿来。 半个多小时后,爷爷沉着脸从屋里出来,生气的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偷看?” 这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连忙跟爷爷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看你手上的伤越来越多,担心你。” 爷爷说:“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爷爷这段日子的表现就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胳膊上有些重,还有东西拱来拱去。 我睁开眼低头看去,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正躺在我的怀里,身上的皮皱皱巴巴,跟个秃毛耗子似的。 我瞬间浑身绷紧,动都不敢动。 这不是红丽流掉的那个孩子吗? 小孩仰头看着我,咯咯的笑着,双腿使劲一拱,右胳膊居然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伤口整齐,像是别人用刀子给割下来了。 他又拱了一下,左胳膊也掉了。 我被吓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空气中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我想跑身体却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小孩的血往我身上流。 在小孩的肚子出现一道口子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大叫。 正在我害怕的时候,一直冰凉的手抚上我的后脖颈子,“乖,闭上眼。” 是鬼仙儿的声音。 他说话时带着一股子蛊惑的意味,我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闭上了眼睛。 他凑到我身后,道:“继续睡,莫怕。” 我脑子里一阵浆糊,再次睡了过去。 我一觉睡到天亮,是要不是外面有人叫门,我还能接着睡。 我连忙扒开被子,确定床上和衣服上没血才松了口气。 怎么会做那么吓人的梦呢?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我从窗户往外看了眼,三娘正站在院子里跟爷爷说话,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第9章 面相 三娘是我们这块的叫法,在别的地方也叫三伯母。 “三娘,你这是咋了?”我跑出去问。 她用袖子抹了把眼睛,说:“我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我和爷爷对视一眼,都不大明白有人跟着她,她来我家干啥。 没等我问,三娘就接着说:“这些天一到晚上我就听见有人冲着我喊妈,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的人心里难受,我是一宿一宿的不敢睡觉,实在是熬不住了。” 我迟疑道:“三娘,你是不是想孩子想多了,听岔了?” 三娘今年三十多岁,一直想要孩子,大医院也去了好几家,欠下一屁股债,治了五六年也没能怀上。 不过几个月来她倒是没再去医院,一直在村里种地。 她紧张的说:“我没听岔,你三大爷也能听见,。” 爷爷盯着她,半晌不说话。 三娘脸色涨红,看着有些心虚:“叔,你这么看我干啥?” 爷爷问:“你们这几个月是不是找看事的人了?” 三娘垂下头,支吾好半天才说:“在县城找了个专门看生子的灵婆,都说她生子方面找她很管用,我们就去看了两回。” 爷爷沉下脸,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们两个生不出孩子是身体的问题,得好好去看医生,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没用。” 三娘哭着说:“我也想去看,可实在是没钱了,我每天吃药,还往肚子扎了好几针,欠那么多债,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哪还有钱去看医生?看一次灵婆才五十块钱,我就是想要有个念想。” 看着三娘哭,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连忙给她递纸。 三娘跟我三大爷本来家里日子不错,两个人虽然没有大本事,但都是吃苦认干的人,在村里没个孩子,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两个人总是抬不起头来,这才魔怔了似的非要生个孩子。 爷爷蹲在门口,掏出烟袋锅子,吧唧几口才说:“你先回去蒸一锅二米饭,准备一荤二素的供品,我晚上就过去。” 三娘连声应了,急忙走了。 “爷,我三娘这是咋了?”我担忧道。 爷爷吐出口烟,“被缠上了,她找个那个灵婆有点本事,的确给她招了个愿意投生的小鬼来,可你三娘生不出孩子是她身体的问题,跟你爸不一样,那小鬼没法投生,不愿意离开,这才缠上你三娘。” 我纳闷的的说:“爷,你咋知道的?” 他都没细问我三娘,咋就知道是被要投生的小鬼缠上了? 爷爷回道:“从你三娘的面相上看出来的。” 这也行? 看我满脸惊讶,爷爷接着说:“等这事解决了,我教你看面相。” 我忙不迭的点头。 晚上,爷爷买了好几沓之前,还有好些个金元宝这才带着我往三娘家去。 路上,我问爷爷:“爷,三娘这次被缠上跟那讨债的东西没关系吧?” “没有。”爷爷解释说:“这是两码事,讨债的黄皮子活了不少年头,不敢胡来,况且也就是今天来找我的是你三娘,实在亲戚不好拒绝,要是旁人我早就推掉了。” 我心里踏实了点,把昨天的梦说了一遍,“这会不会是那黄皮子特地来吓唬我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了,可实在是心慌,毕竟黄皮子的下一目标不是我就是爷爷。 爷爷想了想,说:“没准是,你别怕,爷爷不会让你出事。” “爷,你这些天关在屋子里都在干啥呢?”看爷爷精神不错,我一股脑的把压在心里的事都问了出来。 他捶了捶腰,脸上有了笑容,脸上的褶子更深,“我在准备对付那黄皮子的东西,再过个十来天黄皮子还会找过来,到时候找机会把它给解决了,杀人偿命,虽说它来找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没看见你结婚生子有出息,爷爷不想死。” 听爷爷这么说,我彻底放了心。 到了三娘家,爷爷立马让三娘盛一碗二米饭过来。 爷爷点上三个香,插在二米饭上,把碗放在门口左边,跟三娘说:“你找个盆把那些纸钱和元宝烧一半,然后把纸灰碾碎,撒在门口。” “哎。”三娘立刻去了,等三娘把灰撒好,爷爷就把窗户都关上,让三娘烧剩下的纸钱和元宝。 爷爷走到屋子中央,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副画,勉强能看出来是个鸟身人头的东西。 我心里奇怪,爷爷怎么会用这个了?别人看脏驱邪啥的不都是用符纸么? 爷爷走到火盆边上,盯着香烧出来的烟,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些烟往上升一段后竟然都朝着我这边飘。 爷爷也看向我这边,准确的来说是看向我身后的墙角,“走吧,你与这家无缘。”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着脖子不敢回头。 说完话,爷爷就把那张纸扔进了火盆里。 三娘突然挺直身体,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叔,他又在叫我。” 爷爷阴着脸,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木制的衣扣子,斥道:“我好生送你离开,莫要不识好歹。” 爷爷这话说的文绉绉的。 他这话刚说完,在门前的纸灰上就出现一双小孩的脚印,脚尖朝着门外。 几秒后,爷爷呼出口气,跟着三娘把纸钱和元宝都烧完。 三娘扶着门框站起来,脸色发白,问爷爷:“叔,送走了?” “嗯。”爷爷说:“实在没钱去治病了,你就抱个孩子,养的好跟亲的没啥区别。” 在我们这有些人孩子生得多养不起就想找个靠谱的人家把孩子送过去,不为钱就是想让孩子享福。 三娘低声说:“我已经让我娘家帮忙打听了。” 从三娘家出来,我立马问:“爷,你烧的那张黄纸上画的是啥?还有那个衣扣子真那么厉害吗?” 爷爷骂道:“你个不识货的,什么衣扣子,那是雷劈桃木,辟邪的好东西,至于那张纸……” 他笑了起来,说:“等解决了黄皮子,我把我的本事都交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应道:“好,我一定好好学。” 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不再担惊受怕,我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谁知道刚关灯上炕就被人掐住腰,紧接着撞进冰凉的怀抱里。 第10章 匣子里的婴儿 还没等我搞明白怎么回事,突然被人箍着腰转了一圈,压在炕上。 我本能的挣扎,张嘴要喊却被捂住嘴,只能呜呜的叫。 “是我。” 是鬼仙的声音。 听着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头反而越来越低,最后枕到我的肩膀上。 虽然他是个鬼,可压在我的身上的重量却是结结实实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压着我了。”我艰难的说。 他支起身子,居然用木制面具蹭我的肩膀,我心里犯嘀咕,这鬼仙是咋了? 几秒后,他缓缓起身,道:“你真以为石三根能把那黄皮子精解决?”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爷爷不能? 我觉得他是在吓唬我,仰头说:“咋不能,我爷爷也是有真本事的。” “那我便等着看。”他淡淡道:“以恶制恶,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我心里一慌,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你这话啥意思?” 他低头,捏住我的下巴,轻声道:”想知道?” 我点头。 他说:“去石三根屋里一看便知。” 去爷爷屋里看? 想到爷爷这些天手上莫名多出来的伤口,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爷屋里……”我回过神来,想要细问却发现鬼仙已经离开。 我本来就觉得爷爷这几天不对劲,今晚又听见鬼仙的话,心里更是着急,开门就想往爷爷屋里去,谁知道我走到堂屋的时候正好碰见爷爷出来。 爷爷披着外套,看见我,他打着哈欠问:“你在这干啥?” 我随口说了句:“我出来喝水。” 爷爷嗯了声,眯着眼睛往院里的厕所走。 “爷,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啥呢?”我追上去问。 他不耐烦的说:“没干啥,这事你甭管,赶紧回去睡觉去。” 我不死心,“可是……” “没啥可是。”爷爷沉下脸,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赶紧回屋睡觉去。” “我也是担心你。”我嘟囔了句,转身回屋,生气的甩上门,心里特别委屈,要不是担心他出事,我才不想问呢。 自己生了会闷气,我突然反应过来,爷爷这种激烈的反应反而不正常。 不行,一定要找机会进爷爷屋里看一看。 可让人失望的是,爷爷不但不怎么出屋,白天还老是打发我出去干活。 在地里忙活一天,我扛着锄头从村里走,心里止不住的发愁,爷爷就是故意的,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正想着,我突然听见吱的一声,循声看去,就见拴在村口碾子上的老牛趴在地上,肚皮在地上来回的蹭,几下就沾上了血。 “这老牛咋了?”村长正好路过,上去把老牛牵起来。 老牛又在地上蹭了五六下才站起来。 我往地上一看,竟然有一只地爬子被老牛活活压死了,老牛肚子上的血就是它的。 不对,地爬子咋跑这里来了? 地爬子就是外面说的鼹鼠,平时都是在山上或者地里,从来不进村。 老牛站起后显得异常暴躁,不停的叫,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不敢再多呆,急忙跑了。 “爷……”我想把这事跟爷爷说说,也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 我屋里屋外的找了一遍,没有看见爷爷,爷爷肯定是出门了。 这正好是个机会。 我悄摸推开了爷爷屋子的门。 环顾一圈,屋里其他地方都跟以前一样,就是墙角放粮食的柜子上多了个木头匣子,木头匣子下面压着一张黄纸。 黄纸上用朱砂笔画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还写了一行字,字迹潦草,看不出是啥字。 我深吸口气,打开匣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瞬间头皮发麻。 匣子里放着的竟然是红丽流掉的那个孩子,肚子上的伤口还在,不过被人用红线缝起来了,四肢被切下来后又摆回去,浑身惨白,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 我连忙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直愣愣的盯着匣子里的尸体,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是爷爷把他弄成这样的? “以恶制恶,只会引火烧身。”鬼仙出现在我身后,说。 我哆哆嗦嗦的把匣子盖上,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以恶制恶?” 他握住我的手,领着我往外走,说:“石三根养恶鬼来对付黄皮子,难道不是以恶制恶?” 我浑身僵住,突然想起爷爷跟我说过,有些懂行的专门养些小鬼来驱使,养小鬼能助人成事,不过稍有不慎也会被小鬼反噬。 他叹道:“兵行险着,即使他用这法子把黄皮子解决了,他养的这小鬼也是个麻烦。” 我急红了眼,“那咋办?” 说话间他已经领着我从爷爷的房间里出来。 他低头,冰凉的面具擦过我的脸,上面的倒刺刮得我的脸痒了一下。 “答应我的要求。”他声音低沉。 我下意识就要答应,可话还没说出口,爷爷推开大门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鬼仙再次消失。 爷爷领着那两个人进屋,笑着说:“晓晓,快去倒水。” 我扯出一抹笑来,应了声,压下满腹的担忧去给他们倒了水。 男人给爷爷点着烟,说:“石叔,您想的咋样了?” 女人也是忐忑的看着爷爷。 爷爷抽口烟,示意那男人坐下,说:“我跟你爸交情不赖,按理说我得帮忙,可惜我现在有事缠身,实在没法离开。“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俱是失望不已。 男人殷勤的笑着,还想说啥,爷爷摆手制止他的话,接着道:“我虽然去不了,可我孙女能去,她从小跟着我,也学了点本事。” 啥叫我学了本事,我啥都不会啊。 男人打量我几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这……这事挺大,能行吗?” “能。”爷爷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她肯定能解决。” 看爷爷说的这么肯定,这两人也相信了,女人还冲我讨好的笑了笑。 我这才意识到爷爷是让我给人去看脏。 爷爷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跟他去了后屋,他拿了个褐色布包出来,小声跟我说:“这里面是些驱邪的东西,用法已经写在纸上了,你照着使就行。” “可是我不会看脏。”我都想哭了。 他一副心大的模样,说:“没事,那家情况不严重,好解决,你现在就跟他们去。” 说着就把我推出了院子,笑眯眯的冲我摆手。 第11章 头七 我抱着布包,茫然的站在门口,搞不明白爷爷为啥突然让我去看脏。 “快走吧。”爷爷跟那对夫妻说:“你们的情况耽误不得,” 那对夫妻也是真信爷爷,听爷爷这么说,赶忙拉着我走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出了村子。 夫妻两个敬重爷爷,对我也很讨好,我都没法说出我啥都不会的话来,只能应着头皮跟着他们走。 路上,他们跟我说了自己的情况,男人叫孙立学,这次出事的是孙立学的妈妈。 “我们家一直供奉着仙儿,听我妈说这仙儿还是你爷给请回来的,逢年过节的上上香,也不用干别的。”孙立学说:“前几天我妈晚上睡觉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说自己我们家的仙儿,他跟我们家约定的时间到了,让我们给他上柱香,烧点纸钱,然后把他的牌位给烧掉,它就能从我们家离开。” 供奉家仙,有的跟我家一样,弄张红纸或者黄纸写上家仙的名字贴在墙上,有的就需要正经找个牌位,把名字写到牌位上,像是供奉先人一样。 一般来说,如果孙立学按照那仙儿说的去做就不会出事,现在出事肯定他们没照办。 果然,孙立学叹口气,苦着脸说:“请仙儿不容易,我信这个,有个仙儿在家总归心里踏实,我不想让他走,就好好给他上了香烧了纸钱,不过没舍得把牌位烧掉,我想着不把牌位烧掉的话他没准不会走。” 我忍不住皱眉,“那孙奶奶出事跟这事有关?” 按辈分,我得管他妈妈叫一声“奶奶”。 他点头,“大概三四天前我妈就开始头疼,全身没劲,但是老人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挺正常,我也没往别处想,就带她去县医院拿了药。”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昨天夜里我正睡觉呢,孩子突然嗷嗷的哭,我拉开灯一看,我妈盘腿坐在床上,一只手掐着我闺女的胳膊,恶狠狠地盯着我,说我害她错过了时间。” 孙立学打了寒噤,“你是没见到当时我妈那发狠的样子,硬生生的给我闺女的胳膊上掐出来一道紫印子,还说让我们来找你爷爷,让你爷爷赶紧把他送走,不然就要掐死我闺女。” 我眼皮一跳,诧异道:“他主动让你来我爷的?” “对。”孙立学笑着跟我套近乎:“听我妈说,这仙儿还是你爷爷给请回来的。” 我心头一跳,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大对,可到底是什么不对我又没个思绪。 孙立学家离我家还挺远,他们夫妻俩骑自行车轮流带着我,两个个多小时后才到他家。 进门后,我就看见孙立学的母亲正躺在床上,看孙立学回来了,问他:“石三根没来?” 孙立学指着我说:“石叔说他有事来不了,所以就让他孙女过来了。” 孙立学的母亲一听是我爷让我过来的,立马冲我笑了,问我该怎么办? 我心想:我哪知道怎么办? “有空屋吗?我得准备点东西。”正为难的时候,我想起爷爷给我拿的这个布包,先看看这里头都有啥再说。 孙立学把我领到西屋门口,我进去后把门关上,窗帘也都拉上,然后打开褐布包。 布包里面放着几张画的乱糟糟的黄纸,纸下头是个塑料袋,装着一袋子土,土下压着一枚桃木扣子和一张皱皱巴巴的作业纸,纸上详细的写了怎么用那些东西。 黄纸需要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在孙立民母亲的头顶烧掉,黄纸烧完后再烧点之前然后就着纸钱的火把牌位烧掉就成了。 塑料袋里装的是那仙儿的坟头土,得让孙立民天黑后把坟头土扬在那仙儿的坟前。 牌位烧完之后,孙立学的母亲要是还不行,就把桃木扣子摁到她的后脑勺上。 我仔细的看了好几遍,确定爷爷只写了这三步,这也太简单了,孙立民自己就能干,爷爷为啥非得让我大老远的过来一趟? 我不敢跟孙立学一家说太多,怕被他们看出来我啥都不会,一直在屋子里熬到晚上八点多才出去。 我按照纸上写的方法,先让孙立民把坟头土送回去,等他回来后就开始烧黄纸,然后烧牌位,在烧牌位的时候,孙立学的母亲就开始捂着肚子在炕上滚,嘴里哎哟哎哟的喊着疼,等到牌位烧完,她满头是汗的瘫在炕上。 这应该不算是异常吧? 我刚要把桃木扣子装进兜里,孙立学的母亲突然扭头看向我,直挺挺的坐起来,双手掐着身上的被子,青筋都爆出来了,嘴巴开开合合,在无声的说着啥。 我听了半天才听清楚,她在说:“你爷爷要出事,快回去。” 说完这话,她翻着白眼摔到床上,而在她倒下的时候,鬼仙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在她身后的窗户上一闪而过。 是鬼仙在提醒我? 我瞬间紧张起来,连忙给孙立学的母亲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只是晕过去就拿上布包,边往外走边说:“你家的仙儿已经送走,我先回家了。” 孙立学追上来,热情的说:“天都黑了,你住一宿再走?” 我说了几声“不用”,实在是没心思跟他解释,直接甩开他的手往村外跑。 想着爷爷这段日子的反常,我心里愈发急躁,恨不得立马就能回到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才停下。 周围黑漆漆的,两边都是庄稼地,前后也看不见点灯光,不时有夜猫子叫唤两声,我咽口唾沫,搓着胳膊,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 “仙家?”我试探着叫了声。 “我在。”随着声音,他走到我跟前,在我的背上轻拍两下,道:“别怕。” 我大喘口气,有他在身边,心安了不少,重新拖着跟灌了铅似的腿往前走,问他:“你说,我爷爷是不是故意把我支走的?”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只是当时脑子乱糟糟的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才有些明白,爷爷是借着这事把我支走。 他今晚肯定是要在家里干啥事,想到这里,我心里更急了。 鬼仙不远不近的跟着我,闻言颔首道:“是,他今晚就要用他养的小鬼对付黄皮子。” 我脚步一顿,惊道:“今晚?为啥是今晚?” 爷爷咋没告诉我呢? “石三根养的小鬼就是红丽流产的那婴儿,今晚是那婴儿的头七。”鬼仙看向我。 第12章 婴灵反噬 我仔细一算,还真是。 鬼仙接着说:“头七之日,正是小鬼怨气最重但还未成气候的时候,操控起来最是容易,不过以石三根的本事依然无法完全操控小鬼,他稍有不慎就活不过今晚。” 活不过今晚? 我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鬼仙扶了我一把,就直接坐到地上了。 双腿不自觉的发抖,我咬着嘴唇,两只手用力的攥在一起,强撑着一口气加快速度往村里走,埋怨他说:“你为啥不早跟我说?” 我知道这话是迁怒,这事跟鬼仙没关系,他能来提醒我已经是恩情,我应该感激他才对 “对不起。”我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跟他道歉:“我刚才急昏头了。” 鬼仙淡淡道:“无碍。” 只是一两个小时的路,我却感觉走了很长时间,急出了一身的汗。 鬼仙沉默的跟在我旁边,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叫住我,说:“瞧着情况不好便把桃木压在石三根的额头上,可救他一命。” 听到这话,我忙着把桃木扣子掏出来,感激道:“我记住了,谢谢你。” 说完,我一瘸一拐的往家跑。 越往村里跑我越发现村里跟平常不一样,我跑过来的步子不算轻,大晚上的人听不见就算了,可村里的狗都没叫唤。 犹豫几秒,我停在村长家院子前,他家养了条土狗,就拴在门口。 我悄声走到门前,打着手电往大门里看,发现村长家的土狗正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炸着毛,浑身抖个不停。 是什么让这狗怕成这样? 我下意识的想到爷爷养的小鬼。 我深吸口气,捏着桃木扣子,小心翼翼的往家里走。 离我家越近,我心里越慌,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生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回到我家院外,我心中的恐惧也到达顶点,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趴着院墙往里看,还没等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就听轰的一声,院里骤然亮起一道火光。 就着火光,我大概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况,爷爷正蹲在火盆前烧纸钱,他只穿了一件汗衫,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的两条胳膊上都是一道道的刀口子,有的还在流血。 爷爷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只肃着脸盯着火盆。 在火盆的右前方摆着一副小棺材,里面放着个巴掌大的孩子,是红丽流产的那孩子。 孩子的身上盖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又压着一层小米,不知怎么弄的,有些小米已经被烧的焦黑。 我盯着爷爷看了半天,确定爷爷没出事,我松了口气,想着开门进去,却突然闻见一股子淡淡的腥臊气。 与此同时,鬼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旁,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解的看向他。 他示意我往院子里看。 我连忙看向院子里,发现爷爷已经盘腿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那股子腥臊气逐渐消失,不知从什么地方吹出来一股子阴风,把火盆里烧到一半的纸钱吹的满院子都是,随着乱飞的纸钱,缓慢的响起婴儿凄厉的啼哭声。 盖在那孩子身上的黄纸烧了起来,爷爷瞬间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爷爷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两道发青的巴掌印,他嘴唇和脸都憋得发青,胸腔起伏很大,应该是想要喘气却都怎么都喘不过来。 我急了,挣开鬼仙跑进院子里,把那枚桃木扣子摁到爷爷的额头上。 爷爷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劲很大,恨不得给我捏断了。 我吃痛道:“爷?” 爷爷的眼珠子动了动,目光有些发散。 “呀。” 在爷爷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稚嫩低吼,带着愤恨和不甘。 我吓得浑身直哆嗦。 当吼声消失后,院子里阴风骤停,乱飞的纸钱落了地,爷爷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我顾不上胳膊上的疼,连忙去把爷爷扶起来,他大张着嘴喘了半天的气。 “你咋回来了?”爷爷嘶哑着声音问我。 我红着眼睛说:“我自己走回来的,我怕你出事。” 他扯扯嘴角,估摸着想冲我笑,可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做出的表情很是狰狞:“我能出啥事?” 他坐在地上缓了缓,让我扶着他站起来,走到那副小棺材前。 我惊讶的发现棺材的孩子竟然烂了一半,已经有腐臭味了。 爷爷让我在院子东南角挖了个坑,把棺材埋进去,“你刚才已经用桃木扣子把那孩子打的魂飞魄散了,剩下这尸体埋在啥地方都成。” 埋完孩子,爷爷才让我打开院子的大灯,我这才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 满院子的纸灰,在院中央还有好大一片血点子,仔细看的话还有几撮带血的黄毛。 “爷,这些毛是咋回事?”我纳闷的问。 爷爷捂着胳膊说:“这是黄皮子的毛,它被我打成重伤。” 说到这里,爷爷重重的叹口气,“可惜还是让它给逃了。” 我把院子大致收拾了一下,就扶着爷爷往屋里走,进门的时候我往院墙外看了眼,没见着鬼仙。 我忍不住想:这鬼仙对我还挺好的。 我本想连夜带爷爷去县医院,可他死活不去,自己从床头柜里翻出两卷纱布和一瓶药,把伤口给包上了。 “爷,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是红丽流产的那孩子掐着你?”我问。 爷爷点头,解释说:“红丽流产的那孩子二世为鬼,本来就没法好好送走,我把那孩子的魂扣住,既保了红丽,同时养成小鬼之后让他来帮我对付黄皮子,再趁着它跟黄皮子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出手把他们都解决了。” 他抽口烟,失望道:“可惜那黄皮子反应快,瞧着不对就跑了,小鬼发狂,我就被反噬了。” 原来是这样。 “可……”我想说爷爷对那孩子做的太残忍,但转念一想,爷爷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我实在没立场去指责爷爷。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压下心中的内疚,问起了别的事:“爷,黄皮子还会再来讨债吗?” 爷爷攥着烟袋锅子,目光逐渐放空,缓声道:“肯定会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第13章 爷爷自杀了? “那咋办?”我急了。 爷爷在炕头敲了下烟袋锅子,像是做了啥决定似的,说:“这不用你操心,我有法子解决。” 我追问道:“爷,你就告诉我到底是啥法子?我都十八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我觉得爷爷就是把我当小孩,才啥都不告诉我,而且他什么都不说,我心里是真发慌。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解释说:“我现在做的事都是曾经发誓要烂在肚子里的,我已经违背了当年立下的毒誓,我怕告诉了你会连累你,你只要记住,我不会让你出事。” “你咋那么多秘密?肯定在诓我。”我噘着嘴说,爷爷就是个乡下种地的,咋会有那么多不能说的事? 他笑了笑,“爷不会骗你。” 我哼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给他做饭去了。 虽然爷爷说他有办法,可我总觉得他却更加发愁了,总是坐在炕头边抽烟边叹气,就这么过了三天,他一有力气下地就支使我去买了一篮子的纸钱和香,当晚摸黑出了门。 我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又去了东南矮山上的坟地。 这次爷爷没有往地上撒小米什么的,直接把点着的香插在白馒头上,他蹲在馒头前一边烧纸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话。 我怕被爷爷发现,不敢靠近,也听不见他说的是啥。 可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在看什么?”随着话音,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腰上。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要叫喊,却被捂住嘴,同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鬼仙。 “莫出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看我点头了,他才松开我的嘴,不过右手还搭在我的腰上。 我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埋怨说:“你吓死我了。“ “抱歉。”他淡淡道,嘴上道着歉,手上却用力把我往怀里搂了搂。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爷爷的方向。 我也看过去,爷爷正在磕头,神情虔诚,磕了三个头,他抹了把脸,又嘟嘟囔囔说了起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两步的时候,右半边脸突然一凉,我一扭头发现鬼仙不知道啥时候凑到我跟前,正低头看着我,木制面具不时地擦过我的脸,有些轻微刺痛。 我咽口唾沫,往后仰想要避开他,他却把我搂得更紧,“别动。” “你……在看啥?”我声音不自觉的发抖。 他目光里没有恶意,反而透着一股子专注,可被个鬼这么看,更让我发毛。 半晌,他直起腰,松开我,道:“平平。” 我连忙退后几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纳闷的问:“啥平?” 他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相貌。”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在说我相貌平平! 我这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气的肝疼,这鬼真不会说话。 鬼仙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气愤,看着爷爷的方向,道:“他要离开了。” 我扭头一看,爷爷已经在收拾东西,糟了,我得赶紧回去,这要是被爷爷发现我偷偷跟着出去,肯定得念叨我好一阵子。 我连忙往回跑,可刚跑出去两步就被鬼仙拽回去。 他一手搂着我的脖子,声音里带着笑,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他把你送给了我,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了。” 这话啥意思? “快些回去罢。”他又说。 爷爷已经离开了,我顾不上细想他的话,连忙抄小路跑回家,赶在爷爷进门之前回了房间。 本以为爷爷回来就直接回屋睡觉去了,谁知道他竟然开始淘米做饭,还把过年腌下的腊肉拿了出来。 我在屋里待不住了,出来问:“爷,我爸要回来了?” 我爸爱吃腊肉,这腊肉都是留着等我爸回来吃的。 他摇头说:“这是咱俩吃的,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今天吃顿好的。” 我跟着爷爷一块做了桌子好菜,吃的心满意足。 收拾好厨房,我就回屋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是一阵阵的叹息,烟味混着酒味窜进鼻子里,我的脑袋更加迷糊了。 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飘飘忽忽的,听着不真切,“当初你爸求到我跟前,想要个孩子,我不能不帮他,更何况爷也不能看着石家断子绝孙。” 说着,他重重的叹口气,“为了让你生下来,爷那点本事废了大半,是对付不了这黄皮子了,如今只能用这釜底抽薪的法子来拖一拖,爷已经……” 爷爷顿了片刻,说出的话有些底气不足:“爷已经把你托付给仙家,他定会护着你,往后你要听他的话。” 我有种直觉,爷爷口中的“托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说完这些话,爷爷吧唧几口烟,伸手在我脑门上摸了摸,手心的茧子刮的我挺疼,“晓晓,别恨爷,为了替石家留个后硬是把你求来了,改了你原本的命数,造成你这一生的磨难,不过都会好的,你注定不凡,只要你……”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听清他说的是啥。 我想要睁开眼,想要坐起来,却始终不行,急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周围的烟酒味越来越淡,等到烟酒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我浑身一激灵,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哆哆嗦嗦的下了地,跑到爷爷的屋子一看,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根本没动过,碗筷也都收拾好了,就连院子都被扫过。 “爷?”我心里越来越没底,站在院子里喊他。 刚喊了两声,村长撞门进来,脸色发白,红着眼睛,面露不忍,“晓晓,你快跟我过来,你爷出事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 村长拽着我走到山坳的荒坟旁,“早上村里有人路过这里,看见你爷爷跪在荒坟里,他们远远的喊了两声看你爷没反应,就赶紧把我叫来,我过来一看,你爷已经没气儿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跪在坟地里,脑袋和胳膊都往下耷拉着,上半身被一根木棍子支撑着,走近了看,那根木棍子两头竟都削尖了,一头杵进地里,另一头扎进爷爷的胸口,爷爷身下的土被血浸的暗红。 第14章 诡异的死法 “爷!”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哭喊着扑到爷爷身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看着那根扎进他身体里的棍子,想碰又不敢碰。 周围乱糟糟的,村民说要报警,村长犹豫半晌同意了,出了人命,只能这么干。 村长把我拉到一边,不让人碰爷爷。 我抓着村长的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一定是黄皮子,是那东西把我爷害死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村长蹲在我身边,紧张的说:“晓晓,你可要记得,这些话可不能跟官家的人说。” 我抹着眼泪,脑子清醒不少,知道其中的利害,嗯了声。 官家的人过来调查三四天,期间还把爷爷的尸体拉到了县城,始终没能得出一个结果,直到头七那天才通知我们去领尸体。 村长说我爸给他打电话交代过,领回尸体就直接下葬,所以村长领着人把尸体运回村后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装进棺材抬到山上埋了。 我想要留一天,可村长听我爸的,根本不在意我的意见,就连给我爷摔盆子都是找的同村的小辈,没让我去。 我跪在坟坑边上,看着村里人往坑里扬土,哑声哭着,两只眼睛又胀又疼。 “晓晓,你别怨我,这都是你爸特地打电话交代我的。”村长解释说:“再说了,你是个女孩,本来上坟摔盆子这事就不该你来,往常让你去上坟,那都是你爷坚持的,村里的老人都不同意。”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第一次对我爸产生了抵触情绪。 烧完纸钱,村长让人把我搀回了村子。 我在门槛上呆坐着,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 “石三根是自杀,此乃釜底抽薪之法。”鬼仙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跟前,淡淡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我迷糊时听见爷爷说要釜底抽薪,就是他要自杀? 我仰头,看着鬼仙脸上的木制面具,抿唇说:“我不信。” 他蹲下,凝视着我,“石三根昨晚烧香的地方埋着个好东西,你把那东西挖出来自然就能知道他为何自杀。” 我犹豫片刻,扛上铁锨出了门。 我摸黑绕路去了荒坟,找到爷爷烧香的地方,闷头就挖,也就是挖了三四下,铁锨就撞上个硬东西,咔擦一声响,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继续。”鬼仙站在三四步远的地方,说。 反正都挖到这地步了,我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扔掉铁锨,索性直接上手,没几下就从坑里刨出来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 我注意到,鬼仙不错眼的盯着我手里的铁盒子。 “打开。”鬼仙沉声说,声音如常,可右手食指不住的搓着衣角,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似乎很紧张。 铁盒子只有小臂长,手掌宽,边角已经绣死,我折腾半天,最后是用铁锨硬撬开的。 盒子撬开后,滚出来个裹着棉布的东西,摸着是圆的,掀开棉布,里面竟是一尊巴掌大的石像,雕刻的十分精细,身上的衣服纹路都看得很清楚。 我乍一看见这石像的身子就觉得有些熟悉,等我看见石像脑袋上的木质面具后,我心里一沉,这不是鬼仙么? 这石像简直就是照着鬼仙雕刻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石像的面具上眉心没有那一道鲜艳的红印子。 “在眉心滴上一滴你的血。”鬼仙蹲到我跟前,眼睛盯着石像,低声说。 我的血? 我警惕起来,往后挪了几步,问:“为啥要滴我的血?” 鬼仙抬头看向我,面具上的血痕仿佛在流动。 “你是我的人。”他顿了下,补充说:“你爷爷已经把你献给我。” 我腾地站了起来,生气的说:“你胡说,我爷才不会这样。” “不会?”他的声音骤然阴沉,猛地上前几步,“忘记那晚他过来烧香了么?” 他说的是爷爷出事前过来烧香那一次? 我后背一凉。 “石三根自知凭他一人无法对付那只黄皮子,所以想出来这么个法子,将你托付给我,让我护着你,他以死谢罪,平息黄皮子的怨气。”鬼仙攥住我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大,“你将血滴在石像上,便是与我缔结了阴契。” “阴契?”我缩着脖子,使劲往后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惹他生气:“啥是阴契?” 我没听说过阴契,倒是听说过阴婚,以前就有人找爷爷给自己短命的孩子配过阴婚,不过爷爷没答应,他说活人擅自干涉阴间事会遭报应。 “互相约束的条款,我保护你的安全,你来为我做事。”鬼仙解释说。 他明明就在我眼前,一只手还攥着我的手腕,可声音却很幽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按照他这么说,这阴契就跟工作签的合同似的。 可是真的就是个合同? 正当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鬼仙突然把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我一口气梗在嗓子眼没差点被他吓死。 刚要推开他,就发现他全身都在抖,脸上的面具更是咔擦咔擦的响,我往他脸上一看,发现正对着他嘴巴那块竟然出现一道裂痕。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声音透着虚弱,艰难道:“滴血。” 我往后还得靠他护着,一看他这一副不滴血就要死的模样,我哪还顾得上追问,连忙在小手指上咬了口,把血抹在他面具上。 面具一沾到我的血直接就滋啦一声,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了进去,也就是几秒钟就再也看不见那些血了。 “这是咋回事?”我惊道。 鬼仙直起身子,先前那副虚弱的模样荡然无存,声音如常道:“这代表着你已经同意跟我缔结阴契。” “啥?”我吃了一惊。 他俯首,说出的话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来:“与我缔结阴契,往后我护着你,你不但能摆脱黄皮子出去上学,还能找机会把你爷爷的魂救回来。” 我不由得被他牵着走,顺着他的话问:“救我爷的魂?他不是死了么?” 人死,魂不是去阴间吗? 他反问道:“你难道没发现石三根死法诡异?” 我点头,是很诡异。 他解释说:“那是因为他用邪术,将自己的魂供奉给邪物,虽失去自由却也免于被阴差锁去阴曹地府。” 第15章 线索在哪里? “我爷把自己给了哪个邪物?”我急忙追问。 鬼仙却摇了摇头,说:“这是你们石家的秘密,我无从知晓,不过他肯定给你留下了线索。” 我听后心中一喜,如果我找到线索,是不是能把爷爷找回来? 想到这里,我急着要回家,可鬼仙却不放开我。 他看着我手中的石像,说:“这石像对我至关重要,若是石像损毁,我也会魂飞魄散,好好保存着。” 他的手收紧,攥的我手腕生疼,威胁我说:“你要是敢故意损毁石像,我定会让你与我一同魂飞魄散。” 我吓得一哆嗦,连忙把石像抱在怀里,讨好的说:“我一定好好拿着。” 我又不傻,他要是魂飞魄散了,我转头就能被黄皮子弄死。 可转念一想,我又是一肚子的疑问:“既然石像这么重要,为啥不继续在地里埋着?” 他松开我的手,“石像埋在这里,我便无法离开。” 原来如此。 “那我能回去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转头看了荒坟一眼,道:“回去罢。” “哎。”我应了声,急忙跑回家,进门后就跑进爷爷的屋子,把他的柜子翻了个遍,可到了最后我也没翻出来啥。 我失望的叹口气,看来鬼仙说的线索不在这里。 我想了大半宿,实在想不出能藏线索的地方,不禁有些怀疑鬼仙是不是在故意骗我? 我想着再从鬼仙嘴里探探话,可没想到一连三天,鬼仙都没再露面。 我攥着挖出来的石像,心里有点没底,鬼仙不会自己跑了吧?可我还拿着他的石像呢。 “晓晓……” 听着院子里有人叫我,我连忙把石像装进书包里迎出去,出门一看是住我家后院的四婶,前段时间出事的强子的妈。 “婶,快进屋。”我招呼说。 她挎着篮子进屋:“昨天家里杀鸡,我给你切了半只过来,还有一块腊肉。” 把东西放下,她愧疚的说:“你爷出事那会正好赶上强子住院,我也没帮上忙。” 我看得出来四婶是真心来看我,笑着说了声:“没事,我自己应付得来。” 跟她说了会话,我发现她总有些心不在焉,就说:“婶,你有事就说嘛。” 四婶这才开了口,“我有个侄子叫建民,今年都二十九了,总是说不上媳妇家里急得不行。” 不会是要给我介绍吧? 我干笑着说:“是么?那是挺着急的。” “可不是。”四婶深吸口气,握住我的手,“上个月好不容易托人给介绍了个姑娘,都在商量礼金了,昨天他去见那姑娘,回来就突然疯了,不知道从啥地方找了根木头桩子出来,抱着不撒手,非说那是他媳妇,还要脱裤子跟那木头桩子上坑。”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四婶是来找我看脏的。 我委婉的拒绝说:“婶,这事的确挺怪异,要是我爷在还成,我是真没学过啥。” 四婶眼睛红了,“建民要真是病了,咱也不拖累女方,结婚的事就算了,可他要是被那东西缠上了,我就想着找人给看看,解决了好结婚不是?我都听说了,你前几天还给前沟孙立学家看过,你就去看看,帮婶一把,成不?” 四婶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同意,跟着她去了她侄子家。 出门的时候,我特地把之前挖出来的石像装上,有这石像在,鬼仙多少会帮我。 四婶的侄子住在乡里,离我们村不算远,四婶找村里人骑摩托车把我们送过去的。 刚进院门,我就听见一声暴喝:“你是不是出去搞破鞋了?我打死你!” 搞破鞋是我们这里骂人出轨的土话。 我尴尬的看向四婶,她脚步未停,小声说:“这是建民在骂那根木头桩子。” 我跟着四婶走到门口,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屋里真冷啊,跟过了冬一样。 往屋里看,就见一个男的正蹲在炕上,抱着跟木桩子,跟扇人巴掌似的不停的往木桩子上打。 这男的应该就是四婶的侄子建民了。 “建民?”四婶叫了声。 她这么一叫,建民陡然停住,一手抱着个烂木桩子一手举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晓晓,你快看看,这是咋回事?”四婶着急的说。 来都来了,不过去看看也不合适。 我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到建民跟前,往他脸上一看,顿时一股子寒气直冲脑袋顶。 建民的左半边脸上都是挠痕,跟我之前在强子身上见到的一样,此时正双眼阴沉的瞅着我,嘴角缓缓翘起,狞笑着对我说:“媳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再出去搞破鞋,我就弄死你。” 说着,他扔掉烂木桩子,猛地朝我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我压到墙上,手肘顶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瞅着我。 脖子上跟压着块石头似的,我拼命的挣扎,又挠又踹,却啥用都没有,建民纹丝不动。 四婶想要帮我,建民一脚就把她踢到地上起不来了,他扭头手上一边用力,一边骂道:“老子打自己老婆,谁他妈的敢管?” 我呃呃的叫着,感觉脖子都要被他压断了,两只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忘记带爷爷给我的那衣扣子了。 建民猖狂大笑着,不停的骂着粗话,嘴里有股子酸臭的味儿,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 不过我总有种感觉,他不是在骂我。 “臭女人,老子今天弄死你。”说着他攥起拳头,直直的朝着我的脸挥下来。 在他挥拳的那一刻,屋里陡然刮起一股子阴风,紧接着鬼仙出现在建民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建民惨叫连连,松开我,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捂着脖子滑到地上,咳嗽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鬼仙瞥我一眼,“蠢。”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也委屈,谁能想到他一上来就要弄死我。 “找绳子把他捆起来。”鬼仙又说。 我点点头,在院子里找了根栓柴火的绳子,抖着手把他给捆了起来,哑着嗓子问:“接着咋办?” 第16章 黄皮子又来了! 鬼仙说:“让他躺在火盆旁边,问出他是在何处拿到的那根木头,然后带着他过去,在那块烧些纸钱,剩下的我会处理。” 说完话,鬼仙就不见了。 我瞪着鬼仙刚才站着的地方,傻眼了,他怎么说走就走? 这地上还躺着个中邪的,刚才差点掐死我,他走了我咋办? 我站起来,没立即上前,盯着建军瞅了半天,看他瘫在地上,脸上痛苦的神情不像是装的,这才去生了火盆,搬到他旁边,喊他:“建军?” 他五官皱在一起,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房顶,过了半天才动动眼珠,朝我看过来。 “你认识我不?”我问。 他神情平静了不少,看着我点头。 我又问他:“你是在啥地方找到的那根木头?” 一提到木头,他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惧的神情,嘴唇颤抖,缩着身子往火盆边挪,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后山西北山腰。” “你去那块干啥?”四婶脸色一变,捂着腰坐起来。 建军却不说话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一个劲儿发抖。 有这火盆在,他好像好很多。 我扭头跟四婶商量:“婶,得去后山看看,你去找几个人把他和火盆都抬上,咱们过去一趟。” 四婶哎了声,赶忙去村里找了几个男人,还叫上了村长,抬着建军往后山去。 一路上我都在观察建军,发现他离后山越近越害怕,等到了西北山腰,他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松树林子边上的土坑,直接给吓得尿了裤子。 “我去瞅瞅。”村长几步走到土坑边上,一低头,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仓皇退后几步,半晌跟我说:“晓晓,你快来看看,这骨头里咋还有长虫?” 我们这里都管蛇叫长虫。 听见是长虫,我松了口气,我不怕那玩意儿。 我走过去往坑里一看,后背倏地凉了,土坑里是个骷髅脑袋,七八条手指粗的长虫正在挤在里面,不断的蠕动。 我捡起块石头,大着胆子往坑里扔,骷髅里的长虫受惊,快速的爬走了。 我让人把建军和火盆都放在坑边,又在坑边烧了几沓纸钱。 纸钱烧完,鬼仙再次出现。 他蹲在坑边,左手摁在坑里的骷髅上,右手搭在建军的头顶,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骷髅竟然悄无声息的碎成了两半,建军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鬼仙冲我点点头,再次消失不见。 这该是解决了吧? 我犹豫片刻,让村长跟我一块把建军扶到边上去。 “那是杨光。”四婶看着土坑,突然脸色复杂的说。 我愣了下,诧异的看向四婶。 杨光也是我们村的,前几年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出事故死了,听人说他整个身子都给卷进机器里,直接压碎了,就剩下个脑袋卡在外头。 当时赔了他们家不少钱,他媳妇分到钱就改嫁了,他爸妈用那钱在县城买了房,从村里搬走了。 四婶叹息一声,说:“你们或许不知道,但我跟杨光他妈关系好,我老听她说,杨光在外面看着还行,实际上脾气暴躁,爱打媳妇,对他爸妈也不好,动不动就骂人,而且他那会死的惨,他爸妈找了孙灵婆,孙灵婆就让他们把杨光的脑袋埋在这里,还得在脑袋边上放上一根木桩子,这样就能把他压住。” 当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村长皱眉问我:“那他咋找上了建军?” “八成是为了找替死鬼。”我随口说,以前老听爷爷说冤死的鬼会找替死鬼。 可说完这话,我自己先糊涂了,杨光的脑袋被埋在这里那么多年,为啥昨天突然出来了? 唉,我也就是稍微懂点看脏这行的皮毛,真要干个啥,还真不行。 看着建军没事了,我跟村长一块把土坑填上,抬着他往山下走。 到我家院门口的时候,建军突然蹦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我寻思着他是要跟我道谢,谁知道他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它不会放过你,它会一直缠着你,你知道为啥吗?” 我陡然一惊,惊骇的望向建军,发现他眼珠子一缕血色缓缓消退,他茫然的看向我,嘴唇嗡动,半晌问:“我为啥要那么说?” “中邪之后的后遗症。”我压下心中的惊讶,面上镇定的说:“你回去之后杀只公鸡,把血洒在窗台和门槛上。” 我记得以前爷爷就让人这么干过。 建军点点头,忙不迭的跑了。 村长嘟囔了句:“这小子早就能走了,还让人抬,忒不懂事。” 说完冲我摆摆手,也领着走了。 我转身开院门,越想建军中邪这事越觉得不对劲,他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我心中不安。 我刚迈进院子里,后背就撞上个冰凉的东西,硬邦邦,跟堵墙似的。 “唔……”我下意识要喊,刚张开嘴就被人捂住。 “是我。” 听见鬼仙的声音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抗拒的呜呜了两声。 他一松开,我就忍不住埋怨说:“你下次能好好出来不?再这么吓我几次,我好好的人都给你吓出心脏病来。” “我今后会注意。”他思索几秒,郑重道。 我哼了声,关上院门,把建军离开前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鬼仙丝毫不见惊讶,“他怀里抱着的木头被道士下过禁制,跟着头颅一同埋下确实能压住怨魂,这次怨魂之所以能出来作祟,是黄皮子搞的鬼,它想要借着那怨魂试探我的实力。” “黄皮子又来了?”我爷都自杀偿命了,它还来干啥? 鬼仙点头,道:“看来它还没有放过你。” 我咬着嘴唇,心里害怕,它都把爷爷给逼死了,现在又来找我,那我不是彻底没有活路了? 正想着,鬼仙伸手把我揽在怀里,在我的后背轻拍着,轻声安慰道:“别怕,如今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它伤你。” 我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对我说的这话。 我疑惑的仰起头,他这么个鬼为啥会对我有情义? 想到这里,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正被一个鬼搂在怀里安慰,瞬间浑身发毛,一把推开他,低头跑进屋里,哐的一声关上门。 我喘了口气,心里没底,他不会生气吧? 我犹豫几秒,扒着门,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往外看…… 第17章 驱魔符、死人发 院子里空荡荡的,鬼仙早已不知所踪。 他走了? 我以为鬼仙晚上得来找我算账,谁知道我担惊受怕了一整夜,他却根本没出现。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三娘的电话,说是她抱养了个女孩,正好今天满月,让我去吃满月酒。 我装了一篮子鸡蛋,把鬼仙的石像装进书包里就去了三娘家。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三娘把满月酒办的很隆重,我一直跟着她忙到天黑才往回走。 两个村离得不远,我以前上学经常晚上一个人回去,按理来说不会害怕,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心里发慌。 “仙家?”我抱着书包,试探着喊了几声也一直没得到鬼仙的回应,这么一来,我更慌了。 “晓晓啊?” 右边的庄稼地里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苍老虚弱,飘飘忽忽的,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今晚上月光不怎么亮,我靠着手电光勉强能看清路,左边荒地里的草有齐腰高,被风吹得忽忽悠悠的动。 我哪敢应啊,咬着牙,死死地抱着书包,闷头往前跑,可那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近,仿佛说话的人就在我身后。 腔调也越来越凄厉悲伤,“晓晓啊,我的儿……” 随着这话,一股子腥臊气扑了过来。 “啊!”我惊慌大叫,胡乱的挥着书包,拼了命的往前跑,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黄皮子真的回来找我了。 一口气跑回家,我锁上院门,直接窜到床上,抱着被子缩在墙角,惊恐的看着周围,生怕从角落里窜出来一只腥臊的黄皮子。 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一股子凉风扑进屋子里。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死死地盯着门口,手里攥着石像,想着只要进来啥东西就直接用石像砸。 “吓成这般模样?”手背突的一凉,一只冰凉的大手把我握着石像的右手包裹住。 我听出这是鬼仙的声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顺势把我拉入怀中,淡笑道:“若是石像碎了,你可得与我一同赴黄泉。” 我挣扎着要起来,他却把我抱的更紧,我羞恼不已,抬头瞪他,却发现他根本没看我,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墙头蹲着一团黑影。 “那是……”我吃了一惊,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鬼仙给摁到怀里。 他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那团黑影,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心跳越来越快,后背一层的汗。 就这么对峙片刻,黑影跳下墙头跑了。 黑影一离开,我连忙问:“是黄皮子?” 鬼仙嗯了声。 我忐忑的问:“它要来杀我?” 真的事到临头了,我发现自己真的怕死。 他摇头,道:“不一定,或许只是想缠着你。” 我给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现在被个鬼缠着还不够,又来个黄皮子。 “你明日去准备三样东西,死人发、童子尿和驱魔符,到时我教你赶走这黄皮子的法子。”他说。 我眼前一亮,急忙点头,过了会一想又不对,既然他有赶走黄皮子的法子,为啥不教我爷? 我犹豫片刻,委婉的问了他。 他回道:“道不同,你与我结成阴契,便是我的人,我能将我师门中的法子教给你。” 我恍然大悟,忙感激的跟他道谢。 他轻笑一声,捻起我的一撮头发把玩,说:“不必道谢,我救你便是在救我自己,你出事,我也会灰飞烟灭,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他要是魂都没了,那我也会不得善终。 看来我们两个是彻底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叹口气,发现自己正虚倚在鬼仙的胸口,姿态着实有些亲昵,我尴尬不已,讪笑着直起身子,往炕边挪。 可挪了两步就被鬼仙扯回去,结结实实的撞到他胸上,他虽然是个鬼,可身体硬的跟石头一样,疼得我闷哼了声。 他一手扣在我的腰上,道:“害羞?” 我点点头,半晌又摇头,一方面是长这么大没跟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确实害羞,另一方面是害怕,真的怕,任谁被一个带着面具的鬼搂在怀里,靠着冰冷坚硬的身体都得怕。 他低头,缓和了语气,道:“不必害羞,你早晚都得跟我……” 说道一半,他停住没再说。 我僵着身体,不敢追问他没说完的那句话是啥。 过了会,他轻声呢喃:“这次,我不会放过你。” 我心头一惊,他说的是这次! 我紧张的搓着衣角,心思转了又转,最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话题:“死人发就是死人的头发吗?那我是不是得去偷偷挖别人的坟?你会画驱魔符吗?童子尿倒是好找,让村里的男娃子给我尿一泡就行了。” 冥冥中,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那些话我不能接。 我缩着肩膀,不敢抬头,他却直接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仰头跟他对视。 他目光淡淡,审视着我。 我心跳如雷,强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唇瓣倏地一凉,他用大拇指摩挲着我的下嘴唇,一下一下的让人心痒,他手指冰凉,我却感觉自己的嘴唇着了火。 “驱魔符去找那姓孙的灵婆,她会画,至于死人头发……”他盯着我的嘴笑了声,两只手都扣在我腰上,道:“明日会有人来找你看脏,你跟着他走即可。” 又是去看脏。 我苦笑着说:“可我真的不懂看脏那些事。” 他道:“我会帮你。”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莫怕。” 我认命的叹口气,他都这么说了,我就真没反对的余地。 更加让我崩溃的是这鬼似乎没有松开我的打算,我挣扎着想起来,他却将我搂的更紧,斥道:“别动。” 我只好神经紧绷的靠着他,后来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我缩在被子里,确定鬼仙已经离开才穿衣下炕,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敲门。 打开门一看,来找我的竟是石坝子村的麻子。 麻子人如其名,长得一脸麻子,坑坑洼洼,加上个子不高,人也瘦,三十多才娶上媳妇。 他搓着手,拘谨的站在门口,支吾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晓晓啊,你会看脏不?我想找你帮个忙,我家里有脏东西。” 第18章 看不见的人 我寻思着他应该就是昨天鬼仙说的人。 “跟我爷学了点,叔,你咋了?”我把他迎进院子,问他。 他忙着说:“最近你婶老跟我比划,告诉我家里有人,你也知道,你婶脑子不太好使,我原先也没当真,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真觉得我家有人。” 我着急的问:“为啥?” 这人怎么半天说不到坎上。 “昨天我给你婶洗脚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指着我身后啊啊大叫,还把水盆踹翻了,我回头看,倒是没看到人却清楚的看见地上被踩出两个水脚印,而且你婶就是冲着水印子的方向叫唤。”麻子说。 麻子的媳妇小英是我们村的,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人傻也不会说话。 他这事听着倒是挺邪乎。 我回去拿上装着石像的书包就跟麻子往他家走。 我跟麻子进堂屋的时候,鬼仙已经站在他家后厦门口。 小英正缩在炕上,抱着胳膊呜呜的哭,麻子一过去,她就抱着麻子不撒手。 我走到鬼仙旁边,小声问他:“我该怎么着?” 他说:“让他们出去,门窗都关上,瓮中捉鳖。” 我扭头跟麻子说:“叔,你先带我婶去院子里。” 麻子担忧道:“你自己行吗?” “行。”我笑着说。 “有啥事你就喊我。”他跟我说了好几次,然后抱着小英去了院子,还特地站在太阳底下。 我把门窗关好,拉上窗帘,“好了。” “贴着门站好。”鬼仙说。 我连忙站好。 他一巴掌拍在后厦的木门上,在他手落下的那一刻,后厦里响起一声惨叫,然后是砰砰的撞门声,从后厦飘出来一股子腐臭气。 鬼仙声音冷凝:“莫不识好歹。” 话落,他又在门上拍了下,他这一掌落下,后厦陡然安静。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那扇小木门。 鬼仙推开木门,转身跟我说:“过来。” 有他在,我应该不会出事。 我边做心理建设边往他那边走,躲到他身后,揪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他无奈的笑了笑,就这么领着我进了后厦,刚走了两步,就从角落里窜出来一团黑影,朝着我扑过来。 鬼仙随手一挥,直接打在那团黑影上,只听“呀”的一声,黑影登时摔落在地。 “你是谁?”黑影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往外走了两步,质问我们。 我这才看清那人,是个带着瓜皮帽的小老头,还留着长辫子和八字胡,眼珠滴溜乱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鬼。 鬼仙不答反问:“为何在此处作恶?” 小老头胡子都翘起来了,气咻咻的说:“啥作恶,我就是出来见见我的曾曾孙子,顺便告诉他,我家也是有好东西的,让他找出来卖掉,这样就有钱给我生曾曾曾孙子了。” 合着这小老头是麻子叔的祖爷爷。 我打量他半天,倒是有点信了,仔细看他这身形和五官跟麻子叔是挺像。 鬼仙盯着他,目光冷冽,缓缓朝他走近。 小老头被鬼仙打怕了,缩着脖子往后退,结巴着说:“你……这是要干啥?” “坟在哪儿?”鬼仙问。 小老头脸色一变,哭丧着脸:“你要我坟里的宝贝?” 鬼仙右手握拳,骨结咯吱咯吱的响。 “就在这屋子的东南角。”小老头瘪着嘴说完,立马窜到墙角蹲着。 鬼仙看向我:“去叫人,挖坟。” 我应了声,出去跟麻子说了这事。 他扛着铁锨往后厦走,跟我嘀咕说:“这不能啊,我从来没听人说过我家后厦有坟,还有宝贝。” 我扭头往后厦看,小老头本来是眼巴巴的瞅着我们,听见麻子的话,叫嚷道:“你懂啥,那几个都是败家子儿,我要是告诉他们了,这好东西早就没了。” 不过这话麻子可听不见,仍旧是一头雾水。 我忍不住弯了嘴角,这小老头虽然是个鬼,也怪好玩的。 花了半个多小时,麻子果然在后厦东南角挖出来个棺材。 小老头得意的说:“这就是我的棺材,里面都是宝贝。” 我看向鬼仙,见他点头,这才跟麻子一块把棺材撬开,一看傻眼了,棺材里就一具尸骨和几件破烂衣裳,看那衣裳的样式还是十几年前村里老人爱穿的。 我看看棺材,又看看那小老头,问:“你是不是找错坟了?” 小老头怔怔的看着棺材,几秒后嗷的一声扑到棺材前,拍着大腿干嚎,“我的宝贝呀,我的曾曾曾孙子啊……” “取头发。”鬼仙无视小老头的嚎叫,淡定道。 原来他昨天跟我说的死人头发就是这老头的。 我深吸口气,趴在坑边伸手揪了一撮已经有些干枯的头发,小老头缩在棺材边,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瞅着我。 用布把那撮死人头发包起来,我又看向鬼仙。 他道:“这棺材原地埋好。” 我跟麻子重复了一遍,他一听脸色就白了,哆嗦着说:“别……别了吧,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后厦里埋着个棺材,我哪儿还睡得着觉?” 我解释说:“这也不是外人,是你家的祖爷爷,不会害你。” 麻子犹豫半晌,勉强同意了。 我本想帮着麻子把棺材埋回去,鬼仙没让,让我赶紧去找灵婆要驱魔符。 快走到院门口时,小英突然大叫一声,指着屋里在原地跺脚,嘴里呜呜的叫着,像是发狠要打人似的。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跟小老头探究的目光对上。 他仍旧蹲在棺材边干嚎,脸上却没啥难过的表情,见我看过去,还对我咧嘴笑了笑。 我一阵恶寒,下意识的扭头就跑,一直跑到石坝子村的村口才停下,越想那小老头越奇怪。 不过看他对麻子一家也没恶意,我也就把这事压下,想着把黄皮子打跑以后再问问鬼仙该怎么处理这个小老头。 死人头发拿到了,下面就该去找孙灵婆了。 我跟三娘问出孙灵婆的地址,立马去找她,让我意外的是孙灵婆竟然早就在院门口等着我。 她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纸递给我,上面用朱砂写满了东西,看着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 我惊讶不已,“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第19章 血腥歌谣 孙灵婆点头,高深莫测的说:“想要对付那黄皮子,只有此法能行,这张驱魔符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 “那到底是啥法子?”我好奇的问。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通,突然笑了,脸上的褶子堆到一起,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句:“难得啊,你现在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 未经人事……她难不成是说我还没跟男的那啥过? 我瞬间脸色通红,心想我才十八,又没谈过对象,这不是挺正常的? “他还真守得住。”孙灵婆又意味不明的加了句。 我吃了一惊,她难道知道鬼仙的存在? “到底是用啥法子对付黄皮子,你供养的那鬼仙会教你。”孙灵婆收了笑容,“荒坟水深,一旦踏出这一步,你便再也无法回头,你要想清楚。” 说着,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我拧眉,心中忐忑同时也有点无语,这人咋跟我爷似的,说话就说一半。 我喊了她几声,确定孙灵婆没有开门的意思就离开了,回村后找村里的小男孩接了一瓶子尿回家。 等我吃完饭,天已经黑了。 “仙家?”我冲着堂屋墙上的红纸喊。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鬼仙从柱子后的阴影里出来,道:“我在。” 我把童子尿、死人发和驱魔符摆在桌子上,问他:“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他走近几步,目光停在驱魔符上,像是随口一提:“孙灵婆是否跟你提起荒坟?” 我连忙点头,“提了,还说荒坟水深。” “她说得对。”鬼仙看向我,目光幽深,道:“你还敢去吗?” “咱们要去荒坟?”我愣住了。 “要想对付黄皮子,需要借助荒坟的阴气,布置个特殊的阵法。”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审视着我。 我本来就想去荒坟,在黄皮子找我们之后,爷爷每次决定干啥事之前都要去荒坟烧香。 我一直想知道他是在给谁烧香?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敢去。” 他笑了声,似乎一点不意外我会这么说。 我想问问他荒坟到底有啥,他却没继续谈的意思,开始支使我干活,驱魔符我自己装着就成,死人头发得烧成灰兑水,再把童子尿分成一碗一碗的,然后把两样都放到筐里,天一黑就出发去荒坟。 路上,我纳闷的问:“为啥要这样?” 鬼仙解释说:“死人发乃至阴之物,将其烧成灰洒在荒坟,能增强荒坟的阴气,方便我施展手段,童子尿辟邪,放在荒坟四周可以防止黄皮子逃跑,至于驱魔符……” 他顿了下,道:“你找准时机将驱魔符拍在黄皮子的身上,我便可让它魂飞魄散。” 听到魂飞魄散,我倒吸口凉气,才意识到他是动了杀机。 “你之前不是说把它打跑吗?”我问,我一直以为是把它打走就行了。 我以前还跟着爷爷杀过鸡鸭猪的,可杀这成精的黄皮子,我总有些下不去手。 “斩草除根,有何不妥?”他拧眉,不解道。 也对,斩草除根才是最妥当的,更何况黄皮子还逼死了我爷。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就算是成精了也还是个畜生,跟家里养着的鸡鸭猪没啥区别。 鬼仙似乎看出我的纠结,摇头失笑。 “仙家,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不?”我犹豫着问,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何事?” 我舔舔嘴角,紧张的说:“你往后说话能别这么文绉绉的不?听着别扭。” 说完我就后悔了,心中懊恼不已,他现在好不容易才不吓唬我了,我要是再把他惹生气可怎么办? 他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我吐出一口气,他没生气就好。 到了荒坟之后,我按照他说的先把头发灰水洒在荒坟里,然后又把装着童子尿的碗摆在荒坟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攥着驱魔符,站在最高的坟头旁。 我搓了搓胳膊,一站到这坟边就不舒服,浑身难受。 “仙家?”我在心里喊鬼仙。 喊了半天,他也没个回应。 我的心开始突突的跳,难道他没过来? 我抱着书包,蹲下来,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黄皮子今晚不来? 我想要回去,又怕坏事,抓不到黄皮子不说,鬼仙还得跟我生气。 “唉,怎么办呢?” 我叹口气,蹲在地上,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大晚上在坟地犯困,可我今晚不知道咋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没一会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困得直打哈欠。 “鬼仙应该就在四周,我就缓一缓应该没事。” 我打着手电仔细看了下那四碗童子尿,确定它们没洒出来才坐到地上,攥着鬼仙的石像,闭上了眼睛。 在坟地里,四面无人,恐惧之下每一秒都变得很长,我觉得才闭上眼睛,又像是已经眯了挺长时间,还梦到了小时候跟着村里小伙伴跳绳的场景。 我跳的最高,谁都跳不过我。 想起这些,我不由得勾起嘴角,那时候是真开心呐。 在我们玩的时候,还有小伙伴在旁边唱儿歌。 “我是个蠢娃娃,爸爸从来不回家,爷爷总是叫我要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一下一下又一下,拖着妈妈上山包,垒在那最高的墙里呀……“ 刚开始我没注意,渐渐的我听出不对来,扭头往看向唱歌的小孩,离得也就四五步的距离,我却只能看见个大概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他咯咯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唱,还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童声稚嫩,歌词血腥,听得我直冒寒气。 我越听大脑越混沌,心跳加快,呼吸间总有股子土味。 我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弯着腰,脑门顶地,双手垂在身侧,像极了爷爷自杀时的姿势。 “妈呀。”我大叫一声,直接从地上蹦起来,转身就要跑,却又生生的停住。 身后仿佛有滋滋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缓慢的转身,发现我身后除了那坟包没别的东西,我这才松口气。 滋滋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确定是从坟包那块传出来的。 第20章 鬼仙竟把我杀了…… 难道里面有东西? “反正都来了,去看看啥情况。” 我自言自语着,小心谨慎的蹲到坟前,听了半天十分确定声音是从坟里传出来的。 我鬼使神差的趴在坟上,仔细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斧头挥向妈妈,一下一下又一下……” 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坟里竟然响起我刚才听见儿歌。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得我直咧嘴,再去听那声音,发现还在唱:“垒在那最高的墙里呀。” 这不是幻听。 我听了一遍,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这歌不是在唱我吗? 爸爸不回家,爷爷让我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 我呼吸不由得急促,额头渗出冷汗。 拖上山包,垒在最高的墙里。 我盯着坟包,惊疑不定,难道我妈不是难产死的? 算了,先不想我妈的死因,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这声音是咋回事。 我捡了个棍子,也顾不上害怕,咬牙往下扒拉坟上的土。 “应该出不了大事,鬼仙会护着我。”我不断的安慰自己。 越往下挖,声音越来越清晰,再坚持一下,快要找到了,我给自己打气,更加用力的往坑里杵。 砰的一下,棍子砸到了个坚硬的东西,我的双手给都震的发麻。 找到了! 我把棍子扔掉,用手扒拉几下,发现下面竟然是个木板子,把木板子抽出来竟然露出来个口子,里面竟然是空的。 儿歌从口子里传出来,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荡,歌词描述的血腥场面听得我心里发毛。 我打着手电往里看,发现这是个一人来高的地窖。 都挖到现在了,不如进去看看,起码能搞清楚是啥东西在唱歌。 我跟魔怔了似的,无形中被牵引着从口子跳下去,丝毫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危险。 地窖底下是水泥地,四面用红砖砌着墙,其他的砖墙只有半人高,只有正对着我的那面墙是完整的,外面还糊着一层红纸。 在红纸墙前放着个老旧的收音机,刺啦刺啦的响,磁带卡住,不断的重复那句“垒到最高的墙里呀。” 我吐出口气,忙着跑过去把收音机关掉,抹掉额头的冷汗。 咦,这不是我爷的收音机么? 我仔细看了半天,确定这就是我爷经常听的那个老旧的收音机。 这收音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还有这堵红纸墙……它就是地窖里最高的。 我倒吸口凉气。 “我的儿啊!”一声哭嚎在我头顶炸响。 我浑身一颤,抬眼就看见地窖口上趴着一团黑影,下一刻,黑影一跃而起,径直撞到我身上。 我猝不及防,直接被撞的磕到墙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一双手掐住我的肩膀,跟鸡爪子似的,皮包骨,指甲黑长尖利。 一张皱皱巴巴的老婆子脸出现我眼前,目光阴毒:“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说话的时候,一股子腥臊气扑到我的脸上。 肩膀上一阵剧痛,尖锐指甲刺破皮肤,扎进我的肉里。 我闷哼一声,用力的踹过去,那东西扭身避开,转手在我脖子上抓出三条血道子。 “啊!” 我痛叫出声,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石像,靠在红纸墙上,右手捏着驱魔符,盯着那黄皮子。 那东西走到手电光下,看着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头发花白,身体干瘦,阴笑着,瞥了眼我手上的驱魔符,“就凭那张破纸就想对付我?” 话落,她猛地窜过来。 这次我早有准备,立马错开身子,反手把驱魔符拍在她身上。 她躲都不躲,驱魔符拍在她身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我惊愕的看着她,难道孙灵婆骗了我? 下一秒,我抡着石像打过去,黄皮子目光一缩,连忙往旁边躲,石像擦过她的右胳膊,她惨叫一声,空气里一股子焦糊味。 我挥着石像,朝着地窖口的位置挪,想要找机会出去。 黄皮子捂着右胳膊朝我逼近,呲着一嘴的黄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咬一口。 “你就不好奇墙里是谁?”黄皮子声音嘶哑,“你爷可是天天过来烧纸,你说他在给谁烧纸?” 她说话慢吞吞的,充满了恨意,一句一句直接砸在我心上,让我不由得分神去思考。 意识到这一点,我忙着甩甩头,集中精神跟她对峙。 “石三根就是个虚伪至极的小人,他对你好是因为愧疚,因为他亲手杀死了你妈,还把她的尸体拖到山上,砌到墙里。”她冷笑着说:“你爸为什么不回家?” 她停住话头,吊起了我的好奇心。 “因为他是帮凶。”她猖狂大笑,笑声咝咝啦啦的,十分刺耳。 不可能,我爷和我爸不会这么做的。 我心乱如麻,被她几句话干扰的无法集中精神,我急得满头都是汗,最后一咬牙,狠狠的在胳膊上掐了一下,这才清醒一些。 “爷爷叫我要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 收音机突然唱了起来,稚嫩而有充满怨恨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吓得我一哆嗦,眼前倏地一黑,脖子被掐住,黄皮子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她看着瘦弱,力气却出奇的大,吊在我身上,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放开我!” 肩膀上钻心的疼,被掐的喘不过来气,我憋的脸发胀,遍地打滚,对着身上的黄皮子拳打脚踢。 她就跟嵌在我的身上一样,怎么都不下去。 呼吸不畅,我身上越来越没劲,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瘫在地上张着嘴。 “不想见你妈吗?”黄皮子从我身上起来,直接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拖到红纸墙前,她反手撕下墙上的红纸,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五官很像家里照片上的妈妈。 似乎曾经被砍碎过,整张脸都是被缝合的伤口。 我急红了眼,恶狠狠的看着黄皮子,用尽最后里的力气,抓住她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上去。 她任由我咬着,扭头看向我身后,“你还要看多久热闹?快把尸体毁掉。” 她还有同伙? 我艰难转过头,发现鬼仙正站在那里,周身煞气弥漫,看我仿佛跟看死人似的,负手走到我跟前。 眼前寒光闪过,利刃入肉,我惨叫一声,错愕的看向那把扎进我胸口的刀子,他竟杀了我…… 第21章 石晓晓,我要杀了你! 刀刺入我的身体后,黄皮子就松开我的脖子,退到一边。 我嗓子火辣辣的疼,胸膛剧烈起伏,胸口的刀子也跟着上上下下的动。 “为啥要杀我?”我惊愕又满心不甘的问。 血不断的想外流,染红了衣服,我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浑身都疼,身上越来越没劲,身体靠着红纸墙,缓缓下滑。 血蹭到墙上,眨眼的功夫就渗了进去,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鬼仙俯身,握住我的右手,强行把带到他怀里,“有死才有生。” 说完,他把我摆在地窖正中央,毫不犹豫的拔出我胸口的刀子。 我无声的张大嘴,随着他的动作绷紧身体,无意识的挺着胸口,呼吸越来越难。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你可真是够狠的,连个痛快都不给她。”黄皮子嘲讽道。 “怨气越深,越好进行下一步。”鬼仙说。 眼前越来越黑,我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逐渐变低。 我就要死了吗? 眼前彻底变黑,即使啥都看不见了,我也死死地瞪着眼睛,我真的不甘心,我想活着! “死不瞑目啊?”黄皮子怪笑两声,“这怨气的确够重的。” 鬼仙说:“东西拿出来。” “好。”黄皮子应道。 几秒钟后,彻骨的寒冷由胸口侵入身体,缓慢的向四肢蔓延,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 我没有死? 视力逐渐恢复,在我身边有团黑影,当我看清后,不由得心头一颤,竟然是鬼仙。 他的右手覆在我胸口上,难道还要再杀我一次? 他盯着我,眼中露出满意的目光,“很好。” “成了?”黄皮子问,听起来,她似乎很高兴。 还没等鬼仙说话,收音机滋啦两声,那首儿歌竟然唱了起来,歌词还诡异的发生了变化。 “你是个蠢娃娃……” 与此同时,红纸墙后传出咚咚咚的声音,墙面也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东西要冲破墙壁。 “他要出来了。”鬼仙的目光变得凝重。 黄皮子急道:“怎么办?” 鬼仙的视线挪到手里的刀子上,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挣扎。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还要捅我一刀? 我死死地咬着牙,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毫无感觉,甚至连扭头都不行,我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他闭了闭眼,终于下了决定,低声跟我说:“别恨我。” 话落,他刀尖冲着自己的眉心,狠命的扎过去。 咔擦一声,刀尖扎进木制面具眉心的那处红痕里,一滴血沿着刀身往下流,而面具上的红痕越来越淡。 原来,那真的是一滴血。 他把刀子拿开,面具也从中间裂开,掉在地上,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脸。 看着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模样,鼻梁高且挺拔,一双燕目尤为显眼,又总给人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沧桑。 我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一段话,龙眉燕目,肉中藏骨带血,骨相细长圆润,是上等的面相。 当时我还笑话爷爷是故弄玄虚,没想到还真有人不仅五官出众,面相也长得好。 他轻抿着嘴角,掰开我的嘴,将刀尖上的那滴血抹在我的舌尖上,“吞下去。” 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嘴里啥味都没有。 等等! 我的嘴巴可以动了! “你是个蠢娃娃!” 收音机里的歌声猛地变了调,像是一人绝望的嘶吼叱骂,墙里咚咚的声音更大。 “你别想出来!”黄皮子大吼一声,将收音机狠狠的砸到红砖墙上。 没了歌声,红纸墙后的碰撞声显得更大了,整个地窖都在震动,顶子簌簌落土。 有东西要从红纸墙里出来,难道是我妈? 我憋着一口气,艰难的把脑袋转向红纸墙,赫然发现红纸墙已经被撞出了裂痕,墙上的红纸脱落不少,我妈彻底露了出来。 墙里没有她的躯体,只有脑袋和四肢,都被剁成一块一块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伤疤纵横交错。 她跟着红纸墙一块被撞得一颤一颤的,碎肉随时都有可能下来。 一股香烛燃烧的味道从地窖口飘进来,我竟然觉得这味儿很好闻,拼命地吸。 墙里的撞击力道更大,红纸墙的缝隙中飘出来一股怪味。 我一闻见就开始发颤,莫名的恐惧。 “蜡烛还没烧完,怎么办?”黄皮子惊慌的看向鬼仙。 我吃力的仰起头,发现我的头顶点着一根蜡烛,还有一小截没烧完。 随着蜡烛的燃烧,我对身体的感知逐渐恢复。 “蜡烛烧完立即离开。”鬼仙跟我说完,上前两步,五指伸展,身上的墨色长袍隐隐泛着血色。 他双臂猛地向前一推,红纸墙内的撞击声戛然而止,一缕缕黑气从墙缝渗出来,却又诡异的停在距离鬼仙五六步远的地方,像是被啥东西拦住了。 我看得心惊。 “放我出去!”一声婴儿尖锐嚎哭在地窖内炸响,我被震的眼前一黑,后背一层的冷汗,意识开始涣散。 “不是纠结鬼仙为啥捅我一刀后又救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自如的控制身体,从地窖逃出去。”我理清思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体上,试着移动手脚,控制手指,可四肢冰凉,就跟被冻住一样。 黄皮子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扭头窜上地窖口跑了。 鬼仙被墙缝里的黑雾推着后退,也顶不住多长时间。 我急得一身汗,终于勉强能移动胳膊。 可这远远不够! 红纸墙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已经被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我心一横,把胳膊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口,硬生生的咬掉一块肉,霎时间钻心的疼痛传遍四肢。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小腿上用力的锤了两下,疼痛彻底驱散体内那诡异的冰冷。 “快出去。”遇事一向淡定的鬼仙也急了。 我捡起地上的刀子,蹬着砖墙攀上地窖口,右手把刀插进地里,死死地抓住,弓腰蹬腿,憋着一口气爬了出来。 还没等我站稳,身后就掠过一道阴风,手腕被抓住,整个人被扯着往前跑。 偏头一看,是鬼仙。 身后地窖里传来愤怒的吼声:“石晓晓,我要杀了你!” 第22章 给你挡灾 我被吓的腿直哆嗦,要不是鬼仙扯着我,就得栽地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胸口的伤都顾不上,满脑子就一个字:跑! 我从荒坟一口气跑回家,累得我直接瘫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鬼仙脸色煞白,身形看着竟有些发虚。 跟他的目光对上,胸口一阵阵抽痛,我连滚带爬的缩进墙角的圆桌下,捂着胸口,吓得眼泪流个不停:“别杀我,求求你别再杀我。” 他似乎受到了重创,身体变得透明“赶快离开这里,快要来不及了。” 他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几秒后就看不见了。 我抹掉脸上的眼泪,紧张地盯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他是离开了还是躲起来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圆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没准是有急事。 我从圆桌下爬出来,接通电话。 “石晓晓,谁让你去挖荒坟的?你还想不想活了?”我爸愤怒的训斥在电话里响起。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还没缓过来呢,听见我爸的质问,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拿着电话委屈的直哭。 他更生气了,骂我:“哭有个屁用,赶紧收拾东西连夜离开村子。”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结巴着问:“我去哪儿啊?” “随便你去什么地方。”他顿了下,不耐烦的说了句,“拿上钱和证件,先去县城。” 不等我多问,他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鬼仙和我爸都让我走? “难道跟我今天挖了荒坟有关?”想到红纸墙后头的那个东西,我浑身一激灵,把家里的钱和证件一股脑的塞包里,门都没顾上锁,骑着爷爷的老二八式自行车就往村东去。 从我们村东出去,沿着马路一直走就能到县城。 我刚出村,村里的狗就开始叫唤,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叫吓的,本来应该熟睡的小孩都哭开了,哭的撕心裂肺。 地窖里的东西追过来了! 我不敢再耽搁,没命的蹬车子。 不知道啥时候起,身后的风开始呜呜的吹,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着我跑。 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使劲,再坚持一下就要到县城了。”我急红了眼,身体却到了极限,双腿发软,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后背的热汗变得冰凉,我不受控制的弯下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上半身都快要贴在横梁上了。 后背上跟压着几十斤重物一样,怎么都直不起来。 糟了,那东西追上我了。 “破!”随着一声厉喝,在我身边突然烧起一团火球。 “呀!” 一声婴儿的惨叫在我背上响起,我的身体陡然一轻,一束强光照在我身上,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小轿车停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 司机怒气冲冲的下车,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啊?找死不知道滚远点?” 我哆哆嗦嗦的从自行车上下来,接连的惊吓让我的情绪彻底崩溃,缩在路边,抱着胳膊嚎啕大哭。 刚才肯定是鬼打墙,我觉得自己是在空旷的马路上,其实我是直接冲着车过去的,差一点我就被撞死了。 看我哭成这样,司机也没再骂,撇下句:“神经病。”就冷着脸开车离开。 “别哭了。”有人严厉的在我头顶说,听着声音还挺熟悉。 我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仰头一看,竟然是孙灵婆。 她端着个大红盆子,带着白酒味儿,瞪我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哭啥,这不是还活着呢?赶紧起来。” 我想要站起来可腿上实在是没劲,反而一屁股坐地上了,“我腿软,起不来。” 她脸色缓和些,叹口气,坐到我旁边开始数落我:“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我跟你说过荒坟水深,你还敢去?” 我哭的直打嗝,断断续续的说:“我是被骗过去的。” 我哪知道鬼仙跟黄皮子是一伙的,把我骗过去后直接捅了我一刀。 对了,鬼仙捅了我一刀! 我瞬间僵住,连哭都忘了,好半天才颤手往胸口的刀伤上摸。 “嘶……”我疼的倒吸口凉气,心里纳闷极了,我怎么没死成? 孙灵婆发愁的说:“今晚是赶巧碰上我,要不然你就该被车撞死了,招惹上荒坟里的东西,可不好弄。” 说着,她扭头看向我,微微眯眼,表情越来越严肃,像是在估量我的价值。 我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说话都结巴了:“你看……我干啥?” 她拍了下大腿,把视线从我身上挪开,说:“看在你爷跟我的交情上,我帮你一把,不过你将来可得记得去找我。” 我没深想她的话,寻思着她是让我回来看她,忙着应道:“我肯定回来找你。” 她要是真能帮我,逢年过节的,我肯定提着礼品回来看她。 “行。”她笑了笑,神情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荒坟里的东西很厉害,以我的本事也就帮你挡一次灾,让你平安去县城,到了县城之后你立马去火车站,赶六点二十那趟火车去江阴市,然后打这个电话,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她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块纸片,上面就写了个电话号码。 听到是去江阴市,我立马答应了,我考上的就是江阴市的大学,本来也打算过去。 我把纸片装进书包夹层,跟她道谢。 她摆摆手,点起一根烟,叮嘱我说:“你可要记得找我。” 我连连点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我肯定回来看你的,你放心吧。” 她嗯了声,递给我一张符纸,“也甭骑车子了,你就拿着这张符沿着马路走,路上谁跟你说话都不要搭理,谁叫你都不要回应。” “我记住了。”我接过符纸,想起她之前给我的那张驱魔符,问她为啥那张符对付黄皮子不管用? 孙灵婆冷笑一声,“这就得去问你供着的那个鬼仙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天亮之前你要是到不了县城,你永远都离不开村子了。” 我被她说的后背直冒寒气,憋着口气站起来,拖着酸软的双腿往县城走。 折腾一晚上,我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也就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我提心吊胆的往前走,一直在心里告诉我自己不能跟人说话,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又闻到了一股子腥臊味! 第23章 拼命的逃…… 黄皮子又来杀我了?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啊的叫了声,玩命的往前跑。 可不论我跑的多快,那股子腥臊气始终包裹着我,直到我跑进县城街里,腥臊气才渐渐消失。 我不敢耽搁,先到火车站买票,考虑到我跑了大半宿就买了张硬卧,看着离发车还有多半个小时,我又去火车站外面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去电话亭给村长打电话。 家里门都没锁,我怕丢东西,得让村长帮把门锁上,再说了孙灵婆也没不让我打电话。 村长的电话打通后好半天才接起,那边还闹哄哄的,有人在哭有人在骂架,他扯着嗓子问是谁,我喊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 “你等下。”村长喊了声,过了会他那边安静了,“晓晓,啥事啊?” 我胡诌了个借口,说想提前去学校,早上到县城后想来没锁门。 村长说回家就去给我锁门。 “叔,你没在家?”我好奇的问,这才早上六点多,他咋没在家? 他重重的叹口气,“孙灵婆昨天夜里没了,死的很邪乎,光着身子钻进化肥袋子里,跟小孩一样缩着身体,身上也没啥伤,看着实在瘆人,现在正商量她的后事呢,她那几个儿子都不想出钱,都吵翻天了。”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孙灵婆死了? 难道是因为给我挡灾? 村长又跟我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去忙了。 我在电话亭里站了好半天,魂不守舍的出来,越想心里越发寒。 要是孙灵婆没有帮我,是不是死的就是我了? 我打了个寒噤,忙着挤进候车室。 本来我打算在火车上睡会,听到孙灵婆的事后彻底不敢睡了,硬生生的熬了一路。 没到新生报到时间,学校住不进去,我第一次来大城市也不知道怎么租房,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拨打了孙灵婆给我的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听我提起孙灵婆,态度很是热情,说自己叫孙大勇,跟我约好见面的地方,就让我先找地方吃饭,他立即去帮我看房子。 直到挂了电话,我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心里直犯嘀咕,大城市的人这么热情吗? 随便在路边摊吃了点东西,我就去约好见面的小巷子里蹲着。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孙大勇才来,他长得跟我差不多高,地中海,身材有些发福,小眼睛圆脸,看着一副精明样。 他笑呵呵的把我领到城中村一户院子前:“这可是个好房子,我特地给你找的,房租才三百块钱,离你学校还近。” 他打开院门,把我推进去,钥匙在锁上都没拔下来:“店里还有点事,我先去忙了,明天我来找你签合同。” 说着他就要走,我赶忙追出去,拿出三百块钱,感激的说:“大勇哥,谢谢你,这是这个月的房租。” 他盯着我手里的钱,半晌咽口唾沫,抽出张纸垫着才把钱拿过去,解释说:“我手心有汗。” 冲我干笑两声,他捏着钱走了。 我撇撇嘴,心想:人是好人,就是行为有点奇怪。 我打了个哈欠,实在是累的难受,也没多想,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关门的时候我看着对院的大门开了条缝,有个小女孩正扒着门缝看我。 我冲她笑笑,她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我嘀咕了句,也把门关上了。 这院子跟我们村的差不多,三间正屋,左边是厢房,我看了一遍,隐约有些不安,正屋里就跟住着人似的,生活用品都有,很多都是用到一半的,被褥也是半新。 不过我找了一圈,没在家里找到鞋和碗筷,难道正屋里的东西是上个租户留下来的? 不清楚情况,我没敢动正屋的东西,就去厢房找了张空床。 “先将就一晚,明天再去问孙大勇”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回想着这一天一夜的事就跟做梦似的。 鬼仙把我骗到坟地里捅了一刀,我不但没死,还跟没事人一样逃到了江阴市;我妈的身体被砍碎垒在墙里,下手的人很可能是我爷;红纸墙后头有个厉害东西,它不仅跑了出来还要杀死我。 我烦的直抓头发,这都是啥事啊。 从包里拿出鬼相的石像,我恶狠狠的看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摔碎,得先搞清楚他为啥捅我而我又没死,再决定下一步该咋办。 “仙家?”我试着叫他。 他半天也没声音。 算了,先睡觉,反正天塌不下来。 我把石像抱在怀里,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睡了没一会,我就被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翻箱倒柜。 一天一夜没睡,我实在是困,没经大脑的喊道:“谁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 我翻了个身,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村子,我一骨碌坐起来。 “会不会是小偷?”我在脸上用力的搓了两把,顺手拿起床边的扫把躲到门后,放缓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小偷要是直接被我吓跑还行,要是听着我是个女的,有啥别的想法,我可就完了。 外面安静了几分钟,又传来一阵阵哐哐当当的声音,紧接着吱呀一声,有人打开正屋的门走了出来。 那人好像穿着高跟鞋,踩在院子里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是个女小偷,竟然还有人穿着高跟鞋来偷东西的。” 我觉得挺可笑,就不那么紧张了,但也努力的把自己藏在门后,不想跟小偷正面起冲突,毕竟我在这无亲无故的,惹上麻烦没人帮我。 我本来以为她是要往外走,可听着听着我就觉得不对劲,那哒哒的声音竟离我越来越近。 她是冲着厢房来的! 我手心直冒汗。 离厢房越近,女小偷走的越慢,她哒的一声,我忍不住心颤一下,她的速度陡然加快,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却总也感觉吸不够氧气,像是被人捂着嘴巴捏着鼻子一样。 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哒哒的脚步声猛地停在厢房门口。 我死死地盯着房门,屏住呼吸,缓缓举起拖把,过了好半天,我憋得满脸通红,胸口都开始疼了,门还是毫无动静。 女小偷走了? 正想着,视线掠过窗户,一个披头散发,脸部肿胀惨白的女人正扒在玻璃上歪头看着我! 我的心刷的凉了。 第24章 我不再是我? 我张大嘴,喉咙有种被堵住的感觉,叫也叫不出声,只能傻愣愣的瞪着窗户。 明明隔着一扇窗户,我却感觉窗户上的女人离我越来越近,呼吸愈加艰难,脑袋一阵阵发昏。 “滚!”随着一声怒喝,鼻子和嘴巴束缚骤然消失,我扶着墙干呕,总觉得喉咙里有东西。 玻璃上趴着的女人不见了,门被推开,一人快步走到我身边,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 我被拍的跪到地上,哇的一声吐开了。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我才好受点,嗓子有种被火烧过的疼。 “真没本事。” 听到这声音,我身体僵住,抬起头,发现站在我身边的竟然是黄皮子。 我瞅着她,小腿绷着劲儿,下意识要跑,她眼疾手快,直接摁住我的肩膀,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不杀你。”她直接说。 我心里压根不信她的话,身体假装放松,想着既然跑不掉,那等她拿开手我就一拖把抽过去。 她把屋里的灯摁开,“别净顾着瞪我,你先瞅瞅你吐出来的都是啥?” 我低头,瞬间头皮发麻,在我的一滩呕吐物里竟然混着一撮手指粗细的头发,恶心的我又开始反胃了。 黄皮子蹲下,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上挤出一抹笑,看我胆战心惊:“现在你身上有我孩子的一缕残魂,我不会再伤害你。” 这怎么可能? 我心中惊骇,都不知道该做啥反应了。 黄皮子又说:“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死在去县城的路上,还有刚才,我要是再晚来会儿,你就要被那女鬼弄死了。” 我在去往县城的路上的确闻到了她身上的腥臊味,我以为她是要杀我,原来竟是在保护我。 “那你之前为啥要杀我?”我试探着问。 她横我一眼,“那时你身上可没有我孩子的残魂,我当然要杀你。” “……” 我抿唇,低头思考着她的话,如果她没说谎的话,那她对我态度的转变是从荒坟开始的,也就是在荒坟的时候,她孩子的残魂到了我的身体里。 难道这就是捅我一刀的原因? 黄皮子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刚到这里就惹上个鬼,你这具身体还真是招鬼的喜欢。” 我观察着她确实没有杀我的意思,也就没再跑,拿起石像,防备着她。 她瞥了眼石像,“他在荒坟受到重创,险些魂飞魄散,就算是他现身也奈何不了我。” “那咋办?”我着急了,鬼仙可不能出事。 黄皮子往窗外看了眼,神情阴冷:“让他吃点东西就好。” 我咽口唾沫,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有蜡烛吗?”她问我。 我忙着去翻包,没找到蜡烛倒是有个打火机。 她道:“打火机也行,你走到正屋门口打着打火机,也不用进去,就在正屋门窗前来回走,等火光剧烈跳动的时候,就把石像拿出来,抹上你胸口的血。” 我终于明白了,她是要让去把正屋的女鬼勾引出来给鬼仙吃掉。 我磨蹭着不敢出门,我刚才可是差点被女鬼弄死。 黄皮子没了耐性,直接把我推出厢房,“磨叽啥?赶紧过去。” 我不情不愿的走到正屋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打着打火机,在正屋前的月台上来回的走。 在我第三次经过正屋门口的时候,屋里哒的一声响,我浑身一颤,低头瞅着打火机,继续往前走。 每当我落脚,屋里也会响起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我能想象的出来,我举着打火机在外面走,那个长发女鬼也在屋里跟着我频率走动,她歪头看着我,苍白肿胀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越是告诉自己不能想,我越忍不住,浑身凉飕飕的,后背痒的难受。 我也不敢伸手挠,盯着打火机的光。 “你在找我?” 声音响起的同时,打火机的火光也开始跳。 头顶一阵阵的凉气,有东西缠上我的脖子,缓缓收紧,我也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摸出石像,右手用力的胸口的伤疤上抠出血,抹在石像上。 石像上冒出淡淡的红气,正屋内响起女鬼凄厉惨叫。 我吓得腿肚子直抽抽,小心翼翼的抬头,发现自己面朝窗户站着,脸都要贴到玻璃上了。 屋内,鬼仙背对着我站着,一条条红色的印子在墨色的衣袍上延伸交错,跟人的血管一样,里面仿佛有液体在流动。 几秒钟后,那些红印变淡,在消失前也只覆盖住他的后背。 “你跟她解释下眼下的情况,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黄皮子说完就窜上墙走了。 “仙家?”我心情复杂,犹豫半天才轻声唤道。 “嗯。”他从正屋出来,嘴角含笑,“你没有把石像扔掉,我很欢喜。” 我腹诽道:我倒是想扔,这不是不敢么? “我把石像扔掉,你还会回来找我么?”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伸手捻起我胸口伤疤上的血,眼神发凉:“会,我会真正杀了你。” 我听的胸口抽痛,后背都是冷汗。 “在荒坟,你为啥要捅我一刀?”我艰难的问。 他眼中的凉意褪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你命格不全,魂魄有缺,不易成事,只有死中求生,补全你的魂才有可能应付今后遇到的情况。” 这么说他是在帮我。 我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信任,即使他刚捅了我一刀,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就信了。 “那刚才黄皮子说我体内有她孩子的残魂,是真的?”说真的,我很抗拒这件事。 黄皮子逼死了爷爷,也就是我现在没本事,不然我肯定要找她报仇的。 鬼仙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跟安抚宠物一样,“石三根以她孩子为祭品求来了你,你和她的孩子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只能用她孩子来给你补魂。” 我咬了下嘴唇,心里纠结,“那以后我是谁?” 是石晓晓还是黄皮子的孩子? 鬼仙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能吞了他,你就还是你。” 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他还在笑,却多了些残忍的意味。 第25章 我不是活人? 吞掉,我就还是我,如果吞不掉呢? 我心一沉,浑身冷的发颤。 鬼仙伸手把我搂进怀里,道:“晓晓,当没人想让你活着的时候,你真的甘心让他们如愿么?” 我靠着他,思索着这句话,真的甘心吗? “那我该怎么办?”我声音干涩的问。 他握住我的手,循循善诱:“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活下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半晌点头,“好。” 他在我额头上吻了下,“真乖。” 我脑袋晕乎乎的,不经思索的问:“你叫啥?” “饶夜炀。”他答道。 我记在心里,问他:“往后该怎么办?黄皮子说荒坟里的东西盯上我了。” 提到荒坟里的东西,饶夜炀的神情变得冷厉:“那东西为了冲破封墙也受了伤,短时间内无法彻底离开,只要在它找来之前,我能养好身上的伤,他便不是我的对手。” 他顿了下,语气重新温柔起来:“这事得靠你。” “我?”我能干啥? 他道:“我需要鬼魂,越厉害的越好。” 这是让我去给他找鬼来吃,我真是欲哭无泪,我这啥都不会的,上哪儿给他找去? “在伤好之前,我需要在石像里养伤,就算是出来也不能离石像太远,平日只能听见你的召唤。”他叹息道。 原来是这样。 我认命的说:“行吧,我想办法给你找。” 他陪了我一夜,天亮时才离开,临走之前叮嘱我说联系孙大勇,这个人对我有用。 我笑着应了。 看着石像中飘进去一缕白烟,我收起脸上的,愁的我直叹气,我该怎么给他找鬼吃啊? 我缩在床上,心里有个小人嗷嗷的捶地大哭,我好像被拉上贼船了。 我本想着九点就去给孙大勇打电话,谁曾想八点多他竟然自己开门进来了。 他竟然偷留了一把钥匙! 我没立刻出去,藏在厢房门口,从门缝往外看。 他挎着个黑色公文包,左手一把铜钱剑右手一把桃木剑,腰上绑着红腰带,一步一步往正屋挪。 “石晓晓?”他小声的叫着,像是怕惊动啥东西。 看他这打扮,他肯定早就知道院子有鬼。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拉开门,拿着拖把就出去了。 他看见我一蹦三尺高,大叫一声,胡乱的挥着手里的剑,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我二话不说,抡着拖把追着他打。 我打的正起劲儿的时候,孙大勇突然停下了,盯着我脚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有影子啊?” “废话,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影子?”我生气的说。 他面露疑惑之色,“不应该啊。” 我用拖把指着他,怒道:“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为啥租给我这么个闹鬼的院子?” 他满脸的无辜,“这都是我大姑交代的,她说联系我的不是正常的活人,让我给找间闹鬼的屋子,最好独门独院。” “你大姑?”我拧眉看着他。 怪不得他昨天那么奇怪,原来是我把我当成鬼了。 他拍了下脑门,解释说:“就是孙灵婆。” 孙灵婆特地让孙大勇给我找了间鬼宅,应该是当时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情况。 她跟孙大勇说我不是正常的活人,这话倒也对。 孙大勇往正屋看了眼,凑到我身边,“你昨天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我没好气的说:“看见了,已经解决了。” 他错愕的看我半晌,憋出一句:“你会看脏驱邪?” “跟我爷学过。”我说,孙大勇认为女鬼是我解决的也好,我告诉他真相他也不会信。 他把手里的剑扔到地上,双眼渐渐亮了,扬起热情的笑,跑到我跟前:“妹子,想不想挣钱?” 我警惕的问:“你想说啥?” 他满眼精光,“我手里有个房子,地段特别好,就是里面有脏东西,租出去几次差点出事,现在只能闲置着,你本事这么好,要是能把房子里的东西赶走,我给你一千作为酬劳。” 那房子里要真有东西,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正发愁去没地方给饶夜炀找鬼来吃呢。 不过我没立即答应,面上甚至有点要拒绝的意思。 见此,孙大勇心疼的说:“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五。” “那我就去看看。”我说。 考虑到饶夜炀白天不好出来,我跟孙大勇把看脏的时间约在了晚上八点。 白天把这院子收拾了一遍,买生活用品的时候顺带着买了打火机和蜡烛。 七点半多点,孙大勇开车来接我。 路上孙大勇把那房子的情况跟我仔细说了一遍,“那房子是我们公司买下,重新装修出租的,第一次租房的是个男的,住了一个礼拜就要换房,说是总听见有人夜里叫他,公司怕事情闹大,就给他换了,后来房子又被三个女孩合伙租下,也是住了几天就要搬走。” 他委屈的说:“闹了这么两回,那房子闹鬼的事就传开了,闲置大半年都没能租出去,当初那房子是我做的市场调查,建议公司买的,要是解决不了这事,我今年的年终奖就没指望了。” 孙大介绍说房子位于江阴市高新区的鑫源小区,而鑫源小区是三年前建成的高层住宅小区,交通很方便,环境好,房源很是紧俏。 他把车停在鑫源小区外面,领着我往里走:“房子在十号楼三单元的五楼。” 上了五楼,他掏出钥匙打开左手边的防盗门。 我跟着他进屋,房子很干净,就是有股子腌肉味。 在屋里转了一圈,我就让孙大勇先回去,不然到时候叫饶夜炀出来吃鬼多不方便。 孙大勇不放心:“你自己行吗?” “放心,你在这里我反而施展不开。”我拍着胸脯,很有底气的说。 他没再坚持,“那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他离开后,我直接坐到客厅的地板上,拿着打火机陷入沉思。 我该怎么把屋里的鬼引出来?还像上次那样举着打火机在客厅来回的走? 我叹口气,不经意看见茶几下有个小本子,封皮上贴满了卡通贴纸,我一时好奇就把本子打开了,上面用红色水笔写了一段话: 你看见我的鞋了吗?我从来没脱下来过,可鞋还是丢了。 一双从来没脱下的鞋怎么会丢? 第26章 我能进来吗? 从来没脱下的鞋却丢了,会不会是连着脚一块不见了? 一股凉气冲上脑门,我急忙甩甩头,扼制住脑袋里的血腥画面,没准这就是一句胡乱写的话。 眼下把鬼引出来才是正事,我把思绪拉回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了。 不能再拖了,还是按照上次招鬼的方法试试,不行再说。 关上灯,我掏出新买的打火机,打着火,自北向南在客厅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四五圈,我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屋里除了我说话的声音也没其他的动静。 难道这法子在这里不能用? 我有些犯嘀咕,正想着先不走了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心头一颤,注意到屋里变得很黑,我只能看见打火机的光,膝盖以下逐渐失去知觉,可我的双腿还在往前迈步,脚步很重,有种拖拖拉拉的感觉。 “难道是鬼抱住了我的腿?”我想着那种场面,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从兜里掏出石像,我在胸口抠了一下,把血蹭在上面,一缕血气从石像中飘出来,周围的黑暗瞬间被冲散,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我赫然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用膝盖走路,而且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直接掠到卧室门口,朝着里面一抓,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多了道虚影。 膝盖被地板硌得生疼,小腿毫无感觉,我索性坐到地板上。 这次饶夜炀没急着吃,反而掐着那道虚影走到我跟前,“还未成鬼,只是道残念。” 我害怕的往后挪了挪,瞅了半天才看清是个没腿的小孩。 我看着饶夜炀把小孩举到耳边,好奇的问:“你能听见他说话?” 他点头。 过了会,他对着虚影说了句:“我答应你。”然后猛地一扬手,虚影就不见了。 他蹲在我跟前,在我小腿上轻拍几下,“小孩被厉鬼害死,残念附在笔记本上不愿走,前面租房的人都是被他吓走的,不过他并无恶意,他死在此处,认为这里很危险。” 要是这么说,刚才那小孩拖着我往外走,是要让我离开。 我松口气,他拍了几下后,小腿逐渐恢复知觉,“那你刚才答应他啥了?” “替他报仇。”饶夜炀回道:“小孩说每隔七天,就会有厉鬼来这屋里,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我心都凉了,下意识想跑,转念一想,他跟我说这么多,很有可能是想要吃了那个厉鬼。 “仙家,你打得过那厉鬼么?”我心惊胆战的问。 他俯首,轻声说:“我不方便出手,你会帮我,是吗?” “怎么可……”我声音拔高,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发现他目光微冷,脸上似笑非笑的,立马压低声音,说:“怎么可能不帮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吐出口气,后背都是冷汗,觉得自己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这饶夜炀看着和气,实际上就是个笑面虎! “拿着笔记本去卧室,在门口点上一根蜡烛,背对门坐好,当笔记本上出现我到了三个字的时候,把血抹在石像上。”他说。 我拿上东西,往卧室走,不解的问:“你为啥还要回石像里?” 他心情不错,耐心的给我解释:“我在外面,厉鬼会知道,就不会再进来。” 我叹口气,点着蜡烛放在卧室门口,然后背对着门坐好,把笔记本放在腿上。 饶夜炀摸着我的头,说了句“真听话”后钻进石像里。 我低头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倒是想不听,这不是怕你弄死我么? 我把笔记本翻到空白页,不错眼的看着。 屋里就我一个人,等下还要来个厉鬼,我越想越害怕,额头不住的冒汗。 我等了二十来分钟,周围啥动静都没有,我实在是无聊,就把笔记本翻回了第一页,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瞬间头皮发麻。 在原本的那行字下又出现了一行字:我来还你鞋,能进来吗? 跟那行红色水笔字不同,这行字是用鲜血写出来的,字迹潦草,我甚至能闻到血腥气。 我要怎么办?写能还是不能? 还没等我想明白,门就被敲响,三声过后,有人在门外说:“我来还鞋,能进来吗?” 一股凉意爬上脊柱,我挺直身体,心跳如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我来还鞋,我进来了。”说着,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仔细听的话还有裤子在地上蹭出来的声音。 “我到客厅了,你在哪里?”那人又问。 我的心突的一跳,他咋这么快就走到客厅了? 客厅距离卧室也就是十来步的距离,我紧张的捏着笔记本,伸手在胸口抠了下,想着那人走过来我就立马把血抹在石像上。 我正紧张的时候,身后竟然安静下来,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咽口唾沫,扭头往客厅里看,却啥都没看着。 刚要松口气,刷的一声,笔记本翻了一页,上面出现三个血红大字:我到了! 紧接着脚腕上出现两个血手印,双腿被猛地往前拽,我没有防备,直接摔在地上。 一道黑影立在我脚边,像个人跪在地上,黑影怪笑几声,拖着我往客厅走。 我伸腿用力的踹向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穿透他的身体,他丝毫不受影响。 “他就是小孩说的厉鬼!” 我从兜里掏出石像,把手上的血抹上去,血缓缓渗进石像,饶夜炀却没出来。 他不会不管我吧? 我真害怕了,我打不到那黑影,可他却实实在在的抓着我的腿,硬是把我拖到了洗手间。 他刚把我的腿摁在地上,饶夜炀就从石像里出来,哐当一声,关上客厅的门,一脚将黑影踢到角落里。 他蹲下身,在他身边出现一层黑雾,把他和黑影都给挡住了,我只能看见他后背上鲜红的血线。 我死死地捂着嘴,动都不敢动,生怕打扰他进食。 过了会,黑雾消散,他一把薅起我,带着我无声无息的躺进浴缸里,我惊慌看向他,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浴室的玻璃门上晃过手电光,我连忙屏住呼吸。 外面有人! 第27章 初见,想杀了你 我绷着身体,下意识的往饶夜炀怀里挤,死死地盯着玻璃门上的手电光。 几秒钟过后,手电光从玻璃门上离开,客厅再度安静下来。 “别怕,他们已经离开。”饶夜炀轻声说。 我不敢说话,扭头用眼神询问:真的? 他点头。 我松口气,放松下来。 饶夜炀低头,嘴角勾起,眼神撩人,“在我怀里,舒服么?” 我愣了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枕着他的胸膛,躺在他怀里,瞬间脸色爆红,手忙脚乱的从浴缸里出来。 “是你把我搂到浴缸里的。”我辩解道。 他慢悠悠的从浴缸里起来,食指从我脸颊拂过,挑眉道:“现在还怕么?” “好多了。”被他一打岔,我确实不那么紧张了。 他撩起衣袍坐在浴缸沿上,指着浴室花洒下的地板,“那就把那两块地板撬起来。” “地板下有啥东西?”我总觉得他要坑我。 他笑的愈加温柔:“自己去看。” 得,他这一笑就代表着我必须撬开地板,他肯定憋着坏主意呢。 我随手拿起洗漱台上生锈的水果刀,走到花洒下,都没用力就把地板撬开了。 往里一看,吓得我出了一层白毛汗。 地板下是个玻璃罩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两双鞋,一双高跟鞋一双小孩运动鞋,鞋上有好几块发黑的血迹。 难道这就是丢失的鞋? “仙家……”我想问饶夜炀接着咋办,发现他已经回石像里了。 只能给孙大勇打电话,没准这事牵扯到人命。 我拨通孙大勇电话,刚把情况跟他说完,他就说自己在门外,让我给他开门。 “你没走啊?”我纳闷的问。 他抹了把汗,摁开灯,往卫生间走,“我住在这栋楼的三楼,这屋也不开灯,你不嫌黑?” 他还穿着拖鞋,看来是匆忙跑过来的。 灯! 我脚步顿住,对呀,在卫生间都没开灯,我是咋看清饶夜炀和地板下的鞋的? “我去!”孙大勇跌跌撞撞的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脸色惨白的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拉着我出了门。 他站在楼道里,手不住地哆嗦:“你不害怕?” 我真想说,我这一宿都是吓过来的。 “怕啥,干我这行的能没见过大场面?”我扬着下巴,孙大勇充满敬佩的目光让我很受用。 他凑近我:“兄弟,我觉得咱俩能一块干大事。” “啥大事?”我问,难不成他手里还有不干净的房子? 他颇为神秘的说:“江阴市还有其他闹鬼的房子,我想办法把房子低价买下来,你帮我把里面的东西解决。” 这样的情况他还能想到这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主意,我挺佩服他。 我要是跟他合作的话,就不用到处去给饶夜炀找鬼来吃了,能省不少事。 “我还能给你介绍几个同行。”孙大勇继续加码:“有别人需要看脏,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就凭本事吃饭了。” 要真能认识个跟孙灵婆那样厉害的,说不定我还能偷学两招,往后也就不用全指着饶夜炀。 不过孙大勇这人精明的很,不会无缘无故帮我牵线。 “你有啥条件?”我问。 孙大勇的算盘打得很好:“由我牵线的活计,我要提三成。” “成。”我应道。 我们两个商量完,警方也到了,折腾了一宿,警方排除我和孙大勇的嫌疑,做完笔录就让我们离开了。 回到家,我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吃完饭,我就在网上搜索关于鞋和脚一起丢了的事,最后在江阴灵异吧找到一条帖子:你相信吗?她的脚和鞋一起丢了! 我点开看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一个女白领加班到深夜,因为太累,回家后没顾得上脱鞋,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双脚被人砍下,脚和鞋都不见了,最匪夷所思的是她的脚腕上缠着纱布,纱布上却一点血都没有,房间也没有血迹。 这条帖子只有四条评论,其中三人在说发帖人编故事,剩下的那人评论了三个字:我也是。 我私聊发帖人,留下电话,说我会看脏,想要跟她聊聊。 正等着回复的时候,村长给我发过来一段视频。 他拍摄的是荒坟的情况,从视频里能看出,在我挖开的地窖周围又被挖出来三个大坑,坑里各有三个木牌,分别雕刻着蛇、猫和蜷缩的婴儿。 在视频的最后,村长问我:“前两天夜里有人在荒坟挖出来个地窖,昨天夜里又有人在这偷摸挖出来这四个坑,晓晓啊,村里老人说见你爷给人刻过这样的牌子,荒坟这块是不是你爷搞出来的?他在地窖里放了啥?” 地窖是我挖出来的,那三个坑是谁挖的? 我立即给村长打电话,他叹气说:“这我也不知道,昨天还没这仨坑呢。” “村里真有人看见我爷刻牌子?”我问。 村长回道:“不少人老人都知道,当初还有人专门来跟你爷求牌子。” 坑里的牌子是我爷埋的,地窖会不会也是我爷挖的? 我想起那晚听见的歌谣,爷爷总是叫我要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一下一下又一下,拖着妈妈上山包,垒在那最高的墙里呀…… 难道我妈真是被我爷砍成那样? 如果是这样,地窖里的东西不就是我爷养的。 我打了个寒颤,浑浑噩噩的挂了电话。 或许,饶夜炀知道,毕竟他一直在荒坟。 我抠出心口血抹在石像上,一缕红气从石像中飘出,饶夜炀淡笑道:“想我?” 我扯扯嘴角,给他看了遍村长给我发的视频,“荒坟的地窖是我爷挖的?” 他笑容不变,道:“不是。” 不是就好。 我把视频关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只是在看守。”饶夜炀的神情愈发冷凝,“荒坟本是我选中的养魂之地,三十年前有一伙人看上了那里,在地窖里养婴灵,石三根负责看守,五年前他发现我也在荒坟,就在计划除掉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上你。” 他走到我跟前,捏着我的下巴,道:“初见,我真想杀了你。” 第28章 都是血…… “那……咋没动手?”我艰难的问。 他低头,在我唇角亲了下,“石三根跟我做了笔交易,我护着你,他供我香火,我确实需要香火就同意了,后来他被黄皮子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自杀脱困,便把你献给了我。” 我心里挺排斥“献”这个字的,感觉自己像个物件被送来送去的。 “如今你已经跟我缔结阴契,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他冰凉的手指掠过我的锁骨,继续向下:“我在,你才能活,知道么?” 我忙不迭的应和:“知道,知道。” 他的手摁在我胸口的伤疤上,道:“日后不必再用心口血唤我,对着石像真心实意的喊我三声,我就能听见。” “行。”我努力扯出一抹笑,但由于害怕,更像哭。 我哪次喊他不是真心实意。 他直起身子,满意的摸了摸我的头,钻回了石像里。 我把石像塞进书包里,才缓缓呼出口气。 按照饶夜炀的说法,荒坟的地窖是三十多年前爷爷跟被人一起挖来养婴灵,之后其他人离开,爷爷留下看守地窖。 我妈是为了生我才死的,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就说明她的尸体是后来被人砌到墙里的,是爷爷下的手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等找到爷爷的魂后,当面问他了。 我反复思考着饶夜炀跟我说的话,心里渐渐有了底。 饶夜炀已经对我动了杀机,却半路停下,当了我的鬼仙,如今更是绑到了一起,原因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况且,我总有种感觉,饶夜炀对我有情也有欲,可他一直在克制…… “呸,想啥呢。”我连忙赶走那危险的念头,思考着往后该怎么办。 眼下最紧要的是找鬼给饶夜炀吃,让他恢复,把地窖里的婴灵打跑,不然我必死无疑。 解决完这件事,我就得想办法找到爷爷的魂,搞清楚我妈的死因。 饶夜炀说爷爷把魂献给了邪祟,到底献给了啥邪祟? 一想这些事我就发愁,拿出手机看了眼,网上的发帖人也没回我,我玩了会手机就睡觉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屋里冷,还梦见玻璃上有张脸在看我,梦里都怕的发抖。 “乖,别怕。”像是有人隔着被子把我搂进怀里。 那人的胸膛很凉,我却莫名的安心。 是饶夜炀么? 我来不及细想,睡了过去。 等我第二天早上起来,一转头就看见玻璃上有两个血手印,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血手印很小,一看就是小孩的手。 糟了,荒坟里的婴灵找过来了! 我冲着石像喊了几声,想要问问饶夜炀,他没出来,在石像里笑着说:“想我了?” 我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暧昧,“玻璃上的血手印是咋回事?” “婴灵找来了。”饶夜炀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两次的鬼都太弱,我需要更厉害的。” 看着血淋淋的手印,我心一横,拿出手机给孙大勇打电话,跟他说我想要接个凶险的活计。 他沉默片刻,问我:“高风险确实高报酬,你很缺钱吗?” “很缺钱。”我说,风险高就代表着作恶的鬼魂更厉害。 “确实有一家正在找人看脏。”孙大勇迟疑道:“那人叫李家宝,也住在鑫源小区,说是家里的老人非得说脚被砍掉了,家里都是血,已经闹腾半年了,前两天他自己也出了问题。” 怎么又是脚的事? “不过我得提醒你,昨天我带你去的那房子虽然找出来两双带血的鞋,真没出过人命,我刚得到消息,鞋是后来放进去的,李家宝家可死过人,他媳妇生完孩子在家上吊了,被发现的时候双脚被锯下来扔到地上,脚上的棉拖鞋不翼而飞。” 孙大勇难得严肃,“他们家曾经托我找我大姑来给他们看,我大姑听我说完这事就推掉了,也不让我再管这事。“ 看来李家这事确实难办,不过这也正对我的心意,赶紧让饶夜炀恢复,不然我总觉得头上悬了把刀。 “这事我管,你帮我联系下李家人,他们要是同意的话,我今晚上就过去。”我说。 孙大勇答应帮我问问。 挂了电话,我捏着手机,越想越觉得自己选的对,必须得拼一把。 一个小时后孙大勇给我回了电话,说跟李家人约好晚上八点过去。 在我出门之前,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点开一看,是灵异吧的发帖人,说是想跟我见面谈,连着地址也一块给我了。 发帖人也在江阴,我上网查了下,她住的年画胡同离我不远。 “那我明天下午去见你。”我回她。 对方回了个“好。” 我和孙大勇准时赶到李家,开门的是李家宝,他坐在轮椅上,黑眼圈很重,皮肤浮肿,憔悴不堪。 他退后几步,让我们进屋。 孙大勇的脚还没落地,主卧就传出一声尖叫:“别踩,都是血!” 吓得孙大勇浑身一哆嗦。 我往屋里看,地板干净的很。 “妈,你安静点。”李家宝朝着卧室吼了一声,冲我们歉意的笑笑,“我妈瞎说的,快请进。” 我跟着孙大勇往屋里走,屋子窗户开着,可我总觉得屋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味儿。 孙大勇跟李家宝介绍我说:“这就是我上午跟你说起的晓晓。” 李家宝一脸殷切的看着我,有种把我当成救世主的感觉,“我听孙哥说了,仙姑,我们家的事可就拜托你了。” 我客气的应了,问他:“你是怎么了?” 孙大勇说他出了问题,却没说具体的情况。 李家宝看了孙大勇一眼,有些难堪的撩起腿上的毯子:“我脚总有股味,平时坐着就跟自己没脚似的,一走路就钻心的疼,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神经骨头啥的都没事。” 毯子一掀开,我立马闻到一股子烂肉味,熏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啥没事?”从卧室里爬出来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手里攥着块湿抹布,“你的脚被人砍了,这地方都是血。” 第29章 镜子里的人脸 李家宝重新把毯子盖上,那股子烂肉味淡了些。 “妈,别说了行不行?家里还有客人呢。”他不耐烦的说。 老太太撇撇嘴,争辩说:“我这是提醒你们。“ 说完,拿着抹布往卧室里爬。 老太太的腿脚长得好好的,可她就跟感觉不到双脚似的,爬的时候膝盖使劲,拖着两只脚。 “你最近有没有遇上啥特别的事?”老太太进卧室后,我问李家宝。 他摇头,“我儿子常年在他姥姥家,我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照顾我妈,每天都这样,没遇见过啥特别的事。” 我犹豫了下,问起他老婆的事。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老婆确实死的蹊跷,甚至怀疑是我照顾的不好,导致她产后抑郁自杀,真的不是这样,我们一家人很和睦,从来没闹过不愉快,我老婆出事那天,我跟我妈抱着孩子去医院打疫苗去了,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回来就已经……” 李家宝红了眼睛,声音哽咽:“她是吊死的,双脚被人割下来,拖鞋丢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事的。” 从他这问不出啥来,我就让孙大勇安慰李家宝,我去找李家宝的母亲。 严格说起来,李家媳妇咋死的,跟我没啥关系,我只要把家里的脏东西引出来,让饶夜炀吃了就完事了,可自从在网上看见那条帖子,我总觉得这事有猫腻,就想多问问。 卧室里,老太太正趴在地上擦地,一遍一遍的,这地都能当镜子了。 “我是来看脏的。”道明来意后,我笑着跟她套近乎:“我叫你李奶奶行不?你的脚咋了?我看着长得好好的。“ 老太太瞪我一眼,拍着小腿说:“什么好好的,你没看被人砍掉了吗?地上都是血。” 这老太太是魔怔了吧?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老太太就跟没听懂似的,只反复强调自己的脚被砍了,地板上都是血。 我无奈离开了卧室。 李家宝跟我解释说:“我老婆的尸体是我妈第一个看见的,当时她直接吓晕了,醒来后就成了这样。” 我让李家宝先带着老太太出去住一夜,“我看事有个规矩,外人不能在场。” 李家宝同意了,可老太太死活不走,被逼得急了抱着门框嗷嗷哭。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老太太留在卧室。 李家宝和孙大勇离开后,我坐在沙发上,犹豫着是用打火机招鬼还是用蜡烛,实在无法决定,我只好摸出石像,问饶夜炀。 他淡淡道:“你只需关灯坐在沙发上,那鬼一直在。” 一直在? 我把灯关上,坐在沙发忍不住阵阵头皮发麻。 “鬼一直在,会不会正看着我?”我越想越害怕。 忐忑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异常,我困得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正是迷糊的时候,脚上突然变凉,我浑身一激灵,忍着一脚踢过去的冲动低下头,原本躺在卧室里的老太太不知啥时候爬出来了,正趴在地上,拿着湿抹布在我鞋上抹。 这老太太也太吓人了,“李奶奶,你干啥呢?” 她伸出手指,冲我嘘了声,压低声音道:“血流到你脚上了,我给你擦擦,这血太臭,不能沾。”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屋里一股子烂肉味儿,比李家宝脚上的还熏人。 洗手间里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我小声问老太太:“李奶奶,你是不是没关紧水龙头?” 她脸色一变,也不擦我的脚了,拖着脚慌忙往卧室里爬,念叨着:“不擦了,我再也不擦了,别来找我。” 提起水声,老太太反应这么大,难不成那鬼在洗手间? 我拿着石像,悄声往洗手间走。 这次,我清楚的意识到,虽然屋里没开灯,但我能看清东西。 小心翼翼的拧开洗手间的门,看着没啥异常,就是水龙头正在滴水。 应该是老太太没关紧吧。 我过去把水龙头拧上,一抬头,正好看见水池上的镜子,镜子印出一张满是伤痕的女人脸,她的眼睛只有眼白,脸上坑坑洼洼,我惊在原地,瞪着大眼睛跟镜子里的脸对视,腿肚子都发颤。 血色从镜子向外蔓延,转眼间洗手间里已经是一片血色,血从镜子后渗出来,流了满地。 水龙头又开始滴答水,一下一下,好像砸在我心上。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手从镜子里伸出,直奔着我的脸过来,我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拿出石像,大喊:“饶夜炀!” 我也没关卫生间的门,可这里就跟个封闭空间一样,都能听见我说话的回声。 我这么一喊,镜子里的脸倏地模糊起来,卫生间内的血色也在消散,饶夜炀从石像中出来,直接伸手朝着镜子一抓。 一阵惨叫响起,他从镜子里拽出个女人摔到地上,这女人耸着肩,脖子伸得老长,没有双脚,慌慌张张的看我一眼,比我这见鬼的人还害怕,靠着膝盖往客厅里逃。 饶夜炀双手掐了个奇怪的势,从他食指的指甲缝里钻出来一根血丝,直接将女人缠住。 女人越是挣扎,血丝缠着的越紧,就一根头发粗细的血丝,轻而易举的把女人拖回来洗手间。 饶夜炀一挥手,洗手间的门关上。 女人满眼的绝望愤恨,仰头瞪着我,恶狠狠的说:“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她抬头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个字:十。 饶夜炀手指一弹,血丝直接从女人的身体穿了过来,女人张大着嘴,呃呃的叫着。 从饶夜炀脚下盘旋起阵阵阴风,墨色衣袍猎猎作响,黑雾弥漫。 阴风呼啸,盖住了女人的惨叫,几秒过后,一切归于平静,黑雾散去,饶夜炀背后的血线向下延伸不少,快要到腰那里了。 他转身,手指揩掉嘴角的那一滴鲜红的血,笑着走到我跟前。 我太熟悉他这笑容,心中警铃大作,转身想跑,他看出我的意图,伸手扣住我的后脑,迫使我仰起头,微凉的唇覆了上来。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在我嘴角轻咬一下,趁机把手指上的血送进我嘴里。 第30章 我的身体不对劲 看着我把血咽下去,他才松开我。 我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你让我咽的是啥?” “女鬼的魂血。”他道:“你体内还有黄皮子孩子的魂,魂血能养你的魂,更容易把对方遏制住。“ 原来是这样。 “鬼还能有血?”我随口问了句,心里却在嘀咕饶夜炀怎么上来就把女鬼给吃了,我还想知道她是咋死的呢。 他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解释说:“魂血不同于人身体中的血,它是由怨气凝成,只有怨气极重的鬼魂才有机会凝成魂血。” 从他这话里,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无论李家宝的老婆是自杀还是他杀,她都有怨。 “走了,她走了!”老太太突然在外面高声喊了起来。 饶夜炀转身钻进石像里,“让这家人在屋门口和窗台上放一碗白米饭,上面竖插一根香,碗旁边放上火盆,记住,火盆一定要从早上六点烧到晚上六点,这样便能驱散屋内的阴气。” 我应了声,把石像装进兜里,从卫生间里出去。 老太太正趴在客厅的地板上,摩挲着地板,嘴里念叨着“走了,终于走了。” 难道这老太太能看见女鬼? 我走到老太太身边,“李奶奶,你能看见她?” 说话的时候,我往她脚上看了眼,发现她脚上裹着一层暗红的雾,不过随着屋内怪味消失,那层暗红的雾也在变淡。 老太太看了眼卫生间,脸上的惊惧之色减弱,神神秘秘的说:“能,她就躲在卫生间,太多血了,天天往外流,我擦都擦不干净。” 等到屋里的怪味彻底没了,我把孙大勇和李家宝叫了回来。 李家宝一进屋,我发现他脚上也有暗红的雾气,不过很淡。 我把饶夜炀交代的事情跟李家宝复述一遍,告诉他东西已经解决了。 刚开始他还不信,后来是老太太拍着他的大腿,指着卫生间说:“她走了,地上也没血了。” 李家宝这才信了,拿了钱,我和孙大勇离开了李家。 走到鑫源小区门口,我回头看了眼,总觉得这小区有问题,接连在这抓到两个鬼,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里没建居民楼之前是干啥的?”我问孙大勇。 “就是一片荒地吧。”他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真心实意劝他:“你要是有钱就换个地住,这里可能有问题。” 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事,这两次的事就是赶巧了。” 他不听,我也没多说,跟他分了钱就打车回家了。 在巷子口下车,我离得老远就看见门口有道亮光,走近了发现站着个男人,等看清对方的脸,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喊了声:“爸。” “你大晚上怎么不在家?这里可不是咱们村,没事别瞎跑。”我爸上来先给我训了一顿,皱眉说:“赶紧开门。” “哦。” 进院后,他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院子倒是挺干净,不过你一个小姑娘住也不安全,明天我托人给你租一间楼房。” 训我一顿还不够,现在又自作主张要给我换房,我心里有点烦,“这房子住着挺好的,宽敞。” 他不悦道:“你耷拉着脸给谁看呢?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我问你,是谁让你去挖荒坟的?” “没谁,我自己觉得那不对劲。”我说。 他指着我,生气的说:“你咋这么能呢?你知道布置荒坟的人是谁么?现在你彻底把人家得罪了,要不是我拦着,早就来找你算账了,还有坟地里的鬼婴,怨气重重,你让他看见,他肯定是不弄死你不罢休。” 我吃了一惊,“你认识在坟地养鬼的人?他们是谁?” 听到这话,我爸气的脸都黑了:“你还敢问人家是谁?”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扔给我:“这是你爷爷的朋友,他没准有法子对付鬼婴,天一亮你就给他打电话。” 我捡起名片,上面写这个人名:卢东来,后面是电话号码。 “记得给他打电话。”撂下这句话,我爸接了个电话后匆忙走了。 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拐出巷子。 我站在院门口,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睛。 在村里的时候也这样,都没跟我好好说过话,见面就训人,我爷老跟我说当时是我爸妈特别想要孩子,他才想办法求来了我。 这几年我越来越不信这句话,我真没觉得我爸有多在意我。 “别哭。”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把我拥到怀里,“还有我陪着你。”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没说话。 我心里明白,他对我也不见得是真心。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饶夜炀说:“你爸是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的?” 我浑身一僵,对啊,我爸是咋知道的? 这下我顾不上难过,连忙给孙大勇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把我住的院子告诉别人。 “谁都没说。”孙大勇肯定的说:“再说了,也没人找我问过。” 饶夜炀意味深长道:“看来你爸也很不简单。” 我本来挺困,闹了这么一出彻底睡不着了,等到天一亮就给卢东来打电话,让我意外的是,我一上午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是关机。 我只好把名片收起来,想着过两天再打。 在家眯了会,吃完中午饭,我打听着往年画胡同去,见网上的发帖人,年画胡同里一共三个院子,只有最里面一家还住着人。 我刚走到门口,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我低头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浓妆都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女人说自己叫郑梅,转着轮椅让我进院。 院子里还算是正常,等走到屋门口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 屋里墙上贴满了黄符,房梁上缠着红线,窗台上放着鸡骨头,桌子上摆着七八把桃木剑。 我心跳不由得加速,手脚发凉,连忙跟郑梅说:“咱们在院子里说说话?” 她苦笑道:“也行,别说是你,我自己看见那些黄符都觉得瘆得慌。” 我退后了十几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第31章 就会欺负我 我暗暗呼出口气,问郑梅:“你在网上说的是真的吗?” 她点头,撩起裤管。 她双脚竟然是假肢! “我脚莫名其妙的丢了。”她哽咽道。 我蹲在她身前,尽量放缓语气:“能跟我说说吗?”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强笑着说:“当然能,我答应跟你见面,就是准备告诉你。” 我找了个马扎坐下,听着她说起往事,跟她之前写的内容一样,那天她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她实在是太累,衣服鞋子都没顾上脱,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脚已经被砍,地上没有血迹,砍下来的脚和鞋一块不见了。 这跟李家宝家的情况有些不同,他媳妇被人杀害,砍下来的脚和鞋虽然也丢了,却流了一地的血,而且冤魂躲在卫生间里。 郑梅用力咬着唇,好半天才说:“在出事前两天,我曾经看见一个怪女人,她抱着孩子坐在小区门口,身前放着水盆,嘴里念叨着跟孩子一块洗脚,正常人哪会在外面洗脚?我当时以为她精神不正常,就多看了两眼,那女人还冲我笑了。” 我附和说:“在外面洗脚的确很怪异。” 不过这跟她被砍脚有啥关系? “当晚我就梦见那个怪女人端着盆站在我床边,说要给我洗脚,我看着她把我的脚放进冰凉的水里,一边搓一边夸我的脚好看,给我洗完,她就端着盆去卫生间倒水,在她走动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是用膝盖跪着走,她根本没有脚!” 郑梅嘴角颤动,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情绪有些崩溃:“这样的梦,我连着做了三天,第四天我的脚就被砍了,隔了三天,我又梦见那个女人,这次她是站在床边,露出双脚,说谢谢我,我往她脚上看,发现我的脚竟然在她身上,连鞋都是我丢失的那双。” 我听的心里直冒寒气。 郑梅终于哭了出来:“我当时就不应该多看那一眼。” “屋里那些东西……”我还没问完,郑梅就说:“那是我找了个看事的人给布置的,他让我搬到住,说是住三年就没事了。” “你是事后搬到这里,那你出事的时候住在啥地方?”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会住在鑫源小区。”她说:“不过出事之后我就把房子贱卖了,那地方不干净。” 那也就是说,郑梅是在鑫源小区门口看见一个怪女人洗脚,之后连着三天梦见怪女人来给她洗脚,第四天她的脚就被离奇被砍,又过了三天,她梦见自己的脚出现在那个女人身上。 可是为啥都是三天呢?我觉得很奇怪。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鑫源小区真的不干净。 我安慰郑梅几句,正准备告辞,却见她仰起头,指着下巴说:“这个数字也是脚被砍掉后,出现在我身上的。” 我弯腰,她下巴上的是“十一”。 昨晚在卫生间,我看见李家宝老婆的下巴上有个“十”。 这代表啥? 郑梅先被砍断脚,李家宝老婆后被砍断脚,要是代表砍断脚人数的话,也应该是先十后十一才对。 又跟郑梅聊了会,我瞧着也问不出啥来,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我离开了她家。 回到家后,我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埋怨饶夜炀,“他要是别猴急的直接吃了,让我问问李家宝老婆,没准还能得到啥有用的消息。” “李家宝的老婆怨气重,已经失了神志,问不出东西。”一缕红丝从石像里钻出来,直接缠到我腰上,将我往后一拽,我直接撞进饶夜炀怀里。 他伸手把我扣在怀里,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挑眉道:“敢在背后说我坏话,你胆子挺大。” 这下我傻眼了,他咋自己出来了? 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其实就仔细瞧的话,就跟戴了个面具似的,假的很。 他靠在墙上,姿态慵懒,微凉的眼神锁着我,我很肯定他再等我讨好他。 太过分了,居然以欺压我为乐。 不就是讨好么,谁还不会了? 我堆出笑容,捏着声音撒娇:“人家那不是不知道嘛。” 我是打算故作姿态恶心他一下,谁知道他听后目光倏地暗沉,视线逡巡过我的脸,最后停在我的嘴上。 我好歹也成年了,当然能看出他对我动了心思。 原来他好这口? 正想着,他突然低头,我寻思着怎么着也是个温柔的吻吧,结果他在我竟然在我脸颊上咬了口,疼的我直咧嘴。 扣在我腰上的手更加用力,他道:“不许再这么跟我说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线沙哑,听的我身子都酥了。 我咽口唾沫,应了声。 经过这么一遭,我意识到他对我有感觉,却不想跟我发生点啥。 我暗暗松口气,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自己会被个鬼给睡了。 不过我这么靠在他怀里,着实暧昧,我就问起了正事:“今天郑梅屋里摆着不少驱邪的东西,我特别害怕,这是为啥?” “我说过,你不是正常的活人了,你死过一回,体内又养着黄皮子的魂,当然会怕。”饶夜炀说。 我皱眉,“可是我现在能吃能喝,还不怕阳光。” 他解释说:“这便是你的天赋,正常人魂魄缺失命格不全都会体弱短寿,你却不是,这副躯体很好,稍加利用,便是你的武器。” 我摸着自己的胳膊腿,身体还能当武器? 饶夜炀看我不明白,无奈道:“难道你没发现你能碰到阴人么?” 我陡然一惊,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我爷就说过,人和阴人是无法直接碰触的,所以看事的人驱邪都要借住工具,而阴人伤人多半也是恐吓,厉害的能操控物件。 “眼下时间不够,鬼婴快要找过来了,等把它解决,我教你如何利用你的身体去对付阴物。”他说。 我本来还想跟他商量一下鑫源小区的事,听他这么说,也没心思管那个了,活着要紧。 毕竟鬼婴可不是好对付的。 第32章 鬼婴来了 接下来三天,我都是战战兢兢的,却没想鬼婴没等到,我自己差点出了事。 那是三天后的晚上,我吃完饭,照旧攥着石像钻被窝,睡到半夜的时候,脚上猛的一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被挪到床边。 鬼婴来了? 我浑身一激灵,腾地跳下床,要往外跑的时候注意到我的床上还躺着个女人。 我把石像举到身前,大着胆子看过去,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躺在我的床上,双腿垂到床下,两只脚泡在水盆里,在床边蹲着个长发女人,正在给穿着睡衣的女人洗脚。 “救我,救我……” 穿着睡衣的女人直挺挺的躺着,脸上都是泪,跟我求救。 看清睡衣女人的五官,我不由得瞪大眼,这不是李家宝的媳妇么? 她已经被饶夜炀给吃了,咋会出现在我家里? 我惊骇不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蹲下床前的长发女人,这该不会就是把她的脚砍下的人吧? 长发女人撩水的动作一顿,缓缓扭头,黑珠子黑黝黝的,“好漂亮的脚。” 她都不看我的脸,就盯着我的脚,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脚腕,乌黑尖利的指甲刺入我的皮肤。 “唔……”我痛呼一声,想要跑,却挪不动步子。 这时候,人中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牙关被撬开,嘴角被人咬了一口。 我呼吸急促,猛地一颤,眼前黑了一瞬,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正好对上饶夜炀担忧的目光。 “你……” “蠢!” 我刚说了一个字,他就冷下脸,眼中的担忧顷刻间消失,训我说:“遇到事不跑,你看什么看?” 我捏着石像,委屈的解释:“我寻思着我拿着石像,有啥事你会来帮我。” “这么信任我?”这话取悦了他,他眼神炽热,低头,在我唇上轻啄道。 我僵在他怀里,他笑的这么温柔,是要干啥? “刚才我梦见的是真的吗?我怎么会梦见李家宝媳妇?”我怂的转移话题。 “你吞下了李家宝媳妇的魂血,能感受到她内心最深的恐惧。”饶夜炀解释说。 这也就是说我梦里的场景都是真的,那她也遇见了跟郑梅一样的事情。 我抹了把汗,突然意识到饶夜炀冰凉的食指摁在我的唇上,他正似笑非笑的看我,仿佛已经看出我在转移话题。 我干笑两声,忙着从他怀里挣出来,红着脸:“我去喝口水。”几步跑到客厅,灌了一个大口凉白开。 “呕!” 这水入口有一股子馊臭味,我连忙吐了,就这时候肩膀上猛的一重,像压着几十斤的重物,我不受控制的弯下腰,双腿都在打颤。 稚嫩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个蠢娃娃。” 完蛋,鬼婴来了! 我硬生生的被鬼婴压着跪倒,头杵到地上,我憋着劲要起来,却一点用都没有。 “呀……” 随着一声惨叫,背上的重量骤然消失,饶夜炀把我揽到怀里,问我:“受伤了?” 我摇头,没伤到就是给我吓够呛。 “站着别动。”饶夜炀把石像递给我,身形一晃,转眼就到客厅门口。 我看见一团黑影直接穿过客厅门往外跑,饶夜炀一脚踹开门,一条血线从他手心钻出来,同时饶夜炀跃到黑影身边,血线直接抽在黑影上。 黑影发出凄厉的哭声,周身黑雾散去,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蹲在地上,恨恨地看着饶夜炀。 小孩的左胳膊很粗壮,跟成年人的胳膊一样,右胳膊却只有一截,眼珠子黑沉沉的,隐隐泛着红。 饶夜炀嘴角泛起冷笑,手上的血线在空中盘旋,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小孩后腿一蹬,往院墙上跳。 “他要跑。”我大喊说。 话音刚落,就见那小孩诡异的扭了下身子,直接朝我扑过来。 我心头一颤,暗道糟糕,这鬼婴还懂声东击西。 饶夜炀早有准备,手上的血线直接穿透小孩的身体,小孩惨叫连连,身体有些透明,可眼中的仇恨愈加浓烈,死死地盯着我,大有跟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找死。”饶夜炀冷叱一声,转瞬就来到我跟前,手上血线更加鲜红,隐隐可见鲜血流动。 “孽障,竟然在此作恶。”院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喝,紧接着大门被踹开,一个举着花白胡子的老头走了进来。 这老头一出现,饶夜炀立即钻进了石像里。 老头举着面八卦镜,对着鬼婴叽里呱啦一通念,鬼婴抱着头,神情痛苦,在地上翻滚挣扎,身体越来越虚,那条断臂都要看不见了。 这时,老头掏出张黄纸拍在鬼婴身上,鬼婴顷刻间消失,黄纸上出现一道血痕。 “还活着吧?”老头把黄纸装进个玻璃瓶里,问我。 “……活着。”我不着痕迹的收起石像,心想这老头子真不会说话。 他嗯了声,“你就是石三根的孙女吧?你爸打电话求我过来救你,说你被鬼婴缠上了,没想到是真的。” 原来是我爸还关心我。 我心里有点不会滋味,既然还关心我,为啥就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 “您是卢爷爷?”我想起我爸给我的名片,试探着问。 “叫啥爷爷……”老头黑了脸,“我跟你爷是亲戚,比他小一辈,你得叫我叔。” 我扯扯嘴角,叫了声“卢叔。” 他满意了,看着玻璃瓶直撇嘴:“石三根净搞些歪门邪道。” “我爷才没有。”我不满的反驳。 他呵了声,“挺护短?你这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还护着他?” 明明就是他在说我爷坏话,我这还没生气呢,他反倒气的不行。 “我早就跟他说过,我有法子把你命格补全,让你像个正常人,可他不让,前几个月我算出他要遭难,特地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你送过来,他也不送,还给你找个厉鬼当家仙儿,他这是救你吗?他这是要你活不好死不了!” 卢东来指着我,唾沫星子飞我一脸:“还说你这样能有出息,根本就是歪门邪道,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不盼儿孙好,净瞎折腾。” 第33章 我要扔掉石像! “你胡说!我爷才不是这样。”我嚷道。 卢东来摆摆手,“得了,你不信我也不跟你争,我之所以过来是想当面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你现在这情况一步踏错就回不了头。” “不愿意。”我毫不犹豫的说,就冲他说我爷的坏话,我就不想搭理他。 他瞪我一眼,“跟石三根一样蠢。” 说完,他甩袖离开。 糟了,他把鬼婴拿走了。 我反应过来,忙着往外追,可跑到大门外一瞅,已经看不着卢东来的影子。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遗憾道:“可惜,我本想把那鬼婴给吃了。” 我叹口气,“我还打算从鬼婴嘴里问出点啥来。” 他被红纸墙后,而我妈的尸体被封在红纸墙里,他没准知道谁干的。 “从他嘴里问不出来有用的消息。”饶夜炀说:“鬼婴年纪小,只是寻常三四岁小孩的智商,而且他现在还处在失智阶段,分不出好坏。” 我诧异的看向饶夜炀,“失智?” 他关上院门,搂着我往屋里走:“能从孤魂野鬼到厉鬼的都怨气极强,在这过程中会有一段时间丧失神志,鬼婴和李家宝媳妇都处在这阶段,他们不会分辨善恶黑白,凡是让他们受到威胁的都会被缠上,不论对方是人还是鬼,这阶段的鬼好操控也最危险。” “所以鬼婴缠上我、李家宝媳妇在卫生间也要杀我,是因为我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我问。 饶夜炀食指卷着我的头发玩,“对。” 我攥住他的手腕,问:“可是,为啥他们会感受到威胁?” 不是我瞧不起自己,我就这么个啥都不会的人,我能让那么厉害的鬼感受到威胁? 饶夜炀摩挲着我的下巴,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你不用借住任何外物就能看见他们,打到他们,你天生就是鬼魂的克星。” 看见他露出这种神情,我心中警铃大作,却还按奈不住好奇继续问。 “那……那我也克你吗?” 他勾起嘴角,低头在我唇角亲了下,“当然,你是我一辈子的克星,我舍不得杀你,只好把你留在身边。” 这话听着正常,可他的语气实在是暧昧,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 我尬笑两声,低头无语的翻白眼,心想他还真是会做戏,动不动就占我便宜,其实我要是真惹了他,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我。 从小没妈,我爸也不在家,我爷对我再好,我也知道自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早就会看人脸色了。 回屋后,饶夜炀就钻回石像修养,我躺在床上,思考着后头该咋办。 现在鬼婴被收服,悬在我头上的那把刀算是没了,后面我就得想法子让饶夜炀教我点保命的本事,然后去调查我爷和我妈的事。 至于卢东来,在不确定他是好是坏之前,还是以静制动,他要真是有目的接近我,肯定还得来找我。 我寻思着日子终于安稳了,第二天发生的事就让我开始心慌,我觉得有人要杀我。 早上,孙大勇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一家在找人看脏,问我愿不愿意过去。 “那家的事不严重,就是家里小孩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还跟他爸妈说家里有个姐姐陪他玩。”孙大勇说:“那家人曾经有个女儿,七岁的时候得病没了,他们就想着找人看看,要真是他们死去的女儿,就好好给送走。” 饶夜炀一向都是生吞厉鬼,可从来没送走过。 我正犹豫的时候,石像里钻出一根血丝来,缠上我的脖子,紧接着后脑勺一凉,我开始说话:“今晚过去,把地点发给我。” 这是饶夜炀在控制我。 “哎,这就发。”孙大勇应道。 挂了电话,那根血丝缩回石像里,后脑勺的凉意消失,我急忙把石像扔到床上,“你想去就跟我说,咋还这么搞呢?” 他这一出让我心中十分不安,同时也意识到在他面前,我不占任何优势,完全被他操控在手里。 等了好半天,饶夜炀也没回答我。 我双手缓缓收紧,呼吸急促,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现在黄皮子不杀我了,鬼婴也被卢东来给收走,即使失去饶夜炀的庇护,我也能活。 今天看脏就是个机会,他离不开石像,我要是把石像意外丢了,就应该能摆脱他。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 晚上七点多,孙大勇把我送到需要看脏的那家。 我们过去的时候,家里只有母亲和孩子,母亲叫吴凤霞。 我觉得她是个讲究的女人,即使穿着睡衣拖鞋,依然画着精致的妆。 “吴大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晓晓,别看她年纪小,本事是真的好。”孙大勇热络的说:“你知道李家宝的事吧?就是晓晓给解决的。” 吴凤霞把我们迎进门,边倒水边说:“听说了,能把李家宝的事给解决还真是厉害。” 说到这,她顿了下,苦笑道:“我真是没办法了,小虎从小就这样,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没问题,就是个正常孩子,眼看着就要上小学,我实在是没办法,就逼着问他,最后他才说是跟姐姐玩。” 跟孙大勇说的差不多,我心里有了数,“我能去看看小虎吗?” 吴凤霞推开次卧的门,“就在里面。” 我往里看,小虎正低头坐在床脚。 “小虎,这个姐姐想进来跟你玩,可以吗?”吴凤霞很尊重小虎,笑着征询他的意见。 小虎抬头看过来,好半天才点头。 我捏着背包,瞥见窗户开着,心里有了计划,等趁着饶夜炀送小鬼的功夫,我就把石像扔到楼下去,然后趁机逃跑。 我拿出石像,笑着走到小虎跟前,“小虎,能告诉我,你一直在跟谁说话吗?” 小虎脸色泛白,嘴角颤抖,瘪着嘴像是要哭了。 是我吓到他了? 我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加和蔼,“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 好嘛,这话说完,他直接掉起了眼泪,浑身抖个不停,明明怕极了却不敢哭出声。 第34章 想扔掉我? 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没了办法,只能向吴凤霞求救,“吴大姐,我……” 看清身后的情况,剩下的话直接梗在喉咙里。 吴凤霞不知啥时候走到我身后,踮着脚,面无表情,满是眼白的眼睛瞪着我,孙大勇已经晕在沙发上,在他身旁站着个驼背人,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出男女。 驼背人做了个手势,吴凤霞直接把我扑到地上,膝盖顶在胸口,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我脑袋里嗡嗡的响,分不清是被掐的还是被摔的,胸口一阵阵钝痛,毫无还手之力。 小虎缩在床脚,呜呜的哭,小声的喊着妈妈。 就在我掐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从小虎的床下冲出来一道黑影,直接撞上吴凤霞。 吴凤霞身体摇晃几下,胸口疼痛难忍,可脖子那股力松了不少,我咬牙憋着劲把吴凤霞掀到地上,手忙脚乱的爬到一边,攥着石像喊饶夜炀。 次卧门开着,可我有种预感,客厅里的驼背人比吴凤霞更难缠,我只能往窗边躲。 我喊了十来声,饶夜炀都没出来,驼背人手心有个小人,四肢和脑袋连着线,线的另一头缠在他的五根手指上,他动动手指,小人一动,吴凤霞也跟着动。 驼背人的手指快速的弹动,吴凤霞就跟个被人操控的人偶,四肢着地,蹭蹭的朝我爬过来。 次卧那么大点地,我是在没处躲,心里绝望极了,难道饶夜炀已经放弃我了么? 吴凤霞张开五指,咬牙切齿的朝我抓过来。 “绝望的滋味,好受么?”饶夜炀说话的声音很冷漠,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话后,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知道我要把石像扔掉了? 我抱着胳膊,牙齿不由得打颤,瞬间感觉让吴凤霞掐死都是种解脱。 可还没等吴凤霞碰到我,一根血线已经悄无声息的缠上她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拽,直接从吴凤霞的身体里拽出来一团黑气。 血线收紧,黑气顷刻间消散。 黑气消散的那一刻,驼背人瞬间烧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一堆纸灰。 饶夜炀这才从石像里出来,跟站在小虎身前的女孩说:“阴阳相隔,即使再不舍也该离开。” 刚才就应该是小女孩救了我,要不是她撞了吴凤霞一下,我当时就被掐死了。 小女孩小声说:“可我弟弟能看见我们,我要是不陪着他,他就会受欺负。” 原来这小女孩留下来是为了守着小男孩,小男孩能见鬼,她怕小男孩被其他的鬼欺负。 我以为饶夜炀会强行把小女孩送走,却不想他只是交代了句:“他是人,你要教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小女孩眉开眼笑的应了。 饶夜炀转身看向我,我浑身一抖,恨不得缩进墙里。 他冷笑一声,蹲到我跟前,掐住我的下巴,眼神淬着火,“石晓晓,你再敢有其他的心思,信不信我打断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彘养起来?” 他一句话直接给我吓出了眼泪,我忙着抱紧他的胳膊,“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冷哼一声,钻回了石像里。 我小心翼翼的把石像装进书包,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抹掉眼泪,看向小虎和他身前的小女孩。 两个人到底是亲姐弟,长得跟双胞胎似的。 “你叫啥?”我哑着嗓子问。 小女孩脆声说:“美美。” 我说:“美美,你是姐姐,以后得教小虎去交朋友,跟别人交流。” 说来,我也挺好奇,饶夜炀为啥会留下美美呢? 美美拍着胸脯说:“我懂,我都死了十年了,懂你说的那些,往后我会教他的。” 这我就没话说了。 把吴凤霞背到客厅,看着她跟孙大勇身上都没伤,这才放了心。 “美美,你知道刚才控制你妈妈的是啥东西吗?”我问她,那个驼背人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可我根本没得罪过这么一号人。 美美听后脸色一变,话都没说,直接钻进床底,任凭我怎么叫她都不出来。 她不敢说,我也就没再为难她。 半个小时后,吴凤霞和孙大勇醒了过来,他们只记得我走进次卧,后头发生的事都没印象了。 我笑着说:“我办事时间太长,估摸着你们等困了。” 吴凤霞看小虎已经躺床上睡着了,小声问我:“送走了吗?” 我犹豫再三,决定跟她说真话,“我没送美美走,我也不瞒你,小虎比较特殊,能够看见死去的人,如果美美不在他身边,就会有其他冤魂缠上来,美美是他的姐姐,不会害他,而且她也答应我,会教小虎去跟人沟通交流。” 我原以为吴凤霞不会说啥,谁知道她听后当即冷下脸,近乎嘶吼的说:“我的儿子,用得着她教?我让你来就是要你把她撵走。” 我下意识的看向次卧,小虎还睡着,美美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吴凤霞,眼中完全没有她看小虎时的温暖。 吴凤霞的反应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我没再多说,拉着孙大勇离开了吴凤霞家。 下楼的时候,我问孙大勇:“吴凤霞的女儿美美真是病死的?” “她是这么说的。”孙大勇回道。 “所以你没亲眼看见吴凤霞的女儿去世?” “我咋亲眼看见?那会我还不认识吴凤霞呢。”他笑了声,看我的脸色不对,忙着收起来,问:“咋了?” 我拧眉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吴凤霞的反应不对,你有空找人打听一下,看她女儿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孙大勇应了,失望道:“白来了一趟。” 我摸着脖子,欲哭无泪,你白来,我可没白来,没挣到钱还把饶夜炀得罪狠了。 孙大勇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刚进屋,就被饶夜炀抵在门上。 他似笑非笑,食指摁着我的嘴角,“想要把我扔掉?” 这事没法解释,他能看穿我心里的想法。 我干巴巴的说:“以后不会……啊!” 他直接把我扛到肩上,走向卧室:“还想有以后?” 第35章 阴人搭车 饶夜炀把我扔到床上,“不给点苦头吃,你不会长记性。” “我错了,真的不敢了。”我哭着求饶,看他这样,我是真怕把我给强睡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血线从我衣领钻进去。 刚开始还没别的感觉,过了会就感觉身上痒的厉害,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里爬一样。 我动不了,挠都没法挠。 他俯身,冰凉的手指搭在我脖子上,淡笑道:“好生享受今夜的惩罚。” 说完,他就钻回了石像里。 他这是啥意思? “饶夜炀,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跟饶夜炀说尽了好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上瘙痒难耐,还不如给我一刀子。 我真是自讨苦吃,昨天真是蠢死了,为啥会动这样的歪心思。 我硬生生的挨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饶夜炀终于出声,逼着我叫了他五声“好哥哥”才把红线缩回石像里,身体得到自由,我直接冲进洗手间,恨不得把身上的皮搓下去一层。 饶夜炀还真是记仇,在吴凤霞家里的时候,看着我要被吴凤霞掐死了,他才出来帮我,回来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折磨我。 我恨恨的想,早晚我要还回去! 不过,昨晚那个驼背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那他为啥要杀我?还是得问一下饶夜炀。 从洗手间出来,我对着石像,脱口而出:“好哥哥……” 呸! 我清了下嗓子,“仙家,那个黑衣驼背人为啥要杀我?” 饶夜炀回道:“估摸着是因为那个被砍断脚的厉鬼,鑫源小区的水深得很。” 鑫源小区……是因为李家宝媳妇? “那我该咋办?我也没管别的。”我紧张的问,真的想哭了,好不容易把黄皮子和鬼婴都解决了,又来个驼背人。 饶夜炀说:“仔细想想,你我去过鑫源小区两次,第一次在一间闹鬼的房子里发现了两双带血的鞋,第二次解决了李家宝媳妇,这两件事肯定存在某种联系,而且那些女人莫名被砍断脚,这不是巧合。” “对。”我反应过来,忙着说:“肯定是有联系,李家宝媳妇和郑梅脖子上都有数字,分别是十和十一。” 虽然我不明白这数字到底是啥意思,却让幕后之人感受了危机。 再深想的话,驼背人很有可能就是砍断她们手脚的人,他觉得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想要杀掉我。 “仙家,那我该咋办?”我发愁的问。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手。”饶夜炀的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在他们杀掉你之前,先把他们除掉。” 这样也对,我要是一味躲躲藏藏,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我深吸口气,说:“行。” 饶夜炀笑了声,我听得出来他很满意我做的决定。 “你需要跟鬼怪交手。”他说:“只有这样,你才会体会我那句话,你生来就是鬼怪的克星。” 刚说到这,孙大勇就给我打过电话。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周围也有些乱,“晓晓,我觉得我被东西缠上了。” 我听得出来,他很慌张。 “为啥这么说?”我面上镇定的问他,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也被驼背人给缠上了吧? “我这就去找你,见面说。”孙大勇匆匆说了句,挂了电话。 二十来分钟后,他风尘仆仆的来到我家,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皱皱巴巴的,黑眼圈比我这一宿没睡的人还重。 坐下后,他双腿还在抖。 我给他倒了杯水,“咋回事?” 孙大勇哭丧着脸,“昨天把你送回来后,顺路接了个单子,那个人也去鑫源小区,你也知道我是干中介的,爱说,路上我就东扯西扯的跟他闲侃,那个人就敷衍的回应两句,快要到小区的时候,我问他住几号楼,他说要去四号楼。” 孙大勇用力的搓了把脸,“鑫源小区根本没有四号楼,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又问了一遍,半天没听到他回应,我觉得不对劲就扭头看了眼,后座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开了条手指宽的缝,那人原先坐的地方有一层纸灰,放着两张纸钱。” 他这是碰上阴人搭车了。 我听我爷说过这事,碰上这事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之后会有几天挺倒霉。 “我昨晚真是从网上接的单子。”孙大勇掏出手机,脸色发白:“可我事后看手机,根本没有接单记录。” 我说:“阴人搭车,除了车费之外,不会留下其他痕迹。” 孙大勇一听,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那我该咋办?” 我安慰他说:“不会出啥大事,顶多倒霉几天,等会你去找个香火旺的地方拜拜,这几天少出门。” 他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 “你还记得那人长得啥样吗?他真是要去四号楼?”我问。 “当时天挺黑,他又带着帽子,我还真看清他的脸。”孙大勇回忆说:“不过他确实要去四号楼,我听的很清楚。” 阴人搭车去鑫源小区不存在的四号楼,这事跟驼背人会不会有关系? 为了让孙大勇心安,我把在村里用过的桃木扣子给了他,叮嘱他:“别弄坏了,过几天你还得还我。” 等他离开后,我也收拾着出了门。 我本想着让孙大勇帮我打听下鑫源小区的事,可我怕他惹到驼背人,到时候连累他就不好了。 我在鑫源小区观察很久,最后走进小区东门旁的小商店里,老板娘说话带着我们那块的口音,一问,她就是石坝子村的,顺利的认了老乡。 说了会闲话,我开始跟老板娘打听小区的事,说只要在这租房子。 一听我说要在这租房,老板娘连忙道:“可别在这住,这小区里不干净。” 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咋不干净?” 她伸脖子往门外看了眼,瞧着附近没人才小声说:“在这小区里发生过好几次女的自杀还被砍断脚的事,而且有人说这小区里还有个专门给地下那些人建的四号楼。” 第36章 一直在算计我 “还有这种说法?”我凑上去,“姐,这是真的吗?” 老板娘撇撇嘴,“那谁知道啊,这小区里原先的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现在住着的很多都是外地人,不清楚咋回事,稀里糊涂的住了进来。” 我缩着肩膀说:“这么吓人,我可不住了。” 从小商店出来,我直接去了孙大勇家。 他在这干了那么多年中介,不会不知道这些事,可他却一点都没跟我说,亏我还为他着想,把桃木扣子给了他。 看我气冲冲的过来,孙大勇有些懵:“妹子,你来找我有事啊?” 我甩上门,冷着脸说:“你这人可真不道义,明知道鑫源小区的事不好处置,还把我牵扯进来,把桃木扣子还给我。” 他心虚不已,冲我讨好的笑着,“我那会不是怕你知道这里的事就不敢管了,我也不想让你趟这浑水,可这是我大姑临死前跟我交代的,我从小跟着我大姑长大,她的话我不能不听啊。” “孙灵婆跟你说的?”我忍不住皱眉,“你少胡诌,净拿孙灵婆糊弄我。” “这真不是我瞎说的。”孙大勇跑到卧室,从安装在衣柜里的小保险箱里拿出一张黄纸:“这是我大姑给我留的信,你自己看。” 我接过来,上面的确叮嘱孙大勇两件事,一是让他给我找家闹鬼的院子,二是让他先办法把我牵扯进鑫源小区的事中来。 孙灵婆说只有我才能解决鑫源小区的事。 孙大勇坐到我对面,叹口气,说:“我之前跟你说我大姑听说这里的事但没敢来,这话是骗你的,鑫源小区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把我大姑请来了,她在小区里转悠了一圈才跟我说自己管不了。” 我捏着黄纸,不太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要不是我大姑让我住在这里,我早就搬走了。”他无奈道。 “除了这些,孙灵婆还跟你说了啥?”我问。 他瞥我一眼,“我大姑出事那晚给我打过电话,她说你十有八九会忘记去找她,让我找机会提醒你。”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我还真把这事忘了。 我往县城逃跑的那晚,孙灵婆说她为我挡灾,让我以后记得去找她,当时我就寻思着她是让我回去看她,现在一想,她当时已经知道自己要死,叮嘱我去找她,根本不是让我去看她,是有别的意思。 可她已经死了,让我去啥地方找她? 孙大勇埋怨道:“你看,我大姑说对了,你就是忘了。”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横他一眼,“咱俩半斤八两,你还有脸说我?“ 他干笑两声。 “行了,你现在跟我说说鑫源小区到底咋回事?”掰扯清楚后,我跟他说起了正事。 孙大勇说:“鑫源小区这块之前是个村子,村里就十来户人,开发的时候特别配合,施工速度快,也没出啥事,直到地下车库完工的时候出现了怪事,有工人夜里睡觉的时候被砍断了双脚。” 我追问道:“那个工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孙大勇回道:“事后那工人跟别人说他曾经看见车库里走出个端盆子的女人,坐在车库门口洗脚。” “那个工人还活着吗?”我问。 “活着,我特地数过,鑫源小区一共有七个人被砍断脚,除了这个男工人只有一个女人活了下来,其他的都自杀了,要么上吊要么割腕。” 他脸色凝重:“你还记得你曾经在十号楼的502室发现两双鞋不?” 我点头,那是我第一次来鑫源小区,当时还在屋子里发现个笔记本,上面说有一双从来没脱下来的鞋却丢了。 “那间屋子的确没有出过人命,可警方查出那两双鞋正好是之前被砍断脚的人丢失的鞋。”孙大勇说。 “施工过程中真没出过事?”我纳闷的问。 他肯定道:“真没,不过因为出过人命,车库也没继续修,现在还荒废着。” 既然这样,那这莫名出现的洗脚女人应该是原来就在这里的,想要知道查出女人为啥出现,只能去问原先村里的人。 孙大勇拿出手机看了眼,说:“更诡异的是,村子里搬出的那十户人家有八家出事,一家失踪,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最后那家,他们搬到湘河镇,来回得一天,今天来不及,我还要去上香,明天我领你过去。” 我先应了声,转瞬意识到不对,冷笑道:“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妹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了帮你。”他说。 脸皮真厚,我都不想理他。 确定他把知道的事都跟我说了,我就准备离开,往外走的时候问他:“吴凤霞的事打听出来没?” 孙大勇摇头,“还没。” 我想起昨晚吴凤霞的失态,美美对待母亲那种冷漠的眼神,总觉得他们家有问题。 “对了,你昨晚真遇见阴人搭车了?”我现在有些怀疑这事是他胡诌的。 孙大勇苦着脸,“我真遇见了,没骗你。” 我哼了两声,没再跟他要桃木扣子。 孙大勇照旧把我送回家才去干自己的事,我坐在台阶上分析鑫源小区的事,越想越觉得源头就是被拆除的村子。 村民迫不及待的搬走,搬走之后又接连出事,实在是太不对劲。 我想着这些,饶夜炀却注意到了另外的问题。 “孙大勇不是简单的中介。”他说:“孙灵婆把鑫源小区的事推到你身上,肯定有她的目的,她肯定是做好了计划,而孙大勇是计划的执行者。” 我听的愣住了,还真有这种可能,无利可图的话孙灵婆为啥要这么费事?还有孙大勇,他不好好过日子,揪着这事干啥? 孙灵婆和孙大勇肯定是想要利用我达到某种目的,而在我逃往县城的时候,孙灵婆给我挡灾一方面是要救我,另外一方面就是要让我感激她,这样我就会相信孙大勇。 孙灵婆是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我后背直冒寒气,“仙家,那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我可不想平白的给他们卖命。 第37章 送阴村 “为何要逃走?”饶夜炀声音泛冷,“有我在,怕什么?尽管跟着他的计划走,我倒想看看,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听到饶夜炀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了底气,“好。”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在我脸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知道我的好了么?小没良心的,还想把我扔掉么?” 我被他这话骚的脸红,身上也忍不住发痒,“我这不是知错了,你别提这事了。” “卢东来有句话说得对,你比不上别人,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话题沉重,血丝温柔的在我脸上轻抚着,似乎在安抚我:“不过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嗯。”我低低的应了声,心里有些羞愧,是我把他想的太不堪了吗? 血线在我唇上轻点着,饶夜炀说话的语气缱绻暧昧:“感动了?要不,你以身相许?” “你快别说话了。”我脸色爆红,把石像扔到床上。 他轻笑一声,还真没再说啥。 我捂着发烫的脸,暗骂自己不争气,竟然被只鬼给调戏了。 这次为了不被孙大勇牵着鼻子走,我特地查了湘河镇的资料,它也归江阴市管辖,但离市区很远,开车过去的话需要三个多小时。 看着现在的湘河镇,没啥特别的,可等我看到一张老地图,我忍不住皱眉,还没发展起来的湘河镇是个椭圆形分布,四周还建着高墙,把镇子给圈了起来。 为啥要这样? 看到这张图,我心中很不安。 我把这张图下载到手机上,打算明天问孙大勇。 我特地去买了强光手电筒和水果刀装包里,怕到时候遇到啥事。 本来心情就有些忐忑,临出发前又接到我爸的电话,让我更加郁闷。 想着他特地叫卢东来帮我,我还想跟他好好说句话,谁知道他上来就骂人:“你傻了是不?我可是靠着你爷的面子才请动了卢老,他想带你,你竟然还不同意?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着他吗?你脑子被猪啃了?” 我的火也起来了,不服气的嚷道:“打小你都没管我,现在也用不着你管。” “你当我想管?谁让你是我的种?你不爱跟着卢老就老实上学,鑫源小区的事你别插手,孙大勇在哄你给他卖命,长点脑子吧。” 我气的眼泪掉了出来,不想再跟他说啥,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掉的越欢。 正哭着,孙大勇走了过来:“妹子,这咋抹泪了?有人欺负你?” 我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通,闷头往巷子外走。 孙大勇也识趣的没再问。 直到车开出市区,我才缓过来,扭头幽幽的盯着孙大勇。 他被我看得挺不自在,拨拉两下稀疏的刘海,“看我干啥?” “你认识我爸,你们最近还有联系。”我肯定的说,从刚才我爸的话里,他不但认识孙大勇,还知道孙大勇在干啥。 孙大勇紧张的看我一眼,“你听我解释。” 我点头,淡定道:“我听,你说。” 他被我噎了一下,说:“我跟你爸都知道对方,但我们两个人没有联系,是我们的工作有些关联。” 看他说得含糊,我就知道他有些话没法跟我说,我再问也没啥意思。 孙大勇看着不靠谱,其实很精明,嘴也严。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湘河镇,孙大勇先找好住的宾馆,把车停好,这才领着我去找从村里搬走的那家人。 看他这样子,今晚是不回去了。 那家人住在湘河镇的东边,家里就剩下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和手脚畸形的男人。 男人叫林文强,一听我们要打听村里的事,就冷了下脸要往外撵我们,还是孙大勇掏出两千块钱,说他要是告诉我们,钱就归他。 林文强一双眼睛通红,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人,最终点了头。 “当初统计户籍的时候,我们报上去的是林家村。”林文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其实那是村长临时起的,百十年前我们村叫送阴村,村里人吃的都是死人饭,有专门给人抬棺哭丧的,也有人做棺材纸钱寿衣啥的,那时候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家里要是人没了就来我们村,从行头到下葬都能一茬办好。” 我恍然大悟,我爷跟我说过有人专门干抬棺哭丧这行当,而且禁忌很多,不过这些年已经没落。 “这行实在是晦气,别村的人都躲着我们村,村里的姑娘嫁不出去,汉子娶不着媳妇,后来村里人一合计就决定改了村名,安心在家种地。”林文强看向我们,扯扯嘴角,“这就是我们村的事,其实没啥好说的。” 孙大勇脸色一沉,“你当我傻?我就问你,你们村那洗脚的女人是咋回事?” 林文强浑身一颤,脸色刷的白了,还想抵赖:“哪个女人不洗脚。” 我本来就心情不好,看他这样更不耐烦,“你要是想要钱就赶紧说,我没心思陪你胡扯。” “我说……”他肩膀一塌,泄了气,“不过这事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不知道真假,村里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不愿意种地,就私下偷偷去接活,管也管不了,看他们不惹事,就随他们去了,谁知道他们见钱眼开,在给城里地主的太太抬棺时漫天要价,被地主家的奴才打了一顿,他们怀恨在心就把那棺材给偷了出来。” 林文强叹口气,“他们把棺材连夜抬回村,藏在地窖里,让地主拿钱赎,当时村里人本想把棺材给地主送回去,可他们说要钱后跟村里人一块分,村里人就同意了,没再管这事,可棺材在村里搁了五六天,也没见地主送钱过来。” 他苦笑几声,“那几个人去城里打听后才知道,棺材里是地主的小老婆,还是因为乱搞男人被打死的,要不来钱,他们就想着把棺材扔回地主家门口,他们也是昏了头,去地窖里抬棺材的那天正好是头七。” 听到头七,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接着说:“没人知道当晚地窖里发生了啥,等第二天村里人找到地窖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两只脚都被砍了下来。” 第38章 杀机 “那你们最后怎么处置的棺材?”我问。 “村里人就没找到棺材,那几个人被杀,棺材也失踪了,”林文强说:“事后,村长特地去地主家,一打听才知道小老婆偷人,地主觉得没脸,一气之下把他小老婆的脚给砍了下来,村长知道出了大事,回去就找大师过来看脏,连着找了七八个,都说没办法,说这是村里人造下的孽,就该受着。” 送阴村的人该不该受,我无法评说,但那些大师不帮忙,绝对是因为他们本事不够。 林文强深吸口气,“从那以后,我们村就出现了个洗脚女人,凡是看见她的人都会被杀,砍断双脚,外边的人本来就嫌弃我们村晦气,又出了这样的事,婚嫁更加困难,我们村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我这辈只剩下十户人家。“ 按照林文强的说完,地主的小老婆是缠上了村里人。 偷棺材的是村里那几个不安分的人,可在村里人发现棺材后,为了分到钱都束手旁观,地主的小老婆本就死得惨,怨气重,又经过这么一遭,怨恨送阴村的人也能想得通。 不过听到这里,我有个更大的疑问:“你们就住在村里由着洗脚女人折腾?村子拆除,你们领了钱,为啥会接连出事?” 我看了眼林文强的手,他的指关节异常肿大,手背上有个拳头大小的坑,像是后天造成的。 “也有往外逃的,可是逃出去几个死几个,在村里是担惊受怕,要是看不见洗脚女人,也不会出事。” 林文强自嘲的笑了:“到我这辈,连着二三十年村里没再出事,我们就寻思着洗脚女人离开了,正巧赶上拆迁,我们拿了钱就都搬走了,他们都说去市里买房,我娘不愿意住楼房,相中了滨河县。” 他双手抱着头,声音哽咽起来:“搬过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的老婆孩子当场没了,我娘瘫痪,我这手也成了这样。” 原来他的手是车祸造成的。 “我安定下来后才知道,除了林文虎家,其他在市里买房的都死了。”他拽着自己的头发,痛苦道:“就因为一具棺材,送阴村被彻底毁了。” 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叹口气,这事对送阴村的后辈的确不公平。 孙大勇很冷静,“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找到那具棺材?” “没有,把村子里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林文强说。 我们接着跟林文强聊了会,确定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孙大勇给了他五千块钱。 “好好伺候老人。”孙大勇没解释为啥多给了三千。 林文强应了,连声道谢。 从他家出来,我吐出口浊气,抹了下眼角,送阴村这事听得我差点哭出来。 “感动了?”孙大勇嗤笑道:“小姑娘就是心软。” 我瞥他一眼,他今天的冷静让我刮目相看,往后得更加防备他才行。 “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干?”我问。 他挑眉,贱兮兮的凑上来:“你咋知道的?”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聊聊天能花多长时间?但你一到滨河县就把住的地方找好,说明你就没想今天回去。” 他欣慰道:“不错,你比以前聪明了。” 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催促说:“赶紧说,你还要干啥?” “带你见个人。”孙大勇说:“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能找到林文强,还多亏这个人帮我,滨河县是他罩着的,带你见见他,往后办事方便。” 听他这么说,我脑子里立马出现个金表、金链子、纹身、叼烟的健壮大汉,竟然有点期待。 在外面随便吃了口,我就跟孙大勇回到宾馆,进房之前他告诉我跟社会大哥约在明天上午八点见面,让我早点起。 进了房间,我刚坐到床上,饶夜炀就从石像里钻出来,把我压在床上,“喜欢社会大哥?” 他手指缠着我的头发,笑容温柔的让我心里发凉。 我连忙摇头,“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为何那么期待?”他挑眉问。 我揪着他的袖子,憋着笑说:“我就是没见过社会大哥,好奇。” 最好还能合个影。 他看我半晌,无奈摇头,“还像个小孩似的。” 这话我可不爱听,刚要反驳,他突然沉下脸:“外面有东西。” 话落,他钻回了石像里。 我看向窗户,发现个巴掌大的纸人正贴在窗户外头,一阵风吹过来,纸人被吹走了。 我慌忙跑到窗户边,没再看见那张纸人。 “难道是驼背人找过来了?”我把窗帘拉上,小声问饶夜炀。 他回道:“很有可能,他们不想让你插手鑫源小区的事。” 我有些心慌,“要不今晚就回去,不住在这了。” 饶夜炀说:“无论你在哪里,他们今晚都会动手,与其往外跑,不如以逸待劳。” 他顿了下,安慰我说:“信我,只要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我爬到床上,抱着石像,“我信你,那我该干点啥?” 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没有那么排斥饶夜炀了,只是我分不清是被他彻底吓住了还是真的信他了。 或许,两方面都有吧。 “接杯水,往里面滴上血摆在床头柜上,能救命。”他说。 我按照他说的摆好,抱着石像,紧张的躺在床上。 心惊胆战的等到十一点,外头响起咝咝啦啦的声,听着像二胡。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贴着墙延伸到窗边把窗帘拉开,窗户外头贴满纸人,密密麻麻的,看的我一股寒意窜上脑门,浑身发毛。 一道白影从床下蹦起,径直扑向我,血线翻转,抽在白影上。 “啊!”白影里发出一声惨叫,直接着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化为灰烬落到地上。 我顺势往地上看,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敢往外喘。 从床尾到门口铺了一地的纸人,还有纸人半边身子卡在门缝里,没全进来。 这些纸人都是啥时候从门缝钻进来的? 二胡声戛然而止,窗外是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凄厉的嚎哭,哭声突然一扬,地上的纸人仿佛接到了命令,前赴后继的跳起,冲向我! 第39章 恶战 在纸人跳起的那一刻,血线猛地增长,在空中盘成大网,将纸人团团裹住,纸人只要被血线碰到就会化成灰烬。 我看见一缕缕黑气进入血线,血线愈加鲜红,粗了一倍。 “嘿嘿……” 头顶突然响起两声怪笑,我仰头,发现一张纸人正贴着墙朝我爬。 我立马在床上滚了一圈,端起床头柜的水杯就泼了过去,纸人发出一声尖叫,一缕黑气从里面散出来后,纸人变成了灰。 “饶夜炀,你……”我话刚说一半,血线就缠上了我的腰,然后钻进耳朵里。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被饶夜炀控制住。 石像贴在胸前,我的身体直挺挺的从床上起来,往窗户边走,五指展开,我的指甲缝里竟然钻出一根根血线,疼的我的登时红了眼睛。 饶夜炀控制着我走到窗边,血线一碰到玻璃,上头的纸人顷刻间化为灰烬。 从窗户往外看,驼背人就站在路灯下,手心的小人烧掉了一半。 我注意到,驼背人的脚下没有影子。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他将掌心的白纸小人捏碎,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红纸小人,而这张小人是画着脸的,五官狰狞。 驼背人弹动手指,红纸小人在他掌心跳跃,窗外阴风骤停,一道道黑影聚在驼背人周围,整个街道都被占满。 “找死。”饶夜炀轻蔑的勾起嘴角,从我手指缝里钻出来的血线不断增长交缠,结成蛛网。 恶战,一触即发! 我都顾不上手指缝的疼了,不多眼的盯着驼背人手心的红纸人。 红纸小人向上一挥手,街道的黑影一跃而起。 血线蛛网护在我身前,将窗户罩的严严实实。 突然,街道上燃起一团火,带着破空之势砸在驼背人身上,驼背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掌心的红纸小人也烧了起来,半空的黑影身形一顿,眨眼的功夫就散开了。 在那团火出现时,饶夜炀也收起了血线,放弃对我身体的控制。 我大喘口气,双腿发软,扶着窗台才没摔倒。 “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滨河犯事?”从街道东侧走出来个人,喝问道。 看清那人,我愣住了,这不是卢东来么? 驼背人右手一捏,身体又烧了起来,不一会就化为一堆纸灰。 又被他给跑了。 卢东来走到纸灰前看了半晌,扭头进了宾馆,不一会就有人敲我的房门。 我忙着把门打开,还没说话,孙大勇也听见动静出来了。 看见卢东来,他立即堆起笑,弯腰说:“卢老,您怎么来了?我正想着明天去拜见您。” 说完,他还冲我使眼色,“妹子,这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滨河县能这么安定,全靠卢老罩着。” ……原来根本没有金链子社会大哥。 孙大勇刚说完,卢东来就拍了他一巴掌:“妹子是你能叫的?她是我侄女。” “啊?”孙大勇傻了。 绕来绕去又扯到了卢东来。 我木着脸,说:“按辈分,他是我叔。”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可不敢这么叫他,按道理来说,他跟我爸是平辈,可我爸都管他叫卢老,态度恭敬地不得了。 能言善辩的孙大勇被吓的说不出来话了。 我把卢东来迎进屋,他看着满地的纸灰,啧啧两声,“这动静还挺大。” 话落,他眼神一厉,双手起势,我注意到他右手掌心用朱砂画着几道子。 我以为是屋里还有鬼怪,谁知道他竟朝我打过来。 我心头一颤,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瞅着就要打到我身上了。 饶夜炀从石像里钻出来,挡在我身前,他这次没用血线,徒手跟卢东来对上。 耳边砰地一声,气流炸开,我被震直接跌在床上,心突突的跳,额头直冒冷汗。 孙大勇比我还惨,当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唔!”卢东来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身体摇晃,扶着墙才站稳。 饶夜炀看着倒没啥反应,讥嘲道:“不过如此。” 卢东来当即黑了脸,攥着拳头,大有再干一场的架势。 我捂着心口,呼哧呼哧的喘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艰难的朝着饶夜炀伸手,叫他:“仙家……” 饶夜炀快步走过来,伸手摁住我的心口,一股暖意荡开,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的情况稳定后,饶夜炀再次回到石像里,看都没看卢东来。 他好像挺看不上卢东来的。 “你魂魄不稳,把这个戴在身上。”卢东来递给我一枚穿着红绳的石头珠子。 这颗珠子上裹着一层黑黄的东西,看着很恶心。 我嫌弃的摇头。 他瞪我一眼,“这可是我偶然得到的宝贝,能镇魂养阴,你这情况戴着正好。” 卢东来愣是盯着我把那颗脏不拉几的珠子戴脖子上才罢休。 “你要管鑫源小区的事也行,遇到啥解决不了的就找我。”他转身要走。 我追上去,诧异地问:“你咋不问我刚才的事呢?” 他撇撇嘴,看着挺失落:“你那仙家的事那轮得到我这层次的问,行了,往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纳闷极了,看我爸和孙大勇对卢东来毕恭毕敬的,他应该挺有地位,咋提到饶夜炀的事会这么没底气? 除非…… “除非饶夜炀是他只敢仰望的那种鬼。”我猜测道。 那饶夜炀得厉害到啥地步呀? 我眼神放光的盯着石像,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意识到这一点,我迫切的想要跟饶夜炀沟通下感情,可我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理我。 “这事急不得,回家后有的是时间跟他套近乎。”我安慰自己说。 早上六点多,孙大勇才醒过来,知道卢东来已经离开,他满脸的失望,过了几秒,他堆起一脸的谄笑,冲着我挤眉弄眼。 我被他看得一阵恶寒,“有啥话直说。” 他搓着手,模样看着还挺不好意思:“我以前不知道你跟卢老的关系,多有得罪,往后……” “打住!”我止住他的话头,无语道:“少说废话,赶紧收拾东西回江阴市,我今晚要去鑫源小区里找那栋为鬼而建的四号楼。” 第40章 楼顶的祭祀 孙大勇笑容僵住,“妹……呸,晓晓,你真要去?还没搞清楚具体咋回事,贸然过去太危险了。” 我把驼背人被卢东来打伤的事说了一遍,“趁着驼背人受伤,正好去探探情况,至少要搞清楚那四号楼是咋回事。” 洗脚女人出现在鑫源小区,是因为她本来就在送阴村,她仇视送阴村的人,一直在报复村民。 那这四号楼又是咋回事? 小商店的老板娘说,有不少人都在晚上撞见过阴人问路,问的都是四号楼怎么走。 这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四号楼,会跟洗脚女人有关吗? 要是以前,我还真不大敢进去,可自从见识过饶夜炀的本事之后,我有了底气。 回到江阴市后,我就让孙大勇回去休息,晚上我自己去鑫源小区查四号楼。 “行,我跟着也帮不上啥忙,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他说。 我应了。 白天睡了一觉,晚上七点多,我打车到了鑫源小区。 我没着急进去,先绕着鑫源小区转悠了一圈,把周边情况记清楚,到时候要是发生啥意外,也好逃跑。 最后我又去了小商店,跟老板娘打听这两天有没有啥怪事。 老板娘说:“还真有件怪事,昨天下午新搬进来一家,说是一家四口,不过那家男人始终没露面,都是家里女人招呼工人卸货搬东西。” “这没啥奇怪的吧?”我说。 她让我靠近点,压低声音说:“吓人的在后头,那家搬进了六号楼,昨晚六号楼里的小孩哭了大半宿,我今天早上还听那栋楼里的人说,当时孩子直愣愣的盯着窗外,哭的嗓子都哑了。” 我吃了一惊,追问道:“六号楼里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不是所有的孩子,主要还是四五岁往下的。”她说:“都说四五岁往下的孩子能看见脏东西,那些孩子哭的时候又都往窗户外边看,你说这事吓人不?” 我附和道:“确实吓人。” 她拍着我的肩膀,劝我:“你就听我的,可别住在这里。” 我点头。 我从小商店出来,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有人叫我,循声看去,小虎站在门口的树下,小脸红扑扑的,正冲着我笑。 美美站在他身后,矜持的点点头,算是跟我打招呼。 小虎蹬蹬跑过来,往我手上塞了个纸团,小声说:“姐姐送给你的,不要被人看见哦。” “好。”我笑着应道。 他转身跑回美美身边,跟我摆摆手,往小区里面走。 我收起笑,心里一沉,他怎么往小区里走?我前几天才去过他家,他没住在这。 难道搬进六号楼的那家人就是小虎一家? 我悄摸跟他后头,看着他跟美美走进六号楼,为了保险,我又找小区门卫问了一遍,确定小虎一家是昨天搬进六号楼的,而且最近只有他们一家搬进来。 问清楚这事,我忙着找了个没人地方把小虎塞给我的纸团打开,上面是一行字:今晚月圆,小区危险,尽快离开。 这行字笔迹稚嫩,有几个字还是用拼音代替的,应该是美美让小虎写的。 我伸进包里,摸着石像问:“饶夜炀,你说咋办?” 血线从石像里伸出来,缠在我手腕上,时轻时重,他声音慵懒,道:“看你,左右我不会让你出事。” 我嘴角忍不住翘起,“那我就留下看看。” 在小区里晃悠了一圈,我大致摸清了鑫源小区的建筑情况。 鑫源小区的布局很简单,从正门往里走是小区前广场,广场左右两边各有六栋楼,左边是一至七号楼,没有四号楼,右边是八至十三号楼。 穿过前广场是一条东西向的长廊,往后是小区后广场,左右两边又各有六栋楼。 算上围墙的话,鑫源小区就被前后两个广场和东西长廊给隔成了田字形。 想着老板娘说六号楼的孩子哭了半宿,我又绕回六号楼下,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躲到楼里去,在外面实在是太显眼。 为了逃跑方便,我躲到了一楼和二楼中间的楼梯拐角,正好这里有个小窗户,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一直等到快十二点,六号楼也很安静,没孩子哭。 “难道老板娘在骗我?她怕我真住在这里,想把我吓走。”我开始犯嘀咕。 美美还说今晚小区里危险,这不没啥事么? 正想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往楼下跑,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直身体抬头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攥着石像,浑身紧绷。 听着快要到二楼的时候,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那人停下了。”我心想。 我紧张的咽口唾沫,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那人下来,更没听见他往上跑,难道他一直站在那里? “往上走。”饶夜炀说。 我深吸口气,迈着僵硬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等我走上二楼,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女人窜了出来。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一扬手,血线穿透了女人的身体,那女人瞬间消散。 他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看来今晚能吃顿饱的。”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上走,血线在前开路,楼梯间怨鬼嚎哭。 饶夜炀的身边聚起一层黑气的雾气,没啥味道,却让我莫名的不舒服。 一路杀上六楼,通往顶楼的安全门已经被打开,门外黑压压的,啥都看不清。 血线结成网,直接压过去,楼顶的黑暗越来越淡,月光照进来,我看清了楼顶的情况,楼顶跪满了冤魂,在他们中间摆着一圈的白蜡烛,圈里面还有啥东西在正在烧。 这些鬼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饶夜炀的出现打破楼顶的安静,鬼魂惊慌尖叫,四散逃走。 我以为他会把这些鬼魂全都用血线网兜住,结果他竟收起了血线网,由着那些鬼跑掉。 我诧异的看向他,发现他面色复杂的看着那圈白蜡烛。 “仙家。”我叫他。 他右手搭在我的肩上,血线护在我的身前,带着我走到楼顶上。 走得近了,我才认出那圈白蜡烛里烧的是纸钱,有人在这里祭祀冤魂! 第41章 露出马脚 不过纸钱下头还铺着一层灰白的粉末,我看不出是啥。 饶夜炀在蜡烛前站了几秒,搂着我往楼下走。 “这就要走了?”我纳闷的问。 还没搞明白是谁干的,咋就要走了? 他点头:“时辰过了。”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下了搂,饶夜炀松开我,“仔细看看这是几号楼。” 这不是六号楼么? 我回头,发现楼道口上头写的竟然是四号楼,颜色鲜红,字迹还没干,像是刚抹上去的血。 我心里一凉,六号楼竟然就是四号楼! “走吧。”饶夜炀说。 我愣愣的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做梦都没想到六号楼是四号楼。 走了五六步,我鬼使神差的回头,美美站在楼道口,正目光复杂的看着我,跟我的视线撞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扭头跑了。 “别看。”饶夜炀伸手盖住我的眼睛,手心的血线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浑身一僵,身体再次不受自己的控制,机械的迈着步子跟饶夜炀走回了家。 一进屋,饶夜炀就收起血线,钻进了石像里。 我呆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摸出石像,惊诧的问:“是谁在楼顶祭祀冤魂?他要干啥?” 四号楼就是六号楼,那些问路的冤魂都是去了六号楼。 那美美一家搬去四号楼,是有啥目的?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神色少见的凝重,“我不知道是谁在祭祀,不过我知道那是鬼祭,祭祀的对象不是那些跪在楼顶的冤魂,那些冤魂其实是祭品。” “用冤魂来当祭品?”我吃了一惊。 “只要受祭的那方敢要,无论人、鬼还是物件,都能成为祭品。”他仰靠在沙发背上,“你要是能捉来冤魂祭祀我,我也敢要。” 我嗔道:“你正经点。” 他回道:“我很正经,鬼祭可比我这么生吞恶鬼体面得多。” 我凑到他跟前,央求道:“你跟我说说鬼祭到底是咋回事呗?” “在祭祀兴起时,鬼祭就已经出现,以冤魂祭祀恶鬼,说白了就是以邪养邪,对于受祭祀的那方来说,更安全也更体面,起码不用担心被吞噬的冤魂反噬。” 饶夜炀的手指在我肩膀上轻点着,“无论是鬼祭还是生吞冤魂,都损阴德,不过敢受鬼祭的大多是厉鬼,他们不愿入冥府轮回,也就不在乎身上再添罪孽。” “吃了鬼,还要被反噬?”我直起身子,担忧道:“那你不会出事吧?” 饶夜炀目光一暗,扣住我的后脑勺,压近,低声道:“担心我?” 我忙不迭的点头,可不得担心,他要是出事,我就没靠山了。 他的笑容甚是愉悦:“放心,他们还不够格反噬我。” “这就好。”我呼出口气,心里还是发愁:“后头该咋办?” 从饶夜炀的话里能听得出来,即便那受鬼祭的厉鬼不是他的对手,可也是个厉害角色,而且那厉鬼身后还有个神秘的驼背人,没准还有人没冒头。 照我现在的情况,单挑好打,惹上一群就不好处理了。 况且,我还没搞明白那群人要在鑫源小区干啥。 饶夜炀道:“接着查,我说过,鑫源小区就是给你练手的,解决不了这里的事情,你有什么本事去找石三根?” ……练手。 他咋说的这么轻松? 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知道了。” 他在我头上揉了下,重新回到石像里。 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宿,决定先试着查出是谁在受鬼祭,又是谁在养着这个鬼。 这事跟洗脚女人脱不开关系,明天再去鑫源小区,这次我要把洗脚女人给揪出来。 我刚睡着就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接起, 孙大勇嗷嗷的喊:“晓晓,快来帮个忙,我这要出大事。” “啥事?”我腾地坐起来。 “有个朋友惹上脏东西了,一直在说胡话。”他说。 我连忙穿鞋下地,让他把地址发过来,打车赶了过去。 孙大勇给我发的地点是市郊的十字路口,我赶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个银色私家车旁,头上都是汗。 “你可算来了,快过来看看,这人是咋了?”他打开车门,指着驾驶座上的人说:“这是我兄弟南子,晚上十点多我跟他打电话,让他找人去吴凤霞老家帮我问问她家的情况,正说着,我就听见他嗷的叫了声,然后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孙大勇抹着汗,“我喊了他半天,他一声没回我,电话被挂断后,他用微信给我发了位置,我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这样了。” 我走上前,还没等我伸手,饶夜炀就说:“被吓晕了,没大事。” “那就好。”我想仔细看看,手腕却被血线缠住。 “当着我的面摸别的男人。”他的语气颇为不满。 “……” 行吧,不摸就不摸。 我退后两步,看见后车座的手机,皱眉问孙大勇:“你过来的时候,手机在啥地方?” 他说:“就在后车座上。” “不是南子给你发的位置信息。”我肯定的说:“要是他给你发的,手机应该是在他手上或者是脚下才对。” 孙大勇拍着脑门,“还真是。” 那人把南子吓晕,又怕他出事,所以才给孙大勇发了位置。 我和孙大勇把南子送到医院,上午八点多南子醒了过来,说起夜里的事,他会本能的害怕,却想不起具体发生了啥。 在我和孙大勇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南子突然叫住我们,“孙哥,我不想再让我查送阴村的事了,我一想起这事就害怕。” “有人在警告我们。”孙大勇沉声说。 我笑了笑,说:“是有人慌了。” 看来那人的秘密就要被我们揪出来了,所以他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警告我们。 孙大勇大手一挥,豪气冲天:“查,我接着查!” 从医院出来,孙大勇接到个电话,脸色变得古怪,跟我说:“吴凤霞说她在小区门口见到了洗脚女人。” 洗脚女人一出现,必会有人自杀断脚。 “她托我找你帮忙。”孙大勇接着说。 我丝毫没犹豫:“帮,现在就过去。” 正愁没法引出这个洗脚女人呢。 第42章 背上的女人…… 我和孙大勇直接从医院赶到吴凤霞家,小虎出去上学,只有她自己在家。 她把我们迎进屋,神情慌张:“我可咋办?咱小区里的人都说,只要在门口见到了洗脚女人就会被砍断双脚。” “你是昨晚看见的?”我问她。 她点头,“下班回来的时候,我这一宿都没敢睡觉。” 昨晚看见的,按道理担心受怕一夜,应该是顾不上化妆的,可吴凤霞脸上的妆仍然很精致。 上次过来也这样,大晚上穿着睡衣都化着妆。 她很有问题。 我说:“要是那女人看上你的脚,也应该是晚上出现,你先去睡一觉,晚上我和大勇哥再过来。” 听见我这声“大勇哥”,孙大勇的表情僵了下,转瞬恢复正常,安慰了吴凤霞几句,领着我往他家去。 出了门,孙大勇苦着脸说:“晓晓,往后你可千万别管我叫哥,要是让卢老听见能削死我。” 我心里偷笑,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咋那么怕卢叔呢?” “这不是怕,是敬重。”他正色道:“这些年,滨河县从未出过诡异事件,全靠着卢老,不然那地方早乱套了。” “为啥这么说?”我不解的问,滨河县的平静全靠着卢东来,岂不是说那地方很危险,需要有人震着。 孙大勇摆摆手,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你甭套我的话,那里的事我可不敢乱说。” 我撇撇嘴,也没继续逼问。 左右滨河县的事跟我没啥关系,我还是先把鑫源小区的事搞清楚再说吧。 孙灵婆还心心念念让我去找她,估摸着搞清楚这里的事,我就能知道去啥地方找她了。 在孙大勇家睡了一觉,吃完晚饭,我们两个又去了吴凤霞家。 她还是一个人在家。 看出我的疑惑,她解释说:“我怕吓到小虎,就把他送到朋友家了。” 倒也是,要是洗脚女人出现,确实会吓到小孩。 这么一想,我也把孙大勇打发走了,屋里就剩下我跟吴凤霞。 洗脚女人都是在人睡着之后才出现,我就建议吴凤霞先去睡,我看着她。 她说自己睡不着,非要跟我聊会天。 我心思一转,应了,等着她起头,我觉得她是有事要说。 她抱着胳膊,盯着茶几,“我跟我老公是网恋,那会网上聊天刚刚兴起,手机还是摁键的,他对我很好,还没见面的时候,他就给我买东西打钱。” 提到往事,吴凤霞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我们在网上聊了两年,在我大学毕业后,我决定跟他奔现,他说自己不方便出门,我就去找他,放弃在城里签好的工作,跑到他生活的村子跟他结了婚。” 我的心直往下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把我捧在手心上,公公婆婆也对我很好,我生了小虎,那几年我过得很幸福。” 她脸上的笑容皲裂,双眼发红:“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会被毁掉,在我们要搬出村子的前一晚,我老公说他看见个女人坐在我们家门口洗脚,他抱着哭,说自己就要死了,当时我还觉得他被吓傻了。” 吴凤霞是送阴村的人! 她和小虎就是失踪的那一家人。 “那天夜里,我被外屋的动静吵醒,走到外屋就看见了我老公被吊在房梁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正跪在地上锯他的脚,我直接被吓傻了。” 吴凤霞看向我,“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被她看得瘆得慌,往后挪了挪,“发生了啥?” 她嘴角咧开,上半脸表情惊恐,下半边脸却在笑,笑声嘶哑,“后来,她就趴在我的背上,她没有脚,我成了她的脚。” 我后背发凉,房顶的灯泡滋啦两声,灭了,膝盖上猛地一凉,像是有双手摁住了我的腿,让我动弹不得。 “我每天背着她,真是太累了,现在她看上了你,你不用背,只要把身体给她就行。”吴凤霞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她说话的功夫,我的眼睛也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看清周围的情形,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吴凤霞弯着腰,跪在我跟前,双手搭在我的膝盖上,在她的背上趴着白衣黑发的女人。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洗脚女人。 女人缓缓直起身子,双眼都是眼白,脸上是交错的疤痕,她表情狰狞,沾着血污的头发往我脖子上缠。 “啊!” 在那女人湿腻的头发碰到我的皮肤,我浑身一激灵,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一把挥开她们,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嘴里不停的喊饶夜炀。 可我喊了半天,饶夜炀也没出来。 吴凤霞扶着沙发站起来,踮着脚,脊背佝偻,原本趴在她背上的白衣女鬼已经跪在她的肩膀上,表情愤恨的盯着我。 “你的脚和你的身体都很好。”她的嗓音很哑,只剩下气声。 我在大腿上用力的掐了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该咋逃出去。 白衣女鬼满是的眼睛浮出一层血色,她在吴凤霞的脑袋上拍了下,吴凤霞闷头朝我撞过来。 我连忙往旁边躲,肩膀上突然一沉,白衣女鬼跳到了我身上。 吴凤霞撞到墙上,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白衣女鬼捂住我的脸,尖锐的指甲都要扎进我的肉里,“我不需要你的脸。” 说着,她就往我肉里抠。 我疼的呲牙咧嘴,拼命地往下薅她,她就跟长在我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血顺着脸颊流到我的嘴里,满口的咸腥味。 “饶夜炀……”我哭着喊他。 他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正不知道该咋办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饶夜炀跟我说的话,我能打到他们。 我心一横,也不往下拽女鬼了,直接抓住她的手,拼尽全力拽下来,一口咬上去。 女鬼嘶哑惨叫,她越是往外拽,我越用力咬,同时摸到她另一只手的手腕,又是拧又是抠。 都是女人,我也有指甲。 我发了狠,就是叼着她的手不放,她压我的肩膀,我就抠她的手腕。 白衣女人眼中的血色越来越重,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不妙。 第43章 另有其人!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抽在白衣女鬼身上,硬生生的将她给抽了下来。 饶夜炀出现在我跟前,无奈的斥责道:“出息。” 我瘪瘪嘴,大概也明白他不出来的原因。 他是想要让我自己对付这女鬼,用这女鬼练手,可他也不想想,我活了这十八年,也就光腚跑的时候跟人打过架。 现在对着这女鬼,可不就是凭着本能撕咬抓挠。 看见饶夜炀,白衣女鬼神情恐慌,四肢着地,快速爬向窗户。 饶夜炀冷笑一声,驱使着血线将她缠住。 他走到白衣女鬼跟前,用血线掀开她的头发,往她脖子上看。 我忙着过去,惊愕的发现白衣女鬼的脖子上竟然也写着个数字,是五。 李家宝媳妇和郑梅的脖子上也有数字,分别是十一和十。 之前我认为这数字是受害者的被害顺序,可现在白衣女鬼身上也有,她总不能也是受害者吧? 或许,这数字根本不是被害顺序。 白衣女鬼哭求道:“放过我,求您放过我。” 饶夜炀神情淡淡,瞥她一眼,白衣女鬼瞬间收了声,浑身颤抖的缩在地上。 在送阴村作恶百十来年的厉鬼见到饶夜炀都怕成这样,那他得厉害成啥样? 我心中再次窃喜,真的捡到宝了。 “在这进行鬼祭的人是谁?”饶夜炀问。 洗脚女人摇头,说:“我只知道他们是一伙人,最常出现的是个驼背人,在送阴村拆除的时候,我就被他赶了出去。” “你被赶走了?也就是说这些年在这作恶的不是你?”我拧眉问。 “不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吴凤霞的背上。”洗脚女人说。 我心中惊骇不已,要是照她这么说,鑫源小区建成后,在这出现的洗脚女人另有其人。 饶夜炀食指在血线上一弹,血线穿透洗脚女人的胸口,她惊愕的瞪着我们。 饶夜炀眼神冷漠,周身再次被黑气笼罩。 他是要把这洗脚女人吃了。 我识趣的退后几步,盯着他后背上的血线,他背后的血线始终没有再往大扩散,却越来越粗。 我有些好奇,这些血线到底代表啥呢?如果扩散到全身,或者是连成片,又会发生啥事?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饶夜炀已经把洗脚女人吞了, 他一扬手,血线抵在我的嘴唇上。 我用眼神问他:“干啥?” “吃掉。”他回道。 我低头,看见血线的头上有一滴血。 应该是洗脚女人的魂血。 我张嘴吞了下去,几秒后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嘴里一股子腐臭味,胃里直翻腾。 我委屈的看了饶夜炀一眼,捂着嘴跑到洗手间,扶着洗手台干呕,只觉得嘴里臭味冲天,都要被熏晕了。 用水漱了半天,我才缓过来。 “这次的咋这么臭?”我捂着嘴问他。 他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翘着腿,“这女鬼罪孽重,不过你放心,除了你自己没人能闻到那股味。” 我拿开手,生气的说:“你为啥直接把她杀了?我还想再问问呢。” “有什么好问的?这些年在这里的女鬼又不是她,行了,还不赶紧去看看地上那女人。”话落,他钻回了石像。 我一拍大腿,坏了,我都把撞晕的吴凤霞给忘了。 我忙着过去,确定吴凤霞还有呼吸,立马打急救电话,然后又把孙大勇叫过来。 毕竟,我需要个付医药费的人。 连夜把吴凤霞送到医院,后半夜她醒了过来,看见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我绷着脸,不说话。 她缩在床脚,抖个不停。 过了十来分钟,她哽咽道:“我都说,你尽管问,你别这么看我。” 我也没客气,“你就生了小虎一个孩子,美美是谁的?” “美美是我老公跟他头一个老婆生的,美美她妈生完孩子大出血,没挺过来。”她说。 “这些年,你跟送阴村那洗脚女人害过人吗?”我问。 吴凤霞慌忙否认,“没,我真没害过人。” 她说着就哭了,抓着袖子往脸上擦:“她这些年折磨的是我,你看看,我这张脸都让她给毁成啥样了。” 擦掉妆后,吴凤霞的脸上都是芝麻大小的黑点,颜色虽然淡,可整张脸都是,真的没法看。 也难怪她一直化妆。 现在可以确定,鑫源小区建成后以及建造过程中出现的洗脚女人不是送阴村里的那个。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孙大勇说过,在鑫源小区建造过程中有个洗脚女人从地下车库里走出来。 这是送阴村被拆除后,洗脚女人第一次出现。 “昨夜是你给我发的定位吗?”孙大勇问。 吴凤霞茫然摇头,“不是我,我背着那个女人,晚上根本不敢出来。” 我和孙大勇对视一眼,俱是疑惑不已。 不是她,难道是鑫源小区里现在的洗脚女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 吴凤霞担心儿子,做完检查,确定没撞坏脑袋就匆忙出了院。 孙大勇陪吴凤霞去接小虎,我独自打车回到鑫源小区。 进了小区,我直奔小区东南角,那个建造到一半的车库就在那里。 经过小区后广场的时候,小虎跑到我跟前,仰起头,警告我:“不许再查送阴村的事。” 说话的声音竟然是美美的。 “为啥?”我纳闷的问。 “送阴村的女鬼已经被你男人吃了,村里的事情也跟这里没有关系,你要再往下查,我就要生气了,不会再帮你。”被美美控制着身体的小虎,表情很严肃。 想起美美跟我一样,也是从小没有妈,我蹲下,放缓声音,“美美,我不查,你能主动告诉我吗?” 美美没说错,送阴村的事没有必要再往下查,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感觉美美需要个倾听的人。 虽然吴凤霞不是她的亲妈,可她对吴凤霞的敌视仍然很有问题,我猜测她们之间是有些恩怨的,她要是想说,我愿意做这个倾听的人。 小虎红了眼眶,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哭泣的美美:“是她害死了我,我一直不走就是想缠着她。” 吴凤霞到底是作了多少孽,竟然会被两个鬼缠上。 “你慢慢说。”我摸着他的头,柔声道。 第44章 究竟谁在说谎? 美美带着哭腔说:“送阴村的男人都不好结婚,何况我爸还有个孩子,吴凤霞一来我们村,我爸就把我送到了老叔家,吴凤霞开始不知道他有个孩子,过了大半年才知道我是我爸的孩子,她跟我爸大吵一架,最后是我爸跪着求她,两人才和好。” 我觉得吴凤霞是被骗婚了。 “吴凤霞虽然原谅了我爸,可她心里还是有气,变着法的使唤我,稍有不顺就打我,我爷奶指望着她给生孙子,也不敢管她,她怀孕那年冬天,她让我半夜起来给她做饭。” 美美难过的抿起嘴角,“我被冻感冒了,高烧不退,爷奶要带我去县城看病,她不让,就给我在卫生所拿了几片药,最后病情恶化,我死在了去县城医院的路上。” 我听的心口发颤,没想到吴凤霞口中的幸福生活里竟然还牵扯着人命。 “所以我恨她,我缠着她就是想要报复她,可我没想到小虎能看见我,还不怕我。”提到小虎,美美的眼里亮起了光:“小虎从小就亲我,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姐,我不想让他没妈,也不想让吴凤霞好过,所以我看着她背着那个女鬼,看着她受折磨。” 说着,美美抬起头,自嘲道:“我是不是很坏?” “不。”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你很好。” 美美破涕为笑,在我掌心挠了下,感激的看我一眼,“除了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从小被人嫌弃。” 我承诺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看来她刚才不让我继续查送阴村,是不想让人知道这段过去。 她犹豫了下,表情再次严肃起来:“吴凤霞背上的女鬼曾在晚上去过车库,也就在里头待了五六分钟,出来时模样很狼狈,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什么鸠占鹊巢,你要小心。” “好。”我跟她道谢:“谢谢你。” 她挥着小手,矜持道:“不用谢。” 说完,她控制着小虎的身体,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吴凤霞背上的女鬼是送阴村原本的洗脚女人,她说别人鸠占鹊巢,那鸠是谁?又占了啥? “鬼怪都是晚上出来的多,我白天进去应该不会出事。” 这么想着,我快步走到东南角的地下车库前。 车库四周立着一人来高的铁丝网,挨着墙那块开着个小门,门锁着,看来想要进去只能从铁丝网上翻过去了。 “哎,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正想着从啥位置翻过去,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安走了过来,呵斥我说:“是不是想偷东西?走,跟我去保卫室。” 我连忙堆起笑,“瞧您这话说的,我大白天的偷啥东西啊,我昨天刚搬进来,这不是好奇里面是啥么。” “才搬进来?你住几号楼?”保安打量着我,问。 我把吴凤霞租的房子跟保安说了,一听说是六号楼,保安的脸色变得古怪,竟然没再扯着我去保安室,冲我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回去,这里不能进。” “叔,这里为啥不能进?”我追上保安,塞给他两百块钱,好说歹说他终于松了嘴。 “那里头有脏东西。”保安瞥了眼车库,说:“我一直在这当保安,曾经亲眼看见过里面的东西。” 我诧异的瞪大眼,“您亲眼见过?” 保安领着我走到后广场,停下说:“对,是小区建成的第一年,我那时候刚来这里,晚上巡逻路过车库,走听见里面有人吆喝划拳,当时我不清楚情况就进去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咋知道?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耐心的问:“您看见啥了?” “三个建筑工人围在一起喝酒,中间摆着肘子猪蹄,他们很热情,非要拉着我一块喝,我那会正馋酒,脑袋一热就坐下了,喝到最后,我直接醉的躺车库里睡着了。” 保安喉结滚动,看着挺害怕:“睡到后半夜,我就感觉胃里直翻腾,脚上也一阵阵的凉,迷迷糊糊的的睁开眼,也不知道谁把我的鞋给脱了,把我的两只脚泡在一盆凉水里,当时胃里难受,我也没顾上细想,趴在地上就开始吐,吐出来的不是饭,是混着纸灰的清水,我一下子就吓醒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车库。” 为了让他继续说下去,我配合的露出害怕的表情,“竟然还有这么邪门的事?” “可不是么。”保安搓着胳膊,接着说:“后来我才知道,那地下车库从开工到建成死了三个工人,我撞上他们喝酒的那天正好是他们的忌日。” 这跟孙大勇说的不一样,他前几天跟我说地下车库没有完工,而且就死了一工人,是被洗脚女人砍断了脚。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问保安:“那盆凉水是咋回事?” 他道:“这事就更邪门,小区里都在传车库里住着个爱洗脚的女鬼,没事就坐在车库门口或者是小区门口洗脚,谁看见了她,谁就会被她杀死,砍断双脚,我老觉得那盆凉水就是她的,至于她为啥没砍断我的脚,可能是因为不喜欢我这双糙脚。” 我摸着下巴,总觉得我有啥地方想错了,或许事情根本我想的那样。 跟保安道了谢,我给孙大勇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来我家一趟,我也打车回家,没去车库。 在进车库之前,我需要搞清楚地下车库到底建没建成,一共死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我刚进家门,饶夜炀就让我把窗帘拉上。 大白天拉窗帘干啥? 我心里犯嘀咕,却还会按照他说的做了。 血线从石像钻出来,直接缠住我的双手,把我给撂倒,饶夜炀坐在我身前,拿着他捅过我的那把刀子。 看这架势,我心都凉了,“你要干啥?” 我是真怕他再捅我一刀。 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划开我的袖子,刀尖抵在我胳膊上,“这细皮嫩肉的,也禁不住几刀。” “禁不住,禁不住。”我点头如捣蒜,“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第45章 夜里拦车的男人 他低头,在我的脸颊亲了一口,道:“难得这么听话,那就不划了。” 看他把刀子扔到一边,我松了口气,被吓出一后背的冷汗。 他随手把剪掉的袖子扯成布条,代替血线把我的手重新绑着,还体贴的留下一块盖住我的眼睛。 “饶夜炀,你到底要干啥?”我惊慌问。 他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冰凉的血线在我的胳膊上缠紧,紧接着像是有针扎在我的皮肤上,不重,只是轻微的刺痛,疼的让人心里发痒。 偏偏饶夜炀的一只手还在我腰上轻抚,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我体内升腾起来,难耐的很。 “原来你喜欢这样……”他在我亲了下,含笑道:“看来,我以前太温柔了。” 我又羞又窘,眼下小命捏在他手里,还不敢还嘴,只能别开脸。 手臂上那种刺痛的感觉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全身都是热汗,脸上烧的不行。 手臂得到自由,我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质问道:“我胳膊上这都啥玩意儿?” 他竟然在我的胳膊上纹满了血线蛛网,头发丝一样的血线在我胳膊上交错缠绕,看得我瘆得慌。 他起身,收起掌心的血线,“不识货,这上面都是我辛苦炼出来的阴血,融入你的皮肤,可以帮你对付鬼怪。” 帮我对付鬼怪? 我试着摸了下胳膊,虽然纹着蛛网,可皮肤还是很光滑,这细密的血线像是跟我的皮肤融为一体了。 按照饶夜炀的说法,往后我再跟鬼打架,岂不是真的撸袖子就能上了? “这就是你掌心血线里面的?”我试探着问。 他点头。 我凑过去,“那你炼这个干啥用呀?” 我好奇很久了,他的后背都是一条条的血线,武器也是从掌心钻出来的血线,每次吃掉鬼魂之后,血线的颜色都会变得鲜艳,甚至变粗。 他睨我一眼,丢下一句:“这不是你该管的。” 说完,钻进了石像里。 不说拉倒,我撇撇嘴,去卧室换了件长袖。 刚换好衣服,孙大勇就来了,我笑着把他迎进屋,把今天保安跟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学着饶夜炀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孙大勇听完很惊讶,指天发誓说绝对没骗我,看我不信,他急道:“我真没骗你,我是从鑫源小区的开发商程经理那里听说的,为了这事,我给他送了好几万的礼。” 经理和保安,到底谁在说谎? 我仔细回想今天跟保安的对话,和他说话时的表情,他当时的恐惧很真实,不像装出来的。 “你说的那个程经理在啥地方?”我问孙大勇。 他回道:“他还在江阴工作,不过这几天出差去了,你要想见他得过几天。” 又跟孙大勇说了会话,我就让他回去了。 他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发愁,这事可咋办? 我本来想着先确定车库的情况,再找机会进去,可现在一想,不亲眼进去看看,光听别人说很不保险。 亲眼所见远比别人的嘴要靠谱。 我下意识的摩挲着胳膊上的皮肤,现在胳膊上有血线蛛网,真遇到鬼怪,我也有了保命的本钱。 就怕里面太复杂,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想去就去,这世上没有完全稳妥的事。”饶夜炀说。 我咬唇,迟疑道:“那万一打草惊蛇可咋办?” 饶夜炀嗤笑道:“自从你踏进鑫源小区的时候,已经打草惊蛇了,我跟你说,遇到事不要怕,我会护着你。” 他说得对,不管我进不进去,在鑫源小区搞鬼的人都知道我在盯着车库。 胳膊上有血线蛛网,还有饶夜炀护着,肯定不会出事,我暗暗给自己打气,不再犹豫,决定今晚就去车库。 “到时候我叫你,你可不能不出来。”我跟他说。 他笑了声,从石像出来,把我揽进怀里,“你就是窝里横,胆子全用来算计我了。” 我靠着他的肩膀,心里不服气,却没话反驳他,对待鑫源小区闹鬼这事,我确实胆小,很怕一步走错就被人弄死。 从村里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冤魂讨债、楼顶鬼祭,这都是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 饶夜炀沉声道:“石晓晓,你要记住,你要走的路很难,你要是连眼前这些事都害怕,那你根本找不到石三根和你母亲,更别提替我做事。” 我抿唇,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饶夜炀没再说啥,我仰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我手里的石像出神,目光悔恨。 “你……想让我替你做啥事?”我犹豫着问他。 他回过神来,笑道:“等你够资格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吧,看来在他眼中我就是个弱鸡,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我本来想天黑就去车库,可饶夜炀让我十一点多进去,说是那会阴气最盛,车库里的东西都会出来,去早了没用。 保险起见,我十点半从家里出来,打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还能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饶夜炀笑我胆小,我忍不住嘀咕说:“我这叫慎重。”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一辆出租车,司机很热情,问我:“姑娘,你去哪里?” “鑫源小区。”我刚说完,司机猛地踩了刹车,没回头,从后视镜里偷摸看我。 “师傅,咋了?”我纳闷的问。 司机摇摇头,重新启动车辆,小心翼翼的问我:“你去鑫源小区干什么?” “我去找个人。”我随口说。 听我这么说,司机更紧张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颤,我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把油门刹车踩,寻思着这人是不是犯啥病了? 车内气氛很是僵硬,过了会,司机双眼猛地一亮,说:“前头还有个人要打车,我问一下,要是顺路就捎带上他,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路线站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提着个黑包,正挥手拦车。 司机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把车停了下来。 第46章 车库内的流浪汉 车一停下,那人就拽开后车门坐到了另一边。 “您去什么地方?”司机热络的问。 那人伸手把帽檐压低,“鑫源小区。” 司机倒吸口凉气,脸色刷的白了,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不走么?”那人问。 司机上半身前倾,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双腿肌肉绷紧,从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嘴里说着“走”,转头就拉开车门跳出去,玩命的跑,边跑边喊:“鬼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司机这是觉得自己遇到阴人搭车,吓得出租车都不敢要了。 不过,没准还真是阴人搭车。 我扭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人,他低着头,车门已经被打开一条缝,看起来也是想要下车,之所以没下成是因为血线已经缠住了他的胳膊。 “去鑫源小区干啥?”我压下心里的紧张,冷着脸问。 那人抓着手里的黑包,不抬头也不说话。 血线猛地收紧,那人闷哼一声,哆嗦着说:“去六号楼送东西。” 我看了眼他的黑包:“送啥?” 他突然把黑包扔过来,同时一脚踹开车门,也不管胳膊上的血线,直接跳了出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右胳膊被扯下来,转瞬化成一团黑气。 “啊!”他惨叫着跌出车外,连滚带爬的逃进路边的胡同。 我要去追却被饶夜炀拦住,他从石像里出来,说:“不过是个要去参加鬼祭的小鬼,跑就跑了。” 他这么说,我就没再坚持,好奇的打开黑包,发现里面竟是骨灰盒。 我浑身发毛,忙着放到一边,从车里下去。 “他去鑫源小区,拿着个骨灰盒干啥?”我不解道。 饶夜炀解释说:“参加鬼祭需要用到骨灰,他们得把自己的骨灰撒进那圈蜡烛里,这代表他们诚心归附,毕竟骨灰对付鬼魂来说极其重要,想要控制他们就需要夺得他们的骨灰。“ 我明白了。 心思一转,我笑着问他:“仙家,那你的骨灰是在是石像里吗?” “不是。”他道。 “那你咋离不开石像?”我纳闷的问。 他睨我一眼,“再不去车库,天都要亮了。” 我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也顾不上纠结他的骨灰,忙着往鑫源小区走。 今天也是邪门了,街上的出租车特别少,网上也没人接单,最后我是自己跑着过去的。 看来,我得买辆自行车,不然出门太不方便。 我赶到车库时,已经是十一点半。 饶夜炀说:“十二点前必须出来。” “知道了。”我应了声,翻过铁丝网,从车辆入口的斜坡往车库里走。 车库里乌漆嘛黑的,靠着手电光,我只能看个大概。 入口通道处又脏又乱,堆着许多废旧钢筋石料,一股子尘土味,不过墙壁和水泥地却很干燥,没有渗水的痕迹。 江阴市虽然在北方,可雨水并不少,车库里这么干燥,难道是当时已经建好了排水管道? 车库是螺旋入口,转了一圈才来到停车场,这地方很大,有梁柱和墙壁隔着,我只能看见靠近入口那一块区域,要想窥探全貌,还需要往里走。 我举着手电抬头看,顶子上的水泥已经抹好,还铺设着电线。 孙大勇得到的消息是错的,车库的确是已经建好了。 我刚要往里走,突然闻到一股子烟味,还是自己用干烟叶子卷的,我太熟悉这味道了,小时候我爷就老是把我的作业本拿来卷烟叶子。 现在除了一些老人,没人会抽这样的烟。 这里面还有人? 我关掉手电,等适应黑暗,能勉强看清一些东西后,我循着烟味找了过去。 绕过一道梁柱,我看见一个男人正蹲在墙角,手里夹着根烟,狠吸了一口,他把烟踩灭,往地上一躺。 我看了他半天,确定他是个喘气的活人。 在他身下铺着一层纸板,旁边叠着几件脏衣服,衣服旁是筷子和铁饭盒。 他一个大活人咋还住到这里来了? 想了想,我决定上去提醒他一下,就算是再没钱,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里不能住。”我走过去说。 他蹭的跳起来,第一反应不是跑,竟然是往我脚上看了眼,然后立马把我拽到纸板上,“你个小丫头咋还跑这来了?不知道这不干净?” 我拧眉,他不是误闯进来的流浪汉,是知道这里闹鬼,故意进来的。 “你是啥人?”我挣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他压低声音,指着我脚下说:“别出这个圈,这里不干净,我就是在这里的睡觉的。” 我低头,才注意到他在纸板周围撒了一圈的木头灰。 “这是土灶烧的柴火灰。”他解释说。 我心中防备起来,用柴火灰驱邪这是农村的土法子,我爷还特地跟我说过其实单纯用柴火灰没啥用,还得加点符灰。 “你也是看脏的?”我问。 他摇头,“我不是,我就是来这里睡觉。” 我不信他这解释:“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车库里有脏东西,你不要命了,跑这里来睡觉?” 他搓了把脸,苦笑着说:“我这也是没法子,租房子太费钱,我一个月捡瓶子纸板的也就挣一千多,家里还有孩子上学,省点是点。” 我伸手去捻地上的柴火灰,刚碰到手指就火烧火燎的疼,缩回来一瞅,手指肚的皮给烧焦了一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柴火灰还真能驱邪,他是个行家。 “你学过看脏?”我打量着他,问。 他扯扯嘴角,神情复杂道:“学过,不过后来遇到点事,一身的本事都废了,现在连点重活都干不了。” 说完,他笑了,“小丫头,咱俩也算半个同行,你说说,你来这干啥?” 我回道:“这有人说这里不干净,给我钱让我过来看看。” 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听我一句劝,有些钱不能挣,你就是挣了也没命花,年纪轻轻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关于这里,你都知道啥?”我追问,他肯定知道些内情,不然不会这么说。 “嘘!”他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我摁到纸板上,眼睛盯着那条往车库深处延伸的通道。 第47章 诡异的黑雾 他这副样子让我也紧张起来,不由得放轻呼吸。 当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纸,摁在自己的脑门上,闭眼躺到纸板上。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交织成蛛网罩到我身上。 “别动,他们发现不了你。”饶夜炀说。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的从通道里走出来,他猫着腰,手上拽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块木板,板子上摆着三个骨灰坛子。 木板在地上滑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地下车库只有男人沉重的脚步声。 他目不斜视,拉着木板从通道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又拉着木板回来,我发现木板上的骨灰坛子换了新的。 等到他消失在通道深处后,我站起来,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 我还有十五分钟。 犹豫了下,我悄摸往通道里走。 自从成了活死人,即便是不开灯,我也能在夜里看清东西,可现在往通道里走,我竟然觉得越来越黑,房顶和梁柱都变得模糊。 这里头就像是有层黑雾一样。 我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抓紧了兜里的石像。 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女人的痛呼在耳边炸响,我一个踉跄,被吓腿一软,没差点跪地上。 我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一低头,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一双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就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鞋尖对着我,我一看过去,鞋尖调转方向,迈着小碎步往通道深处跑,鞋跟跟水泥地发出哒哒的撞击声。 我愣愣的盯着那双鞋消失的方向,“我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就是一双穿着鞋的脚,脚腕以上根本没有腿。” 我打了个寒噤,不敢往里走了。 “快跑!” 那个流浪汉不知道啥时候来到我身边,大喊一声,扯着我往外跑。 在他喊完的那一刻,一股阴风从通道深处刮了出来,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车库里越来越黑,墙壁上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流浪汉掏出几张黄纸甩出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玩命的拽着我跑。 身后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一阵阵的阴风吹在我的后背上,跟有人在用手摸我似的。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过有饶夜炀在,倒是不怎么怕,还有胆子回头看。 流浪汉扔出的黄纸还被风吹着,在我身后飘,边角已经被浸湿,还有些泛红。 黑雾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能清楚的看见它一鼓一鼓的,仿佛有啥东西要挤出来。 “看什么看,快跑啊。”流浪汉满头的冷汗,也看见身后的黑雾了,喊了声:“我去。” 我仗着饶夜炀在,有心思搞清楚黑雾到底咋回事,可流浪汉死死抓着我不放,愣是把我拽出了车库。 一口气带着我翻出铁丝网,流浪汉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紧张的盯着车库入口。 流浪汉扔出去的黄纸被阴风刮到车库外,黄纸上沾着一块块的血渍,看得人心惊。 流浪汉拍着大腿,生气的说:“你说你往里跑什么,这下好了,惊动了里面的东西,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就没命了。” 他越说越激动,“我的衣裳饭盒还在里面,这可咋办啊?”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再下去也来不及了,今晚又没干成事。 “我陪你还不成吗?”我皱眉说,今晚啥都没干成,我也不耐烦,可想着他到底是好心救我,我尽量缓和了语气。 他瞥我一眼,“你有几个钱了不起啊?” “……你不想让我赔?”我反问。 他腾地站起来,“谁不让你赔了,你必须得赔我,少了我还不干呢。” 我无语的叹口气,给了他五百。 他接过钱,瞪我一眼:“看着挺好的丫头,性子那么莽,看在你赔我钱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正道一朝踏错尚且万劫不复,你走了邪道更是不会有好结果。” 他把钱揣兜里,一瘸一拐的往后广场走,“看来今晚只能在椅子上对付一晚了。“ 他这话啥意思? 我追上去,不服气道:“你咋知道我走的是邪道?” 我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是邪道了? 他指着我的手说:“你身体里养着魂,还供奉着厉鬼,不是走了邪道又是什么?要不然你碰到辟邪的柴火灰能被烧?” 我看向手指肚的焦痕,原来我怕辟邪的东西,竟是因为我现在走了邪道? 可饶夜炀没提过这事,而且我爷还说饶夜炀是我的鬼仙,供奉仙家明明是正道。 流浪汉没再说啥,转头去了后广场。 我也没了继续调查车库的心思,满腹疑惑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我终于想通了。 管他是正是邪,只要我遵纪守法,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走哪条路都没啥关系。 我用我自己的身体养魂,又没用其他人的身体养魂,而且等魂养成,我还得自己吞了,又没碍着别人事。 饶夜炀吃的也是一些作恶的冤魂,还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吐出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了清晰地认识。 “饶夜炀,今天在车库里遇见的那个流浪汉挺厉害的。”我感叹说。 说了几句话就能看出我在养魂,挺厉害的。 他嗤笑道:“不过是个失败者罢了。” 我撇撇嘴,没跟他争论。 估摸着卢东来在他这里都不值一提,他又怎么会看得起那个流浪汉。 在车库里吓了一场,我实在是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孙大勇给我打电话,我还能睡。 他说当初主张建造鑫源小区的程经理回来了,主动找到卢东来,想要让他给找个看脏的人,问我去不去? “去!”我毫不犹豫的说:“这不正是个机会。” 他沉默了会,语气听着有些担忧:“我跟你说实话,程经理找人看脏不是个托词,他是真遇到事了,还是要命的事。” 我摸着石像,回道:“不管是啥事,我都敢看。” 第48章 有因有果 “行,那我这就答复他。”孙大勇应道。 下午六点半,我和孙大勇来到程经理的家。 程经理四十多岁,刘海全都梳到脑后,一身西装,招呼我们坐下来,打量我几眼,跟孙大勇说:“大勇,你不是说是个厉害的大师么?怎么是个小丫头?” “你别看她年纪小,但她的本事真不赖。”孙大勇解释说。 程经理笑了笑,“这么大点年纪,本事能好到哪里去?算了,我自己再去寻摸个大师。” 这时,我后脑勺一凉,不受控制的开了口:“程经理,看你的疾厄宫发黑,脸色呈灰白之色,眉心郁气不散,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这饶夜炀又不声不响的控制我的身体来说话。 不过他这一番话说完,程经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拧眉看着我,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然是寻根溯源。”饶夜炀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程经理,发现他听见这句话后瞳孔猛缩。 他震惊道:“你知道什么?” 饶夜炀淡笑道:“我不知道,只是世间之事有因有果,如今你的遭遇是果,若是想要解决,你必须把因告诉我。” 程经理的神情很是纠结。 孙大勇趁机劝道:“程经理,晓晓是有真本事的,不是我吹,今天我俩要是走了,你还真找不到别人帮你。” 程经理摇头苦笑,“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 说着,他瞥了孙大勇一眼,“你打听鑫源小区的事这么多年,我想方设法的瞒着,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你知道了。” 我心中诧异,他遇到的事竟然跟鑫源小区有关。 “在鑫源小区动工前一天,我晚上做了个梦,有个下半身都是血的女人跪在地上哭求我,让我不要拆掉送阴村,那会我还不信这个,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让工人照常动工。” 程经理看着很后悔,“就在送阴村拆掉的当晚,我又梦见了那个下半身都是血的女人,这次她就站在床边,恶狠狠地警告我不许挖送阴村南头破瓦房下的地,我这会觉得奇怪,可到底是年轻,没在意这事,让施工队按照图纸施工。” “按照你们的规划,村南破瓦房那块规划的是什么?”孙大勇问。 程经理回道:“是地下车库,就是如今鑫源小区荒废的车库,其实那车库已经建成,之所以没有启用就是因为在铺设电路的时候,有三个工人出了意外,发现他们的时候,三个人被电线吊死在大梁上。” 饶夜炀问:“脚是否被砍?” 程经理摇头,“没有被砍,就是被电线勒死了,当时我花了不少钱才把家属安顿好,压下消息,三个工人死后我就隔三差五的做个怪梦,梦里我坐在床边用凉水洗脚,房门莫名其妙的打开一条缝,那三个工人的脑袋伸进门里,向我求救。” “只是向你求救,没有做别的?”孙大勇疑惑道。 程经理说:“之前就是我用凉水洗脚,他们跟我求救,没有其他的事情,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梦境发生了变化,那个下半身都是血的女人再次出现在我梦里,她就坐在对面,死死地盯着我的脚,而那三个工人看见这个女人之后,再也没出现在我的梦里。”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恐惧愈加明显,“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下半身有血,可隔了两三年她再次再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已经浑身都是血,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她的衣服看着很潮湿,上头的血液仿佛随时要流下来。” 孙大勇神情凝重,问:“那个女人这段时间有跟你说过话吗?” “没有,自从她再次出现,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是盯着我的双脚。”程经理说。 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浑身是血的静静看着程经理。 想想那种场面,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简直慢性折磨,还不如直接动手。 “虽然她没动,可我清楚的看见她眼里对我的仇恨。”程经理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那个骗子的话,林家村根本不是个好地方。” 我和孙大勇对视一眼,他立马追问:“什么骗子?”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子,是朋友介绍给我的,说那老头子会看地方,给他相了两个地方,他买下之后都赚钱了,当时我正在林家村和小岗村中间犹豫不决,听说这事就托我朋友把他请过来,他把林家村和小岗村走了一遍,跟我说林家村好。” 程经理咬牙切齿的说:“那死老头给我扯了一堆,说林家村有龙脉,聚气生财啥的,林家村村里人少,拆迁的事好商量,再加上那老头子这么一说,我就定了林家村,谁知道竟会这样。” “不对,你刚才还说你不信这个,所以女鬼给你托梦,你都没在意。”孙大勇问。 他解释说:“我是不信,但我朋友买的那两块地确实赚了一大笔,我当时真眼热。” 饶夜炀又问程经理还记不记得那老头子的长相,程经理说他不但记得,还有那老头子的照片。 趁着程经理去找照片的功夫,我在心里跟饶夜炀说:“他家里有脏东西吗?” “没有。”饶夜炀回道。 “那你出来干啥?那些话我自己也能问。”我埋怨说。 他笑了两声,“你唬不住他。” 我泄了气,没再理他。 他也没说错,就他最开始跟程经理说的那两句话,我还真说不出来。 过了会,程经理从楼上找出一张照片,背景是个破旧的村子,一个驼背老头侧身对着镜头,正眯着眼睛往前看。 老头的岁数应该很大了,脸上满是皱纹,颧骨很高,小眼睛,从耳根到下巴有一道疤。 我估算了下这个老头的身高,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驼背人。 “你说,我这事该怎么处理?”程经理问我 “你的梦是果,因在鑫源小区的车库。”饶夜炀淡淡道:“把车库里的东西除掉,这因果便终结了。” 第49章 剃头沟村 “那这事就拜托你了。”程经理说。 从程经理家出来后,饶夜炀就缩回了石像里,后脑勺的凉意消失,我不自在的挠了挠,在心里问他:“你知道那个女人这段时间为啥来找程经理?” “不知道。”饶夜炀道:“管他什么原因,直接把她吃了,什么事都解决了。” 我翻了白眼,合着他说的因果啥的还真是唬人的。 我本来想着晚上过去,可饶夜炀让我下月十五再过去。 “趁着鬼祭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他道。 我被他这话搞得头皮发麻,犹豫着说:“你是不是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上次去趟车库,没差点吓死我,他竟然想着一锅端了!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似笑非笑道:“你是否把我想的太无能了?” “……你厉害。”我好奇的凑到他身边,仰头问:“你是不是有啥计划了?” 他的表情很是欣慰,“难得聪明一回,鬼祭时前往鑫源小区的冤魂多,你混入其中,待受祭的厉鬼出来,将其击杀。” 我诧异不已,“我好歹是个人,怎么混进一群鬼里?” 他神秘道:“我自有办法。” 活人要想混进鬼堆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活人变成死人。 想到这里,我倒吸口凉气,回去的路上很是忐忑。 等孙大勇离开后,我举着石像,不停的问饶夜炀。 他许是被我问的烦了,直接从石像里钻出来,“你何时变得如此唠叨?” “刚才变得,你要是不跟我说明白,我坐立难安。”我瘪着嘴说。 他重重的叹口气,无奈扶额,“正常活人当然无法混进鬼祭,可你是活死人,身上本就阴气重,只要将横死之人的心头血点在眉心,借着那人的怨气盖住身上的人气儿,就能混进去。” 我听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问:“可是我去啥地方找横死之人的心头血?” 他把我拉到床上,“我会安排,现在闭眼睡觉。” 我还是不放心,“仙家,你要咋安排?” 等了半天,看他没说话,我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右手搭在我肩膀上,缓缓收紧,声音暗哑:“长夜漫漫,你既然不肯入睡,不妨……” “睡,我现在就睡。”我忙着打断他,蒙上被子。 他笑了笑,隔着被子把我抱紧,没再说别的。 心神不宁的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饶夜炀让我收拾东西,去江阴市郊区的剃头沟村,说是在那里能找到我需要的心头血。 剃头沟村位于市区和滨河县之间,真按距离来说,离市区更近。 我查了下,去剃头沟村的末班公交车是五点半,我只能打车过去。 上车后没多久,我就发现司机老从后视镜偷看我,我抬头,正好跟司机的视线对上,他浑身一僵,我忍不住乐了。 “师傅,还真是巧啊。”我笑着说。 这不就是我前几天遇见的那司机么,一听我要去鑫源小区,就怀疑我是阴人,为了安心非要再拉个活人,结果太倒霉,遇上了真正的阴人搭车。 司机艰难的问:“你还要去鑫源小区?” “今天不去。”我说:“我去剃头沟村,您尽量快点,我赶时间。” 司机一听,脸都白了,“你去剃头沟村干啥?还是去找人?” 为了让他安心,我从包里摸出两张黄纸,解释说:“有人请我去看脏。” 我还递给他一张黄纸,让他放在车里。 上次他能被冤魂拦车,说明他这段时间比较倒霉,运势不好。 这两张黄纸是我照着我爷留下来的书描的,没准能有用。 他特地把车停在路边,拿着黄纸看了看,这才放心的启动车辆,歉意道:“抱歉,这段时间总是听同行说遇见阴人搭车什么的,我实在是害怕。” 我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姑娘,你最好不要去剃头沟村。”司机说。 我好奇的问:“为啥?” 他说:“那个村子的人脾气暴躁,爱动手,就这五六年吧,村里出了七八个杀人犯,都不是因为大事,就是跟人发生口角,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吵吵两句就过去了,剃头沟村的人就直接上手,还是往死里揍。” 因为吵嘴直接揍死人,这得暴躁成啥样? 我心里也有点害怕,可一想还有饶夜炀在,我淡定很多,跟司机说:“没事,我就收钱看脏,不惹他们。” 司机没再说啥,把我送到剃头沟村外。 我要下车的时候,司机拦住我,“你今晚还回市区不?” “回去。”我说。 他把名片塞给我,“从这回去不好打车,你一个小姑娘进村我也有点不放心,我去高速口的加油站的等你,你快完事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我眼睛忍不住发红,感激的跟他道了谢。 他挺不好意思,“谢什么,我看着你跟我闺女差不多大,小小年纪出来讨生活不容易,快去吧,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站在村口,看着出租车越走越远,心里挺不是滋味,为啥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呢? 算了,别想这些没用的。 我自嘲的笑笑,抹了把脸,问饶夜炀:“进村后,我去找谁?” 他回道:“等,会有人来村口找你。” 我在村口等了十来分钟,从村里跑出来个年轻女人,看见我,她犹豫了几秒才走过来。 “你是不是姓石?”她问我。 我点头,“是我。” “那你跟我来吧。”她领着我往村里走,“昨天我做梦有人跟我说,让我今天晚上来村口找个姓石的人,能给我解决家里的事,我本来不咋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人八成是饶夜炀。 “你家有啥事?”我问她。 她说:“我怀疑有脏东西上了我男人的身。” 我心一沉,“你详细说说。” 我爷曾经说过,能上身的都是怨气重的厉鬼,一般的冤魂受不住人身上的阳气。 女人有些犹豫,沉默几秒才说:“剃头沟村在外面都是出了名的,村里人打架下手狠,有好几个人因为打死人坐牢,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 第50章 剃头神 我连忙问:“啥原因?” 她回道:“因为剃头神,相传我们村有个人靠给人剃头为生,那会赶上土匪作恶,他混了进去,趁着给土匪剃头的功夫,把土匪头子给杀死了,而他本人也被活活打死,后来村里人把他的尸体从乱葬岗捡回来,葬在村中央的祠堂里,奉为剃头神,初一十五都要给他上供。” 那就怪不得这里叫剃头沟了。 “这供奉的神不应该是好的吗?跟村里人打架坐牢有啥关系?”我纳闷的问。 “起先我们这剃头神是好的,可几年事情开始不对劲,他越来越过分,居然托梦给村长,说要个媳妇,你说这给他说媳妇不是作孽吗?我们没给他找,从那以后村里就怪事连连。” 女人叹口气,“开始是鸡鸭莫名其妙被掐死,紧接着好些人性情大变,暴躁易怒,跟左邻右舍打架不说,还跟外头的人打架,下手特别狠。” 说到这,她撸起袖子,“村长也找了不少看事的,可那些人过来后连村都不敢进,前几天我男人也变了,动不动就骂人,还对我动手。” 她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个好地方,我看着都疼。 “那你们为啥不搬走?”我挺不理解,与其住在这里人让那剃头神欺负,还不如搬出去。 女人苦笑道:“没钱啊,连租房的钱都没有,这几年村里人干啥都不顺,而且这里是我们的根,哪能说走就走。” 我也叹息一声,觉得这村里的人挺冤枉,这完全是供养出个大爷来。 不过我心里也有些嘀咕,剃头匠为了杀匪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不算是横死,饶夜炀之前跟我说的横死之人,是谁呢? 我满腹疑惑的跟着女人走到她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响起一声暴喝:“没用的贱货,跑哪儿去了?赶紧回来给老子做饭。” 当着外人被这么骂,女人屈辱的低下头,小声说:“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要是敢动手就进来看看,要是不敢就赶紧离开,免得剃头神折腾你。” 说完,她跑进院里。 我往院里看,总觉得女人家的屋子里黑压压的,明明院里和屋里也开着灯,但就是看不清楚。 “是这家吗?”我问饶夜炀。 “是。”他道。 我深吸口气,走进院,还没走两步,正屋的门被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哐当一声响。 一个矮瘦的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边往厨房走边骂:“他娘的,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婆娘,要脸没脸,饭还做不好,天天就知道躲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就跟没看见我似的,直接冲进厨房里。 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女人披头散发的从里面跑出来,右脸乌青,惊慌失措的往外跑,经过我的时候,还不忘记拽上我,“快跑,他要杀人了。” 这话刚说完,那个矮瘦男人就举着把菜刀追了出来。 饶夜炀挡在我身前,掌心血线翻滚,矮瘦男人停在半路,眯着眼睛打量饶夜炀。 半晌,他脸色一变,扭头就要跑,饶夜炀掠过去,血线缠上矮瘦男人的脖子。 矮瘦男人全身一僵,紧接着一道高大的黑影从他的身体里挤出去,转身朝饶夜炀撞。 嘴里骂道:“老子不想跟你计较,你还敢追?给脸不要脸。” 饶夜炀冷笑一声,踢开身前的矮瘦男人,血线仿佛利剑,迅速刺向黑影。 黑影在空中翻腾躲避,突然扭转方向,带着阴风往我这边冲。 阴风扑了一脸,我偏过头,本能的要逃,可转头想起饶夜炀在我胳膊上纹下的东西,我咬着牙,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手臂上猛地一痛,我踉跄着退后几步,黑影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刚站定,血线就从他的后背刺了对穿。 黑影周身的黑雾倏地散去,站在原地的竟是个络腮胡子的壮汉,腰上捆着兽皮,穿着粗布短打。 我左看右看,心中疑惑更重,这哪像是剃头匠,这是个土匪头子吧? 饶夜炀冷声道:“靠着村中香火,你才洗去浑身罪孽,成了个地头神,竟还敢为非作歹?” 壮汉呸了声,怒道:“当我稀罕这个神?要不是那该死的剃头匠暗算我,老子早就带着一帮兄弟建功立业,吃香的喝辣的,用得着窝在这破地方上百年?” ……原来剃头沟村供奉的是被剃头匠杀死的土匪。 我看了眼躲在大门外的女人,这村的人可真够倒霉的。 饶夜炀手指朝着空中快速弹动,血线在壮汉的身体里穿来绕去,壮汉惨叫连连,身体越来越虚。 几秒后,血线猛地钻进壮汉的胸口,壮汉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呃呃的叫声,当血线从胸口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裂成一块块碎片,彻底散了。 血线在空中翻腾,饶夜炀缓缓朝我走来,我立马捂住嘴,“我不吃他的血。” 他无奈道:“不会给你吃,这便是我要找的心头血,土匪被剃头匠杀死,便是横死,被村民供养这么多年仍旧怨气未消,他的心头血足以盖住你身上的人气儿。”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让我吃,啥都好说。 “大师,我男人没事吧?”女人躲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问。 我转头说:“没事,只是晕倒了。” 女人这才跑进来,察看她男人的情况。 “往后不用再供养剃头神,我把他收了。”我说。 我没跟她说村里人把供养对象搞错的事,剃头匠和土匪都死了,多说无益。 女人连忙道谢,要去屋里给我拿钱,我拒绝了,帮她把她男人扶进屋里,就离开了。 走到村口,我给司机师傅打了电话,没过几分钟他就过来了。 “姑娘,你给我的这张黄纸真有用。” 我上车后,司机突然跟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下,纳闷的问:“为啥这么说?” “就刚才我好像又碰见阴人拦车了,就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前头路口有个驼背的老头子拦我的车,他都开车门要上来了,看见你给我的这张黄纸转身就跑,车门都没给我关。”司机指着副驾驶座位上的黄纸说。 第51章 被发现了! 还没等我让司机停车,驼背人就转身进了庄稼地。 我想要去追,饶夜炀没让,说等到月圆之夜再说。 他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再坚持,开始梳理鑫源小区的事。 程经理说过,在开发送阴村之前,就有个驼背老头子说那块风水好,当时我就有些怀疑,他口中的这个驼背老头子就是要杀我的驼背人,再加上司机刚才说碰见个驼背老头,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人。 因为要杀我,所以才一直跟着我,想要寻找机会。 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驼背老头因为某种目的看上送阴村,特地让程经理把那块开发,然后他在里面养鬼。 闹鬼的车库、只有月圆之夜才出现的四号楼和楼顶鬼祭,很可能都是他搞出来的,而这一切被孙灵婆看出来了,在她的引导下,我被牵扯进来。 “你猜对了一半。”饶夜炀说。 我忙着在心里问:“我啥地方猜错了?” 他从石像出来,大大咧咧的往我旁边一坐,食指卷着我的头发,“我说过鑫源小区背后不是一个人,驼背人只是其中之一。” “那还有谁?”我瞥了眼司机,看他没啥反应,这才放了心,要是让他看见饶夜炀估摸得吓得转行。 饶夜炀笑道:“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他背后还有人,至于还有谁那就不知道了。” 我白了他一眼,暗骂了声:“故弄玄虚。” 到了巷子口,我特地给了司机双倍车费,还给他留了电话,“往后再碰到啥倒霉事就联系我。” 司机推辞一番,接下了。 拿到心头血后,我就数着日子等下月十五,为了解决交通问题特地买了辆二手自行车,为此还被孙大勇笑话好几天。 终于熬到十五那天,我掐着点赶在十一点整到了鑫源小区。 饶夜炀将剃头神的心头血点在我的眉心,我瞬间全身一凉,还老是闻到一股子臭味。 “那土匪虽然被供奉成神,但是他心肠歹毒,心头血才会有污秽之气。”他解释说。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恶鬼的心头血都闻着臭。 我忍着臭味,走到六号楼跟前,楼道口旁边已经出现一个染着血的“四”字。 “每逢月圆,楼顶就有鬼祭,住在楼里的人会不会受影响?”我好奇地问。 饶夜炀说:“多少会有些影响,不过不严重,那人特地在月圆将这栋楼命名为四号楼,就是为了把平日里的六号楼和今晚的四号楼区别开。” 这样看来,那个人还有点良心。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楼里,从石像蔓延出一层黑雾,逐渐把我笼罩住,我冷的腿肚子都有些发颤,感觉周身的凉气一下一下的往我皮肤里钻。 “忍一忍。”他说。 我点头,咬牙往楼顶走。 楼顶的铁门大开,楼顶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你不能去。”美美从铁门后走出来,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我:“你疯了吗?这是鬼祭,车库里的厉鬼会出现,被她发现,你死路一条。” 我走到美美跟前,问她:“你见过车库里的厉鬼?” 美美神情一僵,也不劝我了,挥开我的手噔噔蹬的跑下楼。 “美美很奇怪。”我心里嘀咕说。 不过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等处理完车库的事,我还得好好跟美美谈一谈。 我走到楼顶,看着眼前的黑雾,总有一种到处都是人的感觉,我不敢走远,就贴着门往旁边挪了挪。 “莫怕,尽可往前走。”饶夜炀说。 我摇头,死活不动了:“站在这挺好,有啥事方便逃跑。” 他无奈道:“看你那点出息。” 管他出息不出息的,站在这最安全。 我刚站好,在楼顶正中央突然出现一圈亮光,我往前一看,发现楼顶还是跟上次一样,摆着一圈的蜡烛,蜡烛里铺着骨灰,驼背人就站在蜡烛旁,一张一张的往蜡烛圈里扔黄纸。 果然是他在搞鬼! 就着火光,我终于看清了黑雾内的东西,一道道人影挤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蜡烛圈内的火。 驼背人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在他掌心立着一张黄纸人,手指弹动,黄纸小人在他掌心晃悠几下,头缓缓低下,跪伏在他的掌心。 火光剧烈跳动,看着竟像一只手,在不停的挣扎,一股血腥味从中飘出,我心里一沉,有种感觉,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驼背人掌心的小人颤颤巍巍的朝前伸出手,火光猛地熄灭,一只黑雾凝成的手掌从骨灰中伸出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加重,我靠着铁门,心跳急促起来,正是紧张的时候,突生变故,驼背人往楼下看了眼,掌心的黄纸小人瞬间化为灰烬,他扭头就从楼顶跳了下去。 我愣了下,连忙追过去,发现驼背人正往一瘸一拐的往车库方向跑。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赶紧去车库。”饶夜炀说。 “好。”我扭头就往楼下跑,聚集在楼顶的冤魂要拦我,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硬是给我开了一条路,耳边冤魂惨叫,楼里的孩子嚎哭不止。 我顾不上管这些,一口气跑进车库。 拐过一道弯,我在上次发现断脚的地方停下。 我手心冒汗,不敢往前走,自从被饶夜炀捅了一刀,我不但能见到鬼,夜里也能看见东西,可前面黑雾缭绕,我啥东西都看不清,本能的胆怯。 有饶夜炀在,肯定不会出事。 掏出手电,我一手攥着石像一手攥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走进黑雾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我差点吐出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后背猛地吹过来一阵凉风,我扭头一看,一团黑影径直撞过来,我忙着侧身避开,血线已经结成蛛网将那团黑影罩住。 黑影摔在地上,四面的黑雾瞬间消散。 我低头一看,被血线蛛网困住的竟是美美。 她双目赤红,身上的小裙子也透出斑斑血迹,愤恨的瞪着我,“我早就跟你说不要管这里的事,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第52章 红木棺材 我愣住了,她这话是啥意思? 美美在血线蛛网里翻滚挣扎,艰难的朝着车库深处爬,嘴里喊着:“快跑,跑!” 我顺着她爬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墙根放着红漆棺材,在棺材两边摆着七八双穿着鞋的断脚,鞋跟贴着棺材,鞋尖朝外。 我觉得这就是摆在床边的鞋,不是血淋淋的断脚。 棺材里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棺材壁上挠。 “别出来,快跑啊。”美美红着眼睛大喊。 颇有一种大难临头,舍己为人的壮烈。 “美美,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到她身边,问她。 我刚说完,棺材里的抓挠声变得急促,棺材边上的断脚都开始抖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石像放在胸前。 突然,棺材边上的断脚转向我。 我捏紧石像,绷紧身体,防备着。 美美趴在地上,绝望的哭喊:“别出来,你快跑。” 随着她的喊声,棺材盖子裂开,放在棺材边上的一双穿着老旧黑布鞋的断脚向我跑来,黑雾漂浮在断脚上,几秒后凝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啊!” 女人的吼叫声满是愤怒,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大喊着向我扑来,她离我越近整个人越清晰,当她来到我跟前时已经露出原本的模样。 黏腻的黑发,血红的长裙,在她跑动的时候,身下还在不断的出血,在她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随着女人靠近,我胳膊皮肤上纹着的纹路缓缓暴起,胳膊开始颤抖发烫。 我本能的害怕,想要后退。 谁知道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推了我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跟那全身是血的女人撞到了一起。 这死鬼! 女人一碰见我的胳膊,身上的血色迅速消散,惊恐的瞪大眼睛,无声的惨叫着,即使这样,女人也没有退缩,反而死死地抱住我,黑发暴涨,覆到血线上。 我意识到她是想要救美美。 黑发一碰到血线就开始滋滋冒烟,女人衣裙上的血色越来越淡,黑发也开始变得干枯,可她还是控制着黑发往血线上冲。 “住手,住手!” 美美趴在血线蛛网里,大哭着说:“放过她,我把你们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饶夜炀的手指快速弹动,血线猛地一震,上面的黑发被震碎,女人惨叫着跌到地上,身形有些发虚,她身上的血色消退,只有下半身有一片暗红的血斑。 女人一离开,我的双臂也恢复正常,我急忙掀开袖子看了眼,那些纹路已经缩回皮肤里。 血线松开美美,钻进红木棺材里,几秒后从里面拖出来一件黑色斗篷。 美美咬着嘴唇,绝望的站起来,走向那件斗篷。 女人趴在地上,冲她啊啊的叫。 这女人不会说话。 美美冲女人点了下头,像是在安抚她,女人真的安静了下来。 美美钻进斗篷里,松垮的斗篷迅速膨胀,最后变成弯腰驼背的形状,她转向我,伸出右手,一张红纸小人出现在美美的掌心。 我倒吸口凉气,美美竟然是那驼背人。 斗篷塌陷,美美从里面钻出来,“这几年在鑫源小区作恶的是我……” 她顿了下,看向趴在地上的女人,“是我和我妈。” 这我倒不是很惊讶,从那女人豁出命也要救美美的架势,我就猜出来了。 “那个驼背老头子呢?”我问。 美美低头,哽咽道:“走了,他撂下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走了。” 我朝前走了两步,趴在地上的女人立即直起腰,黑发飘了起来,目光愤恨。 美美走到女人身边,摸着她的头,“别怕,她是好人。” 女人抓着美美的袖子,面色缓和不少。 见此,我没再往前,“美美,这次你能告诉我实话么?到底咋回事?” 我想过美美是驼背人养的小鬼,却没想到她自己就是驼背人。 美美指着红木棺材说:“我只知道成叔很早就来了送阴村,他原本是偷偷养着红木棺材里的断脚女鬼,可那女鬼也不敢受鬼祭,后来成叔就盯上我妈的魂魄,我妈死时怨气重,因为我还在村里,她也不想离开,生生忍着鬼祭的雷击之痛,顶替了那个断脚女鬼。” “成叔是谁?”我皱眉问。 美美回道:“就是你找到的驼背老头,那件黑袍原本是他的。” 驼背老头成叔原本就送阴村养鬼,他先选中的是被村民偷走棺材的断脚女鬼,可这女鬼无法成事,他就找上了难产而死的美美妈,将美美妈养成如今的模样。 饶夜炀说过,在鬼魂真正变成厉鬼之前,会有一段时间丧事神智,现在看着美美妈正好处于那段时间。 可这不对,普通难产死去咋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美美看出我的疑惑,冷笑道:“因为我妈是被拐进村里的,我爷奶怕我妈逃跑,用铁链锁着我妈,我爸也对我妈拳打脚踢,我妈之所以大出血就是被他打的早产。” “可是在吴凤霞口中,他们都很好。”我说。 美美讥嘲道:“那是她幻想的,要不是村子拆迁,被成叔放弃的断脚女鬼报复村里的人,她现在还跟牲口一样,被锁在棚子里,断脚女鬼之所以没有杀她,不就是她也是受害者,这才留了她一条命。” 话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美美为啥会主动找上我,跟我说自己的身世,因为如果我顺着这条线再往下查的话,一切就都清楚明了。 可是,美美称呼驼背老头为成叔,这也忒不合情理,把她妈养成厉鬼的人,她反而跟对方很亲昵。 说完这些,美美看向站在我身后的饶夜炀,乞求道:“成叔离开前留下些东西,我交出来,你们放过我和我妈,行不行?” 饶夜炀摊开掌心,血线在空中翻滚,嗤的一声笑了,“你当我插手这里的事,为的是那几件破东西?” 美美脸色一变,眼中的惊惧褪去,眼珠再次变得血红,她手里攥着的红纸小人轰的烧了起来,血色再次将地上女人的衣服浸湿,女人挣扎着站起来,挡在美美身前。 车库内再次阴风阵阵,红木棺材咯吱作响。 第53章 狐假虎威 阴风一吹,我终于反应过来啥地方不对劲来。 那个叫成叔的驼背老头早就离开,可美美却冒充他继续举行鬼祭,将自己的母亲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常的子女不应该是带着摆脱这一切,躲藏起来吗? 美美站在女人身后,咧嘴一笑,喝道:“去。” 女人黑发挥动,不要命的袭向饶夜炀,同时美美又从兜里掏出来六张纸人,每张纸人上面都有编号,我只看清了二和六。 纸人烧着,一声声绝望和愤恨的咆哮从棺材里传出,红木棺材缓缓开裂。 纸人烧完,红木棺材彻底爆开,放在红木棺材周边的六双断脚上凝着黑影,咆哮尖叫着冲过来。 双臂上的纹路再次发热,这次我清楚的看见那些纹路变粗,从皮肤下鼓出来,就跟血管一样。 美美仰头长啸,被她控制着的七个恶鬼带着冲天的煞气和怨恨,誓要把我撕裂。 “哎呀,这么多鬼,有点怕。”说完,饶夜炀退后两步,血线凝成蛛网,把他自己给罩住了。 恶鬼忌惮血线,不敢去招惹他,便全都转向我。 “……” 他要不要这么假?能不能再装的像一点? 他嘴角含笑,道:“我胆小。” 我一脸无语,想要我自己上就直接说,一身的煞气竟然还装柔弱。 美美又仰头喊了声,恶鬼们一窝蜂的将我围住,嗷嗷叫着朝我攻击。 我下意识的挥着手臂抵挡,几下过后发现这些恶鬼一碰到我的手臂就跟触电一样,身上的煞气也会被击散。 我有了底气,开始有选择的还击,专挑他们的胸口、眉心这些对鬼来说很脆弱的地方。 跟他们打斗时间越长,我胳膊上的纹路就越粗,对恶鬼的伤害也越大,就像一把刀越磨越锋利。 在解决了两个恶鬼之后,我喘着粗气,体力跟不上了。 “去死吧。” 美美眨眼就出现在我跟前,十根指甲骤然增长,泛着血红的光,朝我肚子上抓。 我被恶鬼缠着,抽不开手,心倏地提了起来。 “放肆!” 饶夜炀大喝一声,掠到我跟前,血线直接穿透美美的眉心,美美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直接爆裂,化成一团血雾,被血线吸收。 美美一死,其他的恶鬼的动作变得迟缓,我刚脱开身,他们就全部被饶夜炀的血线从眉心刺了个对穿,眨眼的功夫就被血线给吸收了。 饶夜炀收起血线,很是满足,“怨气重的恶鬼吃起来真不错。” ……他竟然还吃出经验来了。 感叹过后,他看向我,失望道:“身体素质太差,枉费我给了你那么好的东西。”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你正经点,咱俩还在这凶险的车库呢。” “凶险?”他不屑道:“不过是一群邪术供养出来的恶鬼罢了,若不是为了锻炼你,我早就把他们一窝端了。” 说着,他走到红木棺材前,指着棺材后的墙壁说:“砸开。” 他还真不是吹牛,就冲他刚才露的那两下子,确实能把这里的恶鬼都给吞了。 我重重的叹口气,找了根给废铁管,冲着墙壁猛砸,没几下就把墙壁砸出来个窟窿,有亮光从窟窿里透出来,里面竟然供着个无字牌位。 牌位前还摆着一盘苹果,点着两根蜡烛。 饶夜炀打了个哈欠:“没意思。” 他颇为失望的摇摇头,钻进了石像里。 我看了一圈,这里头的空间很小,也就是十来平米,除了摆着一张供桌,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啥有用的东西。 孙灵婆处心积虑的把我给扯进这事里头来,还说让我去找她,这里总该有点线索才对。 不对! 我急忙走到供桌前,仔细一看,苹果还很新鲜,应该是这一两天才摆上的。 还有别人进来过。 我又检查了一遍刚才砸开的窟窿,果然,窟窿周边的砖是近期新砌上的。 是谁进来过?难道是孙大勇? 我满腹疑惑的钻出来,走到红木棺材碎成的那堆破木头前,从里头扒拉出一块黄布,黄布上用红线绣着一幅图。 看清图的内容,我差点没把这块黄布扔出去。 黄布上绣着四个小人,第一个跪在地上,头顶杵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根棍子;第二个赤身裸体,似乎是躺在袋子里头;第三个头首分离,身体笔直的站着,脑袋滚落在脚边;第四个双臂被斩断,眉心插着一把匕首。 前两个小人的形态是我爷和孙灵婆的死法! 我爷和孙灵婆已经死了,第三个和第四个死的又是谁? 或者说,他们到底死没死? 我捏着黄布,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 难道这就是孙灵婆要让我看得东西? 我摇头,扭头看向供桌,孙灵婆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东西让我看,可是我晚了一步,里面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是谁拿走了? 我把黄布揣进兜里,离开车库直奔孙大勇家。 我跑到孙大勇家门口,刚要敲门,血线就钻进锁眼里,片刻后门悄无声息的闪了条缝。 饶夜炀这么积极给我开门,看来我猜对了。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孙大勇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您放心,我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石晓晓不会知道。” 我身上的气息被盖住,混进鬼堆里都没问题,只要我不出声,孙大勇感觉不到客厅里有人。 我悄声走到沙发旁,看见孙大勇正坐在卧室床上打电话。 他笑的一脸谄媚,讨好道:“是是是,您说的对,晓晓年纪还小,就该好好去上学,当时我要是知道她是您女儿,绝对不会听我大姑的话把她牵扯进来。” 他在给我爸打电话。 孙大勇又说了好一通讨好的话才把电话挂掉。 “呸,狐假虎威,真当自己有多牛逼?”他把电话往床上一扔,满脸的轻蔑不屑。 他这变脸的功夫还真厉害,平常就是这么忽悠我的吧? 他往外走,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僵在原地,瞪着眼睛。 我靠着沙发,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把你拿的东西交出来。” 第54章 火光,灼烧之痛! “对,你看我这脑子,本来就是想着偷出来给你送过去的。”孙大勇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从床底下拖出个鞋盒大小的箱子。 他满脸笑容的把箱子送到我跟前。 还没等我伸出手,他就把箱子掀开,一张金符从箱子里飞出,仿若利刃,向我袭来。 我的心跳倏地急促起来,从心里惧怕这张金符。 孙大勇阴笑两声,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就往外跑。 金符上燃起火焰,我被晃的睁不开眼睛,凭着感觉伸手挡在身前。 “唔……”我闷哼一声,两条胳膊钻心的疼。 我心中暗惊,孙大勇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在孙大勇要跑出门的前一刻,血线缠上他的脖子,将他给拖了回去,同时饶夜炀挡在我身前,屋内鬼气弥漫。 他后背的血线再次出现,黑袍上浸出点点暗红,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破!”他低喝道。 只听砰地一声,符纸炸开,点点星火飘散在空气中瞬间被鬼气吞没。 饶夜炀挥了下衣袖,屋内鬼气散去。 “误会,这都是误会,别杀我。”孙大勇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饶夜炀,缠在他脖子上的血线不断收紧。 饶夜炀眼珠里仿佛有一团赤红的火焰,脸上却是说不出来的冰冷,“你是他的人。” 话落,血线直接穿透了孙大勇的眉心。 我心头一颤,默默退后两步,眼前的饶夜炀太可怕,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几秒后,血线从孙大勇的眉心抽出,顶端缠绕着一团黑气,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团黑气就被血线给吸收了。 孙大勇脸朝下,直挺挺的栽到地上。 “你咋把他给我杀了?”我惊道。 我还打算从孙大勇这里问出点消息来呢。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这话刚说完孙大勇的身体竟然快速腐烂,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烂了大半,可屋里却没有一点尸臭味。 血线钻进饶夜炀的手掌中,他眼中的赤红褪去,“他早就死了,只是得了机缘才能像正常人一般活着,金符出匣,若是让他的魂魄离开,他身后的人就会知道我的存在,那样你将会很麻烦。” “听他刚才打电话,他身后的人不是我爸吗?我爸早就知道你了。”我纳闷的说。 “我说的不是你爸,而是金符的主人。”饶夜炀不欲多谈,指着地上的公文包说:“打开。” 这意思是老道在玩无间道,真正驱使他的人另有其人,而饶夜炀还有些忌惮那人。 从掺和进鑫源小区的事情里,饶夜炀就没把这里的东西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里都是给我练手的。 能让他忌惮的人,肯定也很厉害,这种情况下把孙大勇解决掉,不让他去通风报信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孙大勇早就见过你,金符主人会不会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担忧道。 饶夜炀摇头,“不会,没拿到东西,孙大勇不敢回去,那人不会知道自己送出去的金符为何会燃烧,但孙大勇若是回去了,他就会知道我的存在,到时候……” 他目光一转,眼中带了笑意:“到时候我只能让你来当我的替死鬼了。” “刚才多亏你反应快。”我干笑两声,哪还敢说他下手太狠,听话的打开孙大勇的公文包。 在包里翻了半天,我就从里头找出来个笔记本,还是个商店里标价两块的那种。 翻了一遍,就是个空白笔记本,一个字都没有。 “这也没啥用。”我嘀咕说。 “竟然在这!”乍看见这本子,饶夜炀脸色黑沉,片刻后他竟然笑了起来,“找了那么久,没想到百年之后竟在这小小鬼窝里看见它。” 我把笔记本翻来倒去的看,“你认识这个本子?这就是个普通的笔记本。” “这本子有大用,收起来。”他一甩袖子,身形消失,一缕红烟钻进石像里。 我双眼一亮,难道这还是个宝贝? 我把笔记本用袖子擦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里,捧着石像追问本子到底是个啥,问了半天他也不说话。 我撇撇嘴,这死鬼真没意思。 而且他这一挥衣袖钻回石像就万事不愁了,我可咋办? 孙大勇那烂到一半的尸体可还在地上趴着。 最后我只得给打电话求助我爸,我寻思着他肯定会骂我一顿,谁知道他听后很平静。 “我会处理,你现在立刻离开那里。”他说。 他咋这么好说话了? 我忍不住说:“爸,我真的能走?” 他不耐烦的吼了句:“不走你想干啥?赶紧滚。”说完,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严格来说孙大勇不是我杀的。 我心一横,悄摸离开了孙大勇家。 从楼里出来,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已经在广场活动身体。 路过前广场的时候,我看见吴凤霞正跟几个老太太坐在一块,得意的说着丈夫对她有多好,公婆有多体贴。 她的是裙子,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有道一指长的伤疤,旁边的老太太问她是咋回事。 她叹气说:“那会我家还是用土灶,我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用烧火棍烫的,那会我老公心疼的不得了,一个月都没让我干活。” 她说话时满脸幸福,可覆在伤口上的手却在颤抖。 美美跟这鑫源小区里的恶鬼都被饶夜炀吞了,送阴村的人也死绝了,再去深究她跟美美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也没啥意义。 我看了她两眼,离开了鑫源小区。 回到家,我洗漱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鑫源小区的事可算是解决了。 如今黄皮子不再追着杀我,美美装成的驼背人也被解决,我只要不作死的去招惹饶夜炀,悬在我头上的刀子就算是彻底清除了。 虽然没有搞清楚成叔到底是谁,但这也不影响我。 我从包里掏出那块从棺材木堆里扒拉出来的黄布,以后我只用干两件事,一是听饶夜炀的话,给他做事,二是搞清楚黄布上的图到底是啥意思。 这四种离奇的死法,是在预示着他人的死亡,还是有人见过之后绣了下来? 第55章 破铜烂铁 这黄布是成叔还是美美的? “饶夜炀,你那会下手那么快干啥,好歹让我问两句。”我把石像塞包里,埋怨说。 一阵天旋地转,饶夜炀带着我躺到床上,右手搭在我的腰上,看着也没用力,我就是动不了。 “问不出来,送阴村开发成小区,住进去的人是原本村民的几十倍,阳气重,原本养鬼的阵法早就被破坏,车库和四号阴人楼是送阴村被放弃后,里面苟延残喘的恶鬼搞出来的。”他解释说。 怪不得美美曾说成叔拍拍屁股就走了,不管他们。 “那你还让我去查?”我不满道,幕后主使早就跑了,这不是白费劲么? 他捏了下我的脸,叹气说:“蠢,正因为鑫源小区已经被放弃,才能给你当磨刀石,若是后面牵扯太广,你撞进去不就是找死么?” 鑫源小区是磨刀石,那…… “我还是把宝剑了。”我觉得他在夸我。 “宝剑?破铜烂铁罢了。”他道。 “……” 这死鬼咋这么气人。 虽然我爸答应我会处理孙大勇的事,可我提心吊胆的,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这事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我才安心了。 我还特地打电话问我爸,他到底是干啥的,他听后把我一顿臭骂,说再敢掺和别的事他就要来揍我。 啥都没问出来,我郁闷的挂了电话,强压下心里的急躁。 孙大勇说孙灵婆让我来解决鑫源小区的鬼,这到底是个幌子还是真的恐怕只有找到孙灵婆才能知道。 那成叔到底是啥人? 都是养鬼,送阴村会不会跟我们村的荒坟有关系? 想起我从村里逃出来的那夜,孙灵婆跟我说过,是有一拨人在荒坟养鬼婴,爷爷只是个看守的,那在送阴村养鬼的很可能也是那拨人,成叔也只是个看守的。 后来送阴村开发,没法按照那拨人的安排继续养下去,成叔才会离开,他甚至懒得将养到一半的鬼清理掉,这才会让美美中途接盘。 这拨人为啥要养鬼? 我从包里摸出那块黄布,没准这图上会有提示。 想通这些,我心里踏实下来,先想法子搞明白这幅图的意思,犹豫片刻,我拨通了卢东来的电话。 我爸不让我管,我能问的人也就是他了。 可是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直到我开学那天早上,卢东来回了消息,说是想见我一面。 晚上八点多,我和卢东来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见了面。 卢东来精神不错,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的,右胳膊还缠着绷带。 “叔,你这是被人揍了?”我吃惊道。 他砸吧口烟,神采飞扬的说:“昂,前几天我从外地办事回来,正好看见一群黄毛小青年欺负小学生,有七八个吧,我看着人也不多就拔刀相助了,谁知道那群小黄毛竟使阴招,我把他们揍了一顿,自己也挂了点彩。” 七八个还不多? 我似乎明白饶夜炀为啥说我是破铜烂铁了。 “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卢东来问我。 我简单说了下鑫源小区的事,把那块黄布递给他。 “那拨人真是疯了,扔垃圾前都不处理一下。”他啧啧两声,没见有多惊讶。 ……那我不就是玩了一个月别人扔的垃圾? 我默默掏出湿巾擦手。 可等他看见布上的图,脸色大变,嘴唇微微颤抖,双手近乎虔诚的捧着那块布。 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连忙问:“图是啥意思?” 他眼中的震惊逐渐褪去,把布递给我,掏出一根烟来点燃,连吸好几口才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你爷的死法被绣在上面,有些惊讶。” 他这是把我当小孩骗么。 抽完一根烟,他目光深沉的看我一眼,“好好上学。” 说完这话,他饭也不吃了,结账往外走。 我追上去,“叔,你还没说你找我有啥事呢?” “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他敷衍了句,拦下辆出租车离开了。 他大老远的从滨河县跑过来,肯定是有事找我,可他看见绣图之后却不说了。 我把黄布揣兜里,更加好奇这幅绣图的意思。 “等放假了,我再去滨河县找他。”我做了决定。 因为我和饶夜炀没法分开,开学后我只能骑车回家睡觉,同宿舍的人问起来,我胡诌说爸妈在市里打工。 军训完就是国庆假期,宿舍里大部分都要回家,只有我原本应该住在我上铺的刘彤留在学校。 她开朗大方,跟班里人的关系处的都挺好,不过我觉得她有些娇气,可能是我在村里跟着爷爷生活,过得太糙了。 “晓晓,明天就放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她笑着问我。 我得去滨河县找卢东来,不过我没告诉她,“就在市里走走。” 而且我这段时间确实在四处闲逛,运气好的话还能碰见个作恶的冤魂,我上去把对方打得半死,饶夜炀再出来一口吞掉。 不过按我的观察,饶夜炀早就不需要吞鬼,他还让我四处给他找鬼纯粹是想折腾我。 刘彤双眼一亮,靠近我,一副神秘的模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出去旅游。”我拒绝道。 不知道我爸是故意的还是真忘记了,给我交了学费后,就没再给我生活费,我现在就靠着我爷留下的钱和前段时间挣得那几千块过日子。 刘彤娇笑两声,“不是旅游,就在学校里,你平时在外面住,咱们都没一起玩过,现在宿舍其他人都要回家,只有你陪我了,就一晚上,好不好嘛?” 她都说到这份上,我就顺势答应了,其实我也想交个能谈心的朋友。 “那说定了,明天晚上七点在东门口等我。”说完,她就去找班里同学吃饭了。 第二天军训结束后,我回家匆忙洗了个澡,赶在七点之前回到学校。 说是七点,可我一直等到七点三十多也没见刘彤过来,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心里烦躁,靠在校门口的大树旁,寻思着要不回去得了,这时候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来,抚平了心里的暴躁,我舒服的喟叹一声。 不对,这是阴风! 第56章 死者为大,嘴下留德 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阴风是从啥地方刮过来的。 “仙家,学校里是不是有啥脏东西?”我小声问。 “什么东西脏了?”刘彤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身后,冷不丁的问。 我被吓的一激灵,“没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拉着我往学校里走,“没晚啊,不是说八点见面吗?” “你跟我说的是七点。”我有些不开心,她明明跟我说的是七点。 刘彤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那就是我记错了。” 我自小就习惯看人脸色,在刘彤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清楚的看见她脸上闪过不耐烦,转眼又扬起一脸开朗的笑,带着我往学校西边走。 她不是真心跟我交朋友的。 我心中失望,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刘彤带我来到西校区的老图书馆,跟图书馆门口的两个男生招手,“你们来的挺早。” 这两个男生跟我是一个班的,不过我没记住他们的名字。 刘彤跟我说高个的叫吴立阳,矮个的叫杜涛。 互相打了招呼,他们三个边说话边往图书馆里走。 我听了会,总算是搞明白他们为啥来这了。 学校的新图书馆去年建成后,老图书馆就不让学生进了,明面上的说法是管道渗水,建筑老化,正在筹备经费维修。 不过学生中还有种说法是老图书馆里曾经死过人,学生都不敢过来自习,学校就把这关了。 这还是我偶然回寝室午休,听宿舍里人说的。 明知道出过事还往这里跑,刘彤几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也太无聊了,我打了个哈欠,本想着找个借口回去睡觉,可我却注意到一靠近图书馆,我就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里面有鬼气。 我犹豫几秒,把他们三个喊住,“你们别进去了。” 刘彤亲昵的挽起我的胳膊,跟我说着话,眼睛却往吴立阳那边瞟:“晓晓,别怕,这不是我吴立阳和杜涛在么?他们会保护咱们两个的。” 吴立阳和杜涛也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出事,会照顾好我们,就是进去走一圈,不干别的,俩人就差拍胸脯发誓了。 看他们热情这么高涨,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想要让他们回去,我自己进去。 有阴气就肯定有鬼,要是困在这里的冤魂,我就把他们送走,算是积了阴德,要是恶鬼就让饶夜炀吃掉,省得我到处找。 不过他们跟着进去也没事,到时候把他们甩开就行了。 “行吧。”我应了声,挣开刘彤的手。 深接触后,我不是很喜欢刘彤。 她撇撇嘴,追上了吴立阳和杜涛。 吴立阳和杜涛准备充足,不光搞到了图书馆的钥匙,还带着小型摄像机和手电筒。 进入图书馆以后,吴立阳打开摄像机,跟我道谢说:“真是谢谢你,前天跟高年级学姐聚餐玩游戏输了,当时说的是输的人晚上来图书馆拍摄一段二十分钟的录像,必须带上两个妹子,做不到的话就得穿裙子去操场跳舞。” 我听的一阵无语,他们咋这么闲。 “我和杜涛都敢过来,就是妹子不好找,要是没有你跟刘彤,我就真要去操场跳舞了。”他苦笑着说。 我诧异的看了刘彤一眼,她尴尬的别开头,过了会视线又重新黏在吴立阳身上。 原来她诓我来这,是为了追汉子。 不过也能理解,吴立阳个子高,长得白净,按我们村老人的话来说就是长得俊俏,招女娃喜欢。 在图书馆一楼,吴立阳走在后面,把我和刘彤的背影拍摄了进去,证明他们真的带了妹子,之后他一马当先,举着摄像机拍摄,杜涛断后。 老图书馆一楼书架桌椅都还在,只把书和一些电器搬走了,看不出一点要拿来当仓库的意思。 图书馆内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在一楼转悠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叫饶夜炀,可他一直没说话。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图书馆里的阴气快赶上月圆之夜的四号鬼楼了,这还仅仅是一楼,我有种感觉,楼上阴气更重。 诡异的是,在外面感觉不到这么重的阴气。 不行,不能再上去。 我叫住吴立阳,沉声道:“不能再……” “哎,你们知道图书馆里出过什么事吗?”刘彤打断我的话,也不管我们想不想听,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听人说,是有个女生晚上偷摸跟男朋友在图书馆厕所里干那个,被加班的管理老师听见了,当场把他们给抓到了。” 她凑到吴立阳身边,嘲讽道:“被发现的时候,那女生衣服都没穿,那女生被说了两句,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就那么跳窗死了,不过我觉得她就是活该,学校外面那么多小旅馆,非跑图书馆干这个,恶心死了。” 我暗暗摇头,提醒刘彤说:“这话在外头说两句没事,可在图书馆里还是注意点。” 刘彤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问:“晓晓,你这么说,难道也想在厕所里那啥?” 说完她还掐着嗓子,娇笑两声。 发尖的笑声在图书馆里回荡,越听越瘆人。 我被她这话激出了火气,冷下脸:“死者为大,嘴下留德,万一那女生还在图书馆里没走,咋办?” 我倒不是圣母,心疼跳楼的女生,纯粹是怕那女生的魂还在的话,听见这话生气,折腾刘彤。 “一楼拍摄好了,咱们上二楼,早点拍完好回去睡觉。”吴立阳出来圆场说。 杜涛也在旁边附和。 刘彤哼了一声,顺势挽住吴立阳的胳膊,刻意跟我拉开距离,往二楼走。 杜涛尴尬的跟在我身边,还不忘安慰我说:“别怕,我保护你。” 我看着他额头的冷汗,笑着点头,心想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啊!” 二楼传来刘彤的一声尖叫。 我暗道不好,几步跑上楼梯,看清二楼的情况,我倒吸口凉气。 二楼的桌椅书架也还在,书被搬空,跟一楼不同的是,这里的桌子上零零落落的摆着书本和杯子,看着就像还有人在这里自习一样。 第57章 血字 “咱们回去吧?”杜涛颤声说。 我看了一圈,除了阴气,没发现任何鬼怪。 吴立阳看了眼摄像机,说:“时间还没够,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把二楼拍完再走。” “我跟你一起。”刘彤立即跟上去。 我怕他们俩出事,想跟上去,却被刘彤狠狠的瞪了一眼,警告说:“你离他远点。” 杜涛也拉住我,“你就跟我在这等着吧。” 等刘彤走远了,杜涛小声骂了句脏话,抱怨说:“高冉学姐就是在坑我们。” “高冉是谁?”我问。 “就是跟我们打赌的人,她当时还说自己曾经进来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杜涛回道。 他刚说完,二楼突然刮起一道阴风,呼呼作响,隐隐的还听见了翻书的声音。 一道道人影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像是在看书。 我心里一沉,想要细看,可眨眼的功夫那些黑影就不见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 “不行,快去把吴立阳和刘彤找回来,必须离开。”我着急的说。 吴立阳和刘彤是往右边去了,我和杜涛连忙追过去,从自习区的桌椅中穿过去的时候,我总感觉周围很压抑。 杜涛突然指着斜前方说:“他们在那里。” 我看过去,就见吴立阳和刘彤坐在凳子上,身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吴立阳在低头看书,而刘彤则是歪着头看他。 杜涛几步走过去,伸手在吴立阳身上拍了下,“你在这看……啊,鬼啊!” 杜涛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尖声叫了起来,反手把手电砸到刘彤脸上,扭头拽上我就跑。 吴立阳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刘彤却是嘴唇殷红,嘴角僵硬的翘着,两只眼睛下各有一道红痕,跟血似的。 杜涛看着瘦,力气却不小,我挣不开他的手,硬是被他给拽到了一楼。 更加瘆人的是,我们两个跑到一楼时,一楼空荡荡的,先前看见的书架桌椅都消失了,大门也被锁上。 “怎么会这样?”杜涛喘着粗气,恐惧之下还不忘安慰我:“你别怕,我……呃……” 他看着我身后,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呃呃两声,两眼一翻,晕了。 我转头,却啥都没看见。 我看了眼图书馆的窗户,在心里叫饶夜炀。 他应了声,还打了个哈欠。 我脑袋里出现一副画面,饶夜炀闭着眼,倚靠在血线编织的榻上,曲着一双长腿,听见我叫他,他睁开眼应了声,姿态慵懒。 他就是这么待在石像里的? 撩人的姿势再配上那张淡漠的脸,好诱人,想…… 我甩甩头,把这种疯狂的想法压下去,跟他说正事:“就这么让他躺在这里,不会出事吧?” 我倒是能砸破玻璃,把他送出去,可我怕这里的鬼发狂,害了吴立阳和刘彤。 刚开始进来,我还不紧张,去了二楼之后,我开始忐忑起来。 我能感觉到这个图书馆里有鬼气,却怎么也发现不了那个鬼的具体位置。 饶夜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从榻上站了起来,“在他的眉心抹上一滴血,往上走。” 看来是这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愿意出手,我就安心不少,咬破手指,往杜涛的眉心摸了一下,转身往楼上走。 越想越觉得这趟图书馆之行亏得很,先是被刘彤诓来,现在还损失了一滴血。 回到二楼,我发现这里竟然也变得空荡荡的,书架桌椅全都不见了。 我急忙往四周看,除了一片鬼气啥都没有,“吴立阳和刘彤去了啥地方?” 我的眼睛能见鬼,可现在我却死活都看不到那个鬼。 “再往上。”饶夜炀说。 “好。”我索性关了手电,顺着楼梯往三楼走,楼梯上有两道脚印,一大一小,难道吴立阳和刘彤来了三楼? 走出楼梯间,看清三楼的布置,我咽了口唾沫,心跳不由得加快。 三楼摆着一排排的桌椅,布置的跟个教室一样,桌子上放满了书,吴立阳和刘彤坐在最中间,还保持着跟二楼一样的姿势,吴立阳低着头,刘彤歪头看着他。 “你是谁?”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太太突然从那一片桌椅中走出来,瞪着我。 我双手倏地攥紧,胳膊上的纹身暴起。 老太太踮着脚尖,几步走到我跟前,伸手在我胳膊上拍了下,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书。” 她一碰到我的胳膊,上头的纹身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瘪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太太比鑫源小区车库的恶鬼还厉害。 饶夜炀没出手,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跟老太太走进那一排桌椅中。 我在外面只看见了吴立阳和刘彤,可等进来才发现里面坐着十来个学生,有男有女。 我走到吴立阳和刘彤身边坐下,老太太瞥我一眼,拿过我身前的书,把食指伸进嘴里,咬下一口肉来,就着手指上的血在书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又把说放在我跟前。 关键是咬下的肉,她没吐出来,反而吧唧吧唧的嚼碎咽了下去。 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实在是搞不清楚这老太太是啥来路。 “啊!” 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砰砰砰的撞击声。 老太太沉下脸,斥道:“好好看书。” 说完,大步走进洗手间。 我扭头看了一圈,发现坐在里面的其他学生都低着头,恨不得钻进书里去。 就连刘彤也不看吴立阳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脸靠在书上。 书? 我狐疑着拿起我面前的书,陡然一惊,这上面竟写着三个血字:石晓晓! 那老太太咋知道我的名字? “有趣,这图书馆着实有趣。”饶夜炀轻笑着点评道。 “放我出去!” 洗手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四面阴风盘旋而起,哐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吹开,老太太跟断线的风筝似的,直接砸到桌椅上。 老太太身形发虚,可她指间却闪着淡淡的白光。 我注意到,老太太跌出来后,书上的血字颜色淡了不少,周围坐着的学生更害怕了。 第58章 诡眼 这个老太太难道是在保护这些学生? 老太太挣扎着站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说:“跑吧。” 说完她又冲进了洗手间。 她是让我跑还是让这里的所有的学生跑? “快跑。”学生们扭头看向我,齐声道。 话音刚落,老太太再次从洗手间里跌了出来,起都起不来了。 学生们抱着头,低声哭嚎,一个个怕得要死却不敢动。 洗手间里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腥臭的水汽飘散出来,一个全身沾满血污的女人踮着脚尖从里面出来,黑发遮脸,可我能感觉出来,她愤恨的目光落在了刘彤身上。 “恶心?”她阴笑着,转瞬来到刘彤跟前,“你说谁恶心?” 她把手搭在刘彤后脑勺上,缓缓收紧。 刘彤浑身抽搐,嘴里呃呃的叫着,被迫仰起头,眼珠逐渐上翻。 老太太要过来阻拦,女人挥手喝道:“滚!” 女人身边荡开一阵气浪,将老太太掀翻。 刘彤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看着就要不行了。 我攥紧拳头,胳膊上的纹身勉强有些发热,也没说话直接挥拳朝女人抡去。 砰地一声,我就跟打在石头上,手上一阵剧痛,手指疼的发颤,女人仅仅是退后了两步。 她这才看向我,诧异道:“你能碰到我?” 她朝我逼近,我连连后退。 血线缠住我的胳膊,疼痛减轻,我深吸口气,说:“我们不是故意冒犯你。” 她伸手拂开脸上的头发,眼睛往上瞟了眼,嘴唇快速闭合,无声道:“快走,他要醒了。” 我咽了口唾沫,生生忍住抬头的冲动。 “去死吧!” 女人放下头发,五指成抓,顷刻间就到我跟前,一巴掌把我拍在地上,又狠狠的踢了我一脚。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滚下楼梯。 女人站在三楼的楼梯口,似乎是提防我再次冲上去。 “说你是破铜烂铁,你还不开心。”都这时候了,饶夜炀还有心思挖苦我。 我摔得全身疼,像头死猪一样趴在地上,怼他:“你厉害,你到底出来啊。” 许是看我一直不走,女人急了,凶狠的吼道:“滚!” 从她身边再次荡出一阵气浪,我被掀的滚了几圈,直接撞到墙上。 好,好,我滚还不行吗。 我艰难的冲她摆摆手,手脚并用的往楼下爬。 谁知道刚爬了几步,血线就从袖子钻了进来,将我的四肢和脖颈死死缠住,操纵着我站起来。 饶夜炀道:“回去,上面有好东西。” 说着,我就被血线带着往上走。 我全身使不上劲,跟傀儡似的,被他操纵着,而且身上动一下特别疼,脑袋还晕。 “仙家,你放过我吧,我要被你折腾死了。”我疼哭了,真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我给你报仇。”他哄我说。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被打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女人站在楼梯口,看我还敢上去,她彻底急了,眼珠都开始发红,周身煞气渐浓,厉喝道:“滚呐!” 血线从我领子里钻出来,结成蛛网,瞬间将女人罩住。 女人先是震惊错愕,继而恼怒不已,可等她挣扎几下后,竟乖巧的缩在血线蛛网里。 早就站起来的老太太,在看见女人被制住之后,猛地往自己胸口拍了下,倒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就要不行了。 呃……我觉得她演的很浮夸。 我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这个老太太和女人到底在搞啥。 “抬头。”饶夜炀说。 我在血线的控制下抬头,看见了一副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屋顶上都是眼睛,有大有小,或是闭合或是圆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饶夜炀终于舍得从石像里出来,站在我旁边,右手揽着我的腰。 “没想到我能在这里看见鬼眼。”他声音平淡,仿佛在谈论明天吃啥。 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体里溢出,血线从我的身体抽离,在空中兴奋的翻转,饶夜炀手指一弹,血线嗖的冲了上去。 顶子上,那些已经睁开的眼睛惊恐不已,还没闭上,就被血线扎破,化为鬼气,缓缓消散。 原来这些眼睛不是长出来的,而是幻化出来的。 血线在顶子上来回的钻,也就是几秒钟,那些眼睛就被扎破了一半。 “想跑?”饶夜炀冷笑一声,左手展开,掌心又钻出来一条血线,径直刺向顶子右边。 我往那边一看,在那里有只泛红的眼睛。 血线刺入,顶子上的眼睛全部消失。 饶夜炀收回血线,一枚沾血的珠子躺在他掌心里。 这就是他刚才说的鬼眼? “谢谢你们。”顶子上的眼睛消失,在地上装受伤的老太太站了起来,笑着跟我们道谢。 我纳闷的问:“为啥要谢我?”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她和那个女人在干啥。 我往老太太的手上瞥了眼,发现她手指上戴着个玉佛戒指,怪不得她拍我一下,我就再也使不上劲。 这些日子我也琢磨明白了,虽然我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可我是活死人,出身便是邪,胳膊上的纹身还是饶夜炀这个鬼给我弄的,所以我怕佛光和道器。 我给人看脏不过是以邪制邪罢了。 老太太解释说:“我们都是被那些眼睛害死的,连魂魄也无法逃生,有生人进来,大多都会被那些眼睛困死在这里,今天看见你们四个进来,我实在不想你们死在这,就跟那洗手间的姑娘商量着演一出戏,能救一个是一个,好歹是一条命。” 原来是这样。 我往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看了眼,看来她就是刘彤说的那个跳楼的女生。 不过她是对刘彤动了杀心,要不是我拦着,估摸着刘彤的魂已经被她给吞了。 女人抬头看我对视,一点都不心虚。 “你手上拿着的是小的,还有个大的眼睛在附近,不过我不知道具体位置。”老太太对着图书馆里的学生招招手,那些学生魂魄自发聚集在她身后,逐渐被白光覆盖住。 就在这时,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突然挣开了血线蛛网,蹿下了楼。 第59章 抄家灭族 老太太叹息一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话落,她手上的玉佛白光大盛。 白光沉寂之后,老太太和那些学生都离开了。 这老太太能渡人,说明她有些功德。 “先离开这里。”饶夜炀回到石像里。 我把吴立阳和刘彤叫醒,他们两个还没缓过来,浑浑噩噩的跟着我往楼下走。 冤魂离开,鬼眼又被饶夜炀给拿了,图书馆的二楼和一楼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书架和桌椅再次出现。 被关上的大门也打开了,我把横在门前的杜涛拍醒,顺手擦掉他眉心的血。 他有我的血护着,清醒后精神还好,还知道继续拽着我往外跑。 一直跑到东校区的操场,吴立阳和刘彤才恢复了神智。 两个人对视一眼,身体都有些发颤。 我不太知道他们被鬼迷眼之后看见的是啥,也就没说话,万一被他们察觉出我跟他们不一样,这就不好了。 “你们都在图书馆看见什么了?”好半天,杜涛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吴立阳咽口唾沫,嘴唇轻微发抖,“我看见很多人在里面上自习,我也鬼使神差的坐下,看起了书。” “确实有很多人在里面上自习。”她顿了下,娇羞的看了眼吴立阳,低头说:“我也坐下看书了。” 我该咋说呢? 正犹豫着,就听杜涛说:“我跟晓晓看见你们坐在二楼,叫你们半天也没反应,后来也是看见很多人在看书,就一块坐下了。” 我诧异的看向他,他扯扯嘴角,避开我的目光。 杜涛说完,我们几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吴立阳苦笑道:“算了,还是穿女装跳舞吧。” 我们都默契的没再提起图书馆的事,就在操场分开了。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杜涛为啥要替我说话,他明明已经意识到我跟他们不一样。 不过他要是说出去,我就跟人说我是看脏的,没准还能接点活,这么想着,我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回到家,我追着饶夜炀问那枚珠子到底是啥,还有那老太太说的大眼睛小眼睛是咋回事。 饶夜炀没出来,就在石像里说:“这是还未成型的鬼眼,如果能找到那只成型的鬼眼,我就能脱离石像。” 我吃惊道:“这么厉害?” “当然,这东西虽然是邪物,却是天生地养,邪的纯净。”他笑着说。 看来他很高兴。 也对,能脱离石像的禁锢,的确值得高兴。 我心里却很不踏实,他能离开石像,就代表着他对我的依赖减弱了,而我还时时刻刻需要他,没有他,我连个玉佛都挡不住。 平心而论,饶夜炀对我不错,我不该这么自私,但我就是不想让他离开。 我强打着精神跟他说了几句话,洗漱过后就去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搂进微凉的怀抱里,迷迷糊糊中听他笑着说:“前段时间哭喊着不要我,现在又舍不得我,你呀……” 他似乎在我鼻尖轻点了下,而后衣服被解开。 我想要睁开眼,他用手盖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柔声道:“乖,让我看看都摔到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他是咋弄的,一向冰凉的手碰到我的皮肤,竟然泛起微微暖流。 我舒服的吐出口气,睡了过去。 等我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身上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我挺开心,省下一笔医药费,没想到这死鬼还挺实用。 我吃了点饭,就坐早班车去了滨河县。 下车后我才给卢东来打电话,他骑着个破电动车把我接到他家。 他住在滨河县老区的民房里,房子有些年头了,院子的棚子里堆着纸板塑料瓶子,看着有些脏乱,其他地方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叔,你就住在这?”他这么有地位的人,我寻思着他至少也得住别墅。 他摸着下巴,说:“钱财住所乃身外之物,住的舒心就行。” 还别说,他还真有些清心寡欲、超脱物外的气质,当然如果他说话的时候不露出嘴里那颗金牙就更好了。 “行吧,我来是想问你,黄布上的图到底是啥意思?”我也没掰扯别的,开门见山的问。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跟我来。” 他领着我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画轴,在桌子上展开,“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示警图,他老人家跟我说过,我快要死的时候,必须按照其中一种方法自杀。” “啥?”我觉得他在逗我。 卢东来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鬼祭。 “咱们自古便有祭祀的传统,或是祭天地诸神或是祭父母祖先,鬼祭便是从这里发展出来的……” 看他有种要从头讲起的势头,我忍不住插话说:“叔,我知道鬼祭。” “哦,那就更好解释了,在百十来年前,鬼祭曾经兴盛一时,敢受鬼祭的都是跟地下有关系,替地下办事的,我这一派便是其中之一,后来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被镇杀,只有少数几个得以幸免。” 卢东来点着根烟,抽了口说:“哎,这话说远了,总之这画上的四种死法就是流传下来的鬼祭仪式,献祭之人自愿将自己的魂魄献给邪物。” 饶夜炀也说过,我爷是自杀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给邪物,釜底抽薪,既偿了黄皮子的债,又保住了魂魄,没入冥府。 可是…… “鬼祭不是用鬼献祭吗?”我不解的问。 鑫源小区举行鬼祭时,饶夜炀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卢东来嗤笑道:“那是最低级的鬼祭。” 我追问,“那献祭一定能成功吗?” “呵,看命吧,命好的话能被收去当个小弟,命不好没人要的话就魂飞魄散。”他很是不屑。 我听的紧张起来,那我爷有没有人成功? “哎,又扯远了。”卢东来把烟掐灭,说:“我和你爷都是当初侥幸逃生的那批人的后人,我们的祖辈侥幸逃生,却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后人死后都无法入冥府,人若是死了那就彻底消失了。” 我心头一凉,“还能这样?” 这不就是冥府版抄家灭族么? 第60章 悬崖边跳舞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死不是件简单的事,若是无牵无挂,那口气咽下去也就得了,可要是想求个轮回,就只能献祭,求得一线希望。” 卢东来把那幅画卷起来,推到我面前:“无论是在你们村还是在送阴村,养鬼的就是当初逃生的那批人,想要把自己的魂魄献出去,首先得有邪物是不?找不到就只能自己造,你爷选择献祭,应该是邪物已经养成罢。” “你的意思是,你是那些侥幸逃生的人的后人,可你没有参与养鬼?”我品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点头,“应该说我这一脉都没参与,不过我师父在去世前曾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死时注定心有不甘,会选择其中一种方式将自己献祭。”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一时间还理不出个头绪来。 卢东来伸了个懒腰,跟我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自己回去吧。” 他没再管我,跑到院子里整理棚子里的塑料瓶。 我拿起那幅画,心事重重的回了江阴市。 按照卢东来说的,在百十年前有那么一批人敢以人身受鬼祭,替地下办事,这批人遭到镇杀,只有少数几个逃脱,而逃脱的这几人和他们的后人死后都没法入冥府,相当于被冥府拉了黑名单。 那几个人不甘心,就想着把魂魄献祭出去,敢受鬼祭的邪物不好找,那就自己养,所以才会出现在我们村和送阴村养鬼的事情。 我爷当初敢自杀献祭,很可能是有邪物养成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皱眉嘀咕说。 过了会,我终于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孙灵婆身上。 她死后赤身裸体的在袋子里,也是按照画里的献祭方式去世的,还特地交代我去找她,说明她跟我爷一样,也是那几个人的后人,而且她还知道自己死后魂魄不会消散。 所以,邪物肯定养成了! “可是那邪物是个啥?又在啥地方?”忍不住把石像拿出来,问饶夜炀:“仙家,你咋想的?” “小小邪物,不足为惧。”一缕红气从石像里飘出来,落到沙发上,饶夜炀的身形显现出来,他倚坐在沙发上,冲我勾手指,跟召唤宠物似的。 我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我没问你好不好对付,我是想知道有啥方法能找到那个邪物。” 如果真的养成了,那我爷和孙灵婆肯定是把自己献给了那邪物,我找到邪物,不就找到我爷和孙灵婆了么? 找到我爷,我就能问出我妈是咋死的了。 这么一想,我感觉日子都有奔头了。 血线从掌心钻出来,饶夜炀手指一弹,血线就缠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他怀来。 他捧着我的脸,声音轻柔,“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现在没资格知道这些。” “可是……” 食指抵在我的唇上,他勾起嘴角,目光渐冷,“不想听我的话,嗯?” 我心头一颤,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是太久没有没发火,我都快忘记他是个笑里藏刀的死鬼了。 “听,听!”我忙着说。 他在我头上拍了两下,把我摁到他怀里,“乖。” 我趴在他身上,强压下对他的不舍,还是得想办法获得一定的自由,不然我想做啥都做不了,只能被他牵着走。 他现在让我做的事,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不见得是全部对我好的,我需要他,却也不能被他完全控制住。 我叹口气,在他胸膛上拱了拱,如何跟一只鬼保持合理距离,简直就是在悬崖边跳舞,踩空一脚就是粉身碎骨。 或许,那老太太说的大眼睛就是个机会,饶夜炀说过,只要找到大眼睛,他就能摆脱石像,到时候就不用时时刻刻跟我绑在一块。 “你们学校很可能要出事。”饶夜炀突然说。 “啊?出啥事?”我纳闷的问。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把我搂在怀里,变成我俩脸对脸在沙发上抱着,“在图书馆冤死的那女鬼逃脱,肯定要去找人报仇。” “我咋把这事给忘了。”我懊恼的捶了下脑袋,“她怨念很深,还真的敢杀人。” 那女人是被发现在厕所那啥才羞愤跳楼而死,现在她跑出去,是去找当初辱骂她的老师还是去找她那个男朋友? “想办法找到她。”饶夜炀道。 我应道:“行。” 说完,我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你不帮我?” 他那么厉害,只要去学校里走一圈,肯定能感应到她在啥地方。 饶夜炀睨我一眼,“我已经把磨刀石摆好,还得让我亲手磨你?” “你是故意让那女鬼跑掉的?”我回过味来,拧眉说:“可她怨气那么重,要是害了人可咋办?” 他温柔的笑了,在我嘴角轻啄一下,淡淡道:“那就是你无能。” “你!”我被他这话气得想骂人,瞪他一眼,要下地。 这死鬼,我才不陪他躺。 他起身,直接把我扛到床上,薄唇紧抿,立在床边看着我,目光暗沉,明显是动了心思。 我缩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脑袋里有个疯狂的想法,跟他这样好看的鬼睡,我是赚了还是亏了? 对视了会,他竟然没动手,而是回到了石像里。 “找到那女鬼,她知道如何去找成型的鬼眼。”他在石像里说,声音有些暗哑。 “哦。”我应了声。 唉,没睡成。 我的心情挺复杂,说不出来是庆幸还是失望。 为了这没睡成的事,我纠结了半宿,早上顶着黑眼圈跑去了学校。 既然跳楼女鬼逃出来是为了报仇,那我首先得找到她的仇家。 我打听半天,所有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件事,并不知道当事人具体是谁。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杜涛凑到我旁边,试探着问:“你在打听老图书馆的事?” 我点头,“你知道?” “嗯,你打听不出来,了解事情原委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杜涛说:“我有个关系好的表哥跟跳楼的女生是同班的,出事后我表哥跟我说过这事,那个女生很可能不是自己跳楼的。” 第61章 讨好我 “不是自己跳楼的?”我心头一惊,难道是被人推下去的? 杜涛观察一圈,见周围没人注意我们,才压低声音说:“当时我表哥正好从图书馆出来,亲眼看见女生双手死死的抓着窗户框,像是被人推了下才掉下来,而且她是从三楼跳下来却摔得脑浆迸裂,根本不合乎常理。” 他说的要是真的,那还真是有问题。 我打量着杜涛,“你怎么敢跟我说这些?” 他既然知道女生死的蹊跷,还敢往老图书馆跑,他有问题。 “我知道你能管这事,在老图书馆的时候,我晕倒前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摁在你的肩膀上,可被你肩膀上伸出只毛茸茸的爪子给拍掉了。”他咽了口唾沫,“家里老人跟我说过东北有人供养精怪当家仙,我猜你应该就是这样。” 我被他说的后背发凉,不自在的低头看了眼肩膀,从这伸出过毛茸茸的爪子? 那是啥玩意? 不过我没否认,我确实供着仙家。 “你跟我说这些有啥目的?”我问他。 杜涛回道:“我想帮我表哥,自从他看见那女生跳楼后,精神就不正常了,总是念叨着有眼睛盯着他,还有自残倾向,现在还在疗养院里,我觉得就是那个女生缠着他,因为他说过那个女生掉下来后,双眼一直怨恨的看着他。”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这里面还有两万块钱,是我攒下来的零花钱,你帮我表哥看看,让他能正常生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用自己知道的消息和钱请我看脏。 “我确实能看脏,可前提是你表哥真的中邪了,他要是单纯被吓疯,我是没有办法的。”我说:“跳楼女生的魂魄一直被困在图书馆,没法出去,你表哥肯定不是被她缠上的。” “你确定?”他问。 我点头。 他有些失望,过了会突然把银行卡塞到我手上,“不管是真疯还是中邪,都请你过去看一眼,看不好也没事,我总觉得我表哥不像是被吓疯。” 杜涛是铁了心,非要我过去一趟了。 我把银行卡还给他,“行,我把老图书馆的事办好了就去,看完再说钱吧。” 我爷说过干我们这行的,不能瞎收钱。 杜涛应了,把跳楼女人的事仔细跟我说了一遍。 跳楼女人叫方怡然,要是没死的话今年该上大三了,她男朋友叫孙文斌,发现他们在图书馆情不自禁的老师姓贾,现在是新图书馆六楼的管理员。 “放假后,孙文斌就回家了,现在只有贾老师在学校,我陪你去找他?”杜涛挑眉说。 合着他早就算计好了。 “那就谢谢你了。”我让他带我去。 杜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都是昨天回去后跟人问的,这些年我们也请了不少大师,都没什么用,你能带我们从老图书馆里出来,肯定是有真本事。” 我们俩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一辆救护车往西校区去,有不少学生也往那边跑,跟人一问,说有老师坐在老图书馆三楼的窗户上,要跳楼。 糟了! 我拔腿就往老图书馆跑。 远远地,我看见老图书馆外围着不少人,还有人在下头拿着喇叭喊话,救援人员正从楼顶上顺着绳子往下爬。 还没等我跑过去,一个人从三楼窗户头朝下栽下来,摔在充气垫上。 现场一片混乱。 “谁跳楼了?”杜涛追过来问。 “你说的那个贾老师。”人都死了,我过去也没用,转身跟杜涛说:“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孙文斌啥时候回来。” 杜涛忙不迭的点头。 女鬼的复仇的已经开始,贾老师已经死了,下一个应该就是孙文斌了。 下午五点多,杜涛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学校里见到了孙文斌,让我过去。 我和杜涛在学校里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操场看见了孙文斌。 他坐在看台上,戴着眼镜,人很瘦,看着身上没几两肉了,跟个麻杆似的。 我跟杜涛说明来意后,他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你们说怡然成了鬼,来找我们报仇,还把贾老师杀了?” “确实是这样。”我说。 他冷下脸,“怡然心地善良,她不会这么做。” 我跟他说的口干舌燥,他就是不信,一口咬定方怡然是个善良的女孩,不会害人性命。 我和杜涛彻底没话说了。 “你能看见那些死去的人?”孙文斌突然问我。 杜涛立即说:“她能,出马仙知道不?她从东北过来的,供奉着保家仙呢。” 孙文斌恳求道:“既然你说怡然的魂魄还在,能不能让我看她一眼?我……很想她。” “今晚你跟我去老图书馆,我试试能不能把方怡然的魂招回来。”我想都没想,直接应道。 孙文斌激动的冲我道谢,说要回去收拾一下,不想邋里邋遢的见方怡然。 杜涛估摸着怕他跑了,跟着他一块回了宿舍。 要是能顺利把方怡然的魂招回来,兴许我还能搞明白这些事。 可我总觉得自己忘了啥事。 “你会招魂么?”饶夜炀幽幽道。 “……” 我想起来了,我不会招魂。 我懊恼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才为啥会答应的那么自然,像是以前做了个无数次。 “仙家,你教教我呗。”我尴尬的笑了两声,厚着脸皮说。 “说些好听的。” 男人让女人说好听的,我就是没谈过恋爱,我也知道啥意思。 这个死鬼居然趁机占我便宜!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不说,我可不会帮你。” 我一咬牙一跺脚,掐着嗓子,撒娇说:“亲爱的,你就帮帮我嘛。” 说完我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他沉默几秒,笑了起来,听着很是开心,“不够,再来两句。” 我气的直磨牙,又娇声娇气的喊了他几声“好哥哥。” 他这才满意的回了句:“真乖。” 我臊的脸发烫,没好气的说:“到底咋招魂?” 他慢悠悠的说:“去买些供品纸钱,再去你爷留给你的书里照着画一张招阴符,晚上先用供品纸钱开阴路,然后点着招阴符,让那男的喊他女人回来。” 第62章 戏中戏 这也不难。 我暗暗把步骤记下,心想往后再招阴就不用他教我了。 买上供品纸钱,画好符纸,晚上八点多,我来到图书馆外头。 “咋这么多人?”我皱眉问。 不光是孙文斌和杜涛来了,还有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孙文斌介绍说:“这是我兄弟赵路,他也是怡然的好朋友,也想见见怡然。” 我一阵无语,这几个人是把招魂当成生病探视了吗? 我不同意,孙文斌却坚持要让赵路上去,气得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我们四人进了老图书馆。 走到三楼,我把供品摆在桌子上,孙文斌站在洗手间外,表情变幻不定。 赵路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笑容轻佻,跟我说:“不是要招魂么?赶紧的,我还要回去打游戏。” 那感觉像是在看猴戏。 真想把他们踹出去。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把供品摆好。 杜涛很上道,特地替我扫出来一片空地,方便烧纸钱。 我让孙文斌站在供品旁,“等我把符纸点着的死后,你就喊方怡然的名字。” 他点头。 我蹲在地上,先烧了一把纸钱,然后才从兜里掏出招阴符点着。 “怡然,怡然……” 孙文斌很配合,开始喊方怡然,侧身看着赵路身后的窗户。 喊了七八声,从窗外刮进来一阵风,孙文斌双眼猛地瞪大,死死地咬着牙,肩膀耸起,迈着僵硬的步子朝着窗户走。 我狐疑的盯着他,屋里没有鬼气,方怡然根本没有回来,他这是要干啥? “你……”我想上前叫住他,杜涛却拽住我躲到桌子后,示意我往前看。 “哈哈哈,斌子,你这是给我表演鬼上身吗?”赵路大笑着说。 孙文斌不为所动,仍旧迈着僵硬的步子往那边,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再开口的时候竟然变成一道女声:“赵路,你还我命来。” 我吃了一惊,这不是方怡然的声音吗? 他是咋做到的? 装的跟真鬼上身似的。 赵路的笑容有些僵硬,站直身体,“孙文斌,你他娘的少给老子装神弄鬼,方怡然的尸体都烂了,能回来才怪。” 可随着孙文斌靠近,赵路也开始紧张起来,小步的往后退。 正当这时,身后突然刮过来一阵阴风,杜涛闷哼一声,栽到地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攥紧拳头,扭头朝后打。 中途,胳膊被抬头发缠住,方怡然满是苍白的脸出现在我跟前。 她眼中没有丝毫恨意,满是祈求,“求你,帮帮我。” 说着,她的眉心出现一滴血珠,她一晃头,血珠四散,溅到我眼睛里。 我耳边嗡的一声,脑袋里出现一幅幅陌生的画面,那些画面绕着我转,画上的人也动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原来画上的人是方怡然。 她穿着碎花连衣裙,正在洗手间洗手,这时冲进来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发疯似的撕她的衣服。 她拼命的叫喊,甚至是砸碎了洗手台上的镜子,却没人进来。 挣扎中,她扯掉了男人的口罩,露出了男人的脸。 竟是赵路! 赵路表情狰狞,双眼布满血丝,冲她摊开右手。 在赵路的右手心竟然有一只眼睛,此时那只眼睛目光阴邪,盯着方怡然的身体。 方怡然被吓傻了。 赵路狞笑着扑过去,肆意妄为。 完事后,贾老师推门进来,冲赵路使了个眼色,赵路冷笑着躲进隔间里。 贾老师砸吧着嘴,将方怡然仔细瞧了个遍,开始大声叱骂她,说她不知廉耻,在图书馆干那事,还不如跳楼死了算了。 方怡然愣愣的看了眼贾老师,就那么光着身体站起来,直愣愣的跑向窗边。 在她跳下的那一刻,画面戛然而止,我下意识的甩甩头。 方怡然指着孙文斌,哭求说:“救救他。” 我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孙文斌已经把赵路逼到窗前。 赵路靠着窗户,害怕的大喊:“别过来,滚开!” 可他放在身侧的右手已经展开,手心的眼睛轻蔑的看着孙文斌。 “孙文斌,回来。”我喊了声,急忙往过跑。 赵路动作一顿,看向我,神情逐渐变得狰狞,一脚踢在孙文斌的肚子上。 孙文斌退后几步,袖子里手机掉了出来,还在用方怡然的声音播放那段“还我命来”的音频。 赵路讥讽道:“孙文斌,你这鬼上身演的是真不错,要不是她喊停,我还真想再跟你玩玩。“ 孙文斌捂着肚子,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你当我是贾超那胆小鬼么?让你装神弄鬼的吓唬一顿就跳楼了,我可是有第三只眼的男人。”赵路抬头挺胸,把右手冲向我们。 孙文斌跟那只眼睛一对上,就翻着白眼倒地不起,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赵路扭头,三只眼睛轻蔑的看着我,跟我放狠话:“不过是个看脏的,竟然敢管我的事,识相的就滚出江阴市,这里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中二的人。 “你手上有眼睛,那你肯定知道那个成型的鬼眼在啥地方。”我攥紧拳头,朝他走过去。 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鬼眼的线索。 赵路脸色阴沉,晃着右手,“你疯了吗?没看见我手上的眼睛吗?” 我要的就是那只眼睛。 我没跟他废话,抡着拳头,专挑他右手揍。 当我打到那只眼睛的时候,赵路的嘴里发出婴儿的啼哭。 赵路似乎很怕我的胳膊,被我砸了几下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掌心的眼睛也流出了血泪,看着窗外,哇哇大哭。 “想通风报信?”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血线瞬间结成蛛网把他捆上,然后伸手冲着赵路掌心的眼睛一抓,一团黑气被他抓了出来。 赵路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疼晕了。 饶夜炀把玩着那团黑气,问我:“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没成型的鬼眼?”我试探着说。 他摇头,“这是食欲鬼,鬼眼看人心,看得就是人的七情六欲,食欲鬼以恶欲为食,最终会被鬼眼吞噬。” 第63章 天生引雷体质 “既然是个鬼,咋是个眼睛形状?”我纳闷的问。 饶夜炀单手把那团黑气捏爆,“许是跟鬼眼学的。” 赵路手心的眼睛被饶夜炀揪出来后,他就发了羊癫疯似的,身体不住的抽搐,口吐白沫,没过一会就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石晓晓,我能借你身体吗?”方怡然小心翼翼的问:“我想跟文斌说几句话。” 我点头,“当然……” “不可以。”饶夜炀截断我的话,沉下脸,看向方怡然:“你敢当着我的面,用我女人的身体去抱别的男人么?” 方怡然被他一句话吓得双腿发颤,差点跪地上,讷讷道:“不敢。” 饶夜炀脸色缓和些,“告诉我鬼眼在何处,我送你离开。” “就在学校里,我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但我能感觉到它很生气。”说着,方怡然担忧的看我一眼,“因为你把图书馆的那只鬼眼收了,它已经盯上你了。” 饶夜炀蹙眉,“在这图书馆当了一年鬼,你就知道这么点东西?” “给……给您丢脸了。”方怡然捏着衣角,羞愧的低下头。 饶夜炀现在的神情就像老师看不争气的学生,失望又无奈。 我的视线在方怡然和饶夜炀身上走了一圈,不由得想,他们俩是有啥我不知道的事? “罢了,该上路了。”饶夜炀淡声道。 方怡然神情眷恋的看着孙文斌,轻声说了句:“文斌,我走了。” 孙文斌身体一震,似乎感觉到了啥,可他就是个普通人,看不见方怡然,只能茫然的往四周看。 方怡然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我走到孙文斌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他摇头,把手机收起来,歉疚道:“是我拖累你了,我本来打算借这里的恐怖氛围吓一吓赵路,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怕。” 他可不是想简单吓唬人,是想趁机逼着赵路跳楼。 我没拆穿他,“你是咋知道是赵路和贾老师害的方怡然?” “我跟赵路是一个寝室的,怡然刚出事的那一个月,他一直做噩梦,时不时喊怡然的名字,后来我就在宿舍里安装了窃听器,听见他给贾老师打电话说这事。” 孙文斌很平静,“我只是听见他打电话,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让他们接受法律惩罚,无奈之下就想到了假装冤魂索命,我计划了大半年,故意把自己饿成这副模样,就是想演鬼上身的时候更加真实。” “照你这么说,贾老师是被你吓跳楼的?”我问。 “是,他亏心事做多了,很怕鬼敲门。”孙文斌指着赵路,问我:“他身上的脏东西是不是被你弄死了?” “嗯,我扶你回去。”我伸手扶他。 他避开我的手,第一次直视我的目光,说:“我已经报警了,你带杜涛离开吧。” 孙文斌捂着肚子,艰难的站起来,目光死寂,“我有赵路欺负其他女生的证据,我本来计划着吓死赵路之后去自首,你走吧。” 震惊过后,我用眼神询问饶夜炀。 没问出鬼眼的位置,他的心情很不好,臭着脸,道:“这是他的因果。” 我明白了,扶着杜涛往外走。 “等会警方过来,勘察现场后不就能知道现场还有别人吗?”我担忧的说。 饶夜炀是个鬼,没有指纹脚印,可我跟杜涛不一样,图书馆里肯定不少我俩的指纹脚印。 “你救了孙文斌,了却方怡然的心愿,算是一件阴德,能省去很多麻烦。”饶夜炀解释说。 我恍然大悟,心里美滋滋,阴德还有这样的好处。 “对了,刚才在老图书馆里,为啥方怡然那么听你的话?”我好奇地问。 他仰头,轻蔑一笑,“我可是鬼祖宗,她敢对我不敬?” “……行吧,你开心就好。”我觉得他在敷衍我。 我把杜涛扶到操场,等他醒过来,确定他没事之后,我就想着回家了。 谁知道杜涛死皮赖脸的不让我走,非让我明天就去看他表哥,我不同意就要堵着操场门哭。 我被他搞得脑壳疼,无奈道:“我去还不行吗,你别闹腾了。” 杜涛立即立定站好,贱兮兮的笑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这等你。” “嗯。” 我回家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擦头发的时候,我对着镜子摸我肩膀上的皮。 杜涛说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我肩膀里伸出来,是真的还是他看错了? 我鬼使神差的去照着书画了张镇煞符,贴在肩膀上,紧张的盯了半天,符纸都没啥异常。 我松了口气,把符纸扔进垃圾桶。 “真是太倒霉了,莫名其妙就被鬼眼盯上,”我自言自语道。 本来想着鑫源小区的事情解决,我只要专心去找我爷就行了,谁知道现在又扯出个啥鬼眼,还莫名其妙的收了个小鬼眼,被大鬼眼恨上。 饶夜炀出现在我身后,身体贴着我,手指伸进我半干的头发里,“这很正常,你克鬼物,却也天生招鬼,总会被这些事缠上,即便是我也控制不了,何况这里是江阴市。” 原来我是个天生引雷体质。 “江阴咋了?”他最后那句话有深意啊。 “你还记得为何会选择江阴大学么?”饶夜炀问。 “当然是我自……”说到一半我卡壳了,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是我爷希望我来这里上学。” 事实上,我高考后看上的是帝都的一所一本学府,是听我爷说江阴大学教的不比帝都的那所学府差,关键离家还近,我才报考的。 饶夜炀低头在我耳垂上亲了下,意味深长道:“所以,往后这些腌臜事只多不少。” 我被他亲的浑身一颤,脑袋里乱糟糟的,刚想问他江阴市到底有啥特别,就见他勾起嘴角,笑道:“不过这样也好,破铜烂铁需要的就是锤炼。” 我:“……” 饶夜炀那死鬼还是以往的作风,高深莫测的说几句话,把我搞得忐忑不安后就回石像了。 我气得肝疼,却无计可施。 必须要找到鬼眼,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砸石像了! 第64章 诡眼通天 第二天,我早早就收拾好,赶到操场。 本来我不大想管杜涛表哥,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我对看脏渡鬼突然有了热情。 毕竟阴德是个好东西啊。 去见杜涛表哥的路上,他说:“我表哥情绪很不稳定,也自残过,但他从来不伤人,最激烈的一次是拿刀往自己身上戳。” 我点点头,有饶夜炀在,我倒也不怕。 杜涛表哥住的疗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门卫看见杜涛,也没多问,直接放我们进去。 “你提前打过招呼了?”我问。 他愣了下,“打什么招呼?” 我指着门卫,“你没打招呼,他为啥问都不问,就放咱俩进来?” “这个啊,这是我家开的疗养院,我从小就在这里玩,门卫都认识我。” 他这语气,像是在说“我家开了个小卖部。” 我用微笑掩盖自己的尴尬和贫穷。 我和杜涛坐电梯来到疗养院的顶层,刚下电梯就听见一阵男人的惨叫。 他叹息道:“我表哥又犯病了。” 杜涛表哥住在顶层最靠里的一间病房,往过走的时候,我发现顶层的病房都上着锁,里面连张床都没有。 看出我的惊讶,杜涛解释说:“这都是我表哥闹得,他经常大喊大叫,吵得其他病人睡不好,病情容易恶化,无奈之下只能把病人安排到其他楼层。” 他哭丧着脸,抓住我的袖子说:“这就是我豁出脸不要也让你过来的原因,我爸让我表哥转院,我表哥家人已经决定要把他送到封闭的精神病院去,到时候想要再看他就难了。” 说着话,我们两个已经走到杜涛表哥病房外。 透过窗户,我看见一个男人缩在单人床边,满脸的恐惧,闭着眼睛大叫。 男人黑眼圈很重,长得跟杜涛有些像,右手缠着纱布,左手腕上有好几道结痂的伤口。 “哥。”杜涛在门外叫了声。 男人停止尖叫,先把眼睛眯了条缝,看清杜涛后才完全睁开,扶着床站起来,神情恢复平静,对杜涛笑着说:“小涛,进来吧。” 前后反差之大,令人咋舌。 病房里的布置很简单,就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 杜涛介绍说:“这是我表哥周轩,表哥,这是晓晓。” 他没说我是看脏的,我也就没提。 互相打过招呼,周轩给我倒了杯水,从枕头下摸出个红包递给我:“昨天小涛就说要带女朋友来给我看看,这个你收着。” “不是,你误会了,我……” 不等我解释完,周轩就把红包塞进我手里,然后跟杜涛说:“臭小子,我这份见面礼已经给了,赶紧滚回去看书。” “哥,其实晓晓……” 周轩也没给杜涛说话的机会,佯装生气将我俩推出房间,躺回床上:“我要休息了。” 我和杜涛一头雾水的下了楼。 杜涛挠挠头,“我没跟我表哥说过,我要带女朋友过来啊。” 听见这话,我心思一转,急忙打开手里的红包。 红包里放着的不是钱,而是一张纸,笔迹潦草的写着:有只眼睛看着我,它在吞食我的恐惧。 昨天从赵路身上抓下来的那只鬼是食欲。 我收起纸条,问杜涛:“能在这里待到晚上吗?有些事得晚上干。” 刚才我进周轩的病房,里面很干净,一丝鬼气都没有,我猜测那个吞食恐惧的东西白天躲藏了起来,只有在晚上才出现。 杜涛把我领进一间装修精致的房间,家具齐全,跟小型卧室差不多。 “这是我爸的休息室,他这几天正好去参加交流会,不在疗养院里。”他解释说。 我跟他道谢。 他笑着说:“应该我跟你道谢才对。” 我跟杜涛其实不熟,眼下独处一室,两个人都很尴尬,他脸有点红,“我去外面转转,你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 话落,人已经跑出门外了。 他还真是心大,就不怕我顺走了啥。 屋里摆着的东西看着都挺贵,我也不敢乱动,索性闭眼瘫在沙发上。 手伸进书包里,摸着石像,问饶夜炀:“我晚上想要把周轩说的那只眼睛抓住,需要准备啥东西不?” 饶夜炀回道:“不用。” 我嗯了声,想起另外一件事,“仙家,你说过赵路身上的那只食欲鬼是吞食人的欲后,再被鬼眼吃掉,那周轩说的那只眼睛应该也是这个原理,他们会不会知道鬼眼的位置?” “那些东西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罢了,鬼眼怎么可能让它们知道自己的位置,甚至它们被吞掉的前一刻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鬼眼养出来的食物罢了。” 饶夜炀顿了下,声音晦涩,“蝼蚁不知鬼眼,鬼眼却时刻注视着它们,鬼眼通天,说的就是个道理。” 我的娘,那大眼睛那么厉害? “鬼眼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一想到时刻有只眼睛注视着我,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饶夜炀恨铁不成钢道:“看你那点出息,有我在,怕它作甚?” 他这么说着,血线却从石像里钻出来,缠上我的小手指,微微收紧,血线头还在我掌心挠了两下。 我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他在安慰我。 “哦,那咋去找鬼眼?”我发愁的问。 “等它找你,这只鬼眼估摸着也就成型几年,我隐藏了气息,它就看不出我是谁,咱们接二连三抢了它的食,它肯定会恼怒,找你报仇的。”饶夜炀说。 我伸出食指抚摸着血线,微凉,还挺舒服,“仙家,你咋对鬼眼这么了解?” 血线顺着我的袖子钻进衣服里,在我胳膊上调皮的缠来缠去,时不时轻点一下,让我有种酥麻的感觉。 “呵,这些东西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饶夜炀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是慵懒的坐在血线编织的榻上,神情倨傲,蔑视众生。 “那你可真厉害。”我真诚的夸奖说,就差给他竖大拇指了。 在休息室跟血线玩了大半天,天快黑的时候,杜涛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回来了。 他一进屋,我就心跳加速,对他包里的东西有种本能的恐惧。 第65章 夜间行事 杜涛把包放在茶几上:“来来,看我帮你准备的宝贝。” 他献宝似的打开包,掏出里面成沓的纸钱、佛牌子、捆成卷的符纸,香烛,还有包装严实的糕点和水果。 “我记得上次在图书馆你就用了纸钱供品什么的,这些符纸牌子都是道长跟我推荐的,说是在祖师爷面前供奉过,特别好用。” 我靠着门,身上越来越不舒服:“这次用不着那些。” 说完,我就开门往外走。 走远一些,身上才好受了。 我摇头苦笑,心想就我这活死人的身份,要是碰见懂行的人,估摸能把我当成邪物给打死。 杜涛追出来,“真不用啊?” 我停住,“糕点是新鲜的不?” “是啊,下午刚烤好的。”他说。 “那你给我拿点,我饿了。”我摸着肚子说,刚想起来,我在休息室里坐了大半天,没吃饭。 “哦。” 杜涛失落的应了声。 吃饱喝足,天黑后,我和杜涛再次来到周轩病房外。 这次,他没叫喊,而是整个人缩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额头都是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缠着绷带的右手抠着左手腕上的伤疤,血痂被抠掉,露出红肉,他就继续抠肉。 我眉头皱起,那只吞食恐惧的眼睛没有在他身上。 不在身上,难道是藏在屋里其他地方? 我推门进去,把病房内仔细检查了一遍,连床下都没放过,就是没看见那只眼睛。 它到底在啥地方看着周轩? 余光掠过摆在桌上的小镜子,我想起饶夜炀在鑫源小区,吃过的那只躲在卫生间镜子里的女鬼。 “都是镜子,会不会在这里?” 我拿起小镜子,右手握拳,纹身暴起,缓缓靠近小镜子。 平整的镜面突然弯曲,一只眼睛突然出现,目光惊恐,满是祈求的看着我。 我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下,屋顶的灯突然灭掉,一团黑气从镜子里从镜子里钻出来,奔着窗户过去。 我回过神来,一拳砸过去,黑气直接被我砸散,几秒后又在窗前凝聚起来,眼瞅着就要逃了。 我急忙喊饶夜炀,啪的一声,血线抽在那团黑气上。 黑气发出一声婴儿凄厉的哭声,瞬间消散。 我吁出口气,好险,要不是我能在黑暗里视物,就让这东西跑了。 “晓晓,你没事吧?”杜涛摁开灯,担忧的问。 “没事,你快看看你哥。”我提醒他。 他反应过来,急忙叫医生过来检查周轩的情况。 三个小时后,周轩醒了回来,他的左手也被缠上了纱布。 他吐出口浊气,如释重负,跟我说:“我感觉那东西已经不在了,谢谢你。” 我摆摆手,犹豫着问:“能告诉到底发生了啥事吗?包括它是怎么折磨你的。” 周轩很配合,或许他的确需要倾诉,“杜涛应该跟你说了,我亲眼看见过方怡然跳楼,活生生的一个人,从三楼掉下来,鼻子嘴巴都是血,眼睛绝望的看着我,我相信那种场景谁都受不了。” 他喉咙吞咽几下,继续说:“刚开始我只是做噩梦,不敢独处,这是正常人被吓到的反应,时间长了就会淡化,可过了一个礼拜,我发现我的情况更严重了,我越来越怕,却想不通自己怕什么,脾气变得暴躁,无意识的自残。” “对,那时候跟你说话,你都没好脸色,整天阴着脸。”杜涛附和道。 “我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开始去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仅仅是半年时间,我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精神病、疯子。” 周轩露出苦笑,“我没法接受自己被人指指点点,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割腕,濒死之际我终于看见那只眼睛,它威胁我,我要死了,它就要去找我的家人,让他们跟我一样,每天活在莫名的恐惧中。” “所以,你为了它不去找别人,挺了过来?”我瞬间觉得他的形象高大起来。 “不,与其成个疯子,我宁愿去死,舍己为人那些东西不适合我。”周轩斩钉截铁的说:“是那只眼睛救了我,它用我的手机给杜涛打了电话。” 杜涛脸色古怪起来,嘴角抽了抽,嘟囔说:“怪不得你醒过来后,把我给揍了一顿。” 周轩瞥了杜涛一眼,失望的别开眼,“这些年那只眼睛用尽各种方法恐吓我,折磨我,靠着我恐惧成长。”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除了那只眼睛,还有个大眼睛?”我试探着问。 他冷静点头,“有,就在西校区,不过具体的位置我感觉不到。” 我有些佩服周轩,正常人可做不到他那么理智。 知道了事情始末,周轩身体也没啥大问题,我就离开了。 周轩仍然很气愤杜涛当初救他,也把他给赶了出来。 杜涛苦着脸,唉声叹气:“我这好人当的可真是不容易。” 我笑了笑,“你表哥很厉害。” “当然,不是我吹,我表哥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现在早就闯出一片天了。”杜涛瞬间切换骄傲脸,比自己被夸还高兴。 这很有可能,不过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周轩。 不是嫉妒他,而是因为他心思深、凉薄,更为重要的是,我心里对他有种莫名的排斥。 “仙家,周轩只是个平常人吗?”我在心里问。 我不是没见过被鬼魂折磨的人,从来没人能做到周轩那种程度,我甚至有种他早晚有一天能自己灭掉那只眼睛。 “身上没鬼气。”饶夜炀说。 我甩甩头,许是我多疑了。 杜涛把我送回家,把他存着两万块钱的卡塞给我,说是酬劳。 今天这事不难处理,我不敢多要,让他给我转五百就行,最后他坚持给我转了一千。 我蹲在台阶上,羡慕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钱真好。” “你很想要钱?”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眉头微蹙,问我。 我横他一眼:“当然,我得供自己吃喝,还得给你买香烛纸钱。” 而这钱,我拉不下脸跟我爸要。 他弯腰,食指抬起我的下巴,眼里荡着笑,暗哑道:“跟我睡,我的随葬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第66章 你就是帮凶! “你有随葬品?还都是价值连城的?”我关注点集中在后半句话。 “当然,凭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随葬品?”他挑眉,凝着我的眼睛:“所以,要不要跟我睡?”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佯装生气道:“兄弟,你这就不道义了,明明就是个地主,还要来压榨我这个长工。”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笑容淡了些,直起身子,“石晓晓,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说完,他回到了石像里。 我叹口气,伸手搓了把脸,真是愁的不行。 我肯定饶夜炀对我有性趣了,可我实在是不知道咋回应他。 拒绝的话,怕他恼羞成怒,同意的话…… “嘶……”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这小身板受不住饶夜炀这个身份莫测的厉鬼啊。 人生艰难。 我蹲在台阶上悲伤好半天才回屋睡觉。 剩下几天假期,我没再去学校,每天就骑着破自行车在江阴市乱晃,不过运气不大好,一只鬼都没碰上,没有食物,饶夜炀很不满。 我觉得他都不爱搭理我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杜涛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表哥周轩恢复的很好,已经开始计划回学校上学。 “晓晓,我今天去看周文斌,没见到他人。”杜涛感慨说:“我真没想到他能做到那种程度。” 我也是唏嘘不已。 杜涛又跟我扯了会别的闲话,才把电话挂掉。 第二天到上课教室的时候,我刚进门,坐在第一排的刘彤就冲我招手,喊我说:“晓晓,坐这里。” 在她喊我名字的那瞬间,我们班的人都看向我,眼神很古怪,轻蔑、厌恶,探究。 这是咋了? 经过老图书馆的事,我不想再跟刘彤深交,可在大家伙面前下她面子有些不好,我就坐到了她旁边。 刘彤很高兴的跟我说话,谈八卦谈护肤,即便我态度敷衍,她也不在意,无论干啥都要叫上我,直到下午最后一课上完才跟我分开。 我自己往食堂去的时候,吴立阳拦住我,神神秘秘的把我叫到操场角落。 这些人咋都这么不对劲? “发生啥事了?”我纳闷的问。 他脸色凝重,指着蹲在角落里的杜涛,说:“你问他。” 杜涛苦着脸,先跟我说了好几声对不起,“都是我对不住你,咱俩假期说话的时候被人拍下来,匿名群发给班里其他同学,还是立阳告诉我这事的。”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心想,我跟杜涛说话有啥好拍的? 狐疑着接过手机,看完上面的那张照片,我脸色变了。 照片里,杜涛正拿着银行卡往我手里塞。 这是他死皮赖脸让我去给周轩看脏那次。 “晓晓,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等下就去班级群里解释下。”杜涛说。 “你打算咋解释?说我去能见鬼,还会抓鬼?这要是传出去,我连学都上不下去。”我无语道。 杜涛烦躁的直挠头,“那这怎么办?” 我把手机还给他,撇嘴说:“啥都不用说,就这样吧,时间一长大家自然就忘了,只要别闹大就行。” 只要不影响我上学,别人背地里咋说,我才不在乎。 要知道我爷在村里已经够有威信了,可还不是一堆人在背后说我爸命硬克人,在外头跟人搞破鞋,甚至说我不是我爸的闺女,是我妈偷人生下来的,要不我爸咋不待见我呢。 小时候我经常因为这事跟人打架,后来我就发现我管不住别人的嘴,而且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后嘀咕,当着我爷的面还一脸真诚的夸我。 那会我就知道,人都有两面。 何况我这事没法解释,我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跟人打赌去老图书馆,也不会这样,往后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和杜涛打电话。”吴立阳在我肩膀拍了下,看着也很内疚。 我点点头。 杜涛唉声叹气的拉着吴立阳走了。 原来这就是刘彤那么高兴的原因。 我无奈的叹口气,别的小姑娘都在耍小心思追男同学,我却在纠结跟男鬼的上床问题,还经常被吃豆腐。 我正想走,刘彤突然跑了过来,她使劲推了我一把,表情狰狞的威胁我:“石晓晓,我警告你,不许再缠着吴立阳。” 她脸上泛起冷笑,“实话告诉你,那照片是我拍的,我还有你跟周文斌一起进老图书馆的照片,我要是把这些照片交出去,你就是周文斌的帮凶,会被判刑坐牢。” 我呆呆的看着刘彤,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东西竟然是她搞出来的。 好歹我在老图书馆也帮过她,而且我连话都没跟吴立阳说过几句,她这么仇视我,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对吴立阳没意思。”我说。 她双手抱胸,目光轻蔑,笑容阴毒,“那就离他远点,我随时都能毁了你。” 我突然发现人狠起来,比恶鬼还毒。 “村里来的贱货还想跟我抢男人,活该你没爹没妈。”刘彤得意的扬起下巴,转身要走。 一股怒气袭上心头,我捏紧拳头,纹身暴起,被她最后那句话激的直接冲上去,箍住她的脖子,“刘彤,我连鬼都敢揍,会怕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是怎么从老图书馆里出来的,鬼能对你做的,我也能做,你最好离我远点,再敢找我的麻烦,我弄死你信不信?” “老图书馆?” 她呢喃一声,眼中逐渐浮现出恐惧,当她看了眼我肩膀后,她瞪大眼睛,猛地高声惨叫,“鬼,有鬼啊!” 我被她吼得一愣,她趁机挣开我,跌跌撞撞的往远跑,嘴里还喊着“有鬼。” 我扭头看了眼,无论是肩膀上还是身后,啥都没有。 还没等我问饶夜炀,他就沉声道:“她身上有鬼气。” “谁?刘彤吗?”我追问道。 “嗯,是鬼眼养的食儿,鬼气很弱,你感觉不到。”他说。 我下意识的追了两步,转念一想,赵路和周轩被缠了那么多年都没出事,刘彤这事也不着急,再让那东西吓唬她一晚。 我没想到,刘彤会因为我这个自私的想法没了命。 第67章 滨河县的悬案 我刚从学校回到家,杜涛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跟人解释清楚了,也没让人知道我会看脏,让我放心。 没说我是看脏的,那他解释的? 晚上十点多,宿舍长私聊我,我才知道杜涛是咋说的。 他说自己在追我,看我穿的寒酸,觉得是我村里来的没见过世面,就想着用钱诱惑我,但是我没接受,还把他骂了一顿。 总之,就是贬低自己来拔高我的形象。 我都替杜涛担心,他这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 “晓晓,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以后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别跟刘彤交往了,她这人很奇怪。”宿舍长给我发了段语音。 我听后忍不住皱眉,应下了,跟宿舍长道谢后问她:“刘彤咋奇怪了?” “她看着开朗,其实心眼特别小,嫉妒心重,咱宿舍谁的衣服比她漂亮,用的化妆品比她好,她就不高兴,不会给那人好脸色,还出去编排那人的坏话。” 说到这,宿舍长顿了下,改成打字:“昨天咱宿舍有人说了句姜玲玲比她长得好,让她听见了,夜里我起来上厕所,低头就看见她站在姜玲玲床前,盯着姜玲玲的脸,听见上铺有动静,她瞥了我一眼,目光阴鸷,吓得我差点尿床上。” “先说到这,宿舍熄灯了,明天记得一起吃饭。”宿舍长最后说。 这……宿舍长说的是刘彤? 我看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看来缠上刘彤的是食妒鬼。”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揽着我坐下,“鬼眼养的这些东西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它们能把人的某一种情绪放大,是人深陷而不自知。” “不自知?可周轩就知道了。”我说。 “他是个特例。”饶夜炀说。 我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嘀咕说:“那我明天晚上去找刘彤,还是尽快把她身上的食妒鬼给弄死才好。” 饶夜炀说鬼眼已经盯上我,会主动来找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找过来。 我计划的挺好,谁知道刘彤第二天中午竟被人发现在宿舍溺死了。 那会我刚跟宿舍的几个人吃完饭,正打算跟她们一块会宿舍午休,开学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在宿舍睡过觉,中午都是找个空教室凑合着趴一会。 姜玲玲着急上厕所,就先跑了回去,我跟宿舍长在后面慢悠悠的走,我们俩刚走到宿舍门外就听见屋里一声尖叫。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进去。 姜玲玲站在阳台卫生间门口,直愣愣的看着卫生间里,啊啊的叫,嗓子都喊劈了。 我过去一看,头皮瞬间炸了。 刘彤盘腿坐在洗手间的地上,她前面摆着个小马扎,上头放着一脸盆水,脑袋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在她的脖子上,赫然是一只血手印,就像有人从上往下掐着她脖子一样。 这是正常人看见的情景,而我是活死人,还能看见她身上那层淡淡的鬼气。 “陈雪,快去找宿管老师。”我跟宿舍长喊。 她转头往楼下跑。 我捂住姜玲玲的眼睛,拖着她离开阳台。 姜玲玲吓得全身发软,跌坐在门口,一边哆嗦一边哭。 “仙家,那个食妒鬼还在吗?”我在心里问。 饶夜炀难得严肃起来,“没在,她不是被食妒鬼害死的。” 我也觉得不是,那只血手印可不是食妒鬼能搞出来的。 “刘彤到底干了啥?”我疑惑道,不仅被食妒鬼缠上,还不明不白的被溺死在脸盆里。 宿管老师匆匆赶来,往卫生间看了眼,吓得没差点坐地上,反应过来后急忙疏散学生,通知校领导,报警。 我们跟刘彤一个宿舍,又是发现她遇害的人,被带到宿管老师的宿舍,先跟校领导说了一遍事情经过,然后又做了笔录。 刘彤上午逃课,但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去食堂吃了早饭,而我们三个一直在老老实实的上课,嫌疑就被排除。 宿舍被警方封锁,学校紧急给我们调换了宿舍,等我们重新安顿好,天都黑了。 饶夜炀跟着我,我没法跟姜玲玲她们一块睡宿舍,安慰她们两句,就骑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路上,饶夜炀石像里出来,坐到后车座上,晃悠着一双长腿,看着颇为悠闲,满意的说:“她死的这般瘆人,你竟然没害怕。” 我抿唇,把自行车骑进道旁的胡同里,靠墙停好,我抱着胳膊蹲到墙角的黑暗里。 许是因为自己是活死人,我下意识觉得黑暗能给我安全感。 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仙家,你说我要是昨天就把刘彤身上的食欲鬼解决掉,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揪着衣服,眼泪越掉越凶,心里特别后悔。 要是我没存坏心思,昨晚就动手,刘彤说不定就不会出事。 我讨厌刘彤,可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跟她吵,甚至打她一顿。 小时候,我打不过村里的大孩子,就曾经跟我爷说让他招鬼去吓唬他们,给我出气,那次我爷很生气,差点打了我,说干我们这行的就算做不到心善无私,也不能存了这样的歪心思。 “我不该动了这样的歪心思。”我哽咽说:“我觉得自己就是帮凶。” “什么帮凶啊?”胡同垃圾堆旁的纸壳子堆里钻出来个人,还拿着个手电,往我这边照了下,惊讶道:“哟,是你这丫头啊,你不是在鑫源小区吗?跑这干啥来了?” 我循声看去,说话的竟然是在鑫源小区车库里睡觉的流浪汉,我第一次去车库是他把我拽出来,还讹了我五百块钱。 我往旁边挪了挪,不想理他。 他凑到我跟前,“看你骑个破自行车是不是最近挺缺钱?我这有个活,咱俩一块去干?只要成了酬金对半分,至少能挣五千。” 我吸了吸鼻子,对那五千块有点动心。 流浪汉嘿嘿的笑了两声,“你听说过脸盆溺死案么?” 我心里一沉,警惕起来,摇摇头。 “滨河县曾经出过一桩悬案,一个月内死了三个人,都是坐在浴室里,头埋在脸盆里溺死。” 第68章 等鬼入瓮 “滨河县?”我拧眉,他刚才一提脸盆溺死,我就想起了刘彤,可没想到这事竟然还牵扯到滨河县了。 流浪汉递给我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我昨天特地去鑫源小区,小区和车库里的恶鬼都不见了,要是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你这丫头干的,说明你这丫头有点本事,那是我电话,你想通了就联系我。” 他转身去把那堆纸板一张张压平,叠在一起用绳子捆住:“滨河县有人看着,寻常看脏的人根本插不上手,不是我吹,只有我有些门路,你要是想挣这钱,只能找我。” 他把纸板背起来,往胡同外走。 我叫住他,“你为啥又要干这个?上次你还说自己的本事都废了,转行了。” 他道:“我闺女被车撞了,已经截肢了,往后带假肢复健都需要钱。” 说完这话,他就背着纸板走了。 我扶着墙站起来,问饶夜炀:“仙家,你说他可信吗?” “我只能看出他身上没鬼气,是个活人,人心难测,我无法妄下断言。” 饶夜炀站在我身边,看着那中年男人的背影,目光深邃莫测,“你若是想要挣那五千块,便答应他,只要在去滨河县之前能找到鬼眼,让我脱离石像,便是你把滨河县搅个天翻地覆,我都能护住你。” 我瞥他一眼,忍不住腹诽道:他真能吹。 饶夜炀擦掉我脸上的泪,把我扣到他怀里,“还想哭么?” 我吸吸鼻子,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把,“哭不出来了。” 让那中年男人一搅和,我哪还有哭的心情。 他沉声笑了,“我刚算了算,刘彤是被厉鬼索命,这里面有因果牵扯,你救不下她,何况就算是你昨晚追过去,她也不见得愿意让你帮忙。” 我愣了下,“因果牵扯?” “嗯。” “啥牵扯?你能算出厉鬼在啥地方吗?”我追问道。 他摇头,曲指在我脑门弹了下,脸色愈发淡漠:“闲事莫管。” 我追着他问半天,他就是不说,许是被我问的烦了,直接把我抵在墙上,捏着我的下巴,柔声道:“我说的话一点都不听了?嗯?” 尾音上勾,透着股危险。 “听。”我连连点头。 他这才松开我,回到石像里。 我急忙骑车往家去。 刘彤的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学校怕我们三个跟刘彤同宿舍,有心理阴影,还特地安排老师来开导我们。 就这么过了六天,杜涛和吴立阳再次找上我,还带着一个陌生女人,看着我比我大。 杜涛说:“晓晓,这是高冉学姐,她有事找你。” 这名字听着怪熟悉。 高冉长得瘦弱,现在又脸色苍白,黑眼圈和眼袋都很严重,精神很是萎靡,很容易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学姐,你有啥事?”我尽量温和的问,总觉得声音大点都能吓到她。 “刘彤……”高冉死死的咬住嘴唇,艰难的说:“我怀疑刘彤缠上我了。” “啥?”我惊道,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些。 高冉哆嗦几下,眼泪掉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你们应该知道刘彤在追立阳。” 吴立阳神情有些尴尬,虚咳一声,“我没答应她。” “就是因为你没答应她,所以她找到我,说要去红楼跟姻缘娘娘请愿,她跟我哭了一晚上,我一心软就答应她了,在她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我带她去了红楼,给姻缘娘娘烧了香。” 高冉委屈的说:“结果她第二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当时就有点心里打鼓,但仔细一想,别人去红楼烧香也没出事,就把这事放下了,谁知道前天晚上我突然梦见刘彤,她掐着我的脖子,愤怒的说是我害死了她,要让我给她偿命。” 高冉拉开衣领,在她脖子上有两道青紫的掐痕,“我在梦里吓得要死,早上起来就发现脖子成这样了,吓得我这两天都不敢睡觉。” “你只是做了个梦,没再碰见其他的邪乎事?”我问。 高冉想了想,说:“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听见一阵水声,总是感觉身上黏腻潮湿。” 冤魂索命一般都是在头七,那天是冤魂怨气最重的时候。 刘彤已经死了六天,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就是她的头七,如果真是她来找高冉索命,很可能是今晚动手。 “你刚才说的红楼和姻缘娘娘是咋回事?”我拧眉问。 昨天晚上捡垃圾的中年男人说过,滨河县的那桩悬案里,受害人的死法跟刘彤差不多,我怀疑这两者之间有啥联系。 “红楼是一座荒废的二层小楼,就在咱们学校后面,本来就是个普通出租民房,前两年有个学姐租了整栋小楼,两三个月没出门,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高冉的声音有些发颤,往吴立阳身边靠了靠,“她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身上没一块好地方,针扎刀割火烧,什么样的伤都有,她还把房子里都刷上了红漆,供着个牌位,写着姻缘娘娘,那会就有人说她租房子是为了求姻缘娘娘,挽回劈腿的男朋友。” 原来红楼是这么来的。 我在心里叹口气,觉得跟高冉说话好累,总是说不到重点,“那姻缘娘娘是怎么回事?” 杜涛解释说:“供奉姻缘娘娘是江阴本地的习俗,听老人说是从清末兴起的,那会有个姓殷的媒婆,她不光自己家庭和睦,经她说成的男女也都是志趣相投,生活和乐,在她去世后,被他撮合起来的那些人就商量着给她建了庙,因为她姓殷,就立了姻缘娘娘的牌位。” 杜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几十年前破除迷信,姻缘娘娘庙被拆,再加上现在自由恋爱,信奉姻缘娘娘的人很少了,我听我妈说,只有滨河县一个姓张的女人还在打着姻缘娘娘名头给人说媒,她前几天还去找过张媒婆,让她帮我相看来着。” 滨河县…… 这两件事还真是有关系。 我心里有了主意,跟高冉说:“过了十二点就是刘彤的头七,她要真是真缠上你了,肯定会来找你,找个隐秘的地方,晚上等鬼入瓮。” 第69章 刘彤要报仇? 高冉脸色一变,神情恐慌,“我……我能不去吗?我怕……” 说着,她倒在吴立阳身上。 吴立阳忙着安抚她。 “刘彤是要找你报仇的,你在啥地方她就去哪里。”我解释说。 她哭了会,抹着泪答应了。 我我本想让杜涛和吴立阳离开,他们是男人,阳气重,容易让刘彤识破,结果高冉抓着吴立阳不松手,非要让他陪着。 杜涛则是双眼放光的看着我,把我拉到一旁,跟我商量说:“晓晓,你让我留下来瞅瞅,前两次你捉鬼我都莫名其妙晕过去了,什么都没看着。” “你那是被吓的。”我无奈地说:“你留下来被吓晕,还是啥都看不着。” 他拍着胸脯,骄傲的说:“我这几天特地去看了好几部恐怖片,不是那么容易晕的了。” 我被他给逗笑了。 瞧着高冉那架势,是不会让吴立阳走的,也就没再撵杜涛走。 晚上,我去食堂买了份素菜和米饭,跟着杜涛来到学校后头的树林子里。 这地偏,加上离红楼挺近,平时没人过来。 我找了块空地,挖了个坑,把书包里用剩的香烛和纸钱拿出来,摆好饭菜,将筷子倒插在米饭上。 往高冉和吴立阳那边看了眼,吴立阳正在安慰虚弱仿佛随时要晕倒的高冉。 我暗暗摇头,这要是让刘彤看见高冉这样,她得气的七窍冒烟。 想到这,我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我也是女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高冉对吴立阳也有意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让刘彤去死过人的小红楼祭拜姻缘娘娘,是好心还是故意的? 我后背一凉,倒吸口凉气。 吴立阳这简直是男颜祸水,以后必须跟他保持距离。 “这是给刘彤准备的吗?”杜涛凑到我跟前,好奇地问。 我回过神来,摇头,“不是,是给林子里的孤魂野鬼准备的,要借他们的地办事,总得给点好处。” 杜涛竟然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认真的把我说的话给记下来了。 “你记这个干啥?”我不解的问。 他得意道:“都是知识,不学白不学。” 我礼貌的微笑,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晓晓,我有个赚钱的法子,咱们两个合作,到时候报酬四六分,我四你六。” “啥法子?”我顺着他的话问。 “你也知道我家是开疗养院的,病人五花八门,有的是真有病,有的就跟我表哥情况差不多……”他给我一个一切不言中的眼神,接着说:“我可以从中牵线,用的黄符供品什么的也我出,怎么样?“ 我顺着身后的树蹲下,打量着他,“你不缺那点钱吧?” 他跟我蹲成一排,重重的叹口气,“我跟你说实话,从小到大,我几乎是一事无成,学习不好没有特长,跟我表哥一比,我就是地上的烂泥,上次跟你一起帮助周文斌,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我偷偷跟我奶说过这事,她还夸我了,当晚多吃了两碗饭呢。“ “再说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他摸着裤兜说:“我卡里这几万零花钱都是我爸妈给我的,用着哪有自己挣来的舒服?” “呃……”我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这话该咋接。 杜涛眼巴巴的瞅着我,“成不成?我真的有客户,你就给我个机会。” 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大男人强行装可怜,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别开眼,把他推开:“我考虑考虑。” 有钱的大少爷要来跟我一块给人看脏驱邪找存在感,这事咋越想越玄幻呢? 我觉得他要么脑袋有问题,要么就是故意接近我。 杜涛满脸的失望。 瞧着时间快到了,我把我爷留给我的符咒书拿出来,照着画了三张保命符,让高冉三人拿着。 十一点半,我把带来的香烛点着,一边烧纸钱一边学着我爷以前看脏的样子,小声念叨说我借这地方办点事,这是孝敬他们的,先请他们避一避,事情办完我还会再给他们烧纸。 烛光跳动几下,我退后两步,看着一团团黑气聚过来,等香烛烧完就散开了。 “仙家,刘彤要是过来了,你可千万别直接吞了,我还想问她点事呢。”这次我得提前跟饶夜炀打好招呼。 饶夜炀懒懒的应了声。 看着还有时间,我又画了几张驱邪镇煞的符纸,特地咬破手指用我的血描了一遍。 “希望能有用。”我把符纸折好,揣兜里。 我刚弄好,林子里凭空刮起一阵风,树叶子被吹得乱飞,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哭泣。 高冉惊呼一声,虚靠到吴立阳肩膀上。 她一碰到吴立阳,林子里的阴风更大了,一道黑影出现在高冉身后,无声无息的伸出双手,朝着她的肩膀抓去。 刘彤来了! 高冉手里的黄符轰的烧了起来,她尖叫一声,吴立阳立即把她搂到怀里,护着她。 黑影发出一声低哑的怒吼,跟喉咙堵着水似的,还有咕噜咕噜的余音,径直朝高冉扑过来。 我双手握拳,感受到纹身暴起后,直接一拳抡过去。 我心里一凉,感觉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寻思着没打到,赶紧又补了一拳。 “啊!”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跌出去老远,伏在地上起不来。 我诧异的看了自己的拳头,我竟然这么厉害了? 黑影周身的黑雾散去,露出刘彤那张被泡的发胀的脸,她恨恨地盯着高冉,控诉道:“是她害死的我,要不是她领我去红楼,我就不会死,红楼里根本没有姻缘娘娘,只有那个为情自杀的女鬼。” 说着,她委屈的看向我,“先前我被那只眼睛影响,嫉妒你,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可我真是被高冉那贱女人害死的,她就是故意的。” “那只眼睛呢?”我往刘彤那边走。 她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带着哭腔说:“被女鬼捏爆了,你别靠近我,我不报仇了还不行吗?你们老是欺负我,我都死了,你还打我。” “你告诉我红楼女鬼的事,我送你离开。”我跟她商量说。 第70章 流血的红墙 “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彤瘪着嘴问。 我不耐烦的说:“这你就别管了,你赶紧告诉我。” 她打量我半天,应该是确定我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爬起来,“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你怎么能比我还横。” “……” 我真的快要忍不住揍她了。 “那个女鬼很厉害,她能控制我的思想。”刘彤越说越委屈:“我那天上午本来在宿舍补觉,都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洗手间里,脸前还放着一盆水,我吓坏了想跑,却被按住脖子,就糊里糊涂的被一盆水淹死了。” 我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发现她除了知道红楼里有个女鬼,其他的啥都不知道。 “饶夜炀,我该咋把她送走?”我在心里问。 我会打鬼,也会招鬼,但是不会送。 血线从石像里钻出来,饶夜炀声音阴沉,“滚去冥府。” 刘彤再次发出一阵惨叫,身体骤然炸开,一缕缕黑气钻进了地里。 “……你强。”我冲着石像竖起大拇指。 饶夜炀哼笑一声,血线缩了回去。 我直起身子,扭头跟高冉说:“刘彤已经离开,你不用再害怕了。” 高冉冲我叠声道谢,给了我五百块钱。 我也没客气,直接把钱收了,又把树林子里烧纸钱的坑填上,确定不会把林子里的枯树叶点着,才放心的收起剩下的蜡烛和饭菜离开。 在村里的时候,每逢清明节总能听说上坟烧纸引发火灾的事,还是小心点好。 看着杜涛他们进了学校,我犹豫了下,往红楼走。 反正早晚都得去一趟红楼,今晚过去没准还能打个出其不意。 拐进小道,饶夜炀就从石像里出来,负手走在我身旁,道:“我感觉有人在看你。” 我忙着往四周看了一圈,“没人……” 顿了下,我压低声音,“是鬼眼?” 他点头,“它已经按捺不住了。” 我停下,担忧道:“要不我明天再去红楼?我先回去准备些东西。” 现在我兜里就我刚在描的几张黄符,要同时对付红楼女鬼和鬼眼,我有点没底。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颇为无奈。 我双眼一亮,扯住他的袖子往红楼走,“你早说啊,我还寻思你不出手呢。” 来到红楼前,我发现红楼离西校区很近,几乎就隔了一堵墙,再往东走五六分钟是个还没开发的村子。 红楼就是个农家院的二层小楼,大门上的锁都绣了,应该很久没有打开过,门上面贴着个纸条,说这院子每个月一百块出租。 院墙不高,我直接爬墙进去。 院子里乱糟糟的,满是荒草和垃圾,屋门大开着,门槛后就是个铁盆,还挺新的,里面都是纸灰。 这应该是刘彤烧的。 走进屋里,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一张相片,里面是一对相拥的男女,男人的脸被挖掉了,只剩下那张笑的灿烂的女人脸。 高冉说这里供奉这姻缘娘娘,可我在一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姻缘娘娘的牌位。 这是咋回事? “晓晓?” 我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叫我,伸头往外一看,竟然是杜涛。 他拍掉身上的草屑,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小跑到我跟前,缩着脖子说:“刚才听你跟高冉打听红楼,我就知道你可能要过来,没想到被我给猜对了。” “你跑这干啥来?”我拧眉问,他这不是给我添乱么? “我来向你证明我的价值,我除了给你提供交通工具、看脏需要的纸钱供品之外,我这个人也是能帮助你的。”他认真的说。 我深吸口气,在心里连说了三遍,不能打人,我的纹身对活人没用。 “艹,这里的墙还真是红的。”他对着墙惊呼道。 我实在忍不住了,踢了他一脚:“你安静点。” 他立马捂住嘴。 没人说话了,我才发现四周安静的诡异,显得我和杜涛的呼吸声格外大。 月光照进屋里,惨白一片,衬着四面的墙格外的红,触目所及除了惨白就是鲜红的墙。 杜涛呼吸急促,显然是害怕了。 饶是我已经经历过鑫源小区的车库,见过恶鬼,心里也有些紧张。 “接下来怎么办?”杜涛无声道。 我抓着他的袖子,指了指二楼,然后领着他往楼上走。 屋子里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让人瘆得慌。 我和杜涛小心翼翼的走上二楼,看清二楼的情况,俱是头皮发麻。 一楼是所有的墙都被涂成红色,二楼的墙更加可怖,每面墙上都用红漆写着“去死”两个字。 在正对着楼梯的墙根扔着一块牌位,这是姻缘娘娘的牌位? 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个名字:周轩。 “表哥?”杜涛惊讶道。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温度骤然下降,也没有刮风,但半开的窗户却哐当哐当的响。 被月光照的惨白的地面上出现一道影子,缓缓靠近。 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震碎,那道影子一跃而起,手臂张开,直冲杜涛抓过来。 我一把将杜涛推到一旁,挥拳迎上,我的拳头刚要碰到那影子,它却倏地散开。 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我扭头就去拉杜涛,还是慢了一步,黑影聚到他脚下,完全占据了他的影子。 杜涛翻起白眼,嘴角向上咧,踮起脚尖,尖声问:“周轩在哪里?” “不知道。” 我再次捏拳打过去,杜涛连连后退,埋着笨拙的步子往楼下跑。 “饶夜炀!”我大喊说。 血线飞出,缠住杜涛的影子,猛地一拽,将女鬼从他的影子中拉了出来。 而杜涛已经跑到了楼梯口,脚下一绊,从楼梯滚了下去。 “鬼眼在何处?”饶夜炀没现身,这话是在石像里问的。 我意识到他应该是顾忌着啥,所以才没现身。 难道鬼眼就在周围? 女鬼被血线缠着,在地上嚎叫挣扎。 我想着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脑袋一热,不经思考的说:“你告诉我鬼眼在啥地方,我带你去见周轩。” 女鬼倏地安静了,“真的?” 第71章 一笔交易 “嗯,你跟我们说实话,我就带你过去。”我承诺说。 反正就是带她去见一见,我又没说允许她干点啥,而且我还能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周轩。 “对,我带你过去,周轩是我表哥。”杜涛爬上来,艰难的说。 女鬼周身的黑雾的褪去,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她脸上没啥伤,那些血仿佛是从她的毛孔里渗出来的。 她看着窗外说:“从外面围墙翻进去就是学校西校区的绿化林,林子里面有棵老槐树,树下埋着个人,鬼眼就在那人身上。” 血线收紧,女鬼被揉成一团黑气捆在石像上。 我把石像塞回包里,扶起杜涛,担忧问:“没事吧?”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他捂着腰,疼得直咧嘴。 我都有点佩服他了,这家伙比我这靠看脏驱鬼吃饭的人还能坚持。 我在院子里找到一把生锈的铁锨,扛着翻墙进了西校区。 杜涛也愣是一瘸一拐的跟着我爬墙进来了。 “晓晓,你看脏经常翻墙吗?”杜涛问我、 我随口应了声,看着他露出沉思的神色,也没顾上在意。 西校区的绿化林子很大,我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在西墙边找到一棵老槐树。 这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我估摸着得三四个成年人合抱才成,长得很繁盛。 “就是它吧?”我在心里问饶夜炀。 我寻思着有杜涛在场,饶夜炀不会出来,谁知道我刚说完他就从石像里出来了,血线从他掌心蜿蜒而出,拴着一团黑气,勉强能看出人形。 “是它,挖!”他道。 我应了声,刚要动手就被杜涛拦住。 “怎么能让你干体力活呢。”他抢过铁锨,跑到树下挖了起来。 也就挖了三四下,杜涛突然一屁股坐地上,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指着树下喊:“手,手啊!” 我掏出一张符纸拍到他肩膀上,盯着树下,树下只有他挖出来的坑,根本没手,他是被鬼迷了眼。 符纸凭空被灼出来几个洞,杜涛软绵绵的倒了地。 我把他拖到一边,确定他只是被吓晕,没其他的事,又在他身上拍了一张符纸,拿起铁锨接着挖。 挖了几下,我就发现坑里的土变得黏腻,还有股血腥味。 我忍不住皱眉,又往下挖了两铲子,竟然看见一只鸡脑袋,我把铁锨放到一边,找了根棍子扒拉坑里的土,发现坑里竟然埋着一整只鸡,看着像是刚杀不久。 这是谁埋在这的? “不用管,接着挖。”饶夜炀说。 我点头,看了眼时间,快要两点了,得快点完事,不然天就亮了。 我抡起铁锨,埋头挖了五六分钟,铁锨突然一震,撞上个东西。 终于挖到了。 把坑里的土清理出来,我发现里面竟然埋着一口小棺材,而且这棺材还是立着的。 我撸起袖子跳下去,把坑里的棺材拖出来,这棺材立起来的话只到我腰部,很窄,能躺进去的只有孩子。 “仙家,为啥我挖了这么半天,鬼眼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扭头去看饶夜炀,中途视线掠过杜涛那边,心里一寒。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光头小孩正蹲在杜涛身边,好奇的看着他,杜涛肩膀的符纸早就烧成灰了。 我去,这鬼孩子啥时候出现的?饶夜炀咋不提醒我一下? “仙家……”我扭头,咦,饶夜炀呢? 蹲在杜涛身边的孩子抬起头,看向我,“他在树下。” 这小孩五官精致又不失英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孩子。 我往老槐树下看,饶夜炀果然站在树下,正低头看我挖出来的那具棺材。 光头小孩站起来,走到饶夜炀跟前,仰头看着他,说:“你不用看了,我就是鬼眼。” 我本能的握紧拳头,防备着他。 饶夜炀这才把视线挪到光头小孩身上,“你没做任何反抗,是想归附我?” “是,你很厉害。”光头小孩坦然道:“我看不清你来的来历,只知道你活了很多很多年,而且你现在还被束缚着,你的尸体……” 饶夜炀摆摆手,打断光头小孩的话,蹲到他跟前,“小童,你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知道,只要你答应我给我报仇,并且护住我的魂魄,让我不至于魂飞魄散。”光头小孩说。 我打量着光头小孩,他长的小,可一言一行却透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难道这就是饶夜炀说的鬼眼通天? 饶夜炀眼里含笑,“可以。” 光头的身形转眼就看不见了。 我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搞不懂那光头小孩咋这么走了。 “把棺材打开。”饶夜炀跟我说。 我挠挠头,用铁锨把棺材撬开,棺材里放着的不是尸体,是个泥人,身材跟光头小孩差不多。 在泥人的脖子上挂着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玉珠,仔细看的话玉珠内的纹路很像一只只挤在一起的眼睛。 饶夜炀弯腰拿起玉珠,让我再把棺材埋回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当我苦力使。 我吭哧吭哧的把棺材埋回去,刚直起腰,饶夜炀就用血线控制住我的身体,扛起铁锨,借着老槐树蹬上墙头,跳了出去。 “就是那里,我在宿舍就看见林子里有亮光。” 糟了,被发现了。 我屏住呼吸,贴着墙悄摸跑到红楼,骑上自行车跑回了家。 进了屋,我一屁股坐地上,抹了把头上的汗,重重的喘口气,多亏饶夜炀反应快。 “饶夜炀,你要脱离石像,还需要啥东西不?”我问他。 他道:“不需要。” 我缓了缓,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折腾一宿,我实在是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下午三点多被杜涛的电话吵醒。 他委屈的说:“你就那么丢下了我,我差点被通报批评。”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昨天跑的时候没带杜涛。 “抱歉啊,要不我请你吃饭?”我内疚的说。 他哼了声,“饭要吃,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见我表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表哥跟红楼女鬼的恋爱史。” “行吧,那学校门口见。” 杜涛跟我一起去也好,我始终觉得周轩心思太深,不好相处。 第72章 极度冷静 周轩还住在疗养院里,不过从顶层换到了五楼,杜涛说顶层正在装修。 我和杜涛找到周轩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看书。 他客气的把我们两个迎进屋里,给我们倒了杯热水。 杜涛往桌子上看了眼,“咦,哥,你要学德语?” “嗯。”周轩弯起嘴角,面上带了浅淡的笑意,“我以前跟我女朋友约定过,要一起去国外留学。” 他这话刚说完,我的书包就一鼓一鼓的,红楼女鬼在挣扎。 “那你现在是打算去找你女朋友?”我装作随意的问。 周轩深深地看我一眼,目光深邃,让我有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 “我找不到她了,她两年前就死了。” 周轩叹口气,神情落寞:“她比我大两届,那时候我刚上大一,当惯了别人眼中的好孩子,我也放纵过,厌学逃课、沉迷游戏,她比我成熟,经常劝我不要荒废时光,刚开始我还应付两句,后来听的烦了就跟她吵,冲动之下分了手。” 红楼女鬼挣扎的更厉害,书包都在震动。 不知道为啥,饶夜炀并没有出手制止她。 杜涛摸着膝盖,感慨说:“哥,原来你也逃课打游戏。” 周轩瞥他一眼,淡淡道:“可我藏的好,没被家里人知道,也没被当场逮住,跪老宅祠堂。” “……打扰了。”杜涛一脸的生无可恋,靠在墙角不说话了。 都这年代了,子孙犯错还让跪老宅祠堂,这样的家庭除了古板之外,底蕴还很深厚。 或许跟杜涛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压下心中的想法,看向周轩,“你口中的女朋友是不是死在了学校旁边的红楼里?” 他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我把门锁上,拉上窗帘,喊了饶夜炀两声,让他把红楼女鬼放出来。 “轩……” 红楼女鬼站在床前,皮肤上的血已经干了,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她喊了声,羞窘的咬住唇,双手紧张的攥着衣角,“我……就是想再见见你,我现在很难看,你不要嫌弃。” 我发现这红楼女鬼听周轩说完那些话后,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散了,现在剩下的就是一缕虚弱的游魂。 周轩茫然的四处看,喃喃道:“是我幻听了么?我好像听见她在叫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鬼。 “你别动。”我用桌子上的水果刀把手指划破,往他的眼皮和耳朵上抹了点血。 他身体一僵,震惊的看着床边的红楼女鬼:“琪琪?” 女鬼的身体飘飘忽忽,一阵风就能吹散。 听见周轩的声音,她满足的笑了,“能再见你一面,我很开心。” “琪琪,你……”周轩不觉得的往前走,朝女鬼伸出手,就在他要摸到女鬼的时候,女鬼的身形骤然消散,几丝浅淡的黑气钻入地下。 看到这里,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红楼女鬼要见周轩,不是要找负心汉报仇,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心上人罢了。 听见周轩自责的话语,更是散去了她身上的怨气。 我忍不住想:这就是爱吗? 我摩挲着指间,心里有些茫然,我从小就不相信电视上演出来的情情爱爱,我一直觉得所谓的情爱就是一起相扶过日子,柴米油盐养孩子。 在我身边也大都是这样的人,就像结婚很多年没有孩子的三娘和三大爷,就有人说他们一直不离婚,这是因为两个人离婚就都不好找了,三大爷娶不到比三娘更好的媳妇,而三娘也找不到像三大爷这样身体健全又能干的男人。 红楼女鬼这事,让我的一直以来的感情观受到了冲击。 “晓晓,完事了没?”杜涛问。 我回过神,“完事了,咱们走吧。” 出门之前,我鬼使神差的看向周轩,他平静的跟我对视,目光无波无澜。 一点都不像痛失爱人的模样。 我往他桌子上的书看了眼,突然注意到书很新,才翻了一页。 合着他们这段感情里只有红楼女鬼认真了,至死不忘。 我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跟杜涛离开了。 走出疗养院门口,我猛地停住,一把抓住杜涛的胳膊,“你提前跟你表哥说,我要带着他前女友的魂来见他?” “没有啊。”杜涛摇头。 我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杜涛没跟周轩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提前准备好一本德语书,演了一出深情的戏码? 看我这样,杜涛也紧张起来,问我怎么了,我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 “你过于紧张了,我表哥早就想看书学习,医生没让,今天上午才允许他每天看一个小时的书,我爸今天还拿这事教训我呢,说我表哥一恢复就勤奋上进,我这个身体健康的大活人就会给他添麻烦。”杜涛郁闷的说。 是我多想了? 我往疗养院里看了眼,心想:也是,周轩就算再厉害也是个正常人,咋可能未卜先知呢。 我松了口气,打算打车回家,可杜涛不让,非要送我回去。 想着能省个打车钱,我就答应了。 到了家,我关好门窗,把石像摆在桌子上,问饶夜炀:“你要咋利用鬼眼从石像里出来?” 饶夜炀从石像里出来,把玩着那枚眼睛纹路的玉珠子,跟我说:“把石像放在门口,你找个地方待着,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我应了声,把石像放好,然后躲进卧室里,从门缝往外看。 饶夜炀重新回到石像里,血线从石像的眉心处钻出来,将其团团缠住。 血线缓缓收紧,透过血线的缝隙,我看见石像表面燃起昏黄的火焰,灼烧着血线,屋里一股子焦糊味,血线的颜色更加鲜红,隐隐还有血滴出来。 院子里凭空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光头小孩出现在石像前,他背对着门,赤脚蹲下,双手将石像环住。 血线收紧的速度加快,直接勒进坚硬的石像里。 “饶夜炀,凭什么你能离开?”一声愤怒的呼喊在门外响起,伴随着阴风,拍打着门窗。 一听见这声音,我的心口猛地痛了起来。 第73章 金粉裹白骨 被饶夜炀捅的那道口子明明已经长好,现在竟然又渗出了血。 突然砰地一声,一团火光打在门上,光头小孩闷哼一声,身上出现在一道道裂痕,缠绕在石像上的血线也绷断好几圈。 “想拦我?做梦!”饶夜炀冷笑道,又是一根血线钻出来,石像晃悠几下,表面的火焰彻底熄灭,落下一层石屑,露出里面的金粉。 “破!” 饶夜炀低喝一声,屋里凭空盘旋起一阵阴风将石像外的金粉吹掉,光头小孩被金粉烫的惨叫一声,跌到地上,身形虚虚实实,伤的不轻。 金粉被吹开,露出一截白骨,血线立即将白骨缠住,不留缝隙。 饶夜炀的身形显现出来,他盘腿坐在门前,一掌拍在门上,门内门外骤然平静下来。 他握住那截白骨,扭头冲我招手。 我小心谨慎的走过去。 “伸手。”他说。 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他居然把那截白骨放到我手心里。 光头小孩虚靠在门上,瞅着就要不行了,可眼里还是一派看透世事的淡然:“我就要散了。” 饶夜炀朝着他弹了下手指,血线爬过去,把小孩缠住,鲜红的血从血线里渗出,融进光头小孩的身体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身上的裂痕就愈合了。 “谢谢。”光头小孩跟饶夜炀道谢后,我就看见一道黑烟钻进眼镜纹路的玉珠子里。 饶夜炀往我心口看了眼,让我去找个红绳把那截骨头穿好,戴在脖子上。 “这是我的腿骨,陪了我许多年,上面有我的气息,一般的游魂不敢伤你。”他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我忙着应了。 戴好后,我摸着已经被磨得圆润的腿骨,皱眉说:“这是你打磨的?” “我磨自己的骨头做甚?这是困住我的人搞出来的把戏,趁我魂魄虚弱之时将我尸体的腿骨挖出来,弄出了那座石像,埋在你们村头。”他起身,推开门屋门。 一股冷风袭来,我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抬眼往院子里看,全身不由得僵住。 院子里散落着一地的纸灰,木质的防盗门外面都是抓痕,看着像是动物爪子抓出来的。 “仙家,这是咋回事?”我颤声问。 我是真没想到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大的阵仗,就寻思着招来了几个恶鬼,有饶夜炀在,也不会出啥事。 “厉鬼现世,百鬼朝拜,这些都是附近孤魂烧给我的拜礼,等下你在屋里好好找找,许是在哪个缝隙里摸出些钱物来。”他解释说。 我听明白了,这是饶夜炀彻底挣脱束缚后,附近孤魂给他送的礼。 “那地上的金粉……”我犹豫着问:“跟我上次在孙大勇家看见的金符,是不是有啥关系?” 我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驱邪人了,可金粉封骨还是第一次见,金符也就在孙大勇家见过一次,都是金的,我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些联系。 我也就试着问问,谁成想饶夜炀竟然点了头,“金符的主人便是把我困住的人。” “那个人是谁?”我好奇地问。 又是金符又是金粉的,肯定很有钱。 饶夜炀不肯说,支使着我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不等我歇会又让我收拾行李。 “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迟早会找到这里来,这院子没法住了,明天就搬走。” “明天?”我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土财主,到处都是房子,总得给我几天时间去找个房子吧?” 他笑着说:“房子我已找好,天亮就会有人来找你,你跟着他走就行。” 他一个鬼还能自己去租房子了? “明天要是没人来,他可就要丢脸了。”我在嘀咕着,等他出了丑我肯定要好好嘲笑他。 打定了主意,我也没再说啥,收拾好行李,把我屋子的边边角角的都摸了一遍,还真从床底下和衣柜后各摸出一沓纸钱。 这些纸钱有新有旧,有的边角还缺了。 “这给我没用啊。”我看着这些纸钱直犯愁,我要是拿这去买东西,得被打死。 “看不上的话,今晚你就在门口把它们烧掉。”饶夜炀说。 也只能这样了。 我刚把纸钱装好,就有人敲门,我看了眼饶夜炀,他冲我挑眉笑笑,钻进了挂在我脖子上的骨头里。 原本温热的白骨变得冰凉,骨缝里渗出些血色。 我打开院门一看,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推着辆电动三轮车站在门口,说自己是房东。 他笑的热络,“俺来帮你搬家。” 我去,那只鬼还真能买房子。 男人身强体壮,一看就是干惯活的,几下就把我的行李装到三轮车上,还体贴的递给我三十块钱,让我打车跟在他后头。 城里的房东这么好的吗? 三轮车上还有好大一块空着,我直接坐上去,“我坐这就成,不用费钱打车了。”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是把钱塞到了我手里,“丫头,不用不好意思,你兄弟把搬家的钱和打车费都提前付过了。” 他的意思应该是这钱本来就是我兄弟提前给他,让他给我打车用的。 那就是我的钱啊。 我忙着把钱揣兜里,更舍不得打车了,“就坐着吧,吹吹风挺好。” 不对,我哪来的兄弟? 男人启动三轮车,专门走巷子里的小路,跟我解释说:“俺知道你是担心行李才坐我三轮车上,放心吧,我挑小路走,保准不会撞见熟人,让你丢脸。”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中年男人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他家里的事,说他孩子也跟我这么大,怕在同学面前丢脸,已经好几年不坐他的三轮车了。 说完失落的叹口气,我还没组织好安慰他的话,他又兴高采烈的跟我说起我那个所谓的兄弟买他房的事。 “这事可就玄乎了,我前天夜里梦见一个挺俊的小伙子来我家找我,说要买我家的老房子,当场给了我一箱子钱,我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钱,梦里硬是给我乐醒了。” 第74章 穷山恶水 “谁知道我醒来一看,床头还真放着一箱子钱,里面还有张纸条,写着你现在住的地址,让我今天来接。” 中年男人砸吧砸吧嘴,“等把东西送过去,你就跟我去办过户手续,钱我都收了,肯定得把事给你办好。” 我乐了,他还真是个实诚人。 等他把我送到房子前,我就彻底乐不出来了。 饶夜炀居然把红楼给买下来了。 看我站在门口不动,中年男人急道:“我连夜就把里面收拾了,刷墙来不及,我都重新贴上了墙纸,选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你缺啥家具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生怕我反悔不要这房子。 我捏着拳头,狠狠攥了一把胸前的骨头,强扯出一脸笑,“我挺喜欢这房子,等下就去办手续。” 饶夜炀看上的东西,就是一坨牛粪,我也得捏着鼻子弄回家。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 我把行李搬进院子,屋都没进,就被中年男人拽着去办手续,我这时候才知道中年男人叫徐坤,就住在离红楼不远的小连村里。 我对过户的事不懂,就是跟着徐坤东跑西跑,三四点才回到红楼,拖着行李走到屋门口,看着屋顶和墙上的粉嫩墙纸,我真是被气笑了。 徐坤还挺靠谱,抛开粉墙纸不说,屋里屋外的确实收拾的挺干净,窗户的玻璃都换了新的,基础的家具也都有。 一天一宿能做这么多事,他是拼了命也要卖出这房子。 饶夜炀看着满屋子的粉嫩墙纸,脸色很不好。 “这可是你自己挑的房子。”我笑话他说。 他抿唇,神情有些尴尬。 我把行李搬到楼上卧室铺好,纳闷的问:“你为啥要买这房子?” 饶夜炀突然买房子,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这房子风水极恶,阴气重,很适合你。”他从粉嫩墙纸的冲击中缓过神来,靠着墙,懒洋洋的说:“穷山恶水出恶鬼。” 我在房子里走了两圈,空气凉丝丝的,还真挺舒服。 累了一天,我简单把东西归拢好,就去洗漱睡觉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的被饶夜炀搂在怀里,他一只手伸进我衣服来,捏捏这揉揉哪,我被他折腾出一身热汗,难耐的蹭着他。 他轻笑一声,挑起我的兴致后,自己反而规矩起来。 “还不到时候。”他叹道。 我强撑着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死鬼还挺讲究,睡女人还要挑日子。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身上还真挺舒服,精力充沛。 我买了块牌位,写上饶夜炀的名字,供在一楼西屋,又找了块棉布垫着,把眼睛纹路的玉珠放上去。 闻着香烛的味儿,我满意的拍拍手,这才像个供奉家仙的样子。 饶夜炀嗤笑道:“表面功夫,还不如给我捉几只恶鬼吃来的实在。” “这可不是给你看的。”我白他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不管跟不跟杜涛合作,对于我来说,最能挣钱的法子就是给人看脏,可我年纪小,要是再不供上点东西,人家根本不会信。 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都能买房子,我一根正苗红的大活人还在为生活费发愁。 这是怎样扭曲的世界…… 饶夜炀站到身后,泛着凉意的胸膛贴上我的后背,暧昧道:“你做我的女人,我什么都给你。” 我真想呵呵他一脸。 昨天夜里还说时间没到,硬忍着不动我,现在又跑来撩拨我。 那会我脑袋昏沉,又被他撩的难耐,他真要动我的话,我肯定就半推半就从了。 呸,我这都想的啥! 我压下那疯狂的想法,骑着破自行车去了学校,一边上课一边跟人打听红楼女鬼的事。 那晚我特地找过,红楼里根本没有姻缘娘娘的牌位,为此我还特地问过徐坤,他一听这事就很心虚,啥都跟我说了。 红楼的尸体被发现后,警方曾经把房子里里外外的都找了,根本没有姻缘娘娘的牌位,供桌上只有周轩的牌位。 至于那个供奉姻缘娘娘来挽回出轨男友的传言,是尸体被发现一个月后才传开的。 难道是有人故意把红楼女鬼的死跟姻缘娘娘牵扯到一块? 可刘彤的死法又跟滨河县悬案受害人的死法一样,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某种联系,只是我一直没发现。 我在学习里打听了三四天,都说不清楚这话是谁最先传出来的。 周五晚上,杜涛约我周末出去玩,说是周轩想出去转转,一听说是周轩,我连忙拒绝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要离周轩远一点。 我挂了电话,就看见光头小孩从西屋出来,“我能看透人的七情六欲,可我看不透周轩,他确实会恐惧会开心,可仔细品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情绪流于表面,不真,没法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说着,突然抬头看向我身后。 我转身,下意识惊呼一声。 饶夜炀竟然换了身现代人的装扮,利落的短发,白衣黑裤,没有啥繁冗的款式,可穿在他身上,处处透着一股子矜贵和风流。 他缓步走到我跟前,勾起一抹笑,“好看么?” 我愣愣的回道:“好看。” “外边的男人好看,还是我好看?”他接着问。 “你。”我咽了口唾沫,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害羞的低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 他双手掐着我的腰,提着我坐到沙发背上,“还出去找男人吗?” 我下意识的摇了下头,然后愣住了。 他奶奶的,我啥时候去找过男人? 我愤怒抬头,“你别污蔑人,我……唔!” 他低头亲住我,我想避开,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承受着他的吻。 良久,在我嘴唇都火辣辣的肿痛时,他才松开我。 “石晓晓,我是男人,对你有感觉的男人。”他把我按向他,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欲望。 “我不屑去强要一个女人,所以你必须接受我,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你这一生注定风雨不停,而我是唯一能替你挡风遮雨的男人,其他男人做不到。”他霸道的说。 言外之意:跟我比,其他男人都是弱鸡。 第75章 杜涛遇险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光头小孩背着手,跟个老学究似的摇着头,念念叨叨的回了西屋。 我这才想起来,家里还供着个小孩鬼。 “你松开我。”我小声说。 他反手就把我扛到肩上,慢悠悠的往楼上走,“他活的年头比你久。” 我寻思着饶夜炀做了那么多,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进行最后一步,我忐忑不安的被他放到床上,看着他躺下,抱住我,盖上被子,然后……不动了。 我:“……” 我偷看了他几眼,这死鬼已经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把我搂的更紧,“放心,在你心里没我之前,我不会要你。” 我松了口气,转瞬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与涩然。 我被饶夜炀折腾的失眠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着,感觉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 “喂,杜涛。”我接通电话。 “我是周轩,杜涛出事了。”周轩说。 我浑身一激灵,彻底清醒了,问清楚是咋回事后,匆忙收拾了下就往周轩说的地址赶。 据周轩说,昨天放学后,他和杜涛开车去郊区的石河子度假村,同行的还有杜涛的舍友,他和杜涛也是第一次去石河子,不熟悉路线,中途走错了路,一路开到了滨河县郊区的胡石村里,因为时间太晚,他们只能在村里住下。 后半夜杜涛说是出去上厕所,一个多小时都没回来,他觉得事情不对就喊人出去找,刚在村子东南的池塘边找到了杜涛,杜涛身上没伤,但醒来后浑浑噩噩,跟丢了魂一样。 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周轩还体贴的发了段视频过来,视频里杜涛双眼无神,缩肩驼背,别人说啥他都没反应。 我怕去晚了杜涛出事,特地打车过去,凑巧的是这次的司机还是上次拉我剃头沟村的那个。 司机一认出我,就乐了,问我去啥地方。 “去胡石村。”我说。 司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让我上车,车拐入大道,“姑娘,你去胡石村干啥?又是去看脏?” 我点头,“还真是,我同学本来要去石河子度假村,因为迷路跑去了胡石村……” 我把杜涛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后,沉下了脸,“石河子度假村在南,胡石村在北,你同学这是大晚上绕了大半个江阴市郊区,跑到了胡石村。” 我愣了下,连忙用手机查胡石村的位置,司机没骗我,这俩地一南一北,杜涛几人还真是绕了大半个江阴郊区。 “姑娘,你这同学是男是女?不是知根知底的,你可是要慎重。”司机劝我说。 我摸了下胸前的骨坠,摇头说:“他们不会骗我。” 有饶夜炀在身边,鬼窝都敢去,还怕个小村子? 司机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几眼。 “叔,咱俩都这么熟了,你有啥话就说呗。”我笑着说:“难不成胡石村也跟剃头沟村一样,里面不干净?” “你还真说对了。”好半天,司机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啊?”我傻眼了,杜涛不会倒霉成这样吧。 司机把窗户打开些,吹着冷风,跟我说:“我媳妇的侄女前几年嫁到了胡石村,没过一个月就离婚了,她跟我们说那村子不干净,一到晚上村里就没人出门,还总有小孩哭,不管下没下雨,早上起来屋门口都是湿的。” “她害怕,想跟她老公去外面租房住,她公婆不让,后来她实在受不了就离婚了,这事知道的人少,胡石村的人口风紧,从来不跟外头的人说这事。” 我叹息一声,心想杜涛比我还倒霉。 “叔,没事,我就是看脏的,不怕这个。”我不太在意的说。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司机索性直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胡石村不干净,村里的人能不知道吗?可他们从来不说,也不搬走,甚至不找看事的人过去。” 听到这里,我沉默了。 司机是个有分寸的人,见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没再说话。 如果司机说的是真的,我心里还真是有点打鼓,有饶夜炀在,我不怕恶鬼,可要真是村里的人有问题,还真是不好弄。 我打定主意,去胡石村就把杜涛接出来,其他的事都当没看见。 司机把我送到胡石村外,离开前还不忘嘱咐我注意安全。 我眼睛发酸,这些话我爸都没跟我说过。 “晓晓……”周轩从村里出来,看样子是来接我的。 我抹了把眼睛,压下心中的酸涩,跟他往村里走:“杜涛咋样了?” 他叹气说:“很不好。” 周轩几人租了村西村长家的厢房,我一进院就看见杜涛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在他的眉心果然有淡淡的黑气。 我让周轩把他扶进屋里,掏出一张镇煞符,这还是我上次为了对付刘彤画的。 一进屋,杜涛就缩到角落里,反正我对付鬼也不像其他的看事人那样,需要摆个桌子弄出点仪式来。 我走到杜涛跟前,直接把符纸摁到他脑门上。 他抬头看向我,目光纯净,脸上扬起笑,可他的身体却抖个不停,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过了几秒,他平静下来,任凭额头上的符纸冒黑烟。 这是咋回事?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咧开嘴,冲我讨好的笑了笑,转瞬又变成那副傻愣愣的模样。 “饶夜炀,这是咋回事?”我不解道。 他沉默半晌,道:“自愿。” “啥?”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晓晓,接下来怎么办?”周轩担忧的看着杜涛,问。 我深吸口气,抹掉杜涛额头上的纸灰,“你带我去他早上被发现的池塘看看。” 周轩领着我往村东南走,路上碰见村里人,他们也是焦急的打听杜涛的情况,看着也没啥问题。 出了村子,还没等走到池塘,我突然听见一阵嘶哑的哭声,我和周轩对视一眼,默契的循声走了过去。 在离池塘不远处的小麦地里有座新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坟前哭骂,“小畜生,你怎么才死啊,有娘生没娘教的狗杂种,活该断子绝孙……” 第76章 别怕,叔叔不打你 我走过去,“老奶奶,你……”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扭头就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想追上去问问情况,却被周轩拉住。 “先去池塘,别的事别掺和。”他说。 我打量着他,“你是不是知道啥?” 他摇头,领着我走到池塘边上,“池塘四面埋着栅栏,我们发现杜涛的时候,他半截身子钻进栅栏的缝隙里,脸离水面也就一指的距离。” 池塘也就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是人工挖掘的,四面埋着栅栏,池塘的水是死水,又混又臭。 我注意到池塘是挖在耕地里面的,池塘周边都是好地,但这些地都荒着,没种庄稼。 我绕着池塘走了一圈,下意识的往刚才那才那老太太哭的坟头看了眼,发现栅栏的缺口竟然正对着坟头。 这是巧合还是…… “石晓晓,我们没法管村里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杜涛治好,离开这里。”周轩提醒我说。 我拧眉,目光审视:“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说。 我撇撇嘴,他当我是傻子吗? 我本来就不想跟他说话,看他这样,也就没追着他问,心思又转回了池塘上。 杜涛是在池塘出事,可我没发现池塘里又鬼气。 又看了那坟头一眼,我跟周轩回了村子。 杜涛还是缩在墙角,抱着胳膊,神情呆滞,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我知道这是杜涛的舍友,不过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看我和周轩回去,他们两个忙着迎上来,“找到方法没?” 周轩看向我。 “等晚上再看看。”我干巴巴地说,从过来到现在,我啥都没看出来,真是没有办法。 “刚才忘了介绍,这是杜涛的舍友。”周轩指着那两个男人介绍说。 穿着黄短袖、圆脸的男的叫徐明伟,黑衣黑裤,发型张扬的男的是赵传生,两个人跟杜涛的关系很好。 徐明伟冲我点点头,虽然没说话,但他很明显不信任我。 反而是酷劲儿十足的赵传生把我当成了救世主,“杜涛跟我说起过你,上次他跟吴立阳去老图书馆,就是你救了他。” 徐明伟不耐烦的说:“别说没用的,村长家给咱们做了饭,还热乎着,你们赶紧去吃。” 那刚才他们不在,应该是去吃饭了。 周轩冲他道了谢,领着我去了对面的厨房。 “人家特地跑过来帮忙,你别给人家摆脸色。”赵传生小声说。 徐明伟嗤笑一声,道:“谁知道是帮忙还是添乱?周轩跟杜涛一样,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世上哪有鬼,要我看他就是晚上上厕所被人给打成这样的,不赶紧报警把他送到医院去,非要在这耽搁,还叫了个妹子过来,你们还想来个山村带妹撞鬼?” “你小声点。”赵传生把他扯进了屋里。 我摇头笑笑,要是我没从杜涛的身上看出鬼气,我也觉得他就是被人打得,毕竟这村子挺干净。 可他身上有鬼气,这村子的干净反而让我觉得诡异。 “对了,村长一家人呢?”我走进厨房,纳闷的问。 从我过来到现在,我就看见一个哭坟的老太太,其他村民一个都没见到。 周轩不以为意的说:“村里人大都下地干农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小孩,大概是因为村里有生人,所以都不爱出门。” 我吃了几口饭,去村里走了一圈,越想越觉得这村子怪异。 要真是怕生,村长就不会让他们住在家里,而且我从小在村里长大,我太了解村里的老人家了,不想拖累子女,但凡能动就会想着干点活,真没活干了,也是三三两两坐在一块唠家常。 可胡石村里却很安静,老人小孩都躲在屋里,不合常理。 “仙家,这村里的人很奇怪,池塘周边好好的庄稼地不种,挖出个池塘不养鱼也不填上,还特地弄个栅栏拦着。”我越想越觉得村里处处是疑点。 饶夜炀问我:“知道为何你的符纸对杜涛没用么?” 我摇头。 “杜涛确实中邪了,但他是自愿的,刚才你对他用符,是他自己护着那东西。”饶夜炀说。 我不相信,“不会吧?哪有人会自愿中邪的?” 他说:“天黑后,你去打盆井水,画一道妖邪现身符扔进水里,把水放到杜涛面前。” 我忙着往回走,忍不住埋怨他说:“你既然有法子为啥不早说?” 他没说话。 我觉得他一进胡石村就变得很奇怪。 天黑后,村里人吃完饭,都聚到了村长家。 有男人在,白天不敢出门的老人孩子也跟着来了,围着周轩和赵传生问杜涛的情况,后头打算咋办。 徐明伟站在房檐下,大声说:“还能怎么办,肯定要报警。”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彻底安静了,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惧怕的表情。 有胆子大的喊道:“你可不能害我们,原本村长也是看你们迷路,好心留你们住一宿,那娃子半夜撒尿,自己摔了,怎么能怪我们?” 我在屋里看着,觉得这些村民的反应很奇怪,他们很怕我们报警。 这事不光我发现了,徐明伟也看出来了。 而且这货还没脑子的说了出来:“你们那么怕我们报警,难道是干了什么缺德事?” 这下子村民不干了,好几个要让上来揍他,还是村长和周轩在前头拦着,才没打起来。 赵传生把徐明伟拖进来屋里,“你少说两句。” 徐明伟愤愤不平道:“我说的是实话。” 院子里,村长把周轩拉到一边,小声说着话。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按照饶夜炀说的,打了盆水,照着书描了张符扔进水里,然后把水端到杜涛跟前。 杜涛的上半身倒映在水里,没过一会,已经被水浸湿的符纸上竟然烧了起来,水面一圈圈的往外荡波纹。 随着符纸的燃烧,水里的倒影变了,杜涛的肩膀上骑着一道虚影,死死地抱着他的脑袋,杜涛伸手拖着那道虚影,嘴里不断的说着啥。 我盯着瞅了半天,发现他说的是:“别怕,叔叔不打你。” 第77章 他们的惩罚 “村长说如果今晚就离开,他给杜涛赔五千块钱。”周轩走进屋里,说。 徐明伟一听,闹开了,“我说什么了?他们就是做贼心虚,杜涛就是他们打傻的,白天就该报警,你们非得找个女的来,屁用没有。” “小子,我真是给你脸了。”一个穿着青色褂子的男人冲进屋,一把揪住徐明伟的领子。 徐明伟哪里打的过常年干重活的庄稼汉,几乎是被庄稼汉拖在地上走。 周轩和赵传生想上去帮忙,却被其他村民拦着,两人也动了气,跟人推搡起来,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徐明伟被青色褂子男人拖到院子里,压在地上,眼瞅着一拳就要落下来了,杜涛突然跳起来,冲到院子里,一头撞在青色褂子男人的腰上。 他表情扭曲,眼里满是怨恨,一口咬在青色褂子男的耳朵上,无论别人怎么拉扯都不松口。 骑在杜涛脖子上的虚影逐渐清晰起来,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裙子,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很多伤。 小孩死死地盯着青色褂子男人,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突然伸手朝男人抓了一下,男人胳膊上出现一道黑手印,小女孩惨叫一声,身形再次发虚。 杜涛也跟着发出一声痛呼,被人拉开了。 青色褂子的男人捂着血淋淋的耳朵,恶狠狠地瞪着杜涛,要冲上去打他。 小女孩紧紧地抱着杜涛,哭着说:“叔叔,帮我,爸爸要打我。” 听到这,我立即挡在杜涛前,冲着那男人大喊说:“你女儿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都停了手,看向我。 我指着杜涛说:“他中邪了,上他身的就是你女儿。” “朵朵,我的朵朵哟。” 白天哭坟的老太太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去,扑到杜涛跟前抱着他不撒手。 青褂子男人强装镇定说:“胡说,朵朵都死了,咋会回来?” 我冷笑道:“这就要问你了,好好想想,朵朵是咋死的?” 那孩子身上都是伤,生前肯定被打的很惨。 “当然是……病死的。”他心虚的说。 老太太朝着青褂子男人呸了声,骂道:“你个烂东西,到现在了还在说谎,她才那么大点,刘全友那个黑心货就敢欺负她,放着家里婆娘不睡,跑来欺负朵朵,你觉得没脸,不去找刘全友,跑回家打朵朵,还有你们……” 老太太指着周围的村民,“就为了刘全友送的那点钱,你们就昧着良心当做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朵朵被他爸打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死后就该下油锅。” 老太太骂归骂,事情却说清楚了,骑在杜涛肩膀上的女孩就是老太太口中的朵朵,青色褂子男人是朵朵的爸爸。 她被村里的刘全友欺负,因为刘全友给村里人和朵朵爸爸送了钱或者是礼,他们都没管这事,朵朵爸爸觉得这事丢脸,不敢去找刘全友,反而是回家打女儿,而朵朵就是被他打死的。 我气的手脚都有些发抖,恨不得一脚踹死朵朵爸。 朵朵爸梗着脖子,嚷嚷说:“朵朵本来就是个残疾,养着她也是拖累,再说了要不是她偷偷爬出去,怎么会被刘全友撞见?我是她爸,我把她生出来,养那么大,打她两下怎么了?” 我攥紧拳头,上去就是一脚,趁着他捂裆的空档,一拳打在他脑袋上。 他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直哼哼。 “我还是你妈呢,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老太太恨声道。 离我近的几个村民互相看了眼,往前走了两步,周轩走到我旁边,把我拉到身后,举着手机说:“我早就报警了,现在正在跟警方通话,老太太的话警方已经听见了,他们已经到了。” 他刚说完,村里就响起了警笛声。 院子里一下就乱了,往外跑的,哭着说后悔的,蹲在地上不说话的。 “我们能怎么管?孩子亲爸都不让我管闲事啊。”站在我旁边的妇女抹着眼泪说:“我家男人倒是想管,被刘全友和朵朵爸堵在路上给揍得半个月没下来床。” “朵朵,你去哪儿?”老太太突然哭喊说。 我扭头一看,杜涛从地上站了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水,脚步踉跄的往村外走,我和周轩对视一看,连忙追上去。 他佝偻着背,双手扶着肩膀上的朵朵,嘴里念叨着:“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杜涛带着一路跑到村边的池塘,顺着栅栏的缝隙,钻进去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看着朵朵从他肩膀上爬下去,下半身沉进水里,摸着杜涛的头,笑着说:“谢谢叔叔。” 说完,她的身形一点点变淡,最后彻底溶进水里。 “她的尸体被人沉在水里。”周轩说。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扯出些轻蔑的笑,“今天早上我给村长转了十万块钱,他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 “那你之前还不让我管这事,你……” 他摘掉眼镜,眼里伪装的温和褪去,目光锐利,质问我:“这样不好么?你看他们活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时时刻刻都在自责痛苦,就该让他们这么一直痛苦下去,再有一两年朵朵也成了气候,她可以自己回去报仇,你非要掺和什么?” 我张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咋反驳他。 “抱歉,我失态了。”他深吸口气,重新戴上眼镜,又变成平日里的邻家好哥哥,把杜涛从池塘边拖出来,背着往回走。 我愣了下才跟上去,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我看向他,认真的说:“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他们该受哪种惩罚,朵朵既然找上杜涛,她就是有冤要申,我不会为了我所谓的想法坐视不理,冤是她的,仇是她的,我尊重她。” 他哂笑几声,没再说啥。 滨河县和乡派出所的人都来了,将村民控制起来后,警方开始打捞朵朵的尸体。 没有潜水设备,池塘也小,最后决定把村东南的池塘水抽干,让我意外的是,水底不光有一具白骨,还有一堆姻缘娘娘的牌位。 第78章 牌位里爬出来的女人 胡石村也供奉姻缘娘娘? 为此,我特地找机会见了朵朵奶奶,因为我们帮了朵朵,老人没骂我。 “奶奶,昨天看见你在坟前哭,那是谁的坟?”我问。 老太太先骂了两句脏话,才说:“是刘全友的,他上个月出了车祸,一家子全都死了,脏玩意,活该他断子绝孙。” 我了然,跟老人说了会别的,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了池塘里头的姻缘娘娘牌位,“姻缘娘娘管用吗?” “你问这干什么?”她扫我一眼,说。 我露出一脸羞涩的笑,“要是有用,我也想求一求,我还没谈过呢。” 她脸色一沉,抓着我的胳膊,低声说:“你别供奉那个,容易出事。” “出啥事?我听说建国前,咱这可多人供奉姻缘娘娘了。”我纳闷道。 “那会供奉姻缘娘娘的人咋样了,我不知道,可从我懂事开始,凡是我知道的供奉姻缘娘娘的人家都出事了,离婚都是好的,还有女人把男人杀了的事,这样的事多了,我们村的人才不敢供奉姻缘娘娘了,村长把村里的姻缘娘娘牌位都扔到了池塘里。” 提到池塘,老太太抹着泪骂道:“那群不要脸的,还敢往池塘里扔东西,都是我没本事,你别看朵朵腿动不了,可她手巧着呢,都会给我缝衣服,平日里有好吃的也给我留着,倒是我那些儿子女儿的,都嫌我老,拖累他们,见到我都没个好脸色。” 我安慰老太太几句,看她情绪稳定了,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她家。 这几年姻缘娘娘不管用了? 想起学校里的传闻,我总觉得姻缘娘娘这事很怪异,像有人故意把姻缘娘娘的种种问题怼到我脸前。 仔细回想,我本来是在找鬼眼,如果不是刘彤意外死亡,我不会知道姻缘娘娘,而刘彤是被……高冉骗去红楼祭拜姻缘娘娘。 红楼里没有姻缘娘娘的牌位,或许红楼女鬼根本没有供奉姻缘娘娘,她是在供奉别的。 而我在红楼里找到了周轩的牌位,难道她是在供奉周轩? 我倒吸口凉气,过了会懊恼的捶头。 我真是太蠢了,当时在捉到红楼女鬼之后,就应该连夜盘问她的,现在倒好,她已经离开,谁都不知道她在里头干了啥。 “走了。”周轩把车开到我跟前。 杜涛已经醒了,就是精神不好,有气无力的靠着窗户,他跟徐明伟三人挤在后座,特地给我空出了副驾驶座。 路上,我好奇的问:“你们是咋跑到胡石村来的?” 杜涛指了指周轩,嘲笑他说:“我哥非说我们三个驾龄短,夜里开车不安全,非要自己开,他车开的不错就是不识路,一路偏到了胡石村。”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周轩一眼,靠着车窗,没再说话。 周轩跟饶夜炀一个德行,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逼问,都不会说。 折腾这么一回,杜涛他们也没心思去度假村了,我们几个直接回到了学校。 周轩把我们送到校门口,下车时正好碰见高冉和吴立阳手牵手从学校里出来。 吴立阳过来跟杜涛三人说话,高冉就站在远处冲我们点点头。 我找到停在校门口的破自行车,“我先走了。” 杜涛正在跟吴立阳吹嘘在胡石村遇见的事,忙里偷闲应了声,反倒是周轩走过来,笑着道谢说:“这次的事麻烦你了。” 说完,还拍拍我的肩膀。 我敷衍两句,骑着自行车吱吱呀呀的走了。 回到红楼,我把饶夜炀叫出来,“仙家,周轩有问题。” 饶夜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没接我的话茬,反而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又有事上门了。” “啥事?”我急忙问。 他睨我一眼,“你早晚会知道。” 这死鬼怎么总是说话说一半呢? 我心里生气,脸上却挂了笑,坐到他旁边,抱着他的胳膊,掐着嗓子说:“仙家,你就告诉我呗。” 他的目光倏地暗沉,猛的翻身压上来,轻笑道:“跟我撒娇?” 我的脸有点烫,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挺羞耻,可说都说出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更加卖力:“说嘛。” 他低头,在我耳垂轻吮一下,话语里暗含警告:“石晓晓,你想清楚跟我撒娇的后果,想当我的女人了,嗯?” 凭良心讲,以我的条件来说,生活里是绝对找不到他这么出色的男人。 我竟鬼使神差的想要点头,还没等行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吓得一激灵,如梦初醒,连忙推开他。 他不满的看了眼手机,黑着脸坐到一旁。 是杜涛给我打的电话,问我怎么搬家了,搬去什么地方了。 “我在红楼。”我说。 他沉默半晌,艰难道:“你等我,我过去找你。” 十来分钟后,杜涛匆匆赶来,看着满屋子的粉色墙纸嘴角直抽抽,“你还挺有少女心。” “这是房东布置的,你来找我有啥事?”我问他。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正好挨着饶夜炀,搓着胳膊说:“你这屋真冷。” 你挨着个鬼呢,当然冷。 杜涛还没收拾,身上还有池塘的水臭味,饶夜炀无语的看他一眼,自己进了西屋。 “找我有事?”我又问了一遍。 “我是故意中邪的。”杜涛说,“昨天夜里,我本来是去村子外面撒……解决生理需求,糊里糊涂的走到了池塘边,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池塘边哭,我就过去问她怎么回事……” 他掏出根烟,叼在嘴里,说:“那个小女孩就是朵朵,她把她经历的事告诉了我,我当时很生气,虽然已经意识到她不是人了,还是答应她要带她走,她骑在我脖子上,跟我说了很多事,其中就有关于姻缘娘娘的。” 他似乎有些紧张,把烟点着抽了口,“朵朵说他们村里原来供奉的姻缘娘娘是坏的,胡石村的村长把牌位扔到池塘里,她曾经看见一个女人从牌位里爬出来,浑身煞气,满目怨恨。” 姻缘娘娘果然有问题。 杜涛接着说:“回来的路上,我偶然想起一件事,琪琪的老家好像是胡石村。” 第79章 死人了! “你确定?”我惊道。 “嗯,我刚才特地跟我表哥问的。”杜涛犹豫了下,说:“我始终觉得,我表哥不是迷路,他是故意开车去胡石村的。” 要真是这样,似乎这些事就串了起来。 可是串起这一切的线是啥呢? 大晚上的,杜涛也没久留,说完正事就走了。 我满腹心事的进了西屋,给饶夜炀和光头小孩都点了根香,想不通周轩去胡石村的目的。 他口口声声跟我说不管朵朵的事,却又把我给叫了过去,还花大价钱从村长嘴里问出事情真相,偷摸报了警。 从滨河县到胡石村有三四个小时车程,警方是天黑后才到,那他下午三四点就已经报警了。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 “你在想周轩?”光头小孩不知道啥时候出来了,蹲在我身前问。 “嗯,他有问题。”我说。 光头小孩摸着下巴,摇头晃脑的说了句:“他……深不可测。” 我吃了一惊,“你看出啥来了?” “就因为我看不出来,才说他深不可测。”他淡淡道。 这逻辑很对。 “对了,你之前不是要让我和仙家帮你干件事,是啥?”我好奇地问。 他打量我几眼,叹气说:“现在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这么弱。” 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竟然连他也嫌弃我。 光头小孩挥挥衣袖,钻进玉珠里了。 我看了眼饶夜炀的牌位,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备受打击的回楼上睡觉。 刚闭上眼,腰上猛地一沉,我被饶夜炀掐着腰搂到怀里。 “我真那么弱?”我郁闷的问。 他在我背上轻拍两下,没说话。 我缩进他怀里,重重的叹口气,摩挲着胳膊上的纹身,思绪飘远。 饶夜炀和光头小孩都嫌弃我,是我真的不顶事还是他们需要我去做的事太艰难? 或许两者都有吧。 我还得去找我爷和孙灵婆,搞清楚他们养鬼的事,这么一想,我现在确实不行。 明天要抽时间多描几张符纸,最好把记下几张符纸的画法,这样就不用每次都那么被动。 “晓晓……”饶夜炀轻声喊我。 我回过神来,仰头看他,“咋了?” “若是……将来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旁,你能否照顾好自己?”他问。 我心里一沉,揪着他的袖子,“你要走了?” 他敛起眼中的复杂,温柔的笑了起来,在我耳边暧昧道:“我怎么会走?好不容易能抱着你睡觉。” 我被他说的一脸发烫,嗔了他一眼,气恼道:“又瞎说,快睡觉。” 夜里,我做了个梦。 饶夜炀一手禁锢着我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在我身上游走,我感觉自己喘出去的气都是热的。 他眉眼含笑,目光温柔,耐心的哄着我,直到我们两个赤裸相见。 他在我脸上轻啄着,我羞涩的看着他,就在我以为要进行最后一步时,他突然叹口气,摇头道:“你太弱了,破铜烂铁。” “……”这啥玩意? 我羞愤交加,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晓晓……” 右手被握住,我听见了饶夜炀的声音。 我睁开眼,愣愣的看着饶夜炀,半天回不过来神来。 “做噩梦了?”他担忧道。 我抽回手,摸了下身上,发现自己还穿着衣服。 我是被打击成啥样,居然做了那么个梦。 “没。”我敷衍了句,看着也五点多了,一骨碌滚下床,跑去洗漱做饭。 在家描了几张符纸揣到兜里,我才骑着破自行车去了学校。 自从饶夜炀脱离石像的束缚后,他就没再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他说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才能跟朋友愉快的交流相处。 我听着挺感动,原来他看出来我想交朋友了。 有他在身边确实不方便,很多女生话题当着他面说,总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上午只有一节公共课,宿舍长生病请假,我和姜玲玲坐在最后一排,小声说话。 “晓晓,我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姜玲玲说。 “哪里不一样?”我不解的问。 她想了想,挠头道:“我也说不清,就感觉你有时候像个普通女孩,可有时候你的眼神却很深沉,就那种看着我们笑闹,离我们很远的感觉。” 我揉揉眼睛,插科打诨道:“你是不是上次吓坏了?我这小眼睛,还能看出深沉来?” “那也比我的大。”她撇嘴说。 “你干什么?我说了分手,你缠着我干什么?”本来安静坐在我身后的女生突然站起来,一脸怒气的对着旁边的男生大喊。 我吓了一跳,挺佩服这姐妹,老师还在前头讲课呢。 男生脸色涨红,瞥了眼讲台上愣住的老师,小声劝道:“我没缠着你,我……” 女生情绪很激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都追到我班上来了,还没缠着我?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是要逼死我吗?” 说话的功夫,女生已经退到了窗户边。 这教室在六楼,为了通风,窗户开了一半,女生正好站在打开的那半窗户前。 老师急出了汗,喊了声安静,就往过跑。 女生呼吸急促,厌恶的看着男生,自顾自的大喊大叫:“你就是想要逼死我……” 她上身往窗外仰,我离得近,立即伸手去抓她,眼瞅着我就要抓到她的胳膊了,她像是被人从背后拽了一下,直接跌出了窗户。 好好一个人就在我眼前跌下楼,我直接给吓傻了。 教室里一片混乱,老师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让学生不要靠近窗户,然后打电话报警。 那男生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哭着说:“我就是担心她身体,给来送药,我没纠缠她。” 好不容易从宿舍死人的阴影里走出来,又亲眼撞见跳楼,姜玲玲被吓病了,幸亏她家就是江阴的,晚上家人就过来把她接走了。 我想着女生跳楼前的模样,总觉得她这楼跳的反常。 在女生跳楼后的第二天晚上,那男生通过杜涛找上了我。 他很憔悴,红着眼睛跟我说:“我怀疑宣美是被逼着跳楼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第80章 那根线,找到了! 跳楼的女生叫宣美,视频里她正缩在床脚,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拿着手机,手机开着摄像模式,镜头对着她。 她满脸的眼泪,惊慌的哭着:“亚泽,我好怕,我好想你。” 说完这话,她身体猛地一僵,惊慌褪去,换上一副阴毒的表情:“想他干什么?他家里那么有钱,却舍不得给你买一件值钱的东西,天天带你去吃路边摊。” “不,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大部分都花在我身上,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点好的。” “呵呵,他是装的,他在骗你,他就是想跟你上床,你有病,身边的朋友都不喜欢你,他又怎么会真心爱你?” “你胡说!他不会这样……” 屏幕翻转,晃过宣美床边的窗户,一张惨白的人脸一闪而过。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黑了下来,只能听见宣美无助的尖叫。 “没人会爱你,你不值得人爱。” 在视频的最后,响起这道怨毒的声音,仿佛在给宣美洗脑。 我心里发寒,看向那男生,他应该就是宣美口中的亚泽。 男生搓了把脸,“我叫江亚泽,是宣美的男朋友,手机是分手前宣美落在我那里的,我昨天去找她,一方面是给她送药,一方面就是还手机。” “药?”我拧眉问:“啥药?” “治疗躁郁症的药,宣美患有躁郁症,需要吃药治疗,不过是轻微的,她已经休学治疗一年,快好了。”江亚泽解释说。 杜涛跟江亚泽说:“你把你跟宣美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尤其是宣美什么时候闹着要跟你分手的。 江亚泽点头,把他跟宣美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 他父亲是治疗宣美的医生,江亚泽去找他父亲的时候,意外碰到宣美,两个人慢慢熟悉,彼此吸引,在他的帮助下,宣美的治疗很成功,重新回到校园。 本来两个人好好的,一个星期前,宣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跟他索要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的奢侈品,买不到就会暴躁的发脾气,可每到了晚上十一二点,宣美又会哭着给他打电话道歉,说自己不想买那些东西。 “前天晚上十一点多,我们两个打电话,我说带她去找我爸看看,她当时同意了,谁知道第二天就跟我说要分手,态度强硬,我看她情绪不对,也不敢纠缠她,就假装同意了,后来发现她的药和旧手机还在我这,我就想着给她送过来,顺便看看她的情况,谁知道她会……” 江亚泽痛苦的低下头,“今天我偶然在她手机发现这段视频,当时涛子就在我旁边,他说宣美可能是被缠上了,就带着我来找你,说是你会看脏。” 杜涛忙着说:“亚泽他爸是我家疗养院的顾问,我跟亚泽从小就认识,而且你们没有看见窗户外的那张脸吗?” 我犹豫了下,问:“她住在啥地方?” 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想管这事,好好一个人在我眼前摔死,我没法当没看见。 而且她死的确实蹊跷。 我房间的窗户跟教室窗户差不多高,我特地站在窗户前试过,背靠窗户站着,单靠自己的力气往外仰,很难掉出去,至少要坐在窗台上。 江亚泽说:“宣美在校外租了房子,我带你们过去。” 宣美租的房子在学校后面的职工家属区,是个小开间,我一进门就忍不住喟叹一声,觉得很舒服。 这种想法刚出现在脑袋里,我就浑身一激灵,能让我觉得舒服的地方,都是有阴物的。 我心情有些沉重,在屋里转了一圈,在宣美的床底发现一缕未散的鬼气。 杜涛一直跟在我身后,看我往床底看,直接往地上一趴,从床底拖出来一个黑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姻缘娘娘的牌位。 “我去,这东西怎么在这?”杜涛把牌位扔的老远,惊呼道。 江亚泽解释说:“这是宣美特地去滨河县求来的,说是能保佑男女关系和睦,不吵架,她性格敏感,跟我在一起老是没有安全感,她跟我说了很多次,我就由着她去了。” 我捡起牌位,经过杜涛的手后,上面仅存的那点鬼气已经彻底散去。 但上面有鬼气,就说明之前有东西附在上头。 “宣美听谁说的?在滨河县啥地方求得?”我追问道。 江亚泽皱眉,回想半天,说:“她说社团里一位叫高冉的学姐跟她说的,具体在滨河县什么地方求的,这我不知道,当时是高冉带她去的,她那时候跟高冉关系很好,不过最近没怎么听她提起过这个人。” 又是高冉! 吴立阳和杜涛第一次去老图书馆,他们俩就说是跟高冉打赌,输了才去的;刘彤出事,也是听了高冉的话去红楼祭拜姻缘娘娘,才会被红楼女鬼缠上;宣美离奇跳楼,也跟高冉密切交往,还听她的话求来了姻缘娘娘。 我猛地攥紧拳头,我似乎找到串起这一切的线了,是高冉! 我跟杜涛说:“给高冉打电话,看她在啥地方。” 他点头,拨通了高冉的号码。 杜涛开的是外放,电话一接通,就听高冉说:“石晓晓,你终于找到我了。” 此时,她说话的语调跟宣美视频里那道充满恶意的声音语调一样,只是音色不同。 “你在啥地方?”我没问她是谁,那些话还是当面问她更有意义。 她的声音转瞬变得娇媚,“轩,你告诉他们,咱们在什么地方?” 周轩在她身边? “哟,你还不好意思吗?”她咯咯笑了几声,“我在轩的房间呢,想要见我,尽管过来。” “周轩还在疗养院?”我问杜涛。 他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我过去,你跟江亚泽留在这。”我跟杜涛说。 杜涛追出来,“我跟你一起,疗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你自己进不去。” 我一想也是,就让他跟着了。 路上,我从兜里掏出好几张符纸给他,“你拿着,没准有用。” 他小心翼翼的装起来,好奇地问:“有咒语不?我看别的大师用符,都要叽里呱啦的念一通。” “……我的没有。”我沉默几秒,说。 我爷留下的书里没写,我以往用也没念过,我觉得我爷的符是不用念咒的。 第81章 我竟然打不过 杜涛颇为一言难尽的看我一眼,“你可别坑我。” 我心虚的摸摸鼻子,机智的说起了正事:“周轩啥时候跟高冉搞到一起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前阵子总是看见吴立阳跟高冉在一块,我寻思着他俩处上了呢,怎么转眼高冉又找上我哥了。”他也是一头雾水。 我俩开车来到疗养院,刚进大门的时候,还挺正常,可我俩在等电梯的时候,楼里楼外的灯突然就灭了。 杜涛吓得攥紧我胳膊,颤声道:“这……停电了?” “或许是吧。”我看着漆黑的楼道,心里开始不安。 没过两分钟,电就来了,而电梯也停在了一楼。 “不对,停电前电梯还在五楼来着。”杜涛说。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和杜涛站着没动,电梯门竟就那么开着。 杜涛往后拽我,“这电梯有问题,咱们两个走楼梯吧。” 我扯扯嘴角,“电梯有问题,楼梯难道就没问题?走吧,电梯还比楼梯快一些。” 杜涛没再说啥,虽然害怕,还是跟我上了电梯。 我俩上去后,电梯门自动合上,七层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周轩现在住在七楼?”我问。 “前两天才搬过去,原来那屋隔壁的女病人天天去找我表哥唠嗑,他不大受得了。”杜涛小声解释说。 我嗯了声,仰头看了眼电梯顶上的灯光。 重新亮起的灯光似乎没有之前刺眼,看着总像是蒙了层薄雾。 电梯停在七层,电梯门打开,没有任何语音提示,甚至跟楼下一看,我和杜涛不出去,电梯门也不合上。 我深吸口气,跟杜涛走出电梯。 七层走廊亮着灯,可两旁的病房大都黑着,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还有些灯光。 我和杜涛并肩走在走廊上,他攥着我给他的符纸,哆哆嗦嗦的说:“还不到睡觉时间,怎么都关灯了?” “许是睡得早。”我随口说。 他无语的看我一眼,“你还能再敷衍点么?” 走廊里的灯突然闪了下,在那间亮灯的房门口诡异的出现一道姻缘娘娘的牌位,上面的字殷红如血。 杜涛倒吸口凉气,伸手把我护在身后。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吓得满头的冷汗,嘴角直抖。 我脑袋里冒出来个想法,吓成这样还知道护着我,可以跟他合作。 “朵朵说过,有个女人曾经从牌位里钻出来。”杜涛突然来了句。 似乎为了映衬他的话,转眼间,牌位被一团黑气包围住,一只苍白肿胀的手从牌位里伸出来…… 我去,杜涛这张破嘴。 我双手攥拳,纹身暴起,盯着牌位。 就在这时,高冉突然从左边的屋子里窜出来,一脚踢在杜涛的后脖颈子上,直接把杜涛给踢晕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钻进右边的房间里。 牌位上周围的黑气更浓郁,隐约还能看见个影子在里头挣扎。 这时,我感觉到背后有微风,弯腰避开的同时挥拳向后打去,高冉本是抬腿踢我,见势不妙,扭腰向后,双手撑在地上,倒立着跑入旁边的黑屋子。 在她逃进去后,走廊的灯光瞬间消失。 我贴墙站着,心跳不由得加快,在心里叫了饶夜炀两声,他也没有搭理我。 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抬头,高冉居然倒挂在房顶上,仔细一看,她的头发跟钢针一样,一根一根的插进天花板里,随着她的移动,头发像是触手一样来回的挪动。 她似乎是认为我看不见她,脸上带着阴毒的笑,伸出五只,往我脸上抓。 她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手,指甲缝里都是黄泥,还有一股子馊臭味。 我盯着她的脸,一拳打在她的手肘上,抓住她的胳膊,憋着口气把她从房顶上拽了下来,掏出一张镇煞符拍了上去。 她瞪着大眼睛,嘴里呃呃的叫着,浑身抽搐。 “废物。”走廊深处响起一道低哑的女人声,在我耳边响起那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空气变得憋闷潮湿,让我有种窒息感。 一张苍白的大脸从牌位里伸出来,牌位周围的黑气逐渐浓郁,凝成人形。 黑气散去,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站在牌位前,穿着一身酱红色的袍子,手腕和脚腕都是青紫的勒痕,皮肤浮肿苍白,瞪着满是眼白的双眼,女人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我走来。 她的速度也不快,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跟前。 我双手握拳,用尽力气打在她身上,她冷笑着,纹丝未动,反而是我被震得连连退后。 她倨傲道:“小小邪物,竟敢管我的事。” 我是邪物? 话落,她又来到我跟前,肿胀的大手带着阵阵阴风往我脸上扇,我心里一寒,忙着往后躲,腿上冷不防挨了她一脚,后脑勺着地,摔得我眼冒金星。 下一刻,她掐着我的脖子,把我起来,轻蔑道:“我乃是受香火的姻缘娘娘,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动手。” 她目光阴毒,手上用力,掐的我一口气都喘不上来,眼前阵阵泛黑。 “饶夜炀,救我……”我在心里大喊。 血线从我脖子上的白骨钻出,直接穿透了姻缘娘娘的身体,与此同时,周轩从房间里冲出来,抡着板凳打在姻缘娘娘的牌位上。 姻缘娘娘惨叫一声,我顺势挣开她,看着穿进她身体里的血线一动不动,索性自己上手,用血线缠住她。 “饶夜炀,你能把她抓起来不?”我对着白骨说。 这次我长心眼了,我要把她带回家好好审问。 嗖的一下,血线带着身体发虚的姻缘娘娘缩回白骨里。 周轩跑过来,背起杜涛说:“赶紧把他们拖到我房间,就要恢复正常了。” 我扛起高冉,急忙跑进周轩的房间里。 我刚进去,走廊的灯就灭了,等再亮起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你到底是啥人?”我警惕的问周轩。 我现在也琢磨过来了,刚才我跟杜涛都在姻缘娘娘搞出来的鬼打墙里,是跟现实隔绝的,疗养院里的其他人都感觉不到发生了啥事,周轩却能。 而且他还能在鬼打墙里保持清醒。 第82章 她是要杀你 周轩打量我半晌,意有所指,道:“活人。” 我觉得他在嘲笑我是个活死人。 我掐腰,怒道:“你这人……” 他打断我的话,指着高冉:“她醒了。” 我低头一看,高冉果然睁开了眼睛,正深情的看着周轩。 “高冉,你跟姻缘娘娘是啥关系?”我收敛了怒气,问她。 我一说“姻缘娘娘”四个字,她就开始哆嗦,缩成一团,红着眼睛说:“不关我的事,是她逼我的,她说我要是不找人供奉她,她就杀了我。” 说话的时候,她还在四处张望,像是怕姻缘娘娘突然从啥地方跳出来。 “你不用怕,姻缘娘娘已经被我赶走了。”我安慰她说。 她这才放松些,“我说滨河县人,在我们那里有供奉姻缘娘娘的说法,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供奉了,我是……” 她羞涩的看了周轩一眼,苍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晕,“我是去年开始供奉姻缘娘娘的,那时候周轩刚跟琪琪分手,她很伤心,想要挽回周轩,我被她磨得没了办法,就带着她去滨河县请姻缘娘娘,不过中途出了意外,琪琪最后没有请,我请了姻缘娘娘的牌位。” “琪琪为啥没请?”我纳闷的问。 她口中的琪琪就是杀死刘彤的红楼女鬼,周轩的前女友。 她摇头,“当时那看事的妇女单独把琪琪叫到屋里,跟她说了会话,琪琪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满脸的眼泪,我问她发生什么了,她也不说。 我也喜欢周轩,碍于跟琪琪的关系,我一直藏在心里,看琪琪不请,我以为她放弃了,我头脑一热,就请了。” 说到这,她抱紧胳膊,眼泪掉了下来:“我后悔死了,我请回来的哪是姻缘娘娘,分明是个魔鬼,她逼着我找人供奉她,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没日没夜的吓唬我,不让我睡觉,我找了很多看事的人,都说管不了。” “所以,红楼里供奉姻缘娘娘的传言是你可以散播的?”我猜测说。 这么一想,供奉姻缘娘娘的传言就跟笔仙一样,明知道危险,但总有人禁不住诱惑去尝试。 “嗯,在你出现之前,她真的只是找人供奉她,是在你出现后她才发了狂,害死宣美,引着你找过来,想要杀了你。”高冉泪眼朦胧的看向我,谴责道:“真要说起来,是你害死了宣美和刘彤。” 我被她给气笑了。 “喝口橙汁。”周轩不知啥时候倒了杯果汁过来,含笑递给高冉。 一看见他脸上的笑,我就想起饶夜炀来,每次他坏心思捉弄我,就是这么笑。 我默默退后两步,看着高冉把橙汁喝光。 周轩拿过纸杯,随手放到一边,我往杯子里看了眼,杯底还有些细碎的黑色粉末。 喝完橙汁,高冉眼神逐渐发直,周轩拿出一枚金珠,上头还坠着银线,缓慢的在高冉面前晃,他凑到高冉的耳边,也不知道在说啥。 没过一会高冉就晕倒在病床上。 “你会催眠?”我诧异道。 周轩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没否认,收起金珠子,“不要再在高冉面前提起这一切。” “好。”我应道。 其实我挺好奇,他的催眠会不会成功。 “把姻缘娘娘交给我。”他看了眼我挂在胸前的白骨坠,说。 我连忙捂住,警惕的后退几步,“不行,我绝对不会给你。” 我以为他会动手抢,谁知道他竟然没再坚持,反而把杜涛踹醒,跟着我们把高冉送到了医院。 确定高冉没啥事,我就回了红楼。 “仙家,你看出周轩到底是啥东西没?”我拿着骨头问,我越想越觉得周轩不是普通人。 难道他跟我一样,也是活死人? 谁知饶夜炀竟然从西屋走出来,“他是活人。” “你没在骨头里?”我惊道。 他对着白骨弹了下,一根血线捆着姻缘娘娘,从里头钻出来。 “嗯,我不能让周轩知道我的身份。”他回道。 我是觉得饶夜炀在我身边,我才敢往疗养院跑,结果这死鬼竟然偷偷回来了,那我这一晚上不就是刀尖上跳舞? 我双腿发软,一屁股坐沙发上。 饶夜炀无奈道:“白骨里有我炼出来的魂线,不会让你出事。” 这能一样吗? 我委屈的瘪着嘴。 他把我搂进怀里,指着被血线缠着的姻缘娘娘,说:“你不是还要审问她?” “呸,尔等邪祟,竟也想审问我?不自量力。”姻缘娘娘冷嗤道。 饶夜炀沉下脸,挑眉冷笑:“不过是受了几天香火,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血线从他右手掌心钻出,带着劲风,仿若铁鞭一样抽在姻缘娘娘身上。 那清脆的声,听得我都疼。 姻缘娘娘被抽的跟个死猪一样,趴在地上起不来。 我看饶夜炀是真生气了,怕他不管不顾的把姻缘娘娘给吞了,也顾不上闹脾气了,忙着问:“你为啥要杀我?” 她畏惧的看了眼饶夜炀手中的血线,说:“你说邪物,我乃是收过正经香火的地仙,自然要将你除掉。” “为了杀我,你害死了宣美,这就是你这种受过正经香火地仙能做的事?”我怒道。 她不但没有一丝后悔,反而理直气壮的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大事必定要有牺牲。” 我气的拿着饶夜炀手中的血线抽了她一下子。 我刻意控制了力度,她只是疼的滚了几圈。 “那滨河县的悬案是咋回事?那几个被水盆淹死的人,是咋回事?”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提到这事,她眼中闪过心虚,半晌说:“我知道这其中有冤情,当时想要管,可我本事不够,反而被赶出了滨河县,要不是我重伤未愈,就凭一根魂线怎么可能抓到我。” “杀人的是谁?”我逼问道。 “是……是另外一个姻缘娘娘。”她支吾半天,才说句完整话。 我诧异道:“有两个姻缘娘娘?” 她露出苦笑,艰难的动了动手,露出手腕上的伤,“你从我的样子也能看出来,我是被淹死的,可你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第83章 肩膀上的爪子 “谁?”我好奇的问。 我记得杜涛跟我说过,姻缘娘娘撮合成许多和睦的家庭,自己也是儿女双全,生活幸福。 她的样子像是被沉塘死的,要么是被家族惩罚,要么就是被人害死,不过她名声那么好,应该是被人害死的。 “被我丈夫,我自以为会看人,可直到死才发现枕边人是个黑心肝,他拿着我挣来的钱在外面养女人,被我发现后,怕我宣扬出去,活活把我淹死在池塘里,对外说我是病死的。”她声音苦涩。 还真是这样。 这也就难怪她会给高冉和宣美洗脑了,一个劲儿跟他们说男人不可靠。 “我含冤而死,本来怨气很重,后被人供奉,受了正经香火,正邪一体,那些年过的着实痛苦,十年前一伙畜生捉到我,硬生生的夺走了我的二魂三魄,炼成厉鬼,我如今这一魂四魄靠着香火,好不容易缓过来些,前几年看他们害人,前去阻拦,差点被他们打死。“ 我吞了口唾沫,她说的那伙人不会是在我们村养鬼的成叔那伙人吧? 姻缘娘娘委屈的说:“你说我容易吗?不得好死就算了,死后魂魄还被撕了。” 魂魄还能被撕开? 我惊呆了,扭头问饶夜炀:“还能这样?” “普通厉鬼遇到这样的事,早就魂飞魄散,她能活下来,是因为她是正道,而且有香火供奉。”饶夜炀解释说。 不管是因为啥,都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他曲指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记得在胡石村,朵朵含恨抓伤她父亲,自己反而受了更重的伤么?” 我愣了下才想起来,“记得。” “子伤父有违天道。”他嘲讽道。 我皱眉,就因为这,纵使朵朵的父亲活活把她打死,她死后都没办法伤他,这是啥道理? 饶夜炀食指在膝盖上轻敲着,“这许多年,那些人就靠着这么一套僵化的体制维系着死人的世界,不过……” 他看向我,脸上荡出温柔的笑,“这一天快要到头了。” 我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挪。 “姻缘娘娘该怎么处理?”我又怂的转移话题。 他起身,走到姻缘娘娘身前,身上煞气四溢,后背上的血线再次出现。 姻缘娘娘骂道:“你个邪祟,你想干什么?我是正经地仙,你……” 屋内阴风起,姻缘娘娘的叫喊戛然而止。 片刻后,饶夜炀收敛了周身煞气,抹着嘴角,眼中带着睥睨众生的威压:“香火?我受香火时,庙宇无数。” 我凑到他身边,“你还受过香火?” 我原以为他就是个很厉害的鬼,原来还受过香火。 他笑了笑,突然把我抱起来,往楼上走。 看出他眼中的情意,我慌了,不假思索道:“我……我今年才十八,我这么小,你下得去嘴吗?” 他把我放到床上,捏着我的下巴,“按你的意思,年龄到了就能成事?” 我臊的不敢看他,小声说:“应该是能的。”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晓晓,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后悔。” 他郑重的给了我承诺。 我飞快的瞄了他一眼,红着脸点头。 他愉悦的笑了,拥着我躺在床上,叹道:“原来你爱我这短头发的模样。” “你这样子好看呀。”我枕着他的胳膊,说:“在村里,你刚出现的时候吓到我了,我一见到你就怕,后来相处的多了,也就不能怕了,不过让我跟你谈情说爱,我可不敢。”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我给我奶上坟回来,半睡半醒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戴着木质面具,跪在我身边掐着我的腰,把我吓出阴影了。 直到他短发示人,我才把他跟那会的饶夜炀分开,而且他穿上现在的衣服,真的很俊,也能满足我那点的虚荣心。 要是他是人就好了,带出去肯定很有面子。 他无奈扶额,“原来是我把自己给坑了。” 我本以为我跟他坦白心事,他会忍不住对我动动手,结果他就搂着我睡觉,胳膊特别规矩的搭在我的腰上。 我惊讶极了,这死鬼怎么转性了? 我郁闷的睡着了,第二天上课差点迟到,饭都没顾上吃就往学校跑。 课间休息的时候,杜涛跟江亚泽找到我,问我能不能把宣美的魂招回来,江亚泽想跟她说几句话。 “宣美头七没过,应该能招回来。”我想了想,答应了。 江亚泽连连道谢,看杜涛像是有话跟我说,他就先走了。 “高冉没事了。”杜涛坐到我旁边的凳子上,把兜里的符纸塞给我:“你还说不坑我,你给我的符纸没什么用。” 我把符纸装兜里,尴尬的说:“可我之前用过,挺好使的。” “那谁知道,我还是自己去庙里求个护身符吧。”他撇嘴说。 我跟他道歉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摆摆手,笑呵呵的说:“没事,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用着有效果,放在我身上就是一张白纸?” 我俩讨论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杜涛得出一个结论:需要咒语。 “别的大师用符,都得念咒,你画的符纸肯定也得念。”他说。 我被他说服了,可转念一想,我之前用这些符纸真没念咒。 不行,我晚上回去一定要问问饶夜炀。 杜涛伸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你想想办法,要是能让黄符有效果,咱们可以往外卖几张。”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趁着午休跑回红楼,“仙家,为啥这符纸杜涛就用不了?” 饶夜炀从西屋出来,打着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你是活死人,不是正经修行的大师,画出来的符肯定没有效果。” “可是我能用啊。”没效果的符,为啥在我手里有效果? 他指着墙角的落地镜,“在镜子上抹滴血,站在镜子前,仔细看你的肩膀。” 我狐疑的看他一看,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抹上血,不错眼的看着镜子。 血线从饶夜炀的掌心钻出,他直接往肩上挥,一只黄毛爪子从我肩膀上伸出来,把血线弹开,又缩了回去。 第84章 北方的地仙 眨眼的功夫,那只爪子就不见了。 杜涛还真说对了,我肩膀上真的有只爪子! “这是咋回事?”我小心翼翼的碰了下肩膀。 饶夜炀说:“是在你身体里养的黄皮子,它生前已经修炼成出马仙,这段时间在你身体里住着,虽是残魂,但也有了些意识。” 我了然,“所以我能用那些符纸,是因为它?” “对,你画的符没用,起作用的是小黄皮子。”饶夜炀走到我身后,伸手摁在我的肩膀上,“不用慌,它现在还很弱,等时机到了,你将他吞了。” “那老黄皮子来找我麻烦咋办?”我担忧道,在村里的时候,那老黄皮子硬是逼着我爷自杀献祭。 在荒坟的时候,老黄皮子还帮着饶夜炀来着。 “那便一起吞了。”他神色淡淡,说的就跟喝了口粥似的。 他是真没把黄皮子放在眼里。 我沉默半晌,点头应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滨河县的悬案是被成叔那伙人养着的姻缘娘娘做下的,这姻缘娘娘会不会就是卢东来说的那个邪物? 上次我去找他,他就说过,我爷和孙灵婆敢自杀献祭来求生,很可能是那群人已经养成了个邪物。 想到这,我立即给卢东来打电话,我也没拐弯抹角,电话接通就问他:“叔,成叔那伙人是不是已经在滨河县养出了个邪物?” 过了会,卢东来才“嗯”了声。 “是不是姻缘娘娘?”我追问。 “你是不是偷摸跑来滨河县了?”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沉,明显是不高兴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管这里的事。” 他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了。 我解释说:“我没去滨河县,我是在偶然知道了这些,话说回来,叔,你为啥不让我插手这事?” 卢东来叹息道:“成叔他们几个已经疯了,他们想要跟地下对抗,这是在自寻死路,你是活死人,本就为天理不容,要是再卷进来,肯定会被地下盯上,就是你供奉的仙家都没法救你,他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么?” 我的注意力都在他说的前半句话上,“他们要干啥?” 卢东来没回答,只警告我说:“不许你来滨河县。”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捏着电话,心里特别慌,成叔他们要反抗地下,打算怎么反抗? “仙家,我想去滨河县,我不能不管我爷。”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饶夜炀把我拽到怀里,扣着我的腰,说:“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何况你这么直愣愣的冲过去也是找死,真想过去,得做些准备。” 我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做啥准备?” “地下是正统,你和你爷这些人都是邪道,想要跟他们动手,你需要收服几个他们的人。”他说。 我愣住了,“收服他们的人?” 他眼中嘲讽之色愈重,“修成正道的鬼怪地仙便是他们那派的,正巧,我昨夜发现北方有异象,估计有鬼怪成正道,等你放假,过去看看。” 我吐出口气,心里安定不少。 “多亏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咋办。”我环住他的脖子,枕在他的肩膀上说。 他在我额头上轻啄着,“傻瓜,我自然要为你打算。” 我心里发涩,在他脖颈蹭了蹭,暗暗跟自己说,“往后好好对他,不管他是不是人,就冲他对我这么好,我就不该再有其他的想法,除了爷爷,他是对我最好的人,该知足了。” 他接近我的目的,也不太重要,起码现在我没为他做任何事,反而是他一直在帮我。 想通这些,我心里仅剩的那点排斥也不见了,有时还想主动跟他亲热,反而是他矜持起来,一本正经的说要等我再长一岁。 我算是明白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怕卢东来那边出事,每天晚上都给他打个电话,刚开始他还挺感动,后来觉得烦了,居然把我电话给拉黑了。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我早早地起来收拾好,准备骑着破自行车往北去,刚出门就被杜涛拦住。 他犹豫着说:“晓晓,你想接活吗?” “想啊,你又有认识的人中邪了?”我挑眉问。 饶夜炀说我是活死人,那些个阴物脏东西都会往我这边凑,说白了就是倒霉,这几天我发现杜涛比我还倒霉。 为此我还问过饶夜炀,他说杜涛的面相不好,山根有横纹且凹陷,眉压眼,耳朵单薄,这三四年运势很低迷,不但自己倒霉,也会连累身边人倒霉。 我跟他凑一块,就是俩倒霉鬼。 我觉得很满意,以后可以放心的跟杜涛合作,试想一下,要是不倒霉我俩咋能碰见那些脏东西? “三天前,有个妇女带着家里男人来疗养院咨询,说是男人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因为治疗费用太贵放弃了,当时我正好在疗养院,看那妇女挺不容易,就给她留了电话,跟她说往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杜涛说:“今天凌晨三点多,妇女给我打电话,说他男人夜里总是自己跟自己说话,还去厨房偷吃生肉,问我这是不是精神分裂,我觉得不像是精神出问题,反而是被缠上了。” 这么听着,还真是像。 “那家人愿意让我过去吗?”我问他。 “愿意,那家人住在江阴市北边的虎头村,正好跟胡石村隔了一座山,你说这事巧不巧?”杜涛笑着说。 正好我也要去北边,我就让杜涛开车带我过去。 路上,我从包里翻出载我去胡石村那司机的电话,跟他打听虎头村有啥不好的传言不? “那倒没有,虎头村除了穷,其他的都挺好。”他说。 我这才安心,看来这次过去也就是普通看回脏,不会牵扯出别的。 找我看事的妇女姓孙,四十多岁,我和杜涛快到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她来村口接的我们。 司机师傅还真没说错,虎头村是真穷。 一山之隔的胡石村已经大都是新房,还有的盖了楼,可虎头村还是土路和老平房。 走到妇女家,我就看见一个男人盘腿坐在炕上,面色蜡黄,双眼却炯炯有神,看见我,眼里立即露出凶光。 第85章 这是谁的味儿? 看他这样,我站在门口没动,扭头问:“婶子,孙叔是啥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半个月前就这样了,刚开始还吃点饭,这几天连饭都不吃了,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我,就那么坐着,硬是把自己饿晕了,后来我实在是没法子,找了个卫生所的大夫过来给输了液才好点。”孙婶子说。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打量床上的孙叔,他确实不对劲,不过我在他身上看不出鬼气来。 “饶夜炀,这是不是你说的地仙?”我在心里问。 饶夜炀应了声。 我心里有了底,让杜涛和孙婶子就在门口等着,我自己走进屋,关上门,“你是这里的地仙?” 为了保险,我特地站在离床有四五步的地方,即使发生啥意外,我也好跑。 上次跟姻缘娘娘打架,我意识到我胳膊上的纹身对地仙不管用,真动起手来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打算说服他跟我走,受我的供奉。 孙叔歪头,脖子发出咔擦的响声,看着我没说话。 我犹豫几秒,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刚要说话,孙叔突然跳起来,屈膝撞向我。 我扭头就跑,我可不想再被地仙暴打。 姻缘娘娘那么虚弱,还能不费力气的收拾我,孙叔身上的要真是地仙,收拾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口了,头皮猛地一疼,孙叔竟然扯住了我的头发,他往后一拽,膝盖直接顶在我的后腰上。 我下半身立刻麻了,摔到地上,孙叔拽着我的两条胳膊一扭,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去,孙叔身上的地仙还是个练家子。 “你这邪物竟敢往我面前凑,你有什么目的?”孙叔压低声音问。 “我能有啥目的?我是孙婶子请来看事的。”我憋着劲,想要挣开男人。 他手上用力,我感觉腕骨都要被他捏断了,冷笑着说:“满口胡言,你这邪物如何能给人看事?也怪你倒霉,让我遇上,今天我就替阴差收了你。” 话落,他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刺进我的肉里。 诡异的是,他的指甲刺进我的皮肤后,我身上就像有层火在烧,同时有股凉气顺着我的毛孔往身体里钻,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我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张着大嘴,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只能在在心里大喊饶夜炀,他却毫无反应。 他是没跟来还是不敢出来? 我缩在地上,身体不住打摆子,就在我要玩完的时候,我突然闻到淡淡的尿臊味儿。 “黄仙?”孙叔惊呼一声,突然松开我,跳回床上。 我忍着身上那种火烧火燎的疼,咬牙坐起来,瞪着床上的孙叔,又在心里叫了饶夜炀两声,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孙叔盯着我的肩膀,拧眉问:“你供着黄仙?” 黄仙? 他指的是我身体里的小黄皮子? “对。”我挺着脊背,面上镇定,实则心里慌张不已,要是腿上有劲,我早就跑了。 “罢了,你这邪物能供得起黄仙,说明命里有些机缘,我便跟你走吧。”他重重的叹口气,说完后孙叔白眼一翻,紧接着一道白影出现在床前。 “我是在这附近山上散修的地仙,近日有场劫数,需要出去避一避,你供着我,给我香火,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不过不能是伤天害理的事。”白影特地加重语气,强调了最后一句,就钻进我的包里。 这就行了? 我有些惊讶,这小黄皮子还挺有用。 缓过来后,我忙着去察看孙叔的情况,确定他只是晕过去,松了口气。 往外走的时候,我瞥了眼镜子,在我的右边肩膀上有五根发黑的手指印,周围又红又肿,我轻轻碰了下,疼得我嘶嘶吸凉气。 用外套盖住肩膀的伤,我打开门,强撑着跟孙婶子说:“孙叔已经没事了。” 孙婶子叠声冲我道谢,给了杜涛一千块钱,搓着手说:“家里没那么多钱,我……” 杜涛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塞给孙婶子五百,说:“没什么,你看我像缺钱的吗?人没事就行,我们先走了。” 上车后,我整个人瘫在副驾驶上。 “快送我去医院。”我有气无力的说,肩膀越来越疼,脑子里嗡嗡的响。 外套滑下,杜涛看见我肩膀上的上,急忙把我送到县医院。 我在路上就没了知觉,再醒过来是被一股子尿臊味熏的,我睁开眼,就见杜涛坐在床边,满脸担忧。 “你是把我扔厕所了吗?”我捏着鼻子说。 “这是医院病房,我有那么缺德吗?”杜涛翻了个白眼,问我:“肩膀还疼吗?” 我瞥了眼肩膀,上头盖着纱布,不知道伤口啥样,我试着动了动,倒是不疼了,不过周围那股子尿臊气却很重。 我看了杜涛半天,发现他好像没有闻到那股子尿臊味儿:“你没闻到这屋里的味儿?” 他特地伸脖子闻了两下,茫然道:“什么味儿?消毒水的味?” 我心里一沉,难道只有我自己能闻到这股子味儿? 在孙婶子家,我跟那地仙打架的时候,这股味一出现地仙就松开我,还喊了声“黄仙。” 黄皮子要是活成精,被人供奉起来,就是黄仙。 难道这是小黄皮子的味? 我得赶紧去问问饶夜炀,我在医院待不下去了,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让杜涛送我回红楼。 把我送回去后,杜涛给我转了一千块钱,美其名曰工伤补助。 我跟他道了谢,本来我是着急回来找饶夜炀,转念一想还是先把地仙供奉上,免得他看见饶夜炀后不肯跟我了。 我找出张红纸,冲着我的包说:“地仙,该咋称呼您?” “叫我杨三便可。”他说。 我用朱砂在红纸上写上“杨三爷”三个字,贴到西屋墙上,点着一根香,磕了三个头。 还没等我站起来,就听见杨三爷愤怒的说:“你这竟然还供奉着阴物?” 话落,墙上的红纸中间竟然出现一个被烧焦的小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第86章 是非善恶 “供奉你,那是看得起你。”饶夜炀突然出,手指轻弹,血线将杨三爷从红纸里拽出赖,死死地缠住。 杨三爷一见饶夜炀,竟然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饶夜炀轻蔑一笑,收回红线,“交出魂血。” 杨三爷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从胸口抠出一滴鲜血,双手捧到饶夜炀眼前。 “过来吃掉。”饶夜炀跟我说。 我咽口唾沫,不敢过去,“能吃吗?” 他的指甲差点把我肩膀烧出来五个血窟窿,吞了他的魂血会不会直接把我给烧死了? 饶夜炀面露不耐之色,血线嗖的捆到我的腰上,把我拽过去,他捻起那滴鲜血,捏着我的下巴,逼着我咽了下去 魂血入口,像是一团火钻进我的喉咙,滑入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有种要被烧焦的感觉。 我痛苦的捂着肚子,疼得啊啊直叫。 “滚去西屋。”饶夜炀睨了眼杨三爷。 他啥都不敢说,连滚带爬的跑开。 饶夜炀把我抱到沙发上,左手覆在我的肚子,我身体里的灼烧感逐渐减弱。 他低头在我唇上亲了下,轻声问我:“还疼么?” 我摇头,“为啥要吃他的魂血?” 一直以来,我只以为恶鬼的魂血能吃,没想到地仙的魂血也能吃。 他往我的肩膀上看了眼,解释说:“黄皮子已经苏醒,若是不加以遏制,便会吞掉你的魂魄,他不敢碰正经地仙的魂血,有这地仙的魂血护着你的魂魄,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怪不得我最近又是肩膀上出现毛爪子,又是闻见尿臊味的,原来是我体内的小黄皮子已经醒了。 “杨三爷的魂血能护我多长时间?”我皱眉问。 “半年,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争气,以前喂你的魂血自己没得到多少,都被小黄皮子夺去了。”饶夜炀又开始用看破铜烂铁的目光看我。 我一阵无语,“魂血下肚,我咋跟他抢?” 他笑笑,让我枕着他的腿。 “今天在孙婶子家里,你为啥不出来?”我委屈的问。 口口声声要当我男人,关键时刻都不帮我。 他说:“我在阴气重的地方才好出手,不然容易被发现。” 仔细想想,他之前能肆无忌惮出手的地方,就是在鑫源小区的四号鬼楼和车库。 看来往后我得聪明点,遇上危险先往阴气重的地方跑,反而更加安全。 我缓过来后,拉着饶夜炀一块去了西屋,看着墙上那张烧出两个大窟窿的红纸,“杨三爷是啥地仙?” 我爷以前提过,一心向善的冤魂和精怪都能修成地仙,也不知道杨三爷是鬼还是精怪。 饶夜炀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闻言道:“你自己问他。” “杨三爷,出来说说话?”我冲着红纸说。 话落,香烧出来的烟往红纸上飘,缓缓凝成一道人影,“您说。” 一听这个,我乐了,杨三爷竟然对我用了敬语。 “你是啥地仙?”我问,反正有饶夜炀在,我也不怕他。 杨三爷的身影真实起来,他长得一张大众脸,身形微胖,穿着一身清朝人穿的马褂,衣服上有火纹,梳着大辫子,冲着饶夜炀弯腰作揖,态度恭敬:“我是鬼仙,当初虎头村突发山火,我为救人而死,死后受人供奉,修成小小地仙。” 我心里有点失望,他怎么也是鬼仙,我还想着能找到个精怪呢。 “那你有啥本事?”我好奇地问。 光头小孩能看透人的七情六欲,他能干啥呢? 杨三爷伸出双手,露出十根被烧的焦黑的手指,“邪物都怕我这手指,仅靠着我的手指便能将他们烧死。” 我想起他的指甲刺入我的皮肤,我身体里的那种灼烧感,没了狐假虎威的勇气,退到饶夜炀身后,笑着说:“这挺厉害,那您快回去吧。” 他看了眼饶夜炀,见他没啥表示,低头应了声,回到了红纸里。 我凑到饶夜炀跟前,仰头看着他,崇拜的说:“好多人都怕你呢,你到底是个啥鬼?” 不管是懂行的人,还是地仙厉鬼,只要见过他,都十分惧怕他。 饶夜炀顺势把我揽进怀里,手指在我腰上轻点,“少来套我的话,往后你会知道。” 我撇撇嘴,见好就收,没再问。 为了验证地仙的魂血真能压住小黄皮子,我站在镜子前,让饶夜炀用血线往我肩膀上抽了下,等了好久只毛茸茸的爪子没伸出来。 接下来三四天,我特地注意着身边的味道,也没再闻到那股子尿臊味。 看来杨三爷的魂血真的把黄皮子给压制住了。 不过那老黄皮子也想得开,自从把小黄皮子的残魂放我身体里后,她就没再来找我。 饶夜炀没让我出去找恶鬼来吃,杜涛那边也没啥看脏的活,日子平静的过了半个月, 我沮丧的站在马路牙子上,心里愁的不行,平静的日子千好万好就是没法挣钱。 得想办法挣钱啊。 “哎,你扯我孩子干什么?” 我被这尖细的声音吓了一跳,循声看去,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站着两个女人。 抱着小孩的长发女人正指着短发女人破口大骂:“我家孩子才这么大点,你那么使劲的扯他胳膊,脱臼了怎么办?长得人模人样,心真黑!” 短发女人涨红着脸,也是满脸怒气,“他刚往马路上跑,我怕他被车撞到才扯他一下。” 长发女人根本不听解释,一个劲儿的指着对方骂,小男孩趴在她肩膀上,哇哇的哭。 正巧公交车过来,短发女人先上车走了。 长发女人又冲着公交车离开的方向骂了好几句,然后照着小孩的屁股打了一巴掌,“瞎跑什么?不会看车啊?” 小男孩哭的更欢了。 周围等公交车的人都露出厌恶的表情,往远站了站。 三四分钟后,三路公交车过来,长发女人抱着孩子上车,我看了眼小男孩的脸,他的眉心萦绕着一缕黑气。 被阴物缠上了? 眼瞅着公交车就要关门,我来不及细想,也跑上车。 长发女人自己站着,让小男孩站在座位上,窗户开了条缝,小男孩老想往外伸手,司机提醒两三次,长发女人才不耐烦的把窗户关上。 说来也巧,长发女人竟然是在鑫源小区站下车,我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着她进了六号楼。 第87章 周轩的身份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女人又带小男孩出来了,她自己去找熟人聊天,让小男孩在一边玩。 天黑后,小男孩的身边出现一道影子,双手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走到小男孩身后,低声喝道:“你要干啥?” 那黑影扭头就往废车库的方向跑,我追上去,看他跑进车库,忍不住皱眉,难不成这是跟着美美作恶的漏网之鱼? 车库里很暗,正好方便我看清那影子的样子,看着背影像个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工装,半边身子都被压烂了,脑袋歪斜着,靠着一层皮挂在脖子上,两只手来回的晃荡。 “站住!”我大喊说,攥紧拳头,纹身凸起。 我刚喊完,男鬼猛地停住,我挥拳朝他打过去,就在我的拳头要碰到他的时候,有人扯了我一把,我胳膊上的纹身瞬间凹陷。 那人在我腿窝踹了一脚,把我的胳膊扭到身后,肘部顶住我的背,直接把我压在墙上。 我去,我这么倒霉的吗?天天碰上练家子。 “别喊,是我。”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周轩。 他没有松开我,而是看向那男鬼:“仇报了?” 男鬼抬起双手,把往下耷拉的脑袋扶正,“没有,她阻止了我。” “啥仇?”我不解的问。 周轩指着男鬼说:“他是被你今天救下的男孩害死的。” “怎么可能,那么大点的小孩,怎么会害人?”我觉得他在诓我。 周轩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看向男鬼:“她不信,你自己跟她说。” 男鬼抱着头,怒道:“就是他害死我的,我是个货车司机,半个月前我拉货经过鑫源小区小区,那男孩明明看见车过来,还往马路中间跑,我怕撞到他,急忙改变方向,货车撞进路边的店里,那小孩活了下来,我却死了。” 男鬼瞪着满是眼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逼问我:“我不该找他报仇吗?要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死,杀人偿命,不是这个道理么?” “可是……”我有些无力。 一直以来,我都是觉得鬼物害人就是错的,可在我看见今天的那孩子之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咋选择。 男鬼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嚎哭:“这事是我的错吗?我为什么要死?我也有老婆孩子,我孩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啊!” “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做?”周轩盯着我。 他为啥要征求我的意见? 看我不说话,他勾起嘴角,朝男鬼挥了挥手,“自己去了结你的恩怨。” 男鬼站起来,带着满腔的愤怒,往车库外走。 这时周轩松开我,站在一旁,悠闲的看着我,“那个小男孩是生是死取决于你。” 我狠狠的瞪着他,愤怒之余,也很疑惑,他到底要干啥? 眼看着男鬼就要走出车库,我败下阵来,攥紧拳头,追上去一拳打在男鬼身上,男鬼瞬间灰飞烟灭。 人和鬼之间,我选择了人,可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周轩走过来,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狠狠的咬住槽牙,再也忍不住,反手一拳打在他脸上,他也不反抗,就站在那里任由我一拳一拳的打。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打他的脸了,往他身上捶了下。 他擦掉嘴角的血,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供养的不是正经家仙,而是个厉鬼吧?” 我心里一沉,防备的看着他,心里甚至对他动了杀机。 不能让别人知道饶夜炀,如果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就有可能死。 周轩仿佛没发现我的敌意,自顾自的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什么人吗?今天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是江阴市的渡阴人,你和那厉鬼在江阴抓鬼吃鬼的事情,我一直看在眼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冷声问。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替我看着江阴,你们怎么处置厉鬼,我不想管,但不能发生厉鬼伤人的事,就像刚才那男鬼,无论你是要把它打死还是吃掉,我都不在意,只要他不去伤人。”周轩挑眉说。 “既然你不想让他伤人,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报仇?”我问完就愣住了,怒气再次涌上心头,质问道:“你在试探我?” 他在利用那只厉鬼来试探我,人鬼之间,我选择了人,这个选择让他满意了,他才会跟我说这些。 周轩坦然承认:“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站在鬼的那边,还是人的那边罢了,我希望你记住,无论你再怎么特殊,你还是个人,当你跟厉鬼对上的时候,你首先要考虑的是人的安全。” 我深吸口气,忍住想要再打他一拳的冲动,打量着他,“你让我给你看着江阴,我有啥好处?” 他挑眉,“在这期间,江阴的厉鬼随便吃?” 我沉下脸,这算个屁好处,饶夜炀现在不也是江阴的厉鬼随便吃吗? 周轩今天似乎很高兴,一改平日里的冷淡,无论我怎么给他脸色,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开个玩笑罢了,这东西给你,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他递给我一个菱形木牌,上面刻着个“令”字。 “这是我的渡阴令牌,千年雷劈枣木制成。”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不是收服一个地仙么?他近期会有天劫,用这枣木能救他一命。” 我后背泛凉,他竟然连这都知道。 周轩把木牌塞到我手里,“放心,待我平安归来,我自然会给你更大的好处,届时我会带你跟一起做渡阴人。” 他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两下,转身离开。 我拿着令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问饶夜炀:“你觉得他可信吗?“ 饶夜炀出现在我身边,拿过木牌,转悠两下又扔给我:“他不是看脏的,但又能看见鬼,很有可能是渡阴人。” 我纳闷的问:“渡阴人很厉害?” “不过是替地下卖命的走狗罢了,地下不想让厉鬼在世上作恶,许多事情阴差不好插手,便衍生出渡阴人,说白了也是赚死人的钱。”饶夜炀不屑道。 第88章 渡阴人的由来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渡阴人听着牛逼,其实跟阴差差不多。 我发愁的问:“那我用听他的吗?” 他让我看着江阴,还说等他回来就要带我一起做渡阴人,我觉得他就是在利用我。 雷劈枣木也不是给我的,是给杨三爷准备的,这么算下来我自己没得到啥。 说白了,他就是画了个饼。 饶夜炀笑的玩味,“左右就是吃几个鬼的事,我还是挺好奇,他要如何带你成为渡阴人。” 我懂了,这是让我跟周轩合作。 “渡阴人很难当?”我不解的问。 “其实也不难,只是地下的势力为了保险,选用的渡阴人都是横死之人,横死之人死期没到,暗中操作一番,就能让那些人以活人的身份继续存活,同时替他们办事。”饶夜炀解释说。 横死之人…… 这么说,周轩死过? 我突然想起红楼女鬼供奉的那个牌位,她在红楼里没有供奉姻缘娘娘,反而是供奉周轩的牌位,难道那时候周轩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我坐不住了,急忙追出去。 周轩慢悠悠的往前走,我往过跑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影子跟身体的动作不协调。 影子的动作总比身体的动作慢一拍,像是影子在漫不经心的模仿身体的动作。 可等我走近,影子就变得正常。 我压下心中的惊骇,问他:“你早就死了?” 周轩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没有因为我注意到这个问题惊讶,“我从小就心脏不好,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那时候熬夜做项目猝死了,这事除了我女朋友……就是你之前在红楼抓到的女鬼之外,没人知道,为了让我活下来,她去了滨河县,在那里找到了让我成为渡阴人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我活过来了,她却死了,魂魄还被困在红楼里,那些年我被鬼眼监视着,没法去见她,她以为我忘恩负义,这才对我有怨气,在她过来找我的时候,见我没有忘记她,她的心愿了了,也就走了。” 他叹口气,威胁我说:“你必须替我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没兴趣跟别人说这些,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应道。 他嗯了声,接着往前走。 “那你要去啥地方?”我追上去问。 他瞥我一眼,“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好奇啊。”我故作轻松的笑着。 他倒也没瞒我:“我要去滨河县,卢东来已经压不住滨河县里的东西,那里就要出大事,我得去看看。” 滨河县的东西……难道是成叔他们养出来的邪物? “我也……” 话刚说一半,周轩就挥手打断我,“你不能去,你难道不清楚你的情况吗?本身你就是个邪物,与其说你供养厉鬼,倒不如说厉鬼在用鬼气和魂血来养你,把你养成为他做事的傀儡,你要是跟滨河县里的东西凑到一块,肯定会引起地下的注意,到时候咱俩谁都讨不到好。” 饶夜炀的确在养我,这都知道,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把我和成叔他们养的邪物相提并论。 看我不说话,周轩以为我没明白,耐心的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解释了一遍:“我是江阴的渡阴人,卢东来是在跟我合作,要是滨河县的邪物养成了,传到地下去就是我无能,很有可能直接废了我,让我魂飞魄散,所以我必须在地下知道滨河县邪物之前,把那东西解决掉,将功赎罪。” 周轩这次出奇的配合,还拿出一副跟我交心的姿态:“你还要在江阴,只有我在,才能帮你隐瞒住你的身份,而且我猜测你身边的厉鬼并不想要让地下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就好生的替我看着江阴。” 我想了好半天,才明白周轩的意思。 地下不会容忍成叔他们的的邪物存在,也不会容忍我或者说是饶夜炀的存在,要是让地下知道,肯定会出手对付我。 而且饶夜炀还不想让地下注意到自己,周轩看出这些后,现在用这些东西来要挟我,他可以替我隐瞒,前提是我得在他离开的时间里,看着江阴,保住他这渡阴人的位置。 简而言之,我跟他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笑着答应了。 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亲自把我送到红楼外,跟我友好道别。 看着他走远,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心里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 他那些话听起来是为我考虑,实际上是在威胁我,他要是能从滨河县活着回来,往后我就永远没有跟他对着干的资本。 只要我惹到他了,他就可以把我的事透露出去。 而且他成了渡阴人有一年多,为啥不早早地去解决滨河县的事,非要拖到现在? 我摸着下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会不会是他们跟成叔一伙人也有牵扯,以前他们能互惠互利,所以他和卢东来乐得替成叔隐瞒,现在事态发生变化,他为了自保必须要过去那邪物解决。 我越想越觉得在理,把我心里的想法跟饶夜炀说了一遍。 他听后,勾着我的腰,夸奖说:“变聪明了。“ 我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他配合的敛起笑容,“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最好的结果是他和滨河县的邪物同归于尽,或者是我也成为渡阴人,这样我就不会再怕他的威胁,甚至能跟他分庭抗礼。”我说。 饶夜炀在我额头亲了下,“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我犯了愁,“可是要成为渡阴人,我就得去滨河县。” 周轩成为渡阴人的方法就是红楼女鬼去滨河县给他找来的。 想到这里,我连忙跟杜涛要来高冉的电话,打电话问高冉当初她去请姻缘娘娘牌位的那个看事妇女住在啥地方。 高冉把地址给我发了过来,我去网上一查大概位置,重重的叹口气。 真是天要亡我。 那个妇女竟然住在卢东来家附近。 我要是过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卢东来和周轩知道。 第89章 跟踪他 想了想,我把地址记下,再看看情况,要是周轩真的跟邪物两败俱伤,那我就可以趁机去滨河县了。 “为这事发愁?”饶夜炀低声问我。 我仰头,食指在他下巴上摩挲,“愁啊,现在周轩握着我的命门,要是他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咱俩不就危险了?” 他怔愣几秒,眼神变得欣喜,双手掐着我的腰,把我摁到他身上“这么担心我了?” 我被他眼中的幽光看得心里发慌,“你现在是我的男人,我当然担心你。” 他沉声笑了,“放心,我不会出事。” 说着,他眼中闪过杀意,“我活了许多年,还没人敢威胁我。” “你可别乱来。”我着急的说。 现在他完全脱离了石像,真想要背着去干点啥,我还拦不住他。 “嗯。”他答应的很敷衍。 想着周轩要去滨河县,而成叔他们养的邪物很可能就是姻缘娘娘,我特地给流浪汉打了个电话。 他之前跟我说的滨河县悬案,就跟姻缘娘娘有关,他可别为了挣钱不要命的闯进去。 让我心里没底的是,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又跟饶夜炀说了会话,我就上楼睡觉,可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周轩说的话。 尤其是他说不是我在养厉鬼,而是厉鬼在养我。 他口中的厉鬼也很明显就是饶夜炀。 虽然当时我没表现出来,但他这话确实说到了我一直的疑惑之处。 饶夜炀到底要我跟他去干啥? 他费尽心思的让我变强,有啥目的? 我问过他好几次,他都是避而不答。 我在心里叹口气,心里挺不舒服,在我和饶夜炀的相处中,我是完全透明的状态,而他却很神秘。 说句实在的,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出门了。”杨三爷突然上了二楼,背对着我,站在楼梯口幽幽道。 我忙着从床上起来,披上外套,“去啥地方了?” 杨三爷摇头,“不知道,我不敢跟过去。” 我第一反应是追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这么贸然追出去,他会不会生气? 犹豫半晌,我去了西屋。 光头男孩站在窗户前,正往外看。 我点了根香插在香炉上,看着供桌上的牌位,墙上的红纸和绒布上的眼睛纹路玉珠。 不知不觉,我已经养了三个鬼了。 光头男孩转身,“你不好奇他去了什么地方?” “好奇,不过我不想去追。”我说。 他撇撇嘴,表情平静的戳破我的谎话:“你不是不想,是不敢,你怕他生气,怕他撂下你不管,你们两个关系看似平等,其实就是你在依赖他,离开他,你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被他当面拆穿,我不由得脸色涨红。 他接着说:“而这种现状是饶夜炀造成的,他需要的就是你的依赖,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你。” “你胡说。”我沉下脸,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这就是现实,你要真是想跟他平起平坐,就得自己想办法变强,而不是处处依赖他。”光头男孩走到桌子前,踮起脚尖,吸了口烟气。 我抱着胳膊蹲下,心里忍不住苦笑。 确实,我跟饶夜炀的关系很不平等,我只能依靠他,被动的接受他,琢磨着他的喜好。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之所以能一步一步的接受他,就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强势,对他的依赖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前几天我还在对我自己说,应该知足,他对我是真心的。 可今天,我心中的那些怀疑就被光头男孩硬生生的戳破。 我要是甘心依靠他还行,我知道,我不甘心! 光头男孩看我一眼,淡淡道:“我有名字了,我叫寓言。” “寓言?”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嗯了声,“我觉得这个名字很衬我。” ……能看透别人的心,确实衬得起这个名字。 想到这,我心头一震,赶紧压制住心里的想法,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眼下跟饶夜炀在一起,是对我最好的选择。 寓言深深地看我一眼,又回到窗前,不说话了。 杨三爷走到我跟前,笑呵呵的说:“能受到他的庇护,不是件坏事。” “你为啥那么怕饶夜炀?”我好奇的。 我之前就想问了,可当时饶夜炀在,我不敢。 他咽了口唾沫,眼中浮现出畏惧的神色,“我说不清,只要看见他,我就会害怕。” 我在西屋等到两点多,饶夜炀也没回来,后来是我熬不住了,先回楼上睡了。 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饶夜炀就睡在我身边,他没提昨晚离开的事,我也识趣的没问。 不过我记住了寓言说的那句话,我需要变强。 我摸着胳膊的纹身,或许我可以去试试吃魂血。 不过在这事前,我得搞清楚,我要咋样才能跟身体里的黄皮子抢食! 一连三天,饶夜炀每到夜晚就会出门,刚开始我还能忍住,到了第三天我实在是好奇,就偷偷跟在他后头。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无论他干啥,我都不出去掺和,只要别让他发现就没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等到第三天晚上,我悄摸跟在饶夜炀身后,发现他竟是去了学校南墙后的林子里。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林子里站了半个多小时,我看得直犯困,正琢磨着他到底来干啥,饶夜炀就不见了,前后就眨眼的功夫。 “他人呢?” 我跑过去,在林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 我拍了下脑袋,苦笑道:“真是傻了,我竟然想要跟踪一个厉鬼。” 我失望的回到家里,寓言和杨三爷站在门口,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杨三爷到底是活的年头多,知道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笑。 寓言就不同了,“你想要跟踪饶夜炀就是痴人说梦,只要是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这辈子都没法知道。” “你闭嘴。”我忍无可忍道。 破孩子天天往我心里捅刀子。 寓言摇头叹息:“忠言逆耳。” 我没理他,郁闷的上了楼。 我不知道饶夜炀去干了啥,可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冷淡了下来,往常在家里,他都会把我搂在怀里,跟我腻歪,这几天他却一反常态,正经的不像话。 第90章 偷偷吞魂血 有时我想要跟他亲一下,他都沉默拒绝,搞得我有多寂寞似的。 我也动了气,索性不理他,早上起来就去学校,晚上十点再回去。 “晓晓,我听人说,最近老图书馆又在闹鬼。” 晚上九点多,我被杜涛从自习室里叫出去,他开口就是这句话。 “又是老图书馆?”我忍不住皱眉,那地方是风水不好还是咋了,为啥老是出事。 他说:“对,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想去。”我没啥兴趣,去了也没钱。 他冲我挑眉,“我对面宿舍一哥们带妹子过去,本来想着借恐怖的氛围,把那妹子追上,结果把妹子吓的妆都花了,被骂了一顿不说,新买的手机还丢在里头,他出一千块找我给拿出来,一起去啊,钱平分。” 半个月的生活费打动了我,“行吧。” 我自习也不上了,直接跟他去了老图书馆,一进去,我就心里莫名发毛,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 可我看杜涛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拽着我往二楼走,“那哥们说他当时把手机丢在了二楼。” 越往楼上走,我心里越不安。 从楼梯间出来,杜涛拨通了那人的电话,空旷的图书馆内突然响起童谣:“我是个蠢娃娃,爸爸从来不回家……”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额头渗出冷汗,这不是我在村里荒坟边上听见的童谣么? 正对着我的桌子上有部手机,屏幕亮着。 杜涛搓着胳膊,嘟囔说:“那哥们真是疯了,竟然找了这么个铃声。” 说着,他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 在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铃声骤然增大,在图书馆内回荡,声音越来越嘶哑,渐渐地竟像是成人在唱,歌词也变成了:“我的蠢娃娃……” 我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杜涛站在桌子前不动,过去拍了他一下,“杜涛,你……” 手机铃声突然停止,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向后退,就在这时杜涛转身,一下抓住我的胳膊,面容扭曲,“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这是那流浪汉的声音。 我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张符纸拍在杜涛身上。 杜涛全身一颤,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流浪汉站在我跟前,还在愤怒的质问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他看起来很虚弱。 “叔,你咋死的?”我想起我爷留给我的书里有能帮助鬼增强阴气的符纸,忙着从包里翻出来,拿着笔照着描。 流浪汉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脸上的愤恨逐渐消失,自嘲道:“连张符纸都不会画,我竟然还想着你跟我一块去滨河县,罢了,也多亏你没跟我去,要是去了,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我急忙画完,把符纸拍在他身上。 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你随便描出来的符纸竟然也能用?”他惊愕道。 我挠挠头,“这样画出来的符纸就我自己能用,别人用不行,你到底发生了啥事?” 流浪汉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好半天才说:“我等了你几天,你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就自己去了滨河县,前脚刚去,后脚就被人暗算,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该当场魂飞魄散了。” 说到这里,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还没过头七,只能靠着怨气才能勉强留下来,我无奈之下只能把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你身上。” “你去滨河县,啥都没发现就被害了?”我问,那地方有那么恐怖吗? 流浪汉蹲下,失落的说:“是啊,前后不到两个小时,我连动手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我忍不住皱眉,动手的人是成叔他们吗? “你女儿的腿咋样了?”我问。 他苦笑道:“还在医院里,钱也快花完了。” 我捏着钱包,经过一番挣扎,抬头看向他:“你家在啥地方?我手头上有些闲钱,先给你家送过去。” 他红了眼睛,哽咽着把家里的地址跟我说了,最后说了句:“你吃了我吧。” 我吃了一惊,“你说啥?” 他认真的说:“我跟你说实话,我家里穷,这钱一时半会还不上,你吃了我,就当花钱买我这条命,我知道我这请求不厚道,可我不想让我老婆压力那么大,家里已经欠了十来万。” 我审视着他,心里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在我这里花钱买他的魂,可比他家人将来还我钱更划算。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该咋样去跟鬼抢食?”我问。 要是他的魂血能完全归我,就更加划算了。 他愣了下,片刻后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压低声音,问:“你的身体里还有个魂?” 我点头。 他舔舔嘴角,说:“你先用符纸把你体内的魂压住,等你吃完再把符纸掀开,就没事了。” 我立马描了张镇煞符,然后对他说:“赶紧把你的魂血给我。” 他喉咙吞咽两下,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你真要吃?我还寻思着我那么一说,你感动之余就不会要我还钱,直接把我送走。” 说到这,他正色道:“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你要吃,我肯定给你,但你要想清楚,吞噬魂血致使鬼魂无法入阴间,彻底消失于三界,这有违天道,万一被地下盯上,你就彻底完了。” “我既然敢吃,就能承受后果。”我一字一句地说。 无论我吃不吃,我现在都是邪物,都不是能被地下容忍的。 看我这么说,他就没再说啥,直接从心口掏出一滴艳红的血,“按理来说,刚死的鬼是没有魂血的,我之所以有,是因为我曾是修道之人。” 我把符纸拍在我的右边肩膀上。 看着流浪汉的身体越来越淡,我忙着把魂血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许是没有怨气少,他的魂血没有前几次吃的臭。 魂血滑过喉咙,我胳膊上的血线纹身竟然有几条膨胀起来,变得艳红,里面仿佛有血液在流动,看着跟饶夜炀背上的血线很像。 “这是魂线。”流浪汉说:“魂线厉害,却也难成,若是你控制不住还会遭反噬,往后你要当心。” 说完这话,他的身体就不见了。 片刻后,胳膊上的魂线干瘪下去,变成普通的纹身。 我掀下肩膀上的符纸,没等我站起来就感觉眼前黑了一瞬,肩膀上猛地一痛,直接被饶夜炀掐着肩膀抵在墙上。 他脸色黑沉,“背着我吞食魂血,你想要离开我?” 第91章 进滨河县 他突然出现,我被吓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后背都是冷汗。 “没有想要离开你,我就寻思着吃了魂血能厉害点。”我解释说。 他脸色更加难看,捏着我的下巴,眼神透着狠,“你在说谎,按照你的性格,你不会无缘无故想着吞噬别人的魂血变强,更何况还是你认识的人,家里有幼女,就凭他对他女儿真心的好,你不会无缘无故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他越说,我心里越凉。 不得不说,他很了解我,要是搁以前,我确实不会吃流浪汉的魂血,还会带他回去见他的女儿,无偿的把钱给他女儿留下来。 可我现在迫切想要变强,不想再依赖饶夜炀,才会不管不顾的吞下魂血。 说白了,我被逼的没法了。 “想离开我,嗯?”他凝着我的眼睛,逼问道。 心虚之下,我也被他挑起了火,一把推开他,梗着脖子说:“我就是不想那么依赖你,咋了?以前我活在自我欺骗中,可等我仔细一想,我就发现你瞒了我太多事情,你把我弄成这样,有啥目的?你这几天夜里出去,是去干啥了?” 我越说越冷静,“你要真是看上我了,怎么会在村里荒坟把我变成活死人?你明明那么厉害,会对付不了黄皮子?用我的身体养小黄皮子的魂,就是你跟黄皮子做的交易,我只是你的工具,你一早就知道我吃了魂血,黄皮子也会变强,可你从来不跟我说,要不是我这几次意识到黄皮子的存在,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不管不顾的把我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嚷了出来,眼睛不由得发涩,揭开他刻意营造的那层温馨的表象,我们两个之间的现状是如此的恐怖。 他抿起嘴角,眼中怒气更盛,神情冷漠,“我竟不知道,你想了这么多。” 我抹了把眼睛,“我不是个玩意,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他的目光淬着冰,上前一把扛起我,沉默着往三楼走。 我拼命的挣扎叫喊,他都不理我,上了三楼,他把我放到书桌子上,直接用血线捆住我。 “既然你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若是不做点事,岂不是太亏了。”他俯身,慢条斯理的解我的扣子。 我忍着眼泪,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跟他求饶,别开眼不看他。 上衣解开,他的手放到我的腰上,我全身一颤,眼泪掉出来,拼命忍着惧意不说话。 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们两个就这么无声的对峙,最后是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收拾好赶紧回去。” 他的声音透着种无力,收回血线,转身离开。 我从桌子起来,颤手系起扣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刚才的那种反应让我心头一阵茫然,是我把他想的太坏? 我在三楼呆坐很久,瞧着天快亮了,才擦掉眼泪,走下三楼。 杜涛正蹲在楼梯口抽烟,看我下来,连忙踩灭烟头,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我摇头。 他跟在我身后,试探着问:“昨天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嗯。” “什么时候谈的?” “在老家的时候,家里人给订下的。”我敷衍说。 不过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还真是在老家的时候,我爷给我找的。 沉浸在悲伤中的我忽略了一个细节,杜涛居然看见了饶夜炀。 从图书馆出来,杜涛去还手机,我自己回了红楼。 杨三爷和寓言蹲在西屋门外,眼中俱是闪过深思和敬佩。 我被他们看的不自在,哑声问:“咋了?” 杨三爷嘿嘿笑道:“没啥事。” 寓言看他一眼,不赞同的说:“你怎么总是说谎?你明明在想石晓晓能把饶夜炀气的黑了脸,自己却平安无事,说明她在饶夜炀心中很有地位,以后应该多巴结。” 说完,寓言又认真的跟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饶夜炀没杀了你,说明你对他很重要,以后我会笑着跟你说话,据说笑着说话会使人关系更加亲近。” 他笑了起来,还露出八颗牙齿,很标准。 杨三爷无奈摇头,揪着他的领子回了西屋。 我没心思跟他们胡扯,直接上了楼,上午补了个回笼觉,起来后给周轩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下午在学校跟杜涛遇见,他跟我说周轩出门了,就带了几件衣服,手机和钱包都没带。 前脚说完,后脚杜涛就接到个陌生电话,接通后竟然是周轩的声音。 知道我就在杜涛旁边,他让我接电话。 我让杜涛开外放,“周轩?” “我在滨河县,快过来帮忙,我要顶不住了,如果你不来,我就把你的事透露给地下。”周轩的声音很虚弱,说完他也没等我的反应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听的心里一沉,他之前还要挟我,不让我过去,现在又让我过去,说明他是真的遇见了大事,还很可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去还是不去?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杜涛拽着我往外跑,“快跟我去救我哥,你帮他一次,我付你报酬。” 钱倒是其次,主要是知道流浪汉在滨河县出事,我就不太敢过去。 可转念一想,这也是个去滨河县的正当借口,顺道搞清楚怎么当渡阴人,没准还能见到成叔,找到我爷爷。 杜涛开车出了市区,突然“啊”了声,我正在想滨河县的事,被他吓了一跳。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我问, 他懊恼道:“刚才没问我哥在什么地方,咱们怎么找他?” 我想了想,把帮高冉请姻缘娘娘的那看事妇女家的地址告诉杜涛。 左右这事跟姻缘娘娘脱不开关系,那妇女没准知道点啥。 我和杜涛匆忙赶过去,怕被人发现,我特地让他先下车,去看看卢东来在不在家。 过了会,他满头大汗的跑回来,说卢东来家里没人。 我这才从车里下去。 杜涛又去敲看事妇女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听我们说是来找人看事的,就把我们领进屋里。 “你们要看啥?”老头吧唧着烟袋锅子,问。 杜涛红着脸说:“看姻缘。” 说完还羞涩的看我一眼。 老头打量我们几眼,脸上露出笑容,对着东屋喊:“强子媳妇,看吗?” “让……他们……进来。”东屋的人说话结巴,好半天才说完一句完整话。 第92章 请君入瓮 老头吐出口烟圈,指着东屋说:“进去吧。”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一起进了东屋。 东屋里拉着窗帘,一点风都不透,空气里带着一股酸臭味,火炕上躺着一个女人,面色发紫,喘口气整个胸膛都在动,极为困难。 而且这个女人的脸上已经带了死气。 女人听见开门的动静,艰难的坐起来,抬头看着我和杜涛,半晌她指着杜涛说:“你出去。” 杜涛用眼神征询我的意见。 “你在外面等着。”我说。 杜涛这才放心的出去。 “姻缘娘娘在啥地方?”她既然选择单独跟我说话,就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所以我也没绕圈子。 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已经走了,一半被人抓走了,一半离开了滨河县。” 我走到床前,“被谁抓走了?” 女人咧嘴笑了,嘴唇上渗出血珠子,慢吞吞的说:“卢东来。” 我倏地瞪大眼睛,“你确定?” 卢东来跟我说过,他不掺和成叔的事,怎么会帮他们? 女人点头,重新躺下来,“我就要死了,没必要骗你,我看你家里也是供奉着地仙的,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地仙出事,不然你也得跟着死。” 要真是这样,我跟杨三爷不就是绑在了一起? “有啥法子能变成渡阴人?”我又问。 女人浑身一颤,错愕的看向我,好半天说:“你想要成为渡阴人?” “嗯,或者说我想知道怎么对付渡阴人。”我说。 我总不能一直让周轩要挟我。 女人咯咯地笑了,动作太大,咳嗽好一阵,“想要成为渡阴人很简单,就是以命换命,横死之人寿数本来就没到,要是再有人愿意以命换命,只需要用供品求得阴差的同意,就能成为渡阴人。”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明白了,周轩成为渡阴人怕是红楼女鬼用命求来的。 “不过年轻人,你要想清楚,渡阴人听着厉害,不过是地下的走狗,也就是比孤魂野鬼强那么一点,便是见到地仙都要低眉顺眼,还不如好生练本事,给人看脏挣钱。”女人劝我说。 我冲她感激的笑笑,接着问:“那有啥方法能对付渡阴人?” “要是真看不惯哪个渡阴人,直接杀了,他不过是条走狗,你还指望着地下给他出头?没人找你麻烦,反之要是一直被他们盯着,等他们把你的消息透露给地下,让阴差盯上你,事情就不好办了。”女人说。 我惊愕不已,“你也知道我的情况?” 女人看我一眼,点头说:“我当然知道,我与姻缘娘娘相通,她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也能,我这些天一直坚持着不死,就是在等你,想必你也知道姻缘娘娘的情况,希望你能找到作恶的姻缘娘娘,把她杀死,不能再让她害人。” 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滨河县悬案的事情,我问她悬案是咋回事,她缩进被子里,“就是那半被养邪的姻缘娘娘的下的手” 说完这话,她就摆摆手,让我离开。 该问的都知道了,我也没再说啥,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女人突然说:“给我爸五百块钱,就说是我看事挣得。” 我有些肉疼,但也同意了。 给老人留下钱,我和杜涛往外走,刚出院门就听见屋里老人哭了起来。 杜涛忙着回去,半晌脸色凝重的出来,说是女人死了。 我心里发涩,她拖着一口气就是在等我。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什么地方找我哥?”杜涛问。 我想了想,说:“先搞清楚悬案的事,一步一步来。” 滨河县悬案和姻缘娘娘是我唯一能找到成叔那伙人的线索,卢东来很可能骗了我,他也是那伙人之一。 或许这就是他一直不让我来滨河县的原因。 要真是这样,周轩也很有可能被他给骗了。 “可是,你知道悬案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吗?”杜涛苦着脸,“咱们就知道有悬案,可悬案何时发生何地发生,咱俩都不知道。” 还真是,这要怎么办? 最后我和杜涛无奈,只能找个地方先住下。 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心口突然疼了一瞬,我捂着心口睁开眼睛。 却看见一个弯腰驼背的人站在窗边,正往屋里看。 又是驼背人! 我倒吸口凉气,这是成叔。 在鑫源小区的时候,美美亲口承认她是在模仿成叔,当时就是这幅样子。 我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脚刚着地,我就意识到不对,我踩在地上丝毫没有以往的真实感。 我看了眼屋子,这根本不是我跟杜涛住的宾馆,是个陌生房间。 驼背人一直冲着我这边,乍一看,他是在看我,可我总觉得他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 身后砰地一声,我扭头就看见一人倒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仔细一看,竟然是流浪汉。 他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落地镜,我顺着他的目光往镜子里看,隐约能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镜子里,她朝我伸出手,像是要触摸我,正当我要细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子腥臊气。 四周的场景瞬间消失,我胸口又是一疼,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宾馆里。 我琢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刚才看见的是流浪汉死之前的场景。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见别人死之前的场景,之前在鑫源小区,我吞了李家宝媳妇的魂血,也看见了她死之前的场景。 刚才我往窗外看得时候,注意到在窗外有四个亮着的字:天朝酒店。 我打电话把杜涛叫醒,跟他一起按照导航找到天朝酒店,站在酒店门口往对面看,在对面居民楼四楼的窗户上发现一张烧的只剩下一半的纸人。 “在四楼。”我跟杜涛直奔对面居民楼四楼,。 一进小区,我肩膀上就有种毛茸茸的触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腥臊气,这是黄皮子在跟我示警。 来到四楼,右边的房间门户紧闭,左边的房门开着。 看来有人在请君入瓮。 第93章 死亡现场 我攥紧拳头,走向左边的房门,杨三爷突然出现,挡在门口,“不能进去。” “你咋在这?”我拧眉问。 我怕饶夜炀知道我偷偷跑过来,都没敢回家跟他们说,没想到杨三爷还是跟了过来。。 “你有我的魂血,你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他着急的说:“你快离开,真要走进这道门,你就甩不开滨河县这摊事了。” 我心里纠结起来,我是进还是不进? “晓晓,你在跟谁说话?我哥在里面吗?咱们赶紧进去。”杜涛说着,推了我一下,我猝不及防,踉跄着进了屋。 在我进来的那一刻,屋里四面的角落突然烧起烛光,正对着我的窗户上贴满了纸人,地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 房间里阴风阵阵,在地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脚印。 屋里阴气这么重,我猜测这种布置不是为了驱鬼镇煞,而是招魂。 我心中的不安突然消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我攥紧拳头,手臂上纹身暴起,直接走到窗前把玻璃上的纸人都扯下来,然后踩灭墙角的蜡烛。 屋里的阴气骤然散了,地上的脚印也消失无踪。 我摁开灯,扭头往门口看。 杨三爷和杜涛站在门口,俱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这是招鬼的阵法,对我没用。”我解释说。 我本身就是活死人,阴气越重的地方我越兴奋,反而是正经的庙宇,我会觉得很难受,就像是姻缘娘娘和杨三爷,他们都受过正经的香火供奉,所以我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也让我想到或许这个阵法针对的不是我。 杨三爷听后,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我问他:“饶夜炀呢?” 他摇头,“不知道,反正他没回红楼。” 我心里一沉,那他去啥地方了? “晓晓,你到底在跟谁说话?”杜涛茫然的看着周围。 我解释说:“跟我供养的仙家说话。” 我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在次卧找到了姻缘娘娘的牌位,不过牌位前摆放的不是供品,而是一个浑身扎着细针的人形玩偶。 这个招鬼的阵法难道是给姻缘娘娘准备的? 想到这里,我仔细观察着次卧,赫然发现这就是我昨天梦到的地方。 我走到床边,背对着窗户,按照梦里的位置推测,流浪汉就倒在姻缘娘娘的供桌旁,而我在供桌旁的落地镜里看见了个女人。 眼下,落地镜不见了。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供桌旁边为啥要放镜子? 难道是成叔杀了流浪汉之后,就带着姻缘娘娘跑了? 门外突然冲进来两个手持警棍的保安,二话不说直接把杜涛摁在地上,然后防备的看着我。 我本来想跑,可听保安说他们已经报警,就没动,举起手解释说:“我们是过来看朋友,偶然看见这家没关门,以为是家里出了事,所以进来看看。” 保安明显不信我的说辞,把我和杜涛堵在屋里,说是等警方过来再说。 我看保安这个紧张样,心里犯了嘀咕,这房子里到底出了啥事? 半个小时后,我和杜涛被带到了警察局,我仔细的解释了一遍,最后还是警方调出监控视频,确定了我们进入小区的时间,才排除了我们的嫌疑。 我和杜涛离开警局,对视一眼,俱是苦笑不已。 他发愁的说:“咱俩接着去什么地方?” 我也没了主意,好不容易找到流浪汉遇害的地方,却啥线索都没发现,还走了趟局子。 正当我俩发愁的额时候,先前抓住我们的保安过来,说他们经理想要见我。 反正也没啥可干的,我和杜涛就去了。 经理笑呵呵的给我们倒了水,说了好半天的客套话,终于进入正题:“你会看脏,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问。 “屋子里那么恐怖的布置,跟你一块来的小伙子都吓得脸色发白,可你却镇定自若,所以我猜测你会看脏。”他笑着说。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笑着点头:“我的确会,你是要找我看事?” “嗯,其实就是那屋子的事,那家原本住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前天突然死了。” 提起这件事,经理脸上也有惧意,“老头死的不明不白,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被硬生生的折断,耷拉在身体旁,眉心插着把刀子。” 我吃了一惊,这是献祭的死法! “有那老头的照片吗?”我急忙问经理。 他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保安,保安很有眼色,不声不响的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 经理这才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仔细一看,居然是成叔。 这也怪不得流浪汉会出事,他直接跑进成叔家里,不死才怪。 调查鑫源小区闹鬼的时候,开放商程经理曾经给我看过成叔的照片,我记得清清楚楚。 成叔竟然也献祭死了…… “他死的时候没关门,路过的住户好奇往屋里看,就看见那副场景,直接给吓得住院了,出了这事,好多人要转售楼房搬家,都说这小区闹鬼,我看着你会看事,就想让你帮忙看看。”经理说。 我摆摆手,“这事已经解决了,你只要再找人把地板换掉就行,不过换下来的地板要用竹子烧掉。” 昨天我已经把招鬼的阵法毁掉了。 经理听后大喜,连忙跟我道谢。 我趁机跟他商量:“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那天的监控视频?” 他思考半晌,勉为其难答应了。 我用经理这边的电脑看了一遍监控,发现成叔家的房门是在夜里十一点多打开的,但诡异的是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不是人,而是姻缘娘娘。 不过在经理看来,他看不见姻缘娘娘,只是看见门无缘无故的打开,并没有人进出。 我发现姻缘娘娘的身上还在往下滴水,一步一个水脚印,她的面容肿胀,脸上含怨,周身凝着一层淡淡的煞气。 这就是被成叔抓走的那半怨气重的姻缘娘娘。 看着地上的水脚印,我突然想到我在学校抓到的那个姻缘娘娘曾经说过,她是被淹死的,那说白了她就是个水鬼,所以她离不开水。 想到这里,我问经理:“县城里啥地方有湖或者河?” “县城内没有什么湖,但是在南郊有座水库,不过那个水库很怪异,经常有人不明不白的在那里溺死,没人敢过去。”经理说。 第94章 卢东来死了…… 我跟经理道谢,叫上杜涛往南郊水库去。 在路上,我查了下南郊水库,还真是有不少人在网上说那里闹鬼,而且南郊水库早先是滨河县的护城河,叫滨河,也是滨河县唯一的河流,滨河县的名字便是由它而来。 如果是这样,姻缘娘娘很可能是在滨河被人浸猪笼淹死。 杨三爷坐在后座,满脸怨念的看着我,“你可要当心,你吃了我的魂血,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闻言,我挑眉一笑,“那还不简单,你别让我死不就行了?” 杨三爷被我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好半天憋出一句:“你别得意,饶夜炀没在家,他很可能来了这里。” 他这话说的我有些紧张,可转念一想,饶夜炀不想被成叔他们发现,十有八九不会过来。 我和杜涛赶到南郊水库,停车的时候他念叨说:“晓晓,你就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啥事了吗?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到处跑,心里特别慌。” “一伙人在滨河县养鬼,你哥也卷了进来,我不知道咋去找那伙人,只能想办法去找他们养的鬼。”我抿唇,犹豫半晌还是说:“而且他们养的鬼很可能是姻缘娘娘。” 他听的脸色发白。 这次我没让杜涛跟着我,自己往南郊水库去,杨三爷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水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岸边绑着一艘小船,水面黑沉沉的,随着波纹,像是有啥东西在来回的晃悠。 杨三爷离得老远就停下了,脸色凝重的看着水面,说:“水里有东西。” 我也看出来了,深吸口气,我走到水库边上,这水不知道有多深,我也不会游泳,不敢下去,犹豫半天,我从包里拿出供品和香,在岸边布置了一个招鬼阵法,边烧纸边叫姻缘娘娘。 水面开始出现一圈圈的波纹,就在香烧到一半的时候,一张苍白的脸从水里露出来,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我。 我看了眼,心中一喜,还真是姻缘娘娘。 我小声问杨三爷:“周围有人吗?” 他说:“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其他人。” 我心里有了底,冲着水里的姻缘娘娘说:“告诉我成叔在啥地方,我放过你。” 她从水里出来,身形发虚,明显是受了重伤,“我不知道。” “你不是她养的邪物吗?”我拧眉问。 她扯扯嘴角,一屁股坐在水边,颇有些自暴自弃,“我不是,我只是他们的幌子罢了,他们真正养的邪物另有其人,眼下那邪物已经养成,他们怕我坏事,还把我打成这样。” 说着,她捂着脸呜呜的哭,“我帮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结果我竟然只是个幌子。” 她短短几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急忙追问:“你知道他们真正养的鬼是谁吗?” 她面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刚开张嘴,脸上就浮现出惊恐的神色,扭头跳进了水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等我反应就被人推了下,直接扑进水里, 我从水里钻出来,抬头一看,弯腰驼背的成叔站在岸边,脸色阴狠的盯着我,“石三根那老家伙就会坏事。” 说完,他直接摁着我的脑袋往水下使劲,我拼命的挣扎,身上却被一张张纸人黏住,周围的水就跟胶水一样,我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我憋着气,水还是倒灌进鼻子和嘴里,呛得我难受。 就在我觉得自己要被他淹死的时候,脚上突然一沉,我低头一看,姻缘娘娘把我拖进水里,她双手捂住我的鼻子和嘴,我竟然不那么难受了。 “死老头,你利用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她阴笑着说。 她带着我绕开成叔,送到岸上,自己却在露头的瞬间就被成叔一张符纸打散。 我从水里爬出来,往成叔身后看,杨三爷额头上贴着一张符纸,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我双手攥紧拳头,安慰自己说:“成叔已经死了,他现在是鬼,我专门克鬼,不要怕。” 成叔脸上泛起冷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小人。 我暗道不好,以前美美假装成叔的时候,每次掏出红纸小人都是要召唤厉鬼。 我连连后退,眼看着红纸小人要在他手心站起来,一张金符突然撞到成叔身上,成叔踉跄着退后几步,手心的小人瞬间烧完。 成叔脸色一沉,竟然转身就跑。 这是咋回事? 我下意识的追上去,却没追上成叔,反而看见了站在马路边上的卢东来。 他手上还拿着一张金符,面容带笑。 “叔?”我叫了他一声。 他手上的金符倏地烧起来,我离得挺远,可金符还是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金符烧完,卢东来的脑袋竟滚落在地,而他的身体还在笔直的站着,颈部的切口整齐,像是被人一下给切掉了脑袋。 我直接给吓傻了,这也是献祭的死法。 他之前跟我说,他也会死于献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算上我爷跟孙灵婆,黄布上绣着的四种献祭死法,眼下全都死全了。 杜涛听见动静跑过来,直接给吓得大叫起来,掏出手机报了警。 一个小时后,我跟杜涛再次来到警察局。 也就隔了三个多小时,我和杜涛二进宫。 卢东来莫名其妙在我们眼前出事,我本来以为我俩这次逃不开干系,谁知道警方调查得知,卢东来竟然已经死了六个多小时。 我算了下时间,也就是我和杜涛刚到滨河县,卢东来就死了。 我和杜涛从警局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虽然没有直接嫌疑,但警方还是希望我们能配合破案,暂时不能离开江阴。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懊恼的捶了下脑袋,我怎么忘了卢东来跟周轩是有联系的,他要是过来,肯定要去找卢东来。 “走,去卢东来家里。”我跟杜涛说。 他一头雾水,从进了滨河县,他就没明白过,“卢东来是谁?” “就是昨晚那个脑袋砍下的人,他也是你哥的朋友。”我说。 我和杜涛赶到卢东来家门口,他家大门还是锁着。 奇怪,他人已经出事,警方竟然没来他家里看看? 瞧着周围没人,我直接跟杜涛翻墙进去,进屋一看,周轩就躺在卢东来的床上,额头贴着镇魂符,床头还放着养魂灯。 第95章 梨园 周轩的情况跟我差不多,看着是活人,其实不是,遇见驱邪镇煞的都怕。 这人是想要把他困在这里,又怕镇煞符会伤到他的魂魄,所以才放了养魂灯。 我掀掉符纸,周轩立即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 “卢东来是不是死了?”他开口就是这句话。 我点头,把我来滨河县后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边听边活动身体,骨头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声。 “姻缘娘娘没有骗你,我们都被骗了,那伙人养的邪物不是姻缘娘娘,而是一个冤死的女鬼,卢东来虽然没跟那伙人合作,但他一直把他们当朋友,知道这事很生气,就把我困在这里,他自己去跟那伙人对质。”他懊恼道。 说完这话,他扭头,认真的看着杜涛,“你困么?” 我注意到,在他跟杜涛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珠上翻,两只眼睛只剩下眼白。 杜涛被他看得眼神发直,讷讷道:“困。” “那就去睡,睡醒了我们回家。”他说着,把我杜涛扶到炕上,还顺手把养魂灯挪到杜涛的床头。 我看得目光一缩。 我深深地看了眼杜涛,不过也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 安顿好杜涛,周轩跟我说:“我在昏迷之前,听卢东来跟人打电话提起过县城里的梨园,现在天快亮了,先休息一下,晚上去梨园。” “晚上才去梨园,你为啥现在就把杜涛弄躺下?”我纳闷的问。 “这些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要不是我那时候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通过他来给你打电话。”他解释道。 “那你当时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我觉得他这人有问题。 周轩沉默半晌,一脸的生无可恋,“事到临头,我才意识到我没有记住你的电话号码。” “……” 还是这哥们强。 折腾一宿,我确实累了,去厨房做了点饭,吃完就去卢东来家的西屋准备睡一觉。 刚关上门,我腰上突然一沉,抬头就对上饶夜炀暗沉的目光。 杨三爷默默从窗户钻出来。 饶夜炀低头看着我,“石晓晓,你挺有本事,竟然敢自己跑到这里,看来我以前说你胆小怕事,还真是看走眼了。” 乍一见到他,我还挺激动,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立马不想理他了,沉默的挥开他的手,我自顾自的走到床边。 他脸色更加难看,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好半晌才深吸口气,坐到我旁边,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他语气缓和点,我才跟他说话, “我想找我爷。”我往屋外看了眼,小声说:“周轩说这里的邪物已经养成,我怕我爷出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说到这,我仰头看着他,“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跑来这里了?昨天你生气从老图书馆离开后,就是来了这里吧?” 他抿唇,倒是没否认,劝我说:“你还不能牵扯进这里的事情里,会被地下的人盯上,若是让他们觉察到你跟我的关系,怕是会对你动手。” 听他说起这个,我抓住他的手,“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啥人,为啥他们会那么忌讳你?”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今天成叔要杀我,去被一道金符阻止,卢东来身上也有一道金符,金符的主人到底是谁? 卢东来是被金符的主人杀死的,还是他是金符主人的手下。 一谈起这个话题,饶夜炀就不说话。 我心里又来了气,往外推他,“你赶紧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实话,我这就是一句没过脑子的气话,谁知道他竟然生气了,突然攥住我的胳膊,盯着我,“不想再看见我?” 我有种感觉,他似乎很怕我离开他。 饶夜炀直接把我压在墙上,眼神冰冷的盯着我:“石晓晓,你死心吧,你这一辈子都只能跟着我,休想再去找其他的男人。” 我被他气红了眼,咬着嘴唇看着他,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就在我们两个对峙的时候,周轩在门外说:“我劝你们安静点,那一伙人肯定就躲在县城里,我能跟地下联系,他们也能用你们的消息跟地下做交易,毕竟跟他们相比,地下肯定会先对付你,是不是?石晓晓的仙家?” 饶夜炀拧眉,目光淬着冰,往门外看了眼,到底还是压低声音,说:“跟我走。” “不走,我要去找我爷。”我坚持说。 他盯着我,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目光阴狠,在这时刻,我真的怀疑他会杀了我。 我咬着牙,直视着他。 就在我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他突然低头,肆意的撕咬我的唇,咬的我满嘴血腥味。 我疼的眼泪直往下掉。 过了好半天,饶夜炀松开我,低声说:“休想躲开我。”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靠着墙,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在房间里哭了半天,我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晚上,我跟周轩一块往他说的梨园去。 “那座梨园原本是明朝时期一位地主的宅子,那个地主犯法被抄家灭祖,宅院充公,后来被官府奖励给一个抗倭有功的将领,将领爱听戏,就在宅里养了个戏班子,将宅院命名为梨园,每次唱戏的时候也会邀请平民进院去听戏。” “不过,在那位将领在里面住了三年后,戏班里一个唱旦角的女人离奇死亡,经常有人也听见有女人在院子里喊冤,后来那位抗倭将领再次出征,战死沙场,梨园无主,许多人打它的注意,不过每个住进去的人都会出事,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进去住了,现在梨园正荒废着。” 我诧异的看了周轩一眼,“你不是就听卢东来提了一嘴,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周轩瞥了我一眼,嘲讽道:“在你跟男人……哦,不,男鬼亲热的时候,我查出来的。” 我呵呵两声,努力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 我和他来到梨园外,还没进去就被人拦住,从梨园门房走出来个保安,冷着脸说:“这地方不让参观。” 梨园不是已经荒废,怎么会还有保安? 周轩笑着递给保安一根烟,跟他扯了会闲话,两个人就称兄道弟了。 “兄弟,这不就是个废园子吗?为什么不让进?”周轩问。 保安看他半晌,叹气说:“梨园里面闹鬼,昨天晚上跟我一块值夜班的老周半夜去厕所,侄见鬼了,直接给吓进医院里。” 第96章 梨园鬼事 “闹鬼的话,直接把门封上,就别守着了,为什么还要聘请保安守着?”周轩纳闷的问。 保安叹口气,“这谁知道,前年这园子被人高价买下,就开始找人守着,兴许是有钱烧的吧,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里转悠了,这附近不安全,我现在晚上都不敢出去转。” 我纳闷的问:“那你们不出去转的话,不怕丢东西吗?” 保安瞥我一眼,“外地人吧?梨园闹鬼在滨河县都是出了名的,曾经有小偷过来偷东西,直接被吓疯了,我让你们回去是怕你们碰到那些脏东西。” 我舔舔嘴角,还能是这样? 周轩又跟保安说了会闲话,走出保安的视线后,周轩就把我拉到角落里,说:“等会上偷偷进去。” “那要是有监控怎么办?”我问。 他划拉两下手机屏幕,翻出一条新闻给我看,我一看,新闻说的是梨园闹鬼,还没装监控。 ……行吧。 晚上十一点多,估摸着保安睡着后,我和周轩进了梨园。 梨园里面很荒凉,树影摇晃,让人无端心里发寒。 我和周轩走进去,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灯,不过我和周轩也都不需要光。 穿过一道小门,我们来到一个大院子,院子正中间布置着戏台,下面还摆放着桌椅,地面荒草丛生,和戏台和桌椅上面却干净的很。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默契的绕过戏台往后院走。 后院的房门都开着,跟前院一样,地面上都是荒草,可屋里却很干净,格局规划跟古时的房子一样,可家具是全新的。 一进正房,我就觉得有人在看我,看了一圈,最后我的视线停在梳妆台旁的落地镜上,正想着走过去,外面突然传来几句戏腔。 难道是院子里的鬼正在唱戏? 我和周轩连忙跑到前院,发现站在戏台上的竟然是保安,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脸上却抹的花花绿绿的,手里拿着个竹竿在走丁字步唱戏。 他还是一人饰二角,唱完女生唱男声,最后踮着脚,动作僵硬的摆弄着手里的竹竿。 我往戏台下看,戏台子下竟然坐满了鬼,都神情呆愣的看着戏台上的保安。 我倒吸口凉气。 我拽了下周轩的衣服,用眼神询问他,“上吗?” 他有些犹豫。 戏台上的保安突然用婉转的女声喝道:“呔,尔等何人?何故来此?” 没等我们回答,他就转了个身,又用男声答道:“定是来找那冤死的林夫人。” 保安这话说完,戏台下的鬼一哄而散。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摸不准保安的意思,就没动。 我俩不动,保安也停住,提着竹竿指着我们,像是在等我们搭话。 半晌,周轩上前说:“不错,我们就是来找林夫人。” “林夫人已死,尔等速速离开。”保安猛地一挥竹竿,指着我们说。 这保安没有中邪,他身上没有鬼气。 但是他的影子跟他这个人不协调,这情况有点像……周轩。 我能看出这一点,周轩也看出来了,他走向戏台,冷声道:“不用装神弄鬼,我知道你是渡阴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这里的事传到地下,咱们两个都得魂飞魄散。” 保安的动作一僵,脸上狰狞的神色褪去,像是正常人一样站好,神情复杂,“你们真要管林夫人的事?” 周轩点头,说:“我要知道来龙去脉。” 保安叹息一声,“那我就把那些事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梨园的历史,在梨园充公之前,明朝富商孙福的宅院,孙福家财万贯,却一直生不出孩子,于是他的族人就盯上了他的家产。” “本来他已经答应要从族人中选一个后生来培养,却不想这时候他的原配林夫人怀孕了,大夫说很有可能是男孩,这么一来孙福的族人坐不住了,就诬陷他的原配林夫人偷人,孙福天南海北的做生意,时常不在家,他也不确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再加上那时候宗族的权利很大,还串通当地的县令,在宗族和地方县令的逼迫下,孙福处死了林夫人,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夜里亲自把孩子从林夫人的肚子里剖出来,滴血认亲,结果那就是他的孩子,他后悔不已,也痛恨宗族,便处心积虑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被抄家灭族。” 说到这里,保安说:“林夫人被人冤死,魂魄滞留不去,本不足为虑,后来宅院改为梨园,戏班子的戏子被污了身子,羞愤之下跳井自杀,魂魄正好被林夫人吃掉,自此林夫人怨气愈重,很快就失了理智,就在她失智的那段时间,她被一群看事的人制住,那些人买下园子,在园子中举行鬼祭,生生的把林夫人养成个邪物。” 保安说的那伙人肯定就是成叔他们。 保安看向我们,苦笑道:“我也想把林夫人解决,可那些人不光厉害,他们已经疯了,为了让林夫人尽快变成厉鬼,竟让自己人献祭,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守在门口,拦着无辜的厉鬼,不让他们进后院,那些人以前在后院布置了阵法,厉鬼有进无出,因为那抗倭将领住过前院,戏台更是受将领的照拂,那些人不敢在前院放肆。” “后院还有其他的鬼吗?”我问。 刚才在正屋,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 他摇头,“他们都走了,晚上我闲着没事会来给附近的孤魂唱戏,跟我一起值夜班的老周就是因为看见我唱戏,被吓的进了医院。” 那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跑回后院,站在落地镜前。 保安和周轩追过来,看我这样,保安连忙把我拽走,紧张的说:“那是女鬼曾经栖身的镜子。” 我倒吸口凉气,忙着后退几步。 周轩问我:“怎么了?” 我犹豫了下,没说实话:“没事,我就是刚才看见镜子里有鬼气,本来想不通原因,现在听他说是女鬼待过的,我就明白了。” 保安盯着我看了会,突然指着衣柜说:“那些人在衣柜后建造了密室。” 说着,就让周轩跟他一起去挪衣柜,在他们挪开衣柜的那一刻,我后脖颈子突然一凉,人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凳子上,成叔站在我跟前,脸上带着阴笑。 第97章 邪物 那个保安不知道去了啥地方。 周轩被吊在空中,身上都是伤,看着已经被折磨一阵了。 “要不是卢东来用自己最后的保命符救了你,上次在水库我就已经把你杀了。”成叔阴笑着说。 我咽口唾沫,突然后悔跟饶夜炀吵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不救我。 “我爷在你手上?”我强装镇定的问。 成叔嘲讽道:“现在还惦记着石三根?要不是他,你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我面上装出害怕的样子,挤出两滴眼泪,“你胡说,我爷对我那么好,你们这群坏人,为啥要杀我爷?” “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想当被人用过就丢的工具,我们为了地下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落个这样的下场,你也不用为你爷不平,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成叔冷笑着说。 “我妈是难产死的。”我说。 成叔大笑起来,“石三根那么说,你就信了?你难道就没想过,你爸为什么出去那么多年,都不回家吗?自己的老婆被亲生父亲杀死,你说他怎么回去。” 我听的心头一颤。 成叔瞥了周轩一眼,冷声说:“我让你成为渡阴人,是让你给我们打掩护,你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说着,他一张符纸拍在周轩身上。 周轩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鲜血,浑身颤抖的不停。 教训完周轩,成叔又看向我,“活死人?我今天就让你彻底变成死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金符,“从你们村里荒坟到鑫源小区,你处处跟我作对,坏了我多少事情。” 说着,他默念符咒,金符带着火光拍向我,就在他要打到我身上的时候,血线从我脖子里钻出来,一下子就将金符捅了个窟窿。 成叔急忙后退,饶夜炀出现,挡在我身前,冷脸看着成叔。 成叔不慌不忙的站直身体,“我就知道她身边一直有个厉鬼,今天就是特地引你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特地要对付饶夜炀的。 成叔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几下,房间内阴风骤起,血腥味蔓延,一个浑身血色的女鬼出现在他身后。 女鬼的脸一般被烧毁,一半完好。 成叔一挥手,女鬼就嚎叫着冲出来,而饶夜炀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尽全力,渐渐处于劣势。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的挣身上的绳子。 “我来。”杨三爷悄摸出现在我身后,把绳子烧断。 女鬼愈战愈勇,逼的饶夜炀连连后退,五指成抓要让他身上抓,我头脑一热,啥都没顾上想,直接挡在饶夜炀跟前。 女鬼在要碰到我的前一刻停了手,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对着我的脸,身形突然消失。 咋跑了? 别说是我,就是成叔都满脸震惊,他瞥了周轩一眼,也隐入暗处,离开了。 饶夜炀面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啥都没说就走了。 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解开周轩身上的绳子,扶着他从右后方的小门离开。 从那里出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周轩被关的地方就是衣柜后的密室。 “你们没事吧?”保安站在门口,不安的问。 我拧眉看着保安,本想质问他跟成叔的关系,可还没开口周轩就拉了我一下。 他虚弱的说:“没事,我们先走了。” 离开梨园后,周轩连医院都没去,接上杜涛就连夜离开了滨河县。 进了江阴市区,他才放松下来。 “就这么跑了?”我纳闷的问。 “不跑难道等着成叔再回来?邪物已经彻底养成,我是没办法解决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周轩苦笑道。 他这么一说,我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我叹口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也没其他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杜涛醒了,茫然的问我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轩一点都不心虚的跟他扯谎:“你看见我醒过来就晕了过去,应该是受了阴气,我们怕你出事,正打算带你去医院。” 杜涛先点点头,过了会反应过来,腾地坐起来:“你咋知道我受了阴气?” 重点难道不是周轩为啥会跟滨河县养鬼的事情牵扯在一起么? 我暗暗摇头,杜涛果然不是周轩的对手。 周轩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是晓晓告诉我的。” 杜涛看向我。 我扯扯嘴角,“对,是我。” 杜涛“哦”了声,倒是没再说啥。 为了保险,周轩特地带杜涛去医院去检查。 我想起周轩在给杜涛催眠后,曾经在床头放了盏灯,趁着周轩去交费,往杜涛身上拍了张符纸。 符纸挂在他身上好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摇摇头,把符纸收起来,许是我想多了。 回到红楼,刚进门就被饶夜炀拽着胳膊,压在墙上。 他阴沉着脸,“往后能不能好好听话?” 这次差点拖累他,我也很心虚,低头讷讷道:“我……”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接着说:“不想当我的女人,又不听我的话,我留着你有何用?” 他这话说的我全身直冒寒气,本来想着他特地出来救我,还很内疚,现在却气的心口发闷。 难道他想要的就是一个乖乖听话,啥都不能问啥都不能说的人偶吗? “那你尽可以杀了我。”我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不怕死的顶撞他,“要是在你心里,你就需要那样的女人,你尽可以杀了我。” 他脸色阴狠,右手覆上我的心口。 一股剧痛席卷全身,我疼的全身发颤,冷汗流了出来。 几秒后,他猛地低下头,动作粗鲁的亲我,我气得不行,一咬牙,索性环住他的脖子,使劲的咬他的嘴,血腥味在我们两个嘴间蔓延。 半晌,他松开我,无奈的轻笑两声,转身离开。 我在墙角站了会,缓缓蹲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别哭了,打扰我睡觉。”寓言站在西屋门口说。 我抬头看向他,他这话说的无情但脸上却满是担忧。 我吸了吸鼻子,沉默的上楼去把自己收拾好,坐在床上发呆。 滨河县的邪物没有解决,我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地下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第98章 跟我成亲的人 可让我意外的是接下来好几天,一切都很平静。 而我和饶夜炀之间陷入了冷战,他每晚都会搂着我睡觉,但我们却很少说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苦笑,谁能想到我竟然会跟一只鬼冷战。 姜玲玲看我心情不好,就说一起出去玩,谁知道让杜涛听见了,最后就演变成我们俩和杜涛宿舍的人一起去石河子度假村。 让我不舒服的是吴立阳这次也去了,还带着女友高冉。 不过这次见到高冉,我发现她变了,现在她看向吴立阳的眼睛里带着温暖。 我们刚到石河子景区,周轩就给我打电话,“晓晓,地下来人了,你要小心,这次他们就是奔着你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要完了。 我越想越忐忑,连门都不敢出。 “晓晓,咱们去后山看花田呗,我看网上好多人说石河子度假村后山的花田拍照很美。”姜玲玲兴高采烈的问。 我不太想去,瞧着外头天也快黑了,大晚上去山上不好,可耐不住姜玲玲磨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姜玲玲笑着应了。 我和姜玲玲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杜涛几人,他以前来过石河子度假区,对这里很了解,听我们要去花田,他叮嘱说:“千万不要翻过山头,据说山那头不干净,以前山头上围着栅栏,后来山上着了次火,栅栏烧光就没再弄,你们要注意点。” 他这么一说高冉来了劲头,挽着吴立阳的胳膊,娇笑着说:“我就喜欢去那种地方,还记得吗?咱们两个能在一起,还是因为那次打赌去老图书馆录像,今天再去录一次像?” 她踮脚跟吴立阳说了句悄悄话,脸上泛出红霞,眼中的娇媚别提多勾人了。 我看着吴立阳本来没啥兴趣,听完她那句悄悄话后,就来了精神。 高冉这么一闹,看花田就变成了去山头那边录像。 往山上走的时候,杜涛的舍友赵传生和徐明伟都跟在我身边。 经过胡石村的事,他们都知道我会看脏。 于是,队伍不知不觉的就演变成吴立阳和高冉兴致高昂的在前头走,我和姜玲玲并排在后,身后跟了三个小弟。 为了追求仪式感,高冉还特地让我们在花田熬到十点多才翻过山头。 让我诧异的是,我们翻过山头后看见的并不是荒地,而是一个农家院子,院子里张灯结彩,摆着桌椅板凳,许多人坐在上头喝酒划拳。 “山上还有人住?”姜玲玲嘀咕说。 我看着那些人僵硬的脸、怪异的姿势,心说这住的可不是人。 不一会,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个长得一样的女孩,俱是身材妖娆,眼里含媚,她们娇笑着挽住徐明伟和赵传生的胳膊,请我们进院喝酒。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地方有问题,可杜涛他们就跟傻了似的,竟然乐呵呵的进去了,就连高冉和姜玲玲两个女孩都跟着坐了下来。 我站在院外,脸色凝重,缓缓攥紧拳头。 又从院子里走出来个老婆子,她皱眉看我半晌,侧身恭敬的说:“老身眼拙,没有认出您,我家主子早有交代,您来要请您进屋说话。” 我手心都在冒汗,“我不进去,快放我的朋友出来。” 老婆子软硬不吃,不卑不亢的说:“今天您要是不进去,我没法跟我家主子交代,我只能用你这几个朋友交差了。” 这老婆子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我。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没摸清她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个啥来路,我没胡乱动手,最后还是跟她一起走进院子里。 从院子走过去的时候,我看见桌子上摆着几个破盘子,里面放着树根和正在蠕动的虫子,杜涛他们几个男生被那两个女人哄着吞了两条虫子。 我看得胃里直翻腾。 反而是姜玲玲和高冉,即使被鬼迷了眼,面对周围陌生的男鬼,也还记得矜持,都满脸娇羞的坐着,没有吃东西。 屋里,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床边。 “主子,来了。“老婆子恭敬的说。 喜服男人摆摆手,老婆子低头退下。 他转身,脸上带着温煦的笑,说:“没吓到你吧?” 我往他脚下看了眼,没有影子,这是个要成亲的男鬼,他长的很清秀,笑起来使人如沐春风,气场没有饶夜炀那么凌厉。 听见他的话,我摇摇头。 他拿着红绸缎扎成的绣球,歉意道:本是你我成亲之时,我该给你的,那时候我身体不好,连你的盖头都没掀开就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又要去地下述职。” 我眨眨眼,这个男鬼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眼神神情,失落的说:“我得去地下走一趟,熬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教化孤魂精怪,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公职,你且再等等,我过些年再回来找你。” 我实在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认错人?” 他摇头,“我不会认错,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说着,他走到我跟前,我竟然觉得他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递给我一块令牌,我低头一看,竟然是渡阴人的令牌,而且这块四周镶着银片,看着比周轩的高级,“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往后你会有用。” 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伸手接过令牌。 他趁机伸出食指,点在我的眉心,我只感觉眉心一凉,像是有啥东西钻了进去。 “你……” 他食指抵在我的唇边,冲我嘘了声,脸上的笑容更大,身形逐渐消失。 男鬼离开后,张灯结彩的农家院消失,在我面前出现一片荒地。 我扭头往回看,就见姜玲玲坐在地上,杜涛的舍友已经脸色酡红的醉倒在地,而杜涛手里还攥着一只死老鼠。 我刚要去把他们叫醒,眼前就闪过一道阴影,饶夜炀出现在我眼前,他眼神凌厉的扫过四周,声音低沉:“刚才你看见了谁?” “没,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他目光一缩,死死地盯着我的额头,脸色骤然低沉,竟然破天荒的骂了句脏话,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拽回度假村的房间。 “杜涛他们……” “死不了。” 看着他实在是生气,我也没再坚持,只是离开的时候发现吴立阳和高冉不见了。 回到度假村,饶夜炀就把我摁在床上,血线直接刺破我的眉心,往我身体里钻,我吓得嗷嗷叫,疼得我浑身抽搐,跟他求饶。 第99章 死的人是谁? 在我觉得自己都要疼死的时候,他终于把血线抽出来,可让我惊讶的是,原本鲜红的血线竟然变得干瘪。 他脸色更加难看,“你真会给我找事。” 我疼的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在他怀里醒来的,我担心姜玲玲他们,顾不上跟他说话,穿上鞋就往外跑,结果开门就碰见了姜玲玲。 她看着挺正常,就是脸色苍白点 “晓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她担忧地说。 抛下他们不管,我有些心虚,干笑两声,问她:“你怎么回来的?” 姜玲玲挠挠头,“不太记得了,应该是看完花田就回来了吧。” 我们正说着话,杜涛几人也走了过来,他们看着精神不大好,脸色发黄,但我没在他们身上看见鬼气,应该没大事。 “吴立阳和高冉呢?”我纳闷的问。 杜涛说:“他们给我发了短信,是先回去了。” 姜玲玲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么?我早上路过高冉的房间时,她的床上有血迹。” 我愣了下,听见有血迹,第一反应是她受伤。 姜玲玲瞥我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床上有血迹,说明她昨晚跟吴立阳那啥了呀,他们肯定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先走了。” 呃……是这样吗? “晓晓……”姜玲玲往我身后看了眼,惊呼一声,表情突然怪异起来,就是杜涛们的脸色都变了。 我扭头,就看见饶夜炀竟然坐在床头,正看着我。 跟我的目光对上,他勾起嘴角,走到我身边,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同学?” 我吃了一惊,他不是个鬼么?怎么能在白天出现? “晓晓,他是谁?”姜玲玲问我 “我男朋友。”我艰难的说。 大早上的跟我在一个屋里,我只能这么说。 饶夜炀淡笑着跟他们握手,问他们:“感谢你们平时对晓晓的照顾,今天我请客。” 这次本来是杜涛花钱,不过饶夜炀这么说也是一种态度,大家都很给面子的兴奋起来,融洽的吃了个早饭,说是回去睡会,下午再玩。 吃饭的时候,杜涛把我拉到一边,“你出轨了?” “啥?没有啊。”我反射性的摸了下眉心,寻思着她说的是昨晚看见的那个穿着喜服的男鬼。 杜涛往我房间瞥了眼,“你不是说你在老家有对象?他是谁?”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饶夜炀,解释说:“这就是我在村里的对象。” “你骗谁呢,他看着就是经过富贵教养的人。”杜涛砸吧着嘴说:“就是用钱砸出来的气质。” 我小声说:“都说鸡窝里也能出金凤凰是不?他小时候是我们村里的,后来他爸妈出去挣钱了,就把他接走了,我俩是因为从小定了娃娃亲,长大也看对眼了,这才走到一块了。” 杜涛半信半疑,“原来是这样。” 我们两个说了会闲话,我就回房间了。 我本以为饶夜炀还要跟我发脾气,谁知道他就跟我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后头小心。” 说完就走了。 我在石河子度假村玩了半天,晚上回了学校。 我们前脚刚到学校,后脚就听人说吴立阳出事了。 拦住人一问,吴立阳竟然要自杀。 我跟着他们赶到吴立阳宿舍,就看见吴立阳站在楼顶,我们连忙跑上去。 “吴立阳,你别想不开。”我冲他喊。 事发突然,救援人员还没赶来,我就想着先稳住他。 他浑身一震,扭头看向我,突然咧嘴笑了,“我死了你高不高兴?” 我心头一颤,发现他双眼泛红,额头黑气特别严重。 他中邪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想要找机会去拍在他身上。 “你们这些虚伪的人,我知道你们都看我胸大屁股大,都想跟我睡觉,没人真心对我。”吴立阳哭喊着,动作扭捏,跟个女人一样。 我全身一颤,他不是吴立阳。 “现在好了,我就要死了,我恨你们。”说完,他直接用外套裹住脑袋,跳了下去,没给我们去抓他的机会。 杜涛说:“刚才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吴立阳。” “我也看出来了。”可我想不出到底是谁。 杜涛猛地抓住我的手,说:“说话的人是高冉。” 我倒吸口凉气,“真的是高冉?” 他认真的说:“就是高冉。” “为啥这么说?”我问。 杜涛左右看了眼,拉着我下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声说:“这些事我是听其他人说的,早就有人传高冉私下跟那些有钱的男人,一晚上一万多,吴立阳也跟我抱怨过,说是高冉晚上从来不跟他一起,甚至不让他碰,以前有人用这事挑逗过高冉学姐,那个人没过几天就被人举报考试作弊,劝退了,高冉学姐表面上就是撒撒娇,但所有得罪她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学校了。” 我听的后背泛凉。 可是这要是真的,那姜玲玲说的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糊涂。 半晌拍拍脑袋,说:“不说这些,咱们先找到高冉再说。” 如果吴立阳身上真是高冉的魂魄,那吴立阳的魂魄和高冉的尸体呢? 我急忙跑到高冉的宿舍,舍友却说她在校外住,没人知道她具体的住址。 听说吴立阳出事,舍友欲言又止,我们问了好半天,她才说:“其实高冉刚入学的时候不这样,那时候她人很单纯,有时候女生之间开几句玩笑,她都会脸红。” “她是在大二发生变化的,那时候她在外面打工挣生活费,有一次一夜没回来,第二天回来后身上就都是伤,还是那种掐出来的,被人看见后就造谣她在校外陪人睡觉,不过高冉跟我说是她被人非礼,虽然身上有伤,但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而且她也报警了,她那一夜是在警局过的。” “可谣言这种东西只会愈演愈烈,学校里许多人都煞有介事的说她陪人睡觉,一晚上一万块,有些女生把她后背有颗痣的事说出去,也会沦为男生之间的谈资,高冉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我怕她出事,经常开导她,后来我回家奔丧,来回一个礼拜,等我回来的时候高冉就变了。” 第100章 杀了他! 跟男人撒娇,说话的语气和动作在女生看来就是矫揉造作,却很讨男人喜欢。” 舍友苦笑说:“我知道她是故意那样的,说起来很奇怪,在她好好做人的时候,别人都在排挤她,等她真的变成那样,并且利用那些人在学校里有了地位之后,那些谣言就消失了,我问过她原因,她当时的眼里的绝望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她说不想在被人摁在马桶里羞辱。” 我震惊不已,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高冉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以往看见她做作的跟人撒娇,我还觉得很恶心。 舍友眼睛发红,她擦了把眼睛,说:“其实高冉不坏,我家里情况不好,她每次买饭什么都会买两份,虽然嚷嚷着自己买多了,送给我,可我知道她是故意给我买的,她始终记得当时我对她的好。” 跟舍友聊了会,虽然没有问出高冉的住处,可我对她的印象却大为改观。 从女生宿舍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跟杜涛说:“你给周轩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高冉的住处。” 周轩说渡阴人,又跟高冉有过感情纠纷,我觉得他会知道高冉的住处。 杜涛打完电话,诧异的看我几眼,拧眉说:“高冉在不远处的村里租了个院子,我哥已经过去了,他让我现在带你过去。” 周轩竟然已经在那里了。 我和杜涛匆忙赶过去,院门大开,正屋的门窗却关得严严实实,我和杜涛进屋就看见高冉虚弱的躺在床上,喘口气都费事,在她的床头摆放着一盏魂灯。 看我和杜涛进来,高冉艰难的转头,看到我的时候,满眼惊恐,尖叫着:“血丝,都是血丝。” 她说话的声音就是吴立阳的。 听见血丝,我倏地心头一凉,抬手摸上脖子,难道动手的是饶夜炀? 最诡异的是嚷嚷完这两句话,高冉就咽了气。 周轩跑上前察看,颓然道:“魂魄已经散了。” 说着,他把我拽到一边,“对他动手的是不是你养的厉鬼?除了他,我可没见过别人用血丝。” “不可能,他不会对他们下手。”虽然饶夜炀有很多事都在骗我,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况且,吴立阳和高冉就是普通人,他根本不屑于动手。 周轩还是一脸怀疑,拿出吴立阳的手机,说:“你自己去看相册和聊天记录。” 我打开,发现手机里存的都是我的照片,而且每张照片的焦点都是在胸部和腰部,看着很猥琐,我又打开聊天软件,看得我脊背发寒。 吴立阳看着人模人样,却在手机里跟人说睡到高冉的感觉,还很下流的讨论,时不时的带上我,评价我的身材。 周轩说:“你说要是你养的厉鬼看见这些照片和聊天记录,会怎么想?”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饶夜炀肯定会生气。 他看我跟杜涛一块都不爽,更何况看吴立阳这么下流的讨论我。 我深吸口气,面上平静的把手机还给周轩,说:“他确实会生气,但他不会对他们下手。” 对于这个,我还是有自信的。 周轩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倒也没再说别的。 我上前把高冉的身体检查一遍,发现她除了后脖颈子有一块刺破了,并没有其他的外伤。 我摸着下巴,说:“咱们有必要再去石河子度假村一趟,吴立阳和高冉很可能是在那里出的事。” 那晚,其他人都赴了鬼宴,只有他们两个失踪了。 我们三个又回到石河子度假村,开了三间房,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次我住的是高冉先前住的房间。 我刚推开门就看见饶夜炀坐在床上。 “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他说。 我拉起窗帘,疑惑的看他一眼,“问你啥?” 他往床上看了眼,“关于你那两个同学的死,那个人死前特意喊了好几声血丝,你没怀疑是我动的手?” 我双手环胸,靠着墙,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那你来说说,是你动的手吗?” 他的脸上缓缓荡出笑容,走到我跟前,低头凝着我,“为何没有怀疑我?” 我叹口气,“你要真是想对他们动手,绝对会让他们彻底魂飞魄散,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话柄?而且你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碰我的手机,每次手机亮了你就是看一眼,你根本不会用智能手机,对不对?” 他被我说的再次黑了脸。 我看他这憋屈样,终于有种出气的感觉。 他顺势揽住我的腰,柔声说:“别离开我,知道么?” 我靠在他怀里,良久,点点头。 我跟他的这场冷战开始和结束都有些莫名其妙,彼此间的问题依旧存在,只是饶夜炀选择无视,而我没有再坚持。 我想要问问他,那天我在山顶上见到的人到底是谁,却不敢开口。 就在我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饶夜炀突然说:“你昨晚见到的男人本是这里的土地,如今功德圆满,已经去了地下,成了正经的阴差。” “他是土地?还成了阴差?”我回想着那个男人的样子,说实话,一点代入感都没有。 土地不都是矮老头么? “土地是介于渡阴人和阴差之间的地仙。”他说了句,兴致不高。 我点点头,没再问。 本来还算计着晚上再去山上,谁知道我躺在他怀里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去洗手间洗脸,抬头往镜子里看了眼,脑袋嗡的一声,怔怔的看着镜子。 “他在骗我,我只是他培养的工具,他对我根本没有真感情。”镜子里的我缓缓说:“他跟你在一起,想要的不过是你的身体,就是想睡你,他那么俊朗,会看上你这个村姑吗?” 镜子里的我满脸嘲讽,越说越猖狂,都没发现自己露馅了。 “你想要活着吗?想要活着,就去杀了他。” 她说完这些,我竟然听她的话,往外走,出了洗手间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走到床边,举起刀,对着饶夜炀的胸口。 “不行,我不能对他下手。”我在心里说。 “你必须杀了他。”我的视线不受控制的黏在床脚的落地镜上,里面的我神情狰狞的怒喊:“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我攥着水果刀,手心直冒汗。 就在这时,一只手凭空伸进镜子里,直接掐住镜子里那个我的脖子。 第101章 镜子 镜子里的我被掐住,我自己也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那只手瘦的皮包骨,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镜子里的我给薅了出去。 脖子上的束缚倏地消失,我大喘口气,盯着镜子半天,里面再也没出现过人影。 我咽口唾沫,走到镜子前,伸手在镜子上摸了半天,就是一面平常的镜子,但里面没再出现过我的影子。 这是咋回事? “有意思。” 饶夜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他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过来,正坐在床边。 跟我的目光对上,他嘴角扬起冷笑,血线从他手心钻出来,啪的一下拍在镜子上。 一层淡淡的黑烟从镜子里散去,镜子里才重新出现我的影子。 “镜子里有鬼?”我诧异的问饶夜炀。 而且那个鬼还能影响人的神志,上次高冉和吴立阳就住在这个房间,会不会他们两个也收这个鬼影响了? “有,不过我对那只手更好奇。”饶夜炀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手。” 我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解释说:“这你别看我,我不知道。” 他看起来挺高兴,脸上笑容渐暖,伸手把我拉到怀里,食指摩挲着我的下嘴唇,“刚才舍不得对我动手?” 他目光愈发灼热,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脸色涨红,避开他的目光,说:“我跟你无仇无怨的,我为啥要杀你?” “知道就好,往后不许再动离开我的心思,知道么?”他强迫我跟他对视。 我应了声,心里腹诽道:谁想着要离开他,明明是他喜怒无常,还瞒着我那么多事。 “怎么样才能找到这房间里的鬼物?”我有点发愁。 饶夜炀揽着我,“你要替死去的女学生报仇?” 我点头,“我要是不知道高冉的事,我基本不想要插手,可我听她舍友说起她的事,我挺心疼她。” 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彻夜未归,第二天回来身上有伤,就有那么多人暗中议论,最终谣言扩散,彻底改变了高冉的生活。 要是她是个心里脆弱的人,都有可能抑郁自杀,高冉没有选择自杀,她开始用尽各种方法让别人无法欺负自己,可过去的那些谩骂诋毁仍旧是她的梦魇。 最终,她被心里最害怕的东西被度假村里的脏东西引出来,毁了她和吴立阳。 饶夜炀深思半晌,食指按在我的眉心上,说:“还记得山上的男鬼吗?” “记得。”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是在说高冉的事,咋突然提起那个男鬼? “他是这里的土地,如今正要往地下去,很可能升上一级,这屋子里的鬼物跟他有牵扯,若是事情闹大了,会牵扯到他,你不怕?”饶夜炀问我。 我能感觉到他说完这些话后,看着神情平静,其实很紧张,仿佛我的回答对他很重要。 “我为啥要怕?我跟他又不熟。”我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我来度假村是为了提高冉报仇,又不是来找那个喜服男鬼。 我本来就觉得那个鬼出现的很诡异,因为这事,他已经跟我发过一次脾气,现在还要拿这个说事。 我脾气上来了,一把推开他,“不帮忙拉倒。” 让我不理解的是,我发了脾气,他反而笑的更开心,摁着我,不让我乱动。 “好,我帮你。”他愉悦的说。 我郁闷的看他半晌,心想他真是喜怒无常,“那要咋把那个鬼物逼出来?” 他回道:“鬼物要是还活着的话,你只要在房间里布上个招鬼的法阵,她就会出来。”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爷给我的书里,正好有个招鬼的符,而且我也见过滨河县成叔家里的招鬼法阵。 想到这,我给杜涛打电话,让他带我去买蜡烛纸钱啥的,谁知道这兄弟转头就从后备箱拎出来个大黑袋子。 “买什么,这里头什么都有,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他指着袋子说。 我打开一看,里面东西还真是全乎,纸钱香烛、朱砂黄纸,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个铁盆。 杜涛还真是敬业。 等到天黑,我照着书,用朱砂在地上描了张招魂的符,把蜡烛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然后蹲在符文前烧纸。 饶夜炀说正经招魂,还需要喊那鬼的名字,像我这样摆好阵法直接烧纸的,有点愿者上钩的意思。 不过他对招魂没啥兴趣,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屋子。 周轩靠墙站着,满脸的怀疑,嗤笑道:“你当我没见过招魂吗?你这跟过家家似的。” 我没理他,就蹲在地上烧纸钱,过了十来分钟,屋里的灯闪了下,我连忙抬头看向我对面的落地镜。 镜面模糊,勉强能看出里面的人影。 我没动,而是转头注意着周轩,他是渡阴人,我挺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来捉鬼的。 周轩看着落地镜,眉头逐渐皱起,拿出他的渡阴人令牌,缓缓靠近镜子。 难道那个令牌不但是身份的象征,还是个武器? 我不着痕迹的摸了下兜,喜服男鬼给我的令牌就放在我的裤兜里。 就在周轩快要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变暗,借着烧纸钱的火光,我看见一道黑影顺着墙快速移动到杜涛身后。 我心想这东西还挺聪明,知道我们三个中就杜涛好欺负。 我攥紧拳头,正瞅着时机想要去打杜涛身后的黑影,就听周轩低喝一声,一拳砸向镜子,镜子里响起一声尖叫。 尖叫声起,杜涛身后的黑影立即隐入暗处,看不见踪影。 我这是引来了俩鬼! 周轩没理会那声尖叫,双手捧着渡阴人的令牌,“天清地宁,妖鬼现形!” 一道白光从令牌射向镜子,镜子里再次响起惨叫。 另外一道黑影也放弃攻击杜涛,直接扑向周轩。 我攥着拳头要去帮周轩,却发现他丝毫不见慌张,将令牌翻转,快速喝道:“敢有违者,押赴九冥!” 屋里凭空出现两条黑烟拧成的链子,把镜子内外的两只鬼都给束缚住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手里的令牌,我的乖乖,这玩意儿居然这么厉害? 第102章 棺材 周轩扭头看我,“愣着干什么?你画的镇煞符呢?” “啊?”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两张符纸拍在两个鬼的额头上。 我特意看了眼周轩手上的令牌,就是一块普通木头,怎么看都没那个喜服男人给我的高级, 我那个还镶着银边呢。 周轩瞥我一眼,把令牌收了起来。 我轻哼了声。 杜涛把屋里的蜡烛点着,看清两鬼的样子,我吃了一惊。 这不是我那天晚上在山上见到的那对姐妹吗? 当时她们还拉着杜涛几人喝酒来着。 “你们怎么在这?”我皱眉问。 镜子外的女鬼说:“我们就是在这死的,一直都在这。” “那昨晚住在这房间里的女学生是你们害死的?”我冷声问。 女鬼有些心虚,“我是好心,那个女学生长得挺好看,可跟她在一起的男的不安好心,我就是想要让她看清那男生的真面目,是她自己受不了,崩溃了。” “对,不关我们的事,她当时情绪激动,要杀了那个男的,我们也是好心,怕她摊上事,就把他们的魂魄互换了,想着这么一来,在活人看来就是那男的自杀,谁知道她竟然被吓跑了。”镜子里的女鬼委屈的看我一眼。 她的身形要比外面的女鬼虚,应该是受了重伤。 “就像昨天,我也是想要帮你,你明明想要杀他,不想跟着他,我来帮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让其他的鬼来杀我,你知道那个鬼下手有多狠不?要不是我们姐妹逃得快,当场就被那女鬼撕了。” 我诧异不已,“我让鬼来杀你?” 她说的应该昨天镜子里凭空出现的那只手,按她的意思,那手的主人是个很厉害的鬼。 可我除了饶夜炀之外,不认识其他的厉鬼。 “你们认识?”周轩打量着我。 我回过神来,看了眼发懵的杜涛,把那晚上山看花田却碰到鬼娶亲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提喜服男鬼跟我单独说话的事,重点强调杜涛他们几个吃了鬼宴上的东西。 杜涛听的脸色煞白,哆嗦着问:“鬼宴上的东西都是什么?” 周轩露出同情的表情,“我听别人提起过,鬼宴上的大多是蛇虫鼠蚁,一般人都是赴鬼宴的时候被鬼迷了眼,会觉得那些东西是大鱼大肉。” 镜子外的女鬼说:“我们公子娶亲那天可都是准备的新鲜的虫蚁。” 我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骄傲。 杜涛听后,二话没说,捂着嘴跑进洗手间。 “你们公子是谁?现在何处?”周轩问。 “公子已经成正果,现在去地下了,我们姐妹两个跟随公子多年,公子一直教导我们要乐于助人,积阴德。”女鬼疑惑道:“为何我们帮人,你这个渡阴人却要抓我们姐妹?” 我试探着问:“那你们以前帮过人吗?” 两鬼都说没有。 “以前这些事都是公子在做,他需要阴德。”镜子里的女鬼说。 搞来搞去,这事就是一场乌龙,只是可怜高冉遭罪了。 周轩再次拿出令牌,说:“既然你们口中的公子已经离开,你们也无需在此流连。” 话落,他咬破指尖,往令牌上抹了一滴血,从令牌里再次发出一道白光,照向镜子,镜面后出现一条路,弯弯曲曲不见头,而道路两边黑沉沉的。 “不行,公子交代我们要给他守墓,你不能……”不能两个鬼惊慌的喊完,已经被吸到了小路上,贴在她们身上的符纸飘落在地。 周轩抹掉令牌上的血迹,小路消失,镜面恢复如初。 “那是啥?”我问。 他淡淡道:“阴间路。” 我听的打了个哆嗦,转而想起我兜里的令牌,也不知道我这个该咋用。 这边刚把两个女鬼送走,杜涛也吐完了从洗手间出来,叹道:“高冉还这是倒霉,摊上这两个不着调的女鬼。” 周轩却是摇头,说:“即便没有这两个女鬼,高冉也会出事,她早晚都能发现吴立阳的真面目,现在只是初动情就已经接受不了,等她用情深了,只会更受伤,难保不会做出偏激的事。“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骂道:“吴立阳看着人模人样的,真不是个东西。” 杜涛赞同的点头,“可不是,我跟他认识那么久,都没发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周轩意味深长的看向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有些人你觉得已经跟她知根知底了,谁知道她竟然还背着你偷偷养了一只鬼。” 说到这,他顿了下,沉着脸说:“你养那么多鬼,就不怕被反噬?” 我一阵无语,“把那女鬼打伤的了厉鬼不是我养的。” 我到现在也搞不懂为啥那女鬼会那么说。 周轩冷哼一声,招呼着杜涛上山,两人还借了铁锨。 “你们要去挖坟?”我追上去,担忧道:“就会这么大摇大摆的上去,不会出事吧?” 周轩回道:“不会,这家度假村的老板早就找过我,说山上不干净,夜里山上总是传来欢声笑语,可等人上去,却什么都看不着,我当时没法过来,这次正好把这鬼窝端了。” 我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喜服男鬼是这里的土地,如今他离开了,山上那些孤魂野鬼没了约束,保不准以后出啥事,趁机解决了也好。 上山后,周轩先是点了一根香,还在香上抹了滴血,本来烧出来的烟是往上升的,可等他抹上血后,烟竟然往动飘,最后悬在东边一棵桃树旁。 周轩说:“看来那两个女鬼口中的公子真的已经成了正果,竟然敢把自己的尸体埋在桃树下。” 说完,周轩和杜涛脱下外套,抡着膀子开干,等他们把桃树下的棺材挖出来,我大吃一惊。 这棺材外面描龙镶玉,富贵无比。 周轩的神情越来越冷,动作利落的撬开棺材盖子,棺材里没有任何臭味,躺在里面的尸体虽然已经腐烂成一副白骨,却也被收拾的很干净,还穿着绸衣服。 那喜服男鬼还挺讲究。 “必须把尸骨火化掉。”周轩脸色凝重,手指都在发抖。 第103章 棺底符文 看他这样,我吓了一跳,急忙问:“为啥要烧掉?” 周轩看着棺材里的白骨说:“你仔细看白骨的关节,虽然我搞不清吃的那个公子对自己的尸体做了什么,但这具白骨不能留。” 我蹲下,盯着白骨的指关节看,发现指关节竟然有层像筋一样的东西。 周轩直接找了个大袋子,用绸衣服把白骨卷起来,直接倒进大袋子里,转身就往山下走,“你们两个把棺材烧掉。” “杜涛,那袋子白骨挺沉,你开车带周轩去。”说着,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要看着周轩把白骨烧掉。” 杜涛冲我点头,追上去。 我不太放心周轩,毕竟这副白骨太邪门,难保他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喜服男鬼的棺材做的精致,外面雕龙镶玉,里面也垫着毛毡,可以说把这白骨当成活人伺候了。 不过我看着土坑,心头疑惑加重,“饶夜炀,你说他明明对自己的白骨这么尽心,为啥不建个墓地?就这么随便挖个坑埋了,不合常理。” 饶夜炀从暗处走出来,“他需要经常打开棺材,否则那具白骨怎么会那么干净?” 我反应过来,还真是,棺材里的白骨那么干净,肯定经常打理。 “白骨关节上的筋肉是怎么回事?”我不解的问。 他脸上闪过轻蔑的神色,“邪魔歪道罢了,我估摸着他用不了两天就该亲自来告诉你。” 我瞪大眼睛,“亲自告诉我?他不是去地下了么?” 饶夜炀似笑非笑,“尸体被毁,他在地下能待的安心?” “你咋不早跟我说?”我攥着他的衣服,后悔的说:“你要是早跟我说了,我就拉着杜涛避开这事,让周轩自己折腾去了。” 成叔还没找到,他养的那邪物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我是真不想再去惹麻烦了。 饶夜炀在我额头敲了下,“怕甚?不过是的土地罢了,只要你舍得,我让他灰飞烟灭。” 我瞪他一眼,“我有啥舍不得的?” 他笑笑,没再说啥, 我忍着气,把棺材从坟坑里拖出来,掀开里面的毛毡,我倒吸口凉气,棺材底部都是用朱砂画的诡异符号,跟我在成叔屋子里看见的很像。 喜服男鬼竟然在自己的棺材里画招魂的符文,这些符文跟白骨上长出来的筋肉会不会有啥关系? 我问饶夜炀,他却不肯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棺材底部的符文拍下来,然后把毛毡和棺材一起烧掉。 烧完后,我把木头灰埋在坟坑里,把土填上,这才满腹疑惑的下了山。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周轩和杜涛。 杜涛脸色煞白,手里拿着一张烧剩下一半的黄符,一脸后怕的跟我说:“你是没看见,白骨在火花箱里烧的时候,里面鬼哭狼嚎的,把火化箱砸的砰砰响,屋子里阵阵阴风,我兜里装着三张黄符,都给烧了,要不是我哥拿出他的令牌,还得闹腾。” “这么恐怖?”我吃了一惊。 周轩揉着额角,神色疲惫,“山上的男鬼往尸骨中封了不少厉鬼,否则白骨上也不会长出筋肉,他是在用阴气滋养的尸体,多亏时间短,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把白骨烧掉。” 按照喜服男鬼那讲究的性子,还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我暗暗摇头,不太懂他们的想法,要照我说,死都死了,安心离开不就得了,为啥要这么折腾呢? “周轩,你那块木头牌子挺神奇。”我双眼放光的看向他,寻思着要不把我那块给他看看,没准他能教我咋用。 他冷下脸,“少打渡阴牌的主意。” 说完就走了。 “哎,你别走啊。”我追上去。 他跑进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我慢了一步,站在门口干瞪眼。 杜涛笑呵呵的说:“晓晓,我哥可宝贝那块牌子呢,刚才我想摸一下都不让。” 看来那块牌子对渡阴人很重要。 回到房间,我掏出喜服男鬼给我的木头牌子,小声念道:“天清地宁,妖鬼现行。” 木头牌子毫无反应。 “敢有违者,押赴九冥。” 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每块牌子的用法还不一样? 我失望的叹口气,把木头牌子装起来,喊了饶夜炀两声,本想着问问他,谁知道他没反应。 看来他没跟我一块回来。 我没啥事干,就去洗漱睡觉了。 夜里,我总感觉屋里冷,隐隐约约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晓晓,晓晓……” 我下意识的要答应,身上突然一沉,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一激灵,没等我睁眼,眼睛就被捂住,一人在我耳边轻声说:“是我,别怕。” 是饶夜炀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往他怀里挤了挤,含糊的抱怨他:“半夜三更过来吓唬我。” 他笑了两声,也没辩解,只是紧紧的搂着我。 饶夜炀来了之后,我没再听见那叫我的声音。 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饶夜炀已经离开,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睡衣口子被解开了。 “这色鬼。”我咬唇,羞得脸红。 我和周轩三人从石河子度假村回去的时候,吴立阳和高冉的事也在学校传开了,都说高冉是生了重病,而吴立阳是真心喜欢她,为情自杀。 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给传成了情深义重的人。 当然,周轩一个人找来红楼,脸色凝重,说:“成叔那边似乎出了事,惊动了地下,现在许多渡阴人都得到消息,去围剿他们了,所以咱们这边暂且安全。“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对我来说却是个化消息。 我听的心里咯噔一下,成叔要是出了意外,我爷也会受牵连。 我心里担忧的不行,面上强装镇定的把周轩送走,我心里很不踏实。 饶夜炀从西屋出来,说:“不要再去掺和他们的事。” “可是我爷……” 他摆摆手,止住我的话头,说:“石三根老谋深算,不会让自己出事。” 我拉下脸,挺不高兴他这么说我爷,但现在我不想跟他吵架,只沉默着往楼上走。 他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回身边,“能耐了?敢给我甩脸色。” 第104章 谁跟她说话?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欺负我,仗着自己知道的多,老是欺负我。”我嘟囔说。 他横我一眼,“我这是为你好,就你现在的情况,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能如何?能做什么?“ “我……” 我语塞,仔细想想,我确实啥都做不了。 我要是真有点本事,当初去滨河县就能把成叔抓住,然而事实是我差点被成叔弄死。 饶夜炀叹息一声,把我搂到怀里,说:“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知道么?” 我伸手攥住他的袖子,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是不是我变得厉害了就能知道你的身份?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去出去抓鬼。” 我现在变厉害的唯一途径就是吃鬼。 他无奈道:“你别钻牛角尖,魂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吞的,做的过分会让地下察觉到,现在你需要的是上楼去睡觉。” 我失望不已,但也没继续坚持,顺从的跟着他回楼上睡觉。 其实我说要去吞噬魂血,也就是那么一说,且不说有魂血的厉鬼不好找,就是找到了,我也做不到无缘无故去把对方杀了。 把流浪汉的魂血吞掉,我已经很内疚。 许是真怕我出门,饶夜炀也跟我躺了下来,把我按在怀里不让我动。 我枕着他的胳膊,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心里发愁,我想要的答案一个都没找到。 卢东来和成叔都是献祭死了,可成叔的魂魄能自由活动,我爷和卢东来自从死后却从没出来过,是他们的魂魄都被控制住了,还是他们隐在暗处,在等待时机? 成叔在要杀我的时候,跟我暗示过,我妈的死因有问题,很可能是我爷下的手。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不过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我爸不会出事了吧?”我担忧地说。 饶夜炀说:“不会。“ “你咋知道?”我仰头问。 他无奈的看着我:“你仔细想想,你爸跟孙大勇是一伙的,他既然知道鑫源小区的事,会不知道滨河县和你们村头荒坟的事?可他什么都没做,反而一直在外面没回来,即使知道你爷对你别有用心,也没关心我,他这样绝情的人会出事?” 我听的心里难受,缩进被子里,没说话。 不过听他提起孙大勇,我突然想起金符的事,孙大勇手里有金符,卢东来和成叔的手里也有,可孙大勇当时却引导我插手鑫源小区的事,他们明显不是一伙的。 那这金符到底是咋回事? 我感觉这事越来越难解决,可我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抓到事情的关键点。 果然像是周轩说的,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没发生啥事,我抽时间把钱送到了流浪汉家里,见到了他的女儿。 小姑娘坐在轮椅上,对我羞涩的笑笑,在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说:“你就是爸爸说的那个活的很不容易的姐姐对不对?” 我诧异道:“你爸提起过我?” “嗯,我在医院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他说有个姐姐过的比我还辛苦,连疼爱自己的人都没有,可她还是努力活着。”小姑娘目光纯净,疑惑道:“可是,我觉得爸爸说谎了,姐姐是有妈妈疼爱的。” 妈妈? 我心里一沉,蹲下问:“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笑着摇头,“他们不让我说,我不能连累他们。” 我正想追问的时候,孩子妈妈从外头进来,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孩子妈妈把我领到病房外,红着眼睛说:“自从出了车祸,她就爱胡言乱语,要是冒犯到你,还请你别在意。” 我笑着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她都说的啥?” “我也听不清,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孩子妈妈往病房里看,“就像现在这样,我刚开始觉得她是魇着了,特地找人来看,都说她没事。” 我顺着孩子妈妈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小姑娘背对着我们,正对着床底嘟嘟囔囔的说话,我还特地往床底看,可床底啥都没有。 跟孩子妈妈道别后,我离开了医院。 “饶夜炀,我是活死人是能见鬼的,可会不会出现我看不见的鬼?” 我等了半天饶夜炀没说话,反而是杨三爷说:“饶夜炀没有跟过来,你的确能见鬼,可你看不见灵。” “灵是啥?”我好奇地问。 杨三爷说:“灵跟魑魅差不多,异气所生,只是它至善至纯,受道观寺庙庇护,从医院出去,往东走三百米就有座观,跟病房里的孩子交流的就是观里的灵。” 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鬼。 看来我能见鬼,也只能见到鬼,其他的东西就看不见了。 我没再纠结这事,“杨三爷,你知道饶夜炀去啥地方了吗?” 以前饶夜炀跟我形影不离,可现在老是不声不响的离开,我无声叹气,在心里苦笑,他刚脱离石像的时候,我还挺高兴,想着他终于不用整天跟着我了,现在他真不跟我了,我却失落起来。 杨三爷说:“我可不知道,他的事,我不敢问更不敢管。” “看你那点出息。”我撇嘴说。 他嘟囔道:“我就是没出息,你有出息你去问。” 我哼了声,我这不是不敢去问。 从医院出来,我本来想要去杨三爷说的道观看看,走到半道接到姜玲玲的电话。 “晓晓,你来帮帮我行不?我家里出事了。”姜玲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家里出了啥事?”我沉声问。 她吸着鼻子,“我嫂子疯了,她都怀孕七个月了,前天发疯捶自己的肚子,把自己给打的见了红,去医院打完保胎针回来,她就开始闹,到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来索命的,不能生下来,趁着人不注意就要往肚子上打,刚才我爸从邻居家借来一条大黑狗拴在屋门口,她才安静下来。” 姜玲玲顿了下,压低声音,“可她看那条大黑狗的眼神太恐怖了,像是要生啃那条狗一样。” 第105章 送子天王 问出姜玲玲家的地址,我挂掉电话,打车往她家赶。 路上,杨三爷问我:“你自己能解决吗?要不我回去给你喊饶夜炀去?” “他不是不在家?”我露出微笑,“再说有你在,你好歹是个地仙,等闲的鬼怪不是你的对手,是不?” 杨三爷干笑着说:“你给我上供,我护你魂魄,我不会帮你打架的。” 我挑眉:“这就更简单了,姜玲玲家若是真有脏东西,定会攻击我,你为了保护我把那东西解决,顺理成章。” 说到这,我顿了下,语气放缓,“就算那东西不主动攻击我,我也会让他出手,而且我要是受伤了,我就跟饶夜炀说是你坑了我,你没用。” “你这人怎能颠倒黑白?”杨三爷气道。 “我就颠倒了,你能怎么样?”我反问。 他被我气得说不出来话。 “你现在就是靠着饶夜炀才能作威作福,你想过没有,要是有一日饶夜炀离开,你该如何自处?到时可没人护着你,虽说你吞了我的魂血,但若是饶夜炀离开,我有一百种方法把我的魂血拿回来。”好半天,杨三爷语重心长的说。 我听得出来,他说这话不是讽刺我,而是在平静的叙述这个事实,饶夜炀会离开。 “你确定饶夜炀会走?”我问他。 杨三爷肯定的说:“当然会,凭他的身份,怎么会永生永世留在你身边?他现在不过是龙游浅滩罢了。” 我攥紧衣角,靠着车窗,一想到他会离开,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 若是饶夜炀离开后,我能不能活着都会成为问题的话,那我就要趁着他还在的时候,把这问题解决掉。 必须找到彻底控制杨三爷这样地仙的法子,我也需要再变得厉害些。 姜玲玲家在市区,她早就等在小区门口,我一下出租车,她就迎了过来。 “你可算是来了,晓晓。”姜玲玲双眼通红,右半边脸有个巴掌印,看着有些肿。 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不自在的捂住右脸,领着我往小区里走,“我嫂子还在屋里闹腾,嚷嚷着自己怀了个怪物,要把孩子打掉。” “你的脸……” 她吸了下鼻子,打断我的话:“晓晓,这不是我嫂子打的,我不想说。”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再继续问,转而说起了她嫂子的情况,“她发疯之前,有啥异常没?” 中邪撞鬼这些事听着让人害怕,可这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平日里好好过日子,可能一辈子都会碰上这样的事。 所以我猜测姜玲玲的嫂子会中邪,肯定是遇到了啥事。 姜玲玲迟疑道:“拜送子天王算吗?” “你详细说说。”我说。 我和她已经走到她家楼下,听我这么说,她犹豫了下,把我拉到旁边的树下,小声说:“我嫂子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生了七个女孩后才生了个儿子,我嫂子嫁过来后,她妈妈也一直说让她生个儿子,去年我嫂子怀过一胎,她妈妈拖人查出来是个女孩,居然偷偷让我嫂子把孩子打掉了。” “家里说两句,我嫂子就开始哭,非说我们是因为她没生儿子才看不起她,次数多了,我爸妈也就不敢说了,说实话,我爸妈从来没逼过我嫂子,让她必须要生个儿子,是我嫂子和她妈一直在折腾,她这次怀孕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张天王送子图。” 姜玲玲咽了口唾沫,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划:“她还说得诚心供奉,每天在自己手臂上划一刀,把血混在水里摆在天王像前,刚才我看了眼她的胳膊,都是刀疤。” “你嫂子说过为啥非要用血供奉吗?”我皱眉问。 “她说这是向送子天王表明自己的诚意。”姜玲玲解释说:“她还说她姐姐供奉天王两年,两条胳膊都划花了,天王终于看见她的诚意,给她送了个儿子。” 我听的全身发寒,她们这是疯了吗? “你哥也不管?”我问。 姜玲玲叹气说:“不敢管,我哥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人,家里家外都是我嫂子做主,而且他的工作在滨河县,我爸妈这段时间正托人想要把我哥调回市里的总公司。” 听到她提到滨河县,我眼皮跳了下,“我觉得问题就出在那副送子天王图上,我心里有数了,上去吧。” “用血供奉的定是邪物,像我们这样正经的地仙,都讲究行善积德,最怕的就是牵扯上人命官司。”杨三爷提醒我说。 我点头。 姜玲玲家在三楼,刚走到门前,我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哭。 她推开门,冲着屋里说:“爸妈,我同学来了。” 我跟着姜玲玲进屋,正好看见门边的大黑狗,黑狗身上有些脏,像是村里养的看门狗,它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沙发那边。 我顺着黑狗的视线看过去,姜玲玲的嫂子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支着脑袋,孕妇脸色蜡黄,双眼哭的红肿,明明已经很累却强撑着不去睡觉。 “快请进。”姜玲玲的妈妈迎过来,“我听玲玲说过你。” 姜玲玲的爸爸坐在餐桌旁,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重重的叹口气。 姜玲玲的哥哥低头蹲在墙角,头都没抬。 “晓晓,你能行不?”姜玲玲小声问我。 我在她手背上安抚的拍了下,刚往屋里走了一步,屋里就突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我脚步一顿,再次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又响起一声啼哭。 原本趴在门边的大黑狗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姜玲玲的嫂子捂着肚子,凶狠的说:“不许哭,再敢哭我打死你。” 她这么一喊,屋里的啼哭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大黑狗嗅了嗅,再次趴下。 我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看了眼姜玲玲嫂子的肚子,除了她肚子里那个,屋里没有其他的孩子,她竟然能听见未出生的孩子在哭。 “天王送子图在啥地方?”我压下心中的惊讶,问姜玲玲。 她看了眼次卧。 姜玲玲的嫂子腾地站起来,五官狰狞的指着我,“不许看,不许你们亵渎送子天王。” 说着,她走到次卧前,而她一走路,我就看出不对来,她两只脚拖拉着像是拴着啥东西。 第106章 凭空消失 看她挺着大肚子,不要命似的往我这边跑,我怕她摔倒,连忙离次卧远点。 她跑过来,一把推开我,挡在次卧门前,大声喊道:“不许进去,你们不能打扰送子天王,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回来,你们要是惹他生气了,我就再也生不了儿子了。” “愣着干什么,把她捆住。”姜玲玲的爸爸拍着桌子上,边咳嗽边说。 我往他腿上看了眼,发现两条裤腿都是空的。 姜玲玲几人连拖带拽,把她嫂子摁在凳子上,用麻绳绑上。 “真是作孽。”姜玲玲的妈妈抹着泪,用棉布把姜玲玲嫂子的手腕和脚腕都垫上,还找了件衣服盖在她的肚子上,“素华,你安静点,我们不是要把送子天王赶走。” 姜玲玲的嫂子在椅子上不要命的挣扎,“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看不起我没给你们生儿子,我也想生儿子啊,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怀上个怪物。” 我想了想,走到她跟前,解释说:“阿姨说得对,我不是来赶走送走天王的,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我是来帮你的。” 她仰头看向我,“真的?” 我真诚的看着她,“嗯,送子天王没有问题,但上供求子是很有讲究的,我推测你之所以出了意外是其中的步骤出了问题,我得进去看看。” 我必须向她表现出对送子天王的信任,这样她才会让我进去,不然我强行进去,怕她情绪激动,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 她情绪平静些,看了眼次卧的门,跟我叮嘱说:“你进去后不能说话,不能触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好。”我郑重的应了,跟姜玲玲说:“你们在外面等我。” 说完,我把次卧的门推开,进去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门外传来姜玲玲父亲的声音,质问姜玲玲为啥请来个跟她嫂子一样胡闹的人。 次卧里一点光都没有,不过不影响我视物,窗户上挂着厚厚的遮光帘,屋里的空气很污浊,还有淡淡的鬼气。 看来杨三爷说的没错,用鲜血供奉的送子天王果然是个邪物。 正对着我的墙下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张镶框的送子图,前面是一个白瓷碗,在白瓷碗旁边是香炉,上面插着一根香。 从远处看,那副送子图上画的是威严的天王,天王站在石山上,神情悲悯,可随着我不断靠近,画上的人表情愈加狰狞,而他脚下踩着的石头也变成一张张挤在一起的婴儿脸庞。 那些婴儿脸都是一个表情,畏惧而虔诚的看着踩着他们的天王。 我走到桌前的时候,画上的天王突然眨了下眼睛,画框震动,一团黑雾从画里渗出来,聚成一团。 让我拿不准的是,这团黑雾从画里飘出来后就不动了,就那么悬浮在空中。 这是啥东西? “糟了,快走!”杨三爷着急的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黑雾里伸出来一双婴儿的手臂,眨眼的功夫就掐住我的肩膀。 画上的天王神情愈加狰狞,一直紧闭的嘴缓缓张开,一缕黑丝从他嘴里飘出来,像条虫子一样爬过来。 我双拳攥紧,用尽全力往黑雾里打了一拳,却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黑雾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黑丝就要爬到我脸上,我在心里大喊饶夜炀,余光注意到杨三爷站在门边,露出一双被烧的只剩下焦骨的手,看看我又看看墙上的天王像,似乎在挣扎是救我还是袖手旁观。 “你不帮我,饶夜炀不会放过你。”我冷声道。 他浑身一激灵,身上烧起了一层火苗,冲向黑雾,可还没等他碰到黑雾,就被黑丝抽开。 看着只有头发丝粗细的黑丝,硬生生的抽灭了杨三爷身上的火苗。 我心头陡然一凉,这黑丝咋跟饶夜炀的血丝一样厉害? 我拼命的挣扎,可那双白嫩的婴儿手臂就跟铁钳一样,死死箍着我的肩膀,怎么都挣不开。 眼看着黑丝就要爬到我的脸上,一只密布青筋的手凭空伸出来,一把攥住黑丝,硬是把黑丝画里扯了出来。 离开了画的黑丝瞬间干瘪,摁住我的婴儿手臂也眨眼就消失了。 前头也就几秒,屋里恢复平静。 我和杨三爷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骇。 “刚才那只手是谁的?”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摇头,“不知道。”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见这只手,上次在石河子度假村的时候,我被镜子里的鬼迷了眼,就是那只手帮了我。 当时饶夜炀还说了句“有意思。” 我摸着右边肩膀,若有所思,那只手会不会是黄皮子的手? 可它的手不是带毛的吗?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重新走到天王送子图前,发现画上的图竟然消失,眼下画框里就是一张泛黄的白纸。 杨三爷捂着胸口站起来,说:“以魂气作画,如今魂气散了,画自然也就消失了。” “那根黑丝跟魂气有关?可是饶夜炀炼出来的魂线明明艳红如血。”我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做鬼时日尚短,如今也不过是小小地仙,炼制魂线那些事不是我能知道的。”杨三爷自嘲的笑了笑。 我心中诧异,“你还短?” 仔细算算,杨三爷也当鬼上百年了。 他叹息道:“以人的寿命来判定,百年很长,可若是以地下的时间来判定,百年很短,就拿上次在石河子度假村遇到的那个土地来说,他行善积德上千年,才求得一个入地下的机会。” “那地下的那些活的念头不是更长了。”我想到饶夜炀之前说过的阴司秩序,百年都不算长,地下到底是个啥样的地方?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我收回心神,仔细把次卧察看一遍,确定没啥脏东西了才离开。 姜玲玲就抓住我的胳膊,着急地说:“晓晓,你快看我的嫂子,她怎么了?” 她嫂子眼神发直,嘴巴不住的动,我凑过去,听见她在说:“必须生儿子,不然我会死。” 第107章 跑了? “为啥会死?”我顺着她的话问。 看她的样子,已经不单纯是那种养儿防老的思想,而是生儿子跟她能不能活着有关系。 姜玲玲的嫂子直愣愣的看向我,突然尖叫一声,浑身抽搐,牙齿咬的咯吱响。 婴儿的啼哭再次从她肚子里传出,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旁边的毛巾塞进她嘴里,急道:“快送她医院。” 送到医院,医生给做了检查,直接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玲玲的爸爸坐在轮椅上,抬头问我。 我蹲到他跟前,把天王送子图的事跟他说了,“确实有天王送子图,可次卧里的那张是假的,而且她日日鲜血供奉,引来了邪物,我刚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婴儿的啼哭,我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有问题。” 不然她肚子里不会传出来哭声。 姜玲玲的爸爸听后沉默半天,沉下脸,跟姜玲玲的哥哥说:“当初我不让你们结婚,你不听我的,她为了生儿子胡搞乱搞,你也不管,今天我把话撂在这,这孩子生下来只要能活,我们姜家就得好好养着,你媳妇要是还不收敛,就把孩子抱给我跟你妈带。” 姜玲玲的哥哥点点头,搓了把脸,满面愁容的往外走。 “哥,你干什么去?”姜玲玲问。 “买烟。”他哑声说。 看儿子走了,姜玲玲的父母也让姜玲玲带我下去,说是歇一歇,没事的话就让我们一起回学校。 他们坚持让我离开,我也不好赖着不走,跟姜玲玲下楼了。 我们两个也没心思去别的地方,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回学校了。 “你嫂子是啥地方的人?”我问姜玲玲。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嫂子是我哥出去打工带回来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嫂子家里人也没过来,她怀第一胎的时候,我嫂子的妈过来了。” 说到这里,姜玲玲搓搓胳膊,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我嫂子的妈特别古怪,明明是跟我妈差不多的年纪,看着比我妈老了二十来岁,,整天阴沉着脸,没事就跟我嫂子说,你必须生儿子,生不出来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让她嫂子说出那句“必须生儿子,不让我会死”。 “有一次她还跟我们炫耀她大女儿流了三四个女孩终于生出来一个男孩,而且生男孩的时候差点死了,这么可怕的事,在她看来居然是让她自豪的事。”姜玲玲撇嘴说。 我听的目瞪口呆,居然会有这样的母亲。 “玲玲,你嫂子有啥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跟他叮嘱说。 我总感觉她嫂子拼死也要生儿子,不是简单的重男轻女。 姜玲玲应了,叹气说:“我哥也是,他但凡愿意劝着我嫂子,跟她多沟通,我嫂子也不至于钻了牛角尖。”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是她的家事,我不好说啥。 我俩刚进宿舍,姜玲玲的妈妈打电话说她嫂子进行了剖腹产手术,母子平安,就是孩子有点问题。 姜玲玲连忙问:“什么问题?” “就……长大后没法传宗接代。”她妈妈犹豫着说。 我和姜玲玲都傻眼了。 我预想过孩子的身体会有问题,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挂了电话,好半天姜玲玲才说:“这下我嫂子又该闹了。” 我陪了姜玲玲一会就回了红楼。 进门的时候,饶夜炀正闭眼坐在沙发上,眉眼间的疲色很明显。 他这是去干啥了? 我走过去,还没等坐下就被他搂到怀里,我顺势圈住他的脖子,“你这是干啥去了?” “没什么。”他敷衍的应付一句,明显不愿意多说。 我今天也没心情追着他问,靠着他的肩膀,又想起姜玲玲嫂子的事,她到底是咋回事呢? “怎么受伤了?”不知道啥时候饶夜炀把我的外套给脱了,看着我肩膀发青的抓痕,沉声问。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姜玲玲嫂子供奉的天王送子图跟他说了,“那团黑雾不怕被我打,从天王嘴里伸出来黑丝就跟你用的魂线一样,看着细,却很厉害,一下就把杨三爷抽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对,那个黑丝确实厉害,而且我从上头嗅到了古朴的气息。”杨三爷在西屋说。 饶夜炀目光微沉,看着我肩上的抓痕久久不语。 “仙家,你觉得那个黑丝……”我正说着话,他突然闭上眼,吻在我肩膀上的伤痕上。 我被他搞得脸上发烫,都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他缓缓抬头,凝着我的眼睛,“是我不好,又让你受伤了。” “……你突然搞得这么煽情,是要干啥?”我缩着肩膀往后退,心里警惕起来。 他露出无语的表情,摇头道:“不解风情。” 说完,松开我径自上了楼。 西屋传来光头寓言和杨三爷的笑声,我被笑的脸色涨红,羞恼的说:“你们今天没供品吃了。” 说完,我冷哼一声,也上了楼。 饶夜炀是真的累了,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躺在床上睡着,我洗漱过后,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打算陪他睡会。 他翻了个身,把我捞到怀里,我抿唇笑了笑,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等我再去学校的时候,姜玲玲一脸喜色的跟我说:“我嫂子知道自己生下儿子就安生了,现在不吵不闹,还知道心疼我爸腿脚不方便,让他不要经常来医院。” 能好好过日子,我也替他们家高兴。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过了一个礼拜,姜玲玲哭着找到我,说她嫂子带着孩子跑了。 “咋回事?你仔细说说。”我忙着问。 她说:“昨天上午出院,下午我嫂子就偷偷带着孩子跑了,手机钱包都没带,她的刀口还没养好,你说这不是胡闹吗?我哥说她是回娘家了,他打算过去找我嫂子,想让你一起去。” 她抹了把泪,“我哥说这次是他请你帮忙,只要你肯跟他一起去,多少钱都行。” 天王送子图是姜玲玲嫂子从她娘家求来的,我要是跟着过去,或许能查出送子图背后的事。 第108章 被烧死 不过,要让黑丝的主人发现我,把我直接给杀了可咋整? 犹豫片刻,我还是答应了,出发前我回了趟家,给饶夜炀留了信。 姜玲玲的哥哥叫姜大伟,知道我同意跟他一起去,一个劲儿的跟我道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我这次过去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是想查出素萍嫂子供奉的那个天王送子图到底是咋回事。”我解释说。 姜大伟沉默半晌,说:“天王是素萍老家每家每户都要供奉的神,他们村里的人不拜菩萨观音什么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拜天王,他们还画了不同的天王图,送子天王图只是其中一种。” 听他这么说,他是去过那个村子。 “哥,你跟我嫂子到底怎么认识的?”姜玲玲纳闷的问:“这些年,无论谁问你,你都不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嫂子是哪里的人。” 姜大伟露出苦笑,好半天才说:“你嫂子就是江阴人,不过她老家在山里,很偏僻,我是参加一次户外徒步的时候,意外遇见她的,当时她在家里不受待见,被她弟弟当成奴隶一样使唤,我一时冲动,就说要带她出来打工,好歹能吃饱饭,不受欺负。” 素萍长得不赖,脸上有种柔弱的气质,确实能引起别人的怜悯。 “我对她是真没别的想法,把她带出来后,我就给她找了工作和房子,本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她非要跟我处对象,我不同意她就自残,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竟然还很感动,觉得她是真的爱我就答应了,她家那种情况,我没法跟爸妈说。” 姜大伟无奈道:“而且我一直以为素萍在家过的那么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就不会再跟老家的人联系,谁知道她妈妈会找上门,她竟然还事事听她妈的话,也不是我不愿意在家,是她不让,她说供奉送子天王,家里不能有成年男人,硬是把我撵到公司宿舍,放假也不让我回来。” 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送子天王图上有鬼气,男人阳气重,确实会受影响。 出了市区,姜大伟一路向北边的山里开,看着两边的山越来越高,路也变成崎岖的土路,我心里开始没底,也不知道饶夜炀会不会来找我。 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才到了姜玲玲嫂子素萍的老家。 她家就是一个山里的小村子,看着很落后,很多房子的墙还是石头垒的,村口的木桩上拴着一头老黄牛。 村里路窄,车开不进去,姜大伟把车停在村边,领着我们走路进去。 经过那头老黄牛的时候,它一直冲我叫,前蹄在地上刨,看着很焦躁。 我打起精神,从包里摸出几张符纸攥在手里。 按理来说,这时候正是吃饭的点,可村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大伟媳妇的家是整个村子最好的院子,他敲了好半天,门才被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长着吊梢眉的女人站在门口,皱眉说:“你怎么来了?” 姜大伟笑着说:“妈,我是来接素萍的,她刚做完手术,刀口还没恢复好,我实在不放心。”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素萍的妈,姜玲玲还真没说错,她看着能当姜大伟的奶奶了。 “等她出了月子,你再来接她。”她没好气的说,反手摔上了门。 姜大伟又敲了半天门,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敲了,你们赶紧出去,今晚我们村里不招待外人。”素萍家对面的大门闪了条缝,一个老婆子站在门口,小声说。 我忙着过去,也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奶奶,为啥今天不招待外人?” 她说:“今天是天王忌日,我们这一整天都不进食,就喝水,你们先走吧,真想接媳妇,明天再过来,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别来了,你媳妇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这话,老婆子就把门关上了。 我敲了两下,院子里也没声音。 无奈之下,我们三个只好回到车里,不过这次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拴在木桩上的老黄牛竟然不见了。 谁把牛牵回去了? 姜大伟从后备箱找出一袋饼干,“先垫垫。” 我接过饼干,转身往村里看,眉头不由得皱起,“村里的路是不是太干净了?” 我从小在村里长大,对村子再熟悉不过,也不是村里人不讲究,而是村里散养的家禽多,路上难免有粪便,这村子的路却很干净,仔细看的话,路面上扫帚扫过的痕迹还在。 再往村里看,每家的门前都倒挂着一小捆枯树枝。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从村边的草里钻出来个小女孩,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挂着鼻涕。 “你们要是不想走,就开车跟我来,晚上村里要祭拜天王,要是让他们看见你们的车,会把他们捆起来的。”小女孩说。 犹豫片刻,我们决定跟着小女孩走,我跟她在前头走,姜大伟开车跟在后头,小女孩把我们领到山窝下的树林子里,这是草木茂盛,车停在里面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递给小女孩一包饼干,笑着问她:“你为啥要帮我们?” 她把饼干推开,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找素萍姐的,等晚上你们去抢素萍姐孩子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妹妹也带出来?” “这孩子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好好地,我们抢什么孩子?”姜玲玲说。 小女孩惊讶的看着我们,“难道你们不知道晚上祭拜天王的时候,要把素萍姐的孩子烧死吗?” 我倒吸口凉气,“为啥要烧死?” 她低声说:“村里人说素萍阿姨的孩子和我妹妹都是怪物,都要烧掉,不然天王就不会再庇护我们村。” 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可我知道我妹妹不是怪物,她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个根手指。” 两个被烧掉的孩子都身有残疾。 我问姜大伟:“你媳妇离开之前,知道孩子的情况吗?” “知道,出院的时候她看见了。”姜大伟说。 看来这村里的人是把残疾孩子当成怪物,可这也不对,早在孩子没出生的时候,素萍就一直念叨肚子里的孩子是怪物。 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109章 为何要烧孩子? 我又跟小女孩问了关于天王的事,她到底是年纪小,只知道自己的妹妹和素萍的孩子是怪物,今晚要被烧掉,其他的都不知道。 “我帮了你们,你们一定要把我妹妹抢出来。”她认真的说。 姜玲玲给她理顺头发,“可是你还这么小,根本养不活妹妹。” 她往四周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说:“不是我养,是我姐,她前几年偷偷跑出去了,你们把妹妹抢出来,我就抱着妹妹去找我姐。” 说到这,她神情低落,“爸妈只喜欢弟弟,不过我也不怪他们,在我们村里要是一家没有儿子,家里的女人就会村长抓走,再也回不来。” 我心头一震,这会不会是素萍一直嚷嚷着要生儿子的原因? 村里突然传来一声锣响,小女孩全身一颤,脸上浮现出惧怕,“祭拜要开始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记得把我妹妹抢出来。” 说完她就跑了。 我皱眉看向姜大伟,“你们怎么想的?“ 姜大伟满脸的怒气,一拳打在树上,“我当初真不该管素萍。” “这孩子要怎么抢?村里少说也得几十人,祭拜天王的时候肯定是男女老少都出来,就是抢到了咱们也跑不出来。”姜玲玲发愁的说。 “抢到孩子,你们两个就抱着孩子往外跑,我在后头拦着村里的人,顶多挨顿打。”姜大伟说。 我暗暗摇头,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人都敢烧孩子了,又怎么会只打他一顿?闹不好要出人命。 “等下先看情况,抢到孩子后你们两个就赶紧离开这里,不用管我。”我说。 到时候我可以趁乱逼出天王,搞清楚那黑丝到底是啥。 姜大伟和姜玲玲俱是一脸感激,还要劝我一起走,我摆摆手,“我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快点进村,晚了孩子该被烧了。” 我们三个摸黑进村,躲在村里荒废的院子里,看着村民都举着白灯笼往村南的山脚走。 等村里人走光了,我们三个才小心翼翼的过去,南山脚下的庄稼地被铲平,上面垒着两堆柴火,两个包着小被子的孩子放在柴火上。 我的心提了起来,这俩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出啥事了吧? 素萍的孩子本来就不足月,又折腾这么一路。 平地上,村里的男人跪在前头,女人跪在后头,白灯笼放在身前,整齐的磕了三个头后,他们抬头看向柴火上的孩子,都是一副麻木的神情,眼神冷漠。 在柴火垛旁站着个青年,皮肤黝黑,面容憨厚,他指着柴火上的孩子说:“天王庇护我们,怪物坑害我们,今日我们以怪物供奉天王,恳请天王现身。” 说完,他拿出打火机,把柴火下头铺着的干草点着。 村里的人都一脸热切的看着柴火。 许是感觉身下不同寻常的热,两个孩子都开始哭,不过哭声都很微弱,听得我心都揪起来了。 眼瞅着柴火就要被点着了,我知道这事不能再耽搁,在心里跟杨三爷说:“你去闹出点动静,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去抢孩子。” “行,” 浑身是火的杨三爷就猛地从柴火后跑过去,烧成焦骨的双手掐出奇怪的手势,一缕缕带着火星的黑气从他身上溢出,漂浮在村民的头顶。 村民的神情变得呆愣。 杨三爷这是用鬼气迷了他们的眼,没想到他还会这招。 我拽了姜大伟一下,示意他赶紧跟着我去抱孩子,可在我们经过站在柴火旁的青年时,他突然闷哼一声,目光锐利的看向我。 糟了,他是个懂行的。 我连忙把孩子塞到姜大伟怀里,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姜大伟担忧的看我一眼,最后还是抱着孩子跑了。 我以为这青年会大声呼喊,谁知道他就那么看着我,任由姜大伟把孩子抱走。 对视半晌,他收回目光,看着已经烧起来的柴火,低声说:“从村南进去,第五户人家,你在里面等着我,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 我跟杨三爷对视一眼,都满腹疑惑的躲了起来。 等杨三爷收了鬼气,柴火也都烧完了,我特地看了眼跪在后头的素萍,她脸上扬起如释重负的微笑。 而那女婴的父母,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出来是谁,没人对她流露出不一样的感情。 青年站在柴火灰前,高声道:“天王已经接受了我们的供奉,现在继续回去祈祷,十二点时再来向天王祭拜。” 村民三三两两散去。 我从村外的庄稼地里绕到青年说的那家院子后面,爬墙进去,躲在墙下。 十来分钟后,青年回来,他用眼神示意我进屋。 “可以进去,屋里没东西。”杨三爷已经去屋里察看了一遍。 青年关上门,招呼我坐下,小声说:“今天不能生火做饭,连杯热水都没有,你别在意。” “没事,你叫我来有啥事?”我警惕的看着他,站在离门近的地方。 他从里屋拿出一部智能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卡,“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准确的是一个人的魂。” “找魂?”我觉得他在开玩笑。 他说:“你听我慢慢说,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家家户户供奉着天王,村里所有人都被洗脑了,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和身有残疾的婴儿都是怪物,都得被烧死去侍奉天王,我是村长,基本上抓人和烧人的事都得我去主持。” “不过这都是这些人应得的,我只是心疼那些刚出生的孩子,我学过几个月看脏辟邪的本事,偶然间认识一个挑担子收阴物的人,我给他足够的钱,他把那些孩子带出去安顿好,就在几天前,他突然给我发了个求救短信,就再也没消息。” 青年在手机上找出那条短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救我。 “我没法离开村子,今天看你是同行,所以想找你帮忙,卡里的五千块钱是报酬,我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都在手机备忘录里。” 我没碰手机,若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交情不深,他何必费尽心思帮忙?何况那人也不是因为帮他才出事。 他接着说:“你要是帮我,我不但把村里所有的事告诉你,还可以带你去找天王,你没多少时间了,因为已经有别人盯上了天王。” 第110章 救我的人竟然是…… “谁盯上他了?”我问。 他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和银行卡,不说话,摆明就是你不答应我,啥都别想知道。 我憋着口气,拿起手机和银行卡。 他笑了,说:“你管我叫峰子就成,我们村叫王庄村,村里是从从我爷爷那辈开始供奉天王,村里人都以为天王是神,其实就是个冤死的鬼,他姓王,本来是村里的地主,有一年闹旱灾,村里人没粮食吃,王地主好心开仓发粮。” “村里人嫌弃他给的粮食少,吃不饱,就商量夜里去抢王地主家的粮食,谁知道正好被起夜的王地主看见,双方争执起来,他们失手打死了王地主,害怕事情闹大,他们就把王地主家的人都给杀了,搬走所有的粮食后把王家给烧了。” 我心想这王地主也不容易,好心没好报。 峰子说:“从那以后,我们村里就不太平,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出事。” 我有些明白了,“后来村里请了看脏的大师来,他让你们奉王地主为天王,来平息他的怨气,助他成正道?” 峰子点头。 “把残疾的孩子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烧死,也是那个大师说的?”我接着问。 “不是,这是我爷爷说的,其实他也是好心,当时村里有家的媳妇生了个畸形女婴,她公婆嫌弃她和那畸形的孩子,就说她是犯了天王,要让她以死赎罪。” “我爷就说既然这样就该把她当众烧死,他特地让村里站的远些,趁着村里人不注意就把那女人放了,女人抱着孩子连夜离开村子,再也没回来。” 他苦笑道:“从那以后,只要村里有残疾婴儿和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都会被烧死,我爷内疚了一辈子,死之前还在骂自己。” 我叹口气,是真没想到这烧死的规定竟然是这么来的。 “那你们供奉的天王,到底是好还是坏?”我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说:“他从来没有主动跟我们要过供奉,可村里人给他的供奉,包括那些烧死的女人孩子,他也没拒绝,他一直高高在上,看着村里人疯狂的挣扎作恶。” 我大概明白了,“那你刚才说还有一伙人盯上天王,是谁?” 峰子说:“是个驼背老头,他也像是看脏的,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逼我告诉他天王在什么地方,还说晚上祈祷的时候,让我控制好村民,等天王现身就立即带村民离开,我寻思着他这么说,肯定是要对天王下手。” 我腾地站起来,峰子口中的驼背老头会不会是成叔? 我心思急转,按照成叔谨慎的性格,我要是藏在周围,他肯定能发现,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混在村民里。 我跟峰子借了身他姐的衣服,用头巾把头包上,时间到了就跟着他一块去了村南。 村里人在村南给王地主建了座庙,让我想不通的是那座庙是建在地下,建成之后还用土埋上。 峰子说刚才放柴火的那块地下头就是天王庙。 我到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不少人跪在天王庙前,他们都低着头,额头触地,没人抬头也没人说话,态度很是虔诚。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最后。 峰子走到最前头,他没下跪,到了十二点,抬起胳膊,高声念着往生咒。 地下的土地一鼓一鼓的,像是有啥东西在下头蠕动,我往周围瞥了眼,看着没人注意我,就悄摸把土扒拉开,看清土里的东西后,心里猛的一沉。 在土里蠕动的竟然是上次攻击我的黑丝。 我正要细看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一股气浪从前头荡开,我连忙抬头,看见一张金符悬在空中,成叔从旁边的林子里缓缓走出。 峰子站起来,大吼道:“快回村里。” 跪在地上的村民一动不动,就跟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些人已经被黑丝缠住了手脚,黑丝的顶端没入他们的身体。 峰子急得满头是汗,抓起旁边的男人,“二叔,快走啊。” 那人瞪着眼睛,身体摇晃几下,摔在地上,血从鼻子里流出来,人已经没了气。 我心里一凉,王地主这是把跪在这里的村民都给杀了。 成叔沉下脸,眼中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以指为剑,往金符上一指,金符轰的烧了起来,在土里蠕动的黑丝猛地缩了回去。 黑丝离开,鲜血从村民的鼻子里流出来,一寸一寸染红土地,我碰了下旁边的女人,她的身体像是被冻过,变得十分僵硬。 几秒后,黑丝从地里钻出来,缠绕成人的模样。 这就应该是王地主。 王地主随手一挥,黑丝抽在金符上,金符瞬间被抽散,落在地上变成纸灰。 “你是何人?”王地主问。 成叔贪婪的看着王地主,右手展开,一张红纸人在他手心缓缓立起,“取你命的人。” 话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林子里奔出来,带着滔天的怒气扑向王地主,黑丝瞬间缩回地里,女鬼也跟了下去。 匆匆一眼,我很清楚的看见那个女鬼没有脸。 我本来想着王地主藏在地下,这是他的庙宇,在这里跟他动手,无面女鬼肯定不占上风。 谁知道女鬼扑下去不过几秒,王地主就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只密布青筋的手从地下伸出,无面女鬼从地上钻出,手里拖着王地主的魂。 看见那只手,我浑身一僵,这不是之前救我的那只手吗? 一直在救我的竟然是成叔养的女鬼! 女鬼把王地主扔在地上,低头站在一旁,成叔直接掏进王地主的胸口,眉头不由得皱紧,目光凌厉的看向女鬼:“你吞了他的魂血?” 女鬼摇头。 成叔把手抽出来,低声说:“奇怪,他的魂血为何不见了?” 话落,他突然看向我这边,我没有防备,视线正好跟他对上。 他咧起嘴角,身形骤然出现在我跟前,“你拿了他的魂血?” 他手指弹动几下,在他掌心的红纸人不住的跳动,可无面女鬼却远远地站着,动都没动。 成叔还不能自如的控制无面女鬼? 我趁机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成叔。 他脸色愈加阴沉,死死地盯着我,“无妨,她不舍得动手,我就亲自杀了你。” 第111章 古老的女人 我心一横,没等成叔动手,先挥拳打过去。 我不知道成叔和无面女鬼到底是咋回事,保不准啥时候无面女鬼就出手帮着成叔,我只能在无面女鬼出手之前先把成叔打趴下,然后找机会逃跑。 成叔没有防备,被我一拳打在心口,他闷哼一声,手就要往兜里伸。 我又是一拳打过去,不给他用符纸的机会。 成叔跟杨三爷不一样,他也是鬼,还不会拳脚功夫,没有无面女鬼帮忙他就是个鬼老头,挨了我几拳就有点受不了了。 成叔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我的胳膊,猛地把手中的红纸小人扔向我,无面女鬼立即冲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后退。 趁着我躲闪的功夫,成叔逃进平地旁的树林子里。 无面女鬼伸出青筋密布的手,接住红纸小人后往我这边看了眼,然后立即低下头,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脸。 在原地站了几秒,她也追着成叔跑了。 我看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犹豫好半天,还是没敢追上去。 我不知道这无面女鬼为啥不对我动手,贸然追上去怕出事。 杨三爷走到我身边,拍着心口说:“你运气真好,要是那个女鬼听那老头的摆布,今天咱俩就都要交代在这了。” 我擦了把额头的汗,越想这事越奇怪:“成叔费尽心思炼制出来的邪物,为啥会不听他的话呢?” “这谁……啊……”杨三爷话说到一半突然大叫一声,我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黑丝从地下伸出来缠着杨三爷的双腿,直接把他拽到了地下。 我吃了一惊,王地主刚才不是已经被成叔给打的魂飞魄散了么?这黑丝怎么还存在? “峰子,去给我拿把铁铲,我要把天王庙挖开。”我说。 峰子应了声,从村里拿来两把铁铲,跟着我一块往下挖,被黑丝杀掉的村民跪在地上,鼻子里还在滴血。 “我爷特地跟我说过,因为要埋在地下,所以建成的天王庙很小,只能放进去一副棺材,棺材里放着王地主被烧焦的尸骨。” 他顿了下,说:“不过我爷特地跟我交代,抢粮的时候,那些人把王地主烧了后曾经把他们家的人都给埋了,这棺材里的尸骨是后来挖出来,他们挖的时候,王地主的尸骨上缠绕着植物黑色的根茎,当时他们懒得收拾,连带着根茎都给放棺材里了。“ 那些黑丝会不会跟植物根茎有关? 正想着,我手里的铁铲猛地一震,地下传来咔擦的声音,像是木板裂开了。 我把土铲走,发现地下是一层木板,不过木板已经腐烂,刚才又被铁铲撞到,中间出现了裂痕。 我让峰子帮我抽出一块木板,木板下是空的。 我顺着口子往下看,发现木板下就是个大坑,跟地窖差不多,里头有座低矮的小庙,庙前还放着个铁盆。 这应该就是峰子说的天王庙。 当初村民应该是大坑里建了天王庙,然后又用木板把大坑封上,上面盖上土。 由于年头久了,顶子上的木板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坍塌,我不敢立即下去,就招呼着峰子把所有的木板都挪开,把顶子彻底清出来,我才跳下去。 天王庙看着小,建的却很讲究,房梁上画着彩绘,庙里竖放着一具棺材,棺材盖已经裂开。 “杨三爷?”我试着喊了声。 棺材盖猛地一颤,骤然裂开,无数黑丝涌出,铺天盖地朝我袭来,我知道自己胳膊上的血线对黑丝不管用,直接从兜里掏出符纸扔出去。 一看见符纸,黑丝立马避开,在棺材周围不住的蠕动。 透过黑丝的缝隙,我往棺材里看了眼,发现里面棺材里不是尸体,而是一颗怪模怪样的小树,黑色的枝干和树叶,那些黑丝就是他的根须。 我正盘算着是怎么把杨三爷救出来,那些黑丝突然动了,它们缠绕成人的模样,虽然没有五官,不过从身材上能看得出来,这是送子天王图里的天王。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头一震,刚才无面女鬼曾经把王地主的魂抓上去,他是矮胖富态的男人,可送子天王却身材高大。神情威严。 这俩明显不是一个人,送子天王不是根据王地主的形象画的。 “滚!”一声低喝从天王身体里传出,他似乎不习惯说话,语气很僵硬。 我心跳不由得加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断的在心里说:不行,我不能走。 看我不动,黑丝凝成的天王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我走来,发出咚咚的声音,我脚下的地都在颤。 我的心提了起来。 他越走越快,在距离我四五步的时候猛地一跃,带着腥臭的阴风,挥拳向我打来。 我刚要躲,饶夜炀就出现在我跟前,右手一挥,血线啪的抽在黑丝上,黑丝凝成的天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干瘪。 他手指在空中虚弹,血线把黑丝捆住,硬生生从棺材里拽了出来,噗嗤一声,棺材里那棵黑色的植物的根部流出黑色的液体,整个天王庙都在颤抖。 “滚出来。”饶夜炀厉声道。 随着他的话,血线仿若铁鞭,抽在棺材上,棺材瞬间四分五裂。 从黑色植物的液体里钻出来一道虚影,大坑里响起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你果然还活着。” 我诧异的看饶夜炀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看不清这道虚影的五官,可也能看出她是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声音柔媚,勾心摄魂。 饶夜炀阴沉着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人咯咯笑着,扭着腰往饶夜炀跟前走,“我不来这里又能去哪里?我想要找到你,只能来上面,毕竟你现在没法回下面。” 我心头一颤,她是地下的人! 而且她说饶夜炀没法回下面,难道饶夜炀也曾经是地下的人? 饶夜炀看着那道虚影,片刻后嘴角缓缓勾起,目光冰凉,脸上却扬起温和的笑。 我浑身一颤,不着痕迹的往后退。 根据我的经验,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肯定没好事。 女人走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愈加魅惑:“这都多少年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看你?”饶夜炀后背上的血线浮现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暴戾,“你也配?” 第112章 怎么收拾我? 血线穿透女人的胸口,她恍若未觉,甚至抬起手想要去摸饶夜炀的脸。 居然当着我的面要摸我男人的脸,太过分了! 我没忍住,上去把饶夜炀抓往后拽了下。 女人的头转向我,不等她说啥,饶夜炀就抽回血线,女人瞬间消散。 我看了眼那颗黑色的植物,女人消散后,那棵植物也化为一摊黑水。 杨三爷从天王庙里出来,看着比之前虚弱不少,一脸后怕的说:“你别看了,那是地下食魂吞血才能长出来的阴物。” 饶夜炀转身在我额头弹了下,佯装生气,说:“你也不提前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往过跑,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该出事了。” 我抱着他的腰,讨好的笑着:“我这不是知道你会过来么?要不然我也不敢过来。” “你呀……”他无奈的叹口气。 “大师,你上来不?”峰子趴在坑上问。 我回过神来,抓着他递下来额绳子爬上去。 峰子往坑里看了眼,试探着问:“你刚在跟谁说话?” “是我的仙家,我是出马弟子。”我跟他解释说。 他半信半疑,小声说:“我前几年见过出马弟子,他们不是像你这样看脏的。” 我脸不红气不喘,很有底气的说:“可能是仙家不一样。” “哦。”他没再纠结这件事,指着跪在地上的村民,迟疑道:“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饶夜炀跟我说:“送医院,还能救回来。” 我把他的话跟峰子说了,他连忙打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峰子劝我离开,说我不想把我牵扯进来。 我思索再三,还是没走。 几十人生死不明,这可不是小事,要是我走了,他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咋办? 就冲着天王的形象不是以王地主为原型这件事,我就觉得峰子还有事瞒着我,而且关于他会看脏和那个跟他合作的人,他都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说。 我有种直觉,这中间肯定还有事。 村里人的情况看着危急,可一番检查下来,身体都没大问题,许多身体强壮的人过了两三个小时就活蹦乱跳了。 不过曾经被峰子拽起来的二叔和素萍没能醒过来。 其实素萍本也有机会活下来,不过她肚子上的刀口发炎,引发了许多并发症。 我把这事告诉了姜大伟,他沉默好半天,哑声说:“要是素萍她爸妈同意我安葬素萍,我这就过去,他们要是不同意就不过去了,孩子现在情况也不好,离不开人。” 我托峰子去问素萍的爸妈,他爸黑着脸说:“出嫁的女人哪能往家里埋?” 素萍她妈也竖起眉毛,尖声说:“可不是,她还生出来个怪物,哪有资格进我们家的祖坟?让她婆家把她领走,他们要是不要,我就把她埋到村南天王庙旁,就当她去侍奉天王了。” 我听的怒从心起,这些人简直无药可救,峰子那句话没说错,他们真是活该。 我把这事跟姜大伟说了,没一会他就赶了过来,直接找人把素萍拉到殡仪馆火化。 峰子站在医院走廊里,满脸的愁色,“我求爷爷告奶奶,陪了多少笑脸,好不容易联系好,等村里孩子到了年龄,就把他们送到寄宿学校去,这样孩子们多少能接触外面的东西,慢慢地观念就会转变过来,不会像他们父母一样,可村里没人同意。” 他嘲讽的笑着,“你当他们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恶吗?其实他们都知道,但是没人愿意改,毕竟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着血,改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曾经杀人犯法。” 我听着沉默半晌,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重重的吐口气,闭上眼,露出解脱般地神情,“我已经报警了,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村民没等出院,就全都被警方带走了,上车之前峰子跟我说:“记得帮我找到那个人。” 王庄村的事情闹得很大,我和姜玲玲兄妹也被叫到了警察局,详细的做了笔录。 因为有峰子作证,在确定我们只是去救孩子之后,警方就让我们离开了。 临走之前,一位老干警劝我们说:“年轻人,以后做事多想想,别那么冲动。” 我连忙应了。 姜大伟把我送回红楼,特地想我鞠躬道谢,我连忙避开,“我跟玲玲是朋友,不用这样。” 他们离开后,饶夜炀从西屋出来,寓言和杨三爷跟在他身后,我看了眼,心里疑惑起来。 要说先前他们两个是怕饶夜炀,那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饶夜炀干了啥,让他们的态度发生这样的转变? “过来。”饶夜炀坐在沙发上,跟个大爷似的喊我。 我哎了声,听话的坐到他身边。 他揽着我肩膀说:“许余年要回来了。“ “许余年是谁?”我脑子里还在想峰子让我找人的事,正要往出拿他给我的手机,听见这话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饶夜炀沉声说:“就是在石河子遇见的土地,我近日得到消息,他没能如愿进入升迁,已经被遣回来,我估摸着他会来找你和周轩的麻烦。” 原来那喜服男鬼叫许余年。 “他为啥会被遣回来?”我纳闷的问。 饶夜炀睨我一眼,“你们挖了他的坟,毁了他的尸身,而且周轩还把他养尸的事情透露给地下,让他功德受损。” 我吃了一惊,这个周轩这么刚的吗?居然主动去招惹许余年。 饶夜炀把我抱紧,说:“我要离开三日,若是在这期间碰上许余年,你要想法子回红楼来,他不敢来这撒野,知道么?” 我点点头,好奇地问:“你要干啥去?” “处理私事。”他不欲多谈。 我忍不住撇嘴,嘟囔说:“你咋那么多私事?难道是要去见那个前凸后翘的女鬼?” 想到那个女鬼,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摇头失笑,在我额头轻点一下,挑眉问:“吃醋了?” 我嗔他一眼,脑袋一热,大着胆子坐到他身上,用力的搂着他的脖子,威胁他说:“你要是敢移情别恋,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你。” 他低头,声音暗哑,右手顺着脊背往下,“那你不妨说说,具体想怎么收拾我?” 第113章 许余年回来了 他的指尖碰到的地方仿佛着了火。 我不自在的扭了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没啥底气地说:“到时候你就该知道了。” 他沉声笑了,就着这个姿势抱起我,往楼上走,“今晚给你一个提前演练的机会。” 我心头一颤,觉得他要来真的了,脸颊越来越烫。 这一夜,他很温柔,用尽手段在我身上煽风点火,让我抓狂的是他总是避开最后一步。 “还没到时候。”他压抑着身体里的本能,动情后的声音带着股撩人的沙哑。 我被他摆弄的头昏脑胀,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翌日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饶夜炀已经离开,我拖着发软的双腿下楼。 杨三爷和寓言装作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模样,却时不时的往我肚子上瞄。 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虎着脸说:“看啥?” “我们两个在研究你会不会怀上鬼胎。”杨三爷没来及捂寓言的嘴。 他们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来气,“怀不上。” 昨晚都那种情况了,饶夜炀都不上,我他娘的到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我噘着嘴,使劲戳着碗里的粥,怎么都想不通饶夜炀到底在等啥。 难道他对我的身体不敢兴趣?可是他昨晚明明很兴奋。 “你在回忆昨晚的事?”寓言眼神单纯,不是在戏谑我,他是真的好奇。 “……没有,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啥?”我连忙收回思绪,教训他说。 他撇撇嘴,说:“我活了很多年,你还记得赵路吧?他就是个色胆包天的人,我亲眼看过他跟女人……” “你快别说了。”杨三爷捂住他的嘴,“你年龄大,阅历深,可晓晓还是个孩子,你别带坏了她。“ 他半托半拽的把寓言给带回了西屋。 过了会,杨三爷又从西屋出来,他脸色凝重的坐到我对面,说:“你知道在王庄村天王庙里的那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我瞥他一眼,“知道啊,当时她就说了,自己是从地下来的,而且我还从她的话里听出来,饶夜炀也是地下的人。” 杨三爷被我噎了下,脸色有些尴尬:“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在天王送子图中伸出来的黑丝身上嗅到了一股古朴的气息,而那种气息在饶夜炀身上同样存在,我推测那个女人和饶夜炀都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甚至有可能早于地下所有的鬼怪。” “所以,这就是你开始敬重饶夜炀的原因?”我问。 他点头。 我打量着他:“那你为啥要跟我说这些?” 他可是一直在防着我,怎么突然要跟我推心置腹了? 他摸摸鼻子,低声说:“我被那个女人抓到的时候,你没有自己逃跑,反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我笑着凑到他跟前,“既然这样,你就帮我去查查饶夜炀干啥去了?不是有句老话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杨三爷脸色一僵,扭头就往西屋走,“当我没说过刚才那些话,我比较愿意当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笑了笑,也没勉强他,我这人最受不了别人跟我煽情,本来那句话也就是说说罢了。 吃完饭,我把峰子给我的手机拿出来,点开手机备忘录,看清备忘录里的内容后,我差点被粥噎到。 他口中的详细资料就是一个名字,杜增。 帮他安置村里残疾孩子的人叫杜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我看着手机瞪眼,这我可咋找? 想了想,我决定等王庄村的事情有了结果,去看看峰子,至少也得问出杜增的身高和相貌来。 把峰子给我的手机和银行卡放到床头柜里,我就赶去学校上课,刚进教室就看见姜玲玲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双眼通红。 “玲玲,是不是……”我的心提了起来,怕孩子出事,没等我问完,姜玲玲转身抱住我。 她带着哭腔说:“孩子昨天夜里没了。” 我心里发寒,轻轻的姜玲玲背上拍着,无声的安慰她。 “晓晓,你知道吗?医生说孩子是被喂了药。”她恨恨道:“那是她生出来的孩子,我嫂子还真的下得去手。” 王庄村的人从小接受的环境就是疯狂而自私的,素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不足为奇。 何况就算是她下不去手,还有她爸妈。 看姜玲玲情绪低落,我中午也没回家,一直在学校陪她到晚上九点多,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周轩。 我寻思着是凑巧,谁知道他径直走到我跟前,说:“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他把我拽到操场的角落,说:“你应该知道石河子度假村那个土地没能进入地下,说不定现在已经回来了,正在找我们。” 我提防起来,难道周轩是要拉着我一块去对付许余年?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理直气壮的说:“我们需要合作,他不会单单找我报仇,同样不会放过你,是咱俩一块去把他的坟挖了。” 我被他气笑了,“的确是咱俩一块挖的坟,可把他养尸的消息透露给地下的人可是你。” 周轩一脸无语,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是让他顺利升迁,往后咱俩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他在此盘踞多年,对于滨河县的事未必不知道,而且你亲自去过石河子,他肯定也发现了你的身份,咱俩要想要活着,就必须把他除掉,否则咱俩的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不由得跟着他的思路走,脑子有些混乱。 “他刚进入地下,肯定不会贸然把咱们的事说出去,等他真正成了阴差,难保不会拿咱们两个的消息求权。”周轩接着说。 想到许余年离开之前跟我说的话,我总觉得他不会出卖我。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现在许余年的阴间官路算是被我们给毁了,他肯定会来找我们算账。 “你想要怎么做?”我问。 周轩露出冷笑,“先下手为强。”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电话后,他脸色猛地一沉。 我离得近,很清楚的听见电话里是许余年的声音,他说:“想要杜涛活着,就来找我。” 第114章 诡异宿舍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许余年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还这么狡猾,直接避开我们把最弱的杜涛给抓走了。 周轩脸色阴沉,“去什么地方找你?” “你们不是很有本事么?五个小时之内你们找不到我,杜涛就会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周轩连忙给杜涛的舍友赵传生打电话,问他:“杜涛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赵传生说:“今天早上他说肚子疼,一直在宿舍呆着,我和徐明伟叫他出来吃饭,他都没来。” 我和周轩急忙赶去杜涛的宿舍,许余年要把杜涛从宿舍带走,没准会留下线索。 我心里着急,闷头跟着周轩走进男生宿舍,快要上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一个女的进男生宿舍居然没人拦着我。 我停下,看向宿舍大门右边房子里的宿管。 这么一看,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宿管明明就坐在窗户后看着我,竟然没有站起来阻止,我走到他跟前,问他:“老师,我能进去吗?” 他打量我几眼,“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吗?” 我点头。 他不耐烦的说:“是这学校的学生就赶紧上去休息,就要熄灯了。” 周轩也看出不对劲来,我们两个没再往里走,而是默契的退到门外。 我抬头看了眼宿舍楼,每间宿舍都亮着灯,在门口还能听见学生说话的声音,倒也看不出啥不对来。 可是刚才那个宿管竟然放我进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还进去吗?”我问周轩。 他也有些迟疑,正当我们两个犹豫不决的时候,宿管从楼里出来,把我们两个拽进楼里,说:“赶紧回去睡觉,就要熄灯了。” 我和周轩糊里糊涂的又被他拽了进去。 进门后,我扭头往门外看,路灯亮着,不远处的长椅上还坐着一对情侣,真的跟平常没啥区别。 难道是宿管自己的问题?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趁着宿管不注意摁在他身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我们赶紧上去睡觉,就要关灯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直接往杜涛的宿舍走,周轩跟在我身后,轻声说:“我的渡阴令牌在这里无法使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符纸对宿管也没用。 或许在这宿舍楼里,符纸法器啥的都不能用。 “这会是许余年布置的陷阱吗?”我拧眉说。 可转念一想,许余年的坟墓被毁,尸体被烧,自己肯定会受影响,他不见得能控制住这栋楼。 不是他,又能是谁? 周轩推测说:“若是许余年,那他手里就应该有件厉害的东西。” 对,他可以借助外物。 我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杜涛住在二楼,我和周轩走到杜涛的宿舍外,在他推门的时候,我攥紧拳头,时刻准备出手。 让我意外的是宿舍里面竟然住满了人,还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我们两个大活人站在门口,宿舍里的人就跟没看见似的,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他走进宿舍,“你们认不认识杜涛?” 他前脚进去,宿舍门后脚就关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着再把门推开,前后也就是几秒钟,宿舍里的人和周轩竟然都不见了。 我一头雾水,把门关上又打开,宿舍里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咋回事? “你怎么不进去睡觉?就要关灯了。”宿管不知道啥时候来到我身后,说着话把我推进宿舍,还体贴的给我关上门。 在我进入宿舍的后,屋里和走廊的灯突然灭了。 我是活死人,没灯倒也不影响我看东西,我看了眼时间,手机上显示已经十二点。 不对,我们进来宿舍的时候明明才十一点多,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十二点了? 犹豫片刻,我把宿舍门推开一条缝,想要看看走廊的情况,谁知道凑上去后直接对上宿管的脸。 我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 他嘴角往下耷拉着,原本看着憨厚喜庆的脸变得怪异,“已经熄灯了,快去睡觉。” 说完,他把门关上了。 我坐到靠近门的床上,故意弄出点动静,片刻后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过了会,我再次走到门后,先扒着门板听了会,确定外头没啥动静了才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宿管已经离开。 我呼出口气,正想着开门出去,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还是往我这边跑的。 我忙着又把门关上,躺到旁边的床上。 脚步声最终停在我这间宿舍的门外,片刻后门被拉开,宿管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熄灯后不能离开宿舍。” 说完,他又离开了。 我捂着胸口,吐出口浊气,差点没让这宿管吓死。 缓了缓,我仔细想着宿管的话,他不断的强调熄灯后不能出门,难道是只要出去了,就会发生意外? 我躺在床上没动,摸着身下的被褥,突然发现这床看着整洁,实际被褥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我侧过身,伸手往墙上摸了下,手上沾了一层灰尘。 现在这间宿舍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可刚才进来的时候,宿舍里还有人。 而且这原本是杜涛的宿舍,我们开学将近一个月,这里一直有人住。 这次,我没着急动,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想今晚遇到的事。 “许余年给周轩打电话,威胁我们五个小时内找到他,不然就杀了杜涛,那我们肯定得先查清楚杜涛是怎么失踪的,得知他一整天都在宿舍,我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猛地拍了脑门,让我们赶来宿舍就是许余年的目的,他早就在这布好陷阱,等着我们上钩。 “宿管多次强调要熄灯了,还让我必须待在宿舍里,那熄灯和留在宿舍就是在这陷阱里保全自身的规则。” 我有了些头绪,想起刚才宿舍门一开一关,周轩连同宿舍里的所有人就消失,能发生这么离奇的事,说明这栋宿舍楼跟杜涛住的宿舍楼还是不一样的。 阳台突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思绪被打断,我浑身紧绷,扶着墙坐起来,看向阳台。 许余年就站在洗手台旁,脸色阴沉的瞅着我。 第115章 谁跳了楼? 他身上穿的还是那身鲜红的喜服,跟我的目光对上,他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明知道不能过去,可整个人就跟着魔一样,不受控制的往阳台走。 我用力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完了,看许余年这模样,他肯定会直接打死我。 “许余年……”我试着喊了他一声,想要跟他谈谈,但是他听见我喊他的名字后,脸色骤变,眼里满是悲伤和失望。 我愣了下,脚下突的一滑,直接摔在地上,刚才还正常的阳台突然倾斜,阳台外层的半截砍墙离奇消失,我直接滑下去。 我拼命的在地上抓挠,瓷砖上滑不溜秋,我指甲抓的生疼,还是没啥用,滑出阳台后直接下坠。 “啊!”我闭眼尖叫,蜷缩着身子,抱起脑袋,砰地一声,我全身一震,一口气梗喉咙里。 虽然吓得我心脏停了几拍,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像是摔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过了好半天,我试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宿舍里的床上。 我急忙跳下床,右手不经意碰到大腿,疼得我全身一颤,刚才我往阳台走的时候,就在右边大腿上掐了一把,现在腿上真的疼,说明我是真的掐了,不是做梦。 不过我明明是从阳台掉下去,咋又突然回到宿舍床上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过来。”许余年的声音再次在阳台响起,我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往阳台走去。 跟刚才一样,我一只脚刚迈进阳台,身体突然失衡摔在地上,阳台倾斜,滑了出去,我抱着脑袋,再次摔进宿舍的床上。 这次我学乖了,睁开眼睛后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没动。 摸着身下的被子,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我刚才是真的摔出去了,还是一直躺在宿舍床上? “过来……” 许余年又在阳台叫我,这次我一动不动。 提心吊胆的等了好半天,许余年的声音都没再响起,我往阳台看,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我松了口气,或许他就是故意吓唬我。 看来只有躺在宿舍的床上,才是真正的安全。 不过这样我就没法去找周轩和杜涛了,犹豫片刻,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也不往阳台看,直接开门走出宿舍。 刚把门关上,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坏了,肯定是宿管。 我忙着往相反的方向跑,男女生宿舍的建造结构相同,走廊的左右两边都有楼梯,宿管的脚步声是从左边的楼梯上响起,我就往右边的楼梯跑。 宿管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还喊着:“不许去顶楼,赶紧回宿舍。” 我本来是要往下楼下跑,听见他这话,我扭头就往楼上跑,宿管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不许上顶楼,已经熄灯了,快回去睡觉。” 本来宿管在后头追的挺紧,结果我一跑上六楼,他就没了声音,我特意往后看了眼,只见宿管站在楼梯拐角处,伸长着脖子,焦急的看着我。 我现在才看清他脸色青紫,脖子上还有勒痕,光着脚,像是被上吊死的。 看我上了六楼,他抓着头发,焦躁的转了两圈,转身下了楼。 明明已经快要抓到我了,因为我上了六楼就放过我,难道是六楼有啥让他害怕的东西? 我咽口唾沫,往走廊里看,发现楼梯旁边的六零一号宿舍竟然开着门,屋里还有灯光。 我心中警惕起来,犹豫几秒,小心谨慎的往那宿舍走。 没准许余年就在宿舍里等着我,与其被困在这里,还不如跟他好好谈一谈。 我刚走了两步,听见宿舍里传出来一阵嬉笑声,语气轻松,话语里却满是压抑不住的恶毒。 “你他妈的躲什么躲?给我爬回来。” 我忍不住皱眉,这不是许余年的声音。 伸脖子往宿舍里一看,三个男生站在床前,双手抱胸,脸上挂着冷笑,中间的卷毛男生指着自己胯下,威胁说:“钻过去,不然我打死你。” 一个戴着眼镜,眼角青紫的男生缩在床上,死死咬着嘴,满眼愤恨。 这个眼镜男的脸让我有种熟悉感。 卷毛往他身上吐了口痰,伸手抽他一巴掌,“看什么看,赶紧钻。” 床上的眼镜男猛地推开他,连鞋都没穿,直接跑上阳台,他跨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恨恨道:“我恨你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话落,他直接栽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的瞬间,宿舍里的灯灭了,惨叫声响起,不过是几秒的功夫的,灯再亮起来的时候,那三个男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屋的鲜血。 跳楼的眼镜男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喃喃道:“我恨……” 他从阳台上跳下去,那我刚才所经历的阳台跳楼,难道是他在操纵? 要是这样的话,怕是今晚宿舍楼里,就是他跟着许余年在搞鬼。 “那你报仇了吗?”我问。 他浑身一僵,片刻后转身,他的脸都给摔烂了,眼镜框扎进眼珠里,胳膊扭曲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该报仇吗?” “当然要报仇,因果循环,不是么?”我毫不犹豫的说。 他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复杂,扯着嘴角,发出尖锐的笑声:“我把他们都杀了,我用刀剖开他们的肚子,血流了一地。”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脸色不变,点头说:“你做得对。” 他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可置信道:“你不是看脏的人么?我害了人,你竟然还说好?” “可我也看见了,是他们先欺负你。”我说。 真能这样,这些人也算是得了报应,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这事的报道,三个学生合伙欺负同宿舍的人,他们时常对他拳打脚踢,逼着他在地上爬,钻裤裆,冬天的夜里让他光着身体站在阳台上。 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整整忍受了两年,最后崩溃跳楼,三个男生也被判了刑。 当时这事闹的很大,有一家小网站曾经刊登过受害人的清晰照片,就是眼前这个眼镜男。 他的眼珠逐渐变红,嘴角不住的抽动。 第116章 周轩的算计 我防备起来,他不是要发狂吧? “谢谢你。”一滴鲜血从他的眼中里流出来,他嘴角翘起,笑着说:“这些年,我见过许多人,你是第一个斩钉截铁的跟我说我想要报仇没错,他们罪有应得的人。” 鲜血落地,在地上溅起一朵血花,而后缓缓消散。 他变成跳楼前的模样,摔烂的身体恢复正常,腼腆的笑着,说:“其实错的不光是他们,我也有错,我错在太懦弱,如果当初我能反抗,事情不会变成那样。” 我第一次遇见这么讲道理的鬼,竟然还会自我反省。 “现在我心愿已经了结,我就要走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他虽然看着可怕,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伤害你。”说完这话,眼镜男逐渐消失。 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或许眼镜男的心愿不是报仇,而是想要听别人说,那些人做错了,即使他杀死那几个人,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个鬼还真是特别。 他临走之前说有人在这等我,那人应该是许余年。 我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走进宿舍,灯骤然熄灭,身穿红衣的许余年站在阳台上。 他扶手站在楼顶横栏后,仰头看着空中惨白的弯月,端的是一副深沉寂寥的姿态。 “许余年?” 我远远地站着,轻声喊她。 半晌,他笑着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我就确定他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我也不敢直接说我不是,不然他发起狂来直接弄死我。 饶夜炀临走之前还特地跟我说,遇上许余年就往家跑,结果我一听杜涛失踪就把这事忘了,傻不拉几的扎进他的陷阱里。 “我很抱歉之前烧掉你的尸身,影响你升迁。”为了活着出去,我拿出自己最真诚的姿态。 他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不过是具皮囊罢了,无妨。” 我眨巴眨巴眼睛,他咋一点都不在意? “我给你的渡阴令牌还在么?”他问我。 “在。”我更加紧张了,他不是因为我挖了他的坟来找我报仇,那他来找我的真正目的是啥? 他伸手指着楼下,说:“萤烛之光始终无法照亮地下无边的黑暗,我小心谨慎修行千年,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痴梦。” 我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伸脖子顺着他的手往楼下看了眼,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是说鬼魂去的那个地下太黑暗,他满腔抱负没法施展。 “额……其实在咱们这里也挺好,只要不犯事,自由自在的,没有约束。”我顺着他的话说。 他转身,缓缓笑了,“这话有道理,不过我更想选择第三条路。” 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啥路?” 他双臂展开,从他脚下盘旋起一阵阴风,吹得他的红色袍子猎猎作响,“我很想揉碎那些黑暗,这条路很难,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去,他这是疯了吧。 我再也不想跟他废话,掏出一把符纸胡乱的扔出去,扭头就跑。 他动作奇快,眨眼的功夫就拽住了我的衣领,“拿了我的魂血和渡阴令牌,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我急得不行,心一横,攥起拳头,纹身暴起,转身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放屁,我啥时候拿你的魂血了?” 凡是我吃过的魂血,我都记得,我根本没吃过他的魂血。 他也不躲,挨了我一拳之后竟然笑的更开心了,食指在我的眉心点了下,挑眉笑道:“咱们成亲那晚,我亲自放进你的身体里,你难道忘了?” 我一怔,想起我在石河子见到他的第一晚,他确实往我眉心放了个东西,饶夜炀因为这事还跟我闹脾气,好几天没给我好脸色看。 说起这个我更生气了,还要打他,他握住我的手腕,淡淡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同伴如今在何处?” “你把他们弄到啥地方去了?”我冷着脸问。 他在我肩膀上轻拍几下,“杜涛还在他的宿舍睡觉,至于那个周轩么……” 他冲我挑眉,笑容里充满了恶趣味:“他很有意思,你跟我来。” 我被他笑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周轩肯定是倒霉了,毕竟我无数次在饶夜炀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 他领着我回到杜涛的宿舍门口,伸手推开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捏着鼻子往里一看,宿舍里的摆设完全变了。 床铺和桌椅消失,只剩下个空荡荡的房间,原本阳台的位置变成一堵墙,宿舍右边的墙上反而多了个窗户。 这不是红楼二层的场景么? 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房间内凭空出现一个女人,我看着女人的脸,总觉得熟悉,过了会才意识到这是周轩的前女友,红楼的红衣女鬼。 她走到正对着我的墙前,小心翼翼的摆上一个牌位,然后抱膝蹲在灵位前,眼中闪过无助。 片刻后,周轩从窗户跳进来,兴奋的问:“牌位求来了吗?” 红印女鬼嗯了声,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要这么做吗?” 周轩走到她跟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难道不想我活着吗?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这么做,我没法继续活着。” “可是……”红衣女鬼内疚的说:“可是高冉是无辜的,我知道她看上了你,但是她从来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滨河县那个看事仙姑特地跟我说,这是以命换命,要是让高冉来供奉这牌位的话,我们就是变相谋杀。” 周轩在她额头亲了下,叹气说:“我知道,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我不能死。” 红衣女鬼靠着他的肩膀,低头不语。 周轩揽着她的腰,劝她说:“是我让你骗高冉,她以命换命,换的也是我的命,所有的罪孽都是我的,我一个人担。” “你别这么说。”红衣女鬼低泣道。 他们两个人无声的拥抱片刻,周轩离开,红衣女鬼看着墙角的牌位,最终用刀子划破自己的手腕,将伤口对着牌位,鲜血把牌位浸染。 看到这,我倒吸口凉气,当初周轩计划的竟然是用高冉的命来让自己活! “看够了吗?” 楼梯的灯突然亮了,眼前的场景消失,周轩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第117章 不知廉耻 杜涛躺在周轩身后,还没有醒过来。 我心疼高冉,更加心疼红衣女鬼。 这么私密的事被戳破,周轩除了脸色比平时阴沉一些,没有其他的反应,起身说:“看起来你已经那个厉鬼送走了,咱俩就快点离开,被发现就不好了。” 说着,他从容的走出宿舍。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啥。 周轩让红衣女鬼哄骗高冉供奉他的牌位,来跟他以命换命,让他成为渡阴人,红衣女鬼内心愧疚,选择牺牲自己来让他活。 一场蓄意的害人变成为情献身,我顶多站在道德上指责周轩,没有理由把他怎么样。 “以后我要对周轩保持戒心,他这人很恐怖。”我在心里说。 往楼下走的时候,周轩看了眼许余年,扯扯嘴角,“我以为你要杀我报仇,没想到竟然只是让晓晓看了场戏。” 说着,他停住脚步,挑衅道:“你是想她看清我的真面目,然后对我失望,跟我保持距离么?你很在乎她?” 许余年淡笑道:“你想多了。” 周轩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我看着周轩的背影,心想他心里到底是不如面上平静,若是平日里那个冷静理智的周轩,他肯定不会当面去挑衅许余年,用的还是这蹩脚的理由。 从二楼拐下来,我猛地停住步子,“一楼的灯还没开。” 话音刚落,宿管突然从大门旁的房间里出来,他还是我之前见到的那副吊死鬼样子,指着我们说:“你们为什么不睡觉?赶紧回去睡觉。” 周轩直接拿出渡阴令牌,低声道:“天清地宁,妖鬼现行,敢有违者,押赴九冥。” 一道黑气把宿管团团围住,却怎么都带不走他。 “怎么还是这样?“周轩诧异道。 我也是一头雾水,把这栋楼变成这样的眼镜鬼已经离开,许余年也没捣乱,楼上的灯已经照常亮了起来,按理来说符纸法器什么的应该能用了才对。 我看向许余年,是他把我们骗进这栋楼里的,他应该知道。 谁知道他耸耸肩,“别看我,我也是借他们的势,你们把我的尸身毁了,我千年根基毁于一旦,现在弱得很。” 说到这,他似笑非笑,看着周轩意有所指道:“所以我只能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给你添堵罢了,没法找你报仇。” 我心想他还真是心大,这么轻易的把弱点告诉我们。 “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去睡觉?”宿管的脸狰狞起来,指着我,怒道:“尤其是你,一晚上都不消停,一个女孩在男生宿舍里到处乱跑,你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 说着,他要伸手来扯我,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看着有些气急败坏:“躲什么?赶紧过来。” 在他要碰到我的时候,我一拳打在他的眼角。 他痛呼一声,捂着眼睛,呆呆的站在不远处,喃喃道:“你也不懂我的好心吗?” 怒气褪去,他抱着头蹲下,痛苦的说:“我是好心,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我心里有点烦躁,今天真是倒霉,连个正常的鬼都没遇到。 宿管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弯腰回到房间,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透过玻璃我往里看,箱子里摆满了染血的书本,最上面是一根麻绳。 他直接把麻绳绑在门框上,踮起脚,把脑袋伸进去,下半身用力往下坠,就那么把自己吊死了。 我惊呆了,就因为我没听他的话,还打了他一下,他就上吊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怕他对我动手。”我解释说。 周轩点点头,“他在重复自己死去的模样。” 他刚说完,吊在绳子上的宿管直起身子,收起麻绳,重新把箱子推进床底,再次走了出来。 这次他看都没看我们,直接用钥匙打开宿舍门,“你们走吧。” 我赶紧跑出去。 “晓晓,你看。”周轩喊我,。 我停下,回头一看,一楼的灯竟然也亮了起来。 周轩转身又进了宿舍楼,我也试着走到门边,往宿管房间一看,发现宿管竟然换了个人。 刚才我看见的宿管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但是现在这个竟然是个中年男人。 半晌,周轩从楼里出来,“一切都恢复正常。” 我满腹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回去,这事明天再查。“周轩说:“我今天才知道在我的地盘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鬼,能将整栋宿舍楼脱离现实世界,这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许余年嗤笑道:“你不过是个渡阴人罢了,江阴这地方藏龙卧虎,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 周轩冷冷的瞥他一眼,直接离开。 我寻思着许余年肯定会回石河子度假村,谁知道他竟然一路跟着我回了红楼。 在我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脸色凝重:“你就住在这里?” 看他这样,我突然想起饶夜炀的话,要是碰见许余年就赶紧回红楼,听他的意思,许余年应该是不敢闯进红楼? 想到这里,我若无其事的推开大门,说:“对,我住在这里,你要不要进来?” 趁他不注意,我猛地推了他一把,闪身进院,关门上锁,快速跑进屋,扒着门缝往外看。 许余年并没有闯进来。 杨三爷从西屋出来,皱眉说:“你领回来个什么东西?这么重的阴气。“ 我把今天晚上遇见许余年的事说了,后怕道:”他就站在门外,你说他会不会闯进来?” “他不敢,红楼这地方可不是他想闯就能闯进来的。”杨三爷肯定的说。 我眼前一亮,“难道是饶夜炀在这做了手脚?” 他摇头,“这倒不是,红楼这地方本来就特殊,不然饶夜炀不会让你来这住。” 看我脸上一片茫然,他走到我身边,耐着性子解释说:“红楼的阴气很重,而且是那种阴煞之气,等闲的厉鬼都受不了,我和寓言也是因为有饶夜炀的庇护才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这。” 这地方竟然有那么邪门? 第118章 上吊缘由 往这里搬的时候,饶夜炀特地跟我说过,红楼位置特殊,我们两个住在这里,不会被地下发现,我当时只是觉得阴气重,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不过杨三爷还真说对了,许余年明明已经跟我回来,却不敢进来。 我本以为他在门外站会就会离开,谁知道这这哥们竟然赖在门口不走了。 白天还好,他到底是个鬼,会找地方躲起来,一到晚上就会出现在大门口,还支使着附近的孤魂野鬼给他搬来桌椅,他就对着大门口优哉游哉的喝酒。 我出去看他,他还问气定神闲的问我:“共饮一杯否?” 我被他搞得没了脾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他一来我就关门上楼。 就这么过了三天,我都已经习惯许余年的存在了,他在院门口喝酒,我在床上刷剧。 正看到开心处,寓言在楼下高声喊我,“晓晓,饶夜炀跟许余年撞上了,看着要打起来。” 我连忙往楼下跑,开门就看见饶夜炀站在门前,神情平静,眼神却淬着冰。 许余年坐在椅子上,攥着酒杯,手背青筋暴起,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俩打过了?”我小声问寓言。 他摇头,“还没,他们一见面就这样,这都好几分钟了,连句话都没说。” 杨三爷砸吧着嘴,崇拜的看着饶夜炀,“许余年已经占了下风。” 过了好半天,许余年先开了口,声音晦涩:“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故人相见,坐下喝一杯?” 饶夜炀勾唇,不屑道:“你早就被灭了族,无人供奉,现在吃用的是从哪个孤魂手里抢来的?” 许余年动作一顿,反唇相讥:“你又比我好多少?难道你没有被灭族?” “可我现在有人供奉。”饶夜炀回头,冲我温柔的笑了笑,“而且供奉我的人,你应该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炫耀。 许余年蹭的站起来,指着饶夜炀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饶夜炀脸上荡起冷笑,挑眉道:“尸身被毁,魂血赠人,升迁无望,转眼之间你就剩下这么一缕孤魂,我猜你赖在这里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你走不远吧?毕竟你的魂血在晓晓身上。” 听到这里,我终于品出味来了,他俩早就认识。 许余年喉结滑动,额头青筋都起来了,半晌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饶夜炀的脸上颇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意味,手指一弹,血线在许余年的眉心点了下。 他收回血线,拥着我往屋里走:“滚进来。” 许余年居然听他的话,蔫头耷脑的走了进来。 “你们俩认识?”我好奇的问。 “不认识!” 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二人竟异口同声的否认。 饶夜炀更是冷嗤道:“我会认识那样的废物?” 许余年浑身紧绷,攥着拳头,我寻思着他会忍不住跟饶夜炀打起来,谁知道他只是狠狠的瞪了饶夜炀一眼。 得,他们不仅认识,还有过一段故事。 看许余年有在这里长住的架势,我就想着把他供奉在西屋,却遭到他的强烈拒绝。 “我乃堂堂正正的土地爷,怎么能跟这俩孤魂共处一室?”他扬着下巴说。 饶夜炀瞥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到底没说啥,直接上楼去洗漱了。 他这种态度跟默认无异。 我只好把一楼西屋收拾出来,给许余年立上牌位。 把他安顿好,我也是累的一身汗,唉声叹气的往楼上走,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活人,其他的都是鬼,真是愁人。 经过二楼洗手间的时候,门突然打开,饶夜炀把我拽进去。 他还开着花洒,我一进去就被淋了一身水,没等我发火,他就捏着我的下巴亲上来,双手急躁的在我身上游走。 经过上一次,饶夜炀的技术更加熟练,我全身发软,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浴室水汽弥漫,我脸色发烫,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此时的他心里想的都是我罢? 之后,我被他抱到床上,我瞪了他一眼,钻进被子里不理他, 这个死鬼,用尽手段撩拨我,却始终没有进行最后一步。 他拿着毛巾给我擦头发,在我额头亲了下,低声道:“别气,时机未到。” 我真是搞不懂,做那事需要啥时机? 心里存着气,我好几天都没理他,他竟然还耐着性子哄我,我俩算是过了几天甜蜜日子。 “晓晓。” 我刚出教室,就看见周轩站在不远处,他长相清秀干净,白衣黑裤,很有点初恋学长的味道。 不过为了活着去祸害无辜人,我挺反感他。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你还记得那晚的宿管吗?”他走过来说。 “记得,咋了?”我冷淡的说。 他说:“我找到了宿管的家人,约好今晚见面,你想一起去吗?” 想起那个古怪却好心的宿管,我答应了他,跟他一起去宿管的家里。 “那个宿管叫王勇,就住在学校旁边的村里,他本来是学校的保安,几年前学校发生安全事故,他为了救人被砸伤,没法干重活,学校为了照顾他,让他去男寝八号楼当宿管。” 周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去年有人举报他行为不端,在学生宿舍安装摄像头,偷窃财物,不等学校调查,他就上吊自杀。” “你不相信?”我问。 “嗯,认识他的学生都说他人不错。” 王勇的子女都在市里上班,只有他媳妇一个人在家。 说起往事,她红了眼睛,说:“不管你们信不信,那些事真不是他干的,他就上过三年学,勉强认识点字,那什么摄像头,他根本不会弄。” “婶,江阴大学有学生被欺负的事,你知道吗?”我问。 她露出挣扎的神情,过了会点头说:“就在出事的前几天,他跟我说有学生欺负同宿舍的人,大冬天的让那学生站在阳台上,他去劝说还被骂了一顿,他实在是看不过,就偷偷说出去了。” “后来呢?”我问。 “那件事闹出来后,他就被人诬陷偷拍和偷东西给抓起来了,不过没过几天又把他给放了出来,刚出来的时候他还正常,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竟然自己去找跟学校说摄像头是他装的,后来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事情传开之后,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受不了就上吊了。” 我心中疑惑更重,总觉得这事不对。 第119章 两幅面孔 “婶,叔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上吊的?”我犹豫着问。 她抹了把眼泪,低声说:“在学校,那天他本来说要去学校把被褥搬回来,可我一直在家里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他回来,实在不放心就去找他,最后发现他在学校的树林上吊了。” 看我和周轩满脸的惊讶,她连忙说:“我没有骗你们,就是你们学校后头那边小树林,我记得里面还有一棵大槐树。” 大槐树,那不是寓言的地方吗? 我们又跟她说了会话,不过没再问出啥有用的信息。 从她家里出来后,周轩说要去树林里看看,我没跟他一块去,借口说头疼,先回了家。 回到红楼,我直接把寓言从西屋揪出来,“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个老头在槐树旁边上吊?” 寓言先愣了下,半晌点头,“确实有一个,当时我还想拦着他来着,但是他死意已决,我没能拦住。” “他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说啥?”我追问。 “没说什么,当时我还不敢现身见人,不过在他上吊的时候,我一直听他说,我是想要帮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寓言回忆着说:“看他的神情很痛苦,挺受打击的样子。” 帮? 王勇要帮谁? 我连忙跟杜涛打电话,把王勇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让他帮我去打听一下,没过半个小时,杜涛就给我回过电话。 “晓晓,我问出来了,这事当时闹得很大,学长们说是有这么个宿管,有特殊癖好,往男生宿舍装摄像头,后来偶然间看见学生被霸凌,就向学校举报了。” 杜涛说:“不过他装摄像头的事情是在霸凌事件结束之后才败露的,听说是被一个女生举报的,不过校方将这个女生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她是谁。“ 一个女生会知道男生宿舍的宿管王勇在男生宿舍里安装摄像头?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很奇怪。 “寓言,王勇在上吊之前真的说过他要帮人?”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急忙跟寓言确认。, 他点头,“我听的清清楚楚。” “我是要帮你,可你为什么那么对我?”我突然这话应该是在说那个举报的女生。 正想着,周轩打过电话来,“我问出来了,是一个叫徐倩的女生举报了王勇,我现在要去她家,你要跟我一去吗?” “去。”我毫不犹豫的说。 在我要出门的时候,饶夜炀正好下楼,拧眉问我:“干什么去?” 我把这事跟他说了,我以为他会不让我去,谁知道他竟然摆摆手:“早去早回。” 我狐疑道:“你这次怎么没有阻拦我?” “你需要历练。”他道。 ……行吧。 我没再跟他说别的,在学校跟周轩汇合后,跟着他往王勇的村子走。 “怎么还去村里?”我纳闷的问。 他解释说:“举报的女生就住在小连村。” 等跟他到地方一看,我有些吃惊,同时那种心底那种诡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举报的女生何止是王勇一个村,他们还是邻居,而且女生的父亲就是我的房东徐坤。 徐坤拍拍衣服上的土,憨厚的笑着:“丫头,你咋来了?是房子啥地方坏了吗?” “不是,我和我同学是来见徐倩的,为的是……”我指了下左边的王勇家的院子,“为的是他们家的事。” 我说的很隐晦,可徐坤却懂了,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侧身让我们进院。 刚进院,我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爸,我饿死了,你还做不做饭了?” “等会再做,你先出来,有人来找你。”徐坤说着,把我们迎进屋里。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房东的女儿才从东边的屋子里出来,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长发柔顺的披散着,脚踩一双低跟凉鞋,声音轻柔:“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眼前的她跟刚才朝自己父亲不耐烦喊叫的女生,判若两人。 而且我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总不自觉地往周轩脸上瞟。 “听说你之前向学校举报,说王勇在男生宿舍安装摄像头,还用录像骚扰你,这是真的吗?”周轩开门见山的问。 赵倩愣了下,眼中闪过慌张,低下头沉默片刻,说:“是,当时我男朋友就住在男八寝,有一次我在宿舍楼底下等他,王勇把我叫到跟前,偷摸用手机给我看了一段他换衣服的录像,威胁我跟他出去,不然他就这段录像曝光。” 在周轩和赵倩说话的时候,我仔细把这屋子打量了一遍,徐坤家里的用具和装修都很简单,除了墙角的电视,可以说没别的值钱东西,可徐倩却穿的很讲究。 她那身衣服我曾经在网上看见过,有个明星前阵子才在机场穿过,当时网上还有人列出价格,要将近一万块钱。 她自己还在上学,家里又是这样的情况,我对她有些排斥。 “所以你是知道这件事就向学校举报了?”周轩问。 赵倩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没有,刚开始我男朋友不想把这录像流出来,就央求我先跟他拖着,他找机会把录像偷出来,你们也应该知道,那个王勇就住在我家隔壁,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本身也不想把这事声张,我就想各种方法跟他拖着,谁知道后……” 她抹了把眼睛,“谁知道后来他识破我们的意图后,竟然会把我男朋友跟舍友闹着玩的录像发到网上去,还跟人说我男朋友欺负舍友,导致舍友跳楼身亡,这事闹出来后,我男朋友就被抓走判刑,我实在是生气,就拿着他跟我撩骚的暧昧短信去……”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竟然把她男朋友霸凌舍友,致其死亡的事情用一句闹着玩来概括,甚至还觉得她男朋友是受害者…… 我觉得自己的三观收到了冲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是我逼死他的。”徐坤突然说。 第120章 心愿已了 我诧异的看向徐坤。 “倩倩很无助,就拿着短信来找我我发现他对我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我很生气,就去找他算账,把他打了一顿后我就说明天就去报警,他应该是怕身败名裂,当晚就偷偷上吊了。” 说着,徐坤看向我,小心翼翼的问:“丫头,我知道你是看脏的,你今天来找倩倩问这事,是不是他跟你喊冤了?” 犹豫片刻,我点了点头。 “如果你还能见到他,让他来找我,是我逼死他的,不关倩倩的事。”徐坤说。 赵倩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肩膀颤抖,应该是在哭。 周轩丝毫没受他们的影响,“既然如此,为什么徐倩还要向校方举报?” “因为……”徐坤语塞。 赵倩低声说:“在我爸去找他的时候,我就偷偷向学校举报了,他那样的恶人就该受到惩罚,不是么?” 说着,赵倩抬起头,直视着我们的眼睛,重复道:“他威胁我,就该受到惩罚,对吗?”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都没回答她。 事情已经说完,我和周轩也就离开,不过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徐坤追了上来。 “丫头,如果你能见到他,就把这瓶酒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赔礼。”徐坤说。 看着徐坤的背影,我问周轩:“你信吗?” 他摇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个字都不信。” “我也不信。”我说。 周轩摆摆手,说:“今晚再去见王勇一次,看他自己愿不愿意走。” 我诧异道:“不查了吗?” 他瞥我一眼,“现在还能怎么查?徐坤是上吊自杀,没人把他的脖子挂在上头,况且就算是查出来其中有冤情,我们还能把逼死他的人杀了不成?时隔多年,就算我们报警,没有充足的证据,没法定罪。” 我重重的叹口气,周轩说的也有道理。 晚上,我们两个偷偷摸摸来到小树林,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举起渡阴令牌,嘴里默念招魂咒,在他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从林子外刮出来一股阴风,一道蹒跚的身影缓缓走近。 王勇神情呆滞的站在槐树下,等周轩收了渡阴令牌之后,他逐渐恢复了神智。 看清是我们,他拧眉道:“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熄灯之后不能乱跑,你们……” “我送你走。”周轩突然说。 王勇怔愣片刻,诧异的看向周轩。 “你应该离开,这里不再适合你待下去,最近江阴会有大事发生,你留下来只会凭空收到波及。”周轩淡淡道。 “心愿……”王勇念叨几声,眼中的红血丝缓缓消失,苦笑道:“也对,我是时候离开了,你们要是见到徐坤,记得告诉他一声,我真的没有欺负过他女儿,我不知道倩倩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是个人,有廉耻心,不会干那么畜生的事。” 他和徐坤父女各执一词,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我让他把当时举报宿舍霸凌的事仔细说一遍。 王勇说摄像头是他安装的,不过他是好心,因为他早就发现宿舍里的人在欺负同学,也向学校反应过,可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受害人也不敢说话,事情始终得不到解决。 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宿舍里安装摄像头,录下视频当做证据,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他录下那段唯一的录像就是受害者最后被逼死的录像。 他坚定的说:“我知道安装摄像头是错误的,但我不后悔,我就是觉得对不起那个男孩,要是我早点下定决心,或许他就不会死,不过那个男孩也是好孩子,他心有怨气,也有过想要祸害宿舍里的学生,后来我每天夜里开始巡查宿舍之后,他就没再动手,他知道我帮过他,记得我的好。” 我追问道:“你有没有对赵倩说过宿舍里的事?” “说过,倩倩小时候是个乖孩子,长大后就不知道怎么了,每天跟他爸要钱买东西,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老是交男朋友,按理说我也管不着她,这就是看她交的男朋友是欺负人的那个卷毛,我怕她将来受委屈,才跟她提了一嘴,当时她还跟我保证会分手,谁知道……” 王勇叹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周轩拿出徐坤给的那瓶白酒,拧开说:“这是徐坤让我给你带的,他说自己对不住你,没脸见你,这是给你的赔礼。” 说着,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个杯子,倒出来一杯放在地上,在酒杯里竖插一根筷子。 让我惊讶的是筷子竟然稳稳当当的立在酒杯里。 王勇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杯酒,半晌蹲下,端起那杯酒,仰头干掉。 他脸上有些红,释然的笑着,“谢谢你们两个,我的心愿已经了了。” 说完,他变成一阵黑烟钻入地下。 筷子啪嗒一声倒了,我好奇的拿起酒杯闻了下,已经没有了酒味。 送走王勇,我和周轩直接翻墙离开学校。 回到家里,我仔仔细细的把徐坤父女和王勇的话回忆了一遍,更加相信王勇的说法。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王勇在帮助眼镜男的过程中发现作恶的卷毛是徐倩的男朋友,出于好心,他把这件事跟她说了,徐倩明着答应了,私底下却还跟卷毛在一起,直到后来出了人命,卷毛被判刑,赵倩才算是跟卷毛分手。” 我推测说:“要真是这么发展的话,徐倩口中所谓的聊天记录很可能就是伪造的,两家是邻居,交情不错,徐倩可以轻易的拿到王勇的手机。” 只是,她举报王勇,仅仅是为了泄愤? 我有种感觉,或许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寓言从西屋出来,好奇地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能拿到手机?” 我随口说:“我在村里的时候,附近的老人要是手机出问题了,都回来找我,在很多村里老人的手里,只会接电话,智能机对他们来说新奇又畏惧,意外点开个软件都会不划掉。” 他认真的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半晌,寓言走到我跟前,下巴放到我的膝盖上,仰头认真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我一宿没睡,感觉脸上出了一层油。 “你看啥?”我心虚的问。 他歪头说:“我见过你说的那个徐倩,在王勇上吊第二天,她偷偷来树林里烧过纸。” 第121章 特殊的香味 寓言回忆着说:“当时我就蹲在她对面看着,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悔恨和贪婪。” 我摇着寓言的肩膀,抓狂道:“你怎么不早说?” 他挣开我的手,躲得老远,“我又不知道你要找她,不过你放心,她太过贪,早晚会出事。” 撂下这么一句话,寓言飘回了西屋。 我气的干瞪眼。 东屋门打开,许余年还是穿着他那身鲜红的衣袍缓缓走出,冲我含笑点头,然后走到院里,抬头仰望星空,看着背影颇为寂寥。 我挠挠头,这人自从看见饶夜炀后,就突然跟我客套起来,让我有点搞不懂他在想啥。 本着“是我养的鬼,我需要关心他们心情”的责任心,我走到他门口,问他:“你心情不好?” 他姿势未变,深沉道:“没有,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 “啥问题?”我好奇地问。 “我从来不跟他争女人,可我的魂血已经给了你,我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把魂血拿出来,你又不会彻底死去。”他淡淡道。 “……那你慢慢想。”我干笑两声,上了二楼。 饶夜炀倚靠在床头,对我笑了笑,指着浴室说:“水已经放好了,去洗澡。” 我愣愣的应了声,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你现在好像等着丈夫回家的媳妇。” 他蹙眉,并没有理解我的比喻。 洗漱后,窝进他怀里,把王勇和眼镜鬼的事说了一遍,叹气说:“这事真是太不公平了,王勇一片好心却落得那个下场。” 饶夜炀看着没啥触动,“世间不公之事何其多,若是每碰上一件都生气,你以后大概不会高兴了。” “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撅着嘴说。 他淡淡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睡吧。” 我低声应了,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问了他一句:“你跟许余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他们的关系像是很熟稔,可两人又像是有很大的隔阂,让人捉摸不透。 “他欠我一条命,仅此而已。”饶夜炀淡淡道。 我搂着他的脖子,郁闷的说:“仙家,你啥时候才能把你的事告诉我?” 说起来,我都觉得搞笑,我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坦诚相见过的,可直到现在我就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一无所知。 他轻笑一声,“快了。” 我叹口气,没再说什么,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无休无止的跟他吵架。 他把我搂的紧一些,在我额头轻拍着说:“乖,快睡。” 第二天早上,我罕见的在他怀里醒过来。 “你今天不出门?”我问他。 他摇头。 我起床洗漱后,想着煮个面吃,还没把水烧开就有人敲门,同时西屋门哐当一声被风吹开,许余年几乎是从屋里奔出来,拧眉看着院门。 我被他吓了一跳,“咋了?” 好半天他的表情才平静下来,“有人求你帮忙,去开门吧。”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找我帮忙,他为啥这么兴奋? 看来找我的这人跟他有关系。 我擦擦手,让院门外的人进屋。 来人是个穿着格子衫的青年,背着双肩包,一副纯良好学生的模样,“我也是江阴大学的学生,听同学说你会看脏,所以想要找你帮个忙。” 在外面还不明显,这个人一进屋,我就闻到他身上有股香味,像上供的香,又比那个好闻。 许余年已经回到西屋,透过门缝看着这男生,面色复杂。 “你说。”我道。 “我姐姐自从上周值了个夜班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整个人神神叨叨的,每天都念叨着要去找个人,所以我才想要找你帮忙。”男生紧张的看着我,生怕我不答应。 “答应他。”许余年在我身后说。 我扭头看向他,他脸上带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急迫。 “行,正好上午没课,这就过去看看。”我说。 男生连忙冲我道谢。 许余年眼巴巴的看着我,也要去,我本来不想带他,结果饶夜炀下楼,指着门边的黑伞说:“带他过去罢,这是他的劫。” 许余年二话没说,直接钻进伞里。 我在心里问饶夜炀:“仙家,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他摇头,“我还有事。” 我有些失望,碍于有外人在,也没细问,拿上门边的伞招呼着男生往外走。 男生疑惑的看了眼我手里的伞。 路上,男生跟我说了她姐的详细情况,他叫孙康福,今年大四,他姐姐比她早毕业一年,在石河子度假村工作。 石河子度假村可是许余年的地盘。 “你姐姐就是从昨天值完夜班回来才开始变得异常,以前并没有,是吗?”我问。 孙康福迟疑道:“其实,她以前也有点不对劲,会无意识的念叨个名字,不过我问她的时候,她自己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念叨过。” “她在念谁?”我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特地注意过,但是因为声音小,而且含糊不清,所以我从来没听清楚过。”他说。 我看了眼放在身旁的黑伞,心想孙康福姐姐念叨的不会是许余年吧? 我到孙康福家里的时候,他姐姐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连我们两个进门都不知道。 一进屋,我就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迅速把客厅打量了一遍,发现在浴室门口放着个小瓷盘,里面烧着一块香料,跟孙康福身上的香味一样。 孙康福姐姐木着脸,嘴唇不住的动,不过因为声音太小,我听不清她的话。 “姐……”孙康福喊了声。 他姐姐扭头,脸上迅速绽出笑容,招呼着我坐下。 我拍了下雨伞,催促许余年出来。 几秒后,许余年从伞里出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孙康福姐姐的背影。 “你该走了。”许余年突然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巧孙康福姐姐拿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她神色一怔,又变成那副麻木的表情。 我注意到,她双眼瞳孔里似乎有团黑色的东西在翻滚。 “你来了?”她僵硬的咧开嘴角,看向卫生间门口的香,“你要是再晚几天,香就烧完了。” 第122章 我后悔死了 “你们认识?”我小声问许余年。 他点头,面色复杂的看着孙康福的姐姐,半晌道:“你想明白了?” 孙康福姐姐笑着点头,招呼我们坐下,脸上带着感激,说:“我想明白了,不过还是有点舍不得,你们先坐一下,我有些话想要跟我弟弟说。” 许余年深深地看她一眼,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我想要问许余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我张口,他就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说话。 我只好安静的坐在一边。 孙康福的姐姐拉着他进了卧室,虚掩着门,过了会里面就传出来哭泣声。 浴室门口的香已经烧了大半,那种香味越来越浓郁,挺好闻,却也让我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许余年坐在沙发上,脸色越来越红,泛起苦笑。 我诧异的看着他,寻思着他这是咋了,还醉香料不成? 卧室们被打开,孙康福姐弟从里面走出来,我昏昏沉沉的看了眼,孙康福瞟了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脸上满是内疚。 孙康福的姐姐微笑着走到许余年跟前,“土地爷,我想明白了,我不会跟你走。” 她说完这话,眼神骤然一厉,伸出五根漆黑的手指,直接抓进了许余年的胸膛。 我看出她要动手,第一时间想要去阻止,可刚站起来眼前就黑了一瞬,栽倒在沙发上,浑身发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我终于意识到那个香有问题。 孙康福的姐姐冷笑着说:“那是我特地调制的香料,专门对付鬼魂,如今你也中招,看来你也不是个正常的活人。” 不过她对我没有兴趣,双手一直在许余年的身体里掏,过了会惊骇道:“你的魂血呢?” 我倒吸口凉气,不着痕迹的低下头,使劲想要攥紧拳头,却始终不行。 她可千万别注意到我,我不想被她在胸口掏出来个大窟窿。 许余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皱眉看着孙康福的姐姐,眼神受伤:“当初你说自己失恋了,生活压力大,跑去山上寻死,死后又找上我忏悔,说担心家中小弟,让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给他安排好,我看你诚心悔过,就应了你,如今到了该走的时候,你又不想走了?” 他叹息一声,“为此不惜调配鬼香,对我下手,既如此你当初何必寻死?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竟然还不知足。” 孙康福的姐姐面容扭曲起来,眼中满是不甘,先前那副温婉的模样彻底不见,歇斯底里的大吼说:“我就是后悔了,死了我才知道活着有多好,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倒霉,谁让你当初烂好心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已经去了地下。” 我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心想许余年这不是救了条毒蛇么? 他以为自己在做事,实际上是在助长别人的恶念。 “说,你的魂血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孙康福的姐姐厉声问,她眼珠子里那团黑色的东西翻腾的更加厉害,甚至眼神出一条条黑色的细纹顺着眼球爬出来,蔓延到整张脸。 “饶夜炀……” 我身上使不上劲儿,只能在心里喊饶夜炀,我这急急忙忙的喊了半天,才听见他不慌不忙的说:“不必惊慌,许余年自会解决,你看戏便可。” 我本来都打算用拼劲最后的力气把孙康福的姐姐推开,现在一听饶夜炀这么说,我缓缓放松下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姐?”孙康福走到他姐姐身后,小心翼翼的说:“到底是他帮了你,你好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姐姐一巴掌挥开。 孙康福的姐姐最后使劲在许余年的身上掏了下,指着孙康福厉声道:“你还有脸跟我说话?都怨你,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怎么会被人嫌弃?当初我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就该在你小时候就掐死你。” “姐……”孙康福怔怔的看着他姐,脸色惨白,被骂的半天说不上来话。 “就是你们害我,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给我垫背。”她面容癫狂,吼完之后还要去掐许余年的脖子。 我紧张起来,正打算上前阻止就见许余年朝我伸出手,平静的说:“渡阴令牌。”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之前给我的那块木牌。 我忙着给他。 看见渡阴令牌,孙康福的姐姐脸上浮现出畏惧的神色,退后两步,眼睛不住的往浴室瞥。 “不好,她要跑。” 我刚说完,她就穿过沙发直奔浴室。 许余年不紧不慢的竖起渡阴令牌,低喝道:“乾坤听令,渡尔阴魂。” 一只黑气的凝成的大手从渡阴令牌里伸出来,同时在渡阴令牌正对着的墙上出现一道虚掩着的门。 我能感觉到从门缝里溢出来一种让我很舒服的东西,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我站起来,魔怔似的往门那边走。 “石晓晓?”走了几步,孙康福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脚步一顿,几秒后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拽着他躲远。 这道门忒邪性了。 “啊!放开我。”孙康福被渡阴令牌里伸出来的大手抓着,往墙上的门里推,她尖声嚎叫,却怎么都挣不开那只大大手。 许余年神情淡淡,看着她被那只手推进门内。 孙康福想要上前阻止,我忙着抓住他的胳膊,冲他摇头。 孙康福的姐姐被推进去后,门缓缓关严,令牌掉到地上,许余年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身体比之前还要虚,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我怕他真散了,连忙让他钻进伞里。 “我姐……”孙康福顿了下,先跟我道了歉,才接着问:“我姐怎么样了?” 我说:“去地下了。” 他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我把渡阴令牌捡起来,刚想走就听孙康福说:“我姐没有说实话,浴室门口的香不是我姐自己做的,是别人给她的。” “是谁?”我追问, 孙康福犹豫半晌,道:“周轩,今天骗你们过来也是她出的主意,他说我姐要是不想走,唯一的方法就是杀许余年。” 第123章 要乱了 我吃了一惊,竟然是周轩! “你亲眼看见了?”我问他。 他点头,“他亲自来家里找我姐的,就是昨天半夜,我半夜起夜看见了,他当时就是劝我姐姐杀掉许余年,还说他现在很虚弱,这是我姐姐唯一的机会,把那个香给了我姐,然后今天上午我姐就让我去找你,刚才在屋里我姐还跟我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后悔自杀了,想要拼尽全力再留下来。”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事竟然是周轩在搞鬼。 又跟孙康福说了会话,确定他不知道其他的消息了,我就赶紧带着许余年回到红楼。 饶夜炀坐在沙发上,瞥了黑伞一眼,“把他供奉到西屋里去,经此一役,他怕是有段时间没法出来了。” 我按照饶夜炀说的,把许余年供奉到西屋,点上香后叫了他几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用叫了,他没魂飞魄散已经是万幸,眼下已经变成一缕游魂,没有意识。”饶夜炀凉凉道。 跟着他从西屋出来,我抱怨说:“既然是这样,你为啥不帮他?” 他把我搂到怀里,难得耐心的解释说:“这是他的债,那女的寻思他本就不该管,可他非要动善心送她回去,现在那女的走火入魔,不肯走了,这都是他造成的,因果循环,他是因自然是由他去解决。” 我环着他的腰,趴在他身上,心想果然还是因果那一套。 许余年也是惨,好心好意帮忙却平白被怨恨,还落得这个下场。 “是周轩在给那个女鬼出谋划策。”我拧眉说,“他还是记恨许余年。” 当时被困在宿舍楼里的时候,许余年特地让我看清了周轩的真面容,很可能那时周轩就对许余年动了杀心。 饶夜炀把许余年的渡阴令牌从我兜里拿出来,在手里把玩着说:“只要这渡阴令牌在,周轩不但会对许余年出手,还会对你下手。” “为啥?”我纳闷。 饶夜炀叹息道:“一山不容二虎,渡阴人放在地下不过是最低级的东西,可在这上面却能只手遮天,周轩早就把江阴看做自己的地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要江阴出现第二个渡阴人,他都会出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靠着饶夜炀的肩膀,想了想,问他:“渡阴人有高低之分么?” 闻言,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我仰头看着他,扬起一抹笑。 他嗤的一声笑了,“当然有,就像许余年这块渡阴令牌,便是渡阴人之中最高级的一块,许余年那块压根无法跟这个相提并论。” 我摸着兜里的渡阴令牌,笑着说:“那他就该臣服才对,整天想着谋朝篡位这可是不对的。” 饶夜炀在我唇上摩挲着,懒懒的应道:“你说得对。” 既然只知道周轩要对我出手,那我就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真正伤害到我之前先把危险排除掉。 想到这里,我给杜涛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要见周轩,让他带我过去。 杜涛沉默几秒,小声说了句:“我不知道我哥在什么地方。” 听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冷哼一声,“啥不知道,我看他就在你旁边吧?” “额……”杜涛语塞,过了会匆匆说了句:“我这有点事,等我一会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心中冷笑,周轩是心虚不敢见我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都在江阴,往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我就不信周轩能躲一辈子。”我在心里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饶夜炀淡淡道。 我重新窝回他怀里,“我懂,就是刚才想到周轩,有点着急,往后我多提防着他。”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胳膊上摩挲,突然说:“魂线对收过正经香火的鬼怪都没用,也会被渡阴人的渡阴令牌制约,你想不想突破这些限制?” 我双眼一亮,“可以吗?” 他低头凝着我,“当然,不过……” “时机未到。”我无奈补充说。 这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就快了。” 接下来几天,不光是周轩就连杜涛都躲着我,我有些没耐心了,都想着要不要直接跑到杜涛的宿舍去找他。 这时候,周轩竟然主动找到我。 还没等我质问许余年的事,他就先说:“地下出事了,有恶鬼逃了上来。” 我心中谨慎起来,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关我啥事?”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是想要让我去帮他捉鬼。 可经过许余年的事,我不想再跟他合作,保不准他啥时候就背后捅我一刀。 “我得到消息,这个恶鬼逃出来后直奔江阴,现在许多其他地方的渡阴人都在往江阴赶,而且也有阴差进了江阴。” 周轩脸色凝重,说:“你应该知道,咱们两个有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咱们两个都会成为被围剿的对象,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那个渡阴人赶来之前,将恶鬼抓到,送回去,不然江阴市可就要乱了。” 我皱眉,看着他不说话。 他伸手摸了下脸,拧眉说:“怎么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周轩,你真当我傻么?”我冷笑着说:“要是以前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信,见不得光的是你,不是我,而且我也不会让地下发现我。” 他脸色一沉,“你有这个底气?就不怕我出卖你?” 我冷笑说:“你都想要杀我了,对视都能出卖我,这些东西我还是明白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的脸色,转身离开。 他也没再叫住我。 虽然跟周轩说话的时候,我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可等我回红楼后,我心中还是担忧起来。 要真是被发现了,我和饶夜炀就只能逃离江阴了。 我跟饶夜炀提起这件事,他摇头,“对你我来说,江阴是最安全的,放心,有成叔和他养的厉鬼在外面,地下一时间注意不到我们。” 第124章 又见无面女鬼 我这心还是不踏实:“那要是周轩刻意出卖我们,咋办?” 饶夜炀往西屋瞥了眼,嘴角挂着冷笑,“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让他永远也无法摆脱,渡阴令牌也有高低之分,你手上的那块完全可以压制周轩的,所以他才会想要动手。” 我恍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呀,我只要找机会把周轩也收了,最好是拿走他的魂血,那他就得像杨三爷那样,事事听我的。 我心里有了底。 如果真要这么做,那我就需要跟周轩接触。 哎呀,我懊恼的拍了下大腿,早知道刚才就不拒绝的那么彻底了。 正当我懊悔的时候,姜玲玲给我打过电话来,让我晚上陪她。 “晓晓,今天是我小侄子的头七,我……”她说着哽咽起来。 我把拒绝的话咽下去,笑着说:“好,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姜玲玲给我发了个宾馆的地址,我买了些零食带过去,一进门就看见姜玲玲盘腿坐在床下,在她身前放着两个空易拉罐。 “你怎么喝酒了?”我吃惊道。 姜玲玲喝得脸色发红,眼神却还清明,说:“我酒量很好,你放心吧,过来陪我坐会。” 我把她的酒拿走,递给她一袋零食,坐到她旁边。 她笑了声,撕开零食袋子,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你怎么了?”我问她。 看她这样子,应该不是简单的侄子头七才对。 “我哥跟我爸妈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昨天我跟他见面,被我爸妈撞见,他们对他说了很多不好的话,逼着他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删掉,不让我跟他见面。”她哭着说。 我愣了会才意识到她口中的那个“他”应该是她喜欢的男人。 “为什么?”我纳闷的问。 姜玲玲哭的更欢了,“他没钱。” 我在她的肩上轻拍着,想起那天去给她嫂子看脏时,她脸上的巴掌印,忍不住说:“他不止没钱吧,他是不是还动手打人?” 姜玲玲浑身一僵,诧异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上次见面我就看见你脸上有巴掌印,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的爸妈打的,可经过那次相处,我发现你爸妈不是那种会暴力解决事情的人,所以我猜测是那个人打的。”我跟她如实说。 她急忙解释说:“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是太烦了,我又不懂事,在他那么烦的时候还跟他闹脾气,他是爱我的,他对我很好,会给我做饭,甚至会给我洗脚剪脚趾甲,我……” “玲玲,你是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我定定的看着她。 姜玲玲脸色僵住,低头苦笑说:“你也觉得我应该跟他分手吗?” 我沉思半晌,缓缓摇头,“我没法替你做决定,因为我也在做一件疯狂的事。” 她是跟一个暴躁的男人在一起,而我是跟一个鬼在一起,半斤八两吧。 “不过玲玲,你要想明白,今天他能扇一巴掌明天就能踹断你的骨头。”我说。 她低头,哭着说:“我知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舍不得,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叹口气,也没再说啥,看着她又喝了两瓶酒。 酒劲上来,她直接歪进床里睡了,我把酒瓶零食袋子收拾好,也躺在了她旁边,没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脚上突然有点凉,像是有啥东西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我忍着没动,悄摸睁开眼,就看见一只青筋密布的手正在我的脚上来回的摸,视线下移,我看清了手的主人,竟然是成叔养出来的无面女鬼、 我攥紧拳头,直接从床下跳下去,二话不说,挥拳就往过打。 无面女鬼连连后退,根本没有跟我动手的意思,直接穿墙离开。 我吓得心突突的跳,站在床边,身上一层的冷汗。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被她摸的右脚,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到浴室仔细的洗了一遍。 姜玲玲喝了酒,睡得沉,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经过那么一吓,我也睡不着了,索性拿出许余年给我的渡阴令牌,仔细研究。 “乾坤听令,渡尔阴魂。”我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屋里气温骤降,从渡阴令牌里伸出一只黑气凝成的大手,与此同时在正对着我的墙上出现一道虚掩着的门。 跟上次许余年用相比,这次我用的时候,门的缝隙更大些。 黑气凝成的大手在空中停顿片刻,突然向我抓过来,我倒吸口凉气,急忙避开,嗷的一声把渡阴令牌扔走。 渡阴令牌落地,黑色的大手和墙上的门瞬间消失。 我捂着心口,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屋里恢复成开始的温度,我小心翼翼的把令牌捡起来,心里很害怕。 我也不敢再折腾令牌了,就那么僵坐到天亮,姜玲玲醒来后,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昨天太难受了,耽误你事了,抱歉。” “没有耽误我,我正好我也想放松放松。”我笑着说。 她穿好衣服,认真的看着我,“晓晓,我会仔细想想的。” “那就好。” 跟她吃完饭,我们两个直接去学校上课,直到晚上才回到红楼,刚进门,没等我开灯就被人摁着肩膀压在墙上,饶夜炀低头在我颈间嗅了嗅,拧眉说:“喝酒了?” 我连忙解释说:“没有,是我同学喝酒。” 他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在我挠门弹了下,“你还小,不许喝酒。” 我捂着额头,忍不住跟他噘嘴说:“我都成年了、” 他眼神骤然暗沉,欺近我,挑眉道:“哦?既然成年了,那……” “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我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接着他的话茬说,“那你倒是跟我做啊。” 他看着我的目光愈加灼热,他的身体明明冷冰冰的,我却觉得要被他的眼神烤化了。 “想要跟我做?”他低声问,声音嘶哑,听着很是撩人。 我脸色涨红,几不可查的点点头。 他用力的把我抱紧,“再等等。” 这个死鬼,现在又不做,说的这么撩人干什么? 第125章 谁要杀我? 我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用力在他腰上拧了下。 他沉声笑了。 玩笑过后,我想起正事来,“周轩说从地下逃出来个恶鬼,他让我跟他一块去抓,你说我应该答应他吗?” 说起这个恶鬼,饶夜炀的眼睛亮了,“当然要。” 我疑惑的看向他。 “仔细算算,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厉鬼了。”他道。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看上那个逃出来的恶鬼,要把对方吃掉。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纠结,直接给周轩发了短信,说答应他了。 他很高冷的回了个嗯。 “那咱们现在就出去找那个恶鬼?”我说:“要是让周轩找到,他万一做啥手脚可怎么办?” 饶夜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不敢,他只是个小小的度阴人,若是他能做什么手脚,就不会来联系你,等着吧,他得到消息肯定会找你。” 说完这话,他往窗外看了眼,起身道:“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乖乖在家。” 我想要问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沉默的点点头。 等到他离开后,我悄摸跟在他后面,看见他穿墙进了学校,等我从爬上墙,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满腹心事的回到家里,把寓言叫出来,“我们学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寓言认真的说:“不止是你们学校,整个江阴都很特殊,而红楼和你们学校是特殊中的特殊,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妨去查查你们学校的历史,那些事饶夜炀不让我跟你说,你只能自己去查。” 我拧眉,半晌点头,“行。” 细腻记挂着这事,第二天我就跑到学校图书馆,可是查了半天资料,发现江阴大学历史悠久,早在民国就已经存在。 江阴大学的前身是孙氏家族的族学,因为孙氏家族的族长是个有志向的读书人,所以周围的人家只要带上口粮,也能进去上学,民国时期因为战乱,孙氏家族离开江阴,孙家族学就变成江阴学堂,建国后改名为江阴大学。 我上网查询了一下现在学校的介绍,上面没有任何关于民国时期的介绍。 一座有底蕴,历史悠久的学校肯定会更吸引学生,可是学校为啥绝口不提呢? 我小声说:“这事很诡异。” 我正想这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人往旁边拽了,三四本厚重的史书正好从书架上掉下来,正好落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要是我没被人拽走的话,我现在就被书砸死了。 “晓晓,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我才发现拽我的人是杜涛。 我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他心虚的摸摸鼻子,“我是有事想要找你。” “你先等等。”我走到放置史书的书架上,试着摇了摇书架,铁质的书架很坚固,我用尽力气,它晃都没晃一下。 这几本书不是滑落,而是被故意推下来的。 有人要害我。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现场的人,都是素不相识的人,唯一可能下手的就是杜涛。 我心中警惕起来,转身走到杜涛边上,笑着跟他说:“咱们出去说。” 他点头。 从图书馆出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注意杜涛的反应,他似乎也看出来了,一直心虚的不肯跟我对视,直到出了图书馆,他似乎是受不了了,才对我讨好的笑笑。 “晓晓,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人推了一把,杜涛眼疾手快扶住我,砰地一声,一盆花掉在我脚边,摔了个四分五裂。 瓷质花盆碎片打到我的身上,隔着衣服打的我生疼。 一个穿着小红裙的女生脸色惨白,一脸后怕的说:“我刚才走在你后面,无意间看见这个花盆直冲着你掉下来,我就下意识的推了你一下。” 听她这么说,我忙着跑下楼梯,往上看,这花就是图书馆摆放在窗台上的,一楼和二楼都装着防盗网,只有三楼往上能把花推出来。 那个人要把花退下来,就说明他现在还在楼里,想到这里,我抬腿就要往图书馆里跑,杜涛拦住我。 他脸色凝重的冲我摇头,小声说:“我知道是谁,你跟我来。” 刚才花盆掉下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对我下手的不可能是他,我对他放心不少,沉思片刻,跟在他后面。 杜涛带我来到空旷的操场,还特地挑了个太阳大的地方,“想要杀你的人是我哥。” “他跟你说的?”我问。 他摇头,小声说:“是我偷听到的,我昨晚在他那里睡觉的时候听见他让人对你动手,不过当时我不敢睁眼,不知道他是让谁动手,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我应该早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可我又不想出卖我哥。” “那你为啥现在又来跟我说了?”我问。 他苦笑说:“我跟你说实话你可能不信,我是跟着良心走的,眼睁睁看着你被我哥杀害,我什么都不管,我会良心难安。” 我反问道:“那你就不怕我把你哥杀了?” 杜涛肯定的说:“不怕,我知道你不会,晓晓,你是个好人。” 我噗嗤一声笑了,摸着下巴,眼神愈加冰冷,“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杀他。” 周轩既然这么能干,当然是要收为己用。 只是眼下对付地下的恶鬼要紧,不是跟周轩撕破脸皮的时候,我必须得先把暗中要对我下手的人找到。 不然这时时刻刻被人盯着,说不准啥时候就出来个人捅我一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我们两个刚说完,操场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我和杜涛对视一眼,都好奇的跑了过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去勾引人家老公……” 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揪着女生的头发,嘴里骂着脏话,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等走近了,我仔细一看,被揪着的女生竟然是徐倩。 她涨红了脸,身上的衣服快被扯坏了,无助的护着胸前。 第126章 地下来的女人 徐倩哭的梨花带雨,小声说着:“你认错人了。” 中年女人呸了声,狠狠的在她胳膊上拧了下,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扔到地上,骂道:“你敢说这不是你?都敢往老公床上爬了,你还要脸吗?当着我面管他叫叔叔,转眼就往他床上爬。” 我踮脚往照片上看了眼,照片像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徐倩正坐在床头穿衣服,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搂着她的腰。 而且看照片上的摆设,两个人应该是在宾馆。 我诧异的看向徐倩,她一直低着头,别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等周围的学生把妇女拉开之后,她就捂着脸跑了。 我连忙追上去,可等我跑出操场,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中年女人还站在操场门口掐腰骂徐倩,说她仗着年轻勾引自己老公,不要脸。 我担心徐倩出事,特地给徐虎打电话,想要问问他徐倩住在哪个宿舍。 “我……我不知道,倩倩从来不跟我说这个,也不让我去学校找她,她嫌弃我给他丢人。”徐虎失落的说。 最后还是跟徐倩的学生打听出来,徐倩就住在我那栋宿舍楼的一楼。 我找到宿舍的时候,却发现徐倩根本没回去。 她到底跑去什么地方了? “你找她干什么?她那个人本来就那么装,经常搞出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话里话外的都是我们宿舍的人排挤她,明明就是她不肯跟我们相处。” 住在徐倩对床的姑娘满脸怨念,“上次她偷用了我的口红,被我发现了还死不承认,最后被我问的没法了,还把我的口红摔了,自己委屈的跑出去,到处跟人诉苦,我才委屈好不好,那根口红是我自己在外面兼职挣钱买的,平时都舍不得多用。” 我都走到门外了,听她这么说,就随口问了句:“那你知道她跟她男朋友的事吗?就是那个卷毛的。” 上次去加徐倩的时候,她亲口承认欺负眼镜男的卷毛男人是她男朋友。 那个姑娘撇撇嘴,“知道,她跟我们炫耀好久,那个男生叫程林,家里挺有钱的,女朋友经常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程林就是跟她玩玩,根本没当真,我们也提醒过她,她就是不信,还说我们嫉妒她。” 说到这,姑娘顿了下,压低声音说:“更过分的是,程林那栋楼的宿管也提醒过她,她不但不感激,还跑去跟学校说那个宿管骚扰她,真是狼心狗肺。” 我跟她道了谢,匆忙离开,在学校里转悠了好久,都没找到徐倩。 不只是我,校方为了解决这件事,也在找她,可直到天黑,都没她的消息。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十点多,我都要离开学校的时候,我突然接到徐倩的电话,她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说:“救我,我在老图书馆。” 我心里一僵,连忙收拾好东西就往过跑。 老图书馆的大门闪了条缝,我直接推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瞧着也没鬼气,我心里放松不少。 “救我……呜呜……”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我急忙往上跑。 上去一看,徐倩就躺在正对着门的课桌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成破布条,堪堪遮住身体,身上沾满了泥土,双眼红肿,脸上有明显的掐痕。 她怔怔的看着房顶,眼中满是绝望。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徐倩,你怎么了?” 她眼珠动了动,麻木的转向我,整个人就跟破布娃娃一样,了无生机。 我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想要把她扶起来,可就在我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还好吗?”我问她。 我被她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死死地攥着我的手,咧嘴笑了,吐出一口血沫子,眼中渐渐浮现出不甘,“凭什么我要受这种苦?“ 她说着话,我就感觉胳膊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她的指甲竟然扎进我的皮肤了,一根根黑色丝线顺着她的指甲往我身体里钻。 我猛地挥开她的手,把胳膊上的黑色丝线扯出来,可那些黑色丝线就跟缠住我的骨头一样,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扯不动。 惊讶之余,我认出来这些黑色丝线不是我在天王庙里看见的那些黑色丝线么? 徐倩直挺挺的坐起来,嘴巴张的老大,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触须从她嘴里伸出来。 “就凭你还想占着饶夜炀不放。”她没说话,这声音是从她肚子里传出来。 听着很远,像是跟我隔了很久。 我看得后背泛凉,一步步后退,“徐倩,你到底怎么了?” “蠢货,什么徐倩,我是饶夜炀的夫人,我在地下等他这么久,到头来你竟然把他勾引走了,今天我就要弄死你,把你的魂魄带回地下,做我的奴隶。”那道声音又从徐倩的肚子里传来。 在说话的同时,从徐倩嘴里伸出来的黑色触须渐渐凝成个女人的身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还真是我在天王庙里见到的女人,上次要不是饶夜炀及时出现,我八成就被她搞死了,想到这里,我吓得心突突的跳,压根没心思细想她的话。 黑色触须缠绕成的女人站在徐倩的肩膀上,徐倩垂着头,迈着机械的步子朝我走过来。 我双手攥紧拳头,手臂上的纹身暴起,就在我紧张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不动了,徐倩的身体开始猛烈抽搐,身体里的关节咯吱咯吱的响。 “不过是个蝼蚁,竟然也想反抗。”女人冷斥一声,黑色触须骤然散开,将徐倩的身体重重包裹住,看着像个黑色木乃伊。 我以为她会再冲上来,谁知道她撂下一句:“记住,我才是饶夜炀的夫人。”就跳窗离开。 我追到窗户旁,没胆子跟出来。 “你去死吧。”徐倩突然从桌下冲出来,面容扭曲的冲过来。 我站着没动,她的身体发虚,明显就是个刚死的鬼。 看来是那个女人霸占了徐倩的身体。 第127章 魑 在徐倩就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的把她提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没有重量,我提着她就跟提着一张纸一样。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满脸怨毒的辱骂我,我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好半天她才消停下来。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徐倩说。 我把她扔到一旁,“你恨不恨我,跟我没有关系,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举报王勇?他从小看你长大,知道你被人骗,所以想要帮你,你……“ “我被人骗?”徐倩打断我的话,她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我本来就是跟他玩玩,本来就本想过要跟他长长久久,用得着王勇多管闲事?” 听她说完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惊讶,在之前的接触中我大概就能猜出她是这样的人,这是有些可惜王勇,一心想要帮别人,到最后却落得那个下场。 似乎是看我反应太过平淡,徐倩的神情更加激动,指着我悲愤的说:“听我爸说你把我家的老房子买了,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而我从小在村里长大,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好看,学习好,长大了一定能有出息,在上大学之前我都这么觉得,可后来我才明白,长得好看学习好什么用都没有。” 她越说越伤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我什么都没有,想要买件衣服都要被念叨好几天,省吃俭用甚至是卖了老房子,都没法给我买件像样的包。” 我:“……” 徐倩哭了起来,不过她是个鬼,没有眼泪,我只觉得她在脸色扭曲的干嚎。 “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我并不富裕,可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清楚自己现在该过啥样的日子,将来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怨天怨地的时候,又想过自己去努力改变现状么?”我问她。 她怔愣片刻,眼神开始四处乱瞟,“我当然试过。” 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我不想再跟她废话,从兜里拿出渡阴令牌,低声念到:“乾坤有令,渡尔阴魂。” 那只黑气凝成的大手再次从渡阴令牌中伸出来,直接把徐倩抓住,同时在正对着我的墙上出现一道门,黑气凝成的手带着徐倩钻进门内,几秒后墙上的门消失。 我呼出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刚才我还真是怕那只手再过来抓我。 不过经过这两次,我隐隐也发现些规律,黑气凝成的手只要出来,就一定要抓住个鬼魂,若是没有像是徐倩这样的鬼魂,我这样的活死人也会成为它的目标。 以后使用渡阴令牌一定要慎重,免得引火烧身。 我把渡阴令牌收起来,转身往楼下走,走出图书馆后看见饶夜炀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在他旁边的地上有一摊黑色汁液。 “仙家,你看见那个地下来的女人了?”我跑过去问。 他点头,目光晦涩不明,“她是上来找我的。” 我心里酸溜溜的,肯定是来找他的,刚才还跟我宣示主权呢。 “你们到底是啥关系?”我试探着问,我知道饶夜炀不会说,可我实在是忍不住。 毕竟他现在也是我的男人,而那个女人却自称是他的夫人。 “我们曾经有过婚约,不过在我死之前已经解除了。”他转头看向我,难得认真的跟我解释。 我愣了下,压抑着上扬的嘴角,“你能详细说说吗?” 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肯跟我解释。 他眼中的紧张消散了些,伸手把我拉到怀里,“当然能,这事我必须跟你仔细说,否则你又该胡思乱想。” “突然冒出来个女人,自称是自己男人的夫人,是个女人都会想多了,好不好?”我噘着嘴说。 他沉声笑了,在我颈后轻挠了下,“对,是所有女人都会这样想。” 我哼了声,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我跟她的亲事是娃娃亲,从小定下来的,不过我们两个都是死后才知道,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却处处以我的夫人自居,耀武扬威,不过……” 他面上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回来她求而不得便心生怨恨,受人利用将我封在石像中,如今她再次找上门,目的绝不仅仅是我。” “把你封印在石像里竟然是她!”我大吃一惊,想到那个女人能操纵诡异的黑色触须,皱眉问:“她是鬼?” 饶夜炀摇头,“她死后魂魄被山中精怪吞下,但由于那山精本事不强,过了几年被她反噬,她自此变成了魑。” 我了然,点点头。 他揽住我的肩膀,笑着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可再胡思乱想。” 我仰头冲他笑笑,甜蜜之余心头的疑惑更重。 饶夜炀到底看上了我啥?抛开我这活死人的身份,我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孩,我真不觉得自己能吸引他的注意。 我攥紧他的手腕,犹豫好半天还是问出了口:“那你看上我啥了?” 他没有看我,手上却把我搂的更紧了,“你很快就会知道。” 我拧眉,莫名有些不安。 这晚,魑操纵着徐倩的身体逃走,我本以为她会藏起来,谁知道她竟彻底变成徐倩的模样,再次回到我们学校,像个平常人一般上课。 我碰见她几回,她就跟不认识我一样。 我本打算去找徐倩的舍友问问情况,谁知道周轩先给我打了电话,“地下逃上来的恶鬼已经来到江阴,就在江阴大学,我正在学校里找他,你自己小心些。“ “你咋知道的?”我拧眉问。 “我好歹也当了一年多的渡阴人,自然有我的情报来源,我之所以通知你只是不想你被发现,毕竟关于你的事若是传入地下,便是我的失职。”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其被地下发现,他更愿意亲自动手,事后方便隐瞒。 这也就怪不得他会找人对我动手,我现在还没把要对我动手的人找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找的是谁。 第128章 面皮 周轩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既想亲自解决我,还不想让我被地下发现,特地告诉我让我自己躲着。 关键是我还得听他的,毕竟周轩远比地下要好对付。 我苦笑几声,心事重重的走到徐倩的宿舍外。 “你找谁?”开门的是个圆脸小姑娘,打量着我问。 我跟她说我是找跟徐倩玩的最好的女生,她听后撇撇嘴,“她休学了。” 我惊讶道:“为啥?” “这谁知道,自从五天前她就神神叨叨的,晚上睡觉也不老实,又哭又闹,等早上起来问她,她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圆脸姑娘长得可爱,此时却一脸刻薄的表情,“而且她身上总有股味儿,让她去洗澡,她还说我们闻错了。” “你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吗?”我问。 我前几天见到那姑娘的时候,她看起来还很正常,跟我说了许多跟徐倩的事。 圆脸姑娘摇头,“我哪知道,我们关系又不好。” 说完她就要关门,我拦住她,又问:“那徐倩去哪儿了?”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徐倩独来独往的,连话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我也真够倒霉的,两个室友都是奇葩。”圆脸姑娘昂嘟囔几句,关上了门。 短短几天,不光是徐倩出事,跟她关系好的舍友也休学,这其中会不会有啥联系? 那个地下来的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盯上徐倩,而且在徐倩被杀死那天,她像是被人非礼过,魑是个女人,肯定不会对她动手。 难道还有个男鬼跟魑在一起?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个男鬼该不会就是地下逃出来恶鬼吧? 我急忙找杜涛打听徐倩舍友的情况,没过半个小时,他匆匆找到我,脸上带着焦急,“那天在徐倩宿舍跟咱俩说话的人叫李阳阳,就住在江阴市的鑫源小区,前几天意图自杀被拦下,犹豫情绪始终未能稳定下来,只能休学回家。” 说到这里,杜涛顿了下,肯定的说:“我敢保证她不是简单的生活受挫自杀,当时她要割腕的时候有个学姐在现场,她亲耳听见李阳阳说你别逼我,我不想死。” 她竟然也住在鑫源小区。 “走,去鑫源小区。”我跟杜涛说。 鑫源小区太过特殊,之前在成叔就在那里养过鬼,我刚从村里来到江阴,就被孙大勇连哄带骗的扯进那些事情里,要不是我后来反应过来,估摸着就成了孙大勇的刀。 本来我都把这地方给忘了,可刚才杜涛一说我才想起来,成叔现在不知所踪,会不会就是藏在鑫源小区里? 杜涛事先问出了李阳阳家的位置,我们匆忙赶过去。 说起来也挺巧,李阳阳一家人搬到鑫源小区才五天,就在搬进来的当晚李阳阳就闹了自杀。 李阳阳的妈妈红着眼睛说:“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存了一辈子钱,好不容易够给她买个房子,结果还被人骗了,昨天我才听小区里的人说这里曾经闹过鬼。” “现在小区里已经没事了,阿姨,我能看看李阳阳吗?”我试探着问。 现在鑫源小区很干净,我刚才一路走进来,也没看见鬼气。 李阳阳的妈妈犹豫半晌,带我走进卧室,李阳阳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房顶。 “阳阳已经这么躺了三天了,不吃不喝。”她哽咽着说。 李阳阳的妈妈对我很热情,她是把我当成了李阳阳的好朋友。 “李阳阳?”我走到床边,轻声喊她。 李阳阳的眼皮颤了颤,缓慢的转过头,我听见她的脖子发出咔擦的骨头响。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我,过了几秒突然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大张着嘴呜呜的叫,眼中的惊恐仿佛要溢出来。 我忙着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别怕,我在。” 碰到她的手,我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下,她的手很凉,明明是个活人,可双手摸着却跟冰块一样。 我压住心中的惊慌,面上淡定的安慰她,瞧着她的情绪稳定一些了,转身看了眼杜涛,示意他把李阳阳的妈妈领到外面去。 杜涛会意,脸色凝重的说:“阿姨,欢欢会看脏,李阳阳明显就是被缠上了,你先跟我出来准备一些东西。” 等他连哄带骗把李阳阳的母亲带出房间,我松开李阳阳,关上房门,就靠门站着,盯着她:“别装了。” 李阳阳惊恐的表情仿佛定格一般,几秒后缓缓收起,“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说着话,她艰难的翻过身,露出后脑勺。 在李阳阳的后脑勺还有一张脸,下半边被头发挡着,只露出一双丹凤眼,略一挑眉,勾心摄魂,看不出男女。 我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暴起的血线纹身说:“我刚一碰到你,它们就有了反应。” 碰到我没有看出来的鬼物,血线纹身会跟我示警。 丹凤眼看见我的纹身,眼中闪过错愕,“你身上竟然有魂线,难道……” 丹凤眼里出现真正的惊恐,带动着李阳阳的身体都开始发颤:“他就在你身边?” 说着,盖在下半边脸上的头发散开,露出扭曲的鼻子和被缝起来的嘴。 虽然嘴巴被缝着,不过似乎不影响丹凤眼说话,每当他的嘴蠕动,就会有声音传出来。 “你认识他?”我没有说出饶夜炀的名字,想要试试这人的深浅。 “不不,我不认识!”他惊慌道,五官皱成一团,鼻子和嘴唇越来越瘪,似乎在往李阳阳的身体里缩。 我刚要上前,血线从身后刺出来,直接扎进李阳阳的后脑,丹凤眼倏地瞪大,惊骇的盯着我身后。 我扭头,就看见饶夜炀捏着血线,面具森冷。 第129章 再入鑫源小区车库 血线卷着一张跟面皮一样的东西,在地上拖拉着,饶夜炀满眼嫌弃,“恶心。” 他这么一说,丹凤眼炸毛了,“我变成这恶心模样,还不是被你害的?本来我好好的当鬼,你非要把我带到地下,等你遭难了,我也连带着被困住,被人折腾成这副模样,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些,你又出现了,她为了捉你特地带我跑上来,要不是我聪明,看准机会跑了,现在还在那喜怒无常的死女人手里。” 说到这里,那双丹凤眼再次在面皮上出现,满眼的委屈,“你把我害成这样,还说我恶心。” 我诧异的看向饶夜炀,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不过丹凤眼口中的女人会不会就是霸占徐倩身体的女人? 饶夜炀冷着脸,手指一动,血线直接把那张擀面皮扎破,一缕魂气从里面飘出来,血线的顶端出现一滴鲜红的血,对着魂气一甩。 鲜血融入魂气中,魂气逐渐凝成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衣袍,长发披散着,脸上只有一双丹凤眼,没有鼻子和嘴巴。 “走吧。”饶夜炀淡淡道、 丹凤眼警惕的盯了饶夜炀几秒,突然扑到饶夜炀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假哭:“大人,你就留下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虽然我现在魂体虚弱没法伺候你,但我可以给你唱曲儿解闷。” 我眨巴眨巴眼睛,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而且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刚才还在怪饶夜炀不该把他带入地下,转眼就扒着他不走了。 丹凤眼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在跟饶夜炀哭诉的同时还特地给我解惑,颇为苦情的说:“经过这么多事,我才知道大人对我才是最好的,今生今世,生生死死我绝对不会再离开大人。” “嘶……”我搓着胳膊,忙不迭的后退。 这人有毒,要恶心死我了。 饶夜炀脸都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邓丹阳,你再不松开,我让你魂飞魄散。” 丹凤眼恋恋不舍的松开他的腿,缓缓低下头,似乎很受伤,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他一句,他转头就爬到我跟前,死死地抓住我的脚腕,哭嚎着说:“夫人,你就留下我吧,我可以给你说话唱曲。” 我偷偷瞥了眼饶夜炀,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被丹凤眼这声“夫人”喊得身心愉悦。 “聒噪。”饶夜炀走过来,把我挡在身后。 话落,血线再次把丹凤眼缠住,收回衣袖里。 这是要把丹凤眼留下来了。 我刚想问他丹凤眼是咋回事,躺在床上的李阳阳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看她伸手要去摸后脑勺,我上前摁住她,安慰说。 李阳阳感激的看着我,冲我点头。 我把她的脑袋盖上,拨打了急救电话,同时开门把李阳阳的妈妈和杜涛喊进来。 李阳阳的妈妈看见她后脑勺的情况,心疼的眼泪直接掉了出来,质问我:“阳阳的后脑勺怎么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阳阳抓住她妈妈的胳膊,强撑着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然后看向我,“你是要找徐倩吧?她五天前给我发短信,让我去小区后头的旧车库里找她,我进去后还没等看清里面的东西,眼前就一黑,后头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那旧车库可是当时成叔养魂的地方。 李阳阳刚说完,丹凤眼的声音从他的袖子里传出来,“旧车库阴气很重,里面很危险。” 车库里的鬼都被饶夜炀吃掉了,怎么还会有阴气? 等着救护车把李阳阳拉走,我才问丹凤眼:“你怎么会去那地方?” 从李阳阳家出来,我就往小区后的旧车库走。 许是因为我之前把小区里的鬼怪都解决了,旧车库外面的栏杆已经扯掉,入口处还堆着石灰和钢筋,看着是要重新动工。 “我……”丹凤眼犹豫着说:“我是跟着楚絮过来的,她来这里见了个驼背老头,两个人还发生争执,那老头操纵着自己的恶鬼跟楚絮打了起来,正巧这时候李阳阳过来,我就趁机缠上她,让她带我离开了车库。” 说到这里,丹凤眼更加幽怨:“要不是我这些年被折磨的实在是虚弱,李阳阳也不会反应那么大。” 原来霸占徐倩身体的女人叫楚絮。 “她为啥要去找驼背老头?”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他。 “这我哪知道。”丹凤眼说。 我翻了白眼,刚要进车库,饶夜炀抓住我的胳膊,“你在外面等我。” 我皱眉,“为啥?” 说着话,我仔细打量着他,试探着说:“难道那个叫做楚絮的女人还在里面?你有悄悄话要跟她说,不能让我听见?” 饶夜炀无奈的在我脑门上弹了下,“瞎想什么,没有的事。” “那为啥不能让我进去?”我疑惑的问。 他定定的凝我半晌,摇头叹息道:“罢了,你既然想要进去,那就跟我来。”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在进入车库后突然说了句:“到时候别哭就行。” 我心里纳闷,跟成叔打架是件出气的事,我哭啥? 车库门口还不明显,越往里走车库里越冷,我能清楚的看见车库里的阴气越来越重。 饶夜炀抓着我手的力道越来越大,手腕都被他攥的有点疼,我挣了下,埋怨他说:“你轻点。” 跟他的肌肤之亲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也算是突破了防线,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带着些娇意。 他动作一顿,突然转身把我摁到怀里,“真不想看见你哭。” 我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以前没有把我吓哭过一样。” 他沉默片刻,声音里带了笑意,“那不一样。” “你们有完没完?没发现周围的鬼气?”丹凤眼提醒我们说。 我站直身体,打量着周围,发现四面的墙角不知道啥时候点起了蜡烛,墙上画着招魂的符咒,车库深处传来时不时响起哎哟声,似乎很痛苦。 第130章 对周轩下手 饶夜炀张开右手,血线从他的掌心钻出来,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往车库里走。 我跟在他身后,双拳攥紧,手臂上的纹身暴起,做好恶战的准备。 我们两个来到当初放置红漆棺材的地方,却只看见成叔瘫在地上,捂着心口叫唤,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一道一道裂痕,要不是靠着车库里的聚阴阵,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她呢?”饶夜炀问。 成叔看向我们,自嘲的笑了,“将我反噬后,跑了。” “无面女鬼把你反噬,挣脱你的控制,跑了?”我不确定的问。 成叔的脸色很难看,“是。” 无面女鬼身上的阴煞之气极重,受成叔控制的时候,好歹还有人能约束她,如今反噬成叔,就再也没人能控制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我后背猛地泛凉,几步走到成叔身边,冷着脸问:“那我爷、卢东来和孙灵婆在啥地方?” 他们三个都是献祭而死,死后的魂魄都要依附无面女鬼,如今无面女鬼挣脱成叔的控制,我爷他们不会彻底魂飞魄散吧? “他们能有什么事?要不是有他们,无面女鬼能轻易将我反噬?”成叔的目光变得复杂,深深地看我一眼,说:“现在你满意了?“ 我被他说的一愣,拧眉看着他,“我满意什么?” 他嗤笑一声,脸上满是恶毒的表情,“别得意,你早晚会死,还有你!”他转向饶夜炀,“你也不会有好结果,如今地下早就变天,你想要对他们下手,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凭借着个活死人,你不会成功。” 说完,他揭下胸口的符纸,他的身体瞬间化为碎片。 “这……”我有些无措的看向饶夜炀,说好的一场恶战,结果就只是成叔的魂魄彻底消散前跟我们打了个嘴架,留下这么几句真假难辨的话。 饶夜炀看着成叔消失的地方,胸有成竹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啥?”我一头雾水的问。 他把我扣到怀里,没解释。 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环住他的腰,无声的安慰他,没有再问。 成叔似乎知道饶夜炀的目的,不然也不会仅凭几句话就让他情绪波动,可惜成叔没说明白。 等饶夜炀情绪平复之后,我跟着他离开旧车库。 路过六号楼的时候,虎子突然从边上跑出来,抓住我的手,抬头天真的看着我,“姐姐,我想吃雪糕。”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虎子,他长高了,脸色白嫩,看来他母亲把他照顾的很好。 “好,姐姐领你去买。”我摸着他的脑袋说。 我带着他来到小区门口的小商店,在我付钱的时候,虎子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团,冲我甜甜一笑,拿着雪糕跑远了。 我狐疑着打开纸团,只看了一眼就心里发寒,连忙把纸团塞进兜里。 从小商店里出来,我下意识的往四周看,除了站在门边的饶夜炀,并没有看见其他的鬼魂。 可刚才虎子给我的纸团上却正好相反,他画了一条街道,我站在街道的正中央,街道两侧都是用红笔画出来的小人,他们一排一排的站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绳子。 我看不懂虎子到底是要提醒我啥。 而且虎子偷偷给我,我要是大张旗鼓的去问,怕是不太好,想到这里,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安慰自己没准这就是虎子画着玩的。 “怎么了?”看我一直站在商店门口不动,饶夜炀走到我跟前,担忧道。 我摇头,“没啥,就是老觉得有人在看我。” 他往四周看了眼,揽着我的肩膀说:“别自己吓自己,没人。” 我心事重重的点头,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件事,揪着饶夜炀的袖子问:“丹凤眼,李阳阳自杀是咋回事?” 之前杜涛特地跟我说过,李阳阳是在学校要自杀,这才休学的。 “说话。”饶夜炀不耐烦的说。 郑丹阳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她本来就被盯上了,也不怕告诉你们,那个鬼还跟楚絮有联系,李阳阳之所以去车库就是受那个鬼的控制,只不过那个鬼再见到楚絮之后就从她的身体里出来,我这才有了捡漏的机会,仔细想想还是我救了李阳阳,我要是不控制着她离开,她的魂魄铁定会被楚絮吃掉。”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接着说:“不止我一个跟着楚絮上来了,还有个男鬼,那个鬼很厉害。” 他刚说完这话,我眼前突然晃过一道白光,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饶夜炀直接揽着我的腰,快速后退,我只听见砰地一声。 我靠着饶夜炀,缓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辆小轿车翻倒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车头撞裂,车里已经着起了火。 饶夜炀紧紧地箍着我的腰,说:“车里没人。” 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早就有人打电话报警,我特地等到消防员把车里的火扑灭,发现车里确实没有人。 “没人的车为啥会突然撞向我?”我惊道。 “没人不代表没有死人。”饶夜炀目光森冷,盯着那辆废车,“看来他们要对你动手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想到了周轩。 在徐倩出事前,他就找鬼在图书馆杀我,这车会不会就是周轩找的鬼动的手脚? 心思一转,我冷笑说:“我要去找周轩算账。” 我掏出手机给杜涛打电话,“周轩在啥地方?” “还在康复医院,他说康复医院环境好,有利于他稳定情绪,所以一直没搬出来。”杜涛小心翼翼的问我:“你要去找我哥算账?” 我没回他,直接挂了电话,打车去康复医院。 “饶夜炀,你不是说我手上的这块渡阴令牌远比周轩那块厉害么?我这就去试试。”我笑着跟他说。 他跟我对视一眼,明白了我的意思,冷峻的脸色缓和不少。 不管今晚动手的人跟在图书馆动手的人是不是一个,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不是一个人的情况下,我说是一个就是一个。 这正好给我个借口,能让我对周轩下手。 第131章 地下的人来了! 如果能顺利把周轩收服,我身边的隐藏危机就解决不少。 走到康复医院外,我发现这里的情况很不对,院门打开,门口的警卫室黑着灯,里面也没人。 “难道是周轩知道我要过来,所以特地搞出来的?”我嘀咕说。 饶夜炀斜靠在大门上,看着医院,脸上浮现出趣味,“这地方比之前还要有意思。” 看他这样,我就知道医院里的东西不是他的对手,心里有了底,大步走进医院。 饶夜炀走默默的跟着我。 我扭头看他,他冲我挑挑眉,那意思仿佛是你尽管去,我给你兜着。 我深吸口气,走进康复医院大楼,刚一进去我就打了个哆嗦,楼里又湿又冷,空气中仿佛有层化不开的水汽,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感觉黏腻的很。 医院大楼里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我心里不由得发慌,可一想到饶夜炀就跟在我身后,我又有了底气。 似乎只要他跟在我身边,不管他出不出手,我都很心安。 丹凤眼不知道啥时候从饶夜炀的袖子里出来了,站在我身边,撇嘴说:“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大人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还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模样。” 我心中诧异,扭头去看饶夜炀,他正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曲着一双长腿,无聊的耍弄掌心的血线。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头,跟我的视线对上,眼中带着浅淡却温暖的笑意。 我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扭过头,暗道美色惑人。 我没再耽搁,直接上楼去找周轩,保险起见,我选择走的楼梯,现在这大楼这么诡异,密闭的电梯太不安全。 即便是走楼梯,我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特地从兜里摸出七八张符纸。 “丹凤眼,你跟着我干啥?”我纳闷的看着身边的鬼。 “我叫郑丹阳。”他瞪我一眼,然后指着一楼说:“是大人让我跟着你的。” 我上下打量着他,他都虚弱的像是随时要散去,跟着我有啥用?难道是有啥厉害本事? 既然是饶夜炀让他跟着的,我就没再说啥,继续往楼上走。 郑丹阳开始还算是安静,过了五六分钟就现了原形,追着我问东问西,打探我跟饶夜炀的关系。 “我在大人身边跟了几十年,从来没见他对女人这么有耐心,他也从来没有让我叫过任何女人为夫人,就是楚絮那女人,哪怕是追到地下,都没得到大人一个正眼。” 郑丹阳也不管我理不理他,自顾自的说:“你是第一个站在大人身边的女人,还是活死人,可我现在看着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被他说的也没法集中精神,不受控制的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无论是外貌和能力,我确实跟饶夜炀不搭,唯一比他好的就是我还算是半个活人。 可看着饶夜炀的模样,他明显是不在乎我是个死人还是活人。 永恒的疑惑再次袭上心头,饶夜炀到底看上我啥了? 脚下突然一滑,我下意识去扶身侧的墙,却摸到一手黏腻,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身体,发现楼梯一侧的墙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油状物。 我抬头看了眼,已经到了周轩缩在的楼层,他就住在这层最里面的房间。 这东西会不会是周轩布置出来的? 郑丹阳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人可真是狠,竟然在墙上抹尸油。” 我脚步一顿,“你说这是啥?” “尸油啊,就是从尸体上炼制出来的。”他好心的给我解释说。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脱下外套蹭手。 周轩竟然能搞到这个玩意,他到底想要干啥? 我打起精神,走进八层的走廊,这里的光明显要比楼梯间的灯光更亮,照的瓷砖惨白。 走廊里寂静无声,我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郑丹阳跟在我身后,嘀咕说:“大人怎么没跟上来?” 我反应过来,扭头往后看,走廊里只有我和郑丹阳一人一鬼,确实没有饶夜炀。 他去啥地方了? “不行,这地方天邪乎,我先躲躲。”郑丹阳搓着胳膊,往楼下跑了。 “哎……”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没了踪影 我郁闷的站在原地,这丹凤眼也太气人了,怎么转眼就跑了…… 正想着,不远处的护士台突然咯吱一声响,我本能的一颤,连忙收敛心神。 “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周轩。”我自言自语说,饶夜炀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或许他只是藏起来,等待时机。 我打起精神往护士台走,可等我走到护士站,发现这里没有人,而且护士台上也干干净净,连个药瓶都没有。 “上次我过来的时候,我特地看过护士台,上面摆着测量血压的仪器,还有一些药瓶纸笔,怎么这会这么干净?”我满腹疑惑。 正当我想不通的时候,护士台下的木板传来擦咔一阵响,下面有东西? 我跪在地上,伸脖子里往里看,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跟干净整洁的台面不同,下面的木板脏污不堪,上面还沾着些白毛,看得人犯恶心。 我连忙扶着桌子站起来,没差点吐出来。 医院面上的瓷砖和桌椅都擦的很整洁,但只要仔细看角落的话,就会发现那些不被注意的边角已经发霉。 为啥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场景? 正想着,楼里的灯突然熄灭,我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谨慎的往四周看,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可地上却凭空出现一层杂乱的脚印。 这些脚印的脚尖都是冲着走廊尽头,我循着脚印往里走,最后来到周轩的房门外。 我深吸口气,推开门就看见周轩的双肩插着粗大的木钉,整个人都被钉在墙上,暗红的血从肩膀的伤口流出来,顺着他的身体滴到地上。 他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周轩……”我喊了声,不确定屋里有没有陷阱,我不敢轻易进去。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清是我,立即焦急道:“不用管我,快走,地下的人来了!” 第132章 僭越者,杀之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地下的人真上来了?” 一直听饶夜炀他们说地下,却没真正见过地下的人。 “磨磨叽叽干什么,赶紧跑啊。”周轩冲我大吼,牵动肩膀上的伤口,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扭头就往楼梯跑,快要到护士台时,我不由得停住步子,最后一咬牙,又返回了周轩的房间。 看在周轩提醒我逃跑的份上,帮他一把。 “你怎么样?身上还有劲吗?”我快步走进去。 周轩面色复杂,“你要救我?” 我直接把他肩膀上的木钉拔下来,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皱眉说:“废话,不然我回来干啥?能走吗?” “能。”他的声音低了些,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扶着墙强撑着走了两步,右腿一颤,就要往地上栽。 我被他给气笑了,把他架起来,没好气的说:“不能走就直说。” 这人瞎逞能干啥,耽误时间。 扶着他走了两步,我看出周轩实在是虚弱,他已经是拼尽全力强撑,可双腿还是不住地打颤,索性半蹲下,跟他说:“上来。” “你……你要背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横他一眼,“那你爬着出去?赶紧的。” 周轩扭扭捏捏的趴在我的背上,我抓着他的胳膊,咬牙背着他往楼梯走。 在村里,农忙的时候我都是跟着爷爷下地的,为了让爷爷少干点,我都是抢活干,村里的妇女没几个人能干的过我。 “走电梯。”周轩在我耳边小声说:“现在的康复医院是地下的人利用我布置的法阵,楼梯有机关,电梯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背着他走到电梯前,等着电梯上来。 “电梯里虽然安全,可难保他们不会对电梯动手,等下你不要害怕,我能护着你平安从电梯里出来。”周轩看着我说,似乎在给我承诺。 他刚说完,电梯门正好打开,他没给我反应时间,直接扒着电梯门硬生生把我带进去。 我们俩一进去,电梯门咚的一声关上。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最开始让我先跑的时候,可没提过让我坐电梯逃跑。 “你真狡猾。”我冷笑着说:“看似真情实感让我跑,实际上是留了一手,要是我不带你,自己从楼梯跑掉,可就是羊入虎口了,即使能逃出去也要经历一场恶战,要不是我良心发现带上你,你绝对不会告诉我从电梯走更方便。” 周轩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解释说:“我在电梯里布置了阵法,他们进不来,但要是没有渡阴令牌,你也会被憋死在电梯里。” 他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我翻了个表演,掏出许余年给我的渡阴令牌掂了掂,谁还没个木牌子? 他尴尬的笑笑,生硬的转移话题:“只要能从医院大楼出去,咱俩活着离开的希望就大很多。” 刚说完,我就听见砰地一声,紧接着电梯晃动几下,电梯四面印出一双双巴掌印,一股凶煞之气涌入电梯内,温度骤降。 周轩脸色一沉,拿出渡阴令牌,嘴里无声的念着,从渡阴令牌里溢出一缕缕黑气,将我们团团围住。 电梯晃晃悠悠的下降,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每下降一寸都分外艰难,我死死地盯着楼层数字提示,当电梯停在一楼的时候,我后背已经是一层的汗。 黑气缓缓散去,我小声说:“外面会不会一群鬼等着我们?” “不会,只能是一群看不清模样的黑影。”周轩斩钉截铁的说:“地下真正的阴差的有限,数量最多的反而是被他们剥夺神智的游魂。” 电梯门打开,走廊的灯光照进来,我被晃的的闭了下眼睛,等我再睁开眼睛,却发现电梯外啥都没有。 我不敢停留,背着周轩就往外跑。 闷头跑出康复医院的大门口,我才把周轩放下来,没等我喘口气就听见啪的一声,像是鞭子抽在肉上。 “完了。”周轩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脸色灰败的看着街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康复医院外的街道两侧站满了黑影,仔细看的话,那些黑影的手上还拿着鞭子。 这不是虎子给我的那张纸上画出来的场景吗? “人鬼自有道。”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我从来没感觉到过的压迫感,让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僭越者,灭之。”那道声音陡然一厉,街道两侧的黑影一齐抬起胳膊,手上的鞭子指向我和周轩这边。 周轩举着渡阴令牌,快速的默念咒语,看他这样,我也赶紧拿出我那块,低喝道:“乾坤有令,渡尔阴魂。” 那只黑气凝结成的手再次从渡阴令牌里伸出来,同时在街道上出现一闪半掩着的门。 黑气凝成的手带起一阵阴风,朝着接到右侧的黑影呼啸而去,却在碰见那些黑影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同时那扇半掩的门颤动几下,砰地一声关紧了。 而周轩手上的渡阴令牌更绝,无论他怎么念,都没有反应。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惧意。 啪的一声,黑影仿佛被操控一般,迈着整齐的步子朝我们走来,我和周轩连连后退,最后被逼到康复医院里。 黑影堵在门口的街道上,不前进不后退。 我眯着眼睛,仔细盯着他们瞅,可好半天也看不出他们的模样。 不对! 我心里一凉,他们要是真想杀我早就该动手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我。 “啊!” 黑影突然举鞭指天,仰头齐声长啸。 鬼嚎震天,我耳朵嗡嗡的响,脑袋昏昏沉沉,周轩抱着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肩膀的伤又开始流血。 我也没比他好过,身上力气渐失,心口越来越疼,我低头往胸口看,被饶夜炀捅出来的伤不知道啥时候裂开,血已经把衣服浸湿。 “好痛……”一道女声冷不丁的在我脑袋里响起。 一条血线突然缠上我的脖子,尖端绕到我的胸口,顺着伤口扎进去,仿佛利刃刺入我的身体。 我疼的尖叫一声,腰上一沉,被饶夜炀揽进怀里。 他一出现,街道上的鬼嚎戛然而止。 “你果然在这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惧怕和无边的恨意,“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 饶夜炀搂着我,面上扬起傲慢的笑,“就凭你?” 在他跟那道声音对话的时候,血线不住的往我身体里钻,越来越深,仿佛穿透我的血肉,在我的骨头上缠绕,我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好好在这等我。”饶夜炀说完,突然掐断魂线,径直冲出康复医院,街道上的黑影一拥而上。 我在医院内,只看见外面血线翻飞,飞沙走石,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第133章 仙家失踪了? 身上越来越疼,在饶夜炀离开后,脑海里那个女人的叫声再次响起。 “好痛,好痛啊……” 她不停的哀嚎,听得我心神意乱,不耐烦的斥道:“闭嘴。” 我吼完,那声音骤然停下,就是周轩都咬紧牙关,不敢再出声。 医院外的鞭声还在继续,而在其中翻飞的血线却越来越淡。 不好,饶夜炀要出事! 我慌了,挣扎着要往外走,想要去帮他,可没走几步,右肩膀突然一重,膝盖窝被踢了一脚,我猝不及防,直接脸朝下摔在地上。 在我摔倒的同时,背上猛的一沉,像是有啥东西踩着我的背,把我压在地上,无论我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放开我!”我咬着牙,愤怒的说,双手死命的在地上使劲,想要出去,可拼尽全力也才在地上挪动了一点。 我恨恨扭头,想要看看我背上的到底是个啥东西,结果只看见一道虚影,不过覆在我肩膀上的毛爪子却很清楚。 我握紧拳头,朝那只爪子打过去,谁知那只爪子在我手腕上轻轻一拍,我手臂上原本暴起的纹身就干瘪了下来。 “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我恶狠狠地威胁。 “好痛啊……”她哀嚎一声,更加用力的压着我。 这一声痛呼仿佛是对我的嘲讽。 就这会功夫,黑影中的血线已经消失,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鲜红的血液在街道上蔓延开来。 我红了眼睛,“仙家?”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孽障已除。”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在跟别人汇报这里的情况:“还余下两个渡阴人,该如何处置?” 街道上沉寂片刻,那道声音道:“听您的,撤!” 话落,街道上的黑影缓慢的隐入黑暗中,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满地的鲜血。 “仙家?” 黑影离开后,背上的重量也消失,我几乎爬着出去,手足无措的跪在那滩血旁:“饶夜炀?” 让我绝望的是任凭我喊哑了嗓子,饶夜炀都没再出现。 他不会魂飞魄散。 他说他会一直守着我,他还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捧起地上的鲜血,这是他的吗? 周轩走到我身后,低声道:“晓晓,别哭了,先离开这里,法阵就要消失,被别人看见会出事。” 我一把推开他,哭着骂他:“你走开,都是你,都是你……” 怪周轩,更怪我自己,我要是build过来,他根本就不会出事,是我害了他。 我捂着心口,大哭出声,脖颈在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眼前一黑,我头重脚轻的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晓晓,晓晓……” 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她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妈?”我下意识的喊了声,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张面团一样的脸,没有五官。 这不是无面女鬼么? “你……”我倒吸口凉气,本能的伸手打过去,无面女鬼侧身避开,躲到墙角,双手无措的搓着衣服。 “晓晓,你没事吧?”杜涛推门进来。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无面女鬼穿墙离开。 我看着无面女鬼离开的方向,半晌抿唇说:“我没事。” 说着话,我仔细把房间打量了一遍,发现竟然是康复医院的病房。 杜涛坐到床边,担忧道:“你……真没事?” 我摇头。 他松了口气,给我倒了杯水,纳闷的问:“我哥还晕着,就在你隔壁的房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双手倏地攥紧,死死地咬着嘴,忍着眼泪低下头。 饶夜炀为了救我跟地下来的黑影混战,最后只留下满地的鲜血,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话我没法跟杜涛说,也说不明白,看我一直不说话,杜涛也没强求,安慰我几句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医院,眼中闪过戾气,悄摸走到隔壁周轩的床前。 他带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不过看着呼吸还算是平稳。 我摸过桌子上的水果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缓缓往下压,周轩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急促。 “地下的人是不是你引上来的?”我冷声问。 当时事发突然,我没有细想,如今仔细一想这事太不合常理,地下的人怎么会恰巧在周轩身边布局? 很可能周轩跟他们是一伙的,毕竟我是从地下车库出来,想到周轩派人对我下手,这才想着反击。 “不是我。”周轩睁开眼,眼神清明,明显是早就清醒了。 “我不信。”我说。 他自嘲道:“我知道这事解释不清,可真的不是我,你仔细想想,把你和饶夜炀在江阴的消息透露给地下,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想在江阴安生的当个渡阴人。” 他拔下鼻子上的氧气管,抓住水果刀:“而且我要是跟他们一伙的,他们怎么会对我下手?昨晚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他说的确实在理,可不是周轩,那是谁布置的? 难道……是楚絮? “我觉得你尽可放心,饶夜炀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的被那些没有神智的孤魂解决了?我猜测他还留着后手。”周轩分析说:“现在的情况对你我还算是有利,地下的人显然没把咱俩放在眼里,他们解决了饶夜炀,自然不会再关注江阴,正好给了咱俩喘息的机会。” 我退后几步,嫌弃道:“啥咱俩,你少跟我套近乎。” 他坐起来,竟然主动把自己的渡阴令牌递到我跟前,同时右手抠破眉心,逼出一滴鲜红的血,“你本来不就打算收服我吗?现在我主动归顺,这渡阴令牌和魂血就是我存在的依靠,请你收下。” 我心中警惕起来,“你咋突然转性了?” “当然是为了活着。”杨三爷出现在窗边,不屑道:“经过上次,地下已经把他划到你的阵营里,他就算是不归顺,将来地下也不会放过他,与其将来两边不落好,还不如现在就选择一方依靠。” 周轩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淡定的解释说:“良禽择木而栖。” 杨三爷轻蔑道:“你这叫墙头草。” “就算我是墙头草,我也比你有用。”周轩淡笑。 杨三爷目光一厉,双手瞬间现出焦骨,死死地盯着他。 “周轩对我来说,确实挺有用。”我思忖半晌,收下了他的渡阴令牌和魂血。 不过我没有吞下周轩的魂血。 第134章 生门 看着周轩没啥事,我就让他跟我回红楼。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平静。”周轩说。 我瞥他一眼,死死地掐着手心,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你想象中我会怎么样?” “会发狂,不问青红皂白,不听我的解释,拼尽全力让我给饶夜炀偿命,或者是你会自暴自弃,用渡阴令牌再次把地下的人引出来,跟他们拼命。”周轩说。 我扯扯嘴角,“你想多了,我笨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饶夜炀都不是那些黑影的对手,我就算是把他们引上来又能咋样?还不是被他们弄死,我要是死了,我可就等不到饶夜炀回来,也没法帮他报仇了。 周轩摇头,神色认真道:“你错了,你不笨,甚至很聪明,凭良心说若是把你我的位置调换,我不见得能做的比你好。“ 杨三爷冷哼一声,“不可能调换,绕爷爷昂看不上你。” 周轩沉下脸,“我没跟你说话。” “我也没跟你说,”杨三爷瞪眼。 两人对峙半晌,嫌弃的别开头。 我也没管他们,事实上我现在远没有表面上镇定,相反我心里乱糟糟的,只想着赶紧把周轩带给许余年,等许余年把他的魂血吞下。 回到红楼,我一进门就看见许余年站在客厅里,他看着饶夜炀经常坐的位置,面色怅然。 看我进来,他脸上扬起看似轻松的笑,“他失踪了?” “嗯。”我应了声,把周轩的魂血和渡阴令牌给他,“你吞下。” 许余年面露诧异之色,看了周轩一眼,接过渡阴令牌和魂血,犹豫半晌把魂血吞下。 周轩好歹是个渡阴人,魂血的滋补效果很明显,许余年吞下后脸色好看不少。 他端详着手上的渡阴令牌,勾唇冷笑,“不愧是用人命换来的渡阴令,凶煞之气如此之重。” “你的又能好多少?能开阴间门的渡阴令牌百年难遇,你得到的那一块怕是也沾了不少血吧?”周轩淡淡道。 许余年勾勾嘴角,用指甲在周轩那块渡阴令牌上画了图,我看着像是跪拜姿势。 我注意到周轩的脸上闪过屈辱的神色。 画完后,许余年把渡阴令牌丢给周轩,也没说话,转身回了西屋。 杨三爷冷着脸,说:“还不走?” 周轩深吸口气,收起渡阴令牌,扭头跟我说:“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把我所知道的关于江阴的所有事告诉你。” 等到他离开红楼,杨三爷吁出口气,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多亏周轩眼下没有其他的心思,按照咱们如今的情况,他要是出手,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杨三爷叹道。 我反应过来,杨三爷刚才装出那副高傲又凶狠的模样,只是为了吓唬周轩。 寓言从东屋出来,表情蔫蔫的,“饶夜炀还是离开了,在他一个一个的给你往回带鬼的时候,我就知道会这么一天。” 我心头一颤,顺着他的话问:“为啥?” “给你找帮手啊,你仔细想想,凭着饶夜炀的心气的和手段,他用得着我们?他把我们弄回来,只是为了在他离开后,能跟你有个照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寓言解释说。 我呼吸一窒,以前我从没深想过这些。 杨三爷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你也别怕,我们既然跟着他回来,受你的供奉,肯定会留在你身边。” 寓言翻了个白眼,“你好不容易躲过天劫,西屋那个差点魂飞魄散,我只会看,咱们三个加起来还没那个渡阴人厉害。” 他话音刚落,许余年就从西屋出来,“你们两个未免太看低我,好歹我也曾经是土地,手上又握着渡阴令牌,只要那块渡阴令牌在,十个周轩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是这么说,可我注意到许余年还是急了,非要现在就教我用那块渡阴令牌。 我疲惫的摆摆手,捏着眉心说:“让我缓一缓。” 我是在没心思管他们三个反应,拖着沉重的双腿上了楼,栽到床上,用被子蒙上脑袋,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能把周轩的事情处理好,已经是靠着我最后的理智。 “仙家,饶夜炀……”我轻声喊着,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离开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依赖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啥地方。 我胡乱的想着,半晌抹掉脸上的眼泪,他肯定早就想好要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却还是撩得我对他动了情。 死鬼! 我骂了声,带着一肚子的担忧和怒气把自己收拾了下,睡了过去。 醒来后,我直奔西屋,把许余年叫出来,“你不是说要教我使用渡阴令牌。” 他打量着我,眼中隐隐有心疼:“双眼肿胀,哭过?” 说着话,他伸手要摸我的眼睛,我偏头避开。 “不关你的事。”我低声说。 “的确与我无关,毕竟我不止一次放弃了你。”他喃喃自语。 我纳闷的说:“啥放弃?” 他收敛了神色,摇头道:“没什么,你既然想要学,我这就教你。” 支使我把渡阴令牌摆在桌子上,他说:“这块渡阴令牌是地下一位大人物曾经用过的东西,机缘巧合落到我手里,作为渡阴人,只需要记住渡魂咒。” “乾坤有令,渡尔阴魂?”我道。 许余年点头,“就是这两句话,不过你也应该看见这块渡阴令牌引出来的那扇虚掩着的阴间门,那是唯一一扇活人能进入地下的门,叫做生门,生门开地府变。” 原来那扇门竟然那么厉害。 我心虚的看他一眼,犹豫半晌没有把那扇门已经关严的事情告诉他,怕他气的魂飞魄散。 他顿了下,眼神变得狂热,“晓晓,我希望将来你能打开那扇门。” “我?”我诧异不已。 “是你,饶夜炀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怨气滔天,他苦心筹谋,总有一天会回到地下,届时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你只有推开生门,以活人之躯进入地下,才能阻止他。” 第135章 巷子里撞见楚絮…… “你逗我呢?我现在活着都不容易,哪有本事去阻止饶夜炀。”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再说了,我要是真有了能力,我肯定会支持饶夜炀。” 地下的人要杀我,而饶夜炀却在护着我,我又不傻,当然要站在饶夜炀这边。 许余年胸有成竹的笑着,“你不会,到了那一刻,你一定会阻止饶夜炀。” 我忍不住皱眉,“为啥?” 他又露出那副熟悉的神秘表情,“天机不可泄露。” 我白他一眼,不再跟他纠结这个虚无缥缈的话题,“按你的意思,这块渡阴令牌跟周轩的那块比起来,就是多了个生门,而现在的我还没法打开生门。” “是的,而且你使用的时候要小心,一定要保证周围有鬼怪,渡阴令启,必定要拖鬼入地狱,若是四周没有鬼怪,你就会成为它的目标。”他叮嘱说。 我郑重的点头,把这点记在心里,上次我在旅馆里启动渡阴令的时候,周围就没有鬼怪,当时就差点把我给拽进去。 在家里休息了半天,我下午就回学校上课,快要放学时收到周轩的短信,约我去老图书馆,说是有事跟我说。 我匆匆赶过去,就见他蹲在地上,身前铺着一张简易的地图,走近一看,是江阴大学的地图。 “既然我受你管制,往后你就是负责江阴的渡阴人,我必须得把这些事告诉你,到底要怎么做,还得你来决断。” 周轩神情严肃,“整个江阴市有三处阴气最盛,一是滨河县,二是鑫源小区,三是江阴大学,在这三个地方中鑫源小区的阴煞之气相对最弱,而且是因为成叔布局养邪物导致,所以此处不足为虑。” 他食指点在地图上,正好落在地图上老图书馆的位置:“我直去过滨河县一趟,对那里知之甚少,那块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后面慢慢查,我要着重跟你说的是江阴大学,严格来说是老图书馆这块。” 我蹲下,听他继续说。 “老图书馆这块是江阴大学最为诡异的地方,老图书馆后头的树林子里孕育出了鬼眼,老图书馆旁边的实验楼在废弃之前,也曾出过人命,而老图书馆里也曾被鬼眼拿来囚禁孤魂。” 他叹口气,露些无能为力的神情,“不怕你笑话,我查了许多年,出了鬼眼之外,没在这块发现任何鬼物,可在鬼眼被你们拔除之后,这里的阴煞之气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盛,我猜测这里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我听的后背发冷,突然想起一件事,饶夜炀之前就经常偷偷来这里,我跟踪过他几次,每次他进入小树林就不知所踪。 不过听周轩提起鬼眼,我想到了寓言,他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没准知道些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让我跟着你把这事查清楚。”我拖延道:“让我回去想想。” 周轩应了,“这事必须要调查清楚,最好在地下发现之前解决掉,这次地下的人上来有饶夜炀在前面顶着,没有波及到咱俩,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明白。”我说。 正事说完,我跟周轩就趁着夜色离开了老图书馆,路过旁边的实验楼时,我抬头往上看,当我看到三楼的时候,我看见玻璃窗后好像站着个人,可等我仔细看,却啥都没有。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在心里说,可还是忍不住楼上看。 “对了,你要小心徐倩。”周轩突然说。 我回过神来,“徐倩?” 他不好意思的说:“先前我想要悄无声息把你解决掉,徐倩来找我,说要跟我合作,我就同意了,现在我和你的关系,我没理由再去害你,昨天特地去找她说这件事,她似乎没放在心里,应付的很敷衍。” 我恍然,“徐倩就是你找来杀我的人?在图书馆要对我下手的就是她?” 周轩点头,强调说:“是她主动找的我。” 我细一思索,就明白她为啥要对我下手,毕竟真正的徐倩已经死了,如今沾着那具身体的是楚絮。 “我会注意的。”我跟周轩说。 他松了口气,跟我在校门外松开。 说起楚絮,她追着饶夜炀去了地下,又跟着他来到上面,现在饶夜炀失踪,她会不会知道?还是她已经去找饶夜炀了? 明天我就去徐倩的寝室问问。 正想着,我突然闻到一股子怪味,仿佛是奇臭混着植物的清香。 我循着香气来到道旁的小巷子口,巷子里传出一声声痛苦又有些缠绵的音调,反应过来这是啥声音之后,我脸上不由得发烫。 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我跟饶夜炀也算是有过情事的,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按理来说,我不该往里看,可那股子味道太过特殊。 “就看一眼。”我好奇的往巷子里看,不由得瞪大眼睛,后脖颈子发凉。 小巷里,徐倩慵懒的靠在墙边,一根黑色触须从她的嘴里伸出来,缠在她跟前的男人身上,尖端已经扎进男人的皮肤里。 男人脸色潮红,喘着粗气,徐倩也眯着眼,一副很舒服的模样。 而从始至终,两个人的身体都没有任何接触。 “楚絮!”我冲着巷子里喊。 她看过来,媚眼如丝,极其惑人,看清是我,她啧了声,收回黑色触须,在男人的脸上轻拍两下,仰头跟他耳语几句。 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迈着僵硬的步子出了小巷,走进学校对面的小区。 楚絮扭腰走过来,笑着说:“小村姑,你还活着?” 徐倩相貌清秀,给人的感觉很纯,可楚絮愣是让这具身体透出一种媚感。 “你知道饶夜炀在啥地方吗?”我往后退了几步,问她。 她一走近,那股子味道更加重了,看来那就是她身上的味儿。 她嗤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相信,“可你不是……” “追着他跑?”她自嘲道:“我现在醒悟了,追着他跑有什么意思,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而且我现在也有了新的目标……” 第136章 七日请魂祭 “那个男人?”我好奇道。 说来也奇怪,我们俩本来也算是情敌,如今饶夜炀失踪,我俩见面竟然也能平静的说话。 楚絮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目光轻蔑,“他算个什么东西。” 她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跟我撂狠话:“如今我对饶夜炀已经没了兴趣,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你我之间最好互不打扰,不然惹毛了我,信不信我再把地下的人引上来。” 看她像是要走,我拦住她,“跟你一块上来的恶鬼在啥地方?“ “不知道。”她转身离开。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跟我说?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跟她动粗,毕竟饶夜炀不在我身边,我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回到红楼,我先把寓言从东屋拎出来,“老图书馆那块到底为啥阴气那么重?” 寓言木着脸,“周轩都跟你说了?” 我点头。 他犹豫半晌,说:“真正有问题的不是老图书馆,而是旁边的实验楼,你要是认真看滨河县的地图就会发现滨河县的老城区建造的像个棺材。” “确实像。”我第一次看滨河县地图的时候就发现了。 寓言接着说:“其实不光是滨河县,江阴市的老市区也是如此,只是因为江阴市发展的比滨河县早,建国前就扩建了,老城区的城墙被毁,护城河被填,所有关于老城区建造的记录全部烧毁,所以除了我们这些个鬼怪之外,几乎没人知道江阴市老城区的原本模样。” 都建造的像个棺材,这肯定不是巧合,是故意为之。 “江阴大学的前身是大户人家的书院,当时书院占地不大,就是实验楼和老图书馆那块地方,要真是把老城区看成一副棺材的话,书院就正好是棺材头。”寓言跟我比划着说。 我把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无论是江阴市还是滨河县,这两个地方的老城区都是故意建成棺材的形状,现在这两个地方阴气那么重,很有可能是下头埋着东西。” 能在棺材里放着的只能尸体! 我倏地瞪大眼睛,“阴煞之气愈重,会不会埋在这两个地方的尸体产生了尸变?” 寓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有意识的时候,这两个地方已经落成,这些年我只感觉到地下的阴煞之气,没有其他的动静。” 我蹲到地上,犹豫着说:“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查这件事?” 饶夜炀在失踪前曾经独自去过老图书馆那块,没准这跟他的失踪有关系。 顺着这件事往下想,我爷特地让我来江阴上学,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寓言脸色凝重,“我劝你最好不要,江阴这般特殊,地下不可能不知道,可我在江阴这么多年,地下的鬼差都是绕着江阴走,最多给这放个渡阴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江阴埋着的东西,即便是鬼差也惹不起。”我说。 “不,不仅仅是鬼差,是整个地下的人都惹不起,他们不敢动,这才是他们在解决饶夜炀后放过你和周轩真正的原因,若是把你们两个也杀了,江阴就没有渡阴人管理。” 他往西屋看了眼,“渡阴人地位低,但真想培养出来一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和周轩要是死了,地下短时间内没法培养出来,这地方就乱了。” 我恍然大悟,这才是地下放过我和周轩的真正原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再打埋在江阴和滨河县那棺材的主意。”我说。 寓言这才有了笑模样,“你能想通就好,其实你只要好好等着就行,饶夜炀肯定会回来。” 跟寓言谈完之后,我立马给周轩打电话把这事说了,他听后沉默不语。 我急道:“你别钻牛角尖,只要不出问题,咱俩最好别管。” “我知道、”周轩声音苦涩,“我只是在想,我还是太蠢了。” 跟周轩达成共识之后,我的大学生活恢复了平静,没过几天就赶上个小假期,正巧村长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爷的坟地出了点事,让我回去一趟。 “叔,你给我爸打电话了吗?”我问。 我爷的坟地是我爸选的,当时我爷下葬,他从头到尾没问过我的意见,摔盆子送丧的都不是我。 村长回道:“就是你爸让我给你打的电话,你爸真是不像样,撂下家里的事不管,也不知道他整年在外头忙啥。” 对于村长的抱怨,我也不知道说啥,只能笑着应付几句。 回村前,我特地给我爸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能用金符的到底是啥人?”我嘀咕说。 饶夜炀很早就说过,成叔和我爸身后都有人,很有可能是一个人,而那个人惯用金符。 饶夜炀那么傲的人,都躲着金符的主人。 寓言说:“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人说起过,那是个厉害角色。” 我坐了一天的火车,晚上才到村里,家里的房子本来就老,又荒废了几个月,没法住人,我只能住到村长家。 “晓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这次的事有点不好处理。”村长看我一眼,犹豫着说:“咱村里的人连续七天发现有人在给你爷上供,昨天是第七天,就在昨天夜里你爷的坟被人挖了,不过棺材没有被偷,就是在棺材上有一层纸灰。” 我听的心惊不已,我爷都死了那么长时间,谁会来动他的棺材? 村长接着说:“所以我们就商量着把你叫回来,看看是不是挪个坟?” 他怎么一说,我哪还坐得住,掏出手电就往外走,“叔,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村长要跟我一块去,我没让。 我匆忙赶到我爷的坟前,发现坟头被挖开,棺材上还有一层纸灰,在坟边摆放着上供用的糕点。 装糕点的盘子很特别,是用黄纸糊出来的,上面还画着符。 “是七日祭。”寓言道。 我急忙问:“七日祭是啥?” “先礼后兵,先用供品开路示好,请受祭之人现身,连续祭奠七天,要是第七天那人还不出来,就用招魂符强行请魂。”寓言解释说。 第137章 芯子换了 “听着挺邪乎。”我小心翼翼的把棺材上的纸灰擦掉,心里有些不以为意。 不就是墓主人上供七天,给足了面子,要是墓主人不肯低头,那就只能来硬的。 我撇撇嘴,对七日祭不咋感兴趣,更好奇的是进行七日祭的人是谁,他有没有找到我爷? 寓言说:“七日祭听着稀疏平常,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行七日祭的,而且据我所知,到现在还能进行七日祭的只剩下一个家族,很不巧的是那个家族的继承人在这一代也是渡阴人,还是能直接跟地下联系的渡阴人。” 我动作一顿,诧异道:“直接跟地下联系?” “对,普通修道之人招魂其实是不合规矩的,只不过地下不管这样的小事罢了,而那个家族进行七日祭招魂却是经过地下同意,或者说这是地下给他们家族的特权。” 寓言定定的看着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双眼一亮,整个人都有些兴奋,“他们是给地下做事的,若是能抓到他们,我就能打探出关于地下的具体情况。” 他倒吸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跟我拉开距离,“你疯了吗?他们能直接跟地下联系,你去找他们不就是撞到枪口上?” “你错了,就算是我不主动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我指着坟地说。 我爷的坟地都给挖成这样,那些人八成是知道我和我爷的事了。 寓言脸色变换,最后颓然叹息:“我真是跟错人了,跟着你就不会有太平日子。” 我把坟地填好,领着寓言往回走,“你跟我说说那个家族的事,知己知彼才有胜算。” “我听一些老鬼说那个家族很神秘,族人甚至没有统一姓氏,平常就是隐藏在普通人里,只要他们不表明身份,别人是无法发现他们。”寓言说。 他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家族更感兴趣了。 那人已经用过七日祭,无论是见没见到我爷都该离开了,也就没必要迁坟,我跟村长说明坟地已经被我填好,也没必要迁坟,收拾好东西就连夜去了县城,赶凌晨的火车回了江阴。 回了一趟村,也不够时间出去打工了,我让杜涛给我留意着看脏的活计,就没再出红楼。 “你不着急么?饶夜炀一离开,你身边这些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许余年双手抱胸,倚靠着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边刷剧边说:“我着急能咋样?给你抓那些作恶的鬼,你会吃吗?” 许余年猛地站直身体,阴沉着脸:“此举有违天道,我疯了才会去食鬼。” “这不就得了,那我能做的就只能按时给你们供奉。” 我看着屏幕上的男女主甜蜜,思绪却越飘越远,许余年也是活了挺长时间的老鬼,对食鬼之事这么排斥和恐惧,可饶夜炀从一开始就让我给他找恶鬼来吃,迅速增强实力。 他为啥会被逼到这份上? 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绝人后路的恶人,只要他还有别的选择,他肯定会把那些恶鬼送入地下,让他们去承受该有的惩罚。 我捂着心口,更加心疼他了。 “你的伤又开始疼了?”许余年不知道我心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我是胸口的伤复发了。 我顺着他的话点头,“是有点难受,不严重,我有点纳闷,我这伤口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长不好?” “你这伤口永远都长不好。”许余年叹口气,回了西屋。 假期最后一天,杜涛给我打了电话,听着很兴奋,“晓晓,我终于给你接了个活,还是咱们学校的,你要不要来看看?” “啥活?”我问,自从寓言和周轩跟我说明学校的情况后,我就有点怕学校里的活计,万一跟地下埋着的那棺材有关,可就难办了。 杜涛愣了下,歉意道:“我……我没细问,这几天没啥那样的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一高兴就替你答应了。” 我连忙说:“没事,我去看看,要是不好处置再拒绝就是了。” 他也是为了帮我,我不能怨他。 我简单收拾了下就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看见寓言站在东屋的窗户后头看我。 跟我的目光对上,寓言呲牙笑了,“我充满善意的提醒你,那个叫杜涛的男学生运道很差,你让他给你找活容易摊上事,还有我想吃桃子了,你顺道买两个。” 说完,他就关上了窗户,生怕我拒绝似的。 我被他说的心里突突直跳,杜涛确实是个倒霉鬼,让他帮我找活的事得重新谋划。 我跟杜涛约在操场见面,我到了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男人。 这人穿着一身西装,平头,身材高大,打扮的一丝不苟,更像个社会精英,不像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 杜涛介绍说:“晓晓,这是康复医院的钱医生,他妹妹钱淼淼也在咱们学校上大学,最近有些不正常,钱医生这才找到我。” 钱医生对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淼淼从小性子跳脱,这几天却乖的很,每天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排斥来学校,开始我以为是她在学校遇见了无法解决的事情,可经过我两天的观察,我怀疑她不是淼淼。” “能具体说说吗?”我问。 他捏了下眉心,掩住眼中的疲惫,“这几天她性格大变不说,就是一些细微的习惯动作都发生了变化,白天她离开房间后,她的房间里还会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呼救,可里里外外的都检查过,她房间里没有人。” 我犹豫道:“所以你是怀疑你妹妹被缠上了?” 他摇头,肯定的说:“不是被缠上,而是现在回家的这个人不是淼淼,我在医院精神科工作,淼淼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不可能认错,她不是我妹妹。” 钱淼淼换了个芯子? 我想到楚絮,难道钱淼淼也跟徐倩一样,本身已经死了,身体被鬼怪霸占? 要真是这样的话,占了钱淼淼身体的会不会是跟楚絮一同上来的恶鬼? 第138章 镜子 “你妹妹在啥地方?”我问。 钱医生看了眼腕表,“在上课,说起来这是她最奇怪的地方,她明明对学校很排斥,可每天早上八点她都会准时从家里出来,我特地跟过她几天,发现她从家里离开直奔学校。” 杜涛已经提前打听出钱淼淼上课的教室,我们三个早早过去等在教室外面。 下课后,钱淼淼是最后一个从教室出来的,背着沉重的双肩包,低着头,看着可怜巴巴的。 我碰了钱医生一下,示意他上前。 他扬起和煦的笑容,走到钱淼淼身前,“淼淼?” 钱淼淼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抬头,冲钱医生讨好的笑了笑,在看见我后,却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推开钱医生就往楼下跑。 我站在楼梯口附近,在她冲过来的时候,我就掏出一张符纸拍在她的胳膊上,符纸燃烧,她闷哼一声,右小臂被烧的焦黑。 不过她动作没停,硬生生撞开我,发疯一样跑下楼。 我们几个赶紧追上去,跟着她跑进学校对面的小区。 钱医生说:“她是回家了。” 说着,钱医生带我们走进小区门口左侧的居民楼,他家就在二楼。 我一进门就听见次卧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钱医生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不过房间里没有人。 杜涛指着大衣柜,跟我使眼色,我仔细一听,哭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们跟在我身后。”我用口型说,悄声靠近大衣柜,拉开柜门,钱淼淼缩在衣柜的角落,哭的满脸都是眼泪。 “不要打我,不要扒我衣服,我不会把你们抽烟的事告诉老师的。”她浑身颤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仔细盯着她的脸,她的印堂没有丝毫黑气,可那双眼珠子却透着丝丝血红。 “我不会打你。”我放柔声音,“你能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吗?我可以帮你。” 她抬头看向我,仿佛我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真的要帮我?” “当然,你应该能看出我的能力,我要是不想帮你,完全可以直接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不是吗?”我说。 她右胳膊颤了下,缓缓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来被刘娜娜她们堵在厕所,她们怕我跟老师说她们抽烟的事,每天都要盘问我,那天刘娜娜心情不好,就让人把洗手池放满水,往水里摁我的脑袋,我拼命的挣扎,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 “被人这么欺负,你怎么不反抗?就算是你打不过她们,也可以告诉家长。”杜涛说。 她低头,“我不敢,她们说我要是告诉家长,她们就要带人找到我家里,她们很厉害,还认识社会上的人,我怕他们打我妈妈。” 听她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明白了,“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在哪个学校上学?” “我十三岁,在市五中上学。”她哭丧着脸,“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杜涛拿出手机摆弄一会,递到我跟前,屏幕上是一条新闻,说是市五中有个女学生因为被同班同学往水里摁,挣扎的时候脑袋磕到洗手台上,死了。 不过这是四年前的事了。 钱淼淼身体里的小女孩已经死了四年,自己却没有任何记忆,这是咋回事? “什么声音?”杜涛突然喊了声。 我被吓了一跳,钱淼淼脸色煞白,颤手指着梳妆台上的小镜子,“镜子里面好像有个姐姐,她很凶。” 我先在钱淼淼的眉心拍了张符,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打量着那面小镜子。 这镜子只有巴掌大,缝隙里还有土,仔细看的话镜子里有团淡淡的黑雾。 不过这团黑雾只有我用活死人的眼睛才能看见,在杜涛和钱医生的眼里这就是一面脏兮兮的镜子。 那团黑雾在镜子里东突西撞,哀嚎哭泣,明显是要挣脱出来,可我看着颇有些束手无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东西弄出来。 “这是被镜灵束缚住了。”杨三爷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冷不丁出声说:“今夜子时,你将镜子放在钱淼淼的身旁,同时在镜子旁摆上供品和香烛,算是给镜灵的供奉,它收了供奉自然会把里面的魂魄放出来。” 我诧异道:“镜子还有灵?” “当然有,只是器物成灵太过艰难,需要天时地利,这面镜子一看就是在地下陪葬的,而墓主人恰好是个厉鬼,它受主人阴气浸染,这才有了灵。”杨三爷解释说。 我扭头看了杜涛一眼,心里有了不好预感,暗暗祈祷这个能让陪葬品生灵的鬼不是埋在江阴市那个。 我把事情跟杜涛和钱医生解释说真正的钱淼淼八成是被困在镜子里,而眼下在钱淼淼身体里的是个中学生冤魂,想要让钱淼淼从镜子里出来,晚上得做一场法事。 杜涛立即出去准备东西,而钱医生则是坐在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缩在衣柜里的钱淼淼。 “你经常被人欺负?”他问。 我把钱淼淼眉心的符揭下来,她讷讷点头。 钱医生缓和了语气,“小同学,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要及时跟家长说,你还小,没有能力独自解决这些事情,你口中那个叫刘娜娜的学生和那些社会上的人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知道吗?” 钱淼淼似懂非懂,但还是小声保证说:“下次,我一定告诉我爸妈。” 钱医生笑了,伸手摸了下钱淼淼的脑袋。 我一直在旁观察他,这人看似正常,却总让我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你上学时被欺负过吗?”他看向我,问。 不过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起了钱淼淼小时候被欺负的事,并且从中总结出许多道理,于是我就站在门口,干巴巴的听他说了四个多小时校园欺凌。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觉得我心里男人失踪的悲伤都被冲淡不少。 瞅着快到十二点了,我打断滔滔不绝的钱医生,把钱淼淼从衣柜里扶出来,让她躺在地板上,我把镜子摆在她脑袋边上,在镜子前放好供品。 本以为这事很简单,谁知道点香烛的时候发生意外,只要我把香烛摆在镜子前,香烛就会熄灭。 第139章 废旧实验楼 杨三爷在旁幽幽道:“镜灵这是不想放她出来。” 钱淼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珠时不时地往我脸上瞟。 我的视线在镜子和钱淼淼之间走了个来回,从包里摸出一张镇煞符,“你让她出来,我可以送你离开,让你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钱淼淼目光一缩,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心虚,别开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扯扯嘴角,盯着镜子,“既然你不明白,我也不为难你,说白了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我还有毁掉的本事。” 说着我就要捏起镜子,右手攥紧拳头,手臂上的纹身胀起,纹路鲜红,仿佛一根根缠绕在一起的血管,里面还有鲜红的血在流动。 “不,我让她出来!”钱淼淼吓红了眼,着急的说。 右手抵在镜子上,我冷笑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敢耍花招,我就彻底毁了这面镜子,毁了你。” 许是被欺负惯了,我态度强硬起来,钱淼淼反而彻底驯服,连香烛供奉都没敢要,就把镜子里的钱淼淼魂魄放了出来。 在钱淼淼出来的那一刻,我也用符纸把钱淼淼身体里中学生鬼魂逼了出来,然后将钱淼淼魂魄压回身体。 “晓晓,小心!”杨三爷突然喊了声。 我抬头一看,原本低眉顺眼的中学生鬼魂不知何时回到了镜子里,镜子的缝隙中渗出鲜血,镜面上出现一个血红的“死”字。 与死字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陌生的女人脸,五官小巧精致,看着年纪不大。 我心里一寒,怔怔的看着镜面。 镜子对着我,可镜面上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而这张脸又不是刚才那中学生鬼魂的脸。 也就是,我在镜外、中学生鬼魂在镜里,而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张脸。 “怎么会这样?”中学生鬼魂惨叫一声,镜子咚的一声掉在地上,镜面碎裂,她从镜子里跌了出来。 她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但还是浑身颤抖的爬到我脚边,哭嚎求饶:“饶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甘心就那么死了,才趁着她魂魄不稳,占了她的身体。” 我松开拳头,冷着脸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个中学生从头到尾都在跟我们装傻。 “我真是被人欺负死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以后会跑到这面镜子里,我不知道自己在镜子里待了多久,直到前几天钱淼淼出现在我眼前,当时她被吓魂魄不稳,我起了歹心,趁机占用了她的身体。”中学生说。 我不由得皱眉,“你是在啥地方碰见钱淼淼的?” “是……是江阴大学的废旧实验楼里。”中学生抹了把脸,“我占了她的身体之后,本想着回家去找我爸妈,谁知道我白天只能呆在学校,不然就浑身针扎般的疼,晚上倒是在家里和学校里都行。” 她这么一说,我也想起这事来。 前几天她鸠占鹊巢,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去上课,关键是学校里没人发现她不对劲,而且她还是在实验楼发现魂魄不稳的钱淼淼。 实验楼…… 我跟杨三爷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凝重。 中学生还在干嚎,求我放过她。 “你一直待在实验楼?”我问她。 她摇头,“我也不确定,在遇见钱淼淼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是从镜子里出来,上了她的身之后才发现的。” 我又跟她说了会话,实在是问不出消息来了,我才拿出渡阴令牌。 “乾坤有令,渡尔阴魂。”我低喝一声,那只黑气凝成的手再次从渡阴令牌里伸出来,同时在我对面的墙上出现一扇紧闭的门。 黑气凝成的手抓住中学生,穿进那扇紧闭的门里,片刻后那扇门消失了。 我心里发愁,这门咋就关严实了呢? 送走中学生,那面镜子上血红的“死”字褪去,看着更加破旧。 钱淼淼幽幽转醒,哭着扑到钱医生怀里,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嘴里念叨着“别跟着我,滚开。” “现在已经安全了。”我轻声说。 她擦掉眼角的眼泪,冲我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便告诉我,你为啥要去实验楼吗?”我问。 她动作一顿,看了眼钱医生,低头不说话。 钱医生沉下脸,“说。” “我是下课回家,经过实验楼的时候,看见三楼的窗户口站着个女人,学校里前一阵子有人跳楼,我怕这个也是,就想要去拦住她,谁知道等我上三楼后,却发现窗户口的女人不见了。” 跳楼的女人? 我心头一颤,那天跟周轩从老图书馆离开的时候,我也看见实验楼的窗户后有个人影。 她委屈的说:“我要离开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一疼,然后就没有意识了,过了好久才醒过来,那时我四周都乌漆嘛黑的,周围不断有人靠近我,我就拼命跑,然后就莫名其妙又回来了。” 在钱淼淼这里也没问出啥有用的东西,确定她没事,我和杜涛就离开了。 出了小区,我拍着杜涛的肩膀,叹气说:“兄弟,你真的倒霉。” 一下子就把我扯进实验楼的事情里。 杜涛不要意思的挠挠头,我从小到大,运气是不大好。 回到红楼,我重重的叹口气,看着杨三爷说:“你说我现在收手,不往下查行不行?” 杨三爷沉思半晌,“应该可以,毕竟咱们连实验楼都没进去。” 说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正发愁的时候,周轩给我打过电话来,“我觉得实验楼要出事,刚才我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实验楼五楼跳了下来,可等我去楼下察看情况的时候,发现楼下根本没有人,地上只有一行字……” “啥字?”我着急的问,他真是要急死人,说话就说一半。 “让石晓晓来见我。”周轩缓缓道。 我腾地站起来,“你没骗我?” 周轩回道:“真没有,你要是不信的话就过来亲眼看看,现在那行字还在。” 第140章 进入实验楼 我坐不住了,叫上寓言和杨三爷就往实验楼去。 寓言噘着嘴,抱怨说:“你带上我也没用,我又不会打架。” “我也没指望你替我打架,人多比较有底气。”我说。 他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那等下要是有异常,我就跑了哦。” 我皮笑肉不笑,“你敢丢下我试试。” “那你这不就是让我去帮你打架。”他撇撇嘴。 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现在饶夜炀不在,本就到了该你出手的时候。” 他幽怨瞅我一眼,挪到杨三爷身边,不搭理我了。 我笑了笑,我确实没指望寓言能挡在我前头,带他过来只是因为他在老图书馆那块地方待了很多年,要真是发生危险,他或许知道一些破解之法。 我在废旧实验楼下的花池旁找到周轩,他指着花池前的空地说:“就在这里。” 我过去一看,地上还真有一行血字:让石晓晓来见我。 “那个跳楼的女鬼呢?”我问。 刚说完,眼前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砰地一声闷响,像是一摊肉砸在地上。 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正好摔在那行血字上,手脚都向内扭曲,像是被人给折断了。 还没等我惊讶,白裙女人竟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手脚扭曲着往楼上走,她神情呆滞,双眼就是个血窟窿,没有眼珠。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楼,发现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能准确无误的走进实验楼里。 我和周轩都没说话,死死地盯着实验楼五楼,十来分钟后,白裙女人再次出现玻璃后,上半身向外倾斜,双手却死死地扒着窗框,像是正在被人往外推,僵持几秒,白裙女人再次跌出窗户,摔在那行字上。 过了会,她又爬起来,进入实验楼。 “我在这站了半个小时,她已经跳了四次,而且她似乎只是机械的重复跳楼的动作,从我面前经过毫无反应。”周轩说。 这个白裙女人跟中学生一样,都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 中学生是机缘巧合,进入了钱淼淼的身体,而这白裙女人显然没有中学生的运气,只能在这不断的重复跳楼。 我深吸口气,往实验楼里走,“进去看看。” 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我怎么着也得进去瞧瞧。 杨三爷劝我说:“你真要进去?万一地上的那行血字是周轩自己写的呢?” “不是他写的,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每当白裙女人砸在那行血字上,血字的颜色就会加深。”我说。 寓言附和道:“会加深。” 杨三爷叹息一声,“进入后要小心。” 说话的功夫,周轩已经打开实验楼的大门,我们几个走进实验楼。 实验楼是个老楼,正对着门口是楼梯,左右各有一间大教室,几年没人进来,地板上都是灰尘,空气里有股腐朽的味儿。 一楼两间教室的门都开着,里面是阶梯式的课桌,黑板上还有写到一半的公式。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面很暗?”杨三爷揉了下眼睛,迟疑道:“我总觉得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 寓言点头,“我也觉得暗,感觉眼前有层薄纱,看不清东西。” 我看向周轩,“你有没有事?” “没,我能看清东西。”他回道。 我想了想,跟杨三爷和寓言说:“你们去外面等我。” 他们嘴里说着不愿意进来,可真要让他们走,俩人反而不放心了,最后还是我坚持让他们出去,他们这才离开。 周轩说:“他们两个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的?” “应该是真的,两个人的眼神看着不对劲,再说实验楼里本来就诡异,他们离开更好、”我回道。 无论是白裙女人还是中学生鬼魂,在实验楼里的时候,都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况,很有可能这里头有专门克制鬼怪的东西。 周轩没再说啥,在前头领着我往楼上走,我俩刚走到楼梯前,我就听见身后咯吱一声,吓得我心头一颤,连忙回头。 “咋啥都没有?是我听岔了?”我小声说。 周轩摇头,“你没听错,的确有声音。” 我仔细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右边的教室门上,那扇教师门似乎被人推开了些,门把手上还有个手印。 难道实验楼里还有其他人? 我和周轩对视一眼,一同走到右边教室门口,教室里空无一人,但门把手上却真真实实出现个巴掌印。 为了保险,周轩还把左边教室和一楼洗手间都看了一遍。 “没有人。“他脸色凝重,说话的时候还在警惕的盯着周围。 我又看了眼门把手上的手印,压下心中的惊慌,“先上楼。” 这次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特地往右边教室看了眼,教室门没有再动。 算了,先去找那个白裙女人。 我和周轩没有再去别的楼层,直接上了五楼,正好碰上白裙女人站在窗户后。 她上半身向外倾斜,双手死死地扒着窗框,脸上满是绝望和惊慌,几秒后跌出窗外。 这女人绝对是被人推出窗户的。 “实验楼有人跳过楼吗?”我问周轩。 “没听说。”周轩说。 我心里有了底,这个白裙女人恐怕跟那中学生一样,在别处死亡,死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这一层只有一间教室。”周轩突然说:“从楼梯上来,正对着教室的门,进门后右转才是课桌和讲台,对应着楼下几层的右边教室,那原本位于左边的教室……” 他停住话头,转身走到门外,伸手在楼梯左边的墙上摸。 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原本位于左边的教室被封死了。 “墙很结实,砸都不一定砸的开。”他说。 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白裙女人又上来了,拖着扭曲的手脚,一步一步往教室里挪。 在她经过我们的时候,明显加快了步子,进入教室后又恢复正常速度。 “她怕这堵墙。”我肯定的说。 在楼下,她摔在我和周轩面前都没啥反应,所以她刚才刻意加快不步伐肯定是因为这堵墙。 这墙里到底封着啥? 第141章 走错门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白裙女人又上来了,还是跟上次一样,在经过这堵墙的时候,她的步伐明显加快。 周轩犹豫半晌,说:“要不先回去,明天夜里带上工具过来。” 我扭头看向教室里的女人,她仍旧站在窗前,摆出一副要被人推下楼的姿势。 “我用符试一下这女人。”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掏出符纸,悄声靠近白裙女人。 她双手扒着窗框,就快跌出去了,我捏着符纸,打算往她背上拍,眼瞅着符就要碰到她了,耳边突然卡擦一声响,紧接着符纸就烧了起来,而在那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白裙女人凭空消失。 那响声就像是个开关,虽然实验楼里的摆设没变,可我就觉得这里头变得不一样了,让我没来由的发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扔掉黄符,谨慎的往后退。 周轩也察觉到不对劲,额头青筋都突出来了,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情况不妙,先出去。 可我们刚走到楼梯口,赫然发现向下的楼梯竟然不见了,只留下向上的。 “怎么办?”他额头渗出冷汗,脸色隐隐发白。 我从包里抓出一打把黄符,“上去。” 现在我还不知道藏在暗处的到底是人还是鬼,但他费尽心思把我引过来,肯定有他的目的,我本来就有些好奇,况且现在也不好出去,还不如上去瞅瞅。 周轩掏出渡阴令牌,跟我一同往楼上走。 实验楼是老楼,我们现在要去的六层就是顶层了,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走上去,我发现六层跟五层的布局相同,都只有一间教室,只不过五层是左边的教室被封死,而六层是右边的教室被封死了。 六楼教室里也摆放着阶梯式课桌,最下方是讲台,让我惊讶的是六层的教室非常干净,地面和课桌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和周轩站在教室门口,谁都没敢进去。 “我能感觉到里面很危险。”周轩无声跟我说。 我摩挲着胳膊上胀起来的纹身,点头。 刚到教室门口,我胳膊上的纹身就已经跟我示警了。 不过就在门口傻站着也不是回事,我深吸口气,冲着教室里面朗声道:“我是石晓晓,不知道是不是您叫我过来?是的话,还请您出来说话,不是的话,麻烦您给个提示,我们这就离开。” 我话音刚落,教室里想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紧接着灯光大亮,原本空旷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一个相貌刻薄的中年妇女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粉笔,目光严厉的看着教室里的学生。 诡异的是,座位上的学生有成熟的大学生,也有面容稚嫩的小学生,他们都畏惧的看着讲台上中年妇女。 “你们是来上课的?”中年妇女突然看向我和周轩。 看着周轩要说话,我连忙拽了他一下,冲他摇头。 这间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显然不是活人,可是他们在灯光下竟然有影子,着实诡异。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回答“是”会不会被强制请进去上课?要是说“不是”会不会引得教室里的学生老师发狂,对我们两个动手? 短短几秒钟,我脑袋里闪过各种情况,拉着周轩不着痕迹退后几步,“对不住,我们两个走错地方了。” 说完我就拉着他往楼下跑。 通往一层的楼梯再次出现,我一口气跑出实验楼,在楼下往顶层看,教室里的灯已经灭了。 实验楼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了我和周轩的认知,他捏着拳头,浑身紧绷,好半天憋出一句:“刚才到底什么情况?” “实验楼里有很多冤魂,而且那些冤魂不仅仅是死在里面,还有死在别处的,有很多冤魂无知无觉,机械的重复死前的事情,就像那个不停跳楼的白裙女人。”我推测说。 “至于顶层那间教室……”我摇头苦笑,“看不透。” 其实我能对付顶层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之所以不敢动手是怕惊动实验楼里真正的厉害东西。 我总有种感觉,像是有一双手在暗中操纵实验楼里的一切。 周轩沉默半晌,揉着眉心,“先回红楼。” 我点点头,心事重重的回到红楼,进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周轩也跟着我回来了,还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 “你不回家?”我皱眉问,搞不懂他要干啥。 他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瘫在沙发上,吁出口气,看着西屋说:“我的魂血被他吃了,离他远了心里发慌。” 我横他一眼,“你打住,我不会同意你住在这里。” 家里供奉着三只男鬼,再来个活男人,我都怕他们四个趁我不注意,串通起来直接把我干掉。 周轩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我没有要住下来的意思,我是腿软心慌,你这阴气重同类多,我在这缓缓。”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嘴唇发白,心里有点犯嘀咕,他咋反应那么大? 许余年从西屋出来,嗤笑道:“多亏你们出来的快,要是再在里面磨蹭几分钟,他就该离魂了。” 我吃了一惊,“为啥?” “你有饶夜炀炼制出来的魂线护体感应不到,他没有,在那种地方时间长了就会魂魄不稳,这也能推测出实验楼中的阴煞之气十分霸道,等闲的鬼受不住。”许余年解释说。 我恍然,怪不得寓言和杨三爷刚一进去就受不住了。 周轩在红楼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些,脚步虚浮的离开。 “照我的意思,别再管这事。”许余年语重心长道。 我连忙摆手,“不管了。” 再说了,我也管不起。 吃了些东西,我就打着哈欠上楼洗漱,往脸上抹乳液时,我动作一顿,看着镜子里的脸,心头突突直跳。 明明是我的脸,可我看着却总有种陌生的感觉。 在我盯着脸的时候,右边肩膀缓缓鼓起一个小包,洗手间里飘起一股腥臊气,越来越浓,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老黄皮子站在门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细的黄牙,“是时候把这身体还给我儿了。” 第142章 我想去找他! 在老黄皮子出现的那一刻,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头痛欲裂,像是有啥东西要挤出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饶夜炀失踪,老黄皮子突然出现,刚才我看自己的脸又是那样的感觉,难道是……养在我身体里的小黄皮子要出来了? 思及此,我连忙退后几步,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剧痛使我的头脑清醒不少。 老黄皮子朝我一步一步逼近,狞笑道:“等了这么久,我终于等到饶夜炀失踪,现在没人护着你了。” “我有一个疑问。”我暗暗攥紧拳头,面上装出一副惊慌又不解的模样,“你之前明明说过,你放在我身体里的魂魄是你的儿子,可是为啥我听见的是个女人声音?” 老黄皮子猖狂大笑,“我要是说是女儿,在你第一次听见我女儿声音的时候,就该对她下手了。” 我气的咬牙,她还真是狡猾。 话落,她猛地张开双手,十根黑漆漆的指甲仿佛利刃露出来,她屈膝弯腰,双腿用力一蹬,向我冲过来。 我连忙侧身避开,抄起身侧的拖把胡乱的挥,瞅着机会跑出浴室,刚要往楼下跑,老黄皮子就追了过来,指甲划在瓷砖上,滋啦滋啦的响。 老黄皮子速度很快,我刚跑到楼梯口,她已经来到我眼前,眼瞅着十根指甲就要抓到我的肩膀。 “滚开!” 耳边突然炸响一声暴喝,紧接着一道黑影挡在我跟前,跟老黄皮子扭打在一块。 我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跟老黄皮子缠打在一块的竟然是无面女鬼。 老黄皮子不想跟她纠缠,拼了命想要来打我,可无面女鬼死死地挡在我面前,跟护崽的母鸡一般。 老黄皮子面容狰狞,看着愈发尖嘴猴腮,怒吼一声,眼珠逐渐变得血红,手脚并用,锁住无面女鬼。 无面女鬼伸出那双布满青筋的手,丝毫不在乎老黄皮子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十指之间萦绕着丝丝黑气,狠狠的扎进老黄皮子的身体里。 我看着都嫌疼,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老黄皮子仰头嚎叫,神情痛苦,脸上出现一层白色的绒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她不甘的看了我一眼,噗的一声,在她周围出现一层黑黄色的烟,屋里变得奇臭无比。 几秒后,一道黑影从窗户跃出来。 屋里的黑烟散去后,我看见无面女鬼站在窗边,双手揪着衣角,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你……” 我刚说了一个字,她全身一颤,也从跳窗跑了。 我诧异的看着门口,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我倒吸口凉气。 不是做梦,那今晚这事可就邪乎了。 我急忙把一楼的几只鬼都叫出来,他们都不知道老黄皮子来了,听我说完今晚的事,都惊骇不已。 “我们完全不知道老黄皮子来了,说明她现在的本事在我们之上,在我们面前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无面女鬼亦是如此。”杨三爷沉吟道。 我瞪着他,我今晚可是死里逃生,他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许余年怅然道:“如今,我竟然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 我:“……” 寓言定定的瞅着我,半晌道:“无面女鬼为何要救你?” 这三个鬼的关注点也是够了! “我死里逃生,你们就没人关心我一句吗?”我心酸的不行。 许余年拧眉,不赞同的说:“你这不是好好的,何必如此娇气?”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差点憋过去。 “不过寓言说得对,屋面女鬼为何要救你?”许余年正色道:“她可是成叔炼制出来的邪物,还反噬主人,这般厉害,为什么要救你?” 我眼前一亮,“会不会是我爷?他献祭而死,魂魄跟着无面女鬼,或许是他想要救我,所以无面女鬼才会出手。” “不会,献祭而死,照理来说你爷的魂魄是受屋面女鬼控制,怎么可能使唤得动无面女鬼?”杨三爷说。 “那这是因为啥?”我愁的直挠头。 我没有头绪,许余年这几只鬼也是一头雾水。 正发愁的时候,周轩急急忙忙跑过来,“晓晓,出大事了,有学生进入实验楼后离奇失踪了。” 实验楼? 老黄皮子的事还没解决,实验楼又出事了。 我嘴里发苦,无精打采的问:“啥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从红楼离开后,心里始终不踏实,重新回到实验楼外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对情侣进去,我怕他们出事,就跟在他们身后,谁知道他们上了六楼后就不见了。” 周轩双手都在抖,“我在六楼用了渡阴令牌,也没找到他们。” 活人进去实验楼失踪了? 我打起精神,拿上外套就往外走,“你真确定是活的?” 他回道:“我能分清楚活人和死人,那对情侣就是活人,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我这次进入实验楼,除了那对情侣离奇失踪外,没有任何不适。” 我脚步顿住,诧异的看向他。 他肯定的说:“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这样? 我和周轩又匆匆来到实验楼外,在我踏入实验楼的那一刻,整栋楼瞬间变得压抑,我又开始紧张,让我觉得像是有只猛兽正在暗中窥视,随时准备咬死我。 我深吸口气,站在一楼的楼梯前,跟周轩说:“你要想出去,跟我上去就代表着要跟幕后的东西对上,很可能出不去。” 周轩淡淡道:“在我去找你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决定,否则我尽可以当没看见。” 说着,他看向我,目光中透着些许疑惑:“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要进来?” 我仰头,楼道里黑沉沉的,空气中那种潮湿腐朽的味道很刺鼻,我手臂上的纹身也鼓了起来。 这栋楼很危险…… “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不能上去,可这是江阴最为特别的地方,很可能是饶夜炀来江阴的目的,或许他就躲在这栋楼里。”我说出了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小心翼翼的迈上台阶,“我不想等他,我想去找他!” 第143章 失去控制 周轩追上我,迟疑道:“你今天看着有些暴躁,发生什么事了?” 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我叹口气,伸手使劲的揉了把脸,“今天逼死我爷的黄皮子来找我,说是要把我的身体夺走,给她的女儿使用。” 说到这,我扭头冲周轩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体里还有个小黄皮子的魂魄。” 一跟周轩说这事,我的思绪就有些飘,脑子里不断闪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连连苦笑,其实真正困扰我的何止这一件。 饶夜炀失踪,不知死活;我爷的坟地被挖,有人在用七日祭找他的魂魄;老黄皮子要杀我,无面女鬼却要救我…… 这几件事就跟迷雾一样,把我困在其中,找不到原因。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刚从村里出来那会,身边处处是危险,我却不知该如何自卫。 而实验楼是我目前唯一知道,可能与饶夜炀失踪有关的线索,所以我现在闯入实验楼,不是意气用事,是我只能这样。 否则我就只能等。 听我这么说,周轩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扶了扶眼镜,“我知道,你刚进入江阴,我就注意到了你,当时就调查过。” 他顿了顿,说:“你的过去很容易查到,似乎有人刻意把这些事情展露出来。” 刻意? 我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能这么容易被人查到,就说明无论是我爷还是饶夜炀都没有替我遮挡过。 他们是想让人知道我这活死人的身份。 说话的功夫,我和周轩已经走到五楼,站在五楼的教室前,我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说:“你有没有觉得潮湿味越来越大?” 我们两个明明是往楼上走,可空气中的潮气却在加重,让我有种我们是在往地下室走的错觉。 “的确是更加潮了。”周轩从兜里摸出渡阴令牌,谨慎的打量着周围,“咱俩进来也有十来分钟了,白裙女人一次都没出现。” 我也注意到了,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白裙女人每隔五六分钟就要跳一次楼,今天她却消失了。 “先去六楼把那对情侣带出去再说、”我说。 实验楼里的鬼物肯定不少,真要动起手来不好预料结果,所以我想着先把那对情侣送出去。 我刚要转身,五楼教室里突然哗啦一声。 我皱眉,里面的玻璃碎了?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教室里响起一声声女人的哀求,听着有气无力的,像是要不行了。 周轩脸色一沉,直接进了教室,“这是刚才进来的女学生的声音。” 女学生不是去了顶层? 我察觉事情有异,想要拦住周轩却慢了一步,而他进了教室之后,我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我只能跟着他进去。 走进教室,我不由得哆嗦了下,跟上次进来不同,现在教室里的课桌上都是血,四面的墙壁上也是喷溅的血液,看得我心跳加速。 “她在前面。”周轩指着最前头的一排座椅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前面的座椅上,头发披散着。 由于她佝偻着腰,头发也长,我看不清她的衣服,只能看见她的脑袋。 周轩快步走到她旁边,“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浑身一颤,好半天才迟钝的摇头。 周轩伸手把她扶起来,边往门口走边说:“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出去。” 女生低着头,头发完全把脸遮住了,我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她的衣服上都是血,估摸是被吓傻了。 在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想扶她,却被她避开。 我也借此看清了她的手腕,遍布黑斑,离得近了身上还有股臭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瞅着周轩扶着她就要走出门口了,我忙着去拉周轩,谁知还没等我的手碰到周轩,他就猛地把那个女人推开,反手薅住我的衣服,几乎是拖着我往门口狂奔。 被推开的女人撞在课桌上,身体里发出咔擦一声响,腰部肉也可见被撞的凹进去一块,可这女人竟然跟不知道疼的似的,就那么靠在课桌上,缓缓抬头。 看清她的脸,我倒吸口凉气,她右边脸完全摔烂了,左半边脸也有伤,五官却还在,能很清楚的看出来这就是昨天不断跳楼的白裙女人。 眼前的她早已不见昨天的木讷,死死地盯着我们,眼中满是怨恨。 “破!” 周轩突然大喝一声,我往他那边一看,他拿着渡阴令牌对着门口,嘴里正快速的念叨着,可渡阴令牌却毫无反应。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俩刚才跑了半天还没到门口。 “别念了。”我停下,在周轩的胳膊上拍了下,“估摸是控制实验楼的那东西耍的手段。” 那东西放开了对白裙女人的控制,这才使得她阴气暴涨,变成这般模样。 这么一想,那东西以前似乎也做了好事,把惨死的困在这里看似绝了他们的轮回路,实际上是将他们控制住,没让他们变成厉鬼去害人。 周轩装起渡阴令牌,把我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白裙女人。 她缓缓站直身体,眼中带着彻骨的恨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怒吼声,五指大张,沾满黑泥的指甲在夜色中泛着锋利的光,朝我们冲过来。 一看她这样,我就明白了,这女人正处于被怨恨控制,失去理智的阶段,还没有彻底变成厉鬼,在这种状态下她只会凭借本能却解决一切让她感觉到威胁的东西。 而眼前她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我攥起拳头,刚要把周轩扒拉开,就见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枚拴着红绳的桃木衣扣,直接抽在白裙女人的摔烂的半边脸上。 “啊!”白裙女人惨叫一声,要去抓周轩,他径直上前,一把抓住白裙女人的胳膊,顺势将衣扣扣在她的眉心。 白裙女人浑身颤抖,黑气不断的从她的眉心溢出,脸也开始变得正常。 我惊讶的盯着周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衣扣? 就在白裙女人快要变正常时,她猛地瞪大眼镜,肩膀诡异的向上耸起。 第144章 恶鬼(一) 在我的角度看来,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肩膀往上提。 白裙女人痛苦的看向我们,似乎在跟我们求救。 可惜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同时她的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痕。 周轩脸色一沉,急忙后退,在周轩松开她的同时,白裙女人就硬生生被人撕裂。 白裙女人消失后,教室内的温度恢复正常,可是空气中的潮气却更重了。 “这是咋回事?”我小声问周轩。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你说得对,有人在暗中控制着实验楼里的一切,包括这里面的鬼。” 他边说,边护着我往门外走,“实验楼里的确有个还没被咱们发现的人在暗中操控着。“ 周轩越说越紧张,直到我们两个平安走出教室,他才松了口气。 “你还敢跟我上去吗?你要是不想上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说。 他很固执,“我不会走,今天是我让你进来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得陪在你身边。” 我看他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假的,也就没再说啥,转身往楼上走。 他跟在我后面,小声道:“我不是故意让她死的,那时候我重病垂危,自顾不暇,我只能把让她去帮我成为渡阴人,我真没想到她为了不拖累别人,会选择用自己的命来换我。” 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愧疚,细一想就明白他说的是为他而死的红楼女鬼。 不过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啥非要成为渡阴人,而且他当时应该就是个普通学生,他是咋知道渡阴人这东西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机,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集中心神看着六层的教室。 跟上次一样,六层教室里亮着灯,不同的是上次整间教室里都是人,现在却只有两个人。 周轩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半天,“他们就是我说的那对情侣。” 这次我没让周轩进去,而是进入教室,走到那对情侣的身后。 这两个人低着头,桌子上放着练习册,居然都在认真的……写作业? 我看了半天,发现竟然真的在写作业。 在教室里仔细看一遍,除了两个人之外,没有看见其他的鬼,不过这也不能说没有,也有可能是藏起来了,我没有发现。 毕竟自从进入实验楼之后,我的眼睛就不大好使了,分不清人鬼不说,那些多起来的鬼怪我更看不见。 想到这里,我试着碰了下坐在外面的男生,他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扭头,看见我,他猛地瞪大眼睛,用口型问:“人?” 我点头。 他当即就红了眼睛,神情很激动,但除了脑袋,身体也不敢动,右手甚至还攥着笔在练习册上写。 “跟我走。”我说。 男生胡乱的把练习册塞到书包里,扶着女生在我后头。 我看了眼那个女生,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妆也花了,狼狈不堪。 往教室外走的时候,我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出事,让我吃惊的是,我竟然顺利把他们给带出教室。 “快走。”我喊。 周轩领头,我断后,我们俩护着这对情侣拼命的往楼下跑。 顺利的跑到一楼,周轩和那对情侣刚出了实验楼,我就感觉肩上一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退。 实验楼的门晃悠几下,缓缓关上,等周轩发现的时候,门已经被关死。 门关山后,我肩上的重力也消失了。 周轩意识到不对,扭头看我还在里头,拼命的砸门。 一楼的两间教室的门都关上了,我转身看向楼梯,除了我们几个踩出来的脚印外,贴着墙还有一行脚印,脚尖朝里,是向楼上走的。 这脚印很明显的透露出一个信息:跟我上来。 周轩还在门外拼命的砸门,紧张的跟我大喊,让我出去。 我扭头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先离开,然后循着脚印上楼。 我跟着脚印再次回到顶层,走进仍然亮着灯的教室,朗声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灯闪了几下,灯光似乎变得更加惨白。 吱呀一声,讲台右侧的门被打开,上次我见到的那个中年女老师从走出来,她怀里还抱着教案。 在她出来的那一刻,教室里再次坐满学生,而且这些学生都低着头。 我看了眼离我最近的两个学生,他们也在认真的写作业。 “靠……”我忍不住说了句脏话,控制实验楼的东西真是神了,居然弄了一教室的学生鬼,拘着他们写作业。 中年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 难道是她把教室里的学生控制住的? 我刚要往前走,身后突然吹来一阵阴风,我心中一凛,连忙侧身避开,可右肩膀还是被狠狠的打了一下,而且我还没看清是谁动的手。 我踉跄着撞到身边的桌子上,低头写作业的学生毫无感觉,头都没抬。 我捂着肩膀,深吸口气,走出教室,冷声说:“你到底是谁?” 刚说完,啪嗒一声,教室里的灯就灭了,一人从黑暗中的教室走出来,“你就是他的女人?” 他? “你是谁?”没有搞明白“他”指的是谁,我没有回答。 他狞笑几声,“我来取饶夜炀性命,他在何处?” 我打量他半晌,试探着问:“你就是跟楚絮一起从地下逃出来的恶鬼?” 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楚絮的味道。 他抿唇,目光越发危险,我双手攥紧,提防他突然出手。 僵持好半天,看他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我说:“我不知道饶夜炀在什么地方,他失踪了,我也在找他。” 看他这反应,我就已经确定他是从地下逃上来的恶鬼,原来他一直藏在实验楼,怪不得周轩一直没找到他。 不过这么一来,我就能肯定在实验楼里做手脚的就不是他。 他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时间。 他突然咧嘴笑了,“找不到他,吃了你也不虚此行。” 话落,他五指成抓,猛地向教室里一抓,坐在最外面的男学生耸着肩膀站起来,他身影一晃,跟男学生脚下的影子重合。 第145章 恶鬼(二) 我不由得拧眉,这鬼咋这么多事,要跟我打架还得借一具身体。 等等,身体! 我诧异的看向那个男学生,他是活人还是死人无法确定,但他的身体却是结结实实存在的。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身体,这背后的人是怎么做到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者出现的?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实验楼背后的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恶鬼控制着男学生的身体,缓慢的朝我走来,每走一步,我就能听见男学生身体里的骨头咔擦咔擦的响。 而且我注意到这男学生一离开座位,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全部停止了动作,挺着脊背,脸对着讲台的女老师,而那女老师则是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男学生。 这个恶鬼像是冒犯了啥…… “我觉得你摊上事了。”我跟他说。 他狞笑,伸出五指,踉跄着冲我扑过来,我侧身避开男学生的胳膊,反手在他的后脑勺拍上一张符纸,同时攥紧拳头,一拳打在他的影子上。 男学生瞪大眼睛,僵在原地,藏在他影子里的恶鬼惨叫一声,被我直接从影子中拽出来,掐着脖子摁在地上。 他离开男学生的影子后,男学生重新回到座位上,他一进去,教室里的学生再次低下头,只有讲台的女老师还在看着我们。 我把恶鬼拖到楼梯拐角,冷声道:“这里面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知道不是他,这么问也是想要诈一下他的话。 恶鬼用尽全力挣扎却始终挣不开的手,面露惊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这里变得如此弱?” 看来他也是被人算计了。 我松开对他的钳制,“不管是人还是鬼,进了这实验楼都会受束缚。” 说到这,我顿了下,“你是自己进来的还是被人骗进来的?” 我总觉得他不会是主动进来。 他从地上起来,也知道在楼里打不过我,谨慎的拉开跟我的距离,说:“我是看见饶夜炀进来,我才偷偷跟着他跑进来,谁知道一进来就没有他的踪迹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他,今天好不容易看见你。“ 他眼神一厉,“你说,饶夜炀到底在什么地方?” 饶夜炀已经失踪好几天,在这期间我两次进入实验楼,恶鬼既然一直在实验楼寻找饶夜炀,今天才说看见我,那就说明我之前进来,他根本没有感觉到。 或许…… 我双眼一亮,他跟其他的鬼怪一样,自从进入实验楼后就被切断了一切感知,只会重复自己的执念。 现在他突然恢复正常,很明显是有人暗中操纵,或许那人就是想要让他发现我,好让我们两个两败俱伤。 恶鬼也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猛地僵住身体,紧接着双肩耸起,脑袋往下垂,他的手脚胡乱挣扎,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废物。”在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话落,恶鬼惨叫一声,身体硬生生被撕碎。 我倒吸口凉气,心跳如雷,小心翼翼的转身。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盘腿坐在教室门口,冷着脸瞅着我。 这孩子的周身萦绕着一层煞气,木着脸,看我的目光仿佛在看玩物。 “你不好玩。”他平静的说,像是对一件事下了定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却撞上一堵潮湿的墙,我用拇指蹭了下,墙面滑腻腻的,应该长着苔藓。 男孩站起来,指着教室里的学生,“你还没他们好玩。” 说完,他右手一攥,教室里的灯光瞬间灭了,里面的学生和老师再次在我眼前消失,空气中的潮气越来越重,让我觉得喘口气都是水汽。 男孩朝我走过来,发出啪嗒的响声,我低头看去,发现我俩竟然站在水里,水不是很深,勉强没过鞋面。 我心头一凉,再往周围看,布满尘土的教室和楼道已经消失,我竟然站在潮湿的地下室里。 电光火石间,我终于想明白了。 或许我和周轩从头到尾都没有上楼,自从我们进入实验楼就已经被迷了眼,我们以为自己上楼了,其实进入的是地下室,从头到尾我们两个都被这男孩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合格的玩具不适合活着。”男孩的眼中迸发出凶狠的光,双手对着我一拉一拽,我只感觉双肩被攥住,狠狠的向外扯。 我双手攥拳,艰难的抬起胳膊打在肩膀上,同时用尽全力向后撞,借力挣开肩膀上的束缚,转身往外跑。 让我绝望的是,刚转过身就发现原本站在地下室深处的男孩竟然早就站在门口。 “你很有趣、”他看我的目光像是发现了合心意的玩具,周身煞气更浓,“那就继续陪着我。” 他四肢着地,双腿用力一蹬,跟捕猎的动物一般朝我扑来,速度奇快,眨眼的功夫就把我扑倒在地。 “唔……”明明是个孩子,可压在我身上却像是千斤重。 他张开五指,圆润的指甲在我看来却像是利刃,直接抓破了我的皮肤,我被压在地上,手脚都动不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男孩掐死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一根细细血线从我胸口的伤口中钻出来,径直刺进男孩的眉心。 男孩惨叫一声,挥开血线,慌忙松开我,躲进地下室深处。 我惊骇的看着那条血线缩回我的伤口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地下室深处有一张供桌,那男孩就站在供桌前,警惕的看着我。 供桌上有个牌位,上面写着四个字:尊使大人。 仗着有魂线护我,我试探着往供桌前,先前还耀武扬威的男孩变得老实极了,我一靠近他就往供桌下缩。 等我走到供桌前,他仰头看着我,满脸驯服,“你是夫人吗?” “夫人?”我拧眉,“谁的夫人?” 男孩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想要从供桌下钻出来,余光瞥见我的胸口,浑身一哆嗦,又钻了回去。 在我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供桌上的牌位摇晃几下,摔到地上。 第146章 我找到你了 我被吓的一激灵,下意识往后跑,总感觉有股阴风往我脖颈子里吹。 跑到地下室门口,我谨慎回头,就看见男孩蹲在供桌下,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方向。 看似在看我,我却觉得他在看我身后。 我后背一寒,僵着脖子扭头,却啥都没看见。 “你……”刚想去问男孩到底看见啥了,他就大声说:“尊使大人离开了。” 说完,他跳起来,脸上露出雀跃的神情,深深地看我一眼,化成一道黑烟钻进地下。 男孩离开后,周围的腐臭气更加重,我被熏得有点喘不过来气,也不敢再在这里多留,只能离开。 我从地下室跑上来,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实验楼里窜出去,等我追出去,那道黑影已经看不见了。 “晓晓,你可算是出来了。”周轩拿着桃木剑跑过来,打量我一番,看我没事,松了口气。 我盯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心想这离开的黑影会不会就是男孩口中的尊使大人?他难道就是埋在江阴的人? “你怎么了?”周轩担忧道、 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鬼跑出去?” 他摇头,“没有,我一直进不去实验楼,无奈之下只能找江阴的修道之人借了法器过来,正要试试管不管用,你就从里面出来了。” 我看了眼他手上的桃木剑,默默挪开点,这法器给我的感觉不大舒服。 周轩注意到这一点,忙着把法器收起来,“我是地下记录在册的度阴人,不怕这个,你没有走这道程序,害怕这个也正常。” 我嗯了声,扭头往实验楼里看,一缕缕鬼气从窗户散开。 我又大着胆子去了趟地下室,发现里面满了废旧桌椅,地上积了一层水,有些木头都给跑烂了。 地下室门口满是脚印,我和周轩的鞋上也都是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诡异至极的实验楼已经恢复正常。 周轩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咽口唾沫,把我遇见的那男孩的事跟他说了,末了叹气说:“我一直以为是去了顶层,其实咱们是来了地下室,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楼道里看看,肯定是一个脚印都没有。” 周轩不信我的话,还真的去看,结果楼道上还真没有脚印。 “这怎么可能?”周轩脸上都是冷汗。 从实验楼出来,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从我和周轩踏进实验楼开始,我们两个就已经被人捏在手心里,幕后之人要杀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那人费劲心思把我引进去,却只让我哎地下室看见个牌位? 我百思不得其解,带着满腹疑惑回到红楼,把实验楼里的事情说给几只鬼听,他们也是没个头绪。 “许余年,你当了那么久的土地爷,咋问啥都不知道?”我埋怨说。 他苦笑说:“你要是问我别的,我兴许知道,可关于埋在江阴的那位……我是真不知道,也不敢知道,所以那些年我才避居石河子。” 他还宽慰我说:“这不是没出事么,行了,快去休息吧。” 我白他一眼,郁闷的上了楼,饶夜炀给我找的这几个鬼根本不顶事。 在楼上坐了会,我始终觉得事情不对,想着下楼再跟许余年几人商量商量,刚走下楼梯就听见西屋有说话声。 我放缓呼吸,在手心画了一张符,压住身上的人气儿,贴着墙走近些。 “你真不打算跟她说实话?尊使牌位一倒,饶夜炀就要回来了,她为了饶夜炀哭了那么多次,要是知道他能回来,肯定很高兴。”寓言不解道。 许余年说:“不能,你们知道尊使大人跟饶夜炀是什么关系么?牌位倒,尊使大人也压不住了,她是破坏了饶夜炀的计划,我早就说该拦着她,不能让她往实验楼跑,现在好了,饶夜炀白白装死一回。” 许余年说完,屋里安静下来,好半天都没动静,我怕被他们发现,赶紧回到楼上。 牌位倒下,饶夜炀就从实验楼里出来了?这又跟尊使有啥关系? 听了墙角,我反而更糊涂了。 “算了,我啥都不知道,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还不如直接去问他们。” 我正要往楼下走,手机突然响了,听见对方声音才认出来是钱医生,他说钱淼淼今晚表现的很怪异,像是又被缠上了,让我赶紧去看看。 “别是实验楼里的冤魂跑出去,找上钱淼淼了吧?”想到这,我坐不住了,拿上包就往钱医生家里去。 要是能抓到个实验楼的冤魂,没准还能问出啥来,许余年他们随时都能审问,反正跑不了。 我匆忙赶到钱医生家门口,没等敲门,钱医生就从里面把门打开。 大晚上的,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上,隐约能看见他的锁骨,带着金框眼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透着股邪气,着实有些斯文败类的意思。 “请进。”他侧身道。 我踟蹰不前,有点不敢进,总觉得他跟上次见面很不一样。 “啊,放开我。”钱淼淼的尖叫声突然从卧室传来,我怕她出事,下意识进了屋。 在我进屋的同时,钱医生就把门关上,同时摁灭屋里的灯,反手把我摁在门板上,低头凝着我,眼神很……深情? 我去,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想干啥?”我挣不开他的束缚,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嘴角缓缓勾起,食指在我下巴上摩挲,“拼死也要找我,嗯?” 这不是饶夜炀的声音么? 我惊骇抬头,“仙家?” “嗯。”他应了声,摘掉眼睛,钱医生翻着白眼摔倒在地,白衣黑裤的饶夜炀站在我跟前。 我心中大喜,直接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红着眼睛问:“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他搂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下,“我就在实验楼,你不是一直在里面找我么?” 我把脸埋进他怀里,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我找到你了。” 他在我背上轻拍着,“对,你找到我了。” 第147章 生气 我抹了把脸,“那我觉得自己挺棒的。” 他用食指抹掉我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对,你很棒。” 我又搂着他哭了会,看着地上的钱医生,纳闷的问:“你怎么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说到这,我愣了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对,你是怎么从实验楼里出来的?” 重逢的喜悦被压下,我的思绪清楚不少,觉得他莫名失踪又突然出现,实在是匪夷所思。 饶夜炀弯腰把钱医生的身体搬到沙发上,拉着我坐到一旁,第一次仔细跟我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阴市下埋着的是我的尸体,整座江阴市就是我的坟茔,所以我能釜底抽薪,从那些人眼皮底下假死离开,而我的棺材就在实验楼下面,这段日子我就在实验楼里。” 我果然猜对了,他就藏在实验楼里。 不过我没想到地下埋着的是他的尸体,古时候的帝王有开山为陵,听着已经很风光,没想到他竟然能以城池为陵城。 我皱眉打量着他,“饶夜炀,你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个啥样的身份?” 他像是在开玩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行,你厉害。”我撇嘴说,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不过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我腾地从站起来,“我在地下室里看见的牌位是你的?你就是实验楼里的尊使大人?” “嗯。”他认了。 我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那一直躲在暗处,在实验楼里算计我的也是你?” 要是躲在暗处的真是他,我也就理解为啥那个跳楼的女人要把我引过去。 饶夜炀也认下了,“是我。” 我心中的欢喜一点一点消失,认真的打量着他,“为啥要这样?你明明能从里面出来,为啥要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我在里面瞎跑?我那么拼命的想要找你,你就躲在暗处看笑话?” 我突然觉得我从来都没看清过饶夜炀。 我不知道情况,把进入实验楼当成必死的事情,可为了找他,我还是去了,结果他现在告诉我,整个实验楼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我所有的恐惧和坚持,就跟在他面前耍了场猴戏差不多。 饶夜炀握住我的手,耐心的解释说:“曾经我不确定你的心意,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迫你,我……” “所以你就借机搞了这么一件事,看看我是不是愿意为你去死?”我更生气了。 饶夜炀的眼中闪过慌张,攥紧我的手,解释的语言在我看来很苍白,“不是,我进入实验楼是早就计划好的。” “既然是早就计划好了,那为啥要瞒着我?”我气的直掉眼泪,心里冰凉,“自从我确定对你的心意,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瞒过你,可你呢?” 他扣住我的肩膀,要抱我,我一把推开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捂着脸跑出钱医生的家。 一口气跑到小区外,我扭头看了眼,发现饶夜炀没追出来。 我更生气了,这都不追出来看看,他是吃定我不会离开他? 我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伸手往胸口摸了下,用力的跺了跺脚,就凭我胸口这伤,我还真是离不开他。 这么一想,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合着到最后是我给他的底气。 我郁闷的不行,但也拉不下脸回钱医生家,在小区门口站了会,就打车回红楼了。 路上,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基本上能肯定实验楼里供着的尊使大人就是饶夜炀。 许余年也提过饶夜炀出自地下,饶夜炀的身份比之前清晰不少。 “他活着的时候很有权势,所以才能占城为陵,死后进入地下被奉为尊使,后来地下发生变动,他被排挤出来,虎落平阳,如今地下想要除掉他,但也忌惮他。” 我自言自语说:“或许上次地下来的那些人也知道没有除掉饶夜炀,由于他躲入实验楼,所以那些人不敢再有动作,这才会放过我和周轩,匆匆离开。” 我猛地一拍手,思绪终于通了,怪不得饶夜炀支持我来江阴,这里是他的坟茔,只要在江阴,地下就不敢轻举妄动。 那爷爷为啥会让我来江阴呢? “滨河县!”我瞪大眼睛,想到了滨河县,“我爷没准知道成叔在滨河县养邪物,早就做好了献祭而死的准备,所以才会让我报考江阴大学。” 冥冥中,我爷和饶夜炀都把我推到了江阴。 正好高兴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惯性的往前撞,多亏系着安全带,才没有撞到副驾驶的座椅上。 “出门没戴眼睛?大晚上在这找死是不是?”司机也是给吓出一头的冷汗,指着公路上的男人骂道。 那男人就跟没听见似的,佝偻着腰,瘸着腿穿过公路,进了小巷子。 “晦气。”司机叱了声,重新启动车辆。 我盯着巷子口,总觉得那男人的侧脸有点像徐虎,可一想徐虎的身形要更加壮实,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了。 回到家,我跟许余年几人说了饶夜炀已经回来的事情,他们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们早就知道?”我拧眉。 难道他们早就跟饶夜炀联系上了,我这段时间是被一群鬼耍着玩? 许余年点头,“我们是刚刚推测出来的,如果实验楼中真有恶鬼,不会任由几进几出,毫无反应。” 寓言赞同道:“对,设身处地,实验楼要是我的地盘,在你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我要么把你杀了,要么把你永远困在实验楼。” 说着,他看向我,语重心长的说:“你永远不要低估鬼怪的心狠,要么就彻底收服,要么就送走。” 原来我是真傻。 我刚刚平静的心情又不好了,吸着鼻子说:“我都想要做鬼了。” 好歹能聪明点。 “这跟做人做鬼没有关系,我们活着的时候也很聪明。”许余年笑着说。 我瞪他一眼,没法跟这群鬼交流了! 我生饶夜炀的气,打算晾他几天,谁知道把自己给晾出事了。 第148章 吞掉她! 被饶夜炀气到,又被红楼里的几个鬼打击的怀疑人生,我一连几天都在早出晚归,在学习里搞学习,试图在学业上证明自己的智商。 晚上十点多,我上完自习,跟姜玲玲离开自习室,快要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姜玲玲突然捂着肚子,红着脸说:“坏了,我感觉亲戚要来了,你等我会,我去看看。” 说完,她就跑进一旁的洗手间里。 我靠着墙,玩了半天手机也不见她出来,就冲着洗手间里喊了声,洗手间里毫无反应。 这事不对劲。 我走进洗手间,“玲玲?” 洗手间里灯光闪了两下,啪嗒一声灭了,空气里隐隐有股腥臊气。 我心里一沉,这不是老黄皮子身上的味儿么? “出来!”我厉喝道。 吱呀一声,最中间隔间门被推开,姜玲玲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我清楚看见她周身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你要是敢伤害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威胁说。 姜玲玲缓缓抬头,眼睛翻的只剩下眼白,身体的肌肉都绷着。 我以为她会受老黄皮控制,朝我冲过来,谁知道她竟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嘴里发出老黄皮子恶狠狠地声音:“看镜子,不然我弄死她。” 说着,她手上用力,我看着姜玲玲的脖子都被掐的陷了进去。 “好,我看。”我连忙说。 我扭头看向洗手台上的镜子,本来我是打算看一眼,趁着老黄皮子不注意把她从姜玲玲的身体里赶出去,谁知道我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挪不开眼睛。 镜面有些模糊,像是覆着一层白雾,我却能清楚的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而且那张脸越来越陌生,最后在我眼前完全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她颧骨突出,眼睛小,看着獐头鼠目,很是刻薄。 “你的身体是我的,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她声音尖细,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掐住我的脖子。 “快点,再耽搁下去,她供奉的仙家就要找过来了。”老黄皮子着急的说。 镜子里的女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牙,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牙间的唾沫丝。 这就是养在我身体里的小黄皮子吧? 我终于反应过来,她和老黄皮子还没有死心,想要在这杀死我,占了我的身体。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 我想要攥紧拳头反抗,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体有种发飘的感觉。 脖子上的那只爪子越来越用力,我喉间火辣辣的疼,身体越来越轻。 虽然不知道为啥会这样,但我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我彻底慌了,张大嘴呜呜的叫着,拼命地挣扎。 镜子里的女人阴笑着,“你死定了。” 我被她掐的眼前阵阵发黑,脸上发胀,用尽全力朝镜子里抓挠,却根本碰不到那个女人。 最后我一咬牙,直接攥住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只爪子,狠狠的咬下去,看着是个活物的爪子,一咬下去却是满嘴的腐臭味。 镜子里的女人惨叫一声,惊慌的想要抽回爪子,我死死地攥着,死活不松嘴,还咬着爪子往后拽,镜子里的女人竟然也跟着爪子往前移。 我眼前一亮,猛地想起饶夜炀跟我说过的话,想要彻底把这具身体变成我的,就要把身体里的小黄皮子吃掉。 思及此,我憋着一口气,狠狠用力,只听哗啦一声,卫生间的镜面破碎,女人被硬生生的从镜子里拽出来。 我顺势掐住她,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忍着那股腥臊气,一口一口往喉咙里咽。 我不知道饶夜炀是怎么吞噬鬼魂的,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她咬碎,咽下去。 女人意识到我要干啥,也张大嘴要咬我,结果一碰到我的皮肤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低头往肩膀上看,发现我的皮肤上竟然裹着一层血丝蛛网。 而且这层蛛网已经跟我的皮肤融为一体。 我愣了下,这是饶夜炀搞出来的? 我顾不上细想,拼命的吞咽女人的魂体,老黄皮子目呲欲裂,嘴里发出悲痛的嚎叫,想要冲过来,却像是被啥牵制着,前进不得。 足足啃了十来分钟,我才把女人的魂魄彻底吞下,跌坐在地,看向老黄皮子。 她已经被人从姜玲玲的身体里弄了出去里,浑身缠着血线,吊在半空中,愤恨的看着我。 饶夜炀站在她身后,跟我的目光对上,冲我笑了笑,眼里似乎有些讨好。 我哼了声,别开目光。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竟然还敢来。”饶夜炀冷脸看着被血线吊在空中的老黄皮子。 “呸,是你失信在先,你跟我说过,这具身体是给我女儿准备的,石晓晓就是给我养的补品。”老黄皮子恨恨道。 我瞪着饶夜炀,他竟然说过这样的话? 饶夜炀走到我身边,把我揽在怀里,“错,我当时说的是她们两个谁有本事,谁就占了这具身体,谁有本事就吞了对方。” 老黄皮子气的眼珠通红,呲牙咧嘴,“你在诓我,石晓晓有你的养护,我女儿怎么可能比得过。” 饶夜炀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双手缓缓握紧,血线随着他的动作勒进老黄皮子的身体,“与我无关。” 噗嗤几声,老黄皮子生生被血线勒碎。 饶夜炀带着我转身,往洗手间外走,“把那女孩送回去,现场清理干净。” 我扭头,看见杨三爷和寓言蹲在地上,捏着鼻子捡起老黄皮子的尸体。 我被他这手段给吓住了,直到走出教学楼才反应过来,挣开他的胳膊,“你别碰我。” 他笑着点头,“好,我不碰你。” 我被他这态度气的跺脚,“你别笑。” 他配合的收起笑容,正色道:“好,我不笑。” 被这死鬼这么一搞,我有气无处撒,只能跟他干瞪眼,憋得肝疼。 饶夜炀无奈摇头,握住我的手,低声哄我:“我错了,行不行?” 他在我跟我道歉? 我委屈的抿着嘴角,还是不想搭理他。 第149章 如果能在吞掉她…… 饶夜炀叹息一声,走到我跟前,深情的看着我,刚要说话,正巧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周轩。 他一向是无事不登门,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事。 “我先接个电话。”我跟饶夜炀说。 饶夜炀黑了脸,在我脑门弹了下。 “喂,周轩?”我接通电话,周轩的声音听着有些急躁,“晓晓,徐虎快咽气了,而且他现在的模样很怪异,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徐虎是谁,还是周轩听我一直不说话,提醒道:“徐虎就是徐倩的父亲。” 我一拍脑门,这不就是红楼原来的房主么? “他在啥地方?”我问。 周轩回道:“在他家里。” 挂掉电话,我看向饶夜炀,“我要去看看徐虎,你去吗?” 他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到了徐虎家,看见他的样子,我直接惊在原地,原本壮实的徐虎瘦成皮包骨不说,脊背上还鼓出来个大包,坐在凳子上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他怎么变成这样?”我吃惊道。 周轩摇头,“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看着还喘气,其实魂魄早就散了,只剩下一魂一魄被硬封在身体里。” 我走到徐虎跟前,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植物的清香,不会是楚絮对他下手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外套,发现他的胸膛竟然早就被掏空了,里面塞着一团干瘪的植物根须。 “这是楚絮的吗?”我问饶夜炀。 他眉间皱成一座小山,“是她的。” 说着,他把手放在徐虎的脑门上,合上眼,一动不动。 我退后几步,不知道他在干啥,也不敢打扰他。 周轩小声问我:“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实验楼。”我咬牙说。 现在提起那个地方,我还是一肚子火气,这个事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周轩诧异看了饶夜炀一眼。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饶夜炀睁开眼睛,看向徐虎的目光中带着怜悯。 “魂魄不全,无法过奈何,将他渡下去也没用,把尸体处理便可。”他淡淡道。 他说的尸体。 徐虎已经死了。 我冷声道:“是楚絮把他害成这样?” 楚絮占用了徐倩的身体,没准是徐虎发现了这一点,楚絮怕他说出去,就杀了他,但是又怕他魂魄完整,去地下诉冤,索性将他的魂魄打散。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饶夜炀叹息道:“若是说害,倒也是害了他。” “楚絮太过分了。”我攥着拳头说,占用人家女儿的身体也就罢了,还要把他害死。 而且我也挺心疼徐虎,他为人老实,对女儿也好,咋就落得这样的结果? “周轩,你去查查楚絮在啥地方。”我说。 他应了声,转身离开。 安葬完徐虎,我满身怒气的想要去找楚絮算账,结果周轩跟我说徐倩已经休学,他动用了其他力量去查楚絮的下落,发现出去去了滨河县。 “她去滨河县干啥?”我疑惑道。 周轩迟疑道:“许是为了无面女鬼,我听江阴市内的孤魂说,楚絮在失踪前曾经查过成叔,而且我刚才一查,才发现还有一伙人进了滨河县,估摸着也是奔着无面女鬼去的。” 我跟周轩确认,“你确定是人?” “嗯,是人,活生生的人。”他肯定的说。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两股势力跑进滨河县,去找无面女鬼,不过这伙人跟楚絮是不是一起的? 我思忖半晌,看向饶夜炀,“我也想要去滨河县。” 或许这是个机会,我能趁机看见我爷,甚至调查处无面女鬼的由来。 “不行。”饶夜炀毫不犹豫的拒绝,我问他具体原因,他也不说,最后被我问的烦了,直接把我扛回红楼。 我气得不行,在他肩膀上又踢又打,“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滨河县。” 他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任凭我闹腾。 就这么守了我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我先回钱明学家,这段时间我还不能让人发现他已经死了,你安生的待在红楼,晚上我过来看你。” 临走之前,还特地吩咐许余年几只鬼看着我。 这几只鬼尽职尽责,许余年蹲在西屋门前,杨三爷守着屋门,寓言坐在楼梯上,把我堵在客厅沙发上,动都不让我动。 “你们不要太过分。”我冷声说。 看饶夜炀反应这么大,我去滨河县的念头更强烈了。 许余年劝我:“他也是为了你好,他好不容易才让你活到现在,为你付出那么多,你要理解他。” 我挑眉反问:“是么?那你跟我说说,他到底都付出了啥?” 许余年语塞,半晌说不出来话。 “许余年,我没记错的话,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说我是你老婆,还把自己的魂血和渡阴令牌给我,怎么一看见饶夜炀在我身边,你就一次都没提过呢?”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脸色涨红,讷讷不语。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多了,再耽误下去我就赶不上去滨河县的大巴。 我深吸口气,背上包就往门外走,杨三爷冷着脸,拦住我,“坐回去,我不想跟你动手。” “可是我想跟你动手。”话落,我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反身将他摔在地上,然后往他脑门上拍了张符纸。 杨三爷瞪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本来准备上手的许余年退后几步,惊讶道。 我扯扯嘴角,“我把寄养在我身体里的小黄皮吃了。” 许余年跟寓言对视一眼,二鬼低头进了东西屋。 我看了眼杨三爷,“三个时辰后符纸失效,你尽可去通知饶夜炀。” 说完,我离开红楼,坐大巴往滨河县去。 原来吞噬鬼怪的效果竟然这么明显,一个小黄皮就能让我把杨三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要是把楚絮或者是无面女鬼吞掉的话…… 这疯狂的想法在我心中野蛮生长,让我对这次滨河县之行又多了一份期待。 第150章 父女相见 我踌躇满志的坐上去往滨河县的大巴,谁知道一下车就浇了一头凉水。 我刚从汽车站出来,还没决定接下来要干啥,身边就停下一辆车,车窗落下,我爸阴沉着脸坐在后座。 “上车。”他说。 他咋会知道我过来的? 我满腹疑惑的坐到他旁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车里的情况,车里的布置有种我看不懂的高级感,我爸也是西装革履,开车的应该是他的司机。 他这是突然暴富了? “你过来干什么?”我爸看向我,脸上没有一点见到女儿的开心,反而是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像我是个难以甩掉的包袱。 我对其他人的情绪向来敏感,看他这样,心里发酸,小声说:“我过来有点事。” 他冷哼一声,“还不肯跟我说实话,你是来找成叔养出来的鬼物的。” 我听得出来,他这是陈述句。 “对,我爷还跟那个邪物在一块。”我如实说。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食指抵着我的脉搏,脸色愈加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身上鬼气如此之重,你是不是跟你那仙家学,也去吃鬼了?” 我愣住了,我昨天才吃的小黄皮子,他这一把脉就啥都知道了,我爸啥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是,我要是不吃了它,它就要弄死我,我别无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老黄皮子和小黄皮子三番五次要杀我,我要是不反抗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且自从吞了小黄皮子,我可以轻松的把杨三爷打倒,坦白讲,如果还有机会,我肯定还会去吞噬恶鬼。 我爸瞪着我,“做这等有违天道的事,你是找死。” 又是这样,好不容易见次面,连句话都不会好好说,我被他激出一身的火气,“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是你爸!”他怒道,抬手要打我。 我本能的瑟缩一下,转瞬挺胸抬头,咬牙把脸往前凑,“打,你今天要是碰我一下,我现在就从车上跳下去。” “先生,这就要到家了。” 就在我们两个僵持的时候,司机突然提醒了句。 我爸不知想到了啥,收回手,不再看我。 我也别开头,不再跟他交流。 几分钟后,司机把车开进一户农家院里,贴心的给我们打开车门,然后忙着把大门上锁。 下车的时候,我往大门看了眼,发现大门里面密密麻麻的刻着符文,上头有几行我还见过。 “滚进来。” 我爸背着手,吼了我一句,气哼哼的进了正屋。 我撇撇嘴,这么快就把大门上锁,是怕我逃跑吧,我突然后悔上车了。 我走进屋,没等我坐下,我爸就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一激灵,双手本能的攥紧,纹身暴起。 要不是我还有点理智,我就一拳打过去了。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去干什么不好,非要跟你的仙家学,你跟他一样吗?就凭他的身份,就是把地下搅得天翻地覆都不见得有人敢动他,可你呢?” 我爸把桌子拍的砰砰响,不带停的数落我。 虽然见面少,但是我对他也有些了解,他跟我爷很像,他生气数落人的时候,最明智的做法不要顶嘴,不然他能念叨我一夜。 我低头坐着,脑袋有些放空。 他正说得兴起,左边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我爸身体一僵,往左边瞥了眼,没再接着数落我,进入了正题:“我不管你这次过来有啥目的,都不许去做,老实在这待着,你要是敢偷跑出去,我就去你学校找你,带你离开江阴。“ 匆匆说完,他小跑着进了左边的卧室,还神神秘秘的在里面锁上门。 我撇撇嘴,这么多年不管我,现在跑来威胁我,脸真大。 不过,刚才在卧室里咳嗽,给我解围的人到底是谁?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前,听了半天,屋里面静悄悄的,啥声都没有,不过有股香味从门缝里透出来。 我闻了半天,总觉得这股香味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在啥地方闻过。 正当我苦思冥想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打开,我爸黑着脸站在门口,重重的咳了一声。 我尴尬的笑笑,麻溜跑到沙发上坐好,等着他下面的训话。 他无奈的瞪我一眼,边往外走边说:“你老实在这待着,我出趟门。” 等大门关上,我又凑到卧室门边,却怎么也闻不到那股香味了。 我满腹疑惑的坐回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该咋办,最后决定先补一觉,天黑再偷偷离开。 怕错过时间,我特地定了闹钟。 一宿没睡,我整个人很累,可我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身上忽冷忽热不说,还总感觉有只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来回的摸。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只看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虚影,转眼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冻醒,往外一看,天已经黑了,原本设定好的闹钟也被人关掉。 我爸回来过? 我狐疑着装起手机,瞅着院子里没人,偷偷跳墙离开。 就这么个小院子,还想困住我? 我得意的笑着,特地挑小路往滨河县老城区走,毕竟真正像棺材是滨河县的老城区。 如果滨河县也有棺材,肯定是埋在老城区,阴气重、方便养邪物的也是老城区。 半道,我接到周轩的电话,“晓晓,你是不是也来了滨河县?你在什么地方?” 我脚步一顿,“你咋知道?” 他解释说:“刚才杨三爷打电话告诉我的,怕你自己过来出事,让我过来看看。” 说到这,他停了下,才接着说:“正巧我也在这里,我去见你。” 犹豫片刻,我把我的位置告诉了他。 十来分钟后,周轩匆匆赶过来,没等说话就往我兜里塞了颗桃木扣子,“那伙人就在附近,你好好装着这枚扣子,能压着咱俩身上的鬼气。” “你说的是来找无面女鬼的那伙人?”我问。 他点头,“他们很厉害,应该是正经修道之人。” 第151章 诱饵 “那你为啥过来?”我审视着他。 他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为了杜涛。” 这跟杜涛有啥关系? 周轩接着说:“在那伙人当中,有个姑娘是杜涛认识的网友,说是过来旅游,邀请杜涛做向导,杜涛就傻呵呵的来了,现在就跟那伙人在一块,这事我也是昨天回去后才知道,实在是不放心他,就连夜过来了。” “杜涛这倒霉的运气真是没谁了。”好半天,我终于憋出一句来。 周轩摇头,神情变得复杂,“其实杜涛这运势是人为的,在他出生的时候,家里人特地找人给他算过命,当时那人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命,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一生顺遂。” 我有些吃惊,“那咋会变成现在这倒霉样?” 杜涛现在可以说是学业落后,一事无成,长着一张出门遇鬼的倒霉相。 “是他爸跟他借了势,在他三岁那年,他爸的事业出现问题,已经快要负债破产,他爸找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找到个高人,给了他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父借子势,这样不仅能保住事业,家庭也会更和睦,而且他爸命中注定有两子……” 周轩没再往下说,不过我也听明白了。 杜涛的爸爸把他的好运势给借走了,所以杜涛才会这么倒霉,而且杜涛的爸爸还会再有个儿子,即便杜涛变成倒霉鬼也不用怕,大不了就养着他,不让他参与家中事业就成了。 “那杜涛的弟弟现在咋样?”我好奇的问。 周轩叹气说:“正在国外学习工商管理,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人也不笨,守成足矣。” 我听的都有点心疼杜涛了,原本大好的人生竟然变成这样。 “不过我最近发现杜涛看着倒霉,可是每到危急关头他总能逃过一劫,属于那种活不好死不了的运势。”周轩笑着说。 我也笑了,还真是这样。 “哎,杜涛……”周轩朝着公路对面喊了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杜涛正跟着一男二女在路边等车,听见我们喊他,他开心的冲我们招招手,小跑过来。 “哥,晓晓,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不着痕迹的挑挑眉,杜涛这看着满面春光,双眼亮晶晶的,八成是红鸾星动了。 周轩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一脸神秘,“我带晓晓过来玩。” 我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杜涛反应过来,表情暧昧的“哦”了声,“我们要去郊区,你们要一起吗?” 我看得出杜涛也就是出于礼貌邀请一下,如果我们拒绝,他会更开心,可惜,我和周轩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于是,我们一行六人租了辆面包车,前往郊区。 短暂的尴尬之后,周轩靠着自己那张标准学长的脸迅速跟两个女孩熟悉了,开始有说有笑。 我在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同行的高个男生叫做曲朝阳,瓜子脸女人是曲朝阳的妹妹,曲朝露。 杜涛看上的就是曲朝露,另外一个学生头的女人是曲朝露的朋友,让我们叫她图图。 我猜测她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敢告诉我们真名。 据他们所说,他们三个都是灵异故事爱好者,前一段时间机缘巧合得知滨河县西南山区有座鬼林,就结伴来看。 我面上不显,心里却很佩服这三个同道中人,谎话说起来无比自然,要不是事先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我绝对不会怀疑他们的话。 他们所说的鬼林离滨河县城区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把面包车停在鬼林外,一起往林子里走。 进入林子后,曲朝阳三人就有意走在最后。 我看了周轩一眼,这林子毫无鬼气,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鬼林,而他们选择在这里下车,应该是要在这把我们甩下或者打晕。 我刚想到这里,曲朝露就突然靠近我,右手扬起,指间有寒光闪过。 我心里一寒,他们不是要把我们打晕,是我就地解决了我们! 她无声的拉进跟我的距离,突然倾身向前,右手向前,要绕到我的脖子前,我直接攥住她的右手,用力一捏,她闷哼一声,指缝里的刀片掉落在草地上。 这么一搞,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我和曲朝露。 我踩着刀片,冷笑一声,“无缘无故下手这么狠,不太好吧?” 曲朝阳和图图对视一眼,几步走到曲朝露身后,似乎是防着我突然动手。 周轩也站到我旁边,只有杜涛还是一脸茫然。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曲朝阳问。 我手上用力,沉下脸,“这话该我问你们。” 图图勾唇一笑,五指成抓,突然向杜涛抓过去,周轩急忙过去拦她,与此同时曲朝阳快步向前,手上攥着一把匕首。 我一脚把曲朝露踢开,快速后退,拉开跟曲朝阳的距离。 曲朝阳人高马大的,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曲朝露捂着肚子站起来,“我看得出来,你们应该也是同道中人,八成也是为了那女魑魉而来。” 她这么一说,图图和周轩都停下手。 魑魉? 莫非他们不是奔着无面女鬼,而是为了楚絮? 毕竟整个江阴,能称得上魑魉的只有楚絮。 “你们为什么要找她?”我问。 曲朝露倒也坦然,“魑魉千年难遇,好不容易碰上,我们怎么可能放过?而且,那女魑魉现在身受重伤,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要是能夺走她的心头血吞下,修为定会大增。” 如果她口中的女魑魉真是楚絮,楚絮是怎么受伤的? 转念一想,不管这女魑魉是不是楚絮,我都要得到心头血。 在我有了还手之力后,我再也不想回到以前谁都打不过的日子,甚至还想变得更厉害。 “你们知道怎么找到那东西?”我问。 曲朝露点头,“知道,我们眼看着她逃进这片林子里,现在她身受重伤,魑魉与鬼屋不同,当他们伤重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人气儿,所以我们特地带了诱饵过来。” 说着,她看向杜涛。 第152章 他们有金符! 原来他们带着杜涛,不是让他领路,而是把他当成引诱楚絮的诱饵。 杜涛反应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凑到周轩身后,“你们别打我的主意啊。” “本来我们是打算让杜涛当诱饵,不过现在有你们两个在,自然用不着他。”曲朝露笑着说:“不可否认,你们两个确实有点本事,可我们三个是修道之人,能唤鬼仆,你们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我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她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来跟我谈判。 我沉思半晌,稍稍放下防备的姿态,问她:“你知道那个女魑魉身受重伤,难道你们之前交手过?” 不能让她知道我跟楚絮相识。 曲朝露点头,“不止交手过,她还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我看向周轩,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女魑魉的确少见,不如去看看?”周轩道。 “行。”我应道。 曲朝露只是说我们几个合作去取楚絮的心头血,却没说心头血到底是给谁,言外之意就是凭本事拿,谁拿到就是谁的。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看着年龄最小的曲朝露竟然是这三个人中的主事人,她说跟我们合作,曲朝阳和图图不但没有反对,隐隐还以她为首。 “我们跟女魑魉交手是三天前,当时她逃入鬼林之后就不知所踪,我们找了她许久都没有结果,后来听说她需要人气儿来恢复伤势,这才想到了找活人当诱饵。”曲朝露说。 言外之意,他们只知道楚絮藏在林子里,并不知道她具体在啥地方。 “江阴那么多活人,你们怎么就盯上我了?”杜涛拽着周轩的袖子,郁闷的问。 曲朝露笑的神秘,曲朝阳轻咳一声,也在忍着笑。 图图嗔了他一眼,“因为你的运势比较衰,很有可能遇到出门遇鬼这种事。” “呃……”杜涛被笑的脸色涨红,懊恼的挠挠头。 我真是没想到他们盯上杜涛,竟然还是因为他的倒霉命。 曲朝露说他们找不到楚絮的具体位置,周轩本来想动手,我看出他的想法,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 他们三个可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这么说无非是想试探我们。 我耐着性子跟他们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图图沉不住气了,仰头跟曲朝阳娇嗔道:“我好累,咱们快点找到她,然后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着,她捂着脸,神情懊恼:“要是熬夜不睡觉的话,明天又要起痘痘了。” 她这么一说,曲朝阳就露出心疼的神色,有些责备的看向曲朝露。 曲朝露暗暗观察我和周轩,犹豫好半天,猛地一拍大腿,“看我这记性,这次出门的时候,师父特地教我怎么去找女魑魉,我刚才都忘了这事。” 我扯扯嘴角,看着他们三个演。 杜涛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树上,“你想起来就好,赶紧把那个女魑魉找出来吧,我这担惊受怕的,生怕她突然跳出来咬死我。” 曲朝露笑着点头,支使着曲朝阳把包里的供品摆好,在地上挖出个土坑,等会烧纸用。 “土坑挖深点,今晚上有风,别让火星子跳出来,要是引发山火可就麻烦了。”杜涛担忧道。 准备好供品和香烛,曲朝露从兜里拿出一张叠成三角的黄纸,等她展开,我双眼倏地瞪大。 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张金符! 曲朝露盘腿坐在土坑前,目光在杜涛和曲朝阳之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曲朝阳身上,“哥,你给我滴血。” 曲朝阳毫不犹豫的咬破食指,往她手心挤了滴血。 我害怕金符,特地远远的坐着,这更方便我观察这三个人,看了会,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曲朝阳纵使不赞成曲朝阳的决定,也不会反对,但图图一对他抱怨,他就会责怪曲朝露;而图图外表柔弱可怜,一直在跟曲朝阳撒娇,当曲朝露拿出那张金符的时候,眼中却满是嫉恨。 我摩挲着下巴,缓缓笑了,看来这三个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曲朝露把香烛点着,又往土坑里烧了几张纸钱,随后把掌心的血抹在金符上,闭眼快速的念着。 我注意到一缕淡红的气从金符中飘出来,盘旋在曲朝露的眉心前方,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眉心逐渐浮现出一点血红。 或许这就是曲朝阳和图图不敢反抗她的原因。 我的心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她的眉心,在确定那只是一个红点,而不是一条魂线之后,我吁出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身体里也有魂线。 “晓晓,那些供品和香烛是给女魑魉的吗?”杜涛凑到我身边,小声问。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眼好奇的看着曲朝露,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不是,供品和香烛是给附近的孤魂的,她在林子里使用符咒,就是在别人的地方动武,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给他们上供,就是跟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别来捣乱。”我解释说。 杜涛恍然大悟,“我记得以前你也这样做过。” 我点头,给他打预防针,“我们能做,你可不能。” 按照他这倒霉的体质,他要是跑到荒郊野岭搞这个,没准会引来啥厉鬼。 “在那里!”曲朝阳突然喊了声,右手一扬,手上的鞭子啪的一声,甩在去找右后方的树干上。 树干震动,从里面传出一声惨叫,曲朝阳又是一鞭子下去,楚絮树干中跌出来。 我怕定睛一看,她已经不是徐倩那副样子,变成黑色触须缠绕的模样,而且缠绕在一起的触须很是干瘪,她每动一下就有触须断裂,而且断裂的触须无法复原。 她居然伤的这么重! 曲朝露睁开眼,大喝一声:“破!” 直接将金符向后推去,金符轰的一声烧了起来,我甚至能听见火苗噼里啪啦的响,带着破空之势,砸到楚絮身上。 楚絮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腹部被烧出来个大洞。 她靠着树干,虚弱的看向我,嘴巴动了两下,无声的说了两字:“救我。” 第153章 祖师爷相助 虽然楚絮做的隐蔽,可曲朝露三人也不是傻子,况且他们还一直防备着我。 “你们是一伙的?”曲朝露冷声问。 我可不想这么早掺和进去,连忙摆手。 楚絮身上的黑色触须绷紧,双腿用力,用力的在树干上一蹬,直接跳到我身边,“我知道我自己活不了了,但是我的心头血不能给他们,要是他们得到我的心头血,饶夜炀就危险了。” 我盯着她,联想到刚才曲朝露用的金符,忙着挡在她跟前。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图图冷声道,“朝阳,快把女魑魉抢过来。” 曲朝阳快步上前,手上的鞭子直冲着我面门而来。 周轩挡在我跟前,伸手捏住鞭子。 看似周轩挡住了曲朝阳的攻势,可我却看见原本萦绕在周轩身边的一层气被抽开,他身上的鬼气溢了出来。 曲朝露脸色大变,诧异道:“你是渡阴人?” “是。”周轩说。 曲朝露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顾忌着周轩的身份,竟然没再动手。 我还没摸清他们的底牌,也不敢出手。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楚絮突然伸出右手,狠狠的抓进自己的胸膛里,同时在我耳边低声说:“想让饶夜炀活着,就不要把我的魂血给他们。” 说完她咬牙忍着剧痛,把手从胸膛里抽出来,将心头血放在我手上,“饶夜炀都不屑看我一眼,肯定不会要我的心头血,你估摸着也没胆子吃,所以……” 我看着掌心的那滴心头血,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以前被饶夜炀逼着吃个魂血,在我看来都是一场折磨,可自从我把小黄皮子吃掉之后,一想到魂血,我就馋得慌。 眼下,我满脑子都是这滴心头血,压根没听楚絮絮絮叨叨的在说啥。 盯了几秒,我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把那滴血放进嘴里,魂血滑过喉咙的时候,有种微凉的感觉,我甚至想闭上眼睛仔细回味。 楚絮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惊道:“你就这么吞了?” 她这么一喊,曲朝露三人也反应过来,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周轩拿出渡阴令牌,快速念叨几句,把渡阴令往前一推,阴气迅速溢出,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曲朝露三人。 我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真的把楚絮的心头血给吞了。 我去,我刚才是疯了么? 惊讶过后,楚絮突然笑了,“不管饶夜炀如何挣扎,你始终都是他逃不开的劫。” 我一脸郁闷的看着她,“文绉绉的,有话直说。” 不就是糊里糊涂的吞个心头血,怎么还扯到劫难上头去了? 楚絮身上的黑色触须越来越干瘪,她已经没法移动,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这话没法直说,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她敷衍了句,长叹一声,“我在地下千年,原以为这次上来能随心所欲,谁知道连个普通人都救不活。” 她想要救谁? 说完这句话,楚絮的脖子都没法动了,“一定要把我的尸体烧掉。” “晓晓,你快想想办法,我哥顶不住了。”杜涛着急的说。 我往周轩那边一看,发现曲朝露竟然又掏出一张金符,符纸已经烧了起来,在她的控制之下正在冲击那堵黑气凝成的屏障。 周轩脸色惨白,嘴角隐隐有血迹,看着真是支撑不住了。 我把楚絮的尸体扔给杜涛,也拿出渡阴令牌,“乾坤有令!” 黑气凝成的大手从渡阴令里伸出来,我盯着曲朝露跟前的金符,在心里默念“去打金符,去打金符……” 我这么念着,黑气竟然真的一把抓向金符,直接把还在着火的金符抓进了那扇门里。 “快走。”我冲杜涛喊了声,拽着周轩就往林子外头跑。 图图冲过来,伸手要抓我,我反手给了她一拳,把她打的撞到旁边的树上。 曲朝露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双臂展开,突然朗声道:“有请祖师爷,助我降妖除魔。” 话落,空中竟诡异的响起几声闷雷,一道白光闪过,曲朝露缓缓弯下身子,看着跟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似的。 “不过是个活死人,竟然坏我的事。”她再张嘴,声音变成一道嘶哑的老人声。 听着是个老人,她的动作却很快,小跑着冲向我,速度奇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我跟前,挥拳打向我。 我连忙推开周轩,握拳抵挡。 让我心凉的是,一碰到曲朝露的胳膊,我身上暴起的魂线就瞬间干瘪,就连已经从胸口的伤口处伸出头的血线都缩了回去。 不好,曲朝露口中的祖师爷是受正经供奉的。 魂线遇鬼更强,可一碰到受正经供奉的地仙或者是修道之人,就完全蔫吧了。 曲朝露冷笑一声,手上用力,我直接被压的单膝跪地,浑身都疼。 不是身上的肉疼,而是一种灵魂上的疼痛。 周轩想要来帮我,被图图和曲朝阳拦住。 一夕之间,局势逆转。 “邪魔歪道竟敢与天道相抗,找死!”曲朝露木着脸,轻描淡写一句话仿佛带着无尽威压。 嘴里血腥味蔓延,血水从嘴角溢出,我拼命忍着,心里越来越慌。 饶夜炀会不会来救我? 突然一道风刃从侧方袭向曲朝露,紧接着一只布满青筋的手捏住曲朝露的胳膊,只一秒,我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曲朝露脸色煞白,神情痛苦。 我惊愕的看着身旁的女人,来救我的竟然不是饶夜炀,而是无面女鬼。 她右手食指的指甲又黑又长,迅速在曲朝露眉心点了下,曲朝露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我呆呆的看着无面女鬼的侧脸,一股熟悉的香味涌入鼻间,这不是我在我爸那里闻见的香味? “晓晓,没事吧?”周轩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愣愣的看他一眼,电光火石间终于想起这香味是鬼香烧出来的味道。 石河子那个死去的女员工暗算许余年的时候,卫生间门口就烧着鬼香! 三番两次救我,还用鬼香跟我爸见面…… 我双眼通红的看着无面女鬼,不由得想到了她的身份。 第154章 无面女鬼的身份 我张开嘴,用尽所有力气,也只是无声的喊了声:“妈……” 无面女鬼没有听见,她还在全神贯注的对付曲朝露。 轻而易举的把我压制住的曲朝露,在跟我妈过招的时候节节败退,几个回合后就被我妈打晕。 她一晕倒,曲朝阳和图图就不敢再动手,两个人带着曲朝露仓皇逃走。 无面女鬼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着。 我朝她走近,轻声喊:“妈?” 她浑身一震,惊愕的看我一眼,见我已经走到她跟前了,转身就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林子里。 “妈!”我大喊一声,发疯的林子里找她,把林子转了两圈都没她的气息。 院子。 对,她很有可能会回去找我爸。 我急忙往外跑,发现停在林子外的面包车已经被曲朝阳三人开走。 鬼林位置偏僻,现在又是夜里,不远处的公路上根本没有车,最后还是周轩找朋友过来,我们才回到滨河县城。 我翻墙进入我爸的院子,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通,没发现一丝一毫有关我妈的气息,无论是客厅还是房间里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卧室里的鬼香都闻不见了。 我跌坐在地上,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从小我就念叨着要去找妈妈,没想到我妈会变成这般模样。 “成叔养的邪物……是我妈妈。”我哭着说。 周轩和杜涛震惊不已。 他们没急着问我,而是静静地陪着我,看我情绪稳定了,周轩才说:“这是件好事,阿姨既然出来救你,就说明她还有理智,不会成为咱们的敌人。” 我点头,看着这间被清理干净的屋子,哑声说:“我们走吧。” 我爸都把这里所有的痕迹抹去了,肯定不会再回来,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而且我现在着急回去见饶夜炀,想要跟他求证一些事情。 我们三个直接带着楚絮的身体回到滨河县,不过饶夜炀并没有在红楼。 寓言说:“他今晚过来发现你不在,什么也没说,就脸色阴沉的走了。” 我点点头,让杜涛和周轩在红楼休息,顺便看着楚絮的尸体,我打车去了钱医生家。 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拉开,饶夜炀站在门口,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怒火,而是满满的心疼。 看到他这样,我终于明白他反对我去滨河县的原因,他不想让我知道无面女鬼就是我妈。 “饶夜炀,我见到我妈了,她……”我泣不成声,捂着嘴说不下去了。 他伸手把我拉到怀里,在我背上轻拍着。 “那首歌谣唱的是真的,对不对?”我哭着问。 我是个蠢娃娃,爸爸从来不回家,爷爷总是叫我要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一下一下又一下,拖着妈妈上山包,垒在那最高的墙里呀…… 村里荒坟,我被饶夜炀捅刀子的那晚,这首童谣不断的响起。 刚从村里出来那段时间,我还在心里怀疑爷爷真的对我妈下手,我妈不是难产死的,后来事情一多,我就把这事忘了。 直到今天发现无面女鬼就是我妈,我再次想起这首童谣。 “你以前跟我说过,成叔养的邪物敢接受献祭,肯定是身上怨气极重,同时心底又有极强的执念,不然根本受不住。” 我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我妈能坚持到现在,肯定是死的很惨,爷爷把她残忍杀害,她心中有怨的同时肯定也不放心我,所以才会坚持到现在。“ 从她能摆脱成叔开始,她就一直在保护我,可每次见面,她都是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 还记得前几天老黄皮子找到红楼,要在二楼卫生间杀我,就是我妈冲出来救了我,事后她不敢看我,不敢跟我说话,匆匆离去。 “饶夜炀,我心里好疼。”我呜呜的哭着、 他叹息一声,带上门,直接把我抱到沙发上,而他曲腿蹲在我跟前,“早知道你会哭的这么伤心,我就该冲过去把你扛回来。” 我揪着他的衣服,哭到最后一直打嗝。 “童谣是真的,而且这首童谣是你爷事先找人录好的。”他的声音有些冷,“最初,你也是他选定的受祭人选,他想让你心中充满怨恨,怨恨越深,等他需要你的时候,你的怨气就越大。” 我心里冰凉,愣愣的看着他。 “跟你说实话,你爷爷表面上看是成叔那伙人的编外人员,只是给他们看着村头荒坟,实际上他才是核心,一切的计划都是他制定的,成叔只是个执行者。”饶夜炀又在我心头补了一刀。 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睛干疼,“那我爷现在……” 他淡淡道:“魂魄应该被你妈妈束缚着,不过他可不是个认输的人,你妈妈的处境很危险。” 我腾的站起来,“我这就去找我妈。” 饶夜炀拉住我,无奈道:“她现在明显不想以那副容貌面对你,你找不到她,再等等,等她接受了,她会来见你。” “可是我担心她。” “她不会有事,你父亲不是在她身边?” 也对,我爸正陪着我妈。 我往饶夜炀怀里挤了挤,背后直泛凉,一趟滨河县之行活生生的把我的世界推翻了。 我敬重又依赖的爷爷变成了杀母凶手。 我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往后该咋办。 这时,手机响了。 饶夜炀给我掏出来,看是杜涛的电话,就替我接通了,还贴心的开了外放。 “晓晓,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但楚絮的尸体很奇怪,进了红楼之后,她身上那些干硬的触须竟然变软了。”杜涛疑惑的说。 饶夜炀拧眉,“楚絮会变得干硬,是心头血离体,现在她的心头血在何处?” “让晓晓吃了。”杜涛顺着说完才啊了声,惊道:“你是谁?” 饶夜炀沉下脸,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挂断了电话,“你真是胆肥了,什么东西都敢吃。” 我还没缓过来,被他这么一训,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干巴巴的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昏了头了,莫名其妙就吞了下去……哎,你干啥?” 我话还没说完,饶夜炀突然把我的衣服撕开,看着我胸口的伤。 我低头一看,发现伤口竟然长好了。 他摩挲着伤口的位置,幽幽道:“这次,你是真的变成死人了。” 第155章 那扇门 我被他说的一股凉气冲上脑门,“啥?” 我不是活死人么?怎么成了死人了? “楚絮是魑魉,她的心头血阴气极重,入体之后会吞噬掉你最后的人气儿。” 饶夜炀摸着我胸口的伤,“这伤口一直长不好,就代表你还活着,但身上阴气比常人重,阴阳失衡才会无法痊愈,如今你身上的阳气彻底被楚絮的心头血冲散,这伤口自然就长好了。” “那我会变成行尸吗?”我紧张的问。 活死人死了,不就是一具能行走的尸体么? “差不多,以后你的魂魄会极为不稳,而且身体会逐渐丧失感觉,当你的身体完全失去感觉,不知疼痛的时候,身体就会腐烂,再也无法复原。”他说。 我倒吸口凉气,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真是不知道当时咋了,就糊里糊涂的把她的心头血给吃了。”我哭丧脸说。 饶夜炀无奈叹气,没再责怪我,“行了,不就是一具皮囊罢了,你要是真舍不得,往后收敛些,无论是恶鬼还是本事低微的孤魂,都不要再吞他们的魂血。” 我吸了吸鼻子,应了。 “你要是听话,这具身体还能使用两年,到那时我也能达到我的目的,重新给你找具合心意的身体不在话下。”他承诺说。 我靠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蔫吧了。 就这么几天,我不但把自己从活死人折腾了死人,还得知了我妈是被我爷给杀死的,并且我爷当时还要杀我…… 真是一刀一刀的往我心里捅。 我捂着心口,哀伤道:“饶夜炀,我的心好痛。” 他揽着我站起来,“这句话你说过好几遍了,还去看楚絮的尸体么?” 对,我还得回红楼去处理楚絮的尸体。 “回去。”我强打起精神,往外走。 我本想着自己回去,谁知道饶夜炀坚持跟我一块回去。 “等我。”他匆忙走进卧室,几分钟后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操纵着钱医生的身体。 我跟着他往外走,纳闷的问:“你以前都是独来独往,怎么突然开始依附活人了?而且,为啥会选定钱医生?” 他双手垂在身侧,我下意识的往他身上靠,他竟然把我推开。 “钱医生命格特殊,他阳寿已尽,我想法子占了他的命格,至于他的身体……”他顿了顿,“我做过处理,只要我在,就不腐不烂。” 我崇拜极了,“你真厉害。” 他轻咳一声,再次跟我拉开距离。 我皱眉看着他。 他看着有些不自在,“这身体到底不是我的,你别把他当成我,又亲又摸,成何体统?要懂得矜持。” ……我去! 本来我没想到这一点,他这么一说,我自己也感觉挺不自在,碰钱医生的身体一下,都有种当着老公的面出轨的羞耻感。 于是我们两个隔着八丈远,坐出租车的时候都是他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面。 我和饶夜炀到红楼的时候,周轩和杜涛正蹲在门口,指着台阶上的楚絮尸体讨论,如果把尸体重新埋到地里,会不会发芽。 我深吸口气,仔细一想,楚絮是山精修炼而成,没准还真有可能转头双眼放光的看向饶夜炀。 他一脸无语,“楚絮当初进入地下时,本体已毁,种到地里除了聚阴滋养附近孤魂,没有其他的用。” “这就更应该种下去了。”我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蹲在屋里的三只鬼,“就埋在院子里,好滋养他们。” 饶夜炀目光凌厉的往屋里看了眼,“楚絮在地下千年,根系靠着黄泉水而生,他们敢受楚絮的滋养么?” 杨三爷和寓言连连摇头,齐声说不敢,反而是许余年露出深思的表情,半晌道:“那就把她埋在西屋窗前,他们两个不敢,我敢!” 他这么一说,饶夜炀脸都黑了。 “行。”我兴冲冲的拿了铁铲,在西屋窗前掘个深坑,把楚絮的尸体埋了进去。 饶夜炀眉头皱的跟座小山似的,“你这早晚要出事。” 我把他推进屋里,“你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拿出以前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来,我啥都不怕,这不是有你给我兜着么?” 他无奈的摇摇头,倒也没没再说啥。 “晓晓,你啥时候跟夏医生……”杜涛欲言又止。 周轩似乎看出些门道。 “就前几天,没办法,我的仙家这不是离奇失踪了吗?夏医生好心安慰我,一来二去我们俩就成了。”我信口胡诌。 杜涛竟然信了,还真诚的祝福我们。 最后还是周轩看不下去了,把傻呵呵的杜涛给拽走了。 我本以为饶夜炀会留下过夜,谁知道他就跟我坐了会就离开了,我想过去陪他,他还不让。 许余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解释说:“纵使夏医生的身体再合适,他也才使用没几天,八成操纵的还不熟练,怕被你看笑话。” 我一听,不由得担心起来,犹豫几秒,偷偷跟了上去。 饶夜炀走出红楼没多久,就停在路边,捂着心口,神情痛苦,缓缓弯下腰,似乎在忍耐啥。 我躲在庄稼地里,心疼的不行,但最后也没出去。 他不想让我看见这些,我要是出去了,只会让他不自在。 过了几分钟,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直起腰,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有些僵硬,双腿像是不会弯曲一般。 看着饶夜炀坐上出租车,我才红着眼睛回到红楼。 “上次地下傀儡来袭,他虽然及时躲入实验楼,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按理来说他本应在里面调养几年,却为了你提前出来……” 许余年怅然道:“不过这也不怪你,这是他的命,是他的劫。” 我心里内疚极了,早知道我当时就不一门心思的往实验楼跑了。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我彻底没了精神,洗漱过后我就栽到床里,困得迷糊的时候,我听见吱呀一声,像是门开了。 循声看去,正对着床的墙上凭空出现一道门。 我整个人一激灵,这不是使用渡阴令牌后才会出现的那扇门吗? 第156章 从未露面的男朋友 我现在可没有使用渡阴令牌,这扇门怎么凭空出现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又是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条拇指宽的缝隙,但也只是一条缝隙,就没有动静了。 我惊呆了,这扇门竟然又打开了。 片刻后,从缝隙里钻出来一道黑影,扶着墙缓缓立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楚絮。 她出来后,墙上的门缓缓消失。 “你怎么又活过来了?”我防备的问,不着痕迹的从兜里摸出渡阴令牌。 万一她要跟我抢夺身体,或者是往回要她的心头血,我就直接把她打散。 进了我肚子的东西,除非死,否则我绝对不会吐出去。 “这是我最后的神识,跟你说会话就会散去,从此天地间再无楚絮。” 楚絮靠着墙,长叹一声,自嘲道:“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栽在个农村汉子身上。”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心有不忿,特地找我来倾诉。 想通这一点,我收起渡阴令牌,端正坐好,“请说出你的故事。” “我一时兴起占了徐倩的身体,无意中接触她父亲徐虎,看着他在女儿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我渐渐的把我代入到徐倩的角色里。” 楚絮哽咽道:“那几天我终于体会到被人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惜好景不长,徐虎积劳成疾,重病去世,我不甘心,头脑一热,将自己的根系塞进他的身体里,用我的阴气滋养他的身体。” 她说到这里,我都明白了,原来她是为了救徐虎。 “这都是命,有些事注定强求不得。”我安慰她。 她低头,沉默不语。 从她说完那些话后,她的身形开始变淡,就在我以为她就要散去的时候,她突然抬头,严肃的说:“千万不要随意打开那扇生门。” “为啥?”我急忙追问。 她摇摇头,“我不敢说。” 话落,她彻底散开,一股植物的清香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我怔怔的看着刚才那扇门出现的地方,脑子里一团乱麻,那扇门不是已经别关死了吗? 刚才怎么又突然打开了? 楚絮为啥会从那扇门里出来?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对我来说,这扇生门越来越神秘,而且我对它还有种莫名的惧怕。 …… 楚絮的尸体的确很有用,许余年整夜整夜的站在西屋窗前,三四天大的功夫就恢复不少,已经能跟杨三爷打成平手。 我很满意,想要自己去试试,饶夜炀知道后,黑着脸把我拽到钱医生家,从他的身体里出来,把我困在房间里…… 我被他撩拨的眼泪都留下来的时候,余光看见地上钱医生的身体,房间内的旖旎瞬间消散。 “你给我老实睡觉。”我冷着脸说。 饶夜炀抿唇,把我搂在怀里,“你自己别动楚絮尸体的心思,知道么?” 我想着床下还有个能喘气但没有神智的人盯着我,头皮都要炸了,敷衍的点点头,拼命往他怀里缩。 这么诡异的场景,饶夜炀不但毫不在意,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我,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鬼! “若是你的身体提前腐烂,你就只能跟我当对鬼夫妻了,你不是不想死么?”他说。 我抱着他的胳膊,叠生应道:“好好好,我不打她的主意了,赶紧睡觉吧。” 嘴里嚷着睡觉,可是我是真的睡不着,死死抱着饶夜炀睁眼到天亮,然后无精打采的顶着熊猫眼去了学校。 还倒霉催的在校门口碰见了杜涛。 没等我俩打招呼,路边突然停下一辆车,一个男人窜到我跟前,着急的说:“玲玲出事了。” 我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男的是姜玲玲的哥哥姜大伟。 “她咋了?”我问。 他拽着我往车上走,“我也说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杜涛也跟着钻进车里。 姜大伟着急带我去看姜玲玲,也没在意,带着我和杜涛去了他家。 一个多月前,我才见到姜玲玲父母,那时他们看着还挺有精神,可现在两个人都一脸疲惫,脸上的皱纹翻了倍。 我进门的时候,姜玲玲的父亲沉默的坐在轮椅上抽烟,她母亲坐在沙发上抹泪。 “晓晓,你可算是来了,你快来看看玲玲。”姜玲玲的母亲看见我,仿佛看见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双手颤抖的抓住我的胳膊,把我领进主卧。 姜玲玲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脸色蜡黄,胸膛还有起伏,胳膊上插着输液针头。 “三天前,玲玲突然一睡不醒,换了好几家医院也不管用。”姜玲玲母亲说。 姜大伟跟着进来,“我们也请看脏的人给看过,都没啥效果。” 看来他们是真没法子了,这才去找我。 “她的魂被勾走了。”我肯定的说。 虽说我吃了楚絮的心头血,彻底变成死人,但也有好处,我的眼睛比以前好使了。 看见姜玲玲的第一眼,我就看出她浑身无一丝魂气,呼吸微弱,看着像是安稳的睡着,实际上是被人强行剥离了魂魄。 “能找回来吗?”姜玲玲母亲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想了想,我又把周轩叫了过来。 他仔细查看姜玲玲的情况,脸色凝重,“我能试试,不过有件事我得事先说清楚,姜玲玲是被勾走了魂魄,不过她不是被迫的,而是自愿,若是被迫的话,在魂魄离体的那一刻就该断气了。” 姜玲玲的母亲一听,嗷的一声哭了,扑到姜玲玲身上捶她,“你真是要逼死我啊。” 趁着周轩准备叫魂,我把姜大伟拉到一边,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姜玲玲几乎没碰上面,她经常不来上课,即使来也是匆匆离开,我问过她一次,当时她说家里有事。 “她看上个男人,非要跟男的结婚,我们都不同意,因为这事天天吵架,后来她偷偷从学校里搬出来,住进那男的家里,我们知道后就去把她抓了回来。” 姜大伟拧眉说:“而且从头到尾那男的没露面,都是我妹一个人跟家里闹腾。” 第157章 第三个渡阴人 没露面的男人,心甘情愿的丢魂…… 这两件事搅在一起,让我开始怀疑姜玲玲看上的这个男人的身份。 周轩是地下正经承认过的渡阴人,手持渡阴令牌,想要叫魂根本不用等到夜里。 在姜玲玲的床头点上一根鬼香之后,周轩举起渡阴令牌,低声喝道:“天清地宁!” 一缕细小的黑气从渡阴令牌里钻出来,爬到姜玲玲的脸上,缓缓散开,覆盖住她的脸。 “叫。“周轩跟姜玲玲的母亲说。 “玲玲,玲玲……” 在姜玲玲的母亲喊她的名字的时候,我也在观察屋里的情况,可认真的看了半天,都没看见姜玲玲的魂魄回来。 反而是周轩脸色越来越难看,双腿都开始发颤。 啪的一声,床头的鬼香突然断裂。 周轩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叫不回来?” 他点头,“有人在阻拦她回来。” 我心思一转,有了主意,“既然叫不回来,那咱们就顺着找过去。” 如果我没猜错,姜玲玲看上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正常的活人,她这次丢魂肯定跟这男人有关。 “我找不到,渡阴令牌只能送魂、招魂。”他为难地说。 我扶着他坐下,胸有成竹道:“这不是还有我?” 我让姜大伟先把姜玲玲父母送到别人家,然后从包里摸出我爷给我留下来的那本书,从里面翻出一张追魂符。 反正我用也不需要用朱砂画,我就找了张黄纸,用圆珠笔描了两张。 周轩一脸羡慕,“我要是能像你这般,该多好。” “会的。”我没有打趣他,郑重的说:“周轩,好好当我的小弟,总有一天你能沾着饶夜炀的光,成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翻了白眼,“你也就这点追求,天天想着男人。” 我轻哼一声。 符纸画好后,我支使周轩帮我去买布置法阵的东西。 他应了声,匆匆出门。 “刚知道周轩身份的时候,我差点成了他的小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成了我的小弟。”我感叹了一句。 说着,我坐到床边,仔细观察姜玲玲的情况,发现她眉头微蹙,眼珠动的厉害,神情有些痛苦。 我连忙又描了一张聚阴符拍在她肩膀上,片刻之后,她眉头渐渐舒展。 等把法阵布置好,也快到晚上十一点了。 我没再耽搁,剪下一撮姜玲玲的头发,烧成灰洒在黄纸上,然后割破她的指尖,往黄纸上滴上一滴血。 血渗进黄纸里,不是一片,反而是一条蜿蜒的淡淡血纹,纹路消失之处是两个字:朔方。 “这是啥意思?”我问周轩。 他沉思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朔方是古人对北方的别称,血纹指向这里,难道是姜玲玲的魂魄在北方?”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背起姜玲玲,我把黄纸和笔装进兜里,从姜玲玲家出去往正北走。 我和周轩走到半路,杜涛满头大汗的追上来,揉着眼睛说:“你们怎么出门也不叫我?” “你从啥地方来的?”我吃惊的问。 杜涛一脸受伤,“我就在姜玲玲家里啊,你们在主卧忙活,我帮不上忙,就在客厅等你们,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两个出门了。” 我尴尬的挠挠头,还真是忘了他了。 不过现在看见杜涛,我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杜涛,你在前头走。” 他那么倒霉,姜玲玲看上的男人又有可能不是人,没准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让杜涛给遇上。 不过这话我没忍心杜涛说,怕打击他。 “哦。”他茫然的走在前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晓晓,你太坏了,你又想利用我的破运气去撞鬼。” 他刚说完,原本趴在周轩背上的姜玲玲猛地支起上半身,脑袋向左拧,双眼直愣愣的盯着街边的小巷子。 还真是让杜涛给碰上了! “你真棒。“我由衷夸奖道。 他幽怨的瞥了我一眼。 我双手攥拳,打头阵进入左边的小巷子,一进去就看见前面院子里聚集的阴气。 扭头看了眼巷子口,墙上果然用朱砂画着符文。 有人在巷子口布下阵法,将巷子里的阴气隐藏起来,要是不进入巷子的话,完全不会发现。 一进入巷子,姜玲玲的呼吸就开始加重,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嘤咛。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的魂魄怕是不太安全。 想到这,我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把院子门踹开。 门开的一刹那,一股风刃劈头砍来,躲闪不及,我一咬牙,直接挥拳迎过来。 风刃撞到我的手上,我手臂一阵剧痛,不受控制的退后几步,而风刃直接被我一拳打散。 “你是谁?”从院子里走出来个中年男人,警惕的问。 这男人的模样只能是周正,说不上好看,难道这就是姜玲玲的看上的男人? “姜玲玲在啥地方?”我直接问。 男人瞳孔一缩,威胁我:“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识相的赶紧滚。” 说着,他拿出一块木牌,“虽然你不人不鬼,可我是渡阴人,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他手上的渡阴令牌比周轩的小一圈,上面还有不少裂痕。 如今的地下等级森严,渡阴令牌小就代表着他的地位要比周轩低。 我勾唇一笑,拿出许余年给我的渡阴令牌,“巧了,我也有,还比你的大。” 男人脸色大变,利用渡阴令牌在院门口布下一道黑气凝成的墙,转身就往屋里跑。 我冷笑一声,一拳将这道墙轰裂,追进院子里,刚走到屋门口,那男人就掐着姜玲玲的魂魄从屋里出来。 他把姜玲玲举在胸前,“放我离开,不让我把她打散。” 姜玲玲的魂体很虚弱,几近透明,我碰她一指头,她就得魂飞魄散。 “是你把她折腾这样的?”我怒从心起,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姜玲玲的魂魄顺利回去,她以后也会体弱多病。 第158章 被拦门外 “少废话,赶紧滚开,不然我弄死她。”男人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我担心姜玲玲受到伤害,缓缓后退。 男人小心谨慎的往墙边走,看着像是准备跳墙离开。 等他快要到墙根的时候,我说:“你现在可以放开姜玲玲了,这个距离,我拦不住你。” 他冷哼一声,捏着姜玲玲的脖子,转身就要往墙上跳。 该死,他居然没有把姜玲玲放开。 我暗骂一声,现在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他已经跳到墙上,我急中生智,学着饶夜炀的样子,右手猛地张开。 “血线,魂线,求求你赶紧出来。” 右手掌心突然一阵刺痛,竟然真的有一条血线刺破皮肤,钻了出来。 我心中大喜,“去!” 血线直冲着那男人冲过来。 我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跟我……” 话还没说完,我傻眼了。 这条血线钻出来有我胳膊长的距离后就不动了,直挺挺的指着那男人。 几秒后,我反应过来,我这条魂线……他娘的就这么长,没法跟饶夜炀那样肆意伸展。 站在墙头上的男人大笑出声,轻蔑道:“废物。” 说完,跳下墙头。 周轩和杜涛赶紧追上去。 我默默的把红线拽回来,叹口气,“你回去吧。” 血线在我掌心拧了几下,钻了回去。 我木着一张脸,跳墙去追那男人,尴尬的不敢看周轩和杜涛,今天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那人似乎受了伤,跑的速度并不快,眼下我们追不上他,但是等他力竭之时,我们肯定能把他拿下,可是姜玲玲的魂魄实在是太过虚弱,现在看着已经缺了些边角。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那男人,男人惨叫一声,直挺挺的扑到地上。 黑影一脚踩在他身上,捧起姜玲玲的魂魄,看向我:“赶紧过来。” 竟然是饶夜炀! 我连忙跑过去,先用符纸把姜玲玲的魂魄封进伞里,又把伞递给周轩。 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场合,周轩和杜涛直接拐进旁边的小胡同去给姜玲玲招魂了。 饶夜炀一脚踢在男人的胸口,男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吐出一口血沫子。 “为何来江阴?”他脸色淡漠,目光如刃,周身煞气萦绕。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退后两步。 这样的饶夜炀,让我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畏惧。 墙角的男人反应更强烈,缩在身体,瑟瑟发抖,脸上的狰狞褪去,驯服的看着饶夜炀,“我主事的城镇动荡,渡阴人无力镇压,地下不闻不问,我无奈之下只能逃离,本想着去北方,谁知道路上遭人算计,身受重伤,才慌不择路来到江阴。” “你在何处主事?”饶夜炀问。 “羊泉镇。”他缩着脖子说。 饶夜炀脸色微变,几秒后恢复正常,跟我说:“他随你处置。” 男人跪倒在地,砰砰的朝着饶夜炀磕头,“饶了我,饶我一次,我不是故意要害她,我只是想要带她走。” 这人口中的“她”指的应该是姜玲玲吧。 “她不愿意跟你走,你诓骗她离魂?”我怒道,“她为了你,不惜跟家人决裂,以爱之名,行害人之事,你根本不值得她为你做那么多。” 男人心虚的不敢看我,只小声的嘟囔说:“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我要带她离开。”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那人跟前,心里默念着血线,待血线冒头之后,直接操控着血线钻入他的眉心,取出他的心头血。 然后毫不犹豫的打散了他的魂魄。 我又踢了他一脚,才压下心中的怒气,扭头就见饶夜炀盯着我手里的魂血。 “你别误会,我不要这东西,我是想要带回去给杨三爷。”我急忙解释。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 我伸脖子往小巷子里看了眼,周轩还在念念叨叨的给姜玲玲招魂。 “你怎么来了?“我问饶夜炀。 “我在家里等你许久,一直不见你回来,放心不下就去红楼,许余年跟我说的。”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点……幽怨? 像是妻子在指责久不归家的丈夫。 我的脑海里立即不靠谱的出现一幅场景,饶夜炀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噘着嘴…… 呸呸呸,不能再想下去。 我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冲他笑着说:“以后我再去干啥,一定跟你说一声。” 他淡淡的应了声。 “晓晓!”周轩在巷子里喊我。 我忙着过去,“怎么了?” 姜玲玲的脸色恢复了点血色,呼吸也平稳了。 “魂魄回去了,不过……”周轩犹豫着说:“她的魂魄有些不对劲,一定是那个外来的渡阴人对她的魂魄动了手脚,刚才情况太危险,我没法细细查看,只能先把她的魂魄放回去,往后她怕是会出现后遗症。” 我仔细盯着姜玲玲看了半天,没在她身上发现鬼气,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那个渡阴人利用她的身体来养魂就成。 “救人要紧,其他的事后面再说。”我说。 周轩点头,颇为恭敬的跟饶夜炀打了招呼,背着姜玲玲离开了。 杜涛的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来回,冲我挤眉弄眼一番,也追了上去。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饶夜炀现在用的还是钱医生的身体。 完了,我移情别恋这事解释不清了。 我跟着饶夜炀回到钱医生家里,还没等进门就被人推了一把,钱淼淼愤怒的看着我,“这里是我家,你滚出去。” “淼淼!”饶夜炀不悦道。 钱淼淼红了眼睛,委屈的说:“哥,你不是说过要等我毕业才会考虑结婚吗?你还说会找个我喜欢的嫂子,我不喜欢她。” 我男人占了她哥的身体,于情于理,我不好跟她计较、 “你为啥不喜欢我?”我问她。 “你在学校里沾花惹草的,先是收杜涛的钱,又跟周轩暧昧不清,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哥更有钱,就扒着他不放了?周轩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能伤害他?” 呵呵,原来是周轩惹的小桃花。 第159章 浑水摸鱼 “你误会了,我跟周轩没有关系。”我跟她解释说:“你既然喜欢周轩,就应该打听过我的事情,我家里祖传看脏的,这几次跟周轩见面是因为我们两个在合作给人看脏。” 为了安抚她,今晚顺利进入钱医生家里,我把杜涛的角色换成了周轩。 钱淼淼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周轩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我笑着说:“当然是为了挣钱。” “那他很缺钱?”钱淼淼担忧道。 “嗯,不然他那样的风云人物,为啥不好好搞学习,要跟我合作呢?”我肯定的说。 钱淼淼陷入深思,也顾不上拦着我了,脸色凝重的回了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这丫头还挺好玩。 不过,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又想不上来到底是啥地方不对。 我想了一晚上,终于在睡前反应过来,钱淼淼是钱医生的妹妹,可现在用着钱医生身体的是饶夜炀,他们两个可没有啥关系。 这细一想,饶夜炀跟钱淼淼可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腾地坐起来,板着脸说:“你明白就搬回红搂住。” 饶夜炀倚靠在床头,闻言放下手里的心理学书籍,不解道:“为何?” 他上衣敞开,被子只盖住了小腹,胸膛光明正大的露在外面,上面还有我刚挠出来的指甲印。 视线上移,他的嘴角也被我咬破了。 我瞬间觉得自己刚才有点禽兽,不过心里还想再咬一次…… 我不由得红了脸,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把我刚才想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沉声笑了,伸手把我揽到怀里,“她是我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更何况她已经大四,新工作也找了,等论文通过就会搬去公司附近。” 其实钱淼淼比我大三岁,今天的确是在上大四。 我在心里算了算,估摸着再有半个月论文的事就尘埃落定了。 到底是我们占了钱医生身体,再把他妹妹赶出去,有点忒不道义。 “那好吧。”我说。 我沉浸自己的思维里,压根没有深想饶夜炀那句“她是我妹妹。” 钱淼淼是小孩心性,知道我跟周轩没有关系后,对我就没有了敌意,甚至还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块去了学校。 我有种搞定了未来小姑子的成就感,心情轻松许多。 不过,我还没轻松一个小时,周轩就阴沉着脸找上我。 “咋了?”我纳闷的问。 “今天钱淼淼找我,说要跟我结婚。”周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钱淼淼咋会突然提起这个? “她一口咬定我很缺钱,说她父母给她留下许多财产,只要跟她结婚,那些东西都有我一份。”周轩说:“是不是你跟她说,我很缺钱?” “而且她是当着全班人的面跟我说的,估摸着现在这消息已经传遍学校了。” 我愣住了。 这就是有钱人追求爱情的方式吗? 如此简单直接。 我挠挠头,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好意思的说:“我真是没想到她知道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轩翻个白眼,“这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 “我晚上回去跟她好好解释。”我内疚的说。 周轩无语的摆摆手,“得了吧,你别跟她瞎说了,那姑娘心思太直。” 话落,周轩坐直身体,严肃的说:“还有一件事,你还记得昨晚那渡阴人说羊泉镇大乱么?我特地找人去查了查,羊泉镇真的乱了,恶鬼横行,镇子里出了不少事,眼下已经有许多别处的渡阴人和修道之人往羊泉镇去。” 我疑惑道:“羊泉镇大乱,地下真的不管?” 周轩重重的叹口气,“你怎么就抓不到重点,我要跟你说的是已经有许多的渡阴人和修道之人往羊泉镇去,如今羊泉镇无主,外人也可以捉拿镇里作恶的恶鬼,无论是炼化为鬼奴还是取心头血,都没人干涉,抢到多少,全凭本事。” 我睁大双眼,惊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是渡阴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则,主事的渡阴人在,外人不会去干涉,但主事的渡阴人要是出事,那里就会成为无主之地。”他解释说。 这我哪还坐得住。 “我这就回红楼收拾东西,下去就去羊泉镇。”我急急忙忙回到红楼,把这事跟三只鬼说了。 许余年没甚兴趣,满足的站在西屋窗前,“我有楚絮足矣。” 寓言也表示拒绝,“比起吃鬼,我更喜欢吞噬人的七情六欲,简直不要太美味。” 他舔舔嘴角,眯着眼睛,表情很是享受。 我看向杨三爷,见他兴奋的双眼放光,拍着他的肩膀,满意地说:“你跟我才是同道中人。” 许余年冷哼一声,“这事听着挺好,可你想过没有,羊泉镇为何大乱?乱了之后,为何地下又不管?” 我心里一沉,“你知道?” 他脸色一僵,“不知道。” 一挥袖子,西屋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我撇撇嘴,让杨三爷藏进伞里,背着包往外走。 我可没有兴趣管羊泉镇的事情,而且我就是带着杨三爷去偷偷摸摸捉几只恶鬼,不会冒头。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杨三爷变得多厉害,到时候我控制不住他,可就不好了。 虽然这想法自私,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毕竟我现在没有用人不疑的资本。 我本来就想着跟周轩过去,谁知道我到校门口的时候,饶夜炀竟然站在他旁边。 “你也要去?”我有些不安,饶夜炀要是过去吞噬厉鬼的话,阵势可就大了,肯定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饶夜炀点头,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为了魂血。” 我心中诧异,“那你过去干啥?” “做监工,看着你。”他缓缓笑了。 合着他巴巴的跟我过去,是怕我偷吃。 我差点气成河豚。 羊泉镇离江阴不算远,不过它地处山区,路有些绕,我们晚上八点多才到地方。 周轩把车停在镇子口,“这里的阴气不对劲。” 阴气过重,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出现的。 我刚要说话,车窗突然被敲了几下,“是同行么?”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浑身一僵。 第160章 黄泉尊使 周轩攥紧方向盘,低声问我:“直接走?” 还没等我说话,饶夜炀就道:“别动。” 我看向他,发现他眼中满是戾气,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我转瞬就明白他为啥会有这样的反应,暗暗叹口气,看来我这次是没法浑水摸鱼了。 落下车窗,我笑着看向车窗旁的人,“你说的没错,咱们是算是同行,曲朝露。”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在羊泉镇边上跟曲朝露撞上。 “怎么是你?”曲朝露尖声道,后退几步,又从兜里摸出一张金符。 她的金符是批发的吗? “怎么不能是我了?羊泉镇又不是你家的。”我不想这么快跟她起冲突,边往上升车窗,边让周轩开车。 曲朝露挣扎几秒,死死地抓住车玻璃,“要跟你们一起进去。” 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想起饶夜炀的反应,我沉默几秒,给她打开车门。 她上车后警惕的坐在一边,也不跟我们说话,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金符。 我也没心思跟她说话,注意力一直在饶夜炀身上。 自从见到曲朝露,尤其是当曲朝露拿出金符后,饶夜炀眼中的戾气迅速加重,表情冷硬,要是搁以前他早就动手了,可今天他一直忍着。 难道是因为曲朝露手里的金符?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金符的主人到底是谁。 或许,这次是个机会。 我摸着下巴,心里有了计划。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入羊泉镇?”周轩打破沉默,问曲朝露。 曲朝露警惕的看我一眼,又往车门缩了缩,“这里面太乱,我一个人进来会被盯上。” 我笑了,“这么说你得靠着我们了?” 她举着金符,大声说:“谁说的,我很快就能找到我哥。” 装腔作势。 我撇撇嘴,看着饶夜炀情况不对,也没再跟她说话。 这才晚上八点,羊泉镇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路灯和店铺的灯牌之外,没有其他的光亮。 居民楼的灯全都灭了。 我们开车在镇内转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小旅馆。 旅馆老板把我们迎进去,给我们分好房间,就把大门关上了,举着蜡烛说:“房间里都有蜡烛,你们进屋后不要开灯,尽量早点睡觉。” “为啥?”我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老板摇摇头,不肯说,把我们领到各自的房间前就离开了。 进门前,曲朝露语气生硬的跟我们道了谢。 曲朝露和周轩住的都是单人间,我和饶夜炀住的双人间,要不是怕吓到老板,我很想给钱医生单独开个房间。 “你咋了?”我握着饶夜炀的手,担忧的问。 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他靠着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良久才哑声问:“晓晓,我曾经是个好人。” 我抱住他的腰啊,在他背上轻抚着,柔声道:“你现在也是好人。” 这是我的真心话,饶夜炀吞噬的都是作恶的恶鬼,虽然对待许多孤魂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可他也会送他们去地下,还叮嘱多给他们烧点过路钱。 他摇头,自嘲的笑了,“我那时手上并未沾血,心忧天下苍生,一心为民。” 我明白了,他说的是他活着的时候。 “可惜,我忘了一件事,身处庙堂,一人之下,我需要的是一心为君。”说到这里,他倏地攥紧双手,煞气溢出。 我大吃一惊,杨头一看,他的双眼已经蒙上淡淡的血色。 “饶夜炀?”我急忙喊了他一声。 他神情一怔,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 “你要是愿意,可以说给我听。”我抱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卖痴:“你还没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活着的事情呢。” 他一下一下的捋着我的头发,脸上终于染上笑容,“我那时很傻,你真愿意听?” 我忙不迭的点头。 “我活的时候……”他止住话头,“算了,这里人太多,往后慢慢跟你说。” 把我的心吊起来,他却不说了。 死鬼! 我在心里骂了声,突然后背一凉,他刚才说这里人太多?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往床那边看,却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嘴唇殷红,翻着白眼。 “滚开。”我被吓的一激灵,直接挥拳打过去。 拳头打在那张脸上,噗嗤一声,那张惨白的脸迅速干瘪,转瞬就消失了。 屋里瞬间刮起一道道阴风,眨眼的功夫又停了下来。 我这才彻底看清屋里的情况,地板上密密麻麻的黑脚印,不过屋里却没有孤魂。 饶夜炀握住我的拳头,无奈道:“你真是威武,一拳把房间内所有的孤魂都给吓走了。” 我嗔道:“那是他们胆小,怎么说的我很彪悍似的。”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怪不得地下不敢管羊泉镇,这镇上要出僵尸。” “僵尸?”我心头一颤。 在村里,我听我爷念叨过,僵尸出世,赤血千里。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僵尸出世之时,会杀人血祭是真的,而且那玩意儿有灵性,专挑我们这样的,轻易不会动普通人。 千百年来,有关僵尸的传言从来没有断过,却没一个人见过真正的僵尸。 “要是真的有僵尸,我们可真就撞枪口上了。”我发愁的说。 本来渡阴人和修道之人往这跑,是为了恶鬼和魂血,现在倒好,直接赶上僵尸出世。 “不行,咱们赶紧离开这。”我拽着饶夜炀往外走。 他抱住我,安慰我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我被他紧紧锁在怀里,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带着哭腔说:“我不是怕自己出事,我是怕你。” 说着,我眼泪掉了下来,往他胸口捶:“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僵尸对不对?你哪是来做监工,你是来收僵尸的。” 他没否认,沉默的抱着我。 我哭了会,狠狠的抹了把脸,“算了,你不值得我哭。” 饶夜炀偏头看向窗外,“我乃黄泉尊使,护佑一方安宁,这是我的职责。” “得了吧,你当自己是尊使大人,地下那些家伙承认你吗?”我又怕又气,无情的打击他。 第161章 局中局 饶夜炀扬起一抹冷嘲,“我需要他们的承认?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东西。” 我又问了他很多关于黄泉尊使的事,他却没有解释的心思。 我撇撇嘴,也不再自讨没趣。 “晓晓,你还想要魂血么?”他突然问我。 “当然想。”我说。 他往窗外看了眼,挑眉道:“走,我带你去。” 说着,他就牵着我的手,带我出了门。 他这是打的啥主意? 我俩刚走到旅馆门前,就看见周轩从门旁的窗户跳进来,看见我和饶夜炀,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解释说:“我刚看见曲朝露偷偷摸摸出去,心里好奇就跟了上去,谁知道她东绕西绕的,把我给甩开了。” 这我倒不是很惊讶,她独自一人进入羊泉镇,肯定有她的目的,不会一直待在旅馆。 “我们要去取魂血,你去吗?”我问周轩。 他迟疑道:“真要出去?我始终觉得羊泉镇很不对劲,不像是简单的恶鬼作乱。” 我心想:当然不是恶鬼作乱,这里是有僵尸要出世。 饶夜炀淡淡的看了周轩一眼,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事,有他在。”我拍着周轩的肩膀说。 饶夜炀这死鬼刚才口口声声要除掉僵尸,护卫一方安宁,现在又说带我出去找魂血,肯定心里有了计划。 周轩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跟我们一块出了宾馆。 现在已经九点多,羊泉镇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听不到一点人声,跟空城一样。 饶夜炀领着我和周轩出了来到羊泉镇西南的郊野,一出羊泉镇城区,我就听见一声声呵斥和惨叫、 “为啥在城区听不见?“我纳闷的问。 周轩解释说:“这个我知道,是赶来捉拿厉鬼的渡阴人在城区下了禁制,将声音都给拦住了,不然没法施展。”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认真的说:“你以后也要注意,咱们渡阴人办事,讲究隐秘不扰民。” “好。“我忙着应了。 又往往前走了几步,我看见一群人站空地上,他们围成一圈,在他们中间亮着一盏灯,灯下压着地图。 我们一出门,那些人齐齐回头,警惕的看着我们。 我粗略的看了一圈,发现这些人都是渡阴人。 周轩拿出自己的渡阴令牌,朗声说:“我是江阴的渡阴人。” 那些渡阴人这才放松些,还给我们腾出一块地方。 我走过去,刚想跟旁边的人打听下情况,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就走到地图旁,重重的咳嗽一声。 “这就是羊泉镇的地图,既然人到齐了,现在可以按照人数分派区域了。”他一只手背在伸手,端着姿态说。 “行,郑老大,这次你可要公平一点。”有人说。 周轩低声说:“这个中年男人是资格最老的渡阴人,算是老大哥,为人不错,渡阴人之间有什么争端,都愿意找他调停。” “合着渡阴人之间也有个小江湖。”我感叹说。 “对,毕竟渡阴人游走于阴阳,白日里遵纪守法,可作为渡阴人,地下只要求每月完成自己的任务,不问手段,这无形中就使得渡阴人之间容易发生争端,所以才有了调停人这么一说。” 周轩说:“不过也有许多事是调停人无法解决的,就比如眼前这个区域划分,郑老大是给分好了,要是有胆大的跑去别人的地盘抢魂血,他也管不了。” 我瞪大眼睛,“那怎么办?” “各凭本事。”周轩道。 我明白了,这所谓的区域划分不过是走个过场,营造出和谐有爱的表象罢了。 就在我和周轩说悄悄话的时候,郑老大已经把区域划分好了,周轩作为江阴市的渡阴人,分到了东南郊区和不远处的山区。 我仔细一对比,发现分给周轩的地方是最大的。 “郑老大,你怎么给他那么大的地方?”有个女渡阴人满脸不忿,抱怨说。 郑老大摸摸下巴,冷笑反问:“那你说怎么分?他可是江阴市的渡阴人。”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渡阴人的都安静了,确认好自己的地盘,安静离开。 郑老大收好地图,拍了拍周轩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江阴那地方虽然可怕,可做得好了也能一飞冲天。” 说完,他笑呵呵的走了。 “在渡阴人的眼里,江阴市很可怕?”我纳闷的问。 周轩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饶夜炀,点头,“对,地下对江阴不闻不问,选出来个渡阴人扔过去就行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个好地方,可千百年来,江阴市的渡阴人从来没有好结局。” “是你做的?”我问饶夜炀。 他冷哼一声,“是他们心太大,妄想占了我的坟茔。” 这还真是找死。 “走走走,赶紧去东南郊区。”我招呼着他们两个说。 我得早点赶过去,趁着僵尸出来之前,要多搞点魂血,慢慢给杨三爷吃。 现在连个出租车都打不着,只能靠两条腿过去,幸亏羊泉镇不大,我们走了个大半个小时到了东南郊区。 我兴冲冲的到处找,跑的两腿酸疼都没看见个鬼。 “不是说这地方恶鬼作乱么?咋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 饶夜炀说:“一日之内涌入这么多渡阴人,那些恶鬼可不得藏起来。” 我拍了下脑门,“还真是,是我傻了。” 找完郊区,我们开始往山区走。 刚要进山就有人叫我们,我回头一看,是个干瘦的中年女人。 她挎着个菜篮子,几步走过来,“这山可不能进。” “为啥?”我暗暗打量她,发现她眉心萦绕着一团黑气,右手还拿着一块渡阴令牌。 她竟然也是渡阴人! “羊泉镇恶鬼作乱,那里头最厉害的鬼就躲黑纱山里。”她说。 她这么一说,饶夜炀来了兴致。 “你是如何得知的?”他问。 中年女人说:“我娘家就是羊泉镇的,我家的祖宗都葬在这附近,这些都是他们刚才跟我说的,他们还跟我说那恶鬼嚷嚷着要娶新娘呢。” 她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我总觉得羊泉镇不对劲,我这就走了,你们当心。” 她嘴里这么说,却在要转身的时候突然跃起,五指大张,脸色狰狞的向我扑过来。 第162章 背叛 我攥紧拳头,刚要冲上去打她,饶夜炀就把我拉到怀里,同时淡淡的看了周轩一眼。 周轩脸色一白,连忙拿出渡阴令,跟那个中年女人打了起来。 “你咋不让我上去?”我挣扎着,想要亲自动手。 饶夜炀在我脑门弹了下,“有人想要试探咱们,这女人不过是个马前卒。”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没有看见其他的渡阴人,或许是他们隐藏了气息。 这中年女人看着干瘦,却很抗打,被周轩揍了好半天才趴在地上求饶。 周轩一脚踩在中年女人胳膊上,冷声说:“既然已经分好区域,就滚回自己的地方,再敢来惹我,我弄死你们。” 说完,他一脚把中年女人踢开。 中年女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瘫在地上喘粗气,“我不敢了,不过我刚才跟你们说的是真的,黑纱山里的恶鬼真的很厉害,也在找新娘,咱们这么多渡阴人,就你带了个姑娘。” 她担忧的看向我,“我是看她年纪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忍心她出事,才提醒你们的。” 我暗暗摇头,心想着这女人还真是矛盾,怕我出事提醒我,刚才却又直奔着我过来。 周轩啥都没说,领头走进黑纱山。 往黑纱山里走了两步,我心里始终不安,鬼使神差的扭头看向那中年女人,发现她盘腿坐在地上,徒手捏碎了渡阴令牌。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缓缓抬头,咧嘴笑了。 我注意到在她笑的那一刻,她的影子凭空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奔进黑纱山里。 我后背泛凉,使劲的攥住饶夜炀的胳膊,“刚才那个女人不仅仅是试探。” 那个女人就那么坐在地上,笑着跟我对视,眼珠动都不动。 饶夜炀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摁进怀里,“我知道,莫怕。” 我好半天才缓过来,苦笑道:“又被人算计了。” 饶夜炀把我搂的更紧一下,无声的安慰我。 我仔细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倏地一凉,我何止是被人算计了,很有可能是跑过来的渡阴人都被算计了。 刚才奔进黑纱山里的那道黑影很有可能是在羊泉镇作恶的恶鬼,他早早就控制住这个女人,打进了渡阴人内部。 我不知道羊泉镇的恶鬼为啥作乱,可在他们把羊泉镇的渡阴人打跑之后,地下不管不问,他们就应该知道会有其他地方的渡阴人赶过来争抢魂血。 设身处地,我要是他们,我会提前做好准备,让这些贪婪的渡阴人有进无出。 我吸了口凉气,从饶夜炀的怀里挣出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想通了?”他低声道。 我一怔,试探着问:“你都知道?” 刚才我想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 他点头,“你还漏了一点,那些恶鬼跟即将出世的僵尸有关。” 我手心直冒冷汗,转念一想,也对,都是邪物,抱团取暖很正常。 “小心!” 走在前头的周轩突然大喊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饶夜炀就搂着我的腰,带我后退。 周轩的渡阴令牌还没拿出来,就被一道黑气撞到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周轩!”我想要去帮他,饶夜炀却箍着我,不让我动。 周轩挣扎片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黄泉尊使,没想到千年之后还能见到你。” 随着声音,一人从暗处走出来。 这人平常相貌,身材中等,属于扔到人堆里都不好找那种,极不显眼。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我和饶夜炀十来步的地方停下,双目阴沉的盯着饶夜炀。 “你策划出这场恶鬼作乱,引来这么多渡阴人,目的是要给血祭即将出世的僵尸。”饶夜炀说。 他冷笑道:“不愧是黄泉尊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我们虽然识破了他的意图,可我看着他一点都不害怕。 要知道许余年他们见到饶夜炀时,都是惊恐交加,话都说不利索,可眼前这个人却这么淡定,他的依仗是什么? 难道是僵尸? “你该知道僵尸出世代表着什么。”饶夜炀松开我,眸色越来越深。 男人毫不在意的说:“知道,可那又如何?渡阴人这种异类就不该存在,今日我用他们血祭僵尸,是他们的荣耀。” 他笑的越发得意,“我是羊泉镇的山神,你想要跟我动手?” 一缕缕阴气盘旋在饶夜炀周围,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珠开始泛红,等那山神话落,他如离铉的利箭,转眼的功夫就掠到他跟前。 山神脸色一变,迅速反应过来,跟饶夜炀打了起来。 一时间树林内阴风呼啸,枯叶乱飞。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抱住旁边的树干,我就被掀倒了。 趁着饶夜炀和山神打的难解难分,我悄摸跑到周轩边上,背着他往山下跑。 “凭着饶夜炀的本事,肯定不会出事,我先把周轩送下去,再上来帮他。”我在心里暗暗打算。 谁知道没走两步,脖颈突然覆上一股凉意,紧接着太阳穴猛地一痛,眼圈倏地一黑,我啥都看不见了。 我心跳如雷,清楚的感觉到双腿还在往前迈步。 “周轩,你对我做了啥?”我冷声问。 能无声无息对我动手脚的除了周轩,没有别人。 “你应该听那个中年女人的话,在这羊泉镇作恶的恶鬼确实在找新娘。”他说、 我暗道不好,周轩跟我说话时,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疏离。 “周轩,你要想清楚,你的魂血还在许余年身上。”我威胁他说。 他沉声笑了,轻蔑道:“等我把饶夜炀解决,整个江阴市都是我的,我会怕那个弱鸡?” 我心中大骇,此刻才意识到周轩从来没有真心臣服过我。 “饶夜炀没说错,赶在江阴市做渡阴人的,都是有野心的,谁不想要万人之上?”他说。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不听我的使唤,我实在是没法了,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双手惯性的颤抖几下,我抓住机会,又是狠狠一口,同时在心里喊魂线。 第163章 又要跟我成亲? 喊了两三声,掌心猛地一疼,魂线终于钻出来。 我估摸着周轩的位置,用力的把魂线往后甩,周轩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我本来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他这么一带,脚下一绊,径直往前栽。 惊叫还没喊出口,我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我全身一僵,接住我的不是饶夜炀! “你是谁?”我声音颤抖的问。 那人也不说话,抱起我就走。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比刚才背着周轩还要害怕,耳边刮过呼呼的冷风,三四分钟后,我闻到一股花香。 太阳穴上又是一阵剧痛,我死死地咬牙忍着,几秒后却发现眼前逐渐清明。 那人把我放下,再也没动静。 等我看清四周的情况后,我惊讶不已,周围都是开的正盛的花草,墙壁上满是爬山虎,屋顶的灯光很亮,将房间里照的跟白天一样。 “喜欢么?”一道清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小心翼翼的转身,就见一个身穿白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视线上移,这男的长着一双风流而深情的桃花眼,五官比女人还出彩,鼻翼有一颗痣,长发被玉冠束在头顶。 标准的男生女相,可看着却不显阴柔。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么好看的脸,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你把我抓来干啥?” 在这一刻,我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么好看的人,可别吓到他。 呸呸呸,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没准就要彻底变成鬼了,还有心思怜香惜玉。 我暗暗唾弃自己,心中警惕起来,后退几步。 那男的笑的很诱人,淡淡道:“当然是跟我成亲。” 一听见这个,我直接炸毛了,那张脸对我的诱惑力都没有了。 “你搞笑呢?你看看你的脸,再看看我的脸,差距这么大,你要跟我成亲?”我愤怒的看着他,觉得他在埋汰我。 生气的同时,我也很疑惑,记得第一次跟许余年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要跟我成亲,还把魂血给我。 可后来知道我已经跟了饶夜炀之后,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现在压根不把我当女的看了。 想到这里,我严肃的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他是饶夜炀。” “你再说一遍!”本来笑的温柔的男人突然变脸,死死地盯着我,大有我敢再说,他就弄死我的架势。 而且在他发怒的时候,我双腿不自觉的发抖,有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 这种感觉只有在饶夜炀动怒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 我脸色发白,这男的跟饶夜炀是一个段位的。 我彻底知道自己逃跑无望,在心里疯狂的喊饶夜炀的名字。 他闭了闭眼,收敛周身怒火,脸上再次荡出笑容,“你不用喊他,他不会来救你。” “是么?”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饶夜炀站在房门口。 我眼前一亮,急忙跑到饶夜炀身后。 “沈敬,你竟然敢动我的人。”饶夜炀面容阴冷,眼中的血色还未褪。 我躲在他身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胳膊不经意蹭过他的衣服,沾了我一胳膊血。 他受伤了? 我担忧不已,可碍于那男的在,又不敢问。 “你的人?”沈敬讥笑道:“你确定那是你的人?曾经,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是他的未婚妻? 视线在他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来回,我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选择静观其变。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我这主意打的挺好,谁知道饶夜炀根本不跟他掰扯,把我推开后就冲了上去。 我没有防备,踩空摔到了地上,同时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除了里面的打斗声,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坐在地上干瞪眼。 哎,饶夜炀这死鬼是摆明不让我看,也不让我听。 我捂着屁股站起来,发现我竟然半山腰的一座木屋前。 “这个漂亮男人沈敬出现的莫名其妙,他是跟那些厉鬼一伙的吗?现在我已经确定一直而来周轩是假装听我的话,一直在寻找时机除掉饶夜炀。” 我索性不管小屋里打斗的两个鬼,开始思考今天的事情。 “现在我还不确定周轩跟羊泉镇的恶鬼是不是勾结在一起,但是我怀疑他跟我爷相识。” 我从兜里掏出周轩之前给我的那枚桃木扣子,他在实验楼里用桃木扣子当过武器。 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羊泉镇这事乱糟糟的,没个头绪。 正发愁的时候,小木屋突然安静下来,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了。 “饶夜炀!”我急忙跑过去,本来想着不会出事,我都没把他俩这场架当回事。 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屋里的花草东倒西歪,沈敬和饶夜炀都不见了。 后背突然袭来一股凉风,我急忙侧身避开,一把匕首擦着我的肩膀飞过,扎进墙里。 曲朝露站在不远处,警惕的打量我,“你怎么在这?” “我跟他们走散了。”我说。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金符,举到头顶。 我嘴里发苦,我自己可真是对付不了这金符。 就在我以为她要出手的时候,她突然又把金符收了起来,从包里拿出罗盘,对着月亮看了半天,然后走到木屋的南边,把地上的土扒拉开。 我这才发现地里埋着五份供品,供品前还有香灰。 七日祭! 我试探着问:“你要用七日祭见谁?” “这坟地的……”曲朝露豁然转头,目露凶光:“你怎么知道七日祭?” “你不是对我爷用过,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了。”我心里有了主意,很配合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曲朝露拧眉,半晌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石三根的孙女。” 呃……行吧,原来她不知道我是石晓晓。 我往前凑了几步,“你为啥要见我爷?” 在知道我是晓晓之后,曲朝露反而对我放松了防备,“不是我,是我师父。” 我认真的说:“周轩知道我爷的下落,刚才他暗算我,我发现他用的武器就是我爷雕刻出来的桃木扣子。” 眼下局势复杂,我需要一步一步来,先确定周轩周轩是否认识我爷。 她想见我爷,而我正好可以利用她。 第164章 识时务 曲朝露一听,瞬间警惕起来,“周轩暗算你?他不是很听你的话么?” 我苦笑道:“我被他骗了,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为了表演逼真,我还趁着她没注意,使劲的掐了一把大腿,眼睛瞬间红了,“他跟我爷一样,都想要我死。” 听到这句话,曲朝露竟然没有惊讶,淡淡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刚才还在黑纱山脚下。”我回道。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曲朝露知道很多关于我爷的事情。 不然她要是第一次听见我的事情,肯定会很吃惊,爷爷竟要对辛苦养大的孙女动手,如此有违伦理的事情,不该反应这么平淡。 “对,就是这样,刚才她知道我是石晓晓,脸上还有些惊讶,所以曲朝露八成是知道石晓晓的事情,却不知道石晓晓长啥样子。”我在心里推测。 曲朝露为人谨慎,即便知道周轩跟我爷有联系,她还是耐心的做完祭祀,这才站起来,睨我一眼,“跟我去山脚。” 我抗拒道:“我不去,我刚从他手里逃出来,我要在这等人。” “等什么人?”她拧眉问。 “我供养的仙家。”我回道。 她掏出一张金符,威胁我说:“你要是不跟我过去,我现在就用金符打死你。” 我又象征性的反抗了下,这才装作不情不愿的跟着她往山下走。 我领着她走到之前周轩跟山神动手的地方,树干上的裂痕说:“刚才就是在这里,周轩挑衅黑纱山中的山神,引得山神动怒,他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的仙家为了保护我,跟山神动手,至今生死未卜。” 这里的确经过激烈的打斗,痕迹都还在,曲朝露仔细查看一番,最后停在一颗被劈断的树前,从兜里掏出个拇指粗的玻璃瓶。 玻璃里内有一张卷着的黄纸,上面血迹斑斑。 曲朝露咬破手指,往黄纸上滴了一滴血,血液迅速浸入黄纸,几年后,在她的肩膀上出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小孩死死的扒着她的肩膀,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的脸。 曲朝露捡起一片衣角,递到小孩跟前,说:“找到他。”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周轩衣服上的布料。 小孩动了动鼻子,从她肩膀上跳下来,拖着腿往前走。 曲朝露跟着小孩走了两步,看我没动,示意我跟上。 我的视线从小孩的腿上挪开,连忙跟上去。 “很羡慕?”她突然说,虽然极力压制,但我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得意。 像小女孩在跟别人炫耀自己的玩具。 “嗯,他真听话。”我艳羡道。 她哼了声,“这是我师父给我调教的鬼奴,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像是这样的鬼奴,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抗我。” 我配合的露出吃惊的表情,真诚的用周轩跟她的鬼奴做了一番对比,衬托出她这鬼奴的好,末了好奇的问:“他的腿受过伤?” 小孩鬼奴走路时,右腿拖拉着,小腿肚上勒着七八条红绳,如果他是个活人的话,那几条红绳肯定勒进肉里了。 曲朝露被我恭维的很开心,说话态度好了很多,“那是他惩罚,他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事情,我就会惩罚他。” 说着她看向我,撇嘴说:“养鬼奴就要有养鬼奴的样子,对于我们来说,鬼奴不过是个玩意儿,你竟然还拿周轩当朋友看,被他暗算一点都不冤。” 她这话说的刻薄,但最后一句话确实说中了我的痛点。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把周轩当成朋友,现在却被他捅了一刀。 看我露出伤感的表情,曲朝露冷嗤道:“怪不得石三根想要杀了你,他一生心狠手辣,能亲自把儿媳妇折磨成厉鬼,对亲生孙女布下步步杀机,你是连他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学个毛,我爷在村里时可是把自己营造成数一数二的憨厚老好人。 不过,自从曲朝露知道我是石晓晓之后,她似乎没有那么防备我,或者说她没把石晓晓放在眼中。 “在那!”她突然向前冲去。 我犹豫几秒,悄悄躲了起来,看着前头的情况。 鬼奴还真的找到了周轩,一看见周轩,鬼奴就扑了过去,趴在他的背上,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曲朝露从兜里摸出一张金符,啥符咒都没念,直接朝周轩掷去。 周轩本来正坐在树下,猝不及防被鬼奴一扑,已经失了先机,没有起来的机会。 看着曲朝露祭出金符,他面色大变,急忙拿出渡阴令牌抵挡,在碰到渡阴令牌里溢出来的鬼气之后,金符轰的着了起来,速度反而更快,咚的一声撞到周轩的胸膛上。 周轩结结实实的喷出一口鲜血,渡阴令牌掉落在地。 曲朝露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冷声道:“石三根在什么地方?” 周轩瞳孔猛地一缩,摇头否认,“我不知道。” 曲朝露蹲下,一字一句的问:“石三根在何处?”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逐渐麻木,声音也越来越浑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个盘膝坐着的光头男人。 这光头男人是不是就是金符的主人? 周轩瞪大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渗出血珠,“他被邪物压制着,但他很快就能摆脱邪物。” 我心里一寒,我爷就要摆脱我妈的控制了,那我妈的处境可就不好了。 “邪物在何处?”曲朝露又问。 周轩的嘴里也开始流血,脸色惨白,“在江阴。” 原来我妈一直躲在江阴。 那她为啥不肯出来见我? 曲朝露勾起嘴角,伸手在周轩的脸上轻拍两下,“很好,你可以死了。” 话落,周轩猛地张大嘴,喉咙里不断往上冒血泡,呃呃的叫了半天,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我咽了口唾沫,打消了跟曲朝露动手的想法,也怪不得她轻视我,现在的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惜,我识时务,不代表她想放过我。 第165章 喜怒无常 周轩咽了气,曲朝露就朝我走过来。 离得近了,我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个盘膝而坐的中年男人。 “石三根的孙女?”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男人的声音。 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我是。” “很好,杀不了老的,我先杀了你这个小的。”话落,曲朝露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金符。 我去,她还真是搞金符批发的。 “我这无名小辈,怎么能劳烦你动手。”我干笑着,瞧着距离,在他距离我还有三四步的时候,我猛地甩出手中的魂线。 魂线如利刃,直冲着曲朝露的眼睛过去。 曲朝露动作不由得一慢,我转身就跑。 背后传来呼呼的风声,我扭头往后看,曲朝露站在原地没动,可烧成火球的金符已经快要打到我身上。 当火球砸到我身上,我一咬牙,借力往树上猛地一蹬,也不管摔成啥样,闷头就往山下跳。 这一跳,我直接扎进了山脚下的草窝子里,后背着地,摔得我脑袋里嗡嗡的响。 怕曲朝露追上来,我强忍着疼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跑了好半天,确定后头没人之后我才停下来。 伸手往后背摸了下,顿时疼得我呲牙咧嘴,手上都是血。 “你不是江阴的渡阴人么?怎么成这样了?”郑老大从旁边的空屋子里走出来,诧异道。 我往周围一看,发现自己跑到了城区边上,这里是郑老大的地方。 我一屁股坐地上,喘了半天粗气,“我们被人暗算了。” 郑老大给我披上外套,挡住后背的伤,安慰我说:“咱们这些渡阴人各有各的心思,暗中下手很正常,我看你也就是后背蹭掉一层皮,其他地方没什么事,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是渡阴人,是另外一伙人。”我说。 郑老大笑了,把我扶起来,“这更正常,毕竟渡阴人是两边不讨好,地下看不上我们,那些正经修道的也看不起我们。” 我瞥他一眼,也配合的笑笑,附和了几句。 他不想管这事,我也不想为难他,正要跟他道别,就匆匆跑来两个渡阴人,招呼我们往西边去。 “快点,那边有个大家伙,所有人都过去了。” 郑老大一听,立即跟了上去。 我犹豫了下,追上去问:“出啥事了?” “听说那边有两个千年厉鬼在争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上去,肯定能拿下他们。”那人解释说, 我一听,也顾不上背上的疼,拼命的往前跑。 郑老大跟在我后头,气喘吁吁道:“到底是年轻人,伤成那样还能跑的这么快。” 废话,我男人在前头跟人打架,你们还要暗算他,我能不着急,能不跑的快么? 我拼死拼活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他们说的地方。 这是个正要推翻重建的老小区,里面的人已经搬空了,里面黑沉沉,隐隐传来砰砰的打斗声。 七八个渡阴人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看见我们过来,他们赶紧迎过来,围在郑老大身边,开始七嘴八舌的说里面的情况。 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们为啥不敢进去。 一个小时之前,已经有三个胆大的渡阴人进去了,可那些人进去后就没了动静。 郑老大面露犹豫之色,“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几滴魂血,从未打算以身犯险。” “这可由不得你。”随着声音,山神从小区里缓缓走出。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山神猛地一挥袖子,一股异香从飘了过来。 香味入鼻的瞬间,眼前的场景立刻变了,站在我身前的渡阴人全部消失不见,反而是饶夜炀站在小区内,看着我笑。 他冲我招手,“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跟魔怔了似的,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快要走动他跟前的时候,他伸出手,温柔的笑着,“把手给我。” 看见他这抹笑,我猛地一激灵,脑袋瞬间清明。 饶夜炀只有在对我使坏的时候,才会这样笑,平时才不会这样。 其他的渡阴人已经被诱惑着走进了小区,山神就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正死死地盯着我。 糟了,被他发现了。 是跑还是上去硬扛? 就在这时,我胳膊上突然一凉,紧接着被人捂住眼睛,四周阴风猎猎。 “留下她!” 我听见山神愤怒的咆哮。 呼吸之间,捂住我眼睛的手被拿开,我一睁眼就看见沈敬那张雌雄莫辩的脸。 “怎么是你?”我连忙推开他。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怎么不能是我?刚才要不是救了你,你就成了那僵尸的手下亡魂。” “僵尸在刚才的小区?”我惊道。 沈敬点头,“僵尸就在里面,饶夜炀为了除掉僵尸,已经闯了进去。”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不过这次他很可能有去无回。” 我扭头就要往小区跑,不行,我得去找他。 沈敬揪住我的领子,皱眉说:“僵尸出世,你不想活了?” “我本来就不是活人,你赶紧放开我。”我生气的说。 沈敬沉下脸,冷冷的瞅着我,看得我心里瘆得慌。 “你还是选择他?”他说。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我不耐烦的说:“他是我男人,我当然要去救他。” 沈敬那张美人脸瞬间扭曲,阴森的目光仿若毒蛇,“既然你要陪他去死,我成全你。” 说完,他竟然拽着我往小区走。 他带着怒气,走的很快,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这个鬼是有病吗? 沈敬怒气冲冲的把我拽到我小区外,突然停下,脸上的怒意消失,笑着问我:“真的要进去?” 此刻他虽然在笑,可目光里却又说不尽的恶意。 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进去……哎!” 我刚说完,他就把我推进了小区。 “既然你想陪他死,我就成全你。”沈敬带着一种自虐后的快意。 “啊!” 他刚说完,我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浑身是血的郑老大趴在地上,艰难的往外爬。 第166章 失去庇护 郑老大一出现,沈敬就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把郑老大扶起来,“你咋成这样?” 先前他还说我后背脱了一层皮,没有好模样,眼下他比我还要惨,除了脸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伤。 “快跑,僵尸,这里有僵尸!” 刚说完,他就惊恐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退着往小区里去。 我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竟然捆着一条铁链。 这是有人在往后拽他。 我急忙追上去,最后竟然跟着他来到一栋被拆到一半的居民楼。 郑老大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人被拽进了那栋居民楼。 我站在居民楼外,不太敢往里走。 这楼的门窗已经被拆掉,里面也露出水泥和钢架结构,郑老大被拖进去后就诡异的消失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饶夜炀会不会也在里面? 我深吸口气,走进这栋居民楼。 等我真正进去后,我倒吸口凉气,僵在原地,腿肚子都吓得直抽筋。 居民楼内,刚才被骗进来的几个渡阴人都被铁链倒吊在房顶,浑身是伤,死不瞑目。 最后被拖进来的郑老大也是这副模样,这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我硬着头皮穿过这些吊尸,来到郑老大跟前。 他眼珠轻微动了下,张开嘴,无声的说着啥。 我凑上去听了半天,发现他说的是:地下。 地下? 是说地府还是这居民楼的地板下? 我还没想明白,郑老大已经断了气。 我刚想出去,地下突然开始震动,带动整座居民楼都在晃,墙壁和顶子簌簌落土。 一声愤怒的哀嚎在居民楼内炸响,一道黑影从地下钻了出去,直接绕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腰掠出居民楼。 嗅到熟悉的气息,我的心安定下来。 是饶夜炀。 他把我带出居民楼,视线却还锁着里面,“乖乖离开这里。” 他低头,在我脸颊轻吻一下,再次冲了进去。 他前脚进去,后脚就轰隆一声,居民楼塌了。 鲜血从废墟中蔓延出来。 “饶夜炀!”我大喊一声,想要过去找他,杨三爷突然冒出来,直接把我扛在肩上。 “僵尸就要出世,赶紧离开这里。”他边说,边带着我飞快的往外跑。 我着急的看着那堆废墟,挣扎着要下来。 杨三爷生气地说:“你能不能听一回话,不要去给他添乱?” 我一怔,像泄了气的皮球,半死不活的趴在杨三爷的肩上。 的确,我现在冲过去也是给他添乱。 杨三爷带我离开小区,杜涛已经开车等在路边,我们两个上车后,杜涛立即启动汽车。 我扒着车窗往后看,就见沈敬站在小区门口,面色复杂的看着我。 杜涛开的很快,几乎是飙车离开羊泉镇,等进入江阴后,他才放慢速度。 “完了,完了,我觉得我的驾照要保不住了。”他念叨说。 我沉默半晌,问他们:“你们为啥会来这里?” 杨三爷出现,我还可以理解,可是杜涛是啥时候来的? 杜涛解释说:“是钱医生让我来的,他说他有点急事先回江阴了,留你自己在这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说是钱医生,其实就是饶夜炀。 “这死鬼!”我暗骂一声。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自己留下来处理僵尸,让杜涛他们带我离开,免得我掺和进去。 我生了一路的气,直到回到红楼才平静些,窝在沙发上回忆在羊泉镇经历的事情。 山神想要僵尸出世,所以用恶鬼作乱的名头吸引附近的僵尸过去,来血祭僵尸。 曲朝露跑到沈敬的小木屋外进行七日祭,说明她想要见沈敬。 沈敬又跟饶夜炀认识,还跟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总觉得已经逐渐明朗的事情再次变得复杂。 “这次羊泉镇之行,唯一的收获就是看穿了周轩的身份,并且把他给解决了。”我叹气说。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周轩临死前说的话。 我爷的魂魄现在被我妈控制着,但他很快就能摆脱这种控制。 我忙着拨通我爸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立马说:“爸,我爷已经在谋划摆脱我妈的控制。” 好半天,电话那头都没人说话。 “爸?”我试探着喊了声。 “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女。”我爷缓缓道。 我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已经睁开了我妈的控制。 不等我说话,我爷怪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为啥会这么快? 我拿上手机就要出门,许余年拦住我,皱眉说:“在饶夜炀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红楼。” “可是我妈……”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摆摆手,“不会出事,她好歹也是能受死祭的邪物,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现在羊泉镇的僵尸还没有结果,你老实待在红楼。” 也对,我妈现在很厉害,甚至能扛过金符。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在红楼等了两天,饶夜炀终于回来了。 他还是用的钱医生的身体,从容淡定的走进红楼,微笑着冲我张开双臂。 我连忙跑过去,刚要抱他,钱医生的身体突然软趴趴的倒在地上,真正的饶夜炀站在原地。 他恢复了那副古人装扮,脸色惨白,墨色衣袍上都是血,身上的血腥气非常重。 他笑了笑,双眼一闭,栽到我怀里。 “饶夜炀……”我顺势抱住他,眼泪直接流了出来,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把,招呼着杨三爷跟我一块把饶夜炀抬上二楼。 许余年也匆忙跑上来,仔细给饶夜炀检查一遍,满脸惊骇:“他的魂线呢?” 我忙着摊开手掌,魂线钻了出来,“在这里。” 许余年拧眉,“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我吞掉我体内的小黄皮子之后。”我着急的说:“你问这个干啥?赶紧给他看看。” “看不了。”许余年苦笑道:“他把魂线给了你,自己便没了庇护,后头到底如何只能看他自己。” 我看了眼手心里的魂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话啥意思?” “这么说吧,魂线不仅仅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保命符,以往伤重,魂线能护着他,可他把魂线给了你。” 第167章 我死了,她会哭。 许余年面色复杂,叹道:“我知饶夜炀对你情深,却没想到他竟然把保命的魂线给了你。” 我心里酸涩难当,不光是许余年没有想到,就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饶夜炀竟然对我做到了这样的程度。 “那他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运气了吗?”我问。 许余年点头,长叹口气,招呼着寓言和杨三爷去了楼下。 我站在床边,抹掉脸上的眼泪,“饶夜炀,你为啥从来都不说呢?” 我知道他对我有情义,可是我一直以为他不是非我不可,毕竟他活了那么久,有几段情义很正常。 “你真傻。”我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用食指描绘他的轮廓,过了会,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把魂线给了我,那长在他后背的魂线可还在? 我解开他的衣裳,让他侧躺着,看清他的后背之后,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整个后背都是伤疤,形状跟血线在他后背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么看着就像是他被血线硬生生的从后背剥离。 我不敢再看第二眼,连忙用衣裳给他盖上,扶正他的身体。 “你应该跟我说的。”我握住他的手,喃喃道。 我一直以为,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是用情更深的那个,可跟他一比,我为他所做的不值一提。 一时间,我悔恨交织。 “我不该走的,当时就是拼了命,我也该留下来。” 我抱着他的胳膊,无声落泪。 我哭了一晚上,眼睛干疼,后半夜趴在床沿,精神有些迷糊。 不知不觉,耳边响起呼呼风声,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饶夜炀背对着我,迎风而立,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孽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低吼一声,右手缓缓握紧,在他手上出现一柄阴气凝成的长刀。 只是长刀的刀身有一条缝隙,像是缺了啥东西。 他挥刀冲上去,砰地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 饶夜炀后退几步,握着长刀的手有些轻微发抖。 “黄泉尊使,携煞气而生,化为魂线。”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歪头,越过饶夜炀往前看,就见沈敬站在不远处,唇畔殷红,脸白如纸,眉间一点朱砂,衬的五官潋滟惑人。 他看着饶夜炀手里的长刀,嗤笑一声,“你的魂线呢?没有魂线,你杀不了我。” 我呆呆的看着沈敬,打死我也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是饶夜炀要除掉的僵尸。 可转念一想,饶夜炀在山中小木屋见到沈敬的时候,反应很平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夜炀薄唇紧抿,握着长刀的手都暴起青筋,低喝一声,又是一刀砍了上去。 沈敬也没有躲,硬接下饶夜炀这一刀,二人俱是身体一颤,跌到地上。 “有空笑话我,还不如好好管好自己,为何你现在只剩下二魂五魄?”饶夜炀冷笑着说。 沈敬恨恨道:“待我出去,我自会去了解他。” 他们两个就这么躺着,谁都没再动手。 半晌,饶夜炀踉跄着站起来,扔掉手里已经残缺的长刀,转身欲走。 沈敬诧异说:“你要走?按照你以前的风格,哪怕跟我同归于尽,也得杀了我。” “以后不会了,我现在惜命,我死了,她会哭。”他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捂着胸口,隐入黑暗中。 还躺在地上的僵尸沈敬眉头紧皱,似乎根本无法理解饶夜炀为啥会这么说。 几秒后,他也捂着胸口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沫子,离开了。 沈敬离开后,眼前的画面骤然消失。 我怔怔的看着饶夜炀,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他又哭又笑。 “别哭。” 饶夜炀的声音响起。 我连忙抬头,就看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冲我笑。 “你还有脸笑。”我嗔道。 他轻声说:“能活着回来看你,我自然要笑。” 我轻轻靠着他的肩膀,紧张的问:“你还会再去找那个僵尸吗?” 僵尸并没有除掉,我真是怕他再去找僵尸拼命。 他摇头,“你说得对,我这黄泉尊使已经被地下除名,那僵尸还是交给地下的人去处理比较好。” “这还差不多。”我抱着他的胳膊,心里安定不少。 想着他刚刚醒过来,我没有让他多说话,去给他点上一炷香,就让他继续休息了,连许余年要来看他,都被拦了下来。 我把他拖到楼下,纳闷的问:“那个僵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羊泉镇的僵尸来头很大,活的年头也很长,要真是跟他比,我就是曾曾孙子辈的,能知道什么?” 我们两个齐齐叹气,都觉得活的年头短真是吃亏。 “没有任何踪迹。”杨三爷脸色凝重的走过去,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我疑惑的问:“啥没有踪迹?” 他沉声道:“被山神骗进小区里的渡阴人,他们凭空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有,而且我刚听朋友说,地下已经开始选择新的渡阴人来代替他们。” 我吃了一惊,杨三爷竟然能打听出这些事来? “那你知道地下有没有派人去追杀那个僵尸吗?”我问。 他扯扯嘴角,讥讽道:“没有,他们就跟不知道羊泉镇的事一样。” 我对地下这种粉饰太平的做法惊呆了。 许余年沉思半晌,说:“有一种可能是地下不是无能,而是参与其中,僵尸出世这件事中有他们的手笔,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才会不闻不问。“ 我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我越来越觉得地下不靠谱。 “对了,最近咱们尽量少出去。”杨三爷说:“地下似乎想要对江阴动手,刚才我听那些地仙聊天,他们频繁提起江阴。” “你还能听别的地仙聊天?”我惊讶的问。 他骄傲道:“当然能,我们地仙也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行吧。” 僵尸虽然没有死,但这事也算是暂时解决,我本以为会有几天平静日子,谁知道第二天就出了事。 杜涛这倒霉蛋失踪了! 第168章 是父女,是仇敌 我是在杜涛失踪那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 杜涛同宿舍的赵传生一脸凝重的找到我,“杜涛今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门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还特地去他家里问过,他没有在家。” 要是别人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我还不太着急,可碰上杜涛这倒霉蛋,我就有点担心了。 “我知道杜涛最近一直在参与你干的事情,我是怕他惹到那种东西,所以才来找你。” 赵传生说:“你看看用你的法子能不能找到他,我也再去跟别人问问。” 说完,赵传生匆匆离开。 我正发愁去啥地方找他的时候,杨三爷跑过来,“跟你发生冲突的曲朝露来江阴了,我听其他地仙说,有人看见她把一个年轻男人领走了。” 我觉得那个年轻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杜涛。 “他们去了啥地方?”我问。 杨三爷说:“西郊火化场。” 我犹豫半晌,让杨三爷回去守着饶夜炀,我自己往西郊火化场去。 现在饶夜炀身受重伤,又没有保命的魂线,我得多给他留点人。 我赶到西郊火化场的时才下午三点,可火化场上空竟然笼罩着厚厚的乌云。 我在火化场外面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等找到杜涛,我一定要让他请我吃饭。” 阳光照不进来,火化场里也没有开灯,里面又暗又压抑。 穿过正厅,我沿着走廊往后面的停尸房走,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看见。 正想推开停尸房的门,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我本能的要挥拳打过去,结果扭头一看竟然是杜涛。 他把我扯到楼梯间,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你不声不响跑这里干啥来?电话都打不通。”我埋怨他说。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跟着曲朝露过来的,今天上午她找到我,威胁我跟她走,我本来想反抗,后来听说她是来找什么邪物,我就跟着过来了。” 说着,他拉着我从楼梯间的后门往外走,“曲朝露去后面了。” “你知道邪物?”我好奇地问。 他摇头,“不太知道,就是听你跟我哥说过。” 提到周轩,我心里有点没底。 他跟我离开,无缘无故失踪,他家人会不会找上我? 我看了眼杜涛,先把这事压下,等从火化场离开再跟他打听也不迟。 我们两个从楼梯间的后门出去,直接来到一片槐树林,而槐树林的外面竟然还种着一圈桃树。 槐树林里飘着一层鬼气,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影走动,却看不真实。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杜涛说:“曲朝露刚才就跑进了里面。”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进去,还没等迈步,一股气浪突然从槐树林里荡出来,我和杜涛被震得连连后退,他又拉着我躲回楼梯间,从门缝往外看。 气浪荡开后,槐树林的东西清晰起来。 我妈捂着胸口,虚靠着树干,曲朝露的身前漂浮着一张金符,眼中再次出现那个盘膝而坐的光头男人。 “邪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曲朝露冷喝道,声音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妈缓缓抬头,她脸上没有五官,脸皮上被震出几道裂痕。 “你自诩正道,为什么不在石三根折磨我的时候出手?如今,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获得自由,你反而叫喊着要杀我。” 我妈说话时的声音像是气声,听着丝丝拉拉的,“依我看,你根本不是匡扶正道,你是沽名钓誉,石三根隐在暗处,少人知,你纵使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感激你,可我不一样,很多人忌惮我,你要是杀了我,就能在自己的战绩上填上光彩的一笔。” 曲朝露满脸怒容,“死到临头,还敢诋毁我?” 她五指成抓,带着金符,径直朝着我妈抓过去。 人未到,符先至。 我妈猛地低头,黑发暴涨,直接将金符缠住,可转瞬空气中就有种糊味,黑发一寸一寸被金符烧掉。 她应付金符已经吃力,再也没精力对付曲朝露。 眼瞅着曲朝露的右手已经要抓到我妈的脑袋,我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杜涛就跑了出去。 使劲的甩了下右手,同时在心里喊着魂线。 在我跑进槐树林时,血线终于钻了出来,我挡在我妈面前,用尽全力将魂线抽向曲朝露。 我出现的突然,曲朝露没有防备,被魂线抽在肩膀上,踉跄后退。 她表情凶狠,眼中的光头男人握拳砸向我,曲朝露就跟提线木偶一样,重复男人的动作。 我若后退,她这一拳就会打到我妈身上。 我一咬牙,也攥拳迎上去,拳头撞击到一块,我的手臂一阵钻心的疼,胳膊上的血线竟渗出血珠来。 曲朝露也不比我好多少,惨叫一声,直接摔倒。 我咬牙忍着胳膊上的疼,一把抓住金符,掷到地上。 曲朝露眼中的光头男人消失,她呕出一口血,挣扎着站了起来,冷声说:“石晓晓,是我低估你了,你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废物。”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我妈一眼,脚步虚浮的离开。 我吁出口气,一屁股坐地上,双臂不住的颤抖,突突的疼,像是被人用重锤砸过一样。 “妈!” 察觉到我妈又要偷偷离开,我着急的喊了声,喉咙一阵腥甜,嘴里满是血腥味。 我妈赶紧蹲到我旁边,伸手扶住我。 “妈,我好疼。”我强行咽下嘴里的血,跟她撒娇说。 她低着头,轻轻在我手上拍了下,像是在安慰我。 我反握住她的手,刚想说话,我爸就怒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拽开我妈。 “你是闲着没事干还是咋的,天天出去惹祸,要不是为了救你,你妈怎么可能被他给盯上?”我爸生气的说。 我靠在树上,身上难受的不行,看都不想看他。 啪的一声,我妈在我爸肩膀上打了下,往槐树林外推他。 他深吸口气,冲我妈说:“好好好,我不骂她了。” 我妈这才停了手,指指我,双手比划几下。 我没闹明白啥意思,但我看到我爸脸都黑了。 第169章 替我找个人 “你还让我送她回去?她又没缺胳膊少腿,而且外面还有个活人,让他把她送回去。”我爸说。 我妈又开始往外推他。 我幽幽道:“你可不得把我送回去,就算我不是你闺女,我刚才也拼死救了你老婆。” 我妈连连点头,又比划几下,这次我看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我说的对。 我爸被搞得没了法子,只能黑着脸把杜涛喊过来,把我背到车上,他亲自开车送我回红楼。 杜涛坐在副驾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妈,半晌感叹了一句:“我居然坐在那么厉害的鬼后面,这感觉真刺激!” 我无语的看他一眼。 这孩子可别是被吓出毛病来了。 我爸很严肃的强调说:“这是我老婆,你得叫阿姨。” 杜涛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我妈又在我爸的手背上打了下。 “你别打了,我不说话还不行么?真是有了闺女忘了男人。”我爸抱怨说。 闻言,我呵呵一声,抬眼正好看见他正从后视镜里瞪我,我也不服气的回瞪他。 最后,我们齐齐冷哼,一同嫌弃的移开视线。 我爸和我妈没进门,他们把我送到红楼门口,让杜涛把我背下来。 我妈推了我爸一下,他不情不愿的说:“曲朝露会纠缠我们一阵,我先带你妈出去躲躲,这段时间你安生点,别老惹事。” 我看向副驾驶,我妈冲我摆摆手。 我爸这才驱车离开。 杜涛笑着说:“你跟你爸像情敌似的。” “不是情敌,是仇敌。”我叹气说。 我爸似乎把我妈出事的怨气全怪到我身上,这种情况下不是仇敌是啥? 我甚至觉得,他以前给我寄钱,也是怕将来没法跟我妈说,不然他要是真在乎我这个女儿,早就应该想法把我从我爷身边带走。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和他的关系只能这样了。 经过火化场这么一遭,我心心念念的安静日子终于来了。 不过就算是不安静,我也没办法了。 因为我和饶夜炀双双躺尸在床上养伤,唯一的运动也就是他扶着我去洗手间。 怕杜涛再出啥事,我特地让他留在红楼。 我这伤足足养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对此杨三爷很疑惑。 “你伤的明明是胳膊,为什么连路都走不了?” 我拖着现在仍旧有些疼的右腿,叹气说:“摔倒的时候没顾上看。” “嗯?”他还是没明白。 “右腿撞到地上的石头,正好那石头是尖的。”我幽幽道。 他对我报以同情的目光。 虽说羊泉镇的事情闹得挺大,但在地下的有意忽视下,这事很快就过去了,新的渡阴人就位,江阴之外的地方再次变得井井有条。 而江阴却越来越乱,在我养伤的半个月里,江阴大学就有七个学生被吓到,都说见鬼了,但要让他们说到底看见了啥样的鬼,他们却说不上来。 所以,我能好好走路的第一天晚上就跟着杜涛回到学校。 “我问过那几个学生,他们都是在厚德桥见鬼的。”杜涛把我领到厚德桥。 厚德桥是前几年建成的,连接江阴大学的新老两个校区,下面是人造池塘,里面养着几条金鱼。 而那几个见鬼的学生都是在通往老校区那头,所以我和杜涛早早躲在旁边的景观石后,等着那个鬼出现。 将近十二点,湖水缓缓泛起波纹,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学生低头走过来。 在他走到桥头,一只脚刚迈下来的时候,一只血肉都腐烂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攥住他的脚腕。 男学生低头,双眼瞬间睁大,连声叫喊都没发出来就直接晕倒。 他摔在地上后,那只手松开他的脚腕,又在空中抓挠几下,然后缩了回去。 杜涛想要出去,我一把攥着他,示意他往湖水里看。 一道虚影无声无息的从湖水里钻出来,钻进男学生的影子里。 男学生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不住的摸着胸膛,满脸的惊讶,嘴里不断的说着啥。 我看着他的嘴型,好半天才辨认出,他说的是:“我去,这怎么是个男的?主子特地让我找个女人。” 杜涛也看出来了,竟然没忍住笑了声。 男学生双目一厉,右手食指一转,一道细链子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他冲着我们这里指了下,链子带着破空之势,直直抽过来。 我连忙拉着杜涛从石头后跑出来,铁链仿若游龙,转了个弯,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冲我跟前。 我伤还没好全,一用魂线就心口疼,只能拿出渡阴令牌,低声道:“乾坤有令!” 黑手伸到男学生跟前,猛地停住。 男学生见到渡阴令牌,立即收回铁链,同时对着黑手一弹。 黑手直接消失了。 “你是江阴的渡阴人?”男学生开口了,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女人的。 我把杜涛拉到身后,“对。” 男学生打量着我,身形一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对,你不是地下承认的渡阴人。” 我心思一转,也露出惊讶的模样,“啥?我没有得到地下的承认?可是把这渡阴令牌给我的土地爷明明说,我拿了这牌子就是正经的渡阴人,谁都不敢欺负我。” “这么看来是那土地爷没有按照地下规章行事,主人果然没有说错,山高皇帝远,地上的渡阴人很多出现的都不合规则。”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看着我说:“你替我办件事,我给你正经的渡阴人身份。” 说完,他扬起下巴,“我是地下的正经阴差,上来办事,完全给你真正渡阴人的身份。” “您真是阴差?失敬失敬。”我配合的露出惊喜的表情,姿态谄媚。 他满意的点点头,“主人又说对了,地上的渡阴人都是趋炎附势的无能之辈。” 我微微弯腰,姿态卑微,仿佛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急切的问:“您要让我办啥事?只要您给我真正渡阴人的身份,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他摆摆手,“不需要做那些,你帮我找个叫石晓晓的女人。” 完蛋,我要玩脱了! 第170章 目的之一:杀石晓晓 我跟杜涛面面相觑,半天不知道该说啥。 总不能跟这姐妹儿说石晓晓就站在她跟前吧? “怎么,你不愿意?”男学生双眼一眯,嘴里发出的女人声音骤然尖锐。 我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事关我能不能成为真正的渡阴人,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我不知道石晓晓在啥地方。” 我这话刚说完,男学生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就往湖边的竹林里跑。 “石晓晓就在里面。”他边跑边说。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拽着杜涛跟上去。 “谁是石晓晓?” 我刚进竹林,就听见男学生怒吼一声,直接掐住一个女生的脖子。 “这不是钱淼淼?”杜涛紧张的说。 我愣了下,伸脖子一看,被其中脖子的还真是钱淼淼。 男学生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是石晓晓?” 钱淼淼瞪大眼睛,脸色涨红,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不是石晓晓?”男学生又问。 钱淼淼吓得满脸的眼泪,没法说话,头也没法动,只能满脸惊惧的看着男学生。 “主人说过,沉默就是承认,你现在沉默不语,就是承认你是石晓晓了。”男学生很肯定的说:“我这次上来的目的之一就死要杀了石晓晓,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你。” 我本来都想冲出去就钱淼淼了,一听这话,连忙又缩了回去,我滴个乖乖,原来这女鬼是地下派上来杀我的。 “石晓晓,主人让我给你捎句话,过刚易折,今日的结局都是你自找的。”男学生身体里的女鬼声音骤然变得阴沉,“受死吧。” 话落,他手上猛地加大力气。 眼看着钱淼淼都被掐的翻了白眼了,我一脚把杜涛踢过去。 杜涛径直撞到男学生身上,把他撞得一个趔趄,我趁机把钱淼淼的脖子从他手里解放出来。 钱淼淼捂着脖子,拼命的咳嗽。 男学生一把推开杜涛,愤怒的盯着我,“你要救石晓晓?” “不不不,我咋可能去救石晓晓呢?这女的不是石晓晓。”我指着钱淼淼说。 男学生看向钱淼淼,“你不是石晓晓?” 钱淼淼拼命的点头,脑袋就要转向我,我表情不变,右手抓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男学生又看向杜涛,杜涛忙着说:“她确实不是石晓晓。” “既然如此,你便离开罢,适才是我太过着急,误伤了你,待我回去自会为你填上几个时辰的寿命当做补偿。”他冲着钱淼淼鞠了一躬,歉意道。 钱淼淼已经被吓傻了,缩在我怀里掉眼泪。 我急忙冲杜涛使眼色,“你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这女的送回去,我好带着大人去找石晓晓。” “啊?好好!”杜涛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扶起钱淼淼跑了。 我搓着手说:“阴差大人,您知道怎么去找石晓晓吗?不怕您笑话,我这连个正经的渡阴人都不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找人。” 男学生摆摆手,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想要尽快变成渡阴人。” 我露出更加谄媚恭敬的笑容,“要是能成,以后就更好给您办事,不是?” “我这次上来的目的之二就是要在江阴重新任命一名渡阴人,既然你这么想要当,我就成全你。”话落,他一甩手,手上出现一根毛笔,“将你现在使用的渡阴令给我。” 我犹豫半晌,把许余年给我的那块渡阴令牌递给他。 在他接过去的时候,我就默默退后两步,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攥起拳头。 果然,他看着这块渡阴令牌脸色逐渐凝重:“你从何处得来的?” “是个土地爷临走之前给我的,他说自己就要到地下去了,留着也没用。”我说。 男学生又盯着渡阴令牌看了几眼,问我:“你叫什么?” “杜涛。”我丝毫不心虚的说。 他用毛笔在上面写上“杜涛”两个字,然后还给我,“以后你便是江阴的渡阴人,若是遇到难事,可以在午夜之时对着渡阴令牌焚烧鬼香,自然会有人来见你。” “是是是,我记住了。”我说。 搞到现在,我心里犯了难,他要是还让我领着去找石晓晓可咋整? “要不,我把他骗回红楼,趁机把他给解决了?”我在心里想着,开始琢磨成功实施这计划的可能性。 我正想着的时候,一缕青烟突然从地下飘出来,男学生脸色一变,急忙弯腰把那缕青烟吸走,然后闭上眼。 他这是在搞啥? 我暗暗打量他,总觉得这个地下来的阴差不仅傻,还神神叨叨的。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主人传来消息,杀石晓晓的事情暂且搁置,我现在需要去把主人要的东西拿下去。” 说着话,他看了一圈,然后往南走。 难道他刚才吸进去的那缕青烟是地下给他的口信? 我本想借机逃跑,谁知道他走了几步,看我没跟上,还特地叫我。 我无奈的叹口气,只能跟上去。 “主人说驭人之术在于恩威并施,如今我让你成为渡阴人这便是恩,往后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都能让你魂飞魄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特地做出呲牙咧嘴的凶狠姿态。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么敢不听话呢。”我露出害怕的表情,奉承道。 他满意的点点头,“主人又说对了。” 我低头,翻了个白眼,地下是从啥地方找了个逗比? 越跟着他往前走,我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他这方向可是冲着实验楼去的。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生怕他是冲着饶夜炀来的。 谁知道他竟过实验楼而不入,直奔老图书馆后头的树林子去,跑到埋着寓言棺材的地方,用脚丈量半天,最后停在西南方的一堆杂草前,距离寓言的棺材大概半米距离。 男学生身上的女鬼也不管这具身体会不会损伤,直接上手挖,没几下男学生的指甲就劈了。 我想要帮忙,他也不让,挖到最后,男学生的十指血肉模糊。 “找到了!”他高兴的看着坑里,“不愧是尊使大人的坟茔,竟然能把这东西养成这样。” 第171章 无理取闹 我忙着看过去,就见男学生欢喜的从坑里拿出来一块食指粗细的木头。 木头色泽古朴,月光照在上面,表面光滑得很,像是打着一层蜡。 我接着低头打量那块木头,遮住眼中的诧异。 看来许余年说的对,地下那些人知道饶夜炀的坟地在这里。 以前我觉得他们是故意忽视,现在看来他们不是忽视,而是在利用。 “大人,这木头是干啥的?”我好奇的问。 “不该你问的别问,主人说过,谁知道镇魂木的事情,谁就得死、”他冷着脸说。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连连点头称是。 男学生把镇魂木揣进兜里,刚要离开树林,我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黑影直接撞向男学生。 他反应慢了一瞬,被撞到在地,那道黑影踩在他的肚子上,掏走了他兜里的木头,退到远处。 我仔细一看,冲出来的黑影竟然是我在实验楼遇见的童子。 童子死死地捏着木头,警惕的盯着我们。 男学生瘫在地上喘粗气,挣扎着要起来,“主人说过,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本来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在活人的身体里。” 顿了顿,男学生身体里的女鬼怒道:“可这活人的身体真不好使。” 她喊完,我就注意到男学生的眉心出现那一团鬼气,还在不断的向外冲撞。 我心思一转,指着童子大喊一声,“你不但抢了大人的东西,竟然还想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我掏出渡阴令牌,也不念咒,直接挥舞着令牌冲上去。 童子反应过来,无语的看我一眼,扭头就跑。 “别跑!” 我只感觉身后一股阴气袭来,本能的侧身避开,同时将渡阴令牌对准刚从男学生身体里挣脱出来的女鬼。 “乾坤有令!”我在心里默念一句,黑气凝成的大手径直冲着女鬼去,一下子捏住她,把她拖进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放开我,你这个蠢货,你抓错人了!”女鬼愤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笑的不行,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大人,你还得出来不?我这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使这个木牌呀。” 直到门消失,那个阴差也没能从里面出来。 我捂着肚子憋笑,这一晚上快让这蠢阴差笑死我了。 “你就不怕她报复你?”童子从黑暗里走出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像是在衡量啥。 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怕啥,她这次上来的目的之一可是要杀我。” 童子撇撇嘴,把手上的木头扔给我,“你随身带着,这是黄泉尊使的煞气养出来的极阴之木,贴身带着能盖住你身上的死气,即便是阴差都看不出你是活死人。” 我接过,诧异道:“这就给我了?” “尊使大人连魂线都给你了,这等小玩意儿算什么。”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摩挲着手中的木头,竟然觉得这木头有些亲切。 我得回去问问饶夜炀,这木头到底是个啥玩意。 为了保险,我又在树林子里等了会,然后才翻墙回红楼。 刚一进门,就看见杜涛愁眉苦脸的坐在台阶上。 “咋了?”我问他。 他说:“刚刚钱医生把钱淼淼抱走了。” 我愣住了,拧眉问:“抱走的?” “对,我刚把钱淼淼带到红楼,钱医生就从楼上下来了。”杜涛说着,眼中也浮现出怒气,“这钱淼淼忒不是个东西,明明是咱俩救了她,她倒好,居然跟钱医生说是你要杀她,还让钱医生跟你分手。” 我倒是不大在乎这些,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是饶夜炀居然把她抱走。 “晓晓,要不你等下见到钱医生好好跟他解释一下。”杜涛说。 我扭头就往外走,心想这不是我该跟饶夜炀解释,是他得跟我解释。 自从认识他,除了我之外,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和颜悦色过。 难不成他用着钱医生的身体,还真把钱淼淼当成亲妹子了? 我满腹疑惑的去了钱医生家,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钱淼淼在屋里嚷:“就是石晓晓要杀我,她特地领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差点把我掐死,你看我的脖子。” 我鬼使神差的收回手,屏住呼吸站在门外。 “哥,你不要跟石晓晓在一起了,她不是个好女人,上次她就在骗我,说什么周轩很穷,我后来仔细问了才知道,周轩家里特别有钱。” 听着声音,钱淼淼在撒娇。 我有点好奇,现在跟钱淼淼说话的是饶夜炀还是钱医生本人? 如果是饶夜炀,他竟然能让钱淼淼跟他这么撒娇? “哥,你就答应我吧,石晓晓真的不配你,她那张脸虽然能看,可人土里土气的,还说要看脏,这哪是正经女孩会干的活?每天神神叨叨的,我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我听的满肚子火气,不是因为钱淼淼的话,而是因为饶夜炀的态度。 钱淼淼这么说我,他就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淼淼!”饶夜炀终于出声了,“背后嚼舌根,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我就确定他是饶夜炀。 虽然饶夜炀用钱医生的身体时,说话的声音也是钱医生的,但一些细微的语气和咬字还是不同。 “我不管,你要是不跟她分手,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说着屋里就乒乒乓乓一阵响。 门把手快速一转,门被拉开条缝。 钱淼淼的哭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别闹了,我听你的。”饶夜炀服了软。 我心头一颤,一把推开门。 饶夜炀脸色一僵,眼中竟有些无措,想要跟我说啥,可目光掠过钱淼淼,又停了下来。 我转头看向钱淼淼,她正站在门边抹泪,跟我的目光对上,眼中闪过得意,扬头道:“既然你过来了,那就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哥已经跟你分手了,以后不要再来我家。” 我仔细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珠里有抹血红缓缓消失。 看我站在门前没动,她冷哼一声,要把门关上。 我一脚踢在门上,冷冷的看着饶夜炀,“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172章 要杀我? 我是真生气。 钱淼淼明摆着就是无理取闹,饶夜炀竟然还纵着她。 还没等饶夜炀说话,钱淼淼上前推了我一把,双手叉腰,娇蛮道:“再说三遍就行,我哥要跟你分手,你可以滚了。“ 我冷冷的看着饶夜炀,“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饶夜炀要往外走,钱淼淼见此,眼中再次闪过一抹红痕,身体僵在原地,脸色越来越白。 饶夜炀目光一沉,食指摁住钱淼淼的眉心。 钱淼淼身体一软,顺势倒在他怀里,虚弱的说:“哥,我头疼,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等我。”饶夜炀跟我说完,抱起钱淼淼往屋里走。 钱淼淼靠在饶夜炀的肩膀上,扭头往我这边看,脸上满是得意,还冲我挑衅的挑眉。 我紧紧地攥起拳头,能清楚的感觉到手背上的青筋在一寸一寸暴起,在饶夜炀把她抱进卧室的那一刻,我闭眼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没有必要等。 钱淼淼的挑衅太过拙略,这不是我生气的原因,我最气愤的是饶夜炀最后那句话,他竟然会向钱淼淼低头,说出要跟我分手的话。 我扯扯嘴角,心里难受的不行。 不管钱淼淼为啥会有那么异常的表现,饶夜炀那句话真的伤到了我。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想回红楼,却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无奈之下,只能去学校宿舍。 吵架的下一步是啥?离家出走! 我这么生气的情况下,该有的流程肯定得有。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杜涛急匆匆的出来。 “晓晓,你没事吧?”他担忧道。 我摇头,“你干啥去?” “是赵传生,他跟同学去吃饭喝多了,让我去接他。”杜涛说。 我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那你去吧。” 杜涛伸手拽住我,“我带你去玩。” 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拽上车。 我糊里糊涂的就被他带到了饭店。 进门之前,我心里还纳闷饭店有啥好玩的,等我跟着他进去才发现,这不是普通吃饭的饭店。 从正门进去没几步就是个岔路口,共有两条路,路的尽头各有一道门,左边的门上写着“食“,右边的门上写着“玩”。 两道门都建造的很古朴。 “赵传生就是在这里吃饭?”我问杜涛。 他点头,“对。” 我看着右边门缝里散出来的鬼气,犹豫几秒,跟杜涛说:“你进去找赵传生,我去右边这门里看看。“ 我刚要去开门,杜涛就拉住我,“那是鬼屋,我听人说里面的场景特别逼真,气氛也很到位,都能把人吓哭。” 他想要让我跟他一去左边的门里,“这门里比较好玩,游戏机、甜品什么的都有。” “我就是奔着鬼屋去的,你想想我是干啥的?我能怕鬼吗?”我胸有成竹的说。 笑话,我见过那么多恐怖的鬼,咋可能怕鬼? “那倒也是。”杜涛挠挠头,叮嘱我说:“那你从里面出来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看我应了,他才匆匆推开左边的门。 我走到右边的门前,捏着兜里的木头,深吸口气,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这才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门票三十。” 大门右侧坐着的穿着白纱裙的女人,一脸不耐的坐在凳子上,头都不抬的说。 “……哦。”我掏出三十块钱给她。 她接过钱就不再说话。 我往鬼屋里看了眼,心中陡然一沉,鬼屋里的鬼气很浓,跟走进鬼窟似的。 不过鬼屋的设施很破旧,布置的像普通人家,桌椅板凳都有些掉漆。 没用各种颜色的灯光来烘托恐怖气氛,只在房顶挂着一盏白炽灯,灯光照在地上,惨白一片。 我刚走到桌子旁,啪嗒一声,一滴水珠落在桌子上,灯光快速闪了下,脚腕上突然凉了下。 我低头看了眼,然后平静的收回目光。 正常人肯定看不见,可我是活死人,我很清楚的看见一个浑身是水的小孩从桌子下钻出来,摸了我一把,又缩了回去。 怪不得杜涛说这间鬼屋能把人吓哭、 里面都是真鬼在吓人,不哭才怪。 “能把鬼囚禁在这里,让他们吓人却又不伤人,建造这间鬼屋的人有点手段。”我自言自语的说着,直奔鬼气最重的卧室而去。 从洗手间里钻出来,准备要吓唬我的小水鬼听见我这话,愣住了,震惊的看着我。 我亮出掌心的血线,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他吓得脸色一变,头顶的灯滋滋啦啦的响,扭头钻回浴室,再没动静。 我冷哼一声,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这是一条可以建造出来的狭窄通道,只能容一人通过。 通道的那头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 我双手握紧拳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听见前头有说话声。 “真要对石晓晓下手?”一个男人问。 “当然,难道你们不想当江阴的渡阴人?周轩已经死了,现在江阴是石晓晓做主,我特地打听过,她还不是地下承认的渡阴人,即使出事也不会有人管。” 一个女人尖声回道:“都说石晓晓跟江阴埋着的那位有关系,照我说都是假的,要真的有关系,那位早就让她当真正的渡阴人了,周轩成为渡阴人短短两年,就靠着江阴那位发号施令,地下都不敢惹他,你们难道不想这么风光吗?” 我有点无语。 今天真是倒霉,老莫名其妙听墙角不说,听到的还都不是啥好事。 转念一想,我倏地瞪大眼睛,用力的攥住兜里的木头。 童子说这东西能盖住我身上的死气,看来是真的,不然我就该被发现了。 里面还在商量如何暗算我,我听了会,觉得没啥意思,就转身走了。 经过门边那卖票女人的时候,我脚步顿了下,注意到她要抬头,我连忙要走。 可还没等我迈步,一只冰凉的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女人幽幽道:“你不害怕么?” 我扭头,正好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脸,脸上皮肉翻起,露出沾着血丝的白骨,双眼就是个血窟窿。 第173章 偷天换日 “啊!鬼啊!”我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把推开她,转身跑出了鬼屋。 我大喊着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杜涛。 他忙着安慰我说:“你别害怕,那是鬼屋,里面的鬼都是假的。” 我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不着痕迹的往鬼屋门口看了眼,原本闪着的门缝已经关严实了。 “你还想进去玩吗?”杜涛指着左边的门,“我刚才进去发现里面还开了个酒吧,挺特别的。” “不去了,咱们带上赵传生走吧。”我说。 刚才门口卖票的女人不像是鬼,但是那张脸也不是化出来的,让我一时间摸不到底。 而且刚才在鬼屋里还有两个渡阴人在计划着要杀我,取而代之,我现在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 杜涛应了声,转身进去把赵传生扶出来,我们三个一起回了学校。 上楼之前,杜涛特地让我等会,说是有东西给我。 “石晓晓,你怎么在这?” 我正无聊的站在楼下,突然一个人跑到我跟前。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钱淼淼。 她往男寝室楼里看了眼,双手抱胸,嘲讽道:“我哥才跟你分手,你就有新目标了?你怎么这么贱呐?” 钱淼淼的长相本来挺可爱,即便前几天我跟她发生冲突,我也就是觉得她任性,可现在看见她满脸的讥讽,我发现我错了。 她不是任性,她是自私刻薄。 从我离开钱医生家里到现在,饶夜炀没来找我,反而是钱淼淼先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的火气直接上来了。 “你再说一遍。”我冷下脸,死死地盯着钱淼淼的眼睛:“得了便宜就赶紧滚回去偷笑,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啥,你哥能拦得住?” 她眼中闪过惧怕,挺了挺胸,大声说:“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我哥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嗤笑道:“我需要他原谅我?” 现在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 石晓晓委屈又愤怒的盯着我。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符,“不走是不?那行,我现在就把你的魂勾出来,送给孤魂野鬼当老婆。” 她吓得脸色一边,嗷的一声哭了,扭头就跑。 我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护身符揣兜里。 没用的东西。 我又在楼下等了会,杜涛满头大汗的跑下来,递给我一个塑料袋子。 “这是我在我哥房间里发现的,你可能有用。”他说。 我跟他道了谢,犹豫几秒,试探着说:“杜涛,你知不知道你哥是渡阴人?” 他坦然点头,“知道。” “那……如果我说你以后也是渡阴人了,你高兴不?”我说。 那个蠢阴差说要把我变成正经的渡阴人,要是不知道她是上来杀我的,我肯定就说我自己的名字了。 可她是来杀我的,我实在没有办法。 杜涛的表情凝固了,呆呆的看着我。 我忐忑不已,连忙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出事,我会想办法护住你的。” 杜涛抹了把额头的汗,颤声说:“你让我想想。” 说完,他就跑上了楼。 我叹口气,当时真是傻了,糊里糊涂的报了杜涛的名字,这不是把他给推到了火坑里? 得赶紧回去问问许余年,有啥法子能把杜涛摘出来。 我急匆匆的回到红楼,刚进门就看见饶夜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来干啥?”我没好气的问。 他叹息道:“我来跟你解释钱淼淼的事。” 我直接坐到他对面,“你说,我听着。” “钱淼淼不仅是钱医生的妹妹,也是我妹妹……” 他要细说,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明白,钱淼淼跟你一样,都换了个魂吧?或者说钱医生兄妹本来就是你刻意准备的身体,在钱淼淼的魂被勾进实验楼时,就已经偷天换日,我后来招出来的魂根本不是正常的钱淼淼,而是你妹妹。” 我从钱医生家里离开,就已经想到这些。 饶夜炀深深地看我一眼,“是这样。” 我冷笑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妹妹不让你跟我在一起,不然她的眼珠里闪过红光,就会出事吧?” 在钱医生家里的时候,饶夜炀本来要拦住我,可钱淼淼的眼睛里闪过红光,他就停了下来。 诧异过后,饶夜炀沉声笑了,声音发苦:“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我要死没看出来,早在钱医生家里,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了。”我站起来,往楼上走:“好好想想怎么搞定你妹妹,跟我说这些没用。” 他拉住我的手,迟疑道:“那你还生气么?” 我深吸口气,要不是真打不过他,我早就上手了。 “你知道我为啥生气吗?”我问。 他抿唇,默然不语。 我快气疯了,这啥人啊,巴巴跑来道歉,结果连我为啥生气都不知道。 “先去搞定你妹吧。”我甩开他的手,气冲冲的上了楼。 我在楼上站了会,听着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真走了?” 我有点失落,又悄摸下楼,他还真走了。 我气的叉腰,这死鬼真是要气死我! 许余年从西屋晃悠出来,摇头道:“女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你要他走,他真的走了吧,你又生气。” “你别说话。”我瞪他一眼。 他啧啧两声,靠墙笑道:“也就是你,这要是别人跟着尊使这么说话,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一怔,这才意识到刚才说话那么冲,太不给饶夜炀面子了。 “对了,我今天撞见地下的阴差了。”我把兜里的木头掏出来,“她从实验楼后头的树林子里挖出这截木头,让我给抢了过来。” 我原以为许余年会认识这截木头,谁知道他竟不知道这是啥。 “说到底我只是个土地爷,除了上次述职之外,从未真正去过地下,许多事情都不了解。”许余年苦笑说:“这木头兴许是地下哪位大人物养出来的,你先留着,将来没准有用。” 这截木头应该是那个蠢阴差口中的主人弄出来的,要是这么说的话,他在地下的地位应该很高。 第174章 动手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把木头收起来。 “你真不理饶夜炀了?”许余年皱眉问。 我满脑子都是木头的事情,听他这么问,愣了下才说:“不是不理,是先让他去把家事处理好。” 钱淼淼对我偏见很深,我对她再怎么好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饶夜炀去处理。 许余年叹口气,“尊使大人对你不错了,你就不要要求太多,他也有他的难处。“ “你把他当黄泉尊使,我把他当成要一起走很久的男人。”我说:“不一样。” 许余年沉默了,欲言又止的看我半晌,到底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西屋。 我没再想钱淼淼的事情,而是把杜涛给我的袋子出来,从里面掏出好几根鬼香,还有一本纸张泛黄的书籍,里面的字体是繁体字。 我把杨三爷叫出来,他认了半天才说:“这是一本汪姓族谱,里面记着汪姓四代人的名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周轩收着汪姓族谱干啥? “先把鬼屋的事情查明白,再好好把江阴的事情搞明白,周轩在江阴当了两年的渡阴人,肯定还留下啥东西。”我琢磨着说。 鬼屋里面的人要杀我,又不敢来红楼,肯定会选在学校或者其他地方,我不能总在红楼待着,我得给他们创造机会。 想到这里,我收拾了点东西就准备去学校宿舍睡,还没等出门就接到姜玲玲的电话。 她哭着说:“晓晓,我好害怕,你能不能来陪我?” 自从上次姜玲玲离魂之后,她的身体就不好了,多动几下就喘不上来气,只能休学回家养病。 “玲玲,我今天有事……”我婉拒道。 有人躲在暗处要杀我,我怕连累姜玲玲,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她哭的更大声了,“我真的害怕,太吓人了。” “行,那你等我。”我还是答应了。 她连声应了。 我匆忙赶到姜玲玲家,她满脸泪痕的给我打开门。 “你咋了?”我担忧道。 她哭的双眼红肿,哽咽着说:“我做噩梦,梦见有人把我抓了起来,让我把你叫过来,我不照做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往客厅瞟了两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接把她拽出门,护在身后。 “我爸妈还在屋里。”她小声说。 “你在这等着。”我塞给姜玲玲几张护身符,谨慎的走进屋。 姜玲玲爸妈躺在沙发上,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晕倒了,在茶几前站着一男一女。 都是极其普通的长相,穿的也很普通。 他们两人各拿着一面渡阴令牌,满脸警惕。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竖起渡阴令牌,喝道:“急急如雷霆律令!” 眼前晃过一道白光,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杨三爷就窜出来,双手猛地向上一撑。 男人惨叫一声,像是遭受了重击,直接撞到茶几上。 杨三爷身形一晃,根本没给那女人出手的机会,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自从在羊泉镇吃了几滴魂血,杨三爷比以前厉害很多。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我冷声问倒在地上的男人。 女人想要说话,杨三爷手上用力,她只能憋红着脸,干瞪眼。 男人神情惊恐的看着杨三爷,说:“没人,是我们两个前几天去羊泉镇,发现了江阴的渡阴人已死,就动了歪心思,想要取而代之。” “晓晓,我怕。”姜玲玲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身后,攥住我的衣角,颤声说。 “你别怕,他们已经被……唔……”我闷哼一声,诧异的看着姜玲玲。 她右手五指已经捏进我的肩膀里,神情麻木,双眼发直。 “晓晓,我真的很怕。”她机械的发出柔弱的声音,脸上血色尽褪。 我想要把她的手拿开,掌心的血线却突然钻出来,直接抽在她的胳膊上。 她惨叫一声,浑身不住颤抖,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杨三爷,你把这两人带回红楼。”我跟杨三爷交代一句,把姜玲玲抱到卧室。 她晕倒之后脸色反而好看不少,呼吸也逐渐恢复正常。 杨三爷前脚刚离开,姜玲玲爸妈后脚就醒了、 “阿姨,玲玲最近有啥不对劲不?”我问。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姜玲玲的妈妈才说:“她现在晚上睡着后再醒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跟她说话也不搭理人,就直愣愣的在屋里来回的走。” 我忍不住皱眉,“只是走,没说话?” “这倒没有,就是来回的走。”她肯定的说。 我心里一沉。 当时把魂给姜玲玲招回来后,周轩就说那个羊泉镇逃出来的渡阴人对她动了手脚,如今姜玲玲的异常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直到晚上七点多,姜玲玲才醒过来,让我失望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给我打过电话,更加不记得用手指抓伤过我。 “晓晓,正好你来了,今晚你留下跟我一起睡?”她开心的说。 “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我说。 杨三爷把那俩渡阴人带回红楼了,我还想着回去仔细问问这俩人,这俩人当时出现在鬼屋,没准知道那个坐在门口的烂脸女人是啥来历。 姜玲玲失落的应了声。 我们又说了会话,我就从她家里离开。 姜玲玲的妈妈说得对,姜玲玲的确不记得晚上睡着之后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在睡觉,甚至连个噩梦都没做过。 为啥她会变成这样? 我满腹疑惑的回到红楼,被告知审问工作已经完成。 寓言拍着胸脯,骄傲道:“我和杨三爷配合的天衣无缝,我看出他们对红楼的恐惧,充分把这种情绪放大,杨三爷趁机逼问,这俩人连银行卡密码都毫不犹豫的说了。” 得到我的肯定后,寓言开心的回了东屋。 “杨三爷,这俩人到底咋回事?”我问。 他说:“这俩人背后的确没人,但外地的渡阴人在江阴有个据点,负责人来历不明,非常厉害。” 听到这里,我立马想到了那间鬼屋。 第175章 真吓人 “看来我还得找机会再去鬼屋一趟。”我琢磨着说。 “那两个渡阴人该如何处置?”杨三爷皱眉道。 我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你看着处置。” 杨三爷舔舔嘴角,开心的摸着肚子,“看来今天又能饱餐一顿。” 说完,他就提着那两个渡阴人去了东屋。 许余年从西屋出来,皱眉说:“杨三爷如今的本事暂时够使,我不建议你再让他吞魂血,一旦他比你厉害,你就不好再使唤他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懂,这是最后两个。” 现阶段我还能控制住杨三爷,而且他看着也没啥其他的心思。 但是经过周轩的事情,我也留了心眼,即便杨三爷把这个渡阴人的魂血吞了,我仍旧能对付他。 让我真正心里没底的是许余年,自从他进入西屋之后就不肯再出手,我现在都有些摸不清他的虚实。 许余年耸耸肩,转身回西屋,没再出来。 我在客厅犹豫半晌,暗暗下了决定:“再去鬼屋看看,既然是外面渡阴人在江阴市的据点,奇怪之处肯定不止那个卖票的女人。” 我直接打车过去,直奔鬼屋,推门进去却发现卖票的换成了个男人。 我还特地接着买票的机会摸了他一下,手上有温度,是个活人。 卖票小哥的神情僵了僵,往后退了几步,但仍旧尽职尽责的给我介绍鬼屋的情况:“我这鬼屋的主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改变,前几天是浴缸浮尸,今天是被毁容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压低声音说:“这是根据真事改编的,在我老家有个男人丧心病狂,入室抢劫被发现,用刀把那家的女房主给杀了,还划破了她的脸。”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打量今天的鬼屋,布局和大件的家具没有变化,但是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比如茶几上凋零的插花,地上喷溅的血迹,地上破碎的化妆品…… 这么看着,这间鬼屋更像是独身女人的居所。 “不过你放心,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个杀人犯,我设置了一些新的惊吓点,只要你能在里面待半个小时,往后你来玩,我就不再收你的钱。”卖票小哥信誓旦旦的说。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是鬼屋的老板?” 他摇头,“我不是老板,可我刚才说的就是老板的意思。” “行。”我应了声,走到沙发旁。 卖票小哥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这间鬼屋还是简单的三居室,三间卧室和洗手间的门都关着,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的血迹还没干。 单看客厅,还真像是发生了命案。 “被毁容的女人?”我冷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上次那个卖票女人就是这次的惊吓点,她人不人鬼不鬼,脸又是那副样子,最适合躲在暗处吓唬人。” 既然她躲在暗处,那我就把她找出来。 想到这里,我直接推开卧室的门。 既然是入室抢劫,首先遭殃的肯定是贵重物品最多的卧室。 卧室的床上都是血,甚至还有血珠从床单上滴落倒地上,玻璃被敲碎,大衣柜很凌乱。 如果是普通人,看见的也就是这幅场景,可我是死人。 我能清楚的看见盘旋在屋顶的鬼气,以及趴在床板下露出的女人衣服。 关门上锁,我走到床前,踢了下露出来的那块衣角,冷声说:“别藏了,赶紧出来。” 我刚说完,那块衣角被拽进床底下。 “那你可就别怪我。”我从兜里掏出来十来张镇煞符,一股脑的扔到床底。 没过几分钟,床下就飘出来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这是有营业执照的鬼屋,不是给你看脏的地方。”女人骂骂咧咧的床底下钻出来。 看清是我,脸色大变,扭头就要跳窗跑。 我又掏出来一把符纸扔过去,挡住她的去路,然后把渡阴令牌往化妆台上一拍,“给我坐下!” 女人身体僵住,看了眼我的渡阴令牌,似乎很忌惮,听话的坐到床上。 “你这咋回事?”我凶巴巴的问。 女人委屈的说:“我这就是个鬼屋。” 我气的又扔过去一把符纸,“我可别人说你这是外省的渡阴人来江阴的据点,赶紧说实话,不然我用符纸烤了你。” 女人脸上伪装的恐惧和委屈瞬间褪去,坐直身体,神情平静的说:“既然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到女人跟前,右手一甩,血线钻出来,狠狠的缠住女人的脖子,尖端抵在女人的心口。 “再跟我打马虎眼,我直接废了你。”我咬牙说。 看见血线,女人浑身一颤,“我不是这里的主人,我只管理鬼屋,只有等级低的渡阴人才会来鬼屋碰面,有点本事的渡阴人都是去左边那道门里。” 她抬眼看向我,“不过我没进去过,我本事不够。” “就算你不是主人,你也肯定见过这里的主人。”我觉得她没说实话,她能管理着鬼屋,就算是没进去过,也应该见过主人才对。 让我意外的是,她苦笑着摇头,指着自己的脸:“你刚才听见的故事是真的,我就是那个被害的女房主,这里是按照我家的样子布置的,从我莫名其妙的在这里醒过来后,我就没离开过鬼屋,因为只有在这里,人才能看见我,跟我对话。” 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难道真正的主人真的在左边的门里? “你能松开我了吗?”女人试探着说。 我威胁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说谎,我会亲手了结了你。” 说完,我收回了血线。 女人捂着脖子,连忙缩到床上,“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害过人,就是吓人,都不敢太过分。” 看她这样,我也不好再欺负她,就开门从卧室出来。 我从鬼屋离开的时候,卖票的小哥刚回来,见我这么会就出来了,他得意的笑了。 “鬼屋是不是很吓人?” “嗯,确实挺吓人。”我附和道。 我差点把那鬼吓的魂飞魄散。 第176章 上一任渡阴人! 按照那个女人说的,真正厉害的渡阴人都是去左边门里。 我站在门前犹豫好半天,还是没进去。 不知道为啥,我今天一靠近左边这道门就莫名心慌,这不是个好事。 我刚要离开,就看见钱淼淼迎面走来,在她身旁还有好几个男男女女。 “你来这干啥?”我拧眉问她。 说起来钱淼淼的情况很奇怪,我能看出她的魂魄被饶夜炀偷梁换柱,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就是钱淼淼。 每天过的跟个正常的活人似的,而饶夜炀也纵着她。 或许这就是饶夜炀的目的,他想要让钱淼淼像个正常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嫉妒钱淼淼。 她不是活人,却能过正常人的日子,而我原本是个活人,却被逼到如今的地步。 我变成如今这样,饶夜炀功不可没。 注意到这些一直被我忽视的事情,我心里五味杂陈。 钱淼淼的眼中闪过心虚,鄙夷道:“用得着你管我?我劝你不要再缠着我哥,你配不上他。” 说完,她招呼着身边的人进了左边的大门。 我无奈的叹口气,也跟了进去。 这里面也不知道啥情况,我怕钱淼淼出事。 倒不是我心疼她,我只是不想饶夜炀难过,我看得出来他很看重钱淼淼这个妹妹。 右门只是个简单的鬼屋,可左边门里却是个小型的娱乐城,还配备着饭店和酒吧。 音乐震耳,饭菜飘香,五光十色的灯光,靠在一起才能听见对方说话的男男女女…… 再加上笼罩在上空的鬼气,在人群中穿行奔跑的小鬼,缩在角落的游魂,看着竟意外的和谐。 钱淼淼正好坐在酒吧里靠玻璃的一桌,我在外面就能看见。 看这情况,我就没进去,在外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她看见我,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冲我竖了个中指。 我没理她,掏出手机,给钱医生的手机发了个短信。 饶夜炀用着钱医生的身体,肯定也会把他的手机带在身边,肯定能看见。 “美女,要鬼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青年突然坐到我旁边,凑近我说。 我吓了一跳,差点就一拳砸过去了。 “你有鬼香?”我挑眉,问。 杜涛收拾周轩遗物的时候,也找出来几根鬼香,我都舍不得用。 小青年双眼一亮,摊开掌心,“这就是,一根十块钱,只要点着这根鬼香,喊出你想要见的那人的名字,你就能见到他。” “你试过?”我觉得有些好笑。 要真按照他说的做,那就是招魂了。 鬼香的真正作用是阴阳相通,在家里点着一根,能见到过世之人的魂魄。 上次在羊泉镇,我就在我爸的房间里闻到了鬼香, 连鬼香是干啥都没搞明白,这个小青年也是糊涂。 小青年的笑容僵住了,“我没有想要见的人,还没用,不过我看你很需要。” 我被他勾起了兴趣,顺着他的话问:“你为啥觉得我需要?” “因为你的表情不对,刚才你四处看的时候,视线在边边角角停留许久,我知道那些地方都有什么。”他说。 原来是这样。 小青年似乎很想把鬼香卖给我,一直跟我唠叨,我实在没法子了,就买了两根,随口问:“你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么?” “你想要见老板?”他警惕起来。 看这样子是认识啊。 我点头,“你能带我去么?” 他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我正想用金钱诱惑他,整个人突然被鬼气笼罩住,扭头就看见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坐到我身边。 这里面音乐声太大,我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中年男人对小青年使了个眼色,小青年忙不迭的跑了。 “你比周轩聪明,他管辖江阴两年都没发现我。”中年男人很自来熟,吐出口烟圈。 我被呛的咳嗽几声,他还贴心的把烟掐灭了。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我问。 跟其他渡阴人一样,他的五官也很普通,身材微胖,短袖衬衫黑西裤,看着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上班族。 他点头,“对,而且我还是江阴上一任渡阴人。” 我吃了一惊,打量着他,“周轩说江阴上一任渡阴人已经死了。” 而且他要是没死,周轩根本没法成为江阴的渡阴人。 渡阴人这东西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他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地方的渡阴人都是平常相貌,周轩却顶着一张迷惑小姑娘的脸成了江阴的渡阴人?” 我还真没想过这事。 “难道这里面还有啥故事?”我好奇地问。 看着他对我没有恶意,我也就放松了警惕。 “他是被人安排的。”中年男人说。 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是我爷,周轩一直在跟他联系。 “是我爷?”我问。 “不是,石三根还没这本事,安排周轩成为渡阴人的人在地下,那人在黄泉尊使的墓地里养极阴木,渡阴人是他的人,更方便他办事。”中年男人回答说。 我摩挲着兜里的木头,大概明白了。 “那你被周轩取代,是因为你不听地下那人的话?”我疑惑的问。 中年男人摇头,“这倒不是,我的渡阴人职位被撤,是因为我不爱干活。” “……啥?” 他叹息道:“渡阴人这活实在是太累,要小心应付着地下,防备着黄泉尊使翻脸,还得管辖江阴的孤魂野鬼,我做的烦了,就暗示周轩可以篡位,他果然没让我失望,顺利赢得地下的认可,我瞧着时机成熟,就假死遁走,藏在这里。” 他又把烟点着,“这地方多好,有吃有喝有玩。” 我沉默着点头,的确挺好。 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过来的原因,我这里不光有外面的渡阴人,还有各处的孤魂野鬼,运气好的话还能碰见偷溜上来的阴差。”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又想,最后悄声离开了这里。 他那句话明摆着是威胁我,要是我敢在里面动手,会惊动阴差。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深藏不露。 第177章 原谅他? 我满腹心事的从里面出来,觉得这个据点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前几天地下才派阴差上来杀我,虽然由于那个阴差太蠢,最后没有杀成,这也说明地下时刻都在注意着江阴。 再加上我抢了那个阴差的极阴木,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敢贸然动手。 “晓晓?” 我突然听见饶夜炀的声音,脚步一顿,从拐角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把我拽了过去。 他把我紧紧扣在怀里,担忧道:“以后再来这里跟我说一声,我陪你过来。” 我仰头,惊讶的看着他:“你咋知道我来这了?” “钱淼淼给我发的短信。”他解释说。 我拧眉,她会担心我? 我自己上手,把他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一看,钱淼淼果然不是担心我,而是在跟饶夜炀告状。 她拍了几张我跟小青年和上一任阴差的照片发给饶夜炀,还特地选取角度,导致照片里我像是跟他们亲密紧靠一样。 我被气笑了,将手机丢给饶夜炀,“你匆忙赶过来,是要抓我出轨的证据?” 他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说着话,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是担心你出事。” 我噘嘴看着他,眼睛不由得红了。 我知道他过来是因为担心我,可我心里有火气,就想刺他两句。 “钱淼淼也在里面,你不担心?”半晌,我别开眼,问他。 他伸手擦掉我的眼角的眼泪,“她不会出事。” 我心里这才舒服点。 他牵着我的手往回走,“钱淼淼的事情有些复杂,你猜的没错,我亲妹妹的魂魄的确在她体内。” 他顿了下,眼中溢出寒气,“她自小娇生惯养,性子本就娇蛮,当年我死后,她被人囚禁多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双手双脚被人砍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在我怀里咽了气。” 我心头一颤,就这么听着都手脚发凉。 “经过这事后,她就分外依赖我,看不得我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当初楚絮追着我去地下,没少被她折腾,我离开地下之时,将她的魂魄封在我的坟茔中。” 饶夜炀叹息道:“这些年我不在,她无依无靠,性情更加乖戾,如今我将钱淼淼的身体给了她,虽然封住了她的记忆,却改变不了她的性格,所以才会如此针对你。” 我低头,闷闷道:“你跟我说这么多,是让我包容她?” “我并未是这个意思,她如今顽劣,我会好好教导她,你给我一些时间,小事上暂且不要跟她计较,若是她敢伤你,随便你怎么教训她。”他说。 他都说到这份上,我再不依不饶就显得太过小肚鸡肠。 我跟他闹脾气,可我也不想因为钱淼淼影响我跟他的感情。 况且饶夜炀那般骄傲的人,能耐着性子跟我解释,相比我俩初相识之时,已经变了太多。 思及此,我扬起笑容,跟他开玩笑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她敢坏我的事,我可是要打人的。” 他笑着点头,神情也轻松不少。 我这话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会一语成谶,我和饶夜炀最终因为钱淼淼反目,他甚至要为钱淼淼杀了我。 我和饶夜炀牵手回到红楼,默契的往二楼去。 钱医生的身体软趴趴的倒在床前,饶夜炀出来,把我抵在卫生间化妆镜前,轻吮我的耳垂,声音暗哑,“想不想我?” 我觉得自己喘出来的气都烫人,胡乱的点头,手刚碰上他的腰带,电话响了。 听着铃声还是钱医生的电话。 旖旎顿消。 他黑着脸接通电话,好半天才应了声,挂断电话后,看着有些为难。 我整理好衣领,笑着说:“是钱淼淼的电话吧?让你去接她?” 他点头。 我眼珠一转,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去接她,我去钱医生家等你?” 他搂紧我,“好。” 钱淼淼回来看见我在家,气的鼻子差点歪了,不过她这次没发作,狠狠的瞪我一眼,就回了房间。 看来是饶夜炀教训过她了。 我乐的不行。 饶夜炀无奈摇头,在我额头轻点几下,“小孩子心性。” 我傲娇挑眉,开心的抱着他睡了一宿。 经过这事,我跟饶夜炀算是暂时和好。 第二天起来后,我给姜玲玲打电话,想要约她见面。 “今天正好是周六,我把姜玲玲带回红楼,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计划着。 接电话是的是姜玲玲的妈妈,她说姜玲玲已经出门了,说是跟朋友逛街。 人出去逛街,手机却在妈妈手里? 我没有拆穿她们的谎言,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外面来人了。”许余年突然出来说。 他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敲得砰砰响。 我连忙去开门,看见一对中年男女站在门口,穿着讲究,看着应该是一对夫妻。 男人说:“我们是杜涛的父母,有些事想要跟你请教一下。” 我把他们迎进屋,还没等我说话,杜涛妈妈就着急的问我:“你见过杜涛吗?” “前两天见过,他咋了?”我的心提了起来。 杜涛这倒霉鬼难道又遇到事了? 杜涛父母对视一眼,他父亲沉声说:“杜涛跟我说你是看脏的,那你应该看得出来,杜涛的运势很不好。” 我点头。 “其实杜涛生下来运势极好,是我自私,为了自己的事业借走了他的运势,他才变成如今这模样。” 杜涛父亲看起来很内疚,“我们一直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当初给我们做借运法事的李大师路过江阴,我请他吃饭时说起了这件事,被杜涛听见了……” “哎呀,你啰嗦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杜涛妈妈打断丈夫的话,“杜涛知道借运的事情失踪了,我们找遍江阴都没他的消息,想着他经常说起你,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杜涛的运势变好点?” 运势这东西可不是说改就改的。 “实不相瞒,我本事不济,只能教他避开一些倒霉事。”我如实回道。 别说是我,就是让当初给他们改运的大师过来,估摸着也没法子。 第178章 李大师 杜涛父母沉默了。 我担心杜涛出事,正想着把他们打发走,就听杜涛妈妈说:“如果杜涛来这里,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 “好。”我应道。 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离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对夫妻虽然在找杜涛,却根本不担心他出事。 看来周轩跟我说的是真的,杜涛虽然倒霉,容易碰上邪乎事,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我放心不少,打算学校问问,没准他的舍友知道他的下落。 没想到还真让我问出来了。 “杜涛说他心情不好,跟着赵传生回老家散心了。”杜涛的舍友说。 “赵传生的老家在啥地方?”我追问。 杜涛的舍友说:“就在滨河县边上的村子里,开车的话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赵传生说他们村正在修路,正好从他家祖坟跟前经过,他爸妈觉得不好,就让他回去挪祖坟,杜涛正好心情不好,也跟着一块去了。” 赵传生胆子还真是大,挪祖坟这样的事情竟然让杜涛这倒霉鬼跟着。 问出赵传生老家的地址,我直接打车过去。 我提前跟赵传生打过电话,让他在村口等我,可等我到的时候,却发现村口一个人都没有。 村里也静悄悄的,连个灯都没亮,就跟一座空村似的。 难道我被骗了? 我攥紧拳头,犹豫着要不要往村里走。 “红莲火,焚!” 随着一声厉喝,一团火球扑向我。 我心里一凉,没等我用力,手臂上的血线就凸了出来。 这火很厉害! 我立即跳开,刚落地脚腕上就传来灼烧的疼,低头一看,一根红线紧紧的缠住我,闻着还有股血腥味。 红线浸过狗血。 一人从村中走出,身着道袍,手持拂尘,夹着一张黄符大声道:“弟子李青松,奉祖师敕令,急调阴兵阴将助我除魔!” 话落,阴风大起,飞沙走石。 我被吹得晃晃悠悠,都有些站不稳。 淡淡的黑气从地下钻出来,逐渐凝成一个个人形。 我后背直冒寒气,这些阴兵不会跟上次逼得饶夜炀躲入实验楼的阴兵是一样的吧? 不行,不能让他们出来! 我掏出渡阴令牌,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渡阴令上,大喊一声:“乾坤有令!” 这是我跟周轩学的招数,他被逼的没法的时候,就曾经这么用过,当时渡阴令牌威力大涨。 都是渡阴令牌,原理应该一样。 没想到果然有用,从渡阴令牌里伸出来的黑手都比以前的结实,直接朝着李青松抓过去。 李青松脸色大变,急急后退,被黑手逼得跌在地上。 眼瞅着黑手就捏住他了,他嘴里快速的念几句,丢出来一张金符。 金符与黑手撞上,金符瞬间烧成粉末,黑手也缩回了渡阴令牌里。 阴风骤停,从地下冒出来的鬼气也缩了回去。 李青松瘫在地上,脸上一层汗。 我也不好过,双腿发软,强撑着才没坐地上。 “为啥要杀我?”我问李青松。 他一出手就是杀招,明显是要我的命。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他冷声说。 我嗤笑道:“你这话说的奇怪了,我是邪魔歪道,难道你不是?” 他要是正常的修道人,黑手不会一出来就对付他。 而且他手上还有金符,这个李青松跟曲朝露肯定认识。 李青松挣扎着坐起来,冷笑道:“我修炼邪术又如何?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反而是你,暗害江阴渡阴人周轩,绝了周家的子嗣。” 我恍然大悟,“合着你是收了周家的钱,来替周轩报仇的。” 周轩莫名其妙出事,周家轻而易举就能查到我身上,可他们却一直没啥动静,原来是找了李青松。 等等,他姓李…… 我心思一动,打量着他:“你就是替杜涛改运的李大师?” 李青松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还想对我下手。 我踢开缠在脚腕上的红线,走到他跟前,右手一扬,血线直接缠着他的脖子,缓缓收紧。 “杜涛在啥地方?”我问。 我怀疑杜涛不是主动跟赵传生过来,而是被他抓来,目的就是把我引过来。 “不知道,那臭小子一下车就不见了。”李青松黑着脸说。 我拽紧血线,正想用点手段,赵传生突然从村里跑出来。 “晓晓,李大师,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他不解道。 我不动声色的收回血线,松开李青松,没好气的说:“我一下车他就冲上来,恨不得一刀捅了我。” 李青松心有余悸的摸着心口,强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顺着我的话说:“我正在驱邪,你突然出现,我以为你是脏东西。” 我们两个都没提打架的真正原因。 赵传生跟我解释说:“这是个误会,李大师是我爸妈请来挪祖坟的大师。” 我嗯了声,问他:“杜涛呢?” “我正在找他,他说自己心情不好,下车后就去散心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赵传生担忧道。 李青松说:“滨河县周边聚集了众多邪物,他那么个倒霉的运势,很可能碰见什么了。” 我怒道:“他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李青松摇头,反驳我说:“非也,他应该怨他父母才对,当初是他父母求我的。” 看我俩又要打起来,赵传生连忙说:“李大师,家里的桃木还在烧着……” 李青松拍了下脑门,“我都忘了这事。” 说完就往村里跑。 赵传生无奈的说:“李大师让我们全村把灯关了,在我家院子里焚烧桃木,说是做驱邪法事,刚才桃木烧到一半,他就突然跑了出来。” 原来他不是特地等我的。 “先去找杜涛。”我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杜涛。 李青松没说错,滨河县周边邪物多,我担心杜涛会出事。 我和赵传生找到后半夜,终于在村后山梁上看见了杜涛。 他浑身都湿透了,正坐在井边哭。 “你咋了?”我着急的问。 “我想要跳井自杀,跳进去却发现水里有蛇,我吓得不行,就抓着栓着木桶的绳子爬上来了。”他委屈的抱住我的胳膊,“我太倒霉了,死都死不了。” 第179章 师门秘技 死都死不了,的确是挺倒霉。 我安抚的拍着他的肩膀,深沉道:“既然死不了,那就跟我去干点正事。” 杜涛有气无力的问:“什么正事?” 我看向赵传生,也没打马虎眼,直接说:“我怀疑那个李大师有问题。” 他会用金符,一见面就要杀我,我觉得他就是跟曲朝露一伙的。 以我对曲朝露行事作风的了解,他们不缺钱,也没有什么善心。 赵传生脸色一僵,惊道:“李大师有什么问题?” “这得进村看看才知道。” 我没再耽搁,把杜涛拖起来就往村里去。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李大师可别是做完法事跑掉了。 我们三个从山梁上下来的时候,村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远远的就听见有人高声叫喊。 进去拦住人一问才知道村里有人中邪了。 “就是村东头的老刘头,今天李大师让我们都躲在家里,十二点之前不能开灯,老刘头家的钟坏了,看错时间,提前把灯摁开了,现在人就不对劲了。” 赵传生脸色凝重,“难道是那个东西跑到刘叔家里了?” 我跟着村里人往村东走,小声问赵传生:“啥东西?” 他有些犹豫,像是不好告诉我。 “传生,你应该知道晓晓的本事,你最好告诉她,等会李大师要是不行,她还能帮你们。”杜涛抹了把脸上的水,人已经有了些精神。 赵传生迟疑道:“其实修路要迁坟只是个幌子,我们家真正要迁坟的原因是我爸最近总是梦见我奶奶,我奶奶在梦里跟他说自己这地方太挤,胳膊腿都伸不开,让我爸给她换个房子。” 太挤? 我拧眉,好好的埋在地里,为啥会挤? “我爸妈一向信这些东西,而且那块也正好要修路,就拖人联系上李大师,让他给重新相看个坟地,把祖坟都迁过去。” 赵传生顿了下,脸色变得古怪,“下午四点多,李大师从村里选了几个汉子挖坟开棺,赫然发现我奶的棺材里竟然还有有一截小腿粗细的木头,李大师当时脸色就变了,赶紧又让人把棺材埋了回去,说是要做场法事,然后再看能不能迁坟。” 又是木头! 我摸了兜里的木头一下,暗道这不会是一样的东西吧?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赶到老刘头的家门口。 院子里吵吵嚷嚷,挤满了人,我们三个只能站在门外干瞪眼。 “别吵了,都给我滚,我这驱邪呢,不是给你们表演杂耍。”李青松在院内生气的大吼。 “让他们散了。”我跟赵传生说。 他点头,挤进人群里,好半天才让这些看热闹的村民散了。 我往院子里看,李青松举着拂尘,铁青着脸站在供桌前,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这老头还挺好玩。 我忍笑进院,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屋里是啥?” 话音刚落,屋里就砰地一声,紧接着屋门被撞得砰砰响。 李青松深吸口气,咬牙说:“是阴差。” “你把阴差困住了?”我大吃一惊。 他点头,看着有些憋屈,“我动手之前不知道他是阴差。” 说着,他抬头看天,颇有些生无可恋,“我兢兢业业的修行了半辈子,不敢有半点疏忽,就是想着死后能在地下谋个一官半职,再不济当个地仙也成,现在算是都毁了。” 屋内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房门都开始摇晃。 我从兜里几张符纸,直接拍在门上。 符纸轰的烧了起来,屋里传出一阵惨叫。 “村里只有这么一个阴差?”我听着屋里的叫声,心里有了主意。 李青松一屁股坐台阶上,“就一个,这事真不怨我,他刚出现的时候隐藏了气息,我只以为他是跟普通小鬼,谁知道他是阴差啊。” “李青松,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沉声道。 他拧眉看向我,“什么交易?” 我伸手指着他的衣兜,“你告诉我那张金符的出处,我给你把这个阴差解决。” “你要杀了他?你疯了,私自杀害阴差是触犯地下律法的大罪,死后是要废掉所有的功德,下十八层地狱的。”他腾地站了起来,看我的目光像看个疯子。 我扯扯嘴角,“你刚才既然对我出手,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我背着那么多债,不差这阴差的一条命,就一句话,这场交易做不做?” 李青松的表情很是纠结,好半天才说:“行,我跟你做。” 我面上微微一笑,心里松了口气。 对于我来说,这场交易无异于空手套白狼,因为我从知道坟里养着木头,屋里的东西还是阴差之后,我就没打算让这阴差活着离开。 能利用这阴差从李青松嘴里掏出点事来,这买卖很值。 “这张金符……” “等一下。”我拦住李青松的话头,点了根香递给他,“起誓,向你的师门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 李青松瞪我一眼,持香向东跪下,神情郑重的说:“弟子李青松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今日所言觉悟半句假话,若有违背甘愿受祖师爷的惩罚。” 他磕了三个响头,把香插进土里。 我笑了笑,“金符从何处来?” “金符除魔是我师门的秘技,传到我这一代已经上百年,只是我修为不够,三四年才能画出一张金符。”李青松颇为遗憾的说。 我脸色一沉,“是你的师门秘技?那曲朝露怎么会用?” 李青松三四年才能画出一张金符,曲朝露可是把金符当成批发的黄纸用,丝毫不心疼。 “曲朝露是谁?”李青松疑惑的问。 我压下心中的惊骇,把曲朝露使用金符的情景跟他复述一遍,“你真不认识她?” 听着屋里的阴差又开始撞门,我掏出一沓符纸,随手拍在门上。 阴差又是一阵哀嚎,还有股烧糊味飘出来。 李青松嘴角抽了抽,退后两步,认真道:“我真的不认识,说实话,你要是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世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用金符,而且用的这般厉害。” 第180章 彻头彻尾的恶魔 我看着李青松也不像是说谎,心中更加疑惑,金符是李青松的师门秘技,他自己都用不利索,曲朝露却用的那般自然。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真打算对屋里的阴差动手?”李青松犹豫着说:“其实放他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求死后的前程。” 我冲他笑了笑,“这怎么行,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 说着话,我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沓符纸,踹开屋门。 看清屋内的情形,我不动声色的关上门,把符纸放回兜里,“你咋来了?” 饶夜炀竟然无声无息的跑了过来,眼下正面无表情的站前床前,一个干瘦的老头的跪伏在他身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是他让你在这里养极阴木?”饶夜炀冷声问。 老头的头埋的更低,说话时却是个青年的声音,“是。” 饶夜炀的目光如刃,右手缓缓握紧,快速的朝着阴差劈去。 “别杀他!” 还没等我跑过去,一阵鬼气从老头身上散开,老头瞪大着眼睛,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我弯腰检查了一番,老头呼吸平稳,就是晕过去了,但他身上的阴差却被饶夜炀给劈死了、 “你为啥要杀他?”我质问饶夜炀。 他明知道我想要审问这个阴差,还是提前下手,是在故意阻拦我。 “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无需知晓。”他说。 我气的想捶他,冷着脸说:“我知道自己应该知道啥,不用你替我做决定。” 饶夜炀神情复杂,过了会,叹息道:“晓晓,我不想让你知道有关极阴木的事情。” 他把我搂到怀里,低声道:“让我自私一次。” 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他这么一说,我的火气一下就散了。 “你要是真有难言之隐,无法言说,我也不会追问,可是你不能那么强硬的对我。”我委屈道。 他把脸埋在我脖颈间,保证说:“以后不会了。” “石小姑娘,你完事没有?”李青松在外头小心翼翼的问:“你还活着不?” 饶夜炀松开我,低声道:“我先走了。” 他在我额头亲了下,身形逐渐消失。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以魂的形态过来的,没有带着钱医生的身体。 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他以钱医生的形象出现,都快分不清他们了。 “小姑娘?”李青松还在外面叫我。 我深吸口气,往地上扔了几张黄符,打开门,“解决了。” 李青松往屋里看了眼,整个人都吓傻了,颤手指着我:“你……你还真敢对阴差下手,你知不知道石三根都不敢这样?” 我翻了个白眼,“看你那点胆子。” 我把躲在院外的赵传生和杜涛喊进来,让他们去安顿老刘头。 “你带我去埋着木头的坟地。”我跟李青松说。 他瞪大眼睛,摆手拒绝:“我不去,那地方我可不想去第二次。” 我攥住他的胳膊,威胁他:“你要是不跟我去,我明天就让江阴的渡阴人去跟地下的人说你已经投靠我,现在跟我是一伙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少废话,赶快领我过去,天都要亮了。” 李青松不情不愿的把我领到赵传生家的祖坟,指着最前头的坟头说:“极阴木就在里面。” 坟头的土有些潮湿,应该是新填上的。 我支使着李青松重新把坟挖开,打开棺材,看见里面的极阴木之后,我松了口气。 跟我兜里的那截相比,坑里的这根木头虽然大,成色却差的很。 我自己上手把木头从山上背到山下,放到后备箱里,让杜涛连夜带我回红楼。 “你们不管我了?”李青松扒着车门不松手。 我叹口气,“你过来给赵传生家迁坟,现在坟还没迁,你能走吗?” 他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松开了车门。 我和杜涛连夜把极阴木带回红楼。 放好极阴木后,我没急着把许余年他们喊出来,而是拿出渡阴令牌,跟杜涛仔细解释了一遍他已经是渡阴人的事情。 “当时是我糊涂,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解决的。”我再次承诺说。 杜涛沉默片刻,说:“你让我想想。” 说完,他低头匆匆离开。 寓言从东屋出来,说:“他想要当渡阴人,可是他没自信,怕自己做不好。” 闻言,我惊愕的看向杜涛的背影。 “他以前只当自己是个无能的人,现在得知自己是因为被改了运势才会变成这样,心里有了证明自己的心思,成为渡阴人是他的机会,所以他需要谨慎考虑。”寓言接着说。 “你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的?”我好奇地问。 寓言点头,骄傲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潜心修行,我觉得自己能看穿人心了。” “那你看看我的。”我蹲到他身前,期待的看着他。 寓言瞬间黑了脸,“你在为难我。” 我太冤了,“没有。” “你就是,你个死人,我能看个屁啊?”寓言委屈的直瘪嘴,捂着脸跑进东屋。 呃……死了就没办法看透我的想法了? 许余年从西屋出来,淡笑道:“别为难他了,你抬回来的什么玩意儿?” 我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木头说:“刚从坟地里挖出来的极阴木。” 许余年绕着木头走了一圈,摇头道:“东施效颦罢了,这根木头虽然跟尊使墓中的看着像,其实就是根在墓地里养护几年的阴木,称不上极阴木,明日正午用竹子焚烧便可,留着没用。” 我点点头,留着没用还不如烧了。 “对了,许余年,你知不知道饶夜炀有个妹妹?”我问他。 他认识活着的饶夜炀,很可能也认识他妹妹。 许余年的神情变得很古怪,忌惮中带着些许的可怜,“认识,我曾经跟他妹妹议过亲。” “啥?”我惊骇不已。 他严肃的警告我:“我不知道尊使是如何跟你形容他的妹妹,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些都不是真相,他妹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你最好不要惹她,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81章 不该那么嘚瑟…… “你……”我皱眉看着许余年,有些语塞。 说实话,我确实觉得钱淼淼性格恶劣,深想的话还会觉得她有些恶毒,但是远没到许余年说的那种程度。 许余年叹口气,“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不要惹她,现在她被尊使封住了记忆还这般仇视你,要是她想起往事,你凶多吉少。” 他似乎想起了往事,神情有些怅然,唉声叹气的回了西屋。 我仔细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越想越心里越慌。 “还是把钱淼淼交给饶夜炀去处理,我跟她正面冲突,这是最保险的法子。”我自言自语说。 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我拿出手机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真的打通了。 “晓晓……”电话那头响起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嘶哑刺耳。 我眼眶当即湿了,是我妈接的电话。 “妈,你还好吗?”我问她。 我爷一直谋算着脱离她的控制,曲朝露那些人也在抓她,她肯定过的很难。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嗯,你……” 我想问她在啥地方,还说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见我爸问她:“你怎么接她的电话了?” 话落,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掉了。 我等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差点气吐血。 这啥人啊。 我带着满肚子的火气上楼睡觉,刚闭眼上就听见有人敲门。 “真是要疯了。” 我嘀咕一句,黑着脸去开门。 杜涛背着个黑包,双眼亮晶晶的站在门外,上来就用力的抱了我一下,然后跑进客厅,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 “晓晓,我想通了,我要成为渡阴人,就像我哥那样,这是我准备的家伙式,你看够不够使?” 我站在客厅门口,看着茶几上那一堆的驱邪物品迈不动步子。 他买到了真货,我这死人还真不敢往前凑。 “够了,够了。”我忙着说:“你赶紧收起来,我这屋里还有供奉的仙家。” 他反应过来,懊恼道:“我太兴奋了,没考虑太多。” 等他把那堆东西都装起来,我才进屋,站在沙发后跟他的黑包保持距离。 “你从啥地方买来的?”我问。 “是我妈之前跟李大师买的。”他挠挠头,神情有些感慨,“晚上我回家后,我爸妈知道我试图跳井自杀都吓得不轻,他们把当成的事情跟我解释了,我想了很久,运势改了也就改了,左右这些年我爸妈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我看着杜涛的眼神,发现他很平和。 晚上我刚找到他的时候,他虽然面上平静,但人还是委屈和愤怒的。 “运势好,我能借此成为人中龙凤,运势不好,只要我努力,我也能活的不错,况且我已经过的很多人好了,父母和我弟都事事以我为先,小心谨慎的照顾我的情绪。” 杜涛憨厚的笑笑,“我现在这么倒霉,要是非要去争这口气,没准还会毁了我们这一家子,我还不如跟着你好好干,没准还能另外走出条路来。” 我定定的看着杜涛,总觉得经过这件事,他变得不一样了,身上的气息更加纯透。 “好。”我应道。 杜涛忙不迭的点头,双眼放光:“那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呃……这还真是把我问住了,我现在还对将来的事每个计划。 思忖片刻,我有了主意,“你回去想法子查一查李青松的来历。” 李青松不认识曲朝露,不代表他们的上一辈不相识,都会用金符,他们肯定有渊源。 “好。”杜涛扛起黑包,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我无奈笑笑,锁上大门,接着上楼补觉。 虽然我不相信许余年说的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些话还是我在心里埋下了根刺,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去钱医生家里,遇到钱淼淼也会躲开。 饶夜炀注意到了,也没勉强我,每天夜里都到红楼陪我。 杜涛那边一直没消息,我实在没事干,再次盯上了上一任渡阴人开的那间酒吧。 我正琢磨着找啥借口去一次,姜玲玲就给我送过来了。 她穿着一身吊带裙,画着浓妆,看着性感又火辣,神神秘秘的说:“晓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她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我拽上了出租车。 我看着异常兴奋的姜玲玲,总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 “你看我干什么?”她笑道。 我笑了笑,“我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她笑容依旧,目光却变得深沉,“经历一些事,人都会改变。” 看她这样,我的心提了起来。 下了出租车,我看着熟悉的两扇门,心情复杂沉重。 张了张嘴,我最终还是没说话,沉默的跟着姜玲玲进了左边那扇门。 我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带我来上一任渡阴人开的这间饭店。 跟上次一样,里面还是那么热闹,人人鬼鬼在里面放肆玩闹。 姜玲玲领着我坐在休息椅上,四处张望几眼,“我去买喝的。” 她匆匆离开。 我靠着椅背,看着她隐入人群,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憋闷,她是我曾经用心相交的朋友。 对面的椅子被离开,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坐下,“小妹妹,你觉得杀人应该偿命吗?” 我抬眼,压下心中的涩然,淡淡道:“你是说上面还是地下?” 她勾起嘴角,饶有兴趣的问:“有区别?” “当然有,上面的事有法律,地下嘛……”我挑衅道:“你有本事杀了我,就可以让我偿命。” 她冷下脸,咬牙切齿的说:“这可是你说的。” 我挑眉,“是我说的,你妹妹要杀我,可是她本事不济,反而栽在我手里,现在你要来给她报仇,我没有立场拦你,觉得自己有杀我的本事,尽管上。” 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我就认出她的身份,她是前几天那个女渡阴人的姐妹。 她猛地一拍桌子,四面立即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十来个男男女女女围过来,手上都拿着家伙。 我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却叫苦不迭。 原来人家带着一帮兄弟过来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她嘚瑟了。 第182章 她要杀我! 我叹口气,扯出一抹笑,“在偿命之前,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她讥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叫杜悦。” 我点头,站起来说:“你人多,随时都能收拾我,也不急在一时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防备道。 我惆怅道:“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被好朋友骗来的,能不能再让我见她一面?至少让我知道她为啥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过是在她心中,你比不上我许给她的好处罢了。”杜悦脸上的讥讽之色更重。 不过她似乎很满意我把姿态放低,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竟然真的把姜玲玲叫了出来。 姜玲玲忐忑不安的站在杜悦身边,心虚的不敢跟我对视。 我露出苦笑,“玲玲,你得了什么好处?” 她快速的看了眼杜悦,小声说:“她能让我健康的活着。” 我心中诧异,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晓晓,那次我离魂晕倒时,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我见识到了那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如果我醒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可以永远把那些事烂在心里,可是我不能了。” 她哭着说:“我听见周轩跟你说的话了,我的魂魄被打伤了,以后只能病病恹恹的,我不想这样,晓晓,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你就原谅我一次。”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姜玲玲很陌生。 可我能说什么? 总不能谴责她更看重自己吧? “哭什么哭,滚一边去。”杜涛不耐烦的推开姜玲玲,“谈也谈了,现在该解决你我的仇怨了。” 话落,她一挥手,围住我的人立即挥着家伙冲了上来。 我避无可避,索性攥着拳头,直冲杜悦打去。 她早有防备,敏捷的避开,躲到一旁,那些人缠住我,招招冲着我脑袋过来。 不过这些人下手也有分寸,似乎指向暴打我,并不想要我的命,都留有余地, 我们这里一动手,玩乐的人人鬼鬼被吓到,尖叫逃窜,里面乱成一锅粥。 我正琢磨着趁乱跑出去,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过来,径直撞向身前拿着刀的壮汉。 钱淼淼怎么在这里? 壮汉猝不及防,身体惯性前倾,刀子直冲我的胸口刺过来。 我倒吸口凉气,用最快的速度避开,刀子擦着我的肩膀划过去,留下一道手指长的伤口,袖子被鲜血染红。 钱淼淼跟我擦肩而过,嘴角画着阴毒的笑,眼珠通红,无声道:“你死定了。” 我心头一颤,没注意周围的人,后背被踢了一脚,撞到旁边的柱子上。 我咬牙忍着身上的疼,再去找钱淼淼,却已经看不见她了。 看来许余年说的对,钱淼淼的确不好惹。 “去死吧!” 杜悦攥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用尽全力,朝着我的脑袋挥过来。 右手张开,血线在我的手心不断缠绕,我估算着杜悦跟我的距离。 血线长度有限,我必须在杜悦靠近后,一击将她打倒,不能给她反抗的机会。 棍风先至,我侧身偏头,硬生生用肩膀受下这一棍,左手攥住她的胳膊,右手直接摁在她的胸口。 我听见噗嗤一声,血线穿入她的身体。 她瞪大眼睛,惊骇的看着我。 “我说过你有本事自然能让我偿命,没本事就只能把魂血交给我。”我在她耳边低声说。 说着,我推开她,血线缠绕着她的魂血,在我手心盘旋。 我背靠柱子,刻意目光凶狠的扫过杜悦带来的人,冷声道:“还想杀我么?尽管来。” 那些人面面相觑,半天也没人敢往前一步。 “她死了?她怎么能死。”姜玲玲怔怔的看着死不瞑目的杜悦,“我还指望着她能给我一具健康的身体。” 我失望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杜悦是如何让姜玲玲相信她,但姜玲玲真是太蠢了。 要是能有办法,让她拥有健康的身体,我会不去做么? “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杀了她,我可怎么办?石晓晓,你怎么这么坏啊。”姜玲玲怨恨的看着我。 我心中悲凉,怒极反笑,“我坏?你明知道杜悦要杀我,还帮着她把我骗到这里,你就不坏?” 她脸色一白,跌坐在地。 “姜玲玲,真正自私的人是你,当初你要追求爱情,跟人私奔不说,还是离魂私奔,差点把你爸妈吓死,现在你跟人交易,想要用我的命来换健康的身体,我不想死,我反抗就是我坏……“ 我嗤笑道:“你当你是谁啊?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她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要晕过去。 “在我的地盘闹事,你们可真厉害。”江阴上一任渡阴人从暗处走出来,脸色黑沉,“即便我隐退,不再过问闲事,你们也不该蹬鼻子上脸,来找我这杀人吧?” 看见他,跟着杜悦过来的人俱是脸色一变,他们也不敢说别的,转身就跑。 “还不滚?”上一任渡阴人目光阴冷的看着姜玲玲。 姜玲玲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扭头看向我。 我捂着手上的肩膀,识趣的说:“我这就走。” “站住!”他没好气的说:“你这副样子从我这出去,让黄泉尊使看见不得活刮了我?” 我心中诧异,他竟然知道江阴有黄泉尊使。 周轩也是渡阴人,还跟我爷有联系,他都不知道江阴埋着的是黄泉尊使。 他叫了一堆孤魂野鬼收拾东西,把我扶到最里面的休息间。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仇人一大堆。”他揶揄道。 我摸摸鼻子,心里也委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他无奈笑笑,给我肩膀上撒了点暗黄色的药面儿,胡乱的缠上绷带,“杜悦是受人指使的。”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你咋知道?” “我在江阴这么多年,还不能有点眼线了?还记得周轩不?”他问我。 我点头。 “你应该不知道,不是周轩误入歧途,跟石三根勾结,而是周轩父母跟石三根是一伙的。” 他沉声道:“周家早先也是替地下办事的。” 第183章 可惜,我不爱你 “不是说当初替地下办事的人都死了吗?”我疑惑道。 这还是卢东来活着的时候跟我说的,那批人惹恼了地下,不但被地下追杀,死后还不能入冥府。 渡阴人道:“周家及时抽手,躲得隐蔽,加上他们在地下有人脉,才能从那件事中全身而退。” 这我就更加不明白了,“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逃过一劫,为啥又要往我爷身边凑?” “周家要的可不是平安度日,而是权势高位。”渡阴人扯扯嘴角,冷笑道。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小心些,周家派杜悦过来是在试探你你的虚实,他们要是再出手可就是杀招了。”他说。 我把这话记下,跟他道谢,试探着说:“其实我对你很好奇。” 他挑眉,看着一点都不意外,“我叫沈大友。” 这是只能告诉我名字,其他的都不能说。 我也没再追问。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慌的叫喊,紧接着门被踹开,饶夜炀掠进屋内,把我拉到身边。 确定我只是肩膀被划了一道子,他紧绷的神情才缓和,“我说过再来这地方要通知我。” “事出突然,没来得及。”我解释说。 他瞥了眼沈大友,声音淬着冰,“她若是再在这里手上,你就滚出江阴。” 沈大友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是。” 饶夜炀紧紧地攥着手腕,带我离开了沈大友的饭店。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我问。 他沉默半晌,说:“我派去跟踪钱淼淼的鬼奴给我传信,说钱淼淼神情慌张的从这里跑出去,我意识到这里可能出事了,派鬼奴再去查探,你也在这,我立即赶了过来。” 钱淼淼惊慌逃跑? 我扯扯嘴角,她惊慌个屁,差点捅死我,指不定在啥地方偷笑呢。 “饶夜炀,钱淼淼她……”话到嘴边,我顿了下,还是咽了下去,说:“她没受伤吧?” 当时情况混乱,我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钱淼淼又不是亲自对我出手,跟他说了,他不一定相信,我们两个反而会吵架。 他叹息道:“无碍。” 我握住他的手指,摇了摇,故作轻松道:“你怎么了?” 他没有看我,目光一直停在路边的胡同口,“没什么。” 在我送我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心事重重,我总觉得他是发生了啥事,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把我送进红楼后,他说还有事要去处理,匆忙离开。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难道是地下又要找上来了? 刚想喊住饶夜炀,余光突然看见一道黑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那人身形纤瘦,个子很高,周身包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仿佛泛着血色的双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刚要过去,黑影就凭空消失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树下空荡荡的,还真啥都没有。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我满腹疑惑的关上门。 “晓晓,你回来了?”杜涛迎出来,看见我肩膀上缠着纱布,惊道:“你被人揍了?” 我瞪他,没好气的说:“啥叫我被人揍了,是我把被人给揍了,这是胜利的标志。” “你真是越来越皮。”杜涛感叹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多实诚的孩子,明明自己就是个看脏的,还会被鬼吓得乱叫,现在等闲的鬼在你看来跟蚂蚁似的。” 我被他说得愣住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我不怕鬼物了,跟他们交手时还会兴奋。 杜涛让我坐到沙发上,说:“差点忘了正事,我是来跟你说李青松的事,我打听出一些消息来,他出自东郊玄妙观,平日里就在观中修炼,每月接一些散活维持生计,当初我爸妈之所以认识李青松,是我舅舅给介绍。” “你舅舅?” “就是周轩的父亲。”杜涛脸色凝重,“听我妈说,原本李青松跟我舅舅关系很好,两人经常一起喝酒,五六年前两人突然断了联络,李青松还曾经当着我妈的面痛骂我舅舅,说他狼子野心,自私自利。” 沈大友说周家跟我爷有联系,李青松不但我知道我和我爷,还痛骂周家人。 没准他知道周家和我爷勾结在一起,究竟要做啥! “走,现在就去玄妙观。”我顾不得肩膀的伤,回屋拿上我画出来的所有的符纸,让杜涛开车带我去玄妙观。 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从周轩的行事滴水不漏,要不是最后为了我杀我露出马脚,我不可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他父亲只会比他更离开。 杜涛去打听李青松的事要是传到他耳中,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掉李青松! 毕竟,杀掉无人相护的李青松可比杀掉我容易的多。 夜里路上车少,我和杜涛顺利的赶到玄妙观,发现玄妙观大门敞开,院子里散落着烧到一半的黄符,还有几块未干的血迹。 “李大师不会出事了吧?”杜涛抬脚就要往里冲。 我手疾眼快的抓住他,“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观内鬼气重,杜涛进去就是送死。 我塞给他几张保命符,跟他交代说:“半个小时后,我要是没出来你就去找钱医生。” 说完,我一脚踏入玄妙观。 观内阴寒刺骨,一股寒气直冲脑门,我打了个哆嗦,在舌尖咬了下,让自己镇定下来。 “晓晓,你怎么来了?”正门打开,饶夜炀皱眉从里面走出来。 我松了口气,“我担心李青松出事,特地过来看看,你啥时候来的?” 他走到我身前,脸色凝重:“送你回去后,我就赶过来了。” 我点点头,瞧着正房里像是还有个人影,就想过去看看,谁知饶夜炀却拽住我的胳膊,莫名其妙的问:“笑笑,你爱我么?” 怎么平白无故的说这个? “当然,怎么了?”我纳闷道。 他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可惜,我不爱你。” 我心头倏地一凉。 第184章 三角恋…… “饶夜炀,你在说啥?”我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看着他。 他俯首,食指按在心口的位置,残忍的说:“没听清楚么?我不爱你,我乃黄泉尊使,怎么会爱上你?如果我真的爱你,又怎么会把你变成死人?” 他的话像利刃,一寸一寸的刺入我的心里。 “不会的,你在骗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我打量着周围,“是不是有谁躲在暗处?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呵……”他冷笑,“我用得着做戏?我真正在乎的人是钱淼淼。” 耳朵里嗡的一声,我全身冰凉,明明没用力,胳膊上的血线却缓缓鼓起来。 “我爱钱淼淼,所以我会她安排好一切,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你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罢了,如今你这工具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眼中迸发出杀意。 心头有轻微的刺痛,我低头一看,他的手指已经划破我的皮肤。 我咽了口唾沫,用力的攥住他的手腕,“你有种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他的手指还在往我肉里刺,笑容愈加残忍,“我说我爱的人是钱淼淼,你不过是我的工具。” 心中的茫然和惊恐瞬间褪去,我愤怒的盯着眼前的饶夜炀,毫不犹豫的一拳打过去,“我可去你的吧,你知道钱淼淼是谁么?” 我用尽全力,却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饶夜炀的脸上浮现出惊愕,身体瞬间消散。 他娘的,他要是不说那句“爱的人是钱淼淼?”,我还发现不了那不是真正的饶夜炀。 饶夜炀确实在乎钱淼淼,甚至在他心中,钱淼淼比我还重要,但他对钱淼淼绝对是亲情,而不是爱情。 四面阴风起,夹杂着女人猖狂的笑声。 “不用否认,那就是你心中所想,你比不上钱淼淼,比不上她……” 女人的话跟魔音一样,在我耳边不停的响起。 我听的火大,掏出渡阴令牌,“乾坤有令!” 黑手伸出,直接抓进阴风中。 我听见一声惨叫,循声看去,黑手抓着个影子塞进虚掩着的门里。 阴风停下,萦绕在玄妙观中的鬼气并未消散。 “晓晓,你没事吧?”杜涛站在大门后,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头,让他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包纸巾,“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进来没几分钟就开始哭。” 我眨眨眼睛,往脸上抹了把,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眼泪。 “没事,被吓到了。”我随口说,接过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擦掉。 杜涛撇撇嘴,“你当我会信?” 我拍了他一下,佯装生气道:“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不说这些了,快去找李青松。” 我只看出那个饶夜炀是假的,但还有些搞不明白刚才到底啥情况。 那个鬼物怎么会知道饶夜炀和钱淼淼?他能准确的变成饶夜炀的模样,却把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说成三角恋……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啊!” 正屋里突然传出李青松的惨叫,紧接着正屋门被撞开,李青松双目赤红,踉踉跄跄的跑到我们跟前,死死地盯着我们俩。 我召唤出掌心的血线,浑身绷紧,只要他敢对我们动手,我就直接把他废了。 他嘴角抽动,神情复杂的看着杜涛,眼中有内疚有喜悦,颤声喊道:“女儿……”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女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李青松一把抱住杜涛,边哭边往亲他脸。 我默默退后几步。 杜涛死死的闭着嘴,憋得脖子通红都推不开李青松。 “女儿,爸爸终于找到你了,走,爸爸带你回家。” 李青松拉着杜涛走进正屋,把他摁到床上,从床板下拖出个行李箱,献宝似的说:“女儿,这都是爸爸这些年给你准备的礼物……” 行李箱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满满一箱子的公主裙、小卡子、头绳…… 李青松拿出一枚粉嫩嫩的小卡子,“这是你以前最喜欢戴的卡子,爸爸给你带上。” “不……”杜涛拼命的摇头,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冲他摇摇头,用口型说:“别动。” 然后继续看戏。 杜涛没差点被我气哭。 李青松把粉卡子别在杜涛的头发上,两只手摩挲着他的脸,叹气说:“别哭,虽然你现在长得丑了,可是爸爸一样爱你。”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一道影子从窗户跳进来,隐入墙角的黑暗中。 我掏出一把符纸,毫不犹豫的扔过去。 符纸燃烧,照出了墙角的人,是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他伸手挥开符纸,见我堵在窗前,竟然双手撑在墙上,跟壁虎一样,攀着墙壁,转眼就爬到门边,倒挂在门框上。 他狞笑道:“有点本事。” 说完,跳到院子里,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影子。 他跑的还真是快。 “晓晓,他晕倒了。”杜涛在屋里喊。 我跑进屋一看,李青松翻着白眼倒在杜涛怀里,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喊着“女儿”。 我瞧着他呼吸平稳,眼珠还时不时转动,明显是还有意识,索性掐上他的人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凶狠的看向我,脸上满是防备。 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一拳打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半晌,他收起脸上的防备,揉着眉心站起来。 杜涛连忙把头上的粉卡子取下来,躲到我身后。 我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脸色阴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博彦,你竟然还想杀我。” 周? 我追问:“周博彦是周轩的父亲?” 李青松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粉卡子放回行李箱,叹息道:“我跟周博彦都是修道之人,我自以为我跟他交情不浅,谁知道他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 说到这,他看向我,“此事还跟石三根有关,周博彦跟着石三根炼鬼,看上了我的女儿,我当时也是傻,他说周轩性格孤僻,让我女儿过去住几天,陪他玩耍,我竟然信了。” 第185章 求救短信! 李青松把行李箱推到床底下,他没有继续说,我和杜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怕是她的女儿被周博彦害死了。 “那你刚才拉着杜涛喊女儿,是被周博彦迷惑,看见了你的女儿?”我问。 李青松擦掉眼角的眼泪,说:“是,当初修行之时,周博彦就剑走偏锋,修的是幻术,说白了就是歪门邪道,利用法阵迷惑人的心智,唤起人心里最为恐惧的那些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按照李青松的说法,我心里最恐惧的事情就是饶夜炀为了钱淼淼抛弃我? 我无意识的咬住嘴唇,半晌摇摇头,不,不是这样。 在我心里最恐惧的事情,不是饶夜炀更看重钱淼淼,而是他不是真心爱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黄泉尊使,即便虎落平阳,儿女情长也不会是他的全部。 这些我早就心里准备,我怕的不过是他从未对我动情罢了。 “晓晓,你怎么了?”杜涛一脸担忧。 我回过神来,强笑了下,“没啥,就是在想周博彦逃去啥地方了。” 杜涛的神情有些纠结,半晌说:“要不……我带你去他家看看?” 我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周博彦是杜涛的舅舅。 “不用勉强,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我忙着说。 我和李青松跟周博彦有仇,这仇却跟杜涛无关,我没有立场让他出卖亲人来帮我。 “我带你们去。”杜涛沉默片刻,表情逐渐变得坚定,“我不光是为了帮你们,还是为了其他人,虽然我不大知道你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舅舅能害死李大师的女儿,就代表着他也能坑害其他无辜的孩子。” 李青松盯着杜涛看了好半天,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杜涛挠挠头,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走吧。”我往院子里走。 杜涛愣了下才追上来,“现在就去?” 我挑眉,“当然,月黑风高夜,多适合去惩奸除恶。” “呃……那,那李大师不去吗?”杜涛看向正屋。 李青松背对着我们坐在床下,压根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笑了声,“他在几年前就看穿了周博彦的面目,要是报仇早就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说完,我不再管他,拽着杜涛离开了玄妙观。 虽然在李青松的口中,所有的恶事都是我爷和周博彦做的,可不是有句老话么,物以类聚,他能跟周博彦混一块去,自己也绝不会干净。 杜涛似懂非懂,也没再问啥,直接开车把我带到周博彦在江阴的房子前。 我没想到凭着周家的财力,他们的房子竟然在江阴东郊的村里。 “我舅舅一直说不习惯市里的生活,在村里生活比较自由,所以一直没有搬家。”杜涛解释说。 我心中冷笑,他要跟着我爷搞那些邪物的事情,当然是村里更加自由。 我本想着翻墙进去,谁知道杜涛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 “这是我从我哥的遗物中找到的,还没来得及还给我舅舅。” 说着话,他已经把院门打开。 一看里面的情况,我就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院子里一片狼藉,明显是周家人匆忙收拾好行李跑掉了。 进屋仔细找了一圈,果然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我的心跌到了谷底。 花了这么长时间,我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结果就这么错过了。 我心情郁郁的回到红楼,刚进门就收到李青松的信息。 “石家丫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其实你爷爷用尽方法养邪物,是为了能有理由进入地下,当初他们被地下驱逐的时候,地下曾放出话,除非他们立下大功,否则子子孙孙都无法-轮回。” 我心头一寒。 “为此,你爷爷曾经打过黄泉尊使的主意,可惜黄泉尊使太过厉害,他不是对手,而捉拿世上的其他厉鬼,又远没有能到立大功的程度,所以他只能自给自足。“ 李青松点到即止,我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要自给自足,他就只能自己去养邪物,而他现在养成的邪物不就是我妈么? 后背涌上一股寒气,我全身一颤,急忙拿出电话。 我爷从一开始就是要对我妈下手,他已经计划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考虑过会被妈制住。 对于这种情况,他肯定早有准备,所以他这次被我妈抓住很有可能是假的。 刚解开指纹锁,还没来及拨号,我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绞痛,瞬间蔓延全身。 手脚不住的颤抖,手机掉在地上,我想要去捡,双腿没支撑住直接摔倒,再也起不来。 许余年和杨三爷一脸焦急的跑过来。 “手机,手机……”我艰难的说。 可是许余年和杨三爷现在修为不够,他们根本碰不到实物,拿不起手机。 我痛苦的蜷缩在一起,有种就要熬不过去的感觉。 血线从我的掌心钻出来,沿着我的胳膊缠绕而上,最后尖端的对着我的心口扎进去。 片刻后,疼痛渐消。 身体稍微能动了,我立马捡起手机,巧合的是,我爸正好发了条短信过来。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点开一看,短信只有一个地点,滨河县红铺村。 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把杜涛喊过来,让他带我去滨河县红铺村。 如果不是我妈遇险,而我爸又无法解决,他绝对不会联系我。 杜涛看我脸色不对,也没问原因。 出了江阴市区之后,我身上就不疼了,着急的坐在副驾驶,催杜涛开快点。 我恨不得立马就能到红铺村。 在我坐立不安的时候,饶夜炀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主动打电话吧? “喂,饶夜炀……”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发生了何事?”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跟平常不太一样。 我满心都在担心我妈,并没有注意到。 我抹着泪说:“我怀疑我妈出事了,刚才我爸给我发了条短信,只有个地点,我觉得他在跟我求救 第186章 只能活一个 饶夜炀那边半天没有动静。 “饶夜炀?”我喊了两声,狐疑的看向手机,发现屏幕不知道啥时候黑了。 “他怎么把电话挂了?”我委屈的抹掉脸上的眼泪。 杜涛说:“没准是有什么急事,我记得医院的排班表,今天是他值班。” 我点点头,把这事抛在脑后,“你再开快点。” “再快就超速了。”杜涛无奈的说。 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团,时不时的浮现出我妈被我爷折磨的样子。 两个小时后,杜涛带我赶到红铺村。 让我意外的是村里竟然很热闹,许多人提着红灯笼站在街上。 看见我和杜涛,那些人满脸警惕。 “你们来这干什么?”一个穿着长袍,梳着油头的小老头走上前,问。 我迟疑道:“我来找人,我爷爷跟我说他就在红铺村,让我来这里找他。” 小老头皱起眉头,“你爷叫什么名字?” “他叫石三根。”我毫不犹豫的说。 小老头又打量我几眼,“你们跟我来。” 说着,他提着灯笼,领着我和杜涛往村里走。 有人问小老头:“三叔,你就领她过去?” 小老头瞥了那人一眼,“嗯,石大师交代过,他孙女要是过来了,就把她领到祠堂去。” 听到这,我后背一凉。 我爷早就知道料到我会来这里? 对,只要我爸妈出事,我肯定会过来。 他制住我妈,我爸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跟我求救。 别说我在来的路上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其中可能有诈,就是我想到这一点,为了救我爸妈,我也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 毕竟,我是我爷养大的,他了解我。 我看了杜涛一眼,不管我今天是死是活,我都不能连累杜涛。 “等会你不用进去。”我小声跟他说。 杜涛挣扎几秒,点头应了。 小老头把我们领到村中央的一座院子前,说:“这就是我们村的祠堂,石大师就在里面等你。” 说完,他也不管我会不会进去,转身就走。 “晓晓,你看!”杜涛指着小老头的脚下。 我瞥了眼,淡淡道:“我知道,他不是人。” 小老头的脚下没有影子,不光是他,刚才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影子。 红烛照阴路。 他们都是被引上来的孤魂。 “你立即原路返回,离开村子,要是不放心我,你就在车里等着,天亮后再进来,要是你害怕,我就立马开车离开,我不会怪你。”我看着杜涛,认真的说。 他往祠堂里看了眼,“我在村外等你。” 说完,他转身跑了。 我掏出一沓符纸,朝着祠堂走去。 当我走到祠堂大门前时,原本紧闭的大门晃晃悠悠的打开。 我又掏出手机看了眼,现在已经凌晨四点。 天就要亮了! 我深吸口气,走进祠堂,大门缓缓关上。 这祠堂就是一座小院子,地上散着一层的纸钱,正屋内透出烛光,隐约还能看见一道身影。 我站在院子里没动,朗声说:“爷爷,我来了。” 话落,阴风起,一道身影倏地逼近,动作奇快,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一巴掌扇在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右半边脸被打的生疼,嘴里有股血腥味。 晃悠几步,我才勉强站稳身体,看向身前满脸怒气的爷爷。 “爷爷……” “啪!” 他又给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了。 “蠢货,我费尽心血布置这么多年,甘愿背上无数孽债,眼看着就要计划就要成功了,却三番五次被你破坏。” 他厉声叱骂道:“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养大。” 我咽下嘴里的血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爷爷,相貌没变,身上穿的还是我给他选的寿衣,却让我感觉很陌生。 从小到大,舍不得碰我一下,对我说句重话的爷爷,今天扇了我两巴掌…… 曾经,我以为我跟爷爷再见面的时候,他会欣慰的抱住我,跟我说句:“我家的晓晓可真厉害。” “为啥要这么做?”我一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爷爷冷哼一声,“为啥?当然是为了石家,为了你,难道你想死后无法-轮回?想要看着石家断子绝孙?“ 我哭着说:“可这是不对的,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我妈,她是你的儿媳妇,你为啥要那么对她?” 爷爷失望的看着我,“蠢货,经过这么多事,你竟然还没有看明白,要不是我做了这么多,你根本就生不出来,生死关头,你竟然还在乎一个女人?” “她是我妈!”我大吼说。 爷爷脸色黑沉,走到屋前,一脚踹开屋门。 我往屋里一看,我妈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在她周围摆着一圈的红蜡烛。 她艰难的把头转向我,脸上全都是烧过的痕迹,魂体已经开始发虚。 “她的确是你妈,好歹祖孙一场,我给你一个救她的机会。”爷爷突然看向大门口。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周博彦举着个铃铛走进院里,每走三步,他就会摇一下铃铛。 “她来了。”周博彦侧身。 钱淼淼竟然神情呆滞的站在周博彦身后。 我心里越发没底,爷爷到底想要干啥? “晓晓,你不是想救你妈吗?只要你杀了这个女人,逼出她身体里的魂魄,我就放过你妈。”爷爷笑容残忍极了,像个恶魔。 我下意识后退,“你别逼我。” 钱淼淼要是死在我手上,我跟饶夜炀就彻底完了。 爷爷露出遗憾的表情,“看来你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更看重的是爱情,为了个男人,你连生育你的母亲都能抛弃,晓晓,你比我想象的更绝情。” 我脑袋里一鼓一鼓的涨疼,明知道爷爷在逼我,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爷爷走到我妈身边,拿出一枚桃木钉,“我需要她来向地下证明,我石三根还是有用之人,顺利进入地下,晓晓,爷爷感谢你的成全。” 说着,他捏着桃木钉,直冲着我妈的天灵盖扎过去。 第187章 我跟他,完了! 我召唤出血线,直接冲了上去。 “靠着一根混线就想对付我?”爷爷嗤笑一声,也不躲闪,就站在原地等着。 我意识到可能有诈,但已经冲到了门口,只能拼尽全力,将血线挥向他的头。 就在血线要打到他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捏住,照着我心口就是一脚。 我被他踢得滚到台阶下,半天起不来。 他俯视着我,符纸直接摁到我妈的肩膀上。 “啊!” 符纸燃烧,我妈发出痛苦的惨叫,魂体更加虚弱。 “再给你一次机会,是选择你妈还是那个女人?”爷爷说。 我恨恨的瞪着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非要杀了我妈,他只是在逼我。 他想让我杀了钱淼淼,把她身体里的魂魄逼出来。 爷爷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说着,他把符纸凑近我妈。 我妈想要躲开,却完全动不了。 “我杀她……”我哽咽着说:“放我妈,我杀她。”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为人子女,我不能看着我妈在我面前魂飞魄散。 我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钱淼淼。 今夜过后,我跟饶夜炀算是完了。 钱淼淼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本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等我走到她跟前时,她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转瞬即逝。 我抬起右手,血线在我的掌心盘旋。 “饶夜炀,对不起。” 我边哭边胡乱的说些道歉的话,快速的在右手掌心画了一张血符,想着等下护住钱淼淼的魂魄。 “石晓晓……” 在我头顶响起一声女人的轻叹,我诧异抬头,就见钱淼淼双眼血红的看着她。 她的唇角溢出挑衅的笑,血线突然失去控制,猛地竖起来,彷如利剑,刺进钱淼淼的心口。 我浑身一震,脑袋里嗡的一声。 “你斗不过我。”她无声的说。 轰隆一声巨响,祠堂的大门倒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往过看,身体猛地一晃,被阴风掀开,摔倒在地。 “妹妹……”饶夜炀接住钱淼淼的身体,用手盖住她胸口的伤。 钱淼淼恐惧的缩在他的怀里,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哥,她要杀我,她们都要杀我,你救救我。” 我怔怔的看着饶夜炀,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的解释。 “不是我,我……” 还没说完,我就听见一声哀嚎,急忙往屋里看。 一柄桃木剑从我妈的身体穿过,她身上的鬼气不停的外散,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妈!”我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往我妈那边爬。 爷爷松开桃木剑,竟然也从兜里拿出一枚令牌。 他虔诚的举起令牌,念叨几句,在他身边凭空出现一扇半开的门。 他一脚踏入门内,然后目光复杂的看向我,道:“晓晓,爷爷在下面等你。” 说完,他走进门里。 “等等我!”周博彦也跟在他后面,跳进门里。 他们两个进去后,门缓缓消失。 我爬到我妈身边,想要把桃木剑拔下来,却又不敢下手,手足无措,只能没用的掉眼泪:“妈……” “好好活着。”我妈的身影越来越淡,连声音都是轻飘飘的。 说完这句话,我妈彻底魂飞魄散,桃木剑落在地上。 “妈,妈……”我拼命的在我妈刚才躺过的地方摸索,想要把她找回来。 “晓晓……” 杜涛不知道啥时候跑了进来,抓住我的胳膊,“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推开他,摇头,“我要把我妈找回来。” 杜涛心疼的看着我,半晌看向左墙前的柜子。 “里面有动静。”他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一看,我爸竟然被绑在里面。 他神情呆滞,双眼满是血丝,跟丢了魂似的。 “叔叔?”杜涛喊了他一声,他愣愣的抬头,好半天脸上才有一丝表情。 “帮我解开绳子。”他哑声说。 杜涛连忙照做,把他从柜子里扶出来。 我爸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看都没看我一眼,沉默着离开。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心虚不敢。 “晓晓……”杜涛担忧的看着我。 我擦掉眼角的眼泪,小声说:“麻烦你扶我起来。” 他抓着我的胳膊,几乎是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饶夜炀抱着钱淼淼站在院里,“晓晓,我送你回去?” 听见他的话,原本已经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哥,我害怕,你为什么还不带我走?”钱淼淼搂着他的脖子,哭着说:“哥,她要杀我,你快带我走。” 她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不停的跟饶夜炀喊疼。 我张了张嘴,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摇头,让杜涛扶着我离开。 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脑袋突突的疼,不想再因为这事跟钱淼淼掰扯。 回去的路上,杜涛犹豫着问:“晓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心情,但我觉得有必要问你一句,你觉不觉得钱淼淼很奇怪?”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根本不转,听见他的话,只傻愣愣的反问:“为啥这么说?” “说不清楚,但我觉得她对你有敌意,你要跟钱医生在一起,以后要好好提防她。”杜涛说。 我苦笑一声,心想我跟饶夜炀已经完了。 杜涛把我送回红楼,叮嘱许余年他们好好照顾我,就匆匆离开了。 我没有说话的心思,闭眼躺在沙发上,脑袋里不断重复我妈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覆上一只冰凉的手,我睁开眼,看见饶夜炀蹲在沙发前。 “你来了。”我哑声说。 他点头,把我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我喃喃道。 我们两个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会还是我没忍住,先问他:“你相信我么?” 他目光倏地一沉,没说话。 不说话,他是不信我? 我握住他的手腕,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没有想要钱淼淼魂飞魄散,你信吗?” “晓晓,我没有怨你。”他缓缓道。 这句话看似宽容,却直接把我打进谷底。 第188章 天翻地覆 “你不怨我?”我怔怔的看着饶夜炀,沉默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他在我额头亲了下,“嗯。” 我看着他的眼睛,是真的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责怪和怨恨。 他相信我不顾我们两个的情意,选择保下我妈,杀掉钱淼淼。 许是由于钱淼淼最终没有出事,而我妈魂飞魄散;许是因为他对我有情,所以他能原谅我,不怨我。 我闭了闭眼,从他怀里起来,低头说:“饶夜炀,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害钱淼淼。” 说完这话,我闷头上楼,不敢再看他的反应。 事到如今,他的宽容都是对我的嘲讽。 他没有跟上来,等我再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他对你还真的是用情至深。”许余年从西屋出来,感叹说:“要是我们这些人对他妹妹动了心思,别说是捅了一刀,哪怕是碰她一下,饶夜炀都得把我们碎尸万段,可他竟然愿意原谅你。” 闻言,我看向满脸感动的许余年,心中一片悲凉。 所有人都相信我那时候选择了我妈? 我把手伸到许余年眼前,张开,“认识这道符吗?” 他瞪大眼睛,“这……这不是移魂符?你画这道符做什么?” “移魂符,能将魂魄转移到画符之人的身上,这是我昨天匆忙画出来的,我本想着将钱淼淼的魂魄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以魂体闯进屋里,拼死一搏,或许能救下我妈。” 我用袖子蹭掉手心的血符,“要是救不了,我就跟我爷同归于尽,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用,钱淼淼就自己控制着魂线刺入她的身体,巧合的是,魂线刺入的那一刻,饶夜炀来了。” 我扯扯嘴角,“于是就变成我为了我妈,要杀死钱淼淼。” “竟然是这样……”许余年震惊不已。 我跌进沙发里,捂脸苦笑,“许余年,跟你们相比,我只活了十几年,没有你们经历的多,但我也知道基本的处事道理,我与钱淼淼有矛盾,甚至她还想杀我……” 我缩起身子,心里愈加委屈:“但我不会为了救我妈而取她的性命,况且我即使杀了她,我爷也不一定会放过我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要杀掉钱淼淼,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凭着我的本事杀死她,事后绝不跟饶夜炀讨饶辩解。” 过了好半天,许余年才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跟饶夜炀解释?为什么要把血符擦掉?” 我抬起头,自嘲道:“你就当我矫情吧,我们在村里相识,是他陪着我一路成长,我总觉得他明白我,懂我,谁知道他只是原谅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余年坐到我旁边,“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饶夜炀的身上,不用他说,你就会明白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是简单的弃一保一。” “是,你还真的说对了,钱淼淼真的是的恶魔。”我喃喃道。 这一次,饶夜炀虽然原谅了我,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疙瘩。 要是将来再发生同样的事,他会不会原谅我? 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也会被失望和怀疑消磨掉。 许余年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红铺村一战,我伤的不重,但是我的脸却被我爷打肿了,没法见人,我只能请了病假。 饶夜炀每天都会来看我,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我,怕我做啥傻事。 我们两个都没再提红铺村的事,可我知道这已经是我们两个人心里的疙瘩。 许余年问我为什么不跟他解释,他现在还对我这么好,只要我跟他好好解释,他肯定会相信。 “不会,因为饶夜炀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这件事,他相信我是要杀害钱淼淼的,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解释都会变成辩解,多了就是狡辩,没什么用。”我淡淡道。 一向从容的许余年终于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多亏我当年没有追上你,不然我肯定会烦死,男女之情比修炼还难。” 我被他逗笑了,“你啥时候追过我?一见面就说要成亲,把魂血扔给我,然后就跑了,你要是一直这么追女孩子,无论你当多长时间的鬼,你都是个单身鬼。” 他小声嘀咕说:“我说的不是这次见面。” 我刚要深问,杜涛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晓晓,出事了。” “出啥事了?”我揉着眉心,现在一听见这仨字我就脑壳疼。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沈大友的鬼?我昨天夜里睡觉做个梦,有个叫做沈大友的男鬼跟我说让你去救他。”杜涛说。 “啥?”我惊呼一声,扯动脸上的伤口,疼的我差点飙泪。 杜涛回道:“沈大友让你去救他,他说他被人绑在家里了。” 绑在家里? 这个家里难道指的是沈大友的饭店? 许余年拧眉说:“你要去吗?” “去看看吧。”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许余年抓住我的胳膊,“你爷进入地下,生死不明,你妈才魂飞魄散,眼下沈大友出事,难保对方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要真是冲着我来的,我的仇人很多,可敢对沈大友下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去看看。“ 我招呼着杜涛离开红楼。 路上,杜涛担忧道:“要不给饶夜炀打个电话?” 我靠着窗户,摇头。 沈大友跟我交情不深,他即使有难,求救对象也不该是我,现在他来求我帮忙,只有一个原因,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我的仇人,又敢对沈大友下手,我只能想到两个人,曲朝露和钱淼淼。 曲朝露那拨人行事乖戾,谁都敢杀,谁都敢惹。 那日,钱淼淼对我放下狠话,绝对不放过我,如果我是她,我会在这几天就下手。 “为什么钱淼淼会在这几天下手?”杜涛纳闷的问。 我愣了下,意识到刚才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打铁要趁热,这几天正好是我跟饶夜炀最别扭的时候,她要是不下手,等过些日子我们逐渐忘了红铺村的事,感情恢复,她再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就难了。” 我吁出口气,“今晚过后,怕是我的生活要天翻地覆了。” 第189章 走投无路 杜涛张了张嘴,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诧异看过去。 “晓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他认真的说。 我笑了,“好呀,那我就指望你救我一回了。” 他重重的点头。 我摇头失笑,想着没准靠着杜涛这倒霉却永远不会死的运势,我这次也能全身而退。 “对了,晓晓,既然你知道这里面有诈,为什么还要过来?”他重新启动车辆,纳闷的问。 我沉默好久,幽幽道:“大概是因为我太矫情了。” 我倒宁愿这次出手的是钱淼淼,或许我能让饶夜炀看清她的真面目。 不过也有可能我没有斗过钱淼淼,我跟饶夜炀彻底玩完。 就算我跟饶夜炀今天就玩完了,我也想要碰见钱淼淼。 我不想永远带着这个心结,更加不想当爱情耗尽的那一天,饶夜炀会失望的看着我说:“我真的爱过你,你想要杀了我妹妹,我都可以原谅你。” “太矫情了。”我忍不住嘲笑我自己。 杜涛叹口气,没再说啥。 我们两个匆匆赶到沈大友的饭店,一进门,我就看见沈大友被绑在柱子上,而曲朝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你还真的来了。”曲朝露挑眉笑道。 我有些失望,竟然不是钱淼淼。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坐到她对面,淡淡道。 她拿出一张金符拍在桌子上,“我没想到你敢过来,石晓晓,你爷真的去了地下?” 我点头。 她把玩着手里的金符,同情的看向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你妈或者你爷爷吗?” “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为了报仇,说起来这事也是你爷爷自作自受,我师父避居深山修炼,也不会知道你爷怎么就盯上他了,就在我师父就要飞升的时候,杀害了我师父。” 说着话,她的眼珠子里缓缓出现一个光头男人,她说话的声音也变的男性化:“我这一辈子素来讲究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你爷爷杀了我,我没能追杀到他,只能来找你。” 我沉默片刻,消化了曲朝露的话,“所以你是把我爷爷的债放到了我的身上?” “俗话说父债子偿,我找不到你父亲,也不想一直揪着这事不放,你是石三根的孙女,隔了一辈,我不杀你。” 曲朝露把桌子上的金符推到我跟前,发出的声音还是那个男人的:“只要你扛过这张金符,这仇就算了了。” “你们应该知道,我跟我爷不合,而且他杀了我母亲……” 曲朝露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那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不关心,你姓石,是石三根的孙女,这就是够了。” 我差点被气的骂人。 这男人是脑子有坑吗,找不到我爷就来找我? 我起身,冷着脸说:“抱歉,我不会替我爷受这张金符。” 曲朝露的脸上露出嘲弄的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曲朝露猛地一拍桌子,一跃而起,又从兜里摸出三张金符,快速的念叨几句,金符瞬间燃烧起来。 “诛!”她大喝一声。 火球直奔着我的脑袋过来。 我连忙后退,想要避开,后颈却突然一凉,身体猛地僵住。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一阵剧痛,火球直接砸到我身上,我眼前一黑,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身上火烧火燎的疼。 “你怎么不躲?”曲朝露皱眉。 废话,我要是能动,我会不躲? 我瘫在地上,一张嘴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话都说不出来。 曲朝露眼中的光头男人再次出现,“罢了,你既然肯扛下我的三道金符,我便不再为难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朝露竟然很欣慰的看着我,眼神里透露出一句话:能生受三道金符,后生可畏。 日! 她潇洒离去。 我喘着粗气,挣扎着要坐起来,钱淼淼却突然从暗处走出来,目光阴冷的看着我。 我动作一顿,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哥哥?”她根本没想我回答,抬手扇了我一巴掌,冷笑着说:“放弃吧,无论过了多久,你都抢不过我。” 我被打的半边脸都麻木了。 她伸手揪住我的头发,双眼缓缓溢出红光,死死地盯着我,“石晓晓,你永远都是我的踏脚石。” 说完,我双眼猛地一痛,眼前瞬间血色弥漫。 后脖颈有轻微的刺痛,紧接着像是有啥东西爬了进去。 我的身体在动,却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除了漫天的血色,我啥都看不见,耳边传来惨叫哭嚎。 “石晓晓!”似乎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 谁? 谁在喊我? 四周的哭嚎声越来越清晰,我头痛欲裂,四肢不由自主的摆动。 “石晓晓!” 我浑身一颤,终于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是杜涛在喊我。 眼前血色褪去,刺眼的灯光照在我脸上,我反射性的闭了下眼。 等我再睁开时,看见的是钱医生满是震惊的脸。 不,这不是钱医生,他是饶夜炀。 “哥哥,她又杀了我。” 视线下移,我看见钱淼淼满脸血痕,脸色惨白,虚弱的靠在饶夜炀的怀里。 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而持刀之人是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愣愣的看着那把刀。 怎么会这样? “晓晓,为什么?”饶夜炀没有动怒,他搂着钱淼淼,悲痛的问:“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我……”我张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钱淼淼虚弱的喘了几口气,最终倒在了他怀里,胸膛再无起伏。 “饶夜炀,你信我是被设计了吗?”我小声问。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相见。”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再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大门被踹开,警察冲了进来,把我压在地上,最后带入警车。 饶夜炀只是伸手护住钱淼淼的脸,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第190章 都是假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像是一场噩梦。 我被审问,却又在被定罪的前一天,莫名其妙的送到了杜涛家的精神疗养院。 因为所有人突然发现,我被指控故意杀人,却没有受害者。 钱淼淼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除了我,没人记得她。 警方调出现场的监控视频,我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大叫一边挥舞着刀子,五六分钟后突然停住,怔怔的看着前方,泪流满面。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看着站在窗边的杜涛。 他挠挠头,扯出一抹笑,说:“晓晓,我说过我会救你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问。 他迟疑着说:“其实是我和饶夜炀一起,是他让钱淼淼离奇消失了,监控视频是我做了手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说:“你可能不相信,钱淼淼和钱医生都是饶夜炀制造出来的,我事后查证过,咱们学校的确有钱淼淼这个人,但她在大一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她哥也在一个月后痛苦自杀。”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钱淼淼和钱医生都是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这段时间这两个人之所以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都是饶夜炀做的手脚,事实上这两个人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能被其他人看见。” 杜涛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然后递给我:“你看这张照片,在这上面只能看见你,根本看不见钱医生,我也问过院里的医生,他们都是根本没有看见过钱医生。” 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一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有点糊。 照片里,我在马路边走,看着姿势像是搂着啥,眼睛向右上方看,笑的很开心。 好半天,我才想起来,这是饶夜炀用钱医生的身体送我回来,我搂着他的胳膊,跟他说笑。 我一向对钱医生的身体有些排斥,这是我唯一一次在外面搂着他。 “你是说钱医生和钱淼淼都是假的,饶夜炀和他妹妹根本没用两个人的身体,而是直接冒用他们的身份,诡异的用他们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误以为这两个人真的存在?” 我觉得自己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杜涛点头,“对,要是不发生那件事,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涛说:“我知道你现在思维有点乱,这是我查到的所有的资料,我放在桌子上了,你想看的话就看看。”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他,“杜涛,饶夜炀呢?” “不知道,我是在红楼找到他的时候,跟他说了我的计划,他应了,等事情解决,我再去找他,他已经离开。”杜涛说。 杜涛离开后,我把那些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心越凉。 原来我们这段日子都生活在饶夜炀改造过的环境里,因为我不怎么跟其他人交流,根本不知道钱淼淼和钱医生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饶夜炀的妹妹根本没用钱淼淼的身体,只是以她的模样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中苦涩,怪不得饶夜炀从来没有往移魂符上面想。 我以为钱淼淼是有身体的,所以才会想到移魂符,而饶夜炀很清楚他跟钱淼淼都只是魂体,只是不同的面容罢了,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移魂符,直接就认为我想要杀了钱淼淼。 “饶夜炀,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无力的靠在床头。 他不来见我,而我出不去疗养院,连跟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托钱淼淼的福,当沈大友饭店的监控视频流到往上,我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不但被强制在疗养院治疗,还被退了学。 钱淼淼这一场设计,不单单是毁了我和饶夜炀的感情,也彻底摧毁了我的生活。 许余年知道这些后,罕见的离开红楼,跑来疗养院看我。 进门第一句:“你看,我跟你说过,钱淼淼真的是个恶魔。” 我翻个白眼,“所以呢?” “没所以啊,你又被恶魔玩弄了。” 他说的很正经,可我觉得他在嘲讽我。 我抱着被子,转身背对着他:“你别来刺激我,我现在是病人,还刚失恋,你当心我拿血线抽你。” 他绕到我跟前,盯着我看了半天,“这么暴躁,看来你很难过。” 我嘴角抽了抽,“兄弟,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你特地过来看我的份上,我真的会抽你。” “啧啧,无情的女人。”他直起身子,说:“我过来是想告诉你,黄泉尊使回到墓里了。” 我腾地坐起来,“啥墓?” “就是他在江阴的墓,他布置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弄出这天衣无缝,连我都没有看出来的幻境,现在为了你,亲手把幻境打破,受到反噬,只能回到墓里,我琢磨着没个几百年是出不来了,除非……” 许余年突然顿住。 “除非啥?”我急忙追问。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关心这些也没用,你们两个没有机会复合了吧?你亲手杀了他妹妹。” 一说到这个话题,我顿时泄了气,“你真的相信我能杀了钱淼淼?” 许余年摇头,“当然不相信,饶夜炀这妹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怎么会被你杀死?但是我信不信,这不重要,饶夜炀相不相信才是关键。” 饶夜炀么? 他似乎是信了。 我抱紧小被子,“你说的没错,我真的失恋了。” 许余年在疗养院里跟我闲扯好半天才走。 他离开后,我坐直身体,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 他突然过来,三句话不离饶夜炀,就是是有啥目的? 我叹口气,把扔到地上的资料重新整理好,想着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短时间内,我是出不去疗养院的,正好能养养身上的伤,等我出去后就想办法调查饶夜炀的妹妹。” 我在心里慢慢规划,“她不可能真的被我杀死,不过她想要把我彻底从饶夜炀身边赶走,肯定是在他面前死过的。” 所以钱淼淼很有可能是装死骗过所有人,然后隐藏在暗处。 对,肯定是这样。 她设计我杀死了她,很有可能就是金蝉脱壳! 第191章 堂堂正正的出去 可惜,我没有证据…… 我继续瘫到床上,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饶夜炀真的不来见我了? 最开始的半个月,我还幻想着饶夜炀能来见我,让我有个机会跟他解释这些事情。 即使他不信,我好歹也算是做了最后的努力。 谁知道他一次都没有出现。 “晓晓,沈大友想要见你一面。”杜涛给我打电话。 我愣了下神,缓缓道:“行。” 沈大友似乎很听饶夜炀的话,没准是他的人。 半个小时后,沈大友匆匆赶来,站在门口打量我半天才说:“这是不容易,你居然能全身而退。” 我摇了摇头,“不,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心态不错,还能跟我开玩笑。”沈大友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我过来是想问你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我被他逗笑了,“这不是我打算离开的问题,而是我没法离开。” 现在的我在外人眼中就是精神病,讨论我到底正不正常的帖子现在还能搜到。 沈大友说:“我有办法让你离开。” “你为啥要帮我?”我拧眉问。 我跟他可没啥交情。 他瞪我一眼,“你当我愿意帮你?我这是没法子了,你躲在医院里,外面那些孤魂野鬼一闹事,都得我这个被赶下台的渡阴人去搞,我已经混吃等死很多年了,不想出去再辛苦工作。” “……江阴有黄泉尊使镇着,能出啥事?”我装出一副随口提起的样子。 沈大友深深地看我一眼,“我知道你在试探我是不是跟尊使认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在当渡阴人的时候,曾经受过尊使的照拂,我是江阴众多渡阴人里,唯一一个对尊使不感兴趣的。” “他现在在啥地方?”我问、 沈大友耸肩,“不知道,兴许回地下了,兴许躲回了墓地里。” 这是不想说。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 沈大友劝我半天,最后无奈离开。 他离开后,杜涛走进来,说:“你真的不想离开?” “想,但我不会让他帮忙,真想走,我自己能走。”我说。 我不需要沈大友的帮助。 杜涛似懂非懂的点头,倒是没再说啥。 我发了会呆,抬眼一看,杜涛还没走。 “你有事?”我问他。 “嗯,晓晓,确实有个事,就前两天医院收了个病人,我们看着病人很正常,可家属非说有问题,吵嚷着要住院。” 杜涛迟疑道:“我好奇就过去看了眼,谁知道那个人一看见我就拽着我不松手,管我叫渡阴人,还让我送他去地下,你说他是不是从地下逃上来的?” 我忍不住皱眉,“还有这样的事?” 他忙不迭的点头,期待的看着我。 我虽然有些好奇,但说实话,我不大想管。 爷爷进入地下,饶夜炀行踪不明,钱淼淼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不甘心,可真要是去查,却又毫无目标。 而且我的生活被毁了,我一想到那么多人看见我发疯,只要我从医院走出去,就可能会有人认出我,对我指指点点,我就受不了。 “晓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找我的是一对老夫妻,不会上网。”杜涛解释说:“况且现在网络消息更新的那么快,这都过去半个月了,早就没人注意你了。” 杜涛苦口婆心的劝我半天,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去。 他说的那个病人住在顶层,单独一间,我跟着他出了电梯,就看见一对老夫妻站在走廊里抹泪。 “我没骗你吧?”杜涛小声说。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发酸。 这对老夫妻身上的衣服都洗白了,脸色黝黑,手上有很多茧子,一看就是地里干活的人。 两个人互相靠着,无声的掉眼泪。 “叔,婶,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大师。”杜涛走到老夫妻跟前,跟我介绍说:“这是梁叔和梁婶。” “梁叔,梁婶。”我叫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他们的目光。 梁婶哽咽着说:“石大师,麻烦你看看我儿子,这都半个月了,他天天神神叨叨的。” 听见梁婶这么叫我石大师,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半个月来,我把自己封闭在医院里,不想听见别人的嘲笑,装作一副高深莫测,自己有打算的样子,其实就是怂。 现在听见这声“石大师”,我突然觉得或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或许杜涛说得对,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注意我。 “石大师,您能看吗?”梁婶期待的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你带我去看看你儿子。” 她忙不迭的应了,把我领到最靠里的那间屋子。 这不是周轩住过的屋子么? “梁龙情况特殊,不好治疗,是我跟我爸说了半天,他才同意留他一晚上,正经投入使用的病房不好分给他,我只能把他安置在我哥住过的房间。”杜涛解释说。 梁婶推开门,指着呆坐在床边的青年说:“那就是我儿子。” 我看了梁龙一眼,心里猛地一沉。 “你们在这等我。”我没让梁婶他们进来,把门关上,召唤出血线,直接冲上去。 就在血线要刺入他胸口的时候,梁龙突然抬起头,一把挥开血线,反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床上。 “躲在医院不出去,你就这么点出息?”梁龙嘲讽道。 听着他的声音,更验证了我的猜想,他说话的声音是我爷的! 我刚看见他,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跟我爷很像。 “用不着你管。”我恨恨道。 梁龙冷笑连连,把我扔到地上,“你要不是我石三根的孙女,你当我想管你?” 我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一阵,哑声反驳说:“你可以不当我是你的孙女。” 他脸色倏地变得阴沉,“你是我石家唯一的后人,若是有其他的选择,我早就杀了你,省得你给我丢脸。” 我气的眼睛发红。 “不是想要找我报仇么?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从这里出去,到地下来找我。”他说。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用话刺激我。 第192章 离开还是留下? 我别开头,没有回他。 见此,他脸上怒气更重,“要不是你爸这一辈子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孩子,石家传承百年,就剩下你这么个独苗,我会跟你浪费时间?” 说着,他走到我身边,“想不想摆脱这一切?” 我诧异的看向他。 他眼中满是恶意,“去生个孩子,你现在虽然半死不活,但要是真想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生下个孩子来,我就不会再为难你。” 他这话说的我后背泛起一股寒气。 “你是不是跟我爸说过相同的话?”我问他。 他点头,脸上的表情残忍极了,“在他知道我的目的之后,他听从我的建议,生下了你,让你来替他承当这一切。” 我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我已经完全不期待亲情,可听见这些,心里还是难受。 爷爷蹲到我跟前,“想要逃开这一切,就去生个孩子,想要反抗就从这里出去,我在地下等着你。” 话落,周围陡然变凉。 我扭头一看,一道黑影从梁龙的身体里出来,跳窗离开。 梁龙翻着白眼倒在床上,身上的鬼气已经是消失。 我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往他脸上拍了张符纸。 说是来看脏,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 瞧着梁龙呼吸平稳了,我打开门,让杜涛他们进来。 “他醒过来后就应该没事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后面有啥不对的再来找我。”我叮嘱完,匆匆回到了我住的病房。 杜涛追过来,担忧道:“晓晓,发生什么事了?” “在梁龙身上的是我爷。”我扯扯嘴角,自嘲道:“你知道他特地来找我,是为了啥吗?他看不惯我躲在这里,说了很多刺激我的话,想要逼着我离开医院。” 杜涛吃了一惊,“他都说什么了?” “让我堂堂正正的从这里出去,想办法去地下找他。”我拧眉说。 我真的能去地下? 杜涛惊愕不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真搞不懂你爷,之前那么利用你,现在竟然还来主动鼓励你。” 我冷笑着说:“他来鼓励我,肯定不是为了我好。” 听他的意思,他似乎很想我进入地下。 我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让杜涛把沈大友叫过来。 我爷那人做事不择手段,他今天是提醒我,我要是还不离开,他很可能会找医院的麻烦。 我不想连累杜涛。 沈大友来的很快,进门就说:“你真要出去?你放心,只要你想,我就能让你出去,不止如此,我还能给你安排工作。”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巴不得现在就把我从医院拖出去。 “你给我安排工作?”我面上镇定,其实心里很排斥见生人。 “对,都是渡阴人,我当然要给你安排妥当。”沈大友大手一挥,“就在食玩做服务生怎么样?一个月八千。” 我跟杜涛对视一眼,俱是疑惑不已。 “食玩在啥地方?”我纳闷的问。 他的笑容僵住了,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你不知道食玩?食玩就是我的饭店啊,你们没看见两道门上的大字吗?” 我真是……无力吐糟。 沈大友的饭店门上写着“食”,鬼屋的门上写着“玩”。 我原本以为这就是随便写写,谁知道这竟然是那地方的名字。 看我不说话,沈大友面露忐忑之色,试探着问:“你是嫌弃钱少?要不一万?” ……我第一次发现他是个智障。 “八千吧。”我无奈道。 他松了口气,“行,我这就去安排。” 沈大友离开后,杜涛凑到我跟前,皱眉说:“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笨?“ 我解释说:“他不是笨,他是不了解现在的物价。” 沈大友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院方的通知,说我可以出院养病。 杜涛把我送回红楼,看着我收拾好东西,才离开。 许余年双手抱胸,“这臭小子对你可真上心。” “碍着你了?”我怼他。 他瞪眼,颤手指着我,“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我走到他跟前,微微一笑,“我不光说话夹枪带棒,我还要带你去干活。” “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土地爷,我……” 我打断他的话,“那就是过去的事了。” 我不想再跟他瞎侃,把杨三爷和寓言叫出来,郑重道:“你们也知道前一阵子发生了啥事,往后我跟你们畏惧的黄泉尊使也就那样了,你们要是想离开,尽管走,要是想要留下,就跟我搬去食玩。” 红楼这地方,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不仅仅是这是饶夜炀给我找的地方,我现在不想住在这里,更重要的原因经常有江阴大学的学生来门外晃悠。 红楼出过红衣女鬼,我又是搬进这里后疯掉的。 有很多学生认为这里有股神秘力量,我甚至听说有人跑到红楼外面玩笔仙游戏。 不过因为许余年他们就在红楼里,没有笔仙敢过来,他们并没有成功。 “我跟着你过去。”杨三爷毫不犹豫的说。 许余年也笑着说:“我的魂血都在你身上,当然得跟着你,搬家的时候记得把楚絮的尸体带上,我太喜欢她的阴气了。” 寓言沉默好半天,说:“真的可以走吗?” 我点头。 “那我离开几天去处理些私事,等我办完事了就去食玩找你们。”寓言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杨三爷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眼中满是担忧:“你要去办什么私事?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够处理。”寓言说。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反对,收拾好行李,等到天黑后就带着两只鬼打车去了食玩。 食玩已经重新装修过,生意也恢复以往的火爆,里面人声嘈杂,鬼魂四窜。 许余年一手举着黑伞,一手提着楚絮的尸体,嫌弃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杨三爷却很喜欢这里,随着音乐,欢快的摇摆。 “晓晓,你可算是来了。”沈大友满脸笑容的从人群中迎出来,在看见许余年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第193章 都是老相识 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往旁边让了两步。 沈大友几乎是膝行到许余年跟前,磕头说:“见过少爷。” 少爷? 我诧异的看向许余年。 他眉头皱的紧紧地,脸色黑沉,“这是你的地方?” “是。”沈大友战战兢兢的答道。 “可有安静之处?”许余年又问。 沈大友点头如捣蒜,“后院很安静。” 许余年说:“那还不带我过去?” “少爷不发话,小的不敢起来。”沈大友说。 许余年怒极反笑,“早知今日,你怕是当初会一刀捅死我吧?” 沈大友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行了,带我们去后院。”许余年不耐烦的说。 我在旁边看着,心想这事可算是邪乎了,沈大友见到许余年,竟然比见到饶夜炀还害怕。 不过这样也好,有许余年在,我就完全占据了主动权,沈大友想利用我之前,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不可。 沈大友哆哆嗦嗦的从地上起来,把我们领到后院。 跟前面的喧闹不同,后院绿树环绕,景色雅致,布置的古香古色。 沈大友低头弯腰,就跟古代有钱人家的仆人一般在前头领路。 许余年走在他身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和杨三爷都自觉地跟在后头,要不是实在扛不动了,我真想替他拿着楚絮的尸体。 我有种感觉,今晚的主角是许余年! 沈大友推开正屋的门,恭敬的说:“少爷,请进。” “你还真是有心了,居然在这地方布置出这房子来。”许余年似乎更生气了。 沈大友话都不敢说了。 许余年冷哼一声,走进屋里,扭头看向我和杨三爷:“你们两个要睡在院子里?” 我和杨三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个信息:愤怒的男鬼不好招惹。 于是我俩蔫头耷脑的进了屋。 “少爷……” “滚!” 许余年厉喝一声,随手一挥,阴风如刃,径直冲着沈大友的脸过去。 他险险避开,但还是被掀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顺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离开。 看着许余年脸色实在是不对劲,我和杨三爷也不敢追问缘由,整理好东西后,我实在是没忍住,偷偷跑出了屋。 刚到院门口就被沈大友拽住,他往院子里看了眼,小心翼翼的问:“少爷现在如何了?” “闭目养神,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啥事?”我不解的问。 许余年当初见到饶夜炀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沈大友苦笑道:“是我对不起少爷,这都是我应该受的。” 我拉着他蹲到墙角,“请说出你的故事。” 他翻了个白眼,还真的说了:“我原本是跟随着少爷的长随,从小跟少爷一块长大,在许家蒙难之时,少爷在已经遭受暗算的情况下,拼死护着我逃出包围,让我回去通知老爷夫人,赶紧躲起来……” 他内疚的低下头,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不会是没有回去告诉老爷夫人吧?” “是,我当时被吓到了,怕死,没敢回许家,反而自己躲了起来,在少爷遇害的当晚,许家三十多口人全部被杀。”沈大友低声说。 怪不得许余年会这么生气。 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到我身上,我就算是不杀了沈大友,也要暴打他一顿,然后潇洒离去。 可是现在许余年不但不能对他动手,还得住在他的院子里,心里肯定呕死了。 “晓晓,你能帮我说两句好话不?”沈大友期待道。 我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能。” 说完,我就回了院子。 不行,就这么住在这里实在是太憋屈。 我算了下卡里的余额,找到许余年,认真的说:“住在红楼,我心里憋屈,住在这里,你心里憋屈,要不咱们去另外租个房子?” 他无奈道:“你又在折腾什么?” 我解释说:“你不是不想见到沈大友吗?他当初那样对你,住在他的地方该有多憋屈。” “憋屈个球,这院子是我家的,真要往前推个百年,我家原本就在这里,况且眼下这院子的设计和装修都是仿的我家,我住在这里不憋屈,我很舒服。”许余年淡淡道。 我日。 “那行吧。”我看着他不像是装的,就没再提搬家的事情。 能少花钱,我当然高兴。 于是我们就在食玩住了下来。 本来沈大友说让我去给客人端酒,现在有许余年在这镇着,他提都不敢提,我想过去帮忙,他都把我给赶了回来。 对此,许余年很满意,对他的态度缓和不少。 我实在是没事干,就趁着夜里人少,翻墙跑到了学校实验楼里。 “你来找尊使?”童子坐在楼梯上,晃悠着腿,看着挺悠闲。 我点头。 “他不在这。”童子说。 “那他去了啥地方?”我急忙追问。 饶夜炀的坟茔都在这里,不来这里,难道真的去了地下? 童子想了想,说:“他说要去查一件事,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我心事重重的离开实验楼,经过老图书馆后头的小树林时,撞见一个女学生尖叫着从里面跑出来。 没一会,我就听见有人往这里跑。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跳墙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接到杜涛的电话。 “晓晓,救……救命啊,我见鬼了!”他喘着粗气,像是在跑动,声音断断续续的,“啊,滚开……” “你在啥地方?”我问。 “我家。”他那边滋啦两声,电话断了。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杜涛家的地址,还是偶然从通讯录里翻出杜涛爸爸的电话,从他那里问出了地址。 杜涛父母在外出差,听我说杜涛见鬼了,两个人比我还淡定。 “石大师,那您赶紧去给他看看,不然天亮那个鬼就该跑了。”杜涛爸爸善解人意的提醒我。 直到上了出租车,我才反应过来杜涛父母为啥如此镇定。 杜涛虽然倒霉,但他永远都不会真正出事。 想到这里,我也淡定了。 “姑娘,你这干什么去?”司机很热络的跟我攀谈。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板着脸答道:“捉鬼。” 说话的时候,我习惯往车门玻璃上靠,结果头刚碰上玻璃,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第194章 自杀失约 听着这声音像是竹子断裂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面上轻松的笑着说:“现在做啥都有偷工减料的。” 司机深以为然,“还真是,我这车花了不少钱,我可心疼了,不过你也别害怕,车就是有点小问题,不会出大事。” “好。”我装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司机。 司机看着四十多岁,很瘦,甚至是可以说是瘦的脱相了,穿着蓝短袖黑裤子。 要是只看他的话,似乎并没有问题。 可是这整辆车却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车子实在是太干净了,一点杂物都没有。 除了我和司机外,车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的心提了起来。 “小姑娘,你真的会捉鬼?”司机笑着问。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莫名的恶意。 我淡淡道:“嗯,我家里世代是坐这个的。”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符,“好歹相识一场,师傅,这张黄符送给你。”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不用,我不信这个。” “哦。”我没再说啥,不过也没把黄符收起来。 几秒后,车速逐渐减缓,司机一脸歉意的说:“姑娘,我现在有点急事,你再换个车?” 我扭头,定定的看着司机, 他被我看得一阵心虚,双手无意识的收紧,方向盘都被攥出坑来。 “行啊。”我开门下车,然后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看见我手里的钱,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愣愣的瞅着我。 我咧嘴笑道:“这是我家人昨天烧给我的,快接着呀。” 司机嗷的一声,连车门都顾上关,直接开车跑了。 我挑眉冷笑,把那张冥币重新装包里。 这还是村长上次叫我回老家,我卖来给我爷上坟用的冥币,不过当时发现有人对着我爷的坟做了七日祭,我就匆忙离开,冥币也没用上。 我往走了几步,盯着路边的小水洼看。 刚刚那辆车明明从水洼上开过去,可水面却平静如镜。 “鬼车载客?可惜了,你碰上的是我。” 要不是今天我赶着去找杜涛,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鬼司机。 我用软件重新叫了个车,赶到杜涛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刚走到门外,我就听见杜涛的尖叫。 “你别过来,走开!” 杜涛家的大门是密码锁,他父母早就告诉过我密码。 可是还没等我把密码摁完,院门突然被拉开,杜涛拿着一柄桃木剑冲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 “你这是见鬼了?”我惊讶的问。 他身上没有一点伤,脸色红润,哪像个被鬼吓到的人。 他喘了口气,指着院子里说:“我真的见鬼了。” 说着,他把我拽进院子。 我看了眼,院子里空荡荡的,不止没有鬼,甚至一点鬼气都没有。 “咦,那个鬼呢?”杜涛茫然道。 我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假的,从兜里拿出几张符纸,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 没准是那个鬼太厉害,能隐藏气息。 我和杜涛刚一进门,身后的大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 四周想起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地下,又像是在房顶上。 “那个鬼呢?”杜涛小声嘟囔。 话落,他突然大叫一声,拼命的挥舞着手上的桃木剑。 我差点被他削了脑袋,连忙躲开,不经意低头,看见他的影子里有一团黑气在挣扎。 其实也就是拳头大小的黑气。 这个鬼真是弱的可怜。 “别动。”我厉喝一声。 杜涛直接停住,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掌心血线甩,从他的影子里把那团黑气卷了出来。 血线松开,黑气逐渐凝成人的模样,薄薄的一层。 还多亏我是个死人,才能勉强看出来这是个女鬼。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往她身上拍了一张聚阴符,她这才看起来像个正常的鬼。 “你缠着他干什么?”我冷着脸问。 女鬼比我俩还害怕,缩到沙发后,哆哆嗦嗦的说:“不是我故意缠着他,是他把我给抓过来的。” 我诧异不已,杜涛都会抓鬼了? “我没有,我好好的抓你干什么?”杜涛满脸冤枉。 女鬼瘪着嘴说:“这我哪知道,我就是从你家飘过来,正好跟你撞上,就莫名其妙被摁进你的影子里。” 我不由得皱眉,绕着杜涛转了一圈。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怎么可能抓鬼? 但是看这个女鬼也不像是说谎。 我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算了,还是先把这个女鬼送走,杜涛的事情慢慢研究。 我拿出渡阴令牌,女鬼脸色一变,直接跪到地上,哐哐磕头:“不要把我送走,我还没有找到他,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走。” “你要找谁?”我迟疑着问。 “我的男朋友。”女鬼缓缓说:“我跟我男朋友越好一起自杀,可直到我病死,他都没出现,我想要找到他。” 听到自杀,我第一反应是殉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于是没好气的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殉情,被他骗了,死后也要找他报仇?” 女鬼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我们是没法过,我和我的男朋友都是孤儿,还是同乡,本来计划着一起出去打工挣钱盖婚房,拼命工作了两年,好不容易挣够了钱,却得了黑肺病……” 她苦笑着说:“为了治病,我们花光了所有的钱,可是医生说我们这病治不好,每个月要吃很多药来维持,我们两个人都病病殃殃的,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就商量着一起死了得了,左右无牵无挂。” 我震惊不已,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啥。 “那天,我在家等着他出去买药,天黑都没见他回来,我强撑了半年,直到我病死,他也没回来,我不放心他,这几年来一直在找他。”女鬼说。 “你就没想过他是不想跟你一起死,所以离开了?”我问。 女鬼肯定的说:“不会的,我了解他,他肯定是出事了。” 说到这里,她乞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第195章 许余年的目的 我有些为难,这没头没尾的,我去啥地方找? “好,我帮你找到他。”杜涛拍着胸膛,豪气干云。 我:“……” 女鬼满脸感激的跟我们两个磕头,聚阴符飘落,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在她快要消失的时候,一缕黑气缠上杜涛的手腕,形成一道淡淡的黑印。 “你真是飘了。”我无奈道。 杜涛搓着手腕上的黑印,“怎么飘了?她哭的那么可怜,帮她一把也没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你想要帮她,你倒是问问她叫啥,她男朋友叫啥,在啥地方失踪的,你啥都没问就答应了,你去啥地方找去?” 杜涛愣住了。 我指着他手腕上的黑印,“这是女鬼拼着魂飞魄散给你下的鬼咒,你要是找不到她的男朋友,就等着厉鬼缠身,惶惶度日吧。” “晓晓……” 杜涛被我吓的都要哭了,可怜巴巴的说:“你会帮我的对不?” 我简直想打他。 他竖起手指,发誓说:“我往后再也不嘴快答应鬼了,你就帮我一次。” 我叹口气,“我倒是想要帮你,可是咱们去啥地方找?” 他不说话了。 “行了,你跟我回食玩,没准许余年和沈大友会有办法。” 他们两个都是老鬼了,先不说本事到底咋样,活了那么长的念头,肯定知道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我揪着杜涛回了食玩,把这事跟许余年和沈大友说了。 许余年瞥了眼沈大友,“你去处理。” 沈大友连连称是,然后招呼着我和杜涛从屋里出来,说要详谈当时的情况。 谁知道刚一出院子,他就把杜涛逮到墙角一顿锤,“你有没有脑子,这事能随便答应吗?” 杜涛抱着脑袋,不敢吭声。 我把杜涛拽到我身后,“差不多得了,说正经事,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女鬼的男朋友?” 沈大友道:“办法是有,就是过程很复杂。” 杜涛连忙问:“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得我来做。”沈大友揉着手腕,委屈的说:“我在这逍遥这么多年,结果你们一来就给我找事,早知道……” 他往院子里看了眼,没再往下说,蔫头耷脑的走了。 “我还是去看看他吧。”杜涛追了上去。 “你觉得我过分吗?”许余年不知道啥时候出了院子,幽幽的看着沈大友离开的方向。 我摇头,“我没有立场评说,毕竟失去亲人的不是我。” 他扯扯嘴角,怅然道:“名义上他是我的长随,可我心里当他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从小到大,他数次拼着性命救我,在许家灭门之前,我已经说服我的父母,让他们认他为义子,我对他全然信任,所以当时在我伤的比他重的情况下,我选择护着他离开,让他去报信。” “这么说的话,沈大友也不是个胆小的人。”当初能豁出命去就许余年,为啥最后会因为怕死不敢去许家报信呢? 我想不通。 许余年冷笑说:“他救我时,无牵无挂,可我救他时,他已经有了牵挂,前些年我查出来,当时他看上了个姑娘,已经在商量终身大事。” 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你找到他看上的姑娘是谁么?”许余年问我。 “这哪知道。”那会还没有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眼中怨气滔天,“是饶夜炀的妹妹,饶雪宁。” “啥?”我大吃一惊。 “而设计杀害了我许家满门的人,也是她,所以我跟你说过,她是个恶魔、”说完这些话,许余年身形摇晃,有些无力。 我犹豫着问:“她为啥要灭了许家满门?” 他摇头,“不知道,在饶夜炀入主黄泉之后,我曾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他完全不相信我的话,甚至让人将我打出了黄泉,在他的心中,他的妹妹饶雪宁不过是个单纯娇蛮的姑娘。” 这倒是真的。 仔细想想,我被设计成精神病的事有那么多疑点,饶夜炀那么聪明的人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说起饶夜炀,我心里发酸,“我找不到他了,前几天我去过了实验楼,守墓童子说他没有回到坟墓里,而是出去办事了。” “办事?他亲手破了幻境,无异于自断臂膀,这都不回去修养,而是去办事?”许余年沉思半晌,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想要跟他和好,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说实话,你现在让我跟他和好,几乎是不可能,他妹妹死在我手上,我跟他都过不去这道坎,可就此分开,我也不舍得,甚至是不甘心。” 我没有瞒着许余年,跟他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想了足足半个月,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沉声道:“这就说明你对他还有情,你必须得重新找到他,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是没有回去修养,肯定又是跟上次一样,想办法重新布置幻境了,这是他的执念。” 我心里陡然一沉,“你这话啥意思?” “饶夜炀能以黄泉尊使入主黄泉,若非他自愿,会轻而易举被地下那些人赶出来吗?他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心中的执念,至于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我至今都没搞明白,但肯定是跟你和他妹妹有关。” 许余年说:“如今地下的人已经想要对他下杀手,他要是还不管不顾的瞎搞,很可能会被地下乘虚而入。” 他这么一说,我紧张的不行。 “可是,我去啥地方找他?”发愁的说。 “滨河县的坟茔,江阴市埋葬的是他,滨河县埋葬的是谁,没人知道,但是他更看重滨河县的坟茔。”许余年思忖道:“等处理完杜涛的事情,咱们就去一趟滨河县。” 我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是认真的打量着许余年。 “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为啥之前不说?”我问。 “不怕你笑话,要不是你差点被冠上杀人的罪名,而他为了救你,亲手摧毁了自己营造出来幻像,我都不知道那些是假的,刚才跟你说的话都是我这几天想通的。” 许余年凝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晓晓,你我有同样的目的,你想要找到饶雪宁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我想要杀了她报仇。” 第196章 他还活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后退几步,沉声说:“你留在红楼,却不愿意插手我的事情,每天都在西屋守着楚絮,就是在等今天吧?” 能有个正经的借口去对付饶雪宁。 凭着许余年的脑袋,他不可能看不出钱淼淼的目的,也肯定能猜出她会怎么对付我,可是他除了跟我说了饶夜炀的妹妹是魔鬼的话之外,他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我双手抱胸,勾起一抹冷笑,“许余年,你这就有点不道义了,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却任由别人坑我?” “我提醒过你。”他说。 “的确,你提醒过我,许余年,若是你我只是普通朋友,你提醒我一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你跟我是啥关系?” 掌心血线钻出,我趁其不备,直接缠住他的脖子,不断收紧,“我供养着你,你的魂血还在我手上,你还有求于我,这样的情况一句提醒过我,就把我打发了?” 他本来想要反抗,听见这话,双手缓缓放下。 “要不是你现在想要我跟着你去滨河,你怕是不会告诉我这些吧?你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守着楚絮的尸体,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松开他,收回血线,“要是以前,我就算是想通这些,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冲去滨河县,可惜,我现在不想了,你想去滨河县的话,就自己去好了。” 说完,我转身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就看见杜涛兴冲冲的跑过来,抓着我的手说:“找到了,我们找到那个男的了,他就在江阴。” 沈大友带我和杜涛在江阴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城中村找到了女鬼的男朋友。 他瘦的皮包骨,瘫在床上,鼻子上带着氧气管,似乎喘一口气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身下的被褥脏污不勘,屋里一股子尿臊味。 “有人在照顾他?”我问。 都病成这样了,要是没人照顾肯定活不长。 沈大友和杜涛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我问了早起的邻居才知道,一直有个男人照顾他。 “小钱人不错,跟这个男人非亲非故的,天天过来给他送饭,定期给他换洗衣服床单,就是这个男人动不了,卫生方面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屋里总有股味儿。” 邻居奶奶同情的说:“小钱怕影响我们,还经常给我们送东西。” “那小钱一般几点过来?”我问。 “一般都是早上,每天早上他送饭过来,喂他吃饭早饭,然后把午饭和晚饭留在我这里,我帮他喂。”邻居奶奶往屋里看了眼,“你们再等等,七点多他就过来了。” 我们几个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邻居奶奶口中的小钱。 我二话没说,直接把拽进屋里,用了好几张符纸才确定他是个活人。 “你还活着?”我觉得上天给我开个天大的玩笑。 邻居奶奶口中的小钱竟然是钱医生。 他警惕的看着我们三个,“你们认识我?” “嗯,你当初出车祸死亡是怎么回事?”我盯着钱医生的脸,别说是五官,就是脸上细小的伤疤都跟饶夜炀用钱医生的形象出现时一样。 钱医生沉默半晌,试探着说:“我可以说,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他走到床前,温柔的摸着床上人的手,“你救救我的妹妹,让她解脱。” “你妹妹?”那明明就是个男人。 钱医生着急的说:“真的是我妹妹。” 一直没说话的沈大友突然说:“到底是不是,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他食指摁在床上男人的眉心处,闭上眼睛,身上的鬼气缓缓溢出。 床上的男人瞪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动,张大嘴巴,呼哧呼哧的喘气。 “出!”沈大友大喝一声,食指艰难的往上抬,像是拉着重物一样,手背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男人的上半身也随着他的动作离开床铺,像是被提了起来。 “啊!” 随着一声女生的嚎叫,沈大友快速后退,一道黑影从男人身上跌到地上,而男人身上快速的烧起一层昏黄的火焰,转瞬消失。 火焰消失后,男人的皮肤上浮现出杂乱的符文,像是好几种混在一起,我粗粗的看了眼,只认出镇魂符。 男人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咽了气。 “这不是钱淼淼吗?”杜涛拉了下我的袖子,指着地上说。 我看过去,还真是钱淼淼。 她茫然的坐在地上,魂体很虚、 钱医生想要抱住钱淼淼,试了很多次,双手都是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送她走吧。”沈大友说:“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我点头,掏出渡阴令牌,把她送走。 钱医生感激的看向我们,“谢谢你们帮我,你们真想知道我和我妹妹为啥会变成这样?” “对。”我说。 “是我女朋友干的,那天她说自己考了驾照,要开车带我和妹出去玩,我们自然同意了,她一路带我们开到郊区的小路上,当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她直接撞上路边的行人。“ 钱医生看了眼床上那个已经咽气的男人,“当时撞上的就是他,我妹妹当场死亡,我被卡主动不了,亲眼看着我女朋友把我妹妹和那个男人拖进坟地里,在男人身上写写画画,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看都没看我一眼。” “这是移魂,将钱淼淼的魂魄封进这男人的身体里,只要男人或者,她就入不了轮回。“沈大友说 移魂? 他这么一说,我连忙走到床边,盯着男人身体上的符文看了半天,还真从里面看出来移魂符。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钱医生。 “她叫楚絮。”钱医生答道。 怎么会是楚絮? 乍一听完钱医生的话,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饶雪宁。 现在楚絮已经死了,这件事无从查证,即便找到了饶雪宁,只要她不认,我也没办法。 沈大友抓起钱医生的右手,又问了他的出生日期,半晌道:“他没有命格。” “没有?”他怎么比我还惨,我是命格不全,但好歹是有啊。 第197章 他来找我了 “他的命格都被人抹去,成了黑户,死后无法入轮回。”沈大友皱眉说:“就是他活着都是鸡嫌狗厌的,孤魂看见想要欺负他,阴差和渡阴人不想管他。” 钱医生虽然极力忍耐,但说话的声音还是不住的发颤,“为什么?” “因为权势,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能轻易而举的将一个人的命格抹去,下手之人肯定非常厉害,孤魂野鬼或许不懂,只是觉得你没有靠山,好欺负,但是能混到地下成了阴差的,又有几个是傻子?他们明白你不止没有靠山,还得罪了大人物,你说他们敢管吗?” 沈大友越说脸色越难看,照着杜涛的后脑勺打了一下,“你这个倒霉催的,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往后你要是再敢随便答应鬼的要求,看我不打死你。” 杜涛没有躲,低头内疚的说:“都怪我,又拖累你们了。” “没事,我回去打你一顿就行了。”我开玩笑说。 他吸了吸鼻子,“嗯,让你打,我不还手。” “他要怎么处置?”沈大友指着钱医生问。 钱医生后退几步,跟我们商量说:“你不要杀我,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你们,我会离开江阴,去其他地方生活。” 沈大友嗤笑道:“活?你能怎么活?在地下,你的命格已经被抹,在地上,你已经是个死人,连户籍都消了,无论在什么地方,你都是个黑户,你就能去什么地方?” 钱医生被沈大友说的狼狈不堪。 “这几年是不是靠着拾荒度日?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沈大友问。 钱医生说不出话来了。 “跟我们走吧,现在只有我们能收留你,也只有我们敢收留你。”看着钱医生那张脸,我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他犹豫好半天才答应。 我们几个把床上男人的尸体送到火化场,安葬好之后,带着钱医生回了食玩。 沈大友催着钱医生换了身衣服,就盯着他去给客人送酒。 我躲在一旁偷看,无论沈大友怎么说他,钱医生都没露出不耐烦。 看来真的不是饶夜炀,要是沈大友敢这么跟饶夜炀说话,早就被他打死了。 我失望的叹口气,回了后院。 许余年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问我:“真的不去滨河县?” “让我想想,明早告诉你。”我现在也没心思跟他争辩啥,敷衍了句,就进了屋。 在床上躺了半天,缓过来一些,我开始在脑子里一件一件的回想这段日子的事情。 无形之中,我像是被人从一个圈套逼进另一个圈套里,犹如困兽,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毫无疑问的是,我被饶夜炀的妹妹饶雪宁给算计了,毁了学业和正常生活,成了平常人眼中的精神病,饶夜炀失踪,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啥地方找他。”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有些挫败。 “为了不让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饶夜炀亲手打破了自己制造的幻境,我才知道钱医生和钱淼淼在两年前已经死亡,本来我以为这两个人的死亡是意外,但从今天的事情可以看出,他们是被蓄意害成这样。” 我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用圆珠笔画成一张移魂符。 “钱医生说对他们兄妹下手的人是他的前女友,叫做楚絮,如今楚絮已死,这事没从验证,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所谓的楚絮就是饶雪宁,她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目的就是在我出现在饶夜炀的身边后,让我亲手杀了她。” 对,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甚至是,不管出现在饶夜炀身边的是不是我,她都会死在饶夜炀动心的女人手上。 她的目的究竟是啥? 我从床上坐起来,按照现在的情况,去滨河县很有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只是,我不能这么容易就让许余年如愿。 我要晾他几天。 我吐出一口郁气,重新躺回床上睡着了。 “晓晓,晓晓……” 恍惚间,我听见饶夜炀叫我,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睁开眼,眼前出现一条弯曲的小路。 他的声音就是从小路的另一头传来。 我直挺挺的站起来,光着脚丫子踩在小路上。 不,我不能去。 我知道这情况有猫腻,不应该去,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顺着小路往前走。 “晓晓……” 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我看见了他。 他站在小路的尽头,脸上挂着淡笑,“晓晓,是我错了。” 我想要张嘴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是我错了……”他叹息道。 话落,他缓缓抬起右手,他的手里竟然攥着一柄泛着寒光匕首。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把匕首,“这是当年你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当年我逼得你自尽,如今害你成为他人眼中的笑话……” 噗嗤一声,匕首直接刺进他的胸口。 我倒吸口凉气,拼命的想要上前,可无论我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晓晓,我给你赎罪。”他转身,身体缓缓后仰,最后跌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饶夜炀?”我拼尽全力,终于喊了出来。 在我喊出声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切骤然消失,整个身体像是失重一样往下掉。 突然手上一痛,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杜涛担忧的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根针。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他松了口气。 我惊魂未定,脑袋里还是饶夜炀用匕首扎自己的画面,“我咋了?” 杜涛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和沈大友路过你的房门,听见你在房间里里尖叫,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等我们冲进来的就看见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他说你魇着了,让我用针扎你人中,我下不去手,这才扎你手指头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右手食指很疼。 低头一看,整个手指头的都肿了。 “杜涛,扎手指就扎手指,你往指甲缝里扎啥?对犯人用刑啊?”我无语的说。 他挠挠头,歉疚道:“我不是故意的,你那时候动了一下,我去给你找药。” “不用了,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去滨河县。”我沉声说。 第198章 祠堂的灵 他愣住了,“现在就去?” “嗯,我想要搞清楚滨河县的坟里埋葬的到底是谁。”我解释说。 杜涛点点头,没有问原因,匆忙去准备东西。 我看着杜涛的背影,目光缓缓停在他的影子上。 那个女鬼说自己是在经过杜涛的时候,直接被他的影子给抓走了。 可看杜涛当时的反应,他是一脸茫然。 其实仔细想想,杜涛这人疑点甚多,即便被人改了运势,表面上倒霉,却次次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运势, 放到常人身上,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等这次从滨河县回来,我得独自去找李青松,问问关于杜涛的事情。”我计划着说。 不然我真不放心让他留在我身边。 “你真的决定去滨河县?”许余年站在门外,皱眉问我。 我点头。 他疑惑道:“可我之前跟你提起,你还很排斥去滨河县,说不想被我利用。” “对,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刚才我睡觉的时候梦见了饶夜炀,他跟我道歉,然后当着我的面自杀,还……”我顿住。 还说那把匕首是我给他的。 从我认识饶夜炀,我从来没有送给他匕首。 要真是情侣间互送礼品,我最多也就是给烧点衣服,买几根好香,送刀子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再说了,他拿着的那把刀子做工精致,刀刃锋利,绝非凡品,我这余额始终没有超过五千的人怎么可能送得起。 所以,要么我梦见的饶夜炀是假的,有人在刻意诱导我;要么是饶夜炀真的出了事,鬼都当不下去了,才会来找我道歉。 至于那把匕首……他要是没说谎的话,那没准我的身世还有其他的秘密。 我深深的看了许余年一眼,如果真是诱导我,这人很可能是他。 许余年被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承诺说:“我不会让你在滨河县出事。” 我啧啧两声,都不想理他。 “我说真的,我不会让你出事,上次你跟我谈完之后,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拿真心待我,我却在算计你,我很惭愧,正所谓真心换真心,往后我也会对你坦诚相待。”许余年握拳,郑重的许下誓言。 “……好,希望你能做到。”我露出些许感动。 “我能做到。”说完,他挺胸抬头的离开。 我默默站在门口,回想着之前跟他说的话。 “我没说啥重话吧?他怎么会认为我拿真心待他?哪句话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我当时就是单纯生气,气自己脑子不好使,先是被饶雪宁设计,转头又被他牵着鼻子走。 想了很久,我摇头叹道:“可能鬼当久了,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离开食玩,开车往滨河县去。 本来我就想带着杜涛,谁知道沈大友非要跟着去,我不同意,他竟然跑到许余年面前干嚎,说当初没能回到许家,他已经自责了百年,这次要是不让他过去,他连鬼都不想当了。 许余年被烦的没办法,只好同意。 “沈大友,我不管你跟着过去有啥目的,最好都给我收起来,要是让我发现他坏我的事,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你魂飞魄散。”我板着脸说。 沈大友指天发誓:“我真没有其他的目的。” 许余年睨他一眼,靠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我们赶到滨河县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两人两鬼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白天是没有办法进入你们说的那个墓地的吧?”杜涛试探着问。 许余年瞪我一眼,“当然进不去,真不知道你昨天急什么,今天下午再出发都来得及。” 我摸摸鼻子,尴尬道:“累懵了。” 从饶夜炀出事,我就没好好休息过,就是在医院都整夜的失眠,脑子不好使,没意识到天快要亮了。 沈大友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本来是想找个宾馆住,后来我想起我爸在滨河县的房子,就让杜涛开车过去。 把车停在巷子里,我们翻墙进去。 屋里的布置还跟上次离开时一样,看来我爸这段时间都没回来。 许余年和沈大友在家里呆着,我和杜涛睡了会,竟然默契的都想往红铺村去看看。 “我对那个村子很好奇。”他说。 路上,我问杜涛:“为啥好奇?” 我们一起见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从来没听他说想要回去看看的。 他想了想,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觉得当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心里有许多的疑问,解不开,就想着回去看看。” 我扯扯嘴角,本来我也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可是从我意识到饶雪宁早就有自己的意识之后,我就想明白了。 表面上那晚上的事情是我爷在计划,实际上她肯定在暗中推波助澜,否则饶夜炀不会在血线刺入她身体的时候出现。 我现在想回红铺村,是想给我妈烧个香。 虽然她已经魂飞魄散,享受不到儿女香火。 这次,我们两个是白天来红铺村的,村里人来人往,街道上小孩奔跑打闹,看着好不热闹。 有几个老人坐在村口唠嗑,看见我和杜涛,热情的问我们是谁家的孩子。 “我们是过来玩的,我听说咱们村有个祠堂,上香特别灵,就带着我男朋友过来了。”我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杜涛反应过来,虚揽住我的肩膀。 那几个人老人一听祠堂,脸色都变了。 “小丫头,你是谁听说俺们村祠堂灵的?”坐我旁边的老太太问。 我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推到最为神秘的网友身上。 “是在网上看见的帖子,说是她本来都要跟男朋友分手了,来咱们这一求,居然又和好了。” 然后又解释半天,几个老人家才有些明白网友是啥。 “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俺们村这祠堂不受外人香火,别说你们不是俺们村的人,就是咱们村那些出嫁女都没资格去上香。”老太太说。 我失望的应了声,站在村口往村里看了看,村里很干净,没有鬼气,难道我爷离开后,祠堂已经恢复正常了? 第199章 贵人庇护 大白天的,我们也没偷偷进村,只能离开。 谁知道刚上车,就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追过来,“你们是要去祠堂?“ “对。”我点头。 他凑上前,小声说:“祠堂虽然在村中央,但要是从后山绕过去,然后翻墙进去的话,村里没人能看见。” 看着他时不时地往我包上瞟,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多少钱?” 他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我带你们进去,然后再把你们送出来。” 说到这里,他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们说的那个网友就是我,是我在网上发的帖子,让人过来烧香,我们村的祠堂是真的灵,我给你们说,从我们祖辈到现在,村里就没人离婚,嫁到我们村里的姑娘就不想走。” 我都无语了,这人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我说有帖子,他还真的敢来认。 “亲爱的,那咱们就去烧一烧?咱们都要毕业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是来个毕业分可怎么好?”杜涛捂着心口,深情的看着我。 我差点被他看吐了,忍耐着点头,“行,那就去烧香。” 我们两个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做贼似的绕到祠堂后院,然后翻墙进去。 怕他收了钱不认人,我跟他说的是烧完香出去之后在给他钱。 红铺村的祠堂平时没有人,只有每个月初一十五,村长领着村里男人来祭拜的时候,才会有人进来打扫。 我和杜涛装出烧香的样子,趁机将祠堂仔细打量了一遍,等我拿着香走到祠堂正屋门口的时候,我不敢动了。 像是有人在祠堂里盯着我,让我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后背不住的渗冷汗。 祠堂里摆着一尊雕像,是个弯腰驼背,蹲在地上笑的小老头。 当我的目光掠过小老头的眼睛时,脑袋里嗡的一声,一阵的头重脚轻,要不是杜涛扶住我,我就直接栽倒了。 小老头的眼睛像是有灵性一样,让我有种彻底被看穿的感觉。 我深吸口气,把手上的香交给杜涛,“你帮我拿进去。”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点点头,把香插在小老头跟前的香炉里。 他刚转身,就发生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我让杜涛拿进去的那根香竟然熄灭了。 他不但不让我进去,还不肯受我的香火! 中年男人看我脸色变了,以为我是因为香火灭了不高兴,连忙掏出打火机,“可能是风大,你等着我,我去帮你点着。” 说着,他跑进去,把香给我点着了。 这次,香火没再熄灭,可中年男人出来的时候,眉心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祠堂里的东西迁怒他了。 “走吧。”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让中年男人带着我们离开了祠堂。 一路上,我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腿肚子都有点抽抽,直到我从村里出来,那种感觉才彻底消失。 我拿出五百递给中年男人,“你最好买点供品香烛带去祠堂,向祠堂的主人诚恳的道歉,不然你会倒霉的。” 中年男人愣了下,看着我的目光警惕起来,“你懂这些,你不是单纯来求姻缘的?” 我扯扯嘴角,指着他的眉心:“你别管我干啥,倒是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你可是要倒霉一阵子的,要是不信的话,你接盆无根水,掺长童子尿,在夜里十二点对着水面照,你就会发现你的眉心有一团黑气。” 说完,我就让杜涛开车离开,没再跟他废话。 “刚才你为什么没有进去?”杜涛纳闷的问。 我掏出张纸巾,擦掉额头的汗,“红铺村的祠堂真的有灵,还很厉害,他不想让我进去,不想受我的香火。” 杜涛有些吃惊,“啊?那我刚才进祠堂里,我为什么觉得很舒服?是那种从内到外,身心舒畅的感觉。” 我震惊的看向他。 他严肃的说:“我真的没说谎。” 好半天,我压下心中的惊骇,说:“杜涛,我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苟富贵勿相忘。” 他被我逗笑了,“我有啥不可限量的?别拖累你就好了。” 我靠着车门,想了很久,决定回去后就跟沈大友商量,让杜涛赶紧成为江阴真正的渡阴人。 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他看似倒霉,实则有贵人庇护,有他当江阴的渡阴人,或许能护这一方安宁。 至于红铺村这祠堂…… 我勾唇冷笑,解决完滨河县墓地,我就趁夜再来一趟。 既然祠堂有灵,上次为啥不出手? 看着我妈被我爷打的魂飞魄散,看着我爷进入地下。 这个祠堂的灵,要么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要么就是跟我爷是一伙的。 回到我爸的院子后,我和杜涛吃了点东西,等到天黑就往许余年说的墓地走。 许余年也是狡猾,宁愿自己举着伞在前头领路,也不肯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 足足走了五个小时,我们来到县城北郊的山脚下,再往前走就是山区。 “我听说山里的居民三年前就搬出来了,现在这大山里一个人都没有,里面会不会有蛇?我们真要进去?”杜涛害怕的问。 许余年点头,说:“黄泉尊使以城为陵,而他安置在滨河县的这位,占山为陵。” 话落,他率先上山。 沈大友凑到我跟前,小声说:“你说这里会不会是饶雪宁的坟地?不然也不会有别的女人值得黄泉尊使这么大费周章。” “不知道,不过马上就能知道了。”我说。 “你真不好奇尊使为什么看上你吗?你仔细想想啊,他贵为黄泉尊使,实在是没有必要找一个普通女人,费尽心思把她变成活死人,还把自己的魂线给她。” 沈大友眼珠一转,神神秘秘的说:“能让他这么做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 我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饶夜炀的前世情人,甚至还可能三世姻缘,他为了我不顾一切?” “对对对!”沈大友比我还激动。 我嫌弃的说:“你可拉倒吧。” 饶夜炀要是能对我做到那种程度,就不会认为我想要杀掉饶雪宁。 第200章 偷梁换柱 “许余年,你说的坟地到底在啥地方?”我拧眉问、 他指着山上说:“就在上面。“ 我往山上看,看不出一点鬼气,不像是有坟地的模样。 不过看许余年那么肯定,我也没说啥。 往山上走的时候,杜涛凑到我身边,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上山开始,我就心里发慌。” “慌?”我心里一沉。 他捂着胸口,点头,“对,心慌胸闷。” 我鬼使神差的看向他的影子,发现他的影子竟然变得之前粗壮。 “晓晓,咋了?”杜涛脸色一白,也往自己的影子上看,“你盯着我的影子看什么?” 他这话刚说完,就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他的影子竟然瘦了回去,变成平常的样子了。 我们两个俱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对方。 “我……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杜涛吓得脸都白了。 “没有,你挺好的,没准是光线的原因,等下山后去路灯下看看。”我安慰他说。 他还是不放心的跟要了好几张符纸,攥着不松手。 “对了,你说山上的坟地是什么样子的?”杜涛好奇的问。 除了我们村头的坟,我还没进过其他的墓地,不过好歹饶夜炀也是黄泉尊使,这里又是占山为陵,应该很壮观。 山中建墓,墓道潮湿,墓中机关重重,还有守墓童子…… 我想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说:“等会就知道了。” 不过我心里觉得就是我刚才想的那样,毕竟实验楼就有守墓童子,而且实验楼的地下室就是阴冷潮湿。 许余年说墓地就在半山腰,我寻思着就是最外头那座山,谁知道是两座山头后的半山腰。 “就在桃林里。”许余年看着不远处的桃林,露出追忆的神色,“饶夜炀还真是有心,特地给她种上这一片桃林。” 说着,他看向我,“所以我没有骗你,饶夜炀是个重情的人。” 我看着树枝上的桃子,我咽了下口水,“这桃子能吃不?” 爬了将近四个小时的山,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嗓子都冒烟了。 许余年神情一僵,生硬道:“你要是不嫌弃上面的毛,你就吃。” 看他的表情,我哪好意思去,最后还是杜涛从包里摸出一瓶水,拯救了我。 “墓地就在桃林里。”许余年领头,率先走进桃林。 杜涛跟上去,纳闷的问:“我经常看你们用桃木来辟邪,在墓地旁边种上桃树,不会影响到墓地的主人吗?” 他说的委婉,我却听明白了。 在墓地外面种上一片桃树,会不会影响到墓地的鬼? “这墓很干净,没有鬼。”许余年回道。 我吃惊道:“没有鬼?哪你带我来干啥?” 大老远的跑到山上来,我就是想要见见墓地里的鬼。 他回道:“我带你看墓中的尸体,等你见到了尸体,自然就明白一切。” 我脚步顿了顿,然后快走几步追上许余年,睨着他:“你知道墓地的主人是谁?我记得你在食玩的时候,可是说你最近才想通一些事情,所以想要过来搞清楚墓地的主人。” 我双手抱胸,似笑非笑,“许余年,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有?” “什么狼?”他疑惑的问了句,一点都不心虚,“我要是不那么说,你怎么可能会跟我过来,实际上饶夜炀不会来这座墓地,因为这墓地的主人是他亲手送走的。” 说着话,他领着我走到一扇大门前。 我愣住了,“这就是你说的墓地?” 这看着就是个农家院,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许余年点头,让我上前敲门。 我敲了两下,没一会大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探出头,打量我:“你是谁?” 还没轮到我说话,小孩就被拽进院里,一个老婆子举着红灯笼把门完全打开,然后对着许余年说:“您来了。” “您能看见他?”我震惊道。 老婆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开了阴眼。” 许余年走进院中,问她:“可有生人过来?” “没有,自您离开后,就再没人过来。”给我们把门打开后,老婆子就站在门口,也不往院子里走。 许余年点点头,看向我,“跟我进来。” 进门之前,我还想着或许墓门就藏在屋子里,可真等进去后我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墓,就是个普通的房子。 这间屋子布置的跟古代闺房一样,要真说有啥地方不一样,就是原本应该放床的地方摆着一具棺材。 “等你见到棺材里的尸体,你就该明白了。”许余年走到棺材前,“过来把棺材盖推开。” 我急忙过去,小心翼翼的推开棺材盖。 棺材里是一具白骨,连片布都没有,我实在是想不通能让我明白啥。 “这是谁的尸骨?”我看向许余年。 这才注意到他脸色阴沉,额头青筋直跳。 “咋了?”我有点没底,心想难道是我没看出来啥,他生气了? 我弯腰盯着棺材里的尸骨了看半天,真是啥都看不出来啊。 “吉婶,这段时间真的没有生人过来?”许余年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 我连忙追出去。 吉婶站在墙下,“真的没有。” 许余年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尸骨被人掉包了。” 我恍然,怪不得我看不出来啥,原来是被人换了。 “不过即使没有被人换,这么多年了,尸体也是一堆骨头,我照样啥都看不出来,你想要让我看出啥来?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我皱眉说。 他摇头,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去看。 我忍不住皱眉,“你这是啥毛病?” 在院子里转圈看了看,我问他:“你还有啥让我看的不?” “没有了,如今尸体被换,许多事情都没法说清楚,那只是一具尸体,究竟是谁换的?”许余年喃喃道。 我哪知道。 他这神神叨叨的,带着我们爬了两个山头,结果啥都没看着。 我摆摆手,“得嘞,既然你没啥让我看的,我就先走了。” 我还赶着去收拾祠堂里的东西。 “晓晓,你想知道饶夜炀找上你的原因吗?”许余年突然问。 第201章 新的渡阴令牌! “我当然想知道,你肯说吗?“我拧眉问。 他犹豫半晌,把我拉到角落里,小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宿命吗?“ 我默了默,提醒他说:“你要知道从你跟我认识到现在,你跟我说过很多高深莫测的话。” 许余年脸色一僵,半晌说:“是关于地下,我跟你说过,饶夜炀终究有一天要进入地下,届时地下八成会天翻地覆,你要去阻止他。“ “我去阻止他?”我忍了好半天,最后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为啥要去阻止他?别说他想要让地下天翻地覆,我自己也想,我不但不会阻止他,我还会帮助他。” “不会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一定会去阻止他。”许余年胸有成竹,“如果这里的尸体没有被偷走的话,你只要看见那具尸体,怕是下次再见到饶夜炀都不会再理他,可惜,尸体被偷走了。” 我不想跟他争论,笑了笑,招呼着杜涛往外走。 等我走出桃林的时候,开门的小孩追了出来,塞给我一个布包。 “给我的?”我纳闷的问。 小孩点头。 我狐疑着接过,问他:“里面是啥?” 他仰头冲我笑笑,也不说话,转身就跑了。 “这里面是什么?”杜涛好奇地问。 我打开布包,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一块渡阴令牌,而且这块渡阴令牌看着比许余年给我的还要高级。 这块开始镶着金边的! “这不是渡阴令牌吗?”杜涛震惊道:“是许余年让小孩给你的?” 我摇头,“许余年已经给过我一块。” 我摸着金边,陷入沉思。 “晓晓,你在想什么呢?”杜涛碰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我在想这个金边可不可以卸下来?” “为什么?”他被我带的有点懵了。 我捂着胸口:“卖钱,这是金子啊!” 刨去这次来滨河县花的钱,我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了。 杜涛虽然是个富二代,却很理解我,严肃的说:“这恐怕不行,渡阴令牌可不能随便动,等回去后我想个办法,咱俩去挣钱。” 我点点头,把渡阴令牌揣兜里,让杜涛在原地等我,我回那个小院子。 渡阴令牌不是许余年给我的,那就只能是守着院子的老婆子给我的。 我让杜涛留下来,是因为他要是给我过去,只要一出现就会发现,而我有那块木头,无声无息的跑过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想的是挺好,谁知道那个守院子的老婆子就站在门口,我一从桃林里出来就被她看见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无奈的叹口气,走过去:“许余年和沈大友已经离开了?” “嗯,他们要是不走,我还不敢去叫你。”老婆子站在门口,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憨厚,看着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我不解的问:“你给我这块渡阴令牌,引我回来,有什么目的?” 她回道:“没有目的,因为这块渡阴令牌本就属于你。” “我?”我心中诧异。 她点头,“这是你的。” 我心中警惕起来,笑了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怎么肯定这就是我的?” “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就是你的,这块渡阴令牌只属于死人,你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死人。”老婆子叹口气,接着说:“我已经老了,就要死了,能在死之前把这块渡阴令牌送出去,也算是没有辜负那人的托付。” 老婆子说完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就要进院。 我想要拦住她,却被小孩一把推开。 “不要再来这里。”小孩凶狠地说。 就这么会功夫,院门已经被关上。 我在院门前站了好半天,确定老婆子是不会开门了,才满腹疑惑的离开。 边走边捂着胳膊,手指不自觉的的发颤,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撸起袖子一看,刚才被小孩碰过的地方,皮肤都给烧黑了。 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停留,匆忙离开桃林。 “沈大友和许余年没有出来?”我找到杜涛,问他。 “没有,我一直站在这里,没有看见他们。”杜涛回答说。 我想了想,说:“那就不管他们了,咱俩赶紧下山,最好赶在天亮之前到红铺村,我一定要搞清楚红铺村祠堂里的灵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本来匆匆忙忙赶过来是要看那具尸体的,结果尸体被掉包,我莫名其妙收了个金边的渡阴令牌。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解决。 要是再不把红铺村的灵给搞明白,我这趟不就白跑了吗? 我和杜涛紧赶慢赶,终于在凌晨三点多到了红铺村。 “你在车里等我。”我跟杜涛说。 杜涛应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接应你。” 我按照白天的路线,从后山绕进祠堂,悄摸跳墙进去,沿着墙根往前院走。 身上有极阴木,我又刻意放轻声音,直到我摸到祠堂的窗户下,祠堂里的灵都没有发现我。 祠堂里有烛光,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说话。 我正发愁听不清声音的时候,声音突然拔高:“石晓晓要是再敢过来,我肯定是要教训她的,石三根如今去了地下,我奈何不了他,她这么个小丫头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这应该是祠堂的灵。 “主子说了,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去,出了事我们可不会护着你,而且你虽然话说的漂亮,可你根本不是石晓晓的对手,不过是个受过几天香火的孤魂野鬼,也敢跟渡阴人叫板?”一道女声嘲讽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前段时间遇见的蠢阴差吗? 她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主子。” 祠堂里半晌没动静。 我的心提了起来,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吧? 正想着要不要先离开,蠢阴差又说话了:“言尽于此,你死了不要紧,但是要是坏了主子的事,我让整个红铺村为你陪葬。” 话落,一道黑影从窗户掠出,消失在黑暗中。 吱呀一声,屋门被吹开,一个麻子脸的干瘦男人从屋里出来,呸了声,“什么玩意儿,在地下待几天,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站直身体,盯着他的脖子,掌心血线翻飞。 第202章 走火入魔 我话都没说,直接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腿窝,血线勒住他的脖子。 从兜里掏出张符纸拍在他的嘴上,然后把他拖进祠堂里,关上门。 不知啥原因,晚上我再进来,白天出现的那种压迫力就不见了。 “想要教训我?”我踩着他的后腰,冷笑着说:“现在是谁教训谁?” 他死死地瞪着我,剧烈的挣扎,他一动,血线就勒紧一分,没过几分钟,血线已经勒进他的肉里。 见此,他任由我踩着,不敢动了。 “你到底是啥人?”我问。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收紧血线,喝道:“说!” 他面露屈辱之色,恨恨道:“我活着的时候是红铺村的村长。” “祠堂里养着的是啥?”我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况,问 本来我以为那种压迫力是他的,毕竟他受过正经的香火供奉,可刚才跟他交手我发现他就是小鬼。 “是地下在这里供养着的宝物。”他这次倒是识趣了,主动看向祠堂的雕像,“就在雕像的眼睛里。” 我扭头看过去,果然发现雕像的眼睛闪过幽光。 我急着去察看情况,继续逼问:“我爷为啥出现在这里?地下为啥要把宝贝放在这里?” “石三根就不是个玩意儿,我把他当兄弟,他受难的时候,我拼了命把他从女鬼的手上救出来,他倒好,反手就占了我的地方,还利用地下寄养我这的宝物成功进入地下。” 村长骂骂咧咧的,“我差点被地下弄死,要是再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打死他。” 我收回血线,用符纸把他定住,“打死我爷?你打得过吗?” 村长被我气得直瞪眼,恨不得咬死我。 我没再管他,转身看着雕像的眼睛,心里有点没底。 白天我过来的时候,这个宝物还让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可是我晚上再过来,竟然啥事都没有了。 犹豫半晌,我还是决定把那东西拿下来看看、 “情况不对,我就直接跑路。”我心里计划好,跳上供桌。 “主子果然说对了,你还会回来。”屋门被踹开,蠢阴差去而复返。 我连忙扔了一把符纸过去,抠下雕像的眼睛,绕开蠢阴差,跑出屋子。 阴差大喝一声,“锁!” 话落,我就听见哐当一声,一道鬼气凝成的铁链从屋里甩出来,直奔着我的脑袋。 我浑身肌肉绷紧,快速的朝着院墙跑去,在铁链要打我的时候,用尽全力一跳,双手攀住院墙。 “唔……”纵使我用了最快的速度,铁链还是打到了我的后背。 我忍着疼,翻墙跳了出去。 还没等站稳,手腕就被人攥住。 我抬眼一看,竟然是杜涛。 他往院子里看了眼,拽着我就往村外跑。 我觉得自己跟个物件似的,被他拖着跑。 好不容易跑到村外,村里刮出一阵阴风,蠢阴差和村长缓缓走出。 蠢阴差手里拎着铁链,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 “我这锁魂链打过无数的鬼,但从来没打过一个活人,今天就那你来试试。”话落,她缓缓朝我走过来。 “上次你把我骗的那么惨,被主人笑话了很久,今天要是能拿着你的脑袋回去,主人就再也不会笑话我。” 我紧张的护着杜涛后退,看了眼旁边的车。 杜涛注意到我的神色,小声说:“车门没锁。” 我点点头,深吸口气,“上车。” 杜涛转身就钻进车里,我掏出一大把黄符扔过去,等到杜涛启动车辆后,立马坐进去。 杜涛狠踩油门,车子一下窜了出去。 我伸头往后看,却见铁链直接捆住村长的脖子,眨眼的功夫,村长就魂飞魄散。 蠢阴差自始至终都盯着我,无声道:“我在地下等你。” 我抿唇,半晌对她竖了个中指。 她脸色骤变,要不是距离远,她可能就冲上来了。 直到开上高速,杜涛才松了口气。 “刚才我在院外听里面说话,是不是上次那个女阴差又上来了?”杜涛皱眉问。 “嗯,她跟她的主子在红铺村养东西,我进祠堂的时候顺便把东西给偷走了。”我从兜里把那东西掏出来,仔细一看,心头陡然一寒。 我从雕像里抠出来的竟然两枚跟正常眼珠大笑的假眼睛。 不对,这不是假的。 这眼珠子还会动! 我手上稍微用力,这眼睛竟然还眨巴了一下。 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差点把这俩眼珠子扔出去。 “晓晓,你对着两个圆珠子瞪啥眼?”杜涛皱眉问、 我愣住了,指着手上的眼睛:“你说这是珠子?这明明是眼睛。” 杜涛凑到珠子前,看了半天,说:“什么眼睛,这不就是两颗普普通通的圆珠子吗?” 我揉揉眼睛,再去看,发现还是眼睛。 这是咋回事? 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好掏出最后一张符纸,把这对眼睛包起来揣兜里。 哎,回去又得描符。 我和杜涛也没回我爸的屋子,直接从高速回了江阴。 等我俩到食玩的时候,许余年和沈大友果然回来了。 沈大友站在食玩门口,激动的扑过来,一把抱住杜涛,“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少爷要疯了。” “啥意思?”我连忙往后院走,心想许余年可别是守着楚絮的尸体时间长了,被她身体里的阴气侵蚀,走火入魔了。 沈大友在后头说:“他从回来就阴沉个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到底怎么丢的,念叨到最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了。” 我停下,“就这么点事?” 不就是受不了藏得好好的尸体被偷么,我还以为发生啥大事了。 我没啥兴趣了,转身往我屋走,想要去研究那对眼睛。 还没等动,门突然被推开,许余年冷着脸走出来。 我扭头看了眼,心里咯噔一下,他眉心萦绕着一团阴气,煞气溢出。 老天,他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告诉我,你为什么丢了?”他用力的捏住我的肩膀,问。 “你才丢了,你给我松开。”我暗中蓄力,掌心血线直接缠上他的脖子。 他面无表情,攥住血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 第203章 重伤 “你……啊!” 他竟然硬生生的把我掌心的血线给拽了出去。 我身上骤然失力,身上的肉都在颤抖,像是被人掀掉一层皮一样。 “许余年,你干什么呢?”杜涛冲过来,一把推开许余年。 血线离体,我整个人就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一样,眼前阵阵发黑。 杜涛接住我,担忧道:“晓晓,你怎么样?” 我脑袋里嗡嗡的响,勉强听懂他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大友,你愣着干什么?”杜涛冲他吼。 沈大友看了我一眼,没动,明显是站在许余年那边。 “晓晓?”许余年眉心的阴气散去,惊讶道:“你怎么了?” 他想要上前看我,杜涛立马背起我,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你看看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杜涛瞪了他一眼,背着我往外跑。 我昏昏沉沉,扭头去看,许余年看着掌心的血线,满脸的不可置信。 杜涛背着我跑出食玩,我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脑袋都不转了。 他开车把我带到玄妙观,正好碰上要出门的李青松。 看见我,李青松大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身上的血线被人抽走了。”杜涛着急的说。 李青松摇摇头,“那就没法了,她本来就是死人了,全靠着魂线把魂魄封在身体里,现在魂线离体,要么去地下轮回,要么当个鬼。” 我看着杜涛都要急哭了:“这怎么行,就没别的办法吗?” 李青松摇头,目光突然停在我身后。 杜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倒吸口凉气。 他们看见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脑袋转动了点,看见一个人缓缓走来,身穿墨色衣袍,手上拿着一根血线。 许余年穿的是月牙白的袍子,这不是许余年。 想到这里,我彻底晕了过去。 “晓晓,晓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的听见了饶夜炀的声音。 刚开始声音很小,后面越来越清楚。 “该醒过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李青松。 “醒了,终于醒了。”李青松欢喜的看向门外。 我也跟着他看过去,就见一道背影闪过。 墨色衣袍,玉冠长发,越想越像饶夜炀。 “饶夜炀……”我哑着嗓子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李青松摁住。 他冲着门外说:“杜涛,你看什么?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好半天,杜涛才应了声,匆匆进屋、 “你看着她,我去喘口气,我这身老骨头快要散架了。”李青松扶着腰出了屋。 杜涛站在床边,有点无措,好半天才问:“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 我试着动了动腿,立马一股钻心的疼。 “没有,我这是怎么了?”我忍着疼,问他。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不受控制的往外看,总觉得外面还有人。 杜涛叹气说:“许余年不声不响的走火入魔了,直接把你的血线给拽了出去,沈大友又是他那边的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带你来找李大师。” 他极快的往外瞥了眼,接着说:“多亏许余年清醒之后,又把你的血线给送了回去,李大师就血线炼化,给你喂下去了。” “真是李大师给我炼化的?”我问。 虽然杜涛极力隐藏,但我看出他眼中的心虚,“是,就是李大师。” 他不像是跟我说,倒像是自我催眠。 “你……” 还没等我拆穿他,许余年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歉意道:“不是李青松,是我。” 一看见他,我身上就疼。 “抱歉,晓晓,是我这段时间太过于松懈,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入魔,这才伤害了你。” 许余年内疚的说:“你们离开后没几分钟,我就清醒过来了,知道杜涛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就赶紧追过来了。” 我抿唇看着许余年,突然很想笑,这哥们当我是傻子吗? 当时我虽然反应迟钝,但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在我晕倒之前,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人走过来。 我盯着许余年看了会,觉得挺没意思。 本来觉得自己知道了所有的秘密,终于不是个傻子了,结果晕了会,连杜涛都开始跟我撒谎了。 “我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我转移了话题,继续说也没啥意思。 许余年沉吟半晌,道:“死人,跟之前差不多,就是往后没有血线用了。” 我去,这还叫差不多? 我差点没憋过去,要不是一动身上就疼,我肯定要暴揍许余年。 不对,我现在没有血线用,我打不过他。 也不仅仅是他,没了血线,我就是个废物。 我陷入深深地挫败之中,一句话都不想说。 看我一直不说话,许余年又郑重的道了次歉,唉声叹气的离开。 杜涛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我问他。 他摇摇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很发愁。 我叹口气,无奈道:“杜涛,你有啥事赶紧说,我这还瘫在床上动不了呢,你就别为难我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心里是着急,我觉得他是要告诉我真正把血线送过来的人。 谁知道他竟然说起了生孩子。 “其实不生孩子也挺好。”他没头没脑的来了句。 我傻眼了,这兄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昂,挺好。”我随口附和。 他一听,双眼瞬间亮了,“对,所以你别伤心,你也不用怕,等你老了要是没人照顾,我就把你接到我家的疗养院去,我听我爸说,我家疗养院正要发展这方面的业务。” 不生孩子? 我去疗养院养老? 过了好半天,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我生不出来孩子了?” “嗯,你别伤心。”他劝我说。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虽然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生孩子的问题,甚至在认定饶夜炀之后,我就没想过自己能生出孩子,可真知道自己生不出来,我还是难受。 半晌,我强打起精神,肃着脸,“你更应该告诉我的是,把血线送过来的是不是饶夜炀?” 第204章 尸体出现异常 杜涛瞪大眼睛,惊讶道:“你怎么会想到他?”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忍不住皱眉,“我晕倒之前看见他了。” “真不是他,就是许余年给送回来的,也不是在你晕倒之前送回来的,而是我和李大师把你弄进屋里,他才过来的。”杜涛解释说。 我狐疑着点头,“那就是我看错了,我想休息了。” “好好,你先休息。”杜涛忙不迭的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门口,我总觉得外面还有人,可身上实在是疼,动都动不了。 “饶夜炀,是你来了吗?”我朝门外喊。 门外没有一点动静。 我盯着门口看了多半天,最后实在是困,没熬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摸我的脸。 很温柔。 我在玄妙观瘫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地,在地上走两步,脚底板就有种针扎的疼。 李青松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也就是你以前吃了不少的魂血,魂魄强,要是放到普通人身上,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点点头,也没抱怨啥。 他说的对,魂线离体,能接着当我的死人已经是万幸。 又在玄妙观养了一个月,我才回到食玩。 许余年特地等在院门口,跟我说:“我决定了,往后靠着自己的本事修行,不再借用外力,今天就在你的面前,我要把楚絮的尸体烧掉。” “啥?”我急忙跑进院子里,就看见楚絮那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已经被摆在竹架子上面,并且火已经点着了。 本来我想要把火给灭了,转头看见地上的符文,我生生忍不住了。 许余年在竹架子下面画了雷劈符,我现在可是个死人,要是冲过去肯定会被劈。 算了,反正这尸体我也用不着,他愿意烧掉就烧掉吧。 我没再纠结这事,扭头问他:“你带我去山上见尸体的时候,人还清醒不?”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时候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不然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守院老妪的异常,在你受伤的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院子,那老妪已经带着小孩跑了。” 原来尸体丢失真的跟那老婆子有关系,怪不得她要神神秘秘给我个金边渡阴令牌。 “那你让我看的尸体到底是谁?“我好奇地问。 入魔的时候不说尸体的身份,现在正常了,也不说吗? “俗话说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在你没看见那具尸体之前,我不会跟你说那些事情。”许余年态度很坚定,“我已经着手去找尸体了,找到了会立马带回来给你看。” 兄弟,我并不期待那具尸体,我只是想听你说说那些事罢了。 我心里叹息一声,转头看向楚絮的尸体,发现烧了半天,尸体没有半点变化。 “为何会这样?”许余年也看见了,脸色变得凝重。 我跟杜涛说:“你去看看。” 后院这四个,他是唯一的活人。 杜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突然惊呼道:“这东西长了叶子。” 我和许余年对视一眼,俱是震惊不已。 “杜涛,赶紧把竹架子下面的符文抹掉,然后把火灭了。”我着急的说。 雷劈符在架子下面放着,我是真不敢过去。 现在我也就是勉强能正常走路而已,做些剧烈运动,身上还是疼。 等杜涛把火灭掉后,我跟许余年才凑上去,发现楚絮的尸体上竟然长出了几片黑色的叶子,而且这些叶子不怕阳光。 犹豫了下,我伸手薅了一片叶子下来。 谁知道叶子一离开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然后化成碎片。 “许余年,看来不是你靠着楚絮,而是她靠着你。“我拍了下楚絮的尸体,“竟然都养成叶子来了,你就带回去接着养吧。” 许余年黑着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屋。 既然都长了叶子,也楚絮就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其实这挺合我的心意,本来我就有事要问他。 我回到屋里,掏出兜里的那对眼睛,自从我醒来后,我就看不出来这是眼睛了,只是一对珠子。 “杨三爷,你看这是啥?”我举着珠子,问。 杨三爷从阴影里走出来,捂着胸口,一副虚弱的模样,“就是一对珠子,不过……” 他走过来,突然瞪大眼睛,“不过这很像鬼眼。” “鬼眼?”我吃了一惊,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寓言。 还真是像。 “像,真的像,寓言的珠子就是这样,可惜寓言现在不在,没法作对比,”杨三爷遗憾地说。 我心思一转,笑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杨三爷惊讶的问:“你见到他了?” 我摇头,“没有,但是许余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能不回来吗?” 现在想想,寓言说是去办私事,很可能是那时候发现许余年已经入魔,所以躲出去了,免得收到波及。 “他……”杨三爷语塞,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怎么受伤的?”我拧眉问。 我从食玩出发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他回道:“是我遭人算计,前几天我想要过去看你,路上看见灵车载客,我就想着过去帮帮忙,是知道被人算计,差点魂飞魄散。” 灵车载客?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去找杜涛的时候也遇见了。 “这段时间经常发生灵车载客的事情?”我问。 “嗯,我后来特地调查过去,有许多人都说遇到了灵车,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好像那些灵车只是想要吓唬他们。”他回道。 那些灵车…… 我坐不住了,“还遇见了不止一辆?” “对,因为每个人见到的车牌号和司机都是不一样的。”杨三爷眉头紧皱,“似乎是一队灵车出现在江阴。” 我想了想,拽着杨三爷跑到院子里,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跟许余年说:“杨三爷被打了,我要去给他讨回公道。” 许余年面露疑惑,“你跟我这话的意思是?” “你把我打成这样,我动不了手。”我理直气壮的说:“你帮我去揍他们。” 第205章 叛逃 许余年一脸无语,“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唉声叹气的说:“我怎么说不出口了?难道不是你把我的魂线抽出去的?我可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现在身上还疼呢,你要是不信……” “行行行,我去。”许余年扶额,“我真是欠了你的。” “你当然欠了我的,差点打死我,不过你放心,我也就拿这事说这么一回,往后绝对不再提起。”我笑眯眯的说。 许余年瞥我一眼,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杨三爷说灵车载客大多在午夜十二点左右出现,地点集中在江阴大学附近的街道。 当晚十一点多,我和许余年跟着杨三爷来到灵车出现次数最多的建设街,找了个隐蔽的小巷子躲了起来。 “昨夜就有三个人是建设街路口等出租车的时候,碰上灵车。”杨三爷说。 我想了想,“这灵车载客肯定是盯着活人的,眼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它们怎么出来?” “这……”杨三爷愣住了。 我叹口气,摸了摸兜里的极阴木,“等会我上了车,你们就在后头跟着我。” 说完,我走到建设街的路口,装出着急等车的模样,频繁的看手机。 没过几分钟,一辆出租车无声无息的行驶过来,要不是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我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姑娘,去哪儿?”司机摇下车窗,憨笑着问我。 车窗一摇下,一股淡淡的纸香飘出来。 我笑了,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去鑫源小区。” 司机点头,启动车辆。 我慢慢地靠向车门,稍微用力,果然听见咔擦一声。 司机也听见了,紧张的看我一眼,突然热络的跟我攀谈起来,在他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脑袋一阵阵发昏。 司机时不时地瞥我一眼,看我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我顺势垂下头,假装睡过去了。 车辆又向前行驶了几分钟,然后拐进一个小巷子,无声无息的在巷子里穿行许久,最后来到郊外。 司机把车辆停在郊外的坟地前,就直挺挺的坐在驾驶座上,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坟地里有了动静,一道黑影从里头缓缓走出。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道黑影控制灵车的人。 等黑影走近,我才看出来竟然是个容貌艳丽的女人,身上包裹的很严实,露出来的只有那张脸。 她先是走到驾驶位旁的车门旁,隔着窗户,盯着司机看。 司机刚开始还算是镇定,过了会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女人嗤笑一声,我旁边的车门旁,不错眼的盯着我。 我抬头,隔着玻璃跟女人对视。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似乎是意识到事情有诈,转身就要跑。 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许余年和杨三爷挡住去路。 我先掏出一张符纸,把要逃跑的司机给收了,然后下车。 女人盯着许余年,错愕道:“你怎么也上来了?“ 我和杨三爷对视一眼,女鬼跟许余年认识? 许余年拧眉,“你认识我?” 女鬼一噎,生气的瞪他一眼,绕过他就要往坟地里走。 杨三爷连忙上去拦住她,女鬼目光一厉,突然伸出一双枯瘦如鸡爪的手,跟杨三爷打了起来。 按理说,杨三爷吃了那么多魂血,已经今非昔比,可在这女人面前竟然毫无还手的余地。 许余年站在一旁,对杨三爷使了眼色,示意他停手。 杨三爷会意,停了下来,女鬼扭头对许余年抛了个媚眼,跑进坟地里,不见了。 “为什么不出手?”杨三爷纳闷的问。 许余年往远处走了走,说:“我刚想起来,我在地下见过她,当时我去地下述职的时候,她还是地下的阴差,只是看她现在这样,是叛逃上来了。” 我吃惊道:“还能叛逃上来?” 居然还有鬼舍得地下,肯叛逃上来当孤魂野鬼。 我爷计划了那么多年,搭上我们这一大家子才进入地下,那个女鬼都在地下混成阴差了,竟然还上来。 “当然有,不管是人是鬼,既然还存在,那就是还有执念,有些鬼的执念在地下,有些鬼的执念在地上。”许余年解释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怕是刚才那个女鬼的执念就在地上。 许余年又说:“之前你们就说有厉鬼作恶,我也没细问,现在回到她是从地下逃上来的,这事得从长计议。” 我们几人回到食玩后,我把那个司机鬼放出来。 “江阴市有多少辆灵车?”我冷着脸问。 司机鬼吓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红花娘娘给我们规定了路线和时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其他灵车。” “红花娘娘?”我拧眉。 司机鬼连忙说:“对,刚才跟你们交手的就是红花娘娘,她是地下的人,很厉害,我们谁都不敢招惹她,放过我一回,我真是被迫的。” “她让你把人拉到坟地,要对那些人做什么?”我问。 司机鬼摇头,“我不知道。” 我又逼问了几句,看司机鬼是真不知道,就用渡阴令牌把他送进地下了。 “你们知道红花娘娘是保佑啥的吗?”我问他们。 基本上能称为娘娘的都是在民间受过正经供奉的地仙。 许余年摇头,“从未听说过。” “保长命百岁的。”杨三爷说:“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红衣娘娘在我们乡下传播很广,那时我每次上战场,我家人都会去红衣娘娘庙求保命符。” 曾经护佑平安的红衣娘娘从地下反叛上来,指挥着一队灵车将活人载到坟地边,她到底要做啥? 想了想,我跟杨三爷说:“你去找个受害人,我带他去见李青松。” 李青松这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或许他能看出来。 当晚,杨三爷联系上一个老头,我把人带到李青松面前,跟他说明情况后,李青松要了老人的生辰八字,闭眼睛掐了半天的手指头,把老人打发走之后,他才说了实话。 “是寿命!” 第206章 红花娘娘 “寿命?”我有些不明白。 李青松叹气说:“对,是寿命,刚才那老人被偷走了半年的寿命,本来他能活到明天的这时候,可我刚才看他的脸色,已有颓败之色,再算他的命格八字,发现被人强行改过,半年寿命不翼而飞。” “你的意思是,红花娘娘搞出这么一出来,是为了那些人的寿命?”我惊道。 “对,而且许余年应该知道,夺取寿命听着简单,却极其阴毒。”李青松看向我,“你们说的这个红花娘娘必须除掉,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出事,私自篡改生成八字夺取寿命,要是被地下知道,肯定会派人上来,到时候那你也危险了。” 红花娘娘是从地下逃上来的,她肯定知道江阴的特殊,但是她还是来到了江阴,说明她的执念就在江阴。 而且她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很有可能地下根本不会管她的事。 毕竟能叛逃上来,就说明她不是个简单的阴差。 不过江阴现在是我在管,我还真不能让她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我问李青松:“那些被夺走寿命的人,有啥法子能帮他们吗?” 他摇头叹道:“帮不了。“ “我知道了。”我说。 从玄妙观离开,我跟杨三爷说:“你先养伤,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去把江阴所有的坟地都给我看一遍。“ 可别还有其他从地下逃上来的厉鬼阴差藏在江阴。 杨三爷应了。 许余年问我:“你想要除掉红花娘娘?“ 我点头。 他劝我说:“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她在底下就很有地位,当初我们去地下述职那批地仙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巴结她才能留在地上。” “那你当初又从地下灰溜溜的上来,是因为没有巴结她?”我挑眉问。 许余年的表情有些僵硬,话都不说了,转身就走。 想起昨晚红花娘娘那个媚笑,我似乎明白了。 怕是红花娘娘想让他巴结,是他不肯。 “故人相逢,你不再去看看红花娘娘?”我追上去,揶揄道。 他幽幽的看我一眼。 果然有故事。 我忍着笑,没再打趣他。 到了食玩门口,许余年叫住我,“你真要让把楚絮尸体里长出来的叶子养大?” “嗯,如果这是楚絮的后招,我正好问她一些事情。”我说。 楚絮跟饶雪宁认识,我从她的嘴里没准能问出更多的事情来。 许余年没再说啥,沉着脸进院了。 自从我们去过一次坟地,红花娘娘就躲去了别的地方,灵车载客突然消失,一时间线索都断了。 我没事可干,就每天去鬼屋逗弄里面的小水鬼。 鬼屋里没有活人,但是沈大友在门口的卖票台做了手脚,使得坐在上面的鬼看着跟活人差不多。 这天我正在屋里跟小水鬼玩,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尖叫,小水鬼吓得钻到了床底。 我出去一看,就见杜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卖票的女鬼浑身颤抖的缩在一边。 “你很怕他?”我问。 卖票女鬼连连点头。 杜涛委屈的说:“我什么都没干。” 我拖着杜涛离开鬼屋,问他:“你来找我有啥事?” 杜涛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自己似乎对这一切都不知道。 “啊……有个鬼在里面闹事,非说自己还活着。”杜涛被转移了注意力,说。 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我跟杜涛进去,就看见一个青年蹲在墙角干嚎,“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我走到沈大友旁边问:“怎么回事?” 他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他确实死了,不过……” 他转头看向我,“你用渡阴令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他送走。” 若是鬼的话,肯定是能送走的。 我不知道沈大友这话是啥意思,但还是把渡阴令拿出来。 渡阴令一出,屋里的孤魂野鬼都尖叫不止,仓皇逃离,眨眼的功夫,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和那个干嚎的鬼。 “乾坤有令!” 我低喝一声,黑气凝成的大手从渡阴令牌里伸出来,我以为它会冲着那个男鬼过去,谁知道它竟然茫然的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这是咋回事? 过了几秒钟,黑手消失。 沈大友一拍巴掌,“这就对了,他确实死了,可是他不该死。” 我不解的看向他。 “很简单,就是他还没到该死的时候。”他说。 我恍然,“你是说他是寿命被偷,命格八字给篡改,所以才提前死了?” “对。”沈大友脸色凝重,道。 我心思一转,走到男鬼跟前,问他:“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能帮你。” 他的哭声停止,诧异的看向我。 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昨晚上加了个班,因为太晚了,我就打车回家的,半路就在车里睡着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站在门外边,我一路进来,没人看见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就跟没听见一样。” 说着,他痛苦的捂住脑袋,“后来还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跟我说,我已经死了,他也死了……” 让我诧异的是,他说完这些话,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随时都要散了。 我忙着从兜里掏出一张聚阴符拍在他身上,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我惊道。 沈大友说:“他被夺走了所有的寿命,无法轮回,只能魂飞魄散。” 红花娘娘本来说一人偷半年,现在竟然硬生生夺走了一个人所有的寿命。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着急了,上次我找到她,她怕我再去找她坏了她的事,再也顾不上细细筹谋。” 我越说越着急,“不行,我得赶紧找到她。” 如果不找到她,保不准她再做出啥事来。 “不是不找她,这几天我和杨三一直在找她,但是找不着。”沈大友发愁的说。 “她为了执念,从地下叛逃上来,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江阴,说明她的执念跟江阴有关。”我猜测说,“她肯定还躲在江阴。” 只是我要怎么找到她? 第207章 再遇红花娘娘 沈大友发愁说:“可是她既然从地下叛逃上来,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 这个红花娘娘为了执念才上来,那她的执念到底是啥? 她原本在地下,现在跑了上来,她所谓的执念会不会跟她在地上的日子有关? 想到这里,我忙着把杨三爷叫出来。 “你知道红花娘娘的由来吗?”我问。 杨三爷沉思半晌,摇头,“还真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不信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去打听过,等我死后成了地仙,已经没人再提红花娘娘,我也试图问过,但是这件事更像是个一个禁忌。” 我忍不住皱眉,“你咋不早说?” 他不好意思的说:“你要是不提,我都把这件事忘了,而且我刚开始调查灵车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事跟红花娘娘有关。” “我去调查一下红花娘娘的由来。”沈大友匆匆离开。 杨三爷也要走,我喊住他。 “杨三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事情和你插手这件事的目的都说出来,要不然最后让我知道的话,我不会给你机会。”我沉着脸说:“我现在的确是需要你们为我办事,可要是你们无时无刻都在算计我,那我独自一人反而更好。” 他一怔,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好半天才说:“我没有利用你,我确实不知道红花娘娘的由来,要说真瞒着你的话,就只有一件事情,我能顺利成为地仙,跟红花娘娘有关,是她让人给我建了庙,可是等我恢复意识之后,她却消失了。” 杨三爷叹口气,“我问过许多年老的鬼和村中的老人,他们都不敢提起红花娘娘,这么多年过去,那些鬼已经入了阴间,老人也已经去世。” 我盯着他看半天,确定他不是在说谎,才让他离开。 红花娘娘在杨三爷去世的时候离奇失踪,会不会留下相关的记载? 想了想,我等到夜里九点多,偷偷摸摸去了学校。 我翻墙跳进老图书馆后的树林子里,赶着图书馆闭馆前的一个小时,进去查了一遍资料,发现红花娘娘竟然也是在滨河县兴起的。 为啥这些娘娘都是在滨河县起来的? 之前我碰见的姻缘娘娘也是在滨河县兴起的。 根据县志上记载,红花娘娘原名是孙红华,是个家境贫穷的寡妇,在活着的时候抚养了上百个因为战乱而失去父母的孤儿,许是因为做了好事,得到了福报,所以她的晚年过的很好,而且活到了九十多岁,是附近有名的长寿老人。 在那时候,能活到那个岁数是很难的。 孙红花死后,她抚养的孤儿给她建了庙,奉她为红花娘娘,开始只有他们祭拜,后来红花娘娘就变成了保人平安的地仙。 不过县志上也只记载了这些,关于红花娘娘为啥突然消失,甚至是成为不能提的禁忌,上面并没有说。 我怕被人认出来,看着查不出啥来了,就赶紧出来了。 说起来,江阴大学的图书馆也是神奇,关于这些地方奇谈的资料很详细,而且大多是有开头没结尾。 “真的吗?石晓晓真的有精神病?” 我正走着,突然听见旁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我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的看过去,竟是三个陌生女生正簇拥着姜玲玲。 “是啊,我当时跟她一个寝室,她每天晚上都会跪在床上念念叨叨的,还装神棍跟杜涛一块骗钱,实际上他们两个就是那种关系。”姜玲玲露出暧昧的笑容。 走在她旁边的女生惊讶的捂住嘴,“可是杜涛不是挺有钱的吗?” 姜玲玲嗤笑道:“有什么钱,他家里是有钱,可他什么都不会,他爸妈根本对他不抱期望,将来他们家的财产都会给他弟弟继承,杜涛着急了,才会被石晓晓忽悠。” 旁边的女生显然信了她的话。 我静静的看着她们走远,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也是难为姜玲玲了,如今我在外面名声这么差,她还在坚持诋毁我。 “为什么不去解释?”杜涛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旁边,沉着脸说:“姜玲玲明明就在造谣。” 我伸手拍了他一下,挑眉道:“走,咱俩去校门口堵她。” 说着,我就往校门口走。 姜玲玲因为身体原因,现在是走读,等会肯定会离开学校。 杜涛追上来,犹豫着说:“要揍她?这不太好吧,她现在身体不是很虚弱吗?要是把她打坏了,她赖上咱们怎么办?” 我忍笑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其实我堵姜玲玲不是为了出气,而是她刚才经过的时候,我从她身上感觉到了红花娘娘的气息。 “就让鬼屋的小水鬼来吓唬吓唬她吧。”杜涛说。 我笑得不行,杜涛这人是典型的嘴软心也软,再生气也就是对人说两句重话。 “好,那你快回去把小水鬼叫过来。”我说。 他应了,“我开车去接他。” 我本打算堵住姜玲玲,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谁知道她从学校出来后直接上了一辆灵车。 而且这辆灵车的司机,就是我第一次碰见灵车时那个开车的司机。 我扫了辆单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灵车驶进一条小巷子,五六分钟后,灵车从小巷子里出来,姜玲玲已经不在车上。 瞧着周遭没人,我轻手轻脚的走进小巷子,拐过一道弯,就看见姜玲玲正跪在巷子里的一堵墙前,双手捧着香,恭敬的磕头。 红花娘娘慵懒的坐在墙上,吸着她手里的香火。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红花娘娘突然抬头看向我,脸上魅色更甚。 她嘴角微挑,跳下墙,向我缓步走来,“你竟然找到我了。” 说着,她伸出手,露出娇嫩白皙的手。 我心中一震,上次在坟地见到她,她的双手还枯瘦如鹰爪。 “你上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 她的右手虚搭在我的肩膀上,娇声道:“你想知道?” 她目光一厉,“只有你死了,才配知道。” 话落,她手上猛然用力…… 第208章 真恶人 我攥住她的胳膊,笑着说:“红花娘娘,你这就是不对了,本来我想着要是有啥地方我能帮得上,我就帮你一把,谁知道你竟然是要杀我。” 我一碰到她的胳膊,她就浑身一颤,被我碰到的那块皮肤瞬间干瘪下去。 她吃了一惊,一把推开我。 我晃了晃掌心的血符,“我既然敢来,就不是毫无准备,纵然你以前是红花娘娘,又在地下待了那么长时间,可你现在终究是个鬼。“ 她冷下脸,恨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也就是个活死人。” “可我还活着。”我讽刺道。 她被我气得脸都要扭曲了,狠狠的瞪我一眼,扭头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虚脱的靠在墙上,腿肚子都在发抖。 凭我现在的本事,我还真是打不过她,多亏她被我的血符吓到了。 “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姜玲玲神情扭曲的冲到我跟前,双眼通红的盯着我:“我就是想多活几天,你怎么就到处坏我的事?” 我静静地靠着墙,心中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她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的? “姜玲玲,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冷漠的看着她,“当初你要离魂私奔,我要是不救你,你或是魂飞魄散或是被炼成厉鬼,你现在来责怪我?“ 她别开眼,不敢跟我对视,但嘴里还在说:“就是你在害我。 我站直身体,往巷子深处看了眼,墙角隐隐有火光,她刚才应该在那里烧纸。 “姜玲玲,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真的当一回恶人,亲手把你送走。”我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啊!” 姜玲玲尖叫一声,我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出事了,急忙扭头去看。 她崩溃的跪在地上,满脸绝望。 我扭过头,没再理她。 她当初离魂后,虽然身体弱,但好好保养,也不怎么影响生活,可她越陷越深,眉心之间已经聚起鬼气。 活人之躯生受鬼气,她命不久矣。 我叹口气,从巷子里出来,突然看见钱医生在马路对面晃过,看着鬼鬼祟祟的。 他来这里干啥? 我犹豫几秒,追了上去。 钱医生很小心,走一段路就会停下观望,我差点把他跟丢。 一个小时后,我跟着他来到城中村的一座院子前,看着他进去后,我悄摸翻墙进去。 看着屋里有灯光,我刚要过去,后脖颈突然一阵剧烈疼。 糟了,墙翻多了,到底还是出事了。 我强撑着转身,想要看看是谁暗算我,结果一双大手直接盖住我的眼睛,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晓晓……” 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听见了饶夜炀的声音。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周遭还有股纸香。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周围一看,我果然是在灵车里。 饶夜炀抱着我坐在灵车后座,低声道:“想我么?” 看着熟悉的眉眼,我想要伸手摸他,身体却不听使唤,话都说不出来。 整具身体,除了眼睛之外,都不受我的控制。 “我很想你。”他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 我怔怔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也没在说话。 当灵车缓缓停下的时候,他再次盖住我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我再度失去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而且是在食玩后院房间醒过来的。 “饶夜炀呢?” 我急忙下地,刚开门就看见许余年举着一柄黑伞站在门口。 “你醒了?”他走进屋,放下黑伞。 我点头,“我是怎么回来的?” 许余年没说话,反而意味深长的瞅着我。 我急得不行,催他:“你看我干啥?我到底是咋回来的?” 他叹息道:“是钱医生送你回来的,晓晓,我知道你放不下饶夜炀,可你要知道,钱医生不是饶夜炀。” 钱医生? 可昨晚在车里抱着我的明明是饶夜炀! 我觉得自己都有些混乱了,慌忙去找钱医生, “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问、 他点头,解释说:“你昨晚跟踪我,我早就发现你了,就把你引到一个小院子里,把你打晕了。” “你胡说,打晕我的明明是饶夜炀。”我反驳道。 他看着很镇定,丝毫不慌乱,“你肯定记错了,我昨天带你回来的时候,你还抱着我喊什么阳,又哭又闹,出租车司机没差点把我拉到派出所去。“ “你送我回来的?”我惊道。 我不是坐出租车回来的么? “对,我送你回来的。”他把我推出屋子,“我要换衣服。” 说着,他就要关门。 我伸脚抵住门,“你大晚上去那个小巷子里干啥?还鬼鬼祟祟的。” 看他也不会说实话,我没再跟他掰扯咋回来的。 钱医生回道:“我去见个朋友,当初我落难,是他一直在帮助我,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核实。” 说完,他把我推开,关上了门。 我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让杜涛去那个院子里看了看。 “钱医生没有说谎,那个院子里住着的是个老人,钱医生出事后,就是被老人收留了,这几天老人生病,他特地回去看望。”杜涛说。 我点点头,满腹疑惑的回到房间。 这事看着天衣无缝,可对我来说却是疑点重重。 钱医生肯定在骗我,送回来的绝对是饶夜炀。 我本来想着找个时机好好的试探钱医生,谁知还没等我动手,沈大友就匆忙过来,说是有了红花娘娘的消息。 “我动用了很多关系,终于给我查到了,这个所谓的红花娘娘就是个骗子,都说她活着的时候收养了许多弃婴,是做了天大的善事,收到了朝廷的嘉奖,等到她死后有人去敲登闻鼓伸冤,才知道她养的那些孩子,聪明的男孩都留下来供着读书,女孩和蠢笨的男孩都被远远的卖掉了。” 第209章 饶夜炀还在! “要真是这样的话,为啥没人闹?红花娘娘活到八十多岁,养孩子卖孩子的至少有三四十年了,那么多孩子被卖,就没人去衙门告她?“我不解地说。 这事听着合情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红花娘娘聪明,她留下的那些孩子都被她教养成材,好些当了官,即使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也会替她遮掩,而且那些被卖掉的孩子大多为奴为婢,哪里敢反抗?” 沈大友叹息道:“那个敲登闻鼓的是孩子估摸着是唯一一个命好的,阴差阳错成了个小商人,去京城做生意的时候听说了红花娘娘的事情,拼着砍头的危险敲了登闻鼓,在调查中,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没人找到他的尸骨。” 杜涛生气的说:“肯定是红花娘娘对他下了手,那个商人告发的时候,红花娘娘早就被建祠立庙,成了地仙,她想让那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这跟她的执念有啥关系呢? 我想不通。 沈大友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在我刚才来的路上,我接到消息,一对灵车从江阴离开,往北开了,我猜测红花娘娘就在其中,需要去追吗?” 杜涛立马说:“当然要去追,她生生的夺走了那人的寿命,就是杀了人。” “如果她在江阴,自然要去找她,可重点是她离开了江阴,你们两个挂着的是江阴的渡阴人,要是被那里的渡阴人发现,肯定会引发冲突,甚至是告到地下,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沈大友担忧道。 我拖着下巴,看向门口,“你说,地下会管吗?” 许余年没进屋,就站在门口说:“不会,他们现在无暇管江阴的事。” 我挑眉,没说话。 杜涛疑惑的问:“为什么?” “红花娘娘在地下有些地位,像是她们这种,地位越是高约束越是严苛,能让她叛逃上来,作恶这么多天都不管,说明地下出事了。”许余年淡淡道。 沈大友一拍脑门,“对,确实有可能,我真是傻了,没有想到这方面。” “那就准备一下,咱们去追红花娘娘。”我说。 许余年没有反对,只是皱眉看着杜涛和沈大友,“虽说是朋友,可也要注意一些,此处乃是晓晓的闺房,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能轻易进入?” 沈大友和杜涛对视一眼,连忙跑走了。 许余年看着我叹气,“你也要注意一些。” 说完,打着伞离开了。 我往四周看了眼,去他的闺房。 这虽然是偏房,可里面空间很大,跟两居室差不多,特地隔出了卧室和客厅,我们在客厅谈事,咋就扯到闺房上去了? 沈大友的身份见不得光,可是有人给他处理店里的事情,所以他也是有房有车的人,只是车房写的不是他的名字。 我抽空描了十来张符纸装上,心里有些遗憾,时间不够,描的太少了,没法畅快的使用符纸了。 我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钱医生。 他惊讶的问:“你要出门?” “嗯,去办点事。”我随口应了句。 我也没想他会回答,谁知道刚走几步,就听他接着说:“你要小心些。” “嗯?”我停住,疑惑转头。 钱医生笑着说:“你警惕性太差了,上次你跟踪我,直接被我打晕了,现在你要去追红花娘娘,肯定更加危险,要小心。“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行。” 他没再说别的,去前厅忙活去了。 上了车,我问沈大友:“你跟钱医生说咱们要去追红花娘娘了?”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些,他虽然在我这里帮忙,可到底是个外人。”沈大友警惕道:“怎么?他知道了?” 我摇头,“没有,就是刚才出来看见他,他问我要去干啥,我随便编了个借口,怕你们说漏嘴。” 杜涛竖起手指,“我绝对没有说过,等回去他问我,我也不会说的,你们放心吧。” 我笑了笑,靠着车窗,等处理完红花娘娘的事情,就要去调查钱医生和杜涛。 这两件事不能再拖。 杜涛看着像是个普通人,却处处透着异常,而钱医生明显跟饶夜炀有关系,或许我跟着他能找到饶夜炀。 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声,“好久没有见到饶夜炀了。” 许余年淡淡道:“他很有可能回了地下。” “地下?他不是被赶出来了吗?”我纳闷的问、 “想要将黄泉尊使赶出地下,前提是他愿意出来,若是他不愿意,任何人都无法让他从地下离开,所以他要是想要回去,也没人能组织他。“ 许余年顿了下,说:“不过当初黄泉尊使掌管地下,现在地下已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他回去的话也是回到黄泉,地下和黄泉早就不是一个地方。” 我听的一头雾水,我一直以为地下、阴间地府和黄泉都是一个地方,现在听许余年这么一说,合着这三个不是一个地。 “或许……他没有回去。”我喃喃道。 自从注意到钱医生的异常,我越来越怀疑饶夜炀根本没有回到地下,或许他还在背后操纵着一些事情。 不过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红花娘娘。 沈大友说他已经派人跟着红花娘娘,沿途给他留下了记号,我们一路跟着他指的方向,离开江阴,来到了跟江阴毗邻的雄野市。 “沈大友,你到底是看着什么记号过来的?”我拧眉问。 他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摇头说:“这是我的独家法门,除非你拜我为师,不然我不能说。” 我撇撇嘴,没搭理他。 在雄野市区转了一圈,沈大友让我们把车停在一家看着很破旧的宾馆前。 “今晚就在这休息。”他笑着说。 这宾馆就是个二层小楼,一楼看着还正常,二楼确实鬼气弥漫。 难道红花娘娘就藏在这里? 沈大友大大方方的上去敲门,开门的是个瘸腿男人, 他把我们迎进去后,问:“你们四个要几间房?” 四个?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能看见许余年这个鬼? 第210章 愤怒离开 “你……” 我刚要发问,就别沈大友用眼神制止。 “两间房。”沈大友说。 旅馆老板点点头,给我们开了两间一楼的房子,说:“在我这店里就要守我的规矩,一楼的人不能上二楼,否则后果自负。” 沈大友应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旅馆老板给我们开的房间是一楼走廊最里面的两间,如果我们想要上二楼的话,就要穿过整个走廊。 这个老板肯定有古怪。 不过因为沈大友一直在跟我使眼色,我就没说啥,沉默着跟着他们去了房间。 本来沈大友想要让我自己一间房,他们三个男的一间,我趁着旅馆老板不注意,直接挤了进去。 “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我问沈大友。 我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才转身说:“只有这里能打听出红花娘娘的身世。” 我拧眉,“你能仔细说说吗?” 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我一直都在怀疑我之前查到的红花娘娘的信息有虚假或者是不全的成分,但一直找不到证据,而且自从进入雄野之后,我就感应不到红环娘娘的气息,肯定是被人切断了,能无声无息切断红花娘娘气息,整个雄野只有一人能做到。” 沈大友伸手指着楼上,小声说:“那个人就在楼上。” 我看了眼天花板,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不仔细看我还没发现,旅馆的屋顶竟然雕刻着符文。 想起我刚才在外面看见的满屋鬼气,怕是楼上的东西不是个人。 “楼上的是人吗?”杜涛搓着胳膊,说:“我从一进来就感觉到一种阴森的感觉,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大友肯定的说:“你们相信我,在楼上绝对是人,只不过是个特别的人,或者是……” 他看向我,“是个跟晓晓一样的人。” 我吃了一惊,“跟我一样的?” 合着我这活死人还不是独一份的了。 “对,他是跟你一样的人,他曾经以活人的身份当过渡阴人,甚至去过地下,当时力保他进入地下就是的红花娘娘,不过后来他跟红花娘娘闹掰就回到了地上。”沈大友说。 我不大相信他的话,“照你这么说,地下也不是个严谨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地下很严格,而且对活人很排斥。 沈大友摇头,说:“不是地下不严谨,而是红花娘娘当时权势很大,少爷,你不是一直有话要跟晓晓说,现在不说可就要没机会了。” 我看向许余年,纳闷的问:“你要跟我说啥?” 他犹豫几秒,说:“你难道不好奇红花娘娘为什么会在地下那么有权势吗?” “我当然好奇,所以你现在想要告诉我?”我冷下脸,掐腰问他。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他跟饶夜炀都是一个德行,都以为我在地下待过还是咋地,有些话他们不说,我就是不会知道。 最可恶的是他们每次都只说一半。 “传闻红花娘娘跟地下的某个掌权人暧昧不清,就是有那人的纵容,她才会在地下那么有权势,所以她这次反叛上来,不仅仅是有执念没有完成,更是因为她跟那个掌权者出现了问题。”许余年淡淡道。 我挑眉,这么听着倒像是个桃色事件。 看我这样,许余年叹口气,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虽然红花娘娘叛变了,可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她叛逃上来,地下都没派阴差上来,明显是对她还有情,如果我们直接把红花娘娘给杀了,怕是会惹怒那个掌权人。” “我不怕,我……” 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许余年说:“我知道你不怕,我也不怕,就是贸然对红花娘娘下手会影响以后的事情,你肯定要进入地下,到时候肯定会被他为难。” 我略一思考,明白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不要管红花娘娘,就让她自己去瞎折腾?不是,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这些,为啥还要追过来?现在追到雄野,你们又说不能对她下手,你们玩我呢?” 我越说越生气,严肃的说:“我对你们两个毫无隐瞒,你们两个倒好,随时随地都在算计我,连句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沈大友本来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我冷下脸,也知道我生气了,忙着解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有些话不方便透露。” “那现在怎么又方便说了?”我似笑非笑,“是不是想着让我自己去找红花娘娘,然后你们躲在暗处看着,反正我虱子多了不怕痒,地下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怕多一个?” 我本来就是生气这么一说,结果看见沈大友还真的露出了被猜中后的慌乱表情。 我气的从都掏出几张符纸,直接扔了过去,怒道:“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把我当成啥?一个随时都能利用的工具?” 说完,我一脚踹开门,直接离开了小旅馆。 杜涛追出来,没劝我,却一直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在街道上走了两步,我鬼使神差的扭头看向小旅馆二楼,注意到二楼阳台上似乎站着个人。 不过天色太暗,我没有看清到底是谁。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我,片刻后,转身进屋。 “晓晓,你饿吗?”杜涛捂着肚子,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我好饿。”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没有吃晚饭。 “我也有点,先去吃点东西。”我深吸口气,压着心里的怒火,跟杜涛找了一家快餐店。 吃饭的时候,杜涛小心翼翼的问:“你还生气吗?” 我狠狠咬了口包子,“生气。” “其实我也觉得许余年和沈大友做的不道义,不过你想没想过,他们或许有苦衷。”杜涛劝我说。 苦衷? 要是我不生气跑出来的话,听他们那么一说,肯定就会屁颠颠的跑上二楼,去见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我对那个人确实好奇。 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很厌恶他们这种做法。 第211章 鬼胎 “杜涛,你不懂,这件事他们原本可以处理的更加妥帖,可是他们没有,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顾及到我,在他们看来,把我领到雄野,让我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就已经是恩赐。” 我冷笑说:“我猜他们现在肯定在说,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到底,他们没把当成真正的,能共同进退的战友。 杜涛皱眉,半晌说:“可能你说得对。” 我扯扯嘴角,心里有些难受。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红花娘娘失踪,想要找到她,就只能去问旅馆二楼的人,可是咱俩又负气离开。”杜涛发愁的说。 我摇了摇头,盯着窗外,“不用我去,那个人很有可能会来找我。” 按照沈大友说的,那个人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藏不住自己的鬼气? 我们入住旅馆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二楼鬼气弥漫。 那人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想要引诱我去找他。 他既然出手,就说明他很着急,所以只要我比他坐得住,他就会来找我。 杜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着说:“我总觉得你现在比以前聪明了。” “聪明啥呀,我就是看透了一些人罢了。”我苦笑着说。 我这话刚说完,杜涛猛地坐直身体,放在桌上的右手不停的颤抖,脸上肌肉抽动,血色在他的双眼中蔓延。 我低头一看,在他的影子上萦绕着一层鬼气。 想了想,我试探着问:“你来了?” 同时我心里也有点慌张,这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上了杜涛的身,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来的,刚才我跟杜涛的谈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杜涛直愣愣的看着我,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女人声音:“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故意露出踪迹,想要引诱你上去。” 听到这声,我愣了下,迟疑道:“红花娘娘?” “嗯。”她点了下头,补充说:“不过我不是你正在找的红花娘娘。” 我不由得皱眉,难不成这红花娘娘也跟姻缘娘娘一样,有两个?还分个正邪? “你正在找的红花娘娘是山中精魅利用我的尸身修炼而成,当初我的神庙被捣毁,一身修为被毁,根本无法进入地下,她趁机攀上地下的人,顶着我的名字进入地下,作威作福许多年。”她说。 我更加疑惑了,“既然她已经进入地下,为啥还上来?” “为了她的儿子,她曾经在地下生下个鬼胎,如今鬼胎越发大了,地下有所察觉,她这才慌张逃上来,想要把鬼胎重新藏起来。” 杜涛的脸上出现轻蔑的笑容,“山中精魅说到底还是个畜生,已经在地下得到还不忘记生殖繁衍,鼠目寸光。” 看她这样,我本能的有些厌恶,“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得想办法把那鬼胎解决了,鬼产子本就为天地所不容,如今年纪小还好处理。”她说。 我靠在椅子上,冷笑道:“我为啥要帮你?” 她摇头,“你不是在帮我,在神庙被拆的时候,我就该魂飞魄散,我让你去解决了鬼胎,是为了你自己,那鬼胎若是活着,你必死无疑。” 我坐直身体,“为啥?” “等你亲眼见到他,你就会明白,我现在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会信。”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桌面上出现一道道火烧出来的焦痕。 “鬼胎就在此处,红花娘娘也去了此处。” 我看着那些焦痕在桌面上组成的字,陷入沉思。 红花村。 在来雄野的路上,我特地看过地图,雄野这里没有红花村。 “你所有的疑问都能在这里解开。”她缓缓道。 我抬头,审视着附身在杜涛身上的女人,“你说她是山中精魅利用你的尸身修炼成的假货,甚至叫她红花娘娘,那你呢?你如今又是谁?” 她冲我摊开双手,掌心上隐约看见金色的符文。 “我现在只是靠着这张金符存在的执念罢了,今日跟你说完这些,我也会彻底消失。” 我吃了一惊,忙着问:“这张金符是谁给你的?”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神庙被毁,我当时已经痛得失去意识。” 话落,金符发出微弱的光晕,彻底暗淡,杜涛影子上的鬼气缓缓散开。 “记住,一定要把鬼子杀死。” 说完这句话,附身在杜涛身上的红花娘娘彻底消散。 杜涛身体一软,倒在桌子上。 我吁出口气,靠着凳子,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红花娘娘跟谁生的鬼子? 曲朝露惯用金符,她是不是也掺和进这件事里?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怕是红花娘娘不好除了。 十来分钟后,杜涛哼唧着坐起来,抱着胳膊说:“怎么突然这么冷?这是咋了?” 我掏出一张驱煞符扔给他,站起来往外走,“去找沈大友和许余年。” 杜涛攥着符纸跟上来。 我本想回小旅馆去找他们,谁知道我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马路对面。 “你们是跟着她过来的?”我走过去,问。 沈大友点头,“你离开后,旅馆二楼的鬼气突然躁动,我意识到不对,就跟公子假意离开,实则躲在旅馆边上,等了许久,就看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走出来。” 我打发杜涛和沈大友去开车,然后拧眉问许余年,“你难道就没啥想要跟我说的?“ 许余年摸摸鼻子,苦着脸解释说:“我真的没有想把你骗过来,只是我觉得那些事情早说晚说没有区别,不过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往后有事提前跟你说。” 我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没准往后还会是我行我素。 “你知道红花娘娘有个鬼子吗?”我问。 他表情大变,“她竟然有个鬼子?” 得,他也不知道。 看来只有去过红花村,才能明白鬼子的事情。 沈大友和杜涛把车开过来,我说要去红花村。 “红花村在哪儿?”沈大友一脸迷茫。 我也犯了难,刚才红花娘娘就说了这个村子,没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去。 “我……我好像知道。”杜涛小声说。 第212章 红花村 我诧异的看向杜涛,“你知道?” 他点头,迟疑好半天才说:“而且我还去过,在我十八那年,我出去玩的时候撞邪,昏昏沉沉好多天,后来我舅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块凝固的血,给我兑水喝了,之后就领我去红花村,在村头的小庙里上香,磕了三个头。” 他说着皱起眉头,“不过红花村不在雄野市内,它是在雄野和江阴的相交的棒槌山上,棒槌山阴面有个山坳,红花村就在山坳里。” 我大吃一惊,杜涛竟然提前去过。 那他的怪异之处,会不会跟红花村有关? “你事后有没有问过你舅舅,那血块是怎么来的?”沈大友问。 “我问过,但是我舅舅不说,当时我很信任他,觉得他不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就没有继续追问。”杜涛解释说。 我拍着杜涛的肩膀,感叹说:“带你出来,真是省事。” 总是能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给我找到个方向。 他苦笑两声,驱车往棒槌山去。 我们赶到棒槌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沈大友从兜里摸出一根鬼香,点燃后举在手里,向东拜了一拜,然后双膝跪地,闭上眼睛,嘴巴不停的动,却没有声音。 我问许余年,“他在干啥?” “持鬼香,问鬼。”他道。 他刚说完,沈大友手里的鬼香突然熄了。 我倒吸口凉气,刚才也没有风,可是他手里的鬼香就是灭了。 沈大友叹口气,站起来说:“没鬼敢说,赶来红花村就在山上。” “我还真是带对路了。”杜涛松了口气。 “你还不如没带对,起码还能有个借口不管这事,现在都找到这里来,想要不管是不可能了。”他神情凝重,“刚刚我以鬼香相供,只是个问个路,就这样都没有鬼肯说,说明这棒槌山上的孤魂野鬼根本不敢提起红花村里的东西。” “由此可见,红花村里的东西在这里作威作福已久。”许余年接着说。 沈大友点头,看向我:“要不,咱们就当没来过这里?” 还没等我说话,沈大友就被许余年踢了一脚。 他摸摸鼻子,低头站到一边。 “我是要上去的,你们要是谁不想上去,就此离开或者就在这等我都行。”我说。 我不单单是想要解决了红花娘娘,更多的是想要见见那个鬼子。 我想要知道,为啥鬼胎活着,我就要死。 杜涛连忙说:“是我把你们领到这里来的,我肯定得跟一块上去。” 许余年也说要上去。 “那我也去。”沈大友不情不愿的说。 我没再说啥,让杜涛领路,就往红花村走。 一路上,我一丝鬼气也没看见。 可是,我却越走心里越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杜涛说的山坳处,里面还真的有一座破败的村子。 离棒槌山不远的村子已经是红砖小楼房,这里竟然还是土坯房。 三更半夜的,每座院子里都有亮光。 “就是这座庙,当时我舅就是领着我在这里磕头上香。”杜涛指着村口的小庙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座庙很小,充其量也就十来平,里面有一张破旧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泥塑。 许是时间久了,只能勉强看出这泥塑像个婴儿。 “这庙里供奉的不会是那个鬼胎吧?”我拧眉道。 杜涛突然拍了下巴掌,惊道:“不对,当时我跟我舅过来的时候,这里面供奉的明明是观音,现在怎么变成个小孩了?” “你们站在这干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慌忙扭头去看,就见一个光头老头站在村口,他提着灯笼,眯着眼睛打量我们。 “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老头穿的衣服跟我们差不多,身上也没有鬼气。 难道这真是个普通的村子? 光头老头问:“你们要找谁?” 许余年走到我身前,笑着说:“我们是来找红花婶的。” 我刚想着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他是个鬼,老人家看不见他,就听光头老头说:“她就在村西头。” 说完,老头就提着灯笼走进村口左边的小院子里。 光头老头不但能看见许余年,对他的装扮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许余年沉声道:“这个村子不简单,你们跟着我。” 我们刚走进村子,光头老头又提着灯笼急匆匆的出来。 他憨厚的冲我们笑笑,右胳膊往前伸了伸,指着胳膊上的筐说:“今天是红花儿子中状元的日子,她请村里人去喝酒,我没啥好东西,就装了点鸡蛋。” 我看得出来老头是真高兴,说话红光满面的。 沈大友故作轻松的打趣说:“大爷,你这么开心啊?” 老头挺直胸膛,“当然高兴,上百年来红花村就出了这么一位状元,这是天大的喜事。” “那庄园叫啥名字呀?”我好奇的问。 “叫……叫……”老头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叫周文景,多好听的名儿,当初红花去求山下的教书先生给起名字,村里还有人笑话她,我当时就说叫这名字好,要是叫个狗蛋驴头的,也中不了状元。” 我犹豫着问:“大爷,红花婶子人好不?” “当然好,她可是个好人,她丈夫早死,她自己供养婆婆,把儿子拉扯大,现在还中了状元,你说她要是人不好,能养出状元儿子吗?”老头越走越快。 喧闹声也传入耳中。 循声看去,就见村西头的院子里张灯结彩,院子里摆着五六张桌子,坐满了人,还有些人没地方坐,直接端着碗站在边上。 老头朝着院子里吆喝了一声,笑着走进入,很快就有年轻人给他腾出椅子,让他坐下。 “我看不出他们是人还是鬼。”我拧眉说。 老头穿着正常,也没有鬼气,却说红花娘娘的儿子中了个状元。 许余年说:“看不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对方的道行比你我都高。” 第213章 禁制 许余年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筷子,不少人嘴里喊着:“状元郎来了,状元郎来了。” 屋门打开,一个身穿红色袍子,胸前还绑着一朵绸缎红花的男人走出来,笑着冲院子里的村民拱手,嘴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村民们受宠若惊,被谢到的人兴奋的满脸发红。 闹腾好半天,村民们才重新坐下吃饭。 绑着红绸花的人看向院外,笑容僵了一瞬,走过来说:“几位也是来恭贺我中了状元的?” 我盯着他的脸,摇头,“这些人整整恭贺了你几十年,还不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缓缓道。 我指着他脚下说:“你这细节不够,明明就是个成年人,为啥会有个小孩的影子?” 院子里人多,我没看见他的影子,可等他走出院子,我就注意到这男人脚下竟然是个小孩的影子。 他猛地沉下脸,眯着眼睛,“你们是来砸场子的?” 我摇头,“我是来找红花娘娘。” 许余年上前两步,对他拱手道:“原来是此地的土地爷。” 土地爷? 我吃了一惊,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土地爷了。 男人叹了口气,遗憾的说:“看来今晚的宴席没法继续进行了。” 说着,他冲院子里挥了下手, 院子里的村民放下筷子,神情呆愣的走出来,各自回家。 等到村民离开后,我再往院子里看,发现桌子上都是现成的饭菜,不是障眼法,而且每碟饭菜上面都竖插着一双筷子。 我心头一震,这是上供。 刚才那些村民是鬼,可眼前这个人却是个人。 历来,只有活人才能上供。 但是……许余年明明叫他土地爷。 “你们来找红花娘娘,所为何事?”男人皱眉问。 许余年把江阴的事情说了一遍,苦笑道:“红花娘娘在地下多年,我们不过是渡阴人,原本不该管,只是她离开江阴之时害了一条性命,那人的魂找到我们伸冤,我们若是坐视不理,便会被记录于渡阴令上,只能追过来了。” 我错愕的看向许余年,还能记录在渡阴令上? 男人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小小渡阴令,也值得你们害怕?” 话落,他双目一厉,周身煞气荡开,“红花娘娘就在我的地盘,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刺骨的阴风卷着尘土阴面扑来。 我急忙捂着嘴后退几步,发现男人的身量越来越小。 风停之后,穿着红衣的男人凭空消失,反而是个红肚兜小孩坐在院墙上。 小孩荡着小脚丫,不屑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我可要打人了。” 小孩? 这难道就是那个鬼胎? 想了想,我伸手指着小孩,轻蔑道:“我当是多厉害的人,到头来就是个小孩,看你这样也就是五六岁吧?打你两下,是不是就哭着回去找妈妈了?” 小孩被我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了,愤怒的说:“这是你自己找死。” 话落,他双脚一蹬,径直朝我冲过来。 我没有躲闪,“你就是红花娘娘养在地上的鬼胎。” 他身形一顿,停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目光里满是忌惮,“你怎么知道?” “是真正的红花娘娘告诉我的,你应该知道如今的红花娘娘不过是山中精魅利用她的尸体修炼而成,真正的红花娘娘只剩下一丝执念,不过这一丝执念也在今夜消散了。”我不慌不忙的解释说。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这个鬼胎,发现他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看来,他知道这一切。 “所以你想干什么?”他咬牙问。 我冲院子扬了扬下巴,“我要见红花娘娘。” “不可能!”鬼胎立刻拒绝。 “你要是不让我见,我就把这件事说给地下听,早在进村之前,我就安排好了,要是我天亮前没出去,就会有人把这件事传到地下。”我威胁他说。 小孩恨恨看着我,半晌突然红了眼圈,跺着脚说:“你欺负人!” 我从善如流:“对,我欺负人。” 他瘪着嘴,转身噔噔噔的跑进院子,带起一阵阴风,把院子里的饭菜吹得七零八落。 看着他进了屋,我松了一大口气,把手心的汗往裤子上蹭了蹭。 “晓晓,你就不怕他打你?”杜涛担忧道。 我笑了笑,“不会,别看他是鬼胎,但他心肠应该不坏。” 村里的冤魂虽然受他的控制,可是他却借着办宴席来给他们上供。 这要是换成别的鬼,直接搞出来点蛇虫鼠蚁就成了。 许余年拧眉看着我,“鬼胎是怎么回事?” 我挑眉笑道:“这是我的秘密。”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嘀咕说:“记仇。” 过了五六分钟,屋门再次打开,红花娘娘抱着双眼通红的鬼胎走出来。 她对我们叹口气,“进来说吧。” 红花娘娘身上的皮肤已经全部恢复白嫩,看着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鬼胎搂着她的脖子,瓮声瓮气的告状:“娘,他们欺负我。” “乖,这几个哥哥姐姐不是有意的。”红花娘娘安慰他说。 鬼胎委屈的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我和许余年对视一眼,一起走进院子。 “我在院子里布置了阵法,我要是出去的话,身上的气息就会泄露。”红花娘娘解释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的问。 红花娘娘拍着鬼胎的后背,“就如你们所见,他是我的儿子,他一出生,我就把他养在这里,前阵子地下察觉到他的气息,要上来捉他,我没有办法,只好冲上来救他。” “既然是救他,为什么你不带他逃跑?”沈大友疑惑道。 红花娘娘扯扯嘴角,“不是不跑,是没法跑,我的孩子没法离开这个村子。“ 说着,她侧身,掀开鬼胎的小肚兜,我这才看见鬼胎的腰侧竟然印着一张金符。 “三年前,有个和尚趁我不在,在他身上下了禁制,他要是离开这个村子就会魂飞魄散。”红花娘娘说。 金符…… 难道又跟曲朝露有关? 第214章 鬼胎死了 还没等我问,许余年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冷声说:“既然动了,就请现身罢。” 有人来了? “你这个鬼本事不错。”曲朝露笑盈盈的从暗处走出来。 鬼胎一看见她,全身一颤,往红花娘娘怀里缩,“娘,她是跟那个和尚一伙的。” 她竟然早就知道鬼胎的存在。 红花娘娘抱紧鬼胎,盯着曲朝露看了半天,突然瞪大眼睛,惊道:“李清扬?” 曲朝露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再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男人的声音,“是我。” 是那个和尚的声音。 原来他叫李清扬。 红花娘娘全身一震,好半天才说:“你想要干什么?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为你做成那件事,你就不会再来找我。” “我不是来找你。” 曲朝露往前走了两步,发出的仍然是李清扬的声音:“我是来找这个鬼胎,他必须要死了。” 红花娘娘慌忙后退,抱着鬼胎的手紧了紧,然后把鬼胎放到屋门内,“这间院子有他的足迹,你进不来。” “是么?” 曲朝露冷笑几声,一脚踩进院子里。 当她进来的时候,院内狂风大作,隐隐的传来遥远的呼啸,可是曲朝露恍若未觉,就那么挺着脊背,站在那里。 红花娘娘大喝一声,借着风势冲过去。 我连忙拉着杜涛往旁边躲,这到底是咋回事? 曲朝露怎么糊里糊涂的跟红花娘娘打起来了? 红花娘娘看着气势汹汹,五根手指的指甲暴涨,黑漆漆的就要掐上曲朝露的脖子,实际上根本不是藏在曲朝露身体里的那个李清扬的对手。 她的指甲还没碰到曲朝露,就被曲朝露折断,一张金符拍在她的胸口。 “啊!” 红花娘娘惨叫一声,跌到地上。 “娘……” 鬼胎要出来,红花娘娘不顾身上的伤,撕下衣服,朝着屋里一甩,衣服将鬼胎紧紧缠住,动都动不了。 红花娘娘身上的鬼气不断的向外扩散,她白嫩的皮肤逐渐变得干瘪,几秒钟后她又变成了七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我这才看出来,她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别说是李清扬,就是我都能把她拿下。 她扭头看向我,眼中红光一闪,虚弱的声音响在我的脑袋里:“救下鬼胎,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你在跟她说什么?”李清扬突然发怒。 控制着曲朝露上前,一脚踩在红花娘娘的肩膀上。 红花娘娘惨叫一声,身上的鬼气散尽,魂体开始发虚。 她仰头,嘲讽道:“你永远都不会获得解脱,你会永生永世这么痛苦下去。” 话落,她的身体彻底变得透明。 鬼胎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院门口。 看见他这样,我心口没来由的痛了一瞬,眼眶里也有了泪意。 曲朝露眼珠里的光头男人消失,她恢复了神智,跟屋里的鬼胎说:“小孩,过来,我带你出去玩。” 说着话,她往屋里走。 鬼胎的眼中满是愤恨,挣开缠在身上的衣服,四肢着地,快速的扑向曲朝露。 曲朝露看着一点都不害怕,默念符咒。 鬼胎身形一顿,直接从半空中摔下来,腰侧的金符上燃烧着淡淡的火苗,空气中有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小孩,就凭你也想跟我打?”曲朝露嘲讽道。 鬼胎被金符烧的全身发颤,死鱼一般的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看着曲朝露要去掐鬼胎的脖子,我鬼使神差的挡在鬼胎身前。 曲朝露挑眉,笑着说:“怎么?你想要管?”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魂线被废,你现在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我这人对落井下石没什么兴趣。” “是不是废物,打过才知道。”我从兜里摸出一沓符纸,默念符咒。 曲朝露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石晓晓,你还真是不知道看人脸色,不过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瞅着她往兜里伸手,我猛地将所有的符纸推出去,人也跟在符纸后头,在右手掌心狠狠的划了一道子。 曲朝露完全没把我的符纸当回事,随意的挥开,举起金符。 “就是现在!” 我从兜里摸出一面八卦镜,直直的照向曲朝露。 八卦镜上闪过白光,曲朝露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我趁机掠到她身前,掌心抵在她的喉咙上。 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曲朝露就恢复了神智。 “石晓晓,你以为就靠着一面八卦镜就想收服我?”她轻蔑道。 我握紧胸前的八卦镜,抵在她喉咙上的手往前使劲,“当然不是,我拿着这面八卦镜是防止你用金符拍我,而且这面八卦镜是李青松给我的,专门克制金符。” 曲朝露神情一僵。 “我不想收服你,我想杀了你。”我看着她的脖子说。 她低头,看清脖子上的情况脸色大变,“你竟然还有魂线?” 一根小手指长的魂线正抵在她的喉咙上,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 我挑眉冷笑:“没有点保命装备,我敢上来跟你硬拼?” 她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恐惧。 “算你狠。”她咬牙说了句,缓缓退出院子,气恼的离开。 还没等我松口气,就听杜涛惊呼道:“那孩子死了?” 我心里一沉,急忙转身。 鬼胎四肢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红花娘娘消失的地方,皮肤青紫,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 真的死了? 我急忙跑过去,刚想去探一下他的鼻息,鬼胎突然张开嘴,一缕黑气从他的嘴里冲出来,扯住我的手腕,把我拖进了屋。 门哐当一声关上,我被扔到了地上。 我在地上趴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想站起来,背上突然一阵剧痛,被压趴在地。 我艰难的扭头看了眼,这踩在我背上的鬼胎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小孩鬼。 他眼珠如血,里面是滔天的恨意,“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叹息一声,也不挣扎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不放过你,我又没想要杀你,你问错人了。” “……对不起。” 鬼胎沉默半晌,竟然给我道了个歉,然后从我背上下来。 第215章 他儿子? 这鬼胎居然这么听话? 我犹豫了下,试着动了动身体,确定他没再想要动手,我才站起来。 “你就这么死了?”我随口问。 他点头,“金符太厉害,我护不住我的身体。” 说着话,他往门外看了眼,“跟着一起来的那两个鬼正在冲撞门上的足迹。” 鬼胎说的应该是许余年和沈大友。 “啥是足迹?”我好奇地问。 能遮盖住鬼气的不应该是法阵啥的吗? 鬼胎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说:“就是一个脚印,我娘说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留下来的脚印,只要脚印在门上,就没人敢来害我。” 我吃了一惊,脚印的主人得多厉害,凭着个脚印就吓唬人。 “不过我觉得我娘是被人骗了,那个脚印根本不管用,三年前一个光头男人冲进来,硬是往我身上烙下一道金符,今天那男人又跑来了,要不是你把他赶走,他还能冲进来。”鬼胎小声说。 我想了想,试探着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脚印只能阻挡鬼怪,但是那个光头男人身有正气,不属于鬼怪?” 鬼胎倏地睁大眼睛,“也对。”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观察他的情绪,发现他也就是愤怒了一会,现在已经恢复平静,看着不像是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你不用观察我了,我是鬼胎,亲情缘薄,冷心冷肺,只知愤怒不知悲伤。”他说。 我讪笑两声。 “他来了!”鬼胎突然站起来,盯着后窗。 我顺着他的视线,只能从后窗看见一片荒草地。 鬼胎看向我,冷着脸说:“他来接我了,我就要走了,你不要跟出来,不然会没命的。” 说着,他就往后窗走,临跳出去之前,还不忘吓唬我:“你要是敢跟出来,死了可别怪我。” 等到他跳窗离开,我才往后窗走,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出去。 就算是没命,我也要搞明白是谁来接他了。 红花村在棒槌山阴面的山坳里,鬼胎从村里出来,一路往棒槌山阳面跑,最后停在一棵歪脖子的枣树前。 他仰头盯着那棵枣树看了半天,竟然脱下肚兜挂在树上,然后把脑地伸进去,就这么上吊了。 ……他这么无聊的吗?特地跑到这里来当吊死鬼? “娃娃,休得胡闹。” 林子里响起一声呵斥,我心头一震,循声看去,就见饶夜炀从暗处走出。 他走到鬼胎跟前,虽在斥责却也带着宠溺:“赤身裸体成何体统?快些将肚兜穿上。” 鬼胎撇撇嘴,从树上下来,把肚兜穿上,“红花已经魂飞魄散,我的身体也废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上前抓住饶夜炀的小手指,“爹,我现在也是鬼了,我能跟着你吗?”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饶夜炀居然有个鬼儿子? “我不想再去认娘了,红花明明不是我亲娘,你还让我天天喊她娘,万一让我亲娘知道,她该生气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鬼胎急忙说。 饶夜炀叹了口气,牵起鬼胎的手,点了点头。 鬼胎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眼神明显一亮。 我盯着饶夜炀,双手狠狠的攥住衣角,这个死鬼有这么大的儿子,居然还跑过来撩拨我! 更让我难受的是,心心念念的男人失踪那么久,好不容易相见,居然就看见他认儿子的劲爆场面。 让我想要暴打他。 右手展开,血线从掌心的口子里钻出来。 我刚要走出去,饶夜炀突然朝我这边看了眼。 他目光一缩,弯腰抱起鬼胎,转瞬就隐入黑暗中,消失无踪。 “饶夜炀!”我喊了声,气冲冲的跑过去。 歪脖子树晃动几下,林子里毫无反应。 他肯定是发现我了,所以才匆忙逃跑。 我气的跳脚,可人已经跑了,我也没法子。 我带着满肚子的闷气回到红花村,看见许余年和沈大友正站在门外,屋门上有一道清晰的脚印,还是没穿鞋的那种。 杜涛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的催促许余年赶紧开门。 沈大友无奈的说:“我们也想打开,可是打不开,这脚印像是哪个得道高人留下来的,我跟少爷的道行不够。” “你们干啥呢?”我问。 “晓晓,你咋跑到这里来了?”杜涛跑过来,问。 我解释说:“鬼胎从后窗跑掉了,我去追他没追上,就回来找你们了,杜涛,你也打不开这道门?” 杜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打不开,我一靠近这道门就全身难受,刚才推了下,不知道咋回事,手心都给我烧出了泡。” 他摊开手,手心果然有一片燎泡。 许余年和沈大友是鬼,怕这道门还正常,为啥杜涛也会怕? “杜涛生辰八字被改过,许是这个原因。”许余年说。 我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自己去试着推了下,门轻易而举的被推开。 沈大友挠挠头,诧异道:“要是阴气重,你这个为天地不容的活死人比我们还重,为啥那脚印完全不起作用?” 我也想不通,索性把门给拆了下来,扛在肩上:“走,下山。” 回去慢慢研究! 许余年摇摇头,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扇门扛下来,打算明天快递回江阴。 “红花娘娘去找过你了?”旅馆老板特地来找我。 我们从棒槌山上下来后,又回到发现红花娘娘的那间小旅馆来住。 我点头。 旅馆老板说:“她肯定跟你说过,鬼胎要是活,你就会死。” “你怎么知道?”我惊道。 “红花娘娘的确是恶人,她活着的时候贪恋名利,死了之后被人拆神庙扒坟鞭尸,她当时差点魂飞魄散,是她养育出来的状元儿子请了高人过来,她才能在这苟延残喘。” 旅馆老板没有回答我,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红花娘娘的身世来。 “至于在红花村养鬼胎的那个红花娘娘是山中精魅修炼而成,不过却不是她自行修炼,其中有贵人相助,不然她无法顶着红花娘娘的身份进入地下。” 第216章 器人 嗯,事情越来越完整了。 红花娘娘的那丝执念就说地下的红花娘娘是山中精魅利用她的尸体炼成的,没提这山中精魅背后有人相助。 我沉默的看着旅馆老板,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那精魅借着红花娘娘的名头进入地下后,颇有些扬眉吐气,所以在地下作威作福,得罪不少人,不过因为她长相娇艳,被地下的大人看中,也没人敢对她下手,直到五年前……” 旅馆老板意味深长的看向我,“她闯入黄泉禁地,被打晕扔了出来,从那以后她就变得低调,后来更是失踪了几个月。” 这老板的意思应该是精魅就是那时候怀孕,生下鬼胎。 不过我在林子里听见鬼胎跟饶夜炀说话,精魅似乎不是他亲娘,更像是借着精魅的肚子,借了具身体。 “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啥?”我纳闷的问。 现在精魅已经魂飞魄散,饶夜炀也带着鬼胎离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你还不明白么?那鬼胎根本不是红花娘娘的孩子,不过是借腹生子罢了,他很有可能是黄泉尊使的二孩子,据说黄泉尊使曾经迎娶过一位新娘。”旅馆老板缓缓道。 我拧眉,打量着他,“你到底是谁?” 这些都是地下的事情,他怎么说的跟亲身经历过一般? 旅馆老板瞪大眼睛,眼珠上翻,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与此同时,一道虚影从他的身体里站起来。 隐约能看清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 她声音沧桑,仿佛藏尽了苦涩,“你早晚会进入地下,这事情总会知道,我来告诉你一声,省得你又被骗了。” 话落,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我呆呆的坐着,她最后一句话是啥意思? 又说我要进入地下。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地下的人?”许余年走过来,皱眉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旅馆老板。 我回过神来,“嗯。” 他叹息一声,“看来地下已经乱了。” 我诧异的看向他。 “不然那些高高在上,蔑视世人与众鬼怪的上位者根本不会屈尊降贵,偷偷摸摸的上来。”他嘲讽道。 我试着问:“你知道刚才在旅馆老板身上的是谁?” 许余年摇头,“不知道。” “……” 我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他啥都知道。 在小旅馆睡了一觉,我们开车回江阴、 由于车上放着那扇有脚印的门,许余年和沈大友都不肯坐车,宁愿提灯走阴路。 沈大友苦着脸,跟我诉苦:“你不知道阴路有多可怕,黑漆漆的,周围都是那些永不超生的厉鬼在哭嚎惨叫,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拖走,每次走阴路,我都心惊胆战的。” 那么可怕? “可是你不也是鬼吗?”我无语的说。 而且,他还是挺厉害的鬼。 沈大友瞪眼,“那能一样吗?我是个能分辨是非,尊老爱幼的好鬼,他们被困多年,早就丧失神智。” “那……要不你跟我一块坐车?我把那扇门用布盖上。”我说。 他垮了脸,“算了吧,我还是走阴路更安全。” 我心中愕然,他居然那么怕那扇门。 我还要趁机套套话,结果许余年喊了沈大友一声,他耷拉着脑袋跟许余年一块上路了。 这许余年一定是故意的。 他这个没香火了。 虽说阴路可怕,但速度快,我和杜涛回到食玩的时候,沈大友已经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跟人唠嗑了。 我直接把那扇门搬到我的房间,用布垫着,放到床底。 现在我很有安全感。 刚放好那扇门,杜涛就过来找我,说钱医生不见了。 “嗯。”我应了声,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棒槌山上,饶夜炀肯定是发现我了。 钱医生要是受他的控制,定会在我回来之前离开。 现在看来,钱医生真是他的人。 “这个死鬼,明明就还在地上蹦跶,没有进入地下,为啥不出来见我?”我捏着捏着茶杯,有点想要揍人。 杜涛挠挠头,说起了李青松,“我要去看看李大师,你去吗?” “不用去,他很快就会来找我。” 曲朝露和她身体里的李清扬在棒槌山现身,李青松得到消息后肯定会来找我。 我还真是猜对了,当天下午李青松就找来食玩,见面就问:“你见到李清扬了?” “嗯。” “他是活人还是在别人的身体里?”李青松小心翼翼的问。 “在别人的身体里。”我回道。 李青松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凳子上,喃喃道:“竟然真的被他炼成了。” 我疑惑道:“炼成啥了?” 李青松长叹一声,苦笑道:“器人,以活人之躯,行法器之事。” 我心里一寒,这么说曲朝露是个器人? 可是我看她平常跟普通姑娘也没啥区别。 “这是我师门秘传的邪术,虽然代代相传,却从来没人敢去碰,李清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就是因为他偷偷炼制器人,才被逐出师门。”李青松解释说。 我有点不信,“既然是邪术,那为啥李清扬会用金符?而且在他动手的时候,我甚至是感觉到他身有正气?” “器人的挑选极为苛刻,需要几世孤命,无父无母无子,这样才好抹掉她的命格,这本来是极损阴德的事,不过既然李清扬身有正气,只能说明这些事不是他亲自动手。” 李青松解释说:“他没有亲自动手,这阴债自然算不到他头上,当器人炼成也就是一件容器,他再拿来用,也就不碍事了。” 我倒吸口凉气,竟然还能这样! “若是再遇见李清扬,你一定要小心,他这人心思深沉,不好对付。”李青松叮嘱说。 我点点头,想起前几次跟曲朝露交手,不由得后背发凉。 多亏他没对我动杀心,不然我早就玩完了。 李青松又跟我打听了些红花村的事,听说李清扬看上那鬼胎,猛地一拍大腿,“他定是想把鬼胎也炼成器人,鬼胎为天地不容,抹掉命格连阴债都不用背。”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多亏饶夜炀把鬼胎带走了。 不过饶夜炀会把鬼胎带到啥地方去? 我这正没头绪,线索就自己送上门了。 第217章 横死之相 三天后,有个精英打扮的男人找上门,说要找我看脏。 我忍不住笑了,“这位先生,你要是提前打听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可是被认证过,精神有问题。” “可你不是,那只是表象。”男人微笑着说:“我看过那段视频,我敢肯定在那段视频中还有一些我根本看不见的东西。” 我脸色一沉,坐直身体。 男人递给我一张名片,“我叫沈峰,在扬天科技工作,今天来找你看脏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决定的。” 我接过,看了眼名片,沈峰是扬天科技的总经理助理。 “扬天科技是家族企业,老杨总去年就退休了,现在主事的是小杨总,三个月前,小杨总外出考察,回来之后就精神恍惚,后来更是一病不起,总说身上很疼,老杨总请了不少知名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峰推了推眼镜,“直到前几天,老杨总辗转得知小杨总考察过的那块工地下挖出来一个密封的陶瓮,打开后里面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老杨总觉得小杨总生病跟这个陶瓮有关系,就想着找人给看看。” 我把名片压在桌面上,皱眉问:“那为啥会找上我?据我所知在郊区有个玄妙观,观里的李大师本事很是不赖。” 我无门无派,无观无庙,说白了就是个野路子,这些有钱人轻易不会相信我。 这也是我始终赚不到大钱,只能接点散活的原因。 想想……好悲伤。 沈峰双眼一亮,笑着说:“就是李大师推荐的你,老杨总的确去找了李大师,他去看过小杨总之后,说他本事不够,但你可以,巧的是程总也跟老杨总说你本事很不错,让他不要相信网上的传言。” “程总?”这又是哪路神仙? “对,程总就是鑫源小区物业公司的经理,他跟老杨总是亲戚,他说鑫源小区的邪乎事就是你给解决的。”沈峰解释说。 我点点头,没有立即答应沈峰。 李青松都不敢接,把事情推给我,足以说明这事不好处理。 不行,我现在已经麻烦一箩筐,不能再给自己找事了。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饶夜炀,以及搞清楚杜涛的问题。 “我……”我刚要拒绝,李青松就给我发了张图片过来。 是一片干瘪的黑色树叶。 我心一沉,这叶子跟楚絮尸体中长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在陶瓮中发现的,你应该知道这来自地下。” 李青松又来了这么一段话。 “我接。”我抬头跟沈峰说。 他松了口气。 “不过我眼下有些事,你回去安排下,晚上八点,我去见你们小杨总。”我说。 沈峰忙不迭的应了。 他一走,我立马给李青松打电话,“那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么回事,老杨总找我看脏,我想着小杨总既然是从工地回来后才出事,而且工地又挖出来个陶瓮,二者肯定有些联系,所以我特地去看了陶瓮,在陶瓮里发现了那片叶子。” 李青松说:“这叶子来自地下,我是真不敢管,只能让他去找你。” 我咬牙说,“我真是谢谢你了,专门把我往死路上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左右你已经被地下盯上,虱子多了不怕痒,多这么一桩也没啥事,何况这次给的钱多。”他笑呵呵地说。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我没再跟他说啥,直接挂了电话去找许余年。 楚絮尸体养在他的房间里,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给楚絮浇水。 “好像长大点了。”我摸着下巴说。 许余年指着楚絮尸体的心口,面无表情的说:“何止长大了,她都要活过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发现楚絮原本已经干瘪塌陷的胸口竟然有一团缠绕的根,大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她这是没死透啊。”我感叹说。 许余年皱眉说:“你真打算让我把楚絮养活过来?” 我点头,“当然。” 楚絮要是活过来,我就能知道饶雪宁到底是咋回事了。 饶雪宁把我害的那么惨,我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楚絮要是再与你为敌呢?”许余年问。 我咧嘴笑笑,眼底泛起杀意,“那就让她彻底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确定陶瓮里的叶子跟楚絮尸体的叶子一样,我就回屋描符。 虽然我画的符没有金符好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描了百十来张黄符,天也黑了。 我收拾好东西,打算打车去老杨总家里,谁知出门就看见杜涛站在门口、 他也背着个大包,冲我天真的笑,“我跟你一块去。” “这次……” 他摆摆手,打断我的话:“我是一定要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八卦镜、桃木剑、问路铜钱、黄符、香烛……” 他献宝似的一样一样的跟我念叨。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路上,他还不忘满脸失望的控诉我,“晓晓,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丢下我,我现在可是江阴的渡阴人,是你坚强的后勤保障。” 我摇头失笑。 半晌后心思一转,带着杜涛也挺好,没准他那日常倒霉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诡异运势能帮我的大忙。 老杨总显然是经过反复调查,充分了解了我的本事,所以我到他家后,他直接把我带到小杨总床前。 “石大师,你快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老杨总忧心忡忡。 一进小杨总的房间,我就打个哆嗦,屋里太冷了。 不是阴冷,而是空调开的低,可即使是这样,脑门敷着冰袋的小杨总依然满身的汗,在床上痛苦的扭来扭去。 一会说热,一会说疼。 看着小杨总的脸,我算是明白我爷跟我说过的濒死之相是啥了。 命门灰黑,疾厄宫低陷,保寿宫毫无生气,这是突遭横祸命不久矣的面相。 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现在身上并没有阴邪缠身的迹象,反倒像是早就被夺走了全部的生气。 “陶瓮在啥地方?”我着急的问。 老杨总忙着说:“还留在工地,李大师说你可能用得上,没让我们动。” “抬上小杨总,立刻去工地。”我沉着脸说:“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第218章 到底是邪物 老杨总一听急了,连忙招呼人带着小杨总去工地。 十点多,我们到了发现陶瓮的工地。 由于发现陶瓮,工地已经停工。 “陶瓮还在前面的坑里,我们没敢往外搬。”老杨总说。 走到放着陶瓮的坑前,我就让他们把小杨总放在坑边上,“你们先离开这里。” 老杨总看着有些不放心,“你能应付吗?” 我瞥了他一眼,“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 说着,我直接跳到坑下。 老杨总沉默片刻,带着人回到车里。 杜涛蹲在小杨总边上,用手摸了下他的脸,“他身上更烫了。” 我摸出一张镇煞符,“给他贴上。” 杜涛忙着把符文贴在他脑门上。 我把陶瓮打开,举着手电往里看,陶瓮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血肉腐烂,只剩下白骨。 能从白骨中看出被肢解,是因为尸体的躯干和四肢都被黄布裹着,并排竖放在陶瓮里。 我小心翼翼的把白骨取出来,发现这些白骨表面满是划痕,仔细看的话,有点像是火焰的形状。 杜涛也跳了进来,伸手在陶瓮的内壁上摸了半天,惊道:“这上面一道一道的。” 我忙着去看,内壁上竟然也是火焰形状的纹路。 “小杨总一直说热,肯定跟这有关。”我拧眉说。 但到底是啥关系,我就有点想不通。 “晓晓,接下来怎么办?”杜涛着急的说:“小杨总已经烧得不行了。” 我沉默的看着地上的白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头呢?陶瓮里只要尸体,没有头。” 我顿了顿,一把抓住陶瓮,“跟我把陶瓮挪开。” 杜涛撸起袖子,“我自己来。” 他把陶瓮挪开后,我发现陶瓮下头竟然还压着个陶罐,打开一看,尸体的头果然在罐子里。 我把陶罐拿出,埋着陶罐的小坑里突然轰的一声,着起了火。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陶罐扔出去。 火转眼就灭了,我大着胆子往坑里看,发现坑底有些纸灰。 “陶罐下很有可能压着张符。”我推测说。 虽然我搞不懂为啥要把尸体肢解,身体和脑袋分开放,但根据尸骨上和陶瓮内壁上的火焰痕迹可以看出这是某种阵法,既然是阵法,肯定需要压阵的符。 可惜,要是让我看清那张符,说不准我就知道在搞啥了。 “晓晓,小杨总不发烧了。”杜涛高兴的喊我。 我把装着头的陶罐放在坑边,过去察看小杨总的情况,他身体的温度的确退了下去,而且从面上看,他这横死之祸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看来问题的关键就是那张符。 我把老杨总喊进来,让他赶紧把小杨总送到医院去检查,“确定身体无碍,你带他来食玩一趟,而且从明天开始,你要多做善事。” 老杨总连忙应了,带着小杨总离开。 我在工地上走了一圈,实在没有头绪,无奈之下只能把李青松叫来。 他似乎早有准备,没一会就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看见装着头骨的陶罐已经被我拿出来,嘿嘿笑了:“这是在养阴眼,你仔细看那个头骨,里面肯定裹着两只跟眼珠子差不多的珠子。” 我忙着把头骨掏出来,仔细一看,还真是。 不过现在这两枚珠子已经失去光彩。 我看了会,觉得这珠子跟寓言的鬼眼珠子很像。 对此,李青松解释说:“都是一样的原理,就是法阵不一样,不过阴眼跟鬼眼的作用不一样,鬼眼操控七情六欲,阴眼则是与地下相通,刚才你把陶罐拿出来,地下要是有人盯着这两枚阴眼,肯定是看见你了。” 我恍然,这就是他把这件事推给我的理由。 我叉腰,生气地说:“你这也太坑我了。” “你总归要跟地下对上的,多这么一桩事不算啥,难不成你忍心看我这么个孤寡老人被地下追杀?”他厚脸皮的说。 我翻了个白眼,“少来道德绑架。”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腆着脸凑过来,“我知道你描符就能用,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符文全集,我特地给你总结出来的,比石三根给你的那本有用多了。” 我哼了一声,把书拿了过来。 “养阴眼的阵法说白了就是引业火焚烧阴魂,不过困在陶瓮中的阴魂早就逃了出去,我猜小杨总过来的那天正好赶上阴魂脱逃,小杨总也是倒霉,因为那几日运势低,魂魄被吸进来,这才会生病。” 李青松正色道:“幸运的是在阴魂脱逃之后,阵法中的业火已经被收回,所以小杨总只是生病。” 我抱着侥幸的心态,挣扎说:“既然阴魂早就逃了,业火也收回了,那地下应该不会盯着这里了吧?” 没准他们没看见是我把头骨拿出来。 “就是这样才会盯着,难道你家丢了东西,你就撒手不管了?”李青松说。 好他么有道理。 我沉默了。 说话的功夫,李青松已经在地上摆好供品和香烛,从包里掏出一件道袍穿上,盘腿往地下一坐,颇有些仙风道骨。 他摸着胡子,睨我一眼,“你虽然会捉鬼,可一直用的都是些旁门左道,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正经的道。” 话落,他闭上眼,几秒后突然跳起,挥舞着拂尘,绕着大坑朗声念咒。 香烧出来的烟盘旋在大坑上空,蜡烛越烧越快,火苗不住地跳动。 可工地上却异常安静,甚至连道阴风都没起,像是一切的黑暗都在无声无息的被吞噬。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下意识的走到工地外。 看来,我还真是个不容于正道的邪物。 半个小时后,李青松抹着汗出来:“没事了。” 我点点头,让杜涛去工地里的陶瓮和尸骨都搬出来。 正常人肯定不敢碰这东西,只能我带回去处理。 回去的路上,李青松突然问起寓言:“你养着的那个鬼眼小孩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他离开很久了。”我刚说完,不远处的路边就冲出来一道黑影,直接挡在车前。 杜涛立即踩刹车,差点撞上去。 我一下车,黑影就扑上来,抱着我的腿说:“晓晓,我找你儿子了,他要出事,你赶紧去救他。” 第219章 鼠拜官 我儿子? “我哪来的儿子?”我都让他给说懵了。 寓言几乎是吊在我身上,干嚎道:“就在前面不远的村里,我本来是带他来找你的,谁知道半路碰上个用金符的女人,差点把他打死,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出来。” 他说的用金符的女人会不会是曲朝露? “别嚎了,你赶紧带我过去。”我说。 寓言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领着我们拐弯去了不远处的槐树村。 进村的时候,杜涛指着村口的大槐树感叹说:“这槐树长得真粗壮。” 我看了眼,的确挺粗,得两三个成年人才能抱得过来。 “长得有些年头了。”我说。 寓言委屈的说:“你们怎么还有心思想槐树?你儿子都要死了。” 我微微皱眉,他怎么那么肯定是我的儿子? 我活了这么二十年,还真没生过孩子。 寓言带着我们来到村南第三家院子,院门大开,里面阴气翻腾,隐隐的有稚嫩的哭声传出来。 我没让杜涛进去,一个人跟着寓言走进院子。 “咕咕,你别哭了,我带人来帮你。”寓言冲着屋里喊。 他这么一说,屋里的哭声果然停了。 寓言拉着我进屋,指着角落里的黑影说:“你看,你儿子就在那里。” 我看过去的时候,角落里的黑影也抬起头,跟我的目光撞上,我惊愕不已。 竟然是红花村的鬼胎。 鬼胎原本充满了希冀,一看清我的脸,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咬牙说:“寓言,你找错人了,她不是我娘。” 寓言看看我,又扭头看看他,挠挠头,疑惑道:“不应该呀,她就是你娘,你就是她儿子。” 我揪住寓言的领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出来的。” 说完,他撅起嘴,小声嘀咕:“难道是我看错了?” “这么纠结干啥,你再好好看看不就行了?”我说。 寓言摇头,“这本是天机,我是不能看的,之前是咕咕就要死了,我机缘巧合看了出来。” 他刚说完,院外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哐当一声,杜涛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色惨白。 “鬼……鬼……外面。”他头上都是冷汗,指着院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外一看,院外挤满了黑影,密密麻麻的。 我刚想往外走,就从院外吹进来一阵阴风,卷着纸钱。 诡异的是,当风停下后,那些纸钱落到地上看着竟然跟小径似的。 “纸钱铺路!” 寓言凑到我身边,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话音刚落,就从墙角和院子里的柴火堆里钻出来好几只老鼠,它们哆哆嗦嗦的爬到院门口,趴在地上。 “鼠拜官。”寓言害怕极了,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 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院外突然安静下来,那些黑影直挺挺的站着,齐齐扭头往左看。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往这院子来的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刚要松口气,唢呐声突兀的响起,沙哑尖锐,彷如厉鬼哭泣。 “哀乐开路。” 鬼胎不知啥时候走到我身后,脸色惨白,魂体有些发虚,“纸钱铺路、鼠拜官、哀乐开路、万鬼临门,这是地下大人物出行的仪仗。” 他脸色很难看,苦笑着说:“看来他们是狠下心要抓我回去。” 我看向他,“他们真是冲你来的?” “嗯,他们要抓我回黄泉。”他冷声说。 我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饶夜炀呢?” 鬼胎目光一缩,“你怎么认识我爹?” “你别管我怎么认识,他眼下在什么地方?”我问。 “我不知道,他把我从红花村带出来后,就把我安置在一处荒坟,后来寓言路过,我们两个成了朋友,我就跟着他出来玩,没想到会碰上那个用金符的女人。”鬼胎解释说。 “来了!”寓言抱住我的胳膊,指着外面。 一顶红布小轿无声无息的出现院门口。 杜涛从后院跑进来,面如死灰,“外面全被厉鬼围住了,出不去。” 我看了眼时间,咬牙说:“我出去顶着,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们都不要出门,现在已经两点多,只要熬到天亮就没事了。” “我跟你一起。”杜涛说。 “你留在屋里照顾他们,他们虽然当了不少年的鬼,但还是个小孩子。”我掏出一沓黄符塞给杜涛,转身出屋,把屋门关上,又在上面拍了一张黄符。 半关的院门晃晃悠悠的打开,红布小轿里传出一道声音:“好久不见,石晓晓。” 我心里陡然一沉,“饶雪宁?” “是我,没想到你还有脸出来。”她讥讽道:“身败名裂,被学校开除,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你竟然还有脸从精神病院出来。” 我死死地攥紧拳头,“你出现在这里,想要干啥?” 现在不是掰扯旧账的时候,我需要尽快搞清楚她的目的,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轿子帘被撩开,饶雪宁从里面走出来。 看清楚她的真实模样,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个子很矮,上身是正常人模样,双腿却极细,几乎是跟我的胳膊差不多粗细,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两条胳膊跟婴儿的一样,又短又粗,上面的肉堆积在一块。 但是她的脸却长得很是艳丽,看着还有些饶夜炀的影子。 我终于明白饶夜炀当初为啥要让她变成钱淼淼的模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成了他人眼中的精神病,受尽鄙视,你就应该躲起来才对,怎么还有脸出来?”她满脸的恶毒,使得原本艳丽的面容看着都有些扭曲。 我恍然大悟,“你是在用你认为最为痛苦的事情来报复我。” 她长得与常人不同,定是从小受尽异样的眼光,所以她躲起来,不肯见人。 她觉得被人看不起,被人指指点点是最痛苦的,所以她拿这些事情来对付我。 “难道不痛苦吗?所有人都把你当成怪物一样,唾弃你,嫌恶你。”她歇斯底里的喊:“就连你的家人也不会理解你,他们只会把你藏起来。” 第220章 咕咕救我 “你……”我犹豫着说:“是不是想多了?我不是你,我如今所生活的地方也不是你当初的年代,所以……” 我微微一笑,“我并不能对你说的那些痛苦感同身受。” 饶雪宁目呲欲裂,那双仿若婴儿般的手臂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杀了你。” 话落,她双腿猛地一蹬,跃到轿子顶上,盘腿坐下,仰头,嘴里发出一声轻啸。 她身下的轿子震动几下,鬼气从缝隙中漏出。 坏了,轿子里还有东西! 下一刻,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那人缓缓抬头,五官竟然长得很清秀。 他动作缓慢的从轿子里出来,站立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摇晃,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子,看着空荡荡的。 这男鬼看着瘦的跟竹竿一样,可那双眼睛却邪气的很。 “杀了她!”饶雪宁怒道。 话落,男鬼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直接朝我冲了过来,他速度奇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我眼前。 我下意识的挥拳抵挡,他冷笑一声,右臂跟拧麻花似的,缠上我的胳膊。 男鬼眼中闪过凶光,手指按住我的肩膀。 我暗道不好,他这是要废掉我的胳膊。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召唤出魂线。 见到魂线,男鬼脸色大变,立即退后几步。 “你竟然还有魂线。”饶雪宁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见到我哥了?他又把魂线给了你?” “对。”我强装镇定的说:“就是他给我的。” 饶雪宁在轿子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半晌突然阴笑道:“他给你的又如何?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给我杀了她。”她面容扭曲的大吼。 男鬼一甩袖子,眼珠变得通红,脸上鼓起来一条条红痕,看着就跟血管一样,纵横交错。 “你的魂……很美味。”他声音嘶哑的说。 我从兜里掏出黄符,一股脑的全部扔了出去。 黄符轰的一声烧了起来,男鬼不屑的笑了声,顶着黄符就掠了过来,五指成爪,直冲我的脸过来。 如今我胳膊上的血线都没了,就凭着这么一具普通的身体,我还真是没本钱跟他打。 只能找机会跳出院子,玩命的跑。 这是唯一的机会。 到时候饶雪宁去追我,杜涛他们就能安全。 可我没想到男鬼竟然看穿了我的意图,直接把我的退路封死了。 他双臂展开,一缕缕阴气溢出,仿佛凝成一道屏障,把我四周给挡住了。 眼瞅着就要掐着我的脸,我心一横,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出去,然后划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一道掌心血符。 瞅准他躲舌尖血的功夫,我将血符拍在他的胳膊上。 我现在所炼出来的魂线只有手指那么长,必须在找到他的死穴之后,一击必杀、 否则,我必死无疑。 “啊!”男鬼的胳膊被血符烧的不断颤抖,他发出痛苦的吼叫,眼中的杀意越重。 他根本不挣扎,上身反而前倾,低声说:“你的魂很美味。” 说这话时,他仿佛见到猎物的饿狼。 我一脚踢过去,想要跟他拉开距离,没想到他竟然身体一扭,转身趴在我的后背上,根本不管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我捏的扭曲了。 他就跟藤蔓一样,缠在我的身上。 “太美味。”他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完好的右胳膊箍住我的脖子,狠狠用力。 我又气又急。 没了饶夜炀,没有了魂线,我突然发现就跟个废人一样。 “放开她!” 哐当一声,鬼胎破门而出,直接将缠在我身上的男鬼撞开。 “滚开!”鬼胎把我护在身后,凶狠的喊。 我靠着门,勉强支撑着身体。 就这么几下,我已经被男鬼打的快要站不住了。 饶雪宁跳下轿子,“咕咕,回到我这边来。” 鬼胎扭头看我一眼,冷着脸说:“我不过去,你是坏人。” “我是你姑姑。”饶雪宁怒道:“我把你养大,你忘了?” “我没忘,你把我从我娘身边抢走,还骗我说是我娘不要我,你就是个大骗子。”鬼胎生气的说。 饶雪宁目光阴森,指着鬼胎说:“把他一起给我杀了。” 我忙着说:“你疯了,他是饶夜炀的儿子。” “那又如何?只有一条心的才是亲人,他今天背叛了我,就是我的敌人。”她毫不犹豫的说。 这次,还没等男鬼行动,鬼胎就已经奔了过去,抓着男鬼,不顾一切的撕咬。 男鬼似乎没把他看在眼里,根本就没躲,由着他咬了会,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鬼胎在红花村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哪里是男鬼的对手。 “放开他!”我强撑着上前,“饶雪宁,你今天来就是要杀我吧?你放过他们,我不再反抗。” 她冷笑连连,“你还能反抗么?” “我是不能反抗,可我能自杀,你计划那么久,终于有机会杀我,如果我自杀了,你的功夫也就白费了。” 看着她沉下脸,我知道这事有谱,接着说:“而且我就算是做了鬼,我也可以自爆魂体跟你同归于尽,只要你没有完全制住我,你就杀不掉我。” 我也是想通了,小杨总这事十有八九是她故意弄出来的,就是为了引我过来,再找机会除掉我,所以我刚跟许余年和沈大友分开,她就追了过来。 而她费了这么多事,很有可能是她现在根本就进不去江阴,所以只能引我出来。 所以她不会让我干脆利落的死,最低限度也要折磨我一段时间。 饶雪宁听我这么说,脸色很难看,“石晓晓,你脸皮真是厚,竟然用自己的死来要挟我。” 我苦笑说:“这是我现在最后的资本,不是么?” 她晃荡着身体,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鬼胎目光复杂的看向我,几秒后,突然笑了,低声说了句啥,而后握紧双拳,仰头大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 男鬼和饶雪宁都被气浪拍了出去,我却感觉一只冰凉的小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第221章 寓言惹的祸 已经半透明的鬼胎站在我身前,他看着我手心那截魂线,仰头冲我笑了笑。 这是一个属于孩子,干净单纯的笑容。 “其实,带我去找我爹。” 他快速的说完这句话,一滴血从眉心流出,落在我的魂线上,与魂线相融。 “啊啊啊……” 男鬼突然惊慌大叫,我忙着把魂线攥紧,循声看去,就见他抱着脸色青紫的饶雪宁,大张嘴叫唤。 他只会说那一句话? “她受了重伤,你还不带她离开?”寓言不知道啥时候跑到墙外,小声跟男鬼说。 男鬼点点头,竟然真的抱着饶雪宁走了。 他们一离开,周围聚集的孤魂也四散而去。 寓言跑到我身边,哭丧着脸说:“咕咕太虚弱了,只能依附着你的魂线。” 我站起来,抹了把脸,“先不说这些,赶紧离开这里。” “好,杜涛已经去开车了。”寓言说。 他刚说完,杜涛正好把车开过来,我拽着寓言上车,“赶紧离开这里。” 我们在这家院子闹出这么大动静,村里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谁知道村里出了啥事。 杜涛点头,猛踩油门,直到上了公路才放慢速度。 “你没事吧?”他担忧的问。 我摇头,“没事。” 饶雪宁还没对我下杀手,鬼胎就冲了出来。 想到这里,我好奇的问寓言:“他为啥冲出来?” 寓言一脸理所当然,“你是他娘,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娘死吗?肯定不能,所以他必须来救你,不然有违天道。” “……” “寓言,晓晓是不是鬼胎的娘,他娘是个叫红花娘娘的地仙,前几天死了。”杜涛解释说。 “不可能。”寓言斩钉截铁的说:“晓晓就是他娘。” 我疲惫的闭上眼,由着他们争吵。 我现在也摸清了寓言的思维,他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只认定一个道理,我是鬼胎的娘。 所以多说无益。 杜涛跟寓言掰扯半天也没把他的思维给顺过来,也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寓言一个人坐在后座,过了会,拍了我一下,说:“笑笑,你要带我回食玩吗?” 我睁开眼,扭头说:“对,你不想回去吗?” 他不安的攥着衣服,“我想回去,可是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啥意思?”我皱眉问。 他犹豫着说:“就是我这次出去办私事的时候得罪了点人,我要是跟你回去,怕他们会找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无助。 “没事。”我拍了拍他的头顶,“我仇家那么多,过一个两个也不怕。” 他不敢跟我对视,很没有底气的说:“不是一两个,是……有很多个。” 说完这话,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可怜巴巴的,“晓晓,你不会赶我走,是吗?”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居然是很多个。 “不会。”我就不应该嘴快,心中懊恼,面上还要温柔的安慰他。 寓言终于放心了,乖巧的坐回后座。 由于途中的意外,我和杜涛回到食玩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把陶瓮搬进后院,吃了点东西,我就回屋补觉去了,直到晚上才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见寓言蹲在床边,眼巴巴的瞅着我。 “咋了?”我坐起来。 他指着床底下,眼里满是害怕,“你床底下是个啥东西?” 寓言也怕那扇门上的脚印。 我解释说:“从红花村带回来的门板,上面有个脚印。” 他紧紧的拧着眉头,没再接着问。 我穿鞋下地,问他:“你来找我有啥事?” 他回过神来,捂着肚子说:“我好饿。” 我重新把寓言附身的鬼眼供上,点上一炷香。 他钻到供桌下,满足的吸着香火。 “寓言,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去办啥私事了?”我沉着脸问。 他瞥我一眼,犹豫半晌才说:“我是去报灭门之仇,想要把我炼制成鬼眼的人为了抓我,讲我爸妈残忍杀害,怕他们去地下喊冤,当场把他们的魂魄打散。” 我盘腿坐在地上,听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葬身的老槐树还只是一片荒林,那人把我埋在那里,布置好阵法之后就离开了,后来那块地被人买走,建造了族学,发展到今天成了江阴大学,在这上百年中,那个人一次都没出现过,我一直在等他。” 许是大仇未报,寓言眼中仍旧布满恨意,“在你来到江阴之后,我逐渐的感受到一些那人的气息,上次跟你分开后,我就是追着那人的气息离开了江阴,可没想到追到雄野就断了线。“ 我来到江阴,他就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死,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不是巧合。 “我自始至终也没见到那人的真面目,但也拐着弯打听出来一点他的消息、”寓言看向我:“晓晓,等你去地下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我心里一沉,“你的仇人在地下?” 他点头,“对,他在地下。” 我犹豫着没说话。 “我是鬼眼,受过黄泉业火的淬炼,带我下去,我能帮你。”他着急的说。 我从地上起来,不解地说:“我可以带你下去,但是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无论是你还是饶夜炀都口口声声说我会进入地下,那我啥时候才能下去?” 寓言想了想,道:“如今阴门未开,你还是个活死人的身份,肯定进不去,得等阴门完全打开之后,你才能下去。” 他说的阴门就是我在用渡阴令牌时,出现的那扇门。 我泄了气,那扇门刚出现的时候还虚掩着,后来反而关得严实了。 “糟了,他们追来了。”寓言突然慌张的说了句。 “晓晓,外面有一位姓黄的先生来找你,说是你答应他,要给他看脏。”杜涛在门外说。 我立即看向寓言。 他冲我讨好的笑笑,“他们就是我这次惹上的人,不过他们不是我的仇人,比较好解决。” 这熊孩子! 我瞪他一眼,到食玩前厅一看,坐着的竟然是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人。 看见我过来,年轻男人起身,拱手说:“在下黄战。” 这哪像找我看脏,更像是找我打架的。 第222章 他在看着! 互相介绍过后,黄战道明来意,“事情是这样的,我父亲也是修行多年,也算是小有成就,这些年来除妖捉鬼也算是小有成就,附近乡里遇见诡异之事都会来找我父亲。” 我坐到黄战对面,耐着性子听他往下说。 “半个月前,我父亲机缘巧合捉到一只名叫寓言的受伤小鬼,小鬼向我父亲求饶,说自己是别人家养的护院小鬼,主人遭难,冤魂难散,请我父亲过去帮忙看一看,届时他会随着他主人离开。” 黄战顿了顿,握拳说:“我父亲看这小鬼身上并无邪气,就答应了他,谁知道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我在家里等了五天,实在是担心就找了过去,发现我父亲死在一户宅院里,死状凄惨。” 寓言竟然是这么得罪人的! 黄战怒道:“我辗转打听出寓言回到了食玩,特地赶来问一问,那五天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我父亲会死的如此凄惨?“ “这是自然的,我现在就叫寓言出来。”我赔笑说。 我真是太难了,居然还得给寓言擦屁股。 “我早就来了。”寓言低头走到我身边。 黄战狠狠的瞪着他,好半天才说:“你可否告知我当晚的情况?” 寓言抓住我的袖子,“当然可以,那个宅子里有凶物,我自己打不过,就想着找你父亲来帮忙,谁知道……” 他踮起脚,在我耳边小声说:“谁知道他父亲空有名声,实际上啥都不会。” 我诧异的看向他。 寓言肯定的说:“就是这样。” “照你的说法,我父亲是被宅子中的凶物杀死的?”黄战沉声问。 “对。”寓言回道。 黄战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我这就去收了那凶物,给我父亲报仇。” 说完,他不顾劝阻,大步离开。 寓言担忧道:“他死定了,他爸就是个空架子,他还比不上他爸。” 我叹口气,赶紧跟杜涛一块追上去。 黄战父亲出事的宅子就在江阴,毗邻石河子度假村。 黄战速度比我们快,我原以为他过来后会不管不顾的冲进去,谁知道他竟然站在门口。 “咋了?”我问他。 他指着门上的锁:“我……没钥匙。” “……那你上次怎么进去的?”我不解的问。 “我那次来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而且我离开之后也没有锁门。”黄战拧眉说:“难道我离开之后,有人过来把大门锁上了?” 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寓言凑上来,解释说:“凶物就在里面,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人,我知道自己不是凶物的对手,就想找人帮忙,这附近的人都说你父亲厉害,我就来找他了。” 黄战昂首挺胸,骄傲的说:“我父亲本来就很厉害。” “你可拉倒吧,他到底啥样你不知道吗?”寓言忍无可忍,道。 黄战脸色涨红,张张嘴却没说出来话。 “行了,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我走到门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上去。 这大门远处看着气派,实际上已经有裂纹。 吱呀一阵响,门锁掉在地上,大门晃晃悠悠的打开,首先看见的是一条石子路,石子路的右边是假山,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其他的装饰。 我刚想进去,寓言就伸手拽住我,“晓晓,你真要进去?” “不是说这里死了人?”我反问。 死了人,又是在江阴的院子,我怎么着都得进去看看。 寓言脸色变幻不定,半晌突然瞪着黄战说:“现在就把你老板喊出来,这院子里是他养的东西,他不来,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解决不了。” 黄战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明明就是你惹上这里的凶物,还牵连了我父亲。” “晓晓,他说谎,我的确是机缘巧合发现了这里的凶物,也叫他父亲来帮我,但是他父亲就是个草包,他自己也是啥都不会,整天穿着道袍招摇撞骗。” 寓言指着院子说:“他给他父亲收尸的时候就被院子的主人收买了,他找到食玩胡搅蛮缠,还让你过来,肯定没安好心。” 我目光一沉,盯着黄战。 他的额头都是冷汗,视线到处瞟,看着是想逃跑。 我摊开右手,魂线钻了出来,虽然只有手指长短,但也足够吓唬黄战。 “说!你把我引过来,是有啥目的?”我冷着脸问。 一看见魂线,他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不是我想让你过来,是老板,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他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老板电话,害怕的看我一眼,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老板,被识破了,她要见你。” “我这就来。” 黄战开的外放,电话那头的人说要这句话,就挂掉了。 我走近黄战,揪住他的领子:“你认识魂线?” “认识,我……” 还没等黄战把话说完院内就传来脚步声,我扭头看去,瞬间瞪大眼睛。 饶夜炀竟然从正屋中出来。 “饶夜炀?”我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 他走到门口,陌生的视线扫过我,最后停在黄战身上,“你找我?” 黄战连忙说:“她就是石晓晓,会看脏。” “你好,我叫饶夜炀,是我让黄战先办法把你带过来。”他伸出手,客气的说:“我不便离开祖宅,只能出此下策。” 我怔怔的看着他,根本没注意听他说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不认识我?”我问。 他困惑道:“我……该认识你?” 这一句话直接戳进了我的肺管子。 “你把我们叫来有啥事?”寓言拽了我一下,仰头问饶夜炀。 我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着他。 饶夜炀指着院子里说:“外面一直传我家祖宅中有恶鬼,我父母请了许多高人都无法解决,甚至前几天还出过人命,我听杨总说你看脏很厉害,就想着找你帮忙。” 这是他的祖宅? “那行,我进去看看。”我静下心神,说。 饶夜炀点头,领着我走进院中。 没走进几步,寓言就挤到我身边,颤声道:“他在看着我们!” 第223章 人皮鼓 “他?” 我把寓言护在身后,“是这里面的凶物?” 他点头,“我进去躲会儿。” 说完,他钻进了我包里。 “你在跟谁说话?”饶夜炀皱眉看着我。 我呼吸一滞,“你看见寓言?” 他看不见鬼? “寓言是谁?”他疑惑的问。 我的心跌到了谷底,强装镇定的摇摇头,没再说啥。 饶夜炀把我领进正屋,“这宅子是祖传下来的,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住人,前段时间我想要把宅子卖掉,可每次带人看房都会发生各种意外,后来我找了算命先生来看,前后吓走了三四个算命先生。” 他招呼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 我往门口看了眼,发现黄战站在大门口没进来。 注意到我的视线,饶夜炀解释说:“他父亲就死在宅在里,死状凄惨,他不敢进来。” 我了然,“你说他父亲死状凄惨,到底是个啥样的死法?” 饶夜炀动作一顿,半晌坐在我身边,说:“你听说过人皮鼓吗?“ “是我现在想的那个人皮鼓吗?”我胃里一阵翻腾,小心翼翼的问。 他点头,“黄战的父亲出事那天,我不在祖宅,等我第二天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父亲全身的皮被剥掉,血淋淋的尸体挂在树上,被剥下来的皮用竹条支起来,就放在门口。” 他看了眼正屋门口,“就像是进献屋中人一般,从那天之后每到深夜,院子里都会响起凄厉的哀嚎,我怕再出事,只能守在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发现他真的当我是个陌生人。 “普通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想要跑,为啥你会留下来?而且按照你的意思,你守在这里就不会再出事?”我皱眉问。 他回道:“你说的对,自从我留在这里,那凄厉的喊声就不会再响起,可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请你过来,看看这院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的我更糊涂了。 “石大师,等你找到在这里作恶的凶物,你就会明白其中的缘由。”饶夜炀说。 我站起来,“行,我去试试。” 现在也快十点了,宅子里要是真有东西,也该出来了。 往外走的时候,我故意碰了他一下,发现他竟然是正常人的体温。 他还真是个正常人! 我心乱如麻,想不通到底是咋回事。 “算了,反正现在见到饶夜炀了,先不想他为啥会变成这样,把这院子里的东西解决了再说。”我在心里说。 “寓言,知道怎么办把那东西引出来吗?”我问。 从我进来到现在,我都没在院子里发现一丝鬼气,如果真的有凶物,那东西肯定道行很高,能隐藏自己的气息。 寓言小声说:“他一直都在,他就在看着你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四处看,却啥都没看见。 这样更让我心里发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我。 我想了想,跟饶夜炀说:“人皮鼓还在这里吗?” “就在后院厢房,我带你过去。”说着,他就领我往后院子走。 我打量着院子里的装修,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 饶夜炀明明说这院子平时不住人,可是无论是前院还是后院,都打扫的很干净,明显是精心护养的。 不住人,为啥要费心思打理?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拍在饶夜炀的后背上。 符纸……毫无变化。 “怎么了?”他疑惑道。 我笑了笑,“院子里危险,我给你贴了张护身符。” 他冲我道了谢,说:“你不用管我,我不会出事。” “你这么肯定?”我顺着他的话问。 “我奶奶跟我说,宅子里的凶物不会伤害饶家人。”他道。 我挑眉,“那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 人皮鼓被敲响了! 鼓声落,四面突然暗了下来。 咚! 又是一声,院中阴风起。 咚! 鼓响三声,怨鬼哭宅。 鼓被敲一下,寓言就小声跟我说一句话,等三声鼓响后,他的声音听着更害怕了,“那凶物在召唤哭宅怨鬼。” 他刚说完,我就听见一阵凄惨的哭声,越来越大。 随着哭声,人皮鼓响起密集的咚咚咚声,跟哭声和着,让人心烦意乱。 我看了饶夜炀一眼,他皱眉眉头,满脸的不耐烦。 “人皮鼓在哪间房?”我问、 他愣了下才说:“左边第三间厢房。” 我走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鼓声和哭声戛然而止。 屋中,一张人皮被竹条撑着,挂在房梁上,人皮上还在不断的滴血。 我没进屋,直接掏出渡阴令牌,喝道:“乾坤有令!” 黑气凝成的大手从渡阴令中伸出来,正对着我的墙上出现一扇关紧的门。 大手目标明确,直接伸向人皮鼓。 人皮迅速干瘪,竹条断裂,一缕红丝从人皮中钻出来,要往外跑。 黑手追过去,眼瞅着就要抓住了,红丝竟然凭空消失。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阴风从库房中刮出来,同时一道影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黑手旁边,轻而易举的将黑手捏碎。 黑手碎裂,阴门消失,渡阴令牌从我手中脱落。 这是个啥东西? “你看墙上!”饶夜炀惊骇的看着正对着我的那面墙。 墙上本来挂着一幅山水图,可此时再看,画中的山水仿佛移了位,看着像是一只半睁的眼睛。 眼睛…… 鬼眼! 我暗道不好,这是一只比寓言还要厉害的鬼眼。 “赶紧跑。”我拉上饶夜炀,转身就跑。 可还没跑几步,我就看见黄战往这边走。 他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右手拿着一把小刀,毫不犹豫扎进左手手掌中。 猩红的血滴在路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黄战?”我叫了他一声、 他双眼没有焦距,咧嘴笑着说:“我就要自由了。” 说着,他又往左胳膊上扎了一刀。 饶夜炀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我看了他一眼,他看着镇定,可手心都是汗,嘴角都在颤抖。 他的恐惧不是装的。 第224章 杀他的原因 看出饶夜炀的害怕,黄战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拔出胳膊上的刀子,又狠狠的扎进去。 血流到地上,瞬间就消失了。 我心中一凛,仔细一看,这才意识到他一路走过来,身上一直在流血,可地上竟然没有血迹。 “躲远点。”我跟饶夜炀说。 话音刚落,饶夜炀已经跑到墙角。 ……这他娘的不可能是那个黄泉尊使饶夜炀! 我心里万马奔腾,怒气上涌,召唤出血线,冲向黄战。 他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胸有成竹。 果然,就在我来到他面前那一刻,他突然翻起白眼,直挺挺的摔到地上,与此同时一张人皮从地上立起来, 人皮被风吹着,跟海草一样,摇摇晃晃。 脸上的五官却是立体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跟真的一样。 不过,稍稍侧头,我能清楚的看见脸皮后面是一团黑气。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人皮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冷笑道:“我是江阴的渡阴人,你在我眼前作恶,我不可能不管。” 看着那双眼睛,我心中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是凶物,不久前还杀了个人,刚才也在控制着黄战自残,可是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慈悲。 人皮退后两步,“渡阴令无法对我做什么,甚至说地下都无法对我做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是鬼眼,天地怨气孕育,黄泉业火淬炼,而且我也没有作恶,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等个人。” 说着,他看向饶夜炀。 “你在等黄泉尊使?”我试探着问。 他点头,“对,我在等他。” “那他跟黄泉尊使有没有关系?”我指着躲在墙角的饶夜炀问。 我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饶夜炀跟以前的黄泉尊使联系到一起。 人皮道:“他以后会是黄泉尊使。” 以后? 那就是现在不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饶夜炀到底干了啥?” “我不知道,你带他离开吧,不要再来打扰我,当黄泉尊使出现的那一天,我会去找他。” 人皮飘到地上,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反而是倒在地上的黄战直挺挺的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你为啥要杀黄战的父亲?”我大声问。 黄战停住脚步,在他脚边出现一行血字:自己去查。 我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没差点被气死。 血字消失后,黄战接着往外走,我在他后面跟着。 他走到大门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人皮也没有再站起来。 院子恢复如常。 “那东西呢?”饶夜炀凑到我身边,额头都是冷汗。 我不想再看他这么一副窝囊样,别开眼,“还在这里,这个凶物我处置不了。” 说完我就要走。 饶夜炀立马抓住我的手。 我以为是他是要跟我闹,让我必须解决了凶物,谁知道他竟然结巴着问:“那……我……能跟你一块走吗?” 我深吸口气,不断的在心里重复:这不是一个人,他现在是活人,不能打,打人犯法。 “能、”我说。 他松了口气,几步跑到大门外,看我没动,着急的催促说:“你还在里面干什么?赶紧出来。” 那火急火燎、着急逃命的样子……不忍直视。 我憋着一口气出了院,把门关上,又支使着饶夜炀去找了工具过来,把大门的锁修好。 他抱着工具箱,笑的一脸傻白甜:“你真厉害,还会修锁。” 我瞥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从刚才人皮说的话里,可以推断出他是饶夜炀,但他跟我认识的那个黄泉尊使饶夜炀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他更像是失去了力量和记忆,变成了普通人。 能从鬼变成人已经是难如登天,他竟然还一下子就变成了毫无破绽的普通人。 这跟之前他弄出幻象,以钱医生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完全不是一回事。 饶夜炀是有通天的本事吗? 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你不走吗?”他碰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指着地上的黄战说:“走什么走,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饶夜炀这才反应过来,弯腰想要扶起黄战,却在半途停住。 “他伤势不明,不宜挪动,还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比较好。” 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注意到他嫌弃的看了眼黄战手臂上的血,我还真就信他了。 天快亮的时候,黄战才醒过来。 他胳膊伤的挺重,其他地方没啥问题,至于为啥昏迷了一夜,善于窥探人心的寓言很是肯定的说:“他是被宅子里的鬼眼吓得。” 黄战醒来后,我问他:“说,你们父子两个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他干巴巴地说。 “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只能……” 我冷笑着上前,掌心的魂线翻腾。 根据我的观察,黄战对魂线有种彻骨的恐惧。 果不其然,他一看见魂线,就惊恐的瞪大眼睛,手脚都开始发颤。 “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魂血取出来,你应该魂血离体,会是什么下场?”我威胁他。 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我们养了个小鬼。” 我把魂线抵在他的眉心,厉声道:“只是这样?” “那个小鬼本来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当时是冬天,他裹着棉被被扔在垃圾桶旁边,我们没有救他,而是在小孩看不到的地方等着他冻死,然后把他的魂魄拘起来。” 黄战闭着眼,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小孩被活活冻死,怨气极大,我们很顺利就把他养成鬼奴,这些年我们给别人看脏,其实都是小鬼在暗中帮忙,在我父亲出事那晚,小鬼挣脱了我们控制,逃走了。” 早知道我昨天就该打他一顿。 “你现在还能联系上小鬼吗?”我拧眉问。 黄战摇头,“不能,我根本不会那些东西。” 我深吸口气,把寓言叫出来,“你留在医院,好好陪着这位叔叔。” 寓言会意,煞气上涌,脸色变得青黑,表情阴狠,跳上黄战的肩膀,幽幽道:“叔叔,你来陪我玩玩好不好?” 怕黄战看不见寓言,我特地给他开了阴眼。 第225章 饶夜炀的道理…… “别闹过头了。”我跟寓言叮嘱说。 他蹲在黄战肩膀上,冲我点点头。 从医院出来,我立马给杜涛打电话,让他把沈大友带过来。 “你要去找黄战刚才说的小鬼?”饶夜炀忐忑的问、 我微微一笑,“不是我,而是我们。” 他脸色骤然变了,退后几步,尴尬的笑了几声,说:“我家里还有事,我……” 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事多少跟你有关系,要不是你家祖宅里的那人,黄战养的小鬼根本就不会跑掉。” 其实我心里知道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走。 我很清楚,我没有将对饶夜炀的想念转移到他的身上。 现在跟他胡搅蛮缠,纯粹是再多跟他相处一会,多看看那张想念已久的脸。 “这……这也是。”他挠挠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跟你一块去。” 我背过身,苦笑几声。 要是以前还是鬼的饶夜炀也能这么好说话该多好。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活人和之前是鬼的饶夜炀到底有啥关系,但根据我现在的观察,他们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 饶家祖宅的人皮说,这个活人会变成黄泉尊使饶夜炀,难道…… 我转身,打量着身后的男人,难道等他变成鬼,就会成为以前的饶夜炀? 我正思考怎么把他无声无息、不触犯法律的前提变成鬼,杜涛和沈大友也到了。 看见活人饶夜炀,沈大友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杜涛也是惊讶不已。 “他……” 沈大友指着饶夜炀,刚要问,我就打断他,“先不说这些,你赶紧给我找个小鬼。” 他愣了下,反应过来,视线从饶夜炀身上移开,“什么样的小鬼?” 我把黄战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一拍大腿,说:“这事我知道。”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你知道?” “对,不过我知道这事不是从黄战那边,而是从孩子父母那里知道的,就半个月前有对夫妻来找我,说是他们被死去的孩子缠上了,想要让我帮忙,我当时就算了下,发现那死去的孩子是冤死,而且冤债多在那对父母身上。” 沈大友拧眉说:“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没管这件事,刚才听你一说,很可能就是这个小鬼。” 杜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是他们?小鬼那么多……” “小鬼多,可是被炼过的小鬼可不多,江阴这么大点的地方,能有几个?”沈大友解释说。 “你现在就联系那对父母。”我跟沈大友说。 沈大友应了,拿出手机去旁边打电话。 杜涛的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圈,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见到他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惊讶。”我无奈的说。 “那……他认识你吗?”杜涛迟疑着问。 我失望的摇头,“不认识,虽然是一张脸,可我肯定他不是我认识的饶夜炀。” 杜涛眼中的担忧消退,嘴角缓缓翘起。 嘿,饶夜炀没回来,他咋这么高兴呢? 我双手叉腰,瞪他。 他挠挠头,“我去开车。” 说完,连忙跑开了。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五六分钟后,沈大友脸色凝重的跟我说:“我联系上孩子的父母了,他们家离这不远,不过他们的声音都有些怪异,我怀疑那小鬼已经对他们下手了。“ 我赶紧拽着饶夜炀上车,“快,要把那对父母救下来。” “为什么要救那孩子的父母?”饶夜炀突然问。 我愣了下,不解的看着他。 他抿唇,沉默几秒,指着沈大友说:“结合黄战和他说的话,那孩子是被父母冬天扔到垃圾堆里,活活冻死,黄战父子囚禁了他的魂魄,可是他的父母才是杀害他的凶手,如今他来报仇,不是理所当然么?” 惊诧之余,我更加肯定他跟我认识的饶夜炀不一样。 饶夜炀贵为黄泉尊使,若是那时的他遇见这样的事,他肯定会先把小鬼抓起来,度他离去。 这不是因为厉鬼害人,而是那孩子已经够苦,他不忍那孩子再造杀孽,徒添阴债。 他虽然嘴里说着厉鬼讨债乃天理,但他心怀悲悯,想要让每个屈死之鬼有个好结果。 对于那些彻底入魔的厉鬼,他又会毫不犹豫的毁灭。 无论是修道看脏的活人还是地下那些上位者,都看不上那些厉鬼冤魂,饶夜炀却把他们的生机与怨恨都抗在了肩上。 我叹口气,疲惫的捏着眉心。 从前,我不懂他…… “……我说错了吗?”活人饶夜炀迟疑的问。 我摇头,“你没说错,只是没有必要。” 他面露疑惑之色,显然是没想明白,不过他也没再问。 路上,沈大友把小鬼父母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小鬼的母亲叫赵茜,父亲叫李洪国。 “怀孕的时候,两个人都刚毕业工作,经济情况不好,生产前,两个人因为琐事发生争吵,一气之下就分了手……” 沈大友冷笑道:“这两个人真是绝配,分手之后都觉得孩子是累赘,就一起商量着把孩子扔到垃圾堆里,一点活路都没给孩子留,过了没多久,两人居然又复合了,还顺利结婚,三年前生了个女儿。” 杜涛咬牙切齿的说:“这俩人真是够狠的。” 赵茜和李洪国住在江阴北郊,等杜涛停下车后,我看着他们家的房子直皱眉。 再往南走个五六分钟就有个村,他们两个不在村里盖房,反而跑到村外的庄稼地里,孤零零的院子,连个邻居都没有。 “杜涛,你跟沈大友在车上等我。”我拽着饶夜炀上去敲门。 他小声说:“我也想在外面等你。”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挑眉道:“你要是留在外面,我就把寓言叫过来陪你,不然我不放心。” “我现在想要进去。”他立即说。 他刚说完,我就听见院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半晌,院门打开,一个男人佝偻着背站在门口,哑声道:“你们找谁?” 在院子里的灯光下,男人的影子残缺不全。 第226章 谁是鬼? 我叹口气,还是来晚了,小鬼已经对这对夫妻下手了。 “我找李洪国。”我说。 男人哦了声,侧身让开,说:“我就是,进来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屋里走。 我刚要跟上去,饶夜炀就拽住我,“真要进去?” “嗯,当然要进去。”我解释说:“不管如何,也得想办法把小鬼解决了。” 我以为他是害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要是实在害怕,你就在院外等我。” 说完,我就进了院子。 刚走了两步,身后吱呀一声,扭头一看,饶夜炀也进来,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真棒,等下出事跑都没得跑了。 “怎么了?”他不解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啥不往前走了。 我深吸口气,压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继续往屋里走。 越往前走,我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被啥东西禁锢住了,就像是罩了层膜。 心里正没底,饶夜炀突然走到我旁边,抓住我的手。 我愣了下,诧异抬头。 “我有点害怕。”他说。 我不由得眯眼,他说是害怕,可从他的脸上,我没看到一丝恐惧。 “饶夜炀?”我小声喊他。 他缓缓停住步子,手上微微用力,“怎么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给我的感觉却跟在院外的时候天差地别。 “你回来了?”我小声问。 他淡笑道:“我一直都在。” 听见他这句话,我心中的不安消退。 看来他真的回来了。 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进屋里。 李洪国坐在沙发上,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不耐烦的大吼说:“死孩子,还不赶紧倒水?” 过了会,一个小女孩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 “叔叔,阿姨,喝水。”小女孩仰头,冲我们甜甜的笑着。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我也挂上了笑容,“谢谢。” 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不经意扫了眼杯子里的水,倒吸口凉气。 杯子里血红一片,根本不是水,而是血。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女孩,发现小女孩的衣服很干净,上面没有一点血。 “你妈妈呢?”我问她。 她刚要说话,李洪国突然拿起桌子上的电视遥控器砸过来,小女孩的额头登时就红了。 “站着干什么?赶紧滚回去。”李洪国叱骂道。 小女孩委屈的低下头,回了厨房。 看来这小女孩不是鬼,可这杯血水是怎么回事? “你们有什么事?”李洪国不耐烦的问。 “我……” 我刚说一个字,就看见李洪国旁若无人的端起放在我面前的水杯,两三口就把那杯血水喝了。 他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接着说。” “你们夫妻结婚前是不是扔过一个孩子?”我开门见山的问。 本来还想委婉一些,可看他现在这样,应该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他的脸瞬间阴沉,终于扭头看向我。 在他转动脖子的时候,我能清楚的听见他的骨头在响。 “扔过一个,怎么?你捡到养大了?”他问。 他不知道被扔掉的孩子早就变成了小鬼? 这不对,如果那个孩子找了回来,他肯定会知道。 我试探着说:“他已经死了,变成厉鬼来找你讨债。” 李洪国听见这句话竟然大笑起来,脸上的肌肉艰难的抽动,表情狰狞的说:“他来晚了,我家里已经有了一个。” 说着,他指向厨房。 他刚说完,小女孩就从厨房走出来。 李洪国表情大变,惊恐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甜笑着,臂弯上挎着个布袋子,跟李洪国说:“爸爸,我出去买菜。” 李洪国艰难的点头。 小女孩慢悠悠的走出屋。 “她就是来讨债的怨鬼。”李洪国憎恨又畏惧的盯着小女孩的背影。 “爸爸……”已经走到院中央的小女孩突然停下,“爸爸,咱们已经拉过勾,你不能再跟别人说我的坏话。” 只是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小女孩的声音听着却很飘忽,无端带了股阴森的滋味。 李洪国惨叫一声,抱着脑袋缩进沙发里,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你要去买菜?我能你一起去吗?”天还没亮,我想不通这个小女孩能去哪里买菜。 小女孩转身,声音依旧稚嫩,脸上依旧有笑,“不行哟,阿姨,你是我的客人,要在家里等我。” 月光下,她的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再也不见甜美。 我划破手指,快速在掌心画了道血符,往小女孩身前走,“可是你年纪这么小,我不放心你出去。” 说着,我朝她伸手。 就在我要碰到她的时候,好好站在院子里的小女孩突然消失。 我心中一凛,这是咋回事? “阿姨,你手上是什么?”一只小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循声低头,小女孩正抓住我的胳膊,好奇的看我掌心的血符。 我心一横,二话没说,反手就要往小女孩身上扣,谁知再次扑了空。 在我要碰到小女孩的前一秒,她又不见了。 院子中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习习,带着股血腥味。 “阿姨,你手上是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伴随着阴风,在我周围不断的响起。 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饶夜炀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我在。” 我的心倏地安定了下来。 饶夜炀右手一握,一把阴气凝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话落,屋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屋子里快速的奔出来,穿门而逃。 “她跑了!” 我喊了声,想要去追,饶夜炀却把我拉住。 我纳闷的看着他。 “这是招魂之术,她的本体不在这里,追不上,先去后厨看看。”饶夜炀解释说。 我点头,经过客厅沙发的时候,我看了眼李洪国。 他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目光涣散,脸上都是血,嘴角向上翘,笑的阴森诡异。 推开厨房的门,我立即捂住嘴,拼命忍着才没吐出来。 厨房的菜板上放着一具残缺的幼童尸体,脑袋不翼而飞,脖子上切面整齐。 在菜板旁边放着个塑料盆,里面是暗红的血水。 这难道是刚才那小女孩的尸体? 第227章 棺材子 我急忙把厨房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她的头不在这里。” 饶夜炀丝毫不意外,“这不是那个小女孩的尸体。” 说着,他看向躺在沙发上的李洪国,“报警吧,他肯定杀害了不止一个孩子。” 我心中一寒,按照饶夜炀说的报了警。 警方当天就从李洪国家中找出三具残缺的尸体,还都是孩子。 在警局做完笔录,排除掉我的嫌疑之后,我回到食玩。 “我以为是看脏,没想到竟然是一起丧心病狂的杀人案。”沈大友咬牙说,“算那孙子运气好,直接魂飞魄散了,不然我肯定要跟地下的人说说,好好招待他。” 在我进院的时候,我就看见李洪国的影子残缺不全,那时候他的魂魄已经受损,而他死的时候,更是直接魂飞魄散。 正常来说,一般人即使魂魄受损,也不会在影子中表现出来,而李洪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在折磨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亡。 要是昨天我们不过去,他还要被折磨很长一段时间。 我叹口气,发愁的说:“本来就是去捉个小鬼,竟然碰上这样的事。” 折磨的李洪国的小女孩逃走,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要不咱就当不知道这事?”沈大友跟我商量。 其实我也有这个心思,“可以吗?” 他说:“可以,看那李洪国的情况,应该已经被折磨有段时间了,可是无论是我的关系网还是渡阴令牌都没有反应,说明地下要么不知道这件事,要么不想管。” 我掏出渡阴令牌,诧异道:“发生问题,它还会有反应?” “当然会。”沈大友说。 “必须管。”李青松推门进来,沉声说:“那小女孩虽然是来报仇,可她本身也是受人控制。” 我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他把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放到我面前,说:“这是傀儡人,你们仔细看布娃娃的头发,那是真人的头发。”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 “你从啥地方找到这个的?”我问。 李青松脸色凝重的说:“我昨天在观外发现的这个布娃娃,你们可能不知道,玄妙观之所以建在那里,是因为下面是一片乱葬岗,我师父还在世的时候,那乱葬岗的里的冤魂作祟,他用尽办法也没能把冤魂送走,无奈之下只得建了这座玄妙观,供奉着祖师爷。“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天天睡在乱葬岗上,还真是厉害。 他骄傲的扬起头,“六七十年过去,乱葬岗内的阴气驱散大半,不过跟周围相比,阴气还是有些重,时不时的有些孤魂在观外游荡,昨天我就听着观外有孤魂惨叫,急忙出来,看见一个小鬼正在啃噬观外的孤魂。” 他叹口气,“我出手过重,那小鬼直接魂飞魄散了,我在观外找了许久,发现了这个布娃娃。” 我仔细跟他问了那个小鬼的相貌,跟我在李洪国家遇见的不是一个人。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傀儡难制,我遇见的显然才刚刚被控制住,才会被我轻易而举打的魂飞魄散。”李青松说。 昨天小女孩逃走之后,饶夜炀就说那小女孩的本体不在李洪国家。 她会不会也是傀儡? 想到这,我跟杜涛说:“你去把饶夜炀接过来。” 从李洪国的家里出来后,饶夜炀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事情。 他这么搞,我都有些迷糊了,弄不清他是装的还是脑子真的出了问题。 做完笔录之后,他给我们留了个地址,说是要回去缓一缓,往后有啥事就去那地方找他。 杜涛点头,急忙去了。 沈大友皱眉说:“傀儡术已消失多年,怎么会突然在江阴出现?” 李青松也是愁眉不展。 看他们的模样,我就知道傀儡术怕不是个好东西。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吗?昨天去了李洪国的家里,他死状凄惨,家中三四具幼童尸体,可是他老婆呢?” 我看向沈大友,“你不是说当初找你给看脏,是他们夫妻一起来的?” “对,是一起来的,我还记得她老婆长得……长得……”沈大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好半天也没说出李洪国老婆的具体相貌。 可是当我问李洪国长得啥样的时候,他却说的清清楚楚。 昨天他从头到尾都没进院子,没有看见李洪国。 “所以我怀疑那些幼童不是李洪国杀的,很有可能是他老婆。”我推测说。 沈大友不太赞同,“还有一种可能,李洪国的老婆赵茜已经被他杀死。” 也是有这种可能,但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推测。 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没用。 我心思一转,跟沈大友说:“你去查一查李洪国和赵茜的亲人,没准能问出点啥。” 沈大友应了,匆忙离开。 我掏出渡阴令,翻来覆去的看,“不是说江阴要是发生啥事,渡阴令就会警示我么?现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手上的这块不会有反应。”许余年举着黑伞,走进屋里,“你手上的这块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当时已濒临破碎,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它表面上的裂痕抹去,看着完整,其实上面缺了东西。” 我吃了一惊,“缺了啥?” 许余年摇头,一脸淡定:“不知道,我做了这许多年的鬼,也就见过一块这样的渡阴令牌,看不出缺了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 十来分钟后,杜涛领着饶夜炀走进来。 看见饶夜炀,李青松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转着圈的看。 许余年站在一旁,看着平静,可攥着伞柄的那只手青筋都起来了,目光阴沉的可怕。 “极阴之体,到底是黄泉尊使,竟然给找到这一具极阴之体。”李青松拍着巴掌,兴奋的说。 我连忙追问,“啥是极阴之体?” 李青松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天有日月,人有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而极阴之体就是体内阴盛阳衰的男子,多是棺材子。” 第228章 寻找失踪的孩子 我倒吸口凉气,诧异的看向饶夜炀。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竟然是棺材子? 饶夜炀没了之前的记忆,不认识李青松,听见他这话,脸色一沉,冷声说:“我究竟是什么,不劳道长费心。” 李青松就跟没看出饶夜炀生气似的,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眯眯的说:“不费心,不费心。” 说完,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不愧是黄泉尊使,竟然能找到罕见的棺材子,我跟你说,棺材子可不是轻易能活下来的,棺材内阴气重,一般孩子生下来大都无声无息的死去,能顺利活下来并且长大成人,百年难得一见。” 我赞同的点头,也就是饶夜炀,要是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棺材子。 不过要是按照李青松的说法,饶夜炀还是个鬼的时候就盯上这个棺材子了,或者这个棺材子的出生和存活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不然也不会跟他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在我被暗算后,他的失踪早就是计划好的。 还枉费我之前那么担心。 这个死鬼! 想到这里,我对这个没有记忆的饶夜炀也没了好脸色。 他沉默的站在一旁,半晌问:“你们急匆匆的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我是不是棺材子?”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叫他过来的原因。 我把傀儡术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想要找到暗中使用傀儡术的人,需要你帮忙。” “我?我能做什么?”他满眼防备,打量着我们。 我微笑道:“不是现在的你。” 饶夜炀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再吵着要走。 傍晚,沈大友脸色黑沉的回来,进门就重重的叹口气,摊手无奈道:“没问出来。”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虽然沈大友没有仔细说过,但他在江阴许多年,消息一向灵通,这次连他都没打听出啥消息来,说明对方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 李青松叹息说:“到底还是咱们几个没本事,想要给这些被杀的孩子讨回个公道都不成。” 被杀的孩子…… 我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来,说:“我有个办法,既然从大的方面不好下手,那不妨从细微之处入手,找不到施展傀儡的人,咱们去找那些失踪的孩子。“ 沈大友不解道:“找失踪的孩子?” 我点头,“那人要施展傀儡之术,肯定不会只用一两个孩子,要知道李洪国家里就有三四具幼童的尸体,很有可能还有更多的幼童被害,所以我们可以顺着幼童这条线找。” 施展傀儡之术的人本事厉害,能把自己的痕迹抹掉,无声无息的隐藏起来,可她不一定能抹掉那些孩子的痕迹,毕竟都曾经是活生生存在的孩子。 李青松一拍大腿,“对,炼制傀儡极为艰难,耗时耗力,十个能成一个就很不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情更加沉重。 “那好,我这就去问。”沈大友又匆匆离开。 我的视线不经意掠过饶夜炀,发现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笑意,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立即冷下脸。 我微微挑眉,没有拆穿他。 傍晚,沈大友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 他把地图摊开,说:“按照江阴市内的主干道正贤街和入贤街来划分,江阴共分为四个区,我习惯把他们称之为东南西北四个区,我问了许多人,江阴这一年来共丢了十五个孩子,而这些丢孩子的家庭都集中在东南两个区。” 我按照他说的,盯着地图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江阴的街道划分极为规律。 正贤街和入贤街呈正南和正北走势,相互交叉,正好江阴分为四个区。 而江阴大学正好北区和南区的郊区交界处。 他指着一处叫龙祥小区的地方说:“其中南区的龙祥小区有七户人家丢了孩子,东区的开源小区也有七户人家,唯一不在东南区丢的孩子就是李洪国家的女儿。” “李洪国家的女儿也丢了?”我诧异道。 沈大友点头,“对,是在上个月丢的,我猜测上次李洪国夫妻两个来找我看脏,不是因为他们那个被黄战父子养成小鬼的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后来生的女儿。” 我更加疑惑了,“可是你当时给他们算过,他们的孩子之所以去找他们,是为了讨债……” 我倏地瞪大眼睛,“如果你算的没错,他们对后来生的女儿也不好?” 他们对后来生的女儿也不好,所以他们的女人丢了,被炼制成傀儡,才会想着回来讨债。 可要做出这样的假设,前提是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我跟沈大友对视一眼,俱是咬牙切齿,恨极了。 “好好的孩子,竟然被人这么祸害。”他骂道。 我压下心中的愤怒,说:“咱们兵分两路,我带着杜涛和饶夜炀去龙祥小区,你们去开源小区。” 沈大友点头。 龙祥小区离食玩不远,我们三个没有开车,直接走路过去。 我摩挲着兜里的极阴木,一直在暗中打量饶夜炀,我怀疑他根本就没忘记以前的事。 这个死鬼很可能一直在演戏! 杜涛的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来回,出奇的沉默。 快要到龙祥小区的时候,一个妇女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你是看脏的大师?” “你怎么知道?”我打量着她。 这妇女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很脏,脸上都干的起了皮。 “我是赵茜,我看见你去我家了,你一定看见李洪国了?我不想变成她那样,你救救我。”她哭着要给我跪下。 我和饶夜炀对视一眼,我看得出,他在防备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赵茜。 瞧着时间还早,我索性把她拉到巷子里,问:“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茜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她和李洪国生的女儿本来挺正常,可是自从三岁那年上了幼儿园,就一天比一天沉默,还总是自己蹲在角落里说话。 “不知道谁给了她一个耳机,她每天都要戴着,拿下来就会又哭又闹,骂也不行打也不行,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她戴着。”赵茜说。 怎么又冒出来个幼儿园? 我仔细打量着赵茜,还用符纸试探过她,不但符纸毫无反应,从她面相上看,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杜涛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我觉得赵茜说的是实话,有问题的是幼儿园。“ “为啥?”我纳闷的问。 他挠挠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脑袋里就是这种想法。”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他脚下的影子。 第229章 改编过的恐怖童谣 许是被灯光照的,他脚下的影子有些扭曲。 我有看了看杜涛的脸,面相正常,双肩阳火也烧的旺。 我真是搞不懂杜涛身上的问题。 不过看在他的倒霉体质上,我决定听他的,把目标对准幼儿园。 “你女儿在啥地方上的幼儿园?”我问。 赵茜说:“就在龙祥小区里的龙祥幼儿园,真的,她自从上了幼儿园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好吧,牵来扯去,最后还是回到了龙祥小区。 “走吧,你带我们去幼儿园找你女儿。”我跟赵茜说。 我以为她会愿意,谁知道她竟然抱着电线杆子不走,拼命的摇头,“我不去,那里太可怕了,就是小花要杀我,她要报复我。” 我心里一沉,看来我之前猜的还是对了,李洪国夫妻对后来生的女儿并不好。 “小花为啥要报复你?”我问。 她动作一僵,不肯说话。 我冷下脸,威胁她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这就把你打晕带到幼儿园去。” 赵茜双眼通红,哭着说:“那不是我的错,是李洪国想要生个儿子,他爸妈就说只要拿小华供奉送子鬼,他就会偷偷给我们送来个儿子。” 我捏紧拳头,“如何供奉?” “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把小花送到送子鬼的牌位前,让小花举着鬼香跪着,送子鬼就会上来,要是看上了小花,就会在小花的耳朵上咬掉一块,这样等小花长大成年,送子鬼就会把小花带走,为了补偿我们,他就会给我们送来个儿子。” 赵茜到了这时候仍然不忘给自己找借口:“我不愿意的,是李洪国跟他父母逼我。” 我留个心眼,继续追问:“李洪国父母是怎么知道这法子?” “这是李洪国老家的土法子,很多人家都这么干,想要男孩就用女孩供奉,想要女孩就用男孩供奉。”赵茜说。 “他老家在啥地方?”我隐约觉得这件事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跟我说过。”赵茜本来在哭,突然哽了声,双眼发直的看着胡同外。 我急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女孩站在胡同口,耳朵上别着一双白色的耳机。 这是小花。 见到了女儿,赵茜反而吓得摔到地上,双手在空中乱挥,“小花,不要来找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 我想要往胡同外走,可刚迈了一步,小花突然转身跑了。 我扭头跟饶夜炀说:“看着赵茜。” 说完,我朝着小花追过去。 虽然测试过,但我对赵茜还是不放心,杜涛一个人肯定看不住她。 饶夜炀留下来正好能帮杜涛,而且我怀疑饶夜炀是装失忆,这也是试探他的机会。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觉得自己思虑很周全。 可是等我跟着小花跑进龙祥幼儿园后,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啥思虑周全,我怕不是个傻缺。 光顾着想赵茜危险,从来没想过这龙祥幼儿园中的危险。 幼儿园里里外外的灯都亮着,就连门口看门的保安都端端正正的坐在保安室里。 “大哥,你们晚上不下班?”我试着问。 保安大哥身体不动,脑袋很响应气氛的转了个九十度:“我上夜班。” 我嘴角抽了两下,干笑着点头。 “阿姨,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循声看去,就见那天在李洪国家的小女孩站在花圃边上,小花跟她并排站着,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应该是好朋友。 一个就够难对付,还来两个。 我揉了揉眉心,挤出点笑容,说:“对,我是来找你和小花的。” 两个小姑娘面无表情的对视一眼,然后小女孩接着问:“那你进来,我带你玩。” 幼儿园灯光大亮,还是掩盖不住森森寒意。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跑为上策。 但是我笑的更开心了,直接走进幼儿园大门,“好啊,我也想跟你们玩,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叫啥,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看她们露出犹豫的神色,我接着说:“你们都不肯把名字告诉我,我才不要跟你们玩。” 小花咬着嘴唇,上前一小步,“我叫小花。” 小女孩说:“我也叫小花。” “你们在骗我,怎么会两个人叫一个名字呢?”我露出怀疑的表情。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齐声说:“我就是叫小花。” 我心头一震,往两个女孩脚下看了眼,发现小花有影子,而她旁边的女孩没有影子。 这会不会跟傀儡术有关系? “那我勉强相信你们了,你们要带我去啥地方玩?”我说。 两个小女孩一起转身,往幼儿园的教学楼里走,“我们带你去教室玩。” “好。” 我跟在她们身后,发现这两个女孩看似行动一致,其实细微之处还是有些差别。 无论是迈步还是摆动手臂,小花都比旁边的小女孩慢了一步。 傀儡,先动的一方才是操控者。 我心中警惕起来,看着她们走进教学楼一楼的教室。 教室里摆着小桌子,小花和小女孩走到右后方的桌子旁。 这次,只有小花自己动了。 她坐到桌子上,戴上耳机,然后身体就像是失去所有的支撑,噗通一声,栽在桌子上。 小女孩看向我,咧嘴笑着说:“阿姨,现在只有一个小花了。” 我勉强笑笑,“对,那就咱们两个玩。” 我把右手背在身后,掌心血线钻了出来。 小女孩点点头,“我给阿姨唱首歌。” 说完,她笔直的站好,“你是一个蠢娃娃……” 只一句,我就心头一凛,头皮发麻。 她怎么会知道这首歌? 除了养在村头的婴灵唱过这首歌,没有其他人唱过。 稚嫩而空灵的声音在教室里飘荡,衬着惨白的灯光,使得教室里更加诡异,“爸爸从来不回家,爷爷叫我要听话,却把斧头挥向妈妈,一下一下又一下……” 唱到这,歌声陡然一变,小女孩的声音变得嘶哑无助,仔细听还有些发颤:“我也是个蠢娃娃,爸妈从来不回家,奶奶叫我要听话,却把刀子划向我,一下一下又一下……” 第230章 心善还是心恶 我惊在原地。 小女孩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胳膊,“一下一下又一下。” 犹豫半晌,我深吸口气,说:“我可以帮你。” 歌声戛然而止。 小女孩抿唇,冷冷的看着我。 我说:“你想要报仇,是吗?我帮你。” 她沉默很久,终于开口:“你要怎么帮我?”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伤害了你,咱们就去找谁,没道理说那些人伤害了你,还快活的过日子,对不对?”我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说完这话,小女孩空洞的目光终于产生了波动。 她在挣扎。 “那她呢?”她指着旁边的小花。 “我已经弄明白了她的事情,她父亲李洪国已死,她母亲现在我手里,随你们处置。”我说。 小女孩用力的咬住嘴唇,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半晌,她抬头,刚要说话,窗外突然刮起呼呼的风。 小女孩神情一变,脸上满是害怕,急忙在小花的肩膀上拍了下。 小花起身,哆哆嗦嗦的跟着小女孩躲进桌子下。 两个人抱在一起,害怕的发抖。 果然,幼儿园中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我走到桌边,心中警惕起来,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课桌上。 同时,哐当一声巨响,窗户被吹开,阴冷的风涌进来,吹落了左边墙角的布巾。 我看过去,墙上多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 明明离得很远,我却能清楚的看见镜子里的东西。 一个身穿碎花裙的胖女孩背对着我,一只手拿着个棕色小熊,裙子殷红如血、 怎么又来个孩子? 她是施展傀儡术的人还是被炼制出来的傀儡?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镜子,魂线在掌心疯狂的扭动。 它很兴奋,说明镜子中的孩子很厉害。 终于,镜子中的小女孩动了,她缓缓转过身,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张成年女人的脸。 她从镜中走来,表情狰狞,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已经奔跑起来,身上的肉上下晃动。 “啊!” 她大叫一声,用尽力气向镜子外跳。 我心头倏地一凉,抓住血线。 在她冲过来的时候,我必须用魂线直接将她制住,我只有一次机会。 我全身肌肉绷紧,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 “啊!” 就在她要跳出来的时候,她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被镜面给弹了回去。 ……我去,她出不来啊。 搞得那么有气势,我还以为她真能跳出来。 她大叫着,不要命的往镜子外冲撞,但每次都会被镜面弹回去。 我拿起地上被风吹落的布,发现布上竟然有符文,而且是用金笔写的。 这符文跟曲朝露使用的金符上的符文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金符上的符文到底是啥意思,但我记得那些符文的形状和排列。 我微微一笑,冲着镜子竖了个中指。 镜子中的那个说不上是女孩还是女人的鬼被我气得脸色黑沉,更加用力的冲撞镜面。 我冷哼一声,无情的把布巾盖在上面。 大爷的,差点吓到我。 “你不怕她?”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我扭头一看,是小花。 此时,她眼神清明,没有被那个小女孩鬼控制。 我看了眼小花身后,小女孩鬼也仰头看着我,很是好奇的模样。 我放缓语气,笑着说:“对,我不怕她。” “你为什么不怕她?她很可怕,她的声音能从耳机里传出来。”小花不解的说。 我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真的吗?能从耳机里传出来?那你能给我听一下吗?” 小花有些犹豫,是她身后的小女孩碰了小花一下,她才把耳机取下来。 我把耳机放在耳边,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就传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恐吓。 镜中的东西在威胁小花,让小花给她揭开布巾。 我被震得耳膜疼,忍无可忍,怒道:“闭嘴!” 耳机里的惨叫停了一瞬,然后传出癫狂的嚎叫。 我皱了皱眉,卷起耳机,笑着跟小花说:“能不能把耳机送给我?” 小花摇头,“耳机有坏东西,你还是给我吧,我不想你出事。” 我看向小花身后的小女孩鬼,她也是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眼睛发酸。 “好,还给你。”我把耳机挂在小花的脖子上,“我进来陪你们玩,也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为啥要留在这里?” 其实我这句话是在问小花身后的小女孩鬼。 谁知道小花说:“是我要留在这里的,这里有坏东西,我要看着她。” 说着,她指向墙上的镜子。 我顺着小花的话问了她半天,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洪国夫妇对小花并不好,动辄打骂,导致小花自卑孤僻,被小女孩鬼缠上,谁知道小花不仅不排斥,还很开心,终于有人跟她玩了。 小女孩鬼也想要有个朋友,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小花机缘巧合得到这对耳机,知道镜子里的东西,两个小女孩决定守在幼儿园,防止镜子里的东西害人。 “是我去找李洪国和赵茜的,他们是坏人,欺负小花。”小女孩鬼愤愤道、 我批评她的行为,而是问她:“那你叫什么?” “我叫花花,你也可以叫我小花。”小女孩鬼说。 小花仰头,甜笑说:“是我给她取的名字。” 原来如此。 小花的事情倒好解决,让我犯愁的是如何处置小女孩鬼花花。 从进来到现在,我都没敢提傀儡术,就是怕打草惊蛇,把花花吓走。 谁知道花花看穿了我的心思,她说:“我可以把傀儡术的所有事情告诉你,但是你要带我去报仇。” 她摸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坚定,“你刚刚说了,有仇就要报仇。 呃…… 我好像把好好一孩子带上歪路了。 “行,我带你去,但是你等我把镜子里的东西处理掉,安顿好小花,好不好?”我认真的征求她的意见,没把她当小孩对待。 花花点头。 我转身把墙上的镜子卸下来,目光不经意扫过墙面,发现上面竟然有个洞。 往里一看,对上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 第231章 地下之物 “啊!鬼啊!” 一声尖叫在隔壁房间响起。 “你们在这等我、”我跟两个小女孩叮嘱一句,揣上镜子就往外跑。 我跑出门的时候,隔壁正好有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我上前拦住她,“你在这干啥?” 她吓得摔在地上,双手乱挥,“我没干什么,我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像样的理由。 “她在监视小花。”花花站在门口,指着地上的女人说:“镜子就是她带来的,她把镜子挂在墙上,把耳机给小花,要不是小花愿意跟我玩,她就会被镜子里的东西控制。” 花花越说越生气,愤愤道:“她还让班里的同学不跟小花玩,说小花不讲卫生,身上臭臭的。” 我拧眉,看向地上的女人。 女人抱着脑袋,大哭说:“我是被逼的,那个镜子缠了我十几年,我想要摆脱她。” 她把镜子带到幼儿园,让班上的人孤立小花,给镜子创造缠上小花的机会,要不是花花的话,小花的魂魄十有八九会被镜子的东西吸走。 我攥紧拳头,刚动了杀心就听花花说:“你不报警吗?” “嗯?”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活人,杀人是犯法的。”花花说。 我心头一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不知不觉的,我心中戾气似乎更重了。 我深吸口气,“对,你说得对。” 拿出手机,报警。 花花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 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没想到花花还是个遵纪守法的鬼。 “既然你知道杀人犯法,为什么要杀害李洪国?”我问。 花花一脸无辜,“我没有,是他把自己吓死的,而且家里的小孩都是被他害死的,他用那些小孩的魂魄跟人交易,怕尸体被发现,就冻在冰箱里。” 她越说越委屈,“他整天喝得烂醉,让小花给他做饭倒水,稍有不顺心就打小花,还对小花动手动脚,小花害怕,我才替小花出头,他要吃饭喝水,可家里出了冰箱里的尸体外,没有别的东西。”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她就给李洪国吃生肉喝血水,天天折磨他。 我轻咳一声,“你如果能把你脸上的得意收起来,更好了。” 花花撇撇嘴,不说话了。 等我第二天晚上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李洪国被杀案基本明朗了。 小花亲眼看见李洪国对那些孩子下手,法医证实孩子是被捂死,凶器是一条浴巾。 由于小花表现的过于冷静,甚至是冷漠,怕她出现心理问题,她被送进杜涛家里的医院治疗。 我回到食玩,发现无论是鬼屋还是饭店,都没有营业。 沈大友站在门口,看见我就跟救星似的,“你可是回来,那个赵茜闹起来了。” 我诧异道:“她怎么在这?” “杜涛和饶夜炀给带回来的。”他纳闷的问:“你不知道?”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昨天把他们两个留下来看着赵茜。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有点心酸。 饶夜炀很有可能是假装的,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过去看看我。 我叹口气,“先进去看看。” 沈大友抹了把脸,跟我诉苦:“赵茜太能闹腾了,我开始把她关在鬼屋,鬼屋里的两个鬼都被她闹得烦了,跑来跟我哭诉。” “你就由着她闹?”我不解的问。 沈大友的手段可不比我少。 他无奈道:“赵茜魂魄不稳,甚至是极为虚弱,随时都能魂飞魄散,我就是有百般手段,也不敢使。” 我掀开门帘,赵茜就举着把刀冲过来。 我拿出一张镇魂符,直接拍在她脑门上,然后侧身,一脚踢在她腿窝,夺下刀子,反手把她压在地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她跟疯了似的,还在大喊大叫。 “闭嘴。”我冷声斥道,“再吵闹,我就把你交给李洪国的父母、” 赵茜全身一僵,闭上了嘴。 沈大友诧异道:“这就解决了?” “不然呢?”我白他一眼,把赵茜拖到后院。 “说吧,你想要干啥?”我问、 她出现在我们面前,说出幼儿园的问题,肯定是有所求。 赵茜捂着脸,哭道:“我想要我的孩子,想要小花。” 我淡淡道:“不可能,换一个。” 从花花的话里,我能听得出来,李洪国和赵茜对小花都不好,这两个人扔掉了第一个孩子,虐待第二个孩子,我不可能把小花交到她手上。 赵茜偷偷看我一眼,低声说:“不给我小花也行,你给我两万块钱,我好歹把小花出现问题的原因告诉了你,我还知道一些关于李洪国老家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 她怕我不答应,又急急补充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半晌,我点点头,跟站在门口的杜涛说:“能不能麻烦你处理一下她的事情?” 杜涛应了。 我跟他道了谢,“钱算我借你的。” “也没多少钱,不用在意。”杜涛无所谓的摆摆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嗖,利剑穿心,心痛无比。 我忘了,他是个一心想要学捉鬼的富二代来着。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留下杜涛处理赵茜的事,我把沈大友叫到一边,打算跟他说那面诡异的镜子。 “你就那么答应她了?”沈大友不满的说:“那个坏心肠,贪得无厌的女人。” “她快要死了。”我说。 从赵茜的面相来看,她近期会有一场大难,活不久了。 “你看看这面镜子,这里面还关着个鬼。”我把镜子递给沈大友。 他脸色大变,急忙退后几步,如临大敌,“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把幼儿园里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过里面的鬼似乎出不来。” “这是地下之物。”许余年举着黑伞过来,看着我手里的镜子,拧眉说:“应该是地下哪个人物用的梳妆镜。” “地下也用梳妆镜?”我吃惊道。 他一脸无语。 好吧,我犯蠢了。 “可是地下的镜子怎么跑到地上来了?”我纳闷的问。 第232章 找到她了! 许余年说:“很有可能是信物,地下的人选中某个人或者是鬼来帮他做件事,这镜子便是信物。” 我明白了。 许余年走近,食指在镜面轻点三下,那个长着成年女人脸的胖女孩再次出现在镜子里。 她显然没有吸取之前的教训,一看见我们,就开始疯狂的冲撞镜面。 许余年的动作顿了下,淡淡道:“没有选好对象。” “啥?”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指着镜子里的女孩说:“地下的那位没有选好对象,她太笨了,反被镜子控制住。” 我吃了一惊,看着镜子里的胖女孩,半天说不出来话。 “那她真是挺蠢的。”我说。 “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先解决镜子里的东西还是去找施展傀儡术的人?”许余年问我。 我有些犹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她一时半刻冲不出来。” 我想了想,说:“先去找施展傀儡书的人。” 既然镜子里的胖女孩冲不出来,那就先去把花花的事情解决了。 许余年点头,举着伞,转身往外走。 “不走吗?”他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喊了我一声。 我惊讶道:“你也要去?” 从雄野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屋子里照顾楚絮尸体里长出来的草,轻易不肯出屋,今天怎么转性了? “对,我对这施展傀儡术的人很是好奇。”他缓缓笑道。 他这笑看似云淡风轻,我却从中品出点嗜血的味道来。 我好奇的凑上去,“你跟那人有仇?” 他摇头,“你可知道创造傀儡之术的人是谁?”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谁?” “饶雪宁。” “是她?”我大吃一惊。 “就是她,你也见过她的本来面目,她打小自卑,心理极其阴暗,只敢躲在背后操纵别人。” 许余年的表情越来越冷,“不怕你笑话,当初我跟她定有婚约,她曾经控制着一位容貌出色的女子接近我,让我误会对方就是饶雪宁。” 控制着别的女人接近自己的未婚夫…… 她的思想还真是奇特。 许余年说到这里就不肯往下说了,不过看他的脸色,肯定不是啥好的回忆就是了。 想要找到施展傀儡术的人,我还得去找花花。 现在小花是重点看护对象,我接触不到,只能托杜涛给花花带个信,让她出来。 我和许余年在医院外等着。 十来分钟后,花花跟着杜涛出来。 她防备的看着许余年,不肯走近。 “花花,他是供养的鬼仙。”我走到她跟前,跟她坦然对视:“在幼儿园的时候,我答应你要帮你报仇。” 花花抓着我的小手指,看了许余年一眼,小声问:“他也要去吗?” 我点头,“我特地把他带来,万一你的仇人太厉害,咱们两个打不过怎么办?” 花花打量我半天,“也对,你打不过她。” ……用得着这么扎我的心么? 花花从后脑勺薅下来一撮花白的头发,发根还沾着血,有股子臭味。 “这是她放在我身上,用来控制我的。” 头发? 许余年说:“你将头发放在渡阴令上,渡阴令便会给你引路。” 我忙着照做。 头发一接触到渡阴令牌就迅速干瘪,一缕黑气从渗出,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是啥?”我纳闷的问。 用了这么多久渡阴令牌,我才知道它竟然还有这个功能。 许余年说:“这是指阴路,渡阴令牌乃是阴物,上有冥府法令,能感知到那缕头发上的阴气,并且带你找到它的主人。“ 我吃了一惊,竟然还能这样? 许余年刚说完,人影就动了。 我们几个跟在后面,走了二十来分钟,来到幼儿园旁边的一栋小楼前。 花花瞪大双眼,后怕的说:“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就在这里。” 人影穿门而入,我看向许余年:“跟着进去?” 他点头。 我本想上前敲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一碰就晃晃悠悠的开了。 看来那施展傀儡术的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推门进去,一楼开着灯,却没有人。 难道跑了? “谁?” 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仰头一看,饶夜炀竟然从楼上下来。 看见我,他愣了下,“你找我有事?” 我打量着他,“这是你家?” “不算是,是我们家的房产,我平时不住在这里。”他解释说。 花花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着楼梯,“她就在楼上。” 我一听,也顾不上纠结饶夜炀的事情了,抬脚就往楼上跑。 从楼梯上去,是二楼的小客厅,此时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玻璃碴子和未干的水渍。 饶夜炀追上来,“好像是进小偷了。” “你不住在这,有别人在这住吗?”我问。 他顿了顿,似乎反应过来了,扭头看向左边的房门,说:“我小姑姑住在这里,不过她精神不正常,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让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独居,你们家人心够大的。“ 说着,我直接过去推开左边的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也多亏我是活死人,不需要光也能看见东西。 里面布置很简陋,连床都没有,窗户上挂着厚厚的遮光帘,正对着门的墙下放一张单人沙发,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盘腿坐在上面。 在沙发前摆着一排干瘪的肉干,每根肉干上还拴着一根红绳。 若是活人,看见的也就这样的场景,可我却清楚的看每块肉干后面都蹲着一个小孩鬼,他们目光呆滞,跟木偶一样。 “你终于找到我了。”女人缓缓抬头,目光停在许余年身上。 许余年面露嫌恶之色,“你在发什么疯?” 女人缓缓掀开身前的衣服,“我在等你,你不喜欢我的腿,我就把它锯掉了,你现在没有讨厌我的理由了。” 我心头一颤。 刚才衣服挡着,看着像是盘腿坐着,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双腿。 许余年震惊道:“你疯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我已经没有了双腿,你没有理由再嫌弃我!”她表情狰狞,大吼道。 第233章 回到原点 我扭头看向许余年,用眼神询问:“你还干过这样的缺德事?” 居然嫌弃人家姑娘的腿。 不过许余年明显没有懂我的意思,瞥我一眼,说:“再给我几分钟,我需要跟她说明一些事情。” 这是要跟这个女人掰扯腿的事情了?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比起把这个女人解决了,我更想听许余年这个老鬼的八卦。 “你慢慢说,不着急。”我装作严肃的说,还贴心的给他让开地方,让他跟女鬼直线距离,面对面交流。 “你很好奇他们两个的事?”饶夜炀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旁边,凑到我耳边,低声问、 男人的呼吸拂过耳边的皮肤,我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前两次跟他说话没注意,今天才意识到现在我认识的这个饶夜炀是能呼吸的。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觉饶夜炀的呼吸。 这种感觉还挺……微妙。 “老鬼的八卦,当然好奇。”我压下心头的异样,笑嘻嘻的说。 “其实我也很好奇。”他说。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离我太近了。 虽然是一样的脸和身体,但我觉得这不是我爱着的那个饶夜炀,心里有点膈应。 我在心里叹口气,往旁边挪了挪,谁知道他竟然又凑了过来。 我还想躲,他直接抓住我的手腕。 “你……” “要开始了。”他看着那个女人,说。 我心情复杂极了,搞不懂他到底要干啥。 他用了力气,我试了两次,胳膊抽不出来,最后只得放弃。 算了,先看八卦。 “你想错了,我从来没有看不上你的腿。”许余年淡淡道。 我歪头看了眼他的脸,发现他目光无悲无喜,神情平静的不像是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疯狂女人。 沙发上的女人双手握紧,胳膊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蹲在她身前的十来个傀儡小鬼也站了起来。 许余年就跟没看见似的,平静地说:“那一晚,跟你说话的人不是我。” 女人嘲弄道:“做过的事都不敢认了?” “若是我做过的,我自然敢认,但那事却是我不做的,而是饶雪宁,是她用我的名义约你出来,并且给你制造了幻象,之后又引导你修炼傀儡之术,亲手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许余年说。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你当时只是个普通人,无法分辨鬼打墙中的幻象与现实世界的区别,所以你一直觉得那是真的,而且你仔细想想,若是我真要拒绝你,会跟你说原因是不喜欢你的腿?” 许余年循序善诱,面对着沙发上的女人,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你仔细想想后来的事情,是谁让你斩断双腿?又是谁让你修炼傀儡之术,以此引我出现?” 沙发上的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闪烁,显然是想到了啥。 许余年叹口气,缓缓走到女人身前,蹲下,“不要再钻牛角尖,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恶作剧,让我渡你一程,可好?”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女人神情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靠着对许余年的恨支撑到现在,如今得知所有的恨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我要是她的话,我会真的疯掉。 “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许余年说着,伸手盖住女人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掏出渡阴令牌,默念咒语,黑气凝成的大手伸出,二话不说将女人抓起,送进门内。 许余年蹲在原地,好半天才起身,说:“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饶雪宁就是个魔鬼。”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我和饶夜炀身上走了一圈,让我有些分不清他是跟谁说的。 不过他说的没错,饶雪宁的确是个魔鬼。 “这些小鬼怎么处置?”杜涛发愁的说。 他刚说完,那些神情木讷的傀儡小鬼突然扭头看向窗户。 糟了,他们要跑。 果然,下一刻他们直接朝着窗户奔去,速度奇快,眨眼的功夫就穿过窗户。 我追过去,扯开帘子往下看,就见花花站在楼下,那些小鬼都簇拥在她身边。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无声的说了句话,然后带着那些小鬼离开,我连追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花花竟然控制那些傀儡小鬼?”杜涛震惊道。 “她能把小花变成她的傀儡,自然也能控制这些小鬼。”我懊恼道:“我早就想到这一点,她的复仇对象根本不是刚才那个女人。” 越活越回去,一群成年人被个小孩子给耍了。 饶夜炀说:“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深的城府,无论是对于小孩还是小孩的鬼魂,我们总不会太防备,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她们很小,没有伤害他人的本事。” 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心思想那些,尽快找到花花才是正经事。 我把这栋楼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丝毫关于花花的信息。 许余年说:“她带我们过来,肯定是想要借我们的手把施展傀儡术的女人解决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那些傀儡小鬼,这就说明她自己没有去报仇的能力,需要帮助,所以……” 他看向沙发前那堆绑着红绳,已经干瘪的心脏,“只要将这些心脏毁掉,那些傀儡小鬼就会魂飞魄散,花花也就没有能力去害人了。” “你们不会。” 还没等我说话,饶夜炀就摇摇头,道:“那些小鬼都是无辜惨死的孩子,她心里还是想让那些小孩步入轮回,能有个重来的机会。” 饶夜炀看向我,“对吗?” 我愣了下,半晌缓缓点头。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杜涛说:“其实我也是这么个想法。”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现在就去找小花,她没准知道花花去找谁复仇。”我说, 我们几个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小花跟我们说了实话。 花花竟然要去找老杨总一家复仇。 折腾这么久,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想起那个装着尸体的陶瓮,难不成花花还跟那件事有关? 第234章 谁在利用谁? “赶紧去老杨总家里。”我说。 上次是程经理领着我们过去,门卫很痛快的放行了,可今天没人领路,我们看着又不像能住在这别墅区里的人,门卫怎么都不肯放我们进去,非要我们联系老杨总。 杜涛脸色凝重,小声说:“老杨总的电话打不通。” 我的心猛的一沉。 我给许余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给门卫用个鬼打墙之类的障眼法,我们趁乱进去。 他摇头,“能骗得过人眼,却骗不过监控,就算是保安不拦着,监控也会拍摄下来,不但你们要被抓起来,就是这保安也有可能被连累丢掉工作。” 我烦躁的挠挠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咋办? “我们是一起的,我们跟小杨总是朋友。”饶夜炀笑着过来,“小杨总病愈,我们这一帮朋友想要过来给他庆祝一下,给他个惊喜。” 保安皱眉,“你看着有点眼熟。” 饶夜炀点头,“我就住在湖畔,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过去问,我叫饶夜炀。“ 保安啊了声,不要意思的挠挠头,“我想起来了,你们进去吧。“ 饶夜炀跟保安道了谢。 路上,我偷看了他好几回,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真没想到他也住在这里。 他趁着别人没注意,勾了我的小手指一下。 等我扭头看他,他冲我笑了笑。 自从这次见面,他就一直躲着我,咋现在还给我暗送秋波了? “到了,这就是老杨总家。”杜涛停下车,说。 我连忙下车。 “看起来,花花像是已经完事了。”许余年说。 别墅大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看着像是里面的人都关灯休息了,可从二楼的窗户往里看,却能看见鬼气翻滚。 花花应该是完事了。 我叹口气,“进去看看吧。” 我刚进门,稚嫩却透着阴森的歌声就响了起来。 “我是个蠢娃娃,爸妈从来不回家,奶奶叫我要听话,却把刀子划向我,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歌听得我头皮发麻。 “花花……”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歌声猛地一停,别墅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上楼去看看。”我说。 刚才从外面看,翻腾的鬼气都在二楼。 杜涛走在前面,上去就嗷的一声,听着像是被吓的不轻。 “咋了?”我赶紧冲上去,登时傻了眼。 花花带着那群傀儡小鬼蹲在墙角,杨总夫妻二人坐在沙发上,满脸恐惧,小杨总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他们的外表都没有明显的伤痕,反而是跪在窗前的老太太,面容扭曲,满眼惊惧,双手就跟不受控制一样,握着水果刀,自残似的往身上拉。 而且那些伤口都很巧妙的避开了致命处。 花花食指一动,老太太立刻举起右手,水果刀对着胸口。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个小孩子竟然知道怎么使用傀儡之术?知道利用你们除掉那个女人,抢走她炼制出来的傀儡?”花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虽然还是那张婴儿肥的小脸,可眼神和表情显得很成熟。 看她这样,我还有啥不明白的? “你死了很多年,若是能正常长大的话,你应该是小杨总的姐姐,是吗?”我问。 她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对,我是他的姐姐,是他短命的姐姐,我小时候家里还不是那么有钱,爸妈忙于工作,奶奶在家里带我。” 她看向跪在窗前的老人,目光逐渐凌厉,“她为了要孙子,每晚十二点都让我跪在窗前用刀子划自己,让我吃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和草药,甚至是……流产的婴儿。” 我听着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那你爸妈不管你吗?”杜涛同情地问。 花花冷笑两声,“他们?他们整日忙着赚钱,回家都不会跟我多说两句话,怎么会管我?” 杜涛已经被带入花花的悲伤中,“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他们?把你的痛苦告诉他们?” 花花咬唇,像是快要哭了,“比起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他抛弃了他的女儿。” 这是提过,老杨总却根本不信的意思。 老杨总夫妻虽然恐惧,但神智还清醒,听见花花这么说,两个人又悔又怕,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连话都不敢说。 花花表情愈加狠辣,窗边老太太手里的刀子已经刺进皮肤里。 “她逼死了我,怕我的魂魄回来报仇,所以把我的尸体送给了那个修炼傀儡术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扯扯嘴角,讥嘲道:“在她那里,我得到了自我懂事以来,渴望的温暖,她怜惜我,所以没有毁掉我的神智,反而教我使用傀儡之术,她说我们都是不受待见的可怜人。” 噗嗤一声,刀子刺入老太太的心口。 花花身上的鬼气缓缓散去,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可我最后还是利用了她,背叛了她,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太痛苦,我宁愿弑父杀母,魂飞魄散!” 稚嫩的童声在屋内徘徊,声声泣血。 花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在她消失那一刻,闭着眼躺在地上的小杨总突然跳起来,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直接砸向老杨总。 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扔过去,谁知道符纸碰到小杨总竟然毫无反应,跟张废纸一样落到地上。 他没中邪。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扑过去,可惜,就晚了几秒钟,老杨总就被小杨总一花瓶砸在脑袋上,咽了气。 “晓晓……” 杜涛突然拦住我。 老杨总转身掐住老杨总的夫人,嘴里嗷嗷的叫着,花瓶砰砰的往她脑袋上砸,跟疯了一样。 转眼间,老杨总夫妻咽了气。 花花带着释然的笑,彻底消失。 窗边的老太太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小杨总站起来,转身看向我,他双眼漆黑,满脸邪气,“这个家早就该毁掉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就要报警自首,你们要留下来当证人么?” 近期的恶劣案件,我们都牵扯其中,这次要是再进去,怕是不好脱身了。 “先离开这里。”我咬牙说。 我们跟着饶夜炀躲到他家中。 “小杨总为什么要杀掉老杨总夫妻?”我拧眉,转头看向杜涛,当时要不是他拦着我,我能救下小杨总。 杜涛满头都是汗,呃呃的叫了两声,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第235章 互相算计 “杜涛!” 我急忙跑过去。 他死死地闭着眼睛,眼珠乱转,双手在地上抠,看着很是痛苦。 “他这是怎么了?” 身上没有鬼气,看着跟犯了啥病似的,我也不敢轻易用符。 许余年收起黑伞,周身煞气肆虐,一脚踩在杜涛的影子上。 在我看着只是轻轻的一脚,可杜涛却猛地瞪大眼睛,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香,胸口往上挺,上半身都要离地了。 许余年目光一沉,右脚在地上碾了碾。 杜涛嘴里吐出一口气,跟冬天的哈气似的,身体摔回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给他一张保命符。”许余年跟我说。 我忙着往杜涛脑门上贴了一张保命符。 “他是怎么了?”我担忧的问、 许余年重新打起黑伞,叹气说:“不知道,像是阴邪入体,可是他的身体里却没有半分鬼气,实在是不正常。” “若是……他自己就是阴邪呢?”饶夜炀突然说。 我诧异的看向他,“你看出啥了?” 他笑了笑,“我没看出什么,我只是在想他突然跟鬼上身似的,你们却说他身上没有鬼气,可没准他自己就是个鬼。” “这怎么可能……”我摆摆手,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饶夜炀挑眉,也没再说。 “对了,小杨总为什么要杀掉他的父母和奶奶?”看着杜涛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我又想起了小杨总的事。 许余年说:“恐怕是花花的手段,小杨总视察工地,受到工地上那尊陶瓮的影响晕倒,当时花花就应该趁机勾走了他的一魂,他们是亲姐弟,小杨总跟在他身边一个月,被她的怨气侵蚀,也会跟着她恨上父母和奶奶。” 饶夜炀给我倒了杯温水,打断许余年的话,“你错了,若是他的魂魄被勾走,你们当初招魂的时候会看不出来?” 许余年脸色一僵,诧异的看着饶夜炀。 “小杨总心中本就有怨恨。”饶夜炀目光坦然,看着许余年说:“你们恐怕不知道,小杨总从小受尽宠爱,嚣张跋扈,经常在外面打架,他的家里人一直纵着他,直到三年前,他被查出无精症,无法治愈,无法繁衍后代,杨家就再也没人关注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老杨总开始在外面养女人。” 他看向我,“我亲眼见过他蹲在墙角自言自语,甚至是午夜去十字路口烧小孩的衣服和玩具,那时候花花就已经找上他了。” 话落,他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你猜这三年来,老杨总养在外面的女人有怀孕的么?” “没有吧?”我有点不确定。 “不是没有,而是都流产了,没一个人能生下来。”饶夜炀叹息道:“每次听说老杨总的女人流产后,小杨总都会去路口烧东西,对了,你们知道花花奶奶是怎么知道那样对花花就能生儿子的吗?” 我摇头,实际上我已经被他说懵了。 “老杨总夫妻告诉奶奶的,所以他们不是工作忙顾不上花花。” 我倒吸口凉气。 这要是真的,那这一家人岂不是天天在互相算计? 老杨总夫妻想要孩子,找来了偏方,但不想自己动手,就让奶奶去当这个坏人,折磨花花,最后害死了她,还把她的魂魄和尸体给了修炼傀儡之术的女人。 当证明小杨总无法生育的时候,老杨总一家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花花在这时候找上他,他觉得花花是帮他,可实际上花花却在培植他心中的仇恨。 互相算计了三年,直到今天,花花终于给了杨家人一个痛快。 想通这些,我后背发凉。 “或许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无论是邻居还是杨家公司的职工,对杨家人的评价都很高,包括曾经叛逆过的小杨总,而且他们还资助了许多困难的孩子,是江阴有名的善人。” 饶夜炀冷笑道:“能对陌生人善良,却对家人百般算计,这就是杨家人。” “不管杨家人究竟如何,这事已经结束,我比较好奇的是,饶青青是你的姑姑,她发疯修炼邪术,你们为何不阻止她?”许余年质问道、 饶夜炀没有辩解,反而坦荡道:“你错了,绕家人不是没有阻止,而是纵容,甚至是在给她买孩子,知道为什么吗?” 我咽了口唾沫,“为啥?” “因为她用傀儡之术给饶家解决了许多困难。”饶夜炀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满是无奈,“饶家如同杨家一般,甚至更甚。” “饶夜炀,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我送你们离开。” 我和许余年对视一眼,背起杜涛,跟着他离开。 回到食玩,我犹豫着说:“他很像当黄泉尊使的饶夜炀,却又跟他差别很大,但我敢肯定今晚才是那个真正的、活着的饶夜炀。” 许余年看我一眼,淡淡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若是很像却又不是,那就是不是,不必纠结,下次找个机会,试试他就知道了。” 他转身进屋。 试试他,倒也是个法子。 我看了眼还没醒过来的杜涛,犹豫了会,还是联系上他的父母,打车把他送了回去。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这看着天也晚了,要不就在这住一夜?”杜涛母亲笑着说。 我立马点头,“好的,阿姨。” 她愣了下,大概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客气,我竟然就答应了。 过了会,她笑了笑,让佣人去收拾房间。 我摸摸自己的脸,真是厚脸皮的事情干多了,都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了。 安置好杜涛后,杜涛母亲也去睡了。 我在房间里等到两点多,确定他们都睡着了才把杨三爷叫出来,让他去把这房子的电闸关了。 他站着没动,“我是个鬼。” “我知道,就因为我这个人现在不能出门,才让你去。”我说。 杜涛家里的监控几乎没有死角,我要是出门就会被拍到,所以才想到这个断电的法子。 “去触碰实体,很耗体力。”杨三爷嘟囔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五六分钟后,屋里的灯灭了。 我悄摸出门,悄无声息的进了杜涛的房间。 杜涛也在食玩休息过,我还特地观察了一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我才把他送回来。 或许,当他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才会露出马脚。 第236章 鬼母 也多亏是在杜涛家,所以他的房门没有上锁。 我攥着极阴木,悄无声息的进屋,贴门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会,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杜涛的房间竟然没有窗帘。 白天中过招,他的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屋里突然叮的一声,杜涛翻了个身,踢掉了身上的被子。 一道阴影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几乎覆盖了个整张床,将他圈在中间,紧接着一只黑气凝成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来。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在房间里找门。 在我使用渡阴令牌时,黑手和虚掩着的门都是一起出现的。 最终,我在房顶找到了一扇完全关着的门。 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挂着样式古老的锁。 从阴影里伸出来的黑手先是试着往周围抓了抓,然后快速的顺着窗户伸出去,呼吸间又缩了回来。 不过不是空手回来,而是攥着个满脸血的孤魂。 我以为黑手会被孤魂送到门里,谁知道最后黑手竟然抓着孤魂缩进阴影里。 当黑手完全融进阴影的时候,杜涛砸吧两下嘴,脸色看着都比之前红润不少。 几秒后,床上的阴影和房顶的门一齐消失。 杜涛迷糊着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咽口唾沫,在杨三爷的催促下,悄声离开了杜涛的房间。 回到客房,我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杜涛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使用渡阴令牌时才会出现的黑手,竟然能在他睡着的时候主动出现,还出去抓孤魂来喂养他。 对,就是在喂养他。 否则,他不会在黑手攥着孤魂消失之后,他的脸色好转。 “你看见什么了?”杨三爷皱眉问。 我摇摇头,“啥都没看见,所以才更心慌。” 虽然我想不通原因,但我有种感觉,杜涛的这种情况不能随便往外说。 杨三爷赞同的点头,“对,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我压下心中的惊慌,问他:“从楚絮的身体上长出来的那棵草,咋样了?” “阴气环绕,生长迅速,不过未开灵智。”他解释说:“要修炼成精怪必须得有机缘开了灵智才行,现在看着就是一棵阴气极重的草。” 我嗯了声。 杨三爷坐到我身边,“说实话,你让许余年养着那棵草,是不是还打算让他入魔一次?” 我皱眉,扭头看他。 “许余年上次入魔就是受楚絮的影响,你要是没打着这个主意,不会让他接着养那棵草。”他说的很肯定。 我缓缓笑着,坦然承认,“对,我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正常的许余年太能忍,太能藏,我看不透他的想法,上次他入魔虽然差点弄死我,但好歹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杨三爷拍拍我的肩膀,叹道:“那就祝你好运,到时候干不过许余年了,记得把魂血还给我。” “好啊,那你逃出去可要好好修炼,然后给我报仇。”我跟他开玩笑说。 他笑了两声,随后正色道:“现在这个活着的饶夜炀是咋回事?“ “不知道。”我毫不犹豫的说。 他打量着我,脸上的怀疑丝毫不掩饰。 “我真不知道,你说他就是当初的黄泉尊使饶夜炀吧,他又不像,身上没有一丝鬼气,性格大变,要说不是吧,他有些行为又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叹息道。 现在一想饶夜炀,我就心累。 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要干啥。 杨三爷也赞同我的话,“确实。” 我俩对着愁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先去睡觉了。 第二天,杜涛醒过来后,我特地问他:“你昨天有没有做啥梦?或者是晕倒之后,觉得有啥不对劲的?” 他揉着脖子,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也没做什么可怕的梦,就是梦见自己在吃饭,可能我夜里太饿了。” 我嘴角抽了抽,兄弟,你不是在吃饭,你是在吃魂。 瞧着杜涛没事,我赶忙走了。 毕竟还有个地下来的镜子要处理。 回到食玩,我把许余年和沈大友叫到我房间里,指着那面据说是地下来的镜子说:“这里面的那个鬼咋办?” 沈大友看向许余年,明显是在等他的决断。 许余年沉思半晌,问我:“你想去地下么?” “想。”我答道。 总是听他们说起地下,实际上我连地下的毛都没见到,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怕死的好奇,想要下去看看。 “既然如此,那就把镜子里的鬼放出来,我跟你说过,这镜子是地下的人给这个鬼的信物,跟这鬼问清楚镜子主人的目的,就有机会进入地下。”许余年对沈大友使了个眼色。 沈大友立即上前,右手食指使劲的摁在镜子上,一缕缕鬼气从镜子里钻出来,顺着他的手指往他身体里钻,同时的食指皮肤也在一寸寸的溃烂流脓。 我默默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心想多亏没生蛆。 随着鬼气从镜子里出来,镜中女鬼的声音也逐渐传了出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等到声音变得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时候,那个困在镜中的女鬼也出现在沈大友身边。 她抬起白胖的手,扬着一张成年女人的脸,愤怒的指着我、 “鬼母,冷静。”沈大友挡在我跟前,笑着说。 她是鬼母? 女鬼冷哼一声,“你们放我出来,大功一件,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说完,她特地瞪我一眼,补充说:“你就算了,你不配得到我的任何赏赐。” 我撇撇嘴,真是记仇。 “我想要的赏赐很简单。”许余年淡淡道。 在鬼母扭头看过去的那刻,他突然上前,一把掐住鬼母的脸,在鬼母的尖叫声中,将她的脸皮给撕了下来。 我看得脊背发凉。 “我要的就是你的魂血。”说着,许余年攥住脸皮,一滴黑红的血珠从脸皮中渗出来。 他直接问都没问我,直接将血珠给吞了。 他手上的脸皮迅速干瘪,就连那具小孩的身体也消失无踪,反而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婆子从角落里走出来,胳膊上挎着个篮子。 篮子里都是婴儿。 第237章 如何进入地下? “你竟然敢吞了我的魂血。”老太太怒瞪着许余年。 许余年从容答道:“有何不敢?” 话落,沈大友猛地上前,右手一甩,脓液混着腐烂的皮肉打在墙上,我仿佛还听见啪叽的响声。 他速度很快,还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就掐着脖子,把她抵在地上。 许余年冷声问:“地下的人选你去做什么?” 老太太看向我。 我犹豫了几秒,默默退后两步。 我不能管。 老太太颓然叹息一声,说:“地下让我去把鬼子送走。” “然后呢?”沈大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送走之后,去做什么?” “送走之后,拿着鬼子的尸体去滨河县,今年的阴间路会在那里出现,只要从一众渡阴人中脱颖而出,就能进入地下参拜大人,得到大人的赏赐,运气好的话,还能留在地下。”老太太说。 我听的糊里糊涂,阴间路是啥玩意儿? 许余年伸出食指,揩了下嘴角,眼中透出些许的邪气,“这么看来,你也没了存在的价值。” 他这么一说,沈大友手上的腐肉也彻底消失,露出白骨,骨尖掐进老太太的身体里。 老太太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几秒后身体彻底消散。 “把你的血摸到镜子上。”许余年说。 我愣了下,“为啥?” “镜子是地下的信物,现在地下选定的鬼母已经魂飞魄散,严格来说这镜子就是一件无主的阴器,你只要把你的血滴上去,镜子就是你的了,往后你就能拿着这面镜子去地下。”许余年说。 “要是被镜子的主人发现咋办?”我觉得这事不太靠谱,镜子的主人肯定知道刚开始选的是老太太,最后变成我,我这不是上杆子找死吗? 沈大友说:“发现又能如何?无论这镜子的主人是谁,他偷偷摸摸的把镜子给鬼母,又交给她进入地下的方法,就是想要让她进入地下,扩展自己的势力,肯定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即使他知道镜子易主,也不敢声张。” 我撇撇嘴,不敢声张不代表会放过我,只能说那人不会大张旗鼓对付我,但肯定会暗中使手段。 不过,要是能进入地下,即便被镜子的主人也值。 我咬破手指,把血抹在镜子上。 沈大友摸着皮肉已经长好的右手,笑眯眯的说:“这才对嘛,你原本就是要在刀尖上舔血,怎么能畏畏缩缩的呢?” 许余年勾了勾嘴角,表情怎么看怎么邪性。 看来,楚絮尸体里长出来的那棵草发挥作用了。 “对了,刚才老太太说的鬼母和鬼子是啥?”我终于想起这事来,连忙追问。 沈大友解释说:“你知道鬼生子吗?” “棺材子?”我不确定的说。 “不是,鬼生子就是鬼生下的孩子。”他说。 “不可能!”我立马反驳道:“不是说鬼不能生孩子吗?” “凡事总有例外,没人知道第一个鬼母是怎么出现的,当三界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临盆,生下一名能说会跳的鬼子,鬼子像人一样,能长大变老,且身负煞气。” 这不是跟饶夜炀那儿子情况一样么? 他被已经进入地下的红花娘娘生下来,还曾经像活人一样长大。 不对,他曾经跟我说过,饶夜炀之所以让红花娘娘把他生下来,只是给他找了具身体。 我把右手背到身后,缓缓张开手掌,魂线钻出来一个头,在我掌心蹭了蹭。 乖乖,他这是在跟我撒娇? 沈大友脸色凝重,“鬼子长大一岁,鬼母便会衰老一年,当鬼子成年,鬼母就会油尽灯枯。” 这跟以母换子没啥区别。 “当上一个鬼母死去百年之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鬼母,百年一轮回,至今已有上千年,不过认真说起来,除了第一个鬼子之外,后头生的鬼子都没能活过成年。”沈大友的表情有些唏嘘。 我纳闷的问:“为啥?” “地下不允许,鬼子天生煞气,凶邪异常,我当土地爷的时候,听一些老鬼说,第一个鬼子差点把地下搅了个天翻地覆,地下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镇压住,从那以后,每个鬼子出生,地下就会在他成年之前,把他杀死。”许余年说。 我恍然大悟,转头一想地下给刚才那个被沈大友杀死的鬼母的任务,又是后背一凉。 他们让她去杀掉鬼子,这不就是让她杀掉亲儿子么? “地下的人可真是狠。”我说。 许余年冷哼一声,勾起凉薄的笑,“狠的不是地下,而是心,地下要除掉鬼子,而鬼母为了活着,也想杀掉鬼子。” 说到这,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不是每个母亲都愿意牺牲自己,换取鬼子长大。” 这还真是。 “所以咱们要代替鬼母,去把鬼子杀掉?”我拧眉问。 只有杀掉了,才算是了地下交给鬼母的任务,我才有资格去滨河县去找阴间路。 “不是我们,是你。”沈大友用那只刚刚腐烂流脓过的右手拍拍我的肩膀,“你想去地下,我们可不想。” 许余年难得同意沈大友的话,“我不会再以跪地匍匐在那些人的脚下,若是有朝一日我进入地下,定是为了推翻他这僵硬的体制。” ……让他们这么一说,我咋觉得进入地下那么屈辱呢? 我深吸口气,“……行吧,那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去找鬼子?” 我刚才以为这事跟我没关系,根本没问鬼子的事。 许余年伸了个懒腰,“鬼子离不开鬼母,鬼母在江阴,鬼子肯定也在,你慢慢找。” 说完,他打开黑伞。 当黑伞举起的那一刻,许余年又变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神情淡淡的离开。 嗯,看来他是真中招了。 沈大友也不想掺和这事,趁我不注意,悄摸跑了。 没良心! 我叹口气,重新把镜子用那块画着金符的布裹上。 镜子是在幼儿园发现的,没准鬼子就在附近,我决定再去看看。 谁知道刚出门,杜涛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晓晓,出事了!” 第238章 他是鬼子? 听见他这么一喊,我就知道他的倒霉体质又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我侄子出事了。”他说。 我摸了下兜里的黄符,厚厚一沓,够用。 “你亲侄子?”我边问边往外走。 他帮我打开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说:“不是亲的,远房亲戚,我现在不是给人看脏么,我爸妈挺支持的,就把这事跟亲戚们说了,让他们有事来找我。” 我明白了,杜涛妈妈跟出事孩子的家长说他看脏,所以那孩子家长才找上他。 “所以这次真不是我倒霉。”他跟我强调说。 我笑了笑,“好,不是你倒霉,你那侄子是怎么出事的?” 杜涛挠挠头,“孩子现在晕着,他爸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那孩子有一天从幼儿园回家,突然就性情大变,脾气暴躁不说,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股阴森诡异。” “这就完了?”我诧异道。 “当然不是,他爸妈真正断定他中邪是他半夜起来,跑到厨房把做菜的菜刀和勺子拿出来,神神叨叨的门口和窗台上,他爸妈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猜那孩子怎么说?”杜涛跟我卖关子。 反正过去还有一段路,我也没事干,就配合他问:“为啥?” “那孩子说有个女鬼要进来杀他,把刀放在门口和窗台,女鬼就不敢进来了。”杜涛笑了,“你说上了那孩子身的鬼还真是有意思,自己就是鬼,还要防着别的鬼,这是想要吃独食。” 他不知道鬼母和鬼子的故事,只当这是个笑话,却让我更加肯定,鬼子就在那孩子身上。 “仅凭那孩子把刀摆在门口,他爸妈就断定他中邪了?”我拧眉问。 杜涛摇头,“当然不是,最关键的一点是那孩子突然对他爸妈特别生分,就跟陌生人一样。” 我又问杜涛:“除此之外,那孩子没有其他的异常之处?” “没有,那孩子中邪不像其他人那样吓唬人,相反还特别有礼貌。”说到这里,杜涛顿了下,“要不是那孩子自己说让他爸妈来找我,他爸妈都想这么把他养大,多懂事。” 我不由得直起腰,“中邪的孩子主动让他爸妈来找你?” 杜涛点头。 孩子已经中邪,没有自己的思想,肯定是他身体里的鬼子让孩子爸妈来找我。 他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向我求救? 我心中一凛,没准还真是向我求救。 在农村就有把杀猪刀别在门口或者是窗户上辟邪的习俗,那个孩子把厨房刀具放在门口和窗台上,很可能是在提防着谁。 而这种辟邪的法子只对阴物有作用,所以那孩子防着的也是个鬼。 或许,那孩子是在防着鬼母。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杜涛跟我说中邪的孩子叫阳阳。 杜涛没有告诉他们过来的具体的时间,可我们刚停下车,阳阳爸妈就迎了出来。 阳阳妈往屋里看了眼,小声说:“是阳阳跟我们说你们这会过来,让我们提前在门口等着。” “阳阳在哪里?”我问她。 阳阳妈指了下卧室。 “小涛,等下你帮阳阳的时候,能不能放过那个孩子。”阳阳爸犹豫着说:“他也是可怜,而且他也没伤害我们。” 阳阳爸说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上了阳阳身的鬼子。 杜涛看向我,征询我的意见。 我说:“他要是没害人,我会好好的把他送走。” 阳阳爸妈对视一眼,神情都轻松一些。 我让阳阳爸妈在外面等着,我带着杜涛进了主卧。 主卧里虽然关着灯,但在屋子的四角都点着蜡烛,窗台和门前不仅仅摆放着菜刀,还有一滩血。 阳阳坐在端正的坐在床边,从我进来就一直看着我,神情平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尽量和善的说。 虽然我需要杀掉鬼子,但这孩子的种种做法,让我觉得他是抱着啥目的,所以我决定先搞清楚再动手。 阳阳嘴角不住的颤抖,几秒之后白眼一翻,仰身摔倒在床上,同时一缕虚影从他身体里出来,渐渐变得清晰。 鬼子长得眉清目秀,眼神平和,一点也不像身负煞气,嗜血嗜杀的模样。 “你把鬼母杀掉了。”他说。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平静的叙述。 我点头,“对,鬼母已经死了。” 鬼子接着说:“那就说明你知道鬼母杀子的故事,也拿到了那面镜子。” “嗯。”我应了声,心中越来越怪异,总觉得眼前这鬼子过于平和,仿佛已经参透人生。 他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带上了些笑意,右手一扬,阴风从他脚下盘旋而起,掀开垂落的床单。 我往床底一看,曲朝露竟然躺在床下。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要不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就跟死了一样。 视线在曲朝露和鬼子只见走了个来回,我心中有个荒谬的念头,“你是经常在曲朝露眼珠里出现的光头男人!” 话落,我召唤出魂线,立即冲了上去。 他双手合十,低喃了句佛号,向我虚空一点,阴影从头顶落下,将我罩了个严实。 我只感觉身上像是压着百来斤的重物,直接被砸到地上,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我立即握紧右手,护着掌心的魂线。 “你杀不了我。”他说。 我暗暗咬牙,憋着一口气想要挣开身上的重量。 他指着床底下的曲朝露说:“杀掉鬼子,你会得到去诡园的资格,若是杀不掉,她会带你去诡园。” 我愣住了,他这是啥意思? “对于我想要做的事来说,你很重要,所以我不会杀掉你,还会指引你去诡园,但是你要记住,如今你还远远不够资格去走阴间路。”他从地上站起来,身体逐渐发虚。 不好,他要跑。 “不许跑。”杜涛突然一声暴喝,把我吓得一激灵。 杜涛不知道从啥地方掏出一把桃木匕首,嗷嗷叫着冲过去。 鬼子从容避开,脚下一绊,杜涛直接撞到床脚,晕过去了。 我:…… 真是没眼看。 就这么会功夫,鬼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我刚坐起来,床下晕着的曲朝露就猛地睁开眼睛。 第239章 去诡园?求我啊 我动作一顿,默不作声的跟她对视。 她眼中杀气越来越重,我越逐渐放开对魂线的控制。 终于,她朝着墙角踢了一脚,借力滚出来,左手寒光一闪,出现一把匕首,上面还刻着精致的花纹,二话不说就朝我扎过来。 我一骨碌从地上起来,估摸着距离,甩出魂线。 看见魂线,她目露惊讶之色,急忙避开,我就势冲上去,没用任何武器,一拳打在她的胸口。 她闷哼一声,曲腿朝着我肚子就一下。 我咬牙忍着肚子上的疼,一把推开她。 她不知道在床下躺了多久,肢体反应有些慢,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倒。 “我师父呢?”她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我觉得自己冤死了,明明是我被她师父给欺负了,“我倒是想要杀他,可惜我不是他的对手,他走了,还说让你带我去找阴间路。” 曲朝露不相信,打量着我,“真的?” “嗯。”我说。 曲朝露站直身体,双手环胸,扬着下巴说:“想让我带你去诡园?求我啊。” 嘿,她还拿起乔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爱带不带,反正这是你师父留下来的话,他说我对他有用,让你带我过去肯定是有啥事,你不带我去,坏了你师父的事,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是我。” 曲朝露沉下脸。 她越过她,把倒在床上的杜涛拍醒。 杜涛揉着眼睛,茫然极了,“鬼子呢?” “……跑了。”我说着往外走。 “站住!”曲朝露喊住我,“我带你去诡园。” 我睨她一眼,学着她先前的模样说:“我可没有求你带我去诡园,我可以不去。” 她气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挑眉,“想要让我跟你去诡园?求我啊。” “石晓晓,你不要得寸进尺。”曲朝露掏出金符,看着又想冲上来。 “哎哟,我这肚子真疼,杜涛,快带我去医院,我要好好检查一下,还得住个院,肯定是去不成诡园了。”我夸张的捂住肚子,挑衅道。 曲朝露被我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我半天,最后还是收起金符,不情不愿的说:“跟我去诡园。” 虽然语气还有些生硬,但也算是低头了。 我见好就收,直起腰,“你先去床底下躲着,我把阳阳爸妈打发出门,你再出来。” 等曲朝露藏好,我让杜涛把阳阳爸妈喊进来,说:“我已经把阳阳身上的小鬼送走了,你们现在就把孩子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阳阳爸妈连连道谢,抱着阳阳匆匆出门。 他们离开后,曲朝露重新从床底下出来,我本想带她回食玩,明天再去诡园,但曲朝露不同意。 “要是赶不上今晚的公交车,这次就去不成诡园了。”她说。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她说的公交车是专门规划出来,运送渡阴人去诡园的,次数有限。 “那成吧,咱们现在就去。”我说。 她看了杜涛一眼,“你把我跟石晓晓放在正贤街的龙祥站,然后你就开车回家,你是活人,要是踏上那辆公交车,就会被车上的厉鬼和渡阴人盯上,绝对没法活着离开诡园。” 杜涛看向我。 “她说得有道理,你不要去了。”我说。 “好。” 杜涛把我们送到龙祥站就离开了,我和曲朝露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着她说的那辆公交车。 “你刚才说公交车还会有厉鬼?”我迟疑着问。 我本来以为只有渡阴人才去诡园,可转念一想,身为厉鬼的鬼母都能去,其他厉鬼自然也能。 曲朝露脸色凝重,“车上会有厉鬼,所以上车后尽量低调,不要让别人注意到咱们,太早被人盯上,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点头:“明白。”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在地下制定的规则中,渡阴人和厉鬼本就是天敌,现在地下却利用阴间路把渡阴人和厉鬼都引到诡园。 地下那些上位者到底有啥目的? 我隐隐有种感觉,这次去诡园,其他的厉鬼和渡阴人不是我真正的要对付的,我真正的敌人应该是躲在地下的那些。 看来今夜要打起精神了。 天已经入秋,晚上还真是有点冷,我紧了紧领子,不动声色的观察街上的情况,不由得皱起眉。 街道空旷,除了停在路边的车,没有任何行人或者是车辆经过。 正贤街在市中心,离商圈很近,怎么可能一辆车都没有。 “来了。”曲朝露往前走了两步。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空荡荡的街道上,一辆破旧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公交车的挡风玻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行驶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车门还哐当的响。 我怀疑车上面的人动作大一点,这车就散架了。 公交车停下,我跟在曲朝露后面上车。 从外面看,公交车里一个人都没有,可等真正上来了,我发现这里面竟然坐了十来人,外加三个厉鬼。 我注意到,曲朝露往后面的空座位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撩起外套,露出挂在腰侧的渡阴令牌。 她也是渡阴人? 我压下心中的惊诧,从兜里掏出渡阴令牌,拿在手里。 表明渡阴人身份,无声的站队。 果然,在我们拿出渡阴令牌之后,三只厉鬼对我们失去了兴趣,不再看我们,而那十个渡阴人看向我们的目光热切不少。 曲朝露靠窗坐下,我坐在她旁边,挨着过道。 公交车晃悠几下,又开始吱吱呀呀的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股血腥味从车窗飘进来。 车内的其他人没有交谈的迹象,我也没跟曲朝露说话,不动声色的观察车内的情况。 三个厉鬼坐在驾驶座后面的竖排座位上,那十个渡阴人占了五排的两人座,我跟曲朝露坐在倒数第二排。 从龙祥站出发之后,公交车没有再停下过,一直开出了江阴。 这是要直接开到滨河县去? 这么破旧的公交车,不会半路抛锚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曲朝露碰了我一下,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写着:危机将至,跟着我,跳窗逃跑。 第240章 好深的心机! 我把手机还给她。 公交车开出江阴郊区之后,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喘口气都觉得呛得慌。 先上来的渡阴人似乎很有经验,都从兜里掏出个口罩戴上。 突然的砰地一声,公交车猛地一震,挡风玻璃彻底碎裂。 与此同时,曲朝露毫不犹豫的用手肘撞开车窗玻璃,纵身跳出,我紧随其后,也跳下了车。 在我落地的时候,车上的其他渡阴人和厉鬼也跳了出来。 我转身看向公交车,发现一道道血痕正在从车顶往下流,视线上移,我看见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扒住车窗。 “跑!” 也不知道谁喊了声,在场的渡阴人和厉鬼立即四散逃亡。 我跟在曲朝露后面,眉头不由得皱起,她没有往滨河县跑,而是往江阴。 跑了几步,我鬼使神差的回头,整辆公交车已经被鲜血染红。 “别看,赶紧跑。”曲朝露大吼着说。 我连忙回过头,拼了命的往前跑。 刚开始我总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跑了十来分钟后,那种诡异的感觉才消失。 曲朝露往后扔了张金符,金符落地,没有燃烧。 她这才停下。 我扶着旁边的树缓了半天,嗓子眼眼中火辣辣的感觉才消失,纳闷的问:“为啥要跑?” 她打量着我,皱眉问:“你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知道诡园里有条阴间路,其他的都不知道。”我没瞒她。 路上相处的时间还长,我骗不过她,还不如开始就坦白承认。 曲朝露拧眉,半晌说:“那辆公交车只能把我们送到这里,想要去诡园,还得自己走到滨河县去,而且那辆公交车是辆灵车,上面怨灵无数,早就跟公交车融为一体。” 她脸色凝重,“公交车越破,对他们的束缚就越小,当公交车停下后,如果我们不尽快离开,就会被上面的怨灵吞噬,在那辆公交车上,没人是那些怨灵的对手。”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既然这样,咱们就赶紧走吧,从这里走到滨河县也得四五个小时。” 我有点着急,这都快一点了。 “不行,再等二十分钟。”曲朝露脸色一沉,拉着我躲到庄稼地里。 “有人在这里等着杀人。”她小声说。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一般,没过一会就有一男一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俩刚才站着的地方。 看着他们挂在脖子上的渡阴令牌,我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突然,他们像是感应到我们的存在一样,毫无征兆的转身朝我们冲过来。 我吓了一跳,跟曲朝露说:“分开跑,解决后在这汇合。” 躲藏逃跑不过是凭空浪费时间,真想摆脱他们,最好的办法是杀掉他们。 我没给曲朝露说话的机会,掏出一张黄符朝着男渡阴人扔过去,挑衅的看他一眼,转身就跑。 男渡阴人果然被我激怒,看了女渡阴人一眼,独自朝我追过来。 身后疾风呼啸,脚步缓缓逼近,我玩命的往前跑,心中估算着距离,眼瞅着就要跑出庄稼地了,我冷不丁的停住。 男渡阴人速度不减,五指成抓,尖锐的黑指甲在月色下还反光。 我召唤出魂线,在他的指甲碰到我身体的前一刻,魂线直接穿过他的眉心。 他倏地瞪大眼睛,身体绷紧,直挺挺的站住。 “为啥要杀我们?”我压低声音问。 男渡阴人别开眼,不肯说话。 我抓着魂线在他眉心搅动,他疼的全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吱响。 “再问你一次,为啥要杀我们?” 他终于开了口:“我的任务就是截杀去诡园的渡阴人。” 我心里一沉,“谁给你的任务?” “地下的贵人。”他说。 到诡园就有机会找到阴间路,这不是地下搞出来的把戏么? 把渡阴人召集过来,却又中途派人截杀…… “贵人说了,敢去诡园的渡阴人都是不安分,不甘被地下驱使的人。”男渡阴人说。 我这才明白,去诡园找阴间路根本不是地下对渡阴人的体恤,而是试探。 他们需要的是听话、任劳任怨的渡阴人。 “一同过来的厉鬼也会被杀掉?”我接着问。 男渡阴人嘲讽道:“不用,厉鬼可以平安到达诡园,运气好还能找到阴间路,因为他们一踏上阴间路就会被撕碎,根本没有进入地下的机会,贵人之所以让他们过来,也只是给他们一个念想,这样他们平时就会安分守己。”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我心中起了杀意、 “你也是渡阴人,在这里杀人,那位贵人对你许诺了啥?”我问。 他淡淡道:“贵人许诺我可以永远留在地上,不用回炼狱受苦。” 他不是人,他是炼狱中的厉鬼。 我目光一厉,猛地抽出魂线、 一缕红烟随着魂线飘出来,转眼间就被魂线打散。 男渡阴人脸色灰败,摔倒在地。 我在旁边等了半天,知道男渡阴人的尸体发出腐臭味,才放心的离开。 地下需要渡阴人替他们维持秩序,为了让渡阴人好好听话,给渡他们画了大饼,却又派遣炼狱中的厉鬼在渡阴人找饼的路上截杀他们。 困在炼狱中的厉鬼最渴望的自然是自由,所以地下用自由来换取他们的忠心。 同时又允许地上的厉鬼去诡园,却不告诉他们厉鬼根本无法通过阴间路,既能稳住其他不知情的厉鬼,又能除掉踏上阴间路的那个厉鬼。 我都不由得佩服那位贵人的心机,一箭三雕啊。 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有往上爬的心理,贵人正好是利用这一点。 那位贵人若是再狠一些,别说厉鬼无法通过阴间路,就是渡阴人也过不去。 怪不得鬼子离开之前,特地跟我说,不让我踏入阴间路。 既然进不去,那我还去诡园干啥? 我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去诡园看看。 “或许我能找到点线索,推测出那个贵人是谁。” 我回到跟曲朝露分开的地方,等了好半天,她才一瘸一拐的出现,脸上还有血痕,身上衣服也破了,看着好不狼狈。 第241章 唯一的活人 “你咋搞成这副鬼样子?”我诧异道。 她抹掉脸上的血,“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这确实,我也是一身的土。 “现在去滨河县?”我问。 她点头,“不过只能走着过去,这一路上都不会有车经过。” 听她这么说,我立马想起江阴市中心的正贤街,马路空荡荡,没有一辆车。 我跟她身后,当了个称职的好奇宝宝:“为啥没车?” “现在你所见到的江阴市已经不是平日里的江阴市,现在这个江阴市只有渡阴人和厉鬼。”她解释说。 “为啥会这样?”我追问。 她瞪我一眼,“我怎么会知道?我师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只知道现在的江阴,你见不到一个活人。” 哟,这是回答不上来恼羞成怒了。 我心中暗笑,没再惹她,开始顺毛捋,“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等会问问别的渡阴人或者是厉鬼。” 她脸色稍微缓和,嘟囔说:“明明就是你瞎问,怎么搞得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对对对,我的错。”我顺着她的话说。 她哼了声。 我俩从小路往滨河县走,一路上胆战心惊的,生怕从啥地方跳出来个厉鬼来。 让我意外的是,直到我们两个走到滨河县都没再碰见其他渡阴人或者是厉鬼,而且我和曲朝露只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滨河县。 县城中灯光依旧,但是所有的门窗都关着,街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曲朝露说:“诡园就在滨河县里,但是想要找到诡园还得费点心思。” “两位姑娘,吃饭吗?” 曲朝露刚说完,从旁边胡同里走出来个中年男人,一脸憨厚的笑容,喊住我们。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心中都警惕了起来。 中年男人看我们不说话,就接着说:“现在整个江阴只有我家开门,不管是要吃饭还是要休息,都行。”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 曲朝露也不由得吞咽一下,“那行,你带路吧。” “好嘞。”中年男人在前领路。 我和曲朝露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把手机递给我,上面写着一句话:诡异的活人。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中年男人的确很诡异,在厉鬼和渡阴人相互厮杀的环境中,敢跳出来揽客,还看似毫无防备的把我们往他店铺里领。 中年男人的店铺就在胡同尽头,是一间装修普通的包子铺,店内只有三张桌子,上面摆着纸巾、筷子、辣椒和醋。 他一进去就往最里面的厨房走,“墙上有菜单,你们看看要吃什么?” 他还真是在认真做生意? 我看了曲朝露一样,她跟我一样,都有点懵逼。 “我师父没跟我说过这些。”曲朝露小声说。 我想了想,问她:“你师父是不是来过诡园?” 她点头,“五六年前来过。” 这样说的话,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师父当年过来的时候,没有跟这个中年男人相遇,一种是中年男人是他师父来过之后才出现在这里。 我瞅了眼墙上的菜单,发现他只卖两样东西:包子和鸡蛋汤。 这就没得选了。 我也没问曲朝露的意见,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说:“我要一屉包子和两晚鸡蛋汤。” “好嘞。”中年男人响亮的应了声,手上开始忙活。 中年男人应该是很讲究的人,厨房收拾的很干净。 “叔,咱这街上咋没人?”我装好好奇的问。 他手上动作一顿,诧异的看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挠挠头,不解道:“我知道啥?我是跟我朋友来这找人的,打的车在滨河县外头抛锚了,我们俩就走着进来,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结果咱们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话,我装作害怕的抱起胳膊。 中年男人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鸡蛋汤出锅了,他边盛鸡蛋汤边说:“你们等下吃完饭就赶紧离开县城,等天亮后再进来。” “为啥?”我不大高兴:“我们两个女孩,跑到县城外的荒郊野地多不安全,在县城里就是睡大街,都比外头安全吧?” 他把鸡蛋汤和包子端到桌子上,沉声道:“你们别犯拗,今儿晚上的滨河县可不是以往的滨河县。” 我对曲朝露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急忙叫住中年男人,问他:“为什么?” 中年男人摆摆手,不肯告诉我们原因。 我拽住他,跟他说了半天好话,他实在没法子了才说:“你们听说过阴间路吗?” “就是去阴曹地府的路?”我疑道。 中年男人摇头,“去阴曹地府那是黄泉路,不是阴间路,没人找到阴间路通往何方,但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最近这十来年,阴间路都是出现在滨河县。” 不对,我从鬼母那里得到的信息是阴间路通往地下,如果能找到阴间路,顺利进入地下,就能得到奖励,可能是加官进爵,可能是物质奖励。 我倒吸口凉气,搓着胳膊说:“还有这么邪门的事?” “嗯,每逢阴间路出现,鬼气倾泻而出,笼罩县城,会掩盖住县城内所有活物的痕迹,天黑之后,县城就会变成一座无人城,厉鬼和渡阴人能在县城内肆意厮杀,争夺踏上阴间路的资格。” 中年男人打量着我和曲朝露,“你们到的晚了,正好赶上这场厮杀。” 我在大腿上用力的掐了一把,眼睛瞬间红了,看着像是被吓到了,抓着中年男人的袖子,颤声说:“那我们应该咋办?我妈跟我说过,人要是见了鬼,都会被鬼杀死。” 我捂着嘴,嘤嘤嘤的哭开了。 中年男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们两个赶紧吃饭,吃完就出门,往东走,在走出县城之前绝对不能回头。” “嗯。”我带着哭腔应了。 中年男人叹口气,站起来往厨房走,一直没说话的曲朝露突然出声:“叔叔,你也是活人,你不走吗?” 中年男人脚步一顿,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直,店外狂风起,卷着街道上的沙土拍在门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第242章 诡街 曲朝露也绷紧身体。 “乖,她们没有恶意。”中年男人语气温和,缓缓道。 让我后背冒汗的是,他说完,门外的狂风竟然停了下来。 “你们现在看见了,我不是一般的活人。”他状似轻松地说。 说完,他进了后厨。 曲朝露松了口气,也没追上去,用口型问我:“吃吗?” 我摸着肚子,鼻尖满是包子和鸡蛋汤的香气,心一横,“吃。” 刚才中年男人做饭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食物应该没事。 看我动了筷子,曲朝露犹豫几秒,也喝了一口鸡蛋汤。 我们两个快速吃完饭,放下饭钱,离开了包子铺。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曲朝露眉头皱的死死地。 她都摸不清状况,我就更加不明白了。 “他招呼咱俩过去吃饭,告诉咱们怎么离开滨河县,显然是没有恶意,这事先放下,眼下最紧要的是去找诡园。”我说。 刚才在包子铺的时候,中年男人要是真想对我们下手,他是绝对有机会的,但是他最终还是放了我们。 所以我决定把这事放一放,先找到诡园和阴间路再说。 “在我去找鬼子之前,鬼母跟我说过,只要找到诡园,踏上阴间路,就能去地下,可刚才包子铺老板说不知道阴间路通往何方,我觉得这事也很奇怪。”我跟曲朝露说。 我不知道曲朝露到底知道多少,决定先抛出个诱饵。 “我知道如何去诡园,也知道有阴间路这个东西,却不知道阴间路说干什么,我师父没有告诉我,并且他还叮嘱我说不能走阴间路。”曲朝露回忆着说。 我理了理,以前在曲朝露眼睛里出现的光头男人就应该是她的师父,如今变成了鬼子。 要真是按她说的,鬼子的目的就是诡园。 “他分别跟咱们两个说过,肯定是阴间路上十分凶险,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去的好,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诡园。”我说。 曲朝露点头,张望片刻,说:“要去诡园,就得走诡街,地下控制不了阴间路的出现时间和地点,但是他们在阴间路周围布置了诡园,又在诡园外布置了诡街,只有通过诡街进入诡园,才有可能找到阴间路。” 说到这里,她脸色变得难看,“公交车抛锚也是地下控制的,离开公交车会有厉鬼来偷袭,但这跟诡街上的厉鬼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真正危险的是诡园和诡街。 她看我一眼,皱眉说:“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诡园?”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我扬起下巴,眼中带出些倨傲。 她撇撇嘴,“行吧,你愿意找死,我也没办法。”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张金符,三两下折成纸人,咬破手指,用血给纸人画上五官。 神态恭敬的把纸人放到地上,曲朝露恭敬的跪地磕头:“请祖师爷为我引路。” 等她磕完三个头,纸人摇晃着站起来,竟然真的往前一步一步走。 我只看了一眼纸人,其余时刻视线一直停在纸人旁边的阴影上、 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个神情慈悲的老者,纸人跟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向前走。 这就是曲朝露的祖师爷? 走了十来分钟,纸人轰的一声烧了起来,老者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到了。”曲朝露低声说。 我把视线从纸人身上收回来,往四周看,心中一凛。 若是按照现实中的滨河县来说,我们正好停在滨河县第一中学门前。 一中对面是个老小区,越过一中,在往前走一站地,就是滨河县医院。 学校、老小区、医院…… 看来地下的人很明白人的心理,毕竟这三个地方是最容易出现让人产生恐惧联想的地方。 曲朝露搓搓胳膊,有些不确定的说:“咱们是一直往前走还是要进学校去看一看才行?” “你问我?”我才知道诡街的存在,怎么会知道那些? 她看了眼校门打开的学校,又看了看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小区,苦笑着说:“我师父就跟我说到了诡街就能找到诡园,可是他没跟我说怎么着好。” 得,她离开了师父,就是个会走路的宝宝。 “你师父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你原封不动的给我重复一遍。”我说。 她皱眉想了半天,“为师送你一张符,到达滨河县之后,你可用它请出祖师爷来为你指路,进入诡街后,要小心,诡园就在里面。” 诡街就在里面…… 那就不是穿过诡街,而是要在诡街里找。 “先去学校。”我大步走进滨河一中的校门。 曲朝露追上来,“诡园在学校里?” 我摇头,“不知道,但我感觉这里有鬼气。” 有鬼气就代表着有鬼或者是渡阴人,找机会抓住一个,拖到角落里问清楚不就得了。 我觉得这事简单的很。 曲朝露倒吸口凉气,“诡街里危机四伏,你不躲起来,还想着去找鬼?” “我觉得咱们要想找到诡园,早晚要跟他们对上,与其让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起码能掌握个主动权。”我说。 曲朝露陷入沉思。 从校门进去,就看见滨河一中的教学楼,两栋并排着,分别是德智楼和德善楼。 我扫了眼,发现德善楼的阴气更重。 “去德善楼。”我说、 在这里,鬼气少并不是好事,要么是有鬼隐藏起息,要么是鬼少渡阴人多。 要是碰见鬼,凭着金符,我和曲朝露还能拼一拼;要是碰见渡阴人,金符对上渡阴人,效果未知,而且男女体力存在差距,不好对付。 走上台阶上,德善楼门上的玻璃已经被敲碎,地上都是玻璃碴子,仔细看的话,还沾着血。 “玻璃碴子大部分在楼内,是有人从外面打碎了玻璃。”曲朝露说。 我从包里摸出手电,递给曲朝露。 她没接,“无论多黑暗,我都能视物。” 难道她也有一双死人眼? 我攥着手电,不过没打开,推开教学楼的门。 门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说明教学楼本就没上锁,既然这样为啥还要砸坏玻璃? 第243章 惨死 我走在前面,曲朝露跟在我后头。 她嘟囔说:“你可别坑我。” 我心里一阵无语,“我都把后背交给你了,还能怎么坑你?” 或许她都没发现,我和她的地位已经颠倒过来,我成了走在前面的领路者。 德善楼有五层,我特地看了贴在一楼的楼层分布,一二层是高一教室,二三层是高二教室,五层是多媒体教室。 看来高三教室在德智楼。 在察看一楼教室情况的时候,我注意到曲朝露满脸惊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没上过学?”我问。 她摇头,“我从懂事开始就跟着师父,他没钱送我去读书,就自己教我。” 我觉得她在敷衍我,“怎么会连上学的钱都没有?” 别的不说,就她用的金符,卖给懂行的人,一张就能卖好几万。 她说:“我师父是鬼,没人给他上供,而且当时我还小,挣不到钱。” 呃,行吧。 我没再纠结上学的问题,把一楼的教室看完之后就往二楼走。 一楼淡淡的鬼气,却没有鬼。 路过洗手间时,曲朝露拉住我,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门上溅着几滴血珠,还没凝固。 里面有人! 我刚要伸手,曲朝露拽住我,“我来。”话落,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 门一开,一股血腥气弥漫开来。 我捂住鼻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胃里忍不住直翻腾。 洗手池里放着一双被剁下来的胳膊,双脚在地板中间,脚尖朝着窗户,而躯干挂在窗户上,头颅卡在防护罩里。 从脚尖到窗户前,都是血,看着就像一个人被剁双臂之后,准备向外跑,却又被砍掉双脚,只能蠕动着躯干,爬到窗户前。 窗户和下面的墙上只有溅上去的血珠,那人爬到窗户前,又被人提起来,把脑袋塞进防护罩里。 我大致想了一遍这人遇害的过程,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打斗,而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虐杀。 “这是跟咱们一辆公交车上的人。”在我猜想杀人过程的时候,曲朝露已经走到窗户旁,指着那人的脸说。 我忍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小心谨慎的打开洗手间隔间的门,里面一共三个隔间,都没有人。 我有些失望,“看来杀人者已经离开了。” 能被搞成这惨样,一定是其他渡阴人下的手。 “上二楼。”我说。 曲朝露点头。 我们两个都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楼梯上还没感觉,等我站在二楼走廊时,我猛地打了个哆嗦,魂线自己冒出来个头。 二楼阴煞之气极重,走廊里更是阴冷潮湿,身上有种黏腻汗湿的感觉。 我和曲朝露正犹豫着往左还是往右的时候,右边最里头的教室里突然砰地一声,一张烧着的符纸从窗户飘了出来,落地后熄灭了。 我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转身想要分给曲朝露几张,等看见她手上一沓金符后,我默默收了回来。 “去看看。”我用口型说。 我们两个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后,猫着腰往里看,发现是三个渡阴人在斗殴。 其中有个胡子拉碴的渡阴人生前应该是个道士,以黄符为武器,占了上风。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三个人的脸上除了贪婪和愤恨没有其他的表情,打斗过程中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毫无求生欲。 视线缓缓上移,我头皮一麻。 屋顶上竟然有一只眼睛,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三个渡阴人。 这是鬼眼! 这三个渡阴人是被鬼眼引出来的心魔。 不行,我得把这三个人救下来,趁着他们伤重,还好逼问。 我碰了曲朝露一下,让她往房顶看。 她倒吸口凉气,一脚踹开教室的门,嘴里念叨几句,一张金符就朝着屋顶拍了过去。 那只眼睛眯了眯,在被金符打到之前,消失了,金符打了个空。 曲朝露气的跺脚,“竟然鬼眼跑了。” 鬼眼消失,三个渡阴人恢复了神智,只不过他们互相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你跟鬼眼有仇?”我好奇的问。 她刚才那样,完全就是见到了杀父仇人的模样。 “师父说就是鬼眼害死了他,前一阵子鬼眼还在追杀我们,要不然我师父也不会被逼着去当了鬼子。”曲朝露恨恨道。 看来鬼眼是比曲朝露的师父还要厉害的东西。 “你们也是渡阴人?”刚才那胡子拉碴的渡阴人问。 我回过神来,过去察看他们三人的情况,发现另外两个伤的重,已经断气了。 我回道:“对,我们也是渡阴人。” 他重重的叹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折好的纸,“念在你们刚才出手相救的份上,这张诡街地形图就送给你了。” 我伸手,接过地图。 他倒吸口凉气,震惊的看着我,“你……” “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似笑非笑,把那张纸抖落开,一张黄符飘落在地,“想用符对付我?” 他尴尬的笑着说:“没,这是意外。” 我一把摁在他肩上的伤口上,“你应该知道我救你的目的,想要活着离开这间教室,就自己说。” “德善楼有鬼眼,若是着了他的道就会我们刚才那样,互殴自残,传说鬼眼能威慑万鬼,要是能拿到鬼眼寄身的夜明珠,他日踏上阴间路就不会迷路,更加不会被道路两旁的厉鬼攻击。” 他极为配合,“拿到鬼眼后,就得去找通往诡园的门,不过那扇门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出现过,所以进入诡街的渡阴人大部分都是冲着鬼眼来的。” 他说的要是真的,就代表着已经有二十年没人能进入诡园。 “我能走了吗?”他问。 我起身,“走吧。” 他肉疼的看着我手上的地图,被我瞪了一眼,忙着跑了。 我把地图在桌子上展开,发现地图上详细的画出了滨河一中、老居民楼和县医院的各项布局。 看来,这三个地方是度阴人和厉鬼的主要方向。 我卷起地图,“走,去三楼。” 进不去诡园,把这鬼眼搞到手也不算亏。 “他怎么死了?”曲朝露突然说。 我定睛一看,刚从教室里跑出来的渡阴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倒在了走廊上,仍旧是四肢与躯干分离。 第244章 躲猫猫?我陪你! 双脚就在教室门外,躯干和头颅在楼梯前,而双手在躯干和双脚中间的墙壁上挂着。 跟洗手间里那人一样的死法。 曲朝露被吓到了,“这是谁下的手?” 是啊,这是谁下的手? 男渡阴人从教室里出来不过一两分钟,就被无声无息的杀死,还被残忍分尸。 “能杀死他,肯定是人,或者是活人或者是渡阴人,而这人要么被鬼眼控制着,要么是一个手段残忍的变态。”我说。 曲朝露咽了口唾沫,“要不咱们先离开吧?反正咱俩也不是为了找阴间路,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意思。” 我打量着她,“你咋胆子这么小?从小跟着鬼师父,你应该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才对。” 现在看着曲朝露,就跟看见刚刚来到江阴市的我,随便来个鬼都能把我吓得半死。 怪不得当时饶夜炀那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曲朝露瞪眼,“我师父是鬼,我跟着接触最多的也是鬼,死状多凄惨的都见过,可是活人被残忍的杀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畏惧的看了眼楼梯口的躯体,抓紧我的袖子,“我师父一个鬼,把我养大多不容易,我还想再多供奉他几年。” “怕啥,我不是在这呢?”我安慰她一句,然后拉着她走到楼梯口,毫不犹豫的上楼。 曲朝露不情不愿的跟在我身后,“你比我师父还疯狂。” “不是疯狂,而是富贵险中求,你仔细想想,你师父费了那么大劲儿让我跟你一起过来,肯定是想要让咱们两个给他办成啥事,刚才包子铺老板也说了,诡园不好进,很有可能根本进不去。“ 我认真的跟曲朝露分析,“你师父那么厉害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为啥还让咱们进来?说明他看上的很可能是诡街,现在整个诡街,最厉害的很可能就是德善楼里的这枚鬼眼。” “有可能。“曲朝露被我说动了。 我再接再厉,“而且你师父还曾经看上过我供奉的那枚鬼眼,说明他也想要这玩意。” 她恍然大悟,“对,所以我师父想要的就是这枚鬼眼。” “对,鬼眼就在德善楼,到了嘴边的肉,怎么能扔掉呢?”我微微一笑,说。 虽然跟曲朝露师徒有旧仇,但是现在我妈魂飞魄散,我爸不知所踪,我爷爷又成功进入地下,那些仇怨再揪着也没意思。 曲朝露的师父变成鬼子,找上我,让我跟着曲朝露来诡街,也是一种示好,我接下,把鬼眼给他,就算是跟他暂时休战。 就算将来还要翻脸,我也可以趁此机会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确实不能扔,不然我师父又该骂我了。”曲朝露掏出一张金符,走到我前头。 我小心谨慎跟在后面,提防着鬼眼和那个隐在暗处的人。 无论是他是人还是渡阴人,能轻而易举杀死两个渡阴人,都是个厉害角色。 我和曲朝露在三楼和四楼都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鬼眼的踪迹。 “只剩下五楼。”曲朝露的额头都是汗。 “走。”我说。 她深吸口气,居然分给我两张金符,“如果我死在这里,在我师父找到新徒弟之前,麻烦你替我供奉我师父几年。” ……这都开始交代遗言了? 看着她脸上的悲壮,我配合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怎么确定,如果出事,一定是我活着出去? 她捏着金符,脚刚落到五楼的走廊上,我就听见啪叽一声,就像是踩在水里一样。 我们两个俱是身体一僵。 我往地上看,眉头缓缓皱起,就是普通的水泥地,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曲朝露在地上蹭了蹭,“地面是硬的,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说着,她另一只脚就要迈上去。 不对,这地有问题。 我立即拽住她,“用符。” 她怔了下,明白我的意思后马上驱动金符,掷向地板。 金符落地,轰的一声烧了起来,平整的水泥地面逐渐凹陷,黑红的血液从缝隙中渗出来。 “这什么东西?”曲朝露惊慌的看着脚下。 在金符火光的照耀下,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脚陷在一摊烂肉里,那滩烂肉仿佛有生命一样,还在向她的脚踝蠕动。 曲朝露毫不犹豫的又用了一张金符,可是金符除了照出水泥地面上烂肉和黑血,没有别的用处。 “你别动,我来。”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从包里掏出我自己描的黄符。 也没看具体是啥符,直接丢了其七八张下去。 黄符在碰到黑血的那一刻,直接自燃,我注意到黄符上的火焰跟以往不同,火焰的中心竟然是浓郁的黑色,仿佛裹着浓郁的鬼气。 地上的烂肉和黑血迅速消退,曲朝露忙着抽回脚。 不等我俩松口气,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我心中一凛,拽着曲朝露往后躲。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划过曲朝露的小腿,撞上楼梯栏杆,嵌入地里。 “嘶。”她痛呼一声,扯下袖子捆住小腿的伤口。 我们两个躲得及时,她伤的不重。 “是那个杀人的凶手吗?”她小声问。 我点头。 刚才要是慢一步,刀子就直接刺入曲朝露的腿里。 “上五楼。”我说。 曲朝露惊讶的看我一眼,看着不是很赞同,不过还是按照我说的,站到五楼的走廊上。 在我要往五楼走时,又是一把匕首刺过来,这次我早有准备,匕首没有伤到我,而是直接扎入墙壁里。 那个人在阻止我们上五楼! 刚才曲朝露第一次往五楼迈,他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五楼有黑血和烂肉,但是我用符纸把黑血和烂肉解决了,所以他忍不住出手。 那两把刀子也是从低于我和曲朝露的位置射过来的,那人就躲在四楼。 我把所有的推测快速的推演一遍,塞给曲朝露几张黄符,“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我去解决杀人犯。” 说完,我拔出刺入墙壁的匕首,转身就跑下楼梯,来到四楼。 把玩着那把匕首,我脸上勾出冰冷疯狂的笑容,“想跟我玩躲猫猫?我陪你!” 第245章 博弈 这个笑容是让寓言和杨三爷鉴证过的,两个人都说很有变态反派的精髓,所以我觉得在面对这个变态杀手的时候拿出来。 经验告诉我,敌人凶狠,我就要比他们更加凶狠,不然吃亏的只能是我。 四楼走廊寂静无声,除了我,仿佛没有其他人。 看来这个凶手很善于隐藏。 我缓慢的向走廊深处走,在经过四楼洗手间时,我听见滴答一声,是水滴落地的声音。 但也有可能是血滴落的声音。 我不动声色,继续向前。 洗手间里吱呀一声,像是隔间门被打开。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我停住,转身面朝洗手间。 凶手在吸引我进入洗手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有可能躲在里面,准备像杀害一楼那个渡阴人那样,把我杀掉。 我缓缓走向洗手间,伸手覆上门把手,却在开门的那一刻,倏地转身,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想我进去?我偏不进去。 我要尽快的激怒他,人在愤怒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魂线突然钻出来,拍打着我的掌心,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细微的风从身后吹来。 他来了! 我猛地蹬着墙壁跳起来,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向后挥去,然后抓住窗框,一拳击碎玻璃,跳进旁边的教室里。 从课桌上翻滚下来,我扶着腰喘气。 一道阴影出现在窗后,他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脸上都是伤疤,有的还缝着线。 他动作敏捷的从窗户翻进来,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有人跟我说,只要我在这里杀够十个人,就能重获自由,洗脱罪名。”他向我逼近,“你是第十个。” 跟这人的目光对上,我心中警铃大作。 从他的眼中,我看见了对杀戮的渴望,对鲜血的痴迷。 “杀够了十个人,你就会停手?”我面无表情的说:“你心里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普通人,更没法正常生活,那些人的血已经顺着毛孔进入你的身体,在你的身体发霉腐烂,散发出罪恶的腐臭。” 我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就算是没人对你许下承诺,你也会继续杀人,啊……或许你说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你给自己的杀戮找的借口罢了。” 他嘴角的肌肉不住的抽动,脸上终于浮现出怒气。 他被我激怒了。 “你胡说,只要杀了你,我就过上正常的生活。”话落,他不顾一切的朝我冲过来。 我攥着魂线,先是慌乱的躲了几下,在他放松警惕,又开始像杀害别人时,先要砍断我的双脚时,大喊:“杨三爷。” 杨三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双臂上燃着火焰,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直接跳到那人的肩膀上,狠命一压,然后双臂箍住他的脖子。 骤然被锁喉,呼吸不畅,那人动作慢了半拍,我趁机摁住他的眉心,魂线刺了进去。 他呼吸一窒,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没了呼吸。 我把魂线抽出来,一道虚影也随着魂线立起,这是他的魂魄。 我用黄符把他收了,扔到包里,跟杨三爷说:“看住他的魂,别让他跑了。” 杨三爷点头,也钻进了我的包里。 本来我打算直接杀了他,是他说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他说有人让他在这里杀够十个人,那个人是谁? 诡街是地下布置出来的,无论是这里面的人还是鬼,都是经过地下同意,但他们要完成这些,肯定在地上还有帮手。 反正现在还不是进入诡园和阴间路的时机,那就揪着地下那些人在地上的走狗,把他们一一剪除,当无人可用,地下那位就该亲自出马了吧? 到时候就不说我去地下,而是他来地上。 如果可能,我会把他抓住,请他晒个三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心中的迷茫一扫而去,终于有了奋斗的方向。 自从饶夜炀失踪,我被退学,我就一直不知道该干啥,每天浑浑噩噩的。 “你真棒。”我摸着魂线,夸奖说。 自从饶夜炀儿子的魂魄进入魂线里,我就像是多了个帮手。 魂线在我掌心蹭了蹭。 收拾了变态杀手,我重新回到五楼,一上去就闻到一股子焦糊味,四面墙壁都给烧黑了。 曲朝露这是用了多少张金符? 我朝着焦糊味重的地方走,终于在走廊左边第三间多媒体教室看见曲朝露,她一手攥着一把金符,眉心贴着一张,周围还散落一圈,冷冷的看着房顶。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差点没笑出来,那只鬼眼都被打的流出来血泪,眯着眼睛,一副十分惧怕的模样。 我推门进去。 曲朝露一看见我,连忙说:“鬼眼寄身的夜明珠就放在吊扇上。” “好,我去拿。”我把凳子放在桌子上,踩着上去,在鬼眼愤恨的眼神中,从吊扇上拿出一枚手指肚大小的夜明珠。 “这也太小了。”我失望地说、 鬼眼狠狠瞪我一眼。 从凳子上跳下来,我随手把夜明珠递给曲朝露。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没接。 “咋了?你不要吗?”我纳闷的问。 我已经有寓言了,不想再供养一直鬼眼。 她摇头,接过夜明珠,放在一张金符上。 血泪滴落,屋顶的鬼眼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消失,而金符上的夜明珠光泽也逐渐消失,最后看着就跟个玻璃珠子似的。 曲朝露用金符把鬼眼卷起来,装到兜里,“我没想到你真把鬼眼给我。” 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我的经验来说,供养个鬼眼体验感十分不好。” 就拿寓言来说,时时刻刻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你内心”的眼神凝视着我,搞得我很没有隐私感。 幸亏寓言还小,有些事还能糊弄糊弄他。 曲朝露笑了笑,挽住我的胳膊,骤然跟我亲密起来,“管他好不好,反正有我师父在,其实这个鬼眼还是太弱小,之前追杀我师父的那颗鬼眼才是真正的厉害。” 从相互防备的半敌半友突然变成朋友,我挺不适应,尴尬的附和几句就转移了话题,“天快亮了,咱们接下来得加快动作。” 第246章 到了地下? 我和曲朝露从德善楼出来的时候,德智楼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们两个又赶紧去滨河一中对面的小区,在里面转了一圈,只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渡阴人。 “他们都去县医院了,进入诡园的门就在县医院。”渡阴人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 曲朝露问我:“你说他是说的真话还是别人给我们设的圈套?” 我思索几秒,说:“不管是不是圈套,都得过去看看。” 于是,我们两个又赶忙去县医院。 跟没有丝毫灯光的学校和小区相比,医院明显更让人安心,因为这里亮着灯。 从大门进去,是医院急诊大厅。 里面没有鬼气,也没有恐怖的尸体,我却莫名的心慌,下意识的抓紧曲朝露的衣服。 她扭头,面露惊恐,嘴巴开开合合,不断的摇晃我的身体。 我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脑袋里像是有个棍子在搅动,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隐约听见有孩子在我耳边哭。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竟然躺在一条石子小径上,道路两旁是无尽的黑暗,前方传来潺潺水声。 “别怕,我醒过来了。” 魂线在我掌心乱爬,我抚摸着他,安慰道。 谁知道我说话后,它反应比之前还强烈,像是扯着我的骨头,拼命的玩外钻。 我闷哼一声,用尽力气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还有些头重脚轻。 “石晓晓!”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女人声音,我扭头一看,倒吸口凉气。 我去,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那个蠢阴差。 她拖着铁链,周身煞气萦绕,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在红铺村我就说过,我们会在地下见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地下? 这里是地下? 这一句话吓得我一身冷汗,没差点跳起来。 “受死吧!”她大喝一声,铁链带着凛冽阴风,毫不留情朝我抽过来。 我用尽力气往前扑,落地后又滚了两圈,才算是躲过铁链,爬起来就往前跑。 女阴差紧随其后,铁链不断的砸在地上,听得我头皮发麻,这要是砸在我身上,我当场就得废了。 我憋着一口气,玩命的往前跑。 耳边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大,掌心的魂线拼命的拍打我。 我也不搞不懂它是啥意思,烦的不行,斥道:“给老子安静点。” 哭声消失,魂线也耷拉下来,像是认命了。 我扭头看了眼,女阴差就要追上来了。 心一横,想也没想直接扑进小径尽头的河里。 这河看着浅,谁知道我扑进去后竟不断下落,仿佛深不见底。 正是心里没底的时候,魂线突然翘起来,缠住我的手指,同时在一道身影从水底深处缓慢的浮上来。 看清那人的脸,我的眼泪掉了出来,喃喃道:“饶夜炀?” 他勾起唇角,张开双臂。 我以为他是要抱我,谁知道他竟然掐住我的腰,拒绝跟我过多的碰触。 “真是不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无奈道。 熟悉的气息和眼神,这才是饶夜炀。 是被奉为黄泉尊使的饶夜炀! “我想你。”我吸着鼻子说。 他手上用力,剧痛从腰间蔓延全身。 “乖,快回去,我不是在上面么?那就是我,等你解开他的心结,我就会变得完整。” 他的话听着有些飘忽不清,话落,他的眼珠变得漆黑,目光幽深,仿佛能把人摄入其中。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又晕了。 “晓晓,石晓晓?”我听见曲朝露在叫我,声音有些急,周围似乎还有打斗声。 她在跟人打架。 想起我们两个处境,我忙着睁开眼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脑门突的一痛。 “嘶。” 我痛呼一声,彻底清醒了。 曲朝露的确在打架,七八个渡阴人正将我们两个围在医院二楼的走廊里,这些渡阴人有拿桃木剑、铜钱剑的,也有人拿刀子木棍的。 刚就是一个渡阴人的桃木剑断了,剑尖打在我脑门上。 我靠着墙角坐着,曲朝露挡在我前头,身上也挂了彩。 “他们要干啥?”我问。 看我醒了,她松了口气,说:“他们想要咱俩身上的渡阴令。” 我看向那些渡阴人,诧异道:“你们要渡阴人干啥?” 他们本来就是渡阴人,为啥还要抢别人家的渡阴令? “当然是卖给需要的人,现在管得严,一面渡阴令已经开价到三十万。”其中一人回道。 原来是这样。 我捋了捋头发,从兜里掏出渡阴令,双手捧着,热情的说:“这感情好,你们早说呀,我早就想要把手上的渡阴令处理掉,反正这江阴市的渡阴人也不好当。” 那些人动作一僵,面面相觑,半天不敢上前。 过了好半天,刚才说话的渡阴人迟疑问:“你是江阴的渡阴人?” 我点头,表情无辜又单纯,“对,我就是江阴的渡阴人,实不相瞒,我也是被周轩算计了,这才糊里糊涂成了江阴的渡阴人,早就不想干了,你们要就赶紧拿去。” 说着,我上前几步,作势要把渡阴令牌递给最前面的人。 那人一哆嗦,几步跑开,气愤道:“江阴那破地方的渡阴人谁愿意当?不带你这么坑人的,算我们倒霉,碰上你们两个扫把星,想哄骗我们,没门!”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其他几个渡阴人也赶紧跑了。 曲朝露震惊道:“江阴市的渡阴人这么遭人嫌弃吗?” “是的。”我沉痛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她不解的问。 我怅然道:“当时单纯不懂事,被人坑了。” 还是许余年这混蛋玩意儿把我坑了。 看着吧,等他这次入魔,我要好好收拾他。 曲朝露对我报以同情的目光。 感慨了一番,我和曲朝露又开始找通往诡园的门,可惜,知道鸡鸣响起,我们都没能找到那扇门。 传说中的诡园,我还是没能进去。 我们俩垂头丧气的从医院出来,天已经蒙蒙亮,鬼气散去,真实的滨河县重新出现,街上已经有了行人和车辆。 我本想着再去包子铺看看,谁知道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黑墨镜的壮汉面无表情的说:“两位,我家老夫人有情,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47章 失踪的孩子 对面是一群壮汉,精准的找上我和曲朝露,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好。” 我们没有多问,上了黑衣人的车。 黑衣人把我们带到滨河县西南方向一座大宅子前,领头的敲门进院,应该是去通报,剩下的黑衣人留在原地监视我们。 我仔细打量着这座宅子,心里再度感叹:又是个有钱人。 宅子虽然位置偏僻,但建造讲究,风格复古,一看就老费钱。 曲朝露把手机递给我,上面写着:你知道黑衣人说的老太太是谁吗? 我摇头。 她瞪眼,快速的打了一段话:我以为你认识,才敢跟着来的。 我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虽然不认识那个老夫人,但说实话,我不怎么怕。 毕竟青天白日的,他们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几分钟后,黑衣人再次出来,弯腰恭敬说:“老夫人就在客厅里,请跟我来。” 我和曲朝露跟着进了宅子。 这宅子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布局精致,假山流水相得映彰,长廊回转,转个弯就是不同的景色。 “真好看。”曲朝露感叹说。 我点点头,确实好看。 转了三次弯,我们才来到客厅。 黑衣人立在门口,冲着门里说:“老夫人,她们已经到了。” 说完,他侧身,“请进。” 客厅里,正对着门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应该是黑衣人口中的老夫人。 老夫人身后还站着个男人,视线上移,看清对方的脸后,我在心里吃了一惊。 竟然是饶夜炀。 看见他,我脑海中又回想起晕倒时,在水中见到的那个饶夜炀说的话,他掐着我的腰说:解开他的心结,我就会变得完整。 难道他说的那个“他”就是指眼前的饶夜炀? 顺着推测的话,就是眼前这个饶夜炀并不完整,所以他有同样的脸和身体,却不是真正的黄泉尊使饶夜炀? 我似乎明白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神情平静的进入客厅,微微低头,拿出对长辈的姿态,“不知您叫我们过来,是有啥事?” 曲朝露跟着我进来,也疑惑的看着老夫人。 这老夫人身形微胖,并没有富贵人家的颐指气使,反而冲我们亲和的笑了笑,先指着客厅的空位让我们坐下,然后才说:“你们两个女孩进入诡街,还能平安无事的出来,肯定有点本事。” 我心中一震,她竟然知道诡街! 她仿佛察觉到我和曲朝露的震惊防备,接着说:“在诡街出现之时,我就派人在入口守着,将进入诡街的人记录下来,当时就在计划谁能平安从诡街里出来,就请那人来为我们看事。” 说到这,她指着站在她身后的饶夜炀,“我本来看上的是个男人,但是小夜说他认识你们,当初他姑姑那事就是你们给解决的,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我就又把你们请过来了。” 小夜,这么亲切的称呼,再结合两人的年龄,我猜测饶夜炀很可能是她的孙辈。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找到我们看脏,冒昧问一句,您家里出了啥事?”我尽量客气的问。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饶夜炀不是我爱着的那个黄泉尊使饶夜炀,但是他们将来没准会变成一个人。 现在跟这饶老太太说话,我总有种见男朋友家长的感觉,心跳不由得加快。 饶老太太也没卖关子,直接把事情告诉了我们,“饶家这两年不过是做一些小本生意,现在能住在这宅子里,所依仗的不过是祖上的底蕴,但是这三四个月,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接连出问题,就连饶家开办的幼儿园都怪事频发。” 饶家的宅子出问题,这事我知道。 当时黄战的父亲惨死的那栋宅子就是饶家的,我还在里面见到一张人皮,也是从他嘴里知道小花的事情,继而发现傀儡女人。 “您家开办的幼儿园在滨河县的哪里?”我问。 “不在滨河县,是在江阴,叫龙祥幼儿园。”饶老太太说。 竟然是龙祥幼儿园! 我就是在龙祥幼儿园里发现花花和那面地下来的镜子。 初见男朋友家长的紧张褪去,我的脑袋愈加清醒,饶家肯定不简单。 傀儡女人是饶夜炀的姑姑,也就是眼前这饶老太太的女儿;地下来的镜子出现在龙祥幼儿园,里面的孩子丢的最多;饶家的老院子里还有一张人皮…… 最关键的是,现在出现在我生活中的饶夜炀也是饶家人。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脑海里闪过各种想法,我面上却不显,惊讶道:“龙祥幼儿园?之前我处理傀儡小鬼时,就发现龙祥幼儿园的孩子丢的最多。” “的确,这件事我知道,也早就找人看过,但他们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饶老太太顿了顿,肃声道:“实话跟你说,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女儿偷走,更不是她杀的,是有人把那些孩子骗走,杀死之后将心脏放在我女儿房间门口。” “真的?”我惊疑不定,没想到已经有结果的事竟然会再生波澜。 饶老太太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思忖着问:“所以您是想让我查出龙祥幼儿园的孩子为啥失踪?” 我想拒绝,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有人恶意掳掠孩子,应该报警。 “对,因为我敢肯定那些孩子的失踪不是人为,是那些东西做的。”饶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 可我问她为啥这么肯定,她却不回答。 “只要你查出原因,并且将幕后凶手解决,价格随你开,后面饶家其他宅子的东西也交给你处置。”饶老太太承诺说。 听到这话,我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一下,吃惊的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对江阴宅子里的鼓感兴趣,干你们这行的,没人不对他感兴趣。” 我心一横,道:“成,这活我接了,但我有个条件,他必须全程陪同。” 我伸手指向饶夜炀。 第248章 我变了 饶老太太拧眉,“丫头,其他要求我都能答应,但这个不行。” 她不愿意。 我靠在椅背上,一改先前的谦逊,“如果他不跟着的话,我是不会去龙祥小区的,您可能不知道我接活的规矩,没有主人家的陪同,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话落,我看向饶老太太,微微笑道:“要不然您跟着我们过去也成,无所谓谁,反正得有个人跟着我。” 饶老太太脸色僵住,看着我不说话。 我面带笑容,跟她对视,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那就让小夜跟着你。”她说。 我站起来:“成,三天后让他来食玩接我。” 说完,我领着曲朝露离开了饶家。 黑衣人早就等在院外的车旁,看我们出来,给我们打开车门,又把我们送回滨河县医院前头。 等到黑衣人开车离开,曲朝露才大喘口气,一把攥住我的胳膊。 “刚才我在那个宅里很不舒服。”她捂着胸口说,“心里发毛,总觉得凉飕飕的。” 我诧异的看她一眼,这我倒是没感觉出来。 她说:“你别不信,那宅子真的不对。” 对不对劲,我也答应饶老太太了,再纠结也没用,只能先去龙祥幼儿园。 “走,咱俩去包子铺看看。”我说。 我和曲朝露找了半天,才找到包子铺所在的胡同,等我们走进去,却发现包子铺停业了。 问了旁边的邻居才知道,老板天一亮就走了,说是要出去办点事,没有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我摸着下巴说:“你说他会不会刻意躲着咱们?” 曲朝露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个老板很神秘。” 我转身玩外走,“算了,老板当时也是好心帮咱们,就不寻根究底了,当结一段善缘吧。” 我本以为离开滨河县后,曲朝露会去找她师父,谁知道她没提这事,直接跟着我回了食玩。 当时李青松正好在,察觉到曲朝露身上的气息,俩人差点动手打起来。 两人互瞪半天,曲朝露扬着下巴,问:“你为什么瞪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李青松皱眉问。 曲朝露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分钟,还是摇头,“不知道。” 我一直在暗中曲朝露的脸色,她神情坦荡,不似作假。 李青松腾地站起来,气咻咻的说:“咱俩是一个师门,只不过你师父是我们师门的叛徒,看在你有点天分,要是你迷途知返,投入我门下,我可以助你成正道。” “太丑了。”曲朝露惋惜道,说完去了后院。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莫名其妙被人身攻击,李青松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我笑了笑,也去了后院。 曲朝露正坐在我房间门口,看见我过来,冲我笑了笑,说:“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跟你回来?” 我过去,跟她排排坐,“对,确实很好奇。” 她低声说:“我就是想体会一下有朋友的感觉。” “朋友?”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嗯,我从小被我师父养大,没人愿意跟我玩,小时候在村里,连个跟我玩泥巴的人都没有,我哥和图图姐倒是经常来找我,可他们都是有求于我,哄着我达到目的就不搭理我了。”她落寞道。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的确跟着一男一女,男的叫曲朝阳,女的叫图图。 她扭头看向我,“你让我体会到了有朋友的感觉,在德善楼时,你救过我,答应给我鬼眼,你也遵守了承诺。” 当时那种环境下,我想的更多是利益交换。 在她真挚的目光下,我有种被炙烤的感觉,心中羞愧难当,“其实我也没有朋友,你能当我的朋友,我很高兴。” 昨夜目的不纯,那就从现在开始,跟她好好做朋友。 曲朝露欢喜的笑了。 我和曲朝露说了会话,沈大友就给她安排好房间,她就去休息了。 我坐在原地没动,心中五味杂陈。 同为女人,每天跟鬼怪打交道,曲朝露跟着她师父,看着阴狠,不管是人是鬼都敢杀,实际上她心思单纯,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师父。 而我,看似善良,遵守道德准则,不乱杀无辜,实际上许多处事手段已经变得阴暗,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所以我能毫不犹豫的杀掉德善楼中的杀人犯,用厉鬼喂养杨三爷和掌心中的魂线。 我叹息一声,起身回屋。 “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寓言的声音响起。 我扑到被子上,丝毫没有迟疑:“会。” 若不变得更强,我早晚被生吞活剥了。 何况,我能守得住底线。 我跟饶老太太约定的是三天后去龙祥幼儿园,不是随便说说,而是想要准备些东西。 先是描了百十来张符,然后找来斧子,把我从红花村拿到的门板拖出来。 门板在床底放了半个多月,有点落灰,但是把灰尘擦掉后,色泽竟然比红花村还要好些。 “实在是太神奇了。”我感叹说。 在床板上摩挲几下,我小声嘀咕,“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是实在没办法,我这魂线就手指头那么长,碰上厉害的鬼连人家头发丝都碰不到,你那么厉害,就匀给我一块木头,让我拿着出去打架。” 我念叨半天,找好地方,从上面劈下一截手臂上的木头,用砂纸磨掉木刺。 “终于有打架的武器了。”我开心极了。 把那块木头装进包里,我又把木板塞进床底。 三天后,饶夜炀在太阳下山后来到食玩,接我们去龙祥幼儿园。 我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进步,都知道要等太阳下山了。” “饶家宅子早就闹鬼,只是从前我奶奶看不见罢了,我一直能看见。”他瞥我一眼。 言外之意,他懂得不少。 曲朝露问他:“既然你能看见,那你知道龙祥幼儿园里面有啥东西吗?” 饶夜炀沉默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奶奶从来不让我去龙祥幼儿园。” 曲朝露还想再问,我伸手摁住她,示意她别问了。 饶夜炀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 第249章 阴宅 饶老太太提前打过招呼,我到龙祥幼儿园的时候,园长就在门口等着。 我老远就注意到她了,她似乎很不安,想要尽量离幼儿园远点。 看来她知道一些事情。 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知道这园长姓陈,从幼儿园建立,她就是园长,重要的是她是饶老太太收养的干女儿。 “小姑,你先回去吧,我领她们进去。”饶夜炀说。 陈园长忙着摇头,“不不,我是园长,我对幼儿园了解的更多,还是我领她们进去,小夜,你快回家去,你奶奶还等着你呢。” 就是进个幼儿园,他们这像是慷慨赴死一样。 我不觉得好笑,心情反而更沉重。 他们很畏惧天黑的幼儿园,或者是幼儿园里面的东西。 “要不咱们一起进去?”我歪头说。 陈园长还要说啥,饶夜炀对她使了个眼色,把她推到一旁的白色轿车旁,“小姑,回去吧。” 陈园长重重的叹口气,仿佛认命了,驾车离开。 饶夜炀说:“如你们所见,里面很危险,所以反悔还来得及。” 陈园长没有关掉幼儿园里的灯,可即使灯光大亮,幼儿园还是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 “都答应了,怎么能后悔呢?”我走进幼儿园。 曲朝露跟上来,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来回,低声说:“你们两个有戏。” “啥?”我没反应过来、 她冲我暧昧的眨眨眼睛,“你们两个身上有同一种气息,我觉得你们会是一对。” 这话还真说对了,等我解开他的心结,他就会变成完整的饶夜炀,我们还真是一对。 我笑着说:“借你吉言。” 我们先是把幼儿园教学楼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建造的楼没问题,难道问题出在土地上? 饶夜炀说:“我想你们幼儿园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后面荒废的园子,我领你们去。” 我们跟着他绕过教学楼,从幼儿园后门出去,沿着一条石板路走了十来步,看见一片荒地。 荒地上堆着些石头,地上长满了杂草,仔细看的话,杂草下还有人工砌出来的河道,荒地四周都是树,很是茂盛。 “这曾经是个园子?”那些石头应该是假山,地上河道曾经是绕着假山和树木的小河,我觉得这里曾经是一个宅子的后院。 饶夜炀点头,表情罕见的冷漠,“这里曾经是饶家的宅子,后来为了建造龙祥幼儿园,就把宅子推了,你们看见的荒地就是那座宅子的后院。” “什么东西在里面?”曲朝露大喝一声,手上金符扔到出去,人也跟着金符冲进荒地,跑到假山后,竟半天没有声响。 她动作太快,我甚至来不及阻止她。 “曲朝露!” 我喊了声,没听见回答就想进入找她,却被饶夜炀抓住胳膊。 他快速的说:“关键在于井,那东西就藏在井里。”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别说没用的,你跟我进来。”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硬是把他拖进了荒地。 从外面看还不觉得,走进来才发现荒地完全被周围的树木盖住,树枝摇晃,荒地内看着颇有些鬼影幢幢。 “你拉我进来做什么?”饶夜炀气道。 我扯出一抹笑容,“你家的院子,你家的鬼,你不进来谁进来?” 我抓着他绕过假山,发现后面啥都没有,但曲朝露就这么离奇的不见了。 要不是对她有了些信任,我肯定怀疑她在坑我。 饶夜炀轻咳一声,“你没听说过这间宅子的传闻?” “还有传闻?”我皱起眉,越发觉得我把他拽进来是个正确决定。 无论是他还是饶老太太都有事瞒着我。 “据说我爷爷在我奶奶之前,还娶过一位夫人,他跟那位夫人是包办婚姻,两个人没有感情又性格不合,我爷爷整日流连花丛,还在外面养女人,那位太太心高气傲,觉得我爷爷在羞辱她,在成亲两年后穿着嫁衣跳井自杀。” 他刻意压低声音,再配上这氛围,要是换成普通人,这故事得听的手脚发冷。 可惜,我是个见过世面的活死人。 我表情淡定,甚至催促他:“然后呢?” “后来凡是跟我爷爷有牵扯的女人都暴毙而亡,每逢那位夫人自杀的日子,水井下都会传来凄厉的哭声,后来我爷爷没法子,就举家搬去滨河县,过了几年娶了我奶奶。”他认真的观察我的脸色。 估计是发现我一点都不害怕,看着有些失望。 我冷哼一声,故意跟他唱反调:“你爷爷不是好人,那位夫人也不见得是啥好东西,伤害她的明明就是你爷爷,她却逮着其他无辜女人报复。” 如果这里真有鬼,肯定会被我激怒吧? 我攥紧兜里的黄符,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右边树后闪过一道黑影。 我刚要过去察看情况,饶夜炀却猛地挣开我的手,跑进左边的树林里。 我去,他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犹豫几秒,我进入右边的林子里。 我本以为会有鬼在里面偷袭我,结果我在里面转了一圈,都没有。 “人不见了,鬼也没有,这都是咋回事?” 我嘀咕着从林子里出来,往荒地一看,傻眼了。 原来的荒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张灯结彩的院子。 大门两侧挂着红灯笼,门板上贴着大红喜字,走廊上垂着红绸。 布置的热闹喜庆,院子里确实死一般的寂静,红绸无风自飘,处处透着诡异。 这应该是阴宅。 我第一次见到许余年时,当时他就在阴宅里宴请宾客,只不过他的阴宅只是个破旧的农家院,远没有眼前的这座宅子气派。 这么气派的阴宅,当然要进。 我毫不犹豫的进去,阴宅的院门缓缓关上,阻断了我的退路。 宅子内假山流水、雕梁画栋,却没有一棵植物,没有一丝生机。 饶夜炀说那位夫人是跳井死的,我本想绕过正房直接去后院,毕竟那里对应着我刚才看见的荒地。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吱呀一声,正屋的房门开了,仿佛是无声的邀请。 我从兜里摸出几张黄符,进入正屋。 第250章 同样的杀手 “你来了。”屋内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嗓音轻柔,应该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她认识我? 我转头,余光看见东南墙角似乎有个女人,一身红衣。 魂魄虚虚实实,仿佛随时都能消散。 我站在原地没动,她对我都不成威胁。 “你认识我?”我问。 女人往前走了两步,露出那张青紫的脸,头发扎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算是整齐,就是脚上穿了双绣花鞋。 裙摆下,能清楚的看见她的前脚掌伸进了鞋里,后脚跟还露在外面,就像是竖着脚,用脚尖走路。 “我知道你,也知道你能帮他。”女人说。 我心中疑惑更重,十分确定女人对我没有丝毫恶意。 她眼中逐渐流下血泪,悲戚道:“他不完整,你帮帮他。” 不完整? 我立马联想到在水里时,饶夜炀跟我说的话。 当时他也是说不完整。 我忙着追问:“谁不完整?你说的是谁?” 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卷起散落的石头,砸在门上。 女人满是畏惧的往外看了眼,缩着脖子往后退,乞求道:“帮帮他,帮帮他……” 话落,女人消失了。 咋不见了? 我走到女人消失的角落,刚要仔细查看,院里又是一阵狂风,碎石砸在门上,噼里啪啦的响。 有东西在外面。 我捏紧符纸,刚要出去,卧室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我手腕被人握住。 我本能的要反抗,等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饶夜炀。 “嘘。” 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我拽进屋里,然后拉着我……躲进衣柜里。 ……他为啥会觉得躲在阴宅的衣柜里,能躲避厉鬼的攻击? 难道说他不完整,是他脑子没之前好了,缺点智商? 衣柜内部空间不大,我们两个成年人躲在里面,有些拥挤。 他人高马大的缩在一起,耳朵泛红,小声说:“有人跟我说过,衣柜里比较安全。” 他不会告诉我是谁跟他说的,我也就没追问。 “刚才你为啥突然跑掉了?”我审视着他。 他僵住,表情很不自然,“正常来说,在那么恐怖的环境下,我突然跑来,你肯定会来追我,谁知道你不但没来,反而去了相反的方向。” 我沉默了。 “你要是来追我,我就能带你先出去。”他说。 我真觉得他是脑子出问题了。 不过,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终于轮到我鄙视他的智商了,以前可都是他说我没脑子。 “出来!”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衣柜摇晃几下,只听刺啦一声响,衣柜竟然被硬生生的扯开。 温度骤然下降,我打了个喷嚏,拉着饶夜炀躲开。 原本张灯结彩的阴宅已经不见,我们又回到了刚才那荒地,站在假山对面。 藏在这里的厉鬼竟然硬生生的撕碎了阴宅。 我打起精神,视线掠了一圈,触到假山,心头一沉。 曲朝露就被人绑在假山上,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脑袋耷拉着,明显晕过去了。 在假山旁边出现了一口井。 荒地杂草丛生,可井沿却很干净,上面还有未干的水迹,像是刚刚擦过。 “死到临头,还顾得上谈情说爱。”一个男人从假山后缓缓走出,手上拿着一把刀子,横在曲朝露的脖子前,讥讽说:“你们这样的蛀虫,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我目光一沉,不着痕迹把黄符塞回包里,从里头拿出饶夜炀送给我的匕首。 地上都是荒草枯枝,可这人踩在上面,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跟我在德善楼里遇见的那个杀人凶手很像。 “我有没有资格活着,不需要你评判,跟我相比,你这肮脏的模样,更像藏在臭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一点光。”我冷声说。 我观察着的神情,用恶毒的言语激怒他。 经过跟上次那个杀人凶手交手,我发现他们这样的人善于隐藏行踪,但情绪很不稳定,容易被激怒。 只要一愤怒,就好对付了。 果然,听见我的话,那个男人眼中的愤怒压都压不住,狞笑道:“我本来想教训你们一番,就把你们丢出去,谁知道你竟然不怕死的挑衅我,也好,我就让你尝尝求死不能的滋味。” 他也不管曲朝露了,手腕一翻,将手上的刀横在胸前,快速的朝我冲过来。 他的速度比德善楼里那个要快。 我推开饶夜炀,装作被吓到了,连连后退,浑身绷紧,暗暗蓄力,打算找到破绽,直接把他解决了。 我后退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他进攻的速度,很快他就冲到了我跟前,刀刃泛着寒光,毫不留情的想我的肩膀砍过来。 果然是一样的套路。 砍断四肢,留下躯干,在人用躯干拼命逃跑的过程中,将人杀死。 “快跑!” 饶夜炀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拼命的往后拖,用尽力气跟我嘶吼:“快跑!” 一边吼,一边撅着屁股往后拖那个男人。 我:“……” 我终于认识到饶夜炀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男人曲腿,膝盖照着饶夜炀的胸口狠狠一顶,同时手肘击打在他的后背上,两下就把饶夜炀打趴下了。 “废物。”男人哼笑一声,再度朝我冲过来。 身后就是荒地周边的树木,我已经退无可退。 估摸着距离,我朝着树干狠狠一蹬,避开男人的刀,匕首朝着他脖子扎过去。 男人的身体在空中诡异的扭了一圈,避开我的刀。 眼瞅着就要错身而过,掌心魂线挥出。 我本来是想直接把魂线刺进男人的眉心,谁知道他察觉到危险,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的头掰向右边。 我甚至能清楚的听见他脖子里骨头断裂的声音。 红线偏离眉心,扎进他的眼睛里。 “啊!”男人惨叫一声,跌到地上,竟然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四肢着地,爬进了井里。 我后背着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卸了大部分下坠的力道,起来后直接追过去。 从包里摸出一把黄符扔进去,黄符瞬间烧了起来。 我借着黄符的火光,毫不迟疑的跳进了井里。 第251章 饶夜炀多了个妻子 我是活死人,黑暗不影响我视物,之所以用黄符制造点火光出来,是想要驱散井底的污秽。 井比我想象的浅,井底都是淤泥。 我着地后,踩在淤泥上头,微一用力,就听见咔擦一声。 低头,用脚踢开淤泥,一块沾满泥土的下颚骨露了出来。 还没等我想明白,淤泥下就有东西不断的鼓起,像是有啥东西在快速的蠕动。 我攥着手中的匕首,没动。 几秒后,男人突然从淤泥里跳出来,握着一根被磨得十分尖锐的骨头朝着我的眼睛刺过来。 我废了他的眼睛,所以他也要废了我的。 这男人思维很简单。 “杨三爷!” 我故技重施,突然唤出杨三爷,趁着杨三爷将那人压向淤泥的过程中,快速上前,魂线直接刺进他的眉心。 我踩在淤泥中,脚下不断的响起咯吱咯吱的断裂声。 噗通一声,男人直接摔进淤泥里。 男人趴在淤泥了,杨三爷压在他的肩膀上,眉心插着魂线,动都动不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要杀够十个人?”我问。 男人惊骇的看向我。 我紧了紧魂线,“是谁告诉你的?” 他缓缓笑了,声音嘶哑而绝望,“希望村,他就在希望村,有本事你尽可以过去找他。” 说完,他嘴角渗出血迹。 我拧眉,抽出魂线。 魂线顶端卷着他的魂血,在我掌心敲了两下。 我看了眼,随口说:“给你了。” 魂线立即收紧,魂血浸入魂线,几秒后,魂线缩回我的掌心。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很确定上次饶夜炀儿子的魂血浸入魂线后,魂线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出去吧。”我摸着井壁,打算靠着匕首爬出去。 半天没听见杨三爷那边的动静,转头一看,他正看着我,满脸的一言难尽。 我纳闷,“咋了?” 看了看地上已经断气的男人,我似乎明白了,“你也想要他的魂血?” 他摇头:“你现在都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用魂血供养我们了。” “我以前也供养你们啊。”我彻底被他搞懵了。 杨三爷仰头,长叹一声:“这不一样,从前我能从你眼中看见不忍和愧疚。” 原来是这事。 “人都是会变的。”我扯扯嘴角,把匕首刺入墙缝,艰难的爬了上去。 也多亏这井不深,不然我是真爬不上来。 我从井里出去的时候,饶夜炀已经把曲朝露从假山上放了下来,正在扯衣服。 看见我上来,他把扯到一半的衣服扔到一边,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但井下有尸骨,还是报警吧。”我沉声说。 曲朝露刚醒,听见我的话,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边跑边说:“别把我卖了,我师父跟我说过,我们这行不能见光。” 我:“……” 想了想,我拍拍饶夜炀的肩膀,“我觉得这事你能搞定,我去外面等你。” 我已经去过好几次局子,那里面有个大叔都记住我了,每次都要端着泡着枸杞的茶杯劝我不要乱跑,不要猎奇。 我追上曲朝露,跟她一块回食玩。 吃了点东西,曲朝露正色道:“我就要走了。” “你师父回来了?”我问。 她点头,“我师父还需要我供奉他,不能耽搁,等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我把她送到门外,沈大友还给她拎出来一包零食,目送她离开。 曲朝露前脚离开,许余年后脚就出来了,表情如常,但眼睛里总有些压抑不住的邪。 “人走了?”他问。 说话时尾音上扬,听着有点挠人心弦。 我挂上笑容,“走了。” 自从曲朝露过来,许余年就在房间里没出来过,明显是刻意躲着她。 看来楚絮的意识已经开始影响许余年的行为了。 很好,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傍晚,饶夜炀过来找我,说饶老太太想要见我。 我想了想,跟他去了滨河县饶家。 饶老太太坐在正厅里,还是上次那个位置,对我比上次亲热许多:“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幼儿园的东西已经解决了,你要是想要接饶家其他宅子的活,我也可以交给你,酬劳的话,你跟小夜说。” 这就有点酬劳任我开的意思了。 我动心了,但还是保持住了理智,“我在龙祥幼儿园后面的荒地还看见了个女鬼,一身红衣,穿着一双并不合脚的绣花鞋……” “奶奶,我出去一趟。”饶夜炀打断我的话,二话没说,直接出了屋子。 我拧眉,他这反应也太大了。 饶老太太叹口气,“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只要你帮我们把其他宅子的东西解决了就行。” 我还想追问,但饶老太太摆摆手,明显不想谈。 我沉默了会,说:“好。” 从饶家出来,没走几步,饶夜炀就开车追过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行。” 车子驶出滨河县,我犹豫半晌,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见到那个女鬼可能是我母亲给我找的鬼妻。”他说。 我腾地坐直身体,“啥?” 水里的时候,饶夜炀不是说他不完整么?咋多了个鬼妻? 他把车停在路边,解开衬衫扣子,看着很是烦躁,拿出根烟叼在嘴里,许是顾忌着我,没有点燃。 半晌,他眼中的燥意褪去,“我也是我奶奶捡来的,实不相瞒,饶家的宅子是从我来到饶家后才开始出现问题。” 不对,他说他是捡来的,那就是无父无母才对,可她又说他母亲给他找了个鬼妻…… 这句话漏洞百出。 “哦,忘了跟你说,我母亲已经死了,准确的说是被我杀死了,用你们那行的话就是魂飞魄散。” 他扭头看向我,脸上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下的手。” 我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母亲临死之前,给我找了鬼妻,她说这样能克制我身上的煞。”他补充说。 我靠着车窗,已经不知道该做出啥样的反应了。 我的男人从鬼变成了人,不但不记得我了,还多了个鬼妻…… 真特么刺激。 第252章 我是他的眼睛! “你生气了?”他问我。 我冷哼一声,别开头,不想说话。 饶夜炀挠挠头,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其实,我跟鬼妻不太熟,就在我母亲去世那晚见过一面,后头她就没消息了。” “没消息?”我觉得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自从她成为你的鬼妻之后,你就没再见过她,她不是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 “对,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说起来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出现见的人就是你。”饶夜炀的语气听着有些遗憾。 我瞪他一眼,沉默半晌,说:“你带我去人皮那里。” “人皮?”他脸都白了,“为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你管那么多干啥,赶紧带我过去。” “哦。” 他启动汽车,把我带去那座宅子。 下车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自己进去。” 回忆着上次见到人皮鼓的位置,我直奔后院。 我带着极阴木和从门板上砍下来的木头,人皮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后院厢房里时不时的响起鼓声,听着有气无力的。 我推开门,鼓声戛然而止。 “别躲了,是我。”我说。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从地上立起来,人皮后是浓郁的鬼气,将人皮撑,看着鼓鼓囊囊的,跟气球似的。 “你是鬼眼?”我问。 上次我来的时候,人皮就跟我说过他才是鬼眼。 当时我觉得他在诓我,没放在心上。 人皮摇晃几下,苍老的声音从人皮后传出来,“是,我是鬼眼。”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鬼眼?”我拧眉问。 寓言就是鬼眼,我在德善楼中也发现了一枚鬼眼。 人皮的嘴唇变得殷红,跟条缝似的眼睛后突然出现黑漆漆的眼珠,目光沉静睿智。 跟他的目光对上,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片黑茫茫的雾气,隐约可见巍峨高山。 我脑袋不由得有些恍惚。 我在腿上掐了把,才清醒些。 “他们都是假的。”人皮说。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才是真的?” “对,我才是真正天地煞气孕育,黄泉业火淬炼出来的鬼眼,可洞悉世上污秽之物,拥有通天之能。”人皮扬头,话说的很是傲气。 我点头,“那你为啥会在这里?” 听着那么牛逼,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躲在这宅子里,无聊的敲鼓? 人皮动作一僵,仿佛被放了气,声音都变小了:“是黄泉尊使把我放在这里,他不要我了。” “为啥?”我追问。 “不知道。”说着,他又扬起头,“但是我已经看见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找我。” 这次还没等我问原因,人皮猛地转头,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我:“我就是他的眼睛。” 我倒吸口凉气。 “他很快就会来找我,他离不开我,离开了我,他就不再是真正的黄泉尊使。”人皮苍老的声音都带了活力。 “那我以前见到的饶夜炀时,你是他的眼睛么?”我问。 “不是。”他说。 我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你这就走了?你就没别的想问我?”人皮在后头追着问。 “没有,我想真正的黄泉尊使很快就会来找你了。”撂下这句话,我匆忙离开宅子。 人皮追到后院门口就停了下来,几秒后院子里再次响起鼓声,听着比刚才有力道了。 我一出门,饶夜炀就迎了出来,紧张的打量我一番,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送我回去吧,你奶奶把饶家其他宅子的事夜交给我了,等下你回去把其他宅子的地址和情况汇总一下,发给我。”我说。 “好。” 回到食玩,我本想去找许余年,后来一想楚絮,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已经被楚絮影响,性情发生了变化,问他的话,难保他不会坑我。 死来想起,我还是把沈大友叫来,并且让寓言着重观察他,确保他不会说谎。 “希望村在啥地方?”我问。 我在跟人皮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不管饶夜炀现在是否完整,如何寻找他缺失的部分,这些事情十有八九都已经安排好了。 真正的饶夜炀没有消失,他只是暂时在那条河里。 而且他知道地上还有个他,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不掺和他的事。 在荒地的时候,那个人死之前就说过,他是在希望村知道要杀够十个,杀够十个他就能获得自由。 顺着这条线想,他身上应该是有种禁制,需要完成杀够十个这个任务,才能解除禁制。 我怀疑跟地下有关。 我暂时进不去地下,那我可以想把地上的势力全部剪除,等下次再碰上诡街这样的事,我就要好处理。 况且,我有种感觉,这些说着“杀够十个”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尽快找到他们,或许就少一个无辜的人遇害。 “希望村?”沈大友眉头皱得紧紧地,摇头说:“我没听说过。” 寓言当即拍桌,指着他,大声说:“晓晓,他说谎,他知道。” 我双手环胸,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大友。 沈大友脸色涨红,心虚的不敢看我。 “说吧。”我似笑非笑,道。 “在说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希望村?”他问。 我把德善楼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愤愤道:“他都杀到我头上了,我能放过他吗?我要去端了这个村子。” 我没跟他说,我要除掉地下的势力。 估计我要是说了,他会觉得我疯了。 沈大友对地下,始终很畏惧。 沈大友的脸色颇有些一言难尽,“你现在脾气这么大了吗?” “当然,我男人好歹是黄泉尊使,我能咽下这口气吗?”我义正言辞道。 他眼神发散,喃喃道:“都疯了,都疯了……” 我沉着脸,学着寓言,啪的一拍桌:“赶紧说!” “希望村就在江阴北区城郊,建国前外敌入侵,那个村子就被屠了,如今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村子。” 沈大友畏惧的看寓言一眼,不自觉的挺直腰,“当然那只是表面情况,真实情况是这个村子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全村人都染上一种特殊的传染病。” 第253章 杜涛这倒霉运势…… 我看向寓言。 他冲我点头,说:“他在说真话。” 我这才顺着沈大友的问:“是啥样的传染病?” “染病后,人就会丧失痛觉,身体会有更加敏捷,能像虫子一样爬行,而且走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不好的一点就是他们变得喜爱脏污的环境,见不得太阳。”沈大友说。 他说的跟我在荒地见到的那个人倒是挺像的。 “当时我还是江阴的渡阴人,知道这件事后,我匆忙赶去察看情况,发现这种情况后,我立即通知地下,但是地下不让我管,在村子里的人死去之后,我特地用渡阴令牌去超度,让我惊讶的是,渡阴令牌也拿那些冤魂没办法,最后我只能离开。” 沈大友叹息道:“不过后来希望村发生过一场火灾,村里的人都被烧死了,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个人说的是希望村?” 我看向寓言。 “他说的是真的。”寓言说。 确定了真假,我跟沈大友说:“那个人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他的情况跟你描述的一致,我更得去看看。” 沈大友翻了白眼,无语的看着我,“你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竟然还要过去,那地方可是邪的很,希望村遗址曾经被人开发过,中途出了人命,这项目也就搁置了。” 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笑着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更应该去看看,毕竟我是江阴的渡阴人,这也是我分内的事。” 说完,我回屋撞上一沓黄符,拿上寓言寄身的珠子,就往门外走。 “石晓晓,你可要想清楚,我是不会踏入希望村的,你若是在里面遇到意外,没人能去救你。”许余年斜靠在门口,双手环胸,睨着我。 眼中的邪气已经掩不住了。 我心里很满意,看来解决完希望村的事,我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完全丧失理智的许余年,我有一百种方法逼他说出接近我的目的。 我叹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一趟,现在有希望村的后人出来胡乱杀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尽快回来。” 我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离开食玩,正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听见杜涛叫我。 他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晓晓,你要出门吗?” “嗯,你来找我,是想要跟我一起去?”我问他、 他点头,有些底气不足,“我可以吗?” 沈大友说渡阴令牌在希望村没用,若是现在希望村还有孤魂,我总不能都把他们打散了。 也不知道杜涛影子里的那只手有没有用。 想到这里,我笑着说:“当然能,正好你会开车。” 他欢喜的应了。 走到半路,我就后悔了。 光想着杜涛影子里的手,却忘了他那倒霉的运势。 他看错路线,硬是带着我在郊区绕了三个多小时,更悲惨的是车子还抛锚了。 杜涛低着头,自责的说:“我又拖累你了。”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面无表情的说:“不,或许你把我带到了希望村。” 我们在一座山脚下,四周看着很荒凉,连点灯光都没有,显然没有人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个人影朝我们缓缓走来。 走近了,我发现来人是个脊背佝偻的老人,看着有七八十岁了。 他手上拿着根棍子,一只手向前伸着,不停的摸索,迈的步子很小,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焦距。 这是个盲人。 我坐在车里没动,看着老人缓缓走到车前,“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杜涛惊讶的问:“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迷路了?” “有人告诉我了。”老人的脸上带上笑容,“你们跟我来吧,现在天都黑了,来我家休息一夜。” 荒郊野外,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头竟然能毫不迟疑的邀请陌生人去家里。 我想了想,爽快的下了车,跟老人道谢,背着包,跟在老人身后。 莫名其妙的迷路,莫名其妙出现的老人…… 这事很有门道。 “晓晓,真要去他家?”杜涛警惕的盯着老头的后背,“我总觉得他出现的过于巧合。” “是很巧合,仿佛只为了让咱们去他家里。”我说。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不去多不合适。 经过这么多事,我学会一个道理,有些局既然躲不掉,那就直接进去,找到破绽,直接给把布局之人抓到。 躲躲藏藏,没有啥用。 老人家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在一片果林里面,看着很普通的两间木屋。 老人先进屋,摸索着给我们倒水:“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晚上你们在隔壁那屋对付一夜,等天亮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接过水,跟他道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他坐下,轻舒口气,“我叫李大志。” “李爷爷,这里这么荒凉,你怎么住在这里?”我试探着问。 他摇摇头,“我不住在这里,我家在江阴市,我之所以来这里是替人看着这片林子。” 也是江阴的? 杜涛凑到老人身边,自来熟的说:“那真是巧,我们也是江阴的,李爷爷,你是替谁看着这片林子?我看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也不安全,要不你跟我们一块走得了,我们把你送家去。” 李大志说了句“不用”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嘱咐我们:“这里晚上不太平,等会你们躺下后就不要再出来。” 杜涛又跟他套了半天近乎,他都不怎么说话了,十来分钟后把我们领到隔壁房间,关上门,就离开了。 “李大志也太奇怪了。”杜涛皱眉说。 我坐到木屋的木板床上,思考着李大志说的话,特地提醒我们晚上不要出门,就等于换种方法告诉我们,晚上会出事。 我仰头躺在床上,“先睡会,今夜不会太平。” 杜涛点头,躺在另外一张木板床上。 这间屋子里放着两张木板床,仿佛是特地为我和杜涛准备的。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杨三爷突然叫醒我,着急地说:“晓晓,寓言不见了。” 第254章 鸡鸣时分 我腾地坐起来,“真不见了?” 杨三爷点头,“我本来是在门边守着,他突然来跟我说话,一边说话一边看我的眼睛,后来我短暂的失去了会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寓言就不见了。” 我从包里摸出寓言寄身的珠子,发现珠子已经没有了光泽,上面还出现了裂痕。 杨三爷脸色一沉,说:“寓言这是硬生生的斩断了自己跟这枚珠子的联系。” “会有什么后果?”我随手把珠子装起来,穿鞋下地,想要开门却发现门早就在外面被锁上了。 我拽了半天都打不开,只好转移目标,去开窗,谁知道窗户也被人从外面别上了。 我被人困在了这间木屋里。 “鸡鸣时分,魂飞魄散。”杨三爷沉声说:“寓言的尸体早就被毁坏,离开了这枚珠子只会魂飞魄散。” 一听他这么说,我更急了。 可是门窗都被别死了,根本打不开。 动静大了点,熟睡的杜涛被吵醒,听说寓言不见了,也是急得不行。 木屋的窗户很小,两根木头一横一竖的钉在窗框上,组成了个田字形,即便完全打开,也只能容一人爬出去,所以即便打碎玻璃也没用。 而且窗户外看着也没啥东西,我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把窗户被别住了。 我心一横,也顾不得吵醒隔壁的李大志了,拎起房间内唯一一把木凳,用力的砸在窗户上。 只能把窗户全部砸掉。 我砸了两下,杜涛也反应过来,他接过板凳,一阵猛砸。 他到底力气大,没一会就把门框砸掉了。 我从窗户爬出去,刚站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山里的夜晚真是冷,冷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 杜涛也从窗户出来,警惕的看着四周,“这荒郊野岭的,寓言去哪里了?” 我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停在隔壁李大志的房门上。 “李大志是瞎,不是聋,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为啥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狐疑道,小心翼翼的往李大志房间走。 况且睡觉前,李大志还特地跟我们说晚上不能出门,他要是听见声音,不可能不说。 李大志的屋门没有锁,轻轻一碰就开了。 屋里的东西没啥异常,但他人却不见了。 “他会不会起夜了?”杜涛小声说。 我指了指床脚。 床脚旁的地上放着个尿壶。 李大志和寓言同时失踪,这绝对不是巧合。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李大志竟然从林子里走出来。 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手上却提着一盏灯。 他拄着拐杖,摸索过来,试探着问:“你们是睡在隔壁的年轻人对不对?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呢?” “我起夜,路过你屋,看见你没在屋里,怕你出事,正想着去找你。”我随口说。 他笑了笑,“我也是起夜,快去睡吧。” 我对杜涛使了个眼色,让他顺着窗户钻回房间,还特地弄出声响,造成两个人钻进去的错觉。 老人在门口等了半晌,听着没动静了,他摸索着走到门前,确定门是关着的,再次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我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跟他刚才回来的方向一样。 他相当于又原路回去了。 我对杜涛做了个手势,他轻手轻脚的爬了出来。 我们两个跟在老人身后,老人行走的速度忽快忽慢,手里的灯也不知道啥时候亮了起来。 越跟着他走,我心里越有种怪异的感觉。 “糟了,中计了。”我拍了下脑门。 杜涛被我吓了一跳,“咋了?” “门是被人从外面别住,老人一摸就能摸出来,确定门从来没有打开过,在门没有打开的前提下,咱们两个却出来了,也只能是爬窗出来,所以老人没有确认窗户,而是转身就走。”我沉声说。 杜涛脸色一白。 我看着不远处还在往前走的李大志,因为说话,我和杜涛的速度慢了下来,而他的速度竟然也跟着慢了下来。 自始至终,他跟我们保持的距离都很微妙,对他来说是恰到好处的安全,对我和杜涛来说则是恰到好处的诱惑。 问我们能看见他,一时间又没法彻底追上他。 一旦发生意外,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脱。 他刚开始往林子深处走的时候,还需要用拐杖,脚下也时不时被绊一下,可自从灯亮起来,他就没再用过拐杖、 探路的拐杖,现在在他手上更像是个武器。 很明显,他知道我们跟着,他在领我们去某个地方。 “那盏灯越来越红了。”杜涛结巴着说。 一开始,灯光昏黄,如今,已经殷红如血。 我想了想,“继续走,他很可能跟寓言失踪有关。”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我从兜里摸出几张黄符,杜涛则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个裹着红布的瓶子。 他紧紧攥着瓶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这是我花钱从李青松那里买来的朱砂,里面掺着符水,他说很有用。” 按道理来说,荒郊野外,人烟稀少,我寻思着老人会把我们领到个阴宅里,谁知道他领着我们在山里走了大半宿,最后来到一栋荒废的小楼前。 小楼有三层,现在看着破败,但还是能看出是装修很讲究,丝毫不逊色现在的别墅。 我往四周看了眼,心沉到了谷底。 孤零零一栋别墅,没有通电线,四周没有人家、 这栋楼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兀。 “晓晓,我觉得很慌。”杜涛脸色凝重,“我不是怕,是心慌,就是心跳没来由的加速。”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心理问题,而是身体问题。 我瞥了眼他的影子,思考着他这种异常跟影子有没有关系。 李大志把我们领到这里后就没了踪影,我不知道他是进了小楼里,还是躲在其他地方。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要不等天彻底亮了,太阳出来再说?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小楼的门缓缓打开,李大志缓缓走出,手上提着那盏殷红如血的灯笼,哑声说:“进来吧,你们的朋友等很久了。” 第255章 他竟然来了! 我们的朋友? 寓言! 我本来不想进去,他这么一说,也只能进去。 跟外面的破败不同,楼里被维护的很好,干净整洁,东西摆放的很整齐。 进楼就是会客的客厅,客厅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两间锁着门的房间,厨房旁边是上楼的楼梯。 楼梯设计的很奇怪,像是中间硬生生的拧了个弯儿,正好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见二楼的情况。 杜涛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我去,要不要这么吓人?我宁愿现在冲出来几只嗷嗷叫的鬼。” 我心里也慌。 未知的危险总会让人更加恐惧。 “我们的朋友在哪里?”我问李大志。 他把我们领进后就往厨房那边走,我和杜涛没跟上去,就站在客厅门口。 李大志说:“他就在这里,你们也饿了一夜,我给你们做些东西吃,吃完你就能去找他们了。” 跑到这鬼地方来吃东西? 杜涛干呕几下,捂着肚子说:“你说他端出来的东西会不会是死老鼠、蛆啥的?” 杨三爷出现在我旁边,淡淡道:“很有可能,鬼怪拿点供奉不容易,怎么会舍得款待别人?” 他刚说完,我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切菜声。 “自从来到这里,他表现得太不像个瞎子了。”我说。 一楼布局简单,一眼就能看完,我本想偷偷去二楼看看,谁知道刚走几步,就看见那盏灯光殷红的灯笼被放在楼梯口。 烛光跳跃,像是人在不断的眨眼睛。 我背后一阵泛凉,实在是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算了,还是以静制动。 我坐到沙发上,在心里梳理从昨晚到现在的事情。 先是杜涛开车迷路,老人莫名其妙出现,寓言离奇失踪,老人在明知道我们是从窗户逃出的情况下,把我们领到这里来…… 这中间一定有条线存在,可我一时间想不清楚。 杜涛坐到我旁边,小声感叹说:“寓言那么厉害,能悄无声息的把他抓走,背后的鬼肯定很厉害,咱们可得小心。” 抓走? 我猛地想通了些,杨三爷说是寓言跟他对视,让他短暂的失去了意识,所以很有可能寓言不是被抓走,而是自己离开。 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人……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忙着站起来。 刚要去厨房,李大志也端着个托盘从厨房里出来,他准确的将托盘放在茶几上,说:“这是我特地给你们做的面,你们先吃,不够我再去做。” 托盘上还真放着一盆面和两只碗,雪白柔软的面条,冒着热气,上面还飘着葱花,香味扑鼻。 李大志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笑容,“我特地做的,你们快尝尝。” 我盯着他的眼睛,脑海中有个荒唐的想法,直接上前,一把抓住李大志的胳膊。 他被我吓了一跳,哆嗦着问:“怎……怎么了?” 我没搭理他,而是跟杜涛说:“过来,摁住他。” 我跟杜涛合力把李大志摁在沙发上,我不顾他苦求,翻开他的眼睛,发现他左眼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红光,转瞬即逝。 “寓言去了哪里?“我问。 李大志说:“我不知道,你们快松开我,我好心给你们做面条。” “放屁,你明明就是跟寓言串通好,你会不知道他在啥地方?赶紧说,难道你想看他魂飞魄散么?”我冷声说。 眼瞅着天就要亮了,离寓言魂飞魄散,没有多长时间了。 李大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沉默下来。 杜涛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急得跳脚,一直跟李大志说好话,让他告诉我们寓言的下落。 好半天,李大志才开口,却不是说寓言下落,而是问我们:“有仇报仇,对吗?” “说不上来对错。”我淡淡道。 李大志扯扯嘴角,指着二楼:“二楼客厅有个观景台,从观景台出去有条吊桥,通过吊桥是李家村,你们去吧,寓言就在里面。” 我顾不上细问,抬脚就往二楼跑。 “拿上灯笼,没有灯笼,守村人不会让你们进去。”李大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着很是疲惫。 我又返回去拿上灯笼。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此乃天理!”李大志坐在沙发上,突然大喊一声,像是在发泄。 我想了想,跟杜涛说:“你留在这里看着他,我怕他出事。” 李大志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对。 杜涛原来也不敢上去,就答应了。 我带着杨三爷拿着灯笼上楼,一楼看着还像是人住的地方,二楼却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空荡荡的大厅,没有房间。 大厅东边是玻璃门,门外有个大阳台。 那应该就是李大志说的观景台,我深吸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提着灯笼往外走。 杨三爷看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不会怕了。” 我吐出口气,在大腿内侧拧了下,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一直都怕,只是现在会隐藏了。” 曾经我是一被吓到就尖叫,掉着眼泪往饶夜炀怀里钻。 现在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饶夜炀三天两头失踪,一肚子秘密瞒着我,我不能信他,又靠不住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渐渐地就习惯了。 从玻璃门出来,观景阳台外缘果然连着一座吊桥,通往对面山腰上的平地。 我往吊桥下看了眼,不太高,还有树木,摔下去应该死不了。 我乐观的想着,扶着两边的铁链,走上吊桥。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吃了一惊。 从正面看,三层小楼是一栋建造讲究的别墅,可从吊桥上往里看,这竟然是一座瞭望台。 “对面有人在跟你招手。”杨三爷说。 我抬眼一看,还真是。 吊桥那边站着个人,正在冲我招手,看着外形是个男的。 我满腹狐疑的往前走,走得近了,才看出招手的人竟然是饶夜炀。 他满脸兴奋的看着我,就差跳起来。 “你说他跟黄泉尊使饶夜炀到底是啥关系?”我问杨三爷。 他捂着眼睛,闷声道:“这大概是尊使选定的身体,只是眼下这具身体不完整,只有尊使的部分记忆。” 第256章 孩儿他娘不见了 说话的功夫,我和杨三爷已经走到吊桥另一头。 看见我,饶夜炀就跟看见救星似的,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兴奋。 “你为啥会在这里?”我问。 他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说:“是我母亲给我找的鬼妻把我带到这里的。” “鬼妻?”一向老成持重的杨三爷惊了,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个来回,好半天憋出一句:“真会玩。” 饶夜炀能见鬼,自然听见了杨三爷的话。 他看着我,解释说:“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而且她就是在前面领路,我们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显而易见的紧张,像是出轨被抓到的老公。 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本来我以为饶夜炀不会让我掺和他的事,可是现在在这遇见,说明去给他找缺失的部分,这事还我来。 “她都说啥了?”我问。 “也没说别的,就是说来这里我就能变得完整,当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过来了。”他说。 我皱紧眉头,“那你怎么知道在这等我?” 饶夜炀说:“也是她告诉我的,我的车就在山脚下,她把我领到这里,跟我说让我在这等着,然后她就不见了。” 从吊桥下来就是一条岔路口,左边的路面上有许多脚印,经常有人走,右边的路面上却长着杂草。 李大志跟我说让我去李家村,我该选择哪条路呢? “我觉得是右边。”饶夜炀说。 我抬头,打量着他。 他唇角勾起,脸上扬起淡淡的笑,这一瞬间,让我有种见到了黄泉尊使饶夜炀的错觉。 “好,就走右边。”我说。 他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我提着灯笼,顺着右边的小路,在山腰上转悠了两个多小时,来到山脚,总算是见到了李家村。 手机上显示现在时间已经九点多,可是天还是很暗,跟凌晨三四点差不多。 我抿唇,总觉得这里的东西超出了我以往的认知。 趁着杨三爷不注意,饶夜炀凑到我身边,快速的解释说:“李家村是阴人村。” “阴人村?”我的心提了起来,“是我想的那个阴人村?” 都是鬼,没有活人。 他点头,“对,若是一个地方的人同时死亡,在怨气重且又没有阴差将其送走的情况下,日积月累,就会发展成为阴人村,村里的人会不断的重复生前的事、” “这个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地下要是无法驱散怨气,带走里面的冤魂,就会把这块地方圈出来,遏制怨气外泄。”杨三爷说。 被抢了话,饶夜炀不大高兴的看了杨三爷一眼,“你可以不说话。” 杨三爷闭紧嘴,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我没空计较他们两个人的官司,一直在想他们刚才说的话,“村民横死,地下没有及时将他们的冤魂带走,以致于后来想管但是管不了了,于是把这块地方圈出来,将他们扔在这里不再管。” 饶夜炀点头,“鬼妻是这么说的。” 又是鬼妻! 我瞪他一眼,“我对你的鬼妻姐姐没意见,但也请你不要总是提,好不好?” 特么的,天天听我男人提另外他另外一个老婆,我真是胃疼。 “好的。”饶夜炀乖巧举手,眼中晕染出笑容。 我深深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跟曾经的饶夜炀越来越像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代表着李家村的人都死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李家村外。 “你们终于到了。” 随着声音,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突然从村里出来,她穿着一身碎花衣裳,梳着辫子,一双眼睛很是水灵。 她朝我伸出手,笑着说:“今天村长家的儿媳妇生孩子,会请村里人吃流水席,你们真是来对时候了。”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把我拽进村里。 我愣愣的看着她,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我滴乖乖,这不是饶夜炀鬼气的那张脸么? 她是饶夜炀的鬼妻,却仿佛不认识他,只一个劲儿的拉着我往村里走,很是热情:“你先去我家休息会,晚上就带你去吃席。” 对于饶夜炀和杨三爷,她就跟没看见一样。 “梅子,你又去躲懒了?赶紧出来干活。”院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听着很不友好。 “哎,就来。”梅子应了声,让我自己待会,她先去干活。 说完,她匆忙走了。 我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这事太邪乎了。 饶夜炀沉默的站在门边,不知道想到啥,脸色很难看。 杨三爷素来畏惧饶夜炀,即使如今这个饶夜炀没法用一手魂线打的鬼死去活来了,他还是害怕,看饶夜炀脸色不对,就跑到我身后躲着。 二十来分钟后,饶夜炀的鬼妻梅子又来了,她笑着说:“走,我带你去吃席。” “好。”我应了声,跟着她出门。 出门的时候,饶夜炀抓住我的胳膊,冲我摇头,“别去。” 我以为他是担心我,安抚他说:“我不会有事的。” 我跟梅子出了门,没一会饶夜炀也追了上来。 此时,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了,眼神冷厉,看着倒跟曾经的黄泉尊使有七八分像。 村长家就在村中央,门口已经摆好了长桌子,上面放着酒菜,但是整座庭院空荡荡的,仿佛只有我一个客人。 梅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冲着屋里喊,“叔,我带人来吃席喽。” 几秒后,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坐吧。” “叔,我能看娃娃不?“梅子又问。 她这话就像碰到了某个开关,村中霎时间变得寂静,连点风都没有了。 我咽口唾沫,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进来吧。”屋里回应的声音变得低沉。 梅子笑呵呵的抓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屋里走,我心中警铃大作,不想进屋,却发现根本挣不开梅子,硬生生的被她给拽了进去。 门帘撩开,外屋一个人都没有,梅子又把我拽进左手边,挂着红布帘的房间。 屋里仍旧没人,只有一个干瘦的婴儿躺在床上,张着嘴,无力的哭。 “孩儿他娘不见了,你们看见了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诡异的声音,我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把柴刀站在门口。 第257章 再见献祭! “你们看见孩儿他娘了吗?”举着柴刀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他一靠近,一股子血腥味窜进鼻子里。 我把手伸进背里,这个男人长得很壮,手里也有武器,等下他要是发狂,我没法跟他硬碰硬,只能让杨三爷先去干扰他,我再出手、 正当我计划如何杀掉这男人的时候,梅子突然松开我的手,转身抱起床上的孩子,冷着脸骂道:“你见天不着家,还总是打嫂子,她不会回来的,她能把孩子送回来已经不错了。” 男人的握着柴刀的手收紧,死死地盯着梅子,“你再说一遍?“ 梅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怕这个男人,不但把重复了一遍,还抱着孩子上前,狠狠的推了男人一把,呸了声,“我看嫂子就不应该把孩子给你送回来。” 说完,她越过男人,抱着孩子走了。 男人被推开,竟然也没反抗,反而跟没骨头一样,顺着门框跌坐在地,捂着脸哭,“我错了,媳妇,我错了,你快回来吧。” 俩人都没再管我。 我想了想,也越过男人出屋。 梅子抱着孩子,走到院子里,转身冲着屋里喊:“叔,我把娃娃把我家去了。” “好。”从我身后传出个嘶哑的声音。 我心头一颤,僵着身体转头,就看见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摆着个牌位,上面啥都没写、 我伸头看了眼,刚才举着柴刀的男人还坐在地上哭。 我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转身就往外走。 在我往外走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我,直到我走出院子,那道目光才消失。 我在院子里耽误了会,梅子已经不见踪影。 “杨三爷?”我喊了声,让我心慌的是,杨三爷好半天都没回答。 看来这地方远比我想象的要邪性。 我回忆着来时的路线,小心谨慎的往梅子家走,刚走了几步旁边的院门突然打开,一对夫妻从里面走出来。 “梅子,你也要去村口?”女人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 梅子? 我左右看了眼,梅子没在这里。 女人拍了我一下,不大高兴的说:“我跟你说话呢,你也去村口?” 我是梅子? 我心中大骇,点头。 突然之间,我成了梅子,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我的表情估计很难看。 女人以为我是被吓到了,安慰我说:“别害怕,谁也没想到周三老婆竟然是邪物,幸亏被发现了。” 说着,女人带着我往村口走。 我跟在她身边,不经意间发现我右手腕有一道血痕。 不是皮肤被划破,而是别人的血抹在了我的皮肤上。 或许这就是我被认成梅子的原因。 只是真正的梅子去了哪里?她刚才可是抱着孩子离开的。 思忖间,我已经跟着女人来到了村口。 刚我们进来时不同,现在村口围着一圈人,在他们中间有个浅坑,四周摆着鸡骨头,坑里还在冒浓烟。 村民就沉默的站在四周,一个个的表情都很麻木,谁也不说话。 就是跟我一块来的女人都低下头,木着一张脸看着坑里。 “他们不说话,我最好也不要说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是梅子。”我在心里分析着,“他们之所以把我错认成梅子,很可能是真正的梅子做的手脚,她或许是想让我用她的身份经历一些事情?” 虽然我不明白为啥手腕上多了一圈血痕,就被认成了梅子。 过了十来分钟,坑里的火终于灭了。 我往坑里看了眼,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坑里除了一摊冒着火星的柴火灰,下面竟然还铺着一层骨灰,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骨头碴子。 这是献祭! 我刚从村里来到江阴,就在鑫源小区并不存在的四号楼的楼顶见到过献祭坑,跟这很像。 我一直以为献祭是我爷爷搞出来的,从他进入地下后,我也确实没再见到过。 没想到献祭坑会在这里出现。 不对,既然是献祭就得有供奉的灵魂和受祭之人。 在这里,谁是受祭之人?谁又是供奉灵魂的人? 四周安静的很,没人注意到我,可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已经被人盯上的感觉。 又过了几分钟,这种诡异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我看见先前举着柴刀的男人从村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坛子。 跟周边人的麻木相比,他的脸上多了些悲痛与不舍。 他抱着坛子走到坑边,双膝跪地,先是举着坛子磕了三个头,然后打开坛子盖,坛口朝下,往坑里倒。 灰黑的粉末从坛子里倒出,还掺杂着些颗状物。 是骨灰。 这……应该就是他刚才口中孩儿他娘的骨灰。 倒完骨灰,他默默抱着坛子站到一旁。 周围的村民仍旧木着脸盯着坑,似乎在等啥东西。 “他们在等受祭之人。”我在心里说。 我站的靠外,兜里又装着极阴木,应该不会被发现。 我紧张的手心冒汗,不停安慰自己。 突然滋啦一声,坑里已经熄灭的柴火突然蹦出来个火星,紧接着轰的一下重新着起火。 火起,周围温度陡然降低,坑里传出女人绝望的哭喊。 我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我不知道那些村民看没看出来,我是真真实实的看见火焰中像是包裹着一只手,用力的抓住一道虚影,硬生生的将虚影拽入地下。 当虚影被拽下去,那凄厉的哭喊也停止了。 没一会,火就灭了。 到了这会,周围的村民齐齐松了口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三三两两的走进村里。 当他们离开后,我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刚才那举着柴刀的男人正抱着骨灰坛子,又哭又笑。 我犹豫半晌,最终走上前,问他:“你哭啥?” 他抹掉眼泪,脸上只剩下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在笑。” “那你又在笑啥?”我追问。 他正眼看向我,警惕道:“不是梅子。” “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把你媳妇献祭了?”我问。 第258章 他的身份竟然是…… “我……”男人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再接再厉,“你想想你的孩子。” 全村人都没认出我来,唯独这个男人把我给认出来了。 而且刚才梅子带我去他家的时候,他明明见过我,刚才却看都没看我。 冥冥中,我感觉这场莫名其妙的身份互换是他跟梅子一起策划的。 果然,听到我提起孩子,男人的表情变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你都知道了?” 我双眼微眯,学着以往饶夜炀的模样,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你觉得呢?我有那么蠢吗?” 男人又不说话了。 这次我也不急了,悠闲的站在一边等着他。 良久,男人终于出声了,“我叫李大山,从小在李家村长大,我……” “停!” 我打断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三件事,村里的献祭是怎么回事?你的媳妇呢?你刚才献祭用的是谁的骨灰?” 献祭完,村里人如释重负,笑着离开,他却在这又哭又笑,我猜测这跟他刚才倒进去的骨灰有关。 “我倒进去的是我媳妇的骨灰。”李大山说。 我脸色一沉,“可是你媳妇不是刚生完孩子么?难道她是生孩子的时候没的?” “不是,她很早就死了。”李大山这会已经平静下来。 我瞪大眼睛,心跳不由得加速,脑海中有个荒唐的想法。 “一年前,我外出干活,当时在山里迷路了,无奈之下就找了间猎人用来歇脚的小木屋,想着对付一宿,当晚我睡熟后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漂亮姑娘。” 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活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她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当媳妇,我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于是就跟她……” 李大山没有继续说,但我从他的神情也看得出来,他肯定是跟那个姑娘度过了春宵。 “第二天我醒来后,我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春梦,没仔细想,就回了村子,谁知道前几天突然有个人往我家门口放了个刚出生的孩子。”李大山说:“我知道是她生的,这两天我疯了似的到处问,但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根本没有那么个姑娘。” 还真是鬼子? 但是鬼子生下来不就是鬼吗? 不对,这事不对! 我抓住李大山的胳膊,问他:“你家里供着的空白牌位是谁的?” “是我爹的,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人死后一年名字才能上牌位。”李大山回答说。 “刚才在你家里,你看见梅子了吗?”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大山莫名其妙的看我一眼,“你不就是梅子吗?” 我如遭雷击,“所以刚才在你家里,你只看见了我?” “是啊。”他说。 可是他当时还跟梅子对话,发生了肢体碰触。 要是抛开这一点,现在在李家村里,我就是梅子,而领我进村的梅子反而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但是这个不存在的人又把孩子抱走了。 “献祭呢?”我压下心中的惊骇,我能李大山。 他说:“献祭是我们村这几年的习俗,前些年村里赶上一场旱灾,地里的苗都要旱死了,那时候就有人说用骨灰献祭就能度过那场灾荒。” 李大山搓了把脸,“第一个同意献祭的人是村长,他用自己去世一个月的小儿子,按照提出献祭人的说法,他跟我刚才一样,把骨灰倒进去,当天晚上就下了雨。” 我审视着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献祭的习俗就这么流传了下来,但是你们只知道往里面倒骨灰,并不知道这后面代表着啥?” 李大山把头埋得很低,嗯了声。 “梅子为啥要把你的孩子抱走?”我想了想,问。 他愣了下,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好半天才说:“梅子昨天来找我,说孩子不完整,留在村里养不大,所以给抱走了。” 我被这些事搞得越来越糊涂。 李大山看着像是缓过来了,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 他走到村口,回头说:“你还进来不?你不跟我一起进来的话,等会就进不来了。” 我犹豫几秒,还是跟着他走进了村子。 之前跟着梅子进村的时候,村里没人在外走动,整个村子静悄悄的,现在进来,村里都是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的笑容很僵硬,某种角度看更像哭。 “你带我去梅子家。”我跟李大山说。 再进来,我发现我找不到梅子家了。 我的心提了起来,饶夜炀和杨三爷八成还在梅子家等我。 李大山还算是靠谱,他把我送到梅子家门口,也没说话,就走了。 我进院,就看见饶夜炀站在屋檐下,盯着李大山的背影,目光很是复杂。 “你们还在。”我松了口气。 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进屋。 我急忙跟他进屋。 “都死了。”饶夜炀看着墙角的桌子说。 桌子上放着两块空白的牌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梅子跟她娘的。 从我跟梅子进这院子开始,我只听见有个妇女叫她干活,应该是她娘。 饶夜炀说:“若是活人进来,看见的只会是一个空村。” 还真是这样,因为我是活死人,饶夜炀不完整又有鬼妻,才被这座村子纳入同类。 我坐下,摩挲着手腕上的血痕,发现这血痕像是印进了皮肤里,根本搓不掉。 但是梅子到底为啥领我进村,还让别人误以为我是梅子?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孩子。 她领我进来后就抱走了孩子,事情的关键会不会是那个孩子? 她是饶夜炀的鬼妻,抱走了李大山和女鬼生的孩子…… 我下意识看向饶夜炀,我记得饶老太太说过他是收养的,而他也说过他母亲已经死了。 他会不会就是…… 我刚想到这里,饶夜炀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从他眼里,我看出了压抑着的疯狂和挣扎。 “你是不是识破了我的身份?”他俯身,浑身透露出凛冽的杀意、 第259章 找到寓言 我沉默几秒,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杀我吗?” “会。”他说。 “哦,那我没有看破。”我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无辜的说。 他动作一顿,脸部表情有些扭曲。 我抓住他的手,好奇地问:“你想怎么杀我?” 他瞪着我,最后挫败的直起身子,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不说话。 “不就是鬼子么?有啥不好承认的?”说着话,我忍不住笑了。 心想饶夜炀还真是省事,他给自己找了个鬼子的身份,也几乎是把这身份复制在他儿子身上…… 等等,他有个儿子,他还有个老婆! 我立即沉下脸,从包里摸出匕首,快速起身,横在他的脖子前,凶狠的问:“你跟你的鬼妻真的啥都没干?” 啥都没干,哪来的儿子? 刚才还嚷嚷着要杀我的人被我吓了一跳,“真没有,我跟梅子清清白白。” 靠,那他到底哪来的儿子? 我真想冲到那条小河里去问问。 “下一步该怎么办?”饶夜炀问我。 我收起匕首,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 如果我想,我随时都能带饶夜炀离开李家村,可我不能走,一方面我需要找出寓言的下落,同时我也想搞明白这里的献祭到底是咋回事。 饶夜炀沉吟片刻,说:“我是在饶家长大的,十二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是鬼子,也听人皮鼓说过鬼母弑子的事,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我的母亲没有杀我,我也没有杀她,但是我们两个都活的好好的。” 所以鬼母弑子的规则在他这完全不成立。 能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地下在保护饶夜炀的鬼母,二是鬼母能力极强,可以不受鬼子长大的影响。 这会不会跟村口的祭祀有关? 我看向饶夜炀,推测说:“有没有可能梅子让我进来,又抱走孩子,就是为了让我看见村口的献祭,同时猜出你的身份,要真的是这样,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下一步该干啥?” “去找我的母亲。”饶夜炀沉声道。 我一拍脑门,“对,去找鬼母。” 李家村是阴人村,冤魂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而梅子利用一些方法操控着他们,让我知道了饶夜炀的身世,就是想要引着我去找鬼母。 在荒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说饶夜炀不完整,让我帮他,当时我不知道饶夜炀的身份,对于怎么让他变得完整毫无头绪。 所以梅子让我知道他身世。 按照正常发展,我下一步肯定是去找鬼母,这就是梅子的目的。 想到这里,我环顾一圈,试探着问:“梅子,我会去找鬼母,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找到寓言,请把他的下落告诉我。” 梅子既然能操纵李家村的鬼,肯定知道寓言的下落。 良久,地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他在李大山家。 “走!”我跟饶夜炀说。 我跟饶夜炀再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布满乌云,看着黑压压的,原先村路两旁的村民都不见了。 “阴气冲天。”饶夜炀说。 他刚说完,李大山家里突然传来惨叫,我暗道不好,连忙跑过去。 村里死去的村民都聚在李大山家的院子里,双膝跪地,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已经是鬼了,他们肯定无法掐死自己,所以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睛,发出一阵阵惨叫。 他们身上凝聚的阴气也随着一声声惨叫从嘴里飘出来,像一条条细小的丝线,延伸进屋里。 我有种感觉,寓言就在屋里。 “寓言!”我朝着屋里喊,“快停下来。” 不知道屋里的情况,我不敢贸然用符。 我是自私的,在我心里这些不相识的村民孤魂没有寓言重要。 “啊!” 院子里的村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后,缓缓站起,他们脸上的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解脱的笑容。 跪在最外面的李大山转身看向我,笑着说:“终于解脱了。” 村民们的身体一寸一寸的消散,最终消失。 我手心都是汗,腿肚子都在抖,村民的解脱不过是被寓言吞噬,他们自此消失于天地,而他们的怨气却由寓言来背负。 村民们消失后,寓言从屋中走出,双目赤红,脸白如纸,双臂不满可怖的黑色细纹。 模样跟我胳膊上的魂线很像,只是他这个是黑色的。 看见他的样子,我倒吸口凉气。 “寓言……”我喃喃道。 我还是晚了一步。 寓言笑了,清脆稚嫩的童声变得嘶哑低沉,仿佛嗓子被烧坏了,“晓晓,别自责,这是我跟梅子做的交易。” 我红了眼睛,“为啥要这样?” 他往外走,“我想要报仇,不想就那么死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死很久,我才死了十年。”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想着先把他制住,等饶夜炀变完整了,恢复了以前的能力,肯定可以帮他。 他要是带着这一身的怨气出去,肯定会被地下盯上,就算能逃过地下的追捕,他也会被怨恨侵蚀,最终丧失理智。 “我恨,凭什么我死了,他们还能活的那么好?”寓言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怨恨,“上次是我准备不足,这次不会了。“ 估算着距离,我召唤出魂线,直接向他冲过去,黄符燃起火焰,趁着他躲避的时候,魂线对着他的眉心扎下去。 他淡淡的笑了,侧身避开的同时,以手为刃,看了我一手刀。 我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晓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算计不过我。”他说。 我强撑了两秒,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晓晓,晓晓?”我恍惚间听见饶夜炀叫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我已经躺在盲人李大志的木屋里。 饶夜炀扶着我坐起来,给我端了杯温水。 我抿了口,问他:“寓言呢?” “走了。”他说。 肯定是去报仇了,带着李家村的滔天怨气离开,他必定能成功,只是他也终将万劫不复。 杜涛端着两碗白饭进屋,把桌子拖到床前,“先吃点东西。” “杜涛,你知道寓言的仇人是谁么?”我问。 第260章 如何抉择? “不知道,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杜涛答道。 饶夜炀说:“能逼得他用出这样的法子,他的仇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我一听,倏地瞪大眼睛,寓言可不是简单的被人害死,他是死了之后还被人养成了鬼眼。 而根据我之前调查出的信息,一直在地下的人在偷偷的养鬼眼。 所以他是要对地下动手! 想到这里,我是彻底吃不下去饭了,“快回去,必须要拦住他。” 饶夜炀拦住我,叹气说:“走不出去。” “啥意思?”我沉声问。 杜涛说:“其实你已经昏迷了两天,在这两天中我们两个背着你往外走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成功出去。”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的问。 杜涛看了饶夜炀一眼,语气不善:“你问他。” 饶夜炀摸摸鼻尖,从兜里掏出来一快红布,“这是梅子留下来的。” 我接过来一看,红布上是一段血字:找到鬼母,违背诺言,我会杀了你。 “我在李家村里曾经答应过梅子,会找到鬼母,帮你变得完整。”我看向饶夜炀。 他一脸无辜,“你别看我,梅子现在不见我。” 刚来到江阴的时候,饶夜炀就跟我说过,不能随便跟鬼物许诺,许下的承诺一定要实现。 我烦躁的只揪头发。 “吃饭。”饶夜炀把碗递给我。 我瞪他一眼,接过碗筷。 吃完饭,我缓过来后,不死心的背着包往外走,接过走了大半天最后竟然绕回了木屋。 而且我再顺着之前的路线去找李家村,发现那栋别墅和吊桥都已经离奇消失。 看来梅子把我们给困在了这里。 “她让我找鬼母,却把我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鬼母就在这里?”我灵机一动,惊道。 饶夜炀沉默半晌,说:“其实我能感觉出来,我的母亲就在我身边。” 一股寒气直冲脑门,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我小声说。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饶夜炀极其自然的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木屋走,“慢慢想,总会知道的。” 我皱眉看着他,他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黄泉尊使饶夜炀了。 我俩走到木屋前,正赶上杜涛从里头出来,他看了眼饶夜炀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表情有些微妙,“你们已经开始发展了?” 我怔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即挥开饶夜炀的手。 他也不在意,脸上带着淡笑站在一旁。 杜涛小声说:“你们说鬼母会不会就埋在这附近?” 听见他的话,我突然想明白到底是啥地方不对劲了。 在李家村,李大山曾经抱着生下饶夜炀的鬼母的骨灰去献祭,正常来说当时鬼母就已经被受祭之人给吞噬了,可是她回来还能给饶夜炀安排鬼妻,说明她没有死。 她不杀饶夜炀,也是因为有能力抵抗随着鬼子的长大,而带来的衰弱。 所以鬼母是反噬了受祭之人,她成为了新的受祭对象! 我转身看向饶夜炀,“你早就知道?”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表情有些迷惑,“知道什么?” 我心一横,召唤出魂线,直接朝他扑过去,同时在包里摸出匕首,对准他的心口。 饶夜炀侧身避开,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漆黑的眼珠变得血红,仿佛翻滚着鲜血。 “鬼母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冷声说,“而这里,是鬼母曾经的坟墓。” 梅子不是让我找鬼母,是要让我找鬼母曾经的坟墓。 不对,梅子很虚弱,如果鬼母不愿意,她自己完成这些事情,所以是鬼母借着梅子,把我引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我反而镇定下来,看着饶夜炀说:“鬼母,你把我引过来,到底有啥目的?” 饶夜炀神情一僵,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向后仰,而他脚下的影子却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拖住他的身体,将他放到地上。 影子逐渐变得清晰,一位身穿血红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我看着鬼母的脸,心头疑虑更重,无论是鬼母还是李大山,饶夜炀都跟他们不像,甚至说相貌上是天差地别。 给人一种饶夜炀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儿子的感觉。 鬼母起身,脸上荡出温婉的笑,“你很聪明,我本不想让你发现的。” 她气质温和,没有任何的怨气和攻击性。 “我想要在这离开。”她神情眷恋的看着木屋,“木屋下面是我的坟墓,虽然骨灰不在了,但还是我想回来,毕竟这是我和他相识的地方。” “你是想要让饶夜炀在这杀了你?不,他不会的。”我否定了她的想法,“饶夜炀绝对不会对亲生母亲下手。” 况且,要是想杀的话,饶夜炀不会等到现在。 鬼母淡淡的笑了,她的五官普通,笑起来却让人非常舒服,“我知道,所以我让你过来。” 我摇头,“我杀你不管用。” 鬼母和鬼子之间,任何一方想要活下去,都要亲自动手。 “我知道,我还知道在他心中,你更重要。”鬼母身形一晃,转眼就来到我跟前,“即使他没了之前的记忆,他还是爱你如命。” “我……唔!” 鬼母突然动手,直接掐住我的脖子。 她的脸变得狰狞,身上的红衣仿佛浸了血,周身怨气四溢,乌黑的指甲仿佛下一刻就刺进我的皮肤里。 “你放开晓晓。”杜涛喊了声,举着把桃木剑冲过来。 鬼母随手一挥,阴风如刃,砍在他的肩膀上。 杜涛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 我想要反抗,身体却根本不动,仿佛被钉在原地。 “别这样,他会内疚的。”我乞求说。 鬼母想要利用我逼迫饶夜炀杀她。 她不再说话,反手把我丢在地上,缓步走到我跟前,衣服上的鲜血滴落下来,瞬间蒸发成一道道黑烟。 她五指成抓,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他不杀我也可以,我就吞了你的魂血,这样我们两个谁都不用死。” 喉咙里有种莫名的堵塞感,像是里面塞着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在往我的喉咙里钻。 我脸色涨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鬼母走到我跟前,目光凌厉如剑。 在她身后,饶夜炀站了起来,手里攥着杜涛的桃木剑。 第261章 还是杀了 视线下移,我清楚的看见饶夜炀的脚下没有影子。 原来,鬼母竟然是他的影子!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鬼母一脚踩在我的腿上。 剧痛传来,我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没吭声。 这时候,我要是发出点声音只会干扰饶夜炀。 鬼母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脚上加重力气,我甚至都听见我的骨头发出咔擦的断裂声。 我往腿上看了眼,右小腿的腿骨凹陷下去,明显是被她给踩断了。 我疼的全身发抖,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硬撑着没发出一点声响。 鬼母伸出五指,指尖萦绕着一层黑气,像是没发现饶夜炀似的,恶狠狠地说:“只要我吞了你,我就不会死。”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因为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杀意,要是饶夜炀不杀她,她就真的会杀了我。 我忍不住苦笑,她可真是把我给推入了死局当中。 我不能杀她,我杀了她,饶夜炀就彻底没有完整的机会,黄泉尊使饶夜炀很可能再也回不来,我毫无主动权。 饶夜炀面临两难选择,他不杀鬼母,鬼母就会杀了我;他要是杀掉鬼母,我就能活下来。 而鬼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想饶夜炀活着,所以若是饶夜炀不杀我,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借着我魂魄的力量,继续当饶夜炀的影子。 我看向饶夜炀,他还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看我们,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焦距。 鬼母目光一厉,四面阴风呼啸,她再次向我抓过来。 我召唤出魂线,直接朝着她的手指打过去,同时在地上滚了两圈,本想着躲过她这一招,谁知道中途就被她抓住肩膀。 乌黑的指甲嵌入肉里,她就那么把我提起来,食指摁在我的眉心上,轻微的刺痛从眉心传来,我感觉有个东西顺着我的眉心钻了进去。 我的身体一阵阵发凉,手脚抽搐。 “住手。”饶夜炀突然出声。 我看向他,只见他提着剑,缓缓向我们这边走来,表情似笑非笑,眼中却是彻骨的冰寒。 我心里咯噔一下。 鬼母没有转身,就那么提着我站着。 “不就是想要让我弑母么?真以为我做了,就能了解鬼母与鬼子的恩怨么?” 说话的功夫,饶夜炀已经走到鬼母身后,举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桃木剑入体,鬼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几乎是瞬间就化成一道道碎片,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空气中多了一股焦糊味,桃木剑被烧的焦黑。 我摔到地上,顾不上疼,立马看向饶夜炀的脚下,一道影子重新出现在他脚下。 饶夜炀蹲下,“没事吧?” 他看似很平静。 我强撑着坐起来,摇头,刚要说话就见饶夜炀栽到地上。 “饶夜炀?”我爬到他身边,确定他只是晕过去时,松了口气。 杜涛被鬼母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饶夜炀又晕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重新把他们拖回木屋。 乌云散去,阳光照在地上,四面景色未变,我却感觉像是有一层雾气散去了,甚至看见了林子尽头的轿车。 杨三爷重新出现,他看着很是狼狈,“我被鬼母困住了,怎么都出不来。” 我自己把腿上的伤处理好,从车上拿了几包泡面出来。 杨三爷在木屋里转了一圈,皱眉说:“那个盲人呢?” “领我们过来的盲老头李大志?”我摇头,“不知道,我从李家村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等杜涛醒过来后,问问他。” 我用李大志的锅煮了包泡面,吃完后就靠在饶夜炀身边睡了过去。 现在鬼母已经魂飞魄散,杨三爷看着门也没事。 半睡半醒间,我总觉得有股热气往我脖子上喷,睁开眼,就看见饶夜炀靠着我肩膀,神情痛苦,脸色泛红。 “饶夜炀?”我喊了他一声,他眼珠动了动,还是没醒过来。 他额头有些烫,身上都是汗,却还一个劲儿的发抖。 杨三爷说:“鬼母魂飞魄散,他多少会受到影响,不过不用紧张,他很快就会恢复。” 我这才放心些,把毛巾用冷水浸湿,给他擦了脸和胳膊。 我这正忙着,突然杨三爷嘶了声,小声却急促的喊我。 “怎么了?”我扭过头,就看见一只黑气凝成的手从杜涛的影子里伸出来,同时在房顶上出现在一扇紧闭着的门。 黑手在空中不停的抓挠,却始终不敢靠近饶夜炀,沿着墙壁,伸出窗外,几秒后抓着一道孤魂回屋,缩回杜涛的影子里。 黑手回去,房顶的门也消失了。 杨三爷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杜涛的影子就是渡阴令牌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杜涛到底是啥情况。”我说。 我是真搞不明白杜涛的情况,还想着等饶夜炀清醒之后,问问他呢。 杜涛突然坐起来,转身看向我和杨三爷。 我和杨三爷对视一眼,齐齐后退。 杜涛现在的表情有些诡异,闭着眼睛,两边嘴角像是被人扯着,脸上维持着突兀又僵硬的笑容。 他难道又中邪了? “晓晓……”杜涛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紧接着他睁开眼,眼中浮现出惊慌,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声音恢复正常,惊慌大叫:“卧槽,鬼母呢?我怎么跑到屋里来了?你们没有受伤吧?” 我:“……” “杜涛?”杨三爷叫了他一声。 杜涛嗯了声,跑到我俩身前,松了口气,说:“你们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这是恢复正常了吧。 杨三爷问:“杜涛,你刚在晕倒有没有做梦?” “我都晕了,我还做梦?”杜涛一脸莫名其妙。 杨三爷不说话了,找了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蹲着。 我扶着桌子站起来,“你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后精神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先开车离开这里。” 我的腿伤和饶夜炀的病都不能拖。 “好。” 吃了点东西,杜涛背着饶夜炀往车那边走。 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注意到背着饶夜炀时,杜涛的影子在抖。 第262章 谁在敲门? 上车后,走了也就半个小时,我就看见一个村子,村口还摆着冰箱,有个中年妇女坐在伞下卖水。 看见我们过来,中年妇女冲我我们招手,大声说:“买水不?冰棍、矿泉水都有,在冰箱里冰着。” 本来也不渴,但是听她那么说,我咽了口唾沫,让杜涛停车,我瘸着腿下车,“拿两瓶矿泉水。” “哎,好。”妇女连忙给我拿了两瓶,收钱的时候,看着我腿说:“你这是伤着了?” “是啊,我跟朋友自驾游,出了点事故。”我说。 妇女说:“那你还是在我们村的诊所看看,我不是骗你,是从我们村去到最近的县城得走一天,你这腿可别耽误了。” 我顺着她的话问:“阿姨,那咱这村叫啥呀?” 妇女说:“我们这是西王村。” 我动作一顿,转瞬恢复正常,不着痕迹的问:“希望村?” “不是,不是希望,是西王,东西南北的西,王八的王。”妇女说。 我露出感激的神色,“那咱村里有小旅馆不?” “有,就在诊所旁边,我们村附近景色好,进场有人开车过来旅游,旅馆饭店都有,进村后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就在大路两边。”妇女说。 “谢谢阿姨。”我跟她道了谢,拿着水上车。 把水递给杜涛,说腿疼的受不了了,先去诊所看看,然后在这住一夜。 杜涛还特地用手机查了下西王村的地址,点点头:“她没骗你,从西王村到江阴的确得走一天,来过这里的人说不是距离有多远,而是道路特别难走,车开不快。” 杜涛不知道希望村的事,单纯从距离方面考虑。 他启动车辆,顺着大路往村里走,拐过一个弯之后,我看见道路两边果然有饭店和商店。 诊所在路南,旁边就是一家小旅馆。 我让杜涛在车上等着,我先自己去小旅馆处理伤口。 诊所是个老大夫开的,检查过后,皱眉说:“小姑娘,我给你揉一揉,开些外敷的药,你好好养个十来天就能下地了。” 说着,他还特地加一句:“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就赶紧去市里看看。” “行,麻烦您了。”我说。 我也不知道我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鬼母刚踩上来的时候,明明凹下去一块,可是我趴在饶夜炀身边睡了一觉,竟然又长好了,这会除了疼之外,已经看不出啥外伤。 老大夫给我揉过之后,看似不经意的问我:“你晚上就住在旁边那家小旅馆?“ “对,咱们还有别的旅馆吗?”刚往诊所走的时候,我从窗户往里看了眼,那间小旅馆实在是太破了。 “没有,你记得跟旅馆老板要二楼的房间。”老大夫说。 “为啥?”我好奇地问。 他捏着我的腿,淡笑道:“我看你这腿不像是正常人。” 我脸色一沉,瞬间警惕起来。 我想再试探他一下,老大夫却怎么都不再说话,给我覆上药之后,就沉默的坐到一旁。 不像正常人? 我放下裤脚,付了钱,从诊所出来。 走了两步,我看了一眼诊所房门,门上竟然刻着符文。 我越来越肯定这里跟希望村有关系,或许这个西王村就是我要找的希望村。 刚才老大夫特地告诉我,让我住在小旅馆二楼,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跟小旅馆老板要了二楼的房间。 让我意外的是,旅馆里也没几个人,但旅馆老板很不愿意让你住在二楼,一直劝我住在一楼。 “老板,二楼为啥不能住?”我追问。 他啰嗦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来,最后只得同意我住在二楼。 我要了对门的两间房,我和饶夜炀住在阴面,让杜涛住在阳面。 “我总觉得旅馆老板有点奇怪。”杜涛把饶夜炀放在床上,说:“二楼的房间比一楼贵二十块钱,他为什么不让咱们住呢?” 我把诊所门上有符文和老大夫让我选择二楼的事跟他说了,“我刚才特地观察过,无论是旅馆大门还是单个房间的房门都没有符文。” 有符,肯定是为了辟邪。 老大夫能说出我这不是正常人的腿,说明他很有可能是个行内人,那他让我住在二楼,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好心提醒我避开啥东西,二是故意诱导我,那东西专门冲着二楼的人下手。 看着天还早,我跟杜涛又去了一趟诊所,发现诊所竟然关门了。 “这老大夫挺有意思。”我跟杜涛说。 他完全笑不出来,担忧的说:“我总觉得咱们闯进狼窝里来了。” 我们两个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到旅馆后,我犹豫再三还是把希望村的事情跟他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种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怪物,行走无声,非常厉害,还说要杀够十个人?”他艰难的说。 “不是杀够十个人,就是杀够十个,我的理解是这十个可以是鬼,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渡阴人。”我推测说。 杜涛重重的叹口气,看了眼时间,起身说:“要真是这样,晚上肯定不会太平,我先回去睡一觉。” 果然,受的刺激多了就会比较淡定。 杜涛离开后,杨三爷才出来,“这么看着杜涛也没什么出众之处,可是他影子里的那东西……” “这事得等到饶夜炀恢复之后再说,现在咱们谁都说不明白。” 饶夜炀的烧已经退了,脸色血色恢复不少,现在躺在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 “今晚打起精神来,这里要真是希望村,晚上肯定会出事。”我跟杨三爷说。 我没想到还真让我给说对了,晚上十点多,走廊突然响起脚步声,来来回回的,好像不断的有人上楼下楼。 过了会,开始有人敲我这屋的房门,一两分钟后,杜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晓晓,快开门,我这太吓人了,我不敢自己一个房间。” 我无奈摇头,拿着几张黄符走到门后,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手机突然亮了。 我低头一看,是杜涛给我发的消息,问我是不是在敲他的门? 第263章 杀你的人 门外,杜涛还在说话,“晓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外面太吓人了,你快给我开门。” 说着说着,他还惊恐的喊了几声。 “晓晓,快开门,我要吓死了。”杜涛大喊说。 “杜涛……”我叫他。 他应了一声,催促我赶紧开门。 “杜涛明明就站在我身边,如果你是杜涛,那站在我身边的是谁?”我问。 敲门声戛然而止,杜涛的声音也没再响起。 我深吸口气,给杜涛回短信:“不是我,不要开门。” 我重新回到床边,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杨三爷说:“我没有感觉到旅馆里有鬼气。” 我也没感觉出来,难道外面真的是活人在来回的走? 犹豫半晌,我从包里拿出一沓黄符,攥着从门板上砍下来的木条,跟杨三爷说:“你在这看着饶夜炀,我出去看看。” 就在屋里等着也不是回事,我来希望村是要找到那些怪物身后的人。 我先把门开了条小缝,发现走廊里真的是人来人往,只不过他们都是闭着眼,跟梦游似的,排着队走到走廊最里面,然后在转弯,排着队出来。 这里面还有在村口卖水的中年妇女。 旅馆老板走在最后,他手上拿着个铃铛,不停的摇,但铃铛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着这些人离开,我悄声从门里出来,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路过一楼走廊时,明显加快速度,像是在害怕啥。 从旅馆出去后,那些人都清醒过来,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啥话都没说,各自散开了。 旅馆老板回到柜台后,惊恐往一楼走廊看了眼,用外套蒙上脑袋,趴着不动了。 我悄声走动柜台旁,看了眼一楼走廊,然后沉默的站着。 旅馆趴了会,把衣服掀开条缝,偷偷摸摸往外看。 我弯腰,对上他的视线,“看啥呢?” 他双眼倏地瞪大,一把抓住我,把我拽到柜台后。 “你……” 我刚要说话,他就制止我,“先别说话。” 说着,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摁到柜台下面的空隙里,还掏出个外套蒙在我脑袋上。 我想要起来,他使劲的摁着我的脑袋。 我都要动家伙了,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开一间房。”我听见有人说。 旅馆老板说:“今天一楼没有客人入住。” “我知道,二楼不是有么?”那人说。 “可是你们明明答应过,不会伤害二楼的客人。”旅馆老板说。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老大夫的确是为了帮助我们才会让我们住在二楼。 那人冷笑一声,“不对二楼的客人下手前提是一楼得有人,自从上个月开始,一楼就已经没有客人入住、” 旅馆老板没再说话。 过了五六分钟,我听见有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旅馆老板掀开我的头顶的衣服,跌坐在凳子上,苦笑着说:“你也都听见了,你现在最好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我站起来,冲着旅馆老板笑了笑,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把他劈晕,把他拖上了楼。 杨三爷看我拖个人回来,吃惊的问:“这是谁?” 我用床单把老板绑在凳子上,没回答他,“你先去把杜涛叫过来。” 刚才有人敲门的时候,杜涛既然发短信问我,就说明他已经觉察出不对劲,应该不会中招。 杨三爷穿门而出,几分钟后把杜涛带了回来。 我在旅馆老板的人中掐了一把,他醒来后,发现被我拖到二楼来了,吓得脸都白了。 “刚才跟你说的是什么人?”我问。 他满脸怒气,挣扎着说:“我好心好意救你,你竟然害我。” “好心好意?要不是我坚持要住在二楼,你就会给我们开一楼的房间吧?而跟你说话的那人或许跟你们有某种协议,只能杀一楼的客人?”我边说边观察旅馆的表情。 他心虚的不敢看我。 我看了杨三爷一眼,他会意,直接摁住旅馆老板的肩膀。 旅馆老板打了个哆嗦,惊恐的往左右看。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把你的魂勾走。”我威胁他说。 杨三爷掐住旅馆老板的脖子,缓缓用力。 旅馆老板浑身发颤,“我说,我说!” 他咽了口唾沫,“那不是人,是怪物,村里人跟他们有约定,我们每个月给他们找两个活人,他们就不动我们村里的人。” “你们给他们找活人?”我问。 “对……”刚说到这里,只能哗啦一声,窗户突然碎裂,一道人影冲跳进了屋里,无声落地。 寒光闪过,手中的匕首直接冲着旅馆老板过来。 我薅住旅馆老板的衣服,连人带凳子往后拖,同时掏出几张黄符扔过去。 那人敏捷的避开,跳回窗前。 “找机会背上饶夜炀。”我小声跟杜涛说。 杜涛忙着应了。 “你是谁?”我率先开口。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病态的脸,皮肤极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跟我在德善楼和荒地遇见那两个脏兮兮的怪物不同,眼前这个人除了过于白之外,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他曲起食指,抹了嘴角,眼中的邪已经压不住:“我是杀你的人。” “那我是第几个?不是要杀够十个么?”我顺着他的话问。 听到这话,他目光一沉,“你竟然知道。” 说罢,他快速朝我过来。 我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金符扔过去。 杜涛趁机跑过来,背起饶夜炀,往外跑,我断后。 路过旅馆老板时,我顺手割断捆着他的床单。 “你说说你,我让你跑,你不跑,还非得把我给抓楼上去。”旅馆老板还有空抱怨。 我有些不耐烦,正要说话,突然脚步一顿,略一思索,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老板扎过去。 他微微侧头,精准的躲过了我的匕首。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包里摸出那根从门板上砍下来的木条,反手就抽过去。 旅馆老板抓着楼梯扶手,直接跳到了一楼,落地时没有任何声响。 “你看出来了?”他转身,面上带着阴冷的笑。 第264章 老大夫 “你还有点脑子。”一道相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扭头看了眼,刚才冲到房间里的那个人也追了上来。 现在我们的情况很糟糕,被他们堵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 杨三爷说:“我拦住他们,你们先跑。” 我苦笑道:“你拦不住。” 我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可根据我之前的经验,这些怪物的实力很强,杨三爷对付一个人都困难,何况现在还是两个。 旅馆老板肩膀耸动几下,脱掉身上的衣服,身上发出咔擦咔擦的骨头响声。 随着他身体扭动,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开始拔高,几分钟后,他看着就跟冲进屋里的那个人看着一模一样。 我去,这东西还带双胞胎的。 “你们到底是谁?就是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吧?”我露出苦笑,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旅馆老板瞅着我,半晌说:“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地下给我们的任务,只要我们杀够十个,就能成为活人、”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不就活的好好的吗?” “别装傻,你闯进来不就是为了杀我们么?”旅馆老板恶声恶气的说。 他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却迟迟没动手。 我觉得他是在顾忌着啥。 “我不是啊,我是出来旅游,腿受伤了,来看包扎的。”我退后两步,右手放在饶夜炀的胳膊上,掌心的血线缓缓刺进他的皮肤里。 虽然我这腿这么看着没啥事,可一动起来还是疼,在加上要护着杜涛和昏迷的饶夜炀,我肯定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让饶夜炀醒过来。 他要是恢复了记忆和能力,就能轻松把这件事解决,要是迟迟醒不过来,就真的有场恶战了。 旅馆老板打量着我,“既然如此,你的金符从何处得来?” “那是我路上捡来的。”我说。 “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他们。”在我身后的人冷笑着说。 还真是双胞胎。 旅馆老板沉默不语。 他的弟弟却耐不住了,直接攀着墙壁,快速移动我们的头顶,青色的血管从苍白的皮肤下暴起。 “上二楼,找机会跳窗逃跑。”我跟杜涛说。 话落,我掏出一把黄符直接朝着攀在房顶的怪物扔过去,喝道:“走。” 杜涛背着饶夜炀往楼上跑,我和杨三爷堵住楼梯,不让这两兄弟上去。 旅馆老板怪笑两声,“看来你果然不是他的人。” 话落,直接冲了上来。 旅馆老板的弟弟也从房顶跳下来,四肢着地,像个动物一样在地上爬。 这兄弟两个比我在荒地遇见的那个怪物要厉害许多,饶夜炀给我的匕首划在他们身上,他们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而且一点都不怕我的黄符。 更让我头疼的是杨三爷这个鬼打不到他们,可他们却能伤到杨三爷。 没几下,杨三爷就被打的魂体发虚。 我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给堵在楼梯拐角。 旅馆老板跟他弟弟说:“你还差一个,这个先给你。” 我捏着掌心的魂线,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旅馆老板身上,经过刚才的交手,我发现他是两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 甚至他弟弟的有些行为都是看他的眼色行事。 只要我能把他杀掉,就还有机会。 我低着头,心中估算着旅馆老板距离我的距离,在他弟弟走到我跟前,食指向我眉心戳时,我一股脑的甩出所有的黄符,黄符轰的烧了起来,旅馆老板的弟弟脚步一顿。 我趁机掏出从门板上砍下来的木条,后脚在墙上猛地一蹬,借力直接扑向旅馆老板。 他也早有防备,干脆利落的避开这一击。 “啊!” 我大喊一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掌心的魂线上,拼命的往他眉心甩。 一滴鲜血从魂线顶端流出,直接打在旅馆老板的眉心。 感觉到身后的阴风,我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反手将木条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木条刺入旅馆老板弟弟的身体里,他瞪大眼睛,一缕阴气从他嘴里溢出。 他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赶忙扶着楼梯扶手起来,退后几步,这才看向旅馆老板,他脸上一片血红,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像是一具死了很多天的尸体。 我又大着胆子上前,确定他们已经彻底魂飞魄散之后,腿一软,一屁股坐楼梯上。 双手后知后觉的发抖,后背都是冷汗。 差一点我就玩完了。 想到这里,我低头看向我掌心的魂线。 本来我寻思着这都生死关头了,这魂线能发威,突然变长,谁知道它就甩出来滴血。 “晓晓,你没事吧?”杜涛在二楼,小声问我。 我摇头,“没事,你背着饶夜炀下来,咱们离开这。” 这座旅馆很是诡异,难保等会不会再出来那些东西。 从小旅馆出来,我直接敲碎旁边诊所的窗户,“进来。” 杜涛迟疑道:“要不咱们直接开车走?” “走不了,快进来。”我催促他说,村里的鬼气越来越重,我有种感觉,有个大东西要来了。 杜涛进来后,我用柜子把窗户堵上,带着饶夜炀躲到里屋。 我摸了他的额头,发现他又烧了起来。 杨三爷虚弱的说:“他虽然是鬼子,身体异于常人,可是他刚杀了鬼母,身体还要承受尊使的魂魄,难免会出现异常。” “你的意思是饶夜炀已经从河里离开了?”我心中一喜。 杨三爷说:“应该是的,如果天亮之前能醒过来,尊使就能一直使用这具身体。” 杜涛凑过来,一脸羡慕:“我真是羡慕这些厉害的鬼,还能随便换身体,如果我也能这样就好了,我肯定要换一具强壮的身体。” “你现在就挺好的。”杨三爷看了眼他的影子,默默跟他拉开距离。 杜涛叹口气,“我这身体不行,尤其是这段时间,每次睡觉的时候都感觉有人在我胸口压着,喘不过来气。” 他刚说完,里屋的门突然被拉开,老大夫冷着脸站在门口。 第265章 醒了? “滚出去!”他冷着脸说。 砸碎人家玻璃闯了进来,是我们理亏在先,杜涛连忙堆出一脸笑来,“我们遇到一些麻烦,想要在您这躲避一夜。” 吱呀一声,挡在窗户上的柜子晃动几下。 看来有别的怪物找过来了。 老大夫脸色更加难看,伸手去抓杜涛,“我让你们滚出去。” 我捏着匕首上前,二话没说,一脚踢在老大夫的腿弯,然后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抱歉,我们不会离开。” 整个村子,只有诊所的门上有符文,我们只能躲在这里。 老大夫狠狠瞪我一眼,“我好心提醒你们住二楼,你们逃脱后竟然恩将仇报。”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对杜涛使了眼色。 他找了根绳子把老大夫捆上。 我把饶夜炀扶到诊所的小床上,摸着他的额头,忍不住皱眉。 他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鬼子?”老大夫目光一缩,惊诧道:“你们竟然带着一个鬼子,还是个刚刚弑母的。” 杜涛做出防备的姿态,“你怎么知道?” 老大夫冷笑一声,“我连她不是活人都能看出来,何况他这个鬼子。” 他说话的功夫,柜子摇晃的更加厉害,可紧闭的房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门上的符文真的能对那些怪物产生威胁。 “杜涛,搜他身。”我毫不犹豫的说。 这个老大夫既然敢深夜出来,身上肯定还有克制那些怪物的东西。 杜涛迟疑半晌,还是照做了,从老大夫的兜里掏出一块黄布,上面画着跟门上一样的符文。 我直接把黄布盖到柜子上。 窗外传来几声尖叫,几秒后再也没有声音。 我这才松了口气,回到里屋,靠在门框坐下。 “你到底是啥人?”我问老大夫。 他冷哼一声,看样子是不想说。 我闭了闭眼,冷漠地说:“你要是不说就别怪我动用手段了。” 我强撑着站起来,握着匕首走到他跟前,对着他的右眼,毫不犹豫的刺下去。 “我说!” 在匕首扎进去之前,他终于服了软,惊慌大喊说。 我收起匕首,“说。” “现在外面那些东西不是活人,他们是后山鬼庙里的人皮,每天夜里都会有人皮下山作恶,不过他们不会对我们村里人动手,都是去搜寻附近山上或者是借住在村里的生人。” 老大夫的额头都是冷汗,“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村附近虽然景色好,但是频繁出事,所以并没有发展起来。” 他一说人皮,我就想到了饶家院子里的人皮鼓。 “你在逗我吧,人皮怎么可能下山。”杜涛怀疑道。 “真的是人皮,我亲眼看见过,刚开始就是一张晃荡的人皮,但是人皮要是杀了人,他就能附到那人的身上,变成走路无声,身手灵活的怪物。”老大夫解释说。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我在德善楼和荒地遇见的东西都是人皮杀了人之后,附在那人尸体上形成的。 “人皮拥有身体之后,还要杀够十个人?”我皱眉问。 老大夫惊讶的看我一眼,点头,“对,还要杀够十个,可以是人,可以是鬼,也可以是渡阴人,这样他们就能变成人,不过……” 他犹豫半晌,咬牙说:“不过这十个不是由着他们随意选择,而是鬼庙的主人指定的,或是告诉他们一个区域,或是指定具体人选。” 要是这样的话,德善楼、荒地和旅馆应该都是指定了地点。 “鬼庙的主人是谁?”我追问。 老大夫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个地仙,也可能是地下的人。” 我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确定他把知道的都说了之后,我捏着匕首走到柜子旁,透过缝隙往外看。 “那你是谁?你知道这些,又有克制那些东西的方法,你不是普通人吧?”杜涛摸着下巴说。 老大夫露出羞愧的表情:“我就是这里渡阴人,照理来说我应该把那些怪物给收了,可他们有鬼庙支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杜涛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被那些怪物给逼得隐姓埋名了,你这不行啊,好歹也是个渡阴人,你可以去寻求地下帮忙。” 老大夫一脸无语。 “你向地下通报过,但是没人理你,是不是?”我猜测说。 老大夫长叹一声,“是的,我通报过不止一次,始终没人理我。” 这就是能解释的通了! 当初荒地那个怪物就说过,他们是听从地下的命令。 看来鬼庙的主人跟地下有关。 我往外看了眼,街上已经没啥动静了,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在这待到天亮,等白天去鬼庙看看,要是能对付得了,我就可以把鬼庙给拔了。 要是不好对付,只能带饶夜炀离开。 我正想着,突然感觉身后越来越凉,杜涛和老大夫都没了声响。 “怎么……嘶!”我倒吸口凉气。 饶夜炀仍旧闭着眼睛,鬼气从他眉心溢出,他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脖子的皮肤上出现前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仿佛还有鲜血在流动。 这是……魂线! 我急忙走过去,想要掀开他的衣服看看却被杨三爷拦住。 “别靠近,容易出事。”他说。 我看着他脖子上和手上的魂线,没再往前走。 记得以前他在吞噬孤魂的时候,身上也会出现在魂线,可那时仅限于后背,现在看着他的应该全身都是魂线。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心中有些担忧。 饶夜炀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亮,当鸡鸣响起,他身上阴气骤然散去,苍白的脸恢复血色。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晓晓……”他哑声喊我。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我眼睛就红了。 他回来了! 虽然同样的脸和身体,但是后来出现的饶夜炀和黄泉尊使饶夜炀差别很大。 “我在。”我走到他身边。 他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淡笑,“我回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扶着他坐起来,低声说:“我知道。” 他握住我的手,视线落在老大夫的身上,眼中闪过笑意。 第266章 都是假的 “你们认识?”我纳闷的问。 老大夫冷着脸说:“不认识。” 饶夜炀摊开手掌,一根魂线从他掌心钻出,嗖的一下就到了老大夫跟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刺入他的眉间。 惊讶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我以为他要吞了老大夫的魂血。 谁知道几秒后魂线从老大夫的眉心卷着一团黑气出来,几秒后,魂线收紧,黑气消散。 “五判官,为何跑到这里隐姓埋名?”饶夜炀淡淡道。 我倒吸口凉气。 判官,他竟然是判官! 老大夫静静地看了会饶夜炀,长叹一声,“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会遇见尊使。” 说完,他双臂用力,一阵崩裂声响起,缓缓站起。 我去,他竟然能挣脱。 “见过尊使。”他双膝跪地,伏在地上。 这是绝对服从的姿态。 我诧异的看向饶夜炀。 饶夜炀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借力坐起来,“为何出现在此地?” “地下各处都在争夺,属下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借着除掉鬼庙的借口上来,躲两天清静。”老大夫平静的说。 不,现在应该叫他“五判官。” 我想要他地下都在争夺啥,犹豫了会还是没开口。 要是饶夜炀和他都不愿意跟我说,我傻不愣登的问出来,多没脸。 果然,饶夜炀没继续问,只是笑道:“既然你是为了鬼庙而来,我便成全你。” 说着,他看向我,“你跟五判官去鬼庙察看一番,今夜将鬼庙覆灭。” “啊?”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 我特地观察五判官的反应,发现饶夜炀说这话之后,他的表情有些苦涩和无奈。 五判官恭敬的道谢。 饶夜炀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我看着他神情不大好,忙扶着他躺好,看他闭上眼,就招呼着其他人到了外屋。 杜涛在外屋站了会,脸上都是冷汗,最后推门出去。 “走吧,我带你去看鬼庙。”五判官无奈道。 “好。”我应道。 杜涛看我们出来,靠着墙说:“我就不过去了,我现在有点难受。” 他脸色发白,额头上都是汗,看着确实不好。 五判官往屋里看了眼,说:“你去车上,把车开到村口,一直在那里等着就行。” 看着杜涛走了,我纳闷的问:“他怎么了?” “他身上有阴门,虽然他没打开过,可里面还是有东西,阴门里的东西害怕尊使。”五判官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 我往屋里看了眼,饶夜炀醒过来就是好,以后我又能狐假虎威,到处欺负鬼了。 “走吧。”五判官领着我往后山走。 我跟在他后面,观察他半天,皱眉说:“你怎么看着跟普通人差不多?” 他伸出右手,在他的手上浮现出一根长方形的木板,对着虚空一敲。 四周的空气一荡,原本生机勃勃的村子瞬间变成断壁残垣。 我连忙看向诊所。 诊所是断壁残垣中唯一能看得入眼的草棚子。 这里也是幻象,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我还在这里,若是我不在这里,你的眼睛能看出来。”他解释了一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因为我比你强,所以我在,你看不出力,若是你比我强,你就能看出来。” 这解释咋这么扎心呢。 鬼庙说是在后山,实际上还要从村子后面翻过两座山头。 白天看,鬼庙就是一间破旧的石头屋子,外围围了一圈篱笆。 “这是鬼庙?”我不大相信。 五判官说:“晚上就会大变样,原本这里是一片林子,经常有附近的村民闯进来。“ 还有村民闯进来? 我瞬间紧张起来,“那他们都被鬼庙里的东西杀了吗?” 五判官摇头,“没有,只是吓傻了。” ……这不是一样狠吗? “所以我就在这垒了一座石头房子,围上篱笆,这样就没人进来了。”五判官有些得意的说。 他刚说完,我就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男人踉跄着从石头屋子里跑出来,满脸惊恐,嘴里喊着“有鬼,有鬼啊!” 男人经过我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一眼,只是吓到了,没有生命危险。 我深深地看了眼五判官。 他尴尬的摸摸鼻子,带着往村里走:“鬼庙白天不会出现,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庙里悬挂着上百张人皮,每天晚上都会变成活人去村子里,诊所旁边的旅馆就是他们的祈祷之地。” 他一说祈祷,我想起那晚上见到的村民,他们成群结队跑到旅馆二楼,走廊里绕了一圈又离开。 “他们明明就在鬼庙,为啥还要去村里祈祷?”我纳闷的问。 “这我也不知道。”五判官摇头,“我来到这里时,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本来鬼庙有上千张人皮,被我杀的只剩下几百张,前天我出手的时候,鬼庙主人已经警告我,我要是再动手,他就要灭了我。” 我吃惊道:“鬼敢威胁判官?” 判官在地下,好歹得有点地位吧? “我实力低微,不是鬼庙的对手,它占山为王,不知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而且还有自己的智慧。” 看我不信,五判官接着说:“你没发现这村子跟外面的村子没啥区别吗?按理来说,希望村也是被地下抛弃的地方,都是一群老鬼,本应该停滞不前才对。”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反应过来了。 李家村也是被地下抛弃的地方,村民们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村里看着也是几十年前的样子。 希望村看着却跟外面的村子差不多,所以我乍一进来,还真以为这就是个普通村子。 “这都是鬼庙干的?”要真是这样,这鬼庙的主人可是邪乎了。 “对。”五判官说。 说着话,我和他回到村里。 我特地往村头看了眼,杜涛果然把车停在村口。 “杜涛这样是好是坏?”我发愁的问。 渡阴人都是有了渡阴牌,才能打开阴门,他倒好,影子里就有阴门。 五判官目光深邃,淡淡道:“他若是一心想当渡阴人,那就是好事,等他感应到阴门,并能自如的控制,阴门会回馈他很多东西。” 阴门回馈? 难道阴门里面有东西? 第267章 黄泉 我还想细问,五判官摆摆手,说:“这事不能多说。” 我又往杜涛那边看了眼,没再说啥。 回到诊所,饶夜炀看着已经缓过来不少,脸上稍微有了血色。 五判官在诊所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我想问他去干啥,却被饶夜炀喊住,“不用管他。” “他真的是判官?”我好奇地问。 “是,不过判官只不过是比阴差高一级罢了,若是被地下的人看上,你也能成为判官。”他解释说。 我笑了,“那多简单,你不就看上了我。” 他也露出笑容,握住我的手,“不生气了?” “你说的是饶雪宁暗算我的事?”我挑眉问。 他点头。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生啥气,再说我后来也见过她,还把她给打了一顿呢。”我得意的说。 刚开始肯定是生气的,可这段时间经历那么多事情,好不容易把饶夜炀找回来,那些事情也就看开了。 他把我拉到怀里,叹息道:“你真的长大了。” “不是长大,只是不像之前那么傻了。”我特意强调。 现在我知道动脑子了,形势对我有利,我能毫不犹豫的解决我的敌人,我若是弱势,那就当孙子呗,也没别的办法。 饶夜炀似悲似叹,缓缓道:“我过些天还得离开。” “去啥地方?”我有点不开心,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他怎么还要走? “黄泉。”他淡淡道:“黄泉出了些意外,需要我回去解决。” 想了想,我试探着问:“黄泉就是我上次见到你的小河吗?” “不是,那只是黄泉入口。”许是看出我的不安,他安慰我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思忖半晌,我缓缓点头。 其实我答应不答应的,没啥意义,他该走还是得走。 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出来了,饶夜炀有他肩负着的责任,毕竟是黄泉尊使,难不成一辈子陪我这个小小的渡阴人胡闹? 他搂紧我,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晚上去把鬼庙里的东西解决。” “我自己去?”我吃惊的问。 五判官可是说过,鬼庙里有上百张人皮,我哪里打得过? “五判官跟你一起。”他说。 我仰头,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好。”我应道。 既然他让我过去,就应该不会出事。 说完这些话,我们两个都沉默下来,静静地靠在一起。 久别重逢,我们都没太激动。 我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我心里却很酸涩。 没法在一起,我不知道横亘在我们中间的是啥,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无法像平常夫妻那般相处。 不对,夫妻个球球。 我们还没正式结婚呢。 好几天没有睡好,我靠着饶夜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时,已经晚上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饶夜炀没在屋里。 穿鞋下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我犹豫几秒,还是悄声走到窗户后,从缝隙里往外看。 说话的是饶夜炀和五判官。 五判官微微弯腰,拱着手,一脸恭敬,“尊使,如今地下各方争利,混乱不堪,您……” 他没再说下去,忐忑的看向饶夜炀。 “还没到我出手的时机,这些日子黄泉不稳,我需要回去一趟。”饶夜炀淡淡道。 五判官有些失望,苦笑道:“尊使,地下要是再这般乱下去,要出大事。” 饶夜炀抬头,脸上带了些嘲讽,“无妨,如今还在他掌控之中,待他无力控制,便是我出手的时机。” 五判官低叹一声,“我听闻黄泉不稳,可是黄泉下……” “那些东西还折腾不出风浪来。”饶夜炀回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今晚去鬼庙,务必除掉鬼庙之主,我如今不好露面,若是你不尽全力,我定让你魂丧于此。” 五判官浑身一颤,急忙应了。 看着他们要说完了,我急忙跑到里屋,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喊了饶夜炀几声,然后揉着眼睛往外走。 吃了点东西,我就招呼着五判官去鬼庙,可走到门口,手腕上突的一凉。 低头看去,饶夜炀的魂线缠在我手腕上。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魂线缠紧,顶端在我右手掌心拍了下,我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我炼出来的那截魂线也钻了出去。 饶夜炀冷叱道:“再不尽全力,我便带你回黄泉。” 我掌心的魂线倏地缩了回去。 他在骂我的魂线? 饶夜炀收回魂线,跟我解释说:“我那儿子还有些意识。” 他的儿子? 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儿子的魂线融入了魂线,怪不得后来我觉得魂线跟以往的死板不同,有些生动起来。 “你何止有个儿子,你还有个鬼妻呢。”我似笑非笑,“等我回来,最好给我交代清楚。” 我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出去之后,五判官时不时地偷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咋了?”我问他。 他看着我的手心说:“小公子真的在你的魂线里?” “对。” 他倒吸口凉气,惊道:“在你的魂线里?尊使将魂线给了你不说,还把小公子的魂血给了你?我虽然没有见过小公子,可也听其他判官说过,尊使很是呵护小公子,旁人动一下都不行。” ……让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不对,明明就是他先有了儿子,还跑过来跟我不明不白,我心虚个啥劲儿? 我甩甩头,不自在的在掌心摸了几下。 “五判官,你说我要是表现得好,我能进地下吗?”我不动声色的问。 五判官怔愣片刻,缓缓道:“能,但很难,渡阴人想要进入地下,只能从诡门走,可诡门已经消失多年。” “不对啊,我听别人说诡门打开,不是通往地下的。”我纳闷的说。 “确实不是通往地下,诡门打开是通往黄泉,若是真想去地下,就得从黄泉杀过来,这几百年来,没人从黄泉杀过来。”五判官解释说。 “黄泉就是饶夜炀镇守的黄泉吗?”我惊道。 第268章 心眼 五判官面露诧异之色,半晌摆摆手,“不是,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别人说的。” 我撇撇嘴,他明显是在骗我。 他肯定知道,这话说到一半,他是真的不敢说还是故意的? 曲朝露她师父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说不知道诡门通往何处,他一个判官上来就说诡门通往黄泉…… 凑巧的是饶夜炀又镇守黄泉,思来想去,我更倾向于他是故意的。 他想让我找到诡门,进入黄泉。 想通这一点,我也没再问。 我们到鬼庙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刚走进那个山坳,我就打了个寒战。 一股凉意往骨头缝里钻。 五判官指着前面说:“这就是鬼庙的真面目。”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瞪大眼睛。 白天的石头屋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高大的大殿,正门开着,里面燃烧着蜡烛,在大殿房顶上密密麻麻的挂着人皮,也没有风,可人皮却飘飘荡荡的。 五判官右手一握,在他手上出现一支光秃秃的笔杆,“我们需要把鬼庙的主人引出来,我怀疑他就藏在那些人皮之中。” 话落,他大喝一声,直接朝着鬼庙冲过去。 我在原地站着,总觉得自己忽略啥,这事有些不对劲。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鬼庙里咚的一声。 我浑身一颤,这事人皮鼓的声音! 不过我能听得出来,这鼓声跟我在饶家老宅听见的不一样。 对,人皮鼓! 我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啥,饶家老宅也有一张人皮,他自称是鬼眼。 难道鬼庙这里也是在炼制鬼眼? 从我牵扯进这些事情以来,我已经见过两种养制鬼眼的方法,一种是寓言,利用人的七情六欲来蕴养;一种就是人皮。 只是我现在还不明白利用人皮到底是怎么个蕴养方法。 但是是谁在蕴养鬼眼? 说是鬼眼通天,它真正的作用又是啥? 我越想越糊涂。 “啊!”五判官痛呼一声,鬼庙里传来砰砰的响声。 我忙着看过去,五判官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魂体也有些发虚。 鬼庙中的人皮却还剩下一大半。 犹豫半晌,我从兜里摸出一张金符,一边往过跑,一边大喝:“看金符!” 直接将金符扔了进去。 鬼庙颤动起来,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那张金符。 我摸出饶夜炀给我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只手扎过去。 噗嗤一声,匕首直接扎进了那只手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的主人有身体! 鬼庙中突然一阵咔擦的响声,鬼庙外墙破裂,庙中的人皮突然烧了起来。 五判官慌忙退出来。 我去,饶夜炀的匕首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又是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将匕首扒下来,一阵风吹过,鬼庙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站在原地。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脚上拴着铁链,身前的衣服上写着一个血红的“囚”字。 她捏着匕首,把金符扔到地上,阴冷的说:“假的。” 我心道当然是假的,曲朝露就给我一张金符,已经被我用了,刚刚出去那张是我自己描出来的。 不过我也有些失望,我描出来的普通符纸都能用,唯独金符,描出来就是废纸一张。 女人面容清秀,可眼中却有说不出来的癫狂,“我在此修炼,你们为何要对我出手?” 五判官喝道:“你派人屠杀无辜的渡阴人和鬼怪,我怎能不管?” “不是我,是地下。”女人神情冷淡,“这是我跟地下做的交易,我替他们杀万人,他们允我自由。” “屠戮万人已是大罪,你纵使获得自由,也会遭天谴。”五判官冷声道。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身为地下的判官,他竟然完全不提地下跟这女鬼的交易。 看来他早就知道。 我大概想明白了,五判官早就知道女人跟地下的交易。 那饶夜炀肯定也知道,既然如此,饶夜炀为啥要让我过来? 女人淡淡的看判官一眼,转头看向我,突然在地上用力一跺,阴风盘旋而起,她黑发暴涨,彷如利剑,向五判官刺过去。 五判官连忙挥舞着笔杆抵挡。 同时女人的一缕头发来到我面前,我眼珠一转,胡乱的扔出去几张黄符,做出一副无力抵抗的模样,直接被女人用头发拽到身前。 她嘴角勾起,“有趣。” 话落,她双眼一瞪,眉心缓缓鼓起,魂血就跟条胖虫子似的爬了出去,紧接着冲进我嘴里。 “我等你……很久了。”她叹息道。 魂血从嗓子眼滑下去,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升腾开来。 “呕……”我不受控制的干呕。 女人把我甩到一边,又是一声厉喝,黑发再次暴涨,径直朝着五判官冲过去。 我趴在地上,是真吐了,吐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了魂血,女人也是强弩之末,几招过后就被五判官一笔杆扎进胸口,魂体炸开,没了踪影。 我勉强扶着树站起来,看着五判官过来,有气无力的问:“解决了?” 五判官点头,皱眉说:“魂血可不能乱吃。” 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啊,可我被她用头发捆着,动都动不了。” “往日你跟着尊使除鬼,也是如此?”他拧眉问。 我咬唇,红着眼睛说:“有他在,用得着我出手吗?我就在旁边扔扔黄符。” 他失望的摇摇头,等我缓过来一些,就领着我往回走。 走了几步,我发现跟来时的路有些偏差。 我假装没发现,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炫耀地说:“就算是他不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出事,他给我留了黄符,只要我把黄符点燃,他就会来找我。” 五判官脚步一顿,半晌又重新走上来时的那条路。 我心中冷笑,这判官果然是不简单。 按理来说,有判官在,饶夜炀应该不会让我插手这里的鬼怪之事,可他让我来了,肯定是因为那个鬼特殊。 而他对待鬼……向来就是吞掉对方的魂血。 多简单的事。 第269章 杜涛的门 从鬼庙回到诊所,我发现饶夜炀已经坐到杜涛的车上、 “上车,寓言那边出事了。”饶夜炀说。 他这么一说,我也顾不上别的,连忙上车, 五判官站在村外,朝饶夜炀拱手道:“恭送尊使。” 饶夜炀随意的摆摆手,让杜涛开车。 直到离开西王村,杜涛才松了口气,“他没追上来吧?” 话落,饶夜炀突然摁下车窗,手中魂线飞出,抽向空中。 啪的一声脆响,明显是抽到了啥。 “滚!”他冷喝道。 我的心提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沓黄符,我这黄符虽然威力不大,好歹还有点用。 十来分钟后,饶夜炀说:“跑了。” 我吐出口气。 “刚才你抽到的是五判官吗?”我问。 “嗯,他是鬼庙的看守者。”饶夜炀勾起一抹嘲讽的神色,“他既然说是要除掉鬼庙,那我便如他所愿。”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五判官不是为了除掉鬼庙,他是在这里看守鬼庙,所以他跟利用鬼庙杀人的那人是一伙的。 但是他们利用鬼庙杀人这事不能让饶夜炀抓到把柄,所以他不敢承认,只能谎称在希望村是为了除掉鬼庙。 饶夜炀就顺着他的话,直接让他带我去。 “你早就跟鬼庙里的女鬼达成协议,让她把魂血给我?”我问。 饶夜炀揉着眉心,脸色仍旧不太好,“对,她的魂血对你很有帮助。” 我忍着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那会不会有啥副作用?” 那个女鬼那么厉害,真要算计我,就不是我吞了她的魂血,而是她釜底抽薪,拿走我的身体。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笑,没有丝毫愧疚。 我瞪着他,“你又算计我。” 他沉声笑了,“富贵险中求,你若是能彻底压制住她,甚至吞噬她,就像你当初吞噬你体内的那只小黄皮那样,你就能更上一层,也就不用被动挨打。” “看你这段时间行事颇有章法,也有股狠劲,还怕这个?” 我在他肩上轻捶一下,“你少激将我。” 他说的也的确在理,那个女鬼那么厉害,我要是能直接把她给吞噬了,那我以后就会更加厉害。 想想……还挺激动。 “有没有……”杜涛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有没有让我变强的方法?” 我看向饶夜炀,发现他的目光从杜涛的影子上扫过。 看来他已经看出杜涛的问题。 饶夜炀沉默半晌,说:“开门,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打开那扇门,你的运势和能力都会回来。” 吱呀一声,车子猛地停下。 我没有防备,身体惯性的前倾,还是饶夜炀把我搂到怀里,我才没撞到座椅上。 杜涛脸色发白,嘴唇颤动,艰难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有门?” 饶夜炀嗤笑一声,并未言语。 杜涛咽了口唾沫,额头都是冷汗,“我不敢推,每次门出现,我都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哀嚎痛哭,还说要杀我。” “他想要杀你,难道你不能杀了他?”饶夜炀反问。 杜涛抹掉额头的冷汗,“我再想想。” 说着,重新启动车辆。 我担心地说:“你悠着点,开着车呢。” 他没说话。 我们回到江阴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饶夜炀直接带我回饶家,去见饶老太太。 饶老太太仍旧坐在客厅的主位上,衣裳还是上次我见她的那一身,姿势都没变。 看着饶夜炀进屋,双眼一亮,慈爱道:“你终于回来了。” 饶夜炀脸上有些动容,“你何必呢,该走不走。” 饶老太太笑眯眯的说:“我不放心你。” “现在该放心了。”他无奈的说。 “放心了,现在放心了。”说着,饶老太太看向我,“等会你跟着饶光走,他带你去办手续,然后饶家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我?”我连忙拒绝,“这怎么行。” 她笑呵呵的,“小夜又用不上,还是给你合适,你也别住在别人家里了,回家住,反正你们早晚都得结婚。” 说完这话,她的身形有些浅淡透明,透过她的身体,我看见一尊牌位。 我默了默,没再拒绝,欢喜的跟饶老太太道谢。 她喊了声饶光,先前领我进来的壮汉走进屋。 “饶光啊,带她去办手续,往后你们就跟着晓晓,她不会亏待你们。”饶老太太说。 饶光低头称是,侧身示意我走在前面。 我看得出是饶老太太跟饶夜炀有话要说,我跟饶老太太道别,转身出去。 走到院外,我问饶光:“啥时候的事?” 我第一次见到饶老太太,只觉得这个老太太有些问题,从来没想过她早就去世,坐在客厅里的只是她的魂。 “五年前,老夫人不放心少爷,就求了人皮鼓。“饶光平静的说。 “要是照你这么说,人皮鼓还是个好人了。”我皱眉,我以前一直觉得人皮鼓是个坏东西。 饶光摇头,“这我不知道。” 饶光长得粗狂,其实心细如发,我跟他说了半天也没套出啥有用的消息。 跟他办完手续,我竟有些恍惚。 本来我卡里还剩下两千不到,属于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人,这转眼就继承了饶家的财产。 我好像捡了个大便宜。 再次回到饶家,饶老太太已经不见踪影,原来放在凳子上的牌位摆在了桌子上,前面放着香炉和供品。 我给她上了香,就被饶夜炀从饶家叫走。 “先去见人皮鼓,然后去找寓言。”他说。 “好、”我不自在的摸摸眉心,总觉得隐隐有些痛。 许是鬼庙的女人在作怪,现在也顾不上管她,等我解决了寓言的事,再收拾她。 她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这时候想要活下去,就看谁心狠了。 跟以前来不同,这次我和饶夜炀一踏进宅子,就听见了砰砰的鼓声,仿佛在欢迎他。 等饶夜炀带着我来到后院,厢房的门自动打开,一张人皮从跪在人皮鼓上,朝着饶夜炀磕头。 他磕一下,鼓面震动,砰地一声响。 “鬼眼恭迎主人!” 第270章 人皮鼓的来历 鼓声骤然增大,给我吓得一哆嗦。 饶夜炀神情淡淡,“鬼眼,黄泉如何?” “启禀主人,黄泉近期总有异动,但大体安稳。”鬼眼神情严肃,认真答道。 饶夜炀嗯了声,“鬼眼,若我让你归位,你当如何?” 鬼眼猛地抬起头,激动地说:“自当遵从主任命令。” 嗯,这是十分愿意了。 我腹诽道:你还不如说我特别愿意呢。 “好!”饶夜炀大笑出声,手中魂线飞出,仿若铁鞭,抽向虚空,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一人闷哼一声,掉落在地。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蠢阴差。 蠢阴差手持铁索,爬起来后连忙后退,警惕的看着饶夜炀。 她啥时候来的? 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沓黄符。 蠢阴差大声说:“尊使,您可还记得当初的协议?私自召回鬼眼,违背当初的协议,主人会追究的。” 蠢阴差每次出现都三句话不离“主人”,我猜测她的主人是地下很有话语权的人物。 饶夜炀竟然还跟那样的人物有协议? “追究?他想如何追究?”饶夜炀没把她放在眼里,“鬼眼是我的眼睛,我收回来了,有很不可?” 话落,他上前几步,语气陡然一沉,“我以鬼眼换我儿一世,是你们违反协议,追杀我儿在先,今日我收回鬼眼,理所应当。” 我听明白了,鬼眼本来就是饶夜炀的眼睛,为了让他儿子能像正常人一样出生,所以他把鬼眼剥离下来。 我忍不住蹭了蹭右手掌心。 鬼眼跳下人皮鼓,又变成那副轻飘飘的人皮模样,但双膝还跪在地上,欣喜的向院外膝行,嘴里喊着:“鬼眼愿意,鬼眼恭迎主人。” 随着他的话,人皮逐渐透明,那双眼睛愈加夺目。 蠢阴差死死咬着牙,攥着铁索,冷声说:“那就莫怪属下心狠。” 她低喝一声,铁索凌空而起,带着阴风,向着饶夜炀呼啸而去,而她自己却猛地后退,五指成抓,指甲上萦绕着阴气,直冲鬼眼过去。 “放肆!” 饶夜炀身形一晃,避开铁索,血线刺向蠢阴差。 让我意外的是,铁索竟然跟有思想一样,在空中诡异的转了弯,抽向我,而蠢阴差也一把抓住铁索,借力快速向我袭来。 糟了,她根本就不会要去对付鬼眼,她的目标是我。 我急忙后退,眼瞅着避不开了,一咬牙不退反进,微微侧身,躲开要害,由着铁索抽在我的左胳膊上,右手扬起黄符,在蠢阴差快来到我跟前的时候,猛地一甩右手。 魂线破开皮肉,直直的刺进蠢阴差的喉咙。 她倏地瞪大眼睛,错愕不已。 我一把攥住铁索,把她往前一拽,抽出魂线,反手甩在她的胸口。 蠢阴差高声痛呼,撞到墙上,魂体隐隐有些发虚。 我目光凌厉的看着她,冷笑道:“还以为我的魂线只有一截吗?” 在我把鬼庙女鬼的魂血吞了之后,我的魂线就有长到了半米长。 蠢阴差畏惧的看饶夜炀一眼,铁索一卷,穿墙离开。 饶夜炀站在屋檐下,含笑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进步很多。” 我翻个白眼,进步就进步,你用得着笑的一脸欣慰,跟看见孩子考试进步的家长似的? “你不是要让鬼眼归位吗?赶紧的。”我催他说。 我挺好奇鬼眼怎么归位的。 “需要啥仪式不?你说,我去给你准备。” 他一脸无语,随手一抓,将人皮抓在手中,一阵鬼气从他手中溢散。 我凑上去一看,人皮已经消失,只剩下两枚眼珠子。 “鬼眼是我从尸体上剥离下来,我需要带它回黄泉。”饶夜炀说。 言外之意,在黄泉才能归位。 我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能看场大戏。 “那你啥时候回黄泉?你回去还能再回来吗?”我担忧的问。 他转身往屋里走,“找到寓言就回去,多则半月,少则三五日。” 说着话,他一掌伸进人皮鼓里,破开顶层的人皮,又从人皮鼓里逃出来个巴掌大的小鼓。 两边还坠着骨珠,手柄和鼓架也是骨头磨出来的,跟小孩玩的拨浪鼓一样。 “你做的?”看他要给我,我嫌弃的后退两步,不大想要。 手柄都是骨头的,鼓面看着还是像人皮弄出来的,我摸都不想摸。 “拿着,危急时刻摇响,能救你一命。”他说。 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忍着恶心接过来。 他无奈道:“别多想,这是用我的皮和骨做的。” 我吃了一惊,“你的皮和骨?” “嗯,黄泉无花无草,没有什么玩意儿,我便用皮和骨做了个小鼓,送给我儿。”饶夜炀解释说。 我:“……” 用自己的皮和骨给儿子做玩具,不愧是黄泉尊使。 细一想,他把眼睛剥离成鬼眼,又把皮和骨给儿子做玩具,好家伙,黄泉待了几年,自己把自己给分尸了。 不过听说这是他的皮和骨做的,我也就没那么排斥,装到了兜里。 他又在房间里看了眼,确定没啥东西了,这才关上门。 “现在去找寓言?”我问他。 “嗯,寓言煞气冲天,若不尽快找到他,恐他会铸成大错。”饶夜炀沉声道。 出了饶家宅子,饶夜炀问鬼眼:“寓言在何处?” “在梦中。”鬼眼恭敬的说。 我忍不住皱眉,寓言在谁的梦里? 饶夜炀示意我上车,径直往南城开去,“仔细算来,寓言死了不过十年,他的父母如今住在南城。” 我点点头,过了会反应过来,纳闷的问:“你怎么啥都知道?” 他叹息道:“在江阴大学第一次见到寓言之后,我就开始调查他。” “哦……不对!”我生气地说:“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啥看着寓言诓我,都不告诉我?” 他无奈摇头,伸手在我鼻尖轻点两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信他说的话。” “我……”我气的肝疼,偏偏还说不出啥来。 半个小时后,我和饶夜炀来到寓言家门口。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喘口气就要用掉全身的力气。 第271章 入梦 饶夜炀双手一背,冲我扬扬下巴。 这意思是让我去开门。 我默了默,怎么觉得他比以前还气人了。 我又从包里掏出一把黄符,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往屋里看,一股子香烛味扑过来,呛得我直想咳嗽。 “寓言?”我喊了声。 哐当一声,像是啥东西倒地了。 我忙着进屋,随手摁开灯,看清屋里的情况后,我后背发凉。 屋中,墙上和地上都是血画出来符文,吃饭用的餐桌被挪到客厅正中央,上面摆着三张黑白相片,分别是两个成年男女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是寓言的父母和弟弟。”饶夜炀解释说。 屋子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大,我仔细分辨半天,扭头往次卧走。 声音是从次卧里传出来的。 推开次卧的门,我就看见这一家三口挤在单人床上,父亲和孩子脸色红润,妻子却是瞪大着眼睛,脸色惨白。 那粗重的呼吸声就死妻子发出的。 许是感觉有人进来,妻子的眼睛动了动,伸手在床板上拍了一下。 “你……” 我刚要过去就被饶夜炀拉出来。 他脸色沉重,“他们还在梦中。” “梦里?谁的梦?”我吃惊的问。 “兴许是寓言的梦,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的梦,你现在把他们叫醒,他们会立即毙命。”饶夜炀解释说。 我急得直挠头,“那可咋办?” “入梦,在梦中把寓言找到。”饶夜炀说着,食指点在我的眉心,一股舒适的暖流蔓延开来,“闭上眼,交给我,我带你入梦。”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明明在屋里,耳边却响起呼呼的风声,片刻后骤然安静下来,就是后背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冲我吹凉气。 脑袋昏昏沉沉,头重脚轻,我真是有点要睡着了。 正困的时候,眉心突的一痛。 “睁开眼。”我睁开,就看见饶夜炀无奈的看着我,“我是带你入梦,没让你真睡觉。” “我也不想,那不受我自己控制。”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说着话,我发现周围的环境竟然变了。 寓言的父母原本住在南城建成不到五年的小区高层,可眼前的楼房才五层,能清楚的看见楼房的红砖。 “这……是寓言的梦?”我问饶夜炀。 他点头,“你先走。” “为啥总是我?”我不解的问。 他轻笑道:“我给你断后。” 我刚走进楼道,就打个哆嗦,在这楼道里就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刺骨的凉水里。 走了几步,一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老太太探出脑袋,神神秘秘的冲我招手。 叫我过去? 我扭头征询饶夜炀的意见。 “姑娘,你看啥呢?赶紧进来。”老太太喊我。 饶夜炀无声道:“去。” 我走到老太太跟前,她立即拽我一把,我踉跄着跟她进屋。 老太太紧接着就关上门。 我心头一动,看来她没看见饶夜炀。 “奶奶,你叫我来干啥?”我纳闷的问。 老太太压低声音,“你先告诉我,你来这干啥?” 我谨慎的回答说:“我来找人。” “你是不是来找田国强?”老太太问。 “田光强是寓言的父亲。”饶夜炀不知道啥时候也进屋了,在我身后说。 我看着老太太,发现她真是听不见饶夜炀说话,才点头,“对,我找他有点事。” 老太太哎哟一声,转身进厨房,没一会从端着碗出来,“正好,你把这个给田国强送过去。” 我低头一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就是送碗饭,老太太干啥不自己去? 看我不接,老太太皱眉说:“你不是要去田国强家吗?他家老大才没,按道理来说,我是田国强的姑祖奶奶,我得给孩子填一碗白米饭,可我不敢去他家,反正你也要去,你就把这碗饭帮我拿过去。” 我盯着老人看了半天,发现老人看不出是活人还是死人,犹豫半晌,还是接了过来。 往外走的时候,我问:“奶奶,刚开始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我是去田国强家里的?” 老太太把我送出门,“今天出了他家,别人家也不会来人、” 我端着饭,站在楼道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寓言这梦还真是奇怪,还带剧情发展的。 不过老太太说田国强家的老大死了,八成指的就是寓言死了。 我小声问饶夜炀:“你现在知道这是谁的梦了么?” “寓言的梦,或者说是他的梦魇。”饶夜炀回道。 我端着饭往上走,二三四楼都门户紧闭,快要到五楼的时候才听到点动静,隐约有哭声传来。 我走上五楼,发现右边的门关着,左边的门闪了条缝,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请问这是田国强家吗?”我敲了敲左边的门。 几秒后,门被彻底推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抹着泪站在门口,双眼通红,哑声问:“是,你找谁?” “我是楼下姑祖奶奶家的媳妇的侄女,跟着过来玩,这是姑祖奶奶让我送过来的。”我把白米饭递过去。 女人了然点头,“谢谢。” 接过米饭,她就要关门。 我伸腿抵住门,面露悲伤:“嫂子,节哀顺变,不过我也遇上了,还是进去上柱香?” 女人迟疑片刻,让开门,“上柱香就走吧。” “好。”我应道。 客厅西墙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黑白照片,照片前摆着供品,一个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烧纸。 这是寓言的父亲田国强。 我又看了女人一眼,突然意识到寓言的父亲田国强长得我入梦前见到的一样,可是这女人却不是我在次卧见到的女人。 严格来说,田国强和女人是入梦前,刚进屋见到那三张黑白照片中的成年男女,但是我在次卧见到的女人却跟照片中的女人长得不一样。 难道躺在次卧小床上的女人不是寓言的母亲? 我心中思绪百转,面上不动声色,点着香,插在黑白照片前的香炉上。 “田大哥,节哀顺变。”我转身跟田国强说。 他站起来,应了声,“难得过来做客,吃个饭再走?” 第272章 死后 “国强!” 女人惊慌喊了声,见我看过去,压下脸上的惊慌,强装镇定的说:“她是姑祖奶奶的亲戚。” 田国强舔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的恶意一闪而过,笑着说:“我知道。” “行。”我爽朗的回答说。 看我答应了,田国强面上又闪过懊悔,逃避似的转身往外走,“我去买菜。” 女人给我倒了杯水,怔怔的看着寓言的黑白照片,苦涩的说:“姑娘,你赶紧走吧。” “刚刚田大哥不是说让我留下吃饭吗?”我好奇地问:“难道我不能留下来吗?” 女人浑身一震,胡乱点头,“当然能。” 片刻后她又说:“其实你最好走。” 我耐着性子问:“嫂子,为啥?” 这要是在外面,我早就吓唬她了,可惜是在寓言梦里,我吓唬他妈妈再惹他生气,他偷偷揍我咋办? “我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他想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女人惨笑道:“他想要个健康的孩子,可惜小宇不是,他是个瘫子。” 说起这些,女人浑身都在抖。 我看了站在门口的饶夜炀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田国强回来告诉我。” 饶夜炀点头。 我跟女人说我是看脏的,进来第一眼就知道小宇有怨气,问她:“小宇是咋死的?” 她咬唇不语。 “嫂子,你可要想清楚,小宇满身怨气,要是不好好超度,根本没法投胎,难道你想要让他当个冤死鬼吗?”我加重语气。 我猜测女人口中的小宇就是寓言。 女人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弯下腰,捂着脸哭道:“小宇本来就没法走了,他已经把他的尸体卖出去了。” 卖出去?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事,之前处理龙祥幼儿园的事情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卖尸体的事。 “卖给谁了?”我问。 女人又不肯说了。 我的耐心都快要用完了,“嫂子,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不管这事了,到时候小宇今后如何,可就难说了。” 女人捂着脸,最终还是说:“小宇他爸不知道从啥地方得到一张偏方,说是把小宇的尸体卖出去,他不但能得到一大笔钱,还能得到一张符,只要把那张符贴在卧室,就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所以小宇的尸体已经被卖掉了?”我问。 “卖掉了,而且田国强也正想再讨个媳妇,他说明天就带我去离婚。”女人抱着胳膊,双目无神,看着无助极了,“我流产好几次才生下小宇,前几年生病,子宫也切掉了,我生不了孩子了,要是离婚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脸冷了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关注点始终是自己生不了孩子了。 说着,女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门外拽,“姑娘,你快赶紧走吧,不然田国强会把你留下来,要跟你生孩子。” 我站在门口没动,反而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小宇不是正常死亡,对不对?”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问。 寓言死后不惜拼着轮回不要,也要回来报仇,而饶夜炀也说这是寓言的梦魇,所以我猜测寓言的死跟他父母有关。 女人低吼一声,一把推开我,慌乱的说:“不是我,不是我,是田国强,是他不给小宇饭吃,是他饿死了小宇。” 好好地孩子竟然给活活饿死了,我听的一肚子火。 “所以是在小宇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人跟田国强说小宇死了,把尸体卖出去,就能生个健康的儿子,对不对?”我问。 “是。”女人哭着说。 “那人是谁?”我上前两步,追问道。 “我不知道,田国强没有告诉我。”女人哭着跪到寓言的黑白相片前,“是我对不起你,小宇,不要记恨妈妈,妈妈真的没有办法。” 我看了眼相片,寓言嘴角下垂,眼中满是悲伤。 “回来了。”饶夜炀突然说。 我看着厨房菜板放着擀面杖,忙着跑过去那种,然后躲在门口。 田国强一进门,我照着他脖子敲了过去。 田国强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两下,竟然没有晕倒,怒瞪着我,要来抓我。 还没等他走两步,血线直接缠住他的脖子,只听他惨叫一声,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你没把他杀了吧?”我问饶夜炀。 他收回血线,“没。” 我放了心。 直接找了根绳子把田国强捆上,让我意外的是,寓言的妈妈竟然觉得我要伤害田国强,去厨房抄起菜刀要跟我拼命,最后我只能把她也打晕。 把两个人捆好,我拿起寓言的相片,小声说:“我理解你心中的仇恨了。” 摊上这样一对父母,不恨才怪。 半个多小时后,田国强清醒过来,怒瞪着我:“你干啥?快松开我。” 我拿着菜刀在他跟前比划,“说,小宇的尸体卖给谁了?” 田国强顿时蔫了,心虚的别开头,“这事不需要你管。” 我把菜刀的放在他的肩膀上,逐渐加大力气,刀刃划破他的皮肤,鲜血流出。 他眼中闪过惊恐,“我说,我说,是一个叫做霍家远的男人,他说能用小宇的尸体做法事,画出一张符,今晚就能给我。” “晚上几点?他给你送来还是你去啥地方拿?”我冷着脸问。 “我晚上八点去他家里拿,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田国强说。 我拿开菜刀,也没管他肩膀的血,就破了皮,等下血就不流了。 “晚上我跟你去。”我说。 田国强慌忙点头。 我扭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相片,问:“小宇好歹你的儿子,为什么非要让他死?即便真养不起了,非得饿死了吗?” 哪怕他用点别的法子,给个痛快? 寓言死了十年多,按照十年前的情况推算,田国强既然能住得起楼,不会说连个儿子都养不起。 小时候跟我爷去看脏,我看过一家人,儿子和儿媳妇出意外瘫痪在床,两位老人一边养孙子一边照顾儿子和儿媳妇,从来没抱怨过。 只能说小宇倒霉,遇上田国强夫妻。 田国强哆嗦着嘴,半天憋出一句:“我想要个健康的孩子。” 晚上七点四十多,我跟着田国强去找霍家远。 第273章 替我手刃亲父? 路上,田国强哭丧着脸说:“我真是没办法,小宇他是个瘫子啊。” 我踢了他一脚,不想搭理他。 饶夜炀就跟在我身后,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全程没有插手的想法。 我想了很久,除了跟着寓言的梦走下去,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毕竟,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寓言是想要让替他报仇还是让我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变成鬼眼的。 霍家远住在一间低矮的平房里,门口挂着一块黄布,上面写着算命。 田国强没进屋,站在门口把他喊了出来,“霍大师,我的符呢?” 霍家远递给他个红布包,视线停在我身上,脸色倏地一边,扭头就要跑。 我二话没说,上去照着他的腰就是一脚。 霍家远长得干瘦,被我踹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起不来。 “小宇的尸体呢?”我问他。 他脸色苍白,满眼畏惧的看向我身边,“我送到江阴大学了。” “送到江阴大学给谁?”我拧眉问。 霍家远说:“是阴差。” 说着,他挣开我,朝着饶夜炀跪下来,“尊使饶命,不是我要这么干,是林笔吏逼我的。” 我吃了一惊,他能看见饶夜炀。 饶夜炀冷声道:“带路。” 霍家远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低头在前面领路。 我四处看了眼,发现田国强已经不见了。 “我去把他抓回来。”我说。 饶夜炀拉住我,“无妨,不过是场梦罢了。” 跟在霍家远后面,我突然明白了寓言的想法,他是不是想要让我们眼见为实? 刚才霍家远提到了阴差,不出意外的话买他的尸体并且把他葬在江阴大学的小树林,养成鬼眼的人八成是地下的阴差,但是他不想直接跟我们说,所以让我们入梦,亲眼看一遍事情的发展? 我忍不住摇头,这也太费事了。 我想不通寓言到底有啥目的。 算了,到江阴大学的小树里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等我和饶夜炀到了地方,看清站在树林子里的两个人时,还是惊愕不已。 蠢阴差竟然也站在小树林里,在她旁边还站着个青年男人,平平无奇的长相,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青色衣袍,拿着折扇。 属于放在人群里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唯一让人印象深一些的也就是他身上的书生气。 “你们是谁?”蠢阴差立马挡在男人身前,“主人,快些离开。” 霍家远跪伏在地,“参见笔吏大人。” 霍家远口中的林笔吏竟然就是蠢阴差口中的主人! 这么说来,鬼眼就是他布置的。 林笔吏微微俯身,跟饶夜炀行了一礼,“见过尊使,不知尊使为何出现在此处?” 他眼中的疑惑不像是假的,看着像是真不知道我们会过来。 我越来越糊涂,这感觉不像梦。 刚想到这里,树林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直接撞上霍家远。 霍家远猝不及防,被撞两个正着,寓言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这……这不是梦。”霍家远突然瞪大眼,满脸惊骇,轰然倒地。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对,这的确不是梦。 树林里的树木高度跟我还在学校时差不多,现在已经回到现实。 这是啥时候的事? 寓言一招杀掉了霍家远,又立即冲向林笔吏,同时一声厉喝,四面阴风骤起,黑暗中出现一只只眼睛,齐齐看着林笔吏和蠢阴差。 林笔吏站在原地没动,蠢阴差甩出铁索,径直抽向寓言。 寓言躲都没躲,双手冲着黑暗一抓,周围的眼睛都被他抓在手里,任由铁索抽在身上,将抓在手中的眼睛掷向林笔吏。 蠢阴差用铁索抵挡,碰到铁索,那一团眼睛爆开,化作一道道冤魂,缠住她。 寓言再次撞向林笔吏。 我想要去帮忙,却被饶夜炀拉住。 只见林笔吏微微蹙眉,看似随手一挥,手中的折扇穿透寓言的身体,寓言的身形一顿,尖叫一声,一滴黑红的血液从嘴里飚射而出,击入林笔吏的肩膀。 林笔吏倒退两步,脸色隐隐泛白。 “你找死!”蠢阴差沉下脸,发了狂似的抽散身边的冤魂,铁索带着破空之势,直冲着寓言而去。 我刚要上去阻拦,饶夜炀就动了,血线击开铁索,缠住寓言,把他拖到我身前。 寓言身上的鬼气不停的扩散,身体越来越透明。 “纵杀不死你,我也要扒下你的一层皮。”寓言恨恨道。 林笔吏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对饶夜炀说:“尊使,要插手么?” 饶夜炀收回魂线,“是又如何?” 我想着这林笔吏多少是个人物,我们堂而皇之坏他的事,他多少也会生气,谁知道他竟然微微颔首道:“那我便饶过他一命。” 说着,对蠢阴差说:“青草,扶我离开。” 蠢阴差狠狠的瞪我一眼,听话的扶着林笔吏走了。 我左手捏着一沓黄符,右手攥着魂线,都做好上去打架的准备了,谁知道他竟然走了。 “他怎么就走了?”我纳闷的问。 “此人一向能忍,没有必胜把握不会出手,他已经看出我恢复了,所以转身离开,要是我没恢复,他会把你当场斩杀。”饶夜炀看着林笔吏离开的方向,叮嘱我说:“今后看见这人,我若是不在你身边,立即离开。” 我应了,低头去看寓言的情况。 他的双脚已经出现一道道裂缝,身体大半都透明了。 寓言艰难的说:“鬼眼有通天之能,可惜我不是最厉害的鬼眼,没办法悄无声息的困住他们,所以才引你们入梦,接着尊使的气息把林笔吏引出来。” 我心疼的看着他,真是不知道该说啥。 我以为他是要跟父母复仇,谁知道他是要杀林笔吏。 “不过也值了,起码我伤了他的魂体,晓晓,今后再遇见厉鬼,取其混血,以金符炼之,可伤冥府阴差。”寓言抓着我的手,惨笑道:“能否我手刃亲父,替我报仇?” 第274章 你对我冷淡了…… “好。”我应道。 寓言脸上露出笑容,“谢谢,我知道这个要求令你很为难,可我没有其他的法子。” 他转头看向饶夜炀,艰难的说了声“谢谢”,话落,身体彻底破碎,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呆呆的蹲在地上,有些回不过神来。 饶夜炀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叹息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我知道,就是心里有点难受。”我供养寓言有大半年了,也有些感情,如今他突然魂飞魄散,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饶夜炀曲指在我脑门敲了下,“你呀,明知道他最后在算计你,你还傻乎乎的上套。” 我扯扯嘴角,“他当时都那样了,我实在是不好拒绝。” 寓言估计是到了最后也没法对田国强下手,所以把这事推到我身上,他一说出来,我就知道他的想法。 我揉着太阳穴,“先离开这,免得被人抓住。” 现在在外人眼里,我还是个神经病呢。 一想起这事,我就恨得牙根痒痒,伸手在饶夜炀腰侧掐了下,小声抱怨说:“我真是让你妹妹给坑惨了。” 他把我搂到怀里,没说话。 毕竟是他亲妹妹,我也没指望他会站在我这边。 从江阴大学离开,我发愁的说:“田国强该咋办?” 我手刃他? 别逗了,那我就从神经病变成杀人犯了。 而且我这人现在能手段果决的去杀鬼,可是活生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我真是下不去手。 “要不然我找出田国强当年害死寓言的证据?”我边说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我又跟饶夜炀回到田家,寓言魂飞魄散,我们两个也从梦里出来,再回来时,低矮的红砖的小楼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几层的高层。 我刚走到田国强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一声尖叫,推门一看,就见田国强倒在地上,脖子上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正在冒血。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拿着刀,神情冷漠的站在他对面。 我急忙打电话报警。 等到警察过来,才发现次卧里还有个女人,已经断气了,脖子上是青紫的手印,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五六天后,我通过沈大友得知了案件真相。 次卧里的女人是田国强的第二任妻子,一直在忍受田国强的家暴,田国强糊里糊涂的晕倒在次卧,醒来后觉得不对劲,加上又梦见死去的儿子小宇,心里不舒服,就对女人拳打脚踢。 女人受不了反抗,被失去理智的田国强掐死,田国强的二儿子为了妈妈,杀死了他。 “真是作孽,他千方百计想要生个健康的儿子,最后竟然死在这儿子手上。”沈大友感叹说。 我没说话,脑袋里还是寓言梦中的场景,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是啥时候从他梦里走出来的。 想了半天,我搓了把脸,跟沈大友说:“我明天就搬去饶家住了。” 我毕竟继承了饶家的家产,饶夜炀跟我提了很多次,让我搬去饶家。 沈大友神情低落,“你一走,杜涛也不会过来了,我家少爷现在又变成那副模样……” 他还没感叹完,许余年就从屋里出来。 “我变成什么模样?”许余年穿了身月白衣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玉冠,仔细看的话,眼角还抹着淡淡的胭脂,有些淡淡的红。 目光妖邪,嘴角含笑,看着不像个男人,反而像是穿着女扮男装。 我都想把这一幕照下来,等日后他清醒后嘲讽他。 沈大友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摇摇头,唉声叹气的走了。 我给他倒了杯水,挑眉道:“楚絮?” 许余年动作一顿,转瞬恢复正常,“你知道?” “当然,要不是我建议他养着你,你不见得能有今天。”我说。 许余年嘟起嘴,像个女人一般撒娇:“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说着,她叹息一声,“可惜,我只能出来一两分钟。” 我刚要说话,许余年已经坐直身体,眼中魅色尽褪,神情冷凝:“她出来了?” “嗯。”我点头。 他神情更冷了。 “我需要去找诡门。“他咬牙说。 我吃惊道:“为啥?” 许余年冷声说:“找到诡门,把楚絮尸体长出来的那玩意儿直接扔进去,若是诡门真通往地下,算她命大。” 可事实上诡门通往黄泉,不过看着也没啥区别吧? 我拄着下巴,直白的问:“你上次被楚絮蛊惑,差点杀了我,不过那次也好歹让我看清你一些,你这次不准备做点啥吗?” 如今这种情况下,许余年尚且能保持理智,我就知道他对楚絮有防备,不会再跟上次那样了。 这么问他,纯粹是打趣。 许余年脸色一僵,瞪我一眼,“还说,都怨你。” 他一脸怒气的走了。 我摸摸鼻子,凑到他窗户下,隔着玻璃对窗台上那株黑色植物说:“楚絮啊,我要是你,我就赶紧逃。” 许余年哗啦一下,拉上窗帘。 晚上,我都要睡了,饶夜炀跑到食玩来接我,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看着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黄泉尊使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只能强撑着精神。 “咱们干啥去?”我问。 他开车把我带到人皮曾经待着的饶家宅子,说:“约会。” 他一挥手,宅子的大门缓缓打开。 不会又是空宅子,挂着红灯笼红绸子吧? 好好的宅子,生生的给折腾成鬼屋。 我心里没抱啥希望,可扭头一看,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房檐上挂着彩灯,地上摆着花瓣,花瓣正中央放着桌子,还点着心形的蜡烛。 “你这次进步了。”我夸他。 失踪了这么久,竟然会搞点老掉牙的浪漫了。 “入乡随俗。”他说。 我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看着有些骄傲。 他牵着我的手往院子里走,听着有些郁闷:“这次你对我很冷淡。” “有吗?”我回想着这几天的相处,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就是没那个…… “有!”他苦恼的说:“所以我要挽回你的心。” 第275章 再次寻找诡门 “……挽回我的心?” 我强忍着没打他。 他让我坐好,拍了下手,两个黑衣保镖木着一张脸,端着餐盘走过来,把餐盘放下后,又转身离开。 我犹豫再三,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他:“你跟谁学的这招?” “饶光。”饶夜炀摆弄着刀叉,皱眉给我切牛排,看着很生疏。 我憋着笑,静静地看着他。 真没想到饶光那个大块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切了几块,饶夜炀不经意抬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眉头拧在一起,顿住。 半晌,他放下刀叉,“这些不对。”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从我的表情看出来了。 我自己端过盘子,吃了口他切好的牛排,“对,就是有些老套。” 饶夜炀有些挫败,摇头苦笑:“我果然是老了。” “不过我很喜欢。”我笑的甜蜜,“我好歹也是个女人,有个公主梦,对不对?” 他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 “我要回黄泉一趟。”他说。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挺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了,结果他转头又要走。 “饶夜炀,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吗?”我问。 他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已经是夫妻。”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每天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般,我是人你是鬼也就罢了,你还得回黄泉。”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目光在他脸上描摹,“你注定没法来到我的身边,我能去你身边吗?”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真想过来?”他哑声问。 我点头,“其实,我总要去地下的,不是吗?” 我记得我爷爷和蠢阴差都说过,我总有一条会去地下。 许余年也说过这样的话,甚至还说我是饶夜炀的劫。 饶夜炀思忖道:“既然你想要去,我便给你指条路,你现在虽然是渡阴人,持有渡阴牌,可并没有真正得到渡阴令牌的认可,得到它的认可,到时它会给你反馈,你能借着它给你的东西获得进入地下的资格。” 我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渡阴令牌有关。 “它会给我啥样的反馈?”我不解的问。 饶夜炀道:“你到时候就会知道。” 说完这话,他叹口气,“这牛排还吃么?” 大半夜的,我是没啥胃口。 搂住他的腰,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想吃,就想抱着你。” 他目光发暗,低头凝着我,双手越来越用力。 我伸头亲了下他的嘴角,娇声笑了。 他直接把我抱起来,往屋里走。 关门前,低声道:“明日我要扣饶光的工资。” 饶夜炀这次走的无声无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我起床后发了半天的愣,才想起他夜里曾在我耳边低喃:我会很快回来。 “这家伙离开的姿势越来越熟练,不会有一天走了就不回来吧?”我小声嘟囔。 不行,他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敢打到黄泉去。 我满肚子气的从老宅出来,正在街边小店吃早餐,就接到许余年电话。 “你还找诡门么?”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婉转,明显是掐着嗓子说话。 得,不是许余年,是楚絮。 “找,你有诡门的消息?”我问。 “当然有,你快回来。”楚絮咯咯笑着。 我忙着挂掉电话,几口吃掉早点,跑回食玩。 许余年和沈大友都收拾好东西了,杜涛也开车过来,还没等我细问,他们就把我推上车。 “诡门在哪里?”我问。 许余年抱着黑伞,皱眉坐在一旁,不说话。 杜涛也是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大友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沈大友解释说:“还是在滨河县。” 竟然还在那里。 上次诡门就是出现在滨河县,不过当时曲朝露的师父特地叮嘱我们不要去诡门,我们两个就没着急去找,反而是把德善楼里的鬼眼给收了。 “诡门到底通往啥地方?”我装作不解的询问。 我已经知道诡门通往黄泉,所以这么问纯粹是在试探。 沈大友苦着脸,“这我还真是不知道,这诡门到底通往何处,地下那几个管事的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找诡门?”杜涛纳闷的问。 许余年睁开眼,幽幽道:“为了扔棵植物。” 说着,他很是幽怨的看我一眼,“我早就知道你的主意,本来就有所防备,没想到楚絮竟然那么强,要是再不把她扔掉,怕是她就要吞掉我了。” 我摸摸鼻子,狗腿的笑着说:“这也不能怪我,你要养着她,肯定夜有所求,不是么?” 许余年脸色一僵,扭头又不说话了。 我追问道:“话说你养着楚絮,到底有啥目的?” “为了找个人。”许余年淡淡道。 我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追问:“找谁?” 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用黑伞把脸挡上,不再言语。 我撇撇嘴,目光转向沈大友。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少爷都死了,我还活着,我哪知道他当鬼之后都经历了什么。”沈大友干笑着说。 我微微挑眉,得,这也算是有点进展,起码知道那是他死后的事情了。 不过我还是警惕起来,楚絮也不傻,许余年这么大摇大摆的要把她扔到诡门里,她肯定知道,不可能不反抗。 我的视线在许余年、杜涛和沈大友三人走了个来回,暗暗摇头,他们三个都有秘密,谁知道这次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三人都不可信。 到了滨河县之后,许余年在酒店里没再出来,沈大友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跟杜涛亲热起来,称兄道弟的,还要带着他去喝酒。 我待着也没事,就一个人去了我爸在滨河县的院子。 两三个月没来,院子里已经长出杂草,屋里的家具也落了灰,我在台阶上坐着,眼睛发酸。 我妈妈魂飞魄散了,我爸现在还没个影子,也不知道他去啥地方了。 到了现在,我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我不甘心,但真想改变现状,我有没有办法。 对我好的人只剩下饶夜炀,我想帮他…… 我摇头苦笑,算了吧,我帮不到他,只会给他添乱。 正想着,院子大门被推开,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院子。 男人抬起头,我大吃一惊,“爸!” 第276章 诡街,再现! 几个月不见,我爸怎么老成这样了? 看见我,他愣住了。 我忙着过去扶住他,本想让他进屋坐下,谁知道他摆摆手,也已屁股坐到台阶上,哑声说:“我身上脏,你妈爱干净,别把家具弄脏了。” “你这段日子去啥地方了?”我给他递瓶水。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去了个地方,你妈跟我说过,她要是魂飞魄散了,就让我去那个地方,运气好的话,我还能找到她。” “真的?”我急着追问:“那你找到了吗?” 我妈是被我爷打的魂飞魄散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找到她? “没有,我没有找到那个地方。”我爸苦笑着说。 我默了默,问他:“我妈说的那是个啥地方?” “是个禁地。”我爸并不想多说,扭头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诡门。”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都是一家人,为啥不能告诉我呢? 一听说诡门,我爸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看着很紧张:“找到了吗?你进去了吗?” 我摇头,“没,我才过来,诡门应该是今夜出现,爸,你知道诡门?” 他松了口气,“知道,你妈跟我提过,她还说不让你进去,她跟我说你要是进了诡门,你就不再是你了。” “我不再是我?”我不动声色的追问:“那我是谁?” 我爸摆摆手,站起来,抖落着身上的土,“你妈没说,她比我厉害,知道的也比我多,她早就知道自己要魂飞魄散,所以跟我交代了两件事,第一是去那个地方找她,第二是不让你进诡门,不过她最后还说了一句,你要是真想进诡门也有法子。” “啥法子?”我急得不行。 “让渡阴令牌认主。”他答道。 我爸怎么也说起了渡阴令牌? 饶夜炀在离开之前,也特地跟我说过渡阴令牌,也是让渡阴令牌认主的意思,说认主之后,我能从渡阴令牌中得到反馈。 “爸,我妈有告诉你怎么让渡阴令牌认主吗?” 我爸瞪我一眼,“你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啥都知道?反倒是你,都当了那么久的渡阴人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训得没话说。 以前我还真不怎么重视渡阴令牌,就把它当成个可有可无的收鬼武器。 “大概是渡阴令牌引出来的那道门有关。”我爸说着话扔给我一把钥匙,“这是大门钥匙,以后再想过来走门,别老翻墙。” 我讪笑着接过。 他摆摆手,“我去洗漱休息,你要是有事就走吧。” 我看着天也不早了,也就没再留。 回宾馆的路上,我不断的回想饶夜炀和我爸说的话,右手在兜里不停的摩挲渡阴令牌。 这令牌真有那么大用处? 渐渐地,我有了些头绪,不管我爸和饶夜炀说的是真是假,渡阴令牌后头还有猫腻是必然的。 我现在信不过他们说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去查。 最直接的手段就是通过其他渡阴人,我不相信那么多渡阴人,谁都不知道渡阴令牌的作用。 而且查的时候还得带上杜涛。 我怀疑他的魂就是一枚渡阴令牌。 “等这次离开滨河县,我就带上杜涛去找其他地方的渡阴人,在让渡阴令牌认主之前,我必须得先了解渡阴令牌的一切,否则很有可能会被人坑。” 做好了规划,我轻松许多。 回到宾馆,还没等上楼,杜涛就把我拽住,苦着脸说:“晓晓,沈大友喝醉了。” “喝醉了?”我忍不住皱眉,诡门晚上就可能出现,他怎么喝醉了? 杜涛急忙解释说:“不是我让他喝的,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去吃饭,谁知道他中途跟个男人很谈得来,两个人就喝开了,最后沈大友喝的不省人事。” 我气笑了,“既然喝醉了,那晚上就不用叫他。” 他哪是喝醉了,他是不想冒险去找诡门。 杜涛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影子,说:“晓晓,等这次回江阴,我带你去个地方,跟你说一下我的影子。” “行。”我爽快的应道。 杜涛的神情轻松一些。 这时候,电梯打开,许余年举着黑伞从电梯里走出,看着酒店门外,“诡街就要出现了。” 我扭头往外看,发现酒店门口竟然停了一辆破旧的公交车,车窗上还有一道道的红痕。 比我上次坐的那辆还要破旧。 “上车吧。”许余年收起黑伞,大步走上公交车。 我和杜涛跟上去,一上去,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许余年坐在最前面靠窗的位置,一手捏着黑伞,一手拄着下巴,展颜一笑,“杜涛,坐我旁边来。” 虽然他声音没变,可我看得出来,楚絮又出来了。 杜涛浑身一颤,跟见了鬼一样,急忙拉着我坐到许余年斜对面。 “他是练了什么邪功吗?”杜涛捂着心口,“太吓人了。” 我笑了笑,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下。 我等了会才转身,惊道:“你怎么在这?” 曲朝露竟然在车上。 “我来找你,我师父说你肯定还会去找诡门,让我来找你。”曲朝露塞给我五张金符,“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的。” “金符?能给我几张不?”杜涛眼巴巴的问。 曲朝露拉下脸,“这可不行,我师父就让我给晓晓。” 说话的功夫,公交车已经启动,街道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最初还能隐约看见些人影,过了会就啥都看不见了。 “诡街,出现了。”曲朝露说。 破旧的公交车在雾气中缓慢前行,吱吱呀呀的,那声音越听越像是绝望的吟唱。 哐当一声,公交车的挡风玻璃被撞碎,一具尸体砸进车内。 “下车。”外面有人厉喝道。 我下意识的往许余年那边看,发现他已经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打开黑伞,往车下走。 “咱们也下去。”我走在前头,杜涛跟在我后面,曲朝露殿后。 下车后,我才看清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队穿着黑色制服、手持铁索的人。 不对,他们不是人,是阴差。 他们手中的铁索跟蠢阴差拿的样式和材质都一样,只是略小。 第277章 莫名失踪的孩子 这剧本跟上次的不一样啊。 我心里犯嘀咕,小心翼翼的跟在许余年后面。 “既已是度阴人,便是半只脚迈进了土里,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们如何送冤魂入地府。”为首的阴差舔舔嘴角,惨白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铁索,大概猜到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怎么送冤魂入地府? 当然是铁索缠脖子,阴差押送,眼下阴差是现成的,那我们自然就该扮演冤魂的角色。 我捏紧拳头,有点抵触。 要是前脚被铁索缠上脖子,后脚蠢阴差突然跑出来,那我就死定了? “无妨,这是入诡街的规矩。”许余年说。 曲朝露吃惊道:“可是上次我跟晓晓进诡街,就没这样。” 许余年解释说:“如果上次你们乘坐的公交车能行驶到终点,你们也会见到阴差。” 原来是这么回事。 阴差齐喝一声,哗啦一阵响,铁索缠上我们的脖子。 我打了个哆嗦,感觉脖子上像是坠了块冰。 “上路!”领头的阴差唱和道。 前头一个阴差牵着我们往前走,我注意到,再从我们套上铁索之后,周围的场景都开始变得模糊,身旁逐渐变得黑暗,在我们的脚下出现一条石子路,向前蜿蜒,看不见尽头。 这是阴路吗? 我低着头,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们走。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领头的阴差挥了下手,收起铁索,面目狰狞的说:“今日入诡街,你们是客,我带你们走一段阴路,他日身死,若是魂魄仍在,我会亲自送你们入地府。” 说完,他就带着其他阴差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就看不见了。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身边的雾气散去,我发现我们正站在空荡荡的街边,可看着周围的建筑,明显不是滨河县。 “这是什么地方?”杜涛急忙跑到我身边,紧张的看着周围。 我猜测说:“这是诡街吧?” 许余年收起黑伞,“这就是诡街,严格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诡街,你们上次去的地方是地下根据诡街布置出来的幻象,为的不过是消灭一部分厉鬼和渡阴人。” “你全都知道?那你当时还让我去。”我气得不行。 “没几个人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诡街,你要是不去,我不就露馅了吗?再说了,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即便进去了也不会出事。”许余年解释说。 我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他把黑伞递给我,“我用了些时日,伞上有我的气息,你们拿着,若是遇到了冤魂,兴许能震慑对方。” 我暗暗皱眉,“那你呢?” “我不能跟你们一块走,诡街内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你跟我在一起是找不到诡门的。”说完这话,许余年转身往东走,拐了弯就看不见了。 杜涛拿着黑伞,满头的冷汗,说:“这东西给我吧,对我比较有用。” “你真要用?”我拧眉说:“许余年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说是能震慑冤魂,可别到头来是吸引仇恨的,到时候他的仇家都来找你麻烦。” 杜涛有点不信,“不至于吧?” 我扯扯嘴角,“你对他的阴险一无所知。” 杜涛迟疑半晌,还是没松手。 见此,我也没再说啥,等他被许余年坑了之后就该明白我的话了,有些事还是得亲身经历啊。 “你师父为啥让你过来?”我扭头问曲朝露。 她张了张嘴,竟然罕见的红了脸,半天小声说:“其实不是我师父让我来的,是我自己偷偷过来。” “你自己偷偷过来?”我打量着她,这害羞的模样,莫非是来见情郎的? 谁知道她竟然握住我的手腕,“我想要来找你,我想要帮你。” “……找我?”我好半天说不出话,她目光真挚的看着我,我耳根不自觉的发烫。 “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师父说真正的诡街内凶险万分,我不想让你出事。”她认真的解释说。 “那……那你就跟我一起吧。”我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习惯了跟亲近之人也互相防备,曲朝露突然这么一搞,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咧嘴笑了笑,看着周围说:“诡门就在其中,咱们得尽快找到。” 确实得尽快找到,可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点发愁。 扎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啥地方找去? “要咱们到处转一转,没准能碰上其他渡阴人,到时候还能问出一些线索。”杜涛建议说。 这也是个方法。 许余年是向东走,我就想着跟他走了相反的方向,毕竟他是故意要甩开我们,追上去也没用。 刚要动,旁边店铺的推拉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走出来,直接跑到我们跟前,“你们是渡阴人么?” 我下意识把曲朝露和杜涛拨拉到身后,”是。” 女人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跟我来。” “去啥地方?”我没动,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女人。 “你们不是要替我解决事情的渡阴人吗?”女人面露不耐的神色,“难道我找错人了?” 思绪一转,我有些明白了,“我们是来替你解决事情的,就是没人跟我们说清楚具体是啥事,所以就想问问你,万一我们解决不了,误了你的事情就不好了。” 诡街里突然出现个女人,明显就是地下的安排。 女人口中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找到诡门的线索。 “没事,一边走一边说。”女人没有回她出来的店铺,反而带着我们往西边走,“我是江阴一中的老师,这一段时间我发现我的学生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踪,更让我意外的是除了我,没人会注意到那些失踪的学生,不管是班里的同学还是其他老师。” 女人苦笑说:“我都觉得自己要精神失常了。” “孩子的父母也不知道?”我问。 “没有父母,每当孩子失踪后,我都特地去做家访,结果发现那些孩子的父母也跟着消失了。”女人脸色很难看,在灯光的映照下,看着异常的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第278章 找不到,你们会死在这!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这是要让我们找到孩子的失踪原因? 而且她说她是江阴一中的老师,可我看着周围的街道,这根本不是江阴的街道。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平静地问。 女人回道:“我姓徐,你们叫我徐老师就成,我已经被这事困扰一年多了,班里前前后后失踪了十五个学生,支撑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昨晚我都想一走了之,紧要关头我的房间出现一个人,他说让我今天来这里等着,会有一男一女两个渡阴人来帮我。” 说着,徐老师的目光在我和曲朝露身上走了个来回,声线低沉,“我等了好久,只看见你们三个,虽然多了一个,但我想着你们既然是度阴人,那就应该都能帮助我。” “这个自然,我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渡阴人。”我笑着说。 没准她没找错人,她就是来找我们的。 毕竟谁都没想到曲朝露会突然出现。 不过既然那人让她来等我们,就说明隐藏在暗处的人早就知道我们会进来,也知道许余年不会跟我们一起走,曲朝露大概是唯一的意外。 这么想着,我们跟着徐老师来到江阴一中。 在真正的江阴,江阴一中的校园是新建的,无论是教学楼还是校园里的设施都很新,可眼前的江阴一中看着却有些年头了。 校门口有门卫,徐老师跟对方打过招呼后,带着我们进入校园。 我和曲朝露没啥感觉,反而是杜涛,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裹紧外套,看着像是很冷。 我心中警惕起来,问徐老师:“如果我们找不到那些孩子失踪的原因,会有啥后果?” 徐老师缓缓停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黑涔涔的眼珠子转动一圈,“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后果……” 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就听她接着说:“就是你们也会跟着学生一起消失、” 说着,她指向我们的胸口,“因为你们已经是我班里的学生,你们找不到其他人失踪的原因,你们也会跟我的学生一起消失。” 我低头,惊愕不已。 我的胸口竟然别着校牌,姓名是石晓晓,年龄二十岁,高三八班。 校牌上还有我的照片,我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圈黑沉,脸色透着一股青黑,看着跟死人似的。 我看了眼曲朝露和杜涛,他们胸前也有校牌,信息差不多,都是高三八班,校牌上是一张死人照片。 这是啥时候出现的? 徐老师清清嗓子,“好了,我带你们去班里。” “走吧。”我叹口气,示意曲朝露和杜涛跟上。 都这样了,除了跟上去,也没其他的选择。 虽然是夜里,学校里却亮着灯,隐约还能听见读书声。 杜涛小声嘀咕:“这学校真厉害,大晚上的还让学生上课。” 曲朝露脸色发白,小跑几步,抓着我的袖子,声音发颤:“早知道这么恐怖,我就不应该来找你。” 得嘞,原来我俩的友情那么塑料。 让我惊讶的是,高三所在的教学楼竟然也叫德善楼,跟我上次进入诡街,去过的滨河一中一样。 区别就是这里的德善楼只有三层。 高三八班在一层,我们被徐老师领进班里的时候,发现班里除了十来个学生,后排还坐着两个成年男人,跟我们一样,胸口也别着胸牌。 而且这两个男人还穿着一样的衣服,看着像是统一款式的制服。 “哼!”曲朝露突然重重的哼了声,丝毫不掩饰对那两个男人的厌恶。 而那两个男人一直低头看书,就跟没看见我们一样。 “你们在后排找个空座就成。”徐老师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你们是以学生的身份进来的,就要按照我们学生的作息生活,现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等下课后你们才能去调查。” “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十天八月都不一定找出原因来。”杜涛抱怨说。 徐老师咧嘴笑了笑,高深莫测道:“放心,你们就是在这过一年,都不耽误外面的事情。” 杜涛还想要说,我拽了他一下,去后座坐下。 徐老师满意的点点头,也坐到讲桌后面,低头批改作业。 我看着课桌上摊开的课本,只想给地下的人竖大拇指。 那些人真牛,竟然能想到场景模拟。 眼下我们所处的环境,可不就是对一所真是学校的场景模拟么? 取江阴一中的校名,滨河一中的楼名,徐老师和这些学生的身份很可能也是借鉴的某所学校,将这场景放在诡街当中,将诡门的线索当成诱饵,让我们上钩。 我深吸口气,装出认真看书的样子,实际上在回忆徐老师说的话。 她说班里已经有十五名学生失踪,刚才往后走的时候,我特地数了数,还剩下十三名学生,也就是这个班里共有二十八名学生。 不,现在加上我们三个和那两个陌生男人,一共是三十三名学生。 徐老师看似说了很多,其实都没说到点子上,关于学生为何失踪、是如何失踪的、在什么时间段失踪、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规律,都没提起。 我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在下课铃响起后,我放下笔,撕下那张纸。 先搞清楚那四个问题,这事急不来。 对于班里突然出现的五个陌生人,剩下的学生丝毫不感到惊讶,下课后彼此也没有交流,收拾好书本就离开了教室。 “嗨,看来你们也是被选中的渡阴人,接下来不如一起合作?”那两个男人站在课桌旁,说话的说剃着寸头,年龄稍小的男人。 他剑眉星目,配上寸头,看着有股硬朗的气质,而旁边的男人刘海都快盖住眼睛了,发尖还有淡淡的黄色,冷着脸,看着很不耐烦,像是随时都要对我们翻白眼。 我思忖半晌,笑着点头:“成。” “既然合作,你们就老实点,要是敢耍花招,我让死在这里。”曲朝露眼神凶狠。 我看出她不是恐吓,她是真会那么做。 第279章 另外一股势力 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目露凶光,“你这是在找死!” 我冷笑,睨着他,“是吗?那你说是我们先死还是你先死?” “别,别吵架啊,咱们现在落到这里,都是难友,应该互相帮助。”寸头男人在中间劝和,“我们肯定是真心跟你们合作,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从这里出去后,大家也能做个朋友,都是渡阴人,往后少不了互帮互助。” 说着,他冲我伸出手,“我叫吴峥,这是我兄弟沈佳康,我们是黄柳县的渡阴人。” “杜晓,这是我哥杜涛。”我指着杜涛说。 杜涛冲他们点点头。 曲朝露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说:“周璐,我们是南广市的渡阴人。” 除了杜涛,我们用的都是假名,对面这两个人用的也不见得真名字。 在进教室之前,我们三个都把胸牌摘了下来,也不怕被识破。 吴峥熟络的说:“那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先去找人问问这班里的情况。” “好。” 我们五人一起离开教室,曲朝露刻意离他们两个远一些,臭着脸。 吴峥挠挠头,笑着问曲朝露:“妹子,我们哥俩跟你没什么仇吧?你怎么一副要杀了我们的模样?” “太丑了。”曲朝露毫不犹豫的说。 沈佳康目光凌厉的看向曲朝露,曲朝露毫不畏惧的回视,两人用视线来回厮杀。 我挡住曲朝露,警告的看着沈佳康。 他目光闪烁,半晌收回视线。 我们本想跟学校里的学生打听高三八班的情况,谁知道这些学生就跟看不见我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一样,根本不搭理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去教务处碰碰运气。 教务处就在德善楼旁边的德智楼三楼,我们过去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一个老师。 看见我们进来,他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你们就是徐老师找来的人?” “对,能跟我们说说高三八班的情况吗?”吴峥说。 教务处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吴峥,“这是高三八班所有学生的资料,包括那十五个失踪的学生。” 失踪学生的资料? 徐老师不是说那些个学生失踪之后,就没有痕迹,仿佛从来没存在过吗? 教务处老师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说:“那十五个学生失踪之后,跟他们有关的记忆和直系亲属也都不见了,我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这份资料。” 他顿了顿,说:“事实上是我先发现这件事,然后告诉徐老师,她才注意到的,一个月前我整理学籍信息,突然在教务系统里看见这十五个学生的信息,可我们仔细核查后,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我看他们的班级都是高三八班,就把徐老师叫过来,跟她说了,她按照资料上登记的信息去做家访,没过三天她惊慌失措的来找我,说这十五个学生失踪了。 我当时已经问过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他们都不记得这十五个学生,甚至报警查过,公安系统里没有这十五个学生的户籍信息。” 吴峥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十五个学生的信息是凭空出现,不符合现实,甚至可能是捏造出来的?” 教务处老师点头,“对,我怀疑是有人黑进教务系统里,捏造了这些人的信息,但徐老师却跟魔怔似的,非说有学生失踪了,要找人来帮忙。” 一个月前发现十五个学生失踪…… 我的心倏地一沉,“除了我们,徐老师还找过别人吗?” “当然找过,在你们之前她已经找到了三十多个人帮忙,可那些人都没找到线索,最后认定这些信息就是捏造的。”教务处老师说。 “那些人离开学校了?”我追问。 教务处老师笑了,他的嘴角上扬,眼角却往下垂,脸颊两边的肌肉根本没动,说是笑,更像是嘴角被无形的细线往上扯,看着瘆人。 “没有离开学校,他们跟这十五个学生一样失踪了,登记给我的姓名资料都差不到一点消息。” 说到这里,教务处老师的神情愈发诡异,“要不是我真正见过那些人,像现在这样跟他们交谈过,我都要怀疑那只是我的臆想。”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沉重。 我心里忍不住骂娘,地下的那群家伙竟然跟我们玩智商了。 要不是我现在本事不济,我真想直接杀进地下,省的在这搞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祝你们好远。”教务处老师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们五个站在办公室里,没人说话。 半晌,杜涛小心翼翼的说:“徐老师说我们得按照学生的作息行动,我刚才特意看了作息安排表,再有十分钟寝室就要熄灯了,咱们是不是得回寝室?” 我吐出口浊气,率先转身:“回寝室。” 初来乍到,事情还没搞明白,还是回寝室比较妥当。 沈佳康和吴峥走在最后面,两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半晌,吴峥笑着说:“我们俩个想按照去这十五个学生的信息,去找找他们的邻居,或许有什么消息。” 曲朝露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们,自己想作死,我们可不拦着。” 沈佳康又被气的黑了脸,让吴峥连拉带拽的给带走了。 “你怎么对他们两个敌意那么大?”我问曲朝露。 她撅起嘴,闷声道:“他们是图图那边的人。” 图图? “啊,你哥的女朋友?”我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想起来,曲朝露她哥曲朝阳的女朋友就叫图图。 曲朝露绞着手指,“对,图图身后有人,还很厉害,她把我哥带走了,图图刚出现的时候,她身边的人穿的衣服跟吴峥他们的一样。” 这么说应该是一股对诡门感兴趣的势力。 “图图不是个好人。”曲朝露说。 虽然已经忘记图图长啥样,但我觉得曲朝露需要盟友,所以我无比赞同的点头。 果然,看见有人站在她那边,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吴峥他们离开学校,真不会出事?”杜涛忧心忡忡。 我冷笑,“或许,明早他们就会离奇消失。” 第280章 真的是假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高三的寝室楼下。 站在楼门口,我们犯了难。 杜涛是男的,总不能跟我们一个房间吧? 正想着,宿管阿姨从值班室出来,瞪我们一眼,“你们是哪个班的?这么晚不回寝室,在外头转悠什么?” 我忙着说:“我们是高三二班的,刚刚转学过来,不知道住哪间寝室。”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班主任怎么没跟你们说?学号是多少?我给你们查一查。”宿管阿姨不耐烦的说。 我把我们是三个校牌掏出来,宿管阿姨拿着回了值班室,过了会出来说:“你们两个女生住在这栋楼的三零三,那个男生住在对面宿舍的五零二。” 杜涛哭丧着脸,“晓晓,如果明天你看不见我了,一定要给我报仇。” “你别想那么多,回宿舍后直接上床睡觉,别的都不用管。”我叮嘱他。 他点点头,深吸口气,大步走向对面的寝室楼,看着颇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我压下心里的担忧,跟曲朝露上楼。 我们两个走进三零三的时候,寝室里的女生已经躺在了床上,都仰面朝上,盖着被子,看着像是几具尸体躺在床上。 靠着门的地方空着两张相连的下铺,被褥都有,应该是给我们准备的。 我和曲朝露并肩躺好,她满脸惊讶的说:“原来高中的宿舍是这样的。” 话落,寝室的灯灭了。 若是正常的学校,灯灭了之后,还有月光能顺着窗户照进来,可现在我们是在诡街里的学校,灯光一灭,就是漆黑一片。 幸亏我是个活死人,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寝室里的情况。 我也跟她们一样躺着,观察这他们,没一会还真让我发现点问题,这些在教室里看着跟正常人一样的学生,躺下之后竟然没有呼吸。 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 这里到底是诡街,看着在正常,这些学生也不可能是活人。 不是活人,那就是鬼。 要是活人,我还没办法,但是对付鬼,我的手段可就多了。 “走。”我碰了曲朝露一下,让她跟我一块去阳台。 我们两个都体质特殊,又刻意放轻动作,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阳台,找了个角落蹲下,我就开始在包里摸索。 “你找什么呢?”曲朝露小声问。 我冲她挑眉道:“香。” 费了好大事,我从包里摸出一根香,还是我当初买来烧给饶夜炀的好香。 点着后,我刻意把香烟往寝室里头扇。 “这有用吗?”曲朝露好奇地问。 我笑呵呵,“试试呗。” 一群被禁锢在诡街里,当苦力的孤魂,肯定没啥供奉。 两三分钟后,曲朝露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着阳台门,“卧槽!” 我忙着扭头看,头皮一阵发麻。 寝室的阳台门下面是木头,上面是玻璃,现在那玻璃后挤着七八张脸,都面无表情的瞪着我。 反应过来后,我心里乐开了花,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我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问:“想要供奉?” 半晌,门后的脸齐齐点头。 “我这香可不是谁都能要,有胆大的敢回答我的问题,必须得说实话,我要是满意了,不光给你烧香,还给你烧纸钱。” 我拍着鼓鼓囊囊的包,说:“我往学校走的时候,看见路边也有店铺,你们能去买东西吧?” 这话一说,门里的脸立马少了一半。 剩下的贪婪地看着我手里的香,似乎在犹豫。 “五个数之内,你们要是没啥表示,我就去其他寝室了,这年头当鬼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跟我透露些消息,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不会让你难做。”我苦口婆心的劝她们。 最终,一个瓜子脸的女生几不可查的冲我点点头,但是畏惧的看了眼周围的人,像是在跟我说:我跟你合作,但她们会出卖我。” 我咧嘴笑了,这还不简单么? 从兜里掏出一把黄符,我直接跃进寝室,直接把寝室里的其他女学生收了。 我看向瓜子脸女生:“我现在把她们打的魂飞魄散,会不会有人知道?” 瓜子脸女鬼摇头,声音沙哑的说:“不会,她们死了,明天就会有新的鬼补上她们的位置。” 我默念几句符咒,黄符倏地烧成灰,眨眼的功夫寝室里只剩下瓜子脸女生一个鬼。 “你叫啥?”我问瓜子脸女生。 她满脸畏惧,退后几步,“小兰。” 我看了眼她胸前的校牌,笑的像个温柔的知心姐姐,“小兰,你也是高三八班的,能告诉我这班里到底发生了啥吗?” 小兰的视线黏在我手上的香上,半晌说:“那些学生本来就不存在,重点应该是老师。” 老师? “是教务处老师还是徐老师?”我追问。 她摇头,“我就是个学生,只知道这些。” 这句话对我的帮助也很大。 “谢谢你告诉我这句话,我一向言而有信。”说着,我把她领到阳台,不但给她烧了两根香,还给她烧了一沓纸钱。 小兰贪婪的吸着烟火,一脸满足。 “你真行。”曲朝露就差冲我竖大拇指了。 我笑了笑,没说啥。 从小兰这里问出消息,我也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拉着曲朝露去床上睡觉。 周围环境凶险不明,我本以为自己睡不着觉,谁知道我竟然一觉到天亮。 起床后,我们跟着小兰下楼,直接往教室走。 学校里一群鬼,自然没有吃早饭这一流程。 “啧啧,还是有漏洞。”我腹诽道。 我和曲朝露刚坐下,杜涛也匆匆赶来。 他一脸困倦,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先眯会。” 还没等他趴下,后门突然被推开,吴峥和沈佳康相互搀扶着走进教室,两人俱是脸色苍白。 沈佳康的嘴角还有血迹,右胳膊上焦黑一片。 看来晚上是遇着事了。 “晓晓,那些个学生是假的,那就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失踪原因,要不再去找徐老师确认一下?”曲朝露小声说。 我皱眉说:“不行,那是在找死!” 第281章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曲朝露惊道:“为什么?” “你忘了昨天教务处老师说的话了吗?前面也有渡阴人被徐老师叫过来,他们也都认定安那十五个学生根本不存在,所以他们都离奇消失了。” 我脸色凝重,“按照这种情况推测,如果我们去跟教务处老师或者是徐老师这么说的话,也会跟他们一样,直接消失。” 曲朝露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你仔细回忆教务处老师的话,他说自己是怀疑十五个学生的信息是捏造的,而后来的那些渡阴人是认定信息是捏造的。 你能理解这其中的差别吗?渡阴人的态度是肯定的,所以他们消失了。”我跟曲朝露说。 她倒吸口凉气,脸色变得很难看,“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不过……”我看了眼吴峥和沈佳康,露出笑容:“咱们可以去试试。” 说是上课,其实就是十来个鬼加上我们几个渡阴人坐在教室里熬时间,根本没有老师过来上课。 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响起,学生收拾书本往外走。 杜涛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打着哈欠说:“根据课程表,今天只有一节课,其余时间自由活动。” 我忍不住笑了,看来地下那些家伙也没想把我们彻底搞死,还给我们时间去调查。 “我需要再去一趟教务处。”我说。 其实,我更倾向于去找徐老师,但她没来,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去教务处。 休息了会,吴峥和沈佳康恢复不少,看我们走出教室,他们两个也追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去?”吴峥好奇地问、 曲朝露没好气的说:“要你管?” 沈佳康沉下脸,烦躁的拧着眉,右手握着拳头,又想要动手的趋势。 吴峥按住他,仍旧笑呵呵的,“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交换一下信息如何?” 我双手抱胸,做出一副深藏不露的表情,“说来听听。” “我先说也行,我们兄弟俩离开学校,按照那十五个学生的住址挨家找过去,都是空荡荡的小区,一个人都没有,回学校的时候,遇到了鬼打墙,差点被个厉鬼给弄死。” 吴峥苦笑道:“我没有骗你们,我们俩是真的没找到线索。” 我扬起头,得意的说:“你们没找到,我可是找到了。” 我把女鬼小兰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的推测是信息有可能真是假的,有问题的是老师,所以我们打算再去教务处,会会教务处老师。” 吴峥不笨,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还是你聪明。” 反倒是沈佳康,嗤笑道:“不过是句话罢了,平常说话哪有那么多忌讳。” 曲朝露翻了白眼,怼他:“你也说了是平常,现在我们是在诡街里,能一样吗?你不愿意去就自己去找线索,我们本来也没求着你去。” “你找死么?” 接连的挑衅,彻底激起了沈佳康的怒火,他发狠的瞪着曲朝露,浑身肌肉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 我挡在曲朝露跟前,从包里拿出匕首,“你想干什么?” 吴峥又忙着从中劝和。 路上折腾半天,等我们到教务处的时候,办公室墙上的表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 我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再次摇头。 “怎么了?”杜涛纳闷的问。 “这白天黑夜的,不够逼真。”我说。 要是有机会能见到设计出这副场景的地下人,我一定要跟他真诚的提出一些建议。 哎,我真是个操心的命。 杜涛一脸无语。 我们过去的时候,教务老师正坐在工位上,看见我们进来,笑着说:“你们找到原因了?” 曲朝露想说话,我忙着拉她一下,示意她别说话。 “呵。”沈佳康嘲讽的笑了,看向教务处老师,冷着脸说:“根本没有那十五个学生,他们就是你们捏造出来的。” 教务处老师的嘴角再次诡异上扬,声音隐约透着股兴奋,“你确定?” “确定。”沈佳康道。 话落,砰地一声,教务处老师瞬间爆炸,气浪荡开,冲撞的我连连后退。 办公室里的工位消失,灯光熄灭,尖锐的笑容在房间里回荡。 “糟了,办公室的门不见了。”杜涛声嘶力竭的喊。 我扭头一看,门果然不见了。 “啊!” 沈佳康惨叫一声,双眼倏地瞪大,脖子前伸,脚后跟抬起,只剩下脚尖着地,身体绷直。 他大声喊着,说一句声音就变一次,先是男声:“我怎么会是假的?” 然后变成女人的声音:“我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很多人在同时呐喊:“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破!”吴峥沉着脸,几步上前,指尖掐着一枚桃木纽扣往沈佳康眉心摁。 沈佳康咧开嘴,发出似哭似笑的喊声,悲愤道:“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随着他的话,屋中阴风骤起,吹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阴风吹过,吴峥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半天起不来。 沈佳康笔直的站着,阴风如刃,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血肉混入阴风中,顷刻消失。 隐约的,我听见风中有咀嚼声传出。 不过几秒钟,沈佳康已经成了血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那些渡阴人恐怕是被千刀万剐,血肉吞噬而亡。 曲朝露掏出金符,也不顾阴风,三两步冲上去,厉喝道:“诛!” 轰的一声,金符燃烧。 沈佳康的身体开始摇晃,嘴角颤动。 我掏出一把黄符扔过去,大声喊:“拽上他。” 话落,我几步跑到吴峥身边,也顾不上查看他的情况,直接拖着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往门口跑。 “出来!”我掏出一张曲朝露给我金符,扔向原本门所在的地方。 金符燃烧,门再次出现。 杜涛直接撞开门,我拖着吴峥往外跑。 曲朝露也抓着沈佳康,艰难的跑了出来。 他们前脚出来,门后脚就关上。 半晌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教务处老师竟然又出现在工位上。 第282章 摸清出题人的意图 “走。”我扶起吴峥,让杜涛去帮着曲朝露,匆匆离开。 我早就知道一旦我们也认定那十五个学生的信息是假的,会出事,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逃,我有能力逃走,让我发愁的是这样的情况下找不到线索。 学生们没课,我们直接回到教室。 吴峥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沈佳康身上都是血,擦都擦不干净。 曲朝露为了救沈佳康,也被阴风刮了几下,胳膊上都是血口子。 我给她包扎好,沉默的坐在一边。 吴峥缓过来后,把沈佳康脸上的血擦掉,从兜里掏出来个白瓷瓶,倒出来一粒黑色的药丸,让他吞下去。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吴峥搓了把脸,后怕的问我。 我叹气说:“那就是犯错误的后果,认定那十五个学生的资料是假的,就是个错误,一旦传到教务处老师的耳朵里,就会被千刀万剐,吞噬血肉。” “可是你们不是说学生信息是假的,老师才是关键。”沈佳康睁开眼,死死地盯着我。 得,我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把这事怪到我头上了。 “我是说了呀,而且就是故意告诉你的。”我无辜的看着,笑着说:“不过是我逼你去说吗?” 沈佳康脸色铁青,要不是被吴峥按着,就要站起来冲过来了。 “这人呢,还是要感恩,你自己脑子简单,不管不顾就上了,最后拼了命救你的可是露露,要不是她,你早就被阴风吞噬干净了。” 我起身,轻蔑道:“你这兄弟也忒不顶事了,关键时刻被阴风掀了一下就倒地不起了,亏长得那么大块头。” 沈佳康脸色变换,喘着粗气,额头青筋都起来了。 吴峥凝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 我没再管他们两个,叫上曲朝露和杜涛就出了教室。 “咱们是去找徐老师?”杜涛迟疑着问。 “对,教务处老师是判定我们是否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他算是个结果,十五个学生失踪的参与者肯定是徐老师。”我说。 本来我也认为十五个学生的信息是假的,可刚才在教务处闹了一次,我改变了想法,那十五个学生是真的失踪了。 想到这里,我猛地拍了下脑门,“真是蠢了,我们何必纠结那十五个学生的信息是真是假,我们只要认定他们就是失踪了,然后顺着思路往下找就对了。” 从一开始,我就被教务处老师的话误导了。 他刻意强调信息真假,就是把我们歪路上引。 “去找徐老师。”我吐出口浊气,说。 话落,就听见吴峥在叫我。 他扶着沈佳康追上来,笑着说:“你们是要去找徐老师吗?一起去?” 曲朝露冷哼一声,“可别,到时候你们再觉得我们是在害你们。” 沈佳康还击:“难道不是吗?” 曲朝露气的瞪圆了眼睛。 “一起吧。”我笑道。 “那你这次可别坑我们了,想要我们当小白鼠,我们也不会排斥,只要你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吴峥笑容苦涩,“我们两个昨天夜里都受了伤,这比不过你们。” 我爽朗应道:“好,一定提前告诉你们。” 说是这么说,等真的找到徐老师,我上去直接问:“那十五个学生真的失踪了吗?” 徐老师愣了下,回道:“对,失踪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难道不是被你杀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害我的学生?”徐老师怒道。 她气愤,我脸上的怒气比她还重,“就是被你杀了,你忘了吗?原本不就是这样吗?你把他们杀了。” 她反驳说:“我没有,就算是我把他们杀了,我怎么会有把他们的家人都抹掉?” 我噗嗤一声笑了,“这真是个笑话,这学校里的哪个学生有父母在?校外的小区不都是空的吗?一个活人都没有!” “对,我们昨天就去看,周围的小区里根本没人。”吴峥立马附和说。 徐老师愤怒的表情皲裂,眼中闪过慌乱,“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们。” “就是你杀的。”我斩钉截铁的说。 说完,我给曲朝露和杜涛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反应过来,也跟着我说。 我们五个人一人一句,几乎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看着徐老师脸色越来越难看,手脚都在颤抖,我做了手势,让他们停下来,然后上前几步,柔声说:“你真的没杀他们吗?” 徐老师仿佛找到救星一般,“我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会消失?”我轻声问。 “他们都去了诡门……”徐老师猛地顿住,一把推开我。 我冲曲朝露挑挑眉,她冲我竖起大拇指。 徐老师转身要跑,沈佳康眼疾手快拦住她,逼问她:“诡门在哪里?” 徐老师重新镇定下来,冷着脸说:“我不知道。” 我幽幽道:“我知道,就在教务处。” 说完,我转身就往教务处走。 本来我是怀疑诡门的线索在徐老师身上,可看她的反应,不像。 吴峥不解道:“为什么?” “你跟我去一趟不就知道。”我说。 曲朝露和杜涛都没说啥,直接跟在我后头。 片刻后,吴峥和沈佳康也追了上来。 沈佳康脸色挺难看,“这次进去,我不说话了。” “好,我说。”我好脾气的应道。 吴峥挠挠头,“我真是被你搞糊涂了。” 我说:“是咱们一开始想的太复杂了,最开始进入学校,我们都觉得找到十五个学生失踪原因,才能得到诡门的线索,这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走。” “不应该是这样吗?”吴峥不解道。 “那么麻烦干啥?还不如顺着布置场景的地下人的思路想,整座学校,真正跟我们有交流的就是徐老师和教务处老师,其他的学生都是当我们是阴影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有啥线索都是通过他们跟我们说。” 我露出个深不可测的笑容,“你们高中老师没说过吗?摸清出题人的意图!” 第283章 阴门的好处 吴峥摸着下巴,走了一段路,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我们犯蠢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曲朝露也想明白了,“你说得对,这里虽然是诡街,学校也是地下的人布置的,可他们也不能随意进出,所以肯定就事先布置好,我们根本不用顺着他们的思路走,直接推翻他们的思路,反而一下子就找到了破绽。” “你是怎么想到的?”杜涛有些崇拜的问我。 我忍不住翘起嘴角,轻咳一声,“我一进来就这么想的,谁有时间一点一点的去调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推翻,按照我的想法来。” 说起来这还是我跟饶夜炀学的。 上次去教导处,我就有直接把教导处老师抓住,直接审问他,但是当时沈佳康中招,曲朝露也受伤,我就想着暂时先离开,去看看徐老师。 经过刚才的试探,我就知道在徐老师的记忆里那十五个学生失踪的原因是进了诡门。 而我在教导处,亲耳听见沈佳康的怒吼,我觉得那很可能是以十五个失踪学生的身份怒吼的。 所以,诡门在教导处。 “徐老师说那十五个学生进了诡门,晓晓,你说他们真的进了诡门吗?”杜涛皱眉问:“诡门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他们要是真的进去了,你就真的活不成了吧?” “不见得是真的进去了,或许这些人是真的不存在。”沈佳康说。 不存在? 我不由得想起沈佳康中招时,在教导处里那一声声的怒吼,我有种感觉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真的进入了诡门。 “嘶……”我猛地顿住,在胳膊上掐了下。 曲朝露忙着问:“怎么了?” 我小声说:“或许这十五个学生失踪的事情,是地下的人根据真实发生的事情布置出来的。” 曲朝露愣住了,“不会吧,十五条人命啊。” “算了,先别想这事,赶紧去教导处找到诡门再说。”吴峥说。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再次来到教导处。 教导处老师还坐在工位上,看着我们进来,嘴角再次上扬,“这次,你们找到他们失踪的原因了吗?” 吴峥沉声道:“找到了,他们都进了诡门。” 曲朝露接着说:“诡门就在这里。” 教导处老师眼中闪过惊讶。 我摸出一沓黄符,拉着曲朝露后退,防备着他突然爆开。 结果,他脸上竟然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四处看着,“诡门在这里?” 他好像听见极为恐怖的事情。 话落,我就看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的往地上磕头,“不是我要杀你们的,不要来找我,不是我要杀你们的。” “就是你!” 一声怒吼从头顶传来,我仰头一看,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浮现出来,青铜门闪了条缝,从里面伸出来一只只苍白的手,紧紧地扒着门框,似乎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更加诡异的是,在青铜门出现的一刹那,在我们每个人面对着的墙上也出现了一扇门。 这不是使用渡阴令牌后才会出现在的阴门么? “吴峥和沈佳康身前的阴门竟然半开着。”我心惊不已。 他们两个人的阴门出现后,一缕缕鬼气从里面溢出来,钻进他们的眉心。 而且那鬼气像是认主一样,从吴峥的那扇阴门里出现的鬼气,直接钻进他的眉心。 沈佳康的阴门里的鬼气,也找到了沈佳康。 这难道就是饶夜炀说的反馈? 我不住的点头,很有可能。 “为什么要杀我们?让我们出来!”青铜门里,男男女女齐声怒吼,四面阴风起,仿若利刃,袭向我们。 我立即护着曲朝露和杜涛往后退。 “你快看。”曲朝露指着沈佳康。 我看过去,就见沈佳康和吴峥的身上被刮出口子之后,从阴门出来的鬼气会立即从小口子渗进身体里,然后他们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啊!”教导处的老师惨叫不止,我看过去的时候,他的魂体已经被割的缺了口子。 他满地滚着,身体越来越透明,直至看不见。 教导处老师消失后,青铜门又打开一些。 “诡门出现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小声问曲朝露。 她诧异道:“你不知道?” “我是跟着许余年来的,我找诡门又没事,我哪知道啊。”虽然知道诡门通往黄泉,可我也不敢就这么进去。 正在这时,杜涛手里的伞突然打开,旭一道黑影从里面钻出来,直接跃向青铜门。 “卧槽,许余年怎么藏在伞里?”杜涛惊讶的说。 我扶额,看吧,我就知道许余年留下这么一把黑伞没好事。 眼瞅着就要到门边了,许余年一根手指猛地戳进眉心,再拿出来时,指间有一滴乌黑的血液,他二话不说,直接将血液甩进诡门。 “许余年,我不会放过你。”血液落入青铜门,楚絮愤恨的吼声从里面传出来,“你个提上裤子流翻脸的死男人,再让老娘看见,我要废了你的子孙根。” 我去,许余年跟楚絮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楚絮被扔进去,扒在门框上的手也收回去了,青铜门缓缓合上。 许余年落地,转身走到我面前,“走吧。” “这就走了?”曲朝露失望极了:“废了那么大劲儿找到诡门,什么都不干吗?” 许余年指着吴峥和沈佳康说:“他们两个才是有资格进入诡门的人,可是他们都没进去。” 言外之意,我们没资格进去。 细想我们的差距,似乎只是渡阴令牌对应的那扇门是否打开,这么说的话,只有那扇门打开的人才能进去。 我凝着许余年,沉声道:“你进入过诡门。” 我手上的渡阴令牌还是他给我的,那时候门是半虚掩着的,他既然知道门开就能进诡门,那他肯定会进去。 “这是我回头细说。”许余年低声道。 我瞪他一眼,我就说这厮有事瞒着我,果然让我猜中了。 “真是舒服。”吴峥叹道。 下一刻,他手中闪过寒光,转身刺向杜涛。 第284章 如何认主? 杜涛根本来不及躲,只能举起黑伞抵挡,刀子刺在黑伞上,竟然硬生生的被折断。 许余年看着我,幽幽道:“我就说过,拿着我的伞能救他一命。” “你赶紧去帮帮他,先别说了。”我无语死了。 许余年无奈摇头,身形一晃,下一刻出现在吴峥身前,一脚踢在他的心窝。 吴峥闷哼一声,摔到地上。 “你放肆!”沈佳康也要上,却被吴峥拉住。 吴峥站起来,踉跄几步,视线在我们身上走了来回,先前纯善的面孔变得阴毒,“不过是一群半吊子的渡阴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们。” 说完,他让沈佳康扶着他往外走。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两个人里,真正能做决定的竟然是吴峥。 怪不得,在曲朝露挑衅沈佳康时,只要吴峥按住沈佳康,他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动手。 许余年教训我,“你觉得自己掌控一切,到头来还是被人阴了吧?” 阴沟里翻船,我本来就挺挫败,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都不想搭理他。 许余年叹口气,带我们往外走。 从教导处出来,我刻意回头看,发现里面仍旧乱糟糟的,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复原,而且等我们离开江阴一中之后,学校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再也没有读书声。 “是我杀了他们?怎么是我杀了他们?”徐老师跌跌撞撞的从学校里跑出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看着有些疯癫。 “不管她吗?”曲朝露问。 许余年说:“不过是一缕幽魂,如今你们找到诡门,她再无用处,在这里呆着也没用,离开或许还有条出路。” 我盯着徐老师的背影,越来越觉得那十五个学生失踪的事情不简单,后面或许还有事。 “以后有机会,我得重点关注一下,或许这十五个学生的失踪跟诡门有关。”我在心里说。 在街上走了二十来分钟,我们又回到了进入诡街时分开的地方。 在这里站了会,阳光逐渐透了进来。 许余年重新打开他的黑伞,淡笑着说:“走吧。” 曲朝露挽住我的胳膊,小声抱怨:“晓晓,我们怎么觉得咱俩白忙一场,便宜了许余年这个家伙。” “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点头。 曲朝露咬唇,“真想扔他一脸金符。” 我笑了笑,这个提议真挺好。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这次是白忙一场,起码我知道渡阴令牌跟诡门有关,也明白了渡阴令牌的反馈是怎么回事。 “咱俩去当真正的渡阴人吧。”我跟曲朝露说。 成为真正的渡阴人,让渡阴令牌认主,这就是我接下来的目标! 我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儿。 离开滨河县之前,我又去看了我爸。 他坐在房檐下的摇椅上晒太阳,干瘦的模样,脸上都是皱纹。 听见我要走,眼睛都没睁,“等你有资本了,进诡门吧。” “为啥?”我试探着问,难道我爸也知道诡门通往黄泉? “有些事注定逃不开。”他意味深长的回道。 我满腹心事的回到食玩。 “许余年,你真进过诡门?”我沉声问。 “进过。”他目光悠远,像是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或者说我就是从诡门里出来的。”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俱是震惊不已。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诡门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曲朝露问。 许余年眼中闪过迷茫,“诡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在我死后,我的魂魄第一次有意识就是在黄泉,我在黄泉遇见了饶夜炀,也遇见了……”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笑容,“遇见了她,后来黄泉秩序崩坏,黄泉一片混乱,我糊里糊涂的拿到一枚渡阴令牌,就从诡门中离开,再也没能回去。” 黄泉秩序崩坏? 我想到之前鬼眼跟饶夜炀说的话。 当时饶夜炀问鬼眼黄泉情况如何,鬼眼就回答他说黄泉总有异动,难道现在黄泉里除了饶夜炀,还有别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就问了出来。 许余年答的痛快,“黄泉里镇压着无数厉鬼。” “黄泉里镇压里着厉鬼?那黄泉跟地下还是一个地方吗?”我皱眉问。 先前听他们说饶夜炀被地下赶到了黄泉,我就觉得黄泉跟地下不是一个地方。 “如今黄泉是流放之地。”许余年解释说:“原本黄泉和地下都是饶夜炀在掌控,但后来地下厉鬼太多,难以渡化,地下便将那些不知悔改的厉鬼赶到黄泉,任他们自生自灭,那里是修罗场,是真正的地狱。” 说到这,他看向我,话语中带着讥讽:“你可以理解为,饶夜炀也是被流放的一员,只是他本事厉害,将黄泉中的其他厉鬼镇压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曲朝露感叹说:“哇,那这黄泉尊使也太大度了,地下流放了他,他仍旧兢兢业业的镇压厉鬼。” 我扭头看,她双手捧着脸,崇拜的说:“这是大爱!” “有眼光。”我拍了拍曲朝露的肩膀。 许余年给气的黑了脸。 “那你离开了黄泉,就没再进去过?”杜涛的关注点显然跟我们不同。 许余年叹息道:“曾经试着推开诡门,只能把诡门推开一条缝,无法完全打开。”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明白了,“我这渡阴令牌召出来的诡门,原来那条缝是你推开的。” 我刚说完,心思一转,彻底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推不开诡门,所以才把渡阴令牌给我,还说啥去地下述职,或许你根本就没去。” “我是真去地下述职,看不惯地下那一套,又回来了。”许余年说。 没有否认前半句。 得,合着我这渡阴令牌是被他废物利用了,自己用不了,所以才给我。 “那我们该怎么让渡阴令牌认主?”曲朝露苦恼的问。 第285章 真的失踪了 许余年沉默半晌,说:“滴血?” “啥玩意儿?你可不可靠啊?”我一脸怀疑。 曲朝露是个行动派,直接把兜里的渡阴令牌掏出,毫不犹豫的拍在桌子上,划破指尖,把血抹在上面。 血真的渗进了渡阴令牌里。 “这就行了?”曲朝露诧异道。 我站起来:“得,别问他了,他要么不知道,要不就是不告诉咱们,滴血这招没用。” 说着,我往食玩外面走。 许余年苦笑着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扭头看了眼,他表情还挺无辜。 楚絮被他扔进诡门里,他身上的邪气瞬间没了,看着很是纯良。 我没理他,直接走出食玩。 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抓个推开门的渡阴人来问问,而我知道的只有吴峥和沈佳康。 曲朝露和杜涛也追着我出来,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们说了。 “真要去找他们?”曲朝露不大愿意。 我说:“不找吴峥,他那人城府太深,我们去找沈佳康。” 沈佳康冷着一张脸,看着跟刺头似的,实际上比吴峥好忽悠。 曲朝露勉为其难道:“好吧。” 吴峥和沈佳康说过,他们是黄柳县的渡阴人,我们三个直接开车去黄柳县。 路上,我搜黄柳县消息的时候,突然看见个帖子。 通篇看完后,我让杜涛把车停在路边,“你们还记得咱们在诡街的学校里经历的事情吗?” 杜涛笑了笑,“记得,让咱们找出十五个学生失踪的原因,但是你直接推翻了思路,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你很聪明。” 我目光危险的看他一眼,啥叫第一次觉得我聪明? “当时我有种感觉,那件事可能是真的,现在我的猜想得到印证。” 我把手机给他们看,“这件事就发生在黄柳一中,有一个重点班里有十五个学生莫名其妙失踪了。“ 曲朝露和杜涛看了一遍,脸色变得凝重,“所以吴峥和沈佳康很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 “很有可能。”我说。 “那咱们还去找他们吗?”杜涛犹豫着说:“在诡街的时候,是吴峥扮猪吃老虎,但没准最后两个人都不是简单角色。” 这也有可能,正当我下不了决定的时候,曲朝露突然说:“不问他们两个,问我哥。” 她放下手机,脸色有些古怪:“我能把我哥叫来,在我面前他说不了假话。” 这事涉及到曲朝露的私人秘密,我和杜涛谁都没多问。 “成,那先去黄柳县。”我说。 杜涛启动车辆,继续前行。 到了黄柳县,怕被人发现,我们没有去住酒店,而是联系了三室的日租房。 安顿好后,曲朝露坐到客厅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枚金铃铛,上面还坠着金线剪成的吊坠。 “露露,你的东西怎么都是金的?”我羡慕的问。 虽然我现在继承了饶老太太的财产,但让我把用的都换成金的,我也舍不得。 曲朝露笑笑,“我师父喜欢金色,而且他金子多。” ……她师父看着清心寡欲,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说了会闲话,等到八点,曲朝露就坐直身体,一下一下的摇铃铛。 这铃铛声音不大,可一下一下的却像是敲在我心上,听得我心烦意乱,最后我受不了,躲进卧室,把门关上。 进门之前,我看了眼杜涛,他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曲朝露,似乎铃声对他没啥影响。 在卧室里躲了会,外间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难道是曲朝露她哥来了? 我忙着从卧室出来,曲朝露已经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我一看还很是曲朝阳站在门外。 他黑沉着脸,怒瞪着曲朝露,“你还敢用这招!” “怎么不敢了,你不想让我用,倒是想法子解了呀?”曲朝露翻了个白眼,没把他的怒气看在眼里。 曲朝阳明显已经怒极,我都以为他要动手了,谁知道他脸色变换几次,竟然压着怒火进门,冷声问:“为什么找我?” “你跟着图图,现在肯定也是渡阴人了,我想要知道怎么让渡阴令牌人认主。”曲朝露直接说明意图。 曲朝阳半天没说话。 曲朝露不耐烦的说:“你不想说?狠话跟你撂下,你这次要是不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利用我差点把师父还得魂飞魄散,这个账我还没跟你算。” “为什么非要当渡阴人?”曲朝阳用双手捂住脸,声音听着很是疲惫。 “这你管不着。”曲朝露冷声说。 在他面前,曲朝露就是个刺猬,说一句恨不得顶十句。 “听说过献祭吗?认主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把渡阴令牌当成受祭对象,找孤魂给它献祭。” 他把手从脸上拿开,看向曲朝露:“成为渡阴人的确有好处,推门阴门,门也会给你好处,但是一旦你控制不住,就会被渡阴令牌的黑手抓住,送入门中。” “送进去会死吗?”杜涛紧张的问。 “不知道,被送进去的人没人活着出来,每年都会有渡阴人死于这种方式。”曲朝阳劝道:“我不建议你们让门认主,认主后你们要对付渡阴令牌和阴门,其他的麻烦也会找上你们。” 我追问:“啥麻烦?” “这个不能说,总之我话说到这里了,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 他转身往门边走,开门之前,跟曲朝露说:“当初利用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你师父也不是个好人,你最好心里有数。” 曲朝阳离开后,我们三人都没说话。 过了好久,我一拍大腿,下定决心,“我先试试,如果我能顺利活下来,你们再试。” 曲朝露摆摆手,“不用,要试就一起。” 杜涛发愁的说:“可是我没有渡阴令牌。” 我被他说愣了,可不是,杜涛的阴门和那只手是隐藏在他的影子里。 “你把你的影子当成受祭对象。”我说。 既然是在影子里,那影子就是杜涛的渡阴令。 “那……成吧。”他迟疑着应道。 说干就干,我们都没耽搁,当晚就去抓了几只恶鬼,准备进行献祭。 第286章 门,在靠近我! 献祭的过程很简单,无非就是挖个坑,找到骨灰,倒进去。 让我头疼的是我不知道怎么把渡阴令牌当成受祭对象。 “我会。”曲朝露说:“我师父教过我。” “他教你这个干啥?”我好奇的问。 她动作顿了顿,平静的说:“我师父原本就是把我当成容器养大的,本来他是想要寄居在我的体内,等着我要老死了,他再去寻找新的容器,后来发生意外,他被迫成为鬼子。 他离开了我能活,但是我离开了他,活不了多久,所以他就把献祭的法子教给我,让我危急时刻用这种法子维持自己的生命。” 说着,她看向我,语气加重:“晓晓,其实献祭就是偷,受祭之人偷走献祭对象的八字命格,然后再把它们吞噬。” 我听得心头一颤,“如果是这样,那渡阴令牌需要用献祭来认主,岂不是也是偷?” “对,我哥刚才还说漏了一点,除了用冤魂,还需要咱们的心头血,将我们的八字命格也给渡阴令一部分。” 她说着,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到心口,心头血滴在渡阴令上。 曲朝露跟感觉不到疼一样,把事先准备好的骨灰倒进坑里。 骨灰上腾地烧起幽蓝色的火焰。 我怕有啥异象,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可直到骨灰上的火焰熄灭,都没发生啥意外。 曲朝露拿着渡阴令离开,杜涛接着进行献祭,仍旧一派平静,我进行献祭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就成了?我咋觉得这么不对劲呢?”越是平静,我心里越是慌张。 曲朝露心大,无所谓的摆摆手,跟我说:“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咱们都这样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了。” 我一想,还真是。 左右都是活死人了,再死也就是变成鬼。 “那行,去吃饭。”我大手一挥,心里的担忧被抛到了脑后。 吃饱喝足,我们三个满足的回到日租房,各自洗漱睡去。 睡到半夜,我总感觉身边一阵阵泛凉,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声音离我很远。 “晓晓……石晓晓……” 我心中警铃大作,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呼喊声还在继续,并且听着离我越来越近。 我狠狠在掌心掐了下,借着钻心的疼才把眼睛睁了条缝,床脚对着的墙上出现在一扇门,半开着,那一声声悠远的呼喊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 是谁在叫我? 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困意更浓,我被迫闭上了眼睛。 迷糊了一会,耳边的声音突然增大,我被吓的一哆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用力在舌尖咬了下。 血腥味蔓延开来,我再次睁开眼睛,看清脚底的情况后,吸了口凉气。 原本出现在墙上的门竟然来到床脚,只要一伸腿,半只脚就能进入门中。 一股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我彻底清醒,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拼命的使劲想要起来,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门还在靠近我,一只苍白的手从中伸出,那只手上都是青紫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食指和小指的指甲像是被拔掉,血淋淋的。 那只手不断地前伸,眼瞅着就要抓住我的脚。 我浑身发麻,呼吸粗重,脸都憋红了就是动不了。 “放肆!”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饶夜炀突然出现在门前,硬生生的掰断了那只手。 门内一声凄厉的惨叫后,阴门瞬间消失。 我愣愣的看着饶夜炀,脑子里还是刚才那声清楚地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随手把那只手扔到一旁,走到我身边,无奈道:“你真是什么都敢干。” 他摊开手,魂线从掌心钻出,尖端卷着一滴血,点在我的胸口。 “再等我几日,处理好黄泉,我就来找你。”他低头,在我唇上亲了下,再次离开。 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说不了话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急得我眼睛都红了。 躺到清晨,鸡鸣响起,我的手脚终于可以挪动,又恢复了大半天,七点多,我才揉着发僵的肩膀坐起来。 穿上鞋走到客厅,就看见曲朝露和杜涛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脸色都很古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们难道也看见那扇门了? “咋了?”我问他们。 曲朝露挫败道:“我推不开门。” 杜涛失望的附和:“我也是,晓晓,你推开了吗?” 我走过去,跟他们排排坐,“没推开。” 他们两个齐声叹气。 “但门自己开了,还从里面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我越说心里越慌:“那只手想要抓我,是饶夜炀突然出现,把它给掰断了,扔到地上,但是我刚才起来看,地上根本没有那只手。” 杜涛和曲朝露面面相觑,俱是一脸惊骇。 “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我说。 他们两个叠声应了。 心事重重的吃完早饭,我决定把渡阴令的事先压下,去黄柳一中看看,我还是想要搞清楚十五个学生为何失踪。 本能的,我总觉得跟诡门脱不开关系。 可惜,我现在处在现实生活里,不是在诡街,我们连黄柳一中的门都进不去。 “看来这件事还得找沈佳康。”我琢磨着说。 他是黄柳县的渡阴人,肯定知道些消息,比如失踪学生的家长在哪里,班主任又在啥地方。 “他确实能知道内幕,但是怎么联系他?”曲朝露发愁的说。 我叹口气,“算了,先回日租房。” 我正犯愁怎么去找沈佳康,结果他竟然送上门来了。 我们进屋时,他就坐在沙发上。 “你们竟然还敢来黄柳县。”沈佳康冷冷的看着我们。 他身上还缠着绷带,看来伤还没好利索。 “只有你自己来?吴峥呢?”我打起精神,防备着吴峥突然出现。 他说:“吴峥没来,他还不知道你们找来。” 我不大信。 沈佳康脸色更冷,“我没有必要骗你们,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黄柳一中的事情过来,这也是我今天的目的,我想要跟你们合作。” 第287章 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我惊讶不已,“合作?” 他可不是骗我吧? 沈佳康站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没有骗你们,我知道你们也想要查清楚真相,正巧我也想。” “既然你想查,你就自己去查,为啥非要叫上我们?”我拧眉说,他这行为也太怪异了。 他看了眼曲朝露,面露愧色:“从诡门离开后,我特地好好想了里面的事情,也知道当时你们确实在救我,这事我本不该找你们,但是我说黄柳县的渡阴人,干这事不方便。” 见沈佳康这样子,我才彻底把门关严。 既然想要合作,当然要有合作的样子。 “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我问他。 他从手机里调出几张图片,“那十五个失踪的学生其实跟在诡街里时知道的一样,都是凭空消失,他们的家人知道这些事情,却很冷漠,根本不愿意多谈,在他们失踪后没几天就都搬家了。 你们现在看见的照片是那十五个学生的班主任画出来的,她在学生失踪后就疯了,在医院里画出这几张画,在那些孩子失踪的三个月后,他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内容是今天是他们的头七。 我是一个小时后看见的那条短信,当时他已经割腕自杀。“ 我看着手机上的图片,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几张图画的用色很简单,就是黑白两色,每一张都是整幅的黑色背景下,有几处留白,形状看着像是白骨和喷溅的液体。 明明没有用红色,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那些液体就是鲜血。 “你们为什么不能管?”曲朝露目光审视。 我觉得是因为曲朝阳的关系,她对沈佳康和吴峥总是很防备,竖起了所有的刺。 “我们得到命令,不能管。”沈佳康没有解释是谁给他的命令,接着说:“我之所以选择跟你们合作,是因为你们不是黄柳县的渡阴人,我给你们提供线索,你们去找真相,找出真相后得到的好处和风险都由你们承担。” 这意思就是他不出头,所有的事情都我们扛。 曲朝露刨根问底:“是谁给你的命令?” 沈佳康拿回手机,“这不能说,其实这件事本不该我管,我是心疼那些凭空失踪的孩子,你们难道就没感觉吗?” 他开始给我们洗脑:“都是一群花样年纪的孩子,突遭毒手,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他们的父母,本该为他们讨个公道,却不闻不问,我们……” 他自嘲道:“我们口口声声自己是渡阴人,要维持地上的秩序,却碍于各种利益得失,视若无睹。 什么狗屁渡阴人,不过是一群自私的胆小鬼。” 他这一骂,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我坐下,想着他说的话,倒没被他那些话激怒,而是在想他话语里的无助。 在他的形容里,他需要听从别人的命令,他不敢违背,要么是他和吴峥身后有人,要么就是这些推开门之后的渡阴人会因为各种原因,受制于人。 想想昨晚曲朝阳的话,我倾向于后者。 “你还有什么线索?”我搓把脸,疲惫的问。 他错愕的问:“你要管?” “少废话,赶紧说。”我催他。 我身边已经一堆麻烦,但那可是十五个活生生的孩子,我现在还能响起那些孩子当初无助又愤怒的呼喊,“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们被老师同学遗忘,被父母遗忘,成了别人口中捏造出来的信息,该有多恨? “线索不多,第一他们失踪之前都参加过同一个补习班,叫做瑞博教育,现在瑞博教育还在,那里面却不承认有这十五个孩子参加。 第二他们都曾单独跟班主任出去过,因为徐老师已死,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沈佳康说。 我把这两条记下,不满地说:“就这么点消息,你这渡阴人怎么当的?” 沈佳康竟然冷脸生气,反而解释说:“我平素不怎么管这些事,都是吴峥在管,这些消息还是偷偷记下,留下的证据,其他的早就被吴峥毁掉。” 曲朝露双手环胸,嘲讽他:“你这么相信他?不怕他背后捅你刀子?” “他不会,你们不懂。”沈佳康解释说。 曲朝露翻了白眼。 说完这些,沈佳康匆匆离开。 曲朝露皱眉说:“会不会是吴峥和沈佳康计划好的?我总觉得这事很奇怪。” “确实奇怪,在咱们这世界,莫名其妙失踪就很奇怪,沈佳康和吴峥的态度更加奇怪。”杜涛顺着曲朝露的话说。 我衡量半晌利弊,跟他们商量:“我想管,一是我想要替那些孩子讨回个公道,不带这么坑害孩子的,二是我想要借此接近吴峥和沈佳康,我觉得他们背后有很大秘密。” “我哥就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可以……” “不。”我打断曲朝露的话,“那不一样。” 我有种感觉,吴峥和沈佳康知道的更多,接近他们更有意义。 曲朝露和杜涛思考了会,同意了我的做法。 “那你准备怎么做?”杜涛问。 我窝进沙发里,“先睡觉,天黑后去瑞博教育的办公室。” 沈佳康既然提到瑞博教育,说明这地肯定不正常,而黑夜是最容易发现异常的时间。 黑夜危机大,收益也大,我敢赌! 睡了一下午,养足精神,我们趁着天黑往瑞博教育去, 瑞博教育就在黄柳县南区的一栋三层小楼里,一楼是门面,二楼和三楼才是瑞博教育。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周边的商铺已经关门,睿博教育却还亮着灯。 曲朝露有给我们塞了几张金符,然后打头阵往楼上走。 “我们这是专业的教育机构,聘请的都是名师,会为孩子量身定做课程。” “对对,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来看看。” 走到楼梯拐角,我就听见二楼有人打电话,声音很大,仿佛在对着手机吼,声音听着还有怒气,跟吵架似的。 “小心点。”我无声对曲朝露说。 离二楼越近,我越是心慌。 第288章 教室,烛光 “什么收钱?我就是让你们过来试课,没说非得报名。”打电话的人声音更大了,嗷嗷的嚷。 我们三个也悄摸走到了二楼。 “我去!” 曲朝露第一个走上二楼,我听着她呼吸一重,似乎想要转身,可还没等她动起来,身体就猛地往前一跌,我伸手去抓,也被带到了二楼走廊。 来不及细想,我从兜里摸出几张黄符扔过去,黄符轰的一声烧了起来,二楼的灯立马灭了。 曲朝露贴着墙,浑身都在抖。 “怎么了?”我问她。 我刚才根本没看清发生了啥就被拖上来。 她声音发颤,“我其实也没看太清楚,就是莫名的害怕,只觉得有只手攥住我的胳膊,把我往上拖。” “灯怎么灭了?”杜涛跟在我们后面,他不知道发生了啥,还念叨着我们为啥跑那么快。 说着话,他打开手电。 灯光一晃,我看见一只流血的血手从缩进墙里。 曲朝露立即扔过去一张金符,金符燃烧,把墙面都给烧黑了。 “这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杜涛额头都是汗,很是紧张。 我也摸不清是啥情况,按理说金符把墙面都给烧黑了,躲在这房间里的东西肯定会有点反应,可眼下二楼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除了我们三个根本没别人。 更加让我疑惑的是,我们在往上走的时候,明明听见有人在打电话,可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灯光熄灭,打电话的人也没了动静。 巧的是,我刚想到这里,就有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拿着手电从斜对面的房间里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连忙说:“我们是来补习的。” “补习?”中年男人的嗓门大,一句普通的问话都让他给说出找人打架的滋味:“这里的学生我都认识,你们肯定不是,说,你们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我们的确还不是这里的学生,我们是来咨询报名的,听说咱们这里有成人考试辅导。”我镇定的胡诌,“刚才在外面,看着这里还没熄灯,谁知道一上来灯突然灭了,吓了一跳。” 中年男人脸上的防备褪去一些,让我们跟他进办公室,“我们这晚上经常停电,不过别担心,有备用电源,不会影响上课。” 他从抽屉里拿出三本宣传册递给我们,“这里面是成人课程授课安排和时间,你们先看看。” 我刚把宣传册打开,桌子上的座机又响了。 中年男人几乎是立刻接起,听着那边说了一阵,再次高声道:“我们这是专业的教育机构,聘请的都是名师……”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他接下来的对话竟然跟我们在楼道里听见的分毫不差。 我看向杜涛,他也是一脸凝重,指了指中年男人的脚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特地把手电光晃过,发现中年男人有影子,与正常人无异,但是他的鞋上却有一层淡淡的红色水膜,仿佛是还在缓慢流淌的血水。 对着电话嚷了一通,中年男人放下电话,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注意到我们的神色,挠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 “总有一些家长白天忙碌,晚上才有时间打电话来咨询、”他解释说。 曲朝露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那你为什么那么大声说话?刚才我们听见,还以为你在跟别人吵架呢。” “这电话坏了,我要是不大声一点,那边的人听不着。”中年男人坐下,自我介绍说:“我叫庄广,专门在这上夜班,你们以后下班往这里打电话,基本都是我接,白天的话就不是我了。” 我惊讶的问:“这不是上课的地方吗?晚上又没人上课,怎么还需要人上夜班?” “晚上也上课,不过是给你们。”庄广说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问我们:“你们确定报名吗?” 杜涛迟疑道:“报吧,现在交钱吗?” 需要交钱的活,他自觉地揽了过去。 庄广拿出个本子,看着是要记录我们的信息,“不用把钱给我,你们先把登好信息,然后我给你们一个账户,明天八点后把钱打进去就成。” 对此,他还特地解释说这么做是因为财务八点上班。 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自觉的看向走廊,发现有些许光亮照在地面上,割裂了黑暗。 我对杜涛使了眼色,让他缠住庄广,然后我拉着曲朝露站起来,“我们两个去下洗手间。” 说完,我就快步离开,没给庄广阻拦的机会。 走出办公室,我忍不出喘了口气,呼吸间都是一股子水汽。 我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了,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进入诡街的德善楼,我就有这种湿腻的感觉,后来在希望村,我在天黑后的小旅馆也有这种感觉。 前两次在出现这种感觉后,我都碰见了那种怪物。 难道这里也有? 可是鬼庙里面的女鬼不是已经没了,魂血都被吞了吗? 这么想着,我一落脚,听见一声轻轻的啪叽的声音,仿佛踩进了水里。 我下意识的拽住曲朝露,没再动。 虽然没灯,但我和曲朝露都能看清楚走廊里的情况。 原本平坦的走廊地面变得坑坑洼洼,一脚踩下去像是踩在湿泥里,仔细看的话,那些湿泥都是血色的。 走廊尽头的房间透出淡淡的光。 我看向曲朝露,她读懂我的意思,我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走廊尽头走。 我绷着身体,眉心隐隐有些凉。 走到那间房间前,我才看清这里竟然是一间教室,讲台上点着一根蜡烛,黑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下面桌子上的课本也都打开了。 “这里面有人上课?”我吃了一惊。 曲朝露的反应比我还大,抓着我的胳膊说:“一共十五张桌子。” 十五…… 我立即反应过来,失踪的学生也是十五个。 突然,讲台上的蜡烛跳了几下,紧接着教室门突然打开,仿佛在让我们进去。 课桌上的书本快速翻动,烛火剧烈跳动,像是在催我们。 第289章 我的皮! 楼道里的水汽越来越重,我身上的衣服都有点湿了,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 曲朝露用眼神征询我的意见,我深吸口气,朗声说:“别害怕,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们。” 说着,我攥住曲朝露的手,大步进屋。 进入这间教室,空气中那种黏腻的感觉瞬间消失,我喘了口气,在原地站了半天,确定没人对我们出手,我这才放心的观察教室里的情况。 教室里的桌椅都是新的,每张桌子上放着课本和笔,桌洞里是书包,给我一种真有坐在座位上听课的感觉。 “晓晓,你看!”曲朝露指着黑板。 我看过去,发现黑板上的数学公式被人擦掉一块,上面写着四个字:危险,速离。 “他们在跟我们示警?”曲朝露小声说。 我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的紧张,缓声说:“你们就是黄柳一中失踪的十五个学生,是吗?” 话落,桌面上的书本又开始哗啦哗啦的翻页,桌椅发出吱呀的声音。 看来是了。 “我是来找你们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想要把你们找回去。”我握着拳头,为了让自己的话可信,眼神坚定的看着教室里的桌椅。 “你们想要回家吗?想要去见亲人吗?想的话,给我一点提示,让我知道怎么带你们离开。” 讲台上,蜡烛的火光快速跳动,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悲伤的哭泣。 我盯着黑板,盼着上面能再出现几个字,可过了五六分钟,仍旧没有动静。 我失望的叹口气,刚想移开目光,视线瞥见蜡烛印在桌面上的影子,突然停住。 桌面上,蜡烛火苗周围有一只只手,不断的去抓蜡烛,却又都惧怕烛火。 我心头一动,“拼一把。“ 我快步走到讲台前,一把将蜡烛摁灭。 让我惊讶的是,蜡烛熄灭,教室里竟然更加亮了,月光从玻璃照进屋里,每张课桌后坐着一个孩子。 可意外的是,蜡烛熄灭,他们没有得到自由,魂魄反而更加虚弱。 “你们在干什么?”庄广吼了声,几步跑进来,一把推开我,又把蜡烛点着。 烛光越亮,教室里的月光越弱,学生们的魂魄反而更加真实。 等到蜡烛恢复之前的模样,教室里的学生又不见了。 庄广抹了把脸,“这不能乱动。” 我抬头,就看见他一脸血水,肩膀上好几个血手印。 “你……” 还没说完,我就听见杜涛一声尖叫。 我忙着往外跑。 杜涛站在楼梯口的墙边,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双眼瞪得老大,双手成爪状,不停的挠墙。 “杜涛。”我跑过去,手里的黄符还没扔出去,他突然站直身体,扭头看向我。 “把身体给我。”说着,他朝我伸出手。 他的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红,仿佛毛孔里都要溢出鲜血,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响着。 “让我来。” 曲朝露把我扒拉开,一张金符扔过去,金符没有立即燃烧,反而是粘在杜涛的胳膊上,空气中却多了股焦糊味。 滴答。 有东西落在我脑门上,我摸了下,手指上都是血迹。 我倒吸口凉气,仰头就看见一张染血的人皮出现在天花板上。 一道凄厉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我的皮,那是我的皮!” 人皮鼓起来,眼眶中出现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转眼就落在杜涛身上。 杜涛眼中的惊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他看向我,贪婪地舔着嘴角,“把我的血给我。” 说着话,直接扑向我。 曲朝露要上,我拽住她,在杜涛来到我面前,染血的双手就要碰到我的时候,猛地将魂线甩出,直接抽在他身上。 砰地一声,杜涛整张脸上的肉都在颤抖,我右手直接抓住他的脸,捏着那层皮,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人皮似乎恐惧着什么,根本不敢跟我动手,只挣扎着要跑。 “你要这张皮?”我在心里问。 好半天都没人回答。 我盯着人皮眼眶后的眼珠子,驱动魂线,直接从左眼眶戳进去,又从右眼眶钻出来,硬生生废了那双眼珠子。 “要不要?”我冷声问。 几秒后,一道女声响起:“要。” 我吐出口浊气,一股脑的甩上去一沓黄符,将人皮上的鬼气打散大半,然后人皮塞进包里。 我没想到鬼庙里那女鬼的皮竟然在这里。 不过一般这么养人皮都是在养鬼眼,难道也有人在这里养鬼眼? 我立即想到了庄广。 “你是尊使的人?”庄广站在那间教室门口,皱眉看着我。 我转身,“是,你来自地下?” 他摇头,“我是此地的渡阴人。” 为了证明身份,他还拿出一枚渡阴令牌。 我挺好奇,他的渡阴令有没有认主?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教室里的学生是你杀的?”我质问他。 他摇头,“不,他们是自愿牺牲。” 他叹息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都是为了诡门,诡门现世必要用鲜血祭奠,他们都是被培养出来的祭祀品。” “你疯了吗?为了个诡门,竟然牺牲这么多人?”我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你别急,先听我说,在他们做选择之前,我们就已经把后果跟他们说明白,祭祀诡门看似是死路,但也是进入诡门的机会,诡门通黄泉,他们进入诡门,若是能进入黄泉,再从黄泉厮杀出来,他们就能进入地下,升上一级,不再是地位低微的渡阴人。” 庄广说:“其实他们早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世,只是以渡阴人的身份留在世上,他们不想卑微的活着,这就是个机会。” 他指着那间教室,“讲台上的蜡烛是他们的时限,他们必须要在蜡烛烧完之前进入地下,否则他们就会魂飞魄散。” “他们进入诡门时就已经死了,灵魂在黄泉除被厉鬼撕碎,不然不会魂飞魄散,这时限是怎么来的?”曲朝露不解的问。 庄广平静的说:“我们制定的,若没个时限,他们贪生怕死,一辈子留在黄泉,可该如何是好?” 我心一沉,他们这是在往地下渗透? 第290章 三方势力! 庄广说到这里,苦笑道:“我知道你们定是觉得我们残忍,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解脱,黄泉厉鬼遍野,他们曾经是度阴人,一进去就会被看出来,要么被厉鬼撕碎,要么被厉鬼折磨,我在这看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杀出黄泉的,这时限也是他们的解脱。”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然那些人会永生永世留在黄泉,受尽折磨。 说着,他看向我,“隐藏在这楼中的是个厉害的鬼物,不是简单的厉鬼,你能把她收服,也是你的本事,看在你们也是渡阴人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我们知道了这么重要的秘密,你真的放我们离开?”我防备的问。 庄广笑了笑,“你们知道什么秘密?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你们只是误闯进来的渡阴人,帮我收拾了走廊里的鬼眼罢了。” 他这么一说,我没有负担了。 “你既然知道是鬼眼,就说明地下已经看透了你们的目的,开始阻止你们了?”我说。 庄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们当然会知道,毕竟黄泉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不过你要知道,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即便是黄泉和地下也不能豁免。” 他上前几步,微微倾身,压低声音:“你们三个很特别,尤其是你,我有种感觉你们就是为黄泉而生。” 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转身进了最后一间教室,没再出来。 “晓晓,咱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现在就走?”杜涛小声问。 “走吧。”我说。 庄广实力不明,我们不一定打得过他,失踪的学生进了黄泉,我们更是没法解决,再留下去有没有意义。 不过庄广最后说的那句话不停的在我脑袋里回响着,我们为黄泉而生? 这话用来形容饶夜炀更合适些吧。 我们三个回到之前租下来的日租房,吃了些东西,杜涛和曲朝露就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 曲朝露说:“我师父早就跟我说过有人在打黄泉和地下的主意,我当时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就是那伙人就是吴峥他们。” “我舅跟着晓晓爷爷进入地下了,我妈就做过一次梦,梦里我舅舅虚弱的很,哭着跟我妈说他后悔了。”杜涛搓了把脸,似乎是让自己更加精神些,“当时我没在意,就觉得我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想想,没准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我爷石三根进入地下后,过得并不好。 我揉着眉心,坐到他们俩身边,回想着这段日子的事情,“先不说那些,咱们梳理一下已知的东西,经过这次诡门事件,在渡阴人之外,咱们又知道了黄泉。 其中渡阴人可以通过诡门进入黄泉,从黄泉厮杀出来,就能进入地下,不过我猜测不仅仅是渡阴人,厉鬼也可以,所以黄泉是进入地下的途径。” 我顿了顿,想起许余年对黄泉的描述,我接着说:“但是黄泉也是流放地,里面的厉鬼多是从地下流放出去的。” 曲朝露点头,“就是地下处理不了的玩意儿全部扔到黄泉。” “那……黄泉尊使也是地下处理不了的……”杜涛到底没敢说出“玩意儿”三个字。 我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要是敢那么说我男人,我可能会忍不住打他一顿。 “的确,地下那些人不是饶夜炀的对手。”我骄傲道。 他们管不了饶夜炀,又想篡位,所以就把饶夜炀给逼到了黄泉。 曲朝露疑惑的问:“可是黄泉尊使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去黄泉?” 我和杜涛都愣住了。 若是被迫,饶夜炀不可能不反抗,可看他那么在乎黄泉,似乎是心甘情愿的? 到底是发生了啥事,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被流放黄泉? 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就把这事压下了。 “先不管那些,说说眼前的情况,我怀疑吴峥和沈佳康的身后不是个小组织,而是个权势滔天的庞大组织,否则怎么会让十五个学生心甘情愿进入黄泉?而且他们的家人对此事闭口不谈。” 想起诡街里的事情,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按照地下的等级制度,渡阴人是最下等的,正因为最下等,他们才想往上爬,所以就有个庞大的组织将他们召集在一起,给他们指了条路,诡门。 现在我还不知道组织背后的人,但是诡街是地下布置出来的,所以这个组织背后的人跟地下有联系,或者说能跟地下站在相对平等的位置,制定出这一条渡阴人公平竞争,通过诡街找到诡门,就能进入黄泉,从黄泉中厮杀出来就能进入地下的规定。” “他们在相互合作。”杜涛的表情更加疑惑:“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或许跟黄泉有关,或许跟诡门有关,或许……”我掏出渡阴令牌,“跟渡阴人本身有关。” 渡阴令牌也有门,诡门也是门,这两者十有八九有关系。 曲朝露拿出自己的渡阴令牌,“我从小就拿着这面渡阴令,这几天才知道需要让它认主、” 我心想谁不是呢。 周轩在江阴当了那么久的渡阴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认主的事。 “他们怕江阴。”我的背包里突然传出一声虚弱的声音。 我愣了下,意识到是被我塞进去的人皮鬼眼在说话。 犹豫了下,我把背包打开,人皮挣出来,皱巴巴的瘫在地上,眼眶后面有两团黑雾,看着像是随时都要散掉。 “江阴是黄泉尊使的坟茔,他们不敢冒犯,所以从来不敢打扰江阴的渡阴人。”人皮虚弱的说。 我挑了挑眉,恐怕不止是不敢冒犯,更多的应该是猜忌,饶夜炀的坟茔不就是他的地盘么,万一渡阴人都是他的人呢? 本来渡阴人经过诡门进入黄泉,再入进入地下,这条生态链只是地下和那势力组织的协议,若是把江阴的渡阴人招惹进来,黄泉也就很可能渗透进来。 人皮这一句话,让我理清了三方的关系。 黄泉孤立无援,被地下和组织防备着,而地下和组织是相爱相杀的关系。 “地下弄出那么多的鬼眼干啥?”我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第291章 谁束缚谁? 人皮迟疑半晌,答道:“无论是地下的阴差还是判官,都不能随便上来,就算上来也有时间限制,为了知道上面的情况,他们开始养鬼眼、” 人皮抖了一下,“当然,像是那些地仙啥的也有可能听从地下的吩咐,但总归没有鬼眼来的安全,我们既能当他们的眼,也能当他们的刀。 我之所以出现在那栋楼里,就是奉地下的命令去把蜡烛熄灭,地下说黄泉情况不稳,不宜送渡阴人进去,但那组织不听,所以双方就凭实力。” 我腾地站起来,这么说黄泉是出了大事? “黄泉出了啥事?”我追问。 人皮瑟缩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一枚普通的鬼眼,黄泉的鬼眼才是最厉害的,我们没有能力,更加不敢去窥探黄泉。” 恍惚间,我终于明白地下为什么要跟组织合作,送渡阴人入黄泉。 或许,地下也看不到黄泉,但从黄泉里杀出来的人肯定知道黄泉的情况。 所以黄泉中杀出来的渡阴人,一方面能满足组织的要求,渗入地下,另外一方面也能给地下带去黄泉的情报。 组织和地下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挺好。”我冷静下来,重新坐下。 无论是地下还是组织,在他们眼中,最危险的地方仍然是黄泉。 “看来以后我必须要小心行事,可别引得地下和组织联合起来对付黄泉。”我在心里说。 人皮往前爬了几下,小心而又贪婪地看着我,“我的魂就在你身上,你还要我的皮吗?” “……你看我像傻子?”我无语道。 单独一个魂魄,我已经够难处理的,还要来张人皮,那不得直接把我吞了? 人皮连忙说:“你只要把我眉心的那块皮贴在手腕上,我就能留在你身边,替你做事,我不会跟魂同流合污。” 我冷笑两声,又拿出一张黄符,拍在人皮身上,重新把她团在一起,塞进背包里。 “唉,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可以一人一只眼睛,把她吃掉。”鬼庙的女鬼遗憾地说。 我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比起吃眼睛,我更想吃你。” 她欢快的笑了起来,“那我等着。” 说着,她语调陡然阴森,“看最后谁吃谁。” 我假装没听见她的威胁,神色如常的拎起背包,“我太困了,先去睡一会。” 曲朝露和杜涛也困得直打哈欠,也点点头,我们三人各自回屋睡觉。 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接下来得消化一段时间,想清楚利害得失,再去决定后头该怎么做。 我把背包随手扔到地上,认真的洗了澡,这才感觉皮肤上那种黏腻的感觉消失了。 再让我感受几次那种黏腻潮湿,我觉得八成会有皮肤病。 许是太累,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耳边再次响起风声,呼呼啦啦的吹,皮肤都给我吹得生疼。 身上是熟悉的束缚感和沉重感,我睁开眼就看见那扇门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它没来到我的床前,一直在墙上。 门半开着,一只苍白瘦削却又青筋密布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上面满是青紫的伤痕。 我现在比上次看见这扇门要清醒,突然发现从门内伸出来的那只手跟我妈的手有些像。 不过手指要比我妈的手尖细。 在我看过去的时候,门在墙上不停的晃动,门把手上出现一圈红痕,是饶夜炀缠在上面的红线。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门框的四角出现四枚桃木钉,紧紧地钉在门框上,像是直接把门框钉在墙上。 我静静地看着门在墙上摇晃,那只手不停的抓挠…… “你被钉住了。”我说。 门摇晃的更加离开,那只手抓着半开的门板,尖锐的指甲在上面抓挠,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好像把它激怒了。 “你生气也没用,你下不来。”我身体动不了,也没别的事干,只能跟门打嘴架。 门疯狂的摇晃。 气成这样都睁不开束缚。 我别开眼,不搭理门了。 “还是接着睡觉,兴许一觉睡醒这种束缚的感觉就会消失。”我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手段。 刚要闭眼,一阵微风拂过,我感觉有一只微凉的手覆在我的脸颊上。 我扭头,就看见饶夜炀蹲在床边,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我,右手在我脸上轻抚。 “你又来了,你能从墙上的那扇门里出来,是不是?”我问他。 上次,门要把我拉进去,他就是突然出现,救了我。 “对。”他低头,唇印在我的颈侧。 我呼吸一重。 他笑了两声,又在我颈侧的皮肤上轻啄几下,见我呼吸乱了起来,他才满意的抬起头。 “他已经注意到了你,很快就会来找你。”他眷恋的抚摸着我的脸,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通过我在看别人。 我盯着他的眼睛,最后发现他的眼里只有我。 “看来我们都逃不开命,顺其自然罢。”他叹息道。 我怔怔的看着他,半晌说:“好,顺其自然。” 他直起身子,看样子是要走。 “饶夜炀……”我喊住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就不能我摆脱这种束缚感?再多来一次,难保我不会把这块渡阴令毁掉。” 墙上的门剧烈摇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我被吵得头痛,“据我所知,不管是谁的渡阴令牌,只要我把原主人给干掉,抢过来就能认主吧?这扇倒霉的门跟我气场不合。” 话落,墙上的门突然停下,在门板上抓挠的手嗖的缩了回去。 我了然,果然一块渡阴令牌对应一扇门。 我的门之所以特殊,不是我这个人特殊,而是我手上的渡阴令牌特殊。 而这块渡阴令牌是许余年给我的。 许余年……我真是记住你了。 饶夜炀沉声笑了,满脸都是无奈,在我挠门轻弹了一下,“怎么变得如此暴力?” “被逼的。”我也委屈,我也想好好说话,没人搭理我啊。 饶夜炀握住我的食指,划破指腹,然后开始解我的衣裳。 “你解衣服干啥?”我急忙问。 说话间,他的手指划过我的皮肤,我浑身一激灵,无声吞咽一下。 第292章 冷漠的本性 他眸光愈深,不过最后也没干啥,就着我手上的血在我的腰上画了几道子,又给我仔细的包好伤口。 “这夜过后,就不会再难受。”他轻声说着,伸手在我肩上拍,“睡吧。” 我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要跟他说,结果被他这么一拍,竟然真的有些迷糊。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腰上一紧,他挑起我的下巴,气势汹汹的吻了下来。 我被迫仰头承受着,然后……睡着了。 “真是要命!” 天亮被闹钟吵醒,我忍不住骂了声,亲的那么动情的情况下,我居然也能睡着。 我懊恼的捂着脸,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下床。 洗漱的时候,我突然听见鬼庙女人遗憾的叹了口气。 “想死?”我心里憋着气,说话也格外不客气。 谁知道那个女人咯咯笑道:“那倒不必,我更想要男人,昨天真是遗憾,他只是亲了亲你。” 我眼皮一跳,突然明白了啥,身体僵住。 “反应过来了?我能力比较强,能跟你产生一些共情,比如……欲望。”她笑吟吟的说:“要是你跟他上床了,我也能感受到你们的激情,刺不刺激?” 我捏着牙缸,掌心的魂线嗖的一下钻出来,直接抵在我的眉心,“再敢说一句,我直接弄死你。” 怪不得饶夜炀就亲亲我。 “生气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这段日子很是容易被激怒,手段也比以往狠辣。”她接着说。 我看着洗脸池上的镜子,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鬼庙女鬼似乎被我噎住了,语气也不如之前平和,嘲讽道:“你再也不会变成以前的模样,你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直至丧失本性,啊……不对,对你来说怎么会是丧失本性呢,那就是你的本性,你本来就是个暴虐无情的人。” 她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恶意,“饶夜炀用尽办法,想要让你做个单纯善良的人,终究还是没成功。” 镜子中的我,嘴角颤抖着上扬,露出个充满嘲讽的笑容。 我手上用力,魂线直接刺进眉心。 那一瞬间,脑袋里嗡嗡的响,像是一把斧子直接劈进来。 魂线跟我心意相通,我很快就听见鬼庙女鬼的惨叫声混合着啪啪的抽打声。 我疼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攥着拳头,咬牙忍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的本性?这才是我的本性吗?”我固执的看着镜子中的我,眼中是陌生的冷漠,不沾染一丝情感。 就在我疼的额头双腿发抖时,鬼庙的女鬼终于认输了,哭喊着让我停下。 我吁出口气,又操纵着魂线狠狠的抽打一下,这才让魂线退出来,冷声说:“你最好看清现实,想要取代我?做梦呢?” 我看着自己残忍的笑了,“我留下你,是因为后面还有用,识相的就老实点。” 鬼庙女鬼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我收回魂线,在脸上用力的揉了几下,做出个笑脸,然后去洗漱。 其实不用鬼面女鬼说,我自己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 自从被饶雪宁暗算之后,我就开始变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凶狠和无情经常会吓到我自己。 但我并不想改。 进黄泉是我的命?跟饶夜炀成为对手,毁掉他也是我的命? 我很想看看,这是谁给我定的命数! 在不曾停歇的算计中活到现在,我只信我自己! 洗了个澡,我平静的从房间出去,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曲朝露和杜涛,冲他们露出个笑容。 曲朝露也冲我笑了笑,招呼我吃饭。 杜涛帮我摆好餐具。 买的早饭也是我喜欢吃的,两人都很照顾我。 我救他们,所以他们也在尽己所能对我好,一直冰凉的胸口逐渐回暖。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曲朝露发愁的说:“我以前虽然拿着块渡阴令牌,可我并不是渡阴人,之前让渡阴令牌认主,我就是真正的渡阴人了,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他一直不想让我当渡阴人。” 杜涛也发愁,不过发愁的点却跟曲朝露不同,他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影子,“我以前晚上总是梦见一扇门从我的影子里出来,自从认主后,我就再也没梦见过,那扇门是不是跑了?” 我喝了口粥,迟疑几秒,最终还是把我那扇门的异常跟他们说了一遍,“我的渡阴令牌好像跟你们不同,你们为啥会这样,吴峥他们肯定知道。” 曲朝露惊愕道:“先不管我们,倒是你,你那扇门那么邪门,许余年真是太狠了。” 我暗暗磨牙,的确狠,所以再见面我要好好谢谢他! “晓晓,你那扇门里伸出来的手,怎么跟你妈妈的手那么像?”杜涛说。 我诧异看向他。 他以为我怀疑他,连忙解释说:“就是在你妈妈魂飞魄散的那次,我见过她,我当时记住了。” “我妈是受祭对象,让渡阴令牌认主,也需要献祭。”我沉声说。 本来我以为献祭只是我爷石三根搞出来的,没想到竟然跟渡阴令牌有关。 这么一来,我那经历的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事都让渡阴令串了起来。 就连黄泉、地下和这个所谓的组织,想要产生联系都要依靠渡阴令。 渡阴令牌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所以先别急,既然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后面肯定会有人来联系我们。”我说。 自从饶夜炀不再时时刻刻跟着我,我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前进。 结合昨天鬼庙女鬼说的话,我大概想明白了。 饶夜炀不想认命,所以他想要把我隔绝在江阴,而有人想要让我按照命运的轨迹走,所以饶雪宁会出现,饶夜炀会被迫回到黄泉。 吃过早饭,我们就退了房,开车回了江阴。 我没打算去食玩,谁知许余年竟然找来了饶家,他举着伞,身姿笔挺,缓步而来,看着很有古时富贵人家公子的气派。 “你真让渡阴令牌认主了?”他问。 第293章 说客 “嗯,当时杜涛和曲朝露都想要让渡阴令认主,我就随大流走了。”我随口说,没提关于我的渡阴令牌的任何异常。 许余年脸色变了又变,问我:“认主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你想要啥异常?”我双手环胸,笑吟吟的问他。 他表情僵住,半晌反应过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算是知道一点,具体的你要是想说,我就听着,你要是不想说,就别妨碍我睡觉。” 许余年这人嘴里没一句准话,听不听的,区别不大。 反正他屡次诓我这事,我算是记在心里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我要让他跪着哭。 “这块渡阴令牌是我从黄泉里带出来的。”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停顿了半晌才接着说:“你应该知道我去过黄泉。”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渡阴令牌不是黄泉里流出来的,只有我手上的这块是?”我拧眉问。 他摇头,“所有的渡阴令牌都出自黄泉,唯一的区别是其他的渡阴令牌是出自饶夜炀之手,而你手上这块不是,而是当初黄泉的另一位制造的。” 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那条线彻底连成了圆圈。 渡阴令牌出自黄泉,却被地下利用,出现了渡阴人这种职业,而渡阴人又在地上有个组织。 这个所谓的组织因为诡门和对于黄泉的忌惮,跟地下互相防备的同时也相互合作,合作的纽带就是渡阴人,而渡阴人却跟黄泉有关…… 看来渡阴人是黄泉、地下和那组织三者相互博弈的棋子。 “说完了?”看他不再往下说,我挑眉问。 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冷静回望。 五六分钟后,他败下阵来,“当时制造出你手上那块渡阴令牌的人是黄泉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这块渡阴令牌能号令黄泉深处最为厉害的厉鬼。” 许余年目光悠远,脸上浮现出钦慕:“那人当初手持削骨剑,独身杀入黄泉,去时一身白衣,出来时身上满是鲜血,伴着黄泉的咧咧阴风,从中走出,从此黄泉厉鬼俯首称臣,不敢再造次,这才有了饶夜炀镇压黄泉的事,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的将黄泉镇住。” 我点头,明白了,许余年看上那人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这枚渡阴令牌给我?”我纳闷的问。 “那人死后,渡阴令牌无主,我勉强压制了几十年,已是强弩之末。”他看向我,“你是我发现的,最合适运用这枚渡阴令的人。”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他看我的眼神实在是怪异,藏着些迷恋和欣喜。 他起身,掸了掸衣袖,“只是持有这枚渡阴令,就注定要入黄泉,镇压黄泉厉鬼,你也应该知道黄泉已有异动。” 他说的不明不白,还大篇幅跟我描述了他喜欢的那人是如何威武,好在我现在聪明些,也算是抓住了重点。 因为我手上这枚渡阴令牌是那人制造的,现在我让渡阴令牌认主了,所以我就得承担起跟那人同样的责任。 想到这里,我笑了,满脸讥讽:“许余年,你当我傻么?早在我让渡阴令牌认主之前,你就提过入黄泉,跟饶夜炀对上是我的命,或许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枚渡阴令牌,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是么?” 许余年眼中闪过惊骇,避开我嘲弄的目光,轻咳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嗤笑一声,不知道才有鬼。 虽然他的话真假不辩,但也勉强让我知道些事情。 我想着他至少也会有点不好意思,谁知道他竟然十分淡定,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我现在能跟你说的就是这些,待他日入黄泉,我会告知你所有的事情。”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强求。 “我先回食玩,有事联系我。”他笑着离开。 看来不单单地下势力复杂,就是黄泉也不简单。 “许余年很可能属于这块渡阴令牌主人的一方。”我推测说。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他认定我是最适合拥有这块渡阴令牌的人,为啥不趁着我啥都不懂,诓骗我认主? 我爷爷不就是看我啥都不懂,所以不停的欺骗我,就连饶夜炀,以前也瞒着我不少事情。 许余年这人还真是有点难以看懂。 哎,不对。 我懊恼的直拍脑门,“光顾着跟他说话,忘记跟他算账了,下次见面一定要打他一顿。” 我念叨着,回了房间。 这一晚,我睡着后那扇门又出现在我的梦里,四角上盯着桃木钉,硬生生给钉在墙上,那只布满青紫伤痕的手伸出来,朝着虚空抓挠,看着有气无力,像是应付差事。 我撑着床板,小心翼翼的坐起来。 “饶夜炀不愧是黄泉尊使,真的有点本事。”我喜滋滋地说。 他一出手,我身上的束缚感还真的消失了。 我及拉着鞋,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那只手,试探着问:“你是门内的厉鬼么?” 那只手动作一顿,抓挠的动作突然积极起来,门也开始震动,哐当哐当的响。 “别挠了,你够不着我。”我悠闲的说。 “啊!”门里传出愤怒的吼声,那只手嗖的缩了回去,同时门板哐当一声,直接关上。 不过关不严实,还在不住地颤动。 我伸出手,做了个开门的动作,门板竟然真的再次打开。 “认主还有点用,我现在能控制这扇门了。”我在心里说。 我又冲着门说了几句话,那只手都没再伸出来,我觉得无趣,就回到床上接着睡觉了。 翌日,我刚吃完早饭,曲朝露就匆匆赶来, “晓晓,沈佳康找到我了。”她黑着脸,“我本来要去见我师父,走到半路就被沈佳康拦住,他说要见你。” 他为啥不直接来找我? 心中疑惑,我面上镇定的让沈佳康进来。 他看着我的神情十分复杂,“我这次来是奉我师父的命令,说服你们加入我们组织。” 我微微挑眉,“你们还有组织?你能告诉我,你们这个所谓的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第294章 自杀的女人 他看着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师门是最早的一批渡阴人建立的,距今已有六十年,取渡阴人中的渡字,赋予生机,故叫渡生。” 我在心里叹口气,可真是麻烦,直接说叫渡生得了。 “所以你这次过来,是要让我们加入渡生?”我问他。 他点头,“对,是庄师叔向我师父引荐的,说你们三个实力不俗,可重点培养,将来入黄泉,必有作为。” 曲朝露问:“你说的庄师叔是不是叫庄广?” “对,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庄师叔的?”他打量着我和曲朝露。 我微微一笑,“这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我们那十五个失踪学生的线索,我们也不会跟你庄师叔遇上。” 他恍然大悟,对我们的防备少了很多。 “庄师叔不怎么露面,行踪神秘,你们运气可真是好。” 我礼貌的微笑,心说要真是以渡阴人的身份来说,还真是神秘,毕竟没有哪个渡阴人能窝在个教育机构接电话。 “事情已经说完,三天后你们来黄柳县,会有人接待你们。”沈佳康起身,又变成往常的冷脸模样,转身离开。 曲朝露喊了他两声,他只冷淡的摆摆手,停都没停。 “晓晓,他就这么走了?咱们还没答应呢。” 我笑了笑,“他看出咱们有答应的意思,否则何必跟他问这么多?而且,他很害怕。” 说到这里,我笑容淡了淡,往院子里看了眼。 沈佳康似乎对这座院子充满了恐惧。 我捏了捏眉心,看来今晚还得想办法把饶夜炀叫出来,问问他关于饶家的事情,沈佳康不会无缘无故害怕一座院子。 曲朝露坐到我旁边,好奇的说:“你真确定要加入这个组织吗?说实话,我现在一想起他们能眼不眨的让十五个正值青春的学生进入诡门,我就浑身发毛。” “咱们肯定无法进入黄泉和地下,如果再不加入渡生,我们会永远被排斥在外,无法接触到三方的核心秘密。”我说出我的思虑,又劝她:“我有非加入不可的理由,你和杜涛没有,所以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等会我也得跟杜涛说这件事。” 曲朝露沉思片刻,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师父现在用不着我了,我也没事干,跟你们进入玩一玩,要是真有进入黄泉的那一天也不错。” 我忍不住皱眉,总觉得曲朝露选择的过于草率。 正想劝她,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沈大友给我发的消息:你快看看。 下面是一条新闻链接。 我狐疑着打开,新闻中是几张略微模糊的图片,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厮打一位青年,青年人脸上和胳膊上被挠的都是血道子。 看清那青年的脸,我腾地站起来,立即给沈大友打电话:“杜涛怎么了?” 图片中被厮打的那个青年就是杜涛。 新闻上只写了打架,没写具体的缘由。 沈大友说:“杜涛家的精神病院出事了,上午有位病人在医院横死,家属打上门了。” 横死……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曲朝露也联系上了杜涛,问出他的位置,我匆忙挂掉电话跟曲朝露赶过去。 杜涛还在疗养院,我和曲朝露找到他的时候,事情已经在网上发酵了,疗养院外聚集了很多记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声问。 杜涛刚抹完药,疼的他嘶嘶吸冷气,“他们碰瓷造谣,那对夫妻的女儿根本不是我们院的病人。” 曲朝露皱眉,“不是你们院的病人怎么在这跳楼了?” “他们预约了今天的专家号,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的女儿上了天台,并且跳了下来。”随着声音,一人走进来。 这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跟杜涛有七八分像。 他伸出手,客气的说:“我叫杜浩。” 杜涛也在旁边介绍,“这是我弟。” 我的目光在杜涛和杜浩的脸上走了个来回,心中一沉,面上平静跟他握手。 这俩兄弟……竟然共用一命。 曲朝露似乎也看出来了,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微微点头,示意她别说出来。 “照你这么说,你们还不知道她的确切病情?”我问。 杜浩点头,“不知道,更加诡异的是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上的天台,我们医院的天台常年上锁,钥匙在保安室,根据保安室的监控录像,钥匙一直在保安室,没人进入拿。”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而且我们的监控甚至没能拍摄到她上天台的过程,就仿佛这人是凭空出现在天台上,我已经请了专家,他们正在鉴定监控设备和录像是否被人更改过。” 杜涛看向我,“晓晓,正巧你们过来,能不能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浩打断。 “哥,这事你们不要插手,我已经交给报警了。”杜浩说。 “这不是正常的案件。”杜涛说。 杜浩脸上还是客套的笑容,瞥了我一眼,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轻蔑和厌烦,“哥,不管正不正常,你们不能掺和进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们学校里都知道你会看脏,而且这位石女士还曾经被鉴定出精神有问题,要是外界知道你们两个跟疗养院有关系,还在接触自杀者的父母,你想过影响吗?” 杜涛愣住。 “外界肯定会传出疗养院不干净的消息,紧接着就会质疑医院的专业性,你跟着她瞎胡闹,不思进取,我都管不着,但我不能看着你把医院拖下水。”杜浩沉下脸说。 杜涛张张嘴,直到杜浩离开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半晌,杜涛抹了把脸,跟我们道歉,“晓晓,你别在意,我弟他不是针对你,他只是不相信神鬼这一套。” “我懂。”我说。 而且杜浩说的也有道理,要是让人知道我牵扯进来,确实不好,毕竟我在外人眼里还是个神经病。 “不过……”我胸有成竹的说:“他肯定会来找我。” 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自杀。 第295章 反击 杜涛不信,怀疑道:“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自杀,但我弟弟向来执拗,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 说着他站起来,苦笑说:“也怪我,我没什么本事,家里的事业一直是我弟弟操持,我帮不上忙,他一直不信任我。” “你错了,你一直在帮你弟弟忙,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曲朝露意味深长的说。 “啊?”杜涛挠挠头,过了会说:“也对,我只要好好活着,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好了。” 得,看来他根本不知道真相。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都没再提这茬。 杜浩放出自杀女人进入医院的录像,证明她是今天才进入医院挂号,还没开始正式治疗,又说楼顶本来一直上着锁,是前一天工人去楼顶维修,疏忽大意忘记锁门,女人才有机会走上房顶,算是给女人出现在天台找了个借口,同时也没推卸责任,承诺会承担责任,并表示已经报案,会按照法律程序进行。 我好奇的看着网页下面的评论,发现舆论已经发生反转,都在说医院和父母同样有责任,而自杀女人的父母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医院,声称是接受治疗后自杀,明显是要吃血馒头。 我看着杜浩和自杀女人父母双方的说辞,心情愈加沉重。 他们争执的重点是责任问题,却没人关系为什么会自杀,以及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自杀问题。 思索再三,我跟杜涛说:“要不你再带我去见一次你弟弟?” 我本想等着杜浩来找我,可我怕在这期间还会出人命。 杜涛一脸为难,“我弟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更改,在许多问题上,我爸妈都不会违抗他的决策,所以……” 我明白了,杜浩已经是潜在的一家之主。 “那你带我去跟你的父母见一面可以吗?”我退了一步。 “这个可以,我爸妈就在医院办公室,我带你过去。”他爽快的答应了。 曲朝露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庭。” 我小声说:“要是杜涛顺利长大,他现在就是一家之主。” 杜涛这事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我需要跟他父母谈一谈,过后还得去找李青松。 这家伙肯定是疯了,竟然敢搞这个! 我们走到办公室外时,正巧杜浩从里面出来。 看见我们,他不悦皱眉,压着怒气,“石女士,我说过这事不需要你插手。” “我不聋。”我没好气的说。 他警告的看了眼杜涛,转身离开。 杜母把我们迎进去,笑道:“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小涛。” 杜父也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跟他们客气了几句,切入正题:“杜浩跟杜涛不愧是兄弟,不仅长得像,就连命格都相似。” 杜父脸上一僵,转瞬恢复正常,跟杜母说:“小浩脾气大,不知变通,恐怕会跟那家人起冲突,那家人也刚失去了女儿,都是苦命人,你去盯一下。” 杜母不疑有他,匆匆出门。 杜父这才看向我,“你都看出来了?” “对。”我脸不红气不喘的应下了。 “虚伪!”鬼庙女鬼冷嗤道,明明是鬼眼看出来的。 好吧,她没说错,具体情况是我前些日子抓到的鬼眼看出来的,我只看出了共用一命。 杜涛纳闷的问:“看出什么了?” “你跟杜浩共用一命。”我斟酌着用词,“或者说是他用了你原来的命格,而你是靠着渡阴令才能存活。” 在不知道杜涛的影子就是渡阴令之前,我以为他那么倒霉,是因为被剥夺了原本的好运势。 可今天看见杜浩,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杜涛哪里是被剥夺运势,他是彻底被抢了命格和八字,说明白点就是杜浩是不该存在的,杜家本应该只有杜涛一个儿子。 杜父叹息一声,“你说对了,我确实只有一个儿子。” 杜涛惊在原地,脸色逐渐发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涛现在没有命格和八字,靠着渡阴令牌活着,死了就会魂飞魄散,”曲朝露责备说。 “我没有别的选择,当时我带着小涛回家,发生车祸,我把他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断气了,正巧那时候李道长经过,就用你说的那个渡阴令牌救了小涛,还让我们一年之内再要个孩子,否则小涛也活不长,这才有了小浩。 事后,我调查过那次事故,发现是司机是受人指使,只不过我始终没查出到底是谁指使的。” 杜父说:“我这次真的没有隐瞒什么。” 杜涛濒死,李青松恰巧出现…… “谢谢您能如实告知、”我起身,说:“这次的自杀事件另有隐情,我建议您劝一劝杜浩,让我接下比较好。” 杜父一副头痛的模样,“我尽量劝他。” 言外之意,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我在心里叹口气,跟曲朝露一起拉着傻掉的杜涛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从疗养院后门离开,杜涛才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我弟弟本来不该出生?那他不会突然出事吧?” “他怎么会有事,他用的可是你的命格,他是不该出生,可当他占用你的命格之后,他就变成本应该存在的人,反而是你成了黑户,你这么倒霉不是运势不好,说为天地不容,要不是有渡阴令,你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曲朝露翻了个白眼。 杜涛松了口气,看着没那么紧张了,“没事就好。” 曲朝露恨其不争:“我看他刚才跟你说话,根本没把你当成哥。” “没有,我弟对我很好。”杜涛认真的说。 我往疗养院里看了眼,无奈说:“先去找李青松。” 这次自杀事件,我是无法提前插手了。 杜涛疑惑道:“找李道长干什么?” “他能在你濒死的时候用渡阴令牌救你,说明他也曾是渡阴人,既然他也是,没准还跟渡生接触过。”我没对他们隐瞒我的想法:“李青松这人水很深。” 他跟曲朝露的师父是一个师门的,恐怕不会比曲朝露师父简单。 第296章 我做你的矛 李青松似乎知道我们要来,早就在玄妙观门口等着。 “你们如今已经让渡阴令认主,进不去这玄妙观。”他说。 别说进去,我只是站在玄妙观门口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心慌的不行。 “李道长,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杜涛的事情。”我开门见山。 李涛丝毫不惊讶,难得一见的爽快:“我是我救的,我以前也是渡阴人,至于我的身份……” 他顿了下,接着说:“你们不是已经加入渡生了么?等你们真正进去之后,就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们就没有惊喜了。” 我:“……” 突然这么直爽,我反而开始不安了。 李青松拍拍我的肩膀,“江阴这次的事不小,你真要出手,记得跟饶夜炀打个招呼,这事牵扯到地下,让他给你撑腰,不然无法全身而退。” “那我……” 他打断我的话,“不要想着提前插手,万事自有命数,何况你现在硬要帮忙,反而会被怀疑心怀鬼胎。” 我一窒,不知道如何反驳。 “渡阴人处境之艰难,你们今后会有了解。”他意味深长的说。 我幽幽道:“亏我刚才还觉得你爽快,合着你有用的就说了那么一句。” 他笑了笑,“总之等你们真正进入渡生,你们就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要回玄妙观,杜涛拦住他,恭敬的对他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说:“李道长,多写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李青松脸上的笑容褪去,神情逐渐复杂,叹道:“不必谢我,或许有朝一日,你会恨我救了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曲朝露问。 我思索着说:“大概是杜涛今后的路很难走。” 我都有些同情杜涛了,他比我还惨。 杜涛挠挠头,笑呵呵的说:“谁都不容易,我能力大所以遭受的苦难就比常人多一些,没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我说。 我刚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可没他这么想得开,着实自怨自艾了一阵子。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本想着再去找杜浩,可细品李青松的话,也有些道理,犹豫着说:“你们有办法让杜浩同意吗?要是没有,咱们就先回饶家。” 杜涛和曲朝露齐齐摇头,于是我们三个只能回饶家等。 路上,曲朝露不解的问:“晓晓,为什么一定要征得杜浩同意?我们直接去找自杀女人的父母不就好了?” “问题不在那家人身上,而在医院。”我说。 我这次进入疗养院,一进去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不过我说不清这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饶家,我把人皮从包里掏出来,“你也是能单独行动的鬼眼了,说说看,你今天在医院看出些啥?” 人皮团成一团,支棱着脑袋,眼眶后一对眼睛活灵活现,“是绝望,令人恐怖的绝望。” “仔细点。”我说。 她的眼珠子滴溜乱转,“鬼眼靠人的负面情绪为生,对人的情绪辨别的很精准,会进入疗养院的人,都是精神压力大,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自我无法调解,而疗养院中就有东西利用这一点,彻底激发他们的负面情绪,诱导自杀。 当负面情绪达到顶峰,人的思维和行动都会受到影响,纵然知道自杀不对,却也无法控制。” “还会有其他人自杀么?”我问。 鬼眼的眼珠倏地停住,眼中浮现出畏惧的神色,脑袋缩下去,呜呜哭泣,就是不说话。 我明白了,这是还会有,而且背后的人很厉害,她不敢说。 曲朝露拿出金符,威胁鬼眼:“还会有人在疗养院自杀?还是在别的地方?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那……那你就把打的魂飞魄散好了,我宁愿魂飞魄散。”鬼眼往地上一摊,竟然开始撒泼了,“你给我个痛快也好,反正我就是一张皮,连粉蝶都嫌弃我,你们还欺负我,真是没法当鬼了。” 她越哭越委屈,扯着嗓子干嚎。 曲朝露目瞪口呆,“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鬼。” 我被她嚎的头昏脑涨,只得把她团起来,塞进书包里。 “粉蝶,你这张皮可比你有趣多了。”我故意气鬼庙女鬼。 “她不是我,别把我们两个混为一谈。”她嫌弃的说。 她还真是叫粉蝶。 杜涛一直盯着手机,说:“既然李道长让咱们等,那就等着吧。” 我看了下时间,“先去休息会。” 能让鬼眼和李青松都这么忌惮的东西,我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跟饶夜炀说一声比较好。 我回屋,躺在床上开始睡觉,同时在心里喊饶夜炀。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前两次见到他都是在梦里,也只能试试。 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腕一凉,我睁开眼,就看见饶夜炀坐在床边,摩挲着我的手腕,“想我了?” 我攥住他的食指,目光描绘着他的五官,“嗯,确实挺想的。” 他神情愉悦,跟我保证说:“我很快就上来找你。” “好。”我应了声,心思一转,试探着说:“饶夜炀,我去找你,行吗?” 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俯身,凝着我的眼睛,郑重的问:“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靠近我,无论是你离开黄泉,还是你费尽心思把我留在江阴,现在我想向你走过去,可以吗?” 我在他的嘴角轻吻一下,“你做我的盾,我愿做你的矛。” 他表情惊骇,嘴角都在发颤,看着我的眼神却愈发的灼热,突然伸手把我搂到怀里,死死地箍着我的腰,“晓晓……晓晓……” 他不停的喊我,仿佛怕我跑掉一样。 我由他抱着,心里也不平静,能说出那番话,我自己也是震惊不已。 总觉得,我以前说过这些话。 “若你愿意为矛,我定做你的盾,若还是无法护你周全,我与你一同魂飞魄散。”他一字一句的说,像是要把这些话刻到骨子里。 第297章 死,是一种解脱…… “好。”我笑着应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敏感的意识到在我说出那些话之后,饶夜炀似乎对我的态度似乎变了。 他不再把我护在怀里,而是转身,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我。 “眼下就有件事需要你知道,江阴市即将发生一系列自杀事件,我现在无法阻止,但我不打算让背后那人逃脱,所以时机一到,我就会出手。” 我皱眉说:“可听李青松的意思,背后的人很是厉害,我无法应付,需要你帮我。” 饶夜炀伸出食指,放在我的眉心,半晌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尽管去做。” 他直起腰,我搂着他,顺势坐起来,又亲了他一下。 他时间有限,嘱咐我几句就匆匆离开。 我坐在床边,看着挂在墙上,不断震动的阴门,冷声说:“你再哐当响,吵得我睡不着觉,就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那扇门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就连门板都轻轻掩上。 ……我才知道这扇门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我害怕的时候,它哐当哐当的整夜的响,现在我威胁几句,它就老实了。 我重新躺下,回忆着刚才饶夜炀的反应,嘴角忍不住上翘。 “我和他的距离更近了。”我对自己说。 “晓晓,出事了。”杜涛突然在敲门。 我一激灵,连忙穿鞋出去,“又有人死了?” 他脸色凝重,点头,“对,而且还不至一个。” 杜涛把手机屏幕放到我眼前,“就在十分钟前,江阴市中心医院有三人跳楼,而且是手牵手跳楼,他们还在跳楼地点放置了遗书。” 他说的时候,我也在浏览页面上的内容,那三人的遗书都只有六个字:死,是一种解脱。 本来这事能把疗养院跳楼女人的事情压下去,可就在三分钟之前,有记者爆料,疗养院跳楼女人的包里也有遗书,内容也是那六个字。 死,是一种解脱…… 只有活在痛苦的黑暗中,望不见任何光明的人才会把这当成解脱。 他们到底经历了啥? 我正想着,杜涛的电话响了,那边说了几句话,他看向我,“我弟想和你见一面。” 我怔怔的看着页面上的现场图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不难想象那三人摔在地上的场景。 如果我能早点插手,会不会有所改变? “晓晓……”看我不说话,杜涛又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淡淡道:“地点。” 杜涛跟杜浩确定好见面地点,我们立即出发。 我本以为只是跟杜浩见一面,谁知道还有个穿着黑夹克的陌生男人。 这人体型健壮,剃着板寸,目光凌厉,一道疤从左眼角至耳后,有杀气却无煞气,反而是一身正气。 我大概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杜浩介绍说:“这是我同学屠正,他对这次自杀事件很感兴趣。” 互相打过招呼后,屠正就退到窗户前,做出旁听并且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姿态,审视着我们。 我没在意他的态度,直接问杜浩:“关于这次自杀事件,你手上都有啥线索?” “线索不多。”杜浩面露犹豫之色,看向屠正,仿佛在征求他的同意。 屠正把窗户闪了条缝,刚点着根烟,接触到杜浩的目光,他吐出眼圈,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杜浩吁出口气,说:“他们的详细资料,我没法告诉你,但自杀的这四个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正常的生活了很长时间,而且生活幸福,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精神问题,统统被诊断为妄想症。” 我被他气笑了,“这就完了?” “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杜浩说。 我看得出来,他仍然排斥我,现在坐在这里八成是屠正的意思。 “既然不方便告诉我别的信息,能否让我去这四个人的家里看一看?跟他们的家人谈几句?”我看向屠正。 屠正抽烟的动作一顿,半晌把烟掐灭,插兜往外走,“我带你们过去。” 杜浩拦住屠正,“这不合规矩。” 我翘起腿,眼神轻蔑的打量着杜浩,讥讽道:“规矩?什么规矩?此时在你的眼中,人命比那所谓的规矩还要重要?杜浩,要是你能让我早插手,至少不会死四个人。” “你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杜浩厌恶的说:“你充其量就是神棍,打着神神鬼鬼的名号骗人罢了。” 我气极反笑,缓缓道:“是么?既然我是神棍,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行了,非常时期可以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出了事我担着。”屠正拍了拍杜浩的肩,“我带他们过去。” 杜浩没再阻拦,“我跟你一起。” 我的视线从杜浩身上离开,跟在屠正身后。 杜涛追上来,小声跟我道歉:“晓晓,我弟对这些很排斥,以前对我舅舅就没好脸色,你别见怪。” 我摇摇头,心想杜浩早晚得过来求我。 “有些人早晚得后悔,也不想想自己跟普通人的差别,真到了活不下去的那一天,可别哭着来求我们。”曲朝露嘲讽说。 杜浩动作顿了顿,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 屠正做事比杜浩爽快,真的带我们把四个家庭都走了一圈,从第四家也就是在疗养院自杀女人的家里出来,我心里基本有了猜测。 “绝不止四个。”我沉声说。 曲朝露迟疑道:“你真要管?我刚才算过那四个人的生辰八字,这事牵扯很深,很可能跟地下有关。” “管,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受害者,没道理别的人错误却让他们来买单。”我说。 这事发生在江阴,我是江阴的渡阴人,而且我怕这事是冲着饶夜炀来的。 曲朝露一拍大腿:“成,我跟着你。” 杜涛挠挠头,茫然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这事牵扯很广,把车停在路边,我和曲朝露去解决,你们回去等消息,要是天亮之前我们能活着回来,就代表此事解决了。”我跟屠正说。 他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我,突然笑了,像是一只凶猛的狼,即使笑着,嘴里的尖牙也很吓人。 第298章 驱魂铃 “你不同意?”曲朝露挺直身子,手惯性的往兜里摸。 我攥住曲朝露的手,没让她把金符拿出来。 屠正是个活生生的人,给他扔金符根本没用,反而是他一拳头过来,我和曲朝露估计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屠正说:“我也要跟你们一块过去。” 他要去,杜浩也不肯离开。 “是我跟你提起他们,要是你跟着她们出了事,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杜浩说。 杜涛本来就不想走,见此也坚持留下来。 一时间,车内五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让步。 “那行吧。”我叹口气。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符,递给曲朝露,“你试试能不能寻到他们的残魂。” 这是我早就画好的符,跟渡阴令一起使用就能感应到残魂。 “好,你怎么不自己用?”曲朝露随口问。 “我……不会。”我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尴尬。 我是真不会,以前黄皮子在我身体里,我还会用几张符,自从她被我吞噬后,我就只会照着书描符,遇到事就直接往上扔。 杜涛已经习以为常,没啥反应,屠正有些惊讶,但很克制。 只有杜浩,嗤笑一声,嘲笑我:“装神弄鬼都不会,我就知道你那套神神叨叨的就是在骗人。” 我冷着脸,“你闭嘴。” 他一脸怒色,还要说话,被屠正拦住。 曲朝露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她接过符,几下折成个小人,放在渡阴令上,闭上眼,嘴里无声的念叨着,没一会小人就颤颤巍巍的立起来。 屠正满脸惊骇,杜浩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怀疑,一直盯着曲朝露的手看,想要找出破绽。 小人在渡阴令牌走了一圈,面向南停住。 “往南开。”我跟屠正说。 他启动车辆,在下一路口转弯,一路向南。 根据纸人指的方向,我们拐了好几次,最后竟然来到了红楼前头。 怎么会是这里? 车子停在红楼门前,纸人轰的一下烧了起来,转瞬就剩下一堆灰。 在饶夜炀买下红楼,让我搬进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过红楼很重要,似乎下面还压着东西。 难不成这次就是那东西在搞鬼? 可是我在这住了好几个月,没有感觉地下有东西。 “晓晓,这不是……”杜涛说到一半顿住,许是顾忌着杜浩和屠正,没说这是我之前住的地方,“这不是咱们学校传的地方吗?” 屠正问:“你们学校怎么传的?” “说是红楼闹鬼,不过也有学生来这里烧纸求姻缘。”杜涛说。 他不算是说谎,毕竟在我住进来之前,红楼确实是这样。 杜浩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这些学生可真是能折腾。” 我没理他,看着红楼,心里越来越慌。 现在在外头看着红楼很正常,没有丝毫的鬼气,可黄符明明指向了这里,那就只有两种解释,一是黄符错了,二是里面很危险,里面东西的本事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啥都看不出来。 我更相信第二种解释。 仿佛是印证我的猜测一般,大门上的锁突然断裂,大门缓慢的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骨头断裂的声音一样。 “里面有人住?”杜浩拧眉问。 杜涛摇头,“没人。” “那这大门怎么开了?难道是你们提前让人布置的?”杜浩仍旧觉得是我们在搞鬼。 我懒得跟他争论,深吸口气,率先走到门边。 曲朝露也没往里走,她搓着胳膊,小声说:“这也太安静了,我莫名心慌,起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都站在门口干什么?”杜浩拧眉,看我们仿佛在看傻子,说着话就走进院子里。 我犹豫了几秒,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递给屠正,“你装着。” 杜浩用的是杜涛的八字和命格,轻易不会出事,屠正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普通人,只是磨出了锋芒。 “谢谢。”屠正倒也没排斥,直接装进兜里。 我这才走进院子,屠正三人跟在我身后。 红楼还是我搬走时的样子,物件摆设没被动过,楼上楼下也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异常。 杜浩靠着门框,双手环胸,讥讽道:“你们不是说过来找什么残魂吗?倒是指给我看看,残魂在哪里?” 我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曲朝露腾地站起来,我以为她是被激怒了,连忙拉住她,“冷静点……” 她指着院门口,“有人来了。” 杜浩冷嗤道:“还在装神弄……” 他这个“鬼”字还没说完,就有四个人走进院子里,他们出现的很突兀,根本没看清他们从哪个方向走来的。 发现屋里有人,四人在院中迟疑着,不敢进屋。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帽子,低着头,像是不想让人看见他们的脸。 我把杜浩拽到旁边,把门口让出来,想要看看他们敢不敢进屋。 五六分钟后,身形最为消瘦的一人走进屋中。 进门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在疗养院自杀的女人,我记得她叫韩柔! 我心中惊骇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对屠正做了个手势,然后硬拽着杜浩躲到楼梯下旁,趁着韩柔不注意,把杜浩和屠正都推进楼梯间。 楼梯间没有门,但也算是个视线盲区,在客厅里看不到里面。 韩柔坐到沙发上,坐姿端正,双手放于膝上,脊背挺得笔直,脑袋却不协调的往下垂着。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三人也进了屋,操着跟韩柔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他们像是在等啥东西。”我在心里猜测。 “你们在这不要动。”我用口型跟屠正和杜浩说完,也学着他们的姿势,往沙发上一坐。 曲朝露也坐到我旁边,杜涛藏在楼梯后,护着屠正和杜浩。 这姿势着实累人,没一会我就脖子酸痛,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想起叮铃铃的铃铛声。 铃铛声悠远,缓缓飘进,可传入我耳中却像是一记重拳,直接砸在我的脑袋上。 “阴差的驱魂铃。”曲朝露在我手心快速的写道。 第299章 杀猪般的尖叫 我用力的在掌心掐了一把,勉强从昏沉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铃响三声,韩柔四人直挺挺的站起来,我和曲朝露越学着他们的动作站起,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 幸亏他们走的慢,我和曲朝露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能及时模仿他们的动作。 走出屋子,我看见院中有个人,身披黑色斗篷,一手举着铃铛,一手拎着铁索。 他确实是一副阴差打扮,可他却不是阴差,月光下,他明显有影子。 “一、二、三……”那人指着我们不停地数,慢吞吞的数到“六”,“怎么是六个?不是说只有四个吗?” 那人自言自语,低头的瞬间,动作顿了一瞬,而后懊恼的拍着脑门,“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着话,他急忙转身,再次摇起铃铛。 我冲曲朝露使了眼色,让她困住韩柔四人,我去收拾这个黑袍人。 她会意,掏出金符。 金符突的燃烧起来,我趁机冲上去,掌心血线甩出,精准的缠住黑袍人的脖子。 黑袍人立即甩出铁索,我顾不上许多,直接伸手抓住,同时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谁知道噗嗤一声,黑袍竟然被踹瘪了。 里面没东西? 我愣了一瞬,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黑袍里钻出来,速度奇快,眼瞅着就要跑出门。 “想跑?”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屠正大步跑出,手上的矿泉水瓶子飞出,准确的砸在那人的背上。 那人一个踉跄,屠正已经追上,踹在他的腿窝,三两下就把那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捡起地上的铁索,一头扔给曲朝露,跟她合力把韩柔死人捆住。 “杜涛,关门。”我大声喊。 杜涛正好从屋里跑出来,忙着跑到门边,把大门关上。 我掏出一张黄符拍在门上,“这符能拖延三十分钟。” 黑袍人即使是人,也是地下的势力,要是死了地下肯定会知道,我只能暂时割断他跟地下的联系。 “这怎么回事?孩子的恶作剧么?”杜浩惊讶的看着被屠正压在地上的人。 面容稚嫩,身形瘦小,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在做什么?”屠正冷声问。 我盯着那孩子的眼睛,魂线钻出,骤然刺进他的眉心,“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永生永世消失。” 我这话说的平淡,他却吓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咯吱咯吱的响,“黄泉……你来自黄泉……” 他说话声音嘶哑尖锐,像是嗓子被烧坏了。 我心头一动,他仅凭魂线就能断定我来自黄泉,显然是知道一些内幕。 我用意识操纵着魂线,往里深入一分,叱问:“说还是不说?” “我是奉判官之命来此押解阴魂入地府。”他表情惊恐,话语中带着祈求,“你不能杀我。” 我看了眼被捆住的唐柔四人,他们只是残魂,已无神智,什么都没问不出来。 “为什么专程来押解他们四个?地点还选在这里?”我指着江阴大学的方向,故意文绉绉的说:“那可是尊使的坟茔,趁早如实招来,莫等尊使亲自来审问你。” “他们生前魂魄不全,死后更是剩下一缕残魂,若是不专程来押解,无法入冥府。”他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抖落了出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我地位低微,不知道原因,只是奉命行事。” 生前就魂魄不全……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 韩柔四人都是正常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在生活中遇见挫折时,突然开始幻听伴随着幻觉,久而久之精神出现异常,医生诊断都是妄想症。 但他们跟真正的精神病人还是不一样,因为在他们魂魄出现问题时,他们的寿命就已经到达了极限,从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一只脚踏进了土里。 所以他们能见鬼,能听见鬼语,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幻觉。 他们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和煎熬当中,当他们的恐惧到达极限,就会被引导着走向死亡,否则单凭他们,无法悄无声息的走到楼顶,连监控都拍不到。 “你在什么地方跟判官接头?”我顺着他的话问。 “就在位于江阴边界的水库旁,江阴是黄泉尊使的坟茔,判官不敢过来。”那人立即说。 我右手覆在他的头顶,魂线又往里走了一分,“带我过去。” 那人被我吓得要哭了,双眼通红的点头。 我这才跟屠正说:“松开他吧。” 屠正盯着我掌心的魂线,脸上的表情极度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扭曲,“好。” 他慢吞吞的站起来,犹豫着问:“那铁链里头圈着什么?” 我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和杜浩没有开阴眼,根本看不见韩柔四人。 “你……想看?”我征求他的意见。 他闭了闭眼,纠结老半天还是摆摆手,“不看,我怕往后整日疑神疑鬼。” 杜浩很坚强,都这时候了还认为是我和曲朝露在装神弄鬼,“我看,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戏竟然能演到这份上。” “你想看,做梦去吧。”曲朝露呛声说。 杜浩一脸讥嘲的笑,“开始心虚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杜浩,你既然不相信就赶紧回去睡觉去,非要跟着我们,你好歹也是一家疗养院的继承人,你跟个长舌鬼似的,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跌不跌份?” 他咬牙说:“屠正,咱们走。” 屠正站在原地没动,缓缓道:“我相信她们。” “你看看人家,这才像个男人。”曲朝露讽刺说。 杜浩面子里子都没了,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下不来台。 “小浩,你少说两句,晓晓和朝露都是好人。”杜涛从中劝和,跟我说:“你给他开个阴眼,他性子执拗,不亲眼看看不会相信。” 魂线还插在那孩子眉心里,我行动不便,就从兜里掏出两张通阴符,让杜涛分给屠正和杜浩。 杜浩一脸不屑的接过通阴符,当他看向铁索那边,表情倏地凝住,紧接着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第300章 千刀万剐 我双手环胸,微笑补刀:“杜浩,我们演的好不?” 他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地上,好半天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句话来。 我又看向屠正,他反应没有杜浩大,但也是被吓的不轻,察觉到我的目光,苦笑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多看几次。” “这倒不用。”他立即拒绝。 我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再纠结这事,把那孩子从地上捞起来,目光一厉。 魂线抽出时,那孩子发出一声惨叫,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我试了试鼻息,还有口气。 不过这孩子疾厄宫泛着黑气,是重病之相,也就是这样才被人附身。 “杜涛,你带着杜浩把这孩子送到医院去。”我跟他说。 屠正身手利索,跟我们过去还有用,杜浩是一点用都没有,打嘴架都不见得说得过那个判官。 可让他独自离开,我又不放心,只能让杜涛跟着他。 杜涛跟我已经有点默契,闻言点点头,抱起孩子,叫上杜浩走了。 我重新把屋门和大门锁好,这才出发往水库走。 半路,我披上那件黑袍,举着驱魂铃,牵着被铁索绑住的韩柔四人,慢悠悠的往水库走。 曲朝露和屠正藏在暗处,无声无息的靠近水库。 十一点多,我终于走到水库,老远就看见堤坝上站着个人,准确来说是阴人,无论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穿着打扮都跟人没啥区别,就是没有影子。 “为何这么晚?” 我一停下,那人就开口责问。 我心一沉,这不是蠢阴差的声音么? 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这次上来,用的是一具壮汉的身体,胳膊快赶上我腿粗了,而且她手上还拎着铁索,我不能跟他硬扛。 思及此,我用力在腿上掐了把,痛苦的捂胸,呜咽一声,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她从堤坝上跳下来,几步走到我跟前,伸手来掀我身上的袍子。 我捏着魂线,在她碰到兜帽的一瞬间,死死地攥住她的手,魂线直接刺入眉心。 壮汉瞪大双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蠢阴差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手上的铁索携风而来。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铁索。 罩在头上的帽子脱落,我和蠢阴差面对面站着,中间也就隔着七八步的距离。 “石晓晓,又是你!”蠢阴差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既然敢自己撞上来,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我微微扬头,“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脸色狰狞,身上煞气四溢,就连铁索上都萦绕着一层鬼气。 我绷紧身体,捏紧手里的铁索,我手上这根比不上蠢阴差的,但也能抵挡一阵。 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曲朝露应该到了。 我把铁索抽回来,冷静的跟蠢阴差对视。 “你在用他们的恐惧养鬼眼。”我说出自己的推断。 在我听说他们时刻活在恐惧之中,我就想到这一点,现在在这看见蠢阴差,我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他们让这些寿数到了的人痛苦的活着,用他们被逼的失常的情绪来养鬼眼。 蠢阴差狞笑道:“你猜对了,所以你离死亡又进一步。” 话落,她手中的铁索猛地扬起,同时弓腰向我撞来,我拼尽全力甩动我手上的铁锁,两根铁锁交缠,魂线飞出,抽在她的后背上。 她一把攥住魂线,松开铁锁,右手竟然还握着一把刀子,直冲着我的喉咙过来, 魂线勒住她的手臂,我径直迎上去,一把攥住刀子,顺势往我跟前拽,绷紧身体,脑袋狠狠的往她脸上撞。 砰地一声,我眼前发黑,鼻血都被撞出来了,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嘴里一股血腥味。 我立即在舌尖上咬了一口,混着舌尖血,凭着感觉往她身上吐。 “啊!” 蠢阴差发出一声惨叫,松开魂线,把我踢开。 我踉跄着后退,好半天才站稳,甩甩头,勉强能看清东西。 蠢阴差右胳膊无力垂落,脸上被我的舌尖血烧出一片焦痕,着实狼狈。 “不是我要杀我么?”我吐出口血,“来呀。” 仗着在地下有些地位,就肆意玩弄活人,她和她背后的林笔吏都该死! 若不是他们,寓言何至于魂飞魄散! 我擦掉嘴角的血,双眼发红,魂线翻飞,“今天,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这一刻,我满心愤怒。 为寓言怒,为韩柔怒,更为我自己怒。 若不是这些人,我不会家破人亡,变成个活死人。 蠢阴差也是满脸愤怒,其中还掺杂着轻蔑,在她眼中,我不过是个苦苦挣扎的可怜人,怎么可能杀死她这个尊贵的判官? 要知道,寓言吞噬了整个李家村的鬼气,都没做到。 她重新拿起铁索,迎上来。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脸,魂线最好一招刺入她的眉心,拖得久了,总是拼死,我也只能重伤她。 思及此,我心一横,改变策略,迎着铁索,猛地抱住她的腰,任凭铁索抽在我身上,抠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狠狠的拍在她的后背上。 蠢阴差闷哼一声,动作变得迟缓,我趁机从她胳膊下钻到她身后,箍住她的脖子。 “赶紧动手。”我低吼道。 魂线仿佛有神智一般,顺着她的脸爬到眉心,狠狠刺了进去。 蠢阴差发出凄厉的惨叫,手上的铁索带着一击必杀的凛冽之势抽过来。 我的脸被阴风刮得生疼。 “破!”曲朝露厉喝一声,十来张金符挡在我身前,阻拦了铁索的攻势,但最后还是把我抽的跪倒在地,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我咬着牙,死死地的勒着蠢阴差。 她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动静。 “大胆,小小渡阴人,竟然屠戮冥府判官!”暴喝声在空中炸响,四面刮起凛冽阴风,一时间飞沙走石。 阴风仿若利刃,誓要将我千刀万剐。 “好大的气派。”饶夜炀人未到声先至,话落,四面阴风骤停。 第301章 丑态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强撑着站起来。 魂线还扎在蠢阴差的眉心,她瞪大着眼睛,已经没了动静。 我捏着魂线,往外一抽,魂线卷着一滴发黑的魂血出来,这魂血不仅难看,还难闻,一股子腥臭味。 “尊使大人,你竟要纵容着残杀判官的渡阴人么?”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林笔吏的声音。 饶夜炀冷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敢在我的坟茔动手段,就该做好这准备。” 林笔吏沉默好半天,最终憋出一阵阴沉的笑声,“在下受教了。” 这话说完,我就感觉一道视线锁在我身上,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石晓晓,我记住你了。”林笔吏咬牙切齿地说:“尊使大人还是老样子,无论过多少年都少不了女子为你赴死。” 话落,我感觉那道瘆人的视线消失。 脸颊突的凉了瞬,我嗅到了一丝饶夜炀的气息,不过转瞬就已消失不见。 他离开了…… 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扭头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去,一屁股坐地上。 曲朝露眼神发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刚才来的是谁?让我有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 “林笔吏。”我说。 “啊?笔吏?”曲朝露茫然的看向我,显然是不知道笔吏在地下是个啥地位。 我含糊的回道:“大概就是比判官的头头。” 其实,我也就知道这些。 她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啥,没再深问。 “你们没事吧?”屠正从阴影中走出,看着很是生无可恋。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今晚发生的事情,估摸着让他三观尽碎。 我抹了把脸,毫不犹豫的把蠢阴差的魂血捏碎,魂血一碎,蠢阴差的魂体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情,已经魂飞魄散。 屠正嘴角微微抽搐,揉着眼睛说:“我今天真是不应该过来。” 蠢阴差魂飞魄散,两根铁索也随之消失,韩柔四人如梦初醒,诧异的看着我们。 “用渡阴令把他们送走。”我跟曲朝露说。 曲朝露点头,掏出渡阴令。 我走到屠正身边,“他们是自杀,不过是被迫自杀。” “我明白、”屠正盯着我的眼睛,眼中浮现出郁气,“那些人拿人命当儿戏,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拼命的守护的和平和安康在他们眼里竟分文不值。” “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拿来跟自己比?你们不要失望,你要相信,你们从来不是孤独前行。”我认真的说。 屠正捏了捏眉心,苦笑着摇摇头,“是我想岔了。” 我们说话的功夫,曲朝露已经把韩柔四人送走。 “走吧、”我说。 路上,屠正给杜浩打电话,问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屠正那边乱糟糟的,还能听见女人的哭嚎和男人的怒骂。 “在中心医院。”杜浩匆忙说了句,挂了电话。 屠正正色道:“杜浩那边怕是出了事。” 果不其然,我们赶到中心医院就看见杜浩和杜涛被堵在角落,保安挡在他们前头,有几个人拦着他们不让走,其中一男一女情绪最为激动,哭嚎着让杜浩偿命。 杜浩忍不可忍,咬牙说:“你儿子还没死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得等孩子死了才行吗?你把我儿子从医院抱走,你到底干什么?”女人厉声质问。 旁边的男人哭丧着脸,哽咽道:“你把孩子害成这样,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往后可怎么办?” 女人不给杜浩说话的机会,立刻怒道:“赔钱,你必须得赔钱。” 两人一唱一和,就是要让杜浩给钱。 杜浩气的脸都黑了,“他现在住院的钱都是我垫付的,医生说了他是心脏病,身上没有外伤。” “你胡说,我儿子才没有心脏病,就是你串通医生在搞鬼。”女人脸厚如城墙。 男人在旁边帮腔,杜浩节节败退。 屠正沉下脸,“你们去外面等我。” 说着,他走了过去。 屠正处理这些事情很有经验,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把杜浩带了出来。 “杜涛呢?”我问他。 “他把我送到医院,说担心疗养院再出事,赶回去了。”杜浩说。 我拿出手机,忙着给他打电话。 “喂,晓晓,怎么了?”杜涛问我。 “疗养院情况怎么样?”我问他。 杜涛的喘息声很大,应该刚刚剧烈运动过,“我刚才去楼顶检查过,上面没有人,我现在就守在通往楼顶的门边,防止再有人上去跳楼。” “今后应该不会了。”我把我杀了蠢阴差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倒吸口凉气,“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去黄柳县。”我冷静的说。 今天我闹了这么一通,往后林笔吏肯定不敢再按着江阴薅羊毛,我正好趁机离开江阴,加入组织。 “行,那我开车过去,咱们连夜去黄柳县。”他应道。 挂掉电话,我跟屠正说:“我们有事需要离开江阴,往后再碰到这种事,可以来找我们。” 屠正已经淡定了,“行。” 杜涛到的很快,我和曲朝露赶紧上车,都没顾上回饶家,连夜跑到了黄柳县。 “晓晓,我们为什么这么匆忙的跑到这来?”曲朝露纳闷的问。 我解释说:“我今天把蠢阴差打死,这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毕竟平白无故加入组织,会被人怀疑,但穷途末路就不一样了。” 这是我回医院路上想到的。 这次,我们大大方方的用身份证订了宾馆。 刚在房间内坐下,沈佳康就找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真的杀了判官?” 杜涛认真的纠正他,“不是,晓晓杀的是个阴差。” 沈佳康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挠挠头,装傻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啥,反正是从地下来的。” “不是,你知道地下来的,你还敢动手?”沈佳康皱眉问。 “我当时被逼的没法子了。”我叹气说:“她在江阴操纵着四个人当众自杀,事情闹得太大。” 第302章 渡阴人的处境 让我意外的是,沈佳康的反应很冷漠,“就因为这事,你就敢杀了地下的阴差?” 曲朝露叉腰怒道:“那是四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从楼上跳下来,而且他们还一直活在恐惧之中,被地下利用滋养鬼眼。” “我知道。”沈佳康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不是杀阴差的理由,毕竟那些人早就该死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关于地下用这种方法养阴眼,或许渡生这个组织早就知道了。 “你们以前是怎么解决的?”我问沈佳康。 他抿唇,好半天才说:“视而不见。” “你们这是在纵容!”曲朝露生气地说。 就连脾气最温和的杜涛都对沈佳康怒目而视。 我拧眉,接着问:“这是渡生高层决定的?” 沈佳康叹息一声,说:“对,这是师祖决定的。” 看来渡生根本没有对抗地下的勇气,更像是一群弱者聚集在一起,寻求个生路。 要真是这样,我就算加入渡生,他们也不一定能护住我,何况我杀了阴差,渡生也不见得会再要我。 沈佳康看我们不说话,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会觉得渡生没用,事实上渡生以前管过。 我听我师父说过,十年前第一次发生这样的自杀事件时,渡生曾经派人去处理,当时派去的渡阴人只是将阴差打退,事后地下没有找渡生,而是直接将那两个渡阴人杀死,尸体挂在了渡生总部门口。” 他长叹一声,“事后,师祖曾去找地下要说法,可地下说那阴差去捉不肯入冥府的孤魂,指责师祖多管闲事,师祖还跟地下动了手,双双重伤。” 我吃了一惊,沈佳康口中的师祖应该就是建立渡生的人,他能跟地下的人打成平手,看来是有些本事。 “但这对渡生来说无异于大难,要知道师祖是所有渡阴人中唯一能地下的笔吏打成平手的渡阴人,对于渡阴人来说,只有一个师祖,可在地下却有十二笔吏二十四判官,至于笔吏上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人,我们无从得知。” 沈佳康看向我们,“从那以后,渡生只能对这样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原因只有一个,渡阴人太弱。” “所以渡阴人是在地下和黄泉的双重威压之下,苟且偷生。”我说。 沈佳康点头,“是,但若是没有渡生,渡阴人只会更惨,毕竟地下和最开始制造出渡阴人之时,只是把渡阴人当成在地面办事的傀儡,既然是傀儡,便可随意丢弃,有了渡生,渡阴人的命起码能自由支配。”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渡阴人的处境很危险。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想办法加入渡生,要么回到江阴。 但是我要是想要打开局面,只能加入渡生。 毕竟渡生和地下有协议,在渡生里面,我就有正面接触诡门的机会。 可是我该怎么让渡生收下我呢? 犹豫半晌,我心一横,使劲的攥住沈佳康的袖子,害怕的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地下不会要杀我吧?我们当时真是看死的那四个人太可怜,没忍住就出了手,谁知道那阴差那么弱,两张符纸就把她给打死了。” 说着,我趁沈佳康不注意给曲朝露和杜涛使了个眼色,装可怜! 曲朝露嘴角抽了抽,表情扭曲了好半天,最终也没露出个悲伤的表情,只要低下头,装出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 杜涛就比较放得开了,转瞬就红了眼睛,满脸惊惧,声音都发颤,“兄弟,这可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 沈佳康性情高傲,心思单纯,看我们这样,同情的说:“要不这样,我回去跟我师父商量一下。” “唉,也只能这样了。”我愁眉苦脸的说。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师父在组织里有实权,他要是同意的话,师祖也不会反对。” 沈佳康匆匆离开。 曲朝露抹了把脸,叹气说:“真是太不容易了,为了进渡生,都要装孙子了。” 说着,她不解的看向我,“晓晓,你为什么非得进渡生?” 我也没瞒她,“我进渡生不是怕死,是想要借着渡生接近诡门,我有种感觉,渡生和地下的交易肯定不止是派渡阴人进诡门那么简单。” 杜涛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曲朝露犹豫半晌,一拍大腿,说:“既然好奇,咱们就进去看看,说实话,我也对渡生很好奇,反正我现在联系不上我师父,也没什么事做。” “你不担心你师父吗?”杜涛纳闷问。 曲朝露笑道:“担心什么,我师父这人心眼多着呢,他才不会出事。” 没过一个小时,沈佳康就给我打电话,说是他师父同意我们加入渡生,给了我们地址,让我们上午九点过去。 我把那地址在地图上查了查,发现是黄柳县郊区一个企业叫做美丽日化的工厂。 这名字……真接地气。 “你们说渡生会不会跟地下的勾结,在这个工厂伏击咱们?”杜涛认真的问。 “没事少看点谍战片。”曲朝露翻了白眼。 我忍笑道:“不会,我们对渡生来说同样有用。“ “有什么用?”杜涛疑惑的问。 “渡生内,没人敢对地下的判官和阴差下手,我们敢。”我正色说, 杜涛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是你们脑子转得快。” 说了会话,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我刚坐下,腰上就一重,转身就撞进饶夜炀的怀里。 他顺势搂住我,含笑道:“投怀送抱?” 我靠在他肩上,“是呀,你要不要呢?” “当然要。”他手臂收紧,在我耳边低声说:“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身边。” 我在他的脸颊印下一吻,认真的说:“等我,我会堂堂正正的走到你身边!” 他眼中满是柔情,“好。” 被他信任,我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即将加入渡生的那点子心慌都消失了。 管他是康庄大道还是荆棘小路,我都要走到尽头! 第303章 敢应战否?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就那么静静地抱着。 好半晌,饶夜炀试探着说:“你想知道当年黄泉的事么?” 当然想,只不过…… “我不想听你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我会自己查出来。”我跟他说。 无论是许余年说的女人,还是饶夜炀被放逐到黄泉,我都会自己查出来。 如今的我,不过是个弱小的渡阴人。 等我能与饶夜炀并肩之时,该我知道的,我都会知道。 而且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敢欺骗我。 饶夜炀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我一夜没睡,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等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我狠狠搓了把脸,打起精神,洗漱过后就出发去美丽日化。 美丽日化在黄柳县的东南郊区,也是黄柳县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可以说是养活了黄柳县一半的人口。 不过我们找过去却看见孤零零的一栋楼,有六层,看着有些年头了。 在大楼的最顶部竖着牌子,上面写着“美丽日化”四个字。 沈佳康早就等在大门口,跟我解释说:“美丽日化是渡生旗下的工厂,这里是渡生总部,虽然挂着美丽日化的名,但是严格说起来跟美丽日化没有关系,美丽日化有专门师祖的后人管理,他们都是正常人,遵纪守法,不掺和咱们渡阴人的事情。” 所以渡生就是挂靠在美丽日化旗下。 我突然有点心动,想要加入美丽日化。 “师父已经等着你们了,你们跟我来。”沈佳康说。 他刚转身,就从大楼里走出来几个人,领头的竟然是曲朝露的哥哥曲朝阳和他女朋友图图。 我跟图图只见过一面,那时候她看着单纯无害,是个喜欢撒娇的姑娘。 现在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收腰设计,衬的腰细腿长,妆容凌厉,像个果断利落的御姐。 曲朝阳跟她缠着同款的运动服,气势上却有些畏缩,落后图图半步,看来现在他跟图图相处,是图图占据决策地位。 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一女三男也是穿着便于运动的服装,处处透露着以图图马首是瞻的信号。 “渡生不欢迎你们。”图图双手环胸,神情冷漠的说。 沈佳康沉下脸,“图图,我师父已经答应收下他们。” 图图冷笑几声,姿态倨傲,“那又如何?这几个废物没资格留在渡生。” “你!”沈佳康上前几步,脸沉如水,“你想要违抗我师父的命令?” “我怎么会反对师叔呢,我不过是说这几个人是废物,没资格加入渡生罢了。”说着,她上前几步,下巴一扬,“要是师叔真要收下这几个废物,那我也没办法。” “图图……”曲朝阳上前几步,像是要劝图图,可被她瞪了一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曲朝露在旁边看着脸都黑了,咬牙切齿的说:“上杆子抱大腿,丢人。” “你现在拦在这里,是想要让我们承认自己是废物?”我不急不忙的问。 经过这么多,就凭图图这几句话已经激不起我的怒气。 图图冷笑道:“若是不想承认,那就证明给我们看。” “怎么证明?”我顺势追问,也算是搞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敢真把我们拦在外面,不让我们进去,她只是想要为难我们,甚至逼我们动手。 果然,图图的下一句话就是:“如果你能打败我们,你就有资格进入独生。” “图图,你不就是想跟石晓晓打一架吗?拐弯抹角的干什么?”吴峥骑着一辆横梁式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停到沈佳康身边,笑着说:“这可不像你,直接跟她约架便是。” 看见他,图图的态度软化不少,脸上也带出了笑容:“我这不是怕把他们吓跑,误了师叔的事。” 曲朝露和杜涛都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气的脸色涨红。 我脸皮比较厚,还能保持冷静,“我应了。” 图图一怔,“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找到我们打架吗?我应下了,你们那边选出三个人来,地点你来定。”我说。 图图眼珠一转,说:“三个人?你旁边那两个连句话都不敢说的胆小鬼敢动手吗?” “他们要是不敢动手,我一个人打三个。”我说。 “那就这样吧。”吴峥一拍巴掌,“下午三点,三楼训练场,我去找沈师叔和吴师叔来当裁判。” 图图瞪了吴峥一眼,转身就走。 曲朝阳连忙追上去。 沈佳康拧眉说:“哥,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这怎么叫胡闹。”吴峥看向我,“你们杀掉阴差的事已经在渡生传开了,有人敬畏你们也有人排斥你们,觉得你们会跟渡生招来祸患,现在图图挑衅,你们正好趁此机会立威,免得以后是个人都敢对你们出言不逊。” 杜涛一脸生无可恋,“可别到最后是别人踩着我们立威。” 吴峥赞同的点头,“这还真是有可能。” “哥。”沈佳康瞪了吴峥一眼,“你少说两句。” 吴峥推着自行车往地下车库走,唉声叹气的说:“真是儿大不由娘,以往对我言听计从,现在都会瞪我了。” 吴峥走后,沈佳康不好意思的说:“我哥比较喜欢胡闹,你们别在意。” “没事。”我摇摇头,吴峥说的也有道理,想要在渡生立足,免不了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本事。 沈佳康领着我们进了楼,走楼梯上五楼。 我特地观察过,这栋楼里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沈佳康的师父住在五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里布置简单,北墙下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脚是一张书桌,书桌摆着热水壶和杯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且热水壶还是红色的,上面牡丹花图案。 我家里还有个这样的水壶,是我爸妈结婚时,我爷爷买回来的。 沈佳康师父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人背对着我们站在窗边,那就应该是沈佳康的师父。 “师父。”沈佳康恭敬的喊了声, 男人转身,笑着说:“你们终于来了。” 我倏地瞪大眼睛,沈佳康的师父竟然是庄广! 第304章 迎战 看到他,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佳康上次是故意让我们去辅导机构的。 不对,很有可能是庄广授意他跟我们透露信息,让我们去辅导机构。 会不会是庄广那时候就已经有心思让我们加入渡生? 我心中思绪翻转,面上不露声色。 “原来您是沈佳康的师父。”我恭敬的说。 庄广笑了笑,“佳康都跟我说了,你们很有胆色,竟然敢杀阴差。” 这话说的我有点不好回答,我听不出他是褒是贬。 说着他大笑起来,拍着巴掌,“几十年来,你们是唯一敢对阴差下手的人,不错不错,这样有胆识的人就该成为我庄广的徒弟。” 我和曲朝露、曲朝露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后齐齐松了口气。 沈佳康的神情也轻松不少,把图图在门口为难我们的事情跟庄广说了,末了沉声道:“师父,图图太过分了,明知道您已经要收下晓晓三人,还为难他们。” 庄广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窗台上,“蒋华正这老匹夫欺人太甚。” 说着,他看向我,严肃的说:“下午不必手下留情,打死几个算几个,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庄广越说越生气,在屋里转了几圈,气哼哼的往外走,“我这就去找蒋华正练几招,这老匹夫的徒弟欺负你们,我去欺负他,太过分了。” 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我、曲朝露和杜涛目瞪口呆。 这庄广原来是个说干就干的火爆性子。 沈佳康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笑着说:“下午师父应该也会去,你们不要害怕,觉得打不过了就跟师父求助,渡生内出了师祖没人是师父的对手,他会护着你们。” 我双眼一亮,我竟然找了一位这么厉害的靠山。 “我带你们去休息的房间。”沈佳康领着我们从美丽日化这栋楼的后门出去,这栋楼后面还有两排二层小楼,每一层有二十多个房间,两栋楼一起算就有八十多个房间。 “这里是渡阴人的住所,左边这栋叫长生楼,右边这栋叫永安楼,师父给咱们留的地方是永安楼的二楼。” 说到这里,沈佳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师父说过,长生听着好听其实没什么用,还不如永远安康,寿终正寝。” 我赞同的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活得久,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去世,只会越来越孤独。 曲朝露不大自在的说:“这师父师祖的,还有住所,看着渡生就跟个帮派一样。“ 沈佳康说:“差不多,因为师父他们生前都是修行之人,所以渡生内就延续了这种传统,加入渡生就得拜到渡生几位师父的门下,就算是不跟他们学东西,也得挂个名。 渡生总部现在也就是六十多人,其他的渡阴人都在各自的辖区,不过凡是进入渡生的,每半年都得回来报道,要是连续两次没有回来,就会被定为死亡,总部就会派人去核查,接触那辖区新的渡阴人。“ 杜涛纳闷的问:“那要是没死呢?就纯粹是不想来了。” “只要不来就是死亡,不管是被谁杀死。”沈佳康冷酷的说。 我倒吸口凉气、 他这意思是叛出渡生,会被渡生清理门户。 “不过也有没加入渡生的渡阴人,那些人要么是野路子要么就纯粹是混日子。”他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说:“最里面的三间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们先休息片刻,午饭会有人送过来,三点之前去大楼的三楼,那里是渡阴人锻炼身体的地方,也是你们跟图图比赛的地方。” 交代完,沈佳康缓缓吐出气,嘟囔了句:“我这辈子说的话都没今天多。”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后解脱般的说:“我哥给我罗列的重点我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不明白的随时去问他。” 去问他,不是“问我”。 我一挑眉,难不成这都是吴峥给我们安排的? 就这么会功夫,沈佳康已经转身走了。 这里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床、桌子和衣柜,里面的杯子和水壶都是新的,应该是沈佳康……不,是吴峥给我们准备的。 曲朝露住在最里面那间,我挨着她,杜涛住在外面的那间。 不过我们都没心思想别的,都在为了下午的比赛发愁。 “是我答应的,你们不用参加,我自己去打三个。”我说。 有庄广那句话,我心里也有底,大不了就用魂线。 曲朝露摇摇头,“我想试试。” “可是……” 我话还没说完,曲朝露就摆摆手打断我,咬牙切齿的说:“今天看我哥那副怂样,真是把我们曲家的脸都丢尽了,今天下午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曲家人有心气也有骨气。” 她拍拍我的肩膀,“你们放心,我跟我师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该会的都会。” 杜涛犹豫着说:“我也想去试试,我最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正好今天印证一下。” “那行,下午咱们一块上。”我说。 有能力才有地位,有了地位才能接触到更加高级的情报信息。 现在我对地下和黄泉知道的还是太少,我得让渡生的人看见我的能力。 下午三点,我们三个准时到了大楼三楼的训练场,这才发现所谓的训练场就是个室内的小型操场。 训练场的南边有个高台,最前面摆着三张椅子,后面是两排凳子,粗粗一数,应该有五六十张。 “再等等,师父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沈佳康和吴峥从门外进来。 终于完成任务的沈佳康又恢复了高冷寡言的模样,站在吴峥身后一言不发,反而是吴峥笑容和煦。 他刚说完,呼啦啦一群人从门口走进来,为首的是庄广,在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长袍,手拿折扇,头发却是短发,好做了个考究的发型,配上那张帅气的脸,看着跟电视上的男明星似的,古不古洋不洋。 女的身着旗袍,身材玲珑有致,脚踩高跟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柔情。 第305章 战!(一) “大伯,沈师叔,师父。”吴峥对着恭敬的说。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男明星似的男人竟然是吴峥的大伯! 而且吴峥也是庄广的徒弟。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见沈佳康对着那男明星叫了声:“爸爸。” 我咽了口唾沫,我的娘,这也太刺激了! “嗯。”男明星笑了应了声,跟着庄广走上高台。 原来沈佳康跟吴峥还真是兄弟。 “佳康随我大伯母的姓,不过我大伯母早就去世了。”吴峥小声说:“我大伯母还是沈师叔的亲姐姐。” 我终于理清了这一家混乱的关系。 合着沈佳康和吴峥还是二代渡阴人。 庄广三人坐定后,图图领着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下巴一抬,鼻孔看人,“你们三个都上?” “对。”我说。 她撇撇嘴,“行吧,我跟你打,剩下的你们随便。” 杜涛刚要说话,吴峥就拉住他。 吴峥笑着走到操场中间,仿佛是个好脾气的和事老,说出来的话却无端让人胆寒:“师父,大伯,沈师叔,虽然是私下切磋,但拳脚无眼,难保打红了眼,为了方便处理后续事宜,我提议让他们双方签署生死状,无论生死,事后不得报复。” 庄广点头,“可以。” 沈佳康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在我们面前展开,我仔细一看,还真是一张生死状。 而且吴峥还细心的准备了公证人员。 我:“……” 真是谢谢他了。 签完生死状,图图不耐烦的说:“现在能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吴峥嘴上说着,脚下却没动,又对高台上的三人说:“师父,大伯,沈师叔,既然是比试,怎么着也得公平一些,石晓晓既然已经答应跟图图比试,已无法更改,是死是活都是她自找的。” ……咋听着我一定会被图图打死似的。 “但是剩下的四人还是组成实力相当的两组比较好。”他接着说。 庄广烦躁的摆摆手,“行行行,你别啰嗦了,赶紧开始。” 吴峥指着图图右边,长得比较壮的男人说:“刘涵,你跟杜涛打。” 刘涵的脸了沉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恶狠狠地看向杜涛,簇生粗气的说:“来吧。” 我看着他也是憋了口气。 杜涛看着体弱,不会画符也不会用符,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弱的。 吴峥指定刘涵跟他打,说明刘涵也是图图那边的三个人之中最弱的,至于比杜涛强多少,还真是不好说。 我面露担忧之色。 图图冷笑道:“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我没搭理她的挑衅。 杜涛深吸口气,跟刘涵并排走到操场中间, “刘涵生前是个拳击手,手脚功夫了得,但没有修道基础,所以只会使用渡阴令的初级功能。”吴峥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身后,小声说:“所以只要杜涛会用渡阴令的中级手段就有机会把他撂倒。” 我抿唇。 他脸上笑容一顿,“难道杜涛也只会渡阴令的初级功能?” “……不是。”我艰难的说:“渡阴令还分等级吗?” 吴峥呼吸一窒,惊骇道:“你不知道?” 我摇头,“不是我不知道,是我们三个都不知道。” 吴峥瞪着我,好半天憋出一个字:“日……” 操场上 刘涵攥紧拳头,肌肉绷紧,杜涛站在他对面,更显瘦弱。 “小孩,看我今天打的你满地找牙!”刘涵嘲笑完,直接朝着杜涛冲过去。 杜涛不但没有闪躲,反而还闭上了眼睛,看着像是认命了。 刘涵的拳头眼瞅着就要砸到他头上,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杜涛突然弯腰,避开拳头,快速后退。 刘涵打个空,差点被扑到地上,“你耍我?” 他脸上怒色更重,厉喝一声,拿出渡阴令,一缕缕阴气从渡阴令中飘出,缠绕在他的拳头上,再次冲向杜涛。 这次,杜涛不躲不避,径直迎上去,一把攥住刘涵的拳头。 刘涵拳头上那些张牙舞爪的阴气竟然直接被杜涛吸走,他惊愕不已,想要后退,可怎么着都挣不开杜涛的手。 他的身体仿佛脱力一般,双腿都在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杜涛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刘涵的模样,发出惊慌的叫喊,一把挥开他,忙不迭的跑到我身后。 而刘涵被杜涛随手一甩,竟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踹着粗气,站都站不起来。 场馆中寂静无声。 “呵,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手段,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损招。”图图冷嗤道。 她这话仿佛是一个开关,坐在看台上的渡阴人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无论是怎么招数,只要用在正途便可。”沈师叔温柔的笑着,声音轻柔,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他明明能把刘涵杀死,最后关头收了手,也没过多折磨,足见性情不错。” 庄广和吴师叔也满意的点点头。 吴峥走到操场上,朗声道:“第一场,杜涛胜!” “你真棒!”曲朝露一拍杜涛的肩膀,开心地说。 杜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就想试试。” “第二场,曲朝露对胡光一。”吴峥说。 沈佳康语速极快的说:“胡光一生前供奉家仙,对看脏驱邪那一套很是熟悉,死后他也入了家仙的堂口,属于出马仙,曾经跟阴差打过平手。” 说着,他担忧的看着曲朝露。 曲朝露摸摸下巴,突然笑了,“那巧了,前几年我跟我师父挑了不少出马仙的堂口,对付他们,我经验丰富。” 她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曲朝露和胡光一走到操场中央。 胡光一长得干瘦,身上仿佛没有肉,就一层皮包骨,看着有些尖嘴猴腮。 连声招呼都不打,五指成抓,直冲着曲朝露面门而去。 指尖萦绕着阴气,仿佛是尖锐的指甲,出手就是杀招。 我暗暗皱眉,无论是刘涵还是胡光一,他们走的都是阴路子,说白了用的都是鬼气,跟地下的阴差似的。 第306章 战!(二) 曲朝露右手腕一抖,一张金符扔了出去。 胡光一的身体在空中一种诡异的角度避开,直接冲到了曲朝露跟前。 曲朝露立即后退,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根鞭子。 金线编织,缠绕着铁丝,甩在空中,啪的一声响。 胡光一面色大变,想要后退却已经晚了,被金鞭抽在胳膊上,立即发出一声惨叫,跌在地上。 曲朝露几步上前,金鞭一收一卷,把胡光一给缠了个正着。 “出马仙?”她哼笑道:“真不巧,我专门打出马仙。” 金鞭猛地一甩,胡光一滚到了刘涵先前趴着的地方。 曲朝露收起金鞭,看着图图,冷笑说:“别以为我曲家没人,以前是不想跟你计较,你骂你男人我管不着,但要是再让我听见你骂我师父和父母,看我怎么收拾你。” 图图面容扭曲,被曲朝露气的说不出话来。 曲朝露昂首挺胸,颇有气势的走到我身边。 “你好厉害。”我佩服的说、 她摆摆手,谦虚道:“一般一般。” 我搂住她的脖子,拼命压制想要暴揍她的冲动,“明明是个大佬,为啥老在我面前装新手?” 亏我寻思着她跟杜涛实力不行,以前有啥事都是顶在前头。 曲朝露讨好的抱住我的胳膊,“我那不是懒吗,你放心,以后有事我顶在前面,绝对不让你受伤。” “说完了没有?石晓晓,你还打不打?”图图不耐烦的说。 我松开曲朝露的脖子,走上操场。 图图确实是三人当中实力最强的,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符纸和法器的应用。 她还能在运用渡阴令牌中阴气的同时使用黄符。 她双手一伸,手掌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阴气,同时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 一上来就用血符,她是真想杀了我。 他们能用渡阴令牌中的阴气,我应该也能。 只一瞬间,我就做出了决定,也学着她的模样伸出手,想象着把手伸进了阴门当众,从中抓出一把阴气据为己用。 我也就试试,没想到还真是有用。 一层淡淡的阴气从我的毛孔中渗出来,仔细看的话,这些阴气还带着淡淡的红色,有股血腥味。 我抠破掌心,随便画了道符,反正不管啥符,我用起来效果都一样。 图图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你竟然学我!” 我淡淡一笑,“兵不厌诈。” “找死!”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身形一晃,眨眼的功夫就前进四五步,娇喝一声,血符带着灼人的火光直冲着我过来,同时右手一握,在她的掌心竟然出现一把阴刃。 我也把掌心的血符往前一推,同时右手一握,我的手上也出现一把阴刃。 我眼中闪过喜色,没想到阴气还能这么用。 两道血符相撞,砰地一声,气浪荡开,我在心中默念道:“开路。” 阴气从渡阴令中溢出,为我冲开气浪,我径直冲向图图。 她还没站稳就跟我打个照面,我握着阴刃一划,她的脖上出现一道极细的血痕。 我又顺势给了她一脚,特地找好了角度。 于是,当符纸相撞的气浪停息,图图已经趴在刘涵和胡光一趴过的位置上。 “啊,我杀了你。”她脸色涨红,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拿出一把真刀,再次冲上来。 我不躲不避,迎上去,距她三四步时,我又默念“鬼遮眼。” 她一怔,表情惊恐迷茫,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我顺势在她脚下一绊,她直接摔倒在地,脸朝下,鼻子磕出了血。 场馆内一阵哄笑,庄广三人也是憋笑的表情。 图图表情阴毒扭曲,踉跄着站起来,还要跟我打。 “好了。”沈师叔柔声道:“胜负已分,峥儿,带图图去看看鼻子。” “好嘞。”吴峥笑着应了,抓住图图的胳膊,说是搀扶,更像是硬把她拽走。 庄广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有多精彩。” 话落,他看向我们,“今日是同门切磋,你们手下留情无可厚非,他日要是跟鬼物交手,切不可留情。” 我低头称是。 “现在知道人家有斩杀阴差的实力了吧?”沈师叔站起来,笑的依旧温柔,话语却很严厉:“因为自己不敢做的事情被别人做了,就百般嫉妒,想尽办法来为难,你们在渡生就学到了这些?” 她的目光逡巡过众人,最终停在图图身上,“真要证明自己,就去做些实事,整日在自家争长短,你即便成了第一,又有何用?” 几乎话说的图图脸色通红,眼泛泪光,最后捂着鼻子跑掉了。 曲朝阳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曲朝露,追了出去。 吴师叔起身,对我们三个给予了肯定:“不错。” 得,沈佳康这寡言的毛病是遗传。 三人从高台上下来,庄广跟我们说:“你们三个跟我来。” 我们连忙跟上去。 庄广把我们带到他的房间,脸沉如墨,“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他指着我,“你才推开阴门,根本不会使用。” 他又指向曲朝露和杜涛:“你们两个连门都没推开。” “庄师父,我们都是前阵子才用献祭的法子让渡阴令认了主,后面该怎么弄都不知道,我们都是野路子,没人指导我们。”我解释说, 曲朝露附和道:“可不是,原来我就以为拿着块渡阴令,会点咒语就成了。” 杜涛苦着脸说:“我都没有渡阴令,我就是渡阴令。” 我清楚的看见庄广额头的青筋直跳,一脸无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们是怎么杀掉阴差的?” “就硬杀。”我说。 他坐到凳子上,话都不想说了。 半晌,他把吴峥和沈佳康叫来,暴跳如雷的骂了他们一顿,最后指着吴峥,“你说给我找了个三个好苗子,结果这三人连渡阴令牌都不会用,带着他们滚出去,教会了再来找我。” 我们三个灰溜溜的跟着吴峥离开了大楼。 吴峥重重的叹口气,“看走眼了。” 沈佳康赞同的点头,然后指着曲朝露,“她很厉害,没走眼。” 我翻了个白眼,这人是被曲朝露怼出感情了? “正好我手上有个活,你们跟我一块去,利用那个厉鬼给你们开门。”吴峥说。 第307章 始于贪心 他让沈佳康去开车,自己带着我们在美丽日化的大门口等着。 “吴峥,你之前说的渡阴令的初级功能和中级功能就是对阴门中阴气的使用程度吗?”我趁机问。 “差不多,渡阴令牌的初级功能就是念咒,召唤阴门,将孤魂通过阴门送完地下。”吴峥解释说:“中级功能就是推开阴门之后,能够召唤阴门的阴气为己所用。” 他拿图图做例子,“对阴气最基本的应用是将阴气附着在武器或者是手脚上,使得血肉之躯也能重伤厉鬼,再厉害的就是图图那样,能把阴气化为各种武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看向杜涛,“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你还没推开阴门就能借住阴门抢夺他人的阴气,若是推开了阴门,你的能力应该也跟这差不多。” 我差不多明白了,“所以推开门后的能力是渡阴令牌决定的?” “对,这是渡阴令自带的东西,只是被我们拿来用。”他说。 杜涛说:“那要是把渡阴令牌跟自己合为一体,会怎么样?” 吴峥没好气的说:“那谁知道,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们这刚说完,沈佳康就开车过来了,上车后,吴峥把这次的事跟我们说了。 “祭祀在咱们这流传上千年,山川河神、祖先父母还有什么动物精怪,只要是人觉得好,都有可能受到祭拜供奉,但是人觉得好不行,有些东西是真不是好东西……” 看吴峥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我连忙打断他,“你可以直接说重点。” “知道黄柳县为什么叫黄柳县吗?”他问。 曲朝露答道:“跟黄仙和柳仙有关系吧?” “答对了。”吴峥笑呵呵的说:“据说黄柳县最初是个小村子,只有五六户人家,那年闹旱灾,不光庄稼颗粒无收,山上的动物也没吃的,正是艰难的时候,有两户人家分别做了梦,梦里就有仙家跟他们说,你们给我一口吃的,咱们一块熬过今年,明年我保佑你们大丰收,从此家宅平安。 这两户人家就分别把两位仙家给请回去了,勒紧裤腰带熬过了第一年,第二年果然庄稼丰收,而且越来越顺遂,以他们两家为中心,逐渐有人搬到这里,原来的小村子就发展成了黄柳县,而这两家人就成了黄柳县大户,一直到现在。” 我想了想,“所以你是要说他们供奉的那两位仙儿其实不是好东西?” “也不是,其实是这两家自作自受。”沈佳康突然说。 “佳康!”吴峥沉下脸,严厉的说:“这话不能再说。” 沈佳康抿唇,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不再说话。 “这事是这样的,那两家刚开始只是普通的供奉,就是上香烧纸摆供品,后来他们吃到甜头,想着拉进跟家仙的关系……” 吴峥啧啧两声,“古往今来,拉近关系的招数也就是那么几种,要么送钱要么送人,简单粗暴点的是送女人,含蓄一点的叫联姻,那两家就用的这法子,他们每隔十年就会给供奉的仙家送上一位家中早夭的女孩。” “早夭?”我挑眉,每个十年就有个女孩早夭,这还真是巧。 “当然,早夭里面肯定有猫腻的。”吴峥直接承认了,接着说:“总之这项传统就一直流传下来,今年又是要那女孩供奉的一年,巧合的是这两家在这一代都只有一个女孩,供奉柳仙儿的那家心狠,女孩顺利早夭了,供奉黄仙儿的这家就有点舍不得,而且那女孩也成年,也谈恋爱了。” 吴峥叹气说:“所以现在那家人就打算偷梁换柱,拖人去偏地方买了个女孩的骨灰,想要应付过去,谁知道被黄仙儿识破了,于是那家的女孩就遭殃了,现在病的糊里糊涂,整天要自杀。” 从庄广的房间出来时,吴峥特地说过这次碰见的厉鬼能帮杜涛和曲朝露推开门。 我细一想,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这次过去是要把这黄仙儿收了?” 吴峥义正言辞道:“当然,这黄仙儿已经站了鲜血,不能称之为仙家,说它是妖物还差不多,我们是渡阴人,怎么能容这等妖物作恶?”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眼,笑的意味深长,“至于供奉黄仙儿的那家人嘛……他们享受了几代富贵,已经够本了,靠着人命强行换来的东西始终不如自己踏实挣来的,是不是?” 我第一次觉得吴峥挺有意思。 他这人圆滑狡诈,嘴上嚷嚷着是妖物害人,估摸着跟供奉黄仙儿的那家人沟通时,也是拍胸脯保证会把生病的女孩治好,让黄仙儿息怒,继续保佑他们家,其实心里早就想好要把这黄仙儿给收了,断了这家的富贵。 “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严肃的说。 “什么?”他问。 “在诡街的时候,咱俩算计来算计去,好像是你旗胜一招,所以你没有必要记恨我,对不?”我摸着下巴说。 他大笑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这吴峥心眼多,可不能被他惦记上,不然早晚得在他手上吃亏。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供奉黄仙儿的那家人门口。 他们不愧是黄柳县的大户,家里的别墅改的很是气派,还有个大花园,门前有喷泉。 我们被管家领进门,在客厅见到这家的主人。 这家人本来姓名宋,但是祖上为了拉近跟黄仙儿的关系,改姓黄,现任当家人叫黄友华。 黄友华跟夫人坐在沙发上,招呼我们坐下。 他的视线在我们几个人身上走了一圈,拧眉说:“吴大师,怎么这次来这么多人?” 吴峥笑着说:“其实依着您跟我师父的关系,他是想亲自过来,不巧的是他正在超度厉鬼,不能中断,就嘱咐我们师兄弟带着师门最厉害的后辈过来,必须得把您这事完美的解决。” “原来是这样。”黄友华询问道:“那是看去我女儿还是去祠堂?”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黄友华的面相,发现他的泪堂深陷,眉毛枯黄稀少,这是子女艰难的面相。 第308章 邪魔歪道 要么难养大,要么……生不出来。 这么想着,我看向黄友华的夫人。 她端坐在一旁,皱眉看着我们,似乎对我们恨不信任。 “先去看看您女儿,把她的情况稳定住,我们再去跟黄仙儿谈。”吴峥说。 黄友华带我们走进二楼右边的房间。 “小娜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各项身体数据都正常,但人就是醒不过来。”黄友华发愁的说。 我跟在吴峥后面,进屋往床上一看,一个年轻女孩躺在床上,带着呼吸罩,床边放着心脏监测仪。 血氧和心跳曲线都很正常。 我刚想仔细去看看,黄友华的夫人就拦在我跟前,冷着脸说:“小娜现在抵抗力低,你们不要离得太近。” “好,我们不过,那就请夫人把个红布包放在小娜的床头,这能稳住她的魂魄。”吴峥也没争辩,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递给黄友华的夫人。 黄友华的夫人不情不愿的接过,看了黄友华一眼,见他没说什么,这才把红布包放到小娜床头。 我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吓得一激灵,连忙扭头看,就见黄友华的夫人满脸怒气,瞪着吴峥,“你竟然把这脏东西放在我女儿的床头,你这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细菌吗?” 我伸脖子一看,发现黄友华的夫人竟然把红布包打开了。 红布包里是一撮黑发,由一根红绳捆着。 “夫人,您说笑了,这头发是我师门的灵物,定期清洗,您要是不放心,我给您看看清洗记录?”吴峥笑眯眯的说:“还有消毒记录,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那种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她把红布包扔到地上,生气地说:“你赶紧把这东西丢出去,我看不得这东西。” 她都这样了,吴峥也不见生气,还要笑眯眯的劝她。 我犹豫半晌,开始唱红脸,“黄夫人,你还想不想救你女儿?我要是没猜错,你女儿起初还对有点感知,但这两天已经彻底没有意识了吧?你再在这捣乱,就自己想办法就你女儿去。” 我说着就要往外走,不耐烦的说:“我这还有不少事呢,要不是我师兄让我过来,真当我愿意过来看你脸色?” 杜涛反应快,连忙拉住我,装出劝我的样子。 “晓晓,不可任性,黄先生是师父的朋友。”他跟我严肃的说完,看向黄友华是又换成笑眯眯的模样,“黄先生,要是你们不想把头发留在这也行,但我事先说明,没有这头发稳住她的魂魄,一旦黄仙儿发怒,你女儿必死无疑。” 他把决定权交给了黄友华夫妻,“黄先生,黄夫人,你们二位好好商量一下,要是真不让放这头发,咱们就签个协议,您女儿的生死就与我无关,我只负责解决黄仙儿。” 黄友华瞪了黄夫人一眼,开始跟吴峥说好话,“我夫人不懂这些,别听她胡说,这头发肯定要放在这里。” 他弯腰把地上的头发捡起来,重新用红布包好,放到黄娜的枕头边上。 他做这些时,我正好看着吴峥,发现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遗憾。 把头发放好,黄友华领我们去供奉黄仙儿的祠堂。 黄夫人跟在后面,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路过一楼书房,由于没关门,我下意识的瞥了眼,黄夫人立刻瞪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阵无语。 到了祠堂,黄友华指着供桌正上方的红纸说:“这就是黄仙儿。” 红纸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些掉色,上面画着个动物形状,旁边写着一行字:黄老太爷。 已经是太爷辈了。 家仙中,十分注重辈分称呼,一般来说辈分越大,地位越高,本领也就越强。 “您去上香,就说我们想跟黄老太爷见一面,他要是不主动出来,我们可就动武了。”吴峥跟黄友华说。 黄友华点了一炷香,在香炉中插好,然后跪在地上,开始嘟嘟囔囔的说话。 我余光扫过黄夫人,发现她站在门口,双手环胸,脸上的鄙视很明显。 她看不上黄友华这种行为。 黄友华嘟囔半天,屋子里突兀的刮起一阵阴风,把墙上的红纸吹得一鼓一鼓的。 最后,黄纸哗啦一声,黄友华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站直身体,转头看向我们,倨傲道:“你们要见我?” 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沙哑尖锐,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 而且黄友华那张中年帅大叔的脸也变了,嘴唇外凸,脸颊向内收,越看越像黄皮子。 看见他,就让我想起当初被黄皮子追杀的日子,本能的有些厌恶。 “对,我们叫前辈出来是想要跟您谈一谈黄家的事情。”吴峥姿态恭敬的说。 黄老太爷突兀的一扭头,视线直接停在黄夫人身上,紧接着眼珠子一红,黄夫人竟然直直的栽倒在地。 “黄家想要得到我的护佑,自然要付出一些东西。”黄老太爷伸手,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何况给我献女人这事也不是我要求的,是他们主动的。” 说到这里,黄老太爷的声音更加阴沉,“他们硬是逼着我沾了人命,绝了我的正途,现在想要反悔,想得美。” 吴峥连连点头,赞同的说:“对,你说得对,这事是黄家做的不对,但是黄友华这闺女您确实不能要。” “为何?”黄老太爷怒道。 吴峥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黄老太爷,“那闺女不是黄友华的种,是他老婆跟别人生的,黄友华是个独命,黄家到了他这辈血脉就断了。” 黄老太爷脸上闪过惊讶,接过吴峥的那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看着直皱眉,一般来说是不是黄家的血脉,黄老太爷能算出来,但看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完全不知道。 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 黄家给黄老太爷送早夭的女儿,无异于往他手上抹血,而他手上沾了鲜血,已经没法正经修炼,彻底沦为邪魔歪道,修为大减。 所以他早就没有力量庇护黄家,也算不出黄娜不是黄友华的女儿。 我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是个机会! 第309章 万事靠自己! 我想到这一点,黄老太爷自然也想到了。 他先是警惕的后退几步,然后猛地扔掉手里的纸,操纵着黄友华的身体,扭头就往窗户跑。 沈佳康早有防备,已经堵在窗户前。 黄老太爷早就不是家仙中仙风道骨的老太爷,只是个走了邪道的畜生,一着急,就忍不住呲牙。 这么一看,黄友华那张脸更像是黄皮子了。 “把他从黄友华的身体里逼出来。”吴峥说。 曲朝露对于打这些仙儿有难以言喻的热情,闻言一张黄符扔出去,手中金鞭挥出。 黄老太爷操纵着黄友华的身体没法躲避,只得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跃上横梁。 吴峥把黄友华拖到一边,指挥说:“晓晓,你去看着黄夫人,别让她被伤到,杜涛,你过去帮曲朝露,佳康,你守着窗户和门,别让他跑了。” 杜涛和曲朝露得用黄老太爷来推开阴门,我也就没抢,走到门口,把黄夫人拖到墙角,还故意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给她开了阴眼。 于是,她一睁眼就看见横梁上趴着一只跟人那么高的黄鼠狼,吓得她瞪大眼睛,一声尖叫都没发出,又晕了过去。 我心里口气可算是出来了。 黄老太爷根本不是杜涛和曲朝露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们打的瘫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这时候,吴峥又说话了,“你们同时用渡阴令牌收他,在他被拖入阴门的那刹那,你们也跟着离魂到门边,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往里走,就像正常开门,把那扇门推开,只要推开一条缝就成。” 曲朝露拿出渡阴令牌,默念咒语。 杜涛闭上眼睛,嘴里也在嘟囔。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杜涛的影子里和曲朝露手上的渡阴令牌中伸出一只黑气凝成的手,在杜涛和曲朝露对面的墙上,出现两扇并排的门。 两只黑气凝成的手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分别抓住黄老太爷的半边魂体。 屋中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 黄老太爷硬生生的被撕成两半,又同时被送往墙上的两扇门中。 曲朝露和杜涛成功离魂,跟着那只手走到门前。 曲朝露那边比较顺利,把手摁在门上,很快门就闪了条缝,她连忙回魂。 但是杜涛推了半天,门也没动。 我盯着那扇门,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杜涛的那扇门在颤动。 这跟我的那扇阴门被推开时很像。 我不由得站起来,魂线从掌心钻出,刚要上前,就见门猛地打开,紧接着一人从里面钻出,他长着跟杜涛一样的脸,上半身赤裸着。 看见杜涛,他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进来陪我吧。” 说着攥着杜涛的胳膊,死命的往里拽,而杜涛竟然毫无抵抗力,仿佛被魇住一样。 我立即冲上去,手中魂线甩出,直接抽在拽着杜涛那人的背上。 吴峥也赶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枚桃木扣子,摁在那人的手上。 “啊!” 那人尖叫一声,瞬间消失。 杜涛如梦初醒,呆呆的看着我们,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啥。 “刚才……”我刚说了两个字,就听他说:“我就是门里的。” 我和吴峥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不解。 “你说什么?”吴峥问。 杜涛重复说:“我本来就是门里的,我属于门内。” 说着,他竟然还想往门里走。 我用魂线直接抽了他一下,一缕黑气从他眉心溢散,他的眼神开始聚焦。 “刚才推门时,你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听见了什么?”我问他。 我刚推开时,是听见有人叫我,还有一只手要往里面拽我。 杜涛回忆着说:“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感觉那声音很熟悉,而且这扇门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吴峥走到他的身体旁,往上面拍了张回魂符,“别光顾着说话,先回来再说。” 杜涛回魂,搓着手,神情激动,“我好像不难受了,我觉得自己能跳很远,也能跑的很快。” 说着,他就蓄力要跑。 我赶紧拦住他,“别在这展示,咱们先回去再说。” 他挠挠头,“对哦,先回家。” 吴峥先是把那张亲子鉴定收起来,然后才把黄友华叫醒,告诉他已经把黄老太爷解决了。 “解决了?那是我们黄家供养多年的家仙,怎么能说解决就解决呢?”黄友华不愿意了。 吴峥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这也没办法,我看出他现在修为不行了,已经护不住你们,劝他离开,他不愿意,不但要杀了你,还要伤害你夫人和女儿。” 他指着墙角被吓晕的黄夫人,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运用的如鱼得水:“要不是我们及时出手,黄夫人也就死了。” 黄友华在商场多年,按理说应该是个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可是眼下听说黄老太爷死了,他竟急得在屋里转圈,“这可怎么办?没有黄老太爷的庇护,我的声音怎么办?” “黄先生,我跟你说实话吧,黄老太爷早就没有能力庇护你了。” 吴峥看我一眼,我迅速会意,担当起红脸角色,“你仔细想想,你在商场的成就真是靠着黄老太爷吗?难道不是你凭借着自己的眼光,辛苦工作,奋斗得来的?” 黄友华呆呆的看着我。 “运势能助人,但真要万事靠运势,那就真是笑话了。”我说。 黄友华脸色变换,半晌,恍然大悟,“你说得对,现在黄家的产业都是我奋斗来的,当年黄家陷入危机,是我不眠不休,找到问题并妥善解决,每一单生意都是我用尽了心思,辛苦做成的。” 看来这人还不傻。 我露出笑容,“对,这才是你成功的原因。” 他释然的笑了,冲我们道谢,“谢谢你们。” 黄友华安顿好夫人,又把那撮头发还给吴峥,把我们恭敬的送出黄宅。 上了车,吴峥从头发里摸出一枚桃木扣子踹到兜里,路过垃圾桶,随手把头发扔进去。 “我没骗你们,这头发真的干净,都是我精心挑选洗涤过的,只用一次。”他笑着说。 第310章 飞来横醋 吴峥的这张嘴和他的脸皮真是无敌了。 他拿出手机,摆弄好半天,然后车辆里接连响起四声提示音。 我掏出来一看,吴峥竟给我转了两万块钱。 “这是黄友华给的报酬,刨除渡生提成的那部分,剩下十万,咱们一人两万。”吴峥解释说。 两万。 就是以前饶夜炀在的时候,他带着我给人看脏,我都没赚过这么多钱。 这么想着,我觉得吴峥也不错。 回到渡生总部,吴峥和沈佳康带着杜涛、曲朝露二人去见庄广,我直接回了房间。 还没等坐下,就被饶夜炀搂住腰。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慵懒,“我等你很久了。” 我笑着说:“那辛苦你了。” “唔……”他箍着我的腰,转身把我抵在门上,在我耳后轻咬一口,“只要能等到你,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 说着,他捏住我的下巴,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但你一定要回来找我,知道吗?” 我听的心里像是进了蜜,甜丝丝的。 “就是等了一会,你怎么还演上了。”我嗔道。 他沉声笑了。 怕有人经过听见动静,我把饶夜炀拉到床边,兴致勃勃的跟他说今天的事情。 “一次就有两万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挣了两万。”我高兴的说。 他的脸色很奇怪,“那个叫吴峥的男人竟然给了你两万?” 我推了他一下,“什么叫给,这是我挣的。” 他看着不大高兴,不过也没再说啥。 我没敢让他在这待太长时间,怕被渡生的人发现,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就催着他离开了。 刚要拿着东西去洗漱,就有人敲我的门。 “怎么是你?”我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被曲朝露暴揍的胡光一。 他表情复杂的说:“有人在大楼下等你。” 等我? 我狐疑着跟他出门,走到挂着“美丽日化”的渡生大楼下一看,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一身正装的饶光。 在他身后还很风骚的听着七八辆名车,最后是一辆大货车。 住在渡生总部的渡阴人全都出来了,站在楼前,好奇的看着饶光。 “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饶光。 谁知道他竟然立定站好,大嗓门的说:“太太,先生让我给您送点惯用的东西。” 太太? 先生? 我呆了半晌,脑海里闪过饶夜炀那张脸。 这死鬼,他到底要干什么? 饶光都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一挥手,从车里出来二十多个壮汉,跑到大货车旁,没一会就从里面搬出来一件件崭新而昂贵的家具。 “太太,请问您的房间在哪里?”饶光问。 我只得领着他们走到我的房间门口,看着他们把房间里的旧家具搬出来,摆上新家具。 完事后,饶光又递给我一张卡,“这是先生给您的,里面是二十万,先生特地说不用节省,花完了还有。” 说完,饶光戴上墨镜,带着一群壮汉,开着那一排的名车离开。 拿着这张卡,我总算是知道饶夜炀发疯的原因了。 合着是被我两万块钱刺激到了。 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好歹也是个上千岁的老鬼了,竟然还吃这种飞醋。 不过饶夜炀这么一弄,我在渡生算是出了名了。 曲朝露从庄广的办公室回来,十来分钟的路已经把这事听明白了,双眼洋溢着八卦之光,“现在渡生都在讨论你,都说你本事厉害,老公有钱还宠你,把图图彻底比下去了。”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收钱的是她,“刚才我下楼的时候碰见图图,她那一张脸黑的呀,没法看。” “都是渡阴人了,还这么在乎钱?”我有点无语。 曲朝露白我一眼,“为什么不在乎?渡阴人也得吃喝拉撒。” 我沉默,无言以对。 “笑笑,最让我吃惊的是沈师叔和吴师叔。”曲朝露抱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我听见吴师叔跟沈师叔说,他也要给沈师叔送家具,还要学小年轻送花,沈师叔羞的脸都红了。” 我:“……” 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没听错?”我诧异道。 她肯定的说:“我怎么可能听错。” 得嘞,沈佳康的家庭关系更加复杂了。 原本吴师叔是沈佳康的父亲,沈师叔应该是他的小姨,现在他的父亲竟然跟他的小姨调情了……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我俩正说着八卦,杜涛愁眉苦脸的进屋。 我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无法控制阴门?” 他点头,“也不是一点都没法控制,就是阴门内的力量太强大,我能力不足,不能完全控制,所以庄师父要带我闭关。” “这是好事啊。”我说。 他脸上愁色不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里发慌,总觉得……” 他顿了顿,小声地说:“总觉得我这扇门里有个怪物,我早晚会被对方吞噬。”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曲朝露一巴掌拍在杜涛的肩膀上,“怕什么?不过是个鬼物罢了,他要是真厉害,就不会被关在阴门内,他要是敢吞噬你,你就不敢咬他?” 杜涛被她说的一愣。 曲朝露指着我,“你看看晓晓,从她出生到现在,身体里封了一个又一个的鬼物,哪个不是被她给吞了?就是现在她身体里的鬼物,恨不得藏起来,永远不被晓晓注意到。” 我一听,忙着挺直脊背,肃容坐着,仿佛是个绝世高手。 “你要有信心,也要有勇气,直接找准机会把那个鬼物给吃了。”她说。 杜涛脸上的愁色逐渐散去,恢复了精神气儿,“你说的没错,他要是敢来对我下手,我就把他吃了。” “这就对了!”曲朝露面露欣慰,掷地有声:“狭路相逢勇者胜。” 于是,杜涛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我舔舔嘴角,忍不住对曲朝露竖起大拇指。 她这洗脑功力不必吴峥差。 她重新关上门,正色道:“晓晓,我师父给我传信,说近期会有大事发生,让我小心。” 说着,她撸起袖子。 她胳膊上赫然是一段血字:鬼眼将成,万事小心。 第311章 鬼眼将成 这八个字就跟从皮肤里渗出来的一样,看得我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搓了搓胳膊,“鬼眼将成?哪里的鬼眼?” 这些年,也不找到地下养了多少鬼眼,我从村里出来,到现在已经遇见四五个了。 “我也不知道。”曲朝露叹气说:“我师父没说,就让我小心。” 她说的我更加迷惑了,“鬼眼将成,为什么让你小心?” 我们这正好奇着,吴峥就把答案送来了。 “刚才沈师叔交给我一个活,就在黄柳县和江阴市交界点,那里有个旅游景点,但近一个月总有人说那里闹鬼,晚上听见有人在山上哭,有游客循声上山,统统被吓的住了院。” 吴峥沉声说:“而且景点边上有个镇子,上次那四个在江阴自杀的人都是从镇子里出去的。” “你是说韩柔四人的老家是那镇子的?”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上次只知道地下利用韩柔四人的恐惧养鬼眼,可我忘了查他们在什么地方养鬼眼。 吴峥说的要是真的,那养鬼眼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那镇子。 刚才曲朝露的师父又提醒她,鬼眼将成,让她小心,是不是代表着这镇子的鬼眼就要养成了? “不是老家,是他们四个一直在镇子里生活,只是去江阴市看病的时候自杀了。”吴峥解释说。 这样看来,地下就是在旅游景点或者是镇子里养鬼眼。 “沈师叔让我们跟着一块过去?”我问。 吴峥点头,“对,还有几个人,他们是年轻一代渡阴人中的佼佼者,这次的鬼眼关系重大,我们不能让地下得到。” 我默了默,迟疑着问:“所以图图也会去?” “不光是她,胡光一和刘涵都会去,此外还有两个人,不过你们不认识,再加上咱们这边四个人,一共是九个人。”吴峥指了指杜涛房间的方向,“他需要跟师父闭关,没法跟咱们一块出去。” 我想了想,说:“朝露不去了,她还有点事需要去办。” 曲朝露的师父特意来告诉她小心,就是算到我们会跟鬼眼正面撞上,不想让她犯险。 “你有什么事?能往后拖一拖吗?”吴峥劝她,“你们不要光想着这次危险,这其中也有很多的机缘,而且报酬丰厚。” 曲朝露犹豫半晌,说:“能往后拖,我跟你们一块去。” 吴峥终于露出点笑模样,“那行,你们收拾下东西,明早六点在总部大楼前集合。” 我把吴峥送出门,纳闷的问曲朝露,“你师父不让你去,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师父是我师父,我是我,他也只是告诉我小心,没说不让我去。”曲朝露笑嘻嘻的解释:“再说了,我都已经加入渡生,成为真正的渡阴人,没有躲事的道理。” 我忧心忡忡,“可总有种感觉,这次会很危险,我怕你受伤。” 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把我放在了保护曲朝露和杜涛的位置。 “没事,这次你看我的,我来保护你。”曲朝露搂住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 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发现自从她亮出真本事之后,性情都开朗不少。 翌日,六点。 我掐着点到了大楼前,发现图图她们已经到了,曲朝露一个人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 很明显,这是内部分成了两派。 我走到曲朝露身边,打了个哈欠。 都怪饶夜炀,自从他白天让饶光给我送东西,充当了一回霸道老鬼之后,我晚上做了一宿的狗血梦。 梦见我不但被他抛弃,他还扔给我一张金卡,要把我的孩子抢走…… 总之,把我这辈子看过的霸总小说的男女主都替换成了我和他,把我吓醒好几回。 “我都知道了。”图图突然没头没尾的冲我嘲讽了句。 “……你知道什么了?”我好脾气的问。 她冷哼一声,讥讽道:“你根本什么都不会,虽然推开了门,但你不会用,上次你完全就是抄袭我的。” 我靠在曲朝露身上,有气无力的说:“是啊,就是学你的。” “哼,你那几招也就是跟我打架有用,碰上鬼眼根本没用,你没法去学鬼眼,这次你等着被鬼眼打死吧,我是不会救你的。”她冷声说。 我随口应道:“行行行,你不用救我。” 我不爱跟人打嘴架,什么用都没有。 结果我这样的态度让图图更加生气了,转头就把矛头对准曲朝露,“我以前就说你心思深,你哥还不信。” 曲朝露跟我对视一眼,无辜极了,“你是不是属狗的?见谁咬谁?” 图图被气得脸色涨红,大声说:“难道不是吗?你哥也跟着你们师徒三四年,到头来就得了几张金符,其他的什么都没学会。” “这怪得了谁。”曲朝露冷笑说:“当初我师父本来都答应传给我哥本事,是你哄着他,对我师父见死不救,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你!”图图几步上前,抬手就要打人。 “行了。”吴峥从大楼里跑出来,沉着脸,“还有完没完?” 图图对吴峥有种恐惧心里,看他生气,没敢再说什么。 这时候,沈佳康开了辆商务车过来。 上车后,吴峥警告说:“都把你们的小心思和私仇放在一边,要是因为那些坏了事,看祖师怎么惩罚你们!” 图图狠狠的瞪了我和曲朝露一眼,委屈道:“吴峥师兄,我们不会的,你放心。” 吴峥叹口气,“但愿如此。” “昨天你只是笼统的说了下情况,有没有那镇子和旅游景点的详细资料?”我问吴峥。 我这话一说,图图几人突然哄然大笑,仿佛我说了天大的笑话。 我被他们笑的一头雾水。 吴峥从包里掏出三张纸递给我,“我想着你们不知道情况,特地给你们准备的。” 说着,他看向那几人,微微眯眼,“他们刚加入,不知道渡生的行事规矩,有什么可嘲笑的?” 我不在意他们笑我,更关心的是吴峥口中的规矩。 “渡生有什么行事规矩?” 第312章 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沈佳康终于出声了,淡淡道:“渡生给渡阴人的报酬非常丰厚,而且加入渡生的渡阴人会在一定程度内得到保护,起码不会遭到地下的随意猎杀,若是有渡阴人坏了规矩,也是由地下通知师祖,然后师祖决定渡阴人的惩罚。 同理,渡阴人要为渡生做事,而且想要从渡生得到情报,需要付出金钱,这就是渡生和渡阴人的等价交换。” 吴峥诧异的看了沈佳康一眼,然后笑着说:“佳康说的对,就是等价交换,像是每次接活,渡生会从报酬里提取两成,然后关于这单活计的资料也需要付钱从渡生购买,一般都是两百块。” 原来是这样。 我低头看吴峥递给我的那张纸,看完后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似曾相识。 过了半晌,我突然想起来,这跟鬼庙女鬼的事情很像。 韩柔等人居住的镇子柳河镇,位于江阴市和黄柳县的交界点,三年前被划到黄柳县的区域范围之内。 柳河镇的边上有一条大河,河边有一棵大柳树,据说已经存在上百年,是柳河镇的守护神,镇子里的人还在河边为大柳树建造了庙宇。 资料上说自从庙宇建成之后,那条河再也没发过洪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一个月前为柳树建造的庙宇突然出事,一个长期被丈夫家暴的女人吊死在了庙宇门口,从那以后,每天都有人听见庙里面有人又哭又笑,但是走到庙宇前,又会觉得这声音是从庙宇背后的山上传出来的。 听见的人就会神情恍惚的上山,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就是晕倒的状态。 没人知道那些人上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山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害怕。 所以这次的重点是庙和山。 我又问吴峥,“到了柳河镇之后,具体要怎么做?” “先去见镇长,跟镇子里的人打过招呼,就去庙宇,确定庙宇没事再去山上。”吴峥说。 所有人都一起行动,确实更加保险。 镇长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直在等着我们,接到我们之后,把我们带到临时休息的地方。 “白天庙里和山上都有游客,不方便过去,麻烦你们先等等。”他歉意道。 吴峥笑道:“没事,正好我们缓一缓,这坐车也是够累的。” “镇长,咱们这的旅游景点是什么?”我不解的问。 资料上没具体些旅游景点,我上网也没查到。 镇长答道:“是杏花,我们这山上都是杏树,每年这时候都是满山的杏花,非常漂亮,其中有几棵杏树长得比我腰还粗,树枝在空中交缠,一开花就跟花棚子一样,附近省市的人都喜欢过来拍照。“ 镇长指着自己的啤酒肚,骄傲地说。 我心想那这杏树还真是挺粗的。 镇长把我们安置好就匆忙离开了,我在屋里转了一圈,跟吴峥说:“我想出去转转,刚才进镇子的时候,我看见有又游客上山,也有游客去河边的庙宇。“ 吴峥想了想,“你想装成游客提前去看看也成,我和沈佳康要去南山顶,那里地势最高。” 说着,他就往外走,“我总觉得这镇子有点不对劲,得好好的看一看这镇子的风水。” 图图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反而是胡光一犹豫了会,蔫头耷脑的跟在我和曲朝露身后,引得站在图图那边的人对他怒目而视。 镇长给我们安排的是位于镇子西头的家庭旅馆,而那棵大柳树和庙宇是在镇子东头的河边。 我慢悠悠的从镇子里穿过,还顺手买了几个小玩意儿,十足的游客范儿。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曲朝露问胡光一。 胡光一红着脸说:“我觉得你们很厉害,我加入渡生是想要做实事,图图他们一帮人都是二代渡阴人,就是聚着胡闹罢了。” 我吃了一惊,“他们也是渡二代?” “你们不知道?”胡光一比我还惊讶,“就渡生总部这些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渡阴人的后代,就是放在这里历练的,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要么回去接任父母的地盘要么被派到别处。” 我勒个去,他们这是快要把渡阴人搞成家族产业了。 “所以你们三个真的很难得,你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渡阴人,还杀了阴差,让渡阴人主动招揽你们。”胡光一羡慕的说。 “你不是?”曲朝露好奇地问。 胡光一摇头,“我不算是,我是被我生前供养的仙家塞进来的,他跟吴师叔相识,就托关系让我进来了。” 说着,他叹口气,“这两年仙家不好做,信徒越来越少,危险越来越多,比渡阴人难多了,我在这里学两年,成为渡阴人后就能帮助我们堂口。”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想着了解地下、黄泉和渡阴人的关系,并且打破这种局面,甚至改变地下的格局。 那些老渡阴人早就习惯了渡阴人的活法,并且利用渡阴人的身份便利,为自己争取利益。 说着话,我们三个已经走出镇子,站在河坝上往对面看,就能看见对面河坝后的大柳树以及大柳树背后的庙宇。 为了缩短距离,有座桥直达对面河坝。 我们走到桥中间,就听见大柳树底下站着个老太太,正眉飞色舞的给游客们讲大柳树保佑镇子居民的故事。 她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冲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往她身上扬了一把土。 小女孩呸了一声,转身就跑,气的老太太直骂娘。 “你们听听这老太太说的什么,我去追小女孩。”我说。 我顺着小女孩离开的方向找了半天,最后在庙宇后面的墙根找到了她。 她正缩着肩膀,靠着墙抹泪,脸上一道道的泥痕。 “小朋友,你怎么哭了?”我露出和善的笑。 她抹了把脸,转头就要跑,我眼疾手快的拽住她,“你要是说的话,我就让你见你妈妈。” 小女孩瘪着嘴,“我妈妈已经死了。” 第313章 分头行动 “这正好是我擅长的。”我说。 小女孩哭丧着脸,要哭不哭的,“你真的能让我见到吗?” 我打开包,指着里面的黄符,“你见过这个吗?我有这个,肯定能让你见到你妈妈。” 小女孩似乎认识黄符,小声说:“我想妈妈就哭了,但是我爸和奶奶不让我想,他们也不让我提妈妈,奶奶总是在家里骂妈妈。” “那你为什么要用土扔刚才说话的老太太?”我接着问。 “她说谎,她总是说这庙很灵,镇子里的人都说这庙很灵,只有我知道这庙没用。”小女孩嗓音稚嫩,说话的话却让我脊背一凉。 我扯出一抹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奶奶想要个孙子,特地去庙里求,但是奶奶到现在都没看见她的孙子。”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我都看见了,可她就是看不见,还整天骂我妈妈生不出来儿子。”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心思几转,过了会说:“今晚天黑后,你来这里找我,我让你见你妈妈,好不好?” 她伸出小手指,“拉勾。” “好。” 跟她拉完勾,小孩转身跑掉了。 “你眼神真好,那么多正常人,偏偏找上个有问题的。”缩在我包里的人皮说。 我站起来,看着刚刚粉刷过的庙墙,在心里跟鬼庙女鬼说:“这庙跟你的很像,晚上要不要出来转转?” 鬼庙女鬼好半天才说:“你当我傻?” 她声音有些飘忽,断断续续的,听着极为虚弱。 我勾唇笑了笑,“看来我要赢了。” “你别得意,虽然你现在压制了我,但你别让我找到机会。”鬼庙女鬼声音阴冷的说。 我哼了声,没再跟她打嘴架,去找曲朝露和胡光一。 他们两个还在听那老太太说树神保护镇民的事情。 “树神特别灵验,原本我们镇上有一户姓韩的人家,他们家闺女没事就跟人家抛媚眼,不管是娶媳妇的男人还是没娶媳妇的,都爱跟她说话,还老是跟男人往地里跑,后来就遭报应了,得了精神病,前阵子在医院里跳楼自杀了,现在他们家人还要跟医院打官司,让医院赔钱,你们说缺不缺德?” “还有个叫赵宏的男人,跟那得了精神病的女人走得近,也被传染了……” 老太太说的唾沫横飞。 我对曲朝露和胡光一使了眼色,离开了庙宇,后山也没去。 “我觉得很奇怪。”胡光一皱眉说:“那老太太说的要是真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保佑,而是惩罚。” “这就是惩罚。”我肯定的说。 我没跟他们仔细解释,而是带着他们回到镇子里,借着买水,找了个稍微年轻的女人,把那老太太说的话当成玩笑似的跟她说了。 “姐,这是真的吗?”我好奇地问。 女人撇撇嘴,“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们镇子的树神说护佑平安的,可不管这些事,再说自杀的韩柔也不是因为勾搭男人,况且韩柔也没勾搭男人。”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一脸单纯的追问。 女人说:“韩柔是回家乡创业的大学生,跟村里几个年轻人合计着要租村头的地种蔬菜供应到江阴市,当时她起早贪黑的在忙这些,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下午去地里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等被人找到的时候,就晕倒在后山的杏树林子里。” 女人说到这里猛地一顿,就没再往下说。 但这些信息也够了。 我领着曲朝露和胡光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你们怎么想的?”我问他们。 曲朝露说:“咱们没去山上的杏树林子,那里的情况不确定,但是那树神庙里什么都没有,那棵柳树就是一棵年头久的柳树,没成精。” 胡光一点头,附和道:“确实是。” “那咱们就把树神庙放到一边,把重点放在山上的杏树林子里。”我沉声说:“今天在树神庙前遇见的那孩子很奇怪,晚上我要先去她家里看看,我怀疑她就是鬼眼。“ 曲朝露和胡光一俱是一惊。 “不要声张,晚上找个借口跟图图几人分开,他们去杏树林子,咱们三个去找那小孩。”我在心里做着计划,“鬼眼将成,地下肯定也会知道我们会来破坏,肯定会出手,今晚一定要小心。” 胡光一犹豫着说:“要不要跟吴峥商量一下?” “没时间了,我要是猜的没错,吴峥他们晚上不会回来。”我皱眉说。 我能想到的,吴峥那个人精肯定也会想到,而且他不会坐以待毙,会想办法转明为暗。 所以他今晚八成不会回来。 胡光一还是不信,我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晚上他会知道。 我们回到旅馆,等到天黑后,吴峥和沈佳康果然没回来,只给图图发了短信,让她领着我们先去杏树林子。 我撇撇嘴,不耐烦的说:“吴峥也太不靠谱了,说回来不回来,大晚上的我才不去山上。” 曲朝露也是一脸不情愿,“我也不想去,太危险了。” “爱去不去,胆小鬼。” 图图终于有借口嘲笑我们,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 我跟曲朝露的脸皮厚如城墙,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最后她气哼哼的领着人走了。 胡光一犹豫几秒,还是跟着图图往外走,经过我时,他小声说:“我还是觉得你想错了,我觉得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杏树林子。” 确定他们离开镇子之后,我跟曲朝露站在旅馆门口。 “你们在等我?”白天跟我说话的小姑娘从旅馆旁边的小胡同里出来。 我点头,“对,我答应今晚要去你家。” 她缓缓笑了,“你是个说话算话的好人。” 她家离旅馆不远,路上,她告诉我我们,她叫琪琪。 “这就是我家。”琪琪指着一座看着有些破败的院子说。 院子里还亮着灯,窗户后时不时有人影走过,可我在这座院子里却看不见一点人气儿。 “琪琪,你家人在家吗?”曲朝露问。 琪琪推开门,脸上带着单纯的笑,稚嫩的嗓音听着有股说不出的阴森,“当然,我的奶奶和爸爸一直在家。” 第314章 你该死! 我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来我想的没错,琪琪还真是个宝贝。 我吐出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走进院子。 琪琪懵懂的问:“你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因为我猜对了。”我开心的说。 琪琪更加疑惑,但她没再说什么,而是等曲朝露进院子之后,把院门关上,带着我们往屋里走。 “你本来说让我去树神庙等你,可是你没去,我当时就想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生气了,没想到你在旅馆门前等我。” 琪琪边走边说:“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树神庙而是在旅馆门前呢?”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而且在树神庙也见不到你妈妈,只有在家里才能见到她。”我认真的解释,“虽然你妈妈是在树神庙上吊的。” 琪琪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你说的对,在那里的确见不到我妈妈。” 说着话,她推开房门,冲着屋里喊,“奶奶,家里来客人了。” 过了几秒钟,里屋传来一声应和,“来客人了?那你要给去厨房给客人烧水。” “哎。”琪琪应了声,让我们坐下,她扭头进了厨房。 曲朝露想要去里屋看,我慌忙拽住她,示意她往房顶上看。 她一脸不解的抬头,看清房顶的东西,差点大叫出声。 在屋顶正中央挂着一盏灯笼,灯笼壁上印着一只眼睛的影子。 曲朝露咽了口唾沫,坐到我旁边,不再动了。 “姐姐,我家里没有水了。”琪琪低着头从厨房出来,失落的说。 借着灯光,我仔细的打量着琪琪。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身上都是土,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头发乱糟糟的,但是那双眼睛却黑的发亮,仿佛上好的宝石,闪着莹润的光泽。 “没关系,我不渴。”我瞥了眼头顶的灯笼,和蔼的说:“琪琪,能不能把你的宝贝给我看看。” 话落,我脊背一寒,直觉上头顶有道视线在盯着我看。 琪琪懵懂抬头,“它就在那里,你看吧。” 我和曲朝露顺势抬头,发现灯笼里的眼睛影子已经看不见了,只是灯笼的颜色愈加鲜红。 “坐着别动。”我对曲朝露说了句,突然暴起,从包里掏出匕首刺向琪琪的眼睛。 琪琪瞪大眼睛,惊恐大叫,我只感觉一阵眩晕,周围瞬间变黑。 “你好心请你过来玩,你竟然要杀我的眼睛!”琪琪怨恨的声音响在耳边,“眼睛说的没错,你们都是坏人,你该死。” “死”字刚说完,我的身上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是有刀子在我身上使劲的划。 我闷哼一声,往身上摸,手上一阵湿热,低头用阴眼看,我的手上竟然都是鲜血。 “你该死,该死!”琪琪还在尖叫。 随着她的叫喊,我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好像被人吸出来的一样。 我深吸口气,拿出渡阴令牌,将阴门拉出来。 黑气凝成的手从渡阴令牌中伸出来,无意识的抓挠几下,又立马缩了回去,我想象着把自己的手伸入阴门,将里面的阴气占为己用,右手虚握,一柄跟我脑海里想的一样的……斧子出现在手里。 拿出在乡下砍柴的劲头,我低喝一声,猛地向前砍去。 刺啦一阵响,斧子仿佛贴着铁板划过。 不等斧子落地,我上前几步,憋着一口气,再次横劈。 “啊!” 耳边响起琪琪的惨叫,我从包里摸出一团黄符,循着声音丢过去,同时收起斧子,阴门也随之消失。 魂线从掌心钻出,我猛地转身,把单薄的魂线挥出了铁鞭的劲头,直接抽在琪琪身上。 琪琪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周围的黑暗褪去。 “你没事吧?”曲朝露一手金符一手金鞭,地上已经一层的符纸灰,屋顶的灯笼也烧的焦黑。 “没事。”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没太在意。 琪琪站在灯笼正下方,双眼红肿,哭着说:“眼睛,她们是坏人,她们欺负我。” 一滴鲜红的血从灯笼中滴出,正好落在琪琪的眉心。 琪琪的双眼变得血红,“你们该死,你们都得死。” 她癫狂的大喊着,再次冲上来。 我想要迎上去却被曲朝露扒拉开,“你躲我后面。” 她说完,金鞭挥舞的虎虎生风,下一刻就缠住琪琪的脖子,同时欺身向前,一张金符拍在琪琪的脑门上。 琪琪的脚步猛地一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剩下右边眼珠不停的转动,像是随时要从眼睛里挤出来。 曲朝露说:“看吧,我说过要护着你。” “你牛。”我拍着她的肩膀,由衷的赞赏说。 说话的功夫,屋里出现一股子腐臭味,琪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而右边眼珠也越来越往外凸出。 我捏着魂线,死死地盯着那颗眼珠子,终于,那颗眼珠子停止转动,但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瞬间从琪琪身上挣脱,贴地往外跑。 几乎是人皮挣脱的瞬间,我甩出魂线,直接缠住人皮。 “啊,放开我,放开我。”人皮绝望的大吼。 曲朝露一张金符上去,人皮惨叫一阵,耷拉在地上,安静了。 “镇子里就你一颗鬼眼?”我问、 人皮的脑袋支起来,左边眼眶是空的,右边眼眶里有颗黑漆漆的眼珠子,“有很多,你们注定会死在这里。” 我操纵着魂线,对着那颗眼珠,威胁说:“具体是几颗?都在什么地方?” 按照我的猜测,杏树林子里肯定有一颗, 果然,人皮的第一句话就是:“后山的杏树林子里就有。” 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人的身上也有,很多人。” 我用金符把人皮团起来,扔到包里,拽着曲朝露就往山上跑。 刚跑到镇子东头,我就看见图图领着几个人表情惊慌往这边来,大致看了一遍,我急忙问:“胡光一呢?” 图图眼神躲闪,讷讷不语。 还是跟在她后面一个胖青年说:“他还在杏树林子里,我们本来就想在外围看看,不进去,但胡光一非要进去。” 第315章 死在这里! “他进去就没出来?”我心里一沉。 韩柔几人都是在杏树林子里晕倒,清醒之后才出现在精神问题。 李青松说他们之所以痛苦和害怕,是因为他们早就死了,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是在杏树林子里死去。 “那杏树林子那么邪门,我本来就说不能进去,是胡光一非要进去,他要去找死,我们还得跟着?”图图翻了个白眼,说。 曲朝露问我:“咱俩过去看看?” 我点头,“行。” 我也没理图图,直接跟曲朝露一块往杏树林子走。 走了几步,我想起琪琪说的话,警告他们:“你们最好立即回旅馆,将门窗都封好,拿出保命的本事来,不要在外面乱逛。” “为……为什么?”胖青年追问道。 我拍了下包,从琪琪身上挣出来的鬼眼尖叫一声,破口大骂,还说会有兄弟姐妹给它报仇。 我勾出一抹冷笑,“听明白了吗?这镇子上不止一个鬼眼。” 图图吓得目光一缩,惊惧的盯着我身上的书包。 我担心胡光一出事,没再吓唬图图,拿出吃奶的劲赶到了杏树林子, 山上这片杏树林子很大,外面都是些新长出来的杏树,镇长说的那几棵一人来粗的杏树在林子中央。 我和曲朝露在林子里转悠了好半天才找到那几棵杏树。 这几棵杏树的枝干交缠在一起,月光透过缝隙照在地上,而杏树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仿佛一个个挣扎的人影,就连杏树的树干都有些黑红。 胡光一跪在最粗的一棵杏树前,脑袋抵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我从包里摸出一张黄符扔进去,黄符一进入这几棵杏树枝干交缠的范围就烧了起来。 枝干下突然刮起一阵风,枝干晃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动,像是一个个人在拼命的用双臂往前爬。 大半夜,还是在山上,看见这种情景,我心慌的不行。 “朝露,咱是按流程问几句话还是直接上?”我咽了口唾沫,征询曲朝露的意见。 她脸色也有些发白,估摸着也是慌了,“要不……问几句?我看胡光一还在喘气。” “行、”我深吸口气,努力摆出和善的姿态:“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把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带走,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我刚说完,胡光一就动了。 他双手扶着树干,动作缓慢的站起来,然后转过身看向我们,整个过程就像个被操纵的木偶。 “石晓晓,很高兴再次跟你见面。”胡光一翻着白眼,说出来的话让我异常的熟悉,“尊使大人可在?” 我心中陡然一凉,这是五判官的声音! 上次在鬼庙,我从他眼前抢走了鬼庙女鬼。 “五判官,还能见到你,确实挺高兴。”我挤出笑容,“你也是来这里收拾作恶的鬼眼么?” “我来这里的确为了鬼眼。”他往前走了两步,微微蹙眉,“这具身体很一般。” 胡光一的身体确实不是正常人的身体,他已经彻底死亡,还被奉为鬼仙儿,现在用的身体就是一具包着皮的骨架、 “五判官,鬼眼就在这杏树林子里,不如咱们再合作一次?”我一边跟他扯皮,一边观察林子里的情况,想要尽快找出鬼眼的位置。 五判官摇头,“不了,上次你把我坑的很惨。” 说着,他目光一厉,突然掏进右手边的树干里。 一张人皮从树干挣脱出来,一着地就看不见了。 我对曲朝露做了个手势,找机会灭掉鬼眼。 镇子上鬼眼再多,能让地下专门派人来抢的肯定是其中最为重要的那个。 鬼眼打架的本事一般,真正厉害的地方是通晓天地之能,现在这枚鬼眼应该具有饶夜炀那枚的鬼眼一些能力甚至是全部的能力。 上次在鬼庙,五判官顾忌着饶夜炀在,估摸着没用全力,我不确定他的能力,心里有点没底。 而且吴峥和沈佳康也不知道在计划什么,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拖延时间。 思及此,看着五判官操纵着胡光一的身体往右边追去,我立刻丢了一道黄符过去,同时跟曲朝露说:“先把五判官从胡光一的身体里逼出去。” 我打头阵,曲朝露在我后面,一起袭向五判官。 他早有防备,立即后退,跟我们拉开距离。 魂线甩出,阻断他的退路,曲朝露的金鞭和金符同时赶到。 我大喝道:“五判官,你用的那具身体是我朋友的,从他的身体里出去,我便不再对你动手。” 五判官操纵着胡光一的身体,总有些不灵活,听见我这话,身形一顿,不躲不避,一副由着我们打到身上的模样,同时一道黑影从胡光一的身体里钻出,快速后退。 我顺势用魂线缠住胡光一的身体,“退。” 我和曲朝露退出杏树枝干缠绕的范围。 在外围站定后,我抹掉额头的冷汗。 刚才在缠绕的枝干下待了不到一分钟,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力,仿佛有个比我强大数百倍的人在冷冷的注视我,随时都能捏死我。 这么一想,我这心里更加慌了。 五判官也顺势从林子里出来,跟我们分开站在两边,脸色凝重,“石姑娘,看来今天你我都没法轻易如愿了。” 他也感觉到了。 “拦住他,快拦住他!”身后突然响起图图惊慌的叫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人速度奇快的掠过我和曲朝露,一头撞在林子里的最粗的那棵树干上。 鲜血喷溅…… 地上的树影竟开始扭动、聚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树影竟然缓缓立了起来,跟个人似的站在树干下。 “有人皮贴在他身上,是鬼眼控制着他。”图图惊慌说。 撞死在树干上的人是跟着我们一块来的渡阴人。 那道影子缓缓伸出双手,形状开始发生改变,几秒后竟然变的跟撞死的渡阴人一样。 他眼珠漆黑,声音沙哑,指着我们:“你们想要毁掉我。” 然后又看向五判官,“你想要把我带入地下,变成你们的工具。” 他张开双臂,阴风骤起,发出一声声嘶哑且充满怨恨的笑声,“可惜,你们不会如愿,今夜,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第316章 我分得清真假 杏树林子里,粗壮的杏树枝干被阴风吹得剧烈摇晃,咔擦咔擦的断裂声不停的响起。 “晓晓,你快看那些树。”曲朝露小声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杏树的枝干断裂后,竟从断口流出一滴一滴鲜红水滴,跟人血一样。 鬼眼的眼珠中也浮现出一缕缕鲜红的颜色,让我有种看见血月的感觉。 “我眼中之物,皆受我控。”他压低声线,仿佛轻声呢喃,但每一个字都传入我们的耳朵里,跟大锥子似的,直接砸在我们的脑袋上。 “凡受我控之人,皆七窍流血而亡!”他突然加大声音,身体挺直没动,脑袋却诡异的转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吼说:“躲起来,不要被他看见。” 话落,我拉着曲朝露就跑,在鬼眼看过来之前,躲到石头后。 “啊!” 我刚藏好就听见一声惨叫,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就看见两个渡阴人并肩挡在前头,挡住鬼眼的视线,把图图和胖青年护在身后。 惨叫声就那两个胖青年发出来的,他们面容扭曲,血从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流出来,身上发出咔擦咔擦的骨头断裂声。 看着鬼眼的视线已经转向五判官,我一咬牙,跑过去把躲在后头的图图和胖青年拽过来。 胖青年吓得面色惨白,看着精神还行,图图是完全被吓傻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现在怎么办?”曲朝露脸色凝重,“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鬼眼。” 五判官到底是从地下出来的,知道鬼眼的情况,在鬼眼看过去的时候,他竟然凭空掏出一把黑伞,挡住。 “去死!”鬼眼被激怒,表情狰狞,直接冲向五判官。 我心思一动,小声跟曲朝露说:“你盯着五判官,我盯着鬼眼,趁机一起偷袭。” 无论是鬼眼和五判官都对我们有生命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他们两个两败俱伤,我坐收渔翁之利。 我刚说完,那几棵粗壮杏树的树干突然断裂,一张张人皮从里面钻出来。 我这才发现这些树干的中间部位早就被掏空,里面沾着鲜血的人皮。 鬼眼去对付五判官,这些人皮直接冲向我和曲朝露。 我从包里掏出黄符,还没等冲上去就被曲朝露拽了一把。 只见她左手一张金符扔出去,右手金鞭挥舞,“我歇着,我来。” 话落,已经冲了上去,跟那些人皮打成一团。 纵然情况危急,我都被她给逗笑了,她说要挡在前面罩着我,还真做到了。 “拿着这些黄符,好好护着她。”我把黄符塞到胖青年手里。 他结巴着说:“好,我照顾她。” 我又从包里掏出一把黄符,刚从石头后走出去,鬼庙女鬼就尖声大叫,“你疯了吗?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我冷静的说:“但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付他,若不然你不可能独占鬼庙,使得你自己那张皮炼出来的鬼眼那么怕你。” “你做梦,我不会帮你。”女鬼咬牙切齿的说。 我笑了,“那就一起死吧,反正我这人不怕死,只要我还有一缕魂魄,饶夜炀都能来把我护住,你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鬼庙女鬼被我气得声音发尖,“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 我跟她打嘴架的这功夫,曲朝露已经把人皮收拾了大半,鬼眼还在跟五判官对峙,可我看着五判官脸色越发苍白,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吴峥和沈佳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算了,不管他们了,趁着鬼眼和五判官对峙,我正好把鬼眼重伤。 可惜,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我,五判官也想到了。 他手腕翻转,右手虚空一握,手中凭空出现一条铁索,带着凛冽阴风挥向鬼眼,而他也趁机后退,拉开跟鬼眼的距离。 在他后退的瞬间,吴峥和沈佳康突然从林子里奔出来,手上竟也握着铁索。 只不过他们手上的铁索只有手指粗细,称之为铁链更加贴合。 他们两个极有默契,将鬼眼逼得步步后退、 正巧这时曲朝露也把人皮解决,我对她使了眼色,我们两个一块冲向五判官。 铁索携风,直冲着我面门而来。 跟气势凌然的铁索相比,五判官的态度就有些畏缩,“石晓晓,你前几日刚杀了一名判官,黄泉尊使能护住你一次,可他不可能次次护住你。” 我根本不想跟他废话,在脑海里想象着把手伸进门内,从中抽出一根铁索,没成想我手上就还真的多了条铁索。 五判官表情大变,我和曲朝露联手,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吴峥和沈佳康那边也把鬼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我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这一切似乎太顺利。 就在曲朝露第二次把五判官打翻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离开这里,有诈!” 我大吼一声,拽着曲朝露就要往林子外跑。 可四面倏地一黑,手上温热的触感消失,我身边的曲朝露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心里忐忑着,周围缓缓变亮,当我看清四面的情景时,我倒吸口凉气。 这不是我妈被我爷打的魂飞魄散那间祠堂吗? “晓晓,快走!” 我随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我妈虚弱的趴在地上,魂体已经处于消散的边缘。 “妈……”我情不自禁喊了声。 她慈爱的望着我,缓缓朝我伸出手,“晓晓,让妈妈抱抱。” 说到这里,她一眨眼,血泪低落,“妈妈还没有抱过你。”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我哪还顾得了别的,跌跌撞撞的跑过期,一把抱住她,哭着说:“妈,你现在在哪里?” 我爸曾经说我妈还在,可我却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她。 “傻孩子,我就在你身边。”她双手收紧。 “我确实很想见我妈。”我右手上移,掌心魂线直接刺进怀里这“妈妈”的脖子,表情彻底冷下来:“可是真假,我分的很清楚,你背叛了我。” 我缓缓站起来,我妈的脸逐渐扭曲,最后变成鬼庙女鬼的那张脸。 第317章 灭口?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快要消散的魂体再次凝实,满是怨恨的盯着我,“你看破又如何?这鬼眼能力通天,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收回魂线,打量着周围,我已经看出了鬼庙女鬼假扮我妈,按理来说这鬼遮眼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了,可现在我仍旧在破庙里。 也就是说这鬼遮眼不是她搞出来的,而是刚才杏树林子里的鬼眼。 我心中想着这些事情,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一丝慌张,跟这些东西对峙,我要是让他们看出来我慌了,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我当然能认出谁是我的亲妈,至于那鬼眼……”我扬起下巴,态度高傲的说:“他再厉害能比得上尊使的鬼眼?那才是真正的鬼眼通天,眼下这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你想要借他的势除掉我,独占我的身体,简直做梦。” 我朝鬼庙女鬼逼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地府来的那五判官早就跟这林子里的鬼眼串通一气,想要把我们这些渡阴人在这里杀死。” 鬼庙女鬼表情狰狞,恶狠狠地说:“不过,我若是不同意,就只能等着被你吞掉。” “不,你还有第二条路。”我从兜里掏出渡阴令,“向我投诚,我可以把你的皮还给你,今后还可向黄泉尊使引荐,让你入黄泉。” 我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说:“我好歹有个渡阴人的身份,还有一重保障,可你不同,你现在确实能杀了我,但是我死之后,我敢保证尊使不会放过你,你应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我循循善诱,“就算是他放过你,地下又能容得下你?你用的可是我的身体。” 鬼庙女鬼面露迟疑之色。 “左右你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而我也需要助手。”说到这里,我目光一厉,“你要是非要跟我为敌,今天我死在这里,你也活不了。” 打一棒子,又给了个甜枣,鬼庙女鬼终于动摇了。 “可是你根本不是这里那鬼眼的对手”她说。 我扬起下巴,胸有成竹的说:“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何况就算是我不行,不是还有黄泉尊使么?他能看着我死?” 鬼面女鬼往我身后看了眼,“行,我帮你。” 果然还是饶夜炀这黄泉尊使的名头管用。 话落,我从包里把女鬼的皮丢给她,转身猛地把掌心魂线向后甩出,直接抽在虚空之中。 虽然是虚空,我却听见一声闷哼。 “听了这么久的墙脚,该出来了吧?”我冷声说。 我说完这句话,祠堂彻底消失,从黑暗中走出一人,身体上披着血红的长袍,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搂在外面的脸和脖子却满是裂痕。 最关键的是裂痕上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看着就像是他的脸和脖子是用一块一块不同的人皮拼接而成,关键是这些人皮有些细嫩如婴儿,有些褶皱如老人。 “你是黄泉尊使的人?”鬼眼双眼血红,问我。 我捏着魂线,应付道:“是。” 他表情突然狰狞起来,阴狠道:“真是天助我也,我再次等待百年,甘愿受那些阴差驱使,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找黄泉尊使报仇。” 说着,他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的身体,“你这具身体甚好。” 我去,又是一个看上我身体的人。 他大笑两声,脸上和脖子上的裂痕竟也随着他的笑声张开,远看着就像一张张张开的嘴巴一样。 他五指成抓,猛地跃起,像是饿狼一样朝我扑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到我跟前。 我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向后避开,可还是慢了一步,肩膀被他抓住,我顺势摁住他的手,魂线直接缠了上去,勒进他的皮肤里。 红袍破碎,我发现他身上的皮肤竟也是一块块拼接而成,看得我一阵恶寒。 魂线勒进他的肉里,他不躲不避,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声音中充满了异样的魔力:“我看见了,你的灵魂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你被人抛弃了……” 我被他说的一愣。 “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愤怒?”他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你如今苟且偷生,处处受人掣肘,是个人就敢算计你,你的亲爷爷算计你,你的母亲算计你,你的父亲算计你…… 就连你心里那个男人也在算计你,没人在乎你的感受,真正为你考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拼命?” 我直愣愣的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珠,思绪不由得被他牵着走,对啊,所有人都在骗我,就连饶夜炀,也瞒着我许多事情。 “现在你窝窝囊囊的活着,有什么用呢?要知道,你曾经……”他突的顿住,再开口时说话都开始结巴,“曾经……曾经……” 血红的眼珠晃动一圈,竟然开始出现裂纹。 我如梦初醒,一脚踢开他,利用渡阴令召唤出阴门,从中抽出一把阴气凝成的阴刃,冷着脸说:“曾经怎么样?” 他踉跄后退,眼中竟流出血泪。 鬼眼捂着眼睛,惊慌大喊,“我不看了,我知错了,我不敢看了,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一瞬间,他所有的气势都没了,跪地大喊。 我不由得拧紧眉头,他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我缓缓向他走去。 覆在眼睛上的那双手拿开,我倒吸口凉气,他的眼中一片血色,那双血红的眼珠竟然不见了。 “你……”我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黑气凝成的大手从渡阴令伸出来,一把抓住他,转了个方向,把他往门内塞,似乎怕我阻拦,那只不满青紫疤痕的手也从门内伸出,将鬼眼拖了进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 阴门内,鬼眼绝望的呼喊响起,“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啊!” 一声惨叫声传出,阴门内扔出一张拼接而成的皮。 阴门内还有个人能催动渡阴令! 这鬼眼怎么有种被灭口的感觉?我后背一凉,忙着收起渡阴令。 悬在不远处的阴门也消失了。 第318章 旧怨 我愣愣的看向扔出来的人皮,这才眨眼的功夫,人皮已经干瘪龟裂。 很明显,依附在人皮上的魂离开了。 “饶我一命,我今后都听你的,绝对不再起二心。”鬼庙女鬼噗通一声跪下,磕头求饶。 “我……”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鬼眼被解决明显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似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渡阴令牌,心情复杂。 透过我,他看见了什么? “石晓晓,你竟然跟鬼眼串通一气!”我突然听见一声厉喝,紧接着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疼。 “唔……” 我闷哼一声,本能避开,扭头一看,就见图图攥着一根棍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疯了吗?”我生气地说。 心惊胆战一晚上,在鬼眼手上没吃亏,最后却被她打了一棍子。 图图表情凶狠,指着跪在地上的鬼庙女鬼,“她是鬼眼,刚才她说要臣服你,说明你早就跟她勾结在一起了。” 她越说越有底气,眼神轻蔑,“石晓晓,你爷爷投靠地下做了叛徒,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她对着身后挥手,“她是个叛徒,杀了她!” 之前拿了我一张符纸的胖青年从石头后出来,犹豫着说:“她不是吧,我觉得是那鬼眼弃暗投明。” 图图冷声说:“鬼眼生来阴邪,怎么可能弃暗投明?你难道忘了是师父的交代?” 胖青年面露犹疑之色。 师父的交代? 我细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图图强调我跟鬼眼勾结不过是个借口,她早在出发前就要杀我灭口。 看来渡生里,有人容不下我。 话落,图图拎着棍子再次冲过来,中途从兜里掏出一张血符,往地上一扔,血符燃烧,一道虚影从中钻出,看着像是个老头。 “爷爷,她就是石晓晓。”图图指着我说。 老头双目一厉,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石三根。” 我这才明白自己是受了爷爷的牵连。 从血符中钻出来的虚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细看的话,身上还漂浮着淡淡的血色。 我一看见他,心中就有种本能的慌乱,魂线都没用我召唤就钻了出来,不安的在掌心晃。 血影跟在图图身后,我前脚刚躲开图图的棍子,后脚就被它捏住脖子,而后图图反手一棍子抡到我背上。 “唔!”我闷哼一声,想要躲却被血影掐住,根本动不了。 图图掐着棍子,笑的得意又猖狂,“你不是挺厉害的么?” “我爷跟你们有什么恩怨?”我捏着魂线,忍着憋闷的感觉,艰难的问。 “你还是去地下问他吧。”图图再度挥起棍子,直冲着我脑袋过来。 我拼命的往后仰,棍子擦着我的鼻子过去,打在我胳膊上,我咬着牙,一口血水吐到血影身上,同时魂线舞动,径直刺入血影眉心。 血影瞬间消散。 “你敢还手!”图图惊慌大喊。 我捂着脖子,咳嗽着说:“我怎么不能还手?你都能偷偷摸摸的暗算,我光明正大的还手算什么?” 说着,我看向站在一旁的鬼庙女鬼,“自己进包里。” 鬼庙女鬼点点头,操纵着人皮钻进我包里。 鬼庙女鬼刚进去,吴峥和曲朝露几人就从黑暗中跑出去。 吴峥脸上挂了彩,擦掉嘴角的血迹,视线在我和图图之间走了个来回,拧眉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亲眼看见她跟鬼眼勾结在一起,现在她的包里还有个鬼眼,而且杏树林子里那鬼眼被她抓进阴门去了。”图图抢先说:“师祖交代过,让生擒鬼眼。” 我捂着肩膀,没辩解,只平淡的说:“她要杀我,还贴身带了张血符,血符燃烧,从里面钻出来一道血影子,差点掐死我。” 说话的时候,我刻意扬了扬脖子,露出脖子上的掐痕。 曲朝露冷着脸挡在我跟前,怒道:“渡生要是无法接受我们直说就是,我们几个也不是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在渡生。” “那你走啊。”图图轻蔑道。 “都别说了……”吴峥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捡起地上烧剩下的血符:“这事我会如实汇报师父。” 图图露出些心虚的神色,梗着脖子说:“汇报就汇报,我还怕你们不成?” 吴峥没再搭理她,从兜里掏出个八卦盘,开始跟着上面的指针在杏树林子里转悠。 我走到图图跟前,压低声音,“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就是有判官护着,我都敢弄死你。” 说完,我没再管林子里的事情,直接离开了杏树林子, 走了几步,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转头一看,饶夜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正跟我并排往前走。 “疼么?”他皱眉看着我肩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覆到我肩膀上。 我忍不住颤了下,说:“没事,不疼。” 他叹息一声,把我拉到怀里,低头亲了我一下,“我该守在你身边的。” 我故作轻松的说:“那怎么行?你还有那么大一个黄泉要管。” 他无奈的笑了笑,“回渡生等我,嗯?” 他也要来渡生? “好。”我答应说。 他这才离开。 我在树林子外站了会,吴峥几人也从里面出来了,他拎着个坛子,隔得老远我就闻到一股子腐臭味。 吴峥抱着坛子走过来,当着我的面把坛子打开,我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坛子的眼珠子。 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完好。 怪不得这性树林子里的鬼眼那么厉害,地下这是用人魂养了很久了、 “对了,五判官呢?”我突然想起这事。 曲朝露叹气说:“跑了,本来他都把我抓住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眨眼的功夫就跑了。” 我想了想,很有可能是鬼眼被扔进阴门之后。 想起阴门,我忍不住拍了下脑门,刚才就应该问问饶夜炀,这阴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怕镇子的人跟地下有牵扯,我们没敢进镇子,愣是翻过两个山头,天亮之后去了最近的县城,然后坐车回了黄柳县。 还没等进渡生大楼,我就被人拦住了。 第319章 留下还是离开? “师祖要见你。”那人也是渡生的,吊梢眉,一脸的刻薄像。 我刚要说话,吴峥就把我拽到身后,冷着脸说:“蒋师兄,我师父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回来直接去见他。” 吊梢眉似笑非笑的说:“渡生谁人不知庄师叔护短,真让你们去了,怕是石晓晓会连夜离开。” “我师父护短,却也能分得清是非,不像是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靠着那些不合理的规章条例排除异己。”吴峥罕见的冷着脸,就是不让步。 吊梢眉黑了脸,死死地盯着吴峥,“吴师弟,她跟鬼眼勾结是事实,必须跟我走,去见师祖。” 沈佳康上前几步,冷笑着说:“石晓晓有没有跟鬼眼勾结自有各位师父评判,反倒是你,说是让她去见师祖,她所见到的师祖,就真的是师祖?” 吊梢眉被沈佳康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争辩的时候,我没出声,一直在旁边听着。 刚开始我以为这吊梢眉说师祖要见我,是创立渡生的那位能在地下说上话的师祖要见我。 可听到现在,我突然明白了,师祖要见我不过是个名头,吊梢眉是打算公器私用,对我下手。 这渡生比我想象的还要乱。 吴峥和沈佳康寸步不让,到底没让吊梢眉把我带走,吊梢眉恼羞成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不要管他,他们那边的人就是智障,危机将至,他们还整日想着争权夺利。”吴峥跟我说。 我想要细问,他却不肯详细说那边的事,只叮嘱我以后躲着点。 他和沈佳康抱着一摊子眼珠子去见庄广,我自己回后面的宿舍,刚走到门外就听见曲朝露叫我。 “过来。”她从杜涛的房间伸出脑袋,一脸神秘。 “怎么了?”我问她。 她把门关上,说:“渡生不是个好地方。” 我纳闷的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曲朝露朝着杜涛努嘴,“你问他。” 我看向杜涛,这才发现他坐在床边,愁眉紧锁,隐约还能看出他的挫败。 “渡阴人处境如此艰难,可在渡生内的渡阴人还是争权夺利,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渡生搞明白了,所谓的渡阴人总部不过是说说而已,说白了,这地方就是为那些渡阴人的后代建立的学校。” 杜涛唉声叹气的,“这里有个教务系统,里面是老一辈的渡阴人筛选出来的任务,让这些二世祖去锻炼。” 他越说脸色越难看,“这里一共有四位师父,分别是庄广,吴天雄,蒋华正和沈曼雪,这四位渡阴人来历成谜,那些人不放心,这才把他们扔到这里来。” “所以那位创立渡生的师祖不在这里?”我皱眉问。 “对,他已经十年没有出现了、”杜涛往窗外看了眼,压低声音:“在这里,除了四位师父外还有个神秘人,说是负责渡生的奖惩。” 我终于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顺着他的推测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位神秘人跟图图的师父蒋华正关系匪浅。” 杜涛点头,“对,所以往后咱们还是躲着图图些比较好。” “已经晚了。”我苦笑不已,把门口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曲朝露生气地说:“我原来渡生是个挺厉害的地方,结果那群太子们读书的学校。” 我摇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按照杜涛刚说的推测,渡阴人虽然艰难,但要是委曲求全,过得也不比许多正常人差,而且寿命远远高于常人。“ 曲朝露纳闷的问:“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想不清楚他们怎么会有后代?渡阴人可生不出来孩子,而且这些孩子也都成了渡阴人。” “那些渡阴人都活了不少年头,是活人的时候总会留下来一两个后代,繁衍下来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有天分又出了意外的人,所以就成了渡阴人。” 杜涛解释说:“我越想越觉得没有希望,这所谓的渡生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不,渡生不是玩物,在我看来这是希望。”我越想越兴奋,“换个角度想,那些老一辈的渡阴人也都承担着自己的责任,否则这世间的秩序不是大乱了?“ 我露出笑容来,“不管他们有没有对地下妥协,他们到底是付出了,既然付出了,那享受如今的便利,我们也没资格说什么。“ 杜涛一怔。 “待他日,咱们站在跟他们同样的位置,付出的比他们多,做的比他们好,那时才有资格去评判他们。”我认真的说,“而且咱们三个刚进渡生,知道也都是皮毛罢了,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些渡阴人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本来我是觉得渡生是他们的总部,表现得好会给他们地盘,可现在看着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曲朝露说:“我以前倒是听我师傅提过,他说当初第一批渡阴人其实是从黄泉里出来的,而这些人出来后对黄泉里的事情缄口不言,在地下把渡阴人收编的时候,他们也是第一批同意的。“ 说到这里,她嘲讽的笑了笑,“但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批,活得最久,也最厉害,所以其他的渡阴人并不敢说什么。” “那建立这里的师祖很有可能就是那批人之一。”我一拍巴掌,“我不走,我有种感觉留下来我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曲朝露和杜涛对视一眼,她无所谓的笑笑,“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她坐到床上,轻叹道:“跟着你们两个,纵然艰难好歹也有个照应,要是离开,我就是独自一人,太孤独。”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我跟她保证说。 我也理解曲朝露的思想,宁可抱团死,不想独自活。 杜涛咬牙,半晌说:“我也留下来,但我得跟你们说件事,我不想再推开阴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靠近阴门,我都十分恐惧,甚至是感觉心惊肉跳。” “不止是你……”我看向曲朝露,“你的也别再推,阴门不简单,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第320章 镜中是否有人? 曲朝露点头,不太在意的说:“左右不过是道门,推不推的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杜涛,“我这几天观察着,无论是吴峥和沈佳康,还是渡生的其他人,他们都十分依赖那扇门,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涛诧异说:“为什么这么说?你师父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曲朝露摇头,“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无论是渡阴令牌还是阴门,都是外物,既然咱们能用,那别人也能用,眼下它还是属于咱们,这是好事,可若是过于依赖,万一有更厉害的人把咱们的渡阴令牌据为己有,那时候该怎么办?” 她说完,不光是杜涛,我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我说:“朝露说得对,过于依赖渡阴令牌始终不是好事,自己有本事才是硬道理。” 杜涛也露出赞同的表情,叹气说:“还是我想的太片面。” “那咱们三个就算是达成了共识,继续留在渡生,学习渡阴令牌的使用,但不可过于依赖,自己的本事不可丢。” 我总结说:“找机会接触更深层的机密,我要搞清楚当初从黄泉出来的那第一批渡阴人现在都在什么地方,他们又是怎么出来。” 只有明白这一点,我才好决定后面该怎么走。 “等我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我就要找机会去黄泉。”我说。 渡阴令既然来自黄泉,那要彻底破解其中的秘密,肯定也需要去黄泉。 “行,我还没去过黄泉,其实还挺想去的。”曲朝露笑着说。 杜涛还是已连发愁的样子,小声跟我说:“话是这样说,但是自从我推开那扇门之后,我这心就越来越慌张,总觉得很不安全,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跟他说。 他叹口气,过了会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胆子有点小,有点事就紧张。” 杜涛脸色泛白,嘴唇都裂口了,看着这几天真是着急上火了。 我安慰他说:“其实我也害怕,但是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害怕什么都改变不了,无论是咱们三个还是渡生的其他人,都是别人的棋子罢了,咱们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推翻棋盘。“ 他看我一眼,眼神颇为一言难尽,“你这么一安慰,我更加紧张了。” 从镇上回来后,一连七八天,庄广都没见我,我想要主动去找他,却次次被吴峥拦下来。 庄广在忙什么? 我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沈佳康告诉我,“咱们带回来的那坛子眼睛早被就炼过,里面封印着冤魂,师父闭关想要将里面的冤魂超度。” 他说完话,也不走,就那么欲言又止的瞅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有事?” “师祖今天交代下来一件事,指明要你去。”他犹豫着说:“事情看着平常,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忍不住皱眉,“师祖?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沈佳康解释说:“师祖平日里行踪隐秘,在渡生只见四位师父,我也没见过师祖,这次是他通过我爸告诉我的。” “师祖交代下来的什么事?”我问。 他说:“让你这个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江阴。” 我心里咯噔一下,“师祖说原因了吗?” 他摇头,“没有,只是让你不要回去。” 我捏住从掌心钻出来的魂线,点头,说:“我知道了。” 心里却不由得冷笑,师祖特地叮嘱我不要回去,那肯定是将要发生大事,可真要发生大事,我能不回去吗? 且不说我是江阴的渡阴人,饶夜炀的坟茔可还在江阴呢。 师祖这句交代,不过是告诉我江阴将要发生大事罢了。 沈佳康叹息说,“你如果有需要跟我说,我和师兄都会帮你。” 他顿了下,神情更加认真,“虽说你们三个只是在师父名下挂名,算不得师父正经收的徒弟,可咱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的朋友。” “好,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我真诚地说。 以前我只觉得吴峥心眼多的跟蜂窝煤一样,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发现他竟然是渡生里难得干实事的人,对他的印象倒是有改观了。 我寻思着我说完了,沈佳康该走了吧,谁知道他还是站着不动,脸色还越来越红,像是……害羞了? “你……还有事?”我迟疑问。 他点头,压低声音,“曲朝露在吗?” 我秒懂他的害羞,忍着笑说:“在她自己房间里,旁边那间就是。” 沈佳康嗯了声,从我屋出去,往曲朝露那边走了几步,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扭头跑了。 ……这沈佳康平时看着是个高冷的人,怎么突然跟个羞涩的姑娘似的? 我正想着,曲朝露突然跑过来,一脸懊恼,“晓晓,我真是太蠢了。” 我给她吓了一跳,忙着问:“怎么了?” “上次吴峥不是提过渡生有个接任务赚钱的系统吗?我挺好奇,刚才就一直在上面看,谁知道不小心点错,接了个活。”她把手机递给我。 渡生也是个神奇的地方,总部大楼挂着美丽日化的牌子,方便渡生成员接活的系统搞得跟购物软件一样,每一桩诡异的事件都隐去真实的地名和认命之后,做了非常详尽的描述,标上报酬。 曲朝露接下的活看着像是个普通的撞鬼案件,就是一个人说他自从三个月前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跟现实中的自己不同步了,镜子里的自己像是有了思想。 这人还贴心的上传了一段视频,画面中,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面朝镜子,前五秒还挺正常,无论是他还是镜子中的他,都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第六秒开始,镜子中的那个他嘴角突然颤了一下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紧接着镜子中的人转了下脑袋,视线突然停在我身上,让我有种他是在看我的错觉。 而站在镜子前的那个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动过脑袋。 第321章 镜里镜外 我刚看完视频,关于这人的资料已经传到了曲朝露的手机上,这人也住在黄柳县。 我拎上背包,说:“去看看,好歹有三千块钱。” 先前也没遇到过跟镜子有关的事,所以我对这事还挺好奇,再加上这活还有三千的报酬。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感慨说:“以前接一趟活计能有个三四百就挺开心,自从跟吴峥接了一回两万的,我现在看见三千都不太当回事。” “你还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曲朝露也笑了。 我们俩刚出门,正好碰上杜涛,听我们说要去处理事情,他也跟着去了。 上车前,杜涛捂着心口说:“晓晓,我得跟着你,这几天我心里发慌,总觉得你要出事。” 我佯装生气的说:“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呢?“ 他赶紧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慌。” “别担心,你看我这当事人都不怕。”我拍着他的肩膀说。 他仍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暗暗拧眉,等走出一段路之后,我问他:“你推开门之后,到底遇见了什么?” 他这副模样,不像只是听见里面有人叫我。 杜涛沉默良久,从兜里掏出一块黄布,“这是我第一次推开门,从门里掉出来的。” 我狐疑着捡起来,黄布上画着一副画,一个女人被吊在半空中,身上都是伤,魂线从女人的掌心钻出,缠绕在女人身上,仿佛在保护她。 一只手抓着女人的头发,女人被迫抬头,双眼已经是两个血洞,眼珠子都被挖掉了。 看清女人的脸,我头皮都要炸了。 这人的脸跟我一模一样。 我可算是明白杜涛为什么会这么慌张了。 “这是从你那扇门里掉出来的?”我问他。 他点头,“对,你们离开后,庄广单独教我开门,他在场时,我试了很久都无法推开阴门,当然他离开后,我又试了一次,很容易就把门推开了,当时门一开,这块黄布就从门内飘了出来。” 曲朝露沉声说:“这是警告还是示威?” 要是警告,就是有人要对我动手,阴门在警告我;要是示威,就是阴门内有东西要这么杀掉我。 我捏着黄布,手不自觉的发抖,“我以前见过这样的黄布。” “在什么地方?”杜涛紧张的问。 “我刚到江阴,就曾经得到过一块黄布,上面也画着三幅图,分别是三种死法,最后真的有人那么死了。” 我深吸口气,猜测说:“这不是示威,是警告。” 先是师祖暗示我,江阴要出事,现在阴门又来警告我,我会被虐待致死,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我越想越糊涂。 杜涛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那时候你拿到的黄布也是阴门里飘出来的?” 他这话说的我一愣。 不对,我第一次拿到的黄布是在鑫源小区那废旧车库的棺材里。 当时有人在那里献祭养鬼,我把那受祭的鬼打死,从那鬼的棺材里飘出来了那块黄布。 而现在这块黄布是从阴门里出来。 难道那鬼也推开过阴门?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黄布,这黄布上的图是谁画的?为什么会再次出现? “到了。”曲朝露说。 我回过神,往车窗外一看,我们已经到了出事男人的小区。 “黄布的事以后再说,先把孙锐的事解决。”我说。 孙锐就是说镜子里的自己异常的男人,是个外卖员,自从发生异常,就没再上班。 我们上去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孙锐脸色蜡黄,黑眼圈极重,看着萎靡不振的。 “可算是有人过来了,我已经催你们一个月了。”他抱怨说。 看得出来,他现在情绪极度紧张,处于一点就会爆的边缘、 我冲他安抚的笑笑,“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不好,我现在压根不敢面对镜子,而且这几天晚上我总听见家里有人走动,可我连着熬了两个晚上,也没见到人。”他说。 我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熬夜的晚上还有没有脚步声?” 他皱眉,不耐烦的说:“当然有,我坐在卧室玩手机,客厅就会有脚步声,等我在客厅,卧室又会响起脚步声。” 在孙锐说话的时候,我大概看了房子的情况,不光是镜子,就连桌面和电视机都被罩了起来。 “我想知道在你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异常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我问他。 这屋子虽然没有鬼气,但是孙锐的双肩阳火却灭了一盏。 阳火不会那么容易灭,我觉得孙锐一定遇见过什么事、 “都两三个月前的事情了,我怎么想得起来?“孙锐烦躁的直薅头发,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是都说玄德观里面的人有真本事吗?” 玄德观? 我不解的看向杜涛。 他凑近我解释说:“玄德观是渡生对外的叫法。” 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三个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过来了。” 曲朝露双手环胸,看着比孙锐还横,冷着脸说:“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多月都没人接你的活吗?无论什么事都有个因果,可你只描述了果,没有涉及到一丝一毫的因,这谁敢碰?” 我看着孙锐情绪不稳,还真怕话重了,他情绪崩溃,谁知道他竟然被曲朝露唬住了。 “我……我不是不说,我是不知道。”孙锐老实下来,“我就是每天照常工作,突然有一天晚上下班回家,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不对劲。” 在他跟曲朝露说话的时候,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掀开洗手间镜子前的布帘,让孙锐过来。 “你站在前头。”我说。 他最初是在这面镜子前发现异常,或许通过这面镜子能找出原因。 孙锐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要是发生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盯着镜子里的他,心中的怪异感愈发重了。 看得越久,我越觉得镜子里的孙锐满眼祈求,而镜外的只有不耐,没有恐惧。 第322章 又是供养? “看够了吗?”站在镜子外的孙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糟了! 我心里一沉,刚想挣脱,身体猛地前倾,眼前的景物突然天旋地转,紧接着周围黑了一瞬,等我再次看见眼前的情况时,却发现看见的东西都换了方向。 本来挂在对面左边墙上的毛巾挂在了右边,洗手间的房门本来在右手边,现在却在左手边…… 可等我仔细一观察,我发现不是东西变了,是我转了个方向! 意识到这一点,我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个荒谬的想法,我是不是在镜子里? 我诧异的看向对面,在孙锐旁边还站着一个我,第一眼我看着那个“我”五官还不清楚,可不过是几秒的功夫,我仿佛觉得站在对面的是个真正的人。 “晓晓,镜子里有什么?” 曲朝露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就看见她站到镜子前,一只手搭在了对面“我”身上。 那个“我”露出一抹笑,随着她笑起来,就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扯动我脸上的肌肉,我也被迫笑了起来。 我听见那个“我”说:“是镜子的问题,咱们去准备一些东西,晚上再过来。” 说完,那个“我”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曲朝露?”我扑到镜子前,拼命的拍打着镜子,可她却跟一点都没听见一样,挽着那个“我”的胳膊就出了洗手间。 “曲朝露!” 我用力的拍打镜子,曲朝露连头都没回,直接走了。 “希望晚上还能见到你。”孙锐脸上是充满恶意的笑容。 我死死地瞪着他,“是你搞的鬼?” 他竟然点头承认了,“有人要你的命。” “谁?”我追问,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这次不是简单的镜子异常,而是一场针对我的杀局。 孙锐走出卫生间后,还特地把门给关上了。 卫生间的灯还开着,灯光透过镜面,照在我站着的这块地方上,周围是一片黑暗。 我双拳忍不住攥紧,总觉得处处都是危机,走一步就要身首异处。 不对,我怕什么? 我抹掉额头的汗,看着空荡荡的洗手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么点小场面吓不到我。”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底的恐惧仍然很重。 或许,是这镜子的问题,进入镜子里,会加重我的恐惧。 我莫名其妙进了镜子里,现在是镜子里的东西成了我,这么说的话,只要我找到方法,我也能在外面的那个“我”在镜子前时,悄无声息的出去。 这么想着,我多少了些底气。 我闭了闭眼,转身看向周围的黑暗的空间,虽然洗手间的镜子只有一小块,不过我猜测镜子后的空间却是完整的,相当于是完整的房间。 要是别人进来,可能会因为里面太过黑暗,注意不到这一点,但我不同,我是活死人,有双死人眼睛。 我召唤出魂线,又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拿着,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镜子里的构造跟镜子外相同,拉开浴室的门走出去,外面果然客厅。 我刚走进客厅,卧室的房门就闪了条缝,一个脑袋从里头伸出来,“过来。” 我不由得皱眉,这人竟跟外面的孙锐长得一样。 难道他也是跟我一样,被弄进了镜子里? 想了想,我走到卧室前。 他比我还谨慎,我一靠近他就退开,“进来。” 我走进卧室后,他立刻把门关上,抹了把额头的汗,靠着门框喘了口气。 “你是孙锐?”我问他。 “嗯。”他神情晦暗,问我:“外面那东西又是怎么把你骗进来的?” 又? 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被弄进镜子里面来? “我是新搬过来的,就住在对门,慢慢地就熟悉了,今天他说让我过来吃饭,我就跟着过来了。”我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情。 我不确定镜子里这个孙锐跟外面的孙锐是不是一伙的,即使他曾经被孙锐欺骗进来,也有可能后来投靠了孙锐。 他哎呀一声,“他上个月就用这招骗过一个姑娘,人家姑娘看他长得好,又处处献殷勤,渐渐地就放下了防备,跟着来了家里。” 还真是有别人。 “那姑娘呢?”我问。 孙锐咽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惊惧,“死了,被怪物杀死了,” 我立马露出害怕的神情,“这里面还有怪物?” “有,每当天黑之后就会出现,那个怪物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只要有活人就会被拖走。”他抱着胳膊说, “那你怎么没被拖走?”我皱眉问。 他低头沉默半晌,才说:“因为我不是活人。” 我:“……” 现在的鬼物都这么直白的么? “那你是?”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半晌,才说:“我是孙锐的影子,如果你跟着孙锐站在灯下,你就会发现孙锐根本没有影子,他把家里的镜子全部盖起来,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怕我出去。” 我坐到床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从孙锐懂事开始,我就有了意识,我知道自己是他的影子,有时还能离开他一会,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特殊,直到去年……” 他扶着门框站起来,唉声叹气的说:“去年孙锐遇见个看事的老头子,那老头子一眼就看出我不对劲,还把我关进了镜子里,从那时候开始,孙锐就性情大变,总是想办法把人骗进镜子里,让那怪物拖走。” 我微微皱眉,越想越觉得这个做法有点熟悉。 这跟地下供养鬼眼太像了,难道地下还在这里供养者鬼眼?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我问。 他回道:“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孙鑫。” 说完这话,他突然脸色大变,一手攥住我的手,一手堵住门,说:“你千万不要被怪物拖走。” 我不动声色的收回魂线和黄符,点了点头。 孙锐把门推开条缝,我顺着缝隙往外看,客厅虽然没人,可从门口到沙发边上却多了一串泥脚印,而且沙发上还凹陷了一块,就像是有人坐在上面。 第323章 都是假的! 起先我以为是我精神不集中,才看不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可等我聚精会神的盯了好半晌,就是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沙发上有人吗?”我问旁边的孙鑫。 他也是摇头,“有人,但是我看不见,但是被孙锐骗进来的姑娘都是被他拖走的,所以他就是个怪物。” 我更加奇怪了,“你都看不见,怎么知道是被他拖走的?” “我能看见那脚印跟在那些姑娘身后,趁着那些姑娘不注意,怪物就会把她们扑倒,然后拖着那些姑娘的一条腿,把那些姑娘拖出这间房间。” 怕我不理解,孙鑫还躺在地上,右腿抬起,做了个被拖走的姿势。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姑娘拼命的挣扎,双手都在地上蹭破了,地上都是血,可无论她们挣扎,都会被黑影拖走。” 我又往客厅看了眼,地板上干干净净的,泥脚印还是从门口延伸到沙发旁,沙发上凹陷进去一块,孙鑫口中的怪物应该还坐在沙发上。 “可现在外面没有血迹。”我说。 孙鑫说:“那是我擦掉了,我总不能天天跟着一堆血住在这里吧、” ……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外面那……”我还想问他一些怪物的事情,可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猛地一凉,突然被攥住胳膊。 我猛地一僵,扭头看去,外面没人,可卧室门口却凭空出现一双泥脚印。 “怪物!”孙鑫大喊一声,直接蹦起来,往床上一扑,脑袋蒙进被子里,屁股撅在外面。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一定会笑出声。 “捉到你了。”一身阴森诡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我就被一股力道往一扯,直接脸朝下,往客厅地上栽。 魂线从掌心钻出,直直的刺向正前方。 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听见一声轻微咔擦声,像是魂线将什么东西戳破了。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我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掏出兜里的金符扔过去。 金符燃烧,一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只是眨眼的功夫,门被打开又合上,地上却多了一串脚尖朝外的泥脚印。 怪物跑了。 不过我不敢放松,我怕还有别的怪物躲在客厅里。 “你怎么会有金符?”孙鑫从卧室中伸出脑袋,问我。 这孙鑫似乎不敢离开卧室。 “我从网上买的。”我胡诌说。 孙鑫明显不信,又招呼我进卧室。 我摇摇头,看向玄关的屋门。 虽然还没确定孙鑫是好是坏,但是在我刚才被怪物抓住时,他没有一点要帮我的意思,从这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出去看看。”我跟他说。 “你别出去,外面太危险,你根本就不懂镜子里的世界。”孙鑫扒着门框,着急的冲我喊,却始终不敢从卧室出来。 我没再管他,径直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 按照孙鑫现实中的房屋位置来说,我打开门,看见的应该是楼梯。 但我不确定镜子里的世界跟外面是否一样,没准我一开门,直接就是一个厉鬼冲上来。 “怪物从门进屋,又从这道门逃跑,外面肯定还有别的空间,而且孙鑫说怪物是把被孙锐骗进来的女孩都从门拖出去,或许支配这镜子里的世界的力量就在外面。” 我在心里做最后的梳理,“与其在这屋里提心吊胆,时刻恐惧着怪物再次来找我,还不如主动出击,找出这镜子中的世界存在的原因,把操纵这个世界的东西解决掉,我不是就能出去了?” 对,就这么干。 况且这像是一场针对我的杀局,局都布好了,我当然要去闯一闯。 思及此,我不在犹豫,直接拧开了房门。 让我意外的事,房门外并不是现实中的楼梯,而是空旷的院子。 院子里还是土地,墙角长着杂草,墙是用石头混着砖头垒成的,看着像是早些年的乡下院子。 空气潮湿,地上还有些泥坑,像是不久前下过雨。 怪不得那怪物进屋会带出泥脚印。 我从屋子里走出来,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脚印,跟着往外走,一路往西,最后来到一间位于村子最西头的二层小楼。 这村里其他的房子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旧院子,可这二层小楼却很新,外面还贴着白瓷砖,院子里的地都是干爽的,跟院外的泥泞截然不同。 这小楼是村子里最为特殊的地方了。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走近院子,后脖颈子突然一凉,下一刻,我失去了意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哪知道。” “你说你一天天的有什么用啊?” 我刚一有意识就听见有人在我身边争吵,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曲朝露和杜涛站在我旁边。 “朝露,杜涛,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拧眉问。 说着话,我就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凳子上,动不了。 曲朝露打量着我,“你是真的晓晓?” “我当然是真的,反倒是你们两个,你们不是跟孙锐在他的房间里等天黑么,怎么也进来了?”我纳闷的问。 杜涛摸着下巴,说:“这应该是真的。” 曲朝露赞同的点点头,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到底怎么了?”我越来越觉得他们反应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杜涛叹气说:“上次在杏树林子里对付鬼眼的时候,我和曲朝露就被人暗算,来到了这里。” 我腾地站起来,“竟然是那时候!” 曲朝露发愁的说:“对,这些日子我们两个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法从这里离开,而且这地方实在是诡异,也没见到下雨,外面却总是跟刚下过雨一样。” 她坐到我旁边,唉声叹气的说:“村子里也没人,快要愁死我了。” 原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杜涛和曲朝露都是假的,看来这就是一场针对我的杀局。 “那小楼里有没有出现过泥脚印?”我忙着问。 杜涛摇头,“没有,我们两个一次都没看见。” 这么说的话,那怪物只去孙鑫的房子拖人。 第324章 失踪的尸体 “你们进来这么多天,怎么活下来的?”我疑惑的问,刚才我一路走过来,村里可一个人都没有。 杜涛说:“厨房有些米面和腌菜,我们就一直吃那些。” 他刚说完,门就被敲响。 一时间,我们三个全都愣住了。 按理来说,这地方除了躲在卧室不敢出来的孙鑫,只有我们三个人,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杜涛深吸口气,大着胆子走到门前,隔着门问:“你是谁?” “我是这村子的村长,我请你们来给我们看事,你们怎么躲在里面不出来了?”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苍老,语气十分不满。 看事? 我双眼倏地睁大,“这难道是跟诡街一样的地方?” 在诡街,我们也是以看脏人的身份进入学校。 “这里有诡门?”曲朝露惊道。 不管有没有诡门,村长找上门来,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只要利用得当,我们就能借着这机会找到离开这里的方式。 想到这里,我过去把门打开,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站在门外。 他穿着黑布鞋,黑底红纹的唐装,月光下,脸色透着股惨白。 “现在能跟我走了么?”老人不耐烦的问。 我立马说:“当然能。” 我跟着老人走出院子,抬头看去,发现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光。 老人佝偻着腰,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 我看着老人的衣服,笑着说:“大爷,您这衣服颜色真好,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给我爷买一件。” 老人小心的摸着衣角,脸上露出点笑模样,“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啥地方买的,等我见多他,我给你问问。” “那真是麻烦您了,大爷,之前您找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跟我说村里具体出了什么事,现在跟我们说说吗?”我问。 老人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没说?” 我冲曲朝露和杜涛使了个眼色,他们齐声道:“没说。”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人一老,脑袋就不好使了,我们这村叫扎纸村,祖祖辈辈都是靠做纸人、元宝这些纸活过活,本来一直没啥事,直到三年前,村里有个叫孙鑫的晚辈从外头上学回来,说是给村里拉到了个大活。” 老人的神情很平静,话语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跟事先背好的台词一样,“雇主要求我们按照真人扎出来个完全一样的纸人,虽然要求高,可报酬也十分丰厚,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就同意了。” 真人比例? 我诧异不已,我爷以前也给别人扎过纸人,他的手艺已经够好的了,可再好的手艺也没法扎出来个跟真人一模一样的纸人。 “第二天,雇主就用大货车把人送来的,我看见那人才知道雇主要我们比对的竟然是个冻在冰柜里的死人。” 老人搓了把脸,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冰柜刚抬进来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有个死人,可等我第二天再去看,冰柜里面已经空了,雇主还说是我们把冰柜里的死人藏起来,跟我们闹了好一阵子。” 我听的后背直冒凉气,不是因为这个故事多吓人,而是这么匪夷所思的故事,老人竟然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叙述。 “这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我问他。 老人苦笑道:“我是扎纸村的村长,这事只能是我出面,我就让孙锐去联系雇主,不管尸体去了哪里,总之是在扎纸村丢的,这事就得是我们负责。 谁知道雇主不愿意见我,只要求孙锐一个人去,我们村人给孙锐凑了十万块钱让他带着,可直到今天,孙锐也没回来。” 我心里琢磨着村长说的这个孙锐是我在镜子外看见的那个孙锐,还是躲在卧室的孙鑫? “那您这次找我们来看事,是跟那丢失的尸体有关?”曲朝露问。 村长点头,“对,尸体丢失后一个月,村里就开始发生怪事,每个月都会有个人莫名其妙不见,已经持续了三年,现在村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听的一愣,“可我看着每间屋子里都点着蜡烛。” “那都是我点上的。”村长叹气说:“一个人住很孤单,我点上蜡烛就觉得村里还那么热闹,那些乡亲还在。” 说话的功夫,我跟着村长来到一户院子前,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屋里也亮着蜡烛。 但我知道,现在屋里没人。 刚想到这,一道人影就从窗后快速的闪过。 我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村长,村里真没人了吗?”我问。 “真没有了,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话落,村长推开院门,率先进院,“这里就是当时放冰柜的地方,尸体刚来的时候就在屋里那冰柜里,可第二天就不见了。” 我从包里摸出几张黄符才放心的跟着村长走进屋,一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子霉味,就像这屋子挺长时间不通气一样。 我特地往窗户看了眼,发现窗户正开着。 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下放着个大冰柜,而且是一头冲着墙,一头冲着门,跟村里摆放棺材的方式一样。 村长走到冰柜旁边,把冰柜掀开,指着里面说:“你们看,这里头是空的,尸体不见了。” “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我小声跟曲朝露和杜涛说,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冰柜边上。 冰柜里除了一层冰霜什么都没有。 村长哭丧着脸,情绪终于有了变化,“你说这可怎么办?尸体找不到,村里的人都不见了,孙锐也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村长,您别着急,我们过来不就是帮您找……”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一滴水滴落在我颈后。 我动作一顿,转瞬恢复正常,不动声色的接着说:“我们这不是帮您找么?” 村长应了,不放心的跟我说:“那你们可要小心,其实找不到也没啥,你们要是不失踪,能留下来陪陪我也挺好的。” 村长说完这话,唉声叹气的走了。 我拧紧眉头,听村长这意思,我们要是找不到尸体,就离不开村子。 第325章 女尸还是男尸? “关门。”我跟杜涛说。 他立即将门关上,曲朝露动作迅速的在门上拍了张金符,我拿出渡阴令,召唤出阴门,再次凭着意念从中抽出一条黑气的凝成的锁链。 “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滚出来,不然我让你魂飞魄散。”我冷声说。 我这话说完,屋里突然一声嗡鸣,声音不大,却震得我一阵头晕眼花,随着声音,一道影子从房梁上跳下来,直直的朝我扑过来。 我赶紧后退,估算着距离,在影子快要抓到我衣服的时候,铁链猛地挥出,正好缠在他的脖子上。 “啊!”黑影惨叫着跌到地上,身形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的脸上满是又细又黑的纹路,看着像是符文。 “你们看得出他脸上是什么吗?”我问曲朝露和杜涛。 他们两个都摇头。 “看着像是符文,但是仔细看的话,这些符文都是缺笔少划,有几个颠倒的偏旁、”曲朝露摸着下巴,皱眉说:“我人不出来。” 我往前走了几步,问那孩子:“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孩子在地上挣扎着,眼里满是防备,过了好半天才点点头。 “你要是把这村里的情况告诉我们,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说。 孩子摇摇头,艰难的说:“我不能离开,我跟这里是一体的。“ 说着,孩子抬头看向我,“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只要你们帮我找到妈妈。” 我直起身子,没有立即答应他。 曲朝露和杜涛在杏树林子里就被弄了进来,我是回到渡生之后,被孙锐从镜子推了进来。 按照我的理解,这是镜子里的世界,但是对于曲朝露和杜涛明显不是。 不管这里是什么世界,这地方都十分诡异。 况且这孩子是鬼,鬼物的要求不是能轻易答应的。 我看向曲朝露和杜涛,“你们怎么想?” 杜涛摸着下巴说:“晓晓,我觉得你说得对,这里面跟诡街里的学校是一样的原理,当时在学校咱们是以看脏的身份跟着班主任进入学校,融入进去,现在咱们在这村里也是这个身份,如果咱们不承认这层身份就无法从村子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他眼前一亮,突然说:“对,就是这样,这村子肯定是有一股力量操纵着,在你进来后,那股力量让村长和这个孩子出现,就是对咱们说明现状,甚至是给咱们一些线索。” 所以操纵村子的人早就设定了剧情,村长和孩子就是给我的提示,那人是想控制着我们跟着他设定好的剧情走下去。 我不由得拧眉,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要是想杀我们,直接动手不就好了。 或许……那人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但是没有办法直接说。 “行,我答应你。”我看向被铁链缠住的孩子,“我帮你找妈妈。” 孩子咧嘴笑了。 我把渡阴令收了,铁链消失,孩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没等我问,他自己就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叫小虎,我们村是靠扎纸过活,本来日子挺不错的,三年前孙锐出去上学,在外面给我们接个活……“ 小虎絮絮叨叨的又把村长跟我们说的话说了一遍。 “冰柜里的尸体丢了跟你们村里的人失踪,有什么关系?”我纳闷的问。 “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小虎盘腿往地上一坐,摆出一副讲故事的样子来,我越看越觉得他不对劲。 “雇主跟我们说冰柜里是一具女尸,当时冰柜到了,我们打开看得时候确实是女尸,但是在村里人散后,我跟着村里几个孩子又去偷看,当时一打开,我就吓了一跳,冰柜里根本就不是女尸,而是一具男尸。” 小虎搓着胳膊,满脸惊恐,:“可是我问别的孩子,他们都说是女尸,就我自己看着像是男尸体,我当时吓坏了,就赶紧跑了,当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就总感觉有人在头顶走来走去,而且身上越来越凉。” 我听的都有些糊涂了,好好的女尸怎么又成男尸了? “后来我就发现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奇怪,他们总会不自觉地忘记我,我站在他们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直到半个月后,他们彻底看不见我了,就连我自己站在镜子前,我都看不见我自己。” 小虎抬头看向我,“我就是怕你们看不见我,才特地往你脖子上滴水。” 我更加迷惑了。 这事不对啊,我跟着孙鑫在他房子里的时候,是真的有看不见的怪物进去,当时我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可小虎不是,他一从房梁上出现,我就看见他了。 “是眼睛。”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不是村里人真的消失了,是他们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可是既然没消失,那这村里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说完这话,小虎突然跳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说:“他们看不见我之后,我就在村里乱跑,每晚都能看见村长扛着麻袋往村里祠堂去。” 村长扛着麻袋往祠堂? 看来这就是幕后之人给我们的线索。 我用一张黄符把小虎收了,然后跟曲朝露和杜涛分析:“我觉得村长和小虎说的看不见和失踪都是假的,唯一有用的一句话就是村长每晚扛着麻袋去祠堂。”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这俩人说的话几乎一样。”曲朝露说:“小虎不过是个孩子,他很难有跟村长一样的思维,除非有人特意教他。” “教他的人或许是村长,或许是布置这场局的幕后之人。”杜涛也说。 “我觉得那个人估摸是想让咱们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情,一步一步往下走,最后才能知道他想要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就像在诡街里一样。”我冷哼一声,从兜里摸出几张黄符,“他想的可太美了,他不是布局么?今天我就掀翻了他的局。” 杜涛迟疑道:“这能行吗?” 我挑眉一笑,“怎么不行?他布置那么多,肯定是要告诉咱们什么事,没准还有求于我们,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子,我才不惯着他。” 第326章 按照剧情走? “可是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杜涛给我使眼色。 我冷哼一声,故意大声说:“那又怎么样,他再厉害也成了鬼,有什么好嘚瑟的,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把塞进阴门里。” 曲朝露反应过来,满脸不屑的说:“就是,要是让我逮到那个人,我一定用金符把他打得魂飞魄散,敢把我关在这里,当我是废物吗?” 杜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小虎,别怕,你带我们去祠堂,我帮忙你找妈妈,好不好?”我笑着看向小虎。 小虎脆声应道:“好。” 曲朝露带着小虎走在前头,杜涛跟我走在后面。 趁着小虎不注意,他压低声音问我:“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觉得那个人在看着我们。”我说。 我想要激怒他,只要稍微动气,就有可能露出破绽。 而且我越在村里待的时间长,我就越难受,心里忍不住的发毛,有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我看着曲朝露和杜涛完全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跟我是从镜子里进来的原因有关? 跟着小虎往祠堂走的时候,我特地往孙鑫房间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让我失望的是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什么东西。 “到了,这就是祠堂。”小虎停在一间石头垒成的大房子前。 “你们村的祠堂长这样?”杜涛咽了口唾沫,脸色更加紧张了。 村里拿石头建房子不奇怪,可这间石头垒成的祠堂却连扇窗户都没有,大门也是铁门,门上还挂着把大锁,说是祠堂,更像是囚牢。 小虎指着祠堂的铁门说:“村长就是把麻袋抗进祠堂里面的,但是我不敢进去,所以不知道祠堂里有什么,你们要进去的话,得去找村长拿钥匙。” 小虎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我害怕祠堂,我不进去,在外面等着你们,等你们从里面出来,就知道带我去哪里找妈妈了。” “这怎么行……”看着小虎要跑,我摸出一张黄符,又把小虎给收了,“祠堂是你带我们来的,你必须跟我们进去。” 我把黄符揣兜里,也没想着去拿要是,直接找了块石头,三两下就把那把生锈的大锁砸了下来。 布置这个局的肯定是当鬼当久了,就这么一把破锁,挂在这就是个摆设。 听着刚才小虎的话,我也算大致捋清了那人的布置,村长带我们去存放冰柜的房间,然后小虎出现,不管我们本事如何,小虎肯定会被我们抓住。 小虎被抓后,会把祠堂的事情告诉我们,然后带我们过来,跟我们说祠堂的钥匙在村长那里,让我们去拿。 只要我们去拿了,就会跟村长起冲突,为了拿到钥匙,村长八成会死在我们手上,当我们从祠堂出来,手上肯定会有新的线索,小虎就会顺着这条线,领着我们继续走下去。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想得真美! 这次我要是让他如愿了,我就不姓石。 “我进祠堂,你们两个去把村长捉过来。”我说。 曲朝露有些不放心,“你行吗?” “放心吧,多少我还有饶夜炀护着。”我说。 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曲朝露扔给我一张金符,就带着杜涛匆匆走了。 我站在门口,深吸口气,推开了祠堂的门。 跟我想象中的黑暗不同,祠堂的四个墙角摆满了蜡烛,屋顶也吊着灯笼,照的祠堂内很是明亮。 正对着门的墙下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没有摆放牌位,反而是放着一沓白纸。 不过等我走近了,我却发现这又不像纸。 我狐疑着拿起一张,对着灯一看,头皮瞬间炸了。 这竟然是被处理的人皮,灯光下,我还能清楚的看见皮肤的纹路。 我小心翼翼的把人皮放到桌子上,倒不是害怕,而是尊重逝者。 但是在人皮落到桌子上的那刹那,墙角的烛光开始剧烈的跳动,铁门砰地一声关上,祠堂内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指甲在石头上轻微的抓挠。 可我转圈看了一遍,没在墙上看见什么东西。 难道是看不见的怪物?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从包里摸出几张黄符,我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当那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时,我立即跳起,把黄符派过去的同时,掌心的魂线也狠狠的抽了过去。 黄符燃起,又是一张惨白的脸出现我面前,紧接着魂线就抽在了那张脸上。 刺啦一声,就像是塑料袋被划破一样,一股腐臭的气味倾泻而出。 我捂着鼻子退到门边,刚要去踹门,肩膀上突然一凉,“我又找到你了。” 这是我在孙鑫房间里听见过的声音。 那个看不见的怪物果然在这里。 “对,我也在找你。”我立即身后,一把摁在我的肩膀上,还真让我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不等怪物反应过来,我就把曲朝露给我的金符摁上去。 金符烧了起来,怪物发出嘶哑的尖叫,抱着胳膊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与此同时在她的背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血字很是密集,看着像是符文,不过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符文。 当金符烧光,血符也凝固在怪物的皮肤表面,我这才看清怪物就是个相貌普通的妇女。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问。 怪物趴在地上,神情痛苦,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村长晚上把我叫出门,说要跟我说话,我跟着他出去后他就把我打晕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孙鑫的房间里拖人?”我追问。 “需要他们的血去养村里的煞坟。”她说。 我大吃一惊,这里竟然养着煞坟。 煞坟就是将横死之人埋在极阴之地,再以人血喂养,阴煞之气极重,没点本事的人根本不敢惹这样的事。 村里丢失的女尸很可能就养在煞坟里。 可是小虎刚才还说他看见的是男尸。 算了,不管是男尸还是女尸,若是按照规定布局鬼的安排,我接下来就是去煞坟。 可惜他撞上的是我,我注定不会让他如意。 第327章 扎纸村 怪物女鬼自从被我打伤之后,就没法再像之前那样隐藏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看不见你?”我纳闷的问。 怪物女鬼指着自己背上的血字说:“因为这道符,扎纸村被人布置了阵法,只要背上刻着这道符的鬼物在扎纸村里都如同隐形人一样。” 我脸色一沉,“所以在扎纸村里还有刻着这道符的其他鬼物?” 怪物女鬼眼中浮现出惧色,眼珠往四周瞟,说:“有,很多。” 顿了顿,她补充道:“毕竟扎纸村有那么多人失踪,不是么?” 她刚说完,曲朝露和杜涛押着村长回来了。 村长脸上还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我,愤怒的说:“我是请你们来看事的,你们竟然还敢打我。”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笑着走到村长身前,盯着他,“你把村民打晕带到祠堂来,都干了什么?” 村长冷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你不说也没事,我有的是法子知道。”我先用黄符把怪物女鬼收了,然后拽着村长往祠堂走。 “你把村民带进祠堂,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没落到个好结果吧?你说他们怨不怨你?”我压低声音,在村长耳边说:“他们肯定十分怨恨你,如果给他们个机会,你说他们会不会弄死你?” 说着,我打开祠堂的门,把被封在黄符里的女鬼放进去,然后将村长推进去。 怪物女鬼虚弱的趴在地上,满眼怨毒的看着村长,但又像是畏惧这什么,不敢动手。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对怪物女鬼说。 她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过了几秒钟,脸色倏地狰狞起来,黑发暴涨,转眼的功夫就把村长死死地裹住。 黑发里,传出村长凄厉的哀嚎。 “晓晓,你让女鬼把村长杀了,咱们的线索会不会断了?”曲朝露问我。 我把她拉到一旁,脸色凝重的说:“不会断,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个村子的猫腻吗?” 杜涛也走过来,小声说:“刚才去抓村长的路上,我进了两个院子,屋子里点着的不是简单的蜡烛,而是魂灯,只要魂灯在,魂魄便不会散,但是我看着魂灯上还缠着透着臭味的头发,像是要把魂灯束缚住一样。“ 说着,杜涛从手机调出来一张照片给我看。 画面有些模糊,勉强能看出来脏污的头发缠在油灯上面。 不过我看着这张照片,注意力却是在油灯旁边。 在照片的角落有一枚沾着血的木质扣子。 在村里的时候,我爷爷曾经给我一枚这样的木质扣子,后来我去江阴,周轩也用这样的扣子当作武器。 “去找煞坟。”我说。 这扣子肯定是我爷爷亲手做的,我跟着他长大,对他的手工再熟悉不过。 曲朝露拧眉,追问道:“煞坟是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跟他们说煞坟的事情,连忙把煞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我……”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出口。 我怀疑在这养煞坟的人就是我爷爷。 不过让我拿不准的是,现在控制着这里的人是谁? 要是我爷爷在这里,他不至于搞得这么玄乎。 杜涛听说这里在养煞坟脸色大变,“既然是煞坟,那岂不是说这地方很危险?而且煞坟在,这里的风水气场都会受到影响,咱们的判断也会出现错误。“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比如咱们看着像是人,其实是鬼,看着像是鬼结果却是人。” 他这话提醒了我。 要真是这样的话,从我进入镜子开始,我所做的判断都有可能是错的。 比如在卧室里出不去的孙鑫…… 这时候,祠堂里的惨叫声终于停下,我往里一看,村长已经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怪物女鬼站在一旁,满脸的恨意并未得到消解。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缓和了脸色,“我带你去煞坟。” “好。”我走进祠堂,让杜涛把村长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在村长身上发现符文。 看来村长是这怪异村子里的活人。 “是谁在这里养煞坟?”我问。 村长冷哼一声,目光里满是不解,“你们不是来替我找尸体的么?为什么跟厉鬼串通起来?” 我心中疑惑更重,“那你为什么要把村民绑到这里来?” 村长看着比我还懵,“我绑他们干什么?绑架犯法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至于去干那个吗?” “你们不用问他,他已经忘了。”怪物女鬼说:“村子里的一切物件和活物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村长当时也是受他的控制,村里人都死了之后,那人就使了法子,抹掉村长的记忆,让他整日在村里等着人进来,” “所以无论是镜外的孙锐还是眼前的村长都是那人计划中的一环?”我问。 孙锐负责骗人进来,怪物女鬼负责把人拖走,要是她没拖走的人就会遇到村长,最后跟着村长给的线索找到煞坟。 这么说起来,最后的终点都是煞坟。 怪物女鬼点头,“是的,你们想要出去就得找到煞坟,那里是阵眼,否则你们出不去。” “但要破掉阵眼就要跟控制扎纸村的人交手,如果失败,我还没仍旧是养煞坟的祭品。”曲朝露说。、 怪物女鬼嗯了声。 我暗暗咬牙,这么说来我在这折腾半天根本没用,不管怪物女鬼和村长是死是活,最后都得去煞坟。 我原本还想着利用他们把控制扎纸村的人逼出来。 越想越气。 “咱们现在去煞坟?”曲朝露问我。 我皱着眉摇头,“煞坟那里定是布了阵法,咱们现在过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想了半天,转身一把抓住怪物女鬼,“带我去找孙鑫。” 怪物女鬼双眼瞪大,“找他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带我去就行了。”我冷着脸说。 怪物女鬼磨蹭半天,才再去见面领路。 既然村长和怪物女鬼只是其中一环,那他们是否存在对控制扎纸村的人不会造成影响,但孙鑫就不一定了。 第328章 夺魂阵法 曲朝露不解的问:“为什么去找这个孙鑫?” “从咱们进村开始,无论是村长还是小虎,都在布局之人的掌控之中,我猜测这幕后之人准备的很充足,即便咱们对村长和小虎起疑,将他们杀了,还会有顶替他们的人出现。” 我分析说:“在这人的计划中,孙鑫是唯一的意外。” 杜涛恍然,“存在着意外却不解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孙鑫无法被解决,二是孙鑫很重要。” 我点头,脸色凝重起来,“扎纸村的存在会为了供养煞坟,我猜测孙鑫跟煞坟有关。” 也许,他就是煞坟供养的阴物、 我这话刚说完,我就看见怪物女鬼脸上闪过惊慌,眼神心虚的乱瞟。 “你最好安生点,要是敢耍花招,我就弄死你儿子。”我威胁说。 她脸色大变,惊诧的看向我。 “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小虎的妈妈吗?”我冷笑着,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看穿一切的模样。 心里再慌,面上也不能乱。 在这里,我要是乱了,我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曲朝露盯着怪物女鬼看了几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声跟我嘀咕:“她跟小虎长得很像。” 我微微点头,我的确是靠着五官的相似来判断她跟小虎的关系。 为了彻底镇住怪物女鬼,我从兜里摸出封着小虎的黄符,将小虎放出来。 “妈!”小虎扑到怪物女鬼的怀里。 怪物女鬼用力的抱着小虎,转身就要跑,我早有防备,魂线早就缠在小虎的腰上,一收魂线,小虎直接被我拽了过来。 我反手又将他收了。 “带我去找孙鑫。”我冷声说。 怪物女鬼满脸祈求,“我带你过去,不要伤害我儿子。” 我耐着性子说:“你带我过去,我自然不会伤害小虎。” 她这才安生下来,很快就带我们到了一处荒凉的小院子。 整座村子的屋子都点着魂灯,而这院子的正房却是黑着的。 怪物女鬼站在院外,小心翼翼的解释:“没有活人进来,屋里的灯不会亮,我进不去。” “进去。”我看着院子里说。 我需要证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怪物女鬼推开院门,浑身颤抖着往院子里挪,明明正屋距离院门也就是七八步的距离,可她却跟魔怔了似的,就在院子里转圈。 这院子里有能困住鬼的阵法。 在怪物女鬼经过院门的时候,我甩出魂线,把她从院中拽了出来。 “带绳子了吗?”我问杜涛。 他在包里翻了半天,最后翻出一卷红线:“没有绳子,只有这个。” 我接过红线,扯出一头缠在腰上,另外一头扔给他们两个,“你们在院外等我,我进去看看。” 说完,我不给他们反映的时间,抬脚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我就愣住了,眼前的正屋和周围的院子全部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 我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竟然出现七八条岔路,我随意选了正南的那条岔路,走了没几步,在我面前又出现个岔路口。 怪不得刚才那女鬼在原地转圈。 正当我没个头绪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亮光出现。 在灯亮的那一瞬间,我面前的岔路瞬间消失,正屋和院墙重新出现。 曲朝露懂阵法,进院就说:“这院子里的阵法很精妙,我在外观察半晌,实在是看不出阵眼在什么地方。” 阵眼? 我心里琢磨起来,布置下这么厉害的阵法,是为了保护孙鑫吗? 不管了,先进屋看看。 我率先推开门,一进屋就看见沈佳康和吴峥站在屋里,两人都看着卧室方向,神情看着很是复杂。 “你们怎么进来了?”我拧眉问。 吴峥反应过来,解释说:“我知道你们接了孙锐这个活就赶紧追出来了,找到孙锐以后,我看出外面那三个都是假的,逼问的时候被孙锐算计,进了镜子里。” 我赶忙问:“那镜子外面有没有出现另一个你们?” 沈佳康沉着脸说:“出现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往曲朝露身上瞟。 可惜,曲朝露净顾着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孙鑫,没有注意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峥一脸懵逼的发出灵魂质问:“你们从外面进来,难道从这屋子出去,外面还有空间?” “外面是扎纸村。”杜涛上前,将我们经历的事情详细的跟吴峥说了一遍。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我走到卧室门口,“你到底是人是鬼?” 孙鑫一脸无语,“我当然是人。” 我点点头,“你是人……” 话落,我骤然出手,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从卧室里拖了出去。 “啊!” 一离开卧室,孙鑫就发出痛苦的惨叫,脸上和胳膊上不停的出现水泡,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 水泡裂开,流出血水,皮肉脱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孙鑫用尽力气挣扎,拼命地往卧室的方向爬。 曲朝露伸手摸着卧室的墙,脸色倏地一沉,“这墙上刻着聚阴符文,屋子里有聚阴的法阵,不……” 她拽上我就往外跑,吼道:“快跑,这屋子有夺魂阵。” 随着她的话,房屋快速晃动起来,墙皮混着土簌簌落下,家具倾倒,地上都开始出现裂痕。 这房子要塌。 我们几人拼了命的往外跑,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我腿上突然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拖了回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跌在一摊血水里。 刚要站起来,脖子突然覆上一只手,猛地收紧。 “唔……”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被掐的呼吸不畅,我拼命的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 后背忍不住一层的冷汗,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让我束手无策的情况了。 “三番五次坏我的事,你找死么?”在我耳边响起一道阴诡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道模糊的声音,看着莫名有些熟悉。 第329章 养煞 但是我一时间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问。 “你个没良心的死孩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那人更加暴怒,朝着我后脑勺打了下,恼羞成怒道。 我动作一僵,不可置信道:“爷爷?” 那人走到我跟前,面容逐渐清晰,还真是我爷爷石三根。 “你怎么在这?”我诧异道。 他不是已经进入地下了么? 我爷怒道:“扎纸村是我布置的阵法,你差点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我可不是得过来,你说说你,怎么净给我找事?” “我……”我心里也委屈,“那也不是我自愿进来的。” 他冷哼一声,松开我的脖子,打量着我说:“我进入地下少说也有三四个月了,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我挣扎着站起来,揉着脖子说:“你也说了才三四个月,我还能变成绝世高手不成?” 说着话,我骤然出手,掌心魂线迅速缠过去,同时划破指尖,迅速在掌心画了一道血符。 在魂线缠上我爷的那一刹那,我掌心的血符也拍在了他的身上。 滋滋几声,像是一块生肉丢进了热油里,我爷的肩膀上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 我爷身材干瘦,脊背微微佝偻,站在那里看着跟我差不过高,我这用尽全力的一掌拍过去,他竟然岿然不动,就那么看着我。 “我说你没本事,你还不服气。”他说。 话落,他肩膀用力,直接把我震了出去。 我倒退好几步才站稳。 “今天我过来不是为了杀你。”他脸色有点难看,“这煞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本想着你今年生辰再叫你过来,现在既然被你发现,我索性就把事情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我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煞坟是给我准备的? “煞坟里面有什么?”我问。 他咧嘴笑了,“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右脚猛地往地上一跺,双手结出个印,在他身后竟然凭空出现一具红漆棺材。 在棺材出现的瞬间,四面温度迅速下降,阴凉的风往我骨头缝里钻。 他身形一晃,已经来到我跟前,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几乎是把我拖到棺材前。 推开棺材盖,他指着棺材说:“这才是你。” 我低头,全身倏地僵住。 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穿着复古的袍子,黑发长及腰间,皮肤透着一股死气。 “我……我……”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棺材里的女人,好半天才说出句完整话:“这怎么回事?” 我爷没有兴趣多说,“到底怎么回事需要你自己去查。” “我去查?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爷摁进棺材里。 棺材里明明有具尸体,可我一跌进来却像是摔在软绵绵的被褥上,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皮肤奇痒无比。 有东西在往我的身体的里钻! 我的呼吸骤然加重,却喘进一股子血腥味。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我求来的。”我爷站在棺材边,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却显得缥缈悠远,“那只被我杀死的黄皮子不过是个凑数的罢了,这具尸体才是本源,当初我偶然发现这具尸体,探查出尸体中还有一魂,我便是用这一魂,以黄皮子为媒介,求来了你。” 他说:“事成之后,我便把尸体送到了扎纸村,将她镇了起来,想着将来把尸体中的鬼煞之气移到你的身体里,近日我在地下感应到煞坟有异动,这尸体怕是要尸变,只能匆匆上来。” 他又气又无奈地说:“谁知道上来一看,你竟然在扎纸村里,你乃是这尸体魂魄的转生,与尸体同根同源,她感应到你了。” 我躺在棺材里,身上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撕扯,争先恐后的往我皮肤里钻。 没有疼到极点,却让人难以忍受。 爷爷的话说到一半,钻心的疼痛突然从我心口蔓延全身,我感觉全身的皮在被反复的撕扯,脑袋里也有棍子搅动,疼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唇咬破,满嘴的血腥味。 “镇!” 眼前红光一闪,爷爷的食指用力的摁在我的眉心。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疼痛随之消失,我瘫在棺材里,全身都是冷汗。 爷爷站直身体,叹口气,“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利用你,恨我杀了你妈,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要成事,牺牲在所难免,如今的你连当博弈的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想要报仇,你至少成长为能跟地下判官平等对话的渡阴人才行。” 我也不顾不上嫌弃棺材里的血腥气,用力的喘了几口气,扶着棺材艰难的坐起来,“你就这么走了?这村子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的冤魂,你就不管了?“ “你个白眼狼,老子费尽心思给你养凶煞,你倒好,吃完饭嘴一抹就要走,连个碗都不刷?”我爷气急败坏地说:“自己是收拾去。” 气咻咻的走了。 把我害的这么惨,他还有理了? 我气的胃疼。 在棺材里缓了半天,我才吭哧吭哧的爬出来,再往棺材里看,那具尸体已经不见,棺材地下只剩下一件破旧的袍子。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尸体不会是钻进我的身体里了吧? 还有,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晓晓……”曲朝露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紧接着人中猛地一疼,眼前晃过一道亮光,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院子里。 身后,藏着孙鑫房间的正屋已经倒塌。 曲朝露满脸担忧:“你刚才被勾魂了,你见到了什么?” 勾魂? 我看向身后,我爷爷能在这里对我勾魂,难道煞坟就在这里? “什么都没见到,身陷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我下意识的说。 我对吴峥和沈佳康还不信任,刚才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们。 曲朝露也没继续问。 “房子下头有东西。”吴峥拿出个八卦盘,一边在院子里走一边说:“而且那东西很凶。” 他绕着我们走了一圈,恍然道:“我知道扎纸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330章 鸠占鹊巢 我看向他,忙着问:“怎么来的?” “听你们刚才说,扎纸村的村民是在那女人的尸体被送进来后,村民才逐渐被村长所杀,这个村子至少有三四十户人家,哪怕村长一天杀一个,也得用半年时间。 在这期间,每日用鲜血和生魂浇灌煞坟,久而久之,煞气愈重,村中鬼气肆虐,当村长把最后一个人杀掉之后,他本身也称不上是活人了,这时候再在村中布上法阵,将阴气与煞气全部锁住,留下拖活人的怪物女鬼、引导活人探查村中秘密的村长和找妈妈的小虎三种角色,在利用孙鑫和孙锐将活人引进来,就能持续不断的用鲜血供养煞坟。” 吴峥越说脸色越凝重,“这就相当于一个循环,唯一的入口就是孙锐家的镜子,而那镜子也很可能是唯一的出口。” 沈佳康接着说:“孙锐的镜子是出口,而他本人就是个筛选器,选择供养煞坟的对象,要是没猜错的话,孙锐和孙鑫不是意外,他们跟煞坟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我也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供养煞坟的女人都是孙锐送进来的。 只是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心情沉重起来,下意识的搓着自己的皮肤,刚刚我爷把我的魂魄勾走,在这期间我亲身经历了煞坟中的供养的女尸与我融为一体。 不对,我那时候只是魂魄被勾走。 不是女尸跟我融为一体,而是女尸身上蕴养出来的煞气和鬼气都进了我的身体。 想起当时我爷说的话,我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那孙锐和孙鑫跟煞坟到底有什么关系?”曲朝露疑惑的问。 吴峥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一点,我也没有想通。” 杜涛重重的叹口气,“咱们现在最应该发愁的难道不是怎么离开吗?就不说怎么离开村子了,就是这座院子怕是都走不出去了。” 将他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正屋倒塌,院墙也离奇消失,我们只剩下脚下踩着的那块地方还能看清,周围都是黑色的雾气。 爷爷在扎纸村布置下的阵法很厉害,连我的死人眼都不顶用了。 曲朝露丢出一张金符,金符在空中飘扬片刻,落到地上,根本没烧起来。 “糟了,我师父说过只有两种情况金符不会燃烧,一种是没有鬼气,另外一种就是对方很厉害,道行远在画符人之上。”曲朝露脸色很难看。 我问她:“那这金符是谁画的?” “我。”曲朝露是真害怕了,“躲在暗处的人比我要厉害。” 他刚说完,黑雾中突然响起一声尖笑,“能得到玄德真人后人的夸奖,真是受宠若惊。” 随后又响起另外一道声音,“玄德真人很厉害,咱们快跑吧。” “跑个屁,你我兄弟在这里修炼多年,别说是他的后人,就是玄德真人本尊到此,我也丝毫不虚。”最开始的那道声音斥道。 这么一听,我大致搞清楚情况了。 说话的是孙锐和孙鑫两兄弟。 气势正盛、声音尖锐的是孙锐,而那底气不足的就是孙鑫。 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是在背后控制扎纸村的人,可是这扎纸村的阵法明明是我爷布置下来的。 我心头一动,心里有了谋划。 “你们会改阵法吗?”我小声说。 曲朝露点头,不解的问:“会,怎么了?” 她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吴峥立即会意,但看着仍旧顾忌,“阵法就是他们布置下来的,我们一动阵法肯定会被发现。” 我说:“我刚进来的时候曾经在卧室里跟孙鑫交谈过,他当时跟我说他不懂阵法,而且他们鸠占鹊巢。” 看他还是犹豫不决,我皱眉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留在这里只会被困死。” 吴峥吁出口气,“我当时就不应该来找你。” 话刚出口就被沈家瞪了一眼。 吴峥看了眼曲朝露,无奈的笑了笑,从包里翻出几枚铜钱,然后跟曲朝露说:“不需要彻底把阵法改变,只需要撕出一条口子,让阴气泄出就行。” 我们周围围着一圈的黑雾,我们说的话孙锐兄弟两个也能听见。 估计是看着我们真要动手着急了,我只感觉一道黑影从黑雾中跳出来,同时还带着一股子臊气。 黄皮子,他们是黄皮子! 我拿出渡阴令,从阴门中抽出阴气凝成的铁链,直接朝着黑影抽了过去,同时掏出一沓黄符,在铁链跟黑影撞到的瞬间,迅速把黄符扔过去。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我循声追上去,直接闯入黑雾当中。 看不见,我索性就闭上眼睛,听着黑影的动静,挥着铁索追着打。 论真本事,孙锐兄弟两个不是我的对手。 而且我不需要杀了他们,我只要拖到吴峥改阵成功就好。 为了吓住孙锐兄弟两个,我从开始就没有留力,打的他们不停地叫唤、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突然间一句有些朦胧的叹息,声音像个女人的。 在孙锐兄弟身后还有别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拿走我蕴养出来的煞气,还要毁掉我的阵法,着实过分。”声音离我越来越近,到了最后那句,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捏紧铁索,冷笑着说:“你的煞气?那不过是一具尸体蕴养出来的煞气罢了。” “那是我的尸体,也是你的尸体。”她说:“你我同源而生,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也是来自那具女尸,难道当时那具女尸身上还有一魂? 不对,我不应该顺着她的思路走。 我在舌尖咬了一口,反手拎着铁索朝着身影响起的地方打过去:“想蛊惑我,做梦!” 我不再听她说的话,不停的进攻。 “哎,你真是太蠢了。”话落,我感觉得围在我身边的黑雾突然动了起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凝成一条条跟我手上铁索一样的铁链,长度和粗细分毫不差。 她在模仿我! 这些铁索如同蛇一样,互相缠绕成铁网,朝我兜头罩下。 第331章 饶夜炀? 魂线迎上铁网,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手心一阵剧痛啊,一震小孩的啼哭从魂线中传出来。 这是附身在魂线上的小诺。 他好歹是饶夜炀的儿子,我怕他的魂魄出事,忙着把魂线召回,咬着牙,徒手抓住铁网。 铁网寸寸缩紧,几乎勒进我的皮肉里。 我心里一阵发苦,吴峥和曲朝露要是再破不了这阵法,我就真要死在这里了。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我心里涌出一股气来,从我离开村子一直到现在,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接近当年的真相,我绝对不能死。 这么想着,我的指尖竟然萦绕起一层淡淡的黑气,细看的话还透着血红色。 铁网一碰到这股气,顷刻间融化。 “怎么会这样?”那道女声再次响起。 她刚说完,刺眼的灯光突然出现,四周黑雾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我仔细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间布置老旧的房间里。 “你没事吧?”曲朝露紧张的问我。 我摇头,“没事。” 说话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指,我的指甲缝里有层黑色的污渍。 “她怎么没有脸?”杜涛小声地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正对着我们的墙角站着三个人。 孙锐满脸阴毒不甘,孙鑫畏畏缩缩,在他们身后是没有脸的女人,她的双手就搭在孙家兄弟的肩膀上。 不过我看着这女人的身体,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是靠着那具尸体修出来的精怪?”我问。 我爷在扎纸村利用那具尸体养煞气,而扎纸村的精怪也沾了光,靠着那具尸体修炼成了人形,甚至还有一只精怪窃取了尸体的皮肉和骨血。 怪不得当时尸体的煞气钻入我的身体之后,尸体就不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尸体实际上已经被她给吃了。 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她没有得到那具尸体的脸。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些不对,整具尸体都吃了不能得不到脸,除非…… 我凝神看向那女人的脸,发现在发际还有伤痕。 她的脸被提前削掉了! “小心点,这里还有别人。”我忙着说。 “杀了他们。”女人推了下孙家兄弟的肩膀上。 孙家兄弟面目狰狞,直接朝着我们冲过来。 沈佳康拔出铜钱剑,刚要上前,一人突然从我们身后冲出来,手持长剑,只一招就将孙家兄弟打趴下,显出了原型。 无面女人身体一颤,转身要跑,长剑紧随而至,噗嗤一声,刺入她的身体。 “你不配用她的身体。”那人冷声说。 曲朝露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惊道:“他怎么在这?” 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手持长剑的人是饶夜炀。 或者说是莫名其妙变成渡阴人的饶夜炀。 许久没见,我应该激动的,可想起那具尸体,我的心情却更加复杂。 或许,我能明白许余年和饶夜炀为什么会找上我了。 “你没事吧?”饶夜炀走到我跟前,把我拉进怀里,紧张的问。 我抱住他的腰,顿了顿才说:“我没事,我就是吓到了。” 他冲我笑了笑,“稍后再跟你解释。” 他一只手揽在我的腰上,看向吴峥,“吴师弟,很高兴再见到你。” 吴师弟? “饶师兄,你跟晓晓认识?”吴峥惊讶的问。 饶夜炀笑着说:“当然,她是我的女朋友。” 吴峥和沈佳康对视一眼,俱是一脸茫然。 其实别说是他们,就是我、曲朝露和杜康都是摸不到头脑。 饶夜炀不是黄泉尊使么?怎么又成了吴峥的师兄了? “先离开这里。”吴峥说。 我回过神来,忙着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竟然在扎纸村的祠堂里。 “怎么会是这里?”我皱眉问。 饶夜炀解释说:“这里是扎纸村所有法阵的阵眼,你们身在迷雾中,觉得自己没有动,其实已经被蛊惑,来到了阵眼。” 走到祠堂外面,他叹口气说:“这祠堂底下应该埋着不少的尸骨,吴师弟,你还是联系总部,派人过来把这里清理一番才是。” 吴峥边往掏手机边说:“可是我们是离魂过来,手机没法……哎,手机怎么有信号了?” 饶夜炀无奈道:“你们好歹也在渡生学了好几年,怎么还没悟出来?你们根本不是离魂,而是在进入孙锐家以后被他弄晕,偷偷用车拉来了扎纸村,供养煞坟需要血肉,只是把你们的魂勾过来有什么用?” 还真是! 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真是糊涂了。 吴峥很快就证实了饶夜炀说的话,急忙打电话联系人过来,沈佳康几人也会各忙各的,我趁机把饶夜炀拉到没人的角落。 “你……你怎么又成渡阴人了?”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话,关于我、关于那个女尸、关于许余年曾经跟我提过那个女人…… 以前许余年跟我说曾经有个女人闯荡黄泉,创造渡阴令,我当时没在意,可就在我看见那个女人的那刹那,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她! 我出自她,饶夜炀和许余年接近我,也是为了她。 只是现在看着饶夜炀,我那些话却问不出口了。 “当然是来救你。”饶夜炀拥着我,说:“哪有你在前面拼杀,我在后方享福的道理?” 我咬住嘴唇,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女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他打断我的话,“你不爱我么?” “当然不是。”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他说:“这不就得了,你爱我,而我是真心爱你,你管她做什么?” 我仰起头,看着饶夜炀,“不一样?” 他抱的我更加用力,“不一样。“ 我吐出口气,他没有把我当成替身。 我刚在脑子里真是自动出现了好几十集的替身鬼新娘剧情,他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疯。 “不对,你怎么成了渡阴人了?”我突然想到正事,忙着问。 “你还敢回来!” 还没等他回答,我就听见一声怒喝,循声看去,就见庄广怒气冲冲的朝我们过来,手里还捏着黄符。 第332章 大不一样 “你跟他有仇?”我连忙问饶夜炀。 他笑的意味深长,“算是吧。” 我全身肌肉绷紧,死死地盯着庄广,他要是敢动手,我立刻迎上去。 谁知道他快要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竟然把手上的黄符往脑袋顶上一扔。 符纸燃烧,周围的声音瞬间远了。 他上前几步,压低声音:“你疯了么?竟然还敢来渡生。” 他这样子是跟饶夜炀认识? “晓晓在这里,我自然要过来。”饶夜炀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不然你们不得把她坑的骨头都不剩?” 庄广沉下脸,“我跟你说过,我会照顾她。” 饶夜炀也冷下了脸,“照顾她?你能顾得了?你要真是顾得了她,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庄广被呛得说不出话,神情有些无奈,“可是你是黄泉尊使,万一别识破身份……“ “识破又如何?我留在黄泉,两耳不闻窗外事,你们就会放过我么?”饶夜炀讥嘲道:“你若是怕,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他们,我又来了。” 庄广语塞,看了他半晌,重重的叹口气,“你自己小心。” 他这话说完,悬在他头顶的黄符烧完了,他重新换上愤怒的神情,拂袖而去。 “你们认识?”我问。 看庄广的神情,他不但知道饶夜炀是谁,还像是站在他这边的。 饶夜炀解释说:“许多年前,我实在是无聊便胡乱捏了个身份来到渡生,当时就拜入庄广门下,不过后来被他识破身份。” 一听说识破身份,我忙着抓住他的袖子,紧张的说:“都识破身份了,你赶紧离开吧。” 地下、黄泉和渡生看似三足鼎立,实际上渡生和地下有诸多牵扯,深究下来两方像是在共同打黄泉的主意,要是让别人知道饶夜炀来了这里,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神情却很轻松,“怕什么,他们就算知道是我,也不管对我做什么,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是我。” “怎么不知道是你,他们一看不就知道了?”我拧眉说。 饶夜炀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是一张脸罢了,我改了八字命格,黄泉还有个黄泉尊使坐镇,他们即使怀疑我,也不会把我们两个联想到一起。” “不会吧,他们又不是傻子,两张一样的脸放到一块,为什么不会把你跟黄泉尊使联系到一起?” 我忍不住怀疑他脑子有问题:“而且是个人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你要是跟我一块回渡生,他们肯定会知道。” 底下这些小喽啰不提,但那些判官什么的都知道我跟饶夜炀的关系,而渡生又跟底下有联系,起码渡生里那些老牌的渡阴人会知道我是饶夜炀从村里带出来的。 他闷笑着说:“脸一样能顶什么用?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四处晃悠吗?” “啊?”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摊开手掌。 “五个?”我猜说。 他摇头,“至少五千。” “什么?”我大吃一惊。 “我这些年在黄泉很是无聊,便揪着曾经的血肉玩,那是我的血肉,又整日受黄泉阴气滋养,很快就能孕育出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灵,我随手将灵投入轮回,这世上便多了个跟我长的一样的人。”他笑着解释说。 我:“……” 这真的是饶夜炀吗? 他以前明明不苟言笑,做的最多的就是皱着眉头想事情,怎么突然开起玩笑来了? 坐在尸骨旁玩自己的血肉……还真特么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你江阴埋着的那具尸体呢?”我皱眉问。 江阴可是埋着他的一具尸体,现在还有鬼童子守着。 他笑笑,“那是我玩剩下的骨头。” “……”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不是他的尸体,就是一堆破烂。 “好了,莫要担心,我又不是傻子,这次出来是要帮你,可不是让你为难的。”他牵着我往吴峥那边走,“过段日子有个进入黄泉的机会,我护着你进去后就会离开。” “进入黄泉?”我攥住他的袖子。 他却不让我细问,“过几天你就会知道。” 我糊里糊涂的被他拥着走到吴峥身边,听着他熟络的跟吴峥说话。 因为庄广也来了,晚上他留下看着扎纸村,我们几个开车回了黄柳县,明天一早再过来。 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我们几个是被孙锐弄到了距离黄柳县十多公里外的荒村里,因为阴气重,又有阵法护持,所以一直没人发现这里。 “没想到村长也不是人。”曲朝露感叹说:“扎纸村的阵法真是绝妙,不但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是被勾魂过来,还把弄出厉鬼和活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真是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我也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村长是活人,谁曾想等阵法散去,村长只剩下一堆白骨。 沈佳康看了曲朝露一眼,问她:“明天你还过来吗?” “过来啊,不是还要挖尸骨么?”曲朝露说:“而且我也想要整体的了解下这阵法。” 我靠着饶夜炀,仰头问他:“你还来吗?” 他笑容慵懒,随意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明日有些事要去处理,你跟我一起。“ “好。”我拧眉看着他,总觉得他这次从黄泉上来,格外的不正经。 杜涛看我好几眼,刚要跟沈佳康说话,饶夜炀就冲着他说:“你也得跟我去,是江阴的事情。” 一听说是江阴的事,曲朝露也说要去。 “你不行,你得去扎纸村学阵法,记住,你要把扎纸村的阵法完全复刻下来。”他特别娴熟的指使曲朝露干活,偏偏曲朝露还不生气,很痛快的答应了。 杜涛也没说话,所有人都很习惯他发号施令。 我更加疑惑了。 到了黄柳县,饶夜炀没有去渡生,而是住进了县里最大的酒店。 “庄广不让我进渡生。”他颇为遗憾的说。 我靠着墙,双手环胸,死死地盯着他,“你不是饶夜炀。” 饶夜炀不是这样子。 他摇头失笑,站直身体,“那现在呢?” 他敛起笑,脸上换上了我熟悉的表情。 第333章 回江阴 我都被他搞糊涂了,现在的他看起来,还真是我熟悉的那个饶夜炀。 饶夜炀伸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下,无奈地说:“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觉得我是那种被供起来,正经严肃的鬼?”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么?” 他笑着把我抱到床上,“你既然决定当我的刀,我当然要让你知道你找的是个什么样子的盾。” 话落,他吻住我。 第二天早上,我难得在饶夜炀的怀里醒过来。 身后摸着他温热的皮肤,我心中的疑惑反而更重,他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变成人的? 他可是镇压黄泉的厉鬼,想要重新投胎简单,但要直接变成人,何其艰难? 或许,这就是地下和渡生对黄泉出手的原因?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是仅凭这一点,也不可能是地下和渡生这么忌惮黄泉的全部原因。 我心里有了推测,黄泉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我这么想着,饶夜炀也醒了过来。 “在想什么?”他搂着我。 我就势环住他的腰,“我在想你以后就不走了?” “在你入黄泉之前,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带了冷意,“我原本以为渡生那些老家伙多少会有点良心,谁知道他们不但对你见死不救,还要暗中对你下手。” 我目光一凝,渡生里还真有人要杀我? “想动我的人,他们也配。”饶夜炀目光凌厉,眉眼中带着些桀骜。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有种饶夜炀真的活过来了。 以前,他就像带着一层面目,喜怒哀乐都在克制,整日肃着脸,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可他这次再出现,整个人都鲜活了。 是彻底相信我了么? 这么一想,我心中有心痛也有悲凉。 他以前是经历什么,才会被逼成那样?可一想我自己,又不免有些悲凉,经历了那么多,我才撬开他的心。 跟他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吃过早饭,我们就往江阴去。 “为什么要回江阴?”我纳闷的问。 上次我在江阴把林笔吏手下的蠢阴差杀了,我以为这段时间都不能回江阴了。 饶夜炀说:“我需要你帮我去解决个人。” 我以为他是想让我像以前一样,帮他去看脏,可等我看见急得团团转的沈大庆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事不简单。 “公子失踪了。”沈大庆着急地说:“公子三天前说出去办点事,直到今天也没回来。” 能让沈大庆称之为公子的,只有许余年。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出去办什么事了?去了什么地方?” 沈大庆哭丧着脸,“说是去找京郊玄妙观找李青松道长,可是我事后去玄妙观,发现李青山道长也好几天没回来了,他们两个是一块失踪了。” 饶夜炀沉声道:“去把许余年惯用的伞拿出来。” 沈大庆哎了声,找出来把黑伞。 饶夜炀脸色一沉,嗤笑道:“我说的是他惯用的伞,听不懂么?” 他说话的时候,周身黑气萦绕,威压尽数释放。 沈大庆也是鬼,当场被吓的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我这就去拿。” 他跑进许余年住的房间,从屋里找出来一把青色纸伞。 饶夜炀接过,随手展开。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纸伞上画的是红梅图,伞面残破,可红梅点点,殷红如血。 “抹上一滴血。”饶夜炀看向我。 我划破指尖,把血滴在伞面上,伞面上的红梅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微微晃动,仿佛在迎风舒展。 不过看了会,我终于发现了问题。 伞面上的红梅在移动,逐渐的组成一幅图,像是路线图。 等红梅停下,伞面上的画面静止,沈大友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给饶夜炀磕头,“尊使,求尊使救救我家公子。” 饶夜炀静静地看着那幅图,半晌说:“去准备东西。” 沈大友脸上闪过喜色,忙着走了。 “你知道许余年在什么地方?”我纳闷的问。 说实话,红梅虽然组成了路线图,可画面上没有地名也没有地标,我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地方。 “在饶家的墓地。”他说。 我惊道:“饶老太太家的?” 饶夜炀摇头,“不是,是在我的本家,当年饶家的墓地。” 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冲我挑眉道:“正好,借此机会把你带到我父母墓前,虽说他们早已魂飞魄散,三界之中不复存在,但总归有个形式不是?” “你正经点。”我打了他一下。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杜涛满脸的疑惑,“那我去干什么?“ 饶夜炀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大友很快就准备好东西,我们按照饶夜炀指的方向,最后竟来到了石河子度假村。 我第一次见到许余年,就是在石河子度假村的山上。 饶夜炀说要带我去他父母的坟前,难道那里就是他父母的坟墓? 我们没有直接开车进入石河子度假村,反而是把车停在了石河子度假村外,上了石河子度假村对面那座未经开发的高山。 走到半山腰,饶夜炀又用我的血在掌心画了道符,他念叨了一阵,我只感觉周围倏地静了一瞬,等再恢复正常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杜涛小声跟我说:“风声,现在的风声里夹杂着一股阴气。” 我仔细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风声呜呜咽咽的,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和冤情。 “跟我来。”饶夜炀带着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步,在我们面前出现一条铺着石板的小路,蜿蜒至山顶。 “饶雪宁就在山顶,她如今已入了邪道,稍后你帮我解决了她。”饶夜炀跟我说。 我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他让我去杀饶雪宁? 上次饶雪宁暗算我,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神经病的时候,他还在护着她。 饶夜炀叹息道:“她入了邪道,早已不是饶雪宁,我试了无数的方法想要把她拽回正途,都失败了,偏她修炼的邪法专门克我,我倒是想亲手了断了她,却奈何不了她。” 第334章 你是怪物! 我不大相信他的话。 “你真的要我杀了她?” 他正色道:“我的妹妹饶雪宁早就已经死了。”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都有点懵。 “雪宁自小身体有残疾,我父母虽然心疼她,却敢让她出现在人前,在我家遭难之后,她也随着进入黄泉,她本就心中有怨,在黄泉数年又受阴气滋养,使得自身魂魄早已被心中邪念滋养出的恶鬼吞噬。” 饶夜炀耐心的解释说:“她怕我发现就离开了黄泉,上次重逢之后,我就觉得她气息不对,调查许久才查出这件事。” 说着他看向我和杜涛,“所以你们日后进入黄泉后,一定要守住本心,一旦被黄泉的邪念同化,就不被取而代之。” 我听的震惊不已。 饶夜炀率先走上小路,我和杜涛连忙跟上。 “你相信吗?”杜涛问我。 我想了想,说:“觉得有点荒诞。“ 或者说,从饶夜炀这次从地下出来,我就觉得他处事有些荒诞,可他又确实是饶夜炀。 搞得我现在一头雾水。 “不过我会杀了饶雪宁。”我肯定的说。 且不说她把我算计成现在这样,她本身就是个恶鬼,我身为渡阴人,必须要解决她。 至于饶夜炀…… 我在心里叹口气,再看看吧。 越往山顶走,周围的空气越是阴冷,等到了山顶,一阵阵的冷风刮到脸上就跟刀子似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从包里摸出两张镇煞符,跟杜涛一人一张,这才好点。 山顶早就被铲平,铺着一层的青石砖,正对着我们的七八步远的地方立着两块无字石碑。 饶夜炀往前走了两步,又听着向右挪了三步,右脚用力,我只听见咔擦一声,他脚下的青石砖缓缓下陷。 这就像是个开关,地下接连传出一阵石头互相摩擦的声响,半晌,在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个一人来高的深坑。 “哥哥,你还是找来了。”饶雪宁的声音在深坑中响起。 她还真在这里。 “他当然会来,我说过黄泉尊使不会徇私,他亲妹妹站在这里,他都不会留情,更何况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许余年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饶雪宁厉声道:“你闭嘴。” 我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大坑里竟然布置的跟个房间似的,放着桌椅板凳和床。 许余年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能动的也就是一张嘴和一对眼珠子,饶雪宁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大坑上头。 跟我的目光对上,她霍然起身,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耸肩:“饶夜炀带我来的。” 饶夜炀上前几步,叹气说:“看在你跟我雪宁多少有些关系,若是你自愿入轮回,我便送你一程。” 饶雪宁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狠狠的瞪着我,“你还敢这里,我要杀了你!” 话落,她黑发暴涨,拧成几股,就跟触手一样攀着墙壁爬了上来。 “今日,我必杀你!”她怒吼一声,突然吹出几声怪异的曲调,黑发如同利剑,朝我刺了过来。 我把饶夜炀推到身后,召唤出魂线。 不管饶夜炀让我杀饶雪宁是真心还是试探,今日我都不会放过饶雪宁。 要是以后饶夜炀因为这事怨我,那也只能是我们两个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当黑发冲到我眼前,我躲都没躲,直接伸手一把攥住,用尽全力往前一拽。 在饶雪宁往我这边冲的同时,我也快速向前,丝毫不管黑发打在我身上。 饶雪宁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快速的念了几句话,只见一股黑气从她的眉心钻出,化为一道虚影,向我掠来。 虚影转瞬而至,直接缠住我的胳膊。 “我说过,我必杀你。”饶雪宁神情阴冷,望向饶夜炀,“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你都要抛弃我,为什么?” “他没有抛弃你,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许余年在坑里大声喊:“你忘了么?当年他曾经带你入黄泉,将你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上,若不是为了你,青莲真人怎么会死?” 饶雪宁怔住,眼中闪过迷惑,片刻后更加愤怒:“但是他抛弃了我,抛弃了我!“ 她身上鬼气更加浓郁,两只眼珠变得血红,细看的还有裂纹,仿佛随时都要裂开一样。 饶雪宁身有残疾,身材矮小,四肢更是短小,但是一头黑发却硬的像是钢针一样。 “还不出手?”我低声喝道。 背包被顶开一条缝,一张人皮无声无息的爬出来,顺着我的胳膊,将虚影死死地缠住。 鬼庙女鬼从背包里出来,直接扑向虚影,两鬼顿时缠打起来。 我再次用力,用力的把饶雪宁拽到我跟前。 饶雪宁阴笑着,张开大嘴就要咬我,我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吐过去,就势挣开头发,直接摁到她嘴里,将夹在指缝里的桃木扣子用力的弹进她的身体里。 她双眼瞪大,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黑发触地,想要后退,我捏住她的下巴,任凭她怎么咬我都不让她走,同时操纵着掌心的魂线,直接穿透她的眉心。 饶雪宁满眼不甘的看着饶夜炀,“你真的看着她杀我?” 说着,她眼中流出血泪,“你抛弃了我不算,还要看着她再杀我一次?” 她声声泣血,仿佛藏着无尽的委屈。 饶夜炀走过来,眼中含着悲悯,“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死在她手上?” 饶雪宁摇头。 “因为是你杀了我的妹妹,你越是不想死在她的手上,我越要让你死在她的手上。”饶夜炀残忍的说。 “不,你说谎,我就是你妹妹。”饶雪宁神情慌乱。 饶夜炀的眼神愈加冷酷,“是么?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孩子,岂是你这满心怨恨的怪物能比的?” 饶雪宁愣愣的看着他,“不,我是你妹妹,我不是怪物。” “你就是怪物。”许余年冷笑着说:“雪宁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时间最善良的女子。” “啊!”饶雪宁终于受不了崩溃了,我抽出魂线,捏碎她的魂血。 她倒在地上,直到最后一刻,还满是不甘。 第335章 到处都是算计 饶夜炀蹲下,凝着她的脸,半晌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魂血已经被我捏碎了。”我以为他是要拿饶雪宁的魂血。 “我知道。”他低声说,手上用力,最终竟然从饶雪宁身上扯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 当那层皮离开后,饶雪宁也化为一团黑烟。 “这也是鬼眼?”我惊道。 怎么到处都是鬼眼? 饶夜炀起身,小心翼翼的摸着那层皮,可那张皮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碎成粉末,被风吹散。 “鬼眼只是炼鬼之术的一种罢了。”饶夜炀说。 我看出他心情不好,就没再追问,走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他重重的叹口气,“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她确实不是我妹妹,只是一个窃取了我妹妹身份的精怪,就跟你在扎纸村遇见的那个女人一样,她是利用我妹妹的尸骨修炼而成的精怪。” 他看向我,解释说:“我妹妹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入了黄泉,脱不开身,等我抽出空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了精怪,由于我当时并没有参透炼鬼之法,所以没有意识到。” “你现在跟她解释有什么用?她早就不记得当年的事了,要是她知道,肯定早就一剑解决了你。”许余年嘲讽地说。 饶夜炀笑了笑,倒也没跟他计较,“杜涛,你去把他带上来。” 杜涛顺着大坑爬下去,把许余年带了上来。 我看着大坑,纳闷的问:“你爸妈的坟茔在什么地方?” 饶夜炀的目光停在坑底,怅然道:“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可这就是个大坑…… 我动作突然顿住,心中有了猜测,他爸妈的坟茔不会是被挖空了吧? 许余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他爸妈活着的时候也算是有钱人,陪葬的多,经历乱世时被盗墓贼盯上,整座坟墓挖空,尸体被丢弃在一旁,当时饶夜炀身受重伤正在沉睡,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把尸体火化,骨灰重新供奉起来。” 他顿了顿,讥诮道:“但是后来又发生意外,骨灰也撒了,因为这事大名鼎鼎的黄泉尊使可是发了好一阵子的疯。” 饶夜炀脸上闪过懊恼,但一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许余年的话。 听着他们说起往事,我突然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似乎这一切离我很远。 许余年刺了饶夜炀几句,也见好就收,看向我:“看你现在已经吸收了那具尸体的阴煞之气,既然如此,这把纸伞也该给你。” 他指着杜涛手里拿着的油纸伞。 “给我?这不是你的吗?”我不解的问。 他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这就是你的。” 话落,他闷哼一声,眉心缓缓溢出一滴鲜血。 他亲自将眉心的鲜血抹在油纸伞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血气,片刻后,血气消散,伞面上的红梅更加鲜艳。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而且它本该属于你。”说完,他化为一道青烟,融入了油纸伞当中。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你怎么跑了?你给我说清楚,我不是早就把你的魂血给吞了吗?你怎么又弄出来一滴?” 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滴魂血。 “那是假的。”许余年的声音从油纸伞中传出来。 哎哟,我去。 杜涛忍着笑把油纸伞递给我,饶夜炀的脸色也不好看。 毕竟,许余年不仅仅是骗了我,也骗了他。 “你们都认识那个女人,对不对?”我正色问饶夜炀。 那天我被我爷勾魂,曾经吸收了一个女尸蕴养出来的阴煞之气,现在仔细一想,不管是许余年还是饶夜炀,他们应该都是认识那个女尸的。 甚至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我是由女尸残存的一缕魂魄托生成的。 饶夜炀看向我,目光专注认真,“不过是个故人,这跟你我之前的事情毫无关系,我爱的人是你。” 他们确实认识。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你特地带我来,是还有别的事?”杜涛小声的问。 饶夜炀拧眉,看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声,说:“你也知道我大户人家公子出身,习惯了,身边不跟个人总觉得不得劲。” 杜涛:“……哦。” 我忍不住笑了。 从山上下去的时候,我问饶夜炀,“那些挖了你父母坟地的盗墓贼,你是怎么处置的?” “不需要我处置,万事自有天道。”他说。 我半天想不明白。 我本想直接会渡生,谁知道饶夜炀不肯,硬是磨着我去了石河子度假村。 “我们迟迟不回去,庄师父会不会生气?”我担忧道。 饶夜炀摆摆手,“不会,他巴不得我不回去。” 事实证明,他还真说对了。 在知道我们不回渡生,要在石河子玩的时候,庄广松了口气,还表示费用他可以报销,让我们多玩几天。 我一头雾水,庄广怎么很怕饶夜炀似的? “我听人说尊……”杜涛顿了顿,换了个称呼,“你男朋友上次去渡生已经是三年前了,当时他不但把渡生里面所有的渡二代都给教训了一顿,就是四位师父都没在他手里讨到好,偏偏镇压四方的老一辈渡阴人还不管他,所以渡生的人是对他又爱又恨。” 刚开始我还不信,但仔细一想饶夜炀现在的做派,他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 我迟疑半晌,问杜涛:“你觉得他是饶夜炀吗?” 杜涛说:“我明白你的怀疑,最初我也有这样的疑虑,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就是饶夜炀,就是尊使。” 说到这,他脸上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我不是能感觉到阴门内的东西吗?每次靠近饶夜炀,我都能感觉到我这阴门内的东西分外的安生。” “说起你那阴门,最近情况如何?”我拧眉问。 杜涛神不知鬼的就被人弄到了扎纸村,之前在渡生的杜涛肯定是假的,说的话也不可信。 想到这,我的心猛的一沉。 渡生的杜涛是假的,那四位师父不可能没有感觉,但是没人阻止……他们是看着我被算计! 第336章 碎石弯 我终于明白饶夜炀那天在扎纸村跟庄广说的话。 但是我心里也是疑惑不已,为什么他们要暗地里对付我? 让我恼火的是,我问了饶夜炀几次,他都不肯正面回答我,此次转移话题。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我问他。 他没正行的瘫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说:“也就是这两天。” 我双眼一亮,“有别的事了?” 饶夜炀把我拉到怀里,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亲了我一下,像只餍足的猫。 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不正经的样子,毫无波动的移开目光。 饶夜炀说是这两天,谁知道当晚沈佳康就匆匆赶来。 他脸色很难看,眼神祈求的看着饶夜炀,“饶师兄,我爷爷失踪了。” 我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沈佳康随母姓,父亲是渡生里面的吴天雄师父,吴天雄总是穿着一身长袍,讲话做事看着像个古人,应该活的年头不短,那他的爷爷肯定活的更长。 没准就是渡生第一批渡阴人。 杜涛跟我说过,渡生的第一批渡阴人是从黄泉里出去的,如今镇守各处。 我以前就想着去接近这些渡阴人,现在沈佳康爷爷失踪或许是个契机。 想到这里,我立马看向饶夜炀。 接触到我的目光,饶夜炀冲我安抚的笑了笑,然后问沈佳康:“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碎石弯,我爷爷的鬼仆说他去碎石弯处理冤魂,本来说三四天就回来了,可一去七八天都没消息,他意识到事情不对,特地去碎石弯看了看,没有找到我爷爷的气息。” 沈佳康脸色凝重,“我托人查了监控记录,证实我爷爷确实是开车去了碎石弯方向。” 所以说沈佳康的爷爷是去了碎石弯,却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老一辈渡阴人肯定十分厉害,能让他无声无息失踪,碎石弯的恶鬼不可小觑。 饶夜炀想了想,说:“进入碎石弯需要地下同意,你去找你父亲,拿到地下的令牌,我带你进去找人。” “好。”沈佳康立马应了,冲饶夜炀道了谢,匆匆离开。 我和杜涛都是一脸不解,碎石弯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进入碎石弯还要地下允许? 饶夜炀看出我们的疑惑,解释说:“碎石弯是一处古战场,当时两国大军共十万人在那里交战,恰逢地动,十万大军全部埋骨碎石弯,事后地下曾经派十几位判官去拘束冤魂,却不想战场杀气重,十万大军死于地动,怨气冲天,致使一去不回,从那以后碎石弯就被封禁,只有笔吏级别的人才能进去。” 我点点头,明白他的话了。 只有笔吏级别的人才能进去,但是沈佳康的爷爷进去了,所以这最初的那一批渡阴人如果放到地下,也是笔吏级别。 “我想要跟你去。”我看着他说。 他嗤的一声笑了,无奈道:“我当然会带你进去,我这次上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带你去碎石弯,如今千年过去,碎石弯的怨气减弱,正是去一探究竟的大好时机。” 杜涛好奇地问:“碎石弯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饶夜炀没有否认,“你也一起去。” “为什么?”杜涛不大愿意,“我连阴门还没搞定,碎石弯那么危险,我不想去。” 似乎怕饶夜炀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弄明白我这阴门之前,我哪里都不想去。” 饶夜炀脸上笑容犹在,目光却是冷了起来,“你不跟我去,谁给我跑腿?”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 我的视线在他和杜涛之间走了个来回,以前饶夜炀看都不看杜涛的,怎么突然这么重视他? 饶夜炀不对劲,杜涛更是异常,被这么一吓,竟然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眼中的惧怕特别明显,颤声说:“那我去。” 饶夜炀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沈佳康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早上开车过来,递给饶夜炀一把钥匙,“地下同意了。” 临出发之前,我趁着饶夜炀不在,小声问他:“为什么非要饶夜炀跟着去?” 沈佳康诧异道:“你不知道么?当初饶师兄来到渡生,曾经独身进入碎石弯,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又平安出来。” 我还真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饶夜炀上次作为渡阴人进入渡生,就是个张扬不羁却又有真本事的少年强者。 而我在村里遇见他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事事算计,性情阴郁,喜怒无常。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忍不住我的手腕,又想起了在扎纸村见到的女尸。 跟那女尸对比,我又是谁? 我愁的头疼。 “算了,先不想这些,眼下最紧要的是去碎石弯,如果我能见到老一辈的渡阴人,没准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些什么。”我在心里说。 至于去问饶夜炀…… 我撇撇嘴,可拉倒吧。 他以前是个正经人的时候,我还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事来,现在他这模样,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秋,什么都问不出来。 碎石弯在江阴北边的山里,我们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距离碎石弯不远处的村子。 “你不是说碎石弯很危险吗?怎么还会有人住在这里?”我狐疑道。 沈佳康解释说:“那里地形狭窄,怨气都被拘在一起,只要村民不过去,就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而且有人就会有人气儿,也有利于怨气消解。” “这样啊,明白了。”我点头。 沈佳康事先联系过村长,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院子。 为了保险,我跟杜涛在村里转悠半天,确定村里确实是活人才松了口气。 我站在村头,跟村民闲聊了好半天,才试探着问:“村里有人去过乱石坑吗?” 沈佳康口中的碎石弯,在这村里被称为乱石坑,据说是地震造成的大坑,里面寸草不生,只有乱石。 一开始村民都说没人过去,过了会一个穿着青色褂子的妇女摆手说:“谁说没人去,前几年二傻子不就进去了?” 她这话一出,村民都沉默了。 第337章 不止一个人! “怎么?你们不敢提?”青褂婶子撇撇嘴,说:“你们不敢我敢。” 她看着有点生气,“二傻子脑子不好使,那年他爸妈没看住他,让他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了乱石坑附近,掉了进去,当时村里也有人大着胆子过去看,回来的时候都吓得魂不守舍,当时我男人就去了。 他回来直接给吓得大病了一场,从此再也不敢上山,直到去年他病得不行了才告诉我,他看见二傻子掉到坑底摔死了,当时身上都长蛆了,坑底下都是白骨。” 我又跟这青褂婶子聊了半天,发现这里的村民就去了一次,以前还让乱石坑附近走,经过那事之后,大家心照不宣,都不过去了。 乱石坑和碎石弯真是一个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不像。 当晚,村里人都睡下后,我们几个往乱石坑走。 路上,我问饶夜炀:“乱石坑和碎石弯真是一个东西?” “不完全是。”他解释说:“碎石弯跟扎纸村差不多,而乱石坑是碎石弯的出入口。” 我恍然大悟。 所以碎石弯也是因为怨气太重,被布了阵法,它真实存在可生活在这附近的村民却感觉不到,也进不去。 所以二傻子包括村里人进去的都只是碎石弯的门户。 “那沈佳康给你送来的钥匙就是进入碎石弯的钥匙?”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饶夜炀点头。 我和杜涛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但是他转眼又问沈佳康:“碎石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爷爷要进去?” 沈佳康摇头,“不骗你们,这事我也不知道。” 我心想饶夜炀肯定知道,可看着他的模样,应该不会说。 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饶夜炀笑着握住我的手,“我其实也不知道,当初我进入碎石弯虽然平安出来,但是我想要找的东西没有找到。” “所以这次进去一方面要找沈佳康的爷爷,一方面也要找你想要找的东西?”我问。 他摇头,高深莫测道:“找到沈巷,也就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这意思就是沈巷进入碎石弯跟他进入碎石弯的目的相同。 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现在明显不想说。 “对了,吴师兄和朝露还在扎纸村吗?”我问沈佳康。 他心不在焉的回道:“对,我本想让我哥一块过来,但是他说在扎纸村发现了一些东西,就没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当即一紧。 扎纸村是我爷爷布置下来的阵法,孙家兄弟和无面女鬼不过是利用他阵法中的阴气修炼,吴峥要是发现东西八成是关于我爷的。 不过转念一想,发现也好。 没准我正好能靠着那些东西找到我爷。 这么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乱石坑所在的山下。 吴峥掏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说:“再往前走三四公里就是乱石坑,乱石坑是进出碎石弯的门户,不光是地下在这布置了障眼法,几千年下来还有许多的修道真人也在这里布置了阵法,防止阴气外泄,危害普通人,同时因为怨气重,周边聚集了不少的精怪厉鬼,等会上去一定要极为小心。” 我看着他手里的地图,图上很详细的画着一些阵法的位置,还用红线标出了一条路线。 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渡阴人要加入渡生了。 有老一辈渡阴人打头阵,那些年轻的渡阴人们能省下不少力气。 “别怕,跟在我后面就好。”饶夜炀跟我说。 我仰头冲他笑笑,没说什么。 我其实不是很怕,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来个东西就能把我吓到的人。 上山的时候,沈佳康拿着地图打头阵,“翻过这座山头就能到乱石坑。” 附近的村民不敢往这边来,所以山上并没有路,即使手上有地图,走的也很是艰难。 “等下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说话。”饶夜炀突然在我耳边说。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就被他牵着走进松树林。 在外面看着还没感觉,一进来,我就觉得林子的树木特别高,遮天蔽日,让我有种特别压抑的感觉,心跳都加速了。 “你怎么来了?”我突然听见我爷的声音,他在愤怒的质问我。 惯性的要扭头看,想起饶夜炀刚才跟我说的话,我硬生生的忍住了。 往前看,沈佳康和杜涛也在神情紧绷,好像也在忍耐着什么,往上走的速度越来越慢。 “你这死丫头,我明明不让你过来,你非要来。” “晓晓,听话,快跟妈妈回去。”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跟你说这么半天话,看都不看我。” 那声音一会是我妈妈的,一会是我爷的,听得我有些心烦。 饶夜炀眼中闪过不耐,眼中戾气闪过,低喝道:“孤魂野鬼都不想做了么?”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直接震在我心头,更是在林子里不停的回荡。 霎时间,耳边清净了。 沈佳康和杜涛也是神情一松,喘出一大口气。 杜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畏惧的看了眼饶夜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 饶夜炀下巴微扬,“说。” “我……我好像听见门内有人跟我说话。”杜涛迟疑道。 “这事我知道,回去再说。”饶夜炀打断他,说。 杜涛松了口气,“好。” 饶夜炀和杜涛之间越看越像是有事。 从林子里出来,在我们面前竟然出现一条小路,可是细看的话,路面上撒着烧黑的糯米,还有一几张烧到一半的黄符。 “有人进去了。”我心里一沉。 沈佳康的爷爷沈巷是老一辈的渡阴人,他要想进来,肯定用不着糯米和黄符什么的,这是有别人进去了。 还是本事不怎么样的人。 饶夜炀摇摇头,叹息道:“上赶着来找死。” 沈佳康立即顺着小路往前走,“看着刚过去不久,没准还能救下他们。” 杜涛也跟了上去,眨眼的功夫两人就看不着了。 我着急要去追,饶夜炀却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慢悠悠的往前走,“救人是苦力活,何必那么着急?” 第338章 无赖劲儿 我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等我跟着他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一段,看见杜涛和沈佳康正扶着一个李青松站起来。 他怎么也跑来了? 不对,凭着他的本事用不上糯米,肯定还有别人。 正想着,身后劲风袭来,我立即抓着饶夜炀避开,还没等站稳,寒光闪过,一把长剑已经横在我身前。 持剑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冷漠的说:“为何来此?” “入碎石弯。”饶夜炀说。 持剑人眼中闪过杀意,“我奉命守在此处,没有信物,不能放你们进去。” 沈佳康忙着说:“我们有信物。” 说着,他催促饶夜炀:“饶师兄,你快把钥匙拿出来。” 饶夜炀拿出那把要是,扔给持剑人。 持剑人仔细端详过后,又说:“一把要是只能进一个人,你们谁进去?” 他这话说的我们傻眼了,这还有人数限制? “谁说我们只有一把钥匙?”饶夜炀挑眉一笑,又从兜里摸出四把钥匙。 持剑人脸色僵住,接过他手上的钥匙,脸上冷漠的表情一寸一寸皲裂,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指着饶夜炀,愤怒的说:“我想起来了,你三年前来过,还从我这里抢走了好几把钥匙。” 堂堂黄泉尊使竟然干这样的事? 饶夜炀哼笑道:“连把钥匙都看不好,那是你无能,再说我抢来的钥匙不算数吗?你主子有订下这样的规矩么?” 持剑人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李青松附和道:“看来是没有这样的规矩,来来,我们这五个人,正好是五把钥匙,快把去路指出来。” 去路? 我顺着小路往前看,小路弯弯曲曲,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难道顺着小路走无法到达乱石坑? “顺着这条小路只能走到附近村民去的那个乱石坑,那里有阵法,不好找到进入碎石弯的入口,真正要进入碎石弯,需要按照他们指出来的路,到达位于阵眼的乱石坑。”饶夜炀解释说。 他虽然已经很耐心,可我还是被搞得一塌糊涂,什么这个碎石弯那个乱石坑的…… 杜涛总结说:“就是说村民看见的乱石坑和我们要去的乱石坑也不是一个地方。” “从阵法上说,不是一个地方,我们要去的乱石坑是用阵法依托着怨气,捏出来的。”沈佳康说。 他展开地图让我看:“你看,用黑线圈出来的是村民能看见的乱石坑,而我们要去的是旁边这个用红线圈出来的乱石坑。” 我点点头。 持剑人捏着钥匙,好半天才咬牙说:“既然是五把钥匙,那就是五条路。” 李青松不干了,“凭啥?我们一起来的。” “那我不管,主子也没说一起来的就要给一条路。”持剑人冷笑几声,收回长剑,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个八卦盘,分别把几把要是放在八卦盘上。 “等会你们身前会出现一条路,只要顺着那条路走,肯定能到达碎石弯。” 说着,八卦盘开始转动,周围阴风阵阵。 几秒种后,在我眼前还真的出现一条小土路,仔细听的话,路的尽头还有水流声。 “上路!”持剑人大喝道。 我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抓住,我错愕抬头,发现是饶夜炀。 他挑起眉梢,跟着我一起踏上了出现在我面前的路。 “那是她的路。”持剑人愤怒的大吼。 饶夜炀悠悠道:“你主子没规定我不能走她的路。” 我憋着笑,几乎能想到持剑人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的样子。 “你现在跟个小孩子一样、”我打趣他说。 他低头,在我手背上亲了下,“你想要抛弃我?” 我嗔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他沉声笑了。 “每个人面前的路还不一样吗?”我好奇地问。 他点头,“一条路代表着一个法阵,法阵也有杀阵与活阵之分。” 我听的心头一颤,那要是碰上杀阵不就完了? 不过冷静下来后,我也很好奇我眼前的这条路是杀阵还是活阵。 “晓晓,你终于找到我了。”随着声音,我妈从黑暗中走来,而在她出现的那刹那,周围逐渐亮了起来,最后变得跟白天差不多。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她魂飞魄散时的裙子,只是胳膊上那交错的青筋不见了,皮肤白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妈看着饶夜炀,问我。 虽然明知这是假的,但我还是有种带男朋友见父母的无措和羞涩。 我召唤出魂线,本想直接动手,谁知道饶夜炀拉了我一把,“别动手。” “我是晓晓男朋友,她特地带我来看您。”饶夜炀温和的笑着。 还用了尊称。 我心中惊骇不已,难道这真是我妈妈? 我妈笑的合不拢嘴,上前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算是来了。” 她仿佛不记得曾经的痛苦,絮絮叨叨的跟我说着家常,“不过也是巧了,你爸也回来了,正在家里吃饭。” 随着她的话,我看见不远处一座村庄逐渐清晰起来。 我心跳越来越快,不自觉的用力握住我妈的手,这村子不就是我长大的村子么? 难道真是我妈妈? 她牵着我走进记忆中的家,家里还是以前那样,唯一的区别的是以前是我跟爷爷住着,现在爷爷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我妈妈和坐在台阶上的爸爸。 从我妈进院,我爸的目光就一直追着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想到我在路上看见的糯米和黄符,我心里有了猜测,“爸,你说怎么找来的?” 那些糯米和黄符很可能是他用的。 “我刚来不久。”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也没从我妈的身上挪开。 把我们领进院,我妈就像个女主人一样忙活,烧好水就去厨房做饭。 我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想不通这一切怎么会如此真实…… 要不是我事先知道这是阵法,我都会怀疑我先前的经历是在做梦,现在才是我真实的生活。 “爸,你来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他笑着说:“我来找你妈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妈妈没有离开,我找了很久,听人说这里能困住生魂,我就来了。” 可是,我妈都魂飞魄散了,哪还有生魂可困? 第339章 鬼母 “饶夜炀……”我扭头去叫他,“饶夜炀?” 他刚才还站在我身后,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连忙走出屋,院里院外的好了一圈都没看见他。 “妈,你看见饶……看见我男朋友了吗?”我冲着厨房喊。 我妈带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什么男朋友?你不是自己回来的吗?” 说着她紧张的走到我跟前,“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叫什么?身高多少?干什么工作的?家里有没有兄弟?” 我被她给问懵了。 刚才她还跟饶夜炀说话,而且是她领着我跟饶夜炀进村的。 “我……” 她问是问,却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突然生气地拍了我一下,“你说你这个孩子,好好上学不行,怎么还早恋呢?你才多大。” “不是,妈,我成年了。”我解释说。 她一听,脸上都带了怒气,“什么成年,你今天才上高二,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说着,她朝屋里喊,“孩他爸,你快出看看你闺女,这么大点孩子竟然谈恋爱,还把男朋友带过来了。” 她眼前通红,像是要被气哭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搞不清楚情况,心中却莫名有了危机感,下意识后退。 我爸从屋里匆匆出来,安慰我妈说:“你别着急,我跟她说。” 她抹着眼泪,“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都敢谈恋爱了,肯定在学校没好好学习,我今天非要打你一顿不可。” 她一把推开我爸,跑回厨房,嘴里喊着打我,手里举着的确实还沾着血的菜刀。 我爸脸色大变,连忙拦住她,跟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离开。 我满腹疑惑的转身,走了两步,就听我妈笑着说:“你们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我转身,就看见她脸上又带起温柔的笑,进了厨房。 这是什么情况? 我爸看着我妈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喃喃道:“晓晓,你说她真是你妈吗?” 我冷静的说:“不是。” “唉,看来我是找不到她了。”我爸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 “会找到的。”我现在也顾不上安慰我爸,我想的是怎么处理厨房里的那个人。 她肯定不是我妈,我该怎么样才能让她露出本来面目? 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进来是为了进入碎石弯,难道进入碎石弯的入口就在这里?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饶夜炀走进院中,淡笑道:“石先生,你也要进入碎石弯?” 我爸搓了把脸,神色如常的起身,“我不进去,我是为了找晓晓妈妈的残魂。” “你们见过?”我惊讶的问。 我爸点头,“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说着,他意味深长道:“我要是当时知道他会找上你,那时候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弄死他。” 饶夜炀笑了笑,“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如今我跟晓晓是夫妻,按理来说您也是我的长辈,只是我这身份特殊,不好那么叫您,还请见谅。” 我爸扯扯嘴角,“得亏是不好叫,你要是真那么叫我,我也不敢答应。” “你们不但认识,还知道彼此真正的身份。”我感觉世界都被颠覆了。 我爸没说话。 饶夜炀笑吟吟的说:“三年前我进入碎石弯,你爸就在里面,当时我们两个还是一同出去的,说来我也很好奇,您当年是如何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爸别过头,拒绝透露的意思很明显。 “今日我跟晓晓前来,也是为了进入碎石弯,三年前要不是您出手,纵然我是黄泉尊使,也会命丧碎石弯。” 饶夜炀不紧不慢的说:“现在我带着晓晓再次下去,您要是什么都不肯透露,那我和晓晓只能在埋骨在碎石弯了。”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他们。 今天我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惊讶的表情用完了。 我爸望了厨房一眼,妥协了,从兜里掏出一串桃木珠手链扔给我:“这是你爷爷留给我的,当初我在碎石弯里就是靠着这串桃木珠找到了出路,至于怎么用,尊使大人应该知道。” 我摩挲着桃木珠,纳闷的问:“爸,你当时为什么会进碎石弯?” 他沉默半晌,失落的说:“为了替你妈求条生路,你爷爷说过碎石弯怨气冲天,但物极必反,怨气冲天之处或许有起死回生的一线生机,当时你妈妈已经出事,我不能手刃亲父,只能拼尽全力去给她找那一线生机。” 三年前他进碎石弯,知道我离开江阴见到我妈,她还是鬼魂,看来我爸并没有找到那一线生机。 他进去是去找一线生机,那饶夜炀也是为了这个吗? 当年他许是为了自己活,今天他进去,又是为了谁? “人齐了,咱们吃饭吧。”我妈端着个白瓷盆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我们进屋。 她没对饶夜炀的出现表现出任何惊讶,也没再说早恋的问题。 “进屋。”饶夜炀说。 我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我妈又从厨房端出两碟炒青菜,摆好碗筷,抿唇笑道:“都是家常菜,你们不要嫌弃。”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盆汤,看着被剁碎的骨头,飘在水面上的红肉,总觉得特别饿,汤的味道很诱人。 “饭菜不合胃口么?”我妈站直身体,脸上殷勤客气的笑容淡了,声音发冷。 饶夜炀用汤勺搅了下汤,一撮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漂浮上来。 我胃里顿时翻腾不已,忙着别开眼。 “你想当人家母亲款待客人,我倒是不反对,可你怎么着也得做顿干净的饭菜,是不是?” 饶夜炀看向我妈,“鬼母大人?” 饶夜炀说话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妈的五官在发生变化,等她说完,站在桌边的女人已经变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进来的人都知道我是假的,却从来没人能看透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女人问。 饶夜炀笑道:“这还不简单么?碎石弯入口外厉鬼虽然多,喜欢冒充人家老婆和母亲的只有鬼母。” 第340章 入碎石弯 中年妇女盯着饶夜炀,嗤的一声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大人。” 她叫着尊称,可是脸上可没丝毫的敬意,一点都不像外面的厉鬼见到饶夜炀的样子。 “我听说你被地下流放到黄泉,成了黄泉尊使?你不在黄泉待着,跑到碎石弯来作甚?” 我微微挑眉,看来这个鬼母是早在饶夜炀还在地下,没有去黄泉的时候就认识他。 饶夜炀也不恼,笑着说:“自然是要去碎石弯。” 中年妇女退到屋外,衣服上缓缓渗出鲜血,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来干净整洁的衣服就变得血迹斑斑,脸上也出现青紫的伤痕,“你是去找死么?” 我听的直皱眉,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她对碎石弯的恐惧。 饶夜炀站起来,握住我的手,“那是我的事,今日我要过这法阵,你让是不让?” 中年妇女冷笑道:“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再跟别人动过手,难得见尊使一面……” 说着,她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黑气,跃了过来。 “退后。” 饶夜炀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迎上去。 “你知道鬼子么?”我爸走到我身边,说。 我点头,“知道。” 饶夜炀现在用的身体就是鬼子,生来为鬼,成年之际杀死鬼母,从此有了影子,可以成为正常人。 “这便是天地间的第一个鬼母,不过在她这里不是鬼子杀她,而是她在剩下鬼子之后,直接将鬼子杀了,鬼子临死之际怨气冲天,引发厉鬼动乱,那时地下还在饶夜炀的管理之下,他亲手将鬼母逼到这里,布置了法阵,从那以后鬼母就没再离开过。”我爸解释说。 她把鬼子杀了? 我忍不住皱眉,我怎么记得那时候是有人跟我说那时候是鬼子把鬼母给傻了呢? 真是一个人一个样。 “怎么样才能找到进入碎石弯的入口?”我问我爸。 他没直接回答我,反而问:“你真要进去?” “嗯,我想要进去看看。”我说。 都走到这里,我肯定要进去。 且不说沈巷在里面,他是我现在能有机会接触到的唯一一位第一批渡阴人,而且饶夜炀他们还说碎石弯里有起死回生的法子,那么玄乎的地方,当然要去。 听我这么说,我爸叹了口气,“鬼母便是现在这法阵的阵眼。” 那得靠饶夜炀了。 我跟我爸说话的功夫,饶夜炀已经把鬼母打的节节败退。 “让还是不让?”他冷喝一声,长剑指着鬼母。 鬼母捂着胸口,满脸不甘,狠狠瞪了饶夜炀一眼,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滴到地上。 血珠落到地上形成一条血线,向着后院蜿蜒。 饶夜炀收起剑,冷笑道:“当初我曾说过,我饶你三次,这是第三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必杀你。“ 鬼母脸色一白,死死地瞪着他。 他就跟没看见似的,牵着我的手,顺着血线指的方向走。 我糊里糊涂的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我爸,忙着转头就看见我爸正痴迷的看着鬼母。 “你能再变成我老婆的样子么?” 鬼母怒道:“哪里来的变态?” 她将怒气完全发泄在我爸身上,直接掐向我爸的脖子。 “爸!” 我急忙喊了声,刚要过去帮忙就看见我爸攥住鬼母的胳膊,看着根本没用力却轻易而举的把鬼母制服。 他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团红线将鬼母困住,然后站远,盯着她说:“变成我老婆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的脸了。” 我惊呆了,我爸不是不懂这些东西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别看了,她伤不了你爸。”饶夜炀带着我继续往前走。 几秒钟后,身后传来鬼母委屈的哭声:“你们都欺负我。” 我:“……” 我和饶夜炀顺着血线走到头,在我们面前出现一条石子路,路的两旁立着两尊凶兽雕像。 “从这条路走进去就是碎石弯?”我惊讶的问。 饶夜炀点头,“碎石弯中寸草不生,只有这光秃秃的石头。” 跟他在路前站了会,看他一直没有往前走的意思,“你在等人?” 他皱起眉头,说:“我在等李青松,进入碎石弯后,你跟他在外围找沈巷,我去内围。” “可是……” 他不等我说完,打断我的话,“等你下次来碎石弯,你再往里去。” “我往后还要再过来?”我瞪大眼睛。 他在我头上摸了把,笑着说:“当然,你要是想进入黄泉,就得把碎石弯完全的走一趟才好,相比以前,你现在可谓是脱胎换骨,可这远远不够,碎石弯内围走不过十步,进入黄泉更是必死无疑。” 我心头一颤。 “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破个阵法真是不容易。”李青松揉着腰过来,看见饶夜炀在这,小跑几步,“你们可真是快。” 饶夜炀道:“是你太慢。” 李青松笑呵呵的,“那我下次快点。” “走吧。”饶夜炀打头阵,往前走。 李青松也大步跟上,我愣了下才追上去,“不等杜涛了?” 饶夜炀叹气说:“不等,这是他的机缘,旁人帮不上忙。” 顺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路上的雾气越来越重,饶夜炀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没一会就听不见了。 “这边。”李青松拉了我一下,转了个弯,雾气瞬间不见,饶夜炀也没了影子。 “沈巷真的在外面?”我皱眉问,他们就不怕沈巷去内围吗? 李青松说:“沈巷进来八成是求起死回生的法子,只能在外围,里面……” 李青松顿了顿,说:“他肯定在外面。”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看他不想说,我也就没再继续问。 经过那么多事,我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逼问他们都不会说,还不如直接拿住他们的弱点。 “这是沈巷惯用的铜钱剑。”李青松突然喊了声。 我急忙看过去,见路边的石头旁放着一把散了一半的铜钱剑,旁边还有血迹。 第341章 沈巷死了? 李青松捡起铜钱剑,眼中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这把铜钱剑沈巷用了很多年,如今铜钱剑断了,他定是遇到了危险。” 我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我左右两边都是石块,有的散落着,有的垒在一起,中间空出来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也就是往前走十来步的距离,小路转了个弯,我就看不清更远的情况了。 再往远看,视线所及一片荒凉,除了破碎的石块没有别的东西。 饶夜炀还真没骗我,这里除了碎石头没别的。 不,还有阵法。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四面平坦,没有遮挡物,可那条小路拐了个弯我就看不见了。 “地上是沈巷吐的血吧?你能用符咒追踪吗?”我问他。 之前曲朝露就用过这样的符咒,不过这里阵法多,我不知道李青松能不能用。 李青松拿起一枚从铜钱剑上掉下来的铜钱,又抽出张黄符,叠成纸人,然后把铜钱用线穿在黄符上,往纸人上点了一滴朱砂,嘴里念念叨叨的。 纸人摇晃几下,竟然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就拖着铜钱往前走。 这真是奇了。 等从碎石弯出去,我也要学一下。 我跟着黄符纸人拐了两道圆弧形的弯,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地儿不是个迷宫吧? 这么想着,李青松就开口了,“碎石弯下累累白骨,如今咱们站在碎石上,就如同站在坟茔上,而且当年地下封禁碎石弯时,又利用这里的碎石布置了阵法迷宫,如今这地方你看着是平地,可真要走错了,可能就永远出不去。” 还真是迷宫! “那饶夜炀怎么能出去?”我不解的问。 李青松没好气的说:“你能跟他比吗?他是黄泉尊使,当年这碎石弯还是他主张封禁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着,我们两个又跟着纸人往前走了一段,一拐弯,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一人来高的巨石。 “你这纸人领错路了吧?”我说着,走到巨石前,仔细看着巨石的底部,目光微缩。 看着巨石底部的痕迹,像是被硬推过来不久。 纸人没有领错路,而是路被封上了。 即使碎石弯的阵法有鬼,那也无法搬动巨石。 “除了沈巷,还有别人进来了。”我跟李青松说。 他也想到了,脸色很不好看。 我退后几步,站着不说话。 阵法不是我的强项,而且现在李青松应该比我更加着急才是。 他从兜里摸出一枚桃木扣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扣子是我费了大劲才得到的,一直舍不得用,看来今天是留不住了。” 我眉头一跳,好奇的问:“这个扣子很厉害?” “当然,千金难求,是曾经一位极为厉害的渡阴人所制。”李青松把扣子放在掌心,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快速的默念符咒。 我趁机拿出手机,给曲朝露发了条短信,让她有机会扎纸村的桃木扣子都给收起来。 我看得清清楚楚,李青松当成宝贝的那颗可就是我爷做的,扎纸村每家都有。 想不到我爷竟然还是一代匠人。 “破!” 李青松大吼一声,在他掌心的桃木扣子瞬间燃起火焰来,一道阴风从他身前盘旋而起,卷起地上的小石子。 与此同时,远处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阴兵开路!” 他又是一声大喝。 “杀!”随着脚步声,吼声震天,藏着无尽的杀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都在震动。 我攥起拳头,心里有种莫名的惊慌。 四面的风越来越大,夹杂着刀剑相撞的声音,细听的话还有惨叫声。 李青松跳起来,用力的将手上的桃木扣子扔到地上,“诛。” 火苗轰的一声窜起老高。 火光晃过,有士兵的甲胄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当火苗燃尽,巨石旁边出现了一条小路,有风吹过,露出碎石下的白骨。 李青松缓缓吐出口气,虚弱的说:“这开路的活我只能干一次,要是再遇到路被堵住,咱们只能原路返回,再去找其他的路。” 我把他扶起来,“为什么?” “一条路就代表着一种法阵,里面的法阵纵横交错,像一面巨网,我强行开路就是重新在巨网凿了个洞,洞多了网就坏了,届时碎石弯中怨气外泄,我万死难辞其咎。”李青松沉声说。 从他的表情中,我看得出来,他没开玩笑。 我收起玩笑之心,“好。” 他弯腰在纸人身上拍了下,纸人晃悠两下,转向新开出来的那条路,继续拖着铜钱往前走。 这次,没走几步我就看见一人倒在路上,从衣着上看是个男人,就是脸朝下,看不出到底是谁。 看着这人,我直觉上觉得这事可能有问题,刚要跟李青松说,他就挣开我的手,踉跄着走到趴着的人旁边,“沈巷?” 他抓住那人的胳膊,要往起拽那人。 那人却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小心!”我甩出掌心魂线,冲上前。 女人动作极快,一把推开李青松,再地上滚了一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随着女人的动作,她身上想起哐当哐当的声音。 我拽着李青松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问:“你是谁?” 这女人穿着一身麻灰色中山装,瓜子脸,上半身臃肿,双腿却极细。 “这几天运气真好,总是能看见人进来。”她捂嘴娇笑着,声如黄莺。 李青松冷嗤道:“你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 女人娇滴滴的说:“自然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说着,她的视线停在我身上,面露嫌弃之色,“真是世风日下,好不容易见到个女人,竟然穿的如此暴露寒酸。” 我:“……” 我就穿个短袖,我碍着谁了? 李青松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抓出一把铜钱,“沈巷是你害的?今天我就让你给他偿命。” 话落,咬破手指,往铜钱上蹭了点血,直接扬到空中,双脚在地上一跺,“恭请祖师爷,助我除魔。” 一上来就使请祖师爷上身这样的绝招? 第342章 原来是个狂热粉 请祖师爷可是很多道士被逼到绝路才用的招数,十分厉害但也很伤身,通俗点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青松吼完,周身气势暴涨,一股气浪从他身边荡开,携着空中的铜钱击向那女人。 女人脸色大变,暗骂一声,扭着腰跳入小路旁边的碎石上,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身影。 跑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听滋滋啦啦一阵响,而后是一声惨叫。 女人再次跌到小路上,身上的衣服彻底碎了,露出原本的身体。 这女人很瘦,仿佛就是骨头上面裹了层皮,上半身缠着铁链,所以刚才上半身才看的那么臃肿。 让我头皮发麻的是,缠在女人的铁链上还带着小钩子,直接扎进女人的皮肉里,锁住了她的骨头。 她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 李青松喝道:“你穿的那衣服的主人呢?” “他被人抓着往生祠亭去了。”女人虚弱的说。 李青松冷哼一声,“走。” 说罢,他直接越过女人,往前走。 我连忙追上去,路过女人的时候,我犹豫了下,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给她。 她错愕的看我一眼,眼中有浮现出笑,接了过去。 等看不到女人了,李青松才大喘口气,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碎石弯中怨气重,施展黄符必遭反噬。”他艰难的说。 “所以你一上来就使了大招。”我终于明白了。扶着他往前走。 李青松瞥我一眼,“就这么一句话?” 我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那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我受伤了,在碎石弯中又不好动用黄符,年纪也大,你就不能应该尊老爱幼,替我出手?”他说。 我嗤的笑了,“你当我没脑子吗?你都敢进入碎石弯了,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重伤?又怎么可能没点准备?我在前头给你当打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到了关键时刻,我被你坑。“ 他被我说的一阵心虚,别开了头。 我慢悠悠的说:“所以我啊,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出手,你别指望我,反正我找不找到沈巷都行。” 其实我心里着急想要见到沈巷,可我不能让李青松知道。 他这人老奸巨猾的,只要知道肯定就会想法子利用我。 李青松抹了把眼睛,唉声叹气的说:“刚才那女人说的没错,果真是世风日下,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你这个小年轻打头阵。“ “你可拉倒吧,你不是为了沈巷过来的吗?”我斜了他一眼,“就算不是为了沈巷,也是为了那个起死回生的法子吧?” 李青松半天没说出来话。 又往前走了一阵,四周的雾气突然加重,耳边杀伐之声不断,似有金戈铁马从身边掠过,偶尔刮过一道风,吹得我脸疼。 “怨气未散,十万冤魂永远困在这里。”李青松摇头叹息,“可惜我辈渡阴人道行不够,无法送他们入轮回。” 他刚才还一副虚弱的模样,一直靠着我,听见这声音反而站直了身体,神情怅然。 我凝神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士兵殊死搏杀的场景,噗嗤一声,一人的大刀砍断另外一人的脑袋,却又转瞬被其他的士兵一剑穿心。 他们死了,却还要在这里不断的重复这样的场景。 “渡尽世间恶鬼,平尽世间怨气,这才应该是渡阴人所要做的。”李青松讥诮的笑了,“可如今呢?地下那些掌权者为了一己之私,到处养鬼眼,渡阴人处处退让,恨不得龟缩起来,永不伸头,只想着利用自己的身份给后代捞东西。” “渡尽世间恶鬼,平尽世间怨气……” 我默默念了一遍,问他:“有人能做到吗?” 提到这个话题,李青松双眼一亮,看着前方,说:“有,那人便是青莲真人。” 青莲真人? 我听着一阵牙疼。 当初在扎纸村,我爷给我留的那具跟我长得一样脸的人可就是青莲真人。 许余年还说她入过黄泉。 我还是她身体里的残魂托生的。 当然,这些都是我从她人口中听说的,真假不好断定,但多少我跟青莲真人是有点关系的。 “她……她不是死了吗?”我犹豫着说。 李青松冷哼一声,“青莲真人怎么会死?她肯定会回来,我想信待青莲真人回归之日,这碎石弯定会消失。” 哦,原来这位是青莲真人的狂热粉。 我想了想,憋出一句:“那你努力活得久一点,兴许能见到。” 李青松不满地说:“不是兴许,是一定能见到。” 说着,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巴掌大的桃木短剑。 ……还是我爷的手艺。 “过来一趟真是倾家荡产了,回头可得叫沈巷赔我钱。”李青松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就着手指先前的伤口,往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默念符咒。 桃木剑上燃起一层薄薄的火焰,周边的雾气渐渐退散,耳边的杀伐之声也逐渐远了。 当武器彻底褪去,看清周围的情况,我猛然一惊。 小路两旁的碎石地上竟然出现好几条铁链,铁链上还沾着污血,看着很是骇人。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些铁链看着竟然跟从阴门中抽出来的一样。 地下来的蠢阴差和五判官都用过这样的铁链。 我现在终于相信这里有地下布置的法阵了。 李青松收起木剑,很是骄傲的说:“要是没我领着,你一辈子都走不到这里来。” 我默了默,说:“对,确实是。” 其实我觉得我能走过来,但是现在用着他这免费劳动力,我就不好挑三拣四的。 “前面就是生祠亭。”他指着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方隐隐有座亭子。 “那赶快走吧。”我说。 他犹豫片刻,把刚才用过的桃木剑给了我,“等下若是遇到危险,你就赶紧跑。” 我有些愕然。 他不自在的说:“虽然你尊老爱幼,可你毕竟是黄泉尊使托付给我的,要是死在这里,黄泉尊使估计能会把大卸八块。” 我缓缓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成,有你这句话,我护着你。” 第343章 见到沈巷 李青松瞪我我一眼,嘟囔说:“谁要你护着。” 说着,率先走向亭子。 我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忍不住皱了眉头,缓缓向右边的碎石地上看。 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总觉得有人站在那里看我。 “沈巷!” 李青松突然喊了声,快步走向亭子。 我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他看过去,就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歪在亭子里,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 这人的五官跟沈佳康很像。 等我的目光落到这人的手上,我心中一凛。 从我这角度看,能清楚的看见他的手背上有个被火烧出来的窟窿,露出一小截白纸。 这是个假人。 “李大师,这是假的。”我慌忙上前,想要拽住李青松,可还没等我碰到他,突然伸出一指枯瘦的手抓住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的挥着魂线打过去。 魂线打在那只手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这么会功夫,我就被那人拽入碎石地。 踉跄两步,我站稳一看,赫然一惊。 我明明踏上的是碎石地,可现在一看竟然是在亭子里。 “你就是石晓晓?”随着声音,沈巷出现在我眼前。 他拄着一根棍子,嘴角还有血迹,看着是受了伤的。 我怎么突然被拽到了这里? “是我。”我和气的笑着说:“沈前辈,我是跟着李大师来找您的,您没事吧?” 我不懂阵法,在碎石弯很是受限制,眼下被沈巷拽到了这里,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释放善意。 “沈佳康也进来了,不过我们走散了。”我说。 沈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一直在打量我,“你不是你爷爷石三根用青莲真人尸体中的残魂求来的孩子么?可我现在看着,你身上并无青莲真人的气息。” 他竟然知道这事。 我心中惊骇,面上却茫然的说:“青莲真人的气息?您还能感应到这个?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不过我爷确实说过。” 我试着上前两步,好奇地问:“您还认识我爷爷?” 沈巷点头,咳嗽两声说:“他当初也是渡阴人,做的一手好法器,可惜,最后走歪了。” 我心中一动,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他后来连我都不管了,非要去地下,现在也不知道在地下怎么样了。” 听说我爷去地下,沈巷脸上竟然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他一向心眼多,不会出事。” “不会出事就好,对了,沈前辈,您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李大师就在外面,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吧?”我说。 沈巷摇头,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坐下,“外面有人在跟踪你们,等李青松把那些人引出来,咱们二人再出去。“ 我默了默,小声说:“李大师知道您把他当成鱼饵吗?” 李青松可是拼了命要来救沈巷,沈巷却把他当成鱼饵,我都忍不住要替李青松掬一把辛酸泪。 “他整日咋咋呼呼的,正巧这次给他点教训。”沈巷扯扯嘴角,露出点笑模样。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再说啥,安静的站在一边。 半晌,沈巷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前辈肯说吗?”我反问。 他摸了把胡子,“有些还是肯说的。” “我听人说过您是最早的一批渡阴人,那像您一样,最早的这批渡阴人是从黄泉里出来的吗?”我毫不犹豫地问。 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拿乔就不好了。 他眼中闪过惊讶,“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黄泉尊使的事。” 我摆摆手,不太在意的说:“他的事以后再说。” 对于我来说,眼下最紧要的是第一批渡阴人如何出现,以及青莲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确实是从黄泉出来的,但有件事你搞错了,不是所有的第一批渡阴人都是从黄泉出来,只有少数几个,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到底都有谁,所以为了省事,我们就对外宣称第一批出现的渡阴人都是从黄泉出来的。”沈巷说。 我上前几步,蹲到他跟前,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从黄泉出来的?” 他叹息道:“是青莲真人带着我们从诡门出来。” 我瞪大眼睛,“诡门还能出来?” “当然能,诡门通黄泉,能进自然能出,只是进去难,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年黄泉厉鬼从诡门逃出来作乱,青莲真人带着我们将厉鬼一一捉拿,为了永绝后患,她又带着我们杀入黄泉。” 说到这里,我突然听见一声叱骂:“臭道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当心我弄死你。” 我吓了一跳,忙着站起来,往四周看,发现周围没人。 沈巷沉下脸,扶着拐杖站起来,“他们来了。“ 他摸出一面八卦镜,开始对着周围转,在八卦镜对着西南方时,李青松被照进了镜子里。 他也站在亭子里,挡在那假人前头,脸色阴冷,“就凭你们几个小鬼也敢打我主意。” “你找死。” 话落,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出现在镜子里,这人也不用符,就直接跟李青松拼拳脚功夫。 我看了几分钟,发现这是个活人,根本不怕符咒,加上年轻力壮,拳脚功夫还不错,李青松很快就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脚踢到肚子上。 “前辈,从什么地方出去?”我着急地说:“我去帮李大师。” 要是鬼怪,让沈巷出去比较好,可遇上活人,还是我出去比较靠谱。 沈巷给了我一张黄符,“装着这张黄符,我在这亭子周围做了手脚,只要有张符在,你就可以在亭子周围的阵法中随意穿梭。” 我接过黄符,往前迈一步,只感觉皮肤凉了一瞬,下一刻我就出现在李青松身后。 那青年本要上前抓李青松,看我出来,连忙退后几步,“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黄毛青年不是一个人,在亭子外面还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光头,一个头发到肩膀。 “你们是什么人?”我把李青松扶起来,问。 黄毛青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突然嗤笑道:“打听我们的来历是想管这事?” 李青松扶着腰站起来,小声说:“他们是卖命的杀手。” 第344章 暗中相助 杀手? 活人? “活人也能进来?”我惊讶的问。 李青松翻了个白眼,“谁说他是杀手就一定是活人?他也是活死人,只是收钱办事。” 我:“……哦。” 黄毛打量我半晌,冷笑着说:“原来是个渡阴人,看你的样子没死多少年吧?” “是没有几年。”我如实答道。 准确来说,还没有满一年。 不过,现在都这么打招呼的吗?上来就是你死了多少年? 闻言,黄毛的眼神更加轻蔑,几步走到我跟前,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说:“你是跟李青松一起的?沈巷在什么地方?” “你找他们干什么?”我顺着他的话问。 看他不大想回答,我挤出一脸笑来,“我知道沈巷在什么地方,这样吧,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过来的目的,我就告诉你们沈巷的藏身之地。” 我觑着她们的表情,叹口气说:“其实我不是非要护着他们,只是我师父交给我的任务便是这个,你们要是把身份告诉我,我只要回去找师父,让他去找你们就好了,我就不管了。” 黄毛扭头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说:“我们是无字塔的人。” 无字塔。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沈巷在那里?”黄毛冷声问。 “他就在……”我突然看向三人身后,惊恐的说:“沈巷师祖,我不是故意的。” 黄毛猛地回头,我趁机后退,靠着沈巷跟我的符退出这个阵法,循着刚才记住的方向,直接出现在光头身后。 手中魂线掠出,同时伸腿踢向光头的腿窝。 我这一脚用尽了全力,只听咔擦一声,光头的腿被我硬生生的踢断了。 旁边长头发的男人反应过来,手中寒光闪过,拿着刀子刺过来。 我立即后退,再次利用符退了出去,悄无声息的绕到黄毛身后,魂线猛地缠住他的脖子。 这人也是狠,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挣扎,而是不管不顾的摁住我的胳膊。 “去死吧。”黄毛怒吼一声,竟靠着力量优势,把我给拽到前头,掐住了我的脖子。 前后不过几秒,我根本没时间反应。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只能收紧魂线,必须要在他掐死我之前弄死他。 这么想着,我心中涌出一股子戾气。 看我被困,长头发和光头都拿着武器朝我过来。 李青松跳上前,拼尽全力却也只挡住了长头发的男人。 “你死定了。”黄毛一张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魂线也已经勒进他的脖子里。 光头离我越来越近,脖子上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憋着一口气,左手摸向兜里的渡阴令,心里默念咒语,想象着从阴门内抽出铁索。 脑子里刚有这种想法,手上就猛地一重。 出现的不是铁索,而是一把黑气凝成的长剑。 我心中愕然,怎么会这样? 在长剑出现的同时,我就感觉有股鬼气朝着我缠过来,仿佛是要帮我。 我挥着长剑,直接砍在黄毛身上,同时一脚蹬开他,急忙退开。 被掐了半天,我脚下有些踉跄,有些站不稳,那股缠上来的鬼气竟然有意识一般的支撑着我的身体。 我怎么感觉这鬼气在讨好我? “你是人是鬼?”黄毛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惊呼道。 我握着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着说:“你也配知道?” 话落,我再次冲上去。 手上有了武器,那股鬼气又在帮助我,只过了十几招,黄毛就被我打的节节败退。 “走。”光头喊了声。 他率先后退,长头发的男人紧随其后,光头不甘的看了我一眼,也转身跑了。 我松了口气。 刚想拄着长剑歇会,却发现那把剑竟然消失了,我拄了个空,差点栽到地上。 李青松哼了声,脸色很是难看,“沈巷呢?” 他刚说完,沈巷就拄着拐杖出现在亭子里。 “沈巷,你这个老匹夫,我好心来救你,你竟然这么坑我。”李青松气的吱哇乱叫,“往后你有危险,我再也不来了。” 沈巷无奈道:“师侄……” 李青松撇撇嘴,蹲在一旁不说话了。 沈巷看向我,目光颇为复杂,半晌说:“先从这里出去。” “可是饶夜炀还在里面。”我担忧道。 “他不会有事。”沈巷说。 我往周围看了眼,也看不到饶夜炀的影子,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我跟着李青松进来的时候,绕来绕去,走了好半天,可跟着沈巷出去,竟然是走的直道,没过十来分钟就走到了入口处的阵法中。 李青松小声说:“师叔,你就不能把这手破阵的本事交给我吗?” 沈巷有些不解,“你学来做什么?你外出行走,也用不上,你现在身上的本事足够你一生无虞。” 李青松苦着脸,半晌扭头跟我说:“晓晓,我跟你说,无论是你爷爷石三根还是我师叔,都没把真正厉害的本事传下来,就咱们现在会的那些,放在他们那年代都只是皮毛。” “你也说了,如今世道不同了,你学来也没用。”沈巷说。 李青松不敢大声反驳,只敢小声跟我嘟囔:“谁说没用,我学学,好歹能多活几年。” 沈巷停住脚步,扭头看向李青松,“师侄,活得久不一定是好事,做个正常人,有什么不好?” 我赞同的点头,可不是,做个正常人有什么不好? 如果有选择,我才不要牵扯进这摊子烂事里面呢。 李青松愤愤道:“师叔,那是因为你已经活得久了。” 沈巷无奈摇头,竟然伸手拧住李青松的耳朵。 李青松就跟个小孩似的,疼的直跳。 我忍不住笑了笑,突然,我感觉到一股窥探的视线落在我的后背上。 我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男人,长得斯文俊秀,唇红齿白。 跟我的视线撞上,他有些错愕,转瞬又对我露出笑,扬了下手。 我目光一缩,他手上拿着的就是刚才出现在我手中的长剑。 那把剑是他给我的? 沈巷还在教训李青松,我心一横,捏着沈巷刚才给我的符,直接朝着那个男人跑过去。 第345章 舍近求远 “哎,晓晓,你咋跑了?”李青松在我身后惊慌的喊。 那男人也是愣了一瞬。 但就这么一瞬,我就已经快要冲到他跟前。 不过我没彻底上前,而是对他笑了笑,转头又跑了。 等我回到李青松跟前,再回头看,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吓死你! 我在心里哼了声。 沈巷怔了片刻,明白我的意思后,摇头失笑。 “好了,赶紧出去。”他说。 李青松不敢再闹,乖乖的跟在沈巷身后。 又往前走了三四分钟,我们就从碎石弯里出来了。 看着周围长得茂盛的树木,我心中叹道:“还是外面好。” “师叔,你到底进去干什么了?”李青松正色问。 沈巷道:“找青莲真人的踪迹。” “那你找到了吗?”李青松忙着问。 沈巷摇头,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没有。” 李青松满脸失望。 我们在外面说了会话,杜涛和沈佳康也出来了。 沈佳康看见沈巷,面上大喜,过来跟他说话,而杜涛则是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还没缓过神来。 我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他看我一眼,犹豫着说:“晓晓,你相信前生吗?” “怎么,你看到你的前生了?”我好奇地问。 杜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前生?” “你那么特别,怎么会没有?从我跟着饶夜炀从村里出来,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人,运势和八字接连被占,靠着渡阴令才存活。”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根据我的经验,像你这么特殊的,肯定有故事。” 我刻意将语气放轻松。 杜涛受我影响,神色好看不少,说:“你说对了,我是真的有前生,而且我的前生还跟黄泉尊使有关。” 我想着饶夜炀最近对他的态度,恍然大悟,“你以前该不会是他的手下吧?” 杜涛瞪大眼睛,“你怎么又知道?” “看出来的,这几天饶夜炀不就是把你当手下使唤吗?”我回道。 杜涛抿唇,看着有些怀疑人生。 “好了,你跟我说说,你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他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就是在碎石弯里的一个阵法中看见个一副骸骨,那副骸骨是跟阵法相通的,我一碰到骸骨,脑子里就出现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他紧张的吞咽了下,“刚开始我活着,跟着一群人在碎石弯里,周围都是厉鬼,转眼我就死了,跟着饶夜炀在世间游荡。” “只有这么模糊的记忆,没有具体的事件?”我追问。 他摇头,“没有。” 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等饶夜炀从里面出来,你可以问他。“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我发现饶夜炀对杜涛的态度还算是好,并没有敌意。 “去山下的村子里等吧。”沈巷说:“他没有那么快出来。” 有沈巷在,我们很顺利的通过了碎石弯入口处的防御阵法,里面的厉鬼也没敢再出现。 “刚才我进去时,我爸还在鬼母的院子里。”我有些担心,他不会出事吧? 沈巷回道:“他不会出事。” 他说的很肯定。 我目光一闪,没再追问。 回村里后,杜涛和沈佳康吃了些东西就睡下来了,李青松也闭门不出,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沈巷。 我刚走到他门外,还没等敲门就听他说:“进来吧,门没锁。” “前辈,您早就知道我要来?”我笑着说。 他盘腿坐在床上,指着凳子说,“坐吧。” 我道了谢,坐下后,我问:“前辈,您为什么要去碎石弯中找青莲真人?” 从我爷和许余年的话中,可以推测出青莲真人是死在了黄泉。 真要找,也应该去黄泉才对。 沈巷盯着我的脸,说:“因为她曾在碎石弯中留下了一件东西,世人只知道青莲真人是修道之人,却没人知道她其实来自碎石弯,当初黄泉尊使设阵封印碎石弯,青莲真人便是那时出现在世人眼中。” 说起往事,沈巷有些唏嘘,“青莲真人出身邪道,却性子纯正,曾经立下宏愿,此生要渡尽世间恶鬼,平尽世间怨气,她曾说她知晓厉鬼可恨,可也不是天生便这么可恨,她愿给他们一个重来的机会。” 他长叹一声,“可惜有些事注定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抗衡,我曾经跟随她,她死后,我逃出黄泉,机缘巧合得知她曾经在碎石弯中留下了东西,就想着去找找。” “所以,您也不知道她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我问。 “不知道。”沈巷回道。 我思索着他说的话。 “孩子,你是想要进入黄泉?”沈巷突然问我。 “是。”我忙着说。 他沉吟片刻,道:“凭你如今的本事想要进入黄泉,难如登天,若是你能在进入黄泉之前,走遍碎石弯,找到青莲真人留下来的东西,或许能添几分胜算。” 他顿了顿,又说了句:“你与青莲真人有缘,或许能找到。” 我摸着我的脸,“您说的缘分,是不是指我是青莲真人尸身中的残魂托生长大,还长得跟她一样?” 沈巷笑的颇为神秘,“是,也不是。” 他挥挥手,“去休息吧。”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刚关上门,腰就被人揽住。 “你怎么不等我?”饶夜炀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我忙着转身,拉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的看:“你没受伤吧?” 他笑着说:“没有,就是有些累,碎石弯中的阵法颇费心神。” 说到这,他似真似假的叹息:“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在碎石弯设置那么厉害的阵法。” 我噗嗤一声笑了,扶着他走到床边,“沈巷前辈受伤了,沈佳康和杜涛情况也不好,我们就先回来了。” “唔。”他应了声,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挡着眼睛,另外一只胳膊环着我的腰。 “饶夜炀,地下到底为什么要到处养鬼眼?”我问他:“真的只是为了进入黄泉吗?” 鬼眼虽说是厉鬼,可被赶到碎石弯入口处的那些厉鬼,哪个不比鬼眼厉害。 地下为何要舍近求远? 第346章 沈巷给的线索 “因为不放心。” 饶夜炀目光复杂,说:“如今困在碎石弯入口处的那些厉鬼大多曾经听命于地下,可在关键时刻,他们反了。” “为谁反的?”我问。 虽然问了出来,可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那些人极有可能是跟着青莲真人反的。 要真是这样,当初饶夜炀将那些鬼驱逐到碎石弯外,用阵法困住他们,说是囚禁,更多的是保护。 饶夜炀和青莲真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等了半天,他一直没说话,低头一看,他已经闭眼睡了过去。 我在心里叹口气,他还是不想告诉我。 在村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往渡生走。 “你们跟我回渡生,不要住在外面。”沈巷说。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虽然我现在入了渡生,可渡生里没有规定说我非得住在里面,很多渡二代都是住在城区。 沈巷看我一眼,说:“你们上次被人算计进入扎纸村,险些丢了性命,还没长记性吗?有人要你的命,你在外面太危险。”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可上次那人就是渡生里面的。”我说。 李青松瞪我一眼,“师叔说话,你别老插嘴,他说让你怎么做你听话就是。” 训完我,他解释说:“即便是渡生里面的人,他也不敢在渡生对你动手。” 行吧。 他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 我担忧的看向饶夜炀,他跟着进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跟我的目光对上,饶夜炀勾唇笑了笑,伸手搭在我的肩上,低声道:“放心,他们看不出来。” 这怎么能放心? 我提心吊胆的带着饶夜炀走进渡生的大楼,刚走到一楼大厅,就跟图图撞上。 从杏树林子里回来,我们两个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她看着比之前沉郁不少。 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有种掉进冰冷黏湿的淤泥里,又脏又恶心。 曲朝露的哥哥曲朝阳跟在她身后,脸色也很不好看。 看来,这段日子他们过得都不怎么好。 若是以前,图图定会言语尖酸的讽刺我,可这次她只是看我几眼,就沉默的走开了。 我纳闷的问:“她怎么了?” “她家里出了些变故。”沈佳康解释了句,“不用管她,饶师兄,师父先前给我打电话,说是回来后让你过去。” 说着,他顿了顿,“饶师兄,你什么时候自己买个手机?” 我从沈佳康的话里听出了无奈和埋怨。 “你没有手机,师父每次打我电话找你,都会找借口把我臭骂一顿。”沈佳康接着说。 饶夜炀笑了两声,拍着他的肩膀说:“辛苦沈师弟了,我很快就买。” 他转头跟我说:“你先回去休息,我忙完就来找你。” 话落,他跟着沈佳康上楼了。 我要走,却被沈巷叫住。 “你跟我来。”他说。 沈巷带着我穿过大楼后面的宿舍区,从小门出去,绕了几个弯来到一栋小楼前。 小楼三面环水,环境优美,风水也相当好。 不是作为阳宅来说风水好,而是阴宅。 “前辈,你住在这里?”我诧异道。 他推开门,点头,“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来渡生,都会在这里落脚。” 看出我的惊讶,他不甚在意的说:“我们的阳寿早就尽了,如今也是不人不鬼。” 我算是看出来了,别的渡阴人不说,沈巷是没把自己当成活人。 “前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我问。 沈巷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要查清楚青莲真人的来历,也想为了黄泉尊使进入黄泉,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再多我也无法透露给你了。” 我狐疑着接过,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快速的看了一遍,发现这记录的竟然是一个家族近千年的变迁。 不过,从头到尾,我也没发现这家人跟青莲真人有什么关系。 真要找出这家人的特别之处,就是这一家现在都死了,而他们生前居住的别墅正在闹鬼。 “前辈,这跟青莲真人没什么关系吧?”我问。 沈巷道:“有没有关系,需要你自己去查。” 我把文件收起来,“那多谢前辈。” 他摆摆手,“回去吧。” 我满腹疑惑的离开。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曲朝露已经等在里面,看我进来,她扔给我一个塑料袋,扬着头说:“看看。” “你拿到了?” 我忙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几枚桃木扣子,看做工,都出自我爷的手。 我抱住曲朝露,“你太棒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这个扣子干什么?”她不解的问。 “这是我爷做的,打起架来很好用。”我把李青松利用桃木扣子和桃木剑破阵的事跟她说一遍。 曲朝露啧啧两声:“竟然这么厉害,多亏我动作快,这次我真的学到不少东西,扎纸村的阵法实在是精妙,我从来没见过能靠着阴气,硬生生的圈出一片常人难以进入的地方来。” 我心想那是你没进过碎石弯,那里面才真是精妙。 阵法一环套一环,既封印了碎石弯冲天的怨气,又能阻挡别人进入。 曲朝露跟我兴奋的说了会话,就回房间去休息了。 我把房间收拾了一通,刚坐下,饶夜炀就推门进来。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挑眉道:“在等我?” “不等你还能等谁。”我把沈巷交给我的文件递给他,“我想过去看看。” 他快速的看了一遍,笑骂道:“这老匹夫竟然私藏消息,要不是遇到你,怕是知道他死都会把这东西交出来。” 我有点惊讶,“你不知道这个?” 饶夜炀坐到我身边,环住我的腰,“沈巷心眼多,瞒了我许多东西。” 我瞥他一眼,心想:你心眼也多,也瞒着我不少东西。 “既然他说让你去查,那咱们就去看看。”他沉吟道。 我点点头,“好。” 他低头,下巴抵住我的肩膀,“你喜欢我么?” 我嗔道:“你这么问可就没意思了啊。” 他轻笑着丫头,“我是说,你现在这种性格的我么?” 言语间,罕见的带着忐忑。 第347章 合作如何? 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刚开始是有些接受不了,觉得你在骗我,可从碎石弯中出来,我决定相信你。” 这次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有些事他没有跟我说,但也没有故意诱导我,甚至很多事情都没有再藏着。 比如,杜涛那事。 他早就将自己的态度明确的表达的出来,我才顺着猜到杜涛的身份。 不过…… “你今晚睡沙发。”我一把推开他。 现在开始对我敞开,晚了。 饶夜炀苦着脸,趴在沙发上,“只睡一夜行不行?” …… 在渡生休息了两日,我跟饶夜炀按照文件上的地址,找到那栋闹鬼的别墅。 根据沈巷查出来的消息,那家人姓秦,本是家境富裕的商人,特地花重金买了一套别墅,可住进去不过一个月,一家人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别墅里。 三月前,法院把别墅判给了秦老板的侄子秦文广,秦文广带着老婆住进来,当晚就见了鬼,于是开始找人过来驱邪。 我和饶夜炀就是过来给他驱鬼的。 本来我以为就我和饶夜炀两人过来,谁知道到了才发现秦文广竟然同时找了三拨人。 其中有一拨还是熟人,在碎石弯中要杀李青松的黄毛。 这次长头发的男人没来,只有他和光头到了。 见到我,黄毛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秦先生,你这什么意思?明明已经跟我们约定好,竟然还找了别人。” 秦文广苦笑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下才这么做的,不瞒各位,在你们之前有一位大师带着徒弟过来,当晚就死在了里面,我怕你们出事,这才同时找了三拨人,想着到时候你们相互间有个照应。” “既然这样,你把别墅的情况我们好好说说。”一道青涩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看去,发现在角落里还站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在他旁边是个中年妇女,看五官,应该是他的母亲。 “这别墅是我从我叔叔手里继承过来的,从他们一家三口死在这里后,别墅就一直不安生,卖也卖出去,最后就落到我手上。” 秦文广叹气说:“我本来不信这个,所以拿到别墅钥匙后,就找人打扫出来,带着我媳妇住进来了,谁知道当晚我媳妇半夜上厕所给吓晕了,我听见声音出去,就看见别墅里有小孩在笑,还有拍皮球的声音,可这别墅里就我跟我媳妇,哪来的孩子? 我当时也吓到了,慌忙背着我媳妇跑出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现在我媳妇还在医院疗养。” 他顿了下,接着说:“白天那些东西不会出来,只有午夜,我晚上还要去医院陪我媳妇,到时候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黄毛皱眉,“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秦文广摆摆手,“我这没什么好东西,现在天还早,你们可以去吃点东西,等下午再过来,要是嫌麻烦不想出去,我这就带你们去房间休息。” 我想了想,说:“我们不出去,你带我去房间吧。” 秦文广看向黄毛和青年。 黄毛看我一眼,“我们也不去。” 反而是青年扭头跟他妈妈说:“妈妈,我想吃炸鸡。” “好,妈妈带你去。”妇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得出去一趟。” 秦文广点点头,他先领着我们去了房间,又从开车送青年去城区。 我把门上锁,神情凝重的跟饶夜炀说:“我在碎石弯里见过黄毛和光头,当时他们突然出现要杀李青松,李青松还说他们是卖命的杀手。” 看刚才他们的眼神,怕是已经对我怀恨在心,铆足劲头要杀我。 饶夜炀思忖道:“找机会试探一下。” 他刚说完,门就被敲响了。 现在别墅里除了我们两个就是光头和黄毛。 饶夜炀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后退,然后把门打开。 门刚闪了条缝就被黄毛踢开,同时一把刀砍了进来。 饶夜炀侧身避开,转身一脚踢在黄毛的踝关节上。 黄毛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他嗤笑道:“想死么?” 光头没动手,他弯腰把黄毛扶起来,说:“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好啊。”饶夜炀退后几步,“先兵后礼,你们这套路可以啊。” 光头站在门口犹豫了会,才瘸着腿走进屋。 说起来,他那条腿还是被我踢断了的。 “我知道你们是渡生的人,也知道你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秦文广那点酬劳,所以想跟你们打个商量,咱们携手解决别墅里的鬼物,事成之后,酬金分我们大半,其他的东西,我们一概不要。“ 光头说:“你们也知道,我们只是卖命的杀手,为的是钱,对渡生的事情不感兴趣。” 饶夜炀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说:“可以。” 光头松了口气,“那你们休息。” 等他们走了,我才问:“他们可信吗?” 我不大放心。 “他们要是真为了钱,在对付别墅鬼物的过程中又帮了忙,分他一半酬劳便是,要是敢耍其他的花招,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里。”饶夜炀眼神冰冷,冷笑着说。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一个问题,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有黄泉尊使在我身边,我根本用不着害怕。 想到这里,我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感叹道:“不用自己去拼命的感觉真好。” 饶夜炀无奈的笑了笑,在我头上胡噜一把,“看你这点出息。” …… 下午,秦文广把那对母子送来后,就开车离开了。 他们的房间就住在我们隔壁,我前脚刚听见关门声,后脚青年的声音就在我我们屋子里响起。 “尊使大人,好久不见。” 我吓了一跳,察觉到床脚有鬼气,立即挥着魂线抽过去。 啪的一声,魂线被弹开。 我定睛一看,床脚竟然站着个金符叠成的纸人。 “老家伙,你那么大的年纪还来当小孩,羞不羞?”饶夜炀讥笑道。 “尊使大人不也如此么?这许多年来,也是换了多具身体,不是么?”青涩的声音逐渐的成熟苍老。 我倒吸口凉气,“你是曲朝露的师父!” 第348章 秦家先祖 “是我。”随着声音,纸人燃烧,一道虚影出现在床脚,正是住在隔壁男孩。 饶夜炀哼了声,“我跟你一样么?我用的身体那可是用我自己的血肉精心养出来的,你这个……”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曲朝露的师父,神情颇为嫌弃:“你这是随便找的吧?” 曲朝露的师父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已经很习惯了,也没过多计较,转而说起了正事:“你们过来可是要找青莲真人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惊讶过后,我反应过来,他也很可能是为了这个来的。 果然,他回道:“我也是为此而来,但是我愿意跟你们共享。” 饶夜炀坐到沙发上,挑眉道:“你这般弱了么?竟然连这线索都没把握独吞。” 曲朝露的师父笑道:“若是别人,我自然是有把握的,可惜撞上的是尊使大人。” “把你手上的信息说来听听。”饶夜炀说。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 虽然饶夜炀言语上百般嫌弃曲朝露的师父,却并未彻底拒绝,他们的关系其实不差。 “你们或许不知道秦家人的先祖是死在碎石弯的士兵之一,因为他本身也在修行,死后魂魄曾经逃出碎石弯,在家中流连多年才魂飞魄散,还留下了碎石弯的线索。” 他遗憾的摇摇头,“可惜秦家自他之后在无人修行,他留下来的线索直到今天都没发现。” “既然没人修行,现在千年过去了,那线索还在吗?”我担忧道。 他肯定的说:“在,因为他留下来的线索便是秦家人的诅咒,你们从沈巷那里得到的资料上应该没有写,秦家人每一代都要将嫡系一脉的名男婴过继出去,等男婴父母死去后,就会由男婴继承家产。” 她说的简单,却藏着大量着信息。 这别墅原来的主人秦老板一家的死不是偶然,而是秦家先祖留下来的诅咒。 秦文广如今继承家产,他很有可能是从小被过继出去男婴。 而秦家人的诅咒跟我想要找的线索有关。 “你想要合作共享也可以……”饶夜炀说:“你下次进入碎石弯,带上晓晓一块。” “带上我?”我愣住了,怎么扯上我了? 曲朝露的师父思索半晌,点头,“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别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饶夜炀摆摆手。 曲朝露的师父笑容无奈,离开之前说:“我现在叫叶检,不要叫错了。” 话落,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换具身体就要换个名字,真不嫌麻烦。”饶夜炀道。 我坐到他旁边,拧眉问:“为什么让我跟他一起去碎石弯?” 他伸手把我圈在怀里,这次他回来后就很喜欢这样。 “我在碎石弯无法隐瞒身份,而在封印碎石弯时,曾经有过约定,像我这样的身份不能在碎石弯中出手,所以我没法跟你同时进入碎石弯。” 他看着床脚已经烧完的金符纸人,“而那个……叶检本事不弱,对阵法也颇为精通,你跟着他会更安全点。” 我靠着他的肩膀,面上平静的答应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说要当他的矛,可直到今日,还是他在替我百般谋划。 …… 天黑后,我正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门被敲响。 饶夜炀打开门,我伸脖子看了眼,站在门外的是黄毛和光头。 光头神情凝重,“我先前问过秦文广,他说他的妻子是午夜去洗手间才被吓晕,但是刚才我拖人查了查,根本没查到秦文广有妻子。” “他没结婚?”我惊讶道。 光头点点头,往我们屋里看了眼,“我心里不踏实,就想要问问能在你们这房间待着吗?” 他这话刚说完,叶检跟他母亲也走了过来。 “我也想要进来。” 饶夜炀一脸无语的表情,半晌侧身让开门,“进来吧。” 于是,我们这三拨人挤到了一个屋子里。 “秦文广没有结婚,那他妻子被吓晕的说辞就都是假的了。”我皱眉说:“他还说他之前找过几个人过来驱鬼,结果都死了。” 黄毛脸色惨白,半晌说:“会不会这就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把咱们骗过来,在别墅里杀死咱们?” “别自己吓自己。”光头说。 黄毛咬牙道:“怎么会自己吓自己?这么多年,咱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左右咱们都是活死人的身份,就是死了,都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饶夜炀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说:“如今无字塔的老大是谁?” 光头动作一顿,跟黄毛对视一眼,犹豫半天才说:“是玉田真人。” 饶夜炀看了叶检一眼,没再说什么。 叶检面无表情的靠着母亲,跟饶夜炀的目光对上,往他母亲怀里缩了缩,“妈妈,我怕。” 他母亲赶紧把他搂到怀里,小声哄着。 我连忙别开眼睛,多少岁的老妖精了,竟然还跟人撒娇。 “就在房间里坐着吗?”我在心里分析着现在的处境,说:“要是秦文广估计把咱们骗过来,他肯定会对咱们出手,咱们几个总待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吧?” “别急,就快来了。”饶夜炀说。 屋子中一片死寂,过了二十来分钟,黄毛突然站起来,脸色阴沉,“这钱我不要了,我要离开。”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 光头拉住他,“黄勇,你闹什么脾气?” “老子没有闹脾气。”黄勇甩开他的手,大声说:“我受够现在的日子了,每天朝不保夕,当初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跟我说只要我成了活死人,就再也没人能欺负我,可现在呢?” 黄勇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我跟个怪物似的,吃不了喝不了,整天跟鬼物打交道,我以前连个恐怖片都不敢看啊,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他就跟魔怔了一样,推开光头,夺门而出。 在他出门时,我看见他的后脖颈似乎鼓起来一块。 “追!”饶夜炀说。 第349章 坟墓 他这话一出,先前还没骨头似的靠在母亲怀里的叶检直接跳起来,追了出去。 “哎,小检?”他母亲也跟着跑了出去。 光头紧随其后。 我也想往外跑,饶夜炀却喊住我,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不用着急,跑不掉。” 他牵着我的手,不慌不忙的往外走。 我心里有个猜测:“你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或者是说是你对他动了手脚,所以他才会情绪失控。” “我们需要个诱饵,他是最合适的。”饶夜炀说。 “那他不会出事吧?”我问。 “不会。” 说话的功夫,我们来到一楼客厅。 叶检和他母亲站在门口,光头站在窗户边,黄勇死死地瞪着他们,脖颈的那块包比刚才又大了点。 “走开,让我出去。”黄勇捂着头,生气的大喊大叫。 光头劝他说:“你冷静下来,现在你单独出去很危险。” 黄勇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狰狞,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话,只不停的喊着要出去,看光头和叶检一直不让开,一脚踢在茶几上,握住上面的水果刀。 “让我出去。” 在他喊叫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二楼有个人影闪过。 “鱼儿已经出来了。” 我说着,直接冲上去,魂线挥出,缠住黄毛的脖子,同时摸出一张黄符拍在他脖子上的包上。 “啊!”黄毛惨叫一声,身体痉挛不止。 在他的惨叫声中还掺杂着小孩的哭声。 黄符燃烧,血水从黄勇的后脖颈子流出来,紧接着楼里响起砰砰砰的拍球声。 “你们来找我玩吗?” 稚嫩的童声在别墅内回荡着。 我低头看黄勇,发现他已经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光头慌忙接过黄勇,“还真有拍球声。” 我仔细听着,这声音像是从别墅四面的墙壁中传出来,一时间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方向。 想起刚才看见的人影,我转头看向二楼,可二楼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 我深吸口气,受拍球声影响,有些心烦意乱。 饶夜炀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有一点秦文广没说谎,别墅里确实有鬼。” “这个鬼会跟秦家的诅咒有关吗?”我琢磨着说。 叶检抓着他母亲的手,走到茶几旁,“肯定有关系,在秦家住进来之前,这栋别墅很干净,从未见鬼。” 光头诧异道:“你怎么会知道?” 叶检无言片刻,道:“你接了这活计,来之前都没调查仔细调查一下吗?” “我……我没权调查。”光头低头说:“无字塔的杀手,只听命行事,上头告诉我们多少消息,我们就知道多少,就连秦文广没有老婆这事都是……”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都是重伤的伙伴偶然得知,告诉我们的。” “既然有鬼物作祟,那把他找出来便是。”饶夜炀说着,右手起了个势,闭眼念了几句,别墅内的拍球声突然减慢。 片刻后,拍球声消失,小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找到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叶检说:“算上地下室,这别墅一共有四层,一起行动怕是天亮都找不到,还是分成两拨。” “对,这法子好。”饶夜炀握住我的手,牵着我上楼:“我们搜查二楼,你们搜一楼,这两层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三楼碰面,至于地下室……” 他顿了顿,说:“所有人一起去。” 上了二楼,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刚才黄勇的失常就像是一个按钮,彻底打开了这栋别墅的诡异之门。 先前还正常的别墅,如今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都透着鬼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这死人眼也没了用场。 我和饶夜炀从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开始,每一间屋子都会进入仔细查看。 看了三四间屋子,我愈发觉得怪异,“这间别墅空间很大,房屋众多,主卧在三楼,二楼都是客房,客房又没人住,可从被褥都铺的好好的。“ 我分析说:“光是收拾这些房间就是个很大的工作量,但是秦文广并没有佣人,别墅里也只有他和他的老婆,而且他这老婆很有可能是并不存在的,他一个人光是这些房间就要收拾大半天。” 我伸手在床头柜上擦了下,“无论是床头柜还是床上,都没有落灰,说明每天都会有人打扫。” 他天天在家打扫房间? 这也太奇怪了。 饶夜炀说:“确实奇怪,别墅的墙壁和地板都有鬼气,不是从别墅聚集而来,而是别墅本身滋养出来的。” “这栋别墅就是一座坟墓。”我突然想到这一点,正因为是坟墓,所以饶夜炀不让叶检等人单独去地下室。 但是……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反应过来。 叶检那几个人说是跟我们合作,可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算盘,饶夜炀说来二楼找,把他们放在一楼,他们很可能偷偷去地下室。 饶夜炀笑了笑,“他们就是我的鱼饵。” 我也想去地下室,他拉住我,“再等等,先把二楼找完。” 他继续慢悠悠的带着我挨个房间的看。 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前,我站在扶栏后看着这栋别墅,“刚开始还没觉得,自打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座坟墓之后,我越看越觉得像,圆弧顶,整栋楼的内部也是椭圆形。” 饶夜炀的右手放在门上,说:“是不是坟墓,看过这间房子就知道了。” 说完,他拧开门。 屋门大开,一股腐朽的气味直接冲了出来,我往房间里看,屋里不单单落满了灰,还结着蛛网。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正对着我们墙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牌位和供品,房间正中央摆着棺材。 这是个灵堂! 我进屋一看,发现棺材竟然是空的。 “嘻嘻,你们找不到我。”那小孩的声音又说话了。 “所以这是你的坟墓?”我问。 “是呀,你要是找到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说完这话,他又没了声音。 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扭头跟饶夜炀说:“你说现在有人去地下室了吗?” 他道:“已经去了。” “是谁?”我问。 “叶检。”他冷笑说。 第350章 你能看见更多 “我们等等再进去?”我皱眉问。 叶检先前还跟我们说要合作,转头就自己去地下,太不讲信用。 饶夜炀说:“找到刚才说话那孩子的尸骨,咱们就进去。” “这屋没有。”我摇头说。 这间屋子里只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具棺材,棺材又是空的。 不过,难保不会有暗格。 我走到墙边,开始在墙上敲敲打打。 饶夜炀踱到棺材边上,一手摁住棺材板,跟我说:“晓晓,你的身体能通阴阳,又有能辨阴的眼睛,如果再给你个媒介,你能看见更多的东西。” 说着,他对我伸出手。 能看见更多的东西? 我狐疑着过去,握住他的手。 在握住他手的那刹那,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我的身体直接僵在原地。 我眼前开始出现一道道发虚的影子,不停的绕着我走。 砰砰…… 拍球声再次响起。 “妈妈,我的球不见了。”刚才说话的小孩有开口了,只是这次不是问我们。 从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到棺材边,仰头看着棺材。 “妈妈,我的球跑到这里面去了。” “你看错了。”一个穿着青色裙子的女人急急走进来,抱住小男孩,“球没有进去,妈妈带着你去别的地方找。” 小男孩回头看了眼棺材,舔舔嘴角:“可是妈妈,球真的进去了,你帮我去找好不好?” 妇女捂住小男孩的眼睛,转身往外走,“妈妈进不去,你听话,球没有进去。” 小男孩哎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妈妈,我的球不会掉到地下室去了?我昨晚去睡觉的时候,好像抱着球去的。” “或许吧,咱们不找球了,妈妈等会就出去给你买个新的。” 这话说完,那些绕着我转的影子突然停下来,而后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我。 “嘶……” 一张张惨白的脸,吓得我倒吸口凉气,差点甩开饶夜炀的手。 他们眼珠动了动,直愣愣的看我半晌,身形消失了。 饶夜炀松开棺材板,伸手去棺材里面捞。 我站在这看着棺材里面明明没有东西,他却从里面头捞出来一个都是土的皮球。 “皮球还真的在这里。”我吃惊的说。 既然在这里,那为什么刚才那个妇女说不在呢? 还有,我看见的那个孩子和妇女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想着,我也把手放在棺材板上,看着光滑的棺材板摸上去却凹凸不平,像是刻着什么东西。 “这上面是符文吗?”我纳闷的问。 饶夜炀点头,“从进来到现在,你可看出这秦家的问题了?”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到处都是问题,尤其是秦文广。” 他拧眉,在我脑门上弹了下,“秦家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没有轮回。” “啊?”我瞪大眼睛,没有轮回? 饶夜炀说:“不错,他们这或许是机缘,也可能是惩罚,当他们死后不用入轮回。” 他顿了顿,说:“为了能继续活,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家族中选一个血脉相近的后人,让他带着妻子住进来,等着他们怀孕,当他们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秦家原本那三口就能在地下室开启大阵,鸠占鹊巢。” 不用入轮回? 我立马想到了我爷爷。 之前他也说我们石家的人也入不了轮回。 “那现在是秦家原本死去的三口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秦文广撞见了?”我顺着他的话想,“可是他不是没有老婆吗?” 饶夜炀解释说:“不一定是老婆,女朋友也行,至于秦文广……” 他突然转身,带着我下楼,“你看见他就知道了。” 我们两个下去的时候,一楼已经没人了,地下室的门已经被推开。 “他们都下去了。”我说。 饶夜炀不发一言,带头往地下室走。 我跟在他后面,一踏上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就忍不住瑟缩一下。 太冷了,一道门,仿佛隔出来两个世界。 地下室虽然没有灯,可我有死人眼,倒也不影响看东西。 从楼梯上下来,我发现这地下室已经被装修成椭圆,墙角都被填充磨平。 叶检与光头就站在我们前头,而叶检敏和黄勇都倒在了地上。 地下室正中央摆放着三具棺材,秦文才站在棺材的另一头,跟我们对视。 看见他,我就想起饶夜炀在上头跟我说的话,有媒介的话,能看见更多。 我犹豫了几秒,闭上眼,把手放在旁边的墙上。 原本平滑的墙壁再次变得凹凸不平,同时屋子里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 叶检的母亲虽然倒在地上,可在他身后还站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而在棺材那头的秦文广也不再是一个人,一个小男孩正骑在他的肩头,还有个青色裙子的女人站在他旁边。 这是我刚才在楼上看见的小孩和女人。 “爸爸,我怕。”小孩低头说。 秦文广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看着我们的目光愈发阴狠,“碰见你们算我倒霉,在这别墅里你们打不死我,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光头看我们一眼,硬着头皮问:“怎么样才算是各退一步?” “说好的酬劳我还会给你们,你们离开这里,就当这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说。 光头犹豫着了会,点头说:“成,你现在把钱转过来,我立即离开。” 秦文广竟然真的拿出手机给光头转了一笔钱。 光头扛起黄毛,跟我们说:“抱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钱。” 说完,上楼离开。 他跟黄毛走了,秦文广又看向我们,说:“你们不走,是一定要杀了我们么?” 饶夜炀道:“那也不是,只要你将你所知道的青莲真人的所有信息告诉我,我就让你离开。” 秦文广脸色大变,“你们……你们是渡生的人?” “这你管不着,你若是说,我就离开,不说,就别怪我出手,毕竟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会留下来让别人知道的机会。”饶夜炀道。 我看着秦文广,也品过味来了,“你早就用过你布置下来的阵法,但只有你自己活了过来?” 第351章 诅咒 秦文广眼中闪过恨色,“是,只有我自己活了过来。” 说着,他在棺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秦文广这懦夫,竟然心甘情愿的帮别人养孩子。” 用着秦文广的身体,还要骂他懦夫,这人真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通过他们的话,我也能猜出大致的经过。 秦家三口本来选择了后人秦文广一家作为新的身体,谁知道秦文广带来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老婆,肚子里怀着的也不会他的孩子,于是大阵失败,只有男人利用秦文广的身体活了过来。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如今阵法出错,我们只是想将这一切纠正过来。”站在秦文广身边的女人开口说:“我们没想害人。” 叶检冷笑一声,“没想害人?那你们为什么要找活死人和渡阴人过来?不就是想要强抢了渡阴人的尸体么?” 渡阴人本就死去,大多都魂魄不稳,碰上行家很容易被抢走身体。 怪不得前几个来给秦文广看事的人都出了意外,那就是被他给害的。 秦文广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叶检的话,只看着饶夜炀,说:“我告诉你,你真的会离开?” 饶夜炀靠到墙上,“当然会。” “我是在当初地下封禁碎石弯石,从碎石弯中逃出来的,我对青莲真人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两军开战前,青莲真人曾找到我军主帅,说碎石弯将于地动,再留下去会有大祸。” 秦文广回忆着说:“主帅觉得她在胡言乱语,将她训斥了一顿,就吩咐人把她赶走了,她离开前,曾经留下一枚玉牌,说可以保主帅一命。 主帅只当她是个疯癫的道士,并未在意,直接吩咐我将玉牌扔掉,我想着那好歹是块玉,就偷偷留了下来,打算偷偷卖掉,谁知道第二日跟敌军在碎石弯对峙之时,真的发生地动,我靠着玉牌,还有神智,没有变成其他人那样。” “玉牌现在何处?”饶夜炀追问。 秦文广说:“还在碎石弯中,当初地下封禁碎石弯,我在逃走的过程中不小心将玉牌遗落。” 他看向饶夜炀,“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可以走了。” “好,我走。”饶夜炀耸耸肩,对我使了个眼色,还真的上楼了。 我站在原地,跟叶检对视一眼。 “你怎么不走?”秦文广瞪着我。 我挑眉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又没有答应你。” “你们耍我?”秦文广一巴掌拍在棺材上。 骑在他肩膀上的小孩的神情也狰狞起来。 叶检怒道:“你本就该死在千年前,却靠着这移魂换尸的阵法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多少人死在你手上,你既做下了恶,就该知道早晚有一日会承担这果。” “想要杀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文广这话说完,原本安静站在他身边的青衣女人倏地上前,几步就来到叶检跟前。 叶检母亲挡在叶检跟前,跟那青衣女人厮打起来。 “我要去找那个姐姐玩。”坐在秦文广身上的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眼珠黑黝黝的,话落,已经冲到我跟前,伸手要抓我的肩膀。 我退后两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小弟弟,胡乱抓人肩膀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能抓得住我?”小孩瞪大眼睛,扭头哇哇大喊,“爸爸,她能抓得住我。” “你当我是普通的渡阴人么?”我冷笑着,反手把那小孩掼在地上。 这小孩跟着秦文广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已经是个老妖精了。 “欺人太甚!”秦文广怒吼一声,一脚蹬在棺材上,朝我冲过来。 叶检身形一晃,挡在我跟前,反手扔出三四张金符,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我往他口袋看了眼,里面还有一叠金符。 他跟曲朝露这师徒俩是批发金符的么? “你想要找到皮球么?我可以打你去找。”小孩笑着说。 “彤彤!”秦文广喊了声, 小孩缩了缩脖子,继续说:“我也跟你做个交易,我把皮球给你,你放我离开。” 说着,他看了眼秦文广和青衣女人,“至于这两个人随你处置,我不管。” 我盯着小孩的眼睛,一直到这小孩没说谎。 在他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孺慕,看着他父母就跟陌生人一样。 眼神冷漠、狡猾,让我想起饶雪宁。 “我已经找到皮球了,别墅里的其他宝贝,他也会去找。”我召唤出魂线,狠狠的勒住小孩的脖子,食指摁在小孩的眉心,“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离开?” 小孩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你们不讲信用。” 我嗤笑一声,“你真是在这别墅里待傻了,我们就是为了你们的秘密而来,怎么会轻易离开?” 说着,我手上用力,阴气在指尖凝结,从小孩的眉心刺入。 “爸爸,妈妈,救我。”小孩拼命地挣扎,“爹,娘……”怕到极致,终于卸下了伪装。 青衣女人满脸焦急,想要过来救这孩子,却被叶检的母亲缠住,而秦文广也被叶检挡着,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的魂血被我逼出来。 魂血一出,小孩的双眼渐渐无神,身上的阴气逐渐溢散。 我捏着小孩的魂血,看向秦文广:“你不是说玉牌被你丢了么?那这又是什么?” 说着,我操纵着魂线裹住小孩的魂血,几秒后,收起魂线,一块破损的玉躺在我的手心上。 “叶检,是玉牌支撑着他们的魂魄。“我拿出渡阴令,从阴门抽出铁索,冲向青衣女人。 青衣女人猝不及防,被我一下子抽在肩膀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她身体踉跄的一瞬间,魂线直接刺入她的眉心,又卷出一块碎玉。 叶检也早已用金符将秦文广压住我,指间金光闪过,直刺入秦文广的眉心,半晌,碎玉出现在叶检的掌心。 秦文广跪在地上,满眼不甘,“你们拿到又如何?即使你们进入碎石弯,也不可能活着出来,碎石弯不是地动,是诅咒!” 第352章 青莲的意图 我心中一惊,“诅咒?” 秦文广双眼满是愤恨,冷笑着说:“就是诅咒,十万将士都是被骗过去的。” 如果是诅咒,会不会跟青莲真人有关? “你可知道这诅咒的来源?”我拧眉问。 秦文广的眼神变得死寂,“我要是知道,还会这般挣扎求生?” 说着话,一道虚影从秦文广的身体中飘出来,面容模糊,看不清影子。 “你从我这里拿到碎玉也没用,早在碎石弯震动之时,玉佩就碎了,我清醒后手上只剩下半块玉佩,根本不完整。” 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们想进入碎石弯,就是找死,找死!” 片刻后,他的身形消失。 我随手把从小孩眉心逼出来的碎玉扔给叶检,“你看看是不是完整的?” 叶检把三块拼在一起,脸色凝重,“不是,少了三分之一。” 我叹口气,心里有点烦躁,竟然不是完整的。 这么拖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碎石弯? 青莲真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碎石弯,她能提前知道碎石弯要出事,或许跟碎石弯的诅咒有关。 我捏紧拳头,碎石弯很可能是查清青莲真人来历的重要地点。 只要查清青莲真人的来历,我就能顺藤摸瓜,查出爷爷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他是跟着沈巷一起从黄泉出来的渡阴人,却又费尽心思的想要进入地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叶检把三块碎玉收起来,看了我一会,脸色竟然缓和下来,劝我说:“我……后面找到线索,我再告诉你,找到整个玉牌,我带你进碎石弯。” 我抹了把脸,闷声说:“你会有这么好心?” “我本来也不是坏人。”他无奈的笑道,“当初要杀了你的母亲,也是不想让你爷爷进入地下,并不是有多大的仇怨。” 我移开目光,“是我以前误会你了。” 说着话,我转身出了地下室。 饶夜炀坐在沙发上,见我出来,冲我招招手。 “你可真是会享受。”我窝进他怀里。 他低头在我头顶轻吻一下,“别失落,总会进入碎石弯的。” “嗯。”我低声应了,靠着他没说话。 从碎石弯中出来,我就马不停蹄的来到这栋别墅,本以为解决这件事就能进入碎石弯,谁知道玉牌只有一半。 拼劲一下子就没了。 我心想,我得好好的缓两天。 叶检坐到我们对面,说:“碎玉先放在我这里,后面再有这方面的线索,我会通知你们。” 饶夜炀挑眉,道:“你竟然想要跟我们合作?“ “错,不是你。”叶检看向我,“我是想跟她合作,她身上有青莲真人的一丝魂魄,进入碎石弯之后,肯定能帮我的大忙。” 饶夜炀嗤笑一声,“你竟然也开始寻找同盟了,若是当年你同意跟我合作,也不至于肉身被毁,成了这副样子。“ 叶检瞪了饶夜炀一眼,冲着他这具身体的母亲招招手,离开了别墅。 饶夜炀看着他离开,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碎玉放在他那里,真的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要是想进去,离不开我。”我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心里那种难过的情绪越来越浓,连我自己都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站起来。 “我怎么会这么难受?” 眼前突然覆上一双手,饶夜炀把我拥在怀里,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青莲,不要影响她,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让你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听得我一阵眩晕,头脑里阵阵发痛。 “饶夜炀……”我叫了他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居然为了你威胁我?真是反了天了。”耳边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 我想要睁开眼,却感觉身体仿佛不受我的控制一样,我只能闭着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要不是我,他能镇压住黄泉的厉鬼么?真是的,当年还一口一个真人,对我客客气气的,现在都敢威胁我了,这还不算,竟然还敢跟你谈情说爱,他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一缕魂魄托生的吗?虽说不是我,但也算是我的后人……” 青莲真人在我耳朵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关键是还说不到重点,只字不提碎石弯,我想问她,又说不出来话,烦的我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指尖突然一阵剧痛,我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饶夜炀站在我旁边,一脸担忧。 “我怎么了?”我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看布置像是宾馆。 “你先前吸收了青莲真人身上的鬼气,又是她身体里养出的一魂托生而成,所以接触到那块碎玉时,唤起了她残存的意识。”饶夜炀坐到我旁边,解释说。 我揉着眉心,怪不得我能听见她不停的絮叨。 “你以前跟青莲真人是什么关系?”我纳闷的问。 在我晕倒的时候,我听见青莲真人不停的骂他。 饶夜炀抿唇,神情看着很是复杂,好半天才说:“当时我刚到黄泉,正在镇压里面的厉鬼,青莲真人领着十来个道士诡异的出现在黄泉,非要帮我。” 他越说表情越难看,“我当时觉得她这人出现在实在是诡异,本不想让她出手,谁知道她竟然让两个道士缠住我,直接率人杀进了黄泉深处,没过三五日就从里面出来,话都没说,神秘兮兮的离去,等我再进入黄泉,就发现她把黄泉下的厉鬼头子抓走了。” “啊?”我瞪大双眼。 “如今那厉鬼头子就困在碎石弯,千年折磨下来,实力大减,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他顿了顿,接着说:“碎石弯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进入过许多次,都无法探查明白。” “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是青莲真人从黄泉里把那厉鬼头子绑到碎石弯,要压制什么东西?”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碎石弯的阵法是你布置的。” “在我布置阵法之前,碎石弯里可是死了十万的将士。”他说。 第353章 都死了! 看着饶夜炀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今碎石弯的阵法是你为了镇压十万将士的怨气,也只是镇压怨气,被困在里面的厉鬼头子不受你阵法的约束?”我斟酌着问。 饶夜炀深深地看我一眼,点头说:“不错,我布置的阵法只是压住了碎石弯的怨气和十万冤魂,至于那厉鬼头子为何被困住,我至今没查出来。” 我揪着他的袖子,不大信。 他看出我的想法,无奈道:“这些年,我多次进入碎石弯,都没个结果。” 他叹息着把我揽入怀中,“我若是查出来了,今日绝对不让你插手。” 我仰头看向他,从他眼中看出了懊恼。 我无声的张了张嘴,半晌问他:“是因为青莲真人吗?” 原以为他会避开这个话题,谁知他竟然坦然点头,说:“当年她死在了碎石弯,你……” 饶夜炀的胳膊更加用力,勒的我腰疼,“你是青莲真人尸体里蕴养出来的一魂托生,我怕。” 我握住他的小手指,笑着说:“是她的一魂托生又如何?我不是她。” 青莲真人的死怕是跟碎石弯中的秘密脱不开关系。 他抱着我,沉默不语。 我在他手背上轻拍着,柔声安慰他:“我不会出事。” 说着,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下,双手紧张的抓着他的领子,呼吸不受控制的变重。 “你需要个仆从。”饶夜炀突然说。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我:“……” 我窘迫的低下头,清了清嗓子,“仆从?” “嗯,你包里不是有个鬼眼么?若是她愿意,我把她炼成你的仆从。”他道。 他这话刚说完,一道细弱的声音从背包里传出来,“愿意。” 饶夜炀带着我站起来,说:“你如今已不需要那女人的魂魄,我将她取出,与鬼眼相融。”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鬼庙女鬼。 “行。”我点点头,好奇地问:“你怎么炼制鬼奴?” 饶夜炀让我找来一沓黄纸,他亲自画符,又用朱砂在墙上画的满满当当。 满屋子鲜红扭曲的符文,看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我去外面等你。”我拽着衣领说。 刚走到门口就被饶夜炀喊住,他无奈道:“魂魄还在你体内,你跑什么。” 我拍了下脑门,这才想起来,那女人的魂魄还在我的身体里。 我认命的坐到准备好的垫子上,不敢往墙上看。 饶夜炀坐到我跟前,“闭上眼。” 我听话的闭上眼,感觉后脖颈拂过细小的风,仿佛有只冰凉的手在摸来摸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半晌,脖颈上贴上个黏腻的东西。 我本能的要跳起来,心头却突然一阵剧痛,脑袋里嗡嗡的一阵响。 失去意识前,我想的竟然是又晕了,这一天天的没干别的,光顾着晕倒了。 “晓晓,晓晓……”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我,我挣扎着睁开眼。 饶夜炀扶着我坐起来,低头在我嘴角啄了下,邀功似的说:“鬼奴炼好了。” 我愣了下才想起这事,“她现在在哪儿呢?” 饶夜炀递给我一块木牌,“需要她的时候,叫她就行。” 说着,饶夜炀在木牌上点了下,鬼庙女鬼出现在屋中。 我好奇的打量着,她别处都没什么变化,唯独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的眼睛已经是鬼眼了?”我问。 她似乎很嫌弃,可碍于饶夜炀在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瞅着我,“往后叫我怀姜便可。” “好。”我应道。 她看向饶夜炀,恭敬地说:“属下告退。” 话落,我只看见一股青烟钻进木牌里。 我瞪着木牌,她怎么对着饶夜炀自称属下?明明她是我的鬼奴啊。 这都什么事。 我嗔了饶夜炀一眼,刚想兴师问罪,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我爸给我打的电话。 “爸。”我喊了声。 我爸那边听着挺乱,时不时响起鸣笛声,似乎是是在马路边。 “晓晓,我要继续去找你妈妈了。”我爸哑着嗓子说。 我听的心里酸疼,“你没在碎石弯找到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没有,当时你妈妈明明跟我说能在那里找到她。” 唉声叹气半天,他重新打起了精神:“不过没关系,你爷爷又跟我说了一个地方,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看看。” “我爷爷找你了?”我问。 “嗯,他给你留下一个邮箱,让你打开看看。”他说。 我爷竟然知道邮箱了。 他在村里的时候只会老人机接打电话。 我爸嘱咐了我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没一会我就收到一条短信,是邮箱账号和密码。 我很好奇邮箱里面有什么,立刻打开网页,输入账号和密码。 让我意外的是邮箱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爷是不是在逗我玩?”我心中纳闷,扭头去看饶夜炀。 他脸色黑沉,目光复杂的看着邮箱。 我愣愣的问:“怎么了?” 他回道:“来了。” 话音刚落,邮箱来了封新邮件。 我急忙打开,看清内容愣住了。 邮件只有五个字:你能看见吗? 这谁发过来的? 紧接着又收到一封邮件,这次竟然是满满当当的好几大段,粗粗一看像是一个人在对我倾诉,可等我仔细看完,发现虽然都是以“我”的口吻诉说,但是“我”却不是一个人。 “我结婚七年了,本来跟老公感情就不深,又总是吵架,婚姻已经岌岌可危,我想挽回这段婚姻,十天前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想要跟老公好好庆祝,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可我的老公却一直没回来,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吗?” “我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儿子,他小时候很听话,可自从上了初中,他就不服管了,经常跟我顶嘴,也不好好学习,昨天学校老师跟我说他上课不好好听讲,我回家骂了他一顿,今早起来就找不到他了,你能帮我他找回来吗?” 每一段话的主人公都在寻找一个人,问我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我不由得拧眉,爷爷让我看这些干什么? 这时,邮箱又收到一封新邮件,我急忙打开,屏幕上出现一行血字:找不到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第354章 诡异的失踪 都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邮件,惊骇之余还有些莫名其妙,爷爷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用啊。” 我念叨着要关掉,饶夜炀摁住我的手,目光沉沉,“再等等。” 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封邮件,这次是个地址:江阴市南城区乐友公寓。 离开江阴市已经好几个月,再见到这个名字,我有些恍惚,沉默半晌才问:“我爷是让我去乐友公寓?” 饶夜炀笑了下,眼中的戒备和紧张已经消失不见,食指揉着我的下巴,慵懒道:“许是这意思,石三根还是有些本事,有东西藏在江阴,我都没发现,他竟然给查了出来。” 我不大相信,“你真没发现?” 江阴市可是他的坟茔所在,怕是江阴有多少冤魂,他都一清二楚。 “又在怀疑我不跟你说真话?”饶夜炀甚是无奈,惩罚性的捏着我的腰,说:“我听说过这事,还亲自去探查过,不过当时并没有查出什么,我也就没在意。” 他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去找沈巷说些事,你赶紧收拾东西,等会回江阴。” “真要去乐友公寓?”我诧异道。 饶夜炀漫不经心道:“自然,否则岂不是要辜负石三根的苦心?” 我胡乱的装了几沓黄符,匆忙跟上去,问他:“你知道我爷的目的?” 他眯了眯眼,神情莫测,“我当然知道,他从你一出生就开始折腾,所求的不过是让青莲真人回来,如今你已经找到碎石弯,只要凑齐玉佩就能彻底进入碎石弯,你若是石三根,你会做什么?” 会把玉佩碎块的下落告诉我。 我明白了,乐友公寓藏着一块玉佩碎块。 饶夜炀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推进门口,“乐友公寓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好好去准备,我去找沈巷说些话。”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乖,嗯?” “嗯。”我点点头。 他这才关上门。 我把包里的符纸掏出来,分门别类的装好,又照着书描了几十张,等我再次收拾好,饶夜炀也回来了。 我们两个出发前往江阴市。 让我意外的是,竟是吴峥开车送我们。 吴峥大马金刀的坐在驾驶座上,腰侧还别着一把砍刀,面容冷硬,眼含戾气,看着像是要去找人单挑。 饶夜炀让我坐在副驾驶,自己几乎是横躺在后座,靠着背包睡觉。 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我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意。 吴峥瞥了我一眼,挤出一脸戾气的笑,“你害怕?” “没。”我摇摇头,盯着他,困惑的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杀气?” 从我见到他,他就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极少沉脸动怒。 吴峥捏紧方向盘,脸色又阴又沉,反问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犹豫着说:“我……得罪你了?” 他瞪我一眼,车速慢了不少,吐出口浊气,“抱歉,我忘记你才入渡生不久,不知道当初那件事。” 我没催促,等着吴峥调整好情绪。 他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过了会又抽出去,右手用力,将那根烟碾碎,把碎掉的烟丢到一旁,缓缓开口:“乐友公寓有问题,渡生里早就有记录,你现在登录渡生系统去查,还能查到相关消息以及请人看事的报价。” 这么一听,我忙着掏出手机,登录系统,输入乐友公寓,搜索出来的关于乐友公寓的消息竟然多达十条,毫无例外都是接了这单活的渡阴人失踪了。 吴峥接着说:“你看第七条,那是我妹妹。” 顿了顿,他接着说:“亲妹妹。” 我手指一颤,小心翼翼的点开链接。 吴峥的妹妹叫吴琳,也是庄广的徒弟,三年前接了乐友公寓的活,独自前往乐友公寓,可这一去至今生死不明。 “渡阴人接活本就没有百分百安全,再加上小琳性情稳重,本事不比我差,所以即便知道乐友公寓不简单,我也没阻止。” 吴峥双眼通红,“等我意识到不对,找过去的时候,小琳已经失踪了,我查了她的出行信息,她确实去了江阴,可乐友公寓以及附近的监控里却没有她,我在乐友公寓住了将近一年,也没发现乐友公寓异常。” 我又看了一遍其他失踪渡阴人的消息,跟吴峥说的一样,人去了江阴但没去乐友公寓。 这么看的话,那些人的失踪似乎跟乐友公寓没有关系。 “所以你们不敢轻易动乐友公寓?”我问。 吴峥点头,“是不敢动,公寓里的人都是活人,有正常的生活和社交,根本没法动,为了这事,我师父还特地去求了尊使。“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饶夜炀,“尊使也不让我们动。” 当初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乐友公寓有问题,现在我过去真有用? 我心里有点打鼓。 吴峥又看了眼饶夜炀,压低声音,“我是听说你们要过来,自荐跟来的。” 我看着吴峥的神情,心中了然,他怕是知道了饶夜炀的来历。 吴峥这次很配合,路上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跟我说了,包括乐友公寓的建造人。 不过那家人倒霉,早年出车祸,一家人都没活下来。 “我特地查过,那家人出事纯属交通意外,没有任何他人操纵痕迹。”吴峥特地强调说。 我头疼的揉着额头,越来越觉得乐友公寓根正苗红,没有问题。 进入江阴市区后,饶夜炀幽幽转醒,还是一副困顿的模样,说:“直接去乐友公寓,我已经在公寓内安排好住处。” 我和饶夜炀在乐友公寓的门口下车,吴峥开车去地下车库停车。 我认真的看了一圈,愈发疑惑:“这里看着真没问题。” 饶夜炀搂着我的肩膀,懒懒道:“谁说不是呢,确实很正常,毫无问题。” 说着,拥着我进入公寓,打着哈欠说:“时间还早,还能再睡一觉。” 饶夜炀租下了公寓三楼对门的两间房,我和他住在301,吴峥住在302。 进了房,他连话都没说几句,躺下就睡了。 我皱眉看着他,不安的说:“他精神怎么会这么不好?” 在车上,我以为他只是困倦,现在总觉得他唇色发白。 怀姜的声音响起:“黄泉动荡,他分神下去处理,只在这身体里留了一魂,才会如此虚弱。” 第355章 鱼饵 “黄泉怎么又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上次回来以后,明明跟我说过黄泉的事情已经处理好。 怀姜说:“我对此知道的不多,只听别人说黄泉这些年一直不平静。” 我蹲在床边,伸手描摹着饶夜炀的眉眼。 现在我已经很少见到他阴沉着脸的模样,也不再吓唬我,让我越来越觉得他是个温暖的,活生生的人,而我也在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可实际上,不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不人不鬼。 “怀姜,能看出乐友公寓的异常吗?”我问。 “看不出来。”怀姜幽幽道。 我叹口气,蹲的腿有点麻,索性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看着饶夜炀。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其实我心里很害怕,怕自己被青莲真人影响太多,变得我不再是我。 握住饶夜炀的手,我也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越来越热,想动也动不了,我睁开眼,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饶夜炀抱在怀里。 他什么时候把我捞上床的? “醒了?”他睁开眼,眼中未褪的睡意。 我点点头,刚想说话,门突然被敲响。 “八成是吴峥。”我嘟囔着,枕着他的胳膊蹭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起来,拖拖沓沓的去开门。 “你好,我就住在你楼上,今天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搬进来,我家里有孩子,有时会比较闹腾,还请你不要生气。” 门外站着个穿着黄色毛衣开衫的女人,黑发柔顺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看着很贤惠。 女人递给我一盘精致的鲜花饼,笑着说:“我叫周先柔。” 我连忙接过,“我是石晓晓。” 周先柔踮脚往屋里看,好奇地问:“你自己住在这里么?”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挡住她的视线,“不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住。” “这样挺好。”周先柔脸上的失望很明显,敷衍两句,上楼去了。 吴峥从对门出来,手里也端着一盘鲜花饼,我侧身让他进屋,关门的时候,我不经意往楼梯看了眼,动作猛地一顿。 周先柔竟然从楼梯上伸着脑袋往下看,被我发现后,她脸上闪过惊慌,脑袋立即缩了回去。 我在门口站了会,然后关上房门。 吴峥把鲜花饼放在茶几上,拧眉说:“饼没有问题,人也正常。” 饶夜炀已经从卧室出来,正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揉着眉心说:“有问题。” 我和吴峥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他连忙问:“什么问题?” “渡生将渡阴人在江阴失踪的事报告给我,我就通过他人买下了三楼这两间房,在这住了一个多月,我刚住进来那天,也有人送来一盘鲜花饼。” 饶夜炀看着我手上的鲜花饼,表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头皮发麻:“这是用新鲜玫瑰花做的,可整栋公寓的人从来没人出去买玫瑰花,更加没人在家里种植玫瑰花,这玫瑰花从何而来?” 诡异出现的玫瑰花。 我立即把盘子放到茶几上,力道没控制好,发出哐当一声响。 装着鲜花饼的盘子在茶几上静止不动,可那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并没有停止,我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天花板。 这声音是楼上响起来的。 “你给我老实点!”楼上突然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隔着天花板,我都挺得清清楚楚。 几乎是同时,小孩的哭声响起。 过了好久,哭声才逐渐减弱消失。 “那女人看的挺温柔,怎么对孩子这么凶?”吴峥说。 我听的出来,吼孩子的人就是周先柔,“许是孩子太闹腾了。” 我没太在意这事,坐到饶夜炀旁边,发愁的说:“接下来怎么办?这么正常的地方,我们要如何找出它的不正常来?” 饶夜炀还在看天花板,半晌道:“或许这次不用我们去找,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 “什么意思?”吴峥追问。 饶夜炀的视线挪到我身上,“石三根让你过来,肯定是想要让你来找玉佩的缺失部分,既然玉佩在这,你又跟青莲真人有些关系,所以不用我们动,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 承认石晓晓是青莲真人的后人,二人有些关系已经是饶夜炀的底线,如果可以,他不想让石晓晓跟青莲真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吴峥也知道玉佩的事,闻言恍然大悟,“对,曾经我们过来却没有查出问题,很可能是没有晓晓,没法把幕后之人激出来。” 我也觉得有道理。 晚饭点的是外卖,鉴于饶夜炀说我能把乐友公寓的不正常引出来,我特地跑去公寓门口拿外卖。 既然是鱼饵,那就得多晃晃,得让别人知道我来了不是。 上楼时,我在一楼的消防通道里看见个男人,已经深秋,他却穿着背心和短裤,蹲在角落里抽烟。 男人眼角和嘴角都发青,脸色灰败,目光空洞的看着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经过他时,他浑身一顿,慌里慌张的往角落里缩,烟头掉在腿上,他被烫的一激灵,“嘶……” “你没事吧?”我问他。 他摇头,没说话。 我往上走了两步,又停住,扭头往回看。 那男人还蹲在角落,冻得浑身发抖。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过了片刻,周先柔从楼上下来,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冲男人娇声说:“老公,你怎么总是跟我闹脾气?穿这么少在外面会感冒的,快回家。” 她温柔的走向男人。 让我意外的是,男人没有丝毫的欣喜,眼中浮现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牙齿都被咬的咯吱咯吱响,想躲又不敢。 周先柔把男人扶起来,贤惠的给他披上外套,无奈的跟我说:“我老公爱闹小脾气,让你见笑了。” 我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也笑了笑,看着周先柔扶着男人上楼。 直到看不见这两个人了,我才迈步往楼上走,经过二楼时,被人叫住了。 “唉,四楼的又家暴了?”卷发妇女伸出头,问我。 我摇头,“没家暴,应该是吵架了。” 卷发妇女撇嘴说:“就是家暴,四楼那男的总是打他老婆,经常把他老婆打的一身伤。” 我不爱说别人闲话,本想继续往上走,听她这么一说,猛地停住,“是男的总是打他老婆?” 第356章 失踪的是谁? 卷发妇女点头,说:“可不是,经常打他老婆,他老婆被他打得身上总是带伤。” 我心头一震,思索着问:“那刚才也是他老婆被打的跑出家门了吗?” “那肯定是呗。”卷发妇女毫不犹豫的说。 “你亲眼看见的?”我又问。 卷发妇女沉下脸,瞪我一眼,“我刚在吃饭,谁没事天天盯着她家那点破事?不过被打的跑出来,不是他老婆难道是四楼那男人?” 说完,卷发妇女砰的一声关上门。 我在原地站了半天,脑袋里打了结一般。 我看见的明明是周先柔的老公狼狈的蹲在墙角,可那卷发妇女却说是周先柔被他老公家暴…… “你看见的是谁?”我摸着兜里封印着鬼面女鬼怀姜的木牌,问她。 怀姜想了想,说:“是男人。” 我满心疑惑的回到三楼,把刚才在楼道里看见的事情跟饶夜炀和吴峥说了,“我见到的明明是男人被打,怎么二楼那卷发的女人说被家暴的是女人呢?” 吴峥沉默半晌,说:“先不说以前的情况,就说今天,你是亲眼看见男人被打,可二楼的女住户并没有看见,她说的是她以前看来的。”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的吗?” “你是亲眼所见,而那位女住户说的是她记忆中的,并不是今天看见的。”吴峥解释说。 我反应过来了,“所以要么我看见的是假的,要么她说的是假的?” 饶夜炀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说:“不,也有可能都是假的,或者都是真的。” 我被他说的更加糊涂了。 看饶夜炀没有多说的意思,我自己边吃饭边琢磨,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我原先想着我亲眼看见的和二楼卷发妇女说的必定有一个是真的,但在乐友公寓,很可能我看见的和卷发妇女说的都是假的。 这里注定真假难辨。 我犹豫片刻,再次打开我爷给我的邮箱,那几封邮箱还好好的在邮箱里,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 我打开第一封邮件,又把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 这封邮件一共四段话,分别是四个人的叙说,第一段话是一个女人说她的丈夫不见了,第二段话是一个母亲说她的初中儿子不见了。 我着重看第三和第四短话。 “我母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她苦了一辈子,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从工作开始就发誓要给她养老,为此,我结婚后就出来打工,奋斗了十几年终于在乐友买了套公寓,把母亲和妻子接了过来,谁知道母亲才过来住了一年就不见了,我找到现在都没找到她,你能帮我吗?” “听说你能帮我找到那个贱女人?这个死女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门,肯定是外面有了野男人,昨天我朋友跟我说亲眼看见她跟个男人抱在一起,如果我让我找到她,我一定打死她,敢绿老子!” 我看了好几遍,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挺有意思。”吴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说:“失踪的老公、初中儿子、老母亲和老婆,这四个人要是凑在一起可不是个四口之家么?” 吴峥一句话说出了我心中的怪异之感。 “可惜邮件上没写具体地址,没法找到当事人。”我失望地说。 饶夜炀吃饱喝足,又瘫在沙发上,打着哈欠说:“别人送来了鲜花饼,是不是得送点回礼?” 我会意,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张平安符,“我去送给周先柔。” 吴峥跟在我后面,也从兜里掏出个辟邪物件,“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向饶夜炀,征询他的意见。 他摆摆手,“早去早回。” 说着话,我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 他随手在嘴角擦了下,冲我笑了笑,安抚道:“去吧,不用担心我。” 我挣扎半晌,从包里掏出一把黄符塞在他身下,“我很快就回来。” 他笑着点头。 关上门,吴峥笑道:“你至于这么不放心吗?他不可能出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不踏实。”我皱眉说。 现在看着饶夜炀不是困倦,而是虚弱,刚才还吐了血,能让他变成这样,黄泉肯定出了大事。 吴峥想了想,说:“要不你回去照顾他,我自己去找周先柔套话。” 说是去还礼,实际上是去套话。 不管是真是假,多知道些信息总归是好的,信息多了,就能筛选出些真实信息来。 “还是一起去吧。”我说。 吴峥始终是个男人,他自己去不一定套的出来。 周先柔家的门上贴着春联,墙边放着鞋架,鞋架上放着几双鞋,看着跟个正常家庭差不多。 越是正常,我越是觉得诡异。 门铃响了三声,周先柔笑着打开门,得知我们是来送回礼的,她热情的把我迎进屋。 我和吴峥把平安符和辟邪物件送给她,她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笑着收下。 “我们之前去了寺庙,这是在寺庙里求来的。”我胡诌了两句,往周围看了一眼,笑着说:“宝宝不在家吗?” 周先柔指着卧室,满眼的慈爱,“孩子在跟他爸睡觉。” 我刻意露出犹豫的神色,有些纠结的问:“其实我是在网上看见有人发帖说,乐友公寓有人失踪,心里特别好奇,才跟我朋友住进来的,这里真有人失踪吗?” 周先柔的眼神困惑又茫然,好半天才问:“你真看见了?” “真的,那个人说她老公在结婚纪念日前失踪了。”我肯定的说。 我原本只是试试,谁知道说完这话,周先柔双手猛地攥紧,揪着自己的衣领,浑身颤抖,不停的摇头:“不,没人失踪,没人失踪。” 吴峥沉下来,逼问她:“真没人失踪?不可能,那人明明说她老公失踪了。” 周先柔一把推开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我们大吼:“你胡说,我老公没有失踪!” 吴峥一个箭步上前,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冷声道:“没失踪就没失踪,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起身,绕过周先柔,看向卧室门口。 周先柔的老公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两个人表情麻木,眼神空洞,身上都是交错的伤口。 第357章 见青莲真人 我看着心里一沉,是周先柔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不是我,不是我打的。”周先柔冲过来,把她的老公和孩子拼命的往屋里推。 周先柔的老公麻木的看了我一眼,牵着小孩再次进入卧室。 先前我在楼道里看见她老公时,还没看出异常来,可现在看着,她老公和孩子就像个木偶一般。 周先柔砰地一声关上卧室门,跪坐在地,捂着脸哭了半晌,抬头看向我,“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我始终觉得,无论是谁,家暴肯定是不对的。 可看着周先柔绝望空洞的眼睛,我的话不由得梗住,再说出口时,比心里想的柔和很多,“我不赞成用打人的方式来处理夫妻问题,但是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他要打死我了,他差点打死我!”周先柔嚎啕大哭,“我嫁给他时,他说我工资低,每天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在家照顾孩子,让他专心在外面工作……最开始他对我很好,可等孩子生下来,他就开始疑神疑鬼,总说我在家里不安分,勾搭男人,总是跟我吵架,吵得过分了就动手打我。” 我往卧室看了一眼,心中疑虑更重,她老公那麻木畏缩的样子曾经打过她? 周先柔抱着胳膊,眉头皱的死死地,脸上的肌肉都在轻微的颤动,“他每次打完我,都会痛哭流涕的求我原谅,说自己工作压力大,控制不住情绪,还说他单位要求严格,不让我跟别人说他家暴,不然他会被辞退,不然我们一家都会去喝西北风。“ “我原本以为我忍几年,等孩子懂事就好了,谁知道孩子看着他爸打我,竟然也有样学样,饭菜不合口、衣服不合适就直接上手……” “有一回我觉得要被他们打死了,就钻进大衣柜里,等我听着外面没动静了,从里面出来就已经变成这样,我不挨打了,我开始打人了!” 她又哭又笑,“我不想打人,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要走,我也走不出去。” 我和吴峥对视一眼,俱是震惊不已,她说的要是真的,那就是她推开了一扇完全令世界颠倒的门。 可真有这样的门么? 我不太相信,或许她是死在了衣柜里,现在我们所处的乐友公寓不过是个阵法。 我先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神乎其神的阵法。 周先柔的哭声戛然而止,我连忙看过去,就见她仰着脖子,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耸着肩膀,双臂展开,眼神空洞的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的周先柔看着像个傀儡。 “我知道你不信我。”她僵硬的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个生了锈的轴承:“我这就让你相信。” 话落,她突然伏地,几乎是拖着下半身,冲进了卧室。 她要跑! 我立即追上去,等我跑进卧室,直接惊在了原地。 我不是跑进了周先柔家的卧室么?怎么转眼的功夫会来到乐友公寓的大门前?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是车来车往的马路。 怎么会这样? 门! 我陡然一惊,周先柔说她推开橱柜的门,家里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而我冲进这扇卧室门,一切也发生了变化。 深吸口气,我再次走进乐友公寓,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周先柔家,抬手敲门。 “谁啊?”屋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请问你找谁?” 看见那张跟周先柔老公一模一样的脸,我狠狠的掐了下大腿。 “嘶……”疼死我了。 “你找谁?”他又问。 我回过神来,忙着说:“我来找周先柔周大姐,昨天我们买菜的时候她说要教我做菜。” 男人皱了皱眉,侧身让我进屋,冲着卧室喊了句来客人了,就做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吱呀一声,卧室门打开,周先柔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裙子,外面是一件毛衫,神情畏缩,看见我时,眼睛直接红了。 “周大姐,你不是要教我做菜么?”我笑着说。 她反应过来,先往沙发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才带着我去了厨房。 “现在你相信了么?”周先柔脱下毛衫,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和肩膀。 “你在干什么?”客厅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我扭头一看,就见周先柔的老公随手拿起拖把,脸色阴沉的往厨房来。 周先柔直接拉着我钻进柜橱。 周先柔的老公不停的用拖把敲打柜橱门,嘴里骂骂咧咧的。 “当时我就是推开这道门以后,一切都变了。”周先柔摩挲着柜橱门,表情有些恍惚,“本来我不知道原因,可今天你跟着我来了这里,我终于想明白了。” 柜橱里空间很小,我努力往后缩,想要拉开跟她的距离,却不想周先柔突然凑近到我跟前,黑黝黝的眼珠盯着我,“因为是你救了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刚要说话后颈突然一凉,我扭头一看,在我身后竟然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你终于来了,石晓晓。” 后脑勺突然一阵刺痛,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意识,听见有人在我旁边说话。 “她?你错了,这是我。”一道温柔的女生传到我耳朵里。 正在我纠结是张开眼还是继续装晕的时候,一直冰凉的手突然抚上我的脸,“我知道你醒了。” 我只能睁开眼,看清楚我面前那张脸后,我眨眨眼睛,有点发愣。 那人凑近我,笑道:“看傻了?” 我沉默半晌,问她:“你是青莲真人?” 在我眼前站着的是个无论身高还是五官都跟一模一样的女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女人罩着一身黑袍,而我穿的是普通衣服。 “哟,你竟然认出了我。”她低头,“不愧是我尸体滋生的魂魄转生,这张脸跟我是如此的相像。“ 第358章 回家 我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在青莲真人身后还站着的身穿白袍的古装打扮的男人,手里拿着把折扇。 我心中暗惊,这不是我上次离开碎石弯时,最后看见的那个男人么? 难道我是在碎石弯里? “你确实在碎石弯。”青莲真人淡笑着,蹲到我身旁,似乎对我很满意的模样:“不得不说,石老头把你这具身体养的很好,正好适合我用。” 我倒吸口凉气,“适合你用?” “啊,我忘了,石三根并没有跟你说过这些。”青莲真人捂着嘴角,笑了两声,眼中是即将就要获得解脱的畅快,“我在这碎石弯中躲了百年,终于能出去了,而你就是我离开这里的工具。” 我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你想要借尸还魂?” 青莲真人倏地冷下脸,先前看着还像是个小白花,现在却像个冰冷又充满威压的上位者,“什么借尸还魂?我从来就没死过。” 她扬起右手,掌心突然出现一把鬼气凝成的风刃,就要朝着我劈下来。 我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还是那个古装男人上前拦住她,“这是你准备了百年的身体,若是伤了,你用什么?” 青莲真人眼中的怒气逐渐消失,神情缓和不少,娇俏笑道:“多亏你提醒我。” 她散掉手中的鬼气,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黑暗中:“好好看着他,饶夜炀已经找了过来,我去会会他。” 待她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后,长袍男人走到我跟前,蹲下,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我,像是在我看来,又像是通过我在看别人。 过了半晌,他在我眉心点了下,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连忙坐起。 他起身,“不要想着逃走,这是碎石弯最深处的阵法,没有我和青莲的指引,任何人都走不出去。” 我往四周看了看,索性盘腿坐着跟他说话:“刚才那个女人真的是青莲真人?” 长袍男人点头。 “那你是谁?”我问他。 “我叫沭阳,是她的仆人。”沐阳坐到对面,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很像……” 他露出追忆的神情,半天没说话。 我试探着说:“很像青莲真人?” 沐阳摇头,片刻后又点头,“很像最初的他。” 最初的,那就不是现在的。 “青莲真人发生过什么事?不是说她在黄泉中魂飞魄散了么?”我斟酌着说:“而且她如今的性情跟我听说的很不一样。” 沐阳神情苦涩,指着四周的黑暗,说:“换了谁在这黑暗中被囚禁百年,都会性情大变。” “囚禁?”我吃了一惊。 沐阳点头,他似乎很想诉说,“青莲本来在山野中修行,后恰逢战乱,她入世辅佐帝王统一天下,结束了十余年的混战,给了百姓一个太平的盛世,可她展露出来的本领引起了帝王的忌惮,不惜搭上十万军人,在碎石弯布置下这阵法,利用士兵的滔天怨气将青莲镇压。” 我惊骇不已,“那她去黄泉……” 不等我说完,沐阳就道:“那不不过是求条生路罢了,她不甘心永远被镇压在这,生生割裂魂魄,将一魂放出,成为道士青莲,带着一群人进入黄泉,想要强行通过黄泉,进入冥府轮回,通过几世轮回,将这一缕魂魄逐渐养全,届时她只要这边魂飞魄散,就能真正获得自由。” 我懂了,她是要重新养小号,然后让小号取代大号。 而我就是她养出来的小号。 沐阳看向我,“可这一切都坏在了饶夜炀手里,原本你应该死在村里,重入轮回,却被饶夜炀所救,不但学了道法,还查出了青莲……” 他眼中染了些戾气,“石三根也是个阴险狡诈的,竟然将青莲的尸体送到了你的面前,让你隐隐的竟有取代青莲的趋势。” “我取代青莲真人?我怎么可能取代她。”我说。 “你已有脱离她掌控的能力,身边又有饶夜炀相助。”沐阳说。 我点点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以乐友公寓的事是你和青莲真人早就布置下来的陷阱,目的就是把我引过去,然后趁机把我抓到这里来?可是我要是被你们囚禁在这里头,青莲真人不就没有离开的希望了么?” 沐阳摇头,笑道:“不,青莲可以利用你的身体离开,虽说会招些惩罚,可若是能出去,就都可以忍受。“ 我沉默片刻,忍不住说:“我不太懂,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我会反抗么?” 沐阳挑眉,“你不可能反抗。” “真的?”我笑了。 沐阳神情一变,就要起身,我直接扑上去,同时怀姜从黑暗中冲出来,将沐阳压制住,我直接将右手摁在沐阳的肩膀上。 沐阳惨叫一声,身上冒出一阵阵青烟,片刻后直接消失。 我甩甩胳膊,把右手心的血符的抹在衣服上,又重新画了一道,跟怀姜说:“去找青莲真人。” 怀姜点头,在前领路,说:“青莲真人已经跟饶夜炀打起来了,趁着青莲真人不备,我才能混进阵法里,眼下阵法动荡,被压在碎石弯下的怨气隐隐有溢散的趋势。“ 没一会儿,我就跟着怀姜走出黑暗,踏上了满是碎石的土地上。 让我意外的是,青莲真人已经被饶夜炀打败,正捂着腹部躺在地上。 见我出来,饶夜炀冲我招手:“过来。” 青莲真人扭头看向我,表情阴狠,“你是我,你不能过去。” 我摇头,“你错了,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说着话,我走到了饶夜炀身边。 “不,不可能,你就是我!”青莲真人大喊着,神情脆弱,仿佛只要我再说一句,她就会被逼得崩溃。 她早就被几百年的囚禁逼疯了, 饶夜炀看着青莲真人,说:“青莲,碎石弯的阵法与黄泉相通,我本想着安定黄泉之后,消了此地的怨气,放你自由,如今看来,你还是留在这里更好。” “饶夜炀,你说这些不觉得亏心吗?当初是你亲手把我囚禁在此,你怎么可能放我出去?”青莲真人仰头大笑,“你恨不得杀了我吧。” 我惊讶的看向饶夜炀,原来他是囚禁青莲真人的君主。 “当初我将你囚禁在此,是因为你沉迷邪术,企图取代神明,我用十万将士将你埋葬,这是我的罪,我愿永生永世镇守黄泉,来消除我的罪孽,而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悔改之意。”饶夜炀淡淡道。 饶夜炀握住我的手,带着我转身向碎石弯外走。 “恨我么?”他突然问。 我愣了下,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明知你跟青莲的关系,却从未对你说明白。”他说。 我笑了,凝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错了,我跟青莲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我。” 他沉默半晌,眼中缓缓绽出笑容,“也对,走,我们回家。” 第359章 杀人灭口 原来是沈一祥背叛了青莲真人,怪不得刚才他面对青莲真人那么没底气。 这么一想,我更加好奇:“你背叛了青莲真人定是找到了更好的出路,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 “是啊,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躲在阴门里。”曲朝露不解的问。 “你是怎么推开阴门的?”沈佳康问。 我看了吴峥他们三个男人一眼,发现他们都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我背叛青莲真人之后,投靠了地下,先是做了底层的阴差,后来升到了笔吏一职。”沈一祥笑着说:“你们应该见过林笔吏吧?当时俱是他找的我,跟我说青莲真人养鬼眼会为祸世间,让我毁掉她的鬼眼,将她永远困在黄泉。” 我腾地站了起来,“养鬼眼的竟然是青莲真人?” 从阴门里出来,沈一祥身上的傻气和阴狠都不见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颓然。 他苦笑道:“不错,最开始养鬼眼的就是青莲真人,不过她当时并不是为了为祸世间,而是想要留住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而我当时被林笔吏蛊惑,将她养的鬼眼偷走,转身投靠地下,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拯救天下的好事,后来才知道大错特错。” “地下那些人并没有你想的那般高尚,他们得到鬼眼并没有摧毁,反而从中总结出了养鬼眼的方法,偷偷开始在我们这里养。”吴峥沉着脸说。 沈一祥点头,“那是我做了笔吏第二年,黄泉到底没有困住青莲真人,她带着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我当时想要劝她迷途知返,便偷偷离开了地下,去找青莲真人,却不想误打误撞看见鬼眼,我很愤怒,去质问林笔吏,却差点被他灭口,若不是逃进阴门里,恐怕我已经被他打的魂飞魄散。” 说到这里,他看向沈佳康,“你刚才问我,我的阴门为何能推开?仿佛倒也简单,想要推开阴门就要去碎石弯,我刚才已经跟你们说了,碎石弯里有一扇真正通往黄泉的诡门,只要能找到那扇诡门就能感受到从黄泉里用处的煞气,接着那股子煞气,你就能推开阴门。” 我暗暗记下,又问他:“碎石弯里的那扇诡门是如何出现的?” “我不知道。”沈一祥摇摇头,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始终停在窗户上,“我一离开黄泉林笔吏就会知道,他快赶过来了,你们还能问我最后一个问题。”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涛突然开口:“阴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有阴门?” 沈一祥回答说:“因为你们有渡阴令,不是随便谁都能成为渡阴人,执掌渡阴令,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话落,屋外突然刮起凛冽的阴风,砰地一声,屋门被吹开,摇晃几下,倒在地上。 林笔吏出现在门口,面色阴沉,“沈一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胆子从阴门里出来。” “我一直都敢,只不过是以前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故人,了了心愿,自然就能出来了。”沈一祥不慌不忙的看着林笔吏:“反倒是你,多年不见,怎么还是阴着一张脸?” 林笔吏冷哼一声,看向我们几个人,“正愁没有机会除掉你们,今日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话落,他挥了下手。 只听嗖的一声,一根铁链从窗户抽进屋里,带着破空之势,直冲着我们过来,林笔吏则是身形一晃,袭向沈一祥。 “小心。”我护着吴峥他们退到墙角,看着院中那拎着铁链的人。 曲朝露小声嘀咕:“林笔吏又在哪里找了这么个厉害的人?先前咱俩对付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蠢阴差都差点翻车,今天这个人比蠢阴差还要离开。” 沈佳康说:“估计是从地下找的。” 我思索着说:“露露,你和我去拖住他,杜涛,你带着沈佳康和吴峥赶紧离开这里,等你们安全了,我和露露也会找机会离开。” 曲朝露给了杜涛一张金符,“就剩下三张了,你好好留着这张。” 说完,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往屋外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佳康急了,也想出去却被杜涛拽住,“你出去干什么?给她们添乱么?这村里信号不通,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师父打电话,饶夜炀八成还在师父那里,到时让他来救晓晓和朝露。” 说着话,杜涛收起金符,找准沈一祥和林笔吏打架的空档,又拖又拽的把吴峥和沈佳康两人带走了。 注意到他们离开,我松了口气,看向院中那拿着铁链的阴差。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像个傀儡。 若真是傀儡,倒也有方法对付。 我跟曲朝露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林笔吏。 曲朝露会意,直接放大招,“敢抽我,去死吧。” 她大喊一声,一张金符扔过去。 傀儡阴差侧身躲过,手中铁链再次朝我们两个抽过来,同时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向我们。 “退!”我喊了声,往地方扔了一把黄符,掩护曲朝露,一起往沈一祥和林笔吏那边跑。 曲朝露嘴里还在喊:“沈一祥,救命啊。” 我则是冲着林笔吏过去,手中血线扬起,同时整个人向前扑,避开了傀儡阴差的铁链,同时血线缠在铁链上,我顺势使劲,带着铁链打向林笔吏。 曲朝露手持金符,直接挡住了林笔吏的退路,见此,沈一祥大笑一声,不管不顾的攻向林笔吏。 不过是片刻之间,林笔吏就四面环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休想伤我。”林笔吏拿出一杆笔,凌空画了道符,猛地推向我。 我暗道不好,忙着松开铁链,趴到地上,堪堪避开了那道符。 “啊!” 傀儡阴差愣头愣脑,不知躲避,被那道符打了个正着,魂体上出现一道道裂缝,瞬间破碎,铁链也化成了一道黑烟。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嘲讽道:“林笔吏打起自己人来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第360章 曾经是个人 林笔吏转着手里的笔,“不过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罢了,废了也就废了。” 他看向我,“石晓晓,我绝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说完,林笔吏的身形消失了。 “诶,他怎么跑了?”曲朝露捏着手里的金符,遗憾地说:“我还以为能抓住他呢。” 沈一祥捂着胸口,闷咳一阵,虚弱道:“他不是本体上来的,抓不到他。” 我在原地站了会,确定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放松下来。 精神一放松,我的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小心碰到右手,我嘶了一声,额头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晓晓,你怎么了?”曲朝露跑过来,掰开我的右手,惊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整个右手掌心几乎是血肉模糊,若是当时伤的再严重一些,这手怕是就断了。 我忍着疼,说:“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铁链,被上面阴气伤到了。” “那锁魂链上是来自地下的阴气,血肉之躯若是碰到了,就会变成这样。”沈一祥看着比我伤的还重,坐都坐不住,他索性躺在地上,摆摆手:“你们快走吧,再耽搁下去难保林笔吏不会杀个回马枪。” 还真有这种可能。 我赶紧扶着曲朝露站起来,“你不跟我们走?” “不走了,我早已是必死之身,从阴门出来那一刻就是我死亡的时刻。”沈一祥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是个一碰就碎的瓷片:“好在青莲真人原谅我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再劝他,转身时听见他这句话,我拧眉说:“你既然如此在意青莲真人,为何还要背叛她?别说什么为了天下的鬼话,你要真是为了天下,就该一刀捅死她,而不是偷了她的鬼眼去投靠地下。” 我总觉得在这一点上,沈一祥没跟我们说实话。 他侧头看向我,“想知道?等你进了碎石弯,找到那扇诡门你就明白了。” 我撇撇嘴,扶着曲朝露的胳膊走了。 杜涛拖着两个伤员并没有走多远,没一会我和曲朝露就追上了他们。 看我们两个过来,沈佳康和吴峥终于放下心,再也不闹着要回去了。 杜涛扶着腰,喘着粗气说:“晓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别让我干了,你看他们两个给我咬的?两个大男人,我不松开他们,竟然就咬我。” 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牙印。 “我们这不是着急么?”沈佳康摸摸鼻子,很是尴尬。 吴峥则是低头装死,仿佛他不说话,刚才情急之下咬人的就不是他一样。 曲朝露看乐了,“好啊,下次我拖着他们走,他们要是敢咬我,我就咬回去。” “我……我不会咬你的。”沈佳康耳根泛红,扭捏着说。 曲朝露拍着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啊,反正你咬我,我肯定也会咬你的。” 这下子,沈佳康整张脸都红了。 我眨眨眼,哎哟,这可了不得,沈佳康是害羞了? 原来他对曲朝露有意思啊! 我本着秘密不能独享的态度,用手肘撞了吴峥一下,说:“沈佳康对露露动了春心了。” “……你才看出来?”他一脸的嫌弃,“这么明显的事,你竟然才看出来?” 我:“……” 杜涛跟吴峥满是感慨的说:“你不知道,晓晓在这方面天生少根神经。” 想当初,他也是暗恋过的。 可惜,刚冒了个芽芽,就被掐了。 我看了这俩人一眼,默默挪远了些。 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处有信号的地方,联系上了庄广。 他得知这里的情况后,也没说要亲自过来,而是派人来接我们回去。 我忍不住问:“师父,你不想见沈一祥?” “不过是个叛徒罢了,我见他做什么?”庄广轻蔑道。 我深深吸口气,扭头跟吴峥他们说:“你们看,师父就是什么都知道,他让我们过来只是想让我们通过沈一祥的嘴知道那些事而已,要是运气好,还能顺便把这叛徒给除了。” 电话那头的庄广:“……我还有事,先挂了。” “唉,他直接告诉我们多好,非要让我们跑这一趟。”杜涛叹气说。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在这方面可是深有体会:“你要是拿这话去问他们,他们肯定会说,跟你说再多也不如你亲自去查,只有你亲自查出来的东西,你才会相信。” 当初,饶夜炀可就是这么跟我解释的。 现在,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莫名心酸。 我们回到渡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庄广对我们避而不见,饶夜炀也没了踪影。 我气得直咬牙,“早晚你得回来。” 吃过饭,我把自己收拾好,窝进沙发里,想着从见到沈一祥开始所有的事情。 沈一祥给我解开了许多谜题,但也留下了不少谜团。 之所以要在碎石弯设计杀死十万将士,是为了要隐藏碎石弯的诡门,但是根据我之前的调查,这十万将士不是青莲真人害死的,甚至她还想过要救这些人,只是没成功。 那么,是谁要隐藏碎石弯的诡门?而碎石弯的诡门又是如何出现的? 还有青莲真人,她养鬼眼是为了留住谁?沈一祥为何要背叛青莲真人? 或许,这些答案都要进入碎石弯才能找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给叶检打了个电话,“叶检,玉佩找齐了吗?” “没有。”叶检的声音闷闷的,“我手头上有件麻烦事。” “哦,那你……”我本想说让他慢慢找着,可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说:“不如这样,你帮我处理这件麻烦事,我动身去找玉佩,不瞒你说,我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块玉佩的下落。” 我想了想,问他:“你说的那件麻烦事是什么事?” 要是我能处理,就替他做了,这样我们也能早点进入碎石弯。 叶检的声音轻快许多:“事情本身不麻烦,不过是个人被缠上而已,就是这人比较难缠,不过你好歹曾经是个人,处理起来应该比我顺手。” 这话听得我直憋气,什么叫我曾经是个人? 第361章 次卧的怪味 “把详细信息给我发过来。”我没好气的说。 叶检轻笑两声,道了声好,挂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我收到了他发的消息,快速的看了一遍,我收拾了几张符,去喊曲朝露:“露露,你师父给了我个活,你要不要跟我去?” “去。”曲朝露立即说。 杜涛闻讯赶来,也想跟着一块去,临时接到了杜浩的电话,让他回家吃顿饭,杜涛没法拒绝,只能回家去了。 我和曲朝露按照叶检给的地址,去了黄柳县。 “你师父跟我说,出事的男人叫章勇,原本是个超市售货员,现在已经辞职了,整天就在家里跟人打麻将,脾气很暴躁,曾经当着客人的面把她老婆打的肋骨骨折,进了医院。” 我挺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找你师父给看事的人是章勇的老婆,她说章勇原本脾气很好,对她也温柔,半年前往家里请了个神,之后就性情大变。” 说话的功夫,我俩已经到了章勇家门口。 我摁了门铃,不一会房门被打开一条不宽的缝,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探出脑袋来,“你们找谁?” “我叫石晓晓,是叶检的朋友,他把你们家的事交给了我。”我说。 小女孩这才完全把屋门打开,“进来吧。” 一进屋,我就忍不住皱起眉,总觉得屋里有股子怪味。 这房子是简装,但收拾的挺利落,看得出来,这屋里人是在用心过日子。 “你是石晓晓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叶检大师跟我说过,他手头上有急事,会让一个叫石晓晓的人来处理我的事。” 我点头,“我是石晓晓。”然后又介绍曲朝露:“这是叶检大师的徒弟,曲朝露。” 女人笑了下,“我叫周兰,这是我女儿彤彤。” “周兰姐,是这样的,我来之前叶检只是把事情简单的跟我说了一下,有一些细节没有提到,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客气的说。 周兰是个好脾气的人,“那你等一下,我看着彤彤吃完饭,让她回屋去写作业。” 我嗯了声,跟曲朝露坐到沙发上。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她小声问我。 我点头,轻声说:“怀姜,去看看这味道是怎么来的。” “是。”怀姜的声音逐渐飘远。 过了几分钟,怀姜回来说:“这味道是从次卧里出来的,那里面供着个瓷做的菩萨。” 她刚说完,周兰也看着彤彤吃完饭,打发她去写作业,坐到了我们对面。 “你们想知道什么?”她问。 曲朝露问:“我们就知道章勇是半年前请回来个神,从此性情大变,他请回来的神是什么样的?能让我们看看吗?” 周兰指着次卧,“章勇从把那神请回来,就放在了次卧,从来不让我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神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变成现在这样跟那神肯定脱不开关系。”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好奇的问。 “他当时请神,是因为我们家经济遇到了困难,那时候彤彤生病住院要五六万,他爸在老家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也需要十来万,他的工作也遇到了困难,领导换了,他做的不称心,我们两个愁的都睡不着觉。” 周兰叹气,“也是被逼的太紧了,他听身边一哥们说请个财神供在家里有用,就动了歪心思。” 我诧异道:“所以次卧那个是财神?” 周兰点头,“章勇是这么说的,刚开始那段时间,他早晚都要上香,过了五天,他就兴高采烈的回来,跟我说财神很有用,自从他供了财神,他跟人打麻将就没输过,赢了不少钱,我当时说财神不靠谱,让他好好工作,可他就跟中邪了似的,根本不听,没过几天就把工作辞了。” “在他供财神之前,他爱打麻将吗?”我问。 “不打,在那以前他从来没碰过麻将。”周兰红了眼睛,“这段日子很多人都劝我,让我跟章勇离婚,说他迷上这玩意儿,已经没救了,只有我知道他不愿意玩的。” 我正色问:“哦?这话怎么说?” 周兰解释说:“有几次夜里,他睡觉睡到一半突然把我叫醒,特别紧张的跟我说让我救他,说他不想碰那些东西,他想要上班好好挣钱,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我明白了,那他现在还回家吗?”我看着次卧,特别想进去看看。 周兰苦笑着摇头,“不回来,他现在就跟着他新认识的那几个不靠谱的哥们儿混着。” 我一拍手,“那正好,我去次卧看看。” 周兰忙着说:“我没有次卧的钥匙。” “不用钥匙。”我走到次卧前,握住门把手,憋着口气,一下就把门锁给拧了下来。 周兰吃惊的瞪大眼睛。 我冲她笑笑,“你从报酬里扣掉换锁的钱。” 说完,我推开次卧的门,一股腥臭的气味迎面扑了过来,我捂着鼻子退后几步,等这股气味散了后才走进次卧。 次卧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个瓷做的大肚菩萨,远处看的话,这菩萨跟别处见的没什么不同,可等走近了,我就发现这菩萨一脸的狰狞,一脸的凶相。 “这不是菩萨,这就是个恶鬼寄身的冥器。”曲朝露脸色凝重。 我吃了一惊,“冥器?” 她嗯了声,指着那桌上的东西,说:“这冥器是仿着菩萨的模样,但根本不是菩萨,我估摸着它之所以造成这模样就是为了骗人供奉。” “恶鬼?那章勇……”周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着急的说:“石大师,请你一定要救救章勇,他就是一时走错了,他根本不想这样的,他这段日子变成这样,肯定都是那恶鬼控制他的。” 我安抚她:“你别急,你先告诉我,章勇现在在哪里?” 我这话刚说完,屋门突然被拍的砰砰响。 周兰抖了一下身子,嘴唇发颤,“章勇回来了。”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我们俩一块走到屋门口,隔着门就听见章勇在门外骂:“死娘们,谁让你开次卧门的,你是不是找死?” 第362章 到底谁疯了? 我刚要伸手开门,就听见周兰一声尖叫:“别开!” 她突然大喊,把我和曲朝露都吓一跳。 曲朝露拍着心口,“周兰姐,你不是让我们救章勇吗?不开门怎么救?” “他不是章勇,他是坏人。”周兰表情惊惧的盯着屋门,全身都在颤抖,“他不是章勇。” “……” 我终于明白叶检为什么说事情简单就是人难缠了。 “妈妈,她们能救爸爸,你就让她们开门吧。”彤彤从主卧走出来,抱住周兰的肩膀,“让她们开门吧。” “你看着她,我开门。”我不想再跟她耗下去,直接走到门前,把门拽开了。 “啊!”周兰发出一声尖叫,一把推开彤彤,歇斯底里的朝我喊:“谁让你开门的,我跟你说过,不要开门,他不是章勇。” 门外的人走进屋,呸了声,“放你娘的屁,我就是章勇,怎么?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你找的老公跟你想的不一样?” 在章勇往屋里走的时候,我就暗中开了阴眼,发现他身上没有阴气,明显是没有撞邪。 我心里咯噔一下,倏地扭头看向周兰。 周兰已经躲到主卧门口,浑身都在发抖,哭着说:“不,你就是恶鬼,你不是章勇。” 章勇嗤笑一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厌恶的看着周兰,“恶鬼不是我,而是你。” 我把曲朝露拉到身边,往门口那边走了两步,确保发生意外状况,我们俩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间屋子。 “你们俩想跑?我跟你们说,周兰这女人有病,她是不是又跟别人说我以前不碰麻将,每天老实上班,还说我打她?”章勇冷下脸,“她说的都是假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野男人,我是个大车司机,经常出去跑车,不怎么着家,她就说我不上班,出去打牌,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打牌?” “所以,疯的是周兰?”我问。 “对,我俩结婚九年了,头一两年我的确是坐办公室的,可我学历不高,实在是升不上去,为了养家,我就辞职去跑车了。”章勇看了眼次卧,“前些年过的都好,直到彤彤小学三年级,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回来那个东西,死活要供起来,从那以后她人就变了,天天神神叨叨的,到处跟人说我打牌不挣钱。” 章勇越说越生气,“前一段时间还造谣,说我把她打骨折了,我打个屁啊,我当时在外省呢。” 我的视线在章勇和周兰身上走了个来回,最终停在彤彤身上。 她已经七八岁了,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什么。 注意到我的目光,彤彤瑟缩了下,而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了底,给曲朝露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拿出张金符,走向章勇:“这些事都是你们两个片面之词,我和晓晓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那恶鬼,所以你们两个都有嫌疑。” “哎,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说了,我没事,有问题的是周兰。”章勇腾地站起来,怒道。 曲朝露道:“有没有问题,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不着痕迹的靠近周兰,嘴里还在劝着章勇,“章先生,你就不要反抗了,只是用符试一试,对你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周兰靠墙站着,微微低着头,似乎连看都不敢看章勇。 “啊!”章勇突然叫了声,周兰的身体猛地一僵,而后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意抬起头。 我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到了她跟前,微微一笑,“不害怕了?” 周兰脸上的笑容僵住,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她低头看了眼被我握住的胳膊,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说了,你们两个人都有问题,都要试一试。”我说。 周兰嘴角颤动两下,五官逐渐变得狰狞,声音变得低沉:“为什么要怀疑我?做错事的明明是他。” 我看了一眼章勇,他刚才被曲朝露掐了一下,正捂着胳膊呼痛。 听见周兰的话,他怒道:“你胡说什么?你……” “滚!”周兰尖声怒吼,四面倏地刮起凛冽的阴风,瞬间陷入黑暗中。 章勇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爸!”彤彤要往章勇身边跑,周兰脸色一沉,身形一晃就把彤彤抓在手里,“好彤彤,乖女儿,他不是你爸,他是个恶魔。” 彤彤哭着挣扎,“那是我爸,你胡说,那就是我爸。” 周兰伸手盖在彤彤脸上,轻声呢喃:“你错了,那不是你爸。” 彤彤哭声渐弱,最后倒在她怀里。 “你对彤彤做了什么?”我冷声质问。 周兰小心翼翼的抱着彤彤,“我只是让她睡一会罢了,我对她能做什么?她是我女儿啊。” 我冷哼一声,手中血线挥出,同时捏着符纸攻向她。 周兰怒吼一声,黑发暴涨,散发着恶臭,跟血线撞上,黑发数量巨多,血线一时间前进不得。 “露露。”我喊了声,然后扔出所有的符纸。 符纸燃烧,黑发被迫后退,趁着这机会,曲朝露拿着金符摸到周兰身后,给了她致命一击。 周兰惨叫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在她落地的那一刻,四面阴风骤停,屋中重新有了亮光。 她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向着那个无能的男人?明明是他的错。” 我走到周兰身前,血线直接从她的眉心钻进去,几秒后,我用力抽出血线,一道虚影随着血线从周兰的身体里被血线拽了出来。 渐渐地,虚影凝实,露出本来的模样。 这女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披散着,满脸的愁苦,她坐在地上,看着我问:“为什么都说是我的错?他是家里的男人啊,他不管家里老婆孩子的死活,我该怎么办?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说我伺候不好他,他才不着家,但我尽力了。” 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她这样,我心里特别不好受,“先别哭,你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363章 四瓣梅花 我看着这女人,她双手脏污不堪,手指关节粗大,以前在村里,很多天天下地干活的女人都有一双这样的手。 “我叫绒花,十六岁那年,我爹为了一袋子粮食把我嫁给了隔壁李家村的李顺旺,在我嫁过去之前,媒人跟我爹说,李顺旺是个踏实本分的人,长得高大,有把子力气,我要是嫁过去,是跟着他享福的。” 绒花捂着脸,呜呜的哭:“可我嫁过去才知道,李顺旺长得是挺壮,可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他娶我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他,从我嫁过去,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家里家外的活全是我的,后来李顺旺染上了赌,每次输了钱回家,就找借口打我。” “有好几次,我差点被他打死,后来我实在是跟他过不下去了,我想要和离,我宁愿出去讨饭也不想再跟他过,但是李家村的族长说他们李家从来没有和离的先例,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当时心如死灰,就在族长家里投了井。” 但是听绒花说,我都能感受到她当时的那种绝望。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被困在那瓷器里,我被很多人带回家,他们给我烧香,过一段时间看我不灵验,就会把我退回去,直到我来到这家。” 绒花指着章勇,“他是李顺旺,他是李顺旺。”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向章勇。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用阴眼看过,章勇身上没有鬼气。”曲朝露说。 “他就是李顺旺,我不可能会认错。”绒花肯定的说。 我想了想,拿出一张符摁在章勇的脑门上,“好了,我已经把李顺旺镇住了。” 绒花坐直身体,终于拿开手,把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经历了风霜,老态毕现的脸。 根据她的说法,她死的时候不到三十岁,可她这张脸却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是谁把你请到这家来的?”我问。 她迷茫了一瞬,然后才说:“是周兰,她拜我是想发财,但是我都穷了一辈子,我怎么知道让她发财?” 说话的时候,绒花的眼睛一直盯着章勇,等她说完这话,突然扑向章勇,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章勇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竟出现一缕阴气。 我心里一沉,立即用符把那缕阴气逼出章勇的身体。 说来也奇怪,等这缕阴气离开了章勇的身体后,绒花竟然主动后退,喃喃道:“不是李顺旺,他不是李顺旺。” “看来,关键在于那缕阴气。”我跟曲朝露说。 她点头,“我也觉得是,那缕阴气很可能跟李顺旺有关,晓晓,你快看!” 我还在观察章勇,曲朝露突然喊了我一声,指着绒花。 我扭头看去,就见绒花跪坐在地上,魂体出现一道道裂痕,而她的眉心缓缓浮现出一朵四瓣梅花,艳红如血。 “不好,她要魂飞魄散。”我想要去阻止,却晚了一步,绒花的魂体顷刻间破碎,逐渐消失。 怎么会这样? “四瓣梅花,这代表着什么?”曲朝露皱眉思索。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把这事放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章勇身上,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章勇痛呼一声,被我掐醒了。 “你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古怪的事?”我直接问。 他懵了会才反应过来,说:“没什么古怪的事……” 说完,他腾地坐起来,“前阵子我下班回家,碰见个疯子,莫名其妙的朝我后脖颈子打了下,这都青了半个月了。” 他说着,侧过身体让我看清他的后脖颈。 我一看,果然有一块是青的。 难道那缕跟李顺旺有关的阴气就是那时候进入章勇身体的? “哎,媳妇儿,你怎么了?”章勇看见周兰晕倒在地,忙着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要带她去医院。 我拦住他,“不用去医院,她就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快醒了。” “爸爸。”彤彤瘪着嘴,扑到章勇怀里,哭个不停。 章勇搂着彤彤,抹了下眼睛,等把周兰放在卧室的床上,他揽着彤彤坐到对面,郑重道谢:“这次多谢你们帮我,要不是你们来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所以你能说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曲朝露怀疑的看着他,“刚才周兰跟我们说了半天,结果都是假的。” 章勇苦笑着说:“这不怪周兰,她从生下彤彤第二年脑子就不太清楚了,当时家里事情多,我爸妈在老家病了,我回老家照顾他们,谁知道彤彤也会也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家里缺钱,又没人帮她照顾彤彤,把她逼得太紧,说起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多跟她分担一点,她也不至于这样。” 我看着章勇,发现自从那缕阴气从章勇的身体里出来后,章勇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稳重有礼。 “周兰前几年一直在治疗,这两年好多了,平常她在家里照顾彤彤,做个饭,我出去挣钱,直到她不知道从哪里把次卧那东西带回家了,怎么说都要给那东西上供,从那东西来家里后,家里就乱糟糟的。” 说到这里,章勇揉了揉眉心,冲我们歉意的笑笑,“真是抱歉,我实在是太忙,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为了保险,我们两个还得把家里仔细的检查一遍,不知道是否方便?”我问。 章勇忙不迭的点头:“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 我笑了笑,跟曲朝露把章勇家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这才抱着那瓷做的菩萨离开。 “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把这个瓷菩萨给周兰,又往章勇身体里打入那道阴气,让他们两个闹起来?”我推测说。 曲朝露也有这样的想法,“这是最有可能的事,但是我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看夫妻打架?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我摩挲着怀里的瓷菩萨,“等见到你师父,把瓷菩萨给他看看,兴许他知道些什么。” 第364章 山若 说是这么说,可等我俩再见到叶检,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叶检瘦的皮包骨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见了。 他拿着一块完整的玉佩,笑容苦涩,“出了点意外,她死了。” “魂儿呢?”曲朝露立马问。 叶检叹息道:“我送走了,她这辈子够苦了,我不想再拖累她。”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你先缓两天,按你现在的状态,恐怕进碎石弯会出事。”我说。 他没反对,就在黄柳县找了家宾馆,两天后我们出发往碎石弯去。 我靠着车窗,问叶检:“你这几天见过饶夜炀吗?” 自从上次,我见过沈一祥之后,饶夜炀就没再来找我,我有些担心他。 “没见过,不过我听说黄泉那边又出事了,需要他回去处理。”叶检说。 黄泉又出事了? 我在心里叹口气,最近这段时间,黄泉好像就没安生过。 曲朝露看了叶检好半天,欲言又止。 叶检瞥她一眼,“有话就说。” “师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沈佳康和吴峥进入碎石弯?”曲朝露不解的问:“他们本事不错,不会拖累我们。” 叶检笑道:“他们本事是不错,只是他们现在还不适合进入碎石弯,要不是你闹着非要去,我也不会让你去,不过你很在意那个叫沈佳康?要是搁以前,你可不会问我这些事。” “我没有。”曲朝露被闹了个大红脸。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哦呦,看来这俩人之间是双向的。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坐在驾驶位,正在开车的沈巷黑了脸,“说的听挺开心,咋没人跟我说说话?” 叶检嗤笑道:“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你……你等着,等你从碎石弯出来,看我不打死你。”沈巷说。 叶检闭上眼,轻飘飘的说:“那你可有的等了,我要是死在里面,你岂不是要等我十八年。” 沈巷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十八年?为什么是十八年?” “因为那句老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无奈说。 沈巷呸了声,“说的这是什么话。” 吵吵闹闹的,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碎石弯外围,等我们下了车,沈巷淡淡道:“活着回来。” 说完他就开车走了。 叶检摇头失笑,“多少年了,他还是这个脾气。” 我往前走了两步,问叶检:“还跟上次那样进去?” “不用,这次有了玉佩,我直接带你进入碎石弯内围。”叶检说着,掏出一团红色丝线,咬破手指,先在手背上画了道符,把丝线的一头困在手指上,另一头系在纸人的脖子上。 咒过两遍,纸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往前走,九步之后,纸人突然不见了,但是丝线还在向前蜿蜒。 “跟着我走。”叶检说完,在前头领路。 我和曲朝露手牵手,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一,二,三…… 九步过后,我只感觉踏进一片烟雾之中,四面都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又往前走了九步,周围的雾气瞬间散去,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鼻间,我被呛得干咳。 “晓晓,小心。”曲朝露突然喊了声。 我心里一沉,抬头就看见一把染了血的大刀迎面砍来。 我下意识要用躲,就听叶检说:“这是当初死在这里的将士怨气凝成的幻象,不必惊慌。” 听见这话,我咬牙站着没动,那柄大刀果然在碰到我之前,自行消散了。 我呼出口气,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跟着他又往前走了九步,血腥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黑压压的天空,荒芜的草地,不远处还有座亭子。 “我来了。”叶检说。 他说完,一穿着青布衣袍的男人出现在亭子里,“你终于来了,金光,我在这等你几十年了。” 叶检脚步一顿,沉着脸说:“我现在叫叶检。” “无妨,不过是个称谓而已,最重要的是你来了。”男人面容温和,看向我,“果然很像。” 我跟着叶检往亭子里走,问:“像什么?” “你跟青莲很像。”男人说。 我挑眉,“怎么是像呢,很多人都说我就是青莲。” 男人轻笑着摇头,“你不是,不管再相似,你也不是青莲。” 我还挺爱听这话,我一直觉得我跟青莲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每次听见别人说我是青莲转世,我就心里不舒服。 “我也这么觉得。”我走进亭子,拍拍他的肩膀,“有眼光。” 男人愣了下,转瞬恢复正常。 叶检坐到男人对面,又招呼着我和曲朝露坐下,“这是山若,当初青莲真人进入黄泉,曾经从黄泉带出来个厉鬼,就是山若。” 他是厉鬼? 我打量着他,他身上可真是一点厉鬼的煞气都没有。 “你看着不像厉鬼,反而像是古时候那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曲朝露说。 山若冲她笑笑,“多谢夸奖。” 叶检瞪了他一眼,“赶紧说正事。” 山若手一挥,桌上出现一套茶具,茶壶还冒着热气,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杯茶。 “不是假的,碎石弯里有一汪山泉,我特地打来的水。”他先端起茶盏抿了口,“当初青莲真人让我守在碎石弯内围的入口处,主要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劝退进入碎石弯的无关人等,二是为该进入碎石弯的人解惑。” 这就是我有什么疑问都能问他了? “碎石弯里有诡门?”我问。 山若点头,“有,可以说这是唯一一扇诡门,在这扇诡门出现后,地下曾经仿造出很多扇诡门。” 我点头,“那碎石弯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秦文广告诉我的,他说碎石弯有诅咒,不过沈一祥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诅咒不是针对碎石弯,而是加在原先住在碎石弯的村民身上的。”山若认真的解释说:“最开始,碎石弯叫桐树村,村里有二十几户人家,祖祖辈辈都以农耕为生,直到有一天村里祠堂的南墙上出现了一扇门,最先发现这扇门的是个叫树根的男人,也是他把桐树村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第365章 进村 我注意到提到树根这个人,叶检掀了掀眼皮,脸上出现明显的厌恶。 “树根是孤儿,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就病死了,因为树根的父亲活着时是个混子,经常欺负村里人,因此树根成为孤儿后,村里人没人想要帮他,相反,他们都想把树根撵走,他们怕树根长大后,变成跟他爹一样的人。” 山若面上带着悲悯:“可无论村里人怎么撵,树根都不肯走,他始终守着他父母给留下来的那几间土坯房,但是在这种被人憎恶的幻境下长大,树根也对桐树村的村民怀恨在心,所以当他发现祠堂的诡门后,他怀着满腔的怨愤将诡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并且祈求诡门把所有欺辱他的村民都杀死。” “所以,桐树村的村民都被诡门杀死了?”我顺着他的话问。 山若点头,“是都死了,但不是一下子全部都杀死,而是钝刀子磨肉,一个人一个人的慢慢杀死,被杀死的村民尸首分离,魂魄无法离开村里,只能夜夜哭嚎,因此有了桐树村被诅咒这么个说法。” 我明白了,诅咒说的是桐树村的村民被杀死的过程。 “那树根最后怎么样了?”曲朝露好奇地问。 山若说:“树根最后进了诡门。” 我思索着山若说的话是真是假,问他:“那青莲真人……” 我一提到青莲真人就被山若打断,他起身,说:“我留在这只是为了替来人解答碎石弯的疑问,关于青莲真人的事,我不会说,也不能说,你若是真想知道不妨去碎石弯里看看。” 说完,他转身踏出亭子,身形消失。 我重重的叹口气,“不说就不说,怎么扭头就走呢。” 不提青莲真人,我还可以问他关于碎石弯的事。 “走吧,山若不是说了么,我们心中的疑问,碎石弯中或许会有答案。”他说完,起身看向东方,扯了下手中里红线。 红线颤动两下,先前领路的纸人从亭子里的石桌下钻出来,摇摇晃晃的出了亭子,跌跌撞撞的往东走。 看着叶检跟了上去,我和曲朝露也赶紧往东走。 走了一段路,我看见一条泥泞的土路,土路上还有积水,像是刚下过雨。 叶检一脚踩上去,鞋上沾满了泥。 “走时一身轻松,来时双脚泥泞。”叶检意味深长的感叹了声,艰难的往前走。 “你师父怎么了?”我问曲朝露。 曲朝露摇头,“不知道,我以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经常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 我和曲朝露相互搀扶着,在泥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听见一声鸡鸣。 碎石弯里竟然有鸡鸣,难道是招魂?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抬头看去,瞬间呆住了。 百米之外,竟然是个小村子,低矮的土坯房子,茅草屋顶,村口站着只公鸡,家家户户冒着炊烟。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喃喃道。 曲朝露掏出金符,默念符咒,发现金符毫无反应。 她咽了口唾沫,“金符没有反应,难道是真的?” “假的。”叶检往村里走,“这就是已经消失的桐树村,诡门就藏在村子里,我们得尽快找到诡门。” 我忙着跟上去,“你怎么知道这是桐树村?” 叶检瞥我一眼,指着村口右侧的木头杆子,木头杆子上挂着个破木牌子,上面写着桐树村三个字。 我:“……” 好吧,算我眼瞎。 我们刚走到村口,就有个老者从村里出来,打量着我们,眼里满是戒备:“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听人说桐树村遇到了邪乎事,正在找人看事,特地赶过来的。”叶检说。 老者不大相信:“看你们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像是跑江湖的,别是消遣我们哦?” 我指着叶检手里的红线说:“老人家,你看我们的纸人会动,要是没点真本事哪能做到啊?” 老者低头一看,面上顿时洋溢出笑容,对我们殷勤很多,“快请进,终于有人肯来了,我是这村的村长,我叫黄大生。” 村民听说村长黄大生说我们是看事的,都热情的迎了出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村里的邪乎事。 趁着叶检跟他们交流的功夫,我笑声跟曲朝露说:“你注意到没有,村里的村民看见咱们三个人一点都不惊讶,看他们穿着打扮,都是古时候的,可咱们是穿着短袖和裤子的。” 曲朝露点头,看着叶检,“何止啊,你看我师父,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人那么有耐性,那么亲和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叶检果然跟以往不同,自从进了村子,他眼中的冷色就全然消退了。 “他认识这村里的人。”我说。 曲朝露想不通:“这不应该啊,我师父怎么会认识这里的鬼?” 是的,现在我们进入的桐树村是个鬼村。 桐树村的村民被诡门杀死,不但魂魄无法离开碎石弯,还要不断经理当初死去时的经历。 “快进院,你们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先喝口水。”黄大生对我们分外殷勤,生怕我们跑了。 他招呼着我们坐下,朝屋里喊:“小龙,拿碗出来,快给几位大师倒口水喝。” “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长得虎头虎脑的,手里捧着两个白瓷碗。 他把白瓷碗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又去井里提水。 黄大生揣着手,乐呵呵的跟我们说:“我家小龙可能干了,我老了,身体不好,家里的力气活都是他干。” 我笑着看着小龙,看他利落的把水桶提了出来,却在转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井里栽。 我脸色一变,急忙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从井边拽开。 黄大生吓得腿软,紧张的抱住小龙,“不怕不怕,没事啊。” 小龙把脑袋扎进黄大生怀里,身体不住发颤。 我站在井边,看着我的手,半晌抬起头,神情平静的裤子上擦了擦手。 刚才,在我去救小龙时,他的衣服黏腻腻的,可是现在看着小龙浑身干爽的很,让我一时不敢确定。 第366章 找人 “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叶检别过头,似乎不想看黄大生抱着小龙的场面。 黄大生亲自给我们倒了水,说;“前几天村里的刘婆子突然被人给杀了,死的时候脑袋都被切了下来,脑袋吊在院门上,尸体还在屋门口,本来我们以为这是山贼下山把她杀了,可昨天村东的山子也这么死了。” 说到这里,黄大生抹了把脸,“自从他们刘婆子死了以后,一到晚上村里的孩子就开始哭,很多大人半夜也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说自己的头不见了,问屋里人看没看见。” 我心说原来桐树村的人是这么个死法啊。 “村长,你们这几天去过祠堂吗?”曲朝露突然问。 黄大生摇头,“我们村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上供的时候,才会去祠堂。” 我想了想,说:“突然有人出事,说不定是祠堂出事,祖宗不满,不如我们先去祠堂看看,若是祠堂没有异常,那就是孤魂野鬼作祟,我们自有办法将其收服。” 黄大生想了想,点头说:“好,那我领你们去祠堂看看。” 说是领我们去祠堂,可我发现我们竟然走出了村子,往山上去。 “村长,你们村的祠堂没在村子里?”我纳闷的问。 “没有,我们村的祠堂在山上。”黄大生说:“我也不知道祠堂为什么建在那里,但是从我出生的时候,祠堂就在那里了。” 或许,诡门出现在桐树村不是偶然。 我心里有了想法,特意观察路边的情况,不经意间回头,发现桐树村的布局很是奇怪,东宽西窄,像个……棺材! 我心中一惊,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桐树村是原先的桐树村还是受过诡门影响变成这样? 要知道,我们先前也去诡街找过几次诡门,那只是地下仿造的诡门,都能影响诡街,使得诡街中的许多事情变得不合逻辑。 “到了。”黄大生说。 我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桐树村的祠堂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处院子,青砖白瓦,比山下的土坯房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曲朝露问:“村长,这祠堂是村里人出钱建的?” 黄大生点头,搓着手,骄傲的说:“村里人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日子再苦,也不能苦了老祖宗。” 我寻摸着我还真没听过这样的话,以前就知道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不读书。 “进来吧。”黄大生把祠堂的门打开,带我们走了进去。 从进入祠堂,我手里就捏着好几张符纸,曲朝露也拿着金符,只有叶检,双手插兜,那悠哉的模样像是来闲逛的。 祠堂里,正对着大门的墙前放着一排排的牌位,摆着供品。 我看着南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按照山若的说法,诡门就出现在那南墙上,但是我现在看着南墙却看不出丝毫的鬼气。 曲朝露也看不出什么来,下意识去问叶检:“师父,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叶检沿着祠堂的墙边缓慢的走着。 看他这样,我愈发感觉他变得很奇怪。 这时,祠堂外来了个妇人,喊黄大生:“小龙做好饭了,喊你回去吃饭呢。” “三位大师,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去我家吃口?”黄大生问。 我笑着说:“不用了,村长你先去吃。” 黄大生有些迟疑,但是他可能是真的饿了,最后还是同意了,“你们不要乱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我吃完饭马上回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动。 他似乎也没想着非要我们答应下来,说完就转身出了祠堂。 而在他走出祠堂的瞬间,我感觉祠堂的温度骤然开始下降,院中刮起阴风,呜呜咽咽的,像是人的哭声。 “不用故弄玄虚,这种招数我见的多了。”我冷声说。 话落,院中的阴风骤然停下,砰地一声,院门关上,祠堂里出现咔擦咔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南墙,果然看见墙上的白灰一点点的掉落,一扇古朴的大门从出现在南墙上。 这就是诡门! 诡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有煞气渗出,还有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中传出:“你们是来找我的?” 我试探着问:“你是树根?” 诡门里面静了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说的还是一模一样的话:“你们是来找我的?” 我看向叶检,这话该怎么答应? 叶检神情淡漠,“不是。” 诡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里面的小孩生气了?”曲朝露小声问我。 我点头,“有可能。” 我刚说完,诡门又被推开了条缝:“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的?” “是。”我说。 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真好,那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就藏在村里,只要你们找到我,我就让你们进诡门,当初有个叫青莲的女人,她就在村里找到了我,所以我让她诡门了,我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说完,诡门又被关上了,然后陷入南墙中,片刻后,南墙已经恢复如初。 “他说他在村里,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树根啊?”曲朝露迷茫的问。 我皱眉看着南墙,咽下到嘴边的话,转头看向叶检:“你怎么看?” “他不是树根,他是原先就在诡门里的厉鬼。”叶检肯定的说:“走,既然他说他藏在村里,那我们就去找他。” 我跟他并排往外走,“从进了村,你就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事?” 叶检看向我,突然笑了,“我瞒着你的事情还少吗?” 我:“……” 曲朝露噗嗤一声笑了,“师父,你不要气晓晓了。” 叶检哼了声,“先去找那个小孩。” 说来也奇怪,我们三个人刚从祠堂里出来就看见黄大生站在祠堂门口,像是刻意在等着我们。 “怎么样?是老祖宗不高兴吗?”黄大生紧张的问。 我想了想,胡诌说:“不是老祖宗不高兴,不过他们也给了我们提示,你们这风水好,山上就有些精怪,这不,前些日子有精怪混入了村民中,死去的人就是那精怪杀的,你现在回去把所有村民都召集到一块,我们得把精怪找出来。” 第367章 我弄死你 黄大生有些迟疑:“都召集起来啊?这会不会造成恐慌啊?” “可是一直找不出凶手,村民们也会恐慌,还不如当着大家的面把凶手找出来,这样反而能安心。”我说。 黄大生最终同意了,下山就把桐树村的村民都召集了起来。 “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黄大生扯着嗓子说:“你们也都知道,咱村里这两天出了点事,这三位呢,是来给咱村看事的,刚才我带着三位大师去了祠堂,想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老祖宗不高兴了,没有再继续保佑咱们,村里才发生的事。” 他刚说完,就有人紧张的问:“那老祖宗高兴不?”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仔细的观察着村里的人,发现他们对山上的老祖宗似乎比别处的人都要敬畏,甚至是把他们当成神明那样供奉着。 “高兴,三位大师说老祖宗都挺高兴的,村里之所以出现怪事,是因为村里混进来个精怪,死去的人就是精怪杀死的,我现在把大家伙都叫来,就是想要把混进咱们村的精怪找出来。”黄大声说。 他一说完,在场的村民嗡嗡的说开了。 “村长,你说精怪就混在我们中间?那是不是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精怪?”有人紧张的问。 “这……”黄大生询问的看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说:“对,你们其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精怪,我猜测村里死的人不止两个,很可能是死了三个人,只是精怪扮成了死去的第三个人。”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一沓符纸来:“这些都是我画的符,只要碰到精怪就会烧起来,等下你们一人拿一张,谁的符纸烧起来了,谁就是精怪。” 曲朝露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晓晓,这不大行吧,咱们现在就在碎石弯里,村民们都是鬼,符纸根本不灵。”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冲她使了个眼色,“给我一张金符。” 桐树村的村民们出奇的听话,我说让他们领符纸,他们就排队领了符纸。 发完符纸,我把剩下的收起来,手里拿着曲朝露给我的金符,看着他们。 “这符纸也没烧着啊?”黄大生狐疑道。 我往人群里走,“我还没念咒,当然不会燃烧,这可是镇煞的符,想要起作用就得念咒,你们就站着不要动啊。” 我一脸严肃的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从村民的身后走过去。 每当我经过一个村民,而他的符又没烧起来,那人就会大松口气。 当我经过第八个人时,那人的符突然烧了起来。 我脸色一沉,一脚踢在他的腿窝处,反手箍住他的脖子,“就是他。” 那人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满脸惊恐,“不是我,不是我啊。”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破抹布,直接塞到他嘴里,跟黄大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找绳子把他捆起来。” “哦,好。”黄大生这才反应过来,找了麻绳,把这男人捆的结结实实。 我冷笑一声:“孽畜,害了人命,被我识破,竟然还想蒙混过关,当我傻么?把他拖到村头的破房子里去,今天晚上我就要做场法事,把他送走。” 黄大生赶紧领着村民把那个人拖了过去。 “你想要干什么?”叶检皱眉看着我。 我冲他笑笑,“你很快就会知道。” 等把那男人拖到了破房子里,我就把桐树村的村民都打发了回去,叮嘱他们:“今天晚上无论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好好的待在屋子里。” 看着他们走了,我跟叶检说:“守株待兔,知道不?” “树根不傻,他不会上当的。”叶检皱着眉头,“更何况这男人也是桐树村里的人,树根也恨他,所以就算是你把这男人杀了,他都不会过来。” 我摇摇头,“这可不一定。” 曲朝露跟叶检说:“师父,晓晓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她至少有五六成的把我,能把树根引过来正好,要是引不过来,咱们也没损失什么。” 叶检没再说什么,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上去,闭眼打坐。 “晓晓,你跟我说实话,你真有把握?”曲朝露小声问。 我挑眉问道:“你刚才不还跟你师父说,我有五六成的把我吗?” 曲朝露吐舌,无辜的说:“我那不是为你说话吗,不知道我师父要是念叨人的劲头上来了,可烦人了。” “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拍拍她的肩膀。 曲朝露松了口气,在破房子里走了一圈,最后靠着墙坐下,闭目养神。 我对着门口坐着,那被麻绳捆着的男人就在我身旁,他凶狠的看着我,一副恨不得生吃了我的架势。 “好好坐着,他不来,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冷着脸说。 男人露出心虚的表情,别开头,不再看我。 我在破房子里坐到天黑,估摸着快要十点了,站起来,走到干瘦男人跟前,冷下脸:“看来是我想错了,在他心里,你并没有那么重要,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有留下你的理。” 话落,我拿出曲朝露给我的金符:“我描出来的符纸在碎石弯里确实没大用,但是金符就不一样了。” 我叹口气,说:“我可没有兴趣跟他一直玩下去,他不是说把他找出来么?那还不简单,这村里一共才二十几户人,我用得着费劲去找?只要我一个一个的杀过去,总能找到他,反正他们都不是活人,不过就是不肯离去的怨鬼罢了。” 我捏着金符,脚踩罡步,默念镇煞咒。 就在金符上燃起火苗的时候,破房子的门突然被吹开,紧接着一道身影奔进来,直接扑向金符。 我早有准备,在那人扑过来的时候,直接跳到被麻绳绑着的男人身后,右手搭在这男人的肩膀上,手里的金符距离这男人的肩膀只有一指距离。 我看向来人,笑道:“小龙,这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龙面目阴沉的看着我:“不用装了,你早就看出我的身份了,我警告你,你敢杀他,我就弄死你。” 第368章 两个树根 “弄呗,反正在你杀我之前,我已经把他杀死了。”我掐紧这人的脖子,余光去看曲朝露和叶检,心提了起来。 曲朝露靠在墙上,呼吸平稳,没有醒来的征兆,而叶检盘腿做着,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珠转动的很快,可以看出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平静。 小龙死死地盯着我的手,“你放了他,我可以不伤你们,放你们出去。” 我笑眯眯的说:“我要的是树根的下落。” 说完,我动了动手指,感叹说:“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碎石弯里竟然还有个活人,真是太让我吃惊了。” 今天我给村里人发符纸,本来是想做场戏,随便找个人把小龙引出来,却没成想机缘巧合发现了这个活人。 山若说当初树根杀死了桐树村里的所有人,但是现在还有个活着的,说明这个人对树根很重要,所以我就顺势把他绑来了这里。 至于特地选择这个远离村子的破房子,是不想惊动桐树村的村民。 看见小龙的眼神愈发阴狠,我的心逐渐提了起来。 “你找死!”他突然怒吼一声,一扇门从他的身后缓缓浮现出来,赫然就是我在祠堂里见到的那扇门。 小龙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变成一道黑烟钻进了门里,“石晓晓,我一定要杀了你。” 从诡门里传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的我心里发颤。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刺激小龙,直接把他惹毛了。 原先在祠堂里时,诡门才开了条缝,可现在竟然打开了一指的距离,一只细弱的胳膊从中伸出,满是黑污的指甲在门上抓挠,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扎进我的脑袋里。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伸脖子往外看了眼,发现破房子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桐树村的村民怎么来了? 这些人面容呆滞,眼神没有焦距,手里拿着锄头什么的。 “敢惹我,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死在这里。”小龙恶狠狠地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我忙着把黄符举起来,“小龙,有话好好说,你还小,不能动不动就打人。” 我没想到小龙竟然能控制桐树村的村民,本来我还想着我一个人对上小龙,靠着我的阴门和血线,或许可以一战,现在……只有被打的份儿。 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啊。 挠门声戛然而止,小龙从诡门里露出半张脸,“把他放了。” “放,当然要放。”我松开男人,心里正盘算怎么把叶检和曲朝露带走,右手突然被人抓住。 我扭头,就看见叶检站在我身边。 他像是强行清醒过来的,脸上都是汗,嘴角还有鲜血。 “出来吧,我没空再陪你玩下去。”叶检扯住捆着男人的绳子,一步一步走向诡门,“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么?如今我回来了,你怎么不敢出来?” 小龙没说话,诡门也被合上一些。 “树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带着咱哥走了。”叶检说:“他在这里能活,不代表他在外面也能活。” 小龙是树根? 叶检还说那个被捆着的男人是他哥? 我愣在原地,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看诡门没有反应,叶检长叹一声,松开男人,“好吧,既然你不想出来,那我只能逼你出来了。” 话落,他双手结势,快速的变换,不过片刻已经变了七八种手印,一道泛着金光的符出现在他身前,他低喝一声,直接推向诡门。 砰地一声,金符砸在诡门上,里面传出小龙的惨叫,随后诡门的缝隙变大了,小龙头朝下栽了出来。 从我这角度看,像是被人踢出来的。 我踮脚又往诡门里看,难道里面还有别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让我看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我惊讶的瞪大眼睛,看惯了从诡门里伸出来的模样凄惨的鬼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白嫩的小手。 不过那只小手一晃而过,我想要仔细看,已经找不到了。 小龙从阴门里跌出来后,就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叶检则是神情平静,他给那男人解开身上的麻绳,满是歉意的说:“哥,因为我的私心把你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真是对不起。” 男人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树根?树根你回来了?” 我嘶了一声,树根? 他居然冲着叶检叫树根! 叶检还真答应了,“我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在外面过的不好,看你现在长得白白净净的,想必是过得不错。”他笑着说:“这些年我就一直怕你在外面过得不好,现在看你过的挺好,我就放心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曲朝露已经醒了过来,她满脸错愕:“你是树根?” 叶检嗯了声,跟男人说:“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带着村里人回去吧。” 说着,他踢了小龙一脚,“让他们回去。” “哦。”小龙应了声,随手一挥,屋外的村民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男人看我和曲朝露一眼,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叹着气走了。 我和曲朝露并排站着,防备着叶检和小龙。 看我们这样,叶检摇头失笑:“你们不必如此,我不会伤你们。”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放松:“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们所见,我是树根。”叶检叹气说。 小龙猛地抬起头,委屈的说:“我也是树根。” 叶检神情威严的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他和我就像是……” 叶检看向我:“像是你和青莲真人的关系,小龙跟你一样,他是我的一魂投生而成。” 小龙瘪着嘴,强调说:“我是树根。” 我没理他,问叶检:“那桐树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山若说的一样,小龙就是树根,自从他父母死后,他在桐树村里受尽欺负,心中便有了怨愤,在诡门出现在后,他用诡门杀死了桐树村的人。”叶检顿了顿,叹息道:“不过他保留了最后一丝善良,他留下来村中唯一一个对他怀有善意的人。” 第369章 进入诡门 我明白了,刚才那个活人是小龙特地留下来的。 怪不得在鬼村里会有一个活人。 “诡门出现时,正逢当时的皇帝暴虐无道,当他听说了这件事,便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怕文人用这事来攻击他,就以练兵的名义将十万兵士调集过来,请了当时的邪道将十万兵士坑杀于此,青莲当时想要救下那十万兵士,却没有成功。” 叶检叹息一声,“士兵的怨气虽然将诡门镇住,却无法令诡门消失,最后为了寻找诡门出现的缘由,青莲亲自带人进入诡门,入了黄泉。” 听他说这些,我挺不高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以前都自己都没想起来。”叶检苦笑着说:“我辗转多世,记忆混乱不堪,这许多年都在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记忆,直到我昨日在祠堂中见到了小龙,才终于理清了当年的记忆。” 说实话,我对叶检的记忆不大有兴趣,我更想知道的是叶检和小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的一魂为何要投生成为小龙?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他。 小龙握拳,“我是树根。” 我忍不住皱眉,他似乎对他这个身份特别在意。 叶检看着小龙身后的诡门:“因为诡门,而你和青莲真人也是因为诡门。” 话落,他目光一厉,五指成爪,突然抓住小龙的脖子。 小龙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放开我,你放开我。”小龙踢打着他。 叶检看我一眼,转身提着小龙往诡门里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左手拿着青莲真人那块完整的玉佩。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着去追:“叶检,你要干什么?” 小龙也在拼命的挣扎,外面已经散去的村民们又迈着机械的步子走回来,就连那个唯一的活着的男人都跑回来了。 “树根,你要干什么?”他拍着大腿,着急的说:“你不要做傻事,那里头不能进呐,你快出来。” 叶检冲那男人笑了笑,伸手覆在诡门上,“我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我只知道在树根满心仇恨,想要杀了村子里所有人时,我就在诡门中苏醒了。” 他看向我:“石晓晓,我查了许多年,到现在也没查出诡门因何出现,又要如何让它消失,但是我现在能感觉得到诡门里有东西在召唤我,我要进去了,之后调查诡门的事只能由你来做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玉佩,说:“你要真想进诡门,我和露露也拦不住你,但是你好歹得把玉佩给我吧?” 我有种感觉,这玉佩对于调查诡门出现的缘由有大用。 “这是我找到的玉佩,怎么能给你?”叶检无赖极了。 我:“……” 不带这样的啊,大兄弟。 话落,他已经推开诡门,提着小龙走了进去。 “师父……”曲朝露往前跑了两步。 叶检没回头,“你照顾好自己。” 诡门缓慢的关合,可就在诡门要彻底关上的时候,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摁住诡门,一用力,又把诡门拉开了。 叶检:“……” 我倒吸口凉气,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从诡门里跳出来,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是石晓晓?”小女孩问我。 我点头。 小女孩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然后满意的说:“你还不错,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见诡门半开着,叶检提着小龙站在诡门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你们怎么还不走啊?”她问了一句,然后伸手把诡门给关上了。 还得特地用力拽了拽,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什么人?”我问她。 小女孩说:“我叫梅花,青莲让我在门里等你,当年她离开诡门是,曾经跟我说过,只要等在这里,就能等到她的转世。” 说着,她皱起眉头:“不过我看你这转世跟青莲也不是完全的一个人啊。” “你认识青莲真人?”我审视着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黄泉里的厉鬼?” 小女孩拉下脸,“你才是鬼呢。” 我沉下脸,“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要是不说你是谁,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看着这小女孩,我心里越来越憋气,本来我以为进入碎石弯,找到诡门就能查出青莲真人为何要养鬼眼,为什么能从黄泉中平安出来,结果啥都没查出来,叶检还拿着青莲真人的玉佩进入诡门了。 现在还有个小女娃从诡门里出来,说以后要跟着我。 叫做梅花的小女孩瘪了嘴,“好嘛,你不要生气,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其实,叶检和树根是试验品,是在青莲真人和你之前的试验品。”梅花冲我眨眨眼睛,小声说, 我冷着脸看着她,没说话。 她撅起嘴:“还不行吗?好吧,那我再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青莲能从黄泉里出来,是因为她身份特殊,黄泉困不住她,但是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没有告诉我。” “就这?”我撇撇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你说了跟没说一样,露露,咱们走吧。” 我拉着曲朝露的手,转身要走。 梅花追上来,挡在我们面前,委屈的说:“那我再告诉我最最后的一个秘密,我就是青莲养的鬼眼。” 这下子真把我惊到了。 “你是鬼眼?”我仔细看着她,想要从她身上找到跟寓言相似的地方,但随之我警惕起来,“你也能看穿人心?” 梅花摇头,“我不能。” 我松了口气。 “你现在可以让我跟着你了吗?”她仰头看着我,“我都在这等了好久了,真的很孤单。” 说着,她红了眼睛。 我听的心酸,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当时你要听我的话。” 梅花雀跃起来,“你放心吧,我很听话的。” “晓晓,你这就把她带在身边了?不好吧。”曲朝露有点害怕,“她可是从诡门里出来的。” 第370章 梅花 还没等我说话,梅花就着急了:“我从诡门里出来的怎么了?我又没杀人放火,只是有人让我在这里等着而已。” 我蹲下,跟她平视,“你说实话,你多大年纪了?” 看着她的外表,她也就是五六岁,可是听她说话,分明是成年人的逻辑。 梅花脸色一僵,半晌说:“我也不知道,是青莲让我存在的,一直到现在,时间太长了,我都忘了。” 这也是好几百年了。 “跟着吧。”我说。 从诡门里出来的,就算是我不想让她跟着,估计也没法子能拦住她。 曲朝露又看了眼诡门,伤心的问:“我师父就在这里面了?他以后还能出来吗?” 我看向梅花。 梅花点头,“能出来啊,他又不会死。” 说着,她在诡门上摸了下,像是在告别,“你先回去吧,我以后再回来看你。” 诡门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真的消失了。 我看得直皱眉,对梅花又防备了几分,同时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我像是漏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看向曲朝露,她露出茫然的神情,“怎么了?” “不对。”我倏地看向梅花,“沈一祥说过,青莲真人养的鬼眼被他抢走,带着投靠了地下,地下就是通过研究青莲真人的鬼眼这才开始利用人的恐惧和怨气来养鬼眼。” 我抓着曲朝露的胳膊,带着她后退两步,看着梅花:“你现在是地下的人?”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梅花眨眨眼睛,竟然流下了眼泪:“什么地下,我就一直在这,青莲很早就让我在这里等着了。” 曲朝露拧眉,拿出一张金符,在梅花身上试了试,惊骇道:“她是活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她诡门里待了那么久,居然是个活的? “石姑娘,她确实是青莲真人留在这里的。”随着声音,山若走进这破房子,他慈爱的看着梅花:“梅花并不是沈一祥带入地下的鬼眼。” 说着,他笑道:“要是沈一祥把梅花带到了地下,那地下现在也不至于把鬼眼养成那副德行。” 我明白了,所以青莲真人当时养了不止一个鬼眼,梅花只是其中一个,她从诞生之日起,就被青莲真人安置在这里。 我望向诡门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叶检到底是什么人?” “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在这里待的闷死了。”梅花嘟着嘴说。 我简直没眼看,“你都几百岁了,别装的这么可爱。” 梅花瞪我一眼,“我活的久怎么了?我就是比你长得可爱,长得靓丽。” 我看她一眼,不再理她,从兜里掏出一团红线和一张符纸,想要叠个纸人,用叶检带我们进来的方法出去。 山若拦住我,笑着说:“我带你们出去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做些事情。” 说着,他走到门口,盘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口中念念有词。 我听了会,发现他念的是往生咒。 咒过三遍,桐树村的村民们逐渐变得透明,而那个唯一活着的男人的身体却开始腐烂。 最终,当桐树村的村民魂魄消失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化为一堆白骨。 一道虚影站在白骨旁,对山若行了一礼,也跟着村民们消失了。 曲朝露说:“山若超度了所有的村民。” 我看着山若,有点不自在,我这过来给村民们看事的人到了最后竟然忘记要给村民们超度,要不是山若记得这事,我可能就直接走了。 村民们的魂魄消散之后,桐树村就变成了废墟。 山若看向我,“走吧,我送你们离开。” 说着,他一步踏出,在他脚下就出现一条蜿蜒的小土路。 不过跟我们进来的那条泥泞的土路不同,山若的脚下的路很干爽。 梅花蹦蹦跳跳的跟上去,看我和曲朝露没动,回头招呼我们:“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走吧。”我叹口气,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山若带着我们走到了那座亭子里,这次他没在亭子里停下,而是直接越过亭子,顺着小土路接着往前走。 快要走到土路尽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化为废墟的桐树村了。 “唉。”我叹口气,越想越觉得憋屈。 辛辛苦苦往碎石弯里跑了一趟,真是什么答案都没查出来。 梅花听见我叹气,回头看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别叹气啊,你已经把碎石弯里最重要的东西带走了。” 我呵呵笑道:“你说的是你?” 也不脸红。 “当然是我,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梅花说。 山若带着我们走到土路的尽头就停了下来,说:“我就送你们到这里。” 我好奇地问:“你还要守在这里?” 他点头,“碎石弯中,十万兵士的怨气未散,诡门的事还没解决,我不能走。” 他伸手摸了摸梅花的脑袋,“石晓晓,我希望你下次进入碎石弯的时候,已经查清了诡门出现的原因,知道如何让诡门消失。” “我尽力而为。”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在他离开后,周围的场景骤然发生变化,荒草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满是碎石的黄土地。 梅花惊讶的啊了一声,“原来外面是这样的啊。” 我抓住她的手,“你不是要跟着我?走吧,跟我回家。” 说着,我给曲朝露使了个眼色。 曲朝露拽住她另外一只手,“对,回家,我们两个看不出你是个什么东西,但渡生里的前辈或许可以。” “好啊,回家。”梅花开心的说。 我把她带回渡生,本想直接去见庄广,走到渡生美丽日化的那座大楼前,就看见饶夜炀正站在门口。 原本他脸上带着笑,可等他看见梅花,直接黑了脸,快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梅花哼了一声,得意的说:“当然是跟着晓晓出来的,你以为你不让我从碎石弯里出来,我就没法出来了?” “回去。”饶夜炀右手握拳,周身气势冷凝,煞气肆虐,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第371章 诡门形成的原因 “我不回去!”梅花直接躲到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你是坏人,就想把我关在碎石弯。” 饶夜炀眼珠漆黑,抬手要来抓梅花。 我伸手,拦住他,“饶夜炀,你认识她?” 听见我的声音,饶夜炀深吸口气,压下身上暴怒的煞气,左右看了眼,他压着火气说:“这里不方便,跟我来。” 梅花拽着我往后退,“不去,我才不去呢。” 我转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你必须去。” “哎,石晓晓,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你怎么向着他呢?”梅花气的小脸都红了。 我笑了,指着饶夜炀:“我是哪边的人?当时是饶夜炀那边的啊,他可是我男人,你是我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伸头看了眼饶夜炀,发现他脸色缓和许多,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梅花瘪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晓晓,那我先回去了啊,等你们说出个结果来,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曲朝露冲我摆摆手,就跑进了大楼里。 饶家的保镖饶兴就在不远处等着,饶夜炀带我上了车,让饶兴开车,带着我和梅花去了饶家在黄柳县的房子里。 看着饶家这宽敞的大房子,再想想我在渡生的小房间,我心里酸溜溜的。 这样的男人,我怕是养不起啊。 梅花左看看右摸摸,跟我说:“石晓晓,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这房子看着不错。” “你想得美。”我拖了个椅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和饶夜炀对面,“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梅花嫌弃的看了眼饶夜炀一眼,“我和这个凶巴巴的鬼才没有关系。” 得,从她嘴里是问不出有用的话来了,我看向饶夜炀。 他叹口气,说:“她是从碎石弯诡门里出来的吧?她是青莲真人带入黄泉的,但是青莲真人离开黄泉时并没有带她离开,而是把她放在了碎石弯的诡门里,这么多年来,我多次进入碎石弯,一方面是想查清楚诡门出现的缘由,一方面就是想要找到她,谁知道她滑的跟泥鳅一样。” 梅花得意的笑了起来,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你知道她是青莲真人养的鬼眼吗?”我问。 饶夜炀点头,“知道,当时青莲真人养了两个鬼眼,还有一个被带沈一祥带入地下了。” 我皱起眉头,思索着问:“关于碎石弯的诡门和叶检,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饶夜炀的性格,有些东西他就是想让我自己去查,当我去经历了这件事,不管我查出来多少,再去问他,他就会适当的给我解谜。 每次想到这事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像是在遵守着某种约定。 “我不知道碎石弯为什么会出现诡门,不过在碎石弯的诡门出现时,黄泉曾经发生过异常。”饶夜炀沉吟半晌,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说:“现在黄泉经常出事,就从那时开始,那时我还在地下阴司,并未进入黄泉,有一日突然有阴差来跟我说,黄泉厉鬼暴动,秩序混乱。”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匆忙赶去,发现黄泉的阴煞之气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动,都在往西方汇聚而去,已经从西方冲破了黄泉与阳间的壁垒,但是奇怪的是,黄泉的阴煞之气并未进入阳间。”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因为诡门?黄泉和阳间之间的壁垒被冲破的地方,形成了诡门?” 饶夜炀点头,“对,是诡门。” 原来诡门通黄泉,就是这么来的。 “那阴门又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他沉默下来。 “好,我懂了,这不能说。”我看向梅花,“她跟着我吧。” 梅花来历神秘,脾气也不好,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信任,在我心里也对她有种莫名的亲昵。 饶夜炀揉着眉心,“她太危险了。” “你才危险,你全家都危险。”梅花撅着嘴说。 我伸手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无妨,我感觉她不会伤害我。” 饶夜炀仍旧不松口。 我笑着坐到他身边,“你不让她在我身边也好,那不如你告诉我叶检的身份?” 叶检能进入诡门,还能像青莲真人一样,让自己的一魂转生为独立的人,这样的人注定来历不凡。 “还是让她留在你身边的。”饶夜炀说。 我被他气笑了,伸手打了他一下,“饶夜炀,你真是个混蛋。” 他面上有了笑容,把我揽进怀里。 “哎,你们干什么呢?我还在这,你们注意点……唔。”梅花咋咋呼呼的,饶夜炀估计是嫌烦,直接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和嘴巴,低头亲在我嘴角。 我嗔了他一眼,脸有些发烫,索性把脸埋在他怀里。 过了会,我叹口气,想着在碎石弯的经历和饶夜炀刚才说的话,也理清了一些思绪。 黄泉出现异动,诡门出现,然后青莲真人带着两个鬼眼进入黄泉,而其中一个鬼眼被沈一祥偷走,带进地下。 没人知道青莲真人在黄泉深处干了什么,但是她离开的时候带走山若,让他守在碎石弯,还把她养的鬼眼梅花留在碎石弯的诡门。 叶检和树根的情况跟我和青莲真人是一样的,说明叶检也身份不凡,那他为何要在阳间流连这么多年?甚至一度丧失了当年的记忆?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压下,问饶夜炀:“黄泉如今稳定了么?” “暂时稳住了,自从诡门出现后,黄泉的厉鬼就不再那么受控,毕竟在你们看来,是诡门通黄泉,而在那些厉鬼眼里,诡门通的是阳间,只要从诡门中出去,他们就不用再在黄泉受煎熬。”饶夜炀说。 听到这话,我恍然大悟,原来黄泉厉鬼暴动是这么回事。 这要是搁我身上,我也不甘心,想要时不时地暴一下,毕竟从诡门入阳间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你们要抱多久啊?我好饿,想吃饭。”梅花抱着肚子,声音听着可怜巴巴的。 我从饶夜炀怀里出来,拿过随身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香,刚要点着就听梅花大叫:“我不要吃香,我要吃饭,热乎乎的饭!” 第372章 江阴出事 “饭?”我有点不信,“像是你们鬼眼不都是吃香火吗?” 当时寓言就是吃香火啊。 梅花气哼哼的说:“我不吃香火,我吃饭,我还从来没吃过饭呢。” 我满腹狐疑的去给做了饭菜,给她摆在桌子上。 梅花蹦蹦跳跳的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然后伸出白嫩的手指,挨个的在菜上轻点几下,我就看见一道道白气钻进她的鼻孔里。 而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没了热乎气儿。 原来她是这么吃饭啊,我还寻思着她是用筷子吃呢。 吃完饭,梅花打了个饱隔,自来熟的去客卧睡觉去了。 我跟饶夜炀说了会话,也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吃完早饭,就接到庄广的电话,说是江阴那边有点事,让我回去看看。 我叹气说:“我还真是个劳碌命,就没法歇着。” 饶夜炀哄我说:“我送你回去。” 有饶夜炀在,庄广也没让别的渡阴人陪我。 我本来想着回到江阴去食玩看看,却不想刚进江阴市区,饶兴就接到了饶老夫人的电话,让我过去吃饭。 吃完饭,饶老夫人就没让我走,“都是自家人,何至于住到别人家去?就在家里住下,明天你要是出门就让饶兴送你去。” 我实在没法拒绝,只能住在饶家。 当天下午,庄广又给我打了电话,“晓晓,你是江阴的渡阴人,江阴的事理应归你管,而且那地方又是尊者大人的坟茔之地,我们实在是不敢插手,这才让你跑了一趟。” 他这么说,反而是我不好意思了,“这是我该做的。” 庄广笑了两声,说:“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另外啊,你跟尊使大人好好说说,让他考虑下迁个坟?他的坟在江阴,总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渡生还得专门派人守在江阴周围,人手真的很紧张。” 饶夜炀进屋,正好听见这话,冷笑道:“当初可是你们求我把坟建在江阴的,现在我的坟没用了就想让我迁走,简直做梦。” “……我还有事,先挂了。”庄广匆匆挂了电话。 我纳闷的问:“为什么要让你把坟建在江阴?” 按理来说,饶夜炀如今黄泉尊使,他要是把坟建在黄泉,对黄泉中厉鬼的震慑力更大。 “撑场面,当时他们刚从黄泉中出来,跟地下交恶,青莲真人又不知所踪,他们势弱,就去求我,我是看他们可怜,这才答应他们把我的坟建在江阴。”饶夜炀说。 我明白过来,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这样的事。 “那你现在不迁坟,是有什么别的考虑?”我问。 饶夜炀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不同意迁坟,肯定有别的原因。 “黄泉……”他犹豫了下才说:“黄泉又有发生异常的征兆,很可能会再次出现一道诡门,届时地下阴司肯定会争夺那扇诡门,渡阴人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想着到时候就把我的坟迁到诡门前,好震慑阴司。” 我吃了一惊,“又有诡门要出现?” 他点头,“所以,能在这扇诡门出现之前,查清诡门出现的缘由是最好的。” 我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尽量。” 说了会话,我和他就出发去江阴大学。 据庄广所说,江阴这里出的不是大事,就是有一个大学生像是被缠上了,向渡生求救。 等我见到那学生,惊讶道:“唐洛风,怎么是你?” 唐洛风是我的同班同学,不过我们两个并不熟悉,我在江阴大学上学时,我俩从来没单独说过话。 “我就遇到点事,我没想到给我看事的是你。”唐洛风眼中的怀疑很明显,“你……你不是在医院疗养,什么时候出的院?” 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意识到我在以前认识的这些人眼里还是个神经病。 想到这事,我心里就有气,扭头瞪了饶夜炀一眼。 他尴尬的轻咳一声,淡淡道:“晓晓现在已经好了,你先说你的事吧。” 这次,饶夜炀不是以魂魄的状态出现,所以唐洛风也能看见他。 唐洛风半信半疑,犹豫了好半天才说:“其实,真正出事的不是我,是我哥,他这几天总感觉有人跟着他,而且我嫂子这段时间也性情大变,原本两口子挺恩爱的,现在天天吵架,吵得厉害了就动手,打的特别厉害,他们楼下和楼下的邻居都报过警。” 我听的直皱眉,这事听着有些熟悉啊。 先前我遇见的章勇和周兰夫妻不就是这样么? “那方便带我去见见他们吗?”我说。 唐洛风迟疑道:“石晓晓,你跟我说实话,你能解决这件事吗?” 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没法给他准话,“能不能解决,得让我见到出事的人,就这么听你说几句,我没法下决定。” “我哥有些不方便见外人。”唐洛风说:“你们给人看事是不是要用符?要不你给我两张符?” 听他推三阻四的,我也不想再跟他打太极:“你要是信得过,就带我去见你哥,你要是信不过,你就重新去找人。” 我起身要走。 “等等。”唐洛风叹口气,“不是我信你,而是……唉,算了,我先带你去见我哥,你见到他,你就明白了。” 唐洛风带我去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区,这里依山傍水,房价很高,能在这里买房的都是有钱人。 走进这个小区,我就有些明白了,没准是唐洛风他哥的身份特殊,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他撞邪了。 等见到了唐洛风的大哥唐洛水,我彻底明白了。 唐洛水从事文艺工作,也时常上节目,在江阴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怪不得他中邪,却是他弟唐洛风出面联系。 唐洛水坐在沙发上,脸上透着股阴郁,说:“我想要拿回我的好运。” “改运了?”我问。 他摇头,“不是改运,是那个疯女人把我的运气拿走了,我现在倒霉的要死,每次出门都会发生意外,昨天我就出门扔一下垃圾,差点摔死。” 唐洛水撸起袖子,露出摔得青紫的胳膊。 第373章 改运 我看着唐洛水,发现他眉心有层淡淡的阴气。 饶夜炀问:“把你的生日说一下。” “你问我生日做什么?”唐洛水瞬间警觉起来。 饶夜炀坐到他对面,“算你的运势,不然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唐洛水的表情看着不大情愿,像是不想说。 “你不说我们就没法知道你的运势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你想一直这么倒霉下去?”我没好气的说,以前在电视上看见他,还觉得他长得挺帅,现在面对面看,觉得他挺一般的。 唐洛风劝道:“大哥,晓晓是我的同学,她不会告诉别人的。” 唐洛水这才把他的生日说了,听完后,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名字了。 因为他对外虚报了年龄,他是八六年生的,对外说是八八年。 饶夜炀掐指算了算,抬眼瞥了唐洛水一眼,道:“拿走你运势的人在哪里?” 唐洛水说:“在我们俩买的公寓里面,你能把我的运势拿回来吗?” 饶夜炀的脸色很难看,起身往外走:“带我去找她。” “哎,你倒是给句准话,能不能把我的运势拿回来?”唐洛水追问道。 我一看饶夜炀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怕是不单单是运势被拿走那么简单。 “与其想着拿回运势,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我跟上饶夜炀。 唐洛水说:“保我的命?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没理他,跟饶夜炀快走几步,小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饶夜炀沉声说:“我刚算了下,唐洛水原本运势不错,后来不知为何他的运势突然被改了,呈大起大落之势,他在短时间内,运势会变得极好,但是过了那段时间,运势就会变的奇差,就是俗话说的霉运缠身。” 我心里一沉,“那他所谓的他的好运被人拿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得见到那人才能清楚。”他说。 唐洛水口中拿走他运势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在去公寓的路上,他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他运势开始变差,事业和生活都出现问题的时候,他老婆徐茹的运势突然变好了,不但拿到了好几个好通告,身边还出现了更加成功的男性,通洛水受挫之余,就认为是徐茹夺走了他的好运势。 “我以前就听说过,有人供奉仙家什么的来改运,有的还能让仙家去抢运,徐茹那个疯女人肯定也供奉了仙家。”唐洛水恨恨道:“好歹夫妻一场,她竟然做的这么绝情。” 闻言,我问他:“你也供奉了仙家改运?” 唐洛水得意的笑道:“没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偶然在路上捡到一张符,当晚我睡觉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只要我好好带着那张符,我就能改运,我当时也就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我忙着问:“那张符现在在什么地方?” “被徐茹烧了,这个疯女人。”唐洛水脸色阴沉的说。 说话的功夫,我们到了徐茹所在的公寓。 下车的时候,我接到饶兴的电话,他着急的说:“石小姐,不好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叫梅花的小女孩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但一直没找到,她有没有联系你?” “我没有见到她,不过你不用着急,她不会出事的。”我不太在意的说。 青莲真人养的鬼眼,又在诡门待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出事? 挂掉电话,饶夜炀问我:“怎么了?” “梅花不见了。”我思忖道:“她很可能是来找我了。” 饶夜炀也没放在心上,说:“等见到她,你要跟她说清楚,在阳间不要乱来,不可伤人。” 我嗯了声,“我昨天忘记跟她说了。” “晓晓,你们是在说家里小孩不见了?别是被拐走了吧?还是赶快报警。”唐洛风说。 我随意的摆摆手,“不用管她,她自己会来找我的。” 拐走?要是真让她碰上这种事,没准梅花一气之下,还能为民除害。 唐洛风:“……” 这年头的家长都当的这么随意了么? 唐洛水带着我们找到徐茹住的楼层,开门的是照顾家里的阿姨,看见我们好几个人,阿姨愣住了,“唐先生,您怎么来了?” 唐洛水说:“我有些话要跟徐茹说,她在不在?” “在,我这就去叫夫人。”说着,阿姨连忙去楼上。 唐洛水领着我们进屋,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招呼我们:“坐,别客气。” “唐洛水,谁允许你进来的?还带着那么多人,你这是私闯民宅,信不信我报警?”徐茹冷着脸下楼。 我看向徐茹,发现她的眉心也有层淡淡的阴气,眼下青黑,神色萎靡,看着真不像是运势好,容光焕发的样子。 唐洛水嗤笑道:“徐茹,你就别装了,我今天是为了我的运势来的,识相的就赶紧把我的运势还给我,不然这两位大师不会放过你。” “大师?”徐茹看向我们,目露警惕之色,“你们会看事?” 我点头,“对,我会看,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两个所谓的好运根本就是假象,在你们享受一段时间的好运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厄运,你们要是想好好活着,就好好配合我。” 唐洛水依旧不信,“怎么可能,你不要吓唬我。” “你有办法救我?”徐茹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可以不要这个好运,这不是好东西啊,求求你帮帮我。” 唐洛水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徐茹,“你既然觉得这好运不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的符烧掉?徐茹,你存心玩我是不是?” “我是为了救你,如果我不把你的符烧了,你现在就没命了,你个蠢货。”徐茹说。 唐洛水怒气更甚,居然要动手打徐茹,我把徐茹护到身后,头疼的看着唐洛风:“你赶紧把他拽到阳台冷静一下。” 唐洛风点头,把唐洛水拽走了。 “你都知道什么?”我扭头问徐茹。 第374章 渣男 徐茹抓着我的衣服就开始哭,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半天,我才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刚开始看唐洛水把那符拿出来,没当回事,直到他开始转运你才开始关心那张符,也就是那时候开始,每次你半夜醒来就会看见唐洛水的身边蜷缩着一道黑影,而随着唐洛水的运气越来越好,那道黑影也逐渐凝成了实质,有了人的模样?”我惊讶的问。 难不成对唐洛水的运势下手的竟然会是个鬼? 徐茹点头,“是的,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我跟唐洛水说过,可他不信,还躲着我,直到有一天,那个东西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问我想不想让唐洛水活着,我当然想他活着,那个东西就让我把唐洛水身上的符带走,只有这样她才会放过唐洛水。” 说着,徐茹哭的更加伤心了,“我跟他解释过,他根本不信我的话,只认为我是要抢他的好运。” 砰地一声,唐洛水推开阳台门,怒气冲冲的进屋,指着徐茹骂道:“你到现在还在诋毁我,什么为我好,拿走我的好运是为我好?” 徐茹擦着眼泪,无奈的跟我说:“你看,他根本不信我。” “什么信你?赶紧把我的好运给我。”唐洛水像是疯牛一样往徐茹身边冲。 徐茹躲的时候,不小心被椅子绊倒,摔在地上。 唐洛水死死地看着徐茹:“我的好运还给我。” 徐茹坐在地上,低头哭泣,而她的影子蠕动两下,我清楚的看见一道黑影盖在徐茹身上,跟她的身体完全重合,然后徐茹抬起头。 此时,她的神情完全变了,眼中是彻骨的恨意。 饶夜炀走到我身边,把我护在身后。 我看了他一眼,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我抿唇笑了笑,安心躲在他身后。 “唐洛水,你想要你的好运?做梦去吧。”徐茹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我是谁么?” 徐茹变成这样,唐洛水眼中怯意,“你不就是徐茹。” “错,我不是徐茹,我是赵念念,是那个被你害死的女人。”徐茹的声音嘶哑,她扶墙站起来,身体摇晃两下,勉强站稳。 听见赵念念这两个字,唐洛水眼中惊慌,“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赵念念,她分明已经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能接着徐茹这个蠢女人的身体才能在这跟你说话,你没说错,徐茹确实是个蠢女人,她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你这个人渣。”徐茹冷声说。 我忍不住问:“你来是要寻仇?” 我觉得眼下这场景有些怪异,正常来说证明了作乱的是怨鬼,而她又现身了,我应该出手把她给镇住,可我实在是看不惯唐洛水。 “是,我是来寻仇,原本我打算控制了徐茹的身体,在唐洛水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杀了他,但是今天你们在这,我知道我杀不了他了。” 徐茹惨然一笑,“我不妨告诉你们,这个人渣当年都做了什么事,那时他还没成为公众人物,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他觉得他不如我,就处处控制我,除了上班,几乎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稍有不如意就对我实施冷暴力,处处打击我,让我觉得我不如他,没了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她脸上悔恨交织,“是我傻,渐渐被他影响,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认为他就是我的全部,后来他厌烦我,要跟我分手,我无法接受,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就那么死了。” 听到她这话,不光是我心中惊骇,就是唐洛风这个亲弟弟,都诧异的看向唐洛水。 唐洛水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 “徐茹的情况跟我一样,被他以爱的名义绑在家里,不允许她外出工作,美其名曰看不得她辛苦,实际上唐洛水是怕徐茹发展的比他好。”随着话音,一道虚影从徐茹的身上挣出来。 我看向饶夜炀,他若无其事的收回右手,淡淡道:“既然要讨债,还是用你自己的本来面目比较好。” 赵念念魂体虚弱,无法离开徐茹的身体,是饶夜炀帮了她。 赵念念感激的看了饶夜炀一眼,说:“我原来想要夺了唐洛水的运势,让他霉运缠身,意外身亡,但是后来我看徐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而且唐洛水在外面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正在计划转移财产,逼迫徐茹离婚,我就想帮徐茹一把。” “所以你就跟徐茹说你可以放过唐洛水,前提是她要代替唐洛水,被你纠缠一辈子?”我接着往下说。 赵念念点头,“虽然这段时间唐洛水对徐茹露出了真面目,徐茹还是不信我,有好几次唐洛水要对徐茹动手,都是我及时出现,帮了她。” 那边,徐茹呆呆的站着,像是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看着赵念念,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符来,把她给收了。 唐洛水急了,“你怎么把她给收了?她还没把我的运势还给我呢。” “我来是为了捉鬼,并不是为你改变运势,况且我也不会。”我扬了扬手里的符,“至于你让赵念念还你,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不过是个鬼而已,你与其把希望放在她身上,还不如去找那个把符给你的人。” 唐洛风惊讶道:“这符不是我大哥捡来的吗?” “捡来的?”我冷笑说:“在地上捡一百块钱,他可能会毫无心理障碍的花了,可在地上捡一张符,他能随便的带在身上?” 一般人,在路上碰见张黄纸都觉得晦气,忙着绕开,怎么可能随便捡一张符。 而且唐洛水说过,他听人说过供家仙改运的事,说明他对这些事情是有了解的,越是有了解的人对这方面越是慎重。 所以,这符不可能是他捡的,只能是求来的。 唐洛水也是真慌了,说漏了嘴:“不可能,黄仙姑跟我说过,我好运就是被徐茹抢走了。” “黄仙姑?”我几步走到唐洛水跟前,盯着他的眼睛,眼中凝出煞气,“黄仙姑在哪里?” 第375章 黄仙姑 唐洛水不敢直视我,低头说:“就住在鑫源小区四号楼的503室。” 我一听就皱起眉头来,居然是鑫源小区。 我刚来江阴市的时候,就接过好几次鑫源小区那边的活,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我还得回去一趟。 “走吧。”我跟饶夜炀说。 他点头。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徐茹说:“唐洛水,我们离婚吧。” 徐茹总算是没傻到底。 我和饶夜炀刚走出公寓,唐洛风追了上来,他拿着手机,说:“石晓晓,你等一下,我还没给你钱。” “啊,对。”我想起这事来,也拿出手机,给他报了转账账号。 转了账,唐洛风恳求道:“晓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关于我哥的事情不要跟别人提起,好吗?” 我本来也没兴趣跟别人说这些,“我可以不跟别人说,但是你最好劝着你哥,他这样早晚会出事。” 唐洛风应道:“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我牵起饶夜炀的手,“走吧。” 他嗯了声,扫了唐洛风一眼,转身跟我走了。 等上了车,饶夜炀放出赵念念的魂魄,说:“唐洛水阳寿已尽,不久于人世。” 赵念念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人渣会得到报应。” “我送你离去。”饶夜炀说。 赵念念满脸感激:“多谢尊使大人手下留情,本来我刚看见您的时候,我以为您会直接打的我魂飞魄散。” 我挑眉,没想到饶夜炀在这些鬼怪的眼里竟然这么凶。 不过,转头我突然意识到不对,皱眉问:“你认识饶夜炀?” 赵念念点头,“我当然认识尊使大人,他是我们的信仰。” 这下不光是我,就是饶夜炀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信仰?除了你还有谁?”我顺着她的话问。 赵念念脸色一变,有些挣扎的看了饶夜炀一眼,“许多跟我一样含冤而死,无法报仇的可怜鬼,是圣使收留了我们,圣使是尊使大人在阳间的使者,目的就是替我们这些可怜鬼伸冤。” 这话越听越不对,我警惕起来,“你口中的替你们伸冤,是不是教给你们报仇的办法?比如你这次断了唐洛水的运势?” 唐洛水原本的运势一般,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不会横死,是赵念念强行拔高了他的运势,逆天而行自然会受到惩罚,所以唐洛水如今霉运缠身。 赵念念点头,“是。” 饶夜炀脸色冷凝,一挥手,直接将赵念念送走,而后冷笑说:“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着旗号做这种恶事。”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把赵念念送走了?我还没问她圣使的下落呢。” “……先去鑫源小区。”饶夜炀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我无奈扶额,“原来你也有被气的昏了头的时候。” 他轻咳一声,开车去鑫源小区。 等到了小区门口,我有些感慨的说:“想当初我刚从村里来江阴,被你连哄带骗的来解决鑫源小区的事,那时候朝不保夕的,时时都在怕活不到第二天。” “抱歉。”饶夜炀很内疚。 我笑了笑,“走吧。” 说完,我率先走进小区,没过一会,他也跟了上来。 我找到唐洛水所说的黄仙姑的家门前,刚要敲门,就被饶夜炀拉住。 他皱眉说:“她在门口。” 我有些不信,“不会吧?难道她知道我们要来?” 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一个女人走出来,看着我们,“你们找谁?” “黄仙姑。”我说。 她目光阴沉的看我几眼,“我就是,有事?” “啊,您就是黄仙姑啊。”看她不认识我们,我心里有了主意,立马露出热络的笑,“是这样的,我听人说从您这里可以请到改运的符,我也想来试试。” “你听谁说的?”她皱眉问。 我回道:“就是我大姑家二女婿的小叔子,他是给名人做助理的,认识好多人,他跟我说的。” 说着,我抓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屋里走:“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会不会是问错了地方,没成想您真在这里,您快给我看看,我跟我男朋友这两年可太倒霉了,做生意赔本,去上班吧,也不稳定。” 黄仙姑皱眉,不冷不热的说:“那我帮不了你,我不帮陌生人看事改运。” “咱们哪是陌生人啊。”我厚着脸皮,笑着说:“这人啊,不都是从陌生人处成熟人的?我其实也没想别的,就是想稳定一下,暴富啊啥的,我知道那些事轮不到我。” 在我跟黄仙姑套近乎的时候,饶夜炀已经把这房子察看了一遍,见他冲我点头,我笑的更殷勤。 带着黄仙姑又往里走了几步,把门关上。 在门关上的瞬间,我笑容一冷,直接用血线把她给捆了,压在沙发上。 黄仙姑没想到我突然动手,直到被我捆住才想起挣扎,但血线可不是她能随便挣开的。 “你是什么人?”她怒问。 我坐到她身旁,指着饶夜炀:“你不认识他么?你借着黄泉尊使之名教唆那些鬼去害人,现在他来了,你反倒不认识他了?” 黄仙姑目光一缩,扭头,眯着眼睛瞅饶夜炀,“你把灯打开,把我茶几上的眼镜给我带上。” 好嘛,原来这是个眼神不好的。 我无奈的叹口气,开了灯,给她戴上眼镜。 “尊使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事您派阴差告诉我就行,我去给您办,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过来呢。”黄仙姑小心翼翼的说。 态度比我刚才还要殷勤谄媚。 我觉得她这话不对,“以往尊使让你办事,都是让阴差来传话?” 黄仙姑点头,“是啊,尊使大人身份尊贵,哪能事事亲为?” 我啊了声,看向饶夜炀,“我好像想明白了。” 能让阴差跑腿的,只能是地下的人。 原来是地下的人借着饶夜炀的名号在作乱。 饶夜炀眼中带着杀气,“那些冤死的鬼魂也是阴差给你送来的?” “是,是您派阴差送过来的。”黄仙姑还没发现事情不对,在努力的表忠心:“尊使大人,每件事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 第376章 梅花印记 这话把饶夜炀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他掌心的阴气越来越重,我忙着说:“我和尊使此次前来是想看看你们在阳间的办事情况。” 黄仙姑忙道:“我一直在尽心办事,从未敢松懈。” “嗯,我也觉得你办的不错。”我思忖着怎么从她嘴里套套话,谁知道还没等我下想出来,她自己就送上来了。 “尊使大人,三日后便是圣使召集我们去听取您教义的日子,到时您若是有时间,可以过来听听。”黄仙姑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的更加殷勤:“想必您这次来到阳间并未跟圣使说,到时您过来,也可以看看圣使是否把您的教义正确的传达给我们。” 我一听就笑了:“黄仙姑,你跟着圣使不合?” 背着圣使,让他们信奉的尊者过去,明显是想给那个圣使穿小鞋。 黄仙姑尴尬的说:“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圣使说的不对,想让尊使大人听听,要是尊使大人觉得圣使说得对,我甘愿受罚。” “地点。”饶夜炀收敛煞气,决定暂且留黄仙姑一命。 黄仙姑重重吐出口气,她还是赌对了。 “就是在鑫源小区的车库,那里原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阴气很重,正好可以为我们做些遮挡,不会被人发现。”她说。 我松开她,似笑非笑道:“这三天,你最好闭紧嘴巴,要是让别人知道尊使来过,我想你就不用当你的仙姑,来跟我当小鬼吧。” 黄仙姑浑身一僵,忙不迭的点头。 从黄仙姑家出来,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怀姜,你留在这里盯着黄仙姑,要是她把我和饶夜炀来过的事说出去,你立刻告诉我们,不过如果有阴差过来,你记得避开。” 怀姜从我的影子里出去,低声称是。 回饶家的路上,我忍不住打趣饶夜炀:“你真不知道有人借着你的名义做坏事?” 饶夜炀捏捏眉心,“真不知道,让我抓到那所谓的圣使,我定要将他打入黄泉地狱。” “黄泉还有地狱?”我好奇地问。 他道:“当然有,而且……” 话还没说完,车前晃过一道人影,他忙着踩住刹车。 车停的突然,我身体惯性的前倾,饶夜炀一把把我拉回来,“没事吧?” 我摇头,看着车前,心有余悸。 砰。 有人拍了下我这边的车门,我扭头看去,站在车门外的竟然是梅花。 她瘪着嘴,谴责的瞅着我。 我忙着开门下车,皱眉说:“你去泥坑子里打滚了?” 饶老太太很喜欢小孩子,特地给她准备了好看的公主裙,她早上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小裙子,可现在小裙子的纱都被勾破了,身上都是土,头发沾着树叶,脸上还是一道一道的。 “没有,就在前面有片荒地,里面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我刚教他们怎么样才能摸到土地和树木。”梅花爬上车,晃荡着小腿,“走吧,回家。” 我看着梅花,心里有点遗憾。 如果忽略梅花的年纪,她真是挺萌的一个小姑娘,可惜,我现在每次看她这样都会不由自主想起她的年纪,就只觉得她在装嫩。 饶夜炀皱眉说:“下次玩完,把自己拾掇干净再出现在我面前。” 梅花不大高兴,“我这不是想回去洗澡吗,我还从来没洗过呢。” 说着,她看向我,“晓晓,回去你给我洗澡。” “为什么?我不干。”她又不是真的小孩,我懒得伺候她。 梅花哼了一声,“你要是不给我洗澡,我就去跟饶老太太说我是你生的,看你怎么解释。” 我:“……” 还别说,也不知道青莲真人是怎么把梅花养出来的,梅花的眉眼跟青莲真人很像,而我又是青莲真人的一魂投生而成,这就使得梅花跟我很像。 她是鬼眼,我是活死人,也没法做亲子鉴定,她要是说是我生的,我还真解释不清。 不对,我俩长这么像,饶老太太会不会已经怀疑她是我生的了? 我靠着椅背,陷入沉默中。 饶夜炀看出我的想法,轻笑道:“别胡思乱想,我跟奶奶说她是你妹妹。” 我叹息一声,这也是个说法吧。 不过由于梅花实在是太闹腾,为了让她安静点,我还是答应给她洗澡。 等她脱掉小裙子,坐到浴缸的时候,我愣住了,“你怎么会有这个标记?” 在梅花的肩膀上,竟然有个四瓣梅花的图案。 四瓣梅花,梅花! 难道这四瓣梅花也跟青莲真人有关? 梅花瞥了一眼,说:“这是我诞生之时就有的,青莲说这是我的标记,就算是将来我长大了,容貌变了,只要她看见这四瓣梅花,她就会知道是我。” 我脑袋有点乱,理不清思绪,心不在焉的给梅花洗完澡,我就把梅花以及章勇周兰的事告诉了饶夜炀。 “能把已死之人的魂魄留下,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说到这里,我腾地站了起来,“这事跟唐洛风的事有些像,都跟运势有关,都有私人仇怨。” 说着,我有些失望,赵念念已经被饶夜炀送走了,也没法问她见没见过四瓣梅花。 正想着,我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唐洛风给我发的消息,他说唐洛水食物中毒住院了,他在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唐洛水枕头底下发现一张黄纸,上面就画着个四瓣梅花的标志,问我该怎么处理。 我忙着点开图片,发现黄纸上的梅花标志跟梅花身上的一模一样。 饶夜炀说:“看来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圣使以我的名义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饶夜炀冷声道:“这就得等见到那圣使了。” 我坐到他身旁,“或许这个圣使跟青莲真人有关,而他要做的事是冲着碎石弯和诡门的,毕竟现在无论是地下还是黄泉,甚至是渡阴人都在想办法查诡门。” “三日就可见分晓,莫急。”饶夜炀搂着我,声音里透着疲惫。 第377章 洗手间的水声 我嗯了声,坐直身体,让他枕着我的腿,给他按摩头部。 “等会我还得回黄泉。”饶夜炀说。 我低头,抚在他的眉间,心里心疼他,可我又帮不上他。 他握住我的手,说:“我不在,你好好的,莫要逞强。” “嗯,你放心。”我应道。 他笑了笑,起身亲了我一下,消失在房间里。 饶夜炀一走,我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窝在沙发里,动也不动。 梅花伸个脑袋进来,“他走了?” “嗯,真想看看黄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叹气说。 梅花翻了白眼,“有什么好看的?黄泉里一片荒芜,连棵树都没有,漫天的黄沙,我最讨厌黄泉了。” 说着,她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我饿了。” 我指着桌子,“上面有零食和点心,旁边的背包里有香,想吃什么自己去弄。” 梅花瞪我一眼,嘟嘟囔囔的去拿了香,点着后一边吸一边埋怨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居然让我自己点香。” 我瞥她一眼,“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鬼,明明对我瞒着不少事,还这么有底气的在我面前晃。” 梅花不说话了。 饶夜炀回黄泉了,我本来不想出门,打算在家里宅几天,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曲朝露的电话。 她笑着说:“晓晓,你现在在江阴?” “对。”我趴在床上,提不起精神来。 曲朝露说:“那正好,我有个朋友就在江阴,她昨天跟我说遇到了事,想找人看看,可我现在正跟沈佳康在邻市办事,不如你替我去看看?” 我打了个哈欠,“好,你把她的电话给我。” 等曲朝露把电话发过来,我就给那人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听说我是曲朝露的朋友,直接给了我一个地点,让我过去。 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我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洗漱过后就打算出门。 梅花拦住我,“你要干什么去?” “去给人看事,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我想的是她好歹是活了很久的鬼眼,有她在的话,真碰上怨鬼,都不用我出手。 梅花点头,“走吧。“ 我狐疑道:“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哎,饶老夫人真是太能唠叨了,她昨晚非要让我跟她一起睡,搂着我唠叨了一宿,我虽然很想要个慈祥的奶奶,可我不想要这么唠叨的奶奶。”梅花虽然在抱怨,但眼里的却有光,看着很高兴。 我笑了笑,让饶兴把我们送到了曲朝露那朋友说的地点。 那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然后给那人发了个短信。 可是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人才给我回了信息,说这就过来。 我拧起眉头,有些不高兴,不过考虑到对方是曲朝露的朋友,我没说什么。 没一会,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吊带裙的女人坐到我对面,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披散着头发,在她面前,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我,就像个丑小鸭。 她看了梅花一眼,“你女儿吗?” “是呀。”梅花回道。 我注意到女人眼中闪过轻蔑,姿态高傲起来,“我叫王静美,跟朝露是同学,本来我想让她来给我看事,不过她说她来不及过来,就跟我推荐了你。” 说着,王静美打量着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你是初中就辍学干这个了?” 我笑了下,“我什么时候做这个并不重要,我很忙,你还是把你遇到的事赶紧说说,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王静美脸上的笑容顿住, 这时候,梅花突然抬头,往王静美看了眼,稚嫩的童声在咖啡厅中响起:“妈妈,这位阿姨身后有个人跟着她。” 我看向王静美身后,明明是没人。 梅花这话把咖啡厅里的人都吓到了,王静美更是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想要回头看,却又害怕,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跟我说:“我就是觉得这段时间总是有人在跟着我。” “说的具体点。”我说。 “从半个月前开始,那天我加班到半夜,回家简单洗漱之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但是我睡到半夜,就听见洗手间有水声,我当时也是昏头了,就问了句谁在洗脸,洗手间里的水声立即就消失了。” 王静美咬着唇,脸上是畏惧的神色,“从那天开始,我每晚都会听见洗手间有水声,刚开始我只要问一句谁在洗脸,就没动静了,可是前天,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听见里面有人答应了声,说是我。” 我问她:“那你对那人的声音熟悉吗?” 王静美摇头,“不熟悉。” 这时,我的衣服被梅花扯住,我看过去,梅花努努嘴,用口型说:“她在说谎。” 我冲她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然后跟王静梅说:“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得亲自去你家看看。” “去我家?”王静美有些犹豫。 梅花脆声道:“这位阿姨,你要是不让我妈妈去看,跟着你的那位姐姐会离你越来越近,早晚有一天她会走到身后,缠住你的脖子,趴在你身上,你就再也直不起腰来,还会……” 王静美倏地站起来,被梅花吓得额头都是冷汗,“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我家。” 梅花冲我挑眉,我竖起大拇指。 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等我跟着王静美到她家时,我有些意外,她竟然跟唐洛水住在同一个小区。 我往小区里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唐洛风提着包出来。 “晓晓,你怎么在这?”唐洛风笑着问。 我说:“我来给人看事,你哥怎么样了?” 唐洛风苦笑着说:“他现在病的很严重,已经没法站起来了,我嫂子已经回了娘家,要离婚,要是不知道我哥做的事,我兴许还会劝我嫂子再等等,等我哥身体好了再说,甚至心里还会怨恨我嫂子,现在……唉,都是我哥自找的。” “好好照顾唐洛水吧。”我叹气说。 “你们还要说多久?”王静美等的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跟我说:“你今天可是来给我看事的。” 第378章 一丘之貉 我对唐洛风歉意的笑笑:“那我先去忙了。” “好,有时间再聊。”唐洛风提着东西走了。 王静美翻了白眼,问我:“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前几天他来找我来看事。”我含糊道。 王静美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但话语中轻蔑越发明显:“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着能跟他有什么发展,他哥唐洛水可是大明星,有钱的很,而且他爸妈都是教授,是知识分子家庭,可不是你能随意攀上的。” 她这话说的我皱紧眉头,忍不住怼她:“有说这话的功夫,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王静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是你的客人,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 “你知道么?在我乡下啊,凡是找我看事的都要好言好语的求着我,因为我要是不高兴了,我就不给你看了。”我扯出点笑:“要不是看在曲朝露的面子上,我是不会给你看事的,现在你最好闭上嘴,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不然我就走了。” 王静美被我说的脸色很难看,但她也看出我是真的生气了,就不敢再说什么,领着我去了她住的地方。 “这房子你住了多久了?”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儿。 我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看我捂着鼻子,王静美阴阳怪气的说:“房子是今年才买的,住了不到两个月,每天都有阿姨过来打扫,肯定比你乡下的房子干净。” “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这方面不干净,而是这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那股味你闻不到。”我说。 王静美一听,脸就白了,站在门口不肯再往屋里走。 我看她一眼,给了她一张符,“站着别动。” 说完,我就往洗手间走。 越是靠近洗手间,那股子味道越是大,等我走到门口,我几乎能看见快要化为实质的怨气。 手搭在卫生间的把手上,我顿了顿,说:“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出来?” 几秒后,卫生间里响起一声滴答声,紧接着卫生间的门把手开始转动。 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卫生间的缓缓打开,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出来。 又过了一会,里面传出一道含糊的声音,“进来。” 我迈步走进卫生间,几乎在我进去的瞬间,卫生间的门骤然合上,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房顶降落,双手尖锐的指甲捏住我的肩膀。 “松开。”我冷声说。 那人冷笑一声,手上更加用力,我皱了下眉头,掌心血线猛地掠出,直接缠住她的脖子,而后我抓着血线,把那影子狠狠的甩在地上。 砰地一声,黑影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我拿出张符,直接把她给收了,然后打开卫生间,走了出去。 王静美还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忙着问:“怎么样了?” “没事了,你进来吧。”我说。 王静美松了口气,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不放心的问:“真的解决了?你没有骗我?” 我笑了笑,“如果我骗了你,在你走过来的时候,那个厉鬼就会窜出来,直接把你的魂勾走了。” 王静美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这段时间的运势是不是很好?”我没急着把封着鬼的符拿出来。 王静美点头,得意的说:“可不是,我一年多运势好得很,想要的都有了。” 说着,她靠在沙发上,“当初我刚工作的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住在别墅公寓里的人,出入豪车,工作体面,永远都那么优雅,现在我终于也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我坐到她对面,审视着她:“找谁改的运?” 王静美一下子警惕起来,“什么改运?你在说什么?” “不肯承认?”我拿出那张封着鬼的符,说:“要不,我让这里面的东西来说说?” 我之所以现在确定王静美改运,是因为刚才那鬼被我收进符里的时候,曾经小声的告诉我,王静美改了运,害过人。 王静美吞咽几下,眼神惊惧的看着我手里的符,“你少吓唬我。” 我甩甩手,直接把符里的鬼放了出来,“我没兴趣跟你打太极,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能问她了。” 待那鬼凝成人形之后,王静美发出一声尖叫,指着鬼,“小丽?怎么是你?” 我看向那鬼,虽然面色惨白,眼底乌青,但能看得出来,这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她狠狠地瞪了王静美一眼,转头看向我:“你别被她骗了,她不是好人。” “小丽,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对你那么好,是我从农村里把你带到城市里的,要是没有我,你就还在村里种地呢。”王静美着急的催我:“你不是看事的大师么?现在鬼就在眼前,你怎么不管了?快把她弄走啊。” 我淡淡道:“你要是不说你是怎么改的运,我是不会帮你的。” 小丽一步一步朝着王静美逼近,王静美不停的往后缩,终于,她受不了了,崩溃的大喊:“我说,我说,是田大师给我改的。” “怎么改的?”我问。 她回道:“给了我一张符和一张黄纸,黄纸上画着四瓣梅花的图案。” 听到这话,一直安静的跟在我身边的梅花突然说:“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四瓣梅花?” “是,现在黄纸和符纸就在我的枕头底下。”王静美指着小丽,“你快让她走,我去把符纸给你拿过来。” 我走到小丽身边,跟她说:“先等等,放心,我会给你说出真相的机会。” 小丽停下不动了。 王静美忙不迭的卧室,把符和黄纸给我拿了出来,我一看,这黄纸上无论是大小还是上面的梅花都跟唐洛风发给我的那张一样。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梅花印记?”梅花纳闷的说:“这是青莲给我的。” 我说:“我怀疑这事跟碎石弯和诡门有关。” 梅花肉嘟嘟的小脸皱了起来,眼中有了杀气,“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弄死他。” 第379章 善良的小丽 “我不知道!”王静美突然喊了声。 我看过去,就见她一脸恐惧的看着梅花,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是谁弄的,田大师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梅花动了怒把王静美给吓到了。 也是,一个看着白嫩的小姑娘,突然做出一副凶狠吓人的模样来,确实诡异。 看我拿着符,王静美又说:“这符是我跟田大师求来的,你不能把它带走。” “我带着这个没用。”我重新给王静美,她的运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就算我现在把符拿走,她仍然会霉运缠身,最后落得跟唐洛水一样的下场。 我看向小丽,“你跟王静美有何仇怨?” 小丽的眼角流下一滴血泪来,“去年,她回村,说是缺个保姆,想要找个熟悉的人给她收拾家务,她工作忙,经常不着家,找别人也不放心,就想要在老家找一个,我想要挣钱,就跟她来了,谁知道她不是给她自己找保姆,她是给那个田大师。” “那个田大师六十多岁了,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跟王静美说过好几次,她都叫我忍,还跟田大师一块扣着我的钱,我根本没地方去,只能拼命忍着,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听见她跟田大师说我的八字合适,要把我送人,我当晚就收拾了东西要跑,可在路上太慌乱,出了车祸。” 王静美拿着黄符,转身就要跑,梅花反应快,几步就冲到她跟前,一下子把她摁到地上。 “说说,你要把小丽送给谁?”我冷声问。 王静美干笑说:“小丽当时听错了,我没有要把她送人,我是想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看看俩人八字合不合适。” 梅花手上用力,王静美疼的脸色狰狞。 “送给谁?”我又问。 王静美惊恐的看了梅花一眼,颓然道:“是送给圣使,田大师跟我关系好,他说他现在做的事都是圣使吩咐的,只要把圣使哄高兴了,我们就能挣更多钱,上个月圣使给他们训话时,就有个人给圣使送了个女人,圣使很喜欢,那个人从那之后就接了几单大生意,挣了好多钱。” 我这才算是听明白了,王静美跟这个田大师可不仅仅是求个符那么简单,他们两个是合作的关系。 “田大师在什么地方?”我问。 她说:“田大师就住在楼下。” 我看向梅花,“去把他抓住。” 梅花点头,直接穿门离开。 王静美瞪着眼睛,“她……她……” “对,她不是人,她是我养的鬼。”我低头,凑近王静美的耳朵,挑眉道:“你还没发现么?我也不是人,我其实是个鬼。” 王静美直接晕了过去。 我看向小丽,“我要去找田大师,你要不要一起?” 小丽看了王静美一眼,最终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你怨气这么重,都成厉鬼了,怎么还这么胆小?”我想不明白,自从刚在洗手间被我收了一次之后,她就老实的不像话。 小丽低着头,讷讷道:“我……我从小就这样,我来这里很多天了,心里就害怕,不敢离开洗手间,我怕看见我现在的模样,也怕看见王静美。” 说着,她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原本我在洗手间里待的好好的,但是王静美突然问里面是不是有人,我但是没反应过来,我就答应了一声,早知道我不出声了。” 我:“……”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小的鬼。 “那你不敢出来,你为啥回来?”我纳闷的问。 小丽哭的更厉害了,“我也不想回来,我害怕王静美和田大师,但是外面有阴差抓我,拿着胳膊那么粗的铁链子,我太害怕了。” 我扭头看了眼,她也哭不出来眼泪,就是干嚎。 “别哭了。”我叹气说:“等会见到了田大师,你就还装成刚才在王静美面前那副凶狠的样子,等我把我想问的事情问出来,我就送你离开。” 小丽嗯了声,过了会又说:“我刚才的样子很可怕吗?我准备了很久。” “很可怕。”说话的功夫,我俩已经到了楼下。 刚走到门口,屋门就被打开,梅花站在门口,冲我得意的挑眉笑:“人已经被我抓住了,幸亏我来得及时,这个玩意儿居然养着鬼奴,他的鬼奴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就跟这玩意儿说了,我下来的时候,他正收拾东西准备跑呢。” 说着,她侧身让我进屋。 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被绑在椅子上,在他脚边还蹲着一直被打的魂体发虚的鬼奴。 梅花往那一站,无论是田大师还是鬼奴,动都不敢动。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圣使到底是谁?”我冷声问。 田大师看看我,又看看小丽,脸色煞白:“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圣使的脸,他每次出现都会捂得很严实。” “后天你们就要去见他吧?我想跟你一起去,你觉得可以吗?”我说。 田大师忙不迭的点头,“行,肯定行,我带你去。” 我满意的笑了,给他解开绳子,“这两天我就住在这里了,你也不用觉得不方便,我和梅花睡沙发。” 梅花垮下脸,“啊?不会大别墅里了?” “我看着田大师,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前脚回去,恐怕这位田大师后脚就跑了。” “不敢,不敢,我不敢跑。”田大师的脸上都是冷汗。 我没理他,看向小丽,“还怕他?要不要去对他做点什么?” 我看得出来,小丽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被人死的惨,身上的怨气重,她也怨恨王静美和田大师,但是她也仅仅是怨恨,面对着两人,她从未想过伤害他们。 “可以吗?”小丽期待的问我。 我点头,“别沾上杀孽。” 小丽点头,双眼放光的走向田大师,逼着田大师去了洗手间,让他拿着个刷子,开始……刷厕所。 “……” 小丽也是绝了。 “以前他总是说卫生间不干净,让我拿刷子把马桶和地面都刷的一尘不染才行,累得我天天腰疼,那时候我就想让他自己做一遍。”小丽看起来满足极了。 第380章 长成的鬼眼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小丽站在洗手间门口,指挥田大师刷地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梅花的表情也颇为一言难尽,好半天憋出一句:“她真是可惜她那一身的煞气。” 小丽身上的煞气极重,要是她的心是恶的,就是个危害一方的恶鬼。 “这样也挺好,等她发泄完,我就送她离开。”我笑着说。 心还是善的,手上没有沾染人命,等我把她身上的煞气去了,也不影响她进入阴间。 梅花坐到我旁边,往楼上看了眼,说:“王静美已经在收拾东西,看来是要搬出去了。” “她醒了?”我想了想,跟梅花说:“你去看着她,这几天别让她跟别人联系,我需要用到她的身份。” 她既然跟田大师是合作关系,那等后天我就用她身份去参加聚会,看看那个圣使到底是个什么人。 到了聚会那天,饶夜炀找到我,他皱眉看着田大师,“他是什么人?” 我把王静美和田大师的事跟他说了一边,说:“我想用王静美的身份跟着田大师去,你跟黄仙姑一样,不然咱们两个人一起凑到一起,怕是那圣使会怀疑我们。” “好,你要小心。”饶夜炀叮嘱我说:“我此次回黄泉,特地派人去地下探了探,发现阴司出了林笔吏之外,其他人也不老实,而且地下别处养的鬼眼颇有成效。” 他叹息道:“地下阴司在江阴养的鬼眼还未养成就被你我解决了,所以你没见到鬼眼真正的威力,倘若这次的事真是地下阴司的人在打着我的名义做事,那他们极有可能会派出一个鬼眼,所以你要小心。” 真正养成的鬼眼? 我还真没见识过。 “我会的。”我严肃的应下。 饶夜炀这才放了心,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身形消失在房间里。 田大师看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问:“你……他……他是鬼?” “你不认识他?”我故意吓他:“他就是你信奉的黄泉尊使啊,你连他都不知道?” 田大师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只有圣使才有资格见到尊使,我不过是个跑腿的,哪有这样的资格呢?” 我心里有了计划,小声说:“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何要跟着你去见圣使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这话不能跟别人说。 田大师忙着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其实,圣使早在半月前就一直背着尊使在搞小动作,尊使意识到问题不对,这才上来看看。”我说。 田大师先是惊愕,而后双眼渐渐亮了,“那尊使要是发现圣使真的做了背叛尊使的事,他会如何?” “当然是除掉他,不然留着添堵么?”我双手环胸,一副特别看不起阳间的模样,“这上面也没什么好的,尊使不愿意上来,所以啊,等除掉了圣使,他还会扶持一名新的圣使来办事。” 说着,我吹吹手指头,“原本尊使是想要让我留下来的,但是我不乐意,主要是上面没啥好的,我不喜欢。” “那您看我怎么样?”田大师凑到我跟前,谄媚的说:“您看我适不适合当圣使?” “你啊?”我皱眉说:“我看你还行,就是昨天那个厉鬼那不都没舍得把你杀了,肯定是你当初对她也不错。”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我自己都恶心了,“但是现在尊使也只是怀疑圣使有问题罢了,一切还得等见到圣使之后。” 田大师往周围看了眼,小声说:“圣使肯定有问题,我早就发现了。” 说完这话,田大师故意停下,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说:“你真知道?你要是能替尊使找到圣使背叛他的证据,定了圣使的罪,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我和尊使把圣使处置了,我就跟尊使进言,让你成为下一任尊使。” 听到我的话,田大师更加殷勤,“我早就发现尊使的命令都是通过阴差来传话,而圣使想要我们替他办事,就会打着尊使的名义,直接来找我们。” 他压低声音:“而且他让我们办的事都是些惨无人道的事,比如上个月,他就曾经让黄仙姑借着看事的名义,把一个叫做唐洛水的人的运势给毁了。” “你的意思是唐洛水这事是他公报私仇?”我生气的说:“他胆子真是太大了。” 田大师纳闷的问:“您不知道这事?” 我摆摆手,“我跟在尊使身边,每天操心的都是大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里会知道?好了,不早了,快点去你们聚会的地方吧。” 我不敢再跟他说下去,怕露馅。 “好。”田大师没多想,跟我出了门。 我原先以为他们是为地下办事的,见面的地点肯定是郊区的烂尾楼啊,深山的宅子啥的,结果等真到了我才知道他们居然是在市区的五星级酒店里。 圣使为了这事,特别包下了一间宴会厅。 我和田大师进去的时候,饶夜炀和黄仙姑已经坐在里面了。 “圣使还没来。”田大师往宴会厅里看了一圈,指着坐在最中间那张桌子上的中年女人说:“那是四姑,她以前就是在乡下给人看事的,还是我跟她爸有点交情,就把她带到了圣使面前,上个月她给圣使送了个女人,从那以后圣使就分外倚重她,所以你看,这次来的人里很多都带了人。” 我顺着田大师指的方向看了一圈,确实是,很多人都领着年轻女孩。 这样一来,我跟在田大师身边倒也不显眼了。 我俩走进去,还没坐下,宴会厅突然暗了下来,但也留着一些光亮,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圣使来了。”田大师指着门口说。 我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一张惨白厉鬼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的小孩,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辆玩具车。 但是我看周围的人对那小孩都很恐惧。 想到我之前见到的鬼眼梅花和寓言都是小孩,我心头一惊,难道这小孩就是地下养成的鬼眼? 第381章 真面目 这么想着,我就一直盯着那小孩看。 田大师突然拉了我一下,小声说:“你不能这么平静的看,要有表情。” “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先别问,总之你先害怕就是了。”田大师着急的说。 我哦了声,露出些害怕的表情来,然后扭头再看向那小孩,发现他正沉着脸,认认真真的看着在场人的表情。 突然,她指着坐在我隔壁桌的一个年轻女孩说:“爷爷,她不怕我。” 圣使倏地停住步子,扫了那女孩一眼,“把她赶出去。” 守在宴会厅周围的保镖走到女孩身前,示意女孩出去。 女孩吓到了,祈求说:“我不走,别赶我走。”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直接拎着女孩的衣服把她给拎了出去。 小男孩冷哼一声,得意的说:“我是厉鬼,你们必须都怕我。” 我拧眉,这小男孩说他是厉鬼,可我真没从他身上看出一丝鬼气来。 等圣使和小男孩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田大师才小声跟我说:“那小男孩是圣使的孙子,喜欢看别人怕他。” 这小孩想要别人把他当成鬼,都怕他,所以田大师这些人就都装出害怕的样子来。 这不是陪着小孩过家家么? “这也太胡闹了吧?”我皱眉说。 田大师笑呵呵道:“谁会跟钱过不去?” 刚开始我还没明白他这意思,过了几分钟,当保镖开始给留在宴会厅里的人发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对小男孩表现出惊恐,让小男孩满意,就会有钱。 我脸上害怕的表情瞬间真了几分。 对,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小男孩在宴会厅走了一圈,享受完别人对他的害怕之后,就让保镖抱走了。 圣使站到宴会厅的台子上,拿着话筒,说:“很高兴再次见面,关于这个月的业绩,尊使大人很满意。” 我听见这话,就往饶夜炀那边看,发现他正沉着脸靠着椅背,视线有些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这个月每个人都会有奖励。”圣使一挥手,就有保镖提着一个行李箱走到台子上。 行李箱打开,里面居然是一箱子的冥币。 我猛地皱紧眉头,这些冥币上有淡淡的阴气,明显是过了阴路的。 就是别人烧给地下的先人,但是被阴司截了下来。 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宴会厅里面的情况,发现这冥币出现后,宴会厅里的人都盯着冥币看,十分狂热。 圣使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一个个的念名字,每个人上去都可以领几张冥币。 我疑惑的看向田大师,他小声说:“这都是过了阴路的冥币,圣使分发给我们,当我们遇到事了,就把冥币在门口点着,遇到的难事多半能解决。” 还能这样? 过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田大师了,他先前中规中矩,因此只有三张冥币,但是他拿着冥币,瞧着格外的满足。 我只觉得这场景十分荒诞。 等到冥币分发完毕,圣使又讲了几句场面话,宴会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该选人了,圣使会点个人亲自去教导指点,放在以前,肯定是表现最好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田大师指了指宴会厅里的年轻女孩,“谁带来的女孩被圣使看上,圣使就会单独指点他。” 我听的心头一股子火,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我捏紧拳头,真想上去把这个圣使打一顿。 最终,圣使指着坐在靠前一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说:“我看你眉心有鬼气,恐怕命不久矣,稍后你就跟我走,我救你一命。” “嗯。”女孩低声应了。 我越看越生气,拿出手机,给饶夜炀发了个短信,然后偷偷离开宴会厅。 走出宴会厅,我在保镖的注视中走进女洗手间,然后……打电话报警。 举报这酒店里有人搞传销。 没一会,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 我提前躲了出去,站在酒店门口,充当好奇群众,看着圣使和田大师这些人被带走。 “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饶夜炀走到我身边,无奈的笑着。 我生气地说:“是这些人太过分了,反正圣使被抓走也有办法审他,等晚上把他的魂勾出来。” 饶夜炀把我揽到怀里,“行啊,那我今晚上就等着看了。” 我觉得他不信我会勾魂,还挺不高兴,“好,我就给你勾出来看看。” 说着,我气哼哼的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圣使是被抓进局子了。 一般进了那样地方的人,魂是没法勾出来的。 我们也有行规,不会去冒犯这些地方。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真是被气糊涂了。” “反应过来了?”饶夜炀挑眉问。 我垂头丧气的,“嗯,这可怎么办呐?” 饶夜炀曲指在我挠门弹了下,“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找不到证据,迟早要被放出来,等他出来就把他劫了。” 我一想也是,说他们教唆鬼去害人。谁信啊? “我这就去守着,等到圣使出来,立刻就把他绑走。”我说。 事情果然跟饶夜炀说的一样,圣使最终还是被放了出来,等他走出来,我立即让怀姜趁着他虚弱,上了他的身,把他给带走了。 一事不烦二主,我直接把圣使带去了田大师家里。 等把他绑在凳子上了,我才让怀姜从他身体里出来。 “你们是谁?你们这是绑架,是要坐牢的。”圣使又怕又怒,“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 我摩挲着下巴,端详着他的长相,“别说,我看你还真有点熟悉。” 在宴会厅的时候,他带着面具,我没看清他的脸,先前在看守所前面认出他来,也是因为怀姜记住了他的气息。 这时,怀姜幽幽道:“他是程善路。” 程善路! 我终于想起来了,“你那么有钱,你不好好过你的日子,你当什么圣使啊?” 程善路是江阴有名的商人,身价上亿。 第382章 找鬼眼 程善路讷讷道:“这……钱活着能花,可我死了就没有用了,我不是想着等我死了,去了地底下能好过点。” “好过?”我冷笑着说:“你能挣出如今的身家来,难道看不出他们在利用你做恶事?你还想好过,等你死了,他们不把你丢进十八层地狱就不错了。” 程善路脸色发白,小声说:“我知道,可我不敢反抗啊,我能怎么办?他们就是杀了我,别人只会以为我是突发疾病死亡,我根本没处说理去。” 我想起他带着孙子进入宴会厅,让里面的人都要装的害怕,心里就一阵膈应。 他根本就一点不为难,他是沉浸其中。 程善路,真白搭这么善良的名字。 “你是怎么跟他们联系的?”我冷着脸问。 程善路说:“每月十五,就会有一名阴差来我家,把需要放任他们去报仇的鬼魂给我,我就会给那些看事的大师,他们会用改运的借口,让那些厉鬼顺利去到他们仇人身边。” 说到这里,程善路突然有底气了,“这都是黄泉尊使交代下来的事,你坏了尊使的大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我把饶夜炀拉到身旁,“很抱歉,尊使就在我身边,你说他现在是不放过你还是不放过我?” 程善路看着饶夜炀,眼中露出狐疑,半晌突然说:“我认得你,你是饶家那小子,什么尊使,你们在骗我。“ 他沉下脸,冷声说:“我奉劝你们,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我不会饶家,尊使也不会放过你们。” 饶夜炀双目一厉,右手凌空一握,程善路倏地瞪大眼睛,脖子像是被人抓着,不受控制的往前伸。 “放在你身边的鬼眼在什么地方?”他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程善路身边竟然有鬼眼? 可我没有嗅到鬼眼的气息。 “在……在丽友公寓。”程善路艰难的说:“那个鬼眼一直在外吸食那些人的恐惧和怨气,前几天他跟我说,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宿主,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那人身边,想要等着那人的恐惧达到顶峰时,把人杀了,在将那人的魂魄和怨气一起吞噬,如此他就能以活人之躯在阳间活动。” 我忙着问:“鬼眼盯上的是谁?” 程善路摇头,“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过。” “怀姜,你看着他,我去丽友公寓。”我和饶夜炀走到门口,我想起梅花来,她也是鬼眼,没准到时候能准确的找到那个鬼眼。 想到这里,我就把梅花给喊上了。 “你又想让我给你做苦力。”梅花噘着嘴说。 “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我说。 梅花立即换了笑脸:“成交。” 丽友公寓在城中村那块,年头有点久了,住在里面的人多是外地来江阴打工的。 到了丽友公寓前头,梅花闻了闻,就说:“在三楼。” 我冲饶夜炀挑眉,“梅花还有点用吧?” 他还是看不上梅花,环顾一圈,跟我说:“你们进去,我在外面等他现身,鬼眼对我的气息很敏感,我一进去就会被发现。” “哼,你也知道你招鬼眼讨厌啊。”梅花翻了白眼,率先进了楼。 我忙着追上去,走进这丽友公寓,我后背就有点发凉,总觉得有股充满恶意的视线在注视着我。 “你不会被这里的鬼眼发现吧?”我问梅花。 梅花笑呵呵的说:“不会,这鬼眼才养成不久,我可是他的祖宗,他发现不了我。” 我放心了,按照梅花指的路,来到三楼的五零六。 我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警惕的看着我,“你找谁?” “哎,你怎么住在这里了?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呢?”我惊讶的问。 女孩愣住了,“我不知道,我是租来的房子。” 我在腿上掐了一把,眼睛直接红了,“你租的?那他是搬走了?他怎么搬走了啊?他还差我好多钱,我该怎么办啊。” 我捂着脸哭了起来,扶着门框,身体一阵阵发软。 女孩看我这样,忙着扶住我,“你也被骗钱了?” 我点头,“他是我同学,跟我说家里困难,要借钱周转一下,我就给他了,谁知道他竟然偷偷搬走了,那是我所有的钱啊。” “你别哭,要不你报警吧?”女孩说。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手机?我的手机昨天被偷了,没钱买,这才想着跟他要钱的。” 女孩看我哭的厉害,就把我扶进了屋里。 说实话,我不是故意利用这个女孩的善心,我这么说只是想要降低鬼眼的警惕,好有机会跟女孩相处。 这女孩脸上的黑气已经很重了,很有可能这几天就会出意外,不能再耽搁下去。 进了屋,我立即对梅花使了个眼色。 梅花站在门口,我立刻感觉那股被人随时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我从门缝往外看了眼,走廊的天花板上,一双泛着黑气的眼睛缓缓浮现出来,疑惑的看着女孩的房门。 有梅花在,鬼眼无法看见房间的事,我估计他很快就来试探,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抓着女孩的手,“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倒霉?” “啊?对。”女孩警惕的看着我,“你刚才还哭的那么伤心,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冲她使了个眼色,“等我找到那个厉鬼再给解释,你现在就做到床上去,什么都不要做,等下你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大叫,知道么?” 女孩愣愣的点头,坐回床上。 没过多久,走廊传来脚步声,最后停在女孩的门外,随即门被敲响。 “黄月,你在不在?我是你楼下的,我卫生间的天花板上在漏水,是不是你的水管爆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往后退了几步,哑着嗓子说:“是吗?你等我去看看。” 门外那人又说:“你这嗓子怎么这样?你是不是感冒了?” “是,有点难受。”我咳嗽着说。 “哎,不会啊,早上看你还好好的,刚才我看有个人进你房间了,她走了没?你开下门。”那人说。 说着,门把手开始转动。 第383章 钟判官 梅花脸上一冷,手放在门上,看着是想把门推上。 我忙着对她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放他进来。” 看我这么说,梅花往前走了两步。 “你还好吗?”门外的人又问。 我往后退了两步,估计用力推了下桌子,桌腿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人拧门把手的动作停了停,随即又用力的拧动,门被推开一条缝。 我透过门缝往外看,看见一只眼珠通红的眼睛。 发现我站在屋里,那只眼睛缩了缩,像是要跑。 “梅花,抓住他。”我说。 下一刻,房门猛地被拉开,梅花窜出去,一把扯住把门外的鬼眼扯了进来。 这鬼眼已经有了人形,从外表看像是个六七岁的小孩,面色青白,眼珠通红,面对着梅花,他连反抗都不敢,瑟瑟发抖的抱着胳膊。 “你是在何处养成的?”我冷声问。 江阴市的鬼眼都被我解决了,这只鬼眼肯定地下在别的城市养出来的。 鬼眼偷偷看了梅花一眼,颤声说:“鲁阳市。” 鲁阳市在江阴市北方,倒是不远。 我看着她,“那你为何会在这?” “我想要一具身体,大人让我在这里等着,说是在这里能找到合适的躯体,我在这里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黄月。”鬼眼看了黄月一眼,小声说:“从她搬来这里,我就发现她运势低迷,一直在倒霉,我就想用了点法子,想要等她死了,我就用这具身体。” 黄月失声道:“怪不得我这段时间总感觉身边有人跟着,就是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床边站着人。” 我回头看了眼黄月苍白的脸色,问鬼眼:“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鬼眼咬唇,像是不太想说。 “说!”梅花斥道。 鬼眼一哆嗦,“是钟判官,他让我上来的,我才从阴司上来不久,对于钟判官在上面做的事一无所知。” 我冷笑一声,“你要真是一无所知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好,有人来了。”梅花突然说。 她跑到窗边,往楼下,沉声道:“钟判官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走到窗前,一伸头就看见楼底下站着个人。 这身穿着一身长衫,拿着一把折扇,仰头看着我。 “青莲真人,不必问他了,心中有疑问你尽管来问我。”钟判官说。 我和梅花对视一眼,“你安抚下黄月。” 梅花点头,转身走到黄月前面,看着她的眼睛,几秒后,梅花眼中闪过幽光,黄月晕了过去。 我把她放到床上,让梅花拎上那鬼眼,走出丽友公寓。 在钟判官出现后,丽友公寓变得一片漆黑,像是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楼。 “青莲真人,好友不见。”钟判官摇着折扇,看见梅花,还对她笑了下,“梅花,你也在。” 梅花冷着小脸,跟我说:“你当心点,他是个特别奸诈的人,当初沈一祥之所以背叛你,把鬼眼带入地下,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在钟判官面前,梅花没有否认我的身份。 我明白她是想让我现在以青莲真人的身份跟钟判官对话。 我仔细回想了前几次青莲真人出现时的神态,双手环胸,眼中带上了些傲然,“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想要找死?”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帮你,当初你被迫离开地下阴司,我没有跟你一同离开,只是不想有朝一日你回来时,没人迎接你。”钟判官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我冷笑道:“少来这些有的没的,说吧,你今日为何来见我?“ 我不敢直接问他为什么养鬼眼,万一他养鬼眼跟青莲真人养鬼眼有关联,我这不就是暴露了么? “我想要跟你合作,你知道的,我这些年也在想办法,可是林笔吏始终对我百般阻挠,如今更是把我排挤到阴司权利系统之外,空有判官之称,却无判官之权。” 钟判官的话说的很诚恳,“不如你我合作,先将林笔吏除了,而后再平了黄泉,这样我们就能全力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看,你离开阴司这么多年,还转了一世,不也是毫无所获吗?” 听着他这话,我有些明白了,青莲真人出自地下,但是这几年地下遇到了问题,青莲真人为了寻找解决的办法才来到阳间,至于后面的入黄泉和一魂转世恐怕都是为了寻找解决她遇到的问题的法子。 可是,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跟你合作?”我倨傲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就靠着如今这些阴损的手段?” 钟判官脸色一僵。 “梅花,抓住他。”闻言,梅花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拳就砸在钟判官的脸上。 然而,在梅花拳头落下的同时,钟判官的身影忽然消散,随后我身后响起他阴沉的声音:“你不是青莲,如果是青莲,她根本不会听我说那么多,早就动手了。” “我就不会动手么?”被他发现,我也就不装了,唤出血线,反手抽了过去、 钟判官面色一凝,“你怎么会有血线?” 饶夜炀从暗处走出,“我给她的。” 他身形一晃,下一刻挡在我身前,掌心阴气化刀,直接捅进了钟判官的身体里。 钟判官闷哼一声,看着我,“即便你不是青莲,也该算是她的后人,既然是青莲的后人,竟然跟她最厌恶的人在一起,你就不怕青莲死不瞑目么?” “她瞑不瞑目管我什么事?”我心念一动,血线啪的抽在他脸上。 砰地一声,钟判官的身体炸开,化为一道道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饶夜炀遗憾道:“可惜,是个替身。” “没关系,就知道他是谁了,难道还让他跑了不成?”我冷笑说。 饶夜炀看向梅花:“好好护着她。” 说完,跟我说:“我去追钟判官,自以为躲回阴司就能安全?简直是痴人说梦。” 话落,饶夜炀已经不见了。 梅花啊了声,“他怎么又跑了?” “慢慢你就习惯了,走吧,去看看黄月的情况。”我再次走进丽友公寓。 梅花拎着鬼眼追上来,“为什么还看她?” 我皱眉说:“她的运势有问题。” 第384章 大师跑了 我和梅花重新回到黄月房间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正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表情还有点呆。 “你最近是不是很倒霉?”我问她。 好半天,黄月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努力露出亲和的笑,坐到她旁边,“我是给人看事的,偶然路过这里,注意到你房间不对,这才想办法进来的,刚才我在门外跟你说了谎话,抱歉。” 黄月吸吸鼻子,突然抓住我的手,“那我刚才听见的都是真的?我就要死了?” “梅花……”我皱眉看向梅花,刚才我让她对黄月出手,就是想让黄月忘记刚才的事。 梅花吐了吐舌头,表情很无语,“我不会那个。” 我:“……” 好吧。 我把注意力放在黄月身上,说:“我跟你说实话,你的运势有问题,被人动过手脚。” “是个刚才那个东西?”黄月露出祈求的神色,“你帮帮我,我还不想死。” 我握住她的手,“不是他,他充其量只是添根柴,而你的运势在他动手之前就已经出问题了。” 低头想了想,我问她:“这一段时间,你身边认识的人有没有突然走了好运的?” 黄月先是摇头,过了会脸色突然变了,血色褪去,声音发颤,“我……我弟。” “你确定?”我皱眉问。 黄月强忍着眼泪,说:“嗯,我弟本来是个不成器的,平时啥都不干,就在家玩游戏,前段时间我妈让他出去找工作,他很顺利的就被一家好公司录取了,而我……”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因为工作失误,被工作开除,回家后,我妈也把我赶了出来,当天我的行李又被人偷了,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这才来这里住。” “你弟弟的生日是多少?”我问。 问出黄月弟弟的生日,还没等我算,等在外面的鬼眼就小声说;“她弟弟的运势被人改过。” 我挑眉,看向他,“你会这个?” 鬼眼扬起头,“我专门管这个的,我会画改运符,特别灵。” 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田大师他们的改运符是哪里来的了。 “黄月,你带我去你家一趟吧。”我沉声说。 黄月犹豫半天,最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跟着黄月去了她家,开门的是她妈妈。 看门外站着的人是黄月,黄月妈妈立刻冷下脸,“你还回来干什么?你那天不是说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 黄月脸色难堪极了,“妈,这是石大师。” 黄月妈妈这才看见我,皱眉问:“什么大师?” “我是给人看事的。”我笑着解释说:“我偶然看见黄月,发现运势很不好,怕是最近要出事,本来想着给她破解了这场劫,但是她跟我说不放心你们,想要先回来看看你们,这就跟她回来了。” 黄月妈妈神情复杂,但最终还是松开门把手,让我进了门。 梅花跟在我身后,一进屋,就捂着鼻子,“这是什么味儿啊?” 我闻了下,心里有了底,果然是改运了。 这里的味道跟我在唐洛水和王静美家里闻到的一样。 “哎,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黄月妈妈不高兴了,“我家里干净得很,能有什么味道?” 我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这味道,你们是闻不到的,你儿子在家吗?让他来客厅。” 黄月妈妈犹豫了下,还是去次卧敲了门,“小刚,你出来下。” “什么事啊?”黄月的弟弟黄刚满脸不耐烦的从屋里出来。 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我猜对了,黄刚和黄月的运势都被人动手脚了,黄月的运势急转直下,而黄刚的运势则一飞冲天。 但是,这冲上去之后就会瞬间跌落。 现在看着黄刚的面相,他已经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改运符是你买的?”我问黄刚。 他皱眉,“你谁啊?什么符?从来都没听说过。” 我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说实话,改运符是不是你买的?” 黄刚咽了口唾沫,露出些心虚的神色,挥开我的手,“听不懂你说什么,妈,你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啊?” “小刚。”黄月走过来,震惊的看着他,“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刚仍然不承认,“我不懂你说什么。”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抓住他,“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也受到反噬了,你现在走出这扇门,你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黄月妈妈不愿意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没理她,静静地看着黄刚。 黄刚的呼吸逐渐加重,半晌颓然的抱住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真是你?黄刚,你知不知道你要害死我了。”黄月爆发了,她这段时间干什么都倒霉,事事不顺心,本来就有点坚持不住了,现在听见这话,直接哭了。 “我是你姐,你为什么要害我?”黄月哭着问。 黄月妈妈护着儿子,“小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刚,你做事不认真被开除了,回来还跟我发脾气,非要自己出去住,怎么都赖到小刚头上?” 黄月只盯着黄刚,“黄刚,你说话啊?” 黄刚咽了口唾沫,半天颓然道;“是我。” 这下,轮到黄月妈妈愣住了,“小刚,你说什么?你干了什么?” “我……我拖人找到了一个大师,花了三千块钱买了一张符,他跟我说我要是想要谁的运势,只要把符和那个人的头发一块烧掉,那个人的运势就能把变成我的。”黄刚内疚的看着黄月,“我当时身边混得最好的人就是姐姐,我一时好奇,就偷偷剪了姐姐一缕头发跟着符纸一块烧了。” 黄月身体摇晃几下,眼泪流了一脸,突然扑上去,一把抓住黄刚的胳膊,“你疯了吗?我是你姐啊,我差点就死了。” 黄刚低着头,闷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试试灵不灵,后来你被开除,又跟妈妈吵架搬出家的时候,我就慌了,我去找那个大师,可是大师跑了。” 第385章 出事了 “那个大师叫什么名字?”我问。 黄刚小声说:“我只知道他姓田。” 竟然是田大师。 黄刚问我:“你也是给人看事的?那你能帮我吗?我这几天已经开始倒霉了,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难道我就想死吗?”黄月上前,扇了黄刚一巴掌。 还没等黄刚说什么,黄月妈妈先不干了,一把推开黄月,骂道:“你凭什么打小刚?你是姐姐,就把运势给小刚怎么了?小刚也是聪明孩子,你把你的运势给他,他出人头地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姐姐不成?” 黄月皱紧眉头,“妈,你还没听明白么?没有以后了,我运势没了,会一直倒霉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死,而小刚也活不了多久。” 啪。 黄月妈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胡沁什么,小刚活的好好的,才不会死。” “够了。”黄刚突然站起来,冲着他妈吼道:“你什么都不懂,别说话。” 黄月妈妈心疼的看着儿子,哄他说:“好,好,妈妈不说话。” 看黄月妈妈这样,我冷下脸,直接跟黄刚说:“当初你买来的改运符都烧掉了?” “嗯,都烧了。”黄刚搓了把脸。 我看看黄月,又看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会,我突然想起画符的鬼眼,他既然能画出符来,应该也有办法修补改运符带来的后果。 “梅花,那鬼眼呢?”我问。 梅花指了指门外,“外面。” 我走到门外,问那鬼眼:“黄月和黄刚这种情况还有没有办法弥补?” “没有办法。”鬼眼说:“黄月的运势已经被改运符转移到黄刚身上,在黄刚运气好转这些天用完了,这就像是你偷了人家的大米,你都吃完了,又买不到同样的大米,自然就没法还了。” 听见这话,我重重的叹息一声,扭头就看见黄月站在屋门口。 她捂着脸,扯扯嘴角,笑的很难看,“石大师,谢谢你,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也认命了。” 说完,她迈步往楼下走。 黄刚追出来,刚走到两步就被地毯绊倒,一声清晰的咔擦响起,他抱着腿,痛呼出声。 我听着那声,就知道他八成是骨折了。 出门摔倒把自己摔骨折,看来他的好运彻底用尽了。 我没再理黄刚母子,赶紧去追黄月。 我不在黄月的身边,她能不能平安的回到丽友公寓都是个问题。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鬼眼突然说。 我扭头,“快说。” 鬼眼说:“让我跟着黄月,黄月现在霉运缠身,处处倒霉,如果我跟在她身边,可以给她抵挡这些霉运。” “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审视着他。 他摇头,眼神真诚,“我没有什么主意,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她活着。” 我冷笑一声,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你想让她活着?就在昨天,你还想要杀了黄月,霸占她的躯体。”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过的是这种日子。”鬼眼跟在我身后,“不怕你笑话,在成为鬼眼,成为鬼之前,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就是家里永远都被忽视,需要退让的那个人,为了这事,我痛苦了一辈子,我不想再看见黄月痛苦。” 我停下,扭头看着他。 他眼里有畏惧,但还是认真的说:“我真的想要让她活着,我要让那些人知道,在他们眼中,不配得到任何东西,永远都需要退让的我们也能活的很好,我们就是地里的杂草,只要稍微有点水,我们就能活!” 我犹豫半晌,接着去追黄月:“跟着我。” 鬼眼脸上闪过欣喜,跟了上来。 我追上黄月,平安把她送回家,趁着她睡着的功夫,让鬼眼进入了她影子里。 “梅花,我信鬼眼,是对还是错?”我轻声说,直到现在,我心里都没底。 梅花回道:“我能感受到他的执念,他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信他一次吧。” 我在黄月床前站了一个多小时,悄声离开了丽友公寓,回到田大师家。 客厅里,怀姜坐在沙发上,而田大师则是坐在椅子上打盹。 “圣使给你的改运符,你是不是偷偷卖给别人了?”我冷声说。 田大师脸色刷的白了,双腿不停的发颤。 我看向怀姜,“这些年可有死在他头上的人?” “有,眼下就有个在楼下等着,只是不敢上来报仇。”怀姜说。 “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们进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说完,转身走出门外。 没一会,屋里就响起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 我靠在门口,笑不出来。 就是田大师被活活吓死,黄月怕是也难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突然,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吴峥。 “他没事可不会给我打电话。”想到这,我连忙接通电话,“喂,吴峥。” 他嗯了声,声音有些哑,“你那边的事完了没有?朝露和佳康这里出了点事,你要是能过来,就过来一趟吧。” “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我说。 让我心慌的是吴峥发给我的是鲁阳市第一中心医院的地址,难道曲朝露和沈佳康受伤了? 我当即买了车票,带着梅花连夜赶了过去,等我到了鲁阳市第一中心医院,果然看见曲朝露和沈佳康都躺在床上,两人带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我问吴峥。 “他们接了个活,发生了意外,现在魂魄不知所踪。”吴峥叹气说。 他刚说完,杜涛也匆匆赶了过来,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说:“我感觉到了阴门的气息。” 我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任何阴门。 杜涛闭上眼,过了会睁开,肯定的说:“我确定是阴门的气息。” 我拧眉,走到病床前,食指放在曲朝露的眉心,召唤出我的阴门。 在我的阴门出现的后,曲朝露的神情变得痛苦,眼珠不住的转动,像是要醒过来却总是差一点。 想了想,我推测说:“他们的魂魄会不会又被困在了阴门里?” 第386章 过夜 刚才我试着召唤出我的阴门,想要动用渡阴令来把他们的魂魄叫回来,感觉到了一种排斥的力量。 吴峥抹了把脸,说:“我也试过,也有种感觉。” 召唤阴门都有排斥的力量,杜涛又感觉到阴门的气息,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的魂魄被困在了阴门里。 “他们先前接的是个什么活?”我问。 吴峥靠在墙上,表情晦涩:“其实,他们是替我去的,鲁阳这地的度阴人跟我是朋友,几天前闲聊时他说他发现鲁阳有个的地方很邪门,想要去探一探,此后他就没了消息,我担心他,本想着亲自过来看看,可庄广师父临时交代我去办点事,佳康知道后就说替我来。” 杜涛皱眉问:“那度阴人说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是位于鲁阳市郊区的一栋楼,那里原来是个老小区,房子都有些年头了,有开发商想要重新开发那里,拆到那栋楼时,工人就总出事,后来那开发商找人算了算,说那地方凶得很,不能动,这事就放下了。” 吴峥叹气说:“我那朋友就是听说这件事,想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一去就没回来。” “事不宜迟,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我转头就往外走。 杜涛忙着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我去就行。”我解释说:“这事听着很是凶险,我先去看看,要是我没回来,你们也没必要再去,直接去找庄广他们吧。” 说着,我看向吴峥,“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吴峥要是想要亲自去那栋楼一探究竟,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他特地让我过来,估计就是打着让我过去的主意。 “是,不过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来的时候,佳康曾经醒过来一次,他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让你过去。”吴峥解释说。 我嗯了声,转身下楼。 梅花就在楼下等我,我犹豫半晌,跟她说:“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过去。” 她不大放心,“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应该不会,要是我七个小时之后还没回来,你就去救我。”我说。 她点点头,朝我伸手:“那你给我留点钱,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看见很多家饭店。” 我无语的给了她五百块钱,然后打车去了吴峥说的地方。 吴峥似乎极度不希望杜涛掺和进这事里面来,所以刚才聊天的时候都没跟他说那栋楼具体的位置,而是在我走出病房后,他把那地的详细信息发了过来。 我看了一遍,那地方原来叫美兰小区,住在里面几十年的老人都说小区里从未发生过什么邪乎事,为什么拆那栋楼时总是出事,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我去网上搜了下,发现网上关于美兰小区的新闻还不少,都是在说小区拆除时发生的事,先是有个工人被突然倾倒的墙体砸伤,后来是挖掘机的发动机突然着火,最后是守夜的保安在那栋楼里上了吊。 保安死后,那里就彻底停工了,开发的事也没人再提起,所以现在那栋楼周边都是一片废墟,就剩下那栋五层楼立在那里。 “姑娘,你去那里干什么?”司机打量着我,问。 我说:“没什么事,就过去看看。” 司机劝道:“年轻人就是好奇心重,不过要我说啊,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我跟你说实话,我以前也拉人去过那里,后来我见过其中一个人,说是在里面碰到鬼了,逃跑的时候把胳膊摔断了,从此右胳膊再也使不上劲了。” “师傅,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做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司机撇撇嘴,“还能做什么,就是猎奇呗,年轻人胆子大,又爱追求刺激,听说那栋楼出过事,就要去探险,这还没出市区,要不我把你送回去?你别去了。” 我半真半假的说:“我得去,我最近啊,总是做梦,梦见有人让我过去。” 司机哆嗦了下,看我一眼,再也不说话了。 我低头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在十字路口,他说:“顺着前面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家那栋楼。” 我知道这司机是害怕,不敢过去,我也没勉强,付了车钱就自己往过走。 小区大门和外围建筑在拆除时都被清理干净了,小区里面除了出事的那栋楼之外,也都倒了,不过地上的水泥砖石还没清理完。 杂乱的砖石之中,一栋五层小楼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由于常年没人维护,小楼外面的墙体已经出现裂缝,从外面看,楼口黑洞洞的,里面仿佛没有一丝光。 我深吸口气,刚要往前走,突然听见有人叫我。 “哎,前面那人,你来这里干什么?”随着话音,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上穿着老旧的保安服。 我看了他一眼,想起我在网上看见的那条新闻,当时有个保安在楼里上吊而死。 “我想进楼里看看。”我神情如常,仿佛没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紫淤痕。 保安咧嘴一笑,“行,能进,不过你得等等。” 我挑眉,笑着点头,“好。” 没过一会,有三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过来,看见他们,保安冲我挥挥手:“行了,人到齐了,你们进去吧。” 我看了那三人一眼,率先走进小楼。 跟外面的破旧荒凉相比,楼里干净很多,物品摆放有序,地上的灰尘都很少,像是有人定期打扫一样。 “哎,你是一个人来的?”那三个年轻人中唯一的女孩的走到我身边,笑着问我。 我点头,“对。” 她试探着问:“要不咱们一块?我们三个人是跟人打了赌,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我就赢了,输的人不但要请我们吃饭,还要叫我们爸爸。” 她笑的很开心,像是根本不觉得这里恐怖:“反正就住一夜,咱俩还能说说话。” “好啊。”我觉得这里的鬼很有趣,这是怕我寂寞,还找了几个鬼来跟我说话。 这些人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看出来了,他们不是活人,极有可能是以前来这里探险,死在这里的人。 第387章 打赌 看我同意了,女孩高兴的挽住我的胳膊,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两个男生已经找好了一个过夜的房间,是靠着一楼楼梯口的房间,对面就是一楼大门。 我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了眼,退后两步,又看了眼旁边的房间。 “进来啊。”女生已经走了进去,冲我招手。 “好。”我走了进去。 他们准备的很齐全,不但带了睡袋,还有一些泡面和零食饮料,把房间里的小桌子搬到中间,把吃的都放在上面。 一个国字脸的男生还从包里拿出来个酒精炉子,说是要用来烧热水。 我看着他们这架势,都愣住了。 这哪是来探险,这分明是来度假。 “你吃什么?”女生问我。 我拿起一瓶矿泉水,“我还不饿,喝水就好,你们还是学生吗?” 女生点头,“我们是鲁阳三中的学生,我叫苏玉。” 她指着国字脸的男生说:“这是我哥,苏坤。” 坐在苏坤旁边,看着脸色不大高兴的男生说了句:“我叫林武。” 苏玉好奇的看着我,“你叫什么?怎么想着来这里?” “我叫石晓晓,我是给人看事的,花钱找我的人就是来了这里,回去之后就精神不对了,我看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丢了魂,所以我过来看看。”我从包里摸出几张黄符,“这是我画的,你们收着,今晚没准用得着。” 苏玉和苏坤相视一眼,苏玉噗嗤一声笑了,“你别逗我了,这里有鬼都是传言,假的。” 我挑眉,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我家原来就是住在这小区的,后来这地方说要开发,我们就搬走了,我在这里长大的,从来没见过出过事,外面传的都是巧合。”苏玉打开一袋薯片,笑呵呵的说。 苏坤也说:“对啊,我家里人都说受伤的工人是因为操作不规范,至于那个上吊的保安,听说是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他受不了才上吊的。” “真是这样?可我怎么听说这里很邪乎呢?”我皱眉问,明显不信他们的话。 苏玉笑着说:“你想多了。” 林武突然站起来,说:“什么想多了,这里就是有问题,去年有两个学长也是来这里探险,但是一进来就再也没回去。” “但是家长报警后,警察还特地来这里找过,根本找不到他们过来的痕迹,后来是在东郊的山里找到他们的尸体。”苏坤没好气的说:“而且警察还特地查过监控,根本没看见他们来这里。” 林武抹了把脸,“也不是处处有监控,反正这地方就太邪门,你们愿意待着你们继续留下来好了,我是不在这了。” 说着,他匆匆出了门。 苏坤想要去追林武,苏玉拦住他,撇嘴说:“哥,你别管他,他愿意丢面子,回学校喊人爸爸,你管他干啥?” “听林武说,之前还有人打赌来这里过夜?”我问。 苏坤点头,“其实这是我们学校里这两三年出现的小游戏,每次毕业前,我们都会玩这个游戏,参与者分成两拨,胆子大的来这里过一夜,第二天回学校,另外一拨胆子小的不但要请我们吃饭,往后还要对我们有事必应,不能拒绝。” 我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你们这游戏还挺有趣。” 通过苏坤这句话我心里也有了底,根据我从网上查出来的消息,这栋楼总是有人失踪的谣言已经出现了七八年,而这三个学生应该是四五年前来这里的。 我正想着这些事,林武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他脸色很难看,低着坐回原来的位置,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嘟囔了句话。 我没听清,问他:“你在说什么?” 他看向我的眼中有明显的惧怕,“大门被锁上了,出不去了。” 我心里一沉,急忙起身走到楼门口,就看见这栋楼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谁干的?”苏坤推了推门,朝外面喊:“有人吗?” 外面很安静,没人回答他。 苏玉这会也知道害怕了,小声说:“这是谁锁的?” “或许是保安。”我解释说:“在我进来的时候,一个保安大叔曾经问我来这里干什么,还让我在门口等会,说还会来人,没一会你们就来了。” 我说完就往先前待的房间走。 苏玉跟上来,咽了口唾沫,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晓晓,你真的是给人看事的?要不你再给我一张符?” “行啊。”我从兜里掏出两张符,递给她。 我对着书描出来的符,除了我,别人都用不了。 不然,他们这三个鬼哪能揣得住这个符啊。 拿了符纸,苏玉不那么紧张了,又拿起薯片吃,“或许是保安的恶作剧,等到明天早上就给开门了。”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再说了,一楼那么多房间,那么多窗户,真害怕从窗户跳出去。” 林武揣着手,低头坐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说:“我总觉得不对劲。” 苏坤也回来了,拿出小锅开始烧水,在林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想那么多,我给你泡个面。” 我假装抿了口水,站起来说;“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我就出了这间房,还特地看了眼门牌号,是104。 这房子建的时间早,跟现在新建的一梯两户或者是三户不同,这房子有点像筒子楼,一层楼有七八户。 我把一楼的房间挨个看了一遍,除了101房间的门打不开之外,其他房间都很干净,就是个空房子,相比之下,苏坤选的104房间是东西最多的,房间里有个小桌子和几个小板凳。 我想上二楼,爬了一半楼梯才发现二楼的楼梯口有个大铁门,上着锁。 这就是不让上二楼的意思。 我看了眼,没再往上走,回到104后,我又把主卧、次卧看了一遍,谈谈的说了句:“你们最好少吃点东西。” “为什么?”苏玉不解的问。 我沉默了下,解释说:“这楼里没有洗手间。” 所有的房间我都看了,都没有洗手间,楼道里也没有公用的洗手间。 苏玉捏着薯片,“真的吗?” 我点头。 她瘪着嘴,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薯片。 林武和苏坤对视一眼,也熄灭了酒精灯。 “这地方就很邪门。”林武说。 苏坤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靠在墙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荒凉的景色,心中有些遗憾,这鬼还是不太聪明。 正常的居民楼怎么可能没有洗手间,而这里没有,他们却一点都没怀疑,就这么相信了,可见控制他们的人给他们没培训到位。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哈欠,把小凳子拖到墙角,“我眯会,等天黑之后你们睡,我守夜。” 说着,我就闭上了眼睛。 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脚下的影子动了下,不过苏玉三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人注意到。 第388章 杀死青莲的人 我动了动脑袋,靠着墙,听着怀姜跟我说在我闭上眼睛之后,苏玉几人的反应。 原本天真可爱的苏玉拿起薯片,嘴巴张的大大的,两边的嘴角都裂开了,露出了猩红的肉,然后把整袋薯片都倒进了嘴里。 从她倒薯片到咽下去,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 苏坤在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酒精炉上的小锅,而一直在害怕的林武眼神幽幽,往我这边看了眼。 不过,三人都这么坐着,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武看了苏玉一眼。 苏玉点了点头,突然起身离开房间,没过一会,外面突然响起她的惨叫。 还是忍不住行动了。 我猛地坐起来,像是突然被惊醒,“怎么了?” 苏坤着急的说:“苏玉不信楼里没厕所,刚才说出去找找,刚出门就叫了声。” 说着,他就往外走。 我也赶紧跟上,拿出包里的桃木剑:“可别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我们刚走出房间,苏玉就脸色苍白的跑过来,一把抓住苏坤的胳膊,躲到他身后,“哥,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东西。” 我暗暗挑眉,我们现在面朝东,最里面的房间是上着锁的101。 “你没看错?”我问。 苏玉摇头,“我不会看错的,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有个人进了那间屋子。” 我嗯了声,“你们退后一点,我开门看看。” 林武小声问:“这门上着锁呢,你打得开吗?” “打得开。”我推了推门,这房子荒废的年头久了,已经有些荒废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一脚踹过去。 屋门晃荡几下,然后倒了。 苏玉瞪大眼睛,跟林武交换了个眼色,都默默退后两步。 其他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101里面却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家具、衣服和鞋子等等。 角落里,还有几个背包。 我看了两眼,然后转身,指着墙角的背包说:“你们的书包在那里。” “啊?原来在这里啊。”苏坤愣了下,就要进屋去拿,可走了一步,猛地僵住,而后阴沉着脸看向我。 我靠着门框,歪头笑道:“怎么了?那不是你们的背包吗?我看上面都写着名字呢。”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苏坤的声音变得低沉,林武和苏玉也向我逼近。 “从你们一出现我就知道了。”我拿出手机,晃了晃,“几年过去,你们学校的校服已经改了好几次了,现在是红白校服,不是你们身上的蓝白了。” “留下她。”林武突然吼道。 苏玉和苏坤面色一厉,直接朝我冲了过来,我旋身避开苏坤的胳膊,掌心血线甩出,直接从苏坤的眉心穿了过去,而后抽出血线,反手缠住苏玉的脖子,一张镇煞符被她给镇了个结实。 林武露出畏惧的神情,转身要跑,怀姜挡住他的退路,一招就把他的魂体打散。 苏玉惊恐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下手竟然这么狠。 “我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你要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带你活着离开这里,不然跟他们就是一个下场。”我说。 苏玉眨了眨眼睛,祈求的看着我。 我掀掉她身上的镇煞符,“说吧,你当年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进来后,前半夜都好好的,到了后半夜突然有人敲门,我们出房间看,就见到一个拿着铁锤、满身都是土的男人出现,他满脸凶光,说要打死我们。” 苏玉哭着说:“我们拼命的逃跑,可最后还是没逃过,都被他打死了,他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一样,突然砰地一声,像是重物砸在了地上。 我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男人拿着铁锤的男人,他身上都是土,头上的黄色安全帽已经出现裂痕。 他提着铁锤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我看着他暗暗心惊,这鬼身上的煞气极重。 怀姜冲过去,想要拦住这男人,可他一锤子过来,生生的把怀姜给打的魂体阵阵发虚。 “怀姜,回来。”我喊道。 怀姜回到我的影子里,小声说:“他的煞气很重。” “我看出来了。”我脸色凝重。 苏玉着急的说:“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不想被他打死。” 我嫌烦,直接用黄符将苏玉给收了,然后向那男人冲过来,男人也挥锤子砸过来。 但是在锤子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直接俯身避开,同时血线缠住男人的脖子,我顺势跳起,手里的桃木剑直接刺进男人的天灵盖。 这男人发出一阵惨叫,砰地一声,魂体碎裂。 我甩甩手,冷声说:“出来吧,你手下这些小鬼不是我的对手。” 话落,这楼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四周尘土飞扬,明明还是白天,却越来越黑,最终周围变得一片昏暗。 哒,哒…… 楼道传来脚步声,一个红衣女人走下楼梯,身姿妖冶,单手扶着墙,冲我弯唇笑道:“很久不见,青莲。” 我皱眉,捂着胸口,体内气息涌动,青莲似乎想要出来。 “你们还真认识?”我在心里说了句,而后看着那女人,淡淡道:“鲁阳市那渡阴人现在在哪里?” 女人挑眉,右手拂过耳畔的发丝,声音娇媚:“那个人啊?他答应要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我看在他对我如此情深义重的份上,勉为其难吞了他,还别说,这渡阴人的味道就是好。” 话落,她猛地一挥手,一道阴门从她身后浮现,曲朝露和沈佳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他们也不知在忍受什么,两个人的声音痛苦而虚弱。 这阴门一出现,我彻底压制不住体内涌动的力量,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无双,这些在这过得好么?”青莲冰冷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 原来这女鬼叫无双。 听到我的声音,无双面色一沉,站直身体,死死地盯着我,“青莲,你果然还没死透。”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青莲真人冷笑两声。 无双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有了笑容,“当年你死在我手上,现在我依然可以杀你一次。” 我心中闪过惊讶,青莲居然是她杀的? 这话一说,我清楚的感受到了青莲的怒火:“是么?那就试试!” 说罢,我瞬间感觉到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像是有什么要从我的身体里离开一样。 难道是青莲真人要从我的身体离开? 第389章 冥王失踪 我刚想到这里,那股疼痛瞬间达到顶峰,我疼的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我忍受不住,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眼前出现一道虚影。 从背影看,这人身着一身青衣,一头墨发散在脑后,头上插着一根木簪。 我咽了口唾沫,呼吸不由得加重,发现身体又冲洗回到了我的控制之中。 “青莲?”我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青莲真人凉凉的看我一眼,一把推开我,“好好看着,对付这种这人根本不用废话。” 话落,她直接冲向无双。 无双尖笑两声,双手猛地一攥,黑发暴涨,瞬间将青莲真人给裹了起来。 我等在旁边,急得不行,想要上前帮忙但刚靠近就听青莲真人说:“你躲远点,我跟她的仇我要自己报。” 好吧。 我退后几步,靠着墙,看着她们这两只鬼打成一团。 几分钟后,无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黑发突然断裂,我定睛一看,青莲真人掐着无双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而无双身上原本颜色鲜艳的血衣已经变得暗淡。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无双的不可置信。 青莲真人冷笑:“当年我之所以被你暗算,那是因为我当时身上有伤,否则我怎么会死在你手上?” 我听着心头一惊,青莲真人竟然死在了无双的手里。 无双眼中不甘,而后怪笑起来,“你杀我又能如何?你从她的身体强行冲出来,也回不去了,你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我活到现在,为的就是杀你报仇,魂飞魄散又何妨?”话落,青莲手上用力。 无双的魂体出现一道道的裂痕,最后竟然直接碎裂。 青莲真人甩甩手,转身看向我,“二楼有我当初留下来的东西,你若是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便去取了,若是不想就放在那里,不必再管。” 说着,她向我走了两步,脸上褪去了一直以来的凌厉和骄傲,带着些祈求之色,“好好照顾梅花,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要让她出事。” 随着她说的话,她逐渐变得透明。 看着她这样,明明我一直排斥她,但是此时心中却涌起许多的悲伤。 我掏出一张镇魂符,想要贴在她身上,她偏头躲过,笑着说:“没用,我不过是一缕执念罢了,就算是今天不出现,最多再停留半年也会消散。” “会有办法的,你这么厉害,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着急的说。 她摇摇头,突然凑近我,神情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心里有饶夜炀,但是他到底是黄泉尊使,出自地下,而你是我的后人,有些话不能跟他说。”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以后长点心,免得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话落,她彻底消散在空中。 我举着符纸,怔怔的看着她现在站着的方向,心口后知后觉的涌出巨大的疼痛。 我捂着心口,痛苦的半跪在地,额头上都是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半天才缓过这个劲儿来。 刚才青莲真人说她在二楼留了东西,如果我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就让我去二楼。 我扶着墙站起来,看向楼道口,迟疑半晌,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的铁门已经打开,我顺着楼梯走上去,首先看见的就是黑洞洞的楼梯口。 我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迈过铁门,刚往里面走了一步,我就感觉到一道阴沉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后背不由得冒冷汗。 我缓缓转身,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 “你就是青莲真人留下来的?”我一边说一边朝着女孩走近,等我看清女孩的脸,我立即确定她就是青莲真人的人。 这小女孩的五官跟梅花很像,而且她的眉心有一朵梅花。 “跟我来。”小女孩阴沉沉的看我一眼,转身走进201房间。 我跟在她身后,推开门就看见房间里放着一具棺材。 小女孩坐在棺材盖子上,拍拍身上的棺材,“青莲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没动,看着小女孩,“你也是鬼眼?” “是,我的使命就是守着这具棺材,等着青莲的后人。”她从棺材上跳下来,感叹说:“时隔多年,青莲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竟然一言不合就把无双给杀了,这些年我在这里甚是无趣,只有戏耍无双这么一件事了。” 我神情麻木的听着,在心里感慨了声,这又是一个活了许多念头的老鬼。 小女孩又拍了下棺材,“怎么?你不来看看棺材里的东西么?” “看。”我神情麻木的走过去,掀开棺材盖子,然后……我真个人都呆住了。 棺材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小女孩哈哈大笑起来,往棺材盖上拍了下,一张黄纸从棺材盖上落下。 我捡起来一看,发现这黄纸上只写着四个字,冥王失踪。 “这是什么意思?”我纳闷的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此事若是对人言说,青莲也不至于相处这么个法子来,当初她写下这四个字险些被天道反噬,魂飞魄散,你只要记住,这四个字是一切的源头,想要破解如今的局面,还是要从地下着手。” 说完,她右手一挥,黄纸轰的烧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化为一道灰烬。 小女孩叹息一声,“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扇诡门竟然在她身后出现,她冲我摆摆手,跳入诡门中,顺着诡门中的小路逐渐走远。 在她的身影消失后,诡门缓缓合上,而后消失。 我呆呆的站在棺材旁,发了会呆,而后不信邪的把棺材里里外外的都检查了一般,而后长长的叹口气。 除了刚才那张黄纸之外,这就是个空棺材。 冥王失踪? 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地下没有冥王? 虽然得到了些线索,可我感觉这些事还是一团乱麻。 第390章 迟早会乱 我靠着棺材,不由得苦笑出声。 好家伙,大老远的跑过来,除了确定青莲真人是从地下出来的,知道了她的仇人,看着她把仇给报了,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这不是玩我么?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怀姜突然现身,“主人,那个保安上来了。” 我赶紧走出201房间,正好看见保安手里拿着一根绳子从楼道里走出来。 他脑袋歪着,手里的绳子拖在地上,眼神阴毒,充满了怨恨,“替我留在这里。” 我暗道不好,这保安应该是被那红衣女鬼害死,死后被困在这里,现在是想找个替死鬼,这样他才好离开。 保安甩动绳子,绳子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后他突然加快速度,猛地朝我冲过来。 “我挡着她,主人,你快走。”怀姜说。 我拽住她,“走什么,我还要找沈佳康和曲朝露的魂,有他在,或许能给我引路。” 我上前两步,唤出血线,估摸着距离,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侧身躲过绳子,血线缠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将他拽倒。 只听噗通一声响,他摔到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血线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仰头看着我,眼中露出畏惧来。 我上前,一脚踩在他身上,冷笑着说:“怎么?害怕了?” 保安倒也识趣,竟然直接跪地跟我求饶,“是,还请您放我一马。” “还挺能屈能伸。”我冷笑一声,“我倒是可以放过你,但你得告诉我,前几日进来的那两个渡阴人的魂魄被困在了哪里?” “在红衣女鬼身后的门里。”保安想了想,说:“我看她每次都是在211房间的门口打开那扇门。” 这么说,红衣女鬼的阴门现在是在211房间里。 在青莲真人要杀红衣女鬼时,她曾经快速的跟我说过一句话,阴门不会随着主人的死而消散,当主人死后,阴门会暂时隐藏起来。 所以我才会由着青莲真人杀了红衣女鬼。 我攥着血线,把保安从地上拽起来,推到211房间的房门前,“开门。” 保安浑身一颤,面露惊恐之色,“不,我不能开,你放过我吧。” “怎么?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我挑眉问。 保安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是,这些年有数十人死在了女鬼手上,除了她今天放出来的三个,其他的鬼魂都在门里,他们都恨我,我不敢开门。” “为何恨你?”我问。 “是我把一楼出口的门锁上的,他们都恨我。”保安小声说。 我还真猜对了。 不过我可没想着放过他,直接抓着他的肩膀,一脚踹开门。 在门开的一瞬间,七八道黑影直接朝着保安扑上来,我后退两步,双手环胸,冷漠的看着保安被撕碎。 “你们可想离开?”我问。 那几道黑影本想往我这边冲,听见我这话,立即停住了动作,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出声。 我拿出封着苏玉的符,把她放出来,朗声道:“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我现在就送你们走。” 苏玉一听,噗通一声跪下,“走,我走,请你送我离开。” 有了苏玉打头,屋中的其他魂魄也试探着走出。 我发现当他们从屋里出来,身上鬼气便消失了大半,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我叹了口气,拿出符纸,默念咒语,将他们一个个的送走了。 “主人,这房间里的东西很凶,而且似乎失去了钳制。”怀姜脸色凝重的说。 我看了怀姜一眼,从她脸上,我看出一种本能的恐惧。 “别怕,不就是一扇阴门。”我冷笑一笑,踏进211房间。 这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阴气,四面漆黑一片,四周响着厉鬼的哭嚎。 我收起血线,淡淡道:“给你一次机会,主动献身来见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找死。”黑暗中,响起一声怒吼。 我目光一厉,闭上眼睛,我的阴门在正对着我的南墙上缓缓浮现,而后阴门缓缓打开,一只皮肤青白、满是伤痕的手从中伸出,食指微微一动,房间中的阴气被快速的吸入我的阴门之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屋内的阴气就被吸了个干净,同时我听见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睁开眼一看,就见无双女鬼的阴门悬在北墙上,门框上缠着一缕阴气,阴气彷如一条绳索,另一头被从我的阴门里伸出来的那只小手拽着,阴气收紧,无双女鬼的阴门缓缓向我的阴门靠近。 “松手。”我唤出血线,冷声说。 那只小手顿住,而后又开始使劲。 我上前几步,将那缕阴气打散,那只小手抓住门框,尖锐的指甲在上面抠挠,发出一阵的尖锐的声响。 不好,这阴门想要挣脱我。 我立即拿出渡阴令,将阴门收了起来。 收起阴门,我皱眉看向无双女鬼的阴门,这阴门不像是无主的,更像是有人控制着。 想到这里,我低喝一声:“出来!” 吱呀一声,阴门开了条缝,一道人影从中飘了出来。 几秒后,他逐渐露出真容,他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短发,神情看着有些阴郁。 看着这人,我了然道:“你就是鲁阳市的渡阴人。” “是。”他打量着我,像是在确定什么,过了好半天才说:“你是石三根的孙女?” 咦,这人认识我爷爷。 我点头,“我是。” 听见了肯定的答案,他陡然放松下来,扶着阴门,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十来分钟才缓过来,跟我说:“我留在这里,这要是在等你。” 说着,他畏惧的往周围看了眼,而后低声道:“你可见过钟判官了?” “见过。”我不由得皱眉,他竟然知道钟判官。 “不要相信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当年青莲真人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落得如今的下场。”这人的魂体逐渐虚弱,“亲眼所见才是真,想必你也看见了棺材中的线索,继续查下去,否则,无论是黄泉还是地下阴司,迟早会乱。” 第391章 不配活着 所以是阴司的冥王真的失踪了? 我想要问,可又想到刚才那小姑娘说的天道,到底是没敢张嘴。 这人说完,右手在阴门上拍了两下,从门里滚出来一块渡阴令牌,紧接着他的魂体就消失不见了。 我捡起渡阴令,正发愁怎么把曲朝露和沈佳康从门里放出来的时候,阴门突然大开,然后曲朝露和沈佳康的魂魄被扔了出来。 砰地一声,阴门像是被人甩上了。 我皱眉,心说难道这阴门里还有鬼? 不过这块渡阴令没有对我认主,我没法驱使这扇阴门。 我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曲朝露和赵家康的魂魄都是昏迷状态,就用符纸都给收了,然后离开了这栋楼。 这会已经是半夜,这边荒凉的很,也不好打车,我只能徒步往市区走。 走到半个多小时,一辆车停在我身旁,窗户摇下来,一个板寸头的男人问我:“姑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 “我跟同学来玩,不小心走散了。”我随便想了个借口。 男人像是信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好奇心重,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我没动。 大晚上的,上陌生人的车可不安全,谁知道他会把我拉到什么地方去。 男人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说:“你别误会,我是跑车的,正规公司,车里安装着摄像头,连着总部的网,全程录像,安全得很,把你拉到市区,你给我两百。” 从市区打车过来才二十多块钱,他这是翻了十倍。 但是听他这么说,我反而放心了些。 “好。”我坐上车,“去鲁阳市中心医院。” 男人说了声“行”,车辆启动后,往市区驶去。 “你其他同学都回市区了吗?”男人突然问。 我靠着车窗,手指摩挲着玻璃,大大咧咧的说:“回去了,刚才我给他们打过电话了,有一个人崴了脚,正在中心医院看病呢。” 说着,我往副驾驶的方向看了眼,座位上放着工牌,工牌上的照片就是男人的照片,旁边写着男人的名字,郭兴。 “郭大哥,这里荒凉的很,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好奇地问。 郭兴解释说:“从这再往南走,有个镇子,我今天接个活,往镇子里送了三个人。”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的地图,发现从这往南走是个叫做垂东的小镇。 我靠着车窗,不再说话了。 郭兴倒像是被我挑起了话头,一直在问我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本来我不想搭理他,但这时怀姜小声跟我说:“后备箱里有工具,沾过血。” 听到这话,我提起精神,“这不是那栋楼里闹鬼,我就跟同学们打赌,要是我能在里面过一夜,其他人不但要请我吃饭,还要叫我爸爸。” 我模仿着苏玉说这话时的得意语气,“也有几个同学跟我一块来,不过他们胆子太小了,在楼里待了一会就被吓得跑了,我是在里面的时间最长的。” “你们还有这样的赌约?”郭兴像是很感兴趣:“那楼里真的有鬼吗?” 我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心中生疑,往窗外看,发现车开上了一条小路,两边都是杂乱的枯草。 “没有啊,怎么会有鬼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笑呵呵的说。 郭兴咧嘴笑了笑,“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世上有鬼呢。” 我双手环胸,仿佛被他这话逗笑了,“那你倒是说说,鬼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暴戾、阴毒。”郭兴缓缓踩下刹车,扭头看向我,“就像我。” 话落,他的头往左边歪,脖子软的跟面团一样,连块骨头都没有,脑袋就像是吊在肩膀上。 他的视线阴毒,死死地盯着我,“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霉,像你这样不爱惜生命的贱东西根本不适合活在世上。 说着话,他下了车,从后备箱掏出个工具包,把我从车里拉出来。 “你杀过人?”我问他。 他嗤笑道:“当然,像你这样的贱骨头,我杀过很多,好好的过日子多好,非要四处找刺激,今天我就让你彻底体会一下什么叫刺激。”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朝我逼近。 我看了眼他的菜刀,而后视线停在他身后,在他身后跟着三道黑影,最前面的黑影一伸手就能抓住郭兴的脖子,只不过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并不敢动。 怀姜从我的影子里出来,皱眉说:“他身上有件极为厉害的阴物。” 我嗯了声,瞧着距离差不多了,手中血线甩出,同时一脚踢过去,郭兴没有防备,被我一脚踹倒,血线缠住他的脖子,缓缓收紧。 “啊!”血线一碰到他的脖子,他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痛苦,发出一阵阵尖叫,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我咬破手指,点在他的眉心,而后操控着血线刺入他脖子上的皮肤。 血线如蛇般在他皮肤下蠕动,郭兴惨叫连连,一会功夫就出了一身冷汗。 等我把血线从他脖子里抽出来时,他已经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着血线缠住的肉色虫子,心里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怀姜摇头,“我也没见过。” 想了想,我从郭兴的车上找了个塑料瓶子,把虫子扔进去,然后用符纸封住。 确定虫子跑不出来,我赶紧把瓶子丢进包里,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太恶心了。 我低头看向地上的男人,没了虫子,他的脖子已经恢复正常,眼下正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眼珠转了转,看向我,茫然地问:“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用装了,那不过是条虫子而已,无法控制你的心智,想要杀人的是你,虫子顶多给你点助力罢了。”我冷笑着说。 郭兴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面目狰狞,手脚并用的挣扎,像是想要爬起来。 我收紧血线,“没用的,你早就死了,不过是靠着那条虫子勉强续命罢了,如今虫子离体,用不了几分钟你就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活?”郭兴恨恨道:“你这种废物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第392章 虫子 “废物?”我手上用力,血线已经勒进他的脖子里,“就凭我这个废物能把你制住,我就有资格活着。” 郭兴呼吸不畅,恨恨的看着我。 “说,这蛊虫是谁给你的?”我问。 郭兴眼中闪过犹豫,跟我讨价还价:“我要是说了,你把蛊虫还给我,放我离开。” 我刻意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如果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你要是说的话,我还可以考虑放你离开,终于那条虫子,你休想再要回去。” 郭兴眼珠转动,过了会,冲我露出讨好的笑,“我说,其实那虫子是……呃……”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见他猛地瞪大眼睛,眼球凸出来,霎时间不满血丝,与此同时他的皮肤瞬间变得干瘪,就像是被吸干了血液一样。 他大张着嘴,想要说话,可我却看见一条颜色鲜红的肉虫从他的嗓子眼里钻出来。 当虫子从他嘴里钻出来,郭兴也断了气。 看见那条虫子,我胃里直翻腾,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就见那条肉虫在郭兴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身上着起了火,不过片刻功夫就烧成了灰。 “这是什么玩意?”我拧眉说。 怀姜从我身后出来,迟疑道:“看着像是蛊虫。” 蛊虫? 我摸了摸脖子,确定郭兴是真的死了,就赶紧离得远了点,让怀姜先把封着曲朝露和沈佳康魂魄的符送回医院,然后打电话报警。 等我做完笔录,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曲朝露和沈佳康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枕头吃饭。 看见我,曲朝露欢快的冲我招手:“晓晓,快过来。” “看来你是好的差不多了。”看她这么有活力,我也松了口气。 她笑呵呵的抓住我的手,往我的掌心里放了个东西,“这是我在那栋楼里拿到的。” 我低头一看,是一只玉耳环。 “我看那红衣女鬼十分宝贝这耳环,每次都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我就趁着她进入阴门之后,把这耳环给拿走,用金符封了起来,红衣女鬼一直没找到。”曲朝露冲我眨眨眼,眼中满是狡黠。 我竖起大拇指,“真棒。” 她笑的更开心了。 我用阴眼看这玉耳环,可看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沈佳康说:“那红衣女鬼曾经对着耳环喊青莲真人的名字,我猜测这是青莲真人的物件。” 青莲的? 我摩挲着玉耳环,有些遗憾,青莲真人在我体内的执念已经彻底消散了,不然倒是可以让她看看。 不过,饶夜炀跟青莲真人认识,或许,他能知道? 这时候,吴峥提着水果走进病房,递给我一个橘子,问我:“你这次去可有发现了什么?” “在楼里没发现什么,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件麻烦事。”我拿出封着那条虫子的瓶子,“你们看这是什么?” “呕……”看见这虫子,曲朝露饭都吃不下去了,捂着嘴,挥手:“快,晓晓你赶紧拿远点。” 我忙着退后几步,看向沈佳康,他也默默的放下了盒饭。 吴峥看着这虫子,突然一拍脑袋,神情变得激动,“晓晓,你是从何处拿到的这虫子?” 我把郭兴的事情说了,“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从郭兴嘴里钻出来的那虫子为什么会自燃。” 而且还是吸干了郭兴的血液之后,才自燃。 “这是山家的手段。”吴峥肯定的说:“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山家的后人,当时他就是用蛊虫差点把我啃了。” 我不解的问:“山家?” 沈佳康解释说:“山家并不是指一个家族,而是几个玩蛊虫的自称是山家人,其实他们姓什么的都有。” 我明白了,“我看那郭兴是快要死的时候,被人用蛊虫续命,但是他本人对蛊虫似乎一无所知。” 要是真知道的话,也不会被那蛊虫弄死了。 这么一想,我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放在郭兴脖子里的蛊虫是帮助他续命,而从他喉咙里钻出来的蛊虫是毁尸灭迹的,只要发现他要把蛊虫的事情说给别人听,那蛊虫就会杀了郭兴。” 吴峥点头,“这是山家那几个人惯用的手段。” 说着,他看向我手里的瓶子,“现在蛊虫在你手里,你是怎么想的?要去找山家人吗?” “山家人是正是邪?郭兴仗着蛊虫,可是杀了好几个人。”我沉声说。 吴峥沉默半晌,道:“亦正亦邪,山家人不是渡阴人,但是咱们师祖对他们很是忌惮,曾经还有山家人跟着师祖去过碎石弯,可以说山家人是游离在渡阴人和黄泉阴司之外的一股势力。” 我说:“那你能找到山家人?” “能,既然你想见,我去安排。”吴峥放下水果,匆匆离开。 曲朝露捂着嘴,“晓晓,你快那虫子收起来。” “哦。”我重新把虫子揣兜里。 曲朝露喘了口气,瞪我一眼,“我现在是彻底吃不下去饭了,你给我倒杯水去。” 我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温水,刚放下就有人敲门。 “请问,石晓晓石大师在不在?” 听见这声,我转身看向门口,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身材微胖,穿着也讲究。 “我是。”我打量着他,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中年男人大喜,激动的说:“石大师,真是太好了,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找你好久,想要请你看事。” “看什么事?”我愈发觉得这男人可疑。 他走进病房,“我叫元亨,来找你看事是庄广庄大师介绍的,我本来是要去找他的,但是他说他不会离开黄柳县,恰好你又在这里,就给我推荐了你。” 元亨看我不信,拿出手机特地找出他跟庄广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你看,确实是庄广大师跟我说你就在市中心医院,他还给我说了你的电话号码,但是我打了几次,都没打通。” “啊?”我愣了下,拿出手机,不好意思的说:“手机没电关机了,抱歉。” 庄广摆摆手,“没事,找到你就好,找到你,我女儿就有救了。” 第393章 红艳艳的 知道他是庄广介绍来的,我就没有那么防备了,问他:“你女儿出什么事了?” 元亨叹气说:“她……你们既然是度阴人,就应该知道阴门,我女儿也是渡阴人,但是她的阴门失控了。”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俱是吃了一惊。 “阴门失控了?”我惊道:“你知道原因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元亨说:“我勉强能让她平静下来,现在她在家里,但是我的法子只能压制她十个小时,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走,去你家。”我拿上包就往外走。 曲朝露也想跟我去,但是沈佳康拦住了她,“你就别去给晓晓添乱了,你的身份还没恢复。”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杜涛过来,想着他对阴门的感知比我要灵敏,我就把他叫上了。 路上,元亨把她女儿的事情跟我和杜涛说了一遍,他的女儿叫做元敏,生母早逝,跟着元亨长大,从小就立志要当度阴人,可她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 虽然如此,元敏却不死心,为了当度阴人不惜去养小鬼,还好元亨发现的早,及时的制止了,元亨怕她自己这么瞎折腾再折腾出事来,就找了一块鬼力弱的渡阴令,给她认了主。 可惜,元敏还是没能压住那块渡阴令,导致阴门失控,她险些被阴门吞噬。 我听到这,实在是想不明白,元敏好好的正常人不做,跑来当什么渡阴人? 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有那么好? 不过,这话我是不好问元亨的。 “阴门失控时,她是什么反应?”我皱眉问。 元亨叹气说:“就如同木偶一般,像是被阴门里的东西操控着,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用的阴门都是当初从黄泉离开的那批人传承下来的,这阴门里究竟有什么,没人知道,所以不是八字硬的人根本压不住渡阴令,我……唉。” 他后悔的说:“我当时就不该心软,让她成为渡阴人。” “元先生,你先别着急,现在元敏还没被阴门吞噬,就还有挽回的机会。”杜涛安慰他说。 元亨点点头,脸上充满了担忧。 我瞥了元亨一眼,仿佛只是随口问道:“元先生,你跟我师父庄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认识很久了,仔细算的话,也有三十多年了。”元亨回忆着说。 我惊讶的说:“这么久了?你跟我师父的感情一定很好,那我就叫你元叔了。” 元亨扯扯嘴角,“是该叫叔。” 很快,我和杜涛就跟着元亨到了他家。 比起在渡阴人总部住宿舍的庄广,元亨混得要比他好太多。 元亨住在别墅里,车库里听着好几辆豪车,给我们开门的是别墅里的佣人。 把我们领进门,元亨脱下外套,就把佣人打发走了。 他解释说:“咱们要做的事很隐秘,让他们这些普通人知道不好。” “确实,还是您考虑的周全。”我赞同的说。 杜涛环顾一圈,脸色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元叔,元敏在哪里?”我问。 元亨说:“她现在还算正常,估计是楼上看书,她很喜欢看书。” 说着,他冲楼上喊了声,“敏敏,我带了两个朋友来,你出来见见。” 过了两分钟,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蹦蹦跳跳的下楼,她看着已经十四五岁了,但是走路的形态和脸上的表情却跟四五岁的小孩一样,目光纯真。 她走到元亨身旁,往他身后藏了藏,“姐姐好,哥哥好。” 说话时,她神情怯怯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对她笑笑,然后疑惑的看向元亨。 元亨给了我一个“稍等”的眼神,跟元敏说:“敏敏,你去给两位客人拿果汁来。” “好。”元敏欢快的应了,走了两步,回头纳闷的问:“还是上次喝的草莓果汁么?” 元亨慈爱的说:“对,就是你昨天喝的草莓果汁。” 元敏扭头跑了。 “敏敏变成这样,是我封住阴门的后遗症。”元亨解释了句,然后问我:“晓晓,你可看出敏敏的问题来了?” 我摇头,看向杜涛。 杜涛一直在看着敏敏,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收回视线,说:“敏敏的阴门确实失控了。” 元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 “我曾经听人说过,若是阴门失控,直接将阴门里的东西拖出来打死就好了。”我淡淡的说。 唔,我记得饶夜炀似乎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当然,他说的是他把那东西拖出来打死。 元亨一怔,“把阴门里的东西拖出来,还要打死?” “啊,不对。”我歉意的笑了笑,“阴门里的东西多半是个鬼,早就死了,所以是拖出来打的魂飞魄散。” 元亨:“……” 我撸起袖子,“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你之前说你只能压制阴门十个小时,咱们几个往这赶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时,现在估摸着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说着话,我看了杜涛一眼。 他会意,也站起来说:“对,现在就动手吧。” “等等。”元亨的神情很为难:“是这样的,之前我给敏敏压制阴门时,她吓得够呛,现在一看见符纸就害怕,要不你们在这等等,我去跟敏敏好好说说?”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催促说:“那你可得快点,不能拖。” “好。”元亨急匆匆的去了厨房,过了两分钟,送过来两瓶草莓果汁,“你们先等等。” 说着,歉意的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厨房传来元敏的哭声和元亨温柔的劝慰。 我重新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草莓果汁,刚要拧盖子,就听杜涛小声说:“别喝,有古怪。” “我知道。”我说:“元亨既然跟庄广师父交情很好,那他真遇到事情要请庄广帮忙,庄广即便是再忙,也会赶回来,就算是庄广无法解决,也不会贸然让我过来。” 说着,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莓果汁,“还有,你刚才没听见敏敏的话吗?” 家里来客人了,元亨让元敏去拿果汁,元敏问还是上次喝得吗? 说明之前来客人,喝得也是草莓果汁。 而元亨特意强调是元敏昨天喝的草莓果汁…… 我低着头,总觉得这瓶子里的草莓果汁红艳艳的,像血。 第394章 吃了? 犹豫半晌,我还是把草莓汁放回了茶几上。 杜涛也没喝。 过了十来分钟,厨房的哭声渐渐的弱了,元亨领着元敏回来,他笑着说:“晓晓,你打算怎么把敏敏阴门里的东西抓出来?” 元敏也朝我看过来,眼中闪过渴望。 “这简单,你先让敏敏的阴门出来。”我说。 元亨没动手,迟疑道:“你真能动手么?可是要是阴门出来了,你弄不了可怎么办?” 我笑着说:“你放心,既然我敢让她把阴门唤出来,那我就一定能把这事解决了。” “是啊,晓晓从来不说大话。”杜涛在旁边说。 元亨还是不大想动手,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怀疑。 我坐在沙发上,缓缓笑了,“元叔,看来你是不信我啊。” 元亨赔笑道:“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实在是没底。” “可是你在医院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在医院看见我的时候,仿佛看见救星一样,兴冲冲的把我请过来了,现在我说能帮助敏敏,你又不信我,你这前后着实矛盾。”我冷笑说。 元亨笑容一僵。 “行了,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先走了。”我拍拍手,叫上杜涛,就要走。 “等等,我没说不信你们。”元亨急忙说:“我是真想就敏敏,可是事到临头总是怕敏敏出事。” 元亨说话的时候,元敏睁着大眼睛,眼中逐渐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我不耐烦的说:“既然是这样你就赶紧把敏敏的阴门放出来,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有事要处理。” “好,好。”元亨拿出一张符,咬破手指,在符纸上抹了一道子血,只见那符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在符纸烧起来的同时,元敏突然站直身体,垂下脑袋,一扇阴门在她身后缓缓显现。 当我看见那扇阴门,顿时吃了一惊。 从我知道阴门的存在以来,我见过了许多阴门,却第一次见到一扇完全打开的阴门。 元敏身后的阴门完全打开,两条阴气凝成的锁链从中延伸出来,刺穿了她的肩膀,紧紧地缠在她的身上。 突然,锁链抖动几下,元敏踮起脚,脚尖着地,瞪着大眼睛瞅着我。 杜涛小声跟我说:“她完全被阴门控制了。” 元亨抹了把脸,问我:“晓晓,你催着我把敏敏的阴门唤出来,你看看,你真能解决?” “当然能。”我拿出我的渡阴令,闭上眼,将我的阴门唤了出来。 我的阴门虽然只开了条缝,但是比元敏的阴门要大了三四倍。 “那阴门是你的了,要不要?”我在心里对我的阴门说。 那只遍布伤痕的小手从门里伸出来,转动了下,一股阴气直接把那扇元敏的阴门给裹住了,而后屋中就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元敏的阴门在被阴气缓缓拉向我的阴门。 随着阴门的移动,元敏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抖动,那条刺入她肩膀的铁链将缓缓离开她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元亨问我。 我道:“你不是说阴门失控,导致你的女儿疯了?我现在直接把失控的阴门解决了,她不就能恢复正常?” “这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你明明说只要把阴门的厉鬼拖出来打的魂飞魄散就行。”元亨似乎极其在意这个阴门。 我皱眉看向他,“这两种方法有什么区别?” 元亨语塞,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而后突然冲我出手。 他右手一甩,啪的一声,他竟然握着一条阴差用的锁魂链,他冷着脸,反手抽向我。 我推开杜涛,不退反进,旋身避开锁魂链,掌心血线钻出,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 元亨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能伤我。” “你在算计我之前都不打听清楚的么?我不止能伤你,还亲手杀过阴差。”说着,我一脚踢在他身上,顺手抽散了他手里的锁魂链,把他绑了起来。 在我和他交手的时候,我的阴门已经把元敏身后那扇失控的阴门吃了,刺入元敏身上的锁链也消失不见。 杜涛把元敏扶到沙发上,试了试鼻息,“还活着。 我松了口气,看向我的阴门,发现吃了元敏的阴门之后,从我阴门里伸出来的那只手上的伤竟然少了不少。 我的心情沉重,面上不动声色的收起阴门。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元亨。 元亨冷笑说:“我是度阴人。” “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我琢磨着怎么逼供,杜涛突然说:“晓晓,要不让我来?我这几天感觉我跟阴门之间的联系增强了,我能把魂魄送进阴门里,就像是沈一祥那样。” 他期待的看着我。 “那你把他送进去,还能拽出来吗?”我问。 杜涛想了想,说:“不一定能,但是我能在他魂飞魄散之前,把你想知道的问出来。” 我点头,“好,交给你。” “不,不。”听说要进阴门里,元亨不复先前的淡定,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不进去,你们不能把我送进去。” 他哀求的看着我和杜涛,“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不要让我进阴门里。” “你是地下的阴差?”我问。 元亨果然很老实,“是,我是阴差。” 我拧起眉头,“你是谁的人?为何会变成元亨?而且你若是不出手,身上竟然没有丝毫阴气,这是为什么?” “我……我听从钟判官的命令,我是元家的先祖,蛊惑了元亨将身体献祭给我,所以我才能看着正常人一样。”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不用我问了,自己就接着往下说:“本来钟判官只是让我潜伏下来,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可以的话,用元亨渡阴人的身份进入渡生总部,可是庄广等人实在是太过谨慎,我始终没有机会。” “元敏只是个普通人,你为什么要强行给她开阴门?”我皱眉问。 他苦着脸说:“我想要回地下阴司,可始终没有机会,就想着如果我派人打入了渡生总部,立下大功就能求得钟判官的同意,回到阴司,所以才强行给元敏开阴门。” 我蹲到他身前,挑眉问:“既然你是地下的人,就应该知道我,所以你是故意叫我过来?” 第395章 新的诡门 元亨的表情僵住,张嘴看着我,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冷笑一声,“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听从钟判官的命令,想要暗杀我?”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元亨紧张的否认,“不是钟判官的命令,是我自作主张。” “我想要让元敏把你的魂魄吞噬了,这样她的魂魄就会变得异常强大,就能压制住阴门,届时我再用点办法就能让她进入渡生总部,我就有机会回到地下阴司了。” 这时,元亨突然惨叫一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惊讶的看着元敏,“她……她挣脱了我的束缚。” 身后阴风阵阵,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抓住杜涛,往旁边躲了几步,这才看向元敏的方向。 她已经醒了过来,站在沙发前,满是恨意的看着元亨。 元亨剧烈的挣扎起来,额头出了一层的冷汗,“放开我,快放开我。” “你杀了我爸爸。”话落,元敏的眼珠变得血红,直接冲到了元亨跟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杀了我爸爸。” 此时,她周身煞气肆虐,脸上满是怨气。 杜涛跟我说:“元敏受阴门影响,虽然还活着,但是身体早已被煞气侵蚀,以前有阴门在,尚且能吊住她一条命,现在阴门没了,她也活不过今天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懂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就突然知道这些东西了。”杜涛担忧道:“你说我不是有病啊?” 我想了想,安慰他说:“或许跟你的身份有关。” 毕竟,我和吴峥这样的只是让渡阴令认主,但是杜涛已经跟渡阴令融为一体了。 在我们俩说话的时候,元敏已经抓着元亨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了。 元亨的脸憋得发紫,求救般的看向我。 我耸耸肩,并没有收回血线,“你在杀了元亨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元亨满脸绝望,一缕缕阴气从他身上溢出来,片刻后,他竟然被元敏生生的给掐的魂飞魄散。 真正的元亨死了多年,如今了没了阴气支撑,只剩下一堆白骨。 元敏小心翼翼的把父亲的头颅放在地上,抹了把眼泪,转头看向我,“我知道钟判官的下落,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我收回血线,正色问:“什么条件?” “从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两块渡阴令牌,再给我一块,帮我认主,我就告诉你钟判官的下落。”元敏说。 我皱眉说:“你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法让渡阴令认主。” 元敏神情坚定,“我不是。” 说完,她右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只听咔擦一声,她的脑袋就歪到了肩膀上,身体摇晃两下,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眨眼的功夫,一道虚影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最后凝成元敏的模样。 她走近我,“你看,我现在不是普通人了。” 话落,她双手用力一握,冲天的鬼气从她身上迸发。 我退后两步,皱眉问:“为什么要成为渡阴人?” “我想要去找我爸。”提起爸爸,元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孩童该有的脆弱,“我爸死的时候,他偷偷跟我说过,他是去了黄泉,我现在也知道了只有成为渡阴人才能进入黄泉。” 我心一沉,“你爸爸去了黄泉?” 黄泉只能从诡门进去,难道元亨知道诡门的下落? 想到这里,我抓住元敏的胳膊,“你爸爸知道诡门的下落?” 元敏点头,头脑清晰的跟我谈条件:“你让我成为渡阴人,我告诉你钟判官和诡门的下落。” 我沉着脸,半晌拿出那枚从红衣女鬼那里抢来的渡阴令,跟杜涛说:“你应该能帮她让渡阴令认主吧?” “能。”杜涛接过渡阴令,问元敏:“你既然早就知道如何控制阴门,之前为什么还要假装成无辜的孩子,被那扇阴门操控着?” 元敏沉默了会,小声说:“我想活着,如果我暴露了,那个人不会让我活下来。” 我看了眼地上的白骨,陷入沉思。 之前我听饶夜炀说过,只有碎石弯的诡门能进入黄泉,在此之前,我见到那几扇诡门都是地下阴司仿造出来的。 但是听元敏的意思,元亨就是通过诡门进入了黄泉,他是通过别的诡门还是去了碎石弯? 等她让渡阴令认主后,我得把这问题问清楚。 杜涛很容易的就让那块渡阴令认了主,认主后,元敏身上的阴气被阴门吸纳,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个普通的小鬼。 她瞥了眼自己的身体,而后看向我,说:“钟判官就在鲁阳,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关于诡门的事。” “是。”我审视着她,“诡门在何处?” 元敏道:“鲁阳就有一扇,在元家祖坟,我爸爸就是从那扇诡门里进入的黄泉。” 我抓住她的手,“带我去。” “带你去倒是可以,但你需要再付出一些东西。”元敏说。 我越来越觉得她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精明的成年人,“你想要什么?” 元敏吞了下口水,满脸渴望的看着我,“我觉得你的血很香,你给我喝一口。” 我看向茶几上的草莓汁,冷笑说:“元敏,你该知道我能把那渡阴令给你,也能像先前那样把你的阴门给吞了。” 元敏露出委屈的神情,压下眼中的渴望,“好吧,我带你去祖坟。” 说着,她转身往门外走。 杜涛凑近我,小声说:“我觉得她没有放弃,你要小心点,保不准她什么时候就偷偷咬你一口。” 这话说的我脖颈子凉飕飕的。 从元家的别墅出来,由杜涛开车,往元家祖坟走。 我坐在后座,总觉得元敏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我的脖子上,还伴随着吞口水的声音。 我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拿出几张符纸,淡淡道:“你再看我一眼,我就废了你的眼睛。” “小气。”元敏撇撇嘴,“不给喝就算了,还不给看。” 第396章 钓鱼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如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让我闻一闻你鲜血的味道?”元敏凑近我,垂涎欲滴的看着我的脖子。 我面无表情的推开她,捏着符纸,“我想你应该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没有立场跟我讲条件。” 看我真的生气了,元敏吐吐舌头,老实下来,“好嘛,好嘛,我说,你不是也想知道钟判官的下落吗?他就在我们家的祖坟,我亲眼看见的。” “你们家的祖坟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虽然知道元家祖坟的位置,可是我没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无法判定那里的风水。 元敏说:“那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在那里。” 我怀疑的看着她,“你会不知道?” 她撇撇嘴,“我当然会有不知道的东西,毕竟我只是个小孩子啊。” 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个小孩活成精了。 “哎,小心。”杜涛突然喊了声,紧接着车猛地停下,我惯性的往前扑了下,又被安全带拉回去。 杜涛露出害怕的表情,“我好像撞到人了。” 说着,他哆哆嗦嗦的下车。 我也推开车门,刚站稳就看见车前趴着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杜涛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我不会撞死人了吧?” “先别急,我去看看情况。”那人身上有阴气,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没有第一时间拨打救护电话。 我走到那人身边,刚要伸手碰他,他突然抽动一下,扭过脑袋,直愣愣的看着我。 “你……” 没等我话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爬起来,满脸的惊惧:“救我,我求求你,救我一命。” “怎么救你?”我问。 他害怕的往四周看,然后凑近我,小声地说:“有人在偷窥我,带我离开这里,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它再看我几天就要杀我了,它要杀了我。” 偷窥?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眼。 “你现在也觉得有人在偷看你?”我问。 那人咽了口唾沫,过了会摇头,“我从家里跑出来就没有了,但是一回到家里就有,它日日夜夜都在偷看我,不肯放过我。” “你家在哪里?”我追问,之前饶夜炀跟我说过,地下阴司不仅在江阴养鬼眼,在其他地方也养。 这人指着东边,“就在那里,我刚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踮脚往东边看了看,发现从这条公路下去没多远就有个村子。 “你既然已经被盯上了,我带你离开也没用,不如你领我去你家,我给你把那东西解决了。”我跟那人说。 这人犹豫看着我,“你能解决?” “当然。”我递给他一张符,“我是专门干这个的。” 他拿着符,信了我的话,“好,我带你回去。” 从这进村不远,我让杜涛去停车,我和元敏跟着他往村里走。 路上,他跟我说了他的事情。 这人叫李烨,原来是外地人,来鲁阳市打拼,娶得老婆是这村子里的人,去年他老婆生病去世,他不放心岳父岳母,经常过来看望两位老人,前段时间岳母病重,他来照顾,就在这村里住下了。 可是自从他在村里长住之后,他就时时刻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而且那视线里充满了恶意。 “只有你有这样的感觉,别人没有?”我纳闷的问。 李烨点头,“我问过岳父和村里其他人,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感觉,我村里住着害怕,就想回市区,但是我试了好几次,每次我一走到村口就会莫名其妙的晕倒,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岳父家里。” 他用力搓了把脸,“我问过岳父,我为什么会晕倒,岳父却说我没晕倒,我是自己走回去的,这次我是杀了只鸡,这才跑出来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从路边捡起来一件沾血的外套,刚才我就套着这衣服。 “我知道了,你不用慌,我会帮你。”我安慰他说。 李烨脸色轻松一些。 元敏拉了下我的手,小声说:“你不是着急去我家的坟地吗?你就不怕去玩了钟判官逃走了?” “不会,我怀疑李烨碰见的事跟你家祖坟有关。”我指着不远处的山,“要去你家坟地,需要顺着公路绕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这么看的话,你家的坟地跟这村子就隔了一座山。” 或许,是钟判官在元家祖坟做的手脚,影响到了李烨。 想到这里,我跟李烨问了他的生日,推算一番,我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 果然,李烨八字很轻,极容易感知到这些东西。 “你在感觉到有人盯着你之前,有没有遇见过什么邪乎的事情?”我问李烨。 李烨回想着说:“也没有遇见什么怪事,我就是去给我媳妇上坟的时候,路过一片坟地,当时好像听见有人在哭,那时候也是脑抽了,我就问了句是谁在哭。” 杜涛停好车,追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由衷感叹,“那你可真是脑抽了。” “真是我嘴贱惹的祸?”李烨脸色发白,懊恼不已。 “现在看不出来,等进村再说。”说着,我拉着李烨进了村子。 这村不大,有不少房子都空置下来了,往村里走了几步,别说李烨已经吓得发抖,我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确实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李烨的手都在发颤,“我觉得在暗处看我的人要杀了我。” “真的有东西。”元敏舔舔嘴角,神情兴奋。 杜涛看她一眼,说:“跟我的观察,这东西比你厉害,真要碰上,被吃掉的会是你。” 元敏登时垮了脸,幽怨的看着杜涛。 李烨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你们不是来帮我的吗?正经一点啊。” 我拿出一沓符纸给他,“别怕,拿好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寻找那东西的踪迹,却始终无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怀姜,你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吗?”我在心里问。 怀姜回道:“感觉不到,它很厉害,我只知道整个村子都在它的视野里,但是它的目标只是李烨。” 我沉思片刻,看向李烨,挤出点笑容:“你会钓鱼吗?” 第397章 养鬼眼的目的 李烨:“为什么要钓鱼?” “你做鱼饵,把那东西钓出来。”我笑着说。 李烨转身就要跑,杜涛手疾眼快摁住他。 我咬破手指,在他的衣服上画了道符,符画完,李烨抱着胳膊,全身都在发抖。 “怎么这么冷?”他哆嗦着说。 “我在你身上画了道通阴符,现在在鬼物眼里,你魂魄不稳,正好是侵占你身体的大好时机。”我拍着他的肩膀,“不过你别怕,照常往你岳父家走,我就跟在你身边,只要那东西出现,我会立即拿下它。” 李烨欲哭无泪,“我越来越觉得找你救我是个错误。” 他一边抱怨一边往他岳父家走,我跟在他身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来了!”怀姜突然说。 我也感觉到了,当即扣住李烨的肩膀,把他甩到杜涛的怀里,同时右手掌心血线出手,向后抽了过去。 砰地一声,血线撞在一个极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一声巨响,我被震得后退几步。 我右手微微发麻,深吸口气,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女人从黑暗中走出。 她盯着李烨,说:“我要他的身体。” 话落,她冲向李烨。 我急忙挡在李烨身前,扔出几张符纸,再次甩出血线,同时在掌心画了道血符,摁在她的肩膀上。 她惨叫一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黑长的指甲刺进我的肉里。 这要是个普通人早就惨叫出声,可惜我是个活死人,她的指甲根本伤不到我。 我顺势捏住她的手,想用血线缠上,她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暗中用力,竟然自断手臂,而后落荒而逃。 她逃走后,我手中的这截手臂瞬间化为鬼气,消失无踪。 我跟杜涛说:“你看着李烨。” 说完就朝着女鬼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跑出去村子,元敏追了上来,说:“女鬼一路往山上跑,我怀疑她会跑到我们家祖坟。” “你知道她?”我问。 元敏摇头,“不知道,但是这个村子离我们家祖坟那么近,又恰好出现个这么厉害的女鬼,不可能是巧合,十有八九就跟我们家祖坟有关。” 元敏还真的说对了,我俩追着女鬼跑了一路,最后竟然真的来到了元家祖坟。 离得老远,我就看见女鬼跪在元家祖坟的外面,朝着坟地哭,而坟地里阴气极重,隐隐的能看见个人影。 “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引了过来,真是废物。”随着话,一道铁链坟地里延伸而出,直接抽在女鬼身上。 女鬼扑到地上,浑身发颤,硬是叫都不敢叫。 我听着这声音,心中一沉,“钟判官,你竟然在这。” 坟地的人转过身来,挥手驱散周身的阴气,露出真正的面容,正是我前段时间见过的钟判官。 跟上次相比,他现在脸色发白,明显是受了伤。 “石晓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躲在这里都能看见你。”钟判官目光阴沉的看着我,“我不妨告诉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青莲真人的命令,你是青莲真人的后人,不该坏我的事。“ “是么?那你倒是说说青莲真人都让你干什么了,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要是能说服我,我今后帮你做事,如何?”我反问。 钟判官目光阴沉,“当然是重回地下阴司,当初青莲真人被赶出冥界,一心想要回去,奈何不是地下那些人的对手,因此她让我养鬼眼,就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 他往前走了几步,冷笑着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青莲真人血脉特殊,能够靠着吞噬鬼眼来增强自身的功力。”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而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不对,你应该知道,因为你能在短时间内有现在的功力靠的就是吞噬别的孤魂的魂血,因为你有青莲真人的血脉,吞噬其他冤魂的魂血才会有用。” 我心头一跳,青莲真人养鬼眼居然是这个用途? 那梅花也是她准备来吃的? “你口口声声青莲真人离开了地下阴司,可是她为什么会被赶走?”我追问。 我记得饶夜炀说过,他当初就是被赶出地下阴司,流放到了黄泉。 青莲真人会不会也是那段时间离开地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纷纷离开? 这跟冥王失踪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我好好跟你说。”钟判官大笑两声,两条锁魂链带着凛冽之势,直接从坟地里抽出来。 我目光一沉,弯腰避开其中一条,用血线缠住另外一条,跟着锁魂链顺势冲进坟地。 在我踏进坟地的瞬间,从地下深处无数只惨白的手,向我抓过来,这些手仿佛没骨头一样,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追着我。 钟判官身形一晃,直接拦住我的去路,五指成抓,朝我抓过来。 我不退反进,掌心血线甩出,拦住钟判官的手,同时抓着他的胳膊,绕到他身后,一脚踢在他的后背心,把他给踹的倒在地上。 在他到底的时候,地上的手也消失了。 我勒进血线,压着他的后背,“说,青莲真人为什么会被赶出地下阴司?” 钟判官魂体愈发虚弱,说话都有些艰难了:“因为她背后的势力倒了,没人能护住她了。” “是冥王?”我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钟判官神色大变,面露惊惧之色,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魂体瞬间炸裂。 我被气浪波及,倒飞出去,摔在坟地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我趴在地上,震惊的看着钟判官刚才自爆的地方,我只是问出这句话来,他居然就自爆了。 难道青莲真人离开地下真的跟冥王失踪有关? 是冥王失踪了,所以她才离开地下? “小心。”怀姜突然喊了声。 我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扭头一看,就见一缕极细的发丝从地下钻出来,然后越来越多,最后一个黑发垂地,身穿血红裙子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 她抬眼,眼中的怨气吓得我心里发慌。 “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嘶哑,朝我步步逼近。 第398章 被骗了 我看着女人,心沉到了谷底,跟杜涛说:“别管我,找机会带着元敏逃走。” 女人尖啸一声,黑发暴涨,血红的裙子上仿佛有鲜血在流动,滴滴答答的,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条血河。 “走。”我推了杜涛一把,然后抓着血线挡在女鬼身前。 女人黝黑的眼珠变得血红,怨气冲天,右手轻轻一挥动就挡开了血线,直接掐住我的脖子,一把我掼在地上。 我划破手指,快速画了道血符,用尽全力拍在女人身上,可是女人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那么盯着我。 “你杀了他,为什么?”她问我。 我抓着她的手,一边挣扎一边说:“你们在这里养鬼眼害人,难道不该杀吗?” 女人血红的眼珠动了动,“可是,是你让我们养的,也是你把我安置在这里,为什么又要杀了他?为什么?” 她面目狰狞起来,恶狠狠地,“明明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推到我们身上?就像当初一样,明明那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可你非说跟我们有关,害得我们被赶出地下阴司,只能躲在这里,煎熬度日。” 我心头一动,这女人口中的“她”难道指的是青莲真人? “明明都是你的错,你的错!”她狞笑着,提着我的脖子把我提起来,然后狠狠的扔到地上。 砰地一声,我砸在地上,全身顿时像是散了架一样,剧痛无比。 血河蜿蜒,女人踏着浓浓的血色,走到我面前,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该死的是你,不是他。” 我看着女人,心里一片绝望。 没办法,我跟她差距太大,实在是不是她的对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所有的手段都不值一提。 “啊。”女人大叫一声,一头黑发像是利刃,直直的朝我刺过来。 噗嗤两声,黑发刺入我的大腿。 我闷哼一声,忍着到了嘴边的惨叫。 女人伸出鬼气缠绕的五指,向我的心口抓过来,我忍着疼,拼命的在地上挪动。 “主人。”怀姜要来救我,差点被女鬼用头发抽的魂飞魄散。 我右手伸向裤兜,摸到渡阴令,“出来,救我,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饶夜炀会把你挫骨扬灰。” 我的头顶刮起阴风,阴门缓缓出现,那只手从阴门内伸出,朝着女人一挥,一股阴气缠住女人的脖子。 女人五指成抓,一下抓碎那股阴气,黑发拧成绳子,缠住阴门,姜然将阴门缓缓往她的方向拖。 阴门里伸出的那只手抓住黑发,手背上青筋暴起。 趁着女人跟阴门对峙的功夫,我强撑着站起来,踉跄着后退,同时观察女人的弱点。 不可能没有弱点,只要是鬼,她就会有弱点。 “晓晓,她的后背有道符。”杜涛说。 女人眼神一厉,凶狠的看向杜涛。 杜涛当即就被吓得白了脸,慌忙后退。 后背…… 我心一横,从包里摸出一柄桃木剑,径直刺向女鬼的眉心,却在就要靠近女鬼的时候,我拼着被她抓伤脖子的危险,跳到她身后,一把扯下她后背上的符。 符纸离身,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像个漏气的皮球一样,一身的怨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吱呀一声,阴门开的更大了些,那只手想要把女人拽进阴门。 我上前拦住,“她不能给你。” 阴门朝我逼近几步,我拿出渡阴令,冷冷的看着阴门,“这事没商量。” 跟我对峙几秒,阴门像是生气了,砰地一声,全部都关上了,然后消失不见。 我收起渡阴令,然后看向女人,“你也是地下阴司的人?” 女鬼魂体虚弱,但仍旧充满仇恨的看着我,沉默的抵抗。 “你很恨青莲真人吧?”我看着她惨白的脸,说:“其实,你能看得出来,我根本不是青莲真人,可是你实在是太恨了,所以你宁愿把我当成青莲真人,杀了来泄愤。” 女人别开眼,声音嘶哑,“要杀就杀,哪来的那么多话。” 我吐出口血沫子,笑着说:“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其实我想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刚才你说了那么多,虽然是在质问,可也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 我走到她跟前,“你跟钟判官都是出自地下阴司,当初是青莲真人的人,青莲真人犯错,你们被连累,一个被赶出地下,一个也受了惩罚,也是青莲真人把你当成鬼眼来养的。” “还有,如今地下林笔吏那些人之所以会养鬼眼,不是因为沈一祥叛变,而是青莲真人故意给了沈一祥叛变的机会,她的目的就是把养鬼眼的方法传到地下,只有这样,钟判官才能光明正大的养鬼眼。” 女人错愕的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这样。 “当然,钟判官是奉青莲真人的命令要把你养成鬼眼,为此,他不惜耗费心力,在别处也养了许多,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你们突然发现事情跟你们想的不一样,青莲真人骗了你们,所以你们恨她,想要杀了她。” 我盯着她的眼睛,遗憾地说:“可惜,你的仇永远都报不了了,青莲真人已经死了,我虽说有她的血脉,但我毕竟不是她,别说你杀不了我,你就是真的杀了我,也没有报成仇。” 女人冷漠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似悲似喜,“她真死了?” “嗯,最后的执念都跟着消散了。”我说。 女人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她死了?她怎么能死了?呵呵,她终于死了。” 她一会哭一会笑,“她怎么能死呢?” “所以,你为什么恨她?”我问。 “她骗我,她说我会被献祭,所以我才跟着她离开地下阴司,她说我们会被阴司追杀,会魂飞魄散,所以我才同意把自己养成鬼眼,就是想要谋条活路,可我后来才知道她养鬼眼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她还要回到地下,她需要吞噬鬼眼,所以她骗着我们给她养鬼眼。” 女人自嘲的笑道:“无论是我,还是地下阴司的人,我们都被骗了。” 第399章 诡门里 沈一祥的背叛果然不简单。 自从我当初见到沈一祥之后,我就在想沈一祥也不笨,青莲真人明明养成了梅花那么成功的鬼眼,为什么他不偷梅花,反而偷走个失败的鬼眼, 现在看来,这都是青莲真人的安排。 她想要吞噬鬼眼,却又不想自己养,所以就利用了地下阴司这些人。 她要不是在那栋破楼里遇见了那个无双女鬼,被无双女鬼杀死,等到现在,恐怕她已经把这些养成的鬼眼全部吞噬了。 “那青莲真人为什么会被赶出地下阴司?”我问。 女人听到这话,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她抱着胳膊,十分恐惧的摇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她这反应,我心中有了猜测。 青莲真人离开地下,十有八九跟那不能说出口的四个字有关。 冥王失踪。 我无声叹息,想起还有一件事,刚要开口,女人突然抬头,咧嘴冲我笑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后退。 这时,变故突生,女人一跃而起,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表情阴狠:“你错了,不管你是不是她,只要长着这么一张脸,我就要杀了你。” “晓晓!”杜涛表情惊恐,瞅着我身后,拼命的朝我跑过来,却在半路被元敏截住。 与此同时,身后一阵阴风,紧接着咔擦一声,像是什么被撞裂开一般,下一刻,我陷入了黑暗之中。 “死吧,我们一起死。” 耳边阴风呼啸,伴随着女人阴毒的话语,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一阵哗哗的水流声,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河边。 河水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子腥味。 我连忙坐起来,把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后脑勺有个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了一圈,觉得这地方很是熟悉,过了会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李烨岳父家的村子么? 我捂着脑袋,跨过小河,往村子那边走。 我明明在元家祖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也是我粗心,看着女鬼再也抵抗之力,就没有太防备她,没想到还是被她暗算了。 走到村口,我刚要进去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然后就元敏从村口的院子里出来。 她双手背在身后,咯咯笑着说:“石晓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诡门里。”我说。 在看见她之前,我还不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看见了她,我就确定了。 在元家祖坟,那女人拼死摁住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身后有浓烈的阴煞之气,眼下又看见元敏。 我的视线停在元敏的额头上,她的眉心也有一朵梅花,不过是三瓣梅花。 梅花出现,元敏又说过元家祖坟里有诡门,所以我才确定我在诡门里。 元敏撅起嘴,像个小孩似的,特别不高兴的说:“你居然猜得出来,你怎么能猜出来呢?” “别说那么些没用的,你把弄到这里来,说要做什么?”我问。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我身前,“我跟你做一场交易如何?你替我找到我爸,我就告诉你关于那四个字所有的秘密。” 我往村里看了眼,“你的意思是你爸这里面?” 她笑嘻嘻的点头,“对,怎么样?这个交易做不做?” “所以,你爸原来也是地下的人吧?”我突然说。 元敏愣住。 “你是鬼眼夺舍,他要是个普通人,就不可能是你的亲爸,那你杀了他的女儿,他不杀了你就不错了,但是看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我猜测他也是地下的人,极有可能是把你养成鬼眼之后,带着你一起夺舍。” 我猜测说:“但是又有一个地下阴差出现,对你的父亲起了歹心,所以顺势脱身,进入诡门。” 所以,从我出现在元家别墅开始,元敏就在演戏。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元敏听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说对了,我们父女两个人也是受到青莲欺骗的人之一,我是钟判官在鲁阳市养成的第一个鬼眼,也是最成功的鬼眼。” “所以,你这交易不过是耍我。”我冷声说。 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暗暗地召唤阴门,我能感觉到一丝阴门的气息,但是我们之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着,阴门无法出现。 元敏的表情甚是无辜,“冤枉啊,我是真的找不到我爸了,我只是能进入诡门而已,但是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我沉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哎,我好好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不要不识趣,惹恼了我,我就是把你这里杀了,都没人能知道。”她不耐烦的说。 我手指微动,心头突然有个感觉,阴门离我似乎越来越近。 “你刚才说只要我找到你爸,你就会告诉我那四个字的事,是不是因为在诡门里不用惧怕天道?” 元敏脸色很不好看,“对,在这里,我敢提冥王失踪。” 我双眼一亮,缓缓笑了,“这就好。” 话落,我拿出渡阴令,右手凌空一握,阴门骤然显现。 元敏大惊,“这是诡门里,你怎么能召唤出阴门?” “这就要问你了。”我冷笑着,右手挥动,阴门里的小手也随着我挥动,一股阴气直接缠住元敏,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法挣开。 我回头看向我的阴门,发现门又被推开一些,除了那只青白的小手之外,还露出半张脸,眼珠血红,脸上的皮肤仿佛被烧过,都是伤痕,没一块好地方。 接触我的目光,那张脸露出凶狠的表情,像是要吓退我。 我扯出一抹笑,对它挥了挥手。 它瞪我一眼,脸藏在门口,没再露出来。 “哎,你放开我,石晓晓,我告诉你,这是诡门里,你这样做会出事的。”元敏被我捆住,态度依旧嚣张。 我摸着下巴,不明白她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出事也挺好,真出了事,我或许还能顺势搞清楚诡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我走到她身前,眼神凶狠,说:“现在是我跟你做交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让你魂飞魄散!” 第400章 洞穿 看我发了狠,元敏当即就哭了起来,“好啦,好啦,我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知道这些的是我爸,所以我才说你替我找到我爸,我才会告诉你,其实就是替你去问我爸。” “你耍我。”我心里厌烦,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元敏吸着鼻子,瘪嘴说:“我只是找不到我爸,想着没准你能找到,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真的很担心他,心里着急才骗了你。”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你要是不相信,那你杀了我好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皱眉,犹豫半天,还是收起阴门,把她放了下来。 她摔到地上,也不敢喊疼,忙着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我后头,“我爸就在这里,他什么都知道,当时他进入诡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他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天道不会容他,所以才会躲到这里面来。” “他就在这村里?”我往村里看,村里静悄悄的,看着没有一丝人气儿。 元敏肯定的说:“就在里面,我也不瞒你,我这么多年也背着占了我爸身体的阴差偷偷进过阴门,其他地方都找到了,只有这村。” 她顿了顿,脸色复杂的说:“我进不去。” 我指着眼前的村子,一脸的无语,“你撒谎也想个像样的,这村就在眼前,你说你进不去?” “真的进不去,我最多只能走到这院子,不信你看着。”元敏转身就往村里走。 刚开始我还不信,过了几分钟,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还真的走不进去,看起来她在往前走,实际上她一直在村口打转。 元敏转身看向我,无奈耸肩,“你看,我真的进不去。” “怀姜,你去试试。”我说。 怀姜从我的影子里钻出来,她先前受过伤,魂体还有些虚弱,走路有些摇晃。 她往里面走了一会,也是在村口打转。 “主人,走不进去。”怀姜说。 我点了点头,把她收进符纸,让她养伤,然后又用张符纸撕成小人,在小人的身上缠上红线,咬破手指,把血点在小人的额头上。 小纸人从地上爬起来,摇晃几下,就往村里走,等小人走到村口,转了几圈,又往前走了两步就突然看不见了,但是红线一直向前延伸。 我抓着红线,跟元敏说:“跟过来。” “这不对呀,我以前也试过这法子,为什么我剪出来的纸人就没走进去?”她皱眉说。 “大概是你根本就走不进去,跟你用了什么方法无关。”我说。 元敏一脸受伤。 我跟着红线,也在村口转了几圈,然后往前踏了一步,眼前瞬间刮过一道凉风,在往前看,发现我已经站在了村子中央。 这一步竟然就跑到村中央来了? 我回头看了眼,通往村头的路是正常的。 这里还真是奇怪。 收起纸人,我问元敏:“你能感应到你爸的大致方位吗?” “感应不到,我又没在他身上装定位。”元敏白了我一眼。 我叹口气,“那就只能慢慢找了。” 让我失望的是,我们两个把村子所有的院子都找了,根本没有发现元敏他爸存在过的痕迹。 “你是不是被你爸骗了?”我叹气说。 元敏梗着脖子,“不可能,我爸绝对不会骗我,他一定在这里。” 看她还要再去找,我拉住她,“我看着这天就要黑了,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这诡门里的时间走速跟外面一致,我们两个在村里找了大半天,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我和她在村头的一户院子里坐下,她捂着肚子,看着我:“我饿。” “你甭看我,我也饿。”我舔舔嘴角,我不但饿,还渴。 元敏重重的叹口气,“难道我们要在这里面饿死吗?” 我沉默几秒,面无表情的说:“我带了吃的,但是在杜涛身上的包里,而他被你拦在了外面。” 元敏坐直身体,看我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过去,不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我就靠着墙,让怀姜帮我警戒,闭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已经是深夜,我睁开眼睛,收起怀姜,站起来。 元敏很警觉,连忙跟着我一块跳起来,“怎么了?” “你不是要去找你爸吗?走,我带你去找。”我说。 夜晚的村子,黑压压的,像是被幕布挡住了所有的夜光,村里一片漆黑。 不过我是活死人,而元敏是鬼眼,所以倒是还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次,我没有再漫无目的在村里走,而是径直往村口走。 “你要出去?我爸就在村里。”元敏着急的说。 我摇头,“他不在村里,我觉得他在那里。” 我伸手指向南,我总觉得村里的黑暗在流动,在向南流动。 “你要是不去的话就在村里等我。”我说。 元敏犹豫了几秒,咬牙跟上我。 说来也奇怪,在村里时,往南看,那里还是一座山,但是等出了村子,竟然变成了一片荒地。 当我走上这片荒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我醒来时就看见的那条黑色的河出现在不远处,河水静静地流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奇怪,我之前找过这里,根本没有这条黑水河。”元敏哎呀了一声,不高兴的说:“这诡门怎么回事?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看你进来了,又是让你进村子,又是给你弄出一条河来。” 我没理会她的抱怨,沉声说:“你没觉得这里鬼气很重吗?” 在我从河边醒过来时,我并没有觉察到鬼气,后来之所以能猜到这里是诡门里,还是在元敏出现后。 但是现在,我能清楚的察觉到河流附近鬼气很重。 话音刚落,河水突然咕咚咕咚的开始冒泡,像是烧开一样,紧接着哗啦一声,一道黑影从河里面跳出来。 我立即拉着元敏后退,还没等站稳,元敏就挥开我的手,满脸喜色的看着从河里跳上来的黑影,“爸,你真的在这里。” 她说着,张开手臂跑向黑影。 “小心!”我喊了一声,想要去抓住她,却慢了一步,只听噗嗤一声,她的胸口被一股阴气直接洞穿。 第401章 被毁 我跑过去,就见元敏满脸诧异的看着那道黑影。 “爸爸,是我啊,我是敏敏。”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艰难的说。 那道黑影的动作突然顿住,周身的黑气渐渐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男人脸。 “敏敏?”他涩声喊了一声,“你怎么受伤了?” 说完这话,他突然意识到是他伤到了元敏,“我……你伤到重不重?” 他急忙驱散洞穿了元敏的鬼气,接住元敏。 “爸爸,我好想你。”元敏艰难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抱住元敏,看似悲伤,但是我却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僵硬。 我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闪烁着血色,时而悲伤担忧时而疯狂憎恶。 注意到这一点,我暗道不好,急忙抓住上前,想要把元敏抢过来,却不想他周身再次被鬼气所覆盖,连带着她怀里的元敏都被笼罩进鬼气里。 下一刻,元敏的惨叫声从鬼气重传出,而后一只血气凝成的大手从鬼气中抓出来。 我忙着躲闪,还是被抓破胳膊,那血气凝成的大手像是烧红的铁棍一样,居然将我的胳膊给烫出了水泡。 这还是我跑得快,我要是反应慢点,估计这条胳膊就会烫熟。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胆,竟然在黄泉之外作恶。”随着一声怒喝,饶夜炀突然从河中跳出。 他面色冷凝,手中握着一把阴气凝成的剑,毫不犹豫的刺进血气大手里。 一声惨叫响起,血气大手瞬间消散,黑影也开始消融,最后化成一滩黑水流进河里。 元敏掉在地上,身上已经被烫的不成样子,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我走到她身边看了看,魂魄已进散了。 “怎么会这样?”我实在是没想到元敏竟然会死在她爸手里。 饶夜炀落到我身旁,说:“她父亲想要被黄泉中煞气侵蚀,早就失去了神智,此次黄泉暴乱,他便是冲在最前方供人驱使的鬼将,我将他打伤,他凭借着本能逃到此处。” 我吃了一惊,“这里真的能通黄泉?从哪里能进?” 饶夜炀指着黑水河,“此河通黄泉,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进黄泉,你承受不住黄泉煞气。” “知道了。”我有点失望,按看了那条黑水河好几眼,过了会才说:“那元敏她爸是被你打的魂飞魄散了?” “没有,他还有魂魄逃进了黑水河,鬼将无法斩草除根,怎么了?”他问。 我说:“那你能不能把他招上来?我有点话想要问他。” 饶夜炀一听,很痛快的把元敏她爸逃走的魂魄给抓了上来。 “现如今,我无法让他彻底魂飞魄散,但是他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放心问,他若是不说,我自有法子收拾他。”饶夜炀说。 我点头,看向元敏她爸,他现在也是勉强能维持住魂魄,魂体十分虚弱,神情呆滞的跪在地上。 变成这副德行也不知道能记住多少。 我叹了口气,问他:“冥王失踪,是怎么回事?”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事,饶夜炀错愕的看向我,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也没说。 “就是冥王失踪了,阴司无人做主,秩序大乱。”元敏她爸一字一句地说。 我顾不上细想,又问:“冥王失踪跟青莲真人有什么关系?” 他眼珠动了动,脸上浮现出愤恨,“青莲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她想要迎回冥王,但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在黄泉找到冥王,所以她骗走了一批人,让我们替她养鬼眼,打算以此来增强自身功力,好去黄泉迎回冥王。” 这么说冥王失踪跟黄泉有关。 我看向饶夜炀。 他抿唇沉默着,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你为何要进黄泉?为什么要杀元敏?”我又问。 元敏她爸听到这话露出茫然的神情,好半天才说:“黄泉比外面安全,元敏不是我女儿,不过是我养大的小鬼。” 听到这话,我同情的看了元敏的尸体一眼。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爸爸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我本来还想问,但是在我还要开口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声。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饶夜炀揽住我,抬头看了眼,皱眉说:“不好,这扇阴门要破。”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就看见天空竟然出现一道裂缝,阳气顺着裂缝涌了进来。 “跟我走。”饶夜炀把我扣在怀里,“别抬头。” 说完,带着我转身就走。 我跟着他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四周突然刮起凛冽的阴风,仔细听的话,阴风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 没过一会,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变了味道,渐渐地成了呼喊:“晓晓,你来救我啊,我被你爷剁碎了,埋在土里。” “救我啊。” “我是你妈妈。” 听见这些,我顿时心乱如麻,不受控制的想要抬头却被饶夜炀摁住。 他安抚的在我头顶拍了拍,无声的安慰我。 我闭上眼,抓着他的衣服,不再有任何动作。 许是看我没动,耳边的呼喊逐渐变成了咒骂,“石晓晓,你竟然连你亲妈都不管,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东西,你这样的玩意儿早就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滚!”饶夜炀一开口,耳边杂乱的声音登时消失了,只剩下凛冽的风。 又过了半晌,饶夜炀低声说:“好了。”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发现我已经回到了元家祖坟,在我身后就是一扇诡门。 此时,诡门的门框上都是裂痕,仿佛这扇门随时就要碎裂。 “有些话在诡门内能说,但仍旧会引起天道的注意。”饶夜炀解释说。 我大致明白了,“所以这扇诡门被毁了。” 他点头。 “晓晓,你没事了?”杜涛原本是靠着一座坟头在那呆呆的坐着,看我过来,立即跑过来,“元敏呢?” 我沉默了会,说:“死在里面了,我进去多长时间了?” “二十多个小时了,我告诉了庄广师父,他那边有事走不开,说是会找人来救你。”杜涛说。 饶夜炀淡淡道:“他找的人就是我。” 第402章 计划 怪不得饶夜炀会突然出现在诡门里。 这么想着,已经快要碎裂的诡门突然发出咯吱一声响动,紧接着满是裂痕的木门被推开,诡门里黑气氤氲,慢慢地显现出两只幽绿的眼珠子。 我深吸口气,瞬间紧张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饶夜炀侧身上前,挡在我前面,眉目冷凝。 看见饶夜炀,那双眼睛露出凶光,下一刻,那双眼睛看向我,眼神瞬间变了。 凶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恐惧。 “对不起,走错了。”门里传出一道低哑的声音,然后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由于动作过大,这扇布满了裂痕的诡门顷刻间碎裂,化成一阵烟雾,消失不见。 “……” 我忍不住问饶夜炀:“那是个啥东西?” 他也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收起眼中的错愕,说:“黄泉中镇压的厉鬼,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说完,他右手一挥,一扇门出现在他面前,他拧开门走进去,然后门就消失了。 我眨眨眼睛,半天没有缓过来,这就走了? 杜涛问我:“晓晓,我们也走吧?” 我反应过来,点头,“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们特地去看了刘烨,把他送回他岳父家,确定那一村子人没事,我和杜涛才开车离开。 “你在诡门里都发生了什么?”杜涛问我。 我敏感的注意到在他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被一道充满了威严的视线给锁定了,在我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一种感觉,只要我现在敢提冥王失踪这四个字,我就会消失。 “元敏说她爸爸就在诡门里,我带着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她爸,然而还没等问出什么来,她爸发疯把她给杀了。”我叹口气,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忙着说起别的:“吴峥给你打过电话吗?有没有说我给他的那几条虫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杜涛摇头,“没有,不过曲朝露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她跟沈佳康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宾馆,让咱俩直接过去。” 我和杜涛回到鲁阳市区,见到曲朝露和沈佳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看见我们回来,曲朝露慌忙迎上来,看我和杜涛没事才松了口气。 她抓着我的胳膊,“以后你再给人看事还是不要一个人了,太危险。” “嗯,其实也没大事。”我打了个哈欠,吃了点东西就去补觉。 一觉睡到下午,我躺在床上,用手盖住眼睛,想着这次在诡门中遇到的事情。 地下阴司冥王失踪了,在冥王失踪后,青莲真人才离开地下阴司,去了黄泉,还设计引诱林笔吏和钟判官养鬼眼。 我叹息道:“要是按照青莲真人的计划,她会等到鬼眼养成,将鬼眼挨个吞噬了,只是她吞噬鬼眼想要做什么?是去地下阴司,赶走林笔吏那伙人,执掌阴司,还是去……找回冥王?” 我发愁的揉着眉心,要是能知道青莲真人在地下的身份就好了。 如今钟判官已经死了,饶夜炀不会说,想要知道只能去问……林笔吏。 我目光深了深,突然有个疯狂的计划,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把林笔吏抓到。 林笔吏…… 我掌心有点出汗,抓他很难,但要是能抓到,再把他拖进诡门里,我至少能有五六分钟的时间问他关于冥王失踪的事。 这么想着,我把怀姜叫出来。 她受了伤,魂体很是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主人,你找我?” 我点头,“怀姜,你可知道林笔吏到底是什么人?” 怀姜原先也是鬼眼,被林笔吏养在鬼庙里,应该对他有些了解。 “我知道的不多,林笔吏原先是厉鬼,怨气极重,执念很深,地下阴司险些镇压不住,后来还是冥王看他虽然怨气重,但并未害过人,就把他招揽了,他先是当的鬼差,后来才当的笔吏。” 怀姜回忆着说:“不过,至今没有人知道林笔吏的执念是什么。” 我挑眉,心中有了计划,便让怀姜接着去养伤。 “一直以来,是我想岔了,我只顾着闷头去调查,却都是追着别人留下来的线索,从来没想过主动出击。”我喃喃说着,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去抓林笔吏。 不过,在抓他之前,得先搞清楚他的执念。 怀姜当初不过是个恶鬼,她不知道,但地下阴司的其他阴差不会不知道。 我从床上起来,忍不住笑了。 就这么办,先想办法抓个阴差,逼问出林笔吏的执念。 我从房间里出来,刚要跟曲朝露他们说这件事,就看吴峥脸色凝重的坐在沙发上。 看见我,他面色复杂的说:“晓晓,我找到那个人了。” “谁?”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养蛊虫的人,不过他逃到了一个邪性的地方。”吴峥沉声说:“我不敢进去。” 我想起在那个司机身上拿出来的几条虫子,皱眉问:“什么地方?” “普智寺。”吴峥说。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我们两个都不知道普智寺是什么地方,但是沈佳康一听说这个地方,当即变了脸色。 曲朝露问:‘那地方有什么不对?” “普智寺是普智大师坐化之前的修行之地,普智大师一身清正,邪魔歪道不敢靠近,正因为如此,许多无法除掉的厉鬼都被镇压在普智寺下,普智大师活着的时候还好,可普智大师死后,那些厉鬼无人镇压,普智寺就变得鬼气森森。” 沈佳康说:“不过普智大师的骸骨还在普智寺,因此那些厉鬼无法离开普智寺。”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所以要想抓到那个养蛊虫的人,就得闯一闯普智寺?” “是。”吴峥紧皱着眉头,“而且去年鲁阳市曾经出现过一次诡门,那次共有十三名渡阴人去了诡街,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找到诡门,当诡街消失后,他们的尸体都出现在了普智寺门外。” 竟然还牵扯到了诡门! 我心里一沉,“所以,普智寺中的厉鬼很可能臣服了地下,并且帮助地下阴司在鲁阳维持着诡街?” 第403章 找到我妈了? “是的,其实普智寺中厉鬼再多,凭我们几人的本事,即便是没法把他们解决,但还是又把握全身而退,就怕我们进了普智寺,不小心被他们引入诡街,你也知道,在诡街中如果找不到诡门,会被彻底困死在里面。”吴峥长叹一声。 他站起来,沉声道:“所以,去普智寺很危险,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同去?” “你要去?”曲朝露惊讶的问。 吴峥点头,“那养蛊之人名叫王七,是个心思狠毒之人,我已经确定除了那天那司机之外,还有其他人遭了他的毒手,这些人都会被他刻意放大心中恶意,成为一个一个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凶手,我得抓到他,不能让他伤害无辜。” 沈佳康第一个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杜涛说。 曲朝露也说要去。 我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 “晓晓,你不愿意进去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考虑?”曲朝露问我。 我点头,“我还真有点别的想法,既然里面有诡门,我想找到那扇诡门,控制起来,为我所用。” “你要用诡门?”吴峥错愕的看着我,“你要怎么用?” 我沉默半晌,说:“我的想法也简单,我想要带个人进去审问,但是我现在还没抓到那个人,所以现在得到诡门,还需要把它留在原地,并且瞒住地下阴司的人。” “这其实也简单。”杜涛说:“普智寺里面的厉鬼能听地下阴司的话,显然也能听我们的话,只要我们能拿住他们,到时候让他们接着维系着诡门,地下想必不会察觉。” 我茅塞顿开,“这倒是个方法,走,去普智寺。” 想到离抓到林笔吏又近了一步,我就打心里开始,兴冲冲的跟着吴峥往普智寺去。 普智寺就在鲁阳郊区,巧合的是离我上次去的旧楼非常近。 看来当初那个司机开车遇见我也不是偶然了。 普智寺在半山腰上,车开到山脚下,我仰头看着山上,能清楚的看见普智寺的寺门。 让我意外的是,普智寺的寺门开着,竟然还有人进出。 “怎么还有人进出?”曲朝露纳闷的问。 吴峥说:“普智大师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徒弟还在,因此还有信众前来上香,不过你们不用怕,厉鬼都被镇压在后院,所以白日里来上香倒也没事。” 我们几人走进普智寺的大门,迎面就见一个和尚走过来,看着我们笑。 吴峥上前,熟稔的说:“广信大师。” 广信微微颔首,道:“那人还在后院,只是我夜里发现后院有些异常,恐怕那里面的厉鬼调动了诡街,我估摸着你们一进去就会进入诡街,所以你们要小心。” “广信大师,您能知道诡街什么时候出现?”我好奇地问。 广信点头,解释说:“我从小就在普智寺长大,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能察觉到这其中的细微变化。” 我了然,“大师果然离开。” 广信谦虚了几句,领着我们走到后院门前,郑重的说:“几位,你们现在进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心里也没数,所以还请各位珍重,我希望五日后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我们肯定会活着出来的。”曲朝露大大咧咧的说。 我也跟着点头,笑话,我这次可是抱着控制诡门的心思来的,怎么能失败? 广信笑了笑,打开门上的锁。 我打头阵,推门走进后院,在我刚进入后院的时候,眼前笼罩着一层薄雾,待的薄雾散去,我就发现我站在一座宅子门前。 我不由得皱眉,刚伸手要敲门,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妇女走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你怎么才回来?你看看你这穿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滚进来。” 这女人穿着一身旗袍,头发盘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很是讲究。 进了院子,她突然露出一抹笑,朝屋里说:“大哥,大嫂,晓晓回来了。” “什么?晓晓回来了?”随着话音,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跑出来。 看清她的脸,我脑袋里轰的一声,愣在原地, 这……这不是我妈吗? 以前,我妈做鬼的时候,浑身都是伤,脸色惨白,可眼前这个人女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点伤,脸色也很红润,也穿着旗袍。 她跑到我面前,把我拥进怀里,“晓晓,你终于来找我了。” “妈,你……你怎么在这?”我纳闷的问。 她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她红着眼睛,说:“我没有魂飞魄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过我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在这等着你和你爸来找我。” “那我爸呢?”我问她。 我妈温柔的笑着,说:“他出去了,等会就回来。”说着,她又红了眼睛,哽咽道:“也是我连累了他,他找到我的时候,奄奄一息,在这里养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我爸也找过来了。 我心里好受了些,跟着她进去。 “晓晓,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给你拿了几样水果。”刚才给我开门的女人端着几样水果进来,拿了个橘子放在我手里,“快尝尝这橘子,好吃。” 我接过,“谢谢,不知道您是?” 女人抿唇笑着,“你这孩子还挺可气,我是你三姨。” 我笑着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没过一会,我爸也回来了,看见我,他吃了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偶然找到了这里。”我含糊说。 他也没细问,嗯了声,跟我妈说:“晚饭吃什么?我想吃你擀的面条了。” 我爸一回来,我妈的脸上的笑就没断过,闻言忙着说:“你等会,我这就去给你做。” 说着,她就去了厨房。 我爸拿了个橘子,追过去,“你慢点,今天有没有吃水果?先吃个橘子。”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 “你爸跟你妈感情可真好。”三姨说。 我看她一眼,笑了笑,“我累了,有我休息的房间吗?” “当然有,我这就带你过去。”她把我领到次卧,我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 我脸上还带着笑意,像是很高兴。 第404章 假的 过了很久,次卧门打开,我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停在我的床边。 “你看,晓晓都长这么大了。”我妈温柔的说,声音里满是笑意。 我爸也说:“是啊,爸把她照顾的很好,有机会要跟爸道谢。” 说着话,我感觉到冰冷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就像是这两个人的脸就在我眼前。 一直冰凉的手掐住我的肩膀,手上在用力。 “你们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会让你们魂飞魄散。”我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爸和我妈弯着腰,虽然刚才说话声音温柔,但是现在他们脸上竟然是满是恶意的笑容。 尤其是我妈,两只手已经掐住我的肩膀,指甲黑漆漆的。 看见我睁开眼睛,他们两个都是一阵惊讶,下意识要后退,我微微用力就把他们拉了回来。 我看着缠在他们腰上的血线,“你们要是我不想被我将魂体斩断,就乖乖站着。” 我不知道在诡街里能不能杀了他们,但是他们要是被我用血线将魂体斩断,肯定也会对他们有伤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爸看着我,脸上是压抑的怒气。 “从你们一出现我就知道。”我挥开肩膀上的手,坐起来,说:“去掉我爸妈的样子,你们不配用他们的模样站在我面前。” 这两人眼中闪过羞辱,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脸上散开一阵黑雾,最后变成了两个面色惨白的女鬼。 先前假扮我妈的女鬼幽幽道:“你很警觉,恭喜你,你获得了进入诡街的资格。” 我心中一惊,难道这里还不是诡街? 那女鬼说完,右手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几乎是瞬息之间,两个女鬼就被火焰吞没,与此同时我周身的景物快速的发生变化,没过一会,我发现我竟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怕不是进入了真正的诡街。 真是奇怪,刚才那里竟然不是诡街。 “哎,晓晓,你怎么在这里?”随着声音,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到我面前。 她穿着长裙,妆容精致,披着皮衣,惊讶的说:“你不是请假了吗?” 我坐着没动,说:“来散散心。” 她也坐到我身边,叹息说:“也对,你确实得来散散心,毕竟谁遇上那样的事都不会心情好。” 说着,她突然靠近我,“我今天找到他的下落了,就在晨雨大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这难道是在诡街中,负责引路的人? 我以前也进过地下阴司弄出来的诡街,他们弄的诡街都是根据现实事件布置出来的,就像是我上次进入的诡街,就是按照现实中十几个学生失踪的事布置的。 难道这次也是根据什么事情?只要进入诡街的人,都会有一个身份? “好,我跟你一起去。”我站起来说。 听见我同意了,女人明显松了口气,在外面领路。 我不动声色问:“你真确定他在那里?万一他不在呢?” “怎么可能,这是我从领导办公室偷听来的,这几天陆总会在晨雨大厦办公,你既然在公司受了委屈,想要跟陆总说,当然要去晨雨大厦找他。”女人说。 我点点头,又觉得有点不对,“你怎么从领导办公室偷听这个?” 在我的印象里,办公室那么小的地方,她藏在哪里? 女人突然沉默下来。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 过了会,女人哎呀一声,一副自暴自弃的语气说:“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觉得我跟领导你那关系不菲是不是?其实,我跟领导没什么关系,这真是我偷听来的,你也知道就爱指使我干活,我今天给他送咖啡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哦,那是我误会了。”我敷衍了句,然后问她:“你也要找陆总吗?为了跟我一样的事?” “对,我早就看不惯领导了,每天神经兮兮的,我明明是文员,他竟然说我八字好,非要让我给她端茶倒水的,还要让我跟他一起出差,简直是荒谬。”女人看向我,叹口气说:“我还不如像你这样,八字不好,他见了都绕着走。” 说着,她更加生气了,“不过这次领导真的过分了,竟然说你八字不好,要把你辞退,我要是你,我也要去找陆总问个明白。” 我总算明白了这里面的事,松了口气,摸摸口袋,着急地说:“你看见我手机了吗?你给我打个电话,我怎么找不到我手机了。” 女人不疑有他,给我拨了号码,铃声从我背着的包里传出。 “原来在我包里,我这记性。”我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见来电号码的备注是方洁。 原来她叫方洁。 我出现在的地方是个繁华的商业中心旁的小公园,穿过商业街,就是两栋办公大楼。 我回忆着这布局,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里是按照鲁阳市中心布置的。 我和方洁走到我办公大楼前时,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吴峥和曲朝露。 方洁也认识他们,笑着走过去,“你们看,我就说我能找到晓晓,领导这事做的太过分了,但是只有我和晓晓去跟陆总说,他不见得会相信,所以还是人多点。” 他们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点点头,没说话。 我们三个就跟方洁走进了大楼,往电梯那边走。 到了电梯前,方洁突然捂着肚子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先上去,陆总在十五楼,你们在那里等我。” 说着,她就跑进了洗手间。 我们三个互相看看,都没动。 “进入吗?”曲朝露问。 我摇头,“不进去,去洗手间。” 吴峥嗯了声,“我在门外守着,你们进去。” “也行,女洗手间你也不好进去。”我说着,转身往洗手间走。 站在洗手间前,我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笑。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她拿出金符,我也掏出几张符纸,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一走进去,就看见方洁站在洗手间的化妆镜前,正摸着脸,笑的异常的开心。 第405章 找到诡门 看见我们进来,她眼中有些慌乱,然后自如的放下手,问我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哦,我有点话想要问你。”我咧嘴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胳膊,“杜涛和沈佳康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方洁镇定不少,“他们还在公司加班。” 我点点头,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呢,也不跟你来虚的,说吧,让我们来这栋楼里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找陆总吗,晓晓,这可是你当初跟我说要来这里找陆总。”方洁一脸无辜的说。 我沉下脸,跟曲朝露说:“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露露,先给她一套金符体验套餐。” “好嘞。”曲朝露揉着手腕,手里的金符晃来晃去。 看见金符,方洁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她眼中出现在狠意,想要推开我逃跑,我反手摁住她,一巴掌把她摁在梳妆台上,恶声恶气的说:“反正这里是诡街,既然是诡街,那这里的东西就都该是假的,就算是把这个方洁弄死了,也不必背什么罪孽,露露,你就放心大胆的上。” 话落,我先往她肩膀上拍了张符,符纸一碰到她,立即燃起火焰,方洁的肩膀上瞬间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方洁终于害怕起来,她第一时间不是反抗,反而是伸手捂住脸,“别,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我冷笑着说:“该好好说的是你,说,把我们领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找陆总,我就是带你们找到陆总,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方洁求饶说:“别动我的脸,我好不容易才把脸修好。” 曲朝露冷声问:“诡门在哪里?” 方洁哭着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诡门的下落,我早就去黄泉了,哪里会被困在这里,阴司人实在是太狡诈,他们跟我们说,我们罪孽深重,无法进入阴司,只能进入黄泉,但是要想进入黄泉,只有诡门一条路,所以他们在这里布置个诡门,不管是我们还是别人,只要找打诡门,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我挑眉,“这就是你们跟阴司合作的原因?” “是,当时我们想的好好的,有了诡门,就都进入黄泉,可后来才知道,阴司都不知道诡门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他们就是圈了个地方,我们发觉被骗却已经晚了,被阴司骗进诡街里,根本出不去了。”方洁恨恨道。 我和曲朝露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这些鬼竟然也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你们还是去找陆总吧,我本来也上不去。”方洁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就是个引路的小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诡门得问陆总。” 我压下心中的惊讶,“沈佳康和杜涛在什么地方?” “他们还困在赵娘子手里。”方洁说:“赵娘子就是你们最先遇到的那个人,她守着诡街,想要进入诡街,都要堪破她布下的迷障才行。”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用一张符把方洁给收了,然后跟曲朝露走了出去。 吴峥还等在门外,看我们两个出来,忙着过来问:“怎么样了?” 曲朝露把方洁说的跟他说了,而后皱眉说:“我觉得这次的诡街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见到的诡街里面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身处诡街之中。” “确实是,所以我不确定方洁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杜涛和沈佳康还没过来,我很不放心。”说到这里,我问他们两个:“你们遇到的迷障是什么?” 曲朝露摆摆手,说:“我遇到的简单,看见了我师父,我师父还对我笑,要给我做饭。” 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寒噤,“说实话,我师父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过,真是有够假的。” 我:“……” “我见到的是师父,师父说要把他的位置传给我。”吴峥脸色涨红,“我虽然梦想着能接师父的位置,但是师父身强体壮,还能活好些年,起码十来年之内是不会见到那一天的。” 我若有所思,“我见到的是我爸妈,看来这所谓的迷障其实就是咱们心中的执念被人看穿了罢了。” 这么说着,杜涛和沈佳康也走进大楼。 “我一推开那道门就看见我爸妈和我弟在等着我吃饭,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实在是太饿了,就想着吃两口,谁知道那饭菜一股子怪味,我就没兴趣了,就出来了。”杜涛不好意思的说。 沈佳康看了曲朝露一眼,低下头,“我也见到我爸妈了。” 他这就差把害羞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模样,见到的能是爸妈? “你们说去不去找陆总?”吴峥皱眉说。 我想了想,说:“去,你们看这楼里都没别人,只有去找了这个陆总才能知道下面要干什么。” 不过这么说着,我越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行,走,去十五楼。”吴峥说。 我们五人走进电梯,看着电梯缓缓增加的数字,我心跳如雷。 电梯内空间狭小,要不是这楼里根本没有楼梯,我们绝对不会坐电梯。 滴,电梯终于停在十五楼。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出里面走出来,拐进旁边的办公区,就看见整个办公区都亮着灯,电脑也都在运行,但是每个工位前都没人。 我们五个站在门口,在犹豫着进不进去。 这时候,最里面的办公室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你们就是跟我预约,来找我的人?” 这男人眉眼还算是周正,身材有些微胖。 这就是陆总? 吴峥笑着说:“您是陆总?” 他点头,“是我,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来找您当然是有大事。”吴峥脚下没动,声音也不大。 陆总为了听清他说什么,不得不往前走了两步,“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我直接甩出红线,缠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拖了出来。 陆总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被吴峥和沈佳康压在地上踩反应过来,生气的质问:“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第406章 都是人啊 我冷笑一声,“放开?做梦。” 说着,我就收紧手里的血线,血线勒进他的血肉里,却没有血流出来。 陆总拼命地挣扎,吴峥和沈佳康死命的压着他,硬是没让他起来。 曲朝露拿出金符,蹲在他身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们要是杀了我,你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会永远被困在诡街里。”陆总冷声说。 曲朝露嗤笑一声,露出狞笑,比陆总还像是个鬼,“是么?这诡街里不止你一个鬼,况且就算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又有什么,反正我们出不出得去,你都魂飞魄散了。” 看着她就要念咒,陆总终于急了,“我说,我说。” 曲朝露停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虽然我们都看出他是鬼,但是他仍然十分敬业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我是这栋楼的主人,是这里的王,但是现在这栋楼里出现了一个来无影无无踪的东西,那东西总是猎杀我的工人,而且煞气很重,我怀疑他就藏在诡门里,只要你们找到了他,就能找到诡门。” 说完,陆总又觉得不对,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说:“当然,你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我那些失踪的员工、” 我:“……” 我怀疑这里面的鬼已经被折磨疯了,居然搞出这么霸道总裁又迷之接地气的东西。 陆总看我们还压着他,说:“我已经说了,你们放开我。” “你这话说的,既然你说了,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对待朋友,我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放开你呢?”我笑了。 下一秒,拿出符纸,毫不犹豫把陆总给收了。 必须得收了,不然谁知道这些鬼会不会一人分饰两角? 这些戏精。 我们几个退回电梯,先回到楼下,然后找到了片安全的区域,我才说:“根据陆总所说,诡门就在大楼里,同时大楼里还有个厉害的鬼物。” “很有可能不止一个。”吴峥说:“咱们这一路抓了他们两个人,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多派人过来?” 曲朝露摸着下巴,说:“我觉得会。” 我往四周看了眼,一楼黑漆漆的,啥都看不着。 “那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杜涛迟疑着问。 我一拍手,“这些年不知道多少鬼被困在普智寺后院,现在他们又都被困在诡街里,肯定数量不少,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 沈佳康点头,“对,真的危险,所以……” “所以,还是分开行动。”我顶着他们惊讶的目光,说:“我和杜涛一起,你们三个一起,先一人搜一层楼,一层二层楼在半小时搜完,然后去三楼集合。” 吴峥迟疑道:“不是很危险吗?” “是啊,可是我们五个凑成一堆,谁敢现身?不把他们吓死就不错了。”我说。 我们五个虽然没有本事顶厉害的渡阴人,但也是中上等,要是一起行动,那些个鬼怪就要谨慎许多,不肯轻易出手,这得拖到啥时候去? 曲朝露反应过来,“是啊,还是分开的好。” 吴峥犹豫了下也同意了,最后他们三个在一楼搜,我和杜涛去二楼。 杜涛很紧张,“晓晓,我会不会连累你?” “不会,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自从进入这个诡街之后,能清晰的感觉到阴门?”我自从进入诡街之后,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我那扇阴门的细小震动。 杜涛闭眼,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脸色好多了,“确实,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所以,不用怕,既然能感觉到阴门那就能召唤出来,有阴门在,哪个鬼物是你的对手?”我跟他挑眉说。 杜涛深吸口气,跟我踏出电梯,走到二楼。 二楼也是办公区,原本没开灯,可等我们走过来,滋滋几声,灯光突然大亮,与此同时,办公桌上的电脑也都一同打开。 我和杜涛吓了一跳,站了会才走进办公区。 惨白的灯光照着,电脑的屏幕一闪一闪的,电脑像是随时要报废。 突然,整个办公区响起键盘的敲击声,声音急促,毫无规律,像是在烦躁的驱赶着什么。 我开了阴眼,抬眼望去,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晓晓,你看。”杜涛扯了下我的衣服。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身侧的电脑屏幕上出现血淋淋的一个字:滚。 杜涛皱眉,咕哝了句:“居然骂人。” 说完,他弯腰把电脑的电源给关了。 他这么一关电脑,办公区里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停止,过了几秒钟再次响起,声音比上次还大,像是彻底被惹怒了。 我被这声音吵的心烦,往周围看了眼,然后双眼一亮,走到墙角,把办公区的总闸给关了。 这下,不但所有电脑都被关了,灯也灭了,整个办公区陷入黑暗之中。 反正我和杜涛也不需要灯光就能看见周围的东西,开着灯也没用。 黑暗中,我发现靠东墙的办公室有股子鬼气。 “就在那里。”我说完,就想叫杜涛跟我一块过去,可等我看向杜涛的时候,发现他脸色发白,正瞪着眼睛看着我身后。 我心里咯噔一下,反手就把血线甩过去。 啪的一声,血线像是抽到一滩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后退几步,定睛一看,竟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有一道鞭痕,很明显是被我用血线抽的。 “你们是来应聘的?”男人仿佛知道痛一样,上前两步,眼神狂热的看着我。 随着他的走动,我发现他的肚子还一鼓一鼓的。 “你要招人?”我不答反问。 他点头,打量我和杜涛一遍,更加满意,“我是要招人,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薪资?” 我笑了下,抓着血线,直接冲过去,用血线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你在这楼里干什么?” 男人动不了,看着我和杜涛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在这当然是开公司啊。” “除你之外,还有别人吗?”我问。 男人仰头看向办公区,咧嘴笑了起来,“我这……都是人啊。” 第407章 粗暴 他这话一说,我有种身后开始冒凉风的感觉,抬头往办公区里看去,只觉得黑暗中,有无数道人影往我这边涌动。 杜涛搓着胳膊,骂了句脏话,瞪着男人:“你好好说话,别故弄玄虚。”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没有故弄玄虚,这里面本来就有很多人。” 我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觉得分外的刺眼,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的一声,无比响亮。 男人懵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打我脸?” “怎么?谁规定不能打你脸?”我冷笑一声,直接用符把他收了,然后拿出一张金符,冲着办公区说:“想要魂飞魄散的尽管过来。” 朦胧间,我感觉到黑暗的办公区中涌动的黑影瞬间停止了。 杜涛错愕道:“这金符可真有用。” “那当然,这是叶检给我的,我身上还有三十几张,他们要是敢惹我,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我恶狠狠地说。 一阵阴风吹过,办公区的黑暗褪去,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 杜涛默默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得意的挑了挑眉,转身就往楼上走,边走边念叨:“自从进来这里我就很烦,等会要是碰见三楼的鬼,他还不识趣,我就送他一张金符。” 其实,别看我说的轻松,我心里也是没底。 我身上只有一张金符,还是以前曲朝露给我的。 我和杜涛到了三楼,就听见一声巨响,我俩对视一眼,急忙走出去,就看见吴峥从门上滑下来,眼角都是青的。 看见我和杜涛,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指着三楼的办公区,“这里面有个厉鬼。” 我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浑身被烧焦的男人站在办公区中间,眼里都是眼白,脚下还有一滩血。 沈佳康和曲朝露都倒在地上,曲朝露刚从兜里掏出进入。 “我来。”我拿出渡阴令,二话不说直接召唤出阴门,冲着阴门说:“他给你吃了。” 那只青白的小手立即从门里伸了出来,手指一转,一缕阴气缠在那烧焦的男鬼身上。 男鬼没当回事,冷笑一声,想要把这缕阴气挣开,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他根本挣扎不开。 他的表情僵住了,眼中浮现出惊慌。 “别,别……”他话还没说完,那只小手一用力就把他拽进了阴门里,随后阴门里就传出凄惨的叫声,和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曲朝露都惊呆了,“晓晓,你的阴门还能这么使?” “阴门不就是借用鬼力的吗?我爹和师父都说过,要是阴门里的鬼怪太过强大,我们压制不住,就会被反噬。”沈佳康也是一脸的怀疑人生。 我收起阴门,说:“我跟她达成了协议,而且有饶夜炀在呢,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吴峥捂着胸口走过来,抹掉嘴角的血,“刚才应该审问他几句。” 我摇头,“不用审问,你现在问不出东西来,只有让他们彻底害怕我们,才能问出来。” 我冷笑着说:“你们没发现这诡街的鬼,都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兜里那张封着鬼的符纸颤动了几下。 “行了,现在也别分开了,一起往上走。”我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 沈佳康问:“不搜一下这里面吗?” 我停住脚步,“你可以去看看,但我觉得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这栋大楼里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鬼。” 沈佳康和吴峥不信,到底还是去把几个办公室都检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们继续往楼上走,曲朝露抓着我的衣服,问我:“你怎么知道办公室里什么都找不到?” “因为陆总说了大楼里出现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一直在猎杀他的工人。”我分析说:“根据前面几层楼的经验,陆总口中的工人应该就是楼里的鬼,他手下的鬼被猎杀,他给出的是个捉拿凶手的问题,不是上次那种找出答案的解谜题,自然不会有线索。” 杜涛皱眉说:“但是诡门呢?” “诡门不一定在这栋楼里。”吴峥说。 我也同意这种说法,“这里是诡街,又已经确定诡门就在这里,所以,只要我们一层一层的走上去,把那些个鬼都抓了,他们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让他们魂飞魄散,反正他们左右不了诡门的位置,这里面这么多鬼,他们不愿意指路,自然有别的鬼愿意。” 无论是鬼还是人,都有私心,人想活着,鬼也想获得自由,肯定有鬼愿意说。 曲朝露一拍手,“对,那么多鬼,肯定有鬼愿意。” 本着这个想法,我们接下来没再跟每层楼的鬼费事,问一遍,他们不愿意说,还意图对我们行凶的,直接是个魂飞魄散的结局,沉默抵抗的,让我用符纸暂时收了。 我们五个人就这么见到粗暴的走到十三楼,而我兜里已经揣着五张封着鬼的符纸了。 十三楼是休息区,布置的很是有情调,灯光温软,空气清新,甚至放着舒缓的音乐。 曲朝露揉着手腕,说:“这里应该是干净的吧。” 仿佛是要跟她唱反调的似的,她刚说完,音乐就变了,变成了刺耳的尖叫,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像是有个人在一边跑一边大叫。 曲朝露:“……” 杜涛小声说:“我感觉到了阴门的气息。” “你们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我要往里走,曲朝露拉住我。 “晓晓,我跟你一起去。”曲朝露担忧道:“自从进入诡街,涉险的总是你。” 吴峥和沈佳康也说要进去。 我摇摇头,“你们不懂,我是最合适的。” 自从知道青莲真人的身份,我就隐隐有种猜测,既然鬼眼跟她有关,那诡门会不会也跟她有关? 要是真的有关,那按照我跟她的关系,我来找诡门最合适。 “你们在这等我。”说完,我走进休息区。 走进休息区,音乐声突然变大,一声声尖叫震得我脑袋疼。 第408章 黄皮子 “救我,救我……” 在我走到休息区中间的时候,声音再度发生变化,夹杂着一声声呼救。 我仔细分辨了下,实在是听不出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只能继续往前走。 等路过餐饮区时,我感觉一道视线落到我身上,我犹豫了下,挑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 许是为了营造舒服的氛围,这里的座位都是两个卡座一组,用屏风隔开,私密性很好。 在我坐下去后,休息区的音乐突然停止,四周都变得寂静无声。 我暗中警惕着,身体呈放松状态,伸了伸腿,脚却碰见个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头往桌底看,看见一双赤裸着,满是血痕的脚就在我对面,看见这双脚,我立即抬头往我对面看,对面的座位是空的。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腿上一阵凉,我再次低头,那双脚中的右脚竟然抬了起来,脚背贴在我的腿上。 我抬头,对面还是没人。 这是怎么回事? 贴着我腿的脚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我的腿踩断,我眼神一沉,直接抬腿踹了过去。 卡擦一声,我好像把什么东西踹断了。 这次,我也不低头看了,身体微微后仰,就看着对面的卡座,冷声说:“再装神弄鬼,我可就要出手了。” 我说完这话,一个脑袋从桌底钻上来,随之是身体,片刻后,一个长发女人低着头坐在我对面。 “给你个机会,诡门在哪里?”我问。 女人缓缓抬头,竟然是跟我妈一模一样的脸,她歪头笑着,“晓晓,你不认识……” 我直接把渡阴令拿出来,唤出阴门,指着这长发女人说:“她是你的了。” 一只白嫩的小手从门里伸出来,手指微微转动,阴气缠住长发女人,毫不犹豫的把她往阴门里拖。 长发女人露出惊骇的表情,颤抖地说:“别,别吃我。” “说,诡门在哪里?”我问。 长发女人往楼上看,“就在楼上,那东西守在诡门前,只要我们靠近就会被它撕碎。”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突然露出阴狠的表情,双手撑住桌子,“你们靠近也会被撕碎。” 我一挑眉,心说她口中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陆总说的一直杀害他工人的东西? “而且它还会到处游荡,现在……”长发女人狞笑着说:“它就在你身后。” 她话音一落,我后背倏地一凉,紧接着一股凉意爬上我的脖子。 “石晓晓,你居然真的找来了。”肩上的被压住,有个东西压在我的肩上,我扭头就看见一张长着黄毛的脸。 我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皱眉说:“黄皮子?” 它阴沉的笑了,“是,我可算是在这里等到你了,都说你是青莲真人的后人,本领高强,我今天很想见识见识。” “石晓晓,你一定会死在这里。”长发女人大喊一声,被那只小手拽进了阴门里。 我摁住桌上的渡阴令,收起阴门,淡定的跟黄皮子对视。 “你想杀我?”我平静地问。 黄皮子目光阴沉,“你不该死么?” “我该不该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我有仇?”我问。 它被我问的愣住了,显然,它跟我没仇。 “想不想进黄泉?”我挑眉问。 黄皮子瞪着我,在犹豫。 我好脾气的跟他商量说:“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放开我,我带你去诡门里,怎么样?” 黄皮子松开我,跳到地上,像是人一样站立,两只爪子背在身后,“你知道怎么进入诡门?” “只要有我在,就能进入诡门。”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语气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黄皮子盯着我看了半天,转身往外走,“跟我来。” 我松了口气,收起血线,跟在它身后。 我能感觉到我不是它的对手,即便能跟吴峥他们合力把它杀了,但是我们也会受伤,在厉鬼环伺的诡街里,不划算。 黄皮子同意跟我去,很可能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和它走出休息区的时候,吴峥他们俱是吃了一惊。 “它……这里面怎么还有这东西?”曲朝露惊讶的说。 黄皮子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凶狠的看向曲朝露,语气阴森的说:“小姑娘,你最好不要落单,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曲朝露也不害怕,“有本事就来,当我怕你?” “好了,既然是合作,那就是伙伴,不是要去诡门?”我说。 黄皮子冷笑一声,率先走进电梯,我对吴峥他们使了个眼色,也走了进去。 吴峥他们犹豫几秒,跟了上来。 眨眼的功夫,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跟其他楼层相比,这层楼就是毛坯,根本没有装修过。 地上是水泥地,坑坑洼洼的,还有干涸的血迹。 往前走了几步,就能看见一扇漆黑的大门悬在一根大柱子前面,门上有不少划痕,边缘破损。 看来有人想要强行撬门,但是失败了。 黄皮子看我一眼,说:“我守在这里十几年,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把这扇门打开。” “那是人不对,不是你的方法不对。”我笑了声,走到诡门前,伸手往里推。 看着关得严实的诡门被我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 黄皮子面色大变,满是诧异的看着我。 我耸耸肩,还要再推,突然嗅到一股子血腥味,一人从墙里走出,手里拿着把扇子,笑看着我。 “是你。”黄坡子如临大敌,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冲着那人直呲牙。 我看着那个人,也皱紧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先前让我叫三姨的女人吗? 三姨还是穿着一身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看着云淡风轻,身上却笼罩着一层血雾,“晓晓,真没想到你还真能打开诡门,当初石三根跟我说,我还不信。” “你……你认识我爷爷?”我皱眉问。 她瞪我一眼,“废话,我当然认识,我是你三姨,你爸跟你妈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喝过喜酒,你百天的时候,我特地去看过你。” 第409章 回村了? 还真的是三姨啊? 我看着她,过了会才问:“所以,你不想让我开门?” 她瞪我一眼,“怎么会呢?你想开诡门就开,想进就进,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你们是一伙的?”黄皮子的脸色很难看,恨恨的看着我,“你耍我?” 说着,它眼中闪过凶光,后腿一蹬,跳了起来,看着像是扑向三姨,却在中间转了个方向,冲向曲朝露。 吴峥和沈佳康护着曲朝露往后退,我想要去帮曲朝露却被三姨拦住。 “不是要进诡门?”她笑着说。 我着急地说:“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出事。” 她勾唇一笑,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想要反抗,却惊骇的发现当她的手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根本动不了了。 “我本来想给你开个后门,只把你放进来,没想到你还挺警觉,竟然破了我的幻象,自己找到了这里来。”她摇着扇子,说着数落的话,神情却很满意。 她就这么拖着我,推开诡门,“进去吧,你想要查的事情都在诡门里。” 话落,她直接把我丢进了诡门里。 诡门打开后,最先出现的是一条石子小路,我摔在小路上,看见三姨收起扇子,周身的血气几乎凝成血水,转瞬之间就到了黄皮子跟前,一把掐住它的脖子。 哐当一声,诡门合上,我最终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处置那黄皮子的。 我坐在地上,有点发愣。 怎么会这样? 我真有个三姨? 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看向四周,心里越来越觉得周围的环境有点熟悉,但是我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小路往前走,十来分钟后,在我眼前出现个村子。 当我看清那村子之后,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不是……我从小长大的村子吗? 我心中警惕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村,就看见一人从村里匆匆跑出来。 等走得近了,我眼中闪过惊讶,下意识的叫了声:“爷爷?” 这明明就是年轻了十几岁的爷爷。 爷爷停下,转头看向我,着急的说:“你叫我?” “嗯……”我犹豫着说:“这位爷爷,你要去干什么?” 爷爷抹了把汗,着急地说:“我儿媳妇要生了,但是人看着有点不好,我得去找人给她看看。” 听见这话,我忙着问:“怎么不好了?你带我去看看。” 爷爷打量着我,狐疑道:“你会看事?” “会,我就是干这个的。”我说:“我路过这里,算出有人会出事,所以特地来看看。” 爷爷哦了声,但是他根本不信,扭头就往外走,“姑娘,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想着走歪门邪路,还是要好好干活挣钱。” 说话的功夫爷爷已经走远了,我想着我妈也顾不上去追,转身就往我家走。 走到院外,我就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还有人在劝:“别哭,你还年轻,往后还能有别的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进去,就看见我妈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个小孩,小孩脸色青紫,已经断气了。 我这么一进来,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有人问我。 我看着我妈怀里的孩子,脑袋里乱糟糟的,这是我吗?我已经死了? 可是,我没听爷爷说过这事啊。 没等我说话,爷爷也领着个人回来了,他满脸喜色,推开站在床前的人,“都让开,让开。” 他领着那人走到床前,指着我妈怀里的孩子说:“大师,您快给看看,我孙女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伸手包着孩子的小被子。 我目光猛地一缩,在那孩子的胸前赫然是个紫黑色的巴掌印。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我的心口,然后抬头看向爷爷带回来的人,而后脑袋里嗡的一声。 这是林笔吏? 爷爷领回来的人竟然是林笔吏。 林笔吏伸出食指,放在我的眉心,脸色变得凝重,跟爷爷说:“情况有些棘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跟你仔细说一下。” “行。”爷爷慈爱的看我一眼,领着林笔吏去了西屋。 他们往外走,我下意识的跟了出去,可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笔吏突然停住,扭头往后看。 我忙着躲在门口,等过了会,我再往外看,他和爷爷已经进了西屋。 我有些失望,转身走到床前,问我妈:“孩子怎么了?” 虽然我顶着一张跟我妈特别像的脸,但是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听我问了,就说:“孩子本来好好的,但是昨天就一直哭,等到后半夜身上就出现在这么个印子,到了今天早上就没气了。” 她哭的双眼红肿,眼泪都流干了,抱着孩子,怔怔的看着前方。 这真是我? 我退到角落里,抱着胳膊,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觉得情况很棘手。 这不像是诡门,倒像是诡街。 我这边还没什么头绪,西屋的屋门打开,爷爷满脸苦涩,强行扯出点笑容,把林笔吏送了出去,等他再进屋,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灯盏。 看见这灯盏,我眼皮一跳,想到了魂灯。 爷爷搓了把脸,说还舍不得孩子,客客气气的把屋里人送了出去,我不得已也只能跟着那些人离开。 等爷爷关上院门,我从小路拐到后山,从后院翻进我家,推开后厦的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贴着门,听着屋里的动静。 “爸,刚才那大师咋说的?”我妈的声音里满是忐忑。 爷爷叹气说:“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孩子从小魂魄不全,得招魂,而她来历不简单,命中有死劫,得有人给她化掉劫难。” 我妈说:“爸,你说吧,要怎么做?” “招魂简单,但是化劫难得用命,现在家里就咱俩,只能咱俩中的一个人,抓阄吧。”爷爷声音苦涩的说。 我听的心头一跳,隐隐有了猜测。 过了好一会,我妈说:“爸,不用你抓阄,还是我来吧,我不懂你们看事那一套,你活着还能护她几年,虽然你说她来当我闺女是巧合,将来她还要干大事去,但在我心里,她就只是我的女儿,只要她能好好的,我怎么着都行。” 第410章 送死? 爷爷沉默好半天,才说:“好,希望晓晓长大了别怨我。” “不会的。”我妈安慰爷爷:“我们这么做都是为她好,晓晓长大了肯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不会那么不懂事。” “但愿吧。”爷爷叹息说。 我站在后厦门后,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妈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是我? 我当时已经死了一回了,是他们把我救了回来? “好了,天也黑了,开始吧。”爷爷突然说。 我回过神来,忙着从后厦窗户往外看,不过转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他们要干什么? 我想到我妈的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从推开后厦的门进屋,却发现门就跟焊死的一样,根本推不开。 怎么会这样? 我又去开从后厦进入后院的那扇小门,那扇门也是纹丝不动。 我被困在里后厦里。 这时,屋里传来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地了,随之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越来越急,也顾不上管会不会被人发现,急切的想要撞开门。 可是撞得我肩膀生疼,硬是撞不开。 我心一横,拿出曲朝露给我的金符,右手掌一甩,血线钻出,刚要出手就被人抓住胳膊。 我扭头一看,抓住我的人竟然是三姨。 她说:“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你妈当初的记忆,你就算是冲出去了,也阻止不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什么?”听到这话,一种无力感霎时间把我包围。 她淡淡道:“你该活过来了。”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一样,她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婴儿的哭声。 但是,也只有婴儿的哭声。 爷爷和我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出去看看吧。”三姨说。 随着她的话音,先前我怎么都撞不开的门竟然缓缓开了,我立即从后厦跑出去,就看见婴儿躺在床上,头顶还燃着一盏油灯,而我妈和爷爷没了踪迹。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转身就往外跑,先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爷爷砍柴用的斧子,我心里的更加害怕了,拼命的往我妈的坟地里跑。 我妈是被爷爷杀死,尸体坟地的水泥里,再结合刚才我妈跟爷爷说要拿命救我的话,我怀疑是我妈就是现在被爷爷杀死的。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等我跑过去的时候,我妈的坟已经立好了。 我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三姨出现在我身后,淡淡道:“我跟你说过,这只是记忆,你无法改变当初的一切。” “为什么?”我哑声问。 三姨说:“你爷如今已经投靠了林笔吏,把这些事情跟你说清楚,等你真的跟他对上,才不至于被他迷惑。” 她弯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可能会好奇,你是青莲真人的一魂转世,而青莲真人跟林笔吏明明是仇人,为何他会让你爷爷把你养大?” “为什么?”我顺着她的话问,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为,他原本打算把你养成傀儡,是饶夜炀知道了你的存在,找到你,带你去了江阴,这才就下了你。”三姨抱着胳膊。 我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回神,看着她问:“我妈是个普通人,你怎么是个鬼?” 三姨诧异的看着我,“谁说你妈是个普通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跟你妈是亲姐妹,我是鬼,她还能是人不成?”三姨凑近我,脸上是极其恶劣的笑容,“她也是林笔吏安排好的人,原本林笔吏许诺她只要这一世生下你,待她为你死了之后就让她回阴司,谁知道她竟然接受了献祭,成为了被人操控的厉鬼,从此再也不能回到阴司,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冷汗从脸颊滑落,我怔怔的看着三姨,要是她说的是真的,那我的出生就是被林笔吏算计好的,本来他是想控制我,把我变成他的傀儡,是饶夜炀出现,带着我脱离他的控制。 “为什么?”我声音发涩的问。 “为什么?”三姨冷笑起来,“当然是为了冥王,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了那四个字,何必在给我装傻,这世上只有青莲真人能迎回冥王,可惜,她跟林笔吏是不是一道人,所以林笔吏得了她的一魂,才有了这个培养傀儡的想法。” 我脑袋里乱糟糟的,我不想相信她说的话,却又不由自主的被她影响。 三姨身上的血气越来越浓,脸上的笑更加冰冷,“晓晓啊,那就是你的宿命,你生下来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来,跟三姨来,三姨带你去实现你的宿命。” 说着,她冲我伸出手。 我脑袋有点木,几乎不受控制的把手递到她的手里。 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带着我向西走,渐渐地,脚下的黄土地变成了一条铺着石子的小路,仔细看的话,路面的石子上像是还黏着一层鲜血。 血腥味直往我鼻子里钻,让我迟钝了好半天的脑袋恢复了些,我往小路两边看了眼,两边的地上都是荒草,叶子漆黑。 “三姨,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故意用一种非常迟钝、僵硬的语气问。 她笑着说:“自然是带你去完成你的宿命,当年青莲真人去黄泉迎接冥王,没有成功,或许,今天你能将冥王迎回阴司。”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透出一种接近癫狂的欢喜。 我本能的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三姨,要怎么把冥王迎回来?”我问。 她皱眉,转头看向我。 在我们两个目光相触的那一刹,她神情一变,立马想要松开我,我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同时甩出血线,缠住她的脖子,同时快速向前,直接把她压在地上。 她满脸错愕,“你怎么会清醒过来?” “因为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我冷笑着说:“下次在让人送死之前,最好装的完美些,控制好你的表情。” 她死死地盯着我,“我倒是轻看你了。” 说着,她双目一厉,身上的血气更甚。 第411章 入口 我冷笑一声,咬破手指,直接点在她的眉心,同时召唤出阴门。 “困住她,等我办完事,她给你吃。”我对着阴门说。 那只小手从阴门里伸出来,摇了摇,胖乎乎的手指头对着三姨一指,一缕阴气凝成的铁链直接锁在她的身上。 “锁魂链?你怎么会有锁魂链?”三姨震惊道。 我也是吃了一惊,从进入诡街以来,阴门里的小鬼吃了不少孤魂,实力比之前还要强横,按理来说我会有些压制不住阴门的感觉,但是现在阴门却给我一种它顺从的感觉。 阴门里那只皮肤青紫的小手也变得白嫩可爱。 这是怎么回事? 见我站着不动,那只小手又摇了摇,像是在催促我。 我深吸口气,确定三姨挣不开,就接着往前走,按照三姨刚才的意思,这条小路走到尽头就是黄泉。 原本是青莲真人吃掉鬼眼,实力大增,进入黄泉去迎回冥王,但是现在青莲真人死了,我作为她的后人,这件事就会落到我身上。 去黄泉迎回冥王,难道黄泉如今异样频发,会不会跟要迎回冥王有关? “石晓晓,我是你三姨,你不能这么对我。”三姨被阴气锁着,在我身后大喊大叫。 我瞥了她一眼,笑容不达眼底:“就看在喊你一声三姨的份上,我才没有立即杀你。” 三姨像是终于意识到我不是一个能任由她搓圆捏扁的人,脸色变换,半晌后挤出一抹笑,“晓晓,你别这样,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想要用你迎回冥王也是为你好。” 我抬头看了眼,突然说:“这样,你告诉我当初冥王为什么失踪?” “我……这……”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我就是个小鬼,怎么会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我就是听林笔吏说要迎回冥王。” 我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是在思考她的话,而是在等天道的反应,我记得在上一扇诡门里,一提到冥王失踪,没过一会,诡门竟然裂开了。 而这次,三姨几次提到迎回冥王,天道都没什么反应。 要是这次提到“冥王失踪”这四个字,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说明这扇诡门跟上次那扇完全不一样。 我等了五六分钟,诡门还是没什么反应。 我确定了,看来这扇诡门能彻底隔断天道。 “好,既然你只知道要迎回冥王,那我就带你去迎回冥王。”我看了阴门一眼。 阴门里伸出来的那只小手摇晃了下,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在回应我。 我定了定神,带着三姨继续往前走,走了十来分钟后,小路前方出现一处湖泊。 湖水清澈纯净,没有一丝波纹,但是我站在湖边,清楚的听见湖水中的嘶吼挣扎。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三姨。 看见这湖,她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冷笑着说:“石晓晓,你要是现在就放了我,我还能救你一命。” 我看看她,又看看那个湖泊,挑眉说:“用不着你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通往黄泉的入口,是不是?“ 三姨脸色一白。 “行了,我已经确定了,她是你的了。”我对阴门说。 那只白嫩的小手又摇了摇,锁魂链骤然收紧,不过眨眼的功夫,三姨就被拖进了阴门里。 咯吱一声,阴门关上。 我用渡阴令收起阴门,然后开始研究这湖泊,难道要跳下去? 这时,湖面突然出现一道道波纹,紧接着湖水就像是煮沸了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泡。 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隐隐有血色出现,煞气透过湖水,向外蔓延。 当湖水变得黝黑之时,我突然想起来在上一扇诡门里,元敏的爸爸就是从黑漆漆的河水里跳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煞气。 那时,饶夜炀就是从黄泉追了出来。 这湖水是不是连通黄泉的入口? 我从兜里掏出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右手展开,血线从掌心钻出。 深吸口气,我纵身跳进浑浊的黑水里。 说来也奇怪,这水从外面看着黑,可等真跳进来了,却一点都不影响视物。 我往下潜了一米多,丝毫没有缺氧的感觉,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舒适感。 我皱紧眉头,伸出手,突然发现这湖水的煞气竟然不停的向我聚集,把我裹在其中。 而那种舒适感的来源就是这些煞气。 突然,巨大的气浪从湖底席卷而来,我直接被掀出了湖里,跌到岸边。 一人从湖水中冲出来,悬在湖面上,还有一人紧随其后,也跃出湖面,站在湖水上。 “饶夜炀,你纵然是黄泉尊使又如何?你根本没有得到过冥王的册封,也就是那些个小鬼才认你,我根本不认。”那人一身黑衣,双目赤红,面色阴冷。 饶夜炀穿着一身白衣,拿着一柄白玉剑,剑身还在滴血,他冷着脸,注意到我,表情僵硬了一瞬,紧接着举起剑,问我:“晓晓,你说我是不是黄泉尊使?” 我被他问的有些糊涂,点头说:“你当然是。” 我说了这句话后,原本在湖水中翻滚的煞气就像是找到主人一般,疯狂的涌入饶夜炀手中的白玉剑中。 那黑衣男人面上闪过错愕,扭头看向我,倏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是你?” 我没说话,心里也明白,这八成又是一个跟青莲真人认识的人。 饶夜炀冷声说:“明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黄泉去,我饶你一命。” 这叫明夜的男人满脸不甘,咬牙切齿的说:“你就不怕她恢复记忆之后,恨你?” “你说的是我恢复记忆?”我双手环胸,淡笑着说:“如果你说的是我,那就不牢你操心,第一,我不是青莲真人,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第二,饶夜炀现在是我的男人,我不会恨他。” 我看得出来,刚才饶夜炀问我那句话是有深意的,或许跟青莲真人有关。 明夜看向饶夜炀的目光更加凶狠,“饶夜炀,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如此恶毒的人,居然给青莲的转世洗脑,罢了,有她助你,我今日注定无法离开。” 话落,明夜跳进漆黑的湖水里。 第412章 来错地方了 我看着漆黑的湖水,一时间回过神来,这就走了? 饶夜炀又在湖面上站了会,然后捂着胸口,落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膀,其实是把大部分重量放在我身上。 “你受伤了?”我察觉到他的虚弱,急忙问。 他点头,“别声张。” 我嗯了声,不动声色的扶着他,刚要转身就发现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突然出现一处旋涡,紧接着一扇门从旋涡中缓缓升起。 这扇门颜色漆黑,上面还刻着复杂的花纹。 吱呀一声,这扇门被缓缓打开,门内是不停翻涌的黑气,渐渐地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在黑气中显现出来。 当这双眼睛阴毒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睛缓缓睁大,而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我:“……” “抱歉,来错地方了。”门内有人说。 话落,那扇门缓缓落入旋涡之中,片刻后,湖面恢复平静。 我深吸口气,看向饶夜炀:“这些智障是什么东西?” “是藏在黄泉里面的东西。”饶夜炀面色复杂的说。 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他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他镇压下来的,“那他们是背着你逃出来,恰巧碰见你在这又赶紧逃了?” 说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这运气可真够背的。” 饶夜炀深深地看我一眼,“是啊,他们运气确实不好。” “你是回黄泉还是跟我一起?”我问他。 他皱眉说:“怎么?你还不出去吗?” “当然不出去,我这次进入这里是为了找到诡门和逃进这里的养蛊人,现在一个都没找到,我才不出去。”我顿了顿,想起一件事来,“哦,也找到个东西,找到个素未谋面的三姨。” “三姨?她在何处?”饶夜炀诧异的问。 我召唤出阴门,“喏,给她吃了。” 似乎是在印证我说的话,从阴门里伸出来的小胳膊还摇了摇。 饶夜炀罕见的沉默下来,半晌说:“或许,那人不是你的三姨。” “不是?她占我便宜?”我有点生气,刚才我可是叫了她好多声三姨的。 饶夜炀解释说:“若真是按照辈分说,那人或许是青莲真人的三姨。” 我皱紧眉头,把先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真是青莲真人的三姨?可是她说她跟我妈是姐妹。” 饶夜炀听后脸上罕见的露出怒容,转瞬就被他强压下去,“原本我还不确定,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彻底肯定那就是青莲真人的三姨,至于你跟她也是姐妹,我想应该是当初林笔吏想要找人生下你,凑巧找到你娘。” 看我还没听明白,他叹气说:“我早就听人说过,青莲真人曾经耗损修为帮以为长辈重新入轮回,现在看来,那人就是你娘了。” 这么说来,我妈跟她还真是姐妹。 “要是这样的话,林笔吏找上我妈是偶然?”我皱眉说。 饶夜炀说:“我估摸着是,如果知道你娘的来历,林笔吏不会让她生下你。” 我却觉得不是,或许对于林笔吏来说是偶然,但对于青莲真人不一定是。 知道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觉得青莲真人深不可测,要不是她在我面前魂飞魄散,我甚至觉得她的死都是假的。 看着饶夜炀脸色越来越不好,我忙着说:“你先进我包里缓一缓,我还有事要处理。” 我估摸着诡门已经被我找到了,就是刚才从湖水里出现个那一扇,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养蛊人。 “行。”饶夜炀的身形消失,一缕白气钻进我的背包里。 我又看了湖水一眼,沿着来路往回走。 跟来时不同,这次往回走,越走路越宽,十来分钟后我就看见宽阔的公路,而在公路对面,竟然是一条街。 街道古香古色的,还挂着红灯笼,阴风吹过,烛光摇曳,看得人心里生寒。 我咽了口唾沫,手里捏着符,大着胆子往前走,刚走进街道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朝我缓缓走来。 这人穿着一身西装,短发,嘴上还有两撇胡子,走到我面前,弯腰,恭敬的说:“您好,我家主人有请,请跟我来。” “你家主人?”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明明是冲着大楼的方向走的,可现在大楼却变成了街道,那还留在大楼里的吴峥等人岂不是…… 中年男人微笑着说:“是,您的朋友已经过去了。” 我叹息一声,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跟着他走。 中年男人领着我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里,走进正厅,我就看见吴峥几人都坐在凳子上,只不过他们都闭着眼睛,额头都是汗,像是在跟什么抗争一般。 “他们怎么了?”我走到吴峥身旁,刚要伸手,就就被那中年男人拦住。 他低头说:“您的朋友无碍,稍后主人便会放他们出来。” 我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坐下。 片刻后,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走进正厅,这人面容温和,文质彬彬的,瞧着像个读书人。 “石大师,冒昧请你前来,还请见谅。”他笑道。 他这番姿态让我更加紧张,“你是此地的主人?” “不错,在下林落。”他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想必石大师还认识以为姓林之人,那阴间的林笔吏,是我的兄长。” 我腾地站了起来,心里陡然一沉,“你想怎么样?” 林落摆摆手,脸上满是无辜,“我没想怎么样,这不是咱俩从来没见过,我寻思着跟你认识我那兄长,提一提,或许能增进咱俩的关系。” 我冷笑说:“那你这算盘可能打错了,我跟林笔吏可没什么交情,反而是有仇。” 林落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兴奋起来,“有仇?太好了,你也跟他有仇?” 也? “怎么,你也想杀他?”我试探着问。 谁知道林落竟然真的点头,“当然,要是不为了杀他,我为什么要龟缩在这迟迟不肯离开,真没想到石大师跟我如此有缘分,这可真是太好了。” 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我更加警惕起来,“你为何要杀他?” 第413章 活人养蛊 林落听见我的话,似乎才想起什么,“瞧我,忘记你虽然是青莲真人的后人,可是没有她的记忆,自然不知道我和林笔吏之间的恩怨。” 他施施然坐下,“我和他之间的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活着时,我是嫡子,他是庶子,我处处照顾他,甚至是家族遭难之时,想尽办法帮他逃生,虽说最终没成功,可到底是对他尽心尽力的,谁知道等成了鬼,没了那层嫡庶的束缚,他就凶相毕露,不但处处算计我,更是把我逼得要躲到这里来,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可是,你不是还跟他们合作么?”我对他的话始终不太相信,毕竟我被这些鬼骗过太多次了。 林落嗤笑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不是这里凑巧有这么一扇诡门,林笔吏早就率领万千鬼仆把我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之所以跟地府合作,在这里经营诡街,是迫于无奈之举。 现在我已经对林笔吏动了杀心,他说的要是真的,我倒是可以跟他合作。 不过,我没立即答应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跟林笔吏有仇,但你要怎么杀他?他可是阴间的笔吏,手段多得很。” “我知道他的心魔。”林落看着我说:“其实,你也想杀他的吧?我觉得我藏起来的这个养蛊人的自身价值不值得你涉险,你是想要用他达成某种目的,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吧?” 被他看了出来,我有点泄气:“这么明显?” 林落笑了起来,假模假样的安慰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明显,我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我暗中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没有足够的诱惑,你是不会涉险的。”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是故意把养蛊人藏起来的?” 林落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想见你么?” 我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把跟我一起进来的人放了吧。” “好。”林落对那中年男人做了个手势,几分钟后,吴峥几人被带进了正厅。 他们先前只是被林落困在大楼里,倒是没受伤,看他们没事,我又问林落:“养蛊人呢?” 林落挑眉,“石大师,这林笔吏还没杀,我现在要是把养蛊人交出来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消息,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你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我就是怀疑他的出现跟林笔吏有关,想要用他把林笔吏引出来。”我没好气的说。 林落忙笑道:“那是我误会了。” 说完,又让中年男人把养蛊人带出来。 这养蛊人是个矮胖子,长得挺白净,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衣服畏畏缩缩的模样。 见到林落,还没等林落说话,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不停的发抖,“我该说的都说了,蛊虫不是我弄出来的,是有人逼我养。” “谁逼你养蛊虫?”我顺势问。 矮胖子满脸苦涩,“我只听过他的声音,没见到他人。” “人都没见到你就敢养蛊虫?”我皱眉问。 矮胖子都被吓哭了,“我也不想啊,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能受得了夜里床边突然出现个黑影,举着铁链威胁你,要是不同意养蛊虫就把我的魂儿拘走,还一连出现一个月,差点把我吓死。” 这么说来,这胖子就是个普通人?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登时一惊,他体内鬼气森森,没有丝毫的人气儿,就像是刚从古墓里拿出来的匣子,盛满了鬼气。 正想问他,我突然感觉他的皮肤一鼓一鼓的,我瞬间头皮发麻,急忙松开他的手。 他抱着胳膊,呜呜的哭,“救救我吧,我身体里都是虫子。” 我把刚刚碰过他的右手背到身后,忍不住在衣服上搓了搓,忍不住问林落:“你早就知道?” “是,真正的养蛊人早就避世不出,怎么会为林笔吏卖命?所以他只能想法设法拿到一些蛊虫,养在这胖子体内。”林落淡淡道。 我面色复杂的看着这矮胖子,刚才我只是随便一探,就发现他现在根本说不上是个人了,更像是蛊虫的容器,体内都是蛊虫。 “那人都是怎么取走你体内的蛊虫?”我叹息道。 矮胖子回道:“每月十五的午夜,他会出现在我床边,他手里有个特殊的匣子,只要把匣子放在我脸前,虫子就会从……从我鼻子里钻出来。” 我听着都觉得难受,强行镇定下来,“现在离还有七八天才到十五,所以那人还不知道你逃到了这里?”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也就不用逃走了。”矮胖子哭着说。 我心里有了想法,“现在只能送这胖子回家,等到十五那人出现,趁机把人抓到。” 林落一听,双眼亮了起来,“这样一来岂不是要离开诡街?那你得带我离开。” 我看出他很想离开诡街,要是他说的是实话,想要抓住林笔吏,他确实能出一份力,就说:“这诡街还有针对你的禁制没有?还是你找把雨伞,你钻进去,我直接就能拿出去?” “只要跟你离开,就不用管那些个禁制,也不用雨伞了,我直接藏在你包里吧。” 不等我反应,林落就兴冲冲的化成白烟,钻进我的包里。 饶夜炀可还在包里…… 我把包放在桌子上,默默的退后几步。 没过两分钟,只听一声惨叫,林落从包里跌了出来,直接在地上砸出个大坑。 饶夜炀也黑着脸从包里出来,“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竟然敢打扰我?” 直面黄泉尊使,林落再也没了先前的从容镇定,表情惊慌,“请尊使大人恕罪,小人并不知道您在里面。” 饶夜炀冷哼一声,皱眉看向我,“你也是,什么东西都往包里装。” “我想拦来着,但是晚了一步。”我也没想到林落动作那么快,说钻就钻,都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饶夜炀的脸色缓和些,等注意到缩在地上哭的矮胖子,目光一凝,“谁在用活人养蛊?” 第414章 他来了 矮胖子缩着脖子,被饶夜炀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我解释说:“我怀疑是林笔吏,不过现在还没确定。” “林笔吏……”饶夜炀抿唇,沉思半晌,道:“罢了,如今也是时候该换个人坐那笔吏的位子了。” “你也想除掉林笔吏?”我惊讶的问。 饶夜炀伸手,摸着我的头发,“不除掉他,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怎么会冒出头来?” 话落,他厌恶的看了眼正厅,“我极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快些离开。” 说完话,他又钻进了包里。 我重新把包背起来,看向林落,“快去准备伞吧。” 林落委屈的看我一眼,吩咐中年男人去准备了一把纸伞,然后钻了进去。 我拿着纸伞,让吴峥几人押上矮胖子,跟在中年男人后面走出这宅子。 中年男人并没有让我沿着来路离开,反而是带着我往相反的路走,刚开始我还担心他做了什么手脚,最后没想到还真的从那条路走出来了。 林落得意的说:“你不必担心,现在你和我是合作关系,我怎么会害你?” “得了吧,先前还有个人说是我三姨,现在她在我的阴门里,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我撇嘴说。 林落不说话了。 从诡街出来,又走了几分钟,我就看见了普智寺后院的寺门。 考虑到林落和矮胖子浑身的鬼气,不好污了普智寺的地方,我就让吴峥去前院跟普智寺的主持告别,别的人直接跳墙离开。 “让你养蛊的人每次都是去你家找你?还是无论你在哪里,他都能找到你?”我问。 矮胖子小声说:“无论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每月十五的午夜,他都会按时出现在我的床边。” 我心里嘀咕,还挺准时的。 等吴峥从普智寺里出来,我建议说:“现在离正月十五还有几天,你们要回渡生总部吗?我不打算回来了。” “我也不回去了,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干。”曲朝露说。 吴峥神情凝重,看了养蛊人一眼,说:“我得回去一趟,师父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把在诡街中发生的事情跟他仔细说说。” 我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手机那么方便,还用得着当面说?” 吴峥苦笑道:“师父用不惯那些电子产品。” “我也得回去,露露,你也需要跟师父当面说。”沈佳康说。 曲朝露不太情愿,“我就不用了吧?大老远的回去,过一两天还得过来,白折腾一趟。” 我的视线在吴峥和沈佳康之间走了个来回,像是明白了什么,说:“回去也好,替我向庄师父问好。“ “好。”吴峥笑了笑,叫上沈佳康和仍然在状况外的曲朝露匆匆走了。 杜涛说:“看来,庄广不想让他们掺和你今后的事情。” 我笑了笑,没有生气,“这很容易理解,毕竟我接下来是要杀林笔吏,这样的事即便是成了,也会得罪地下的人,我是青莲的后人,跟地下有渊源,或许不会丢了命,但是吴峥他们就不一定了。” 顿了顿,我接着说:“况且,渡阴人如今处境本来就艰难,要是在跟地下闹崩,往回就更加不好过了。” “他们做事如此畏首畏尾,也难怪会有现如今的处境。”杜涛不以为然。 “可能吧。”我没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结,本来我也没想着让他们怎么帮我,所以他们离不离开,对我影响不大。 我看向矮胖子,“你家在什么地方?” “在市里安前路的小区里,我前不久才搬过去。”矮胖子小心翼翼的问:“要是让我养蛊的人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会不会就不管我了?” 听到他这话,我沉默下来。 其实,无所谓管不管他,因为他现在几乎被蛊虫掏空了,已经彻底成为蛊虫的容器,称不上是活人了。 不仅仅是他养育蛊虫,更像是他跟蛊虫共生,现在他体内有蛊虫也就罢了,要是有朝一日他体内的蛊虫都被取走,他也会死。 看我不说话,矮胖子登时就急了,“你别不管我,我身上有蛊虫,我还有用啊,只要你救下我,我把身上的蛊虫都给你。” “放心,我不会不管你,”我说。 他松了口气。 回到鲁阳市区,我和杜涛就近在矮胖子家附近找了个宾馆养伤,等我俩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也到了十五那天。 饶夜炀看着也没先前那般虚弱了,不过脸色还是苍白,触到我担忧的目光,他解释说:“我的尸身在黄泉,如今黄泉动荡不安,我的尸身多少受了影响,我这样倒也正常。” “那你还要回黄泉?”我追问,这段时间,黄泉似乎有些离不开他了。 他点头,叹息一声,安慰我说:“再等等,待这些事了了,我也就能离了黄泉了。” “嗯。”我担心他的状态,愈发觉得我该找机会去黄泉一趟。 到了晚上,我、饶夜炀、林落和杜涛一起去了矮胖子家,藏在次卧中,反正饶夜炀在,倒也不担心泄露了行踪。 矮胖子一个人躺在主卧的床上,拿着手机不停的给我发消息,说他害怕睡不着。 我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机关机。 林落啧啧两声,“你就不安慰安慰他?要是恐惧之下,他把我们都给出卖了,可怎么办?” “今晚用不着他说话,他只要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当个安分守己的人形摆件就好。”我握着饶夜炀的手,“有他在,只要林笔吏踏进这间房,他就逃不掉。” 经过几日相处,林落也不像先前那样畏惧林笔吏,闻言小声嘀咕:“那可不一定,林笔吏在阴间多年,定有许多保命的手段,尊使也不一定能抓得住他。” 饶夜炀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林落脸色一变,讨好的冲饶夜炀笑了笑,“我瞎说的,瞎说的。”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股陌生的气息靠近。 我指着窗户,对他们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他来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主卧响起矮胖子颤抖的声音:“大人,您……您来了。” 第415章 背后的人 饶夜炀面色一沉,右手深入墙中,只是轻巧的一扯,竟然硬生生的在墙上撕扯出一扇门来,而且看那门的样式和上面的花纹,竟然跟诡门十分相似。 “你们从卧室门进去。”说完这话,他踏入门中。 我点点头,急忙从次卧往主卧跑。 等我和杜涛冲进主卧,就见林笔吏已经被饶夜炀逼到窗前,明明跳窗就能离开,但是他好像顾虑着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饶夜炀,不要以为你是黄泉尊使,我就不敢动你。”林笔吏阴沉着脸,狠狠道。 饶夜炀把矮胖子推到墙角,嗤笑道:“嘴上说有个屁用,既然敢动我,那你倒是出手啊。” “你!”林笔吏的脸色难看极了,死死地瞪着他,等看见我和杜涛进来,他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要逃走。”我小声说。 饶夜炀丝毫不紧张,说:“我倒是希望他从窗户跳出来,现在这整个小区都在我鬼蜮之中,他一旦离开这间屋子,就会被我鬼蜮中的厉鬼吞噬殆尽。” 仿佛在印证饶夜炀的话,在他说完后,屋外传来阵阵鬼哭,听得我头皮发麻。 林笔吏的脸上已经带了灰败之色,“真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对付我,动用鬼蜮,以你现在的功力,恐怕得恢复个十几年吧。” “你是那些人选出来,在明处行走的人,只有彻底把你解决,他们才会露出狐狸尾巴,我动用一次鬼蜮就能把他们逼出来,在我看来这买卖很值。”饶夜炀挥手,阴气凝为刀刃,直接把我手上的纸伞削成两半。 他沉着脸对林落说:“你不是要杀了他么?在我的鬼蜮里,都是我说了算,现在我已经把他的功力禁锢了,他如同废人,你尽管出手。” 本来林落还有些畏惧,听见饶夜炀的话,冷着脸走向林笔吏。 “林落,我是你兄长,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林笔吏频繁的往窗外看,想跳窗又不敢。 我歪头看着他,感觉有些稀奇,跟他也交手好几次,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么惊慌的神情。 窗外到底有什么? 我对饶夜炀的鬼蜮越发好奇。 林落冷笑:“兄长?你也配当我的兄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死后进入地府,我护住了你。” 说着,他右手一握,一柄阴气凝成的利剑出现在他手里,剑身上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气。 林笔吏张开手,判官笔显现,可还没等他举起来,饶夜炀虚空一抓,那判官笔竟然被硬生生的抓碎。 林笔吏露出惊骇的神色,就这么会功夫,只听噗嗤一声,林落手中的长剑已经穿透了林笔吏的身体。 他闷哼一声,第一时间没有看林落,而是惊疑不定的问饶夜炀:“你明明很早就能杀死我,为何要等到现在?” 饶夜炀神情冷淡,“我在等晓晓成长起来,如今晓晓已经有把握杀了你,你的存在价值也就没有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巨震。 林笔吏惨笑道:“这么说,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我的存在也只是石晓晓的磨刀石?” 他像是所有的信念彻底被击败了,扶着窗户,身体佝偻起来,“我争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来他们说得对,我到底是不如你的。” 林落脸色很难看,“你尊敬一下我还不好,好歹现在插在你身体里的是我的剑。” “你?”林笔吏看着林落,就像饶夜炀看着他一样,压根没把林落放在眼里,“若是没有饶夜炀在,你能伤我?” 他一把推开林落,咬牙拔出身体里的剑丢到地上,“饶夜炀,我到底是没争过你,我认输,可你又能嚣张多久?你应该知道,在他们眼里,你我皆为蝼蚁。” 说完,他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 几秒后,窗外想起令人牙疼的咀嚼声。 我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看,饶夜炀抓住我,收起了鬼蜮。 “我想看看。”我说。 他笑道:“不过是鬼蜮罢了,有什么可看的,你不是要杀林笔吏么?现在他已经死了。” 他一说起这事,我突然想起来,我本来是想要找到林笔吏,想办法把他抓住,先审问一遍的,虽然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但也有可能能得到些消息。 现在倒好,饶夜炀直接让林落给杀了。 我捂住脑门,重重的叹口气,“你这手动的可真快。” 不过也怪我自己,刚才净顾着想鬼蜮,忘记拦住他了。 饶夜炀像是不太明白我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你不高兴?” “高兴,我高兴死了。”我干笑两声,还是不死心的走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眼,结果只看见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饶夜炀皱了皱眉,轻咳几声,说:“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走吧,这里总有股味儿。” 还没等他转身,矮胖子突然冲到他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要去抱饶夜炀的大腿,“救我,尊使大人,求你救我一命。” “你不会死。”饶夜炀后退几步,避开矮胖子的手,“只要母蛊在你体内,你就能一直活下去,只是活的跟常人不同些罢了。” 矮胖子满脸祈求,“可是我想像正常人那样活着,我还要工作,还有父母要养。” “你父母如今多大年纪?”他问。 矮胖子吸着鼻子,双眼发红,“五十多了。” 我好奇的问:“还真有办法?” 饶夜炀平静的说:有,我现在就将你的魂魄勾走,送到地府优先投胎,正常长大,如果你父母身体康健,也能等到你再次成年来孝顺他们。” 我:“……” 这法子也是厉害了。 矮胖子眼泪都不知道流了,见饶夜炀不是在开玩笑,他彻底接受了现实,抹掉眼泪,“我……那我还是这么活着吧。” 饶夜炀点点头,握住我的手,“走吧,回家。” 我又往窗外看了眼,实在是不甘心今晚一无所获,就问他:“你说林笔吏身后还有人,都是谁啊?” 林笔吏在地府已经有了些地位,能驱使他的人定是比他地位还要高,难道是冥王? 可是,冥王不是失踪了吗? 第416章 狗腿子 “林笔吏背后的人是谁?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很期待那些躲在他背后的魑魅魍魉敢站出来的那一条。”饶夜炀轻蔑的笑着说。 他这种反应倒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他不该就这么把林笔吏给杀了,可要说他知道,还真不像。 “林落,你以后要去哪里?”杜涛突然问。 林落站在窗前,眼神没有焦距,像是还没缓过神来,说:“我不知道,我以为杀他很难,谁知道一出来就成了。” 矮胖子趁机抓住杜涛的胳膊,“我也没地方去,要不你们让我跟着你们吧?” “这不方便,我们两个就是普通的渡阴人。”杜涛说。 矮胖子忙道:“涛哥,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是做生意的,还开着医院呢,我不白让你养着,我可以给你们干活,你们也知道我身体里有蛊虫,我能帮你们做不少的事情。” “跟着吧。”饶夜炀突然说:“我在黄柳县有处住所,你们就住在里面。” 矮胖子高兴地不行,林落却不大高兴。 不过饶夜炀说这话根本不是跟林落商量,也没管林落愿不愿意,直接把他们带回了黄柳县。 本来,我还寻思着他这次回来能跟我住几天,谁知道他把我送到地方就说要走了。 “黄泉离不开我,你在外面要小心。”饶夜炀叮嘱我一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我怔怔的站在门口,心里有些慌,黄泉是出了大事了吧? “林落,你去过黄泉吗?”我问。 “我想去,但是没有机会,说起来我当初进入地府,原本是有机会进入黄泉的,谁知道还没等我进去就被林笔吏给算计了,为了活命只能躲在普智寺的后院,这许多年来,别说黄泉了,连地府都不敢回去。”林落自嘲地说。 我好奇的问:“你也在地府待过,那你可知道林笔吏背后的人是谁?” “笔吏之上还有判官,再往上还有十殿阎罗王等等,能驱使他的人只能是这些人了。”林落大大咧咧的说。 他无知无觉,我听的却是心惊胆战,他提了阎罗王,天道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我转念一想,我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不能提冥王失踪,严格来说林落也不算触犯了天道。 我犹豫了半晌,试探着问:“现在地府主事的人是谁?” 林落摇头,“我在地府时,主持地府的还是饶夜炀,现在他被放逐黄泉,我也不知道是谁在主事。” 我点点头,看来要是想要知道现在地府主事的人,只能再找个地府头目问问了。 不过,林笔吏都死了,我上哪儿再去找去? 这么想着,我就有点生气,饶夜炀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石晓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随着一声满是幽怨的质问,梅花走到房门前,噘嘴看着我。 我暗道糟糕,我彻底把梅花给忘了。 “你可真厉害,居然自己回来了,还找到了我。”我干笑着,赶紧让她进屋。 梅花白了我一眼,看见林落和矮胖子,勃然大怒:“好啊,石晓晓,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把这么厉害的我扔到鲁阳市不管,原来是你已经有了新鬼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梅花直接打断我,“解释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枉费我还一心一意的对你,你太伤我的心了。” 我无奈的叹口气,“你最近是看了什么狗血电视剧?这些话都跟谁学的?” 梅花突然平静下来,虚心求教:“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这些话不是这时候说的?” “当然不是。”我关上门,头疼的说:“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剧。” “哦。”许是满足了她的表演欲,梅花不再哭闹了,几步走到林落和矮胖子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那表情像是在估算卖了他们能得多少银子。 林落和矮胖子不知道她的来历,但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因此对她分外的害怕,尤其是矮胖子,已经跟个小媳妇似的抽抽噎噎的哭上了。 梅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乐呵呵的说:“哎哟,你身体里的这蛊虫养的挺好,搞出来点,让我尝尝味儿?” 我一听这话就全身发毛,跟杜涛对视一眼,默契的后退几步。 “啊?你要吃啊?”矮胖子被问傻了。 梅花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当然,你把这些蛊虫养的白白胖胖的,不吃多可惜?你会做不?我爱吃孜然味儿的,我一路从鲁阳市赶回来,正好有点饿了,去给我炸一盘来。” 矮胖子求救的看向我。 “你看她干啥?我想吃,她也不敢不让我吃,赶紧去做,我吃的开心,往后我罩着你。”梅花一巴掌呼在矮胖子脑袋上。 矮胖子屈服了,委委屈屈的去了厨房,没一会厨房里就飘出油炸的香味儿。 梅花看了林落一眼,往凳子上一坐,“给我倒杯水去,这么没有眼力见。” 林落也是个人才,能屈能伸,立马就给倒了杯温水,还颠颠的用扇子给梅花扇风。 我看得目瞪口呆,跟杜涛说:“本来我还担心林落和矮胖子不听话,现在有梅花在,他们就是有什么心思,也翻不出浪来了。” 杜涛点点头,还没从炸蛊虫的震惊中缓过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蛊虫是这么吃的。” 我俩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梅花吃完了整整一盘的炸蛊虫,又喝了两杯茶,然后跟个大爷似的窝进沙发里。 林落和矮胖子已经彻底被她收服了,狗腿子似的跟在她后头,给她端茶倒水按摩。 “啧,谁能想到诡街的老大竟然还有给别人做小弟的一天。”我感叹说。 我本来想在这睡个觉,缓一缓再去渡生,谁知道当晚就接到了曲朝露的电话,哭着问我:“晓晓,你从鲁阳市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了?”我紧张的问。 “沈佳康那个混蛋骗我,他明明都有未婚妻了,还追我。”曲朝露泣不成声,“现在他未婚妻打上门了,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晓晓,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第417章 打人 “你在渡生?”我抓起包就往外走。 曲朝露哭着说:“是,我就在渡生,我躲在你房间里,我真的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别出去,把门锁上,我这就过去。”我着急地说。 “嗯,晓晓,你别挂电话,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曲朝露说着突然啊的一声,我能清楚的听见叱骂声。 我深吸口气,“好,我不挂。” 过了会,骂声渐渐笑了,但还是挺乱的,曲朝露也一直在哭,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慌,镇定的问:“露露,你知道沈佳康的未婚妻是什么人吗?” 曲朝露回道:“刚才他未婚妻自己说了,说是叫单雪,家里好像挺有钱的,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挺贵,还有保镖跟着。” “单雪?是单坤朗的女儿吗?”杜涛追上来,听见这话,问我。 我嘴上应付着曲朝露,用眼神示意杜涛往下说。 杜涛会意,“单坤朗是富商,三十年前发家的,处事手段狠辣果决,我曾经跟我爸在一个饭局中见过他,当时桌上不乏有比他年纪大,地位高的,但是都对他很忌惮。”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听人说起过单雪,她是单坤朗的小女儿,单坤朗对她很是宠爱,所以这个单家的小公主处事很是霸道,不过我没听人说过她订过婚。” 我拦了辆出租车,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渡生总部。 穿过美丽日化的大楼,一走到宿舍区楼下,我就看见有两个黑衣壮汉正站在我宿舍门外砸门,窗户玻璃已经碎了,要不是饶夜炀给我把窗户上了防盗窗,他们肯定已经跳进屋里了。 杜涛碰了我一下,指着不远处操场前,说:“那就是单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几个男人簇拥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那里。 那姑娘长相可爱,身材火辣,不过脸上的跋扈和狠毒破坏了这份美感。 沈佳康被两个壮汉抓着,脸色很难看。 难道是这两个壮汉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不然沈佳康不会不反抗吧? 不过我现在也顾不上沈佳康了,我收回视线,急忙上楼,正在砸门的黑衣壮汉看我上来,其中一人恶声恶气的说:“这办正事呢,赶紧滚。” “你砸的是我的门,要滚的应该是你们才对。”我冷着脸说。 “嘿,死丫头,看来你跟这个贱人是一伙的?正好,抓不出来她,把你交给小姐也能交差。”说着,那两个壮汉就走过来。 我从他们的神情就能看出,这俩人根本没把我和杜涛放在眼里。 血线钻出,一圈一圈的缠在我的胳膊上,我攥紧拳头,心里也有点紧张,毕竟我一直在跟鬼怪交手,还真没人打过架。 “我来。”梅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回头一看,就见她沉着脸跑过来,急速冲向这两个壮汉,一拳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把两人撂倒了。 她甩甩手,挑衅道:“软脚虾。” 两个黑衣壮汉被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被刚才那一拳打的起不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露露,出来吧。”我说。 曲朝露这才从屋里出来,抱着我又开始哭。 我拍着她的肩膀,“别哭,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不想再留在渡生,单雪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渡生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动静,新一辈的渡阴人打不过这些个保镖,不敢出来,我能理解,但是庄广这些人都不敢露面,着实让我心寒。 要知道沈佳康的亲爸和亲姑姑都在渡生,这次竟然也当了缩头乌龟,我突然觉得这渡生不过如此。 下了楼,我们几个却被单雪堵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来到楼道口,她双手环胸,高傲的看着我们,最后视线落到曲朝露身上,“不过是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竟然也敢跟我抢男人。” “单雪,你够了,我们早就说好了要退亲。”沈佳康低吼着说。 单雪挑眉冷笑:“不错,是要退亲,但谁准许你在还没有退亲的时候就找好下一家的?” 沈佳康愤怒不已,“就算是你生气,也该冲着我来,不关露露的事。” “不关她的事?她勾引我男人,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了?”单雪抓住沈佳康的手,趾高气扬的说:“我现在后悔了,我不退亲了,沈佳康,我要跟你结婚。” 不光是沈佳康,我们都被惊到了,又不退亲了? 单雪笑的得意,睨着曲朝露,“你叫露露是吧?我跟沈佳康半个月后就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她像是取得了一场大战的胜利,“你可能不知道,沈佳康的长辈很同意我们结婚,以前是我看不上他,不想嫁给他,现在我看上他了,他就得娶我。” 曲朝露身体摇晃几下,我赶紧扶住她。 沈佳康着急的解释:“露露,我不会跟她结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沈佳康,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等你处理好这事,再来跟露露说吧。”我看向曲朝露,“我带你走。” 曲朝露嗯了声,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人,今天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头都不敢抬,缩手缩脚的跟着我。 单雪嗤笑,“倒是挺识趣。” 我闭了闭眼,忍着怒火,把曲朝露送上车,让杜涛在车上陪着她,又返回宿舍楼下。 单雪还没走,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沈佳康。 我走过去,冷声说:“你刚才砸的是我的房间。” “所以呢?”单雪挑眉,“想要钱?说吧,要多少?” 我拍了拍梅花的肩膀,“我会找专业人士来评估房屋家具的损伤,不会多要你一分钱,同时我还会多给你一笔钱,作为医药费。” 话落,守在单雪身边的保镖就被梅花掀飞,我紧随其后,摁住单雪的肩膀,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沈佳康脸上。 单雪捂着脸,似乎根本不相信我敢打她,短暂的错愕过后,表情变得极为阴毒,“你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也敢打我?” 第418章 识趣 “为什么不敢打你?你是公主吗?”刚才那一把巴掌,我既是出气也是试探,单雪没有躲开,说明她本身就是个普通人。 我上前几步,抓住她的领子,“再见到我,招子放亮点,再惹到我,我还抽你。” 对上我冷漠的目光,单雪竟然躲闪起来,不敢再看我。 原来这家伙是个欺软怕硬的。 我冷笑一声,推开她,看向沈佳康:“你跟露露的事,我不掺和,但是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先带她离开了,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想要跟露露继续的话,就把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说完,我冷着脸看向单雪。 她再次躲开我的视线。 “你最好带着你的人去验伤,该赔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我转身走了。 杜涛原本在焦急的等着我,看我出来,立即把我推上车,他自己做到副驾驶,“师父,开车。” 等走的远了,杜涛终于放松下来,“太可怕了,居然有人能打到渡生总部来。” 我拿出手机,面无表情的给庄广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又给吴峥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曲朝露说:“晓晓,你不用打了,吴峥和庄广都不在渡生,他们出门了。” “这么巧?”我越来越觉得渡生的人在避着单雪,或者说是在纵容她。 杜涛也在摆弄手机,过了会,他脸色很难看,说:“渡生总部的渡阴人都被支走了。” “支走了?谁干的?”我皱眉问。 杜涛看了曲朝露一眼,说:“是沈佳康的小姨。” 曲朝露捂住脸,半天没说话。 快要进市区时,司机突然喊了声,“这是谁啊?” 边说边摁车喇叭。 我原本昏昏欲睡,被吵醒后也精神了,往车外仔细一看,站在车前的竟然是沈佳康的小姨。 她还是穿着一身旗袍,身姿曼妙,淡淡的笑着,站在路中间,动都不动,最后还是司机停了下车。 停车后,她走到车窗前,敲了敲玻璃,“石晓晓,下车来。” “你来替单雪出气的?”下了车,我毫不客气的问。 沈佳康小姨笑了笑,“不是,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瞥了曲朝露一眼,“你确定要让她听?”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曲朝露问。 沈佳康小姨说:“也不是不能听,只是怕你接受不了罢了,既然你要听,那我就直说了,我本来找石晓晓是想让她劝劝你,不要一意孤行,再跟沈佳康纠缠。” “他之前根本没跟我提过,我也……”曲朝露又被气红了眼,无力的解释着。 沈佳康小姨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也理解佳康为什么不跟你提,也知道佳康自己不同意这门婚事,甚至单雪也不同意,但是我现在需要告诉你,不管单雪和佳康同不同意,他们都必须成亲,这是他们两个的命。” 提到这个命,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曲朝露沉默半晌,问她:“到底是什么命?” “这是沈家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们。”沈佳康小姨始终温和的笑着,说:“曲朝露,我知道你跟沈佳康的感情,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人就是无法对抗命运,如果人可以反抗命运,我们这老一辈的渡阴人也不至于这样。” 曲朝露的脸色瞬间苍白。 沈佳康小姨接着说:“曲朝露,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是你确实不适合跟沈佳康在一起。” “现在来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把曲朝露拉到我身后,冷笑着说:“露露和沈佳康一直以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们要真是看重那所谓的命运,就该早就制止他们才对,不至于现在突然跳出来,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再次臣服于命运?” 沈佳康小姨沉下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总之佳康必须跟申雪结婚,这是申雪的父亲都没法改变的事情。” 我还想说话,曲朝露却拉住了我。 “我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不过这件事不该由你来跟我说,无论沈佳康是不是要娶申雪,这件事都该由他来跟我说,这是他该做的。”曲朝露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上了车。 沈佳康小姨的目光变得危险,“曲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识趣的人。” 我挡在车门前,嘲弄道:“这跟识不识趣有什么关系?你是活的太久了,脑袋都不灵光了吗?谈恋爱的不是你,你跳出来说这些有什么用?自始至终都是沈佳康主动追求露露,这个交代理应由他来给,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这么多年是白活了?” 沈佳康小姨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我丝毫不示弱的跟她对视。 “石晓晓,你真该庆幸你是庄广看重的人,否则我定会杀了你。”沈佳康小姨终于露出了阴狠的一面。 我看着她也顺眼多了,这才像是个活了许多年的渡阴人。 先前装慈祥的模样,真是看得我难受。 “是么?你不敢动我,只是因为庄广?”我挑衅的看着她,拿出我的渡阴令,“难道不是因为这块渡阴令么?” 看见我这块渡阴令,沈佳康小姨眼中有恐惧一身而过。 我心中了然,看来她不但知道这块渡阴令的来历,还很害怕这渡阴令。 “我想你是不敢说出这块渡阴令的来历吧?”我也懒得跟她打机锋,便说:“既然不敢说,你就让开,我们要回去休息。” 沈佳康小姨阴沉着脸,明显是憋着气,但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我回到车上,让司机开车。 “她已经濒临动手的边缘。”杜涛认真的说。 曲朝露惨笑道:“我猜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过来找我,让我主动放弃,一旦我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就立即杀了我,最后是顾忌着晓晓手里的渡阴令,迟迟没有动手。” 我把手里的渡阴令抛起来,笑道:“她不敢动手。” 经过普智寺的诡街一行,我对青莲真人的身份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明白我或许有其他的用处,所以这些机缘巧合落到我手里的东西,必定不是凡品。 第419章 挑衅 要真是这么想的话,我手上也有很多筹码。 我这青莲真人后人的身份,渡阴令,饶夜炀,梅花…… 等出租车终于开进市区,行走在明亮的路灯下,出租车师父终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我今天真是糊涂了,居然为了挣这么个百八十块钱的跑到美丽日化来。” “美丽日化不能来吗?”我注意到司机师傅说的话,连忙问。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我一眼,见我也在看他,竟然哆嗦了下,小声说:“一般来说我们都是不敢来的,别看美丽日化在我们黄柳县是个大牌子,但是没少出邪乎事。” 别说我,就连正在哭的曲朝露都被司机师傅的话勾起了兴趣。 “美丽日化能出什么事?”曲朝露问。 “出的事可大了,美丽日化的老板姓单,祖上就是走街窜巷卖脂粉头花的,等改革开放后,他重拾老祖宗的手艺,又挑起担子到处买擦手油啥的,逐渐做大,成立了美丽日化,结果第二年公司发生火灾,烧死了二十多个人,当时美丽日化差点破产了。” 司机师傅摇着头,咂咂嘴,说:“可惜那单老板运气好,碰上个财大气粗的合伙人,不但帮他付了赔偿金,还配合整改,另外选址建了新厂,后来又在旧厂的基础上建了总部大楼,不过根本没几个人过去上班,所以早就有人在传,说是被烧死的人阴魂不散,那所谓的总部大楼根本就是镇压他们的。” 说着,他又打量了我们几眼,说:“而且呀,这么多年总有人看见那大楼有人进进出出的,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有老人,还有人在里面长住,所以我们都不怎么敢过去。” 我听明白了,这些人不知道美丽日化大楼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处于对未知的恐惧,所以才会害怕。 曲朝露张张嘴,好半天憋出一句,“原来美丽日化大楼是单家的。” 我靠着椅背,嗤笑道:“他们可真是有本事,混了这么多年,现在用的地方竟然是单家的。” “……重点是这个吗?”杜涛一脸无语。 我轻咳一声,又问司机师傅:“你还知道单家什么事吗?” 司机师傅摇头,“单家和神秘,这两年都不怎么出现了。” 我跟司机师傅道了谢,让他把我们送到了饶夜炀在黄柳县的房子。 下车后,曲朝露突然抓住我,紧张的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我不太明白她的话。 “你们忘了我。”梅花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拍了下脑门,还真是,把梅花给忘了。 我赶紧换上笑脸,转头看过去,就见梅花站在楼前,一脸幽怨。 “我害怕你有危险,特地赶过去帮你,你倒是好,走就走吧,根本不管我。”梅花埋怨我,“我还得灰溜溜的自己跑回来,你就不怕我被渡生的渡阴人抓到?” 我呵呵笑道:“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被抓到呢?” 梅花瞪我一眼,“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特别气人?” 我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诚恳认错,“是我错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谁稀罕你的饭,我现在有矮胖子了。”她得意的说。 想起她之前吃的那一盘一盘的虫子,我忍不住干呕几声,说不出话来了。 梅花到底是被我伤到了心,化悲愤为食欲,让矮胖子又给炸了四盘蛊虫,吃的矮胖子抱着她腿哭。 “我虽然是蛊虫的容器,我也不喜欢这个蛊虫,可是你要是把蛊虫掏空了,我也就死了,我不想死啊。” 曲朝露看着那几盘蛊虫,都忘记哭了,好半晌才跟我说:“我突然觉得失恋也没什么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抹了把脸,也有了笑模样,长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我说:“其实,我看得出来,沈佳康也很无奈,也有难处。” “所以你要原谅他?”杜涛皱眉问,“虽然我是男人,可我并不赞成。” 我也跟着点头,我也不赞成。 曲朝露苦笑说:“我不会原谅,我能理解他的难处,但我不会原谅,就算是他跟单雪的婚约解决了,我也会慎重考虑跟他在一起的事情。” 过了会,她担忧的看向我,“今天我们把单雪得罪了,她不会报复我们吧?还有渡生,他们明显是跟单家在一边的。” 我想了想,说:“无妨,我们也不是没有后台。” 又说了会话,我就各自洗漱休息了。 夜里,我正睡着,手腕上突然一凉,我一激灵,猛地坐起来,扭头一看,竟然是梅花。 她蹲在床边,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窗外,无声的说:“有人。” 我不着痕迹的向窗户看去,就见窗户上贴着个纸人,纸人画着五官,脑袋缓缓的转动,像是在观察屋里的情况。 就一个纸人,梅花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想要坐起来,又被梅花按住,她示意我看向玻璃。 我再次看去,倒吸口凉气,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窗户上竟然已经贴了一层的纸人,并且还在增加,把玻璃挡的密不透风。 我:“……” 是我冒犯了。 纸人在玻璃上蠕动几下,一道道黑气从纸人身上钻出,透过玻璃,来到屋中。 “动手,不必藏拙。”我跟梅花说。 说完,猛地跳起,手中血线抽过去,直接把两三道阴气给抽散了。 梅花也是扑过来,张大嘴巴,一口一道阴气,阴气入口,在梅花的嘴里发出凄厉的呼喊,随着梅花的嚼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张嘴站着。”我跟梅花喊了声,然后挥动血线,把钻进屋里的阴气都抽进她的嘴里, 吃完阴气,梅花一巴掌拍在窗框上,玻璃上的纸人向下飘落。 我推开窗户,隐约看见对面马路上站着个人,只可惜楼层太高,我看不大清楚。 “去别的房间看看。”我怕曲朝露和杜涛出事,没再管那人。 曲朝露和杜涛住在相邻的次卧,我刚开门,就听见两个房间里传来打斗声。 第420章 埋人 第420章埋人 “梅花,你去看看杜涛。” 我径直往曲朝露的房间去。 我一打开门,就看见两道人影从窗户跳了出去,屋里,曲朝露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追到窗户前,刚才跳出去的人已经不见了。 曲朝露不见了? 我转身就往外跑,但是我住的楼层太高,等我跑到楼下,已经晚了。 “怎么了?” 杜涛和梅花也跟了出来。 我叹气说:“曲朝露被人抓走了。” 杜涛忙着问:“是单家的人?” “我没有看见抓走她的人,但是在这节骨眼上能来找我们麻烦的,十有八九是单家。” 我说着,拿出手机,给庄广打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好半天没人接,我又给吴峥打电话,他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今晚来抓走曲朝露的,是不是单家的人?” 我问。 过了会,吴峥才叹了口气,说:“是,刚才我们还在跟单家谈判,单雪和沈佳康的婚礼势在必行,但是沈佳康死活不同意,单家那边动了怒,暗中派人去抓了曲朝露。” 我皱紧眉头,“单家是什么来历?” “单家当初不过是普通的富商罢了,只是这些年单家暗中招兵买马,集结了不少人马,一时间渡生也奈何不了他们。” 吴峥解释说。 我嗤笑一声,“渡生中不是有不少人是跟着青莲真人去过黄泉的,好歹也是生死场上杀出来的,竟然会被单家拿捏住。” 吴峥苦笑说:“单家的情况真是有点复杂,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曲朝露出事。” “希望如此。” 我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跟杜涛说:“是单家动的手。” 杜涛紧张的问:“那他们会不会伤害曲朝露? 单坤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才跟我爸打电话,问单坤朗嫁女儿的事,我爸那边一点风声都没听说,我怀疑单雪和沈佳康要结婚的事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知道,正常人都不知道。” 我皱眉思索着说:“这也正常,毕竟沈佳康身份不同旁人。” 说到这里,我摇摇头,失望地说:“我一直以为渡生即便不能对抗黄泉和地下,好歹也有自保之力,可如今看着让我失望的很,一个单家竟然就让他们如临大敌,处处受到掣肘。” 我真是想不通,当初那些人可是从黄泉出来的,竟然会怕单家。 梅花突然说:“我觉得单家的身份不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我吃惊的问。 “今天我教训那些人的时候,在那叫单雪的女人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有些似曾相识,但是我想不起来当初到底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梅花摇头说。 我沉思片刻,说:“我想要去单家救曲朝露,你敢去吗?” 杜涛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刚说完,我手机亮了下,我低头看了眼,揣起手机,“你们先回去,我去找庄广。” 庄广给我发了短信,说是在街角等我。 我赶过去的时候,庄广正站在街角的路灯下,手里拿着一瓶奶茶,看见我过来,他把奶茶递给我。 “拿着吧,买烟的时候顺手买的。” 庄广说。 我接过,沉默了会,说:“曲朝露失踪了。” 他嗯了声,“不是单家,是沈佳康他爸出的手。” 我大吃一惊,“什么?” 庄广睨我一眼,“沈佳康和单雪的婚事是沈家他爸和单坤朗一手促成的,关系到沈佳康能否继续活下去,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场婚事。” “沈佳康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沈佳康已经是渡阴人了,手持渡阴令,又开了阴门,应该能活很久。 庄广掏出根烟来,点着后用力的吸了口气,吐出口烟圈,冷笑道:“没怎么,不过是寿数到了而已,沈佳康他爸心中有执念,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跟单家做了交换,把单雪的寿数给沈佳康,而他保单家五十年的富贵。” “单家这是把单雪给卖了?” 我震惊道。 先前见到单雪,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以为她在单家很受宠,而沈佳康的小姨又提到之所以让沈佳康跟单雪结婚,是因为八字相合,我就以为是单雪出了什么问题,没成想出问题的是沈佳康。 庄广掀掀眼皮,看我一眼,“自然是卖了,若是这门婚事是沈佳康他爸剃头担子一头热,我还能出手,可现在单家也在极力促成这件事,在单坤朗的眼里,用一个女儿能换来五十年的富贵,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我追问:“沈佳康他爸把曲朝露抓走了,不会对她动刑吧?” 庄广掐灭烟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沈佳康他爸已经走远了,近些年处事手段愈发过分,要是不尽快把曲朝露从他手里救出来,免不得要出事。” 他拿出手机,边摆弄边说:“刚才他派遣鬼奴进屋抓人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趁机做了个点小手段,查出了曲朝露如今的位置,你这就过去,把她救出来。” 他把手机递到我跟前,“在西郊,你跟着导航过去。” “导航?” 我愣了下,纳闷的问:“你怎么查出来的?” 庄广抹了把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亏你还是个年轻人,一点都不懂科技,曲朝露的手机还在她身上,不能定位吗?” 我:“……” “我现在去找沈佳康他爸,想办法拖住他,你去救曲朝露,救下来后就带她躲起来。” 庄广叹息道:“如今沈佳康寿数将近,他这当老子的越来越疯,不好好看着,早晚得出大事。” 看着庄广走进黑暗中,我犹豫了下,还是给杜涛打了电话,叫上家里所有人,跟着道航去西郊。 路上,杜涛脸色凝重的问我:“庄广可信吗? 他会不会投靠了单家?” “说实话,我对他不是很信任,所以这次我们要做足准备。” 我说。 跟着导航,我们来到了西郊一处废弃的工厂前,工厂正在拆迁,厂房已经被拆了大半,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就是这里。” 我皱眉说:“这里也藏不住人啊。” 话音刚落,单雪率人黑暗中走出,“这里不能藏人,但能埋人。” 第421章 沈小娃 第421章沈小娃 怎么是单雪? 庄广明明跟我说是沈佳康他爸动的手,没有单家的事。 单雪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冷笑着说:“很好奇为什么等在这里的是我?” 她从兜里拿出来个手机,扔到我面前,“那些个老古董不知道手机定位,我却熟悉的很。” “把曲朝露交出来,我再饶你一次。” 虽然看着我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其实我心里很没底。 单雪既然敢在这里等着我,身边肯定带着些厉害人物,我虽然有梅花,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单雪往前走了几步,脸色愈发难看,“石晓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我忍不住皱眉,“你有能耐杀我?” 单雪彻底黑了脸,指着我的鼻子,“石晓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卑微的蝼蚁,先前在渡生是我准备不足,现在在这里,你有什么底气跟我叫板?”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身后有厉害的人物。 我心思急转,内心防备的同时,跟她做最后的沟通,“你跟我的仇怨就不要牵连无辜了吧? 曲朝露从未想过插足你的婚事。” “那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沈佳康背叛我,找了小三,而那消散就是曲朝露,况且这次把曲朝露抓过来的也不是我,你跟我说没用。” 单雪面色一冷,退后几步,挥了挥手,两个黑衣男子从她身后走出。 跟之前跟在她身边的保镖不同,这两人身材干瘦,脸上鬼气森森,明显是走了邪路的修道之人。 我看向梅花,本是想问问她能否对付这两人,谁知道竟然看见梅花双眼放光的看着这两人,还偷偷舔嘴角。 那模样就跟见到了可口的美食一样。 “哎,晓晓,可以吗?” 梅花兴冲冲的问我,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字“想吃。” 我想了想,说:“把魂儿留下?” 梅花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吃他们的魂,脏死了,他们身上有蛊虫,我想吃的是蛊虫。” “哦,那你随意。” 我说。 梅花顿时笑开了,几步跑上前,那俩人祭出一面缠绕着黑雾的旗子,目光阴森,明显是对梅花动了杀心,可是还没等他们施展手段,黑旗就被梅花拍到地上。 那俩人愣了,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他们修的是鬼道,这可是他们用数十厉鬼炼制的鬼旗,今天才是第一次使用,困在里面的厉鬼还没放出来就被废了? “嘿嘿,就凭你们这点雕虫小技,也配在我面前出手?” 梅花笑了两声,伸出两只小肉手,看似轻飘飘的搭在他们的胳膊上,他们两人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震惊不已,下一秒噗通跪在梅花跟前,跟她求饶。 “这位前辈,还请放我们兄弟一马。” 左边的男人哀求说。 单雪瞪圆了眼睛,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我没想到梅花竟然这么强,也是有些惊讶,但是看见单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抱胸,淡定的说:“这就是你跟我叫嚣的底气?” 单雪指着两个男人,大骂道:“单家每年给你们一百万,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无能。” “大小姐,这实在是怨不得我们,你别看这位外表是个小孩子,可芯子定是个功力远在我们兄弟之上的前辈,我们实在是不敢冒犯啊。” 左边的男人说。 “你!” 单雪指着那两个男人,眼珠转了转,缓缓后退。 我往她身后看了眼,跟梅花说,“快点吃,还有正事要办。” 说着话,我突然冲上前,想要去抓单雪。 单雪尖叫一声,扭头就往后跑,同时一道身影逐渐从单雪前方的黑暗中显现。 我及时停住,手腕一翻,甩出血线,就在单雪要碰到那黑影时,被血线缠住腰部。 “跑什么跑,话还没说完呢。” 我直接把她给拽到我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那道黑影逐渐显现出真容,从黑暗中走出,看着那跟沈佳康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我挑眉说:“沈师叔,好久不见。” 沈佳康他爸从黑暗中走出,皱眉看着我,“你要多管闲事?” “怎么是多管闲事,曲朝露是我的好友,她的是不算是闲事。” 我说。 沈佳康他爸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看向我,“你在骄傲什么? 你的周遭处处是危机,有今日没明天的,竟然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他像是对我很不满,“你好歹是青莲真人的后人,怎的如此不堪大用?” 嘿,这人! 牵连无辜的是他,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指责我了。 “沈师叔,我如何处事那是我的事,不牢你费心,我今日来为了曲朝露,从始至终曲朝露都是无辜的。” 我耐着性子说。 虽然我现在对他有意见,但是考虑他是跟过青莲真人的前辈,我对他还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沈佳康他爸冷淡的说:“曲朝露引诱佳康,使得佳康如今处处违背我的意思,着实该死,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别说是你,即便是青莲真人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放过他。” 这话是真把我给气到了,我怒极反笑,“这么说,沈师叔是打算把曲朝露杀死这里?” “不是我杀,是佳康杀,佳康是要求长生的人,如今他被曲朝露勾起了心魔,我只能让他亲手破了这心魔,否则他今后注定无法长生。” 他说。 “你要是敢伤曲朝露,我就杀了单雪。” 我冷声威胁他:“想必沈佳康跟单雪的亲事对他至关重要,甚至是他能长生的重要一环吧?” 沈佳康他爸的脸色猛地一沉,缓缓向我走来,这时,梅花突然说:“沈小娃,你现在挺威风啊。” 沈佳康他爸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梅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是谁?” 他问。 梅花手里那揪着一条蠕动的蛊虫,漫不经心的说:“你觉得我是谁?” “真人,你竟然还活着!” 沈佳康他爸又怕又喜。 第422章 背叛者 第422章背叛者 梅花冷笑一声,扬手就把手里的蛊虫甩到他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沈小娃,你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临到老竟然连人都不认得了?” 沈佳康他爸愣住了,盯着梅花又看了会,突然变色大变,不自觉的往后退,“你……是你这个魔星,你竟然还活着。” “废话,我当然活着,不想死的话就把曲朝露交出来,不然我吃了你,信不信?” 梅花恶狠狠地说。 我皱眉看着他们两个,有种直觉,沈佳康他爸怕是知道梅花的来历。 沈佳康他爸惊惧的看着梅花,最终还是服软了,“既然今天是你过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摸着下巴,发现沈佳康他爸在确定梅花不是那所谓的真人之后,对梅花只剩下畏惧。 “带路。” 梅花不耐烦的说完,反手就把梅花带来的那两人打晕了。 沈佳康他爸摸摸鼻子,带着梅花往身后的废墟里面走。 我直接用血线缠住单雪的脖子,带着她跟在梅花身旁,小声问:“你们认识?” “他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我活着的时候样子。” 梅花撇撇嘴,说。 我惊道:“你不是被青莲真人养出来的鬼眼么? 怎么还有活着的时候?” 梅花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颇为嫌弃,“我当然有活着的时候,你傻了? 就是养鬼眼,也要有现成的魂儿来用,是不是?” “还真是。” 我叹了口气,“一时间没想到。” 梅花摇摇头,“小小年纪,记性就不好了。” 我没反驳,反而好奇道:“那你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人?” “那谁知道,反正我是忘记了。” 梅花舔舔嘴角,脸上带了怒气,不耐烦的跟沈佳康他爸说:“沈小娃,走快点,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沈佳康他爸竟然也不敢反驳,听话的加快了速度,走到一间快要倒塌的房子前,他震惊道:“人呢? 我刚才明明把人绑在这里了。” “沈小娃,你休要给我耍心眼,赶紧把人交出来。” 梅花沉着脸说。 沈佳康他爸着急的解释说:“我刚才真的就把人绑在这里。” 梅花冷笑一声,“你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说着就要出手。 这时,单雪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她得意的看向我,“石晓晓,求我,只要你下跪求我,我就告诉你曲朝露的下落。” “是单家把曲朝露偷偷带走了?” 我脸色一寒,用力一握血线,单雪闷哼一声,血线划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渗出。 我的视线在沈佳康他爸和单雪之间走了个来回,沉声说:“我不管你们是在联手做戏还是单家偷偷出手,单雪,你最好现在就把曲朝露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杀我? 你要杀就尽管杀好了。” 她的表情变得阴毒,“实话告诉你,单家有很多单雪,但是你只有一个曲朝露。” 我心头剧震,“你这话什么意思?” 单雪伸手攥住缠在她脖子上的血线,表情高深莫测,“想知道的话,你去单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她用力一拽,竟然硬生生把血线拽着勒进她自己的皮肤里,割断了气管,呼哧呼哧的喘息半晌,咽了气。 我咽了口唾沫,收回血线,看向沈佳康他爸。 他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憋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单家为何出手。” 我冷哼一声,蹲在单雪身边,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随后驱使血线钻进她的眉心,露出恍然的神情。 “这是个人偶。” 我说。 单雪外面看着跟真人无异,可是内里空空,没有魂魄,是个空有其表的人偶。 “这人偶竟然能以假乱真?” 梅花惊奇道。 但是自从我说了是人偶之后,沈佳康他爸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是庄广。” 我动作一顿,诧异的看向他,“什么?” “人偶是庄广的得意手段,也是如今这世上唯一会制作人偶的人。” 沈佳康他爸说。 这就是说,要么抢走曲朝露的是庄广,要么就是庄广跟单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我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也是庄广给我指了路。” 我脸色难看的说。 在我心里,我倾向于庄广早就跟单家勾结在一起了。 沈佳康他爸一拳捶在身旁的柱子上。 我看了眼地上的单雪,想起一件事来,“沈佳康在哪里? 沈师叔,你跟单家做交易,想要夺了单雪的寿数给沈佳康,现在知道单家早就跟庄广勾结在一起,恐怕单家已经不满足卖女儿来换富贵,而是有别的打算了吧? 他们有了异心,沈佳康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我这就去单家。” 沈佳康他爸到底还是防备着我,单独离开了。 梅花看我一眼,说:“不追上去?” 我摇头,“追上去也会被他想办法甩开,没什么用,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单家为什么要绑架曲朝露,庄广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叹气说:“希望绑走曲朝露,只是为了沈佳康的事。” 我最怕的是单家绑走曲朝露是为了叶检,如果是为了威胁沈佳康,她还有活路,要是为了叶检,她可就真的危险了。 “杜涛,你想办法托人打听一下单家的房产,梅花,你回去叫上林落,问问黄柳县的孤魂怨鬼知不知道单家的事。” 我急忙往外走。 梅花在后面问我:“那你做什么去?” “我去渡生。” 我回道,庄广在渡生多年,就算他此刻人不在那里,或许我过去也能找到些许的线索。 我花了双倍的价钱才打到去渡生的出租车,等我赶到的时候,美丽日化大楼全部的灯全部都亮着,像是我这样原本宿舍的渡阴人进进出出的,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这是怎么了?” 我随手拦住个人,问。 那人说:“今天下午通知下来,说是总部要搬地方,明早这里就要清空,你也是住在这里的吧? 赶紧去收拾东西吧,时间不多了。” 那人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423章 寻踪术 第423章寻踪术 一夜之间就要清空? 我心中有个猜测,会不会是单家把渡生赶出去了? 说实在的,在今天之前,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那时候渡生在我心里还是很厉害的一股势力,能在黄泉和地下之间周旋这么多年,定有些手段,可自从知道渡生总部是单家的地方之后,我就对渡生产生了怀疑。 我在渡生门口站了会,拨通饶兴的电话,让他来帮我收拾东西。 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饶夜炀给我选的,虽然很多都被单雪砸坏了,但我舍不得丢掉。 刚挂了电话,我就看见沈巷从美丽日化大楼里走出来,他脸色灰败,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沈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我问。 他看我一眼,苦笑着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自以为这些年将渡生经营的不错,上下一心,谁知道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我明白了,“哦,所以渡生真的被单家赶出来了?” 他一窒,白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那你们要搬去什么地方?” “早些年我曾经置办了一处院子,先把必要的人员安置在那里,剩下的就先遣回各自的辖区,”他说着,看我一眼,道:“你还是先回江阴吧,我那里地方不够。” 我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在黄柳县有地方住。” 沈巷哼了声,“你是在跟我炫耀?” “哪是炫耀,不过是一处普通房子罢了,对了,单家为何会有实力将渡生挤走?” 我纳闷的问。 沈巷幽幽叹息,“都是我们识人不清,养虎为患啊,这些年不知不觉让单坤朗拉拢了渡生内不少人,渐渐地架空了祖师爷,若不是我这次回来发现不对,深查了一番,恐怕还发现不了单坤朗的真面目,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单坤朗已经成了气候,用钱贿赂我办事不成,便撕破了脸。” “所以说单坤朗跟渡生撕破脸的底气就是他拉拢了渡生其他人?” 我皱起眉头,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渡生里跟着沈巷和庄广一辈的渡阴人都是当年去过黄泉的,那是活了多少年的人精,应该不会为了人情和钱财站在单坤朗那边,他定然还有其他的招数来让这些人听他的命令。 沈巷叹气说:“我知道你怀疑单坤朗还有其他的底气,但我的调查过,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要是有意隐瞒,你查不出来也正常。”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那从来没见过面的祖师爷:“不是说渡生有一位极为厉害的祖师爷,他现在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祖师爷闭关多年,从不轻易现身。” 沈巷回道。 我点点头,看从他这问不出别的事情来,我就想着走了,沈巷却主动叫住我。 “我听说曲朝露被单家抓走了?” 沈巷问我。 “对,最开始是沈师叔动的手,单家趁着我们不注意,把曲朝露掳走了。” 我顿了顿,说:“但我怀疑单家是在利用沈师叔。” 或许,单家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利用沈佳康他爸从我这里把曲朝露掳走,等我跟沈佳康他爸争斗的时候,单家再出手,把曲朝露带走。 要真是这样,他们就是单纯冲着曲朝露来的,而不是简单的用曲朝露逼迫沈佳康同意婚事。 对,定是这样! 按照单坤朗的本事,他也不需要卖女儿来维持单家的财富。 沈巷说:“沈佳康寿数将尽,这是谁都改不了的。” “你不打算出手管这事?” 我皱眉说,“不说救曲朝露吧,你也不管沈师叔了吗? 即便是单家真要卖女儿,他为了儿子而夺取他人的寿数,也会招来天罚吧?” “祖师爷吩咐过我,不让我插手沈佳康一事。” 沈巷摇摇头,走了。 这祖师爷怎么怪怪的? 我看着饶兴把我、杜涛和曲朝露的行李装上车,就打车回了住的地方。 梅花和杜涛还在等我,看我回来,忙着问我渡生的情况。 我把单家把渡生总部赶走的事情说了,“还没等到渡生跟单家交锋,渡生就落败了。” “我怎么觉得沈巷没说实话?” 杜涛皱眉说:“依着沈巷的身份,即便是有渡生其他人阻拦,他要是想要惩治单家,还是有无数种法子。” 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沈巷在渡生里可是祖师爷之下的第一人。 “那他为什么不出手?” 我目光一沉,“定是因为单坤朗的势力比他所说的还要复杂,让他有所忌惮。” 我想了想,说:“我要用寻踪术!” 杜涛不知道寻踪术是什么,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梅花是知道寻踪术的,一听就炸了。 她站起来,指着我说:“不行,你疯了吗? 寻踪术比离魂之术还要危险,一旦无法按时回来,你可就魂飞魄散了。” 寻踪术是门寻魂的术法,用秘法使得魂魄离体,循着我要找的人的气息,找到对方的位置。 用寻踪术可以无视现实中的种种限制,但也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之忧。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清楚单家的底牌,不敢轻易找去单家,也不确定曲朝露就在单家,只能用寻踪术,若是幸运的话能确认她的位置,我们也好计划怎么把她救出来,不然曲朝露在单家多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我说。 梅花瞪着我,脸色很难看。 杜涛沉默了会,说:“要不,我用那什么寻踪术?” “你不知道心法,用不了。” 我解释了句,视线没离开梅花,“你为什么这么反感我用寻踪术?” 我是青莲真人的后人,魂魄比一般人要强大,完全能使用寻踪术。 “因为……因为寻踪术太危险了。” 她说。 我看着她,嗤笑一声,“鬼才信你的话。” 说完,我找出黄纸和朱砂笔,照着爷爷留给我的咒法书描符。 “你这么画的符能用吗?” 林落摇着手里的扇子,得意的说:“我也学过画符,还下有成就,你要是求求我,我就给你画几张,如何?” 第424章 白坡 第424章白坡 林落说完这话,还没等我还嘴,梅花就不干了,跳起来冲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子,差点把他的魂魄打散:“求你? 你是什么身份,能当得起晓晓的请求? 我看你是想就此消失在三界之中是不是?” 林落被打懵了,抱着脑袋,一副受了天大的伤害的模样,蹲到墙角,啥都不说了。 矮胖子咽了口唾沫,凑到我身边,讨好地说:“石大师,你饿不饿? 要不要吃炸虫子?” 我:“……” 谢谢,并不需要。 我照着咒法书描了几张寻踪符,然后盘膝坐在,跟梅花说:“你替我守阵,要是我遇到危险,记得我拉我一把。” 其实,梅花当然可以替我用寻踪符,甚至说梅花比我用成功率更高,但是我不放心。 我清楚的知道不管是梅花还是饶夜炀,他们现在都还对我有所隐瞒,但是他们两人又都在尽力的对我好,所以我不好逼迫他们把那些事情说出来。 既然没法从他们嘴里问出来,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查,冥冥中,我有种感觉,我已经要走到事件的核心了。 我跟梅花说完,看了眼杜涛,笑着说:“放轻松,我不过是用张寻踪符罢了,又不是去死。” 杜涛冲我扯出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我忙着移开视线,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默念寻踪咒语,过了片刻,捏着寻踪符的右手感觉到了一些灼热的温度,身体逐渐变轻。 当那灼热的温度消失,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默念着曲朝露的名字,向前踏了一步,眼前的景物骤然发生变化,我的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河上一座桥,我走过桥,来到一处平地,就看见一处乱石堆。 这是什么地方? 我对黄柳县了解的不对,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能接着往前走,当我走进乱石堆后,我就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老头的手脚都缠着铁链,但脸上是怡然轻松的笑。 我找的明明是曲朝露,怎么会见到这么个老头?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老头缓缓睁开眼,看向我这边。 “小姑娘,不要再哭了,有人来找你了。” 说着话,老头侧过身体,我看见抱着膝盖,坐在他身后的曲朝露。 跟那老头一样,曲朝露的手脚也缠着铁链。 真的是曲朝露! 我一惊,刚想上前,突然听见梅花的呼喊,紧接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眼睁睁的看着曲朝露离我越来越远。 几秒后,眼前黑了一瞬,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住的地方。 梅花紧张的看着我,瞧着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紧张缓缓褪去,抱怨说:“你真是吓死我了,刚才突然没了呼吸。” 我认真想了想,说;“这也正常,毕竟我是个活死人。” “找到曲朝露了吗?” 杜涛问。 我嗯了声,把我刚才见到的场景跟他们描述了一遍,“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杜涛等人也是一脸迷茫。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跟我一样,也不是黄柳县的人,对这里自然不了解。 犹豫了会,我还是拨通了沈巷的电话,这种事情还是问他比较靠谱。 让我意外的是,沈巷听完我的话后,只说了句:“我去找你。” 就匆匆挂了电话。 要是能当面谈也挺好。 在沈巷往这边走的空档,我和杜涛吃了些东西,抓紧时间洗漱了一番,等我们收拾好,沈巷也到了。 他见面就说:“你真的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 “对,长得慈眉善目的,就是人有点瘦,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回忆着说。 沈巷的脸色很难看,缓缓道:“我怀疑那是祖师爷。” 我和杜涛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吃惊。 “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祖师爷在闭关修炼么? 我刚才见到的那个老头是被铁链锁着,明显是被人抓住了。” 我说。 沈巷重重的叹息一声,垂着头,“其实我也很久没见到祖师爷了,祖师爷每隔一段时间会给我们传来口信,说是在闭关,但是从未出现过,我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怀疑,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安慰自己,祖师爷是真的在闭关。” “所以,要是那白胡子老头真是祖师爷的话,就是说他早就被单家控制了,那这些年祖师爷传到渡生的命令极有可能是单家的意思。” 我猜测说。 沈巷点了点头。 杜涛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那老头不是祖师爷,毕竟白胡子老头多得是。”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那老头极有可能就是祖师爷。 “啧,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本事,当初青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们从黄泉带出来,为的是让你们牵制地下,不至于让地下一家独大,吞了黄泉,没成想你们就是一堆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梅花坐在沙发上,翘着小短腿,冷笑着说。 沈巷被说的羞愧难当,等他看见梅花,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和杜涛吓了一跳,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梅花翘腿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坦然受了沈巷的跪,甚至还看向我,冲我招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这不是当初跟在青莲身后,跟她拎包的小萝卜头么? 过来一起坐,你完全受得起他这一跪。” “还是不了。” 我果断拒绝,从小的教育让我没法看着任何人跪在我面前,更何况还是沈巷这么大年纪的人。 沈巷抹了把脸,低声说:“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跟在青莲真人身后那段时间了。” 梅花呵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跟沈巷说起正事来,“你知道我看见的那地方在哪里吗?” “应该是白坡。” 沈巷准备很周全,他从地上站起来,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白坡在单家村附近,那里是单家的祖坟。” “这么说曲朝露和祖师爷都被困在单家的祖坟? 你不是一直在找祖师爷,也在调查单家,就从来没去白坡看过?” 我纳闷的问。 沈巷说:“这就是我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我昨天还去白坡,上面什么都没有。” 第425章 亏了 第425章亏了 梅花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端起矮胖子送来的鲜榨果汁,说:“这还不简单么? 单家有比你本事还厉害的人,在你过去察看情况的时候,完美的欺骗了你。” 听到梅花这话,沈巷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我看他这样实在是不忍心,就安慰了句:“沈前辈,你别难过,单家既然敢背叛渡生,肯定早有准备,你先前对他们防范不足,被骗过去也正常。” 梅花白我一眼,“行了,你别同情他了,你知不知道渡生这些人是青莲特意留下来的,目的是让他们在人世发展繁衍,将来成为你跟地下和黄泉对抗的底气,可你看看,他们这几个无能的人把事情完全给搞坏了。” 我张张嘴,沉默下来。 这么说来,是我亏了? 沈巷脸色更加灰败,愧疚的说:“都是我无能。” “确实。” 梅花毫不犹豫的插了一刀。 沈巷唉声叹气的,过了好半天小心翼翼的问梅花:“您以前不是留在碎石弯,不出来的吗?” 梅花睨他一眼,“你们这么无能,连点人都管不住,我要是还不出来,还有谁能助石晓晓一臂之力?” 我站在旁边,听着梅花数落沈巷,把沈巷说的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行了,行了,你现在就回去,把你手上那些人肃清一遍,单家肯定还派了人混在里面。 “梅花不耐烦的说。 沈巷应了声,蔫头耷脑的走了。 梅花喝了口果汁,砸吧着嘴:“一群蠢货。” 我坐到梅花身边,抓住她的胳膊,笑着说:“梅花,看来不仅仅是青莲真人养的鬼眼。” 梅花表情一僵,咽下嘴里的鲜榨果汁,呵呵笑道:“我到底跟在青莲身边多年,他们畏惧我是很正常的事。” 说着,她就要走。 “你当我瞎? 你跟沈巷说话的神态,明明就是一副上位者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提起青莲真人,沈巷都没有这么害怕。” 我盯着她的脸,说。 梅花眼中闪过惊慌,直接用力挣开我的手,一溜烟的跑回了次卧,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我双手环胸,冷哼一声,靠着沙发,开始琢磨怎么从沈巷嘴里问出梅花的身份或者是让梅花自己说出来。 过了会,我看向矮胖子。 察觉到我的目光,矮胖子浑身一颤,讨好的冲我笑笑,“吃……吃虫吗?” “……” “晓晓,你打算怎么救曲朝露?” 杜涛看着手机,说:“我刚刚查了白坡的资料,那里确实是单家的祖坟,而且有单家村的人守着,从来不让陌生人上去,有人春游不小心走上去,差点被打。” 我沉思半晌,说:“单家背后既然有高人,那肯定防备着我们去白坡抢人,我觉得我们即便过去,也可能是跟沈巷一个结果,根本找不到他们,所以我想先搞清单家为什么要抓曲朝露,以及单家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谁。” 杜涛皱眉说:“这不好查。” “不用查,我们直接找单家人问。” 我心里有了想法,“不是有单雪在么? 虽说我只见了单雪两次,但也能看出单雪的性格,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说着,我放出怀姜,“你想办法接近单家,不用靠太近,否则会被他们发现,也不用去偷听他们说话,只需要做一件事,盯着单雪,看看她的出行规律,最好能查出她经常去的地方。” 怀姜低头称是,从窗户走了。 “这有用吗?” 杜涛担忧道。 我说:“应该有用,单家是黄柳县的大家族,单雪是单家的大小姐,应该会进行正常的社交,你比较擅长电脑,可以试着找找她的社交账号,我总觉得单雪不是个低调的人。” 单雪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渡阴人,反而像是个有后台的嚣张大小姐。 杜涛半信半疑,找了一个多小时,还真的让他找到了单雪的社交账号,他把单雪发的动态看了一遍,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你说得对,单雪真的不是个低调的人。”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单雪的账号名字就是她名字的拼音,动态很多,几乎一天两三条,无一例外都是各种奢侈品的照片,配的文字大多狂霸拽的意思,零星几张跟朋友的自拍,不过画质都很模糊,看不清她的脸。 “应该是单家不允许她露脸。” 我猜测说。 杜涛回道:“我听我爸说过,单坤朗虽然宠爱这个女儿,但也很重视对她的教育,不过现在看来,成果并不怎么好。” 他指着一个小时前的最新动态,说:“你看这条,我觉得说的是你。” 乡下来的村姑也敢惹姐,看姐怎么收拾你! 我看着这条动态,揉揉眼睛,“辣眼睛。” 两个小时后,怀姜回来了,“主人,单雪一个小时前从单家出来,去了一处别墅跟朋友聚会,现在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人,我偷偷进了别墅,没有修道之人跟着她。” “不,一定有人藏在暗处。” 我肯定的说。 现在单家肯定也知道我会想办法去救曲朝露,在这种时刻还让单雪单独出门,而单雪还发了那么一条动态,我怀疑这是个局。 为了找到曲朝露,就是个局,我也只能跳进去。 “你们在家等我,我自己去别墅。” 我跟杜涛说。 杜涛也要去,我制止说:“你留下,我要是回不来,你还能跟着梅花一起去救我。” 杜涛沉默了下,看了眼次卧,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让梅花出手? 她要是去白坡,肯定能找到曲朝露。” 我注意到杜涛说这话时,次卧的门开了条缝。 我忍笑说:“梅花是我的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用,我要亲自把帮助单家的高人揪出来,然后再让梅花收拾他。” 其实,我是怕单家在白坡布下陷阱,到时候仗着人多,跟梅花来个车乱战,若是落入那样的境地,即便梅花再厉害,也不好脱身了。 怀姜在前领路,我转身出门,跟着她往别墅去。 第426章 鸿门宴 第426章鸿门宴 “主人,要是单雪真的在别墅布置了陷阱,您现在过去不就危险了吗?” 怀姜的问。 我笑了声,不答反问:“你说单家如今最怕什么?” 怀姜想了会,说:“最怕尊使,因为单家一旦投靠了地下,他们最怕的就是尊使。” “是啊,可饶夜炀留在黄泉,轻易不会出来,如果说真要出来的话,那也是我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所以我要是单家人,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机会先把我给抓起来,将饶夜炀这个隐患控制住,才能放心的按照计划进行。” 我说。 怀姜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您会主动让他们抓到您?” 我点头,“对,单家想要抓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定然会派出嘴厉害的那人,抓到我之后十有八九会把我带到白坡囚禁起来。” 既然白坡的布置已经能瞒过沈巷,可见那里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我自己想要找出问题来,怕是不容易,所以只能借助单家了。 怀姜沉默半晌,第一次对我的决定表现出了担忧:“但是要是单家下手黑,当场对你下狠手怎么办?” “……不要乌鸦嘴,赶紧呸呸呸。” 我也有这种担忧,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跟我直接跑去白坡相比,被单家抓到带去白坡更合适。 说话的功夫,我们两个已经来到了别墅前。 我站在门外,就能听见别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其中还掺杂着人的喊叫。 我拿出手机,又看了眼单雪的社交账号,发现她有更新了一条:定叫她有来无回! 啧。 我收起手机,抬手敲门。 按理来说别墅里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会那么快就听见我敲门才对,可谁知我刚敲了两下,别墅门就被拉开。 一个身穿粉红纱裙的女孩站在门口,往我身后看了眼,确定只有我一个人才说:“你也是来参加舞会的? 怎么才来? 还没穿礼服,来来,快进来。” 坦白讲,她演技不错,表现的很自然,除了手有些颤抖之外。 我没说话,跟她走进别墅,她把我领到客厅,突然尖叫一声,扔开我的手,尖叫着往人多的地方跑:“单雪,单雪,她来了,她来了!” 别墅内的音乐霎时间停下,哐当几声,门窗上都上了锁,单雪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石晓晓,你还真敢来。” “有什么不能来的。” 我抬头看过去,单雪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头发盘在脑后,身上带着贵重的珠宝,还真像是来参加聚会的。 我的视线掠过她,停在站在她身后那人身上,挑眉道:“庄师父,好久不见。” 站在单雪身后,披着黑袍的人身形一僵,下一刻他掀开身上的黑袍,“石晓晓,你明知道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你竟然还敢来?” “有什么不能来的,左右不过是个死字。” 我看了眼缩在客厅角落的男男女女,无奈道:“还是让他们先离开?” 单雪挥挥手,两个保镖走出来,把这些人带走了。 等这些人走了后,单雪顺着楼梯缓缓走下,裙摆微动,身姿窈窕,她看我半晌,说:“他们都说你是黄泉尊使看上的人,让我不要上你,只需要抓住你,把你带到白坡就行,可我真是想不明白黄泉尊使怎么会看上你。” “这话你不该问我,该去问他才对。” 我说。 单雪脸色一沉,脚步突然加快,同时右臂一伸,胳膊上竟然缓缓浮现一条锁魂链。 我心里一沉,她怎么会有阴差的锁魂链? 嗖的一声,锁魂链带着阴风呼啸而至,我侧身避开,同时血线出手,抽向单雪。 单雪挥出锁魂链之后,看着我的血线竟不知道如何躲避,还是庄广从楼下跃下,挤出一张符来,挡住血线。 我顺势收回血线,后退几步,看着庄广把单雪搂进怀里。 单雪抓着庄广的衣服,指着我怒道:“给我杀了她,你给我杀了她。” “她不能杀,留着还有些用。” 庄广拍了拍单雪的肩膀。 我目光一缩,虽然他们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神态中的亲昵做不得假。 在庄广眼里,单雪不是个小辈,而是他看上的女人! 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背叛渡生了。 “庄广,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个女人就背叛祖师爷和沈巷前辈。” 我怒道:“今天,我就要替他们除了你。” 话落,我直接冲庄广冲了过去。 庄广推开单雪,拔出一柄桃木剑,避开血线的同时,用桃木剑挑起一张黄符,在那张黄符点燃时,桃木剑竟渗出鲜血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血剑。 庄广出招迅猛,但又没有朝着我的知名部位过来,很明显,他不想杀我。 看来我猜对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假装被他抓住了。 不过,我刚想到这里,腿上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跌到地上,庄广拿着的桃木剑已经横在我脖子前。 我:“……” 唔,不用演了,我是真打不过。 庄广皱紧眉头,“看来这些日子你根本没有好好练习。” 显然,庄广还没从“庄师父”这个角色中抽离出来,一边训斥我,一边用绳子把我严严实实的捆上了。 “石晓晓,我早就说过今天必定要杀了你。” 单雪拿着一把餐刀,冲我快步走来。 庄广拦住她,“不急,先去白坡。” 提到白坡,单雪收起脸上的怒意,摸着胳膊上的锁魂链,眼中浮现出贪婪的神色,“对,先去办正事,等我成了阴差,石晓晓还不是随我处置。”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真想岔了,我前不久才搞死个笔吏。 当晚,庄广就把我带到了白坡,穿过单家的祖坟,来到白坡背面的山坳处,看着山坳里的石头,我暗暗松了口气,跟我用寻踪术离魂时见到的一样。 庄广把我扔到一块大石头旁,划破手掌,凌空画了道血符,而后低喝一声,我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眼前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再往山坳里看,竟然立着几根粗大的柱子,上面还刻着符文。 “唉,道友,没想到你也被抓了。” 我听见一声感叹,扭头就看见那个白胡子老头。 第427章 算计之人 第427章算计之人 “小姑娘,又见面了。” 白胡子老头笑呵呵的说。 庄广一听,立马警惕起来,“你来过?” 我实在是没忍住,冲着那老头翻了个白眼,“谁见过你。” “难道你不是青莲?” 白胡子老头惊讶的说。 庄广松了口气,对白胡子老头竟然很客气,说:“祖师爷,她只是青莲真人的后人。” 祖师爷摸摸胡子,他虽然被庄广囚禁,但对庄广居然没有疾言厉色,反而很和气,“是吗? 说起来,我还是在你出生时听说过青莲有个后人,没想到一晃眼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握住我的手,像个普通的长辈,“姑娘,你叫什么啊? 谈对象了吗?” “……” 我无语的看着他,过了会才说:“我叫石晓晓,谈对象了。” 他哦了声,“那订婚了吗? 你对象是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眨眨眼睛,越来越觉得这祖师爷脑子不对了。 “祖师爷,她对象是黄泉尊使。” 庄广一句话让祖师爷闭了嘴。 祖师爷睁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感叹说:“饶夜炀啊,我记得当时青莲真人带我进黄泉的时候,还跟饶夜炀打了一架,当时两人就跟仇人似的,打的天昏地暗,怎么转眼就谈上对象了呢?” 他这话说的我特别不爱听,“我是我,我不是青莲真人。” 祖师爷瞥我一眼,“哦,你还在叛逆期啊?” 我:“……” 我气的不行,扭头去看庄广,“你把他抓过来,怎么不把他的嘴堵上?” 庄广沉默半晌,说:“这是祖师爷,我把他绑在这里已经是冒犯了。” 我深吸口气,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这俩人简直有毒。 “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 单雪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脸色很难看,“来这里是唠家常呢? 庄大哥,你快点,时辰就要到了。” 我挑眉,视线在单雪和庄广之间走了个来回,觉得这俩人很神奇。 单雪对着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庄广,竟然能叫得出来大哥,也是个狠人。 祖师爷不赞同的看着单雪,苦口婆心的劝道:“单家丫头,你不过是个普通人,用了秘法,能驱使锁魂链已经极限了,是注定无法成为阴差的。” “你闭嘴。” 单雪恶狠狠的说完,走过来,从祖师爷身后扯出曲朝露。 我看过去,心里一缩。 曲朝露脸色苍白,胸膛毫无起伏,看着就如同个死人一般。 “你杀了她?” 我怒道。 单雪睨我一眼,冷笑道:“她还用得着我杀? 她这身体俱是一具容器罢了,被我抓到我的第二天,原来缩在这身体里的魂魄就偷偷溜走了,只留下这具身体,可气的是我当时没有防备,要不然我当时定要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曲朝露的魂魄离开了? 我听的愣住了。 以前曲朝露倒是说过,她的身体不过是一具容器,但是我一直认为她是叶检选中的容器,难道她的魂魄也不属于这具身体么? 我皱紧眉头,有些想不通。 “时辰到了!” 庄广沉声说道。 单雪拎着曲朝露,把她困在一根柱子上,然后把我也拽过去,用铁链捆住。 我看了眼周围,突然明白刚才祖师爷说话的意思,庄广竟想把单雪炼成厉鬼。 成了厉鬼,再走通阴间的关系,单雪轻易而举的就能成为阴差。 听着很容易,但是这件事要成功的关键是得有阴间的关系。 我心里一沉,“你们投靠了地下,跟你们联系的是谁?” 钟判官和林笔吏已经被我杀死,庄广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还敢这么干,说明他还跟地下的其他人有联系。 “是我。” 我身后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彻骨的凉意袭来,一只柔韧的小手抚上我的肩膀。 我浑身紧绷,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纱长裙,相貌妖艳的女人站在我身后。 她的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娇笑道:“我听闻你只是青莲的后人,并不记得当初的事,先前我还不信,现在看见你见到我的神情,我信了。” 说着话,她绕到我身前,冰凉的手指轻点着我的喉骨,“毕竟,青莲当时跟我可是至死不休的,你若是她,现在早就提刀要来杀我了。” 我蹙眉看着她,“所以,你是什么人?” “我叫杨舞。” 她深深地看我一眼,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恨意,而后跟庄广说:“有曲朝露这具容器,又有青莲这活死人后人身上的阴气,辅以阵法,足够把单雪的魂魄炼成厉鬼,待她成了厉鬼,我会立即出手将她收为婢女,她便有了正经的阴差身份,从此能行走在世间。” 我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庄广和单雪的目的,心里也有了猜测,“我今天落到你们手里,注定是要死了,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我刻意说了软话,问单雪:“单家早就在你的控制之中,是不是? 是你联合了庄广,把祖师爷架空,控制了渡生。” “是我,我想活着。” 单雪的表情极为复杂,有畅快也有仇恨,看着很是扭曲,“单家想要卖了我来换取财富,沈家想要我的寿命给沈佳康那个废物,他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我想要活着,有错吗?” 困扰我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你那日会出现在渡生总部,就是奔着曲朝露去的,对不对? 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回去,你就用她当小三的借口把她抓走。” “是,我已经暗中观察你们很久了,原本我打算先把曲朝露抓走,再找机会擒住你。” 单雪说完就催庄广:“赶紧动手。” 我靠着柱子,笑了出来,“果然,想要查清楚一些事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来问当事人,好了,事情也说完了,是该做正事了。” 庄广神情一变,掷出一张符,挥着桃木剑冲过来。 我淡淡的笑着,不慌不忙的看着他,在离我还有四五步的时候,阴门从我身后浮现,那只胖嘟嘟的小手从中伸出,冲着庄广一指,锁魂链飙出! 第428章 不用亲自动手 第428章不用亲自动手 庄广目光一缩,翻身后退,可从阴门伸出来的锁魂链比单雪胳膊上缠绕的那条要厉害很多,仿佛有思想一般,紧紧地跟着庄广,如影随形。 “庄大哥!” 单雪喊了声,而后恶狠狠的看向我,“你敢伤庄大哥,我要你的命!” 话落,她胳膊上缠着的锁魂链直冲我过来。 我靠着柱子,还是没动,甚至没看单雪,眼睛一直盯着杨舞,自从她出现后,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让我脊背一阵阵发凉。 眼看着锁魂链冲着我的脸抽过来,一张金符凭空出现,跟锁魂链撞在一起,曲朝露从黑暗中走出。 她扭头看了眼自己被绑在柱子上的身体,“单雪,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话落,她拿着金符奔到单雪跟前,金符带着熊熊火焰袭向单雪。 单雪惨叫一声,用锁魂链勉强抵抗了一下,转身就跑。 杨舞也没帮她,反而向我缓缓走来,“不亏是青莲的后人,还算是有点脑子,可惜,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动了动胳膊,发现我根本挣脱不开身上缠着的铁链。 “那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除非你魂魄离体,否则无法挣开,说起来你这身体长得跟青莲有几分相似,你的魂魄是否跟她一模一样?” 杨舞已经走到我跟前,弯腰,声音压低,“你看过你自己的魂魄么? 知道她是什么样吗?” 我听的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看着她,“怎么,你知道?” 杨舞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因为那就是青莲啊。” 她五指成抓,指尖萦绕着浓黑的鬼气。 “你在地下是什么职位?” 我盯着她手指上的鬼气,问。 “你不配知道。” 杨舞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仿佛极致的恨意就要得到释放。 下一刻,梅花出现在我身前,攥住杨舞的胳膊,把她像是沙袋一样摔在地上。 林落和矮胖子也从黑暗中走出,挡在我身前。 我姿态悠闲的靠在柱子上,挑眉笑道:“你这绳子确实挺好用,可惜,我现在想要杀人,是用不着亲自动手的。” 杨舞双目赤红,恨恨的看着我,可还没等她说话,就被梅花一拳打在肩膀上。 她惨叫一声,跌到地上,明显是在梅花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青莲,算是你狠。” 杨舞撂下句狠话,身形化为黑雾,消失了。 青莲……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发现杨舞从始至终都把我当成青莲。 “发什么愣? 被绑着还挺好玩?” 梅花走到我跟前,一把扯断帮着我的锁链。 我回过神来,去看庄广和单雪,发现庄广已经被抽的吐了血,单雪也是浑身是伤。 庄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掷出一张血符,挡住了阴门里伸出来的锁魂链和曲朝露,带着单雪离开了。 曲朝露想去追,我喊住她,“别追,你先回到身体里去。” 我以为是曲朝露是用了离魂的秘法,还能回去,谁知道曲朝露停下步子,扭头冲我笑笑,耸肩说:“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 你的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就回不去?” 我急了。 她吸吸鼻子,故作轻松的说:“单雪没有说错,我的身体确实是一具容器,以前是师父把我的魂魄封在身体里,所以我才能像个人活着,这次被单雪抓到之后,我冲破了师父布置下的禁制,如今回不去了。” 她走到身体身旁,食指拂过眉心,就见一缕泛着星星点点金光的黑气从她的眉心溢出,在黑气离体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竟然开始腐烂,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吸干了血肉一般,变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尸体。 而且她的魂体也变得虚弱。 我忙着拿出一张镇魂符来,拍在她的肩膀上。 “没用的,师父的禁制不是万能的,我一旦脱离了身体,身体会腐烂,我也会消失。” 曲朝露吸吸鼻子,明明在流泪,却非要笑,“以前我很害怕,以为我知道我离开了身体就会死,但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找到方法了。” 她拿出渡阴令,她的阴门缓缓出现在她身后,她转身推开阴门,“晓晓,我有种感觉,这门内有属于我的一线生机,我先进去了,你若是参透了这渡阴令的秘密,记得把我救出来。” 在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一步踏入了阴门之中。 “露露!” 沈佳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朝她伸手。 曲朝露平静的看着他,却在沈佳康跑到阴门前,就要抓住她的手时,猛地走进阴门里,哐当一声关上门。 阴门消失,沈佳康直接摔在地上,嘶喊道:“露露!” “哎,这个小姑娘也是个记仇的。” 一直坐在石头上的祖师爷笑呵呵的说。 沈佳康他爸和小姨也追了过来,不过他们两个已经都受了重伤,看见祖师爷,忙着向他跪地行礼。 可这一跪,却怎么都起不来了。 “梅花,你去把祖师爷手脚上的锁链扯开。” 我跟梅花说。 梅花不情不愿的走过去,随手扯断锁链,撇嘴说:“过了这么多年,你这个老头子还是这么不顶用,居然会被带出来的徒孙困住。” 祖师爷也不恼,揉着手腕,“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过在我被困住的时候就算过一卦,知道会有人来救我。” 他扶着石头站起来,看着沈家人,右手一挥,三枚渡阴令牌出现在他手里,“你们已然走了歪路,忘记当初拿到渡阴令时发下的誓言,黏在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不杀你们,走吧。” 沈家人面面相觑,最终沈佳康他爸和小姨扶起哭的快晕过去的沈佳康,狼狈离开了。 “他们一心想要让沈佳康继续活下去,你现在放他们离开,难道不怕他们再去害别人?” 我问。 祖师爷摆摆手,“他们这些年本就害了不少人,原先仗着渡生的人,手持渡阴令,自然没人敢向他们寻仇。” 祖师爷没再往下说,我却听明白了。 现在靠山没了,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第429章 身体被毁 第429章身体被毁 我握着曲朝露给我留下来的渡阴令,想了想,拨通了沈巷的电话,把白坡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顺便让他多多关注着沈佳康一家人。 沈巷应下,听说祖师爷就在白坡,就让我们在原地等着,他们很快就赶过来。 我打电话的时候,祖师爷已经走到梅花跟前,对她行了一礼,“多年不见,我老了,您却小了。” 梅花炸毛了:“我变小咋了,那也比你好,活了一把年纪,还落得这么狼狈。” “是啊,我这次实在是太狼狈了。” 祖师爷幽幽叹息。 我眯了眯眼,看祖师爷跟梅花的对话,我已经确定他们认识了。 或许,梅花在成为青莲真人的鬼眼之前,也是青莲真人队伍中的一员。 许是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梅花偏了偏头,站到祖师爷身后,刻意躲着我的视线,“咱俩多年不见,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叙旧。” “好,等沈巷来了,我让他安排一桌酒席,咱俩喝一杯。” 祖师爷说。 梅花嗯了声。 我双手环胸,意味深长的笑道:“梅花,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梅花梗着脖子大声说:“你刚才没听见吗? 我这是去叙旧,谁去躲你了。” 可惜,他话说的多大声,她的表情就有多心虚。 祖师爷看我一眼,捋着胡子,眯眼笑。 沈巷来的很快,看见祖师爷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脸内疚的磕头请罪。 祖师爷把他扶起来,“此事不怪你,便是我也没想到庄广竟然会背叛我。” 沈巷抹了把脸,“我已经命人去单家捉拿那些个叛徒,这次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祖师爷要跟沈巷回渡生现在的驻地,梅花非要跟着去,林落和矮胖子也想去凑热闹,正好我能趁此时间跟饶夜炀联络,于是我把曲朝露的尸体埋葬了,便一个人回到了住的地方。 关上门,我看着被矮胖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叹了口气,自从我从村里离开就四处奔波,到现在足足换了四五个住的地方。 可也仅仅是住的地方,没有家的感觉。 我坐到沙发上,摩挲着曲朝露留下的渡阴令,她离开身体本事死路一条,但是现在她去了阴门里,阴门里真的有她的活路? 就在我想这事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投下一道阴影,与此同时,我头皮一阵发麻,感到了凛冽的杀意。 我毫不犹豫的召出阴门,同时翻身从沙发离开,退到墙角。 “石晓晓,你的反应很不错。” 随着话音,屋里的灯骤然熄灭,杨舞从黑暗中走出,冷冷的看着我。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杨舞竟然追到这里。 “你为何一定要杀我?” 我将阴门拉住我身旁,警惕的看着她。 杨舞在白坡已经见识过我这阴门的厉害,现在她追到这里来,明显是有对付我这阴门的法子。 果不其然,杨舞听见我这话,眼中迸发出彻骨的恨意,“你是饶夜炀的女人。” 哦,是桃花债。 我沉默半晌,大大咧咧的问她:“咋滴,你也看上他了,但是他没看上你?” 杨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怒指着我:“石晓晓,你敢取笑我,我杀了你。” 话落,她右手掐诀,屋中阴风大盛,一扇通体黝黑的阴门自她身后浮现。 我心中惊骇,看着她的手,她竟然能凭空召唤出阴门! “别以为就你有阴门。” 说着,杨舞瞬息来到我身前。 我连忙用血线抵挡,可杨舞招式凌厉,诡异非常,实力远在我之上,而我的阴门也被她的阴门牵制住。 原来,这就是杨舞来杀我的底气。 杨舞一个扭身躲过血线,身形鬼魅的来到我身后,“石晓晓,你真的相信你是青莲真人的后人? 你可见过你魂魄的原本模样?” 我心里一沉,她不是第一次跟我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背突然一阵剧痛,我被她一掌击中,跌到地上,她顺势扭住我的胳膊,揪着我的头发,破势我看着玄关处的穿衣镜。 她声音阴冷,说:“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说着,她手中快速掐诀,一掌落在我的头顶,我耳边嗡的一声,眼前黑了一瞬,鼻子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仔细看着镜子。” 杨舞阴狠的命令我。 我抬头看向镜子,就见杨舞的手掌在我头顶收紧,缓缓向上抬,紧接着我的身体出现一阵剧痛,整张皮都像要被扯下来。 “饶夜炀肯定没有见过你的真实面目,才会跟你在一起,一旦他见到了,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你。” 杨舞的声音愈发狠厉。 “啊!” 鼻血滴到地上,我到底还是没忍住,惨叫出声,整个人被杨舞压制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的身体里把我的魂魄残忍抽出。 在那剥皮的疼痛达到顶峰时,我闷哼一声,脑袋磕到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杨舞狠厉猖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看看,睁眼看看!这才是你,什么青莲后人,说的好听,你就是青莲!” 我心头一震,睁开眼,正对上镜子里,那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会这样? 杨舞站在镜子前,掐着我的脖子,“看见了么? 这是你么? 不是,这是青莲!” 镜中,我穿着一身青衣,脸上满是震惊,被杨舞掐的双脚离地;镜外,我低头,发现我也穿着镜中那样的青衣。 而我的身体,还穿着一身运动服,趴在我的脚下。 “现在知道你是谁了么?” 杨舞恶狠狠的说。 我直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房门被踹开,梅花满脸怒气的冲进来,“杨舞,你找死。” “哈哈哈,晚了,你和饶夜炀百般隐藏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杨舞大笑几声,丢开我,避开梅花的拳头,右手凌空一握,锁魂链出现在她手里。 砰地一声,锁魂链带着凛冽的阴风直接抽在我的身体上,硬生生抽断了我的一条腿。 身体被毁,我这魂体也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疼,变得虚弱。 我扭头看着镜子中,一头及腰长发,身穿青衣,脸色煞白的自己,最终失去了意识。 第430章 大梦一场? 第430章大梦一场? “青莲,青莲……” 梅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是悬在我面前的阴门。 以往半开的阴门完全打开,隐约可见个孩子站在门内,只是门内阴气重,我看不清那孩子的模样。 “青莲,抱歉,我最终还是无法按照你嘱咐的那样做,我实在是不想再看你死在我面前。” 我听着梅花的声音,思绪完全停摆,只能抬头,怔怔的看着她。 梅花站在阴门旁边,说完这话,上半身探入阴门,将阴门里那孩子抱了出来。 看清她从阴门里抱出来的孩子的脸,我眨眨眼睛,这孩子的脸跟我小时候长的很像。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孩子比我小时候要胖乎。 梅花走到我身旁,叹息一声,“回来吧,青莲。” 话落,她把孩子放到我身上。 奇怪的是,那孩子放在我身上后竟然没有丝毫的重感,背上反而有股微凉的水流,渗进我的皮肤里。 我想要问梅花在做什么,却发现我根本说不出来话。 渐渐的,我的眼皮越来越沉,周围的光逐渐变淡,黑暗袭来,我最终陷入黑暗中。 “晓晓,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猛地一激灵,腾地站了起来。 那人被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看向说话的人,眨眨眼睛,“蒋青?” 蒋青是我在江阴上大学的同班同学,不过我们两个不在一个宿舍,关系并不好。 “是我。” 蒋青担忧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放缓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发现我现在竟然是在大学的教室里。 我怎么回这了? “石晓晓,我还要去图书馆复习,你帮我把书带回宿舍。” 蒋青往桌上放了两本书,匆匆忙忙走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心里乱糟糟的。 我不是被杨舞硬生生的抽出了魂魄,毁了身体了吗? 为什么我会回到江阴? 想到我被杨舞毁掉身体,我拿起书,急忙跑到洗手间,关上隔间门,仔细检查两条腿,看了半天,也没在我的腿上找到一点伤口。 我咽了口唾沫,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想了想,用力在我腿上掐了一把。 嘶。 是疼的。 我靠着隔板,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怎么会这样? 我还在大学,没有被当成神经病,没有退学,那我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吗? 饶夜炀…… 对,我问问饶夜炀就知道了。 我身上现成的通阴符,我从书包里拿出笔,现画了一张通阴符,默念符咒,轻声喊着饶夜炀的名字,可一直到符纸烧完,饶夜炀都没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又试着召唤血线,仍旧是毫无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抱着脑袋,额头上都是冷汗,脑袋里嗡嗡的。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平复呼吸,接通了电话。 “石大师,你在哪里? 咱们不是约好在教学楼前见面吗?”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我不动声色的说:“我和你约好见面?” 电话那头的男人讨好的说:“是啊,你不是说今天跟我回去,帮我家里的东西解决了。” “哦,今天太忙,忘记了,你在那栋教学楼前?” 我问。 “就在科技楼前。” 那人说。 我回想了一下,我现在所在的楼就是科技楼,打电话的男人就是科技楼前等我。 我花了几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擦掉额头的汗,走到楼下,由于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是谁,我只能装出一副找人的模样。 “石大师,你可算是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走到我跟前。 看见他,我心中有些惊讶:“徐少杰?” 徐少杰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习很好,也得过很多奖项,我跟她从来没有过交集。 “是我,抱歉之前跟你打电话时,我没有说明身份,主要因为我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徐少杰抹了把汗,叹气说:“现在我没有其他办法了,石大师,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看着徐少杰,没说话。 眼前的一切都很真实,让我离开江阴所经历的一切反而像是一场梦,但是这一切又透着怪异。 “你昨天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现在你把你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好好说一遍。” 我说。 徐少杰点头,一边领着我往校外走,一边把他遇到的事情说了。 他已经大四了,最近开始实习,是个大公司,待遇都很不错,就是离学校有点远,所以他就在校园外租了个房,现在他所遇到的问题就是来自那房子。 “我是半个月前住进去的,最开始几天还算是正常,但自从我不小心打翻了房东留下来的烟灰缸后,我一回到那屋子就有点发毛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我。” “只是感觉有人偷看你,没有其他的问题?” 我说着话,余光注意着周围,路过一棵柳树的时候,还揪下两片柳树叶子。 叶子是真的,来往的行人也没有异常。 我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荒谬的猜测,难不成我所经历的那些都是我在做梦? 是我幻想出来的? 徐少杰回道:“没有其他异常,就是一进家门,就觉得有人时时刻刻注视着我,这种感觉都要把我折磨疯了。”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徐少杰租的房子里。 徐少杰说的没错,一进门我就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那股视线里的打量和忌惮。 “你打翻的烟灰缸还在吗?” 我问他。 他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个透明玻璃的烟灰缸,“就是这个。” 我接过烟灰缸,仔细看了看,烟灰缸很干净,没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我跟徐少杰说:“我需要单独在这里待一晚,你把贵重东西收一下,先回学校住。” 坦白讲,我这要求很荒唐,但徐少杰竟然同意了,真的收拾东西走了。 第431章 识破 第431章识破 我关上门,坐在凳子上,过了会,缓缓靠在墙上,怔怔的看着屋顶。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假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蒋青给我打的电话。 “晓晓,你在什么地方? 回不回来吃饭?” 蒋青似乎跟我关系很好。 我揉了揉眉心,说:“我在外面办点事,不回去吃饭了。” 蒋青也没刨根问底,听我这么说就挂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视线不经意从手机上扫过,目光一缩,眼中的迷茫逐渐褪去。 假的,现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其他的一切让我分辨不出真假,但是我在大学时,这个手机才买不久,我用的很小心,根本没有这么多划痕。 想到这一点,我吐出口浊气,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天知道我刚才怀疑我先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时,我心里有多害怕。 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想了想,最终决定按兵不动,既然徐少杰找我看事,那我就给他看。 既然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假的,那徐少杰和蒋青的出现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安排好的,我不妨按照那人安排的走,这样才能抓到破绽。 心里有了决定,我整个人放松下来,看着时间还早就先下楼去吃了点饭,回到徐少杰的房间里时正好天黑。 天黑后,我发现站在这房间里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比白天更加强烈,几乎是让我下意识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拉了个凳子坐在房屋中央。 “出来吧,否则等我动手把你找出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冷声说。 我这话刚说完,屋里就响起凄厉的喊叫,刚开始喊声是从头顶传来,可没等我抬头去看,屋中其他方位也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皱紧眉头,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就像是数不清的人围绕着我,在我耳边不停的喊。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了。” 我从包里掏出笔和本子,直接在本子上画了张镇煞符。 眼下我手里没有黄纸,只能这么对付一下。 画完后,我把符纸撕下来,豁然起身,喝道:“急急咒至,速现真身。” 轰的一声,我手里的符烧了起来。 符纸燃烧的那一刻,屋中骤然安静下来,火光所到之处,丝丝缕缕的鬼气逐渐现身,最后在窗前凝成个人的模样。 只是,看着身材瘦小,反倒像是个小孩。 “再不现出真身,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斥道。 随着我的话,那团鬼气果然变成个五六岁小孩的模样,她穿了身雪白的裙子,站在窗台上,满是愤恨的看着我。 “说,你为何要在这里害人?” 我冷声问。 小孩回道:“这是我家,我家!” 这小孩说话的时候,张开双臂,对我做了个用力抓挠的动作,我发现她胳膊上都是一点一点的疤痕,像是用烟烫出来的。 不过这小孩现在完全被怨气占了理智,没法正常交流,思及此,我拿着燃烧的符朝着小孩扑过去。 小孩惧怕我手里的符,根本不敢逃跑,看我过去,只抱着胳膊,缩在窗台上。 我抓住她的胳膊,同时用符打散她身上的鬼气。 鬼气散去一半,她眼中的愤恨也褪去不少,看着我,露出惊恐的神情。 眼瞅着她要大喊出声,我忙着捂住她的嘴,放缓了声音,“别叫,我是来找你玩的。” 小女孩抬起头,充满疑惑的看着我,“我不认识你。” “那是以前,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 我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趁她打量我的功夫,食指按在她的眉心,在心里召唤血线。 我在教学楼里的时候也试着召唤血线,但失败了,但是我现在确定我所处的环境是假的,心志更加坚定,底气也足,召唤血线的信念比先前要强烈很多。 指尖突然微微的刺痛感,随后我露出了笑容。 血线,来了! 血线刺入小女孩的眉心,我也通过血线感受到了小女孩的怨恨。 小女孩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在她六岁那年,她爸妈出车祸去世了,她的叔叔打着照顾她的旗号堂而皇之的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她家。 叔叔和婶婶不让她上桌吃饭,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叔叔还会用布堵上她的嘴,拿着烟头烫她。 叔叔和婶婶在外人面前演的太好,所有人都以为她被照顾的很好,没人相信她的话,她也不敢跟别人说她被虐待。 一年后,小女孩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痛苦的死在了这房子里,当叔叔和婶婶把她的尸体送到殡仪馆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小女孩身上的伤,报了警。 叔叔和婶婶得到了惩罚,但是小女孩不知道,她的魂魄被困在这房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怨恨中,原本,她只能在黑暗中挣扎嘶吼,但是当徐少杰把烟灰缸打翻后,她找到了离开那片黑暗的路,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家竟然住进了陌生人。 片刻后,我收回血线,低头看向还在懵懵懂懂打量我的小女孩,“姐姐送你离开这里,去找你爸爸妈妈,好不好?” “好。” 小女孩乖乖点头。 我默念送魂咒,看着小女孩的身影逐渐变淡,叹了口气。 最后,小女孩虽然满身怨气,但是她并没有去伤害陌生人,她只是想把徐少杰吓走。 我捏着右手食指,看着这房子,越来越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诡街? 也不像,我去过四五次诡街,诡街中虽然有时候看着跟现实中没有差别,但是也仅仅是看起来,只要身处其中就能发现诡街跟现实的巨大不同。 我在屋里坐了会,就把徐少杰叫了回来,他在屋里走了两圈,冲我感激的说:“那种感觉真的消失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决定回学校去看看,毕竟我在江阴上大学的时候,是不住校,而是住在学校后面的红色小楼里。 徐少杰付了钱,我独自下楼,正要打车回去,电话又响了。 我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是杜涛的号码。 第432章 明白了 第432章明白了 杜涛也在这里? 我接了电话,说话的却不是杜涛,而是杜涛他爸。 “石大师,小涛现在昏迷不醒,您要是有时间能不能过来看看?” 杜涛他爸小心翼翼的说,生怕我不同意似的。 听见这话,我也顾不上回学校了,连忙打车去了杜涛家。 给我开门的是杜涛的弟弟杜浩,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没有什么血色,“我哥晕倒之前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我觉得你能救他,就自作主张的给你打了电话。” 说话的功夫,我跟着他来到二楼,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杜涛。 杜涛脸色苍白,胸膛几乎没有起伏,躺在床上就跟一具尸体似的。 “石大师,您快给看看,小涛这是怎么了?” 杜涛爸问我。 我走到杜涛跟前,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食指放在杜涛的眉心,血线从食指中探出,钻入他的眉心。 几秒后,我脸色大变。 杜涛体内竟然没有魂魄! 他的魂呢? “他的渡阴令在哪里?” 我沉声问。 杜涛的命是靠着渡阴令吊着的,他与渡阴令已是一体,如今他昏迷不醒,体内又没有魂魄,难道是他手里的渡阴令出了问题? 在我记忆里,杜涛爸是知道渡阴令的,但是我现在问他,他却迷茫的看着我。 “石大师,什么令?” 杜涛爸着急的问。 我捏了捏眉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是杜涛随身带着的一块木牌子。” 杜涛爸妈和杜浩面面相觑,最终一齐摇头,都说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我再次陷入迷茫,“杜涛魂丢了,我要给他做场法事,你们去屋外等着。” “是。” 杜涛爸妈和杜浩听话的出了门。 我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杜涛,愈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算了,先试着招下魂,兴许能把杜涛的魂魄招到。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拿出笔和本子,刚要描招魂符,杜涛突然睁开眼睛。 我吓了一跳,然后心中一喜,“杜涛?” “晓晓?” 杜涛看见我,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我皱眉说:“是你昏迷不醒,你爸妈请我过来给你看事。” 杜涛坐起来,着急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怎么会在这个空间里?” “这个空间? 这是什么空间?” 我问。 杜涛说:“这是我渡阴令里的空间。” “什么?” 我吃了一惊,“我在你的渡阴令里?” 他站起来,脸色凝重,“不是,我的渡阴令里空间很小,只有我家的别墅,当初我的运势和命格都被拿走给了我弟,我的魂魄无所依托,所以被宋青松放在了渡阴令里,而这些年我的活动空间只有这间别墅,除了我的家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外人。” 我听后更吃惊了,杜涛一直在这别墅里,没有见过外人,可我的活动空间却是整个城市,不止见过外人,甚至延续了我在外面的生活。 “你真的走不出来?” 我问。 他很肯定的点头,而后疑惑的说:“不过你说你是我爸妈叫来的,这就奇怪了,我魂魄虚弱,又受制于镇魂令,所以我休息时就像是个死人一样,以前他们也见到过,也没有说要给我找人来看看啊。” 我想了想,说:“你跟我来。” 我带着杜涛走出房间的时候,杜涛爸妈和杜浩都等在走廊里,看见他出来,三人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迎过来,对杜涛嘘寒问暖。 杜涛一一应付过去,跟着我走到门口,我一步踏出别墅,“你能出来吗?” 杜涛站在大门里,脸色复杂的看着我,“我有种感觉,我要是走出别墅,我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我看着四周,怎么会这样? “晓晓,你在别墅外能看见什么?” 杜涛问。 我左右看了眼,对杜涛这问题感觉很奇怪,“就是路啊,树啊什么的,你家别墅外面,你看不着?” 杜涛说:“我真的看不见,在我的视野里,别墅外是一片汹涌的黑暗,里面潜伏着让我害怕的东西。” 我听他这么一说,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又走到别墅里。 “我进的不是你的渡阴令空间。” 我神情复杂的说:“我怀疑我进的是我那块渡阴令空间。” 在我拿到我那块渡阴令后,我曾经跟别人的对比过,我所拥有的渡阴令跟杜涛和曲朝露的都不一样。 曲朝露和杜涛所拥有的渡阴令不过是一块光秃秃的木板,而我的渡阴令却又花纹,整体看着也别他们两个人的高级。 想到这里,我心中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我起码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对了,如果我进入的是我的渡阴令空间,而我又能在这里找到你,那是不是代表我也能找到曲朝露?” 我突然想到这里。 杜涛问我:“你知道曲朝露的住址吗?” 这一句话就让我泄了气,这还真不知道。 我抱着胳膊蹲下,仰头看天,“你说这既然是我渡阴令的空间,它知道我的想法后,会不会主动带我去找曲朝露?” “……想得真美。” 杜涛一脸无语。 我叹口气,抬头时突然发现别墅外的空间一阵扭曲,紧接着一道阴气凝成的锁链飞了过来,直接缠在我腰上,把我带出了别墅。 “别串门了,跟我走。” 随着话音,梅花的身形显现出来,她在外面着急的走,手里还攥着锁魂链,拽着我往前走。 我看她表情不对,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饶夜炀在黄泉遇险了,得赶紧过去救他。” 梅花顿了顿,解释说:“我本来还想再让你这里面蕴养一下魂魄,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 我抓住锁魂链,一边往前走一边问:“梅花,我是谁?” 我一直认为我是青莲真人的一魂转世,是石晓晓,但是杨舞打碎了我这个认知。 她说我就是青莲真人…… “你跟我走,这次入黄泉,你会想起你究竟是谁。” 梅花扭头看向我,肯定的说。 我看着她坚定的神情,最终决定再信她一次,就是…… “你把这锁魂链拿开,遛狗呢?” 我吐槽说。 第433章 上阴路 第433章上阴路 梅花扭头,怀疑的看着我:“我松开锁魂链,你不跑?” “我往哪儿跑? 我被困在这里面,根本出不去。” 我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 梅花定定的看我半晌,突然说:“等去了黄泉,你要控制好你自己,你现在的模样跟以前差别实在是大,要是让黄泉深处的东西发现你现在根本不是以前的青莲了,该不服管了。” “……” 行吧。 我指着那条锁魂链,话都不想说了。 梅花解开了锁魂链,沉声道:“其实,不光是诡门通黄泉,你手上的渡阴令也可以通往黄泉,不过要进入黄泉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懂。” 我叹气说:“从我离开村子到现在,做什么容易过? 在这方面,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梅花点点头,继续领着我往前走。 我低头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等你真的到了黄泉,你就知道了。” 她说。 我挑眉,又问:“我记得我的魂魄被杨舞从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曾经看见你从我的阴门里抱出来个孩子,长得跟我小时候很像,后来那孩子融进了我的身体里,那孩子也是青莲真人的魂魄长成的?” 梅花扭头,颇为惊奇的看着我,“你竟然还记得?” “……你啥意思?”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梅花笑了起来,“咱俩见面这么久了,你也没提,我以为你忘记了,你猜的不错,那孩子确实你的一魄长成,以前你召唤不出阴门,她在里面过的很是凄惨,但是自从你召唤出阴门,不停给她投喂之后,她长得白白胖胖的,这次你的伤能好的这么快,也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好。” 我的心一沉,发现梅花对我的态度已经变了,在我还没进阴门之前,她说起我的身世,都是我把我和青莲真人区分开,说我是青莲真人的后人。 但是她刚才那段话里,已经把我当成了青莲真人。 我笑眯眯的瞅着她,“这么说,我就是青莲?” 梅花脚步一顿,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下意识的挺起胸膛,叉腰说:“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你只是青莲的一魂转世,但是谁让最后得到了青莲本人的认可,所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天道已经认定你就是青莲,即便你没有青莲的记忆,性格也跟青莲完全不同,但你现在就是青莲。”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杨舞把我的魂魄抽出来,我是那么个模样。 “所以,我此次下黄泉,是要以青莲真人的身份行事?” 我问。 梅花点头,“你要记得,在你踏入黄泉的那一刻,你就是青莲,不再是石晓晓。” “行吧,我懂了。” 我说。 梅花不放心的说:“你千万别露馅。” 我摆摆手,大咧咧的说:“露什么馅? 你不是说了么? 天道已经认定我是青莲真人,怎么? 天道认定的事,别人还能怀疑?” 梅花被我说的一窒,想了半天,嘀咕了句:“还真是。” “对了,青莲真人在黄泉是什么样的?” 我问。 梅花回忆了半晌,说:“凶,青莲在冥界和黄泉都很凶。” 我想着我跟青莲真人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她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再结合梅花说的凶,我脑中大概有了青莲的基本形象。 面若冰霜,神情高傲,说话做事不容他人置喙,若是出手,必定是要让人心生惧怕的凶狠。 “行了,我心里有数,看我的吧。” 我胸有成竹。 梅花又领着我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出杜涛家所在的别墅区,然后低喝一声,猛地把锁魂链甩出去。 我只听见一声巨响,像是瓶子被抽碎的声音,然后我就看见在我眼前的街道就像是一副画一样,被人从中间剪开,露出一条满是杂草的小路。 “这便是通往黄泉的路,你敢走吗?” 梅花扭头问我。 我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胳膊就走了上去。 笑话,我找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找一条通往黄泉的路,现在这条路摆在我眼前,我能不敢? 没一会,我就看见这条杂草小路的尽头立着一栋三层小楼,小楼的后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看来,要想继续往前走,就得进这小楼。 “这楼里是干什么?” 我问梅花。 她说:“是地下囚禁在这里的厉鬼,黄泉是流放地,只进不出,这小楼里面的厉鬼是得了地下阴司的命令,但凡有黄泉鬼魂走到这里,都要拼尽全力拦住。” 顿了顿,她说:“你之前是不是见过逃到诡门的黄泉厉鬼?” “见过,我好听饶夜炀管那个人叫夜明。” 我说。 梅花一拍手,“这就对了,夜明是个狠人,他就是从阴路上杀出去的。” “这些厉鬼这么听话吗?” 我皱眉问,地下让守着就守着,也没点别的心思? 梅花解释说:“这些厉鬼在这待够五十年就能成为阴差,当了阴差,就有机会去阳间行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原来是这样。 我哦了声,往小楼走去,等走得近了,我就发现这小楼从远处看平平无奇,但走近了,就能发现小楼外表缠绕着一层极细的藤蔓,就跟人的毛细血管似的。 “何人来此?” 小楼里有人问。 我冷哼一声,用十分倨傲的口吻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我?” 唔,梅花让我一定要像青莲真人,青莲真人就是这么说话的。 梅花倒吸口凉气,一把扯住我,“你干啥这么横?” “……这不是你说的,我得像青莲真人么?” 我纳闷的问。 梅花一脸吃瘪的表情,看着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胆,竟然来此放肆。” 随着一声暴喝,一人从小楼的二楼飞出,浮在空中,面色冷凝。 我也沉下脸,隐隐带着怒意,“怎么? 你想跟我动手?” 那人看我半晌,落到地上,往前走了几步,“你是青莲?” “不然我是谁? 我有事要过去,赶紧让路。”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 那人眯了眯眼,脸色阴沉下来,“多年不见,青莲,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 第434章 强拉去冥府 第434章强拉去冥府 他这话说的我愣住了,这鬼还认识我? 我扭头,询问的看向梅花。 梅花一脸的生无可恋,面瘫着一张脸:“他是厉天,当初在地下是你的顶头上司。” 我:“……” “你不是说档在这里的都是想要成为阴差的厉鬼吗? 他当初在地下职位那么高,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是被人算计,被罢免了职位,但是他一直想要重新回到地下阴司,所以就一直守在这里,不过现在阴司那帮人并不想让他回去。” 梅花叹气说:“仔细算算,他已经在这守了几百年了。” 我看着前面那人阴沉的脸,“现在咋办?” 梅花瞥我一眼,“凉拌。” 我心一横,大声说:“怎么了? 你看不惯?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要重回地下阴司的法子多了去了,你偏要选这最笨的一种,在这破地方窝了几百年,给人打白工,竟然还有脸说我。” 想了想,我觉得力道不够,又加了一句:“我比你好多了,我亲手杀了两个阴差,一个笔吏,你在这都干了什么?” 厉天听我这么一说,沉默下来,神情怔忪,半晌说:“我守在这里,想要重新回到地下阴司,可几百年来也没见到个人。” “那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 我痛心疾首的说:“你按照地下阴司的规矩行事,但是他们刻意为难你,你还傻傻的在这待着干啥? 该用其他的手段了。” “其他的手段?” 厉天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转瞬就被戾气吞没,“不错,是该用其他的手段了。” 说着,他身形一晃,转眼就来到我眼前,道:“走,我带你杀回去。” ……这么猛? “也不用这么冲动,就算是要杀回去也要好好计划一下。” 我忙着说。 厉天长得极好,气质清冷,此刻眉目冷凝,带着滔天的戾气,也十分骇人。 “杀回去而已,用得着计划?”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也说了,你都杀了几个地下阴司的人,我好歹算你半个师傅,怎么能被你比下去?” 话落,他轻轻一挥手,我眼前骤然一黑,周身突然变冷,阴风凛冽而过。 我吓得一激灵,连忙抓紧他的袖子。 “厉天,你带她去什么地方? 她的尽快赶往黄泉。” 梅花在我身后喊。 厉天冷哼一声,“黄泉有什么可去的,还是去阴司比较好。” 我刚要说话,就听见怒喝,“厉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阴司地府!” 闯地府? 我一听,头皮都麻了,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厉天,咱倒也不必急成这样。” “你说得对,当我按照他们的规矩办事,给他们留足了脸面,但是他们非不要的时候,那我就没必要给他们脸了。” 厉天说完,把我往前一拽。 我眼前的黑暗消散,睁开眼就看见一座木桥,木桥前方是巍峨的城门,高耸的城楼。 城楼上空悬着一轮血月,颜色浓郁的仿佛随时能滴落鲜血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 我诧异的问。 厉天神情淡淡,回道:“冥府。” 我倒吸口凉气,手指都有点抖,“那这桥就是奈何桥? 不对啊,不是说要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吗? 这也没有孟婆啊。” 厉天蹙眉看向我,“这是冥府内城,只有判官以上的人才能进来,奈何桥和孟婆都在外城门,如何能出现在这里?” 他审视着我:“想当初这内城和外城的规矩还是你定下来的。” 坏菜,露馅了。 “这不是太久没进来,记错了。” 我干笑说。 厉天深深地看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厉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到阴司,你可知这是死罪?” 城门打开,一穿着官袍,留着长胡子的男人从中走出,目光森冷的看着厉天:“你早已被革职,想要回到阴司,就要去阴路上守着,待阴差有了空缺,自然会提拔你。” 厉天抓着我的手腕,带我走上木桥,淡淡说道:“钟成,我已经在阴路守了几百年。” 钟成不耐烦的说:“你罪孽深重,自然要多守些日子,厉天,你要是敢走过这木桥,我立即下令召三千鬼差前来,将你拿下!” “拿我? 你有那个本事吗?” 厉天轻笑几声,“钟成,我给你脸,你才能在这冥府当这个判官,可是,你为什么给脸不要脸?” 钟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细看的话,他眼中还有对厉天的恐惧,“厉天,你想造反?” “若是这冥府是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当道,我反了又如何?” 说话间,厉天已经领着我走下了木桥,“你在这等着。” 话落,他一跃而起,右手凌空虚握,只见一把鬼气凝成的长鞭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他右手执鞭,冷淡的看着钟成,“这城门是我所建,既然我人已经不在冥府,它也不需要留在这。” “厉天,你到底要干什么?” 钟成目呲欲裂,想要去阻拦厉天。 我唤出血线,直接缠住钟成的胳膊。 怎么说我也是跟着厉天来这里的,他就是要把这轮血月摘下来,我也得跟着。 我忧愁的叹口气,心里这个悔啊,先前就不该在厉天面前说那些话。 厉天看我出手,表情柔和了些,但出手很是凌厉,一鞭子挥出去,只听轰隆一阵响,竟把那城楼给抽碎了一半。 “厉天,你大胆!” 钟成被我拦着,不能去拦厉天,只能在底下指着他骂。 我实在是听不过去了,无语的说:“我缠着的是你的胳膊,不是你的腿,你要真是想去把拦他,几下就能挣开,挺大的鬼,就长了张嘴是不是? 只会打嘴炮,不敢动手?” 钟成当即就没声儿了,过了好一会才扭头看向我,脸色当即变了,整张脸几乎被恐惧占满,“青莲大人,你……你怎么又回来当鬼了?” 这不会说话的玩意儿,怪不得厉天懒得搭理他。 不过,我现在也确实是个鬼。 想到这,我臭着脸说:“不行啊?” 第435章 要官 第435章要官 “行,当然行。” 钟成一副憋屈的不行的样子,指着已经站在城墙上的厉天,小声说:“青莲大人,您就管管他吧,虽说您如今不在咱这冥府了,可这地方到底是您主张修建的,耗费了不少冥币和鬼力呢,就这么折腾毁了,多可惜。” 厉天连个眼神都没给钟成,转身又是一鞭,整座城楼彻底毁了,只剩下地下光秃秃的城墙。 “我花钱建的东西,现在我看着不高兴,毁了便毁了,钟成,你既然这么想留下这城楼,不妨将建这城门的钱给我,我便把它给你,如何?” 钟成脸色涨红,嗫嚅道:“我……我当初举家遭难,进入冥府这许多年来,并没有人给我烧纸供奉,手头上实在是不宽裕。” 咦,这是个跟我一样的穷鬼哦。 “没钱就闭嘴。” 厉天冷声说。 钟成看着憋屈的不行,偷偷扭头往城门里看,眼瞅着厉天就要把城墙给砸塌了,他着急的喊:“你们还藏着,赶紧出来啊,出大事了。” 他喊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鬼敢出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钟成十有八九是那群鬼推出来的冤大头,而且这厉天在冥府积威甚重,眼下他动了真格的,那群鬼自然不敢冒头。 我想了想,喊住厉天,先让他等等再砸城墙,然后跟钟成说:“你很想留下这城墙?” “自然是想的,青莲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能让外城的厉鬼看见,不然要出乱子。” 钟成也不敢大声说话了,苦着脸说:“您就跟厉天说说,让他别砸了。” 听他这意思,内城还有些不能让人看见? 我本来想细问,还没张口就感觉到一道充满威压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着痕迹的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找到看我的人,但我到嘴边的话却不敢再说了,生怕被人看出我不是以前的青莲。 “你还知道不能被人看见?” 我露出倨傲的神情,冷声说:“我给你指条明路,让厉天重回冥府,今天这城墙便给你留下。” 钟成迟疑着,不敢答应。 我啧了声,不耐烦的说:“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要这城墙了,既然如此,那……” “哎,别,别……”钟成拦住我,讨好地说:“要的,要的,我刚想起来这几日西南一带的阴差有空缺,正好能让厉天补上。” 我带了怒气,“你敷衍谁呢? 以往是厉天不争,按照规矩在阴路上等着,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阴差有空缺了? 现在我们上门来了,你还好意思说阴差有空缺?” “可是,别的都各司其职,不好安排。” 我收紧血线,皮笑肉不笑的说:“前一阵子,我亲手杀了一个笔吏,一个判官,我想那判官还没人顶上吧? 厉天不就挺合适?” 钟成的身体都有些颤抖,期期艾艾的说:“以往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手腕翻转,血线直接缠住他的脖子,“少废话,行还是不行?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介意手上再多条人命。” 在我威胁钟成的时候,那道窥视我的视线一直都在,让我特别不舒服。 钟成又偷偷往城门里看了几眼,最终哭丧着脸说:“好,让厉天顶替那判官的职位。” 我这才露出些笑来,低下头,小声说:“钟成,不要想着搞小动作,你该知道我前几天杀掉的那个判官也是姓钟。” 说完,我松开他,跟厉天说:“他答应让你当判官。” “可以。” 厉天说完,从城墙上跳下来,“你刚才不该拦着我,等我把城墙毁掉,他们照样会服软。” “喊打喊杀的不好。” 我像模像样的劝了一句,转头看着半开的城门,刚想要往里面走,心里突然一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我要是走进去,就会发生极不好的事。 厉天问我:“不进去?” 我迟疑半晌,最终摇头,“先去黄泉。” “好。” 他看了钟成一眼,“我送青莲入黄泉就回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钟成忙着说:“是,是。” 厉天抓住我的手腕,右手一挥,我眼前罩上一层黑雾,凛冽的阴风再次刮过,等我再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栋小楼前。 “青莲,你没事吧?” 梅花跑过来,紧张的看着我。 我摇头,喘出口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 “刚才在城门前,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我心有余悸的说。 厉天皱眉,“为何我没有感觉?” 我心里一沉,刚要说话,梅花就拉住我,“你真的感觉到了? 你没有进城吧?” “没有,我本来想进去看看,但是我一走到城门前,冥冥中就有种感觉,我要是进去了,会发生极为不好的事情,我就没敢进去。” 我说。 梅花的神情缓和些。 她不想让我进去? “梅花,城门里有什么?” 我问。 这次,还没等梅花说话,厉天就恍然大悟道:“你真的不是青莲。” 顿了顿,他又严谨的补充了一句:“起码,你不是以前的青莲。” 我暗道不好,刚才不该问的,青莲真人在冥府多年,应该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梅花把我拉到身后,护着我说:“厉天,你不要冲动。” “冲动? 我能冲动做什么?” 他缓缓向我走近,竟然笑了起来,“怪不得我听夜明说你跟饶夜炀在一起了,合着你是完全忘了以前的事。” 既然被他识破了,那我也就没有继续装,坦诚的问他:“我跟饶夜炀发生了什么事?” 听他这意思,难道青莲在黄泉跟饶夜炀有仇? 饶夜炀可没提过啊。 “等你去了黄泉,你自然会知道,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想起当初那些事之后,会怎么办。” 厉天笑的分外奸诈,拽着我往小楼里走,“走,我带你入黄泉。” 他身高腿长,我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 第435章 招人恨 第435章招人恨 “哎,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我挣开他的手,站在小楼前,打量着攀附在楼上的藤蔓,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现在看着厉天像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要谨慎些,毕竟这里是阴路,走过这条阴路我就能进入黄泉。 黄泉就在眼前,我更要谨慎。 “你怕了?” 厉天睨着我,皱紧了眉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竟然也会怕?” “……你这话说的,你刚才不是都知道我跟以前的青莲不一样了,她不怕,但是我怕。” 反正都被识破了,我也没再装胆大。 厉天一脸的无语,转瞬看着我的目光又颇为惊奇,“你现在居然能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哼了声,才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楼。 我总觉得这小楼像是有生命一样。 厉天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身跟我说:“还是进来吧,想要进黄泉必须要经过这小楼。” “没想到你们还挺与时俱进。” 梅花感叹说:“我记得当初你来阴路时,这里还是个山洞。” 厉天面上有些笑意,看着梅花说:“当时你站在山洞外,拉着我的袖子,哭着不让我进去。” 我扭头,诧异的看向梅花。 梅花黑了脸,“厉天,我现在已经老了,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你要给我留些面子。” 厉天挑眉,没再说什么。 我深吸口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率先走进小楼。 还没等我看清楼里面的情况,一道黑影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我急忙侧身躲开,刚站定,一柄长刀看向我的面门。 唤出血线,后退一步,双手拉着血线硬生生的接住了这把刀,扭头看去,就见一个披着黑袍的厉鬼,握着这柄长刀。 “想过黄泉,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说。 我沉默了。 黑袍鬼冷笑一声,“怕了? 若是心生惧意,就赶紧滚出去。” 我叹息道:“兄弟,我很想按你的规矩来,但是实在是有些难,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死了,现在是个鬼? 哪来的尸体让我踏?” 黑袍鬼动作一顿,而后瞬间暴怒,“伶牙俐齿的小鬼,我今日必杀你。” 我一脚踢开长刀,不自觉的带上了些青莲的倨傲:“就凭你,也想杀我? 做梦。” 话落,我握着血线直接抽过去。 血线跟长刀相撞,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而后咔擦一声,长刀断裂。 只一招,长刀就被血线抽断。 我没给黑袍鬼反应的时间,再次挥出血线,他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魂飞魄散。 我收起血线,这才开始打量小楼里面的情景。 但是看了一圈,我有些失望。 别看这地方外面看着小楼,跟阳间的楼房没有什么差别,但是里面就是个黑漆漆的空间。 黑袍鬼被我杀死之后,在四周涌动的鬼气渐渐退去,在我前方再次出现一条石板小路。 “走吧,这便是通往黄泉的路。” 厉天说。 我点点头,边往前走边说:“多久能到黄泉?” 我虽然没跟梅花说,但是我心里还是很着急,怕饶夜炀出事。 毕竟,饶夜炀但凡能脱开身,知道我来黄泉,他都会赶过来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但是现在我去冥府闹了一遭,他都没出现,我就知道他真的出事了。 厉天说:“不知道,我没走过。” “嗯? 没走过?” 我呵呵两声,心说倒也不用这么敷衍我。 “还记得我刚才怎么把你带到冥府的么?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眨眼的功夫就能到黄泉。” 他淡淡道。 我:“……” 好吧,原来是我的原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小心。” 梅花喊了声,一跃而起,朝着悬在道路左边的鬼气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响起,一半身血衣的女鬼跌到地上。 梅花缓缓落下,冷喝道:“滚出来。” 随着她的话,从小路两边的鬼气中走出来四五个厉鬼,皆是半山染血。 看见他们,我突然想起来厉鬼也分强弱,通体红衣的厉鬼身上煞气和怨气最重,最难对付。 “为何出现在这里?” 梅花冷声问。 被梅花打的跌在地上的女鬼忙着说:“我等先前被流放到黄泉,如今黄泉动荡,尊使大人去了黄泉深处,我等就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离开黄泉。” 厉天摆摆手:“回去吧,这条阴路是我守着。” 几个半红衣厉鬼听见这话,都是一脸绝望,憋憋屈屈的冲厉天和梅花行了礼,就打算转身离开。 “青莲大人?” 跌在地上的女鬼看见我,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朝我爬过来,抓着我的裤子就开始哭:“青莲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忘了您当初说的话了吗?” 我正打算着梅花呵退了这几个人,就赶紧往黄泉去,谁知道这女鬼竟然认识我。 我心里实在是担心饶夜炀,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就冷冷的看她一眼,越过她,直接往前走。 女鬼跟着我膝行几步,大喊说:“青莲大人,当初我们跟着冥君来到黄泉时,您亲口答应我们,总有一天要带我们离开黄泉,您都忘了吗?” 我脚步一顿,心中暗暗叫苦,合着这是我欠下的债? “先回去,我此次回黄泉,便是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 我看了她一眼,接着往前走。 饶夜炀守着黄泉,跟我阴阳相隔,实在不是个办法,我这次来黄泉就想着看看黄泉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查一查那冥王失踪指的是什么。 女鬼跟另外几个同伴对视一眼,便也跟在我身后。 梅花追上来,抓住我的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记得你。” 我回头看了眼,摇头说:“他们没安好心,刚才那女鬼跟我说的话,不过是在找退路罢了。” 我压低声音:“相信我,刚才你和厉天要是不在,她认出我是青莲之后,只会动手杀我。” 这女鬼演技不怎么好,眼中的杀意没藏住。 说到这里,我感叹了一句:“我以前是多招人恨呐。” 第437章 割裂感 第437章割裂感 “其实……”梅花似是忍无可忍,说:“以前的你没有现在招人恨。” 我:“……” “以前你身处高位,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但是你现在是真的瞧不起人。” 梅花说。 我看她一眼,凉凉道:“我觉得你的回忆出错了。” 根据我见到的青莲真人,她不仅仅是高傲,她是把别的东西不放在眼里。 否则,她为什么会创造出鬼眼这玩意儿? 不对,现在不是我就是青莲么…… 我仰头,生无可恋的叹口气,我不能骂我自己。 “青莲大人,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锁魂河,那里十分危险,我知道有条捷径能避开锁魂河。” 那女鬼低头向前走了几步,小声说。 这女鬼是想要动手了? 我微一挑眉,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启禀青莲大人,我叫紫陌。” “紫陌啊,你觉得我很傻么?” 我笑眯眯的问。 紫陌脸色一僵,干笑着说:“怎么会,您是顶聪明的人。” 我脚步不停,面上露出感叹的表情,叹道:“不,你还是觉得我傻,否则你怎么会认为你这拙劣的演技和说辞能骗过我?” “我……大人,我从未想过要欺骗您啊。” 紫陌诚惶诚恐的道歉。 其他几个跟着我们的厉鬼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青莲大人,紫陌是好心,锁魂河十分危险,走那条捷径省时省力。” “是啊,那是我们偶然发现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今天您放过我们,我们心中感恩才跟您说的。” “我们是一片好心啊。” 我冷下脸,双眼微眯,目光锐利,“是么?” 我反身挥出血线,血线如同铁鞭一般,带着凛冽的寒风抽向两旁的黑暗。 随之响起一阵惨叫声,又是几个厉鬼跌出来。 只是我现在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又急又燥,下手比较狠,直接把那些个厉鬼给抽得重伤不起, “那这是怎么回事? 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给他们打暗号? 原本让你们跟着,是想回到黄泉,查出你们身后的人再处置了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上窜下跳,那就别怪我了。” 我捏着血线,要动手的时候又停住。 “梅花,上!” 我跟梅花说。 梅花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要自己动手,” 我嘿嘿笑道:“我觉得我自己动手不大行,青莲大人需要点神秘感。” 梅花凌空而起,出手果决狠辣,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两个厉鬼。 我沉下脸,捏着血线,打量着四周。 我以为我做的很隐蔽,谁知道还是被厉天看破了,他走到我身边,“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看着我。” 我脸色凝重的说。 就在我刚才动了杀心的时候,我又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极像我在冥府时的感觉。 厉天抬头看了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但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有人在看着我,那我们现在的谈话都是不安全的,我就没问厉天对这事是否有头绪。 “不过,这不妨碍你出手。” 厉天说。 我收起血线,道:“有人看我是不妨碍我出手,但是我不想让他们清楚我全部的招数。” 说到这里,我看向厉天,露出个有些恶劣的笑,“青莲离开黄泉多年,如今回归,若是不知道我底细的人都会怀疑我是有备而来,我得加深这种神秘感。” “你变了很多。” 厉天神情复杂的说。 我扯扯嘴角,心道虽然现在确定了我就是青莲,但说实话,我对青莲这个人跟我仍旧有种割裂感。 不过这话没法跟他们说。 说话的功夫,梅花已经收手,只留下那个叫紫陌的女鬼。 紫陌抱着胳膊,缩在地上,见我在看她,浑身一颤,“青莲大人,我是被逼的,是夜双让我们在这埋伏您的。” 我皱眉看向梅花,用眼神向她询问,夜双是谁? “夜双是你当年放在黄泉的钉子,用以监视黄泉内的情况,所以这次我来黄泉找饶夜炀,却发现他出事了,就找到了夜双,期间提了我会找你重返黄泉的话。” 梅花的脸色很难看,“夜双竟然敢背叛你,我这次要让他魂飞魄散。” 我不认识这夜双,倒是没啥感觉,就是好奇一件事,夜双和夜明不会是兄弟吧? 不过现在也不方便问,我嗯了声,目光冰冷的看着紫陌:“老实跟着,我让你活着回黄泉,敢耍手段,我当场让你魂飞魄散。” “不敢,不敢。” 紫陌真的是被吓破了胆,忙着颤声应下。 于是,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那道让我极不舒服的视线终于消失了,我如释重负,吐出口浊气。 心中苦笑,这被人监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不过那暗处的人为什么会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想着那道视线出现的场景,似乎都是我跟人动手的时候,想到这里,我转身攻向厉天。 厉天皱眉,接了几招,而后避开,不肯再动手,“你怎么了?” “没有出现。” 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厉天居然听懂了,他抬头看了眼,没说什么。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向我的右手,想了想,直接唤出血线。 在血线出现的那一刻,那道令我十分不舒服的视线再次出现。 我挑眉,收起血线。 过了会,那视线消失了。 我又唤出血线。 那人又在看我。 我再次收起血线,等那视线再度消失,我双手背在身后,心情稍微好些。 原来那人看我,是冲着我手心里的血线来的,我还以为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监视我。 “到了,前面就是锁魂河。” 厉天说:“锁魂河中的恶鬼不敢阻我,我去对面等你。” 话落,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形骤然不见。 这就走了? 带我一起走啊! 我重重的叹口气,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句:“跑那么快干什么?” 这时,梅花走到我眼前:“我也去锁魂河对面等你。” 说完,她转身走进道路两旁的鬼气中。 “青莲大人……”紫陌走过来,期期艾艾的说:“我……也去对面等您。” “……” 第438章 如此黄泉 第438章如此黄泉 于是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小路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说是锁魂河到了,但是河呢? 河还没出现,人就都跑了! 我深吸口气,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真听见有水流动的声音,渐渐地一条半丈宽的河流出现在眼前,等我看清那水,我有些惊讶。 这水竟然是黑色的。 我记得我在诡门里曾经见过一条黑水河和黑水湖,或许那水跟锁魂河的水是同源。 随着我的靠近,河水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说完,我就见两个黑袍鬼从河水中跳出来。 这两人也是手持宽刀,站在河边,对我虎视眈眈,我敢再上前一步,他们就要砍了我。 我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唤出血线,顶着那道让我脊背发凉的视线,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个黑袍鬼给解决了。 在他们魂飞魄散的那一刻,我看见河面上出现一座木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子从木桥的那头走到桥中央,冲着我招手:“上来吧。” 我不知道这老婆子是谁,谨慎的走上木桥,刚站定就听那老婆子说:“来,喝了这碗孟婆汤。” “……你是孟婆?” 我吃惊地问。 她肃着脸,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对,喝了。” 她把碗怼到我脸前。 我接过碗,没喝,而是好奇的问:“你不是冥府么? 怎么跑来阴路上了。”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我这话勾起了孟婆的倾诉欲,“以前就一个孟婆也能忙得过来,可现在不行了,干啥都讲究高效率,再让那些鬼在冥府前排个三四十年的队,人家不干,所以又招了几个孟婆。” ……还能这样啊? 我听的整个人都呆滞了。 现在这冥府都这样了? “喝啊,你别老端着碗,我这还有不少事呢。” 孟婆催我。 我把手里的孟婆汤递回去,笑着说:“我想你搞错了,我不能喝这碗汤,不然你会没命来当孟婆了。” 孟婆沉下脸,伸手就要抓我,大有强灌的架势,“当我是被吓大的? 不管是谁,想要过奈何桥,这碗汤都必须喝。” “是么?” 我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 孟婆冷哼一声,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警告你,在冥府对我动手会惊动阴差的。” 说着,她伸手要推我。 我露出个微笑,松开她的领子,后退两步,在孟婆颇为不屑的目光中,攥住她的手,一把扭到她身后,从她的衣服上撕下来块布,缠住她的手,拎着她走过奈何桥。 孟婆整个人都懵了,愣愣的看着我,“你……你……你疯了?” 我把她扔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看是你疯了才对,竟然还想让我喝孟婆汤,我今天要是喝下你这碗孟婆汤,明天饶夜炀就能把你的奈何桥砸了,你信不信?” 孟婆浑身一哆嗦,满脸的不可置信,“黄泉尊使? 你是谁?” “青莲。” 丢下这两个字,我转身就走。 不过我也没放松警惕,一直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如果只是个孟婆,梅花和厉天等人不应该避开才对。 我怀疑还有别人等在暗处,然而……我往前走了几百米,已经跟梅花三人汇合,都再没人出现。 是我多想了? 我纳闷的问:“你们把我一个人留下,是为了避开孟婆?” “是啊,你怎么这么快过来了?” 梅花满脸诧异。 我跟她说了实话:“我把孟婆的手捆了,拎下奈何桥,就过来了。” 我这么一说,梅花和女鬼紫陌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便是厉天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怎……怎么了?” 我纳闷的问。 紫陌低头,这是不敢说。 厉天望天,这是不想说。 于是,我看向梅花。 梅花面无表情的说:“你和我小的时候没人照顾,是孟婆把我们养大的,虽说出现在锁魂河上的孟婆不会是孟婆本尊,但是事后肯定会谈起这事,要是让孟婆知道我们回来没去见她,而是去了黄泉,她……” “她会干啥?” 我这心直往下沉,我这何止是没去见孟婆,我是直接把她打了啊。 “会哭。” 梅花一脸头疼的表情,“孟婆哭起来真是……会让你连鬼都不想做。” 我瞪大眼睛,“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有青莲的记忆,桥上的孟婆也没说。” 梅花捂着脑袋,“怪我,我忘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她看向厉天,“你记性那么好,你咋不说一声呢?” “哦,我故意的。” 厉天看着我:“当初惹孟婆哭的最多的就是青莲,现在她重活一回,性格大变不说,记忆也没了,不公平。” 所以就让我再感受一下当初的痛苦? 这人有毒吧。 我话都不想说话,“赶紧走吧,尽快去黄泉。” 走了两步,我忙着问:“前面的路上没有孟婆了吧?” “没有了,黄泉就快到了。” 梅花怀念的看着前方,“很久没回来了。” 厉天叹道:“确实,也不知道黄泉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梅花舔舔嘴角,“这次是走得急了,应该把林落和矮胖子带上,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 我:“……” 可能他俩并不愿意来。 “其实……”紫陌小声说:“黄泉现在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可惜,她说的声音小又气弱,只有我隐约的听了一耳朵,梅花和厉天都没听见。 紫陌咬了咬唇,垂头跟在我身后。 又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石板小路终于到了尽头,我抬眼一看,登时傻在原地。 这是黄泉? 高楼公路,汽车电话,路口甚至还有红绿灯,这分明是上面的城市啊。 紫陌往前走了两步,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样子:“三位大人,如今的黄泉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尊使大人有许多奇思妙想,把黄泉改造的非常适合鬼居住。” “他怎么会想到把阳间城市的模式套入黄泉?” 我满目惊奇,我家男人真是了不起! 紫陌扬起头,骄傲的说:“因为尊使大人说,他想让他的夫人来到黄泉时,不会害怕。” 第439章 少白 第439章少白 “这是饶夜炀亲口说的?” 我问紫陌。 紫陌点头,满目的艳羡,“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的良人,那该多好。” 说着,她低下头,揪着衣角,失落的说:“可惜,我亲手把我的良人给杀了,还把他的魂吞了,皮剥了,骨头碾碎了。” 我:“……” 看着柔柔弱弱,下手是真的狠啊。 梅花冷笑一声,“少卖惨,说吧,是谁派你们在阴路上伏击我们?” “尊使大人啊。” 梅花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我呵了声,挑眉问:“紫陌,你可知道我是谁?” 紫陌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解地说:“你是青莲大人啊,我认得你。” “是啊,我是青莲,但我还是饶夜炀的夫人。” 我抬了抬下巴,“傻了吧? 老子把你的尊使给拿下了。” 紫陌是真的被我这话吓傻了,本就惨白的脸又吓白了几分,身体都在发抖,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青莲大人明鉴,真的是尊使派我去的,我没说谎,是少白大人亲口吩咐我的。” 少白又是谁? 我扭头看向梅花,梅花会意,斥道:“少白是饶夜炀的左膀右臂,怎么会吩咐你来杀青莲,快说实话。” “梅花大人,我真的没胡说,就是少白大人,我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就叫我魂飞魄散。” 紫陌跪到地上,砰砰的磕头。 “不过是个小鬼,你的话能信?” 梅花说着就要出手。 我拦住她,叹气说:“都到了这地步了,也不差那么点时间,先去找少白,若她说的是实话,就放她一马。” “多谢青莲大人,多写青莲大人。” 紫陌感激道。 梅花收了手,让紫陌在前带路:“要是敢耍心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紫陌连说不敢,低头恭敬的在前领路。 厉天走到我身旁,语气颇为感慨:“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也会动恻隐之心了,以往你想杀人之时,都是我在旁劝着你,因为这事,你时常说我是唐僧转世。” 说着,他笑了起来。 我看着紫陌的背影,也勾起一抹笑,“她不过是个小鬼,杀了又能怎样? 况且,就算是要杀她,也该在她的主人面前,把她挫骨扬灰,既能杀鸡儆猴又能出口恶气,你说是不是?” 厉天的表情僵住了,幽幽的看我一眼。 我冲他挑眉笑笑,转头踏进了这外表看着跟上面城市没什么差别的地方,只不过走了几步,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我看着这里挺神奇,还寻思着是什么黑科技,但是走进来一细看,发现高楼汽车什么的竟然都一股子油墨味。 来来往往,穿着现代简约的厉鬼花的钱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大字,开的车有些做工粗糙的,还能看见浆糊。 这都是阳间给烧下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尊使大人安排人给烧的,本来啊,这活人供奉的东西是落不到咱们黄泉的,可是咱们黄泉有尊使大人啊,他虽然不常出现,但是厉害得很,亲自去冥府把这些东西给要了过来,那些阴差判官的一个子儿都不敢贪下。” 紫陌骄傲的说。 我忍不住笑了,同时心里有轻微的刺痛,我对饶夜炀可真是太不关心了,竟然对他安排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紫陌神采飞扬的跟我说着这里的事情,我听了一阵,好奇地问:“这城有名字吗?” “没有,尊使大人还没赐名,不过我们私下里都叫这里黄泉城。” 紫陌说。 黄泉有个黄泉城,唔,果然很随便。 说着话,我们来到一处院落前,从外面看是个仿四合院的小院,里面也是古风古色的,看着摆设布景比当初林落那院子还要上一个档次。 紫陌站在院里,“这便是少白的人的住所。” 仿佛是在应承她的话一样,她刚说完,正屋的屋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当我看清这人的模样,我已经是说不上是吃惊还是生气了,心里复杂的很,“叶检,你就是少白?” 叶检先对紫陌挥挥手,把她打发走了,然后才说:“我是少白,不过不是杀你,是让你帮我杀几个人罢了。” “所以你让紫陌带去的厉鬼都是你想要解决的?” 我心里这个憋屈,气得我想打人,“你把我当刀使,倒是吱一声啊,我要是杀错了呢?” 叶检的脑袋还是那么光秃秃,在光线有些灰暗的黄泉,显得格外的令人瞩目,“我很了解你,紫陌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心性不够狠,又是个女子,你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扯扯嘴角,“好吧,感谢你的肯定,不过现在我想要跟你说一个坏消息,曲朝露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叶检急了,“她有自保能力,身上也有我给她留下来的金符,能出什么事?” “她被渡生的庄广联合单雪给抓了,单雪看上了她的身体想要占为己有,并且以她身体里的鬼气把自己炼成阴差,曲朝露为了活命只能魂魄离体,随后进了她的阴门。” 我摸了摸兜,想起来我现在也是个鬼,而曲朝露给我的渡阴令还在我身体的兜里,“反正她在她的阴门里,你知不知道怎么去她的阴门?” 我既然能通过我的阴门找到杜涛的阴门,那只要我知道曲朝露的具体位置,也能找到她。 不能出阴门,就把她拖到黄泉来。 “庄广!” 叶检的表情像是要把庄广生吞活剥,好半晌才恢复冷静,“她的阴门估计是在她的老家,你要是能活着离开黄泉就去她老家,然后在哪里进入你的阴门,就能找到她。”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所以我在不同地方进入阴门,我阴门里的世界也是不一样的?” 叶检点头,“你的渡阴令是别人的不一样,是你当初从黄泉深处带出来的,至于其他的渡阴令都是饶夜炀仿着你的那个炼出来的。” 是这样啊。 我明白了,转而问起我最关心的事,“饶夜炀怎么会失踪?” 第440章 视线 第440章视线 “进来说。” 叶检侧身,让我们进去。 我抬脚就要往院里走,却被梅花拽住,梅花皱眉说:“你这么相信他? 他派人去杀你是事实,现在说是想要借你的手除掉几个人,你就信了?” 我看了叶检一眼,说:“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 虽说叶检跟饶夜炀的几次见面说话很不客气,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叶检没有动过杀心,而叶检对饶夜炀也没有敌意。 说完,我走进院子,梅花喊了我一声,不高兴的追了上来。 厉天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跟着进来了。 叶检看了厉天一眼,打趣道:“没想到你竟然能想通从阴路上回来,怎么? 不继续守在那里了?” “青莲给我在冥府要了个判官。” 厉天说。 叶检有些惊讶,“她给你要的? 她不是不记得当初的事了吗?” “听梅花说了些。” 我走到院里,右手背在身后,试着召出血线,等了几分钟,那道让我极为不舒服的视线并没有出现。 我松了口气,怪不得叶检让我进来说话。 “饶夜炀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问。 叶检回道:“黄泉深处出了问题,他过去处理就一直没回来,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特地跟我说,你要是来了黄泉,让你在这里等着他,他很快就回来。” “他知道我会过来? 他去了几天了?” 我追问。 叶检明显是不想让我担心,一直在尽力克制脸上的担忧,但仍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些,“五天,他五天前走的,这些天没有一点音讯传回来。” 我一听就坐不住了,“你带我去找他。” 叶检拦住我,苦口婆心的劝我:“饶夜炀不让你去,你要是非要过去,到时候受伤了,我可怎么跟他交代?” 我皱眉看着他,颇有些稀奇:“真是奇怪,之前看你跟饶夜炀见面,你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怎么现在开始怕他了?” “我这是怕吗? 我真是识时务。” 叶检义正言辞的说:“我现在在他手下讨饭吃,当然要听从他的命令。” 我冷笑:“你也知道你在他手下讨生活? 这么跟你说吧,你今天要是不带我过去,我就自己过去,黄泉这么大,我总能找到个人领我过去,再不济我闹出点动静来,估计黄泉里的东西也会知道我回来了吧?” 我记得梅花说过,我还是青莲的时候,也曾经去过黄泉深处的,而且那里的厉鬼还是青莲镇压在那里的。 叶检犹豫着不肯答应,“不行,现在去了,我估摸着会出大事。” 我皱紧眉头,“能出什么大事? 左右不过是个死。” 说着,我就要出门,叶检拦住我,沉声问:“你说实话,你在外面唤出血线时,有没有感觉到有人看着你?” 还真有。 “你知道什么?” 我反问。 他叹口气,“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你当初从黄泉离开时,听饶夜炀说过你手里的血线是从那地方出来的。” 我立即反驳说:“不可能,我手里的血线明明是饶夜炀给我的。” 最初,这血线明明是缠在饶夜炀身上的,后来是他给了我。 “那我这么说吧,血线是青莲从黄泉深处带出来的,但是在青莲死后,饶夜炀拿到了血线,后来遇见你,又把血线交给了你,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叶检抬头看了眼,苦口婆心的说:“我是真觉得你不应该去,饶夜炀既然让你在这里等他,那他心里就有谱,能活着从里面出来,你贸然过去,只会让他难做。” 我右手下意识的攥在一起,“你是谁我这血线的来历跟黄泉有关? 那我在外面一把血线露出来就看着我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冥王还在不在冥府?” 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惊动了天道。 明白我的意思后,叶检也是一脸害怕,条件反射性的先抬头看,而后松了口气,说:“你要是想要让我死就直说。” “我试着问问。” 我解释了句,“所以你知不知道答案?” 叶检无语的看着我:“我怎么会知道? 当初是你把那些东西关在黄泉深处的,我一次都没去过,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冥府那边……是真的。” 也就是冥王真的失踪了! 我看着叶检,沉默了会,还是转身往外走,“你们留在这,我自己去。” 梅花要跟出来,也被我制止,“好好在这等我。” “你自己一个人去很危险。” 厉天担忧道。 我没说话,冲他笑了笑,出了院子。 叶检在我后面喊:“你真要去? 你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吗?” 我摆摆手,心说黄泉那么多鬼,我还不找到一个肯带我去的了?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真是不错,出来没走多远就碰见了紫陌,在知道我要去黄泉深处,她竟然主动说要带我去。 “是叶检吩咐你的?” 紫陌摇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夜明也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 夜明? 我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夜明就是曾经黑水湖里跳出来的厉鬼。 紫陌扭着衣角,脸色涨红,“我好几天没见到夜明了。” 我了然,“你喜欢他啊?” “嗯。” 紫陌认得爽快,向往的说:“谁不喜欢夜明呢? 他那么好的人。” “那就走吧。” 我说。 紫陌点点头,领着我出了黄泉城,向东而去。 黄泉灰蒙蒙的,能见度很差,地上都是沙土,走起来很艰难。 不过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倒不是事,毕竟我现在是个鬼,没有重量,走在沙土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夜明去黄泉深处做什么?” 我忍不住问,饶夜炀去黄泉深处是因为那里的厉鬼暴动,那夜明呢? 紫陌错愕的看向我,“夜明他是被镇压在黄泉深处的厉鬼啊。” “?” “那他上次怎么跑出去的?” 我更不明白了。 紫陌解释说:“他逃出来的。” 说着,她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是不是很厉害? 竟然能从黄泉深处逃出来。” 我心说那确实挺厉害,怪不得上次一见到我就回去了,他是被青莲镇压在黄泉深处,那看见我这张脸,可不得回去么? 第441章 斩断 第441章斩断 不过,我看着紫陌还挺有意思。 “照你的说法,夜明是被我困在黄泉深处的,你这么喜欢他,不记恨我?” 我笑着问。 紫陌满脸的诧异,像是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要不是夜明在黄泉深处,我都没机会遇见他,您让我有遇见他的机会,我怎么很您?” 我是结结实实的被她这话给惊到了,这样的事还能这么想? “那你不想让夜明离开?” 我问。 紫陌摇头,“不想,夜明要是离开了黄泉深处,我不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再说了,留在黄泉深处也挺好的,夜明是厉鬼,黄泉深处煞气重,她留在那里方便他修炼,这些年要不是受着黄泉深处的煞气滋养,他根本没有实力能从黄泉深处逃出来。” 我一脸复杂的看着紫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你的意思,你也不是很喜欢他。” “怎么会? 我最喜欢他了,我每隔几天都去看他的。” 紫陌争辩说。 我扯扯嘴角,感觉自己真是看不透黄泉里的厉鬼。 难道就是她的思想异于常鬼,所以才被冥府流放到黄泉? 说话的功夫,我们两个已经离黄泉城越来越远,在身边的煞气愈发重了。 “紫陌,你因何来的黄泉?”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紫陌的脸上先是有些茫然,过了会才说:“其实,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就是隐约记得我死后来到冥府,连喝三碗孟婆汤都没法忘记我是谁,最后就被扔到了黄泉。” “可笑的是,我在黄泉待了上百年,如今却记不得我到底是谁了,只隐约知道自己是紫陌。” 说着,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低头,就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笑容,眼神冰冷,笑容看着很欢乐,仿佛想起了极为美好的记忆。 “不过,每当我休息时,我脑袋里都会反复的出现一副画面,我把我的相公关在笼子里,让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说尽了亲密话,做尽了亲密事,他背叛了我,不过没关系,他心爱的女人也背叛了他。” 原本她脸上的笑容就看得我后背发凉,又听见她这话,我简直是全身发毛。 我是真没想到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奉承的人竟然还能这么猛。 看来是我飘了,竟然看不起黄泉的鬼。 要知道这里面的鬼可都是冥府处置不了的,才给扔到黄泉来,求个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那话,紫陌缩回脑袋,又变成那畏畏缩缩的模样,揪着衣服说:“可惜了,我现在不记得我相公的模样了,要是记得的话,我还能找到他,接着把他关在笼子里。” 我福灵心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紫陌,你喜欢去黄泉看夜明,还喜欢他,难道是因为他在黄泉是被关在笼子里?” “对啊。” 紫陌坦然道。 我:“……” 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在我都有点受不住周围的煞气时,紫陌突然说:“到了。”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往前一看,就见前方立着四根粗大的柱子,柱子周围缠着锁魂链,从远处看就像个铁笼一般,但是等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四根柱子竟有七八米高,上面还刻着复杂的纹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纹路代表着什么。 在锁魂链组成的巨大铁笼子里,煞气源源不断冒出,想四外飘散,但由于煞气过重,笼子上空笼罩着厚厚的阴云,里面都是未散去的煞气。 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胆战心惊。 紫陌抓着我的胳膊,兴奋的说:“你看,夜明就在那里。” 她指着正对着我的那根大柱子,上面第三层的铁链上挂着个铁笼子,身穿黑袍的夜明正盘腿坐在里面。 “大人,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这看看夜明就行。” 紫陌雀跃的说。 我也没勉强她,就一个人走向那根柱子。 夜明察觉到有人走近,睁开眼,视线正好跟我对上,神情先是错愕,而后腾地站起来,铁笼子晃来晃去,“青莲,你怎么来了?” 哦,他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自如的端起青莲的范儿,“我来找饶夜炀,他在何处?” 夜明显然跟我不熟,没法像厉天那样看出我的问题来,听见我这话,就老实的指着四根柱子中间,煞气最重的地方,“尊使大人在里面,近几日煞气涌动的更为厉害,尊使大人正在入口镇压。” 我点点头,弯腰从锁魂链的缝隙里进去,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眼,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忘了我现在是个鬼,能直接穿物,根本不用弯腰,直接走过来就行。 果然,我还是做鬼的时间短,不太习惯。 我叹了口气,几步走到夜明的笼子下方,扭头看向紫陌的方向,就见她蹲在地上,双手捧脸,痴迷的看着夜明。 我收回目光,同情的看着他:“自求多福吧。” 夜明:“?” 说完,我就往中心位置走,走了几步,我灵机一动,唤出血线,让我意外的是,当我走进这里面以后,唤出血线并没有感觉到那道目光。 怎么会这样? 刚想到这里,我就听见一阵破风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足有手臂粗的绳子向我抽了过来。 那绳子艳红的像要滴血,一看就是跟我的血线是同一款。 我倒吸口凉气,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被那绳子直接缠住胳膊,下一刻,失重感传来,我直接被那绳子拽进了中间冒着煞气的大坑里。 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凭感觉甩出血线,想要缠住些什么,没想到我这么一扔还真成了,血线拉紧,止住了下落的趋势。 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叹气,随后手腕被握住,“你怎么来了?” 随着这话音,四面的黑暗褪去,我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扭头一看,我甩出血线缠住的竟然是饶夜炀。 没等我说话,我腰上缠着的红绳子再次绷紧,想要往下拽我,饶夜炀神情冷凝,凌空一挥,血线直接被他斩断。 第442章 见面 第442章见面 饶夜炀搂着我,低头看了眼,“走,我带你上去。” 话落,他带我跳了出去。 离开那深不见底的大坑时,我鬼使神差的看了眼,只见从坑里不停冒出来的煞气缓缓凝成个人影,只不过还没等我看清那人影,我已经被饶夜炀给带出了大坑。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交代过叶检,让他把你留在黄泉城么?” 饶夜炀抓着我的胳膊,紧张的打量着我,确定手脚完好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意识到我现在只是魂魄,脸色骤然沉下来:“是谁杀了你?” 我抱着他的胳膊,“叶检没能拦住我,我太想见到你了,至于杀我的人……” 我眼中闪过冷光,“你不用管,我会找她报仇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过杨舞,先前跟着厉天去冥府时,我就想找她算账,是后来实在是担心饶夜炀,才没管她。 听我这么说,饶夜炀倒是没再问,“你在这等我片刻。” 说完,他再次跳到大坑里。 我站在坑边,这次那红绳没再从坑里爬上来。 刚才那红绳到底是什么? “青莲大人!” 听见有人叫我,我回过神来,循声看过去,发现跟我说话的是夜明。 他盘腿坐在笼子里,嘴唇抿得紧紧的,明显是在忍耐什么。 见我看过来,他忙着说:“青莲大人,你能管管你的人吗?” 我的人? “谁是我的人?” 我纳闷的问,这里面能称得上是我的人只有饶夜炀,可夜明也不敢跟我告刁状,让我管他吧? 我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夜明指着柱子外面,绷着脸说:“就是随您一同过来的侍女,她从一过来就蹲在地上看我。”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紫陌啊? 那你可想错了,她不是我的侍女,而且她也不是随我过来的,她是专门来看你,她特别喜欢你在笼子里的样子。” 夜明:“……” 半个小时后,饶夜炀从大坑里跳出来,此时的他身上多了一层血气,脸色有些白。 我忙着迎过去,“你没事吧?” 他摇头,“我还好,没什么大事。” 说着,他抓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外走,“先回黄泉城。” 我回头看了眼大坑,问他:“那坑里到底有什么?” 他在我手心写了两个字,然后说:“回去再说。” 我点点头,没再追问。 刚才他在我手心写的是“冥王”两字。 难道冥王失踪,是在这里? 不过看饶夜炀的模样,现在不能问这些事,我就没再张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经过夜明的笼子时,饶夜炀突然说:“你跟我走吧。” “是。” 夜明对饶夜炀行了一礼,然后从笼子里跳了出来。 我诧异道:“你没被笼子困住?” 他瞥我一眼,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待在笼子里?” 我觉得这事也太奇怪了。 他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解释:“原来我就被尊使大人关在里面,现在习惯了。” “哦,你这习惯挺好。 “我看了紫陌一眼,笑着说。 夜明绷紧了脸,往旁边走了两步,想要远离紫陌,谁知道紫陌竟然跟了上去。 饶夜炀也没管他们,揽住我的腰,问我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把这段时间经过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我可担心你了。” “以后不会了。” 他想了想,说:“我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事的办法。” 我抬头,看他像是不想细说的模样,就决定等去了叶检的宅子里再细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饶夜炀后,心情没有那么急迫,我感觉回黄泉城时花的时间很短,不一会就到了。 等看见黄泉城,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谢谢你。” 他顺势抱起我,俯首在我耳边,笑的暧昧:“只是嘴上说说? 难道就没有实际行动吗?” “你别太过分。” 我捶了他一下,我都成鬼了,他居然还能想到那档子事上去。 饶夜炀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当鬼的。” 说着,他指着黄泉城说:“其实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饶兴的功劳,当初我只是把想要的东西跟他说了,是他找扎纸匠人做出来,烧给我的。”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进了黄泉城。 原本我看紫陌那么崇拜饶夜炀,我以为饶夜炀在黄泉城的人缘肯定很好,谁知道他一进城,凡是见到他的黄泉鬼转身就跑,生怕晚一步就没了性命。 跑了还不算,还要相互通知,于是不过几分钟,黄泉城已经变得静悄悄的。 我惊讶的问:“怎么会这样?” “当初黄泉几次动荡,黄泉内的厉鬼几乎被我杀了一半,你想想如今留下来的会不会怕我?” 饶夜炀神情平淡的说。 怪不得。 就这么说着话,我们回到了叶检住的宅子里。 梅花要去找我,叶检正在劝她,看我进来,叶检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 饶夜炀进门就看见了厉天,迸发出超强的敌意。 我还从来没见过饶夜炀这么忌惮谁,心说难道他们两个有旧仇? 厉天双手环胸,视线在我和饶夜炀之间走了一圈,凉凉的笑道:“看样子,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很好? 也不知道等她想起来那些往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好。” 饶夜炀的脸色阴沉下来,右手掌心鬼气凝结。 眼瞅着俩人就要打起来,我拉了饶夜炀一把,催厉天说:“你不是还要去冥府当判官? 赶紧去吧,省的他们不认账。” 厉天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出了宅子。 叶检抹了把汗,跟饶夜炀说:“先进屋说话吧。” 我又拽了饶夜炀几下,他这才收起掌心的煞气,神情平静了些。 进了屋,叶检关上门窗,才问:“黄泉深处情况如何了?” “不是很好,冥王快撑不住了。” 饶夜炀叹息说。 我不解的问:“冥王撑不住? 为什么撑不住? 不是说冥王失踪了吗? 难道冥王就在黄泉深处?” 这段日子我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现在看饶夜炀不再回避这个问题,连忙问了出来。 第443章 召唤 第443章召唤 “冥王的确失踪在黄泉深处。” 饶夜炀这次没有瞒着我,痛快的把当初的事情跟我说了,“你已经见到了黄泉深处那四根柱子,相传那是酆都王立下的,专门镇压黄泉深处的怨气。” “镇压怨气?” 我想着他的话,有些不明白。 饶夜炀解释说:“无论是地下还是黄泉,含恨而终、怨气不散的厉鬼数不胜数,即便是饮了孟婆汤也不能完全净了他们身上的怨气,于是冥府便想了个法子,将怨气不散的厉鬼流放到黄泉,再将他们身上的怨气归于一处。” 我明白了,“所以那四根珠子就是专门这丫厉鬼身上的怨气。” 饶夜炀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时间久了,那里怨气越来越重,隐隐的竟有些控制不住,到了百年前,不知是谁牵动了那里的怨气,冥王为了镇压怨气,孤身下了那大坑,再也没上来,这些年我下去几次,有时候幸运的话还能得到冥王给我的传信。” “所以这就是冥王失踪的真相? 那为什么我在外面,提都不让提?”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叶检说:“不能提的不是那里的怨气,而是冥王失踪,若是冥王不在冥府的事情传出去,怕是要大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当初你还是青莲真人的时候,力排众议,硬是把冥府分成了内城和外城,不就是想要把内外分割,隐藏冥王失踪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 “那你不在冥府,而是被流放到黄泉,难道也跟这件事有关?” 我问。 饶夜炀靠着椅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就要问你了,当初可是你联合地下的其他人,硬是把我给流放到了黄泉。” 又是我? 不对,又是青莲? 他身体前倾,看着我,说:“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很想问你,就那么相信我? 把我放在黄泉,就不怕我撂挑子不干,不给你收拾这堆烂摊子?” 我看着他忍笑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种跟青莲撕裂的感觉。 虽然我现在知道我就是青莲了,但是我没有她的记忆,她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 现在听饶夜炀这么说,我心里还有点吃味。 “我哪知道,我又不记得了。” 我小声说。 饶夜炀笑了笑,在我脑袋上摸了两下,没再说什么。 “啊,我这还有点事,我先去忙了。” 叶检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抓着梅花往外走:“梅花,你也来帮帮我。” 出门的时候,还贴心的给我关上了门。 饶夜炀轻舒口气,把我搂到怀里,声音低沉,透着些疲惫:“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你不是不愿意让我来么?” 我嗔道。 他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愿意让你来,是怕你遇到危险,但是你甘愿为我涉险,这么紧张我,我很欢喜。” 我靠在他怀里,仰头在他脸颊亲了下。 饶夜炀从黄泉深处,实在是累,说了会话,他便去休息了,我躺在他身边,不知不觉的也闭上了眼睛。 睡着睡着,我就觉得身边特别冷,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冒着煞气的大坑旁边。 “青莲,下来。” 一道飘忽的声音从大坑里传出。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转不过来,迷迷糊糊的往前走,然后纵身一跳,直接跳进了大坑里。 坑里的怨气扑面而来,我浑身一激灵,脑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跳下大坑,心里咯噔一下,忙着唤出血线,想要抓着坑壁上的东西。 可我手刚摸到一块凸出的石头,我先前见过的血线就直冲着我过来,缠住我的腰,直接就把我给拽了下去。 感觉就是喘个气的功夫,我已经倒了底,摔在地上。 我忙着从地上起来,打量着周围,可惜的是坑底煞气更重,除了几乎凝成黑云的煞气,我什么都看不见。 “青莲,进来。” 我听见一道声音,循声看去,就见在我右前方隐约有个漆黑的洞口。 那声音就是从洞口里传出来的。 “你是谁?” 我站在原地,没往前走。 那血红的红绳再次从里面伸出来,左右摇晃,像是在给我招手,“进来。” 我往前走了两步,但是心里突然生气一种危机感,我下意识的不敢再往前走。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迟疑,那左右摇晃的红绳突然向我冲过来。 我吓一跳,转身要跑,腿上突然抽了下。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饶夜炀身边。 原来是场梦。 我松了口气,捂着心口,惊魂未定的躺在床上,仰头看着熟睡的饶夜炀。 虽然刚才在梦里,我跑了,但是现在我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召唤,让我很想再去一探究竟。 要不要过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床上躺了会,我轻手轻脚的起来,走到院里就看见叶检和梅花坐在院子里,两人凑在一块,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叶检,曲朝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走过去问。 去不去黄泉深处,我还得等饶夜炀醒过来跟他商量,索性就跟叶检打听下曲朝露的真实情况。 我总觉得以叶检的身份,曲朝露要是没有点来头,他也不会养着她。 “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生下来就是孤魂野鬼的容器,但是她爸妈都是普通人,根本护不住她,所以在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死了。” 叶检回忆着说:“当时我刚从黄泉离开,正是魂魄虚弱的时候,急需个躯体来修养,她的身体正合适,本来我想等着她死了,我再占了她的身体,谁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都快要死了,竟然还看着我的脑袋,咯咯地笑,我走近她,她也不害怕。” “最后是我动了恻隐之心,看她实在是可怜,就留下了她,她当时原本就要死的,我虽然强行将她的魂魄留下,但是她的魂魄若是离体,便再也回不去了,还会无所依托,而魂飞魄散。” 我坐到他对面,拿出曲朝露的渡阴令,“所以进入渡阴令是她唯一的活路? 这第一块渡阴令真是我从黄泉深处带出来的?” 第444章 还阳 第444章还阳 叶检点头,“是,第一块渡阴令就是你从黄泉里面带出来的,后面的渡阴令都是饶夜炀炼制出来的。” 我身体前倾,盯着叶检的眼睛,问他:“渡阴令不是随随便便选定主人的吧? 不管是杜涛,还是吴峥等人,他们都有各自的不同寻常之处。” “确实不是随便选定的。” 叶检犹豫好半天才说:“其实,渡阴令代表的是献祭。” 我心里咯噔一下,“献祭? 献给谁?” 我记得先前我开阴门的时候,就听吴峥他们说想要渡阴令的阴门,就要找到冤魂献祭。 我寻思着叶检说的是这个献祭,结果听他仔细一解释,我才知道完全不是。 “渡阴令是你从黄泉深处带出来的,当时你说渡阴令跟彻底清除黄泉深处的怨气有关,我后来查了很久,发现渡阴令代表的就是献祭,极有可能想要除掉黄泉深处的怨气就得所有持有渡阴令的渡阴人共去黄泉深处,利用渡阴令献祭,这才能除掉黄泉深处的怨气。” 叶检说着顿了顿,看我脸色不对,忙着说:“不过这都是我想的,到底是不是这样,还不能确定。” 我思索着说:“想要确定渡阴令能不能除掉黄泉深处的怨气,倒也简单,我拿着渡阴令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可!” 叶检立即说:“不能去,你不知道那下面有多危险,我从外面回到黄泉后就带人下去过,到最后只有我自己从黄泉深处活着出来。” “你们都带了渡阴令?” 我拧眉问。 “带了。” 叶检沉声说:“那里面真的很危险,你不要轻易下去。” 我想起我刚才做的梦,隐隐有种感觉,黄泉深处似乎有东西在等着我。 我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我想我要是有当年的记忆,或许,我不会这么恐惧。 “你们在说什么?” 饶夜炀从屋里出来,走到我身边,把我搂在怀里。 这次见面,我发现饶夜炀特别紧张我,只要见到我,总是把我纳入他的保护范围。 “我们在说渡阴令的事情。” 我本来想跟他商量拿着渡阴令下去一趟,但转念一想,他刚上来,还很虚弱,再下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我犹豫好半天,最终没说这件事,只问他:“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送你还阳。” 饶夜炀笑道:“你难道还喜欢上当鬼了?” 我也笑了,“我发现当鬼也挺好。” 叶检倒是比我还着急:“对,你还是尽快还阳,这次我也跟你一起上去,我带你去找朝露。” “行。” 我应了下来。 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定在三天后还阳,毕竟饶夜炀现在身体实在是虚弱,得在黄泉养一养。 不过这次回阳间,饶夜炀竟不让梅花跟着了。 “你趁着我顾不上晓晓的时候,偷偷去了她身边,也快活了好几个月,这次你就留在黄泉。” 饶夜炀说。 让我奇怪的是,虽然在阳间梅花言语间对饶夜炀很不尊敬,但是现在在他面前,梅花竟然乖巧的不行,饶夜炀这么说了,她就低声应了,都没闹脾气。 不过,等饶夜炀去忙别的事时,梅花偷偷挪到我身边,小声跟我说:“你上去后能不能找机会把矮胖子和林落送下来? 我很想念矮胖子做的饭。” 我心说梅花这爱好也太恐怖了,居然对那炸虫子这么情有独钟。 “我尽量,不过极有可能是没机会的。” 我说。 她有点失望,“好吧。” 我小声问她:“你害怕饶夜炀?” 我就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叶检和梅花在阳间对饶夜炀都是爱答不理的,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一到了黄泉,他们就对饶夜炀特别恭敬。 “唉,你不懂,在阳间我要是把饶夜炀惹生气了,我还能跑,不一定会被他抓到,但是在黄泉里,他就是王,我惹到了他根本无处可逃。” 她一脸深沉:“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被她逗笑了,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黄泉修养了三天,我跟着饶夜炀回到了阳间,其实本来还阳是个极其复杂的过程,稍有不慎我还会魂飞魄散。 但因为有饶夜炀在,我只需要跟着他找到我的尸体,由他出手,把我魂魄打入身体就好了。 我的身体在杜涛家的疗养院里,我和饶夜炀找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人挟持了杜涛,正在逼问他单雪的下落。 杜涛靠着墙,表情分外的冷静,说:“我不知道单雪在什么地方,她从白坡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庄广在何处?” 那人又问。 杜涛还是不知道,那人急了,手里的刀划破了杜涛的皮肤,鲜血留下。 杜涛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就那么看着那人,说:“吴峥,我知道是你。” 那人动作一顿,过了会退后两步,抬头看向杜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吴峥扯掉脸上的口罩和帽子,他现在看着很是狼狈,胡子拉碴的,眼里都是血丝。 再也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起共事那么久,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 杜涛笑了下,突然看向我站着的方向,“晓晓,你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吴峥转身就要走,杜涛摁住他的肩膀,“你能跑到哪里去? 你既然今天来问庄广和单雪的下落,说明他们在逃走时根本就没管你,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跟着他们?” 吴峥用力的搓了把脸,颓然的坐到椅子上,不再想着逃走。 饶夜炀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到床边,在我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我眼前一黑,过了几秒钟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在我醒来的时候,饶夜炀也显出身形来。 杜涛摸着下巴,感叹说:“到底是黄泉尊使,要不是你在,晓晓没有这么容易回魂。” 饶夜炀没说话,靠墙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不解的问吴峥:“你怎么会来这?” 第445章 回渡生 第445章回渡生 吴峥见我看过去,连忙心虚的挪开视线,不敢跟我对视,“我想要找到我师父,想着杜涛或许知道些什么,就想来问问。” 我一听就笑了,“你是傻了吗? 既然想问,就来大大方方的问啊,为什么要带着帽子口罩?” “我这不是没脸见你们吗?” 吴峥抱着脑袋,内疚的说:“我师父那么对你们,我……” 他抱着胳膊,蹲在墙角,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峥向来是个自傲的人,在渡生里也很有话语权,现在庄广叛变,他被波及,估摸着也不好回渡生了。 要是我没去黄泉走一遭,我还真会生他气,但是现在一想着渡生里这些拿着渡阴令的渡阴人很有可能都是要用来献祭的,我就不好说他什么。 虽然我没打着非要他献祭的念头,但还真是怕将来没法子,逼得大家走到那一步。 “起来吧,你蹲在那里哭也没用,我们不知道庄广的下落。” 我倒了杯水,把白坡的事情跟他说了。 吴峥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你是说我师父他囚禁了祖师爷,还为了单雪害死了曲朝露?” 他搓着脑袋,痛苦的说:“他怎么这么糊涂啊。” “都是为了个情字。” 杜涛叹道。 这些事还得吴峥自己消化,我没再跟他说什么,扭头看向杜涛,“我死了之后,被梅花放进了渡阴令的阴门内,我从我的阴门里找到你的阴门,你……有感觉吗?” 我本来想跟他说阴门内的事情,可突然想起杜涛是靠着渡阴令活着,或许我出现在他阴门的范围内时,他就有感觉了。 果不其然,听见我的话,杜涛点点头,“我知道,你去黄泉,感觉如何?” “挺好,黄泉十分时髦。” 我想起黄泉城,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涛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黄泉很时髦?” 他没去过黄泉城,现在还无法把黄泉和时髦牵扯在一起。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对他神秘的笑了笑,等着重新适应了身体,跟饶夜炀说:“我们去渡生看看?” 他点头,“确实该去看看。” 我俩刚出门,吴峥和杜涛就跟了上来。 “我师父对不起祖师爷,我想要替他去给祖师爷磕磕头。” 吴峥低声说。 我叹了口气,吴峥也是可怜,一心一意的信任庄广,甚至不惜听从庄广的话把我给卖了,饶是如此,他现在还是被庄广撇到一边。 “你知道庄广什么时候认识的单雪么?” 我问。 吴峥抿了抿唇,过了会才说:“单雪是我师父看着出生的,因为单雪出生的时辰正好是我师娘死去的时辰,所以我师父就固执的认为单雪是我师娘的转世,一直对单雪很照顾。” “既然如此,单雪又怎么会被单家定给沈佳康?” 我要是沈家人,看出庄广对单雪的照顾,要么就想办法出点庄广再对单雪下手,要么就放弃单雪,去找其他的女人。 吴峥叹气说:“我师父做的很隐蔽,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对单雪的重视,就连单雪在前些年都不知道。” 说着,他苦笑几声,“其实单雪很聪明,她本来对我师父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嫁到更好的人家去,可自从她知道她已经被单家定给了沈佳康之后,就性情大变,对我师父百般依赖,我觉察不对,还劝过我师父,可惜没什么用。” “庄广活了那么多年,他会看不出这些? 不过是甘之如饴罢了。” 杜涛凉凉道:“不过他这事做的很不道义,虽说沈佳康他爸算计单雪不对,但庄广也算是把他们坑了。”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饶夜炀开口了:“我记得庄广当年也去过黄泉,是不是?” 饶夜炀突然说话,吴峥吓了一跳,过了会才说:“是的,我师父当年跟着青莲大人去过黄泉。” 饶夜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睨了吴峥和杜涛一眼,好像是在看傻子,“那我就没记错,当初庄广进黄泉还是孤家寡人,能从黄泉里出来就说明他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单雪不过是在他妻子死时出生,他怎么会傻到为了她背叛渡生?” 他这么一说,我们三个全都愣住了。 “所以说庄广还有别的意图?” 我皱紧眉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难道庄广背叛渡生,真的是单纯投靠了地下?” 如果庄广没有投靠地下阴司,在白坡时,判官杨舞不会来帮他。 当时我只以为他是为了让单雪当阴差,这才跟杨舞有了联系,但是现在听饶夜炀这么一说,他投靠地下或许还有别的目的,而让单雪当阴差不过是顺路。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看来以后不能小看庄广。” 杜涛沉声说。 吴峥抿了抿唇,看我几眼,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话。 从杜涛家的疗养院出来,我们开车去了渡生如今的所在地,跟美丽日化大楼相比,现在的渡生总部很寒酸,就是一处普通的院子,好几个人挤一间屋子。 我去的时候,大家正坐在院里吃大锅饭。 看我们进来,沈巷起身迎过来,当然他不是迎我,而是在迎饶夜炀。 “您……快请进屋。” 沈巷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在旁边看着他,心想这活的年头多了,无论是鬼还是人都会变脸,以前在碎石弯见到沈巷时,他言语中对饶夜炀可没这么尊敬。 而梅花那些老鬼,更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饶夜炀微微颔首,带着我走进正屋,吴峥和杜涛也跟了进来。 关上门,吴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跟沈巷请罪:“沈师叔,是我的错,我不该站在我师父那边助纣为虐。” 沈巷看了他半晌,叹息道:“他是你师父,你不好违逆他,如今迷途知返,也很不错,起来吧。” “谢师叔。” 吴峥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 沈巷这才看向饶夜炀,“尊使,您此番来渡生,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今还有多少渡阴人可用? 近日,我需要带人入黄泉。” 饶夜炀说。 第446章 死定了 第446章死定了 饶夜炀这话一出,沈巷大惊,“要入黄泉? 这么说,时机到了,是吗?” “时机未到,只是黄泉深处有些异动,我需要带人过去镇压一下。” 饶夜炀安抚道:“你放心,我只需要十个人,我领着他们下去就行,这段时间晓晓会留在渡生。” 我一愣,怎么有种饶夜炀是怕沈巷不放心,故意把我压在这里的感觉? 事实上,沈巷听见饶夜炀这话后,神情果然放松不少,爽快的应下:“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沈巷匆匆出了门。 吴峥往外跟了几步,突然转身跪在饶夜炀身前:“尊使大人,我有渡阴令,请尊使大人带我入黄泉。” 杜涛也很心动,上前说要去。 饶夜炀道:“我有别的事交给你们去办。” 说着,他看向我,“我带人去黄泉这段时间,你带着吴峥和杜涛找到庄广,最好能从他身上找到他跟地下勾连的证据,有了证据,在带着所有渡阴人进入黄泉之前,我会去趟地下阴司。” “把他们打一顿?” 我顺着他的话说。 “嗯,阴司里有些人这些年愈发猖狂,不杀杀他们的气焰,到时带人去黄泉之时,恐怕不会顺利。” 饶夜炀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眼中闪过杀意。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利用庄广拔出地下的萝卜来,再拿着萝卜去把地下那些人彻底打服。 “行,我去办。” 我应下。 饶夜炀来的突然,走的匆忙,前头不过半个小时,他已经带人离开了。 我和杜涛、吴峥三人留在渡生,计划着如何处理庄广的事。 “我……其实我有办法联络到师父。” 吴峥一脸决然,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我经常出门替师父办事,他曾经交给我一种秘术,在性命垂危之时,以心头血引动,师父就有感应。” 杜涛好奇的问:“可你现在好好的,现在可以引动秘术吗?” “不能。” 吴峥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杜涛,咬牙说:“你刺我一刀。” “啊?” 杜涛瞪大眼睛,一脸懵。 我握住匕首,无奈说:“没到那种关头,用不着这样,况且我觉得这事最好先不要引庄广出来,这人心思缜密,把他引出来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远不如把单雪引出来的价值大。”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引出单雪?” 杜涛皱眉思索。 我笑了笑,“方法简单的很,只要单雪得到了我的消息,她肯定会想办法来对付我,毕竟单雪可以说是恨我入骨。” 单雪那人看着聪明,实际上蠢的可怜,远比庄广要好对付。 这么想着,我看向院里。 这里住着不少渡阴人,当初单家收回美丽日化大楼,他们无处可去,便跟着沈巷来了这里。 单家在渡生里经营那么多年,应该留有暗棋。 “我怀疑,单雪现在已经知道我回到渡生了。” 我沉吟半晌,看沈巷从外头走进院里,眼珠一转,起身走过去,大大咧咧的跟他说:“我刚看了看,这里房间有限,我们三个再留下就太拥挤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住吧。” 沈巷苦笑说:“确实,这地方不大,我去给你们联系住宿的地方?” 我摆摆手,“不用,过来的路上有不少宾馆,我们随便去找一家就行。” 我们又跟沈巷说了会话,就离开渡生,住进了离渡生四十多分钟车程的宾馆里。 吴峥皱眉问:“单雪真的会来?”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怀姜在我耳边说:“宾馆外有鬼物出现,不过他们没有靠的太近,应该是来监视你的。” 我点点头,笑着说:“她已经来了,应该是想等着晚上出手。” 我们三个吃了点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看着天还早,我就让怀姜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然后躺到床上睡觉。 估计今晚是睡不成的,现在不睡会,晚上顶不住啊。 我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自己周边都是薄雾,迷迷蒙蒙的雾气中,有道凌厉带着审视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主人,天黑了。” 怀姜喊了我好几次,我才挣扎着睁开眼。 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我脑袋里还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哑声问:“外面可有异动?” 怀姜说:“单雪来了。” “只有她自己?” 我坐起来。 “嗯,只有她自己,不过她现在身上的阴气很重,还带着锁魂链。” 怀姜咬唇,“我有点害怕。” 我点点头,“既如此,你先躲起来,我自己对付她。” 怀姜应声离开。 我没开灯,靠着床头坐了会,重新躺下,将呼吸放缓,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没过一会,屋里响起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随着声音靠近,我身边的温度也在下降,放在被子外的胳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捏住我的左手,力气之大,像是要生生的把我的手腕捏碎。 我猛地睁开眼,想要动,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门把手被拧动,单雪推门走进来,她穿着黑袍,手臂上缠着锁魂链,眼神怨毒的看着我:“石晓晓,可算是让我抓到你了。” “你要杀我?” 我问。 她拿出一把匕首,“你说呢? 你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不应该杀你?” “单雪,你家是做了什么好事么? 就凭你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落到如今的下场是罪有应得,何必一副受了天大的冤屈的模样?” 我冷笑说:“对我怀恨在心,想要报仇直说就行,不过你如今恐怕不能对我下手,你前脚杀了我,后脚饶夜炀就会查到你身上,便是庄广也护不住你。” “查到我又如何? 你当我还会怕他? 他不过是个被驱逐的丧门犬!” 单雪恨恨道:“让他待在黄泉是阴司仁慈,不过往后你们可没那么好运了,再过几天,别说是他,就是整个黄泉都会不复存在!” 我目光一缩,他们在计划什么? “你什么意思?” 单雪冷哼几声,匕首抵在我脖子上,“意思就是你必死无疑。” 话落,就要刺进来。 我脸色一沉,右手食指微动,血线从掌心钻出,不过瞬息就将单雪缠住。 第447章 指路 第447章指路 单雪身体一僵,满脸惊讶,“你竟然有余力还手!” 我冷笑一声,右手用力往上一抬,一直藏在床底的女鬼让我给拽了出来。 这女鬼应该是刚死不久,魂体虚弱,五官跟单雪有些相似。 我收紧血线,将单雪拉到身前,抓着那女鬼的脖子,把女鬼压到她脸前,“她也是单家人?” “是啊,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本来单雪被我制住,是满脸的怒气,一看到这个女鬼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把单家灭了,我把单家男人们的魂给撕碎了,只留下几个女人的。” 单雪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盯着她的眼睛,她眼珠透着血色,眼白浑黄,身上鬼气极重,毫无生气。 照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活不过三天。 我沉默的看着她,等她笑完了,我才说:“庄广知道你是如今这模样么?” “庄广……”单雪的表情僵住,嘴角耷拉下来,似哭非哭,“他能不知道么? 庄广是个混蛋,他是个混蛋!” 单雪的情绪激动起来,恨恨道:“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以为我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可结果呢? 他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 看来饶夜炀说对了,庄广背叛渡生根本不是为了单雪。 “庄广利用你,你不找他算账,反而来杀我,你觉得我是个软柿子?” 我挑眉道。 话落,我收紧血线,单雪被血线缠得死死的,血线勒进肉里,身上都是血。 单雪冷哼一声:“你不用对我用激将法,我有脑子,庄广虽然利用我,但是他好歹能保证我活下去,但是你可就不一样了,我跟着你,若是让你抓到机会,你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先下手? 你就是再先下手,不还是落到我手里?” 我故意笑的嚣张,食指在单雪姐姐的眉心点了下,她姐姐的眼珠动了动,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单雪,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杀我!” 单雪姐姐怒吼一声,身上怨气暴涨,扑到单雪身上,拼命的捶打她。 单雪能驱使锁魂链,算是半个阴差了,按理来说单雪姐姐是伤不到她的,但是单雪现在被我的血线捆着,一身的本事没法施展,只有被打的份儿。 我看着单雪姐姐一脚踢在单雪脸上,上前把她拉住,一张定身符贴上去,好整以暇的说:“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或许你跟我说了,我会放你一马。” 单雪姐姐到底死的时间不长,虽然怨气重,但是心里虚,被我一张符就吓到了,“好,我说。” 她生前应该是个爽利的人,说的故事也很简单,她叫单冰,虽然是单雪的姐姐,但是她的母亲不被单家承认,她能回到单家,是因为她的母亲自愿放弃了抚养权,并且承诺永远不见她。 她从小到大的成绩就很好,毕业后就进入单家的公司打理生意,她是单雪这一辈里唯一一个在生意方面有天赋的人,如果说单家是利用单雪跟渡生合作,那单冰就是单家养大了专门用来打理生意的。 单冰在单家将近三十年,就像是一头老牛一样,被驱使着给单家干活,她跟单雪根本不熟,交集也很少。 之所以被单雪杀掉,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单雪嫉妒她。 我听完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出塑料姐妹撕破脸皮的戏码,结果单冰也是受害者。 单雪冷笑说:“大姐,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杀了你,让你解脱,你直到现在还被单家控制着呢。” 单冰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个疯子,我他娘的在单家蛰伏七八年,眼看着就要把单家的公司收入囊中,把单家那群男人压在脚下,你毁了我的所有谋划,还有脸说是帮我解脱?” 单雪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单冰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布置。 我摸摸鼻子,心说单冰可真是冤,眼瞅着大业就要成了,却死在了单雪手上,一切都成了空谈。 单冰冷哼一声,看向我,“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满不满意? 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跟你说点别人的。” “不用了,挺满意的,我还是送你去阴司吧。” 我拿出一张往生符来,上前几步,拍在单冰的脑门上,也没问她愿不愿意,直接把她送走了。 单雪看着单冰适才站着的地方,还没缓过神来。 我也不急,就那么看着她。 好半天,单雪才转头看向我,“石晓晓,你杀了我吧。” “想得美,我为什么要脏了我的手? 按照你现在的情况,本也活不了几天,我何必沾上这杀孽。” 我走到她跟前,蹲下,手指拨弄了几下她身上缠着的锁魂链,“你真的那么想当阴差?” 单雪却没立即回答我,而是想了半天说:“其实,我只想活着。” “嗯?”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活着,还敢去当阴差? 你难道不知道阴差都是死人么?” 单雪也不挣扎了,脑袋往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神情带着些恍惚,说:“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要是我无所求,庄广怎么能放心来找我? 他那个人一贯是爱跟人做交易的,我若跟他说,我不想当单家的人,只是想活着,这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 她双眼泛红,叹气说:“只有我说我想当阴差,他才会暗中帮助我,我也能借着他的势从单家脱身,你或许不知道,单家的男人做不成大事,玩弄这些阴谋诡计倒是精通的很,让庄广对我感兴趣,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 我听着单雪的话,突然想起我刚认识饶夜炀那段时间,那时候我也是为了活着,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跟饶夜炀周旋。 “我可以指条路。” 我努力温柔的说:“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好好活着是不行了,但是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阴差,只要你帮我做件事。” 单雪问道:“什么事?” “替我把杨舞引出来,你应该听说过吧? 阴司的职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钉的,弄死了杨舞,肯定要有人往上升,我就能顺势让你成为阴差。” 我回道。 第448章 筷子 第448章筷子 单雪眼中闪过迟疑的神色,“你真决定放过我? 不为曲朝露报仇了?” “不报了,曲朝露那具身体早就该舍去了,是她一直舍不得。” 说到这里,我笑了起来,“其实我跟你本就没有死仇,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她不放心的问:“那你跟杨舞有?” 我坐到她身边,神情坦然,说:“当然,实不相瞒,上次你跟庄广逃走之后,杨舞事后摸到我的住处,趁我不注意差点杀了我,这样的大仇,你说我报还是不报?” 单雪盯着我看了半晌,像是在辨别这些话的真假,好半晌,她哑声问:“我承认你的话对我很有诱惑力,但是你要知道,我在杨舞和庄广面前一向没什么话语权。” “无妨,你只要带着这一身伤回去,跟杨舞说是我把你打伤的,顺便告诉我已经回了渡生就行。” 我说。 杨舞想要杀我,只要她知道我的下落,她会想方设法的杀我,她出手之时,就是我的机会。 单雪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她前脚出了宾馆,梅花就来了,她皱眉说:“你要对付杨舞?” “嗯,她差点杀了我,这仇我不会就那么算了,上次去阴司我本想把她找出来,借着厉天的势杀了她,但是后来想想,青莲在阴司好歹也有些地位,如今报个仇都要靠着别人,太掉价了。” 我摇摇头,觉得现在这情况真是鸡肋。 谁都说我是青莲,就连我自己都有青莲的记忆,但是我偏偏没有青莲的实力。 梅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帮你。” “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不光是你,林落和矮胖子也用得上。” 我笑着说。 看我没再把她排除在外,梅花开心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都会去渡生转一转,确保留在渡生的渡阴人都知道我的下落。 同时把林落和矮胖子秘密叫到了宾馆,藏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到杨舞,沈巷反而找到我,“我有个朋友遇到些事情,跟我求救,但是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他遇见了什么事?” 我挑眉问,这事不会是跟杨舞有关吧? 沈巷回道:“我跟他问过了,他是偶然从老宅里找到一双筷子,寻思着是父母那辈用过的,想要留个念想就把筷子带回家了,谁知道从那以后他家里就没清净过,怪事频发,两个孩子夜里经常被吓的大哭。” “具体是什么怪事?” 我拧眉追问。 沈巷叹气说:“他不肯说,每次我一问,他就说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想了想,点头说:“行吧,我这就过去。” 我跟沈巷要了那人的地址,然后会宾馆叫上梅花和杜涛,开车去了那人家里。 沈巷这朋友叫曾友正,是他前几年机缘巧合认识的,做古董生意,沈巷若是得了老物件想要出手,都是找他。 曾友正家的老房子原本就在美丽日化附近,后来他觉察到渡生和单家的关系日益紧张,他不想夹在中间得罪单家,正巧那时候沈巷又失踪了,他就借机搬走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家虽然出事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一直没跟渡生这边说,直到听说沈巷回来了,这才找到他。 沈巷早就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我过来处理筷子的事情,所以曾友正见到我倒是也没多惊讶,进门后,给我们拿了饮料,紧张的问:“这位大师,你想怎么处理我家的事?” “曾先生,沈巷前辈就跟我说你家的筷子异常,我想知道这筷子到底是怎么个异常法?” 我问。 曾友正一拍脑袋,“对,我还没跟你说这件事,你做好准备千万不要被吓到。” 他双手攥成拳头,额头直接除了冷汗,“这筷子会自己杀人。” 我倒吸口凉气,“被谁杀了?” “还没把人杀死,但是……我估摸着也快了。” 曾友正从次卧里拿出一个大黑袋子。 打开后,我一看,里面竟然装的都是瓷娃娃。 每个瓷娃娃的两只眼睛都被戳了窟窿。 “我女儿从小就喜欢瓷娃娃,买了不少回来,自从我把那双筷子从老宅子拿过来后,无论我晚上把那双筷子放在什么地方,第二天早上那双筷子都插在瓷娃娃的两只眼睛里,就在昨天,家里最后一个瓷娃娃的眼睛已经瞎了。” 曾友正说。 我看着这些瓷娃娃,忍不住皱眉,这些瓷娃娃上沾染着少许的阴气。 “曾先生,那筷子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对这双筷子很好奇。 曾友正领着我上二楼:“在楼上的保险箱里,我早上把筷子锁进保险箱里,其实锁不锁进去都一样,一到夜里筷子就会跑出来,我这么做纯粹是求个心里安慰。”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曾友正从二楼书房的保险箱拿出那双筷子,我接过来,忍不住皱紧眉头。 跟刚才那袋子里的瓷娃娃一样,筷子上也只是沾染着些许的阴气,根本不像是有鬼物俯身在上面。 我转身把筷子交给梅花,让她看一看,又问曾友正:“有没有夜里的视频?” “有。” 曾友正从电脑上调出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是昨天的,许是怕晚上发生问题,夜里每个房间都没关灯,所以视频尤为清楚。 最初几个房间风平浪静,直到十一点整,客厅里的灯突然闪了下,紧接着砰地一声,再看曾友正女儿的房间,筷子已经刺进了书桌上瓷娃娃的眼睛里。 而且筷子扎进去后,瓷娃娃还动了动,脑袋转向睡在床上的曾友正女儿,不断的调整角度。 “你们看,这筷子还在动,它是不是想今晚就对我女儿动手?” 曾友正担忧道。 我摇摇头,“不太像。” “确实不像,这个角度像是在确保你女儿一睁眼就能看见扎着筷子的瓷娃娃。” 杜涛若有所思的说。 “晓晓……”梅花把筷子给我,“有问题的不是这双筷子,我怀疑是有个东西利用筷子吓唬人。” 果然如此。 我脸色凝重的跟曾友正说:“筷子没有大问题,应该是有个鬼物就藏在这房间里,每天晚上拿着筷子扎破瓷娃娃的眼睛来吓唬你们。” 第449章 入瓮 第449章入瓮 听到我这话,曾友正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左右瞟了瞟,声音都有些发抖:“这……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能确定是鬼物作祟,这事倒也简单,将这鬼物找出来就是。” 我想了想,说:“你把你的老婆孩子都叫回来,今晚我们不走了,夜里只要那鬼物出现,我定会把他抓住。” 怕老婆孩子出事,曾友正一大早就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别处。 看他有些不愿意,我意味深长的说:“既然那鬼物想要对你们下手,你就是把人送到国外,他们都不会好过。” 听见这话,曾友正叹息一声,“好,我这就去把他们接过来。” 曾友正去接老婆孩子,我和梅花他们去了市里的丧葬一条街,买了线香和元宝。 “这是给那鬼物准备的?” 杜涛好奇的问:“以前你也处理过这样的鬼物,可从来没准备香烛供奉。” 梅花笑而不语。 我解释说:“这些不是给那鬼物准备的,是给杨舞准备的,她为了杀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关键是还杀不了我,只能被我杀死,实在是太惨了,我不忍心,想要在她临死前,给她烧香,让她做个饱死鬼。” 杜涛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晓晓,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这般促狭。” “唉,没办法的事。” 我无奈说。 我现在受青莲的影响越来越大,以前我还能清楚的把我和青莲区分开,现在么……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们买完东西,回到曾友正家的时候,他已经把他的老婆孩子带回来了。 曾友正的老婆叫田梅,儿子叫曾牧,女儿叫曾艺。 他女儿曾艺看着跟我差不多的年纪,所以对我出奇的不信任,皱眉说:“爸,她真的是渡生那边的大师吗? 会不会是渡生的人对你怀恨在心,故意骗你?” “胡说,她是你沈巷叔叔亲自推荐过来的,你沈巷叔说了,石大师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旁人想要找她看事还请不到呢。” 曾友正不好意思的看我一眼,“石大师,我女儿心直口快,还请您见谅。” 我摆摆手,“无妨,能不能腾出一间房给我? 我需得做些准备。” 曾友正把一楼的次卧收拾出来一间,我带着杜涛和梅花去房间里准备东西。 进了房间,我先画了几张隐息符,将我们的气息隐藏起来,这样即便是杨舞来了,也无法立即发现我们。 “你确定杨舞能来?” 梅花很是担忧:“杨舞在阴司之中有些地位,修为高深,或许她早就看破你的计划。” 杜涛也有这方面的疑虑,“我看着杨舞很是厉害。” “她会来,因为我这次去黄泉见到了饶夜炀,他甚至亲自把我送了上来,杨舞一直想要占有饶夜炀,知道这些事后,她怎么还能淡定?” 我胸有成竹的说:“她现在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当初我救下渡生的祖师爷,杨舞转头就来杀我,可见她对我的忌惮。 这次饶夜炀带人下黄泉,明显是在为处理黄泉的事做准备,要是饶夜炀把黄泉的事处理了,届时我俩不就能好好的一块相处了? 这样的情况下,杨舞能坐得住才怪。 对于杨舞这个女人,我只能说不能小瞧她对饶夜炀的占有欲,和对我的嫉妒心。 我画了一沓符,特地给曾友正发了信息,就让他当我们不存在,照常生活,然后就等着天黑。 快九点的时候,梅花突然站起来,往屋外看了眼,脸色凝重的说:“我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鬼气。” “杨舞真的来了?” 杜涛惊奇道。 我起身走到门后,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都安静的贴墙站着。 我拧开门,只见屋顶的灯光闪烁几下,原本正坐在客厅,还在说话的曾友正一家齐齐打了个哈欠,眼神变得呆滞,互相看了一眼,话都没说,就各自回屋了。 几个呼吸过后,客厅中出现一道人影,是个穿着一身鲜艳如血的红衣,她先是抬头看了眼二楼,然后转着脑袋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才拖着步子往楼上走。 曾友正像往常一样把筷子锁进了保险箱,红衣女鬼先去了书房,过了没一会拿着筷子出来,直奔曾艺的房间。 我重新关上次卧的房门,对梅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带我离魂。 梅花握住我的手,往前一拉,我感觉整个人一轻,扭头去看,我的身体已经倒在椅子上。 我对杜涛点点头,让守着我的身体,跟着梅花悄无声息的去了二楼曾艺的房间。 红衣女人拿着筷子,站在曾艺的床边,嘴角翘起,带着僵硬而诡异的笑,猩红的嘴唇开开合合,正在兴奋的说:“曾艺,你不是最得意你的眼睛吗? 我现在就毁了你最骄傲的眼睛,看你还怎么狂!” 说着,她举着筷子就要曾艺的眼睛上扎。 我没动,梅花直接出手,她几步奔过去,直接一张定身符贴在红衣女人的眉心。 红衣女人这才注意到我和梅花,眼神怨毒道:“你们是谁? 为何要阻拦我报仇? 我被她害死,我来找她报仇是顺理成章之事,就是阴差都不管。” 她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骤然逼近,立即催动还魂符,眨眼的功夫,魂魄就归了身体,睁眼的同时,掌心血线向身前抽去。 血线跟锁魂链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我被震的手心发麻,连连后退。 “你没事吧?” 杜涛挡在我身前,担忧问。 我摇摇头,“没事。” 说着话,我看向站在门边的杨舞,她一身青色旗袍,头发盘在脑后,看着像是民国时期的贵妇人。 “好久不见,杨舞。” 她拧眉看着我,“你竟然早有防备……你知道我要来?” 我的视线在她手里的锁魂链上走了一圈,笑着说:“当然知道,这可是杀我的绝好机会,你怎么会放过?” “石晓晓,黄泉走一趟,你这脑子聪明了不少。” 杨舞轻笑几声,目光陡然一厉,“但是你知道又能如何? 你照样会死在我的手里!” 第450章 阴门内 第450章阴门内 杨舞话音刚落,梅花就挡在我身前,冷声说:“杨舞,我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上次你差点害死晓晓,我并未跟你计较,你竟然还敢出现!” “我为何不敢出现? 饶夜炀还在黄泉,无暇顾及这里,这是我彻底杀死青莲的好机会。” 说着,杨舞甩出手里的锁魂链,话语愈发阴毒:“青莲,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再活过来? 就这么消失,不好么?” 锁魂链带着凛冽的阴风直冲着我面门而来。 梅花一跃而起,凌空一脚,踢在锁魂链上,硬生生将锁魂链踢偏了。 但在此时,杨舞身形一晃,突然消失,我心中一凛,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向前扑倒,同时捏着血线反手向后抽。 啪的一声,血线正好抽在杨舞的手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握着手腕,满眼怨毒的看着我,“石晓晓,我今日必杀你!” 说完,她眼珠变得黑涔涔的,几乎看不见眼白,脸上爬上黑色纹路,纵横交错,几乎覆盖了整张脸。 盘在脑后的头发散落下来,耷拉到脚边,皮肤也变得浮肿苍白,眼球突出,身上的怨气暴涨了好几倍。 “她怎么变成这样?” 杜涛惊讶的问。 梅花脸色凝重,“杨舞是被人溺死的,这是她的死相,这些年她修为上来了,一直在控制着,看着妖娆妩媚的,但是真要动起手来,还是的现出死相,这才是鬼怪最厉害的时候,现在的她实力是之前的十余倍。” 说着话,梅花把我拽到她身后,说:“有机会就逃走,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深深地看了杨舞一眼,扭头跟杜涛说:“你去把曾友正一家叫醒,把他们聚集到一个屋子里,保护他们。” “好。” 杜涛急忙开门出去了。 杨舞冷笑道:“他们活不了,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我从兜里拿出渡阴令,“是么? 那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活!” 我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渡阴令上,默念咒语,召唤阴门。 杨舞根本我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肿胀的双手不住的舞动,屋中阴风呼啸,她那一头的黑发想着我和梅花刺过来,铺天盖地的。 “跟我走。” 阴门出现,我扯住梅花的胳膊,直接把她推进阴门,转身站在阴门前,一把抓住杨舞的黑发,“在这打多没意思,来我的阴门里转一转?” 杨舞目光一缩,竟然开始后退。 我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硬是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给拽进了阴门里。 吱呀一声,阴门关闭,杨舞身上的怨气肉眼可见的散开,不过几分钟就变成了一个浑身湿漉漉,形容狼狈的女人。 我撒开她的头发,后退几步,看着周围的环境,饶有兴致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舞没回答,反而满脸震惊的问:“这不是我的阴门吗? 你怎么进来的?” 说着,她又摇摇头,“不对,我刚才明明是被拉进了你的阴门里,为何出现我阴门里的场景?” 我拿出我的渡阴令,笑着说:“因为我的渡阴令很厉害。” 杨舞看了周围,转身就要走。 我上前拦住她,“跑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能一进来就来到这里,这地方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你!” 杨舞眼神狠厉,五指成抓,直冲着我的脸过来,我伸出手,轻飘飘的拍开她。 她被我打了个趔趄,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为何我功力尽失?” 我甩了甩手里的渡阴令,“都说了,你在我的阴门内,在我的底盘里,你还想伤到我? 简直做梦。” 杨舞刚要说话,我听见一阵喧闹之声,循声看去,就见十来个穿着古代短打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走过来。 领头的那长衫男人抓着火把,眉头紧皱,“你们真的看见她往这边跑了?” “小三子亲眼看见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看了眼长衫男人的脸色,谄媚道:“杨老爷,要是找不到小姐……” 杨老爷叹气说:“要是找不到就只能让你女儿替我妹妹出嫁,到时候你们的嘴巴都要管好了,不该说的别说,毕竟这不是我杨家的事,而是整个村子的事,眼瞅着就要春种了,别的村子都拿到了县衙发的好麦种,只有咱们村的麦种还被县太爷卡着。” 他长叹一声,担忧道:“今年要是拿不到好麦种,明年种出来的粮食就会比别的村少,交了税,剩下来的就少,咱们村子的人家只能越来越穷,我妹妹私自逃跑,是我对不起大家,所以栓子……” 杨老爷看向那皮肤黝黑的汉子:“你妹妹的嫁妆我来出,往后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子疼。” “杨老爷,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整个村的人都受了杨家的大恩,现在您遇到难事,我们来帮您是应该的,这也是我妹子的意思。” 栓子说着,抹了把眼睛,“我就是担心我妹子做惯了粗活,手上都是茧子,比不上杨小姐,被识破了。” “此事,我来安排,便是搭上我的命,我都不会让你妹妹出事。” 说着话,一行人匆匆走了过去。 我和杨舞站在阴影处,我俩本就都不是活人,再加上我让阴门里的那小孩给我用了手段,所以只要我们不发出声音,这些人是注意不到我们的。 杨舞怔怔的看着杨老爷走远,过了许久,冷笑一声,“献妹求生,这么无耻的事竟然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畜生!” “这么说,你是逃了?” 我挑眉问。 杨舞睨我一眼,“你管得着?” 我微微一笑,“真不巧,我还真管得着,这里是我控制的阴门,我想看的话都能看到。” 说着,我手指动了动,眼前场景一换,我和杨舞站在一处民居的后院。 杨舞脸上镇定的表情一寸寸皲裂,“离开这里,立刻离开这里!” 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使劲的往外扯着我。 这时,后院的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挎着篮子进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我看着那妇人的脸挑了挑眉,那妇人长得跟杨舞一模一样。 第451章 杨舞之死 第451章杨舞之死 “那是你?” 我站在杨舞身后,仔细看着她的表情,问她。 杨舞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是我,离开这里。” 我站着没动,看着这妇人走到后院,从墙角的菜地里拔了几棵青菜,看着她往前院走,我立即跟了上去。 杨舞静静地站在后院,动都没动。 我没管她,一进入这阴门内,所有的东西便在我的控制之中,杨舞已是瓮中之鳖。 我跟着那长得跟杨舞一模一样的妇人去了前院,看见她正坐在屋檐下摘菜,笑容恬静,神情温婉。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看见这男人,我忍不住挑了下眉头,这不是我先前见到的杨老爷么? “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白天千万不要出屋。” 杨老爷急忙走过来,抢过妇人手里的菜,推着她往屋里走,“现在村里的人都以为你半夜逃走了,我已经说动了栓子,让他妹妹代替你嫁给县太爷。” 杨老爷叹息一声,“舞儿,只要过了县太爷那关,我就能得到县太爷的推荐信,带着回到州府,到时候我会给你重新找个人家。” 舞儿…… 这妇人是杨舞? 杨舞顺从的进了屋,打了水,沾湿帕子,擦掉脸上敷着的粉,露出白皙的皮肤。 “哥哥,县太爷不是个好人,酷爱折磨女子,并以此为乐,我听往日的姐妹说县太爷后院每年都要抬出来几个女人,死时全身的皮肤都没个好的。” 杨舞担忧道:“栓子的妹子要是进了县太爷的后院,怕是凶多吉少。” 杨老爷冷哼一声,道:“自从我们三年前搬迁来此,我替村里人做了多少事? 现在是他们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不是这样的,哥哥……” 杨舞的话还没说完,杨老爷就满脸不耐烦的摆摆手,“别说这些了,不让栓子的妹子去,难道你要嫁给县太爷?” 杨舞张了张嘴,眼中浮现出惧怕的神色,不敢再说什么。 我倚在窗外看着,心说原来我最初看见的场景都是这杨老爷在做戏。 “我很蠢。” 跟着我一同进来的鬼魂杨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怔怔的看着屋里的杨老爷。 “我家原本是州府中的大户,父母接连去世,家产被对头吞并,哥哥无奈之下带我来此居住,他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如何回到州府,拿回杨家的财产。” 鬼魂杨舞幽幽道:“可惜,他至死都没能如愿。” 话音刚落,四面的场景猛地一转,我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处青砖小院中,面前的窗户半掩着,隐隐能听见屋里的哭声。 我往前走了两步,正好跟鬼魂杨舞并肩站着。 屋里,杨舞正坐在床边哭泣,她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头上还带着银簪子,瞧着家境到底是先前好多了。 “栓子的妹妹真的死了?” 杨舞双眼通红,问道。 立在她跟前的婆子点头,一脸不忍的说:“我娘家嫂子亲眼看见县太爷家的家仆给她裹了个破席子,就把她抬出来,扔到了乱葬岗里。” 杨舞脸色发白,喃喃道:“本来这事该落到我身上。” 婆子忙道:“我的小姐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各有各的缘法,摊上这事是她命苦,谁让她那兄弟贪恋钱财,要攀上县太爷,把她送给县太爷呢? 真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兄弟。” 杨舞听的脸色更白了。 婆子试图缓解她紧张的情绪:“我听人说啊,咱家老爷给您找了个好人家,是知府家的三公子,长得俊不说,人品也好,多少姑娘都盼着嫁给他呢。” 听到这话,杨舞的脸色终于缓过来些。 鬼魂杨舞咬牙切齿的说:“是啊,那时候我也认为他是个好兄长。” 我瞥了她一眼,不想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杨舞质问道。 我靠着窗户,摇头说:“你是有多蠢? 竟然会认为他是个好兄长,他能为了回到州府做戏骗栓子的妹妹,把她送上死路,就能为了更大的好处,把你送出去。” 说到这里,我扭头看了眼这个院子,“他没有把你送到县太爷的后宅,可跟县太爷谈的时候,用的却是你的名头,后来又用你半夜逃走做了借口,这事在村里已经传开了,要是这事传到州府,被知府得知,你还能嫁进去?” 严格来说,杨舞已经被他许给了县太爷了,后来栓子的妹妹是替嫁的。 这么重要的事,杨舞竟然想不明白,她死的不冤。 鬼魂杨舞脸色一僵。 不出我所料,在杨舞要嫁人的关头,事情还是闹开了。 杨老爷的对家找上栓子,告诉他杨舞根本没逃走,还要嫁给知府公子了,当年的逃走不过是杨老爷做戏罢了。 栓子一气之下,背着妹妹的骸骨来州府告状,事情闹开了。 杨舞满心惶惶,拉着婆子的手,“我嫁不嫁知府公子无所谓,我只怕哥哥出事。” 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杨舞身上,说她先是勾引县太爷,后来又跟人私奔,而杨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给杨舞收拾烂摊子。 最终,杨舞被浸了猪笼,而杨老爷安然无恙。 我看了鬼魂杨舞一眼,“怪不得饶夜炀看不上你,你真是太笨了。” “你又能聪明到哪里去,要不是有饶夜炀在,你早就死了。” 鬼魂杨舞恨恨道。 我淡淡道:“是么? 那你现在怎么被困在这里?” 杨舞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我。 我懒得管她,走到她被淹死的那条河边上,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拄着下巴:“你还有什么想要让我看得?” 杨舞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想知道饶夜炀是怎么把我带到阴司的么?” “还用得着看? 无非就是他路过这里,顺手为之。” 我嗤笑一声,冷声反问:“杨舞,说起这事来,我很好奇,你口口声声念着饶夜炀,为什么在他被流放黄泉,孤立无援之时,你不曾随他入黄泉,反而是在阴司好好当你的判官?” 第452章 从今往后 第452章从今往后 杨舞脸色变换,满是不甘,没好气的说:“你当我不想入黄泉么?” 我一听,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去过黄泉,饶夜炀没留下你?” 说着话,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虽然我心里从未担心过饶夜炀跟她牵扯不清,但是现在得到验证,心情好多了。 杨舞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河水,“你要杀便杀,何必拖拖拉拉的? 当初我差点杀了你,我不信你现在会放过我。” “你……没发现么?” 我拧眉看着她。 她愣住了,“发现什么?” 我伸手往上指了指,“你的阴门已经被我的阴门吞了。” 在我们头顶,天空中出现一道血线,血线一侧是艳红的血色,逐渐像另一侧蔓延。 杨舞抬头,额头后知后觉的浮出冷汗,缓缓摇头,“不,青莲,你不能这么做。” 杨舞是阴差,被吞了阴门,她有阴司的职位在身,并不会魂飞魄散,只是彻底成为废人。 她曾经无权无势,一辈子活在他人的控制之中,所以她死后,就对权势尤为痴迷,她在阴司多年,唯一不考虑得失去做的就是要跟饶夜炀去黄泉。 可惜,最后还没饶夜炀赶了出来,成为阴司的笑话。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杨舞,“你若是不想成为废人,我这倒还有一条路供你选择,离开阴司,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在阴司看见你。” “我走,我马上就走。” 杨舞拿出一枚赤金令牌,“这是判官腰牌,我现在把腰牌给你,只要你放我从阴门出去,我立马离开阴司,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我看着那枚金灿灿的腰牌,有点无语。 厉天不是说阴司没钱么? 这赤金的腰牌,看着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 “青莲,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杨舞急得脸都白了,紧张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说两句话的功夫,血色已经扩散了好大一部分。 我接过腰牌,冷冷的看她一眼,“希望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收起腰牌,我拿出渡阴令,召出阴门,转身走了进去。 杨舞连忙跟在我身后。 从阴门出来后,我的阴门看着比先前凝实很多,上面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的花纹,而杨舞的阴门则是破破烂烂的。 梅花一直站在阴门前,看我出来,急忙走过来,焦急的说:“你可算是出来了,黄泉出事了,沈巷已经带人赶过去了。” “什么? 黄泉出事了?” 我一听就急了,攥着杨舞的赤金腰牌就要走。 “等等。” 杨舞突然出声,“我跟你一起去,我……” 说着话,她朝我走过来,在距离我三四步远的地方突然出手,指间寒光闪过,朝着我疾射而来。 我冷哼一声,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掌心血线掠出,噗嗤一声,直接冲她的胸口穿过。 杨舞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我会出手?” “若是不了解的性子,敢把你放出来?” 我抽出血线,反手一甩,直接毁了她的阴门。 原本我放她出来,是看在她也是被人算计死了,想着给她条生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死。 杨舞张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音调,魂体逐渐消失。 我收起血线,“走,去黄泉。” 我和梅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黄泉,没在黄泉城中逗留,直奔黄泉深处。 远远的就看见沈巷领着人站在那四个足以通天的石柱子下面。 “怎么回事?” 我跑过去,发现石柱中间的大坑里煞气翻腾,像是随时要冲出来。 沈巷脸色凝重,“我收到尊使大人的口信,说是没法再拖下去,今日必须将这冲天的怨煞之气镇住,否则不光是黄泉,就是整个阴司都会毁掉。” 我站在坑边,环视一圈,“饶夜炀呢?” “还在里面。” 沈巷担忧地说。 我往坑里看了眼,“你们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说完,我直接跳下大坑。 当我的整个人浸入坑中的煞气中时,眼前霎时间一黑,紧接着腰上一紧,被拉着急速下降。 “你终于来了。”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坑底,一个人在不远处的石台上盘膝坐着。 他身下的石台是莲花形,上面密密麻麻的缠绕着血线,血线爬上石台,刺进他的腿里。 我看着这人,脑中闪过青莲的记忆,“冥王?” 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看着我的目光如同看着亲近的小辈,“虽说你不是青莲,可我如今只能当你是青莲了。” “不,我就是青莲。” 我说。 我知道,我需要承担青莲的责任。 冥王摇摇头,微笑着说:“这么多年,你和饶夜炀做了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无非就是想助我镇压住这聚集千万年的怨煞之气,让我重返阴司,为此饶夜炀不惜放弃冥王之位来到黄泉,而你则是碎魂重生。” 我听着这话,眼角发红,看着脑海中青莲的记忆,我知道这位冥王对青莲来说,亦师亦父,她就算是拼得魂飞魄散,也会把他从困境中救出去。 “青莲,我的寿数就要到了。” 冥王突然说:“即便是你把我救出来,我也到了该坐化的时候。” 他叹息一声,双手结印,一缕幽暗的血光从他身上蔓延出来,“你和饶夜炀在人间养了渡阴人,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献祭来救下我,镇住阴气,为了我背下如此重的血债,不值当。” 看到他的动作,我急忙要去拦他,“不,不要兵解。” 冥王是想要兵解,以毕生功力跟这怨煞之气对冲,若是成功了,那他便会魂飞魄散,消失于三界五行之中! 我是真的急了,“不要,师父!我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要你活着啊。” 血色蔓延至冥王全身,一股气浪荡开,我直接被掀翻在地,脑袋撞到地上,眼前黑了一瞬。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饶夜炀也赶了过来,他看着很是狼狈,身上都是血。 “冥王动用了冥王令,调动阴司,半路拦截我。” 饶夜炀说着,视线落在莲花台上,话突然说不下去了,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的眼泪后知后觉的落了下来,“冥王兵解了。” 原本布满血线的莲花台上都是艳红的血,那些血仿佛有意识一般,顺着莲花台的纹路流下,浸入莲花台下的土地中。 随着血液渗入,四面的怨煞之气逐渐消散。 “我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要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我抓着饶夜炀的袖子,哽咽着说。 饶夜炀叹息一声,揽着我的肩膀,苦笑着说:“这是冥王的选择。” 过了很久,我情绪平复之后,饶夜炀带着我回到坑上,原本立在坑边的四根石柱已经断裂。 厉天也赶了过来,阴司的人站在他身后,叶检则是领着黄泉的厉鬼站在另一边。 饶夜炀说:“黄泉事毕,今后渡阴人并入阴司,沈巷,此事具体该怎么做,你去跟厉天商量。” 沈巷低声称是。 饶夜炀看了厉天一眼,抱起我,往黄泉城走,“今后我和晓晓会留在黄泉城,不再插手阴司之事。” 我靠着他的肩膀,看着黄泉城,心想若是能不再为俗事困扰,就这么留在黄泉城,倒也不错。 “饶夜炀,庄广那边……” “自有厉天和沈巷去处理。” 他说。 我拿出那枚赤金腰牌,“我答应过单雪,要让她成为阴差。” 饶夜炀摸摸我的脑袋,“我会告诉庄广,你现在不用想那些事,好好休息。” “嗯,不想了。” 我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闭上眼睛。 从今往后,也没什么事,值得我去费尽心思谋划了。 全文完。 第453章 真相大白 第453章真相大白 王佳丽低头看,房间门口摆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她的心彻底凉了。 甜甜皱着眉头抬头问道:“妈妈,爸爸又在欺负别的阿姨了。” “嘘。” 王佳丽摆出手势,示意女儿小声一点。 “甜甜,你先回房间看电视,妈妈等会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王佳丽推开房门。 果然,里面正是曾友正和一个女人赤身楼梯地躺在床上。 “曾友正,你对得起我吗?” 床上那女人正是小敏。 王佳丽大喊大叫着,她跑去掀开两人的被子,这个举动惹怒了曾友正。 画面一转,曾友正把王佳丽按在餐桌上,扯着头发不停地撞击她的头部。 王佳丽疯狂哭喊着:“曾友正,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做着苟且之事,你不得好死!” 王佳丽瞪着曾友正。 曾友正咬牙切齿:“臭婆娘,你看到什么? 你看到又如何,老子把你眼睛挖了。” 曾友正拿出餐桌上的红筷子,一下一下地朝王佳丽的瞳孔插去。 王佳丽的眼球碎成渣渣,眼睛里流淌着大股的鲜血。 这画面我是真不敢看,虽然我阅鬼无数,但是还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人类。 她嚎叫着:“曾友正,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曾有正掐着她的脖子:“臭婆娘,你再叫,老子就撕了你的烂嘴。” 说时迟那时快,曾友正把王佳丽砸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她的腹部,一脚一脚得踢。 “臭娘们,叫你肚子不争气,叫你肚子不争气。” 他觉得还不够过瘾,又弯下腰,双手撕开王佳丽的嘴,硬生生撕开了嘴角。 就这样,王佳丽死在了曾友正的手上。 这一幕,曾甜甜全部看在眼里,她手里抱着两个瓷娃娃。 回到现实中,我们看曾友正已经多了分鄙夷和憎恨。 我拉了拉饶夜炀的手,问他要怎么处理。 饶夜炀开口:“曾友正,你确实罪该万死。” 曾友正感受到饶夜炀的气场不容反驳,于是跪着爬到我脚边,跪着求我:“大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还要抚养甜甜。” 提到甜甜,我看着那可怜的女孩儿,刚才梅花已经给她驱除体内的邪气,应该就快醒了。 沈巷开口道:“老曾啊,你真是人模狗样,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毒。” 说完沈巷有些忌惮地看着饶夜炀:“尊使大人,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饶夜炀冷笑:“不用我处理,自有人会解决了他。” 恶鬼小敏掐住曾友正的脖子:“曾友正,从前这只蠢鬼护着你,今夜我定要你死!” 蠢鬼? 我看了眼王佳丽。 “他既如此对你,你为何不杀他泄愤?” 我疑惑问道。 王佳丽哭着说:“我小时候便没了父亲,一直被身边的人嘲笑。 曾友正虽然是个畜生,但是他不敢动我的女儿,这是他家的家训,不能打自己的子女。 我不想让甜甜无父无母,流浪街头,所以我才暂且饶这畜生一命,待甜甜成年,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恶鬼小敏嘲笑道:“你倒是善良,我也是蠢,既然知道他能出轨一次,就知道会有第二次,我也是轻信了这畜生,也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只不过,我的死相没你惨。” 我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比谁的死相更丑。 “好了,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他?” 我有些困了,忙活了一晚上。 恶鬼小敏正要杀了曾友正,王佳丽急忙拦住:“且慢,杀了他我的女儿怎么办?” 曾友正见来了生机,急忙求情:“我会好好对甜甜的,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杀了我甜甜就没有爸爸了。” 此时甜甜刚好醒来。 她看了眼王佳丽,顿时眼泪汪汪:“妈妈,我好想你,妈妈。” 王佳丽连忙去抱住甜甜,但是她又往后退,她找了块丝巾挡住自己的脸。 “甜甜,妈妈这样会吓到你。” 甜甜笑着说:“妈妈,不会的,我晚上经常梦见你,但是我给你说话你听不见。” 甜甜补充道:“妈妈,你杀了他吧,他不是个好爸爸。” 小敏冷笑道:“王佳丽,你女儿都发话了,你还敢拦我? 这几年来,我没动你女儿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王佳丽不理会,她给甜甜擦干眼泪,温柔问道:“宝贝,如果他死了,你就只能去孤儿院了,不过妈妈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甜甜笑得像个天使,她点点头:“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让你担心。” 曾友正怒吼道:“曾甜甜,你个忘恩负义的小杂种,老子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曾甜甜害怕地缩在王佳丽怀里,可惜触碰不到妈妈的身体。 甜甜哭着说:“你经常骂我,虽然你不敢打我,但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女儿。 晚上睡觉时你还偷偷来摸我,我讨厌你!” 杨佳丽听到女儿这副说辞,血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原来女儿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女儿做梦的时候自己听不见。 她愤怒地头发炸起来,黑色的指甲猛的指向曾友正,插入他心脏,喷了一地的血。 小敏生气说:“让我将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我急忙去蒙住甜甜的眼睛,不能再让她经历这种血腥的画面了。 曾友正死了。 房间内陷入沉默。 王佳丽开口了:“大师,希望天亮之后,你能给甜甜抹去记忆,送她去一家靠谱的孤儿院,让她有个好去处。” 我点头答应:“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 得到我的承诺,王佳丽最后那几缕魂魄也散了,三界已经没了杨佳丽的任何痕迹。 只留下一双红色筷子。 小敏见状,化作一团黑影,想从窗户逃走。 饶夜炀弹出一道绿光,无数根剑飞向那黑影,小敏摔倒在地,但仍嘴硬:“杨舞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魂飞魄散。 天亮了,饶夜炀抹去了甜甜的记忆,改名为杨丽。 这栋房子,我们低价转卖,剩下的钱留给甜甜以后读书用。 第454章 湖边相会 第454章湖边相会 事情解决之后,我和饶夜炀走在湖边。 他牵着我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饶夜炀手指着湖的那边,开口说道:“晓晓,你看那湖中心,里面有一只水鬼正盯着你呢。” 我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牵着我的手。 “你胡说什么? 哪只鬼敢打我石大师的主意?” 我拍拍胸脯骄傲地说。 饶夜炀低头噗嗤笑了一声。 “我这只千年老鬼敢啊。” 我笑到:“真是老不正经。” 我们走到湖边长椅下坐着。 饶夜炀穿着古装,束着长发,脸色白得透明,那薄唇却像滴血般鲜红。 还好凡人看不见他,否则定被着黄泉尊使帅一脸。 我最喜他的剑眉,他本就长得阴柔,但这利剑般的眉峰又给他增添了男子的英气。 我不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饶夜炀嘴角微扬,回应我的注视。 “爱妻可是沉迷于本尊美貌无法自拔?” 饶夜炀大言不惭地问。 我立刻别过头,抱着手。 “哼,谁沉迷你了,明明是你迷恋我好吧?” 饶夜炀并未回应我,只是突然蹲下。 我疑惑问:“你干嘛呢?” “你鞋带散了。” 饶夜炀声音苏苏的,好像江南的雨,润人于无形。 湖风扫过,他的长发飘逸着,他这姿色,在他那个年代定是个翩翩公子无疑了。 我正低着头看着他。 系好鞋带,饶夜炀起身。 我的下巴正好触碰到他的发冠,冰冰凉凉的。 饶夜炀后退半步,正好与我对视。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耳根子肯定红得不行。 饶夜炀凑得越来越近,露出了邪魅又诱人的笑容。 “爱妻这是害羞了?” 我眼神逃避着:“没.......没有。” 听到他唤我爱妻,我又想到他的那个鬼妻。 “你已经有老婆了,能不能别这样占我便宜,你想像曾友正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饶夜炀疑惑问:“我的老婆不就在此处吗? 提他人作甚?” 我心想,这真是个厚脸皮的老鬼。 饶夜炀趁我分神,嘴唇突然凑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亲上了。 我睁大眼睛,却见他享受地闭着双眼,好似享受。 我僵在原地不动,任由他狂野肆意地吻。 还好此处人少,否则在别人看来,还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饶夜炀终于肯放过我。 他缓缓伸出食指,堵住我的嘴。 “爱妻以后切勿说实话,否则你何时被我非礼了,我可不负责。” 我怒火中烧:“饶夜炀你个老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似乎没有任何惭愧之意,整理好衣衫大摇大摆地坐我旁边。 我们一同走到桥上,欣赏莲花。 我想到青莲真人。 我扯了扯饶夜炀的衣袖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会是青莲真人的一缕魂魄啊?” 饶夜炀看着我,眼眸含情。 他大手一挥,手上多了一朵莲花。 “你看,这莲花就好比青莲真人,而你,就是这一整朵花上的其中一瓣花瓣。” 我撇撇嘴,心里有些不爽。 “原来我就是一瓣花瓣。” 饶夜炀又补充道:“我就是打个比喻,莫要生气。” “当年青莲真人命悬一线,濒死之际留下了一缕残魂。” 我捧着脸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江阴石家诞生了一名女婴,此婴儿乃天煞星转世,若没有法力高强之人相助,定活不过三岁。” 我仔细思考饶夜炀说的话,江阴石家,女婴,残魂。 那女婴不就是我吗? 饶夜炀见我恍然大悟的模样,又开始不正经打趣我:“不愧是我娘子,真聪明。” 我一脸不爽:“你快继续说啊,然后呢?” “后来,你爷爷听闻青莲真人的一缕残魂被附在一块玉翠中,便四处寻求此玉,只为保你一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爷爷真是为了我操了不少心。” 我想起家里那幅青莲真人的画像,连忙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家那幅画像?” 饶夜炀点头道:“记得,想要引魂,必然要供奉原主,那画像就是你家功夫的青莲真人。” 湖水倒影着我的脸。 我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所以我是因为吸收了她的残魂,才会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饶夜炀摇摇头,抚摸着我的发丝,深情说:“不,晓晓,你和她不一样。” “你知道吗,人的气息各不相同,即使相貌长得分毫不差,但只要通过气息,就能分辨谁是谁。 我只认你的气息。” 说完,饶夜炀低头吻了我的发丝。 “晓晓,你就是你自己,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抱住他精瘦的腰,把头一整个埋在他怀里。 “饶夜炀,当时你怎么会不喜欢青莲真人呢?” 饶夜炀突然疑惑:“此话怎讲?” 这男人,真是个榆木疙瘩。 我特意别过头,佯装生气的模样说道:“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你现在肌肉喜欢我,那当初为什么不喜欢她?” 饶夜炀突然变得严肃,我暗道不好,开玩笑开过头了。 他认真地说:“石晓晓,你还要我再说第二遍? 你从来不是任何人替身,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长了你这张脸我都会喜欢的。” 我嘟着嘴,适当示弱。 我踮起脚尖,捏了捏他的脸:“哎呀,好了,不气不气。 我错了嘛,好不好?” 他满意地笑了。 饶夜炀拦着我的腰,在湖边散步。 我们走到柳树下,饶夜炀突然停下,一把将我抱起。 我反抗也不抵用,他的力气太大了。 柳叶在春风的吹拂下缓缓落地。 饶夜炀低头,再亲吻我。 他的深情就像烈酒,总能把我灌醉。 半晌他才肯将我放下。 湖水很平静,风也吹不起一丝波澜。 我不禁多看了一眼,竟看到了不得了的事。 只见那湖中心有一双幽绿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心中一颤,这鬼眼有时是好事,能看见鬼在何方,有事又是坏事,总能冷不丁吓我一跳。 我定睛一看,那绿眼又瞬间消失不见。 第455章 出事了 第455章出事了 饶夜炀见我不对劲,也朝湖中心望了一眼。 他揽住我的肩安慰说:“小小河怪,不足为患。” “嗯,我什么也不怕。” 我点头笑道。 饶夜炀走着走着停下来对我说:“晓晓,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好奇笑着问:“什么地方呀?” 饶夜炀没有回答,只是开始施法,我们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空洞,发着虚光。 饶夜炀拉着我,望里面走去,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四处张望着,前方是无尽的花海,身后是绿水青山,周围还有在人间从未见过的飞鸟和蝴蝶。 我惊喜地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这是人间和阴间的交界处,名唤地阴界。 如何,喜欢这个地方吗?” 我点点头:“嗯,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饶夜炀思索一番,说道:“以前我心不静的时候,便会来到此地,看到这山水草木,心便会静下来。” 我若有所思。 “那以后你也常带我来这儿,我喜欢这个地方。” 饶夜炀笑着说:“好,爱妻所说,我定唯命是从。” 我捏捏他的嘴:“只会耍嘴皮子。” 我们在这地方游玩了一个下午。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到家里,我直奔我的大床。 这段时间累死了,我一定要睡一个饱饱的觉。 饶夜炀给我盖好被子,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农妇,我正在河边洗衣服。 洗着洗着,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就跌入了河里。 我在河里拼命地游啊游啊,但怎么都抵不过河水对我的淹没。 眼看我将要探出头来,但我的脚突然被一棵海草绊住,我的身体瞬间被拽入河底,我拼命挣扎,但那水草也不放过我。 我突然惊醒,摸了摸额头,已经满头大汗。 饶夜炀扶起我,轻声问道:“晓晓,做噩梦了?” 我点头,把我梦里的内容给他叙述一遍。 他说:“这是今日湖里的水鬼给你托梦,想必这只水鬼是冤死的,所以才阴魂不散。” 我抱住饶夜炀,有他在身边,我的心安了不少。 饶夜炀给我把额头的汗擦干净。 他安抚我说:“别怕,我在你身边,不会再有阴灵扰你入睡。” 果然,后半夜,我一夜无梦,睡得不错。 第二早醒来,我洗漱好,打算今天带饶夜炀去电影院,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我们正要出门,杜涛电话打了过来。 “晓晓,你快来湖心公园,这里出事了。” 我表情严肃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杜涛那边似乎很着急,她说:“先别问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抬头看着饶夜炀,有些失望。 “对不起啊,可能去不了电影院了,昨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出事了。” 饶夜炀温柔笑道:“无妨,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我打了个车到了湖心公园,那里已经站满了人,还有几名警察在把控场面,不远处刚走了一辆救护车。 看来是出人命了。 我走近看,杜涛已经在案发现场等着我了。 他急忙跑过来,看到饶夜炀在我旁边,连忙鞠了个躬,笑嘻嘻说: “哈,尊使大人也在啊,久违久违。” 饶夜炀高冷地点点头。 杜涛突然变得有些拘谨,欺负有些尴尬。 我打圆场说道:“我们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吧。” 杜涛连忙点头,饶夜炀则是慢悠悠得挽着我的手,朝人群走去。 我看到一个女人蹲在桥边,跪着大哭着。 凑近一看,前面有一具刚打捞上来的尸体,大概是个男童的,穿着短袖,手已经被跑得发白。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老周家,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女人哭得昏天暗地,警察劝了又劝,也无济于事。 女人继续哭着:“小杰,妈妈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妈妈这就随你来了。”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起身,朝湖里一跃而下。 警察都来不及拦住,她已经掉入湖里,围观的人起哄着。 我扯了扯饶夜炀的衣袖,问:“你不救吗?” 饶夜炀淡定地说:“从水鬼那儿抢人? 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的恩怨,还说得自己解决。” 说完,饶夜炀弹弹手指,落水女人身边多了一层保护罩。 水鬼这时也冒出来,她想去抓住落水女人的脚,无奈有保护罩包裹着,她怎么攻击也无济于事。 水鬼猛地抬头,阴森森地看着我们,眼里冒着绿光,和上次一样。 消防员已经将女人打捞起来,她吐了几口水,又醒了过来,继续抱着儿子哭。 不大一会,一个中年男人朝我们走来,他看着年纪不大,但头发已经花白。 中年男人在我们面前停下。 杜涛与他握了握手,随后向中年男人介绍我:“丁叔,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石晓晓,我的同学,她可以帮你们。” 中年男人憔悴地说:“麻烦你了,姑娘,一定要替我小儿报仇雪恨。” 我点头。 “丁叔叔,现场人多嘴杂,先把令郎的遗体带回家,我们再作商议。” 去丁叔叔家路上,我大概知道了他家一些情况。 丁叔叔叫丁国强,死的男童是他儿子,叫丁杰。 之前那女人是他妻子,叫张芳。 自从丁国强爷爷那一代开始,他家每一代都会死一名七岁孩童,不管男女。 丁国强的二爷死于七岁那年,当时他去河边洗澡,失足落水,就再也没回来。 他的小姑也是死于七岁,当时他的小姑在解放军里当军医,长征时,过桥不慎跌入水中。 丁国强的弟弟,也是死于七岁,当时家里要坐船过江,年幼的弟弟好奇船外景色,最后落水而死。 如今,小杰只有三天就八岁了,可惜还是难逃一死。 丁国强哭着说:“起初我以为这些事情只是巧合,但自从我弟弟走后,我就开始相信了。 所以我们从小不让小杰单独出门,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第456章 还魂 第456章还魂 张芳扇了自己一耳光。 “都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看好小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丁国强抱着张芳。 “芳儿,都是我的错,明知打不破这个诅咒,还执意生下小杰。” 夫妻俩一直在自责,我有些看不下去。 “丁叔丁婶,你们别太自责了,小杰在天之灵看到你们这样,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丁婶还一直哭着,听到在天之灵,她突然抬头,眼镜已经哭肿了。 “姑娘,你是有本领的人,能不能让我和我的小杰说两句话。” 我摸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嗯,可以的,但是现在在车上,不太方便,等到了你家,安顿好小杰的遗体,我再帮你把他喊出来。” 丁婶蜷缩着身子,时不时抽泣几声。 我拿出腿骨,尝试和饶夜炀联系,谁知这家伙早就跑不见了,可能又去黄泉了。 下了车,还需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到丁叔家。 杜涛凑上来,不怀好意地笑道:“石姐,你肩膀酸不酸呀,我给你捶捶。” 我抱着手,斜着眼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干嘛?” 杜涛搓搓手,说:“尊使大人说,叫我照顾好你,他去处理点事情,然后他还给了我这个。” 杜涛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面铜镜。 我不禁多看了一眼。 “他还挺偏心的,给你都不给我。” 我佯装生气道。 杜涛急忙赔罪:“哎哟姐,怎么可能? 尊使大人对你哪叫一个好啊,你是不知道,上次为了让你还魂,他受了好重的伤呢。” 我心突然提起来,急忙问道:“受了什么伤?” 杜涛突然捂住嘴:“呜呜呜……没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说不说?” 杜涛犹豫之际,梅花突然出现。 她说:“他为了你,丢了一缕魂魄,所以现在他的法力相比之前要弱了些,所以他才勤加修炼,怕黄泉那一路人乘机造反。” 我问道:“那他的魂魄呢,还能找回来吗?” 梅花摇头:“傻丫头,已经在你体内和你融为一体了。” 我打量打量自己也没什么异样啊。 我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人相视而笑:“那日你正昏迷,尊使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 梅花笑着补充说:“要不是你有他的一缕魂魄,你以为你是怎么进去地阴界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总之就是饶夜炀又救了我一命,我又欠他了。 看着梅花,我问道:“你怎么来这儿的?” 她有些黯然神伤。 随后说道:“我不想在黄泉待了,我讨厌那个地方。 所以我逃出来了。” 我搭着她的肩说:“那很好啊,以后和我们一起捉鬼。” 梅花看着杜涛,笑着摇摇头 “算了,我比较随性,还是喜欢四处漂泊。” 我表示理解:“也是,在黄泉待这么多年,确实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三人走进丁叔家。 这里是一处比较老旧的小区,与湖心公园就一条街的距离,典型的城中村。 丁叔打开房门,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客厅,五个人站着显得有些拘谨。 丁叔尴尬说:“别介意啊,我家就三口人,江阴市房价太高,只能在这个小地方凑合凑合住。” 杜涛笑嘻嘻地说:“多好啊,很温馨。” 我内心吐槽,他家那大别墅,肯定说这小房子温馨。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叔叹了口气,随后把小杰的尸体抬进来。 尸体现在已经全身泛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还看到尸体的天灵穴之处冒着一股绿气,看来小杰确实是那水鬼所害。 丁婶看着小杰的尸体,又开始大哭起来。 我上前安慰道:“婶儿,小杰已经走了,我知道您很伤心,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小杰报仇。” 丁婶努力克制住情绪。 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拉住我的手。 “姑娘,现在能让我见见小杰了吗,我好想我的小杰。” 我朝梅花和杜涛使了个眼色,他们随即去关上门窗和窗帘。 我们在客厅腾出一个地方,将小杰的尸体放于西面,丁叔和丁婶坐在东面,请亡灵,需要至亲坐在亡人的对立面迎接亡灵,他才不会走错路。 我是施法人,坐于北面,梅花和杜涛坐于南面。 今年小杰七岁,我上了七炷香,分别点在小杰的双耳,两臂,两足和头顶。 因为小杰是被水鬼所害,所以魂魄正在水鬼那儿扣押着,只能通过蛮力将他的魂魄抢来。 香已经烧了一半,我拿出招灵符,各蘸取那七炷香的香灰,随即点燃招灵符。 我念出咒语,招灵符在空中盘旋几圈,看来是水鬼在和我抢人。 我又点燃一张黄符,终于招灵符贴到了小杰的额头上。 之前他额头上那抹幽绿的光已经消失了。 我见小杰的鬼魂已经快要进入家门。 我急忙喊:“丁叔,丁婶,快喝下那碗碳火水,可以保证你们不会伤到小杰。” 因为小杰刚去世没多久,突然亡灵还没成型,刚见到活人会被活人的阳气所伤。 他们俩人喝了碳火水,我们听到了小杰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小杰抽泣着说,哭喊着叫爸爸妈妈。 丁婶急忙站起来,伸出手四处摸着。 “小杰,妈妈在,妈妈在这儿呢,你看得见妈妈吗? 为什么妈妈看不见你?” 小杰跑到丁婶面前,抱着她的大腿。 “妈妈,我在这儿呢。 爸爸,你们看得见我吗?” 我见状,给丁婶和丁叔开了个鬼眼,单只能维持一刻钟。 丁婶看到了小杰,她急忙去抱住小杰,但是碰不到了。 她哭得更加伤心。 “小杰,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看好你。” 小杰伸出小手,擦擦妈妈的眼泪,但是怎么擦都擦不干。 小杰也哭着说:“妈妈,小杰不怪你是小杰贪玩。 妈妈,我刚才好害怕,我的周围全是绿麻麻的水草绕着我,我好害怕啊。” 小杰又问到:“妈妈,我怎么摸不到你啊?” 看来,七岁的孩童,还不知道什么叫死。 第457章去见水鬼 第457章去见水鬼 丁婶无力地解释说:“小杰,你已经走了,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我心里也难过,虽然这些生死离别经历得多了,但还是会忍不住黯然神伤。 我想到一个法子,急忙跑到丁婶身边说:“丁婶,我有一个办法给你让你和小杰再续前缘。” 丁婶眼神突然亮起来,略带疑惑道:“小杰已经走了,还能怎么续前缘。” 梅花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站起来解释说:“就是小杰投胎转世,再做你的孩子。” 丁婶听完,有些为难地看着小杰,心里很愧疚,她持着已经哭得沙哑的声音说道:“他才刚走不久,又要我们怀新的孩子,我怕他会难过。” 丁婶哭肿的眼睛不舍地望着小杰。 我提议:“不如问问小杰的意见?” 小杰懵懵懂懂地说:“只要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什么都愿意。” 丁叔叹了口气说:“哎,只是我怕再怀一个孩子,也逃不掉这个命运。” 这正是我们当下要解决的问题,要干掉这个水鬼。 照丁叔之前的说法,他们家已经有四个人死于非命,而且皆为水所害,看来这些都与那水鬼脱不了干系。 杜涛站起来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那水鬼,只要干掉他,就不会再都是这种事情了。” 梅花拉住他,楞了他一眼:“水鬼在水里,你怎么去找?” 杜涛听完又悻悻坐下,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 我思索着,和他俩商量道:“之前水鬼和我抢小杰的亡灵,那他要亡灵定然是有用。 一般水鬼害人,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有替死鬼,好投胎转世。” 杜涛梅花点点头。 杜涛补充说道:“但有一点,如果之前丁家三代都是水鬼所杀,那应该有三个替死鬼了。” 我看着小杰的尸体,这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看着着实让人揪心。 内心纠结了一番,我最终站起身来说:“我去找水鬼,你们在这里看着小杰的尸体,不能让尸体有异变。” 梅花上前拦住我:“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太危险了。” 她生怕我一去不复返。 我示意他们坐下。 “不会的,如果我出事,饶夜炀能感应到的。” 听到饶夜炀的名字,他们才肯放心。 丁婶急忙起来,拉住我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姑娘,谢谢你,谢谢你!” 说着说着,她竟要给我跪下,我连忙扶起来。 “丁婶,为民除害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完,我朝着湖边出发。 一路上,我感觉我脖子重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但是我又看不见任何脏东西在我身上。 我来到湖边,现在已经是晚上,加上这里刚出过人命,所以没什么人。 这湖面异常平静,可谁能知道这里已经丢了很多条人命。 我的鬼眼一开,看见湖面上飘荡着一条小船,那条小船毫无目的地划着。 下一秒,湖边的柳叶剧烈地在空中摇晃。 我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一抬头刚好对上一只吊死鬼的眼睛,他的嘴巴还在滴着血,恰好滴了几滴在我脸上。 我擦干净了脸,看着这吊死鬼,我气不打一处来:“喂,我说你都死了,还在这儿吓人,有没有良心。” 吊死鬼什么话也不说,就发出“咯洛洛”的声音,实在是渗人。 我没理他,正准备去找水鬼。 突然,吊死鬼的发出尖叫,眼睛死盯着湖边看。 我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之前看到的那只小船上面多出了一个老妇,看不清脸,但是看她穿的衣服,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那就只能是鬼了。 我回过头来,那吊死鬼已经消失不见,我迅速跟上那条小船。 船上,那老妇起先是背对着我,好像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突然转身过来,她转身的瞬间,四周的湖水都干涸了,里面是一具具尸体。 好在我看清了她的脸,她阴森森地笑着,身上泛着幽绿的光,嘴巴里正在念叨些什么。 这张脸,我见过! 在我梦里,她就是那个被人推到的农妇。 一切好像有了突破口。 那老妇突然盯着我看,露出凶狠的目光,嘴巴里还流着哈喇子。 她发出声音,这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似的:“石晓晓,你终于来了。” 我心里一震,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老妖婆,别废话,你杀了人,我定饶不了你。” 我边说边抽出桃木剑对着她吼道。 这老妖婆突然发出咯洛洛的笑声:“哈哈哈,我在这里一百多年了,还没人敢管我的事。” 没人敢管? 我今天就管定了。 这世间冤死的鬼魂有很多,但这并不是他们作恶的理由。 我从布袋里拿出银针,摸上鸡血,施了法,急忙朝老妇的方向弹去。 银针使出的一瞬间,老妇身边多了一层绿色的金刚罩,看来银针无法伤她。 正当我犹豫之际,那老妇朝我吐来一口吐沫星子,吐沫星子冒着绿气,直奔我飞来。 我来不及躲,眨眼功夫,我的手臂已经被唾沫腐蚀出了一个洞,流着浓浓的黑血。 我忍住疼痛,拿出白布急忙捂住止血。 我看着手中握着的桃木剑,使出吃奶的力气朝老妇刺去,还好她的金刚罩被我的桃木剑刺破了。 与此同时我也惹怒了她。 湖里的那群尸体突然睁眼,冒着一团团绿气。 他们像僵尸一样,先抬起双手,然后身体忽然站起来,组成了一支傀儡大军。 “去给我围住她!” 老妇指着我说。 那些傀儡听到老妇的命令,发了疯似的朝我冲来。 我拿着桃木剑,杀了一个又跑出来一个,根本杀不尽。 此时,一个傀儡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剑刺向他的胸口,才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这么多傀儡,我一个人哪里对付地过来。 老妇见我被围地水泄不通,得意地大笑道:“石晓晓,今夜我定替杨大人杀了你,我就能重获新生了哈哈哈哈哈......” 我来不及理会他,但是听到杨大人的称呼,不用想就知道是杨舞那个贱人。 下一波傀儡大军又朝我走来,我心想不好,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他们吃了。 “晓晓,我来救你了。” 我抬头,杜涛正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 “晓晓,接住!” 杜涛扔给我今天那个铜镜。 第458章 傀儡 第458章傀儡 于是我奋力拨开傀儡,跳起来接住了铜镜。 这个铜镜乃黄泉宝物之一,它散发出的金光能让鬼物退而却步。 一般的小蝼蚁被铜镜照到,会瞬间灰飞烟灭。 只是这铜镜认有缘人,我只能赌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它的有缘人。 我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到铜镜上,一开始没反应,看着傀儡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凉了半截。 不曾想,几秒钟之后,铜镜突然发光,看来是认了我这个有缘人。 我拿着铜镜,朝傀儡照去,但是这些都是修炼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老傀儡,不能将他们灰飞烟灭,只能暂时封住他们的意识,也就是听不进去他们主人的命令,进入昏迷状态。 老妇见状,突然从船上瞬移到我的面前,一张老脸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差点没把我吓死,尤其是一股鱼腥腐臭味,我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我连忙后退几步,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能制服她的方法,但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对了,她是水鬼,那应该怕火。 我扯破了喉咙大喊:“杜涛,快拿出黄符,点火!” 杜涛立刻照做。 老妇听到我的话,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她朝我吐了一堆绿色的浆水,还好我躲得快,只有大腿被玷污了。 这真是个恶心的鬼。 “杜涛,你快点啊!” 听到我的呼喊,杜涛急忙跑过来,边跑边念咒语。 老妇听到杜涛的声音,一回头,杜涛趁机将黄符贴到她的脑门上。 黄符的火焰在燃烧着,烧得老妇身上的绿光滋滋发响。 我俩击了个掌:“哈哈,没想到这水鬼也不过如此嘛!” 我俩收拾收拾,正打算离开。 可谁知,我们刚走两步,那水鬼突然复活,黄符从她额头掉落,她变得更凶猛了,脸上的皱纹皱得像一条条小细蛇,好像真的小细蛇。 她的脸上爬满了细蛇,眼睛发亮,正朝我俩吐着信子。 我强迫自己要镇定。 细蛇不到一眨眼功夫,已经朝我们趴过来,我吓得腿有些发软。 我急忙问道:“你带雄黄粉了没?” 杜涛反应过来:“带了带了。” 他拿出雄黄粉,抓了一把朝着那些细蛇撒去。 我以为能弄死这些细蛇,没想到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些细蛇似乎更兴奋了。 “这些不是普通的蛇,肯定是被那老妖婆炼化过的。” 我有些着急地说道。 杜涛也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我也无奈啊,各种办法在我脑海中循环演练,终于想出来一个适合的法子,我急忙说:“你把雄黄粉抹在桃木剑上,用桃木剑斩断它们。” 我也拿出桃木剑,抹了雄黄粉,朝手朝着细蛇一挥那些细蛇一碰到桃木剑,就瞬间断成两截,这招果然有用,不大一会时间,地上就铺满了细蛇的尸体。 杜涛挑衅道:“老妖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老子不怕你!” 水鬼见自己的傀儡们都被我们打败了,自己也有些害怕,她朝着小船的方向移去,我急忙拦住她的退路。 “呵,现在知道躲了,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我们边说边把她绑在柳树下。 吊死鬼突然出现,看见水鬼已经被我们绑起来,他反而不走了。 我问道:“你在这干嘛? 我看你鬼力薄弱,应该没有害过人,你快去投胎吧。” 吊死鬼又发出咯洛洛的声音,然后指着水鬼,好像在哭泣。 我问道:“她害死了你?” 吊死鬼点头。 老妇朝吊死鬼吐了一口泡沫星子,还好没喷到我身上,我心想她又来这招,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服气。 我看着我手臂上受的伤,更加来气。 于是吩咐道:“杜涛,给我把她嘴封起来,我看她怎么吐!” 杜涛照做,吊死鬼见水鬼被我们制服,又发出咯洛洛的笑声,听着怪渗人的。 “大哥,你可别笑了,大活人都被你吓死了。” 我无语道。 杜涛打趣道:“你可不是活人了姐!” 水鬼又发出声音:“她死了我也不会放过她!杨大人会替我报仇的!” 我寻思着哪来的声音,不是已经把她嘴封上了吗? 水鬼哈哈大笑:“你以为只有嘴巴才能发出声音吗?” 行吧,顶多就是吵了点,好歹不乱吐口水了。 “你? 老实交代,和杨舞那贱女人什么关系?” 我指着她问道。 水鬼不说话,我拿出桃木剑,朝她手臂捅了一刀:“老女人,你此时作恶多端,你若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水鬼脸涨得都变大了,看着更丑了。 她疯狂挣扎,想要逃脱。 看着她这仓皇逃窜的模样,我冷笑着说:“别白费功夫了,你逃不掉的。” 突然,她哭了起来,哭声凄凉,听得我耳朵发麻。 她说道:“我也是被人陷害才丢了性命,只有杀了他们家七代人,才能让我投胎转世。” 我别过脸,露出不屑的表情:“一命抵一命,为了你一个人的性命,人家七代人都得死在你手上,这公平吗?” 水鬼发怒了:“呸,什么公平不公平,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想找人彻底灭了我,要不是有杨大人帮我,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冷笑道:“杨舞?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她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说白了,等把你的价值榨干,你到时候可不是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了。” 水鬼向我投来凶狠的眼神:“你给我闭嘴,杨大人马上就会来救我的。” 我叹了口气,这种鬼真是不可理喻:“行了,杜涛,动手吧。” 我吩咐杜涛。 杜涛拿出散魂符,正要将这水鬼魂飞魄散。 水鬼又装作可怜的样子:“姑娘,我这把老骨头,等了一百多年了,就是想投胎转世,有这么难吗?” 我没工夫和她废话:“杜涛,快点!” 话音刚落,我便倒在了地上,随后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躺在老房子的房间里,我回到了小时候。 我看见了奶奶端着鸡汤朝我走来,慈祥地说:“晓晓,快喝了这碗鸡汤,补身子的。” 我没管鸡汤,我跑向奶奶,冲进她的怀里,撒娇着说:“奶奶,晓晓好想你。” 奶奶摸摸我的头,声音虽然苍老,但还是那种慈祥的感觉:“傻丫头,奶奶当然知道你想我了!” 奶奶轻轻挪开我的身子,又拿起那晚鸡汤:“乖,听话,把这碗鸡汤喝了。” 第459章 再遇杨舞 第459章再遇杨舞 奶奶慈爱的看着我,双手端着鸡汤一直想让我喝。 我双眼通红。 我看着奶奶热情样子,于是接过鸡汤。 奶奶期待地看着我:“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喝点汤补补。” 心里哪怕有很多的委屈想要述说,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低头看着手上那碗乌黑的鸡汤。 如果奶奶还活着有多好。 意识到这一点,我灵台突然开始清明起来,奶奶还活着有多好? 奶奶早就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喂我喝鸡汤? 见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奶奶’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语气也开始急促。 “快喝吧,奶奶不会害你的不是吗?” 我看着鸡汤,嘴角浮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的奶奶是不会害我的,但,你根本就不是我奶奶呢?” 我冷眼扫向面前的老人,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和恶毒。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把打掉了我手中的鸡汤。 竟然是饶夜炀,他皱眉的看向我。 “晓晓,别信她的鬼话,她不是你奶奶。” 我再看向所谓的“奶奶”时,她已经变了模样,露出了狰狞恶心的面容。 她大喝一声,“敢坏我好事!”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水鬼制造的幻境。 顿时气极了,这个水鬼能找准人心的弱点,知道我一直惦记奶奶,竟然用奶奶的面容来欺骗我! 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本来就是用阴门的行家,竟然会被这么一个水鬼制造的劣质幻境给骗了! 绝对不可饶恕! 我想使用法力,但是身体却被禁锢住了,饶夜炀见状,立刻握住了我的手。 “这里面是水鬼的幻境,她是主导,不可使用法术,你先打开阴门尝试吞掉她的幻境,等到幻境崩塌就能找到出口了。” 听到这话,我立刻闭紧了双眸,尝试打开自己的阴门去感知周围的幻境。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实力像是受到了限制,一个小小的水鬼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才是。 不过很快幻境破碎,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湖边,饶夜炀就在我身旁,目光担忧的握住我的手。 还好水鬼还被绑住,只是杜涛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水鬼看见我醒来,她猖狂地笑着说:“石晓晓,要不是他来救你,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饶夜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他上下打量着水鬼,露出鄙夷的目光:“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是有什么仰仗?” 水鬼发出渗人的笑声:“你们杀不了我的,哈哈哈哈。” 看着水鬼嚣张的模样,我跟饶夜炀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 “这里面怕是有问题,刚刚那个幻境,在正常情况下对我根本就没有用,但我却感觉到实力被压制住了,阴门吞噬幻境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吃力。” 饶夜炀思考着我的话,不过片刻。 “有人在暗中帮他。” 我们两个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杨舞。 我立刻伸手掐住了水鬼的喉咙。 “说,是谁指使你的?” 水鬼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我的手突然被一条细红的锁链给缠住。 一阵黑风袭来,一身黑衣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杨舞竟然主动现身了。 “石晓晓,好久不见。” 她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还夸张的笑着。 我从容地回答她的话:“是啊,好久不见,今夜我定要取你狗命!” 她怒极反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水鬼看见杨舞来了,嚣张气焰瞬间嚣张了起来:“杨大人,快杀了他们!” 杨舞怒斥一声:“你给我闭嘴,没看到黄泉尊使在这儿吗?” 饶夜炀没搭理他们,只是轻咳两声,随后说道:“杨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以示心中的不爽,这杨舞显然是来杀我的,还能有什么事? 别跟她客套,直接点不好么? 饶夜炀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头,又接着说:“你三番五次找我妻子的麻烦,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说着他就猛地欺近杨舞身前,没有看到他多余的动作,杨舞就猛地吐了两口黑血,踉跄的后退两步。 饶夜炀冷冷的勾起嘴角,看起来更加让让人不寒而栗。 杨舞捂着胸口顿了一下,接着又以一副傲人的姿态说:“尊使大人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如若你当初管好你的妻子,又怎会惹得这么多祸端?” 饶夜炀脸色骤冷,深邃的眼眸发出凌厉的目光,他冷冷的说。 “如果我偏要管呢,你的人伤了我的人,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他看了眼我的手臂,眼里满是心疼。 我蹭蹭他的肩膀,故意夸张道:“就是,我胳膊都废了,这杨大人是想干什么? 直接宣战么。” 随后我看了眼杨舞,心想往日的仇该报了,既然她敢正大光明的出现,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我拿出宝剑,准备大打出手。 饶夜炀却看了我一眼,暗示我先不要动手。 杨舞见状却一动不动,她扫了一眼饶夜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我冷笑道:“怎么? 不敢动手了?” 她没回答我,只是看了饶夜炀,眼中有一丝的惧怕之意。 “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她看了一眼水鬼阴笑着说:“你闯的祸,我可管不了你。” 话音刚落,她猛地挥了一道水袖,水鬼的头瞬间被削下来,身体的碎片散落一地。 魂魄消灭之前,水鬼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他只是按照杨大人的吩咐行事啊! 水鬼没了,幻境也消失了,杜涛和梅花也醒了过来,但是看到饶夜炀在现场,有话也不敢说。 虽然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但杨舞这么干脆果断的杀掉水鬼保全自己,也让啧啧称奇,就这样的鬼还有人为她卖命? 我心想如果我没有青莲真人的残魂在身上,可能杨舞杀我也是如同捏小鸟般易如反掌。 实力的巨大察觉,让我非常的不爽。 第460章 回魂 第460章回魂 饶夜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舞勾起嘴角问道:“石晓晓,他伤了你,我帮你报仇,以前的事情,可是一笔勾销了?” 我眯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我信她才怪。 我假笑道:“杨舞大人这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啊,是想要讲和的意思?” 杨舞扯了扯嘴皮子,心虚地看了一眼饶夜炀,估计她本来就算计好了今日来杀我,只是没有想到饶夜炀会出现,坏了她的好事吧。 “我都说了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还想怎样?” 我正要说话,饶夜炀却盯着她,冷淡的说道。 “那你今晚出现,就只是为了来解决这个水鬼?” “当然,这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呵呵。” 我冷笑两声,“你看我脸上写了大冤种三个字吗?” 杨舞冷下了脸,忌惮的看了饶夜炀一眼。 “石晓晓,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这时饶夜炀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是误会,那还不快滚?” “那我就不奉陪了,尊使大人,告辞!” 饶夜炀说完,杨舞化成一道烟雾,消失不见。 我剁了剁脚,看着饶夜炀,不甘心的说道:“你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了,不怕她日后找我报仇吗?” 饶夜炀没有回话,只是拿出一块丝巾,轻轻给我解开我之前绑在手臂上的白布,接着说道:“你受伤了知不知道?” 他声音有些冷冷的,但我能听出是在关心我,我故作听不见,不想理他。 饶夜炀抹了一点药在丝巾上,随后绑在我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在打结的时候他加重了点力道。 “撕~你轻点儿行不行,痛!” 我咂咂嘴说道。 他冷哼说:“不理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果然是老男人,有手段有心机。 我别过头,正好看见杜涛点了一根烟,在一旁看我的笑话。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好气地赶杜涛走。 杜涛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说道:“行,你们谈情说爱,我回去看看小杰的尸体怎么样了。” 饶夜炀给我处理好了伤口,这药还真管用,手臂突然没那么疼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走吧,还想和这些鬼待在一起?” 我看了一样我的裤子,刚才被水鬼吐得全身她的唾液,看着尤为恶心。 饶夜炀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边摇头边叹了口气:“哎,邋遢女人。” 我瘪着嘴说:“这又不是我愿意的。” 他弹了弹我的脑袋:“谁让你长了这只鬼眼,就注定是干这一行的命。” “我偏要逆天改命。” “好,你清高,你厉害。” 说完,一把将我置于他的背上,往小杰家的方向走。 有他在,我安心了不少,我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用头蹭了蹭他结实的后背。 我趴在他的肩上问:“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放过杨舞呀?” 饶夜炀耐心地说:“你想想,之前她四处招兵买马,旗下的鬼兵不计其数,她的实力不可小觑,虽然你现在有青莲化身作为保障,对付她起来,也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 “何况什么?” 我歪头问道。 他想了想,回答说:“杨舞这个人心狠手辣,死不足惜,但如果没有了她,我们怎么找出背后操控她的人? 不过应该很快背后那人就坐不住了,现在不是杀她的时候。” 我“哦”了一声,特意拖长尾音。 我又接着问道:“那下次她再对我动手,能不能杀她?” 饶夜炀噗嗤笑了一声,我心想,这个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杀,我帮你杀,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乖乖地趴在他肩上,撒了撒娇:“尊使大人,你今天话挺多的。” 他只是笑了笑,余下的一路再也没说一句话,不管我怎么逗。 走了不大一会,到了小杰家。 我穿着一身脏衣服走了进去,杜涛已经和梅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丁叔丁婶看到我们,连忙跑出来。 丁叔问道:“姑娘,那脏东西怎么样了,还会不会再害人了?” 我看向两人道:“丁叔丁婶,你们不用担心了,那个水鬼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丁叔顿时松了一口气,老泪纵横的差点就要给我跪下了。 “走吧,快去看看小杰。” 我拉着饶夜炀走进客厅,便看见小杰的尸体,已经起了黑斑,这是要尸变的节奏。 我看了眼饶夜炀,意思的明显,现在我需要他的帮忙。 饶夜炀挑了挑眉,“你这是在胡闹。” “那你不也是看着我胡闹吗? 帮帮忙嘛,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了,我还干这一行干嘛,你说对不?” 饶夜炀无奈的看着我,揉了揉我的头,然后转身看向了小杰的尸体,只见他走了过去,只是微微的抬起手,在小杰尸体的上方掐了一个法诀,这尸体上的尸斑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杜涛不禁赶忙拍马屁说道:“还是尊使大人厉害!” 丁叔听到杜涛说的话,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杜涛:“尊什么大人?”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涛解释道:“丁叔,现在我们屋子里有一个很厉害人,但是你看不见他,刚才要不是他在,水鬼也除不了。” 我赶紧接过话:“没有他我们也能干掉那水鬼好吗?” 杜涛连连道是,毕竟自己直接就昏迷了压根就不敢多说。 我眨眨眼,余光看到小杰的尸体,不禁感叹,小杰的尸体算是保住了。 随后,我便让梅花引出小杰的灵魂,还好没出什么事,那水鬼忙着和我们打架,没来得及害小杰。 魂魄从尸体里面被引了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小孩身影懵懵懂懂的站在我的身前,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我看了眼丁婶的肚子,犹豫了一会,终于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那个,丁婶,最近一个星期你和丁叔有没有同房过?” 丁叔闻言,尴尬地轻咳几声,丁婶不自然地点点头。 我缓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我盘坐在地,小杰的灵魂就在我对面,先是要超度他,再将他的残魂引到丁婶的肚子里,本来这极不符合规矩,正常魂灵都是要入黄泉的,我直接接引魂魄投胎,也算是越矩了。 不过饶夜炀就在我身旁,我倒是不怕黄泉那些人来找我的麻烦。 我温柔地摸了摸小杰的脑袋瓜:“小杰,你准备好了吗? ” 他坚定地点点头,丁婶虽然看不见小杰的魂魄,但听到我的话,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在这个过程中,魂魄本身可能会比较痛苦,虽然他们已经没有了身体,但是心理上的痛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小杰强忍着疼痛,虽然他表情狰狞,但是没有哭出一丝声音,他在这一瞬间长大了。 我尽可能加快速度,能减轻一点小杰的痛苦。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动着,这可不是个快活儿。 这一系列完成,已经快天亮了。 小杰现在脸上已经没有了狰狞的表情,他一片祥和地走了。 他的魂魄化作一缕流光,我急忙拿出指魂针,指针对着丁婶肚子的方向。 “小杰,去那儿吧,去找妈妈……”我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那缕流光犹豫了许久,终于肯窜进丁婶的肚子里。 与此同时,小杰的尸体化作一缕炊烟,转瞬即逝。 丁婶看到尸体消失的瞬间,跪地大哭。 第461章 投胎转世 第461章投胎转世 我和梅花将她扶起来,安慰道:“丁婶,小杰没有走,他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等你十月怀胎,他还是你的小杰。” 其实我这话有些歧义,小杰的魂魄确实是小杰,但是他不在拥有这一世的记忆,相当于是一个赞新的灵魂了,不过这话我没有告诉老夫妻俩。 他们已经足够痛苦了,哪怕是拥有小杰的灵魂恐怕也心满意足了吧。 丁婶摸摸自己的肚子,强忍住伤心。 对着肚子说:“小杰,你要快快长大,妈妈好想你。” 我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丁婶,待到肚子的孩子出生,他还是小杰的模样。” 丁婶强挤出一个笑容:“晓晓姑娘,梅花姑娘,杜涛小兄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忙。” 杜涛和梅花摆摆手说道:“这有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找到她哩!” 我笑着说:“是啊,丁婶这水鬼害了你们家四代人,你们家欠她的,也算还清了。” 丁叔疑惑道:“四代人!我们家欠她的什么了?” 我解释道:“在民国时期大概是你们家的曾奶奶跟她有恩怨,将她推入水中,她拼死挣扎,最后却只能无辜惨死,所以她转化为厉鬼世世代代诅咒你们家不得善终,不过这也算是老一辈的恩怨了,她不应该迁怒到后代的身上。” 丁叔恍然大悟,最后无奈的苦笑摇头。 “原来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们家做错了事情,也算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杜涛没好气地说:“谁家惩罚这么重啊,四条命抵她一条命。”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别提人家伤心事。 随后,我起身说道:“丁叔丁婶,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丁婶看了眼我的手臂,问道:“姑娘,受伤了吧,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吧。” 我看了看四周,他们家好像不太方便住人。 丁婶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有些难为情地说:“姑娘,我们家小,哎,亏待你们了。” “害,没事,我们在这里有住处,不用麻烦的。” 我笑嘻嘻地说。 道别完,丁婶执意要拿一点感谢费给我们,推辞半天,他们实在太热情,我们也只好收下。 我拉着饶夜炀准备离开,梅花和杜涛跟在后面。 现在天已经麻麻亮了,还下着小雨,我们都没带伞,只能大眼瞪小眼。 饶夜炀脱下长袍,双手给我撑着避雨。 反观他的情况,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浓郁的眉笔上沾着雨滴,从鼻尖滑落,他长得太过迷人,我有些移不开眼。 看了一会,反应过来,我抬头问道:“你冷不冷啊?” 此时,饶夜炀紧闭着嘴,专心给我撑着衣服。 我捏了捏他的腰,还是没反应。 好吧,这男人指定神经衰弱。 “喂,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啊?” 我在雨里大声说道。 他终于肯开口了:“你刚才不是说我话多吗?” 我扶额,这么小气的吗? 这雨来得突然,我们几人都没有准备,又要赶回市区,没有办法见到街边有一个小旅馆。 几人便冲了进去,准备在这里修整修整。 期间我问了饶夜炀还回不回黄泉,他说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他每时每刻的在那边守着。 我这才放下心来,旅馆大概是很少来客人,看装修估计都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斑驳的墙壁上贴着老旧的画报,吧台桌子上都泛着一层老旧的油光。 见我们四个冲了进来,也懒懒散散的。 “标间168,钟点房一个小时30。” “开两间标间。” “开三间。” 我跟饶夜炀同时开口。 他这个时候已经现了身,所以旅店老板也能看见他。 只见老板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到底几间?” 我掐了掐他的胳膊,低声道:“干嘛要三间房? 你跟杜涛一间,我跟梅花一间不是刚刚好吗?” “不好,我要跟你一间。” 饶夜炀仿佛不知羞一样,故意凑到我的耳边语气暧昧的说道。 “难道你就不想跟我亲近亲近吗? 没良心的丫头。” 我顿时红了脸,干咳两声,看向杜涛跟梅花,岂料两人抬头望天,一副我坚决不吃狗粮,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表情。 最后我拗不过饶夜炀,还是跟他单独住了一间。 回到房间我就准备洗漱,连日以来的操劳,让我浑身疲惫,终于可以好好的洗一个热水澡了。 结果还没有走到厕所,就被饶夜炀一把搂入怀里,他用挺翘的下巴压着我的肩膀,从背后将我整个人环在他的怀里。 虽然冰冷,但我却莫名的感觉出一丝暖意。 “不合适吧,现在。”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是指哪方面? 我抱着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合适吗?” 我尴尬的红了红脸。 房间里开着暖黄色的灯,床顶挂着乳白色床帘,还有几朵玫瑰花放在床单上点缀着,洗澡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只有一层玻璃隔着。 更有甚者,床头柜上放着各种玩具,简直没眼看。 有啥说啥这是一间情侣套房。 没有想到这个小破旅馆倒是挺人性化的。 我啧啧嘴,推开了饶夜炀,干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拿开床上的红色玫瑰花,假装去理了理被子。 我在忙碌之际,耳边传来一阵震动声,嗡嗡嗡的。 我转头一看,饶夜炀手里正在拿着那个东西,不小心打开了开关,他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急忙跑过去,把那东西关了。 我怂了怂肩:“这个应该是电钻,你快放下哈。” 我走过去,轻轻地拿走这些东西。 饶夜炀问道:“你为何要拿走这些东西?” 他像是个智障站在原地看我收拾。 我讪讪一笑:“这些东西放在枕头边不太合适。” 我现在能想到的借口只有这个了。 饶夜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不可一世的黄泉尊使也有这么呆萌直男的一面,我不禁笑出声来。 “哎呀好了,快睡觉吧,我太累了,忙活了一天都没得休息。” 我鞋子一脱,甩到一边,自顾自爬上床睡觉了。 饶夜炀看到我躺下,也脱鞋上来躺在我旁边,一把将我搂在他怀里。 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你应该不用睡觉的吧?” 他睁开深邃的眼眸,恰好与我对视,此时他的眼里全是我的模样。 他温柔地说:“我在你的身边,你能安心一点,不会受到梦魇的影响。” 我搂着他,抬头吻了吻他的薄唇,我喜欢他身上的兰草香味,这缕香味仿佛能将我带到他生活的年代,各路文武官员勾心斗角,朝廷奸臣当道,只有饶夜炀出淤泥而不染,在乱世而不乱心。 第462章 约会 第462章约会 我抱着饶夜炀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低声道。 “你说杨舞还会不会来?” “只要有我在,她是不会出现的,她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我哼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我可巴不得她来,上次被她杀了是意外,现在我早就准备好了瓮中捉鳖,我不信她还能逃走。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翻身一看,饶夜炀已经不在了,这个死男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看到床头柜上点着一壶安魂香,难怪我能睡这么久都一夜无梦。 我脸上不自觉扬起微笑,原来这就是有人在乎的感觉。 只是他能去哪? 我走进浴室,看着这透明玻璃,连个窗帘都没有,不愧是情趣酒店,我只能趁着饶夜炀不在,赶紧冲了一个澡。 洗好了澡,我披上浴巾,擦干头发。 转头一看,恍惚看到一个床上坐着一个人影。 再回头看,竟是饶夜炀!穿着西装的饶夜炀! 好家伙这神出鬼没的,差点没有把我给吓死。 他勾嘴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裹着浴巾的身体,随后不紧不慢地说:“刚回来不久。” 我急忙从浴室出来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双小眼睛继续问道:“那你看到我洗澡了?” “没看多久。” 饶夜炀脸不红,心不跳得说,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凡的事。 我尴尬地一直踢着被子:“这不是看多久的问题,是你怎么能偷窥别人洗澡呢!” 饶夜炀隔着被子抓住我的脚,他的手大,一把就能把我的脚抓得死死的,我没办法动弹。 他开口轻轻笑道:“晓晓,你我都已经行过了夫妻之实,为何还拘泥于此等琐事?” 我白了他一眼,我真想把他脸皮撕下来,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鬼! 我故作生气,把头埋进被子里,“一码归一码,这可不一样,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饶夜炀明显看出来我是故意再作,但是却没有说破,只能好笑道。 “那你想怎么样? 最近接连遇到事情,累了吧? 要不去放松一下?” “去哪放松?” 最近确实精神紧张,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饶夜炀顿了顿,随后开口说道:“那我们去看电影吧,上次不是没去成吗?” 我特意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免得露馅儿。 “嗯……那行吧,那就勉强和你去吧。” 想到了杨舞的事情,我忍不住问道:“我醒来的时候看你不见了,难道是黄泉又出事了吗? 你说杨舞跟黄泉深处的异动到底有没有关系?” 饶夜炀扫了我一眼,有些无奈道。 “不是说好放松一下吗? 你怎么又开始追问这些事情了,杨舞怎么跳脚,只要我在你身旁,她就不可能动你半分,你怎么还是不放心? 行,你若是真的恨极了她,我现在就去让她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说着他就作势站了起来,我见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忍不住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那倒没有,你不是说暂时饶她一命吗? 我就听你的呗,你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好啦,今天穿的那么帅,出去约会啊。” 我收拾了一会儿,因为出来的匆忙,也没有带化妆品,素颜朝天的就挽着饶夜炀胳膊。 “你不会嫌弃我吧?” 饶夜炀从我身后抱住我,他的下巴刚好顶到我的额头,启唇说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我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前台的老板一直盯着我看,还面露出暧昧笑容。 我感到奇怪,摸了摸脸,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前台老板打趣道:“早的时候没注意看清你的脸,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男朋友也长得俊,真是羡煞旁人。” 我看了饶夜炀一眼,确实长得异常好看,尤其今天竟然还穿了西装,他本就长得挺拔,穿了西装更加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 突然,我反应过来,拉着饶夜炀问道:“活人能看见你了?” “嗯,我借了一副身体,为了和你看电影。” 他不自然地扯了扯西装领带。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我心里甜得像抹了蜜似的,开心得不得了。 我俩正准备出门,又想起杜涛跟梅花来,梅花是鬼跟着我倒是容易,偏偏杜涛是个大活人,我跟他表明我想跟饶夜炀却看电影。 杜涛张了张嘴,脸色古怪的看了我俩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去看电影?” “算了,你们这些情侣狗的事情我不懂,我等会就准备回市里去找沈巷他们了,你们要是约会完了,去沈巷哪找我就行。” 有饶夜炀在,杜涛也不用担心我遇到危险,梅花是想跟着杜涛在阳间好好玩一玩的,我看出她的想法。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你去吧,记得不要惹事了,杨舞最近还盯着呢,小心她趁着你落单的时候对你下手。” 梅花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我的手。 “好了,我虽然外表像个小孩子,又不代表是真的小孩,杨舞的实力我虽然对付不了她,但她也别想在我的手上讨到好处,之前你说的事情,可以准备起来了。” 梅花一提醒,我心中一暗,暗自偷偷的查看饶夜炀的神色。 杨舞这鬼必须要除掉才行,但是饶夜炀现在让我不要动她,那我之前的布局也就白费了,虽然我现在激活了青莲的魂魄,但是毕竟没有完全的融合。 其实我也很好奇,那个青莲真人当初到底跟饶夜炀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如果我知道真相一定不会跟饶夜炀在一起呢? 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把饶夜炀关在了黄泉深处么? 恐怕不见得,之前在黄泉的时候,心底让我去大坑的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想要知道真相,只能从大坑哪里着手。 可惜了,当时饶夜炀着急的让我还阳了,不然我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见我发呆,饶夜炀忍不住捏了捏我的手指头。 “在想什么? 是不是不想跟我约会了?” “没有没有,我们赶紧走吧。”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正常情侣应该做些什么,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别人都把我当成神经病,后来就算我开始捉鬼,接触的人也都是一些遇到诡异事情的事主。 我可以说压根就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而饶夜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本来就是黄泉深处的一个老古董,只是为了讨我欢心才努力融入现代的生活,甚至不惜把黄泉都变成现代的样子。 第463章 再入幻境 第463章再入幻境 我摸出手机订了两张票,但是最近压根就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除了动画片就是恐怖片。 这恐怕片吓吓一般人就算了,我跟饶夜炀可是天天跟鬼打交道的,甚至饶夜炀本尊就是鬼,这恐怖片有什么可看的? 所以我直接略过了这个类型,结果饶夜炀却握住了我拿着手机的手,低声道:“不然就看这个吧。”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是他出了毛病,还是我出了毛病? “国产鬼片全都是假的,还没有黄泉里面的鬼吓人呢。” 结果饶夜炀神色平静,他指了指另外一边,端着奶茶的小情侣,面无表情道。 “别人都看这个,我们也看。” 说完他还主动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我无语,但为了配合他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也没有办法,只能下单订票。 我们取了票走进了电影院,这家电影院像是新开的,这个商圈也没有多少人,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对小情侣果然也买了这一场的票。 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此刻见到我跟饶夜炀还友好的冲我们笑了笑。 我干咳两声,抱着爆米花,拉着饶夜炀找到了我们的位置,这个恐怖片是3d的,饶夜炀一进来,就把眼镜给戴上了,笑得我走不动路。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 我却莫名的感觉到背后一股阴风袭来。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熟悉,一般是有鬼物在场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怎么这个小小电影院还能藏了一只鬼不成? 我耸了耸肩,就算是有鬼,那这鬼也太不长眼了,我身旁这个可是厉鬼克星,啧啧。 “你感觉到了吗? 这间放映室有点小东西。” 饶夜炀平静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很正常,毕竟是恐怖片,总得有个真鬼来撑撑场面吧?” 我噗嗤一笑,那倒也是。 因为是鬼片,所以除了小情侣看的人并不多,我跟饶夜炀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很快,电影开始正式放映。 周围的冷意越发的明显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饶夜炀见状脱下了身上的西装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感觉暖和多了。 而坐在我们后排的小情侣,忍不住道:“宝贝,我也好冷啊。” “可能是电影院的空调打的太低了,等会适应了就不冷了。” 男方有些直男的说道。 女方气他不懂风情,冷哼了两声,专心看片,不再理会身旁的男友。 如果忽略身旁越来越冷的寒意,其实恐怖片确实是个催眠的好东西。 影片有些无聊,背景是民国一个深宅大院的故事。 配合着哀怨的哭声,一段故事拉开了序幕, 一对富家兄妹本来是正房所生,但母亲却在十岁那年病死,但父亲对兄妹两人也是百般的宠爱,日子也算是过的无忧无虑,但自从父亲娶了一房小妾之后,又诞下了新的孩子,父亲就对这兄妹疏于看管。 这新抬进门的小妾表面对这对兄妹十分的照顾,其实暗地克扣两人的食宿,经常对这对兄妹非打即骂,而天有不测风云,兄妹的富豪父亲在外出做生意的时候,意外身亡。 小妾便伙同家中的管家霸占了家产,并且将这对孤苦无依的兄妹赶了出去。 背景故事介绍完毕,紧接着便是锣鼓喧天的结婚场面。 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女人正瑟瑟发抖的躲在一间破草屋里面,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却满头大汗,随着镜头的推进,女子看向了镜头。 那张脸无比熟悉,竟然是杨舞的脸。 我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去看身旁的饶夜炀,没有想到周围的电影院不知道何时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周围漆黑一片。 饶夜炀了无踪影,之前坐在我们背后的那对小情侣也消失不见了。 我一个正坐在巨大的电影屏幕下面,白色的幕布灯光打在我的脸上,屏幕中的女子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手从屏幕朝着我直直的抓了过来。 我发现不对劲,立刻放出了血线。 可是下一秒血线却透过了屏幕中的女子身影,她冷笑一声。 “石晓晓,今天看你还怎么逃。” 我压根没有想到杨舞竟然还不死心,昨晚才放过了她,今天竟然又来对我下手! 而且饶夜炀也不知道被她使用了什么法术,跟我直接分开了。 我想召唤鬼物,但是下一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被拽入了巨大的屏幕当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终于幽幽转醒,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妹妹?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不是让你去隔壁县躲躲风头吗?” 我奇怪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妹妹? 为什么喊我妹妹? 陌生男人却不由分说的拽住了我的手,将一个包袱塞在我的手中。 “你赶紧带着东西离开,等会知府大人太接亲的轿子就来了,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有什么事情哥哥会为你想办法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落到了知府那个畜生的手里面。” “你是谁?” 我大脑还是很痛,觉得周围的环境十分的奇怪,但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荣斌震惊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舞儿,你不认识哥哥了? 我是你杨荣斌是你亲哥哥,你是杨舞啊?” 杨舞,我是杨舞? 这个名字怎么会那么熟悉,我真的是杨舞吗? 我只是想了想脑海就疼痛不已。 杨荣斌抓住我的手,将我带出了柴房,我这才知道,今晚就是我的大婚之日,前不久我跟哥哥外出去寺庙上香,结果却遇到了好色的当地知府。 这个知府是个大贪官不说,还酷爱貌美的女子,十里八庄被他看上的无论是大家小姐还是村里的丫头,不管同不同意,全都被他强行待会府中,做了小妾。 如果他对待这些女子好也就罢了。 偏偏这个知府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对抬进门的小妾们非打即骂,甚至动用各种私刑,将女孩们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所以谁家的女儿要是被知府给看上,相当于判了死刑一般。 第464章 青莲现身 第464章青莲现身 我如今被知府看中,基本上就没有命活着出来。 哥哥杨荣斌便想让我逃婚,出去避避风头再说,等知府看中了别家的女孩,对我失去兴趣,就接我回来。 我立马问道:“但是我要是走了,知府的轿子接不到人,将怒火发到你身上怎么办?” 我走了是可以一了百了,但是留下的人日子必定不好过。 杨荣斌面色苦楚,看着我道。 “放心吧,我在县内素有贤名,又中了举人,知府大人不敢对我做什么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不会让知府那么快发现你逃跑的。” 说话间,我已经被推出了宅院外。 外面一辆牛车正在等着我。 见我们出来了,牛车上的人立马跳下来,让我赶紧上车。 我迷迷瞪瞪的就被推上了牛车,杨荣斌就站在门口久久的看着我,面露不舍。 明明这个场面十分的感人,但是我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感觉,甚至身体都没有办法自己控制。 好像我不是我,而是意外进入这个躯壳里面的一缕魂魄。 牛车很快的驶出了城里,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偏僻,我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车夫一直戴着斗笠,低着头没有说话,专心的驾车。 “小哥,咱们这已经走了很远了吧?” 我话音刚落,便看到前边坐着的车夫突然停了下来。 他从牛车板子都底下抽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我顿时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车夫,结果车夫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哟嘿的面容。 “走? 你想走哪去?” 他露出沙哑都声音。 没等我反应过来,周围茂密的丛林里面跳出了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大汉,这些大汉都穿着粗布麻衣,他们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杨荣斌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想把你给送走,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婚了吗? 你要是跑了,我们可怎么办? 今年的粮种还在知府的手里,你要是跑了,我们今年的收成可就全完了,来年的税收可怎么办啊?”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大刀靠近了我,锋利的刀刃就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害怕的一步步后退,总算明白过来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 “你们疯了吗? 自从我们兄妹二人来到县内,为你们做了多少事情,你们明明知道知府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还想把我给送去?” 我可以听到我声音里面的颤抖。 结果村民们却不屑的说道。 “杨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绝对不能走!不然就算是剩下一具尸体,我们也得把你送到知府的府上去。” 他们那么多人,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啊! 村民一哄而上,将我五花大绑,我第一反应就是挣脱,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 我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千万不要去。 村民将我绑起来之后,直接就送到了一家气派的宅院外面。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在院子里面等着,见到我被押了过来,他眯起绿豆小眼睛,伸出肥腻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小美人,你还敢跑? 你告诉我,你能跑到哪里去?” 我冷冷的盯着这个油腻的死胖子知府。 “你管我跑哪去,反正不会嫁给你。” 知府冷哼一声,“是吗? 本来我还不想追究你逃跑的事情的,现在嘛,你说光靠你一个人怎么跑? 是不是杨荣斌帮助你逃跑的? 我这就将他下大狱!” “不,这件事情跟我哥哥没有关系,你不要动他!” 知府阴险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就要看你今晚配合不配合我,能不能把我给伺候满意了再说。” 我忍着恶心,这个家伙就是故意在用我哥的命来威胁我。 我被人压到了后院,丫鬟和婆子压着我强制性的给我洗了澡,换上了大红喜袍,化妆了浓艳的妆容。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唇色鲜艳,虽然是一副极为艳丽的长相,但却跟自己印象中的容貌相差胜远。 好像我,又不是我。 丫鬟婆子怕我挣扎,提前给我喂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完之后,我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四肢无力,只能认命的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我似乎听到一段幽怨的歌声。 歌声从铜镜旁边传来,我努力的偏过头看去,发现铜镜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一身青衣的窈窕女子。 女人一直背对着我,一头墨发披散在肩,身姿卓越。 “你是谁?” 我迷迷瞪瞪的问道。 青衣女子空灵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吗?” 真正的身份? 我不是杨舞吗? 杨荣斌的妹妹,我们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杨家,将那恶毒的小妾跟管家赶走,继承我父亲的家业。 “我是杨舞。” 青衣女子笑了,她慢悠悠的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我十分熟悉的清冷容颜。 “杨舞那等卑劣之魂,怎能与你我相提并论? 这区区幻境就将你迷惑了?” 青衣女子语气十分的不屑,清冷又孤傲,让人仰慕不已。 “那我是谁?” “你是石晓晓,是我青莲真人的转世之一,我只提醒你一次,若是你还不清醒,必将永远被困与这阴门当中,不得往生。” 石晓晓,青莲真人。 刹那间我的脑海突然一瞬间的清明了过来。 对啊,我是石晓晓,根本不是杨舞! 该死的,这果然是杨舞的鬼计,竟然抹除了我的记忆,让我变成她。 等等,难道我现在所处的年代是杨舞的记忆,这难道是杨舞的阴门里面? 明明我跟饶夜炀在电影院看电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杨舞。 她到底想干什么? 借用电影幕布让我进入了她的阴门之中,妄想将我困在这里面。 想通这一切之后,我心绪稍微的安定了下来。 第465章 巨大鬼脸 第465章巨大鬼脸 我是第二次见到青莲的真身,之前那次也是因为杨舞将我杀了,我的魂魄遇到了青莲。 可当时我处于昏迷不醒的阶段,思维根本就不清醒。 此刻见到青莲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 也顾不得我现在的处境堪忧,反正也是幻境,这里面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全都是杨舞制造出来的,认真我也就输了。 “青莲? 你怎么会出现? 他们都说我是你,你就是我,那既然我们身为一体,你为什么还会出现?” 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把我当成了青莲,还是石晓晓,我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却要莫名的去背负青莲曾经的一切。 青莲看着我,缓缓的走了过来,她抬起袖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朝着我眉尖一点。 “我的魂魄被分成了很多份,之前你不过是魂魄中最重要的一缕,如今你融合了我大半的魂魄,你就是青莲,也是石晓晓。” 所以她之前在黄泉惹的那些事情,都全部甩锅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是一个背锅侠。 “那渡阴令呢? 你们制造出那么多的渡阴令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了谁准备的。” 见我想要吐槽的样子,青莲叹了一口气。 “打破杨舞的幻境,走出去,我在杨舞的身上留了重要的东西,只要你杀掉她,就能够知道一切的真相。” 这话就算青莲不说我也会杀掉杨舞。 这厮几次三番的想要暗杀我,哪怕这次饶夜炀在,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我现在杨舞的阴门里面,实力发挥不出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干掉她。” 意思就是你有什么好宝贝,赶紧拿出来,不然我死了,你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青莲定定的看着我。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无赖。 “刚刚我在你的眉心留下一缕神识,可以保你在这个幻境挡下致命一击的伤害,也可以不受幻境的影响。” “这就没了?” 青莲点了点头,一副你还想要什么的表情? 说完不等我问话,就化作一缕青烟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当中。 在青莲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感觉身上不适的感觉瞬间消失了,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大红喜袍,我皱了皱眉头。 死鬼杨舞,想让我代替她跟那个死胖子成亲? 也不怕饶夜炀掀了她的头盖骨!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我顿时盖上盖头。 既然现在我已经清醒过来,必然不会再受到杨舞的摆布,我倒是要看看杨舞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如今这么嚣张的模样。 大腹便便的知府推门而入,身上也穿着喜袍,他搓着手靠近了我。 手上还拿着一根挂满倒刺的鞭子,他阴笑着靠近我。 “小美人,这是等急了吧,大人马上就来好好疼爱你。” 刚说完他就掀开了我的盖头,结果看到我一对懵懂的大眼睛瞪着他,还吓了一跳。 我挂着尽量‘温柔’的笑容,故意嗲着声音道。 “怎么样,大人?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知府压根就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下一秒就笑了起来,随即挥动鞭子就朝着我挥打了过来。 我立马侧身躲过,伸手一把拽住了他手中的鞭子,用力一扯,他肥胖的身体就直接前倾,摔了个狗吃屎。 我立马拍手笑得前仰后合。 知府瞬间大怒,努力的挪动肥胖的身子想要爬起来,我立马站起身,一脚就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翻了天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小心我弄死你哥哥!” “哦,那你就去弄死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哥哥是杨舞的哥哥,又不是我的哥哥,跟我有毛线关系? 更何况这里面只是一个幻境,准确的来说,杨舞哥哥早就死了,估计也不介意再死一次吧。 知府压根就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绿豆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姑奶奶,我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不招惹我? 然后继续去祸害其他的女子? 你说,这些年你折磨死了多少人? 还想这么就算了。” 知府有苦难言,我用脚狠狠的踩住了他的手背,用力的碾了碾。 他痛苦的嘶吼两声,肥胖的身体竟然开始扭曲,很快就化为了一滩的烂泥。 我看着这一幕,微微诧异。 知府身体还在不停的扭动,随着他的扭动,身体已经软化成了一滩的烂泥,这堆烂泥却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逐渐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鬼脸,上面爬满了蛆虫。 鬼脸上面有无数张狰狞的女人脸,这每一张脸都不同,但饱含怨气,鬼气冲天。 想必是这个知府之前折磨死的女子,怨气一直都停留在知府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幻化成这种恶心玩意。 我估计杨舞是想让我走她以前的路,把自己当成她,凄惨的死在这个幻境当中。 却没有想到我压根就没有按照剧本发展的那样,反而搞定了知府。 所以知府便成了鬼怪的模样,想要将我吞噬? 杨舞是觉得这恶心东西能对付得了我? 我召唤出了血线,一股红色的线立刻缠绕上了巨大的鬼脸,虽然在杨舞的阴门当中,我的法术受到限制,但是青莲将我点醒了过来,对付这一般的鬼物倒是没有问题。 那鬼脸还想一口将我吞并,但是血线一缠绕上它,它身上的怨气就被疯狂的吞噬。 不过片刻,怨气已经消失了大半,我默念咒语,直接让血线发出最后一击。 那巨大鬼脸还没有靠近我,变成了一缕黑色的烟雾,发出凄惨的怒吼,最终消失不见。 知府消失之后,周围的幻境瞬间崩塌,出现了一个屏幕。 上面应该是杨舞原本的记忆。 原来当年杨舞也是被哥哥送出城准备逃跑,但是却被村民们逮住送到了知府的府邸中,杨舞那时候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反抗得了知府。 被侮辱之后,又被百般折磨,最后伤痕累累。 知府见她不像之前那么娇俏,便另寻新欢,将杨舞丢弃在了废宅后院当中。 杨舞日渐消瘦,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念头,就是相信她哥哥会来救她。 不过她也没有等多久,知府因为贪下了朝廷赈灾的银两,被查办。 杨舞哥哥带着众人找到了杨舞,将她从魔窟中救了出去。 而此刻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些记忆。 杨舞不可能这么就算了,她一定藏在角落偷偷的窥视着我。 果不其然,记忆突然戛然而止。 我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吸力,将我继续拽入了杨舞之前的回忆幻境当中。 第466章 舍妹求荣 第466章舍妹求荣 这一次我并没有进入杨舞的身体里面。 而是属于魂魄的状态漂浮在四周,却没有人能够看见我。 我看到杨舞的哥哥杨荣斌正在跟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说话。 “此事可要办妥了,千万不要让舞儿发现不对劲。” 而那个下人模样的汉子,正是之前载杨舞逃婚的那个斗笠车夫。 “放心吧杨公子,一定不会让杨小姐知道的,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让杨小姐嫁给知府大人,要我们偷偷带着她跑,然后再抓回来?” 杨荣斌叹了一口气,道:“舞儿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她要是知道自己嫁给知府那种人,宁愿死掉也不从,若是这样知府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十里八庄恐怕都要受到迁怒,只有让人抓她回去,以我的性命想逼,她才会就范。” 斗笠车夫立马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事确实是对不住你们兄妹,为了我们这些村民,牺牲了您的妹妹,这个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杨荣斌虚伪的摆了摆手,车夫走了之后,他立马找人捎信给了知府,还说此事已经办妥,至于给他某个官位的事情就要拜托知府了。 啧啧,送妹求荣,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个杨荣斌真是不愧为第一伪君子了。 就是不知道杨舞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了。 “啧啧,明明知道妹妹送到知府手上会遇到什么事情,结果还是送了,还做了一个好人,真是如意算盘打的好。” 我故意提高音量刺激藏着的杨舞。 果然,很快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声音。 “我的好哥哥,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是他一手策划的。” 是杨舞的声音。 我猜的没错,她一直在偷偷窥视着我,只是不知道她支撑着这么大的幻境,还有没有功夫来干涉我了。 不过,杨舞竟然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个幻境不是她所造吗? 我想靠着声音去分辨杨舞的位置,这个幻境最终破局的地方一定是在杨舞身上,我不能继续被动下去。 也不知道外面的饶夜炀知不知道我进入了杨舞的阴门。 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来救我吧。 结果我这想法刚刚萌生,杨舞嘲讽的声音便传来。 “你别想饶夜炀会来救你了,你进入了我的阴门之中,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接通这个幻境,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这句话周围刮起了一道阴冷的风。 我面前出现了第二个场景。 这次我穿着一身妇女的装扮,弱不禁风的躺在了床上,杨荣斌就在旁边。 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妹妹,你的病我一定会找到人治好的,你放心,近日州府大人回来我们这边巡察,听说他府上有一名神医,我想带你去瞧瞧。”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虚伪的男人。 这还没完没了是不? 刚结束了一个知府大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州府大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厮恐怕是又要送妹了。 虽然我厌恶杨舞,但也不得不说一句,当这男人的妹妹是真的难。 果不其然,我压根就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杨荣斌已经招呼丫鬟婆子给我梳洗打扮,也不管我是不是体虚病弱。 看病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唬谁呢? 也就杨舞那个脑残才会相信吧。 我没拆穿杨荣斌的套路,非常配合的跟着他上了马车,来到了州府大人的府邸上。 一路上我都听到车外的丫鬟跟马夫聊天。 “你说咱们小姐现在算未婚,还是已婚啊? 知府大人落马了,小姐却没有一个好的归属,明明小姐如此的貌美,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哎,那个可恶的知府太可恨了。” “可不是吗? 还染了一身的病,多亏了公子四处为小姐寻遍名医。” 就这么一辆破马车,下人在外面旁若无人的聊天,这不是存心说给我的听的么? 让我难受,又更加感激杨荣斌为我做的一切。 啧啧,这拿捏人心的本事还得是杨舞他哥。 “诶,不过你听说了吗? 新来的州府大人长得一表人才,十分俊美,配我们小姐可谓是良配啊,只是可惜小姐的身份……” 那丫鬟不经意的提起,这时一直坐在我身旁的杨荣斌好似现在才听见丫鬟们的议论一般。 咳嗽了两声。 “放肆,谁让你们议论主子的!” 丫鬟顿时求饶,杨荣斌看向了我,挂上虚伪的笑容。 “妹妹,你不要听这些碎嘴子的丫鬟胡说,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一定为你治好病,给你寻一个良人。” 我闲闲的扫了他一眼,“得了吧,可别再继续祸害我了。” 杨荣斌却跟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对我嘘寒问暖。 很快就来到了州府大人的门前,我们一行人刚想进去,便见到一个吓人慌慌张张的从里面夺门而出。 “闹鬼了,闹鬼了,那棺材里面的东西起尸了。” 闹鬼? 这不赶巧了不是吗? 捉鬼大师石晓晓本尊在这呢。 我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杨荣斌拉都拉不住我,刚进宅子里面,就看到院子里面停放着一口乌黑的棺材。 棺材旁边撒满了腥臭的鲜血,还有不少的黄符和纸钱撒在周围。 棺材里面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丝的阴气。 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就警惕的举着刀围在棺材四周。 杨荣斌见状,拉过一个衙役说道:“在下杨荣斌,前来拜见州府大人,之前跟州府大人约定好了的。” 那衙役显然有些不耐烦。 “没看到忙着吗? 州府大人今天不见客了。” 杨荣斌脸色难看,本来就是来送妹求荣的,结果还被拒之门外,他怎么甘心,还想继续说道。 结果这时一声沉稳的声音从正堂传来。 一身墨色衣衫,面如冠玉的俊美男人从里面缓步走来。 他一头秀发被玉冠竖起,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如果这人不是我天天见到的那个,我定要夸一句,好俊俏的郎君。 偏偏这人长着一张跟饶夜炀一模一样的脸! “饶夜炀,你怎么在这?” 我下意识的上前,想问他怎么进入杨舞的阴门的,可是这男子见我上前,却皱眉的侧身躲开。 “你是何人?” 第467章 他不是饶夜炀 第467章他不是饶夜炀 他不认识我了? 我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饶夜炀’。 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十分的陌生,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我一样,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了,我现在是顶着杨舞的身份,杨舞的脸,他不认识我也是应当的。 我立马兴奋道:“我是石晓晓,你老婆。” 饶夜炀的表情越发的古怪起来,看着我许久,薄唇冷淡的吐出两个字。 “不认识。” 我一口老血恰在喉咙里面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只能从嘴角缓缓流出,杨舞这人设,见人就吐血。 杨荣斌见状立马上前拉过了我,对着饶夜炀拜了拜,“州府大人赎罪,小妹重病在身,神智不是很清醒,冒犯了大人。” 州府大人? 饶夜炀在杨舞的幻境里面是知州? 等等,这人绝对不是饶夜炀,至少不是如今的饶夜炀。 难道这是当年饶夜炀第一次跟杨舞见面的时候? 之前梅花就提起过当年跟杨舞有过一段交情,还说杨舞能入地府全都是靠着饶夜炀的提拔。 所以杨舞才会倾心饶夜炀,见我跟他在一起之后,因为嫉妒几次三番的对我下死手。 我冷笑了两声,好啊,感情人家是初恋见面,分外的眼红啊。 大概是嫉妒心里作祟,我心里不太是滋味,便懒懒的站在旁边,就算他长得跟饶夜炀一模一样,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这事先不提,我这里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现带着你妹妹去后院住下,等我空了再谈。” 杨荣斌点了点头就想带着我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院子里面的那口棺材。 闲闲的开口。 “黑血封棺,棺面呈乌黑色,没有棺材钉,里面的尸体怕是已经起尸了。” 饶夜炀听到这话,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他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赶紧找三个杀猪匠来,一定要带上平时杀猪用的刀具,然后前后各站一名,中间那人抱着一只公鸡,将公鸡的头斩下,鸡血撒在棺木上方,再用烈火将整个棺材焚烧干净,便能救你们一命了。” “不然等这棺材里的尸体借了月光起尸,别说在场的各位,整个县内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刚刚一进来我就看到这棺材煞气极重,棺木陈旧,偏又乌黑透亮,显然是在血水里面浸泡的,这棺材里面的尸体一旦起尸,绝对是一个尸王级别的。 就是不知道当年杨舞是不是死在这个尸王手下才会变成厉鬼,遇上饶夜炀的。 结果我一通话说完,周围的人压根就不动弹,只剩下饶夜炀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随即他便吩咐手下,按照我的吩咐去安排。 不过,他顿了顿,“你说的办法可行,但是这棺材不能烧。” 我点了点头,耸肩表示无所谓,烧了怎么发展剧情呢,杨舞怎么能死呢,我很理解。 我没有留下来看他们怎么对付这棺材的,本来就跟我无关。 更何况要是这个州府大人就是饶夜炀本尊,他身为黄泉尊使,我不信还奈何不了这一具小小的尸王。 我们刚到院子里面住下,杨荣斌就找借口离开。 我知道他是干什么去,怕是去找饶夜炀推荐他的好妹妹杨舞了。 只是不知道杨舞真正的回忆里面,饶夜炀是不是真的收了杨舞? 光是想到这个,我心理就极为的难受。 月上中天。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我以为是饶夜炀,有些不高兴的去开了门。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杨荣斌。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的手,就说要带我去看大夫,这大半夜的看什么大夫? 我知道这其中怕是有鬼,但却没有想到杨荣斌的胆子会那么大。 我跟着他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院落,他推开了一扇房门,里面的桌子上趴着一个昏睡的男人,正是饶夜炀。 我疑惑的看向杨荣斌。 结果他咳嗽两声。 “舞儿,州府大人一表人才,是难得的良人,他今晚醉酒,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吧。” 说完就猛地将我推了进去,自己锁紧了房门。 我无语的站在房中,这就是杨荣斌的计谋? 将饶夜炀灌醉了,让自己妹妹来霸王硬上弓? 现在就一点都不考虑杨舞的身体了? 走几步都要吐血的人,还能干什么? 我上前推了推饶夜炀,想叫他不要装死,这凡人的酒水还能把他给灌醉了不成? 结果我这么一推,饶夜炀的身体却直接滑落在地。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查看他的身体,却发现他身体冰凉,竟然是没有了气息。 这怎么可能,饶夜炀是不会死的,哪怕是几百年前,他也是地府的人。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顿时有些四神无主,虽然我知道这幻境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看着饶夜炀眼睁睁的在我面前没有了气息,心里还是跟针扎一样难受。 我正要继续查看,结果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心理一慌,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门外面就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踢开了,来人却是穿着侍卫装扮的夜白,他看了看我,又看向了地上躺着的饶夜炀。 查看了之后,脸色大变。 立马拔出佩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大怒道:“是你这个女人刺杀了州府大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行刺的?” 我简直有苦难言。 “我啥都没干你们要找就去找杨荣斌,是他带我来这的,我一来就发现州府大人已经没有气息了。” 夜白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让下人将我捆了起来,又将之前跟着我们来的丫鬟车夫押到了跟前。 结果这丫鬟一看见我,顿时张口就说。 “是,是小姐要谋杀州府大人,之前小姐就嫁给了知府大人为妾,后来得知知府大人是被州府大人革职查办,便一直怀恨在心,想为知府大人报仇,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也没有胆子刺杀州府大人,这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家伙,已经串好口供了。 我大概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第468章 绿毛尸 第468章绿毛尸 我看着众人快速的冷静下来。 低声问道:“杨荣斌呢? 你们不会真的觉得,光凭我就能够策划出谋杀州府大人的事情吧?” 夜白扫了我一眼,冷笑道,“把杨荣斌也给押上来。” 很快杨荣斌就被带了过来,他看到房中场面,很快就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我。 “舞儿,你怎么会做出如此的糊涂事情!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知府那是他该死,你不要想着为知府报仇了,我今日带你来见州府大人,也是为了化开你的心结啊。” 场面话都被杨荣斌给说完了,杀人的事情也被他推的一干二净。 很好,你不愧是杨舞他哥,见过不要脸的,倒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所以你就把锅全部甩到我的身上了?” 杨荣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舍妹糊涂,我这个当哥哥的也难逃其咎,现在先找个大夫来看看,大人还没有没有生还的希望吧。” 众人将我押进了州府的大牢之中,奇怪的是这州府的大牢竟然还有一间比较罕见的水牢。 而之前我在院子里面看到的那口棺材竟然就放在这水牢当中。 用碗口粗细的铁链将那口黑棺紧紧的缠绕。 饶夜炀确实是派人按照我的吩咐将棺材顶部撒满了公鸡血,但可惜的是没有听我的话用火焚烧。 而是放到水里。 这水能通阴,这本来就要起尸的棺材沾了水,恐怕是又要凶上几分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冷静,杨舞就是想要看我怎么死在幻境里面,我就偏偏不如她所愿。 很快那口棺材便发出了异常的响动声。 棺材板隐约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幽幽的绿光从缝隙里面照射了出来。 糟糕了,棺材里面的尸体怕是要起尸了。 我飞快的退回到了墙角,召唤出了血线护在身前,但是那棺材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很快,便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没多久,那几条碗口大的锁链竟然齐齐断裂开来。 水牢的地步突然冒出咕隆咕隆的水泡。 我定睛一看,棺材地步的水里面竟然冒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不,不止这一个脑袋,那一汪绿色的水池里面,竟然还漂浮着许多的胳膊残肢,血腥极了。 我忍住恶心,握住血线。 这棺材吸了那么多阴厉之气,不知道等会跑出来的到底是怎样凶残的东西。 这时地牢外面的一缕月光照射了进来。 那棺材在接触月光的那一刻,棺材板猛地飞裂开来,一双如同枯木的爪子从里面伸出。 紧接着一具穿着寿衣的躯体猛地蹦出,它身上冒着怪异的绿光,浑身带着极大的血腥气。 我捂着自己的鼻子,晃了晃手中的血线,那起尸站在棺材上观察了一会,很快便用那恶心的面容朝着我的方向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别过来啊,你这个恶心玩意。” 不说这起尸难不难对付,光是青莲给我的那东西,说能够抵抗致命一击的伤害,我就不怕这僵尸对我下手,我只是怕万一对付不了它,在它的身上耗费了力气。 后面应对杨舞的时候就落了下风。 我警惕的看着这个绿毛尸,一步步的后退,绿毛尸发现我的存在之后,歪了歪僵硬的脖子。 朝着我的方向猛地就跳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及时用血线缠住了它的双脚,死死的拽住另外一头,血线对付绿毛尸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但能够控制住它一时半会也好,我手上没有符箓,也没有纸笔供我画符,对付起来相当的棘手。 要是能引雷烧掉它还好,要是烧不掉,我估计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不得不说杨舞真是坑人啊。 绿毛尸用力的想要挣脱血线,直接用双手就拆掉了地牢的门框,我用力的拽住血线,也无法阻止他的前进。 毕竟地牢太小,我根本就不好活动,只能狼狈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躲开绿毛尸的攻击。 可是偏偏这杨舞的身体极为的虚弱,我没动几下,就已经乏力,这样下去我必定成为绿毛尸的盘中餐。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绿毛尸的胸口闪耀着一道微弱的红光,他的脖子上好像戴着一件东西。 我咬着牙欺近它的身旁,近眼一看,发现它胸口挂着的不是别物,竟然是一块渡阴令! 这怎么可能? 杨舞的幻境当中怎么会有渡阴令这种东西? 这玩意不是只有青莲所有,后来饶夜炀虽然也仿制出了好几块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感到十分的奇怪,大概是渡阴令的加持下,绿毛尸的实力大涨,双手成爪飞快的朝着我抓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脸被抓下来一块皮肉。 鲜血入涌,瞬间打湿了我的衣领。 我喘着粗气,飞快的拉开距离,但是因为血腥味浓郁,激发了绿毛尸的凶性,它直接挣脱了血线朝着我的胸口猛地抓了过来。 还发出了沙哑的嘶吼声。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一个利落的黑影猛地窜了出来,直接抓住了绿毛尸的双手,猛地一折。 绿毛尸的双臂竟然就被直直的折断! 我惊讶的看着来人,却发现竟然是饶夜炀。 我顿时双眼通红的盯着他,他果然来救我了? 但是饶夜炀根本就没有对上我的眼神,反而专心对付起绿毛尸,我看出他的目的是想要夺走那块渡阴令,或许他来此的目的正是此物。 不,不对,这不是饶夜炀,真正的饶夜炀是不可能无视我的存在的。 他还穿着州府大人的衣服,显然这是回忆里面的饶夜炀。 他此刻是魂魄的状态,我瞬间就想明白过来,州府大人根本就没有死,只不过是因为饶夜炀占用了他的躯壳,而我当时出现在房中的时候。 饶夜炀刚好魂魄离体,所以才会像死了一样,而我也就莫名的背锅。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吐血。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饶夜炀跟绿毛尸斗的正酣,我只能拼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将自己往角落里面缩着。 看到饶夜炀没有办法快速解决战斗,我忍不住道。 “它是借着渡阴令才有如今的实力的,等会你控制住它的双手双腿,我去取渡阴令。” 饶夜炀歪头看了我一眼,似乎默认了我的计划,很快他就用锁链将绿毛尸的身体缠住。 我忍着脸上的剧痛,直接上前扑了过去,伸手朝着绿毛尸的脖子掏了过去。 渡阴令成功被我取了下来,我还来不及欣喜,那绿毛尸却突然受到刺激了一般。 开始疯狂的挣脱,就在我的手离开的那瞬间,猛地朝着我的手腕咬了过来。 第469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469章我需要你的帮助 绿毛尸突然的袭击让我防不胜防。 手腕上的肉被它咬下来一口。 它狰狞的看着我笑着,疯狂的吞噬着我的血肉。 我痛心疾首,虽然这身体是杨舞的,但灵魂是我的啊,痛的也是我本人啊! 要是在外面,我必定要把这绿毛尸按在地上暴打一顿,让它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偏偏我在杨舞的阴门当中,也受制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毛尸将我的肉一口吞了下去。 我拖着滴血的手,瞪了饶夜炀一眼。 “赶紧把它处理了,还等什么,对付这个东西对你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吧?” 怎么以前的饶夜炀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饶夜炀眉角抽了抽,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 “管好你自己吧,它吸收了你的血液,实力大涨,不将你的血吸干是不会罢休的。” 我摸着手中这块渡阴令,虽然是在幻境当中,但以我对饶夜炀的了解来说。 有这东西,他是不会眼睁睁的看我死的。 果然绿毛尸在他的手上根本就走不到三招,全身上下坚硬无比的骨骼全被他硬生生的用手掰断,十分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的吃力。 最后饶夜炀直接打折了它的双腿,它便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再也没有攻击能力了。 饶夜炀也没有等我说,直接引来了阴火,火苗跳到了绿毛尸的很快就将整具绿毛尸燃烧殆尽,可谓是真的挫骨扬灰,渣渣都不剩了。 我捂着手上的胳膊疲惫的靠在墙上。 鲜血一滴滴的滑落,被咬的伤口已经开始犯黑,显然是已经中了尸毒了。 不知道杨舞当年是不是也被僵尸咬了,最后变成僵尸收服? 我思绪飘远,结果饶夜炀已经走到我的跟前。 他微眯着双眼:“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我双眼通阴当然能够看见他,哪怕他现在是魂魄离体的状态。 我没有力气解释,他已经摊开手,让我把东西给他。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渡阴令。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棺材里面的绿毛尸带着这一块渡阴令,所以你才在我建议放火烧掉它的时候,否决了我的提议?” 饶夜炀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打量。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一个大家小姐,为何懂捉鬼降妖之术? 你究竟是何人? 从何得知这个令牌是渡阴令的?” 好吧,两个人都不愿意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默默的将手中的渡阴令收了起来,刚刚我就摸过了,这块渡阴令是真的,跟我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有细微的差别,应该是后来炼制的。 我不可能给他的。 饶夜炀果然像是没有见过我这般厚脸皮的人物。 “把它交给我,我可以帮你解了尸毒。” 我摇了摇头,反正身体不是我的,在回忆里面杨舞早就死了,就算我现在得救了,也改变不了过去。 “不用麻烦了,反正等会这个幻境就要散了。” 杨舞想要利用回忆里面的怪物将我斩杀,只要我没有当即死亡,我的魂魄就不会受困于此。 这个场景杀不了我,想必她也坐不住了。 结果我光警惕杨舞的动作了,被我无视的饶夜炀在下一秒已经掐住了我的喉咙,我瞬间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喘不过气来。 震惊的看着他,因为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意。 这可不是开玩笑,我相信他真的会杀了我。 原来这个剧情里面,最大的boss不是坑妹的杨荣斌,也不是棺材里面的绿毛尸。 大boss是饶夜炀。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越发的冷了,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 “我是你老婆!不早跟你说过了。” “还不说实话?” 他冷哼一声,手微微用力,我毫不怀疑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要被他给硬生生的掐断。 虽然面前的饶夜炀不是之后的那个,但我此刻心里还是充满了委屈。 眼泪不自觉的挤满了眼眶。 我知道他宁杀错百个,也不会放过一个,不然黄泉的人也不会被他杀的只剩下如今这几个人。 他是不可能对顶着杨舞壳子的我心软的。 就在我即将窒息而亡的时候,青莲之前给我的保命符,再最后一秒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直接朝着饶夜炀的面门攻击而去。 也就是同时,饶夜炀放开了我,看到我眉心中散发出的红光。 他惊讶了片刻,便拽住了我的手腕。 “你怎么会有青莲的神识庇佑?” 我早就委屈不已,瞪着他,“因为我就是青莲。” “你是……青莲?” 他疑惑的看着我,但却没有多说,反而是从我的怀里找到了那块渡阴令。 虽然青莲的神识庇护了我,但是尸毒已经开始蔓延,从我脸部和手腕受伤的地方都开始变得僵硬,整支手臂都变得乌黑无比。 拿走了渡阴令,饶夜炀飞快的蹲下身,点住了我身上的几个穴道。 然后低声道:“尸毒入侵,再不排出,你很快就会被绿毛尸寄生,成为下一具尸体。” 而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个棺材里面的尸体是怎么来的。 我的问题跟目前的事情无关紧要。 饶夜炀薄唇紧抿。 半晌才道:“这棺材是在知府宅子中的池塘里面发现的,他杀害了许多的无辜女子,将她们的血肉投喂进了棺材里面,就为了圈养这只绿毛尸。” “这绿毛尸被高人炼制,知府利用它作为杀人利器,谁敢违抗他,就操纵绿毛尸杀害那人,知府落马之后,这绿毛尸没有了食物,便从池塘中爬出来,犯下了不少的案子,镇上也多了许多的无主游魂,我这次来便是解决绿毛尸的。” 我看饶夜炀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说假话。 我微微思索,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越来越虚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真的要死在杨舞所造的幻境当中。 现在解了尸毒也没有用,必须得马上找到杨舞的真身。 池塘! 杨舞的真身或许就在池塘当中! 如果我没有进入杨舞的身体当中,光凭她一个弱女子又被自己哥哥陷害杀人,会怎么样呢? 被绿毛尸咬伤,成为了新的绿毛尸,那她的藏身之所必定就是在那池塘当中。 我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的看向饶夜炀。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我绝对没有说假话,我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跟你一样是借尸还魂,目的嘛,跟你差不多,所以我才会知道渡阴令的事情。” “我也是地府的人,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470章 湖底浮尸 第470章湖底浮尸 我放出了血线缠上了饶夜炀的手腕。 剩下的话我没有多说,因为杨舞一定在暗中窥视着。 她喜欢饶夜炀,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饶夜炀帮我打破幻境。 我拉过饶夜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放,他来不及发怒。 我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周围的幻境开始有些崩塌。 果然,我猜测的没错,杨舞就是藏在暗处观察,看到我吻了饶夜炀,嫉妒的怒火中烧。 啧啧女人的占有欲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都十分可怕。 可她还是疏忽了,把我引入了她的阴门当中,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阴门虽然强大可以操控,但同时也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缺点。 “现在,立刻带我去发现绿毛尸棺材的池塘。” 我立刻伸手搂住了饶夜炀的脖子,亲密的动作,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僵硬了几分。 虽然他现在是魂魄,但抱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再晚一点,我就要开始尸变了,按照他的脑回路必定不可能放任我留在世间。 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像对付绿毛尸那样,用阴火将我烧个干干净净。 他立刻的抱住我离开了地牢,我们游走在黑暗中,很快就出了地牢来到了州府的后院的屋顶。 他看着府中的人忙作一团。 低头问我:“你是因为被误会杀了州府,所以才被关进地牢的?” 我心想这不废话吗? 本来杨荣斌是让我霸王硬上弓的,谁曾想你半夜离魂来对付这绿毛尸了,我就成了杀人的替罪羔羊。 我紧紧的拽住他的衣领,低声道。 “对了,把杨荣斌也给捎上。” 这个幻境中杨舞的哥哥才是重点,他几次三番坑妹的表现,我不信杨舞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说不定要找到杨舞的真身,还需要这个垃圾的帮助。 饶夜炀根本就没有问我为什么,他将我公主抱起,几个跳跃就来到后宅院落。 杨荣斌虽然将一切的追责都推到我的身上,但还是没有彻底的洗去嫌疑,被人看管着。 饶夜炀直接打晕了下人,一手拎着一个,杨荣斌被吓得声音都发不出就昏迷了过去。 他很快就带着我们来到了知府的后院池塘中。 这池塘并不大,此刻是夜晚。 湖水呈黑色,几片莲叶漂浮在湖水当中。 谁也没有想到这平静的湖底沉满了多少女子的鲜血和腐朽的尸体。 饶夜炀将我放到了湖边,一旁的是昏睡着的杨荣斌。 他看着我冷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马上就要尸变了。” “能否把你的渡阴令借给我一用?” 我不答反问。 饶夜炀深深的看了我许久,“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 明明要死了也不害怕,反而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他疑惑,但到底还是把渡阴令交给了我,我不知道这块渡阴令最后到底落在了谁的手上,但这东西既然是杨舞阴门里面的。 跟她恐怕逃不了关系,我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落到渡阴令的牌子上。 很快渡阴令就有了反应。 果然有用! 我默念着咒语,随即便感觉到周围传来了无数声嘶吼声,但是幻境并没有崩塌。 我一脚将杨荣斌踢到了湖水里面,自己看了半晌。 杨荣斌一落到湖水里面就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惊讶片刻就开始使劲的挣扎,可惜他并不会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往湖水里面沉去。 “妹妹,舞儿!救救我,我可是你的哥哥,唯一的亲哥哥啊!” 我冷笑着讥讽道,“你确实是杨舞的亲哥哥,不然怎么能把她坑成这样呢,说起来,杨舞我替你报仇了,把你这个害人精的哥哥给淹死好了。” 我朝着空气中大喊,但是却没有回应。 看来光用杨荣斌是没有办法吸引杨舞现身的了。 杨荣斌落入水中之后,湖底里面的东西就开始行动,他好像是被什么拽住了脚踝直接拉入了湖底当中。 我见状心里已经明了几分。 转头看向了一旁静静站立的饶夜炀。 我盯着他瞧,半晌才问道。 “不知道当年你跟杨舞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可能等会我就要死了,又或许没有死,反正我们不会再见了,几百年后,你一定要找到我,饶夜炀。”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最后深呼吸一口气果断的跳入了湖水当中。 饶夜炀估计没有想到我会直接跳到湖里,刚想伸手拉我,却已经晚了半刻。 刚进入湖水我就感觉到湖水里面充满了阴气。 冰冷,恐惧,嘶吼的尖叫声。 我努力的将自己沉入了湖底,去找杨荣斌的身体,发现他被一颗诡异无比的水草直接拽住往湖水深处沉去。 我立刻追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杨荣斌的衣服,结果那颗水草的力气极大,将我们两人直接猛烈一拽。 终于,我们来到了这湖底的最深处。 原本这里就是存放绿毛尸的地方。 此刻已经空荡荡。 只剩下一具尸体被锁链锁住了四肢,漂浮在湖水当中。 她一头黑发飘忽在湖水当中,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头发奇长无比,刚刚我看到的水草就是头发。 “杨舞!” 那湖水中被锁住的黑影立刻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浮肿乌青的脸,她浑身都已经被湖水泡的肿胀无比。 堪比恶心的巨人观。 只剩下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我。 她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随着她的笑声,杨荣斌飞快的被她拉了过去。 她伸出手立马将杨荣斌的拉了过去,我以为她是想要救杨荣斌。 却没有想到她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伸出手将他的四肢扯成了碎布一般。 湖水里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果然,她对这个哥哥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血肉,将他挫骨扬灰。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杨舞的真身了! 她果然藏在这里。 “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咱们直接面对面的来吧,看谁技高一筹。” 湖水里面本不可以说话,谁让这一切都是杨舞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呢。 饶夜炀是假的,杨荣斌是假的,就连我的身份也是假的。 杨舞夸张长大了嘴巴,吐出一口恶臭的鲜血。 “竟然被你给发现了,真不敢小瞧你,石晓晓。” “那是,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是吗? 你现在还有嚣张的资本吗? 这可是我的阴门,我最大,你今天必定死在这!” 说完她漆黑的长发便化为水草朝着我攻击而来。 第471章 杨舞真身 第471章杨舞真身 “垃圾话我可放不过你,不过,你尽管试试。” 我挑衅的冲她勾了勾手指,随即立马放出了的血线跟她的头发缠斗。 虽然这是杨舞的阴门,但是刚刚我使用了渡阴令,在她的阴门当中我必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如果将这个换成我的阴门呢? 既然她一开始想让我变成她,走她的老路,受尽折磨,乖乖等死。 就代表这个阴门所发生的一切结果都是真实的,我真的会没命,那同理可得,那块渡阴令也是真的,自然也能发挥真实的效果。 杨舞的头发很快就被血线给缠断。 她吃惊的看着我,我却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反应,直接用血线缠住了她的脖子。 她奋力的挣扎,但是血线一旦缠上,便会不死不休。 她愤怒的大吼一声,用力的挣脱了红线,借着湖底的阴气瞬间实力暴涨,以雷霆之势,将整个湖水搅动的天翻地覆。 我被湖水冲击直接飞了出去。 口吐鲜血,身体已经开始完全的尸变,我现在半边身体都开始僵硬,根本就不是杨舞的对手。 偏偏青莲留在我身上的神识已经被用了。 神思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一个黑影跳入了水中,将我搂入了怀中。 是饶夜炀。 他抱着我,隔着湖水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只能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他冰冷的下颚角。 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他挥手挡住了杨舞真身的一击,但这毕竟是在杨舞的阴门当中,她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 在她看见饶夜炀救下我之后,脸色带着震怒。 “你怎么会去救她? 你不过是我制造出来的假的饶夜炀罢了!” 说完她直接一掌就想将他振飞,伸手直接掏向了我的心窝。 “之前我能够杀你一次,现在也能杀你第二次,青莲!不管你转世投胎多少次,你都只会死在我的手上。” 她的手已经戳穿了我的心窝,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越发的得意,以为我必死无疑。 我却看着她笑了。 无声的开口。 你上当了。 她皱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也就是在同时,我用尽全力大喊一声。 “青莲你还不出来? 还想等什么?” 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的身体散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从我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她双手掐诀,手上出现了一个法咒。 直直的朝着杨舞的面门狠狠的拍了下去。 杨舞本身就是鬼差,虽然实力强大,但根本就不是青莲的对手。 她踉跄的后退,身体变成了无数道残影,最终又合为一体,竟然是连真身都要维持不住的样子。 饶夜炀见状立刻上前补了一掌。 这下杨舞算是自作自受,她震惊的看着饶夜炀,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口吐鲜血的看着他。 “你……竟然对我下手,黄泉里的那么多日日夜夜,都是我在陪着你。” “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对我下手!只因为她是青莲吗? 她当年将你害的这么惨,为了救冥王,不惜将你困于黄泉当替死鬼,镇压那些无边恶鬼,你是假的傻,还是真痴情种?” 饶夜炀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他的,他现在不过是杨舞阴门中的幻觉,他的存在都是杨舞所编造的,根本不会拥有自己的思维。 青莲见状漂浮在湖水上空。 她冷漠的扫了一眼狼狈的杨舞。 “原来你这么恨我,只是因为饶夜炀么?” 杨舞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此刻已经不管不顾了,她恶狠狠的瞪着青莲。 “是我失算了,本以为你跟石晓晓的魂魄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完全融合,却没有想到你还藏在她的魂灵当中。” 她说着又盯着我看了一眼。 “是你抢走了饶夜炀,凭什么? 凭什么我付出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你却可以坐享其成,享受他的宠爱,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付出,可我呢? 我得到了什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冷漠的盯着杨舞这个人,她已经没救了。 “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更何况你这样的人物,饶夜炀就算是瞎了眼睛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一旁的饶夜炀:…… 此刻杨舞出现,幻境破碎,我也恢复了自己真实的容貌。 青莲本来就是个果断的性子,肯浪费时间听杨舞说那么多,估计还是因为我在场。 此刻她直接抬手,见她是要灭了杨舞。 我忍不住道:“先等等。” “杨舞,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刚刚说的冥王还有黄泉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冥王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背后没有指使之人?” 杨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却古怪的笑道。 “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青莲你是跟饶夜炀商量好了,打算隐瞒她一辈子吗?” 隐瞒我? 饶夜炀跟青莲都知道? 我还想问什么,但是青莲已经动手,杨舞在最后一秒看着我愤怒的说道。 “我诅咒你石晓晓,诅咒你跟饶夜炀不得善终!” 说完之后她的身体瞬间化成了碎片,消失在空中。 也就是在杨舞消失的那瞬间,整个阴门已经彻底的崩塌了。 在阴门崩塌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杨舞脑海里面最后的记忆。 跟我猜的没错,杨舞当初被她那恶心的哥哥送给了知府大人,可惜这个知府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后来杨舞侥幸逃了出来,又被杨荣斌送给了新上任的州府大人。 可谓是靠着送妹妹一路高升。 只可惜州府大人是饶夜炀为了得到渡阴令假冒的。 杨荣斌以为是杨舞不配合,跟她发生争吵,杨舞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哥哥一路攀升的工具,在扭打之下,杨舞撞破了脑袋。 流血昏迷,但杨荣斌却以为自己失手杀了她。 毫不留情的将她抛尸入湖。 而本来没有死的杨舞,却因为湖水溺毙而亡。 她死后冤魂不散,缠死了杨荣斌不止,还将整个县里的人都害得七七八八。 而来此办事的饶夜炀却以为是自己魂魄离体,间接害死了杨舞,所以心生愧疚,将她的魂魄带到了地府,渡走她的阴气,还给了她一份鬼差的差事。 杨舞为了接近饶夜炀,在地府兢兢业业,最后成功成为了地府的判官,本以为这样就能离饶夜炀更近一分。 却没有想到饶夜炀压根就不喜欢她。 画面终止,我总算是明白了饶夜炀跟杨舞的恩恩怨怨。 第472章 怨煞之气 第472章怨煞之气 青莲见到幻境破碎,她再也不便现身,便想离开。 结果我却叫住了她。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继续躲藏在我的魂灵里面? 地府你不管了? 那个所谓的冥王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我如今虽然融合了青莲大半的记忆,但我终究不是青莲。 我跟她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哪怕相融也无法改变。 而我更不想成为青莲。 哪怕她曾经有多么的了不起。 青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的魂魄这些年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我知道你不想成为我,但我们毕竟是一体,冥王……对我来说,恩重如山,剩下的希望你帮我完成。” 说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如水的记忆全部融入我的脑海,而青莲却淡淡的看着我,身影逐渐的模糊消失。 再消失之前,她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 “以后你就是青莲,你也可以不用做青莲,一切随你。” 这一刻我感觉到分离的魂魄好像被扭成了一根麻绳,把青莲跟我紧紧的系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周围的幻境散去,我的手中多了一块沉甸甸的渡阴令。 而饶夜炀正在我的身旁,我们还在之前哪家电影院中,只不过此刻电影院里面亮如白昼。 不知道何时电影早就播放完了。 我看着饶夜炀担忧的目光,张了张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怎么回事? 你进入了杨舞的阴门当中?” 饶夜炀是何等人物,当然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但是杨舞是专门设了局,想在她的阴门当中把我解决,饶夜炀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进不去。 “你说话啊? 该死,我现在就去地府,将杨舞挫骨扬灰。” 他猛地站起身就想走,我头痛的拉住了他。 “不用了,杨舞已经彻底的死了。” “她死了?” “是的,被青莲干掉了,怎么? 你很心疼?” 我虽然头痛,但还不忘记打趣饶夜炀。 他故意板起脸。 “我为何心疼? 死了就死了吧,你在她的阴门里面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古怪的说了句。 “以前的你,好古板,傻兮兮的。” 他皱眉看着我,我便将在杨舞阴门里面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饶夜炀握住了我的手,脸上是止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对不起,是我的自以为是,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我大手一摆,“罢了,反正现在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地府要收到这个消息,她之前残留下来的下属会不会乱成一团,前来报复我。” “肯定不会。” 他勾着唇,“因为有我在。”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心里却想的是,“杨舞现在死了,那她背后的真凶更找不着了。” 饶夜炀却不当一回事,低声道:“我已经知道是谁指使她了。” 他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我把从杨舞阴门里面带出来的渡阴令给拿了出来。 “这应该是最后一块渡阴令了,没有想到是在杨舞的手中,难怪我们找了许久都找不到。” 饶夜炀不声不响的收了渡阴令。 本来今日是打算约会的,但是没有想到杨舞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计划。 我跟饶夜炀都没有了心情继续在外面逛下去。 杜涛也正好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约会的怎么样。 我欲言又止,杜涛发现不对劲,便立马带着梅花赶来了。 梅花一见到我,就眼睛微微眯起,人小鬼大的凑到我的跟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青莲又出现了?” 我点了点头,把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梅花。 梅花听闻,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道:“这也是她的选择,晓晓,现在你就是青莲了,你想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这话可算是问到我了。 很多事情我都一知半解,当年的事情也是青莲跟饶夜炀谋划的。 饶夜炀一直不想让我卷入当年的是是非非当中,所以一直不肯告诉我真相,而我虽然继承了青莲的记忆,但很多重要的事情,还是被她抹掉了。 大概是顾忌着饶夜炀的关系。 “青莲碎魂重生是因为当初的冥王吗?” 梅花诧异的看着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饶夜炀。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饶夜炀握住了我的手,低声道:“这些事情不该你操心,一切交给我来做。” 我斜眼看他,“交给你来做? 又想一个人闷头干事? 消失的无影无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吗?” 我今天必须要知道他当年跟青莲到底是如何谋划的。 “在外面不便讲话,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杜涛把我们的行李早就带来了,也不用回那个旅馆。 一行人直接回了市里,我之前住的房子。 刚到家就发现等在门口的沈巷,他一脸的焦急之色,刚准备开口,便发现一旁的饶夜炀,最终嘴唇张了张,还是没有多说。 我迎着他进门,并没有问他所来何事,他已经拉着饶夜炀去了隔壁屋子两人不知道谈论了什么。 半晌才出来。 “晓晓,你有没有空,渡生这边又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 “打白工也不是我这么打的,你们渡生就没人了吗? 出事就知道来找我。” 沈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解释道:“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可能牵扯到了阴司的事情,我不敢擅自行动。” 牵扯到了阴司? 难道是杨舞之死的原因? 我立马问了出来,沈巷却摇了摇头。 “杨舞在阴司不过是个判官的位置,底下判官那么多,已经被你干掉几个也没事,自然不是因为她,是因为……” 沈巷还想再说,结果饶夜炀却打断了他的话。 “这次是因为冥王。” “冥王?” 我好奇的问道。 饶夜炀看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初上一代的冥王以一己之力镇压阴司聚集千万年的怨煞之气,就在你之前看到的四颗通天石柱下的大坑里面,那坑里面没有人可以下去,只要靠近就会被怨煞之气吞噬,只有当初的冥王能够接近,将那些怨气封印在下面。” “可如今,那怨煞之气隐隐有冲破封印的样子。” 我皱眉,果然当初我就一直感觉到那大坑里面有东西在召唤我。 “那跟沈巷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第473章 破局 第473章破局 见我问到这事。 沈巷看了一眼饶夜炀,也只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当年冥王震慑那些怨煞之气的时候,以人间的气运为引,再加上自身献祭才勉强压住,最近封印松动,人间口连接阴司的地方被人破坏掉了,如果不加以阻止,那冥王当初牺牲自己所去镇压的一切都变会化为泡沫。” “到时候不光是阴司,就连黄泉和人间都会被怨煞之气侵噬,成为怨煞之气的奴隶,人人不思进取,每个人心中的恶之果便会生根发芽,那些死去的鬼魂也会趁机四处作乱,那个时候死掉的人就会更多。” 简单的来说,如果这怨煞之气不镇压,整个人间和地府都会生灵涂炭。 “需要我做什么?” “找到人间链接地府的入口,斩断怨煞之气的根,让它们无法蔓延到人间来。” 沈巷定定的看着我。 “为什么是我?” “因为……” 我摆了摆头表示不想听,“因为我是青莲,这些事情都是我搞出来的,我就应该收拾这些烂摊子,对不?”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我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我大概知道需要我做什么了,我转头看向饶夜炀。 “只需要站短连接人间的入口就可以了吗? 那冥王怎么办? 那些怨煞之气就没有办法灭掉吗? 你之前跟青莲不早就算计好了,那些渡阴令应该至关重要吧?” 饶夜炀点了点头。 “当年我跟青莲是打算炼制足够多的渡阴令,以强大的魂魄献祭,镇压那坑底的怨煞之气的。” 献祭……杜涛手中也有渡阴令,我手上也有,那岂不是要我们都献祭出去,才能震慑那些怨煞之气。 杜涛也在一旁怔愣着,半晌他才讪讪的开口。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整个人间都要灭亡了,牺牲我一个能救回全世界,那么,我愿意!” 我立刻抬手朝着他后脑勺敲了一下。 “想得美,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还牺牲你一个,到时候可不止牺牲你一个人,我们所有拥有渡阴令的人,都要献祭,你没有办法替其他人做决定。” 是啊,就算是杜涛同意,我也同意,那么其他人呢? 每个人都会那么无私奉献吗? 饶夜炀也想到这一层,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不会让你去献祭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我已经猜到了。 我立刻皱眉抓住他的手。 “你可不要做什么牺牲自己的傻事,你要是真的敢做,那我就陪着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独自伟大。”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蠢,我历尽千辛才能跟你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虽然有他的保证,但我还是不放心。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问了沈巷对那个人间的入口在确切的什么地方。 沈巷道:“就是因为不知道位置,才会如此棘手,不过我们最近接到好几个案子,是指向同一件事,我怀疑入口就在哪里。” 我想了想,道:“行,我晚点过去见见那几个事主。” 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但现在也没有了休息的时间了,怨煞之气迫在眉睫,若是放任不管的话,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我换了一身衣服,杜涛也想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想了想让他不用跟着我。 杜涛眼睛一瞪,“你们想抛下我一个人去? 那可不行,虽然说我实力不咋样,但多一个人多一双手,我跑跑腿的什么的,关键时候说不定有大用处。” 我却想的是杜涛跟我一路奔波,回了市里连家人都没有见过。 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能有家人一起团圆,应该珍惜这个时光。 沈巷皱眉道:“让杜涛一起去吧,他说的没错,这个事情你一个人还真的处理不来,我跟尊使大人要下阴司镇压那怨煞之气,最近因为怨气弥漫,地府那些孤魂野鬼也开始有了异动,还有之前杨舞的那些部下需要收拾。” 我看向饶夜炀,他估计也不想跟我分开,眷恋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最后只能伸出手摸着我的脸颊。 “我处理好了阴司的事情,便会去找你,让杜涛跟梅花陪着你吧,我再调派一些人手来帮你。” 我一直都是个独立的人,不曾想过依靠任何人。 饶夜炀当然也知道,但作为恋人,他不可能放任我不管,我也理解。 “好的,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饶夜炀走了之后,沈巷因为要带我们去见事主,我们几个人坐上了他的车。 我以为他会带我们到渡生总部,结果却来到了市里一个未开发的小区,这个小区还有三进三处的宅院。 我们到了之后,便有五六个男男女女站在门口。 一对老夫妻,一个年轻的眼镜男,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他们就是事主? 怎么人那么多?” 沈巷道:“一共是三户事主,等会你听听就知道了。” 沈巷转头就朝着几个人介绍我的来历,听闻我很厉害之后,那个年轻的眼镜男首先沉不住气了。 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 “这么年轻的大师? 她真的能帮我找到小圆?” 这一路走来,质疑的声音不少,我早就习惯了。 “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眼镜男沉默的看了我一眼,最后扶了扶眼镜,低声说道。 “我女朋友一个月前消失了。” 眼镜男跟他女朋友是大学情侣,去年刚刚毕业,两人又在同个城市找了工作,眼镜男是个普通的程序员,而他女朋友则是一名公司的公关人员,经常需要出去应酬陪客户,谈合同。 两人本来感情深厚,也不在意这些,可就是在一个月以前,眼镜男的女朋友开始早出晚归,甚至经常不回家中,而且她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问题。 竟然开始莫名其妙的衰老,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面容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眼镜男追问女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女朋友就是不肯说,眼看着女友的病越来越重,他们去了各大医院都检查不出来症状,最后眼镜男听从一个朋友的建议。 去找了当地一个久负盛名的老者,这老者擅长岐黄之术,他看完眼镜男的女友之后,便给出了一个药方子。 说道这里眼镜男突然停了下来。 我赶忙追问道:“什么药方子?” 第474章三家受害人 第474章三家受害人 眼镜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球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周围几个人也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此刻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那个药方子只交给了我女朋友,我并没有看过。 我女朋友拿到药方之后,没过两天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你就没有想过看那个药方一眼吗?” 眼镜男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药方里面开的是什么药,但是女朋友却死都不肯给她看。 后来女朋友消失之后,他报警调查,最后在警方的帮助下,他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情。 原来他女朋友出轨了,是她公司的一个男人,她女朋友失踪之后,那个男人也离奇失踪了,本以为他们是私奔了,可是后来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女朋友就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之后,面容才变衰老的,而且那个大师给的药方,根本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一个地址,一个深山老林的地址!小圆就是带着那个男人去了那个地址,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眼睛男说到这里,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处于很亢奋很激动的状态。 地址? 我跟沈巷对视了一眼,难道这就是地府连接人间口的地址? “没报警吗? 警方怎么说?” “那个地址是查我女朋友最近的订票记录知道的,但是那边的警方调查了,没有我女朋友的出入记录,就连摄像头也只拍到了模糊的画面。” 我问了眼镜男那个地址在哪,结果他蹦出两个字,祜县。 祜县? 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 我又转头问那对老夫妻,结果老夫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 他们家的事情就更加的诡异了,不是儿子失踪了,是儿子的尸体失踪了! 时间点跟眼镜男的女朋友消失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儿子是一个死宅男,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便一直在家靠打游戏为生,平时也在游戏上卖卖装备,换点零花钱。 平时压根就不出门,吃喝拉撒都是在家里面解决,买日用品也是老夫妻买好送到他的屋子门口。 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儿子似乎开始在网上跟一个女的谈恋爱,两个人打的火热,很快老夫妻的儿子,就开始收拾行李,说是要去跟那个女网友见面。 老夫妻虽然也想儿子早点成家立业,但是总觉得网上的人靠不住,便不同意。 可是他们儿子却像是入了魔一样,死都要去跟那个女网友见面,甚至不惜绝食抗议,老夫妻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但是要求跟在儿子附近,确保他的安全。 而那个女网友的家也在祜县。 儿子只能同意,很快就到了约定见面的那天,老夫妻的儿子收拾妥帖出门,结果再去见女网友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情绪激动。 直接冲到了马路中间,汽车躲闪不及,将他撞飞。 他当场就断气了。 老夫妻伤心不已,后来经过调查,警方却告诉他们夫妻连,他们儿子最近根本没有跟任何人网聊,也不存在那个网恋对象。 初步断定,他们儿子是幻想出来了一个任务,老夫妻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他尸体送到了火葬场准备火化。 可是事情却邪了门了。 送去的当天晚上,尸体竟然就不见了。 火葬场的人一口咬定尸体是自己爬起来跑了。 他们当然不信,怀疑是火葬场弄虚作假,可是人家给出了监控记录,竟然真的是尸体自己爬起来跑了。 我低声道:“这两个事件都出现了一个地点,祜县,这个地址肯定有问题。” 我安慰了一下老夫妻,转头问那个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问他是不是老婆失踪了。 结果中年男人古怪的看着我们。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老婆确实也是出事了,但她没有失踪!” 说道这里他紧张的拉住了他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好一会才扁着嘴巴哭道。 “我妈妈不是我妈妈!” 中年男人的事情正常了很多,他就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他老婆辞职在家专心带孩子,小日子过的也挺不错的,直到前不久她老婆突然开始神神叨叨的。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这个小女孩。 她经常发现她妈妈半夜起来,去厨房磨刀,白天却又很正常,并且完全不记得自己晚上干的事情。 一开始还好,只是磨刀,男人也只是当做老婆有梦游症,去医院随便开了一点药就回来了。 直到后面女人越来越不对,好像被什么附体了一样,整日都神神叨叨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说着什么献祭,什么神之树,永生之类的话,最后竟然在家打开了煤气罐竟然想跟女儿同归于尽! 要不是中年男人正好回家,恐怕已经有惨案发生了,而被救下来的女人却十分的愤怒。 还骂中年男人,说是他耽误了自己跟女儿永生,破坏了仪式他会遭到诅咒的! 比起前面两个事件,中年男人的老婆遇到的事情显得没有一点的诡异,甚至有可能是他老婆精神出现了问题,或者收到了什么组织的洗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沈巷既然将三件事都放在一起处理,说明这三件事有共通点。 我看向中年男人,好奇的问道:“你老婆有提到祜县这个地名吗?”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让我见见。” 中年男人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她现在神志不清醒,可能会伤到你们,必须小心一点。” 其他两个人直接失踪根本没有办法调查,我让沈巷和杜涛一起把这两家失踪人口的生辰八字和属相整理好交给我。 又吩咐沈巷,“你去查查最开始给眼镜男女朋友开药方的那个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目前来看,如果这几件事情都是有关联的话,这个大师是唯一知道准确地址的人,突破口应该也在他的身上。” 沈巷道:“早就去找了那个所谓的大师,但是已经人去楼空了,根本调查不到一丝踪迹。” 果然,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人有意策划的,还是巧合呢? 第475章 诡异纹身 第475章诡异纹身 沈巷将我拉到了一旁,低声道。 “这个中年男人的老婆被人标记了,身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纹身,我觉得跟阴司有关。”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其他的还是要见过当事人才能确定,我们跟着中年男人来到了他家。 并不远,因为他老婆几次出门伤人,所以被他关了起来,但又不想送老婆去精神病院,只能关在家中。 刚进屋子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好像是腐烂的鱼肉,在潮湿的环境下发酵,又像新鲜的尸体刚刚埋入泥土当中。 这种味道一言难尽,但似乎只有我闻到了。 其他人根本没有察觉。 中年男人打开了关着他老婆的房门。 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就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黑影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过我的反应比她更快。 我立刻侧身躲开,结果一个狼狈的女人顿时跌到在地,小女孩见状立马大喊了一声妈妈。 但是却不敢上前,害怕的躲在众人身后。 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年女人的老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但是此刻睡衣已经被染上了鲜血和黄色的不明污迹。 她双颊凹陷,头发如同枯草一样,指甲奇长无比,而她的脖子上面爬满了奇怪的黑色纹路,因为穿着衣服遮住了大半,看不太清楚是什么图案。 中年男人立刻上前抱住了发疯的女人,一直想要控制住她的双手。 “老婆,你清醒一点啊,你看看我,我找人回来了,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小女孩见状也哭闹不止。 我让沈巷他们将小女孩带到隔壁屋子,自己蹲下身查看疯女人的情况,她双眼迷茫,黑色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珠子,显得诡异无比。 见我蹲在她的身旁,她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指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衣服。 “献祭,只有献祭,我们才可以得到永生,哈哈哈,永生。” 我抓住了她的手,让中年男人配合我把她送到房间里面,然后又扯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整个纹身的样子。 这个纹身从后背蔓延到了脖子,像一个八卦阵法,又像是一根树木的根枝,纵横交错,最终指向了一个点。 我立刻摸出手机将整个图案都拍了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女人背后的纹身应该是一个地图。 中年男人见我沉默不语,有些着急的问道。 “怎么样? 我老婆到底有没有救?” “你不要急,她只是撞了煞。” 女人的问题确实不严重,就是简单的冲撞了脏东西,只要化煞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我烧了一道符泡水让中年男人给她老婆喝了下去。 一边去外面告诉沈巷我的发现。 让他把纹身拿去分析,最好跟那个所谓的祜县的地图比对,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纹身的最后汇聚的那个点,就是最终的目的地。 不管是眼镜男的女友也好,还是老夫妻的宅男儿子,他们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去了这里。 杜涛在一旁看了半晌,忙不迭的问道。 “她嘴里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渡阴令?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又是谁把她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杜涛抓了抓头发道:“总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有人安排的一样,故意引导我们去最终的地点,不然完全可以让这个女人失踪,这样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些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你总算是涨了一点智商了,连你都能看出来的局,我们怎么看不出来,这就是这件事情奇怪的地方,到底是谁做了这么一个局呢?” 沈巷刚刚一直在门外打电话,此刻听闻走了进来。 “什么局?” “已经查到了,这个纹身的图案,果然是祜县那边的地图,最后指向的地点,是一个叫胡村的地方。” “如果没猜错的话,地府连接人间的入口就在胡村。” 我点了点头,“收拾东西,立马动身,你回渡生总部调几个人过来,我们事不宜迟。” 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突然紧张的跑了出来。 “大师,大师,我老婆还是不对劲。” 我疑惑的看向他,照理说这个女人只是简单的撞了煞,这个屋子里面也没有鬼物的存在,不可能喝了我的符水还是不好。 以防万一我还是进屋查看了一下。 发现女人基本恢复了正常,此刻见我进来之后,突然激动的抓住我的手。 “带我去,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不然,不然我会死的,我女儿也会死的,求求你们带我去那个地方,我找得到路,我可以带你们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女人怔愣的看着我,许久才道:“我就是知道,有个声音让我必须要去,不然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女人还是神神叨叨的样子。 但她说的话,却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黄泉的时候,我也听到脑海里面有个声音,让我跳入那个大坑里面,要不是饶夜炀拦住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时的我好像就被某种声音给蛊惑了一般,非去不可。 我想了想,“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中年男人表示不解,但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了,留下沈巷跟他沟通。 既然知道了目的地,就决定立马出发。 临走之前沈巷把其他消失的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交给了我。 我一看,发现失踪的这两个人竟然都是阴时阴历出生,五行属性,都属于土。 而失心疯的女人,却不是阴时阴历,并且属于火。 这就很奇怪了,我本以为这些人的要求应该都是因为八字的原因,但现在显然不是。 我召唤出了梅花,问她能不能看出这几个八字的问题,结果梅花皱眉看了好一会。 “要说没有问题吧,那不可能,这两个人的八字阴,很容易遇到脏东西,所以他们被选中失踪也不奇怪,但这个疯女人的八字很有意思,是一名阳女。” “阳女很少会被邪气入侵,天生百邪不清,不会轻易的撞煞。” 我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梅花耸了耸肩,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小心这个女人,我觉得她是装的。” 第476章 胡村 第476章胡村 我听到梅花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疯女人。 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甚至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神智看起来也非常的清醒,只剩下之前的苍老的容颜遮盖不住。 整个人还是十分的憔悴,像是得了重病一样的人。 她低声嘱咐了她老公还有女儿,就定定的看向我们。 低声说道:“这个月15日之前,一定要赶到哪里,不然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15日,真是个奇怪的日期。 沈巷不愧是最强的劳动力,根本不用我安排,就早已经买好了票,因为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有些偏僻,开汽车太慢了,最后还是选择坐高铁。 沈巷给我们安排好了,就要马上赶回阴司,我有点放心不下饶夜炀。 便嘱咐沈巷如果地府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们坐上了去祜县的高铁。 疯女人一直念念有词,也不搭理我们,给她东西也吃,只是看我的眼神中总觉得带着一丝的诡异。 我没有让梅花现身,只跟杜涛还有几个渡生的人在一起。 就是怕梅花说的事情发生,这个疯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万一她突然发疯算计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很快经过几次中转终于来到了这个偏僻小县城。 我们到了之后就跟当地人打听有没有人知道,胡村该怎么走? 我让杜涛去找老一点的老者询问,就是怕对方杀生,见我们是外地人,故意坑我们。 当地一个老头看我们全是陌生的面孔,又打听胡村的事情,根本就不搭理我们。 不过还是杜涛会来事,立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中华,然后散烟散了过去,老头接过香烟。 这才幽幽的开口。 “胡村啊,你们打听这个村子干什么? 这个村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废弃了,想当年我也是从胡村搬出来的。”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赶忙问他们为什么搬离胡村。 老头抽了一口烟,慢悠悠的说道。 “这话说来就长了,不过偷偷告诉你们吧,胡村是个被诅咒的村子,在那个村里面的人都不得善终,死的死搬的搬,这一切要怪,都是怪那个男人。” 就在五十年前,胡村还是一个正常的村落,村民安居乐业,男耕女织,事情发生转折的地方,是一个雷雨交加的雨天。 那天雨下的很大,农村都是土墙土坯,很容易就被雨水冲刷,最后演变成山体滑坡,泥石流淹没村庄。 老头当时还是个少年人,跟着家里的长辈,修缮屋顶。 不过很快就听到村里的其他人传来吵闹声,原来村里的宗祠被后山的泥石流给盖住了,里面都是放着老祖宗的排位,这可大意不得。 便着急众人去挖泥巴,结果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山体滑坡之后,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深坑深不见底,不知道底下有多深。 当时也没有什么工具,根本就没有人敢下去。 有人猜测说,这个深坑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坟墓,因为山体滑坡才会暴露出来。 也有人说这是祖宗显灵了,这个深坑下面一定有宝物,众所纷纷,但是没有人敢下去。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男人出现了。 他自称是外地人,路过胡村,他看到那个深坑之后,便告诉村民,这是山神显灵了,这个深坑里面有邪物镇压,不能随意去挖掘。 众人都听到这话,顿时打消了想去挖掘宝物的心。 后来男人就在胡村住下了,就在祠堂的附近,他日日夜夜都会去看那个深坑一眼。 直到某一天,深坑里面突然长出了一颗古怪的树。 这树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巨大无比,三四个人环抱都够呛。 而且这树木非常的奇怪,不长叶子,也不结果子,只有茂密的枝干,冲天而长。 村子里面的人都觉得这应该是一颗神树,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就长出一颗百年巨树出来。 纷纷拿出瓜果粮食前去祭拜。 而那个神秘男人却一夜之间消失了,消失之前,他对村里的人说。 这棵树一定不能砍伐,不然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村里的人信以为真,不过随着时间久去,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嘱咐。 就在二十年前,有人动了这棵树的主意,那是一个富商,他听说了这棵树的传闻,便想要把这棵树给挖了移植到自己家的宅院里面。 他派来的施工队,整整的挖了三天三夜,但却一直挖不到这颗怪树的根茎。 而怪事也随即发生了,先是村民无故染上重病,很多人一夕之间就因病而死,而家中有老人的更是开始胡言乱语,没过两天便纷纷西去。 村民发现事情不对,立马出面阻扰富商挖掘古树,而富商却根本不管不顾,强行要挖走。 施工队的那些工人也开始接连出事。 就在村子里面死了大半的人之后,老头发现那颗古树竟然开始长出了叶子,并且迅速的开花。 没有过多久,竟然结出了一个个饱满的果实来。 富商也像是迷怔了,整日留连在那棵古树之下,不过没过多久,那富商也消失了。 而那树上的果子全部不翼而飞。 没有人知道富商去了哪里,有人说是被那棵怪树给摄去了心神,还有人说是那个富商吃了树上的果子,原地升仙了。 更有甚者说,那古树成精了,村子里面死的人都是被那古树抓去做肥料了。 众所纷纷。 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而胡村因为这事也死的死搬的搬,很快就成了一个死村。 没有人再敢踏足。 都是因为那棵怪异的古树。 老头说完了故事,还不忘打趣我们。 “怎么,听了这个故事怕了吧? 你们还要去胡村吗?” 我笑眯眯的接道。 “去,我们就是考古的,专门破除一切的封建迷信,这个村子我们去定了,谢谢老爷子了,我再多问您一句。” “你说的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长什么样? 你还记得吗?” 老头子定定的看住我,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 许久才道:“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个男人很年轻,长得很英俊很有气势,脸很白,白得不像个正常人,但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 脸很白,长得有很有气势英俊? 不会是在说饶夜炀吧? 不过我转头一想不可能,要是饶夜炀来过这里,不会不跟我们说的。 饶夜炀也不知道这连接地府的人间入口到底在哪。 第477章 怪异大树 第477章怪异大树 我猜测神秘男人的身份应该是某个地府的人物。 但想了想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符合这个面部特征的。 我们谢过了老头,因为人多,直接包了一个面包车,找了个本地人带路。 自从来到了祜县之后,疯女人就显得很急迫,甚至午饭都不吃,就想赶紧找过去。 我几次三番的试探她,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疯女人却只是摇了摇头。 目前老头所说的那棵古树一定有问题,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我跟杜涛在县里买了不少的香烛纸钱,还带上了一些法器,应付不时之需。 我们一行七个人,除了我跟疯女人,都是半大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倒是不担心阴气入体。 但我还是担心有问题,让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瓶黑狗血,以防万一。 本地司机一路带着我们去了胡村,这些年修了公路,但是胡村废弃已久,我们在半道上就下来自己走路。 我给了司机一笔钱,让他带我们进入胡村。 起初司机还不太愿意,最后还是抵不住金钱攻势。 司机一边带着我们走小路,一边说道。 “我们这边不像其他地方,天黑的早,你们今晚非要进去的话,可能没地方住,这里一到晚上就起雾,路都看不清楚,十分邪门,我劝你们还是等白天再来。” 杜涛道:“没事大兄弟,你尽管带路,只需要把我们带到村口就行了,我们带了露营的工具,你不用担心。” 司机点了点头,眼睛扫了我们一行人。 低声道:“你们是看中胡村的宝贝来的吗? 这个村子邪门,但听家里的老人说,这个村子里面有宝贝的。” 我立马道:“其实吧,我们是专栏记者,专门调查这些民间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就是为了采风,宝贝不宝贝的,也得有命拿才对,不是吗?” 司机认同的点了点头,像是放了心。 但我分明看出司机眼珠子一直在打量着什么,恐怕是觉得我们是外地人,在提防着呢。 又走了两小时,终于来到了所谓的胡村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老旧的石碑。 上面刻着斑驳的两个字。 胡村。 司机看到石碑之后,立马让我们结钱给他,他要赶着天黑回去。 走之前他还不放心的说。 “这里没有信号,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没有人帮你们,听我的劝,最好不要晚上进村。” 杜涛笑嘻嘻的将他送走。 渡生那边派来的一个年轻小伙看了一眼被大雾掩盖住的村庄。 有些忧虑道:“我们要不要听那个司机的,还是明天进村比较好。” 结果我还没有说话,一直跟着我们沉默寡言的疯女人突然来了精神,她抓住我的手,死死的扣紧。 “马上进村,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一定要马上进去。” 说着竟然就不管不顾的一头进了村子。 我给杜涛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马跟在疯女人的后面进了村子。 路上我小心嘱咐杜涛,“等会你把他给盯住了,如果她有什么反常举动,直接把她给按下来,不要让她坏事,这女人怕是被人摄住了心神,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杜涛顿时心领神会。 我让所有人尽量都走在一起,千万不要分散。 这个村子一定有古怪。 刚刚踏入村子,就看到村口旁边的枯井上蹲着几只乌鸦,此刻呱呱呱的发出难听的叫声。 村子并不大,我们进去之后,原来人为修建的小路早就杂草丛生,只剩下布满青苔的石板,按照石板路的指引,我们在村子里面走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来到了一家早就坍塌的房屋面前。 这是一个用土墙围住的院子,里面的墙壁早就被腐蚀,唯独院子里面却长着一颗参天古树。 古树没有任何的枝叶,光秃秃的,明明还没有入秋,却像是陷入了凋零一般。 杜涛一看,便道:“我们找对地方了,就是这棵怪树!” 疯女人不等我们说话,直接就冲了进去。 这棵大树孤零零的立在破败的院子里面,地面上却诡异的非常干净,好像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一般。 那个老头说的不假,这棵大树看起来最少有百年的光景,根本想不到是一夕之间冒出来的。 疯女人见到古树,神情激动,好像陷入了魔怔一般。 直接跪倒在大树前面,虔诚的磕着头,一边碎碎念叨。 “是信徒来晚了,请神树莫怪。” 说着便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哪怕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也不阻止不了她虔诚的心情。 我看着这一幕,静静的打量着这棵树。 表面上这棵树看不到一丝的阴气,但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的怪异,好像内心有什么东西被它牵引住,不自觉的想要去对它叩拜。 反常必有妖。 我身上有青莲护身,什么东西能够让我也想去祭拜的?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杜涛早就把整个破败的祠堂逛了一个遍,他突然惊呼出声。 “晓晓,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两件衣服,看起来是刚换下来的,还带着温度呢。” 杜涛指着大树后面的一堆衣服大喊道。 我立马走过去查看,发现杜涛说的不错,这里竟然有两套完整的衣服,一男一女的样子,这衣服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丢在这里的。 更像是…… 我还没有开口,旁边就有人古怪的说道。 “这衣服上面有血!黏糊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了衣服!” 是渡生的人,这次跟着我们过来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手,见过一些大场面,很快就有人分析出了不对劲。 “难道是大树蛊惑来的人,吸走了那些人的血肉作为养料?” 我让他们几个好好的找一找树根地下,看看有没有尸体血肉的东西。 几个人找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 怪哉。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道暗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后背爬满了痒意,一股冷汗莫名的从我头上滑落。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头顶的树枝上,竟然挂着一张怪异的人脸! 正望着我流口水呢! 第478章女人脸 第478章女人脸 我瞬间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立刻放出了血线。 血线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直接朝着树枝上那张狰狞的人脸攻击而去。 人脸似乎并不害怕,冲我怪异的笑了笑。 将整张脸皮拉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躲过了血线的攻击,它并不恋战,出现似乎只是为了吓唬我而已。 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干当中。 杜涛见到这一幕,吓得够呛。 “没事吧?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我沉默的看了大树一眼,转头吩咐道。 “你们都离这棵树远一点,这树有古怪,小心攻击你们。” 其他几个人根本不敢再靠近大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惊呼道。 “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呢? 她不见了!” 我们看向女人的方向,明明刚刚她还趴在哪里磕头,可是此刻已经了无踪迹了。 诡异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让我可以确信,这棵大树不是那么简单的邪物。 杜涛连忙道:“要不要出去找一找。” 我看了一下天色,这里果然黑的很快,再过半小时估计天就完全黑了。 “先别找了,那疯女人带我们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现在出去找就中计了,千万不要分散,离这大树远一点。” 我们起了一个火堆,就在院子的另外一头,离这棵大树远远的。 我在院子里面的四处都插上了安魂香,如果有鬼靠近,必然有反应。 之前消失的两个人肯定是来了这里。 这棵大树应该是挑选那些适合的人来到这里,然后吸干他们的血液,如果没有猜错,刚刚我看到的那张鬼脸应该是消失的其中一人的。 今晚,肯定还有怪事发生。 希望我们来这里不是送人头的,也不知道这棵树要吸收多少人的血。 疯女人消失之后再也没有踪迹,谁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这里是个荒村,她身上又没有带食物。 我总归有些不放心,毕竟是我们把人带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逃不了这个责任。 我召唤出梅花,让她在村子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疯女人。 可是梅花出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棵参天大树,好一会喉咙里才冒出古怪的声音。 “这棵树……我好像见过。” 梅花见过这棵树? 我以为她是以前跟着青莲见过。 却没有想到她突然摇头,认真的看着我。 “找对地方了,这棵树不是普通的树,这是怨煞之气的化身,当年应该是被封印在这里,但是后来吸收了太多人的魂魄,导致这棵树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并且可以蛊惑别人来这里,为它提供养料。” 跟我猜测的一样。 “那这应该就是连接地府的入口了? 可真偏僻,不辞辛苦的引诱人来这里献祭,这棵树到底在谋划什么?” 或者说背后的那个人想用这个树做什么? 这些更深层的东西梅花就不知道了。 我有点想通知饶夜炀,但不知道他有没有解决黄泉的事情,现在找他来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最终我还是打算再看看,我们这么多人。 对这棵树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如果它真的形成了自己的思维,想必今晚这树就会动手。 入夜,荒村十分的冷。 但是众人都没有睡觉的打算,在这种怪异的地方睡觉无疑的是找死。 只有杜涛一直在打瞌睡,我让梅花隐蔽在暗处护法,自己盘腿坐在古树的旁边。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冷风莫名的吹了过来,我清醒了几分。 便看到我们帐篷处一个年轻的小伙突然站了起来。 他睁着眼睛,但是却没有眼珠子,只剩下了眼白,在这黑夜里面显得格外的吓人。 他似乎在四处打量着什么,然后很快目标锁定在了古树上,摇摇晃晃的朝着古树走了过去。 我心中一紧,立刻戒备起来,准备随时阻止他。 结果我还没有动手,就听到一声怪异的叫声。 我转头一看,发现头顶的大树此刻树枝乱动,好像一个人灵活的双臂,正在对着男子招手,同时晃动的树枝突然长出了绿色的叶子。 绿叶快速的凑集在一起,竟然组成了一张妖艳的女人脸,女人嘴里一张一合,发出怪异的声音。 “来呀,快过来,我等你好久了。” 男子听闻,顿时脸上挂起了痴痴的笑容,竟然朝着那怪异的女人脸走了过去。 我不露声色的放出了血线,男人已经走到了树下,仰着头看着那张女人脸,伸出了手,树枝像是迎接爱人一般,伸出树枝环抱住了男人。 男人恍若未知,嘴里还念叨着神女下凡,我脸色古怪,心想要是他清醒过来,看到这么怪异的景象,会不会吓死。 但这古树应该是摄住了他的心神,用一个美女的样子引诱了他,我想看看这古树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便没有动手。 不过就在这时,怪树上的人脸显然没有了耐心,露出了真正面目,只见怪异的女人脸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樱桃小嘴瞬间变成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它环住男子的枝干变成了森森白骨,直接就朝着男子的颈动脉狠狠的扎了过去。 我见状,立马放出血线,缠住了它的枝干,女人脸似乎没有想到还有人清醒着,她吃惊的看向我,枝干瞬间缩了回去。 我两步跑到跟前,将被摄住心神的男子推醒,但是他却宛如魔障了一般,木愣愣的站着。 女人脸见状,张狂的笑了起来,看着我尖着嗓子嘲讽道。 “中了我的迷香,他是醒不过来的,青莲,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变得如此的废物,真好,竟然又有了这么多的养料送上门来,不枉我在这里苦等几十年。” 我冷冷的盯着怪树上的女人脸。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树妖? 鬼魂? 还是怨气化身? 你怎么知道我是青莲?” 女人脸用枝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夸张的看着我道。 “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吗? 哦,你现在不是用的自己的本身? 怎么? 难不成你也经历天人五衰了吗? 这是你的转世? 啧啧,那我也没有必要害怕你了,不过就算是当年的青莲,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她恶劣的笑了笑,突然开始抖动枝干,只见一道黄色的烟雾弥漫开来,跟村子里面本来的夜雾融为了一体。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村子里面弥漫的雾气根本就不是山雾,而是这一棵怪树散发出来的! 我警惕的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被摄住心神的小伙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转头用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 我立马大喊:“都别睡了,快醒醒!” 我冲着扎营的地方大喊,结果却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动作完全的同步,十分的僵硬转过头,全部看向了我的方向。 因为以防万一,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伸缩的电棍,而且跟着我来的这一批人,个个身手都非常不错,一个人打五个是没有问题的。 此刻六个人都摸出了身上的电棍,朝着我走了过来。 第479章 永生 第479章永生 我到没有想到这棵怪树竟然能够同时操控那么多人。 只能低声咒骂。 “你以为控制住他们,就能对付的了我吗? 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杜涛从地上爬起来,手上举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朝着我冲了过来。 “杜涛,你怎么也中招了? !” 我狼狈的躲过一击,怪树上的女人脸见我狼狈的样子,顿时哈哈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从进村的那一刻,就已经中了我的花毒,他们不会清醒过来的,只会听从我的命令,青莲,没有想到你还有今天,不知道吞噬了你,我的法力会不会更近一步呢?” 怪树一直提到青莲,我大脑飞速的运转,这怪树认识青莲,恐怕就是地府的产物,当初应该还跟青莲结下了梁子,不然不会那么恨我。 “想吃了我? 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摸出了渡阴令,既然这怪树是阴间的产物,那么应该也会惧怕渡阴令的功效。 果然在我掏出渡阴令之后,怪树莫名的颤抖了一下,乱晃的树枝瞬间离我远远的,像是害怕渡阴令一般。 她立刻操控众人将我整个包围住,我狼狈的躲着,又不能伤了他们,一时之间确实非常的吃力,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杜涛冲着我怪异的挤眉弄眼。 我立刻明白过来,身体朝着怪树靠近。 杜涛一副被操控住的样子,冲着我大吼道:“我要砍死你这个怪物! ” 说话间,我立刻躲开,他举着大砍刀就朝着怪树上的女人脸砍了过去。 女人脸压根就没有想到杜涛竟然还保持清醒,根本没有防备过来,就被杜涛手中的砍刀,砍掉了半边脸,露出了血淋淋的真容。 “啊——”女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枝干捂着自己的脸,疯狂的晃动着,地面瞬间颤抖起来,仿佛地震了一般。 杜涛见状得意的挥舞着手中的砍刀。 “竟然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迷惑你杜涛爷爷,死树妖,这大砍刀的滋味怎么样啊? 这可是抹了黑狗血的大刀哦,阳气重得很呢,够你喝一壶了吧?” 女人脸气得半死,整棵树都晃动了起来。 “杜涛干的漂亮,你没中招? 那你刚刚拿着大砍刀来砍我干嘛?” 杜涛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我要是不做做样子,这棵傻树怎么会掉以轻心呢,说来也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受他的控制。” 我想了想,肯定道:“一定是渡阴令!” 是了,我跟杜涛都有渡阴令,虽然杜涛身上的那一份是复制款,但功效差不多,这怪树惧怕渡阴令,当然也没有办法控制拥有渡阴令的人。 我立刻给杜涛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两人立刻前后夹击,趁她病,要她命! 女人脸被杜涛砍下了半张脸,实力受损,拼命的伸展树枝想要拦住我的去路,我立马跳上了大树,抱住了一根枝干,杜涛举着大砍刀,直接朝着枝干砍了下去。 大树被我的血线缠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女人脸即将被杜涛砍了下来。 她立马恐惧的摇头,同时惊恐的说道。 “不要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古树的秘密,我不是这棵树的树精,我只不过是被它引诱而来的一个可怜人而已,我的男朋友还在家里等着我,呜,我不想死啊。” 杜涛停下了手,转头征询我的意见。 我眯着眼睛看着怪树的女人脸,。 “你说你是被引诱而来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你男朋友? 是不是叫王城?” 女人脸疯狂的点头,开始说起自己的来历。 原来女人脸竟然是那个求我们帮忙的那个男人的女朋友,就在几个月前因为不甘心跟男朋友过着平淡无趣的生活,她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同个公司的职员。 起初两个人只是暧昧,直到某天两人都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却没有想到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突然苍老了几十岁。 而她出轨的对象却吓得逃走了!她顶着苍老的面容回了家,却没有想到男朋友并没有被她吓到,还打算带她去看病,她一时之间觉得愧对男友。 杜涛在一旁讽刺道:“愧对他? 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愧对他呢? 你这就是报应,知道吗?” 女人脸怨毒的看了杜涛一眼,接着哭道:“我知道我对不起王诚,我也想改过自新,只要让我恢复容貌,后来王诚找到了一个大师,那个大师告诉我,我是得了一种怪病,就是那个男人传染给我的!” “那个大师给了我一个地址,就是这里,还告诉我这里有一棵神树可以心想事成,只要我对它许愿,并且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可以获得美丽的容貌,甚至是永生!” 说道这里女人脸停止了哭泣。 然后怪异的盯着我。 “永生? 怎么永生?” 女人慢吞吞的说道:“你们只要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们永生的法子。” 杜涛顿时不耐烦的举起大砍刀,作势想要砍的样子。 女人脸立马求饶。 “只要,只要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埋到这棵树的底下,虔诚的许愿,这棵树就会立刻长出新的叶子,并且开花结果,吃掉果子就可以获得永生。” 我听完之后不屑的哼了一声。 “只是剪掉头发的代价就可以获得永生? 那你怎么没有获得永生? 还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女人脸没有想到根本就骗不到我,一时之间竟然尴尬的愣在树枝上。 “我……我是因为不小心,所以才会被神树吞噬,它选中了我的身体,用我身体作为养料,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那个大师告诉我的,我绝对没有欺骗你们!我也不想攻击你们的,都是神树让我这么做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也想出来。” 女人脸一脸的真诚,似乎害怕我们不相信一般。 “如果你们真的不信,可以挖开树根看一看,哪里还埋着我的头发,只要你们把我的头发挖出来,我就可以获救了。” 我摸着下巴打量着女人脸。 作势去挖树木下面的泥土,女人脸瞧见我的动作,立马一喜,眼神中闪过一丝奸诈。 我立刻抬头招呼杜涛。 “动手,这女人在骗我们。” 杜涛想也没想,直接挥下大砍刀,直接将女人脸从树枝上削了下来。 女人脸落到了地上,顿时惊恐的惨叫,脸上的皮肤迅速的被腐蚀干净,她露出了恶毒的眼神。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不讲信用。”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跟你交换什么,也没有答应过救你啊。” 女人脸只得惨叫一声,化为了一滩恶心的血水,散发着腥臭味。 第480章 无所不能 第480章无所不能 女人脸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杜涛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纳闷道。 “你是怎么知道她在骗我们的? 她说的话跟之前她男朋友告诉我们的信息是一样的啊。” 我冷笑一声,“一样个屁,我们找到这里都废了不少的劲,何况是她一个女人? 她压根没有跟我们说实话,无辜,她怕是不无辜,如果这棵树需要她付出的代价只是一缕头发的话,她也不会被困在树上,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杜涛道:“那你的意思是? 那个男人已经被解决掉了?” 我看着大树,幽幽的说道。 “不是被她解决的,而是献祭的条件就是一命换一命,不然她干嘛要带个人过来,但那个男人却不见踪影,只剩下她还没有被树吸收。” 杜涛了解一般的点了点头。 “现在该怎么处理?” 女人脸消失之后,众人的控制就被解除了,昏倒在地,一时半会估计也醒不过来。 我看着众人有点犯愁,早知道还不如自己过来了,现在还得顾忌旁人。 我跟杜涛把昏迷的众人给拖到了远处,让杜涛守着。 我走到大树前面,想了想,把之前杜涛砍掉女人脸的砍刀握在手上,二话不说就动手开始砍枝干。 可是当我的砍刀刚刚落到枝干上,就听到杜涛惊讶的声音。 “晓晓,不能动那棵树!这树邪门,你砍树,树受伤了,昏迷的人也会出现伤口,到时候树没死,他们估计得流血而死了。” 原来可以转移伤害么? 我收起了砍刀,直接将自己的头发砍下来一缕,然后学着那女人脸的方法将发丝埋入大树根部。 当我开始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大树顿时有了反应。 那瞬间我似乎看到树干开始快速的发芽生根,很快就长出了茂密的树叶,而这些树叶逐渐变成了无数张人脸。 这些人脸有老有少。 大多数都是痛苦狰狞的表情。 他们全部愤怒的看着我,嘴里嘟囔着让我救救他们。 我看着树木中挂着的人脸,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种感觉确实有些毛骨茸然。 “你不是故意吸引我们来的吗? 还憋着干什么? 不动手吗?” 我冲着大树说道,怪树晃动了一下枝丫,渐渐的那些人脸汇聚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这人脸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我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看过。 “青莲,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 巨大人脸缓缓开口,看着我露出怪异的笑容。 “之前被你骗来的那些人呢? 全都被你吃了? 你这一棵树下到底埋藏了多少人的尸骨?” 巨大人脸看着我,像是在打量。 “这些人都是被欲望指使而来,我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欲望而已,他们付出小小的报酬,留下来陪着我,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比如永生? 你欺骗他们能给他们永生,其实是禁锢住他们的魂魄,让他们给你提供养料,划算? 只是对你来说很划算吧?” 古树看着我不动声色,许久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像极了一个老者。 “我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不过是让他们得到永生,我做错了什么? 青莲,你不想得到永生吗? 有了永生你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做到永生,哪怕神仙妖魔,都会经理天人五衰,你一个个区区树妖,你还敢许诺别人得到永生?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想要做什么?” 古树没有接话,只是疯狂的摇动枝干,随着它的摇动,我的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哭喊声。 这些声音里面夹杂着太多的怨气,不甘,愤怒。 我只是听了一会,就觉得脑子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浑身难受,冷汗从我的后背爬了起来。 不一会,整个人就像坠入了冰窖之中。 这个古树果然不简单,能够轻易的影响心神。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古树这次说话了。 “我是欲望的化身,是怨气的凝聚,只要这个世间还有人活着,就会有欲望,我就不死不灭,你们不是应该知道了么?” “你既然埋入了发丝,召唤我出来,说明你也有交易想跟我做,不是吗? 说吧,说出你的愿望,是想要永生,还是想要无边的法力,我都可以满足你。” “哦? 这么厉害的吗?” “自然,我无所不能。” 古树十分的自信。 我想了想,看着它笑道:“我想知道怎么重新镇压地府下的怨煞之气。” 果然我话音刚落,古树就停止了晃动,那张巨大的鬼脸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仿佛我在开玩笑。 “怎么? 你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树吗? 我只是想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这都不能回答我?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应该从你的身上取点什么东西。” 我用手把玩着杜涛的那把砍刀,笑眯眯的看着古树。 杜涛在一旁拉了拉我,低声道:“它怎么会告诉你? 这玩意就是怨煞之气凝结出来的树,你让它告诉你打败自己的办法? 难不成是想用魔法打败魔法?” 傻子也不会回答的吧。 显然古树成精了,但并不傻。 但它非常的自负。 “镇压怨煞之气的方法,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只需要九个拥有渡阴令的灵魂,手持渡阴令,用自身魂魄献祭,跳入堕魂坑,就可以镇压了。” “堕魂坑在哪?” 古树看着我森森的笑着。 “前任冥王所在,便是堕魂坑,当年他献祭自身封印怨煞之气,如今他的法力已经残存无几,若不加固封印,怨煞之气很快就会破土而出,吞噬世间万物。” “青莲,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该你付出给我的报酬了。” “最后一个问题,堕神坑是不是就在这里?” 古树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直接问出来。 “是,莫非你想用自己献祭堕神坑? 放弃吧,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怨煞之气。” “能不能阻止再说,试一下又不少一块肉,这就是我的条件,给我打开堕神坑。” 古树上的巨大怪脸看了我许久,像是非常的迟疑。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我摊了摊手,做无赖状。 古树似乎想了想,怪脸上不停的变化各种表情,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控制着它一样。 最终一方战胜了另外一方。 古树的树根突然开始连根拔起。 我面前的土坑突然变大,四周动荡,不多时,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无底的深坑。 深坑下,是森森白骨,无数具骷髅仰头看着我,散发着迫人的寒意。 “下来吧,堕落吧,与我们共存。” 第481章 堕神坑 第481章堕神坑 这深坑中埋藏了无数的冤魂,他们死后的怨气一直被收集在这里。 为古树提供养料。 这个绝对不是一个村子死人的量,这个古树果然就是沈巷说的连接阴司的入口。 就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地府下面的堕神坑。 “跳下去,你就能找到答案。” 古树缓缓的诱惑道,那张巨大的人脸出现嬉笑的表情,很快又皱着眉头阻止我。 杜涛见情况不对,立马过来阻拦我。 “晓晓,你不要犯傻,一个人跳这鬼玩意里面,小心到时候出不来,我们等尊使大人他们来了再说。” 我摇了摇头,紧紧的盯着深坑,“来不及了,这里的怨气已经要冲天而出了,再不阻止这怨煞之气的蔓延,恐怕到时候饶夜炀他们来了也没有用了。” 我召唤出了梅花,她一现身就挡在了我的身前,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的,你不能下去,这里面太危险了,这个怪树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你冒然跳进去,我怎么跟饶夜炀交代?” “你现在已经通知了饶夜炀他们了不是吗? 想必很快他们就会来了,我先下去看看,我总觉得这下面有东西在等着我,或许只有我能够解开谜题。” 说完我不顾两人的阻拦,纵身跳入了深坑当中。 在我跳进去的那一刻,深坑下面的白骨统统伸出手,似乎想要将我撕碎,我立刻掏出了渡阴令。 那些白骨骷髅瞬间惊恐的避开。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等我踩上地面的那一刻,周围的白骨全部消失不见。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前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 “青莲。” “青莲。” 我看着黑暗,警惕的握住了手上的渡阴令。 “你是谁? 谁在叫我?” 随着我问话的声音,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缕光线,这光通向一条神秘未知的道路。 我下意识的朝着亮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我发现前面多出了一棵树,这数显然是上头那棵树的缩小版,只有一人多高,还是个小树苗的样子。 而树苗的前面端坐着一个穿着古风长袍的男人。 他面容英俊,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他的面前此刻正跪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都被铁链给锁住了四肢,披头散发,像是遭受了折磨一样。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 他们面容呆滞,眼神呆呆的看着端坐在那里的男人。 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白骨正围绕着他们三人,白骨张大了嘴巴,从脚踝开始吞噬着这三个人的血肉。 其中两个人我还都认识。 一个是跟着我们一起来胡村的那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竟然是之前出现在怪树上面的那张妖艳女人脸。 她不是被杜涛给砍掉了吗?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没有想到她的身体竟然还在这个深坑之下。 剩下那个男子我猜测,应该就是那对老夫妻的宅男儿子。 他们被各种诱惑来到了胡村,然后又被大树吞并,我还猜测他们都死了。 没有想到是被禁锢在了这里。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难道就是树妖的化身? “你是谁?” 英俊男人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我,看着我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恶意,甚至莫名的有一种慈爱。 “你认识我?” 我接着问道。 这次英俊男人终于开口了。 “我等你很久了,青莲。” “你……究竟是谁?” 我刚刚对视男人的眼神,就感觉大脑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子里面破壳而出。 英俊男人伸出了手,似乎示意我过去。 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男人胸口的地方竟然长出一条树木的枝干,这条枝干连接着那一棵小树苗。 就像是……就像是这棵树是从男子的心脏里面长出来的一样! “你是树妖?” 男子见我一直警惕的盯着他。 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连自己的师父都不记得了么? 青莲,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否跟为师说一说?” 师父? 我的师父? 不对,他说的应该是青莲的师父。 果然男子开口之后,我便感觉周身一冷,之前残存的青莲魂魄,似乎隐隐约约有掌控我身体的嫌疑。 果然下一秒,我便听到大脑里面响起了青莲的声音。 “晓晓,让我,让我附身!求你了。” 一直平淡无波,高高在上的青莲,这是第一次求我。 面前这个男子当真是她的师父。 我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如果不是青莲我早就不存在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依靠她而活的。 我放开了身体的操纵,退到了身体的某一处,下一秒一道激动的声音就从我嘴里发出。 “师父?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徒儿,徒儿……” 青莲声音哽咽,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上前两步就想冲过去,我及时的发现,“你冷静一下,这说不定是古树制造出来的幻象,并不是你师父。” 男子见到青莲,眼神越发的慈爱起来。 “这些年,你跟饶夜炀为了救我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辛苦你们了,为我做了那么多,为整个阴司做了那么多。” 这语气? 这男子难道是冥王? 怎么可能! 冥王不是以自身献祭进入了堕神坑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说,古树并没有骗我,这个深坑连接的就是堕神坑。 那么面前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冥王? 青莲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复活冥王,饶夜炀炼制那么多的渡阴令也是为了让冥王出来。 青莲此刻非常的激动,要不是我阻止,她应该早就上前了。 眼眶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了。 青莲哽咽道:“师父,到底要怎样? 怎样才能救你出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冥王苦笑的看着自己周围。 指了指插入他胸口的枝干。 “我镇压这里的怨煞之气多年,早就跟这里的怨气融为了一体了,我出不去了,你能来见我,我已经满足了。” “不,我不信,还有机会的,我可以救你出去的。” 说话间,青莲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把古朴的长剑,她持剑而立,念动咒语,朝着男子身上的枝干就猛地挥了下去。 这一剑带着青莲毕生的所有法力。 但是落到那个枝干旁边之后,却被一道无形的气体给隔绝在外。 青莲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她却不认输似的,固执的再次挥剑想要继续斩去。 但是接过跟上一次一样,甚至这一次的反噬更加的严重。 我感觉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了一起,整个身体都像是即将被碾碎一般。 但是青莲还不罢休。 “不,不要继续了,青莲。” 我赶忙阻止道。 第482章 假冥王 第482章假冥王 青莲恍若未闻。 只是呐呐自语,“晓晓,我必须要救出师父,救出师父是我活着的希望,也是我多次轮回转世的目的,你可不可以成全我?” 这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我虽然共享了青莲大半的记忆,但我毕竟不是青莲,我跟冥王之间也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 这个身体是因青莲而生,她想怎么使用,我也无权干涉。 我沉默不语。 许久才道:“你确定他真的是冥王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冥王的感情,但我相信冥王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救他出来,我不反对你救冥王,只要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我希望你搞清楚,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实话,从我进来那一刻我就很奇怪。 这个冥王身上没有明显的怨煞之气。 可是要知道这棵树长在怨煞之气的地方,一个活人来了这里,很快都会变成行尸走肉,冥王怎么还可能好端端的甚至保持理智的,等我们来救他。 而他似乎知道很多的事情。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饶夜炀吗? 如果真是饶夜炀告诉他的? 为什么饶夜炀夜不知道这个怨煞之气的人间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太多的事情说不通了。 更何况那消失的几个人还在这里被吞噬。 虽说这几个人都是因为欲望才会跟古树做下交易,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作恶滔天的坏事。 为什么死后还要让身旁的那些白骨慢慢吞噬,折磨这三个人? 冥王是神职,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子民受罪。 只有恶人才会受到惩罚,好人应该能够转世轮回。 这也是当初冥王创立地府的目的。 青莲似乎很激动,她斩钉截铁道:“他就是师父!” 我扶额,如果饶夜炀在就好了,青莲根本就是转牛角尖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她。 “可不可以让我问几句话再说,这具身体我也有使用权。” 青莲遭到剑气反噬,身体遭受重创,如果再不想办法,面前这个不知道真假的冥王,只需要动动手指,我就得死在这里。 于是我主动操控了身体。 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冥王。 “怨煞之气还有多久会冲破封印?” 冥王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思考了一会才忧虑的说道。 “当这棵树长满绿叶,结出果子之日,便是怨煞之气冲破封印之时。” 我指着他胸口的那棵树道。 “五十年前,是你带着这棵树出现在了胡村,用整个村子的性命作为献祭,萌生出了这棵树吧?” 冥王眯了眯眼,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确定你现在还是原来的冥王吗?” 我冷冷的看着他,就在我这句话问出口之后。 冥王一直维持着的慈爱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像是被我触及了逆鳞一般。 蹭的一下站起身。 他伸手一挥,我的身体瞬间不受控制一般的朝着他飞了过去。 在靠近他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让我漂浮在半空中。 冥王飞快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当然是冥王,是你的师父!你连这个都忘记了吗?” “咳咳……”脖子被他禁锢住,我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你说你是冥王? 你有什么证据? 你不过就是个树妖,还敢冒充冥王? !你真的配吗?” 说话间我立刻放出血线,直逼他的胸口。 血线宛如一朵血色的莲花快速的落在他的胸上,迅速的生根发芽,冥王胸前长出的树木枝干立马上前挡住。 红色的血线跟枝干斗得越来越勇,不分上下,都不能在对方手里讨到一丝好处。 冥王脸上的伪善面具再也掩饰不住,很快就如同雕像一般,片片碎裂开来,露出了真容。 他的半张脸都被黑气吞噬,只剩下半张脸还完好无损。 他露出惊慌之色,掐住我脖子的手瞬间用力,只需半刻不到我就会窒息而死。 “你怎敢对我动手? !青莲!” “咳咳,青莲是不敢对你动手,可我不是青莲,你能骗到她,可骗不到我!” 最后一刻,我从后腰摸出一把砍刀直接朝着他的手臂砍了下去。 他吃痛一声,手臂应声而落。 手臂掉落的瞬间,我摔倒在地,立马滚落两圈,拉开了距离。 而他被我砍下的手臂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段枯木。 我看着那段枯木,冷笑道,“就这? 你还敢冒充冥王,谁给你的胆子?” ‘冥王’捂着被砍断的胳膊,上面根本没有流出一丝的鲜血,枝干迅速的包围着他断掉的地方,很快就长出了一条新的手臂。 ‘冥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伪装破裂,顿时又痛心疾首的看着我道。 “好徒儿,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到底是谁改变了你? 以前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 难道是凡尘的污浊之气将你影响了吗?” “呸。” 我不客气的吐出了嘴里的血唾沫。 “假惺惺,你就别装了,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把那些你骗来的人给放了,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全尸的。” 我强作镇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冥王’被我嚣张的话语给气得笑了。 他伸手一挥,“你是指这几个人? 他们利益熏心,妄想得到永生,跟恶魔做交易,死有余辜。” 那些白骨纷纷停了手,那三个人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依然跪在冥王的面前,低垂着头,不知死活。 眼看局面陷入了僵持,我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个‘冥王’法力强大,浑身充满了煞气,还能够掩盖得住,如果不找到他的弱点,根本没有办法打败他。 于是我干脆找了个地方盘腿打坐起来。 冥王见状并没有动手,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一直用阴沉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 也就是这个时候。 假冥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遭受了某种重创一般。 他胸口连接树苗的地方开始不停的涌出大量的黑气。 黑气弥漫他的四周,将他的身影也整个盖住。 我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怎么可能? 有人进了堕神坑?” 就在说话之间,突然开始地动山摇。 我紧紧的扣住地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黑影从上方的位置猛地坠落下来。 第483章 他是真的 第483章他是真的 我定睛一看,发现坠落下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饶夜炀他们,同时杜涛,梅花,还有夜明沈巷等人。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黄泉……” 我想问黄泉深处的事情是不是都处理好了,别我这里还没有搞定,黄泉那边又出了事情。 饶夜炀见我浑身鲜血,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旁,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是青莲真人想要强行冲破封印,结果被封印给反噬了,我现在动不了,实力大打折扣。” 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情况,眼神一直飘向那个假冥王的方向。 饶夜炀却不管其他的,摸出一个金色的药丸让我服下,说是可以快速的回复我精气。 我没敢咽下,低头偷偷的瞅着饶夜炀,观察了好一会,确定他不是冥王做的幻境来骗我的,这才放心的吞下。 梅花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嘲笑我。 “都说了让你不要逞能,你偏不听,这里的事情你一个人可搞不定,青莲呢? 她刚刚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我强行的夺走了青莲对身体的控制权,现在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她本来就剩下了一缕孤魂,刚刚又强行的动用法力想要破开封印,现在估计够呛,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饶夜炀摸了摸我的额头,“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出了事情,我定要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我尴尬道:“不至于,没什么大事,你先看看前面那人,他说自己是冥王,被我给打假了。” 果然在我的提醒之后,饶夜炀终于看向了前方的石台上坐着的男人。 他身体微微怔住,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立马道:“怎么样? 这人是不是假冒的,我就说是骗不到我,真的冥王不是被关在黄泉深处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饶夜炀转头看着我,“他,确实是冥王。” 这下换我愣住了。 夜明跟沈巷也当即跪在地上,叩拜冥王。 我立刻看向梅花,饶夜炀他们眼睛瞎了,你跟着青莲真人那么久,一定能够看出这个冥王是假的吧! 结果梅花脸色古怪,半晌才道:“冥王殿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石台上的冥王,在一群人出现之后就一直没有讲话,我差点都忘记他的存在了。 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周身的煞气都没有掩盖。 “我早就说了,我就是冥王。” 这下好了,我打假结果反被打假,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任谁也没有想到冥王会出现在这里,就算他是真的,也难保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冥王是不是已经变质。 果然,饶夜炀并没有让他得意多久。 “你确实是冥王,不过,是他的黑暗面,真正的冥王殿下一直在黄泉深处受苦受难,震慑怨煞之气,而不是在这里草菅人命。” 黑暗面? 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冥王,他顶着半张被怨气腐蚀过的脸,看着我们一群人。 “别跟我提那个废物,他才是真正的伪善,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可笑,他用自身献祭封印怨煞之气,他以为能够感动得了谁? 自己日日夜夜被怨气折磨,痛苦不已,我才没有他那么愚蠢。” 说话间他将跪倒在地的其中一个人直接吸起,伸手就插入了他的胸口,枝干迅速的吸干了那人的精气,我发现他身上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 我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 “你们想阻止我吗? 我跟他来自于一体,你们杀了我,他照样也活不了,我死没关系,反正顶多玉石俱焚罢了,可是你们最敬爱的冥王陛下,为了天下人牺牲自己的大好人,你们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魂飞魄散吗?” 他语气嘲讽,扫了一眼众人,似乎拿捏住了我们的软肋一般。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分魂之术罢了,我们自然是有办法保住冥王,你作恶多端,冥王那样伟大的人,怎么衍生出你这样的黑暗面?” 冥王看着我幽幽的笑了,他站起身,身后的小树苗也随之摇曳。 他背对着我们,看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一面,为什么冥王不可以有? 你们如果知道我是怎么衍生出来的,就不会说这种话了,这么多年了,黑暗,怨气,长年累月的献祭自身,不惜耗尽自己的法力,是个人都会累的,你们不也是想要放出冥王吗? 只要过了今天,只要待我吸住人间所有怨气,我便可以破壳重生,冲出封印,我会重新回到地府,管理阴司。” 我还想反驳,但是饶夜炀却拦住了我,他看着那个孤傲的背影。 突然开口。 “冥王已经知道你做的事情了,是他让我来的,为了阻止你,哪怕让你消失在这个世间,也要阻止你。” 冥王转过身,愤怒的看着饶夜炀。 “他当真这么说? 明明……明明是他,我明明是为了帮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解脱而已!哈哈哈,他竟然想让我死。” 他挥动着衣袖,疯癫的大笑着,情绪十分的不稳定。 “既然如此,就看你们的本事罢!” 他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周围的光线一点一点的亮起。 我们的四周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无数的白色骷髅朝着我们涌了过来,他们浑身都带着煞气。 杜涛跟沈巷等人立马摸出武器迎敌。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白色骷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只需要碰触到身体,我们就会被煞气给侵吞,成为黑暗冥王手下的傀儡。 我们汇聚到了一起,饶夜炀挡在我的身前,梅花也在我身旁护法。 我看着越来越多的骷髅,忍不住问道。 “现在怎么办? 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们根本就抓不住他,你在黄泉深处问了冥王本尊了吗? 对付他的黑暗面,到底该怎么做?” 饶夜炀淡定的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 “我压根没有见到冥王,刚刚是我胡诌的。” 我:…… 大哥这个时候就不要幽默了好吗? “那你们回黄泉处理什么事情了? 哪里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饶夜炀刚想说话,夜明就忍不住开口护着他。 “黄泉深处的那个堕神坑,已经受创,里面根本没有人,冥王早就出来了!” 什么? 真正的冥王也跑出来了? 那现在堕神坑的怨煞之气去哪里了? 没等我开口,梅花就接口道。 “怨煞之气全部汇入了这个地方,刚刚那个人就是冥王,只不过是失了心智的冥王,常年与怨煞之气为伴,冥王的仅剩下的理智也被它给吞噬了,所谓的黑暗面,不过是冥王跟怨煞之气的衍生出来的另一个心智。” “简单的来说,就是精神分裂症呗?” 第484章 人面果 第484章人面果 这下是真的难搞了。 冥王毕竟是冥王,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现在还迷失了心智。 “现在除了让他找回心智,没有任何的办法。” “时间不多了,晓晓,你怕吗?” 饶夜炀挥退了一群骷髅,转头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怕,但我更怕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们俩。” 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握住了我的手。 杜涛一边狼狈的躲开一个骷髅的攻击,一边腹诽道。 “大哥大姐你们行行好吧,这个时候就不要撒狗粮秀恩爱了,看看到底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我们来之前听了一个老头说,五十年前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坑,一个年轻人也跟着出现,种下了这一棵树苗,你说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冥王? 其实他五十年前就已经逃出来了,他策划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这棵树显然就是他连接怨煞之气的桥梁,如果我们把树给毁了呢? 能不能给他重创。” 饶夜炀道:“那么容易的破绽,他不会故意放在我们的面前,这棵树估计不能动,冥王现在没有在黄泉深处镇压,这些怨煞之气随时可能会冲破封印,想要破局,只能找到冥王,只有他,才有办法。” 随即他对其他几个人吩咐道。 “你们在这里应对这些白骨,我跟晓晓去追击冥王。” 说话间,饶夜炀一把搂住了我的腰肢,轻轻一跃,我整个人就被他带着飞了起来。 无数的白骨骷髅在我们脚下,却抓不到我们半分。 我紧紧的抓住饶夜炀的衣襟,低声道:“我还是搞不懂,冥王如果五十年前就跑出来的话,怨煞之气的封印不会现在才有动静。” “更何况,之前我在黄泉的时候,明明……明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就是从堕神坑里面发出来的,冥王当时应该还在里面才对。” 饶夜炀却没有正面回答我。 “或许冥王并没有出来。” “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已经?” 我想到另外一个答案,顿时否定。 如果冥王消失了,那黄泉整个都崩塌了才对。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有办法对付他吗?” 饶夜炀紧紧的抿着唇,许久才道。 “先找到他在说,你还能联系到青莲吗? 或许现在只有青莲能够唤回冥王的神智了。” 我尝试着跟身体里面的青莲沟通,可是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动静,刚刚对她来说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吧。 很快饶夜炀便带着我穿过了那片白骨。 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死人坑,这里面全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饶夜炀看了一眼尸坑。 “这些应该都是之前被蛊惑而来,死在这里的村民和游客。” 我看着那么多的尸体,忍不住皱眉道。 “这几十年间,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又吸收了多少人的魂魄!” “来,跟着我,不要碰到这些尸体。” 饶夜炀冲我伸出手,死人坑的对面是一个大型的石台,要想去到对面,必须渡过这些死人的尸体。 饶是我见过了不少的大场面,看到那么多的尸体,也忍不住心底生寒。 如果不阻止冥王,不知道还会死多少的人。 冥王真的失去神智了。 饶夜炀是黄泉尊使,身上自带煞气,那些尸体散发出来的怨气根本就伤不了他,以防万一我还是打开了阴门,如果出现怨气就直接将它们吸收到我的阴门当中。 然而就在我们小心翼翼越过死人坑的时候。 身上的鲜血不小心滴落在一旁的尸体上。 我发现脚底下的尸体的胸口突然长出了一棵小小的树枝,树枝很快的生根发芽,结出了一个拳头那么大小的果子。 我惊讶的看着这棵果子,没敢动,让饶夜炀看。 他盯着那颗果子,蹲下身,用刀将果子从尸体里面挑了下来。 “人面果。” “什么是人面果?” 我看着刀刃上的果子,觉得有些好奇。 饶夜炀冷声道:“这人面果是欲望所化,长在至阴之处,以怨气为营养,人只要吃下它,便可以暴涨一百年的阴力,是地府各个鬼差所争抢的宝物,但这东西极为难寻,哪怕是在阴司也不会超过三个。” “这么厉害么,给我看看?” 我伸出手接过人面果,可就在我接过来的瞬间,那果子突然长出了一张狰狞的人脸,此刻正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的獠牙。 我吓得一个手抖,人面果瞬间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阴气,飘道了前面的巨大石台处。 与此同时我们周围那些腐烂的尸体,纷纷的开花结果,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面果。 这些人面果成熟之后,纷纷掉落在地上,然后化成了怨气涌入石台之上。 我跟饶夜炀对视一眼,恐怕冥王就在那前面! “他害死那么多人,就是为了培育人面果么?” 饶夜炀摇了摇头,“最坏的结果,这些人面果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有了这么多的人面果,他如今的实力恐怕更加的深不可测,这下可糟了! “而是什么?” 我还没有说完,饶夜炀就拉着我加快的脚步,我们敢在所有人面果汇聚之时,登上了高大的石台。 石台上面是四根盘龙石柱,手腕粗细的锁链,紧紧的捆着一个圆形的巨大黑球。 这黑球漂浮在半空当中,里面的黑雾形成了一张张诡异的人脸。 而黑球的最上方,竟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金光印记,这印记看起来像是佛家的卍标记,想必就是封印黑球的东西。 饶夜炀仰着头看着巨大的黑球,低声道。 “这应该就是怨煞之气的本源。” “我们怎么才能摧毁它?” 饶夜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想来也是,他跟青莲真人谋划了那么多年,都只能想出养渡阴人献祭来代替冥王镇压怨煞之气,说明这个东西没有办法根除,只能镇压。 我刚刚想上前一步,却发现饶夜炀的脸色十分的不对劲。 他突然伸出手,阻止我前进,并且对我大吼道。 “不要过来,这里的怨气可以吸收掉我们的阴力,离得越近,受到的影响最深。” 说话间他的身体突然凌空飘了起来。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黑球连接进他的身体里面! 第485章 师徒之情 第485章师徒之情 我顿时慌了神。 “你怎么样? 我该怎么救你?” 饶夜炀脸色十分的难看,身体被迫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不过片刻,脸色就白的吓人。 这样下去,他的阴力迟早会被那黑色的巨球给吸收干净的! 此刻我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放出了血线,可是血线还没有靠近饶夜炀的身体,就被打落回来。 我整个人遭到反噬,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结果血液落到了地上就变成了黑色的雾气涌入了黑球当中。 怎么办? 怎么办? 我急得满头大汗,直接默念咒语打开了阴门,想用阴门对抗这巨大的黑球,可是根本没有作用。 我的阴门在黑球的压制之下,宛如黑洞一般,源源不断的怨煞之气涌入我的阴门,继续下去的话,不光救不了饶夜炀。 我的阴门也会完全被黑球给吸收掉的。 现在可谓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 我疯狂的呼唤着青莲,现在只有青莲出来,才能救下饶夜炀。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黑球下方。 是冥王! 他英俊的脸在黑气的笼罩下显得邪气无比,他穿着烫金的长袍,头束着金冠,手上还拿着一根纹路复杂的金戟。 他握着金戟,指着我。 “你喜欢他?”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愤恨的盯着面前的冥王,紧紧的握拳。 “对,我喜欢他,他是我男人,你想怎么样? 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冥王面色古怪,盯着我许久,眼神似乎有些受伤。 “你果真变了,落入几次轮回,连死对头都喜欢上了,我记得以前你最是讨厌饶夜炀。” 我知道他说的是以前青莲跟饶夜炀的事情。 可我又不是真的青莲,对他昔日的记忆,只残存在青莲那极少的记忆当中。 我深呼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能乱,要是我乱了心神,饶夜炀就真的没命了。 “师父,算我求你了,你放了他吧,我们不是来阻止你破除封印的,说实话,封印解不解除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那么伟大。 我很认同你说的,有的时候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我很自私,我只是想要我爱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够幸福。” 见我放软了语气,冥王的神色好转了许多。 他的语气也变得慈爱起来。 “你终于想明白了,我的乖徒儿,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饶夜炀在上方阻止道:“晓晓,不要过去,不要做傻事。” 我看了他一眼,“你住口,冥王是我的师父,如同我的父亲一般,他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 “对吧,师父?” 我走到了冥王面前,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 虽说是青莲的师父,但其实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光从外貌上来讲,他不输饶夜炀,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 想必他成为冥王的时候一定非常年轻。 他此刻虽然半张脸被黑气吞噬,但并没有影响他英俊的容貌,此刻他看着我,缓缓的伸出手。 我紧绷着头皮靠近他,却没有想到他的手竟然直接落到了我的脸上。 轻柔的抚过我的脸庞。 在我诧异的眼神中,他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 他执着我的手,拉着我来到了那四棵盘龙石柱之下,他的手十分的冰凉,我虽然浑身都在抗拒。 但是又不敢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冥王现在就跟疯子差不多,谁也不知道惹急了他,他会不会摧毁整个世界。 “青莲,当初你跟为师说,希望在黄泉种满彼岸花,你看,为师替你做到了,这里虽然不是黄泉,但是我为你创造的一个新的地府,在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尽情的捣乱,没有人敢阻止你,你也不用顾忌任何人。” 此刻的冥王目光温柔,语气柔和,像是根本记不得就在之前我们还在大打出手,我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事情。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地下的尸坑,竟然长出了一朵朵的血色彼岸花,漫天遍野,整个山洞都被红色的彼岸花给淹没。 可这些彼岸花根本就是用血肉组成的,可谓是妖艳底下,埋藏着的全是尸体。 我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 “师父……师父,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彼岸花了,也不想在黄泉打架,我喜欢和平,师父。” 冥王低头看着我,微微怔愣,许久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顿时毛骨悚然,本来以为自己会抗拒,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冥王给我的感觉非常的无害,好像他会伤害天下任何人,也不会伤害我。 是错觉吧? 还是说冥王已经恢复了神智? 我冒充青莲有了效果? “你想要什么? 为师都可以满足你,只要过了今日,为师就不用被困在这种鬼地方,不用每日遭受万骨焚心之痛,不用……在抑制住对你的思念。” 冥王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紧,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别的意味。 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此刻却不敢验证。 “我知道师父你这么多年很辛苦,我遭遇几世轮回,也是为了想要救你出来,但是我记得师父告诉过我,希望世间安宁,希望地府永无魂魄,让所有的魂魄都能够转世轮回,不必受苦。” 这番话我倒是说的很真心,想必青莲当年也是那么想的。 冥王听完之后似乎有所动容,我看到他另外半张脸上的黑气似乎有在减少,便立马握住他的手道。 “师父,封印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没有必要拉世间的人一起陪葬不是吗? 人间有很多好玩的人和事情,也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以后我跟饶夜炀带着你游遍千山万水,尽享齐人之福。” 本来缓和过来的冥王,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下一秒竟然将我按入了他的怀中。 我错愕不已。 “为什么有饶夜炀? 为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师父了吗? 青莲,你不是说过会一辈子守护在我的左右么? 你当真就那么喜欢他?” 我还来不及解释,冥王便突然抬手,只见那巨大的黑球转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些人面果还在不停的涌入黑球当中。 冥王手指成爪,微微用力。 我便听到饶夜炀的痛苦的闷哼声,他的一条肋骨竟然被冥王活生生的抽了出来! 他脸色白的如同纸页一般。 身形已经隐隐约约的有维持不住的趋势。 冥王的脸上出现了嫉妒的癫狂之色,他搂着我的手,越发的用力,差点将我的肩胛骨硬生生的勒断。 我忍着眼泪,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求你了,师父不要对他动手!” 饶夜炀哪怕是被活生生抽走了一条肋骨,都没有喊疼。 但我心却跟针扎一样难受,不能,不能让发疯的冥王伤害他。 我立马跪下,脑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 “不要伤害他,哪怕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刻我之前的想法已经得到了验证。 冥王对青莲的占有欲,绝对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 他,恐怕喜欢青莲。 而青莲到底对冥王是什么感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疯狂的在心底呼唤青莲出来。 让她救救饶夜炀,只有她可以救他了。 第486章 白色莲花 第486章白色莲花 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在我的脑海响起。 我立马一喜,“青莲? 是你吗? 你快出来,你劝劝冥王,只要他放过饶夜炀,他冲破封印也好,想干什么都好,我都不会插手了,只希望不要伤害他。” 我这辈子见的太多亲人离去,好友一个个都死在我的面前。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眼睁睁的看着我最爱的人也消失。 “我帮不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一向骄傲的青莲,此刻声音却十分的低迷。 我愣住,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刚刚听到了吗? 冥王他,好像喜欢你? 你们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莲却不肯多说。 “你再不出来,饶夜炀真的会死的,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永远都别想复活了? 你做的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冥王吗? 你苦心布局,难道就想功亏一篑? 你其实也是喜欢冥王的吧?” 青莲还是不回话,但我已经明白了。 此刻看着冥王陷入癫狂的样子,我狠下心,摸出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青莲,你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自己,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晓晓——”看到我的动作,饶夜炀猛地挣扎起来,一口黑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冥王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那么做。 手微微一松,饶夜炀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我立马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他。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都是说好了的,你不能抛弃我,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饶夜炀看着我,目光温柔,他虚弱的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我立马握住了他的手。 冥王还在痛苦的抱着头,陷入了天人交战当中。 他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两个魂魄。 其中一人在说,“你看,你最爱的徒儿也背叛了你,你牺牲自己得到了什么? 除了一身伤痕,什么都没有,还不如跟我一起将整个世间炼制成修罗地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占有,毁灭,摧毁一切。” “不,我只要青莲好好的生活,只要看着她胡闹,看着她无忧无虑就好,所有的痛苦我来承受,我只想将美好留给她,哪怕她不喜欢我也好,只要她幸福。” 冥王的表情不停的变幻。 他越发的痛苦,张开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而头顶的怨煞之气随着他的癫狂越来越盛。 最终那些怨煞之气,仿佛找到了入口一般,纷纷的涌入了冥王的身体当中。 他的身形瞬间的变得巨大无比,宛如一个巨人,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怨气。 谦谦君子的模样瞬间不复存在。 他再也不是那个令人敬佩的冥王,他成为了欲望的化身。 感情是时间最难琢磨的东西,哪怕是目空一切的冥王也在所难免。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东西剥离了出去。 定睛一看,发现一缕幽魂从我的身体里面冒了出来。 她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直接从我身体里面剥离,是青莲。 饶夜炀见状,忍不住道。 “青莲!你强行剥离魂魄,离开晓晓的身体,你会魂飞魄散的,你想做什么?” 青莲化成了一道魂魄,本来她可以在我的阴门里面出现,但是平时出现都必须要借助我的身体。 可是此刻她竟然想要强行的跟我分开。 一身青衣的青莲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巨大的怪物飘了过去。 最后停在了半空当中。 幽幽的开口。 “师父,你睁眼看看我,你的青莲回来了。” 巨大怪物根本就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四处乱撞,那些盘龙石柱被他撞的东倒西歪,黑色的巨球已经整个被他吸收了。 此刻,他根本没有丝毫的神智。 我忍不住道:“青莲,来不及了,你快回来,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你了。” 可是青莲根本就不理会我们的呼喊。 执意的漂浮在半空之中,她的身形十分的透明,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已经发狂的冥王。 可是还没有靠近,就被冥王一把捏住了她的魂魄,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青莲闭着眼,眼泪缓缓的从白皙的面庞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落到了黑色的雾气当中,变成了一朵朵纯白如玉的白色莲花,这些莲花飘散在空中。 那些怨煞之气,触碰到白色的莲花,竟然一点点的被化解。 我吃惊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莲在干什么?” 饶夜炀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声音沉痛道。 “她在兵解!她想用原神自爆的方式换回冥王的神智!” “什么? 她疯了吗?” 我挣扎着起来想要去阻止青莲。 可是她却回头看着我,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晓晓,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见到了他,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对师父到底是何种感情,我本以为是师徒之情,所以我拼了命的寻找办法,想把他放出来,我不该逼迫他的,让他白白的忍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如果,如果我早点告诉他我的心意,他应该也不会躲着我吧。” “饶夜炀,晓晓就交给你了,我的魂魄强行的跟她剥离,她以后势必会魂魄不稳,无法再入轮回,你须好好的照顾她,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说着,青莲的身影越来越淡。 只留下一个孤傲清冷的背影。 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不管不顾,只要她想要的,就会去争取。 我眼泪不直觉的流了出来,我猛地抹干了眼泪。 青莲的身体变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漂浮在半空中,随着莲花越来越大。 周围的黑气也越来越淡。 冥王疯魔的瞳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之色。 他呢喃道:“青莲……是我的青莲。” 他伸出手拥住了巨大的莲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痛苦的大吼。 “不,不要兵解,青莲,我不允许!” 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师父,青莲答应过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现在,青莲来履行诺言了。” 冥王伸手却握不住那朵白色莲花,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黑气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一行红色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青莲变成的白色莲花。 痛苦的嘶吼道。 “你为什么那么傻?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心意?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留下我一个人饱受折磨,你好狠的心,我绝对不允许!” 话音刚落。 冥王的身形竟然也开始消散。 那团巨大的黑球被白色的莲花笼罩着,在里面疯狂的挣扎。 “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又要做什么? 你这个疯子。” 随着一声惨烈的嘶吼声,那团黑色的雾气化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男人。 男人怀中抱着一团莲花,十分的爱怜。 第487章 永远在一起 第487章永远在一起 我怔愣的看着这一幕。 饶夜炀咳嗽两声握住了我的手。 白衣男人捧着莲花,淡淡的看向了我们。 “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怨煞之气虽是世间万物所汇聚,但其实这些年来早就被我度化了许多,呵,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阴暗之面,给你们平白无故招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饶夜炀,以后阴司和黄泉都交给你了,你就是新任的冥王,不必在等我了。” 饶夜炀挣扎着要起身,我赶忙将他搀扶起来。 他看着白衣男人,眼眶微红。 “你永远是冥王,我不会做冥王的。” 白衣冥王摇了摇头,低头捧着那白色的莲花,身形漂浮了起来。 他微微闭上了双眼。 “青莲牺牲自己,唤回了我的神智,她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也亏欠她太多了,如今,我只想任性的为自己活一回,夜炀,身为男人,你应该懂我的心情。” 饶夜炀目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白衣冥王微微一笑,身形越发的淡了。 最终他仰着头释放了周身的法力,竟然也学着青莲的模样兵解了。 强大的法力,将整个洞穴照耀的亮入白昼。 那些不甘的怨气全部消散。 那些腐烂的尸骨,瞬间化为了飞灰。 最后只留下了一朵白色的小小莲花,而莲花上面多了一只黑色的蝴蝶,两者相依相偎。 就如同冥王跟青莲一样。 我扶着饶夜炀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那朵白色莲花,蝴蝶宛如雕塑一般死死的抓着白色莲花,不肯放手。 “他们……他们变成了莲花跟蝴蝶?” 饶夜炀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微微的叹息。 “或许这应该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吧。” 怨煞之气在青莲跟冥王的兵解下彻底的消散在世间。 整个黄泉连接人间的入口也彻底的崩塌。 我跟饶夜炀从深坑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杜涛他们正站在院子里面等着我们。 而那棵原本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古树,也消失不见。 之前那些被引诱而来的人们也统统复活过来,迷茫的看着我们一群人。 我紧紧的扶着饶夜炀,不肯松手。 梅花泪眼迷茫的看着我手中的莲花,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来。 我将莲花递给了她。 “这是青莲跟冥王的化身,他们牺牲自己,化解了怨煞之气,从此以后,黄泉恢复宁静。” 梅花哽咽了两声,偷偷的抹掉眼泪,身为青莲的鬼眼,她不见得对她有多少的感情,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 知道青莲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难免伤心难过。 饶夜炀叹了一口气。 “把他们放到黄泉吧,经过黄泉的阴气滋养,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会再次的修炼出真身,到时候又能再见了。” 梅花点了点头,跟着夜明等人回了黄泉。 杜涛这一次也受伤严重,怨煞之气破解,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总算是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了。 因为饶夜炀受伤,我不得不跟着他回黄泉,盯着他静养。 冥王兵解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地府阴司,之前杨舞一党在阴司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叶检带着人用雷霆手段镇压。 倒是将那些不安分的人改处理的处理,安分的便留下来。 阴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而我之前答应了单雪去阴司做鬼差,饶夜炀十分的不解,问我为什么不解决了单雪,她作恶多端,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我叹了口气,“她也是被庄广给利用罢了,对了庄广那边最近可有异动?” 饶夜炀不满的捏了捏我的胳膊。 “你对别的男人那么上心,问过你男人的想法了么?” “饶夜炀,我发现你好像有那啥大病。” 饶夜炀笑了笑,不在逗我,假装虚弱的扶着身子。 “我现在是没有办法插手了,交给叶检跟沈巷去处理了,想必庄广那边早就知道了冥王的事情,之前引你们去胡村,就是想要利用冥王将我们一网打尽,可惜,他百密一疏,算漏了一个青莲。” 我想了想,叹道:“这世间最被低估的是感情,最容易拆散的也是感情,无法言说。” “那就不说,只要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就行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你要是哪天看上某个女鬼呢?” “那我任由你处置,千刀万剐,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你随便选,我绝不还手。” 我立马龇牙瞪眼。 “你的意思是你会为了某个女鬼背叛我咯?” 饶夜炀顿时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气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饶夜炀自从解决了阴司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嚷着说自己受了重伤,不能劳累,要我好好的照顾他。 最后我只能留在黄泉,苦逼兮兮的每天端着药追着饶夜炀逼他喝。 结果他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的不对,天天跟个小孩似的躲着我。 还嘟囔着我之前在发疯的冥王面前太卑微了。 活脱脱的像个舔狗。 我忍不住满头黑线,我当时那么的委曲求全还不是为了就他,要不是我拖延时间,让青莲可以从我身体里面出来。 恐怕我们现在全都挂了。 一日,我跟着他在黄泉散步。 自从他在人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把黄泉给搞得跟个人间差不多。 还在阴司那边搞出了一套什么自动化流程服务。 以后投胎还是下地狱,都需要经过系统的评估,而那些阴差和判官也重新规划了业务。 按照提成制度,谁管辖的区域内,抓到重大的恶鬼,并且度化便可以获得提成,而提成竟然是可以在黄泉城任意消费,并且每个月享受三天的假期,还有年假和年终奖制度。 所有的判官每个季度一个考核,互相的监督举报,谁要私下汇聚大量阴兵,企图扰乱世间秩序,统统打入无边炼狱。 我取笑他为什么不搞个销冠,这样地下的人工作岂不是更加的卖力。 结果饶夜炀没好气的捏了捏我的脸颊。 “销冠不可取,死的人越多,代表世间越乱,我希望黄泉地府再无鬼魂,希望世界和平。”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偷我的台词。” “没有,对了,你看看黄泉城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改善的? 或许我们可以在黄泉城开一家电影院,那些孤魂野鬼整天显得没事干,不如给他们制造一些娱乐业,让他们消费放松,也可以发展一下地府的经济。” 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这个头脑,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人家又不是一辈子都当鬼,很多人都会入轮回,不过你这个建议还是不错的,干脆在地府做个选秀吧,选出优质的鬼魂偶像。” “让那些天天盯着你流口水的女鬼,全部去追鬼魂爱豆,让她们天天打榜,这样就没有人惦记你了。” 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要知道之前那个杨舞就是因为暗恋饶夜炀不成,那么仇视我,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这个男人果然就是祸水! 结果饶夜炀却一本正经的想了想。 竟然点头认同。 “我觉得可以,但我能不能猜测一下,你是吃那些女鬼的醋了吗?” 我立马假装翻脸。 “吃醋? 还不能吃醋了吗? 我不是你老婆吗? 你对外宣称你是妻管严恶意的在外面抹黑我的名声,这事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吃个醋还不允许了?” 饶夜炀眉眼带笑。 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将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 低声宠溺的说道。 “吃醋,吃一辈子的醋都可以。” 我看着他,轻轻的侧脸,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吻。 “以后不许一个人做傻事,不管干什么,都必须要跟我打招呼,你可不能学冥王那样,有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我们是夫妻,是恋人,有什么事情必须一同面对。”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我。 与我十指相扣。 “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