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传之纵横》 第1章?是非起、诸般皆因果 《满江红》 春梦犹酣,人道是、许多时候。常自问,此身何往,哪来成就。年少功名终易取,莫言岁月难白首。慕春蚕,丝尽始重生,如斯否。 芳华正,缨在手;伏虎日,安长久?作万夫雄岂惧前途陡!拔剑光寒霜雪冷,抚琴笑看风云瘦。对斜阳,并影洞庭波,春风后! 一首《满江红》写尽了世人的感慨和期盼却写不尽纵横世界里的故事。 南岳衡山洞天庐中,一男子正围炉煮酒,自斟自饮十分怡然。 这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玉面俊朗,椿叶正茂,三咎长须撒在胸前,目光平淡看上去十分清雅,但将一身灰色道袍穿在身上,俨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好一个深山隐士。 这次第,隐士斟了一觞酒送到嘴边畅饮。几滴残酒似乎故意要与他难堪,从嘴角滑落沿着下颚洒在长须之中,消失不见。 几番如此,长须末梢渐渐滴出酒来,也任由它便,更不作理会。 此刻残酒浸湿衣裳,隐士斟完一觞酒后站了起来,将左手伸入长须内侧兀地向外一弹,那浸在长须里的酒水如同飞珠般地向外飞溅。 而后起身将长须撩到一边,仰面将觞中酒一滴不剩地灌入口里,吟道:“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就着美酒度这清闲时光,即便独饮对月,也是倍感舒畅!什么功名浮云、王图霸业,皆不如山中林泉鸟音来得清净。”言毕,走到窗前邀月对饮。 此刻,明月已被乌云遮挡,夜空中繁星似棋,熠熠生辉。 隐士将目光停在天边,似是在欣赏这宁静优柔的夜色,忽地眉头一蹙, 竟僵在那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天边两颗耀眼的星星彼竭我盈地相互闪烁,像是在较量谁的光芒更亮一些。 隐士凝眸良久,转身回到桌前叹道:“酒入愁肠平添三分愁!如此执念太甚,只为一声虎啸龙吟,何苦来哉?” 隐士长叹一声,豪饮数杯,连连摇头毫无先前那般洒脱,目光哀伤略带无奈,仿佛这两颗斗亮的星星败了他的酒兴一般。 隐士放下酒杯,身形一晃已到了窗外,庐中烛火被他翻飞的袖袍鼓风扇得摇曳不定而后熄灭。 他站在窗外,回头望了洞天庐一眼,道:“非我眷恋尘世,实乃天数有变。 师兄、师弟,你们俩如此争斗不休又何必呢!岂不知天下苍生之性命皆悬于尔等手中。师弟天赋异禀,相貌英俊更兼不群之才,以致师兄每以为妒…… 唉,回雁峰下惊回雁,洞天庐中别洞天。此次出山,只怕今后这世上又要传我洞天之名了。” 隐士转头之时,身子已然远去,这一瞬间始终不见其足下有何动静,那等身手如同会缩地之术。 次日,野外阳光明媚、一片姣好。忽地疾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只见一个灰影闪过片刻消失,这正是那自称为洞天的隐士。 赶了一夜的路,他也不觉劳累,只是口渴难耐。 正自烦躁,忽见一条山泉如同玉带一般晃在眼前,便奔向山泉凌波而步也不停下,伸手一掌打出,只见一道白色真气射入水里顿时激起一道水柱朝他直奔他而来。 那隐士吹开长须,张口接了水柱咽入腹中,不曾溅出一滴。 洞天拂袖拭去嘴角残渍道:“我这般不此劳累、日夜兼程赶路,只为能在师兄和师弟决斗前赶到,劝其罢手,平息干戈!” 此刻,独孤峰上一个黑色身影面朝悬崖,眼望远方,负手背风而立。 山风吹开他斗篷边沿的黑纱才能隐约看清他的颜容,只见他满脸虬髯,刀眉斜挂至额角,双目如炬,一身霸气,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身旁的巨石里插着一柄合着刃的刀,那大刀刀柄上镶了一只烈虎,刀身正是从烈虎嘴里翻吐出来,隐隐可见一层炽色之气从刀鞘里散发出来。 山风吹过,那刀身更是丝丝颤动发出虎啸之声,一看就知道是把绝世宝刀。 “师弟,你终于来了,可让师兄我好等啊!”黑衣男子发出洪钟之声。 “师兄有约,澄宇不敢晚来。只是杂事太多让师兄久候,还望师兄见谅!” 不知什么时候黑衣男子身后无声无息地多了一名面似玉冠,英气逼人,手握长剑的白衣男子。 那长剑剑柄处嵌着一个呲牙咧须的龙首,透过剑鞘隐隐散出紫气,虽未出鞘亦可断定是一柄绝世好剑。 这男子名唤古澄宇,是当今武林盟主,持天下第一利器——裂天剑,十剑裂天所向披靡,澄宇掌法亦是独步天下,人称“女娲敌”! “师弟贵为盟主,事务繁多,伏天多等一会又何妨?久候二字实不敢当啊!” 这个先来的黑衣男子叫做伏天:血残教主,持有与裂天剑齐名的绝情刀,绝情七斩焚天灭地,为古今第一刀法,传言“绝情刀出必饮血归”,人称“阎王友”。 伏天说完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古澄宇。 “师兄,你又何必如此呢!我今天前来赴约并非为了与你一战,而是想取消决斗。 你我师出同门,连根而生,不如今日冰释前嫌,重温手足之情。可好!”古澄宇言语谦逊有心示诚。 “住口!手足之情,你也配谈?你这狡诈之徒,趁我奉师命远赴重洋之际窃据掌门之位,然后再召开武林大会巧取盟主之位时,可曾想起过我这大师兄? 如今却来跟我说手足之情,真是厚颜无耻。古澄宇,我看透你了!”伏天言语激动,眼中尽是愤懑之意。 “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选盟主之日是因为……” 不待古澄宇说完伏天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少来花言巧语。 人人都说你是师兄弟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可凭心而论,武学天赋、机智才干我伏天哪一点比不上你?可又有谁把我放在眼里?” “别人故意搬弄是非挑拨你我师兄弟感情,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凭心而论,师兄你确实是武学奇才,处处在我之上,但因为你孤傲不易近人,uu看书 .uuanhu.co让他人敬而远之。毕竟匡扶天下非武力所能全为。” “孤傲怎的?不易近人又怎的?天生如此,我奈若何?本事才是说话的资格。 武林心腹大患魔教教主冥拒怒又怎的,还不照样死在绝情刀下,让我取而代之。”伏天言语间尽是愤愤不平。 古澄宇闻言叹息道:“原来江湖传言是真的,斩杀冥拒怒,将魔教改为血残教的一曌教主就是你了?”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冰入黄河留不住,终归大海吐风云。 你们这些人自称正道人士却如同浑浊的黄河一样容不下我这块薄冰,又岂能料到我终有入海的一天。 我为武林、为大宋做了那么多事,可你们又给了我什么,就连我最……算了不说也罢,亮剑吧,让我见识一下裂天剑的威力。 今日裂天剑和绝情刀定要分个高下,好叫世人释怀。” 古澄宇闻言长叹一声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如今你我身份、立场有异,决战在所难免,但不管现在或是将来谁胜谁负,都能顾及手足之情。” 伏天闻言朗声笑道:“怕输么?我依你便是。” 言毕一招手,那柄没入石中半截的绝情刀“嚯”地一声飞到了他的手里,只见伏天一弹指,那刀鞘又插回了原先的石孔中。 但见那绝情刀浑身乌黑,不见刃口却散出赤芒,伏天握在手里摆了个刀诀,刀气破风,顿时发出阵阵虎啸之声。 忽地伏天一振臂灌注真气于绝情刀上,刀面顿时赤光大盛,一招“袖手旁观”朝古澄宇袭去。 第2章?执念甚、又何必 只见绝情刀上的刀气一层接一层地向前扩张、增大,从远处看去犹如血莽吐芯。 古澄宇见势忙从侧闪,“轰”的声响,方才立足之处已被强大的刀气劈开一道数尺来深的深沟,整个峰顶平地都被震裂。 沿着被劈开的深沟扩散开来,如同鸿沟一般横列在两人跟前,古澄宇的袍角也被斫下一块,伴着刀气产生的气流在空中旋舞。 古澄宇惊道:“师兄功力臻至如此境界,绝情七斩无敌天下,难怪冥拒怒要成为刀下亡魂。” “少啰嗦,拔剑!”接着一招“隔岸观火”使出,纵横交错的刀气在空中形成一张巨网朝古澄宇罩去。 这招来的太猛,古澄宇无暇细想拔出裂天剑,那剑通体透亮宛如磨砂,剑身上绕有紫气,顿时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一招“风卷残云”使出,那天剑中释放的剑气顿时化为一矩龙卷风将古澄宇裹在里头在鸿沟一侧迂回转动。 每当空中的刀气与龙卷风相击便会少去一条,而龙卷风也会弱上一分。如此相持片刻空中刀气散尽,古澄宇也从龙卷风里现出身形。 “十剑裂天果然名不虚传,来,继续使下去!”伏天言毕刀起使出“隔岸观火”中的第二式。 在绝情刀的舞动下,一堵刀气火墙朝前推去,伴着火墙推进地上的沙粒随风飞起,空中弥漫着浓浓的无限杀气。 古澄宇挥开裂天剑使出“翻江倒海”,剑身紫气暴涨,他在胸前画了个圈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然后向前一送便与火墙相撞,两道真气迅速朝四周散去炸得峰顶上天翻地覆。 插绝情刀刀鞘的那块天生巨石竟被裂天剑的剑气震成碎块落入山涧,然那刀鞘竟如生了根一样扎入巨石埋在地下的那部分里,屹立不倒。 伴着火墙的破碎伏天露出身形,挥刀箭射般地劈向古澄宇,古澄宇因剑气散开来不及聚集只好左手化掌使出自创的澄宇掌来应对伏天的绝情七斩,双双各自为对方的真气所激反震得后退数步。 震惊之余两人又战到了一起,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气势不亚于百万雄兵之交锋。 此刻洞天已来到独孤峰脚下,看着峰顶土黄色的云雾中伴有气光闪烁,便知两人已斗开了。 他眼中甚有不甘,“想不到我如此奔波,不远千里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于是将脚力增至极限,他这“无影神功”乃天下第一轻功,瞬息间就到了峰顶,只见两人凌空飞舞斗得不可开交。 古澄宇右臂高抬摆出一招“仙人指路”将裂天剑对着伏天,左手中、食二指相并在剑身上划指向前。 剑身上的紫气随着他左手的划动而急剧向前于剑尖处形成形成一团紫色光球,随着他的手指向剑尖的靠拢紫色光球不断增大,待左手划开剑尖时紫色光球闪电般地袭向伏天。 伏天凌空连翻跟斗堪堪避开,光球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砰”地撞在他身后山涧的狼牙石柱上,那狼牙石柱当即断裂落入山涧。 伏天在翻身的那一刹那聚集真气使出“绝情七斩”中的第三招“坐山观虎斗”。 只见两道赤色真气聚成虎形张口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扑向古澄宇。 古澄宇忙将左手并成剑指在剑身上一划,一团光球飞出与一只真气虎相撞爆炸开来如同空中璀璨的烟火,而另一只真气猛虎却如期击来。 古澄宇来不及招架忙翻身躲开。猛虎如同离弦之箭从古澄宇身边闪过斜插在地,悬崖边上顿时塌下一大片土石,尽皆落入白雾茫茫且深不见底的山谷里去了。 正待两人欲近身相搏时,一股无形的真气迫使两人各自后退,原来是洞天见到两人斗得厉害便用了无影真气强行将两人分开。 且听得洞天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师兄、师弟我夜观天象知你二人于此大战,故特从别天庐中赶来,希望能平息师兄弟之间的恩怨。” “二师弟你来了更好,就此做个见证,让我和三师弟之间有个痛快的了断。否则你就和他一起上,以一敌二我也不惧!”伏天言语坚决,不留余地。 “师兄,你有所不知,你性烈属火,师弟性温属水,水火乃万物所依,你二人若就此相争必定殃及百姓。 我昨晚下山之前给你二人相了一卦,乃大凶之兆且有兵事要现。铁蹄所向狼烟为甚,世间从此休要太平。”洞天忧虑的说。 古澄宇闻言道:“二师兄号称洞天,有洞释天机之异能,所向之卦历来不虚。大师兄,你我今日不如依了二师兄,如何?” “我不相信什么天意,u看书 .ukanshu 什么天命所归。我只相信自己,相信人定胜天。 二师弟,今日之事你休要插手,否则,你我今日划地绝交、就此陌路。你只要做好见证,我和古澄宇无论谁战败了都要退隐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洞天还在犹豫,只听得古澄宇道:“也罢,二师兄事已至此,决斗在所难免,你就依了他,也好让我放开手脚与他做个了断。”洞天见状叹了口气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这边伏天已做好准备,一招“杀妻求将”蓄势待发,见古澄宇剑势一动便杀将过来。 古澄宇挥动裂天剑使出“万箭穿心”裂天剑上灌满真气每虚刺一下胸前便多了一道剑气,瞬息间胸前已形成数十道剑气,他将裂天剑往前一送,数十道剑气齐齐朝伏天射去。 伏天将全身的真气集聚在绝情刀上,刀锋上赤焰大盛刀身陡长数丈不遗余力地劈向古澄宇。 古澄宇挥剑招架,那数十道剑气皆被伏天护体真气所挡,不料剑气群中藏了一道又急又粗的剑气震碎了伏天的护体真气,余势不衰削断了伏天的发环。 伏天顿时乱发飞舞,面目可憎如同恶魔。他将刀往空中一抛,大吼一声,张开陡增的大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口中散出,古澄宇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不住地往他嘴边送,忙将裂天剑朝地上一插,直没剑柄。 此举虽然缓解了前驱之势,可地上却由于强大的吸力和锋利的剑刃划开了一道口子依旧慢慢向其靠近。 洞天见状面色堪忧的说:“大师兄好一招‘易子而食’。” 第3章?情绝独孤峰 在朝伏天靠近时,古澄宇忽地发现伏天门户大开,忙使了个千斤坠稳住身子拔出裂天剑,此时裂天剑已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四五丈长的口子。 但见古澄宇被吸到伏天跟前时,使了一招“倒转乾坤”向伏天打去,这招虚左实右,看到的往往是虚招却将实招藏于无形之中。 不料伏天头上的绝情刀竟如有灵性一般自动阻击。绝情刀终究不知道“倒转乾坤”的厉害,挡了三招就被突破,剑气所致伏天左臂上早已挨着,顷刻间鲜血直流。 但此刻古澄宇已距伏天不过咫尺,眼见就要被吸住,变招不及,被伏天一掌击在胸口震得倒在地上滑出一丈开外。 古澄宇一个鲤鱼打挺拔地而起,但用衣袖将嘴角的血渍拭去,却又不住地咳出血来。 洞天见状忙上前来关切地问:“师兄、师弟你们怎么样?这又是何必呢!” 古澄宇坚定地说:“二师兄放心,不碍事的。你且让开,还没完呢!” “不错,还没完。三师弟你这个武林盟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十剑裂天果真厉害!”伏天说道。 古澄宇淡淡地道:“没让师兄失望就好,要不然怎么配与你这个血残教主决斗。你的绝情七斩也不易与,来吧,继续!” 伏天伸手在左臂伤口处一探,将那沾满自身鲜血的五指置在眼前看了看而后把五指抹在左颊沿着鼻梁直到右颊,五指放下,脸上血迹斑驳可怖道:“好,今日就打个痛快!” 言毕使出第六斩“六亲不认”,这是一招近乎疯狂的打法,越是癫狂越是能乱敌心智,越是威力巨大,无情无义这才是绝情刀法的精髓。 古澄宇见伏天打法异常便用了招“形影不离”,他灌足真气擎剑指天,忽地从身形左边移出一个影子,再从左边影子里又移出一个,接连移三次,如有四个古澄宇一般将伏天围在中间。 伏天见状大惊心道:“想不到他竟练成了分身术,也怪不得他不轻易使出十剑裂天。即便如此又何惧哉,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好胜心激起了他的斗志遂于古澄宇战到了一起。 古澄宇使出“形影不离”后迅速围着伏天转动,使其分不出真体和幻影。 形影如一,同收同发是为不离,但真正能伤到敌手的只有形,而与形完全不一样的影只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 这“六亲不认”和“形影不离”算是对上了,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古澄宇见伏天越打越疯而且出招反常自知难以制胜便换手使上“吞云吐雾”。 一招使出紫雾漫天,古澄宇在雾中可以轻易视人,而伏天却如同失明,一味盲打。他心知此刻已到紧要关头自己又看不到东西,稍有疏忽便会受制于敌。 这种情况下除了将“六亲不认”使至化境还得竖起耳朵听分声辨位。 独孤峰下的独孤城中一片繁华,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忽地有人大喊“大家快看啦,那是什么?”随着一声叫喊瞬息间便围上了许多人。 “是啊,真怪,独孤峰上怎么会有紫色云雾,以前从没见过啊。” “该不会是妖怪吧!” “不会吧,妖怪都是黑色云雾,有道是紫气东临,我看啦,一定是出什么宝贝了!”说话间峰顶紫雾散尽,空中却集中一片紫云正下着紫雨。 “怎么下起紫雨啦!” “是啊!”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忽听得一声响,独孤峰上一座小尖峰峰顶被横切开来,街头百姓见状大喊“肯定是妖怪,大家快走啊!”片刻功夫街上已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小孩子吓得不敢啼哭! 峰顶上,两人还在决斗。古澄宇方才一招“呼风唤雨”使空中下起了剑雨,这招已耗掉了他太多的真气。 十剑裂天便是这样越后越厉害的招式所耗的真气就越多,此刻古澄宇额上已布满汗珠,而伏天呼吸紧促刀法开始凌乱已汗湿衣背。 这是相持的紧要关头,两人的真气皆损耗十之七八,此时此刻均想以必杀技克敌制胜。 伏天使出绝情七斩中最厉害的“共赴黄泉”,这是招极为厉害的两伤法,讲究刀人合一与敌人同归于尽或是两败俱伤。 只见伏天遂是强弩之末,却孤注一掷催动真气即将与绝情刀合体相融,而古澄宇也是奋起余勇舞动裂天剑在空中形成一团紫色云眼,一条紫电从云眼中闪出一直连到到了裂天剑上。 古澄宇擎剑一指,紫电迅速朝外飞去,这就是裂天剑法中最为厉害的“五雷轰顶”,倘若内力足够雄厚便可引来五条天雷。 紫电与空中飞来已是刀人合一的伏天相击,此时伏天已将绝情刀融入体内看起来虽与平素无异,但他的形体已是一柄利刃,u看书 uukanshu 无坚不摧。 伏天顿感全身涨麻,仍不退却只是利用轻身灵便与天雷紫电巧妙周旋。 古澄宇一口真气用完见不能击中伏天忙将气海等体内各处真气全部集起激至极限,只见连接云眼和剑身的紫电陡然增粗。 却剑尖分出三条紫电袭向伏天,这三条紫电较先前那条粗大且似赋有灵魂一般包抄而来尾随伏天不放。 伏天大吃一惊,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一刻,眼见伏天就要被击中,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师兄不要!” 古澄宇听得声音回头来看,只见小师妹已然横在两人中间,顿时收敛真气,紫电停住不动也慢慢缩小。 “啊!”地一声女子凄惨尖叫,伏天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刀人合一如同鬼魅般地穿过了一个挡在自己与古澄宇之间的女子的身体。 古澄宇见状怒火中烧,这小师妹一直情系自己,而自己却因武林之事一次次地伤害了她,本欲此次结束决斗后要与她完婚的,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此处,古澄宇暴喝一声,集起真气将剑尖的三道紫电朝伏天撩去,只见伏天一声惨叫左臂齐肩而下,血流如泉。 古澄宇忙收起真气发疯似的朝小师妹奔去,抱着气若游丝的小师妹痛哭失声。 小师妹抓住古澄宇的手,说道:“师兄,我…我知道你和大师兄要在这里决斗,所以想前来阻止你们兄弟俩手足相残,不料…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大师兄找你决斗一半是为他自己,还有一半是为了我。” 第4章?情深处、血玉生 伏天听到此处,双目梦泪,颤动地握住小师妹的手全然忘记左肩还在滴血,悔恨地道:“原来师妹都知道!” 小师妹腼腆一笑,“大师兄,你的心意我怎能不知。只是我心中牵挂的是三师兄,所以只能故作不知,辜负了你。大师兄,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伏天此刻心中已然大白,虽有失落却也感动,毕竟小师妹是用性命来救了自己,哽咽地说道:“原谅,原谅,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师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古澄宇道:“三师兄,这辈子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但希望下辈子能做你的新娘。 师哥,我死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三更时候习武回来一定要记得喝一碗莲羹,莲羹有定神安眠的作用。还有你喜欢吃口味重一点的菜,其实你不知道盐吃多了不利于身体…” 说道这里师妹抽噎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说道:“柜子里…柜子里有两件新衣,一件是你的,还有一件是我自己的。 可惜我没有机会再穿了,将来你成亲时一定要把…要把我的那件衣服给你的新娘子穿上,让她替我来照顾你。” 古澄宇见状忙运真气抵住她的后背希望能替她续命,他眼角的泪水不住地打转,哽咽道:“师妹,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这辈子我对不住你,若有来生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师妹听到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忽地感觉有东西打在脸上,甚是湿润,于是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古澄宇脸上滑下的泪珠伸手擦去。 说道:“师哥,这辈子认识你我很知足,我从没向你提过任何要求,但有件事请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此时她的身子已在不住地抽搐,古澄宇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恨不得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泣道:“师妹,你说,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办到。” “你和大师兄之间积怨已久,我不奢望能化解你们的矛盾,但请你们看我的份上,罢斗了吧...”话未说完头一偏,摸着古澄宇的手也垂了下来,已然气绝。 听着遗言,古澄宇心里极为震撼,一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这样的牵挂心爱的男人,这番真情真是世间少有。 伏天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暗恋多年的师妹在临终前还牵挂着别的男人,他心里一阵失落,一阵伤感,嫉妒的眼神占据了脑海。就连洞天看了也在一旁叹息。 古澄宇直起身来淡淡地道:“伏天,你杀了师妹我本该杀你替她报仇的,但她是为你我决斗之事而死,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违背她的意愿。今日就此割袍断义,你我之间的情义到此为止。” 言毕挥剑将自己身上的袍角斩了一块仍在伏天脚下,且对他说道:“你走吧!” 伏天也站起来道:“好,打今日起你我便是路人,这断臂之仇非报不可。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事已至此,洞天只想争取做好的结局遂道:“师妹是为你们死的,而你们却在她尸骨未寒之时如此做法,却叫师妹何如安息? 不如这样,以三十年为限,三十年内你们之间有人现行驾鹤西归则说明天意如此,你们的恩怨不该这般。 若三十年后两人皆尽无恙,到那时尚有心了结这段恩怨我也不加干涉,这样算是对得起师妹的一番苦心了。” “也罢,就依师兄之言!”古澄宇低沉地道。 “好,一言为定!”伏天趔趄地甩步走开。 古澄宇伤心之余,挥剑运足内力将对面相隔七八丈的一座狼牙状的山峰峰顶削平,而后抱起师妹跃到峰顶掘坑将师妹安葬。 他自言自语地道:“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但往往不易察觉;当你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时的幸福只能去回味。” 言毕,拔出裂天剑就地拓出一块石碑,在上边刻下“爱妻杨芹芸之墓”落款是古澄宇三字。 而后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裂天剑长叹一声道:“师妹,我让裂天剑陪你,你就安息吧!” 说着顺手一插裂天剑并着石碑插入地下,并伸手在石碑背面用真气刻道:“宝剑裂天,候姝归土。未许自取,虽远必诛!”以此威慑觊觎裂天剑的无知之徒。 洞天在对面一直默默地看着古澄宇,直到他飞身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叹息一声便分道离去! 历时两天两夜的独孤峰之战就这样结束了。每逢阴雨天气裂天剑都会散出紫气发出龙吟之声,当地人或奉为神灵,或视为妖魔,皆敬而远之。唯有少数贫苦人家无处着落才寄居峰下。 独孤峰下的独孤城内,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妇在侍从的陪同下正朝城外的古月寺走去。 待到得寺中径直来到送子庵,她选了三支檀香焚上,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夹着檀香合十,闭上眼睛。 “送子娘娘在上,信女刘氏虔诚祷告。陆家先祖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官至远宁侯,且五代单传至今皆有功名,只是人丁稀薄实为憾事。 如今相公身为苏州城安和县的父母官,勤政爱民、清廉如水,我也与人为善、常积功德。自入陆家已年余,至今才育六甲,恳请娘娘赐我麟儿以续香火,uu看书 wuukansh.cm让我不辱祖宗。 若能遂愿必定多添香油,重塑金身。”言毕三叩而起将檀香插入香炉中。“常妈,取十两纹银为师傅添些香油。”功德箱旁打坐的老僧忙起身鞠躬行礼。 走出堂门,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隐士迎面走来。见到陆刘氏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敢问夫人可来求子?” 陆夫人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却听得那隐士有道:“夫人腹中所育麟儿他日必有作为,且能名扬天下。”“先生怎知是麟儿,此番高见何以见得?”陆刘氏闻言惊喜似是不解。 只听那隐士道:“夫人不必追问,他日自有分晓。你且听我说来:此子命犯太白,虽能成器但要历经重重磨难。 他身系天下安危如同一木扶大宋之危房,故而名字中必带木字才能更利于他,然木中不择环境堪迎风雪伸屈自如者独松而已,故当取名为松。 你且记住:二十年后独孤城中大旱之际乃此子出道之时!” 言毕解下腰间的一块月牙血玉说道:“此子与我多少有些缘分,这块月牙血玉权当送与他的见面礼。夫人要记住,日后自有它的用处,千万不可遗失了。” 刘氏见这隐士说得玄乎,不敢不敢怠慢当下说道:“多谢先生教导,敢问先生尊号?他日若真应灵言必当重谢。” 只听那隐士哈哈大笑:“回雁峰下惊回雁,洞天庐中别洞天。”言毕已然远去。 次年陆刘氏果真产下一子,信了隐士之言取名陆松,但将那块月牙血玉系其颈上,终日不离身。 第5章 初试手、天罡绝 二十五年后,宋夏关系吃紧,两国边境剑拔弩张忙于备战。 通往金明寨的小道上一支百余名宋军的队伍正在徐徐向前开进,队伍中的每名军士肩上都缠有一褡裢,鼓鼓的显然是装满了东西。 “停”一声长喝队伍齐刷刷地听了下来,带队的百夫长挥鞭横指叱道:“前边何人,竟敢挡我大军去路?” 顺眼望去只见队伍前头十余丈处有一灰衣人负手而立,那人对百夫长的叱喝充耳不闻。 只听得那百夫长又喝道:“活命的滚远点,否则要你横尸马下。”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他二十四五的样子,身材高大魁梧,双目如炬、一身阳刚,五尺开外犹觉英雄之气扑人面目。 那脸上自左眉至右颊处一条刀疤伴着说话言语时不住地抽动,虽是可怖却又增添一股令人莫敢仰视的霸气。 百夫长被他双目一照顿时心惊软了三分气焰,道:“壮士速速让开,莫误了我军行程。” 只听得灰衣男子道:“并非我有心阻挡大军,而是我心中有几个疑问尚需将军解释。” 百夫长听他言语平和便松了口气道:“说吧!”只听得那灰衣男子用颇为深沉的口吻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是弱肉强食么?” 百夫长闻言一愣而后放声长笑:“人善被欺,马善遭骑自古皆然。作为军人与敌交锋眼中只有羔羊而无虎豹,此乃制胜之道。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灰衣男子叹息道:“只有羔羊而无虎豹,说得好啊!”顿了顿又道:“王家岭的百姓也是羔羊么?” 百夫长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褡裢且自壮胆色地道:“我们拼死拼活地为国家卖命,取了王家岭的一些东西又算得什么?倘若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去打仗,不如让西夏人进来好了。 与其让西夏人抢了去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取。取王家岭的东西去打西夏人这也是保护王家岭的人啦,如此有何不妥?” 灰衣男子冷笑道:“好一张利嘴,这等明了的事情经你这么一颠倒到成了几分道理。对王家岭的人来说,你们这等行径与西夏人何异? 都是一般的作为又何来让你们去保护?敢问大宋军法禁斩律令如何?” 百夫长闻言恼羞成怒叱道:“要你来多管闲事!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言毕手一挥,百余人潮水般地向那人围来。 灰衣男子厉声道:“想必大宋军中多有似你这般的败类,才屡吃败仗。好啊,今天我就要做一回强者替王家岭的百姓出头。” 言毕吸气一声长啸,声遏行云,响彻九霄,树上鸟雀纷纷振翼乱飞。顿时气浪如狂风般地扫向众人,百余名兵士个个捂耳乱抓势若癫狂。 “破天吼!”林中响起了一个惊惧钦佩的声音。原来林中伏有八男一女,见灰衣男子与百夫长对话便隐不出声。 这时节,闻得灰衣男子那一声长啸个个气血翻涌,耳如钟鸣,忙运气相抗调整呼吸。 一名女子呼吸陡紧,瘦高老者见状忙将女子扶起伸掌抵住她后心输气助其调节内息,女子慢慢好转悠悠地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话未落音却听得身旁那和尚惊道:“天罡三十六拳!” 顺眼望去,只见那灰衣男子翻身落入宋军阵中,一跺脚半蹲屈膝,一拳打在地上,地上丝毫无损,宋军尽数倒地七窍流血。 十余名身手较好的见势不利拔腿便跑,只听得那灰衣男子喉间发出雷鸣之声,虽不含内力却亦震人耳噪。 “跑得掉么?”言毕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凌空挥去,透过了十丈外的宋军身子。百余名宋军被男子三招击得死伤殆尽,林中九人见状无不震惊。 灰衣男子弯腰从倒地的宋军身上取下褡裢用百夫长的长袍一裹,提在手里朝林中九人藏身处望了一眼,直奔那王家岭去了。 看着灰衣男子走远,女子站起身来,八名汉子亦于她身后依次而立。看着灰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女子的眼神有点深邃,禁不住问道:“此人内劲十足,可知是何来历?” “此人三招打倒百余名训练有素的宋兵,身手自然非凡,已是武林中罕有敌手的人物。 那天罡拳乃武林中最为刚烈的武功,破天吼又是非一流内功不能扬威,不知如此年少且身兼两项绝技的后生与幻阴谷的成风昊有何渊源?”一名瘦子嗡嗡地道。 帮女子运气的那高瘦老者听得此言不温不火道:“此人内力深厚,身手不凡确实不假,但也未必无敌于天下。 倘若内力臻至化境,破天吼一出这些官兵安能活命,又何须用天罡三十六拳来结果他们?就是那成风昊也不敢自称无敌不败,何况是他!”众人觉得高手老者说得有理皆不住点头。 被瘦高老者驳回,瘦子显然不服道:“那一吼他未尽全力,故天罡拳来震慑旁人。他临行前望了我们这边一眼,你只道他没有发现我们么?” 高瘦老者“哼”了一声,却听得那女子道:“不必争议,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较量,如此人物若能为我所用该当好啊。 虽确定不了他的身份,但他诛杀宋兵必与宋军有隙。走,我们去瞧瞧看他取了这些财物将何处去。”听了女子的声音众人不再言语“嗯”了一声便跟着女子尾随而去。 王家岭方遭兵祸,众村民都聚在一起抱头痛哭,怨声载道,叫骂不绝。 一位妇女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名小孩,那孩童不住地咳嗽,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妇人用手摸着孩童发烫的额头不由得哭出声来,“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爹走得早,娘没出息不能供你读书。 现在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都叫官兵抢了去,叫我拿什么给你去看病啊。老天爷,你叫我怎么办啊?如果孩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那脸上有伤疤的灰衣男子走进村里,见到如此情景不由得一阵心酸,恨恨地说道:“朝廷养了这样的兵,一门心思用在蚕食百姓财物之上又如何是辽人、羌人的对手。” 言毕朗声道:“大家不必伤悲,官兵抢了你们的东西已被我尽数追回,现在完璧归赵。”说罢将背上的大包裹取了下来交给一位老翁,看书 wwuuansu.co 众村民闻言皆是一惊,神情似是不信。 老翁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竟全是村里被抢的东西,先是一惊而后大喜激动得跪下地去向男子拜谢。 灰衣男子赶紧扶起老翁说:“老人家快快起来,不必如此!” 老翁站起来后对村里人道:“乡亲们啦,我们被抢的东西都被这少侠追回来了。快,大家快来拜谢恩公。”村民们纷纷上前拜谢。 只听得那脸上有疤痕的灰衣男子道:“大家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当兵的横行霸道而已。” 说完转身欲走,却看到那妇人抱着小孩坐在地上哭泣,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递向妇人,说道:“拿去给孩子看病吧!” 妇人抬头看着灰衣男子又看看他手里的银子,一脸的疑惑。 灰衣男子见她疑惑遂朝她一笑,顿地脸上那道伤疤像是活了一样舒展开来,与那张脸和那般笑容及不般配。“拿去吧!” 妇人还是一愣似是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好事。灰衣男子见她不伸手来接只得将银子塞到她的手里,甩步走开。 妇人看看手中的银子又看看灰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半响才跪到地上不住地磕头拜谢。 待男子走远身后的九人现出身来,女子朝身边的两人一招手,二人附耳过来,女子轻声说了一阵,那两人不住地点头。 女子说完朝男子离去的方向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其余六人跟着女子追向灰衣男子的脚步,余下的两人转眼望着村内众人领发财物的情景不住地贼笑。 第6章?独酌苦、对饮欢 灰衣男子一直走到小镇上,忽地立足顿住耸了下鼻子,寻着味快步朝屋里奔去,却原来是一家酒肆。 酒肆不大,生意倒是可以。灰衣男子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叫道:“小二给我上坛好酒,两盘好菜!” 那小二忙上来抱拳抹了下桌子道:“好咧,客官稍候马上就好。”不稍片刻小二就端了上来,给男子倒了一盏酒说道:“客官慢用,有事尽管吩咐!” “嗯!” 灰衣男子一饮而尽长须口气赞道:“好酒啊!” 拿着杯子欲倒第二杯,忽地顿住把那杯子看了看便甩在一边,将邻桌用来盛饭的碗取了过来满满地倒上,一口灌入腹中竟未洒出一滴。 此时忽地有人问道:“小二,你这里可有桂花酒?打点来尝尝!” 只听得那小二道:“客官对不住啊,那桂花酒产自江南,我这小店边陲西北附近也没有桂花,所以…不过我这里倒有特产的黄沙蛇胆酒,客官来到西北何不尝尝!” “你这酒如何独特法?”那名酒客好奇忍不住发问。 “此酒用高山雪水做底,取各种蛇胆浸泡藏于大漠黄沙中达数年之久方可开饮。这黄沙白天热,夜间凉周而复始,酒埋在里边也跟着一样,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酒客忍不住嘴馋嚷道:“快去打来尝尝!” “好咧!”小二见客官要酒欣然而去。 片刻后小二打了一碗就来,那酒客见状不悦问道:“怎的如此少,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酒钱?” 小二赔笑道:“当然不是了!客官有所不知,这酒性烈大补。一般人喝得小碗便醉了,不是怕你付不起酒钱而是怕误了你的行程。你先喝着,若是嫌少我再去打来便是。” 那人想了想说声:“也罢!”张口泯了一口道:“真的是好酒!” 灰衣男子酒意正浓,一碗酒端到嘴边正待喝下却听得有人提到桂花酒不禁顿住想起以前常喝此酒,甚至有一次醉倒在兄弟家的酒窖中。 慢慢放下酒碗长叹一声,眉宇间透着几丝哀伤。只见他将那酒杯满上,叫道:“小二,再取一副碗筷来。”小二应了一声立马取了过来。 灰衣男子将那副碗筷和酒杯于对面放下,凄道:“大哥,你在哪里?都三年了为何不见半点消息,莫不是真的死了!若真是如此,我定当杀尽那些曾害过你的人替你报仇。” 伤心之余端起酒碗朝那对席的碗筷和酒杯处示敬,一口便是底朝天。 自言自语喃喃道:“不会的,我始终相信你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凭你的身手和韬略自然是没人拦得住你的去路,一定是我想多了。 来,大哥我敬你,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男子满了一碗酒,往对席的酒杯上一碰而后双手端起遥敬而尽。 酒肆中生意兴隆堪比闹市,谁也没有留意他的言语,但他的动作却是引起了旁人的关注。旁人见此怪状纷纷议论。 忽听得“砰”的一声响,是摔破瓷器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要黄沙蛇胆酒的酒客趴在桌子上,嘴里呢咛不清,一只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二见状叹道:“此酒虽好,可后劲急猛,从来就没人喝完过这么一碗。” 此时酒肆门口边站了七人,正是尾随灰衣男子的那些。看到灰衣男子孤坐独饮,女子一招手那六人围了过来,女子素手比划着众人不住点头。 六人朝男子望了一眼便向酒馆中走去,酒馆刚好有三张空桌,那六人两两各自坐下一桌要了些东西。 女子缓缓走进酒肆中大呼了一声“小二!” 伙计忙迎了上去,“哟,客官想吃点什么?” 女子朝里头环顾一圈道:“你这店中生意还挺火,座无虚席。” 小二看了一下还真的没有了空位不由得挠头赔笑道:“还行,还行!” 女子道:“我走得也累了,不想再换别的店,这样吧!” 女子朝那灰衣男子看了一眼说道:“那一桌人少,我就坐那里吧!” 小二脸上不失笑容地说道:“甚好,甚好!” 女子抛给小二一锭银子说道:“好了,你忙去吧,有事我叫你!”小二接了银子欣然而去。 女子坐到灰衣男子对面道:“此店已无余位,我坐这里公子不会介意吧?” 灰衣男子伸手示坐,说道:“姑娘请便!” 女子看着男子一人一桌却摆着两副碗筷便问道:“你斟了酒,摆好两副碗筷莫不是知道我会坐来?” 灰衣男子干了一碗酒道:“你会喝酒么?” 女子自打坐了过来就一直盯着灰衣男子的眼睛,见他这般问法便会心一笑岔开话题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人孤盏独饮必是有许多烦恼。 你虚设一副碗筷于此必是与朋友失散了,如此的喝法岂能久醒不醉?” “看不出来你一个姑娘家也很懂酒兴。”言毕看了女子一眼。 只见此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杏面桃腮沾雨露,丹唇素齿沐春风;明眸荡波直射寒月映江水,笑靥生窝反照骄阳融银霜; 显尽清纯的身躯从那袭鹅黄衫中展现出来,可笑容和眼神中却分明暗藏无限心机。 女子也正好用既朦胧又清澈带电含水的眼神瞧来,uu看书 .uukahu 灰衣男子心头一荡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睛。 倒上一碗酒正待喝下,却听得那女子说道:“你让我客坐于此,我就用你的酒来敬你。”言毕端起那杯倒好的酒便要饮下。 “且慢,难得你一个姑娘家有如此豪情,今日有你对酒我一醉何妨!”言毕将女子面前的空碗满上,说道:“你用碗喝吧,那杯酒是我敬大哥的。” 女子放下酒杯道:“你用这么大的碗与我,倘若醉了如何是好?” “醉了不好么?有时候醉了比醒着好。那碗酒你随意喝,我已习惯了用大碗,小杯不能尽兴。”男子闻言颇为惆怅地说道。 女子闻言一笑说道:“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你又何必小瞧了女儿家,既然给了我大碗又何必叫我随意。 难得今天有心情,我就舍命陪君子,也好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武则天和花木兰一般的人物。”言毕一口气干了个底朝天。 女子一拭嘴角扣翻酒碗说道:“如何?”那些都是大碗,一碗酒足有半斤,而且这西北地带酷寒,当地人靠饮烈酒过冬,所以西北酒性烈为甚。 见女子一口气喝下一碗烈酒,灰衣男子脸上流露钦佩之色说:“姑娘好酒量!来,再喝。”言毕各自倒了一碗喝下。 只听得男子说道:“我生平头一遭和女子开怀畅饮,酒逢知己饮,不醉愧红颜。”那女子两碗酒下腹已是素颜微酡,腮晕潮红,只觉得自己呼吸沉重,心跳加速。 知道再多喝下去必现憨态,遂说道:“和女子对酒有何感觉?” 第7章 暗取巧、只把英风钦 灰衣男子呵呵一笑道:“自然是与男子不一样的感觉,姑娘脸色微红还能喝否?” 女子闻言笑道:“倘若一样那还有男女之别么!这喝酒本是件高兴的事,可不能牛饮,得喝一喝聊一聊使得酒兴如同流水一般绵绵不绝。 公子问我能喝否莫不是怕我喝了你的酒让你破费。” 灰衣男子笑道:“贪杯之人重在酒兴管他酒多酒少,姑娘说笑了,只要你能喝还怕我请不起么?来!” 又各自倒了一碗正待喝下,却听得女子喊道:“且慢,我看这坛酒差不多了,我去找小二再要些来。” 言毕起身朝柜台走去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再来一坛好酒。”说话间朝男子处看了一眼,见他正自斟自饮便背着灰衣男子伸手入怀中取出一颗绿色小丸塞进嘴里。 女子捧着两坛酒若无其事地回到席前,此时灰衣男子已倒翻桌上的酒坛将残酒一滴不剩地倒进碗里再一口喝掉。 女子暗地敬佩,心道:这一坛酒足有五斤,此人一口气喝了一坛而不见丝毫醉意,真是海量!幸好早有准备不妨与他斗上一斗。 眼珠子一转媚笑道:“公子酒量还算凑合,既然你请我喝酒我焉有不陪之理。” 灰衣男子听出女子言语中有低贬之意,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地说道:“你要与我斗酒?” 女子脸上露出自信与傲气之色似乎不将灰衣男子放在眼中, “咚”的一声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侧头斜睨于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笑道:“一人一坛,敢么?” 灰衣男子见神色傲慢娇态可人,不禁一笑微微低头侧向一边轻声道:“和你比,我胜之不武!我们还是随意的喝吧!” 女子一嘟嘴不服气地道:“为何?”灰衣男子无奈地笑道:“因为你是女人!” 女子闻言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将桌上的一坛酒撕封端起大喝一口, 站起来叫道:“各位朋友,这位公子瞧不起女人,小女子不服气便要与他斗酒比个高低,请大伙做个见证。 各位的娘亲妻妾都是女流,望各位多多鼓气,支持我便是支持你们的娘亲妻妾。” 旁观者听得女子如此说话大觉好奇不由得拍手叫喊:“好,姑娘支持你!” 与女子同行的那六人随俗关注却不动声色地吃喝着,仿佛已习惯了女子的行为又仿佛事不关己充耳不闻。 灰衣男子却是颇为吃惊想不到女子竟会如此说话,不待男子开口,女子又端起酒坛狂饮一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男子。 此刻酒肆里一片叫喊,有的说:“姑娘豪气干云,好酒量!”又有的喊道:“兄台,别输给了一介女流啊!” 见女子如此行为加之旁人此起彼伏的喊声顿生豪情站起身来道:“姑娘如此好手段,恭敬不如从命。” 言毕举起桌上的另一个酒坛一把撕开封口,连饮十余口才歇气,不曾洒出一滴酒来,叫道:“痛快!” 女子见状也不示弱,一脚踩在凳子上举坛痛饮,两人你来我往几个来回后便听得灰衣男子喝道:“小二上酒!” 一语未了只见灰衣男子将酒坛倒将过来,坛底的残酒形成一条水线流入腹中,继而如佛珠般地滴滴下漏,灰衣男子将酒坛晃了几下,坛中最后几滴酒滴打在舌头上。 灰衣男子放下空坛长舒一口气咂下嘴巴,神色陶醉眯上眼睛似在回味,似在沉浸。 灰衣男子忽地睁开眼睛,两坛烈酒下肚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有光。只见他一把扯掉小二刚送来的酒坛封口又痛饮起来。 女子举起坛子靠近嘴边眼睛却不时地盯着灰衣男子,心道:此人好大的酒量,两坛烈酒竟如泥牛入海。幸好我服了镇酒丹,否则就要自取其辱了。 想到这里,女子媚眼一转,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接二连三地喝,坛中的酒很快就精光了。 此时,灰衣男子的酒又喝完了,他和女子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坛酒上。 自斗酒以来灰衣男子喝了两坛,加上起初和女子同饮的合计三坛,女子也已喝了一坛。 忽地那灰衣男子仰天长笑道:“姑娘如何啊?” 女子美目一闭而后缓缓睁开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喝得快些有什么稀奇。小二再来两坛!” 灰衣男子闻言一怔而后笑道:“你说得有理!也罢,我就叫你心服口服,来喝。”店中酒客尽数围着两人观看,那伙计和掌柜也忘了忙活。 一阵下来男子身边已放了六个空坛,女子这里也有了三个。 女子用手捂着小腹,心道:“糟啦,我虽用镇酒丹化了酒力使得这酒如同喝水一般,以求千杯不醉,却忘记了肚子涨得如此难受。 她低头摸着如同圆球般的肚子,面部虽不露半点声色却暗地里朝灰衣男子腹部瞧去。 却见男子腹部平平毫无半点端倪,不由得心中大骇,业已露出敬佩之情。 邻桌那胖和尚忧道:“主人不利,我们出手吧。” 那瘦高老者淡淡地说道:“如有需求,主人自会吩咐,u看书.ukashu 你又何必搅局,自讨没趣!” “这,唉…”胖和尚叹了口气将一碗酒喝得干净。 女子见灰衣男子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且没有丝毫醉意的样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邻桌瞟来。 她已到了极限再喝下去肚子可是受不住了,要强的性子却又不愿服输,遂朝胖和尚这边使了个眼色。 瘦子见状嗡嗡地说道:“主人不敌,该我们了!” 那胖和尚哼了一声道:“我来!”言毕走上前去暴喝一声:“呔!跟女流之辈斗酒有甚出息,居然还有这等酒兴,羞也不羞!” 其他四人意欲一起过来,被瘦高老者一拦,说道:“有他一个够了,你们又何必去抢风头。”听得此语四人皆自坐回原位。 灰衣男子闻言一怔不及开口被听得那胖和尚道:“大和尚来陪你喝如何?” “大和尚好不讲理,我与这位公子斗酒尚未见个高低,要你来插手啊,你也别瞧不起女人!” 好聪明的女子得了台阶却又不失体面,这般来头仿佛是胖和尚无理取闹了一般。 胖和尚不明事理被问得一愣摸着那油光的头脑道:“这…这!” 女子一句话便让胖和尚矮了三分气焰,旁人不知内情只道是他理亏了。 却在此时听得那瘦高老者说道:“姑娘不必介怀,且让这胖和尚一试又何妨! 他若不敌,姑娘再去不迟。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敢不敢与胖和尚斗上一斗?” 这话说得十分巧妙,既保全了女子的面子又激起了灰衣男子的豪情。 第8章 终有极、黄沙蛇胆烈 女子朝瘦高老者一笑道:“也罢!”言毕退出人群捂着肚子悄无声息地朝后院溜去。 灰衣男子说了声“好”便欲开饮,却被那胖和尚喝道:“且慢!你已喝了六坛,大和尚与你比试也不愿沾你的便宜。 你且稍作歇息,待我喝了六坛再作计较。” 那灰衣男子一扬手说道:“不必了,等你喝了六坛我早已没了兴致,小二再上六坛!” 胖和尚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这样就算赢了你也不能显出我的手段,让我觉得是面子。” 灰衣男子大笑一声道:“面子!面子值几个钱?斗酒未必要分出个高低,尽兴便是酒中头等大事,大师又何必拘于束缚!” 灰衣男子伸手示礼,“大师,请!” 两人这下现足了功夫,一坛酒一口气喝干了,博得旁人掌声连连。 几个来往六坛酒就喝完了,胖和尚大喝一声:“再上六坛。” 那店小二头一遭遇到这等开眼界的事,战战兢兢地捧着六坛酒酒分成两份放在桌子上。 只见那那胖和尚一掌击在桌子边缘,桌上一酒坛被震得跳有半个人高,其余酒坛却是不住颤动不见弹起。 胖和尚左掌虚抬全凭掌力将酒坛托在空中,右掌在桌上一拍,一双筷子跳了起来,胖和尚顺手朝上反劈。 两根筷子齐刷刷地插入了酒坛中并未贯穿坛子,力道恰到好处。 一道酒线从坛中流出沿着筷子落到胖和尚口中,每当咽下一口,口里积攒的酒水又可咽下一次,如此不曾浪费一滴。 只片刻功夫那浮在空中的酒坛逐渐倾斜,最终倒翻过来直到坛中滴出最后一滴酒胖和尚才长长地舒气,慢慢收回掌力,那酒坛又顺了过去徐徐落在桌上并无发出半点声响。 旁人几曾见过这等阵势,个个目瞪口呆忘了欢呼。 “好啊,大师果然有本事!”说话的正是方才与灰衣男子斗酒的那名女子。 此时她鼓鼓的肚子已一如平常,众人专注两人斗酒谁也没有留意她是几时去何时来的,听得她这一声欢呼众人才拍手叫绝。 另三桌的五人仍旧一如往常并无半点表情,或是见得多了亦或是觉得不值一嗤。 灰衣男子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微有笑意,不待众人投来目光手掌化爪对着酒坛一提并未挨着酒坛,只见那酒坛竟如会飞一般地被吸了上去。 只见灰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张嘴一吸酒坛中一道水柱如同喷泉般地冲入口中。 一口酒、两口酒…灰衣男子的胸腔竟也逐渐膨胀变大。 “长鲸吸水!”邻桌的那个瘦子一脸惊慕,灰衣男子望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此时灰衣男子的胸腔大得出奇,足有常人两倍大小。 慢慢地坛中发出咕噜的声音,随着声音增大坛子最后一滴酒被吸干,灰衣男子的胸腔也渐渐缩小恢复正常。 浮在空中的酒坛被倒扣在桌子上,灰衣男子一挥手,酒坛向前滑了尺许却仍是干净没有半点水渍。 胖和尚见状忙也将自己喝完的酒坛倒扣在桌上往前边一推却现出一滩水迹。 胖和尚“嗯”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灰衣男子朝他一笑并不做声。 只见胖和尚双眉一扬道:“再来!”两人一较劲你来我往,桌上又多了六个空坛子。 只听得那胖和尚喝道:“小二再上六坛。” 不一会那小二抖着双腿走将过来把两坛酒放在桌上颤声道:“几位客官酒量如海,生平罕见,已喝了二十一坛。 只是小店偏薄事先不曾准备,这酒窖里只剩下最后两坛了。” 那胖和尚闻言大怒,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叱道:“怎的如此没味!” “怕我付不起酒钱么?这个够不?”灰衣男子听了小二的话只道是他心有顾虑才有此说,遂从怀里掏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小二拿着银子结巴地道:“有银子自然要赚,只是小店里真的没有了!” 灰衣男子锁眉沉吟,脸上那道刀疤也是随之一耸,说道:“去取几坛黄沙蛇胆酒来。” 小二闻言眼珠子瞪得老大惊问道:“几…几坛?”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银子还不够?”灰衣男子见小二惊愕只道是钱少了遂有此问。 店小二正色道:“那到不是。只是这黄沙蛇胆酒性子烈了、后劲大,一般人是喝不了一碗。 更何况你们都已喝了二十一坛,若是再来几坛黄沙蛇胆酒只怕两位吃不消啊!” 胖和尚端起小二刚送来的酒大喝一口骂道:“你这小二罗嗦得紧,吃得消吃不消那是我们的事,若怕银子少了我这还有,待会儿一并算与你。 若是惹得爷不高兴,当心爷扇你!”言毕一掌虚空劈在那倒在地上的酒坛上,“哗啦”一声碎了。 小二吓得浑身发抖赶紧去提酒了,不消一会便提来了四坛黄沙蛇胆酒,此时两人均饮完了桌上的酒。 只听得小二说道:“这黄沙蛇胆酒酿造不易,加之饮得少所以藏得不多,店中只有四坛,全搬来了。若是…若是…” 灰衣男子听出了小二的意思遂笑道:“放心吧,不怨你的!”小二听得这话舒了一口气,这四坛酒已是他店中最后的四坛了,而且极为刚烈。 小二本该自信的,可见二人饮量如此之大不觉中犯了嘀咕,担心这四坛酒晾不出二人的底。 灰衣男子走到桌前去拿黄沙蛇胆酒,脚步轻浮已有了几分酒意,一把扯开酒坛上的封口凑到嘴边嗅了嗅,只觉得酒味扑鼻精神一爽。 未及开口却听得那胖和尚大叫一声“好酒哇!此酒堪称酒中酒霸。uu看书w.uukashu ” 灰衣男子闻声亦是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酒入肝肠只觉全身发热腹内犹如燃了一团烈火,但舌根喉间却留有余味恰如在漫天黄沙中行走半日忽地饮到甘泉一般,令人回味无穷、不禁遐想。 便忍不住赞道:“此酒果然了得,比起大哥家的桂花酒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仍旧及不上那玉琼液。” 胖和尚又饮了几大口,他长舒一口一抹嘴上的酒渍而后拉开衣襟露出胸膛陶醉地说道:“这酒喝得真他娘的尽兴。” 言毕脚步轻浮打了个踉跄,待稳住身形后吐了个响嗝便站立不动。 只见他拳头紧握,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涨似在憋气一般。俄而脸上豆大的汗滴如同雨下,光秃秃的头顶一片油亮,煞是可爱。 顷刻间手上、腹上以及胸膛上尽是汗水,背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且不住地滴水。 此时那和尚脸色苍白,嘴唇竟也略微颤抖,围观的人皆是一阵惊愕,那掌柜的忙叫道:“小二,快…快去准备醒酒汤。” 那小二应声欲走,却听得先前斗酒的女子说道:“不必了,你们也太小瞧了大和尚!” 灰衣男子只顾喝酒,这下听得声音便朝胖和尚望了一眼便微皱眉头, 心道:他竟用内力将酒气化为汗水流出!于是笑道:“大师好雄厚的内力。” 胖和尚“嗨”地一声轻喝,脸上恢复了血气竟也活动了起来。此时的他如同从水里钻出来的一样,衣襟尚在滴水,地上也有了一滩水迹。 第9章 名未必不英雄 “痛快!”胖和尚一晃头,眉角处的几滴汗水飞摔出去又举坛喝了起来。 女子冲着灰衣男子笑道:“看来大和尚是醉不了啦,不知公子还要不要比下去?” 灰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没有做声,只顾着喝。 眼见灰衣男子手中的酒坛越举越高,脸上一片赤红。 渐渐的手上、身上都变成了红色,头顶隐隐有白汽升起。“好热啊!” “是啊,怎么突然热起来啦!”旁人议论纷纷且不住地后退。 此时灰衣男子头顶被一片白雾笼罩,脸上已成了紫色且还在不住地喝,那白雾如同蒸汽一般冲的众人不住地后退。 忽地灰衣男子将酒坛倒扣在桌上,头顶白汽渐渐散去,脸色也恢复了平常。众人忍不住朝灰衣男子望去,只见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在陶醉、似在回味、似在提神。 片刻后男子睁开眼睛,那双招子似乎比以前更加明亮了,看不出有丝毫酒意。 那瘦高老者叹道:“老夫苦练半生才得今日修为,自信可以纵横天下,不料今日这后生晚辈几近于我比肩。当真是后生可畏,惭愧得紧!” “这斗酒算不得本事,倘若真个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讨到便宜。”一名虬髯汉说道。瘦高老者捋须望了虬髯汉一眼不再说话,只是他的眼神很是深邃。 女子看着灰衣男子的举动,心道:此人不仅武艺高强,为人豪爽又有侠义心肠而且酒量也是大的惊人,若能收到帐下真是天大的好事! 不经意间目光停在了灰衣男子脸上的那道刀疤上,刀疤随着男子张口饮酒而不住地耸动,平常来看有些恐怖,这时却更能增加几分豪气。 男子却像一个渴了许久的人看到甘泉一样,在那狂喝痛饮。 灰衣男子歇了口气,桌上又多个空坛。那胖和尚将手中的酒坛晃了晃丢在桌上,酒坛在桌上打个滚“哗啦”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胖和尚长笑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汗水,脱掉汗湿滴水的衣服转眼朝灰衣男子看去,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个遍,灰衣男子一如平常丝毫看不出像是斗过酒。 胖和尚忽地伸手拍在灰衣男子身上道:“小兄弟豪气干云,和尚我佩服得紧,这次斗酒你赢了。” 灰衣男子爽朗一笑道:“大师好身手,若非你有意承让,在下又哪有机会!” “嗨,既然是斗酒输了便是输了,什么承让不承让的。来,咱们再来比比脚力如何?” 灰衣男子被酒气一激,顿时豪情千丈欣然允诺。忽地听到一个声音:“大和尚你斗酒败了一阵,怎的还好再比还输得起么?你且退下,看我如何为你雪耻。” 灰衣男子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那个瘦子。 “比试是要图个痛快,有你侯翼个鸟事啊?”胖和尚怒斥道。 那瘦子侯翼托住下巴不住地笑道:“斗酒输给刚出庐的毛头小子,比脚力又输给我当真是没面子。我不参加也罢,免得和尚你日后在江湖上立不了足。” 胖和尚被侯翼一激怒了起来,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比脚力我几时输给了你?洒家是和这小兄弟喝得对胃口,难得有心情这才要比一比脚力。 你若要比,待洒家与小兄弟比了之后随时奉陪。” 灰衣男子酒后兴起说道:“大师,三个人比更为有趣,多他一个又何妨!” 胖和尚一抹嘴道:“也罢!” 那女子道:“若要比试须得有人见证,小女子毛遂自荐就来当这个见证人。 此去西北十里处有一座古刹,古刹脚下有株银杏树生得十分茂盛,你三人可由此去折枝而返,先回者胜。” 三人应声走出店门相互对视一眼便各自开步,绝尘而去。 三人皆是好手,脚力自然不差。胖和尚见灰衣男子始终与自己并肩而行便暗地里加快了步伐,一下子超出了丈许。 正自得意以为甩开,待回头一看灰衣男子又到了他的肩旁,不由得心下吃惊,遂发足内劲疾奔。岂料得那灰衣男子如附骨之蛆始终与他平行。 “和尚,不要拼命了,你休想甩开他,他不超你已是给你面子了。”侯翼说话间从后头追了上来。 胖和尚听得侯翼奚落,心中愤懑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厮除了嘴上功夫厉害还有甚本事?你也见不得好到哪里去。” 这么一动怒说话便岔了真气,顿时慢了下来。 侯翼见状心下有谱笑道:“和尚,你怎的如此不济啊!” “呸,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取笑洒家!”这么一说话大和尚又慢了许多。侯翼见此法凑效暗自欢喜,心道:倘若赢了此次比武,主公必定另眼相待,说不准会宽恕我的罪过。 想到这里又将目光转到灰衣男子身上,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有为不知师承何方?” 灰衣男子长笑一声道:“难得今日有此雅兴与前辈斗酒比试脚力,我不问前辈身份,前辈也休要打听我的来历。只须今日倾心相交管他来日是敌是友!” 侯翼被灰衣男子的话噎住了,正思索使用别的法子。uu看书 .uukanshu.cm 其实侯翼早就看出三人脚力只在伯仲之间,若不取巧是难以制胜的,为了制胜这才绞尽脑汁。 正思索间大和尚从后头赶了过来道:“说得不错,哪怕只做一天的朋友!” 以三人快如风的速度十里路程不消片刻就看到了女子说的那座古刹,接近银杏树时三人各自摘了一枝便往回赶。 待离归位处十余丈时,侯翼见到身旁有一株酒碗大的梓树生得笔直,便用掌力吸过树梢抓在手里,借着树梢弹力“呼啦”一下从小镇屋顶上滑到地上。 仅一步的距离灰衣男子和胖和尚同时跟着落地。 女子满脸笑意地望着灰衣男子说道:“能和他二人比脚力拼成平手普天之下并不多见,公子算得上是后辈晚学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小女子薛瑶见过公子,未知公子如何称呼?”“薛姑娘过奖了,只是两位前辈有意相让才不使在下露出窘态。” 薛瑶见灰衣男子只是谦虚并未说出姓名便说道:“若公子不愿透露姓名,薛瑶也不强人所难。 公子保重,我等就此别过。”薛瑶行礼后转身便走。 数步后忽地停住步子说道:“今日很高兴能结识公子这等英雄,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是朋友。”说到朋友二字薛瑶侧目看了男子一眼,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看着远去的背影,灰衣男子的眼睛有些模糊,犹豫半晌却从喉咙里蹦出一句话来:“就叫我韩云山吧。” 薛瑶等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径直朝前边走去,不知到底听到了没有。 第10章?梦初醒、黑衣起无端 夜,慢慢长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如同女人被风月高手脱掉衣裳一样很容易暴露人性的弱点,使原本孤独的心变得更加孤独。 窗外的晚风轻抚着树叶使之变得婆娑有声,天空没有月亮,几颗暗淡的星星还在努力滴闪着昏暗的微光,不知是要照亮谁人的前途。 房内,那自称是韩云山的灰衣男子,已在桌前独自坐了很久才吹灯躺下。 迷糊中已渐起鼾声,只觉得眼前有人在奔跑,那个白色的身影很是熟悉,其腰间那块月牙血玉显得格外耀眼。 忽地一彪人马斜地杀出将白衣男子团团围住,领军的人一脸贼笑,甚是得意地对着白衣男子说道:“陆省元,久违了。 朝廷赏千金拿你,你我都是故人,有何不将这个顺水人情送给我呢。 待我立功高升之后必定忘不了你的好处,定会给你多烧纸钱且于每年的今日设酒水祭你。 至于那如花似玉的李潇雨姑娘,你就放心吧,春闺罗帐之中我会尽力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哈哈…” 那白衣男子发髻凌乱,已长出胡须茬,白衣片片殷红,略显疲态的脸上依旧十分的干练,此人正是陆松。 看着领军人那得意的让人呕心的笑容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道:“士可杀不可辱!吴然,你不必得意,大丈夫自当血战到底岂可受绳索之辱,纵是一死也要拉你作陪,黄泉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言毕挥剑使出“孤注一掷”将吴然的一条手臂斫下。 吴然落马捂住断臂惨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数十条长矛如同风吹乱雨般地刺向陆松,陆松左闪右避险象环生,势单力疲被一根长矛当胸贯穿。 “大哥!”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韩云山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住地喘息拭掉头上的汗水,长舒口气,说道:“还好是梦!” 韩云山下床走到桌前掌灯坐下,忽听得窗外一声轻响,喝道:“谁?”窗外没了动静。 “哪路英雄深夜来访,不如进来坐坐!”窗外还是没有动静。 韩云山凭直觉可以判出外边一定有人伏在某处,见此人不肯现身显然是有不以自己为然之意,心下微恼却不动声色地将杯中注满茶水轻泯一口而后将茶杯掷出窗外。 方听得洒水响接着便有人“哎呀!”的娇呼。 暗物破风声响,韩云山只眼一瞥右手横在空中,手里多了一只插着纸条的镖。 韩云山取下纸条打开一看,白纸上空空如也竟无一字一墨,心下怪异,猜不出来者是何用意,忙将镖和纸条往怀里一揣径直朝那人影闪动处追了过去。 空中月色朦胧若隐若现地照在地上,冷清的大街上人影闪动伴着月光显得有些诡异。 那个蒙面黑衣人一路狂奔在街头左转右转专挑黑暗处钻,忽地黑衣人转过身来停在那里。 韩云山正待开口相询,那人似乎明白韩云山的心思又转身离去。 韩云山脑海中疑问不断:此人是谁为何深夜来访?既然有意前来却又如何留下无字便笺?方才停住似有话说,却又为何欲言又止?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韩云山跟了上去,只是见那人不开口说话也不再多问,静静地跟着想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那人似乎知道韩云山心中所想,越走越偏不觉中出城三十里了。 明月照山岗,两条倒影映在斜坡上显得十分修长,朝人影处看去,只见山岗上有两个人顶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和表情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那个蒙面人凌空一跃翻了个跟斗便落在山岗上那两人的身后,那两个带黑色斗篷的人朝前走上三步,虽别无举止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 韩云山早就留意到了山岗上的两个人遂止住身形,见两人如此阵势似有意阻挡自己的去路助追赶的那蒙面人脱身, 不由得暗自心惊:莫不是蒙面人故弄玄虚诱自己来此却暗地里埋伏高手于己不利。 转念一想,自下山以来尚逢厉害敌手,倘若今日遇到高手开封试招也未必不是好事。 那蒙面人双手抱在胸前显摆一副傲人的姿态,韩云山不做声只是朝前走去。才走了一步,岂知那两个带斗篷的人迅速朝前走了三步。 脚步迈开如同疾风压劲草裹着沙粒袭向对面,吹得韩云山袍角翻飞。 韩云山挥手捂面想要挡住沙粒,只觉得对方气浪又高了许多,知道对方将自己捂面误以为还手。 气浪袭来,韩云山闪到一边顺手一记天罡拳打出与那人的掌力撞在一起于空中爆出火花。 那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似的朝左右围来,韩云山与二人对掌心知二人内力浑厚,此刻见到二人联手攻来心也不惧、越有斗志,以一敌二斗得三十回合竟不落下风。 对阵中韩云山的天罡三十六拳越使越活,体内的真气如同沉睡的美人被逐渐唤醒。高手过招需全神贯注,每逢势均力敌之时一阵风、一片落叶都有可能导致天平失衡。 一片树叶被打斗的气浪震得脱落,u看书 ww.uk 韩云山侧身避开两人的夹击。 两人哪里肯放过机会,并肩一处齐齐打来,似要不给韩云山喘息的机会。 恰在此时落叶飘下,韩云山只觉得眼前一黑动作便放慢了。仅此一瞬间对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二人挥掌朝韩云山打去且还算计好了他的退路。 韩云山耳中听得风声知道去路也被封住,气浪扑来无奈之中只得硬生生地接下这两掌。 不待韩云山运气打出天罡拳对方掌力已压了上来,“砰”地撞在身上。 韩云山晃了两晃只觉气血翻涌,好在运起了全身的真气,天罡拳推到半途已抵消了迎面来的大部分气力,否则受上这两掌非吐血不可。 “哦!”两个戴斗笠的人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斗篷上的帐幕遮住了面孔依旧看不出表情,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灰衣青年的内力竟雄到这等地步,挨了两掌竟也无事。 韩云山自己也在纳闷,初始还以为是那两人手下留情,但听的二人的惊异呼声方知并非如此。适才那两掌打来一个被韩云山卸去,另一个正好打在腹部。 掌力震得丹田中的真气乱窜,韩云山深呼吸暗自调节气息,黑暗中依稀看到那两人拳头紧握且不住微颤。 正欲再战,忽觉得丹田之中一股暖流缓缓充满经络随着血液的流动向全身蔓延。 自习武以来从未遇到这等怪异之事,慢慢地韩云山感觉到那股暖流直冲头顶,脸上也有温烫之感,任凭调节内息也无济于事。心想:莫不是这二人掌中藏有猫腻! 第11章?雾已生、方觉海无涯 韩云山正欲开口相询,忽地那蒙面人一晃身朝后头飘去了。 而这二人也各自闪到一边让出一条道来,伸手示意韩云山过去。 其实韩云山哪里知道,那两人夹击得手后倒被韩云山体内强大的内力震得浑身酸痛,两人只道是韩云山手下留情,这才放他过去。 韩云山心中疑窦丛生摸不清他们的心思,但此间细节却容不得他多想否则那蒙面人就见不到踪影了,遂拱手说了声“多谢”便发足追去。 这一起身脚力比以前快了许多,奔得越快体内那股暖流转得越快,越是觉得舒畅。数里路下来禁不住想放声长啸,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快了。 看着前方黑影渐近伸手可抓,韩云山不得已努力克制放慢脚步,尽管如此还可以清楚听到黑衣人的喘息声。 此时韩云山只觉得体内有着无穷的力量,越是憋屈忍住越是觉得难受,但黑衣人行踪诡异、迷雾重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强忍着。 只忍得片刻工夫浑身烫得很,脸色晕红,身上热汗淋漓,待出了一身汗后顿觉无比舒畅。此时东方开始泛白,韩云山看着前头疾步且脚不点地的黑影,只觉得黑影是那么的幽雅。 一夜之间怪事连连,韩云山尾随黑衣人只想弄清楚个究竟遂不拦截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远,黑衣人进了一片山林,一条山涧将两座山分开二十余丈,两山之间只有四个浑然天成的石墩。 石墩两尺来宽、五尺来长,四周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涧谷这头的口子边上又是立着两个带黑色斗篷的人,那两人虽看不清相貌但一胖一瘦的身影并在一起如同冬瓜旁边伴了根豆角显得十分的滑稽。 两人见到黑衣人过来恭敬地让开道来,那黑衣人从两人中间闪过,几个起落就到了对面。 黑衣人背对众人扯下面纱,伸手在脸上一抹而后张开双臂仰面朝天,片刻后又将面纱拂上,转过身来坐在石头上悠悠地看着这边。 韩云山见得这两人的装扮与山岗上的两人一样,又见他们对黑衣人十分的恭敬,心下明了,知道这黑衣人的身份很是显赫,因为他的身手并不高调却能让众多好手听命于他,这便是唯一的解释。 韩云山正欲出手,只见得对面的那黑衣人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这边砸来,石头掷出在空中飞到一半便掉下去了,半响没有声息。 韩云山禁不住朝那蒙面人道:“你这是为何?半夜诱我至此,却又数番找人来厮杀,莫不是只想试试我的身手!” 那蒙面人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韩云山而后轻摇着食指却始终不曾说话。 韩云山从黑衣人身上收回目光注视那两个盯着自己的人,忽地身形一晃跃上半空欲从二人头顶过去。 这两人也非等闲,那胖者袖袍猎猎双掌灌满真气朝空中推去,只觉得面前一阵气浪冲来游似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破,只得落到石墩上与胖子过招。 就在胖子出手拦截的那一瞬瘦子往后一闪人已到了第一个墩子上,看到韩云山被胖子拦了下来忙从墩子上飞身过来一爪袭向韩云山后背。 那胖子内力浑厚,每一掌打出均有开山裂石之威,此时韩云山被胖子缠住眼见瘦子逼近,无奈之下不及多想侧身一拳朝瘦子打去。 如此一来瘦子那一记爪力与胖子的掌力劈到一起,自己却借势后跃到了第一个石墩上,尽管如此却硬生生地被那瘦子扯下一片衣袖来。 瘦子收手不及却看透了韩云山的用意借着与胖子掌力相撞的弹势朝后跃去,见韩云山已经落在了第一个石墩上。 石墩又窄容不得两人交手,若硬闯上去只须对方出击自己便会落下深渊,干脆朝踏过韩云山的头顶直接朝第二个石墩靠去却仍不忘使出爪攻。 韩云山见地势狭窄进退不得便鼓起全力对了一拳才不至于晃身退步,这一拳之力太大远远出乎了瘦子的意料。 瘦子在空中使不出实力被震得晃了身子,竟欲在第一、第二个石墩之间落下。 瘦子向前滑行附在了第二个石墩上,双手化爪死死抠住石墩峭壁一溜身落在了第二个墩子上,那双爪扣住的地方却现出十个指洞。 胖子趁此机会已落到了第一个石墩上和韩云山斗到一处,韩云山的背心尽数落入瘦子的攻击范围。 瘦子见有机可乘欺身一爪抓来,恰逢韩云山提腿踢了出去。一爪扑空抓在石墩上,那碎石落入深渊簌簌有声。 三人同处于石墩上交手极为不易,皆不敢粗心出手也是有所顾虑。韩云山被夹在中间两面应敌免不了捉襟见肘,u看书ww.ukahu.co而两人也是担心被震了下去具不敢放手一搏。 忽地两人同时出手攻来,韩云山不及出手还击屈膝弯腰堪堪避过,两人见韩云山躲了过去恐余势伤到对方遂连连收手。 韩云山瞄准时机侧身两记天罡拳袭向二人,二人运功抵挡,只片刻滞顿韩云山从瘦子头上越过挥出一道拳气打向瘦子胸口,瘦子见状赶紧扑倒在石墩上。 韩云山正待落脚第二个石墩,忽地觉得背后有内劲袭来,待身子落地朝上一滚,那道真气将第三个石墩平面打掉了一半。 被真气震碎裂的石头滚入深渊过了半响才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声音仿佛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适才那一掌,正是胖子打来。 却说韩云山凌空打出的一拳真气被瘦子避开,恰撞上胖子挺身出来劈掌,那一拳真气直扑扑地着在了胖子身上。 胖子被震得连退数步一脚踏在石墩边上,立足不稳摇摇欲坠。 只见胖子挺腰后仰,张开双臂如同鹏鸟展翅扇风似地不住摇摆,只要是一阵风吹来便可坏了平衡使他掉下深渊。 韩云山见状踢起脚下被胖子掌劈震碎的石子,瘦子见到石子飞来翻身一跳躲了过去,石子愣是打在了胖子腿上,胖子哪里受得住朝后头直直地倒了下去。 忽地一个矫健的身影掠了过去一手抓住胖子另一手死死地攀在石墩凸出的侧壁上,此人正是瘦子。 两人就这么荡在空中如同藤蔓上吊了个冬瓜被风吹得摇来晃去。 韩云山见得此景大笑一声朝对面纵去。 第5章 风声起、重现绝情影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间女娲敌和阎王友独当年孤峰之战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 这次第,荒郊树林中四人斗得正酣,那三名老者三对一与青年男子斗了五十余回合,非但胜不了似有落下风之嫌。 青年男子一刀砍断其中一个老者手中的长剑,刀气逼开另外两个老者,三人互视一眼心下大惊。 恰在此时青年男子右手挥刀在空中虚晃几下摆了个“横刀立马”式,左手握拳拳心朝上在空中缓缓横出。 三老者以为他要使出招数皆凝神敛气全身戒备,岂知结果大大地出人意料,只见得他探出左手小指直挺挺地对着三人。 三名老者见状禁不住怒火暗涌大骂小子狂妄,可心里头又不得不吃惊这后生晚辈确实是厉害。 此时那青年男子再次攻来招式突然凌厉起来,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之虞,他们再也无暇多想全力拼杀。 忽地青年男子挥刀一转,其中一个老者被硬生生地劈成两半,那滩鲜血洒在地上如同泼了一盆猪红。 另外两个老者就地一滚才堪堪避过刀锋余威,待站起身来已是惊出冷汗,知道今日是难逃生天只得奋力死战。 青年男子意在拿这三人试刀,方才砍倒一个又怎能放过这两个,遂集了真气在刀身上翻身劈了出去,眼见两个老者难逃此厄要丧身刀下。 只在这紧要时刻,不知何处打来一块飞石撞在青年男子的刀身上。 青年男子手一颤险些将刀撒了出去,赶紧运功紧握刀柄转身过去闭上双眼,双臂交叉互抱将刀拥在怀里也不说话。 却听得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时隔二十五年绝情刀法终于重现江湖了!”声音虽轻却足以传到众人耳中。 青年男子听不出这说话人藏身何处,也不开口去问。只是放下宝刀,在地上转身一划,地上的树叶被刀气所激尽皆腾空起来。 青年男子将灌有真气的宝刀往前推送,那软如纸柔的枯叶,竟如同锋兵利器般地朝四周激射而去,两名老者恐为所伤或避让或用兵器阻挡,慌忙之间捉襟见肘。 此时,空中降下一人,轻飘飘的身形如同纸鸢一般。那人双足点地,膝盖直挺挺地落在干枯的树叶上,竟无半点声音。 那些被刀气激飞的枯叶射到他身前寸许处,便如同强弩之末纷纷落下。 青年男子一看架势就知道来人内力非凡、轻功了得,必是绝顶的高手便禁不住打量起来。 只见此人一袭灰色长袍,满头灰发自然垂直贴在背上,脸上僵硬冰冷没有半点表情,唯独那双招子雪亮如月十分有神,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蒙了个人皮面具。 瞧那模样显然是有些春秋了。 青年男子瞅着他,也不说话,只手横空,将那刀尖挑向了灰衣人,目光冷酷,却外泄一股睥睨尘世、小天下英雄之气。 那灰衣人瞧得青年男子的姿态,心下明了,知道他在问自身来历,便长笑一声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小子有些傲气!” 青年男子面容一舒显然是笑了起来,可那附在嘴角上笑十分阴冷让人顿生寒意、毛骨悚然。 顺手举重若轻地将那一刀徐徐划下,刀尖虽不曾触地,然地上却被刀气割开一条一尺见长、寸许来深的口子。 青年男子倒转刀身,曲肘将刀柄向前,那刀尖微微抖动隐约可见赤芒,明眼人一看便知刀身上蕴藏了内劲。 灰衣人见他孤傲狂妄,知道他不以自己为然,摆开了绝情刀的招式意欲发刀却也不生气,依旧平淡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来问你,你这绝情刀法从何处学来?” 青年男子撇过头来看了手中宝刀一眼,只是一眼,也不说话更无多余动作,便集起真气使了招“袖手旁观”朝那灰衣人劈了过去。 那刀法凌厉,犹如泰山压顶,瞧得那两名老者大为惊叹,脸上流出恐惧之色,嘴角抽搐地嘀咕:“绝情刀法,当真是绝情刀法。阎王友要重现江湖了!” 灰衣人有心想试下他的身手,故而并不还击,只身一闪,如风吹薄纸般地朝侧边飘了过去,那刀气迸出,大喇喇地斫在一株合抱粗的树杆上,树“嘎”地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青年男子一击不中,被轻飘飘地躲开也不恼怒,只是如拙似巧地增加劲道。 顷刻间,只见那刀身上泛起赤色光芒且越来越盛。只是任由青年男子如何变招、加速、增劲都讨不到便宜。 那刀气大开大合,吹得地上的沙尘四起,在一旁观战的两名老者看得目瞪口呆。 实不曾想到这年轻后生不仅有如此强劲的内力,而且还练就了二十年前令武林人闻风丧胆,且以辛辣冷傲称著、号为古今第一刀法的绝情七斩。 刀气散开刮在脸上隐隐生疼,两人不自主地朝后头退去,脸上神色又是惊惧、又是忧虑、又是期盼。 青年男子斗了五十回合已使出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杀妻求将、易子而食五斩刀法竟也讨不到半点便宜,uu看书 ww.uukansu.co 皆被灰衣人轻松化去。 心中震惊脸上也流出汗来,自己初次下山战过数路高手僵持不下之时,只需自己使出绝情刀法一招便可取胜,即便更厉害者使出第三斩“坐山观虎斗”也立分雌雄。 今日里却不曾想到,竟撞上了这等高手,已使了五斩刀法非但胜不了且还有落下风之势。 更为可怕的是,此人隐匿极深至今仍辨不出他的身世来历。 当下不再多想使出第六斩“六亲不认”。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灰衣人也是心底暗惊,对他一半惊喜一半忧。 他之所以极少出手,只以平平无奇的招式迎击青年人的刀法,一则因为观战的那两名老者,恐因路数中被其瞧出家门; 二则是想试下他的身手,故而不显山露水,只仗着内力深厚和轻功卓绝,始终占有上风。 刀法如雨,势如飓风。林中只见绝情刀气如同赤龙般地腾空乱舞,青年男子竟似疯了一般,灰衣人却只是一味躲闪并不出手还招。 忽地十余道刀气夹杂着沙石铺天盖地地压来,毕竟这号称古今第一的刀法不甚易与。 一路斗将下来,灰衣人只是闪躲鲜有还手,此时十余道刀气劈来已容不得他不还手了。 只见灰衣人一掌打出,掌力破了数道刀气直直撞在了刀身上,震得青年男子右臂后扬连退数步。 灰衣人忽地转过头来瞧着那青年男子,说道:“你的绝情七斩有些火候了!” 第6章 伏爪牙、不叫牛犊惧 青年男子使了六斩也讨不到便宜,惊怒之下将全身真气集合于刀身之上。 只见刀身赤芒大盛,刀气摄人,青年男子身子颤抖,显然是要使出最后一斩“共赴黄泉”了。 看着青年男子的气势,灰衣人也禁不住一声赞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话未落音,青年男子刀人合一,如流矢破风般冲了过来,灰衣人见来势甚猛,不与硬碰,连连飞身奔走周旋于树木之间。 青年男子刀人合一,刀形散而神藏于身,身如刀锋,不管灰衣人在哪棵树边,都是大喇喇地撞了过去,将那棵树削成两截,看得在旁观战的梅岭二老目瞪口呆。 才片刻的工夫,林中已被青年男子削断十余株合抱粗的树。 此时灰衣人退到一株数抱粗的大树底下,青年男子势如闪电般地朝灰衣人冲了过来。 灰衣人矮身一闪到了大树后头,青年男子竟从这株大树的树干中直穿了过去,树干上堪堪透出一个人形的洞来。 青年男子一击不中挥手两刀竟将大树劈开,刀气不减直奔灰衣人而来。 灰衣人侧身一闪形,如鬼魅竟到了男子身后,举手朝其后背压去,青年男子明显感觉到了身后刺骨的掌风。 怎奈自己一心求胜激发了全身真气,势力太猛没有留下回旋余地。 如今收势不住、转身不及,只得运气于背后的龙骨之上正要硬接这一掌,不料灰衣人掌风落到一半却硬生生地收住了。 青年男子也觉奇怪,落下地来转身看向灰衣人。虽不曾说话,但那不解的眼神中依旧透露出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势。 灰衣人瞧见他的眼神,知道他心中所想,遂说道:“绝情七斩只有用绝情刀使将出来,才能显出莫大的威力,他既然肯将绝情七斩倾囊相授,此次出来为何不让你带上绝情刀?” 青年男子依旧看着这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的霸气少了几分,却多了几丝疑问。 灰衣人看得明白,长叹一声转过身去道:“他近来可好?” 半响却听不到声音,忽地听得兵器铮铮有声便回头来看。 只见青年男子挥刀在地上写下“无刀亦可纵横天下,你是谁”几个字。 灰衣人看了地上的字又看了青年男子一眼,此刻才明白原来他是哑人,遂说道:“你此次独闯江湖,他对你有何嘱托?” 青年男子又写了两个字“杀人” 灰衣人问道:“杀何人?” 青年人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不配问!” 灰衣人似是听惯了这般语气,也不生气却道:“你自以为会使绝情刀法,便小瞧了天下英雄,却不知你下山以来,胜了几路英雄?” 只见得青年男子挥刀在地上写道:“大小三十余战,斩杀夏侯鲂、李陨、季褚岚、温白符等成名人物十九个。与战之人唯独杀不了你!” 灰衣人看着他写下的这些名字无一不是江湖名宿,其中不乏与自己交好的昔友,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之情。 看着青年男子那狂傲不可一世的模样,甚有当年某人的影子,遂惋惜地说道:“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已是难得。 只是戾气太盛,心比天高却非好事,若不能自制心魔终当会自食骨髓难容天下!” 青年男子张开嘴角,脸上肌肉抖动显然是在大笑,却没有丝毫声音,继续挥刀写道:“无情无敌,方绝天下!” 写罢用刀尖指着“你是谁” 那三个字再次问灰衣人的身份,灰衣人看了一眼遂说道:“我是他牵挂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男子在地上写了四个字,灰衣人看了那字一眼念道:“南宫惊雨!” 岂料得南宫惊雨用刀将“南宫惊雨”四字圈了起来,又在旁边写了“记住他!”三个字 灰衣人看后不禁大笑起来,点头道:“小二郎不知天高地厚,无刀亦可纵横天下也未免太过托大,看来他在授你刀法之时,未与你说过女娲敌和阎王友! 你且去吧,今日我不为难你。但你要记住,若日后再无故杀人我定不饶你!” 岂料得男子不但不去,反而集起全身真气,左右劈出两刀继而悬空一刀向前,刀气大盛,赤芒怒长将灰衣人的退路全部封死。 灰衣人不闪不避,丹田一荡,周身早已叠起三尺气墙轻松将男子的刀气化去。 继而挥手一掌将南宫惊雨打出三丈来远,撞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上。 南宫惊雨摸摸中掌的地方竟无半点疼痛,浑身上下也无异恙,那一掌分明不轻。uu看书 wwukansu.co 一脸惊愕之下直起身子离开大树,忽地身后大树“咔嚓”轰然倒塌。 南宫惊雨心中骇然,知晓是对方手下留情将打在自己身上的掌力全部卸在树上,是以自个无恙,想不到对方竟如此了得。 南宫惊雨自问没有这般身手,也不回视,径直将目光瞟向了别处。 灰衣人瞧了那两名老者一眼,大有感慨和深意地说道:“梅岭三老也算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二十年来修为滞顿毫无长进,难怪有今日之辱。 江山代有人才出,尔等若不图强定会还有受辱之时!”言毕飘然而去。 梅岭三老如今只剩下二老了,两人望着灰衣人远去的背影而后对视一眼尽是羞愧之色。 而后相互点头,朝南宫惊雨说道:“今日我三兄弟斗不过你,确实如他所言,全是咎由自取。 如今兄弟三缺一,我二人更是无颜苟活于世,便全了你求胜之心。” 说到这里纷纷跪地,双手抱拳将剑柄朝上摆了个“万佛朝宗”式,朝天一揖说道:“今日之战,我兄弟三人学艺不精,联起手来都斗不过武林后起之秀,当真是辱没了武林正道群雄,唯有一死方能赎罪。 但愿古盟主早日重出江湖,诛了这血残余孽。”言毕双双拔剑自刎。 南宫惊雨看着地上梅岭三老的尸首,且自摇头,忽地挥刀一劈,使了招“隔岸观火”。 竟在先前写字的地上削起一块一尺来厚的沙土,那些沙土铺在梅岭三老的尸身上正好将其掩埋,自个也朝一边去了。 第7章 既见井绳,又闻鹤唳 且说南宫惊雨输给了灰衣人也不气馁,依旧我行我素挑战天下群雄,连日来又有数路英雄不敌败阵,如此一来弄得江湖上人心惶惶。 这一日,灵官堡内一名侍者手里拿了一封信笺从客厅出来匆匆奔向主房。 “堡主,不好了,堡主!”未及进屋那名侍者就已喊将开来。 屋内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何事惊慌?” 侍者一步抢进屋来,恰巧与屋内走出的那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喝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因撞得紧凑,那侍者退开数步整理衣冠,口里不住地呼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经意间手里的信飘到了地上。 侍者慌忙弯腰拾起双手颤抖地递去,说道:“信…信…” 那人接过信笺喝道:“一封信而已,大惊小怪作甚!” 言毕将信笺打开,信笺为物件所伤破了个洞只见上面写道:久闻灵官堡主唐轼鹰爪功独步天下,今先投帖,三日后再来领教! 此人正是灵官堡堡主唐轼,看完信后唐轼浑身一颤问道:“信笺是何人送来?” 拿侍者答道:“这信是小人在客厅支柱上发现的,不见送信的人,这里还有一颗石子。”言毕将手中那颗拇指大小的石头递了上去。 唐轼接过石子看了看说道:“去客厅,前面带路!”到了客厅侍者指着支柱上那个空洞,对唐轼说道:“堡主,就是这个孔!” 唐轼凑上去仔细瞧了那孔足有一节指头深浅,若非没有深厚的内力安能有这般造化。 这个名为拜帖实为挑战的无名人士着实是个高手。唐轼暗想:老夫自己为人低调,素来不曾与人交恶,怎会生出这等事端。 想到此处,脑中已经想到了一人,不由得心里惴惴不安。 却听得侍者说道:“堡主,石子传书,不留姓名这与血残余孽的行径相似啊!” 南宫惊雨自出道以来,连连挑战武林中各大成名高手几近无敌,战败者多被屠戮。 武林人士人人自危皆奔往九嶷山一得山庄,沈盟主已召集天下英雄商讨对付南宫惊雨。 唐轼正打算这几日去一得山庄,不料竟撞上了这事。 当场朝侍者说道:“传令下去,严加防备一旦发现疑点立马来报!” 三日后,一人朝灵官堡走来早就被人发觉,并告知了唐轼。 唐轼亲自出来迎接此人,见一个抱刀的青年人立在庭中,便问道:“可是阁下三日前向我下的书?”那人点点头却不言语。 唐轼问道:“唐某向来低调不曾开罪于人,未知阁下是何人要与我交手?” 那人拔刀在地上写了“南宫惊雨”四字,唐轼看罢说道:“果真是你!与我交手又有何难,阁下已是江湖上妇孺皆知的人物,连日来不知杀了多少武林人士。 目前沈盟主已召集天下英雄与你决斗,你若够胆量就上九嶷山一得山庄,那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不消你说我自会与你一决高下。” 南宫惊雨闻言伸出右手食指指了下唐轼转身便走。 自离开灵官堡,南宫惊雨一路向九嶷山进发,这时歇在一家路边的茶馆里,正自斟自饮。 此刻外边走来两男一女,俱是有余不惑之年:其中高一点的男子手里握着一张玄色巨弓,那弓弦足有成人拇指大小,背上背了一个箭壶,箭壶里只插了黄、蓝、白三色羽箭。 那个女子腰间挂了个精致的荷包;另一个稍胖的男子手里拿了根烧火棍似的物件。 三人脚力沉稳,南宫惊雨一眼就瞧了出来这来的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人士。 那三人进了茶馆,就着南宫惊雨背后的桌子坐下,叫小二过来要了些吃的。 那个拿烧火棍的汉子,端起一碗酒喝下便抓起桌上烧鸡,甩开腮帮子撕咬起来;那个持弓的汉子端着酒杯放在嘴边,磨蹭半天都不曾饮下。 还是那个女子开口先说了话,只听得她说道:“我们三个归隐回龙峰多年,本不愿再涉足江湖之事。 今番沈盟主连下三封急件要我等下山助阵,想来已到了千钧一发、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这个血残余孽出道不到两个月就大败天下英雄,凡是战败的都难逃毒手。 依你们看,他如此杀戮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复兴血残教,还是为了无敌于天下?” 那个背箭的汉子冷笑一声,道:“有古盟主在,谁敢自称无敌都是笑谈。只是他多年来下落不明,故而一些不之天高地厚跳梁小丑才心存妄想。 纵使血残余孽武功通神,有意如此,那也得和我天箭比过之后才能分晓。” 那个拿烧火棍的胖汉撕咬下一口烧鸡,还不待咽下又咬了一口,听得那个叫天箭的汉子说话,才张口说道:“管他是为了什么,总之他的身手应该还不错。 我们既然答应了沈盟主要去助阵,就应该要想到此去有可能会为武林除害,也有可能名誉扫地,更有可能不敌而亡。 总之不管他许多,吃了这只烧鸡再说。” 这胖汉因口里塞满了东西,说起话来如同过了筛一般,口齿极为不清,一番话说完已是从口了喷出两次鸡肉落在桌上,胖汉也不嫌弃一一捡起来吃了。 南宫惊雨将三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中,u看书 uknshu.om 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信上写着:拜会一得山庄沈盟主! 南宫惊雨朝那三人看了一眼,将手一甩,那封信便朝那三人的桌上飘去。 三人正自饮食,忽地见到物件抛来,皆不约而同地伸手用中食二指夹住信件,相互对视一眼后,天箭和那个胖汉一起松手。 女子见信上写着是拜会沈盟主的帖子,便将信件放在桌上一转,天箭两人看了字迹皆朝南宫惊雨望了过来。 南宫惊雨依旧饮酒,都不用正眼看三人。那女子见状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将拜会沈盟主的帖子投到了这里来?” 南宫惊雨却不理会只是稍微转头侧目瞄了三人一眼,便继续斟饮。 天箭见此青年狂傲无礼心下不爽,举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岂知南宫惊雨拿起放在桌上的刀起身就走,天箭大怒喝了声:“休走!”言毕拂袖卷起桌上的杯盘朝南宫惊雨袭去。 南宫惊雨翻身一跃,已到了茶馆外头侧身,对着三人缓缓拔出刀来。 天箭生性高傲,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后生,此刻见南宫惊雨拔了刀出来,也不说话径直从茶馆里抢了出来挥掌便发。 只对了一掌,两人皆为对方雄厚的内力所震惊,俱凝神起来不敢轻敌。 那名女子和拿烧火棍的胖汉见南宫惊雨内力雄厚,皆从茶馆内抢了出来,问道:“阁下是哪路英雄?” 南宫惊雨舞动宝刀,但见刀尖不曾着地,然刀尖上所散发的刀气在地上刻出四个字来。 第8章 云弓箭、子母针 “南宫惊雨!”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念道。 天箭大叫一声道:“好啊,我正愁没处找你,你却自个送上门来。今日里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云弓三箭。” 言毕,将那张巨弓握在左手,右手凌空一吸,背上的一枝黄色羽箭飞出箭壶被摁在弦上。 只见天箭右臂忽地变粗,拉弓如满月,大喝一声:“息壤箭!”原本一枝小指头粗的箭,随着云弓拉圆迅速增大,竟变成人拳头大小。 顿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颗拳头大的树被箭气所伤拦腰折断,天箭一松手,那枝黄羽流星般地离弦飞去。 南宫惊雨只觉得气浪扑人,身上的衣物要裂体碎去。 见黄色息壤箭射来,不敢大意赶紧挥动宝刀激起真气,使出一招“隔岸观火”劈在那拳头大小息壤箭上,两道真气相撞,在空中迸出火花,震得女子和胖汉连连举袖掩面退开。 那息壤箭被绝情刀气所迫,在空中一滞缩成手腕大小。 云弓被震得平放许多,天箭后退一步右臂扬开再次将云弓拉圆,息壤箭迅速朝前飞去。 南宫惊雨见息壤箭虽然变小但气势不减,狂风扑来左右闪躲不得,唯有朝后飘去,凌空又劈出一记绝情刀,刀箭相撞,息壤箭已变成原来大小。 天箭气沉丹田,奋力将手中的云弓拉开,息壤箭此时已距南宫惊雨只有一尺来远。 南宫惊雨心下暗焦,连忙聚气劈出“坐山观虎斗”。 两只焰虎刀气飞奔出来,一只焰虎与息壤箭的飓风同消于无形,另一只被息壤箭穿透散去。 “砰”的一声响,息壤箭撞在刀上,朝下掉了去,却是箭羽落地,箭头朝天屹立不倒。 南宫惊雨被强大的气浪震飞,忙将宝刀插在地上,朝后滑出七八步的距离才稳住身形,地上已被南宫惊雨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天箭被震得双臂朝后甩开,单膝跪在地上。 过了半响,两人调节好内息才收势起来。 天箭左手握弓,右手将弦朝内侧一压,那掉在地上的息壤箭,“叮”的一声轻响落在了箭壶里。 天箭说道:“天底下能接息壤箭的屈指可数,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来,还敢再接断浪箭和穿云箭么?” 南宫惊雨闻言,转动宝刀朝下虚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天箭正待取断浪箭,却听得那女子喝道:“且慢!” 言毕走上前来朝南宫惊雨问道:“我来问你,你这绝情刀法可是从阎王友伏天那里学来的?” 南宫惊雨稍稍颔首算是默认了。 “血残教已消逝多年,纵使你有阎王友的神通,穷你一人之力还想重振血残教么? 就算女娲敌不出江湖,恐怕我们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你也无法取胜,还谈何挑战天下英雄!” 南宫惊雨听了,将刀收起抱在怀中,转过身去侧脸对着他们,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天箭瞧得南宫惊雨傲慢的模样,甚不爽快,便说道:“水母,休得与他啰嗦。今日我要为武林除害,让他知道小瞧天下英雄的后果!你且与山神退下。”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水母,那个胖汉尊号山神。 水母说道:“不可如此!此人年纪轻轻已有这般修为着实不易,毁之可惜。 再说了,沈盟主要我等前来助阵,今日与他初交手已知道深浅,拿他又何必急在一时。 今日一战想必他已有所感悟,倘若日后还是如此小天下英雄,便可于一得山庄当天下群雄的面让他悔悟。” 天箭听水母如此说法,叹息道:“水母就是心软,也不知你这般用心他能知情么?” 水母笑笑说道:“当年你不也是如他这般目空四海小天下英雄,直到遇上古盟主,经他几番教诲才收敛了。成才不易啊!” 天箭觉得水母说得甚有道理便收起了斗志。岂知南宫惊雨却不以为意,挥刀使出绝情刀法劈向松了警惕的天箭。 水母见状大惊,一把推开天箭,同时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金针打向南宫惊雨。 刀气袭来铺天盖地,天箭被水母推了一把就地打滚才堪堪避过。 且说南宫惊雨见金针打来,挥刀一劈将金针撞飞,岂知那金针与物件相撞便一分为二重新打来。 南宫惊雨忙挥刀搁挡,针刀相碰那两枚金针又化二为四。 几招挡下来金针已是解四为八了。 八枚细小的金针飞舞,南宫惊雨大惊手忙脚乱,不敢再挡生怕越挡越多只得闪避。 一个不留神,一枚金针贴着南宫惊雨的手背划过,已切出一道口子来。 南宫惊雨哪里知道水母这子母针的奥妙,这子母针一但打出遇到物件相抵,便会分娩出小针来,每根子母针都可以分出七根小针,合计八根。 南宫惊雨不知情,见这八枚小针如同附骨之蛆围着自己,心中惊骇,忽地见到水母双手正在朝这边发劲,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 几个躲闪之后朝水母等人劈了一刀,水母和天箭都是巧妙避开,却是那山神见到刀气逼来飞身朝后退去,待落脚之后恰巧被一块石头绊住跌了一跤,不由得怒发冲冠抡起烧火棍朝南宫惊雨扫去。 因水母被刀气逼开,子母针失去真气操作便落了下去。 南宫惊雨却也因此松了口气,方要落地,却听得背后风起知道有东西打来,忙起身闪躲。 山神那一棍有千钧之力速度何其快,任凭南宫惊雨如何闪躲还是扫中了他的腿。 南宫惊雨吃痛蟠坐在地上,u看书.uuansh 今番与这三人交了手知道他们厉害,自己又受了伤料定今日难以脱身。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肯让水母替他求情来讨得活路,就更不用说亲自向别人摇尾求生了。 山神打了一棍还不解恨,此刻见到南宫惊雨受伤坐在地上,一个“泰山压顶”扑来。 南宫惊雨见来势甚猛,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 只见南宫惊雨挥刀一挡,撞在烧火棍上,“哇”地喷了一口热血,身子如同纸鸢般地朝后飘了出去。 不待身子落地,南宫惊雨在身后那棵树上一蹬,趁势几个翻身便不见踪影。 天箭被南宫惊雨不吭声的一刀劈得火起,正待要报仇却见水母发出了子母针。因顾及身份,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不愿以多欺少故而隐忍不发。 后见南宫惊雨以刀气逼开水母,让子母针落地正欲射出断浪箭,却因山神被南宫惊雨逼水母的那一道刀气余威所震,退步跌倒,恼羞成怒抢先拎棍打伤南宫惊雨,却无意间让他逃了去。 天箭连忍两次,此刻见到南宫惊雨逃去大喝一声:“哪里去!”便要去追,却被水母拉住。 只听得水母说道:“由他去吧!我们受邀下山助阵今日将他打伤已是大功一件,且去一得山庄见沈盟主看他有何吩咐。 依得这年轻人心高气傲的性子,不必找他定然还会再来,欺凌一个受伤的晚辈,可不是你天箭的作风。” 天箭听得水母这般说法,只得作罢,三人便朝九嶷山行去。 第9章 武道思良谋 且说那日灰衣人与南宫惊雨斗了一场之后,心中颇多感触,此刻正独自在树林里漫步。 心想:这南宫惊雨学成了绝情七斩,虽然内力不如当年的阎王友那般雄厚,更没有得到绝情刀的匹配,尚且是个厉害的角色。 此人悟性很高,日后内力必定精进,若再得绝情刀加持,依得他狂傲的性子,必定挑战武林以求无敌。届时再复兴血残教,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尚且此人还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师父,一直藏在不曾露面,唯有以静制动,似他这般找个传人倾授毕身绝学,也好让江湖上日后有个能克制此刀法的人,才是上策。 想到此处经不住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改不了争强好胜的性子,连教出来的徒弟也是这样。如此看来这段恩怨还未到休罢之时!” 灰衣人正自概叹,却见一旁有人。 只见那人坐在地上,但将双手抱在脑后倚靠松树枕着,且还兀自翘着二郎腿不住地摇晃,嘴里还叼着一根松针,瞧那神情,甚是怡然自得。 灰衣人只当他是歇脚的行人,遂未曾放在心上。 忽地一滴松汁打在灰衣人手上,他便停下来朝那树上瞧去,只见那株树上有个透明的孔洞,松汁正是从那孔洞中滴出来的。 灰衣人这下瞧得透切,这洞孔显然是被强劲的内力洞穿不久,所以才会滴下松汁,不由得将周边树木扫了一圈,发现许多树上都有洞孔,有的树上甚至还有几个。 心下奇怪寻思这里并无他人,洞孔莫不是这年轻人所为。 遂将那年轻人细细打量一番,禁不住赞道:真是块练武的好料! 这倚在树下的年轻人此刻已看到了灰衣人,只当是路人也没有多留心思。 灰衣人走到一棵垂松树下,摘了一枚松叶捏在手中摩挲了几下,便走到年轻人正前方。 年轻人察觉到此人行动异常,便瞧了过来。 恰在此时,灰衣人亦向这边投来目光,忽地一挥手,将那枚松针向年轻人射了过去。 年轻人见暗物射来,也不起身瞬间探出左手食、拇二指,待松针末梢即将穿过时刻,合上虎口,捏住松针转身一送,松针掉头朝灰衣人射去。 灰衣人左手灌注真气推出,与飞来的松针一抵,右手接住轻轻落下的松针。 那年轻人突遭偷袭,先是一阵惊愕,而后脸上露出放荡不羁笑容,与那天性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般匹配、更是相得益彰,遂开口说道:“你出手虽未尽全力,且留有余地,但伤不得我。” 那灰衣人听了他的言语并不做声,只将拿在手中的松针看了一眼,说道:“身手不错,内劲修为也有火候。”继而摇头叹道:“只可惜…” 年轻人看得他的表情怪异且欲言又止,遂问道:“可惜什么?” 只听得灰衣人叹道:“只可惜路数过于轻柔,放荡形骸之气神游体外。” 邢风见此人怪言怪语地对自己的功夫品头论足,也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武功飘逸轻柔就像是做人一样,心无杂念洒脱自在,岂不快哉!我自家的功夫可不可惜,得凭我的感觉,你说了不算。” 灰衣人听了这话说道:“说得好啊!这武功路数多与性子和天赋有关,是强求不来的。你可知道这世上武学路数有几种风格?” 年轻人答道:“有两种风格:轻灵飘逸似鸿儒之雅兴;凌厉阳刚有武将之霸气。你适才所言,武功路数与性子有关甚有道理,我便是属于前者!” 灰衣人闻言大笑道:“世人尽知这武功路数有两者之说,孰不知还有第三种! 焚天灭地,进可杀敌于千里之外,身如游龙,退可逍遥于江湖之间;可阴可阳,亦柔亦刚;沉如磐石,起若风浪,此乃第三种武学风格——王者之风! 你虽有异禀却生性放荡不适合我的王道武学,不过倒是大有精进的空间。” 年轻人闻言耳目一新,觉得甚有道理、 却听不得他数落自己,遂说道:“你方才说了武功路数与性子有关,我邢风自由散漫惯了,这一身功夫甚对我的性子,不学你的王道武学又何妨?再说了你的王道武学也未必是最厉害的!” 灰衣人一声长笑不再言语,伸手朝身旁的大树凌空打了一掌,而后踏足离去,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却空中回荡出一句话来:“武学之道不在争雄图霸而在修习武德,武德臻于化境,则可小我而大天下。邢风小儿,前途无量,还望自惜天赐良躯,勤修武德、造福武林!” 邢风听了这话似有所悟,看着灰衣人离去的方向,嘴里不住地念道:“武学之道不在争雄图霸而在修习武德,武德臻于化境则可小我而大天下。” 言毕负起手来叹息一声:“有道理啊!” 话一落音,只见适才被灰衣人凌空掌击的那颗大树咔嚓倒地,uu看书.uknshu.om 邢风正自诧异,哪曾想大树后面的树也是应声倒地,且接连倒了五棵。 邢风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赞道:“如此手段只怕天下无人能敌。”言毕吹着口哨负手而去。 邢风走出不远,见的一条小溪,便走上前去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感觉甚是舒畅。 再低下头来揪起衣服放到鼻孔边嗅了一下,显然有了味道,索性脱个干净,跳进溪水里洗刷痛快。 上岸之后整理着装,凑到溪水边照看自己的容貌,说道:“还这副俊朗的模样好看。罢了,告假结束,得回军营了。” 言毕从怀里掏出一把虬髯对着溪水贴在脸上,待整理通透之后,踏步而去。 灰衣人一路走出许远,消瘦孤单的身子被风一吹灰发乱舞,袍角翻飞。 可他似乎已习惯了迎着阻力前进,任凭那风如何吹法都不曾犹豫过,想必是风太过自信,企图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和那遇物挪物的不拔心志。 灰衣人步履沉稳,目光平淡,完全一副隐者模样丝毫没有尘世之心。 或许是无数个日子的煎熬和考究才变得这般平静,可谁又曾料到许多年前这个神气内敛的人物,曾胸藏乾坤大有王天下之举。 此刻,他只想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寻个有天赋的人将毕身武学倾囊相授。 此举算是如了自己的心愿,也算是兑现当年的承诺。 只是令他万不曾想到的是,故人换了个法儿,已教出一个名动江湖的新人,自己迫不得已,也得这般如此。 第10章 焉识鬼影手 灰衣人走了许久眼见就要到镇上了,正待加快了脚步。 却忽地听到一个声音,“嘿嘿,不错不错!这次收获不少,哎哟这块玉佩当真值钱啦。呵呵!” 灰衣人听得一愣,这声音分明熟悉,遂朝那人靠了过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只见那人盘坐在石头上,跟前堆着一个打开的包袱,包袱里尽是珍珠宝物。 此时那人正拿着一串项链吹气,用衣袖擦拭一会又将那物往胸口衣服上摩挲了几个来回,拿在手里不住地抚摸。 灰衣人瞧得这般光景摇头一声叹息,那人听得身后有异,抓起包袱就地一滚已在一丈开外。 待转身瞧见灰衣人,先是一惊而后退了三步,摆开架势,道:“你是人是鬼啊,面容怎的如此可怖还悄无声息,要吓死我么!” 却听得灰衣人说道:“鬼影手借物天下果真名不虚传,只是这等身手没有用在了正道上。” 那人正是鬼影手朱冥,听得灰衣人的话更是大吃一惊:“你是谁?怎的知道我的名号!” 灰衣人长笑一声却不说话,一掌打在朱冥先前盘坐的那块石头上,那石头丝毫无恙。 朱冥看着灰衣人的形神举止只觉眼熟,却一下想不起来是谁,方才那一掌打在石头上分明是灌注了真气,却为何不见石头有丝毫的反应。 心下好奇,便将眼珠子朝那石头石头瞟了过去,手头的架势却依旧摆开对着灰衣人。 那石头依旧不见有异,恰在此时一阵清风吹来,石头发出“嗞嗞”的响声已裂开了数道口子,“咔”的一声轻响石头碎成无数小块。 朱冥大惊捡起一块碎石拿在手里细看,且还不住地抬头瞧着灰衣人,看着碎石上的裂纹朱冥目瞪口呆,神情极是惊恐,嘴唇张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澄宇掌!” “啪”的一声响,朱冥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手指颤抖地指着灰衣人,脸上的肌肉似有扭曲之态说道:“你是…朱冥拜见….”话未说完便欲跪下行礼。 膝盖弯到一半却下不去了,硬生生地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原来灰衣人见他要下跪行礼拂袖一撩真气送出将他托起。 看着朱冥惊疑不定的表情,灰衣人说道:“不错是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说,你且打住先听了我的事。 你速速找个有天赋的年轻人来接我的衣钵!” 朱冥闻言一惊:“您一贯不收徒弟,怎的这回破例还如此仓促?” 灰衣人道:“你且休管,与我找来便是!”语气虽是平和却透出无限的威严令朱冥莫敢多嘴。 只得说道:“不知有何期限?” 灰衣人沉吟片刻,脑海中不住地浮现南宫惊雨的身影和他的绝情刀法,遂说道:“越快越好!” 朱冥左手托肘,右手食指不住地扣打太阳穴叹道:“只是仓促间没法寻找!” 灰衣人听得这话转过身来看着朱冥,那双招子恰似一湖井水荡不起半点波纹,却也让人不敢抗拒,只看得朱冥浑身一颤。 忽地灰衣人大笑一声道:“普天之下,还有你鬼影手借不来的东西和找不到的人么?”朱冥闻言拍手一笑道:“那是,那是!” 只听得那灰衣人说道:“事关重大,为求妥当,你可先去找南岳洞天,他自会给你指引。 找到人后,速带他来浮玉山与我相会!”灰衣人说话时,人已远去青烟似的淡了身影。 朱冥看着那渐小渐淡的影子,叹道:“势若江河,快如雷电,远胜当年!”也不多想径直前往南岳衡山找洞天隐士去了。 待到得南岳见了洞天,朱冥说明来意,洞天隐士捋着长须叹息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独孤峰之战他们俩还记得如此清楚,更是至今不能释怀。” 鬼影手朱冥原是好奇心强之人,这次第听得洞天这般说法,一时兴起问道:“都说当年女娲敌和阎王友独孤峰之战百年罕见,且只有你在旁边见证,你快说说当时的情形。” 洞天看了他一眼,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但叫朱冥听了翘起八字须大呼过瘾,说道:“如今阎王友的传人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想必是独孤峰之约将近,他要回来了。” 洞天道:“没错,他派传人出来挑战各大门派,既是为了投石问路探探这些年来的武林局势如何,更是为了提醒女娲敌莫要忘了当年之约。 我当年随口说的约定,本是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哪曾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这般执拗。” 朱冥说道:“如今古盟主要我替他寻个传人来接他的衣钵,还说事关重大,要我问你,你会知晓。” 洞天拨弄天机盘,片刻之后沉吟道:“是时候出来了。” 鬼影手听了云里雾里便问其故,只听得洞天说道:“你此去独孤峰便会遇到要找的人。” 鬼影手不明所以,上前问个明白。只听得洞天说道:“此人名唤陆松,是个官宦子弟,这次第正蛰伏在独孤峰下。 你就此前去,定能找到。” “陆松!” 朱冥听了张大嘴巴且还一脸惊愕,说道:“你说的陆松,可是那要考状元的书呆子陆松? 可是那有一块月牙血玉的陆松? 可是那身手还不错的陆松?” 朱冥一口气三句连问,那洞天只轻声说了一句“然也!” 朱冥听了更是不解,围着洞天来回转圈,且还右手手掌捧着左手手肘端在腹中,u看书.uuknsh 左手食指不停扣打太阳穴,忽地撅着屁股、叉着腰说道:“不对,不对。这个陆松我认得。 三年前与他在无名镇上相识,那时节他正与兄弟柳一归进京赶考,凭他的资质已连中两元,想必考个状元不在话下。 如今已过去三年多,该当他做了官老爷,又怎会还蛰伏在独孤峰下? 依我看,这回定是你的天机盘拨弄错了,还来误导我。” 言毕身手挡住嘴巴,朝洞天挤眉弄眼,悄声说道:“放心吧,我会顾着你的面子,准保不告诉别人。” 说完这一句便弯腰捧腹、强忍不笑,只将满脸憋得通红。 洞天听了也不生气,说道:“老夫纵横半生,敢质疑天机盘的,你鬼影手还是头一个。 我来问你,这些年你可曾见过陆松?”朱冥摇头, “可曾听说过他的消息?”朱冥依旧摇头。 洞天说道:“多年前我路过古月寺遇见一怀有六甲的妇人,见其胎气异常便相了一卦。 此子天赋极高、日后必有作为,只是命途多舛,需历经数次打磨方可成器,遂据其命理之数赐其松名,并将月牙血玉作为见面之礼相赠。 如今他沉淀已久,是时候破茧成蝶了,你此去独孤峰,必定与他相逢。” 朱冥知晓洞天有洞察天机之异能,见他这般说话更是不疑有他,当下双手抓着两撇八字须,含笑道:“谢过了,谢过啦。如此我便可早日向女娲敌交差了。” 言毕背着双手,一步三跳蹦跶而去。 第11章 水穷处、柳暗花明 且说朱冥一路南下来到苏州境内,连翻了几座山都寻不到酒肆和茶馆,口干舌燥腹中饥饿,便扶着一棵树不住的喘息。 拭了汗水环顾一圈,却见得日照当空,周遭除了山还是山,人迹罕至荒芜得很,就更别说是酒肆茶馆了。 一阵失望瘫坐在树下牢骚似地说道:“我一路南下,不此劳累来寻人。 能接他衣钵,敢接他衣钵还要合他意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独孤峰那么大,这陆松哪里好寻。 只怕还没独孤峰下我就饿死了。”只一稍坐,倦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迷糊间,隐约听到水流声,朱冥“哧溜”一下跳将起来寻着声音去了,果真发现一条河流。 欣喜之下,飞奔似地跑了过去,也顾不了手上沾的污渍,连捧几掊水灌进腹中,继而将水扑撒在脸上,几番如此犹觉不甚过瘾,便将头和着脖子扎在了河里。 片刻后抬起头来,伸手尽数摸去脸上的水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自禁地举目张望。 忽地意外发现山的那头,似有炊烟升起,心下大喜道:“有烟的地方必有人家。饿不着了,饿不着了!” 言语间左手五指不住地在右手背上来回摩挲,也不耽搁,甩开步子朝那炊烟处去了。 朱冥走了数里的路程,看着山背后的炊烟越来越近,心下大喜翻过了山头,朝那炊烟望去。 只见得:对面的那座高山,与朱冥脚下的这座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对生,中间夹得一片平地。 方才的那条河水,恰如一条玉带缠在了牛角上,将那两座高山分开。 山脚下开垦的良田,延伸到河边,良田对面的那座高山脚下,落就许多人家。炊烟起处,烟囱矗立。 朱冥站在山顶看得清楚:三五成群的人,正在洼洼良田里,弯腰植秧;青石桥上,肩扛犁耙赶着耕牛农夫哼着小曲,手里的鞭儿兀自轻扬;河边上,几个妇人捧着簸箕正在喂蚕采桑;房屋前,一群小孩抽打陀螺闹成一片,甚是可爱的模样。 依稀之中,还听得鸡鸣犬吠。 朱冥看罢,禁不住说道:“好一片世外桃源,想不到这荒郊野岭,还有这般光景!”言毕捂着肚子下了山去,轻手蹑脚摸到一户人家的后院。 正要闯进灶屋觅些吃的,忽听得“咯咯咯咯”的鸡叫声,便侧目瞧了过去,只见篱笆栅栏中饲了只母鸡,甚是膘肥。 朱冥看了欢喜得紧,不住地挠着手痒,贼笑一声便跳进了栅栏中,饿虎寻羊似地盯着那只母鸡。 母鸡见到人来,“咯咯咯”地乱叫撒腿跑开,可哪里逃得开朱冥的掌心,在栅栏里转了两圈,便被抓在手里。 朱冥扼住了咽喉,使其叫不出声来,出了栅栏正待离去,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左右看了一眼皆无藏身之所,却瞧见角落里有一稻草,便跳了进去胡乱盖住身子。 进院来的却是一个孩童,在外头玩得久了内急的很,便躲到没人的地方小解。 进院后,看了一眼见无方便处,遂跑到了角落里的那堆稻草边,扯开裤子尿了起来。 这下可苦透了藏在稻草中的朱冥,尽捂着鼻子将脸侧到一边,好莫叫尿到了脸上。 哪晓得小孩童尿尿往往爱玩些花样,扭着屁股左右晃动,任凭朱冥怎么闪躲都避不开这喷到脸上的童子尿。 慌乱之下动作大了些,便撑开了身上的稻草,那孩童只管尽情的尿,却忽地发觉草里有异,还露出个圆溜溜的东西来,当下吓了一跳,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那稻草中砸了进去。 只打在朱冥额头上“砰“的响,朱冥哪里料到会是这般结果,手一松母鸡就冲了出来,小孩童吓了一跳,顾不上拉裤子,就躲到了院门后边伸出头来瞧着这边。 眼见母鸡振翼要飞出后院,朱冥当下不犹豫,一个飞身将那母鸡抓在手里,待落到地上,指着那院门后的孩童,斥道:“敢用童子尿射我,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哪晓得那小孩拉上裤子,喊道:“你偷了我的鸡,你偷了我的鸡!” 朱冥闻言愣了一眼,将那只鸡拿到跟前瞅着,对那孩童说道:“这在我手里的鸡,却如何成了你家的?” 言毕转过身去在屁股上拍了几下,说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说完扮了个鬼脸,朝孩童面前欺来。 孩童受惊跑了出去,喊道:“有人偷了我的鸡,有人偷了我的鸡!” 毕竟这等事情也不光彩,朱冥自知理亏,听得孩童这般叫法,赶紧翻身出了去。 不消片刻,孩童领回了五六个人拢在院门边,为首的是个穿着粗布衣的壮硕汉子,后边还跟着玩陀螺的那群小孩。 将后院搜了个遍,寻不着人,壮硕汉子背对着众人,看着那被尿湿的稻草堆,便朝那孩童问道:“小豆芽,你说有人偷你的鸡,可看清了他长的什么模样?” 那叫做小豆芽的孩童说道:“看清楚了,u看书 uukanshu但说不出他的样子。我在这里尿尿,他就躲在这草堆里被我浇了一身,偷了我家的鸡,还说要打我的屁股!” 一个小孩打趣道:“那你的屁股让他打着了没有?” “对啊,打着了没有!快脱了裤子让我瞧瞧。” 其他的小孩打趣地冲上来要扯小豆芽的裤子,顷刻间闹成一片。 壮硕汉子瞧了后院周遭的篱笆却不见丝毫损毁,知道来者身手了得,便对小豆芽说道:“这个贼人手段很是高明。 你去告诉村里其他的人,要他们管好自己的东西,莫叫这贼人再来偷了去!我们帮你去寻鸡。” “好的,王成哥哥,我这就去!”小豆芽说完就跑了出去。 这个叫王成的汉子一扬手说道:“乡亲们,贼人今日里偷了小豆芽家里的老母鸡,难保日后不来偷你家的。 我们这就上山去替小豆芽寻鸡,也好将那贼人捉了回来。”村民们闻言纷纷附和。 王成带着众人在山中四处搜寻,却见不得朱冥,只得回到庄上。 小豆芽见得众人回来,忙凑上去问道:“王成哥哥,抓到贼人了没有?” 王成叹息道:“没有!我们村庄屋前屋后都是大山,要抓到他谈何容易啊!” 众人正惆怅间忽地传来一个声音,“不要着急,我有办法抓到那贼人。” 说话的是一个刚过来的青年男子,男子说话时头瞥向一边,只能瞧见半张英俊的脸庞,瞧不见五官及全貌。 “什么办法,封足哥哥你快说啊。”小豆芽问道。 第12章 虽是故人逢 族长走上前来说道:“既然封足先生你有办法就快说出来,早些抓到那贼人也好叫大家安心。 想我们林泉村地方隐蔽,周遭环境十分复杂,不与外界往来,没有战火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十分宁静。 百余年来也只有你一个外人进了来,与我们朝夕相处三年你都成了我们林泉村的人了。 但这个贼人却不一样,他手脚不干净恐要扰乱我们林泉村。” 那个叫封足的男子沉思一会,觉得族长说的很有道理,当年若不是这里的人出手相救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来到这里三年了觉得这里的民风淳朴是个归隐的去处,自己万念俱灰已无昔日雄心。 这里的人对自己与亲人一般无二,若在此处安度余生确实是个好的归宿。 遂说道:“当年若非族长相救,恐怕我早已死去。来此三年了,林泉村所有的人非但不拿我当外人而且还收容了我,此番恩德我永生铭记。 族长不必担心,我们不用去寻那贼人自然会显出踪迹来。” 族长闻言诧异:“先生为何这般说法,莫不是这贼人就是我们林泉村的村民!” 封足摇头道:“族长休要误会!林泉村民风淳朴、教化遗香,加之族长领导有方,怎会有人去干这等勾当! 且看这贼人入了村庄,不取财物、独独偷了只鸡,想必是外人误入村庄,因腹中饥饿才有此举。 村庄周围的山如此辽阔,我们断然难以找到他,但他也必定是没有走远,藏在某处杀鸡烧烤。 故而我们只要留心察看,山上冒烟火的地方就是那贼人藏身之所,我们寻着烟火找去,就能抓住他。” 族长闻言大喜说道:“封足先生言之有理,我们就照他说的去做!”当下点拨了人数去望烟火。 不消片刻就有村民来报,“族长,山头上有烟火升起!” 族长闻言大喜说道:“封足先生料事如神,那贼人还真在山上!快快带些人去将他抓了回来” 且说朱冥见到小豆芽喊人,慌促之下抓了那只母鸡翻身出了院去,到了山上先前喝水的那个地方才歇了下来。 将鸡浸在水里淹死,然后从河里掏了些淤泥上来,把那鸡厚厚地裹了一层,再在河床上刨了个坑将母鸡埋在里边掩上土,拾了些枯枝败叶架在上面生起火来。 待寻了些五味草回来时,隐约间可嗅到淡淡的清香,便将火堆移开扒出了那只鸡来,剥掉烤干的河泥,小心地将鸡撕开去掉腹中之物和头颈。 那鸡肉鲜嫩没了血色,兀自热气腾腾,显然是煨了个半熟。 朱冥瞧得不住地咂嘴,撕下小片半熟的鸡肉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几下就吞进腹中。 朱冥脸上桃花灿烂,眼珠子泛起精光还不住地发出“嘿嘿”的笑声,一拭嘴角溢出的残涎,强忍着饥饿和诱人的味道,掏出匕首将鸡肉划开数道口子。 把那寻回来的五味草,捣成汁水抹在的鸡肉上和刀缝里,再将鸡肉穿在一根削好的树枝上,烧烤起来。 涂了些五味草汁的鸡肉,一经烧烤那香味就更加浓烈了,朱冥转动着树枝无奈地烧烤,那支空闲的右手三番两回不由自主地抓向鸡肉,可总是被烫得缩了回来。 无奈之下只得闭上眼睛,用右手捂住鼻子看似耐心实则猴急地等待着。 却正在此时传来一个声音:“在那里,果真在那里烧烤!” 朱冥闻得声音睁开眼睛来看,尚未明白缘由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来人。 王成指着朱冥喝道:“哪里来的贼人,敢来我们林泉村偷鸡!” 朱冥先是一惊,而后站了起来将烧鸡藏在身后,朝那汉子“嘿嘿”一笑,忽地喝道:“哪里来的野汉,敢来搅扰我烧烤鸽子!” 王成怒道:“你这贼人偷了我们的鸡,却还在狡辩说是鸽子,当真是油滑得很!” 却听得朱冥说道:“你们怎会寻到这里,莫不是嗅着香味来的?想吃就跟我说声,分些与你便是,大声嚷嚷什么。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都分一点,那我吃什么?” 王成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封足先生在就算你能飞天遁地我们都能找到你。” 朱冥闻言闭上眼睛,将头甩到一边说道:“封足先生!谁是封足先生啊” 言毕翘起大拇指顶住心窝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封足先生,他有甚本事,有我厉害吗?” “你除了偷鸡摸狗还能干什么,封足先生也不耻与你这贼人比试。 你且休要岔开话题,偷了我们的鸡可还有话说?” 朱冥闻言朝那汉子吐了一口,斥道:“我呸!你们丢了鸡就赖我,那我掉了银子是否也要去找你们要? 瞧清楚了,我这里烧烤的是只鸽子。” 王成怒道:“贼人强词夺理,瞧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就不是好鸟。 我来问你,你几时见过这么大的鸽子?” 朱冥将那只烧鸡拿在手里转了转、看了看,心想着实没有这么大的鸽子,自知理亏只得说道:“我不认得鸽子。 这个山里抓的,不是鸽子,可能是野鸡。 野鸡总有这么大吧!” 王成喝道:“休要狡辩!大伙别跟他啰嗦,抓了回去见族长!” 言毕一群人紧凑过来,眼看就要动手。却见得朱冥扬手大喝一声:“且慢! 你们见我在这里烧烤,就硬说是我偷的鸡,我来问你,你们的鸡长得可和我手里这只烧鸡一个模样么? 再说了谁又看到我偷了你们的鸡? “我瞧见了!你偷了我的鸡,u看书.uukansu躲在草堆里被我尿了一身,还说要打我的屁股。” 说话的正是小豆芽。 朱冥闻言一愣转过身来,见那个孩童,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 原来小豆芽听说发现了山上有烟火,硬拉着封足上了山来,恰好听到朱冥说的这番话,便忍不住说出来。 王成说道:“贼人,你可还有话说!” 朱冥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小豆芽身上,忽地眼前一亮说道:“呐,你们可瞧清楚了。 他是个孩童,孩童一贯撒谎,他说的话当不了真。 不算,不算!” 小豆芽气急了,伸手指着朱冥说道:“我没说谎!” 朱冥却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说了!” 两人一言一语吵闹起来,王成见朱冥赖嘴便欲领着众人来捉,朱冥也不甘束手就擒双方就此推拿起来。 “想不到鬼影手朱冥死性不改,当真是个滑头!”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停下手来,朱冥心下奇怪,着实不曾想到这里会有人认识自己,便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却只见到一个只露出半张脸的青年男子。 便跑到男子跟前来看,那男子正是封足! 封足似有意要避开他,见到朱冥凑了上来也转身背了过去。 朱冥没看清模样哪里肯罢休,硬要凑上去瞧个明白。 几番如此都是这样,封足无奈,只得回转身来,恰恰与朱冥面对面个正着。 第13章 奈何封足远 只见那封足先生:中等身材,浓眉阔眼,风度过人。 脸上棱角分明如玉宇朗月,看似儒雅却又不失豪情。 腰间佩了一块月牙血玉,真是端的一个好男儿! 只是那看似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在眼神中透出些许沧桑感,显然是藏了许多故事的人。 朱冥实没料到男子会与他照面,倒是吃惊,往后跳了一步,说道:“我瞧见了,你是谁啊,你怎会知道我的姓名?” 小豆芽上前拽住封足的胳膊,得意的笑道:“这就是封足哥哥。 哥哥说你偷了鸡必定会在山上烧烤,只要朝有烟火的地方找去就会找到你。 果然让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你。” 朱冥听得这话心惊,暗地赞道:这小子果然聪明! 禁不住围着封足转圈上下打量起来,说道:“我瞧着你眼生,你认识我吗?” 封足笑道:“鬼影手朱冥眼中只有金银珠宝,如何认得我这山野村夫?” 朱冥捏住嘴角的那撇胡子,笑道:“那是,那是!可你是如何认得我的?我们有见过吗?” 瞧着朱冥那疑惑的目光,封足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曾见面。你走吧,这次我不为难你,以后休要再来搅扰林泉村!” 朱冥见得封足神色怪异,遂说道:“我不走!你给我说清楚,我们以前肯定见过面。 要不然,你为何能叫出我的名字,而且说话吞吞吐吐的。 你说清楚了我就走,要是不说清楚…哼,那我就不走!” 封足闻言说道:“你当真不走?” 朱冥双手叉腰、歪着嘴巴,朝上吹了口气,八字小须顷刻扬了起来,且还摇头说道:“不走!” 封足瞧见他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好,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你不走,你偷了他们的鸡,我便要叫他们来捉你!” 那拨村汉听得这话都拢了过来要捉朱冥。 朱冥见得这等阵势,连连扬手止住众人,说道:“好,我走,我走还不成么!”言毕将那只烧鸡收在背后,拨开众人一溜烟地去了。 众人见得朱冥远去,便朝封足问道:“这贼人手脚不干净,先生为何还要放他?” 封足闻言沉吟片刻,叹息道:“他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算是相识,放他只为念着故人之情。 我们回去吧!” 且说朱冥揣着那只烧鸡走到山林深处,坐在一块石头上撕啃起来,脑子里不住想起封足的身影。 记忆的废墟里,隐约间似乎挖掘到某些和这个人有关的东西,往日的情形恰如洪水冲破砸门,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忽地里朱冥一拍膝盖,起了身来说道:“我想起来,是他。都三年啦我还差点将他忘了,一定是他,否则他又如何会认识我!” 顿了顿,又说道:“不对啊,他怎会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里,为何不见他的那个兄弟? 嘿嘿,这小子认出我来都不打招呼,一定有问题。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明白”言毕下山朝林泉村方向走了去。 待到了林泉村口,朱冥扯开嗓子大喊道:“嗨,村里的都听好了,这次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来的,休要紧张。” 这一声叫喊,让村民发现了朱冥,便喊道:“那贼人又来偷东西了,那贼人又来偷东西了。” 眨眼的功夫一群人拿着锄头、扁担冲了出来,朝着朱冥吼道:“你这贼人羞也不羞,还敢再来!” 朱冥见得这等阵势,吃惊了不少,憨笑道:“误会,误会!我是来找人的,快快叫陆松出来见我。” 一个村民指着朱冥说道:“你这贼人又要耍什么花招,我们村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快些走,否则就要将你吊起来打!” 朱冥急道:“怎的没有?我方才在山上还见到他了,只是那时候没想起他的名字。快些叫他出来吧!” 一个村民喊道:“这贼人还敢来生事,大伙打他!” 言毕十余人挥着家伙朝朱冥扑了过去。 “住手!”一个声音喝来,众村民都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望去并闪开一条道来。 说话的正是封足先生! 朱冥见到封足先生过来,笑盈盈地迎了上去,说道:“好你个臭小子,你终于出来了。 方才山上见了面也不与我吱声,都三年了,虽然你留了胡须,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意气风发。 可还是那般模样,别以为我没认出你,陆松是吧!” 众人尚在奇怪,却见得封足走上前来,朝那朱冥说道:“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这个叫封足的男子正是陆松。 朱冥说道:“我来问你,你三年不见踪影,却躲在这个偏远的村庄里所为何事,你的那个兄弟呢?” 陆松闻言一怔,沉默片刻,说道:“你是如何走到这村里来的?” 朱冥白了陆松一眼说道:“好歹我远来是客。 怎么,你就这样对待老朋友的么?” 陆松笑道:“我还要怎的,u看书 .uuknsu.o莫不是开门揖盗,让你再偷只鸡去?” 朱冥佯怒道:“瞧你说哪里的话?要是不欢迎我这就走。”言毕瞧了陆松一眼转身欲走。 陆松知道他的心思,遂说道:“走好,恕不远送!” 朱冥满以为陆松会因此留他,不料竟说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松,斥道:“你…你,好,我这就走!”说完一甩袖子背起双手朝前走去。 陆松见状笑道:“是你自己要走的,并非我赶你!” 朱冥闻言哼了一声也没说话,只是停在了那里。 陆松瞧得他那可爱的模样笑道:“既然远来是客,那就请进来絮叨絮叨!” 朱冥见陆松开了口,心里乐意嘴角上去装作不满意,哼了一声将双手抱在身前,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陆松看了他一眼,说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不去算了,我还可以省些心思来招呼你。 乡亲们,我们走吧休要理会他。” 众村民本就对朱冥无甚好感,只是一直碍着陆松的面才不与他计较,这下听得陆松这般说法,纷纷收拾手中的家伙就要回去。 朱冥见讨得没趣,忙跑上前去拦在陆松面前,说道:“好,你们几番要我进去,我可不能却了你们的心意。也罢,这就跟你进去!” 到了陆松的住处,朱冥前后打量了一番,说道:“还不错,虽然简略了点,但也住着舒服!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 这一问,让让陆松陷入了沉思。 第14章 怎堪回首、1把心酸泪 原来这陆松乃苏州安和县独孤城人氏,虽是官宦世家却文韬武略、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迹象,且胸怀大志、侠义满怀。 二十出头便考科举连中两元,成为有最年轻的省元,对那状元更是志在必得。 曾携柳一归双人双骑勇闯清风寨,替县衙夺回被强人劫去的米粮,因此赢得好名声,一时间风光无两。 后赴京殿试,因其性格耿直,想凭实学取仕不屑拜师送礼,却被外界传为恃才放旷,故作清高,因此引起当朝重臣吴思归等人的极度不满。 加之随行的柳一归在京中见不惯纨绔子弟韦瑜调戏良家妇女,而出手相助,却不想阴差阳错将那韦瑜打残,使其不能续接家门香火。 而其父韦照乃朝中要员,因此怀恨在心,誓要将陆柳二人碎尸万段才肯罢休,遂伙同其他朝中要员暗地作祟,以致陆松殿试名落孙山,成为当年最大的悬案。 连中两元的举子殿试落榜,自开科取士以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皇上差人彻查,皆因案子做得干净未曾发现疑踪,只得作罢。 后来西夏入侵,以致边关难民流入京城,而朝中赈灾粮久不见下。 陆柳二人游说众多商家募捐米粮赈灾,一时间竟凑得一个月的灾粮。 同时还向当朝丞相献策,挑选难民中的精壮者训成可战雄师以御西夏,再将难民中次之者选将出来用作劳力修建营所。 如此既可解决御夏兵力不足,还可减少赈灾口粮,关键能够防止暴动,一计绝三患,当是精妙。 丞相听了大喜要为陆松请功,却被婉拒。原来陆松献计,是要报答丞相当初屡次解围救助的知遇之恩。 丞相心里明白,告诉陆松,朝廷即将开武举选将戍边,并会自荐主考,要陆柳二人做好准备。 陆柳二人大喜,以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终有出头之日。 不曾想武举之时,京中弟子除个别之外,余皆抱团与寒衣举子分门别类、水火不容,更将陆松视为寒士之首,处处排挤。 擂台之上,陆松对战太尉之子丁琼,这人阴险毒辣且还极度自负,在两败之后不甘落选,竟违反比武规定,使出暗器对陆松痛下杀手,陆松被迫反击,不料失手将其误杀。 丁太尉难忍丧子之痛,当即下令要就地斩杀陆松,虽却被丞相喝住,但其他权贵和京中子弟暗地煽风点火,一度场面混乱失控。 丁太尉更是连声叫喊不能放过陆松,便在此时另一青年才俊邢风,拉着陆松和柳一归二人趁乱逃离校场,就此亡命天涯。 一路追兵不断、杀手层出,何其艰难。 三人陷入重围之后被分割开来,就此分离,各自走出不一样的人生路。 那丁太尉丧失独子岂肯干休,发誓要杀陆松全家以泄此恨。 于是联合原本就与陆松有隙的韦照、吴思归、徐清和等人向皇上进谗,说陆松校场战败,恼羞成怒杀害丁琼,还藐视王法拒捕,携柳一归、邢风打伤御林军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那吴、韦等人原本就痛恨陆松,此刻见有本可奏更是添油加醋、大肆渲染。 丞相极力诉说实情为陆松辩解,不惜与丁太尉等人翻脸,却被诬陷收了陆松重礼将其纳为门生,故此替其开脱,急得丞相大骂韦照等人奸竖鼠辈。 由于双方各执一词,叫皇上一时难断真伪。 有道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吴思归等人暗地耍了手段叫皇上信了丁太尉之言下令缉拿陆松,要遣钦差前往苏州抄陆松的家,斩其满门。 那吴思归贪财好利,向皇上讨了这差事带上独子吴然前往苏州。 吴思归在庙堂厮混多年,果真老奸巨猾,待到得苏州境内,吴思归不入安和县,而是进城找了苏州知府李勤东。 假皇命,令李勤东兴兵拿下陆松一家并亲自监斩,自己却作壁上观,还暗地里偷龙转凤夺下陆家财产泄了私愤。 倘若将来有人提起,尽可将此事推给李勤东。 李勤东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不好推脱全然接下,却又暗中派人将消息传到了陆府,陆知县忠贞之躯不肯逃亡,领全家就义。 陆氏家人押往刑场时,安和县百姓跪地相求,皆感陆氏父子恩德为其请命。 李勤东心下十分复杂,忠良遭奸是为悲愤,心下敬佩陆氏父子在安和县的为官为人,亦以这般下属为荣,遂当下装作糊涂停车不前。 那吴思归也大感意外,uu看书 ww.uukashu.cm万万没想到陆家竟得如此人心,心下惊惧、恐生出枝节,便令李勤东强行分开拦道的百姓,将陆家上下押往刑场。 行刑前一伙蒙面人赶来劫法场,要救陆家众人,陆知县宁死不从,但求蒙面头领带走幼女陆雪。 头领无奈,抱起陆雪率众杀向外围,那陆雪虽然年幼却已懂事,不愿看着爹娘被斩,苦求头领救下家人。 其时追兵已多,头领顾全不得,只好强行将陆雪按在马背上突围,但叫陆雪一路哭泣,挣扎中左手衣袖被撕开一道口子,手腕上的那颗黑痣甚是耀眼。 众将士皆折服陆家忠贞和仁德不忍灭门,见蒙面人杀来只是摆动刀枪以作敷衍。 李勤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吴思归如何下令众将士皆是充耳不闻、依旧作秀,加之有心百姓掩护,蒙面人救出陆雪后率众绝尘而去。 吴思归心里痛恨陆松,待斩了陆府一家后,忽地想起丁太尉曾说过要将陆松挫骨扬灰的话来。 心下寻思:虽抓不着陆松,却于此斩杀了他的家人,若能将他的家人挫骨扬灰,太尉知道必定高兴。 遂令士卒守住法场,不许他人过来收尸,到了深夜无人之际生火焚了尸体,将骨灰收起洒在溪水之中。 次日有好心人过来收尸,却见不到尸首便来相询,岂料得吴思归说道:“我令人看住法场直到深夜才归,方才听你们这般说法才知道事端!” 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推得干净,李勤东知道是吴思归在暗中作祟因拿不出证据只得作罢。 第15章 此身何属、来题绝笔词 回到苏州,吴思归责备李勤东办事不力,以致绿林草莽劫走陆雪。 李勤东推说绿林草莽太过骁勇,加之百姓为难以致劫匪走脱。 双双就此僵持不下,吴思归如此说法,本想要从李勤东这里捞点好处,不料见其出言反驳,心下恼怒,便要以私通纵囚之罪拿下李勤东。 此时恰逢李潇雨从闺房中出来,便质问吴思归。那吴思归之子吴然见李潇雨天生丽质,甚是喜欢遂向吴思归表明心迹。 吴思归便向李勤东透露不再追究此事,但要结秦晋之好。 李勤东见吴然一派公子哥的气势,不想女儿此生幸福断送,又不好回绝,只说要与内人商量次日再作答复。 是夜,李勤东便于家人商议,决定连夜将李潇雨送出去,待事情平息后再回来,想那吴然见不到人自然也就作罢。 岂料次日吴然知晓李潇雨已,走心中大怒四处遣人寻找。 数日过去了仍不死心,终于在回京的路上找到李潇雨顺道带回,途中李潇雨找得借口侥幸逃脱,且一路寻找陆松的消息,竟偶遇失孤逃亡的陆松。 两人原本相识,曾同游白云寺取景吟联、合作佳句,不曾想此番竟同是逃亡之人。 为避追兵,两人躲进山洞藏身,相互诉说原委。 李潇雨将此间经过一一细说,陆松得知全家上下因己之过而受牵连,且遭灭门之灾万分悲痛,顿生赴死之心。 李潇雨见其伤心,不便多说,只以寻找陆雪为由劝其振作。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松便问是何人救走了陆雪。 李潇雨只听说是个使戟的蒙面人,至于其他也不知晓。如此不知相貌、名字和去处,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松心中原本兴起的一丝希望顷刻破灭,那神情宛如霜打的茄子。 李潇雨再次安慰他,说只要尚在人世必有重逢的之日。 陆松闻言长叹一声,情绪稍作平复。 李潇雨见陆松解开心结,也就放下心来。 不觉间,两人已在山洞里呆了一天一夜,未曾见外面有动静,寻思着追兵已经远去,便从洞中走了出来,恰逢吴然带了一队人马来寻李潇雨。 吴然见到陆松少不了一番奚落,竟还恬不知耻地说李潇雨已是他的妻室,大骂陆松胡乱勾引、夺妻之恨誓与不共戴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番又平白受了这般侮辱,陆松纵身一跃夺了士卒手中的长矛,朝吴然搠去,那坐下马匹受惊,将吴然掀翻在地。 吴然也不生气,仗着人多依旧奚落陆松,扬言此番既要将李潇雨带走,还要将陆松解至京城领赏。 陆松大怒,誓要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好汉还怕人多,不仅杀不得吴然,反而受伤陷入重围脱身不得,形势渐危。 紧要关头,李潇雨大声叫停,先是替陆松包扎伤口,继而将陆松的相貌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之后直言愿随吴然去,但叫放了陆松。 陆松听了大为着急,欲誓死保护李潇雨带其离去。 李潇雨听在耳中十分走心,沉默良久后,忽地厉声喝斥陆松是泥菩萨过江、蚍蜉撼树。 还直言陆松是亡命天涯的朝廷钦犯,且与乞丐无异,深为自己千里相寻之举不值。 愿随吴然入京完婚,就此享受荣华富贵,往后余生不愿再与落魄如丧家之犬的陆松见面,让其不要心存妄想。 吴然听了大喜,忙扶李潇雨上马领众人离去,且还不忘一番讥讽。 陆松顿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不住地颤抖,只觉天昏地暗,万想不到李潇雨会说如此割人心肺的话来。 或许是真的伤了作为男人最后的自尊、亦或是经历太多的不幸,再经人将心弦一拨,犹觉如锥刺般的心痛。 待众人远去,陆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两腿乏力软倒在地。 陆松躺在地上仰望白茫茫的天空,倦意袭来,闭上沉重的双眼竟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松挣开眼睛勉强爬起来,李潇雨的话来回在耳畔响起,陆松始终想不明白,李潇雨为何突然间说出那般让人痛彻心扉的话来。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不觉悲从心来,长啸一声便发足狂奔。 跑到林中倚树而立却早已气喘嘘嘘,便伸手拍打胸口以图缓解,只感觉怀里似有物件,掏出来一看。 原是初相遇时李潇雨赠的锦囊,适才打斗已被划破,里面竟藏有一张素绢,上头用曹全体写了四句话。 其曰:金凤栖梧,碧鸳戏水。南国红豆,相思为谁! 字迹隽美。与白云寺中千诗墙上吟联的风格一致,显然是李潇雨亲笔书写的。 读罢此诗,陆松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李潇雨见吴然人多势众,那陆松又是重情重义之人,此番与吴然见面便是,仇人相逢,欲将杀之而后快,更不会向吴然妥协,抛下自己去独自求生。 依得他的性子,定会誓死护卫自己周全,即便杀不得吴然,也会设法带自己离去。 只是当下人多,那吴然是铁了心的要带走自己,并抓了陆松回去领赏,而自己又不会拳脚,已成了累赘。 形势不利,难逃生天,因此不愿见到陆松为了卫护自己而受伤,uu看书 .ukashu 故而不惜毁了自己一生幸福,也要让陆松脱险。 便当众羞陆松,越是言辞犀利,越能伤透陆松的心,他便不会执着刺杀吴然和强行带自己离去,如此还可以麻痹吴然。叫其不起疑心,这般良苦用心、何其难得。 想到此处,陆松悔恨不已,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忙朝李潇雨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可哪里还有人影。 就此寻思:即便追上京去,依得李潇雨的性子也不会相见,只好作罢,但求来生再报答李潇雨的恩情。 陆松一路南下到得独孤城,祭祀爹娘之后,漫无目的地上了独孤峰。 峰顶一切如故,夕阳西下照得陆松孤单的身影倍显凄凉。 陆松立于峰顶的空地上,回想着几个月来所经历的事。 不禁悲从心来,禁不住感慨:何处天涯何处家?以天下之大,四海之阔竟无自己容身之所。 晚风吹来,地上的几片黄叶飘到了陆松跟前,翻转几下便掉落入深渊,在崖腰间的藤蔓中飞舞。 看着枯叶飘去,心中一震,颇有感触,从怀里掏出匕首在石头上刻下《绝笔词》: 山如潭碧夕阳血,晚风何来切。独怜风光依旧好、远处;物是人是心不是、愁苦。顶绝斜睨世间途,天下少才、空叹英雄孤。 恨天时、势不与吾,残生心复死,来世再续。恰似江流今归海,明朝化云,雨降源头还生露。何惧深重阻? 刻完之后朗声吟诵一遍,却将那句“何惧深重阻”连说三声,而后大笑移步到了崖边,闭目一纵,跳下去了。 第16章 1厢情愿、渡林泉 哪曾想陆松跳崖之后,被山涧的藤蔓缠住,竟上下不得,如此悬在半空中折腾了三天,恰巧遇到林泉的族长采药路过此处,才将陆松解救下来。 这个林泉村是独孤峰涧谷底下的隐蔽山村,村庄祖上为了躲避五代时期的战火才,搬迁至此。 陆松见此处宁静,民风淳朴、又离家乡不远,加之连番丧志累及家人已是心灰意冷无处可去,在族长的挽留下,才于此处安下身来。 因不愿回想过去,更不愿离开此地,便给自己起了个“封足”的名字,加之有学问、见识颇为深远,故而村里人都叫他封足先生。 此刻被朱冥揭开沉浸多年的往事,免不了一阵酸楚、 遂说道:“这里宁静不与外界往来是个归隐的好地方,我当年与一归兄弟失散后就一直住在此处。且不知你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朱冥闻言,连连摇头叹气说道:“晦气,晦气啊!我去找个人,不料误打误撞走进这座山里。 饥渴交加之时,发现了这座村庄便想进来寻点吃的,不料被喷了一身的童子尿,现在身上还孬嗖嗖的!” 陆松笑道:“那是你活该,谁叫你去偷下蛋的老母鸡呢。” 然此刻朱冥心中高兴,信了洞天之言果然在此找到陆松。 但见陆松沉浸往事、郁郁寡欢,便不与明说,只想逗笑一番、引为乐趣。 “得了,得了不说这个。我正烦着呢,这一遭误走又耽搁了好多寻人的时日!” 朱冥说着左手拖住下颚,右手敲打着太阳穴。 陆松瞧他一脸苦闷的样子,便问道:“你到底在寻找何人,还如此大费周折?” “找一个天赋极高的人当徒弟!” 陆松闻言笑道:“当徒弟!嗯,也是。学会你这一身偷盗本领,还真的要些天赋。” 朱冥一撇嘴,将头扭向一边,说道:“嗨哟,哪跟哪啊!不是当我的徒弟,是给那个许多人抢着做,却做不了的人当徒弟。” “哟呵,瞧你说得神乎其神的,那人是谁啊!”陆松笑着问道。 朱冥听了跳将起来,瞪大了眼睛,翘着嘴巴往上吹气,只将那两撇八字须吹得扬起, 而后摊开双手,瞧着陆松说道:“说出他的名字足以令天下人闻风丧胆,要是能学得他的一半绝世武功,也足以威震江湖!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娲敌。”朱冥说到这里, 忽地一拍脑门说道:“傻了,傻了!” 陆松瞧得他的模样,闭上眼睛轻微摇头,似是不耐烦地说道:“你又怎么啦!” 却见朱冥瞧着陆松捧腹大笑,直到弯下腰去蹲在地上。 陆松知道朱冥不甚正经,见怪不怪地说道:“你怎的乐成这样,吃蜜蜂屎啦?” 朱冥捧着肚子,过了半响才站起来,说道:“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那个人了!” “他在哪里?”朱冥指着陆松说道:“就是你啊!我看你小子还算灵泛,应当是块练武的材料。” “我?”陆松听得这话到是吃惊不小。 却见朱冥一脸认真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错就是你!三年前我曾与你交过手,那时候,你虽只懂得些外家功夫却是十分的精纯。 似你这般年轻,能有那等身手勤学苦练是免不了得,自然还得有较高的悟性。 倘若得名师大师亲自调教、与你指点有何愁习不好这内家功夫! 来、来、来,亮出你的身手让我瞧瞧看三年来退步了没有。” 陆松摇头轻叹一声说道:“你找错人了!我是不会跟你去学那名动天下的绝世武功的?” 朱冥找到适合的人选正自高兴,哪晓得陆松会说出这番话来,到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外。 便欺到陆松跟前,问道:“为何不学,好多人想学还学不到呢!” 言毕眼珠子一转,想使激将法,遂说道:“莫不是当年逃亡路上摔坏了脑子,怕学不会遭人笑话?” 只听得陆松说道:“都三年没有动手,定是荒废了。 再说这地方宁静住着很是舒服我也不想再出去,就算是学会了那绝世武功,又有何用,终究逃脱不过生老病死,和这如同风云变幻般的世事。 你要找的人除了天赋之外,应该还要有大志向。 否则练就了绝世武功,不去扬名江湖,岂不如同锦衣夜行,辜负了那女娲敌的一番心意。” 朱冥听了不住地点头,说道:“对啊,你说的很对,比我说的还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应该要去学去做,否则如何能对得起我苦苦相寻的一番心意!” 陆松站起来走到窗口边上,透过窗口眺向远方说道:“你休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去学的,更不会离开这!” 岂料朱冥走上前来,拽住陆松的手臂说道:“不行,我寻到了你你就要去。 否则我倒哪里去寻第二个!”陆松瞧着朱冥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知道他是较了真。 沉思片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遂说道:“这样吧,你还记得三年前与我同行的那个柳一归兄弟么? 他的身手资质不在我之下,更是个武痴。倘若你能找到他,他定然会去的!” 朱冥甩开陆松的手,说道:“茫茫人海,何处去寻?” 陆松有心说动朱冥去找柳一归的下落,u看书 ww.uuknhu.cm 心下寻思道:我得激他一激,也好让他去打听一归的消息。 遂说道:“都说鬼影手朱冥本事通天,找人这等芝麻大的小事,若真的将你难倒了,那定是你在外头鼓吹,说自个如何了得,却不料竟是个浪得虚名之徒!” 朱冥听了这话心下不服气,可又不愿再去大海捞针,只得说道:“哪个敢说我是浪得虚名,我便缝了他的嘴,我既然寻着了你便不会再去找他人。 你也休要推三阻四,胡乱找个理由来糊弄了我,这就跟我走吧!” 陆松道:“我已无心武学,也不想离开这片宁静如桃花源般的土地。你还是再找别人去吧!” 朱冥见陆松始终不为所动,只得说道:“你为何这般死脑筋呢,放着绝世武功不去学,却龟缩在这小山村里,莫不是见不得人。 我倒想去学那武功,只是人家嫌我没那等天赋。 实话告诉你,南岳洞天已批算过了,你是命中注定要拜女娲敌为师的,也是他指引我来这里找你,否则这么个旮旯里如何找得到你。 而你却如此推脱,莫不是真以为我是凑巧误打误撞找过来的?” 陆松叹息道:“我心意已决,你休再多言! 若再提此事,我便不与你饭吃,叫你住到山上去。” 朱冥眉毛一竖,撇着嘴巴说道:“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学就不学,我也不要领你这份情,走啦!” 言毕背负双手大步流星地去了,陆松瞧着朱冥远去的背影微笑一下,没再做声。 第17章 虽强求、还智取 且说朱冥劝说陆松无功而返,此时还呆在山上那个石洞里,躺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枯草铺在脸上, 嘴里不住说道:“这小子为人义气,资质好,颇有悟性,确实是难得的练武材料,只可惜是个不开窍的主,得想个法子让他离开这里。 可这小子嘴巴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他,得让他先闭嘴才是。” 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拍打脑门说道:“有了”言毕眼珠子乱转一阵贼笑。 黄昏时分的夕阳没有了火辣的炽热,却如同一个被打翻了的涂料盆,渲染了天边的云彩,是那么的温柔可爱。 给人一种女人徐娘半老的感觉,虽是春红褪尽却又风韵犹存,别有一番滋味。 群山蔽日,炊烟暗霞,夜色渐渐深沉下来。 林泉村内万家灯火连成一片,远处望去极似繁星熠熠朦胧而温馨,这番景象足以叫一个夜归的游子加快脚步。 一间简陋的房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燃着蜡烛,窗户打开,那微弱的烛光调皮地洒向窗外,如同黄沙中的水泽被烈日蒸干一样,叫这夜色给吞噬了。 屋主人正倚着窗台瞧外边的夜色,只露出一个背影看不着面容。这人瞧了半响,起身转向桌子边背对着窗户才看清相貌正是陆松。 方要坐下忽觉得背上被戳了几下,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似是有人将自己扛起想要开口却是出不了声。 一路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松感觉到自己被封在麻袋里终于触着了地面。 凝神倾听起来,不远处似有剧烈的呼吸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又被扛了起来。 渐渐地陆松感到闷热,虽是封在麻袋里却明显感觉得到光亮。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得有人惊呼一声:“水!” 紧接着“砰”的一声陆松被扔在地上,摁着一块石子疼痛的要命,却苦于叫不出声来动弹不得,细细回想这个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极是熟悉,心中已想到了一人。 这人正是鬼影手朱冥,自昨日傍晚至今日晌午,扛着一个人连连奔走已累得不成人形了。 正自口渴的要命,忽地发现了一条河流,兴奋之下顾不了许多,将陆松扔在地上,直朝那河流扑去,连连捧水泼在脸上犹觉不过瘾,便将头埋在水里挣扎个够,便气喘嘘嘘地倒在河堤上。 陆松在麻袋里憋许久口干舌燥,腹中饥饿苦于无法言语,心中早就将朱冥骂了个遍。 过了半响忽地一阵清凉洒在脸上,陆松一惊却明显感觉到是水,只可惜泼的位置不好只有一点点打在脸上。 此时一滴清凉的水流沿着脸颊缓缓滑向嘴角,陆松伸长了舌头将这滴水珠吸了。 正惆怅不过瘾时,麻袋的封口打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过来,却是朱冥吹开八字须,笑道:“小子,还受得了么?”陆松动弹不得,只有将眼珠子转来转去。 朱冥见了大笑道:“啧、啧、啧,跟谁学了这般贼的眼神! 吃个果子吧,山上采的放心吃。 呐,先说清楚,你只有吃个果子的自由时间,我吃完了你就得吃完,否则没完也得完。” 言毕在陆松身上点了几下,陆松一颤感觉自己能动了便拔下麻袋想从里边爬出来,岂知在里面憋得太久,淤了血管刚一站起又软了下去。 陆松坐在地上,揉了揉小腿慢慢站起来活动下筋骨,拿着朱冥递过来的果子放在嘴边小咬了一口,眼睛却始终不离朱冥左右。 朱冥见得陆松老瞧着自己,撇着嘴巴说道:“吃个果子都瞧着我,叫人好不自在。” 陆松闻言叹了口气却没有言语。 朱冥见陆松叹息以为他有话说,却不料等了半响都不见声音,便问道:“叹什么气,不就是要你去学武功吗,多大的事叫你苦成这样!” 陆松别过脸去说道:“我叹息非是为此,而是叹我有眼无珠、误交损友!” 朱冥凑到陆松跟前,说道:“为何?” “想我陆松自无名镇上认识你鬼影手以来,一直都拿你当朋友,却怎么也想不到你是这等小人!” 朱冥闻言脸上一红,故意干咳两声,说道:“都是老朋友了还这么计较,要你学武也是为了你好。扬名江湖总强过老死山林!” 陆松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心意我知晓,林泉村里已与你说了。 自打出娘胎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呆过麻袋,着实想不到竟是你将我兜在麻袋里闷了一天,好歹我也是正人君子,这般光景真是奇耻大辱!” 朱冥听了自知理亏,便赔笑道:“嗯,麻袋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真是苦了你啦,可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呐,我鬼影手从不亏欠他人,要不你也将我兜麻袋里一天,这样我俩就算扯平谁也不欠谁!” 陆松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转到一边去。uu看书.uuknsu 这下可急坏了朱冥,再次凑到陆松跟前,说道:“到底同意不同意,你可得说句话啊,我可不想老是欠着别人。” 听他这样说,陆松知道朱冥已经往心里去了,便说道:“以你鬼影手通天的本事,我将你兜麻袋里你要想出来,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我又能奈你何?” 朱冥闭上眼睛一撇嘴,连连摇手说道:“不会,不会。 我鬼影手岂是那种人,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只要你不主动放我出来,我肯定在里头呆上一天,到时候不可再说我鬼影手是小人!” 陆松听了已有三分动容,却说道:“要我不讲也行,但有个条件,你也得像我那样不说也不动。” 朱冥大喇喇地说道:“我还当是什么,这个简单,我点了身上的穴道,便和你先前一般了,到时候你只要将我兜进麻袋就是了。” 言毕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两大要穴,果真不再动弹,只是眼睛一味的瞟来瞟去,示意陆松将他兜进去。 陆松见状没有立马动手,而是围着朱冥转了一圈,忽地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 只见朱冥一声不吭直扑扑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陆松见状知道朱冥没有作假,当真是点了穴道不能言语、不能动弹。 当下大喜,将倒在地上的朱冥扶起来,捡起地上的麻袋朝他头上一罩,而后将他的身子倒过来扎紧封口丢在地上,再折断些许藤蔓绑住封口,竟将朱冥倒吊在树枝上,顺手一推,可怜那朱冥像秋千一样在空中飘来荡去。 第18章?流云无踪 松草竞比高 这下苦了朱冥,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还开不了口,只得在心里骂道:“臭小子当真是薄情寡义,有仇报仇,竟想到这样的法子来整治我。” 陆松见状长笑一声说道:“咱俩说好的,你也要在此呆上一天,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挣开麻袋出来,否则你就是天下最无耻之徒。” 言到此处陆松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捡来许多小石子用外套包好,拢到朱冥跟前,随手捏上一颗石子往西面一抛,那石子在地上滚出丈许来远方才停下。 陆松却也趁着石子在地上打滚发出响声之时,朝北行走几步,如此反复,待石子抛完已走出了许远。陆松回头看看,琢磨着朱冥听不到行走的脚步声,才撒开双腿迈步疾奔。 陆松甩开了朱冥,自知不能再回林泉村了,便一路北上漫无目的地奔走了三天两夜,接连翻过了两座大山一条河流。 此时正值烈日当空,天上的太阳如同一个烧得火红的熔炉,似乎要将地上万物当成了可熔之物,置于其中尽情锻炼。 好不容易看到前边有一片树林,陆松便靠了过去倚着一棵大树坐下。 眼望着远处的荒野,禁不住勾起了心底的回忆,三年前也曾独自在这野外穿梭,那时节被人追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想到事情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如今也是被人逼迫又一次穿梭于荒野,日月如梭、往事连连陆松禁不住概叹不已。 休息了一阵,陆松起身回望来时的路,说道:“鬼影手啊鬼影手,我心已死,实在不想去学什么武功,只是你一再逼迫我,不得已才如此设计于你,叫你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本事,终究还是可以出来的,只是那时候你便再也找不到我了。” 言毕正欲迈步走开,忽地一枝托有几片叶子的树枝掉了下来打在脚尖上,虽是不痛却甚是惊异,便忍不住朝树上望去。 恰在此,时树上落下一个人影,陆松尚未看清,那人影已围着陆松转了几圈了,忽地堵在陆松跟前。 陆松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鬼影手朱冥,惊得连退数步,问道:“你如何到了这里?” 却听得朱冥说道:“我如何不能到这里!” 看着朱冥得意的样子陆松笑道:“哦,我道鬼影手朱冥当真如何厉害,原来是个弄虚作假专耍手段的奸诈小人。” 岂料得朱冥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哈,你才是卑鄙小人。 识不得别人的手段却来污蔑人,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称得上鬼影手? 他又如何肯将寻觅传人这如此重任交付与我? 也不怕告诉你,这天下没有我找不到的人和借不到的物,只要见过一眼便可找到。” 朱冥顿了顿又说道:“当你小子将我吊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上了你的当,那时候苦于我点了自身的穴道动弹不得,否则定要你好看。 不过现在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因为方才你说的话还算有点良心。 看到你惊讶生气的样子,我心里很是舒畅,快活。” 言毕大笑起来,那模样甚是得意。 陆松知道此刻被鬼影手缠上了,当真是脱不了身,微皱眉头后却舒心,说道:“久闻鬼影手朱冥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并非有心设计你,只是我行走的慢,恐误了你的脚程故此先行了一步,现特于此处等你,不料你竟先我来到这里真是厉害,厉害。” 朱冥将陆松上下瞧了一眼说道:“说得好,话说得好。 我也不与你计较,今日盯上了你就休想逃出我的掌握。 且不知你心中还有多少手段尽管使出来,好叫你心服口服知道我的厉害。” 陆松说道:“你且休要多疑,旅途寂寥烦闷得很,方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戏耍一番,增添些许乐趣。 无上武功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加上我大仇未报铁了心要与你去学。 放心吧,在你鬼影手面前我哪敢耍花招啊!” 朱冥哼哼一笑说道:“算你聪明!” “你若不累,我们这就起程!” “好!” 两人一路行走,来到绝幽潭边,奔波已久身上已沾满尘土,朱冥蹲在潭边捧水洗脸、畅饮,而后长舒一口气那神情甚是满足。 陆松则屈膝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将遥望山头的天空怔怔出神,颇有感触地说道:“你说崖腰上的那棵松树,能齐到崖顶或是会比崖顶上的那些草木高吗?” 朱冥闻言一愣,但朝陆松专注的地方望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崖腰横卧一株松树,那松树横绝崖际且朝上耸,虽扎根在岩石缝里,却能让人感觉到它的毅力和生机,崖顶上一片绿色,似是草木。 朱冥见状不加思索地说:“不可能,尽管松树比草灌高出许多,只因它生在崖腰、起点太低;那些草木不同,看书 ww.kanshucm虽然矮小却长在崖顶上,如何能比。 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真是愚蠢至极,可笑、可笑。” 陆松听了感慨良深,意味深长地说:“物且如此,乃况于人!外在条件常常能起到决定作用。” 朱冥见陆松又在多愁善感,想要逗他为乐,遂打笑道:“有听过可高处不胜寒么? 倘若天降暴雷将这悬崖劈了,那些草木就要滚下山谷,还如何与崖腰上的松树比。” 陆松感慨地数道:“只是那暴雷不知何年才能盼来,而这松草却成事实。” 朱冥笑道:“你这呆子又犯傻了。雷若不来,便将这松树连根拔起,栽到崖顶上,看那草木如何能比。 依我看,你就是闲闷得慌,才会这般胡思乱想,当心傻了去。 似我这般逍遥快活、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该当多好,去想这个没来由的事,也不嫌头疼。 我要睡觉了,休要叨扰我。” 陆松任由朱冥睡去,只自言自语地说道:“天边的流云飘忽不定,看似洒脱可有谁真的懂它,可能它早想驻足停留,却奈何身不由己。 崖腰的苍松坚韧不拔、逆境而生,或许它也想长在高处、就此平顺,但命中注定,别无选择。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才不得不去接受磨砺,正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纵使我有苍松般的毅力与坚强,恐怕日后也得似这流云一般漂泊不定了!” 那朱冥干脆捂着耳朵,却闭目养神装作睡觉,任凭陆松由感而发。 第19章 浴火重生、何惧雪花蟒 一路上两人风餐露宿。这次第陆松抓了几只田鸡架在篝火上烧烤,随着火堆中田鸡的颜色变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躺在树底下酣睡的朱冥受了这味道的刺激,时不时地耸动着鼻子,忽地一下子坐起来不住地咂巴着嘴,说道:“好香啊!” 陆松闻言瞧了过来,却见朱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人已摸到了火堆边。 陆松瞧了他的模样,又看了看篝火中令人津涎欲滴的田鸡忽地机灵一动。 故意将烤的差不多得田鸡凑到朱冥鼻子边,待朱冥伸手来拿的时候,立马换上一根熄了火却依旧赤红滚烫的树枝。 “哎哟!”朱冥不知缘由捏住了树枝烫得跳将起来,握住疼痛的手惨叫连连。 此时陆松再将一棵树枝递到他跟前,朱冥没好脸色地背过身去,鼻子边却传来一阵异香。 便怯怯地转过来看,见到那只田鸡强咽津涎生生地接了过去,白了陆松一眼说道:“小人,小人。不安好心!” 陆松笑了笑却没理会,将手里的田鸡拿过来看了看。 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凑到朱冥身边将他身上的酒囊解下,灌了一口酒“噗“地喷在田鸡上,再坐回原地将田鸡放进篝火里烧烤。 不消片刻异香扑鼻,这一下来朱冥鼻子里尽是那只透着酒香田鸡的味道。 朱冥将全身心的笑容全堆在脸上,慢慢地靠向陆松,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只散发出酒香的田鸡。 右手五指搭左手手背上不住地叩打,却不自觉地伸向了陆松手里的田鸡,陆松尽数瞧在眼里只不做声,待他靠近时立马收到一边,将一枝着火的树枝竖起。 朱冥将手缩了回来,自讨没趣地说道:“那么小气干嘛,不就是只田鸡么,不给吃就算了,有必要还想烫我一下么?” 言毕拿起火堆里的另一只田鸡,也学着陆松的样子含了一口酒喷在上面,再放回火堆里烧烤。 只稍一会也是异香扑鼻,朱冥将田鸡拿在手里瞧着颜色、闻着味道,嘴角“嘿嘿”一笑。 正当朱冥将那只喷了酒的田鸡烤好要享用的时候,忽地一棵干枯的树枝掉了下来,打着朱冥的手腕,朱冥一惊拿捏不稳将田鸡落在地上。 便弯腰方要去捡却听得头上莎莎作响,遂抬眼望去,却是“啊”的一声尖叫软倒在地。 陆松只当是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便没有去理会,过了半响却不见响动便回过头来看。 这一看不打紧,叫陆松也是大吃一惊。 却见得一条人头大小、浑身雪白的巨蟒伏在朱冥身上,那朱冥倒在地上显然昏了过去,虽是如此,但手里依旧紧紧拽住那根插有烤好田鸡的树枝。 雪花大蟒吓晕了朱冥,见到陆松在旁似乎也不以为意,只一味地冲着朱冥手里的那只田鸡吐芯。 忽地张开大嘴将那只田鸡咬住左右摇晃,因穿田鸡的树枝被朱冥紧紧拽住,几经摇晃之下雪花蟒就将田鸡咬下了吞入腹中。 那只田鸡似乎只塞了雪花蟒的牙缝,雪花蟒看了看陆松,又转向软在地上的朱冥且不住地朝他吐芯子。 忽地张开大嘴对着朱冥的脑袋含了下去,陆松见状大喝一声,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掷了过去。 石子打着了雪花蟒的七寸,雪花蟒受痛一偏头,嘴里的獠牙在朱冥的额头擦出一道血痕。 雪花蟒受了刺激发起怒来,慢慢从朱冥身上下来,盘在地上直立起身子与陆松四目对视,且嘴里的芯子不住的闪烁还发出咝咝的声音,时不时地张开大嘴摇晃着脑袋。 忽地雪花蟒躬立起身子将脑袋向后缩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张开大嘴朝陆松头顶盖去。 陆松慌促之下,左肘抵住了雪花蟒的下颚以致没被咬住,然身子却被雪花蟒强大的冲劲撞得飞起。 陆松刚刚跌到地面,疼痛得没回过神来,就听得空中“呼呼”声起忙翻身一滚,却感觉到有东西擦着自己的身子“咚”地打在地上,只叫尘石翻滚。 定睛一看,却见雪花蟒的尾巴贴在身边且还不住地摇摆。 陆松赶紧翻身躲开,岂知那雪花蟒的动作比他还快,一下子就用那强劲有力的尾巴将陆松卷住迅速送到嘴边。 那芯子“哧溜溜”地吐来吐去,还时不时地挨着陆松的脸,每每张嘴吐芯时口里都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陆松嗅着一阵作呕。 忽地雪花蟒嘴里滴出津涎落在陆松嘴唇上,陆松吃受不住只感到腹中一阵痉挛,口里“哇”地一喷吐出了脏物。 陆松被雪花蟒缠住动弹不得,憋闷的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直叫透不过起来。 陆松越是运气抵抗雪花蟒就越是纠缠的紧,身上的骨骼“噶卡”作响,额上颈上青筋暴起脸上也是变成了猪肝色。 却在此时原先昏厥过去的朱冥苏醒过来,刚刚坐起睁开朦胧的双眼,不及揉捏,却看见了眼前这条雪花大蟒。u看书 ww.uukanshu 而雪花蟒也正好张开大嘴冲将过来对着他对发出“哧溜溜”的声音,朱冥见状瞪大了眼睛吓得脸上肌肉扭曲,“嗯”的一声轻呼又晕了过去。 朱冥的举动陆松尽数瞧在眼底,只是此时他瞧见的朱冥及周遭的场景全是一片血红。 陆松只感觉自己快要闭过气去了,眼睛朦胧惺忪之中看到雪花蟒张开血盆大嘴,将自己含了进去。依稀见感觉有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忽地扫到了嘴边也不管那许多,一口就将那物咬住。 只因被雪花蟒缠住的疼痛,失心之下胡乱用力竟将嘴里那物咬了下来,腥臭之下憋耐不住和着鲜血、唾沫以及咬下的那物尽数吐在雪花蟒嘴里。 雪花蟒松开身子发疯似地翻滚,巨尾噼里啪啦地一顿乱甩,将晕在地上的朱冥扇得从斜坡上滚落下去。 陆松未及出手相救,就被巨尾扫在背上一口鲜血喷出疼痛得险些晕了过去。 原来陆松方才咬下的不是别物,却正是那雪花蟒的芯子。 雪花蟒的巨尾在空中甩来甩去破风有声,远远望去像是马夫手里的长鞭,只是不离陆松左右。 忽地一尾甩来,陆松就地一滚抵住了一块石头无法避开了,陆松平躺在地上见那石头高出身子许多,满以为如此可以避开巨尾的劈扫。 却不知那巨尾压下犹如力劈华山硬生生地抽在石头上,石头顷刻碎成数块,余势不减还是打在了陆松身上。 陆松疼痛的差点闭过气去,尚不及爬起,已被雪花蟒的巨尾卷起像藤蔓绕树般地缠了数圈。 第20章 似浮萍、就此随浪起 雪花蟒如同念了紧箍咒的金箍一样越勒越紧,已经嵌入陆松的身子了。 陆松头昏眼花,嘴唇发紫,全身无力瘫软的像一团棉花,脖子后面两道被蛇牙刮开的口子,渗出紫乌色的血液。 陆松集中全身的意念,想要恢复些许力气以作垂死挣扎,忽地睁开眼睛却瞧见雪花蟒竖起三尺来高的头,赤裸裸地盯着自己。 那饥渴凶残的眼神,反而更加激起陆松的求生欲。 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陆松已然说不得话,心道:与其让你吃了我,还不如叫我来吃了你! 就此心一横,也不管他许多,用上最后一丝力气趴在蛇身上,张嘴撕下一块肉来。 雪花蟒受痛乱动,将伤口在陆松脸上擦过,此刻陆松嘴里含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蛇肉。 陆松将嘴里的蛇肉强行咽下之后,那块蛇肉的残血混着津液沿着嘴角缓缓下滑滴打在衣襟上,一滴、两滴,慢慢地在衣襟上染出了一朵桃花。 陆松脸上血迹斑驳,那模样十足了像个吸人血的活僵尸显得阴冷可怖。 雪花蟒吃痛却不松懈,只一味地用头冲撞陆松,陆松心知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谁有耐力多坚持一刻谁就是赢家。 几番避开雪花蟒的冲撞后又一下趴在了蛇身上,陆松张嘴一咬却随着伤口咬中了蛇背上的龙骨。 雪花蟒呼啸一声撞在陆松头上直叫流出血来,陆松硬是不松口。 雪花蟒越是想用力冲撞开陆松,伤口就越发疼痛得厉害,几番如此不见凑效暴怒极痛之下一口将陆松的身子横咬住含在嘴里。 陆松受痛只不松口,嘴里的鲜血和津涎沿着舌尖流出积攒在蛇背上的伤口里。 不消片刻陆松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不知是痛过头了还是雪花蟒松了力气。 渐渐地陆松没了动静,牙齿却还是嵌在蛇背上的龙骨里,雪花蟒也没了动静却依旧缠着陆松。 树影孤长、老鸦凄音已是到了黄昏时分,地上的陆松和雪花蟒依旧绞缠在一起没有分开,也不知道死活。 忽地陆松左手颤抖了一下,继而那尚被眼皮包裹的眼珠子接连闪烁了几下,迷糊之中睁开了眼睛。 想要直起身来却发觉有重物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定睛一看竟是一条雪花蟒缠住了自己顿时吓得清醒过来。 连连用手去推,只感觉雪花蟒冰冰凉、硬邦邦的没有动静,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却是依旧绞缠着自己。 陆松在地上挣扎了半响仍然脱不开身来,倒把自己累的虚脱。 无奈之下仰面朝天闭上眼睛常常舒了口气,睁开眼睛左右环顾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正在惆怅之际一只老鸦滑落在陆松身上啄了一口扑天而起落在左边不远处的石头上,那一嘴虽然用力不大却很是疼痛。 看着老鸦立在石头上,不住地张翼昂首,陆松经不住叹息道:“想不到我陆松没被毒蛇咬死,却差点要叫这乌鸦给吃了!” 顺着老鸦身上收回目光,却看见身侧有许多零碎的石子,在那老鸦再次扑来之际,陆松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投了过去,虽然没有砸到老鸦却是将其惊得“哇、哇”怪叫。 陆松再摸了块石头拿捏在手里有心防着老鸦,却在这时另一只老鸦从右边飞来在陆松鼻子上啄了一口,陆松疼痛不已,拿在手里的石头掉下顺着蛇身落在胸口。 陆松看着胸口上的石头和因呼吸而起伏的肚皮,忽地灵光一闪。 心下大喜,将身边能摸的到的,稍微圆滑一点的石头捡起堆在胸口上。 忽地用力收起小腹顿时感觉轻松许多,趁势将一块块石头塞进小腹和蛇身之间,再用双手抵住蛇身缓缓后蠕。 待石头滚落出来,身子已从蛇箍中脱出不少,如此几个反复便挣扎了出来。 此时的陆松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远远望去与个“大”字无异。 过了半响挣扎着坐起来,大难不死虽是过度损耗心力却也觉得轻松舒畅。 由于许久没有进食一松警惕便觉饥饿难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卷在地上的雪花蟒身上。 摸起地上一块薄如刀刃的石头慢慢地靠了上去,剖开蛇腹取出那颗拳头大小的绿色胆囊一口吞下。 岂知刚刚吞下胆囊就发觉不对,浑身上下痒得出奇,像是有万千蝼蚁潜伏在肌肤之中蛀咬一般。 忍不住撩开衣袖伸手在左臂上一抓,顿时五道血痕散开里面紫黑色的血汩汩流出,这一抓不打紧到是觉得舒服,越抓越上瘾越难自制。 陆松心中惊骇知道是中毒之兆,u看书 ww.uukahu.om 可就是克制不了肌肤中痒痛,不消片刻浑身上下已抓出数十道口子,血流如汗斑驳可怖,陆松大吼一声发足狂奔。 此时陆松身上的衣服尽数被撕裂抓破,血迹抢眼;头发也是披散开来,一边狂奔一边怒吼。 脚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也不知道掉在哪里。 身上裂开的布条和散下的头发朝身后扬开,那模样极似一面扛在肩上前进的令旗。疯了,真的是疯了! 跑出了许远见到一条河流,陆松想上前清洗,怎奈跑的太快绊住了石子一头栽在河水里,半响没有了动静,随着水流浪花的冲击慢慢地朝河中央漂去。 次日清早,娇媚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地上,照得草丛中的露水金莹剔透,像是一颗颗被遗弃了的夜明珠。 看到这般光景,谁也不愿相信这可爱的阳光再过得些许时候,就会变成毒辣躁人的火炉。 小路上一个穿着黑衣,戴着连衣黑帽,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露出在空气里,其余部分都被黑色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 他瘩耸着的脑袋被连衣黑帽遮挡住大半,只有那高扁出奇的鼻子凸起,比较起来显得标新立异。 鼻子下光溜溜的没有一根胡须,那紫乌色的嘴唇外翻明显的厚。 下颚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像是不曾见过阳光的树叶,与那黑色的连衣帽搭配在一起恰如无尽的夜色中下了一场雪,绝对分明。 下颚上四道刀刻般的皱纹纵横交错在一起,形成一个“王”字,看上去十分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