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龙战八方》 第1章 卷首·逃亡 滴，答。 开始下雨了，在这片被黑暗笼罩下的树林里。雨渐渐变大，很快于地面汇集了数股水流，沿着路面的凹印奔流。 这片泥泞之中，有脚印，有辙痕，有着象征着一切生命活动的印记。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脚踩在水面上，可以很明显地听出一深一浅，还有人的喘息声。 那位腰间挂有六个银铃的男子就是这样闯入了整个场景。他赤－裸着上身，借助偶尔的闪电带来的短暂的白昼可以看到他身上的黑龙文身。他后背背着一身穿道袍的人，血顺着他隆起的胸肌向下流淌，和雨水融为了一体。 那是背后那人的血。 “玄上！不要睡过去！我们马上到了！”他对着身后的人吼着。声音很大，却很不确定那人能否听到。 银铃声和着雨声消融在无边的黑夜之中。闪电划破黑夜，为他暂时照亮前方的路。 一次闪电，他顿了顿，向西边奔去。 又一次闪电，他将背后的人背紧。 第三次闪电，他停了下来。 前面，数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些人身着白衣，左胸上均有一朵莲花的图案。当前一人面容俊秀，长发束在身后，随风而动。 雨很密，但到了那些白衣人周围一寸的地方，竟被劲力排开，散落在地。 “呵，还是被追上了么……”他将身后的人道袍撕下，和他绑在一起，解下额前的红色绸带，取下发间插着的雕羽。 “甘英！吾皇令汝出使大秦，汝竟在西海半途折返，有辱吾大汉国威。回国之后不听皇令，竟助叛军。两项欺君之罪，汝万死犹轻！”最前面那白衣男子走上前，喝到。 “欺君？呵！”甘英左手抹去嘴边的雨，“本爷干的这两件事，是欺君，还是欺了你布衣神相门？！” 甘英此言一出，那白衣男子明显顿了一顿。 “呵，平清盛，布衣神相门可以瞒得天下人，却瞒不了我！”甘英道，“焚魂之时，天下为弃子。如此一来，你们便彻底控制整个大汉天下！也亏得本爷被吾皇派出西域之邦，在安息诸国中找到你们叛变的证据。若本爷没猜错，现在坐在龙椅之上的汉和帝，是你们门内之人假扮的吧！” 周围一时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雨声。随即，被称为平清盛的那名白衣男子笑了。 “看来，你必须死了。” 平清盛话音一落，甘英四周的白衣人气势骤变。八个方向被滔天能量锁死，雨被扭曲向四周≥、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赤金色的字从八名白衣人身上骤射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而阵中心，就是背着一个人的甘英！ “八门金锁，凝！”平清盛在阵外，喝道。 八个字瞬间化为八条金龙，啸声震破苍穹。随着龙的奔腾，周围的空间竟然炸裂了起来，排排指向正中的甘英。金色之龙围绕甘英旋转，最后一起射向甘英！ “甘英，能让我们祭出八门金锁阵来对付，你也算死得值了。”平清盛笑道，“只怪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是么……” 在那八条龙撞出的一片金色光芒之中，甘英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让平清盛瞳孔一凝：这气息……是…… “轰！”炸裂声从甘英处传开，风暴将周围树木拔根而起，竟将布阵的八人全部击溃。 风暴之内有什么东西在攻击！平清盛很快察觉出了端倪。他双手结印，手背上骤然闪出一朵莲花，化为了实形，紫色光芒照亮了整个黑夜！ 风暴平息，甘英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他将身后的那人护好，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提着一段锁链。那锁链在莲花紫色光芒的照耀下仍不反光，黑得让人生惧。锁链尽头是一段月牙刃，刚才在风暴之中攻击的，就是那一段刀刃。 “锁魂链？”平清盛眉头一皱，“没想到，你竟然得到了这件神兵……” “呵，自本爷在西海海底夺得这件兵器以来，还没有任何人见识过这锁链。”甘英咧着嘴笑道，“今天，就用你们来祭血吧！” 甘英双眼突然变得血红，两道血色光柱爆射而出奔向平清盛。平清盛双手一动，整个人向左边瞬移了数十步。被血色光柱照耀着的巨石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锁魂链为西海海底之中凝聚了数十万年的神兵，是凝聚了百万冤魂而成。”甘英的声音从黑夜之中传来，“被其沾上丝毫，则魂飞魄散，消失于三界之间。” “其招共三十六式。不过，对付你们，一式就够了！” “第一式，缚魂！” 甘英话落，整个夜重新暗了下来。平清盛暗叫一声不好，当即腾空。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无数锁链从地面出现，组成囚笼，将笼中之物焚为虚无。 那八名白衣人可没这么好运，被瞬间出现的锁链锁住。闪电划过，照出甘英狰狞的表情。 “还没完呢……”甘英冲着天空中的平清盛龇牙道。 甘英右手结印，印出现的一瞬间，战场上的锁链骤然射出白色的光，让平清盛不得不护住眼睛。耳边传来一连串的惨叫，那是被焚烧灵魂的白衣人的声音！ 平清盛背对白光，咬破手指，将血涂在手背之上。 “血莲，现！” 战场正中猛地现出一朵血色巨莲，竟将锁魂链发出的焚魂之光全部吸收！甘英面对那血莲，竟觉体内真气运转一滞！ “甘英，别以为你得到了锁魂链便可以与我门作对。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们！”平清盛喝道。 “那么，就来试试吧！”甘英狂笑的声音从血莲另一边传出，“一式，缚魂！”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平清盛暴退出数里之外。当今天下，除了甘英这个疯子，没有第二个人敢和这血莲硬碰。真不愧是当今天下游侠之中的第一人啊。平清盛笑了笑，可惜，这血莲一出，从无生还者…… 光芒散尽，战场之中没有了人。平清盛重新跃至正中，却发现甘英背上的那个人倒在了地上。 “这人是……”平清盛将那人翻了个面，突然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血莲一出，不死不归，本爷看来就他娘的是狗屁罢了！”甘英的声音传来，“平清盛，回去告诉你们那破门，这梁子，本爷和你们结下了！你们门内，能让本爷看得起的，就只有诸葛玄上一人罢了！！” “这人是……诸葛玄上？”平清盛听得这话，将倒地那人抱起。诸葛玄上仍然昏迷着，左胸上的伤仍在淌血。 这是什么？平清盛从诸葛玄上怀中拿出一个包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刚睁开眼便看见了平清盛，清澈的目光盯着这个俊秀的男子。婴儿哭了起来，为寂静的战场添了些声音。 “这便是……诸葛玄上之孙么……”平清盛抱起婴儿，背着诸葛玄上，走向了雨里。 第2章 初来北平 在辽阔无边的北方平原上，耸立着一座璀璨发光的城市--北平。 北平是整个东汉帝国北方的政治经济中心，即使是在如今战乱纷飞的东汉末年，北平依旧呈现出一片祥和的景象。人民安居乐业，和这个乱世的格调格格不入。 在北平的街道上，每天来来往往好几万人。有本地的百姓出来买些日用品的，有周围郡县赶来参加集会的，甚至还有不远千里赶来只为一睹北平繁荣的。 比如走在街上的这位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白衫，手中折扇轻摇，慢慢地走在人潮之中，目光随意地拂过街道两边。 “看来伯符所言不假。”少年微笑，那与生俱来的英气足以使任何少女倾心，“北平确实比庐江安稳啊~”“严大哥，最近怎么没看见你啊！”一边的酒楼之中，一道声音传出。 声音很粗犷，却让这少年顿足。少年转而看向这酒楼，牌匾上金色的“欲仙楼”惹人注目。这座数十层的酒楼耸立在北平正中，是整个北平最繁华的所在。 “闻名天下的欲仙楼啊~”少年点点头，走进了酒楼，“既来之，则安之~” 楼里人出奇的多，偌大的厅堂，数十张桌子竟挤满了人，唯有墙角那一桌上卧着一名醉汉。少年倒也不嫌弃，走到醉汉面前坐了下来。 “小二，来两壶女儿红。”少年指向那名醉汉，“一壶给我，一壶给他。” “屁话！老子最近正摆平那个白牡丹啊！”另一边，被称为严大哥的那名大汉吼道，“说个屁的卖艺不卖身，一包药下去还不是从了大爷我！” 那人，正是北平太守公孙瓒门下刀浪门的门主：严纲。当初公孙瓒平定北方时，严纲凭着他的九浪回旋刀连胜十八场战役，名震北方。 面前的醉汉动了动，抬头，睁开醉醺醺的双眼，看着那位少年，又看见了桌上的女儿红。醉汉倒也不答话，拿起女儿红便喝了起来，一饮而尽。 白衣少年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名醉汉竟也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只是连日饮酒搞的蓬头垢面，反而遮住了他本来清秀的面庞。 “多谢。”那醉酒少年喝完之后也不忘给白衣少年道谢。白衣少年点点头，微笑致意。 “你来北平干嘛？”醉酒少年一抹嘴巴，直截了当地问。 “游玩。”白衣少年倒了杯酒，细细品尝。 “这楼分层的，层越低档次越低，所以第一层的女儿红只不过十年光景，不用这么细品。”醉酒少年说道。 “嗯。”白衣少年笑了笑，“其实我不会品酒。” “那就学我这么喝啊！”醉酒少年做了个一饮而尽的动作。 “好。”白衣少年说着便把酒壶拿起来，想要一饮而尽结果却呛到了。 “不会喝酒出来闯什么……”醉酒少年笑了。 白衣少年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 突然，酒楼里静了下来。严纲疾速提刀出楼，站在街上，大喝：“哪里来的毛贼！竟敢侵犯我北平！滚出来！！” 周围的人不知所措，但却都认得严纲。严纲手下兵士见严纲如此，也都严阵以待。 “这么久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可潜伏了很久呢。”醉酒少年啧啧嘴，说道，“你也早就感应到了吧。” 白衣少年笑了笑，没说什么。 “北平刀王严纲，也不过如此啊。”在欲仙楼对面的一座四层楼屋顶上，一名男子邪笑道。 那男子双手持刀，左手刀极短，右手刀却极大，刀刃上分六环，环上均系有红色绸带。 “邪妖文丑？你来北平干什么！！”严纲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那个文丑，是什么来历啊？”酒楼内，透过窗子，醉酒少年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邪妖文丑，和暗魔颜良、魅影张合同为河北霸主袁绍手下三健将。文丑擅使双刀，一长一短，大刀名”邪“，据说是凝聚残魂所致，真正致命的是短刀，名”妖“。具体出招我也不大清楚，不如我们看看。”白衣少年耐心地解释道。 “你知道的真多啊……哎，对了，你是南方人吧！”醉酒少年道。 “嗯……” “呵，公孙老儿不识抬举，竟不愿自愿交出残图，我只好拿这座城来作为人质咯！”文丑无奈地耸耸肩。 随即，文丑动了！ 两道残影从文丑站的地方飞出，一左一右分别逼向严纲。简单的冲击，一时竟让严纲觉得避无可避。那文丑的两道影子恰好封死了严纲一进一退的两道路，直逼严纲死门。 严纲刀尖一动，九浪回旋刀以疾速绕自身旋转，形成一个防御壁。严纲对自己这一招防御很有信心，因为从没有人破过这一招…… 文丑的影子解除到严纲的防御壁时，突然消失了。严纲一愣，远处，站在原地的文丑对自己笑了。周围的一群人也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 “我说北平刀王啊，我还没进攻，你干嘛这么紧张？” “幻术。”白衣少年淡淡地道。那文丑刚才的攻击只不过是幻术所致，而那幻术只针对严纲一人，所以在旁人看来倒是文丑未动，严纲先防御了，显得严纲怕了文丑一般。 见自己被文丑戏耍了一顿，严纲气不打一处来。刀再一划，整个身体如同巨浪射向文丑，起手便是万重浪。一时万道刀影逼近文丑，重重叠加，竟如海浪一般。 文丑却不硬拼，往右闪开了进攻，转瞬间出现在人群之上。文丑双刀闪出黑色的光，指向下方的人群。 “公孙老儿，你再不交出残图，休怪我刀下无情！” “不好！”严纲见攻势偏开，又见文丑以百姓要挟公孙瓒，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回答是么，那就别怪我了！”文丑冷笑一声，右手巨刀向下一劈，如泰山般的刀影疾速压向下方不知所措的百姓。严纲拼尽全力而来，想挡住刀影，但已来不及了…… 就在刀影要劈到人群时，文丑只觉得刀势一偏，整个攻势被什么东西撞了开去，刀影砸在了酒楼前那一片无人空地上，出现一个巨坑。 “你就是文丑？”身后传来声音。文丑回头一看，一个醉酒少年横卧在房梁之上，右手提着一壶酒，正打量着自己。 那少年刚才用嘴吐出一股酒气，用内力化为劲气打在了文丑的刀锋之上，使其攻势偏离，这才救下了下方的百姓。 “勿伤百姓。”一边，又一名白衣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文丑眉头一皱，显然，他明白这两个少年非一般人。 “我来陪你耍耍！”醉酒少年丢开酒壶，脚边生风，瞬间出现在了文丑右边。文丑瞳孔一缩，没来得及惊叹少年的快，被那少年简单的一拳震出百步之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少年这一击惊呆了周围所有人，就连那白衣少年的眉头也动了一动。这可是闻名天下的邪妖文丑啊！居然这么快就败了，还败在了一位少年手下！这少年……普天之下，什么时候出了个这般高手？ “敢问可是四大公子？”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醉酒少年一回头，身后竟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严纲见那男子，急忙跪拜：“拜见太守大人！” 这人，便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了！ “四大公子？不认识……”少年摇了摇头。 “能和四大公子之首一起喝酒的人，必不是常人啊。”公孙瓒看了一眼一边的白衣少年，“我公孙伯圭，见过周瑜公子。” 一边的白衣少年笑着还了一礼。醉汉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白衣少年，丝毫没有看见严纲脸上的震惊。 “太守大人礼重了。”周瑜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今日正饮酒与此，见文丑要伤及百姓，因此出手，还勿见怪。” “周公子能来北平，是我的荣幸啊。”公孙瓒又看向这醉酒少年，“这位就是孙策孙伯符么？” “孙策又是谁？不认识，，”醉酒少年摇了摇头，“我叫赵云，字子龙，见过太守大人。”； 第3章 天下高手 “文丑，今日老夫放你回去，告诉袁绍，想打北平的主意，他还不够格！” 北平，公孙瓒面对受了伤的文丑道。 文丑抹去嘴边的鲜血，从废砾中站了起来。他没有看公孙瓒，而是将目光聚向了公孙瓒身后的两位少年。 什么时候，公孙瓒竟然和四大公子之首的周瑜联手了？而那个好像喝醉的少年，身手也是不凡。虽然刚才那一下有着偷袭的嫌疑，但却能够在自己面前得手…… 文丑皱皱眉，向后一跃，跃出圈子之外，喝到：“公孙老儿，今日看在四大公子的面子上不和你纠缠。但你也别想打你的算盘！残图之事天下豪杰俱知，等那时候，北平不过也是炼狱而已！” 言罢，文丑以疾速回撤，消失在了四人视野之中。 “多谢两位公子相救。”公孙瓒这才转向周瑜和赵云，“如不嫌弃，可否到我府上一坐？” 赵云本就刚刚出山，涉世不深，难得自在，于是就答应了。而一边的周瑜也是客气地点头。 “小兄弟，看你这身手十分了得，想必师出名门吧。”严纲走到赵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师父好游山玩水，不便透露姓名。”赵云挠挠头。 “哈，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叫俺严大哥就成！”严纲大笑，“俺是个大老粗，听着亲热！” 赵云点点头。这个严纲刚才虽然话粗了些，但是当文丑要伤害百姓的时候他也是用足了劲气过来挡刀，倒也算个豪爽的人。 “对了，严大哥，”赵云指了指前面正在交谈的公孙瓒和周瑜两人，“刚才太守大人说什么四大公子是什么啊？” “哈哈，小兄弟是刚出山吧？四大公子这么响亮的名头都没听说过？”严纲哈哈一笑，“他们可是和天下五杰齐名的俊才啊！” “天下五杰？”赵云的表情越来越迷茫。 “温侯吕布，破天张飞，春秋关羽，恶来典韦，飞沙张辽。”严纲说出了这名震天下的五个名字，“几年前关东联军反董，十八路诸侯和董卓的军队厮杀了数个月，最后在虎牢关下决战。” “那一场战杀得昏天黑地，十八路诸侯数十万大军在虎牢关下与董卓军队杀了七天七夜，血流成河。”严纲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之前诸侯联军势如破竹，一路杀败董卓军，可是到了虎牢关下，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哦？那是为何？”赵云问。 “因为温侯吕布。”说出这四个字时，严纲脸上也满是敬仰，“吕布带着军队，凭着一支鬼神方天戟挡住了联军七天七夜的攻势。当时我也在战场上。骑着赤兔的吕布在虎牢关下一夫当关，一连败去十五路诸侯。之后更是有飞沙张辽助阵，差点击溃了十八路联军。” “后来才赶来的孙坚、曹操、刘备军成了十八路联军的救命稻草。恶来典韦挡住了飞沙张辽，破天张飞也是对决上了温侯吕布。本来经过数天血战，吕布和张辽的体力也有所下降。可是，温侯吕布最终竟然祭出了炎玉……” “炎玉！”赵云也略有些惊叹。炎玉是神兵之首，爆炎之君！数十万年才凝聚起的神兵本就十分稀少，而炎玉则是更加珍贵！ 吕布究竟是何种实力，竟然能够收服神兵之首？…… “不错。”严纲说，“炎玉一出，整个战场灰飞烟灭，破天张飞以命相搏，破开了吕布的防御，成为普天之下唯一一个击伤吕布的人，而张飞本人也受炎玉攻击，身受重伤。情急之下关羽出刀相救。关羽的偃月斩魂刀一出，天地能量停滞，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加重。而当时两人的大哥刘备见张飞伤重，不愿久战，于是三人力战吕布，逼退了温侯，这才救下了十八路诸侯。自那一战起，这五人名震天下，怕是无人可比肩。” “而四大公子，说起来，他们比天下五杰成名更早，只是没有像五杰一样的战绩。”严纲见赵云出奇的冷静，心理暗赞一声，“四大公子，是指四位年纪均在二十上下的四位俊才，他们不属于任何势力。四公子之首便是那一位，英姿周瑜。他和孙坚将军之子孙策是挚友，所以刚才太守大人把你当作了孙策。” “其余三人，一是灭欲司马懿。司马一家，灭欲剑法傲视天下，本是西汉史官司马迁所创，流传了下来。如今司马一家已经没落了，司马懿也是许久不问世事。” “凤雏庞统，他是古凤一族的人。这一族的族人身上流淌着有上古时期凤凰的血脉，人虽少，但是实力卓群。” “最后一人，是卧龙---诸葛亮。” 赵云发现，提到诸葛亮时，严纲的脸色变了。 提到吕布时，严纲的脸色是敬仰。而提到诸葛亮，严纲的脸色则变成了……恐惧！ “怎么了，严大哥？”赵云问。 “诸葛亮……此人还是不说为好……”严纲道，“他……太可怕了……” 一行人行到了太守府。公孙瓒很客气地请周瑜和赵云坐下，并吩咐下人泡茶。周瑜不会品酒，但却是品茶高手。可赵云却不懂茶，只当作味道稍淡的酒来喝。 茶过三巡，众人也是交谈得很融洽。赵云很喜欢这种气氛。自己此次出山，本就怀着一颗解民倒悬之危的心。如今看来，公孙瓒很像自己寻找的那位君主…… 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只白鸽。周瑜放下茶杯，伸出右手，白鸽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哦？”公孙瓒见到白鸽，“久闻周公子好养动物，其中一对白鸽尤其出名。一曰疾风，一曰瑶琴。不知这是哪一只？” 周瑜取下白鸽脚边的信，笑了笑：“疾风左翅上有一红点，是曾经被鹰抓出的伤痕凝结所致。瑶琴在家，好游山玩水，从不帮我送信。因此，这便是疾风了。” “不知赵云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公孙瓒转而向赵云问道，“如若不嫌弃，不如留在我这北平如何？” 赵云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本来此次出山就是为了寻找明主，如今看来，公孙瓒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谢太守大人错爱。”赵云拱手道。 在看到信的一刻，周瑜的脸色却变了变。 “公孙大人，多谢今日款待。”周瑜竟站起身，“我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恕公瑾无礼。” 言罢，周瑜也不等公孙瓒回话，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赵云眼睛一凝，竟一时无法看出周瑜的身法。不愧是四大公子之首，果然高深莫测。 “看来是孙文台出事了，不然也不会让他如此慌张……”公孙瓒缓缓地道，随即又面向赵云，“对了，赵云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在下常山人。”赵云回道。 “常山么？”公孙瓒眯了眯眼。常山，不是在袁绍的管辖范围之内么？…… 赵云没有体会公孙瓒细微的变化。他向公孙瓒道了谢，便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初来北平，投奔了公孙瓒，应该好好洗洗之前的放荡不羁，收起心来，为乱世的百姓而战！ 第4章 神秘残 从议事堂里归来，天色已晚。 赵云对着窗外的天空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床上。 转眼来北平已有十余天了，公孙瓒待自己还算不错。在这间贤才所里给自己拨了一间大房，还特地吩咐下人对自己有求必应。所以没事的日子里倒也痛快自在。只是……太闲了，没有什么事情做，再这么下去，就不会师父传授的功法了…… 赵云笑了笑。想是这么想，但是赵云没有一天懈怠了功力的修行。师父传授给自己的龙鳞罡气也刚刚掌握了第二重，凌云决也一直在第一层徘徊不前。已经好几个月了吧，竟没有突破的迹象。是还没有碰上契机么…… 赵云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结印，很快进入了修炼之中。 一道波动从赵云身上传出，逐渐扩散至整个房间。随即，涟漪传出了窗外，慢慢向外扩散。到了最后，竟然布满了整个北平！ 这是赵云每天必修行的第一步：能量感应。利用天地能量来感应周围的事物。北平街上每一个人的走动，草丛里每一声虫鸣，树上每一次叶落，都在赵云的感应范围之内。这种感应范围和内力的强度成正比。赵云修行的是龙鳞罡气，先天就占据了优势。凭着赵云如今的功力，竟能够感应整个北平城的气息。 和往常不同，赵云这一次修炼很快就停止了。他下了床，走到窗子前，漆黑的瞳孔盯着窗外的黑夜。 他感应到了异常。在太守府的方向，明显有着以往不曾有过的数十股气息。那些气息均是在原地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声，赵云就检测不到了。 “正在想没有事呢，这就来了。”赵云动了动手腕，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燕子般飞出了窗外，身形在众多房顶之上疾速游走，脚踩出些许云朵，在黑夜笼罩下煞是好看。 离太守府还有几百步的距离，赵云停了下来，潜在了一房檐之内。那一边，太守府在月色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红色的琉璃加上柔软的月光，这倒是构成了一副绝佳的图画。 赵云明白，这安谧之下，潜藏有数十名伺机而动的高手。虽然不懂为什么有着这么多反常的气息在此，但身为将领，则应该以保护太守府为先，哪怕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兵校尉！ 赵云闭上眼，在此开启了能量感应。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波动传出，瞬间布满了太守府周围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 太守府里有人！！赵云眉头一皱。四个人，其中三个正在和另一名交战！怎么可能！整个北平的核心太守府里竟然会有人交战！而且赵云隐隐觉得，那三个人竟然略占下风！ 赵云没有动。他明白，这四周还潜伏了许许多多的高手。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 出来了！ “砰”一声，太守府府顶被冲出一个缺口，里面闪现出了一道人影。 “哈哈哈哈，三人围攻我一人，最后还不是我得了这图！！”一道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夜空。赵云定睛细看，那个人竟然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 随即，太守府中又跃出三人。借着月光赵云分辨了出来，那是公孙瓒、严纲、和谋士单经！ “黄忠，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闯我太守府！”公孙瓒当前走一步，喝道。 那个老头就是黄忠！当今天下第一神箭手！据说他的箭百发百中，从无虚发。而他的弓更为神奇，竟然没有弦！ “哈，公孙小弟，月魂残图，能者居之啊！你就别揣个明白装糊涂了！”黄忠哈哈大笑，毫无六十岁的人该有的沧桑。 月魂图？赵云这才发现黄忠左手拿着一个包袱。看来这些人都是为了这月魂图而来的吧。当日的文丑和周瑜，他们来北平的目的可能都是这个吧。只是文丑被自己击退，而周瑜却有急事离开…… “呵，众位好汉，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图落入黄忠手里吗？”公孙瓒一阵冷笑。 好计！赵云暗赞一声。公孙瓒也明白周围潜伏了众多高手，这个时候谁拿了图谁就是众矢之的，而公孙瓒恰到好处地把众人的箭头引向了黄忠！ “众位莫中公孙匹夫之计！”黄忠自是明白其中道理，“这是在北平，我们挣来抢去无非给他作了嫁衣裳。不如带离北平，我们再作决定！” 看来黄忠也不是好对付的料。赵云依旧没有动。黄忠定是早有准备，这才和潜伏的高手商量，一旦带离北平，恐怕黄忠的援军也就到了！ “呵，众位英雄，我公孙瓒只求北平平安，这图，不要也罢！”公孙瓒竟带着两人退后了数十步远。 公孙瓒这一下出乎黄忠和赵云的意料。好舍得的人！不愧是一方太守！这下就轮到黄忠难堪了。 果然，黄忠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他将包袱放入怀中，右手结印，低声喝道“疾！” 一瞬间，黄忠方向出现了三道残影，分别向三个方向飞去。速度极快，赵云凝聚心神才看清他的身形。 破音动！赵云认出了这功法。此等分身身法竟由黄忠习得！ 黄忠发动破音动的一瞬间，四周潜伏的人骤然跃出，竟有近百人之多！这些人个个都是江湖好手，在那一刻自动分成了三个部分截堵黄忠的残影！ “这个是假的！”最先击中残影的人吼道。 “这个也是假的！” “这个也是假的！” 三个方向的残影都是分身！赵云回头一看，黄忠的本身早已出现在圈子之外。好个狡猾的黄忠！ “哈哈，各位好汉对不住了！这图，就要跟着我荆州太守刘表大人姓刘了！”黄忠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黄忠老匹夫留下图来！” 黄忠刚要走，夜空中回荡起一阵长啸，随即空气疾速旋聚成气流，竟以破空之速向黄忠袭来！黄忠大手一挥，赤金色能量泛起光芒，与来袭之势正面相撞，掀起好一阵爆鸣。 “暗魔颜良……”黄忠咬咬牙，“袁绍那小子也来淌这浑水了么……” 由于颜良的阻击，黄忠停了下来，被随后跟上来的众位江湖好手包围了起来。黄忠在阵中，也略有一丝凝重之色。这些江湖之人可没有什么伙伴可言，只有利益相同才会走到一起。而黄忠此时若不交出残图，就要遭到众多人的围攻…… “看来得打一架了……”黄忠右手伸出，一道金色能量从手中传出，竟形成了一张金色的弓！ 那便是黄忠的……无弦神弓么？赵云在暗处看得分明。不用弦射箭，闻所未闻啊！ 黄忠纵身一跃，众位江湖好手随即跟上。黄忠在顶点，右手的无弦弓上竟然用一道能量化为了一根弓弦，随即，一支金色的箭出现在了弓上。 “落日烈箭！”黄忠一道暗喝，那支金色的箭飞了出来！金色光芒照耀住了下方所有人的眼球，一些没来得及避开的人瞬间被金光吞噬！ 颜良冷哼一声，双手紫色一闪，竟出现了两只手甲！在这种情况下，颜良竟然抓住了那支箭，空中急转，又将那箭反掷了回去，正好挡在黄忠前面。黄忠又停了下来。 见得又被包围的黄忠，颜良喝道：“黄忠老儿，交出图来就可离开！否则在场的这些好汉可不会答应！” “好汉？怕他个鸟！老子想要的东西，还他妈没人敢抢！”黄忠还没回答，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黄忠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援军来了！ 赵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黄忠身边多出一人。那人带着野兽般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右手拿着一把双头刀，身着熊皮战甲，腿上还悬挂着两个骷髅头。 “老爷子，你他奶奶的也会被这些个鸟人给困住？”那人对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对黄忠说。 “野人，你又不是不明白，太守大人想要的是图，不好和他们争斗！”黄忠道。 “那好，你带着图先走。”那人挡在黄忠前面，“还有谁他妈要图的，问问老子魏延手中的双灭极星先！” 魏延？！颜良瞳孔一缩。荆州的三大高手，现在竟然出现了两位！穷奇魏延的凶名恐怕整个天下没人不知道。他的双灭极星刀刃是红色的，都是死在他刀下的人鲜血染红的！论实力，他不逊色于天下五杰，只是因为太过凶恶，才没有被天下人排上名次！ 颜良，黄忠，魏延……赵云看着这一切，有些兴奋了。自己刚出山竟然就碰上了这么多高手，真想和他们交交手啊！ 不对，还不能动！赵云眉头一凝。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一个人潜伏着没有动！那人是谁？； 第5章 你争我夺 见得黄忠就要走，前来夺图的众侠中有五六人当即跃出，避开魏延直追黄忠。 “奶奶个熊的，你们他妈的当老子不存在啊！”魏延一声狂吼，双手持双灭极星竟不顾前方围堵的众位好汉，重踏一脚直奔那追向黄忠的人而去。 见魏延追来，其中一人喝道“结阵！”六人随即散向六个方向，六道能量拔地而起，互相之间相互照应。六人之间的能量涟漪愈来愈密，最终形成了一个虎头。 “西北虎狮门的人么……”颜良见得此阵，喃喃道。 “哈哈，这个鸟阵老子见过！”魏延一往无前地冲向阵法，“杂碎就是杂碎，走到一起还他妈是杂碎！” 魏延身上一道刺眼的白光爆射而出，竟然将半个夜空照亮，让周围的人不得不护住双眼！双灭极星的红色刀刃一闪，竟然溢出了鲜血！鲜血随着双灭极星的挥舞形成一个血环，伴随着双灭极星的高速旋转，直接和那阵法撞上！ 那碰撞太过激烈，整个北平的郊区被照得如同白昼，狂风四起，里面蕴含的狂暴之力竟让赵云一时稳不下身形！ “这是……阳玉残魂？”赵云运起功法，双眼变成暗红色，凭着龙鳞罡气逆着冲击看去。 白光散去，那六个人竟然被截成十三段落在地上！魏延单手持刀，站在那十三截断尸之中，血洒了他一身。 “还有谁要上的！”魏延转身，狰狞的面具随着面部肌肉抖动，“真他妈痛快！” 言罢，魏延竟然主动向那江湖好手攻去。穷奇魏延，凶悍如此！ 那些好手本来就是因为月魂残图而来，互相之间并没有配合，所以面对魏延这凶猛的攻势均向四周散开。颜良也是往左一撤，趁着魏延和其余人缠斗，向黄忠追去。 赵云见黄忠越走越远，当下运起凌云决第一重追去。几个呼吸就越过了激斗的人群，追上了颜良，直逼黄忠。 “黄忠老匹夫，图留下！”颜良全力追赶黄忠，却是没看见赵云，双手的鬼手甲合为一处结印。一道空气动荡从颜良手中传出，以破音之速直接打向黄忠的后背。 控制气流的攻击？赵云在靠后的地方看的分明。看来这个颜良的实力比起文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黄忠自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向上一跃躲开了颜良的这次攻击。黄忠在空中一个转身，整个人面朝颜良来的方向向前飞去，手中的无弦弓再次闪现，一支金色的能量箭出现在弓上。 黄忠左手握住箭尾，凝聚的巨大能量竟让箭尾处的空间产生了褶皱！ “颜良小儿，看清楚了，想从老夫手中夺图，你还差得远！”黄忠那一支箭没有像上一支那般借助能量弦射出，而是凭空直接飞向了颜良！ “他是利用了空间褶皱射箭？？”赵云看出了这一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急忙向旁边闪躲。而颜良刚才追得急，往左没有躲开多远，就和那一箭发生了正面冲击！ 又是一道巨大的能量震动，金色光芒再次点亮了黑夜。赵云躲开气流攻击，回头发现了追上来的公孙瓒一行人。 不对！那个一直潜伏的人出来了！就在箭和颜良相撞的一瞬间！ 金光散去，颜良身上战甲皆碎，头发散在两边，手中的鬼手甲也受到的重创。看来刚才那一击，确实不轻…… 但是黄忠却没有再次移动，因为他的图被夺走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那个少年刚才趁着金光照耀黑夜之时以极快的速度从黄忠手中摸去了月魂残图！凭着黄忠老练的经验竟然让那少年得手了！！ “周瑜？！”追来的公孙瓒一脸惊奇。那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告辞而去的周瑜！ “不好意思了，公孙大人。”周瑜双手一恭，“这图对伯符意义重大，我必须拿走。” “哈哈，原来是四大公子之首！”黄忠一抚白须，笑道，“孙伯符那小子是孙坚的儿子吧！孙坚前些天被我荆州牧刘表大人射死在了岘山，你还不回去帮那小子，却有时间在这里你争我夺！” 听得黄忠提到孙坚的死，周瑜的脸色也是暗了几分。但他明白此刻必须早些离开，没有工夫和黄忠在这里纠缠，于是身形一动，作势就要向外飞去。 突然周瑜眼睛一凝，一片叶子从左边以疾速向自己飞来。周瑜两指一夹，准确地夹住了叶子。 周瑜正待要仔细看，那叶子突然燃起蓝色火焰，那小小的叶子上的蓝火竟冲天而起，似要吞噬周瑜。 “暗劲？！”周瑜以疾速回撤，正待惊奇，蓦地察觉到身后一阵风来。来不及凝聚内力，周瑜毫不迟疑，左拳用尽十二分力气向身后打去，速度快的都产生了破音之声！ “轰！”一声，周瑜和那来袭之人向后退去，周瑜暗叫不好：图被那人抢了！ “周公子，这图是我北平太守公孙大人所有，理应物归原主才是。”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赵云右手拿着包袱对周瑜行礼，左手被周瑜震得发麻，还没有缓过来。 与此同时，魏延和那些夺图的江湖好汉也赶来过来，刚好赶上赵云夺图一幕。公孙瓒见赵云成了众矢之的，大喝：“赵云！拿图回城，那里有援军！”随即和严纲单经一起与赶来的好汉缠斗。 赵云一点头，凌云决第一重巅峰开启，直接向北平飞去。身后的好汉一窝蜂地追了过去。 “凌云决？”周瑜却是认出了赵云的身法，“哎，对不住了左慈道长，这图对伯符太重要了！”随即，周瑜也跟着那些人一起追向赵云。 赵云冲在最前，身后的人的攻击让他无暇顾及其它，好几次擦着耳朵过去，苦不堪言。 周瑜双手结印，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点。随即，一道空间涟漪从红点处传向四周，直逼前方的赵云。 赵云回身右手一挥，借助龙鳞罡气放出数条火龙。赤色火龙咆哮着吞噬了身后众人的攻击，将最前面的数人吞噬。但是赵云没有松懈，因为那一道涟漪竟然穿过了火龙，直接奔自己而来！赵云猝不及防，被那涟漪击中了胸口！ 噗！赵云在空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向下方的树林倒去。周瑜那一击竟然凶悍到了如此地步！ 周瑜也是出乎意料。自己这招虽然厉害，但不至于将赵云打得如此重伤吧？要是赵云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若遇见了左慈道长，如何交代？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 周瑜竟一时愣住了。 火龙散去，下面却没有赵云的身影！他刚才是装的？周瑜一笑，好个狡猾的赵云！装成重伤让身后的人松懈，自己却先溜了！ 周瑜心念一动，一道极其蛮横的精神探测从头部传出，瞬间布满了整个树林！在这探测之下，赵云就算躲在老鼠洞里，也会被他发现！ 不对！这……这是谁？！周瑜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充满了震惊。这个气息……这个气息…… 北平南边的这个山区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高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瑜把汗一抹，随即落在了这片树林之中，开始疾行。 第6章 黑衣温侯 赵云抹去嘴边的鲜血，在这片树林中行走着。 周瑜这一击够狠的，虽然自己是装成了重伤，但现在的伤势，比重伤也好不到哪里去……赵云发现自己现在凝聚龙鳞罡气都有些困难了。这是什么招式？被击中之后会阻碍内劲的凝聚……和师父曾经提到过的封印类的招术很像啊…… 头已经开始晕了。再这么走下去，会因内力衰竭而昏过去的……赵云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前面有个破山神庙，进去休息一下吧。这片林子自己经常来，很大，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 “吱……”赵云推开了破庙的门，进去之后反锁上了门，度到墙角边，靠墙坐了下来。 呼……得赶紧调息内劲，否则被他们发现可就不妙了。赵云吐出一口气，抓紧进入了调息之中。 这片树林是怎么回事？周瑜停下了脚步。怎么又回到了起点？周瑜转头看向四周，那些追赵云的人都被困在了这里。已经是第三次了吧，周瑜仔细打量着周围。这树林……难道是一个人为的阵法么？ 周瑜闭上眼。这种阵法他知道，利用视觉的假象迷惑人。既然如此，关闭视觉就是了。不过说起来，这个阵法到底是谁布置的？范围这么大，需要相当巨大的内力啊。 “咳……”赵云咳出几口黑色的血。终于好些了，可以再次凝聚内力了，只不过……这伤，回去还得好好调养啊！ 赵云站起身来，正要走，眼睛随意一瞥，愣住了。 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庙里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纯黑色的战服，头上的两段红色的冠羽倒垂在地上。腰挺得笔直，阔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和墙紧密地靠在了一起。 “他是在突破什么吧……”赵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那人衣服全是黑色，和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怪不得自己没有发现。赵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能量探测，想看看这个人的修为究竟如何。 不可能！！这是赵云的探测波及到那个人身上之后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探测不到！那个人明明就在自己的前面，这怎么可能！ 赵云再次加大了探测力度。凝气感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发现，不是感应不到，而是那个人的气息随着感应的涟漪在波动！ 这种能量感应本来就是借助能量涟漪来感知的，而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竟然可以随着能量感应的涟漪而变化，就像小草一样，风向哪里吹它就向哪里倒，所以一场大风过后，小草依旧不受影响！ 这种气息，是师父曾经提到过的“归一”境界吧！这个人，好强！赵云收回了感应，准备离开了。不知他是敌是友，还是离开的好。如果这个人睁开眼要来夺图，自己不可能从他手上逃出去！ 周瑜睁开双眸，笑了。找到了！这个阵法并不是纯粹的幻阵，而是有人将气息加在了这一大片树林的上面，借助本来就有的树林构成了一个幻阵。这阵能困住很多人，但是却困不了如周瑜这般的高手。 “呼……”正当赵云要走的时候，那个人却动了！ 他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睁开了眼。当那眼光扫过赵云时，赵云竟觉得体内罡气运行一滞！那瞳孔如大海一般幽深，不可探测！ “来了很久了？”那人问道。 “嗯。”赵云平静地回答。 “身受重伤，是封印类招数所致。你在被仇家追杀么？”那人扫了一眼赵云，当即看出了赵云体内的伤势。 “算是吧。”赵云回答道。 “刚才没有打扰我，算我欠你个人情。”那人站起身来，“能破我加在这树林的幻术，看来你也不是常人。” 赵云没有回答。自己的师父乃是玄门第一人，幻术的始祖，所以当今天下能困住赵云的幻术，几乎没有！ “你体内的真气至刚至烈，有龙吟之声，应该是左慈的龙鳞罡气吧。”那人问道。 “是。”赵云一惊。这个人的修为……好恐怖！ “这么说你就是左慈的徒弟了。”那人却笑了笑，“他说过从不收徒的，呵。” “前辈……” “有人来了。”那人打断了赵云的话。 “那小子，交出图来！”外面，一群人叫道。看来这些人都破了这个简单的阵法。追赵云的人中，高手很多啊！ 赵云推开了门。一群江湖高手在外面盯着自己手中的包袱。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抢图的本事！”赵云冷笑一声，准备凝聚内劲。虽然自己伤重，但是这图是太守大人的，自己作为将领，保护这图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当先一人使虎烈刀，喝道：“好狂妄的小子！吃我这招！” 那人刀尖一划，划出万道刀影，道道相逼，一时竟将赵云全身上下所有死门封住！ “西北燕云宗的刀法？！”周围人一声惊呼。 燕云宗乃是西北第一大势力，门主的名字已经不知晓，但是据说从没有人在他手下过了三刀，因此门主有个绰号叫做“刘三刀”。虽然名字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他凭着一个人带起了整个燕云宗并且最后称霸西北，却是个不简单的人。燕云宗共有千余人，个个都是好手，势力堪比一方诸侯！ 而此刻攻向赵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云宗四大金刚之一的陈震！他的一手虎烈刀也是大有名气，可以一口气连劈八十一次，每一次都有着比上一次大好几倍的气势和力量，到了第八十一次，则可劈山裂海，足有斩断一切之势！ 当下赵云运足了力气，看着那避无可避的气势，做好了硬抗的准备。虽然他明白，凭着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挡不住这一刀…… 周围一丝不易察觉的草动，随即，一道黑色人影挡在了赵云面前。 之前陈震劈出来的滔天气势，竟然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所有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战服、头戴冠羽的人出现在了赵云面前。而那个人，只凭着手掌便握住了虎烈刀！！ 所有人大吃一惊：陈震的劈山刀法早已闻名江湖，而那个人如今，是用手握住了陈震的虎烈刀！仿佛陈震那一刀劈进了深渊里，连一点涟漪都没有产生！ 那人放开了虎烈刀，让陈震收了回去。陈震和剩下燕云宗的一干好手愣住了。 “你们都走吧，我不想伤人。”那人低沉地说道。 陈震随即回过神来。自己苦习这么多载，劈山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从没被人如此藐视过。当下胸口一阵火起，凝聚了十二分气力，直接使出了劈山刀法的最高重。而周围燕云宗的高手也是结印，联合攻向那人。 万千攻势一出，周围的空间甚至都出现了涟漪。这些高手联合起来，产生的招数则是成百上千的增强！在后面的赵云也觉得心惊胆战。这架势，是自己万万正面敌不过的！ 那人并没有动，只是一声闷喝。 那一瞬间，天地剧变！ 天空一阵闪电，大地开始抖动。从那个人身上瞬间爆发出的气势如泰山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一重！整个地面都被他那种气势压得塌陷了下去。和这种气势相比，那几个人联合产生的攻势如同大海中的扁舟一般，被尽数吞噬！ 仅仅几个呼吸，那个人便收回了暴涨的气势。对如此之大的能量收放自如，这人……除了恐怖，赵云想不出第二个词。 陈震和那一行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陈震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他极度害怕的东西。 许久，陈震的口中断断续续地迸出四个字： “温--侯--吕--布--” 说完，那燕云宗的人便随风化为了灰烬，没有任何痕迹！ 赵云心头一炸：吕布！！这个人，是吕布！是那个独自挡住千军万马七天七夜的温侯吕布！！是那个凭着自己力量降服了神兵之首的吕布！！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不会想到，传说中的那个温侯竟然会出现在北平，竟然会在这遥远的临近辽东的地方！！ 吕布只身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7章 月魂琉璃 在场的人震惊了好半天，终于，其中有一人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对吕布说：“温…温侯，我…我们不知道温侯在…在此，打扰了温侯，还…还请原…原谅…。” 吕布并没有对这群人出手的意思，只是依旧一句：“你们都走吧。” 那群人如蒙大赦，提足了力气向后飞去，生怕吕布反悔。 他们哪里知道，要是吕布反悔，哪怕他们的速度快上十倍，都无济于事…… “树上的那位，为何不走？”吕布道。 言罢，前方一棵大树上的树叶一阵抖动，随即落下一人。 “晚生周瑜，见过温侯。”周瑜道。 “四大公子之首么……”吕布道，“找我何事？” 周瑜淡淡一笑。看来这个武艺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吕布，并不是那么不好接触。 “为了温侯此行的目的。”周瑜道。 赵云明显发现，周瑜此言一出，吕布的面部表情变了一变。虽然很细微，但是被赵云捕捉到了。 “太聪明了不是件好事，年轻人。”吕布道。在赵云看来，这句话本应该是充满杀意的，但是吕布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整个辽东地区，如果说有什么值得温侯亲自出马的，恐怕只有一件东西。”周瑜笑了笑。 “呵。”吕布冷哼一声，“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赵云在一边，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啊？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的动向，最近确实十分奇怪。我这次来北平，就是为了调查此事的。”周瑜道，“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但又不好公开撕破脸皮来阻止我。如果我想的没错，孙坚叔叔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因为他们明白，孙坚叔叔一死，伯符将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于是就借此逼我回去。” “你离开此处吧，周瑜。”吕布道，“你留在这里，只有死。我此次来，不过是取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你所说的，毫无关联。还有，赵云身上的残图，不过是一张假图而已，不必挂念了。” 见得吕布如此说，周瑜也行了一礼，随即离开了。偌大的树林又恢复了沉寂。 “好个聪明的小子。”吕布叹道，“孙策得周瑜辅佐，必将称霸江东。” 赵云在一边，一言不发。吕布偏头看向赵云。 “我在此突破，你没有打扰我，这就算是我还你的人情吧。”吕布道，“你可知道，是什么让那些江湖好手争夺你怀中的假图么？” 赵云摇摇头。争夺了这么久，只有赵云不明白怀中的图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趣的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赵云莫名其妙地拿到了这图。 “是因为月魂。”吕布道。 “月魂？”赵云一愣。 “银月之魂。”吕布指向天空中的那轮圆月，“月的存在时间超过了所有神兵，而银月精魂则是在月的形成直到现在的过程中不断累积而成，其中蕴含的能量可想而知。那些人争夺的图就是一幅告诉世人银月精魂下一次现世的地方的图。” “这么说……月魂是一件极其厉害的神兵？” “不。”吕布道，“单单是神兵吸引不了这么多人的注目。” “月魂包括三个部分。银月精魂、冰玉，以及这两者结合起来对人能量和身体的淬炼。”吕布道，“银月精魂可以化为一切实形的东西。譬如兵器和马。一件神兵便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而银月精魂所化为的东西，则是超越了神兵的存在。” “神兵冰玉，和炎玉是双生神兵。一炎一冰，构成了神兵中两大君主。” “神兵也有君主？”赵云一惊。 “不错。这些神兵凝聚了数十万年，都产生了自己的灵智，它们并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有着自己精神的物质。”吕布道。 “对人的淬炼效果。据我所知，历史上唯一一个经过月魂淬炼的，只有项羽而已。”吕布道，“本来项羽只是一个普通的高手，经过一些机缘加上自己本身的实力接受了月魂淬炼。淬炼之后的他幻化为战神，竟有一人破千军万马之势，秦国精锐的骑兵在他面前竟不堪一击。” “所以得到了这些，便拥有了可以以一人对抗整个帝国的力量。”吕布道，“也就难怪那些人纷纷来争了。当今天下孰人不想称霸？当初，十八路诸侯联合反董卓的时候，均是心怀鬼胎，恨不得其它人多损失一些，自己多占一些。可惜，那些人里面，能让我看起的，不过一手之数……” 赵云点点头，明白了怀中的图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可，吕布不是董卓手下的人么？听他刚才的语气，他好像并不把自己当成董卓的将领…… “小子，等你日后有所成就了，有些东西自然就会明白了。”吕布道，“现在，好好修炼吧。你是左慈之徒，这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师父他……”赵云见吕布提到师父，想问很多问题。的确，自己自幼无父无母，除了哥哥之外，就是师父待他最亲。但是他却一点也不了解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头……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太早了……”吕布道。随即伸出右手，一道蓝色能量出现，最终凝为了一把银枪。 枪身雕有龙纹，枪尖处向外有两个小的突起，中间有一个凹痕，似乎本来有什么东西镶嵌在上面却掉了一样。 “这个是当初我向他借的东西，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见到他，所以没有送还。如今见到他的弟子，就给你保管吧。”吕布递过枪来。 赵云接过银枪。吕布为何要借这枪？什么原因让吕布和左慈这些年一直没有见面？……赵云隐隐觉得，一切没吕布说得这么简单…… “好了，你快回去吧。封印类的招数外人无法调解，只有自己回去好好养伤。”吕布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那些事情，必须亲手解决。” 吕布说罢，也不停留，向外面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透明一分，走到第五步，吕布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赵云收回了银枪，在原地细细想了吕布所说的一切。直到头有些昏了，这才运起凌云决向城内奔去。 “砰”“砰”“砰” 深更半夜，北平的求贤所里却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璃儿，去看看是谁来了？”掌管求贤所的，是公孙瓒手下的谋士娄禹。敲门声响起之时，他正在二楼汇总当日求贤所的报告，因此让自己在一楼的养女去开门。 娄禹的养女把门一开，只见门外扑进来一个少年，直接倒在了她的怀中。少女扶住了那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少年。少年昏了过去，英俊的面庞靠在她的肩上。少年的左胸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这……这是赵云将军啊！”娄禹听得楼下响声，出来一看，却是认出了赵云。平日里赵云无事的时候就好找娄禹交谈，让他教自己一些谋略。而娄禹倒也乐意，他也喜欢这个悟性极高的少年。 “什么人能把他伤成这样？”娄禹赶紧接过赵云，“璃儿，赶紧拿药，快！”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把沉重的头往左略微一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同时双手将自己撑了起来。 怎么回事？赵云靠在床头，等着发胀的头清醒。自己辞别吕布之后，奔向北平，不料伤势却突然加重……为什么伤势会加重？而且凭着记忆，赵云当时是感到体内龙鳞罡气发生了暴动……是龙鳞罡气对什么东西产生了排斥？可是，自己体内再无第二种真气了啊！怎么回事…… 再次睁开双眼，赵云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房内，胸口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看来是娄伯伯帮自己包扎的……那个平时和蔼可亲的老人，还送给自己好几本兵书和史书阅读。看来得去好好谢谢他了…… 赵云调息了一下罡气，胸口略微痛了起来。看来还不能乱动…… 糟了！那包袱哪里去了？！赵云猛地记起。虽然吕布说那是假图，但是自己还是要给公孙瓒交差的啊！不会丢了吧！ 这么想着，情急之下的赵云一跃跃下了床，抓起一边的衣服匆匆穿上，满屋子开始找那个包袱。 “吱”门开了。赵云没有回头，问：“娄伯伯昨日可曾见到我手中那个金色的包袱？” “赵云将军，父亲说你还不能乱动，今早太守大人派人把包袱取走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身后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嗯？赵云回头，却觉眼睛一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庞，三千青丝垂在身后，随着微风轻扬。那双眼睛如宁静的湖面般透彻，盯着自己。白衫飘飘，如同仙女。 赵云竟一时愣住了：以前怎么没看见这个女子？ “噢，对了，今早又有人来投奔，父亲很忙于是让我来照顾你。”那女子扑哧一笑，“我叫琉璃，你叫我小璃就好了。” 第8章 除夕 时光荏苒，转眼便别有洞天。一直向前行路的人猛地停顿往身后望去，早已不是当初的心境。 除夕了。赵云走在北平的街上。身为步兵校尉的他正在这一片街区里巡逻。周围的人家已贴上了鲜红的对联，挂上了大大的灯笼，照着赵云的脸，也照着即将黑夜的北平。 再过一会儿，自己的任务就该完成了，就该回求贤所休息了。夹在家家户户的欢笑与团圆声之中，赵云却觉一丝落寞。原来这……这就是除夕啊…… 在这十九年里，赵云从来没有过过除夕。自幼失去双亲，从自己记事起就只认得比自己大七岁的哥哥。哥哥不是习武之人，经常受到常山街头混混的欺负，但却从没让自己受过伤。那年大旱，哥哥带自己跟随乡里人逃难。方圆几百里颗粒无收，只得和难民一起挖草皮啃树根。就算是这种情况，哥哥也会把他自己找到的东西分给年纪尚小的赵云，宁可自己饿着。直到后来哥哥经商，历经风雨，最终才在常山扎住脚跟。就在哥哥经商那一年，师父左慈将自己带走。此后直到出山，期间六年再也没见到哥哥…… 如果说常山有什么让自己留恋的，那只有自己的哥哥。除此之外，毫无挂牵…… 呼……终于结束了。赵云推开门。好好洗个澡，再认真修炼吧。两个月前吕布的话仍在赵云脑海中。等到我到了那个地步，就能明白师父的事情了…… 咦？这是？ 赵云发现，自己房间靠窗子的那张桌子上，却摆了两坛自己最喜欢喝的女儿红。什么人来过？ 走到跟前，打开坛子，一股浓烈的酒香飘出。好醇！比起刚到北平在欲仙楼一楼喝的，简直是天宫饮品！ “咦？赵云大哥，你回来啦！”门“吱”一声开了，走进来一女子，却是琉璃。 “小璃？你这是……”赵云被琉璃这一下给弄糊涂了。 琉璃给赵云端来了一桌子酒菜，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着赵云：“父亲被太守大人请去过除夕了，我一个人正无聊呢，听说你也是无聊得很，所以来陪你喝喝酒啊！” 呃……赵云一阵郁闷。“小璃，你……能喝酒？” “小看我？”琉璃说着就拿出了碗，在赵云一脸不相信中抱起坛子，颠颠地给自己倒满了一碗。不服气地一瞥赵云，竟然一饮而尽。 “怎么样？赵云大哥？”看着目瞪口呆的赵云，琉璃蛮有成就感地笑了笑，“你弱爆了。” 看见琉璃如此，赵云也是一阵感动。“好吧，正好无人对酌。人生如此，拿酒来！”赵云豪情一荡，喝道。 “说起来，赵云大哥怎么没有被邀请过去啊？”琉璃托住下巴，盯着赵云。 “太守大人定是邀请的高品级官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军校尉而已，怎么会得如此殊荣。”赵云淡淡一笑。 “公孙瓒不重用你？”琉璃直接换了口气，“你武艺这么高强，那老头为何一直将你闲置？” 赵云耸耸肩。琉璃这话直接戳到他心底了。投奔公孙瓒已经快三个月了，自己却一直是个步军校尉。他也有好几次向公孙瓒表明想统军操练，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同意。 “肯定是因为赵云大哥你是常山人！”琉璃撇撇嘴，肯定地说，“常山又在袁绍管辖范围之内。公孙瓒定是起了疑心！嗯，就是这样！” “或许吧。这件事情公孙大人也问过我。”赵云浅尝了一口酒，“他问我，常山在袁绍管辖范围之内，为何我不投奔袁绍而来投奔他。” “你是怎么回答的？”琉璃盯着赵云，也喝了一口酒，不料却呛住了…… “我说，当今天下战乱不断，百姓有倒悬之危，朝廷有累卵之险。只要能为大汉出力，让百姓安定，投奔谁都不重要……”赵云眼睛略有些迷茫。他想起了曾经和哥哥一起逃难的时候。那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彻底明白了民生的艰苦，也埋下了他立志匡正乱世的种子…… “赵云大哥啊，你死脑筋啊！”琉璃一拍桌子，道。 “呃……”赵云一脸不懂地看着无奈的琉璃。 “这些话你心里想着就是了，何必说出来啊！”琉璃说。 “呵，我知道这些话会让太守大人不高兴。”赵云嘴角微扬，“可要我曲意逢迎他的爱好，我赵云绝做不到。他不愿意听，那就证明他不是我要找的君主。人生在世，何必为了他人的喜好而压抑自己的情感！” 琉璃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酒：“那赵云大哥，小璃有一言，你听是不听？” “哦？说吧。”赵云道。 “公孙瓒不是你要找的人，袁绍也不是。”琉璃道，“当今天下诸侯，值得你去投奔的只有三个人。” 赵云发现，谈到天下之事时，琉璃整个人都变了。之前是可爱清纯的少女，如今却有着一种气质。那气质赵云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字来形容： 王！ “陈留曹操，平原刘备，江东孙策。”琉璃道。 “这三个人，如今势单力薄，非常弱小，但是他们有着明显不同于其它诸侯的共同点：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琉璃双手捧着碗，道，“陈留的曹操雄才大略，对外称弱，暗藏韬略，其手下猛将如云，鬼才郭嘉、恶来典韦等人对他忠心耿耿，绝对是大器之才。” “江东的孙策，虽然年仅十八岁，又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地盘，借居在袁术手下。但是，孙策与生俱来的霸气却是磨灭不掉的，如今他又懂得锋芒内敛，亲自冒雪请出了张昭张纮两位贤才，又破格提拔了作为商人的鲁肃，兼有周瑜辅佐。而且，蓬莱门第一高手太史慈都因为他的人格魅力来投奔了他。如此之人，两年之内，江东就是他的了！” “平原刘备是这三个人之中最弱的一位，却是最坚韧的一位。他如今只有平原一个县作为根本。但是，他懂得人心，懂得永远在道义上占据主动。他体谅百姓艰苦，因此连刺客都不愿意刺杀他。身边的关羽、张飞、简雍从他起兵的时候一直跟随他，历经无数败仗从来不抛弃他。这个人的潜能，不可限量。” 琉璃这一番话让赵云直接陷入了沉思。天下的事，经过琉璃这么一说，竟然如此清晰…… “赵云大哥，其它诸侯如袁绍公孙之辈，均是沽名钓誉之徒，不值得你去卖命。”琉璃轻轻说。 “呵，小丫头片子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赵云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琉璃的脑袋。 “哎呀，我刚梳好的！”琉璃白了赵云一眼，笑了笑，“我啊，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能像你这样驰骋沙场啊，只有好好读一读书咯~” “不过，我要是成为了将军，绝对是个巾帼英雄！”琉璃整理了一下被赵云弄乱的发，吐了吐舌头。 “好，那我就敬英雄一碗！”赵云大笑。 “英雄怎能没有好酒！”琉璃也是笑道。 北平府上，公孙瓒一脸阴沉地看着桌子上那个木盒。周围，是那些被他邀请来过除夕的将领。 “公孙大人，我太守袁绍大人在除夕之时，特来送与大人一件除夕礼物！”远方，魅影张合的声音越来越远。 刚才，张合竟然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太守府，在众目睽睽之下扔下了这个木盒。满堂武将，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张合的到来。 不愧是袁绍手下第一猛将。魅影张合…… “打开。”公孙瓒命令身边一名士兵。 士兵走上前，将木盒周围的封装取下，开启了木盒。一时间，所有人惊呆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 前些天，公孙瓒正派出通信兵告诉公孙越，要他运粮过来。这几天公孙瓒一直疑惑为何公孙越还不到，没想到却被袁绍给杀了。 周围人怔怔地看着堂上的公孙瓒。公孙瓒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阴沉，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盒。 “袁绍，你我二人，就从现在开始了……” 公孙瓒从牙齿缝中寄出了这句话。 “子龙大哥！下雪啦！”琉璃望向窗外，看向窗外飘下的第一片雪。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整个北平。在月色的笼罩之下，雪白的北平显得如此静谧，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是啊，下雪了。”赵云凝视着那轮月亮，轻轻说。 第9章 白马义从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诸侯纷争，均想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成就自己的帝王之业。在这尔虞我诈的战乱之中，有些人战死，名字都没有留下。有些人成就，变成了后人津津乐道的经典。 在长达数十年的纷争之中，有四支军队因为骁勇善战，连同它们的统帅一起，留下了名字。 其一是虎豹骑。这是后来张辽投奔了曹操和曹纯一起所率领的骑兵，是曹操手下众多骑兵之中最精锐的部分。 陷阵营，统帅是吕布手下的战将高顺。仅有八百人的陷阵营战功硕硕，曹操、刘备、夏侯惇都惨败在它的手下。史书给它的评价只有八个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西凉铁骑。这应该是最骁勇的军队。由西凉太守马腾率领。军队数量极大，战斗力极强，凝聚为了一支极其可怕的力量。 第四，就是公孙瓒手下的骑兵：白马义从。 所以当公孙瓒高扬着马蹄走在全军队列前面时，他一点也不的袁绍。当初平定北平之时，白马义从横扫整个战场，骇破敌胆，以至于之后战场上敌人但凡见到了白马部队，无不望风而逃。 “士兵们，我们上战场本是为了守护家园的安宁，如今，袁绍派人屡屡来犯我家园，侵我北平，扰乱我们家人的宁静生活。这口气，我们能不能忍？！” 公孙瓒勒马回身，对着身后的军队喝道。 “不能！！不能！！” 十余万军队齐声喝道，声势震天动地。 “现在，前面就是袁绍的军队，就是犯我北平的敌人！侵我家园的敌人就在面前，我们怎么办！！” “扫平袁绍！！护我北平！！扫平袁绍！！护我北平！！” 公孙瓒在前方，几句话一煽，整个军队的气势瞬间达到顶点！十余万人齐声狂喝，这场景让第一次正式上战场的赵云血脉喷张。公孙瓒不愧是一方太守，面对强敌，几句话便调动了整个军队！ “公孙大人，前方是界桥，过去就是袁绍大军的地盘。”一边，谋士单经对公孙瓒道。 “好！看来袁绍大军也已经排好阵势了！”公孙瓒远远望见那一边已经布好阵法的袁绍军队，“有谁愿意打头阵！” “公孙大人，末将愿去取袁绍人头！”身边闪出一人，正是赵云！赵云当下正想，投奔公孙瓒已经三月有余，自己却寸功未建，如今正是大好机会！ 见得有人主动请战，公孙瓒本来一喜，却发现是赵云，一下子就迟疑了起来。 “赵云将军精神可嘉，可是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还是让严纲将军去吧。”见公孙瓒脸色不对，单经上来说道。 “对啊，子龙小兄弟，让我去吧！”一边，严纲上来，拍拍他的肩膀。 “喏。”赵云退下了。他明白公孙瓒根本不信任他，一边的单经也是奸笑地看着他。他对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只有那个严纲感觉还不错。自从自己上任以来，严纲手把手地教自己如何做好本职工作，这让赵云很感激他。 “公孙老儿，袁太守手下上将鞠义在此！谁来应战！” 另一边，一支军队早已经排开。当前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河北刀王鞠义。他本是燕云宗下一名高手，手使一把环浪刀，与严纲习得是同一路刀法。后来受到邀请，便离开燕云宗转投袁绍手下。在袁绍以前的征战中也是立功无数，大有名气。 鞠义眼睛一凝。那边，界桥方向传来了震动。铺天盖地的灰尘扬起，竟遮蔽了日出。如山崩，如亥，如雷霆，隔得那么远，鞠义仍然能够感觉到那强大的气势。战场上，无数白马冲来，穿过公孙瓒军，穿过界桥，穿过鞠义面前的战场，直奔袁绍整个大军。白马的最前方，正是严纲！ 白马义从！？鞠义眼神一凝。没想到公孙瓒一开始就祭出了杀招，想一口气解决袁绍！上万骑兵构成一个楔形，在高速运动的同时向中间包围，企图围歼鞠义！ “变阵！”严纲举刀大喝。 白马义从阵法变化，中间凹了下去，两边的突起，一边绕向鞠义的后方，另一边在外围布阵，严防身后袁绍军的增援。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在那一瞬间就采取了这等战法！而白马义从上万精锐，竟没有一个人不听号令！静动的瞬间，产生的是震慑人心的气势！鞠义和他率领的三千枪兵在一刹那就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鞠义四下看去，手下的枪兵已经和白马义从交上火了。这三千枪兵在白马义从猛烈的攻势下坚持不了多久的…… “看刀！” 鞠义还没细想，严纲冲了过来，起手便是绝招万重浪。鞠义回防不及，竟然被严纲这一猛烈一击打下马来！ 公孙瓒在远方看着这一切，得意地笑了。自己的白马义从跟随自己东征西战十余年，还从没有败过。远方，鞠义在白马义从的包围下拼命挣扎，不断后撤。虽然突了出去，但是也逃不过被围歼的命运。看来，白马义从蹄下又将丧失一名敌方名将了。 一旦歼灭了鞠义，这对袁绍军队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此，自己便可一举扫平袁绍，称霸河北，进而成为这个北方的霸主……想到这里，公孙瓒笑了。他沉浸在称霸的幻想之中了…… “严纲大哥，不要追击，快回来！！！”身边一人的狂吼让公孙瓒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赵云！！你想干什么！”公孙瓒怒喝道。 “太守大人！袁绍怎么会只让鞠义带三千人马前来挑战！”赵云喝道，“鞠义退去的方向有一个环型山包，那里若有伏兵，严纲将军和白马义从定大事不妙啊！而且你看鞠义并没有受伤，手下枪兵退去时都井然有序，这很明显有伏兵啊！！” “胡说！我军形势大好，怎么会有伏兵！”公孙瓒火气冲天，“你留在这里，看我怎么去取下袁绍首级！” 说罢，公孙瓒带领全军冲过界桥，和白马义从合为一处，向鞠义追去。留下的赵云一脸无奈和的。 “太守大人，小心伏兵啊！”赵云仍不死心，凝气喝道。 “等我斩下袁绍首级，再来治你祸乱军心之罪！”公孙瓒在前方，咬咬牙，狠狠地说。 第10章 单骑冲阵 “太守大人，公孙瓒军已经进入包围圈！” 远方，袁绍军本阵之中，一边的士兵对着袁绍报告。 袁绍身着金色长袍，坐在华盖之下的战车上，手捧一杯香茗，放在嘴边细细品尝。 “来了多少人？”袁绍不急不缓地问。 “公孙瓒全军。” 袁绍的手抖动了一下，杯中的茶溢了出来。 好一会儿，袁绍才压抑不住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袁绍笑道，“公孙老儿竟然如此不精战法。告诉张合，让他多放一些敌人进去。颜良，你手下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去支援张合。二十万支箭，必须全部射出！我要让公孙瓒葬身在这界桥之上！” “是！！” “全军，取得袁绍首级者，赏金前两，封万户侯！” 公孙瓒在大军最前，喝道。 以白马义从为先，公孙瓒全军骑兵尽数冲锋，追击前面那看似苟延残喘的鞠义部队。什么伏兵，明明鞠义的部队已经溃不成形，明明他就快葬身在自己的马蹄之下……想到赵云那坚定的表情，公孙瓒气不打一处来。等着看吧，赵云。等我统一了北方，呵呵！ “靠！张合，你还不放箭，想玩死我啊！！”在前面诱敌的鞠义见逃出了这么远，事先埋伏好的张合却动也不动。自己带的是枪兵，速度怎么比得上身后的白马义从！ 话音刚落，这一边的山包上，闪出一箭，直射向身后的白马义从。 “弓箭手，放！！” 随着这一声震透整个战场的声音，山包上的天空瞬间被箭布满，箭头指向飞奔而来的骑兵。那箭密密麻麻地遮盖了整个天空，竟有万余支之多！这第一轮放箭，就放出了一万多支箭！ 冲在最前的白马义从最先中招。成千上万的骑兵纷纷落马。张合手下的弓箭手占满了整个山包，毫不吝啬手中的弓箭。战场瞬间被马匹的血染红！ “哈哈哈哈，公孙老儿，没想到吧！”鞠义调转马头，喝道，“士兵，结阵！” 鞠义手下的三千枪兵极快地构成一个圆形阵法，枪伸出圆形壁，旋转了起来，直接冲向公孙瓒的骑兵队！骑兵的天地本来就是长枪兵，而如今高速旋转的枪阵则如同一枚炸进人群的炮弹一般，瞬间刺穿了上百骑兵！ 山包之上，至少有四万弓箭手齐齐放箭！张合的数万支箭加上颜良后来的二十万支！骑兵无法冲上山，竟只能引颈待戮！战场局势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大人快撤！我来断后！”严纲见势不好，急忙收刀回防，挡在公孙瓒面前。 “严纲匹夫，莫以为刚才老子怕了你！”鞠义狰狞地笑道，一道刀光打了过来。严纲也是不让，和鞠义缠斗在一起。 公孙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那是自己最精锐的骑兵，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马的悲鸣，人的惨叫……差一点，只差一点自己就可以围歼鞠义了……为什么，为什么…… 极度悲痛的公孙瓒竟然没有听到严纲的要求，悲极反笑：“哈哈哈哈，我公孙瓒，誓与袁绍不共戴天！！！” 公孙瓒面对张合、颜良的后续部队，竟自杀般地冲了过去。公孙瓒起手便是“千手毒龙槊”这等绝招，瞬间使追来的数十名袁绍士兵化为了血水！ 可是，在战场上，无论一个人的武艺修为有多高，都会被成千上万的士兵所吞噬。公孙瓒身中三箭，受几处枪伤，已经支持不住！一方霸主公孙瓒，今日竟然在界桥被打得体无完肤！ 这是什么！！ 张合一惊。整个战场上，出现了一股让张合不安的气息！ 气势！简单蛮横的气势！凭着一己之力与万军相对的气势！！那股气势以极快的速度向战场这边过来了！！ 至刚至烈，蛮横无比，无人能当！这人是谁！！！ 远处，混战的两军之中，一骑白马划过视野，划过被阻挡的战场，留下一条血痕！那边，一名银衣战将飞奔而来，手持一把银枪。枪挑处，袁绍军将纷纷落马。偌大的战场，在那人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吼！！”那人发出一声龙啸，整个身体爆射出赤红色的能量。数条火龙猛地出现，围绕那人高速旋转，将挡住他路的袁绍士兵全部湮灭！那人双眼射出血红色的光，与他对视，竟觉两股战战！！ “常山赵子龙在此！拦者，杀无赦！！” 一道狂喝震破苍穹，竟将那人周围的地震裂！好雄浑的内力！ 如果说这战场是一盘棋，那之前的棋局则是按照袁绍所想的一盘棋。而现在，却出现了一枚扰乱规则的棋子！ 那棋子，正是赵云！！ “贼将，纳命来！！”鞠义正对重伤的严纲穷追不舍，不料旁边却杀来一员银衣小将。鞠义看那少年不过十九岁光景，冷哼一声，刀尖一转，迎着那双眼血红的小将杀去。 一回合，鞠义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将的出招，只觉颈间一凉，便没了意识。 一回合斩杀河北刀王！交战之间，一招判生死！！ 赵云将鞠义的尸首挑飞，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严纲。 “严大哥！！”赵云飞身下马。重伤的严纲已经动弹不得。 “赵云……小兄弟……”严纲满脸是血，但却笑了，“俺……果然没……没有看错你……你……千万……不……不要……再跟在……公孙……公孙瓒手……手下了……他……他们…………” 严纲最后一笑，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死了。 “严大哥！！”赵云使劲摇了摇严纲。自从自己跟随了公孙瓒后，在工作方面严纲一直照顾自己。赵云已经把这个豪爽的人当成了朋友，可是…… 袁绍……赵云站起身来，上马，一言不发，直接向袁绍冲去。 “轰！”公孙瓒苦斗之间，只觉周身压力骤减。定睛一看，原来是赵云赶到了！ “赵云救驾来迟，请太守大人退回界桥吧！”赵云一抬手，望向袁绍方向，“那边，交给我了。” 袁绍正在观战，突然看见一骑银衣战将冲过整个战场，枪挑了鞠义，战败了颜良，也不和张合纠缠，直接就奔向了自己的主阵。 “那个人是谁？？”袁绍指向那名银衣战将。 “主公，那人冲您过来了，您先避一避吧！”身边，谋士田丰进谏。 “不要紧，弓箭手，准备放箭！！”袁绍下令。 弓箭手正欲搭弓拉箭，赵云却早已冲到跟前。枪尖沾血，竟挥舞成一个血环，一路冲在弓箭手之中，瞬间冲垮了这一对防线！ “保护主公！！”见赵云势不可挡，袁绍身边的亲卫兵即刻结阵，很快在赵云面前凝固成一道人墙。饶是以赵云如今的攻势，突破那防御也很困难！ 不料，原地一阵风起，赵云竟然失踪了！ 赵云这一凭空消失震呆了袁绍的亲卫兵。回头一看，赵云早已出现在袁绍上空，双手倒举银枪，枪尖闪着红色能量，狠狠向下方的袁绍劈去！ 凌云决第二重，“碎叶！”。在那一瞬间赵云带给了亲卫兵视觉上的极慢和感觉上的极快，利用两感的时间差疾速飞到了袁绍上空，因此在亲卫兵看起来就似赵云瞬间移动了一般！ 来不及了，赵云那一枪已经砸下去了！枪尖划破空气，产生了破音之声！河北霸主袁绍，竟然就要丧生在赵云那一枪之下！！ 第11章 破天溃围 “轰！” 赵云那一枪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弧线，卷起四周的能量涟漪，与下方的袁绍撞在了一起！ 赤色火龙从碰撞出四散开去，将周围草木焚为灰烬。碰撞余波让周围的人都护住了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袁绍……难道死了？ “哎呀呀，袁大人啊，你也不是个可靠的男人呢……” 余波未散，一道让人酥骨的媚声竟然从碰撞的地方传了出来！赵云也是眉头一皱。在刚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却不料竟然是个女人！ 眼前，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赵云。虽然穿的是很古典的凤凰长裙，但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对人原始欲望的诱惑。 “这位公子叫赵云吧，怎么一上来就要打打杀杀的，真是吓死妾身了啊~” 这一道声音中竟然透着扰人心智的能量！赵云定了定神，警惕起来。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这个女人是如何化去刚才那一招的。赵云可不会蠢到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花瓶。这个人的修为，极其高深！ 经过那女人这么一挡，袁绍退去，周围的士兵围拢了过来，赵云一时间被团团围住。 “怎么样，赵公子？”说话的瞬间，那女人竟然出现在了赵云身后。手一搭，整个人靠在赵云背后，手指抚摸着赵云的脸，“跟妾身回去吧，你可比那些人可靠多了~” “滚！”赵云一声暴喝，赤色能量拔地而起，那女人反应却是比赵云快上半分，在能量成形的前一刻暴退而去，也对赵云这一气势略微吃惊。 “龙鳞罡气？？”那女人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 “赵公子，你这就太不解风情了啊~”那女人在远处吃吃笑道。 赵云好不纠缠，对着另一边刚集结起来的士兵猛冲过去。如今身陷重围，刚才使出凌云决又丢了战马，得先抢匹马才能走！ 赵云这一心思被一边的张合看出了。张合双手一闪，手腕上顿时出现一对钢爪。红紫相间，却是十分好看。那便是张合的朱雀贯羽虹！张合脚尖一点，迎着赵云的攻势便攻了上去。 该死！赵云那一枪被张合的朱雀贯羽虹牵向了一边，扑了个空。张合没有丝毫酮，身形一闪，对着赵云的面门就是一击。赵云持枪硬碰了过去，两股能量在赵云面前炸裂开来。 好奇怪的内力！就在碰撞那一瞬，赵云接触到了张合的内劲。那竟带给自己两种感觉，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却是十分奇怪。这种完美地结合了阴阳两个极端的内力，自己却是第一次见到！ 再这么缠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赵云与张合纠缠之时用余光扫了扫周围情况。可是现在自己根本抽不出身啊！张合的内力太奇怪，阴柔之力完全把自己的龙鳞罡气的力给卸到一边去了！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面，使不出力！ 不好！身后空门露出来了！赵云暗叫一声。张合和周围的士兵围攻自己，几十个回合下来，竟然出现了破绽！糟了！ 果然，一个呼吸之间，在远处的那女人瞬间出现在了赵云后背，两只手搭在赵云肩膀上，嘴角带着挑逗的笑：“赵公子，这回你从了妾身吧！” 这下完了！赵云暗自叫苦。没想到战来战去，自己却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嘿！这小兄弟俺看着顺眼，俺罩他了！” 赵云叫苦不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那女人的背后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位豹眼虬须的大汉！那大汉伸出手，抓住了那女人，反身一个蛮横地飞掷，竟然将那女人甩向了万丈高空！紫色长裙之女在空中连翻好几个跟斗，这才把那大汉的力气完全卸掉。 靠！这么对一个女的，这……这他妈也太带劲了吧！ 赵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虽然那女的功力明显在自己之上，但是……这大汉还真不懂怜香惜玉啊…… “嘿！叫赵云对吧！俺哥哥来支援公孙瓒，第一眼就看到你冲到这里了，真他娘的帅啊！”那大汉无视周围的士兵和张合，竟然自在地走上前来，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这大汉浑身皮肤都是古铜色，右手提着一蛇矛，竟然没有穿战甲！ 等等，他刚才说他是来支援公孙瓒的？他带着军队来的？？ 赵云回头看向战场。远方，在天与地的交界，出现了一支军队。当先一人身着布衣，手使两把宝剑，挽起朵朵剑花，在乱军之中飞驰。身边一人，面如重枣，长髯飘飘，手提一把偃月刀，只是护着使剑那人。他们只带了三千人，但这三千人却似一把尖刀，直接划开了袁绍军的整个阵型，所到之处，无人可当！ 赵云再看身边这人。这大汉右手抡起蛇矛，大吼了一声：“谁来与俺一决生死！！” 对着周围成群的军队敢这么吼，只有一个原因：他根本没把这上千人放在眼里！ 那大汉左手一砸地，大地一阵抖动，数条裂缝从他砸地之处传出，将周围的士兵震得东倒西歪！大汉再一声吼，连人带矛跃向了空中！ “燕人张飞在此！谁来与俺一决生死！！” 那绝对是赵云这一辈子中听到过的最大最强的喝声！那一声喝，将这一片地区的天地能量震得荡然无存，竟然连空间都产生了涟漪！从那大汉身上猛然爆发出的气势竟似要将天捅破，从数十丈的高空直接压向了地上，单单是气势就将下面的士兵压得动弹不得！ 好强大的压力！站在下方，就连赵云也觉得整个身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山，连移动都有些吃力！这……这……这种感觉，是不由分说地把人向地里面压啊！ 等等，他刚才说，燕人张飞？他是张飞！？ 破天张飞！！上面那名大汉，正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敢正面对决吕布，并且将吕布击伤的张飞！！ 张飞从高空坠落，直接砸在了地上。 “轰！！” 这一下连赵云都没有站稳。仿佛地震了一般，整座山包都摇晃了起来！而张飞面前的那一大块地竟然被连根炸起！张飞冲上前，右手吸住那一大块被震飞的地，龇牙咧嘴地看着早已经被吓呆的前方士兵，直接将那地甩了出去！ 身边，那些士兵的耳朵已经被张飞震得流血。如今，又是见到张飞竟然把那一块地给连根炸起。这些士兵何曾见到过如此霸气的攻击！这种攻击，简直是存在于神话故事里的！ “是刘备！”田丰细细看了战场，报告袁绍，“太守大人，形势不妙，我们赶紧撤吧！” 见得战局被张飞一人逆转，袁绍也是咬了咬牙，极为不甘地挥了挥手，下了撤军的命令。 兵败如山倒，袁绍这一撤，公孙瓒军还没撤出战场的军队当即追杀了好一阵子，这才勒马收兵。 “哎，大哥啊，不过瘾啊不过瘾啊！”张飞一边抱怨，一边走向另外站着的两人。 “益德，早告诉你了不要胡闹。”刘备早已经把双剑收好，身边站着的正是关羽。 “本来就是啊！俺还没啥感觉呢，他们就跑了，真晦气！”张飞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拍了拍腿，抬头看见了向这边来的赵云。 “赵云兄弟！！”张飞却是一笑，赶紧给赵云招手让他过来，“俺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俺大哥，刘备刘玄德。这是俺二哥，关羽关云长！哈，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你的武艺俺刚才看了，可厉害得紧啊！怎么样？有时间陪俺老张练练？” 看着张飞憨憨的笑，赵云也是一乐：“好啊！改日定当奉陪！” “哈哈！”这一下戳到张飞心底了。以往从没有人敢答应张飞的话，赵云倒是第一个！ “那好，咱现在就练练！”张飞挽起袖子，一副等不及的表情。 “三弟！收一下你那胡闹的性子！我们是来帮助公孙大哥的！”一边的刘备语气加重了些。张飞倒是很怕他这位大哥，见刘备这么说，便垂下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表情。 “赵云小兄弟，我三弟就是这性子，让你见怪了。”刘备转而对赵云笑了笑，行了一礼。 “皇叔言重了。”赵云见刘备如此谦和，对刘备也是有了些好感。 “我和公孙瓒是故交，今日见他有难，特带全部兵马来助。”刘备向赵云解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我们去见他吧。我好久没有看到我这位大哥了~” 全部兵马？赵云环顾了四周。就三千么？带了三千就敢来救人？仅仅只是为了当初的交情么…… 刘备竟然能够把三千兵马这么小的数字说得如此安之若素，这个人，很不简单啊…… 第12章 桃园三兄弟 在界桥另一边公孙瓒的军营之中，公孙瓒正让手下人准备刘备等人的接风宴。 坐在正中的公孙瓒，因为白马义从的惨败，倒是憔悴了不少。刚死里逃生，见到刘备亲自率领关羽张飞而来，自是十分感激。两人本就是同窗好友，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 刘备这一边，坐着关羽、张飞、赵云。本来公孙瓒并没有给赵云安排位置，但刘备坚持要赵云坐在这里。这也让赵云多了一分感激。 公孙瓒和袁绍的军队以界桥为界开始了对峙。好战的张飞屡次去挑战，袁绍军只是不出，这让张飞急得骂娘。骂娘归骂娘，但袁绍就是不出，刘备也不准张飞再去挑战。这把张飞急坏了，只得对着那条河喝酒，喝完之后对着岸那边骂几句，再垂头丧气地回营。 又是一天晚上，赵云在巡查了一圈之后，确定了没有异常，待得闷了，于是便去河边散步。走在河边上，吹着风，看着那轮月亮，赵云突然想起了琉璃，不知为何。也许她是第一个陪自己过除夕的人吧……呵，那个丫头平时古灵精怪的，可是懂得却比赵云还多。呵呵，那丫头！ 赵云自顾自地笑了。 “呀？子龙兄弟！来陪俺老张喝酒啊！”前面一声炸响。不用抬头，这么大的嗓门，肯定是张飞了！ “飞哥没回军营啊？”赵云走到张飞身边，坐下了。 “哎，闲出个鸟来了！”张飞把那坛子递给赵云，“呐！喝！” 赵云接过酒坛子，也是不客气，一口气全部给喝光了。抹抹嘴，赵云冲张飞嘿嘿地笑了。 “你小子心眼咋这么实啊！”张飞给了赵云一拳，“都给俺喝光了俺喝西北风去啊！” “啊？”赵云一愣，“陪飞哥喝酒怎么能跟个娘们似的！那得一口干啊！” “哈哈！”张飞笑道，“俺老张就喜欢你这性子！他奶奶的，有些人酸的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对了飞哥，那天那女人究竟是谁啊？”赵云问道。 “那女人么？”提到那个紫色衣服的妖女，张飞的脸也略有些凝重，“她是个杀手。” “杀手？”赵云不解。 “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叫作”离魂宫“。这里面的人全是魔女，下手十分狠毒。”张飞道，“离魂宫内有”魑、魅、魍、魉“四个最核心的杀手。南方的长江门前门主就是死在她们手下。因此江湖人士对这离魂宫全都十分痛恨，又害怕不已。而离魂宫宫内之人行事神秘，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宫究竟在哪里。” “杀手组织，离魂宫么？”赵云沉思道。那个女人若是离魂宫的人，又怎么会去帮袁绍？这其中太奇怪了…… “哎，不提这个了。”张飞摇摇头，“总之你还是不要惹她们的好。这些人行踪诡异，但似乎又受雇于人。反正俺是搞不懂了！” 赵云点点头。看来幸亏自己那天被张飞救下了，不然要是被那女人带走……后果赵云可不愿想像…… “飞哥，你们兄弟三人是怎么认识的？”赵云话题一转，问， 提到这，张飞眼睛一亮：“哈哈，那可有得说了！” “俺老张本就是个大老粗，在涿郡那个地方干着杀猪卖肉的勾当，哈哈，说起来就是个屠夫而已！那天朝廷不是贴出告示要招兵平黄巾贼么？俺老张也跟着去看了。就在那个角落里，俺看见了当时还在卖草鞋的大哥。” “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那么落魄！当时大哥坐在角落里，头倚在墙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身上的衣服补丁打了一次又一次，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但是俺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落魄的人眼睛会有那种眼神！他认真地摆弄着草鞋，认真地弹去身上的灰土，仿佛那一切都会是他的一样。从那个时刻开始，俺就明白，俺这一辈子都服他！” “说起来那天真是幸运，俺和大哥去喝酒的时候就碰到了二哥。二哥是在老家那边杀了人，逃命过来的。” “二哥从小就是个孤儿，生长在他姑姑家。姑姑对他也是百般疏远，所以二哥很不喜欢讲话，亲情淡了嘛。那天，二哥走在街上，遇上了几个混混。那几个混混当街辱骂二哥，二哥自始至终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后来那几个混混骂起了二哥的父母，骂他有人生没人要。二哥怒了，抄起一把杀猪刀，追杀了三个街头，将那几个混混全部砍死。二哥跑回姑姑家，拿了自己的东西，从此开始了逃亡的生涯。” “所以说，二哥现在的自傲是源于他深深的自卑。”张飞的声音变轻了，“一个自傲过头的人往往是自卑过头的人。而一个自卑过头的人你千万不要去惹。” 寂静了好一会儿，张飞才发现赵云怔怔地看着自己。 “哎，子龙兄弟，俺一喝多了就容易说胡话，别往心里去。”张飞挠挠头。 “没事。”赵云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关羽是这样，张飞也是这样…… 琉璃呢？赵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我皆为乱世而生。”张飞突然说了句。 “生于乱世，终结乱世。”赵云跟着来了句。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 “哈哈哈哈，好！”张飞豪爽的笑传来，“俺老张真他娘的和你赵云对脾气！来，喝！” “喝！！” 第13章 白莲 转眼间已过十余日，公孙瓒军和袁绍军就这么一直对峙着，期间再也没有发生过大战。 沉寂了许久的战场，以袁绍送来的一封求和信结尾。 “众将是如何看袁绍的求和的？”营帐之内，公孙瓒看着桌上的信，问道。 “我军连日征战，锐气失却大半，如今袁绍也拼不起消耗向我军求和。依我之见，不如答应了袁绍吧。待我军回北平，略作休整，再与袁绍决战也不迟。”资历较深的单经说道。周围一群人附和。 坐在一边的刘备三人因为是客将，所以没有说话。但刘备很轻微地摇了摇头，没人看见。 “太守大人。”赵云道，“袁绍主动来求和，定有原因。依我看来，原因不过两点：一是他后方有乱，二是他粮草供应不足，自认后方补给不如我方，因此求和。所以我们可以先假意答应求和，待得袁绍退军之时，再出奇兵追击袁绍。如此一来，就算斩杀不了袁绍也定可以给他重创！” “呵，赵云将军倒是对袁绍心理很了解啊。”见赵云反对自己的意见，单经一旁冷笑挖苦道。 赵云只作没听见，接着说：“我方虽然略有损失，但精锐尚在，粮草尚足，又加上有刘皇叔三人助阵，定能击败袁绍啊！切不可坐失良机啊大人！” 公孙瓒一阵沉默№久，开口道：“我军连日征战，将士疲惫，已经不容再战。就答应袁绍的求和吧。我军也应该返回北平，再作休整了。” “大人！”赵云见公孙瓒如此，略有些着急。 “我意已决。赵云，你不用再说了！”公孙瓒语气硬了起来。 一边的刘备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子龙，你我就此别过了。”界桥之上，刘备对赵云说道。 “皇叔多保重。”赵云抱拳，心情也略有些沉重。这几日和刘备三人的相处，让赵云感到了家的温馨。这是在北平不曾有过的…… “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刘备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马。 “子龙兄弟，保重。”关羽道。 “哈，俺可等着你以后陪俺练练呐！”张飞也是笑道。 看着那三个人的军队渐行渐远，赵云百感交集。平原县令，刘备是么…… 不出赵云所料。一回到北平，一切都是老样子。自己还是不受公孙瓒的信任。没有兵权，没有军务，唯一的任务只是在街上巡逻负责治安。还是被闲置了起来。闲来无事，赵云倒也难得自在，每日除了修炼和巡逻之外，便是认真研读娄禹给他的兵书史书，再去酒馆纵情喝酒。 北平之大，竟无我用武之处。呵！在屋顶上，赵云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想了想自己最近的遭遇，无奈地笑笑。仰头，将那坛酒喝尽。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灌进衣服里，倒觉一丝清凉。 自界桥一战结束，已有半月。赵云认真整理了一下思绪。严纲在死之前让自己离开公孙瓒的口吻是那么的奇怪，而那离魂宫的魔女为何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哎！这事情怎么碰一块来了！！赵云摇摇头，冲着自己手边的那个空坛子笑了笑。 “怎么？和酒坛子玩互瞪的游戏啊？”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琉璃登上房顶，小心翼翼地走到赵云跟前，递给赵云一坛酒：“喏，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拿去喝吧，算我请你的！” 赵云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琉璃又说：“不过啊，酒还是少喝一点好。所以这一坛，我也要喝！” “哎呀呀，酒都流到衣服里了还不擦，玩沧桑呐！”琉璃见赵云嘴边粘着酒，也不等赵云答应，从袖中拿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拂去那些酒珠。 “小璃，我……”赵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琉璃看着赵云不知所措的样子，噗哧笑出声来。 “知道知道啦！不就是一时心情不好么，谁还没个不高兴的时候！”琉璃头微偏，坐在了赵云旁边，“总会过去的啦，不用太的！” “嗯！”赵云点点头，没说什么。 琉璃往赵云这边靠了靠，挽住了赵云的手。赵云捏捏琉璃的鼻子，将她拥入怀中 月下，两人一时沉寂，任凭周围的黑夜吞噬了一切声音。 好一会儿，赵云拍拍琉璃的脑袋，准备起身。却发现，琉璃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赵云宠溺地吻了吻琉璃的额，索性靠在房顶上。佳人如此，吾复何求…… 咦？这是？赵云细细看着琉璃熟睡的脸的时候，却在琉璃的眼睑上看见了一枚极其细小的图案。凭着过人的目力和如此近的距离赵云将那图案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朵莲花！这朵莲花虽小，却非常细致。纹路勾勒得如此复杂，层层相扣，竟似有无尽蜿蜒之意！赵云一时呆住了，眼睛无神地看着那一朵莲花。 好半天，赵云回过神来，静了静心神。这是什么图案！竟然能够摄人心魄！若不是自己有着龙鳞罡气护体，恐怕就失去心神了！ 这丫头……好像不简单啊……赵云不由得认真看了看琉璃。单单是目视这图案就有着如此魔力…… “唔……”又过了许久，琉璃哼了一声脑袋在赵云胸口上动了动，随即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赵云大哥，我……睡着了么……”琉璃摇了摇头，低低地说。 “是啊，这几天，累坏了吧……”赵云拂了拂琉璃的长发，说道。 “赵云何在！！”突然，求贤所下传来一道声音。 有人找我？赵云回头。 “赵云何在！！！”声音越来越急，而且还有甲胄的声音。难道是士兵找自己？ “好像有些不对。”赵云对琉璃轻轻说着，“我下去看看。” 赵云纵身一跃跃下了房顶，落在求贤所门外。 “单经先生？找我有什么事？”赵云见却是单经来找自己。在屋内的单经和士兵见到赵云，顿时冲了出来。那数十名士兵将赵云团团围住，武器都对着赵云。 “这是什么意思？”赵云平静地问。 “少装糊涂！”单经一脸愤怒，“说！你把图藏到哪里了！！” “图？”赵云道，“什么图？” “少来！”单经怒喝，“刚才在太守府，你打伤了太守，夺走了那残图！我看得分明，那明显就是你！ “呵，单经先生，我赵云刚才一直在求贤所里，又怎么分身去太守府打伤了太守大人夺得了残图的？”赵云冷哼一声。 “少为自己狡辩！”单经拿着那一个金色的包袱，“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娄先生作证！你有什么说的！！” 娄禹！！赵云一惊。门内，那个老人走了出来，娄禹用很复杂的眼神把赵云看着。 “娄先生亲自看着你从外面回来，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狡辩！”单经喝道。 “娄伯伯……”赵云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对自己百般照顾的老人，竟然会在这里为单经说话！ “赵云啊，我看错你了……”娄禹低低的说。 赵云的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了。被单经误解这不重要，但是自己却被信任的人误会了！这是赵云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当赵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女声传来。琉璃从楼上跑了下来。 “刚才赵大哥一直在陪着我，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琉璃冲了下来，吼道。 “璃儿？”娄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养女会冲下来。 “单先生，一定是误会了！”琉璃跑到单经跟前。 琉璃闯了进来，单经也愣了一愣。 “好吧。但是太守大人确实被打伤了，赵云有重大嫌疑。”单经说道，“赵云必须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单先生……”琉璃见单经不肯让步，想再哀求。 “算了，小璃。”赵云平静地说，“我赵云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谁干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单经，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赵云直直地盯着单经，“要是被我发现了，我捏死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说罢，赵云将气势全部爆出，直指单经。单经瞳孔一缩，向后退了两步，竟栽倒在地！待赵云收回了气息，单经才发现，自己的背，早已经因为恐惧被汗打湿。 “走吧。我跟你们去。”赵云道，大步走了过去。他这一举无心取单经性命，只是为了警告单经，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打琉璃的主意…… “赵云大哥！”身后，琉璃的声音传来。 赵云抬起手，挥了挥，大步走向了黑夜之中。 第14章 白狼山巅 东汉末年，辽东、辽西和右北平三郡的少数民族乌桓形成了强大的部落联盟，并以柳城为政治中心占据辽西地区，这便是“三郡乌桓”。在这之中，单于蹋顿最为强大，为三郡首领。 当东汉诸侯在中原逐鹿之时，辽东、辽西、右北平却是相当安宁。虽然少数民族极多，天气又十分恶劣，但这三地却牢牢掌握在大汉手中。 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的贡献。 如今的辽东太守：公孙度。 公孙度本是和着同乡人徐荣一起跟随董卓，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度上任后，面对情势复杂的辽东，公孙度厉行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最终令行政通，势力渐渐强大起来。在诸侯于中原混战之时，公孙度却守着他这安宁的一亩三分田，安稳地过着日子。 虽然辽东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但是有一个地方，公孙度根本不会去管。 因为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那便是辽东以西的一座雄伟秀丽的山峰： 白狼山。 因为那里，有着当今大路上最神秘的一个宗门。这个宗门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一直飘逸世外，仿佛白狼山上笼罩的云雾一般，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但是公孙度明白，那座山在辽东地区的人们心中，是一座圣山。那个宗门，是辽东地区人们心中的信仰。 白狼山巅，四周飘渺的云雾，下方是万丈深渊。偶尔会有一两只生活在雪山之中的鹰从脚边划过。 那石头被踩碎。两个人走在这云雾之中，在山巅之上停了下来。 黑色战服，头顶冠羽垂下，右手倒持着一杆方天画戟，不屑地看着四周。 虎皮战袍，头上的战盔露出雪白的绒羽，左手拿着钩镰游龙刀，和黑衣之人一左一右，仿佛随时都要暴起。 黑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北平郊区和赵云有过一面之缘的吕布！而身着虎皮战袍的人，则是被天下誉为“五杰”之一的飞沙：张辽！ “哼！”吕布冷哼一声，“走到这里了还打算躲下去么？杂碎！” 张辽回顾四周，十分警觉。他战盔上的雪白绒羽上沾有血迹，显然是之前经过了一番大战。 “温侯吕布，何故犯我宗门？”云雾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清盛长老，请你解释当日在洛阳发生的事。”张辽喝道，“否则，我张文远只能用刀来说话了！” “呵，这就是你们两人大闹我宗门，杀我弟子七十二人，重伤我长老八人的原因么？”那老者冷笑道。 “滚出来！！”吕布显然是怒了。他气势暴涨，凝聚周围气流，在那一瞬间将四周所有云雾冲开，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整个山巅是一个方形的石阵，吕布和张辽两人刚好位于阵中央！ “清盛长老，你这是在消磨我们为数不多的耐性啊。”张辽冷冷地说。 做人一向谦卑低调的张辽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显然，他是被那老者所做的事彻底激怒了。 “如果我说不呢？”那老者声音中的杀意也起来了。 “那就毁了这里。”张辽将刀横举，平静地说。 已经第三天了吧。赵云在监视房内，透过那个窗子，看着外面的月。自己被监视在这里，也没有人进来通信，除了给自己送饭的人。赵云倒也自在，该吃吃，该睡睡，毫不的。这事本来就不是自己做的，何必操那种心。只是……这个地方，很像大牢啊…… 自己是被关押起来了。赵云躺在草上，耸耸肩。管他的！两眼一闭爱咋咋地！反正哥行得正不怕影子斜！ 说起来，在这里吃的饭菜，倒是比求贤所好多了。赵云留意了一下最近送来的食物。酒喝着，牛肉吃着，时不时的还送来洗浴的热水。这待遇……倒是比自己被关押之前好得多啊。 不行！我得问个缘由出来！老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赵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赵云将军，饭菜来了。”另一边，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个狱卒在这几天里一直给自己送饭，好吃好喝伺候着，对自己也客客气气的，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哦。”赵云应了一声。那狱卒便走了进来。他也是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少年，听他说在公孙瓒手下做事已经一年半了。 狱卒进来了，将饭菜提了进来，对赵云说：“赵云将军，请用吧。”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赵云一个疾步，拦住了那狱卒的去路。那狱卒一脸不解。 “这菜是谁送的？”赵云问。 “是公孙大人吩咐的。”狱卒回答。 “你觉得我会信么？”赵云冷笑，“告诉我，你送这么多好吃的给我，还送我洗澡的热水，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狱卒一愣，看着面前一副“不告诉我不放你走”的表情的赵云。 “你的名字？”赵云见狱卒不说话，开口道。 “我……”狱卒迟疑了一会儿，“我叫陈到，字叔至。” “送我这些东西的目的？”赵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盘查一样。仿佛被关押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狱卒。 “没什么……” “我要听实话！”赵云喝道。倒是把狱卒吓了一跳。 “哎！”对峙了好一会儿，赵云双眼直接把那狱卒看崩溃了。狱卒一跺脚，走到草席边，坐了下来。 “赵云将军，我就是为你不平啊！”陈到气愤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公孙瓒那人也太不会识人了！只知道听那个单经的谗言！这样下去北平迟早会落入他人手中的！” “呃……”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飙的少年，赵云略感意外。 “我在这里一年半，亲眼看到了好几个贤才被公孙瓒气走的和被单经排挤走的！”陈到忿忿不平地说，“他们干的这叫个人事啊！简直荒唐到家了！！” 看来眼前这个少年还很激动啊。赵云笑了。 “叔至啊，我都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赵云走到陈到面前，坐了下来。 “赵云将军你难道不感到气愤吗！”陈到那股火还是没有消下去。 “这没什么好气的。”赵云拍拍陈到的肩膀，“只要自己良心无愧就行了，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自有世人评定。” “可是，赵云将军。”陈到说，“如果他们一直把你关在这里，该当如何？” “呵，不会的。”赵云笑了笑，“这么大一个北平，难道连谁对谁错都分不出么？” “你武艺这么高强，完全可以逃啊！”陈到说。 “你傻啊，我一逃，不就证明我心中有愧了么！那样我就成真的盗图之人了！”赵云笑道。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们目前还没有放你出去的意思。”陈到被赵云的冷静给感染了。 “总会还我清白，放我出去的。”赵云道，“世间自有公理在。” “那，赵云将军，这几天你能教我武艺么？”陈到凑了过来，嘿嘿笑道。 赵云一愣：感情这个少年送自己这么多好吃的，是想习武啊！ “好啊，正好我闲得没事做。”赵云笑了笑，“不过以后你得多给我来点酒。吃的可以少点，酒不能少啊！” “好啊好啊！”陈到不住地点头。 赵云不会想到，自己这一教，教出了数十年后蜀国那位名震天下的将领：白毦兵部队统帅--陈到陈叔至！ 第15章 交易 第七天了…… 赵云躺在草上，看着高高的墙上那窗子之外的月亮。为什么这七天之内，除了陈到，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有种不好的预感！赵云坐了起来。不能这么下去了。那天单经说要自己接受调查，但这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这是为什么？ “子龙大哥！”外面，陈到进来了。他的声音异常地小，轻手轻脚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叔至？”赵云站起身来，“外面出什么事了么？” “我帮你打探了一下消息。”陈到脸上闪过一抹焦急，“公孙瓒的伤已经好了，他咬定了那天伤他之人就是你！经公孙瓒这么一说，单经等人就已经准备治你的罪了！” “什么？”赵云一惊。公孙瓒是太守，他的话一言九鼎！怪不得这几天没人来说起此事…… 可是又是谁装作自己夺了那残图呢？而且还让公孙瓒一口咬定是自己…… “子龙大哥，你快逃吧！”陈到使劲压低声音，憋红了脸，“趁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有钥匙！”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赵云问。 “哎！怕他个鸟！”陈到倒是显得很洒脱，“你那功夫我还没怎么学呢！跟你混呗！” “等等，叔至。”看着陈到急切的眼光，赵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得再想想。” 见得突然冷静下来的赵云那般凝重的表情，陈到也是不再出声打扰。赵云坐在原地，托住了下巴，陷入了深思。 “叔至，敢和我去闯太守府么？” 许久，赵云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盯着陈到。 陈到一愣。什么时候了，赵云竟然还要去太守府？！他难道期望公孙瓒相信他的话不成！ “事情没这么简单。”赵云平静地说，“娄禹那天看见我进了房间，但是那天我正在自己房间顶上，却什么也没听到。这说明那夺图之人修为在我之上。自我被关在这里以后，单经却再没派一个人来询问，这是为何？如果把一切归因于公孙瓒的伤没有好，这说不通。他完全可以在公孙瓒养伤期间开始对这件事的调查。而如今你说，公孙瓒的伤刚好就咬定是我夺图，那就说明他那天晚上看到了夺图之人的真实面貌。” “对啊，是这么回事。”陈到点点头，不清楚赵云想说什么。 “按常理，推到这里就陷入死局了。”赵云说，“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设的局呢？”赵云平静地说。 “假的？”陈到一愣。 “我也只是猜测。”赵云说，“所以我要弄明白这事。如果真是假的，公孙瓒他们为何要设局陷害我？我人轻地微，对谁都构不成威胁。单经没必要排挤我，公孙瓒也没必要挤走我……” “那么子龙大哥，如果真的是陷害你呢？”陈到问。 “老子就离开北平。”赵云毫不迟疑。 “好！我跟你干了！”陈到狠狠地拍了拍胸脯，“以后我就是你小弟了！刀山火海，我给你挡着！” “你？”赵云一笑，“你还是把武先练好吧。对了，钥匙给我，我们出去先。” 狱外的几个狱卒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赵云暂时打昏了他们，出了大牢。辨认了一下太守府的方向，赵云带着陈到，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去。 一道极其蛮横的能量涟漪从赵云的额头上荡开，传向整个北平。细细感应了周围的所有事物之后，赵云长出一口气。 “这么多天没呼吸新鲜空气了，真爽啊！”赵云笑了笑。身后的陈到也是有些底子的，只是赶不上赵云的速度。赵云放慢了脚步，等陈到追上。 “子龙大哥，快到了吧？”好一会儿，陈到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两人站在一屋顶之上。 “嗯。”赵云望向前方。几个月前，他还在这里亲眼见到黄忠大闹太守府。不料几个月后，潜进太守府的成了自己。 “我感应了一下四周，没有太奇怪的人在。”赵云回过头，说。只是求贤所方向……琉璃不在……她去了哪里？ 下方就是太守府。府外的庭院内，还有几个巡逻的士兵在来回地走。 “戒备挺严的。”赵云在那棵大树上，“叔至，东西拿出来。” 陈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里面装的是迷魂散。 “这东西可以让他们睡个好觉的。”赵云咧了咧嘴，拿过迷魂散，右手凝聚内力，暗喝一声，将那一小团粉末全部散向了整个庭院！ “走！”那些士兵倒了下去。赵云一把拉过陈到，毫无声息地跃进了庭院，“把他们藏好。” 环顾四周，正前方是会客厅，是公孙瓒平日召集众将的地方。绕过这里，里面是公孙瓒的一间书房，摆放着各种玩意儿。 “子龙大哥！”陈到藏好了那些昏倒的士兵，“那边好像有响动！” 有人来了？！赵云当机立断，拉起陈到进了会客厅，跃到正上方那一块牌匾之后藏好，隐匿了自己和陈到的气息。 “不要出声！”赵云压低声音，在一片黑暗之中观察外面。 好一会儿，透过会客厅的门，赵云看到外面一丝烛光闪过，向这边靠近。 “吱”门开了。进来的人用手中的烛火将会客厅内的所有火点燃，厅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进来的人，正是重伤初愈的公孙瓒！ 赵云和陈到均是将呼吸降到了最低，想弄明白公孙瓒究竟在搞什么玄机。 公孙瓒走到正下方坐下，却不动了。他看着门，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在等人么？赵云抬头看着门外。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也推门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单经！ “太守大人。”单经向公孙瓒行了一礼。 “嗯。”公孙瓒应了一声。单经手中拿着一个木盒，放到了两人的桌子上。 “图没事吧？”公孙瓒问道。 “没事。”单经说，“之前的那张假图还是放在了金色包袱里。” 图？！赵云一愣。月魂残图么？木盒之内的那个才是真的，而之前黄忠等那么多豪杰你争我抢的，都是假的了？！ 这么说，自己是被陷害的了！赵云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嗯。等他来吧。”公孙瓒说。 公孙瓒口中的“他”是谁？赵云很快回过神来，压住了下去的冲动。一切的一切告诉赵云，这事背后还有蹊跷！ 两人就在厅内坐着，一时沉默。四周静得只剩下了公孙瓒和单经两人的呼吸声。 “呵，公孙大人很守时啊！” 赵云眼睛猛地一凝。厅内正中，一团黑雾突然凝聚成形，最后化为了一道黑衣人形！ 更让赵云震惊的是，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求贤所内对自己百般照顾的那个老人：娄禹！！ 怎么会是他？！赵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自己来北平这么久，难道就一直处在这种阴谋和欺骗之中么？？ 那么，琉璃呢？赵云咬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接着看下去。 “图已经在这里了。这笔交易，我们已经做到头了。”公孙瓒道。 “啧啧……”那个之前叫娄禹的黑衣老者笑了笑，“没想到公孙太守竟然如此舍得，连月魂残图都作为交易品……” “只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公孙瓒道，“你很清楚这其中的规则。” “呵，太守大人是在怀疑我们？”娄禹接过木盒，“放心，我布衣门从不做过河拆桥之事。更何况，这次太守大人还把这残图送给了我们……” “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公孙瓒道。 “别这么早下逐客令嘛，太守大人。”娄禹阴阴一笑，“你把残图给了我们，对天下人却怎么交代？”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吧。”公孙瓒语气明显不悦。 “啧啧……赵云么……”娄禹摇了摇头，“公孙大人果然舍得啊，我对那年轻人可是喜欢得紧啊~” “你可以走了。”公孙瓒的语气渐渐加重。 “太守大人这么有自信么？”娄禹一笑，“我可是刚刚听说，赵云已经不在大牢里了呢。他一路潜行，现在说不定，就在这间屋子里！” 娄禹最后一句话落，赵云全身毛孔一缩，拉起陈到以疾速飞了出去。随即，那块牌匾爆炸，木屑射向四周。 “赵云？？”见到赵云从牌匾后飞了出来，公孙瓒、单经也是一惊。娄禹在一旁呵呵笑着。 “公孙瓒，娄禹。我赵云，看错你们了。” 赵云站在黑暗之中，他的脸被一边闪耀的火光照着，双眼变得血红，直视在这厅堂内的三个人。 第16章 龙化 看着赵云突然爆出的气势，公孙瓒和单经都惊住了。赵云身上的赤色能量一现，周围的火光都隐隐向赵云靠拢。那双血眼之中，蕴含着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恐惧的力量。 血眼之中，仿佛另有一个世界。那世界全是由冲天火焰和无边血流构成，里面，好像孕育着仇恨，更孕育着能让天下混乱的战火！ “年轻人果然脾气很暴躁啊~”娄禹在一边，看着恐惧的公孙瓒两人，笑了笑，“第一次被欺骗么？呵，涉世不深啊~” 娄禹身形一闪，挡在公孙瓒两人面前。 “可是，公孙大人可是我的大客户呢。他若死了，我可没法向门内交代了。”这个外表看起来年过花甲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应有的衰老，“而且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知我门名字的外人，可都活不了呢~” 娄禹直视着赵云的血眼，愣了一愣：“呵，龙瞳虽然凶残，可毕竟没有成形，这真是绝好的礼物啊~” 言罢，娄禹原地消失了。赵云在那一瞬间右拳凝气，狠狠地砸向了前方。破空一阵闷响，娄禹的身形被那一拳活活地砸了出来。整个厅堂因为及其强烈的能量撞击而轰然倒塌！那些废砾在离赵云娄禹两人不远处瞬间被内劲化为粉末！ 娄禹的两根手指离赵云的双眼不足一寸的距离。赵云那一拳阻拦了娄禹的前进。娄禹一笑，手指上突然闪出两朵火花，直逼赵云双眼。赵云身形闪退，退出数十步之外。而娄禹竟以极快的速度压了上来，娄禹的脸越来越近。 “结束了，年轻人。”娄禹一笑。他的左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凝聚了一个能量球。白色能量相互激烈碰撞，产生出刺耳的声音。那能量球周围，空间竟被碾压出褶皱！ “轰！” 那能量球被娄禹直接按在了赵云胸口之上。能量球瞬间爆炸，极其可怕的能量冲击荡开，竟将这一片太守府化为了虚无！产生的刺眼白光吞噬了娄禹带着笑的面庞。吞噬了大喊着“老大”的陈到，吞噬了一边急忙退去的公孙二人！ 好半天，能量激荡才渐渐平息。娄禹站在原地，毫发无损地看着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赵云。 “年轻人，虽然我很看好你，但是现在，你……太弱了。”娄禹道，“绝对实力的差距是你无法弥补的……” “咳！”赵云在原地，咳出一口鲜血。这个人，好强！自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赵云胸口的战甲已经被炸开，那道攻击直接破开了自己的能量防护，在胸口上留下了几道流血的伤痕！ “不过，你的这双眼睛，我喜欢。”随即，娄禹又微微一笑。 话音未落，赵云瞳孔一缩：娄禹转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疾速抬起左手，两根手指上闪出白色的火焰！ “恐惧啊~”娄禹笑着看着赵云，“一下就结束了，不会痛的。” “老大！” 正当赵云以为自己要丧生在娄禹手下之时，身边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不是别人，正是陈到！ 陈到的右手掌被娄禹的两根手指贯穿，血流了下来。但是陈到仍然用被贯穿的手紧紧抓住了娄禹的左手。这个比赵云略小的少年强压着疼痛，抬起渗出豆珠大的汗珠的额头，眼光直指娄禹！ “这是……老大教我的第一招……”陈到左手猛地一张，五根手指上闪出细微的红色火焰，“五火焚身！” 娄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被贯穿的右手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将自己的左手紧紧抓住，不放一分。而他的左手则一往无前地冲自己腹部而来！ 赵云所修的龙鳞罡气本就是偏炎属性，因此能量凝聚为形时大多为火焰的形态。而陈到天性偏炎，这倒和赵云很合得来，所以赵云便教给了他最简单的能量凝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掌握了！ 虽然陈到那一击对娄禹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但是却把娄禹打飞了开去！娄禹的两根手指离开陈到手上的血洞时，陈到一个哆嗦，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叔至，你……”赵云站起身来，扶起了陈到。 “老大……怎么样，这个名字，帅吧？”陈到浑身瘫软在了赵云身上。他的能量被吸走了么？赵云看向娄禹手中的火焰：难道是那火焰的原因？ “真他妈难听。”赵云说。 “我……靠！”陈到听赵云这么一说，就要扑上来打赵云，无奈却没了力气。 “呵。”赵云彻底怒了。虽然这个少年和自己认识不过几天，但在牢里对自己百般照顾。虽然他有些愤青，虽然他有些一根筋，虽然…… “他妈的，为什么我一想起你就是二愣子形象啊！”赵云看着陈到手中的血洞不断流血，整个人的皮肤竟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语气一转，变得阴沉起来，“看来我，是该试试了。不然，是不是就对不起你这个小弟了……” 娄禹在一边，站起身来。他虽然对陈到的那一下没有什么防备，但也没有受什么伤。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赵云身上。 因为赵云的正上方，有着一颗星星。 那颗星星变得骤亮，吞噬了周围的星光，照耀着正下方的赵云！ “将星附体么？”娄禹笑道，“这么小就掌握了这种方法，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吧……” 赵云身上的赤色能量开始围绕其旋转，渐渐升入高空，形成了一道一直通到天上的赤色能量壁！而赵云身上的皮肤由黄转红，在他的手背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两片鳞甲！猛一抬头，娄禹发现，赵云的双眼都开始变化了。那双瞳孔比之前大了一圈，瞳孔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怪物！！ “不对！！”娄禹这才感到不妙。将星附体他是见过的，但是没有一个像赵云这样的。这是什么情况！ 娄禹抬起头，急忙辨认了一下那颗星星的方位。 “二十八星宿，东宫苍龙之心！”娄禹惊呼。他万万没有想到，赵云的将星，竟然会是那一颗主宰杀戮的龙心！ 在这大陆之上，每一个武者都会有着自己那一颗将星。将星中所蕴含的星魂之力十分巨大，如果进行将星附体，则会在短时间内使自己战斗力大为上升。但是只有修为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感知星魂之力。在这以百万计的将星之中，二十八星宿是顶级将星。将星蕴含的星魂之力越大，控制它就越困难…… 而娄禹害怕的，正是这个。赵云如今修为不够，他的将星又是东宫苍龙最核心的杀戮之心，稍有不慎……不！是绝对！他绝对控制不了如此巨大的星魂之力！ 那么赵云现在是在被龙心反噬！他这是在……………… 龙化！！！！ “吼！”一道震破苍穹的龙啸传遍黑夜之下安谧的北平。声音中蕴涵的能量炸毁了方圆数百步的所有房屋！ 那是真正的龙的声音！！ 如今娄禹的瞳孔中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只剩下了惧怕！ 失去心智的赵云看向不远处的娄禹。血红色的龙瞳将他们之间的空间都凝固了起来。赵云的牙齿、手、皮肤、腿……都已经初具龙的特征。手上的指甲……不，是龙爪，放开了陈到，对向了不远处的娄禹！ 娄禹只觉一阵眼花，赵云卷起一地的火焰，向自己冲来。仿佛一座泰山以疾速向自己压来，迎面气势产生的狂风肆虐，将娄禹身后的废砾卷上万丈高空！ “轰！”赵云的龙身直接撞飞了娄禹。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娄禹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伪装全部粉碎！ 随着娄禹脸上的伪装一片片地脱落，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出现在了空气中。远远避开冲击的公孙瓒大吃一惊：这个老头……竟然是一个中年人假扮的！！那个潜伏在求贤所四年的娄禹…… 轻微龙化的赵云没有管这些。在娄禹倒地的一瞬间赵云出现在了娄禹背后，一脚踢起娄禹。右脚踩在娄禹背上，两只手将娄禹的手反拉，不顾娄禹骨头断裂的伤势，将娄禹僵在地面上。 “咳！！”娄禹此前被撞得不轻，如今背后又是被赵云用脚狠踩，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两只手都被赵云拉向背后，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能够想像赵云此刻的表情！自己的姓名，全系于赵云一念之间！ “老伯伯，你似乎很喜欢你这只左手啊……”身后，赵云阴阴地说。 “不要！！”娄禹听出话中的意思，急忙大喝。想要挣扎，整个身体却被赵云锁死。 “你的左手，很喜欢我的眼睛啊……”赵云冷笑一声。 “啊啊啊啊！！！！”娄禹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北平。 一边的公孙瓒和单经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赵云刚才，活生生地将娄禹的左手扯了下来！那只手被赵云击得粉碎，混合着鲜血洒在了这一片废墟之上！！ “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陈到目睹了整个场景。他也被赵云的龙化给吓到了。 “老大，还是你帅啊……”陈到喃喃道。 娄禹被赵云一脚踢出数十步之远，倒在了废墟之中，不知是死是活。赵云在原地，猛地转头，血色的龙瞳盯着远处的公孙瓒。公孙瓒浑身一个哆嗦，赵云早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孙瓒和单经两人哆哆嗦嗦地看着面前的赵云。赵云的龙爪已经伸了过来。 “公孙大人，你真笨啊。”冲天红光映着黑夜，赵云对着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的公孙瓒说道。 “不……不要杀我……” “呵呵。”赵云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向陈到走去。 “老大……”陈到看着走来的赵云。他手中的龙鳞那么显眼，整个人狰狞无比。 “这副身躯，还是不适合我啊……”赵云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赵云身上的赤色能量开始消退，双眼的血色也渐渐淡去。 “老大……”陈到忍住手中两个血洞的剧痛，将昏倒在地的赵云拖了过来，“你……别在这个时候昏过去啊……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啊……我的手，好痛……”； 第17章 徐州之危 “呃……” 赵云摇了摇沉重的头，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赵云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头靠在床边，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面。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很精巧。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倒显得静谧安宁。 那天在北平……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模糊记得陈到挡住了娄禹的那一击，然后自己强行借用了星魂之力，随即就……忘记了！……赵云摇了摇头，一声重叹。 “赵云大哥，你醒啦？”门被推开了，一道略带惊奇的声音传来。 “小璃？”这下轮到赵云奇怪了。进来的却是琉璃。她端着什么东西，放在了桌边，就走到了赵云的床边。 “你的伤没事吧？”琉璃目光中满是关切，“你可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么……”赵云的头还是不大清醒，“琉璃，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在平原县啊。”琉璃说道。 “噢。”赵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平原县！！”赵云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怎么会从北平，突然变到了上千里之外的平原县来的？？ “咦？哈哈！子龙兄弟，你醒啦！”又进来一人。还没看他的长相，豪爽的声音便已经传了出来。 “飞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飞！张飞见赵云靠在床头，已无大碍，便走了过来。 “飞哥，我这是……” “你这小子也忒不让人省心了！”张飞打断了赵云的话，“你说，公孙瓒陷害你，你怎么就傻到自动去大牢的地步了呢？俺看你也不像个不懂其中道理的人啊！” “飞哥……”公孙瓒陷害自己这事，都传到这里来了？ “俺给你说啊，”张飞指了指琉璃，“要不是这个丫头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向俺大哥求助，你现在早已横尸北平街头了！” “琉璃？”赵云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子。她来这里向皇叔求助了么……北平到平原，可是有着至少一千五百里啊！ “那几天平原正在下大雨，这丫头又是大晚上到的平原。”张飞接着说，“她不认识路，也不清楚咱大哥府在哪里，只得大声求助。要不是俺半夜出去察看那边的防雨工作，这丫头非得被雨淋出病不可！” “大哥听说你被陷害入狱了，急得带着俺和二哥还有这丫头千里奔向了北平，本打算好好给公孙瓒说一说的，结果没想到一到北平就感应到了你在强行将星附体。你这小子！俺当初怎么给你说来着？你现在修为不够，不能使用苍龙里面的星魂之力，你偏不听，好吧，出事了吧，一看见你倒在地上，这丫头就急哭了……” “还好当初是夜晚，俺又化了妆，这才没让公孙瓒认出俺们几个。我带着你和陈到那小子到了城外，二哥给陈到仔细疗了疗伤。俺们几个一合计，你把太守府毁了，想那公孙瓒也不会容你，就把你带回平原避一避了！” 为了自己，琉璃孤身一人跑到千里之外的平原向人求助……而刘备他们又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北平…… “赵云大哥，先喝点东西吧，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得……” 琉璃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因为赵云将她搂入了怀中。 “谢谢你了，琉璃。”赵云在琉璃耳边轻轻说道。他将琉璃抱的很紧…… “大哥，怎么决定的？” 议事厅后面，关羽问着背对着他的刘备。 桌面上，是一封信。议事堂正厅，有着一个人正急着等刘备的答复。 “没想到，曹操竟然对徐州出兵了……”刘备看着墙上的地图，叹了一声。 “大哥，我们如今势单力薄，不能和曹操抗衡，不如……” “徐州牧陶谦大人素来实行仁政，若不去救他，对我们的名声不好啊。”刘备说。 “名声？”关羽一愣。 “是啊，二弟。”刘备叹了口气，“我们兄弟三人手中兵马太少，地盘太小，想在这乱世之中立足，只有靠这几年攒下来的名声。所以，我们必须得帮啊。” “二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是你和三弟的事情。但是，要在乱世之中生存，必须懂得其中的权谋之道。”刘备回头，平静地说，“比如，这次曹操为何要进犯徐州，你可知道？” “不是为了报父仇么？”关羽道，“他的父亲经过徐州之时被陶谦的部下杀害了，所以他要为父报仇啊。” “那只是个幌子。”刘备说，“你想想看，在这几年的诸侯纷争之中，中原生灵涂炭，唯有徐州十分宁静，没有太大的战火。粮草充足，土地肥沃，可谓民强州富。这么一块地盘摆在这里，有谁不想要？曹操此次正是打着为父报仇之名，要一举夺下徐州。兖州、青州两地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发展了，所以他要扩大地盘，强大自己的实力……” 关羽陷入了深思。 “二弟，我又问你，我为何必须去救陶谦？”刘备又说。 “大哥不是说……名声么？”关羽略带疑问。 “那只是其一。”刘备道，“我们兄弟三人，自涿郡起兵以来，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我们历经无数败仗，却最终只有一块平原县落脚，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大的地盘作为我们的根据地。没有根据地，就没有兵源，没有粮草来源，一旦被犯，只有不断逃跑才能保存实力。”刘备说，“如今陶谦请我去救他，陶谦本身又体弱多病。我们若击退了曹操，则可打徐州的主意……” “若徐州拿下，你我兄弟三人，又何愁天下啊！”刘备道。 关羽的手放在长髯之上，没有说话。 “二弟，你还有三弟，”刘备道，“随着我们势力的壮大，你们两人早晚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所以作为大哥我希望你们现在就开始了解一些权谋之道。作为三军统帅，不能只有勇武才是。” “我明白了。”关羽点点头。 “那么，现在出去回复陶谦的使者吧。”刘备说，“本来我就有向公孙大哥借赵云的打算，可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了。等子龙伤好，我们就出发吧。” “是。”关羽道。 “对了，那个陈到，还不错吧？”刘备问。 “嗯。”关羽道，“天性偏炎，所学也是有所长，适合让三弟来教他。” “那就好。”刘备说，“我们如今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个少年……” 第18章 运筹帷幄 地图上，平原县不过是一个针尖般大小的地方。如今，这里却浩浩荡荡开出一支军队，直指徐州。 这不过是只一万余人的军队。在整个乱世之中，一万人又可以干什么呢？ 但这却是刘备的全部。 刘备带着自己的全部，奔向了徐州，要去救下被曹操围困的徐州牧陶谦。 赵云纵马走在队前，身边是不动声色的关羽。身后的一干将领都没有说话，表情十分凝重。因为这一战，双方实力悬殊不说，而且对手，是曹操。 “关二哥，能说一下曹操军的军力么？”赵云问道。琉璃曾对他说过，当今天下诸侯，能成大事的只有曹操、刘备、孙策三人。如今自己跟在刘备军中，之前又和孙策势力的周瑜接触过，唯一不了解的，就是曹操了…… “曹操么……”关羽轻拂长髯，“曹操军本在陈留，因为董卓乱朝纲而参与了反董卓军。想当初我和大哥、三弟三人以公孙瓒将军的客将身份参与联军时，各路诸侯均看不起我们三人的出身，唯有曹操对我们礼待有加……” “当时董卓手下雄将华雄来挑战，连败联军好几路高手。最终我要请战，却被袁术看不起……”关羽平静地说，“是曹操力排众议，还给我把了一盏酒……” “用人不看出身么……”赵云喃喃道。能在如今的世道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得。 “曹操手下的将领也是非比寻常。”关羽道，“恶来典韦使一把鬼神双戟，和吕布的鬼神方天戟为双生武器。鬼才郭嘉智谋通天，普天之下鲜有敌手。饕餮夏侯惇刚烈无比，我曾与他交手百招，竟不分胜负。神速夏侯渊箭术卓群，是全天下唯一一个能与黄忠比箭术的人。荀彧、荀攸、程昱、乐进、于禁、李典等人均是罕有的高手……” “而曹操的部队多为骑兵，战斗力极其强悍。最近听说他收编了青州的黄巾军，组成了”青州军“，这也使得他军战力猛涨……” “可以这么说，”关羽一拂长髯，“曹营帐下无庸人。” 赵云点点头。关羽是何等高傲之人，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曹操的实力有多强…… 那么，刘备面对这种强敌，仍旧要去救陶谦……却是为了什么？ “关将军，主公有令。”身后，一名传令兵赶来，“于徐州北边三十里处驻扎，等待孔融大人和田楷大人的援军。” “大哥邀请了援军么。”关羽点点头，回身对着身后的军队。北海的孔融大人，青州的田楷大人…… “全军听令，就地扎营，等候命令！”关羽凝气喝道。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看着扎营的士兵，站在一边的赵云若有所思。看来这一仗，将会很不好打啊。 “老大！”正思考间，身边一个声音将自己拉回了现实。 “叔至？”来者正是陈到。陈到穿着军盔，拿着长枪，嘻嘻哈哈地站在赵云面前。 “怎么样？还习惯吧？”赵云拍了拍陈到的肩膀。 “嗯嗯！”陈到使劲地点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破天张飞手下做事！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我也没想到张将军那么搞笑，那群新兵蛋子都被他逗得捧腹大笑！” “呵，你不也是新兵蛋子么……”赵云轻松一笑。看来陈到适应得很快啊。 “老大，不如你也跟着刘皇叔吧！这里多好啊！”陈到说。 赵云没有回答。他转过头，表情很复杂…… “你怎么了，老大？”陈到见赵云突然沉默了下来，略感奇怪。 “没什么。”赵云抬头看向远方，“叔至，这一战，将会很难。你要小心……” “哦……”见得赵云的语调突然沉重，陈到也是不好再说下去，便应了一声。 “赵云将军！”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主公召集众将去营帐，商议对策！” “好，马上去。”赵云点点头，回头看向陈到，“叔至，行军作战之时一定要听将军的指挥，切不可妄自行动。要安全地活下去……” “是，老大！”陈到狠狠地点点头。 拉开帐幕，赵云走进了中军大营。正中，一群人正围在桌子旁边。刘备身边，有两名主帅打扮的人。 “子龙，你来了。”刘备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北海的孔融大人，带了两万人马来支援。” “见过孔融大人。”赵云对那名看起来很慈祥的人行了一礼。 “这位是青州的田楷大人，率军两万前来支援。”刘备有又指向另一边的略胖的中年人。 “见过田楷大人。” “好，人都到齐了。”刘备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缺席，接着说，“如今徐州被重重包围。因其西面靠山，所以没有曹军。东、南、北门被曹操重兵攻击，恐怕已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如今在此处扎营，曹操定会知晓，定会分兵来防御我们的攻势。但即使是这样，徐州的情势也不容乐观……” “围攻徐州的是哪些曹将？”一边的关羽问道。 “南门是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北门是乐进、于禁，东门是典韦、李典……”刘备道。 “看来曹操也是急于进攻啊，不然不会把这些战将全部派上战场……”一边的田楷说道，“他攻这么急，难道是后方有什么让他不安的事？” “不过我们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召集大家来，就是问问大家，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该当如何？”刘备道。 “依我之见，曹操军势过猛，他本人又极善于用兵。不如先观察他的动静，再做打算。”孔融说道。 一行人沉默。曹操的十余万大军摆在那里，这就是最好的威慑…… “不，此计不妥。”一边的赵云沉思了一会儿，说。一行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这个少年身上。 “曹军连日攻城，断了徐州的粮草补给。恐怕城中粮草不多，难以持久。一旦徐州城破，我们的军队便处于极端劣势了……”赵云沉着地说。 “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啊。”田楷表示赞同。 “那么子龙，你有何计？”刘备问。 “大家看，曹操这个攻城部署并不是强弱平分的。”赵云指着地图，“东门和南门相对来说要强一些，而北门要弱一点。如今我们大军赶来，他又是抽出了些兵马防备我们，加上连日攻城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消耗。所以我们可以避强攻弱。” “子龙若有计划，我就全权交予你指挥了。”刘备道。身边的孔融和田楷也没有异议。 “多谢皇叔。”赵云略一感动，接着说，“夏侯两兄弟和典韦是必须牵制住的，以防他们分兵来增援。曹操这个军力分配很绝，三门之间相互联系，一门被攻，其余两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前来增援……” “所以我们的主要突破点是北门。南门和北门方向相反，前来增援消耗的时间会长一点。而东门就必须要牵制住……” “关二哥，你能牵制住东门的典韦么？”赵云问道。 “杀他很难，争取时间没问题。”关羽淡淡地说。 “好，那就这样定了！”赵云道，“关二哥带着一些兵马去防止东门的增援，其余军力全部进攻北门，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突进徐州城。突破重围之后，关二哥迅速撤离战场回城！！” “好！”刘备道，“传令，三军将士，二更造饭，全军饱餐，三更起行，突进徐州城，与陶谦大人会合！” 第19章 幕后鬼才 夜晚，徐州城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如此静谧。 赵云带着军队悄悄地摸到了曹军寨营前方。右边不远处，张飞对他点了点头。 “出！”趁曹军营寨上放哨的士兵轮班的空隙，赵云猛地喝道。 徐州北门这一片战场上，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杀声。赵云、张飞、刘备三人带着主要人马闪电般地突向了北门乐进和于禁驻扎的军营。张飞一往无前，冲在全军队列最前，配合着周围枪兵一下将北门后营的寨门给撞开，三人率领的大军鱼贯而入，和仓皇失措的曹军战在一起。兵器瞬间被血染红！ 北门的杀声惊动了东门的典韦。典韦拿起身边的双戟，匆忙披上战甲冲出营外，喝道：“出什么事了！” “典将军，北门杀声震天，敌似有援军来至！”从外面冲来的士兵说道。 “众将随我去北门查看！”典韦飞身上马，打开东门的营门，正要往北门而去，却见不远处早有一支军队一字排开，当先一人长髯过膝，手持偃月战魂刀，等着自己。 “恶来典韦，某关云长，请指教。”关羽举刀，平静地说。 北门被突然袭击的曹军乱了好一阵子，迅速回过神来。曹军士兵皆是身经数战之辈，暂时的混乱之后，他们迅速结阵，对战局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来犯的军队虽猛，但是主动权仍在曹军这边！在不少的指挥队长指挥之下，曹军步兵凝在一起，用盾和枪与刘备等人的枪兵相持，另一边，骑兵从两翼开始包抄过来，呈合围之势！ “好善战的部队！”见得曹军在没有大将指挥的情况下自动采取这等战法，赵云也是暗赞一声。见得曹军骑兵来袭，赵云和刘备分开两边抵挡骑兵，张飞于正中与枪兵的防御阵纠缠在一起！ “贼将报上名来！”右前方一声大喝，赵云眉头一动：高手！ 偏头看去，一人一骑正带着骑兵向自己这边奔来！那人身材短小，脸上有着一道刀疤，手持狼牙棒，静动之间，势同奔雷！ “曹营帐下陷阵都尉乐进在此！岂容尔等放肆！”乐进大喝一声，狼牙棒便直接劈了过来。 果然如关羽所说，曹营帐下无庸人！乐进这简单一劈蕴含着极其蛮横的力量，迎着那攻势，赵云竟觉犹如一座大山铺面而来！ 面对气势贯虹的一劈，赵云一笑，迎着攻势出枪，如同一根针插进了那大山之中！ 枪乃百兵之王，原因就在于枪的突刺。枪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横扫或者竖劈，而是那疾如迅雷的直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而赵云这简单的一刺则是直奔那大堤的蚁穴而去！ 两下之间，乐进被赵云刺中左肩，飞了出去。身后骑兵见主将受伤，一时有些动摇。赵云趁机率军突入骑兵阵中，大开杀戒。 正中，张飞也是杀败了于禁，一时局势被赵云等人掌握。乐进和于禁见败局已定，及时收拢军队，且战且退。赵云等人也不恋战，直奔城门而去。 赵云等人奔至了城下，与另一边本来要阻击南门增援的孔融、田楷会合。 “赵云小兄弟，南门的曹军没有动静！”田楷说道。 “没有动静？怎么可能？！”赵云一惊。北门发生战事，南门虽离北门较远，但是他们没有受到攻击，就应该分兵来援啊！这是为何！！ “糟了！关二哥！”赵云猛地明白了。 “皇叔，你们先去城中与陶谦军会合，要他出兵出东门来增援！”赵云急忙喝道，“飞哥，我们赶快去东门！关二哥有危险！！”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见赵云如此着急，一行人没有任何迟疑地行动了。赵云也不废话，调转马头奔东门而去，身后是紧紧跟着的张飞和一干军队。 “贼将哪里去！”正行之间，旁边杀来一军，正是在南门驻扎的夏侯渊！ “滚开！”张飞见事急，也是毫不废话，当先就是绝招“湮天啸”。大地一阵抖动，无数裂痕出现。张飞本人又是跃向高空，破军蛇矛高举，直直劈向下方的夏侯渊。 “子龙，这里交给我了！！” 赵云拍马越冲越快。这是谁人看破了自己的计策？知道无法阻止我放进城之后，果断放弃，然后集重兵围攻东门的关羽，路途中还设好了埋伏，滴水不漏！一旦关羽有失，那对我方的军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东门，三支军队正围攻正中且战且退的关羽。 典韦、夏侯惇、李典……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武将。典韦乃天下五杰之一，夏侯惇实力与五杰不相伯仲，李典又是罕见的高手…… 面对三人的攻势，关羽却也是毫不避让，反而以攻为守，迎着冲着自己而来的攻势出刀！ 偃月斩魂刀一出，天地能量停滞！关羽身上霸道的气势，在面对三人夹攻之时，毫无保留地爆射而出！ 如山崩，如亥，静动之间，犹如千军万马在战场上的狂吼！如巍峨的泰山一般，关羽的气势和三人合攻的气势撞在一起，引起周围战场的重重炸裂！整个大地都塌陷了下去！ “这是……”夏侯惇不料关羽竟然对自己三人毫不避让，反而以命搏命！而关羽身上的气势骤然猛涨，竟隐隐盖过了己方！ “将星附体么……”夏侯惇看见，关羽正上方的那颗星星异常闪耀。面对如此劣势，关羽出手也是再也没有了保留，直接动用了星魂之力！ 看来这局势……一时半会儿会僵持不下了…… “百鸟朝凤！” 阵外，赶来的赵云却是再也顾不得许多，枪身闪出耀眼的蓝光，起手便使出了师父左慈交给自己的绝技。 大地猛地塌陷，凹处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凤凰的图案。凤凰凹痕闪耀出赤色光芒，竟凝为一只实形凤凰！凤凰从地面飞腾至天空，与赵云枪身上的龙纹遥相呼应！ “有援军？”夏侯惇不料会有人来支援关羽。那只巨大的凤凰竟然带给自己一重压抑，体内真气竟然有些停滞！那个年轻人是谁？ 赵云一声大喝，枪身的龙纹再度爆闪，竟化为一条长龙！龙凤交织在曹军的头上，俯视着下方的战场！ 在赵云的心念牵引之下，龙凤双双冲向了下方的军队，让曹军士兵一时动弹不得！ “哼！”一边的典韦冷哼一声，弃了关羽，直奔那滔天攻势而去。鬼神双戟泛出黑色的能量，与那龙凤正面碰撞！ 一声炸响，极其可怕的能量波动传遍四周，周围的军队都集体撤步避开冲击。趁白光吞噬了一切，赵云冲到关羽身边，仔细一看，关羽左臂已经受伤，血流不止。 “关二哥，退吧！”赵云道。 身后的东门开了，陶谦、刘备等人带军杀了出来。见此形势，双方都没有再作纠缠，缓缓退去。 回城之时，赵云回头看了远方撤军的曹操大军一眼。突然看见了那个骑着马走在中间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束发身后，一身蓝色道袍，道袍后有着一些白色图腾，瘦弱的背影在大军之中很不显眼。身边的典韦和夏侯惇似乎对他十分尊敬，一直在他左右。 似乎是感应到了赵云的目光一般，那男子回头向赵云这边看了一眼。 那是怎样瘦弱的一张脸！赵云愣住了。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身体很弱。但是，那额前刘海之下的双眼之中，却有着似大海一样的深邃和平静。那眼光仿佛洞穿一切，能够拨开一切 伪装，直视人的灵魂！ 那个人……是谁？ 赵云回头，拍了拍马，进入了徐州城内。 第20章 郭嘉往事 徐州州牧府内，陶谦正为来援的刘备等人摆设接风宴。 “徐州数十万百姓，全系玄德一人生还。陶谦老朽，感激不尽……”上方，陶谦动情地说。花白的头发垂在两边。 “大人言重了。”刘备回道，“大人的仁政乃乱世之中唯一的曙光，切不可被曹操所灭……” 下方，对这种场合一向不感冒的张飞仍旧只顾吃喝，一边的赵云看着张飞的吃相，顿时觉得陶谦等人的客套话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关二哥，是我的错……”因为关羽受伤，赵云也感到十分内疚。 “不必往心里去，小伤而已，不消一日便好。”关羽道，“曹操此行，带上了军师郭嘉，子龙小兄弟败在他手下倒也是情理之中。” “郭嘉？”赵云从没听说过这人。 “曹操手下四谋士，王佐荀彧，谋主荀攸，鬼才郭嘉，捧日程昱。”关羽道，“郭嘉便是其中一位，是曹操最得力最信任的一位助手。他修行的是冰灵寒魂之力，是这世间少有的属性……” “冰灵寒魂……”赵云喃喃道，“那是什么？” “那是和奇门遁甲相辅相成的内功心法。”关羽道，“奇门遁甲是涵盖世间所有玄奇生命之理的内法，而冰灵寒魂则是涵盖极渊灵魂的内法……” “说起来，冰灵寒魂，和关某的”偃月斩魂“心法相似，均是对灵魂进行攻击……”关羽轻拂长髯，陷入深思，“但据说冰灵寒魂更加高深莫测。而那鬼才郭嘉，自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展示过那玄奇的内法……” “嗯？”赵云摇了摇头，“还是不懂……” “子龙小兄弟可曾听说过布衣神相门？” 关羽缓缓地将这五个字说了出来。关羽不会想到，这五个字，成为了之后赵云大半生中一直纠缠不清的事…… 但是赵云不明白。他摇了摇头，等着关羽的解释。 “这个宗门存在了近千年，是当今大陆上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关羽道，“据史料记载，布衣门一直飘逸世外，从不插手世间纷争。其门内弟子均是潜心研究整理武学，为江湖上武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因此一直受到世人的尊敬。” “而郭嘉，则是连同他的师弟诸葛亮，一起叛逃出了布衣神相门。” “叛逃？诸葛亮？”赵云迷惑了。他记得当初刚来北平的时候，严纲提到四大公子最后一位诸葛亮时，那满脸的恐惧…… 诸葛亮，又是何方人物？ “这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叛逃出门。”关羽道，“郭嘉和诸葛亮一起出逃，招来了布衣门手下弟子的追捕。据说当时为了保护受伤的诸葛亮，郭嘉一人留在了断魂崖上，运用他的冰灵寒魂内法以及本身的功力连败上百位布衣门的高手。据观战之人所说，那一战布衣门出动了门内长老以下级别的所有高手，却无一例外地全部败在了郭嘉手下。” “那一战整整打了两天两夜，郭嘉没有杀任何一人，只是将追来的人打昏了过去。最后郭嘉也是体力耗尽，被十余人围攻，身受重伤，落下了断魂崖，生死不明。” 断魂崖……赵云听说过这个地方。当今大陆上的三大禁地之首便是断魂崖。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是笼罩在整片大陆上抹不去的阴影！郭嘉落入了断魂崖，恐怕凶多吉少…… 郭嘉仅仅是出逃，怎么会惊动布衣神相门内的如此多的高手？！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在断魂崖下，郭嘉被乡人荀彧所救，捡回一条性命。”关羽道，“但是，逃出去的诸葛亮却是不知，误以为师兄已死。诸葛亮立誓，要屠尽和布衣门相关的所有人。” “屠尽？”赵云一愣。据关羽所说，布衣神相门实力卓群，仅凭诸葛亮一人便立下如此毒誓，他是疯了么…… “诸葛亮做到了。”关羽淡淡的一句让赵云心头一震：什么！！ “曾经驰骋大陆百余载的煌天门，一夜之间被诸葛亮一人全门灭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同样和煌天门一起被称为大陆双星的烈云宗，也是不到一夜覆灭在了诸葛亮手中，其门主出逃，逃到了布衣门之内，本以为一切安全，不料诸葛亮却追了上来。诸葛亮在昔日的门派之内血战了三天三夜，将那门主杀死，手中也是陨落了无数布衣门的高手……”关羽道。 “天呐……”赵云怔怔地叹道。没有想到，四大公子最后一位的诸葛亮，手中竟然沾有这么多的鲜血！ 诸葛亮这么做，难道只是为郭嘉一人？他这并不是复仇，而是像……先天就和布衣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那一场战之后，诸葛亮带着一身鲜血走下了布衣神相门，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问世事。到如今，却是无人知道他在哪里。”关羽道，“自那以后到如今，五年时间，再也没有诸葛亮的任何消息。而郭嘉也跟在了曹操身边，再也没有动用过冰灵寒魂……” “所以子龙小兄弟，你败在了郭嘉手下，并不丢人。”关羽道，“关某的伤，很快就好。” 赵云怔怔地点点头。郭嘉、诸葛亮，这两个昔日同为布衣神相门弟子的人，竟然如此可怕…… “陶某体弱多病，徐州在我手中，迟早会被他人夺取……”厅堂之上，陶谦声泪俱下地对刘备说道，“如今刘豫州来了，我便安心了。商儿！” 身后，陶谦的大儿子陶商将一个包袱拿了上来。 “刘豫州，我陶谦今日，就把徐州交由你了。请务必答应！” 陶谦一语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上方。刘备愣在了那里。 “刘豫州，徐州百姓的生命，系于你手了……” 陶谦这是玩的哪一出？赵云也是愣住了。刚从郭嘉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如今陶谦又要把徐州让与刘备？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吧！ 厅内沉寂了好久，静得连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陶大人言重了，我刘备何德何能，怎能担起守卫徐州的大任？”刘备开口，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涟漪，“这任务，还是交给令公子吧。” 这下轮到关羽张飞不解了。为何刘备不要徐州？出兵之前刘备不是说过，徐州是他们兄弟三人必须要拿下来的地盘么？刘备这么做，又是为何？ 陶谦再三坚持，刘备只是不答应。无奈之下，陶谦让陶商把包袱拿了下去。一行人就此散了。 走出太守府，已经天黑了。赵云呼吸了几口空气，认真地整理了一下刚才的思路，向陶谦安排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突然，赵云全身一颤。一道阴冷的剑气从黑暗之处以疾速逼向了自己！赵云下意识地闪躲，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剑气擦着头发过去了。 是谁！赵云还没有喝出声来，下一波攻势已到！ 万千剑气铺面而来，直逼自己身上各个死门。出招的时机把握的很准确，刚好是赵云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那剑气阴冷无比，透着一股死亡之物才有的气息！ 赵云瞳孔一缩。这种剑法，两招之内就把自己逼向了绝路！ 此刻赵云的脑中，没有了其它的想法，只剩下了两个字： 死亡！！ 第21章 离魂魔影 黑暗之中走出一名少年。 那少年一身银灰色穿着，手中握着一把银色长剑，面若冰霜。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银发。 少年走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赵云面前。赵云没有防备，被那剑法刺中十六处，昏迷不醒。 “赵云是么……”银发少年拿起长剑，剑尖正对着赵云的头，“你的命，我拿了。” 少年动作没有任何迟疑，长剑疾速刺向倒在地上的赵云！ …………………………………………………………………………………… “大哥，为何你不要那徐州？”房内，关羽关上了们，低声问道。 “是啊，大哥！”一边的张飞也是说道，“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 刘备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 “太奇怪了。” “嗯？”关羽张飞一愣。 “我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刘备缓缓说道，“陶谦与我从不相识，如今曹操大军没退，他为何这么急着要把徐州给我？而且我看今天陶商把徐州印拿给我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十分平静，这说不过去。” “大哥的意思是？” “陶谦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夺取徐州的心思……”刘备道，“如今我们远道而来，他见我们兵马众多，定会的我们会抢他的地盘。若我在堂上答应了他，恐怕会遭他暗算啊……” 关羽和张飞沉默。他们没想到，这事情背后，竟然如此错综复杂…… “看来这徐州，不好拿啊……”刘备平静地说。 ……………………………………………………………………………… “叮！” 长剑刺到了地上，青石板裂开，灰尘弥漫。银发少年偏头，看向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刚才受伤昏迷的赵云便被那人抱在怀中。 “……”银发少年将长剑挽了个圈，后撤一步，面对着黑暗之中浮起的暗影。那人渐渐走到月光之下，身材逐渐显露出来。 “啊呀，这位公子，你这么凶干什么呀？” 来者却是当日界桥一战里拦住赵云的那个离魂宫的魔女！她轻轻地擦去赵云脸上的血，似乎很心疼，却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两人相隔不过十步，少年的严阵以待与魔女的随意姿态形成反差，月下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 离魂宫么……银发少年扣住剑柄，一股灰色气流自剑尖渗出，逐渐笼罩住了整把银色长剑。见少年如此，魔女却只顾着给赵云擦脸，又轻轻把赵云放到一边的石板上。整理好了赵云的头发，她才站起身来面对那少年。 “不好意思了，这位公子。他现在还是我男人，别人可动不得。” 魔女虽然一脸笑意，但手上分明凝聚着紫色能量，隐隐间一只凤凰在她后方成形。银发少年握紧长剑，灰色气流逐渐蔓延到他的手上，包裹住了他手掌上每一处纹路。 “嗖！” 前后不过眨眼间，银发少年已经连人带剑出现在魔女面前！呼吸咫尺，长剑泛起寒光，直刺向魔女的胸口！ 原地紫光闪耀，长剑碰到魔女衣服的刹那扑空，女子消失，剑刺破虚空，剑气将那块巨石化为齑粉。少年回头，魔女却出现在身后十步的位置，一息之间，两人位置互换。 好快的速度……少年眼里闪过一抹凝重。是空间法术么？这个离魂宫的女人竟然擅长全天下最难修行的法术，利用空间瞬移？ 这片空间被她提前做好了标记么，如此一来，局面对自己很不利…… 魔女咬咬手指，只是笑着：“这位公子，我打不过你，你也打不中我，何不就此罢手呢？关羽和张飞可就在不远处哦，你不想尝尝被两个天下五杰追赶的滋味吧？” “而且，你也算得上半个离魂宫的人，何必自家人打自家人呢，是么，司马懿？” 被戳穿了身份，司马懿依旧是一脸冷漠。他看得出来，这片空间如今被这魔女封锁了起来，所以刚才两人的交手才没有引起关羽张飞的注意。但如果魔女解开封锁，引来关羽张飞，那可就不妙了…… 司马懿沉思了片刻，把长剑收回，面对着那魔女。 “你说得对。” 言罢，司马懿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不见。魔女一个人看了好久的月亮，确定这片空间再无他人，这才拍拍手，准备向赵云走去。 “咦？”魔女却发现那边的石板路上躺着一段木头，之前的赵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魔女走了过去，抓起一把空间涟漪，好一阵子才挠挠头，自顾自地笑了。 “幻术呀~”魔女啧啧嘴，“把我都给骗了。” “赵云啊赵云，你勾起我的兴趣了呢~” ……………………………………………………………………………… “曹操军军力太强，如今局势仍旧不容乐观……” 议事厅内，刘备等一行人正在商议退敌之策。 “曹操此行带军十五万，所过之处尽皆屠城……”陶谦在一边说道，“真是惨绝人寰……” “曹操此举是想杀鸡儆猴，击垮我方的士气啊。”刘备陷入沉思，“如今我方仍旧十分被动，依众位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一行人沉默。十五万曹操大军，并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曹军十五万，加上手下众多猛将，又有鬼才郭嘉助阵，难啊……”一边的田楷叹道。 听得田楷此语，笼罩在众人头上沉重的气氛加重了许多。所有人均是一脸严峻，不知说什么。 田楷的话却让赵云眼睛一亮：对了！ 其余人见赵云打破了沉寂，均向他看去。 “子龙有何计策？”刘备急忙问。 “正面退敌很难。十五万大军，又有典韦郭嘉等人，我们就算与之决战，也只是送死而已。”赵云的手指着地图上的徐州。 “但是……”赵云的手指从徐州移开，指向了离徐州数百里之远的一片地方，“正面军队很强，说明曹操后方兖州空虚……” “如果我们能够请援军攻击曹操的后方，兖州被攻下，曹操就失去了地盘，就必须退军回兖州……” “对啊！正面硬攻不成，咱可以捅他后方大本营啊！”张飞把拳头一砸，哈哈笑道，“子龙，你这脑瓜子太好使了！” “可是，请谁去偷袭兖州？”关羽问出了关键。 “吕布。”赵云的手指在兖州附近绕了绕，说道，“如今吕布诛灭了董卓，也是立足未稳毫无地盘。他身边又有飞沙张辽、鬼谋陈宫、铁甲高顺等人相助，手下兵马也是极多。请他来助，定能攻下兖州，逼曹操退军！” “好！”刘备道，“好计！我们就可以分两路，一路突围出去向吕布求援，另一路出使曹营，先争取时间！如此一来，徐州之危可解！” “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吧。”陶谦咳了两声，说道，“援军这边我来想办法，可出使曹营之人……” “交给我便是。”赵云双手一抱，说道。； 第22章 鬼才所言 夜晚，经历了白日一番攻城战之后的徐州城再次安静了下来。 城下尸横遍野，云梯、冲车、投石车的残骸随处可见。城上伤痕累累，本来坚固的徐州城如今却摇摇欲坠…… 城门开了。一骑白马飞出，越过战场，踏过风干的血迹，指向城外驻扎的曹军大营。 “来者何人！”城北大营上，一名哨兵看见了飞奔而来的白马小将。周围，一排排弓箭手迅速搭弓拉箭，箭头指向飞来的一骑。 “徐州牧陶谦手下使者赵云，请求面见曹操大人！”赵云勒马喝道。 好一会儿，城北曹营的寨门开了。里面排出一群士兵，当先一人，正是当日败在赵云手下的乐进！ 赵云下马，跟着乐进进了曹军大营。 曹军驻扎的营寨分三环，最外一环总统领是于禁，负责攻城和撤退之时的断后。中间一环由夏侯惇负责，提供对内外的支援。最里面一环由曹操本人亲自统领，负责决策和对全军下令。 走在曹军军营之中，赵云发现，偌大的军营内，负责夜晚巡逻的数千士兵井然有序，没有一个偷懒。曹军军纪之严格可见一斑。 “文谦，怎么回事？”正走之间，一名将领拦住了乐进和赵云。 “元让，这是陶谦的使者，要见主公。”乐进对那将领说道。 那将身着蓝色战服，腰间用一段绸带束起。手提麒麟月牙刀，头发随意散在两边，目光如刀般锋利。这便是曹操手下的战将：夏侯惇！ “跟我走。”夏侯惇对赵云道。言罢，也不废话，直接往军营里走去。 “收起你的能量感应。”前面，夏侯惇冷冷地说。 赵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刚才是想探测一下曹军的虚实，没想到竟被夏侯惇发现了。在短短的时间内，赵云感应到了十余股极其蛮横的气息。曹操手下的人才，果然很多…… “当时是你来支援的关羽？”夏侯惇冷不防地又甩来一句，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赵云一愣，明白了夏侯惇说的是入城之时，便应了一声。 “我和他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夏侯惇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看来夏侯惇和关羽，是一对宿敌啊。两人也许之前就已经交手多次了…… “许褚，带他去见孟德。陶谦的使者。”夏侯惇对另一名将领说道。 赵云看去。那被称为“许褚”的人虎背熊腰，手提一把血色战斧，眉宇之间充满了狠厉之色。 许褚也是没有多少废话，见夏侯惇这么一说，便直接把赵云带入了中军营帐之内。 夏侯惇双手叉腰，看着赵云去的方向。在我和许褚的威压之下呼吸居然不乱，还如此镇静。看来这少年，也不是简单的人。 “夏侯将军……”身后传来一道略低的声音。 “军师。”夏侯惇转身，对那名男子行了一礼。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赵云入徐州城之时回头所见的人：鬼才郭嘉！ 郭嘉蓝色的道袍随风飘舞，瘦弱的身躯完全显示了出来，仿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那阵风吹走一样。脸在黑夜之下仍旧那么苍白，和月光一样。 “陶谦的使者么？”郭嘉咳了几声，问道。 “是。”夏侯惇道。 “恐怕是求和吧，这样也好。”郭嘉道，“我军连日攻城，士卒身心疲惫，如今陶谦又是请得了刘备来助，再拖下去，于我放不利。我军此次出征，后方显得空虚了，若被人乘虚而入就不好了……” “兖州不是有荀彧军师在镇守么？”夏侯惇道，“应该没事吧。” “我的的是吕布。”郭嘉说，“吕布最近得到了鬼谋陈宫的相助，我怕文若他抵挡不了吕布军的攻势……” “那倒也是。”夏侯惇道，“听典韦说，孟德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怎么睡觉了，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两人一时沉默。 “军师，他们的行动，是不是越来越诡异了。”夏侯惇的语气听着不像是在问郭嘉。 郭嘉又是“咳咳”了好几声，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是吧。我已经感应到了好几股他们的气息，只是因为我以前的事才避开了我们。” “我听说，司马家的公子也出现在了徐州。”夏侯惇道。 “司马懿么……”郭嘉抬头，“他若出现，就代表着那个人也在徐州啊……” “军师，司马一家曾受浩劫，如今为何……” 郭嘉咳了几声，道：“我听闻，自那场杀后，司马一家还有消息的只他一人。” “司马懿一人？” “是啊。”郭嘉望着夜色，“能带走他，保得司马家的血脉，并来到徐州……” “难道是……”夏侯惇脸色变了变。 郭嘉没有说话。夜空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 不远处，中军帐营的帷幕被拉开，赵云在许褚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龙鳞罡气，左慈之徒么？”郭嘉扫了一眼赵云，道。 “左慈？”夏侯惇道，“那他们的恩怨……来源已久啊……” “嗯……”郭嘉点点头。 赵云在快要路过夏侯惇两人时停下了。因为他在郭嘉的道袍之上，看到了那个图案。 那朵白色的莲花。很小，绣在道袍的左胸之处。纹路如此的清晰，层层相叠，无尽蔓延…… 那是琉璃眼睑上的图案！！ 这朵白色的莲花，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郭嘉的道袍之上会有这个图案？ “夏侯将军，许将军，你们在那边等一会吧。”郭嘉看出了赵云的疑问，道，“这位使者，跟我来吧。” 夏侯惇和许褚在一边，看着郭嘉带着赵云走入了那一边的小山包的树林之内。 “军师这是怎么了？”许褚问道。 夏侯惇耸耸肩：“以前的事。” 树林的另一头是一个峭壁。郭嘉站在峭壁之上，背对着赵云。 “先生……”赵云走上前，想问清楚其中的来由。 “听我一曲吧。”郭嘉左手上，黑色能量竟凝为一支短笛。放在嘴边，一时笛声四起。 见郭嘉不言其它先吹短笛，赵云略感奇怪。但也只好先听了下去。 静静聆听着，这笛声中另有玄机。有着一股明显的波动不同于音律的旋律。赵云运气内力，用自己的能量波动去迎合那一股不相同的波动。 两者完全重合的时候，赵云只觉身体往后一倾，似乎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往前拖去。定过神之后发现，自己却处在另一空间之内！而郭嘉，就在前面！ 笛音之中自成空间！这是什么招数？什么修为！！ “赵云是吧……”郭嘉的声音传来，在这片黑色的空间之内。 “是。”赵云应道。 “我是郭嘉，字奉孝……”郭嘉咳了几声，“的有人偷听。” 鬼才郭奉孝…… “布衣神相门，你可听说……” “嗯……”又是布衣神相门。这个门派，究竟怎么回事！ “数年之前，本是其中弟子的我和师弟一起逃出宗门，你知道了吧……” “嗯，在下知道。” “我并不知道师弟诸葛亮要我出逃的原因。但是听他语气不容迟疑，便跟着他逃了出去。”郭嘉道，“之后经历了种种，我与他失散，却一直不明白他留下的”焚魂“二字是什么含义……” “焚魂？”赵云一愣。 “这是他要我一起逃出宗门的原因。起初觉得很怪，但后来遭到宗门灭尽式的追杀之后，我便明白了他掌握了何等可怕的东西……” “那东西被揭晓之时，定会在这世间掀起一场浩劫。到那时，山河破碎，白骨万里恐怕只是常事……” “焚魂……是什么？”赵云一头雾水。 “这件事，只有他明白。”郭嘉道。 “五年了，没有任何人有他的消息。”郭嘉道，“但最近，我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如果可以，你去找他吧……” “这朵莲花，是布衣神相门的标志。全门上下均有这图案。颜色越浅，在门内地位越高。” 真如郭嘉所说。郭嘉那朵莲花是白色的，那么他在出逃之前……是什么地位！ 如此高的地位仍旧选择了出逃……诸葛亮手中，究竟有着什么让他们甘愿出逃的东西？ “这朵莲花曾经是那么纯洁，只是如今……呵！”郭嘉无奈地叹道。 “你可曾听说过月魂？”郭嘉突然问道。赵云点点头。 “想获得月魂，必须有着龙羽护住心脉。”郭嘉道，“否则，冰玉里蕴含的寒极一切的力量将会把你的五脏六腑尽皆破碎……” “你的师父左慈，当年也和布衣门有过交集啊。”郭嘉道，“只不过……呵，你日后自当会明白的……” “先生……”赵云还想再问下去。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郭嘉右手伸出，整个空间迅速从他右手中流逝。呼吸之间，两人再次回到了峭壁之上。 空间消失的碎片在空中飞舞，落到赵云面前时，在那一瞬间猛然凝为了两个字： 荆州！； 第23章 晴天霹雳 “刘豫州信义着于四海，仁心宽厚，是徐州主人的最佳人选啊。陶谦老朽将入土之人，实在难以承担如此重任。请刘豫州答应了吧……” 厅堂之上，满头花白的陶谦依旧是那般声泪俱下，让人看了于心不忍。另一边，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刘备。 这是第二次了。赵云在堂下，揣摩不透陶谦的心思。 “陶谦大人，如今曹操大军未退，我们应当共商退敌之策才是。”刘备道，“这件事，还请不要再提了……” 见得刘备如此坚定，陶谦也是不再说话。一行人开始了闲谈。 徐州到兖州快马不过三日光景，十日之内，曹操便要退军了吧。赵云端起桌上的酒杯，陷入沉思。 如郭嘉所言，布衣神相门在做何事，竟让两人叛逃出门？那朵莲花既是其标志，那么琉璃……琉璃和布衣神相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的恩怨，为何又要牵扯到我？师父与这个门派之间，又有什么过节呢…… 理由。赵云需要一个理由。经过一番思考他发现，自己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和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系？非得要和布衣神相门扯上关系不可？……自己从小失去双亲，没有什么条件可以和那个神秘的宗门有交集啊。难道只是因为师父么…… 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子龙！” 已是天晚。张飞推开了赵云所住府的大门，喊道。 “张将军！”琉璃却从一边跑来，拦住了张飞，“子龙大哥正在突破内法，不要打扰他为好……” “噢？”张飞挠挠头，“等他醒了你告诉他，有一个自称夏侯兰的人来找他，说是他乡里人，有重要事情要给子龙说。” “夏侯兰？”琉璃一愣。 “嗯。那小子也许是累坏了，见到大哥就昏过去了。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身上也凌乱不堪。恐怕找子龙很久了。”张飞说道。 “好，明白了。”琉璃点点头。赵云是常山人，从常山找到徐州，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呢…… 刘备递给眼前这个少年一杯茶，吩咐下人准备食物。这个衣着凌乱的少年也不顾礼，一抹嘴巴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要急，慢慢喝。”刘备轻轻说。 “多谢刘豫州。”这少年喘了一口气，说道，“我找了子龙两个多月了，先是跑到北平，听说他已经离开公孙瓒跟随豫州来了徐州，一路奔波问路，才找到这里。” “途中遇到什么人追杀了么？”刘备见夏侯兰身上有风干的血迹。 “嗯，都是些盗匪。”夏侯兰道，“快到徐州时还遇见一个银发的少年，那人脾气也太怪了，见到我也不说话，拔剑就杀。把我刺伤后却又不追，便自顾自地走了。” “银发少年么……”刘备眯起了眼。 “小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夏侯兰一个哆嗦，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门外。 赵云疾步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乡少年，赵云心中百感交集。数年不见，没想到…… “子龙……”夏侯兰亦是找不出什么话说时候的种种，浮现于眼前…… 见夏侯兰破烂的衣服，风干的血迹，赵云当下明白，夏侯兰在找自己的过程中遇到了多少困难。却不知道，他找自己，是为何…… “这么久了……”夏侯兰叹道，“要不是我抱着必须找到你的信念，恐怕早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之鬼了……” “这是为何？”赵云赶忙让他坐下，“发生什么了？” “子潇大哥被杀了。” 夏侯兰这一句话让赵云犹如五雷轰顶，赵云表情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连日的奔波劳累让夏侯兰早已经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因此情绪才没有多大波动。但赵云却是刚刚听到，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赵云愣在了那里，刘备也是明白了什么。他对一边的关羽张飞二人使了个眼色，三兄弟便退出去了，留下赵云和夏侯兰两人。 “子龙……”夏侯兰见赵云宛如被定格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什么时候……”许久，赵云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半年多了。”夏侯兰道。 “谁干的？”透过额前的发，赵云的双眼显得那么可怕。 “说来话长。”夏侯兰叹道。 “说。”赵云盯着夏侯兰。 “子龙，你离开常山有七年了，这其中发生的许多事，恐怕你也不知。”夏侯兰道，“在你离开的那年，刚好是子潇大哥的商队成立的第一年。” “嗯。”赵云应道。 “常山本地的豪强陈家和李家你还记得吧？”夏侯兰接着说，“子潇大哥管理有方，又对下人十分亲和，因此很快得到了常山本地大多数人的支持。陈、李二家家主陈彬和李魏见子潇大哥有兴起的势头，怕子潇大哥夺他们的市场，于是开始采取策略打压子潇大哥。” “最初陈、李二家只是各自打压，并没有联手。但是子潇大哥的商队不衰反盛，越来越大，最终和两家市场持平。这让陈、李二家十分恐慌，于是开始了联手。” “但是两家联手依然没有阻止子潇大哥。子潇大哥也明白了两家对他的心思，于是亲自上门拜访，经过好几番劝说，形成了常山的商业联盟，由陈、李二家的主人以及子潇大哥共同管理。” “子潇大哥说，他不想和家乡人闹翻。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外修行的弟弟，日后回到家时，有一个安稳的环境……” 听到这里，赵云眼眶一润，泪水打转。哥哥从小就对自己关爱有加，如今又为了自己，在家乡组建成联盟，放弃了一方独大的机会，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后方有一个安稳的家…… 这七年没有淡薄赵云和哥哥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深了这种兄弟之情…… “就这样，常山安稳了好些年，直到数个月前……” “那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夏侯兰脸上仍然浮现出一丝恐惧，“一群黑衣人闯进了我们的大院，也不说话，见人就杀。当时我刚好没睡着，便跑了出来，叫大家逃命。可是根本来不及逃，那群黑衣人武艺太强，我们之中没有一个在他们手下过了一个回合。子潇大哥带着我和一群人奔逃了出来，最后还是被追上了。子潇大哥把我推入了河中，自己带着商队的护卫队阻挡着追兵，我才活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我跑到城外深山里躲了几天，用刀改变了自己的相貌。”夏侯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我又进入了常山，想打探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混在乞丐里面，在常山待了五天，没有任何消息。” “但是，子潇大哥商队被灭门之事却传遍了整个常山。” “是陈、李两家干的？”赵云问。 “肯定是！”夏侯兰咬牙切齿地说，“那件事后，他们两家瓜分了子潇大哥的市场，然后就和没事人一样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厅内寂静了好一会儿。赵云低头，凝视着桌面。 “那队黑衣人是什么来历？”赵云道。 “不清楚。但武艺十分高强，不像是常山本地的。” “也就是说，是受雇于人？”赵云道。 “应该……是吧……”夏侯兰点点头，“子龙，你有什么打算？” 好半天，赵云站起身，咬紧了牙。 “打算么……” “杀人偿命。” “杀我哥哥，我灭他全族！” 第24章 魔女樊淑 夜晚，赵云独自坐在院中，看着头顶上那轮忽明忽暗的月亮。 “子龙大哥……”身后，琉璃走了过来。 “你……要回去么？”琉璃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赵云应了一声，“等曹操军退，我就回常山。” “哦……”琉璃的语气中不知蕴含了什么。她站在赵云背后好一会儿，又转身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庭院内一时寂静无声。赵云坐在那石桌前，与黑暗互相凝视着。 “出来吧。”许久，赵云开口道。 庭院内蓦地起了一阵微风，两片落叶被卷起，在赵云对面飘荡。随即，桌子对面闪现出一个女人，笑吟吟地看着赵云。那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界桥之时随手化去赵云猛烈一击的离魂宫的魔女！ “赵公子真有心思啊，赏月呢~”魔女的声音之中透着媚音。 “什么事？”刚刚得知哥哥被杀的赵云没有心思和她废话。 “来看看你啊。”魔女往赵云面前凑了，“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前些日子又遭到了司马懿的暗杀，妾身可是对你的得要死呢~” 赵云没有说话，盯着这魔女。 前几天司马懿来刺杀赵云，赵云在即将中剑的时候发动了幻术，侥幸逃脱，继而在暗处看到了魔女和司马懿交手的全过程。至于司马懿为何要来刺杀他，这魔女又是何来历，赵云却无从知晓。 “哎呀，公子还是这般不解风情。”见赵云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魔女也是觉得无趣，咬了咬手指，“妾身这般前来，是替人来还人情的啦~” “替人？”赵云道，“何人？” “那可说不得。”魔女“咯咯”笑道，“我们可是讲究信义的，绝不透露雇主一切消息呢~” 根据眼前这人说来，离魂宫这个组织是可以花钱或者什么东西来请她们做事的么？真是奇怪…… “我不记得谁欠我人情。”赵云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不记得，那位雇主可记得啊~”魔女转瞬间出现在赵云右边，靠在赵云肩上，“从今天起，妾身就是你的人了哦，公子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哦~” 魔女的呼吸打在赵云耳边，惹得赵云一阵不适。 “你的名字？”赵云道。 “这段时间，妾身就叫樊淑吧！”魔女的指尖在赵云脸上一划，“只有公子你能这么叫妾身哦~” “吱”身后一阵开门声。原来是琉璃在房间之内听到外面的响动，便开门出来了。 “离魂宫的人？”琉璃略一惊奇地说了一声，随即整个人气势爆出，白青色的能量覆盖了整个身体，以疾速冲向了那魔女，“放开子龙哥哥！” 那魔女不曾料到琉璃这一个少女竟有如此快的速度，一时向后闪退，琉璃早已到面前，闪着白色火焰的右掌对着胸口就拍了下来！ 琉璃的右掌在里魔女胸口不足一寸的地方听了下来，魔女看去，原来是赵云在一边握住了琉璃的右手，这才使自己免遭一劫。 “子龙哥哥，她……”琉璃一脸焦急地对赵云说道。 “我知道，小璃。”赵云揉了揉琉璃的脑袋，“不用的。” 见得赵云这么说，琉璃也是强压不甘，狠狠地瞪了那魔女一眼。那魔女迅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右手一抚额，蹙眉道：“哎呀，公子身边真是有佳人啊，怪不得不惦记着妾身……” “刚好，我正准备杀人，你就来了。”赵云转而对魔女一笑，“樊淑，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们吧。该用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魔女一愣。刚才赵云的那一笑，让她觉得很冰冷。那笑容之下，仿佛隐藏了无数刀锋，伺机而出…… “子龙哥哥……”琉璃拉着赵云的衣角。 “天色晚了，去你的房间休息吧。”赵云捏了捏琉璃的脸，“樊淑，那边有个空房间，你住那里吧。” 转眼又过了五日。这天，刘备正在房内，思考着他们三兄弟下一步的棋。 “请进。”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刘备说道。 门被推开了，赵云走了进来。 “子龙？”关羽张飞二人都站了起来。 “皇叔，关二哥，飞哥，子龙此次前来，是来向三位辞行的。”赵云道。 “辞行？”刘备转过身来，“子龙，你要走？” “嗯≈长被害，如今曹军已退，我要回常山调查此事。”赵云点点头。 见赵云如此说，关羽张飞也没说什么。他们三兄弟这十年来同生共死，明白兄弟之情在乱世之中的弥足珍贵。现在赵云的心情，他们都能够理解…… “子龙，看来留不住你了……”刘备叹了口气，又对张飞说，“三弟，把我那本书拿来。” “大哥，你……”张飞一愣。 “快去吧。”刘备道。 张飞也就不再说什么。他疾步走入了书房，过了片刻，拿着一本保存十分完好的古籍走了出来。刘备从张飞手中拿过了古籍，对着赵云。 “子龙，这皇龙决是大汉皇室的独门内家心法，可以吸收容纳各种相性不同的内法。”刘备将书递给赵云，“这是第一重的修炼方法。因为我最近在修炼第二重，所以第二重不能给你了。你拿着吧，对自己有好处的。” “皇叔，这……”赵云不料刘备竟然将这皇家心法送与了他，当下就推辞了起来。这等礼物，何其珍贵！ “子龙，拿着吧。此去路途遥远，有这个，倒也不显得枯燥。”刘备柔和地说。 “子龙啊，大哥当初敢战吕布，就是有着皇龙决护体啊！”张飞在一边，幽幽地说道，“大哥从不把这本书给别人看，俺只有眼红的份。子龙，你赚到了，哈哈！” 看着手中这本皇龙决，迎着刘备的目光，赵云心中一阵感动涌起。 “皇叔恩重，子龙……终不背德！”赵云向刘备一跪，坚定地说。 “子龙快起来！”刘备和关张二人赶忙拉起赵云，“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 自家兄弟…… 徐州的早晨。四骑骏马从徐州城飞出，奔向远方。 看着那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远，城墙之上的刘备显得有些失落。 “哎，真舍不得那小子啊！”张飞在一边，说道。 “会再见的。”刘备喃喃道，“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边，沉默的关羽轻拂长髯，丹凤眼看着那最前面的一骑。渐渐地，那四骑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大哥，起风了，我们回城吧。” 许久，关羽打破了城墙上的沉寂。 刘备点点头。随即，三兄弟转过身，向城下走去。 第25章 初次调查 东汉时期，全国共设立十三个州。每一个州所管辖的郡县、人口不等，并设刺史或者州牧一人，来管辖该州的秩序。汉灵帝时，朝廷开始派重臣出任州牧，自此州便成了国家的行政区。东汉末年，各州或置州牧或置刺史，以资望轻重为转移。 常山郡位于冀州之内，与徐州之间隔了兖州和青州。常山郡下有十三城，户九万七千五百，口六十三万一千一百八十四。而真定城便是其中一座。 在青州与冀州的交界处是一段连绵起伏的山脉。它刚好分隔开了两个行政区，因此被当地人称为“界山”。而界山西北不远处便是兖州的境界，所以也会有人把这山当作三州的分隔线。 在界山之下有着一座旅店构成的小城，来往于冀、青、兖州三地的人们很多都会在这里歇脚。这里依山傍水，捕鱼打猎，美酒香醇，倒是构成了三州交界处独有的招牌。 “离真定不远了啊……” 在这小城门前，一路人勒住了马。这路人共四人，当先一名正是赵云！ “我们先在这里歇歇吧。”赵云回过头，对身后的三人说道，“我们还需要把真定的情况弄清楚才能行动！” 身后，夏侯兰点点头，一边是琉璃，最后面是穿着白衣的樊淑。因为樊淑离魂宫的身份，赵云不想惹来麻烦，便让她换身衣服。樊淑倒也无所谓，一路照着赵云说的做，心不在焉的模样。 “相好的！这里还不错哈，能多待些时日么？”走在街上，看着界山之下这座小城的风景，樊淑倒却显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女一般，也不管琉璃那略带杀气的目光。 夏侯兰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来历，见她如此称呼赵云，倒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这小子……有本事啊！ “食物与水不多了，得补充一下。”赵云没有理会樊淑，转头向夏侯兰“找个地方坐一下，把族里的情况告诉我。” “嗯、”夏侯兰点头。事到如今，只有眼前的赵云还可以信赖了。 在一家街边酒店之中，四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简单的招呼之后，夏侯兰开始向赵云介绍真定城他们族的具体情况。 “经过那场屠杀之后，我在真定城内打听到族内有少数人逃了出来，只是下落不明，于是便出去找他们。最终在小雁山中找到了幸免于难的大嫂一行人。” “嫂子么……”赵云喃喃。 “程志等人在那里，暂时搭建了众人住的地方。逃出去的大多是青壮年，妇女儿童较少……” 说到这里，夏侯兰声音略有些颤抖，但仍继续说了下去。 “待众人安定下来之后，大嫂便召集大家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其中便是决定，要找到在外征战的你……” “相好的，你们在这里先谈着，妾身出去玩一会~”一边，樊淑却是起身，笑吟吟地对赵云说了句，便走了出去。赵云耸耸肩，示意夏侯兰接着说。 “还有一路，便是化装之后潜入真定，打探真相。子龙，我们先到小雁山，寻了众人再作商议吧。” “嗯。”赵云应道，“总之，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身边，见赵云暗藏怒火的双眸，琉璃只是轻轻挽住了赵云的手。 赵云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了外出的樊淑归来，便又上了路。琉璃纵马跟在赵云身后，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的。这些天赵云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只是在向夏侯兰问道家里事情时会多说一点。子龙哥哥，千万不要被仇恨吞噬了心智啊…… 四人在林木之中疾行，不知不觉竟行出百里之远。不远处，便是真定城管辖的范围了。 “子龙！” 听得夏侯兰这一声，一行人便停了下来。四人如今位于一道狭长的山谷之内，两边都是峭壁，上面生长了无数扎根岩壁的树木。 “就是这里了。”夏侯兰下马，“我们先上去，等会儿会有人把马带上去的。” “就这样上去么？”赵云望着那万丈峭壁。这……难道要飞上去？ 夏侯兰把双指放入嘴中，吹了个响哨，声音在山谷之内回荡。 不一会儿，赵云看见崖上面有一个人头闪动。随即，从上面丢下来四根绳子，横亘在这峭壁之上，落在赵云面前。 夏侯兰扯了扯绳子，确定坚固之后，回头道：“上去吧！”言罢，自己拉着绳子便开始了攀登。 赵云、琉璃、樊淑三人均运起轻功，借助绳子疾上，倒是没有费太多气力。夏侯兰倒也暗自惊奇。没想到赵云身边的两个女子都是身怀绝技…… 不一会儿，四人到了崖顶。回头向下望去，倒让人觉得两股战战。 “小兰！你回来啦！”崖上早有数人等待，那些人见到夏侯兰，均是一喜。 “是啊，哈哈！得亏我命大，没死！”夏侯兰哈哈一笑，狠狠地拍了拍当先的那名青年的肩膀，回头看着赵云，“这就是子龙了！” 那群人见着一边的赵云，愣了好半天。 “子潇大哥的……亲弟弟么……”那些人缓缓地走近赵云，这倒让赵云不知作何反应。他本是长年离乡，这些人之中，只认得夏侯兰…… 当先那名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青年却给赵云跪下了，身后那群人亦是下跪：“子潇大哥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子潇大哥之弟在此，我等当誓死跟随！” 赵云赶忙扶起当先那人：“言重了，大家快起！大家快起！” “子龙，这些兄弟都是跟随子潇大哥出来闯的人，忠心绝对没问题。”夏侯兰在赵云耳边轻轻说，“他叫武烈，是子潇大哥商队护卫的头儿。” “嗯。”赵云点点头，“武烈大哥，哥哥的事情，我一定会弄清楚的。如果和陈、李两家脱不了干系，我绝不放过他们。” “大不了，灭族便是。”赵云道。 武烈看着面前这少年。风轻云淡的背后，是无数隐藏的杀气。那话竟然给武烈一种信心。看来，天不亡我们啊…… “小兰带着子龙回来了！” 这话一时传遍了整个小雁山。逃出来的族人大多只是听说过子潇之弟赵云的名字，却只有夏侯兰一人见过，所以当赵云回来的消息传遍时，一群人十分振奋，顿觉有了希望。 “子龙么……” 眼前是一名美妇人。她年龄约莫二十多岁，头发很长，被盘在了腰间。听说赵云回来，她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嫂子，我回来晚了……”赵云刚回乡，兄长的死萦绕在脑海，见到妇人语气低沉…… “子潇生前一直惦记着你。”妇人开口，她的声音有种特别的宁静。 刚得知兄长惨死的赵云没有察觉其他什么，他身后的樊淑却低低地“咦”了一声。樊淑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妇人，什么也没说。 赵云眼眶一湿，忍住了下落的泪水：“嫂子，哥哥的仇，赵云一定会报！” 妇人拉起赵云的手，柔声道：“子龙，你刚来，先歇息一会。跟我进来，我给你一件东西。” 赵云示意樊淑和琉璃留在屋内，自己跟着赵氏走进了里屋。 里面是赵氏的起居室，很简陋，一张床一些花，再无其它。赵氏关上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 “子龙，这件东西，是子潇留给你的。”赵氏说道，“他说，一定要我亲手交给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他还说，这就是给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赵云看着妇人从那一个小缝里拿出的布包。拆开一看，却是一张折叠好的地图！ “子潇说，这是他在西北一次经商过程中从一位老人手中买到的。”妇人道，“那老人说这是一张宝藏图。子潇把它带了回来，却一直不明白这图有着什么玄机。” 赵云展开了地图。图很古老，已经开始泛黄。上面画着一些符号和一些弯曲的线条，不像是地名的样子。右下角有一朵很小的莲花，和郭嘉衣袍上的无异，却是纯黑色的。 “哥哥的遗物，我定会好好保存。”赵云先将图小心翼翼地收好，“嫂子，事不宜迟，我这就开始安排了。” “不管是谁杀了哥哥，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祭哥哥在天之灵！”； 第26章 娄禹再现 位于真定管辖范围之外的小雁山是一座险山，峭壁极多，山山之间如同被斧头劈过一般，耸立在界山山脉之中。也因为它的险，所以很多人望而却步，不敢攀登。 逃出来的赵云族人便躲在了小雁山之上。在此处凭着艰险的地形，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夏侯兰、程志、武烈等人的合力下，这些逃出来的族人在山巅之上搭建起一个简易的供大家居住的山寨，并构建了重重防御，提防迫害之人的入侵。 夜已经深了，月光笼罩着这座小山。一切都很安静，赵云等人都已经入睡了。 只有这位女子没有睡。 赵氏。白日里把赵阳的遗物给赵云的那位妇人。 她立在崖边，俯瞰着下方的城镇。好一阵子，她解开盘起的长发，青丝随着清凉的夜风飘舞。 “出来吧。”妇人笑了笑，“你跟了我很久了。” 妇人身后，那棵大树后闪过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樊淑。 妇人不看樊淑，她只是轻抚着发丝，眼里却充满了柔情。 “离魂宫，也来淌这浑水了么……” 樊淑没有再靠近妇人。白日里赵云与琉璃无心察觉，只有她留心了一下这位妇人。赵氏的其它事情樊淑不了解，但有一点樊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绝不简单！ 二女一前一后，寂静了好一阵子。 “你也是来帮子龙的，就不必害怕我了。”妇人轻声道，“我和子潇……” “我对你和他哥的爱情故事没兴趣。”樊淑却打断她的话，“你如今既然帮赵云，我不揭穿你。你如今易了容，我没理由相信你。你的动机与背景，我不想知道。只是奉劝你一句，别打赵云的主意。” 妇人一愣，樊淑不在意地摆摆手。 “我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赵云不出岔子。离魂宫的行事风格，你这种境界的人应该明白。”樊淑的话充满了杀意，“在这段时间里，谁动他，我杀谁。” 樊淑四周凝聚起若有若无的空间涟漪，肉眼可见，这片区域的空间开始了凝结。看到与白日的随意截然不同的樊淑，妇人笑了笑，说道：“小丫头，你还太年轻了，我现在和你们是一边的，别这么说。” 樊淑没有理睬。盟友？离魂宫从不需要盟友。 “天色已晚了，回去睡吧，小丫头。”妇人伸了个懒腰，往回走去，“你挺可爱的，和子龙蛮配，要不要我来做你们的媒人呢？” 妇人随手一摆，她面前凝结的空间便被破开。她穿过林子，往小木屋走去。樊淑立在原地，渐渐收回了气息，凝视着这片夜色。 月黑风高，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 “小璃，你留在这里，协助嫂子和小兰他们，负责大家的安全。” 赵云揉了揉琉璃的脑袋，轻声说道。 “子龙哥哥……”琉璃拉住赵云的手，声音中充满了关切。 “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后背只能露给你。”赵云道，“不用的我。我和樊淑去城里打探情况。再者，把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相好的，快出来啦！”外面，樊淑的声音传来。 赵云简单地与夏侯兰、赵氏一行人辞别，便运足内力，和樊淑一起向真定城飞去。 朝阳之下，赵云和樊淑一并进了真定城。阔别七年的家乡就在这里，但赵云却没有感慨，有的，只是因为哥哥的死而产生的怨恨…… “相好的！那绸缎好好看！”一边的樊淑仍旧是那般不在意赵云的感受，一把拉过赵云的手，拽着他就要往一边的小店里去。赵云皱皱眉：果然，女人一逛街，就什么都忘记了么……离魂宫的杀手也不例外…… 一路上就在赵云的沉默和樊淑的极度活跃中慢慢度过。几经打听，赵云知道了陈、李两家的商铺的位置，同时身边的樊淑却兴致勃勃地看着常山每一处店铺，这让赵云不得不怀疑带她来是否是个错误…… 一家茶铺之内，赵云端起茶杯，无语地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无辜望着自己的樊淑。这女人逛了一上午街，老是大声叫自己“相好的”，搞的周围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真是供不起的冤家啊……赵云暗自嘀咕了一声，抿了一口茶。 “我们待会去那边商铺看看。”赵云低声说，“也许会有线索。” “你安排啦！”樊淑倒是一脸无所谓，“反正我是受人所托，到时候你用得上我的，叫我一声就是了。常山蛮好玩的，我喜欢这里！” 赵云自动无视了最后一句话，接着说：“刚才我从街边人口中打听到了，陈、李两家要在醉仙楼中办酒宴，就在今晚。” “好呀好呀，妾身肚子正饿呢~”樊淑妩媚地一笑。 赵云不再说话了。七年了，没想到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面对哥哥的死……离开徐州之前，刘备所赠的皇龙决，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认真看了。 “相好的，看你这么沉默，妾身给你说件有趣的事吧。”樊淑开口，打破沉寂。 赵云抬起头看了看樊淑。 “我在这里感应到了几股蛮强横的气息。”樊淑放下茶杯，“他们的能量与常山周围的天地能量不相吻合，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常山人。” “哦？”赵云一愣。 “妾身刚才可不是只想着玩啊~”樊淑一笑，如此倾城，“妾身在逛街之时把真定附近天地能量全都检测了一遍，这里不足以支撑那么强的气息……” “恐怕今晚那两家的宴会，和他们有关吧~”樊淑道，“怎么样，相好的，妾身……还算贤内助吧？” “你终于认真了啊……”赵云耸耸肩，将目光移向窗外。 呵！调查这件事情，也是我此次之行的目的之一啊……樊淑看着赵云的侧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夜晚快降临了。赵云推开窗，目光射向了不远处的醉仙楼。陈、李两家便在那里大摆宴会，而且是在接待某个重要的客人…… “相好的，我们走吧！”身后传来樊淑的声音。 回头一看，樊淑换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对人的诱惑。 不过赵云没有心情欣赏樊淑的身材。他点点头，纵身从窗边跃了出去，樊淑也是紧跟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悄无声息地飞向那耸立的醉仙楼。 醉仙楼上，陈、李两家请的客人已经全部到席。场无虚座，十分热闹。 “咳！众位朋友！”前方，一名微胖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今日宴请大家来醉仙楼作客，是请大家见证，我陈彬，经过百般努力，终于得以和李魏大人联手。自此以后，我们两家便是一家了，常山的商铺，便由我们陈、李两家联手经营，为大家牟利！” “哎~陈兄客气了。”另一边，一个略显瘦削的中年人说道，“我李魏和你陈兄联手，是来为大家牟取利益的，是让大家共同发财的！” “好！共同发财！”场下，被两家邀请过来的客人们集体鼓掌。在两家带领人的客气之下，一行人开始了酒宴，气氛好不热闹！ 酒宴经行到一半，李魏凑到陈彬面前，低声说：“陈兄，他还没来么？” 听得李魏如此说，陈彬脸色也是不好看：“不知道，我请了他的。” “我们借一步说话吧。”两人说着说着，起身暂时告别了酒席，到了醉仙楼一处没有人的地方。 “陈兄，赵阳一事，确定处理妥当了么？”李魏小声问。 “应该没问题吧，有他在帮忙。”陈彬说道，“当日赵阳手下逃出去的人极少，不成气候。” “我听说赵阳有一个在外的弟弟，叫作赵云，一直没有消息。”李魏道，“听闻那赵云在公孙瓒手下，于界桥一战单骑救出公孙瓒，差点杀了袁绍。恐怕在军中职务也是很高，我们不得不防啊。” “不碍事吧。”陈彬道，“只要那些人找不到赵云，就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找到了，不还有他们在帮我们么？” 提到“他们”，两人的神情都变了变。三个月前，他们毫不留情地杀了赵阳一行上百余人，连抓到的妇女和孩子都没有放过。那种狠厉的手段，让身为雇主的两人都心有余悸。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魏开口：“赵阳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啊？” “呵呵，李大人，这你就不必过问了。”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李魏、陈彬两人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向后看去。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黑色衣服，虎背熊腰，眉宇间尽是狠厉。男子左边的衣袖是空的：他的左臂是断了的！ “呵呵，两位大人，我娄禹来晚了，还请见谅。” 第27章 大开杀戒 “娄……娄先生啊，我们可等了你好久了。” 见得突然出现的独臂中年男子，李魏和陈彬都是一愣，然后客气了起来。 “哈哈，路上遇到了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娄禹抬起右手挠了挠头，笑道。 “那么，我们就快入席吧。”两人作了个请的动作，三人便向席间走去。 和席间众人一番客套之后，三人坐在了中间。 “两位大人，事情都办妥了吧？”入席之后，娄禹将酒一饮而尽，道。 “嗯。”陈彬点点头，“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为了不引起太多怀疑，我们在三个月之后才办了这酒席，席间都是我们心腹之人。” “娄先生，赵阳和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么？”陈彬低声问道。见得陈彬如此问，一边的李魏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娄禹依旧是抿了一口酒，淡淡笑道：“这个就不必两位操心了。你们商人讲究的是一个利字。灭赵阳商队这事，对你我都有利……” “再问下去，恐怕就不是了……” 娄禹的笑让李、陈二人心里一阵发怵。虽然他们不明白娄禹的性格，但是面前这个独臂男子可以让那么多高手听从号令，而且杀伐果断，其性格可见一斑。李魏陈彬二人都是久经世故的老油条，自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惹到了这个人，只能算赵阳运气不好吧…… 天色开始暗了，从窗子外射进的光线越来越弱。 “天色已晚了啊……”娄禹盯着窗外的黑暗好一阵子，才说道，“我也不能久留了。两位大人，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吧。” “就在这里么？”陈彬、李魏一愣，“这里人多眼杂，不好吧……” “不碍事，我拿了就走，没人知道的。”娄禹摆摆手，看了看不远处站在一边等候上菜的小二，“如果有人看见，杀了就是了。” 陈、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点点头。陈彬先一恭手：“既然娄先生想拿，我这就去取来吧。” 言罢，陈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席间，一片热闹的景象，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一般。 地下室，库房的门被打开了。陈彬举着油灯，小心翼翼地踱了进来。 “大人.” 一道风起，在陈彬的后面闪现出一蒙面黑衣人。那人只露出眼睛，等着陈彬的话。 “东西准备好了吧？”陈彬拿着油灯，在整个仓房里看了一看。 “是。”黑衣人低沉地回答。 “通知他们，准备吧。”陈彬拍了拍一个箱子上的灰尘，道，“事成之后，我陈家便是常山第一家族了，亏待不了你们。” 身后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陈彬的手。 见身后之人没有动作，陈彬顿感疑惑。他回过头，注视着眼前的人。 “今晚的暗号是？”陈彬问道。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已经出现在陈彬面前，相隔不过呼吸之间！黑衣人的手指快如闪电，直直捅穿了陈彬的胸口！而在那黑衣之下，却传来一道妖媚的女子声音！ “暗号么？哎呀呀，忘记问了呢……” 陈彬见着眼前褪去黑衣的女子，瞳孔中充斥的只有恐惧！ “离……” 见着陈彬倒了下去，没了气息，女子将黑衣一丢，露出了里面的紫色服饰。这不是别人，正是离魂宫魔女樊淑！ 樊淑将陈彬的尸首踢开，将那木箱小心地打开。腐臭的气息涌出，樊淑眉头一皱，用手扇走了气味。 “哎呀，相好的，竟然让我来做这种事情，真是的……” 樊淑借着陈彬的油灯往箱内看了看，里面叠着一些许久不曾用过的衣服。拿开衣服，一块月牙型的玉静静卧在下面！ 这玉通体清凉，即使在久不见天日的仓房之内也散发着淡淡的青玉之光。月牙边上有丝丝红色，像是被镶嵌进去的一般。樊淑将玉拿起，一股说不出的舒适从指尖上传来。樊淑闭目，将一丝能量传入其中，细细感应着。 “这里面蕴含着有能量么……”樊淑睁开眼，嘴角一扬，“玉玺月牙佩，竟然流落至此……” “好啦，可以向相好的交差啦！”樊淑将玉收好，拍了拍手，准备合上箱子。猛地，樊淑双目一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面色竟然带有一丝……恐惧！ “难道说……是他们？”樊淑回头，把油灯拿到陈彬的尸首面前。陈彬死前的恐惧在灯的照耀下如此骇人。 樊淑双手疾速结印，在陈彬尸首周围画出五道紫色咒符。手背上紫色蔓藤的图标闪现而出，照着她那倾城的面庞。 “五魂封印！” 樊淑一声暗喝，五道咒符化为五团紫火，将陈彬的身体焚烧为虚无，只剩下一个人头！随着樊淑内劲收回，原地出现了一朵黑色莲花！ 那黑莲纹路极其复杂，层层蜿蜒，无尽循环。看到这黑莲的第一眼，樊淑脸上满是震惊！ “相好的，你哥哥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招惹到了这群人……” ………………………………………………………………………… “娄大人，李兄，陈某去得迟了，恕罪恕罪！” 醉仙楼上，娄禹和李魏看着回来的陈彬，笑了笑表示无妨。 陈彬拿出一个小木盒，对娄禹道：“娄大人，你要的东西，便在这里面了。如若信不过我陈某，打开便是了。” “哎呀，陈兄，酒都凉了！”李魏也是在一边笑道。娄禹将木盒收入怀中，右手轻轻启开了那个木盒。瞬间，满座皆惊！ 木盒之中，是陈彬的人头！血色仍旧未干，恐惧的眼神瞪着开启盒子的娄禹！ 娄禹疾速后退，同时，“陈彬”全身气势爆出，一团炸响，从烟雾之中冲出一人，直指娄禹！ 冲出来的那人右手骤然闪现出一杆银枪，直接捅穿了娄禹的右肩！一阵闷响，娄禹被击飞了开去，撞在一边的墙上。 那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这突然的变故让整个楼层都混乱了起来。赵云在正中，凝气大喝：“乱动者，杀无赦！” 一时间，准备逃的人群顿在了原地。赵云身上爆出的杀气将他们全部定在了那里。 “原来是赵云啊~”一边，娄禹远去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先走一步了，哈哈，后会有期！” “想逃？”赵云在原地，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轰！”一声重重的炸响，娄禹半残的身躯从窗外被反弹了回来，砸毁了好几张桌子。娄禹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结界？！”娄禹盯着窗外的黑暗。 就在天色将暗之时，赵云联合樊淑一起对整栋楼设立了防御结界，困住了里面所有人。结界能量本是黑色的，便恰好被天色掩盖住了！ “赵云？”一听到这个名字，人群中炸开了锅。就是丧生在他们手下的赵阳，如今，他的弟弟回来寻仇来了！ “你们，都参与了杀我哥哥的行动吧……”赵云对地上失去战斗力的娄禹看也不看，银枪指着那群人，阴阴地说。 面对赵云血色的双瞳，那群人双股战战，一时不能移动！ “赵大侠饶命啊！”终于，有好些人跪了下来，向赵云求饶，“都是他们指使的，我们是迫不得已啊！” 陆陆续续有人下跪，到最后，整层楼的人都跪在了赵云面前。 “你们倒是吃得很欢喜呢……”赵云走过一桌酒席，瞟了一眼。 “相好的，你这里还没解决啊？”一道女声传来，在赵云的右边，又闪现出了一个女子。 “离魂宫？！”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樊淑的打扮。他们在灭赵阳的时候，谁会想到他的弟弟会和这个组织有联系！如今这些杀了赵阳一行人的人，真正的后悔了！ “你们在杀我哥哥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赵云的瞳孔扫过那一群跪着的人，继而转头对樊淑说道，“除了这个躺在地上的，都杀了。” “好嘞！”樊淑将手指一咬，对赵云抚媚的一笑，整个人动了！ 醉仙楼中，惨叫划破漆黑的苍穹。； 第28章 琉璃之言 天色开始亮了，真定城上的黑暗逐渐被光芒所吞噬。 街道上有着零星的行人，他们都起得很早，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卖早点的开始推车摆摊，屠夫们拿起磨刀石，嚯嚯的声音在散着雾的街上游曳，传向远方。 “哟，老张，这么早就出来啦？” “是啊，屋里还有三个娃等俺养活呢！” “也是哈。如今真定商价这么高，不拼命些不行啦！” “嗨！谁知道呢！赵阳那么好个人就……”“ 嘘……小心被别人听到了……” “倒也是，反正都三个月了，习惯了~” 路边，两个人在交谈着。提到现如今真定的商价，两人都是连连摇头。谁让陈、李两家垄断了真定的市场还狼狈为奸，故意压积货物抬高商价呢。 城门外走来了一队人，一字排开，大约有三十余名。当先一名是一银衣少年，身边是两名大汉。“ 这么早就来真定，这群人是路过的吧。” 两人让到街两边，注视着这群走过的人。 “是啊是啊。但这么早，酒店也不会开门啊。” 另一人说道。“那前面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路人甲道，“老张，你看那少年，是不是有点像赵阳啊？” “哎？真的有点像哎！”路人乙道，“你看……” “老张，那前面那大汉，是赵阳商队护卫队的头：武烈啊！”路人甲不禁提高了声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确定你没看错？！赵阳他们……不是被灭门了么……” “怎么可能看错！去年大雨，武烈还帮忙整修过我家屋顶！！那就是武烈！！” “他们，回来了！！！” 赵云带着夏侯兰、武烈等一行人来到了真定。在夏侯兰外出寻找赵云这段期间，赵氏和武烈等人也派出了些心腹之人潜入陈－李两家的商市之中作为内应。昨日下午赵云和樊淑在商市之内打探时，便是族人告诉了他们有关醉仙楼酒宴的一切，并提供了一些线索。陈彬瞒着李魏和娄禹雇佣了些杀手，并打算昨日在酒宴之中动手。不料杀手却碰到了他们的老祖宗：离魂宫的人。听从赵云的安排，樊淑将计就计，装扮成陈彬的人，并在仓房内解决掉了陈彬。 总之，昨日一晚，陈、李两家连同雇佣的杀手全部成了樊淑手下的尸体。两家再也不成气候，接下来，是要收拾真定的市场，以及审问被赵云废去功力的娄禹。见着赵云等人的到来，早已准备好的内应打开了商铺，将他们迎了进来。 赵阳在时，真定人对其心服口服，而商铺之内大多都是曾经受过赵阳照顾的人，迫不得已才在陈、李两家手下做事。因此夏侯兰等人一来，倒也没费多少气力，便是接手了商铺。一行人暂时找了个地方坐下，商议下一步的事情。 “小兰，把这边事情处理好，就去接嫂子他们过来吧。”房内，赵云拍了拍夏侯兰的肩膀，说道，“局势稳定之前，我不会走的。” 夏侯兰点点头，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乡里少年。几年不见，他的心智和武艺都变得十分成熟。这一次，又是回来救了这一族的人……“武烈大哥，商队的事我不大了解，还是你们安排吧。”赵云回头对武烈说着，“我想去看看哥哥留下的东西……” 武烈也没说什么。面前这少年七年未归乡，刚一回家便是面对哥哥的死。人事无常，自然免不了一些哀伤。 “相好的，那个被你打残的人怎么处理？”门口，樊淑靠在门栏上，手拿着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要是不交代，就杀。”赵云走了出去，“要是交代了，等他说完了再杀。” 天完全亮了。真定内的人们都还没有全部醒来，但是一个消息却已经传遍了整个真定： 赵阳的人，回来了！陈、李两家的精锐丧生在他们手下！ 伴随着这条消息，一个名字也是传遍了真定： 赵阳的弟弟，赵云！ 听到这消息，人们也是摇头搓叹。当初赵阳一族被灭门之时，情况比这还要惨烈。那些没有逃出人也是被陈、李两家所杀。如今赵云只是将参与了那场屠杀的人给清洗掉了，两家无辜的人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果然应了那一句话啊！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赵氏等人的重掌之下，商队很快重建并开始了运行。赵氏将陈、李两家囤积的货物全部开启，重新拟定了物价，种种措施，均是赵阳生前施行的。真定内的百姓也是暗自欢喜：也不用像以前那般拼命干活才能适应那么高的商价了…… 倚在楼上，看着窗外的真定，赵云一时陷入深思。时间已过了五六日，真定局势渐渐安定下来了，可是那个娄禹却很顽固。老谋深算的他一次只说一些情报，让赵云下来去整理，杀之可惜留之可恨…… “子龙哥哥！”身后，琉璃走了进来。她到了赵云身边，拭去赵云肩上的灰尘，笑了笑。赵云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只有和琉璃在一起时他才会感到一阵放松。 “在想什么啊？”琉璃把头伸出窗外，顺着赵云的目光看向真定。 “小璃，你告诉我，那个娄禹是怎么回事？”赵云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琉璃将身子收回，转头面向赵云：“子龙哥哥……” “你应该知道的。”赵云说道。 看着赵云深沉的目光，琉璃也是沉默了一会儿。咬咬嘴唇，开口。“娄禹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哦？”赵云一愣。 “子龙哥哥，那日在徐州城，你也已经看到了那朵莲花……”琉璃拉着赵云的手，坐了下来，“我……我是……我和娄禹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月魂残图只是他的一个幌子，我也不清楚他真实的目的。他易容为一个老人，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养女。我和他目的之间并没有冲突，所以一直在求贤所里相安无事……” “只有这些么？”沉寂了片刻，赵云低低地问，琉璃点点头，看着赵云：“子龙哥哥，小璃不会骗你的。娄禹背后的势力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璃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对你的哥哥出手。赵阳大哥不过是商人，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是么……”赵云陷入深思。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秘密。那日在北平太守府中，自己听到了娄禹所说的“布衣门”这几个字§州之时，郭嘉所言布衣神相门的标志便是一朵莲花，而那朵莲花，琉璃也有……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假的啊……赵云盯着琉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子龙哥哥，小璃真的不知道……”见到赵云如此，琉璃也是急出了眼泪。我是你最相信的人，你又何尝不是……被你误解，我该怎么解释…… 许久，赵云抬起手，将琉璃拥入了怀中。 “对不起，琉璃，是我想太多了。”赵云扶着琉璃的三千青丝，“如你所说，你都不明白的事情，我还得变得更强才是……” “子龙哥哥，刘豫州送给你的皇龙决，连同那玉玺月牙佩一起修炼，可以达到事倍功半之效……”琉璃轻轻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哦？” “皇龙决本是皇家内功心法，而那玉玺月牙佩是和玉玺相辅相成的配件，残留有玉玺的皇家灵气。当年诸侯纷争，董卓被孙坚打败，玉玺落在了洛阳的一口枯井之中，被孙坚得到。而后孙坚被刘表手下的人射死，其子孙策用玉玺向袁术借了三千兵马，开始征服江东。而那玉玺也就留在了袁术手中……” “皇家宝物配上这内法，会让你的内劲变得十分雄厚，甚至可以到达内劲化龙的地步……” “是么……”赵云盯着窗外的那轮明月，“看来，哥哥和皇叔，给了我两件无价之宝啊……” 第29章 深入调查 清晨的真定总是那么惬意。一两股清凉的风儿，吹起地上一两朵太平花，拂过面庞，让过往行人的劳累一扫而光。 城外这条小路边，闪出一道紫色人影。人影疾行，卷起周围的花草，向远离真定的方向飞去。 人影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原来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紫色长裙，上面文有一只凤凰。凤凰倚在紫色的藤蔓上，似在休息。 那正是离魂宫的魔女：樊淑！她把额前的刘海一撩，扶了扶额，笑吟吟地道：“怎么，相好的，还舍不得我走啊？”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闪出一个银衣少年，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樊淑。 “从真定离开，这条路是必经之路……”那少年正是赵云。他耸耸肩，走近樊淑：“这么快就要走么？” “是的呀！”樊淑点点头。 赵云自动无视了樊淑的卖萌：“帮我这么久，也该送一下你。” “难得你这么有心，以前妾身自动送上门你还不要呢~”樊淑打趣道。 “我必须要走了。”随即，樊淑脸色一沉，严肃了起来，“这次来不止是帮你，还有关于你哥哥的死因。本来想不辞而别的，现在你来送我，我就给你说一下吧。” 见樊淑从未有过的模样，赵云也是认真起来，凝神倾听。 “我调查的结果是这个。”樊淑伸出右手，将袖一挽，露出了如玉般的手臂。在她的手背之上，有着一朵黑莲的图案，黑莲四周画有四个咒符。 “这图案你会不会很熟悉？”樊淑的眼睛盯着赵云。赵云点点头：这莲花，像极了布衣神相门的那个标志！ “这不是布衣门的图案。”樊淑道，“布衣门的莲花图案纹路无尽循环，除了门内一些长老和门主，再无其它人可以绘制出来。” “问题就在这里。这朵莲花图案与布衣门的莲花极度相似，甚至差一点就到了完全一致的地步。”樊淑说道，“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右下角这一处纹路……” 顺着樊淑手指的方向，赵云凝聚瞳力细细看去。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一角的纹路。布衣门的莲花那一处纹路是向上的，而这朵莲花则是折下来，铺平了…… “所以，这牵扯到另外一个原本隶属于布衣门的势力。”樊淑见赵云发现了端倪，接着说。 “曦。” “那是什么？”赵云问道。 樊淑愣了好一会儿，用手指点了点额头，道：“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 见樊淑从没有过的凝重，赵云也是不再追问。两人一时沉默。 “你那小媳妇儿说得没错。”樊淑开口，“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虽然她背后势力很强，但她还小，知道的太少。面对这个势力，她也不知道怎么向你陈述。” 这个势力竟然让离魂宫的樊淑和琉璃也感到很头疼……这，究竟是什么组织？ “总之，哥哥是被他们杀了，没错吧？”赵云问道。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可以这么认为。” “现在局面有些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我必须回去禀告宫主才行。”樊淑道，“听你那小媳妇的话吧，好好修炼一下刘大耳朵送给你的皇龙决。不然以后遇到了曦的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见樊淑把刘备叫为刘大耳朵，赵云也是耸耸肩。没想到这件事情在之后，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东西…… 哥哥生前，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这就走了。”樊淑把脸凑过来，轻轻在赵云耳边说道，“宫内不允许给任何外人透露这些消息的，不过你是个例外。因为这件事情，很棘手。” “想知道托我帮你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樊淑的呼吸声打在赵云耳边。赵云应了一声。 “她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哦~总有一天，你会像她一样，站在所有人仰望的高峰！”樊淑轻轻在赵云脸上吻了一下。 “她是我们宫内最出色的杀手：魅姬。在进来之前，她有一个名字，叫作颜瞳，也是你们真定人哦~” 言罢，樊淑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一脸错愕的赵云。 颜瞳……？开什么玩笑……那个经常被欺负的小女孩，如今竟成为了……离魂宫杀手？ 借着昏暗的灯光，赵云翻开了怀中的那一本古籍：皇龙决。 皇龙决乃是皇室独门内法，自秦始皇以来流传百余载。相传是上古时期黄帝所创，其本身具有修复受损身体以及隔绝外部气流入侵之效。皇龙决不会和任何功法产生排斥，因此，若修行之人在习皇龙决之前已有一门内法，皇龙真气只会加强之前的修行，并随之产生各种连锁效果。两门功法间融洽性越高，效果越显着。 曾经，刘邦于蜀地潜心修行皇龙决数载，战胜了战神项羽。如今，刘备凭着皇龙决护体，在虎牢关下与吕布僵持了数十回合不曾受伤。而他们，仅仅只是将皇龙决的前两重的效果发挥出来而已…… 赵云把心气一沉，开始了皇龙决的修行。注入了一丝龙鳞罡气到玉玺月牙佩之中。也许是龙鳞罡气和月牙佩之中残留的皇龙真气同为上古时期真气的缘故，两股真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赤色的罡气之内夹带了一丝金色，煞是好看。 接下来，就是一丝丝炼化了。哥哥，你等着，你的事情，我总会弄个水落石出的！ 夜晚，深沉了起来。 “小兰，把哥哥最近几年去过的地方统计一遍，有商队记录最好。” 见着赵云突然向自己要商队记录，夏侯兰略感奇怪，马上安排人去了。 “子龙。”一边，赵氏走了过来。 “嫂子，真定的事情都好了吧？”赵云说道。 “嗯，幸好大家帮忙，一切都没什么了。”赵氏道。 “嫂子，哥哥的事，还没有完。”赵云看着周围没有人了，低声说道。 赵氏一愣：“怎么……” “说来话长。现在真定不会有事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了。”赵云道。 看着眼前为哥哥的事情忙碌了大半个月的赵云，赵氏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这个少年还小，却过早承担起了一个家族和丧兄之仇…… “我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事。”赵云道，“哥哥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 “子龙，你……”赵氏已经把眼前这个少年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她抬起手，擦去赵云额上的汗水。 “子龙，出来了！”夏侯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商队记录，“子潇大哥最近三年去过很多地方，足迹遍布整个大陆。但是，有两处他待的时间最长，记录却最少。” “什么地方？”赵云把眉头一凝，问道。 “荆州和凉州。”夏侯兰说道。 第30章 启程荆州 一月十三，抵达南阳郡。 二月初，暴风，停留江夏。 …… 六月，离开武陵郡。 …… 八月，抵达凉州。 …… 三月，离开凉州。 …… 夜已经深了，月透过云层，丝丝皎洁的光芒照在下方的真定。黑夜深得静谧，偶尔会有一两声蛐蛐叫。 真定城内的大多数人家都已入眠，只有那一家的一个房间之中，依旧射出缕缕昏暗的光。 那是赵云的房间，他还没有睡。他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借助油灯的光看着商队记录。根据记录，哥哥赵阳在荆州和凉州待了十四个月，但是记录却只有短短的三页，这让赵云很不解。前面哥哥去扬州等地的记载那么详细，怎么到了荆州和凉州，十四个月的事情就用三页解决了？而且这记载一改之前的风格，变得十分简洁。 要么是哥哥遇到什么事情了，要么就是有其它原因……赵云将目光从记录上移开，揉了揉眼睛，头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什么人！”赵云猛睁双目，整个人立刻警觉起来，“门外的，出来！” “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子龙哥哥，你还没睡啊？”琉璃的声音传来。 “小璃？”赵云却见是琉璃进来了，将衣服整理了一下，“怎么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么？” “看见子龙哥哥的房间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琉璃做到赵云床边，对赵云倾城一笑。 赵云也是将记录放在一边，揉了揉琉璃的脑袋，将佳人拥入怀中。 “在看商队记录啊……”琉璃把头靠在赵云胸口，目光看到了那叠厚厚的记录。 “是啊……”赵云长叹一声。 “有什么发现么？” 赵云苦笑一声，摇摇头：“也许过一段时日，我就要去荆州了。哥哥的记录里面，荆州和凉州疑点太多。而当初在徐州，郭嘉也是提示我去荆州……或许在荆州，我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琉璃沉默了片刻：“子龙哥哥去哪，小璃就跟到哪里。” 听得琉璃此语，赵云胸口也是一暖。低下头，看着琉璃柔软的面庞。 夜晚，有着一丝春意涌动。 时间转瞬间便是过了十余日。这半月，赵云一直潜心修炼皇龙决，终日在庭院内，很少与他人交流。琉璃等人也是明白赵云此刻的努力，都没有去打扰他。荆州离真定路途上千里，若准备不足必会吃大亏。这些天，商队在赵氏、夏侯兰等人的经营下也是逐渐恢复到了赵阳生前的状态，全队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打扰赵云，给他一个相对十分安静的修行环境。 而赵云也是按照琉璃所说，将玉玺月牙佩和皇龙决辅助修炼。真定内的高手不多，因此天地能量较为纯洁，倒也为赵云提供了一个好的条件。随着皇龙真气在体内的蔓延，龙鳞罡气与其也是开始了融合，强化着赵云的骨骼和身体…… 终于，半月的修炼随着赵云吐出的一口浊气而告终。赵云睁开眼，瞳孔里多了一抹淡蓝和金色。再次仔细感应这周围熟悉的天地能量，赵云竟觉得和之前大不相同。如今在他看来，周围的天地能量比之前清晰数倍，甚至到了可以将其丝缕化（可以理解为量子化的大量聚集结果）的地步。看来这半个月，皇龙决将自己的内力稳固提升了不少。 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种舒适传遍全身，赵云忍不住长啸一声，震散了半月以来的疲惫和劳累。 “子龙哥哥！”听得赵云的长啸，最先跑来的就是琉璃。琉璃见着眼前精神抖擞的赵云，直接拥入了赵云怀中。 “皇龙决果真精深，竟把龙鳞罡气进行了初步的实形化……”感应到了赵云体内的气息，琉璃又惊又喜。内劲实形化是区别高手和超高手的重要标志，许多人穷极一生却都无法做到。而这皇龙决仅仅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把赵云的内劲初步实形化……真不愧是皇家内室传承了数百年的功法！ “子龙！”琉璃之后，夏侯兰、武烈、赵氏等人也是赶了过来。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是众人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嫂子，小兰，武烈大哥。”赵云一一与众人打招呼。 “子龙……” “嫂子，我要离开了。” 寒暄了好一阵，赵云说道。众人也是一愣。 “这么快就要走么……”赵氏语气中明显的失落，“子龙，要准备好出行的东西，别急着走。” “是啊，子龙！”夏侯兰、武烈也是说道。 “呵。”赵云一笑，“哥哥的事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也不能老待在真定城……” “不必伤感了！”见众人不舍，赵云倒显得很洒脱，“小兰，这几件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我还要去街上挑一些物品……” 接过赵云手中的单子，夏侯兰也是明白赵云为这一次出行准备了许久，也就没说什么。点点头，马上去准备了。 “嫂子，武烈大哥，此去也许是好几年光景。”赵云说道，“你们在真定好好保重。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在外一切保重，子龙。”赵氏捧起赵云的脸，“世界很大，比你强的很多，遇到什么困难了，多想想子潇和我们。” “记住了，嫂子。”赵云笑了笑。 清晨，从真定城内飞出两骑。赵云对身边的琉璃一笑，拽了拽包袱，回头最后看了真定一眼。 再见了，嫂子，小兰，武烈大哥。你们保重。； 第31章 九幽之门 界山山脉，一片草地。 绿草上还沾有清晨的露珠，睁开眼打量这全新的一天。微风拂过，清香四溢。 哒哒的马蹄声从散去的雾中传出。从另一边的小山包之后闪出两骑。左边是一银衣少年，他背后背着一个灰色包袱，系在胸前，目光扫视着前方。右边是一名女子，三千青丝随风飘在身后，白衫亦是飞舞，如仙女一般。 这便是赵云和琉璃两人。两人离开真定之后并没有马上去荆州，而是折返向徐州奔去。赵云要把皇龙决还给刘备。毕竟这书是皇室内法，自己一个外姓人拿着，总归不好。再者，这第一重也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是该归还了…… “小璃，过了前面，再行五里便是那个旅店镇了，我们可以在那里歇一歇脚。”赵云偏头，对着身边的佳人说道。 “嗯！”琉璃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前面是一个山头，是这片地中地势最高的地方。从上面俯视，可以将下方所有场景尽收眼底，当真是占山为王的好地方。 赵云这么想着，不由得笑了。占山为王，倒是挺潇洒的！等做完了这一切，自己也一定要试试那种感觉！ 忽然“浜”一声梆子响，赵云急忙勒马，同时快速移动到琉璃前面，将琉璃护在身后。 从前方的山头上，突然冲下来一对人马。那些兵马头裹黄巾，手持铁制武器，齐刷刷地跑了下来，刚好拦住了赵云两人的去路。 刚这么想，就来了。赵云暗自嘀咕一声。看那些人的装扮，应该是黄巾军吧。早在几年前，黄巾军主力就被各地的诸侯给剿灭了，其领导者张角也是死于征讨。如今这支队伍，应该是黄巾余党吧。 从黄巾军中走出一骑。那人身着金色盔甲，手提一把长刀，锐利的眼神直射过来。赵云看去，那人年纪不大，竟和自己相仿！ “来者留下钱财，可免一死！”那黄巾头领喝道。 内劲够雄厚！赵云忍不住赞了一声。没想到黄巾余党之中竟然会有如此高手！ “子龙哥哥……”琉璃正欲走上前，却被赵云拦住：“交给我就是。” 见赵云不回话，黄巾首领再次大喝：“来者留下钱财！可免一死！”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赵云凝气，顶了回去。强大的能量震动回荡在这片天地。 看赵云也有些本事，黄巾首领也是愣了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小子，我不想伤你性命，还是留下钱财吧！我等众兄弟只是迫于生计，无意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赵云没有说话，手一抖，蓝色长枪闪现，回答了那黄巾首领。 “那么，看刀吧！”黄巾首领见赵云不领情，长刀一划，先攻了过来。 当那人的攻势一出时，赵云眉头一凝。并不是为那人气势所压迫，而是感到十分奇怪。那人的刀锋之上凝聚着成形的黑色能量。这人是什么属性？自自己出山以来，从没见过谁的能量是纯黑色的…… 难道这人的属性是……那极其稀少的暗属性？赵云嘴角一扬：自己还从没和这等稀少属性之人交过手，如今碰到，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赵云长啸一声，迎着黄巾首领的攻势出枪。蓝枪如虹，幻化为无数飞龙，向那人奔去。 黄巾首领见得赵云凶猛的攻势，也不慌张，刀势一偏，刀锋上骤然闪现出十余个黑色能量漩涡。漩涡高速旋转，竟将赵云的攻势一分为二。一半偏了开去，另一半被漩涡吸收！ 这就是暗属性的特点么！赵云开始认真了。能够吸收别人的攻击并且暂时转为自己的能量，这等属性，果真厉害！ 随着赵云的攻势消散，赵云的身形也是消失在了白马之上。黄巾首领细看，却不见赵云身影。待到察觉到身后的异常时，赵云的呼吸声已经都能听见了！ “你输了。”赵云一笑，右手抓住黄巾首领，想要甩他下马。 赵云此时本可以用枪，但是经过刚才的交手让赵云产生了爱才之心，不忍心杀这个人，所以才决定留活口。 黄巾首领转头，嘴角一笑：“那可不一定。” 赵云一愣，顿时感到手上的异常。在自己抓到那人的部位上，竟然也出现了黑色漩涡！赵云回头急视，发现这一片的小型区域内布满了那黑色的能量！ 好小子，敢给我下套！赵云暗赞一声。以前都是自己耍别人，没想到今天被别人耍了！ “这招我从没对人用过，你是第一个。”那黄巾首领道。 “此术，名：九幽之门！” 这片区域顿时黑了下来。在远处的琉璃突然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大惊失色。谁曾料到黄巾余党中竟然有这等高手！ 在区域之内的赵云也是一惊。自己被暗能量所包围，竟一时感应不到缺口。面对这从没见过的暗属性，赵云也是有些慌神。 随着那正中的漩涡越来越大，赵云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看着那漩涡凝成的纹路，赵云很快发现，这种区域的形成和师父所讲的幻术场的形成类似，均是将能量压缩成极细小的部分，然后用这些能量勾勒出你所想要的场景。 这个九幽之门也是类似。将暗能量压成丝，再构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利用暗属性的吸收和压迫性将其中人的能量消耗殆尽。 看来这个人也不想杀我啊，这一招只是用来困住人并让人失去战斗力的。赵云嘴角一扬：不过，不好意思，今天你碰到的是我…… 在外面的黄巾首领也是喘了喘气。他没想到今天碰到个硬茬。使出九幽之门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想伤人，只要那少年失去战斗力，自己夺了钱财就走…… 那区域内突然闪现出赤色光芒，其中还夹杂有金色能量。而暗属性见着那光芒，竟然在无法吸收一分，纷纷退让！随着里面的光芒不断旋转，暗能量的丝也是不断涌动，最终出现了破绽！ 微小的破绽一出现，便有一束赤色能量射出。随即，其它地方亦是相同。赤色能量射出得越来越多，最后爆炸，将那一片区域的暗能量炸得无影无踪！ 在黄巾首领的惊愕之下，赵云走了出来，笑道：“我说过，你，输了！” 在不远处的琉璃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赵云没事，否则，她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杀那个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半天，黄巾首领才回过神来。另一边，那些黄巾军见老大被赵云打败，就要上前围攻赵云，被那首领制止。 见黄巾首领如此，赵云也是对他多了分好感，收起了手中的枪，道：“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为何要学黄巾贼祸害百姓，占山为王？” “呵，公子此言说笑了。你何曾见到我黄巾义兵欺压百姓！”黄巾首领却冷冷一笑，反问赵云。这一问倒是把赵云问住了。是啊，自己从来没见到过黄巾军欺压百姓…… “我黄巾义兵本就是百姓所组成，迫于生计，无奈之下选择了反抗统治，只为了那一口饭吃。”黄巾首领怆然地说，“欺压我们的，是那些名门贵族，统治高官！我们起义，不过是为天下百姓计，又怎会欺压同胞！” 赵云陷入深思。这个人，倒是有血有肉，性情耿直…… “可是，你想过没有，若你们推翻了统治，你们又如何来治理天下？”赵云问道。 黄巾首领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真的推翻了统治，自己……乃至整个黄巾军，根本不懂治国之道啊…… “以暴制暴终究只会给天下带来更多的战火，而不会还百姓以安宁。”赵云蹲下身，拍拍那首领的肩膀，“若要建立一个人自食其力的世界，需以仁义治世。人心所在，天下为安。” “人心所在，天下方安……”黄巾首领喃喃了好半天赵云的最后一句。蓦地，首领双眼一闪，对着赵云便拜：“愿公子为小人指一条明路，好不让我众兄弟等终日占山为王！” “呵。”赵云扶起那人，“你可听说过刘备大人？” 赵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提起刘备。也许是他的那颗为天下苍生柔软的心打动了自己吧…… “公子认得刘皇叔？”黄巾首领一惊，“刘备大人仁义之名早有耳闻，只恨无人引荐！” “那跟我走吧。”赵云笑道，“对了，我叫赵云，你呢？” “小人廖化，字元俭，荆州人士！”廖化把拳一抱，说道。 第32章 荆襄九郡 “赵公子，可否随我去山寨一去？”廖化抱拳，对眼前的赵云道，“我还有几百个弟兄在上面。如今我随公子去投奔皇叔，还得好生安顿好他们才是。” 见廖化如此说，赵云也不迟疑，点点头，便带着琉璃随廖化上山。 寨中，廖化请赵云两人上坐，吩咐了几个头领把自己的意思带给手下黄巾余党。赵云抿了口酒，打量着这个寨子。刚才上山时，赵云看见这些占山为王的黄巾余党训练十分整齐，宛如一支军队，这让他对廖化的统兵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报告大王，兄弟们都愿意跟随你去。想回家的只有十余人，我已经给了他们银两和干粮，让他们准备回乡了。”外面，山寨的二首领走了进来，对廖化说道。 “好。你也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廖化道。 “元俭，你说你是荆州人？”赵云放下酒杯，道。 “正是。我是荆州襄阳中卢人。”提到自己的家乡，廖化也是一脸自豪。 “能给我介绍一下荆州的具体情况么？”赵云道。 廖化哈哈一笑，道：“不是小人吹牛，整片大陆上还没有哪一个州能比的上荆州！” “哦？此话怎讲？”见廖化如此说，赵云也是来了兴趣。 “荆州地处整片大陆的中心，是天下第二大州，面积宽广，幅员辽阔，仅次于西边邻近的益州。然而益州多山地，唯有成都平原那一块较为富饶。荆州多平原，亦有山地奇貌，也有长江支流，地势地貌极其繁多。因此也孕育了许许多多的珍宝。” “荆州西接益州，东临扬州，是江南水乡和益州山地之中的过渡区域。因此，它同时具有扬州的美和益州的险。一旦诸侯之中有人坐拥荆州，西可进巴蜀，东可攻江南，北可出奇兵定北方，退可坚守荆襄九郡之地。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荆州下共分为九郡：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长沙郡、桂阳郡、武陵郡、襄阳郡、章陵郡。整个州的经济军事政治中心便在襄阳。如今，江夏郡下的江陵已被江东的孙策所夺，而孙策见荆州刺史刘表势力不逊，也是不敢乱动，与刘表隔江对峙。” “孙策么……”赵云喃喃道。 “嗯。孙策这几年来东征西战，已经平定了江东。目前他正有争荆州的打算，与刘表也是发生过好几次战役。” “荆州内的武林人士如何？”赵云又问。他得弄明白那里的地头蛇是谁。赵云可不想一去荆州就惹一身的麻烦…… “荆州门派首推”长江门“。”廖化道。 “长江门？”赵云一愣。就是昔日张飞所说前门主死在离魂宫手下的长江门么？ “长江门乃官兵和武林人士共同组建的门派。其门主是荆州刺史刘表手下的大将：江夏太守黄祖。黄祖带着长江门一直维护着荆州边界的安全，与孙策的几次交锋中也是互有胜负。值得一提的是，数年前，正是黄祖设计在岘山射死了孙策的父亲孙坚……” “除开长江门之外，荆州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均是互相争鸣，僵持不下。” “原来如此……”赵云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要说武林人士的话，荆州有一个地方却是其它州都比不了的。”廖化神秘一笑。 “哦？说来听听！”赵云追问。 “荆州地域辽阔，卧虎藏龙。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并不参与门派之争，而是独来独往。这被称为游侠。”廖化道，“这些游侠极其多，其中也仿佛守着什么规定一般，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将他们凝聚在一起，因此形成了一个谁都不敢小视的势力。” “曾经，荆州第二大门派惹到了众位游侠。这些独来独往的高手似乎是事先约好了一般，在某一天从各个方向赶往那门派。众多绝世高手竟联手围攻该门派，最终门主只得求饶道歉，此事才作罢……” “还有这等事？”赵云一愣。这些隐世的高手心高气傲，在荆州居然能够联起手来！这等奇事倒是十分罕见…… “荆州目前的三大高手，神箭黄忠和穷奇魏延均在刘表手下做事。而另一位，却是那众多游侠之中最出色的一位。”廖化道。 “是谁？”赵云问。 “海神：甘宁！”提到甘宁这两个字，廖化也是一脸的崇敬。 “甘宁此人豪情万丈，仗义疏财，劫富济贫，原本是长江第一大盗。”廖化说，“说起来倒也好笑，甘宁为江盗时，从不欺压贫穷百姓，专门打劫富豪，然后将财散给江边贫困人家。因此名声极好，甚至盖过了官兵。” “啊？”赵云也是一愣：作为江盗，竟然比官兵还受欢迎……这个甘宁，倒是很有意思啊…… “公子，荆州大体形势就是这样了。”廖化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云微笑致谢，认真思索了一番。根据哥哥的商队记录，赵阳到荆州的第一站是南阳郡。若要调查哥哥生前的事情，只有把哥哥的足迹再走一番了…… 当日就在赵云等人的闲聊中过去了。翌日清晨，廖化便召集众士兵，随赵云一起奔向徐州。 “子龙？”在徐州府上，刘备听得赵云来见的消息，欣喜万分。一边的关张二人也是一脸喜色。 “皇叔！”赵云疾步走了进来，身边是琉璃和廖化。 没等赵云再开口，张飞冲了过来，狠狠地拍了赵云的肩膀，哈哈笑道：“哈哈，子龙啊！你可算回来了！俺可是等你喝酒得紧呐！！” “老大！！你回来了啊！”外面，人还没到，陈到的声音就已经传来。陈到身披锐甲，一路从军营狂奔了回来，正好看见赵云。一行人寒暄了一番，就此坐下。 “子龙，你真决定要去荆州么？” 安排了廖化做关羽的主簿之后，刘备的话语多了几分沉重。 “是，皇叔。哥哥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必须去荆州。”赵云也是坚定地说道，“此次来也待不了多久，过不了三日我就要走。” “荆州的复杂程度是天下任何一州都不能比的啊……”刘备叹了口气，“子龙，你这一去，务必万分小心。” “谢皇叔挂念。”见刘备如此关心，赵云也是胸口一暖，“皇叔，这皇龙决子龙已看毕，多谢相赠。但赵云终是外姓之人，这书还是皇叔保管为好。” 见赵云递过来的皇龙决，刘备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子龙，此次之行，刘备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了……”刘备开口，声音很低。 “皇叔对子龙恩重如山，他日必当报答！”赵云双手抱拳，道。 “那么，你要安全归来啊。”刘备道，“如你所说，那个名为曦的组织，和布衣门一样，很不好对付啊……” 在徐州待了两日，赵云启程了。这一次他不再停留，目的只有千里之外的荆州。 也许在那里，事情会变得明朗一点，而哥哥之死的真相，也会离自己更近一点…… 第33章 南阳小镇 在荆州的最北边，便是南阳郡。 南阳最早被称为“宛”。因南阳三面环山，芳草盖地而得名。商朝时期的周宣王曾经派人筑修此城，这便是南阳城的发端。 春秋时期，南阳成为了着名的冶铁城市。围绕南阳也是发生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楚兵便曾经在丹阳一战中于南阳大败秦兵。 春秋战国已过，秦始皇一统天下，改宛城名为南阳郡。至此南阳这个名字便沿用了下来。到了西汉时期，南阳已经成为了全国最重要的冶铁城市。在汉武帝的重视下，南阳的手工业迅速繁荣。刘秀建立东汉之后，南阳更是成为了仅次于国都洛阳的大都市。直到东汉末年，黄巾之乱爆发，各地诸侯纷纷起兵镇压叛乱，围绕南阳发生过无数战事。最终黄巾起义在南阳宣告失败，画上了一个句号，同时也使摇摇欲坠的东汉更加分崩离析，拉开了整个三国的序幕。 经历了无数战乱之后，曾经繁荣的南阳也是伤痕累累。自刘表成为荆州太守以后，刘表将南阳郡作为自己的北大门，极其重视。经过数年经营，南阳也渐渐从以往的伤痕中恢复过来，并有再次繁荣之势。 “伏牛山之南，汉水之北，便是南阳郡。所谓山南水北谓之阳，恐怕南阳这个地方就是这么得名的吧~” 走在伏牛山下，琉璃捂住笑，听着前面赵云煞有其事地说着不知从哪打听到的东东。 自从离开徐州之后，两人路中不再停留，一路奔波，数日之后便来到了南阳郡管辖范围之内，也就步入了荆州。两人穿过了伏牛山后，顿觉面前地势大变。由之前的山地骤然变为一片平原，一望无际的草地树林和穿插在其中的玉带让人如临仙境。赵云和琉璃也是被这景色所感染，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两人牵着马，在自然中慢慢踱着步，银衣少年和白衫女子，仿若神仙伴侣一般。 “子龙哥哥！看那个！” 琉璃指着不远处那条河，兴奋地跑了过去。看着琉璃少女般的样子，赵云也觉得好笑。这妮子可能从小就没怎么出过远门，世间许多事物也是没有见过。 可能她在宗门内属于潜心修炼的那种吧~赵云耸耸肩，跟着走了过去。 “一条鱼有什么好看的？”赵云郁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琉璃蹲了下来，双手捧着那一只小鱼。 “不觉得很漂亮吗？”琉璃小心地拨弄那鱼。 “这样啊……”赵云俯下身，认真地看了看。 “小璃，你看啊。”赵云摆出一副说教的口吻，“这鱼侧身上的这条线，被称为杀线。线越长，这鱼的攻击性越强……” 说着，赵云的手指从鱼尾滑倒鱼头，声音一沉：“这是南方特有的鱼。它用其可爱的外表迷惑周围的事物，趁其不备再突然攻击！” 看着琉璃越来越凝重的表情，赵云道：“所以这种鱼，被人们称为……” “食人鱼！！” “呀！”琉璃被赵云突然加重的语气吓得不轻，双手一抖，没把鱼抓稳，鱼掉进河里，水溅了琉璃一脸。琉璃赶紧从河里抬起脚，飞似地跑上岸去。 离岸有好一段距离，琉璃这才停下，拍拍起伏的胸脯，大口喘气。回头一看，赵云仍在河中，拿着那鱼对自己笑。 “不过呢，它从不吃美女哦~”赵云说着转头，大眼瞪着鱼的眼睛，“兄弟，你说是不？” “好啊，竟敢骗我！”琉璃也是反应过来了，把脚一蹬，背过身去，赌气地撅起了嘴。 好一会儿，却见背后没有任何反应。琉璃心念一动：难道出事了？于是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去，却见赵云正在自己背后，背着手，恶意卖萌状。 “讨厌！子龙哥哥……”被赵云识破了，琉璃脸一红，低下头，声音如同细蚊。 琉璃只觉得腰被赵云搂紧，随即赵云的呼吸声便出现在了耳边。 赵云低下头，吻上了琉璃的唇。琉璃脑海一片空白，伏在赵云身上。 “前面有一个小镇，我们去那里歇一歇吧。”赵云远远看见那边有一座城，牵着琉璃说道。 琉璃脸上那抹绯红仍未散去，一路低着头，任赵云牵着她的手。 “天色也快暗了啊……”赵云望望天空，喃喃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 “还不是你！”琉璃在赵云腰间掐了一把，“竟敢动歪脑筋……” 见琉璃如此说，赵云也是一阵苦笑。拜托，刚才把我弄得死去活来的是你好吧…… 想归这么想，赵云也只是耸耸肩，接着向前走着。谁让自己占了便宜呢…… 在一家小店之内，赵云和琉璃坐在桌边，偶尔看着街边过往的行人。 “子龙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悠闲过了，琉璃问出了正事。 赵云眉头皱了一皱，道：“哥哥的记录我抄了一份。他在南阳待了一个月，其中只有一处明确写到他在南阳西边待过，其它动静倒是不曾提及……” “南阳以西……”琉璃认真思索道，“那边……是隆中吧……” “好像是。”赵云点点头，“目前不知道哥哥在南阳还去了哪些地方，也许隆中便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而且，我们也只能先去隆中了……”琉璃轻声道。 琉璃的表情在低下头之后变了一变：隆中……？那里，不是住着那个人么…… 赵云没有发觉琉璃这细微的变化。他看着外面越来越深的夜，陷入了深思。 月下，瀑布，水花。 琴声，水声，风声。 女子面如皓月，长发束在身后，青衣随风飘扬。 她关上身后的草屋门，慢慢地走向了那瀑布。瀑布之下，有一人在轻轻弹琴。 “……”女子走到弹琴之人身边，琴声酮。 男子一身白衫，拾起脚边的鹅毛羽扇，弹去上面的灰尘，对女子笑笑。 弹琴之人生得仙风道骨，羽扇纶巾，若神仙一般。与那典雅的女子倒成绝配。 “那信……”女子略有些的，眼角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草屋。 “呵，他让我帮一个人。”男子轻摇羽扇。 “没想到他会主动和你来往啊……”女子叹了口气。 “以前的事没有解决，现在终于显示出弊端了啊。”男子意味深长地说，“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两人没有再说话。月下，黑夜沉默地陪着两人。 第34章 图的线索 “南阳郡冶铁十分发达，因此锻铁方面也闻名大陆。” “在这边有着整片大陆上最大的锻铁铺聚集地，并以锻铁为业形成了一个城镇，名为铁镇。” “哥哥来南阳，目的之一可能是和铁有关。铁能干什么呢？铸造兵器，马车器械……上好的玄铁更是千金难求，能够铸造玄铁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难道是和玄铁有关么？玄铁虽然稀少，但是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啊……” 赵云坐在床上，将那短短的几页商队记录翻来翻去，仍是毫无头绪。抬头看向窗外，竟不知何时已到了夜晚。 还是很困难啊……赵云摇摇头，从床上下来，整理好了衣衫。在房间里思索了一下午，肚子有点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琉璃可能出去玩了吧~呵，倒也是，该不能让她陪着自己一起迷茫啊…… 正要出门，赵云身上突然飘出一个什么东西。赵云低头一看，原来是哥哥留给自己的那张图。当日在真定小雁山上，赵氏把这张图交给了自己，却是没有仔细看过…… 捡起那张图，接着灯光，赵云又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啊……图上弯弯曲曲的线条，莫名其妙的符号，以及右下角那朵小黑莲……既然哥哥说这是宝藏图，那也许是牵扯到什么宝贵的东西……但是，这图……尼玛太坑爹了吧！ “吱”门开了，传来琉璃的声音。 “子龙哥哥，肚子饿了吧，小璃给你带了些饭菜，趁热吃吧。” 闻着饭菜的香味，赵云的肚子叫了起来。在琉璃微笑的注视下，赵云挠挠头，收起了图，开始填肚子的工作。 见赵云狼吞虎咽了起来，琉璃也不打扰，拿起随身带的那本古籍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赵云含糊的声音传来。 “遁甲天书。”琉璃看着赵云滑稽的样子，扑哧笑了。 “好厉害的样子。”赵云道。 “这个是复制本啦！”琉璃笑了笑，“遁甲天书乃是左慈道长所创，分为天遁人遁地遁三卷，我这只是人遁的复制品。三本书集中诠释了奇门遁甲以及腾挪变化之术，所用语言符号奇奇怪怪，十分难懂……” “是师父写的？”赵云惊道，“师父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琉璃冲赵云眨了眨眼，这才想起左慈是赵云的师父。 “也许是左慈道长觉得这个太难懂了吧……”琉璃摇摇头，“子龙哥哥对左慈道长了解多少？” 琉璃这一问把赵云问住了。自己跟随左慈在终南山修行六年，却从未听过师父提起他的事。要说了解，赵云发现自己对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头没什么认知…… “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左慈道长的一些事情……”琉璃将书合上，认真地回想，“他少年时居住在天柱山，学习炼丹，并且着有好几本炼丹书，成为现在炼丹界之中的经典之作。至于后来，他转而学习道法，我却是不大知道了……” 赵云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也听过左慈提起过。而且，如今江东的丹鼎派的道术便是他点拨的。说起来，那个门派还是受左慈大恩才得以立足于江东的…… “咦！对了，小璃，你看看这个。”赵云摸出那一张图，“这上面也全是奇奇怪怪的符号，和你本书有没有什么关联？” 琉璃接过赵云手中的图，看了一看，脸色却变了！ “这……这是……什么啊……” 琉璃的语气转变了好几次，才将这一句话说完。 “有什么端倪？”赵云问道。那日赵氏告诉他，不能让其它人看到这图。可是琉璃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她看到了，应该没什么吧…… 琉璃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 “子龙哥哥，小璃只能看懂一点。”琉璃低低地说，“你要答应我，这张图，不能再给任何人看了！” 赵云一愣。这语气，和当日赵氏的口气如出一辙！这图，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四个符号居于图的四个方向，代表的是奇门之中”门“里面的四门：休门，伤门，景门，惊门。”琉璃指着这图，说道，“而这两个，代表的是三奇之中的乙丁二奇。从这来看，这张图，反映的是和奇门遁甲相关的东西。但是，奇门遁甲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这图却是残缺的……” “这图应该是在预示着什么……”琉璃托住下巴，深思，“奇门遁甲最直接的用处便是预测未来，这残图总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它是在预示着什么灾难么？”赵云道。 “不知道，我对奇门遁甲的了解仅限于此……”琉璃道，“子龙哥哥，如果他日你找到了可以相信的奇门遁甲的高手，不妨请那个人帮你看一看。在这之前，不要再给其他人看这图了……” “因为这个……”琉璃手指向右下方的黑莲，“这是”曦“这个组织的追杀令。一旦物品被印上这个标记，那么”曦“这个组织便会对物品持有者展开无穷无尽的追杀，直到该物品被曦囊括手中。可能赵阳大哥就是死于此因吧……” “又是曦么……”赵云拿回了图。琉璃所言只是指明了上面的几个符号，但是另外的却仍旧让赵云不解。那些符号与这奇门遁甲的几个符号如此的不搭调……难道另有玄机？ “小璃，这些符号，好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许久，赵云道。 “什么？”琉璃一惊，再次凑了过来。 “这些符号的墨迹和你说的那些完全不同，而且可以推断是刚加上去不久。更重要的是……”赵云咬咬牙，“这绝对是哥哥的笔迹！” “赵阳大哥的笔迹？！”琉璃盯着赵云。 “难道赵阳大哥是想通过这些符号告诉我们什么吗？”琉璃的声音低了下来。 “也许是这样。”赵云道。难道说哥哥在得到这张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于此图了吗？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这图丢掉而是留在了身边？ 哥哥，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难道你早就打算把这张图留给我么？这张图，究竟是什么…… “算了，小璃，也不早了，快休息吧。”许久的沉默之后，赵云冷静了下来。现在想这些根本想不出什么眉目，等在荆州的时间长一些，也许会得到更为清晰的线索…… 见赵云如此，琉璃也是没说什么。她收好了人遁，拍拍赵云的额头。 “说起来，肚子还是好饿啊……”赵云冲琉璃笑了笑，接着继续填肚子的工作。 第35章 铁镇 在南阳西边的一片小平原上，有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镇的镇匾非常朴素，似乎已经有些历史了。上面两个字也是有些破旧，但是能够让人清晰地认出，那是：铁镇！ 规模不大，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小觑铁镇巨大的作用。它是当今天下冶铁技术最高的象征！其所铸造的铁器件件精致耐用。当初，西汉史官司马迁曾经于此拜托一名铁匠铸剑。铁匠利用千年玄铁，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最终铸造出灭欲之剑，再加以司马迁潜心数十载所创的灭欲剑法，司马一家名声大噪，成为一代强族。直到东汉时期才渐渐没落下来…… 但是，铁镇拒绝为任何一个势力铸造大量兵器，哪怕是荆州太守刘表都不能说服他们。这些铁匠在整片大陆都是绝顶人才，享名天下，没有任何势力敢去强迫他们，只得费尽心思去拉好。但是这些铁匠不买任何势力的账，铸造几件兵器，可以。铸造用于战争的铁甲，绝对不行！因此，铁镇受到许多江湖高手的青睐和门派的支持，这也是其强硬的重要原因。 赵云和琉璃走在铁镇街上，略有些感慨。原本以为这代表这全大陆冶铁技术最高层次的地方会是一片铁匠铺，但却不曾料到小镇上的风光如此迷人。街边，商铺、旅店、摊点星罗棋布，古典的门牌透露出历史的沧桑与沉淀。 “这个小镇面积也不大，那么铁匠铺在哪里？”看完了迷人的风景之后，赵云有些疑惑。这个小镇没有多久就走到头了，却看不到一个铁匠铺。回头看着不长的小镇街道，赵云一头雾水。一直挽着赵云的琉璃也是不解。 “客官里面请！”刚走进一家小酒店，里面的小二就笑吟吟地迎了过来。赵云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客官要点什么？”小二殷勤地擦擦桌子，对着赵云和琉璃问道。 “一壶女儿红，一盘熟牛肉。”赵云道。 “好嘞！”小二把桌布一搭，冲着后面一吆喝。 “小二，我且问你，这铁镇街上，为何不见一家铁匠铺？”赵云拉过正要走的小二，问。 “公子是外来人吧。”小二打量了赵云和琉璃一眼，“你们有所不知，我们镇上没有打铁铺子，而负责接待生意的是那些锻铁家族或者门派。” “哦？”听小二这么一说，赵云和琉璃来了兴趣。 “在我们铁镇，有一些势力世世代代都以锻铁为生。有的是一些大家族，有的是战国时期成立的门派。”小二道，“他们都不在镇上，有的住在山上，有的在湖边。外来拜托他们锻铁的均是事先打听好了，找上门去的。” 听得此语，赵云点点头。这等方法倒是奇特。刚来荆州便听说了这么多与其它地方不同的事，看来荆州当真如廖化所说啊。 “公子是想托人锻铁么？”小二问道。见赵云点点头，小二便接着说：“如若打造兵器，可去湖边找”蒲“家。如若打造车马器械，可去山上找”廖“家。这两家是大家公认的锻铁界翘楚。当然，在我们铁镇锻铁的势力均是个顶个的高手，就算是一般势力，也比其它地方锻铁技术高上许多。” “原来如此。”赵云道。这个铁镇，倒是蛮有意思的。 一番歇息之后，两人启程，走出了小镇，决定去周边看看。 “听闻司马一家传世宝剑灭欲剑便是在此打造的。”琉璃边欣赏着风景边道，“说不定也是那个蒲家打造的呢。” “司马一家？”赵云一愣，“就是那日在徐州要杀我的那个银发少年么？” “嗯。他是司马一家的大公子：司马懿。”琉璃说道，“还好子龙哥哥你那天使出了幻术骗过了司马懿。当今天下，能够在灭欲剑法之下留得性命的，少之又少啊。” “哦？”赵云耸耸肩，“灭欲剑法有这么厉害？” “是啊。灭欲一出，不死不归。”琉璃叹道，“当年的司马一家可谓强盛至极，就连长江门、燕云宗等大势力也对他们礼遇有加。传闻灭欲剑法招招致命，阴冷无比，修行起来也是极其残酷。因此司马一家每一代的家主都是性情冷酷之人。没有那割舍一切的性子，是不足以驾驭灭欲剑法的。” “割舍一切……”赵云陷入沉思。 “十几年前，司马一家遭受了灭顶之灾。”琉璃轻轻说道。 “灭顶之灾？”赵云一愣。 “许是仇家所为，司马一家一夜之间倾覆，族内大大小小百余口，无论老幼尽皆惨死于他人之手。人们一度以为司马一家绝后，只是……”琉璃道，“上个天下群英会，司马懿突然闯入会场，以那把灭欲之剑连杀十二名江湖好手，满堂震惊。当他报出司马懿三个字时，所有人才知道，司马一家还有血脉存活于世。” “那便是四大公子之中的司马懿了。他应该是……司马一族唯一的幸存者了。”琉璃叹道，“也不知当初是谁救了他并且教了他一身武艺，恐怕是哪个隐士高人吧……” 家族唯一的幸存者……赵云沉默了下去。满族惨死，这种悲痛与孤独…… 两人说说走走，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湖边。 “那边好像是蒲家！”琉璃手一指。顺着琉璃手指看去，赵云发现湖边一棵树上挂着一面棋子，上书“蒲”这个大字。 “去看看！”赵云牵着琉璃，向那蒲家走去。 绕过湖，穿过一片小树林，突觉视线开朗起来。一座建筑群出现在平地之上，稳重低沉，隐隐听得锻铁之声。那大门前的牌匾上，正是“蒲家锻铁铺”五个大字！ “哇！”见得突然出现的建筑群，琉璃一声惊叹。大大小小二十多座建筑分布在这里，其规模已经超过了两人之前看过的所有铁匠铺…… “我们去看看！”赵云道。那大门本就是开着的，为的是方便来此锻铁之人的出入。走进门内，发现里面是类似于街道的布局，两边是蒲家的锻造屋，中间留了一条路。人也不多，但看得出来都是些富贵人家和江湖人士，有的赶着马车，有的拿着包袱，都是来这里拜托蒲家锻铁的。 “宛如屋内自成一条街道啊。”赵云叹道。这种规模，果真是大陆上任何一处都比不了的！ “两位里面请！”见赵云两人进入大门内，在路边等候的蒲家家仆迎了上来。 “两位是刚来此地吧？”敏锐的家仆看出了赵云两人的来历，“初来本地，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吧。” 赵云琉璃面面相觑：这蒲家家仆，倒是很热心啊。 “我们蒲家自战国以来便在此处立足，并开始锻铁。”家仆娓娓道来，“那一座屋子便是当初蒲家始祖蒲龄所建的锻铁屋，到今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们蒲家最擅长的是锻造兵器，其中，司马一家的灭欲剑、楚霸王所用的霸王枪、大汉皇室内的玄月双剑等等名器均是出自我们蒲家铁匠之手。两位也看到了，这些江湖豪士、达官贵人在这里亦是为打造兵器而来。” “我们蒲家有一个规定：为家族打造防身兵器，可以。但是如果两位是为一方势力来打造军队兵器的，我们绝不锻造。这也是整个铁镇的规定，我们恪守了几百年，不会改变。” “当然，如果两位是来锻造车马器械的，也可以在我们蒲家锻造。如果要追求更为精致的，可以去廖家、朱家等等专锻造器械势力。如果是有珍贵玄铁打造，须请家主亲自来接，方可锻造。” “二位还有疑问没有？” 听完介绍，赵云也是明白了许多。这蒲家的风气乃至整个铁镇的风气都非常不错，刚才那家仆也是向他们推荐了其它锻铁家族。看来这个镇内锻铁之间，并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竞争。这也是铁镇一直享名大陆的原因吧…… “如果没有了，请两位四处看看吧。要锻造兵器的，我们路边上都有家仆，给他们说一声，他们会带你们去的。”带路的家仆说道。言罢，便走向门口，等着下一个进来的人。 走在蒲家内的路上，赵云也是感慨万千。不料乱世之中，竟会有如此宝地…… 两人兴致大发，看了开去。； 第36章 扑朔迷离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赵云和琉璃正走之间，旁边闪过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把木剑，煞有其事地冲着两人吼道。 “呃……”赵云看着小孩认真的模样，乐了。 “少爷！少爷！”另一边，一名蒲家家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那小孩招手孩见有人寻他，转身飞似的就跑了。 赵云和琉璃无辜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作何表情。 “是……蒲家的小少爷吧~”琉璃回头道。身后有一座房屋，刚才那小孩便是从里面跑出来的。依刚才的情况看来，那座屋子以及后面的一群建筑都是蒲家的人所住的地方了吧。 “果然是蒲府啊……”赵云也是走到那大门前，抬头凝视着那一块牌匾。那复杂的纹路之下金色的大字象征了蒲家的地位。 “腾云符号……”赵云仔细看着牌匾上的纹路。一笔一笔勾勒得细致入微，腾云翘处如此惊心动魄…… 好奇怪的感觉！赵云摇摇头，定了定神。旁边的琉璃却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么？刚才注视着那一朵腾云，赵云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揪着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子龙哥哥，你怎么了？”琉璃也是察觉出了赵云的异常。她发现，赵云的额前竟渗出了些许汗珠。 “小璃，我们进去看看吧。”好一会儿，赵云拍了拍额头，说道。 “为何？”琉璃问。 “这个图案，我见过……”赵云盯着那腾云，“在哥哥的那张图上……” “赵阳大哥来过这里？”琉璃一惊。赵云却是愈加难受，他转过头，对琉璃勉强地笑笑，便向里走去。 走进蒲府，庭院内两三人，均在打扫落叶。院中载有数棵大树，下面也是种了好些花朵。 “子龙哥哥，好些了吗？”琉璃挽住赵云，为赵云擦去额头的汗水。赵云略一点头，目光扫视着蒲府四周。 “二位来府中有何贵干？”一边，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向两人走了过来，“我是蒲府管家，二位如若要锻铁的话，二位来错地方了。这里是蒲家府内，锻铁之处在外面。” “在下是来打听些事情的。”赵云一拱手，道。 “哦？何事？”那位管家眉头一扬。 “是关于交易记录的事。”赵云道，“请问最近一两年蒲家可曾接到过来自常山的生意？” “交易记录么？”管家托住下巴，“二位随我来，我去查查。” 管家将两人带入会客厅，吩咐下人准备了些茶水：“二位且等上一会，我蒲家交易繁多，需耗些时间。” 感谢了这位热心的管家之后，赵云便打量起这房间。 “吾乃南阳蒲元也！谁来与我一决死战！”外面，又是那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刚才的那小孩挥舞着木剑又跑了进来。身后是那位“少爷！少爷！”个不停的家仆。两人穿过庭中，惹来周围众人的笑声。 “蒲家小少爷蒲元啊……”琉璃也是被那小孩逗乐了。 蒲元在庭院跑了个圈，直接就冲着会客厅来了。蒲元拿着手中木剑，看到赵云两人，愣了一愣，随即大大咧咧地跑到两人面前，喝道：“贼将休走！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琉璃含在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她看着蒲元指着的赵云，有些期待赵云的反应。 “哎哟大侠饶命！小人知错了！”赵云却是很配合蒲元，放下茶杯开启可怜模式。 “不行，我还没打呢，你怎么能求饶！”蒲元叉着腰，霸道地说。 “和大侠打了个照面我就知道不是大侠对手了，还请大侠高抬贵手吧！”赵云也是笑道。 见赵云如此说，蒲元走了上来，满意地拍拍赵云的肩膀：“不错不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少爷！”身后那累得半死的家仆终于追了过来，“老爷不是让你读书嘛！” “不读不读！烦死了！我要习武，我要做大侠！”蒲元把嘴一撅，坐在了椅子上。家仆见蒲元如此，也是一时手足无措。 见着眼前这一切的赵云，心情也是好了许多。只是当时在场的人都不曾想到，几十年后的蜀国乃至整片大陆上，印有“蒲元”这两个特殊的字的兵器会变得多么珍贵。那时，头发已经花白的赵云请出这位绝世神匠为蜀国锻造兵器时，想到当初的种种，百感交集，只是化为一笑，最终奔赴了人生中最后的战场…… “二位客人，我们蒲家最近三年没有接过来自常山客人的交易。让两位久等了。”之前的那位管家也是走了进来，对赵云说道。 “没有么……”赵云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失望。难道是自己弄错了？可是那个图案，确实是哥哥那张图上的啊…… “那，打扰了。”赵云起身告辞。管家微笑致意，说着送二人出去了。 走出会客厅，赵云发现庭院靠里的一个房间走出来一名中年人。院内家仆纷纷向他行礼。 “老爷。”身边的管家也是上前，。会客厅内，蒲元跑了出来，抱着那中年人的腿发嗲：“爹爹……” “蒲家家主么？”赵云和琉璃也是停下了步伐。 “有客人？”中年人先看到了赵云二人。 “老爷，他们是来打听消息的。问我们最近有没有和常山的客人做过交易。”管家道。 “常山么……”中年人眯起了眼。 “这位小兄弟，我是蒲家家主蒲松，敢问小兄弟大名？”蒲松走到赵云面前，行了一礼。 “在下赵云，见过蒲松先生。” “赵云啊……是你刚才打听常山客人的消息么？”蒲松托住了下巴，“二位里面说话吧。” 虽然不明白蒲松为何要请自己和琉璃进内屋，但是赵云仍旧跟着去了。刚才蒲松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这让赵云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赵云，也姓赵……” 在内屋，蒲松来回踱着步子，面前是不知什么情况的赵云二人。 “蒲先生，有什么事情么？”赵云也是等了许久，见蒲松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便上前问道。 蒲松顿了一顿，目光盯着赵云。直勾勾的眼神让赵云不知所措。 “你……认识赵阳？” 这句话在赵云心头一炸：哥哥果然来过！ “认识。”强压住内心的震惊，赵云平静地说。 “你就是要找他的那个人吧……”蒲松道，“一年之前，那个来自常山的商队便是他带领的。他对我说会有人专门来找他的……” 赵云没有说话，等着蒲松往下说。 “当时赵阳的商队来此锻造了好些兵器，随后那个队长赵阳对我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说他去隆中找人去了。然后那商队就离开了，事先拜托好的兵器也是没有取，这货也没有送到他手中。这让收了银两的我十分过意不去。”蒲松说，“因此这笔没有做成的交易未被记录在我们的交易记录上。”“隆中？找人？”赵云眼珠一转。“嗯。”蒲松点点头，“赵阳是个挺干练的人，在我们这里待了好些天，我对他印象也还蛮好的。只是自他走之后便没有再回来取货了，既然你认识他，就赶紧让他来取吧。一年多了，我们一直好好保存着那批兵器的。”“好吧。蒲先生，能够让我看看那批兵器么？”“嗯，随我来吧。” 跟着蒲松向蒲家的库房走去，赵云的脸色愈来愈沉重。哥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何会离开？那批兵器有什么玄机…… 见着赵云如此，琉璃的地挽着赵云的手，轻轻握着赵云的手背，陪着赵云一起走向库房。 第37章 灭欲之剑 赵云两人跟着蒲松来到了蒲家的地下仓房。走过长长的石板阶梯，过了几扇铁门，绕过一汪地下池水，最终到了存放兵器的房间。 “因为赵阳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联系过我们，所以我们把这批兵器放在了最里面。”蒲松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房门。 一股湿重的气息铺面而来。赵云等三人在门外立了好一会儿，等那气味散去，这才走进了房间。 这间房不大，借着墙上的火把可以看出里面的布置。数十件长兵器放在兵器架上并且被蒲家人很细心地用干燥的布包裹着。可以看出那些都是长枪长刀长剑等商队防贼所用的兵器，而在那一个角落里，还放着一对精致的短匕。 “我们蒲家会为没按时来取货的客人保留七年的货物，七年过后，我们将会重铸这些货物。”蒲松道，“当初赵阳也是明白这一点。只是不知他为何现在都还没有来。这些都是用千年玄铁打造的，重铸了可惜啊！” 赵云的喉咙动了动，将那句“他永远都不会来了”给咽了下去，向那些兵器走去。察觉到了赵云的异样，蒲松也是没有再说话，看着赵云落寞地走向那些冷冰冰的铁器，看着他把包裹的布慢慢地拆下来，看着他来回触摸着那许久不见天日的长枪长剑…… “小兄弟，这些兵器你可以派人来拿走。由于七年之限，在未来的六年内，我们会妥善保管这一批兵器。”蒲松也是看出了赵云和赵阳之间的特殊关系，说道。 赵云将那些长兵器仔细看了好几次，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走到墙角边，拾起那一对短匕，接着火光凝视。 短匕大约三寸长，顺着刀刃刻着一道花纹，整体黝黑，刀柄略带一丝金黄。握在手中显得十分轻巧。赵云反握短匕，在墙上轻轻一划，竟在石壁上划出一道刻痕。其锋利如斯。 “蒲先生，我先把这拿走吧。”赵云低低地说。蒲松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小璃，我们走。”走出房门，赵云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蒲先生，打扰了，还请见谅……” 两人走在铁镇外的路上，沿途美丽的风景却再也提不起兴致。赵云一直沉默，琉璃见得如此，只是挽着赵云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子龙哥哥，不要伤感了。要振作……”琉璃想了很多话来安慰赵云，开口之后却只能说出这些。 赵云揉了揉琉璃的脑袋：“我没有伤感，只是在想，哥哥到底想要留给我什么东西……” 见赵云如此，琉璃也是欣喜了一些：“蒲松先生不是说赵阳大哥去隆中找人了吗？” “嗯。可是隆中那么大，哥哥到底要找谁啊……”赵云喃喃。 “那张图上涉及的有奇门遁甲的东西，我想赵阳大哥必定是去找精通奇门遁甲的人了。而当今世上，精通此术的不过三人。一是左慈道长，二是魔师于吉，这两人均是飘逸世外，无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如此一来，只剩下了第三个人。” “卧龙：诸葛亮！” 琉璃这一句话震醒了赵云。诸葛亮？就是关羽口中那凭一己之力灭了两个大路上最强的势力的四大公子之末？哥哥居然会去找那个人…… “在宗门内，我也听说过诸葛亮曾经居住在隆中。也许此次之行，可以找到他……”琉璃道。 “可是，诸葛亮他……”赵云回想起当日关羽的话，仍然心有余悸。 琉璃也是明白赵云的的：“可是，我们别无它法了啊……” 夜晚，赵云坐在桌前，依旧陷入沉思。既然如此，明日便去隆中探知诸葛亮的所在吧……当日在徐州，郭嘉也是说诸葛亮手中掌握着让他们甘愿背叛布衣门的东西，那会不会和哥哥有关？ 赵云起身，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先不要想这么多了，如今之计，是要想想怎么找到诸葛亮才是…… 突然，赵云手一抖，那杆银枪闪现在手中，同时向后狠狠地砸了过去。一声闷响，枪身碰到了什么东西，与赵云对峙着。 眼前是一个银发少年，银发少年手持一把银色长剑，与赵云的枪撞在了一起。若不是赵云反应快，那把剑早已经把赵云切为了两截！ “司马懿？”赵云认出了这少年。正是那天在徐州要刺杀自己的四大公子之一：灭欲司马懿！这把银色长剑，就是出自蒲家之手的灭欲之剑了吧！隔得这么近，赵云能够分辨出长剑剑身上流动的灰色气流。好阴冷的能量！ 司马懿将剑一挽，朵朵剑花闪现，剑犹如一条长蛇，攻势缠着银枪直逼赵云胸口而来。赵云把枪尾一甩，砸在剑尖之上，将司马懿弹了开去。两人在房内对峙。 “司马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故要杀赵某！”赵云喝道。 司马懿却不答话，手腕一动，灭欲之剑化为幻影，仿佛闪电一般向赵云而来。三道剑影锁死了赵云的三个死门，那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让赵云闪避不得。 赵云脚尖一点，整个人破房而出，跃到了屋顶。他自是明白面对那一攻势退不得，一退，司马懿后面的无尽杀招便会接踵而至，到那时，自己铁定是死！ 不等赵云落下，司马懿剑锋一转，亦是破顶而出，三道幻影化为一把长剑，剑尖对着赵云的胸口！ “该死！”赵云暗骂一声。这一招与那日类似，刚好是在自己于空中下落无处借力之时！好个狠厉的司马懿！ 情急之下赵云迎势出枪，枪尖与剑尖撞在一起。借着司马懿攻来的力量赵云后撤了数十步之远。刚才短短的几招之内，赵云感到司马懿剑法之中那致人死地的阴冷气息，长久与他近身纠缠并不是妙招，只得先拉开距离！ 见赵云连续躲开三招，司马懿也是立在了原地，并没有马上出招。三招虽短，但每一招赵云均是死里逃生，额前已渗出冷汗。灭欲剑法，果真招招夺命！ “三招未能取你性命，此次行动已失败了。”司马懿开口，银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此夺目。 “司马公子，何故与赵某有如此大恨？”赵云没有放松警惕。从徐州追杀自己直到荆州，这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司马懿转身，略微抬了抬头，看着头上那轮明月。 “我还会来杀你的。” 司马懿冷冰冰地丢下这一句，脚尖一点，疾速消失在了赵云视野之中。等到司马懿走时，赵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浸湿…… 如果司马懿没有走而是再次攻击，自己会怎样？赵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种剑法，太阴冷了…… “子龙哥哥？”琉璃跳了出来。她刚才来赵云的房间，却见屋内乱作一团，屋顶上有两个破洞，急忙上来了，“发生什么了？” 赵云抹去额前的汗水，笑道：“遇见司马懿了。”； 第38章 探访孔明 “司马懿又来了？”由于是夜晚，琉璃也看不清赵云身上的情况，以为赵云受了伤，急忙把赵云拉到灯下坐好，“子龙哥哥，我来看看你哪里伤到了。” 说着琉璃便运起青色功法，淡淡气息笼罩住了赵云。见琉璃如此关心自己，赵云捏了捏琉璃的脸：“他和我过了三招便走了，不知为何。” 琉璃盯着赵云全身来来回回看了好一阵子，确定赵云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两人这才跳了下去，各自休息。 翌日，两人便离了铁镇，向隆中奔去。 隆中位于南阳郡和南郡的交界之处，其东南部便是樊城和襄阳。南阳郡和南郡一一片绿树林为界，在汉水以南便是隆中。在三国之后南北朝的《舆地志》一书中曾经记载，“隆中者，空中也⌒其上空空然有声”其山的空灵可窥一斑。其得名也来源于隆中地处众山之中的最高地，俯瞰两郡，大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转过山口，进入隆中地界，地势亦是与之前不同。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天地灵气极其浓郁，也是潜心修行的绝佳场所。天地之间充斥的清新之气让赵云两人只觉清爽，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 “当真是世外桃园啊！”赵云忍不住点了一个赞，“怪不得诸葛亮愿意安居在此！” 琉璃也是被隆中这浓郁的精气吸引，两人勒马立在山口，眺望这一片美景。 “来的时候听说，在隆中西南有一处卧龙岗，得名于那连绵不断的山脉，从远看去宛如一条盘龙。”赵云很快回过神来，“兴许诸葛亮在那边呢。”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琉璃也是说道。如今两人不想再拖延时间了。他们隐隐觉得，只要找到了诸葛亮，事情最关键的一环便解开了！ “吁……”赵云和琉璃在这一片村庄前勒住了马。卧龙岗下静静立着一个乡村，依着卧龙山，那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园。一道小河穿流其中，流向远处的地平线，幻化为云。 在一棵大树之下，有着一方小酒店，外面那块石头上刻着“崔记”二字。 “元直别来无恙啊~” “哈哈，州平兄，好久不见了！” 酒店很小，仅有三张木桌。靠墙角的一张已经坐了两位儒生。琉璃一直盯着窗外美景，倒是无暇顾及他人谈话。 这酒店内如同农舍打扮，十分朴素。而那墙上则是有几根鹿角，也许是主人家打猎得来的吧，煞是好看。而内屋之上挂着一副刺绣，凤凰涅盘。 赵云眼神一凝。那凤凰之下的腾云，和蒲家牌匾的腾云完全一致！也是哥哥所留图上的东西。哥哥也来过这里么……赵云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水镜老师呢？”另一边，被称为“元直”的儒生问道。 “老师啊，他最近在家泼墨勾画，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那被称为“州平”的人道。 “哈哈，不料老师竟有如此雅兴。我还以为他被孔明缠住了呢！”元直道。 “孔明！”赵云和琉璃同时转过头来，四目对视，均是没有说话。 “呵，孔明倒是悠闲得很呐，终日琴音相伴，临瀑长啸，羡煞我也！”州平笑着饮了一口酒。 “岂不闻大礼不辞小让？孔明之洒脱，确实让我等羡慕得紧啊~一草屋，一方田，便立于乱世之中，岂不美哉！”元直道。 “草屋，瀑布……”赵云喃喃，“那便是诸葛亮所住的地方么……” 两人并没有着急，而是耐心地等那二位儒生交谈完毕。之后二位儒生只是谈了些经书心得，便没有和诸葛亮有关的线索了。但是赵云清楚地记得“瀑布之下的草屋”这一个特点。两人离开小酒店之后，便开始有目的地寻找这草屋了。 行走于田间，有些农夫正在锄禾。妇女们给男人们端来干粮开水，放在田边，再结伴回去，刺绣穿针。好一派田园生活景象！ “我听到水的声音了。”赵云低头，道，“就在那边！” 两人随即加快了步伐。诸葛亮就在那边！自己从徐州到常山，再从常山到荆州……奔波这么久，就是为了弄清哥哥死的原因。如今，能解开那张图的人就在此处，让赵云如何不心急！ 转过一个山头，迎面一阵清新的空气，其中夹杂着稀少的水珠。雾气散去，那一段瀑布似从天而将，气势恢宏，砸在下方的巨石之上。常年的打磨让巨石变得十分光滑。那外面的小河便是从此起源，孕育着一个村庄！ 草屋就在那瀑布不远之处！琉璃已经能够感受到赵云那灼热的目光。自己这么久的奔波，终于要有了一个交代了…… 赵云在草屋不远处下了马，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童子出来开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两人。 “在下赵云，常山真定人，特来拜访诸葛孔明先生。”赵云把拳一抱，说道。 “孔明先生啊！他在！”那童子说着就对里面喊道，“孔明先生，有人找你！” 不消片刻，一位头发尽皆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请问是何人找我啊……” “孔明么……”赵云强按下内心的激动，上前，“诸葛孔明先生，在下常山赵云，听闻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特来拜访！” “哦，呵呵，好啊年轻人！”那老者显然是对赵云的恭维十分满意，“多谢抬举啦！不过，老夫孔明，单姓一个孔字，并不是什么诸葛孔明啊……” 这句话直接把赵云的表情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不是诸葛亮？！开什么玩笑！自己千里迢迢地来到荆州，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诸葛亮，找到的是个同名的孔明？尼玛……坑爹啊！！ 赵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琉璃上前，温和地道：“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叫作诸葛亮的人？或者是姓诸葛之人呢？” “呵呵，小丫头，这里是孔家村，全村人都一个姓。”老人也不生气，慈祥地笑道。 孔家村么……琉璃并没有赵云那么反应过激，点点头，随即对老人一笑：“那对不起打扰您了老人家。” “没事啊，年轻人。不进来坐坐吗？”老人笑呵呵地说。 “不麻烦老人家了，我们急着赶路，就先走了。”琉璃道。 随即，老人关上了门。琉璃一抹额头，看着原地石化的赵云。 “子龙哥哥，下雨啦！打雷啦！收衣服啦！”琉璃使劲拍了拍赵云的脸，这才让他的瞳孔恢复正常。 夕阳之下，两人慢慢向外踱去。赵云垂着头走在前面。 “子龙哥哥，不必丧气。诸葛亮本就行踪诡异，若是这么容易找到了，那也恐怕是假的……”琉璃安慰道。 “嗯……”赵云兴致低落到了极谷，耷拉着脑袋。 “赵子龙！你给我振作点！”琉璃停了下来，对赵云吼道，“不就一个诸葛亮吗！至于让你丢了魂么！他那么牛逼一人能让你这么容易找到？这里没有换个地儿找啊！有我在你沮丧干嘛啊！给谁看啊！” 赵云一愣，看着突然发飙的琉璃。琉璃一口气吼完这一段，脸都红了，在夕阳照耀下那么迷人。 好半天，赵云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忍着笑。 “你笑什么笑啊！”琉璃被赵云这么一弄搞得不知所措。 “我说，小璃，原来你也有泼妇的一面啊……”赵云忍不住仰天狂笑。 “你还笑！找死啊！”琉璃音落，拳头砸在头上的声音传来，随即赵云的惨叫声传遍整个孔家庄……； 第39章 北平城破 “哼！看你以后敢不敢再笑话小璃！” 琉璃撇着嘴，看着坐在地上“求饶”的赵云，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赵云摸了摸头上被琉璃打的地方，可怜巴巴地看着琉璃。 “少装可怜！”琉璃背过身去，不看赵云。 “这么狠心啊……”赵云一把拉过琉璃，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 “子龙哥哥……”感受到赵云的呼吸，琉璃脸上闪过一丝绯红。 夕阳之下，两人对拥。少年轻轻扶着怀中佳人的三千青丝，橘黄色的光迎着他们的脸。赵云多么想把那一刻变为永恒。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坚持当年的坚持，终究逃不过已经定好的命运。凌云决再快，也快不过时光的碾压…… “子龙哥哥，该走了。”琉璃的声音宛如细蚊，“再不走，天就黑了……” 看着越来越沉的天，赵云也是拍了拍脑袋，起身牵马，和琉璃一起向隆中城走去。 “元直啊，你在想什么呐？”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原来是在酒店之中的那两个儒生。赵云和琉璃走得很慢，因此听了个清楚。 “州平，你可曾听说北方的局势？”元直说道。 “北方？”赵云一愣。难道公孙瓒或者袁绍那里出了什么事？ “公孙瓒被袁绍打得大败，如今袁绍倾尽全军围剿公孙瓒，公孙瓒军节节败退，连丢数十座城池。如今北平在袁绍大军围攻之下，怕是不能久撑了啊……” “什么？！”赵云瞳孔一缩：公孙瓒快要被袁绍所灭了？！ “我看公孙瓒坚持不了多久了。此役之后，袁绍便成为北方一霸，势力滔天，这对陈留的曹操便是个巨大的威胁。两人之间，迟早便会有一战啊……” 那两人后面的谈话赵云也没有细听。赵云勒马，突然加快了速度。 “子龙哥哥！”琉璃在后面紧紧跟着。 北平。 袁绍立在正中，看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军队冲着那伤痕累累的北平城墙而去。 这是公孙瓒最后一道防线了。攻破这里，一代霸主公孙瓒就宣告灭亡了，而自己，便成为了北方一霸，势力无人可比！ 袁绍手握紫色的佩剑，身上象征权利的金色长袍随风飘扬。战场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云梯、冲车的残骸到处都是。城上，顽抗的公孙瓒士兵乱箭如雨，滚木垒石遮蔽天日。 “张合颜良听令！”袁绍喝道。 “末将在！”张合、颜良拍马而至。 “你二人各领三万人马，再次攻城！今日正午，必须将北平攻破！否则，提头来见！” “领命！” “颜良，你率军佯攻西门，将冲车全部交与我！”张合率军冲在前面。 “好！”颜良也是答应的痛快，“士兵们！冲车队全部听候张合将军调遣！” “诺！” 冲向北平的部队中，杀声震天动地。 “轰！”在颜良的掩护和张合的指挥下，北平城门被冲车撞破。灰尘遮住了视野，整座城池坍塌了半边！ “儿郎们，冲锋！”在后军压阵的文丑见北平城破，大喝。一时，袁绍全军冲击，直直逼向城破的北平。 北平街上，一小队人疾行，走向公孙瓒的太守府。 被簇拥的人身着金色长袍，手提紫色佩剑，身上之物无一不象征着权力。这正是河北霸主，家族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 袁绍停在了太守府门口，看着那“公孙”二字，冷哼一声：“你，去看看！” 手下一名士兵向那门狠狠地踢了一脚，不料却被一道黄色光芒弹飞开去！ “结界？哼，负隅顽抗！”袁绍上前，手中佩剑紫色能量骤起，“给我破！” “轰！”笼罩在太守府的结界被袁绍破开。府内，公孙瓒喷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目光透过额前凌乱的发，看着走进来的袁绍等人。 “呵！公孙老儿，你我二人的恩怨，在今日终于要了结了！”袁绍道。 此时的一代霸主公孙瓒已经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在两边，身上战甲也已破碎，脸上全是鲜血。 “袁绍匹夫，若不是借助他人的力量，我公孙瓒岂会败于你手！”公孙瓒吐了一口鲜血，骂道。 “嘴硬！张合！”袁绍不想废话了，下令张合杀了公孙瓒。 张合双手一闪，朱雀贯羽虹出现在手腕之上。两道极其巨大的紫色爪影骤然闪现，以破音之速打向了公孙瓒。 看着这避无可避的攻势，公孙瓒不哀反笑。自己驰骋沙场数十载，风光无限，不料今日却亡于此地！迎着张合那强大的攻势，公孙瓒咧着沾满鲜血的嘴，一时有英雄悲歌之感。 “轰！”一阵巨响，一道烟雾笼罩了整个庭院。颜良双手结印，将烟雾驱散。袁绍看去，公孙瓒却不见了！ 张合刚才只觉得有什么力量与自己的攻势碰撞在了一起，便疾速退回到袁绍面前保护袁绍的安危，不曾看见是谁救走了公孙瓒。 “给我搜！”袁绍大怒，“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公孙老儿！” “走那边……”趴在背上的公孙瓒指挥着背他的人。 “公孙大人！赵云来迟了！”救出公孙瓒之人正是赵云！那日在隆中听闻公孙瓒有危险，想到昔日公孙瓒的知遇之恩，赵云当即连夜赶路，几日到了北平，正好赶上了北平城破的一幕。 此时两人行走在太守府内的地道之中。背后的公孙瓒一直在为赵云指明前方的路。 拐过几个拐角，赵云背着公孙瓒来到了地道中一个旷阔的地方，将公孙瓒放了下来。 “赵云……我公孙瓒……错怪你了……”公孙瓒有气无力地说。 “公孙大人勿忧！赵云自当带你出北平！”赵云道，说着便要给公孙瓒疗伤。 “不……必了……”公孙瓒摆了摆手，从胸前护心镜中取出一个木盒，“这个……木盒之内……才是真正的……真正的月魂残图……这……就当做是我对……对你……的一些补偿吧……” “公孙大人！” “赵云……我已身中剧毒……你……快出去……”公孙瓒大口喘着气，“我……不能连累你……” “我自当背公孙大人出北平！”赵云把拳一抱，就要背公孙瓒。 “赵云！你快走！”公孙瓒的声音提高了一倍，“我长在北平，行在北平，荣华富贵亦在北平！我公孙瓒，誓与北平同生死！” “公孙大人！” “快走！” 见公孙瓒如此执着，赵云长叹一声，对公孙瓒拜了一拜，回头便走。 从地道口出来，赵云回头看了看太守府方向。不一会儿，一道剧烈的爆炸从那里传出。赵云百感交集：一代霸主公孙瓒，今日便覆亡在此了…… 接下来，是该奔向和琉璃约好的接头地点，离开北平了！ 赵云认真地放好那个木盒，向碰头地点飞去。 第40章 布衣神相 一片废墟之中，数名白衣人恭敬地迎着不远之处的那个女子。 当先一名大汉，白衣上的莲花如此夺目。风吹起衣衫，和着灰尘一起在空中飘舞。 “熊战是么？” 那女子一身白衫，腰间随意一束，青丝飘舞在空中。正是琉璃！ “小姐，如今公孙瓒已被袁绍所灭，清盛长老让你回去了。”那名被称为熊战的大汉道。 “长老为何要让你们助袁绍？”琉璃问道。 “门内之事均由长老决定，小人只管执行……”熊战道。 琉璃转过身去，冰冷的表情不曾变过一分：“你们回去吧。” “小姐……” “我……还不想回去。” “是因为那个小子么……”熊战的话让琉璃身形一颤。 “跟踪我？熊战，你好大胆！”琉璃怒喝。身上青、白、红三色能量骤然射出，三色融为一体，竟让空间出现了涟漪！ 能量界限么……熊战看着那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三色能量，尽力平息着情绪：“小姐，这是长老安排的。” “我不想动手。”琉璃道。 “小姐，那件事情，必须要你参与。”熊战道，“门内准备了这么久，不容许有半点差错姐从小在门内长大，自是明白其重要性……” 琉璃没有说话。从小那些长老便对自己关爱有加，待自己如亲孙女一般。要说割舍……琉璃一时也做不出那种事…… “你们走吧。”许久，琉璃道，“我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小姐，清盛长老让你马上回去……” “熊战！看在你一心为门内的份上本小姐已经做了让步了！休想得寸进尺！”琉璃双眼猛地变为了青色，她与熊战之间的空间顿时凝固了起来，让熊战动弹不得。 不愧是门内继血戮和碎冰两位天尊之后的第一天才啊……熊战叹道，对空间这般控制力，怕是无人可及。我是下人，不能对小姐动手，这可麻烦了…… “小璃？”耳边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琉璃面色一变。 赵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旁边。赵云抬起手，揉了揉琉璃的脑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个不听话的丫头……” “子龙哥哥，你快走！”琉璃失声道。她明白这些要带自己回去的人的目的。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他们还不敢动手。但是如果赵云来了，那些人就可以擒杀赵云，逼自己回宗门！琉璃在宗门内待了十余年，自是明白门内行事风格！ “走？”赵云仍旧是一脸无辜状，“你都在这里，我能走哪里去？” “子龙哥哥……” “而且现在，怕是不好走啊~”赵云笑道。 不远处，袁绍带着军队过来了。他们与熊战回合之后，围住了赵云和琉璃两人。 “袁太守，你我合作到此结束了。”熊战对袁绍说道，“那名女子是我门内小姐，不能伤她半毫。” “放心便是。”袁绍道。他看向阵中的赵云，却觉一丝眼熟。 “袁太守，别来无恙啊。”赵云拦在琉璃面前，笑道。 “公孙瓒手下那名小将？”袁绍记起了当日在界桥的赵云，“呵，没想到你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弓箭手！” 话音未落，赵云带着琉璃却突然闪现在袁绍面前，速度快的让所有人瞳孔一缩！ “袁太守，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呢？” 赵云高举银枪，狠狠地向袁绍砸去。那日在界桥，便是如今这般光景！ “休伤吾主！”颜良、张合、文丑等将领见势不妙，数人合力向袁绍而来，要挡住赵云那一击。 三人还未到，赵云却又消失了。袁绍定睛一看，赵云带着琉璃冲东边而去！ 刚才那一击是幌子么？赵云直逼袁绍的那一劈让围住他的军队向袁绍靠拢，而包围圈东边却出现了好大一个缺口！赵云如今正冲着那缺口而去！ 银枪化龙，赵云左手狂舞着龙枪，右手抱紧琉璃，在乱军之中划出一道生死线，过线即死！ “围住他！”袁绍喝道。一时大军直奔赵云而去。 “袁太守，那小子你可以杀了。”熊战在一边，淡淡地说。 “不必你说，我自会杀他！”袁绍道。 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赵云也是感到身边的压力越来越大。倒下一批，就会有更多的涌上来。排排乱箭，来往冲杀，赵云身上的飞龙银甲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但他仍旧护着怀中的琉璃，不让一丝血粘在她身上…… 赵云从东杀了个圈，看着袁绍手下的士兵无畏地冲来，喘了喘气，竟然立在原地不动了。 “子龙哥哥，你怎么了！”琉璃见赵云如此，以为他受了伤，心头一急，便要替代赵云突围。 赵云嘴角一扬，笑道：“终于完成了呢……” 龙枪闪着蓝色光芒，在赵云的左手牵引下狠狠地向地面砸去。琉璃顺着枪尖看去，枪尖着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蓝色能量点。于此同时，整个包围圈内四周亦是闪现出六道蓝色能量点。 赵云暗喝一声，赤色、金色能量卷地而起，整个人跃向空中，卷起一地沙石，暴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那七个能量点互相之间构成了一道贴紧地面的能量膜，那些士兵正好站在能量膜上！ “轰！”一道猛烈的冲击拔地而起，废砾被风暴卷起，向外撞去！强大的能量震荡让远处的袁绍身形不稳，竟然被震倒在地！ “太守大人！”张合和颜良联手构起一道能量防护罩，这才使身后的人免遭一难。两人往前看去，那能量膜化为无数冲击波，将那些士兵全部震飞开去！被掀飞的士兵漫天都是，在那最高处，便是一手护着琉璃一手持枪的赵云！ 龙枪上的龙纹如同被激活了一般，一道龙形能量从枪身上闪现而出，赵云疾速向下坠去，目的正是那包围圈的缺口！ 枪在赵云疾速下坠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那最后一片士兵之中。又是一道冲击波肆虐开去，白光和废砾让所有人都护住了双眼，赵云把枪一横，抱紧琉璃向外冲去。 两下之间，赵云冲出了士兵的包围，向离开北平的方向疾速飞去！ “呵，有些本事。”熊战和手下五名白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赵云周围。五名白衣人站出一个阵法，阵中心便是赵云！ “不过，在我布衣神相门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布衣神相么……”赵云喃喃道。他左手反扣长枪，将两股真气运到顶峰。 “看来，得认真了啊……” 第41章 百鸟朝凤 “熊战，你想干什么！”琉璃挣脱了赵云的怀抱，拦在赵云面前。 “小姐，奉清盛长老之命，我必须带你回去。”熊战道，“即使小姐要怪罪，我也只有受下来了。” “我没和你说么……”琉璃的三色能量再次出现。三色能量围绕琉璃升腾而上，将周围沙石排开，“本小姐会回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对不住了，小姐。”熊战看向赵云，“看来只有杀了他你才心甘情愿地回去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如要怪罪，那也要等小姐回去之后再说！” 五名白衣人双手迅速结印，相互之间出现了能量牵引，构成一个阵法，将两人围在里面。 “不要逼我杀人……”琉璃周围的能量化为实形风壁，一时竟让那六人感到威压！ “小璃……”身后，赵云又揉了揉琉璃脑袋。琉璃转过头，一脸的：“子龙哥哥……” “打架是男人的事，你来插手干什么……”赵云逆着熊战的目光盯了回去，“杀了他，我们就能走，是吧？” “狂妄的小子。”熊战冷哼一声。 “子龙哥哥，你不是他的对手！”琉璃拉住赵云的衣角。 “呵，小璃。”赵云的瞳孔开始布满血色，“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 琉璃一愣。眼前的赵云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之前那种亲和力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想要把琉璃带离我身边，不可能！”赵云缓缓走向熊战，对那结阵的五人看都不看。 “先通过我的五行封印阵吧！”熊战冷笑道。 那五名白衣人身上气势暴涨，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柱拔地而起，构成一个牢笼，要将赵云困在里面！ 五行封印，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构成这阵法的五角。布阵之时也是需要这五种属性的人方可布置。由于属性相克之由，这个阵法可以克制除了暗属性之外的所有属性。一旦人被困入此阵，则会被封印在一个异度空间，受到无尽轮回的折磨！ 赵云回顾四周，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空间之中。脚下的大地、身边的琉璃早已不见，在这一片黑色之中，只有赵云一人。 “异度空间么……”赵云道。 体内的能量在流逝……自己的属性为炎，五行之中水克炎。那么现在吸收自己能量的，应该是水属性了吧。 呵，有意思。赵云放出一股龙鳞罡气，看着它流逝的方向。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红色的龙鳞罡气愈来愈细长，煞是好看。 “金、木、水、火、土……”赵云睁开血色的双眸，看着面前那空间出现的裂缝。裂缝形成一个血色的洞，将周围的一切向里面扯去…… “三奇入墓，六合通天……施阵的这五人，倒是通灵高手啊……”赵云自言自语，“看来你们真的要杀我了……” 对不起了，是你们先要杀我的…… 赵云双手疾速变幻，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竟化为数道残影！ 想用阵法困住我，可笑！自己乃玄门阵法创始人之徒，你们这点雕虫小技，留着给别人用吧！ 血眼射出两道红色光柱，赵云的表情蓦地变得狰狞！ 五行倒逆！ “熊战，如果他出事，你们一个都活不了……”阵外，琉璃死死盯着阵中的能量幕。 “小人只是完成任务。”熊战道。 熊战嘴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五行封印的可怕之处他自是明白。这个少年一死，那么琉璃便只有回宗门了。清盛长老交代的事情，必须有琉璃参与才可以。一旦事成，自己死与不死，又有什么重要的…… 焚魂啊，当真那么厉害…… 怎么回事！熊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那五名白衣人体内的能量突然变得紊乱起来，二而那阵中的能量幕也是开始了不安的波动！ 熊战额头上散出一道精神涟漪，察觉着那五人的异常。当那涟漪接触到离他最近的白衣人时，熊战惊住了！那白衣人体内的经脉连接顺序竟然被打乱了，变得杂乱无章！而他身上的穴位竟然在移动！其余人均是如此！ 什么情况！熊战从没碰见过这种情况。一股外来的能量逆着那些白衣人身体而上，强行改变了那些人的身体结构！！ 随着能量幕的破碎，五名白衣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阵中，赵云一跃而起，身上弥散的赤金能量遍布天空。 “布衣神相么……”赵云抹去嘴边的鲜血，“这事，我记下了……” 天空中，那对血色瞳孔直直盯着熊战。琉璃见赵云没事，心中一喜。但又看见赵云的双眸，表情却凝固了。 “龙瞳？”琉璃喃喃道，“子龙哥哥体内，难道潜伏着什么？” 四周的天地能量开始不安起来，大地也开始轻微的震动。周围，由于能量不安而卷起的涟漪向天空靠拢，中心正是赵云！ 让天地能量都臣服在脚下，这是什么情况！ 赵云枪尖上闪出无数道成形的能量，激烈的交织声刺人耳膜，瞬间遍布了整个枪身！身形一动，赵云出现在了熊战面前，嘴角一扬。 “百鸟……朝凤！” 一道冲击波自两人传开，冲击幕越来越大，将地面刮去一层，接触能量幕的东西尽皆粉碎！大地一阵塌陷，从上空鸟瞰，竟形成一只凤凰图案！而龙枪枪身上那发出刺耳声音的能量炸裂出一只实形的赤金凤凰，对着原地的熊战撞去！ 后继冲击接踵而至，将本是一片废墟的北平扫得一干二净！这冲击让琉璃都必须护住双眼稳住身形才能保持在原地。那白光吞噬了两人，吞噬了方圆几百步的一切！ 好一会儿，冲击波才平息，白光散去。琉璃放下护住双眼的手，焦急地望向里面。只见赵云身上的飞龙甲破碎了一半，鲜血顺着双手流淌了下来。赵云退后了几步，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但又撑着龙枪勉强地站了起来。 “子龙哥哥！”琉璃急忙飞奔而去，挽住赵云流血的右手，扶住赵云。 赵云大口喘着粗气，体内真气也是紊乱了起来。他偏头看了琉璃一眼，笑道：“小璃，你……退远一点……” “呵，小子，我小看你了。”另一边，熊战的声音传来。白光消失，熊战出现。白衣已经破碎，上半身裸露在了空气中。和赵云一样，他也是浑身鲜血，只是比赵云好了许多。脸上因为刚才的冲击留下了无数伤痕，胸口之处亦是被刮去一层：那是刚才百鸟朝凤命中的地方！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一些……” “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第42章 七探盘蛇 “熊战，你……” 琉璃便要上前，却被身后赵云扯了回来。琉璃看着赵云，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小璃，你离远一点。”赵云咧咧嘴笑道，露出沾有血丝的牙齿，“会伤到你的。” “子龙哥哥，可是……” “离远一点。”赵云柔和地说。话音不大，却无法抗拒。 不远处，熊战的体表开始起了细微的变化。一股灰色能量覆盖在他全身，在那灰色能量的作用之下，他身上的伤口上结为一层血枷，随后一点一点地脱落！ “体表有什么东西保护么……”赵云握紧了龙枪。 熊战虎拳一握，灰色能量凝形，在其手中化为一把巨大的战锤≤战冷哼一声，单手反扛起战锤，向赵云奔来。赵云不料熊战拿起那近二百斤的锤速度竟然丝毫不减，凌云决第二重开启，身形如同一片叶子向天空弹去。战锤砸在地上，一个巨坑出现。 “好惊人的破坏力！”战锤产生的风卷起赵云额前的发，赵云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战见赵云躲过，右脚一踏，连人带锤以雷霆之势扑向上空的赵云。巨锤划出破音之声，离得这么远赵云的头发都被那迎面风势吹散开去！ 赵云将皇龙真气聚集在脚上，勉强将那一丝空间踩皱，借助空间褶皱弹了开去。那巨锤砸了个空，空间涟漪从锤身处传开。 “这要是自己被砸到……”赵云在下落过程中看着熊战和那一锤。这两锤的攻势极其猛烈，每一锤都有湮天破地之势。而且第二锤明显比第一锤狠厉许多…… 那熊战带着巨锤竟无一丝疲惫之意，反而愈来愈勇。好雄厚的内力，真不愧他的名字啊……可是这等凶悍的攻势，该如何化解…… 正想之间，熊战第三锤已到。锤头划出，空间都开始不安地波动起来。这一次攻势刚好是赵云即将落地气息大部分沉在下身之时！赵云一时没有躲开，只是下意识地向外一闪，那锤落在离赵云几步远的地方。那道可怕的冲击波吞噬了赵云。 “噗！”赵云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出了灰尘之外，撞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好可怕的冲击力……赵云只觉得胸口仿佛裂开了一般，整个身体都暂时麻木了。左手连枪都握不稳了，只得把枪化为能量收入体内…… 熊战并没有罢休，不消片刻之后，第四锤便再次奔向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赵云。这一锤竟将空间裂开，所过之处空间出现了丝丝裂缝！如果不出意外，赵云就要丧生在这一锤之下！ 突然，旁边三色能量闪出，缠住了第四锤，将那一锤的攻势牵引向外，落在了无人的空地之上。大地一阵抖动，落锤之处传来几道几百步长的裂痕！ “子龙哥哥！”琉璃顾不上熊战，冲入废墟之中寻找赵云。她走到赵云面前，看着没有了任何反应的赵云，惊住了。 “子龙……”琉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跪在了赵云旁边。她颤抖地伸出手，伸到赵云鼻下。 没有呼吸…… 琉璃呆在了原地。子龙哥哥，为什么……我……我不是让你走吗…… 几滴泪从琉璃脸上划过，滴落在赵云脸颊之上。琉璃两只手颤抖地抓紧赵云的肩膀。琉璃紧紧咬住下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悲伤，泪流成河。 “子龙哥哥……”琉璃将头靠在赵云头上，身体在颤抖。远处，熊战看着哭泣的琉璃，一动不动。如此一来，小姐该可以回去了吧……对不起了，小姐。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相信回去之后，长老会定夺的…… “熊战……”琉璃转过头，眼中的青色能量溢了出来，三色火焰从她手中升起，周围一丈之内出现了能量漩涡！ “我会杀了你，再去陪子龙哥哥……”琉璃缓缓站起身来，冰冷地说≤战不曾料到琉璃会如此，竟一时愣住了。 “千鸟……悲鸣！” 这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琉璃愣住了。在熊战背后突然闪现出一人，飞龙银甲，银色长衫……却是赵云！ 赵云的右手上凝聚着成形的能量。巨大的能量被压在手掌之上，相互交织的蓝色能量发出雷电般的声音，如同一千只鸟在啼叫一般！ 蓝色光芒印着赵云冷毅的脸庞。赵云毫不迟疑，右手直接按在了熊战背后！巨大的能量突然找到了爆发的缺口，尽情倾泻在熊战背上！ 轰！一声炸响，赵云早已退到琉璃面前。看着琉璃泪痕未干的脸，赵云抬起手，擦了擦琉璃眼角，心疼地说：“丫头不要哭了，乖……” 琉璃一把抱住赵云。身后，原本躺在地上的赵云却变成了一名白衣人！ 原来，在赵云被第三锤击飞之后，赵云便使用了幻术，借助死去的一名白衣人对在场所有人使用。却不料琉璃当了真……只有面对赵云时琉璃才会慌了心神，才会被这幻术骗到吧…… 远处，被弹飞的熊战缓缓站起。他身上的护膜一块一块地掉落，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好小子，竟然能够破掉我的防护罩……”熊战冷冷地道。他抡起巨锤，看势头是在准备刚才的第五锤！ “小璃，你走开。”赵云拍了拍琉璃的脸，道。 “子龙哥哥！” “他的锤法我知道。”赵云安慰琉璃，“名为”七重震“。共七锤，每一锤都有惊天动地之势，每一锤的攻势都是上一锤的好几倍。到第七锤，则足以劈天断海……” “我已经有了对策。你离远一点。”赵云道。 第五锤迎面而来。由于剧烈的锤风而产生的压力让赵云不得不向后暴退！虽然有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迎面压力会有如此之大！这是足以击垮一座城墙的力量啊！ 赵云运气皇龙决，分散周身的压力。虽然对琉璃是那么说，但是自己根本没有把握……那第七锤是自己万万躲不过的，因此必须在他使出第六锤的时候击败他！换句话说，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了…… 赵云对准下方的地放出数条火龙，借助冲力跃上了高空，第五锤的攻势擦着脚边过去了。赵云只觉得脚底火辣辣的，加上第三锤受的伤重，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溢出赵云的嘴角。 最后一次机会了……赵云心头一沉。如果此时熊战攻了上来，自己躲无可躲，绝对会丧生在熊战的巨锤之下！ 可是熊战却在原地，并没有马上攻上来！为何？他是在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么？ 在空中，赵云心中的无数想法瞬间交织。 有了！赵云眼睛一亮。此时，熊战的攻势已经成形！巨锤未出，空间已经破碎！在上空，赵云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巨锤周围的黑色虚无！ “结束了……”熊战道。赵云还在空中，自己这一锤出，他绝对是躲不开的…… “是啊，结束了。”身后赵云的声音却让熊战一惊：他什么时候到身后去的！ 身后，赵云右手龙枪骤然闪现，枪神上围绕着化为龙的蓝色能量！ 龙枪随着赵云右手的送出竟然弯曲了起来！枪缠绕在熊战的脖子上，又将其右手缠死，让熊战动弹不得！ “七探……盘蛇！” 赵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身形暴退。龙枪在熊战身上炸裂开来，灰尘弥漫了四周。赵云退出圈子之外。相信这一击，至少能够让他丧失作战能力吧…… “噗！”身体严重透支的赵云此时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向后倒去。 “子龙哥哥！”琉璃飞奔过来，扶住了赵云。赵云看着琉璃的的脸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呵呵，小子，算你有些本事……” 这声音让赵云瞳孔一缩：什么！他还没死？就算是钢筋铁骨他也应该被炸成碎片了啊！ 远处，熊战缓缓地站了起来。此刻的他身上尽是鲜血，狼狈不堪≤战的双眼抬起，竟然闪出红色光芒！ “糟了！子龙哥哥，你快走！他要魔化！”琉璃拦在赵云面前。 “魔化么……”赵云一只手搭在琉璃的肩膀之上，将琉璃拉回身后，“我不是说了么，打架，是男人的事！” “而且，想从我身边带你走，不可能！！” 熊战身上红色光芒盛起，在那光芒之下，他身上的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痊愈！面对虚弱的赵云，熊战冷哼一声，向赵云冲来。速度已经超过了极限，竟然在原地留下无数残影！ “糟了！”琉璃一声惊呼。她来不及赶过去救赵云了！ “看来，又要借用星魂之力了啊……”赵云仰天。那颗星星之中的能量会让自己失去心智……可是现在，别无它法了啊…… 熊战那一击将两人之间空间击碎，红色能量龙卷化为巨大的火焰，直奔赵云而去。这样，不等赵云将星附体，他就会被那火焰吞噬！ “子龙哥哥！”琉璃的声音传遍整个北平。 正当那火焰在琉璃的注视下要吞噬虚弱的赵云之时，攻势却在离赵云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趁着这个空档，琉璃奔到赵云面前，扶住了往下倒的赵云。抬头一看，那攻势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挡住的！ 那人身着白色道服，衣衫随风飘扬。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把鹅毛羽扇。正是那小小的羽扇拦住了那滔天火焰！熊战之前的灭天气势，在那人面前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感觉……是恐惧！ 那人竟然能够让能量构成的攻势产生恐惧而自动消失！ 赵云此时已经处于脱力状态，视野都有些模糊了。他靠在琉璃肩上，听着琉璃说出了那一句话： “孔明……哥哥……” 第43章 往事如烟 初夏的风总是那么的惬意。微风推着脚下的云朵，慢慢向前走去，在远方勾勒出一个充满笑意的圈。在天与地的交界，可以看见遥远的安宁的辽东城。城中冒着些许炊烟，交织出一幅清新的图画。 白狼山巅之上，那云蒸雾缭之下有着无数古老的建筑。石阶上已有青苔，屋角边坍塌了琉璃瓦，和着房屋间无数参天古树。 这，便是那一直飘逸世外的宗门：布衣神相门！ “孔明哥哥！”从石阶上跑出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一身白衫，马尾辫扬在脑后。她一脸兴奋地向山巅跑去，一边是笑着注视她的那些白衣弟子。 “哎呀！”转过一个拐角，女孩和正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女孩一个踉跄，就要向身后通向山下的石阶倒去。一只手伸来，抱起了女孩，拍了拍她的后背。 “奉孝哥哥！”女孩认出了眼前的人，笑了。 “小琉璃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来的那名男子温和地笑道。 “孔明哥哥那本书我看完了！”小琉璃一脸自豪，“他说过要带我下山买糖果吃的！奉孝哥哥也一起去吧！” “小琉璃这么能干啊？”男子捏了捏小琉璃的脸，“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男子抱着小琉璃向山巅走去，沿途的许多弟子均对那男子敬重万分……无论是入门的弟子，还是高高在上的长老，亦或是一直不出的门主，无一不对他礼待有加。因为他，和那人一起，是当今门内最出色的两位天才！ 门内等级制度十分严格。最下便是弟子，其上是导师，护卫，管师，长老，最高便是门主。 而他，和那人，则是破格被门主命为那个等级的唯一二人！ 达到那个等级的，门内成立千年以来，不过六人。而自东汉以来，几百年间便无人再次达到。直到现在遇到了他们。 天尊。 他在入门之前有一个名字：郭嘉，字奉孝。和另一人一起，从小被清盛长老收留，在门内长大，也是门内资历最老的人之一…… 不一会儿，郭嘉抱着小琉璃来到了白狼山巅。看着层层迷雾，郭嘉皱了皱眉：“那小子，又在干什么……” “孔明哥哥！”小琉璃却是不管，扯起嗓子大喊了一声。稚嫩的声音传遍整个山顶。 声音消失片刻之后，迷雾也开始消散。在不远处，走来一道人影，亦是一身白衣。 “小琉璃来了啊~”那人笑道，手中羽扇轻摇。 “孔明，你又在干什么？”郭嘉无奈地耸耸肩。眼前这人，是和郭嘉一起进入宗门内的另一位天尊。之前，他也有一个名字：诸葛亮！ 诸葛亮如今不到二十岁，郭嘉也不过二十多岁。两人在年纪轻轻时便已达到天尊级别，其潜能，无人可以估量…… “孔明哥哥，我把那本书看完啦！”小琉璃被郭嘉放了下来，跑到诸葛亮跟前，拉住诸葛亮衣角，仰着头撒娇，“我们这就下山买糖果吃好不好？” “你在给她看什么东西？”郭嘉问道 诸葛亮也是一脸无辜：“太平要术啊。谁知道她这么快就看完了……” “太平要术？！”郭嘉一惊，“你小子是疯了啊？给小琉璃看那种妖书？” “哎，你着什么急啊。”诸葛亮淡淡地说，“我哪知道她会看懂啊……” “不管，反正孔明哥哥答应了我的！”小琉璃却不耐烦了起来，撅起了小嘴。 “小璃，你去帮哥哥把那个阵法解开好吗？”诸葛亮拍了拍琉璃的小脑袋，指着身后那一堆石阵。 “不解！”琉璃来气了，把头一偏。 “哎，孔明哥哥花了好几天都没有解开，就让你帮个忙嘛……”诸葛亮笑道。 “孔明哥哥都没有解开？”小琉璃来劲了，把袖子一挽，“好吧，我就帮你吧！” 见着小琉璃跑去的样子，两人都是一笑。 随即，诸葛亮脸色一沉。 “怎么了？”郭嘉也是察觉到诸葛亮脸色不对，问道。 诸葛亮羽扇一挥，将这一片空间与外面隔绝，确认了无人偷听之后，说道：“我们被骗了。” “嗯？”郭嘉一脸疑惑。 “他们，在下一局很大的棋……”诸葛亮轻摇羽扇，“自这宗门成立起……近千年了……” “什么情况？”郭嘉问道。 诸葛亮撩开额前的刘海，露出了那双金色的瞳孔！每一瞳孔之上，有着三道极微小的咒符！ “龙瞳……”郭嘉道。 在那对龙瞳金色光芒照射之下，郭嘉沉下心神，任凭那瞳孔将自己带入另一个空间。白狼山巅之上，两人对视，如同沉寂千年的灵石…… 好半天，诸葛亮收回了那龙瞳。郭嘉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郭嘉身形一颤，后退几步，坐在身后的石头之上，头发垂在两边。 “孔明……”许久，郭嘉开口，“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诸葛亮道。 “你在山巅上数年，修行只是一个幌子么……”郭嘉道，“你一直在想办法弄明白这件事情……” “是……”诸葛亮道。 郭嘉长出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我们现在怎么办？” “出去。”诸葛亮道。 “叛逃么……” “如今，普天之下，知道此事的只有你我二人。”诸葛亮道，“祖父玄上死于此事，甘英前辈亦是如此。不能让天下受此蒙蔽……” “什么时候？”郭嘉叹道。 “越快越好。”诸葛亮风轻云淡地说。 “好吧。”郭嘉站起身来，眼神中多了什么，“焚魂之时，天下为弃子么……” “琉璃怎么办？”郭嘉想到了什么，看向在不远处正努力解开诸葛亮所布的石阵的琉璃。诸葛亮望向琉璃，摇了摇羽扇：“让她留在这里吧。终有一天，她会走上和我们一样的道路。” “只是，我不希望那一天来临啊……” “孔明哥哥！我解开了！”那边，小琉璃兴奋地跑了过来。诸葛亮看着那石阵。 “这下可以带我下山买糖果了吧！”琉璃扯着诸葛亮的衣角，生怕他反悔。 “走吧，小璃。”诸葛亮笑了笑。 郭嘉抱起小琉璃，和诸葛亮一起向山下走去。 “咦？奉孝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小璃很重吗？”小琉璃抬起手，仔细地擦去郭嘉脸上的汗水。 听得琉璃此语，郭嘉复杂地笑了笑： “是啊，对于我和你孔明哥哥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的了……”； 第44章 天尊 一片废墟的北平。昏倒的赵云，落泪的琉璃，魔化的熊战，以及周围袁绍不知所措的士兵。 还有，那突然出现的随手挡住熊战滔天攻势的白衣道袍之人。 “孔明哥哥……”琉璃望着不远处单手分开那滔天火焰之人，过往的种种浮现于眼前。那是一直把自己当作亲妹妹的门内天尊，他本可以成为长老，成为下一任门主的…… 那个黄昏，自己坐在山巅，等着他们回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小时候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门内那名天尊：诸葛亮！ 听得琉璃这么叫自己，诸葛亮也是回过头来，看着琉璃好一会儿。 “小璃啊……”诸葛亮轻轻摇着羽扇，依旧是曾经那风轻云淡的语气，“几年不见，也出落得水灵了……” 那人，便是诸葛亮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听说过四大公子之末的名声。在他们看来，那个以一己之力灭了两大宗门的修罗如同神话故事中的存在，却不曾料到会出现在遥远的北平！ “小人熊战，见过血戮天尊。”魔化的熊战抱拳，道。他自是明白，虽然魔化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在诸葛亮面前，他仍旧不敢造次。 “你们在准备了么？”诸葛亮背对这熊战，问。 “小人不知天尊所言何事……”熊战回答。 “呵，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诸葛亮走到琉璃面前，“我如今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孔明哥哥，你们为什么要离开……”琉璃哽咽住了。这些年，门内没有一个人给她解释两人离开的原因。仿佛整个宗门对这原因都讳莫如深。上一次见到诸葛亮，是他追杀烈云宗门主的时候。那时诸葛亮一出现在白狼山，便引来了门来无数高手的围攻，而诸葛亮也是毫不留情，连杀上百人。那个时候的琉璃躲在远处的树下，不敢相信那个浑身鲜血的人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孔明哥哥…… 诸葛亮俯下身来，嘴角一扬，揉了揉琉璃的脑袋：“如今你的修为，当真出乎我的预料。不愧是小璃啊……” 随即，诸葛亮眼睛落在了琉璃怀中昏倒的赵云身上。 “我是来带他走的。”诸葛亮轻声说。 “子龙哥哥？”琉璃一愣。 “小璃，你跟熊战回去吧。”诸葛亮说，“现在的你留在现在的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琉璃抱紧了赵云，有些犹豫。 “呵，小琉璃还在生我的气么……”诸葛亮笑了笑，“那日在隆中，我故意没有见你们，便如此记恨你的孔明哥哥么？” 琉璃看着诸葛亮。刚才的语气，和小时候的那个孔明哥哥，一模一样…… “回去吧。他会再来找你的，只不过现在，时机尚早……”诸葛亮轻摇羽扇。 许久，琉璃小心翼翼地放下赵云。挽起衣袖，解开挂在颈间的玉佩，放入了赵云衣服之中。随即，琉璃起身，最后看了赵云一眼，慢慢地走向熊战。 “孔明哥哥，你一定要让子龙哥哥变强。”走过诸葛亮身边，琉璃道，“就当是小璃……最后一次任性吧……” 见得诸葛亮三两句便说动了琉璃，熊战又惊又喜。这个女子在门内的地位熊战再清楚不过，没想到竟会为了那个昏迷的少年连性命都不顾。而那血戮天尊的话，在琉璃心中也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多谢血戮天尊！”熊战道。 “往事莫要再提……”诸葛亮长叹一声，“如果可能的话，带给清盛长老一句话。” “你们，错了。” 虽然不明白诸葛亮所言何意，但熊战仍旧给诸葛亮行了一礼，随即便和琉璃离开了北平。 “袁太守，公孙瓒已灭，今日之事也就此罢休了。”诸葛亮对着远处的袁绍道，“退军吧。还望太守好生治理，恢复民生才是……” 言罢，诸葛亮连同赵云便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袁绍和他手下的士兵。 血戮天尊，卧龙诸葛亮么……袁绍收回了佩剑。销声匿迹数年的他，突然出现在北平，却是为何…… 隆中，夜晚，星空之下。 诸葛亮立在瀑布之下，抬头仰望这夜空。 他上方的星星，排成了一个精妙的阵法！而诸葛亮那对金色的瞳孔再度点燃，直射苍穹！ “亮……”身后，那名女子走出了草屋，看见不远处诸葛亮的动静。 “星阵么？”女子看了天空中的阵法一眼，“许久不曾见你动用过了。” 女子便要向诸葛亮走去。不料刚走出三步，耳边传来诸葛亮的声音： “月英，不要过来！” 月英停在了原地，看着与自己数十步之遥的诸葛亮。他的声音之中，带有明显的焦急。这可不像他啊…… 空中，那些星星的位置在缓慢移动，围绕着正中那颗闪亮的巨星。无数星光从周围星星中溢出，注入了那颗亮星之中。 “东宫苍龙之心……”月英喃喃道，“你在给那位少年续星么……” “看来那位少年，是将死之人了啊。不然，你也不会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去给他续星……”月英的发被风吹起，“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星光越来越暗淡，那星阵也是波动了起来。随着诸葛亮的气息吞吐，那些星星缓缓地回到了各自以前的位置。诸葛亮低下头，喘着粗气，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 “孔明……”呼吸之间，月英已经来到了诸葛亮身边。 诸葛亮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虚弱。他对月英笑笑：“那，便是师兄要我帮助的人……” “哦？”月英道，“那位少年么……” “月英，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片刻，诸葛亮轻声问道。 月英一愣，凝视着诸葛亮侧脸好半天，说道：“谈不上喜欢，也不算讨厌。只是，我不大喜欢以前的你……” “以前的你，真的……太冷血了……” 第45章 诸葛亮 这是……哪里？ 赵云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身处的房间。 周围的墙壁均是由细草仔细编制而成，离床头不远处便是一个窗子，外面依稀传来虫鸣声和水声。丝缕阳光穿了进来，照在木制地板之上。 屋内的一切都好安静，在虫鸣和水声的衬托之下如此落寞。赵云摇了摇不甚清醒的脑袋，吃力地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 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赵云低头，却发现是一块玉佩。玉佩上刻有两只在树枝上依偎的小鸟，红色的结凌乱在被子上。 小璃的玉佩？赵云拿起玉佩，看了好一阵子。 “小璃？小璃！” 赵云猛地记起了北平发生的事情，声音恐慌起来。被子被掀在一边，赵云踉跄地走到了门边，推开了草门。 一股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是远方那永不酮的瀑布，下方是一片林子。可是赵云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他走了出去，不停地来回寻找，想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当赵云流着满头大汗坐在靠近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时，握紧玉佩的他终于明白了：琉璃离开了。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的丫头再也不在了…… 玉佩上，一滴泪滴在了那两只小鸟上面。赵云紧咬着牙，任泪顺着脸颊流下。 为什么……自己咬牙抵死，忘命而战，到最后，还是不能把琉璃留在身边…… 赵云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他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只是流泪。原来痛到最深处，一无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影子从长变短再变长，不知溪水打湿了裤脚。赵云的背影，横亘在这美景之间，似乎凝成永远。 身后，走来一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月英。 “赵公子，事既已无可挽回，还请不要过分沉沦……” “如今之计，是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是。”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她之所以这么做，定是有你的原因在里面。” 月英连续三句话说出，赵云的身形动了一动。 “我家先生在那边等你。” 说完这一句，月英便转身离去，留下独自的赵云。 树林之中，诸葛亮坐在一片开阔地之上。地面摆放着数十块碎石，乍一看杂乱无章，却隐隐构成一个阵法。 头顶之上，那片区域内的繁星所成阵法与这碎石一模一样！强烈的星光照射下来，正中便是诸葛亮！ 许久，诸葛亮睁开眼，金色瞳孔对着那道人影。 “赵云，坐吧。” 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语气。 “多谢诸葛先生相救。”赵云把拳一抱，沙哑的声音传来。 “不必。这，也是师兄，和小璃的意思。” 赵云没有说话。 “吾人在此布了一个星阵，为了让你更容易控制东宫苍龙内的星魂之力。”诸葛亮道，“要想报兄仇，要想得到琉璃身后势力的”认可“，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助你控制星魂之力之前，有什么问题，问吧。”诸葛亮轻摇羽扇。 赵云深呼吸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平静了下来。 “先生见过我哥哥了？” “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哥哥为什么会死？”赵云问出了困扰了他这么久的问题。他漆黑的瞳孔逆着诸葛亮金色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对龙瞳。 “原因太多，我不尽知。” “和曦有关？” “是。” “杀害哥哥的人，就在曦这个组织里？” “是。” 赵云没有问了。这两个问题，就已经够了。 “所谓焚魂，是布衣门策划了千年的一统大陆的计划。”诸葛亮道，“其仿照奇门之中的休、生、伤、景、惊、杜、死、开八门，在整个大陆上设置八个巨大的灵魂点。一旦他们得到了巨大的能量支撑，这八个灵魂点聚集在一起，会产生无比可怕的力量。到那时，全天下都会变成他们的傀儡，没有了自我的意识，只有服从。” “哥哥的死还与布衣门有关？”赵云道。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赵云步步紧逼。 “那张图。”诸葛亮开口，“你哥哥的那张图，我解不开。我之前尝试了一百八十六次解残局的方法，全部失败。如今那张图，已经刻入了我的脑海。只是，现在都不清楚其中玄机。”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诸葛亮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赵云问道。 “活着的，只有三人。”诸葛亮道。曾经只有他和郭嘉，如今多了个赵云。 “你哥哥的死，并不简单。”诸葛亮道，“你哥哥，也不简单。” “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星魂，月魂，势力。”诸葛亮道。 “如今，荆州刺史刘表得到了龙羽，正在邀请天下诸侯来荆州。” 龙羽？赵云一愣。当日在徐州，郭嘉曾经明确地说道，要想得到月魂，必须有龙羽护身！ “要想报你哥哥的仇，仅凭你一人，不足以和曦以及布衣神相抗衡。”诸葛亮道，“等你他日有了愿意跟随你出生入死的人，便来找我吧。我和师兄，会帮你的。” “还有要问的么？”诸葛亮道。赵云摇头。 诸葛亮站起身来，手中鹅毛羽扇直指星空。正中那颗星星骤然闪出巨大的光柱，照耀下方的诸葛亮！ “赵云，凝气，护住心神，接受星魂之力！” 夜晚的隆中，因为那一道星柱而无比亮丽。诸葛亮强行通天，柔化了东宫苍龙之心的星魂能量…… 数十年后，五丈原，诸葛亮寂寥地为自己点起了星灯。那时的他，头发已花白，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洒脱。逆天而为，诸葛亮一生都在逆天意行事，不曾料到，却在最后一步失败。当整个三国以停顿了许久的方式祭奠诸葛亮时，归天的他已全然不知。定军山那丞相之墓上，只是闪过一颗流星，暂时地照亮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第46章 江东霸王 天蒙蒙亮的隆中，整片村庄刚从睡梦中醒来。偶尔几声鸟鸣，飘荡在这一片空旷的原野上。 赵云拽紧了身后的包袱，向襄阳行走着。他面色坚毅，背影孤独却挺拔。在隆中待了三日，赵云将星魂之力、龙鳞罡气、皇龙决三种内劲好好地调息了一番。琉璃离开了，接下来便是自己一个人的旅程璃，你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襄阳是整个荆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荆州州牧府所在！其繁华程度堪称大陆无双。自太守刘表得到龙羽，大宴天下诸侯之后，整个襄阳的警戒程度空前。刘表不仅动用了襄阳绝大多数军队负责治安，还将荆州三大高手之中的魏延和黄忠从外地调回，专门负责保卫龙羽。在刘表这等精密安排之下，谁也不知道他大宴天下诸侯之下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在襄阳东边不远处便是樊城。作为襄阳的东边大门，樊城亦是受其恩泽，繁华有加。那些远道而来的诸侯奔赴襄阳，有许多都会在樊城歇脚，积蓄好精力，再启程襄阳。 赵云走进了樊城。从隆中到樊城，这不远的距离内，他看到了无数奔向襄阳的人。有一方诸侯，有达官贵人，有江湖游侠……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那龙羽。 龙羽乃上古时期皇龙身上的鳞甲。传闻当初皇龙与古凤争霸，其龙身被凤爪抓伤，落下四片鳞甲在人间。时光荏苒，如今大陆上仅余一片龙鳞。如今龙羽现世，自是免不了一场你争我夺。 一路上赵云没有和任何人答话。这些人均是因为对龙羽的贪欲而来，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人结伴。一旦把后背露给他们，那就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进入了樊城，赵云略微一震。樊城街上已经塞满了人，均是过往来赴宴的。他们在路途中在樊城休息。赵云皱皱眉：樊城的设施十分完善，自然会是这些人休息的首选。可是，人这么多，连歇脚的地方都不好找啊。 樊城和襄阳之间倒也有几个小镇，不如去那里看看吧。赵云这么想着，费力地挤进一个小酒店，要了些酒和牛肉，准备吃完之后再去那些小镇上。 “我靠，老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人满为患的酒馆人声嘈杂。 “你小子不懂了吧！龙羽这种上古宝贝谁他妈不想要？这刘表老儿也真是愚昧啊，得了个龙羽就得瑟起来了，老子真想给他抢了！” “得了吧，就你？你是那黄忠和魏延的对手？况且你这水平，还轮不到那两位出马你就挂了！” “哼！谁他妈告诉你我要硬抢！这一次天下诸侯来至，曹操、袁绍、吕布、张鲁、刘璋等等势力都是派了高手来此，甚至连西凉都来人了！趁他们混战，咱不可以浑水摸鱼吗你个**！” “什么？西凉都来人了？那不是全天下都来了！” “来个屁啊！孙策那小子正在江东睡大觉呢！你从江夏过来，可曾看到孙策手下的人？” “说起来，倒也是啊……孙策这些年可是让刘表吃尽了苦头啊！” 赵云在墙角，慢慢地斟满酒杯。酒馆真是个好地方啊！整理了一下思路，赵云笑了笑。第一，天下诸侯都派出了高手来此，其中不乏曹操这等暗藏韬略的人。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夺龙羽这么简单。第二，远在西凉的西凉太守马腾也是按捺不住来凑热闹。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龙羽么？第三，在龙羽这件事情惹得天下振奋时，刘表的死对头孙策却是异常的安静。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吃饱喝足之后，赵云牵着白马，挤出了人群，向襄阳奔去。 飞奔在原野上，风吹起赵云额前的发，露出他那双眸子§州时郭嘉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要想得到月魂，必须有龙羽护住心脉！”想报兄仇，想挑战琉璃身后的势力，自己必须得到龙羽，必须得到月魂！ 在诸葛亮的帮助之下自己掌握了星魂之力，接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吁……”赵云在田野上勒住了马，右手一抖，龙枪闪现而出。 “阁下从樊城跟踪我到这里，该现身了吧！”赵云凝气喝道，声音在这一片区域内回荡。 不一会儿，赵云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头戴草帽，身穿打着补丁的布衣，，立在田埂之上。那人慢慢地取下了草帽，束在后面的长发随风飘扬。 那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霸气！是赵云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他没有如同熊战般雄伟的身躯，但却能让人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气势被隐藏在那略显瘦小的身躯之下。他抬起头，对赵云笑了一笑。 “公瑾所言不假啊。”少年大方地走向了赵云，“不料在此遇到了赵云将军，幸会幸会。” “你是何人？”赵云并没有放松警惕，提起枪指向那人。 少年自信地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下江东孙策，字伯符。” 孙策？！赵云一愣。那个三年之内带着死去的父亲剩余的兵马平定了整个江东的小霸王！如今他的势力堪比任何一方诸侯，兼有周瑜太史慈等人倾心辅助，大有觊觎天下之势！而当初在北平，琉璃也是说，孙策是一位值得投奔的君主！ 而现在，面对情势复杂的荆州，他竟然敢孤身来襄阳！这份胆魄，让赵云心生敬佩！ “我是从公瑾口中听说过子龙将军的。”孙策显得很平易近人，“今日在樊城见到子龙兄，便觉不是常人。不料真是子龙兄本人啊！” 直觉么……赵云收回了龙枪，下马：“讨逆将军言重了。” 周瑜把自己的情况介绍给了孙策么…… “子龙兄，你我相遇即缘，不如去那边小镇一聚？”孙策笑道。 赵云点点头，没有异议。看来孙策是想招降自己……这般礼贤下士，怪不得周围能臣如云。 “子龙兄来襄阳何为？” 杯酒过后，孙策毫不遮掩，开口便问。 “听闻襄阳繁华至极，特来一饱眼福。”赵云笑道。他还没有到那种信任孙策的地步。 “呵，子龙兄好情趣啊。”孙策明白赵云的的，亦是笑道，“只怕子龙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赵云沉默。他等着孙策下一步说什么。 “子龙兄勿忧。”孙策直接道破，“孙策前来并不是为了龙羽。你我二人利益并不冲突……” 见得孙策如此真诚，赵云也是略有些松动。 “龙羽乃上古神兵，伯符难道不动心么？”赵云抿了一口酒。 “哈哈，子龙兄说笑了。”孙策哈哈一笑，“子龙兄以为，龙羽比起荆襄九郡，孰轻孰重？” 孙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啊！赵云不动声色地一笑。这般真诚，会让许许多多的人来投奔他，同时，也会受到许许多多的暗箭啊！ “云某狭隘了，自罚一杯！”赵云笑道。 两人的交谈不知不觉便打开了。 “刘表接待天下诸侯，时期定在明日。明日，襄阳城城门便会大开，刘表也是会派人出门迎接。”孙策道，“到时候，子龙兄，你我皆有一场好戏可看。” “天下诸侯会派出手下的精英前来荆州，想想就觉得兴奋啊……”赵云亦是笑道。 这一天便在两人的交谈之中过去了。等到明日，便是整个荆州之旅的重头戏了吧。天下高手云集在此，会有一场怎样的好戏看呢？ 第47章 美女如云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那一丝曙光照亮了地平线，映着这一座城池。 借助朝阳，城墙上那两个大字清晰可见：襄阳！ 襄阳城门大开，门前早有一队人马在守候。城门自半夜零点起就已经开了，至此已经换了三队人马守城。整个守城的安排如同一枚精细的器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这一切，只为了迎接今日来襄阳的天下诸侯。 今日，是荆州太守刘表接待邀请的群雄之日！ 早些时候，就有一些零星的江湖散人来到了襄阳。在经过一阵严密的检查之后便进城去了。守城之人望向远方升起的朝阳：今日的重头戏，是在后面啊。 为了迎接各方势力，刘表将今日白天划分了好些阶段，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群入城，哪怕是一方诸侯也不能例外。 又是几队零散的人马入城。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守城的那身着蓝色铠甲的将领走到城门最前，对着那些被邀请的人喝道： “各位英雄诸侯！我乃荆州太守刘表大人手下精武门门主文聘！从此时直到正午乃是诸侯入城时间，进城者须有我刘表大人特制的邀请贴方可入内！不合条件者，请等至下午时间再行入城！” 文聘那雄厚的声音传遍了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在场大多数人均是听说过文聘的名头，一把回旋长刀使得出神入化，是刘表手下除开黄忠和魏延的第一人！ 那些来晚一步没能进城而要等到下午的江湖好手虽然抱怨，但是在文聘面前却不敢造次，只得自叹倒霉。人群骚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秩序。文聘手握回旋长刀，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城门旁，打扮成农民和商人的赵云、孙策两人静静地等着。他们不急着入城。此次刘表大宴天下，各路诸侯高手难得聚在一起，两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人群向两边排开，那些来晚的江湖好手有的坐在路边，有的靠在树上，均是耐心等待。他们也想一睹各路诸侯的风采。 远方开来一支人马。大约有数十名，均是骑着高大的骏马。一些战马身上甚至还披着亮闪闪的盔甲。当先三人，左边是一名年轻的青年，头戴一顶毡帽，手持一把大刀。右边是一名彪形大汉，双手拿着两只战戈，身披蓝色盔甲，脸庞上有一道伤疤。 正中却是一位女子！那女子面部被一层薄纱遮盖，隐隐可见美丽的面容。身着白色紧衣衫，外面笼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纱衣。大腿部分露在空气之中，小腿和脚被一双皮革鞋包裹，两边插着两把弯刀。 那女子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为别的，为她那魔鬼般的身材。 “敢问三位是代表何方诸侯？可有请帖？”文聘迎了上去，行了一礼。 三人左边那位青年走上前来，从衣服中拿出请帖：“西凉太守马腾麾下马岱、庞德、马云璐三人，受刘大人邀请，特来拜见。” “西凉？那就是西凉的铁骑兵吗？” “果真雄武异常啊！不料竟能在此看到中原不曾有过的战马！” “那位青年便是马岱。”孙策对赵云解释道，“西凉的铁骑兵闻名天下，被西凉太守马腾的三位儿女所统领。长子马超为西凉枪王，统领西凉铁骑中军，其骑术十分了得，堪称天下第一。次子马岱，为西凉刀王，统领西凉铁骑左军女儿马云璐，是西凉出名的冷面美女，统领西凉铁骑右军，那名女子应该就是马云璐了。而那庞德，是马腾手下第一猛将，使双戟，力大无穷。” “马云璐么……”赵云盯着那女子。他突然想起了樊淑。这两人，有些像啊…… “请入城吧！太守大人早已备好了客房”文聘把路一让，道。 三人带领西凉骑兵慢慢走进了城门，西凉铁骑引起的人群骚动好一会儿才平息。文聘立在城门外，等着下一批的到来。 不久，又来了一批人马。这队人马由步兵组成，身着清一色的紫色战甲。当先也是三人，正中是一位少年，左右两人赵云却认得：左边是那鬼才郭嘉，右边正是恶来典韦！ 人群中有人眼尖，认出了那两位闻名天下的人。 “恶来典韦！鬼才郭嘉！天呐！这两位居然来了！” “不是吧！五杰之一的恶来典韦？！还有那鬼谋通天的郭嘉！天呐，我此生看到这两人，死也无憾了！” 郭嘉和典韦两人一出现，人群炸开了锅。一片人声沸腾之中，正中那位少年却显得如冰山一般。他穿着紫白相间的衣服，毫无表情。这让赵云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灭欲司马懿！ “曹操么……一出手便是这种大排场，不愧是他啊……”文聘见到郭嘉和典韦，也是没有想到。曹操居然派出了自己最相信的两位人才！ 那冷漠的少年行至文聘面前，却先行礼：“在下曹丕，因家父最近身体不适不能亲临，特代表家父拜访刘表大人。” 文聘不曾料到看似不近人情的曹丕竟会先向他行礼，赶紧还礼。 “这个曹丕厉害得紧。”赵云正看之间，耳边传来孙策的声音，“计谋、统兵等各个方面充分继承了其父曹操的特点。在兖州一战中，他指挥着军队，击败了温侯吕布的进攻……” 赵云点点头。看来这次来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曹丕一行人入城了。路过城门，郭嘉一偏头，和赵云四目相对。郭嘉轻轻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赵云愣了愣。郭嘉那个表情，仿佛是在对自己表示肯定。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来荆州么……那一天郭嘉给自己的提示之中，究竟蕴含着什么…… 曹丕一行人入城了，由于郭嘉典韦两人带来的震撼也是很快便平息了。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呢？ 期间陆陆续续来了各方诸侯。张鲁的天师道教，刘璋的蜀地精英等等等等。各路诸侯的人马让等待的江湖好汉目不暇接，倒也不觉得烦了。 又是一队人马，骑兵和步兵交错而来。那些士兵身着金色盔甲，十分夺目。当先亦是三人，正中却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着白银色长袍，上面文着凤凰的图腾⌒在队伍之间，如飘瑞雪，有着无可匹及的尊贵之态。 仿佛兮若青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举一动之间，倾城倾国！ “在下河北袁绍大人手下方悦，特来拜见刘表大人！” 左边那名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对文聘行礼道。 是袁绍的势力……赵云喃喃道。之前和袁绍交战之时，没有见过这三人啊…… “那是河北的悍将，方悦。”孙策道，“他受吕布指点，一杆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颇有温侯之风。另一位叫做高览，是河北的枪王，力开千斤，十分霸道。” “而那女子，叫做甄宓。”孙策顿了顿。赵云奇怪地看着孙策。 “她是和貂蝉齐名的美女。智才谋略，不输郭嘉。” “什么？”赵云一惊，“那甄宓的谋略能和郭嘉相比？” “她是袁绍的儿媳。”孙策道，“袁绍之所以这么快称霸整个河北，大部分都是因为甄宓的计策。” 赵云回头再次望向进城的甄宓。天下当真有如此奇女子，美貌智略均是天下之最！ 甄宓经过之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被她那美貌和气质震住。以至于甄宓进城了好半天，那些江湖好手都没有回过神来。 今天那些诸侯带给这些人的震撼，太多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文聘接待了其余一些诸侯的进城。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该是江湖好汉入城了…… 远方走来一队人马。和西凉的一样，全是骑兵。那些骑兵非常奇怪，头戴黑色盔甲，手持倒钩，马蹄在地上竟然没有踏出一丝声音！领队也是三人，右边一人身穿虎皮绒袍，手持钩龙游镰刀，面色刚毅。左边那面部被一个铁质面具遮挡，上半身的肌肉隆起，露在阳光之下，无不显示其是铁血之人！ 而正中那名女子…… 当那名女子出现时，全场死一般的沉寂。之前甄宓的出场是让人安静下来欣赏她的美貌和气质，而这个女子则是带给全场人无比的震惊！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无论是江湖好汉，还是门主文聘，还是赵云和孙策，他们在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这种容貌，已经超出了任何东西和语言能够描述的范围！赵云等人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出神。 那一队人马走过了沉寂的人群，来到了文聘面前。此刻的文聘和赵云孙策一样，均是没有反应。 右边那虎皮绒袍之人见状，走上前，咳了几声，喝道：“吕布将军手下张辽，特来拜见刘表大人！” 张辽这一充满内劲的喝声将所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那是张辽？！！！！那是天下五杰之一的飞沙--张辽！！！一日之内，天下五杰就出现了两位！！天呐！ 赵云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旁边的孙策，孙策也是摇了摇头，刚刚从那震惊中缓了过来。 文聘亦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回礼道歉。 “子龙兄……那是张辽……”孙策拍了拍头，“天下五杰的名号，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那戴着铁制面具的一位，是吕布手下的战将：鬼甲高顺。高顺手下有八百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曹操都惨败在他的手下……” “而那女子……”孙策再次看了那女子一眼，“恐怕就是那位绝世美人：貂蝉了……” “貂蝉……”赵云自然听说过这举世无双的美女。没想到吕布竟然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张辽和高顺，以及自己最爱的貂蝉……吕布，究竟在想什么？ 貂蝉等人入城了，她带给全场的死寂仍旧没结束№多人都还没回过神来。那种美，不像是人间应该有的。美得，太过于虚幻了…… “各位好汉，现在是你们入城的时间了！还请保持秩序，如果有扰乱者，休怪我文聘刀下不留人！”文聘见时间已到，凝气大喝。 文聘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兴奋了起来。等了这么久，终于该自己进城了！赵云和孙策两人在最前，抬脚就要进去。 “哥哥，你喜欢哪一种花？”赵云正要走，身后却传来一名小女孩的声音。赵云回头一看，一位娇滴滴的小女孩正用她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在她的左手上有着一朵白色花，右手上有着一朵红色花。 “这是……山茶花么？”赵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后走来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黑色长袍，衣边上有着一朵莲花图案。和之前的马云璐、甄宓、貂蝉不同，这女子面容之间透着一股极其清新的美。她拉起这个小女孩，笑了一笑，一句话也不说，便向城门走去。 “言姐姐，我们要去襄阳吗？”小女孩天真稚嫩的声音传来。 文聘见两人过来了，行了一礼，道：“二位可有请帖？” “哥哥，白色的山茶花和红色的山茶花，你喜欢哪一种？” 小女孩对文聘一笑，那么可爱，竟一时让文聘呆住了。 赵云在后面，凝重地看着那拉着小女孩的女子。这是什么感觉！刚才和那女子对视的一刹那，自己竟然感到了……恐惧？！那种如坠地狱的冰冷的无力感…… 那个女子，绝对不是常人！她的修为，竟和诸葛亮一般让赵云看不穿……就算是当年面对修行的吕布，赵云也没有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她究竟是谁！ 第48章 离魂宫主 “诺，请帖在这里！”小女孩在身上摸了好半天，这才把那黑色请帖摸出来，递给文聘，“哥哥，你还没回答小蕾的问题呢！” 面对小女孩卖萌攻势，荆州精武门门主--这个身披蓝色盔甲虎背熊腰的汉子--文聘抬起手，挠了挠头，接过了那请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白色的好看一些。” “是吗？”小女孩嘟起了嘴，“可是，言姐姐和小蕾都喜欢红色的啊~” 见着小女孩可爱的模样，文聘、赵云等在前面的江湖好汉都笑了，一时也是自愿等在那里，等着文聘检查两人的邀请帖。 文聘把眼光从小女孩身上收回，扫了请帖一眼，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请帖上的两个字上。 “吴言？” 文聘一愣。电光火石之间他搜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一个叫作吴言的女子。是近几年的后起之秀？不应该啊，能被邀请过来的要么是一方诸侯，要么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可是这个吴言…… 文聘的声音不大，但是前面的人都听见了。一群人也是纷纷摇头，不清楚这个叫吴言的人是什么来历。赵云也是一头雾水，他回过头，却发现孙策的脸色变了！ “策兄，你怎么了？”赵云疑惑地问道。 孙策的脸上尽是震惊。没有想到，那个销声匿迹数年之久的魔女，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上一任离魂宫宫主，紫色闪电--吴言……”孙策喃喃道，神色之中竟也有一些慌乱，“没想到，她会来赴这场宴会……” “前任离魂宫宫主么……”赵云看向拉着那个小女孩的吴言。樊淑也是离魂宫宫内的人，在赵云看来，樊淑的修为已经十分了得。更何况在樊淑这种普通成员之上还有那“魑、魅、魍、魉”四大杀手，在这四大杀手之上才是离魂宫宫主。能当上这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的宫主，其修为得有多高？ “我是从公瑾那里听说的。”孙策压低了声音，“四年前，离魂宫受到过重创。江湖上受到离魂宫追杀的所有门派的门主秘密达成协议，要联手除掉这个杀手组织。” “在灭天崖决战中，离魂宫和联军血战了三天三夜，遭受了致命打击。那时的宫主被数十名高手围攻身亡。魑、魅、魍、魉四大杀手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吴言突然暴起，使出了八阵轮回。这阵法本是诸葛亮所创，不知怎么会被她习得，并且被吴言融入了离魂宫传承百年的焚血离魂法。两招融合，竟然将联军击溃，最终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赵云一脸诧异，“七十三个门派的高手，竟然也只做到了和她两败俱伤？” 孙策点点头：“我也很诧异，但传闻如此，只能相信了。如今灭天崖之下那条血河，便是当初陨落在吴言手中那无数高手鲜血所致。” “自那以后，吴言便成了离魂宫主。她将离魂宫迁到塞外三年，江湖上也是平静了三年。直到一年前长江门的前门主被离魂宫手下一杀手杀死时，人们才明白，离魂宫又回来了。” “可是，自那以后，吴言却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人的视野之中。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孙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被前排的许多江湖好汉听到了。这些人均是来自与离魂宫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门派，听得吴言是离魂宫的人，当即各自拔出武器，杀气腾腾地盯着城门桥上拉着小女孩的吴言。 “离魂宫妖女！我师祖便是死在尔等手下，此仇不共戴天！”人群中，有人跃起，剑花划起滔天之势，直扑桥上的吴言。 见有人带头，那些和离魂宫有仇的宗门纷纷暴起，一时跃起向吴言进攻的人遮天蔽日，人数多的让赵云都略微一震。江湖人士对离魂宫的痛恨，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面对众人联合而出的滔天攻势，吴言动也不动。她只是拉着小女孩，立在原地，等着文聘交还那请帖。 仿佛，那些高手的联手攻势，对她而言，根本不需要正眼去看。 突然，整个桥的前面出现了一道极其巨大的防护罩，竟然将那些好汉联手的第一轮攻势给挡了下来！众位好汉落在了地面，愤怒地看向前方。那使出防护罩之人正是文聘！ “文聘将军！我等敬重你的为人，如今却为何助这妖女！”当先一人喝问文聘。 “我不是帮她。”文聘拦在吴言面前，“我是在救你们。” 就在众位好汉联手攻击吴言的时候，离吴言最近的文聘却是察觉出了异常。吴言虽然身形未动，但文聘感应到了吴言周身的能量剧变！在第一个人冲出要杀吴言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杀心了！仅凭着心念一动便将四周天地能量卷起，化为了无数道无形的能量剑。如果刚才文聘再慢上半分，那些联手之人都会被吴言闪电般的攻势杀死，不留一点痕迹！ 拦在吴言面前的文聘脸色出奇的沉重。这个女子，仅凭心念便调动了周身能量，并且在瞬间完成了能量化形……这等功夫，至少是内劲化龙--不，不止--这绝对是匹敌天下五杰的高手！文聘征战多年，见过高手无数，但此刻，他却找不到一个能和吴言相提并论的人！ 也许，恐怕，那个被称为夺命锁链的甘宁，能和她一战吧！ “各位好汉！我文聘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但是现在是在荆州！是在荆州首府襄阳城下！”文聘喝道，“如果你们再要舞刀弄剑，那就是瞧不起我文聘，瞧不起我整个荆州！到那时，休怪我刀下无情！” 文聘这么做实属无奈。刚才只有他察觉到了吴言的杀心，而那些远一点的却不知道。如果此时那些人再次攻击，自己可就拦不住了。一旦那样，那死在襄阳城下的高手可就多了去了，那可怎么向众门派交代…… “言姐姐，花！”小女孩焦急的声音传来。文聘回头，原来那小女孩左手的白色山茶花掉了出去，落向护城河。 一阵成形的气流从吴言周围射出，托住了那朵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花竟然又飞了上来，落在了吴言手上。 “花瓣掉了……”小女孩看着吴言手中的花和落在一边的花瓣，声音中充满了沮丧。吴言拾起花瓣，拼在花朵上，手掌凝聚气流，竟然将那朵花凝为一个冰雕！ “好漂亮啊！”小女孩破涕为笑，接过冰雕，开心了起来。 吴言轻轻摸着小女孩的头，脸色尽是疼爱：“花已经死了，但不会再凋零了。” “吴宫主，请问你此次前来，是代表何方势力？”文聘将请帖交还了过去，问道。 “曦。” 吴言拉起小女孩向城内走去，撂下了这一个字。 什么？！！赵云身躯一震：曦？！那个组织？ 自己这几个月东奔西跑，没想到竟然会在荆州遇见这个组织的人……赵云双手紧握，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整个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 “曦么？原来她，加入了这个组织啊。”孙策喃喃道，他偏头看了一眼赵云，发现赵云如此异常。 终于让我遇到了啊……赵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他早已没有当初那般冲动了…… 哥哥，你的仇人，也许被我找到了……； 第49章 暗波涌动 文聘的神经紧绷了一天，终于在那轮夕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松了下来。 还好没有出什么差错。文聘喘了一口气。一天的紧张让他也是有些疲惫，不过，自己完成了任务。诸侯和各大门派都已经安全入城了……曹操、马腾、袁绍、吕布、张鲁、刘璋、燕云宗、虎狮门、丹鼎派、曦……今天接待的，都是那些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啊。 想必日后有了儿女，自己头发花白的时候，还可以对他们好好吹嘘一番吧。文聘笑了笑，招呼手下的士兵，准备回城。 “不……不好意思……请问是……是文聘门主吗？” 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吸声。文聘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 “这是请帖……”男子慌忙从怀中拿出一张黑色请帖，“我来晚了，对不起……” 襄阳城内，被刘表邀请的人都已经在事先安排好的住房里住下来了。走在襄阳城内，人们只有感叹。不愧是荆州第一城，来自天下的这么多诸侯好汉都能容纳下来…… 夜晚很快降临了。一个白天的折腾导致襄阳城很快就入睡了，在月光的笼罩下如此安谧。 在刘表为诸侯安排的房屋群中，有几间房间的灯光仍然亮着。 “军师，让鹰卫对这几个势力加大侦查力度。”屋内，坐在正中的曹丕交给郭嘉一份名单，道。 “西凉势力，吕布势力，袁绍势力……”郭嘉接过名单，看了看。 “此番前来，龙羽不是目的。”曹丕翻开另一份资料，“我要做的，是挑起诸侯之间的矛盾，为父亲在北方的发展赢得时间。军师，你是知道的吧。” 郭嘉点点头。此次前来，曹丕却是不顾曹操给他的命令，自我行事。虽然可能回去之后不好对曹操交代，但是……这才是曹丕啊！ “对了，军师，孙策没有动静？”曹丕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据探子报道，周瑜一直在庐江休整军队，孙策那边并无动静。”郭嘉道。 “是么……”曹丕双眼盯着桌上的燃烛。刘表这边出了这么大动静，作为刘表的死对头孙策怎么会安安心心地在家睡大觉？ “军师，派出鹰卫精英在襄阳城内仔细搜索，每一家客栈都要排查。”曹丕道，“我怀疑孙策已经来了襄阳，只是没有被发现。一旦有消息，立马想办法扩散出去！” “我要看着他们互相争斗……” 曹丕冷若冰霜的表情始终不曾变过。他靠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的夜。 在诸侯所住的房间之上，划过一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赵云！ 赵云也闲不下来。此次之行，必须要得到龙羽。而白日所见，天下诸侯门派高手云集，甚至连曦也是派了吴言过来……自己若不早作打算，恐怕那龙羽便会被他人所夺…… 凌云决一开始便运在了第二重巅峰。脚下居住着无数高手，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赵云撩开遮挡视线的发，目光射向不远处的太守府。看来自己，又要再探一次太守府了。 上一次是在北平吧。那时公孙瓒还在，陈到还在，琉璃还在…… 赵云潜伏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利用茂密的树叶遮住了自己。目光穿过重重翠绿，仔细打量着四周。夜晚的街道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有……太守府前的这一片区域，静得可怕。 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赵云起身准备行动。不料东边却传来一丝动静，赵云再次潜伏了起来。 东边街道走来一队身穿道袍之人。那群人赵云在白日见到过，是汉中张鲁手下的天师道教，也称五斗米教。当初汉中大旱，饿殍千里，人人相食。是张鲁的五斗米教救助了汉中所有百姓，因此该道教极其得当地民心。 看来不止是自己，那些诸侯都是沉不住的货啊…… 五斗米教的人从树下走了过去，看他们的神色略有些着急。出什么事了么？赵云的双眼在树叶夹缝中转来转去，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先去里面看看！赵云左手伸入叶子之中，想撑着树干把自己撑起来。潜伏这么久，腿都麻了……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左边传来。赵云疾速收回叶子中的左手，就势格挡。同时右手出招，抓住了那袭向自己的东西，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拽。赵云连同偷袭自己的人一起出了树林，两人四目对视，相隔不过呼吸之间！ 好悬！赵云这才发现两根手指离自己的双眼不过咫尺之遥！要不是自己抓着那人的手，这双眼睛就废了…… 顺着手臂看去，眼前却是一位笼着面纱的女子！赵云双眼往下一滑，只觉脑袋轰的一声！ 趁着赵云手劲一松，那女子挣脱了赵云的束缚，向后跃出几步远，双手拔出脚边的弯刀，怒目而视。 是……马云璐？赵云这才认出那女子。正是白日孙策所说西凉第一美女马云璐！她怎么会在这里？也是为了那龙羽么？ 马云璐也不答话，弯刀化为两股冷风，身形一动，便向赵云攻来。好快的速度！赵云只觉眼前一花，马云璐已到面前，两把弯刀狠狠地向自己的头扎来！ 一出招就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人也……忒狠了吧！赵云当即开启凌云决巅峰，与马云璐周旋。在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马云璐是少有的速度型高手。赵云全神贯注地闪躲马云璐的攻击。那刀影虽快，但是凭着凌云决，还伤不到自己！ 马云璐也是气恼。这人占了自己便宜还不说，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转眼间两人已过数十招，局面仍旧这般僵持不下。 见赵云只是闪躲，马云璐刀势一偏，收了回去。 赵云只道马云璐不想再纠缠下去，正要道歉，不料马云璐身上竟出现了丝缕幻影。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身后那美女的呼吸声已传入了耳中！ “残影！”赵云大惊。竟会有这般速度！自己刚才根本没有看清马云璐的身形轨迹！糟了，当她收回攻势的时候自己也是略有些放松警惕，不料这女子还有这一招！ 身后马云璐用刀刃抵住赵云的后背，两人一时停止了行动。 完了完了，栽了！赵云暗叫不好。想自己出山以来，见过高手无数。离魂宫、吕布、布衣神相……不料今日竟因大意败在马云璐手下！自己刚才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是马云璐已有了杀心。此刻她的刀前进半分，那那把弯刀就插在自己心脏上了…… 就在这时，下方的街道传来一阵响动。甲胄声整齐地传来。是刘表的军队！ 马云璐见状，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只是用刀胁迫着赵云。等那军队过去，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捅进赵云的心脏！ 太好了！赵云大喜，他简直想把那些士兵抱着亲一口。就在这个空档，赵云体内龙鳞罡气爆出，气势冲天而起，龙吟声响彻整个襄阳！马云璐不料手中这人竟会有如此气势，被弹了开去！赵云冲出树林，运足全力向远离太守府的方向飞去，身后士兵的嘈杂声和警戒声很快就消失了。 “呼！”撞开自己的房门，赵云倒在床上。好悬！今天差点死在那女子手下！赵云抹去额前的冷汗，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逃了出来。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啊！ 赵云抬起左手看了看。话说回来，那位西凉的冷面美女，姿色确实过人啊。想必在整个西凉，追求她的也不少吧。 不管了，今天的事情因为那女子吹了。今日行踪已露，日后太守府的警戒定会加强。想要再潜进去，可就难了…… 第50章 长江门 清晨，襄阳从朝阳的照耀下醒来。赵云一大早便出了客栈，想好好看看这个闻名大陆的大都市。此时街道上人还不是很多，到处一片刚刚睡醒的模样。 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在一片安宁之中。可能这些人都不会想到，昨天夜晚有多少高手潜伏在襄阳每一个可能的角落吧……赵云笑了笑，四处闲逛。 街道两边的许多商铺酒店都已经开了。那些店主自是明白这几日襄阳容纳了来自天下各个地方的人，生意肯定会比以前好上许多。 坐在一家早点铺里，赵云只觉一阵轻松。好久没有这么舒适地停下来休整过了。自从跟随刘备支援徐州，到现在也有一年光景，这几百天自己总是处在奔波和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这么下去可不行…… 对了，当日在北平，公孙瓒给自己的月魂残图还没有好好地看上一番。如今在襄阳难得的休闲，得找个时间认真研究研究。 收回了心思，赵云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这一次荆州之行，所遇奇事很多啊。先是在南阳铁镇所遇的蒲家，哥哥在那里打造了一批兵器，自己带走了那对精致的短匕。再是遇到司马懿的暗杀，他好像受雇于人。接着去隆中拜访诸葛亮，未果，中途折返回北平。琉璃离开时被诸葛亮所救，弄清了哥哥死的原因之后来到了襄阳。刘表大宴天下，却连曦这个组织都在他的邀请名单之上。诸侯进城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宴会，而是先安排了四五天的娱乐时间，名义上是让各路诸侯领略荆州风采…… 至于那个半路和自己结伴的孙策，赵云却是没有管他。两人虽然交谈甚欢，但是各自的目的不同，所以也不打听对方的行踪。只是每日回客栈时会闲聊几句。还有那个好不容易才遇到的曦组织成员吴言，自己昨夜却是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 “客官也是被刘表大人邀请来的吗？”耳边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赵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这么早的天店里人还比较少，店小二也觉得无聊，见赵云一个人坐着，便和赵云闲谈起来。 “客官来自哪里？”店小二给赵云端来一壶茶。 “西北。”赵云胡乱说了个地方，表情十分淡定。 “莫非是燕云宗或虎狮门的大侠？”店小二一脸崇拜，“我对大侠可是很崇拜啊。” 赵云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成了大侠了？好吧好吧…… “听闻刘表大人为各位好汉准备很久，就是为了让来自大陆各地的英雄们了解荆州。相信定是十分精彩的。”店小二道，“不过来到襄阳，有一个地方大侠一定不要错过。” “什么？”见小二神神秘秘的样子，赵云问道。 “交易会。”店小二道，“襄阳不仅仅是荆州的中心，也是整个南方最繁荣的城市。我们襄阳地处三条长江支流交汇处，无论水路还是陆路交通都十分发达。来自各个地方的高手暂居于此，会在交易会中以自己的宝物来换得自己所需之物。整个南方，就只有益州的成都和我们荆州的襄阳设有这种交易会……” “哦？”赵云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襄阳城中心便设有交易中心，在里面大多都是以物易物。大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店小二道。 “嗯，多谢。”赵云点头致意，结了帐，便起身离开了。 交易会么……呵！自己穷光蛋一个，去那地方干啥？赵云耸耸肩。如果说要抢的话倒是可以，不过自己不会那么干…… 咦？前面怎么了？赵云远远看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分为两拨相互对峙，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而且那些人挡在这附近唯一一条道上，让过往的人避也避不得。 算了，回头吧。赵云可不想看热闹，万一自己被卷进去了，那就真麻烦了…… “少小看人了！看你们这架势，今天很难善了了？” 身后传来一声。这声音怎么有点熟？赵云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头远远地看着。那声音那边在左边一方最前面的一身**打扮的人发出的。赵云走近了一点。 哎？这不是曹操手下的陷阵都尉乐进么？赵云却是认出了那个**打扮的人。当初支援徐州时，自己便是和乐进的部队交战。他也跟着曹丕来了啊。只是他现在不在曹丕身边，跑这里来干什么？而且他身后那些人也没有曹军的清一色紫色战甲打扮，全都是混混装束……乐进这是要……玩osply啊？ “呵！哪里来的臭小子？听没听过虎狮门的名头？”另一边，带头那名大汉喝道。是西北虎狮门的人么……提到这个门派，赵云只想到了刚来北平时被魏延所杀的那五个人…… “大哥！咱少给他废话！”没等这一边的乐进说话，虎狮门中跃出一人，正好落在乐进面前，抬手便是一拳，直接命中乐进面门。乐进应声而倒，飞了出去。 “切，我当是个什么，原来是不堪一击的杂碎！”那大汉冷哼道。 “靠！先动手活腻了是吧！”乐进身后那些人怒了，冲上去和虎狮门的人打在了一团。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赵云不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乐进。乐进的功力赵云是知道的，当初在徐州交手的时候自己感受得到乐进那雄厚的内力，可是今日却怎么被个小角色打倒了？这……不像他啊…… 不对，有蹊跷。赵云认真回想了乐进倒地的过程。打乐进的那个人的拳头好像没有打到乐进的脸，而是在那拳头离乐进面庞十分近的时候，乐进自己向后倒了过去！ 就是这样的。乐进没有被那人打倒，但是却倒向了后面。赵云盯着在混乱人群中站起来的乐进。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乐进是在试探虎狮门的实力么……也许是曹丕的命令吧。赵云坐在街边小摊上，一边喝茶一边和周围的人看着他们打斗。这个曹丕在想什么？而那乐进倒也忍得啊，堂堂一个曹营高手竟然能忍下这口气…… 乐进站起来，毫无章法地打向虎狮门那大汉。看着乐进故意的样子，赵云乐了：让他装成这样，真难为他了…… 就当乐进和那大汉要扭打成一团时，一道人影闪过。一名身着黄金战甲的中年人立在了两人中间，他一只手挡住了虎狮门那人的腿，一只手抵住了乐进的拳。隔得老远，赵云都感到了那人锐利的目光。 “各位，在襄阳内扰乱治安，可曾问过我长江门黄祖？！” 那人喝道，声音传遍了一条街，直接让打斗的双方停了下来。 长江门门主，江夏太守黄祖么……赵云却是记得当日廖化告诉他的话。刘表都把黄祖从江夏调回襄阳维持治安了啊…… 黄祖身后，隶属于长江门的弟子和官兵将那群闹事之人团团围住，兵器对准了他们。 “我不管你们是何势力，在荆州，在襄阳，扰乱了治安，必须跟我走一趟！”黄祖毫不客气，对着手下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真够霸气的。赵云远远地看着这一切。面对西北的虎狮门和不知何方的乐进等人，黄祖管也不管就带走了。看来是个令行禁止的太守啊…… 赵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乐进。他隐隐看到，乐进嘴角边挂着胜利的笑容，笑得那么令人不安…… 难道说，被黄祖带走，也是他的任务之一么……这个曹丕，究竟想干什么…… 一丝不安掠过赵云心头。赵云耸耸肩，将茶喝完，结账离开。 第51章 蜀地精英 乐进一行人被黄祖的长江门带走之后，赵云也是四处逛了逛。各路诸侯门派亦是出门，均是想认真地看看这个南方少有的大都市。而在襄阳的中心地域，是刘表专门设立的“娱乐区”，大多都是一些介绍荆州本地文化的戏剧，还有一些与诸侯门派互动的活动，譬如比武会、赋诗赛之类。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上午，此时襄阳出行的人较之前多了许多，但仍不显拥挤。众多的人潮在襄阳纵横交错的街道疏引下显得秩序井然，这让赵云不得不佩服当初修建襄阳之人的远见。 走入了中心区，其中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赵云一边摆弄着在街边摊点上买的小玩意儿一边左顾右盼，目光扫过专门设立的露天戏剧台，耳边传来众人叫好的声音。看着那些人入迷的样子，赵云只是无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喂喂喂！那边的比武会开始了！这可是第一场比赛啊！快去看看！” “是吗？那得去看看了！第一场是谁和谁啊？” “据说有蜀地的刘璋势力！” 刘璋么……赵云也是向比武会专场走去。刘璋雄踞益州已有数年之久。益州和荆州一样，都是九郡。而益州是天下第一大州。当初刘璋的父亲刘焉就是看重了益州的地势和富饶的成都平原。益州周围多山地，中间才是平原，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刘焉花钱求得了益州牧，入川之后牢牢地掌握了益州七郡。如今，益州的汉中被张鲁所据，永昌被南蛮所据，他们与刘璋倒也是相安无事。 曾经的汉高祖刘邦就是盘踞蜀地进而夺得了中原，击败了项羽，这才建立起大汉王朝……自古蜀地多精英，现在亦是如此。不如去看看从益州来的人才…… “好！” 前面的人群之中爆发出欢呼声。赵云皱了皱眉：果然，比武会才是最受欢迎的地方。人群把那赛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设立的五个比武点都是如此……不过凭着过人的目力，赵云倒也是能看清楚远处比武场上发生的事情。 只见那些比武之人都是拿着软木无头枪，在一边还有襄阳本地人维护秩序。一旦比武两人失控，他们便会制止比武……看来刘表也是怕闹出人命啊！ “那个人好厉害！已经连胜十八场了！” “是啊！连曹操阵营都有人败在他手下，太强了！” 哦？顺着前面两个人说的方向，赵云看见了那一边的比武点上那名二十几岁的男子。他手持一把无头枪，与人交手最多三回合便在对手身上戳中一个白点。就这般风轻云淡之下，败在他手下的人已有十余人…… “那人是谁啊？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听说是蜀地枪王张任！是枪神童渊的大弟子呢！” “童渊的弟子？怪不得啊！这般枪法，天下几人匹敌？” 蜀地张任么……赵云盯着张任手中那变幻无穷的无头枪，顿觉精神一振！不料在此竟会有这般高手！ “这位来自益州的张任已经连胜二十三场了，有没有好汉敢来上前应战？”台上，那维持秩序的人道。他也是暗暗心惊，连胜二十三场之后，张任仍旧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有被消耗体力。下面观战人群一时沉寂。 “在下不才，特来领教张任将军枪法！”一道刚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一人划过视野，稳稳地落在比武台上。那正是赵云！ “这位好汉尊姓大名？” “在下……赵雨，江湖游散人士，见张将军枪法卓群，还请指点一二。”赵云道。他却是把自己妹妹的名字加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了小雨，回常山再向你道歉吧…… 见赵云跃至正中，张任面色开始认真起来。两人均是高手，对高手行动间的一举一动察觉力自是比常人敏感。刚才赵云施展了凌云决第一重，那精妙的步法别人看不出，张任却看得出……眼前这个叫赵雨的人，不简单！ 赵云接过无头枪，与张任在台上对峙。台下观战之人安静了下来。 “小心了！”张任枪身一划，率先出招。枪形未动，枪势已出！枪身化为残影，幻为无数弯曲的长蛇，凝气而动！一把普通的无头木枪，在张任手中，竟有如此之势！ 赵云将真气注入木枪之内，手腕一抖，木枪前端挽起一个漂亮的圆圈。一朵枪花被木枪残影划出，待众人回过神来时，木枪已经带着残影直直向张任刺去！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赵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清楚张任招式一出之后会有多少后继攻势，在这种不明实力的情况下，想要有效地取胜，那就是压住敌人的攻势，让整个比赛跟随自己的节奏！ 见赵云简单的直刺中蕴含着无数后招，张任心念一动。蛇影挽出万朵绚烂的枪花，迎着赵云的攻势出枪！两大攻势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相撞！ 就在两把枪的前端要相撞的时候，张任手腕一动，枪势往外一偏，枪身竟然弯曲起来，绕着赵云的直刺盘旋而上，直指赵云的咽喉！ 赵云一惊：这是什么枪法！在他的映象之中，枪身刚硬，直刺疾如奔雷，横扫气势贯虹，但是从没有如张任这般弯曲枪身进攻！这等盘绕，张任刚好避开赵云直刺的气势，直逼赵云死门。如同一条长蛇，避开攻击之后伺机而动，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枪身这般弯曲，便给枪法本身带来了无穷变数。张任果然不愧枪神之徒！ 这般枪法虽然精妙，但是却算错一步。赵云嘴角一扬。他并不收招，而是手持枪尾仍旧直刺而去，攻势不减！那张任的盘蛇枪顺着赵云直刺的木枪疾速而上，就要刺中赵云的咽喉！ 不料，那枪头在离赵云还有一尺之远时停了下来。众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一看张任，他已经被赵云的木枪刺中！ 弯曲枪身虽然增加了枪法的变化性，但是却丧失了一个重要优势：枪的长度。弯曲之后的枪必定没有直刺的枪刺得远，赵云正是利用这一点才毫不变招，仍旧直刺。这枪法的缺陷张任应该也是明白，恐怕他平日所用的枪均是加长过的，这才能保证枪的长度优势。只是现在比武之时，两人武器长度相当，相比之下，张任便没了那优势。 场下一片欢呼声。两人仅过了一招，却精彩无比。连胜二十三场的张任竟会败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赵雨手下…… “我输了。”张任倒也坦荡，对赵云一笑。 “在下只是取巧。”赵云双手一抱。如果张任用他的加长枪来比试的话，那今日的比武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任凑了过来，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在下赵云，字子龙。”赵云回道。 “哈哈！好！”张任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比武区，“我张任在蜀中纵横数年，自以为枪法天下无敌，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赵雨兄弟，我今天就算结识你了！走，咱们去喝几杯！” 说着，张任便拉起赵云，向台下走去。见张任如此，赵云心中也是对他有了些好感。这等豪杰若不结交，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两人走出了比武区，一路交谈着。路过了赋诗区域，却听得那主持之人道：“第一轮赋诗赛，获胜者是来自益州的法正！” “哦？”赵云听得又是蜀地之人，便要看去。 “那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法正法孝直。”张任指着台上那人，“这些中原之人大多只知道郭嘉、周瑜等人，却不知我蜀地法正亦是人中翘楚……” 赵云点点头。看来刘璋此次，也是派了许多高手过来啊…… 第52章 悲歌断肠 再回到客栈，天色已晚。赵云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坐下休息。 上午结识了蜀地的张任，之后又是闲逛，看到了好些门派诸侯所派来的高手。在众多活动和街边摊点之间，赵云也是对襄阳这地方的人文风气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从一些当地人口中，赵云还打听到了哥哥商队曾经的动向。哥哥曾经率领商队来到襄阳，和当地的一家商铺作了交易。而在那交易中心，哥哥也去换过一些东西，随即便启程向江夏而去。 参照自己抄的商队记录，哥哥离开隆中之后，便去了江夏。那里，也是自己下一个目的地。在启程之前，还得把龙羽夺到手才是。 根据刘表的安排，自己在这几天得尽力地去打探情报，然后在其宴会开始之时，一举成功。 借着烛光，赵云从怀里摸出了那份月魂残图。上面画的是一些山水，可能这些残图凑齐之后，揭露的便是一个地点吧。看来现在研究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呼……赵云突然觉得好困难。在这高手如云的地方夺得龙羽，谈何容易…… 但是，若自己不去争取，又怎么能夺得那神兵，进而夺得月魂？ 赵云坐在床上，闭目修炼。龙鳞罡气牵引着皇龙决在身体内周旋了数圈，开始了强化。两股上古真气温养并加固着赵云疲惫的骨骼和细胞。很快，赵云进入了冥思状态。 “这是什么意思？” 荆州太守府内，一名老者看着桌上的信，问着眼前这容貌短小却十分健壮的人。那名老者正是如今荆州太守刘表手下的第一谋士：蒯良！ “蒯先生自是明白在下来意。”那人道，“刘表大人与我主曹丕利益相同，此提议对你我双方，百益无害。” 蒯良拿起那信，来回看了数遍，表情在烛光下不变一分。 “你一点也不像个武夫。”蒯良平静地道，“乐进将军。” 乐进略微一笑，道：“我只是主公手下一庸人，蒯先生言重了。” “好吧，且先等等。”蒯良抚着白须，“老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呼~赵云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果然，融入了星魂之力后，皇龙决比以前更融于龙鳞罡气。而刚才短短的时间内，自己身上疲惫一扫而光，反觉精神百倍。赵云走到窗前，望着太守府方向。 看来今日，得再去一次了。时间不多，自己不能有丝毫懈怠！ 足尖一点，凌云决运起，赵云跃出窗外，悄无声息地向太守府潜去。这一次他中途没有停留，直接奔向那个方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探得龙羽的相关消息！ 转眼间赵云飞出百步之远。身后的房屋越来越远…… 那是谁？ 赵云蓦地瞧见了一个人在街道上走了过来。往左一闪，躲在了一座房屋之上，屏住了呼吸。 乐进？借着月光，赵云认出了他。深更半夜，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那个方向，是太守府的方向！白日他不是被黄祖带走了么，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乐进似乎没有发现赵云，而是从下面走了过去，拐进了另一条街道。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乐进真的离开之后，赵云才猫着腰站起身来。难道说，他在和刘表商量着什么…… 摇了摇头，赵云沉下心来，再次凝望向太守府方向。不管那么多了，行动吧！ 正当凌云决所形成的云朵凝聚在赵云脚底时，从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乐器之声。这声音如同天籁，响在月色笼罩下寂静的襄阳，婉转回肠。 好悲伤的音调……赵云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聆听。这是用胡琴演奏的吧……第一拍以如同细流般悲鸣的拍子演奏，让人有着一种与人对话的亲近感，却又感到一种历史覆灭的沧桑感……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一名女子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这充满悲调的歌声直刺人心，让赵云双眼一时迷茫了起来。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溃死兮无人知……” 那女子第一拍结束之后，曲音一转，进入了第二拍。赵云向四周看去，想找到那个独自吟唱的女子。刚才那一拍，在诉说汉室的倾覆和那女子悲伤的心情。仿佛她，有着难以忘却的过去。 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赵云发现了那个女子。她身着一身深蓝色衣袍，头发束在身后，手中的胡琴在月下弹出那乐章。赵云轻声飞至身后，认真听着。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肠断兮思愔愔。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 女子朱唇轻启，不知不觉中已经唱完了七拍。虽然未曾蒙面，但赵云却感到那女子在自己面前，哭诉着那颠沛流离的身世……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唱到了第八拍的这一句，那女子却是再也弹不下去。胡琴放在一边，将头埋入双臂之中，暗自地啜泣着。月光照耀着她深蓝色的衣服，寂静无声。 赵云走到跟前，俯下身，将那胡琴拿起。这种木管三孔的乐器，是北匈奴和塞外那边所特有的……难道这个女子，是匈奴之人么……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赵云坐在了那女子的身边，低低地说。刚才那乐器之声，勾起了自己的回忆。想到曾经哥哥的种种，赵云亦是心头一重。 那女子没有抬头。低声啜泣了许久，声音渐渐平息。她拂去眼角边的泪水，将头抬了起来，眼圈略有些红肿。 “在下赵云，路过此处，听得此曲，流连忘返……”赵云也是想出声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深时分，打扰赵公子了……”女子的声音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沉默了很久，赵云开口道：“不知何事让小姐如此动情……” 那女子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只是不曾料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中原土地……” 赵云没有开口。这个女子，是被掳到塞外去的么…… “小女子名蔡琰，字文姬。家父蔡邕，早已去世……”蔡琰的声音遮不住忧伤。 蔡邕？那位东汉时期的大文学家！赵云一惊。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大家的名声。蔡邕文采盖世，一手好字举世无双，为人也是谦和，名满京城。只是黄巾之乱后，大将军何进诛杀了十常侍，宫廷一系列政变，引来了董卓进京。董卓入京之后，为了确立自己的威望，笼络了蔡邕，并且十分重用他。迫于无奈的蔡邕只好曲事于贼。后来董卓被吕布所杀，蔡邕也是受到了牵连，愤懑而死。董卓死后，其部下李催和郭汜大乱京城，造成了诸侯纷争的格局…… “原来是蔡大家之女。云某失敬！”赵云行礼道。 蔡琰嘴边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家父去世之后，董卓部将扰乱京城，羌胡匈奴也是趁火打劫女子便是这般被掳到异疆，受匈奴左贤王胁迫，做了其妻子……” “若不是心中挂念着故乡，小女子早已自尽，无颜活在世上了……”提到此处，蔡琰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此次刘表大人宴请天下，左贤王也在其列女子才得以再次看到阔别已久的故乡。刚才触景生情，心中一悲，故而奏起了胡笳……” 见蔡琰泪痕未干的脸颊，赵云也是内心一痛。蔡琰被掳去异域已有数年之久，尝尽了艰辛酸楚…… “赵公子也会乐器么？”蔡琰情绪平静了下来。她小声问着赵云。 “略知一二……”赵云苦笑。这，还是哥哥教他的…… “能否听小女子将这《胡笳十八拍》弹奏完整……”蔡琰小心翼翼地提着要求。她现在，只是想有一个人能够倾听她的琴音…… “云某三生有幸……”赵云的声音小了下来。当初哥哥手把手教自己乐器的场景，浮现于眼前。 月下，蔡琰拾起胡琴，玉指轻弹。悠扬而悲伤的乐曲再次响在了襄阳城上，和着黑夜一起，静谧了入睡的人家…… 第53章 潜入太守府 那边就是太守府了…… 辞别蔡琰之后，赵云不再停留，全力飞奔到了太守府。 周围警戒依旧是如昨晚那般，几队士兵在周围巡逻，相互行进之间也是颇有规律。赵云在原地运起凌云决，瞬间到达第二重巅峰。这一次，该不会碰到马云璐了吧…… 脚下生云，身形如同划过黑夜的闪电一般，赵云转瞬间出现在数十丈之外的地方，稳稳地落在了太守府内。好安静啊……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正中便是会客厅吧。龙羽……刘表会把它藏在哪里？ 赵云心念一凝，一道极其强横的能量探测波从眉心间传出，瞬间遍布整个襄阳！随即，那探测范围被赵云一步一步压缩，最后罩在了这太守府上面！ 那边有着些许能量波动！赵云睁开双眼。看来这些诸侯门派之人，也是潜了进来。这荆州太守府内，悄无声息地容纳了这么多高手…… 赵云轻轻推开会客厅的大门，凭着过人的目力仔细地察看这个房间。没什么特殊的……他轻手轻脚绕过会客厅，走向了太守府后面。 房顶有人么……赵云的探测范围内出现了新的能量波动。看来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啊。这些潜入之人都从房顶飞过，唯有自己大摇大摆地从房内穿过……赵云轻轻一跃，无声地落在房梁之上，看着窗外太守府的后院。 已经感受到了十余人的存在了……赵云静静地待在原地，闭上双眼。都是来找龙羽的么……既然如此，你们就先找吧，等谁找到了，我再在暗处，伺机去抢…… 想到这里，赵云嘴角浮现一丝邪恶的笑容。十多人和自己一个人相比，那效率高了去了…… 太守府后院，几道黑影闪过，随即消失在暗处。他们亦是来探寻龙羽下落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府内如此安静。 在无人看见的庭院泥土中，突然从里面爬出了一些虫子。那些虫子分散向各地，毫不起眼地爬着。若仔细看去，那些虫子背后，都有着一丝丝极细小的能量丝，通向后院里一个偏僻的角落。 “还是没找到么……”藏在那里的女子睁开双眼，毫不放松手中的能量线。“如果这里的小虫子都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与貂蝉齐名的美女：甄宓！此刻她的眼里涌动着一抹紫色，似是与府内的小动物共享视野。她在打探龙羽的下落，也在窥视其余高手的动静。 “东南有三人，东北角有一人，正面屋顶上有两人，正上方屋顶上有一人，西边共四人，会客厅房顶共两人……”甄宓将四周潜伏的人探测了出来。她自然是要弄明白周围的敌人究竟有多少，她是聪明人，不愿意夺得龙羽之后还遭受暗处的攻击。 “会客厅内也有一人么？”甄宓的目光向会客厅瞟了一瞟，“真是个胆大的人啊，直接就走了进来。” “貂蝉也在这里么……”在不远处，甄宓感应到了那个女子，“和我齐名的人呢，真想见识一下。” 这是什么！赵云突然感到周围景色起了微妙的变化。一股细小成形的能量覆盖了真实的东西，进而勾画出另外一幅景色！谁在施展幻术！赵云警觉起来。师父左慈乃幻术创始者，自然给自己传授过许多幻术方法。眼前这施幻之人的幻境构建是借助了四周的物品和此时的天色，借助龙瞳赵云清晰看到那幻术能量上极细小的纹路。那种纹路是施幻者能力强弱的象征，而眼前这纹路已经有了四环，再差一环便达到了最高境界！ 这种纹路，每有一环，幻术等级便增加一幻。相邻等级间的差距十分巨大，因此天下施幻高手极其稀少。而那些佼佼者，走到哪一方，都会受到当地势力不留余力的拉拢……而当今天下，达到四幻之境的，恐怕没有三个人！连师父也只是四幻巅峰而已！今日潜在这太守府中，竟会有这般施幻高手！ 那些潜伏之人没动静了，看来是被幻术困住了！赵云站了起来。双眼变为了血色，借助对幻境的熟悉赵云很快锁定了那个施幻之人。后院那道倩影出现在了正中，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就是那个人了！赵云轻轻地落了下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施幻高手，但是能困住自己的幻境，只有师父才能够使出来！ 赵云悄悄地跟在那道倩影身后。是个女子么？一身衣衫红白相间，长发散在身后，很随意的打扮。她可能是以为自己的幻术能困住所有人，所以才没有穿夜行服吧。可惜，这困不住赵云。那女子竟然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跟随！ “不在这里……”女子嘀咕了一声。声音很小，但被赵云听到了。如此温柔动听的声音，竟让人心都酥了。 赵云沉默地跟着。拐过无数转角，开了无数扇门，那女子进入了一间屋子。看里面的打扮，应该是刘表的书房。 “还真得谢谢甄宓的虫子呢！”女子扑哧一笑，“若没有你们带路，小女子怎么能找到这里~” 女子挪开一个书柜，面对着墙壁，默念了什么。淡淡紫光自她身上蔓延而出，借着那光，女子伸出手按在墙壁上，细细感应着。 墙上似乎有着什么开关，被那女子的手碰到了。房间内一阵闷响，书桌自动挪向了一边。那两块地板向左右分开，露出地下那一个盒子。 “龙羽么……”女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伸出玉手，打开了那盒子。刚开启时，盒子内便闪出金色的光芒，照耀着那女子的面庞。 那是……不远处那人，正是天下无双的舞姬：貂蝉！ 白日里入城，因为隔得太远，赵云没有将貂蝉看仔细，如今夜黑风高，府内仅余二人，赵云却察觉出了异常。貂蝉四周，有着极为致密的幻术结界，幻术能量以其为中心，似乎是在保护貂蝉本人。 “领域？”赵云没有轻举妄动。貂蝉附近有幻术领域，进而可以迷惑靠近她的人的心智。她在幻术方面的造诣得有多高，才能达到这种登峰造极的效果？ 貂蝉向盒内伸手，想把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但她很快停了下来，突然之间，她的身体不能动了。 貂蝉迟疑了片刻，嫣然一笑，倾国倾城：“没想到普天之下，竟有小女子的幻术困不住的人……是左慈道长么？” 赵云走了出来，他点了貂蝉的穴道，擦着幻术领域的边界走了过去，把盒子拿走，不言一语。貂蝉见这个少年什么也不说便拿走了东西，暗暗心急。 “这不是龙羽吧。”赵云的声音将貂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什么？貂蝉看向盒内，没有期待的神兵，只有一张破旧的残图！ “这……”貂蝉一时语塞。难道甄宓的小虫子出错了？不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赵云道，“这张图对在下意义非凡，我得要了。” 他认出了这图，这分明是那月魂残图！不曾料到，刘表竟然会得到龙羽和月魂残图两件珍宝！ “这位公子，如果我现在解开幻术，在这众多高手之中，你该怎么脱身？”貂蝉见此图对赵云价值很大，冷笑。 “哦？”赵云见貂蝉威胁自己，“那可难办了。” 貂蝉见赵云犹豫的样子，以为他被威胁到了，又是一笑：“这位公子，既然你也不想惹上麻烦，那就劳烦把月魂图还给小女子咯~小女子不解开幻术来报答你，这笔交易如何？” “这笔交易么？”赵云索性坐在凳子上，拿起那张图，“不怎么样。” “……”貂蝉一愣。赵云扫视了残图几眼，放回盒子里收好，道：“你是离魂宫的人。” 貂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在赵云看来就是默认。刚才貂蝉的紫色能量与樊淑显露过的如出一辙，这让赵云判断，眼前这个绝世舞姬一定与离魂宫有着什么渊源！ “天下好汉可对你们痛恨到了骨头里。”赵云随意地道，“你想不想知道，当看到一个离魂女子和一个少年在太守府内的场景时，他们会先攻击谁？” 貂蝉默然。离魂宫确实是一直走在天下的对立面，如果真如这个少年所说，那么…… “你的幻术很强，甚至到了凝聚为领域的地步。我想，我现在看到的你，也不是你的真面目吧。”赵云道，“或许也没人看到过你的真面目吧。” “不过你别把这个当做要挟我的筹码。我不擅长幻术，只擅长破幻术。打破一件东西，总比制造一件东西轻松得多，我说的可对，貂蝉？” 赵云说的句句属实，貂蝉默不作声。从刚才这个少年没有被自己的领域影响来看，他的确可能有独特的破解幻术之法。那么一来…… “所以这位公子是不肯放过小女子了？”貂蝉语气一沉，暗自运起内劲解穴，“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和我单打独斗，这位公子要试试么？” 貂蝉说的没错，普天之下也许真的没人敢和她单打独斗，这是幻术高手的独特之处。对付使用幻术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使出幻阵，也就不知道自己目前看到的景象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所谓一与一，必逃之，这几乎是江湖上对幻术高手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我还没自信到那种程度。”赵云摊开双手，笑了笑，“再会。” 言罢，赵云也不停留，运起凌云决就要走。见赵云往屋外飞去，貂蝉暗暗心急，自己的穴道还没冲开，一会儿诸位高手摆脱了幻界发现自己，那时必然是难应付的局面，这可怎么办…… 赵云却停在了房梁之上，又落了下来。貂蝉正要问，赵云道：“有人来了。” 耳边传来参差不齐的甲胄声，是士兵！看来是被襄阳驻军发现太守府有人入侵，驻扎于此的荆州兵将赶来了！ 赵云屏气凝息，查看着外面的情况。那些士兵还没进到里屋来，现在可以逃走！ 他往回一瞥，看到了还在试图冲破穴道的貂蝉。 “吕布将军好歹帮过我一把，这次算还他的人情了吧。”这么想着，赵云走上前，解开貂蝉的穴道。 “走吧！趁现在他们还没来，出去！” …………………………………………………… 太守府外不远处，一个偏僻角落，风起，两个人影出现。 “就此道别。”赵云对貂蝉行了一礼，“这图不能给你，抱歉了。” “哎，等等！”貂蝉见赵云这么急着要走，也是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常山，赵云！” 赵云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第54章 行迹败露 在太守府内拿了月魂残图之后，赵云不作停留，疾速离开了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貂蝉也是在离开之后解开了幻术，两人向不同方向奔去。 嗯？那是？赵云飞奔之间，却看见一些士兵向自己住的地方行军。他停在了屋顶之上，跃上高空，俯瞰整个襄阳。从各个街道上都有一些武将带领着数量不少的士兵，向同一地点跑去。 深更半夜，动用这么多军队干什么？赵云放慢了脚步，在屋顶上疾行。他们是奔着自己住的方向去的，难道有什么事？那些士兵在离自己住的客栈不远处停下，潜伏在了暗处。另几队士兵将客栈包围了个严实，弓箭、长枪等各种兵器对准了客栈。一名将领在客栈门口停了一会，便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去。 他们在找什么？赵云将自己的呼吸降到最低，躲在另一边的房屋顶上。自己的包袱还在里面，这样一来，只得等他们走了再进去了…… “砰！”那边的窗子被撞破，几个士兵被丢了出来。下方守着的士兵将弓箭抬起，箭头对准了那道窗子。 “放箭！”下面的将领一声大喝，无数弓箭从弓兵们手中射出，密密麻麻破窗而入。 楼顶被冲破，一道人影闪出，天空中落下一个扎满飞箭的尸体。 “哈哈，文门主，怎么现在才来？”那人仰天大笑，“刘老头呢？” 那不是别人，正是孙策！赵云在不远处看得分明。下方一人，正是那精武门门主文聘！ “孙家小子，岂用太守大人亲自出马！”文聘大喝，“放箭！” 又是一轮飞箭，遮天蔽日，直奔孙策而去。孙策在空中借力，体内爆射出暗金色能量，随着他的身体高速旋转，形成一道能量风暴，将那些飞箭全部打落在地！ “哈哈哈哈！以孙家小子之见，刘老头恐怕不在荆州吧！”孙策笑道，落在了屋顶之上，“好啊文门主，竟趁我不备将客栈里的人都遣散了。” “呵！孙策，这次你插翅难逃了！”文聘冷哼一声，“放火箭！” 无数火花点亮黑夜，一排排火箭手迎了上来，密密麻麻的火箭射向孙策，点缀在这黑夜之下，煞是好看。 孙策表情也是闪过一抹凝重。这客栈点着了，自己若下去，便正中文聘下怀。恐怕下方，有无数士兵躲在暗处等着自己的吧。那样可就不好了…… 在远处的赵云也是暗叫不好：自己的包袱还在里面呐！整个客栈着了，包袱里的东西怎么办！不行，得趁他们不注意进去拿包！ 赵云站了起来，趁文聘等人被孙策牵制住，凌云决巅峰开启，疾速破窗而入，冲入了自己的房间。 “咳咳！”浓烟把赵云呛了个半死。好大的火势！为了抓孙策，竟然不惜在襄阳城内放火！赵云捂住口鼻，疾速走到床前，翻找着自己的包袱。 窗外一声闷响，孙策从房顶上跃出几十步远，落在了街道上。两边埋伏好的士兵瞬间冲出，将孙策重重围住。右手一闪，孙策手中出现一把金色长枪。枪头上有一月牙环，仅仅是简单的落在地上便将石板砸得粉碎！ “那便是……西楚霸王项羽曾经用过的霸王枪么？”文聘赶来，看见了孙策手中的长枪，“那重达五百斤的武器……” 孙策双手持枪，在人群中一个横扫便将离他最近的士兵掀飞开去。这霸王枪本就沉重无比，普通人根本拿不起来。只因孙策臂力过人，单臂开千斤，因为如此那霸王枪在他手中才如此灵活。普通兵器被霸王枪沾上丝毫便如竹竿般折断，虽然孙策被包围，但周围士兵却一时近不了其身！ “咳！咳！”赵云冲出浓烟，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手中的包袱。还好还好，没有被烧毁。火势太大，先出去再说！ “孙策的同伙！” 不料自己刚跃出窗外，便被下方士兵发现，随之而来的是一排排乱箭。赵云在空中用包袱挡了几箭，随即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之上。回头看了看下方，另外一大群士兵开始向自己的方向靠拢。 赵云暗骂一声，急忙飞离这里。转眼间飞过几条街，杀声依旧在耳边。往下一看，正好看见孙策处在士兵的包围圈里，正在缠斗着。 “算了算了，这次就帮你一把！”对这个江东的小霸王，赵云也是颇有好感。于是便把身形一沉，落了下去，刚好落在孙策旁边。 “哦？子龙兄！哈哈，不好意思连累你了！”孙策见是赵云，笑道，额前已经渗出了些冷汗。孙策踢了踢插在地上的霸王枪：“这玩意儿够沉的！” “收枪走人！”赵云也不多废话，踢飞了侧边的数名士兵，喝道。 “好嘞！”孙策将枪化为能量，收入体内。随即和赵云一起借助奔来的士兵，跃上了屋顶。两人向城外飞去。 转眼间两人飞到了襄阳城门，跨过了这高大的城墙，向郊外奔去。 “呼……”孙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应该不会追来了……” “应该不会了吧……”赵云也是累得不轻，他看着周围的树。两人躲在了郊外一片树林里。 “你怎么会被发现了？”回过了气之后，赵云问靠着树坐在地上的孙策。 孙策耸耸肩：“我告诉他们的。” “啊？”赵云一愣。这孙策……在想什么啊！ “自进入襄阳以来，我便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城内搜查我。”孙策笑了笑，“但是看他们又不像荆州本地人，而似乎是北方来的……” 北方么？赵云也是沉思。就在刚才自己潜入太守府的时候，看见了从那边回来的乐进……难道是曹丕手下的人？ “早些时候，公瑾飞鸽传书告诉我，刘表不在襄阳……” “什么？！”赵云一惊：刘表不在襄阳城内！他邀请天下群雄，自己却不在？刘表在打什么算盘？！ 见赵云吃惊的样子，孙策摆了摆手：“我也不相信，但是公瑾告诉我，我们在江夏的探子亲眼见到了刘表。那个老头，跑到江夏去了，哈哈！” “昨日下午，刘表启程离开江夏，现在还在回襄阳的路上。随行的是他的护卫队，还有那荆州三大高手中的黄忠魏延……”笑完之后，孙策接着说，“我一开始就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把黄祖调回江夏来维持治安。原来他跑到江夏去了，把襄阳交给了黄祖管……” “为了证实这个消息，我就把自己的行踪故意露给了他们。”孙策嘴角一扬，“看来是真的了。我已经告诉公瑾，让他在江夏集结兵力，趁黄祖、刘表都不在的时候急攻江夏。待会我就得马上回江夏了，刘表还有一天半才能回来，我得趁这个时间夺得江夏！” “子龙兄下一步怎么打算？”休息了片刻，孙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得留在这里……”赵云道，“龙羽还没到手，我不会走。” “好吧，一切小心！”孙策一抱拳，“后会有期了，赵云！” 说罢，孙策也不停留，直接向江夏方向奔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赵云视野之中。 看着孙策消失的方向，赵云不解地望向襄阳。刘表在江夏干什么？他邀请天下诸侯，甚至连曦都在邀请名单上，又是何打算？ 还好刚才出来的时候没人看见自己的面目。赵云站起身。再回襄阳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55章 冤家路窄 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划破黑暗的天空，给襄阳城带来了光明。 很快，襄阳街道上充满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今日是诸侯进城的第二日，众人兴致仍旧不减。而昨日夜晚，文聘带人抓捕孙策之事，也是没有太多人知道。那客栈的火早已经熄灭了，在黄祖的命令下，襄阳城内士兵已经开始修复那一家客栈。 “看来他们没有看清我的模样……”街边的一家早茶铺内，赵云端起一杯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自己很轻松地再次进入了襄阳城，也没有什么人跟踪。那就说明文聘等人不清楚自己的长相，没有下通缉令…… 明日，刘表就要大开宴席了。如孙策所说，他现在还在从江夏回来的路上。到了明日，他的目的应该就明确了了吧…… 只是那龙羽……赵云皱了皱眉。昨晚貂蝉借用甄宓的虫子，没有找到龙羽。也就是说，龙羽不在太守府内，难道是被刘表随身携带着的么……身边跟着魏延黄忠，这阵势，倒也安全。 “你们何故在此扰乱治安！” 耳边传来一阵吼声。赵云和众多人回头看去，却是黄祖拦住了要火拼的两批人马。一边是由那西凉刀王马岱所率领的人，另一边是张鲁的五斗米教。 “黄门主，我等无心在此寻事。”马岱把刀反握，道，“只是，五斗米教杀我西凉士兵一名，我若不报此仇，会令手下弟兄寒心！” “哦？”看着马岱恶狠狠的表情，赵云愣了愣。西凉一名士兵被五斗米教杀了么…… “黄门主休听那厮胡扯！”另一边，五斗米教的带领人，汉中剑圣杨任喝道，“是他西凉人马先犯我教神威，亵渎我教图腾，他如今却要倒打一耙！” “我西凉兄弟绝不会主动寻事，你这小子想污蔑我们？！”马岱的刀挽出一叠刀浪，就要开打。 “你当我五斗米教好欺负不成！”杨任手腕一抖，划出一朵剑花。两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 五斗米教和西凉势力均是一方豪强，黄祖也不好用强，急忙站在中间劝阻。见得两方诸侯竟然在街上怒不可遏，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哎！赵云摇摇头，接着喝茶。这才来了一天，诸侯之间就开始有矛盾了啊……真是势同水火啊。赵云突然明白了为何刘表要动用这么多军力来维持治安。请了这么多诸侯在这里，确实不好管啊…… 桌子对面的板凳移了一下，随即，一个小女孩撑着板凳坐了上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茶铺老板道：“叔叔，给小蕾来两杯茶好吗？” 稚嫩的声音将赵云的心思拉了回来。对面的那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跟着吴言进城的那个小蕾！ 好可爱啊！赵云看着萌萌的小蕾。真想上去捏一把！这个人畜无害萌煞众人的小蕾坐在板凳上，小脑袋转来转去，看着周围的人。 “嗯？”大叔老板走了过来，见到是一个小女孩，笑了，“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啊？你的爹娘在家肯定急坏了！” “爹娘？我没有爹娘啊！”小蕾摇了摇头，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我有言姐姐，她等会就会来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喝得下两杯啊？”大叔老板见小蕾这么萌，也是乐了。 “还有一杯是言姐姐的啊！”小蕾笑道，“她肯定找得到我的！” 萝莉控……赵云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过去端茶的老板。真是大叔啊…… 话说回来，吴言和这个小女孩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出来了……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感应到那个魔女的气息……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自己现在恐怕还不是曦的对手，先走为好！赵云这么想着，便要起身离开。 “言姐姐！”小蕾一声叫喊让赵云定了下来。真是躲什么来什么啊……不如看看情况再说？ 赵云抬头，看着那身穿黑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过来。吴言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坐了下来。 黑色长袍上，有着那朵莲花图案。这便是曾经樊淑告诉过自己的曦的标志了……面对两人，赵云淡定地喝着茶。难道这个组织成员的服装……都是这样的么…… “小蕾没有乱跑，只是出来玩了一下！”小女孩冲着吴言撒娇道。吴言也只是笑笑，端起了小女孩为她准备的茶，浅尝了一口。 另一边，马岱、杨任在黄祖的调解下暂时缓和了矛盾，各自回去了。看热闹的人也便散了开去。 马云璐也在里面？赵云远远地看见西凉一群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不好不好，这个女子可不好惹，当日无心之中占了她便宜，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云心神略有一丝慌乱，虽然很细微，却被对面的吴言感应到了。吴言将目光从小女孩身上移开，直直地看向赵云。在看清赵云的时候，吴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消失了。 赵云不曾察觉到，他一心只想着躲开马云璐的目光。如果在这里被认了出来，那还得费些周折才能离开……麻烦啊！ “你，转过来。”身后那冰冷的声音早已传来。在吴言等人的注视下，赵云无奈地耸耸肩：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赵云疾速回身，将马云璐手中的刀格了开去，同时身形暴退：“马小姐，当日之失只是无心，还请原谅……” 见得正是赵云，马云璐脚下生风，两把弯刀犹如雷电一般，直接逼向赵云死门。赵云脚尖一点，向房梁上飞去，马云璐跟了过来。 真是摆脱不了的冤家啊！赵云暗暗道。脚下云朵骤升，身形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两根房梁之间穿过，瞬间出现在了马云璐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马云璐的面纱被赵云之势一带，掉了下来！ 赵云不曾料到会把马云璐的面纱扯下，左手抓住下落的纱巾，抬起头，便要道歉，却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怎样的一张脸？柔和中不失刚硬的线条美，每一寸肌肤都似被细细打磨过的一般，如此精致…… 怪不得是西凉第一美女……这等姿色，就算是甄宓貂蝉等人，也不敢说比她强上多少！ “马……马小姐，实在是……抱歉……”赵云只觉得一股邪火往上冲，极力压制了下去，将那纱巾交到马云璐面前。 马云璐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纱巾会被赵云扯掉，一时愣在了那里。和赵云面面相对，相隔不过呼吸之间，让从未与人如此接近的她心神恍惚。听得赵云此语才反应过来。 在马云璐下次动作之前，赵云赶忙离得远远的，疾速飞奔逃离：“马小姐，在下无心之失，还请不要执念于云某不放了！” 赵云的声音越来越远，马云璐却是愣在了原地。自己的面纱，被扯掉了……那自己的面目，也被那个人看到了…… “小妹，怎么了？”马岱带人走了过来，“那个人和你有仇？” “有天大的仇！”许久，马云璐咬了咬牙，将面纱重新戴上。马岱一愣：自己的妹妹从没有这般说过话……恶狠狠的语气之下，却有一丝……小女人气？今天怎么了？遇到的尽是些怪事…… 两下一时散去，留下的人均是之前喝茶之人。吴言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看着赵云消失的方向。 “凌云决么？”凭着极其强大的瞳力，吴言捕捉到了那边的云朵残影，“有意思……”？ 第56章 突发变故 “呼呼~”赵云绕过了好几条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看来是摆脱了那个见自己就要杀的女子了吧。哎，真是冤家啊！第一次占了便宜还不说，这一次还把人的面纱给扯了下来……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次，倒是饱了眼福了啊……赵云嘿嘿一笑，随即向主街走去。 刘表既然还没有回襄阳，那就代表龙羽也不在这里。那么自己就只有等他回来之后，再作打算了……只是，刘表身边还有黄忠魏延两大高手，他一回来，自己原本的压力就会加重万分…… 如果要自己这时出襄阳，在半道上埋伏，面对黄、魏二人的守护，自己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等他们回来，那时高手云集，在混战之时，自己还有可能夺得那龙羽…… 只是，要从这高手中夺得龙羽并且成功脱身，谈何容易…… 赵云低头，摸了摸从太守府中拿来的又一张月魂残图。两张残图拼在一起，竟然自动结成了一张大残图。残图展现的是一个沙漠的边缘，更清晰的东西则是在还没有到手的残图之上…… 嗯？怎么感觉胸口这么闷？赵云只觉一阵不适从小腹中传了上来，压在了胸口上，如同千斤巨石一般透不过气。难道是刚才和马云璐缠斗的时候脱力了么？不是吧，自己明明没有用太多气力…… 呼……赵云撑着一堵墙，靠着城墙坐了下来。自己跑到城墙这边来了啊……赵云运起体内真气，调息身体内的不适。怎么会觉得这么压抑？ 咦？这是什么情况？运起龙鳞罡气的时候，赵云发现罡气竟隐隐有外溢之象。自己习这龙鳞罡气已有八年之久，这上古时期的真气已经和自己身体相互融合在了一起，为何如今要……外逃？ 皇龙决呢？赵云潜下心神，运气皇龙真气。奇怪，皇龙真气却没有这般迹象…… 能够使得龙鳞罡气不安且要去附和的，难道是……神兵？ 可是，龙鳞罡气何等高贵，其乃上古炎龙的残留，怎么会去附那些神兵？ 上古时期真气之中，皇龙最为珍贵，其次才是炎龙残留的龙鳞罡气。以此推来，引起龙鳞罡气不安的，是和皇龙真气同等级的神兵么？由于等级威压产生的压迫让炎龙急躁了起来。 难道是……龙羽？！赵云猛地睁眼。龙羽乃皇龙身上的鳞片，其内蕴含的至尊之气定能引起龙鳞罡气暴动！而皇龙真气与其等级持平，因此才没有这般不安！ 龙羽回来了？赵云站起身来，望向四周。难道是刘表带着龙羽回来了？可是，那边城门并无动静，一切都那么安静，没有人入城啊…… 不对不对！襄阳这么大个城市，每天来往客商络绎不绝，更不要说如今襄阳汇集了天下精英！在这种情况下，襄阳城门居然没有一个人，还安静得那么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 赵云疾驰向城门，却见一队士兵正在守城。他们没有自己的那种不适之感么？赵云愣在了那里。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对！龙鳞罡气确实不安了起来，这错不了！赵云将龙鳞罡气从身体各个部分收回，取而代之的是皇龙真气。究竟是什么引起了这不安？ 赵云脚尖轻点，借助城墙疾速飞上了城，立在女墙之上俯瞰襄阳。当目光移向襄阳城上的天空时，赵云大惊。 这道金色结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赵云死死地盯着那结界。就是这金色结界笼罩了整个襄阳！ 当初在常山，自己和樊淑为了不让陈李二家逃跑，便是设了结界将里面的人困住。而如今，襄阳被这同一结界所困！如今，整个襄阳城连同里面的所有人，全都这结界锁在了里面，与外界隔绝！ 若不是自己在城墙之上，离得这么近，恐怕就看不见这金色的结界了吧……赵云细细感应着。这种威压……错不了！绝对是神兵！ 以神兵来设置这种结界……这是……神兵祭血！ 赵云记得以前师父隐隐给自己说到过。这种技法被列为禁术，因为一旦施展起来，对施术者本身和周围事物会造成极大的伤害。用施术者的精血和神兵融合，强行提升神兵和施术者的战力，并且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眼前的这种祭血方式，是封印吸收类的。将这一片区域内的武者真气尽数吸收，最终因真气衰竭而死亡！ 只要真气的品质逊色于用来施展结界的神兵，那么真气将会被毫无保留地吸收殆尽。而刚才赵云的龙鳞罡气都受到了牵连，这说明施展结界的神兵是上古的存在！ 这是谁干的？！赵云一抹额前的冷汗。还好自己体内有着皇龙真气，不然今日，便要丧命于此了！ 刘皇叔啊刘皇叔，你送的皇龙决，无意之中救了我一命啊！ 就在赵云在城墙上苦思破这结界的方法之时，时间已经飞速流逝。城内的高手也是察觉出了异常。一时众多高手纷纷上街，不解地看着四周。他们大多数都没有继承上古真气，只感到体内能量外溢，功力渐渐倒退，却阻止不了。 这种结界是针对习武之人的啊……赵云的面前便是那金色结界。境界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大。相比之下那些平民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看来使出结界的人，并不想把襄阳变成一片血池…… 还是不行么……赵云坐在了地上，撑着脑袋盯着眼前的这一片金色。已经试了好些师父以前教会的方法，但还是无效。这个结界的等级有些高啊……通过祭血之后，竟然会与皇龙持平。看来神兵祭血，不是个好东西啊…… 下面怎么了？ 不知沉思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下面已经乱成一团了。赵云扶着女墙，向下望去。好混乱的场景！各路不知真相的人马拔出武器，均在互相打斗！街道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无辜百姓和不会武的人们乱作一团，纷纷躲在自己家里。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乱打！赵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本来还想说服他们搞定这个结界的…… 真是麻烦啊……赵云再次瞟了一眼身后的那堵金色。这是谁想置人于死地？刘表么？襄阳可是他的地盘，里面还有他许多的精英，怎么可能会这么干…… 到底是谁干的？赵云靠着女墙坐下，和那结界对视。局面一时陷入僵局。； 第57章 才女文姬 时间很快过去了。赵云坐在城墙之上，看着头顶上那抹金色，一脸无语。 自己已经尝试了十多次了，毫无效果。师父教自己破结界的方法已经全部用尽，自己还乱想了几个，这片结界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城下的混乱程度越来越大，有些人已经开始晕倒了…… 施术之人是想困死里面的各路高手啊……仅用这一神兵祭血便让里面众多高手无计可施。什么等级的神兵，什么等级的高手才能使出这一招啊…… 怎么办……赵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看着一片混乱的襄阳城。这个繁华无比的城市如今就像一个囚笼一般，被那压抑的金色所困住。想必再过不久，里面的许多高手便会因真气衰竭而死。那时的襄阳，恐怕是一座充满了死尸却没有血的城市了。赵云摇了摇头，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赵云托住下巴，靠着女墙，盯着下方打来打去的人群。什么时候了，都还有心思打来打去……他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矛盾吧，何必如此…… 难道有矛盾么？赵云眉头一皱。当日进入襄阳城的时候看他们都好好的啊，怎么到了现在全部都打了起来…… 咦？那是？ 赵云远远地看见，一个蓝衣女子无助地奔波在人群之中，躲着周围厮打的人群。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女子散乱的长发在空中飘舞，显得那么可怜。 那不是……蔡琰么？赵云凝视着那女子。昨晚弹唱胡笳十八拍的有着可怜身世的女子……她也被绞进这混乱之中了么…… 蔡琰手拿着胡琴，躲避着周围人的厮打。她手无缚鸡之力，刚才趁左贤王不备之时逃了出来。她不想再去匈奴那边了……自己的故乡在这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好混乱的襄阳！蔡琰躲在一个角落，惊慌地看着四周。那些拿刀互砍的人在她眼中是那么恐怖。 过不了多远，便到城门了！蔡琰看向不远处的门。出了那里，自己就自由了。那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故乡，是生我养我的中原…… 想到这里，蔡琰也顾不得许多，向城门奔去。近了，更近了…… 突然，蔡琰感到腰间被一只手搂住，随即身体一轻，整个人向空中飘去。往下看去，自己之前站的地方被两队互相对砍的人占领。自己刚好躲开了那一场厮杀！ 回头一看，那银衣少年引入眼帘。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露出那双淡蓝色的眸子。 “赵公子？”那不是别人，正是赵云！赵云当时在城上看着蔡琰一路奔跑，看着她跑入了两队人厮杀的范围之内，疾速跃下城墙将蔡琰救起。 “文姬小姐，现在局势这么混乱，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赵云搂着蔡琰，借助房屋，脚尖轻点跃上了城墙，将她放下。 蔡琰眼帘一垂：“我不想回匈奴……” “但这里很危险啊……”赵云看了看下面，确定没有人追上来。 “赵公子，你为什么不走？”蔡琰问道。 “我倒是想走，可是……”赵云指了指头顶上那一抹金色，“走不了啊……” “哦？”蔡琰顺着赵云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金色结界，“这是……” “一种结界，使出这结界的人是想把我们都困死在里面。”赵云解释道，“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也破不了这结界……” 蔡琰观察了好一会儿。赵云也是想不出办法，坐在了地上，无事可做。 “赵公子，这是神兵祭血吧……”好半天，蔡琰走到赵云面前，蹲了下来，问道。 赵云一惊，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倾国的脸庞。 迎着赵云直视的目光，蔡琰脸颊微红，低了低头，道：“家里以前藏书一千卷，小女子倒是全部都看过。自董卓之乱后，洛阳大乱，家里的藏书也被尽数焚毁。到现在，小女子只记得四百多卷的内容了……” “其中，在武学方面的书中，有一卷名”禁忌之术“，里面提到过这种神兵祭血的招术……” 蔡琰低低的声音如同一枚炸弹在赵云心中炸响。好厉害的女子，竟然能够清楚地记得四百卷藏书的内容！蔡琰是蔡邕之女，蔡邕可是东汉数一数二的大文学家！他家里的藏书自然是覆盖了各个方面，而这蔡琰竟然都看过，还能记住那么多…… 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活书库啊！ “文姬小姐，你知道这种禁术？”赵云问道。 “是啊。”蔡琰点了点头，“将神兵与施术者体内真气融为一体，再祭以精血，强行提升神兵的品质和施术者的各项能力，再加以特殊的方式引导，可以产生毁天灭地的效果……” “而这种结界类的招术，是可以将范围内所有真气吸收的，厉害一点的甚至可以将一片空间湮灭为虚无……” 听着蔡琰的解释，赵云陷入沉思。当初师父的讲解也没有这般详细。而如同蔡琰所说，这结界所用神兵，在强行提升品质之后，已经和皇龙持平。那种威力也不想而知。难道现在的情况，只是前奏么？ “文姬小姐可知道破这结界之法？”赵云深吸一口气，问道。 蔡琰顿了好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了？”赵云见蔡琰如此纠结，问道。 “我只知道理论方法，但是仅凭赵公子一人，恐怕破不了这阵……”蔡琰道。 “那还不简单！”赵云猛地站起身来，望着下方混乱的襄阳城，“我就不信这么多人之间，就没几十个明白事理的！文姬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带人回来！” 说罢，赵云纵身一跃，跃下城墙，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哎~赵公子小心啊！”蔡琰向前走了几步，却见赵云早已消失在人群。望着赵云消失的方向，蔡琰怔怔地呆了好半天。 “一定要……小心啊……”蔡琰喃喃道。； 第58章 合力破阵 “砰！”一个人被赵云踢飞了开去。赵云处在混乱的襄阳中心疾驰，不时地四下看去。 这些人真的是被逼急了啊，见人就砍，甚至还有放火的……想把自己烧死在城里面么？赵云掠过一座燃烧着的建筑，击退了两个袭击自己的人。都是些靠不住的人啊……要找合力破这结界的，必须得靠谱一些才是…… 正想之间，一道剑影从旁边闪过，赵云飞速撤身，一拳打在偷袭之人胸口上，将他震开。 这些人还嫌襄阳不够乱么！赵云停了下来，瞪着那被震得吐血的布衣之人。江湖上那些颇有名望的门派，到了如今却是毫无秩序……他们究竟是怎么了？也没见他们平日里有如此大仇啊…… 赵云正要继续前行，突然瞅见那被自己震开的人衣服下的紫色战甲的衣边。咦？那不是……曹丕手下的人么？赵云顿了一顿，望向各处放火的人。何必让他们如此伪装？莫非……那些扰乱秩序的带头者，是曹丕手下的？ 奇怪，干嘛这么做？扰乱秩序，自己也会出不去的…… 那边是……西凉的人！赵云远远看见了马云璐以及她身后的铁骑兵。他们没有参与混乱之中，只是且走且停，尽量躲避着周围的厮杀…… 赵云运起凌云诀，向那边奔去。 “马小姐，留步！”赵云闪现在马云璐面前，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马云璐勒马，见得是赵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马小姐且慢！”赵云赶忙说道，“此刻襄阳城被特殊的结界所笼罩，单凭个人之力无法突破出去，我已经有了破结界之法，只是人手不够，需要马小姐的协助！” 见赵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马云璐也是按捺下了就要拔刀的手。身后，马岱和庞德走了上来。 “这位小兄弟知道破这结界的方法？”庞德问道。 赵云点点头，看来庞德也已经发现了这个结界：“只恨只有赵某一人，不足以破这结界！” 庞德回头，对着马岱和马云璐商议了一番。随即，马岱走上前，道：“这位兄弟需要我们怎么做？” “各位先去西城门那边等候，赵某还需要找寻更多人手！”言罢，赵云对马岱等人一抱拳，便向城中心奔去。西凉一行人也是在马云璐等人的率领下，向襄阳西门行去。 “西凉……”赵云穿梭在混乱的街道之中，暗自数着各方诸侯势力，“看来曹丕手下的一些人在扰乱秩序不假了。曹丕已经不能争取，那还有益州势力、汉中五斗米教、吕布势力……” 赵云的目光瞟了一眼天空，随即停了下来。在那正上方，有着一人凌空站立，和那结界对视！ 居然能踏着空间站在天空之上！这般高深的修为……看来那名高手也发现了结界，可以去争取！ 想到这里，赵云脚尖一点，向那人跃去。 “那位前辈！”赵云跃到那人下方不远处，看着已经没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无法再跃上去，便大喊道。 那人听到赵云的叫声，低头看了看，随即身形一沉，落了下来。 面前此人国字方脸，身穿虎皮绒袍，头上的战盔之中有着些许白羽，右手反握着钩镰游龙刀。他双手一抱，沉着刚毅的声音传来：“在下雁门张辽，不知这位小兄弟找我何事？” 张辽？！赵云一惊。面前这人，是天下五杰之一的飞沙：张辽！传闻张辽所擅长的是空间之术和控影之术，怪不得可以踏空而行…… “张辽前辈，在下赵云，字子龙。这结界乃是神兵祭血而为，要破开它，仅凭一人之力是远远不够的……”赵云道。 张辽点点头，望向那结界：“我也正在困扰。刚才我用了六种方法，这结界仍旧不动丝毫……” “张辽前辈，我已有了破结界之法，只恨人少。不知前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赵云道。 “哦？”张辽眉头动了动，“小兄弟知道破这结界之法？如此甚好！” 见张辽如此平易近人，赵云也是一喜。倘若得到天下五杰的帮助，那破这结界，可就容易太多了…… “前辈，我们这就去西门吧！”赵云道。 “小兄弟莫慌，我还得回去告诉其余人一声。”张辽道，“不如小兄弟与我同行如何？” 赵云这才记起张辽是和高顺、貂蝉一起来的。刚才激动之下，却忘了这茬…… 两人一起向吕布势力所在的地方奔去。绕过几条街道，赵云便看见了一队特殊的骑兵。正是当日诸侯入襄阳城时那一队身披铁甲，行进之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铁骑！ 是陷阵营么？赵云盯着那骑兵。鬼甲高顺所率领的陷阵营战力之强，让天下都为之颤抖！ 带着铁制面具的高顺早已和貂蝉在那里等着张辽。赵云往旁边一看，貂蝉身边却还有甄宓！他们和袁绍势力暂时联手了么……看来懂得联盟的，不止自己一个啊…… 张辽带着赵云说明了来意，没有办法的众人也只好跟着赵云出发，吕布、袁绍势力联合，一路上倒是没有人敢打这一队人马的主意…… 快到西门了。赵云远远地看见西凉一群人早在那里等候。站在最前的是一名穿着蓝衣的女子，正是蔡琰！ “赵公子！”见着赵云回来，蔡琰也是远远地招手。 “文姬小姐，人我已经带来了，快安排吧。”赵云道。他向众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蔡琰，便将指挥权交给了她。 蔡琰站在众多绝世高手的面前，一时有些紧张。迎着赵云的目光，蔡琰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平静。 “各位，这结界是由神兵祭血所为的封印类结界。其最大的特点是根据封印范围内人的真气雄厚程度来进行分别的吸收，换言之，内劲越雄厚，受到的影响越大。此类结界是用于毁灭一定范围内的空间，到了一定程度上，结界可以将其笼罩的所有全部湮灭为虚无，并将其封印在空间碎片之内。” “想要破开此类结界，需要同时攻击结界上的薄弱点。结界越强，范围越大，薄弱点便越多。因此，施术者需要源源不断地维护这个结界，才能保证其不被里面所困之人打破。其薄弱点根据奇门而成，最多可达八个。如今襄阳城上的结界范围极大，即使是有八个点，也极其分散，若人手不够，是无法同时破开这结界的……” 见着众人都在仔细听着，蔡琰偏头，对着张辽说道：“张辽前辈，请你倾尽全力攻击正中心的那一点。” 一行人的目光落在了张辽身上。张辽走出人群，看着远处襄阳中心之上的天空，身上的气势转瞬间爆出！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张辽的身影已经消失，出现在了远处的天空之上！赵云瞳孔一缩：好快的速度！就算是自己架起凌云诀第二重巅峰，也不及张辽的四分之一！ 张辽的刀刃上闪出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襄阳！顺着那黑色的边际，这一片空间都产生了扭曲！ 好大范围的空间扭曲！空间类招术赵云见过无数，如黄忠的落日之箭，熊战的七重震等，但他们都是在很小的范围内进行空间的控制，却从没有过张辽这般无需任何事先准备便扭曲了整个襄阳城上方的空间！ “喝！”张辽一声暗喝，那黑色能力疾速凝成一个小球，化在刀刃之上，砸向了那结界！众人只觉大地一阵剧烈抖动，城内好些人身形不稳，竟倒在地上！似有一股能量要将整个襄阳拔地而起一般！ “空间控制，能量压缩……”赵云喃喃道，“好厉害的张辽！” “果然，八个么……”蔡琰扫了一眼结界上转瞬间出现的波动点，“这是最高等级的结界啊……” 呼吸之间，张辽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各位，薄弱点共八个。”蔡琰道。众人见蔡琰看出端倪，也是暗自惊奇。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波动点几乎没人察觉到，而这女子却是全部看到了…… “现在，听小女子的号令，各位准备在每一个点就绪吧。”蔡琰道。 看着蔡琰安排各路诸侯的分工，赵云却是陷入沉思。刚才，他看到了曹丕的手下……看那种架势，曹丕巴不得襄阳再乱一些。他这么做，却是为何？而且，襄阳已经混乱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看到黄祖出来维持治安？襄阳本地的军队哪里去了？ 莫非是曹丕和刘表联手，要除掉各路人马的精英，给与其沉重打击么？可是，如此一来，整个天下的仇恨就都集中在了刘表和曹操身上。他们都是聪明人，何必要这么做？ 这结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赵云凝视着上方。如果不是曹丕和刘表，那又该是谁？ “好了。”蔡琰拍拍手，又对张辽说道，“张辽前辈，还请你再次攻击那结界中心。等那些薄弱点一出现，他们都会同时出击。如此一来，这结界应该就会破了。” 张辽点点头，身形一动，再次出现在了刚才的地方。 赵云见蔡琰把自己晾在一边，表示不解。蔡琰也是冲他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文姬小姐，幸好你在襄阳啊。”赵云道，“不然这众多高手，就要丧命于此了。” “赵公子言重了。”蔡琰道，“小女子也只是想回故乡而已……” 第59章 冰糖葫芦 在张辽那一记毁天灭地的攻势砸在结界上的同时，被蔡琰安排的各个高手也是在薄弱点开始波动的一瞬间倾尽全力攻击。一时间襄阳城上方被各路诸侯的攻势所遮盖，各色能量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这滔天攻势引得下方混战的人群纷纷驻足仰头，城内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有火势蔓延的声音。 那金色结界从八个方向开始出现了裂痕。裂痕蔓延，越来越大，随即遍布了整个天空。里面的人望去，仿佛天空裂开了一般骇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金色结界破裂成了无数碎片，化为虚无，将里面的襄阳释放了出来。 “成功了啊……”赵云望向天空，道。那些破阵的高手也是第一时间回到了西城门前，召集各自的人马，就要离开。 “哎呀，貂蝉妹妹，今日相处十分愉快呢~”一边，甄宓和貂蝉互相笑道。 两个人认识么？赵云偏头看着她们。齐名大陆的两位美女如今便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幕…… “赵云小兄弟，今日之事还多亏你们俩了。”另一边，张辽走了过来，对赵云和蔡琰道。赵云和蔡琰回礼。早就听说过张辽为人谦卑低调，却不曾料到会有如此平易近人。张辽旁边是那一言不发的高顺。由于面具的遮挡别人看不见他的面庞，但是赵云能够感受到那不怒自威的将领有着怎样的双眼。若论个人能力，他也许不算很强。但是若论统兵能力，全天下可能还没有几个能够与高顺相提并论！ 几方诸侯交谈了片刻，便都要离开。纷纷与赵云两人道别后，都各自收兵，向西城门外走去。路过赵云旁边时，马云璐偏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便不作停留，带着铁骑兵离开了城门。 西城门前，一时只剩下了赵云和蔡琰两人。 “赵公子有何打算？”沉默了很久，蔡琰轻声打破沉寂。“我要的东西还没到手……”赵云缓缓地道。 “哦？”蔡琰一愣。 “文姬小姐，我还不会离开襄阳。”赵云看着这一片陷入火海的街道。引起这结界的神兵，必然龙羽或者和龙羽同等级的宝物。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自己能够夺得那件神兵，就能够在日后对战曦的时候，多一分把握…… “把这个拿着吧，”赵云拿出一把匕首。这正是哥哥打造的那对匕首之一。 “你如今回到中原，一个人在外，拿这个可以作防身之用。这匕首削铁如泥，必要时，还可以去当掉换些盘缠。”赵云道，“赵某本是流浪天涯之人，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这，就当作给你的礼物吧。” “赵公子……”蔡琰看着那把匕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虽然逃离了以前的生活，但是自己的家早已经在董卓之乱的时候消失殆尽…… “好了，文姬小姐，后会有期。”赵云见蔡琰接过了匕首，也不停留，双脚生云，向襄阳城内奔去。 赵云疾行在上空，俯瞰着一片火海之下废墟的襄阳。还有许多人在里面……这个繁华的都市，如今竟遭受这等重创。赵云心中一阵悲凉…… 咦？那边怎么回事？赵云远远看见，远处的一片开阔地上围着好些人，似乎在干什么。赵云停在了一边的屋顶之上，看着人群之中的情况。 那被众多门派高手围在正中的是……吴言？那黑色长袍和莲花标志……奇怪，这些人不要命了啊，招惹那个女人干嘛？ 赵云四下望去，围住吴言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江湖好手。正中的吴言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她这是……肚子饿么？”赵云落了下去，走入了人群之中。 “这离魂魔女，之前杀我门派长老不说，如今又是使出这等结界想将我们一举歼灭！真够歹毒的！” 人群中不时有人唾骂吴言。这结界是她使出的？赵云愣了愣。如果是她，倒能解释那金色结界的威压为何有那么强。而且，无论是离魂宫还是曦一直在江湖的对立面，做出这等事，倒也好理解…… “言姐姐……”赵云突然听到那小女孩的呜咽之声。四下看去，正好看见了那小女孩！她在人群前面，被数人绑住，眼里充满了泪花。动弹不得。 “用这小女孩威胁吴言么……”赵云皱了皱眉。虽然对手是曾经的离魂宫宫主，但是这个小女孩是无辜的啊……吴言也是，她不是和小女孩一直在一起的么，怎么会出这种差错…… 赵云猛地一惊。吴言若一开始便打算使出这个结界，为何还要带着个小女孩过来！她肯定清楚，若惹怒了众门派，这个小女孩也会受伤的啊…… 难道是有人陷害么……吴言身份的特殊，倒是很容易吸引众人的仇恨啊…… 是刘表么……赵云陷入沉思。如果是他从邀请天下诸侯开始便已经打算设下这个结界呢？邀请吴言只不过是将众高手的矛头引向曦这个组织，而自己在使天下精英陨落差不多的时候，便可以坐拥荆襄九郡窥视天下！ 这么一来就解释通了！刘表利用龙羽设这结界，想抹杀众多势力的精英，借诸侯势力大创之时好好发展，以图天下。现在看来，曹丕的目的也是这个，所以两人联手了…… 好个老谋深算的刘表！将荆州首府襄阳作为这个地点。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怀疑到刘表头上去：谁会在自己地盘的中心搞这种毁灭性的招式？ 所以现在，吴言是被陷害了么……那个小女孩也是…… 沉思之间，由于小女孩的原因没有动手的吴言已经被众多高手围攻，身形砸在城墙上砸出好大一个坑。灰尘散去，吴言落了下来。她面无表情，抹去嘴边的鲜血，目光只落在小女孩身上。她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芦，却丝毫无损…… “言姐姐……小蕾错了，小蕾不吃冰糖葫芦了……”不远处的小女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周围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轰！”又是一声炸响，吴言被众人合力的攻势正面击中。她在空中咳出一口鲜血，黑色长袍碎在两边，露出了里面的紧身蓝白相间的护心甲。 “耗甲？”人群中有些人认出了那护甲，“哈哈，那女人浑身都是宝物啊！弟兄们，把她功力废了，扒光她！” “一群人渣！”人群中一声炸响，围住小女孩的数人被震飞女孩只觉身体一轻，被什么人提到了空中，疾速向吴言奔去。 众人只看见吴言身边突然闪现出一个银衣蒙面人，将那小女孩带到了吴言身边女孩也不顾得看救出自己的人，急忙跑到倒在地上的吴言身边，想用瘦弱的手臂扶起吴言。 吴言撑起自己，看着脸上尽是泪花的小女孩v了笑，抬起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言姐姐，小蕾不乱跑了，绝对不乱跑了……”小女孩大哭起来，扑入了吴言怀中。吴言轻轻摸着小女孩的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蒙面人。 那人正是赵云。他本想帮助这小女孩，又怕众人看清他的面目，惹来众怒，于是撕下了衣衫，简单地蒙住了脸。 “别哭了，小蕾。”吴言站起身来，将小女孩拉到赵云面前，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小女孩面前。看着完好无损的糖葫芦，小女孩眼眶一湿，就要哭。 “再哭姐姐生气了啊~这糖葫芦很甜的。”吴言对着小女孩笑了笑，随即面对着那一群人，“就像他们的血一样。” “你留在这里。”耳边传来吴言冷冷的声音。赵云还没有从吴言前后的语气变化回过神来，吴言早已立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死了……” 第60章 毫不留情 一片废墟的襄阳城内，吴言立在赵云和那小女孩面前，与对面一大群江湖高手对峙。 蓝白衣甲勾出她身上迷人的曲线，在风中煞是好看。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暇欣赏。所有人都明白，这女人，真的要杀人了…… “弟兄们，我们人多，这魔女虽猛，却只有一个！”人群中有人带头，“我们合力，杀了这魔女！” 见有人带头，那群高手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当即各自运起功法，冲天气势将四周的废墟都掀飞开去，各色能量相互联合，隐隐间让空间都出现了涟漪！ 众多门派的高手联合的攻势让远处的赵云都有些凝重。隔这么远都能感到里面的巨大能量……赵云拉紧了小女孩，看着面前那动人的曲线。吴言，要如何应对这联合攻势？ “上！”人群中一声暴喝。那再也藏不住的能量气势轰然爆出，风暴过处，所有都化为虚无，连空间都被扯出无数裂缝，露出里面黑色的虚无之界！ 如同在深渊里积蓄了万年的力量在一瞬间尽数爆发！那攻势一出，赵云明显感到整个襄阳区域内的天地能量全部退开，全都对这攻势产生了无比的恐惧！仿佛有着十万只饿狼从山巅狂奔而下，直扑向面前那道倩影！ 赵云将小女孩抱起，后退了好远。迎着那攻势他都感到这其中的可怕之处，若不躲开，恐怕会受到波及…… 吴言站在原地，右手手背上闪出一道紫色藤蔓咒印。冲天紫色骤然射出，映着吴言的脸显得那么恐怖！ 她双脚向两边踏开半步，右手猛地击在地面上，随即左手盖在咒印之上，头发散乱在身后。 赵云明显看到，一道紫色能量环从吴言手臂上荡出，传向了整个大地。当那能量环接触到地面之时，赵云只觉身体往下一陷，稳住之后发现，整个襄阳城都下陷了数尺之深！ “离魂……天葬！” 吴言轻启双唇，语气中充满了杀意。 当众人合力的冲天攻势迎面扑来时，整个襄阳的大地突变！地面上涌现出无数沙子构成的屏障，瞬间达到了数十丈之高！沙屏从四面八方汇聚，正中正是那群武林高手！在那极其坚硬的沙屏之下，之前让赵云心惊胆战的那合力的攻势竟然被活生生地阻拦了下来，消失在无边的黄沙之中！ 随即，那些沙屏以无法阻挡之势将那群人的所有退路锁死，如同之前笼罩在襄阳城上的结界一般，将那恐惧的无路可逃的众人包围住。随着吴言双手离开地面，整个沙屏狠狠地压了下去，将所有人埋在了地下！ 吴言双手结出一个简单的印，整个沙地似乎被从天而降的力量狠狠击中，下陷了数尺，变得十分紧密。 赵云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吴言最后一下使得这些沙子的压力增加了上百倍，饶是钢筋铁骨也会被压成碎片……那众多高手竟然被吴言一击全部活埋并在沙地之下压成了碎片……好恐怖的女人…… 吴言转身，正要走向小女孩，却顿了一顿。身后，一处沙地破开，一名浑身鲜血的人冲了出来，摔在了地上。看那样子是筋骨尽碎，仅凭着一口气在支撑…… “捂住小蕾的眼睛。”吴言对面前的赵云道，命令的口气。赵云将手抬了起来，放在小女孩双眼前面。 见小女孩的视线被遮挡住，吴言左手轻轻一动。瞬间，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无数的能量细丝将冲出来的人捆住，并悬吊在了空中。身上的剧痛让那人的惨叫划遍整个襄阳，让赵云心头一颤。 随着吴言左手握拳，能量细丝猛地向两边拉去，竟然将那人活生生地打死！ 好狠的女人……赵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自己刚才只不过是想救这个小女孩，但是不曾想到会因为自己这一救而导致那无数高手惨死在吴言手下…… 吴言走到赵云面前，将小蕾抱了过来，笑了笑：“怎么样，小蕾？好吃吗？” “言姐姐也要吃……”小女孩把那一串没有动过的冰糖葫芦伸到吴言嘴边，吴言开口咬下一个，慢慢嚼着。 看着对小女孩百般呵护的吴言，赵云很难将这两个吴言联系在一起。若不是亲眼所见…… 赵云转身，便要离开。自己和这女人迟早会有一战，还是不要停留太久为好。只是……对不起那众多高手。不料自己一时心软，竟造成如此惨剧…… 面前一阵风响，吴言出现在了眼前。她要干什么！赵云瞳孔一缩。自己现在……可不是她的对手…… 吴言伸出手，将赵云蒙面的衣衫扯了下来。吴言盯着赵云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赵云是吧。”吴言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你的哥哥，是我杀的。” “想找我报仇，就来吧。” 第61章 惨败 襄阳城内，一片废墟。 吴言将赵云的面纱丢在一边，和赵云对视。 面前的赵云在听到那句话后，先是一愣，随即体内的真气急速运转起来。 吴言的那句话仿佛一束火花，彻底点着了赵云。龙鳞罡气和皇龙真气瞬间拔地而起，形成一道直通天上的能量壁，将四周沙石卷飞开去！电光火石般，赵云右手上凝聚的相互交织的赤色能量发出千鸟一般的乱鸣，直接向吴言撞去！ “能量化形？”吴言眉头一皱。她没有料到赵云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完成这一步骤。吴言脚步一撤，脚底踩出云朵，转眼间后退了数十步，停在远处的屋顶之上！ 那吴言的步法赵云看得分明：是凌云决！她怎么也会凌云决？而且看那程度，大抵已经是第三重接近巅峰的状态！ 此刻被彻底激怒的赵云没有想太多，简单地冲撞，身形如闪电直直奔向吴言，手中那乱鸣的能量将大地划出一道凹痕，切口处光滑如镜！ 吴言刚落下脚步，便感到迎面的风直接拍打在脸上，细看间，赵云已经出现在面前，血红的双眼，面部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化形的能量一往无前地撞向自己。 “呵，有趣。”吴言身形稍微一闪，赤色如千鸟乱鸣的能量擦着耗甲过去了，同时脚在空中划出一个扇形，后跟狠狠撞在赵云后腰之上，将他踢离大地。在即将弹飞出去之时，赵云左手疾速抓住了吴言的手腕，借助那一脚的冲力两人一齐向地面摔去！ 地面灰尘散去，两人早已跃出坑内。赵云双眼的血色愈加浓郁，刚才那已经到达巅峰的气势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再次拔高！ 吴言抬头，嘴角一扬：“将星附体么……” “能够掌握东宫苍龙之心如此巨大的星魂之力，看来诸葛亮帮助过他了……” 原地一阵烟雾，赵云身形消失了！吴言刚欲躲避，赵云的龙枪已经从身后横扫了过来！枪身上交织着赤金色如雷电般的能量，砸在了吴言的后背之上！吴言被这一击弹飞向城墙，还没有砸到那里，赵云已经奔至面前，双拳如雨点般砸向吴言。一声巨响，城墙上出现一个巨坑，灰尘遮住了一切。 “言姐姐！”远处的小女孩急得大叫。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两人突然就打了起来，而且吴言还被赵云那疯狂的攻势堵在了城墙上女孩急得连糖葫芦都丢了，跑向那片灰尘。 灰尘散去之后，小女孩却停下了脚步。她看见城墙那边，两人在对峙。 吴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上的耗甲有了些破碎的痕迹。她左手卡住赵云的脖子，竟然将赵云的双脚提离了地面！ 一股灰色能量从吴言左手臂传出，笼罩在赵云全身。在这股能量之下，赵云只觉体内真气再也运转不起来！那双血眼渐渐消退，露出那淡蓝色的眸子对吴言怒目相向！ “竟能破开耗甲，不错的攻击……”吴言右手一抹，将嘴角边的鲜血抹去，随即逆着赵云的目光，直视他的瞳孔。 “眼神很不错。因为自己的弱小而产生的憎恨么……”吴言额前的发被吹开向两边，“真是令人讨厌啊……” 赵云左手猛地一挣，竟然破开那灰色能量，如千鸟乱鸣的攻击再次显现，狠狠地砸向吴言！ 吴言只是用右手轻轻一握，便将那攻击化去，因攻势而产生的风将她的发凌乱在脸庞之前。 “左慈为什么会收你这么个废物作弟子……”吴言冷冷地道，“可能你得到了诸葛亮的帮助，却不会真正控制星魂之力，只知道强行附体不知融合……” “废物。” 从吴言口中说出的两个字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在赵云心脏之上。她左手一用力，赵云嘴中被挤出一丝鲜血。 “我现在捏死你，只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吴言的眼神让赵云避无可避，“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凭现在废物的你去给你哥哥报仇？笑死人了！”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赵云明显怒了，可是在吴言手中只能不停挣扎。 “憎恨我么？”吴言略微抬了抬头，“普天之下，十之八九的人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你这种程度的眼神，算得了什么？” 吴言将赵云一提，狠狠地砸在身后城墙之上。在那一击下，这片高大的城墙轰然倒塌！ 灰尘散去，赵云倒在乱石之中，咳出一口鲜血，盯着眼前那个魔女。 吴言伸出手，揪住赵云的衣甲。两人面庞相隔不过呼吸之间。 “杀不死我，说明你还不够憎恨我。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提报仇两字。” 撂下这一句话后，吴言将手放开，赵云摔在石块之中。 “要恨我，就尽管来恨吧。憎恨，厌恶，恐惧，随便什么都行。”吴言转身，向那小女孩走去。 “三年之后，来灭天崖杀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远处，吴言抱起小女孩，顿了一顿，随即腾出右手，拿出了一个盒子，向后一抛，准确地丢在了赵云身边。 “这个，当作是你救了小蕾的补偿。” 说罢，吴言抱着那小女孩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身负重伤的赵云一人倒在那石块之中。 赵云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提不起双手，视线都有些变黑。 “赵公子！”赵云最后只听得这一句，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待到意识恢复时，赵云只觉全身入骨的疼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 是一间客房，自己躺在床上。赵云吃力地撑起自己，坐在了床上，低下头。 “赵公子，醒啦？”耳边传来蔡琰的声音。赵云抬起头，看着那蓝衣女子。 “你昏迷了四天三夜，不过还好，刚才大夫说你伤势已经快好了，很惊讶你的恢复能力。”蔡琰一笑，将一些药和粥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哪里？”赵云吃力地问。 “是襄阳东边的一个小镇。”蔡琰搬来一个凳子，坐在赵云床边，“发生什么了，赵公子？” 赵云垂下头，回忆着当日襄阳的一切。 是吴言……她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践踏了自己…… 废物么……我……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却在那个女人面前不堪一击……这样的我，如何和她抗争？如何和那组织对峙？ 赵云一时陷入沉思。 蔡琰走到一边，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赵云面前。 “赵公子，这是那日我赶到昏迷的你身边发现的东西。是你的吧？” 赵云怔怔地盯着那盒子。是吴言在离开的时候给的。这里面，是什么？ 他将盒子拿了过来，轻轻打开，一道金色光芒射了出来。里面，是一金色的鳞片，闪耀出无上的尊贵之气！ 龙羽？赵云认出了这神兵。这正是那无数高手奔波数日要夺得的东西！赵云拾起龙羽，很快，龙羽化为一道能量，融入了自己体内！ 吴言为何给了自己这件神兵？是因为那个小女孩么？ …… 见赵云如此，蔡琰也是识趣地安静了下来，等着赵云的开口。 三年之后，灭天崖么……赵云吐出一口浊气。好吧，就是那里。我一定要……杀了那女人！ 赵云将被子掀在一边，下了床。 “文姬小姐，此次大恩，赵云记下了。” 第62章 交谈 深夜，荆州东边，邻近长江的江夏郡。 “咳！咳……” 女子坐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她抹去嘴边那一丝红色，将沾血的手帕藏好，闭目，静静地调息体内紊乱的能量。 开始不安了么……女子皱着眉头。蓝白色的衣甲上覆盖出一层灰色能量，遍布整个屋子。 好一会儿，女子睁开眼，看着这一屋的灰色。真如诸葛亮所说，得到这一切的代价，有点大啊。不过还好，只是刚开始而已，一切还来得及。 呵！老天啊，我们就耗着看吧。看谁……拼得过谁！ 随即，女子心神一动，将灰色能量收入体内，平息了一下气息，恢复了以往的语气：“小蕾，进来吧。” 门“吱”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小女孩女孩小步跑到女子床边，抬起小手，摸了摸女子额头。 “言姐姐怎么老咳嗽啊？着凉了么？”小蕾一脸关切，“都三天了。以前可没见过言姐姐这样啊……” 迎着小女孩的目光，吴言笑了笑，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可能是江夏太凉了，姐姐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那可不行……”小蕾收回小手，撑着自己坐在床边，认真想了想。 “这样吧，言姐姐，楼下那家药铺还没有关门，我去给你抓些药回来。”小蕾一蹦，蹦下了床。吴言刚欲说什么，小蕾回头：“待在这里不要动哦！这次换我来照顾姐姐了！” 见小蕾小步跑出屋子，吴言将目光移开，落在了一边的墙上。 哎！自己，真的错了么……数年之前，诸葛亮那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插在自己心口。现在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被他的奇门遁甲算出来了…… 真是活见鬼！世上居然有这种预测未来的功法……吴言看向窗外的夜。一切，都早已安排好了么…… “干嘛躲躲藏藏的。”吴言警觉起来，“出来吧。” 话音一落，屋内那桌子边的空间扭曲起来，随即出现一道人影。那男子身着布衣，面对吴言毫无紧张之感，反而拉来一把椅子悠闲地坐下。 如果文聘在此，他就会认出这名男子。这是当日诸侯进入襄阳城之时，最后一名入城的那个普通男子！ “是你啊……”吴言道，“什么事？” “呵，闲的无聊，来看看老朋友。”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滚。”吴言却毫不给他情面。 “别这个样子嘛，吴宫主。”男子笑了笑，“我可是很怀念曾经一起做事的日子啊……” 随即，男子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吴言床边。 “啧啧……”男子摇摇头，“真是没想到，堂堂上一任离魂宫宫主，竟会为一个女孩……” 男子没说完，吴言的双眼突然变为紫色。隔得如此近，能够分辨出她每一瞳孔周围那五道黑色咒印！ “哟？”男子看到这双眼睛，明显震了一震，“这么久不见，竟然到这种地步了。不愧是你啊……” “别逼我杀你。”吴言语气不曾变过一分，始终那么冰冷。 “呵。”男子耸耸肩，“我都死了多少回了，不在乎再死一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言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一个人如果极度仇恨另一人，那么他就会不择手段地去变强。是吧，吴宫主？”男子嘿嘿一笑，道。 “什么意思？” 男子把头往门的方向一偏：“如果那个小女孩恨你的话，会怎么样？” 吴言身躯明显一颤。男子将脸凑了过来，呼吸声打在吴言的耳边。 “如果让她知道，她最亲近最信任的言姐姐，杀了曾经最爱她的人，是不是会很有趣呢？” 吴言猛地把头一偏，那对紫色瞳孔和男子的双眼相隔不过数寸。随即，紫色瞳孔中妖光闪现！ 男子只觉得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拖入了另一个空间。反应过来时，自己被吊在一座高大的城墙上。面前，有四个吴言凌空站立。她们手中拿着刀枪剑戟四把不同的武器。那四个吴言面无表情地走向男子，拿起手中的武器，一寸一寸地插入男子肉体之中。 “……”一股强烈的痛从身体各个地方传来。男子面目因剧痛而变得狰狞。那武器插入肉体之时并没有使身体流血，当武器被拔出时，伤口也就随之愈合！ 随即，四名吴言又缓缓地将武器插入男子身体，再慢慢拔出，如此来回循环。铺天盖地的间歇性剧痛使那名男子意识不停地溃散又恢复，天空如同地狱之火一般，天地一片血色，望不到头…… 砰！男子身形一倒，倒在了屋内地板之上。与之前不同，此时的他气息紊乱，汗如雨下，双手紧紧按住完好无损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男子近乎涣散的瞳孔看着坐在床上咳出一口鲜血的吴言。这是……单凭双眼使出了这种境界的幻术……在幻界之中自己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在现实世界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吗…… 吴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好半天，平息了一下气息，道：“我知道杀不死你。但是，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吴言也是有些惊奇这个男子的修为。这么些年，只有他一人在中了自己这般幻术之后仍旧没有崩溃，只是体力消耗殆尽，气息极其紊乱而已…… 两人对峙了好半天№久，男子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笑了笑：“好……果然是你，这般境界，恐怕左慈都要让你三分……那魔瞳，当真厉害……” “只不过……”男子缓缓地向吴言走去，“使出这种招数，恐怕对你的身体，也是极大的负荷吧……” 吴言脸上闪过一丝虚弱之色。的确，使出这幻术之后，自己的气息也是弱了许多…… “言姐姐！”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蕾拿着一包药急忙跑进了屋子，拦在吴言面前。她看着床单上吴言咳出的鲜血，以为男子要加害吴言。 “不许你靠近言姐姐！”小女孩伸出双臂，挡在男子面前。 吴言从身后伸出手，将小女孩抱起。她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呵。”男子停下了脚步，“小蕾吧，我和你姐姐可是好朋友呢……” “骗人！”小女孩吼道。 男子耸耸肩，向屋外走去：“你姐姐，很爱你哦！” “等等。”吴言制止了那要离去的背影。 “哦？”男子不解，偏过头来。 “回去说一声，自此以后，我与你们，再无瓜葛。”吴言抱紧了怀里的女孩。 男子点点头，并没有表示太多惊讶：“好的。” 随即，布衣男子推门而出，走下了客栈。他回头看了看上面的房间，摇摇头，自言自语：“果然啊……曾经杀人如麻的你……这件事说出去，谁会信呢……” “算了。虽然中了你那招幻术，但是完成任务的力气还是有的。”男子大步走向黑暗之中，“下一个目标是……闪飞燕么……” “飞燕派门主陆燕，还有他的十岁儿子……”男子托住下巴。 “陆逊。” 第63章 少年伯言 少年将手中生吃了一半的鸟埋了起来，仔细地扫去周围的血迹，抹抹嘴，站了起来. 他十岁模样，头发散乱在两边，身上的淡蓝色衣衫已经被撕烂成条.他环顾四周这片树林，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想起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少年的手不由得狠狠握紧了短匕. 自己本是吴郡人，乃江东大姓家族.父亲本名陆骏，为了躲避仇杀改名陆燕，带着自己来到远离家乡的江夏，并成立了飞燕派.本以为再过不久便可以重回故乡，不料那群人…… 为什么？那群黑衣人在那名布衣男子带领下见人就杀，连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妹妹都没有放过…… 少年将怀里的东西裹紧.这是父亲拼尽性命让自己保护的东西……自己逃命已经三天了，不知那些人追没追过来…… 旁边设的陷阱记号动了！看来是有人不经意间绊倒了那几根绳子。有人来了！少年站起身，向树林深处退去.陆家仅剩下我一个人了，决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少年离开后不久，原地出现了六名黑衣人.带头一人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了路上的脚印. “呵，精灵的小子.”黑衣人一笑.路上，有着四道脚印分别向四个不同方向延展出去.脚印大小一模一样，看不出破绽. “怪不得主人要求必须把他活捉……”黑衣人道，“这般大小心思居然如此缜密，倘若成人，必成大患。” 随即，六人分为四组，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全力向前奔去，瘦弱的身躯在偌大的树林里时隐时现.过了这片树林不远处就是江夏了.到了那里，借助人多，自己便可以逃出追杀，从此隐姓埋名，寻找报仇的机会！ 那边有光！要出树林了！少年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还能听见江水的声音.出了那里，自己就安全了！ 少年冲出一片灌木，停了下来. 面前，不是平原，不是江夏. 是悬崖.下面奔腾的长江永不酮. 糟了！少年一慌，回头便要重回树林.不料却被不远处的两名黑衣人拦住. 是他们！少年一步一步向悬崖退去，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人.就是他们，在自己眼前杀了父亲，杀了兄长，杀了妹妹……“陆家小少爷，终于找到你了，跟我们回去吧~”带头一人松了口气，道。 少年退到了悬崖边上，一个踉跄，差点栽下了万丈深渊.两名黑衣人见少年如此，也是不敢紧逼. “他们是在的什么？”少年看出了两人神色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手抓紧了包袱，“是包袱里面的东西么” 好一会儿，另外四名黑衣人也是赶来了.六人和这不肯上前的少年对峙. 少年深吸一口气.自己逃不掉了，落在他们手里是死，跳下去也是死……既然要死，总得明白为什么……“你们……是顾家吧……”少年缓缓地道。 六名黑衣人脸上转瞬即逝的惊讶被少年漆黑的瞳孔捕捉到了。“陆家上百口，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十岁少年，你们仍不罢休。”少年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究竟和谁合作了。但是，凭你们一家，是没有将我陆家逼到如此境地的能力的……” 沉默了片刻，带头一名黑衣人笑了。“好吧，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爷就告诉你。” 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要恨，就恨江东孙策吧。”黑衣人道。“孙策么……”少年喃喃道，“如果是他，倒有这个能力。可是我陆家与他无冤无仇……” “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了.怎么样，告也告诉你了.”黑衣人道，“跟我回去吧，陆家小少爷，陆逊陆伯言！” 陆逊没有再说话.风吹起他碎成一片的衣衫，和地上飘落的花一起飘在空中.他抬起头，透过额前散乱的发，眼睛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你们的长相，我记住了.”陆逊低低地说.语气之中突然的狠厉让那六人愣住了. “我若不死，定会隐姓埋名，不顾一切地活下去.”陆逊向身后的悬崖退了一步，左脚悬空！ “终有一天，我会坐在你们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位置，喝着你们的血，欣赏着你们的……苟且偷生！” 话音刚落，陆逊整个人从悬崖上落了下去！六名黑衣人急忙冲到悬崖边上，却只看见了下坠的陆逊！ 陆逊面朝天空，表情死一般地平静，头发散乱在面前，手一直护着怀里的包袱。 父亲，兄长，对不起……是我太弱小了…… 陆逊眼角刚溢出一丝泪，整个人便被咆哮的长江吞噬，瞬间消失不见。 “老大，这下怎么办？”一名黑衣人问道，“主人可是交代了必须要活捉那小子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带头之人也是急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沿江找！我就不信，他陆逊能被鱼吃了不成！” 第64章 夷陵获救 “呀！我赢了我赢了！” 一群小孩的欢呼声在这片区域响了起来。这是临近长江支流的一个小村庄。村庄位于一片树林的后面，村里人代代捕鱼为生，每年向周围的城镇提供的鱼类足以让渔民们生活下去。为了子孙后代也有鱼可捕，渔民之间都遵守着一个规定：捕到的身形不足两寸半的小鱼都要放回长江，让它们繁衍下一代。也正是如此，这个村子才得以存在了近百年。 一个约莫六岁左右的男孩坐在离江岸不远的地方，注视着那一边比赛仍石子的孩子。被排挤在外，男孩却无所谓地摆摆双脚，坐在石头上不时地眺望着这条江。身形很瘦弱，身上的衣服亦是打了好些补丁。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双眼。左眼红色，右眼灰色，生得十分奇怪。 那些孩子并不是讨厌他，而是害怕他。因为他的双眼，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第一次，他在村中四处奔走，说有怪物会在晚上袭击。大人们都当作是孩子的玩笑，没有放在心上。果然，那天晚上村子被不知名的怪物破坏得乱七八糟。从那时开始，村中人们都隐约对他有些莫名的感觉。每一次他的预言都会变成现实，所以在这些孩子们心中，他很神秘，神秘得过分了，便成了恐惧……“你不去和他们玩么……”男孩正发呆，身后传来一阵怯生生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男孩认得她，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小白。“我力气很小，肯定会输的。”男孩对小白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白慢慢地走到男孩旁边，坐了下来。“可是……你从来没有和他们玩过啊……”小白摆弄着衣角，低着头说。 印象中这个男孩永远都是一个人。那些孩子们玩过家家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静静地帮家里人剥玉米。其他孩子们在田里捉泥鳅，他却坐在田埂上，静静地和远处的夕阳对视…… 男孩没有说什么白有些紧张，她以为自己惹到这个神秘的人了。“你看。”男孩把手一指，指向那边江面上的天空，“它们在飞。” 小白顺着男孩的手看去。那边只有云朵和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噢，我忘记了，你看不见的。”男孩挠挠头，笑了笑。 小白看着那阳光的笑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孩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孩啊，只不过眼睛的颜色怪了一些。可是这……“有东西飘过来了。”男孩脸色一变，说道。“什么东……东西啊……”小白见男孩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小白，快去把我爹娘叫来。”男孩起身，拍了拍手。 “小峰子在干什么啊？” 那群在江边扔石子的孩子见少年自顾自地淌进江水之中，都停了下来，纷纷嘀咕。 小男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在顶端费力地系着一个钩子，站在哪里，仿佛在等着什么。顺着男孩看去的方向，那群孩子们也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远处的江面上飘来一个黑点，随着江水的流动向这边缓缓地靠着。那黑点渐渐变大，孩子们瞪大了眼睛。他们先看到了一个人头，再是那个人的身体，被浸湿的破烂衣衫…… 小峰子等那泡在江上的人近了，竹竿一伸，准确地钩住了那人的衣服。仍是小男孩的他做完这些动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回头对着那群孩子喊道：“过来帮忙啊！” 虽然这些小孩有些怕小峰子，但是出于儿童的本性都过去了。男孩们抓住竹竿，一起喊着一二三，好半天，终于把那个人拖上了岸。 小峰子的脸累得通红，依旧跑到那个人面前。男孩们这才发现，这个人也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身上衣衫已破，双手放在腹部，紧紧地抓着压在下面的包袱。男孩们选了一个劲最大的想去搬开这个人的手，最终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没有动丝毫。 “小峰子，怎么了！”一道男声传来。 “爹，娘！这里有个哥哥落水了！”小峰子回头喊道。 小峰子的爹娘在小白的带领下小跑着过来了。男人见那十岁少年如此，翻了翻他的眼皮，转头道：“孩他娘，这孩子还有救，你快回家准备准备！”说罢，男人简单地做了些措施，便将那少年抱起，向家里走去。身后的男孩们因为好奇也一直跟着。在整个过程中，少年的手仍旧死死地攥紧包袱，没有松动过一分。“咳咳咳咳！” 数个时辰过去了，眼前躺在床上的少年咳出好几大口水，睁开了双眼。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峰子和他娘。“你醒啦？”女人急忙摸了摸少年的额头，“你是谁家的娃？怎么落到江里了？没有被鱼吃掉真是幸运啊。你爹娘该急坏了吧！” 少年慢慢地将自己撑起来，看着周围。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粗糙的被子，简陋的屋子……自己，没死么……当初从那崖下跳了下来，没想到会捡到一条命…… 这少年正是那陆家小少爷，陆逊！ 逃生之后的欣喜没有持续多久，陆逊的眼神又沉了下来。自己陆家上百口被全部杀害，只剩下了自己一人。这仇，必须要报！ 顾家，孙策……这两个仇人，要如何报复呢？ 见陆逊陷入沉思，女人也是没有多问：“小峰子，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他，娘出去给你们弄点饭吃。”“哥哥，你叫什么啊？”小峰子用那颜色不同的两只眼睛看着陆逊。“……步言。”陆逊迟疑了一会，道，“我的包袱呢？” “娘给你放好了。”小峰子笑了笑，“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你的手呢……” “给我拿来。”陆逊道。他有些焦急，那可是父亲要自己用生命保护的东西，万一少了什么的话…… 小峰子不一会儿便回来了。陆逊接过包袱，捏了捏，里面没有少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是哪里？”陆逊问。 “这里是虎牙村。”小峰子回答道。 “虎牙村？”陆逊一愣。以前没听说过这地方啊？自己被江水冲到哪里来了…… “这里……老虎很多么？”陆逊疑惑了起来。 “不是啦，步哥哥。”小峰子道，“那边有个险滩叫做虎牙滩，我们村子因此得名。这里向东二十里地就是夷陵县城啦！”“夷陵么？”陆逊喃喃道。自己被冲到夷陵来了。江夏和南郡的交汇处……自己被冲出了数百里之远啊！ 陆逊走出门外，看着江那边的夕阳。自己捡了一条命，说明自己还不该死。既然没死，那么……父亲，兄长，妹妹…… 迎着夕阳的光，一无所有的陆逊握紧了拳头。 顾家，孙策，你们等着…… 数十年后，在夷陵，已经身为大都督的陆逊在虎牙滩平原上放出一把焚天烈火，毁灭了刘备，毁灭了蜀国的复仇之师，彻底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天下格局。那时的他专门来到虎牙村探望，倚着破壁残垣，向那边的夕阳望去。正如数十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一样的落寞…… 第65章 冰灵寒泉 夜晚，月光下的虎牙村如此静谧。江水轻轻拍打着岸边，为这片平地唱着摇篮曲。 靠近岸的那块沙地上摆着一些有序的石块。共有二十八颗，彼此之间间隔从一尺到三尺不等，分别对应着星空之上的二十八星宿。 陆逊闭目站在第一颗石子前面，凝聚起内劲，缓缓地呼吸着。不一会儿，他便将自己的呼吸和四周天地能量融为一体。双眼猛地一睁，身形暴动！ 这个十岁的少年宛如一只向江面俯冲而下的燕子，一刹那之间划遍二十八颗石子，出现在了另外一边！回头一看，每一颗石子上都有着点大的水滴。这是陆逊脚尖上的水。 “飞燕迷踪，终于到了第二重了啊……”陆逊一屁股坐在地上，抹去额头的汗水，喘了喘气。好累…… 吹着江风，陆逊的头发凌乱在两边。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悲恨交织之时。那天夜晚的场景又浮现在十岁的陆逊眼前。自己在虎牙村调养已经有四天了，身上的伤也基本痊愈。离开这里之后，十岁的自己该怎么做？曾经的种种已经消失，如今只有自己孤单一人…… “步哥哥……”耳边传来小峰子的声音。陆逊回头，发现他在那边站了很久了。 “还没睡么？”陆逊向小峰子招了招手。 在这个村子里，陆逊和这个六岁的男孩很要好，也不知怎么回事。陆逊每次看到男孩的双眼，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小峰子走了过来，坐在了陆逊身边，红色和灰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我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小峰子说，“步哥哥体内，有一个怪物呢……” “哦？”陆逊一愣，“怪物么……” “是啊。”小峰子把手一指，指向那边的天空，“自从步哥哥来了之后，它们就一直在那里飞。我能感觉到，是步哥哥体内的怪物在召唤它们……” 陆逊看着那边空无一物的天空，沉默。 “而且，它们在哀号……”小峰子语气变小了，“它们在撕心裂肺地哭泣，是因为仇恨……” 看不见小峰子所说的东西，陆逊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峰子，它们是什么样子？”陆逊问道。 “它们好像人啊，但是却没有脚……”小峰子托住下巴。 小峰子的双眼陆逊认得。陆逊曾经在家里的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记载。这对瞳孔名叫阴阳眼，红色乃“阳”，和普通人的双眼一样，可以看见阳间的事物。灰色乃“阴”，能看见不存在于阳间的东西。陆逊还记得，那记载上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拥有阴阳眼的只有上古时期的黄帝。昔日黄帝于涿鹿大战蚩尤之时，便是用这对瞳孔看穿了蚩尤所散发的迷雾，率部下一举击溃了武神蚩尤…… 如今这小峰子却也是阴阳眼…… “是灵魂么……”陆逊喃喃道。根据小峰子的描述，陆逊只能想到这个。 “小峰子，你还能感觉到什么？”陆逊问。 “冷。”小峰子认真盯着那边好一会儿，“那边好冷，它们在无尽深渊中颤抖，却又因为仇恨而感到酷热。” “它们，在接受冰火两重天的轮回……” “灵魂，仇恨，轮回……”陆逊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着这几个关键词。 虽然陆逊只有十岁，但是从小好学的他曾经把家里的上百卷藏书全部看完。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兵书和古籍，为此他可以不吃饭，抱着书躲在树上一看就是一整天。当他从树上下来时却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原来都是去找他去了…… “冰灵寒泉么……” 陆逊从记忆的一角翻出了这四个字。 当今大陆上有着三大生命禁地。第一便是断魂崖，那横亘在北方的无底黑色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曾经叛逃出布衣神相门的郭嘉便是从那里坠落了下去。第二是西北的弱水。那道河流闪现在缺水的西北，本就是一大怪事。而弱水的浮力极其微小，哪怕是一片羽毛都会沉入弱水水底。第三便是南方这冰灵寒泉。这是凝聚了整个大陆冤魂的地方。冤魂终日缭绕在寒泉之上，声声哀号，等待下一次轮回转世。值得一提的是，鬼才郭嘉所修的冰灵寒魂内法，便是在和诸葛亮两人的合力之下于冰灵寒泉之底习得的…… “原来在这里啊……”陆逊并没有太多惊讶。他望着那边出神峰子说，是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召唤那边的冤魂么…… “想去那边玩么？”陆逊偏头，问道，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你太小了，不要去那边。” 说这句话的陆逊全然忘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岁大的男孩而已…… 回到屋子，陆逊拿出包袱，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明日夜晚，便去寻找那个冰灵寒泉吧。既然灵魂是受自己召唤，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低头，陆逊凝视着包袱里的东西。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飞燕玉佩而已啊，怎么会给家族招来灭族之灾呢……不管怎么说，还是保护好它为好。自己还小，有些事情只要等到以后，应该就会清楚的。 陆逊将玉佩戴在胸前，藏在衣服下面，确定了外人看不到之后，才整理好一切，躺在床上休息。 白天很快降临了。在虎牙村旁边的山崖之上，静谧的树林里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这里吧？”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银衣长衫的他走在前面，仔细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嗯，错不了。”身后走来一名蓝衣女子，“丹鼎派前辈朱云所着的《四海注》中记载过，冰灵寒泉就在这里无误……” 男子点点头，停了下来，闭目。随即，一道强横的能量波动从他眉间传出。 “西北方向的天地能量偏冷，应该是那边了。”男子睁开眼，“下面有一个村子，我们先在那里歇一歇吧。” 第66章 成交 一束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地区。在这山崖之上，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那一丛草后面有着向下的小路。崖下，长江水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 陆逊伸出手，拨开那一丛草。借助火光和月光大致确定了一下这条路的走向。应该没错了，顺着这条路下去，便可以到达山崖的里面。最底下，应该就是冰灵寒泉了…… 走在这通向山崖中间的路中，脚步声回荡，陆逊只觉得四周安静得诡异。看着周围的石壁，这条路好像是人工开凿出的。难道之前有人来过么……这里的环境和上面截然不同，空气很干燥，没有蛐蛐声，没有杂草。只有石头和看似走不到底的路…… 小峰子所说，自己体内有一个怪物。其实陆逊早已察觉出了异常的时候，自己就似乎比同龄人学东西学得快很多。家族的秘法飞燕迷踪，九岁的自己仅仅用了半月便修炼到了第一重巅峰，那些族人有的三月都掌握不了第一重……陆逊生来不好与人争斗，每次和小伙伴们有了矛盾总是不愿去争吵。但是每次事后自己内心总会有个声音，让他解开封印什么什么的。那时的陆逊尚小，不懂什么，以为是自己内心在乱想。昨日小峰子一说，倒是让陆逊好好地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情…… 陆逊拍拍脑袋，收回了心思峰子说是自己体内有什么在召唤这些灵魂，那就说明这里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既然都来了，不如看看再说。如今自己一无所有，若不去赌一把，怎么报父亲兄长的仇！ 快到底了么？陆逊见前面的路趋向平坦，四周的空气也开始凉了起来。也该到了，自己走了这么久，腿都有些软了…… 前面是平地了。这里像是一个不大的洞穴。陆逊举起火把向四周照了照：石壁还是干的，看来目前的位置还在江面之上。耳边也没有听到水滴的声音。陆逊走到石壁前，轻轻敲了敲，又敲了敲脚下的地。感觉不大一样…… 这是？借着火光，陆逊在那一边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握紧匕首，小心翼翼地走去。 是一堆白骨，看来死了很久了。陆逊走到白骨下面蹲了下来。白骨靠着石壁坐着，可能是被困在这里的。火把围着白骨转了个转，陆逊发现手骨那个地方有着什么异常。伸出手轻轻一掰，将那手骨折了下来。 里面是中空的！陆逊盯着那手骨好半天。看来这里面本来放着什么东西，却被后来的人拿走了吧。 陆逊拍了拍手，确定没有其它玄机的时候，便站了起来。眼睛一瞥，却看见白骨后面的石壁上刻着一些字。 “建安元年，吾因受离魂宫妖女追杀，被困于此。百般不得出，特留平生所学在此，望后人惜之习之” 陆逊将目光一滑，看到了那行小字：伏涛。 “长江门前门主？”陆逊一惊。眼前此人，正是那曾经威震整个南方的龙王伏涛！陆逊在之前对这人有所耳闻。他使一把短刀，将几年前近乎灭亡的长江门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并带向顶峰！若不是离魂宫那几个魔女的联手围攻，恐怕长江门早已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了…… 陆逊看着这曾经在南方呼风唤雨的人的尸骸，好好地行了一礼。他在石壁上刻道，他将平生所学留在了这里。是什么？ 想到这，陆逊也顾不得许多，当下把这一片区域搜索了个遍。终于在石壁上一块松动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陆逊将那石板撬开，借助火光看见了里面的两本书籍。他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拂去上面的灰尘。两本书籍还算完好，除了有点湿之外并没有受损。 “《长江行》、《星辰雷动》。” 陆逊忍不住重复了一下书名。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将书认真收好，对着那白骨拜了再拜。 陆逊自然是听说过这两本书。《长江行》是伏涛在进入长江门之前于长江附近游行数年，写下的一本记载了长江沿岸及周边地区地势地貌的书，曾经被整个南方势力争相抢夺，为的就是这书的纪实价值。《星辰雷动》则是记载的伏涛原创的内外兼修的功法，伏涛当初就是凭着这一功法在天下群英会中一鸣惊人，才博得了“龙王”这个称号。如今得了这两本书，陆逊如何不喜？ 离开这片区域之后，陆逊接着向下面走去。看得出来，石壁上已经隐约有渗水的痕迹。自己在开始走向江面以下了…… 越靠近下面，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湿重，和刚进来的干燥空气完全是两个样子。火光能照到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小，脚下石板偶尔会冒起一阵黑烟。体内似乎有着什么在暗暗涌动一般。这些迹象都向陆逊表明：冰灵寒泉快到了！ 道路愈来愈狭窄，最后陆逊不得不稍微侧身才能贴着石壁过去。衣衫都被石壁上的水打湿了。还没到么…… 拐过一个弯，地势又平了起来。陆逊小步小步地走着，好半天终于绕完了一圈。没有第二条路了，看来这样应该就是山崖的最底下了。 是那里么？陆逊看到不远处有一滩水。黑色的水，水下面是和外面连通的。陆逊找了块石头丢了进去，那石头竟然没有激起水的一点波澜！没有感到压抑和幽怨……难道这里，不是冰灵寒泉么？ 不，应该是在水下。陆逊沉思了好半天。要想找到那寒泉，恐怕得从这水下穿过去到达某个地方才行。可是自己又不怎么会游泳，况且身上还有两本书…… 体内一股能量突然被什么牵引了起来。陆逊先是一惊，随即沉下心来，跟随着牵引的方向走到了石壁边上。上面的滴水打在头发上，很凉快。 这里有什么？陆逊把火把举高，认真地看着。 画着些符号？陆逊看到石壁上有着明显的刻痕。是什么？陆逊伸出手，擦去了上面的青苔。 “月亮，星星，石头？”陆逊一愣。当他擦去这一片的青苔之时，却发现上面刻着这些东西。 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些刻痕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陆逊赶紧护住双眼，向后退去。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什么东西啊？ 等那光消失以后，陆逊发现手中多了什么东西。睁眼一看，是一张残图。 “这图？”陆逊纳闷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是这个在召唤自己么？ 身后那滩水突然不安了起来。陆逊还没有转头，水里突然蹦出一条如蛇般的怪物，直直刺向陆逊的后背！陆逊听得声响，回头一瞥，借助火光只看到了那怪物的面庞。血红的双眼，狰狞的牙齿，头上生有麒麟般的鳞片。 “遭了！”陆逊来不及躲避，竟一时愣在了那里。 “轰！”一声，护住头部的陆逊并没有感到撞击。缓缓地移开双臂，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名银衣男子，怪物消失不见了。是他挡住了这一击么？ “怎么会有小孩？”那男子回头见着陆逊，疑惑地自言自语。 “你是……”陆逊站起身来，与那男子保持着距离。他发现，刚才安静下的能量又隐隐有涌动的迹象，方向正是那男子！难道那个男子也有召唤自己体内某种东西的能力？ 男子刚欲说话，却看见陆逊手中的图，顿了一顿。虽然变化很细微，但是却被陆逊捕捉到了。 “你很想要这图么？”陆逊后退到了石壁上，平静地问。 男子并没有逼上来，只是点点头：“这是月魂残图。我很需要它。” “月魂残图么？”陆逊云里雾里，“你帮我个忙，我就把它给你。” “什么忙？”男子也很平静。 “帮我报仇。”陆逊道。刚才那一击陆逊能够看出眼前这人实力不俗。如果他能帮助自己，那这复仇之路，会轻松很多。 男子愣了好一会儿。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会用月魂图来要挟他。换作他人男子早就动手了，可这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啊…… “什么仇？”男子沉默了片刻，问道。 “灭族之仇。”陆逊道。 灭族之仇么……男子似是陷入沉思。和自己差不多啊……可能这个男孩的家族中，只剩下他一个了吧，否则也不会只身一人来这里。比起来，自己还算好多了…… “成交。”男子点点头。他不想对这男孩动粗，但是月魂残图又必须得到…… 陆逊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子，没有说话。男子也是看出了陆逊的担忧，笑了笑，随即消失在了原地。陆逊一惊，男子却早已出现在自己身边，手中便是那月魂残图！ “我要是骗你，你早死在这里了。”男子将图交还给了陆逊，“只是你和我有点像而已。” “你的家族也被灭了么？”陆逊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男子摇摇头，“我只是说，你和我一样。” “都是复仇者。”男子说完这句，声音小了下去。 两人一时沉默。 “我叫陆逊，字伯言。”好半天，陆逊开口，打破沉默。 “我叫赵云，字子龙。” 第67章 江夏郡 宋松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仅用被子遮盖住了身体，一脸笑容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护卫！”宋松对着门外喝道。 门被推开了，一名护卫走了进来。 “什么事，宋公子？” “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宋松道。 “是。”护卫一行礼，走了出去。 护卫明白这个人是谁。他父亲宋忠是江夏太守黄祖手下的得力将领，权倾一方。宋松本人极度好色，就算是在街上抢了良家妇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百姓都对他避得远。护卫关上了门，朝着门叹了叹气：里面又是谁家的女子被他抢来了么…… 自己早就盯上那个蓝衣女子了，没想到这次天赐良机，竟被自己撞见她一个人在客栈。呵，刚开始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匕，还要以死相逼，自己一时没法子，就先找了眼前这个女子来泻火。可是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 想到那美若天仙的蓝衣女子，刚才那股消散的邪火再次冒了上来。再等一会儿…… “砰！” 这时，门突然被撞破，飞进来一个重伤的护卫！宋松的动作猛地停顿，将女子推到一边，右手疾速伸向床头，拿出短剑，就要起身，却只觉脖子一凉，回过神来之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名银衣男子。 那银衣男子右手拿着一把短匕，紧紧贴在宋松脖子上，双眼血色，好似要把宋松吃了一般。 恐惧！是宋松看到那男子双眼的第一感觉。那双血眼之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戮，让人不自主地战栗！ “宋公子！”外面冲进来四个护卫，就要过来救宋松。男子左手一凝，在这个小房间内竟然放出三条火龙，直接将那护卫焚为灰烬！火龙所过之处尽皆着火！ “呀！”一边的女子何曾见过这一幕，吓得面如土色，竟忘了遮掩身躯。那银衣男子却是没看这女子，眼睛直直盯着宋松。 “文姬在哪里？”男子的话语如同一条蛇一般，冰冷地缠住了宋松的脖子。 宋松此刻已经被男子身上的杀气骇得话也说不出来，听到男子的话语，一时忘了回答。男子倒也不废话，一抬右手，竟然将宋松的右耳割了下来！血浸湿了床单！ “文姬在哪里？”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右耳强烈的剧痛终于让宋松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双手就要捂住右边的血洞，又瞥见男子那杀人的眼光，活生生地将手收了回去。此刻宋松的表情因为剧痛和恐惧变得扭曲无比！ “我再问一遍，文姬在哪里？”银衣男子将匕首挽了个圈。 “别！”宋松终于反应过来了，忍着剧痛，急忙连身阻止。经过刚才一幕宋松已经相信，现在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带文姬过来。”男子不给宋松任何时间，道。 “好！好！”宋松拼命地点头，“那个谁，快把那蓝衣姑奶奶请过来！” 一名护卫赶紧跑了出去。此刻，从门外又走进来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他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么？”银衣男子看见少年进来了，说道。 “你让我在外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少年看了一眼床上被吓住的女子，很淡定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对那女子道，“姐姐，这里不关你的事，你赶紧离开吧。” “以后，少跟这种禽兽来往。”少年端起桌上没有动过的茶杯，认真抿了一口。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三名黑衣人带着那蓝衣女子走了进来。蓝衣女子面容略显憔悴，但头发倒显得整齐，衣衫也依旧是那般。她抬起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银衣男子，愣住了。 一阵风起，银衣男子消失在了床边。瞬间，这个房间的门被关上，男子出现在了蓝衣女子身边。 “文姬，我来晚了，对不起。”银衣男子低声道。 “赵公子……”蓝衣女子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扑到男子怀中。 这正是赵云和蔡琰两人。那日在冰灵寒泉之上，赵云遇到了陆逊之后便折返回去。到了赵云两人之前住的客栈的时候，却发现蔡琰不见了。急坏了的赵云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蔡琰是被长江门下的宋松带走了。于是赵云带着陆逊连夜赶路，一夜骑死了两匹马，飞奔到了江夏。到了这个地方，赵云也不休息，让陆逊等在外面，自己单枪匹马闯进了宋府，刚好撞见刚才那一幕。 见怀中的女子将自己搂得这么紧哭得这么伤心，赵云也是心头一痛。他赵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女人在自己面前哭。蔡琰帮助了自己这么多，还带着自己找到了冰灵寒泉所在，要是自己今天再来晚一步，该怎么像蔡琰交代……哎！ “文姬少一根头发，我便砍你一根手指。”赵云道，这话明显是说给身后宋松听的，“手指不够，用身上的肉来代替。” 说罢，赵云伸出手来，将蔡琰的头发解开，一手捧住，当真数了起来！ 赵云这一下把宋松和那几个护卫吓得不轻。刚才赵云闯进了戒备森严的宋府，毫不犹豫地杀了四个人，并且割下了宋松的耳朵，这已经让宋府的人丧胆，如今见赵云丝毫没有说笑的口气，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人……不会是真的在一根一根的数吧？他能够记住那女子有多少根头发？！ 见赵云一脸凝重，蔡琰也是有些当真。她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看着面无表情的赵云，听着赵云口中的数数，蔡琰更加确信赵云是在数她的头发！蔡琰嘴角一抽，声音略带颤抖：“赵公子……算了吧，他们并没有伤害我……” “闭嘴。”赵云轻声说道，“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爷爷哎，他真的在数！宋松感到一阵绝望。这个房间内，不知所措的宋松，面面相觑的护卫，数着那天仙头发的赵云，还有坐在一边淡定地喝茶的陆逊……自己这回，撞到鬼了啊！ 宋松突然想哭…… “哎？”赵云一声迟疑打破了沉寂，“多了一根？” “噗！”陆逊一口茶喷在了地上，强忍住笑，看着那边的赵云。 蔡琰也是没有从赵云前后的语气变化中回过神来。刚才赵云数到四十八了，本来以为他会接着数下去，结果…… “这怎么办？”赵云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宋松，“要我切一根手指还给你么？” “不不不！”宋松赶紧摇头。 “你终于学乖了啊。”赵云一声冷笑，“四十八个人，你爹就只派了这么些人来保护你么？” 蔡琰和陆逊看着面前的背影。原来刚才赵云是在感应外面的人数！这么说，这个房间如今被四十八个人包围了么？ “起来。”赵云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宋松提了起来。他遮住下身的被子滑落，全身赤裸地出现在所有人视野当中。蔡琰脸一红，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文姬，伯言，我们走。”赵云将宋松双手锁在身后，手中的短匕抵住宋松的喉咙，一脚踢破大门。外面，那四十八个护卫均是拔出武器，等待多时。 见全身赤裸的宋松被赵云挟持当了人质，那些护卫也愣住了。面前这个平日极度好色飞扬跋扈的人，被那银衣男子整得这般狼狈！ “你们与这事无关，我不想再杀人了。”赵云对那些护卫道，同时左手向身后的蔡琰陆逊示意。两人都向赵云靠拢。 “饶命啊！好汉饶命！”宋松颤抖的声音传来，“小人一时色胆包天，不料惹到这位大侠，请……” “你废话真多啊。”赵云不耐烦地打断了宋松的话，“我在和他们说话，你给老子闭嘴。” 宋松一下子不说话了。他生怕赵云手一发力，那自己可就玩完了。 “你想活么？”赵云冰冷的声音传入宋松耳中，同时左手搂住蔡琰的腰，抓住陆逊的手。 赵云早就感应到了宋松的跟踪。自襄阳惨败在吴言手下之后，赵云本想一个人赶往江夏。不知去向何处的蔡琰也想跟着赵云。想到这个柔弱女子可怜的身世，赵云也狠不下心来将她一个人丢在荆州，便答应了下来。蔡琰容貌虽然比不得貂蝉等人，但其气质却是让所有人叹为观止。因此早有长江门的眼线将蔡琰的行踪报给了宋松。宋松也是派出了好些人想抢夺蔡琰，却均被赵云击退，因此宋松明白蔡琰身边有个高手护卫。那日赵云独身一人去冰灵寒泉之时，宋松便是瞅准了这个机会，闯入客栈带走了蔡琰…… 听得赵云此语，宋松再也顾不得许多，不住地答应和点头。 “呵。”赵云嘴角一扬，左手抓紧了蔡琰和陆逊，“你招惹到了文姬，而且还差点对她用强。” “你知道文姬帮了我多少么？”赵云道。他这一句是真心的。从襄阳离开之后，蔡琰凭着她及其丰富的阅览知识告诉着赵云荆州许许多多的东西，并且帮他找到了虎牙村，这让赵云从心里感激这个柔弱的女子，不然在刚才他也不会毫不犹豫地割下宋松的耳朵并杀了那四个护卫…… “你招惹她，就是招惹我。”赵云道，“很不幸，我是个记仇的人。” “我是个复仇者。” 蔡琰和陆逊只觉身体一轻，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被赵云带到空中，疾速离开了宋府。蔡琰眼睛一瞥，看见了赵云手中那正在滴血的匕首。 “赵公子……”蔡琰略微抬头，赵云的呼吸声打在她的头发上。 赵云带着两人飞奔了好一会儿，确定将他们甩在身后之时才停了下来。三人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街道处，均是整理了一下各自的衣衫。 “这里就是江夏么……”赵云回顾四周，道。 “……”陆逊没有说话，但刚才赵云所为他都看在了眼底。看来这个叫做文姬的女子，对他而言，很重要啊…… “哦，对了，赵公子。”蔡琰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匕。这正是当时在襄阳赵云折返回去之前送给她的那一把匕首！ “若是没有这个，我恐怕早已被那宋松……”蔡琰低着头，小声说。 “哦？”赵云笑了笑，“那你带着吧。看来这把匕首也能保护你啊，哈哈~” 宋府之内，四十八名护卫擦着自己的双眼，好半天才能睁开眼睛。当他们看到庭院正中时，愣住了！ 宋松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喉咙上被匕首割出一条伤口！刚才赵云那一下不仅将宋松置于死地，还用内劲精确地把血滴打入了每一个护卫的双眼之中，暂时封闭了他们的视觉！ “好强的人……”一名护卫走上前，喃喃道。 “赶紧通知老爷！”护卫回头，大喝，“宋公子之死，老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68章 不期而遇 清晨的江夏郡。 因为邻近长江，江夏的天气十分凉爽。整个郡如同刚被洗过一般，让来往的人神清气爽。 街道上，蔡琰饶有兴趣地摆弄着一脸无奈的陆逊，前面是一头黑线的赵云。 果然，女人一逛街，就会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么……赵云听着后面蔡琰不时拽着陆逊跑来跑去的声音。拜托啊，我们是来帮这小男孩复仇的，拿出复仇的样子好不好…… 赵云一抹额头，回头瞟了瞟似风筝一样被蔡琰拉来拉去的陆逊。哎，真是不好意思了，伯言…… 说起来，上一次在常山，樊淑也是这样拉着自己到处跑吧。只是现在蔡琰不好意思拉着自己，无辜的陆逊就被她扯去了。清新的江夏早晨，看着身后兴奋的蔡琰，淡定却无奈的陆逊，赵云突然觉得，这一刻……好像真的很美好…… 好不容易让蔡琰停了下来，三人坐在一家小店之内。对面，蔡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轻轻拍了拍陆逊的头。陆逊面无表情，稍微瞟了蔡琰一眼，只是安静地喝茶。 “那么，顾家的情况如何？”赵云也不想废话，问道。帮助陆逊之后，自己还要调查哥哥的事情。从商队记载来看，哥哥在荆州的第二站便是江夏。看来这个地方，也有着一些谜团…… “现在是江夏第一大姓家族。”陆逊嘴角一抽，道。曾经的第一大族是他们陆家，只是…… “顾家家主叫顾炎，四十岁左右，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什么样子。”陆逊道，“顾家下面有多方产业，商业、运输等方面均是江夏一擘。曾经仅次于我们陆家，可能这次我们被灭门，便和这件事有关。” “这和孙策有什么关系？”赵云托住下巴。 “孙策觊觎荆州已久，如今又是夺得了江陵，下一目标定是江夏。”陆逊道，“他定是要先除掉江夏的地方豪强，日后攻下江夏之时，治理起来也方便得多。” “你看到了他们的人么？” “我看出了顾家的，没有看到孙策手下。”整个过程中，陆逊的语气毫无起伏，死一般的平静，“你的意思？” 赵云摇摇头：“顾家战力如何？” “顾家手下有三大护卫队：鹰、虎、鲨。这是他们最精锐的部分，共二十五人。”陆逊道，“其下还有大大小小高手四十余位，护卫上百人。” “你想把他们都杀了么……”沉思片刻，赵云问道。 听得赵云此语，陆逊眼中骤然闪现出火花，与刚才的平静截然不同！ “他们杀了我一家……”陆逊咬着牙说道，“你觉得呢？” 一边的蔡琰见陆逊这般模样，略带差异地看着这个男孩。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赵云开口，“如你所说，顾家战力很强，凭我一人，恐怕不足以与之抗衡……” “我知道。”陆逊平息了一下情绪，“我还小，有的是时间……” 蔡琰皱了皱眉。这个平日不怎么说话的男孩，竟然会是如此狠厉之人。而且听他所说，他一定要灭尽顾家，哪怕赌上他的一生…… “别太执念于复仇了……”好半天，蔡琰拍拍陆逊的肩膀。见得蔡琰突然如此，赵云也是有些奇怪。 “我见过很多复仇的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好……”蔡琰叹了口气，“就算你报了仇，剩下的也只不过是无尽的空虚而已。” “整天把复仇挂在嘴边的人，是要失去很多东西的……” 陆逊甩开蔡琰的手，抬起头，盯着蔡琰不知所措的脸。 “你懂什么啊！”陆逊提高了声音，“你有过珍惜的人么！你知道失去朝夕相处的他们是怎样的苦痛么！我三岁的妹妹就那样死在他们的剑下，倒在我的怀里！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我要在他们眼中刻下妹妹痛苦的眼神！！” “就算代价，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陆逊突然的暴喝让蔡琰和赵云都安静了下来。眼前这个十岁的男孩因为激动而站了起来，脸变得通红。赵云突然觉得那双眼很熟悉。陆逊如今的眼神，正是当日听到哥哥之死后自己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双眼…… “你说得对，我没有珍惜的人……”蔡琰垂下眼帘，声音变小了。 “那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啊？” “因为他们……都死了很久了……”蔡琰接着说，“我已经记不清了……” 夜晚，赵云一个人躺在床上，目光透过一边的窗户，看着那轮月亮。 复仇之后，余下的不过是无尽的空虚……赵云辗转反侧，最终坐了起来。吴言所说，三年之后的灭天崖么……自己若真的杀了她，那么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赵云觉得心好乱。他走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跃了出去。 街上好安静…… 可是，一切刚开始而已。哥哥尸骨未寒，大仇未报，自己却又在这里陷入漩涡……真的如蔡琰所说么…… “哥哥，给！”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赵云全身肌肉一紧，回头看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清澈的眼神看着赵云，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怎么会在这里？！赵云认出了这是和吴言在一起的小蕾。难道说……她们现在也在江夏？ 小蕾记得赵云。虽然当日在襄阳她不知为何吴言会与赵云打起来，但是赵云毕竟从那些人手中救了她女孩便默认赵云为好人。今天在街上玩耍，却遇见了赵云，便买了根糖葫芦给赵云。 赵云瞳孔一缩：吴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旁边！他转头便看见了那个女子。 此时吴言已经换了一套深红色长袍。此前的黑色长袍已经被击碎。她走向小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言姐姐，哥哥也在这里！”小蕾指着赵云。 吴言点了点头，笑了笑。她从小蕾手中接过糖葫芦，递到赵云面前。 “拿着吧。”吴言轻声说道。一点也没有之前在襄阳和赵云大打出手的样子。 只要在这个女人面前，赵云就感到自己内心的仇恨之火永远无法熄灭。是她杀了从小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是她在襄阳无情地践踏了自己的自尊…… 凭着这两点，赵云永远无法在她面前平静下来。 他突然明白了陆逊所说的痛苦是什么。失去所有珍惜的人之后，陪伴着自己的是深入骨髓的孤独。这个时候的复仇，更是一种寄托，让没有目的的自己在孤独中前行…… 吴言已经拉着小蕾离开，留下独自站在原地的赵云。 “言姐姐，这次回去了就要带小蕾去玩哦！” “好，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69章 典韦之死 夜已经深了，月光照耀着下方破败不堪的宛城。 此刻的宛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照亮了半边天。一些身着紫色战甲的士兵扶着受伤的同伴，越过倒在城内的尸体，缓缓地走向医疗营。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一番血战。 城中心府内，一群人坐在两边，表情凝重。府内的气氛十分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府内正中，挂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靠得近一些的人看向那个字时，眼神充满了杀意。 正中，一名身披紫色披风的人正对着那个“奠”字，留给身后一群人一个沉默的背影。他两边的鬓发向后张去，双手抱在胸前，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便是那乱世奸雄：曹操，曹孟德！ “众位，怎么对待这事？”许久，曹操开口。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出奇的平静。 “活剐了他！”话音刚落，坐在左边的一名将领狠拍桌子，蹦了起来，“不能让大壮这么白死！” 这将领便是曹操手下的别部司马：神速夏侯渊。普天之下，夏侯渊、黄忠、太史慈被称为“三神箭”，三人箭法均是登峰造极，各有千秋。夏侯渊擅长急袭，行军如奔雷，在战场上常常杀得敌人猝不及防。而私下，夏侯渊本人却是一个十分搞怪的人，因此曹营帐下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与他十分合得来。 平日里是大家开心果的夏侯渊如此失态，坐在两边的将领也没有说话。夏侯渊所说，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妙才！”旁边，一名独眼战将喝止了夏侯渊，“听孟德的！” “可是，惇哥，大壮他……”夏侯渊见他制止，道。 “坐下。”那独眼战将平静的声音遮不住怒火。 这便是夏侯渊的同族兄弟：饕餮夏侯惇！他是曹操最信任的战将之一，与夏侯渊一起早年跟随曹操，东征西战，勇猛无比。曾多次与春秋关羽交手，不分胜负。实力堪比天下五杰！ 曹操转过身来，目光扫视着众将。左边是夏侯惇、夏侯渊、徐晃、许褚、李典，右边是郭嘉、荀彧、荀攸、程昱。所有人脸上都掩盖不了内心的怒火，只有郭嘉毫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贾诩带上来吧。”曹操开口。 不一会儿，五名士兵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了。左边那些将领看到此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夏侯渊差点冲了上去，被夏侯惇制止了。 “哈哈，看来各位恨我得紧啊！”贾诩并没有被这气氛所压，见到如此场景，反而哈哈一笑，“现在我贾某人束手就擒了，要杀要剐，随各位将军的便吧。” 贾诩这一句点燃了左边所有战将的怒火。一向沉着的夏侯惇也有了杀他的冲动。 “毒帝贾诩……”曹操道。眼前这个人，是当今大陆上用毒最高境界的象征！五环焚魂之毒、六道封尸之毒、酥骨散、噬心丹……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毒均是被眼前这个人变成了现实。此人亦是谋略通天，在这之前的宛城之战，他帮助张绣好几次打败了曹操，让曹操吃尽了苦头。这一次，终于被曹操擒获…… 就在数个时辰前，他让张绣诈降曹操，趁曹操不备反攻，差一点将曹操杀死。若没有典韦的舍命保护，曹操此刻，早已变成了孤魂野鬼！典韦身中五环焚魂之毒，却仍旧和张绣大军抵抗，硬是拖住了张绣三个时辰，让曹操成功逃出了宛城…… 典韦是谁？天下五杰之一：恶来典韦！他曾经十二次救曹操于生死之间，濮阳一战，是他拼着性命冲向暴怒的吕布，挡住了那夺命的方天画戟，将曹操送出濮阳。如今在宛城，又是他舍命挡住张绣大军，为曹操逃离争取了时间…… 平日里那个憨厚的典韦就这么离开了他们。夏侯惇、夏侯渊、许褚……这些与典韦私交深厚的人无不悲痛万分。而酿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毒帝：贾诩！ 此刻他们只等曹操一声令下。只要曹操开口，他们会马上将贾诩拖出去千刀万剐，以祭典韦在天之灵…… 曹操沉默了很久，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整个过程，离他最近的郭嘉没有说一句话。 “在孤手下做事吧。”曹操道，“孤，不会亏待你。” “什么？！”夏侯渊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曹操。一边的将领均是被曹操这一句震惊。唯有郭嘉仍旧那么平静。 “孟德，你真够冷血的。”夏侯惇也忍不住了，他双手抱在胸前，冷哼道，“典韦的死对你没有触动？你这么做，会让兄弟们寒心的！” 曹操并没有理会。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贾诩，像是在逼他：“你的答案？” “哈哈！”贾诩耸了耸肩，大笑，“曹公好气量啊！如此看的起贾某人，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 “给他松绑。”曹操转过身去。那五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照做，将绑住贾诩的绳子丢在一边。 在绳子被丢下的一刻，贾诩直觉眼前一花，随即脖子一凉。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一把金色长剑指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拿着那把金色长剑之人，正是曹操！曹操此刻的表情如同死神般狰狞！ “给孤记住，这不是宽恕，是救赎。”曹操道，“若你的才智对孤有所隐瞒，孤杀死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曹操前后的变化让众人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那把金色长剑所有人都认得，那是神兵：倚天剑！倚天剑和青钢剑是沉寂在北方极寒之地的双生神兵，倚天剑由曹操带着，青钢剑由他的佩剑将军夏侯恩所带。倚天剑可以斩断天地能量，直接重创人的内法！ “奉孝，带他下去。”曹操对郭嘉下令，随即回头，凝视着那个“奠”字。 “典韦，孤……对不起你……”曹操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道歉的话，等孤下了地狱，再对你说吧……” 月光照耀下，破败的宛城城墙别有一番风趣。女墙前，立着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人。那正是曹操手下五谋士之一：鬼才郭嘉！ “奉孝。”身边走来一人。那正是郭嘉的同乡，如今同为曹操五谋士的王佐之才：荀彧！ “文若啊。”郭嘉笑了笑。几年前，自己和诸葛亮叛逃出门，重伤的自己落下了断魂崖。在那无尽的黑色之中，正是荀彧救出了自己。 “堂上一幕，你看到了吧。”荀彧走近，说道。 “是啊。”郭嘉也是叹了口气，“典韦将军的死，终于让主公清醒过来了。” “主公要走的，是一条身负骂名的路啊。”荀彧看着城下的黑暗，“他决心要一个人扛起所有骂名，不择手段地去实现霸业……” “哎！典韦将军没有白死……”郭嘉万分感慨。 “文若，你找我，不仅仅是这事吧？”随即，郭嘉话锋一转，问道。 “是。”荀彧说道，“军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什么情况？”郭嘉听得荀彧此语，一向平静的语气起了波澜。 “典韦将军身中五环焚魂之毒，挡住了张绣偷袭大军三个时辰，这不假。最后典韦将军被乱箭射死，这也不假。”荀彧道，“可是，军医却在典韦将军身上发现了其它致命伤。” “详细说说。”郭嘉道。 “在典韦将军身体上的三个地方发现了三道黑色勾玉型的咒符，分别对应着”天“”地“”人“三道。我亲自去看了，这是一种封印术，而且……” “三向封印！”郭嘉一惊。 “不错，正是三向封印。”荀彧道，“而最后偷袭典韦将军的胡车儿的身上也是发现了勾玉类咒符，只是不同于三向封印。” “也就是说，典韦将军是死在他们手中了……”许久，郭嘉开口。 “是啊。”荀彧道，“没想到啊……” “呵，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我叛逃了……”沉默了很久，郭嘉一声冷笑，“文若，跟我去见主公。” “现在，是该好好准备了……” 第70章 顾家护卫 “喂！你听说没有！典韦死了！” “噗！你说啥？！典韦？！天下五杰的恶来典韦？” 那一边的桌子上本来只有两个人。当其中一个说出这个消息时，周围的人都围了过去。典韦的事迹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神迹。抱着带病之躯就敢和吕布正面硬碰还不落下风…… “是啊！千真万确！在宛城，典韦身中毒帝贾诩的五环焚魂之毒，与张绣大军恶战了三个时辰，最终被杀了！” “天哪！典韦居然也能死……” “对了，那个贾诩怎么样？他肯定被曹操活剐了吧！” “不，我听说曹操任用了贾诩，还让他做了鬼才郭嘉的助手呢！” 听得曹操的做法，人群中好一阵寂静№久，才有人打破沉寂。 “这个曹操……好冷血……” 另一角，赵云认真聆听着那些人的谈话。典韦……死了么？可惜了啊…… 赵云叹了口气，看着对面不发一言的陆逊。今日带着陆逊出来，是想打探一下顾家的情报，顺便熟悉一下江夏的环境。 “星辰雷动么？”赵云感应了一下陆逊的气息，问道。 “是又怎样？”陆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自从伏涛的尸骨上获得《星辰雷动》和《长江行》之后，陆逊便抓住一切机会认真研读。长江行暂时还用不上，于是陆逊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给了《星辰雷动》。这内法配合他的家传步法飞燕迷踪显得十分得心应手，陆逊也是掌握得非常快。 “你脾气很冲啊！”赵云也是来劲了。 “不服杀了我啊！”陆逊把杯子一甩，道。 “你以为我不敢！”话音刚落，赵云右手击出掌风，双指疾如奔雷向陆逊击去。陆逊左手化刀隔开赵云右手，跃离桌面，如飞燕般冲赵云胸口而来，右拳拳影闪现！ 正待赵云作势要格挡时，陆逊嘴角一扬，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赵云背后。双手合十，上面闪出微光，向赵云后颈劈去！ 陆逊只觉眼前一花，双手手腕被赵云右手锁住，头被赵云左手按住。赵云竟出现在他的背后！ “你又输了。”赵云笑道。 陆逊甩开赵云的手，不服气地扯过凳子，坐了下来。 “进步很大啊。”赵云点点头，“比起三天前的你……” 这些天，赵云和陆逊在空闲的时候经常以这种方式切磋。最初是陆逊提出这个要求的。看着陆逊那不容拒绝的眼神，赵云也就答应了。这个少年也是个奇才，领悟能力极强n辰雷动赵云也是听说过的，是伏涛潜心研究了十余年所创的一套集合了星雷之力的独门内法。而陆逊仅仅是不到六天便掌握了第一重。拥有这种天赋，赵云还不曾遇到第二个人…… “我不想拖后腿。”陆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要亲手杀了顾炎。” 赵云没说什么。他看向四周，观察着周围。 街道上，两人沉默地走着，与旁边的喧哗格格不入。为了不被发现，陆逊特意戴了顶草帽，刚好遮住他的脸。在陆逊的带领下，两人有意无意地向顾府走去。 “那是他们的护卫。”拐过一个街角，赵云远远看见了那气势磅礴的建筑。在那红色琉璃瓦下有着十余人正在装卸货物。身边，陆逊给他说明着。 “过去看看。”赵云低声道，随即便牵着陆逊走了过去。 那十余人身着不同的衣服，但是衣袖边都有一只鹰的图案。这应该便是陆逊所说顾家的精英护卫队之一：鹰队了吧。他们面色出奇的苍白，相互之间也是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机械地将那些货物从马车上卸载下来，在搬运到后院里面。赵云和陆逊路过这里时，他们甚至都没有看两人一眼。仿佛对于他们而言，其余事物的存在都不重要…… “奇怪……”赵云心里嘀咕了一声，眉宇间，一道能量涟漪传出，遍布了这个地区。感应不到任何强者的气息。这些人不是习武之人么？赵云用余光瞟了瞟这些护卫。可是，从他们的穿着来看，这些人是顾家精英护卫队鹰里面的人。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发现什么了？”看着离顾府远了，陆逊问道。 赵云眉头紧锁，仍在想刚才的事。 “伯言，你说……”好半天，赵云才开口，“他们……是人么？” 陆逊一脸黑线：“不是人还能是鬼啊！” “我没有探测到他们的气息……”赵云说道，“难道他们的气息都在我之上？这样的话，这个顾家，也太恐怖了……” “都在你之上？”陆逊一愣。凭着当日闯宋府救蔡琰那一幕陆逊便看出赵云是怎样的高手，顾家那些护卫实力怎么会在他之上？奇怪…… 话音一落，赵云一声暗喝，一道无形的气势直扑向后面。陆逊回头看去，只见三个人被赵云内劲震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你们是何人？为何跟踪我到此？”赵云和陆逊飞奔而上，手中短匕直指当先一人喉咙。 “大侠饶命……”那人哆哆嗦嗦地说，“小人只是奉……奉老爷之命……” “哪个老爷？”陆逊一把抓住那人衣领，将他掀了过来。 “宋忠老爷……” “宋松的爹么……”赵云道，“看来惹麻烦了……” 赵云还没反应过来，陆逊手一闪，三个人就被他的匕首夺去了性命。这里是个偏僻的胡同，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 “走吧。”陆逊擦去脸上的血珠，淡淡地说。 “这小子……”赵云看着那十岁男孩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跟了上去。 在后面盯着陆逊的背影，赵云隐隐觉得，这个少年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瘦弱的身躯之内，隐含着什么让赵云都心悸的东西…… 是仇恨么……灭族之仇…… 赵云望向那边的天空，看着那轮夕阳。如血般的云朵…… 第71章 傀儡 夜已经深了。赵云坐在床上，运起体内两股真气，融合星魂之力。 当日在襄阳，吴言口中的“融合星魂之力”依旧刻在赵云脑海。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要把东宫苍龙之心中蕴含的巨大星力与自己融为一体，就如龙鳞罡气一样。也许到了那个层次，自己便能领悟到更清晰的东西了。 如今已经遇见了杀害哥哥的人，但是哥哥那张图的秘密仍旧没有解开。哥哥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东西？刚到荆州时还能察觉出一些线索与图上对应，可是现在，好些天都没能再次发现和那张图上图案相似的东西，调查工作也一时停滞了下来，还有那月魂，布衣门，小璃，以及三年之后的灭天崖…… 门外传来一阵厮杀声和混杂的尖叫、哭喊声。赵云中断了修炼，起身拿起了包袱：怎么回事？ 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道人影。赵云急忙向一边闪去，定睛一看，是一名死去的男子。他身上有好几处剑伤，血正往外流着，死前的表情恐惧得狰狞。 谁在杀人？赵云前脚踏出门外，一道刀影从旁边闪来。赵云一撤，将那人提了过来。是一名护卫打扮的人。他面色苍白，眼睛无神，感应不到他的气息。这和白日顾家那些护卫差不多啊！ 难道是顾家的人？赵云还没有细想，这护卫的攻势再次成形，直奔面门而来。赵云简单地一击便将他击飞，胸前留下好大一个洞。 在赵云的注视之下，那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他似乎不感到疼痛，胸前的洞也没有流血，只是机械地攻向赵云。 “真是活见鬼！”赵云不明情况，后退好几步，凝聚起内劲。随着一声龙啸，冲天火光将那人焚为灰烬，留下一堆骨灰散在房间之内。 “文姬和伯言呢？！”赵云心下的两人，将龙鳞罡气覆盖在全身，冲向他们的房间。 “子龙！”躲在暗处的蔡琰见赵云冲来，急忙迎了上去。 “文姬！这是怎么回事？”见蔡琰没事，赵云也是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陆逊房间的方向。 “不清楚。”蔡琰焦急地说，“我正熟睡之间，只听得门外一阵嘈杂，推开门却看见一群人在滥杀无辜∧下害怕，就躲了起来……” 赵云这才发现蔡琰只穿了一件入睡所穿的白色薄纱，长发散在身后，别有一番动人的美。赵云也顾不得欣赏，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蔡琰：“来不及了文姬！你先穿上，伯言还没有出来！” 说话之间已经有两三个人向赵云发动了攻势，均被那火光吞噬为灰烬。这些人感觉不到痛，赵云只好采取这种方式来制止他们。 “伯言！”赵云将陆逊房间的门破开，和身后的蔡琰冲了进去。引入眼帘的是站在床边的陆逊，陆逊面前正好立着一个人！ “伯言快闪开！”赵云喝道，“他们感觉不到疼痛！” 奇怪的是，陆逊仿佛没有听见赵云这一句话。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脸上尽是复杂的神色。赵云拉起蔡琰疾速奔到陆逊身边，挡住了那人那一刀，踢开了他。 “伯言，你怎么了！”赵云喝道，“快跟我走！” 陆逊仍旧没有动。他的眼角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赵云一偏头，刚好看见陆逊那一滴泪从眼角边划过，落在了地上。 那被赵云踢飞的人再次站了起来。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手提一把长刀，眼神和面色与之前赵云所见的人一模一样。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父亲……”陆逊哽咽住了，从他的嘴角边说出这两个字。 “什么？”赵云和蔡琰一惊。眼前这个人是陆逊的父亲！陆逊的一家不是都被灭族了么？他的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不给三人任何时间，陆逊的父亲那一刀已经劈来。赵云快他一步，早就抵住他的手腕，让刀劈不下来。随即左手一个反挽，将刀夺了过来。 就在赵云和陆逊父亲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冰冷的触感传遍赵云全身。赵云瞳孔一缩：正常人怎么会有这般低的体温？这是……怎么回事？ “伯言！”赵云压制住陆逊的父亲，“别愣着了！快带着文姬离开！” 陆逊一抹眼泪，拉起旁边的蔡琰便向门外跑去。赵云一拳砸在那男子的胸口，将他震飞，随即护着陆逊和蔡琰两人出了客栈。 赵云带着两人飞出好远，这才停在一座屋顶之内。回头一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将蔡琰放下。身后，施展飞燕迷踪的陆逊也是跟了上来。 “伯言，你没看错么，那真是……” “是父亲。”陆逊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望向客栈的方向。 “怎么会……”蔡琰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奇怪……”赵云眉头一皱，“我没有感到他们的气息啊。而且刚才和那人接触的时候，那人身上那种冰冷并不是常人所有的。这种感觉就想白日那顾家的鹰队护卫一般……”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尸体……”赵云喃喃道。那种触觉……除了死去的人的尸体有那么冰冷之外，赵云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可是……”赵云又看了看望着那边出神的陆逊。陆逊一家早已被灭门，他的父亲、哥哥、妹妹都是死在他的面前……难道这世上有着让死去之人复生的奇异功法？ “难道是……傀儡！”蔡琰惊呼。赵云和陆逊均看向了蔡琰。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禁术么……”蔡琰狠狠地摇了摇头。 “文姬，怎么回事？”赵云按住蔡琰的双肩，“告诉我。” “子龙，我曾经给你说过，我家里有一本书名叫《禁忌之术》吧？那上面记载了很多禁术……”好半天，蔡琰迎着赵云的目光，说道，“在那书上，记载着一种用死去的人的尸体制作出听命于人的傀儡的禁术……” “用尸体作傀儡？”赵云一惊。这种方式…… “没错。”蔡琰道，“施术者只需要经过一些特殊处理，再把自己的意识强行加到尸体身上，便可以让这些尸体听命于自己。死去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因此这种术一旦实施，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被江湖人士封为禁术……” “借用死去的人的尸体……”赵云握紧了拳头，“这分明是对死人的亵渎！” 怪不得自己没有感应到那些人的气息，原来都是尸体……赵云沉默了。看来顾家那些护卫也是用尸体做的么……顾家家主，顾炎…… “顾炎这个老杂种！”一边的陆逊再也忍不住怒火，“我要杀了他！” “伯言！”见陆逊突然施展出飞燕迷踪，赵云急忙出手阻止，不料陆逊却快他一步，早已奔向顾家方向。 “这小子！”赵云回头对着蔡琰，“文姬，你在这里……” “带上我吧，子龙。”没等赵云说完，蔡琰道，“你在身边，我感觉安全一些……” 急于阻止陆逊，赵云也没有管蔡琰这句话里蕴含着什么，便搂过蔡琰，凌云决第二重巅峰开启，向陆逊追去。 “伯言急火攻心，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 第72章 仇天恨海 夜晚静谧得可怕，在整个江夏郡。 顾府的庭院内，四周站满了人影。在正对面的屋顶之上，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一直闭着双眼，似乎是在等谁。 顾府的门被推开了。借着月光，那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屋顶之上的男子睁开双眼，看着那个少年。 “你终于来了啊，陆家小少爷。”男子缓缓地道。 “顾炎……”陆逊走入了顾府，府门随即关上。两边的人并没有动，他们在等着顾炎的命令。 陆逊回顾四周，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大哥、二哥、陆家护卫……还有三岁的妹妹…… 陆逊眼中的愤怒愈来愈深。他将目光移开，停在了屋顶上那名男子身上。 “你可知道，我收集这些傀儡，费了多少心思啊~”顾炎站起身来，背后是那轮皎洁的月亮，“陆家就差你一个了，今天你终于来了。这样，我的收藏，便可以完成了。” 此刻的陆逊表情因愤怒而狰狞，眼角边溢出一丝白色能量。他盯着顾炎的双眼，握紧双拳，指甲陷入肉中，鲜血流出。 顾炎正待说话，却发现陆逊消失在了原地！回过神来时，陆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双拳狠狠地向他背后砸来！ 同时，那十余名傀儡一起暴动，跃向天空，拔出武器，直接劈向下方的陆逊！ 顾炎心念一动，身形出现在了十余步之远的另一边。傀儡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一起砸向了陆逊。施展起飞燕迷踪的陆逊连续后躲，闪开了这攻击。 “飞燕迷踪步果然精妙~”顾炎一笑，指挥着那些傀儡，“可是，你能躲多久呢？” “和你的家人作战，感觉很美好吧~” 顾炎的言语相激并没有让陆逊冲昏头脑。陆逊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全力躲避着眼前族人的攻击。 旁边一道剑影，陆逊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大哥，今天教我飞燕迷踪步吧！” “对不起了，伯言，大哥有事，让二哥教你吧。” “可是，飞燕迷踪步我觉得还是大哥运用得好啊~”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我们最爱的弟弟呢……” 眼前“轰”的一声，那道要将陆逊劈为两半的剑影被弹飞开去。陆逊回过神来，是赵云挡住了那一击！赵云右手龙枪如飘瑞雪，将那些傀儡暂时扫开！ “伯言，你没受伤吧。”赵云挡在陆逊面前，与远处的顾炎对视。 “谁要你……多管闲事啊！”陆逊一声暴喝，以数倍于刚才的速度冲向顾炎，速度之快让赵云都愣了一愣。顾炎却也不料陆逊竟有如此速度，躲闪不及，被陆逊一头撞飞。 “咳！”顾炎咳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另一边的屋顶。 “我要亲手杀了顾炎！”陆逊背对赵云，语气冰冷如刀。 另一边，赵云与那十余个傀儡战在一起，脱不开身。这边，陆逊和顾炎两人对峙。远处，蔡琰躲在一边，为两人提着一颗心。 “呵，小家伙，你还只是个雏鸟而已。”顾炎嘴角一扬。刚才陆逊那一击并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报仇？笑死人了……”顾炎话音一落，气势爆出！一瞬间，陆逊发现周围景色被扭曲了一般，自己被五个顾炎包围！ 陆逊血往上涌，向最近的一名顾炎撞去，不料被一股强劲反弹。身形被弹飞，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哈！”五个顾炎仰天大笑，声音回荡在陆逊耳边，“好让人关爱的眼神！因为弱小，所以仇恨么！” “你只是个雏鸟，在我面前，只有被我折磨的命运！”顾炎面部的肌肉因为狂笑而狰狞，“要怎么折磨你才好呢？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兄长的你？” “王八蛋！”陆逊抹去嘴角的鲜血，手中骤然闪现出一个白色的能量球！他瞪着被杀意吞噬的双眼，向前方的顾炎撞去。 又是一阵巨响，陆逊依旧被弹了回来。此刻的他全身鲜血，衣衫破去大半，倒在屋顶瓦砾之上。 “真是可爱的挣扎啊。如同那日在我脚下挣扎的陆燕一样。”顾炎慢慢走近陆逊，“让人……心情舒畅！” 陆逊缓缓地撑起自己的上身，视野都有些模糊了∝口仿佛裂开了一般，汩汩地流着鲜血。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么……陆家上百人的仇未报，自己却要死去么…… 仇人就在眼前，是他杀了自己一家，让自己最亲的人死在了面前！如今还不放过他们的尸体，竟然做成了傀儡！ 陆逊，你给我动啊！再往前，就是仇人，是灭族的仇人！为什么动不了了！为什么！！父亲的仇，兄长的仇，妹妹的仇…… “噗！”胸口一阵撞击，陆逊吐出一口鲜血，擦着房顶飞出数十步之远。 无法挽救了么……背仿佛裂开了一般，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父亲，兄长，妹妹……我要来陪你们了么…… 不甘心啊！灭族之仇未得报，自己却要死在这里，成为仇人的傀儡！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交换么？ 体内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陆逊却愣住了。那声音如此的低沉却坚定，仿佛答应了这声音，便会有什么改变一样。 交换么？ 这是什么声音？陆逊模糊地看到顾炎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能够感觉到体内生命的流逝。天空，仿佛又看到了哥哥抱着自己，在那树下认真学习。妹妹抱着自己的腿，露出可爱的虎牙，要吃那串冰糖葫芦…… 顾炎愣住了。 不，是他不能动了。 眼前的陆逊突然变了一个人。陆逊的双眼变成了纯白色，在顾炎的注视之下缓缓站了起来。那双白色眼睛直视着顾炎，仿佛要剥夺他的灵魂！ 在顾炎惊奇地注视之下，陆逊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流出去的血在那白色光芒之下，竟然返回到了陆逊体内！ 陆逊抬起头，伸出手卡住了顾炎的脖子，嘴角一扬，笑了。 “你好像很享受啊……” 远处的赵云亦是感觉到了异常。他放出火龙，吞噬了三名傀儡，看向陆逊的方向。陆逊身上被一层白色能量覆盖，隔得这么远，赵云能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运行一滞！ 那道白色能够让周围的天地能量臣服！赵云隐隐觉得，自己体内有着什么在被那白色牵扯出去…… “闪……飞燕……”顾炎从嘴角边挤出了三个字。原来这个少年……怪不得他们明确指出要这个少年啊…… 此刻的顾炎已经顾虑不了太多。他的招术在如今的陆逊面前毫无用处，瞳孔之内只剩下了恐惧！ 陆逊左手抓住顾炎的胳膊，嘴角一扬，竟把顾炎的右臂扯断，丢在一旁！顾炎浑身一个哆嗦，在陆逊手上毫无抵抗的余地！ “很痛么？”陆逊笑着问道，“在我看来，很享受呢……” 陆逊跃向空中，将顾炎整个人狠狠砸向顾府的庭院。顾炎的右手也被陆逊折断！电光火石之间，顾家的家主竟然被陆逊变成一个废人！ 顾炎咳出好几口鲜血，用双腿支撑着自己，费力地在废墟之中撑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抬头，陆逊早已落了下来，砸在他的双腿上！顾炎一声惨叫，双腿也是被陆逊废去！此刻的顾炎全身都使不上劲！ “爹爹……”门外传来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顾炎面上的恐惧更甚一分！ “婉儿，你快逃啊！快逃啊！”顾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小女儿竟然会来到这里！ 那边，顾婉儿看到这一幕，被惨烈的场景吓哭了：“爹爹，你怎么了……” “不好！”赵云大喝一声，整个人向顾婉儿奔去。可是已经迟了，在赵云落在顾府门前的时候，陆逊早已经把顾婉儿抢夺在了手中！ “伯言！冷静！快停下！”赵云用尽全力喝道，内力激荡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涟漪。 此刻的陆逊已经被仇恨之火吞噬了心智，加上不知怎么得来的力量。他白色的双眼扫视手中不大的顾婉儿。顾婉儿因为害怕停止了哭泣，两只眼睛颤抖地看着陆逊。 “不要！”随着赵云、蔡琰、顾炎三人一起惊呼，陆逊手中的那匕首早已穿透了顾婉儿的胸口！那小女孩身上的白衫就这样被血打湿！ “哈哈哈哈哈！”陆逊仰天狂笑，将顾婉儿抛向高空，“痛苦吗？！仇恨吗？！顾炎！我这十余天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为的就是这一天！！” 赵云跃向高空，接过被血打湿的小女孩女孩脸上充满了泪花和不解。 “哥哥……为什么……”小女孩涣散的瞳孔盯着赵云，“婉儿……不认识他啊……” 赵云眼角一湿，只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整个人落在了屋顶之上。 “婉儿……”顾炎在庭院之内，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好痛苦的眼神……”陆逊卡住顾炎的脖子，将顾炎整个人提了上来，“恨我吗？想杀了我吗？顾炎！” “你终于明白我的苦痛了呢……”看着顾炎渐渐无神的双眼，陆逊冰冷地道，“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妹妹，他们死在我面前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我终于将那种眼神，刻在了你们眼中……”陆逊手慢慢发力，“仇恨……我的仇恨，会吞噬整个世界！” 一声巨响，顾炎被陆逊炸成了粉末。同时，那十余名傀儡因为失去了施术者，也是倒在了原地。 陆逊身上那白色能量散去，瞳孔恢复了之前的漆黑。这个十岁的男孩身体经不起那么重的负荷，一头倒在了地上，和他那死去的族人一起。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雷声大作。下雨了。 “子龙……”蔡琰走过屋顶，来到赵云身边。赵云仍旧抱着死去的顾婉儿。 蔡琰明显看到，两行清泪从赵云脸上划过，滴在那小女孩的身上。 雨越下越大，和赵云的眼泪混在了一起。偌大的顾府，此刻寂静无声。 深沉的夜，仿佛有谁在哭泣。 第73章 魔师于吉 江夏郡西边的一个小镇上。 “文姬，他至少还有三天才能醒来。”屋内，赵云对着蔡琰说道。 自顾府一战后，赵云带着昏迷的陆逊和蔡琰到了远离江夏的一个小镇上。在确定了四周安全之后，赵云三人便暂时安顿了下来。 这个小镇背后是一座山峰，连绵不断，不知通向哪里。在山的遮掩下，这里显得十分隐蔽，这也是赵云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 没等蔡琰回话，赵云拉起蔡琰的手，注视着这女子。 见赵云突然这般动作，蔡琰一愣，随即脸一红，低了低头。此刻两人的距离不过呼吸之间。 “你怎么了？”赵云见蔡琰如此，略感奇怪，“我要出去一趟。我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心念残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感应到的。” “嗯？”蔡琰顿了一顿，抬起头，“你要去哪里？” “我要救他。”赵云面色一凝，向身后陆逊所在的房间看去。昨日夜晚，顾婉儿那无辜的眼神彻底刺痛了赵云。那么小的一个无辜的女孩，却因为父辈的仇恨而过早的陨落。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认真感受这个世界…… “他已经做错了事了。”赵云道，“不能再让他陷下去。这件事情，也有我的错……” “我会尽快回来的，最多三天。”赵云推开门，“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看着说走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赵云，蔡琰立在原地，望着那背影的方向出神了好一阵子。 夜晚很快降临了。 小镇后的山巅之上，那名身着深红色长袍的女子坐在崖边，靠在一棵树上，鸟瞰着下方的小镇。 “闪飞燕么……”月光照在吴言的脸上，“真是大意啊……” 吴言闭上双眼，随即与四周天地能量融为一体，衣袍随风飘动。 小镇外一个空地上，本来安静的草地出现了一丝波动。随即，离地数尺高的空间出现了漩涡状的涟漪波动。波动愈来愈剧烈，涟漪也变成了黑色。最终，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波动处。 那男子身着黑色衣袍，下摆上有一朵莲花图案。黑衣将他包裹在里面，但是能够看到露在外面飘荡的些许白发和那双暗金色的瞳孔。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即吐出一口气，抬起脚步，就要向小镇里走去。但迈出去的那一脚还没有落地，他的动作便停下了。随即，他轻轻一笑，将身体偏过来，对着右前方那名深红色长袍的女子。 “你也在这里啊。”男子道，“紫色闪电……” 吴言后退了一步。 见吴言如此，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此充满敌意么……” “你回去吧。”吴言说，“我等在这里，是来阻止你的。” “哦？”那男子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头白发，“如果是你，那倒棘手了……” “回去吧。”吴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吴言没有动手。她这一下完全是为了威慑。 “空间移动么……”男子笑了笑，“紫色闪电，我知道现在的你很强。” “现在你的境界，当今大陆能胜你之人，恐怕不出三个。”男子抬头，看着那轮月亮，“可是，魂魔之术的风险，我于吉恐怕比诸葛亮还要了解……” 听得男子此语，吴言的表情也是变了一变。 “现在的你，会不会偶尔会咳出黑色的血呢？”于吉转过身来，暗金色的瞳孔如此夺目，“可是，一切还刚开始而已……” “那又怎样？”吴言冷哼一声。 “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于吉道，“为了这种力量，何必以灵魂为代价……” “不关你事。”吴言的瞳孔渐渐泛起紫色，那五道咒符逆着暗金色瞳孔，竟让于吉浑身不适。 “好吧好吧，这次就算了。紫色闪电来阻止，这个理由还是可以堵住他们的嘴的。”于吉无奈地把手一摆，“你能阻止这一次，但是下一次呢？” “我知道你退出了。可是，退出便意味着背叛。” “后果，不用我说吧，紫色闪电？” 话音一落，以于吉的左眼为中心，四周空间再次出现了漩涡状的涟漪。随即，于吉的身形消失不见。偌大的江岸边，一时只剩下了吴言立在原地。 “被他说中了呢……”吴言皱了皱眉，压下胸口中刚升起来的不适。 “言姐姐！”小镇上，那个小女孩跑了出来，向吴言奔来女孩深夜醒来不见吴言，一时的，便跑了出来。 “呵，还有三年……”吴言冲那小女孩笑了笑，“三年，很长了……” 第74章 对错 门被推开了。 “子龙！”见赵云走了进来，蔡琰放下手中的刺绣，迎了上去，“你没事吧？这三天你去哪了？” “没事。”赵云笑了笑，将目光移向里面，“伯言醒了么？” “出去了，还没回来。”蔡琰看见赵云后面跟着一个老人，“这名老伯是？” “呵，老夫陆康，是伯言的叔公。”陆康抹了抹花白的胡子，笑道。 “陆逊的……叔公？”蔡琰一愣。赵云从哪里把这个老人找到了？ “说来话长，我们先坐吧。”赵云拍拍手，道。 早些时候，赵云便对陆逊家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们成立了飞燕派，从吴郡避仇来到了江夏。如今除了陆逊之外，其余人均是被灭门。但是陆家还有一个人活在世上。那便是陆逊祖父的弟弟：陆康。 早在汉灵帝期间，庐江郡的黄穰联合江夏郡的盗贼起兵作乱，声势十分浩大。势盛时更是达到了十余万之众。感到事态严重的汉灵帝当即任命陆康为庐江太守，平定叛乱。陆康上任后，赏罚分明严整军队，三年就击败了黄穰的叛军。从此，陆康便坐稳了庐江太守这一职位。直到数年前，盘踞寿春一带的诸侯袁术派人向陆康借粮三万斛，陆康认为袁术有不臣之心，便言辞拒绝，并准备作战。当时孙策还在袁术手下，恼羞成怒的袁术马上派出孙策等猛将攻占庐江。可是孙策又岂是甘为人下之辈？他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将庐江围起来，围而不打。陆康也是看出了孙策的打算，便亲自前往孙策大营游说。经过一番商讨，两人达成协议。孙策装出样子攻城，并对袁术声称已攻下庐江，暗地里与陆康修好。陆康身体也有疾病，亦是配合孙策。几年下来，孙策离开庐江和袁术，已经攻下了江东。而陆康则一直守在庐江。前不久他刚刚将庐江太守的位置让出去，正要在那里颐养天年，不料赵云只身找上门来。听说了陆逊的事后，陆康感慨万千。一方面为陆家悲惨命运感叹，又因为陆逊完好无恙而高兴。所以面对赵云的邀请，陆康也是没有拒绝。普天之下，曾经的大族陆家只剩下了陆康和陆逊一老一少。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抹不掉的…… “伯言他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很容易误入歧途。”陆康接着说道，“谢谢你们救了他。” “哪里话，陆伯伯。”赵云道，“只是现在伯言陷入复仇的泥潭中，我万般无奈才将您请了出来……” “呵，交给我就是了。”陆康笑道，“给我们两人一个安静的空间吧。” 赵云点点头，眼神示意蔡琰，两人便出去了。此刻，陆逊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刚苏醒过来，陆逊的面容略显苍白，头发散在两边。复仇的空虚似乎仍占据着他的身体。 “伯言，还记得叔公么？”苍老的声音传入了陆逊的耳中。陆逊身形一颤，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位老人。 虽然他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抱过自己，但陆逊绝对忘不了眼前的这个老人。陆逊这个名字，便是那个老人起的…… “叔公……”陆逊的喉咙蠕动了好久，嘶哑地说出这两个字。两行热泪从眼角边流出。 赵云在外面合上了门，将里面的房间留给了那对老小。赵云长出一口气，任由这小镇的清新空气灌入自己肺中。 “了却一桩心事啊……”赵云自顾自地笑了笑，向小镇古街走去，身边是蔡琰。 江边上，蔡琰坐在石头上，双手撑在身后，任由风吹着自己的头发。在这清晨的江夏小镇，两人便在江岸边这块巨石上静静地坐着，享受难得的清闲。 “子龙，你……”蔡琰开口打破了沉寂，但似乎又顾虑着什么。 “怎么了，文姬？”经历了这么多，赵云已经把蔡琰当作无可替代的朋友。 “你还要执念于复仇么？”蔡琰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赵云表情一顿，看向远方那地平线。 许久，赵云才说道：“哥哥不能这么白死……” “可是……”蔡琰抬起头，看着赵云的侧脸，语气里充满了关心。 “我知道。”赵云偏过头，四目相对，“在这之前，我想过很多。但是我和伯言不一样。哥哥的死，牵扯到了太多东西，太多我不了解的事……” 那张诸葛亮解不开的图，那个神秘的组织，那个焚魂计划…… 蔡琰叹了口气：“在复仇之前，子龙，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赵云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刚出山时，是看当今天下局势混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饿殍千里的场景激起了赵云对自己那苦痛童年的回忆，所以他才下定决心匡正乱世。公孙瓒、刘备…… “呵，我想追求一种仁世。”赵云笑了笑，“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血腥……” “那太虚幻了……”蔡琰道。 “是啊，人心各异，怎么会不互相猜疑。有了猜疑，便会有矛盾，进而酿成战争和苦痛……”赵云道，“先前我在襄阳，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而导致数十名江湖高手惨死。那个时候我便在反思自己，自己所追求的”仁“究竟是什么东西？是让天下没有战火么？可是这一切，都该怎么实现？” 赵云看了看蔡琰的脸，对她笑了笑。 “后来我才发现，所谓的”仁道“，和那种血腥的”霸道“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用血和泪去换取暂时的和平。”赵云道，“实现仁道的路上，一样充满了战争与悲痛，一样会被尸体和血流铺满。只不过行路之人所背负的，不一样罢了……” 蔡琰一时听得入神了。赵云不得不承认，蔡琰如今的模样当真绝世无双。 “所以到现在，我一直没有想清楚。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清楚……”赵云接着说着，“为了仁而杀人，是对是错？拿用霸道和仁道去比较诸侯，是对是错？我们评价秦皇的暴政亡国和高祖的仁政兴国，是对是错……” “后来我决定，在自己把一切想清楚之前，得把手中的事做好。”赵云道，“哥哥尸骨未寒，真相未知，我不能停下。” “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两人一时沉寂，任由微风拂面。蔡琰缓缓将头靠在赵云肩上，清香扑鼻。赵云淡淡一笑，并没有做太多动作。 也许真正了解我的，只有你了吧。赵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真蓝啊…… “叔公……”陆逊再也忍不住内心压抑的情感，竟哭了起来。 身形越来越透明的陆康慈爱地看着陆逊和陆逊身后的赵云蔡琰。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陆逊的额头。 “伯言，我们这一族的振兴，便交给你了。原谅叔公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也想看你长大，只是……” “陆先生，您……”一边的赵云也是愣住了。他不曾料到眼前的陆康竟然会是一道灵魂残影，而真正的陆康早已死去！陆康是动用了陆家家传的秘法才让灵魂暂时肉体化，等在庐江，为的就是见陆逊一面！ “子龙，多谢你了。”陆康笑道，“老夫能看见伯言，已经很满足了。伯言，擦干眼泪，你是陆家唯一的希望。叔公不想再看到你……走入歧途……” 话音一落，陆康的灵魂残影彻底消失在了三界之间。陆逊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赵云和蔡琰也是回过神来，想安慰陆逊。 许久，赵云轻轻拍了拍陆逊的肩膀：“伯言，陆老先生希望你能承担起家族的责任，而不是执念于复仇啊……” “现在你必须努力成长，才能让你家人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所以，从现在开始，振作起来吧。”赵云道，“你不是曾经说过么，你还小，你的时间还长。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陆逊的啜泣声越来越小。蔡琰在一边的地看着。再怎么说，陆逊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他的心理承受力肯定是有限的…… 好一会儿，陆逊一抹眼泪，站起身来。 “子龙哥哥，文姬姐姐，谢谢你们。”陆逊低着头，“我能做的事有很多，但绝不是复仇这一件事。” “要振兴家族，我一个人力量有限，必须借助诸侯的力量。”陆逊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所以接下来，我要决定自己未来效力的人。” 看着突然振作的陆逊，赵云和蔡琰也是暗暗吃惊。这个小男孩……不简单啊！ “南方诸侯之中，益州太守刘璋太远，坐拥荆襄九郡的刘表虽然有吞并天下之心，但是眼光太浅，荆州迟早会易主。”陆逊简单几句将整个南方的局势道破，“所以，我要投奔的，是江东的孙策。” 陆逊看向东边，将情绪压了回去。父亲，哥哥，妹妹，叔公，你们在天上看着我吧。陆家传承了几百年，不会亡在我的手上！ 第75章 坐船 江夏郡是荆州东偏北的一个重要门户，其因长江和汉江的交汇而被分为三个部分。江夏西部是夏口等地，面积较小。北部面积最大，和南阳郡相交。东部便是江陵。如今的江陵已经被孙策所夺，孙策也正是凭着那一条江和刘表对峙着，并且与江夏太守黄祖展开过数次激烈的战斗，互有胜负。 虽然孙策和刘表两方势力水火不容，但是商业无国界。来往与两地交易的船只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只是会受到沿江军队的一些盘查。而一些客船也是如此。只是前往敌对势力的时候，盘查会非常严格而已。 从这一条支流里便开出一艘巨大的客船，船头指向江陵。江水在山峰之间穿梭，因此显得十分湍急。这艘客船乃是这一带有名的客船，规模和人手均为江夏之最，因此行驶在这一片江水中并没有多少颠簸。 船舱内部分为三十个客房，每个房间最多可以住三人。而船舱外更有散客居住的地方，加起来这艘船一次可以运载300余人。 赵云走出船舱，呼吸着江面上的空气。他和蔡琰决定把陆逊送到江陵。而且，江夏郡这块地方，赵云还没有去过江陵。也许到了那里，会有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子……子龙……”身后传来蔡琰的声音。没等赵云回头，蔡琰却是一头栽了过来，好半天才将赵云抓住，稳住了身形。 回过头看着蔡琰苍白的脸，赵云也是不明所以。难道遇到什么人了么？ “晕……”蔡琰费力地说出这个字，整个人几乎瘫倒在赵云身上。赵云赶紧扶起蔡琰到一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烫。 是晕船了么……赵云一拍脑袋。蔡琰是北方人，肯定会对船不适的啊！自己乃习武之人，到了那种境界了所以影响才不大，但是蔡琰不是啊！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赵云顿觉世界都黑暗了，自己完全拿晕船没办法啊…… “子龙……陪我聊天……逗我笑吧……”蔡琰靠在赵云身上，一字一顿，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好好！你先忍着别晕，我想想！”赵云也是慌了心神，使劲点头。 他们去哪了？ 陆逊推开房门，伸出头看了看。这个船舱很大啊。陆逊走了出来，向舱外走去。赵云和蔡琰呢？ 噢！撞到谁了……陆逊在拐角处撞到一个人身上，一个踉跄，差点向后载去。那撞他的人也是停在了那里。 陆逊抬头一看，那人是一名大汉，国字方脸，赤裸着上身，身体上文着两条黑龙图腾。他的头发被一段锦绸围住，锦绸边插着一支雕羽。往下看，他的腰间有六个铜铃，挂在那宽大的裤子上方。 那人扫了一眼陆逊，眼睛中闪过一抹惊奇，随即便走了过去。他在散客住宿的地方找了个位置便躺了下来。在那墙上，还挂着一段漆黑的锁链。锁链尽头是一段月牙刃，应该是他的武器了。 也是习武之人么？陆逊没有管许多，便走了出去。 “哈哈哈……” 刚出去便听得一阵笑声。是蔡琰的声音吧，她在干嘛啊？陆逊四下望去，离自己不远处，赵云和蔡琰背靠着船栏坐着，蔡琰趴在赵云肩上笑个不停。 他们是在……陆逊一脸黑线，很自觉地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们也太那个啥了吧…… “哎？伯言？”身后赵云的声音传来，陆逊往外迈出的那只脚停在了空中。随即回头，冲赵云一笑，便走了过去。三人在甲板上，一时开心。 夜晚很快来临了。赵云一个人走在空挡的甲板上，听着自己的步伐声。 耳边只有江水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赵云立在船头，心思飘向了远方。 已经一年多了。想到出山之后经历的种种，赵云百感交集。从初遇公孙瓒到帮助刘备，再到诸葛亮……最后遇到了蔡琰。哥哥死了，公孙瓒死了，小璃离开了……自己这一年的遭遇，比起那闭关的六年，离奇很多很多…… 身后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响动。赵云回头，却见一名大汉坐在不远处。刚才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赵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赤裸上身的大汉，凭着目前的自己，竟然探测不到他的修为！ 大汉拿起一个酒葫芦仰天豪饮了一口，抹了抹嘴，也发现了赵云在那边。他将葫芦一丢，酒葫芦向赵云落去。 葫芦上有暗劲么？赵云嘴角一扬，运起龙鳞罡气，化解了葫芦上的暗劲，凑到上面闻了一下。 “好醇！”赵云赞道，也不拒绝，亦是豪饮了一口。 “珍藏了四十年的竹叶青吧！”赵云走了过去，对那大汉笑道。 “呵，算你小子识货！”大汉接过葫芦，咧了咧嘴。 “好汉何故在此饮闷酒？”赵云问道。 “闷酒？哈哈！”那名大汉笑道，“你小子哪里看出本大爷喝的是闷酒？” 赵云嘴角一扬：“虽有盖世神功，却无奈阴火缠身，如何不是闷酒！” 听得赵云此语，大汉也是顿了一顿，眼睛的光芒黯了几分。随即，大汉眼睛中光芒突起，杀气骤升！ “你小子哪里知道的？” 不顾那大汉的杀意，赵云说道：“你身上天、地、人三道均有泛黑之象，可见是阴火缠身。其中天、地两道黑如墨漆，与黑龙图案无异。如今只剩人道上仍有肉色。我不知道你是用怎样的功法压抑住了这阴火，但是人道一旦被吞噬，那无论你功力多强，定会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间。” 见赵云说中，黑色能量一闪，一把锁链出现在那大汉手中！锁链尽头的月牙刃直指赵云喉咙。 “你倒是第一个知道本爷缺陷的人。”大汉道，“可惜……” “我能帮你摆脱阴火。”赵云不慌不忙地说。 大汉见赵云面不改色，也是有些松动：“本爷如何相信你？” 赵云一笑：“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能够解开阴火。杀了我，你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命运。” “你只能相信我。” 两人在月下对峙了许久。好半天，大汉收回了锁链：“让本爷看看你如此狂妄的理由。” 赵云嘴角一扬：“你早应该察觉到了吧。” 话音一落，赵云手中闪现出些许金色光芒。在看到这光芒的那一刻，大汉的面色凝固了。 不错，就是刚才感应到的这一股能量！不料竟然是在这个少年手中…… “龙羽之力……”大汉喃喃道。 “不错。”赵云收回了龙羽，“这龙羽已经和在下融为一体，普天之下，它只听在下的话。怎么样，我是否有狂妄的资本？” “好，本爷信你了。”大汉说道。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赵云道。 盯着赵云看了好一会儿，那大汉仰头，冲天大笑：“好小子，好气魄！你是第一个敢和本大爷讲条件的人！” “罢了罢了！谁让本爷有求于你！”大汉之前的杀气丝毫不见，“若你助本爷驱散阴火，本爷便答应你做一件事。只要这事不违反江湖道义，本爷死不容辞！” 赵云眉毛一动。这个条件可是有些诱人啊……看这名大汉，也不像是不讲信义之辈。可以一试！ “在下赵云，字子龙。”赵云抱拳，“不知好汉……” 赵云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阵风响。定睛一看，那大汉早已闪现到自己后面。在那船头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深红色衣袍，踏空站立。借着月光，赵云看得分明：那正是前任离魂宫宫主吴言！她来这里干什么？ “呵，本爷以为是谁，却是你这个婆娘！”大汉把锁链一提，冷哼一声。 “恩？”吴言见到那大汉，也是愣了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遇到熟人了啊。看来你，拿回了甘英的记忆了……” “这次来不是找你的。”吴言把手指向船舱，“我不想和你动手。” “既然你都明白发生什么了，还用本爷多说么？”大汉走到正中，刚好挡住了吴言前面的路。 “甘英之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和你动手。”吴言面无表情，“我的目标不是你，夺命锁链：甘宁！” 吴言话音未落，那大汉暗喝一声，以他为中心，四周的江面猛地炸裂，冲天水柱激起，撞向两边的山崖。“轰”一声，两边山崖均发生了大规模的倒塌！ “既然是曦的人，就别想从本爷面前过去。” “还有，本爷退出江盗已久，夺命锁链这个称号，可以忘了。” “叫老子海神：甘兴霸！” 第76章 紫色闪电 月光之下，整个江面以这艘客船为中心开始了波动。一圈一圈的涟漪传向远方，被两边的山峰反弹，涟漪互相干涉，形成一幅动态的图画。 甘宁在调动四周的天地能量！立在船头的吴言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安。从刚才和甘宁打了个照面开始，吴言便感觉这附近的江面的气氛压抑了下来。现在这片广大区域内的江水都不安了起来。惊叹甘宁力量的同时，吴言也在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在四周水汽没有凝聚成形之前，吴言动了！前后仿佛没有任何剪接的镜头，吴言转瞬间出现在十余步之外甘宁的后面！借着月光能够看到吴言手上极细的紫色能量丝，缠住了甘宁！ 随着吴言内劲的运转，那紫色能量急速收缩，竟然将甘宁撕扯为碎片！当甘宁爆体的一刻，吴言只觉无数水花四溅，一滩江水留在了甲板上。 “水分身么？” 刚才吴言先出击，就是要趁甘宁的攻势还没有起来之时压制住他。不料眼前竟然是一道分身…… 从暗处飞来一段锁链，以奔雷之势缠住了吴言的腰！吴言身形暴退，锁链却愈缠愈紧。随着锁链绕了好几个圈，尽头的月牙刃劈向吴言，将她拦腰斩为两截！ “呵，也是分身么……”船头，甘宁将目光移开，盯着那立在船桅上的吴言。 刚才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两人均是采用了分身来打探对方的底细。接下来，就要玩真的了…… 甘宁双手合十，心念一动。江面上的雾气瞬间凝为黑色水滴，并完成了聚集。一条巨大的水龙横亘在江面上，漆黑的瞳孔盯着吴言。随着甘宁一声暴喝，水龙冲天而起，卷起四周空间涟漪，撞向吴言！ 对那冲天攻势吴言却看也不看，深红色衣袍上闪出一抹金色，竟弃了那黑龙，直接向甘宁奔来！速度快得让甘宁只看到一抹金色残影，定睛细看之时，吴言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她的右手伸出衣袍，整条手臂变成了刺眼的金色，直直向甘宁脖子逼来！金色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滴都凝固成金色固体，落在了甲板之上，煞是好看！ 甘宁来不及躲避，被吴言如闪电般的一击抓住。瞬间，从甘宁的头部开始，他的身体开始了凝固，那金色逐渐从甘宁头上蔓延下来，要将他变为一座金色雕像！ 就当金色要吞噬到甘宁的嘴时，吴言只见眼前的人诡异地一笑。电光火石之间吴言顿时明白，暗叫不好，来不及结印，直接使出了空间移动。吴言刚刚离开那雕像面前，身后那条黑龙便撞了过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黑夜！ “原来如此。他的真身藏在了黑龙里面……”吴言在空中俯视下方，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下方，甘宁没有丝毫迟疑，趁着吴言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攻了上来！黑色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似是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一式，缚魂！”甘宁喝道。 吴言的右手上突然闪现出无数锁链，瞬间将她全身缠住。吴言面色大变：刚才自己抓住那个替身的时候，就已经沾上了甘宁的能量了么？眼前这个疯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这一步？ 来不及让人反应，甘宁已经出现在了吴言面前。他嘴角一咧，盯着吴言漆黑的瞳孔，右手结印。顿时，锁住吴言的锁链上闪出漫天黑色，和四周黑暗融为了一体。透过重重夜色可以看到，吴言身上有着什么虚幻的东西被扯了出来。 “锁魂链……缚魂么……”吴言平静地道，“果然不好对付……” “咦？”随着甘宁奇怪的一声，面前的吴言从头顶开始了木化！土色从吴言的面颊上蔓延，一直传到她的脚下。甘宁回身，只觉面前一闪，一道凌烈的攻势撞向自己的胸口。锁链在胸口处成形，挡住了那一击。甘宁身形向江面坠去。 “木化？”甘宁有些不知所以地盯着上方的身影。自己的锁魂链是针对所有有生命的物体的灵魂来攻击，吴言刚才将那躯体木化为一段替身，并从身后发起了攻击…… “也是难缠的婆娘啊……”甘宁站在了江面上，身形随着江面起伏而动。躲避黑龙之时，吴言使出了金属性的攻击，防御缚魂的时候，吴言使出了木属性的招数……这个女人，究竟有几种属性？ 吴言望向天空，云朵已经把月亮遮了个严实。甘宁将锁链搭在肩上，双手按住江面，猛地一抬头，双眼射出暗红色的光。 “水龙吟！” 这一条长江支流在甘宁那一声暗喝之下猛地暴动！整个江水腾空而起，竟如亥一般！在这遮天蔽日的攻势之下，那艘客船如同一片叶子一样，只能任江水摆布！ 吴言正欲后退，不料身后已经被江水屏障封住了退路。“好厉害的招数！”吴言暗道一声。一己之力竟然调动了整条江水的力量！四周全部是雷霆万钧的江浪。这般攻势，饶是五岳在此，也会被击成粉末！ 而且，这江浪之中夹杂了甘宁本人的力量，空间也受到了影响。不能使用空间移动避开么……吴言脸上第一次闪过一抹凝重。海神甘宁……不愧你的名号啊…… 吴言闭上的双眼再次睁开，紫色瞳孔闪现，点亮了四周！ 不能避开，只能硬接了啊…… 望着那卷地几十丈高的江浪，甘宁在风暴之中立住身形。水龙吟……这一招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女人够强啊，竟然能逼得自己使出这招……前任离魂宫宫主么…… 这是……甘宁面色突然变了。怎么可能？！那女人…… 上方，那冲天江浪突然被一条火龙冲出一个缺口。火龙射向天空上的云朵，随即消失。江浪消失了，吴言仍然在之前的位置。只是她的瞳孔变为了紫色，随即，她整个身体也被一层紫色所覆盖！ 轻伤么……甘宁感应了一下。这女人使出了什么招数，竟能避开水龙吟的攻击？ 吴言在高空后退，退到山巅之上。若没有魔瞳的虚拟幻境，恐怕自己早就裂为碎片了吧……使出虚拟幻境之后，自己的气息也弱了下去，得速战速决！ 话说回来，使出虚拟幻境之后竟然还能擦伤我的皮肤。这倒是第一次啊…… 吴言抬头，看向天空。甘宁也是察觉出了天空的异常，双眼从吴言身上移开，看着那边的云。 “雨云？”甘宁愣住了。是刚才吴言那条火龙冲上去形成的积雨云！她想干嘛？ “甘宁，你所擅长的是水属性的攻击。”吴言站在山巅，俯视着下方那变成一个黑点的客船和甘宁，“所有属性之中，想要最大效益地克制你，只有用雷。” “很巧的是，”吴言嘴角一扬，露出了她在战斗中第一次微笑，“我会所有属性的攻击……”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四周。逆着上方看去，吴言右手上的紫色能量开始成形。云朵越来越密，小型闪电在逐渐聚集，并不时地释放出来！ 吴言将指尖划出一道小口，流出几滴血珠，散在紫色能量里面。随即，紫色瞳孔对视着那无数天雷！ “什么？！”甘宁大惊。吴言是要以自己为中间跳板，调动天雷之力！闪电之下，吴言的深红衣袍飘动，仿若掌管天地的神！ “王之血，以吾始，以吾终。” “以吾之血，唤洪荒天雷！” 天空万道闪电划过，竟被吴言强行吸引到了右手中！那万道闪电经过吴言的手，骤然变成了紫色！紫色光芒照亮了这一片的黑夜。随即，紫色闪电从吴言的右手中爆射向下方的江水，一时间地动山摇！中间那一片空间被紫色闪电划破为虚空，将四周的一切吞噬了进去！ 迎着那万道闪电的攻势，甘宁腰上的铜铃不住地摇响。这一片区域全部被紫色照亮。那一刻，天仿佛静了，江仿佛停止了。在这片区域，只存在那万道闪电，以及右手上闪出紫色能量的吴言！ 第77章 滴水成海 万道紫色闪电如同长龙，吞噬了吴言脚下的所有事物。冲天紫色照耀着吴言的脸。她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天空中慢慢散去的积雨云。她的右手掌裂了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 “天雷……好狂躁的力量……”吴言喃喃道。她的右手被那闪电暂时麻痹了，还没有缓过来。她并不寄希望于这闪电能够灭掉甘宁。虽然吴言内心里承认，这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狂躁的能量，但是对手是甘宁，结局如何，还不知道…… “嗯？”吴言面色一变，低头看向了下方。 最后一道紫色闪电上竟然奔上来一道身影，那正是甘宁！他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全身闪出无形的能量，竟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向吴言冲了上来！ 踩着闪电攻上来了？！吴言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后撤的脚还没有落地，甘宁已经奔到面前，笑得如此诡异。他的双手中凝聚着无色无形的能量，凭着周围空间涟漪能够分辨出来！ “风！”吴言明白了。甘宁还有风属性！在所有属性当中，风可是除了暗属性之外的最稀少的属性！风可怕之处在于它的辅助。风加上火便可以燎原，风加上水可以掀起翻天巨浪！而且风属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完全压制雷属性！怪不得甘宁如今可以看似踩着雷电上来。其实是他在脚底用风能量形成了空间阻隔，踏空奔了上来！ 甘宁手中的无形能量合为一起，将附近空间撕开，直接向吴言胸口击来！来不及躲避了，甘宁明白，这一击下，吴言不死也会是重伤！ 当甘宁接触到吴言身体的时候，他只觉手一空，整个手竟然从吴言身上穿了过去！来不及收住脚，甘宁整个人都从吴言身上穿过，仿佛吴言只是一道影像而已！ “什么？！”甘宁一惊，那扑空的攻势打在了吴言身后不远处，掀起无数灰尘。身后，吴言瞳孔中的紫色盛起，仿佛紫色的太阳一般！ 就在甘宁离开吴言身体的一刻，吴言反手一锁，扼住了甘宁的手腕，就要将甘宁的手折断。面对吴言急如闪电的攻势，甘宁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诡异的笑容再次闪现。迎着那笑，吴言明显顿了一顿， 吴言身后，突然升起一道黑色长影，那正是甘宁的锁魂链！甘宁在上来对吴言发动攻势的时候，特意控制锁魂链在自己身后造成时间差，发动二次攻势！锁魂链在吴言紫色瞳孔的照射下不反射任何光，如同黑夜里的长蛇一般，月牙刃直接扑向吴言！ “……”吴言急闪，但锁魂链仍旧在她的左肩划出一道伤痕，血流了出来。吴言退到下面，落到江面上，甘宁随即跟了上去。 “果然是紫色闪电……”甘宁咧嘴一笑，身上有着数道被闪电划破的伤痕，“刚才那，是虚拟幻境么？真让本大爷开眼界啊……” “能够将自己暂时虚拟化的招数，她刚才就是这样躲避水龙吟的吧……”甘宁与下方的吴言对峙着，“她现在的气息与之前相比弱了下去，想必这虚拟幻境的使用对她的身体也是很大的负担……” 江面上，吴言平息了体内的气息，面颊上浮现出一丝虚弱。早听说过甘宁的狂暴，不料如此难缠。真是个疯子，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魔瞳的使用对自己也是个极重的负担，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再使用虚拟幻境了…… “咳！”在甘宁的注视之下，吴言没有任何预兆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咦？”甘宁倒觉得奇怪：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啊！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吴言差点倒在江面上。她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同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面对甘宁，她不敢有任何松懈。 没管太多，甘宁收回锁魂链，双脚生风，直逼下方的吴言。迎着那攻势，吴言只觉有一座大山扑面压来，整个江面都凹陷了下去！ “想跑？”甘宁见吴言并不硬接，而是向江岸闪去，变换方向，滔天攻势如燕子般灵活地追向吴言。吴言只是在两边山崖之间不停地闪躲，一时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速度够快……”见几次攻击都被吴言躲了开去，甘宁嘴角一扬，诡异的笑容再次出现。 “锁魂三十六式之二：噬灵！” 吴言正闪躲之间，只觉左肩上那道被锁魂链划出的伤口闪出异样的光芒。还没来得及细看，从那伤口上竟然迸出无数锁链，将自己团团缠住。锁链上散发出一道虚幻的光影，竟凝为了一张血盆大口！ “该死！”吴言明显感到这攻击的效果是吞噬灵魂，可是自己却被锁链束缚住，无法挣脱！如果被那吞噬，饶是自己如今的境界，也活不了了！ 这锁魂链真让人头疼啊！只要自己沾上它的能量，它便可以在自己身上瞬间化为无数束缚的锁链。不愧是西海海底凝聚了万年冤魂的神兵……那吞噬灵魂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吴言能够明显察觉出自己体内能量的消逝。真是……很难缠啊！ 吴言用自己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挣扎着结出了印。一道紫色藤蔓出现在了她的手背上。 只听得四周一阵风响，四面八方骤然闪出无数细小的紫色能量细丝，将两山之间这一片区域全部划开！甘宁猝不及防，被那能量细丝束缚在了万丈高空之上。那锁魂链也是被隔离开来！ “噗！”束缚住吴言的锁链消失的同时，她吐出一口鲜血。又不安起来了么？这个时机……很不对啊！ “是那个时候啊……”甘宁突然明白了。刚才吴言在躲避他的进攻时，在两山之间不停地来回穿梭。也就是说，她在那个时候就在两边的山崖上埋伏好了这细丝，只等这一刻么…… “你这女人，很厉害啊~”甘宁咧嘴一笑。 吴言平息了好一会儿体内气息，抹去嘴边黑色的血，这才踏空站了起来。 “甘宁，你的确很强，在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人可以和你比操控水的能力。”吴言双手缓慢地结出一个咒符。 “水属性和风属性结合得如此完美，不愧是天下游侠第一人，就如同甘英一样。” “只不过，你的缺点是过于依赖水。”吴言正对着悬在万丈高空不能动弹的甘宁，“离开了水，你什么都做不了。” 言罢，一道八卦印从吴言手背上闪现而出，骤然变大。八卦上白色的光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八卦封印么……”面对吴言的攻势，甘宁只是一笑，“你真是个全才啊，连封印术都会。” 吴言当下警惕起来。甘宁这诡异的笑容已经出现过多次，每一次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你说的没错，离开水，本爷的实力会大打折扣。”甘宁凝视着吴言，水滴在吴言衣袍上流动。 “可是，有了水，本爷什么都能做。” “哪怕是一滴水珠，本爷也能把它变成一片大海！就算是那温侯吕布，在这里，也只能让本爷三分！” 甘宁的双眼再次变得血红，吴言当下察觉出了异常：这一片区域的水珠竟然全部开始了暴动！他在将所有水滴的能量巨大化！吴言身形骤退，四下看去，刚好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水滴！ 遭了！ 吴言还没来得及弹去水珠，那水珠突然剧变为一片汪洋，同时，四周水雾中的水滴也是巨大化，变成无数条水龙，直直撞向吴言！四面八方的攻势将吴言周围退路全部封死，让她无路可躲！ 在这长江支流的上空，突然出现了无穷无尽的汪洋，之前使出全力护住船只的赵云仰头看去，只觉自己来到了海底一般，整片天空都被水遮挡，不见边界！ 漫天汪洋吞噬了甘宁周围的一切。好半天，那汪洋才停止了暴动，直接向下方的江面砸去。巨大的攻势就这样倾泻在了这片江流之中。 “呼……”甘宁只觉腿一软，差点向下倒去。使用了太多招数了吧……甘宁抹去额头上的虚汗，看向下方。能把在江上的自己逼到如此程度，那个紫色闪电，不是一般的强啊…… “遭了！”甘宁突然记起了下方还有一艘客船，急忙向下落去。那船在漫天汪洋的重压下已经裂为了碎片！ “那小子呢？”甘宁四下扫视。 “噗！”赵云吐出一口鲜血。刚才陆逊和蔡琰被这一道攻势甩飞了出去，直直向那山崖砸去。赵云挡在了两人的后面，逐步卸去冲力，以自己为肉盾砸在了山崖之上。 之前在甘宁和吴言大战的时候，为了保护住整条客船，赵云的体力也是消耗了大半。如今又经过这么一击，全身也几乎脱力。他用尽全身力量，将陆逊和蔡琰安全地送到江岸上，自己只觉眼前一黑，向江里栽去，瞬间消失在了咆哮的长江里面。 甘宁落了下来，接住了陆逊和蔡琰两人，看向那咆哮的长江水。 “子龙！”蔡琰见赵云消失在了江水中，急的就要冲过去找他，被甘宁拦住了。一边的陆逊也是一脸焦急。 “他死不了。”甘宁道，“本爷还要找他驱散阴火，绝对死不了。” 江岸的另一边，吴言倒在地上，全身虚弱。 “又来了……”吴言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才被甘宁那滔天攻势击中，如今体内能量又开始了不安……自己已经没了多余的力量了，不能调息它。如此的话，不安的能量会让自己爆体而亡…… “咳！”一口鲜血吐出，吴言差点又倒了下去。她用颤抖的手尽力支撑着自己，眼前已经开始花了起来。 可恶！魂魔之术，竟然暴动的如此频繁！这么下去，自己会…… “哎！”身边一阵叹息。吴言一抬头，却发现是名男子。 那正是自己刚到江夏的时候来找自己的那个人！ 布衣男子在吴言面前蹲了下来，抬起手揉了揉吴言的脑袋。吴言一手砸在男子的手臂之上，满脸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人。 男子也不说话，不由分说地就把吴言抱了起来。吴言右手闪现出一丝紫色能量，就要向男子心脏砸去，不料很快又消失了，吴言嘴角一丝鲜血溢出。 “别这样嘛，吴宫主。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男子耸耸肩。 “滚。”吴言仍旧是那句。 “和上次一模一样啊……”男子笑了笑。身后出现了一道空间涟漪。 “就算是为了小蕾，你也应该听话一点啊。”男子慢慢走向那空间波动。听得这句话，吴言的身体也是软了下去，眼睛瞥向一方，不知在想什么。 “真是个长不大的女孩啊。”男子轻叹道。随即，他抱着吴言走进了空间涟漪，消失不见。 第78章 冲得好远 赵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出了浅滩，一头栽倒在岸边。 “咳！咳！”咳出几大口江水后，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些。赵云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看着湿漉漉的衣服。 全身肌肉都在酸痛，好软，使不出一点力气。望着那边平静的江水，赵云一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身体上闪出一丝微弱的金光，随即消失了。是龙羽么？自己落下了长江，是龙羽保护着自己在那汹涌江水的撞击下没有受伤。沉下心神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息都太过虚弱，连龙鳞罡气都只剩那么一点了…… 真是多谢龙羽了啊。怪不得郭嘉说过，有了龙羽才有吸收月魂的资本。自己不知道在江水里泡了多久，是龙羽一直护着自己…… 自己被……冲到哪里了啊……等到恢复了些力气后，赵云吃力地站了起来。 不远处是一个村子，由于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所以没有什么人在外面。村子后面是一片小树林，遮挡了视线。从赵云的角度看去，这里倒显得十分安谧，世外桃源一般。 什么味道？左边突然飘来一阵香味。谁在烤鱼么？好香啊！赵云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往左一看，不远处点着一堆火，那堆火旁边蹲着一个小女孩，她拿着串好的鱼仔细地烘烤着。在她的旁边还有着一个鱼篓，看来是抓的鱼了。 赵云尴尬了起来。过去吧？自己这么大跑去找小女孩要吃的，这……是不是有点以大欺小啊？不过去吧？肚子好饿啊…… 那一刻赵云明白了什么叫欲哭无泪。食物在那边，自己肚子饿，却只能看着别人吃…… 好在老天有眼。那个小女孩抬了抬头，看到了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赵云。天还没黑，小女孩能看见赵云身上全部被打湿的狼狈模样。她拿起一串鱼冲赵云挥了挥。在小女孩示意之下，赵云压住激动的心情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不知名的人大口吃着鱼的样子，小女孩也是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低了低头：“大哥哥不要急，还有很多呢！” “哎呀！火要熄了！”一阵风刮过，小女孩不由得出声，急忙从怀中拿出打火石一下一下地打着。 赵云伸出左手，催了一下内力，一团火花出现，火势又大了起来。 “哇！”小女孩惊呆了，“大哥哥你会变戏法啊！” 赵云点点头，嘴里被鱼塞满。现在虽然很虚弱，但是这点火还是能弄来的。谁让自己属性是炎呢？ “哎，对了，小妹妹，你的爹娘呢？”吃了几条鱼之后，赵云终于觉得有了些体力，“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烤鱼啊？” 小女孩的眼帘垂了下去：“我没有爹娘，是村里的徐叔叔在江上捡到我的。” “……”不料自己随口一问竟然问到小女孩的伤心处，赵云也是愣住了。 “不过还好啦，村里的叔叔阿姨们都很关心我，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小女孩冲赵云笑笑，把烤好的鱼送到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大哥哥你是被江水冲到这里了吗？”小女孩含糊不清地说，“去我那里歇一歇吧。半个多月前，有一个比你小的哥哥被冲到了这里呢！” “哦？是吗？”赵云笑了笑，“哥哥叫赵云，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妹？” “他们都叫我小白，赵云哥哥也叫我小白好了！”小白露出了那排洁白的牙齿，“还有，赵云哥哥，你能教我变戏法吗？” “……”赵云被小白这一问问住了。这是个毛的戏法啊，这是内劲……哎，可是，自己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好啊！”赵云点点头，“只要你想学，哥哥就教你！” 两人收拾了一下烤鱼现场，赵云提着小白的那个鱼篓，便跟着小白向村子里走去。 “对了，小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看着小白一脸兴奋的模样，赵云问道。 “这里是虎牙村。那边便是一座大县城，好像叫做什么……”小白挠了挠头，“噢！对了，叫夷陵！” 夷陵？赵云想了想。这是在江夏郡和南郡的交界么……自己被冲出了百里之远啊…… 还好有着龙羽，不然的话，被长江撞击上百里……赵云想想就不寒而栗。 夜深了。赵云坐在草席之上，调息恢复着体内的真气。 这一片区域的水属性能量很浓啊，赵云利用自身内劲提炼了一些天地能量，惊奇地发现这水能量如此纯净，不含一点杂质。好是好，可是自己是炎属性的啊…… 不如吸收一下试试？ 赵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吸收了一点水属性的能量，神经紧绷到极致。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属性相克之内的东西啊，那可就不好了…… 当那一滴水能量沉入丹田时，赵云的的属性相克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说不出口的舒适感。赵云能够感到自己身上的毛孔舒张，如同久旱逢甘露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赵云也是奇怪。炎与水竟然没有产生排斥？于是赵云放开了一些，接纳更多的水能量。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滋润修复着身上每一寸肌肉。而且赵云还发现，自己体内的龙鳞罡气在接纳了一些水能量之后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给他的感觉好像是……更柔和了一些。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赵云笑了笑，停止了吸收。他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这种情况自己以前没有遇到，虽然现在来看给自己带来了许多好处，但是万一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患呢？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赵云还是懂的。只是不知道文姬和伯言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甘宁…… 哎！事到如今得尽快恢复自身实力才是！不想太多了！ 赵云潜下心神，开始运起体内的几股真气。如今虚弱之时，正好也是修炼的大好机会！ 第79章 玩火 赵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额头冒出细汗，死死盯着眼前的小白。 小白闭目坐在草席上，周围是赵云所画的一些咒符。她的体表上渐渐泛出淡红色的光，气息吞吐寻常，丝缕能量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虽然这样万无一失，但是万一出现情况怎么办……”赵云这么想着，将体内皇龙真气运到极致，以防突发情况白每一次呼吸都揪着他的心，生怕发生了什么。 之前，赵云拗不过小白的一再请求，答应教她“玩火”。他从体内的龙鳞罡气源中抽取了极小的一点，万分小心地注入到小白体内，自己又帮小白融合。如今小白正在将那一点点源气与自己身体融为一体，这是赵云帮不了的。在这期间，赵云还在小白四周布下阵法，万一源气暴动，自己会立刻压制住那源气并抽离。虽然这种概率几乎为零，但是赵云仍旧不敢松懈。 到最后期间了。赵云看见那淡淡的红光开始被小白收入体内。她正在缓缓地融合源气！那龙鳞罡气一点一点地沉在了小白丹田之内，渐渐地形成一个水滴状的能量球，进入了小白体内。 “成功了吧……”赵云一抹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当初自己融合源气可没这么轻松。师父可是将那一整团龙鳞源气压入了自己体内。若不是自己咬牙抵死的坚持和师父那规模夸张的阵法，自己早就被焚为灰烬了…… “咦？”随着小白惊奇的一声，她睁开了眼，眼珠乱转了一圈，看到了面前的赵云。 “感觉怎么样？”赵云问道。 “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游动。”小白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 “好。”赵云伸出右手，“按照我说的做。” 在赵云的注视之下，小白伸出手，开始学赵云的样子。她的右手上出现了些许红色气流，随即一点一点地凝聚了起来。当凝聚成残月形状却再也聚不起来白咬咬牙，右手因为用力而颤抖。只见那残月形状的能量又聚了点，便消失在了手掌上。 “失败了么……”小白声音中遮不住的失望。 “呵，多练几次就好了。”赵云笑了笑，“练好了你就能变戏法了！” “真的吗！”小白眼睛光芒一闪。 看着小白认真练习的样子，赵云也觉一阵轻松。自己给她的只是一点源气，倘若她日后要习武，这点源气可以成为她扎实的基础。若不习武，这源气也能帮她强壮骨骼。总之没什么坏处…… 说起来，自己上次和蔡琰来找冰灵寒泉时，路过了这个村子吧。赵云把头望向外面，陷入沉思。也就是说，冰灵寒泉离这里不远……上次便是在那里遇到了陆逊。 陆逊和文姬他们现在在哪里？自己被冲到数百里之外，又没有完全恢复，如何去找他们啊…… “哎呀！”耳边小白的声音将赵云拉了回来。赵云一看，那边的草席竟然着火了！她把草席点着了？赵云急忙扑灭了那还没成势的火，瞥了一眼兴奋地看着手掌的小白。这么快就成功了？这也太……天才了吧……赵云略感不可思议。 “又不行了。它怎么不出来啊……” “第一次明明出来了的……” “又没有……” 听着小白一边练习一边抱怨，赵云也觉得好笑。难道刚才……只是运气么……呃…… “小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赵云看去，瞬间就被那小男孩的眼睛吸引。左眼红色，右眼灰色，显得十分奇怪。 “阴阳眼？”赵云很快认出了这对瞳孔。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瞳孔么……唯一的拥有者是黄帝啊……赵云记得当初在终南山跟随师父修行时，那本古籍上记载过这种瞳孔。一阴一阳，看尽三界万物…… “这是昨天过来的赵云哥哥！”小白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指着赵云，“赵云哥哥，他叫小峰子，住在我家隔壁。” “哦……”赵云不由得仔细看了看阴阳眼。 “那个，徐伯伯说让你今天去他那里吃饭。”小峰子点了点头。 “噢！”小白答应道，“那我把赵云哥哥也带过去咯？” “好吧，那我去给他说一声！”小峰子把头转向赵云，“你是小白的哥哥吗？” “呃……”赵云被这一问问住了。 “是啊！”小白在一边使劲地点头。 “噢！对了，赵哥哥，你认识一个叫步言的人吗？”小峰子问道。步言便是当时陆逊所用的化名。当初赵云遇到陆逊之后，由于蔡琰的失踪，陆逊也只是匆忙和小峰子道了别就跟着赵云去了江夏，并没有给小峰子说他的真名。 见赵云摇摇头，小峰子也不奇怪，说道：“赵云哥哥和步哥哥一样呢！” “什么啊？”没有听懂小峰子的话，赵云问道。 “你和步哥哥体内，都有一个怪物……”小峰子挠挠头。 和小白走在村子里，赵云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虎牙村。经过好些人群，赵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大人还好，和小白同龄的孩子看向小白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赵云看着走在自己旁边低着头的小白。那些孩子的眼中，明显有着一些……嫌弃或者是疏远？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小白的身世？ 赵云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白抬起头，看到了赵云的目光。 “赵云哥哥，其实他们对小白很好的……”小白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什么啊，小白。”赵云拉起小白的手，“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做好自己就是了。” “嗯！”小白点点头。 第80章 水火相亲 “徐伯伯！” 赵云走进了门，看着小白蹦蹦跳跳地跑向那边的人。那位徐伯伯也是拍拍小白的脑袋，显得十分高兴。 “他是一个人居住么……”赵云没有感应到其他人。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位徐伯伯。他四五十岁，一脸络腮胡，虽然只穿着布衣但是补丁之下那强健的体格轮廓却是显示了出来。颈部有一道疤痕，大概是武器所留下的。头发已经有些白了，面庞略显苍老，挺像个普通的庄稼汉。 正当赵云要进一步探测此人的气息之时，小白已经把赵云介绍完毕，那位徐伯伯走了过来。赵云急忙行礼：“晚辈赵云，见过徐伯伯。” 徐伯伯笑了笑：“呵，不必多礼，我叫徐荣，既然是小白的哥哥，那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徐荣？赵云愣住了。是曾经董卓手下那名统帅徐荣？！不会吧！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于新丰之战了么？ 赵云出山的时候，十八路反董卓诸侯已经解散，而那让无数英雄成名的战役也早已过去。但赵云仍旧从很多人口中了解到了自己出山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荣和现在的辽东太守公孙度为同乡人，早年跟随董卓。董卓进京之后独揽大权，天下英雄群起而讨之。在梁东一战，徐荣率先击败了十八路诸侯先锋孙坚，那一场战杀得孙坚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在之后的汴水之战，徐荣更是击败了曹操。那时候，天下英雄中统兵能力之最便是孙坚和曹操，却都败在了徐荣手下。就是在那两场战役中，徐荣名震十八路诸侯。之后温侯吕布诛灭了董卓，徐荣便跟随司徒王允护卫皇室安危，与董卓旧将李催郭汜发生战斗，听说他战死于新丰。当初赵云听到这里时，也曾万般感慨过。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曾经击败过孙坚和曹操的徐荣么？还是只是同名而已？赵云腹中疑问重重，但也没问出口，跟着两人进了屋子。刚刚徐荣只是听小白说自己是她的哥哥，却没有细问，这让赵云的预感更强烈了一分。 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小白很快便找了个空地，开始练习赵云教给她“玩火”的方法。以前从没见过小白席地结印的徐荣也是好奇，盯着那女孩白简单地结印之后，一丝微弱的红光从手背上闪出，并且开始了凝聚。 “咦？”徐荣惊奇地说了声，“这是……” 赵云在一边没有说话。看到徐荣的反应，他应该就是那个徐荣了。只是……他应该死在新丰之战了啊…… “是你教小白的么？”徐荣转过头来，问道。 “是啊。”赵云点点头，“拗不过这丫头……” “呵。”徐荣笑了笑，“此般能量至刚至炎，可不适合这丫头啊……” 听得徐荣此语，赵云眨了眨眼睛。自己的龙鳞罡气确实是一门至烈的内法，一般来说，女子偏阴，不大适合修行这种至阳的功力。只是自己给小白的不过是一点点源气罢了，应该没什么吧…… “不过好在此处水能量极其纯净，若小白能加以调和，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徐荣道。 “炎属性可以用水属性加以调和？”赵云一愣。自己以前只听说水火不相容啊，哪里有水火相亲这种说法…… “呵，世间万物皆相通，炎与水又怎么不能相互交融……”徐荣道，“当年神兵之首炎玉出现在西北，那焚天烈焰几乎将整个西北化为灰烬。温侯吕布仗着自己一身绝世无双的功力前去收服炎玉。不料炎玉被封印数十万年，破空而出之时狂暴无比，在炎玉的滔天气势面前，吕布也差点丧命。若没有貂蝉调用自己体内所有的冰晶之力前去调和，当今世上恐怕就没有绝世无双的温侯了……” “这么说……”赵云陷入沉思，“水属性可以增加炎属性的相性？” “不止如此呐。”徐荣道，“万般磨难之后得到炎玉的温侯发现，在融合了貂蝉的冰晶之力后，炎玉本身的能量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 “火焰颜色变了。”徐荣道，“本是赤红的炎玉，在被收服之后，外表变为了白色。” “白色火焰温度奇低，甚至能将周围事物冻结。而内部却是赤红火焰，温度极高，连千年玄铁都能融化……” 同时具备了冰与火的能力么……赵云记起了前日夜晚，自己在修行的时候接纳了一些水属性的能量，却发现那能量与龙鳞罡气极其融洽，甚至一扫自己之前的疲惫…… 说起来，月魂所蕴含的三件宝物之中，便有着与炎玉为双生神兵的冰玉。当日诸葛亮也曾说过，自己要获得月魂才有和曦抗衡的实力。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体内的龙鳞罡气。看来他也是明白炎与水相交融的道理，所以才让自己去拿冰玉，调和龙鳞罡气…… “徐前辈，赵云斗胆问一句。”赵云道。 “哦？问吧。” “你可是曾经屈事于董卓的徐荣徐将军？”赵云问道。 听得赵云此语，徐荣愣了一愣，随即笑了。 “不料世上还有人记得徐某啊……” 徐荣这么说，那就说明他就是那个击败过孙坚曹操的徐荣了！ “呵，也说不上屈事吧。”徐荣道，“当初在凉州，我和同乡公孙度一起投奔了董卓大人。董卓大人本来是个豪情万丈的人，他统兵极强，对下人也是很亲近，在西凉一方威望甚高，深得羌族、匈奴等人的拥戴。曾经，匈奴的单于来拜访董卓大人，见军中牛羊不多，单于回去之后特意派人送与董卓大人千头牛羊，可见四周势力对董大人的认同。” 赵云却不曾料到董卓还有这种事。他只知道那个败乱朝纲残忍好杀的董卓…… “我和公孙兄弟就是被董大人的豪情感染，认为跟着他定能干出一番事业，便死心塌地地跟随。”徐荣道，“后来董卓大人被请入京城勤王，我们也跟着去了。可是入了京城之后的董大人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残暴无仁起来。公孙兄弟受不了董大人的暴政，想和我一起摆脱败乱朝纲的董大人。我没有答应，只是向董大人举荐了公孙兄弟去当辽东太守。我和公孙度兄弟一场，他要走，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送他。公孙兄弟见我不走，也是无奈，但诏命已下，便启程去了辽东，离开了董大人。” “后来十八路诸侯打了过来。而后温侯吕布诛灭了董大人，我受到司徒王允大人之邀保护皇室安危，也算是赎罪吧。在新丰和李催郭汜两军的交战中，我身受重伤，若不是吕布将军部下的高顺将军所救，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被高顺救下之后，我也心灰意冷，便离开了战乱频发的北方，来到了相对安宁的这里。看多了生死，如今再也不想投入战场，只想隐居在此，了却此生了……” 徐荣缓缓地说着，赵云安静地听着。这个曾经威震十万大军的将军，如今只愿好好地做他的普通百姓，再也不想回到战场…… “呵，就是这么多了。”徐荣道，“刚开始还不怎么适应这里的气候，现在好多了，挺温暖的。” 赵云也是笑了笑。一代名将徐荣，如今只愿安顿在此，普普通通地活着。 不过，他所说的属性问题，自己还要再多研究研究。这里的水属性出奇的纯净，倒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能突破什么！ “好了。”徐荣转头看向仍在练习的小白，“小白，快来吃饭了。玩了一上午的火，累到了吧？” 第81章 麻烦不断 赤红色的光照着赵云的脸，在一片黑夜之中. 赵云坐在山顶之上，耳边传来下方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赤红色能量围绕着他起伏，形成一道能量壁。四周，一些淡蓝色气息向他靠拢，被赤红能量融合。整个过程缓慢地进行着，在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都那么静谧。 他在尝试着吸收这一片区域内的水属性能量。经过赵云在这四周的一番打探，他发现这山顶上的水能量刚好适中，不太浓郁也不太淡薄，于是他把这里作为了自己尝试的第一步。当罡气第一次接纳如此纯净的水能量时，赵云只觉身体上每一个细胞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他潜下心神，集中全力地提炼周围的能量。 山崖之下，江水依旧永不停息地奔流。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除了江水的声音，再无其它。 一艘船划破了江面的沉寂。这是一条体型较小的艨艟斗舰，因为轻巧的船身导致它的速度极快，在水战之中常常用于冲锋和偷袭。 艨艟斗舰上，一名中年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凝视着前方。在他的身边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那面具勾勒出一副狰狞的面孔，和那人身上不同于中原人的打扮一起显示着他的来历。 “不料，你们竟然会和我们合作。”中年男子说道。 “各持所需而已。”异族打扮的人说。那声音却十分温和，并没有表面看来的粗犷。 “呵。”中年男子笑道，“你们为何把希望放在一个女孩身上？” 此语一出，异族男子沉默了下去。那狰狞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山越一族，也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么……”中年男子也没有说话，在心里叹道。 甲板上，两人没有再说话。艨艟斗舰继续向前行驶着，划过一片江面，驰向远处那个村子。 “呼……”赵云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他抬起右手，放出一股龙鳞罡气，仔细观察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淬炼，罡气也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一片赤红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淡蓝，仿佛嵌在上面的宝石一样。赵云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暗喝一声，罡气尽数爆出体外！冲天红色拔地而起，如龙一般向天外冲去！而那龙身之上却有着些许淡蓝，煞是好看。在赵云的牵引之下，那气势被压缩收回，最终凝在赵云面前，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赵云伸出手，握住了那一股成形的能量。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将罡气实形化了。握在手中如同实物一般。赵云双手拉住罡气，那能量竟如同弓一般弯折了起来。 “附加了韧性？！”赵云一愣。没想到吸收了一些水属性之后，龙鳞罡气竟然会有这种韧性！赵云看向对面的山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哇！”赵云的吼声响彻整个天空。他如同一只燕子一样，以疾速划过江水上方的这片区域，直接向对面的山崖落去！ “咦？啊！！” “砰！” 一声闷响，赵云直接砸在了对面山崖之上。地上出现一个巨坑，赵云便躺在里面。 不错的样子。赵云嘴角挂着一丝笑。没想到罡气韧性化之后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弹力，直接把自己甩到了这里！赵云咂咂嘴，满意地笑了。再过一会就下山吧！今天的收获，很大啊。 走在村子里，赵云觉得一片寂静。自己不知修炼了多久，虎牙村里的人早就睡了吧。赵云走到小白住的地方，轻轻一跃，跃到了院子里。拍拍手，赵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有些累了，躺着休息一会先！ 不对！赵云正要推门而入，突然发现周围情况不正常。院子里这些东西……怎么这么乱啊？借助过人的目力赵云看出，那些农具乱在一地，小白之前挂好的干鱼也是散落在墙角。 “怎么回事？”赵云四下走去白平日可是把这些弄得很整齐的啊，今天怎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小白！”赵云也顾不得许多，喊道。他快步走到小白的屋子，砸了砸门：“小白你在吗？！” 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赵云咬咬牙，撞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白的屋内也很乱，似是有人打斗过一般。床上的被窝乱成一团。赵云走上前，伸出手探了探床上的温度。略有些温热，看来没过多久。回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谁带走了小白？赵云正要踏出屋子，却在小白平日所用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信是被一把短匕钉在了那个死角上。 赵云左手放出一团火焰，借助火焰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 “明日丑时，夷陵以东三里处。长江门宋忠” “宋忠？”赵云愣了愣。是宋松的爹么？竟然追到这里来了v上只有这一句话，再没有太多信息。看来自己得去走一趟了啊。宋忠是来找我的，只是用小白来威胁自己，想必一时半会小白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明日丑时，夷陵东边么……赵云收好了信，凝视着那一只短匕。长江门，宋忠是吧。希望明日，小白安然无恙，否则……你自求多福吧…… 黑夜之中，一道人影闪过，以奔雷之速疾行向夷陵。 第82章 哪里的人 夷陵县城坐落于长江三峡之一西陵峡边，地势险要，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因此得名夷陵。 夷陵东边数里处便是虎牙滩平原，那里地势十分平坦，草木杂树众多。虎牙滩以西便是虎牙峰，那是沿江而立的一座山峰。长江从夷陵流过至此，沿岸山峰骤变。刚入荆襄的一路平坦到了这里突变成无数险峰，耸立在江的两岸。在这一段江水中，两岸被山峰挡严，竟没有可以登陆的地点。 而长江门下的宋忠，便是带着手下人驻守在这里。在虎牙峰上驻寨，水、陆两路一览无余，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虎牙峰上，宋忠及手下凿好了互相沟通的无数山洞，他们依山而立，在此设立了哨点。一旦发生情况，便会有人立刻将其报告给不远处夷陵城中的宋忠，并且立刻采取有关行动。 山洞之内，两边的火把将里面照亮。一群人坐在石桌边上，神态各异。 “丑时已到，他还没来么？”旁边一人喃喃自语，看向正中那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阴沉，盯着洞口的方向。 “难道那小子胆怯了不成？”又一人问道，“见我势众，便不顾那女孩的死活？”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开口：“那女孩暂时不要动。” “嗯？”身边一群人看着他。 “有人点名要她啊。”中年男子道。 “谁要抢走小白？”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所有人急忙回头，却见一名银衣男子坐在后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茶杯，慢慢地喝着。 这群人当下拔出武器，围住那男子。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他怎么进来的？！ “是你杀了松儿吧。”后面那中年男子阴阴地道，“叫……赵云？” 赵云放下杯子，站了起来，笑了笑：“你就是那个宋忠？” “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啊……”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围住赵云的其中一人已经倒下，那人的刀被赵云夺了过去！倒下的人捂着肚子，张大了嘴，却因极度的痛而发不出声！ 待众人正要采取行动，赵云却早已出现在宋忠背后！他锁住宋忠的双手，把刀横在宋忠的脖子上，正对着宋忠手下的人。 “把小白带过来。”赵云冷冷地甩出一句。 见着电光火石之间老大被擒住，那些人一时也没了主意，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倒是宋忠十分冷静，他面不改色，道：“只管放箭杀了这小子。松儿的仇不可不报！” 见宋忠如此，不仅是赵云，众人也一时愣住了。要通知手下人向他们的老大放箭？这…… “呵，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赵云道，“宋忠，你的家就在夷陵城内，我早已打探好了。” “若你不肯交出小白，我不杀你。我会废了你内力，毁了你的家。将你府内的妻妾贩卖到青楼，男丁孩童贩卖为人奴，再慢慢折磨你。” 赵云抬手对着宋忠背后就是一掌。宋忠一声惨叫，鲜血喷出好远。 “这是我从冰灵寒泉内获取的阴火，当今世上只有我可以解开。”赵云道，“如今我封住了你任督二脉，若还不肯交出小白，你的家人受到的痛楚是你现在的万倍。” 见赵云说动手就动手，宋忠手下的人大惊失色，竟一时愣在原地。赵云扫视了他们一圈，道：“你们也想这样？” “不不不！”当中一人反应了过来，急忙大喊，“少侠手下留人，我们这就去请人！” “我没什么耐性。”赵云眼中射出血红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其中三个人急忙跑出了山洞。 宋忠被赵云完全压制住，面色因为剧痛而扭曲。好一会儿，宋忠喘过气来，仍不服软：“别以为你能离开这里。松儿的仇……” “啊！” 宋忠还没说完，赵云往外一折，将宋忠的左手折断，随即凝聚龙羽之力，又活生生地将宋忠的左手拼接了上去！一断一接之间，宋忠只觉万箭穿心，竟差点昏死过去。 “你借助门主黄祖的实力，在夷陵一带肆意妄为。你的儿子宋松在江夏毫不收敛其作为，惹得天人共怒。”赵云冰冷的声音传入宋忠的耳朵，“你有一妻一妾，诞有二子一女，府内家丁共三十余人。” 宋忠身形一颤：“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得看你的态度。”赵云面不改色，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长江门名将宋忠，你想试试身败名裂么？” 在赵云的威胁之下，宋忠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被晾在一边的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将宋忠家底调查的如此清楚……这就是他没有按时来的原因么？ 赵云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手压制住宋忠，等着小白的到来。这个被火把照亮的山洞，一时沉寂的可怕。 “赵云哥哥……”山洞口传来一阵颤抖的声音。赵云偏头，只见出去的三个人带着小白走了进来白脸上还有未风干的泪痕，身躯在山风的吹打下微微颤抖。 赵云擒住宋忠，一步步靠近小白，同时提防着周围人的动静。 “小白，过来。”赵云道。 小白挣脱带着她来的三个人，向赵云跑了过来。她伸出双手，就要向前抱住赵云。 就在小白奔来的时候，情况骤变！ 暗处突然飞来两道黑影，掠过小白身边，穿过人群，直接向洞口奔去！小白被那两道黑影掠走，一时手足无措，哭了起来。 见此情况，赵云急忙丢开宋忠，凌云决运到巅峰，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了原地，追向那两道黑影。 那两道黑影在山林之间穿梭，速度明显不及开启巅峰状态的赵云。赵云怕伤着小白，也是不敢动用招数。三人在黑夜之下的虎牙峰上追逐着。 近了！更近了！赵云与那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留下小白！”赵云凝聚所有内劲，猛喝一声。声如龙啸，直接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震出一口鲜血！ 见赵云非等闲之辈，两人在一片开阔地上停了下来。抱着小白的人将小白交给被赵云震出内伤的人，拦在赵云面前。 借着月光，赵云看到那两人的装束。头戴狰狞的面具，身着很奇异的装束。不像是中原人。 这是哪里的人？赵云右手蓝色能量一现，龙枪出现在手中。 “先走。”拦住赵云的人对身后那人道。 “琥大哥，族里需要你！”抱着小白的人急了。 “走。”前面那人道，“这女孩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拼上我这条命也要将她带回去。” “……” “走！” 抱着小白的人正要离开，赵云早已闪现在两人面前。龙枪枪身上相互交织出冲天赤红能量，如同千鸟乱鸣一般！ “想走？”赵云的表情在赤红的光芒下如此狰狞，“留下小白！” “百鸟朝凤！” 第83章 异族山越 在赵云那闪出赤红色光芒的枪身就要击中面前两人时，两人迅速做出反应。他们极有默契地一起结印，在赵云攻击到他们之前完成了能量聚集！ 在赵云的百鸟朝凤即将接触到拦住他的那个人时，四周大地一阵抖动，一道土墙平地而起，竟然将赵云包在了里面！百鸟朝凤枪直接砸在了那坚硬无比的墙上。 “土系防御么……”赵云没有收手，将全部内力注入龙枪之内。赤色能量相互交织的声音越来越大，沿着枪身，那一片的空间都出现了涟漪！ “轰！”剧烈的风暴卷起一地沙石，将包围住赵云的土系防御墙破开。赵云跳出灰尘之外，环顾四周。 “逃走了么……”赵云没有感应到两人的气息。该死！小白被他们带走了！赵云立在了原地，拳头咔咔作响。当初在江夏，自己没能阻止陆逊杀顾婉儿。如今，又没能阻止他们带走小白…… 赵云站在那里好半天，抬起头，血色的双眼似乎永不熄灭。他身形一动，向虎牙峰飞去。 “砰！”宋忠被赵云一脚踢飞。他倒在山洞内，咳出一口鲜血。还没换过神来，赵云便揪住了他的衣领，四目相对。 “我不想废话。”赵云道，“告诉我谁掠走了小白。” 宋忠喘过气来，迎着赵云红色的双眼，咧开嘴，血沾湿了牙齿。 “还不说么……”赵云咬咬牙，提起宋忠，便向山洞外飞去。身后，那些被赵云吓破胆的人哆嗦了好半天，下了下决心，跟了上去。 “砰！”夷陵城内，宋府上，赵云将宋忠扔下，对着他道：“我再问一遍，谁掠走了小白？” “你……杀了松儿……”宋忠恶狠狠地看着赵云。他虽然平日里欺压百姓，但是父子情深，儿子的死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呵，他体内气息紊乱，病魔缠身，我不杀他，他迟早也会死。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赵云冷笑一声，“更可况，他趁我不备，掠走了文姬。” 面对这些人，他从来没有同情。虽然赵云立志匡扶乱世，但是也不会因为谁而委屈身边最亲近的人。蔡琰帮助他多次，小白虽然和他相处不长，但小白却是把赵云当成了可以信任的哥哥。面对此景，赵云只有这么做。 “这府内，便住着你家里所有人。”赵云把枪一指，“你不回答，我就接着问下去。问一次，杀一人。” “你想不想知道，在你开口之前，我能问多少次？” 赵云一声大喝，庭院四周猛地炸裂。巨大的响动声惊动了宋忠的家人。 “不！不要……”宋忠见赵云真的要动手，大喊。赵云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问道：“谁掠走了小白？！” “是山越……”宋忠在赵云这样的威胁下终于崩溃了，“山越……” “山越？” 赵云走到宋忠面前，给宋忠体内注入一丝龙羽之力，修复着他的身体。同时对身后宋忠被吓坏的家人招招手，示意将宋忠扶进去。 其实赵云刚才完全是做样子。这件事虽然和宋忠有关，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当日无辜的顾婉儿的眼神刺痛了他，他怎么会再做这种事…… “暂时没事了？” 府内，赵云坐在宋忠的对面，问道。他刚才给宋忠简单疗了疗伤。宋忠也是没有从赵云前后的变化回过神来。眼前这个银衣男子自打和自己见面开始，就展现了他极为残暴的一面。没想到刚才还如此细心地用龙羽给自己疗伤……这人，是什么属性？…… “嗯……”宋忠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 “山越为何要掠走小白？”赵云问道。 “山越发源于古越族，居住在先秦百越地区。”宋忠道，“自秦始皇一统天下，各个异族互相融合，山越也是与汉人交融，吸取了中原文化和技术，渐渐发展起来，最终脱离了越族，独树一派。” “山越主要居住在丹阳的山区，依山而立，大分散，小聚居，好习武，其铸铁技术十分发达。他们的首领一般称为”宗帅“，统领山越下军队，战斗力也十分强悍，是那附近比较强大的势力之一。” “前些年，山越产生了内乱，内部分裂为好几派。其原因是因为宗帅枭龙去世。生前他手下有四名极得其信任的将领，琥烈、云山、嘉格、那图。其中后面三位均是想趁此机会独领山越，相互不和因而大打出手。而琥烈为首的数名将领不忍手足相残，出面调停，可是无效。琥烈见状，便将隶属于自己的人拉了出来，暂居在枭龙曾住的地方，一心要平息山越的内乱。可是这四名将领均是名声在望之人，相互大打出手时，山越下的族人不知依附于谁，因此造成了极大的暴乱。” “而掠走那个小女孩的，正是琥烈。他说这个小女孩能够帮助他平息山越内部的动乱。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宋忠一番话，赵云陷入沉思。如果宋忠没有骗自己，小白能够平息那山越内部矛盾的话，说明小白应该和山越这个异族有着什么关系。她说她是在江边被徐荣捡到的，那么这些猜测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赵云站起身来，走到宋忠面前，抬起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其余人见赵云如此，也是不敢多问。只见赵云手中泛出一丝金色光芒，笼罩了宋忠全身！ “我已经把你体内的重伤根治好了，那些小伤你吃点药就是了。”赵云向外面走去，“你体内的阴火我暂时压制住了，三月之内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这句，赵云消失在了宋府之内，留下那群不知作何的人。 黑夜之下，赵云向虎牙村奔去。 丹阳，山越，琥烈是么…… 第84章 重逢 天亮了。赵云吃掉从路边买来的早点，望了望不远处的村子。 小白被山越掠走了，该怎么给徐荣他们说呢……赵云皱着眉头，向虎牙村走去。如果宋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暂时还不用为小白的。只是……自己没看出来小白有什么特殊能力啊？那么小的小女孩能够平息山越内乱？想想就觉得不真实。 就这么沉思着，赵云走进了村子，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低着头自顾自地走着。既然如此，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去山越找小白么？还是做其他事情…… 不知不觉，赵云已经走到了徐荣的家门口。抬起头，顿了顿，赵云还是敲了敲门：“徐前辈在吗？我是赵云！” 不一会儿，门开了，赵云还没来得及细看，迎面扑来一道人影，直接把自己抱住了。赵云后退了一步，只觉一道清香扑鼻而来。眼前是被精致地扎好的三千青丝。 “文姬？”扑来的人正是蔡琰！她紧紧抓住赵云，似乎是在啜泣。 “你怎么了，文姬？”赵云见蔡琰不放手，也是略有些不知所措，“谁欺负你了？” “子龙，你没事吧……”蔡琰抬起沾有泪痕的脸，一脸的关切。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看把你急的。”见蔡琰如此关心自己，赵云心口一暖。他抬起手，故意揉了揉蔡琰脑袋。蔡琰这才破涕为笑，没好气地拍开赵云的手。身后走来一些人，当先便是徐荣，身边是甘宁。而甘宁身后却是孙策和周瑜，陆逊也在旁边。简单地与众人打了招呼，一行人便坐了下来。 原来，在当日赵云落入江水之后，心急如焚的蔡琰便要去找他。陆逊心下感激赵云助他之恩，也是要跟着蔡琰。甘宁由于阴火缠身，便带着两人沿着江一路找了下来。他们何曾料到赵云会被冲出数百里之远！甘宁凭借着对江水极强的掌控能力，在虎牙村这个大致的方向感应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暴动，但并不是赵云的。百般无奈之下的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便向这里赶了过来。途中却遇到了孙策和周瑜两人，他们的目的是冰灵寒泉之底的神兵：古锭刀，再加上陆逊本来就有投奔孙策的打算，于是五人成群，到了虎牙村。在这里又是遇到了徐荣，听闻赵云出去了，于是五人便在此等候。 “这么说，小白是被山越带走了么……”徐荣喃喃道。赵云满怀愧疚地点点头。 “山越就在丹阳，我也有所耳闻。”一边的周瑜道，“听闻最近山越内部势力激战频繁，相互之间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山越恐怕就要亡于内乱了。” “那样的话小白岂不是很危险？！”赵云问道。 “那倒也不一定。”周瑜道，“我们江东士兵也和山越之间有着矛盾，相互交兵过几次。我对那琥烈印象很深。若不是他在抵御着外地，山越如今早已被他方势力所并。既然是琥烈带走了那小姑娘，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赵云一时陷入沉默。众人相互交谈着，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夜晚，赵云等人暂时住在了小白家里。赵云在院中，望着那轮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铜铃响声，甘宁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 “对了，你体内的阴火还没被驱除。”赵云偏头，“坐在这里吧。” “就在这里？”甘宁愣了一愣。这几年来，他被这阴火折磨得苦不堪言。他虽有盖世神功，却是无法压制体内这股神奇的气息。倘若再过一些时期，甘宁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撑住，是否还能活在世上…… 赵云运起龙羽之力，瞬间到达巅峰！金色覆盖了他全身，隐隐间将庭院四周照亮。在赵云手指的牵引下，那丝缕金色从甘宁上身那黑龙图腾处进入他的身体。 “我先调息你的”人“道。那里受阴火压制不重，也是你最后一道防线。”赵云开口。甘宁稍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不必紧张。龙羽之力虽然狂躁，但是被人收服之后却会十分温和。”赵云道，“如今它已与我融为一体，不会再有攻击性。” “呵，怪不得那些个诸侯都来了荆州。”甘宁咧嘴一笑，“原来都是瞅上这东西了。” “本爷前些日子在冰灵寒泉里面泡了三年，不料落下如此病根，真他奶奶的晦气。”甘宁也是觉得无聊，便和赵云聊起了天。听得甘宁在那三大禁地之一的冰灵寒泉里待了那么久，赵云也是有些好奇。 “想当初本爷当江盗时，周围那些个达官贵人无不对本爷服服帖帖。听闻本爷来，早就从家里铺好红绸，迎接本爷。想想那些日子还真是潇洒！”甘宁笑道，“约莫二十岁的时候，本爷突然开窍了，觉得不能再这样混下去。” “丈夫生世，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而不是整日在江上飞来横去，那有个鸟意思。” “于是本爷金盆洗手便不干了，跑去找了个私塾，读了几天，觉得那老头太他妈没趣了，便回家自己读书去。”甘宁道，“读了一两年吧，把那些个先秦诸子百家都给看了几遍，便投奔刘表，想混个官当当，” “结果本爷好好地当了一段时间，反而被冷落了。于是大爷我想，爷在中央干不成，在地方总能干些事吧。于是又跑去找黄祖。谁他妈想到这两人穿一条裤子，都不会用人。本爷受那鸟气作甚？一气之下不干了，倒也轻松自在。” “辞官之后本爷转念一想，不能这样混下去，好歹得把自己修为弄高点。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法子，于是盯上了那什么……冰灵寒泉！”甘宁道，“于是在那里面一泡就是三年。功力倒是长进了不少，可是也沾上了阴火，让本大爷一直头疼啊……” “能在那里面待三年……”赵云一笑，“你也真是个怪物啊。” “怪物么？”甘宁道，“要说怪物的话，你和那小子，才是怪物啊。” “哦？”赵云一愣。 “你不知道么？”甘宁略感奇怪，“你体内的炎龙，那小子体内的闪飞燕，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炎龙？闪飞燕？”赵云不解。 “上古时期有八大神兽，其中两个便是炎龙和闪飞燕。”甘宁见赵云不知，便详细解释，“炎龙掌握着天火，闪飞燕掌握着雷电。上古时期那场神兽之战，你应该知道吧？” 赵云点点头。当初天地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一切都还没有成形。八大神兽性情均很残暴，互相之间展开了无数争夺地盘的战斗。其中，皇龙杀死了古凤，而古凤在死之前用爪子撕伤了皇龙，落下几片鳞甲，这便是龙羽的来历…… “那场战争最终获胜的皇龙因为伤势过重，不久便陨落。八神兽的尸骸均是化为了宝物。炎龙尸骸化为了龙源和炎玉，龙源诞生出了你体内的龙鳞罡气，其中包含了炎龙所有的精魂。而炎玉则蕴含了炎龙那无比狂躁的能量，如今是被吕布收服。” “这么说……炎龙活在我体内？”赵云一惊。 “不，只是它的意识在你体内。”甘宁道，“它们不可能复活了。但是神兽的意识还在，有了意识，便可以召集属于它们的能量。你想想，单是皇龙的一片鳞甲便有如此力量，神兽的能量能有多大？” 赵云咂咂嘴。没想到当初在终南山修行，师父竟然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他突然记起当初在顾家，陆逊那突然爆出的气势。现在看来，那便是闪飞燕了…… “少在那乱欣喜了，小子。”甘宁话锋一转，“有这玩意在身，无疑是个催命符。” “神兽意识，谁他妈不想要？老子就想要！”甘宁恶狠狠地说，“可是，你现在成了老子的救命恩人，要是本爷再对你动手，就他妈太没品了！那个叫陆逊的小子那么小，本爷还没掉价到和个小孩动手的地步！” 见甘宁如此，赵云哑然一笑。虽然曾经是江盗，但是这人还是颇重信义，是个好汉！ “更重要的是，不能便宜了曦那群人。”甘宁的语气中杀意骤升。 “曦？怎么回事？”见甘宁突然扯到这个组织，赵云一愣。难道他和那个组织之间，有什么过节？ “本爷在冰灵寒泉待的那三年，真他妈离奇！”甘宁道，“刚开始修炼的时候还好，一切都很正常。三个月后，突然有一道灵魂在本爷周围哀号。那地方本来就是冤魂所在之地，本爷也没当回事。可老子没想到那道灵魂竟然缠住本爷不放，连续半年都是这样！” 灵魂？赵云看了看甘宁，手中的龙羽之力不曾断过。 “后来才知道，那是我的先祖，甘英。”甘宁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 “甘英？”赵云道，“难道是曾被汉和帝派出出使大秦（古罗马）帝国的甘英使者？” “正是。”甘宁道，“他那道灵魂盘旋在那里，是为了告诉我那件事情，也是为了把记忆给我。” 夜晚之下，这个泛着金色光芒的院子里，两人席地对坐。四周一片寂静，如同什么都不会发生一般。 第85章 甘宁的记忆 “先祖甘英，于汉和帝永元九年奉班超之命出使大秦。他率队从龟兹出发，途经条支、安息等国，最终到达西海。路途十万八千里，一路辛酸劳累。” 夜晚，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内，甘宁、赵云席地而坐。金色的龙羽之力将这个角落照亮。 “可是，他没有料到，正是这一次困难重重的出使救了他和他手下的那支队伍。”甘宁道。 “他带着人马出了东汉国境，向大秦启程。途径安息国，遭到了第一批不明身份的人的暗杀。”甘宁道，“开始他没有在意，路途遥远，出现什么情况都是正常的。但是随着旅程越来越长，暗杀他的人也是逐渐增多。这让先祖产生了怀疑：可能是谁盯上他们的队伍了。于是他专门安排了手下调查这事。在几次交锋中，先祖发现，那些人宁愿死也不会被活捉。一旦被他生擒了，便会咬破事先含在嘴里的毒药，自杀身亡。” “经过对那些偷袭之人的尸体仔细分析比对之后，先祖发现他们不是异邦之人，而是汉人。就是这帮人在他行进途中一直阻碍着，而且目的是杀了先祖。” “这么做是为何？”赵云问道。 “先祖也在想。他奉天子之命前去出使大秦，是为了耀我大汉国威，为何会有汉人从中阻扰。可是他没有想明白，便被又一群人偷袭。这一次来的人比之前强了太多，以至于先祖手下的人尽都战死，先祖也身负重伤，落入了西海。” “在那无边的海中，本以为自己命绝于此的先祖被一女人所救。说来那女人也是奇怪，竟然住在西海正中的数个岛屿之上。当那女人知道先祖的身份和遭遇之后，却意外地说起了中原的语言。” “那女人叫鸢义婧，是被人迫害流放到了离中原万里之遥的西海的。” “鸢义婧？”赵云愣了愣。 “是她告诉了先祖真相。这一切都是深受汉和帝信任和全天下爱戴的布衣神相门所为。他们准备着什么计划，而且已经准备很久了。鸢义婧本来是布衣神相门门内的第一位天尊，和另一位天尊诸葛玄上相识相好。在门内，两人也是有着仅次于门主的地位。是鸢义婧第一个发现了布衣门的企图，她经过数年调查，发现了布衣门这个计划以及他们背地里做的无数手沾鲜血之事。可是，正当她要告诉诸葛玄上的时候，被当时的门主发现。门主带着手下精锐平清盛以及数十名高手追杀她，可是鸢义婧的内法极其独特，世间功法竟然杀她不死。布衣门门主将她打成重伤，并且封印了鸢义婧的功力，把她流放到了万里之外的西海，让她整日与无边大海为伴，自生自灭。” “当先祖明白汉和帝被布衣门操控的时候，他决定挽救这一切。在鸢义婧的帮助下，先祖在西海海底拿到了锁魂链，然后带着鸢义婧身上的信物独自折返回了东汉。经过两年隐姓埋名的找，先祖终于找到了诸葛玄上。听到鸢义婧的事情之后，诸葛玄上毫不犹豫，当即叛逃出门，和先祖一起组建了被史书称为”叛乱军“的组织，和布衣门对抗着。” “就是在和布衣门战斗的过程中，先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那个自称为曦的组织。” “……”听着甘宁的话，赵云沉默。又是这个组织么……哥哥的仇，诸葛亮的话…… “这个组织仿佛是听命于布衣门，又好像是自成一派。在先祖和布衣门许多次交锋之中，这个组织都会参加。组织内均是身穿黑色长袍，以一朵黑莲为象征，神出鬼没。其中任何一人都是力可敌万的绝世高手。凭着先祖和诸葛玄上两人的盖世功力，加上手下势力竟只能和他们勉强战平。而且先祖能明显察觉到，曦这些人是在保留着什么。” “在最后，先祖突破天境失败，身受重伤。曦和布衣门趁机在岘山围攻他们。诸葛玄上战死，先祖亦是战死。而他们组建的势力，被布衣门抹平，不留一点痕迹。先祖死前，将锁魂链抛到了冰灵寒泉之底，在那冤魂聚集的地方，就算是布衣门或者曦，也不敢随便乱动。直到后来遇到了我……” 甘宁说完，赵云收回了龙羽之力，没说什么。曦这个组织如此神秘么……到现在为止，自己也只是遇到了那个吴言。仅仅是她一人便那么高深莫测，那么这个组织……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甘宁直接发问。赵云摇摇头。 “要去救那个小白么？”甘宁道，“本爷觉得没意义。” “那个叫周瑜的小白脸说得对，既然是人主动来找小白的，就说明他不会加害那丫头。而且本爷察觉到了，你体内有着炎龙意识，恐怕迟早会被他人盯上。当初在江夏，本爷就是感应到了两股曦的人的气息，其中一个就是那天交手的那女人……” 赵云盯着甘宁。女人……是吴言么？她和同伙一起来了？ “估计他们的目的就是你和陆逊体内的意识。当今之计，是先思考如何变强。”甘宁把手一指，指向外面，“你体内真气太过刚烈，而冰灵寒泉乃是极寒之地，刚好可以调和你体内的真气。” “而且，你小子应该也和那个组织有什么恩怨吧。本爷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赵云点点头。岂止是恩怨，是不共戴天之仇…… “那么……”甘宁拍拍手，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明天就动身去吧。看在你帮本爷驱逐阴火的份上，本爷也帮你一把，带你去冰灵寒泉开开眼。” 第86章 启程之前 “赵云哥哥，小白呢？” 眼前这个瞳孔异色的少年盯着自己。清晨的村庄里充满了清新的空气，些许江风拂过，带给人少有的舒适。 “小白回家了。” 赵云顿了一顿，低声地说。 简单地和小峰子解释了几句，赵云向江边走去。山越么……希望周瑜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远处的江边，一身淡蓝色衣衫的蔡琰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那江水。两边的山从江边延展开去，停在了那边的湾口。远方便是辽阔的江，山将更远处的视野遮住，留给村里人想象。 赵云在后面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闭目，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在他的体表上顿时覆盖了一些淡红色的气息，其中夹杂着些许金色和蓝色。如今赵云体内，算上星魂之力，已经有了三股真气。但是这三股真气之间却是互相独立运转，并没有融合的完全。只有龙鳞罡气和皇龙真气两股，因为同是上古真气之由才相互融合了一点。如果它们相互之间的斥性不解决，那可相当于埋了颗炸弹…… 很快，赵云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三种真气在赵云潜心的调解下各自运转，开始了融合。 赵云进入修炼状态后不久，身后周瑜也是闲逛到了此处。他和孙策此行是为了那把古锭刀，考虑到冰凌寒泉是世上三大禁地之一，所以两人才会一起前来。遇到赵云一行人之后，他也是明白了赵云等人的意图。两拨人利益没有冲突，所以孙策正在和甘宁商量合作的问题。 只不过……以前和黄祖为战时，当时还在黄祖手下的甘宁可是让孙策吃了不少苦头啊。周瑜边走边沉思。经过他的观察，这几个人应该是以赵云为核心的。那日赵云回来时便能看出这一点，而那个叫蔡琰的女子激动之下更是抱住了他……昔日在北平，周瑜和赵云有过一面之缘。不料一年之后，竟然在这里再次见面…… 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周瑜笑了笑。那个叫做陆逊的少年也是不一般，他体内似乎隐藏着神兽意识，闪飞燕吧…… 哦？周瑜走到江边，见到了在修炼的赵云。围绕着赵云的三色能量不停地旋转。蔡琰坐在离赵云不远处，静静地守着他。 看来来错地方了……周瑜转身眺望远方。 “哥哥，你们是和赵云哥哥一起的吧？”身边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周瑜偏头，被那对瞳孔吸引。 “这是……”见多识广的周瑜瞬间便认出了这对瞳孔，“阴阳眼？难道这少年是……黄帝的后裔么？” “嗯。”周瑜柔和地笑了笑，点点头。 “哥哥，我叫小峰子，你呢？”小峰子被周瑜那股亲和力感染到了，露出整齐的牙齿。 “周瑜。”周瑜道。他倒是不排斥小孩。 “周瑜哥哥，你能看到那边的情况么？”小峰子把手一指。顺着小峰子指的方向，周瑜能够分辨出，冰灵寒泉便是在那边！ “我这几天老是看见那边有把黑色的刀。它好像在呼唤我。”小峰子道。 “古锭刀？”周瑜眉头一动。没想到阴阳眼竟然能够看到寒泉内的东西……怪不得啊…… “那刀是不是很喜欢你啊？”周瑜道。 周瑜明白，当今世上神兵是如何的稀少！饶是周瑜本人，除了甘宁的锁魂链和吕布的炎玉以外，再也没有见到过第三件神兵。那些从上古时期就开始凝聚天地灵气沉淀的神兵无比珍贵，有些神兵甚至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神兵之内，首推四玉。炎玉、冰玉、阳玉、阴玉。其中炎玉蕴含着无比狂躁的天火之力，冰玉则相反，有着寒极一切的冰晶之力。阳玉可以赋给武器无比的破坏力，当今荆州三大高手之一的穷奇魏延，他便是在一次偶遇中得到了阳玉的一丝残魂。阳玉和魏延的双灭极星融合，竟然让魏延的攻击无法防御！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而至于那阴玉，周瑜并不知道它的效果。周瑜看过的所有古籍中都没有记载过阴玉，只是提到过阴玉确实存在。 除了这些玉之外，还有一些神兵。除开提到的这些，周瑜知道的还有倚天和青钢两把宝剑，这两把双生神兵如今都为曹操所有。古锭刀，这是周瑜最近才得知的。月魂，凝聚在银月精魂之内的神兵。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那把刀在哭。”小峰子摇摇头。 “哭？”周瑜一愣。古锭刀会哭？难道它有了自己的意识了么？孕育出自己的意识，那就说明它至少存在了20万年。这么一来，获得它的难度就大了啊…… 但是，一旦得到它，那获得的力量也十分巨大…… “它为什么哭啊？”周瑜耐心地问。 “应该是没人陪它玩吧！”小峰子笑了笑。从小到大，小峰子也是这样，从没有人陪他玩过。直到两年前徐荣捡回了小白…… “小白回家了，我也好想哭……”小峰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一边的周瑜不知道小白是谁，但是看到小峰子这般模样，也是猜到了八九分。 是赵云所说那个被山越夺去的小白么……周瑜眼珠一转。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峰子的头。 “你还会遇到小白的。” 听得这一句，小峰子抬起头，看到了周瑜的笑脸。 “是啊，你会遇到的。”身后，赵云也是走了过来，和周瑜对视一笑。 “那我要在这里等她吗？”小峰子的声音提高了些，明显激动了起来。 呃……赵云和周瑜被这一问问住了，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这货怎么解决”的表情。 “傻瓜，你要去找她啊。”见两人难得的尴尬模样，蔡琰扑哧一声笑了。 “等你长大了，你要去找小白啊。”蔡琰拍拍小峰子的头，“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子来找你呢。” 赵云和周瑜脸上的表情由“这货怎么解决”变成了“还是这货靠谱”…… “嗯！”小峰子点点头，显然是兴奋了起来。 真好啊……赵云看着奔向江边望着远方的小峰子。抬起手，胸前的玉佩静静悬在那里。是琉璃留给他的…… “周公子，我们明天就动身吧。”赵云道。 “嗯。”周瑜点头，“时间不多了。” “而且，我想，可能小峰子能帮到我们。”周瑜看向那个小男孩。 江边，小峰子伫立在朝阳之中，眺望着远方。在朝阳照耀下，他那小小的拳头攥得很紧…… 第87章 奔赴寒泉 清晨，在虎牙村这个湾口，一只不太大的渔船划破沉寂的江面，将周围一切都叫醒。 船头上，周瑜静静地站立，眺望着江面。江雾还未散去，但是很淡，遮不住什么视线。孙策坐在后面，正无聊得盯着江水出神。赵云在船尾，和小峰子一起打量着四周。甘宁直接躺在船蓬内，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紧张个什么啊，现在还没事！”甘宁打了个哈欠，“寒泉在一个封闭空间里面，你们看也看不到……” 外面的几个人没说什么。赵云回想起当初来这里找月魂残图的时候，碰到陆逊的地方。那个山崖下有一隅黑色的水，似乎那一滩水下面通向什么地方。那也可以去往冰灵寒泉么？赵云摸了摸口袋，里面是陆逊的那张月魂残图。如今自己已经得到三张残图了。三张残图自动融合成一张大图，但是还缺少一角。那张大图上应该是在揭示什么地点，前些天赵云仔细地辨认，只能初步判断那地方有沙子。看来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行…… “我们是要去它们的家吗？”一边，小峰子指着对面的空气，问赵云。赵云奇怪地看着小峰子指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是阴阳眼吧，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赵云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无边的江面上，只有这艘船在行驶着。离虎牙村越来越远了，按照甘宁的指路，他们出了港口就一直向西。身后的山峰渐渐变小，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赵云明白，自己现在真正到了江中心了。 前方看不到去路，后方看不到归程。在这漫无边际的江面上，只有船在动。这种气氛很是压抑。到寒泉自然免不了一番周折，所以几个人在休息节省体力，以备突发情况。 甘宁吐出嘴边叼着的芦苇杆，走了出来。一边，周瑜也是靠了过来。 “你也感受到了吧？”甘宁望着远方。周瑜应了一声。 甘宁本身对江水的变化特别敏感，而周瑜也是擅长空间之力，因此两人最先察觉出了异常。赵云心神一沉，亦是发现远处的空间有些波动。孙策仍在发呆，他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伯符，做好准备，要到了。”周瑜道。 孙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啊，太无聊了，终于要动手了吧！” “待会儿听本爷的。”甘宁沉声道。众人都是点了点头。甘宁对水的掌控炉火纯青不说，他还十分熟悉寒泉内的情况。让他带路再好不过。 “寒泉是在一个封闭空间内，不知是哪个留下的，那空间独立于外界，凭空存在。”甘宁解释道，“空间很大，江水尽都是黑色，大概是因为冤魂所至。里面也有许许多多的怪物，本爷第一次进去时便是惹到了一个像龙又不是龙的玩意，差点丧命峰子，你的眼睛应该能够提前看到它们。” “恩！”小峰子点点头，望向远方，“我已经看到它们在那里飞了！” “靠，这眼睛真他娘的好使！”甘宁嘀咕了声，“还有，你们都注意点，别被阴火缠身。阴火是黑色的火焰，被它沾上，那么除非沾上的东西全部烧光，否则阴火是不会熄灭的。” “本爷事先说好，你们是来拿刀的，本爷和赵云是来修行的。到时候可别互相碍事！”甘宁对周瑜道。周瑜微笑着点点头。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船静静地向前驶去，快要接近的时候，众人将船停了下来。赵云回顾四周，由于位于宽广的江面上所以不知道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但是前后都已经看不到岸了。那寒泉是位于这里的封闭空间么？是何人所为，竟然会有如此功力？ 甘宁、赵云、周瑜、孙策伸出手，将各自的内力放出。数股颜色不一的真气出现，相互勾勒，这让一边的小峰子看得入神了。 四人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让这一片空间产生了涟漪，进而，在四人面前出现了一道波动。那波动勾出一道弧面，向四周传去。随着四人缓慢发力，空间波动也是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波动中心传出，直接将众人连人带船一起扯了进去！ 赵云定了定神。眼前是许许多多耸立的江峰，奇形怪状，直插云霄，从山脚到那望不到头的山顶之间还缠绕着黑色的雾气，让人感到十分压抑。天空中飘荡着稠密的黑云，遮天蔽日，仿佛到了快天黑的地步。 赵云低头。脚下的江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漫天黑色看不到头，隐隐还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哀嚎。 “哇！好多啊！它们都在飞！”小峰子惊奇地道。他伸出手，和那边的虚空做着一些动作：“你们是来找我玩的吗？” “赵云！用你的内劲护住他！”甘宁喝道，“你体内的龙羽或者皇龙真气是这些冤魂的克星！” 赵云拉过小峰子，分出一些龙羽之气给他，两人身上被淡淡的金色包围。赵云这才发现，甘宁、孙策、周瑜三人体表上也覆盖着淡淡的气息。 “这冤魂很烦人。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我们待的时间一长，积少成多的冤魂就会向你的心智发起攻击。运气好逃脱了便没事，运气不好就会丧失心神，成为行尸走肉！”甘宁把手一指，“那群就典型属于运气不好的一类！” 顺着甘宁指的方向，赵云、周瑜、孙策均是倒吸一口凉气。那边，一群人向这条船踏江而来。不，应经不能算人了。他们全身被黑色的气息围绕，脸上大部分都变成了黑色。在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着大小不一血洞，似乎是由于嘶咬所致。在那血洞里汩汩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黑色的物质。 “准备吧。”甘宁咧嘴一笑，“这些玩意儿不能叫做人了，你们也不用把他们当人。这玩意现在就和猪一样，只知道吃。” “注意，他们身上都有程度不一的黑化。体表黑色越多，实力越强。记住本爷一句话：一旦遇到完全黑化的，不要想，立马走人！不惜一切代价逃出这里！”甘宁扬起锁魂链，脸上第一次有了凝重之色。 赵云等人均是拿出了武器，看着这围过来的漫天傀儡。赵云将小峰子拉到身后。冰灵寒泉么……这里的气氛，很让人不爽啊！ 第88章 红莲业火 在金色光芒的扫射之下，赵云眼前的数名傀儡很快便消散了。还好皇龙真气和龙羽能够有效克制灵魂，不然自己便会陷入一番苦战了…… 赵云一边和这些被冤魂操控的傀儡纠缠一边观察着其余人的情况。甘宁的锁魂链也是侧重灵魂攻击，这种战斗对于能吸收灵魂之力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修行。甘宁狂舞着锁链，大风车一般在傀儡之中乱跑，倒像个收割庄稼的疯子。天生神力的孙策将那五百斤的霸王枪使得如飞燕一般，金色枪身一砸就砸飞一片，几下挥舞之间倒是没有傀儡能够靠近孙策。而周瑜并没有什么武器，他全身覆盖了一层血红色的火焰，那些灵魂傀儡沾上这火焰丝毫便会发出惨叫，随即消失殆尽。 看来自己这一方运气不错啊，都是克制灵魂的。赵云嘴角一扬：有了这个作为保障，这次寒泉之行无疑会轻松很多…… 再次击败一名傀儡，赵云这边只有一个了。他们那边也不多了，收拾掉这一个，便可以继续启程了。赵云回头，正对着那名傀儡，就要发力。 这是……赵云突然愣住了。眼前这傀儡身上的气息……好熟悉……在赵云的脑海中，并没有谁有着这个傀儡的身形，但是这气息却让赵云觉得……很亲切？ 愣神之间，赵云被那傀儡一击打出好远∝口一阵翻腾，好半天才平息了不适。赵云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傀儡。不，不是那身躯让自己有这种感觉，而是围绕着那傀儡的黑色气息！那是什么？ 四下看去，赵云将目光从傀儡身上移到了远处的山。那直耸入云的山被黑色气息缠绕，竟隐隐构成一个阵法。赵云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奇怪，这是什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对！那是！赵云眼睛猛地瞪大，死死地盯着那边的几座山峰。那阵法，那图案，黑色气息，凌乱的散布……错不了！ 身边传来一阵响动，赵云回过神来之时，之间一段锁链缠住了自己，将自己向后面拉去。与此同时，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被一道猛烈的攻击毁灭。回头一看，是甘宁用锁魂链把赵云拉了回来，让他避免了这一击。没想到锁魂链竟然会有这么长！甘宁操控着锁链，将赵云甩向周瑜那边，赵云也将周瑜两人拉了回来。 “多谢。”周瑜回头对甘宁说了声。“你小子怎么了？打架愣什么神？”甘宁锤了赵云肩膀一拳。赵云摇摇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拉过来？” “这些傀儡没完没了。”周瑜说道。顺着周瑜示意的方向，赵云看到那黑色江面上不断有着傀儡从江面以下的地方冒起来。他们刚才已经击散了许多，但是经过这一补充，傀儡的数量比刚才还要多！ “看来得封印他们了。”周瑜道。 “公瑾，还不到费那劲的地步吧。”一边的孙策道。看他的表情是在关心周瑜。 “必须了，伯符。”周瑜在原地调息了一下内劲，“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必须尽快拿刀。” 话音一落，周瑜整个人弹射向高空。踏空而行的周瑜身上渐渐泛出血红的光芒，这和赵云刚才看到他身上血红的火焰颜色一致！那血红色的火焰再次覆盖了周瑜的全身，随即向外慢慢扩张，隐隐形成一个网状脉络！ “咦？”甘宁惊奇道，“那小白脸是叫周瑜吧？四大公子之首，看来果然有些实力……” 赵云盯着那渐渐遍布天空的火焰。血色一般，看久了，赵云竟然觉得自己的皮肉仿佛在燃烧，最终如莲花花瓣一般四下裂去……这是什么感觉？仿佛灵魂和肉体都在经历无尽的磨难，被那火焰灼烧，永世不灭…… “这是公瑾的红莲业火……”旁边的孙策也是皱了皱眉，“很多年没有见他用过了……” 红莲业火么……来自红莲地狱里永不熄灭灼烧罪恶的火。那是一种能对肉体和灵魂造成无法挽救的创伤的火焰。在经书之中，这种火焰存在于八寒地狱之中的红莲地狱，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接受红莲轮回的人只能受着皮肉被烧为莲花苦痛的折磨，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苟且偷生…… “上一次，还是父亲死的时候。公瑾为了救我，动用了这红莲业火。”孙策低声道，“也许是他觉得这种火焰太罪恶了，所以一直封在自己体内……” 周瑜的那张火焰网已经变得巨大，盖过了这一片天空，。血红的网遍布了寒泉边缘，将下面所有的傀儡和灵魂笼罩！赵云耳边能听到“滋滋”的声音，那是业火焚烧灵魂所产生的叫声！ “它们在惨叫……”小峰子拉住赵云的衣角，躲在赵云后面。他被只有他能看到的一幕吓怕了。 “呼……”周瑜长出一口气。第一次施展这么大的封印圈，比预想的费劲啊……这种火虽然罪恶，但是下方是没有生命的傀儡，对于它们，不必有任何同情！周瑜暗一发力，就要将这火网全部洒下去！ 这是……正待周瑜要完成最后一步时，一股万千穿心般的疼痛从周瑜左手上传来。一声惨叫从周瑜口中发出，传遍这个区域！ “公瑾！”听到周瑜的叫声，下方的三人都是一惊，而孙策更是要上去看看究竟。 “不要过来，伯符！”周瑜喝道。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周瑜的眼睛死死盯着左手。那里，一道血红色渐渐从左手掌传了上来，似要吞噬周瑜。 一直被我封印在体内，所以对我产生了无比的怨恨么……周瑜眉头紧锁。想趁这个机会焚烧我……该死，这下可不好办了……伯符体内能量并不克制这业火，甘宁也是水属性，和业火只有两败俱伤的结果…… 身边一阵响动。周瑜抬头，却见是赵云！ “周公子，我体内的真气也许能帮上忙。”赵云道。眼前的周瑜脸色已经浮现出一丝虚弱，看来这红莲业火也是不好惹的货…… “我该怎么做？”赵云不再迟疑，三股真气骤然爆出。在金色和赤红色的照耀下，业火的血红似乎淡了一点。 “是皇龙真气么？”周瑜内心一喜，“皇龙乃神兽之王，它定能压住这种邪火！” “按照我说的做吧，多谢你了，子龙少侠。” 赵云将所有皇龙真气凝聚在双手上，按照周瑜的指示，将那红莲业火一点点地从周瑜左手上驱除。赵云看得出来，整个过程周瑜都承受着无比的痛苦。赵云将星魂之力分出一些给了周瑜，仔细地按照他说的做。仅仅是接触周瑜左手的业火，赵云也只觉灵魂一阵空虚。红莲业火竟然强横到如此地步…… 业火被赵云驱逐出去的一瞬间，周瑜没有任何迟疑，凝聚全身力量将那火网洒向了下方。“流星火雨！” 随着周瑜一声暗喝，红莲业火幻化为千万颗流星砸向下方那无数傀儡。业火在空中划过，赵云只听得耳边那灵魂焚烧声瞬间变大了数十倍。这片区域的天空被红色火焰覆盖，如同下了一场火雨一般！那些傀儡接触到业火的边缘便被永不熄灭的红莲灼烧殆尽。那一片江水甚至都蒸发了不少…… 好厉害……赵云在周瑜旁边目睹了这一切。这等极其密集的攻击，饶是自己运起凌云决第二重巅峰也躲不开吧，更何况还有业火那种存在……如果是凌云决第三重呢？说起来，吴言竟然也会凌云决，而且已经到了第三重巅峰的状态…… “呼……”周瑜长出一口气。下方的傀儡已经被业火焚烧殆尽。那红莲之火仍在江面燃烧，仿佛要将那些黑色气息全部烧光…… 周瑜和赵云两人沉下身形，回到了船上。周瑜坐在船内开始调息内力，其余人都在等候。 赵云将目光移向刚才那几座山峰。就是那里，那图案错不了…… 哥哥那张图上，有着那图案。那是三座山峰互相勾勒出的。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哥哥他，肯定来过这里！ 第89章 睚眦 “小峰子，你能看见刀在哪里吗？”在船头，周瑜微笑着问着这个小男孩。 “就在那边！”小峰子指向远处。 击退了傀儡之后，众人休息了片刻，便再度启程船在这一片黑色江水中静静行驶。赵云发现，当船驶过时，这黑色江水竟然不起任何涟漪，仿佛船是悬空过去的一般。回想起刚才战斗的细节，赵云也是发现，他们几人虽然战得激烈，但是江面始终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波纹…… 冰灵寒泉……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赵云将目光射向越来越近的山峰。哥哥来过这里……赵云陷入深思。哥哥生前到底干了什么，竟然会来三大生命禁地之中的寒泉。他在图上给自己留的这些线索，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东西…… “赵云哥哥，它们怕我们了吗？为什么不下来陪我玩啊？”小峰子拉了拉赵云的衣角。看来是刚才那红莲业火将冤魂烧怕了，不敢再靠近这一只小船，只能在上空盘旋。 船行驶入山峰之间了。在这似乎永远静止的黑色江水之上，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黑色气息缭绕，盘旋着山峰，萦绕在江面上，这种压抑的气氛不是普通人能够受得了的。来到寒泉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赵云都觉得心智有一些烦躁。他回头看了看甘宁。这个怪物当初在这里待了三年……看来是受了什么特别大的刺激了吧！ 右边的江面突然波动起来。一道黑影以奔雷之速向船头的小峰子袭来。黑影未到，赵云手中龙枪已现。淡蓝色的枪贯穿了那道黑影，将它甩了开去。众人定睛一看，是只四脚怪物。头生一角，奇形怪状，倒是不曾见过。看它的身躯并未黑化多少，修为也应该算是极低，所以被赵云一枪刺死。 “小峰子，能看到什么吗？”赵云和其余三人将小峰子护在正中。 “我们应该是跑到它们的家里来了。”小峰子若有所思，“它好像是把我们当做侵略者了。可怜的小动物……” “家？”四人一阵对望。难道说己方跑到怪物窝里来了？ “都注意点。”甘宁抓紧了锁链，“这里江面以下的怪物很多。当初本爷来的时候都是不想和它们过多纠缠，既然古锭刀是神兵，那么它周围的情况肯定复杂得多。都小心点了！” “赵云哥哥小心！”小峰子突然大喊。赵云也是预感到了那危险，只是那危险来得太快，自己全凭本能反应纵身一跃，跳离了小船，下意识地抓起了小峰子。两人落在一边的山峰之间。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赵云定睛一看，那只小船被一条尾巴撞击得粉碎，黑色江水被搅得数十丈之高。甘宁也跳了过来，而周瑜和孙策则是停在了对面的山上。 众人屏气凝息地看着江面。那条尾巴刚才只露出了一端，便已经有大约三丈的长度。这是个怎样的怪物？那边，一向平静的黑色江面涌动了起来。那翻滚的浪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竟然有十余丈的高度！ “后退！”甘宁察觉到了不安。他拉住赵云的肩膀向后跃去，同时对周瑜两人大喝。五人在这黑色的浪潮面前再次后退了数十丈远。 “好可怕的压力……”迎着那翻滚的黑色江水，赵云隐隐觉得心神一闷。什么东西啊…… 浪花渐渐低了下去。两只角最先露了出来，随即一个怪物的头裸露在了空气之中。其首如豹，鬃如狮，眼如蛇。两道黑色光柱从它双眼射出，所过之处天崩地裂，空间都出现了裂痕！ 五人再度后退。光是那怪物双眼的攻势都让人觉得避无可避。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渐渐地，那怪物从黑色江水中升了上来。如蛇一般的身体，鹰一样的爪子。近百丈的身躯从那黑色江水里腾空而起，竟撞碎了几座山峰！那声长啸从怪物口中发出，将四周黑色江水震上云霄！气浪席卷向五人。赵云、甘宁、周瑜、孙策四人合力阻挡，竟各自只觉嘴内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好强！”赵云抹去嘴边的红色，盯着远处那奔腾的怪物。龙！目前赵云的脑海中只能想到这个词。那是一条活生生的龙！全身黑色，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整片天空似乎都起了波澜，为那条龙而撼动！ “……”甘宁盯着那条龙。不错，就是那个。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便是遇到了它。在龙压倒性的力量之下，当初甘宁逃了三天三夜才逃出龙的追捕，最终才在寒泉内得以修炼……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了那家伙…… “愣着干什么？散开逃啊！”甘宁冲四人吼道，“奶奶的，你们难道还想和龙打架不成？！” 五人当即奔逃。赵云架起凌云决，带着小峰子向一个方向全力奔逃。其余三人也是朝向各个不同的方向全速逃离。那条黑龙显然也是发现了不速之客，龙身一动，四周天地能量强烈激荡，所过之处山崩亥。一时间龙啸之声响彻整个寒泉！ “没有追来？”周瑜停了下来。不知逃出了多远，周瑜确定了四周环境安全之后，找了个山峰停了下来。一边，孙策也是跟了过来。 “公瑾，没事吧？”孙策喘了喘气，“这家伙就是龙？我以为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冰灵寒泉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推论，出现龙也是有可能的……”周瑜皱了皱眉，“如果是它守着古锭刀，那可就难了。” “说起来，龙为什么是黑色的啊？”孙策问道。似乎刚才那生死逃离离他很远一样。“穿黑色衣服，显得很脏啊……” 周瑜一脸郁闷地看了孙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这才是孙策啊…… “是啊……”孙策这无心一问倒是让周瑜陷入了沉思。周瑜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龙有关的东西。也许明白了它的来源，便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吧…… 此刻的赵云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我去！ 因为他身后便是那条龙！赵云抱着小峰子一刻也不敢松懈，全身真气全部聚集在了脚下。赵云承认，自己从来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狂奔过，但是身后那龙的气息越来越近！这么下去，自己会被那龙追上的！ 真郁闷啊！你不追其他人追我干什么！赵云一阵无语，但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只有把所有精力和内力用在逃命上。悄然间，赵云已经解开了星魂的束缚，动用了东宫苍龙的星魂之力。他的双眼渐渐变得血红，全身也起了变化。自己一个人倒没什么，只是小峰子……赵云回头看了看那越来越近的龙。 拼上我这条命，也得让小峰子出去！ “原来如此……”孙策点点头，“是龙的儿子，睚眦么……” “不错。龙生九子，其中便有睚眦。睚眦性情刚烈好杀，对血腥味最是敏感。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来将它吸引出去，再趁机拿刀……”坐在一个石洞内，周瑜低着头，仔细想着对策。 第90章 战龙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那道被撞飞的身影竟产生了破空之音，连续贯穿四座山峰，最终砸在第五座山腰之上。无数巨石因为山的震动滚下，落入下方的河水之中。灰尘散去，赵云抹去嘴边鲜血，很快重整姿态，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 此刻赵云体表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有了些许红色。双眼血红，直直盯着前方被他贯穿出的四个洞。片刻，一道震天裂地的龙啸从那边传来。那近百丈的身躯向赵云狂奔而来！ 刚才赵云带着小峰子奔逃之间，赵云已经开启了将魂附体，并动用了体内所有真气。那淡淡白光便是星魂之力，东宫苍龙之心内的星魂之力经过诸葛亮之前的调和已经消除了大半的血戾之气，而经过那场惨败之后，赵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去融合里面曾经暴戾无比的能量。到了现在，赵云已经能完全不带风险地运用这股星魂之力，再也不会像第一次使用那样被龙心反噬甚至龙化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自出山以后第一次火力全开到了目前可以到达的最强境界的时候，对手居然是一条龙！那近百丈的身躯，那块头……真是……真……真他妈的威猛啊！ 睚眦身未到，势已至。之前任凭赵云几人大打出手都依然平静的黑色江水如今却是暴躁不安。四周的空气急速撞击开去，隐隐听到爆破之声。睚眦撞碎无数山峰，卷起冲天江水，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赵云。它在寒泉上万年，早已有了自己的灵智。刚才这个在它眼中如蝼蚁的人类竟然将自己龙角划伤，虽然没什么伤害，但却触犯了龙威！ 龙威，岂容尔等亵渎！ 小峰子应该走远了。赵云动了动心神，迎着睚眦冲来的方向，赵云只觉一座大山砸来，连睁眼都有些困难。面对这种生灵，赵云总算是明白自己何等的渺小！一条货真价实的龙就在面前，冲过来了！ 凌云决已经不能满足赵云如今的需求了。他脚底上的能量光团迅速聚集，又不断炸裂，借助爆炸的冲力和凌云决本身来逃避睚眦的冲击！ 身后又是一番炸响，那座山峰被睚眦撞塌了。四下飞溅的石块擦着赵云耳边过去。他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这东西灵活性不好，自己只需要来回折返，倒能勉强拖下去。只是赵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连续不断地撞击与逃避，赵云的内力在急剧地消耗着。他心下也是的，但随即又是一阵释然。自己拖住睚眦这么久，他们都应该逃出去了吧。那就好，那就好…… “轰！”赵云只觉背后一阵巨力，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自己便砸在了山腰上。视线猛然变黑，身体也全部麻木了…… 被龙尾砸中了么……赵云觉得有什么甜甜的东西溢出了嘴角。不愧是龙，尾巴的余威便有这种破坏力……若是被它正面撞上…… “咳！咳！”不用回头赵云也能感觉到那睚眦离自己越来越近。要死在这里了么……赵云吃力地动了动手指，意识都有些涣散。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如今，就要栽在这条龙的爪下么…… 如果我死了，谁会把我埋入坟墓？谁又会每年来给我扫墓呢？哥哥……大嫂……小璃……小兰…… 恍惚之中，赵云只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也许，自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龙交战过的人吧，虽然死得太窝囊了。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龙啊！ 如果，如果的话，如果我的墓碑上，有着这么一句“这里埋葬着死在龙爪之下的人”，倒也不坏啊…… 睚眦停住了身形。巨头一转，漆黑的瞳孔盯着不远处山腰之上的那人。 那人身着红色战服，手扛起一把金色长枪，对着黑龙向天空竖起了中指。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是睚眦能够从那人挑衅的表情上分辨出，他是在蔑视自己！ “一条长蛇也好意思冒充龙？”孙策冷哼一声，身形化为一道闪电，转瞬间出现在睚眦的龙身之上。五百斤的霸王枪灌注了孙策所有内劲，在睚眦没来得及躲避的情况下猛然命中！ 龙身微微一颤。孙策击中的地方，那一片龙鳞出现了损伤。睚眦仰头发出一声长啸，竟似要将孙策的耳膜震破。它怒了！ “好硬！”孙策也是没料到睚眦这般厉害。放眼整个天下，能接住刚才自己那一击的不出两人，却没想到只是对睚眦造成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伤害……看来不是蛇，是真的龙啊！ 孙策身形暴退，目光同时掠过赵云的方向。和这条龙纠缠这么久，真是太难为你了…… 被人类蔑视并且划伤了龙鳞，睚眦心中怒火更盛，当下弃了赵云便来追孙策。有了刚才那一下以及赵云的伤势，孙策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将睚眦引开，集中全力躲避着冲击。 如今之计是等公瑾把古锭刀拿回来，再对付这玩意了。孙策额头冒出细汗。刚才，周瑜推得了这条龙便是睚眦，并仔细分析了睚眦的性情。两人兵分两路，由周瑜去拿刀，孙策助赵云引开睚眦。睚眦好杀嗜血，因此孙策刚才将自己的手划伤，用鲜血吸引了睚眦的注意，并将它吸引到远离赵云的方向。古锭刀所在之处情势复杂，只有凭周瑜的智慧才能随机应变。 “公瑾，你真聪明啊。”睚眦的攻击擦着孙策衣服过去了，“按照常理，我们应该赢了。” “但是眼前这货，是一条龙啊！” “天英！” 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孙策还没有回头，之间一道黑影扑到了睚眦身后，猛烈的撞击传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甘宁！ “怎么回事？”孙策忍不住喊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娘娘腔了？” “去你奶奶的！”甘宁没好气地骂道，同时跃向空中。 “天柱！”又是一道女声。只见甘宁在空中折转了方向，再次向龙身另一个地方攻去。甘宁这两下冲击明显没有孙策那全力一击猛烈，但是却让睚眦龙身猛地颤抖了片刻！ “不是你的声音？”孙策疑惑的同时也没放松警惕，躲开了睚眦的冲击之后，趁着睚眦颤抖之时，霸王枪如同流星一般直直砸在龙角上。 甘宁在空中连续翻滚，指向下方：“按照奇门遁甲的方位，听她的指示！” 顺着甘宁手指的方向，孙策只见不远处来了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名女子和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女子身上蓝衣随风飘扬，面色冷峻。面对那条长龙，女子和那少年没有丝毫的惧怕！ “那是谁啊！信得过么？”孙策身形一偏，将睚眦向远离女子的方向吸引开去。 甘宁收回锁魂链，望着睚眦一脸凝重：“赵云的小媳妇儿，你说信得过不！” 甘宁这一声是吼出来的，下方的女子也听得清楚。蓝衣女子脸庞略过一丝绯红，随即定下心神，认真地看着这条龙。 “说起来，赵云哪去了？”甘宁问道，“他拖住了这玩意这么久，不会有事吧？” 第91章 古锭神刀 “子龙哥哥！” 好半天，赵云的视线才渐渐恢复。视野变得清晰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少年。少年手中闪着白光，正在自己身上点着什么。他在给自己疗伤。 “伯言？你……你怎么来了？” 眼前这少年正是陆逊！赵云使劲摇了摇头，清醒了片刻，沉默下来。突然，赵云猛地站起，喝道：“不好！伯言，这里危险，你快走！” “子龙哥哥，你的伤好了没有？外面有甘宁哥哥和另一人在抵挡，暂时没事的。”陆逊拦住了赵云就要踏出的脚步。赵云回顾四周，这是一个横亘在山腰上的坑。刚才自己被龙尾扫了过来，这坑便是自己砸出来的吧。没想到能砸个这么大的东西出来……赵云啧啧嘴。 背后的伤却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赵云回想了一下刚才。龙尾扫过之时，体内龙羽神光大现。自己能这般无事，多半是托那龙羽的福。只是那撞击太过猛烈，竟然将自己砸得意识涣散，因此才昏死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赵云拉过陆逊，声音柔和了下来。 “自从你们走后，文姬姐姐一直很的你。不久之前，文姬姐姐十分焦急地拉过我，说她觉得你一定是出事了，所以才和我私自拉了条小船来找这寒泉。半路上碰到了飞奔而来的甘宁哥哥，他也是来找文姬姐姐的。他问文姬姐姐能不能对付龙，文姬姐姐正迟疑之间，他就把我们带了过来……” “甘宁这家伙！”赵云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说文姬也来了！！” “对啊，就在外面！” 听得这话，赵云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猛然射了出去。 “子龙哥哥！” “天心天任！”外面，赵云刚刚看到那条龙，耳边便是听到了蔡琰的声音。仔细一看，远处，睚眦不停地狂舞着身躯，一连撞碎了好些山峰。而那边有两个黑点在与睚眦不停地周旋。凭着过人的目力赵云看得分明，那是孙策和甘宁！ 四下看去，那边一条小船之上，正对着龙的那女子。蓝色衣衫飞舞，在一片黑色江水之中。那不是蔡琰还能是谁！ “不好！”赵云脚下能量一炸，如瞬移般向蔡琰飞奔而去。蔡琰正专心地指挥着甘宁两人的攻击方向，不料头上一阵风响。抬头一看，那条巨大的龙尾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那气势压得周围黑色江水都起了涟漪！ 睚眦也并非一无所知。经过几轮交锋它也是明白，指挥着眼前两人的正是那女子。而偏偏那女子似乎知晓龙的弱点，两人每一次的进攻都让睚眦痛苦不已。无奈女子离它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刚好是它不能触及的地方。于是睚眦一边装作无力地咆哮，一边向女子靠近。到了现在，它的尾巴已经能够砸到那女子了！ “好狡猾的龙！”甘宁、孙策二人听到蔡琰的声音，暗道不好。但蔡琰离两人太远，龙尾那一击又太过猛烈，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轰！”那条小船在冲天江水之下化为碎片，波澜向外扩张而去。甘宁、孙策二人却是心头一喜。那脚下生云的步法，不是赵云的凌云决还会是什么？！ “怎么到这里来了？危险！”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蔡琰看着下面越来越远的江水，回头对赵云笑了笑，随即转头面向龙：“天冲天辅！” 得到蔡琰的指示，甘宁、孙策二人再次展开了攻势。由于对手是龙，每一下都必须要及其强大的力量。所以两人每一次都是全力攻击，一次不行就再来几次，反复冲击。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龙虽然是神兽，身体各个部分都达到了百兽能达到的顶峰。”蔡琰任凭赵云搂住自己，在山峰之间跳跃，长发飘散在空中，“但正如金无足赤一般，龙也有缺点，那便是八卦封印。” “如果有足够多的能量启用八卦封印阵，那么龙也会被限制下去。曾经的黄帝便是用过八卦封印，震住了凶龙睚眦。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便应该是睚眦了……” 赵云微微一笑。怀中这女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将家里藏书四百多卷的内容烂熟于胸。那份见识都是天下少有…… “只是，要封印这龙，人的力量远远不够……”蔡琰声音低了些。 赵云抚了抚蔡琰的额，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全身一颤。赵云猛地转过头去，视线越过睚眦，直射向那边的天空。 “怎么了，子龙？”感觉到紧靠着的男子的异常，蔡琰回头。 好半天，赵云嘴角微扬，道：“文姬，你要的那巨大能量，来了呢……” “砰！”甘宁孙策两人合力的防御被睚眦的冲击余波撞破。两人咳出一口鲜血，砸在了后面的山峰之上。忍住剧痛，两人当下分向两边散去，睚眦那撞击随之而来。一座山峰轰然倒塌。 赵云脸色变了变。这睚眦撞击的威力赵云是领教过的。就算是龙羽护体的自己也被那蛮横的力量撞得失去意识，如今甘宁两人虽然是被余波撞击，但受的伤怕是不小。这可是龙啊！ 远处一声长啸。随即，赵云感到这一片天空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如同这冰灵寒泉带给人的感觉一般，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死寂。而赵云隐隐觉得，那便是这片区域死寂的来源！ 望向天空，那黑色气息愈加地浓密。以一个向这边移动的黑点为中心。近了，更近了。赵云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子。 那正是周瑜！ 周瑜双手握住那把黑色的刀，极速向睚眦划来。黑刀刀身上散发着黑色涟漪，似乎让空间都波动了起来。趁甘宁二人牵制住睚眦，周瑜连人带刀砸到了睚眦的鳞片上。爆响声过，周瑜的身躯被弹飞，而那一片鳞甲也脱落了下来！ 呼……周瑜喘了喘气，看向手中的古锭刀。自己从寒泉之底拿出了这把刀，心下的着孙策和赵云，于是顾不上化解刀里面的怨恨之气便直接奔了过来。这把刀果然是怨恨的集合体，在自己手中很不安分。周瑜只有用双手才能稳住这刀的狂暴…… “周公子，来得好！”蔡琰远远地喊道，“最后一击交给你了！”蔡琰明白，只有古锭刀内蕴含的数十万年的力量能够满足八卦封印最后一下的能量！ “天心！”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红莲业火渐渐现形，包围了全身。睁开眼，他的瞳孔之内也燃烧着血红的火焰。红莲业火逐渐包围住了古锭刀身，随着黑色气息一起波动。 “喝！”周瑜暗喝一声，如流星般向睚眦奔去。天心是么……让这把凝聚了数十万年天地能量的神刀来了结你吧！ 睚眦感应到了古锭刀的强大气息，也是警觉了起来。当下弃了甘宁孙策，转头直面冲来的周瑜。龙口一张，龙啸声传遍整个寒泉。江水被激荡起万丈高空，这一片区域内的天地能量荡然无存！赵云能用肉眼看到那空气和空间产生的散射涟漪。而这一攻击，竟然全部奔向了周瑜！ 迎着那足以击垮无数山峰的攻势，红莲业火在周瑜心念的牵引之下自动在他前面形成火焰壁垒。来自红莲地狱的火焰也是蛮横无比，在睚眦这般攻势之下竟然毫不动摇，活生生地为周瑜把那一大半的冲击挡了下来！但就算是这样，那攻势的余威扫在周瑜身上，也让他感到体内一阵翻腾，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周瑜强压不适，一改往日儒生形象，竟然狂吼了起来。他双手的古锭刀划出红黑相交的痕迹，连同他一起一往无前地撞向睚眦！ 见着周瑜这般不要命地冲向睚眦，赵云看得心惊胆战。虽然他现在有着红莲业火和古锭刀两大强横无比的武器，但是在龙的面前仍旧显得弱小。若是睚眦的攻势再强一分，饶是红莲业火也挡不住龙的进攻！ 不行，必须帮他！赵云心念一闪。可是，文姬怎么办？赵云回顾四周，甘宁、孙策、陆逊都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啊…… “去吧，子龙。”似是看出了赵云心中所想，蔡琰轻声说道。她在赵云怀中转过身来，双手搂住了赵云。 “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周瑜眼睛死死盯着天心方位，卷起红黑风暴冲了过去。在大陆上，周瑜是被誉为四大公子之首的人。身具红莲业火，此刻又是有了古锭神刀，状态全开。这般情势之下，他的速度几乎已无人能比。可是，在龙的面前，还是太慢了！ 睚眦龙身一摆，近百丈的身躯在空中竟然强行转了过来，一对黑色龙瞳直接盯着向天心方位奔去的周瑜！ 不好！靠得这么近，周瑜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龙瞳上凝聚的能量！心念一动，红莲业火再次凝形。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能挡住么…… 旁边划来一道人影，直接冲向了龙瞳！定睛一看，是赵云！他左手搂住蔡琰，右手的龙枪上闪出赤红交织的能量。那能量发出的如同百鸟乱鸣声刺人耳膜！ 百鸟朝凤！赵云趁睚眦被周瑜吸引，直接将龙枪插入了龙瞳之内！睚眦全身一颤，随即，龙啸声再次传出。在能量波传出之前赵云急忙回身，用自己的身躯替蔡琰挡住了这一击！ 方圆数十里的江水齐齐炸裂，山峰经不起这般冲击，经断裂开去！龙由于瞳孔上传来的剧痛而向天狂奔，龙尾一扫便砸出万丈巨浪！江面之下的无数怪物都被睚眦这一下全部震出，爆体而亡！ 赵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向了江面，那龙羽的光也是暗淡了许多。他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对着安然无恙的蔡琰笑了笑，随即转头喝道：“周公子，就是现在！” 由于睚眦的暴动，龙的空门大开，天心方位直接暴露在了周瑜面前。周瑜的狂吼声连同业火和神刀一起砸在了天心之上。此刻，之前甘宁二人按照蔡琰的指挥所攻击的方位同时亮了起来。八个巨大的咒符出现在了睚眦上空！睚眦显然是认出了这昔日封印住自己的阵法，龙身上的黑色光芒大盛。它要倾尽全力了！ “快！凝聚所有力量封印住它！”周瑜喝道。他此刻也是浑身鲜血，白衫破去大半。远处的甘宁二人伤势轻一些，但也比周瑜好不了多少。虽然如此，但三人全都跃向了高空，没有了任何保留！ 四大公子之首周瑜，海神甘宁，江东霸王孙策。这个阵容放眼整个大陆都没有敌手，但是如今在睚眦的面前，却不得不拼死而战！他们将气息毫不吝惜地注入封印阵之中，和那全力挣扎的睚眦作最后的赌博！ 第92章 阴阳之眼 “噗！” 周瑜三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极力维持着封印阵。下方，发狂的睚眦不停地撞击着八卦结界。每一次撞击都让三人体内气息翻滚不停。三人咬牙抵死地坚持。不能让它冲出来，绝对不能！ “子龙，那里危险！”山腰上，蔡琰一脸焦急地拉住了要过去帮忙的赵云。刚才他刺中了龙瞳，睚眦那一拨攻击几乎全部倾泻在了他身上。赵云动用了所有龙羽之力来抵挡，但体内已经是伤痕累累，龙羽之力也已经十分微弱。这种状态下赵云仍旧要去帮助封印睚眦，蔡琰拼死都不让他去。 “我没事，文姬。”赵云抹去嘴边鲜血，要将蔡琰拉到一边，不料牵动了体内伤势，身体一软，血喷了出来。蔡琰扶住赵云坐了下来，心疼地为他擦去鲜血：“你先恢复一下吧……” 远处，随着结界的成形，睚眦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周瑜三人体表已经溢出鲜血，但仍旧不放松一份。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砰！”又是一次撞击，伤重的周瑜差点昏死过去。就算是视线变黑，周瑜也没有停下手中的能量输出。他嘴角溢出血丝，死死坚持着。 突然，身后一阵金光闪过。周瑜只觉身体一阵清凉，体内伤势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回头一看，是下方的赵云将这道气息输入到自己体内。周瑜没顾上道谢，暗喝一声，全力封印这条龙。这是皇龙真气吧……周瑜认出了这皇家内法，及时收回了心思。 在三人的封印和赵云的支援下，八卦封印阵终于完成了。那刺眼的金色结界将睚眦围在里面，越缩越小！周瑜三人退了好远，落在了赵云周围。 “他奶奶的，真强悍啊……”甘宁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擦去身上的血。周瑜已经是说不出话，瘫在那里。孙策还勉强站得起来，没过多久也是栽在了地上。与睚眦这一场拉锯战中，四人的战力全部消耗完毕…… “果然是龙不是蛇啊……”孙策有气无力地笑道，“不过说来也好，我们干掉了一条龙啊！” 几人被孙策的打趣给逗笑了。他们看向远处正在垂死挣扎的睚眦。这封印阵凝聚了巨大无比的能量，其中包含了古锭刀、锁魂链这两种神兵。想必就算是龙也挣脱不了吧…… “快出去……”赵云的声音如同细蚊。他现在几乎没了任何力气。皇龙真气正在缓慢地修复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甘宁……”赵云睁开眼。“怎么了？”甘宁挪了过来。众人见赵云如此奇怪，也是盯着他。 赵云伸出手。众人细看，他的手中凝聚着一块成形的金色能量团。 “这是……一部分龙羽之力，足够抑制你体内的阴火了……”赵云很勉强地笑了笑，“夷陵那边，有个叫宋忠的长江门的人。你去帮我……摆平他……” “你小子怎么了？”甘宁并没有接过龙羽，而是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和交代遗言似的？” “没怎么，只是……”赵云没说完，便咳出一口血来。在刚才和睚眦的纠缠中，他是正面吸引睚眦最多的人，也是承受睚眦攻击最多的人…… 那边，陆逊也是找了过来。众人都向赵云聚拢。 “就这些了……”赵云将那部分龙羽注入甘宁体内，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赵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猛地暴起！他身形跃向十余丈的高空，向前方那八卦封印阵而去！ “喂！”甘宁和蔡琰一惊，想要拉住赵云，无奈甘宁伤重，蔡琰不会腾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云向那边奔去！ “不对！”细心的周瑜拦在两人面前，眼睛死死盯着那八卦结界。孙策缓了缓力，也站了起来。 “结界出现了裂痕！”周瑜喝道，“快退！” 远处，八卦结界上，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随即向外蔓延，逐渐遍布了整个结界！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八卦结界被冲破！龙啸声再次传遍整个寒泉！强烈的激荡散去，那近百丈的身躯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蔡琰一惊。她看到赵云一往无前地冲向那条龙，将睚眦向远离他们的方向吸引开去！ “过来吧……”赵云躲避着身后强烈的撞击，不停地向远方奔去。由于皇龙真气的缘故，他比众人更早地恢复了些体力，因此才能再次腾空！在八卦封印完成的时候，对封印极其敏感的赵云感觉出了阵法的异常。那个时候他便决定由自己引开这条龙，让众人逃出寒泉！ 希望能争取到时间啊……此刻赵云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是一脸平静。或许今天真的逃不出这里了。若我一人能换得他们活命，我死又有何妨！ “臭小子！”甘宁第一个冲了上去，“想一个人当英雄？滚犊子！”甘宁本来就对江水的掌控炉火纯青，他从江水中汲取了能量，因此除了赵云之外，倒是他恢复得最快。此般见赵云不顾性命地冲了过去，自己也跟着过去了。 一边的周瑜和孙策倒是愣了愣。他们此行本就是拿这古锭刀，如今刀已经到手，照理说也该回去了。只是……赵云刚才的辅助他们都是看到了的，那个少年不顾自己性命地为他们引开这条巨龙，如果自己再临阵脱逃…… “文姬小姐，你和伯言先出去吧。”周瑜回头对着蔡琰和陆逊说道，“子龙少侠的心意，你们可不能辜负。” 言罢，也不等蔡琰回话，周瑜纵身一跃，向甘宁追去。 “伯符，我们走！” “等等我，公瑾！” 看来我赵云今日，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在一处山脚下，赵云浑身鲜血，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睚眦。刚才睚眦的撞击再次波及到了赵云，虽然有着皇龙决的修复，但赵云的身体再也经不住那般冲击，直接倒在了这片山脚下。 不能动了么……赵云索性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闭上了眼。自己出山之后的这一年多，过得好累啊……跟随公孙瓒东征西战，一直陪着自己的小璃也是离开，哥哥的死又牵扯到那么多事情，杀兄仇人吴言又是那么强。这一年多，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酮地在努力变强，现在松懈了下来，竟然觉得会这么累…… 好想认真地睡一觉啊。耳边，睚眦的声音越来越近，但赵云都懒得睁眼。如果我活在太平盛世，那该多好啊。好想就找个小房子，种种田，钓钓鱼，看着阳光伸个懒腰，再和小猫小狗玩一玩…… 呵，对不起，哥哥。弟弟我，就到这里了…… 耳边一阵呼啸。是睚眦发动了进攻吧！那从上而下的风打在赵云身上，却觉一阵轻松。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啊…… “轰！”一阵巨响。那进攻仿佛定在了离赵云不远处。赵云缓缓地睁开眼，抬头，只见睚眦的龙爪就在头顶，差一点就会把自己拍成碎片！ 龙爪之下，一个少年抵住了睚眦的进攻！那少年浑身散发着白色能量，气冲云霄，仿佛间能和睚眦持平！ “伯言？”赵云一愣。那挡住龙的进攻的少年，正是陆逊！陆逊全身白色能量暴起，隐隐间有闪电围绕在他身边！ “闪飞燕！”赵云猛地明白。是陆逊体内的闪飞燕！闪飞燕是上古时期八大神兽之一，掌握着雷电之力。论力量，闪飞燕绝不会比龙之子睚眦弱上半分！ “不许你……再伤害子龙哥哥！”陆逊一字一顿地吼道，双手撑起龙爪，一声暴喝，竟然将那百丈身躯甩出好远！在睚眦被甩出的一瞬间，陆逊--不，闪飞燕急速飞到龙首面前。抬起头，赵云明显看到，陆逊身上那巨大的神兽在和睚眦对峙！ 闪电之神，闪飞燕……赵云咬咬牙，撑起身躯。自己命不该绝么……只是……只是陆逊他……他只是个男孩，他的身体……他的骨骼……怎么能承受这么大的力量！ “赵云！抓住锁链！”远处甘宁的声音传来。锁魂链正以闪电般的速度向自己飞来。 可是赵云没有顾那些。他盯着陆逊。陆逊那脆弱的骨骼根本承受不了闪飞燕和睚眦的双重力量。赵云甚至能听见陆逊骨头断裂的声音！自己若逃了出去，那陆逊定会丧命于此！ “抓到了！”被遮住视线的甘宁只觉锁链一沉，立马将锁魂链收回。黑色长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那一端绑着的人拉了回来。 “伯言？”甘宁一惊。那不是赵云，是昏迷的陆逊！周瑜接过陆逊，眉头紧锁：“伯言的骨头全部断裂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蔡琰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望向睚眦的方向，却没有看到那个身影。是赵云将陆逊绑在了锁链上么…… 远处的睚眦被陆逊彻底激怒，回头撞向众人。周瑜、孙策拦在前面，喝道：“快带着伯言离开！” 迎着那龙，周瑜和孙策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我们不可能拦住这条龙，但是可以像赵云一样，舍掉性命，为你们逃离赢得时间！ “呵，想不到我孙策驰骋沙场多年，竟会栽在一条蛇的手下！”孙策仰天狂啸，“赵云啊赵云，等我下了阴曹地府，再找你好好算账吧！” 说罢，孙策卷起空间涟漪，毫不畏惧地撞向迎面而来的睚眦。身边，全身布满红莲业火的周瑜亦是一脸平静，毫不退缩！ 就当周瑜和孙策视死如归的撞击要和睚眦碰在一起时，侧面，两道颜色不一的光柱射了过来。一灰一红，竟然将睚眦和周瑜两人的攻势强行分开！红色的光照在周瑜等人的身上，他们只觉一阵柔软！ 甘宁回头，却见一个小男孩踏着江面走了过来。他颜色不一的瞳孔上闪出那两道光柱，救下了周瑜一行人！ 那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赵云拼着性命护送出去的虎牙村那个小男孩：小峰子！ 此刻，小峰子的阴阳眼射出冲天光芒。在两道光柱的照耀下，周瑜一行人的内力竟然不可思议地在恢复。而那条龙竟然被困在了灰色光柱里面。睚眦死死盯着小峰子，明显是愤怒之极！ “黄帝，你将我封印此处多年，可知我心中怨恨！！” 睚眦竟然开口。那条龙口吐人言，竟是对那一个小男孩说道！ 此刻的小峰子如同神一般，慢慢走到睚眦的面前。顿了顿，阴阳眼中光芒大盛！ “孽畜，五千年的时光竟然消散不了你心中戾气。如今，就让一切了结吧！” 第93章 封印 无边的冰灵寒泉，黑色江水之上，那巨大无比的龙在这个男孩面前低下了它的头。 甘宁发现，此刻的小峰子身上产生的威压盖过了那条龙。阴阳眼中散发的气势冲天而起，恍惚间竟然形成一个威猛无比的人形。 “黄帝……”周瑜喃喃道。在阴阳眼的照耀下，几人之前受的伤全部恢复完毕。远处，小峰子身上那隐隐可见的人影，却是华夏大地的人文始祖：黄帝！ 阴阳眼中的光芒困住了睚眦巨大的身形，让它不得不蜷缩起来。龙瞳直视着那个男孩，隐隐有不甘和愤怒之意峰子缓缓走到睚眦面前，伸出小手，在龙首上轻轻抚摸。 “让你在此，是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的罪恶。”小峰子开口。那庄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寒泉！ “罪恶？！”睚眦吼道，“我的心中，只有怨恨！黄帝，我恨不得将你抽骨离筋，喝你的血啖你的肉！！” 小峰子长叹一声。 “是我的失职，让你冲破了封印。既然你不思悔改，那就永远待在深渊吧。” 言罢，之前被睚眦冲破的八卦封印重现，金光夺目。感应到了不安，睚眦也是暴动起来。但是在黄帝那威压面前，睚眦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周瑜等人明显看得出来，这一道封印比起他们刚才那一道，强上数百倍！ “辛苦你们了。”小峰子的目光扫过甘宁一行人，道。那八卦封印渐渐缩小，将睚眦的身躯困在里面，令它动弹不得。随即，封印阵渐渐向黑色江水沉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睚眦撕心裂肺地吼叫，“黄帝，终有一天我会冲破这封印，生吃了你！！！” 睚眦的声音消失在了寒泉之内，江水平息。阴阳眼中的光芒渐渐消退了下去，那黄帝的身形也是消散，留下小峰子一人。甘宁冲了过去，抱起了昏迷的小峰子回到了山腰之上。一行人围拢了过来，看着这个小男孩。 “怪不得……我一直奇怪为何他会有阴阳眼……”周瑜缓缓说道，“看来他真的是黄帝的后裔，身上有着黄帝血脉。这般秘密，若是放在外面，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此事一定保密。”甘宁抬起头，冷冷地说道。孙策两人也是点点头。甘宁将昏迷的小峰子放下，走到江边，双手按在江面上。一道涟漪传了出去，逐渐遍布整个寒泉！ “没有赵云那小子的气息……”甘宁脸色越来越阴沉，“难不成他被撞成粉末了？开什么玩笑……” “甘宁哥哥！”陆逊的声音传来。经过刚才黄帝的阴阳眼的照射，陆逊身上的骨骼已经全部愈合。阴阳眼的恢复能力，竟然会有这么强！ “别烦我！”甘宁喝道，“老子今天就算是把寒泉倒过来，也要找到那小子的踪影！” “文姬姐姐不见了！”陆逊一脸焦急。 “**的说什么？！！”甘宁猛地站起，吼道。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空荡荡的区域，显得那么落寞。 无边的黑暗之中，偶尔有些许亮光。那光在不停地漂浮，从无尽的过去飘向无尽的未来。似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仔细一听，还是有细微的水流声。 光在无尽的黑暗中飘着，水在无尽的黑暗中流着。时光便在这永恒不变的场景中流逝。十年如此，百年如此，千年如此，万年亦是如此。 “扑通！”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面。这是这片区域内数万年来第一道比较大的声音。但也就响了那么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沉寂得几乎听不见的水声仍然在继续。这一片黑暗并没有因为那声音而改变。 从开始到第一道声音，这中间隔了数万年。万年来，沧海桑田，但是对这片区域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种声音而已。 “呃……” 第二道声音并没有再隔万年出现，而是过了一小会儿由一个人发出的。听得出，他是因为伤重而发出的呻吟。 “我这是……在哪里……” 赵云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以为自己视野受阻，便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那空中飘浮的亮点，才明白自己是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左手没入了水中，冰冷。右手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赵云细细感应着：自己拉着一个人的手！赵云平息了一下气息。 在这片黑暗之中，一道红色微光亮了起来。那是赵云的龙鳞罡气，也是这片区域万年来的第一道光。 “文姬？”赵云看清了倒在水中的那蓝衣女子。她昏过去了。这水的温度低得可怕，如果这么泡下去，体力迟早会被耗尽……赵云咬咬牙，使了使劲，将蔡文姬拦腰抱了起来。他抱着怀中的女子，在这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知走向何方，不知走到何时。 终于看到一块没水的地方了。赵云摇晃着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将蔡琰扶起。体内的皇龙真气缓缓地修复着伤势。赵云将气息探入蔡文姬体内，发现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大概是掉下来的时候受到了撞击，昏了过去吧。 “你怎么会跟来了……”赵云摇摇头，苦笑着。当时在睚眦面前，自己救下了昏迷的陆逊，被那冲击撞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如今这地方充满了黑暗，只有一些飘浮的亮点在空中，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身边的蔡文姬突然一把抱住自己，喃喃道：“子龙……我不会再放手了……” 低头一看，蔡文姬仍然是昏迷的状态。是在无意识下说的话么……赵云用罡气将蔡文姬湿漉漉的头发弄干，认真梳理了一下。随即沉下心神，开始缓慢地运行皇龙真气，修复着内伤。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睁开了眼。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那亮点仍在飘浮。蔡文姬仍然躺在自己怀里，没有醒来。恢复了一点了，可是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赵云也是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向哪个地方望去。借助龙鳞罡气，赵云将目光移向怀里熟睡的佳人，没来由地笑了。 “你睡得真香啊……”赵云喃喃道，“可是，我睡不着啊……这是什么鬼地方……还有，你这傻丫头，怎么会跟着我来这里……” 赵云再次踏入水中。他抱着蔡文姬，淌着脚下的水，向黑暗之中走去。 第94章 小雪 头好痛…… 蔡文姬看不到任何东西。眼皮好沉，自己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的力气。我这是……死了吗？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黑暗，这一片宁静之中，只有自己静静地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蔡文姬心头掠过这个念头。只记得在那无边江水之上，自己没有找到那个身影，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来了。那巨大的黑色旋涡，那下坠的银衣少年，那沾满鲜血的脸对自己不舍的微笑…… 仿佛是出于本能。只是觉得，他去哪里，自己就该去哪里。当平静的他突然跃向那百丈身躯之时，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自己的心突然好痛。似乎有一种感觉，那一别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 我不愿见不到他…… 嘴唇被什么沾湿了。好渴……蔡文姬动了动喉咙，下意识地将嘴边的水喝了下去。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奇声。是他么？那个熟悉的声音…… 缓缓地睁开眼，一束强光刺痛了她的瞳孔。随即，什么东西挡在了眼睛面前，将那强光隔离在外。好温暖……自己处在一片柔软之中，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什么东西。 “文姬，别急着睁开眼，好好休息一会。” 是他的声音。他一直在身边啊……蔡文姬眉头舒展了起来，将头靠在他肩旁，很乖巧地听着他的话。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安心了…… 赵云松了口气。怀中这个女子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她要是再不苏醒，自己恐怕就要强行唤醒她了…… 这是一片草地，有光射进来。但是这光不像是太阳的光。赵云靠在背后唯一一棵大树上。从那一片黑暗之中，自己不知道走了多久。跟着那些空中飘浮的亮点的指引便走到了这里。草地那一边竟然会有一片小树林，林子倒是不大，里面的奇异鸟兽倒是挺多，不知道通向哪里。四周有石壁包围，抬头望不到顶…… “呼……”赵云自言自语，“莫非传说中的地狱是这个样子？看来挺漂亮的啊……” “呜……”身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只三尾小白狐到了赵云身边，它手中还拿着一些果子。赵云笑了笑，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白狐。 “小雪啊，如果你能说话该多好……”赵云自顾自地笑道。白狐只是在赵云手背上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赵云。 被那些白点吸引过来的时候，赵云从一头熊的手下救了这只小白狐。或许是感激赵云的救命之恩，白狐这些时间一直待在赵云身边。蔡文姬昏迷，四周又只有自己一人，赵云倒也乐得自在，便和这白狐逗趣。见它皮毛如雪，便唤它小雪。 拿起一个果子，赵云咬了下去。这些东西自己都没见到过，但是能够感应出来，这看似普通的水果里面蕴含着极为充沛的能量。当时赵云伤重，小雪便是拿了几个果子给他。只咬了一两口，赵云便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气在流淌，随即运起皇龙真气不断修复内伤。到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赵云看着乖乖地待在身边的小雪。刚开始见到这三尾狐狸时，赵云心里还有一丝害怕。这东西以前在大陆上听都没听说过啊……但是自从救了小雪之后，赵云接二连三地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生物。三只翅膀的鸟啊，九条尾巴的猫啊，还有浑身上下都是眼睛的蛇……看多了那些，赵云倒觉得，小雪是相对正常的生物了…… 怀中的蔡文姬动了动。赵云将目光从小雪身上移开雪也是靠了过来。 美眸睁开，引入眼帘的便是那个少年∧头百感交集，蔡文姬动了动嘴唇，仿佛有许多话要说。但在那一刻，竟凝噎在了嘴边，只是对他一笑，随即紧紧地靠在他身上。 “呜……”怀中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倒把蔡文姬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时，却是小雪窜到了蔡文姬怀里，扑在她身上，好奇地盯着她。 “好可爱……”蔡文姬招架不了小雪的卖萌攻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雪。不知为何，小雪对蔡文姬却十分亲昵，见蔡文姬不排斥它，便凑到蔡文姬面前，用头蹭着蔡文姬的脸，拿出一个果实递到蔡文姬面前。蔡文姬轻拍了下小雪的头。一时间嬉笑声回荡在这区域。 蔡文姬和小雪打闹着，赵云将心思收回，认真想了想。既然蔡文姬醒了过来，那接下来就要弄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了。远处那石壁下的洞口便是自己出来的方向。之前便是和蔡文姬一起掉入了那里，若没有那些亮点指引，恐怕自己便被困死在里面了。本以为出了那片黑暗便可以找到出路，可是这各地方四周都被看不到顶的石壁包围，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径啊…… “哎……”赵云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蔡文姬略一偏头，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子龙？”蔡文姬见赵云有些奇怪。 “那个，文姬啊……”赵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走路了么？” 赵云这么一说，蔡文姬才发现自己仍然靠在赵云怀里将他抱着。脸颊浮起一抹绯红，便站了起来。 呼……赵云缓了缓发麻的双腿。他这么护着蔡文姬已经有好些时间了，不敢运起内劲，怕伤着她，便一直任她这么睡着。蔡文姬突然离开怀抱，腿倒是麻了起来…… “我们得找到出去的路……”好半天，赵云终于能站起来了。蔡文姬倒是沉默地立在赵云身边，看向赵云的眼神中多了什么。 “可以问小雪啊……”蔡文姬的声音宛如细蚊，轻轻拽了拽赵云的衣角。 似乎是听得懂两人的话，小雪立马从蔡文姬肩上跳下，身子半立在两人面前，呜呜地叫着。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小雪？”赵云见小雪如此，问道。 小雪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云一阵郁闷。 “带我们去吧。”蔡文姬轻声说道雪双眼放光，立刻向身后走去。赵云见小雪如此，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便要跟过去。还没迈出一步，却发现蔡文姬拉住了他。 刚苏醒，所以还不大适应么……赵云见蔡文姬这般模样，以为她身体还有些僵硬，便拉起她，一起跟着小雪走去。 第95章 石像 “吱吱……” 眼前的小雪停在了一堵石壁面前。它回过头，半立着身子，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赵云和蔡文姬两人。 “这里？”赵云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这石壁。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小雪。 小雪快步跑到石壁面前，将两只小小的前爪撑在上面，一双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赵云。 “是要把这里轰开么？”蔡文姬俯下身，摸摸小雪的头雪眼睛一亮，不停地蹭着蔡文姬的脸。 “那你们退远点。”赵云耸耸肩，“如果这山崖不垮下来的话……” 蔡文姬抱起小雪走向后方。确定了余波不会波及到她和白狐时，赵云这才面对这那石壁。赤红色气焰拔地而起，卷起一地沙石，风暴肆虐雪一阵低呜，立刻钻进蔡文姬的衣服里躲了起来。它显然是被赵云这一下给吓到了。蔡文姬低声安慰着小雪，转过身去，将那惊天的爆炸隔在身后。那一击虽然猛烈，但是波及不了远远站着的她们。 风暴很快便散去，那边的沙石灰尘也渐渐平息。呈现在赵云面前的是一个石府，里面似乎很大，通向什么地方雪从蔡文姬衣服里钻了出来，立在肩上兴奋地叫了起来。 “哇，小雪没骗我们啊！”蔡文姬走到赵云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洞府雪倒是不乐意地将头摆到一边。 见赵云仿佛定在了那里，蔡文姬回头看着他。赵云闭着双眼，身体显得十分僵硬，脸上表情也凝固了下来∧头闪过一丝不安，蔡文姬走到他面前。 “子龙，发生什么了？” 赵云好半天没有回话。怔了怔，开口： “眼睛进沙子了……好难受……” “进去吧。”赵云揉了揉眼睛，没有看到蔡文姬那一脸黑线，便迈出了脚步。 进入洞府，小雪倒显得十分兴奋，叫个不停。见小雪似乎来过这里，赵云和蔡文姬便让它在前面带路。没想到小雪一下地面就向前跑去，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东西。赵云两人便一路追了过去，连旁边是什么东西都没怎么看清楚。 “呼呼……”赵云和蔡文姬喘着气，看着前面终于停下来的小雪。赵云走到小雪面前，伸出手狠狠滴弹了小雪一下：“小崽子跑这么快，想累死我们啊！” “呜呜……”小雪的头在赵云手背上蹭了又蹭，爪子挠了挠被赵云弹的地方，很伤心的样子。见小雪如此，赵云也是不忍心再怪它，正待出言安慰，不料蔡文姬却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子龙，你能看清楚我们在哪里么？” 听得此语，赵云这才向四周看去。刚才只顾盯着皮发如雪的小雪，至于沿途周围有什么，两人倒是没有看清。如今停了下来，赵云才发现两人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雪静静卧在脚边，如雪皮肤倒是十分显眼。 “有几个放在石柱上的火盆……”虽然有着过人的目力，但赵云也只能依稀看到那几个石柱，“不过这就够了。”言罢，赵云将龙鳞罡气聚集在手中，一声暗喝，数条火龙向石柱奔去。灼热的气浪扫过蔡文姬的脸。那几个火盆被点着，将这一片区域照亮！ “吱吱！”洞府被照亮的一刻，小雪叫了起来。它奔向前方，在一座石像面前停了下来，用头蹭着石像的腿。 石像雕塑的是一名女子。在石像四周有着八个石柱，刚才那火龙点着的便是那八个火盆。各个石柱上有一条黑色锁链，将那石像锁住雪前爪撑在最低的锁链上，似乎是想把锁链扯断。可它力气太小，只是把锁链摇晃了几下，便回头看着赵云。那表情似乎是在央求。 赵云和蔡文姬走到石像面前。这是谁打造的么？眼前这石像如此细腻，连女子面庞每一寸肌肤都那么清晰可见。赵云盯着这石像。从女子眼睛之中，仿佛能看到什么东西在燃烧。红色的火焰，挣扎的人群，无边的血海，还有伫立在一片岩浆之中的这个女子…… “子龙？子龙！”蔡文姬连续叫了好几声，赵云都没有应她。最后索性抓住他的肩膀摇了起来。蔡文姬这么一摇，赵云才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盯着蔡文姬。 “你怎么了？从一开始就望着这石像出神，看到什么了？”蔡文姬疑惑地问。赵云摇摇头，定了定神。这石像具有摄魂的能力么？刚才只是看了一下，便不知不觉沉浸了进去。可是，为什么蔡文姬没有任何反应？ “呜呜……”小雪抓住赵云的腿，低低地叫着。赵云蹲了下来，抚摸着小雪。 “这个人，对小雪来说很重要么……”赵云喃喃道。听懂了赵云的话，小雪回应着以示肯定。随即，小雪咬着赵云的裤腿，似乎是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跟着小雪，两人来到了洞府的一角。在那里，小雪找到了一块小石碑，冲着赵云叫着。赵云蹲在石碑面前，伸出手，擦了擦那石碑。顿时，五个金色大字骤然闪现！ “八荒焚天阵！” “八荒焚天……”赵云认真辨认着石碑上的字。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蔡文姬：“文姬，你听说过这个阵法么？” 蔡文姬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连你都不知道……赵云将目光收回。石碑下方的字已经残缺不全，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也就是说，这个石碑只是告诉了两人一个奇怪的阵法，便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文姬，八荒是什么意思？”沉思了很久，赵云开口问道。 “八荒么……”蔡文姬迅速搜索着记忆，“在上古时期，八荒指八个方向，有天下的意思。西汉文学家贾谊曾经在《过秦论》里写到过，（秦孝公）有囊括天下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也就是说，八荒并不是指实物？” “嗯！”蔡文姬点点头，“在上古时期，天下有六界，分别由上古八神兽中的六个守护。其中一界便是”五行八荒界“，也就是指人间。守护八荒界的，是神兽之中的青龙。怎么，子龙，你想到了什么？” 听完蔡文姬的话，赵云眉头紧锁。 “这个洞府，石像周围的八个石柱刚好对应着”休、生、伤、死、景、杜、惊、开“八门。而那锁链虽然年岁已久，但我能感应出那上面在吸收周围的能量。这是一个封印阵。” “它的名字大概就是八荒焚天阵了。也就是说，那个石像女子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可是，这阵法的名字很怪啊！如你所说，八荒不是实物，却如何焚天？难道只是为了起名而起名么……这石碑上的小字已经看不清了，刻在石头上的字竟然风化到了如此地步，恐怕这阵法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 “你是说，这阵法和上古时期的东西有关？”蔡文姬自然是明白，石头上的字能风化到如此地步，这阵法至少存在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 “或许吧。可能有关。”赵云道，“如果和青龙有关，那这个女子是为何被封印在此？而且小雪认识她。很可能……” “这女子不是人，是幻化成人形的妖兽？”蔡文姬脸色一变。 “如果这阵法存在了上万年，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 小雪在赵云脚边吱吱地叫着。赵云回头，盯着那不远处的石像。这女子是何来历？这阵法……又有什么玄机？ 第96章 十万年 “呜呜……” 小雪的脸在赵云手背上蹭了又蹭。它刚才见赵云突然停止了动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赵云不再帮它，于是便哀求着。 它哪里知道，此刻赵云心里万分纠结。 首先，解不解得开这封印另说。单说这个石像。赵云不是笨蛋，自然是能够看出这八荒焚天阵是何等厉害的阵法。这个女子竟然会被如此强大的封印阵给震住，那她被封印之前，究竟干了些什么？刚才的推断，这女子八成是妖兽幻化而成的。在封印中待了上万年，谁知道她心中的戾气？当时在寒泉中，那睚眦便是被黄帝封印了五千年，封印一破便要吃掉一切。而眼前这妖兽是被封印了至少上万年啊！如果封印解除，控制不了心中戾气的她再给世间带来一场浩劫，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小雪仿佛一直在哭泣。看来这女子对它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失去了重要的人的感觉，赵云是体会过的。那种痛苦……何况小雪承受了万年…… 赵云将小雪抱了起来，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它也有泪花啊……赵云看见小雪眼角处的毛发被什么沾湿了。当初，自己听闻哥哥的死讯时，也是这般模样吧。谁还没有个重要的人呢，谁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呢…… “小雪，怎么解开这封印啊……”赵云低声问道。蔡文姬在一边看着他。从刚才赵云的出神，到现在抱起小雪的神态，她一直都注视着赵云。 听到赵云这话，小雪愣了愣，随即吱吱地叫了起来。它从赵云手上跳了下去，小跑到石像后面。两人跟了上去。只见石像身后有着一个圆圈，圈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咒印雪在圈外，安静地坐在那里。 “坐进去吗？”赵云迟疑道雪叫了几声以示回应。 赵云没有再犹豫，便向那圆圈走去。身后一紧，却是蔡文姬拉住了他。赵云转身对蔡文姬笑了笑，又摸了摸小雪：“小雪，在这里好好陪姐姐玩，听话。” 小雪只是蹭了蹭赵云手背，轻轻地叫了几声。蔡文姬抓住赵云衣襟的手紧了紧，和赵云对视了许久，又有些犹豫地松开了手。 赵云坐进了圆圈。一边，小雪已经跑到了蔡文姬的肩上。她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赵云，生怕出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个银衣少年闭目，身上闪现出点点赤红的光芒。那咒印也渐渐泛起了光。 赵云只觉被什么东西往上猛地一提，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脚下隐隐有着一些红光，借助那微弱的光能够看到黑色气息在流逝。这是哪里？ 心念一动，身体向前飘去。低头，赵云发现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奇怪，这是什么招数？往前看去，那红光越来越强，脚下的黑色向后流逝，愈来愈少。最终终于只剩下了红色。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火海。赤红的岩浆和金色的光芒相互交织，里面还能闻到血的味道。赵云却没有感到一丝灼热，仿佛在这个空间内，所有的感觉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半透明的自己在游荡。 下方的火海不时地掀起阵阵火浪，逆着那冲天红色看去，赵云竟然发现火浪之中有无数人在挣扎！他们的皮肤已经被灼烧开裂，仿佛花瓣一般，但却仍旧没有断气，在无尽火海之中受尽折磨。 这血色火焰，这痛苦的折磨……莫非这是……红莲地狱？ 赵云发现，这火焰和周瑜身上的红莲业火如出一辙！自己来到了八寒地狱之中的红莲地狱么？ 不对，红莲业火对灵魂的创伤极为厉害，若这是红莲地狱，我为何没有感到一丝不适？赵云望着不着边际的火海。这究竟是哪里？ 赵云在这一片火海之上毫无目的地游荡。那个对小雪十分重要的女子，又是在哪里？ 隐隐看到那边有着什么东西在火浪之中若隐若现。半透明的赵云向那边飘去。随着距离的拉近，赵云渐渐看清了那边的情况。那是从火海之下横亘出的无数锁链。锁链被烧得通红，能够看到那红色液滴从上面滴下。而在这无数锁链的正中，正是那个熟睡的女子！ 眼前这女子和那座石像一模一样。她被火海之下冒出的锁链锁住了四肢，皮肤裂开又愈合，不断重复。在她额头上还冒着细汗，是被这无尽的痛苦所折磨么？但她倒也自在，竟然自顾自地睡着了…… 赵云飘到那女子面前。肤色如雪人如玉，女子这般模样倒是惹人疼爱。这便是小雪十分重视的人么……看来她被困在这里已经有很久了啊。对那些痛苦已经麻木了么，所以才能保持这个样子睡着…… 隔得这么近，赵云能够清楚地看见女子皮肤开裂又愈合的整个过程。虽然没有在自己身上，但是赵云也看得一阵心悸。这般疼痛……哪里是人能受得了的…… 女子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在看到那女子瞳孔的瞬间，赵云愣住了。 每一个瞳孔周围有六道勾玉型的咒印……这瞳孔，和吴言的那对魔瞳是那么的像。当初甘宁和吴言大战之时，赵云清楚地看到她那对闪着紫色妖光的瞳孔。只不过，吴言的瞳孔上是五道咒印，而这女子的瞳孔却有六道…… “怎么，看呆了？”女子却笑了。嫣然一笑，倾国倾城。经过这一提醒，赵云才回过神来。 “十万年了，每一次睁眼都只看到那单调的红色。没想到如今，却是见到了你……”女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赵云定下心神，道：“你……认识小雪？” “小雪？”女子颦眉道，“小雪是谁？” “那只三尾小白狐。”赵云才反应过来小雪是他给起的名字。 “噢？呵，我那傻妹妹，她终究还是记起我了么……”女子的表情如释重负，但似乎又有一些不愿，“那么，你是她请来的吧？” 赵云应了一声。 “她过得怎么样？”女子问道。 “我误打误撞地进入这个区域，见小雪被一只熊欺负，便出手救了它。是它把我带到那个洞府里去的……” “熊？哈哈！”女子笑了笑，“傻妹妹啊，没想到姐姐当初的选择，竟然会带来这种后果。” “连熊都敢欺负你了……” 赵云没有说话。他听得出来，这女子的笑声里面分明带着一丝无奈。 女子笑过，目光掠过被锁链锁住的四肢。那里，她如雪的肌肤裂了又合。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么？” 赵云点点头。 “我被它们称为幽冥天狐。”女子的表情多了一些凝重，“十万年后的你，是不可能听过我的名字的……” 与此同时，在洞府之内，蔡文姬和小雪坐在一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赵云。 “嗯？”蔡文姬突然发现，自己怀里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把匕首。 那是当初在襄阳，赵云送给她的那一把匕首。如今在这个洞府之内，这匕首竟然泛起点点金光，照着蔡文姬的脸庞。 “这是怎么回事？”蔡文姬喃喃道。手中的这把匕首上的龙型雕纹竟然在发光。 “呜呜……”小雪在蔡文姬的脸上蹭了蹭，也是好奇地盯着这把匕首。一时间，这洞府被匕首的金光布满。 第97章 幽冥天狐 “你们……是叫做人类吧？”眼前这被通红锁链束缚住的女子突然问道。赵云愣了一愣，随即释然。根据刚才的话，这幽冥天狐至少存在了十万年。那个时候，可还没有什么人类…… 赵云点点头。 “你们怎么称呼我那个时期的？”女子眨着她那双眼睛，妩媚之极。 “……”赵云一阵无语。我哪里知道你那个时代是什么时代？不过如果是十万年以前的话…… “上古时期吧……”赵云学着眼前的天狐眨了眨眼。 “哦~”女子点点头，“你对上古时期了解多少？” “上古时期天下分为六界，有八大神兽……” “哈哈哈哈！”没等赵云说完，女子却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八大神兽？是谁告诉你们的？噢！也对，最后胜利的只有皇龙。它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了！哈哈哈哈！” “……”赵云沉默了。眼前这天狐的性格有些古怪啊……虽然她化为人形如此倾国，但却是数万年的存在。 “小傻瓜，我来告诉你吧。”女子柔声说道。她本来想伸出手点一点赵云的额头，却忘了四肢被锁链束缚住。她看了看不停地开裂和愈合的皮肤。 “六界不假，但是八大神兽，却错得离谱~” “让我想想，你所知道的八大神兽大概是这么几个吧：皇龙、炎龙、闪飞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古凤。我说的可对？” 赵云点头，表示肯定。 “呵，这些都是以皇龙为中心的啊……”女子道，“后来它们几个发生了一场混战，均是陨落。不料皇龙倒还重情重义，为它们搞了个八大神兽的牌坊……” “可是，我那个时期，可不仅仅只有这八个家伙啊……” “当时各个兽族并起，在大陆上你争我夺。龙族、蚁族、燕族……还有我们狐族。当初的时光虽然充满了战争，但现在想起来，倒是十分惬意啊……”女子嘴角一直挂着笑，“在那一场决定各个种族地位的战争中，我手下死的鸟兽最多，所以才被它们称为幽冥天狐。” “不过，那一场战，我们还是输给了那八个兽族，便是你口中的八大神兽了。按照实力的强弱，它们分别掌管了天地间一部分力量。而那天地六界，便是以青龙为首的那六个所掌握。” “败下阵来的种族只能受它们的支配。在这之中，我们狐族算是最强的了。不甘受支配的种族便秘密达成协议，一致推举了我来领导它们。呵，一边受皇龙它们的支配一边暗地里组织着暴动，现在想来，仿佛就在昨天……” 女子沉默了很久，眼中似乎有什么暗淡了下去。看来那段回忆，她也有些不大愿意想起…… “后来我们还是败了。”幽冥天狐抬起头，轻启双唇，“它们之中，青龙一族战斗力太过强悍，联手其余种族，差点就要将我们全部灭掉。” “最后我做了一个背叛种族的决定。用我们整个狐族去换得其它种族的苟延残喘……” 天狐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时间，气氛压抑了下来。她那不停地裂开又愈合的皮肤发出的滋滋声刺人耳膜。 “最后它们答应，让一些种族的后代活下去。但是却不允许强者出现。也就是说，那些众多种族之中，只活下来了弱者，而且被它们圈定在这个空间。”天狐喃喃道，“作为代价，我们整个狐族被灭。它们却杀我不死，只有把我封印在这里。” “只是，我那个妹妹……”说到这里，天狐似乎哽咽住了。平息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接着开口。 “你给她起名叫小雪是吧……好听的名字……”天狐道，“小雪她傻到以为我会死，便要和青龙拼死一战，说是要救我……” “那个笨蛋，她怎么是青龙的对手。青龙只需要普通的一击，便可以让她死上千万次了……”天狐勉强地笑了笑，“于是我求它们，放过小雪。苦苦哀求，它们才答应……” “只是，它们也怕了我狐族强大的战力。虽然小雪活了下来，但是每隔三百年，小雪便会重新转生，再活一次。呵，三百年，能有什么法力……小雪便在这无尽的转生轮回中生活了十万年。每转生一次，她的记忆也将被清除一次，所以她不会记得以前的事，只会明白自己是一只普通的白狐，好好地在这里生活……” “她为什么会记起我啊！”天狐突然吼道，“一旦记起以前的事，她就会去报仇，一旦报仇，那就……那就……那就永远都……都出不来了……” 天狐陷入伤悲之中，却没有泪水。赵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或许它不会流泪吧。失败之后，以自己全族的性命换的其余种族的苟活，受到种族的不解，又被封印在这里，折磨了十万年。就算是有泪，都应该早就流干了吧…… “应该是不久以前，也有一个人来过。”天狐突然说道。这句话倒让赵云愣了一愣：还有人来过这里？ “那时的我还是狐形，第一次见到那种样子，觉得很好看，便化成了她的模样。”天狐笑了笑，“她从我这里学了一点点东西，便把我叫什么……师父还是什么。” “是个女人么……”原来现在天狐的样子，是那个女人的模样。 “她说她叫鸢义婧，和你一样，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天狐道，“她从我身上学了一些外人杀不死的能力，便急着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鸢义婧？！”赵云一惊。是甘宁所说的那位布衣门里第一位天尊么？这样一来，鸢义婧来这里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一百多年，对于天狐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一瞬吧…… “你想出去么？”赵云问道。他发现，自己这一问之下，天狐的身形明显颤了一颤。天狐抬起头，随即自嘲地一笑：“你又不能破这阵法，如何出去……” “能或不能，试试总知道了吧。”赵云飘到天狐面前，“而且，你也很想再见到小雪吧？” 听到小雪的名字，天狐的眼睛闪出光芒。她直直盯着面前的赵云，表情定格在了那一刻。 许久，天狐轻启朱唇，说道： “若你能让我再见到小雪，我幽冥天狐甘愿受你支配！” “支配什么的就算了吧。”赵云一笑，“小雪也算是救了我的命，不能看它一直伤心下去。那么，你知道如何破这阵法？” 天狐看着面前这银衣少年，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按我说的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第98章 屠龙匕 “吱吱！” 小雪紧紧靠在蔡文姬的肩头，发出警惕的叫声。蔡文姬右手略微颤抖着拿着闪着金光的匕首，将一直闭眼的赵云挡在身后，极力控制住发抖的身体。 就在赵云进入咒印圈内不久，眼前这个怪物便出现在了洞府之内。身长大约有五六丈，蓝色身体，和睚眦模样相差无几。倒像是一条小龙。 不过，就算是小龙，五六丈的身体横亘在这洞府之内，也显得十分巨大。尤其是在不会武的蔡文姬面前。 那对青色龙瞳盯着远处的蔡文姬。似乎没有想到会是个柔弱的女子一般，那蓝龙也只是和她对峙着。 “人类，你私闯洞府，可知这石像的戾气？！”那条龙口吐人言，声音震得蔡文姬脑袋发晕。 蔡文姬不知所措，只是拿着匕首怔怔地盯着那龙。她从没遇到这种情况，赵云应该还在封印阵之内，一时半会醒不来，这条龙却要自己面对了。怎么办？子龙没有回来，自己又不会武，那又是一条龙…… 要冷静，冷静……蔡文姬不断地强迫自己沉下心神，深呼吸，但就是抑制不了发抖的双手。龙的威压过于强横，更何况蔡文姬根本不曾习得任何武功！ 蔡文姬缓缓地站了起来，双腿仍在发抖。如今，那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匕首是她唯一的倚仗。曾经被长江门的宋松掠去时，她便是用这匕首以性命相逼，才逃得一难。如今在这洞府面前，这匕首又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蓝龙似乎很犹豫，并没有即刻攻击蔡文姬。这是为何？蔡文姬额头上渗出汗珠。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这样下去。子龙就在身后，他的心神还困在阵中没有回来，如果肉体受伤，那对他的灵魂也会有很大影响。不要发抖，不要发抖！我要保护子龙！ 蔡文姬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一抹腥甜从舌尖传遍全身，她吐出一小口血，向龙迈出了第一步。来自舌尖的疼痛盖过了她的恐惧。身体终于可以动了！ “人类，你可知道，若封印解开，世间将面临怎样的浩劫！”蓝龙见女子向自己走来，仍旧没有立即进攻。 蔡文姬根本没有听进去蓝龙的话。她整个心思都扑在和恐惧的斗争之中，眼睛盯着蓝龙，口中不断重复“我要保护子龙……” 见蔡文姬不理睬，蓝龙也不再说话。身形微动，整个洞府声音大作！那数丈的身躯在区域内腾跃，龙吟声响彻整个洞府！ 蔡文姬见此情形，也是不再顾虑任何东西，大喊了一声，双手拿起匕首直直向蓝龙跑去。闭上眼，两只手将匕首狠狠地插了过去！ “扑通！”蔡文姬被绊了一下。睁开眼，她发现那条龙竟然退了开去，在远处死死地盯着自己。不，它是在盯着这把匕首！蔡文姬低头注视着手中的闪着金光的匕首。它是在害怕这个东西么？这是当初赵云送给她的，据他说是他的哥哥留下来的…… “这般戾气……这种怨气……”蓝龙的声音竟然颤抖了起来，“屠龙匕……当初杀了我三个兄弟的罪人！” 听得蓝龙此语，蔡文姬怔了怔。屠龙匕？莫非就是手中的这个东西？它在害怕这把匕首！ 蔡文姬低头认真看着这把匕首。在刀身之上，镶嵌着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小圆珠。圆珠里面散发的气息遍布了整个匕首，进而产生了金色光芒。 “是这个珠子么……”蔡文姬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仍闭着双眼的赵云，“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等邪物，不容许它再存在于世上！”蓝龙一声长啸，倾尽全力撞向蔡文姬。周围的空气向四周散去，竟然在石壁上砸出无数小洞。隐隐间，这个洞府都有坍塌的危险！ 小雪不断地叫着，似乎是在为蔡文姬的。它跳下蔡文姬的肩，就向蓝龙冲去，要为蔡文姬挡住这一击。三尾白狐在这蓝龙的面前显得那么小。 迎着那攻势，蔡文姬并没有退缩。那一个小圆珠给了她很大的勇气，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若避开，身后的赵云便会被这蓝龙撞上！ 子龙没有回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伤到他！的确，我不会武，我很懦弱，我很胆小。但是，再胆小的人，也会有拼死想守护的东西！我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人，子龙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羁绊，他是我……要用性命保护的人！ 那道金光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带着蔡文姬向那蓝龙撞去。耳边，小雪的声音传来，蔡文姬只是握紧了匕首，向那龙首撞了过去。 身体好轻啊。蔡文姬被一阵剧痛席卷，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把匕首阻止了这条龙了么？子龙你回来了没有……蔡文姬睁不开眼，只能动一动手，却没有拿住匕首的感觉。呵，龙的撞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啊，不过是……死而已…… 子龙，你知道么，当初在襄阳，我在黑夜中弹奏着胡笳十八拍，并不曾想到会有人听。但是你却认真地听了下去。你离去之时，我记住了你的眼睛。和我一样有着失去至亲的痛苦的双眼…… 后来襄阳大乱，我想逃出去，想逃避过去的生活，想回到中原。那时襄阳一片火海，我奔走在一片混乱之中，看不到前方的路。是你从城墙上跃下，抱起了我，让我离开了那一片火海。是你在天下诸侯面前给予了我无比的信任，让实力如张辽者都对我刮目相看…… 再后来，我发现你昏倒在一片废墟之中。你那时应该是和什么人刚刚打过一场吧。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你一路带到那个村子，只是因为不忍心看你孤单地倒在哪里。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口中一直喃喃着，说着三个人的名字。赵阳，小璃，吴言……还有那报仇二字。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你心中竟然沉着这么多东西…… 当我跟着你四处奔走时，你在我面前一直是那般开心的模样。但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丝悲痛。你这么些日子一直毫不酮地拼命变强，是为了报仇。但是我想，或许还是因为，你不想给自己任何时间来休息吧。因为一旦休息了下来，人就累了，就会悲伤，就会流泪……你是不想让自己流泪，才会一直是那般模样吧…… 对阵睚眦的时候，你为了大家，舍命去吸引睚眦的注意。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死了，你哥哥的仇，谁来报？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些么……既然想过，为何宁愿舍弃性命去保护和你无关的几个人？是什么改变了你？亦或是，你一直是这样，只是这么些时间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你……你化解了伯言心中的仇恨，却又执着于哥哥的仇恨。你笑着安慰我不要为过去的事悲伤，但自己却独自为过去而抹泪……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你知道么？我不想一直被你保护，你知道么？我想在你身边，帮你承担因为仇恨而带来的一切，你知道么…… 看来我……还是保护不了你么……我大概是死了罢，我说的这些，你能不能听到呢……好可惜啊，没能对你亲口说出这些…… 谢谢你，子龙。如果我在地府里弹起胡笳十八拍，你会不会听到呢……会有谁和你一样，愿意在那个夜晚驻足，认真听我的琴声呢…… “姑娘，醒醒，别睡了……” 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好飘渺的感觉，好冷…… “快醒来了，姑娘，别再睡了。” 蔡文姬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抚着自己，正在对自己微笑。 “子龙……你没事，太好了……” 蔡文姬颤抖地抬起手，想抚摸眼前人的脸。不料一空，手竟然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姑娘，你碰不到我的。我只是一道残影……”他温和地笑着。我一定是死了罢，为何碰不到子龙……那个笑容，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拥有…… “起来吧，姑娘。”脸上被什么打湿了。低头一看，却是小雪在舔着自己。它见蔡文姬没事，顿时呜呜地叫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子却和赵云出奇得相似。他手中拿着那把匕首。匕首上却没有了那般金色光芒。他注视着倒在地上的蔡文姬，笑了笑。 “你很勇敢啊，小姑娘。”男子道，“不会使用屠龙匕，就敢冲上去和龙硬拼……” 蔡文姬低了低头。若不是为了那个心神没有回来的人，自己怎么敢冲向那条龙…… 接下来那男子的话让蔡文姬震惊无比。 “话说回来，子龙竟然把屠龙匕都送给你了啊……”男子轻轻抚摸着匕首，“小姑娘，我应该叫你……弟妹么？” “什么？！” 第99章 重见天日 “干得不错哈，小笨蛋！” 幽冥天狐伸出手，轻轻地在赵云头上拍了拍，结果手从他的头上直接穿了过去。天狐愣了愣，随即一笑：“被这东西困了这么久，都忘了你现在不过是灵魂体的状态了……” 在天狐的指示下，赵云几乎耗尽了体内的三股真气，这才将被烧得通红的锁链给解开。他发现，在这一片区域之中，只有自己是灵魂体的状态，而天狐以及在火海中受磨难的人均是实体。这就说明，赵云能够碰到他们，而他们碰不到赵云。 “我叫赵云，以后叫我名字。”赵云一脸无语，“现在解开你的束缚了，该怎么出去？” 天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抓住我就行！” “抓住……你？”赵云一愣。眼前的天狐仍是那个女子，肌肤如雪，长发飘在身后，自己要怎么抓？难不成……抓她的头发？ 似乎是明白赵云心中的想法，天狐背过身去，身上开始泛起一阵暗黑色的光芒。在那一瞬间，天狐现出了它的真身！如龙一般庞大的身躯，似雪的皮毛，还有那扬起的十条巨大的尾巴…… “好……大……”赵云吃了一惊。这是十尾天狐啊，十万年前和龙一样的存在！它身上的气势，竟然盖过了之前所见到的睚眦！人在这种生灵面前，只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十尾幽冥天狐转过头，看了一眼赵云。随即，一条尾巴伸过来，将赵云缠住，轻轻地放在天狐的头上：“抓紧了，小赵云。” 随着天狐一道长嚎，赵云只觉身体往后一倾，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天狐头上的皮毛。耳边一阵呼啸，两边的红色不断向后退去，那场景竟然模糊了起来。 好快的速度……赵云几个呼吸之间，天狐载着他就将那一片火海远远地甩在身后，只能看到那一个红点。飞入一片漆黑之中，白色的身躯犹如闪电，向前方的漫漫黑暗冲去。 赵云索性躺在那一片洁白之中。他的下方不远处，便是天狐那一对瞳孔。赵云突然想到吴言的那对紫色瞳孔。 “在想什么啊？”天狐的声音传来。 “你的这对瞳孔……真漂亮。”赵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天狐仿佛是笑了笑：“你想要么？” 赵云无语。他可不敢和这生灵开玩笑…… “这是我们狐族特有的魔瞳。当初青龙它们害怕我们，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魔瞳。”天狐解释道，“你注意到了吧，我的瞳孔周围有六道勾玉咒印。这是魔瞳等级的象征。初始状态的魔瞳会有两道咒印，再进一步便会有四道，被称为四向魔瞳。再高一点便会有五道，即五行魔瞳。最高等级便是我这对六道，也叫做永恒魔瞳……” “单单是一对瞳孔便会让青龙害怕？”赵云有些讶异。 “呵！”天狐道，“以五行魔瞳为例吧。魔瞳本身就具有极强的破坏力，依靠它可以施展幻术、空间之术以及爆破之术。而魔瞳一旦被开启到了五行状态，便能通用天地间各个属性。也就是说，五行状态下的魔瞳可以使用任何属性，无论是破坏还是防御。” “我们狐族本身便是擅长速度，而魔瞳的存在无疑给了我们极为强力的伤害输出。要不是当初三大龙族联手，有魔瞳的我们又怎会败在它们手下……” “也正是因为它们怕了魔瞳的存在，所以才会……”天狐的声音小了下去。这魔瞳虽然很强，但是也为它们种族招来了灭族之祸…… “这魔瞳……只有你们狐族才能拥有么？”赵云愣了片刻，问道。天狐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倒也不是。但是只有我们狐族才能够没有任何风险地去使用它。其余种族若要强行移植魔瞳，由于血脉不合，魔瞳反而会侵蚀它们的生命。” “哦……”赵云点点头。 “那么就给你展示一下吧。反正我们出去也得靠这对永恒魔瞳！”天狐盯着前方。经过天狐这么一说，赵云看去，只见那边的黑色明显与周围不同。那边隐隐有着一丝漩涡涟漪状的能量，但是周围太暗，赵云也看不清楚。 “永恒魔瞳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空间之力。而这个结界，是当初青龙一族设立的独立于外界的空间。要想出去，只能使用永恒魔瞳之中蕴含的空间能量。”天狐解释道。 随即，那对瞳孔之中紫色妖光大盛，将这一片黑暗照亮。透过那紫色光柱，赵云明显地看到，那出现黑色涟漪的地方的空间开始了凝固。进而，那一大片空间被压成了如纸一般的存在。而之前那空间内存在的事物全部出现在了那一堵“纸墙”之上。 “注意了！”天狐喝道。赵云还没有从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便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天狐。这永恒魔瞳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够把空间变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赵云之前的认知！ “呜呜……”小雪望向那边的石像，叫了起来。蔡文姬回头，发现远处那一座石像上开始闪出了一丝丝微光。随着光芒的照射，锁在石像上的锁链开始了颤抖。最终齐齐断裂！ “吱吱！”小雪兴奋地跑向那射出白色光芒的石像。“小雪快回来！”蔡文姬正欲上前拦住小雪，不料眼前光芒大盛。白光吞噬了洞府的一切，让她不得不护住双眸。白光之中，她隐约听见了“扑通”一声，便再也没了下文。 好半天，白色光芒终于散去。蔡文姬缓缓放下手，却发现远处的石像已经不见。连同石像消失的是小雪还有赵云。蔡文姬心下一惊，就要上前看个究竟，却不料脚下发出一阵呻吟。 “好痛啊……”赵云不断揉着额头，撑起自己，却看见眼前的那双鞋子。抬起头，那蓝衣女子映入眼帘。 “子龙……”蔡文姬俯下身，挽起赵云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头撞到了石头……”赵云笑了笑。 “我有事！” 从赵云身下传来的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声吓了两人一跳。低头一看，两人才发现赵云一直压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肌肤如雪，长发盖在玉背之上。而小雪正乖乖地立在女子脸颊旁边，不停地蹭着她的皮肤。 女子缓缓坐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没穿衣服的尴尬。她轻轻抱起小雪在胸前，抚摸着那三尾小白狐，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傻妹妹，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女子吃吃笑道v声愈来愈大，她仰起头，长发甩在一边。 “十万年了，我终于出来了！！！” “这是什么？”女子看着蔡文姬递来的一件银色外衣，目光越过眼前这个蓝衣女子，看着那边背对着自己的赵云，“小赵云，这不是你的东西么？” “你把它套在身上。”赵云一脸黑线，“学我们这样。” 女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真奇怪，你们都套着这种东西……那我也套上吧！” “她是谁啊？”女子换衣服的时候，蔡文姬凑到赵云耳边，轻轻问道。 “小雪的姐姐。”赵云道。 “小雪的……姐姐？”蔡文姬一愣。 “她是幽冥天狐，至少比我们大十万岁。”赵云一脸淡定。蔡文姬在原地，顿时石化…… “喂喂喂！小笨蛋！”天狐扭扭捏捏地套上了赵云那件外衣，“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在想什么，这东西套在身上很不舒服啊！还是我们狐族的皮毛舒适，对不对，小雪？” 在天狐肩上的小雪吱吱地叫着，十分兴奋。 “还有啊，小笨蛋！”天狐冲着赵云吼道，“你干嘛一直背对着我？” “……”见天狐穿好了衣服，赵云这才转过身来。天狐抱着小雪走到两人面前，四下打量着这个洞府。 “奇怪，这里不是有条小龙守着我不让我出去么？哪里去了？”天狐疑惑地问。 “龙？”赵云一愣，随即看向蔡文姬。 “是啊。”天狐点点头，望向蔡文姬，“被你干掉了？” 蔡文姬摇摇头，微微抬起了手，指向洞府的另一边。那边是一片黑暗。 “是……子潇大哥……” 赵云如同被闪电劈了一般，身体僵硬在了那里。他向蔡文姬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无尽的黑暗之中，那个漂浮的残影正微笑着注视自己。年少的种种经历，在那一瞬间涌入赵云的脑海。那无边的灾难，那瘦削的肩膀为自己撑起的天空，那从灰土之中刨出的食物，那拍着自己小脑袋对自己微笑的面孔…… “子龙，我生前在大陆上留下了两道灵魂残影，如今，你终于找到了第一道了……” 残影飘了过来，伸出手，抚摸着赵云的头。 第100章 不完整的记忆 赵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道灵魂残影，竟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身后蔡文姬轻轻拉住天狐，示意留给赵云一个安静的空间。天狐和小雪仿佛也知道了什么，便没有说话，和蔡文姬一起走了出去。 “那是小赵云的谁？”天狐轻轻抚摸着小雪，问道。蔡文姬叹了口气：“子龙的哥哥。” 是啊，那个残影便是支撑着赵云走到现在的人，也是让赵云走到如今这条道路上的原因。天狐整理了下赵云的外衣，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那道气息有些熟悉……” “哦？” “也是不久前，我还在那里面的时候。”天狐道，“我正睡觉，口渴得厉害。仿佛中有什么气息围绕着我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怎么把水送到了我嘴边。等我睁开眼时，周围仍旧是那片单调的红色……” “那可是我这十万年来，喝的唯一一口水……”天狐弹了弹小雪的鼻子，“姐姐可是受尽了苦难呢，傻妹妹……” “哥哥……真的是你……”赵云双腿一软，坐了下来。他自然是明白触碰不到灵魂体。这一年来，若不是心中一直有着为哥哥报仇的信念，他也不会走到现在，也不会这么累…… 赵阳的灵魂残念在赵云面前坐了下来，认真地听完了赵云这一年多的遭遇≈弟再见，却阴阳相隔时候的事情却依旧那么清晰…… “呵，子龙，你能走到这一步，哥哥很欣慰。”赵阳笑了笑，“我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把这些都留给了你去完成……” “不，哥哥。”赵云擦了擦眼角，没有让泪掉下来，“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懂很多事情……” “嗯……”赵阳点点头，“我当初在大陆上留下了两道灵魂残影，为的是以防万一，怕手中的事情被他们知道。” “你现在见到的我，只拥有我来这里之前的记忆。”残影道，“也就是说，我离开了这里之后，遇到了什么，那些记忆留在了第二道残影里面。当初带着商队来到了这里，留下这道残影，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找来了，便可以借助这里的天地能量，开启你体内的一些东西……” “那张我留给你的图，你应该看了吧。”赵阳笑道。赵云一边点头，一边将那张图拿了出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好好保管着这张图。 “这是一张残图，天下共有两张。”赵阳说道，“两张图利用奇门遁甲的一些排布，揭示着一场浩劫。” “浩劫？”赵云一愣。当初琉璃也说过，这张图上涉及的奇门遁甲的排位是不完整的，而且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当初在一个老年人手中拿到了这张图，我便是去荆州找了诸葛孔明。可惜的是，这上面太不完整了，诸葛亮尝试了数十次还原，都失败了。”赵阳说道，“在找诸葛孔明的途中，我发现除了我，还有一些人盯着这图。” “是曦么？”赵云问道。 “是的。那一个组织身着黑色长袍，以一朵黑莲为标志。”赵阳道，“看来你这一年也和他们的人碰到过了啊。当时我很奇怪，为什么这样一张揭示浩劫的图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还被他们印上了追杀令。于是我推断，这场浩劫之后，恐怕另有隐情。” “孔明也说，这张图让他极为不安。他从这些残缺的排位中只是得到了一点线索。” “阴阳轮回。” “他只给了我这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恐怕其余的，他也不知道……”赵阳道。 “阴阳轮回……”赵云一怔，“什么意思……” “恐怕还需要第二张图。我辞别孔明之后，便决定去找这第二张图。”赵阳接着说，“因为被那个组织盯上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便在这图上画上一些记号，希望日后你能从这些线索之中一路找过来……” “我在来冰灵寒泉之前，在南阳那边给你留下了打造了一批兵器和一对屠龙匕。屠龙匕上那颗屠龙珠是我偶然得到的，于是用千年玄铁将它融在了里面。因为我明白，这寒泉之内有一条龙，虽然是龙之子，但是对你而言，太过强大。”赵阳道，“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使用那屠龙匕，反而将它交给了那个小姑娘吧……” “……”赵云点点头。他那个时候哪里知道那是屠龙匕…… “来到寒泉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气息十分适合你。”赵阳道，“虽然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许多年不见。但是左慈道长曾用仙鹤给我带了一封信，介绍了你大体的情况。” “你体内修行的是龙鳞罡气，是上古神兽炎龙的意识。”赵阳道，“相应的，你就拥有了使用炎龙瞳的资格……” “炎龙瞳？”赵云一惊。 “是少数瞳术的一种。”赵阳道，“你应该没有听说过瞳术这种存在吧。也难怪，现在世上，能够只凭眼睛发动进攻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拥有瞳术的他们，无不是心高气傲的隐士高人，怎么会频繁出现于江湖之上……” “据我所知，当今天下能够发动瞳术的只有四种眼。”赵阳解释着，“阴阳眼、魔瞳、黄金瞳、炎龙瞳。魔瞳便是那幽冥天狐的瞳，黄金瞳是皇龙的遗留，为诸葛亮所有。炎龙瞳则是炎龙遗留，就在你身上。而阴阳眼，据说只有黄帝才拥有过，我倒是不曾见过……” 难怪啊……赵云回想着以前。好几次战斗中，自己的双眼都会变为一片血色，难道那就是炎龙瞳的雏形么…… “我来到这里，发现这个空间之内的上古气息十分浓郁，特别适合这种瞳术的修行，于是才在这留下一道残影。”赵阳道，“在这个洞府之内，我发现了被青龙封印在此的幽冥天狐。当时想着，可能它能够帮助你，于是便让这残影一直照顾着它，希望日后你来之时，它能帮到你什么……” 哥哥还是这般为自己着想，从小到大均是如此…… “你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赵阳揉了揉赵云的头，“要好好利用你体内的东西n魂、皇龙真气、龙鳞罡气……有朝一日，你定会站在世人仰望的巅峰的。” “先去外面等我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随后就出去。”赵阳说道，“顺便找那个天狐帮帮忙。它存在了数十万年，见识自然是我们没法比的……” “恩！”赵云点点头，便向后走了出去。望着赵云的背影，灵魂残影松了口气。 子龙，你终于找到这里了。可是，这一切，只不过刚开始而已…… “为何瞒他？”赵云走后不久，那抹黑色之中传来冷冰冰的声音，随即一阵脚步声。那人渐渐走到明处，却是个少年。少年一头银发，银色长袍，手中还拿着一把银灰色长剑。 这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 当下司马懿走了出来，靠在墙上，盯着赵阳。赵阳叹了口气：“还是太早了……” 司马懿的眼睛盯着前方：“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就在这里？” 赵阳点点头：“难得有天狐相助，得先开启子龙体内的能量界限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谢谢你了，司马公子。”赵阳道，“若没有你这段时间的能量支撑，恐怕等不了子龙来此，我这道残影便消散了……” 司马懿面若冰霜，看不出什么变化：“师父的意思，我只是照做。” “呵。”赵阳笑了笑，“我对你的师父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可惜我已身死，离不得这里……哎……” 洞府内，两人没有再说话。过了片刻，赵阳便向洞府外飘去，留下司马懿一人在里面。 第101章 能量界限 一声清啸传遍整个山谷，惹得山林之间众多鸟兽纷纷驻足。那道声音之中，隐隐间有着它们无法抗拒的力量！ 幽冥天狐抱着小雪，站立在虚空之上，鸟瞰下方。 赵云回头看了看石壁之下的洞口。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如此漂亮，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水面，自己之前所处的地方便是身后的山谷。天狐之前解释道，这里是青龙等神兽为其它留下来的种族生存专门设立的一个空间，隐藏在冰灵寒泉之下，也是为了封印住天狐，因此这片结界非常大…… 天狐带着小雪在空中狂飞，尽情宣泄着心中那百味杂陈的情绪。赵云倒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周围这片美景。他坐在崖边，双脚悬在万丈高空之上，远眺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水面。谁会想到，这么美丽的地方，竟然会在冰灵寒泉那黑色江水之下存在呢……天狐在此被封印了十万年，那么这个结界也存在了十万年。以此推之，那冰灵寒泉所在的空间，大概也是那些神兽构建的吧…… 真是有幸啊，与十万年前存在过的生灵靠得这么近。也许人世间所追求的百年不死甚至长身不老，在它们看来也不过尔尔罢。在这崖边，望着远方，赵云一时陷入沉思。 “喂！”身后被人猛地一推，赵云一个踉跄，差点栽下了万丈高空。回头一看，原来是赵阳的那道残影。 “哥，你要吓死我啊……”赵云苦笑着。残影飘到身边，坐了下来：“你还会被吓死？哈，你呀，从小就命硬，那几年的灾荒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结果看起来瘦弱无比的你却活了下来……” 赵阳半开玩笑的话倒是触动了赵云那段记忆。鼻子略有些酸。那段时间，若没有哥哥几次将自己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恐怕…… “你明白能量界限么？”赵阳突然沉声道。赵云一愣。仿佛中觉得这个词语很耳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我想这些日子你也在尝试融合那三股能量吧。”赵阳道，“是不是觉得很困难？” 赵云点点头。那岂止是很困难……自己尝试过好几次，连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同能量之间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界限，这个原因导致它们绝对无法融合。”赵阳缓缓地道，“你没有成功，那在我意料之中。古往今来，不知多少高手穷尽一生去突破这个界限，均以失败告终。但偶然会有一两个佼佼者，因为某些机缘，突破了这界限，进而实力飞涨，成为一代传奇……” 能量融合么……赵云皱了皱眉，仔细回想着。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在北平时，琉璃对熊战出手，她的能量便是三色，仿佛是融合了的…… “突破界限……和什么有关？”赵云问道。 “运气。”赵阳这个解释让赵云哭笑不得，“当然，还有血脉和精魂。后两者都是先天决定的，相对来说，运气还要好一点，至少你能碰到……” “……”赵云挠了挠头，“那我岂不是……只能靠运气了？” “以前的话，是这样。”赵阳诡异地一笑，“不过现在，我们接触到了十万年前的东西，也许可以发现点什么。” 赵云抬起头望向天空。那边，天狐那如闪电的身影转瞬即逝，似乎要将天空划出一道裂痕。 “待会儿便可以借助这些为你突破这个界限做一些准备。”赵阳道，“也许不能在此突破界限，但是对你以后的修行却是大为有益的……” “嗯！”赵云点点头。如果说这个世上有着谁可以让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的话，赵阳绝对是第一个。 “不过在那之前……”赵阳往身后指了指，“你先去陪那个小姑娘吧。” “哦？”赵云回头，看见了在那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的蔡文姬，“文姬？” “她仿佛在找一种木料，听她说她想做一把叫做胡笳的乐器……”赵阳道。 “胡笳么？”赵云明白了。当日在襄阳，蔡文姬便是用那把乐器弹奏的胡笳十八拍。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奔波，恐怕她的那把胡笳也丢失了罢…… “我又不懂，干嘛要去……”赵云一脸郁闷。让他听听音乐那倒可以，但是要他做乐器……砸乐器他倒比较在行！ 赵阳一把捂住了脸，陷入深深的无奈之中：“你去不去？” “呃……”见哥哥如此，赵云略有些迷茫。 “去啊！”赵阳不耐烦了，一把将赵云推出了好远。赵云脚下不稳，向前奔了几步，差点倒在了地上。虽然不明白赵阳的意思，不过看到他那吃人的表情，赵云也不好再问下去。一脸迷茫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向蔡文姬走去。 “那个，文姬！”蔡文姬正在林中寻找着合适的木料，却听到赵云的声音。她回头，对着那走来的少年莞尔一笑。 赵云走到面前，学着蔡文姬刚才的样子到处张望：“你在找木头么？要多少，我来帮你砍！” 见着赵云的模样，蔡文姬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呀，待在这里，别让鸟兽妨碍我就可以啦！” 第102章 山林 跟着面前这个蓝衣女子，赵云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从外面看不出来，没想到这片林子的规模如此之大。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鸟兽打扰，倒是眼前这女子一反常态，显得非常挑剔，先后看了十余种木材都摇了摇头。 文姬很喜欢弹奏那些曲子呢，所以对乐器的要求也高得离谱……赵云抓了一把旁边的叶子，凑到鼻子上闻了闻。空中，天狐似乎不觉得累，带着小雪来回飞了好几次了。她的速度也真够快的，这么大一片空间，没用多久便能飞一个来回……这般速度配上魔瞳，果然是逆天的存在啊。 嗯？有水声？赵云隐隐听到水的声音。看来自己和文姬两个，走得有些深了啊。刚好天狐还在上面，兴奋劲还没过去，不如到处走走…… “咦？这是什么？”蔡文姬一道惊奇声将赵云的目光拉了回来。她在石壁上一朵五色的花面前停下了脚步。这块石壁上浸着另一边流出的水，上面有着一些杂草树根，而这朵花却十分不合群地扎在石缝之上。五朵花瓣颜色各异，分外妖娆。 蔡文姬伸出手，便要碰一碰那花，不料赵云疾速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赵云从一边扯下一片叶子，沾了沾水，用叶尖触碰了一下五色花的花瓣。只消片刻，那叶子从叶尖部分便开始枯萎，干枯一直蔓延了大半片叶子！ 迎着赵云略带责怪的眼光，蔡文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以前在书上没看到过这种花……” “所以要小心些……”赵云回顾四周，“这些东西你认识多少？” “嗯……就只有一些树木认识，其余的都是没听说过。”蔡文姬道，“不要每种木料都有毒就好……” 赵云耸耸肩。这里的植物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说不定有着上千年甚至万年的存在，奇珍异宝虽多，但是致命的东西恐怕也不少…… “下次碰什么东西之前先给我说一下，我能从它们的能量分布看出是不是有毒。”赵云特意扬了扬那干枯的叶子，“记住了没？” “嗯！”蔡文姬使劲点点头，随即笑了。 赵云指了指前面：“那边有水声，去看看吧！” 沿着一条小路，绕过无数大树，拨开草丛，那道巨大的瀑布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处在石崖的中间，左边不远处便是那瀑布！奔腾的水从万丈高空中倾泻而下，落在下方那巨大的湖泊之内。湖泊边缘亦是树林，隐隐有一阵香气传来。赵云明显感到，那些树木和刚才所见的不同。连蔡文姬双眼都闪出光芒。 “就是那个，子龙！”蔡文姬激动地说着。不料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就向万丈深渊载去。赵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蔡文姬。 “都说了让你小心点了……”赵云一脸无语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蔡文姬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了低头，没说什么。随即只觉身体一轻，下方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视线一转，便看见了最下面的湖泊！ “抓紧了！”赵云低声喝道，“太高了，我只能借着石壁的着力点缓缓下落！” 蔡文姬紧紧抱着赵云，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赵云带着她在贴近石壁的高空不断借力下坠，好一会儿才落到底下。赵云将蔡文姬放下，抬起头看着这一道瀑布，喘了喘气。好高啊！刚才赵云都略有些的。那种高度，如果人落了下去，就算是插入水内恐怕也难逃一死…… 对乐器的兴奋让蔡文姬没顾上休息，直接就向那片林子跑去。赵云却在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该怎么上去…… “木质坚硬，带着合适的香气，而且没有腐朽的痕迹……”蔡文姬的手指划过眼前这树木。身后，赵云也是找了过来。这棵树大约五六人合抱那么粗，直耸入云。这一片区域好像都是这一种木…… 没等蔡文姬说什么，赵云抓住她触碰树木的手，认真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毒，才把她的手放下，盯着这树。 “原来那阵香气，是这种木传出来的啊……”赵云喃喃道，“倒让人精神振奋，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蔡文姬笑了笑，拿起手中一个用稀奇古怪的叶子做的小袋，里面装着一些黑色的液汁。“这是什么？”赵云凑了过来，问道。 “刚才那五色花，我找到了几种不受它侵蚀的叶子，便做成了这个袋子，装了一些它的毒液。”蔡文姬道，“刚才我把这毒液涂在这树上，发现这木并没有受影响，说明它是防毒的……” 见蔡文姬如此心细，赵云也没说什么。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树木，赵云突然大叫了一声。 “文姬，我刚才碰到这树木了，不会接触到你之前涂的毒药了吧？！” “我……”蔡文姬一脸黑线。 “好啦好啦，该帮我的忙了！”蔡文姬伸出手比划着，“唔……胡笳长二尺四寸。以前每次做的时候都会浪费七寸，所以长度需要三尺一寸的，宽度需要这个……还有形状……” 蔡文姬滔滔不绝地说着，赵云越来越迷茫。终于，蔡文姬将所有细节全部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额头冒出细汗的赵云。 “怎么了，子龙？”蔡文姬伸出手，擦了擦赵云的汗水，“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啊……” “那个，不是啦，文姬。”赵云摇摇头，“干嘛需要这么精确……” “少了不够做，多了会浪费的。”蔡文姬轻声道，“这些都是上千年甚至万年的东西，能取一段便很是幸运了，不能贪多……” 没想到这个女子还想了这么多。赵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望着这参天古树。 “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吧。”赵云道，“这万年来，恐怕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它的人吧。” “名字么……”蔡文姬蹙眉道，“唔……” “就叫它檀木吧！梵语之中，檀即布施，也好好谢谢它对我的馈赠吧。” “檀木么……”赵云运起真气，踩着树干向树顶奔去。 第103章 修行开始 “呼……”赵云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湖泊边，赵云用罡气生起一堆火，身边是拿着制作胡笳原材料的蔡文姬。这段木略显紫色，倒是十分好看。赵云在一边无事可做，便望着那团火发呆。 “呵……”见赵云无聊的样子，蔡文姬笑了笑，“做胡笳的话，首先得烘烤这段檀木。不然里面含有的水分会影响音色。但烘烤的时间也需要把握得十分精确，不然会便得太脆，也会影响效果……” “好厉害的样子。”赵云拖长了语调。 “然后就是根据胡笳的形状来加工了。胡笳长二尺四寸，木管三孔，两端加角，末翘而上。这个需要用工具了……”蔡文姬指了指放在脚边的屠龙匕。 赵云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另一把匕首。从南阳铁镇拿到了这两把匕首之后，自己倒没怎么用过，还送给了蔡文姬一把。谁曾料到会是灭龙的神器。如果死在这匕首之下的龙知道，如今这匕首被蔡文姬用来做乐器，它们会有什么感想呢…… “最后便是校正音色了。”蔡文姬道，“需要通过无数实验才能试出来。不过，我现在可还没完成第一步呢……” 微风吹过，蓝衣女子的长发飘在身后，映着那一汪湖泊。看着蔡文姬认真的表情，赵云一时有些出神…… “滋……”上空一阵剧烈的风响，赵云只觉有什么东西疾速袭来。刚一抬头，眼前一闪，那名银衣女子出现在了面前。她略一弯腰，对着赵云嘿嘿一笑：“小赵云，终于找到你了……” “你……干什么……”见天狐笑得如此诡异，赵云下意识地后挪了几步。天狐将怀中的小雪放下，拍拍它的头：“小雪乖，快去把文姬姐姐带到那边去~” 小雪吱吱叫了几声，便小跑到蔡文姬身边。蔡文姬盯着天狐，也不不明所以。 “你哥哥让我帮你忙呢！”天狐拍拍额头，挽起了衣袖，“好歹他也帮过我几次，不答应似乎显得不够义气了……”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迎面打来。赵云还没任何反应，天狐就已经揪住了赵云的胸口上的衣服！隔得这么近，赵云只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天狐眼睛里炸开一般！ “跟我走吧！！”天狐一声长啸，就这样提着赵云瞬间飞上了万丈高空！ “喂喂喂！”赵云连忙叫道。他只觉眼前视野突然一闪，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处在那片巨大的水泊上空！ “走你！”天狐把提着赵云的手狠狠一抡，运足了力气，把赵云向下方的水面甩去！“等……”赵云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如同流星一般直直插入了水中，砸出好大的浪花。 “咳咳！”赵云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露出水面，刚刚吸入一口空气，天狐的身躯随之落下，双手按在赵云头上，不由分说地将他往水里按：“下去吧！” “你……”赵云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便呛了一大口水。没想到天狐的力气会有这么大，赵云全力挣扎，竟被她用双手狠狠按在了水面之下！ 望着水中央溅起的水花，岸上，蔡文姬略有些的：“子潇大哥……你确定这样没问题么？” 赵阳在一边，眼神复杂地望着水中的情况：“应该……没问题吧？” “我怎么觉得……”蔡文姬盯着天狐，“她是把子龙当成了出气筒呢……” “呼呼……”天狐将双手收了回去。赵云趴在水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没好气地盯着坐在水上一脸笑意的天狐。 “暴力女……”赵云暗自嘀咕了声，“按得我头真疼……” 天狐满意地拍拍手：“好了，心里畅快多了。你蛮听话的嘛，小赵云！” “你……”赵云彻底无语。敢情她把那十万年的不满全部宣泄在了自己身上啊…… “起来吧！”天狐嘴上这么说着，倒是伸出手把赵云从水中提了起来，“躺在这里。” 不明白天狐到底要干什么，赵云也不想多问，便背朝着天狐躺在了她面前。天狐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赵云的上衣掀了起来。 “喂喂喂，你干嘛啊！”赵云一把抓住天狐的手，喝道。 “恩？”天狐没想到赵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愣，随即在赵云头上狠狠地拍了拍，“不要乱动！” 和天狐对视了好一会儿，赵云才松开手，重新躺了下去。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是狐狸又不是人…… 天狐活动了一下左手，把手张开，轻轻放在水面上。她的左手上闪出微微的紫光，随着左手离开水面，一道水柱跟随着她的左手升了起来。天狐把右手按住赵云的背，左手将那水花印在了上面。 “啊！”赵云只觉体内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大叫了起来。咬了咬牙，又将这疼痛忍了下去。这什么东西……赵云趴在江面上，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感觉体内被熊熊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都似乎要被焚为灰烬了…… “忍着！”天狐说道。她闪出紫色光芒的左手不断吸取着水花，不间断地按在赵云的背上。整个下午，赵云都在这种痛苦保持着一个姿势躺在水面上，而天狐也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动作。 见着天要黑了，天狐手中的紫光散去，示意赵云站起来：“感觉怎么样？” “痛……”赵云仍然躺在水面上，喘了喘气。 “整个下午你就只叫了一声，还痛？”天狐疑惑地问。 “你不是让我忍着么！”赵云没好气地说。天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拍拍赵云的背：“看来你挺听话的嘛。起来了，今天的准备就这些了，明天开始修行吧。” “……”赵云躺了一会儿便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这只是修行前的准备么？ “你干了什么啊？”赵云向前迈了一步，问道。 “我么？”天狐将身上赵云那件外衣整理了一下，“激活了你体内的炎龙意识而已。” “什么意思？”赵云问道。 “接下来你要和炎龙意识对抗了。”天狐风轻云淡地说，“它会来抢夺你的身体的。你要做的就是干掉它，就这么简单。” “什么！”赵云愣在原地。和炎龙对抗？姐姐你开玩笑吧！我不是你，怎么干得过那上古神兽啊喂！你这…… “怎么了？”天狐见赵云停下了脚步，“很困难么？我会帮你的啊！” “……”赵云没话说了。真是会捣蛋的货啊……他跟着天狐向岸边走去。既然到了这里，那么就只有走下去了。自己的身上，还承担了太多的事…… 第104章 残影消失 夜深了，从寒泉之上透射下来的星光照在这无边的水面上。 一阵脚步声打破岸边的沉寂。那银衣女子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风将她的长发吹在身后。她走到岸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远处的水面上，一个少年闭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凝成永恒。隔得这么远，隐隐可以见到他身上散发的红色气息。 女子双手托住下巴，看着那少年发呆。她什么都没想，只是刚才睡不着，便想出来吹风。 “你也没睡？”女子突然开口，随即自言自语，“对了，灵魂体不需要休息……” 女子身边，那道人影一直伫立在岸边，注视着那少年。 女子盯着那人影好半天，慵懒地道：“你越来越透明了……快要消失了吧？” 此语似乎戳中了什么，那人影愣了一愣，然后一声长叹。 “嗯……”赵阳的声音很小。以前还有司马懿为他注入能量，维持着他的存在。赵云来到这里之后，他便让司马懿离开了。到了如今，也已经有了半个月光景。维持存在的能量，早已快消耗殆尽…… “十五天了啊……”幽冥天狐缓缓道，“小赵云在那里一直那么坐着，恐怕很无聊吧……” 赵阳望向那边的少年，笑了笑：“是啊，他从小就静不下来，老是调皮捣蛋。让他上私塾，不到半天便被先生勒令回家。让他去帮农活，他却带着其它孩子下河摸鱼……” “十余年了，他也长大了啊。当初那个孩子，也开始慢慢成熟了……” 天狐没有说话。夜风很凉，穿过赵阳虚幻的身影，抚在天狐的肌肤上。肤色如雪，人如玉…… “我得走了。”赵阳突然开口。天狐把头抬了起来。眼前，这道身影正从下往上慢慢地消散。残影缓慢地化作无数碎片，飘荡在空中，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喂！你……”天狐愣了愣，“怎么会这么快……” “我本早该消失的，只因为强行注入了能量才得以等了这么久。还好，见到子龙无事，我也便安心了……”赵阳笑道。 “天狐，这些时日，多谢你的帮助了。”赵阳道，“弟弟他将来要承担的，太重了，重得让他现在根本停不下脚步……” “有你们帮助，真的……谢谢了……” 天狐沉默。她看着眼前这道身影慢慢消失。那微笑的面孔逐渐化作碎片，粉末，被风吹散，洒在这片水面之上。黑夜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如雪的女子在原地。 许久，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那水，真的很甜呢……” 天亮了。那边的少年仍旧没有睁开眼。他裸着上身，胸口上有着一道红色的勾纹。勾纹上的蓝色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吞噬着红色。 天狐拍拍手，从赵云面前走开了。一切都还正常，暂时不会有事。她转过身，走在这片水面之上。这个小鬼很不简单呢，和炎龙意识僵持了这么久，身体居然没有受伤的痕迹。他身上好像有着皇龙的一片鳞甲吧…… 呵！天狐自顾自地笑了。 “呜呜……”小雪奔到天狐怀里，蹭着她的脸。天狐咯咯地笑了几声，弹了弹小雪的鼻子：“昨天睡好了没，小雪？” 小雪鸣了几声以示回应。天狐轻轻揉了揉小雪的头：“文姬呢？” 白狐把头转向一边。那里，一道悠扬的乐声传出，渐渐遍布四周，让人精神一振。 在这江岸边，两名女子并排坐着。一个用手中的紫色胡笳唱出婉转乐曲，一个轻轻抚摸怀中睡着的三尾白狐，静静聆听。这片结界的早晨，如此安宁。 许久，曲音终了，四周再归沉寂。 “子潇大哥他……走了么……”好半天，蔡文姬问道。 天狐点点头：“是啊。灵魂残影是存在不了多久的……” “子龙也许会很伤心吧……”蔡文姬缓缓地道。那边那个少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睁开过眼了…… 天狐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雪，笑了笑：“应该是吧……” “你知道小雪怎么记起我的么？”天狐的声音柔和了下来。蔡文姬转头看着缩成一团雪球的小雪。 天狐伸出手，无比怜爱地滑过小雪洁白的皮毛，脸上浮现出从没有过的表情。她的手停在了小雪的身上，似乎有些迟疑，但仍旧把那如雪的皮毛轻轻拨开，露出了其余人不曾见到过的另一面。 “这是……”蔡文姬呆住了。在小雪那洁白的皮毛掩盖之下的身体，却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伤痕！那些血痕触目惊心，竟有数百道之多！密集的伤痕互相交汇，在那一片区域之内甚至没有一丝完好的肌肤！小雪表面的掩饰之下，竟然会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小雪它……怎么回事……”蔡文姬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抚摸一下小雪。 “这傻丫头……”天狐嘴角微微上扬，勉强地笑着，“因为十万年前那场失败，她每三百年记忆都会被清除一次，重新活一次……” “不知道她第一次记起我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很快，她的记忆又被清除……” “她自然是不知道十万年前那场失败了，在她记忆之中，她只有我这个姐姐。而那些事，都已经全部被青龙抹掉。所以她只是依稀感觉到，她有个姐姐。但是每隔三百年，她的记忆又会重归于零。所以她恍惚中觉得，自己记起了姐姐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忘掉姐姐……” “为了不让自己忘掉姐姐，她想出了这个办法……”天狐指了指小雪的伤，“每记起我一次，她便会用锋利的石头在自己身上划上一道伤痕。鲜血淋漓，痛入骨髓……下次她忘记了我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体上的伤，便会拼命去想这伤口的来源。等到想起我，想起这伤时，她便在身上刻下又一道伤痕，让血浸湿身体，这样才能一直不忘了我……” 天狐的身体有些颤抖。蔡文姬陷入震惊之中。她看到，天狐的眼角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 天狐将头抬了起来，吃力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青龙绝对没有料到这种事情……记忆虽然被清除，但是伤痛仍在，而且随着每一次的记忆，这痛便会无限地加深……” “这十万年来，小雪终究没有忘记我，所以她才会找到你们，才会求赵云解开我的封印……” 怀中熟睡的小雪动了动，爪子把天狐紧紧抓了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静了下去。 “你懂了么……”天狐低下头，低低地说，“我不想报仇。我害得小雪如今这般模样，却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个姐姐都当不好，谈什么报仇……” “所以我能明白，小赵云为何对他哥哥的死如此执着……”天狐望着那边的少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小雪恐怕也会走上那条路吧。宁愿自己万劫不复，抛弃所有，也要为那个重要的人报仇雪恨……” 远处，赵云胸口上的勾纹出现了一丝波动。随即，以他为中心的水面产生了涟漪，向四周散布开去。仅仅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第105章 天狐vs炎龙 “砰！” “呜呜……” 天狐躺在地板上，眼神迷茫地摸了摸旁边的床脚。耳边，小雪低低的啜泣声传来。身上耷拉着那件银色的外衣，头发乱成一团，上面屋顶似乎高了一点…… 我是又掉在床下面了么……天狐撑着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地上，小雪呜呜叫了几声便又睡着了。天狐笑了，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小雪的耳朵：“摔在床底下了还能睡……” 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天狐也渐渐对人类的生活了解了一些，知道了人睡觉时是躺在一个叫做“床”的物体上的，而且要用一个叫做“被子”的东西盖住身体之类的。抱怨了好些天人类的生活真麻烦之后，天狐也慢慢适应了这生活。只是她睡着时还想以前一样喜欢乱动，因此摔在床下是常事…… “说起来，人还真是心灵手巧呢……”天狐摸着面前的床，“这么精致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提到做东西，天狐倒什么都不会因此天狐见到蔡文姬这个弱女子用双手做了这么多东西之后，便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几次把蔡文姬的东西弄得粉碎之后，天狐也不好意思再要文姬教她制作什么了。虽然蔡文姬没觉得什么，但天狐却觉得过意不去…… “小赵云也能做这玩意么？”天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啊？那真厉害…… “不过，小赵云保持这般模样，倒是有六十多天了吧……”天狐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穿上衣服，“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推开门，外面的光射了进来，让天狐不由得眯了眯眼。等到视线完全恢复之后，却见那早已出去的蓝衣女子立在面前，脸上尽是焦急。 “文姬？怎么了？”天狐愣了愣。这么多天的相处，天狐和蔡文姬也渐渐熟了起来，彼此之间交谈了很多。但蔡文姬所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每天在岸边远远地望着那边纹丝不动的赵云。久而久之天狐也就习惯了不去打扰她。虽然不懂为什么蔡文姬会望着赵云出神，但天狐隐隐觉得，蔡文姬对赵云的感觉，很温暖。 嗯，文姬对小赵云的感觉很温暖。这个词是前几天刚学的…… “子龙他好像是出事了！”蔡文姬道。 “嗯？”天狐拍了拍蔡文姬的肩膀，视线射向水面正中的赵云。赵云此刻全身被红色的能量包围，他周围的水随着能量的起伏而波动，渐渐形成一道水墙。而在赵云周围的水面上却零星分布着好几团黑色的火焰，正在燃烧着！ “出现多长时间了？”天狐的声音沉了下来。 “刚刚出现的。”蔡文姬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闪，天狐已经出现在赵云的面前！蔡文姬不会武功，只好远远地望着那边的情况。 那冲天的红色能量到了天狐面前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天狐俯下身，面色凝重地看着赵云胸口上的勾纹。那波形勾纹已经被红色充满，而那丝缕蓝色被挤在了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天狐道，“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沉思了好一会儿，天狐一拍额头，盯着眼前的赵云：“原来如此，你也可真异想天开啊……想把它放出来再融合么……” 迎面一阵风来，蔡文姬急忙迎了上去：“子龙他怎么了？” 天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他发疯了，还想让我陪他一起疯。” 不懂天狐的意思，也被天狐突然脱衣服这一举弄得不知所措，蔡文姬一脸迷茫，不知说什么好。 远处传来一阵龙啸，水面齐齐炸裂，万丈水柱拔地而起。蔡文姬看去，一道红色长影腾空而起，震破苍穹！那巨大的身躯上燃烧着红色的冲天烈焰，竟让周围的空间都滞留了起来！两道火焰柱从那长影的双瞳中射出，所过之处，空间都燃烧了起来！ “文姬，带着小雪去山里躲一下。”天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丢给了蔡文姬，“这东西套在身上真不爽！” 说罢，天狐化为一道白色闪电，直直冲着那百丈身躯而去。在半空之中，天狐身上闪出无比强烈的白光，将四周的一切吞噬！等到蔡文姬抱起小雪跑到远处回头看时，天狐真身已现。巨大的身躯，如雪的皮毛，还有扬起的十条巨尾！ “哈哈哈哈！！炎龙，那一箭之仇，老娘等了十万年了！” 十尾天狐巨大的爪子透过冲天火焰，抓住了炎龙的龙身，狠狠地将龙按在了水面之下。被瞬间汽化的水雾弥漫，很快便将这一片区域全部遮挡！ “吼！”炎龙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吼，龙身一摆，将天狐的双爪震开。口中喷出无数烈焰，将天狐吞噬，把后面那一座山焚为了灰烬！ 火焰消失，天狐也是消失在了原地。在炎龙上空不远处，空间一阵波动，天狐那足以和炎龙持平的身躯骤然闪现！她双眼闪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十条尾巴伸出困住了炎龙，双爪扼住炎龙的头，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刚冲破封印，力量没有恢复的炎龙哪里是天狐的对手！被天狐这般狠命地一咬，龙鳞脱落，身上的火焰也是小了许多。龙尾从天狐身后扫过，砸在了天狐后背，将她甩飞开去。天狐贴着水面飞出好远才稳下身形，体内一阵翻滚。 “刚冲破封印便有如此大的力量。”天狐暗自思忖，“它还没有用更精确的火焰进攻，恐怕是还不适应吧……” “十万年前，你们三大龙族联手才战胜了我们狐族。虽然看似胜之不武，不过有着魔瞳的我们确实是难觅敌手……” “可是，那一场战，龙族并没有使用过龙瞳……炎龙瞳和黄金瞳的作用，我一无所知。” 天狐和炎龙在这片空间僵持着。下方，赵云仍旧一动不动。天狐和龙的战斗产生的余威到了离赵云还有一尺的距离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拦在外面。 一时间，这片结界内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第106章 黑色火焰 那无边汪洋被天狐和炎龙的正面碰撞激荡上万丈高空，水环四射，将四周所有的山脉波及。天地能量激烈地震荡，竟将一些山峰撞塌！ 蔡文姬抱着小雪，在远离它们的山中遥望着。炎龙身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红色巨焰，周围的水正以极快的速度汽化。而这火焰似乎伤不了天狐，到了离天狐身体一定距离之后便会被它身上的白色光幕弹开。 龙尾划破空间，砸向天狐。天狐的十条尾巴瞬间于身前成形，挡住那威力无比的进攻。饶是如此，天狐仍旧被那巨大的力量击退开去。幽冥天狐退得好远，看着那边的炎龙。 “主宰力量的家伙……”天狐摸了摸生疼的尾巴，“果然和十万年前一模一样……” 龙威之下，空间都变成了炎龙的武器。龙尾之后的空间产生了褶皱，进而产生的强大吸引力将炎龙向天狐弹射而去。火焰在空中画出一层火浪，席卷向天狐。魔瞳中紫色妖光一闪，天狐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上方，炎龙那一击扑在了水面之中，又是无数白雾升起。 “连空间都能利用么……”天狐的魔瞳之中，六道咒印闪现，“看来我被封印之后，你们还做了许多事啊……” 炎龙抬起龙首，那一对血色龙瞳射出两道火焰柱。天狐凭借极快的速度闪过，身形一沉，俯冲向龙身。力量不及你，但可以凭速度弥补这个差距！ 天狐狠狠砸中了炎龙的龙腹，在那一刻，她只觉周身一阵灼热，四下看去，五个方向上都出现了十分微小的火焰。红色微火相互交织呼应，隐隐间竟让天狐感到了生命危险！ “五轮离火阵？”天狐一惊。好个炎龙，故意露出空门，为的就是引我入阵么！ 五团微小的火焰之间有着红色细线连结，在天狐击中炎龙龙身的一刻构成了一个巨大结界！在这红色光幕之中，空气居然都燃烧了起来！火焰越来越大，快速向天狐逼去！ “想烧死我么……”天狐感应着四周。五轮离火阵中，不但空气燃烧了起来，就连天地能量也跟着燃烧。存在于体内的能量亦是变得灼热。这便是这阵法的可怕之处么？只要拥有一丁点能量的人，都会从体内燃烧，最终变为一堆灰烬…… 呵！炎龙瞳的作用，是控制所有的火焰攻击么？如果是这样，那可远远不够呐…… 一道紫色光芒在漫天火焰之中闪过。随即，那片结界所处的空间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平，最终变成了一张纸！而之前那空间内存在的空气、天地能量、火焰等事物，此刻如同画一般被印在了那变成平面的空间之上！天狐的身形从平面内传出，完好无损！ “永恒魔瞳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空间，也包括了改变空间！” 呼~真是费劲啊！天狐看着平面另一边的炎龙。她刚才把空间变成了平面，由于自己处在那空间之内，如果逃不出去的话，自己也会变成那平面内的一幅画。所幸的是，魔瞳能够使用虚拟幻境。天狐刚才把自己的身躯虚拟化，从平面之中穿了出来…… 天狐的魔瞳之中妖光大盛。下方，炎龙四周的空间全部被压平，并逐渐向龙逼去。幽冥天狐是要把炎龙也变成那一幅画，刻在这平面之上！ “这下，你该怎么应对呢……”天狐加快了空间平面化的速度，盯着下方的炎龙。那红色火焰一接触到被压平的空间便变成了那副画中的一角。 炎龙一声暴喝，龙瞳猛然换了颜色。之前是血色的双瞳，如今却变成了黑色！逆着龙的目光看去，天狐只觉仿佛注视着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之中，有着无数哀怨和悲号！ 在那一刻，炎龙四周正变为平面的空间之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火焰！那黑色火焰并没有像之前被平面吞噬的红色火焰那般，而是在平面上继续燃烧着！在天狐的永恒魔瞳之下，那黑色火焰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大！ “这是……”天狐一惊。将空间平面化是永恒魔瞳最强的招数，如今这黑色火焰竟然无视了这一招！ “是阴火么……”天狐死死地盯着那黑色火焰。当初天地成形的时候，天塌了一角，无数天火降临在世上。天火焚烧大地足足三年，直到后来才被无数种族联手扑灭。在颜色各异的火焰之中，天狐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黑色的阴火。 因为它……永不熄灭！ “没想到当初……你竟然将这种火焰收服了……”天狐喃喃道。下方，阴火竟然将那平面烧出裂缝，渐渐地，四周包围住炎龙的平面全部被毁，那燃烧着红色火焰的龙身出现在了面前！ 连空间都能烧毁的阴火……天狐身形暴退。炎龙瞳竟然能够封印住这种火焰，不愧是……龙族啊！ 炎龙抬头发出一阵长啸，血色火焰喷射过来。隔得那么远，天狐只觉体内一阵空虚！ “红莲业火……”天狐将速度运到极致，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阴火能够烧毁空间。更重要的是，用阴火发动进攻是无声无息的。刚才天狐看得分明，炎龙并没有放出阴火的具体动作，黑色瞳孔只是盯着空间一眼，那空间上便出现了黑色的阴火。也就是说，自己若被盯上，那可就不是速度能躲开的攻击了…… 嗯？天狐发现下方有些异常。低头一看，一直坐在水面上的赵云身上发出刺眼的金光。那螺旋状的金色光芒的目标正是那炎龙！炎龙此刻刚欲对天狐发动阴火进攻，不料那金色光芒却如同锁链一般，束缚住了龙身！ “呵，你是想收服阴火么……”天狐哼道，“老娘就帮你一把吧！” 炎龙被那金色光芒束缚之时，天狐的身形已出现在面前。在那一瞬间，天狐的永恒魔瞳对炎龙施展了幻术。趁着炎龙被幻术所困，天狐抓紧了炎龙，将它往赵云胸口上的勾纹按去。由于幻术的原因，炎龙渐渐停止了抵抗，被赵云胸口那勾纹吸收了进去！ “呼！”天狐喘了喘气，摸着身上那一撮发黑的皮毛，“最后一下差点被阴火击中。还好还好……” 天狐身上的白光渐渐弥漫，身形变小，最终变成那个女子。她站在赵云面前，仔细看着那道勾纹。此刻那勾纹上的蓝色已经占据了大半。 “干得不错。”天狐拍了拍仍没有睁开眼的赵云的头，“下次让我帮忙的时候，先说声它有阴火好吧？今天差点死在这火焰手下……” 天狐转身，向岸边走去。蔡文姬抱着小雪，早已等候多时。 第107章 龙瞳雏形 漆黑的夜晚，四周一片寂静。偶有风过，很快便消失在远方。在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夜晚之中，一切依旧。 天地能量发生了一丝荡动，在弥漫在水面之上的黑暗之中，两道血色光柱突然射出。光柱仅仅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而在无边黑暗之中，那两个闪出红色光芒的瞳孔如此醒目。 赵云睁开眼睛，看着把头枕在自己腿上的天狐。天狐摆出一个大字形，正躺在水面上安静地睡着。自从上次炎龙被赵云放出来之后，天狐再也不敢让赵云一个人修行。为了以防万一，她晚上便是躺在这里睡觉，一旦赵云体内出现异常，她便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唔……”天狐熟睡之中伸出手，蹭到赵云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地方放头，一侧身又安静了下来。 “……”赵云没有打扰她，而是环顾四周，忍住了长啸的欲望。他长出一口气，望向上方。这一次修行，在冰灵寒泉最底下，恐怕耗去了许多时日吧…… “醒了？”天狐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和赵云面对面地坐着。 “嗯。”赵云道。天狐盯着赵云的瞳孔。好一会儿，天狐伸出手，按在赵云的眼睛周围。 “炎龙瞳已经具备了雏形了啊……”天狐道，“已经过了四个月了……” “四个月么……”赵云道。没想到和炎龙意识这一场拉锯战，竟然会有四个月。这些时间，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把炎龙放出来这一招，确实吓了我一跳。”天狐笑了笑，“不过还好，你用龙瞳封印住了火焰，甚至包括阴火……” “火焰……”赵云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两个血色的瞳孔如此醒目。自己的这双瞳孔，可以控制火焰么…… “不过，记住这句话。”天狐认真地说，“你现在的炎龙瞳只是雏形，太过脆弱，如果要使用火焰，肯定会把你的双眼都给灼瞎。” “……”赵云沉默。使用这种瞳孔，会有如此风险么…… “你现在的炎龙瞳只能使用瞳术的共同特征。”天狐道，“敏捷，对危险的意识，还有高于常人的各项能力。这些都会随着瞳孔等级的提高而提高。但若要安全地掌控火焰，则需更进一步的修炼。” “如何修炼？” 听得赵云此语，天狐一笑：“你刚开启了炎龙瞳，还急不得。先适应一下吧。” 赵云沉下心神，细细感应着瞳孔内的火焰。刚接触到瞳孔的边缘，赵云便觉得灵魂一阵灼热和空虚。忍住不适，赵云探了进去。 “喂！”天狐按住赵云的双肩。眼前这个少年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你看到什么了？” 赵云喘着粗气，抹去汗水：“焚天烈焰，颜色各异……这便是炎龙瞳的能力么？天下所有的火焰都受其号令……” 果然如此。天狐沉思。原来当初那场灾难，让炎龙捡到了这么大的便宜。 沉默了好久，赵云开口道：“哥哥他……走了么……” 天狐愣了一会儿，道：“嗯。灵魂体存在不了多久的。” “不过，你快去看看文姬吧。”天狐拍拍手，“这四个月，她可是一直在等你。” “吱……”木屋的门被推开了。蔡文姬梳理好了头发，走了出来，天微微亮，迎面扑来一阵清醒的空气。天狐在两个月前便一直留在子龙身边观察状况了，在这边一直是小雪陪着。蔡文姬向屋里望了望，小雪仍然赖在床上，三只尾巴慵懒地盖在身上，像一团雪球。呵，可爱的小家伙！蔡文姬走出去，轻轻地将门合上。这么久了，也不知子龙…… “呀！”蔡文姬刚合上门，却觉身体一轻，下方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回头一看，那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文姬，想不想飞？”赵云微笑道。 “踏空而行？”天狐抱着小雪，望着上方的赵云。踏空而行可是要求对空间的极度掌控力，那个少年竟然做到了？ “好像不是……”天狐仔细看了片刻，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人类真是奇怪啊……” “别怕，掉不下去的……”赵云柔声对蔡文姬说道，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蔡文姬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在高空之中，两人就站在这虚空之上，下方是无数树林和广阔的水面。 “……”蔡文姬不敢往下面看，只得靠紧赵云。在赵云百般安慰之下，蔡文姬才放松了点，但抓住赵云胳膊的手仍旧不松开。 清晨的光从远处水面与天的交界处慢慢透了过来，镶嵌在仍未散去的黑夜之中。水面开始粼粼闪光，山峰上的树木也有了颜色。一切都很清新，清新得如同新生。 像是序幕，像是曲终人散…… 蔡文姬的注意力被这美景分散，心头的恐惧减小了许多。她听着赵云的话，坐在了那片虚空之上，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幅动态图画。在晨光的慢慢移动之下，两人并肩坐在空中，风挽起他们的衣。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文姬。”赵云偏过头，看着身边这名女子。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要说。凝视着蔡文姬双眼许久，最终将目光偏离了等待着的女子，射向远方。 “谢谢你。”赵云对着那晨光，轻轻说道。 蔡文姬低了低头，没说什么。光隐隐照见了她带着一丝微笑的面颊。 第108章 一年 一条小船划过平静的江水，向江心飘去。在船篷内，一名大汉卧在那里，双手垫在脑后，盯着船篷出神。 “一年了……”甘宁摆了摆挂在旁边的锁魂链，“不知那小子是死是活……” 自上次于寒泉内一战之后，已有一年光景。除去赵云和消失的蔡文姬，其余人均是出了这结界。刚开始陆逊坚持要等赵云，可是孙策和周瑜的时间耽误不得，江东不可一日无主，百般无奈之下，陆逊便跟着孙策两人回了江东。甘宁感应不到赵云的气息，在寒泉内找寻了好些时光，丝毫没有线索。虽然如此，但甘宁却也没有放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寒泉搜寻着赵云的气息，希望能发现什么。这一来二去，竟过了一年。 这一年间，甘宁用赵云留下的些许龙羽之力将体内阴火全部排出，功力也是大为精进。实力上升的同时，甘宁也没忘记在寒泉内消失的赵云。可是一直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真他娘的给本爷添麻烦啊！”甘宁走出船篷船停在了这片空旷的江心。甘宁伸出手，凝聚内力。手掌上闪出无形的能量光。随着那道空间涟漪的扩大，甘宁连人带船都被吸进了那片结界。 “又是这里……”甘宁看着这无边的黑色江水。他把船开得进去了一些，在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中穿梭。随即，船停在了寒泉正中。甘宁踏江站立，半蹲下身，双手按在江面上，重复着之前无数次的探索。 一道涟漪从甘宁手下传出，渐渐扩大，最终向整个寒泉扫去！在这能量涟漪之下，江面内所有的气息都逃不过甘宁的探测！ “……”甘宁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感应上面。虽然之前的很多次他都是如此，但都没有感应到赵云或者蔡文姬的哪怕一点点气息。这个结果甘宁已经习惯了，他并不沮丧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仔细探测。在他心中，一直还有着一点念头：他们还没死。 “嗯？”甘宁面色凝固了，“这是……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能量？” 他站了起来，望向远方。这股能量大得离谱，不像是人应该具有的！甘宁抓起锁链，向他探测到的方向行去。 “终于出来了啊……”赵云站在一片黑色的江水上，看着四周的一切。一年前与睚眦的拉锯战仿佛就在昨天，那个时候的自己以为铁定会死在睚眦的手下，没想到会被带入那存在了数十万年的结界…… “喂喂喂，看什么看，赶紧出去啊！”体内传来一道声音。赵云一阵苦笑。自己出来的时候，天狐想看看人类的世界，便要跟着自己出来。可是青龙在当初封印它的时候做好了准备，一旦天狐出了这个结界，结界之外的天地能量便会对天狐造成无法挽回的致命伤，虽然天狐的功法奇特，杀它不死，但是却可以让天狐的功力弱到一定地步。为了避开这么麻烦，天狐决定附在赵云体内，好好看看阔别了十万年的世界。 “话说，你在里面不会憋得慌么。”赵云回道。 “你管我的，快出去！”天狐道，“有人来了，我不和你说了！” “嗯？”赵云望向远方。那边闪来一道人影。赤裸上身，腰间挂着六个铜铃，手持锁链，正是甘宁！ “兴霸！”赵云远远地向甘宁招手。眨眼之间，甘宁已经到了面前。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赵云和蔡文姬：“真是你小子？” “怎么？假了包换，我就是赵云！”赵云拍拍胸口，笑道。 甘宁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也不管之前那股巨大能量了，锤了锤赵云肩膀：“他奶奶的，这一年多你跑哪去了？本大爷可是隔三差五就来这一趟，可没少耽误本爷时间！” “你这一年多……都在找我？”赵云倒是一愣。他可没想到甘宁会这样…… “你倒是想得美，当本爷没事是吧？”甘宁把锁链搭在肩上，“上次你让本爷去找宋忠，是看上那小子手下的势力了吧？看来你也是个想干大事的货。屁大点事，本爷已经帮你摆平了。你小子，在他体内下了毒，还骗他说是阴火，真够狡猾的！” 被甘宁戳穿，赵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一边的蔡文姬。蔡文姬一脸“好厉害的样子”的表情。 “阴火本爷已经压制住了。”甘宁道，“本爷答应过你，压制住阴火之后，会帮你做一件事。老子从来是说到做到，现在你出来了，本爷就先跟着你干吧！” “可是，你已经帮我摆平了宋忠了啊……”赵云道。 “宋忠？”甘宁一愣，“你他奶奶的，把本爷的承诺看的那么低价？老子的一句话是宋忠那小子能比的？不行，换一个够得上本爷身价的！” “呃……”赵云无语了。他从没见过甘宁这样的。不过在自己消失的这一年里，他没有放弃过寻找，足见这是个极其看重信义的人…… “那么，我们先出去吧。”赵云道，“在这一年里，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便向冰灵寒泉外走去。甘宁将搭在身上的锁魂链放好，仔细想了想，缓缓地道： “这一年里，本爷倒是听说了无数多的事。吕布被曹操打败，投奔了刘备，又趁刘备不注意偷袭了徐州，无处可去的刘备转投了曹操。得到了孙策的传国玉玺的袁术在淮南称帝，惹得天下诸侯门派共怒。曹操又彻底剿灭了张绣，势力大盛……”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了。比起这些，恐怕下面一件事才会让你感兴趣。”甘宁道。 还没有从刘备无处可去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见甘宁如此神秘，赵云也停止了思考，专心聆听着。 “银月精魂，就要现世了。” 第109章 再回江夏 江面上，一只小船静静地行驶着。 “月魂……这么快就要现世了么……”舱内，赵云喃喃道。此刻，距离他在北平遇到吕布的时候，已经有接近三年了。当初吕布说，月魂残图拼在一起，便会揭示下一次月魂现世的地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些年，自己在哥哥的死中不断寻找着答案，也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月魂。郭嘉所说，孔明之言，赵云依旧清楚地记得。公孙瓒那里有一张，刘表太守府有一张，陆逊找到了一张。此刻赵云手中，已经有三张月魂残图，只是，还缺最后一张…… “你是怎么感应到的？”赵云问对面的甘宁。 “月魂之中所蕴含的能量过于强大，在它即将现世之前，必然会引起天地异象。以往的人们便是根据这种变化来判断月魂现世的地点。”甘宁指了指手中的锁链，“而且，神兵相通，我能根据锁魂链来感应月魂的波动。” “能感应具体地点和时间么？”赵云道。 “不出一月，便会现世。”甘宁道，“在西北方向，再具体一点就不知道了。” “西北，一月之内么……”赵云点点头。看来这个月，会是决定自己以后的一个月。月魂，必须要拿到手。有了月魂，才能和曦抗衡，才能去找小璃…… “本爷也想去看看月魂是什么样子。”甘宁偏头，望向船外。蔡文姬坐在船头，风将她的衣衫吹起。 “你消失之后，本爷也没再去那个村子。上次偶然路过，便进去看了看。”甘宁道，“听里面的人说，小峰子离开村子，说是要去找小白了。那小子是黄帝后裔，恐怕会在江湖上引起一阵骚乱。的小峰子的安危，徐荣也是离开村子，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他……” 是这样啊……赵云看着后退的江水。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去虎牙村的必要了…… “甘宁，你说过，我帮你压制了阴火，便答应我做一件事，是吧？”赵云开口。 “嗯。”甘宁点点头。 “助我拿到月魂。”赵云直视甘宁的双眼。 赵云自然是明白，月魂这两个字对江湖人士有着多么大的诱惑。而强悍如甘宁者，恐怕也在内心打着那月魂的主意。现今之计，得先把眼前这个人给拉拢过来，否则一旦和甘宁作对，那可百害而无一利。 “的我抢月魂么……”甘宁咧嘴一笑，“呵，你可知月魂其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见甘宁如此说，赵云心头沉了沉。难道他不答应？ “月魂之中所包括的冰玉，是神兵之中可匹敌炎玉的存在。本爷的属性以水居多，和冰玉能量相适。若得此淬炼，则可将属性提升为极其稀少的冰……”甘宁面无表情。 “这么说，你不答应了？”赵云道。 甘宁伸出手，抓了一把空气，运起了内劲。在赵云的注视下，他手中渐渐升起白汽，飘在赵云脸上，只觉一阵冰凉。随即，甘宁手掌上凝聚了一些白色晶体，并慢慢合拢变大，逐渐形成一个小型冰雕！ “本爷说过，大丈夫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甘宁道，“而且，压制了阴火之后，本爷已经把属性自行提升到了冰，不再需要那冰玉来凑合。” “所以，你这个要求，很符合本爷的身价！”甘宁咧嘴一笑，“我帮了！” 赵云锤了锤甘宁肩膀：“吓死我了你小子……” 两人说笑了一番。随后，甘宁问道：“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江夏。”赵云将目光移到船外。 又是一个清晨。在江夏西边的一个小码头上，一艘小船停靠在了岸边。赵云揭开帷幕，从船篷内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赵云上了岸。身后，蔡文姬和甘宁也是跟了上来。 “你这打扮……很抢眼啊。”赵云对着甘宁道。甘宁低头看看自己上身的文身，想了想，倒也觉得是，便道：“你们等本爷一会儿。”说罢，甘宁便径直地走向了江夏城。 “他去哪儿？”蔡文姬走到赵云身边，问。 “恐怕是抢衣服吧……”赵云一阵苦笑，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丢向前面的甘宁，“别伤到人了！” 甘宁头也不回，伸手接过了银子，冲赵云摆了摆手，便走进了城。 “这家伙，还是改不了江盗的气息。”赵云耸耸肩，对身边的蔡文姬道，“我们也进去吧，文姬。” “嗯！”蔡文姬点点头，“子龙，我们这次来江夏干什么？” “还记得被伯言杀死的顾炎么？”赵云问道。蔡文姬想了想，点点头。 “当时伯言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事后为了你们的安危，我又极快地离开了江夏。”赵云带着蔡文姬走向城门，“但是，顾炎当初使用的傀儡之术，可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你的意思是？”蔡文姬道。 “你曾对我说，那是一种禁术，是吧？”赵云道，蔡文姬点点头。 “那种禁术，早在万年前便存在，为上古时期的蚁族所创。自种族联军战败之后，皇龙觉得此术是对于死者的亵渎，便将其列为禁术。”赵云道，“我很好奇，为何顾炎一个小小的家主，会使用数十万年前被封印的禁术……” “……”蔡文姬听着赵云所说。这些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赵云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对蔡文姬笑道：“别忘了，我体内，还有个万年老狐狸啊……” “混小子，你说谁是老狐狸！”心头一阵炸响，震得赵云脑袋一闷。赵云苦笑，自甘宁来此，天狐便再也没有说话。如今终于开口了啊…… 蔡文姬自然听不到天狐的声音，不过见赵云难受的样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一笑，和赵云两人向江夏城内走去。 第110章 绿珠 “江夏倒是没什么变化……”走在江夏城内，赵云暗自嘀咕。从来往的人群中赵云打听到，在这一年间，孙策和刘表在江夏发生了好几次激烈的战斗，江夏郡下三城被反复争夺，双方各有胜负。见僵持不下，孙策也是按捺下了兵马，恢复和积蓄力量。如今银月已经引起少数人的注意，双方也是发觉，便暂时将战事搁置，准备月魂现世之后的争夺。 也是因为战乱，在江夏城内的房屋街道均是有些破烂，不难发现在修补房屋的百姓。双方交战，受苦的自然少不了这些无辜人民…… “快来看快来看呐，本兵团刚从兽山上夺得的战利品，应有尽有过来瞧一瞧啊！” 清晨的江夏街道上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赵云在一条街道上看到了那正在摆摊的几名大汉。个个虎背熊腰，身上沾有风干的血迹，正从地上的大麻布口袋里往外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小玩意儿吸引了赵云的注意。反正甘宁还没来，赵云便带着蔡文姬过去了。 见有人过来，那脸上有着几道刀疤的大汉也不啰嗦：“这里二两银子一件，这里二十两一件，这里二百两。不还价。”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段好长的野兽白牙，小心翼翼地放在摊上。身边，其余大汉也都在认真摆放各种物件。 被这大汉的态度搞得一愣，赵云也没多说话，目光扫过摊上摆的东西。二两的区域都是一些小装饰品，小珠子小牙齿之类的，二十两的区域则是一些石头和短兵器，二百两的则是大型的野兽牙齿居多，洁白如玉，还有一些皮质东西。 “你们人类就搞这种东西？”心头一响，天狐不满的声音传来。天狐也是兽族，看到这些，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吧。 “这位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打来的这些东西？”赵云问那大汉。 “兽山。”大汉把手一指，“那上面奇兽极多，宝物也很多。所以我们江夏里有很多专门狩猎的兵团，这些都是我们弟兄们前几日的战利品。” 赵云点点头。这种事情他听说过的，与野兽搏斗去获得那些宝物。运气好的自然能获得珍宝，运气不好的会一无所获，稍有不慎还会丢掉性命。所以那大汉才不讲价吧，这些都是他们在生死边缘上换回来的。 “这个是什么？”赵云指着那二百两区域内的一个小绿珠，“这么小能值二百两么……” 那是一颗绿得璀璨的珠子，在巨大的白牙之中静静摆着。 “这是一个弟兄用命换来的，五百两。”大汉道，“我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 赵云一阵苦笑。用命换来的，本该好好收着，却无奈于生计，只好拿出来卖么…… “小笨蛋，那个东西我要！”心头又是一阵炸响，天狐的声音传来。赵云疑惑了起来：“那是什么啊？” “现在不好给你解释，总之买了它就对了！”天狐道。 “可是，我没那么多银子啊！”赵云道。 “那我不管！”天狐撒泼，“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总该送给我什么东西吧！” 姐姐哎……赵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自己身上怎么可能装得了五百两银子…… “那个，现在不买行不行？”赵云求饶道。 “随你便，反正我要那个东西！”天狐说了这句，便继续沉默了下去。赵云耸耸肩：自己这是供了个什么啊……一张口就五百两银子…… “这位大哥，你们是什么兵团的？”赵云目光随意地瞟过这一片小玩意儿，漫不经心地问。 “顾家，鹰虎鲨兵团。” 嗯？赵云眼皮抬了抬。顾家的人么……上次陆逊告诉自己，顾家的护卫之中，最精锐的是鹰、虎、鲨三队，如今这兵团……似乎是那三队整合而成的？看来家主死了之后，顾家的人也不好过啊。 “下次再来吧。”赵云道，对蔡文姬示意，“我们先走。”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甘宁。蔡文姬目光望向窗外，静静地发呆。 趁着少有的宁静，赵云回顾四周，确定安全时，把月魂图拿了出来。三张残图合成的大图还缺少最后一角。西北，沙漠是么……如果说月魂现世会带来天地异象，而这异象又可以让天下人知晓的话，这月魂图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就连吕布也认为这图不过是揭示月魂现世的地点，这图还有什么蹊跷？ 难道自己这几年辛辛苦苦寻找的月魂图，没用？赵云耸耸肩，想不出头绪。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的蔡文姬身上。这个女子似乎望着什么在出神，并没有发现赵云在看她。 文姬她……也跟着自己奔波好久了呢。虽然她嘴上不说，相比也还是会累的吧。 可是自己，又有那么多没完成的事。如果撇开她，又怎么放心得下。她的亲人都已死去，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样一个乱世中，她一个人要如何生存…… 要怎么感谢你呢……赵云心里嘀咕了句，低头又和那月魂图对视。 第111章 吴中四姓 “你们在这里啊！” 赵云和蔡文姬正说笑之间，门外传来一声。不用说，自然是甘宁了。 此刻的甘宁身上套起了一件锦衣，将身上的文身遮住。头上的锻绸也解了下来，头发散在两边。虽然是一副类似于贵公子的打扮，但他身上那曾经的江盗之气却丝毫不减。甘宁走到两人桌前，拉过凳子就坐了下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正是宋忠！ “怎么了？”甘宁见赵云二人看向他的眼光怪怪的，“发生啥事了？” 赵云拍拍头：“没事，只是不习惯你这身打扮。” “当年爷还是江盗的时候就是这身打扮。”甘宁把手往桌子上一放，把赵云之前给他的碎银子丢了出来，“那几年别人还叫本爷什么……锦帆贼！哈哈……” “那你这衣服是？”赵云见那些银子分文未动。 “之前放在这小子那里的。”甘宁指了指身后的宋忠。 宋忠见到赵云，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立在身后。显然，一年之前，赵云初到江夏杀了宋松，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 “别看本爷啊！”甘宁摆摆手，“帮助你达到如今这功力的是赵云哎，要谢谢他。” 赵云眨眨眼，不明所以。一年前，他为了小白大闹宋府的时候，走时曾向宋忠体内注入了毒气。后来他被睚眦撞入了那片结界之后，甘宁根据赵云之前所说，找到了宋忠。身为长江门的人，宋忠自然是明白海神甘宁的厉害。甘宁用赵云留给他的那一团龙羽之力驱散了宋忠体内的阴毒，而宋忠也因此得福，功力反而精进了不少。 只是这些事情，赵云不知道。但他看出了甘宁是在缓和两人的关系，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对江夏的事情比我们了解，说说顾家的情况吧。”赵云招呼宋忠坐下，问道。面色并无一丝尴尬。 赵云如此说，甘宁和蔡文姬也都是看向宋忠。他是长江门下一将领，长期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安危，自然是比外来的赵云等人了解得多…… “要弄清顾家的情况，还必须得从吴中四姓说起。”宋忠也不废话，道。 “吴中四姓？”众人愣了愣。 “这是指起源于江东吴郡的四大家族。顾、陆、朱、张四家以吴郡为根基，逐步向外扩大。这四大家族在整个江东乃至江东的周边地区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在他们的支撑下，众多门派以及当地官员得以存在了许久。四大家族的总会都在吴郡，旗下有无穷多的分会，这些分会的家主听命于总会，并负责把分会中每一年的翘楚送到总会去发展锻炼。” “而江夏的顾家，只不过是顾氏家族无数分会之中的一个小部分而已。顾炎也只是负责江夏分会的人。四大家族真正的族长一般会在吴郡，分别是张文、朱武、陆忠、顾厚，当初这四个人来到吴郡时一无所有，互相支撑才走到了现在，总会之间也是相安无事，但是众多分会却时有矛盾。像顾炎这种分会家主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调解这种矛盾。一年前顾家江夏分会家主顾炎死亡，顾厚从总部调来了几人到了江夏调查此事，也是为了平稳这边的局势。而同时，陆家所成立的飞燕派也是莫名的被灭门，陆家也派出了人来这里。” “正是因为吴中四姓的势力太过强盛，所以一直没有人敢去打他们的主意，就连平定了江东的孙策也是极为头疼……” 赵云点点头。当初陆逊说过，是孙策和顾家一起灭了他们的分会。如今看来，孙策是要对吴中四姓这个强盛的势力下手了。先选取不在江东境内的江夏作为目标，江夏里吴郡十分遥远，吴中四姓的势力相对薄弱，以此为切入点，挑起四大家族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争斗削弱实力，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而陆逊遭遇的灭门，只是陆家众多分会之中的一个被灭了吧…… “虽然四大家族总会之间非常和谐，但是竞争还是存在的。在这种分会的集结地，每年四大家族之间都会合力举行交流会，名义上是促进家族分会之间的情谊，实则是各分会之间实力的较量。倘若在交流会中落入下风，日后的地位自然是低了下去……而之前陆家分会被灭门，顾家分会家主死亡，这两家分会在江夏的地位下降了不少。再过几日便是那交流会了，他们正在为这头疼……” 听宋忠说完，一行人陷入沉默。甘宁无所谓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反正他只是来履行自己的承诺的，赵云要干什么他管不着，也懒得管。蔡文姬看着赵云，等他做决定。宋忠自然是看了出来，这三个人之中，赵云是核心。那个女子且不说，只是没想到甘宁都会跟在这少年身边…… “那么，我们就去帮顾家一次吧。”赵云道，“也算是……对那个小女孩的谢罪吧……” 甘宁和宋忠不知道赵云在说什么，蔡文姬却记得那天夜晚死在被闪飞燕控制的陆逊手下的顾婉儿。她死之前，溃散的瞳孔一直看着抱住她的赵云，大雨浇湿了她的面颊，合着血一起流下。赵云忘不了顾婉儿那眼神…… 而且，要调查顾炎为什么会蚁族的傀儡之术，必须得接近顾家才行。如果帮了他们，天狐要的那颗绿珠，也能够到手…… “小笨蛋，你在想什么？”心头，天狐的声音传来，“这种情绪……很阴冷啊……” “没什么……”赵云笑了笑，虽然他知道天狐看不到，“只是想起了个女孩。” “我们走吧。”赵云对蔡文姬笑了笑，“天色还早，我们还能再多玩一会儿。等会去了顾家，恐怕就没这么悠闲了~” 甘宁耸耸肩，带着宋忠跟赵云走了出去。他伸了个懒腰，走在江夏清晨的街道上。 第112章 顾雍 “小子，把你身上的碎银子借来使使！”走在街上，甘宁用手肘捅了捅赵云，神秘兮兮地说。 “呃……”赵云拿出银子，看着甘宁的表情，“你要干嘛？” “呵，买点东西！”甘宁一把拉过宋忠，“你在这里的时间长，跟本爷走！” 甘宁说着便带着宋忠消失在街角，留下赵云和蔡文姬两人。“别管他们，我们走吧。”赵云耸耸肩，对蔡文姬道。谁知道这小子又在想什么东西…… 清晨的江夏街上还不太拥挤，整个城市都如同刚苏醒一般。一些店铺也刚开张，街道上偶有些人来往。看他们的样子，大多是一些中下等阶层的人，是在为生计而忙吧。在这个乱世，随时都会有战乱之忧。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做好和往常一样的事，再兢兢战战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赵云看了看跟在身边的蔡文姬。自从出了那个结界之后，蔡文姬就一直很沉默。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虽然她一直在身边，但赵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想想在结界里的时候，自己在天狐的帮助下暂时压制住了炎龙意识，随即开始了长达八个月的龙瞳训练。这八个月，天狐为了防止意外一直寸步不离赵云，陪伴蔡文姬的，只有小雪。但是她仍旧会坐在远远的地方，望着赵云的方向出神。是她陪着自己从襄阳到江夏，没有一句怨言…… 可是，自己和她，却是一点火花也没擦出来。赵云只是觉得，他和蔡文姬之间，太熟悉了，熟悉得可以用沉默来代替了。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有失去至亲的遭遇，也许是两人之前互不相识所以才格外信任对方。两人之间，熟悉得几乎只剩下了沉默…… 蔡文姬正走之间，只听得耳边一阵马鸣声。回头一看，一匹马立在了自己面前，赵云挡在身前。在赵云的前方，是一些家族护卫。那些护卫拔出武器对着赵云，却不敢靠近。在他们后边，一个女子却摔在了那里。回顾四周，那些零星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向这里投来目光。 “怎么了，子龙？”蔡文姬下意识地拉了拉赵云的衣角。 没等赵云回话，那边站起来的女子却骂开了：“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挡本小姐的路！” “明白了吧？”赵云回头对蔡文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啊，文姬？刚才那马就直接冲你来了……” “我……”蔡文姬愣了愣。 赵云伸出手，将蔡文姬那丝凌乱的头发理好：“从结界里出来之后，你就一直沉默，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蔡文姬低了低头。 见赵云两人只顾说话，被晾在一边的女子恼羞成怒。手腕一抖，一道细长的鞭子闪现。那道鞭子上系有短小的刀刃，锋利无比。 “不识好歹！看本小姐结果了你！” 蔡文姬这才看见，那女子也不过十六光景，身着一件粉白相间的衣服，倒是十分俊秀。那道长鞭如闪电，直接甩向赵云面门。错愕之间，蔡文姬不曾料到一个小女子竟能使出如此招数。 赵云手中那一抹赤红色一闪而过，伸出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将那道长鞭抓住！而着手处的刀刃竟被赵云捏碎！ “一个小姑娘家，哪里使得如此伤人的兵器！”赵云冷哼一声，手一发力，将那长鞭夺了过来！ “你……”那女子见武器被夺，一时没了主意。她在家中被其它人百般宠爱，哪里遇到过如今这光景。 “你们愣着干嘛！把那个男的杀了，女的做奴！”女子不知所措，口不择言。 没等她的护卫作出反应，赵云的身影一闪，恍惚之间，那道长鞭已经碰到了女子的面颊，两人四目相对，相隔不过呼吸间。 “你再说一遍？”赵云的语气冰到了极点。这女子无心之失倒可以原谅，但她针对蔡文姬的那一句却是点着了赵云。他最见不得的，便是身边的人受辱…… “我……”女子惊得花容失色。她能够感到那刀刃的边缘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那股冰冷传了过来。只要赵云或者她自己动一下，这张让无数人倾倒的脸便会荡然无存……身后，那些护卫见赵云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动手，也一时没了主意…… 赵云只觉身后有谁在拉扯。回头一看，却是蔡文姬。 “别较真了，子龙。”蔡文姬明白赵云做给她看的，倒也笑了，“你吓坏她了。” 赵云把手一收，长鞭从那女子脸上移开，对着蔡文姬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被看穿了……” “其实你还是笑起来好看。”赵云认真地点点头，迎着蔡文姬的目光，“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还是开心一些吧。忧郁什么的可不像我认识的文姬啊。” 眼前的赵云转过身去面对着那群人。蔡文姬低低头，什么也没说。 “爹！”那边，那女子哭泣的声音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街的那一边来了一名中年男子。他身着暗红色的服装，腰间被一段黑色的腰带缠住。眉宽眼阔，不怒自威。一眼看去，有一家家主之风！ “爹！婉清被人欺负了……”粉衣女子抱住中年男子哭道。男子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头：“你这丫头，爹刚从吴郡过来，事情很多，你就在外面惹麻烦了么？还记得你娘怎么教你的？” 女子却撇了撇嘴：“爹一天到晚都在忙，也不来看我，我只有出来玩啊……” 男子摇摇头，叹了叹气，看见了赵云，便向这边走来。 “父女齐上阵么……”赵云眉头一凝。没有看出这男子身具何种功法，但是他的呼吸声巧妙地和周围天地能量融为了一体，内劲之雄厚可见一斑。 “这位小兄弟，我管教无方，小女顾婉清天性顽劣，冒犯了两位，还请见谅。”男子倒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咄咄逼人，却对赵云赔礼。 “是顾家的么？”赵云心里一阵嘀咕，同时回礼。 “在下顾雍，字元叹。方才见小兄弟身手不凡，相比是习武之人吧。”顾雍道。 “哪里，只是平日瞎捉摸闹着玩的。”赵云道，“在下赵云，字子龙。” “呵，子龙兄弟闹着玩，却能毫不费力接下小女全力一击，实乃习武奇才啊。”明白赵云是说着玩的，顾雍也不追究，客套了几句，“不知二位有没有余兴，来我顾府一坐？” 这人想干嘛？赵云有些愣神。第一次见面就邀请去府中？这顾雍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自己反正是来调查顾炎的事的，顾府是迟早要去的。答应了他，倒也没什么啊。既来之，则安之，走！ 和顾雍客套了几句，赵云带着蔡文姬便跟着顾雍一行人走去。顾婉清似乎还在生赵云的气，路过他旁边时故意“哼”了一声，赵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怎么了，文姬？”见蔡文姬有话要说。 “子龙，那个顾雍，我有点面熟。”蔡文姬小声地说，“以前在什么地方，似乎见到过他……” 第113章 学生 跟着顾雍一行人，赵云和蔡文姬又踏入了顾府的地盘。一年前陆逊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家府内的下人都在做着各自的事，见着顾雍进来，都向他行礼。一片祥和，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小兄弟应该知道顾家的事情吧？”一边走着，顾雍一边对赵云说道。赵云摇摇头，不置可否。 “我们吴中四姓自开始便亲若兄弟，从总会到分会亦是如此。”顾雍淡淡一笑，“只是一年前，我们顾家和陆家在此处的分会出了大事。陆家的飞燕派被全灭，顾家分会家主顾炎和他的女儿被杀，消息传到了吴郡总会，引起四大家族的震怒。于是，我便被族长派来调查此事，同时主持这里的大局。” 原来顾雍是顾家总会的人。赵云应了一声。亲若兄弟么？总会可能如此，但分会未必吧。面对孙策的挑拨，顾家借助江东势力灭了陆家，而活下来的陆逊差点就只为复仇而活，并不惜借用闪飞燕之力杀死了顾炎……这种关系，难道是兄弟么……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到了顾府的议事堂。顾雍走了进去，赵云也准备迈步，却发现蔡文姬停住了。 “怎么了？”赵云道。 “子龙，我不过一介女流，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蔡文姬小声说。 “走吧。”赵云拉起蔡文姬，硬是把她拽了进去。的确，在当今时代，女性是被低视的一个群体。不过赵云可不理这些。世人怎么看我不管，我只知道那些没有眼前的文姬重要！ 见赵云也不解释地把蔡文姬带了进来，顾雍一行人也是有些愣神。赵云不由分说地让蔡文姬坐在了自己旁边，对其余人示意。顾雍也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敢问这位小姐芳名？” “她姓蔡名琰，是赵某的……朋友。”赵云回道。 蔡文姬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曾经在襄阳，面对天下诸侯精英的时候，也是赵云鼓励她让她指挥…… “噢，原来如此。”顾雍笑着拿起了桌边的茶杯，突然双眼闪出一丝光芒，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起来。 顾雍站起身，一脸惊奇：“可是蔡邕老师之女蔡琰蔡文姬？” “嗯？”赵云一愣。蔡文姬抬起头，顿了顿，道：“家父确实是蔡邕……” “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顾雍之名便是老师取的。可惜董卓大乱朝纲，老师为了我的安危，便让我回了江东。后来听说董卓身死，老师亦是受了牵连而死，一直悔恨不能报答老师的启蒙之恩。”顾雍愈来愈激动，“而后听说老师之女被掠去匈奴，最后却是再也打探不到。若不是今日遇见了姑娘，那顾某一生可要活在悔恨之中了！” 一边，顾家的人似乎从来没看到顾雍如此情绪失控过，但还算平静。赵云也是不曾想到，原来顾雍竟会是蔡邕的学生…… “今日见得姑娘便如同见到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受顾某一拜。”顾雍道，说着把衣服一摆，当真跪了下来。蔡文姬虽然被顾雍突然这么一来弄得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拉起了顾雍：“顾先生，文姬一个弱女子，怎受得起您这般大礼。” 可无论蔡文姬怎么说，顾雍坚持要拜。最后确实无法，蔡文姬只得受下顾雍的跪拜之礼。看来当初蔡邕对顾雍是十分看重啊…… 几番交谈之后，顾雍总算是表达完了他对蔡邕的感激之情。蔡文姬也是松了口气，这种场面……她还真应付不来…… “那么，文姬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呢？”听完蔡文姬的遭遇，顾雍也是嗟叹不已，为恩师女儿的不幸身世悲伤。 蔡文姬没有说话，目光向赵云那边移了移，没说什么。靠前的赵云没有察觉，顾雍却是看到了，当下明白了蔡文姬的意思。 “子龙小兄弟，若不嫌弃，且在此多停留些时日，让顾某尽一番地主之宜，如何？”顾雍转而对赵云说道。看刚才那样子，顾雍是把对蔡邕的感激之情转移到了蔡文姬身上。 “顾先生一番好意，云某心领，只是我们还有二人，现在未曾归来，恐怕会给顾先生添来许多困扰。”赵云迟疑了一会，道。甘宁和宋忠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无妨无妨，待找到他们，我顾某一起招待，如何？”顾雍温和地笑着。 见顾雍言真意切，赵云也再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来。当下顾雍便为二人准备着相关事情，不在话下。 当日下午，甘宁便带着宋忠找了过来。海神甘宁的名号把顾雍震了一震，在顾雍的热情之下，甘宁显得十分冷淡。他曾是江盗，对这些本就没什么讲究，也不怎么回应，倒是赵云在一边不住地回着顾雍，这才避免了尴尬。 转眼便是夜晚。顾雍为众人设的酒宴结束之后，赵云一行人便回了各自的房间。坐在窗边，想着酒席上顾雍对蔡文姬那感激的情绪，赵云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我这是什么心态……赵云耸耸肩，静下心神，准备修炼。不愧是吴中四姓之一的顾家，既是是千里之外的江夏分会，也如此繁华。各种名贵物品随手拈来，到处都是……怪不得孙策会对他们动手。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着这个东西，谁都会不安吧。 “小笨蛋。”赵云刚沉下心神，天狐的声音传来。 “怎么？”赵云问道。 “别忘了我要的那颗珠子。”天狐道。 “嗯，不会的。”赵云点点头，虽然他知道天狐看不见。如今天狐和她的视野是共通的，自己看到的东西，天狐也能看到，只是也带来了一些麻烦…… “你能告诉我那珠子是什么么？”赵云道。 “不能。”天狐回答得很干脆，赵云一阵无语，“总之你把它拿到手就对了。必要时还可以动手，反正我就要定那珠子了。” “好吧，好吧。”赵云调侃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啊~” “什么意思？”天狐疑惑地问。 “就是别人好心帮了你，你必须答应别人的要求啊。”赵云道，“不然别人对你的印象就不好了。” “哦，原来如此，人类的世界我不懂……”天狐道，“那那个顾雍对你们挺好的，你是不是也得做什么报答他啊？” 天狐无心的一句倒是点醒了赵云。对啊，如今顾雍对自己这群人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原因？自己这方四个人中，他仅认识蔡文姬。甘宁是个危险分子，顾雍却毫不的地留他下来…… “其实你挺懂的。”赵云嘀咕了句。也许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吧，总之现在顾雍一片好意，先不要去怀疑了。自己这方有个甘宁和天狐，有什么好的的。 “你在说什么啊？”天狐道。 “没什么，我要修炼啦，你带着小雪玩吧。”赵云说罢，全身能量泛起，便进入状态之中。 第114章 婉清 天色已暗，喧嚣了一个白天的江夏渐渐步入宁静。 又是一天过去了。甘宁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整天不见人影，就在弄他的事情。赵云在回应着顾雍热情的同时暗地里找寻和顾炎相关的线索，但却一无所获。似乎这分会中的下人对那个死去的家主所知甚少。而除了一年前被陆逊杀掉的顾婉儿，赵云再也没看到顾炎的家人。 这是怎么回事？赵云一个人走在顾府的庭院内，暗自沉思。顾雍应该是来调查这件事的，但是根据这些时间所见，顾雍更多的则是在准备那个交流会。真是有些奇怪啊…… 正走之间，却见前面有一道人影。赵云将心思收了回来，定睛细看，却是宋忠。 “宋将军！”赵云打着招呼。宋忠见是赵云，愣了一愣，还是走了上去。 “还没休息么？”赵云笑着说，和宋忠一起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 “嗯……”面对赵云的招呼，宋忠也不知说什么，便只是应了一声。 赵云倒没显得尴尬。他拿了一坛酒和两只碗过来，斟满一碗，递给了宋忠。宋忠迟疑地接过酒后，赵云才给自己斟满，便在月下和宋忠对饮起来。看着赵云仰天纵饮，宋忠一开始还不知所措，后来也略微放开了点。 “星雷之力异常狂暴，虽然威力巨大，但会对人体反噬，稍有不慎便会丢失性命，万劫不复。”赵云突然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听到赵云这句，宋忠的表情凝固了起来。 “长江门前门主，龙王伏涛创立的以雷驱水之法，是门内所有人都必修的功法吧。”赵云一笑，“此功法前三重无害于人体，但威力甚微。后两重极其强大，对人体伤害也是骤增。” “若被星雷反噬天、地、人三相，哪怕是无上高人，也救他不得。”赵云此言一出，宋忠的脸色变了！ “你想说什么？”宋忠放下酒碗，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赵云。赵云把手一摆，表示没有恶意。 “趁你现在反噬并不严重，我可以帮你。”赵云道，“不然，你会走上和宋松一样的路。” 提到宋松这两个字，宋忠的表情变化不定。赵云杀了自己的儿子不假，可是宋松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过于追求功法的他，修炼星雷之法太急躁，一连跳了好几重，最后被星雷完全反噬，整个人都活在无尽的折磨之中。也正是如此，他才自暴自弃，搞成那个样子…… “宋将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赵云道，“宋松之事，他侵犯文姬在先，我必须这么做。” “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 听着赵云的话，宋忠一愣，抬起头看着这少年。 “如果说要我做什么的话，我只能帮你驱散星雷的反噬。”赵云一脸平静，“你考虑一下吧，宋将军。这一次，当作我的赔礼，以后，我们会共同作战的。” 赵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即转身离开，并不停留，消失在黑夜之中。庭院内，只留下宋忠一个人盯着那碗，陷入沉思。 “呼……”赵云走到了另一边，长出了口气。关于星雷之法，赵云曾在陆逊的那本《星辰雷动》上面看到过，伏涛在这本倾注了他一生心血的书上详细地记载了星雷之法的调息过程。只是这本书还没有来得及被带进长江门，伏涛本人便被离魂宫所杀。想那龙王当初威震一方，最终却死在离魂宫手下…… “啪！”一道鞭子声音响彻夜空，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小姐，绕了小人吧，我再也不敢了……” “啪！”随之而来的是愈来愈大的抽打声。赵云停下了脚步，望向另一方的庭院。是谁在打人么？还打得这么惨……心下想着，赵云便向那边走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赵云看清了那边气势凌人的小姑娘，正是顾雍的女儿：顾婉清。这些时间他也从顾雍那里了解到了关于顾婉清的事情。这丫头虽然长得十分美貌，但脾气很倔。顾雍的事情特别多，只有让妻子管她。有娘在的时候顾婉清会收敛很多，但是一旦离了母亲，她便“凶性毕露”，在吴郡一带迷她的人很多，但敢接近她的人却很少。谁都怕一个不注意便被她狠狠地收拾…… 顾婉清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长鞭一直抽打着地下来回翻滚的人，仿佛要将他打死一般。当她又一次扬起长鞭时，却觉一道外力将自己的攻势牵引了出去，长鞭砸在了地上。 “谁！”顾婉清收回长鞭，盯着那边走来的人。 “婉清姑娘，还请手下留情。”赵云扶起地上那人，对顾婉清道。被抽打的下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看得赵云都皱了皱眉。 心下记得当日赵云的教训，顾婉清也是有些害怕这个人，但语气却丝毫不退：“关你何事！” “哎……”赵云心里暗叹一声，开口道，“你若再打，他便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就该死！”顾婉清一脸愤怒。 “……”见她如此，赵云也有些无奈。看来眼前这女子，被宠到了这种地步…… “婉清姑娘何故如此愤怒？”碍于顾雍的面子，赵云也不好发作，耐心地问道。 “他踩碎了婉儿妹妹留下的东西，这就该死！”顾婉清指着躲在赵云身后的下人。 顾婉儿？赵云一愣。是那个小女孩？她和顾婉清之间……是什么关系？ “小姐，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身后的下人哭道，“天色这么暗，我奉老爷之命给小姐端来参汤，真的没有看见……” “婉清姑娘，一件物品而已，何须用人命来抵偿……”赵云道，“这位也是一片好意啊。” 顾婉儿狠狠地瞪了那下人一眼，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算了，这次就饶你一命。去管事的那里拿药敷一下吧，就说是本小姐准许的。” “多谢小姐不杀之恩！”下人赶忙对顾婉清行礼，随即又对赵云拜了拜，“多谢公子相救。”随即便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看来这个女孩天性也不怎么坏啊，只是有些……缺心眼而已……赵云看着那下人奔去的背影。 “对了，婉清姑娘，你所说的……婉儿，是……” “……”看着顾婉清的脸色不对，赵云也就把话咽了下去。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赵云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等等。”顾婉清叫住了赵云。 “哎，好久没人陪我玩了。”顾婉清幽幽地说，“你多留一会吧。我给你说说婉儿妹妹的事情……” 第115章 师父 “坐吧。”顾婉清指着凳子，对赵云道。 在这个小庭院内，顾婉清双手把头撑起，坐在赵云对面，自顾自地出神。 “其实，顾炎叔叔和我爹是结义兄弟。”好一会儿，顾婉清说，赵云安静地听着。 “在顾家刚刚起步的那几年，顾叔叔和爹一起，相互扶持，生死与共，渡过了那些饥荒和战乱，最后成为了顾家最核心的几个人之一。”顾婉清道，“后来我爹娶了我娘，顾叔叔也是娶了徐阿姨。当时我娘已有身孕，于是爹便和顾叔叔指腹为婚。若徐阿姨生下一个儿子，我便是要嫁给他的了。” “十年之后，徐阿姨诞下了婉儿妹妹。于是爹和叔叔让我们俩结为姐妹，我大婉儿妹妹十岁，对她喜爱得不行，婉儿妹妹也很喜欢和我一起玩。那个时候，因为小伙伴都把我当做顾家高高在上的小姐，所以不敢和我靠得太近，我最亲的，除了爹娘，便是婉儿妹妹了。” “是两年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那边突然做出决定，将顾叔叔调到离吴郡千里之遥的江夏。顾叔叔一家都搬离了吴郡，也包括婉儿妹妹。自她走后，便无人和我玩了。直到一年前，顾叔叔和婉儿妹妹被杀的消息传到了吴郡，总会震惊，父亲更是愤怒，主动要求彻查此事，并请求族长全权交与自己负责。明白爹和顾叔叔的兄弟之情，族长也是同意了，我也吵着要来，于是爹便把我带来了……” “等到我到了这里，却是再也见不到婉儿妹妹了……”顾婉清望着身后的房间，幽幽地说，“那个我现在住的房间，便是婉儿妹妹曾经住过的地方。想着从前，她一直很黏我，要我买这买那给她玩，结果用不了一小会儿，她便会把东西摔坏……” 见顾婉清沉默了下去，赵云也没说话。顾炎被调离到江夏，却是为何？ “婉清姑娘，婉儿已死，还请不要过分悲伤。”赵云轻轻说。 “嗯。已经过了一年了，没事了。”顾婉清低低地回道。 “你知道顾炎为何被调离来江夏么？”赵云问。顾婉清抬起头，认真想了想。 “不大清楚。据说顾叔叔好像做错什么事了，爹说，这一次顾叔叔被害，恐怕和那有关。” 做错事了？赵云皱了皱眉。他有一种直觉，这肯定和那傀儡之术有关！ “再过半月，便是交流会了。”顾婉清话锋一转，语调沉了下来，“如今江夏的分会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怎么？”赵云问道。 “你不知道，交流会需要各个分会之中的人参与，外人不许参加的。”顾婉清道，“有比武赋诗之类的。目前这边分会被创，恐怕武艺最高的，便是我了。可我怎么能和其余两家的分会之人对抗……朱家分会的朱然，张家分会的张承都是从总会来的高手，我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赵云看着眼前的顾婉清，没有说话。顾炎的事情之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赵云哥哥，你教教我吧！”顾婉清抬起头来，直视赵云。突然被顾婉清这么一叫，赵云石化在原地。 “爹对我说过，你和那个叫甘宁的实力很强。”顾婉清道，“如果你能帮我，我一定能打败朱然和张承的！” 呃……好吧好吧，被顾雍算计了一道啊。你之所以这么殷切地对我们，就是为了让我或者甘宁教你的女儿么……这么一来，我不帮你做点事，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可是，只有半个月了啊…… “赵云哥哥！”顾婉清见赵云半天没说话，以为他不答应，便低了低头，红了脸。 “赵云哥哥，如果你能帮我为家族摆脱这次危机的话……”顾婉清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你身边有文姬姐姐，但我愿意……” “行行行！你别说了！”赵云赶紧打断顾婉清的话，“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么！” “真的啊！”顾婉清兴奋了起来，从凳子上蹦起，“那我以后就叫你师父了？” “……”赵云彻底无语了。这什么啊都！算是以身相许还是以身相逼啊？这姑娘也真狠得下心啊，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自己这是……被顾雍父女给摆了一道啊。 “不过我有个要求。”赵云脸色一沉，道。 顾婉清一愣，以为赵云要提出什么条件。恰好是黑夜，附近又没什么人，赵云又直视她的双眼。顾婉清身体顿了顿，咬咬牙，还是向赵云走了过去。 “我要弄明白顾炎的事情。”赵云的语气出奇得严肃，“你爹在查这件事，你应该明白。不要告诉他，你知道什么事情之后，便告诉我，能做到吧？” 没想到赵云没有提那种要求啊……顾婉清倒是一愣。 “有困难？”赵云见她不说话，问道。 “没……没有！”顾婉清赶紧摇摇头。 “那就好。”赵云道，“别试图骗我，明白么？因为我一定会知道的。” 看着赵云站起身，那般严肃的表情，顾婉清心下莫名产生了一丝害怕。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是认真的…… “愣着干嘛？叫师父，快！”赵云嘿嘿一笑，道。 “呃……好！”顾婉清被赵云逗笑了，“弟子顾婉清，拜见师父！” “嗯，明早便开始吧。”赵云摆摆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来，被人叫师父的感觉，也听不错的哈~ 第116章 密室 “太慢了！” “没力道！” “破绽太大！” 在这个顾府的庭院内，顾婉清喘着气，眼睛盯着前方气定神闲的赵云。没作多少休息，她银牙轻咬，手腕一抖，那柄长剑划出朵朵剑花，地面的落叶随之飞舞，在旁人看来，这倒是一副好看的图画。不过赵云可没欣赏这画，他不退反进，枪尖弃了剑势，直逼顾婉清的手腕，逼得顾婉清不得不收招回防。红色长剑在空中绕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便要撤招，可在弧线还没有完成之时，赵云已经出现在顾婉清面前，四目相对，顾婉清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第几次了？”赵云看也不看身后未收回的剑，伸出右手将红剑夺了下来。顾婉清低了低头，道：“十七次了……” 两人已经过了十七次招了。赵云也是有些惊叹顾婉清的坚韧。今天是第一天，她一改前些日子的大小姐形象，竟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先休息吧。”赵云道。 “不行，我……”顾婉清摇摇头，抹去额头上的香汗，“只有半月了，我没有太多时间……” 见顾婉清如此，赵云也是无奈。他笑道：“婉清，须知欲速则不达啊≥息也是一种修行。” 顾婉清抬起头，将信将疑地对赵云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紧绷了这么久的身体突然松懈，顾婉清只觉周身一阵酸痛，忍不住叫出声来。片刻，却觉一丝清凉传遍全身，将刚才的不适一扫而光。睁开眼一看，赵云手上闪出些许金色的光芒注入到了自己体内。是那光芒消除了自己身体的疲惫…… “这是什么啊，师父？”顾婉清好奇地问道。 “皇龙真气。”赵云道，“你刚刚修炼完毕，正是身体强化的最好时机，这种真气恰好能起到效果。” 顾婉清“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看着赵云仔细地帮助自己。 “你的剑法，我已经了解了。”赵云头也不抬。“嗯？”顾婉清愣了愣。 “太过华丽，导致实用性过低。”赵云道，“真正要交战的话，会吃很大的亏的。” 顾婉清没有说话。虽然听见赵云毫不留情的评价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认真想想，也确实是这样子的…… “剩下的时间，需要改变一下你的剑术。”赵云道，“不然若在交流会上遇到不能掌握力度的人，很可能会被误伤。” “嗯！”顾婉清点点头。事到如今，听他的话应该没什么错了。 赵云便不再说话，沉下心神，运气皇龙真气温养着顾婉清的骨骼。自己这些时间受顾雍这么对待，再不做点什么报答的话，确实说不过去…… “师父，你很想知道顾叔叔的事么？”好半天，顾婉清打破沉默。 赵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回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我发现最近爹总是带着人向一个地方走去，好像是调查什么。”顾婉清压低了声音，“应该和师父想知道的有关吧。” “带我去。”赵云也不废话。 “嗯！”顾婉清点头，“我绝对没给任何人说师父的事情。今晚爹要去张家分会那里参加赴宴，我们可以去看看。” 赵云笑了笑，没说什么。顾炎事情的背后，隐隐有着什么让赵云不安。不调查清楚，赵云也放不下心来…… “呼……”赵云推开门，天色已晚。走出房门，呼吸了几口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甘宁这几天都闷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宋忠还在考虑自己说的那件事情。这段时间，除了教顾婉清以外，赵云便是认真温习着在那结界之中的修行。出结界之后，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敌人，所以炎龙瞳的效果也展示不出。蔡文姬和顾府上的乐师交谈甚欢，因为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做，这么一来，自己便没什么顾虑的了……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顾婉清出现在身后，她轻轻的叫声倒把赵云吓了一跳。 “我们走吧！爹他们出去了。”顾婉清小声说。 跟着顾婉清，从这复杂的建筑之中穿梭，沿着一道木阁走廊，四周出奇的寂静。他们穿过了顾府的后花园，在花木的遮挡之下走着。黑夜将他们包围，只听得一两声蛐蛐叫。透过夜色，赵云看得出来这里少有人来过，但是却铺了一段石板路。石板通向四周种栽植物的深处。 “等等。”赵云拉住了前面的顾婉清，倒是差点吓得她尖叫起来。 “师父，怎么了？”顾婉清回过神来，问道。 “石板路到尽头了，再往前，就会留下脚印了。”赵云指着前面。 顾婉清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脚下的石板路到这里已经结束了，由于夜色和周围植物的遮挡让人根本看不清楚，毫无防备。 “恐怕是的谁闯进来吧。”赵云蹲下身，仔细看着，“这里有着一些脚印，应该是顾先生带着人留下的。一旦有其它的脚印，便会被发现……” “那我们怎么办啊，师父？”顾婉清小心翼翼地说，“上次我看到爹他们向这里走来了……” “会轻功么？”赵云站起身，问道。顾婉清摇摇头。 “那抓紧我。”赵云道。顾婉清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抓住了赵云的衣衫，随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跟着赵云便腾空了起来！顾婉清盯着赵云的脚。脚下生云，只需脚尖轻点地面的碎石便可以飞出好长一段距离。 “别发愣了，指路！”赵云道。顾婉清抬起头，认真辨认着前方的路。 在顾婉清的指引下，赵云飞出好长一段距离，停在了一片竹林面前。这顾府的后花园竟然会有如此规模。 “是这里？”赵云愣了愣。这片竹林很小，看不出什么东西。顾婉清点点头：“没错，我看见爹他带着人来的这里。” “有什么机关么……”赵云四下扫视了一遍，没有看出什么东西，便向前迈了一步。 赵云只觉踩到了什么硬东西，还没有低头，前方一阵“嗖”的风响，竹林之中无数竹子便向自己刺来。赵云拉起身边的顾婉清，在空中施展起凌云决第二重巅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闪开了这密集的攻击。身后，那些竹子落在地上，竟然诡异地消失了！ “这是……”赵云暗道奇怪。他护着身边的顾婉清，全身能量运到极致，以防突发变故。 “那边，师父……”顾婉清小声地说。顺着顾婉清指的方向，赵云看见竹林面前的一小块空地之上开了一个洞口，似乎通向地下。什么时候出现的？赵云心下警惕了起来。顾府的后花园里，藏着什么东西？ 一步一步向洞口走去，并没有第二次的袭击。赵云向里面看去，却发现有一排石梯通向下面。是一个密室么？ 身边顾婉清的手在微微发抖。赵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便向下走了下去。 刚走入洞口之下，身后一阵响动，急忙回头，赵云却发现洞口已经被封住了。伸出手触摸，封住洞口的东西十分坚硬，似乎冲不破。而在石梯两边，墙上的火把竟然自动燃了起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师父……”顾婉清被吓到了，她紧紧抓住赵云的手，怯生生地看着面前。 “呵，怕什么。”赵云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把这也当做是修行吧。” 在赵云的劝慰下，顾婉清迈出了脚步，紧跟着前面的赵云，向密室深处走去。 第117章 仪式 脚步声回荡在狭窄幽长的封闭石廊之中，两边燃烧着的火把将赵云和顾婉清的影子映在墙上，飘摆不定。这洞口之下被开凿出一个地下洞窖，两边用石板砌得整齐，无数通道相互交错，沿途还有数不清的小房间用木门虚挡着。没想到在顾家后院的地下，竟然会藏着这么大的一个迷宫。 “婉清。”走在前面的赵云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在石廊中回荡。顾婉清心头一咯，定了定心神，回道：“师父，什么事？” “你听说过这个地方么？”赵云问道。 “没有……”顾婉清道，“之前看那些小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这里大抵是仓房之类的，可是爹从没和我提起过……” 的确，刚才赵云推开过许多小房间的门，里面都堆放的是一些杂物。有些是阴冷发潮的木头，有些是包裹的很好的兵器，还有些是顾家兵团从兽山上获得的物品。只是，为什么顾家会在这里修如此巨大的地下仓房？ “小笨蛋，你现在在哪里？”疑惑之间，心头传来一阵炸响。是天狐的声音。 “不知道。”赵云回道。 “我刚刚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你在这个地方。”天狐道，“前方左边，有着上古时期才有的气息，你快去看看！” “上古时期？”赵云一愣，随即也不给顾婉清解释，带着她便向天狐指引的方向赶去。 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哪一条路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任何差别。走得久了，人的心智就便得烦躁，稍有不慎便会永远困在这里。这么浩大的工程，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能修出来的吧。顾雍到这里一年，而根据顾婉清所说，顾炎到江夏也不过两年光景。如果是两年修好的，倒勉强说得过去。只不过……为什么啊？ “啊！”顾婉清一声尖叫将赵云拉出了沉思。回头一看，立在顾婉清面前的却是一个人。他满脸都是风干的血痕，身上也是有着无数血洞，却没有血流下。干枯的脸如同枯萎的树干，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顾婉清。他伸出皱成一团的手，就向顾婉清抓来。顾婉清惊恐之下，竟忘了移动！ “傀儡么？”赵云抢先一步拉过顾婉清，左手放出火龙，将那傀儡焚为灰烬。看着脚下的一撮灰，赵云安慰了紧紧抓住自己的顾婉清几句。这东西，和当初见到过的傀儡如出一辙。顾炎已死，那就没有人能够操控它们了啊。为什么这些东西还存在在这地下？ 身后又是一阵骚动声。赵云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在不远处的石壁之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那些小虫遍布四周，如潮水般向这边涌了过来。虫海吞噬了能看见的一切，将两人拉入一片红色之中。 冲天金色能量炸开，赵云释放出皇龙真气，将自己和顾婉清两人护住。在皇龙真气之中，赵云融合了少许龙鳞罡气，那些虫子一触碰到这至刚至炎的真气便被焚烧为灰烬。好不容易稳住顾婉清的情绪，赵云护着她，一步一步踩在虫海之中，向前走着。 “婉清，你说你爹经常来这里么？”赵云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是……”顾婉清极力想压住自己害怕的情绪，声音却不自主地颤抖。 难道顾雍每次都是踩着虫海进来的？不对吧，这里应该有着什么机关才对。这么多虫子，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个地方藏着什么东西，为何…… “那里……”顾婉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前方。顺着她的手指，赵云看到虫海的那边有着一堆白骨，而白骨的头部之中，却是镶嵌着一颗绿珠。 “天狐，那是不是你要的那一颗？”赵云心头一动，问道。 “没错！”天狐的声音传来，“就是它了！” “可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云拍拍顾婉清的肩，走了过去。 伸出手，赵云将绿珠从那头骨上抠了下来，收入衣服之中放好。抬头望了望不见边际的虫海。在那红色之中，隐约可见零星分布的白骨。是被这些虫子吃掉的么？ “结界？”赵云只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睛细看，发现一道蓝色屏障拦在了两人面前。透过蓝色屏障向另一边看去，仍旧是那长的不见尽头的走廊。在这里设置结界，是什么意思？ 赵云运起内劲，在结界上轻轻点了点，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出，将赵云连同顾婉清一起向前拉去。回过神来之时，赵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洞穴之内。身后，那些石廊和虫海，全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赵云喃喃自语，回过头看着前方。不远处有着一丝微弱的光，在那里，伫立着一尊破败的雕像。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石洞，能够看到石壁上渗透出的水滴。在上方，壁上还零星地挂着几个巨大的铜环，环身已经腐蚀了大半，似乎有些年头了。 “这也算是你们的仓房么……”赵云对顾婉清打趣道，耸耸肩，走了上去。顾婉清赶紧跟上。 走出几步路，顾婉清发现前面的赵云身上突然闪出白色光芒。在顾婉清没来得及惊奇之前，那道光芒竟遍布了整个石洞，似乎要将一切吞噬！顾婉清下意识地抬起手护着了双目。 等那白光散去，顾婉清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赵云仍旧站在那里。但是在赵云面前，却出现了一名白衣女子。长发散在身后，肤色如雪，她正打量着这个石洞。 “你怎么出来了……”赵云疑惑地问。 “这里好奇怪。”天狐自顾自地走着，“竟然能够隔绝青龙对我的限制……” 赵云对顾婉清示意不用理她。顾婉清小步跟上赵云，看着那跃上石壁的女子。 “呜呜~”赵云肩上传来一道声音。顾婉清抬头，只见一只三尾白狐正用它的双眼注视着自己。这个少女瞬间被白狐的萌态俘虏，忍不住伸出手将它抱了下来。 “它叫小雪，你先陪它玩吧。”赵云在那尊石像面前蹲下了身，认真打量着这残缺的雕塑。这尊雕像倒在地上，脸部已经破碎，但能看出来是个男子。他身穿道袍，双手拿着一些纸符…… 等等，这是？赵云突然瞥见那道袍衣边上残缺的图案。这是莲花的一角！因为雕像已经破碎导致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是赵云绝对不会认不出这图案！这正是一朵莲花！ 身边一阵风响，天狐落了下来。 “你发现什么了？”赵云迅速冷静了下来，问道。 “没记错的话，这是一种仪式，是它们蚁族族中秘传下来的。”天狐道。 “仪式？什么仪式？”赵云抬起头，问。 “我曾经领导过它们的反抗，关于蚁族这一族，也是有些了解。”天狐解释道，“它们的傀儡之术是用死尸来作为战斗力，没有疼痛，只有服从。正是因为如此，除了我们狐族，蚁族便是皇龙它们最不愿意招惹的一族。” “体形毫不起眼的种族能够让龙敬畏，这确实很奇怪。但是见识过蚁族巫术的种族都明白，它们是有多么可怕。”天狐坐了下来，“它们这一族，对生死之术的掌握十分厉害，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东西，都能变成它们的战力。而这种仪式，是专门为蚁族之中强大有地位的族人准备的。” “这种仪式，可以让死去的东西复活，并恢复到生前状态。正是因为如此，在我那个时候，蚁族之中的族长以及那些强者，几乎都是死过无数次却被复活留下来的。” “因为这种仪式所需要的能量过于强大，而且施展仪式的鸟兽必将付出自己的生命，因此这种仪式只对强者使用。而蚁族之中，每一年都会挑选专门作为这种仪式祭品的蚁。那些蚁会为了种族的强大而心甘情愿付出性命……” “没想到啊，十万年之后，我竟然还能看到这种仪式。”天狐抬起头，看着石壁之上的铜环，“以环锁住天、地、人三道，不让精魂散去，以血肉之躯献祭，让死去之蚁的精魂享用自己的身躯，让自己的魂魄消失于三界之间。蚁族正是凭借这种牺牲自我的传承才强大了起来。体形虽然不起眼，但有着随时牺牲的觉悟的它们，却能让皇龙畏惧……” 听着天狐的解释，赵云陷入沉思。顾炎所用的傀儡之术是来源于蚁族不假，但是这个仪式又是怎么来的？顾炎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安排这个仪式，又是要复活谁？ 赵云将目光移开，看着那边的顾婉清。她说过，顾炎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而离开了顾家总会，来到了江夏。这件事情，会是什么？ 第118章 名字 天狐在这石洞之内走了好几个来回，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她拍了拍手，看着一边和小雪逗趣的顾婉清雪也是很久没出来了呢，看来在小赵云体内，它憋得不行啊…… 这个仪式还没有成形，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究竟是谁设下的阵法？难道是蚁族的么？天狐盯着那巨大的铜环，摇了摇头。不应该啊，那些活下来的种族都被圈定在了那个结界，不可能出来的。总不会有谁突破了青龙的限制吧……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沉思之间，顾婉清的声音传来。天狐回头盯着面前这少女，眨了眨眼。 “对啊，我叫什么名字……”天狐拍拍头，走向另一边的赵云，“小笨蛋，别和这雕像玩互瞪游戏了。这姑娘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赵云把目光从雕像上移开，无奈地看了天狐一眼：“你自己想不行么？” “我哪里知道怎么起名字？！”天狐狠狠地砸了赵云的头一下。在顾婉清看来天狐只是随便打了一下，赵云却被她推了好几个踉跄。赵云揉了揉头，没好气地盯着天狐。这十万年的存在，果然够暴力的…… “小幽，小冥，天天……你自己不会想么！”赵云不耐烦地说，“别打扰我看这雕像成么，大姐？” 赵云也不理她，蹲下身，认真地在雕像上找寻着蛛丝马迹，留下天狐一个人站在那里认真想着自己的名字。顾婉清在一边看得不明所以。她不知道天狐和赵云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刚才那个样子……似乎两人关系挺融洽的。 这是布衣门的图案。赵云将雕像上那残缺的莲花和记忆中的标志认真比对了一下，完全吻合。这个人，是布衣神相门的人……在顾家的后花园的地下，这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构造的空间，里面摆着一个布衣门的雕像。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周围的潮湿程度以及铜环的腐蚀程度来看，这个雕像还明显有着与周围环境不协调的痕迹。说明这雕像是后来放进来的。蚁族的复活仪式设立在此，是要复活这个人么？不大像啊。这个仪式已经设立了这么久了，连铜环上都有了铜锈，在仪式设立之时，这个人出生与否都是问题…… 他手上的纸符是什么？赵云将目光聚集在雕像手中。隐隐看到，纸符上仿佛刻着什么。 亮。 纸符上只刻着这一个字。什么意思？ “天狐！”赵云回头喊道。天狐仍然站在那里冥思苦想，没有反应。 “……”赵云站起身，走到天狐面前，摇了摇她的双肩，“还在想啊，你叫幽幽好了。” 天狐怔了怔，眨眨眼，看着面前的赵云。 “你会蚁族的傀儡之术么？”赵云问道。 天狐皱了皱眉，道：“其实这名字听着也挺顺耳的……” 赵云一脸黑线。 “好吧，就幽幽好了。”天狐拍拍手，“问这干嘛？我听说过一点……” “这石像内，是不是有着什么气息？”赵云问道。天狐把目光移到石像上，凝气盯着它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有些微弱的灵魂残影，应该是附在上面的。这石像约莫是保护里面的残影不消散的，但石像外已破，里面残影也是消去了大半。怎么？你要我把它放出来？” 见赵云点点头，天狐把袖子一挽，大步踏了过去。她拎起那尊破雕像，轻轻一甩，一脚踢了过去。一阵轰鸣之中，雕像化为了碎片。顾婉清没想到天狐会这么做，一时半会儿愣在了那里。她看向赵云，赵云对她耸耸肩，一脸“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碎片散去，天狐双眼紫色光芒大盛，顿时照亮了整个石洞。迎着那紫色光芒，赵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顺着紫光流动。那些灰色气流在魔瞳的照射下渐渐汇聚在天狐面前，最终变成了一道残影。 那是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长发束在身后，一圈蓝色纸符环绕着他。他睁开眼，金色光芒射出，直接对上了天狐的魔瞳。天狐怔了怔，向后退了两步，被赶来的赵云扶住。 “怎么了？”赵云发现天狐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黄金瞳？”天狐喃喃道，“皇龙凌驾于所有种族之上，这种威压……错不了，是黄金瞳！” 男子看了过来，金色瞳孔扫过赵云，停留在了天狐身上。看到天狐之时，他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一下。 “义……义婧？”男子的嘴角抽动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飘了过来，伸出手，想抚摸天狐。天狐抬起手拍了过去，却从他的手中穿过。 “你们人类真奇怪……”天狐躲在赵云身后，嘀咕道。她没见过这么炽热的目光，一时半会也被吓到了。 “人类？”男子听到天狐的嘀咕，愣住了。随即，他拍了拍头，自言自语：“对啊，那个时候你已经被驱逐到西海了，功力被封印，又怎么会重回中原……” 看着眼前金色瞳孔的人自言自语，赵云只是挡在天狐面前。刚才那男子看向天狐的眼神，充满了情意，并无一丝敌意。只是……他是谁？难道……天狐还有个相好的不成？ “这位前辈，请问你是？”好半天，赵云对他一抱拳，问道。 男子听到赵云的话，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我太激动了。这位小兄弟，敢问现在是何朝何代，当今皇帝是谁？” “现今是东汉，天子乃汉献帝。前些年黄巾之乱已平息，之后又是有西凉董卓大乱朝纲，诸侯勤王。如今群雄并起，战乱频发，民不聊生。”赵云回道。 “仍旧是东汉么……”男子叹道。赵云眉头一动：他也是东汉的人么？ “呵！”男子笑了笑，“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成功么……看来甘英兄弟和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我复姓诸葛，名玄上，是汉和帝时期的人。”诸葛玄上对赵云解释道。 诸葛玄上？！赵云一惊。是布衣神相门昔日的那位天尊么？当初甘宁说过，布衣门内最早的两位天尊，其一是鸢义婧，另一人便是眼前的诸葛玄上！他一身青色道袍，周身有着一圈蓝色咒符环绕，瞳孔亦是金色……他和鸢义婧是情侣，而天狐如今的模样便是鸢义婧的样子，怪不得刚才诸葛玄上将天狐认错…… “看来是甘英兄弟做的啊……”诸葛玄上回顾了四周，想了想，“当初伤重，便把我的一丝精魂放在这里么……这样一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可孤寂了恐怕上百年吧……” 诸葛玄上自言自语着，赵云、顾婉清、天狐都安静地看着。谁会料到，在顾家后花园地下的这个结界里，有着布衣神相门内的曾经一位天尊的残影？ “那么诸葛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赵云上前，开口问道。 “这里啊。”诸葛玄上道，“是当初我和甘英兄弟反抗布衣门的指挥之处。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里仍旧一成没变啊……” 第119章 诸葛玄上 “是这样啊，已有一百多年了……” 石洞之内，听完赵云的讲述，诸葛玄上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死去一百多年了。只是，死之前的记忆那么清晰，仿佛如同昨日…… “这个铜环，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抬起头，诸葛玄上看到那三个腐蚀得太严重的铜环。金色瞳孔盯着那好一会儿，诸葛玄上低下头，道：“这恐怕是上古时期某个种族的仪式吧……” “他们一直在收集和上古时期有关的东西，看来是得到什么了……” 诸葛玄上自言自语着。随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赵云和天狐。 他笑了笑：“义婧曾经对我说过，她那一身别人杀不死的功法是在某个结界之中，向幽冥天狐学的。如今看来，就是你了……” “那么，天狐，你既然是义婧的师父，那晚辈斗胆，也叫你一声师父。”诸葛玄上对天狐认真行了一礼。 “随便你怎么叫……”天狐抓紧了赵云，“只是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很不舒服……” 看天狐从没有过的模样，赵云也是好笑。诸葛玄上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意，不过天狐不懂，在她看来，这是要吃人的眼神…… “天狐？”顾婉清在一边，一头雾水。赵云也没解释，示意她不必管这些。 “当初义婧执意要反叛布衣神相门，我阻止她不得，最终事态愈来愈严重，竟惹来门内所有长老。”诸葛玄上说起了当初的事，“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些事情，只是认为义婧一意孤行，结果遭到门内长老的联手围攻。在她被众人围攻之时，我却被从小受教的那些观念所束缚，虽然很想帮她，但最终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义婧身上的那功法，她在众多长老围攻之下受伤多次，但伤口竟然自动愈合，甚至她肩上被贯穿的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补。这再生功法竟然让门内如平清盛等高手杀她不死，因此留得一条性命。但门主却不姑息，将义婧功法封印，并把她流放到万里之遥的西海。自始至终，碍于对布衣门的无比尊重，我都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认为，义婧会知错的，只要她悔改，就会回来的。她被带走时，一直很平静，走过我身边时，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和她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赵云一行人沉默了。诸葛玄上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只是，她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我一直记在心里。” “她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所以，我不怪你。” “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呵，现在想来，当初我的懦弱，竟然会造成我们之间这样的结局。”诸葛玄上道，“什么破律清轨，我竟然会因为那些框条舍弃义婧……” “后来明白了所有的我，和找来的甘英兄弟一起，组建了那支叛乱军，想将布衣门的罪行遍布天下。只是没料到，我从小生长于此的宗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大到让全天下都认为他们是对的。” “呵，也不知道她在西海，过得怎样……”诸葛玄上自顾自地笑了笑，“也许后来我做的一切，都是她原本想做的吧。这样一来，我能感到，她一直在我身边……” 没想到，这个在布衣门内被誉为第一天才的男子，会有这种往事。他在后来叛逃出门，毫不犹豫地和抚养了自己的宗门战斗，整天活在生死的边缘，杀尽眼前看到的一切，再让鲜血沾湿双唇。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鸢义婧的女子么……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他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 “呼，终于说出来了。”诸葛玄上道，他的残影开始了消散，“生前每个夜晚都会梦到义婧离开时的眼神，现在，应该能放下了……” “前辈，你……”赵云一惊。从这道残影出现，到现在开始消散，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为何会这么快…… “呵，我的残影被甘英兄弟保护在这里上百年，是该消散了。赵云小兄弟，我说的一切，就当做是一个路人的无聊家常吧……”诸葛玄上笑道。他伸出手，一道蓝色纸符出现在赵云面前。那纸符缓缓贴近赵云的额头，最终消失了。 “赵云小兄弟，他日你若遇到诸葛家的后人，这道纸符，可以帮助你不受他们的杀害。诸葛一族的血脉特殊，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中的暴戾吞噬心智。而且，这纸符，也可以帮助抑制那血脉的暴戾。你可以用此，让他们帮助你什么。” “若遇不到，这纸符也可以帮你修行功力，就当做是将我的残影重现天日的答谢吧。” “血脉？”赵云愣了愣。他盯着诸葛玄上，嘴角抽动着，还想再多问点什么。这个仪式，布衣门所做之事，还有他突然说出的血脉……只是，诸葛玄上的残影消散得越来越快，已经来不及了…… 诸葛玄上的残影化为碎片，逐渐消失在了石洞之内。赵云怔怔地立了好一会儿，将心神收回，感应着额头之中的纸符。在心神之中，多了一道蓝色光点。那蓝色能量很柔和，并没有任何的桀骜之意。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 “他走了……”看天狐依旧心有余悸的样子，赵云倒觉得一丝滑稽。天狐也会被吓到啊…… “真走了？”天狐没有感应到诸葛玄上的气息，但仍有些迟疑，一直抓住赵云的胳膊。赵云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天狐的心安了下来。在一边的顾婉清一直云里雾里，不过她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那么，我们出去吧。”赵云回顾四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这个仪式，也毫无头绪，不必再费时间了……” 天狐嘟囔了几句，随即两只手搂在赵云的脖子上。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天狐带着小雪重新回到了赵云体内。赵云回头，对顾婉清笑了笑：“我们走吧，婉清。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做得到吧？” “是，师父！”顾婉清点点头，答应着。 从顾府的后花园中出来，天色已晚，顾雍仍旧没有回来。和顾婉清道别之后，赵云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甘宁的房间还亮着灯，隐约有着一两道金属碰撞声。蔡文姬的房间早已黑暗了下来，看来也是睡了。“呼……”赵云推开门，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遭遇。当初诸葛玄上和甘英是把指挥之处设到了这里的结界么？而刚好又在顾家的后花园里。江夏的顾家分会是顾炎设立的，他为何会选在这里？难道他知道什么？ 赵云翻了个身，却觉得什么东西咯着自己的腰了。摸出来一看，是在密室里得到的那个绿珠。这不是天狐要的么？刚才一直给忘了…… “天狐！别睡了，这东西不是你要的么！”赵云在心里喊道。 “叫我幽幽啊，起了名字又不用，真是的。”天狐没好气地说。 “……”赵云无语，“现在我拿到了，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吧。” 好一会儿，赵云只觉胸口一闷，低头一看，天狐虚幻的手伸了出来，直接把绿珠从自己手上抢了过去！在天狐的手中，那绿珠竟也变得虚幻，直接从胸口透了进去。 “喂喂喂！你别这么干啊！”赵云急了，“这东西塞进去，不会有事吗？” “闭嘴！”天狐喝道。拿她没法，赵云躺在床上，索性两眼一闭，直接开始睡觉。 在顾府的庭院内，除了甘宁的房间还亮着灯之外，其余房间都黑了下去。夜风吹过，一时寂静无声。 赵云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一道白光，很快便消失了，归于寂静。 第120章 幽幽 第一缕曙光从窗外射了进来，驱散了满屋的黑暗。早晨到了，整个江夏从睡梦中醒来。 “……”赵云半醒半睡之间，觉得胸口好闷，整条右手臂都麻木了，没了知觉。朦朦胧胧的时候，鼻子却有些痒，还闻到一股清清的发香。 “唔……”赵云伸出左手，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费力地睁开眼睛。视野还是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前的黑暗。是昨天太累了吧……怪不得，昨晚上头还没有挨到床就已经睡着了…… “哇！”当赵云看到眼前的一番景象时，不由得惊叫出声。映入眼帘的是那如雪的肌肤和动人的曲线，女子的玉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面前。她的头枕着自己的右手，手搂住自己的脖子，头发散在一边，睡得如此静谧。这……自己昨晚干什么了？赵云顿时慌了，右手仍被她紧紧压在下面，伸出来的左手没了主意，不知放在哪里…… “呜呜……”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偏头一看，那三尾小白狐正用它的鼻子蹭着自己的脸。雪白的绒毛滑在脸上，只觉一阵舒适。 “小雪？”赵云愣了愣。这萌杀一切的小生物，不是小雪还能是谁？那怀中这女子是…… “你们怎么出来了……”赵云一头黑线，将一边的衣服抓了起来，盖在天狐身上，“天狐，快醒了，你压到我了……” 在赵云的千呼万唤之下，天狐的头总算是动了动。看她还有睡着的趋势，赵云急忙将她的头撇向一边，使了点劲摇了摇。天狐睁开迷茫的双眼，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魔瞳之中那六道紫色勾玉咒符如此清晰…… “不是说了叫我幽幽的嘛。”天狐坐了起来，使劲挠了挠头，将长发甩来甩去。她将身上披的衣服系好，看见了小雪，噗嗤笑了：“傻妹妹，快到姐姐这里来！” 小雪几步跃到天狐怀中，任她抚摸。天狐和小雪坐了好一阵子，随即看着躺着的赵云，疑惑地道：“小笨蛋，你怎么还不起来？” 赵云万念俱灰：“姐姐，你坐在我身上呐……” “呀！原来如此~” “你不是不能出来么？”赵云整理好了一切，回头问坐在屋内的天狐。天狐点点头，指了指颈间。顺着她的手指，赵云看到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小的绿色光点。 “这颗珠子，在我们那个时候，叫作灵珠，是可以隔绝周围能量对自己伤害的。”天狐道，“现在青龙对我的限制，都被它挡住了呢。” “那你现在……自由了？”赵云问道。 “是呀！”天狐说道，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女，“现在我可以自由走动了！” 赵云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天狐出来也对自己算种解脱吧，在自己体内的时候，她和自己共享视野，倒是带来了许多尴尬。如今出来了，也不必顾虑那些了。只不过该怎么给其他人解释呢…… 正想之间，门“砰”一声被天狐推开，她抱着小雪就走了出去。“喂喂喂！”还没想好的赵云赶忙追了出去。这姑奶奶，真闲不住啊…… 一踏出房门，赵云顿时愣住了。庭院之内的那些下人都被天狐的突然出现搞得不知所措，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前段时间赵云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们没有看到过其他人。如今却走出个天狐。不过见多识广的下人们很快明白了什么，心里自动把天狐当作了赵云在外面找的人，过不了一会儿就各自忙自己的事了。见众人如此，不明白他们想什么的赵云松了口气，走到天狐身边，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了站在天狐另一侧的顾婉清。顾婉清是见过天狐的，她刚才来找赵云习武，刚好撞见天狐从赵云房内走出来的一幕，看向赵云的目光多了些异常。 “跳进长江都洗不清了……”赵云暗自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那个，婉清啊，今天稍微晚点行么？待会我去找你，再作解释……” 顾婉清“嗯”了一声，便很快走开了。走得时候还往这边望了一眼。赵云一抹细汗，回头正要对天狐说话，却发现天狐已经不见了。 “真是姑奶奶哎……”赵云也不多想，当即跃向房顶。站在顾府的最高处四处眺望，以期发现天狐的身影。同时，赵云额头之上一道能量涟漪荡出，搜寻着她的气息。无奈天狐是数十万年的存在，她的气息，怎么会是赵云找寻得了的…… “……”赵云耷拉着脑袋跳了下来，挠了挠头。这一瞬间他有些怀疑当初放天狐出来是不是个错误……哎，算了，她也不是惹事的货，好不容易出来了，让她去玩个够吧。她总会回来的，对吧。当今要务，还是先教顾婉清剑法吧！ 这么想着，赵云便向顾婉清的方向走去。 就这么着，在顾府内，又度过了些时日。天狐的突然出现倒是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赵云解释之后，众人也便不再诧异，只是很多人默认赵云和天狐的关系，再加上蔡文姬。这让赵云略微有些郁闷，好在知情的蔡文姬、甘宁、顾婉清等并不在意，赵云也不管那些了。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天狐整天都在外面游荡，和整天宅在房间里的甘宁形成鲜明的对比。天狐第一天夜晚归来时，不知情的她直接钻到赵云的房间里，倒把赵云吓了一大跳。好说歹说之下，不明情况的天狐将信将疑地自己住了个房间，她还以为赵云开始讨厌她了，还生了这个小笨蛋好几天的气。 总之，天狐（或者是幽幽）的突然出现，把在顾府内的生活打乱了一下，也给这单调的生活带来了些色彩，随即又恢复了平淡。这些天里，甘宁化身技术宅，天狐全天玩消失，蔡文姬一直琢磨乐曲，赵云尽力改进顾婉清的剑法，和宋忠的关系也有了些缓和，顾雍仍在调查顾炎之事（虽然毫无头绪）。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事情。 闲暇之时，赵云算算日子，离交流会也只有两天了。再过两天，自己就要离开江夏，奔向西北，寻找月魂了。第四张月魂残图还没有找到，但是目前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月魂现世之时，天地异象，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 月魂么……赵云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握紧了拳头。 第121章 张家分会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出，顾婉清抹去额前的细汗，喘着气，看着前方的赵云。身边，红色长剑在刚才被赵云击飞，落在地上。 赵云抬起头，看了看已晚的天色。眼前这个女子的韧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天里，为了战胜她口中的张承和朱然二人，她几乎是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行之中。面对顾婉清的执着，赵云也把几乎所有心思扑在了指导她剑法之上，这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她似乎已经得心应手起来…… “比起刚开始的你，进步很大。”赵云走过去，俯身拾起那长剑，对顾婉清说道。当初在终南山跟随左慈修行时，赵云休息之余，便是躺在树上看不远处的左慈舞剑。一来二去，左慈那剑法不知不觉中竟印在了赵云的脑海里。教顾婉清的过程中，赵云也是好好地温习了一下那剑法。 “嗯！”顾婉清乖巧地点点头，坐下来休息。她盯着地上的红色长剑，一时出神。 “还有两天，就是交流会了呢……”顾婉清自言自语。 赵云坐了过来：“紧张么？” 顾婉清缓缓地摇摇头。她偏头看向赵云，笑了笑：“师父，我还没见过你的武器呢！是什么啊？” “我么？”赵云想了想，“武器啊……应该是枪吧，不过也有很久没用过了……” 赵云伸出手，一道蓝色能量从手掌中扩出，逐渐凝固成一把淡蓝色的长枪。枪身上的龙纹，枪尖上的凹痕如此清晰…… 对啊，这个凹痕究竟是什么？顾婉清好奇地拿过枪时，赵云盯着那凹痕沉思。仿佛是有什么原本属于那上面的东西掉了下来一般。当初吕布给自己这把枪时，说他是向左慈借的。吕布借这把枪干什么？ “师父，跟我出去玩吧！”顾婉清将赵云拉出沉思。“呃……？”赵云一愣。 “练了这么久的武，闷死了！”顾婉清把枪还给赵云，拍了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自从答应顾婉清教她武艺一来，赵云却是再也找不到她在当日的那种蛮横。仿佛当初骑马撞人的顾婉清消失了一般，她瞬间就懂事了很多。或者是为了顾婉儿吧，她想活得更好，将那个小女孩生前的地方保护好…… “走吧！”赵云站了起来，“我也想出去透口气啊！” 傍晚的江夏依旧不失白日的热闹。因为临江而带来的阵阵江风为这座城市平添一份清凉。街道两边的人家已经挂起了照明的灯笼，来往人群并不拥挤，在这白昼与夜晚互相交织的天空之下，这座江城显得别有一番风趣。 顾婉清拽着赵云的袖口到处奔跑。被这少女拽着，赵云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江夏街道的夜晚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这丫头被街边的一些小吃小玩意给吸引住了。虽然她是顾家的小姐，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孩而已，天性是改不掉的…… “师父，给！”顾婉清递给赵云一串东西。看着面前这黑乎乎的像鱼一般的玩意，赵云心下有些迟疑：“这……能吃么……” “可以啊！”顾婉清一口咬在了自己手中那串鱼上，含糊不清地说，“这是江夏这边特有的河鱼，名字也给忘了，反正挺好吃的。” 看着顾婉清的样子，赵云皱皱眉，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小口。好一会儿，赵云点点头，张开血盆大口，两下搞定手中这东西。拍拍手，看了看一边愣住的顾婉清，含糊地说：“%￥*@#……” 在一座沿江建立的阁楼上，赵云看着窗外的江面。江风吹进，将头发散在一边。 “这里可是江夏最有名气的望江楼！”对面，顾婉清给赵云解释道，“据说当初丹鼎派的人于此修炼仙术时，其门主见此地灵气非凡，便建起了这座楼。到如今，已有数十年光景了。” “丹鼎派么……”赵云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琉璃说这门派曾经受过师父指点之恩，蔡文姬也说过这门派内有个叫朱云的前辈，写过一本《四海注》……目光越过窗子，可以看到这一片区域的整条江水。水面上来往的船只都挂起了灯笼，仿若夜空之下的萤火虫。倒影熠熠闪光，像是天河铺到了人间。 “在吴郡也有这样一座楼，我经常和婉儿妹妹来。”顾婉清撑住下巴，望着江面出神。 “对了，婉清，交流会若开始，你的第一个对手是谁？”赵云突然问道。 顾婉清皱了皱眉，想了想：“好像是那个张承。听爹说，朱然在前几天回吴郡了，得晚点才能到江夏。” 赵云一笑：“想不想去看看他？” 顾婉清睁大眼睛，表示不解。 “跟我走！”赵云站起身来，拉起顾婉清。 “师父，不可以的……”顾婉清死死地拽住赵云的胳膊，声音宛如细蚊。 “没事没事，你还信不过我么！”赵云嘴角带着一丝邪恶。 “可是……被发现了的话……” “这地方没人发现得了的。”赵云道，“就算发现了，也抓不到我们~” 在这栋房屋的顶上，赵云稳下顾婉清的心思，鸟瞰着下方庞大的建筑群。赵云啧啧嘴，竟然能够有如此巨大的规模……看来吴中四姓之一的名头不是盖的啊！ 赵云回头，看着有些害怕的顾婉清。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放轻松点，认真看。今天让你看看，你师父我到底有多少手段！” 顾婉清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赵云带着便俯冲了下去。赵云一声龙啸，震得张家分会院中的下人一惊。下人们抬起头来，上方却闪出刺眼的金色，让他们只好护住双眼！ 皇龙真气连同龙鳞罡气冲天爆起，将赵云和顾婉清两人全部包裹了进去。顾婉清紧紧抓住赵云，身形跟随着他在张家分会的上空上下急速飘荡。赵云双眼变得血红，两道光柱直接照射在下方的地面之上，将那些出来的人唬得不知所措。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张府！”周围传来数道苍老的声音。顾婉清脸色一变：“师父！那是张家分会的三名长老，功法及其深厚，你要当心！” 赵云对顾婉清笑了笑，示意不必的。在三座小房间的顶上，三道白影破顶而出。三个身着白衣的老者身形顿在空中，看似随意地一站，却封死了赵云的去路！ “江湖浪人路过而已，特来一观张府之宏伟！” 赵云一声长啸，竟不顾那三名老者，向里飞去。 “找死！”三位长老化为三道白影，极速追了过来。透过炎龙瞳，赵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果然，这瞳术的能力十分强大，竟然能够分辨出他们行动之时的各种细节。从结界出来之后，也有好些日子没用过龙瞳了，今天就用一用吧！ 一道白雾从脚边腾起，绕在两人的腰间。顾婉清低头，发现赵云脚下竟踩出无数云朵！“抓紧了，婉清！”赵云喝道。 那金色和红色交织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三位老者的追击之下，凭空消失！ “什么！”三位张家的长老瞬间停住了身形。那刺眼的金色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三人合力布起能量探测，竟探测不到任何气息。这是什么情况？ “告诉家主，有不明功法的人入侵！”一名老者踏空站立，对下方观战的下人说道。那个人全身布满了刺眼的金色，竟然没有一个人看穿那能量，摸清他的面相！ “师父……”顾婉清小声地说道。赵云环顾四周，嘀咕了几声。 “凌云决第三重初步竟然有这种能力……”赵云自言自语，“在炎龙瞳的配合下进行了空间移动么。那么我们现在，是在张府深处了吧。” 这是一个寂静的庭院，看不到下人，之前那三名长老也不见了身影。仔细观察着周围诡异的情况，赵云察觉出什么异常。回头，对着不明所以的顾婉清。 “看来我们闯进了张府之内最核心的地方呢。”赵云道，“这里用结界保护着，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师父，我们还是回去吧……”顾婉清拉着赵云的衣角，“万一被发现了……” “你不想看看这里么？”赵云道，“那个张承，说不定就在这里习武哦！” 顾婉清眨眨眼，好一会儿，下定了决心，狠狠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赵云说着便带着她向前走去，“带你出来玩就好好玩吧！走，我们去看看这里有啥神秘的东西！” 第122章 陪练 静静地走在这一片结界之中，除了两人的心跳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好诡异的安静。赵云没有感应到什么人的存在，但也不敢大意。面前是一座三层阁楼，没有牌匾，里面隐隐有着灯光闪烁。 将两人气息掩盖好，赵云带着顾婉清跃到了第二层。推门而入，里面摆满了书籍，屋子两边都有烛火照着，在黑暗之中发光。墙壁上挂着一些人物的画像。前面几幅都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最后一幅是一名中年男子。看到那男子画像的第一眼，赵云便是想到了顾雍。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好像啊…… 顾婉清拽了拽赵云的衣角，示意他向另一边看去。屋子的另一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四周都有烛火照明。那里，一个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少年身着锦衣，趴在一堆乱书之中，倒是睡得很香甜。 “也……许……是……张……承……吧……”赵云对顾婉清比着口型，顾婉清逐字辨认，终于弄懂赵云说的什么。 “你……留……在……这……里……”赵云接着比对口型，见顾婉清迟疑着点点头，赵云便走向那少年，在少年的对面坐了下来。 面前的少年头动了一动，手在乱书堆中划了一下，放在头上按了按，“唔”了好几声，慢慢地抬起头来。借着烛光，赵云看到这少年还闭着眼，显然是没有睡够。赵云也不作什么动作，想看看这少年接下来要干什么。 少年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赵云却没有一丝诧异。他眯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好半天，一抹嘴边的晶莹液体，急急忙忙地道：“糟了糟了！这下爹非打死我不可！” 他把桌子上那本书小心翼翼地取下。顺着光看去，赵云看到那本书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粘在了桌子上。想到刚才那少年的囧样，赵云也是明白了。看来这少年睡得挺香的…… “爹啊……”少年将书捧到窗子边，仔细地铺好，带着哭腔，“你别怪孩儿啊，孩儿真不是故意的……~……” 少年自顾自地哭了半天，突然转过头，盯着坐在那里的赵云：“你是谁？！”没等赵云回答，他马上又小跑到赵云旁边，拍了拍赵云的肩膀：“是不是觉得我太无聊了，所以爹让你过来陪我？”接着少年又托了托下巴，眉头紧锁：“不对啊，爹不是让我一个人好好看书么，怎么会让人进来……”随即，少年将板凳扯了过来，坐在赵云旁边：“不管了不管了，天天看这些东西我都闷死了！呃……嘘~（他又对赵云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刚才我那句”闷死了“可别给爹说啊，不然他要打死我的！” 赵云双手抱在胸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看着面前这少年一个人表演。到最后他都忍不住伸出手给少年鼓个掌了。看来他一个人在这是闷坏了吧…… “不对不对。”少年看了赵云好一会儿，摇摇头，“你太面生了，而且穿的又不是我们张家的服装。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赵云点点头。这少年心挺细的，他也想看看这少年下一步想干什么。第一感觉就是，这少年有点二愣子啊。这让赵云想起了陈到，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不知道他跟着刘备，如今又过得如何…… “不管了不管了！”少年伸出手，“我给你说哈，我叫张承，你不要给外人知道哈！我爹你知道么？哦！对，你应该不知道。他就是张昭，很严厉的，我都很怕他，你千万别被我爹逮到了哈！你想啊，好不容易有个人进来陪我耍，却被他抓了去，那可不得憋死我么！” 张昭……赵云自然是听过这位大贤的名号。轮治国能力，恐怕整个江东都无出其右。他与族弟张紘并称为“江东二张”，闻名天下。当初孙策是亲自冒雪拜访二张，才将他们请了出来。如今看来，江夏张家分会的家主，便是张昭了？ 只是，张昭应该是吴中四姓的人啊，孙策怎么想的？一方面要除掉这个势力，一方面又要从里面挖掘人才？表面与其修好，暗地里削弱他们的实力么……赵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那位大贤的儿子，竟然会有一点一根筋……这倒也可爱啊。赵云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一声。看到赵云笑了，张承虽然不明白赵云笑什么，但也是挠挠头，跟着赵云傻笑。 赵云伸出手，握拳，抵在了张承的手上。感受到赵云缓慢加大的力度，张承虽然云里雾里，但是也和赵云对上了。赵云一声暗喝，发力推向张承。张承的手轻微一扬，竟将赵云的力正面承受了下来。他身形晃了一晃，后退了两步，看向赵云的眼睛之中多了一分炽热。 “哈哈！你一定是看我太闷了，所以来陪我练武的对不对！！”张承那副表情恨不得把赵云供上桌拜了再拜，“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张承和赵云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交上了手。赵云不好用力，他只是想了解一下顾婉清的对手，再回去琢磨一下对策。不同于张飞拳法的压倒性力量，张承拳法却是生得怪异。几回合之间，赵云明显感到张承是在选择性地发力，一些招式只不过是下一次攻击的跳板，并且他在根据赵云的应对改变自己每一次的进攻方式。这种拳法远不及张飞那样的势如破竹，却多了无比的灵活。看来这小子虽然有些一根筋，但是打起架来似乎很在行啊！ “呼呼，不打了！”张承停了下来，抹去汗水，“真是的，你那是什么步法啊，老是躲躲躲躲躲躲的，我根本跟不上啊！” 赵云心里嘀咕了句“你能跟上凌云决那我不白混了么！”随即摆摆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 张承气喘吁吁地坐在板凳上，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对赵云勾了勾手，示意赵云跟他来。他把赵云带到房间另一角。那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堆书。张承小心地搬开那些书，在地板上敲了敲。听声音，这地方是空的。张承把那一块木板抽走，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借着烛光赵云看得分明，里面放的是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简直是应有尽有。 “嘿嘿，你要保密啊，你可是除我之外第二个知道的。”张承神秘一笑，“我们干脆抄家伙打吧，老是打拳不过瘾，你一直躲来躲去，看来也是觉得没意思吧！” 顾婉清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下方切磋的两人。右边赵云使剑，用的正是他教给顾婉清的剑法。左边张承使的却是双钺，那长度重量都占据优势的武器在张承的手中虎虎生威，竟劈出滔天气势。在张承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中，使剑的赵云如同一叶扁舟，沉浮在咆哮的海面之上。只是这扁舟却一直不沉，只是随着波浪起伏，并无一丝波动。 师父是在教我如何和他对战么？顾婉清很快明白了赵云的意思。怪不得他没有用自己擅长的枪……看着那银衣少年，顾婉清全神贯注于他的剑法之上，要把那动作全部刻入脑海…… 第123章 交流会 只是一夜之间，江夏城便变了个模样。 在顾婉清的带领下，还没从朦胧的睡意之中完全醒来的赵云僵硬地走出了顾府。不过当他看到面前的情况时，睡意全无。 整个江夏都变成了红色。不，不对，是都铺上了大红色的绸缎。两边的房屋均是被仔细装饰了一番。前些天还略显空旷的街道，如今却早已摆好了摊位以及各种各样的舞台，就等着有人来临。 “这是……”赵云被眼前一片红色震住了，“昨晚上完成的？” “对啊！”顾婉清点点头，“一年才有一次，所以无论是总会还是分会都十分用心。虽然这里比不上吴郡的规模，不过也还算凑合吧！” 凑合……赵云一脸黑线。能够在一夜之间让整个江夏城都变个模样，这得需要多大的财力和物力啊…… “对了师父！趁现在人少，我们到处去看看！”顾婉清道，“一会儿人多可就拥挤了！” 也不等赵云回话，顾婉清便拽着赵云走了出去。赵云被这么拽着穿梭在一片红色之中，也不知道顾婉清要带自己去哪里，看着面前飘起的齐肩短发，赵云倒觉得一阵轻松。 “看那边！”顾婉清停在了那座石桥上。站在这里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从江夏城中穿过的整条江水。如今江水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船，颜色各异，芳香扑鼻。靠岸的江边还漂浮着纸莲花。江的另一边是隐隐可见的山峰，云雾缭绕，和这郡城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对了师父，我晚上就要去迎战张承了！”顾婉清上半身倚在石桥上，清爽的短发荡了起来，“你一定要去看哦！” “嗯！”赵云点点头，又想了想，“不过，我恐怕得在暗处观看了。那天张承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还记得我交代你的么？” “嗯！记得！”顾婉清使劲点点头，“我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偏头一看，原来是甘宁和宋忠两人。他们也出来了，一路走到这里，刚好碰到赵云和顾婉清在石桥上。 “你终于肯出闺房了啊。”赵云打趣道。宋忠面部肌肉一抽，差点笑了出来。 “去你大爷的。”甘宁骂道。他双手靠在脑后，大摇大摆地走着，也是对突然间变了模样的江夏充满了好奇。 在这个江夏的清晨，周围仅寥寥数人，四人在石桥上一时说笑。宋忠的态度也有了改变，自从前些天赵云帮他初步压制了星雷之力后。顾婉清一如既往的活泼，再也没有当日那种大小姐的模样。 “对了，文姬哪里去了？”赵云顿了顿，问道，“我们这一行人，就差她了。” “呵，你小子还记得起她啊~”甘宁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实交代，你有多久没找她说话了？” “呃……”不懂甘宁这突然一问，赵云一时语塞。 江面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惹来众人聆听。江风习习，清凉的空气围绕着每一个人，再听得琴声，别有一番风趣。 “你看那是谁？”甘宁用手肘捅了捅赵云。赵云向那缓缓驶来的花船看去。花瓣之中，那女子的蓝色衣衫被微微吹起，玉指轻弹，古琴之上的旋律撩动每一个人的心。 船靠岸了，琴声也随着停止。蔡文姬从上面走了下来，不顾周围零星行人火热的目光，向石桥上的众人走来。甘宁不知道今天哪根筋不对，在赵云身后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似乎专门找赵云难堪。 “我这是找了什么人当帮手啊……”赵云一脸黑线，不怀好意地盯了身后这个土匪一眼，随即回过头对着蔡文姬，“文姬！” 不过好在一行人早已非常熟悉，因此也没什么尴尬。五人成群，在顾婉清的带领下，一路沿着这条小河走着，沿途的江楼亦是十分好看。当赵云问起甘宁宅在房间里干什么时，甘宁也不回答，只是故作神秘地以笑来敷衍了事。几问下来，赵云也失去了兴趣，懒得再开口。 时间很快就在众人的游玩中过去了。随着渐渐进入正午，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四大家族联手的交流会乃是每一年难道的盛景，所以无论是平常百姓还是当地的达官贵人，甚至邻近的一些县城的人都专门赶了过来。好在有着顾婉清这个对当地十分熟悉的小鬼带路，众人一路避开人潮，倒是玩的十分尽兴。 由于身份特殊，顾婉清到了正午便早早地和众人道别，和顾雍一起去参加那些四大家族内部的事情了。本来想和他们一起的，但甘宁早早地把宋忠拉走，赵云却是找不到那两人。于是赵云倒是陪蔡文姬玩了一下午。因为两人的熟悉倒也没多少不适，只是赵云没想通的是，甘宁是吃错了药了还是怎么着，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天狐也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带着小雪一起玩消失，整天不见。不过赵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生灵生来就不受任何的束缚，喜好自己去玩，倒是正常的…… 夜幕很快降临了。赵云走出了显得空挡的顾府。四大家族的分会的人大多都去集会了，看来是交流会正式开始了罢。顾婉清说过，四大家族各个分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在会中互相交流，制定什么规定之类的，而他们晚辈的比武，名义上只是助兴而已。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分会之间的暗自竞争，若你输了，那日后说话的语气，自然会软下去。 不管了，想必整个江夏，能够轻松地把我的气息找出来的人，还是没有吧。赵云走在街上，向顾婉清之前交代的地方而去。看看她的比赛吧，也挺不错的。 顾婉清给自己的地址倒是显得偏僻了些。赵云回顾四周的低矮房屋。这边的人明显少于那一边的，而且显得略有些荒凉。也难怪，四大家族之事大概都是秘密，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正走之间，旁边一个巷子里传来几道猥琐的声音。 “这妞，跟着爷走吧~我那里可有好酒呢！” 赵云皱了皱眉。交流会虽然盛大，但是龙蛇混杂，里面也有许多为非作歹之徒…… “是……是吗？……这东西……好好喝啊~” 这女子的声音传来。有些耳熟，是谁？赵云停下了脚步，向那边望去。凭着过人的目力，赵云隐隐看见那边的三名大汉在围着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搭在其中一名男子肩上，正颤颤巍巍地向巷口走来。 “天……”当他们走了出来，看清楚的赵云一惊，喊出了口，却马上改口，“幽幽？！” 那三名男子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赵云，愣了愣。随即其中一名粗汉走了上来，喝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打扰了本爷好事……” 话没说完，那大汉鼻梁一歪，满脸是血地向左飞出十余步之远，在地上挣扎了许久，却是没有爬起来。剩下两名呆住了，扶住女子的那名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赵云，一时没了主意。 赵云也不说话，伸出手将女子搂了过来。白衣女子扑到赵云身上，找到了支撑物，两只手顺势搂住了赵云的脖子。迷茫的紫色瞳孔盯着赵云好一会儿，才张口：“小……小笨蛋啊~你们这些东西是……是什么啊？真好喝……” 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赵云拍拍天狐的头，对着那两名大汉喝道：“滚！” 两名大汉如蒙大赦，赶紧扶起地上那人，急忙跑了开去。一时街上再无第三人。 “是喝醉了么……”赵云横抱起天狐，看着那边落在地上的酒坛子。我的个乖乖，你一个人喝了五十坛么……赵云数着那些空坛子。这些银子，是谁帮你付的…… 天狐此刻全身都软了下去，头靠在赵云身上，手无力地抓了抓他的衣服，轻轻地啧啧嘴：“真好喝……” 天狐的白衣之中，小雪也是露了出来。这个小白狐也是一脸绯红，半醉半醒的样子。赵云一阵无语：小雪也喝酒了么……你这老狐狸，说你什么好……活了几十万年，今天要是栽在几个人的手上，那传出去，可不就糗大了…… 算了算了，待会再去看婉清比武吧。赵云抱着黏在身上的天狐，回头向顾府走去。怀中玉人柔若无骨，身上的体香阵阵扑鼻，倒是惹得赵云一阵燥热。真是个妖精！赵云暗骂一声，大步向前走着。 “呼，累死我了。”赵云抹去额头的汗水，将天狐轻轻放在床上。一边的小雪一动不动，却是早已睡着了。天狐似乎还没着，当赵云打来水给她擦脸时她还轻微动了动。 “五十坛……”赵云一边给天狐擦脸一边想着那恐怖的数字，“就算是我也喝不了那么多啊……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让你和飞哥认识，我看你们一定喝得来……” 天狐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正俯下身仔细地擦着她额头的赵云，六道勾玉咒符闪现在永恒魔瞳之中。赵云心下闪过一丝不安，正欲后撤，不料天狐两只手直接搂死了赵云的脖子。赵云一退之下，竟连天狐也带了起来，紧紧靠在赵云身上。 天狐嘴角一扬，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容。看她迷茫的眼神，酒还没有醒。也难怪，五十坛酒，足够让她睡到明天晚上…… 天狐把手一勾，从赵云的下巴划过，在他的脸上画了个圈，最后捏了捏赵云的鼻子，一字一扬地道： “你可喜欢我么？小~笨~蛋？” 赵云脑袋轰的一声，彻底被眼前这个生灵打败。还没等赵云说出“姥姥你饶了我吧”这句话，天狐又是头一沉，靠在赵云肩上，醉了过去。 好不容易又把天狐放上床，赵云可不敢再磨蹭了，赶紧连人带着打来的水出了房门，将天狐的房间锁好，走了出去。“呼……”赵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天狐的房间一眼。这家伙一天都在搞什么啊…… 糟了！婉清的比武！赵云一拍脑袋。经过这么一闹，时间早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恐怕那边早就开始了！心下想着，赵云再也不悠闲地走了，当下运起凌云决第三重，直接向那边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已经到了顾婉清所给的地方。那里，有着好些人群，想必都是四大家族内的人吧。张家、朱家、陆家、顾家。一个红衣少年走了出来。他容貌俊秀，长发束身，和周围的人打着交道，一副儒雅的形象。而另外一群人是以一位中年男子为中心。那男子便是赵云在张家那个结界之中看到的画像上的男子，和张承有几分相像，应该便是那位张昭了。只是……张承哪里去了？ 顾婉清跟着顾雍也出来了。和另一群没见过的应该是陆家分会的人交流了几句，又和张、朱家的说了会儿，一群人便结伴向来时的路走去。 果然是错过了比武了么……赵云心一沉。但是还是从旁边走了过去。 “师父！”顾婉清看到赵云，压低了声音。趁着人多，赵云窜了进去，倒也没人发现。 “比武怎么样了？”赵云看着顾婉清兴奋的样子，心里大概猜到了八九分。 不料顾婉清语气却变了变：“张承他不来了，算弃权，我还没打就赢了……” “嗯？”赵云一愣。顾婉清却噗嗤一下笑了。 “听爹说啊，张承那个家伙，去和他心上的姑娘偷偷玩去了。”顾婉清凑到赵云耳边，小声说，“估计张昭叔叔回家非把他打死不可，哈哈哈~” “还能有这种事？”赵云也是乐了。这个一根筋的少年，倒还是挺可爱的，为了和喜欢的人玩，连比武都不来了。 “是啊，听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叫做诸葛妙梦，妙梦的父亲便是诸葛家族的诸葛瑾，卧龙诸葛亮的大哥呢！”顾婉清这句话让赵云震惊不小。诸葛亮还有大哥？这……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我觉得呀，张承挺勇敢的。”顾婉清道。见赵云不解，顾婉清接着说：“你想啊，诸葛亮是何等可怕的人，张承却不顾那些去喜欢诸葛家族的人，这本身就是相当可怕的！不过好在诸葛瑾现在受到我们江东的欢迎，这其中，也应该没什么吧~” “不过，听妙梦妹妹偷偷给我说，诸葛家族，确实很恐怖呢……”顾婉清喃喃自语。 “对了，婉清，你下一个对手，应该是朱然了吧？”赵云边走边问。 “对啊，就在明天，前面那个就是他了！今天下午刚从吴郡赶了回来。”顾婉清指向队列前方。那里，一个红衣少年正和周围的人交谈着。 “他，就是朱然么？”赵云道。这种属性，至炎之气，倒和自己的很像呢…… “看来婉清这次，碰到棘手的对手了……” 第124章 师徒上阵 早晨到了。赵云推开门，呼吸了几口空气。 从结界出来之后，他每一天都出来得很早。在太阳刚出来那一刻，亦是天地炎能量最纯净的一刻。如今月魂现世在即，自己必须抓紧每一刻钟，才能在众多高手手中夺得月魂…… “师父！”顾婉清早早地跑来。咦？赵云迟疑一声。以前练武之时她从没来过这么早啊，出什么事了？ “过来过来！”顾婉清不由分说地把赵云拽出好远。还没弄清状况，赵云回过神来之时，顾雍已经站在了面前，温和地笑着。 “顾先生。”赵云赶紧挣脱顾婉清的手，行礼道。 顾雍倒不介意：“赵云小兄弟，此次找你前来，是有事希望你帮忙。” “顾先生请讲。”赵云道。 “是这样，今日是婉儿和朱然比武的日子，而根据以往的规定，我们四个分会的家主有一些机密的事情需要商讨，因此我便不能陪婉儿去比武了。”顾雍让赵云看了看身后收拾的东西，示意，“所以想请赵云小兄弟带婉儿过去。有你的武艺在，我也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并不是什么大事嘛！赵云心下想着，便一口答应了。顾雍谢了谢，简单和顾婉清道了别，便和一些家仆出去了。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赵云转身问顾婉清。 “两个时辰后，就在那边。”顾婉清往外指了指，脸上却充满兴奋，“跟我来。” 说吧顾婉清便把赵云拽进了顾府。赵云倒无语了：你干嘛老是拽我，怕我跑了不成？…… “呃……那个……这个……我说这样能行么，婉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赵云简直想用“闪瞎双眼”来形容。顾婉清在一边，拍拍手，对为赵云换装的人表示赞赏：“干得不错，去领赏钱吧！” “谢谢小姐！”那几个下人感恩戴德地对顾婉清拜了再拜，便出去了。 “很好啊。”顾婉清帮赵云整理了一下华服，“这样才能看起来像我顾府的人嘛！别忘了，你是以我师父的身份出场的！” 顿了顿，顾婉清小声说： “张家和朱家都是长老陪同的，而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陆家和顾家的分会被毁，实力大创，于是便没了长老，所以需要厉害的人镇住场面。” 原来如此……赵云点点头。怪不得顾雍会找自己，看来他是把自己当成“厉害的人”之中的一员了。而天狐和甘宁……他们是用来砸场子的！ 走出顾府，赵云愣了愣。面前，甘宁、宋忠、蔡文姬三人一排站立，看到赵云一本正经的模样，都是会心一笑。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来了？”赵云低低地对顾婉清说了句，赶忙走上前，那个，文姬，这事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啦！”顾婉清凑了过来，“是我告诉文姬姐姐他们的！” “哈哈哈哈！”甘宁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不行了不行了！原以为本大爷穿身锦衣就够别扭了，没想到……%￥#……” 趁着甘宁没说完，赵云赶忙上前一步将他的嘴捂住，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靠！你非逼我让你还我那些银子是吧？！” 面对赵云的威胁，甘宁一下子闭上了嘴，再也不说话。 几人一路打闹着，身边跟随着顾家的下人，带着顾婉清便向比武的地点走去。 远处便是已经搭好的会台。在那四方会台之上，早已经分好了各个分会的势力。目前只有张家分会的人到了。一名老者早已坐在了那里，身边是张承。看他的脸色，应该是昨天被张昭狠狠滴教训了一顿。在张家会台后面，坐着一些人，应该是张府或者他们请来的人了。见顾府来人了，张承和那老者起身，向顾婉清打着招呼。 “晚辈顾婉清，见过宗庆长老。”顾婉清彬彬有礼。那位被称为宗庆长老的老者点点头：“婉清丫头，几日不见，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啊。” “宗庆长老过奖了。”顾婉清淡淡一笑，开始介绍赵云，“这位是晚辈的师父，名叫赵云。” “见过宗庆长老。”赵云学着顾婉清，行了一礼。 一边的张承“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趁着大家都在看张承，赵云赶紧对他眨眨眼，示意不要说。张承也是脑筋转得飞快，手赶紧摸着腰，脸部表情瞬间变得痛苦：“长老，昨日爹打得太狠了……” “那赶紧坐下休息吧。”宗庆长老竟被骗过了，“伤了身子骨倒不好了……” 看着张承出神入化的演技，赵云心里暗赞一声，但表面仍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扶着张承坐下，宗庆长老才面对着赵云，道：“让这位小兄弟见笑了。不知赵云小兄弟师承何处？习得是什么功法？” “家师乃云野散人，不甚有名。”赵云行了一礼，回道。 明白赵云是不愿透露，宗庆长老也是没有逼问。两家互相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坐下。 “师父，感觉怎样？”坐下之后，顾婉清低低地问。 “还不错，那个宗庆长老功力很深啊。”赵云道。 “比起师父如何？”顾婉清问道。 “呵呵……”赵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朱家的朱然和长老、陆家的陆铭以及长老都来了。四家相互打了招呼，客套了一会，便开始了正题。其它三家之中，均是少主和一名长老来，而顾家偏偏是顾婉清带着一个少年过来了，这倒显得有些别扭。顾婉清一改之前的少女样子，和其余三家的交流十分得体大方，看来也是习惯了这种场面。在众人交谈之余，张承一直瞅着赵云，投来兴奋的目光。赵云只是示意不要说出去，张承也明白，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席间进行到一半，朱然身边的长老突然站了起来。朱然略微愣了愣。赵云也是注意到了那长老，他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和顾婉清。“找事的来了！”赵云低低地说了句。 “呵！”老者一笑。赵云却感到这是笑里藏刀…… “老夫纵横多年，发须皆白，见过天才无数。像婉清姑娘这般人才，倒是少见啊。”老者开口道。 “玄真长老谬赞了，婉清一介女流，怎配得上如此荣誉。”顾婉清礼貌地回道。 “不知玄真长老何出此言？”另外两家的长老问道。 “小小年纪，便已难逢敌手。一把雀羽贯虹剑闻名整个吴郡，此番天赋，倒是羡煞老夫了。”玄真长老道。 赵云在一边听着。不错，顾婉清的剑便名雀羽贯虹，也不知是谁取的这拗口的名字……他倒是想起了张合的朱雀贯羽虹。 “而且婉清姑娘口中的师父也不过一个少年，却能和我等老夫平坐，确实不凡啊。” 是针对我的么。赵云眉头动了动。老狐狸！赵云听到顾婉清低低地嘀咕道。这些长老修行一生，方才坐到这个位置。而如今赵云却只是个少年，却和他们平坐，自然是心有不服。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时间赵云所遭遇的苦痛有多少。至亲的死让他在复仇这条路上一直坚持地走下去，仇人的践踏宛如一把尖刀一直插在他的心口。好多个夜晚，赵云一个人面对着黑夜，都想过放弃，但一想到哥哥，夏侯兰，大嫂，那些亲人的痛苦，那仇人的侮辱，赵云便停不下。他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强作欢颜地向前走着。他的肩上，有着必须报的仇，还有那个，必须要杀的人。 “呵。”赵云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众位长老才看清赵云的样子。 “昔日项籍二十三岁率领八千江东子弟反抗暴秦，势如破竹。我赵云无能，二十三岁只能在玄真前辈面前逞些口舌之利，实在是让众位前辈笑话了。” 玄真长老脸上变了三种颜色，喉咙抽动着，想再说什么。一边的朱然站了起来，示意真长老坐下。朱然对赵云行了一礼，道：“让赵公子和众位误会了〓真长老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无其它意思。今日乃我四大家族交流情谊之事，还请各位不要互相猜疑，真挚交流为好。” 朱然这是在给双方台阶下，赵云也看得出来。对朱然回了一礼，赵云便坐下了。 “师父，不必在意。”顾婉清低声道，“这个朱然人还是挺好的。不过这长老乃是本地分会的，而朱然是来自总会的，两人自然会有一些隔阂。” “嗯。”赵云笑了笑，点点头。 “切，理他作甚？一刀下去不就解决了。”身后甘宁不屑的声音传来。众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边的朱然又站了起来。顾婉清拉了拉赵云的衣角：“师父，要开始了。” “别的，有我在呢！”赵云安慰道。 果然，朱然慢慢走到正中，道：“众位前辈，今日席间大家兴致颇高，不妨也让晚辈……” 朱然还没说完，那玄真长老一跃而起，立在场正中，将朱然挡了一半。朱然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低声道：“玄真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朱少主，今日不妨改一下规矩，让我们这些前辈来场比试如何？”玄真长老呵呵笑道。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众人听得此建议，一时觉得新颖，于是也有不少人点头起哄。 朱然扫了整个场面一眼，看大家的神情也是明白了总体趋势。他也知道玄真是想找那顾婉清师父的麻烦，只是……这人是本地分会长老，当初自己从吴郡过来之前父亲便是千番叮嘱，一定要和本地分会的人搞好关系。自己也不好和这长老弄僵…… “不知其余长老意下如何？”朱然也没擅自作决定，而是把目光看向陆、张、顾家。显然，他是承认赵云的身份的。其余二家长老表示同意，赵云也没反对。 “那就依玄真长老所言吧。”朱然对众人行了一礼，转身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和玄真擦肩而过。朱然压低了声音：“长老可要当心了！” 场上，玄真长老继续说着，他的意思是想和赵云交手。但赵云似乎没看他，而是盯着那边的朱然，并且时不时地点头。见赵云没有回玄真的话，顾婉清碰了碰赵云：“师父，该你说话了。你在想什么啊？” “呵，婉清，你说得不错，这个朱然人还挺好的。”赵云低声道，“他刚才逼音成线，让我躲得了玄真的攻击就尽量躲，不要硬接。” “是么？”顾婉清一愣，“那师父你……” “不过，谁说我要躲他了？”赵云站了起来，对顾婉清笑了笑。他跃出台位，向身后的顾婉清摆摆手，伸出一根手指。 “对付他，一招就行了。” 第125章 威慑 面对玄真的挑衅，众人见赵云也不说话便直接站了起来，走向了场中，也是被这个少年所吸引。他们虽然没有玄真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也想明白，为何这个少年能够成为顾婉清的师父，并且坐在现在这个位置。 张承也十分好奇。他那天和赵云切磋时，明显感到那个人没有使出全力。他也想看看那个叫赵云的实力究竟如何。顾府这边，除了甘宁之外，所有人都为赵云捏了把汗。朱然一直盯着风轻云淡的赵云。那个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一身修为却是自己看不穿的。既然是婉清妹妹的师父，想必也是哪里的高人吧。只不过，玄真长老的实力…… “呵，小少年，你先出招吧。”玄真一笑，道。 赵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玄真客气了。你是朱府的长老，我是婉清的师父，论地位，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先手后手之分。还是随意吧。” 都是道上混的，还装个毛的装啊！动手啊！赵云在心里骂道。 心里这么想，赵云可没放松下来。出了结界之后，自己也没有打过一次像样的战斗，还想琢磨一下龙瞳的威力。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又怎能放它而去。在悄无声息之间，赵云已经把体内三股能量运到极致。在充沛的能量冲击之下，隔着顾府的华服，赵云的肌肉也开始了隆起。瞳孔渐渐泛起一丝火红，直直盯着不远处的玄真。身未动，势已到。这无形的气势压在玄真身上，竟让他觉得体内能量运行一滞！ 感受到了面前赵云的细微变化，玄真这才明白这个少年是有着硬实力的，当即也收回了之前轻视的心理，运起了自己的独门内法。朱然在座位上，仔细地观察着两人。赵云的功法他不懂，但是玄真的那一身水属性的功法他可是太熟悉了。这种缠绵无穷的内劲十分烦人，在交战的时候会以水的无比流动性绕住敌人。这种感觉，会让人觉得是一拳打在了水中，根本不知道力气往哪里去了…… “小子，当心了！”玄真怒喝一声。冲天水柱拔地而起，竟然在台上形成无数水龙，由势形成的风席卷整个台面，让观战的人尽都惊呼了起来。在台面的边缘，渐渐升起水构成的屏障，结界之大竟然覆盖了整个会场！朱然看得皱起了眉头：这种气势，可不像是切磋啊…… 众人为玄真这一招的气势所震撼，转而又看向场中的那个少年，不由得为他捏一把汗。赵云却是一动不动，水龙形成的气流压在赵云身上，却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卸去。那少年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师父他怎么了？”顾婉清在一边看不出端倪，焦急地问身后的甘宁等人。 “的什么！”甘宁倒是一脸不在乎，一边的宋忠和蔡文姬也是有些心惊胆战。“本爷觉得他是在思考要不要杀了那家伙。”甘宁漫不经心地说。 “不能用皇龙真气，不能用凌云决，否则会被张家的那几个长老发现……”赵云嘴角抽动着，喃喃自语。那日他带着顾婉清去张府时便是用了这两种功法，万一被辨认出来那就糟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 “小子，出招吧！”玄真见赵云久不动手，喝道。他双手结印，腾跃在空中的无数水龙同时暴动，卷起天地能量向正中的赵云撞去。那水龙狂奔而来的气势撩开赵云额前的发，相互交织，竟如同一座大山扑面压来！ 当众人都在看那水龙的攻势时，赵云却一直盯着正前方。水龙虽然密集，但是在高速交织之时，却会出现稍纵即逝的破绽。运起炎龙瞳，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不顾那水龙的攻击，赵云静止在了原地。一静一动，形成无比强烈的反差。 玄真正欲说话，却见那少年双眼闪过一丝红色。随即，一道炸响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赵云的身形如同瞬移一般，骤然出现在了玄真的面前！而他之前所站的位置却留下两个坑，仿佛被什么炸开了。 迎着赵云的目光，玄真当即想退，不料赵云左手一扬，有着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借着冲劲，赵云连同玄真一起撞向了会场另一边的墙。灰尘弥漫，众人心头均是一惊。谁也没看清楚赵云是如何移动的，除了甘宁。 灰尘散去，只见赵云把玄真按在墙上，左手扬起，刚好挡住了反握的匕首。匕首抵住玄真的喉咙，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呵，玄真长老，晚辈之事就让他们去做吧。”赵云低声道，“像我等行将入土之人，还是安安心心地坐在一边看着吧。不然累坏了身子骨，就难堪了。你说呢？” 玄真惊在了原地。面前这个少年从头到尾，连真气都没有用过。刚才那一下只是将能量聚集在脚底炸开，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地步，趁着那无数水龙交织出现的瞬间破绽冲了过来，再撞开了自己……好快的速度…… 赵云收回了屠龙匕，别在衣服里面，也不顾惊在一旁的玄真，走到顾婉清身边坐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其余人看他的目光明显是变了。如果刚开始还有人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心有不服的话，那么现在都为他这种实力而惊愕〓真也是面色无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师父好帅！”顾婉清忍不住赞道。赵云笑了笑，示意她看场正中：“该你了，要小心些。” 赵云二人引起的一阵骚乱很快平息，朱然也是尽力地打着圆场。看着这一切，赵云也是很佩服朱然的气量。面对自己造成的尴尬朱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而是兼顾了各个家族的面子，局面很快被他平息了下去。这倒让赵云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一会儿，在其余人的要求之下，朱然和顾婉清终于上场了。刚才赵云等二人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十分短暂。而今天到场之人，无不是期待着吴郡的两位少年成名的人的对决。一时间，那红衣少年和碧衣少女在场上对峙，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第126章 弓与剑 会场正中，朱然和顾婉清互相行了一礼。会场边上，观战的众人也是被两人的对决吸引了过来，渐渐安静了下来。 朱然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但有些迟疑。顾婉清看在眼里，眨了眨眼，道：“义封哥哥（朱然字义封），你我也是儿时玩伴了，那些世俗的规矩也不必遵守了。我们还是同时出招吧！” 被顾婉清说中，朱然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婉清妹妹，得罪了！” “注意了！”朱然低喝一声，整个人竟化出三道红色残影，一左一右一前，齐齐向顾婉清逼去。赵云在一边看得分明，这三道残影相互照应，一旦顾婉清后退，残影之后的无穷招数便会接踵而至，那时顾婉清便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顾婉清后撤了一步，让赵云把心都提起来了。千万不要退啊，婉清！ 顾婉清嘴角一扬，脚尖轻点，整个身形跃向空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前右两道残影之间插过，落在了朱然之前的位置。朱然的三道残影扑了个空，停在了顾婉清之前的地方。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 “好个细心的丫头。”赵云暗道。那天顾婉清带自己去顾府的后花园时，遇到竹林里那密集的竹子进攻，自己便是用这般身法躲开了攻击，没想到被她记在了心里啊！ 顾婉清不退反进倒是让朱然没想到，事先准备的招数也没了用处。不过朱然没有片刻迟疑，身形一沉，以数倍于刚才的速度再次进攻。观战的众人明显看到这次朱然的速度提升了不少，更有人者发出一声惊叹。 顾婉清只觉眼前一闪，还没捕捉到朱然的人影，便是感到左边的风响。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撤，朱然的手擦着自己的衣服边过去了。好险！顾婉清来不及惊叹他的速度，此刻朱然空门大开，正是机会！想也没想，顾婉清右手极速伸出，格挡在朱然的手肘部，左手凝聚内劲，对着朱然的穴道点了下去！ 不料朱然却诡异地一笑。顾婉清本想暂时封住他手上的脉络，却感觉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股疼痛从手指上传来。眼前一闪，朱然的手已经逼近自己的后项，再进一步，受伤的便是自己了。 “得罪了，婉清妹妹。我的功法特殊，手如钢铁，点穴之法，对我无效。”朱然没有继续下去，弄伤顾婉清并不是他的本意。比武只是助兴而已。 “呵，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顾婉清亦是一笑，“义封哥哥。” 佳人嫣然一笑，在观战之人看来无比动人，在朱然看来却充满了诡异。朱然的手明明已经逼近顾婉清的后项，如果他一用力，顾婉清便会失去战斗力…… 可是，这个前提是，他能用上力才行。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突然没了力气！ “暗劲！？”朱然诧异道。刚才顾婉清在接触自己之前，自己便将手暂时变得如铁般僵硬，因此避开了她那点穴之法。没想到她竟然在里面夹杂了暗劲，趁自己松懈的时候发动了二次点穴么！ 暗叫不好，朱然身形即刻暴退，顾婉清可不放过，如鬼魅般追了上来，并且掌化成风，直接拍向朱然的胸口。朱然虽在那一瞬间用功法护住胸口，但也涌上一阵不适。和顾婉清拉开了一定距离后，朱然缓了缓内劲，并无大碍。 “是我小瞧你了，婉清妹妹。”朱然笑道。的确，面对一个女子，谁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的弱小，刚才的朱然亦是如此，所以被顾婉清摆了一道。 顾婉清没说什么，只是向上伸出了手。赵云会意，将那把红色长剑抛了过去，准确地落到顾婉清手中。 “亮武器吧，义封哥哥！”顾婉清将雀羽贯虹剑一划，红色能量荡出剑外。长剑上的花纹雕刻得十分精细，也不知是何等材料铸成，隐隐间牵动着朱然体内的能量。 朱然笑了笑：“献丑了！”他伸出手，也是一道红色能量从手中荡出。如火焰般的能量渐渐凝形，最后形成一张赤红色的弓！弓的两头插着紫白相间的羽毛，如此绚丽。 “和师父一样的取武器方法？”顾婉清一愣。她记得，赵云的武器亦是能量化了的，不由得偏头看了看坐在那边的赵云。赵云也是看得眉头一皱：武器能量化也是一个区别高手的标志，只有境界到达一定地步才能够使用。不料朱然竟然掌握了这种方法……看来婉清这次的对手，很强啊！ “婉清妹妹，此武器名烈焰弓，是凝聚了天地间极为精粹的炎能量所成，较为狂暴。”朱然认真地说，“我并不是在小瞧你，婉清妹妹，但是请你务必记住这句话。” “这烈焰弓的攻击，我能发不能收。所以，你能躲就尽量躲，千万不要硬接！” 第127章 受伤 场正中，朱然那烈焰弓上的红色能量涌起，仿佛燃烧着的火焰流动。顾婉清的剑上亦是红色闪现，如同云雾缭绕在剑身周围。 朱然后撤几步，同时搭弓拉弦。弦一张开，弓上自动凝成了一只赤红色的箭。朱然后撤的同时，顾婉清也是逼近了上去。剑本用于近战，而弓是远战，若想不被克制，只有将两人的距离缩小！ 随着朱然左手松开，赤红色的箭爆射而出。箭上的灼热能量都溢了出来，擦着顾婉清的一丝头发而过。没有管那被烧焦的一小撮头发，顾婉清剑尖轻抖，划出一小段曲线，自下而上刺向朱然的身体。朱然正后躲之间，顾婉清手腕反转，整个剑身亦是改变了轨迹，向烈焰弓划去。 “她想打飞我的弓！”面对顾婉清突然的变故，朱然马上明白了。那雀羽贯虹剑尖直逼自己握住烈焰弓的右手，已经无法避让。朱然索性松开右手，丢了那弓，向后倒空翻去。剑从手和弓之间划过，还没来得及击中烈焰弓，朱然的脚便踢在弓的下方。烈焰弓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最终落在了朱然手中。 弓虽然重回朱然手中，但是顾婉清此刻已经离朱然不远，近战占据绝对优势。随着顾婉清一个极快的转身，长剑划出万朵剑花，直扑朱然面门。朱然将弓对地骤射，一声爆响，借助冲力跃上了高空，躲开顾婉清的进攻。身形还在空中，朱然再次搭弓拉弦。此时烈焰弓上同时出现了三道弓箭。 “婉清妹妹，小心了！” 三道红色弓箭飞出三种不同轨迹，两边各自划出一道弧线，正中那箭直射下方的顾婉清。“叮！”闷响声传来，顾婉清只觉一股劲力从剑身透射而来。正面那箭被挡下，侧面的两支箭一上一下，一时间似乎无路可退。 顾婉清反握长剑，靠紧身体，脚尖轻点，竟不避让，向右边那火箭高速旋转而去！长剑在她的身体周围化成一道防御壁，刚好将那支火箭大落。随之而来的左边那支箭亦是被长剑挡住。 “不好！”一边观战的赵云暗暗着急。只见朱然在空中单手结印，顾婉清的长剑之上突然涌现出冲天火焰，火龙四射，逼得顾婉清丢开了长剑！顾婉清好几个腾跃，奔到会场的另一边，这才躲开了那数条火龙的进攻。刚一抬头，朱然已经落了下来，阻在了顾婉清和雀羽贯虹剑之间！ “婉清妹妹，你已失去了武器，还要继续吗？”朱然收回了烈焰弓，道。 顾婉清缓缓地站了起来，将齐肩短发整理好，双眼越过朱然，望向坐在那里的赵云，笑了笑。 “我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顾婉清低声道，手背上突然闪出红色光芒，光芒之强烈让观战的人都不自主地护住了眼。朱然后退一步，警惕了起来，却觉身后有什么变故。回头一看，却是那把雀羽贯虹剑！红剑分出四把，相互之间红色能量交织，竟向朱然奔去！ 远距离御剑这一手惹来众人惊呼，朱然也是没有想到，在四把剑的逼迫下暴退而去。 “呵，这丫头还真学会了啊。”赵云在场边笑了笑。甘宁也是凑了过来，道：“这小女生有点意思哈，是你小子教她的？” 朱然暴退之时脑筋飞转，极速想着应对之策。没想到顾婉清竟然能够御剑攻击。这种方法朱然自然是听说过，修行之人的能量与自己的武器产生共鸣，这就相当于武器有了主人的意识，让人防不胜防……也就是说，朱然现在面对的是四个顾婉清再加上那个真的顾婉清的进攻！ 面对此情此景，朱然暴退的身形突然停了下来。烈焰弓上的冲天火焰再次腾跃而起，火柱四射，竟然将整个台面围住，一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壁垒，把整个会场都笼罩了进去！ 四把雀羽贯虹剑相互叠加的冲天气势撞在那火焰壁垒之上，众人只觉一阵热潮扑来，心惊胆战。面对朱然这结界，顾婉清却是丝毫不退，御起长剑之气不停地撞击。每一次碰撞都向四周散出无数热潮，一些功力较低的人竟被吹开，身形不稳坐在地上！ 就在顾婉清和朱然僵持的时候，火焰结界上方却是出现了异常。一道蓝光闪过，直接砸向了顾婉清的前面。顾婉清反应很快，急忙向后撤去，却被蓝光波及。朱然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道蓝光又扑向了倒地的顾婉清，似乎要取她的性命！ 当那蓝光里顾婉清胸口还有数寸距离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那刺在最前的白色长剑。赵云右手将顾婉清护在怀中，左手握住那把白色长剑。因为来得太快，赵云没来得及凝聚起能量，所以左手被剑刃划伤，血流不止。在赵云第一时间赶来的同时，甘宁也是出现在了赵云面前，挡在了蓝光和赵云之间。待那蓝光消失之后，那人渐渐现出形来。不是别人，正是那玄真！ “玄真！你要干什么！！”朱然收回了火焰结界，怒喝道。赵云将剑往外一折，白色长剑断成两截。丢开短剑，赵云回头看着顾婉清。顾婉清的左肩受伤，血流不止。顾不了太多，左手闪过一抹金色，赵云运起皇龙真气便开始给顾婉清止血。 “呵！老杂种活了这么久，白吃这么多饭了！”甘宁骂开了，“对一个小女生也能下杀手？他奶奶的！” 甘宁右手一挥，那简单一击直接击垮了玄真瞬间形成的能量屏障，一耳光抽在玄真脸上〓真被甘宁甩得倒退了好几步，栽在地上。会场上，陆、张、顾、朱四家的人对玄真这突然一击弄得不知所措，赶忙围了过来。而甘宁那一击众人也看得分明，那简单的一下竟然让玄真毫无抵抗的余地！ “婉清！”赵云低声喝道。“师父……没事……”顾婉清挤出一丝笑容。赵云只觉右手被什么打湿了，仔细一看，顾婉清背后却受到了极重的创伤，伤口正汩汩地留着鲜血！ 顾不上理会那玄真，赵云一门心思扑在给顾婉清疗伤之中，甚至都忘了自己调用的皇龙真气。金色覆盖住了两人的全身，周围人都看得呆了。 “玄真，你这是为何？”宗庆长老等人问道。 “哈哈哈哈，赵云，我猜得果然没错！”玄真站了起来，后跃了好远，“你果然会救那妮子。现在你的左手已经中了我诛心散，活不了多久了！” 这不是玄真的声音啊！宗庆等人愣住了。那苍老的身躯之下，却传来的是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朱然重新取出烈焰弓，喝问道。 玄真一声狂笑，也不回答，便要逃走。他转身的一刻，甘宁早已出现在那里。又是重重地一拳，玄真直接砸在了会场的地上，大地一阵颤抖！ 灰尘散去，玄真表面竟然开始了一层一层的剥落。苍老的面孔褪去，那中年男子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赵云望这边一扫，顿时愣住了。 “赵云，是不是很惊讶？”中年男子抹去嘴边鲜血，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他的容貌虽然变化很大，那一只被赵云弄断的手也不知为何长了出来，但是这个声音，这个眼神，赵云绝对记得！ “你现在也活不长了，呵哈哈哈哈哈哈！”男子仰天狂笑，“你也有今天！！你在北平断我一臂，在常山废我筋骨之时，可曾料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子龙，他是……”蔡文姬一脸关切，蹲了下来，焦急地问。 “娄禹……”赵云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第128章 收场 面对突然出现的娄禹，场上的众人不明所以。显然，他们都是听说过诛心散这剧毒的名声的，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个中年人会和赵云有着那么大的仇恨。而且更不明白的是，这么几年一直在张家分会的玄真长老，竟然会是眼前这个人假扮的…… 朱然将弓拉开。此刻密密麻麻在烈焰弓上准备着的，是十余支火焰构成的箭。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娄禹，喝问：“真正的玄真长老在哪里！？” 面对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朱然，娄禹毫不在意：“那老头早被我杀了。呵，朱家小子，你这些年难道就没发现？” “找死！”朱然爆喝一声，十余支火箭竟凝为一只巨大的火凤。凤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了波动涟漪。看来刚才和顾婉清一战中，朱然保留了不少…… 可是巨大的火凤在娄禹面前却停了下来。娄禹四周被极速旋转的水柱包围，火凤扑了上去，和那源源不断的水相互抵消，最终化为虚无。 怀中的顾婉清因为疼痛哼了一声，随即强忍了下去。金色的皇龙真气映着赵云阴沉的脸。他没空去管娄禹。当初在常山，娄禹被樊淑擒住之后，便被赵云废去了功力。当时没有杀他是因为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哥哥被害的消息，只是不料他会在江夏出现，而且容貌变得这么多。那只断掉的手也不知为何长了出来…… “兴霸！”赵云开口，声音十分低沉。甘宁在不远处截住了娄禹的去路，听得赵云叫自己，便看了过来。 “杀了他。” 原以为赵云会让甘宁留他一条性命，不料赵云问也不问，直接让甘宁杀人。娄禹也是有些慌神。他一路精打细算，先是在之前和赵云切磋时弄清他的实力，发现正面不可取，再趁机偷袭顾婉清，引来赵云相救，并对其下了诛心散。可他却没料到甘宁的出现。从刚才甘宁随手一击看来，此人功力十分了得，甚至在赵云之上！ 甘宁冷哼一声，也不用锁链，绕了绕肩膀。这是要打架的架势！ “赵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在这里？”娄禹冷笑。 赵云略微抬了抬头，面无表情。看得赵云突然的变化，蔡文姬心下闪过一丝畏惧。 “你也不会说，留你何用？” 赵云话音一落，甘宁的身影如疾风般扫了过来。娄禹根本来不及反应，甘宁一拳轰在娄禹胸口，竟直接将他身体贯穿！娄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会有如此的功力。在眼睛之中的恐惧还没消散之时，娄禹全身都开始了凝固，最后变成了一座冰雕！ 甘宁把手从冰雕之中的空洞抽了出来，走到了赵云面前，也不顾看呆的众人。这下其余人才明白，原来顾府里可怕的不是顾婉清的那个师父，而是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甘宁！ 场上一时寂静了下来。赵云护着怀里的顾婉清，一直在给她疗伤。她背后被娄禹穿出一个血洞，皇龙真气只能止血，却无法修补…… “该死！”赵云低低地喝道。再这么下去，顾婉清真的会死的…… “师父……对不起，婉清输了……”顾婉清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师父就要离开了。本来想……想给师父一点惊喜的……结果……” “不必了。”赵云浑身闪着金色，将顾婉清抱了起来。众人这才看见顾婉清身后的血洞，都是倒吸一口气，随即看了看那边化为一座冰雕的娄禹。好狠的人，竟然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此毒手…… 天狐！赵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诸葛玄上曾经说，鸢义婧那一身从天狐身上学到的功法便可以自行修补身体的创伤！如今之计，只有天狐能够救婉清！ 想到这里，赵云也顾不上和别人打招呼，脚下生云，直接向顾府飞去。甘宁、宋忠、蔡文姬一行人赶紧跟了上去。场上顾家的人渐渐离开，留下其余三家在那里。 “那赵云的功法，怎么有些眼熟？”宗庆长老在原地，看着赵云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一边，朱然和陆铭向张家各自行礼，便也离开了。 “小笨蛋，你怎么搞的？”天狐将顾婉清轻轻放在床上，将她的伤包扎好，皱起了眉头。赵云没有说话。 “没事了。”天狐抱起在一边的小雪，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多谢了。”赵云道。他走到床边，顾婉清挤出一丝笑容。 “婉清，是为师的失职。”赵云道，“顾先生让我保护好你的……” “没有啦，师父！”顾婉清摇摇头，语气低沉了下来，“倒是我连累你了……让师父中了诛心散……” 听得诛心散这三个字，赵云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在左手掌的正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赵云细细感应了一下，这毒素是被体内三股真气压在了左手之中。但是毒气似乎在不断地向外渗透，也不知撑的了多久…… “呵，没事的，以前没给你说过，师父是用毒高手。”赵云一笑，“区区诛心散，不在话下。” “是吗？”顾婉清眨了眨眼睛，兴奋了起来。 “是的……”赵云道，“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吧，赵云站起身，走出了门。将门轻轻合上之后，赵云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哪里是什么用毒高手……这诛心散要是发作，自己还真没办法…… 转身正要走，却发现甘宁一直等在门外。“兴霸，有什么事？”赵云笑了笑。 甘宁却是一脸严肃：“你刚才给那小丫头说，你能搞定诛心散，是真是假？” 赵云的笑容渐渐凝固，随即消失：“当然是假的……” “本爷听说过这剧毒的来头。”甘宁道，“这是毒帝贾诩所开发的剧毒。毒发之时，如万蚁噬心，筋脉会被腐蚀，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湖人士无不闻风丧胆……” “那我……还能活多久？”赵云迟疑了一下，问道。 “据我所知，中了诛心散的人，最长只活了两个月。”甘宁道，“而且第二个月是在无尽的折磨中疯癫而过，最终被人发现时，身体只剩外面那一层空壳了……” 说到这里，甘宁的表情出奇得凝重：“你体内有皇龙真气，应该暂时可以抑制住这毒性。在诛心散发作之前，你必须找到解毒之人，否则必死无疑。” 赵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心里却五味杂陈。突然被告诉最多只能活两个月，想必每个人心中都不好受吧。不过好在还有一丝希望，否则…… “毒帝……贾诩么？”赵云喃喃道。他对贾诩是有印象的，当初在江夏听到那些人讨论，便是贾诩害死了恶来典韦…… “恩。”甘宁道，“不过你先去大堂一趟吧，张家那边来了几个长老，点名找你，不知为何。” 赵云一愣，随即明白了。八成是他们在场上认出了自己的功法，来找自己麻烦了。哎，这麻烦不来则已，要来就一块来了啊…… 这么想着，在甘宁的陪同下，赵云走到了大堂。远远看见里面坐着三名长老，其中一名便是那宗庆长老。而张承也是坐在那里。由于家主还没回来，顾婉清又受了伤，所以一直是管家陪着。 该怎么给他们解释呢……赵云刚从自己只能活两个月中回过神来，又不得不思考这件事。当时在场上见顾婉清伤重，自己没有顾上那些，事情闹到现在，有些不好收场了啊…… 见到赵云进来了，三名长老都是站了起来。还没等赵云开口，张承便跑到了赵云面前，“扑通”一声就给赵云跪下了。赵云愣在了原地。只见张承双手抱拳，字正腔圆地道：“恩师在上，受徒儿一拜！” 在赵云没有弄清发生什么之前，张承便咚咚咚地给自己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的张家三长老见少主如此，迟疑了一会儿，也是要行礼，赵云赶忙制止了他们。看着张承在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赵云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赵云小兄弟暗地里教少主武艺，是有恩于我们张家啊。”宗庆长老上前道，“那日我等老朽错把你当成了入侵者，还望勿见怪。”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总算明白了什么。一定是张承这小子在为自己开脱！赵云顺水推舟，回道：“哪里哪里，晚辈私自入张府，还望众长老不要见怪……” 在张承的帮助下，赵云总算是把这件事混了过去。望着那边的夕阳，赵云一时沉默。银月现世在即，自己也该离开了。现在又多了找贾诩的这件事情…… 下一个目的地，是西北么……月魂，毒帝，兄仇，琉璃。还有那个，必须要杀的人…… 望着远方，赵云握紧了拳头。 第129章 离开荆州 橘红色的光柔和地抚摸着这座江城。平屋之上升起寥寥炊烟，在空中挽出漂亮的圆圈，飘向远方。江水随着岸的轨迹静静地流淌，千年如一日地守护着这古老的城市。 赵云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走得很慢，仔细地回想着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低下头，看到左手上那个黑点，心也有些沉重。此次之行，必须要找到贾诩啊……若找不到，又该如何？若找到了，毒帝贾诩不帮自己，又该如何…… 骤然间被告知自己最多只能活两个月，赵云一开始也是有些沮丧。可是没有时间沮丧了，时间短的没有任何可以思考的余地。自己只能马不停蹄地向前走。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抬头一看，那边那座冰雕还在。自己走到了顾婉清与朱然比武的地方。甘宁将娄禹化为一座冰雕，现在还伫立在那里。这个人，在自己刚出山时帮助了自己很多，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只是，自常山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娄禹又经历了怎样的事？容貌变了，断臂再生，甚至会用了毒。赵云走到冰雕面前，嘴角抽动着。数年前，还在北平，还在公孙瓒门下。自己便是在娄禹的求贤所里等待着，等待着改变自己的机会。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琉璃，结交了刘关张，认识了陈到…… “哎……”赵云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从来没有这么乱过，虽然赵云知道，很快自己又会逼自己忘掉这些，再好好面对明天的事情。只是……这一切都…… “小笨蛋！”身后却传来天狐的声音。赵云回头，那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那里，怀中的小雪在熟睡。 “……幽幽？”赵云尝试着把这个名字叫了出来。天狐愣了愣，噗嗤一下笑了：“你终于肯叫我这个名字了啊！” “取的名字总归还是要用的。”赵云伸了个懒腰，道。 天狐站了起来，拍拍赵云的头：“幽幽要走了。” 赵云一愣，一时没有说话。 “我要带小雪到处玩。”天狐轻轻抚摸着小雪，“在结界里闷得太久，也该活动活动了。” “哦……”赵云应了一声，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情绪。虽然天狐和自己一直打打闹闹的，可是突然要走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想给他们说，就给你说一声。”天狐道，“等什么时候我想你了，再回来看看你吧。” “嗯。”赵云喉咙动了动，也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回道。 “嗯。”天狐闭上了眼，好像是在等什么。赵云也不知道天狐要干什么，两人便在这里对站了好一会儿。 “咦？”见赵云没动静，天狐疑惑地睁开眼，“小笨蛋，你怎么不动啊？” “嗯？？动什么？”赵云错愕道。 “亲我啊。”天狐一脸天真，“你们道别的时候不都这样么？” 赵云石化在原地。这……这…… “我看好些男女分别时都会亲过去亲过来的，应该是表示不舍吧！”天狐眨着她那双眼睛，“而且我看那些女生都闭上眼的。呃，是不是该我亲你？” 见天狐说着就要上前动真格的，赵云赶忙把天狐的肩膀按住。擦了擦冷汗，看着天狐一脸不解的模样，赵云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你一天没事就看那些男女亲来亲去的啊？有意思么…… “那快点啊！”天狐生气了，“老娘帮你这么久，难道我们还不算是有那个什么……交情？！” 看着天狐好半天，赵云手上松了松，轻轻地将天狐抱住了。 “咦？这不对啊小笨蛋……” “很对啊，幽幽。这是比那种方式更深的表达，说明咱交情很深！”赵云认真地说。 “哦！那还差不多！”天狐伸出手狠狠地在赵云背上拍了拍，“老娘没有白栽培你这么久！” “好了！道别完毕！”天狐拍了拍刚刚睡醒的小雪，“你们人类的分别方式真奇怪！” “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以后再见吧！” 话音未落，面前一阵风起，天狐和小雪瞬间消失了，留下赵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望了好一阵子。 “呵，我倒是想送你，可是跟不上你的速度啊……”赵云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清晨，整个江夏还没有醒来，城门内便飞出四骑。 “宋将军，就送到这吧。”赵云对宋忠道。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宋忠：“我这些天把调息星雷之法的步骤写了下来，你拿去看吧。” “此次西北之行，变数很多，我们三人就行了。”赵云道，“你多保重。下次再见之时，便是我们同进退之时！” 看着眼前的赵云，左边甘宁，右边蔡文姬，宋忠抱拳，道：“多加小心！” 再也不迟疑了，赵云望了一眼江夏，随即飞奔而去。身边，甘宁、蔡琰紧紧跟随。 月魂，我来了！ 第130章 异象初现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他身形摇晃着，一步一步向前踱去，双腿尽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不能停下，因为他明白，一旦停了下来，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毒辣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炙烤着这漫漫黄沙，放眼望去看不到头。空气似乎都忍受不了如此的温度，不安地躁动了起来。他身边已经没有了人，没有了队伍，没有了骆驼…… 自己在这片黄沙之中穿梭了数十载，载着货物，像无数个他们一样沟通着黄沙两边的世界。可是却从来没听谁说起过这里会有那么巨大的风暴。本来在这无边大漠之中，风暴乃是常事，自己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可是昨夜那场风暴却大的离谱。狂风怒吼，众人被互相隔开，那些骆驼活生生地被沙子埋到了地下。在那黄沙的暴风之中，自己隐隐听见有着什么东西在撕心裂肺地吼叫…… 如果是一个人发出的，那需要受到多大的痛苦，才能发出这样绝望的声音啊…… 怎么办……他摸了摸破碎的衣衫。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骆驼，没有地图……在这无边大漠之中，这样和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自己是唯一活下来的么？他低头看着往外流血的伤口，头已经有些沉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哎，若真的葬身于此，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与这漫漫黄沙融为一体，本就是我们的宿命。只是……对不住了，那批货物不能送达了，我失信了…… 噗通！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嘴边泛起一阵苦笑：这下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身体一旦松懈，之前强压下去的疲惫如潮水决堤般涌了出来，如此沉重，沉重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开始出现幻觉了……视线模糊之际，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这便是死亡么……他感受着脸上传来的那丝清凉，嘴角扬了扬。呵，若死之前能喝一口水，那该多好啊…… 嘴边传来阵阵清凉，之前环绕着自己的高温也渐渐褪去。这是……真的是水？！他下意识地抽动着喉咙，舌尖传来久违的甘甜。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大口大口地将嘴边的液体吞咽了下去。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意识变得清醒了，睁开眼一看，自己还是在那个地方，只是面前……多了一位仙女…… 她戴着薄薄的面纱，如玉般的容颜隐约可见。笼着一层玉纱的紧身皮革衣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不经意间露出如雪般的肌肤。长筒战靴上别着两把精细的短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她给了自己水喝……他盯着面前的女子，一时呆住了…… “小姐。”身后走来一人。那灰色战甲，宽大的毡帽，还有独特的长弯刀，这是……士兵？ “就是那边。”那士兵毕恭毕敬地对这个女子说道。女子点点头，见刚才昏倒的人苏醒过来，这才站起身，望向远处。顺着眼前的女子远眺的方向，他站起身看去，不由得惊住了。 那边，天地之间突然横亘起了一道巨大的冰柱，一头接着天，一头接着这片大漠，丝毫不为烈日高温动摇！在那冰柱下面，方圆数里的沙漠都变为一片冰雕，形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冰城！ 望着那嶙峋的冰柱，他一时错愕，说不出话。这是怎么回事？先是昨夜那大的离谱的暴风，再是远方突然出现的冰城，这……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如此景象。 马的长鸣声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一看，那女子已经跨上了那匹白马。这是一个骑兵队，除了那女子之外，其余士兵均是清一色的打扮。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纵马走到他面前，道：“我家小姐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 他很快回过神来，不住地点头道谢。那个士兵伸出手，将他提到了身后。坐在飞驰的马上，看着最前方女子的背影，他一时心神荡漾。 马队一路飞驰，不消一会儿便到了沙漠边缘。那边的绿色已经看得清了，无边的草原之上镶嵌着点点白色帐营，一条玉带蜿蜒穿过这一片区域，流向远方。 是军队？他愣了愣。前些天，自己带着商队进入大漠时，并没有看见有军队驻扎在这个地方啊。军营之间有着些许骑兵在来回巡逻，各个身披重甲，与这女子所率领的轻骑兵截然不同。 远处，那座营帐旁边插着一面军旗，上面大大的“马”字随风飘舞在空中。 西凉铁骑？！他惊住了。面前的军队，是全天下战力最为骁勇规模最大的骑兵队：西凉铁骑兵！当初董卓身死，其部下李催郭汜大乱长安，无数诸侯带兵平乱，却都吃瘪。只有马腾所率领的西凉铁骑势如破竹，打得李、郭两人狼狈不堪，要不是后方有乱马腾提前撤兵，李、郭二人早已成了刀下之鬼…… 话说那女子是……他看着那边已经下马的女子。她把马交给了营外的士兵，对着一些人说了什么。他不知去哪里，只得跟了上去。 刚进营帐，里面将军打扮的人坐在了两边，正中便是那女子。见得陌生人进入营帐，两边士兵立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他吓坏了，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尔是何人！”坐在左边的一名将领喝问道。被士兵吓到，又被将军这么一喝，他战战兢兢，一时说不出话。 “退下。”那女子开口道。士兵一愣，随即收回了刀，将他提了起来。 “小姐，如今这地域情势复杂，月魂现世在即，此人恐是他方的奸细啊。”一人说道。 “禀……官爷，小的只是在这一片运货的商人，昨日遇到暴风，差点死去，赖这位小姐相救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并不是什么……奸细啊……”他颤颤巍巍地说，同时把目光看向上方救了自己的那个女子。女子皱了皱眉，他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放他回去。”女子道。 “小姐，不得不防啊！”有一人说道，“如今……” “他的肩上有凹痕，是长年用绳拉货物所致。左肩低于右肩，是惯用左肩卸货所致。身上有骆驼的味道，是长时间和骆驼待在一起所致。发际之间有着黄沙，是遭遇了风暴所致。”女子面无表情，“他没有说谎。” 听得女子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众人也是看了过来。细细比对，女子竟全部说中。商人也是愣了愣，没想到这女子观察如此入微…… “给他些干粮，放他走。”女子道。一边的士兵“喏”了几声，便带着人出去了。 “公英，即刻修书给父亲及两位哥哥。月魂之异象已经出现在胡秋大漠，让他们快些准备。”女子道。 “喏！”被称为公英的人抱拳。 女子皱了皱眉，认真想了想。正要再下令，营帐外跑来一名士兵，道：“禀小姐，大将军来了。” “哥哥？”女子愣了愣，随即起身。周围的一干将领听得这个名号，也都站了起来，整理各自的盔甲，跟在女子身后，走出了营帐。 远远看见那匹白马停在了军旗下面，却不见人影。女子正待发问，身边突然走来一人。见到此人，身后的将领整齐地行礼：“见过大将军。” “你不在父亲那里统领中军，来这里干什么？”女子问道。 “嗯？”男子笑道，“谁说我没有管中军了？” 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不用回头女子也明白，这是西凉铁骑独特的声音。在这雷霆万钧气势之下，饶是铜壁铁墙也会被踏成平地！ “你把中军带来了？”女子一惊，随即道，“中军护卫我凉州中心地带，你带了他们过来，父亲那里怎么办！” “哈哈，早知道你会这么问了。”男子道，“这只不过是三千铁骑而已，中军大部分暂由父亲统领，而且二弟的左军也在那里。” “是父亲让我来协助你的，云璐。” 第131章 西北燕云 夜深了，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城镇里。 一家小客栈里，还有着一间屋子亮着灯光。 “我们如今过了雍州，就快步入凉州境地了……”赵云坐在床上，借着灯光看着手中的地图。自荆州离开之后，赵云三人一路奔波，穿过了大半个雍州，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他仔细地在地图上标着自己的位置，看着凉州四周的情况。 这里的地势狭窄且长，空气也干燥了许多，和多水的南方大不一样啊。赵云喃喃着。西北这一片区域的势力相互交错，比荆州都要复杂一些…… “西北诸侯之中，马腾势力最为强大，西凉骑兵闻名天下。韩遂、宋建、杨秋各自割据一方，平日也是相安无事。在凉州的周边地区，靠近雍州的有羌胡，再向西还有雄踞一方的鲜卑和匈奴，在大漠的另一边还有着乌孙氏族……羌胡似乎十分崇敬马腾势力，马腾之子马超还被胡人视为天威将军。” 赵云自顾自地道。看来这些势力之中，最大的便是马腾和鲜卑了啊……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赵云回想着以前的事。当初在襄阳，自己无意之中冒犯了马云璐，初次交锋因为大意差点栽在她的手上，还惹来这个冷面美女的追杀…… 还是不要碰到她的好！赵云咬了咬嘴唇。 “西北各门派有……”赵云指尖一划，滑到了地图的下方。这是他在白日从一个商人手中买的地图，上面记载了很详细的西北情势。这些天忙着赶路没有休息，他和甘宁无所谓，只是要考虑到蔡文姬的情势，所以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步入西凉之前，得先把这周边地区的情势摸清才行。 “虎狮门，门主唐寅，门内八百余人……”赵云眯了眯眼。他想起了当初刚来北平之时，被魏延所杀的那五个虎狮门的人。现在看来，就是这里无误了。 “漠铁团？”赵云看到这个名字时，愣了愣，“在大漠之中的门派，门主戴宗，在大漠之间穿梭的商人都会受到他们的照料，因此商人们也会定时给他们上缴保护费……” 真是奇葩啊……赵云摇了摇头，自娱自乐。 “燕云宗。”赵云眉头一动。当初在北平夺那月魂残图之时，自己被周瑜误伤，便是受到燕云宗那个叫陈震的人的追击。虽然吕布神威之下陨灭了陈震，但是看得出来，那陈震的刀法也是登峰造极。而公孙瓒手下的严纲、袁绍手下的鞠义也是出自这个门派。看得出来，这个门派的实力很强。 “当今大陆上第一宗门，门主刘三刀，传闻无人可以在其手下过三刀，因此得名。”赵云看着上面的解释。这个大陆第一宗门的排名，应该是没有把布衣神相门加进去吧。 “除了布衣神相门，曾经的大陆上有四大宗门威震四海。西北燕云宗、西南煌天门、东南长江门、东北烈云宗。只是后来，诸葛亮叛逃出布衣门时，一怒之下灭尽了烈云宗和煌天门。而长江门门主龙王伏涛死在离魂宫的手下，实力大创，因此造成了燕云宗一门独大的局面。燕云宗内上千弟子，实力极强，堪比一方诸侯……” 就这样吧。赵云合上了地图，看了看窗外那轮圆月。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这里离金城郡很近，凉州的第一站，便是那里…… 赵云伸了个懒腰，放好了地图。 在月色的笼罩之下，这座小镇显得如此静谧。很静，四周偶有风声，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银发少年便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闯进了这个场景。他走得不紧不慢，脚印在街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银灰色长剑反握在身后，少年显得十分警觉。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过了好几条街，最终少年停在了城墙面前。 城门不远处，一道波纹状的空间涟漪闪过，随即渐渐浮出一个人影。那人满头白发，一双暗金色瞳孔，身着黑色长袍，衣服上有着一朵醒目的黑莲图案。男子看着那少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司马公子，没想到在这里和你相见。”男子沉默了很久，开口道。 司马懿并不回应那男子。 “你是奉师之命前来的吧。”男子道。见司马懿并不否认，男子笑了笑：“真厉害啊，连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都能料到，不愧是……” 司马懿手中银灰色长剑一扬，灰色气流遍布了整个剑身！ “这么说非打不可了？”男子对于司马懿的反应并不吃惊。 “我相当喜欢你的师父。”男子道。 “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灭欲剑法的传人……” 话音一落，男子骤然闪现在司马懿的身后！司马懿没有任何停顿，灭欲之剑反手挽出无数圆圈，灰色气流将四周的空间划破，逼退了就要进攻的男子！ “你有没有想过……”男子身形消失在原地，突然出现在司马懿的上方。面对神出鬼没的男子，司马懿毫不慌张，长剑就势一偏，剑势划出一道灰色屏障，将男子的身影贯穿！不远处，男子的身影再次浮现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男子淡淡一笑，将刚才的问题问了出来。司马懿没有动手，但是看得出来，他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境出现了一丝涟漪。 “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的你……”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了司马懿的右方。司马懿反手握剑，手快如疾风，将剑围绕着自己划出一道风行壁，无数剑花骤射，密密麻麻地刺穿了男子的身体！司马懿面前的男子消失，他又出现在一开始的那个位置。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男子嘴边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剑是道具，名字是代号……” “你究竟是谁！”男子喝道。司马懿并没有任何表情。在外人看来，他永远是一脸不变的淡然和冰冷，从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于吉，你的话……”司马懿面无表情，“真够多的……” 话音未落，司马懿骤然出现在于吉身后。于吉瞳孔一缩：这是和自己刚才一模一样的招式！难道他能够复制下来！也难怪，他的师父是……可是据自己所知，这种空间招术是任何能力都复制不了的啊！这是…… 银灰色长剑没有丝毫停顿地贯穿了于吉的胸口。眼前的于吉再次消失，重新出现在了司马懿进攻之前的位置。 “真是没出息的招数。”司马懿仿佛看出了什么，道。 “呵！”于吉并不打算纠缠下去，身形向空中飞去，就要撤退。 “司马懿，你好好想想那个问题吧！”于吉的身影越来越虚幻，最后消失在了高空，留下司马懿一个人在城门前。 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赵云将自己的呼吸声压到最低，借着炎龙瞳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对决。夜深人静，两人的对话赵云也听得清清楚楚。城门前的司马懿站立了一会儿，脚尖一点，飞离了那个位置。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赵云一个人静静地等着。确定都走远了之后，这才走出来，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第132章 初到凉州 位于整个大陆西北、河西走廊之中的凉州自古以来便是战乱频发的地区。而又由于地处偏僻，与中原交互较少，亦是充满了中原大陆上从未有过的奇异珍宝。其下居住的居民，也是大不一样。 早在战国时期，秦国出兵将义渠逐出黄河以南，并设立三郡，修筑长城，隔绝了此地与中原的联系。自秦朝到汉初，由于和中原的通道被地势以及长城阻断，凉州便杂居了如月氏、乌孙和后来的匈奴等游牧民族。汉武帝时期，骠骑将军霍去病长驱万里，远征河西，击败了匈奴，开辟了河西四郡，正式将这一块地方纳入了版图。自此时起，中原人士到此地的人渐渐增多。而后元封五年，天下分为十三州，凉州正式得名，意为“地处西方，常寒凉也”。在两汉时期，为了开垦这片荒凉的地方，朝廷实行大量移民边塞的政策。汉人将中原的技术带入凉州，充分利用此处的肥沃绿洲，将凉州变为一片富饶之地，人口也一度达到了七万户之多。 金城郡乃汉昭帝时期所立，其设置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西羌，也是一个汇聚了各个种族的地方。东汉时期，金城郡几经易手，被反复争夺，其中西羌等游民民族也插手过夺取，由于频发的战乱，原本金城郡的百姓迁居武威郡，金城郡几近空城。建武十一年，伏波将军马援出征陇西，大破羌族，又稳定下了金城郡四周局势。于是残缺的金城郡得以保存。马援身死之后，羌族复来，金城郡又受到严重破坏，曾几度被朝廷废置，纳入它郡。最终战乱平息，金城郡也是得以重置，好好地享受来之不易的安宁。 而如今雄踞西凉的马腾，便是马援之后。这也是他受羌族膜拜的重要原因之一。 远远看去，在这广阔的土地之中，那座城显得略微破旧了些。在承受了无数年的战乱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却没来得及修补。 走在金城郡内，浓烈的边塞气息扑面而来。在东汉时期，来自异土的佛教已经开始传入中原，并不断发展壮大。南朝寺庙的修建渐渐改变了人们的建筑风格。在当今的许多大都市里，如襄阳、成都、洛阳等，均是不再用土墙搭建，而是采用全木结构。这一点赵云在之前的经历中也是有所染指。但是在金城郡，由于树木的缺少和连年不断的战乱，百姓的房屋都保持了之前的泥土结构。由于天气干燥，昼夜温差极大，因此房屋修得略高而且显得封闭，只有在接近屋顶的地方开了个小窗子。赵云三人进入金城郡时，第一眼便被这中原不曾有过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这里，汉人和其余民族杂居，以羌族人居多。他们头戴着奇怪的装饰，穿着也与汉人大不一样，相互之间倒是十分和谐。虽然胡羌曾经和大汉于此发生过好几次战斗，但是百姓无辜，他们只要安宁的生活。这一点，无论是汉人，还是胡羌，都是相通的…… 走了半晌，欣赏完了从没见过过的景象，三人均是腹中饥饿。于是便找了家“客栈”，坐了下来。掌柜的看起来是汉人，因此语言倒不成问题。店里提供的食物分为汉食和胡食，经过商讨，三人一致决定：要胡食！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怎么行！ 等待之时，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家店里的客人组成。汉人、羌人，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种族。他们有些说着生硬的中原话，有些直接用本族话语交谈，不过总体看来，很是融洽。经过这么久的磨合，这里的不同种族早已消除了矛盾。 看着不同种族的人的交流，赵云怔怔地出神。或许，这便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真正的“仁”吧。没有隔阂，没有猜疑，只有那种真诚……可是，这些安宁，却是那无数战乱暂时换来的东西。 难道真如自己以前对蔡文姬所说，仁道和霸道一样，都充满了血腥和战乱，都要杀无数人才能实现么…… “客官，您要的东西来咯！”店小二将三人要的东西放好，便走开了。不过三人没有动，只是愣在了那里。 “这……这东西……能吃么……”甘宁“这这这”了半天，憋出一句。 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应该……可以吧。你看那边都吃的那么欢……” 相对于赵云和甘宁而言，蔡文姬倒是显得很镇定。她见两人都没有动，自已也不好意思先下手，于是解释道：“胡人的生活饮食和汉人大不一样。单这胡食来说，比如这个……” 蔡文姬指着赵云面前的东西，道：“这应该便是胡饭了。胡饭法：以酢瓜菹长切，炙肥肉，生杂菜，内饼中急卷，卷用两卷，三截，还令相就，并六断，长不过二寸（选自《齐民要术》，非原创）。” 她又指了指甘宁面前的：“此唤为胡饼。《释名》上曾记载过，饼，并也，溲面使合并也。胡饼，作之大漫汗，亦以胡麻着上也。” “然中原无有此做法，因此显得怪异了些。不过应该都很美味。”见二人的脸色渐渐舒展，蔡文姬道，“当初的汉灵帝便很是喜欢胡食，所以京城富贵都先后习之……” 蔡文姬一番话让赵云二人震了一震。面前这女子的见识两人都是知道的，不过这些东西……她居然能知道这么详细…… “皇帝都喜欢吃的啊！”甘宁兴奋了，“那本爷一定得尝尝！” 甘宁也不顾礼，拿起一个大饼便啃了起来。抬头，正好看见赵云好奇的目光。 “嗯，不错！”甘宁说着便狂吃起来，后面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了。于是赵云也跟着开吃。靠近西域，此处的风气倒是开放了不少。蔡文姬也见到好些女子在街上行走。想起之前陪赵云的时候，街上行人老是对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是赵云挡住了那些，给自己打气…… “阿嚏！”甘宁耸耸肩，把衣服披好，向着人群之中走着。 “说了这边晚上会很冷的你偏不信。”赵云无奈地道。 蔡文姬看着冷得发抖又故作无所谓的甘宁，倒觉得好笑。她望了望不远处：“子龙，那边有篝火，我们去那吧！” 知道蔡文姬是在为甘宁着想，不过赵云可不认为甘宁会理解这层意思。点点头，赵云回头对甘宁道：“走！跳舞去！” “跳……舞？”甘宁一愣，“不去不去！娘们儿干的事爷可不会干！” “你看！”赵云强行扯过甘宁，指着那边。 冲天篝火映红了半边天。劈啪的炙烤声合着人潮涌了过来，火星四溅，是要挣脱一切的狂野。围着篝火的人群无论男女，无论汉羌，尽都融入了这幅画面。酒碗相碰，纵情狂饮，扬天长啸，在这遥远的西域金城郡！ “哈哈！爷喜欢！”甘宁第一反应便是挣脱赵云的手，狂奔了过去。他和好几个羌人打成一片，葡萄酿酒，互相抓起坛子狂饮。酒灌在他身上，打湿了衣服，铜铃在风中不住地摇响。 “走！我们也过去！”赵云拉着不动的蔡文姬，道。 “子龙，我……”蔡文姬还欲拒绝，不过赵云丝毫不管，带着她就进入了人群。很快，三人都被这狂野所吸引住，尽情地欢纵起来。 不过第二天甘宁还是阿嚏连天。因为头天晚上他在西北狂风之中喝了太多的酒，最后甩掉了上衣，不幸着凉。 第133章 布衣迷踪 “呼……”赵云勒住了马。身边，甘宁和蔡文姬也停了下来。 三人在金城郡没有停留多久，便再度启程。根据甘宁锁魂链的感应方向，三人一直向西北。而根据收集到的三张月魂残图来看，月魂现世之处便是沙漠。虽然少了第四张，但是能从其余三张上推出来。而这一片区域，只有一个胡秋沙漠（虚构），而且面积大得离谱。这样看来，月魂必定现世于胡秋不可了！ 只是没想到过了金城郡之后，地势地貌会变得如此之快。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平原，绿色被两边的高山包围。山峰直耸入云，随着平原的延展而伸向远方。隔得这么远，赵云能看到山峰上那终年不化的雪。这是…… “让马休息一下吧。”赵云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人不累，恐怕马都会累的。见此处景色优美，甘宁二人也无异议，便下了马，将它们牵到一条小溪边。 “此处是祁连山以北，合黎山以南……”赵云认真比对着地图，“夹在两山脉之间，东西狭长，约有两千里……” “两千里！”甘宁一惊，“那咱们得走到何年何月？！” “不不，我们不必走完……”赵云道，“我们要从这里，穿过合黎山，到胡秋大漠去……” 赵云目光一扫，瞟到了左手的那个黑点。诛心散一事，赵云和甘宁是瞒着蔡文姬的。这个女子几乎什么都懂，就是不懂毒，所以对两人的说辞深信不疑。自己尚有皇龙真气在身，暂时抑制住了毒性。距月魂现世已不足半月。月魂之中蕴含的冰玉，也许能够冰冻住这剧毒，那时再找贾诩，时间便充裕得多…… 蔡文姬在不远处的溪边玩耍。甘宁回顾四周，回头对赵云道：“小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过来，沿途气息有些奇怪？” 赵云怔了怔。那天夜晚，他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感应到了两股气息，出去仔细打探，却发现是司马懿和于吉。看装束，于吉是曦里面的人。这是除吴言之外，赵云看到的第二个曦的人……而那于吉的身法十分诡异，明明司马懿先后数次刺中他的身体，但他的身形总能够在某处重新出现，仿佛幻影一般…… “我们还是快走。”甘宁道，“这里的气息让本爷不安。” 见甘宁如此，赵云也没说什么。回过头，便要叫蔡文姬。 蔡文姬只觉面前的溪水澄澈，不由得捧起水洗了洗。当她放下双手看向小溪时，突然看到水里面有一个人脸！蔡文姬惊愕之下回头，却只看见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赵云！ 赵云正待要叫蔡文姬，却看见蔡文姬向后退去，竟然栽在了小溪里面！隐约看到，蔡文姬身后有一只手在牵扯着她！ “文姬！”赵云脚下能量一炸，身形扑了过去。可是迟了，在赵云的手就要拉住蔡文姬时，她已经消失在了溪面上。溪水又回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甘宁目睹了这一幕，也是赶来看着面前这条小溪。刚才蔡文姬是从溪水水面上逐渐沉了下去，最后消失的。可是这溪水清澈见底，根本看不到人！ “那里！”赵云一声爆喝，手中龙枪闪现，用尽全力掷了出去。枪带着一身赤红色的能量砸在水面上，一阵轰鸣，水花四溅。一道人影被炸了出来！ “文姬！”赵云见出来的还有蔡文姬，顾不得许多，便冲了上去。甘宁身形一闪，挡在了赵云面前。赵云这才定睛细看，在掠走蔡文姬那人的面前，出现了五个身着白衣之人。白色衣衫上那朵莲花如此醒目。 “布衣神相门？！”赵云一愣。这标志赵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北平，便是布衣神相门里的人带走了琉璃！ 那被赵云炸出的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也不说话，提着蔡文姬便向合黎山飞去。蔡琰的长发在空中飘散。 “小子，先解决掉眼前这五人！”甘宁双手上闪出无形的能量，“用我的风和你的火结合，快！” 赵云当即明白。风属性是最完美的辅助属性，加上火可以燎原，加上水可以吞山……没有任何迟疑，赵云一声龙啸，全身赤红能量拔地而起，无数火龙冲天而上，直扑拦路的那五个人。与此同时，甘宁双手合为一处，无形冲击波冲那火龙而去。在风与火龙融合的一瞬间，赵云只觉眼前一闪，那赤焰竟扩大了百倍，将面前的一切都吞噬了下去！火焰四射，在这一片大地上留下了无数被烧毁的痕迹，连那一段小溪都被气化为虚无！ 火焰渐渐散去，里面那五人露了出来。五名布衣门内之人却毫发无损。他们合力摆出了一个防御阵法，竟然将这攻击挡了下来！ “呵，布衣门内的护卫么……”甘宁冷笑道。拥有甘英记忆的甘宁对布衣门内的组成了解得很多，门主、天尊、长老、管师、护卫、导师、弟子。在这护卫之中，有五人被称为五子破天，其功法互相辅助相互弥补各自的不足。也许平日里单打独斗他们的战力都不算强，但是一旦五人合力，那便强得离谱！ “没想到你们都来了啊。”甘宁道，“布衣门门内那帮老不死的，究竟想干什么……” 赵云收回了龙枪，枪尖一划，就要攻上前去。甘宁拦住了他：“快去追蔡琰！” “那你……”赵云一愣。 “呵，他们交给我就是。”甘宁将锁魂链挽了个圈，“本爷能感应到你的气息，到时候再来找你。” 见甘宁如此，赵云也不迟疑，当即向蔡文姬被掠去的方向追去。其余五人想要阻拦，却被甘宁一招阻止。 “甘英之后，甘宁么……”其中一人道，“你功力虽强，但比甘英却差得远，不是我们的对手。让开吧。” 甘宁冷笑一声。他右手抓住锁魂链的月牙刃，锁链极速挥舞，构成一个黑色的屏障！一声风响，甘宁向五人进攻！ 面对甘宁的攻势，五人分别占据五个方位，一道五芒星屏障出现。金色五芒星撞在锁魂链上，竟让甘宁不得不停了下来！ 攻势受阻，甘宁一声爆喝，身上的黑色文身竟然化为实形！两条黑龙腾跃，破开了五芒星，不安的能量荡漾，空间破碎！迎着这滔天攻势，五人却动也不动。 “一式，缚魂！”甘宁喝道。话音一落，五人脚下骤然升起无数黑色锁链，相互摩擦，黑色光芒似乎要将五人全数吞噬！与此同时，甘宁本身卷起一道黑色暴风，将这一片大地刮去一层，能量荡漾如此激烈！ “甘宁，你太小瞧我门了。”其中一人淡淡地道。随即，五人身上闪出白色光芒。没有任何招数，只是简单滴照射，那冲天锁链竟然被白色光芒逼退。而甘宁之前卷起的暴风也是被强迫地停了下来！ “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与我门作对。曾经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话音一落，冲天金色拔地而起，竟然将这一片区域全部包围！迎着那金色光芒，甘宁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好远。 “皇龙咒符……”甘宁的身躯被那具有攻击性的光芒击退了好远，稳了下来，“布衣神相门，竟然掌握了上古时期的招数……” 没等甘宁作出动作，那冲天金色从四面八方席卷向他，将甘宁的退路全部锁死。甘宁回头，这一片区域渐渐被金色所吞噬。四周无形的压力成倍地上涨，竟然将自己体内的真气都压制住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挤压得爆体而亡！ 见着金色渐渐吞噬了甘宁，五名布衣门的人呼吸都不曾紊乱一下。一出手便让海神甘宁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布衣神相门的五大护卫，五子破天…… “嗯？”当先一人眉头动了动，看着那边消失的金色。那里，甘宁捂住胸口，前方的草地上洒了一大摊血。 “呵，竟然还没死，真是出乎意料啊。”那人笑道。 甘宁抹去嘴边鲜血，将锁魂链握紧。好半天，咧开了嘴，当初和吴言对战时那诡异的笑容，再次闪现。 五子破天其中一人观察甚是仔细。他回头，发现在这一片草地之中，零星散布着一些很小的飞镖。飞镖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将这片区域围住！ “很好。本爷还是第一次被打得吐血，凭这点，你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甘宁缓缓地走向那五个人，风吹起他的头发，将额头上一直系着的绸带吹散，落了下来。甘宁将绸带抓紧，缓缓地道： “这一片区域，归本爷所有了！” 第134章 神出鬼没 见甘宁如此，五名布衣人并不惊慌。 “虚张声势。”一人道。白衣人双手结印，手背之上一抹金色闪过，划破这一片空间。在甘宁的上方，万道金色闪电劈了下来，巨大能量之下，竟让人无处遁形！ 可是，当闪电就要劈到甘宁的头上时，甘宁消失了！五人瞳孔一缩，却见甘宁突然间出现在了发出攻击的白衣人身后！手中锁链毫不迟疑，一招封喉，鲜血喷出好远。 转瞬之间，甘宁便绞杀了一名白衣人！在其余四名极速反攻之时，甘宁再次消失，出现在了离四人很远的草地之上，手中提着那白衣人的尸体！ “空间移动？”余下四名略微惊异道，“此等招术，应该是上古时期狐族的魔瞳才能使用的，怎么甘宁……” 甘宁踢开那尸体，嘴角边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戏谑。一声闷喝，甘宁如奔雷一般向四人发起了进攻。三条瞬间成形的水龙俯冲而上，撞向四名布衣护卫。 四名护卫同时结出相同的印，一道环形金色能量壁出现，水龙在离能量壁还有数尺之远时便被强行击散。水龙散去，从里面冲来的是甘宁的身影！四人加大了能量输出，金色能量壁上荡出一道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空间破碎！ 甘宁一笑，身形再次消失，出现在了能量壁内部！这名白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正对着自己的甘宁封喉，没了意识。其余三人来救时，甘宁又出现在了数十丈之外。那尸体被甘宁踢开，和之前的尸体叠在了一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人见甘宁不知为何突然会的空间移动，对视一眼。三人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结出的印上，一起喝道：“血莲，现！” 三道血红色同时划过视野。还没有现形，甘宁只觉体内能量运行一滞，整片天空的能量都被那三道红光牵制住。甘宁后退了几步，盯着那边的情况。这，便是布衣门内的秘法之一：血莲么…… 三朵血色莲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如此精细动人，上面的纹路勾人心魄。盯着久了，仿佛并不是在看一朵莲花，而是在看一个刚出浴的美人，让人神魂颠倒。 血莲一现，三人的气息顿时弱了下去。这血莲太费精力，虽然有着无比狂暴的力量，但是对使用者来说，却是沉重无比的负担。三朵血莲在空中划出三道血色痕迹，向甘宁而去。在血莲前方，那空间都凝固了起来，迎着那攻势，甘宁只觉移动起来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运转真气了！ 三朵血莲交融，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炸响，而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点。红点渐渐坍塌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间黑洞，随即，巨大的吸引力从里面传出，将四周的一切都扯了进去！ “好强的吸引力！”甘宁全身力气，却发现在这黑洞面前毫无抵抗的余地，只能任它牵扯！那些石头、树木碰到了黑色的边缘的部分便消失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抹去！ 这个东西，是用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力量来抹去一切！无论是什么，只要沾上那黑色的边缘，便绝对会消失！ 三人见甘宁渐渐消失，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懂为何甘宁在突然之间会空间移动这等法术，但是面对这血莲，谁都逃不掉被湮灭的命运。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是死了两个人…… “咦？”其中一人低头，奇怪滴道。其余两人围了过来。他们看见，在那个人的脚下，有着一个小飞镖。飞镖通体成黑色，上面有着一道黄色符文。 “这是什么？”那人自言自语。刚才他也是看到了这边的草地上散落着一些零星的飞镖，但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的…… “不好！快退！”另一人喝道。话音未落，三人只觉腰间一痛。低头一看，一道黑色的锁链将三人拦腰贯穿，锁在了一处！血从三人的腰部留下。被贯穿身体的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甘宁！ “让本爷流血的人，下场都不好啊……”甘宁从那个人手中拿回了飞镖，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其中一人吃力地问。他们至今还没想通甘宁的招数。 甘宁扬了扬手中的飞镖，也不顾三人，走到草丛里，慢慢地捡着那落在地上的飞镖。 这些飞镖是当初甘宁在江夏的时候打造的。当时他向赵云借了银子，便是买了些玄铁，整天在顾府里打造着这些不起眼的飞镖，并且在飞镖上做好了自己的能量标记。有了这些标记，他便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进行空间移动，瞬间移到飞镖所在的位置。刚才和五子破天作战时，甘宁一门心思扑在了如何在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下散布飞镖，所以在正面作战中处于了下风。而后来，甘宁正面的攻击都是为了飞镖的隐秘埋伏作掩护，这才不断地利用空间移动，干掉了这五子破天。 甘宁将锁链收回，将五人的尸体撂到一堆，抹去嘴边的鲜血，喘了喘气，向赵云追去的方向奔去。 第135章 白色面具 水雾弥漫，在这个山道上。 这是夹在纵横的山峰之间的一个山道。合黎山脉之中，这山道位于较高的位置，已经有了积雪。风从周边刮过，刺骨的寒冷。 在这一片水雾之中，能见度出奇得低。赵云握紧了手中的龙枪，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在离他不过十余尺的周围，有着无数冰镜。再远的地方都被水雾遮挡，看不清楚。这无数冰镜上倒映着赵云的影子，赵云的动作从各个方位投射到了冰镜上面，滴水不漏。他刚才一直追着掠走蔡文姬的人。在凌云决第三重初步的速度之下，那人竟然没有被自己追上，而是始终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到了这里，突然起了一阵水雾，把自己困在了这山道之上。 以前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赵云也没有贸然行动。对峙了一会儿，赵云发现对方也没有行动，看来是纯粹想拖时间。从刚才的情况看来，这些人和布衣神相门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们为何掠走文姬？文姬一个弱女子，应该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们注意的地方…… 手上赤红能量闪现，赵云双手持枪向离自己最近的冰镜砸去。火龙四射，奔腾在一片水雾之中，能听得见水汽化的声音！ 火龙撞击冰镜的一刻，赵云的余光感到旁边一闪。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带着白色面具，身着黑色长袍，上面有着一朵黑色莲花！那人手上竟然长出密密麻麻的钢针，直接向赵云颈间划来！赵云身形向后一仰，和那人错开。此刻两人保持一下一上的姿势对视，他的面具是纯白，没有一点污渍，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也是白色的…… 没有多想，趁这个空挡，赵云右手的枪直接刺向这人的腰间。枪尖刺中他的身体，赵云却觉得像是打在了水中。一滩被炸开的水从枪尖上传出，而那个人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并不纠缠，直接向那冰镜撞去。宛如没有骨头一般，那人竟然融入了冰镜之中，渐渐消失。 “这是……”赵云站起身来，看着四周的冰镜。里面仍旧是自己的倒影，而刚才那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刺中那人身体的时候，赵云明显感到像是一拳打在了水中，仿佛那人的身体便是水做的一般。而且那身打扮……是曦的人。来到凉州之后，先是于吉，再是这个人。曦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个人又为什么要劫走文姬？…… 更重要的是，怎么对付他啊……赵云看着周围无数的倒影。他可以随时随地从任意一面镜子中出来发动攻击，而且又打不伤他…… 身后一丝微弱的风响，赵云脚步一撤，躲开了飞来的钢针。仔细一看，钢针上似乎有着什么在闪光。 “不好！”赵云暴退。在他撤步的一瞬间，钢针全部爆炸，剧烈的冲击波将赵云的胸口撞得一阵翻腾，鲜血差点喷了出去。他要从身后发动攻击么？赵云警惕了起来。四周没有动静，那么…… 下方传来声响，赵云急闪，从下到上划来的钢针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从下方出来了？！赵云退出圈子外，看着正中的那人。有水的地方他便可以出来么…… 机会！赵云猛然发现，此刻那人正处在正中，离冰镜很远！没有任何迟疑，无数火焰冲天而起，在这一片区域形成一道火焰环形阵，将那人的四周封锁！赵云双手将枪举过头顶，火焰围绕着龙枪盘旋，砸了下去！ 轰鸣声传出，火龙吞噬了环形阵之中的所有事物。水雾散去，赵云没有停顿，而是急忙向右边躲开。刚离开原地，那人的攻击接踵而至，之前的位置出现了一座冰雕！ “刚才那是引诱我的分身么……”赵云退出一定距离，看着站在那边的人。这样下去，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啊…… 只能这样了！赵云闭上双眼。见赵云如此，那人也是警惕了起来。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面前这个少年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在向分身发动攻击之时还考虑到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面具人只觉两道红光迎面射来，继而体内一阵灼热。赵云的双眼变成了血红色，而自己体内那种灼热的感觉，便是因为那双眼睛而起！ 炎龙瞳！透过这双瞳孔，赵云分析着战局。是第一次袭击自己的时候，那人便在那里留下了一道分身么……他的身体虽然怪异，但现在也没时间感到奇怪了。水做的是吧……水克制炎，但是，炎也能克制水…… 赵云再次发动冲击。身形化为一团红色直冲向面具人。面具人并不硬接，向身后的冰镜跃去，消失在了冰镜之中。赵云没有停顿，而是将这攻击倾泻在了那冰镜之上。冰镜十分坚固，并没有因为赵云的攻击而破碎。在他的攻击接触到冰镜的时候，面具人的身形从旁边的冰镜中出现，手上的钢针充满了白色的能量，竟然划开了赵云的罡气护体。若不是赵云躲得快，那钢针便直接刺穿了赵云的脖子！饶是如此，钢针依旧在赵云身上留下好长的伤痕，鲜血粘在了钢针上面。 看着面具人重新回到了冰镜之中，赵云似乎有些不冷静了，枪身上遍布着激烈交织的能量，又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冰镜。 “百鸟朝凤！”如百鸟乱鸣的能量炸开，闪电形状的金色能量将这一片大地都劈出裂痕。可是冰镜依旧光滑，并没有任何损伤。身后，面具人的身形再次穿出。又是差一点刺穿了赵云的身体，钢针上的鲜血更浓了。 赵云撤回正中，抹去肩上和颈部的鲜血。皇龙真气悄无声息地开始修补着这伤口。他改成单手持枪，又是简单的冲撞，再次向冰镜发起进攻。在和冰镜撞击的一瞬间，面具人又从另一面冰镜之上出现。他手上的钢针沾满了赵云的鲜血，这一次又要刺下去！ 不料赵云这一次没有躲，而是把身体一让，让这钢针刺中了自己的左肩！赵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没有持枪的手反锁住面具人的手！ “没有变成水。看来我猜中了！”赵云的龙瞳之中闪出血色光芒，“炎龙瞳，天火！” 在面具人的头上骤然出现了一团血红色火焰，瞬间冲天而起，将整个面具人包围！没有任何迟疑，赵云持枪再次使出了百鸟朝凤。猛烈的炸响传出，面具人的身形被炸出好远。在他的身上不断传来水被汽化的声音。赵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双手结印，无数火龙从四面八方席卷向那面具人。一刹那之间这片区域被冲天烈焰包围！ “呼……”赵云落下身形，迅速运转起皇龙真气修补着伤势。刚才赵云冲撞冰镜的几下，是故意露出了破绽。他发现在面具人的钢针刺中自己的时候，他的身体便失去了之前水的柔韧性，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人的感觉。也就是说，在攻击人的一瞬间，面具人的身体会实形化。为了验证这个想法，赵云还受了两次伤。最后一次面具人攻击时，面具人的钢针上沾满了赵云的血，赵云能够用炎龙瞳看到自己的血的移动，也就掌握了面具人的行踪。 “好痛……”赵云捂住眼睛。自己只是使用了炎龙瞳之中的初级火焰，便给眼睛带来如此剧烈的灼痛感。看来以后使用的时候，还得多注意一下…… “啊啊啊啊！”那团火焰之中传来一阵惨叫，随即那面具人竟然冲向了自己。他没死？！速度好快！赵云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面具人便已经冲到了面前。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能够看到他那双白色的眼睛！这双眼睛之中……充满了哀怨和悲伤…… 正当面具人要重创没来得及反应得赵云时，一把银灰色长剑从上方射了下来。仿佛提前算好了这面具人的轨迹一样，银灰色长剑刺穿了面具人的身体！在长剑的灰色气流之下，眼前的面具人逐渐失去了生机，似乎什么东西被提取了出去，最终没有抵抗，死去。 赵云后退之间，去看见一个银发少年从坍塌的冰镜之上跳了下来。他走到面具人面前，拔出了长剑。赵云看得分明，这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 “司马公子？”赵云一愣。自己刚出山时，便是这个少年莫名其妙地追杀自己。从徐州杀到荆州……之前赵云目睹了司马懿和于吉的战斗，而如今他又出现在合黎山，并且杀了这个曦的人……这是为何？ 司马懿将面具人的尸体正面朝上摆放，盯着面具好一会儿，道：“这是假的。” “什么意思？”赵云走上了前，但和司马懿保持一定的距离。 “曦里面有一戴白色面具之人，号白鬼夜行。”司马懿面无表情，“但是这个，不是本尊。” “……”赵云没有说话。白鬼夜行……司马懿仿佛对这个组织了解很多啊……可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有被掠去的文姬…… 司马懿反握灭欲之剑，回头看向赵云，一脸冷漠。 “若白鬼出现在此，那这局势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司马懿道，“你我的目的地一样。” “和我合作。”司马懿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 第136章 雪山 “好奇怪……” 走在合黎山中的一片白色之中，赵云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前面不远的司马懿。两人在向山上走去，四周都是缭绕的云雾，风声四起，看不见山下的事物。听到赵云自言自语，司马懿回头看了看。 “这山不算高吧。”赵云解释道，“为什么会有积雪？” 停下了脚步，司马懿也是回想了一下登山过程。的确，自己在山道之中和赵云碰上之后，并没有走得太久。但是此处的积雪却很深。经赵云这么一说，司马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古传说之中的昆仑便是此处。”司马懿沉思片刻，道，“当初各个天地异象诞生于此，想必不能以常理来理解。” 赵云没有说话。曦为何会在此处设立聚集点，还吧文姬一并掠来了？而且当时阻止自己的是五个布衣门的人，曦和布衣门究竟是什么关系？地点选在昆仑，又刚好是月魂现世在即之时…… 第一次和这组织正面交锋……虽然身处一片雪花之中，赵云只觉全身一阵沸腾。 “就这样走，我知道他们在哪。”司马懿继续向上的步伐。赵云也不迟疑，跟了上去。 “呼……”面前是一个山道。甘宁收回了沾血的锁链，长出一口气，看着前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来的？甘宁的眼睛扫过那些身着布衣之人。都是布衣神相门门下的弟子么？为何见到本爷就冲了过来？那边还躺着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曦的人。是赵云那小子杀的吧。 呵，可以啊你小子，居然干掉了一个曦的人。甘宁坐在了地上，调息着受伤的身体。得快点了，走之前在那小子体内留下的能量残念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不赶快，赵云就会离开自己的探测范围…… 甘宁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正要向前，突然身形往回一撤，喝道：“哪里的人？滚出来！” 半响，那边的石头上闪现出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紫色的凤凰长裙，裙摆悬在一边，露出如玉般的美腿。一举一动之间，魅惑天成，正笑吟吟地看着甘宁。 “离魂宫么……”甘宁冷笑一声，“先是五子破天，再是这些个莫名其妙的弟子，如今又来个离魂宫的婆娘。这场架打的，倒他奶奶的痛快！” 言罢，甘宁带着锁链化为一阵旋风，直接朝那女子攻去。对于这个江湖上人人痛恨的组织，甘宁也是没有好感。虽然不愿意对女人下手，不过甘宁可没把离魂宫的人当做女的…… 紫色身影划过天空，以极快的速度躲过甘宁这一击。女子落在甘宁身后不远处，并没有动手。察觉到这女人似乎另有来意，甘宁停下了动作，并没有动用二次攻击的锁魂链。 “找爷作甚？”甘宁直接问道。 “呵，甘大侠，妾身不是来和你作对的。”女子这才妩媚一笑，道，“妾身是来问问，我那相好的如今去了哪里？” 司马懿把剑从面前这人的身上拔出，赵云也是收回了龙枪。这个身着黑衣的人被司马懿的灭欲之剑消去了生机。他刚才在雪中突然出现，偷袭二人，被赵云压制，继而被司马懿所杀。 “应该是曦的人。”司马懿仔细看了看，道。顺着司马懿的目光，赵云看到那人亦是黑色衣服，却不是吴言于吉他们那种长袍。 “看来我们是被发现了。”司马懿道。 两人并没有因为有人偷袭而放慢脚步，只是各自都警惕了些。越往上走，雪便越大，虽然两人都运起了一些功法不让雪遮住眼睛，但是视线都是受到了影响。迎着剧烈的狂风，赵云的余光瞟了瞟下面的深渊。由于云雾缭绕看不清楚，但是这种未知的感觉更会让人产生恐惧…… 什么声音？赵云隐隐听到，在这些风声之中，有着明显不同的声音传来。如万马轰鸣一般，这种声音，赵云只是在当初的界桥一战中听到过！那时严纲率领着白马义从，如同亥般奔驰在战场之上！ 脚下的土地在抖动！抬起头，司马懿也是察觉出了异常，停下了脚步。雪太大，根本看不清远方的情况。这种声音，这抖动…… 雪崩？！赵云的脑海中闪出两个字，随即瞥见了司马懿不远处那扑面而来漫天白雪。司马懿的身形瞬间被那白雪吞噬。下一刻，自己眼前一暗，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 这是哪里…… 蔡文姬睁开眼睛，看见了周围的石壁。双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头发散在一边，整理了一下。 这是一个石洞吧。蔡文姬清醒了一下昏沉的脑袋。冰冷的触感传来，低头一看，自己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虽然石头上铺了些杂草，但仍旧显得这么寒冷。有两条路，前方很黑暗，看不清通向哪里。 这里只有一个小石像，是刻在石壁上的。蔡文姬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一副石画。这是一个女子吧，她站在这山崖之上，凝视着山崖下方的那条河流。围绕着她的云朵都刻得如此精细，为何她的脸却有些模糊…… “呀！”蔡文姬惊道，后退了几步，差点栽倒。 在面前的石壁之上，突然浮现出一个人脸。那人渐渐从石壁里走了出来，站在蔡文姬面前。蔡文姬稳下心神，定睛细看。不错，当日掠走自己的便是面前这个人。他脸色十分苍白，黑色的瞳孔之中不知沉淀着什么，黯淡无光。身着黑色长袍，在蔡文姬面前坐了下来。 沉默。面色苍白的男子一直坐在蔡文姬面前，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蔡文姬也是不敢乱动，便小心地站在那里，石洞内的气氛一时压抑了下来。 许久，男子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蔡文姬的脸。蔡文姬心下闪过一丝不安，刚欲说话，头发却被那男子捧了起来。男子顿了顿，将蔡文姬的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盯着蔡文姬好一会儿，男子转过身去，面对那条黑暗的通道。 “你留在这里。他们会用到你的，你不会有事。”男子的声音传来。在蔡文姬听来，这十分虚弱。 “不要出去，否则会死的。”男子走向那石壁，身形又没入了石头之中，消失。 不明白这人的意思，蔡文姬回头看了看那两个黑暗的通道。在那一边，似乎隐隐间传来什么声音。 好像是……打斗声？蔡文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37章 探索 面前的两条道路好黑，看不清里面的情势。蔡文姬不知该走向那一条。这个地方，只有自己所在的石洞内有着火把，照着这一片区域。那边隐隐传来的打斗声让蔡文姬不安。 该怎么办……蔡文姬想不出法子。子龙应该在找我吧，可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隐蔽，找起来恐怕不大容易。可是刚才那人说过，出去便会有危险…… 不行！总不能等在这里！自己必须要做什么！蔡文姬摸了摸怀中的匕首。自己有武器，可以的…… 面前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蔡文姬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那里。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盘，向蔡文姬走来。蔡文姬观察了下他的打扮，一身纯黑衣服，和掠走自己的那个人所穿的黑色长袍不同。 男子把石盘放在蔡文姬面前。石盘落地的时候将地面压陷了进去，可见这石盘的重量。但是在那人的手中却如若无物。石盘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侧面还有些神兽。男子将石盘放下之后，便回头向通道里走去。 “下次人来的时候，你要把这个解开。”男子的声音毫无起伏。 蔡文姬迅速镇静了下来：“呵，小女子才疏学浅，恐怕会让你失望。” “少耍花招。”男子道，“既然能带你来这里，便是知道你的经历。蔡邕藏书千卷，解这石盘，易如反掌。” 原来他们是要我解这个东西！蔡文姬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石盘，这又是个什么？ “九天玄雷御阵决，莫非阁下以为凭小女子一人之力能解开这上古阵法？”蔡文姬不急不缓地道。 听到这几个字，男子的身躯顿了顿。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要多少帮手？” 蔡文姬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平静地说：“六合为墓，八荒焚天，小女子需要特殊的通灵之人。” “特殊？”男子不解。 “这需要小女子亲自把关。”蔡文姬道。男子转过身来，直视蔡文姬。蔡文姬亦是不惧，四目相对。石洞之内，两人一时对峙。 片刻，男子道：“想趁机逃跑么？” 蔡文姬面不改色：“我手无缚鸡之力，却如何逃得出？” “倘若不信，你随时都可以杀了小女子。”蔡文姬反而一脸释然，“不过那样，普天之下，再无能解开此石盘之人。” “一切在你。”蔡文姬逆着那人的目光，道。 许久，男子转身走向那黑暗的通道，低低的声音传来：“跟我来。” 蔡文姬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跟在那男子后面。什么九天玄雷御阵决，那石盘上的东西怎么会是这种上古阵法……自己只不过是在那瞬间突然想到的而已。也幸亏这男子不懂，被自己这一番说辞给骗过去了。总之，先出去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为好！ 石洞之内，那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倚着身后的巨石。周围颤抖的火花照着这个地方。 他身着黑色长袍，长袍边上有一朵莲花。一双白色眼睛始终看着洞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谁。他左手撑着自己额头，仿佛等了好长时间，就要睡着了。 洞口之外传来一点风响，这没能逃脱他的耳朵。他的身体动了动，站了起来。火花被洞口突然灌进来的风吹得剧烈抖动，石洞之内黑暗了一瞬间，再次亮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银发少年。少年身上还沾有没有化去的白雪，一脸漠然地盯着白色面具之人。 好一会儿，面具人道：“你来了。” 司马懿并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握剑的右手。 “来这里干什么？”面具人问道。 “拿东西。”司马懿道。 “你师父的么……”面具人道。 司马懿沉默。 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面具人叹了一声，这一瞬间，司马懿全身神经紧绷了起来！在面具人叹气的同时，这个石洞之内的天地能量瞬间紊乱，并且化为无形的剑向自己刺来！灭欲之剑出鞘，灰色光芒一闪，将石洞内的空间划出无数涟漪，将那些袭来的能量剑吞噬了进去！ 灰色气息从灭欲之剑上传出，十分浓厚，竟然要将整个石洞包围进去！面对这气流，面具人后退了数步，最后抵到了石壁之上。 这便是禁术中的魔烟么……会最大程度地压制天地能量运转的真气。面具人似乎对这灰色气流十分忌惮。没想到啊，你竟然连这种禁术都教给了这个少年…… 当灰色气流要包围面具人的时候，司马懿却收招了。面具人愣了愣，看着被收回剑身的灰色气流。 “你不配这招。”司马懿道。 面具人只觉眼前一闪，还未看见剑身，剑气已经逼得自己无法呼吸！灭欲一出，不死不归么……面对这死寂的剑法，面具人竟然丝毫不躲避。司马懿只觉自己向他死门攻去的剑势打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上，随即看到无数水花从面具人身上溅开。水倒是沾湿了司马懿的衣服。 “白鬼……只会像个丧家之犬躲避么……”司马懿剑锋一转。灭欲之剑每一次出击，都会给白鬼带来死一般的压抑。几下交锋之间，白鬼也是感到胸口一阵低闷。这把银灰色长剑仿佛有着特殊能力，可以在交战的时候攻击别人的心理，让别人的信念一步一步崩溃…… 怪不得司马家族每一代的家主都是那如出一辙的性子。当今世上，除了司马懿，恐怕再也没有谁能够驾驭这把剑了…… 被司马懿那阴冷无比的攻势步步逼退。白鬼身上被剑击中的地方不停地溅出水花，竟然在地面形成了一些小水洼。受着司马懿的狂轰，白鬼也是暗暗心惊。水形化的自己可以无视绝大多数攻击，但是像今天这般被司马懿的攻势给撞击开了好远，却是第一次。这个少年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他为何还要费这些劲来做这种事情？ “轰！”又是一记重击，司马懿这一剑直接刺在白鬼的面具上。仍旧是那水花溅开，白鬼毫发无损。司马懿将剑抽离了水中，退了开去。 他怎么停了？白鬼有些不解。司马懿将剑反挽了好几圈，收回了剑鞘，直视白鬼。 “你的面具，该摘下来了。”司马懿冰冷的声音传来。 话音一落，白鬼只觉全身经络似乎都炸开了一般，强烈的灼痛感从体内深处轰然喷出，席卷全身！饶是当初自己的身体接受变形时的疼痛，都不及如今的万分之一！白鬼双腿一软，差点栽倒下去。 是在刚才么……刚才司马懿以密不透风的攻势在自己全身上下刺了个遍，趁机向自己体内注入了什么东西？如果说这世上有着什么能够渗透进水形化的自己的话，那只有那个人的东西了！！ “这不是我的东西。”看出了白鬼所想，司马懿靠在石壁上。他看白鬼的眼神，和看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白鬼只觉身后一道风响，喉咙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一把匕首！ 赵云背对着白鬼，右手反握屠龙匕，抵住白鬼的喉咙。 “我只问一次，文姬在哪里？” “你有帮手？”白鬼却笑道。司马懿并不回答。 “哈哈哈哈！”白鬼仰头大笑，“司马懿，你竟然沦落到要求助他人的地步了，究竟谁才是丧家之犬？！你以为你是谁？若没有……” 一道血从白鬼的喉咙上飙了出去，赵云收回了沾血的屠龙匕，看着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司马懿，踢开了白鬼的尸体。 “你竟然没有杀他。”赵云擦干了屠龙匕上的血，漫不经心地说。司马懿没有回应。 “反正我忍不了。”赵云耸耸肩。司马懿走到白鬼的尸体面前，长剑划破了那白色面具。赵云跟着看了过来。 “这……这是？”赵云一愣。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子，而之前他那双白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 “又是假的。”司马懿从尸体的头部拔出一颗钉子，“是利用这个控制着这些人。他们不在这里。” 赵云盯着那沾血的钉子。白鬼是用这个控制人？这个方法……倒是很像那傀儡之术啊…… “给我。”赵云从司马懿手上拿过那颗钉子。在司马懿不解的目光之下，赵云竟然把那颗钉子直接朝自己的肩膀钉了上去！ “你干什么？”司马懿问道 “救文姬。”赵云闭上眼，道。 面前的这个男子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头戴白色面具的人面前。蔡文姬看着正中坐在那里的白色面具人。他的衣服，和把自己掠来的那个人的衣服一模一样，是同一个势力的吧。看刚才那些人对他的恭敬的模样，这个人的地位似乎很高。 面具人的头缓缓动了动，目光扫过蔡文姬。他的眼睛是白色的！蔡文姬一惊。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空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的头发？”面具人的声音传来，却是在问自己的头发。蔡文姬一愣，刚才那个把自己掠来的人莫名其妙地重新把自己散开的头发扎了一遍。难道这有什么玄机？ “呵，是他做的啊。”面具人带笑的声音传来，“都过了这么久了……” “嗯？”面具人诧异的声音传来，随即闭上了白色的眼睛。面具人闭上双眼的一刻，蔡文姬明显感到这附近的能量都停滞了一下。虽然自己不会武，但是这种变化太明显了，连自己都能感觉到！ 这究竟是什么人？蔡文姬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强！ “呵，居然把钉子插进自己的体内，根据能量的流动反向探索我们的位置。”面具人重新睁开了眼睛，蔡文姬这才感到这片区域的气氛松和了一些。 “看来那个叫作赵云的小子，把你看得很重啊。”面具人对蔡文姬道，“还带个司马懿过来……” 子龙？蔡文姬一愣。他认识子龙？ “也好。从那个时候起，赵云就一直在坏我的事。”面具人淡淡地说，“现在刚好可以算一算以前的旧账。” “你就坐在这里等他吧。”面具人对蔡文姬道。 “他死了之后，再带你去选那通灵高手。” 第138章 白鬼夜行 火光摇曳，照耀着这个忽明忽暗的石洞。 蔡文姬坐在角落里，面色很平静，但是心下也莫名地的起来。那个面具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这洞内的其余人都离开了，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话，只是让自己留在这里。 这身黑色长袍的打扮，应该便是子龙提到过的曦那个组织了。蔡文姬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杀死子龙哥哥的人，也是这个组织的啊……这面具人看起来好强，这个组织应该也强得离谱。这几年一直压在子龙胸口的，竟然会是这些人。 “你还是躲到那里去吧。”面具人抬起手，指着一个黑暗的通道，“待会儿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蔡文姬慢慢起身，走到了那通道里去。因为这次走得慢，到了通道和石洞的界线处时，蔡文姬明显感到围绕着自己的气息有了些变化。通道内的气氛比起石洞内，仿佛要轻上很多。在一片黑暗之中，蔡文姬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那边石洞的情况。 面具人站了起来，身形向前飘去。他的双脚是悬空的，与地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他脚下的地面为中心，整个石洞内弥漫起了一阵水雾。水雾到了通道口的面前似乎被什么力量阻拦住，并没有渗进来。在两边的石壁上渐渐泛起冰晶，随即，这一片区域都开始结冰。黑色身影渐渐被水雾遮挡，消失不见。 洞口处闪出两个少年，正是司马懿和赵云！面前是一片水雾，两人顿了顿，运起各自的真气，走了进去。 “终于来了。”水雾之中，面具人的声音传来。赵云发现，这水雾比起之前在山道之上遇到的，要浓厚太多。现在自己只能勉强看清楚身边的司马懿，更远的地方都被遮挡。视线受阻么…… “白鬼夜行……”司马懿道，“这次是本尊了……” “是啊，这次是我。”白鬼叹道，“当今世上，还没有谁看到过我的样子。因为在那之前，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号为白鬼夜行，江湖人士听我名号无不闻风丧胆。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看到过我的样子，这是不是很可悲呢，司马仲达？” 白鬼在和司马懿对话，赵云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判断着白鬼声音的来源。可是，赵云却发现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根本分辨不出。 “仲达啊，我有时候在想这么一个问题。”白鬼称呼起了司马懿的字（司马懿字仲达），似乎他和司马懿之间关系很亲近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脱下了面具，换下了这身长袍，会有谁记得我？” “没有人看到过我的面目，我也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么，死去之后的我，到底是谁？” “那你把面具取下让我们看看不就行了。”赵云耸耸肩，体内三股真气运转到极致，隐隐可见金色泛出体表。 白鬼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里，视线被阻的赵云全力感应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一丝杀意。 “呵，哈哈，哈哈哈哈……”白鬼的笑声传来，“好简单的答案。是啊，把面具取下不就行了么……” “可是，一旦戴上它，就不可能取下了。除非……我死了……” 白鬼只是和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直没有动手。司马懿本就话少，赵云也接不上白鬼的话茬，因此一直是白鬼在说…… 司马懿突然出手，将赵云推向一边，同时自己向旁边撤开。赵云稳下身形，已经看不见司马懿了，但是他隐约看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升起了一座冰雕！是白鬼的攻击么？！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 “水雾……”司马懿的声音传来，“水雾便是他的武器……” 赵云愣了愣。如果水雾是白鬼的武器，那么自己两人现在……就处在白鬼的武器之中！ “看来你都知道了啊，仲达。”白鬼的声音传来。赵云并没有发现水雾有什么异常。刚才那一击之后，白鬼似乎又停止了攻击。 全身猛地一紧，赵云只觉危险从身后逼近，毫不迟疑，长枪极速划出一道弧线，将那偷袭的身影截成两截！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人的尸体躺在了脚边。 “傀儡么……”赵云喃喃道，心下警惕更重一分。白鬼操纵下的水雾可以在不引起天地能量荡漾的情况下发起进攻，而控制的傀儡又可以偷袭…… “赵云，你不觉得很熟悉么？”白鬼道。 赵云沉默。傀儡之术，这是顾炎用过的吧……难道白鬼的真实身份是…… “你是顾炎？”赵云冷静了下来，问。 “顾炎……不过是我的一颗弃子罢了。”白鬼道，“从北平到常山再到江夏，你一直在破坏我的棋子……” “我们之间，也算有缘了吧……” 什么？！赵云心头一咯。白鬼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北平，到常山，再到江夏？自己……怎么碰到过他？ “呵，没错，娄禹和顾炎，都是我的棋子……”白鬼道，“我让娄禹潜伏在公孙瓒门下，是为了那月魂残图。让他帮助杀死了你哥哥，是为了你身上的那张图……” “这种事情，都恰好被你破坏了呢……” 赵云跃向上方，身形带着枪尖极速旋转。三段尸体落了下来。同时龙鳞罡气拔地而起，将四周悄然袭来的水雾全部逼退。 “我的傀儡之术，远远高于顾炎的傀儡术……”白鬼道，“因为我……控制的是活人！” “他们有自己的意识，身体却受我的支配。就算是内心不服，但是仍旧只能成为我的奴隶……” “轰！”一阵轰鸣声，白鬼咳了几下，似乎是受到了伤害。 “呵，仲达啊，何必趁机偷袭我呢……”白鬼笑道，“看来你们还不了解我啊……也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死亡吧……” 赵云只听得水雾之中传来白鬼的低喝声。随即，一道剧烈的白光冲破浓雾，竟然逼得赵云护住了双眼！白光吞噬了整个洞府，将四周的一切都囊括了进去！ 怎么回事！赵云护住双眼之余急忙感应周围的情况。没有杀意，没有危险，这白光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质……白鬼要干什么？！ 好一会儿，白光才散去。赵云没有感应到危险，这才缓缓放下了手，睁开了双眼。 这……这是…… 赵云站在一条河流上面。放眼望去，天空支离破碎，是被燃尽的颜色。低头，河是血河，潺潺地流着，腥味扑鼻，滞黏的血水打湿了赵云的双脚。在血河之中，虫蛇遍布，鬼魂飘荡，不断哀鸣。 扑鼻而来的味道让赵云泛起一阵恶心。回顾四周，岸很远。赵云向岸边走去。白鬼把自己带到了哪里？赵云皱起眉头，在血河之上行走。那边的岸上，却是鲜红色的花朵。认真辨认，那花朵竟然在流血。血渗入土地，流入血河，汇入这一片虫蛇鬼魂之中。 如果说这是一个结界的话，那白鬼的实力也太强了些。这么大的结界……赵云感应不到头。双脚沾着粘稠的鲜血，一步一步踏在血河之中。这究竟是是哪里？ 不远处的血河冒出了泡，随即拱起来一个物体。黏黏的血从那物体上不断地流下，从外形上看，似乎是一个人。继而又陆续冒出好多人形，外表不断地流着血。 什么情况……赵云也有些愣神。面前的人渐渐浮出鲜血之中，能够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了…… 哥哥！赵云一惊。离自己最近的那全身布满虫蛇鲜血的人，却是自己的……哥哥…… 往后看去，那些人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夏侯兰、大嫂、武烈…… 赵云只觉有着什么吞噬着自己的内心，全身三股真气爆起，向血潭冲去…… “叮！” 白鬼的身形被逼退出好远，看着不远处的司马懿。司马懿反握长剑，灰色气流遍布了全身。 “……没有想到……”白鬼的语气之中有了一抹凝重，“你竟然……” “火照通灵能把人带入通往黄泉的道路。在那里，人会和自己的欲望对抗，并且能够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白鬼看了看肩上被灭欲之剑留下的伤痕，正对着司马懿。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 “你没有欲望啊，仲达……” 第139章 火照之路 自古以来，人的肉体死亡之后，便会经过鬼门关，变为灵魂，走黄泉路，最终到达地狱。在黄泉路和冥府的分界处，有一条河流，叫忘川河，也称三途河。走过冥界的忘川，便会忘记尘世的一切…… 在漫长的黄泉路上，只有一样东西指引着灵魂前进不迷失方向。那便是血红的彼岸花。这绚烂得如同新生的花自愿投入地狱，被众魔遣回，却仍旧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便同意让她开在这条路上，给离开人界的魂魄以指引和安慰。花朵滴血，无叶，铺满了通向地府的路。远远看去，如同火焰般在燃烧，因此，这条路还有个名字，叫做火照之路。 在火照之路上，流血的彼岸花便成了这些灵魂唯一的陪伴。过往的种种都会浮现在眼前，荣华、功名，亦或是安居一隅，生前的种种一笔勾销，余下的只是无尽的死亡和空虚，等待着下一次轮回。这条路上，会有着许多飘摆不定的孤魂野鬼，它们生前都是阳寿未尽而蒙受了冤屈，不能进入地府，只能在这里毫无目的地徘徊。 就是这些孤魂野鬼之中，会有很少一部分遇到机缘，摆脱漫无目的地飘荡，直入地府，或者重回人间。重回人间的这一小部分，因为在火照之路上受到了冥府气息的浸染，因此拥有了阳间无论如何都修行不来的功法。这种冥府之中的功法，被称为通灵。 当今大陆上，通灵人和三幻以上的幻术高手一样，十分稀少。幻术的修行需要阳间最古老的气息，而通灵则需汲取阴间的幽冥气息。毕竟，并不是谁身死之后都能够从火照之路上摆脱出来。 通灵术：火照通灵是将阳间和火照之路连通，将阳间的东西传输到火照之路上去。被传输的人本来不属于阴间，一旦出现，便会遇到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只要那个人有着欲望，他便会在无尽的冥府之中遭受轮回之苦，并且会在一次又一次和自己的欲望抗争的过程中，越陷越深，最后永世不得出…… 这便是白鬼惊奇的原因。面前的司马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自己的火照通灵在他面前，居然没有任何效果！ 只要他还是一个人，那就应该有欲望才对啊！无论是像吕布那样把欲望毫不掩饰地展示，还是像刘备那样隐藏得滴水不漏，到了火照之路那里，心底里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投射而出！ 可是，司马懿根本没有受到影响！而且他在刚才还用剑破开了自己的水形防御，刺伤了自己！ “你……没有欲望……”许久，白鬼道。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年，心底里没有欲望……哪怕是一星半点都没有…… 司马懿手中的灭欲之剑急速翻转，灰色气流隐隐形成一个骷髅的模样。那死寂的剑法，那死寂的招式，那死寂的神情……和这个永远没有表情的少年作战，白鬼只觉得是一种煎熬。他不会因为伤痛而皱眉，不会因为刺伤敌人而欣喜，不会因为外界的情况而改变表情。如果说诸葛亮是面对一切都轻摇羽扇的淡然，那么司马懿则是视万物都于己无关的冷漠！白鬼一时愣住了。如果司马懿最亲近的人惨死在他面前，这个少年会不会为此动一动眉毛？ 不会的。他最亲近的人，早就死了，甚至都没有活在他的记忆里…… 白鬼愣神之间，司马懿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抬起头，仍旧是那般表情。 “欲望……”司马懿用灭欲之剑将白鬼钉在了墙上，“那种东西，早已经被我用剑磨灭了……” “呵……”白鬼的面具之下溢出鲜血，显得如此恐怖，“你这种存在，已经和一个傀儡没什么区别了……” “欲望只会束缚住我，留之无用……”司马懿直视白鬼那双白色眼睛，“赵云哪里去了？” 白鬼的表情被带血的白色面具遮住，看不清他的样子。白鬼目光飘向一边，那里，蔡文姬从通道里走了出来。看她的眼睛，她也想知道赵云的去处。 灰色气流从灭欲之剑上传出，遍布白鬼的全身。在这气流之下，白鬼只觉得体内的真气运转受到了阻碍。气流越浓，阻碍越强。 司马懿只觉身后一阵风响，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很小的飞镖被丢了进来。飞镖上灌注了极其强大的内劲，竟然直接将白鬼之前所坐的巨石击得粉碎！巨石爆炸之后，司马懿看到一个人影从石壁上浮现了出来。这正是掠来蔡文姬的那个男子！ “看来不止你一人啊，白鬼……”司马懿从白鬼的胸口上拔出长剑。白鬼身体瘫软在地上，胸口血洞汩汩地冒着鲜血。那从石壁上浮现出的男子看着司马懿一行人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并没有动手。 男子身后传来一道巨响。蔡文姬看去，却是甘宁出现在了那里！甘宁手中的锁魂链闪出黑色光芒，直接朝那个浮现出的男子砸去！ “隔得这么远，就察觉到我的气息了么……”男子的身形被甘宁轰出好远，但却仿佛没有受伤，“果然是海神甘宁啊……” 甘宁退到蔡文姬面前，扫视了一下战场。不认识司马懿，但是看那个阵势，这银发少年应该是自己这边的。甘宁盯着那男子好一会儿，道：“当初是你在江夏救走了那个女人吧……” 蔡文姬愣了愣。当初甘宁在江夏和吴言对战时，后来吴言不知为何败去，便是被一个人带走了。当时的甘宁明显感到了这个人的气息，到了这里，便是第一眼认了出来。 “他活不久了。”男子并不回答甘宁的问题，而是指着倒在地上的白鬼，“还请允许我带他回去吧。此处危险，你们快点出去的好。” 男子话音刚落，整个石洞都开始了颤抖。洞顶上的碎石开始落下，砸在下方。“石洞要崩塌？！”甘宁稳住了身形，扶住旁边的蔡文姬，“先出去！” 石洞深处已经坍塌了一半，众人再也顾不得倒在地上的白鬼。如果不逃出去，便会被这乱石压成粉末！甘宁带起蔡文姬便冲洞口而去，司马懿也是把长剑入鞘，向后撤去。一片飞石之中，只有那个男子静静地悬在空中。石头穿过他的身体，却伤害不了他…… 河流的颜色变了……赵云走在岸边，注意到了右边河流的变化。到了这个地方，血河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划了一刀。刀痕后面是那无边的血色，而刀痕前面却变成了土黄色。黄色河流之中，仍旧有着血河之中的虫蛇鬼魂，只是再也没有那些恶心的味道。岸边那滴血的花朵到了这里也便没有了，回头看着自己走来的路。那条路如同铺上了一层火红的地毯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周瑜的红莲业火，仿佛血液在燃烧…… 四周淡黄的云雾缭绕，岸边偶尔会有一两棵树，一动不动，静成永恒。树枝上挂着一些破旧的衣服，各式各样。赵云把目光移到数下，心没来由得剧烈跳动了一下。在树的下面，有着一对老夫妻！老妇人正在整理着地上摆放的凌乱的衣服，而那老翁拿着一根竹竿，把整理好的衣服挂在树枝的上面。 这里有人住？赵云稳下心神，走了上去。地上的衣服很多，赵云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同一个人的。有小孩的，有大人的，还有女人的……是这对夫妻的家人么？ 趁着老翁等待老妇人整理衣服的空隙，赵云上前问道：“老伯伯，晚生在这里迷了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头也不抬，继续打理着。老翁看了一眼赵云。看到老翁双眼的一刻，赵云震惊。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就像是白鬼的双眼一样！！老翁脸上的皱纹仿若干枯的树木，向外裂开。耳朵垂下，一切都似没有生机一般…… “这里啊……”老翁道。那沧桑的声音在赵云听来十分骇人。 “这条河，好像叫作忘川吧。”老翁道，“老婆子，这个小伙子不属于这里，便不必挂他的衣服了吧……” “嗯……”老妇人头也不抬，应道。两人便不再说话，继续挂衣服，仿佛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很久，并且还要持续很久……而赵云被晾在一边。 忘川？赵云愣了愣。自己没听说过大陆上有这条河啊？看着眼前两人不再理他，赵云道了谢，便继续向前走去。凉州有一条叫忘川的河么？自己前几天看地图，没有看到啊。如今地图放在了甘宁那里……也不知道文姬现在在哪里…… 沿着忘川一直往前走，岸边的景色是无尽的重复，树枝，衣服，迷雾，虫蛇……赵云低头看了看鲜红的双脚。这是刚才在那条血河之中行走所沾到的血。看着这边土黄色的河流，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比起那血河，还是好得多了…… 不如洗一下鞋子？赵云抱着这个想法，便走到了忘川河边。伸出手，赵云看了看左手上那个黑点。河中能够看清楚里面挣扎的虫蛇，赵云咽了口口水，还是把手伸了下去，准备捧起一吥河水。 倒影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婆婆的面孔。赵云一惊之下，水洒了一地。回头看去，却见有一个老妇人出现在身后。她手拄拐杖，一头白发被精细地扎起，可以看见那珠宝玉簪。身上所穿亦是豪华锦服，似乎是富贵人家。老妇人对赵云笑得很慈祥，和蔼地道：“孩子，你不属于这里，便不要动这河水了……” 不属于这里……赵云一头黑线。真是见鬼了，我不应该在凉州么？！我不属于这里，那不等于说我不是人么……我不是人还是鬼啊！！ “呵，看你这模样，应是被谁带过来的吧。”老妇人看到了赵云脚下沾着的鲜血，“孩子，跟我来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赵云感到这个人没有恶意，便跟着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向前走去。走的过程中，赵云一直有好些问题要问，但是又一想到那句“你不属于这里”，便是觉得奇怪，于是就把问题咽了下去。 就这样，两人在沉默中一直走着。让赵云不解的是，这个老妇人并没有用什么劲，但是身形却一直在自己前面。自己走快一点，她便快了起来，自己慢下来，她也跟着慢了下来。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着这个样子。这种感觉……当时去追那掠去文姬的白鬼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孩子，上来吧。”右边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赵云一愣。一直走在面前的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右边的忘川河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座石桥。老妇人便站在石桥上，对着赵云，仍旧是那般慈祥的笑容。 这是要干嘛……赵云站在了原地。那条河没有什么变化，四周景色也没有变化。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石桥……老妇人对赵云笑着，赵云沉默着，就这样，两人什么也不说，四周安静了下来。 许久，赵云迈出了脚，一脸平静。走到桥的最高处，老妇人转向下方的河流，道：“此处，便能看到你自己了……” 赵云顺着老妇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是土黄色的河流，到了石桥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血池！血池里尽是粘稠的鲜血，没有忘川河中的虫蛇鬼魂，只有那浓厚的红色！这是……自己刚才沿着河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一汪显眼的红色啊！！ 赵云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尽是惊愕。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下了桥，回到刚才的位置。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草屋。草屋前有着一些石凳。老妇人坐在了石凳上，慈祥地看着站在那里的赵云。一时间，似乎所有事物都静止了下来。 第140章 却是相识 在忘川河边，这个小草屋前，老妇人安静地坐在那石凳上。淡黄的雾气缭绕在这一片区域，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河面上的石桥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能够看到站在上面的赵云。赵云此刻仿佛一座雕像，直直地看着桥下那汪血池。 “尘世之中，让他放不下的是太多，还是太深了……”老妇人叹了口气。那个来自阳间的人在那里已经站了好长时间。在那血池之中，他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只有他才能看到。这个少年的内心藏着什么？看他的表情，似乎让他很难接受一般…… 咚、咚、咚……赵云一步一步地走下了石桥，向老妇人过来了。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表情似乎有些呆滞，手随着身体的前进无力地轻微摇摆着。到了老妇人面前，赵云身形一沉，坐在了石凳上。他双手撑着头，手指陷入长发之中，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老妇人也没有开口，等着赵云自己回过神来。这少年的眼光闪烁了好几次，指甲嵌入头中，手在微微地颤抖。隔得这么近，能听到他牙齿互相磨合的声音。是什么让他这样痛苦？ “老……婆婆……”赵云开口道，声音有些颤抖，随即恢复了些许正常，“我有点渴……” 老妇人笑了笑，示意赵云看桌面上。低头，赵云发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精细的小碗，里面是清香扑鼻的清汤。这股清香驱散了赵云脑中的一些不适，让他定了定神。汤里什么也没放，只是冒着些许热气，在这白色小碗之中煞是好看。 伸出一只手，赵云将小碗端了起来。白碗并不烫手，倒是十分凉爽。握在手中，也不觉有什么重量，很轻盈。赵云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喉咙涌动了一下，便把碗向嘴边送去。 就在这时，从赵云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洁白如玉，却死死地扼住了赵云的手腕，将那小碗汤打翻，落在了桌面上。随即，一道人影挡在了赵云和那老妇人之间。赵云看去，却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紫色背影。凤凰长袍，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还有那充满了诱惑的身材…… “相好的，你若腹中饥渴了，给妾身说便是了。”女子回眸一笑，“何必给这老婆婆添麻烦呢……” “樊淑？”赵云一愣。这女子正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离魂宫魔女：樊淑！这么些年，也只有她才当众叫自己“相好的”并且完了还用卖萌似的眼光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了…… “你怎么在这里？”赵云问道。眼前的樊淑把那落在桌上的碗放好，对赵云笑了笑，转头面对那老妇人：“老婆婆，我这当家的是老实人，你就别戏弄他了~” 老妇人仍旧柔和地笑着：“是啊。你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呢……” 樊淑挽起赵云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他呀，从今天早上出门起就一直没回家，所以我出来找他了~” “好啊，好啊，你们回家吧。”老妇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点点头，“小姑娘，那碗汤不是我做的啊。打翻了它，确实可惜了……” “我也是见到当家的，太激动了。”樊淑莞尔一笑，“所以没有注意，实在是对不起老婆婆……” “相好的，我们走！”樊淑扯过赵云，脸色一沉，便沿着赵云来时的路走去。赵云见樊淑不容自己挣扎的表情，便乖乖地跟在她身边。 几个呼吸之间，樊淑带着赵云已经走远。回头一看，那小草屋、石桥连同那老妇人一起不见了。樊淑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她伸出双手，在赵云脸上拍了拍，噗嗤一下笑了：“怎么，看呆啦？” 赵云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倒要问问你呢！”樊淑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赵云一脸迷茫。 “忘川河，彼岸花，奈何桥……”樊淑无语，“这是冥界和人界的交界处啊！你不在阳间好好待着，瞎溜达到这里干什么！” “……”赵云不知说什么好。这里……是阴间？ “我们先出去！”樊淑说着从手中拿出一串纸符，“有你这个相好的，真是给我添麻烦！”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当家的呢……”樊淑一边结印一边自言自语。她左手上紫色光芒和右手上黑色光芒互相交织，把纸符笼罩了进去。从那纸符上闪出一道剧烈的白光，光芒之强烈让赵云不得不护住双眼！赵云能够感到，这光芒和当时白鬼发出的那光芒，一模一样！ 回过神来之时，白光已经消失。面前是一片好风景：满眼的翠绿，山脉起伏，树木交映生辉，苍翠欲滴。风吹起额前的发，带来一丝清凉。耳边传来鸟叫声，让人心旷神怡。赵云回过头发现，自己和樊淑在一个山顶上面。这一块地方是一个巨石，非常平滑，而且很高，凌驾于四周山峰之上，因此看得很远。 “相好的，过来。”樊淑拉过赵云，让他坐下，“来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到那阴间，过了三途河，见了彼岸花，又到了奈何桥上的？” 赵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给樊淑说了。只是在那桥上到底看见了什么，赵云只字未提。 “原来如此……”樊淑道，“是白鬼夜行啊……” “那人是谁？”赵云问。 “他不是人，是鬼。”樊淑道，“他是从火照之路上逃脱的鬼魂，到了人间，不知被谁所救。因其面目被彼岸花那燃烧的血液烧毁，所以一直以白色面具示人。相好的，你能见识到他这通灵之术，倒也算有所收获了……” “你刚才不是也……”赵云疑惑了起来。樊淑刚才不是也出现在了阴间么？ “呵！”樊淑笑了笑，“我这哪里叫通灵啊，自然是有人帮我啊！” “说起来，幸好你没有被那老婆婆带到奈何桥另一边，而是走了回来。”樊淑长出一口气，“否则，就真的回不来了……” “那老婆婆是？”赵云问道。樊淑没好气地砸了下他的头：“还用问么？那老婆婆便是孟婆庄的主人，孟婆了！你当时真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找她要水喝。她只有那孟婆汤，哪里有水？！一旦你喝下了那碗汤，你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去。如果你是鬼魂，就该进行下一次生死轮回了！” “可是，你不是鬼魂，你是被通灵之人带入阴间的人。”樊淑道，“如果你喝下了那汤，丧失记忆但肉身不灭的你无法进行生死轮回，只能在那阴阳交界处到处徘徊，游荡在忘川河边。你不属于那里，也会忘记在阳间的一切，最终永远留在忘川河边，没有去处，也没有归宿……” “其实还挺浪漫的。”樊淑抿了抿嘴，道。赵云坐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当时从奈何桥上下来，自己只觉得头脑中什么东西炸开了，意识恍惚，嘴唇干裂，才会感到有些渴……至于其它的，倒没想过。在那血池之中，自己看到的，真的是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么……没有想到……差点被白鬼的通灵术给弄死啊…… “兴霸和文姬他们……”赵云站了起来，看向下方的山脉。樊淑凑了过来：“你说他们两个啊？” “那个甘宁真暴力，见到我一个弱女子一句话也不说就打我。”樊淑的声音略带撒娇的成分，“后来我也懒得和他组队了，便自己来找你。怎么样，相好的？我早给你说了，我可是贤内助！” “是啊，是啊……”赵云喃喃道，走了开去，却不知走向哪里。樊淑没料到赵云会这么回答，略感诧异。他似乎……兴致不高啊……刚从阴间走了一遭，应该高兴才对啊…… “怎么，不高兴啊……”樊淑也便不再打趣赵云，走到赵云身边，道。赵云没有说话。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樊淑没有任何顾虑地挽起赵云的手，“你应该很想见到她。” “嗯？”赵云不解。 “当初我帮你调查兄仇，如今我把你从忘川河边救了出来，都是她的委托。”樊淑一脸平静。 “我们宫内的四大杀手，魑魅魍魉中的魅姬。不过，对于你来说，恐怕以前那个名字更适合一些。” “你儿时的玩伴，颜瞳。” 第141章 离魂宫 樊淑双指抵在眉心之上，一点紫色从她的额头上闪出。以那道紫色光点为中心，这片区域的空间渐渐泛起了涟漪。涟漪每荡漾一次，四周的景色便随着变化一分。波纹愈来愈密集，四周环境变化得也越来越快。最后波动平息之时，赵云和樊淑已经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 面前是高高的阶梯，四周有树木包围，不远处便是大山。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鸟从林中飞起，掠过头顶上那片蓝天。 “这里便是了。”樊淑笑了笑，向前走去，赵云跟着上了阶梯。往上走去，便能看到那边的一些石柱石门，以及后面那些建筑群。仿佛城镇一般。 “规模很大啊……”赵云喃喃道，“你们很喜欢凤凰么？” 这些建筑之上，均是雕刻的有凤凰。站在阶梯最高处往前看去，赵云只觉这是一个普通的城镇而已，谁会想到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离魂宫的所在，竟会是这么个地方？ “据说第一任宫主很喜欢。”樊淑走在赵云旁边，“为了表达对她的尊敬，所以就沿用了下来。” “这是另成的一个空间吧。”赵云细细感应着，“也是她建造的么？” “另成空间不假，但这个空间不是她建造的。”樊淑道，“八年前，江湖各门派联手围攻我们，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我们之前所住的地方也被毁去÷一任宫主带着重创的我们西迁到了塞外，恢复了好久才重回中原。这个空间，是她和门内的人一起构建的……” “是吴言？”赵云问道。 樊淑一愣：“你怎么知道？” 赵云没有说话。这里山、林、水互相交映，倒也是个好去处啊。走在奇怪的建筑之中，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新的环境，欣赏着新的风景。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我可以重新塑造自己，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可以重写…… 赵云身形猛地往左一偏，左手格挡开袭来的那一击，右手上赤红色能量瞬间凝形，如同千鸟乱鸣的能量球在袭来之人的身上炸开。那道人影退出好远，定了定身形。赵云偏头看向樊淑，樊淑拦住了另外一名女子。 袭来的两个女子均是身着紫色长袍，只不过长袍上的凤凰和樊淑身上的略有不同。看她们的装束，应该也是离魂宫的人了。刚才若不是赵云闪躲得快，那女子的手刀便会直接插入他的心脏。这种一上来问都不问就是杀招的打法，除了离魂宫，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门派会有了…… “呵，两位姐姐可是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啊~”樊淑走到赵云面前，对那两名女子说。 “为何会有外人？”当先那名女子喝问。 “这位是客人，怎么会是外人呢~”樊淑退后一步，到了赵云身边，挽起他的手。 两名女子并排站立。对比之下，赵云才看到她们和樊淑着装的区别。樊淑长袍上的凤凰尾朝左下，首朝右上，是飞天的姿势。而两名女子长袍上的凤凰则相反，首朝坐下，尾朝右上，是从天而降的姿势。 “你们内部也分为不同小派么？”赵云低声问道。 没等樊淑回话，当先那名女子却是不肯放过赵云：“宫主严令，若有门外之人踏入，一律处死。难道你不知道么？！” 情况看起来有些棘手啊。赵云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樊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面对整个离魂宫的追杀了？樊淑一人武艺便已十分了得，可况…… 赵云正要开口，突然感到身边的樊淑气息暴涨！偏头看去，樊淑整个人被紫色光芒包围，光芒夺目，隐隐间形成一只凤凰！ “此人乃今日西门之贵客，尔等如若不服，告诉宫主便是！”樊淑喝道。那冲天光芒照耀这一片地区，离她最近的赵云只觉体内一阵压抑。四周的块石地板也出现了裂痕！ “西门？”两名女子脸色变了变，“你是……西门的……月妖？” 冲天紫色骤然间消失不见，樊淑将那些气息全部收回，很自然地挽起赵云的手，笑了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两位姐姐，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 嘴上这么问，樊淑也没等两人回话，便拽着赵云继续往前走着，将两名女子甩在身后。走过好几个建筑，两名女子已经看不见了，樊淑才放开赵云。 “你这么做，不会有事吧？”赵云问道，“你违反了门令，应该会受惩罚的……” 樊淑整理了一下头发，盯着赵云：“原来你是在的我啊……” “没事的！宫主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樊淑摆摆手，继续带着赵云走着，“看在你和魅姬的关系上，我给你简单说说宫内的事吧。” “没兴趣……”赵云耸耸肩。樊淑反手给了赵云一个爆栗：“没兴趣也给我听着！” “宫内分四门，以方位命名，东、南、西、北，分别由魑、魅、魍、魉四人领导。魅姬便是领导着我们西门。每一任宫主都是从这四大杀手之中选出被承认的人，因此四门之间不但是相互依托的关系，还有暗地竞争的成分。” “选宫主？”赵云道，“怎么选？” “很简单，杀人。”樊淑随口道，却让赵云的心口没来由地一颤。 “把你想杀的全部杀光就行了。”樊淑道，“无论是你平时的姐妹，还是师徒，还是什么关系，到了那个时候，都是你的阻碍。你只有杀了她们，才能当上宫主。选那四大杀手的时候也是如此。” 两人走过了这一片建筑，到了建筑群后面的大山脚下。樊淑简单几句话说完之后，赵云一直没有说话。在离魂宫内，这些女子面对的最多的便是杀戮了吧。无论是最亲近的人，还是陌不相识的人，只要是阻碍，都会成为她们下手的目标…… “你上去吧。”樊淑指着一条山道，“没有魅姬的命令，我们是不被允许上去的。” 见樊淑停在了山下的道路口上，赵云也不迟疑，便向前走去。四周渐渐静了下来，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星星点点地洒在这条小道上。石板很光滑，似乎少有人来。空气之中混杂着泥土的芬芳，还有两旁散落的花瓣…… 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她吧。赵云暗想道。既然她让樊淑帮了自己好几次，想必也没怎么变过，还记得当初自己为她挨的那几顿打…… “小瞳？”听得林中有轻微的脚步声，赵云试探性地喊道。没人回应。站了片刻，赵云提高了声音：“小瞳，是你吗？”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风响。赵云转身的一刹那，便感到胸口处传来剧痛。自己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砸在了石板路上。感到了危险，赵云体内三股真气几乎是下意识地爆出，金色和红色相互交织的光芒冲破这一片树林，直射天空，林中受到惊吓的鸟慌忙飞起，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天空！ 赵云正要发力，只觉鼻间传来一丝清淡的发香。仔细看清了扑在身上那道倩影之时，却是再也使不上劲。 “你没怎么变啊，小瞳……”赵云对着把自己扑倒的女子说道。 女子毫无表情，双眼打量着赵云的脸，手按住赵云双肩，让他动弹不得。长发散在顺着肩膀滑下，落在赵云的胸口上。一身紫色长袍，凸显出曼妙的身躯。 盯着赵云好半天，女子低了低头，凑到赵云颈间，用鼻子嗅了嗅赵云身上的味道。赵云哭笑不得。当初他、夏侯兰、颜瞳三个小屁孩还在常山的时候，颜瞳便是这样爱嗅物体的味道。如今看来，是一点都没变……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赵云右脸上，赵云痛得一阵哆嗦。颜瞳不解气，反手又是一耳光抽在赵云左脸上，直接把赵云给打懵了。 “臭小子，当初就是你和小兰偷看我洗澡，还没找你们算账！”颜瞳坐在赵云肚子上，那只手又扇了下来。赵云一边捂着吃痛的脸一边拦住颜瞳就要抽下来的手，赶忙道：“等等等等等……你再抽下去我可就死了啊！” “死了最好！”颜瞳打开赵云的手。凌烈的掌风拍到赵云脸上，赵云把眼睛一闭：完了，躲不过了…… 颜瞳的手碰到赵云的脸，却没有再抽下去。她轻轻抚摸着赵云被打红的脸。睁开眼，赵云看到颜瞳盯着自己在傻笑。 “我想死你们了……”颜瞳露出洁白的牙齿，当初那个小女孩的笑容，便是如此纯洁…… 第142章 叙旧 温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林木，光斑洒在林荫小道上。之前受到惊吓的小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又重新潜入这一片林海。风中夹着泥土的味道，铺满一地的落叶。间或传来鸟鸣声。 紫色长袍，长发散在两肩。明眸皓齿，依稀是当年模样。颜瞳便是这般坐在赵云身上，盯着曾经的小伙伴，吃吃地笑着。 “以前我老是受人欺负，你和小兰总是一个拉着我跑，一个挡着替我挨揍。”颜瞳的手肘抵在赵云的肩膀上，托住自己的下巴，生怕他跑了一样，“四岁那年，嘴馋的我偷吃了张大叔家的肉，是你们替我把这罪名扛了下来~” 说到这里，颜瞳扑哧一下笑了：“我还记得你和小兰光着屁股挨打的样子。子潇哥哥在一边不住地为你求情，小兰的爹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哈哈~” “你还说呐……”赵云道，“那小子不厚道，故意把身体往前挪了挪，板子都打在我屁股了……” 颜瞳眨了眨眼睛：“谁叫你心眼那么实……” “其实你也不老实！”颜瞳又改口道，“臭小子，怂恿小兰跑到我家后面偷看我洗澡，你以为我没发现啊！” 赵云脸微微红了红。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么，这都多久了…… “看了又怎样……”赵云低哼一声，把目光撇开去，“反正那时你还什么都没有……” “啪！”颜瞳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来，不过赵云感觉得到她没有用劲。 “占了便宜还卖乖是吧！”颜瞳揪住了赵云的鼻子。看得赵云被整治的模样，颜瞳只是笑。 “不过看在你替我挨了那么多打的份上，这事就算了！”颜瞳话锋一转，语气低沉了下来，“后来那场饥荒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你们了……” “我只记得那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小兰家都空空的。后来他们告诉我，子潇大哥带着你走了，小兰也是。”颜瞳幽幽地说，“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当时只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了，跑回家大哭了一场。再后来，因为饥荒，镇上好多人都走了。爹娘为了我，活生生地饿死在我面前，那时我才9岁……那天我一个人把爹娘埋在了那边的乱石岗，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却没有人陪。真定几乎没人了，留下的都是走不动的老妪⌒走在这一片荒凉之中，我突然好想你们……” “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路也走不稳了。迷茫之间仿佛看到你和小兰，但那也不过是幻觉而已……”颜瞳索性趴在赵云身上，“弥留之际看到了你和小兰，我突然觉得，死亡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至少它可以让我看到你们。我可以看到带着我逃跑的小兰，我可以看到挡住他们替我挨揍的子龙……然后我的视线就变黑了……” 听着颜瞳的话，赵云看着上面那茂密的叶子，以及透射下来的阳光。是啊，那几年的饥荒，整个常山郡饿殍千里。若不是有着哥哥的保护，自己早就变成了那抔黄土…… “等我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离魂宫里了。”颜瞳接着说道，“是当时的魅姬救了我。她那时完成了任务，准备返回空间之内，刚好路过真定，看到了埋葬爹娘的我。她看到了整个过程，只是在最后才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自那以后，我便成为宫内的人了。”颜瞳把头靠在赵云肩上，“用当时的魅姬的话说，我感受过彻底的绝望，所以有资格成为离魂宫的人。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便一直面对着杀戮。杀那些陌不相识的人，杀和自己一起成长的人，甚至……杀教会自己武功的人……就连晚上睡觉时都必须保持警惕，我看到很多人都是在夜晚被夺去了性命……” “每天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都是一身鲜血。不敢睡觉，回到房间便泡在洗浴池里，抓紧时间打个盹，再防范随时都可能袭来的人。时间一长，我便麻木了。曾经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渐渐淡出了脑海。想活着，想好好地睡觉，就只有尽快将任何可能杀你的人全部杀光。就这样，我成为了那一批训练的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人……然后成为了西门最优秀的杀手，现在又成为了魅姬。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杀认识的人，成为宫主，亦或是，被自己认识的人所杀，成为垫脚石……” 颜瞳轻轻地说着。字字打在赵云心上。原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够了，没想到颜瞳她……赵云抬起手，轻轻地放在颜瞳头上，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前几年，宫主突然给我们四大杀手下了命令。”颜瞳道，“尽可能多地搜集大陆上被暗杀人的线索，整理出共同点，再上报上去。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你……” “你当时还在公孙瓒门下，我派出了月妖--也就是樊淑，她在我们西门被称为月妖--潜伏在袁绍身边，让她负责河北整个地区的线索。在界桥一战中，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全军覆没，却只有你冲破了重围，差点杀死了袁绍。月妖出手救了袁绍，发现你体内的龙鳞罡气，便迅速回宫告诉了我。你知道么子龙，我听到你的消息之后有多么激动。原来你没死，你还活得好好的，你武艺高强，还在那一战中差点杀了袁绍。于是我便让其他人代替了月妖的职责，让月妖去帮助你……” “这一次也是这样。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布衣神相以及曦扯上关系，但是等我发现了白鬼夜行在这里时，便觉事情棘手，于是让月妖去帮你。”颜瞳道，“好在你没有被白鬼的通灵术困住。他的通灵之法，当今世上恐怕没人能够躲开……” “嗯……”赵云拍拍颜瞳的头。看来这丫头这些年，很不好过啊。整天泡在鲜血和杀戮里……当初他们在田野里追逐的时候，谁会想到，这个小女孩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别动，”颜瞳轻声说道，“我想睡会儿。” “睡吧。”赵云道。颜瞳趴在他的肩上，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哦，对了。其实月妖的人挺好的。”颜瞳迷迷糊糊地说，“如果你喜欢她，给我说就是了。” “……”赵云一脸无语，再看颜瞳，她已经睡着了。 抬头看看树林，几只小鸟飞过，欢快的叽喳声十分悦耳。 山下，樊淑撩开额前的刘海，重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搞的，小两口不下来了还……”樊淑望了望山上，“这么久不见还要亲亲抱抱么……” “果然是久别胜新婚么~不过别忘了，我们还要赴会啊，魅姬……”樊淑挽着头发，打了个结，长发束起，一副清爽干练的模样。 第143章 前任宫主 颜瞳的头轻轻动了动，又沉了下去。赵云保持着静止。这些年，颜瞳这丫头怕是累坏了吧……整日活在他人的嫉妒和仇恨之中…… 当初在襄阳，吴言对自己说，她活在全天下的仇恨之中……颜瞳现在，也是那种感觉么…… 盯着颜瞳熟睡的脸，赵云叹了口气：“你可不能变成她啊，小瞳……” 颜瞳“唔”了几声，缓缓地睁开眼，盯着地面。迷茫的眼睛很快回过神来。她拍了拍头，撑着赵云坐了起来，长发摇曳。 “我睡了多久了？”颜瞳问。 “一小会儿。”赵云道。 “哦。没有耽搁……”颜瞳说着就站了起来，顺带把赵云也拉了起来，“你陪我去做件事情……” “嗯？”赵云活动了下肩膀，“什么事？” “杀人。”颜瞳打了个呵欠。赵云一愣。 “是燕云宗。”颜瞳说着便向下走，赵云跟了上去。 “燕云宗？” “他们的势力威胁到了我西门。”颜瞳解释着，“曾经大陆四大门派如今只剩下他们一家独大，却是不好。失去了其余门派的牵制，燕云宗越来越壮大，其影响力足以和布衣神相门持平。只是因为他们平日里都在西北活动，很少涉及中原之事，所以人们对其印象不深。” “燕云宗壮大，布衣门不会插手么？”赵云问道。虽然布衣门一直超脱世外，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的赵云可不会再相信那布衣神相门…… “这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颜瞳道，“他们在和布衣门做交易。” “什么交易？” “不知道。”颜瞳道，“我总觉得布衣神相门怪怪的。前些日子还派人来访问了宫主，若不是月妖心细发现了来使，那连我这个魅姬都不知道……所以这次我要采取些行动。一来是扫除我西门的威胁，二来是调查一下这事。” 两人说着便走下了山。樊淑一直等在那里。颜瞳给樊淑下了好些命令，樊淑便化为一道紫色光影而去。 “燕云宗左门门主黄承先邀请我去赴会，估计也是没安好心。”颜瞳示意赵云跟她走，“所以我要先下手。” “你怎么打算的？”赵云问道。 “你和我去赴会，月妖和其他人从另一边动手。”颜瞳道。 跟着颜瞳来到了一座宫殿内。颜瞳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摆着一张小床，紫色的帷帘，淡红的桌子。大约就是颜瞳的房间了。 “对了，小瞳，帮我找两个人。”赵云道，“我和他们一起来的。” “谁？” “甘宁和蔡琰。”赵云道。 “海神甘宁么？”颜瞳不知在找什么东西，“他们长什么样子？” “甘宁么……看到你们话也不说便会打过来的人……”赵云想了想，“文姬她不会武，一身蓝衣服……” “恩，不讲理的和不会武的，对吧？”颜瞳拿出一个面膜，“我会让她们找的。你把这个戴上，作为伪装。” 夜晚，月光照耀下的合黎山如此静谧。这里是合黎山脉的另一边，没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取而代之的是长长的峡谷。峡谷两边被浓郁的绿洲铺满，草木相互叠嶂，在广阔的地域上尽情地延展，层层相映，十分有层次感。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块巨石，挡住了祁连雪山融化的冰雪，在山的南面形成了巨大的汪洋。大禹治水时曾来到这里，站在山顶向南看，千里泽国，百姓深受水患之苦；向北看，万里黄沙，生灵饱受风沙之害。为救黎民于水火，大禹从腰间抽出一柄利斧，向堵在峡中的巨石猛劈下去，山南的积水顿时喷涌而下，向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漠流去。水到之处黄沙伏地，百草生根，林木萌发，绿意丛生，久而久之，山南山北都变成了绿洲。这片峡谷因此而生。当地百姓感激大禹之情，便在此修建了好些禹王亭，纪念当初大禹的功绩。 峡谷之中还有着嶙峋碎石，虽然已经没有之前的规模，但仍显得巨大。在这一片乱石之中，空间波动了起来。涟漪过处，闪现出两个人影。这正是赵云和颜瞳二人！ “月妖她擅长的是空间转移之术，她在这里还有一些地方提前设置好了传送点，因此我们可以直接来。”颜瞳对赵云道。 赵云点点头，回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你们约定的时间是多久？” 颜瞳指向不远处那巨大的影子：“明日正午，就在那边的合黎主峰：招云峰。” “此处偏僻，倒是可以避开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不让他们知道你们的交易。”赵云道。颜瞳便走了开去。她和赵云先到此处，本就是为了弄清地形，好探出燕云宗可能埋伏的地方。等到明日让樊淑注意一些…… 两人在漆黑的夜中行走着。黑暗对他们形不成阻隔，赵云有龙瞳，颜瞳的功力也是很深，一路上没有什么障碍。两人将峡谷四周仔细探测了一番，将这块地形了然于胸，便向那招云峰行去。 身形划过这一片绿洲。站在远处看还不觉得，等到疾行在其中时才发现这片绿洲大得吓人，赵云飞出好一会儿都没有到头。颜瞳在身边也是有些诧异这绿洲的广阔。不过还好，招云峰就在前面，跑不了…… “小瞳，向你打听个人。”赵云没有察觉到异常，便和颜瞳说话。 “嗯？谁？” “你们的前任宫主。”赵云道，“吴言。” 颜瞳身形顿了顿，很快又跟了上来：“你……认识她？” “就是她……杀了哥哥……”赵云的牙齿紧了紧。 颜瞳一愣，停了下来。见颜瞳停在了原地，赵云回过头，走到她身边。颜瞳一脸震惊地盯着赵云。 “怎么了，小瞳？”赵云问道。 “子潇哥哥……是她杀的么……”颜瞳似乎不大相信。见赵云点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颜瞳清了清神，拍拍赵云的肩：“边走边说吧。” 赵云再度运起凌云决，偏头看去，颜瞳的步法也是很奇特，脚上闪着微弱的紫色光芒。尽管是在夜晚，这光芒也很渺小，不容易被发现。 “要说的话，她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了……”颜瞳道。赵云并不吃惊，吴言的功力他是见识过的，当日在襄阳一招秒杀了数十个江湖好手。那种身手……强得有点离谱了…… “我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灭天崖一战之前，她一直是宫内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颜瞳道，“她原本也是西门的人。我进入离魂宫大概是第三年的时候，便是她在指导我们一群人修行。她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也没有四大杀手那种冷漠，反而显得很平易近人，因此我们也都很喜欢她。也算是我半个师父吧。门内好几次选那四大杀手，本来有资格的她都放弃了，因此一直没什么人知道她，除了我们这些新人。也就是说，在灭天崖一战之前，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一个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大姐姐而已……” “不过后来江湖各个门派联手围攻我们，最终在灭天崖一决生死。”颜瞳的表情变了变。显然，对于当初那场大战，她记忆犹新。 “灭天崖决战异常惨烈。我记得当时有七十三个门派联手围攻我们，无论是燕云宗，煌天门，烈云宗，长江门这四大门派还是如丹鼎派等超脱世外的道教门派，几乎整个大陆上排得上名号的高手都来了。那时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成员，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势，吓得呆住了。不只是我，和我一样的那些新人也是不知所措。我们平时只是执行一些低级的暗杀任务，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时的宫主在十五位绝世高手的围攻下 身亡，尸体断为十三段，她的头就落在我的面前。当时的四大杀手也是被逼得无路可去，最终祭出了禁术，虽然让无数高手陨落，但她们自身功力尽失。而那些资历老一点的，不是和他们同归于尽，就是被杀死。那些被活捉的同伴都是寻找机会挣脱，要么自杀，要么同归于尽……” “我当时被那场面吓得双腿发抖。在我们离魂宫面前，他们所有门派都成了正派，而我们便是所谓的魔教。天空中无数紫色身影划过。但是我明白，每一道身影划过，我便失去了一个同伴。一旦她们死光了，就该我了……我当时都产生了要逃的念头……” “是吴言阻止了我们。”颜瞳道，“在之前她一直保护着我们，但是后来局面越来越不利。灭天崖下堆满了尸体，有名门正派的，但更多的是我们的。吴言让我负责其他人的安危，自己便冲了上去。” “她用的功法不是我们离魂宫的。”颜瞳声音一沉。赵云眉毛挑了挑：不是离魂宫的？ “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很慢，每结一次印，天地间便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紫色的字。总共出现了八个。在那八个大字面前，众门派的攻势却是再也攻不进来……” “哪八个字？”赵云问道。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颜瞳道，“她用的功法，是诸葛孔明原创的禁术：八阵轮回……” “那一记八阵轮回之下，天都裂开了，紫色的天火从天而降，整个空间都坍塌了下来，将冲在前面的活人连同下面的尸体全部压成粉末。那八阵轮回以天地为炉，将整个灭天崖包裹了进去。我只看到无数血水从天空中洒出，倾注在灭天崖下的那条河中。那一记八阵轮回之下，竟陨灭了四十八个门派的所有高手……” “我记得当时的吴言连续吐出好几口鲜血，随即又用那鲜血动用了我们宫内的禁术：焚血离魂法。她把那些死去人的精魂强行抽出，注入到八阵之中炼化，最终倾洒在我们活下来的人身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栽倒了下来，落在了我面前。经过我们之前的战斗和吴言这一击，余下的江湖高手所剩无几，我们也是没了战力。因此这场战才作罢。我们召集了剩下的人，等着吴言醒来。最后我们一致推举了她作为宫主。我们离魂宫成立这么久，也就只有她是没有经过那种选拔而直接当上的宫主了……” “然后她把我们带到了塞外，在异邦境地休整了两年。这两年间，她重组了离魂宫，恢复了规模，四大杀手又被重新设立。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带我们重回到了中原。”颜瞳道，“但是，就在回中原的那一年，她离开了。” “离开了？为什么？”赵云问道。 “我不知道。”颜瞳道，“当时我已经是四大杀手中的魅姬了，她连招呼也没给我们打一声，留下一封信便走了。在信中她指定了如今这一任宫主，又交代了些其它事情，便没有任何线索了。到现在，我再也没看到过她……” “她加入曦了……”赵云声音沉了沉。 “曦？”颜瞳道，“那个组织么……可是为什么啊……以我对她的了解，不应该啊……” 赵云没有说话。吴言会诸葛亮的禁术，难道她和诸葛亮有什么关系？她也会凌云决，又和师父有什么关联么……不管怎样，哥哥就是她杀的……此仇……必须要报！ “招云峰到了。”颜瞳停了下来。两人仰头，看着夜幕下的山峰。 “我们上去吧！”赵云迈出脚步。二人走入了林中，很快消失在那抹黑色之中。 第144章 改变计划 在夜幕的掩护之下，颜瞳和赵云在招云峰中的林间疾行。 越过陡峭的石壁，穿梭在一片乱石之中，两人没有再说话。一左一右，极有默契地扫视着这招云峰的地形。 “山势较为陡峭，怪石嶙峋，和枯草杂木夹杂在一起……”透过重重夜色，赵云眼中闪过一丝血红。如果有什么人从下面上来的话，一出林子便会被发现。颜瞳要对那黄承动手，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寂静的月光下，两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疾行着。赵云只见右前方那道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颜瞳回头盯着两人来时的路，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赵云走到颜瞳身边问道。颜瞳皱了皱眉：“似乎有人上来了……” 顺着颜瞳的目光看去，赵云只看到那些星罗棋布的石头和路，还有下面两人之前穿过的树林。一道能量涟漪从额心中荡出，赵云扫视着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气息。 赵云不明所以地看着颜瞳。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焦急，不知是何事让她如此…… 颜瞳那漆黑的眸子突然因为恐惧而变大，她伸出颤抖的手，将赵云扶住。赵云低头，一把带血的剑贯穿了自己的胸口，刺入了颜瞳的体内！颜瞳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靠在赵云身上，紧紧抓住赵云的衣服。 “子……龙……”鲜血从颜瞳嘴边溢出。她抬起头，赵云的目光在颜瞳的注视下涣散。两人纷纷倒地。 两人身后的石块之中突然浮现出三名男子。衣着各不相同，但是头上的护额都刻着一朵云。当先一名拔出了贯穿两人身体的剑，擦干了上面的血。 “老大，这是那离魂宫妖女么？”身后一人问道。 那人扫视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颜瞳：“错不了，就是她了。” “如此一来，黄门主便可以对那离魂宫下手了……”那人道，“我们先回去禀告情况吧！” 双眸睁开，颜瞳站了起来，看向远处。 “果然是那里么……”颜瞳喃喃道。身边，赵云收回了气息，那三人随之倒地。 “黄承果然没安好心……”颜瞳道。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赵云问道。 “燕云宗下分四门，和我们类似，前、后、左、右，由门内四大金刚统领。其中黄承率领的左门擅长土系法术，这一片区域，倒是对他们有利。” “那接下来？” “计划改变，先下手为强。”颜瞳双手结出一个印，“我们先去看看，让月妖随后到。” “这三个人，就让他们在你的幻术里面徘徊吧。”说着，颜瞳便向前飞去。赵云也跟了上去。 根据赵云用幻术所问出的情报，两人在原定的路线上拐了个弯，向招云峰半山腰疾行而去。穿过碎石树林，隐约可见那边的一个小山洞。在刚才的幻界之中，赵云便得知了黄承手下的一些人在这里商讨着什么。 “嘘……”颜瞳拉住赵云，躲在一棵树下。不远处便是那黑黝黝的洞口，出奇的安静，似乎没有什么人。颜瞳眉心间闪出一个紫色亮点，一道涟漪波动了出去，遍布这一片夜色。 “两个出来了。”颜瞳低声道，同时对赵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赵云点头，和颜瞳分别退向两边，藏匿起气息，隐蔽了起来。 “哎！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人还没有出现，声音便传了出来。 “小声！别暴露了行踪！”另一人低声喝道。 “没事，这里不会被发现的。”一个人走出了黑暗，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扫视了一圈。 “让他们去打探情况，他们难道去玩了？”他说着转过身去，“你快出来啊！咱得去找他们！” 那个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一点点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他不耐烦地道：“干嘛这么婆婆妈……” 他愣住了。面前的人嘴边溢出一丝鲜血，扑通倒在自己脚边。刚才还好好的人，现在变成了一具死尸！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 “离……”他嘶哑的声音还没有传出喉咙，便已经发不出声。他的脖子被身后的人卡住了！ “安静点！”赵云在他耳边低声喝道。这人立刻停止了反抗。他的脖子此刻被一把匕首抵住，只要赵云一用力，他便一命呜呼。 “黄承是不是在里边？”颜瞳走上前，问道。那人摇了摇头。 “老实交代！”颜瞳抬起手，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人肩胛处。那人一阵抽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隔得这么近，赵云也没看明白颜瞳用的什么手法，不过既然是离魂宫的四大杀手之一，想必也会有些特殊手段才是。 “黄……门主让我们今日来打探情况……其他的，小的一概不知……”那人低声求饶道。颜瞳抬起手一耳光抽在那人脸上，就像白日里抽赵云一般：“黄承的目的？” “小的不知……啊！！” 赵云急忙捂住那人的嘴。还好动作快，这声音只有赵云两人听见。低头看去，颜瞳似乎又把手转移到那人的腰间，不知干了什么。 “说！”颜瞳喝道。 那人浑身都在抽搐，全身紧绷，赵云只觉这人气息突然之间紊乱了起来。 “饶命啊姑奶奶……”那人嘴角边溢出鲜血，“黄门主说……明日要对离魂宫的动手，于是今日让我们来……” “想到一块去了。”颜瞳冷哼一声，“黄承现在在哪里？” “门主现在在……岩村……” 听到最后两个字，颜瞳手掌化刀，在那人颈间一拍，那人便应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响。赵云看得出来他死了。 “还真是果断啊……”赵云耸耸肩，“你对他干了什么？我没看懂……” “断了他的经脉而已。”颜瞳面对山洞，“宫内每个人都会的。” “这里面的都不用留了。”颜瞳走了进去，“想杀我是么……今天我就来个反杀！” 再次走出山洞，两人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赵云脸上沾了点血。颜瞳拉过赵云，抬起手给他擦了擦：“杀人之后不要在身上留下气息。” 愣了一愣，赵云注视着面前的颜瞳，四目相对。风略微撩起颜瞳散在一边的长发，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月光之下，那略显清瘦的脸仍有着几分当年的模样，只是当初那清纯的小女孩，却是不再。自己面前的，是离魂宫杀手，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恨入骨髓的魅姬…… 见赵云呆住了，颜瞳也是看着赵云好久。炎龙瞳中的红色渐渐淡去了，恢复了之前的墨黑。 “臭小子，看什么看，找死啊！”许久，颜瞳抬起手，想给赵云一耳光，离赵云不远处却停下了。颜瞳的手顿在了空中好一会儿，慢慢垂下，放在赵云肩上。 “子龙，在你面前，我还是那个小瞳么……”颜瞳叹道，“就算是如今被无数人仇恨，你也会来帮我……” “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真定了……”颜瞳收回了手，头发在空中飘舞，“无论我多么想摆脱这些，也已经没有退路。要么走下去，要么死，不会有第三条路……” 山洞口又恢复了寂静。两人默默地对立着，一时无言。 赵云抬起手，轻轻放在颜瞳的肩上。 “我们走吧。”赵云道，“岩村就在不远处，事不宜迟。” “你现在这么强，也不需要我来替你挨揍了吧！”赵云笑了笑，“天下人又如何？他们的仇恨，可不值得我为之挨打啊！” 颜瞳呆了好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 “好吧，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当初那洗澡的事情就真的不计较了！”颜瞳摆摆手。赵云一头黑线：敢情她一直记着啊…… “我们走！”颜瞳化为一道紫色残影，“黄承那家伙可不好对付，我们得小心了！” 第145章 反杀 看着转眼之间杀掉四人的颜瞳，赵云咽了咽口水。 “这下岩村门口没人了。”颜瞳出现在身边。 借助夜色，两人从招云峰一直潜行到山峰东边的这个村子。岩村，顾名思义，说明这个村子有很多石头。远远看去，村落处在一片碎石之中，而那些房屋也是石头搭建起来的。这里的建筑风格和中原的纯木制房屋大不一样啊…… 颜瞳在刚才清掉了村门口的几个人。她嫌赵云动静太大，于是便自己上了。赵云看得清清楚楚，颜瞳的杀人速度之快，四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颜瞳切断了经脉，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点血迹。一举一动之间，几乎身上每个部位都可以成为颜瞳杀人的利器。震断经脉的攻击，这种死因，若不是行医之人，还真得很难看出来…… “等等！”赵云拉住就要走进去的颜瞳。颜瞳不解。 “你说过，燕云宗左门擅长的是土系功法。”赵云道，“这个村子被岩石布满，我们就这样进去，恐怕会被发现。” “对啊。”颜瞳眨眨眼睛，“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啊！” “嗯？”赵云一愣。 “让他们自己出来啊，这么大个村子，我也懒得找。”颜瞳一脸天经地义，说着便向岩村走了过去。赵云虽然不明白原因，不过颜瞳也不是贸然行事的人，想必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也跟着走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便保持着一左一右走进了岩村。四周并没有人，也没有可疑的气息，赵云疑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颜瞳，颜瞳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赵云更不解了。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虽然颜瞳刚才的语气自信满满，但是……她哪里来的自信啊…… 在夜幕的笼罩之下，这个村子安静得很诡异。街道上布满了乱石，大小各异。赵云显得很警惕，小心地避开这些石子，倒是颜瞳满不在乎，边走边踢，石子的碰撞声在悠长的巷弄里回荡。 “黄门主，既然我都来了，你就不必躲藏了吧！”颜瞳索性大喊了起来，“这难道是燕云宗的待客之道吗？！” “小瞳，你……”赵云一脸无语。颜瞳对赵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不用的。 好一会儿，赵云察觉到了异常。向左边远处望去，那边的石屋之上出现了一名男子。是从岩石之中浮现出来的么…… “呵！”颜瞳走到赵云前面，“夜里无聊，散步至此，听说黄门主也在这里。真是赶巧啊！” 那便是黄承了么？赵云扫视着四周，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黄承顿了一顿，笑道：“是啊，不曾料到在此遇见……” “既然如此，我就不废话了！”颜瞳打断黄承的话，喝道，“今天在这里，我们就把明日要说的都说了吧！” 没想到颜瞳会如此说话，黄承沉默了好一会儿。隔得这么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呵哈哈，魅姬果然快言快语……”黄承的笑声传来，“那我黄某人也直说了。这次请你前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何事？”颜瞳道，同时示意赵云就在暗处不要出来。不明白颜瞳的打算，但赵云还是一直隐匿着气息。 “合作。”黄承道。 颜瞳眉毛一挑，不解：“大陆第一宗门燕云宗，也会和我歪门邪道离魂宫合作？真是前所未闻呢……” “事已至此，我黄某人也不瞒你了。”黄承似乎早就料到颜瞳会这么问，“如今燕云宗内正为门主之位争来夺取，若魅姬能助我，日后我黄某人登上门主之位时，定会对离魂宫礼待有加。” “刘三刀出事了？”颜瞳道，“据我所知，当今大陆上没有几个能和他对抗。你们却如何来夺那门主之位？” “为了表达我黄某人的诚意，我就把门内之事告诉你吧，魅姬。”黄承道，“门主刘三刀确实是个传奇，可是，传奇注定只存在于过去。一年前，刘三刀不知被哪位绝世高手重创，身受致命之伤。想我等人根本招架不住他三刀，而那位全身黑衣只露出眼睛的高手却一连破开他七七四十九刀。刘三刀遭此打击，一蹶不振，自废功力，再也不踏足江湖之事。如今月魂现世在即，门内暂时还没有动静。不过在那之后，便会产生新一任门主。” “我如今已经得到了布衣神相门的帮助，如果魅姬你能再助我一臂之力，那门主非我莫属！”黄承道，“到那时，我燕云宗和你离魂宫便可成为西北乃至整个大陆的主宰！” 颜瞳陷入沉思。没想到那被称为刀神的刘三刀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整个大陆上恐怕没人不知道他的传奇。凭一己之力将燕云宗带到如此的规模，从未有人招架住他超过三刀的攻势，一口断刀横扫整个江湖，意气风发，不料竟会是如此下场。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下凡，竟然能破开他四十九刀…… “没想到啊，断刀刀神刘三刀，竟然会落得这个结局……”颜瞳摇摇头，叹道。 “呵，这个世道便是如此！”黄承道，“旧事物终将凋零，取而代之的，正是我们！魅姬，你我二人今日所做的决定，必将影响整个大陆！” 颜瞳将目光从黄承身上移开，盯着头顶上刚刚冲出乌云的月亮，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黄承以为她在思考，，便自信满满地等在了那里。 “黄门主，我问你一个问题。”颜瞳道。 黄承嘴角一扬：“请讲。” “如果在你面前有一只你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蚂蚁，它要求你和它合作，你答不答应？”颜瞳道。 颜瞳此言一出，黄承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凝固。 “呵，魅姬，你确实很强。”黄承冷笑，“但是，谁是蚂蚁，还不一定……” 黄承话音一落，四周的石屋之上浮现出大大小小近百身影！那全是黄承的手下，将颜瞳围在正中！赵云怕颜瞳有失，便要运起真气，颜瞳却向他使了个颜色，示意赵云不要乱动。见颜瞳的样子，赵云愣了愣，还是按捺下了涌起的真气。 “魅姬，此处到处都是我的人，地势也于我有利。”黄承道，“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颜瞳毫无惧色，两只手抱在胸前，刮了刮鼻子：“黄承，你给我记住了。” “我离魂宫，从来都没有盟友，也不需要任何盟友。”颜瞳缓缓地道，“一切在我们眼中，都是阻碍。” “既然是阻碍，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一道紫色光芒拔地而起，竟将四周的石块全部卷起，如同龙卷风暴一般。众人都在躲避这迎面而来的冲击，颜瞳却早已出现在黄承面前。没有任何迟疑，颜瞳只用手便贯穿了黄承的心口！眼前的黄承轰然炸开，无数石屑四散开去。 颜瞳回头，黄承站在不远处，身边还多了个人。 “果然这里的地形对他有利……”颜瞳见黄承逃掉了，“他身边的人，应该是那个布衣神相门的人了吧……” “魅姬，我说过了，在这里，你才是蚂蚁！”黄承笑道。他对身边那白衣老者行了一礼：“玄宗长老，那女人就交给你了。” 被称为玄宗的老者看也不看颜瞳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颜瞳只觉漫天雪花向自己飘来，全身一冷，身形暴退出好远。凝神细看，这片区域竟然下雪了！ “看来这老不死的，有点来头啊。”颜瞳喃喃道，“子龙，黄承就交给你了……” 玄宗身上弥漫出缭缭白雾，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围绕着他旋转。和他正对的便是颜瞳。此刻颜瞳四周也是围绕着紫色圆环，面对布衣神相门的长老，她毫无惧色。在整片大陆上，离魂宫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哪怕是那布衣神相门！ “噗！”黄承被这突然的一击打得口吐鲜血，身形被震飞好远。抬头，却是一个少年。 赵云挡在燕云宗那一干人等面前，抱了抱拳：“不好意思了，黄门主，虽然偷袭不算正道，不过小瞳让我潜伏了这么久，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你……”黄承没想到颜瞳带来了帮手，而且在刚才自己分心的时候狠狠地对着腹部来了一拳。好……痛……什么东西透过那一击渗入自己的身体里了！ “哦，忘了件事情。”赵云道，“在下武艺不精，为了保命什么暗器都带上了。可能会有毒吧，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你……”黄承瞪着赵云，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赵云倒不的，他的的是那边的颜瞳。那个布衣门的老者，似乎很不好对付…… “小子，你和那魔女就等死吧……”黄承咬着牙，道，“只消片刻，老子埋伏的三百人就要来了，再久一点，你们就会面临整个燕云宗的追杀！哈哈，我堂堂燕云宗，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那就得先清场了！”赵云话音一落，身形早已冲进了人群。三股真气毫无保留地炸开，直取黄承。 得赶快了！清理了这边，便去帮小瞳！不然等燕云宗的大队人来，可就麻烦了…… 第146章 幻术轮回 另一边，颜瞳也和那玄宗交上了手。冲天紫色和无边白色相互对轰，每一次轰击都在地面上留下无数凹槽。这一边，赵云和那数十个燕云宗弟子战在一起。运起凌云决第三重，在人群之中不断穿梭，势单力薄的赵云倒是占据了优势地位。被枪击退的越来越多，等清理了这边的，就该去帮小瞳了…… 借助枪的长度优势，赵云再次砸翻了一群人。站在原地，四周倒地之人十之八九，均是没有了战斗力。回头，颜瞳和那玄宗的身影在夜空下不断闪现，应该是僵持不下了。赵云倒转枪尖，就要向那边走去。 大地在轻微地抖动！赵云察觉到了脚下的异常。抖动愈来愈激烈，地面的碎石不断摇响，最终竟然被震了起来！岩村的石屋在这影响之下都开始了倒塌！ 赵云跃向空中，运起炎龙瞳。透过一片血色，赵云看清了这一片大地之下的能量流动。它们被无形的力量牵扯到了一个地方。而那里，正是黄承！ 此刻的黄承上半身衣衫已破，双手按在地上，肉眼都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灌入了他的体内。以黄承为中心，无形的风暴开始蔓延，灰土弥漫，围绕着他形成环形壁垒！ “我说过了……”黄承阴阴地道，“在这片区域，我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他从周围的岩石之中汲取着天地能量么……赵云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如此一来，整个自然环境都变成了他那无穷无尽的补给点，也就是说，黄承全身上下有无限多的能量…… “果然被小瞳说中了啊……”赵云低喝一声，身形变为无数残影，每个残影卷起一地火焰，向黄承包围而去。迎着漫天灼热的气息，黄承面前的土地突然凸起，形成一道土系环形墙。火焰被那弧形墙壁引向了高空。火浪吞噬了黄承眼前的一切。虽然看不清面前的情况，但黄承却疾速向右边撤去，赵云随之而来的攻势落在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一颗飞溅出去的小石子擦着黄承的脸过去了。在赵云攻势落地的一刻黄承反击，如岩石般坚硬的双手撞在赵云横在胸口的枪上。只觉体内一阵翻腾，赵云被撞开好远。 “这区域内的气息都归我支配……”黄承冷笑，“你的行动，我了如指掌……” 这是什么功法……赵云倒扣龙枪，提防着那黄承。要真这么下去，自己就没得打了。他能够从环境气息变化之中了解自己的攻击，根本打不着他。远处，颜瞳和玄宗仍在激战，不时传来空间荡动，看来一时半会儿僵持不下。再这么拖下去，燕云宗的大队人马就开过来了，那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枪尖着地，赵云将速度运至极致！黄承只觉眼前一花，赵云便消失了！自己和赵云之间的土地都被刮去了一层，刮去的凹痕以肉眼无法辨认的速度向黄承逼来！因为速度太快而导致的土地分裂！ 气息变化的速度跟不上他移动的速度！黄承一惊：怎么会有这般移动！一个呼吸没完，赵云已经出现在黄承右边，右手上那激烈交织的能量传来刺耳的尖锐声！ “轰！”一阵暴鸣，无数石屑四散，泥土被炸开，天地能量荡然无存！一片模糊之中，赵云只觉得自己打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待灰尘散去，却发现面前是被击成粉末的花岗岩。 “离得这么近都能逃走，真是恐怖……”赵云盯着不远处毫发无损的黄承。刚才就是这短短的几招，自己绞尽脑汁，用了好些内劲才完成。而那黄承根本没有任何消耗，再这么拖下去，输的只能是自己…… 呼……师父，对不住了。当初我什么都学得不错，就是这一项死活学不好。现在，只能先拿出来献丑了…… 见赵云在原地没了动静，黄承身上弥漫起土黄色的雾气。渐渐地，这雾气遍布了整个战场，阻断了视线。 “你是左慈的徒弟吧……”黄承道。赵云心头一凛：他怎么知道的？！ “哼……”黄承道，“左慈乃当今世上玄门幻界第一人，其幻术出神入化。而如今你还没有使用幻术……” “为了避免那该死的麻烦，我阻断了你我的能量传递。如此一来，你便不能根据幻界来构造幻境……” “你输了。” 赵云处在一片迷雾之中。该死，自己所想的都被他看出来了。他怎么知道师父是左慈的？这片迷雾不仅阻断了视线，还能够阻断及其稀少的幻界能量。出山这几年，赵云倒是头一次见到能够阻拦幻术施展的招数…… “砰！”猛烈的撞击发生在赵云左边。赵云倒插着龙枪沿地面滑了好远。自己看不到黄承，他能感应到自己，这里…… 接二连三的攻击接踵而至，赵云苦于防御。黄承是想利用他用之不尽的能量耗死自己…… 轮番攻击了数十个回合，黄承得意地笑了。赵云的气息已经弱了下去，再多几下，他就会丧命于此。然后便是那离魂宫的魅姬了。 又是火焰么……一环蓝色火焰把黄承的身形逼退。黄承弹开粘在身上的火星。不明白这火焰怎么会是蓝色的，不过赵云已经完全处于了下风…… 那蓝色火焰扩张开去，以赵云为中心，烧出了一个圆形区域，将迷雾挡在了外面！蓝色交织间，赵云的身形若隐若现。 “终于准备好了呢……”赵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黄承，看来你这东西，并不能阻挡幻界能量啊……” “恩？”黄承顿了顿，不明白赵云的意思。 赵云身形化为无数残影，每道残影卷起一地火焰，冲破迷雾，竟直接奔向黄承！“相同的招数不要用第二次！”黄承冷喝一声，四周的土地再次拱起，那漫天火焰被引到了高空。与此同时，黄承身形向右一撤，赵云那攻击落在了地上，能量炸开，一颗小石子擦着黄承的脸过去了。 “这场景……有些熟悉啊……”黄承将赵云击飞开去。赵云再次没入了迷雾之中。他擦了擦被那块小石头划得生疼的脸，仔细回想着刚才。 刚才赵云也是这样攻击，被自己躲开了去，为何还要采用一样的攻击？黄承感应着赵云的气息。不对！怎么回事？他的气息消失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啸声，抬头一看，赵云幻化而出的万道残影再次袭来，冲天火光几乎要把一切都焚毁。土地再次隆起，那波攻击又被引开。而赵云随后的攻击又被黄承闪开，又是一颗小石子划到了黄承的脸，赵云的身形再次被击退，消失在迷雾之中。 一模一样……黄承额头上开始冒汗了。为什么？赵云接二连三地使用相同的招数，而且每一幕都那么地相似……、 八成是中幻术了！黄承跃向了空中。虽然不明白赵云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一片区域受自己指挥，战机还在自己这边！ 俯视下方的迷雾，黄承一声大喝，将迷雾全部遣散。空荡的战场上没有一个人。赵云哪里去了？！黄承心头一闷，抬头却看见那无数残影再次席卷而来。火龙扑面奔袭，黄承急忙闪躲。赵云出现在身后，黄承随之躲避。又是一阵炸响，一颗飞溅出去的小石头划过黄承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黄承惊慌失措。为什么？！每一次都出奇地相似，每一次都会有一颗小石子划到自己的脸上，这无穷无尽的循环，根本逃不出去…… “你已经处在我的幻术之中了。”赵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映着黄承的脸，“刚才你对我下了杀手……” “不好意思，黄门主，你就永远待在这轮回里吧。” 赵云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黄承。他现在有着活人应有的一切气息，但是意识却永远陷在了自己的幻术里面。在最开始自己偷袭黄承的那一拳中，自己便已经向黄承体内注入了幻界的能量。因为之前颜瞳提到过黄承的这中功法。在这种功法面前，任何攻击都不奏效，就只能用幻术困住他了…… 回头，颜瞳和玄宗仍在激战。赵云抬脚，刚要走过去，却听得远方一阵梆子响。 “燕云宗的人马来了？！”赵云一惊。那边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人影遮挡，至少有上百人之多！而且看那功法都是不弱的高手，都全力向这边过来了！这下，局面就不是自己和颜瞳能当得了的了！ “小瞳！快走！”赵云向颜瞳飞去，“燕云宗大队人马来了！” 颜瞳将面前白色光幕破开，无数紫色利剑砸向玄宗：“走什么走？！就在这里把他们都解决了！” 赵云疾速飞到玄宗身后，枪身上三股真气激烈交织，百鸟朝凤将这一片空间都化为了虚无〓宗被逼退的空当，赵云闪到颜瞳身边，拉起颜瞳就向后撤：“双拳难敌四腿，黄承已经被压制住了，走为上计！” “哎呀呀！”颜瞳狠狠拍了拍赵云的头，“听我的，放心吧！” 看着颜瞳的脸，那边玄宗已经挡在了两人的退路之上。想在燕云宗人马来临之前撤退已经不可能了，赵云抓紧了龙枪，对着燕云宗人来的方向：“我拖住他们，你解决了这老头就赶紧走！” “你还是那样啊！想挡住他们替我挨揍么？”颜瞳扑哧一下笑了。她把赵云拉了回来：“我们呀，就对付这老头就行！” 第147章 疗伤 天空划过数道闪电，映着下方闪耀出紫色光芒的颜瞳。冰晶形状的光幕向四周散射，煞是好看。 “子龙，别发呆了，认真点！”颜瞳对一边的赵云喝道。 赵云一咬牙，也不管那边冲来的漫天燕云宗的人了。既然颜瞳这么做，便有她的道理，相信她就对了！ 火焰龙卷拔地而起，赤金色的能量急速旋转，龙吟声响彻整个黑夜。以紫色冰晶为背景，赵云枪尖一挑，便向不远处的玄宗攻去！赵云动身的同时，颜瞳迅速结印。在大盛的紫色光芒之下，赵云只觉体内一阵翻涌，力量和速度都被拔高了一筹。抬头，前面就是那布衣门的长老！他正在构建一个雪花状的结界！ 无数火龙四射。火焰撞在结界之上，沿着结界的分布迅速扩散，最终横亘在了天地之间！玄宗的冰系功法和赵云的火焰相互吞噬，发出滋滋的声音。 赵云一声爆喝，布满整个冰系结界的火焰全部炸裂开去！环形气波传开，所到之处尽皆粉碎！在结界出现裂痕的一刹那，紫色魅影突了进去。颜瞳手上升起紫色气剑，直接捅穿了玄宗的胸口！紫色冰晶迅速包裹住了玄宗，最终化为虚无。 “解决了？”赵云飞到颜瞳身边。 “嗯。”颜瞳喘了喘气。 另一边，燕云宗的人马却迟迟没有过来。赵云回头看去，那无数黑潮之中出现了紫色身影，拦住了燕云宗奔赴而来的人。是樊淑带着西门的人到了！ “子龙……”颜瞳撑着赵云的肩膀，气息有些虚弱。赵云扶起颜瞳，却见她胸前好大一斑血迹。 “小瞳！”赵云一惊，手中金光闪现，便向颜瞳身体内输入。 “等会儿再……再说……”颜瞳趴在赵云身上，“把我带到月妖身边，快！” 赵云横抱起颜瞳，速度运到极致，便向那边和燕云宗混战的西门而去。战场局势混乱，离魂宫的人和燕云宗弟子战来夺去，即使运起炎龙瞳，赵云一时也找不到樊淑的身影。颜瞳伤势似乎很重，耽搁不得！ 三股真气冲天而起，赵云索性扬天长啸，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来。那一瞬间，无数奔向颜瞳的攻势如海浪般袭来，亦是有无数紫色身影过来挡开那浪潮。凌云决加上皇龙真气，赵云护着颜瞳在空中来回躲闪。 “月妖何在！！！”赵云大喝。 不消一会儿，右边一阵风响，樊淑过来了。她看到躺在赵云怀里的颜瞳，皱了皱眉：“受伤了？怎么回事？” “布衣神相门，先不说这个了。”颜瞳道，“从现在起，你是西门的统领。这里来的是燕云宗左门的所有弟子，能杀则杀，不能则走。不能恋战，这里离燕云宗总门不算太远，一旦惊动了他们，立刻撤走！” 樊淑点点头，盯着赵云：“你把魅姬带回去，我们在禹王谷会合。” 两人交代完毕，赵云回身将颜瞳带离了战场。绕过几个小山包，身后的喧闹渐渐平息。辨认了一下方向，赵云向那片树林疾行。穿过了这里，再过一块平地，便是樊淑所说的禹王谷了…… “……”怀中的颜瞳因为疼痛发出声音。赵云沉下身形，停在一棵树下，将颜瞳靠着树扶了下来。那块血斑越来越大，伤势很严重。 “是最后一击……”颜瞳道，“那老头的冰系法术太厉害了……临死前破开我的气剑给我留下的……” “别说话了。”金色光芒再次出现，赵云道。 颜瞳穿着一身紫色衣服，护胸带了些亮银色，两边是翅膀形状的。手臂上也系有一环亮银铠甲。此刻鲜红的血正沿着护胸向下滴着，看来刚才玄宗那一击很重，再向左边偏一点，颜瞳的心脏就被毁了…… 赵云伸出手，握住护胸两边的翅膀。略微牵动了伤势，颜瞳眉头一皱，倒吸一口气。皇龙真气透了过去，缓解着她的疼痛。不过要想治愈这伤，还需要把护甲脱下来才行……可是…… 赵云的手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四周漆黑一片，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愣着干嘛？脱啊！”颜瞳倒是先开口，随即嘴角一阵抽搐，“我都……伤成这样了……” 好吧。赵云咬咬牙，将手环住颜瞳，解开护心甲，铠甲之下被血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颜瞳的胸口，还在向外流血。抓住赵云肩膀的两只手因为疼痛加重了力道，指甲陷入赵云的肉里。 “忍一下。”赵云平息着情绪，将那被血染红的衣服撩开。颜瞳“啊”了一声，再次把痛忍了下去。如此一来，颜瞳的胸口以及那伤势就完全暴露在赵云的视线内了。 颜瞳睁开眼，看着赵云伸到嘴边的手，不解。赵云笑了笑：“会有点痛。痛就咬我吧。” “切，谁要咬你。”颜瞳把嘴瞥向一边，下一刻，漫天疼痛席卷全身，颜瞳一阵抽搐，对着赵云的右手狠狠咬了下去。 好半天才将颜瞳体内的冰系真气逼了出来，赵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和颜瞳额头上尽是汗珠，不过还好，血止住了，那寒冰之气也被逼了出来。颜瞳没什么危险了。只是疗伤的时候，总会看到不该看的…… “快松口了……”赵云一阵苦笑。颜瞳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到赵云满是血的右手，也不知怎么办，便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没事了。”许久，赵云抽回自己的手，“这个护甲先别戴了，不然会磨到伤口的。” “哦！”颜瞳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衣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猛然抬高：“你这臭小子，是不是……那个……你自己说！！” 看着颜瞳气急败坏的样子，赵云挠挠头，支支吾吾了半天。 “算了，反正你早就看过了……”颜瞳拿起赵云的右手，“你这里没事吧？” “嗯。”赵云站了起来，横抱起颜瞳，“我们去等樊淑她们吧。” 脚下云朵升起，赵云带着颜瞳跃向了树林高空。月下疾行，颜瞳安静地靠着赵云。 “怎么停了？”颜瞳见赵云停在了树林的边界处。这里是一个小山崖，下面便是那块平地。穿过这片草地，便离禹王谷不远了。 “那边有人，似在打斗。”赵云示意颜瞳。顺着赵云的目光，颜瞳看到远处确实有两拨人在打斗，那气势规模也是相当大。 “还是避开吧。”赵云方向一转，便向远离打斗之人而去。 “等等！”颜瞳低声道。赵云收回了凌云决。 “那黑色气息充满了阴冷之气，恐怕是用毒高手。”颜瞳道，“你体内不是有诛心散么？” “从那气息和阵势来判断，此人的毒系法术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颜瞳在赵云耳边说道，“无视防御一方的能量壁，一旦被沾上就化为脓水，甚至让天地间无所属的能量都产生了退避。在我的记忆之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 “毒帝，贾诩！” 第148章 相遇 在整个大陆上，每个习武之人都有着他先天的属性。一般说来，一个人只拥有一种属性。如赵云、吕布的炎，魏延的阳属性，高顺的地属性等等。也有一些人因为后天的某些机缘，融合了第二属性，如甘宁的冰风双重属性等等。在这之中，有些人会因为特殊的事件导致属性异变，变成极其稀少的属性。如关羽、郭嘉那针对灵魂攻击的“魂”属性，以及张辽那对空间掌控炉火纯青的“空”属性。 所有属性之中，有两种最为特殊。其一便是最稀少的“暗”属性。暗乃融合天下万物而成的混沌，可以吞噬一切能量并化为己用。另一种，则是让人忌惮不已的“毒”属性。 放眼整个江湖，恐怕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属性是毒的人作对。这特殊的群体成天都和剧毒无比的东西打交道，更有人把自己的身体都泡在毒液中。普通人一沾即死的毒液，他们却视为奇异珍宝，并恨不得全身都布满这“佳肴”。谁愿意和这种怪物待在一起？只有怪物才愿意了…… 正是因为毒的防不胜防，所以江湖人士之中有着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对于毒师，无论何门何派，都要保持一定的尊敬。一方面是忌惮这属性的大规模扩展。因为一旦毒应用到战场上，那就不分敌我，会生灵涂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毒师独有的解毒能力。作为对江湖尊敬的回报，毒师们也愿意给那些不小心中毒的人解毒，只是报酬视情况而定。 因为种种，那个人的名号才如此的响亮。那便是毒帝：贾诩，贾文和！ 贾诩何人？抛开毒帝这个响彻四海的头衔不谈，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割据，归其根咎，就是贾诩点燃了那一根导火索，从而导致数百年大**雨飘摇，动荡不安！ 当初董卓进京，扰乱朝纲，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司徒王允利用养女貂蝉使出连环计，离间吕布和董卓二人。最终董卓被吕布所杀，尸首悬于城外三天三夜。时董卓旧将李催郭汜怕王允伤及自己，便要逃跑，正是贾诩出面阻止。当时在李、郭二人手下谋生的贾诩献计反攻长安，以求自保。于是李、郭二人召集余下的大部人马，浩浩荡荡杀进首都长安，一时腥风血雨，朝廷大乱。进而各路诸侯并起，围攻长安，以救天子，其中种种，略去不谈。此之谓“一计乱长安”。 而后贾诩跟随张绣，辅助张绣屡次击败曹操，并直接导致了天下五杰之一的典韦以及曹操的两个儿子死亡。曹操击败张绣之后，看到贾诩出众的才能以及天下独一无二的用毒能力，便不顾众将的反对，留得贾诩一条性命，并让他作了鬼才郭嘉的助手。在曹营一干将领监视下，贾诩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倒是继续着他的作为。 赵云低头看了看左手上的那个黑点。自己身中的“诛心散”便是贾诩的杰作，普天之下，只有他能解开……而颜瞳所言，那里交战的一方，便有贾诩…… “不行。你现在伤重，不能卷进去。”赵云沉思片刻，道。凌云决再次运起，他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见赵云如此，颜瞳内心一暖。抽动了下嘴角，道：“算你小子有些良心……” “不过，我是认真的，子龙。”颜瞳按在赵云的肩膀上，“我的伤不算什么，诛心散的威力我是亲眼见到过的。你功力再高，也无法挡住来自身体最深处的腐蚀。” “贾诩就在那里，此次若失之交臂，日后再找，便难了。”颜瞳道，“听我的话，去找他。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颜瞳再三劝说，赵云停在了一块较为平稳的地方。扶着颜瞳坐了下来。这里有一块巨石遮挡，很是隐蔽。 “拿着。”赵云把屠龙匕拔出，“我去去就来，等着我。” 拍拍颜瞳的头，赵云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在空中时，已经飞出好远。那边黑色气流越来越近，被气流沾上的土地一片荒芜，上面尽是干枯的草木。一切被它沾上的生命，都会消失么…… 怪不得毒师是个恐怖的存在啊，这种东西……恐怕真气都抵御不了吧。赵云向那气流里面看去。透过炎龙瞳，赵云看到那气流中心只有一个人。那是贾诩么？ 一身灰色衣服，头发随意地束着，漆黑的夜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好阴冷的气息！赵云的能量感应碰到那气息的一刻居然缩了回来。是它自己退回来的！天地能量都对这毒气充满了恐惧么？这种事情……当初在北平被诸葛亮所救，他带给人的感觉也是这个样子…… “请问是毒帝贾文和先生么？！”赵云退到一边，大喝。不明情况，还是先拉开距离为好！ 赵云的声音在这一片区域里回荡。之前不断向外扩张的黑色气流停了下来，随即渐渐缩小，被收进了那人的体内。气流消失，赵云才看清那个人的面部。毒气紧贴着他的脸不断缭绕，最后浸入了身体里面。 “文和先生，在下赵云，有事请教。打扰了。”赵云对着那人行了一礼。 那人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赵云。灰色衣服随风而动，在这被毒气腐蚀殆尽的土地之内。 “呵哈哈！我贾某人真是被看得起啊~”贾诩双手一摊，笑道，“观众太少，也不需要表演了，今天就到此打住吧！” 言罢，贾诩身形暴退而去。黑色气流包裹着他，疾速掠过这块平地。 “文和先生！！”赵云不料贾诩竟退得如此之快，架起凌云决没有追出多久，贾诩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赵云愣在了原地。好不容易找到了毒帝贾诩，他却问都不问就走了。自己手中这诛心散…… 身后传来几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蒙面的女子。紧身皮革衣外披着一层玉纱，曼妙的身躯，还有流血的左臂。 她走到赵云面前，把外面那层玉纱撕了一些下来，扯成布条，递给赵云另一端：“拿一下。” 赵云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一段。女子将左臂上的伤口周围紧紧扎住，俯身拔出别在长筒靴上的匕首，定了定神，便割开了伤口。赵云看得心里一阵发怵。裂开的伤口之中流出黑色的鲜血，好一会儿，红色鲜血才涌了出来。 出于好心，赵云还是运起皇龙真气给她止了血。看来刚才和贾诩大战的，便是这个女子了…… “谢谢。”女子道。 “云璐小姐，你为何会和贾诩战在一起？”赵云道。 面前这人，正是西凉那位冷面美人：马云璐！ “说来话长。”马云璐道。听她的语气，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见马云璐如此，赵云也不想多停留。对马云璐一拱手，便要离开瞳还在那里…… “轰！”一声爆响，那边冲天亮光升起，爆炸声传遍整个平原！虽然隔得很远，但赵云能够感到那巨大的能量波动！ “小瞳！！”赵云暗叫不好，真气爆出，如闪电向那边疾行而去。落脚之处均被刮去一层！ 马云璐凝视着那爆炸片刻，包裹好了伤口，亦是飞奔了过去。 第149章 离开 那边的紫色身影从天空中坠了下来。赵云冲上前去，抱过颜瞳，落在山顶之上。 “小瞳！”赵云低头看去，颜瞳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如注，全身红了大半。在赵云的怀里，颜瞳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 “子……” “别说话了。”赵云轻声道。金色闪出，拼尽全力给颜瞳止血。 不远处闪现出一群人。当先一人全身锦衣，手持一把长枪，威风凛凛。抬头看去，那人的年纪和赵云相仿，在月光之下倒显得十分威武。 “离魂妖女，世人皆欲诛之而后快。”那人喝道，“这位少侠还请让开，我要为江湖除害！” “少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赵云喝道，“小瞳她碍着你何事了？！” “这位少侠，你年纪轻轻，涉世尚浅，我家少主好言相劝，还请快快让开！”那少年身边一人道。 赵云将颜瞳的伤口大致治疗了一番，缓解了伤势，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场，解下颜瞳的护心甲，为她包扎好伤口。 “小瞳，待在这里，好好调息一下。”赵云拍拍颜瞳的头，转身拔枪，面对着那群人。 “少侠，你可知你身后那女子是何来历？”那少年见赵云不退，喝问道。 “离魂宫，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憎恨的对象。”赵云走向那群人，“不过……” “这些关我屁事！！” 龙啸声响彻整个山谷，赵云的头顶上方，一颗星星闪耀。东宫苍龙之心，将星附体，赵云一起手便动用了星魂之力！白色星光之下的龙鳞罡气盘旋在赵云身边，气势的威压竟让四周的石块破碎开去！ “我的脾气，可没小瞳那么好！”话音刚落，赵云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白色和红色相互交织的能量沿着龙枪枪身延展，一刹那之间形成一条长龙，笼罩着这片山顶！数十丈的白色巨龙鸟瞰下方人群，那龙威竟让人双腿战战！ 七探盘蛇！ 龙身上分化出六道分身，一时间七条巨龙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众人群之中！赵云没有酮，跃到高空，双手结印，万道金色光芒从他身上暴射出去，照亮整个黑夜！ 皇龙天怒！ 天空之中骤然降下无数金色雨滴，密集的攻击跟随着那七条龙砸向那群人。金色雨滴划过之处，空间都被撕扯开去！ 赵云落在颜瞳身边，抱起她，往外撤开好远。落在一块平地之上，赵云再次给颜瞳疗伤。 “你……”颜瞳看到了刚才赵云的整个过程。他真的是怒了…… “谢谢你，子龙……”看着赵云的样子，颜瞳也不知说什么好。赵云笑了笑：“先疗伤吧……” 那边，由赵云两大杀招带来的风暴好半天才平息。赵云目光飘向了那边。攻势被挡下来了？赵云一愣。是马云璐和那个少年一起挡下来的…… “兄长。”马云璐喘了喘气，对那个少年说，“是他们救了我……” “嗯？”少年一愣，盯着马云璐好半天，“那我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身后的一干人脸上尽是恐惧。如果没有马云璐和大公子的联手阻挡，他们这群人恐怕早就被那攻势化为灰烬了……好恐怖的人…… 在马云璐的带领下，那群人渐渐向赵云走过来了。赵云双眼变得血红，一道蓝色的火焰壁垒毫无征兆地闪现，燃烧在这一片空地之上，将赵云和马云璐一群人隔开。 “逾越此线者，死。”赵云冷冷地道。 当先那位少年挠了挠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一群人就在火焰壁垒前停了下来。 “这位少侠，在下西凉马超，刚才因小妹身中埋伏，救人心切，误伤你的朋友，还请见谅。”马超道。 “承受不起。”赵云头也不回。 “所以，这场误会，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误会？！”赵云道，“小瞳如果被你杀了，那也是误会？！” 没想到赵云丝毫不领情，马超也不知说什么好。在整个西凉，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只是现在……自己确实错在前面，也不好反驳。这…… “小妹！”马超正思考之间，却见马云璐轻点脚尖，直接从火焰上方飞跃了过去。 赵云正埋头于给颜瞳疗伤时，旁边传来一阵清香。偏头看去，马云璐出现在旁边，面纱之下的脸庞若隐若现。她递给赵云一个香囊。 “天山雪莲，可以治疗。”马云璐也不管赵云收不收，放在颜瞳怀中，便又跃了出去。看她没有恶意，赵云收好香囊，便抱起颜瞳，一言不发地飞走。 到禹王谷了。赵云将颜瞳放下，等着樊淑她们。 “还要一会儿。”赵云解开香囊，对颜瞳道，“把这个敷上吧。” “哦！”颜瞳接过香囊，自己动手。赵云把头瞥向一边，靠在石头上。低头，看了看左手的那个小黑点。没想到刚遇到贾诩，希望便破灭得如此之快…… “子龙，别的了。”身后，颜瞳把香囊递了过来。“给我干嘛？”赵云一愣。 “那个小美女给你的，难道要我收着么？”颜瞳嘿嘿一笑，打趣道。 “没兴趣……”赵云道。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女子的装饰品，像什么话…… “哎呀呀，你呀，这几年似乎被仇恨压得都木了呢~”颜瞳道，“何必压抑自己……” “不用说了，小瞳。”赵云道，“能再见到你，就很高兴了。其余的，没有想过……” “虽然你有些烦了，不过我还是要说。”颜瞳把赵云的脸别过来，“谢谢你了，子龙。以我如今的身份……” “不用了。帮你是应该的。”赵云道。 不远处传来破空声，回头看去，是樊淑带着西门的人来了。一时间紫色身影遍布天空，有数十人之多。樊淑身上沾了好些血迹，并没有受伤。 “月妖，如何？”颜瞳也不废话，撑着赵云站了起来。 “没有全歼，余下三十人都让他们逃了。”樊淑道，“我们伤二十一人，死三人。” “嗯。”颜瞳道，“回去吧。把死去的姐妹好好安葬。” 一道空间波动传遍整个禹王谷，赵云一行人消失了。一切都那么安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150章 熟人 暗蓝的天在向四面延展，吞噬着未被光照亮的空间。 淡淡层云在无力地挪着步子，挨近光于影的交界。时间，在周围的空气中成丝，流逝。 那缕光射破天空，狠狠地看穿遮住视线的薄云。视野在冰冷的空中早已锁定下方的山谷。 高山流水，草稀云淡。 那条小溪径直穿过这山谷，从容地走向谷的尽头，将一片树林划开。它环绕着一个小城镇。城镇的石雕上，那凤凰图腾屹立了百余载，仍旧不曾坍塌过。 清扬的琴声划过朦胧的早晨，让这众多紫色身影顿足凝听。 “这是……”溪边，赵云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片刻，他加快了步伐，顺着声音疾行了过去。身后的颜瞳等人不明情况，但也跟了上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两边的景色倒退得越来越快。透过树叶的缝隙，那宫殿渐渐变大。最终完全出现在面前。那山脚之下，蓝衣女子轻抚胡琴，微风带动她的衣边，如同天空中飘荡的云朵。 蔡琰只觉一阵风响，回过神来之时，那个少年早已出现在面前。琴声戛然而止，周围也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还在吹着。 “文姬，没受伤吧？” 蔡琰摇摇头，微笑着。没有说话，因为不需要太多言语。 好一会儿，颜瞳等人过来了。颜瞳对西门的人交代了剩下的事，便向赵云这边走来。 “这位是文姬姐姐吧？”颜瞳显得很亲近，“老听子龙念叨你。如今你来了，子龙也能放心了~” “……”赵云一脸无语，“文姬，她叫颜瞳，我乡里人。” 简单介绍了一下，颜瞳便先去给蔡琰安排休息的地方了。赵云便带着蔡琰在西门这一区域闲走了起来。 “对了，文姬，兴霸哪里去了？”赵云问道。 “他刚走。”蔡琰道。 “走？”赵云一愣。 蔡琰点点头：“当时你不知为何消失在了那石洞之内，他和那个银发少年把那白色面具之人杀死之后，石洞便坍塌了。出了石洞之后，那银发少年不言一语便离开了。甘宁感应不到你的气息，我们毫无目的地寻找。后来便是来了几位离魂宫的人，她们说是有人找我们，将信将疑之下，我们便跟着过来了。来到这里，听闻是一个少年要求找我们，我便猜到是你了。甘宁见她们没有什么恶意，也放下心来。他说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暂时离开，等到月魂现世那一天，他会在胡秋大漠来帮你。” “有些事情么……”赵云喃喃道。甘宁一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总而言之，蔡琰还是安全地来到了身边，赵云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从她口中赵云也知道了白鬼带走她的原因，是要她解开那个石盘。如今石盘已不见，蔡琰凭着记忆将那上面的图全部画了出来。对于她这般记忆力，颜瞳等人佩服之极，赵云一点也不吃惊。这女子带给他的惊奇太多了。不过石盘上的图倒是没一个人认识，无果之下，赵云只得把图收好，暂时搁置了下去。至于甘宁，赵云倒不的。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这么说了，便不会食言。 再次启程时，颜瞳已经将西门内部之事处理完毕。碍于身份，赵云和她都的会在路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赵云便辞别颜瞳出发了。和甘宁一样，等到月魂现世之时，颜瞳便会带人去助赵云。奔向胡秋大漠的路上，虽然只有两人，不过在赵云身后，却是有着甘宁和离魂宫西门作支撑。 越靠近大漠，地势越平坦。到了这里，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远处只有一座城池立在那里。仔细看过去，那城池是用泥沙堆积而成的。平原之处，狂风肆虐，而那泥沙竟然凝为一体，没有倒塌。 “真奇怪……”赵云纵马缓缓向那边走着。平原没有遮挡的地方，狂风直接砸在了城墙上面，而那软软的泥沙却似一块铁板，纹丝不动。 偏头，蔡琰略微裹紧了外套。风有些大，先进城的好！ 和蔡琰边说边走着，城池也渐渐地近了。城门打开，里面出来了一对人马。赵云和蔡琰向路的一边移去，为这支军队让路。 “老大！！！”人未到，声已至。赵云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全身一颤。抬头眺望，这支小部人马之中有着一骑白马的小将，他正向自己奔来。满脸兴奋，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叔至？”赵云一愣。蔡琰没想到会有人叫赵云“老大”，也是好奇地跟了过来。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当初那个一根筋的少年：陈到！ “老大！！果然是你！！”陈到连抽了好几次坐骑，一溜烟地跑到赵云面前。赵云下马，陈到一个熊抱，搞得赵云颤颤巍巍，差点跌倒。 “你这小子，果然还是那么蛮！”赵云笑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皇叔他们么？” “哈哈！我大老远地在城墙上看到像你，没想到啊！！”陈到激动地差点语无伦次，“哈哈！哈哈哈！” 见不顾身后士兵便大笑的陈到，蔡琰靠在了赵云身边，想弄清情况。陈到傻笑了半天，一拍脑袋：“老大，还有这……（他看着蔡琰，眨了眨眼睛）这位姑娘，咱们先进城吧！边走边说！” “数年不见，你已经是将领了啊~”赵云、陈到、蔡琰走在军前，向城池靠去。 “是啊，老大！皇叔待我们可好了！”陈到一脸骄傲，“对了，你刚才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吧？这个说来话长了些。我们上一次见是在徐州吧，那次一别之后，你就去了荆州，而我留了下来。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徐州牧陶谦大人病死了。陶谦大人死前将徐州托付给了皇叔，无奈皇叔宁死不肯接徐州印。为了徐州的安危，皇叔便居身于小沛。但不久之后，徐州本地富商糜竺等人推举皇叔做了徐州牧。后来，吕布在兖州被曹操的回防军队打败，前来投靠皇叔。出于好心，皇叔收留了他。可是吕布那厮确实可恨！（陈到一脸气愤）当时袁术在淮南称帝，天下群起而攻之，皇叔也带着我们去讨伐袁术。吕布趁这个空挡偷袭了徐州！万般无奈之下，皇叔只好求吕布收留。吕布先是答应了，后来又找了个借口要和我们开战。不愿有所损耗的皇叔只有离开徐州，无处可去。思考再三，皇叔便投靠了曹操。” “前些日子便是曹丞相让我们先来这里驻扎，皇叔和他马上就到。张将军和曹军的乐进将军驻扎在此，而皇叔和关将军会和曹丞相一起过来。我一直在张将军手下做事，所以便跟了过来。” 听完这几年刘备等人的遭遇，赵云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所以现在刘备他们……是曹操的客将么？看来曹操也不大放心收留了他们，让张飞在外面先行，乐进监视，扣下刘备和关羽当作人质么？不知道这些，陈到注意到没有…… 蔡琰也听得很认真。原来赵云还和刘备等人有交情啊。这些时间待在他身边，却是没有怎么听他提起过。 “所以皇叔他现在……还在曹操身边么？”赵云道。 “是啊！”陈到点头，“不过皇叔和曹丞相马上就要过来了。老大你也应该很想他们吧！” 赵云点点头。自己受刘备大恩，习得了皇龙决。正是这皇家独门内法屡次救自己于生死之间。而且关羽张飞二人也是待自己特别要好…… “文姬，待会儿注意把耳朵捂上。”赵云一偏头，对蔡琰笑了笑。 “哦？”蔡琰一愣。看赵云神秘的表情，蔡琰将信将疑地抬起手，轻轻捂住了双耳。 就在那一刻，一道雷鸣般的声音炸响在整个天空之上！如同万马奔腾，山崩亥的气势瞬间爆出，让人心头一凛！！ “哈哈哈！子龙兄弟！俺老张又见着你啦！！” 赵云等人的坐骑被这声吼震得原地发怵，都忘了行动。赵云皱紧眉头，再次看向蔡琰。蔡琰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是谁啊？”蔡琰的声音宛如细纹。虽然捂住了耳朵，但是脑海里还是嗡嗡作响。 “天下五杰之一，破天：张飞。”赵云解释道。他看着从城门口奔来的那道魁梧的身影，“不过，我不这么叫他。” “飞哥！数年不见，子龙倒要和你对饮三百回合！！” 第151章 张飞恋爱了 “哈哈哈哈！想死俺老张了！！” “咳咳咳……” 赵云被张飞这个熊抱直接弄得喘不过气来。张飞的手一下一下地砸在赵云背上，蔡琰看得心惊肉跳。虽然这是张飞激动的表现，但是听到那个声音，怎么像是在……打铁一样？ “那个谁，叔至，赶紧去里面拿些酒肉过来！”张飞大手一摆，“俺要在这外面和子龙兄弟好好痛饮一番！” “是！”陈到收到命令，也不啰嗦，一溜烟地跑进了城。 “对了，把那个老乐也叫来！”张飞吼道。 “是~~~”陈到的声音越飘越远。 “老乐？”赵云不解。 “就乐进嘛！”张飞道，“那小子也是个假正经的货，平日里不喝酒，私下里老找俺要酒喝……” 赵云一头黑线。曹操的本意是让乐进来监视张飞，没想到张飞却和乐进有着共同爱好……这……难道是乐进故意和张飞套亲近么…… “飞哥，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去吧。”赵云道。 “不行！”张飞道，“大哥说了，不能在城内饮酒，不然会打扰到百姓的。” 两人交谈着，却把其余人晾在了一边。寒暄了好久，赵云才反应过来。介绍了蔡琰，张飞见有女子在此，声音顿时小了好几个档次。赵云倒是奇怪：怎么如今张飞一见女的就自动收敛了些？以前他可不这样啊。还记得当初在界桥之时，第一次和樊淑撞见，张飞便是一个飞掷把樊淑扔出好远…… “感觉怎么样？”趁着张飞去打发士兵，赵云凑到蔡琰面前，问道。 “……名震天下的张飞……蛮可爱的……”蔡琰想了好久，憋出一句，两人都压低了声音笑了。 · 断断续续有士兵从城内拿着东西出来。张飞叫人铺好了一切，众人也不讲究，就坐在暂时打点好的土地上。赵云要了块干净的布，铺在蔡琰面前。一干人坐成了个圈，等着陈到带来的酒肉。 闲等之时，张飞、赵云和士兵们一起杂谈着。听着这些军旅生活的杂碎，感受着大漠边缘豪放的狂风，抬头便是空旷的天空，再忧郁的人也会被这景色感染。众人的笑声一时回荡在这片区域。 几番欢笑声结束，张飞甩了甩肩膀，回头看向远处的城池：“叔至那小子怎么磨磨蹭蹭的，俺肚子都饿了！” 经过刚才的闹腾，蔡琰也放得开了。她顺着张飞的目光看去，刚要说什么，身边的赵云突然将自己扑倒，用他的身体挡在了自己前面。随即耳边一阵炸响，这一片区域内的能量激烈地荡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了一起！ 赵云将蔡琰护在身后，手中龙枪闪现。不远处，张飞早已腾跃而起，双手的破军蛇矛闪出绿色光芒。和张飞对峙的是另一名大汉。那大汉手持鞭箭弓，背后别着一把短弓，身着紫色战甲。他与张飞周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深坑。刚才那股能量激荡就是那他们两个人相撞产生的！ “哪里来的鸟人，敢偷袭你张飞爷爷！”张飞狠狠地啐了一口，“子龙，护住他们！” 赵云极速结出一个结界，将这小队士兵连同蔡琰一起护在了里面。与此同时，张飞那漫天的气势猛然爆起，直冲云霄，威压之下，大地塌陷了下去！ 那大汉向后空几个腾跃，飞到高空，取下背后的短弓。那弓两边亦是紫色，插有两根凤羽。弓上面闪出三只红色的箭，箭如闪电，红色长影贯穿空间，直接向张飞奔来！ 破军蛇矛上绿色骤升，张飞一往无前地迎向那大汉的攻势。滔天气势之下，那三支利箭竟然化为齑粉！大汉也不退缩，全身遍布金色光芒，鞭箭弓亦是撞向张飞的破军蛇矛！ 赵云全身一紧，倾注全力构建结界，保护身后人的安危。就在赵云以为张飞和那大汉要撞在一起时，他发现两人的攻势在同一时刻被什么东西强行挡住，渐渐变弱，最终消失。张飞和那大汉重新落在了地上。 定睛细看，在张飞和那大汉面前分别站着一个人。张飞面前的那人身着绿色战袍，长髯飘飘，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宛如天神下凡。那大汉面前的人带着眼罩，紫色战袍，一头散发，眉宇之间充满了沉稳和狠厉。 那两人，赵云清楚地记得！那是天下五杰之一的春秋关羽和有饕鬄之称的夏侯惇！就是关羽制止了张飞，夏侯惇制止了那名大汉！ 赵云收回了结界，走了过去。关羽和夏侯惇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各自朝着另一人。 “三弟，何故与妙才将军大打出手？”关羽平静地道。 “渊弟，为何与益德将军如此不和？”夏侯惇问道。 妙才？赵云在不远处听得清楚。那大汉字妙才，也就是说，他是夏侯惇的同族弟弟，那个行军如奔雷的神速夏侯渊！他和黄忠、太史慈并称为“三神箭”，箭法必定是出神入化…… “二哥，这……”张飞急了，“这可不怪俺老张啊！俺正和子龙兄弟一起说得痛快，就那鸟人要从背后偷袭俺！要不是俺躲得快，这会俺就倒在你面前了！” 关羽偏头看到了赵云，点头致意，随即面对着夏侯两兄弟。 “妙才将军，这是为何？”关羽道。 听得张飞的抱怨，夏侯惇冷哼一声。他和关羽是死对头，但刘备如今成为了曹操的客将，在同一屋檐下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渊弟，怎么回事？”夏侯惇问道。 夏侯渊无所谓地撇撇嘴，收回了武器，一边拍手一边走到张飞面前。凑到张飞脸前，夏侯渊仔细地打量着张飞。 “嘛！你就是张飞了啊！力气还不错嘛！”夏侯渊道，“我就是好奇啊，那个啥，惇哥，你说是不？” “我？”夏侯惇一愣。 张飞和关羽不明白夏侯渊要搞什么，也不知所措。 夏侯渊绕着张飞走了一圈又一圈，把张飞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张飞跟个木头似得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忍不住了，喝道：“你这厮也忒烦了！看你张飞爷爷作甚！” 夏侯渊满不在意地别了张飞一眼，道：“就是你勾走了我那妹子？” 夏侯渊此言一出，关羽、夏侯惇、赵云石化在了原地。夏侯渊一边摇头一边说：“哎，可怜我那妹子一天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次还吵着闹着要来……” 赵云僵硬地扭转脖子，看向张飞。关羽和夏侯惇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日里严肃的他们现在脸上均是错愕之情。 “渊……渊弟……你说小娟她……”夏侯惇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啊！”夏侯渊道，“她不让我给你说。这次既然来了，我就要看看她喜欢的是什么货色啊。要是个孬种可配不上我夏侯妙才的妹妹！” 张飞一把拉住夏侯渊的肩膀，使劲摇了摇：“你说小娟也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夏侯渊被张飞摇得头脑一阵眩晕，脖子一歪：“在那里……” 顺着夏侯渊无奈的目光看去，那边出现了一支军队。清一色的紫色铠甲，漫天遍野，当先两面大旗，一书“曹”，一书“刘”，骑兵和步兵混杂，向这边行了过来。 “曹操和刘皇叔？”赵云一惊。那军队阵势十分整齐，速度不算太快，但是军容让人一振。曹军之善战赵云是领教过的，当初援助徐州之时便是如此。不愧是乱世奸雄曹孟德啊…… “哈哈，益德将军辛苦了！”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那是一个身着紫色披风的男人，不用说，自然便是曹操！ “云长、元让、妙才可是想你得紧，特地提前过来了！”曹操道。 “见过曹丞相。”众人行礼。 刘备在曹操身边，一眼便看到了赵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消逝了下去。 “益德将军，这是为何？”曹操看着张飞和赵云之前铺好的“酒席”，疑惑地问。 “噢！俺准备在这外面好好吃一顿！”张飞道，“俺大哥说了，在城里饮酒会影响到百姓，所以俺就出城了！” “哈哈！好主意！”曹操大笑，“传令下去，全军就地而坐，如益德将军所说，莫要打扰百姓！” “益德将军，不知你可准备了多少酒食？”曹操转而又对张飞说道。 “管够！”张飞道。 空旷的平原，辽阔的天空，呼啸的狂风，这支军队便在郊外尽情痛饮。曹操亲自把酒，和刘备一起。双方的将领暂时抛弃了曾经的恩怨，有的只是笑声。赵云看到这些，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温暖。 虽然曾经恩恩怨怨，即使日后兵戎相见，但是有过这么一刻，便已经足够了。赵云回过头，蔡琰的笑容映入眼帘。 她笑得很开心。 第152章 再见刘备 “唔……” 意识清醒的一刻，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赵云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摇摇头，从床上跃下，穿好了衣服。 咦？外衣哪里去了？赵云看到那边的凳子空荡荡的。自己昨天和张飞一行人喝酒喝得很尽兴，没有醉。进城之后便在刘备的安排下于此休息。当时头有一点昏，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了。这外衣……莫不是丢了不成？ 算了，一件衣服而已。赵云整理好了一切，推开门。门外却早有一仆人等候。 “赵公子，请用饭。”那家仆拿着食盒，毕恭毕敬。 “这是……”赵云打量了一下家仆。 “是皇叔吩咐的。”家仆道，“和赵公子一起的那位小姐住在那一边，也有丫鬟伺候。” 是刘备啊……赵云让家仆进门，客气了几句。自己正打算去拜访他呢。也好，先把肚子解决了再说！ 清晨的温度总是有些低。走在街上，赵云发现这个城池构造的特殊。它是用泥沙构造的不假，但是能够清楚地看到泥沙上凝结的冰晶。那些冰让泥沙变得异常坚固，所以能在肆虐狂风之下屹立不倒。 先把泥沙堆成城池的模样，在适当的时候灌注足够的水，利用这里昼夜的温差迅速结冰而构成的城市么……赵云很快想出了端倪。能够想出这个办法，看来第一个人费了不少脑筋呢…… 一边走一边想，很快便来到了刘备住的地方。一座不大的宅子。赵云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吱呀”，门缓缓地开了。来开门的却不是什么家仆，正是刘备！ “子龙？你来了啊！”刘备先是一愣，随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皇叔怎么亲自来开门？”赵云走了进去，将门合上。 “这种小事，不必麻烦别人。”刘备温和地笑了笑，便带着赵云向里面走去。 自己不用家仆，但却给赵云派了专门的人服侍∧口一暖，赵云走在刘备后面，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中年人几眼。 虽然身为皇室之胄，却穿着整洁的布衣，衣服上面的补丁都打了三四次。也许是因为在自己住的地方，刘备还穿着一双草鞋，一步一步地走着，显得很自然。这便是那个仁义之名满天下的刘皇叔啊……不过，那双耳朵还真是有点大……赵云忍住了摸自己耳朵的欲望。他知道这很不礼貌…… “子龙，上次一别，已经有两年了吧……”刘备倒了两杯茶，递给赵云一杯。赵云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 “承蒙皇叔挂念。”赵云道，“这两年来，若没有皇叔当初相赠的皇龙决，子龙恐怕早已身死他乡了……” “刚见面，说什么死不死的。”刘备笑道。他的笑有一种自然的亲和力，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看来你这两年，过得很是坎坷啊。”刘备道。 “比起皇叔，不足十一。”赵云道。这两年，刘备东奔西逃，许多东西都是得而复失，走到了现在，恐怕比谁都不容易。 听到赵云此语，刘备眼神略有些黯淡。 “自起兵起，已有十余载了……”刘备叹道，“如今我仍旧一无所有。先经董卓之乱，再有吕布之扰，最后寄居在曹丞相门下。赖得云长和益德以及众将生死不弃，我才走到了现在……” “皇叔何故如此消沉？”赵云道，“众多将领对你不离不弃，天下百姓知君仁义之名，何言一无所有？” 刘备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子龙，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刘备缓缓地道。 “皇叔若信得过云某，但说无妨。”赵云道。 刘备深吸一口气：“这十三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三兄弟失败的原因。从黄巾之乱崭露头角开始，到如今寄居曹丞相，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原因。” “皇叔可有答案？” 刘备眼皮一抬，双眼直直盯着赵云，瞳孔内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竟让赵云感到一丝凉意。 “地盘。” “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曹操那样的朝廷地位，没有孙策那般先天独厚的条件，要达到和他们相同的地步，非常难。”刘备道。 赵云认真地听着。 “我的将领，武有云长益德叔至元俭，文有简雍糜竺孙乾，也有一些士兵愿意跟随着我。这我明白。”刘备道，“但是，乱世之中要立足，最难的还是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有了地盘，才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兵源补给，才有拥护自己的百姓……” “说实话，子龙，当吕布偷袭了徐州之后，我何尝不想和他鱼死网破？但是我不能。我不只是我一个人，我还有云长益德他们这些支持我相信我的人。为了他们，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存实力并壮大下去。所以我回头去求吕布收留。我能忍，只是……我有些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刘备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已经足够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了。两人一时沉默。这个时候，再不说些什么，就辜负了眼前这个人的无比信任了…… “皇叔，你以后有何打算？”沉思了好久，赵云开口道。 “忍耐，寻找时机。”刘备道。他并没有解释什么时机。 赵云沉下心神，一道能量涟漪荡出。再次确定了没人偷听，赵云开口： “皇叔，曹操身边不能久待，你需要找时机离开。” 刘备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他在等赵云开口。 “以曹操之心计及身边众多谋士，他必定不会容你。如今皇叔好比一只猛虎，只是暂时没了爪牙。曹操清楚地明白，一旦皇叔你有了自己的地盘，民心所向的你会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他才会把你留在身边，监视着你，好比把你圈在了囚笼里面。” “但是，依我所见，曹操暂时不会对你下杀手。因为你如今是当今皇叔，若杀了你，会让他背上害贤的名号。如今天下正是用人之际，曹操必定不会做出如此搬石砸脚的事情。所以，子龙判断，曹操如今的目的，是软禁你。” 刘备轻微点了点头：“子龙的看法是？” 赵云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道：“皇叔，此次曹操前来，是为那月魂吧？” “是。”刘备道，“他带着一干将领，留下曹丕郭嘉等人守许昌。” “那么，此番回去之后，皇叔定要找机会离开。”赵云道，“现在月魂现世，等到此事已过，曹操就会班师回许昌。我刚才认真思索了一番，如今曹操的威胁很多，首当其冲的是三人。” “其一是袁绍。随着战事渐渐繁多，诸侯不断被剿灭，北方局势也渐渐明朗。家族四世三公的河北霸主袁绍和曹操之间早晚便有一战。 但是短时间内，两人不会发生大的战事，皇叔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走。那样就太晚了。” “再就是吕布。可能此事过后，曹操便会对吕布动手了。因为若要与袁绍决战，曹操必须确保他的后方无事。而徐州的吕布则随时都有可能反扑。为了彻底扫除这个后患，曹操应该会率军亲征。皇叔趁机离开的几率不大。” “第三便是袁术。如今袁术在淮南称帝，天下震怒，而曹操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肯定会派军讨伐袁术。你作为当今皇叔，讨伐有称帝之心的袁术天经地义，名正言顺。因此，皇叔最好借助讨伐袁术的机会离开曹操。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要回来！” 赵云一番话让刘备陷入深深的思索。屋内气氛渐渐凝固了下来№久，刘备长出一口气。 “子龙，你这一言，解开了我这么久的心结啊！”刘备眉头舒展开来。 “能为皇叔解忧便好。”赵云道。两人的笑声传出屋子。 闲聊了好一会儿，赵云一拍脑袋：“对了，皇叔，其实此次子龙前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哈哈，说吧！”刘备道。 “我想见贾诩先生。”赵云道。 听得“贾诩”二字，刘备表情一滞。 “毒帝，贾文和先生么……”刘备道，“好吧，我这就去找曹丞相。” 第153章 奸雄与毒帝 “哈哈！玄德，在此习惯否？” 仍旧是那般爽朗的笑声。刘备和赵云在会客厅没有等多大一会儿，曹操便来了。 从刚才进入会客厅的一刻起，赵云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温度比屋外要低上几分。并不使人感到寒冷，是一种很舒爽的清凉。四下看去，并没有发现这股清凉的来源。 曹操一身暗紫色衣服，鬓发微微张开，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并没有穿戴昨日的披风。看到刘备，一脸笑容。 “见过曹公。”刘备和赵云行了一礼 曹操把住刘备的双手：“玄德，你我便不需见外了。请坐。” 几番客套之后，刘备把赵云以“备某的朋友”向曹操介绍。曹操也是很大气，说着“玄德之友便是吾之友”，并没有拿赵云当外人。从这一系列动作来看，曹操还是个蛮热心的人。 交谈之余，曹操豪爽的性情显示得淋漓尽致。刘备更多的则是一脸淡然。和曹操交谈，倒是非常痛快。只不过赵云不明白的是，曹操为何要带着那把剑出行。目光几次扫过那把剑，赵云都充满了疑惑，但也没有开口问。 观察入微的曹操也是看到了赵云眼中的疑惑。他将宝剑解下，笑道：“这把剑便是倚天，跟在孤身边已有十余年了。” 刘备和赵云同时“哦”了一声。原来是那把能够斩断天地能量的神兵：倚天剑！倚天剑身金色，与另一把青釭剑为沉寂在断魂崖下数十万年的双生神兵。传闻倚天出鞘之时，山河断裂，那奔腾了万年的江水被天来横物拦腰截住，逆流而回！ 在曹操门下作为客将这么久，刘备也知道这剑一直被曹操佩戴，但却不知道原因所在。曹操甚至都带着这剑入朝觐见过天子…… “孤时刻都带着这剑，是怕它会伤人啊。”曹操将倚天剑轻轻放在桌上。 刘备道：“曹公说笑了。剑乃兵器，若使剑之人无伤人之意，剑又怎能伤人？” “呵，玄德此言有理。若持剑之人无害人之意，世间便不会有诸多纷争了。”曹操道，“只是，这倚天剑甚是特殊。” “哦？愿闻其详。”刘备道。 “这倚天剑乃凝聚了万年精魄而成的神兵，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我曹操侥幸，十余年前遇得倚天与青釭。倚天如今已经认我为主，普天之下，只有曹某能够握起这把倚天。若他人不慎碰到倚天丝毫，剑中的杀戾之气便会爆射而出。已经有好些人丧生在倚天的剑气之下了。孤不忍他人再被倚天误杀，便将此剑随时佩戴腰间。” “这剑虽然暴戾，但一旦认主，便只认曹公一人。”刘备道，“剑得明主，是倚天之幸，曹公之福啊。” “剑尚如此，人心却未必……”刘备转而叹道。 “玄德二人不妨随我来。”曹操将倚天收好，站了起来。跟着曹操，刘备和赵云来到了会客厅另一边。这个角落略有些阴暗，窗子边挂着挂帘。 曹操将挂帘撩开。刘备和赵云看到，在那墙壁之上，静静悬挂着另外一把剑。剑柄如玉，剑身却已经泛黑了。在这个角落中黯淡无光。赵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整个会客厅内的凉意，便是这把宝剑传出的！ “曹公，这是……”刘备道。 “哎，这便是那把青釭剑了。”曹操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与倚天剑双生的青釭剑，为何会是如此模样？”赵云不由得开口问道。 “孤也不知道。”曹操叹道，“早些年，孤遇到倚天与青釭之时，它们都没有主人。后来倚天认孤为主，为孤征战四方。而这把青釭并没有认任何人为主。不同于倚天的暴戾，青釭不会伤害任何握住他的人，但任何握住他的人也发挥不出他的效果。青釭乃冰中之皇，在神兵之中，他有着能与冰玉相媲美的能量，但是，他似乎把这能量封印了起来。三年前，青釭剑就开始泛黑了。孤屡试无效，最终青釭便成了这副模样。一把神剑，自甘如此，让人惋惜啊……” 赵云的目光拂过黑色的青釭剑身。如今的青釭就如同普通的剑一样，挂在墙上毫不起眼。能够与冰玉相媲美的神兵，就这样把自己锁在了这个角落…… 刘备和曹操还说了一些话，赵云没有听清。赵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青釭剑带给他的。这把剑静成永恒，自愿置身于乱世纷争之外，将滔天能量锁在那泛起灰尘的盒子里，与窗外的命运漠然地对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神兵，冰皇，青釭剑…… “玄德，这位小兄弟，听说此地梅子甚为甘甜，我们便喝些梅酒吧！” “当初征讨张绣之时，孤亲自率军，军队行至一片干枯之地，没了水源，士兵口渴难耐。”曹操吩咐下人之后，道，“孤扬鞭指向远处山林，道”前有大梅林，饶子，甘酸可以解渴“。士卒闻之，口皆出水，此危遂解。如今想来，仿佛昨日啊……” “曹公多智，备自叹不如啊……”刘备道。曹操一笑。 “曹公，听闻原张绣手下毒帝贾诩，如今也随军前来了。”刘备道。 曹操点头。 “我这位朋友因身中剧毒，想见文和先生，还请曹公帮忙。”刘备示意赵云。 曹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既是身中剧毒，玄德何不早言！来人，请贾诩先生过来！” “多谢曹公。”赵云和刘备一起行礼，曹操赶忙摆手示意不用。 三人品了一会儿梅子酒，下人奔来，告诉贾诩已经到了。曹操让贾诩进来。 “呵哈哈！不知主公找我何事？”贾诩的笑声传来。赵云眉头一皱：为何他们都喜欢笑…… 贾诩走进，对曹操行了一礼，在曹操的准许下坐了下来。 “玄德，让你的这位朋友说吧。”曹操道。刘备点头，看向赵云。 赵云站了起来，行礼：“曹丞相，文和先生。在下前些日子误中剧毒”诛心散“，心下明白普天之下除文和先生再无第二人可以医治，便找了过来。还请文和先生帮忙。” 在曹操的示意下，贾诩走近了赵云。低头，看到了赵云左手上的那个黑点。贾诩“咦”了一声，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但是没有说话。 贾诩转身，道：“主公，解毒之时还请回避，不然会被波及。” “就在这里？”曹操一愣。 “有着青釭的冰气镇压，解毒会方便很多。还请主公派人，不要让其余人靠近这里。” 曹操点点头，深信不疑：“玄德，我们出去吧。” 贾诩关好了门，屋内暗了下来。赵云不甚明白贾诩的意思，看着贾诩慢腾腾地收拾好了屋内的桌椅，一时不知所措。 “哎，也不知是谁模仿我贾某人的下毒手段，真是败坏我的名声啊。”贾诩摇了摇头，“此等手段甚是拙劣，下了诛心散，居然还能让你活到现在，真是……哎！” 赵云无语。贾诩这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么……这个毒帝…… “算了，既然丞相要求，我贾某人只好照做咯！”贾诩摊开赵云的左手，“这诛心散在你体内留有十余日了吧。看来你体内也有着什么气息，竟然能够将其压制在这里。” “接下来，你需要运起你体内那压制住诛心散的真气。其余的，就由我贾某人来做吧。” 第154章 神兵青釭剑 贾诩一个呼吸之间，屋内便充满了黑气，环形气流以贾诩为中心散射。应贾诩的要求，赵云身上的金色也闪现而出。从外面看去，这个会客厅内渗出黑色雾气，十分骇人。 一声闷喝，贾诩将自己的气流注入了赵云左手上的那个黑点之上。“解毒开始了，别分心！”贾诩的声音回荡在赵云耳边。 黑色气息越来越浓郁。贾诩神色不变，目光聚在赵云左手中那渐渐变小的黑点上。赵云闭目，按照贾诩所说护着自己其余的筋脉。 在两人全神贯注于解毒之时，一直悬挂在墙角的青釭剑身上似乎起了一阵涟漪。在赵云的胸口处，有着什么东西闪出一道蓝光。很细微，并没有被两人注意到。 外面，曹操派人封闭了这一片区域之后，便和刘备继续边走边谈。两人的样子就如同多年的好友。 “曹公，备某还有一事相求。”刘备道。 “哦？玄德今日为何如此模样？”曹操打趣道，“以往玄德可是个清心无为的人啊。” 刘备淡淡一笑：“此事事关重大，需要曹公亲自定夺。” “何事？说来听听。”曹操道。 “我三弟益德和夏侯妙才将军之妹夏侯娟的婚事。” “……” 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刘备一脸平静，曹操一脸愕然。 “哈哈哈哈！”好一会儿，曹操大笑。 “益德将军名震天下，可谓美女配英雄啊！”曹操握住刘备的手，“玄德啊，你真是爱卖关子，哈哈！” 赵云睁开了眼，面前却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贾诩不见，桌椅不见，什么都不见了。这片区域之内，只有自己。 “文和先生？”赵云站了起来。没有回应。没有任何事物，连回音都没有。 上下左右全是白色，似乎是悬在空中，但赵云分明感到脚踩到了大地。没有物体表明自己在前进，有的，只是那无尽的虚无。 胸口在闪耀着蓝色。赵云低头，撩开衣服，将那玉佩握了起来。这是当初琉璃离开时留下的玉佩，赵云一直佩戴着。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玉佩早已与赵云的体温融为了一体。 不知在何处，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要失去了方向。 头一痛，赵云眼中出现了些许血丝。那一瞬间，仿佛有着数股细流流入自己的脑海。在赵云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血色天空下无尽的鲜血，倒在剑下的碎尸战马，抱着白骨仰天恸哭的少年……这画面之沉重，竟让赵云胸口一闷，倒了下去！ 额头上汗珠滴下。赵云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好混乱的场面。千军万马顷刻间化为血海，留下皑皑白骨，无边的天空，划过一两只残缺的乌鸦，奔向那边下坠的夕阳…… 这是哪里？ 稍微清醒了片刻，赵云调起真气，缓解着内心的不适。刚才的感觉再次袭来，又有一些信息灌注了进来。酒宴之上，玉剑起舞，如飘瑞雪，酒滴破尖，倚剑红尘，平步青天，戏斗弄月，游戏人间。 宁博众人一笑，不愿血刃无辜。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眼神。是一把剑的眼神。那双金色的眼直视赵云。是不解，是古怪，是将赵云视为了异类。冰冷席卷全身，赵云只觉自己是漫天风雪中的一片叶子，望着无边的白色，不知去往何方…… “噗！”再也承受不住心神的重压，赵云一口鲜血喷出好远。脑海中那不适之感顿时消散，跟着那口血一起被带出了赵云的身体。 赵云再度睁眼，面前的那团白光却如此刺眼。抬起手护住双眼，抹去嘴边鲜血。 手中的温热仍未散去，玉佩上的蓝光闪耀。赵云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眼前这抹强烈的白色。清凉，没有刺骨的寒冷。很熟悉的感觉。 是青釭么？这里，是在青釭剑的意识之内么？ 想到这里，面前的白光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剑。一把普通的剑。平淡无奇，无甚光芒。如果有什么特殊的话，那便是它的剑柄如玉般晶莹。 这便是青釭剑的本来面目么……赵云没有伸出手。可以匹敌冰玉的存在，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经过岁月的沉淀，青釭去除了浮华，余下的，只有那份平淡。 刚才我所看到的，是青釭剑的记忆么……赵云缓缓地坐了下来，面对着青釭剑，如同面对着一个朋友。自它第一次被人使用出来到现在，必定经过许多事情了吧。那些，便是它的记忆。它在刚才，都告诉了自己…… 只是，最后那个眼神，不是青釭的眼神。那傲人的金色和气势，像是倚天的双眼，更像是……剑的双眼！ 那双眼睛，是普天之下所有剑的双眼！ 除了这把青釭剑…… 它究竟遭遇了什么……这数十万年的存在，为何会把自己封闭在这个空间…… “你……为何而战？” 赵云心头一响。是青釭剑在问他！ 为何而战？ 脑海又陷入一片空白。赵云的表情一变。我……为何而战？为何…… 平日里的伪装到了这里再也不见。青釭那一问，剥去了笼在赵云面上的面具，直接刺入了赵云的心口！这白色如此纯洁，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第一道啼哭，完美无瑕，不被任何尘土玷污。 为何而战？为何悲鸣？ 青釭一问，将赵云彻底凝固在了那里。低头，看着手中那蓝光玉佩，赵云沉默。 “你的心太重。回去吧。” 心头一阵炸响，赵云猛地一顿，回过神来之时，贾诩已经收回了那黑色气息。 “已经好了。”贾诩道。赵云抬起左手，那个黑点消失了。 起身，踱步，走到了那把剑面前。青釭剑身那黑色似乎又浓郁了一分。赵云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多谢文和先生……”赵云有气无力地说。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155章 月魂风暴 起风了。 赵云坐在城墙边，双脚悬空。 月光从乌云里透射了下来。赵云凝神闭目：就是现在！ 此刻正是星魂之力最浓郁之时，赵云每个夜晚都会在这个时候修行。他的将星是东宫苍龙之心，主宰杀戮，其中的能量充满了暴戾。第一次听说将星附体，是在界桥一战中听张飞提到的。后来在北平，第一次进行附体的赵云被龙心的嗜杀反噬，差一点龙化。而后，诸葛亮帮助他将龙心内的杀性柔化，再加上赵云一直不间断地修行，如今这颗将星，已经完全能为赵云所用。 自出山以来也没有怎么用过它啊。赵云的呼吸随着看不见的能量涟漪起伏。张飞说过，将星这个东西目前少有人涉及，具体有什么风险还不得而知。虽然能够短时间提升自己的各项能力，但想必还是会有什么副作用的吧。 “这里的星魂之力格外充沛，是因为地处西凉的原因么……”赵云收回了气息，睁开眼。眼中白光一闪而过。抬起头，乌云已散，只余下那轮圆月。 那盘白色之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赵云眨眼之间，已寻不见红点。应该是眼花了罢，为何总感觉今夜的月……有些不同？ 自青釭一问，已过三日。赵云一直没怎么说话。每日进行的，除了和他人必要的交流之外，便是单调的修行。无人打扰，赵云的心境也十分平静。只是在一片寂静的时候，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是丢了个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的东西。 为何而战。青釭问他之时，他在内心回答过。但出来之后，心里老是空落落的。现在好多了，前几天尤其明显…… “子龙，你果然在这里！”下面传来声音。赵云低头。 这城墙很高，赵云坐在最上面鸟瞰下方，所有的人不过是一个点。看不清楚，但赵云听得出来，那是蔡琰。 几个腾跃，赵云到了蔡琰面前：“怎么了，文姬？” “天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蔡琰道。 嗯？赵云眉心之中传出一道涟漪。除了蔡琰之外，再也没有探测到第二个人。是她自己找来的吧…… “这个，补好啦！”蔡琰双手递过什么东西，冲赵云笑道。就像是一个小孩做对了事情找大人要糖吃。 借着月光，赵云看到是自己的那件外衣。银白色的衣边上多了些蓝色纹路，缝得很细致。三天前就没看见它了，自己都以为是丢了，原来被蔡琰拿去了啊…… “那天见你喝多了酒，就没有给你说了。”蔡琰道，“这个城镇的布没有银白色的，只有淡蓝色，所以就简单补了补……” 为了这件衣服上破的一些小洞，她将这个城镇里的绸缎铺都找了个遍，又一针一线地缝成漂亮的纹路……赵云当初都觉得丢了就丢了，没想到蔡琰会这么细心…… 赵云拿着外衣，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右边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下意识地挡在蔡琰面前，赵云看到西方的天空被远处猛烈的强光全部照亮。白光疾速吞噬着黑暗的天空，将星星卷了进去。仰天看去，天空中出现了无数漩涡！ 回身将外衣给蔡琰披上，在那股狂风来临之前赵云便带着蔡琰暴退而出。阴风如亥，竟将这一座城池荡垮，无数房屋倒塌，飞沙卷石，平原上的草皮被毫无保留地刮去！泥土、碎石、人群、草屑全部混在了一起，在那狂吼的阴风之下浩浩荡荡地撞向远方！ 赵云将龙枪插入地下，只露出枪尾。将蔡琰抱紧，背对着白光的方向，全身能量炸开，脚因为用力陷入了土地里。饶是如此，当那暴风撞过来的时候，赵云还是感到背部剧烈的灼痛，体内一阵翻涌。风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从天空上往下看，风暴在这里划开了一道壁垒。壁垒里面飞沙走石，所过之处尽皆被毁，毫无遗漏。壁垒之外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但是面对壁垒的扩张，没有一个逃出了这浩劫。如今赵云便是处在壁垒之内。抱着蔡琰的他只得拼尽全力依附着大地不被吹起。 风暴几乎席卷了整个平原，在遇到那几座大山的时候，与山峰对撞了几次，渐渐平息了下来。赵云回头看去，天空无数碎石滚落，还有被吹上去的人群。之前还是绿地的这里，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座耸立在这里的城池也荡然无存。在一片废石瓦砾之中，人群哀嚎，伤重者倒在地上呻吟，轻伤者坐了起来，无助地看向四周。 发生了什么？赵云收回了插在地上的龙枪，拔出脚来。他横抱着蔡琰，立在这地狱的面前。本是黑夜，但如今却如同白昼…… 安慰了蔡琰几句，赵云四下看去。没有看到刘备等人，他们躲在了哪里？眼前的人群中大多都不是习武之人，一些体格较好的正在救助受困者。赵云抬起脚，向前走了一步。 “子龙，那边！”蔡琰突然喊道。 向西一看，又是一道剧烈的白光出现！那光直接奔着这里来了！ “还有第二次冲击？！”赵云大惊之下已经顾不得许多，运起凌云决回身就逃。 被重创的土地再次遭受冲击。这一次的风暴比起上一次大了不少，那些人群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已经被吹上天空。风暴中蕴含的有极为狂暴的能量，动荡之间，好些人竟然直接爆体而亡！无数血雾喷洒出来，场面混乱不堪。 没了上一次的阻碍，这一次的风暴直接奔向远处的大山。数座大山和狂风再次对撞。山体顿时小了四分之一下去！泥土、巨石、树木被震为齑粉！风暴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在山上，每一次都让那大山的体型小上许多。到最后，山峰在呼啸的风声之中，轰然倒塌！ 一片混乱之中，赤红色光芒划过地面，向远处逃去。赵云没料到那风暴竟然如此之大，如此之强，连那山峰都撞塌了去！刚才正逃到山脚下，这山峰便塌了。如今之计……如今已经没有计了，只有逃！能逃多远算多远！ 在三股真气的爆射下，所有靠近赵云的石块都被粉碎。蔡琰抓紧赵云，瞟到了后面的白色风暴。 “子龙小心！风暴来了！” 赵云咬咬牙，脚下生云，能量不断炸开：“我已经无法再快了！” 两边的景物都连成了一条线，逆着风看去，空间似乎都出现了裂痕。赵云如今的速度就是这般。但是，那风暴却是胜他一筹。白色边缘接触到赵云的背。嘴里一甜，一丝鲜血溢出。 “还真痛啊……”赵云眼中溢出血丝。再这么下去，可就要被卷进去了…… 飞轮互转之法！ 恍惚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赵云全身猛地一顿，回顾四周却发现景色完全变了个样。身后的风暴不见了，自己目前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山顶上！ 放下蔡琰，回头，看见两道身影。 “小瞳？樊淑？”赵云一愣，“你们……” “来得刚刚好~”颜瞳打了个响指，“干得不错，月妖。” “月妖可是第二次救你了。”颜瞳走了过来，“之前提到过的，她擅长的是空间法术。很早之前她便在你的身上设立了一点气息。飞轮互转之法可以将你在离她一定的范围之内瞬间移到她的身边。刚才你一进入月妖的探测范围，她便带你过来了……” “多谢了……”赵云对樊淑道。 “给你说了我是贤内助，还偏不信。”樊淑白了赵云一眼，走到悬崖边上，鸟瞰。四人都走了过去。 因为之前蔡琰被离魂宫的人找到过，还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颜瞳和樊淑两人，她也不陌生。几人也算相识，便没了其余的尴尬。 “这是……”赵云看向下方，震惊住了。其余三人的表情亦是如此。 刚才还是一片废墟的平原，如今竟然变得晶莹剔透！从视线的尽头延展到这个山脚下，中间所有的东西全部结冰！冰柱互相构建，竟然形成了一座规模无与伦比的冰城！区域内的所有东西都化为了冰雕。碎石、残木、人群……映着白色的天空，那些人在化为冰雕前的表情都凝固在了那里！ “好大……”樊淑也愣在了那里。蔡琰下意识地抓住了赵云。只是四人视野内的东西，便已经全部化为了冰城。视野之外呢？不敢想象。 “月魂，现世了……”许久，颜瞳缓缓地说。 第156章 打算 月魂现世。 这个消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大陆。无论是事先就赶到的一方势力，还是后来得知消息的江湖好汉，“月魂”这两个字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把天下人的焦点引到了西北凉州的胡秋大漠上。有过恩怨的暂时搁置仇恨，有过交情的更是三五成群。往凉州的路上人潮涌起，一片空前的景象。 在银月精魂的寒冰之力下，浩渺无边的胡秋大漠竟然化为了巨大的冰城。当整个大陆进入夜晚之时，胡秋“大漠”却被白光所笼罩，如同白昼。月魂之威可见一斑。 经过了月魂现世当晚的初次浩劫，赵云一行人并没有贸然进入冰城。打听到刘备他们安然无恙的消息后，赵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安心准备着月魂的争夺。那场风暴毁掉了胡秋大漠边缘的数十座城池，并向外扩张了一到三里不等。冰城便被构造在这个范围之内。胡秋大漠东西有上千里，想那月魂所引起的风暴竟然席卷了这么大的地区，并把其化为冰雕…… 从那个山顶退出之后，四人在邻近的一个边缘小城里找到了歇脚的地方。颜瞳和樊淑没有再穿离魂宫那招摇的紫色服饰，而是换了两件蔡琰给她们选的衣服。再过不久，这里便会聚集天下各个门派的人。若以离魂宫的身份被认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文姬妹子，我们去逛街吧！”樊淑拉过蔡琰，语气是商量的语气，表情已经不容蔡琰拒绝。 “……”赵云无语。这间小茶馆内还没有太多人。毕竟月魂昨晚刚刚现世，其余人不可能这么快来到这里…… 颜瞳盯着樊淑，表示不解。 樊淑满不在乎地说：“我听魅姬的，文姬听子龙的，那你们两个做决定不就好了？走吧！” 蔡琰还什么也没说，便被樊淑拉了出去。留下一头黑线的赵云和无奈的颜瞳。这货……能靠得住不？ “月魂的含义，你肯定知道吧？”颜瞳也不管那么多了，便和赵云商量。赵云点头。当初吕布说过，银月精魂、冰玉以及对人的淬炼这三种融合在一起才能称为月魂。如今，昨晚那风暴便是银月精魂所致，而冰城则是冰玉所致。如此巨大的能量，如果要淬炼一个人的话，恐怕会让人爆体而亡吧…… “月魂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恐怕不是个人所能掌握。”赵云道，“我天性为炎，若得寒冰调和，功法必能大成。而若得一神兵，也是大有好处。所以，银月精魂和冰玉是我的主要目标。而那淬炼效果，既然历史上只有战神项羽一人承受了下来，那也不必抱着必须得到的决心……” “嗯。”颜瞳道，“我也听说过那淬炼之效。昔日同有上千人接受月魂淬炼，最终仅项羽一人存活，其余均被月魂凝结成冰。按照风险来说，冰玉和精魂的几率要大一点。” “进入冰城需要准备很多东西，食物水源等等不必细说了。只是我们该如何携带？”赵云道。 颜瞳一笑：“你忘了月妖了？” “嗯？”赵云不解。 “月妖的空间之术出神入化，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飞沙张辽之外无人敢在她面前卖弄了。”颜瞳道，“她的双眼甚是特殊，可以于瞳孔内部自成空间。虽然较小，但是放一些物品却是绰绰有余……” “瞳孔之内自成空间？！”赵云一惊。 “不相信吧？我第一次听说也不相信。等会儿她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颜瞳道，“除去必需品之外，我们还需要个冰属性的家伙。” 赵云点头。如今的胡秋大漠已经成为一座冰城，再要那大漠地图毫无意义。冰属性之人对冰玉的能量感应自然是比他们敏感许多，如此一来也方便在冰城内的寻找。 “你们宫内？”赵云问道。 “离魂宫内没有冰属性的。”颜瞳道，“因为某种原因，冰属性和我们修行的功法相克。两者相遇，非死即残……” 原来如此……这世界上，水属性的很多，但是冰属性的却少之又少。水与冰虽然差别不大，但是放到属性上面，冰是水属性的终极形态，其能量构造比水属性复杂太多…… 甘宁不就是冰属性么？赵云想到。当初他也说过，月魂现世之时会来找赵云。甘宁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总会来的。 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日，离得近的各路门派均是步入了凉州境内，冰城边缘的小镇也渐渐来人。外面街道上，赶来的各路江湖人士越来越多，人声也喧闹了起来。 “哎呀，累死我了！” 樊淑拉过板凳便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说，也不管在一边的赵云和颜瞳。蔡琰对两人示意，坐在了赵云边上。两名女子的脸都有些红扑扑的。 “外面人开始多起来了。”樊淑捶着双腿道，“都是些凉州本地门派。” “能这么快过来的，只有本地门派……”颜瞳道。 “你们怎么打算的？”蔡琰问道。 赵云和颜瞳沉思了一会儿。 “文姬，你对月魂了解多少？”赵云开口。 “和你知道的一样……”蔡琰道，“这异象数百年一见，书中记载也很少……” “我们想先等等。”颜瞳道，“等前面的门派进入其中一段时间，我们再进去。冰城内部情况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 “那我们就现在这个小镇休息吧~”樊淑道，“顺便看看来了哪些门派。” 没有异议之后，四人没有再说话。都有些累了。 “樊淑。”赵云打破了沉寂。 “嗯？”樊淑正发呆，听得赵云叫她。 “我看一下你的眼睛。”赵云凑了过来，面无表情。 突然被赵云这么反常的一搞，樊淑有些发愣。见赵云越来越近，樊淑莫名感到一阵凉意。 “干嘛啊你，文姬妹妹可看着呐！”樊淑下意识地推开赵云。 “……”赵云无语，“听小瞳说你的双眼能自成空间……” 明白了赵云的意图，樊淑没好气地给了赵云一个爆栗。 “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呢！”樊淑合上双眼。好一会儿再次睁开。 看清楚樊淑闪着紫色光芒的双眼之后，赵云的表情顿时变得错愕起来！ 瞳孔呈微微的紫色，四周有四道勾玉型咒符。这是天狐曾说过的四向魔瞳！ 怎么回事？为什么樊淑也有魔瞳？她的四向魔瞳，吴言的是五行魔瞳，天狐是永恒魔瞳……这双瞳孔，应该是狐族所特有的才对啊！为什么樊淑和吴言…… “好看吧？”樊淑见赵云看得呆了，接着催动内劲。紫光闪过，一个玉簪出现在樊淑手中。 “这是给文姬买的，放在瞳孔内那个空间里的。”樊淑拽过蔡琰，不顾蔡琰“哎呀”一声，便捧起她的头发。顿了顿，把玉簪递给赵云。 “还是你给文姬妹妹戴上吧。”樊淑冲着蔡琰，“不怀好意”地笑着。 第157章 进入冰城 赵云一行人在这个边陲小镇里待了两日。两日之中，来自大陆各个角落的门派络绎不绝。在这个小镇上歇息的大多是江湖人士，有些沉不住气的刚来没多久便进入了冰城，较为沉稳的也不过是歇了一小会儿便再度出发。面对月魂，所有人都遮掩不住内心的狂热。哪怕只是沾到一点点月魂，对自我的修行也是个巨大的提升。 准备好了一切之后，见已经有不少人都进入了冰城，赵云一行人也出发了。冰城上方的天空被白光照亮，没有昼夜之分。虽然脚下是一片冰晶，但是对于赵云等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冰冷没有什么影响。分出一些罡气给了蔡琰之后，四人便踏入了冰城。 没有走太快。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如果在这里浪费精力的话，到时候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就不好对付了。现在四人脚下，曾经是一座城市。走在冰雕之中，之前遭受浩劫的一切都被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人们脸上恐惧的神色，每一条纹路都勾勒出无比的震撼。赵云看到地上还散落着被凝为冰晶的碎尸。那只猎鹰是在天空中被冰玉凝固的吧。从高空坠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尸首荡然无存…… “加快速度！”樊淑道，“这里看着很不舒服！” 饶是杀伐果断的樊淑看到漫山遍野的碎尸也会有不适的感觉。最外围的区域尽皆是被冰玉毁去的生命，待在这里，自己先不说，想必蔡琰也不好受…… 运起功法行路的众人继续向西行去。沿途有着一同进来的许多门派。人心叵测，刚到冰城最外围赵云就目睹了好几起门派间互相厮杀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四人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还是招来了一些不速之客。赵云的队伍一男三女，相比起其余门派而言人数占尽了劣势。而蔡琰三人又是生得美貌，各不相同，因此引来了好些亡命之徒∧下想着凭速度可以甩开他们，赵云不想和这些人动手。不过樊淑可不这么想。在樊淑一气之下连杀了十余人之后，其余人终于明白了这个队伍的可怕之处，再也不敢上前。 就这么着，四人疾行了好些时候才驶出那一片碎尸区域。面前是一片“树林”。晶莹的冰柱相互依托，竟有数十丈之高。往左往右均看不到头，横亘在了众人面前。赵云看到冰林面前已经有好些门派了，他们都是被这片景象震撼。往里看去，树林之内白雾缭绕，盘旋而上，似是神仙所居。 “走吧。”没有发现异常，赵云便向冰林走去。 “这些都是水雾……”颜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相互交错的冰柱，感应着面前的白雾。 “能见度很低，别走散了。”左边是赵云模糊的身影。四人挨得很近，但是相互之间只能勉强看到身形。在赵云的要求下，樊淑在其余三人体内留下气息，一旦走散，只要不出樊淑的探测范围，她便可用飞轮互转之法将众人聚集起来。 做好了这些，四人向冰林深处走去。因为能见度极其低，视线受阻，看不清路。走在最前的赵云运起炎龙瞳，根据能量的分布判断前方的情况。其余门派也显然是进来了，在迷雾之中看不到路。能听到他们撞到冰柱上的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叫骂声。 赵云负责探路，颜瞳断后，樊淑勘察周围情况。一行人默默地走着。看不到其余门派的人，但是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这种情况下偷袭的成功率很高。众人已经听到了好几阵厮打声和惨叫声。自从进入冰城起，众门派之间的厮杀便一直持续。可能是因为人少的缘故，赵云一行人倒没有碰到什么，一直无事…… “等等。”颜瞳出声制止了正在行走的众人。其余三人围拢过来。 “这个地方刚才来过。”颜瞳的手划过面前的冰柱。顺着颜瞳的手，三人看到那冰柱上面有一道微小的紫色咒印。 “这是我很早之前设立的特有标记……”颜瞳道，“我们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原地打转么……”樊淑道。 赵云眉心间荡出一道涟漪。 “不是幻术……”赵云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白雾的阻挡么……” 一行人沉默。如果走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起点的话，那该如何进去……白雾太浓郁，这片“树林”过于广阔，冰柱数十丈之高……周围也有一些门派发现了端倪，一时间“为什么回到了这里”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你们看。”一直没说话的蔡琰开口，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蔡琰指着地面。透过那层层冰晶，众人看到那一条细微的纹路。在冰层规则排列的衬托之下，那纹路很好辨认。但由于与冰晶一样无色，又是处在脚下，因此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如今蔡琰却是观察到了这个…… “这条纹路一直延展开去，也许是指路的东西。”蔡琰道。 顺着蔡琰所指的纹路，众人再度起行。因为注意力集中到了脚下，因此四人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不过这次再也没有出现上次的情况，顺着冰晶之下的纹路，四人向树林深处行去。 沿着纹路不知走了多久，赵云发现前方的白雾渐渐变淡。再走了一段距离，那白雾已经完全消失。面前是个悬崖↑崖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山谷。在视线的尽头才能够模糊地看到城镇的轮廓。广阔的山谷内，树林、结冰的河流、高地低洼、悬挂的瀑布、还有远处的平原…… 这一切都被冰所覆盖。在月魂现世之前，这里只不过是漫天黄沙而已，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月魂之力，竟然连这大漠的地貌都强行改变！ 因为蔡琰发现了那纹路的玄机，赵云一行人倒是从小镇出发的人中最早到这里的。看来，要到达远处月魂所在的冰城，必须从这里穿过不可了。 没有歇息，四人便向山谷行去。 第158章 不明男子 周围一片冰凉。脚踩在厚厚的冰层上，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光并没有任何暖意，通过冰晶反射到四人身上。这个山谷被凝固在了那一刻，一切生命归于静止。 已经走出好长距离了，沿途没有再碰到什么东西。中途歇息了一次。虽然赵云一行人是他们那一批中来得最早的，但进入冰城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人。其余诸侯势力从各个方向入城，其门下能人极多，想必也已经突破障碍到了这里了。 漫天寂静中，四人保持之前的队形疾行。只要没有碰到什么阻碍，那便是好的…… 负责探测的樊淑眉头一皱：“左前方有一群人停滞不前，似在等待什么。” “避开。”赵云道，同时向右偏了偏。到那里之前，赵云可不想浪费多余的精力。 话音刚落，颜瞳丢来一个人的尸体，弹去手上的血：“你这么想，他们可不这样想呢……” 停下了脚步，四人围拢了过来。看得出来，那人是被颜瞳瞬间秒杀，脸上甚至还没有痛苦的表情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是燕云宗的。”樊淑辨认了一下服饰，“是左门逃出去的人。应该是来找我们报仇了。” 既然躲不开了，赵云也不避让下去了。与颜瞳、樊淑三人弄清了大致情况之后，商讨对策，便准备动手。 另一边，一支队伍停在原地。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均是身着白衣。在冰城之内，浅色的东西更容易隐蔽。好些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比如赵云一行人几乎都是换成了白衣。 “能够确认了。”一人道，“那两个女的便是离魂宫的魅姬和月妖。黄承门主和左门大半弟子都死在她们手下……” “那两名妖女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也许是帮手。”另一人道。 “嗯。你快去通知总队，我们在这里继续观察。那几个暗哨还在监视着他们。” “是！” 整支队伍呈一个圆形，都在低头商量着什么。其中有几名成员似乎和其余人不同。虽然都是一身白衣，但是他们却不参与商讨。微风吹过，撩起白衣，隐约露出里面的那朵莲花。 沉寂了好一会儿，那几名沉默的人同时抬头。看着这一直不说话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动作，其余人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一手提着一具尸体，扔到了这支队伍之中，扎好的短发显得十分清爽。 “小可爱们，你们的暗哨，真差劲啊~”话音一落，樊淑身形一沉，冲了过来。其余人没有反应，倒是那几个一直沉默的人在樊淑动身的下一刻挡在了她面前。当先一人格挡开樊淑的进攻，四目相对。 “布衣神相的人……”电光火石之间樊淑明白了这人的身份。看来黄承说的没错，布衣神相门开始和燕云宗合作了。这个不问世事的门派，终于要动手了么…… 燕云宗下的弟子一小部分开始围攻樊淑，另一部分留在原地提防。两人扶起樊淑丢来的尸首。这正是之前派出去的人。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没了生机…… “这是什么？”那人一愣，他在面前尸首的背后发现了一道咒印。看向另一具尸体，那后背也同样有一道咒印。 远处的樊淑并不急着进攻，身形突进暴退，几下之间将围攻她的人引得分散开去。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几个查看尸体的人，樊淑腾出左手，低喝一声。 咒印上微弱的紫光闪现，在燕云宗弟子面前竟又出现了两人！一男一女，红色与紫色交织，毫不酮地砸在了人群之中！ 火龙与紫光之下，那群留防的人被湮灭了大半，余下的也没了战力。赵云转身奔向樊淑，颜瞳后退，布出一个结界。 赵云和樊淑前后夹攻四名布衣门的弟子。四人占据四角，气息互补，竟和二人僵持不下。 龙枪上闪出金色能量。相互交织，猛烈的荡动让结界内的气息动荡了起来。四人察觉到赵云这边的异常，明白了二人之中主攻的是赵云。防御气息锁定住了赵云，将他身上透过来的每一道涟漪都挡在了外面。 无视这些，赵云带着浓郁的金色就向四人撞去。就在金色能量要和四人撞在一起时，四人眼前一花，之前冲来的赵云却消失在了那里，取而代之的是樊淑。而赵云带着那攻势出现在了之前樊淑的位置！ “轰！”赵云连人带枪轰跨了防御壁，直接打在前面三个人的胸口上。四人被击飞出好远，布好结界的颜瞳双手合十，一道大得可怕的紫色屏障闪现在众人眼前。 “五魂封印！”颜瞳一声爆喝，结界内所有敌对势力竟全部**起来！紫色妖火从那些人体内炸开，最终只留下一撮骨灰，飘洒在了结界之内。 三人解决了战斗，在远处躲着的蔡琰也是靠了过来。 “又是布衣门的人……”站在之前交战的位置，赵云喃喃道。 四人没有耽搁太久，恢复了一会，便要离开。颜瞳收回了无形的结界，刚要走，猛地转身，左手一挥，万道紫色气剑将后方的空间化为虚无，轰鸣声响彻树林。 顺着颜瞳攻击的方向，那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颜瞳的攻击穿过他的身体打到了后面，而那虚无之境似乎也对他无效。他手中丢出一具尸体，却是布衣神相的人。 “是他……”蔡琰失声道。当时在河西走廊之中，蔡琰便是被这个男子掠去。后来在那个石洞内，又是这个男子莫名其妙地将她头发扎了一遍，劝自己不要乱跑…… “曦的人……”赵云对那一身黑色长袍再熟悉不过。 攻击穿透了他的身体，颜瞳没有乱动。四人警觉了起来。男子虚幻的身影缓缓游荡了过来。 “你们……有些大意了……”男子道，目光扫过地上的尸首，“如果被他逃脱，布衣神相和燕云宗大队人马便会来了……” “你是？”赵云站在最前，问道。 “无名之人。”男子道，“暂时……还不是你们的敌人。” “你是灵魂体？”樊淑开口道。四向魔瞳中紫色溢出，似乎是看出了端倪。 灵魂体？！其余人一惊。面前这人是一道灵魂么？怪不得所有攻击碰他不得。但是，灵魂体怎能存在于阳间？赵云后退了一步。当初哥哥的灵魂残影之所以存在，是因为那个结界之内的气息缘故。而阳间并没有那种气息…… “是啊。灵魂体，有时候我都忘了……”男子笑道，他看向樊淑，“飞轮互转之法，没想到在刚才又见识到了啊。” 见男子一语道中这功法，其余人没什么，倒是樊淑面色变了变。 “你……” 没等樊淑说完，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不必把我当作敌人。” “这次来，只是想看看，她要守护的人，是什么样子……” 第159章 抵达 冰谷之中，四人停停走走。 每一次停下，众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面面相觑，再次继续前进的步伐。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很久。 “喂！你究竟要跟到什么时候！” 位于队伍最后的颜瞳忍不住了，对后面那道人影吼道。男子虚幻的身影顿在空中，仿佛做错了事一般，无辜地看着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了，曦里面的那个男子一直跟在赵云一行人后面。起初赵云十分警惕，生怕他有非分之想。但屡次交谈无果，那男子又一直没有表示出恶意，这倒让赵云四人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众人行，他便行。众人停，他便停。众人看他，他和众人对视。 “跟到那里我就走。”男子指向月魂现世的方向。 “为何如此？”赵云问道。 男子摇摇头，不说话。 暗叹一声，赵云示意继续前进。看来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啊，算了，既然他要跟到那里，就由他跟吧。 “樊淑，你认识他么？”疾行之间，赵云问道。 樊淑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他好像知道我的空间法术……” “你这是跟谁学的？”颜瞳问道。 “魅姬。”樊淑道。意识到了有歧义，追加道：“是曾经的魅姬。就是把你从常山救回来的那个。” “是她啊……”颜瞳点点头。 “她的空间法术及其厉害，曾经名震一时。不过后来在一次暗杀任务中失败了，听人说是死了。”樊淑道。 “飞轮互转撤退时十分方便，她又是四大杀手之一，不会那么容易死吧……”赵云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碰到哪个强大的人了……”樊淑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灵魂体认识曾经的魅姬？” 赵云没回答。从那个男子说出“飞轮互转”四个字来看，他确实和使用过这个法术的人有过什么交情。不过这些暂时还不重要，没必要去想它了…… 于是四人便和那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向前行去。说来奇怪，一路上再也没遇到阻拦的人，这倒省了不少麻烦。见那男子真的只是跟随，众人也不再回头，只向那月魂现世的地方奔去。 还在冰谷之内赵云感到一阵若隐若无的凉意。视线尽头那横亘在天地间的冰柱已经出现。那边便是冰城的中心，一座由冰搭建的巨大城市。远远看到已经有好些人到达了那里，应该都是一方诸侯或者实力过硬的门派。目的地到了！ 停在了离冰城不远处，三女走了上来。回头一看，那个不明男子已经消失，果然只跟到了这里便离开了。那些赶来的各方势力到达这里之后便开始入城。赵云看见离得近的一些人身上都有血迹，显然是在之前的过程中和别人激战过的。像赵云四人这样毫不费力便到达这里的，却是没有。 “月妖，你先回宫，提前做好准备。”颜瞳道，“我会在里面设好传送点，等我的号令。” 樊淑点点头，没说什么。赵云拍了拍蔡琰，她的脸上已是一片倦容。 “樊淑，把文姬带回去吧。”赵云道。 “子龙……”蔡琰拉了拉赵云的衣服。 “离月魂越近，危险便越大。月魂的狂暴那天夜晚你也看到过。”赵云道，“我不想你受伤。” 一行人没有异议之后，在赵云和颜瞳的保护下，樊淑开始设立空间传送点。虽然樊淑的空间法术出神入化，但是也不能时时刻刻就直接穿梭回离魂宫，更何况如今还处在原本是胡秋大漠的地方。好一会儿，中央一阵空间波动，樊淑带着蔡琰消失在了原地。 “先进去吧。”颜瞳道。两人进入了冰城。 四周交错的屋子出乎两人的预料。虽然是一片冰晶，但这城市却被雕刻得十分细致。每一匹“瓦片”都那么清晰可见，一时间赵云有种错觉，这里只不过是普通的城镇外面覆盖了一层冰而已。 但是视线远处那巨大的冰柱却提醒着所有人：这里是月魂现世的地点。那冰柱一头接天，一头接地，周围云雾缭绕，庄严神圣不可侵犯。抬头望天，仔细看去，都能看到天空中模糊的冰痕。冰玉之力下，天空都有些凝固。 由于像极了小镇，这里的房屋也可以进人。一些门派进入冰屋，把东西一铺，便宣告了对这屋子的占有权。来到这里的门派都不是惹事之辈，因此相互之间也没有冲突。众人都在向里面走，赵云却打算找个靠外面的位置。越靠近月魂，赵云越能感受到内心龙鳞罡气的不安。也许是同为上古时期存在的缘故吧。虽然月魂的诱惑很大，但它的危险性更大。万一哪一次爆发了，靠的近的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找了个小屋子，赵云和颜瞳走了进去。屋内凝结得十分简单，只是没有桌椅之类的东西。赵云放出一小簇火焰。墙上那一点冰晶被融化之后又自动回复。看来月魂之力遍布着整个城镇，并时刻都修补着冰城的损伤。屋子靠近外围，也没有人来打扰，相对清静了不少。 颜瞳向赵云伸出双手。赵云不解。颜瞳搓了搓手，道：“你不是炎属性么？我有点冷，赶紧弄点火出来~” “我又不是火炉……”赵云无奈地放出龙鳞罡气。红色火焰升起。 “从现在起就是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颜瞳满意地笑了，“由于功法原因我不能吸收冰系能量，但是你不一样啊。至刚至炎之气若得冰气调和，百益无害。所以你就委屈下嘛！”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赵云道。若得月魂三物中的一种，自己实力必定是个飞跃。那时，便能向吴言复仇，便能与布衣神相抗衡…… “也是我举西门之力帮你的原因。”颜瞳很认真地来了句，“哎哟！你小子注意点，火烧到我手了！” “噢！没看到……”赵云急忙收回了气息。 屋外进城的门派愈来愈多，大多都是进来就往里去的。像赵云这般在外围的很少。自进入这冰天雪地以来，应该过了一天了吧。这里面没有昼夜之分，如果待得久了，会让人混乱的…… “小瞳，你先休息吧。”赵云道。颜瞳“哦”了一声，也不管其它什么了，把樊淑留下的东西铺好，便倒在了上面。赵云放出一团火焰，供颜瞳取暖。 在门口望向那边的冰柱，除了龙鳞罡气的不安，赵云再也感受不到其它什么。如果有冰属性的人在这里该多好啊…… 往冰城门口看去。甘宁说过他会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露面。他到底去了哪里…… 第160章 月魂意识 “越来越不安了么……” 赵云闭目凝神，感应着体内龙鳞罡气的变化。月魂的反应愈激烈，龙鳞罡气愈是暴动得厉害。看来再过不久，月魂便会出现在那巨大冰柱的方向了。 “小瞳，我们走。”赵云站起身，对颜瞳说道，“快了，最多一日。” 两人向冰柱的方向行去。沿途均是一些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门派与诸侯，还有一些江湖散客。当然，也有心高气傲的隐士高人独身前来，因此赵云和颜瞳两人结伴而行，倒也不显得突兀。颜瞳又是换上了一身白衣，在不施展明显的功法的情况下，无人能辨认出她离魂宫的身份。 提前过去，可以在月魂出现的时候找到最佳的位置。众人中少有往里面去的，均是找到了歇息的地点之后便安静地等着。并不是每个人的功法都如赵云那般继承了上古气息。而那少数人，均是实力超群之辈…… “子龙小兄弟？”身后传来一道雄浑低厚的声音。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颜瞳只觉呼吸一重。关羽身上透出的气息竟让颜瞳分出心神抵抗！ “关二哥！”赵云似乎没有这种感觉，很自然地和关羽打着招呼。 “那日月魂风暴过后，大哥一直的你，直到你找人送来了一封信告诉你平安无事，大哥才放下心来。”关羽一边走一边道。 “承蒙皇叔挂念了。”赵云道，“子龙当日遇到故友，没有当面说明，实在是抱歉。” 听到“故友”二字，关羽特意看了颜瞳一眼。他的目光在颜瞳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点头示意，什么也没说。 见颜瞳脸色略有些不对，赵云道：“小瞳，怎么回事？” “心口有些不舒服。”颜瞳轻描淡写。 “这位姑娘，关某等人的驻地便在前方，有军医跟随，不如去看看吧。”关羽道。 颜瞳轻轻点了点头，赵云谢过关羽，三人便向前行去。 在关羽的带领下，赵云两人见过了刘备一行人。听闻颜瞳身体不适，刘备很热心地叫了军医过来。单独给颜瞳看了好半天，军医出来，说她只是有些疲劳，并无大碍。 赵云走进了那冰屋。里面被刘备特意布置了一下。颜瞳坐在那里，似是在发呆。 “小瞳，究竟怎么回事？”赵云道，“身体疲劳？你可是刚刚休息过的……” 颜瞳摇摇头：“好像是因为关羽……” “关二哥？”赵云一愣，“为何？” “他的气息在我看来甚为沉重，可能是功法相克的原因。”颜瞳皱着眉头。 “功法么？”赵云道，“我记得关二哥给我说过，他修行的是偃月斩魂之法……” “偃月斩魂，稀有的魂属性么……”颜瞳喃喃道，“难道是我离魂之法太过妖邪，与他的功法正面冲突？” 赵云沉默。关羽酷爱《春秋》，微言大义，倒是带给他了一身傲世正气。与颜瞳的离魂魅法冲突，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颜瞳揉了揉头。 “不舒服的话我们离开吧。”赵云拍了拍颜瞳，“皇叔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不碍事。”颜瞳摆摆手，“刚才是因为没有注意，被他功法侵蚀。只要分出一些精气便可抵挡。” 确定了颜瞳真的没事，赵云才放下心来。 冰屋外，刘备和关羽缓缓地走着。这一片区域是曹操驻扎的地方。同样害怕月魂的巨大力量，曹操把军队留在了外面，只是带着少部分将领过来了，其中便有刘备三兄弟。时张飞正和陈到一起安排军事，刘备二人无事，行在外面。 抬头便看到那巨大的冰柱。这里离冰城中心很近。冰柱落地之处的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片平地，似乎早就再等着人来了。 两人行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刘备低声道：“二弟，有什么事情要说？” 关羽确定了没人偷听，道：“是子龙带来的那个女子……” “怎么？”刘备听得是赵云的事，眉头一动。 “那女子不是常人。”关羽道，“她体内气息极其妖邪，竟然引得我体内真气自动攻击。功法阴冷，隐隐间有血戾之气。若我猜得不错，这恐怕是离魂宫的独门焚血之法……” 听到“离魂宫”三个字，刘备表情不变，但是沉默了好久。 “大哥，子龙许是不知那女子来历。若真是离魂宫内之人，只怕会引来天下人的诛杀。”关羽道。 刘备伸出手，示意关羽别说话。思考了好久，刘备道：“二弟，你为何认得那离魂宫的功法？” “不瞒大哥，我遇见大哥和三弟之前，曾与离魂宫内一人交手。”关羽道，“那时我在河东解良杀了人，一路逃命，路中便是遇到了那身着紫色衣袍的女子。那女子身法太过诡异，能够达到瞬时穿越空间的地步。而她那焚血之法也给我留下颇深的印象。燃烧自己的精血，短时间获得强大无比的能力，再吞噬敌人的肉体补充。当时若不是我躲避得及时，恐怕就死在那焚血之法上了。” 刘备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那女子之前受过伤，却不知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动用那焚血之法后，她自身也活不长久。我于心不忍，便把重伤之下的她送到就近的一个小镇里，找了个大夫。但大夫说她经脉已毁，无力回天。再后来我便不知了，想她经脉尽毁，应该是死了……” “所以我对这功法的气息十分熟悉。那应该是我这么久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关羽道，“大哥，若那女子真是离魂宫内的人，你我该如何？子龙该如何？” 刘备摇摇头，道：“二弟，此事不可再与人说起。我看那女子对子龙无甚恶意，即便真是离魂宫之人，也应该无害子龙之心。我们，就当她是个普通人便好。” “还有，二弟，你去确认一下。若真如你所说，便让那女子尽量隐匿气息。”刘备道，“曹操身边能人居多，若被发现，子龙定脱不了干系。” “是。” 和刘备一行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会，赵云两人便在刘备给他们的屋子里好好调息着。不知过了多久，赵云睁开双眼，猛地冲出屋子。 那边的冰柱仍是那般静力，仿佛什么也不会发生。却只有赵云明白，体内的罡气突然间狂躁了太多。有事要发生了！ “小瞳，我们走！”赵云道，“通知皇叔他们，月魂要有动静了！” “砰！”刘备抬起头，看清破门而入的人是赵云。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赵云大喝：“皇叔小心了！” 身边的关羽感应到了不安，猛然挡在刘备前面。随即，强烈的白光从视线一角射来，吞噬了所有东西。狂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赵云和颜瞳身上一红一紫，在白光之中甚为醒目。 这一次的狂风没有之前的暴动大，甚至不足万分之一。风暴平息，除了众人的衣服被吹乱以外，再也没有其它损伤。有些诧异于这个结果，赵云和颜瞳面面相觑。刘备和关羽从刚才的白光中回过神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云走到门口，向冰柱看去。 之前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冰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巨大的白光。光团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包裹住，并且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扩展。被包裹进去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之前的冰城消失了。没有离开，赵云等人默默地等着。白光蔓延了过来，随即将一行人吞了进去。 回头，颜瞳、刘备等人还在身边。这是一片纯白的区域，就如同那青釭剑的意识之内一样。四面八方全是白光，除了被包裹进来的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东西。没有不适，没有感到什么攻击。远处被白光遮挡，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两旁却能很清楚地看到人。 “大哥！”张飞和陈到一行人过来了。见刘备无事，张飞也没多说什么。 “我们现在在哪里？”另一边，曹操、贾诩等人也靠了过来。 眼前的场景，和青釭剑的意识之中一模一样。只是赵云感到这里大了不少。那么，如今的众人是处在…… “月魂的意识之中……”赵云和另一人同时开口。偏头，那人刚好也看了过来。 是站在曹操左边的一个人。他对赵云微微一笑，脸上的胡须已有些白了。 “在下荀攸，字公达。”荀攸道。 第161章 魑魅双星 “走吧。” 在月魂的意识之内，众人向前方那一片模糊行去。 四周的温度稳定不变，但越靠近里面，赵云越能感到真气的不安，甚至连那皇龙真气隐隐间都开始躁动起来。 心中一阵烦闷，前方的视线仍旧模糊。从四面八方进入的人渐渐靠得近了。走了好些时候，依然看不到头。虽然空气很清凉，但是心中的烦躁是怎么回事…… 赵云回头，颜瞳额上渗出一些细汗。乍一看没什么异常，仔细看去，却发现她双眼似乎失去了光彩。 “小瞳？”赵云停下脚步，走到颜瞳面前。颜瞳没有回应。 四下看去，赵云发现其余人都是颜瞳这般，木然地向月魂中心走去。甚至如关羽夏侯惇这般高手亦是如此，对自己的喊声不闻不问。 这是为何？赵云拦在颜瞳面前。为什么只有自己…… 怀中闪出轻微的绿光。拿出来一看，却是当初搜集的那三张月魂残图。绿光照在赵云身上，没有什么感觉。但似乎是这个让自己摆脱了颜瞳等人的状态。 以赵云为中心，那绿光逐渐扩大开去。众人麻木的状态随之消散。所有人回过神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见有绿光传来，便把目光移到赵云身上。 成为众人焦点的赵云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刘备曹操等人很快明白了过来，虽然不言一语，但是还是清楚是赵云那道光救了一伙人。 “小瞳，刚才你怎么了？”赵云低声问道。 颜瞳摇摇头：“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和你一起进来了，回过神来之时，便已是现在……” “失去意识了么……”赵云喃喃着收好了月魂残图。还好当初月魂风暴的时候把这残图保管得好好的，不然的话…… 正走之前，从两边刷刷刷地奔来好大一群人，拦在赵云等人面前。龙枪闪现，赵云拦在颜瞳前面，示意她不要动手。 “各位好汉，什么意思？”赵云喝道。身后，关羽等人见势不对，便要上前，被刘备拦住。刘备自己和曹操一起走了上去。 “呵，终于让我等在这里碰上你了！”那些人指着颜瞳，“离魂妖女！” 离魂说得二字尤其大声，这一片区域内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身着白衣的颜瞳身上。 是燕云宗的人么……赵云握紧了枪。一直的的事还是发生了啊…… “你杀我燕云宗左门主黄承，伤我左门弟子数百人，此事必须有个了断！”言罢，那些人不等赵云回话，合力攻势便奔颜瞳而来。颜瞳和赵云二人在空中腾跃，躲开了攻击。如此一来，两人便处在所有人的正中心。 江湖上几乎个个门派都与离魂宫有仇，如今看颜瞳一人在此，也不顾虑太多，都是拔出武器，杀气腾腾。一时间两人成为了众矢之的。 “你先走吧。”颜瞳缓缓运起真气，对面前的赵云道，“我的事我来处理。” 赵云摇摇头，握紧了枪，挡在颜瞳面前。 “众位好汉听我刘备一言！”一直沉默的刘备突然喝道。刘备仁义之名满天下，众人也是听说过的。听得他这么喊，便暂时没有动手。 “离魂魔女虽然可恶，但如今月魂便在眼前，当务之急是去对付即将现世的月魂，而不是在这里处理往日恩怨啊。”刘备道。 “我曹操虽也痛恨离魂魔女，但玄德之言甚为有理，众好汉还是先保留精力的好。这也是为大家考虑。”曹操也是喝道。 见刘备和曹操如此说，众人并没有马上一拥而上。好一会儿，江湖各门派纷纷收回了武器，只是对颜瞳怒目相向。 “哼！对不住两位了！”燕云宗的人却不顾曹操和刘备的劝阻，“这是我门和离魂妖女不共戴天之仇，哪怕是月魂现世，也得先杀了这魔女！” 那些燕云宗弟子向颜瞳发出滔天攻势，被赵云和颜瞳二人挡了下来。顾不得对赵云道谢，颜瞳身上紫色光芒暴涨，其气势之强让关羽等众高手都一脸凝重。 “燕云小子，莫以为我离魂宫怕了你们！”颜瞳腾跃至高空，“此刻我离魂之人正在燕云山下。若再上前一步，我只需动动手指，便可让整个燕云宗彻底消失在大陆上！” 颜瞳的语气很狂，但是没有人傻到会认为她在开玩笑。离魂宫只来了她一个，那么其他人呢？照颜瞳的话，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颜瞳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燕云宗一干弟子没了主意。肉眼可以看到颜瞳周围紫色能量凝为实形，围绕着她和赵云二人。 “内劲化龙……”关羽喃喃道。没想到子龙身边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如此绝世高手。那一大块空间内都充满了她成形的气息…… “江湖门前，岂容尔魔女放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区域。燕云宗弟子脸色一喜：长老来了！ 不远处飘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人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身后跟着十余位踏空而行的人。 赵云眉头皱紧。能做到踏空而行的人并不多见，但燕云宗竟然一次出现了十多人！看来这大陆第一宗门的名号，真不是盖的…… “是他！”随后来的人中有一人指着赵云。这个时候众人才把把目光聚集在一直陪在颜瞳身边的赵云。那个少年看起来……是颜瞳的帮手…… 赵云疑惑地看去。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啊，怎么回事？ “就是他杀了陈门主！”那人喝道。 众人一片哗然。颜瞳转过头，不明所以。赵云也是一头雾水：“这位兄台，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吧？陈门主是谁？” “陈震，陈门主！” 又是一片哗然。赵云总算是明白了，是当日的那个使虎烈刀的陈震！当日在北平为了夺那月魂残图，被周瑜误伤的自己逃到了吕布修行的那个山庙，便是被陈震追了上来。是吕布杀了陈震，并不是自己…… 四下看去，吕布并没有派人来。这下倒说不清楚了…… “没想到数年前，莫名消失的陈震是你杀的……”那老者道，“如今，就连同旧账一并算了吧……” 赵云没有说话，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身上的赤红能量爆出，做好了迎战准备。、 见赵云没有任何迟疑，颜瞳叹了口气，道：“子龙，倒是我连累你了。” 言罢，颜瞳暴起，实形能量撞开天地能量，向燕云宗那群人奔去。隔得很远，那些高手都感到血脉深处的疼痛。这是离魂宫的秘法么…… “呵，燕云小子！此战，比起当年灭天崖如何！！” 面对颜瞳的攻击，除开关羽张飞夏侯这类高手之外，其余人竟然不能移动！他们只感到血液突然向不同方向狂涌了起来，似是要逃出体内！好些修为不够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爆体开去！ 那老者正面迎上颜瞳，白须飘散。刹那间，老者面前生起一道巨大的门。门上画有洪荒古兽，和颜瞳的紫色风暴撞上。以对撞点为中心，四道空间裂痕向周围逐渐散开，延展出好远，最终崩塌，显出里面黑色的虚无之界。 强烈的风暴让人不得不稳住身形，被吹飞的人不计其数。风暴消失之前，颜瞳拉回了就要上前的赵云，退了开去。 “你不能动手。”颜瞳看着全身能量已经爆出的赵云，“不然就真的洗不清了……” “那你……” 颜瞳转身。风暴散去，那边的老者身形出现。似乎并没有受伤。颜瞳一动手之后，那些之前收回武器的门派都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和赵云。 “这种情况，洗不清又有什么关系。”赵云道，目光扫过刘备一行人，“只要没有牵扯到皇叔就是了。”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眼中的小瞳。” 说出这句话，颜瞳身体一顿。回头看了看赵云。金色和红色已经开始融合，能量环围绕着他旋转。那双眸子，如此熟悉。 “终于完成了……”赵云笑道，“这曾是我想用来报仇的一招，不过如今看来，必须得用了……” 面对天下各个门派的围攻，赵云丝毫不惧。脚下便是那黑压压的人群，身后是曾经真定的那个小女孩。他突然发现，当初灭天崖一战时，离魂宫的人是何等凄凉。除了自己，整个世界都与己为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 “哎呀呀，魅姬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呐？”正当两人要行动时，一道妖媚无比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句话的好些人双腿一软，差点栽倒了下去。 “什么事情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呀？” 赵云只觉右边空间一阵动荡，转眼间两个人出现在了这里。其一便是樊淑，而另一人，长发垂到腰间，裙摆短得离谱，穿着比樊淑还要暴露。她走到颜瞳面前，扫视了一下下方的人群，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是不是惹到我妹妹了？” “你……”颜瞳顿了顿，看向樊淑，“月妖，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樊淑一脸无辜：“是她自己要来的……” 见突然间出现了两名离魂宫的人，众高手神情凝重。 “我说，这位雷长老啊~”那女子笑嘻嘻地对燕云宗长老道，“你有闲心在这里，还不如回去看看燕云山呢~现在山上的景色，可是好看得很呐~” 那魔女没说谎，果然趁我们不备么……雷长老冷笑一声：“门内自有高人留守，怎会让尔等得手！” “是吗？”女子回头搂住颜瞳，“那我们就猜猜看啊~” “她是？”赵云低声问旁边的樊淑。 “你是我妹妹的小哥么？”那女子听觉十分敏锐，回头看着赵云，手却顺着颜瞳的背滑下，“我这妹妹可是水灵得很呐！” “你！”颜瞳脸一红，狠狠拍开那女子的手，离了开去。 “……”赵云无语。 “魑魅魍魉四人，如今就有二人在你面前。”樊淑道，“她便是四大杀手之首：妖魑。” 第162章 漩涡 随着妖魑和樊淑的突然出现，局势一时僵持了下来。围着赵云四人的各方势力之中，修为较低的见江湖上传闻的高手都没有动手，自己亦是不敢和离魂宫单打独斗。而修为精深的也是暂时都没有行动。 四人占据四个方位，背靠背踏空站立。赵云的目光从各个势力上扫过。西凉群雄、虎狮门、还有一些没见过的门派……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等人在人群最后，望向赵云，一脸焦急。 “他们怎么还不动手？”妖魑嘀咕道。 “定是有高人看得仔细，察觉到了月妖的飞轮互转。”颜瞳道，“怕把我们逼得紧了，月妖用那法将宫内所有人都传过来。” “呵，好方便的功法。如今姐妹们大多都出去了，倒把他们吓住了。”妖魑道。 燕云宗那群人中出现一点骚动。一个人跑了过来，在那个雷长老耳边说了几句话。虽然听不清楚，但是赵云看到雷长老脸色变了变。看来是离魂宫偷袭燕云山的消息传来了。 “离魂妖女，我雷辰不再和你们纠缠下去了！”那雷长老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先解决了你们，再回山邀功！” 雷辰双手合十，默念咒语。古怪的语言传入众人耳中，脚下一阵抖动，在赵云四人周围突然升起了六道巨大的门。门上野兽形态各异，看起来相当骇人。阴冷的气息从门缝内传来，隐隐可见黑雾。感受到门内的阴森之气，众人均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好远。 “哈哈，一向以名门正派自诩的燕云宗，也会动用这种歪门邪道？”妖魑毫不在意。回头对着余下三人：“魅姬妹妹，你们先去找那月魂吧！” 见妖魑一个人缓缓地过去了，赵云心下还有一丝的。颜瞳拉着赵云：“走吧，只要关羽等人不出手，这里没人能伤得了她。” 四人分为两拨，便分散开去。既然是离魂宫杀手之首，想必应该很厉害。但是这里来的人又何尝不是？月魂不知引来了哪些隐世高手，关羽张飞夏侯惇等人暂且不说，哪些没有名气却实力超群的人说不定便在人群之中，妖魑一个人…… “就算伤了她，也死不了。”颜瞳又加了句。赵云眨眨眼：死不了？什么意思…… 赵云三人避开雷辰，向月魂深处行去。不一会儿便听得身后的冲天爆鸣声。没来及看，三人便被周围的门派围住，战在一起。 “往里走，不要恋战！”颜瞳喝道。 “交给我！”在赵云的掩护下，樊淑集中全力发动飞轮互转。三人在人潮之中神出鬼没，不断地消失出现，几个呼吸之间，樊淑带着两人已经奔出好远。张辽不在，樊淑的空间之法便无人能够破解，人群虽多，但没能挡住空间转移的三人。三人冲出人群，到了月魂深处。 身后的人群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找到了三人的位置，追了上去。三人运足气力前行，将追来的人甩在后面→闹声越来越远。 越靠近月魂深处，周围的白色就越加得浓郁。最后甚至都变得十分刺眼。恍惚之间似乎这里只有赵云三人一般。 冲出好远，确定没人追上来，赵云等人停下。三人身体周围都有能量护体，将强烈的白光排斥在外面。四下看去，这里还是有其他人的，但是很少。有一群身着八卦图案衣服的人，这便应该是道教的了，只是不清楚是哪个门派。那里还有一个和尚，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龄了。他手里拿着念珠，闭目凝神，不知在念什么。前面却是西凉的人。刚才的喧闹之中赵云并没有看到西凉的身影。站在最前的马超回头，看到了赵云三人。身边的马云璐面庞被面纱遮挡，看不清表情。 “他们都在向一个方向看着……”赵云三人走了过去。道教的人和那和尚并没有因为赵云的到来而改变什么，一直很安静。 走到西凉阵营的右边不远处，赵云发现脚下的无边白色有了一些变化。能够看到上面有一个白色圆弧，将这片白色划分成了两个区域。而那些人都是站在了圆弧以内。 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赵云三人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脚下窜上全身。三人沉下心神，体内额真气探了过去。接触到那一阵冰凉的一瞬间，众人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拉，意识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好一会儿赵云才睁开眼睛，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身边的颜瞳和樊淑一脸不解，远处的无论是马超、马云璐还是那个和尚或者是道教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呃……”赵云后退了一步，“小瞳，樊淑，你们这是……” 没等两女回话，那边的马超率人先过来了。马超行了一礼：“这位公子，那日我马超误伤你的朋友，还请见谅。不知公子何名？” “赵云，字子龙。”赵云回道。马云璐微微点了点头。 马超还没开口，另一边的道教一群人也过来了。当先一人生得仙风道骨：“这位道兄，贫道等系丹鼎派之人，我名为朱云。见道兄身上气息有些熟悉，想必也和我道教有关吧。” 朱云？赵云眉头一挑。蔡琰说过，《四海注》便是眼前这个人写的！赵云赶紧回礼。丹鼎派，就是当初受到师父左慈大恩的那个门派么…… “阿弥陀佛……”赵云还没问话，那边的声音便传来了。是那个老和尚！ “这位赵施主，老僧法号普净，有礼了。”老和尚微微笑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赵云不断地回礼，生怕怠慢了谁。这是要干嘛啊？一个二个都找上门来了…… “喂，小瞳，发生什么事了？”赵云向一边的二女求助。 颜瞳和樊淑这才走了过来，分别站在赵云两边。 “我想他们看到的和我俩看的一样了……”颜瞳道。 “什么？”赵云道。 “看到了你。”颜瞳道。 众人点了点头，赵云顿时木化在那里。自己刚才只是觉得头有点昏，睁开眼之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来了。为什么……他们看到了自己而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是月魂残图？赵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并没有拿出那图，而是继续装作不懂。众人一头雾水，和赵云三人说了些话，没有头绪，便作罢了。 自己身上这残缺的图，有什么玄机？赵云眉头紧锁。还缺第四张，当时想着知道了月魂现世的地点，便再也没有寻找第四张了。这图…… “不好！”樊淑低喝一声。抬头看去，那边白色的空间开始出现漩涡状的涟漪，漩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向众人袭来了！ 漩涡之中传出巨大的吸引力，察觉情势不妙的众人立刻暴退而去，在吸引力的牵扯下速度慢了不少，而且力在不断变大！ “樊淑，快用飞轮互转！”赵云喝道。 “离上一个传送点太远，需要做些准备！”樊淑扎好的头发被强行吹出，衣衫飘舞在空中。 “好强大的力量……”赵云爆出三股真气，在这种状态下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漩涡越来越大，相互之间缠绕在一起，将空间全部扭曲。好些人被漩涡沾到，便消失不见，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的。迎着那风暴，一道吼叫从漩涡里传出。赵云只觉脑海深处有什么炸开，眼前一片眩晕。回过神来之时，颜瞳因为之前有伤在身，被向后拽去！ “小瞳！！”赵云情急之下直奔颜瞳而去。脚在一片虚无中划出一道涟漪，在颜瞳就要接触到逼近的漩涡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走啊！”颜瞳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漩涡，对赵云吼道。 “吸引力好强！”赵云双眼闪过一抹白色。在那一刹那，他全身气息被拔高了好一段，力量也暴涨起来！ 将星附体！赵云借助东宫苍龙之心的力量暂时挣脱了吸引力的束缚，一个蛮横地飞掷便将颜瞳甩向远处布下结界的樊淑，自己的身体向后撞去，一头砸进了漩涡之中。 “子龙！！”颜瞳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樊淑接住。下一刻，两人已经出现在妖魑和众位好汉大战的位置。 正在与众门派纠缠的妖魑见樊淑过来了，还没开口，便被樊淑抓住。眼前一闪，三人又出现在远处。 “怎么回事？”妖魑见颜瞳脸上已挂满了泪花，无神地看着月魂方向。顺着颜瞳的方向看去，妖魑看到无数光环爆射过来，所过之处一片血海。那边的空间出现了好些漩涡，碰到漩涡的人全部消失！ “难道是被吓哭了？”妖魑见颜瞳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喃喃着抱起颜瞳。樊淑连续转了好几次，最终三女出现在了月魂的意识之外。 月魂的意识之外，便是那冰城的外面。三女看着面前那一团巨大的白色。颜瞳的身体瘫软了下去，脸上尽是泪痕，没有哭出声。从没见过颜瞳如此模样，妖魑一时不知怎么办，只是看着那月魂意识。 樊淑蹲下身，拍拍颜瞳的肩膀，没说什么。颜瞳无力地抓着樊淑的手，不住地颤抖。 “月魂应该是暴动了。”樊淑道，“看来是个危险的东西啊……” 妖魑没有说话。她和樊淑一起蹲下来，抬起手，抹去颜瞳的泪。 “看来那小子对你很重要啊。”妖魑道，“等会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妖魑安慰着颜瞳，樊淑站了起来。月魂意识内的狂风传了出来，能够闻到血的味道。不知道这次暴动，死了多少人…… “叮~”不远处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樊淑看去，却是一个细小的飞镖插在了地上。一阵风响，下一刻，一名赤裸上身的大汉出现在了眼前。他腰间系有六个铜铃，身上缠着锁链，右手提着一个石盘。见樊淑在此，便走了过来。 “赵云那小子呢？”甘宁提着石盘走向了樊淑。见樊淑没有说话，甘宁回头望了一眼月魂意识。 “不等本爷来就进来了么？”甘宁将石盘丢了下来。石盘落地的一刻，樊淑只觉身体一陷。这个小石盘竟然把厚厚的冰层砸出裂痕，没想到有如此的重量…… “蔡琰呢？”甘宁问道。 “在离魂宫，等他。”樊淑道。 “把她带来。”甘宁凝视着那石盘，“没了她，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第163章 空间重叠 “唔……” 赵云睁开迷茫的眼睛，双手将自己撑了起来。自己躺在一个山谷里，面前是一汪流水，那边的瀑布从山顶上倾泻而下。身后是无边的树林，浓郁的绿色彰显出旺盛的生命。 “我出来了？”赵云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捧起一抔水。从面庞上传来的冰凉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自己是被吸入那个漩涡里面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湛蓝得可怕，山谷里只有水潺潺的流动声。沉下心神，赵云感应着体内的变化。还好，没有受伤。能量涟漪荡出，这附近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被吸进来了？ 从怀中摸出那月魂残图。之前收集的残图自动地合为了一张大图。但是这张图还缺少正中心的那一块。从边缘上看，缺少的是最核心的一环。月魂图如今也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发现端倪的赵云只得收好图，纵身一跃跃到树顶，远眺这片区域。 好大的山谷，就像是……之前和小瞳她们一起进来的时候路过的那里一样。视野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异常繁华。都有些……眼熟…… 没想太多，赵云便向那城市疾行而去。到了那城市里，应该就会有人了。当务之急得明白自己在哪里！ 血的味道……赵云嗅到了那股气息。他停在了一棵树上，身形撤下，隐蔽起来。和颜瞳樊淑等人在一起久了，对这种味道就变得很敏感。饶是架起凌云决第三重的赵云，在极快的速度之下也能闻到血腥味。 那里有血滴……赵云轻轻落下，手中龙枪闪现，随着那血滴向树林深处走去。不断深入，赵云看到附近的树干、绿草上也有这血斑。看那风干的痕迹，已经过了好些时辰了。味道越来越浓郁，最后当赵云撩开一片灌木丛时，他看到了堆在那里的几具死尸。 “……”赵云顿了顿，走上去查看尸体。应该也是被吸进来的人，是因为空间漩涡的缘故死亡么？ 不对……赵云在这几具尸体表面找到了利器的痕迹。是被别人杀死的……这些江湖门派恩恩怨怨，有仇家也是难免的…… 不明所以，赵云也不愿意在这里久待，脚下生云便离开了。 越靠近那座城市，周围的血腥味就越浓。赵云按下云朵，靠近地面。还没有感觉到危险，但还是不要太过招摇得好。沿途也有好些血迹，赵云没有再去管。没有活人，就说明那些人都死了…… 就这样疾行出了好久，赵云终于到达了城市的边缘。从山谷中出来，连续几个腾跃，赵云跳上了高地。回头鸟瞰了山谷一眼，没再停留，便向城市奔去。 那个城门……似乎在哪里见过……赵云顿了顿身形。见那边有好多人在走着，赵云便向前靠去。 “没有声音……”赵云心头一沉。那边明明有好多人在坐着休息着，看他们的神色也在相互交谈，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 左边出现一个人，直接向赵云走来。赵云急忙行了一礼，便要问这是何处。可那人似乎没有看见赵云，眼神不知在看什么，直接从赵云身上穿了过去！没有任何不适，赵云脸上尽是错愕之情。这是…… 赵云怔怔地后退了两步。他终于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发现了自己的到来。从面前经过的人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好些人直接从身上穿过，似乎自己从来不存在一般…… 回头四顾，赵云看到了那边熟悉的身影。咬咬牙，赵云向颜瞳一行人奔去。 “小瞳！”赵云奔到那里。妖魑正和颜瞳一起站立，甘宁挂着锁链。甘宁果然没有失信。樊淑不见了，也许是回宫了。 “兴霸！”赵云跑到甘宁三人的面前，想问个明白。甘宁双手抱在胸前，一直盯着那座城市，并没有因为赵云的到来而改变。赵云一愣，随即转向颜瞳。颜瞳的脸上还有些泪痕，不知妖魑在和她说什么。就在面前，赵云却仿佛和她们隔了一个世界…… 赵云缓缓坐了下来。面前的三人仍旧没有察觉。赵云的双手按在头上，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这是怎么回事？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那个城市。那轮廓，城门，纹路……这就是之前的那座冰城！只是上面覆盖的冰消失不见了而已！ 难道自己现在所在，是月魂现世区域内去除了冰的模样？！赵云走到崖边，重新远眺那山谷。流动的水，茂密的树林……之前进来的时候，那里是一片冰川，而如今，却生机盎然！！ 自己被那漩涡带到了这个重叠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没有之前那个冰城里的冰晶，是这片区域被冰玉凝结之前的模样！ 回头走向颜瞳三人。仔细看着，他们的身形都有些虚幻。赵云伸出手，却从颜瞳的身上穿了过去，仿佛接触到了空气。两种不同的空间竟然完全重叠，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只有月魂或者冰玉才做得到…… 赵云走向那悬崖，面对着山谷。该怎么从这里出去？他陷入了深思。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空间法术，这个结果……难道自己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么…… 漩涡吸进来的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还有其他人才是……他们又在哪里…… 正想之间，脚下那片树林里出现一阵骚动，从那密密麻麻的叶子之间冲出来一道人影。扎好的头发，笼罩着面纱，紧身皮革战衣…… “马云璐？”赵云一愣。她是在这个空间还是在冰城里？ 马云璐冲出来不久，那叶子又是一阵骚动，数道人影突破了出来。 “熊战……”赵云在看到当先一人第一眼时便认了出来。当初在北平，就是他带走了琉璃…… 是布衣神相门的人！他们在追杀马云璐么……那女子的右手已经受伤，只是凭着速度优势勉强拉开了距离。从刚才叶子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和自己一样处在了这个空间。 没有多想，赵云隐匿起气息。马云璐向自己这边过来了，她的目的似乎也是进城≤战的招数自己领教过，当初败在他手下。不过，那是当初了…… 布衣门有四人，气息均是不弱。看来得偷袭了。赵云隐在一边。马云璐速度很快，暂时不会被他们追上。就在这里吧…… 几个呼吸之间，马云璐已经出现在悬崖边上。她右手的血滴在地上，气息很紊乱。看来之前和布衣门的人已经战过一场了。赵云闪在一棵大树下，将呼吸降到最低。似乎是看到那边有那么多人，马云璐毫不迟疑地向人群奔去。但当她第一次穿过那些人的身体时，她双眼猛地瞪大。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能够想象也是和赵云刚开始一样错愕到了。 熊战等人随即上来了。看着无处可逃的马云璐，熊战四人分别站开，将马云璐困在正中。 “云璐小姐，速度果然很快啊……”熊战冷笑着。他们并不因为时空的重叠而惊奇，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难道布衣门早就知道会这样？赵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布衣神相……”马云璐道，“你们……想干什么？” 在世人心中，布衣神相门是个神圣的存在，从来不参与世间纷争。马云璐并没有赵云那般经历，突然面对布衣门的追杀，也有难免的疑惑。 熊战耸耸肩，并不准备说什么。在布衣门四人准备动手的一刻，赵云身上的白光悄然泛出。体内真气猛然涌起，却是那再也藏不住的气势就要爆发。为了这一下，赵云一开始便进行了将星附体。对手是布衣神相门，不能有任何疏忽！ 右手上传来剧烈的灼痛。马云璐捂住伤口，一步一步地退着。被那人划着一剑，剑内真气竟然开始侵蚀自己的身体。如果再不抽出时间压制，自己就…… “死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的……”熊战一声闷喝。四人联手，一朵巨大的莲花渐渐成形。四股真气慢慢地勾勒出花瓣，摄人心魄。这个空间的天地能量开始不安了起来。为了万无一失，熊战要眼前这女子化为齑粉！ “咳！”受此重压，马云璐体内伤势更甚，鲜血咳出，洒在面纱上。莲花就要成形了，成形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么…… 一道金色光芒从旁边传来，透入自己体内。马云璐只觉肩膀被谁扶住，温和的感觉传遍全身。偏头，一个少年的面庞映入眼帘。 “你安全了。”赵云笑了笑，望向远处的熊战。 再次看向熊战，马云璐发现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把长枪。那淡蓝色的枪上闪出剧烈的相互交织的能量，与此同时，那莲花刚好成形。 “熊战，这招七探盘蛇，是不是很熟悉？”赵云低喝道。莲花成形之时，就是熊战等人最松懈的时候！赵云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突然出手，龙枪直接刺穿了熊战的心脏！ 赵云右手背上红色骤现，那龙枪猛然爆炸，将熊战炸为碎片！七条巨龙从爆炸点传出，以迅雷之势缠住了余下的三人。随着赵云双手合十，天空降下了金色的雨滴！雨滴打在人的身上，竟然直接把人体贯穿！ 在那道冲击波来临之前，赵云抱起马云璐撤出好远。一片轰鸣声中，两个全身鲜血的人冲了出来，逃向远方，血不断滴下≤战之前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不愧是布衣神相，我全力偷袭之下，竟然还逃走了两个……”赵云眉头一皱。此处不能再待，先走！ 带着马云璐疾行出好远，到了一汪水池面前，赵云才停下。将马云璐靠着一颗小树放下，调息了一下体内的气息，便给马云璐疗伤。 她的上半身几乎被血染红了一半，面纱上也尽是红色。在皇龙真气的治疗下，那伤痛才缓解了一分。 “伤口有毒，完全治好需要一点时间。”赵云道。马云璐点点头，没说什么。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马云璐本就不善言语，加上曾经在襄阳两人之间的磕磕碰碰，场面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云璐小姐，你们也被漩涡吸进来了么？”赵云道。 “嗯。”马云璐那鲜红的面纱随风飘荡。 “有多少人？”赵云道。 “五个。如今只剩我一个。”马云璐道。 看来马超他们留在了冰城里面啊……赵云皱了皱眉。马云璐的功法似乎不是偏向空间的，如此一来便不好出去了…… 马云璐抬起左手，伸到面纱旁边，顿了顿，盯着赵云。赵云正专注地给她疗伤。思索再三，马云璐还是把面纱解了下来。 如同一块美玉，每一寸肌肤都如此精细。赵云不经意间抬起头，一向坚韧的心神都有些松动。好像一件稀世珍宝，想捧在手中细细把玩…… “……”马云璐毫无表情地和赵云对视。好一会儿，赵云察觉到了失态，赶紧把目光移开。马云璐什么也没说。这是赵云第二次看到马云璐面纱之下的容貌。第一次由于只顾着躲避她的追杀，没有细看。没想到现在再看，依旧如此震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马云璐一直是那不变的调子。不过赵云总算是把情况给马云璐说明白了，同时也从她的口中知道了布衣神相门也进来的消息。从仅有的线索来判断，赵云之前看到的死尸应该便是布衣神相门下的杀手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月魂或者冰玉会引起这种空间的重叠，然后在这个重叠得空间之内对江湖人士赶尽杀绝。之前马云璐五人便被六名布衣神相的人围攻，一场激斗之后，不敌的西凉等人只余下马云璐一人，便出现了刚才的场景。只是布衣门没想到的是，赵云会先出现在那里。 看来布衣门的狐狸尾巴，终于开始露出来了……接下来，是要尽可能多地找到其余进来的门派，寻找着出去的方法，将布衣门的事公告天下！ 第164章 熟悉的一幕 “……” 赵云和马云璐疾行在一片树林中。穿过灌木丛，来到又一汪水池面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云喃喃道。马云璐伤好之后，两人便起行开始寻找其他人。途中遇到好些布衣门的人。两人合力杀了十余人，一路遁逃，已经转移了五六次地点。这里似乎是布衣门的人居多，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两人一路上能避则避，实在不得已才会下杀手。 “把身上的血洗掉。”赵云走到水边蹲了下来，对马云璐道。这也是和颜瞳她们学习的，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追踪…… 马云璐明白了赵云的意思，俯下身开始清洗。眼睛盯着清澈的水，似乎在想什么。 “你想到什么了？”赵云问道。 “他们怎么出去？”马云璐道。 “布衣门么……”赵云当即明白。如果说布衣门内的人在这里，那么他们完成杀人任务之后，总归是要离开的！这么一来，只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就可以了…… 两人又陷入没话说的状态。进入这个空间也有大半天了，赵云对这西凉第一美女还算是有了些了解。要和她把话说下去，很难。要和她开始一个话题，更难…… 马云璐抬起头，向赵云怀中看去。那里闪着一丝绿光。赵云低头，将月魂残图拿了出来。 “怎么回事？”赵云道。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月魂残图，过了半日，竟然自动地发出光亮。 “躲起来。”马云璐站起身，道。如今图发出绿光，很容易暴露两人的位置。赵云点点头。两人再次转移，考虑到是绿光，赵云便藏身于一棵大树之上。四周被树叶包围，应该没多大影响。 “为什么……”赵云低头凝视着这图。并没有感到周围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谁靠近，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发光…… 赵云刚欲说什么，马云璐把手指扣到嘴边，示意他别出声。侧耳凝听，没有人。赵云疑惑地看向面前这个女子。 “你听，大地在震动。”马云璐轻声道。 将重心移到地面，赵云捕捉到了那轻微的颤动声。是从远处传来的。这片林子里的鸟群不安起来，一时间冲出绿叶，密密麻麻，竟然遮蔽了天空。那竟然全部是乌鸦！ “天色暗了下来……”赵云喃喃着。刚才还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在乌鸦全体冲出树林的时候竟然暗了下来！湛蓝被暗红所取代，染得橘红的云朵缓慢地遍布着整个天空。 “出什么事了？”马云璐将面前的叶子撩开一点，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景色。 那轮夕阳突然间闯入了这个场景。橘红色的光铺满了整个山谷，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绚烂得如同新生，又像是曲终人散。 所有乌鸦都向那轮夕阳飞去，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离夕阳一定的距离时，天空落下无数黑色羽毛还有鲜血。是乌鸦的血…… “断翅乌鸦……”赵云一惊。那边似乎有着什么界线，过了那界线，所有乌鸦都会被外来的力量削去一只翅膀。断掉的翅膀不断落下，最终形成了面前的这个景象！虽然如此，那些后来的乌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不断飞向夕阳，如同飞蛾扑火！ 被染得暗红的天空，断翅的乌鸦，下坠的黑色羽毛，粘滞的鲜血…… 好熟悉的场面…… 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炸开。赵云猛然记起，那次在青釭剑的意识之内，自己见过这幅画面！ 那幅画面，血海、白骨、断翅的乌鸦、夕阳、残云、下坠的羽毛…… 等等！血海？！白骨？！ 马云璐只听得赵云一声爆喝，自己便被他拉着跃上了高空。回头看去，赵云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两人踏空而行，前面便是那不断向夕阳飞去的乌鸦。 马云璐把目光从赵云身上移开，看向下方。那生机盎然的山谷一片橘红，很是安详。 在视线的尽头，天与地的交界，一个红点出现在夕阳坠下的地方。那红点逐渐蔓延变大，覆盖了整个地平线。随即，红色向这边涌了过来，吞噬了它所看到的一切。 下方的山谷，树木纷纷开始倒塌。马云璐回头看去，那一直咆哮着流淌的瀑布竟然也变成了红色。迎面扑来的味道告诉她，这不是水，是不断涌动的血！ 树木塌陷，落在地上的树干渐渐腐化，最终变成皑皑白骨。这个巨大的山谷顿时成为一片坟墓，白骨如山，相互堆积，毫无生机。 血瀑布和地平线那边的血海渐渐蔓延了过来，在血海之中，白色不断浮现，随着波浪的起伏而闪现。这一片空间之内，充满了鲜血的味道。 低头看去，马云璐发现自己和赵云之前清洗的地方尽是红色。 “我们刚才……就在一片白骨中躲藏么……”马云璐道，“还用鲜血洗身上的血……” 赵云深吸一口气，将腥味混合着空气全部咽了下去。他注视着身上闪出绿光的残图，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图上吧…… “别分开了。”赵云对马云璐道，“这绿光应该会保护我们。我们现在，要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场景，青釭剑是见过的……赵云心头一沉，和马云璐缓缓向前踏空行去。青釭剑经历过什么…… 一个衣服已经破碎的人从那边奔了出来。他抹去脸上血迹，望着那边漫天的乌鸦和落下的断翅，衣边上的莲花图案若隐若现。 颈间一凉，他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把匕首抵住。回头一看，是一男一女。 面前的人停止了挣扎。赵云双眼中的光芒消失，归于平静。他收回了幻术，任凭那布衣门的人落入一片血海之中。 “问出了什么？”马云璐道。 赵云整理了一下用幻术问出的情报，道：“冰玉提前现世了。” “冰玉？”马云璐一向不变的语气也起了波澜。 “受到了某种外来力量的牵引，提前现世。”赵云道，“八成是因为这张图。” “我们走。”赵云继续向前，“布衣门的人集中在那边。如你所说，他们既然能进来，便能出去。” 乌鸦的叫声传遍整个天空，下方的血海渐渐平息，粘滞在了一起。白骨漂浮，黑色羽毛粘在上面，这情景如同地狱。这些，都是冰玉杀死的人么……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冰玉的力量痴狂，也不知有多少人被这力量毫不留情地斩杀，以至于凝血成海，白骨为山…… 那些人便如同那些乌鸦。夕阳遥不可及，却偏偏挣扎着去触摸，哪怕断掉一翅，也不顾一切地扑向虚渺的存在。在可获得的强大力量面前，所有人都会被内心的欲望驱使吧…… 赵云眼中闪过刺眼的白色。如此情况下，再也容不得保留。自从出山以来极少动用过的将星附体，在这个空间短短的半日之内便动用了两次。神兵君主冰玉，就要现世了…… 那边出现了四名白衣人，不用说，自是那布衣神相之人。众人见赵云两人出现，全部警惕起来。 气息不弱，都是强手，不过比起熊战又要弱上几分≤战是他们的头儿么……赵云迅速扫了一眼n魂的辅助之下，他的气息已经暴涨到一定地步。而且还有马云璐作为帮手，这几个人，倒是不惧。 “你们在等熊战么？”赵云冷哼一声。布衣门的四人见赵云说中，都有些不安起来。 “……”话音未落，马云璐早已出现在四人身后。饶是这种状态下的赵云也没有看清她的功法。短匕如风，将离她最近的一人封喉。其余三人散开，被赵云随后的攻击吞噬了一人，另两人转身便逃。 双手结印，冲天火龙奔腾而出，以数倍于两人的速度追了上去。眼看火龙要吞噬二人，那边突然出现一道屏障，将火龙挡了开去。 那边齐刷刷地出现十名白衣人。正是最前面的那人挡住了那一击！ “看来熊战没有做彻底啊……他哪里去了？”那中年男子扫了赵云和马云璐一眼，淡淡地道。 “杀了。”赵云右手上闪出龙枪。 话音一落，赵云只觉两边空间开始了凝固。那是个会使用空间法术的人！也许布衣门出去便得靠他了吧！和马云璐一起退出圈子之外。刚才两人站得位置已经出现好几道裂缝。若被那虚无之境沾上，则会魂飞魄散，消失于三界之间…… 这人的气息好强！赵云心头一凛。这是什么级别的人？进行了将星附体的自己，也会有一种看不穿他修为的感觉！往马云璐前面靠了靠。为了杀尽这里面其余的人，布衣门出动了这种高手么？看来是一场苦战了…… 那人并没有马上动手。对着赵云二人张望了好久，低沉的声音传来：“哪位高人拦我布衣门之事？” “还有人？！”赵云和马云璐同时看向四周。血海、白骨、乌鸦，再无其他。怎么会还有…… “阿弥陀佛，老僧本乃出家人，不应介入俗事纷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这片区域。在赵云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和尚，双手合掌，念珠搭在手上。 “普净师父？”赵云一愣。这人却是之前看到的那个行僧：普净！ “呵，佛门也来插一手。这事有趣啊！”那人哈哈一笑，道。 “老身本是一行僧，不曾习得高层佛法，佛门二字，倒是高抬老僧了……”普净微微一笑。 见事情越来越奇怪，赵云和马云璐后退了几步，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难道一向讲究寂灭的佛也在觊觎这件宝物？”那人道，“我崖枭可不答应！” 普净淡淡地道：“崖施主，冰玉的去留，老僧并不在意。” “只是不愿看到那冰玉，落入布衣门的手中罢了……” 第165章 冰玉之威 血海之上，一群人踏空站立。 “普净，佛门与我布衣门向来无甚瓜葛，劝你少插手此事！”崖枭喝道。 “老僧若不管此事，天下苍生都会遭一浩劫。那，便违了佛道了。”普净淡淡一笑，对身后赵云道，“这位赵施主，冰玉现世，若得不到主人，便会屠尽月魂意识之内的所有人。还请你务必去将冰玉降服。” 有些糊涂的赵云没有再问下去。他对普净行了一礼，便和马云璐向那边的夕阳疾行而去。 见赵云二人远去，崖枭身后的人便要去追，被崖枭拦住。他面对着普净，沉默了片刻。 “呵，普净，为了不让我布衣门得到冰玉，便便宜了那少年么……”崖枭冷笑。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四周的空间凝为结板。 普净合掌，念珠上的金光闪现。凝固的空间延展到这里，被无形的力量阻拦。 “那少年，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危险。”崖枭道，“你这样做，难道就符合所谓的佛门之道？” 普净面色不改，身后金光万丈，隐隐间可见一个巨大的金刚。 “那少年如同一张白纸，还有更改的余地。”普净道，“而你们，已经泛黑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到那洁白的状态……” 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的空间中发出一声爆鸣。这血海之上，无数空间碎片散落。崖枭低喝一声，全身黑色气息散射而出，连同身后的人一起，在这片区域内构成一朵黑色的莲花。端庄无比，所有的能量都被其牵扯过去！ “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那莲花的威势下，普净的僧袍随风飘荡，“行走在尘世之中，难免会染到各种颜色。” “想要了解真正的自我，只有回到那张白纸的形态。老僧说得可对，崖施主？” 普净话落，万丈金光席卷开来，和那黑色莲花正面相撞。如果说莲花的黑色是为了污染，那么普净身上的金光则是在净化！被黑色气息沾染的万物滤过金光，余下的是它本来的形态！ “这是……”崖枭一惊。这种功法带给他的感觉……没有杀戮，没有气势，没有血腥味……如果非要崖枭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他只能想到……纯洁无暇…… 佛法：寂灭之境！ 乌鸦断翅漫天飘舞，赵云和马云璐二人排开一片杂垢，艰难地前行。 “夕阳下坠之处，便是冰玉现世之处。夕阳落下之时，也是冰玉现世之时。” 不知为何，赵云的脑海里突然多了这么两句话。他抬起头，那边的红日已经只余下一半了。快了，再过一会儿，冰玉便要出现。那时候，自己这么久的奔波就要得到一个彻底的交代。那个必须要杀的人…… 想到那个女人，赵云的拳头紧了紧。为何而战，我为复仇而战。那一天，在徐州，自己便决定了这条路。到现在，依旧不曾变过！ 两人停了下来。不远处，夕阳在地平线上挣扎，最后一丝光渐渐模糊。那些不停拍打着翅膀的乌鸦失去了光亮，开始混乱。两人身上内劲爆出，将四处乱撞的乌鸦排开。乌鸦纷纷坠入血海，被那无边红色吞没，无人记得。饶是如此，身后依旧有漫天黑色飞来，目标指向那边残喘的夕阳。 最后一丝光终于消失了。一切归于寂静。身后漫天乌鸦突然消失，下方奔涌的血海也在刹那间平静。没有声音，这广大的空间内，似乎只剩下了赵云和马云璐两人。 “小心。”赵云提醒马云璐。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夕阳落下的地方，一个白点突然出现。仔细看去，那边一闪一闪发光的，却是一颗星星。赵云两人抬头看去，却发现头顶上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么多星星。密密麻麻，不断闪光。如果在平日夜晚，这静谧的星空会是一副绝好的图案。但是如今在一片血海之上，却是显得格外骇人。 从最开始出现的那个白点上扫过一道白色光柱，直插云霄。随即，一道光环从地平线上扫过。白色光环划过血海，所过之处尽皆成冰！这浩瀚无边的海洋，竟然就在赵云眼皮底下变成一片冰川！ 身形一沉，两人小心翼翼地落在冰层上。隔着透明的冰层，赵云能够清楚地看到冰里面凝固的血液、骨头、乌鸦……好一片不堪入目的场景！ 回头看去，那白色光环扫向了视野的尽头。不仅是血海变成了冰川，连天地间较为狂躁一点的能量都开始了凝结！赵云只觉体内一阵翻涌。这种状态下，连龙鳞罡气都忍不住要化为冰晶了么？！ 月魂残图上的光微弱了下来。难道冰玉和它发生了排斥？没了绿光的保护，赵云只觉周身压力越来越强。耽搁不得，抓紧行动！ 随着一阵妖风，前面的冰层开始出现变化。天空中落下无数白点。每一个白点接触到冰层时，便化为一座巨大的冰雕。借着狂风，那白色物体肆虐地撞着，所接触到的一切都被凝固了起来！ 二人一边前行一边躲避着这白色物体的袭击。此刻天空上的星星光芒骤升，惨白的光芒照耀下方的两人。仿佛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聚在了二人身上。 甘宁凝重地看着下方剧变的地形。身边，妖魑和颜瞳二人踏空站立，也没了平日里的轻松表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妖魑喃喃道。下方的冰层里面，突然出现了无数鲜血和白骨，而且还能清楚地看到那里面黑色的乌鸦。乌鸦断翅，黑色羽毛散落一地，让人心生不适之感。 甘宁抬头。那边的冰城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川。之前进来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就在刚才那道白色光环扫过的时候！好些没有躲开的人被那光环扫过，变成了永远凝固在这里的冰雕。闭上双眼，属性是冰的甘宁静静感应着周围的一切。好混乱的场面，好强大的能量！！ “蔡琰还没到么！！”甘宁问道。颜瞳和妖魑二人摇摇头。设立空间传送点是需要很多能量的，樊淑来回穿梭，自然需要很多时间来准备。 回顾四周，已经没有了出去的路。除非像樊淑那样在进来之前就设好空间传送点的，否则就别想出去。可是空属性是何等稀少，精通空间转移的人则少之又少。甘宁右手死死拿着那个石盘，狠狠滴啐了一口。 “现在能够救出那小子和这群人的，只有她了。”甘宁咬着牙，道。 迎着那阵狂风，赵云的眉毛上都有些冰霜了。由于属性为炎，相生相克的原因，虽然冰给赵云带了不少麻烦，但是炎也给赵云带了很多温暖。相比之下，马云璐在冰玉面前的持久性并不如赵云。 感受到赵云分来的一丝气息，马云璐对他点点头，继续向不远处的冰玉走着。现在两人已经十分接近冰玉了，但越靠近冰玉，月魂残图的绿光越弱，两人承受的压力越强。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两个人的气息合在一处，一起扛着这神兵的重压。饶是如此，赵云每走一步都要耗去好些力气。抬头，赵云看到了那白光的起源处。就要看到冰玉了，就要到了！ “咳咳……”那边马云璐的咳声传来，一滩红色洒在她面前。赵云回头看去，自己超出马云璐好几步，而她的气息几乎全部加在了自己这边……是自己太心急走快了，马云璐怕自己被靠近冰玉的重压压伤，才分出气息给我的么…… 赵云退到马云璐身边，就要传输皇龙真气给她。马云璐摆摆手：“这下我们互不相欠了……走吧……” 最后几步路，两人却花了数个时辰。每踏出一步，肩上的重压都大上好几倍。不过还好，终于到了这里…… 定睛一看，一个由冰晶构建的盒子里，放着一个小圆珠。洁白无瑕，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这就是神兵君主冰玉了么……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能够产生那么大的能量，甚至连方圆上千里的地貌都完全改变…… 好……重……赵云伸出手，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在冰玉的周围，一切都变得那么重，甚至连普通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将星附体、皇龙真气、龙鳞罡气全部爆出，饶是如此，赵云却动不了丝毫…… 马云璐一把拉回了赵云，退后了好几步：“当心！” 仔细看去，赵云才发觉那附近的空间都凝为了冰晶！原来不是自己不能动，而是冰玉附近的空间都被它结成了坚硬无比的冰块！！若不是马云璐拉回了自己，自己的那只手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冰玉上突然闪出刺眼的白光。又是一道光环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了过来。这次离得太近，二人都没有躲开，直接被扫了过去！体内一阵翻涌，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席卷全身。身边马云璐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赵云身上。 手开始僵硬了！赵云大惊。这种寒意……是从血脉深处传来的！外来的力量可以阻挡，但是来自体内深处的侵蚀，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了的！！ 低头看着马云璐的脸。她修长的眉毛上泛出冰状物质。赵云只觉脸上什么东西湿了，想必自己也是如此。低头看去，两人的双脚已经开始化为冰柱，并逐渐和四周的冰层融合在一起！ 马云璐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抓住赵云的胳膊。赵宇能够看到，从马云璐的皮肤下面，无数细小的冰晶开始涌出。自己身上也是如此。要化为冰雕了么！赵云咬咬牙，全身所有的炎属性全部爆出，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是太弱小了，在铺天盖地的冰雪和来自身体深处的寒意面前，这一点能量微不足道…… “好冷……”马云璐抽动着嘴角，模糊不清地道。 要死在这里么……赵云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化为冰雕。不能……死在这里…… 眼前的光线开始模糊。低头，自己和马云璐全身几乎已经被冰晶覆盖。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能这么死！！赵云内心最深处有个声音狂吼着。如果一定要死，他只允许自己有一种死法。那就是在灭天崖，和吴言决战的时候，死在她的手下！ 要么自己刺穿她的胸口，要么被她所杀。除此之外，赵云不允许自己有第三种结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冰玉的白光之下，拥在一起的两人化为一片冰雕，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风暴平息，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人的神态。一动不动，仿佛化为永恒。 第166章 一炷香 “冰玉现世了。”甘宁对四女说道。 “什么？！”颜瞳、妖魑、樊淑、蔡琰一惊。 冰层上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露出让人不安的色彩。四周的温度逐渐低了下来，还在不断下降。樊淑和蔡琰刚到便打了个寒战。比起她们之前离开的时候，现在这里冷了太多…… 众人四下看去。这里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察觉到了不安，都开始骚乱起来。好些人想离开，但是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只有胡乱奔去。这种情况下，随便浪费体力，无疑是找死…… “你是说……你感应到了？”颜瞳问道。 甘宁点头：“能够让这些冰层里所有的能量臣服，只有冰玉。它应该出现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地点了……” “这是？”蔡琰走了过来，看到了甘宁一直保护着的石盘。当初被曦的人掠去的时候，他们便是要自己解开这个石盘。甘宁如今却把它带了过来…… “解开它。”甘宁放下石盘，对蔡琰道，“只有你能行。” “这是什么？”颜瞳、妖魑、樊淑也围了上来。 “冰玉和炎玉是神兵之中的两大君主，其原因，是因为它们由上古神兽幻化而来，因此具有其余神兵没有的神兽精气。”甘宁道，“炎玉由炎龙幻化成形，而冰玉，则是青龙的遗留。” “青龙？”四女一惊。 “听闻当初吕布收服炎玉之时，曾和炎龙留在炎玉之中的精气对持了七天七夜。如今冰玉现世，若得不到主人，青龙便会以所有人为补品，尽皆吞噬。”甘宁道，“所以说，冰玉本身并没有意识，我们现在遇到的，是青龙残留的神念。” “我们……在和神兽对抗？”颜瞳喃喃道。这么多江湖顶尖高手，在神兽面前只能如蝼蚁般引颈待戮…… “那岂不是……毫无胜算……”妖魑自言自语。 甘宁指着这石盘：“当初从离魂宫离开，本爷就是去寻找这个石盘。这里面的属性和本爷的能量产生了共鸣，进一步确认之后，才明白这石盘乃神器：伏龙阵。” “从残留的记忆来看，这是冰玉的第一任主人留下的东西。为了降服冰玉内的青龙神念，那位高人便利用此石盘融合了冰玉。而为了后人不被冰玉屠杀，这石盘也流传了下来。当初曦将蔡琰掠走，其目的也是为了冰玉。” “本爷不知道它到底有无效果，但是目前，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甘宁直直盯着蔡琰，“你会被曦那群人看中，肯定有特殊原因。这石盘，只有靠你来解。” 突然间听说这种事情，蔡琰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石盘，那上面稀奇古怪的图案和符号自己从没见过，为什么…… “可是，我不认识……” “你没得选！”甘宁站了起来，打断了蔡琰的话，“据冰系能量暴动情况来看，离青龙神念下一次爆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利用飞轮互转出去需要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你的时间只有四分之三炷香。” 甘宁似乎是提前准备好了那炷香。灌注劲气，甘宁一丢，将那炷香插入冰层之中。香开始燃烧了。 “在你面前燃烧的，是赵云还能活的时间。”甘宁直视蔡琰，“赵云那小子面对的不是冰玉，而是青龙的神念。四分之三炷香燃尽之后，便让她发动飞轮互转。你没得选，懂么？” 面对甘宁咄咄逼人的话语，颜瞳几人一时没了语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蔡琰。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子，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谁会想到，如今赵云的性命、马云璐的性命、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她的手上！ “好。”蔡琰点点头，走到石盘前坐了下来。 “你去帮她。”甘宁对颜瞳道，又面对樊淑，“你随时准备飞轮互转。” 随着冰系能量不断地暴动，人群中也出现了伤亡。一头雾水的众门派不知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焚。 “离魂妖女，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有人眼尖，看见了妖魑一群人。他们看到蔡琰坐在一个古怪的石盘前，颜瞳听着蔡琰的指示在石盘上精细地勾勒图案，樊淑又在设立结界。一时间所有人的矛头又指向了甘宁一群人。 “众好汉，杀了这妖女！” 甘宁将锁魂链一甩，做好了准备。这个情势自己可没料到，这些人真是狗急乱咬人啊…… “所谓名门正派，也就这个德行！”妖魑不屑地道，身上紫色骤升，围住了里面的三女。 甘宁拦住妖魑，指着蔡琰：“你保护她，本爷保护你们。” 刹那间，向甘宁攻来的众门派面前出现无数冰雕，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被冰砸碎。甘宁站在冰雕最高处，身上的黑龙图腾刺人眼球，铜铃响个不停！ “有冰的地方，就是老子的地盘！”甘宁喝道，“你们这群杂碎，败坏大爷我的品位！” 天空降下无数冰柱，毫不留情地砸在众人之中。甘宁本就曾是江洋大盗，从不管什么门派恩怨。这些年他的仇家也不少，要杀他的更多，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伤到他…… 平地卷起一阵风暴，接触到风暴的人全部化为了冰雕。甘宁双手抱在胸前，锁魂链从冰雕上坠下，黑色长影一直垂到地面。冰玉之力渗透了这片区域的每个地方，要融合它很难，但是可以暂时利用。甘宁就将脚下冰层之中的能量提取再使用，而自己根本不消耗任何能量。 不远处走来一群人。和其余人不同，他们没有武器，也不像是来找事的。 “甘大侠，可否让我等进去？”当先一人行了一礼，道。 甘宁冷哼一声：“你的名字？” “在下曹丞相手下荀攸，应该可以帮上你们的忙。”荀攸微微笑道。 甘宁的目光扫过那群人。刘备、张飞、关羽、曹操、夏侯惇一字排开。这么多绝世高手在场，但是他们没有动手，似乎没有恶意。 “哈哈，这位甘大侠不用的。”曹操看出了甘宁的疑惑，大笑，“公达他是我曹操的谋主，其智谋滔天，不会让你失望。” 曹操他们看出了蔡琰所做的事么……甘宁想道。他没有说穿，看来真的是没有恶意…… “只能进去两人。”甘宁道。同时，甘宁脚下高大的冰雕自动分向两边，留下一条小道。荀攸和乐进便走了进去。回头看去，那荀攸确实是在帮助蔡琰一起解那石盘，甘宁才放下心来。曹操等人也向后面走去，离开了人群。 在甘宁的守护下，众门派被一盆冷水浇醒。他一直站在冰雕之上，守护着里面的人。 这个空间，寂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甘宁腰间的铜铃声。 第167章 第四张 风渐渐平息，冰上的白雾散去，露出了那晶莹剔透的盒子。 盒子里面有一颗圆珠，洁白无暇，静静地卧在那里，仿佛在等谁。 离它不远处，有一座冰雕。冰雕里面是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方圆数百里之内，只有这一座冰雕，似乎它们已经存在很久了。仿佛万年之中，陪伴这颗珠子的，只有这两个化为冰雕的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寂寞，圆珠上发出一点白光，像是在等着谁来回应。可是没有。这浩渺的冰原上，这么微弱的光，会有谁注意到呢？ 但是这一次被注意到了，并且有了回应。那是一点绿光，从冰雕内发出的绿光。里面那个男子的胸口上，绿光不断地闪现，仿佛回应一次不够，它要把之前这个圆珠发出的没有回应的所有白光全部响应一次。 绿光越来越强，逐渐包裹住了冰雕内的男子，又抱住了那女子，最终渗透出来，围住了冰雕。冰雕渐渐化去，水流淌在冰原上。离开了绿光，很快又结冰了…… 胸口处传来一阵温热。手指动了动，意识慢慢恢复。睁开眼，却因为强烈的光而再次闭上。慢一点睁眼，慢一点…… 赵云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回头四顾，这里仍旧是那片白茫茫的世界。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头脑终于重归清醒。低头，那女子仍旧趴在胸口。 “云璐小姐……”赵云摇了摇马云璐，却摇不醒她。探到鼻下，有着呼吸，看来只是昏迷了过去。赵云将衣服披在马云璐身上，自己站了起来。 咦？这是……脚边不远处，那颗圆珠在闪光。冰玉！赵云当即后退了几步。之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就是在这里，自己承受那巨大的压力，最终被它化为冰雕，那么近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今冰玉周围的压力却消失不见，而之前被凝为冰晶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一切都那么安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脚下的冰层中，血液乌鸦白骨什么的全都不见了。这一片区域，洁白得可爱。 低头，胸口处散发着绿色光芒。拿出月魂残图，赵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这图么……赵云发现，自己拿出月魂残图之后，冰玉上的白光盛了几分。凝视冰玉好一会儿，赵云才挪了挪步子，向冰玉走去。 小心翼翼地靠近冰玉。越靠近它，绿光和白光越强烈。赵云伸出手，轻轻地将冰玉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触手处十分清爽，就像是青釭剑带给自己的感觉…… 冰玉和月魂残图接触的一刹那，眼前闪出冲天绿光！以赵云为中心，绿色光芒迅速将这一片区域全部笼罩！马云璐的头动了动，抬了起来，恢复了知觉。 冰玉和月魂残图悬在了空中，赵云看见它们在相互融合！冰玉镶嵌在残图正中缺少的那一块，白光消失，一张完整的地图出现。上面所画的，正是冰玉原本的样子！月魂图向赵云飘来，柔和的感觉传遍全身。低头一看，那把龙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手中。仔细看去，龙枪枪尖上的凹痕已经镶嵌了一个圆珠，大小恰好合适！ 原来这把龙枪，是为冰玉而造的……赵云提起枪尖，轻轻抚摸着那颗珠子。冰玉，就是第四张月魂残图啊……这三张图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几年了，对自己已经没了任何排斥，这真是一件好事…… 冰玉上传来的白色光芒将赵云全身罩住。感受到了身上的变化，赵云没有慌张。冰玉开始和自己融合了么……如此一来，自己便有了复仇的力量了…… 绿光聚集在马云璐身上。抬起头，身上的衣服随之滑落。是赵云的吧…… 马云璐看向旁边的赵云。他此刻全身覆盖着一层白光，静立在此。马云璐站了起来，看到那边的空盒子。冰玉不见了……应该是被他得到了吧。马云璐回顾四周，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冰原，空气也清爽了很多…… 在赵云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现在……就等着他融合完毕吧。冰玉已到手，应该能出去了……没有什么可看的，马云璐就把目光聚集在面前这个少年身上。面容挺俊秀的…… 此刻赵云脑海里已经想不出其它话语，唯一留下的只有两个字： 你妹！！ 这是什么情况！赵云不由得后退出好远。面前那盘旋在一片白色空间的是……什！么！东！西！ 蓝色的身躯腾跃在上方，竟有百余丈之长！巨大的利爪将空间都抓碎，鳞甲过处，无不臣服！在那巨大的生灵面前，自己隐隐都有下跪的念头！体内的龙鳞罡气猛然暴动，冲撞在经脉上，惹得赵云心肺一阵沸腾。 “噗！”赵云先吐出一口血，好几个踉跄，差点栽倒了下去。捂着胸口，赵云才发现这应该是处在什么东西的意识之内。四周尽是白色…… 那边那是……龙么……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那蓝色巨龙在空中飞腾，每一次身躯翻腾都引得天地能量的强烈不安。这种让所有能量都臣服的威势……不是龙，又会是什么？！ 三股真气运转到极致，赵云这才把内心的不安暂时压了下去。迎着龙的威压，自己的身体都在不断颤抖。好渺小的感觉……赵云只觉自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的一片叶子…… 似乎是感应到了赵云的到来，龙从天空盘旋而下，渐渐向赵云靠了过来。赵云全身一紧，几乎喘不过气。龙首离自己不远，那龙瞳如此巨大…… “好熟悉的气息……”龙竟然口吐人言。那双青色的眸子注视着赵云。大脑一片空白的赵云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表达内心的感受，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炎龙……冰玉……”龙吟声响彻这片区域。它是在说自己体内的龙鳞罡气和枪上的冰玉？ “是啊……我也不过是一道残念，万年时光，早已过了……”龙似乎在叹息。迎着那冲击，赵云总算是清醒了些。咬咬舌尖，赵云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赵云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好一会儿，才稳下心神，说出第二句话：“你是青龙？” 龙首缓缓垂至赵云面前，和赵云对视了好一阵子。 “数千年来，无数极祭品来到此处，为我享用。没想到这一次，只有你一个……” 青龙的话让赵云心头一沉：祭品？什么意思？数千年来，有无数人被眼前这青龙残念所吞噬？ “既然炎龙和冰玉选择了你，你我便是有缘了，你不必死……”青龙残念的声音回荡在赵云耳边。 赵云定了定神，冷静下来。头脑飞转，他明白了之前的血海白骨是怎么回事。冰玉没有伤害自己，说明冰玉本身没有攻击性。而青龙残念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说，那无数来夺冰玉之人，都是被眼前这个生灵给化为了虚无…… “为何要杀他们？”赵云道。 “为了神灵再现而牺牲，是他们的无上荣誉。”青龙道。 原来如此……是需要足够的力量积蓄来突破这个空间，从而出去么……赵云没有说话，迅速想着对策。 “你来得正好……”青龙道，“如今我已在此待了上千年，力量已足，再有最后一人的能量便足够我突破此界，再回世间了……” “按照平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吞下你。不过炎龙和冰玉都选择了你，看在老友的份上，我不吃你。”青龙残念道。 “你想要什么？”赵云平静地问。 “你的寿命。”青龙道。赵云眉毛一挑。 “我要的，只是祭品的寿命。而获取寿命的最佳方式，便是直接吞噬。”青龙道，“不过对于老友选择的你，我可以特别一点。” “什么意思？”赵云道。 “我可以赐予你力量。”青龙道。 “用寿命换取力量……”赵云沉默。这种方式，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记得曾经和蔡琰聊天时，她说过有一本书上记载过一种名为“魂魔之术”的禁术。那种法术是用寿命和灵魂力量来换取无比强大的力量。虽然寿命缩短，灵魂力量削弱，但是短时间内得到的力量相当巨大，为此很多人都趋之若鹜。 “呵，人类，魂魔之术并不能与此相比。”似乎是看出了赵云所想，青龙道，“魂魔之术乃狐族自创之法，想要模仿我青龙秘法。可惜，龙族之法，只需以寿命来换，无需灵魂。而且，对自身毫无反噬……” “交换么？”青龙道。 交换么？赵云一时没有回答。换么？如今自己已有冰玉，只要再获得月魂，实力必定飞涨，那时，复仇便不在话下，而且也有了和布衣神相门抗衡的资本。如今看来，也不必交换……以寿命为代价，太过惨重了些。谁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交换。”赵云道。 十分满意赵云的回答，青龙伸出龙爪，爪尖轻轻放在赵云头上：“你要做的，都会在你脑海之中。这是来自神的恩赐……” 赵云闭目，那道青色光芒传入赵云脑海。是青龙的指令吧…… 许久，青龙双瞳移开。 “……你几乎将所有寿命都换给了我……”青龙有些诧异赵云的选择，“确定么？” 赵云没有说话，只是把拳头握紧。 我只是个复仇者，只要能杀了那个女人，我就算舍弃这个身体，也没有关系…… “呵……”青龙最后一声不知充满了什么。也许是叹息，也许是鄙弃。总之，当龙爪离开赵云的时候，他已经活不长了。 赵云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站起来，舒展拳脚，一股从没有过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发出声来。一拳简单地轰出，眼前的空间都被砸碎，露出里面的虚无之境。赵云一声长啸，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另一端。全身爆出无数火龙，火焰拔地而起，竟然达到数百丈之高！ 青龙退到一边，默默地看着那个少年尽情地享受用几乎全部寿命换来的力量。龙的面前是一个小能量球，里面便是赵云用来换取力量的生命。它将生命实形化了…… “人永远只能是人，因为放不开内心的欲望……”青龙望着赵云，淡淡地叹息。生命形态的球到了龙首面前。只需这一点了，自己能破空而出，重新君临天下！ 那一刻，情况骤变！ 龙瞳之中突然布满了血丝。龙啸声震出，将这一片空间都荡出褶皱！面前的生命球猛然破开，实形化的生命四下飘散，向同一个地方飞去。那里是青龙的后背！ 鲜血溅了出来！红色从龙身上蔓延，一点一点地低下。青龙因为疼痛不断腾跃，每一次撞击都让空间破碎开去！在青龙的背部，能够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赵云头发散乱在身后，左手死死抓住那片被揭下来的龙鳞，右手把整个屠龙匕插入青龙体内。屠龙匕上金光大盛，屠龙珠上黑色的气息不断吞噬着青龙的血肉！ 猛然轰击之下，青龙身上的鳞甲都开始脱落！龙的惨叫传遍整个空间！ “我这条命，没有贱到可以白送给你！” 第168章 谁伤了你 好强的风暴…… 甘宁稳住身形，将四周的冰雕再次拔高，为里面的蔡琰等人挡住这突然卷来的狂风。甘宁遥望着那边空无一物的空间。风暴就是从那里传出的，但是那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狂风肆虐之下，好些人被吹开，撞在冰雕之上。冰雕虽然巨大，但承受面积更大，甘宁都快维持不了这冰雕的存在了。上面被风撞出裂痕，逐渐扩大。而那风暴，竟然还在增强…… 身后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妖魑将一群人击退撞在冰柱上。那是一群身着白衣之人。 “……”当先一人双手合十，空间凝结，避开妖魑，直逼身后蔡琰三人。妖魑右手一挥，随着她右手的轨迹，空中出现三道无比巨大的紫色屏障，强行将凝结的空间挡了下来。一大团火球直奔那群白衣人，却是乐进的攻势。 “目标是她们？”妖魑和乐进分别挡在这群来袭之人面前。 “布衣神相？”乐进认出了这群人的打扮。这便是布衣神相门的人，当先那人，正是赵云和马云璐在另一个空间所遇到的崖枭！ “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妖魑嘴上这么说，双手可不闲着。以她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紫色阵法在冰层上向外散射，将这里面的人全部包括了进去！崖枭身形一点，便向上跃去。见崖枭如此，其余人纷纷腾跃。妖魑一声闷喝，阵法环上闪出紫色藤蔓，将下方几人的脚缠住。来不及叫喊，那些人便被拉入了冰层里，消失不见。 在崖枭一群人跃到最高空时，乐进的大火球再次成形，直接扑向那些人。众人被火焰吞噬。 “砰！”四周传来无数碎裂的声音。甘宁所构建的冰墙破碎开去，碎冰四处飘扬！狂风卷了过来，妖魑头发被吹散！ “你在搞什么啊！”妖魑喝道。 甘宁的身形落到妖魑面前，手抓紧了锁魂链：“看那边。” 顺着甘宁指的方向，妖魑看去。 “那是……”妖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那边，百丈身躯腾跃在天地之间，人潮因为害怕涌了过来。身躯每撞击一次，便有狂风吹飞无数武林之人。风暴席卷，连冰层都开始破碎！龙啸声传出，众人只觉头脑一片眩晕，站立不稳！ 抬起头，甘宁看见呐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圆月。好大的月亮，仿佛刚睡醒一般，正睁开眼大量着这个世界。 “精魂降世，青龙现形，事情碰到一块了……”甘宁往前一步，挡在蔡琰等人的前面。 在青龙出现的地方，空间破碎开去，黑色虚无之境露了出来。蓝色身躯上还有无数鲜血，随着青龙身躯的翻转不断被甩开。看着这幅画面，众人一时不知如何行动。 “小妹？！”马超一惊。在青龙之下立着的那名女子，正是马云璐！顾不得太多，马超脚下生风，俯冲了过去。龙尾扫来，马超上身后仰，整个人斜着划向了马云璐。抓住了她，马超抬头看了正上方的青龙一眼。好巨大的生灵！每一片鳞甲上都刻满了君主的威严…… 等等，那里仿佛有人！马超看到在龙首之上，有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上衣服尽碎，左手直接捅穿了龙鳞，右手拿着一把短匕，插入龙身中。他在龙的身躯上猛然滑下，带动插在龙体内的匕首，青龙身上顿时出现十余丈的伤口，鲜血喷洒而出。 没有惊叹的时间，马超带起马云璐，在鲜血落地之前极速离开。冲出好远，回头看去，那鲜血竟然将冰层融化！龙血的腐蚀性竟如此之强！ 那少年身上也是沾满了龙血……马超一脸凝重。龙血腐蚀了他的衣服，却腐蚀不了他的身躯……他难道是钢铁之躯？！ 火焰被冲破，崖枭冲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冲向蔡琰。“不好！”被龙的突然出现震惊了的妖魑等人没有注意，当下运足力气赶去，可是太晚了！崖枭那一记黑色气息的攻击已经杀到蔡琰左边了！ “吼！！！”龙啸声再次传出。声音荡碎了青龙附近的冰层，空间剧烈地波动，甘宁等人都稳不住身形，被吹飞开去！由于龙啸而引起的空间荡动刹那间传到蔡琰这边，竟然将崖枭那一击偏离了过去！黑色气息擦着蔡琰的左手过去了。一股灼痛传来，蔡琰倒吸一口气，忍了忍，继续告诉颜瞳下一步的画法。 甘宁回头和崖枭站在一起，妖魑纵身跃到高空解决掉剩下的布衣门之人。其余门派均是躲避着青龙的撞击，场面一时散乱不堪。只有蔡琰几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砰！”赵云被龙尾这一甩砸飞，身体撞在巨大的冰山上。十余丈的冰山轰然倒塌！在无数冰块之中，赵云爆冲而出，迎着青龙的双眼撞了过去。手中短小的屠龙匕划出金色涟漪，直接插向那双龙瞳！两道光柱从龙瞳中射出，将赵云吞噬。空间波动了一下，赵云突然出现在龙首的后方。屠龙匕快如闪电，被赵云狠狠按入了龙首之上！ 鲜血入柱。龙血直接洒了赵云个透心凉。感受到剧烈的腐蚀性，赵云全身通红，将这痛忍了下去。用了几乎全部寿命换来的力量果然巨大，甚至可以忽略这种痛苦！咬牙，赵云反身带着屠龙匕，顺着龙身急速跑开。又是一道十余丈的伤口出现。任青龙如何挣扎，赵云却似脚下生根，一直不掉下来。 “得到了力量，就来亵渎神灵么！！”青龙怒吼的声音荡出，隔得很远的甘宁一行人都觉得一丝眩晕，赵云却没有任何反应。 “神灵……你不过是一道残影！”赵云狂吼着拔出屠龙匕，纵身一跃，落在龙尾之上。每一刀狠狠地扎在龙身上，就像是在享受这番趣味。 “就算是神灵，也不能在此夺取我的性命！”赵云弹射向龙首，“那个女人不死，我绝不会死！！” 赵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线，直接冲向龙首。众目睽睽之下，龙首被赵云冲破，整个龙身被爆射的赵云从头穿到尾。赵云突出龙尾，全身布满龙血，从万丈高空直接砸到地上。随后，那失去生机的百丈身躯落在赵云身后不远处。 一条龙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被杀掉。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看着那全身都是龙血的少年。赵云低头，缓缓拿起闪着金光的屠龙匕，擦去上面的血。脚下，因为龙血的腐蚀，冰层都融化成水，融合了血，一滩红色。 清洗了屠龙匕，赵云目光扫过前方的人群。每看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不自主地后退好远。最终，赵云的目光落在了马超旁边的马云璐身上。 这边的人后退了好几步。马超不明白为何赵云要向这里走来，见赵云冲着马云璐来了，便挡在她面前。走近了，马超才发现，赵云一脸冷漠，那表情，就像是在看某个不认识的人。 赵云伸出手，将马云璐手中的衣服拿走，离开。那是赵云的外衣，银白色，衣边是被精致扎好的蓝色纹路。 “青龙……被压制住了？”这个结果有些出乎甘宁的预料。怎么会？上古神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赵云向这边走了过来，所过之处人皆散开。他擦干了身上的血，重新把外衣穿上，没有看任何人。曹操、刘备、关羽、张飞……在他眼中，这些他原本认识的人似乎都变成了空气。陈到叫他老大，他不回话。张飞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他不理张飞…… 只是向这边过来了。甘宁收回了锁链，崖枭也不知遁去了哪里。蔡琰等人见龙被杀死，不知怎么办，也一时没了动作。 偌大的空间之内，只有甘宁之前插好的那柱香还在燃烧，其他的仿佛都因为赵云而静止。靠得近了，甘宁发现，赵云的双眼之中，多了一抹青色。这是怎么回事？ “你把青龙干掉了？”甘宁上前，问道。 赵云直接走了过去，仿佛没看见甘宁。甘宁回头看着这个少年。怎么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这么奇怪？ 赵云站在中间，偏头，直接看到了石盘面前的那个蓝衣女子。蔡琰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一股凉意传来。 前后仿佛是没有剪接的镜头拼接而成，下一刻，赵云便出现在了蔡琰面前。外衣飘荡，蓝色的纹路如此漂亮。 左手上传来一丝清凉。蔡琰低头看去，刚才受的伤在缓慢地愈合。远处，甘宁眉头紧锁。好像在蔡琰的面前，赵云的气息会稍微正常一点。可是刚才那感觉是怎么回事？甘宁看了看赵云走来的道路。为什么觉得……那个人不是赵云？那种神情，那种眼睛，那种气息…… “子龙，你……”蔡琰抬起头，语气略带一丝焦急。赵云身上的温度……很冰冷…… 腰间一紧，自己被赵云搂入怀中。赵云低下头，额头轻轻碰上蔡琰的额头。冰冷的感觉再次传来，赵云的脸在面前变大。 “谁伤了你，文姬？” 第169章 龙心 天空泛起一丝红色。甘宁抬头，风吹起他的头发，红色绸带在空中飘舞。 圆月越来越大，似乎要坠落下来。在月的四周，肉眼可见白雾在凝聚。那红色正是从硕大的玉盘中溢出，渐渐蔓延开来。 普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甘宁右边。他右手轻轻捻着佛珠，默诵着佛经。在他和其余人的上头，是那轮渐渐泛起血色的月亮。 甘宁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赵云蔡琰二人。贯穿了龙身之后的赵云似乎谁也不认得，眼里唯有那个女子。在刚才，轻轻抱住蔡琰的赵云还有着以前那种正常的气息，现在却连那仅有的熟悉感都消失不见。发生了什么？那数百丈的身躯已经失去了生机，喷洒一地的龙血将周围的冰层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水坑。所有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受伤了。”赵云轻轻道。他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三千青丝。蔡琰不知作何反应，任他抱着自己。 “我问，谁伤了你？”赵云捧起蔡琰的头发，道。 蔡琰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抱住自己的不是赵云，而是其它什么东西……虽然这一幕，自己在心里想过很久，但是……他的体温，太冰冷了，冰冷得就像……一具傀儡…… 赵云偏头，目光直射向那边的冰川。毫无预兆，那巨大的冰川轰然倒塌，里面骤射出一人。那正是崖枭！ “是他么？”赵云望着崖枭，抚摸着蔡琰的长发。 崖枭被赵云的目光锁住，心底升起一阵凉意。手下意识地结印，四周空间凝结，形成一道防御壁。将空间固化，让外来的所有攻击都透不进来，这是他的成名技。就如同冰玉将自己周围的空间冻结一样。 胸口一痛，崖枭便看见那个毫无表情的少年出现在面前。他的枪已经透穿了崖枭的左胸，滴血的枪尖上，冰玉闪出白色光芒。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击穿了空间的赵云把龙枪抽出，丢开崖枭。崖枭带着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在了冰层上。艰难地抬起头，崖枭看到了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普净。 “呵……哈哈……哈哈哈哈！！”崖枭吐出一滩鲜血，放声大笑，“普净！现在你为你的选择后悔了吧！！你所谓的白纸，如今已经成了嗜血的龙类！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轰！”崖枭话音未落，身体便炸裂开去。站在一地冰块之中的赵云双眼变成了青色。那轮圆月的光芒恰好罩住了他！此刻的月亮，已经被染红了一半…… 左边一阵风响，蔡琰被甘宁带出好远。一起带来的，还有那个石盘。石盘上勾勒的图案还不完整，还没有完全解开。甘宁还没说话，远处的赵云便发出一声龙啸。因龙啸声而起的风暴席卷开去，赵云周围的冰层全部破碎，露出了下方的血海！ 青色气息渐渐弥漫，让远处的人看不清赵云的样子。他身形消失在原地，血海随着高速移动的轨迹而掀起翻天巨浪。青色所划之处，人尽皆粉碎！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随着赵云那让人看不清的步法连续传出，鲜血漫天飞舞，顺着断裂的冰层汇入血海！ 青色越来越浓，从赵云身上漫起，指向天上的圆月。迷雾堆积，隐隐可见一条数百丈的身躯！那正是刚刚被赵云贯穿的龙身！ 面对如此情况，众人不再硬拼，而是全部都退开去。圆月之下，青龙奔腾，少年立在血海上，仰头长啸！ 人潮涌了过来。普净静立在原地，不动丝毫。他一直默念着佛经，迎面而来的风暴将他的僧袍吹得狂舞，但他却稳若泰山。 眼前的人潮退到后面，普净面前便是那一望无际的红色。直视那少年，普净缓缓停下了捻着念珠的手。 “佛，为天下而慈悲。”普净苍老的声音传出。声音不大，却让身后退出好远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普净身上闪出万丈金光，刹那间和那条龙影持平！在金光的照射下，原本沸腾不安的血海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从赵云那边传来的风暴经过普净的金光之后，荡然无存！ “那是……”所有人看得呆了。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身金刚！ 普净抬起右手，金刚的右手亦是抬了起来。手掌在赵云眼中渐渐变大，金光将那青色硬是逼了回去！ “佛法：大寂灭掌。” 普净发动攻势的同时咳出一大口鲜血。这招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只有对暴戾之气的净化效果。佛法本不用于杀生，而是用于净化。唯有万物归于本态，方可得大智大慧…… 希望这一击，能够化解你内心执念不放的仇恨……普净气息弱了下去。 万丈金光将青色气息逼得无路可退，最终连同赵云一起被金刚握在手心。血海平息了下去，上空那轮圆月中的红色也停止了扩展。四周渐渐静了下来。 “子……子龙……”蔡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地望着那边。 “这是哪路高僧……”甘宁盯着那边的普净。佛教中人么……佛教在中原并没有太久的历史，对这个派别，也是知之甚少……（三国时期佛教不甚流行。道教占主要地位） 见之前的狂躁归于寂静，这片空间安静了下来。万丈金刚仍旧没有消失，似乎在净化着那一边的血腥之气。 “结束了么？”有人问道。抬起头看着那轮月亮。为什么这轮月……如此虚幻…… 甘宁双手按在冰层上，一股涟漪荡了出去。沉下心神，细细感应着那边的情况。 “噗！”甘宁直接喷出鲜血。颜瞳等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甘宁带起蔡琰，连血也顾不上抹去，大喝：“快走！！” 就在颜瞳一行人刚刚飞离时，下方那片冰层轰然塌陷！血海顿时向往扩张了数倍！好些没有逃脱的人落入一片红色之中，被血吞没，消失在波涛之间。那边的万丈金刚被强烈的青光冲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龙啸！ 以赵云为中心，带起鲜血的龙卷风暴向外席卷，将离得近的江湖高手撕为碎片！血滴在空中飞舞，洒了逃命的众人一身。甘宁等人退出好远，遥望着那圆月之下的赵云。此刻他的双眼一红一白，如同头顶上方的玉盘！ “这小子疯了么……”妖魑也是惊叹这种破坏力。他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没这么简单……”甘宁道，“还有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你们和蔡琰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解石盘。”甘宁将石盘交给妖魑，“如果本爷看得没错，赵云那小子没有杀死青龙。青龙神念如今就在他体内，侵蚀着他的意识。如今他便是青龙执行杀戮的工具。或者说，他就是青龙！” “要怎么救他？”颜瞳问道。 甘宁摇摇头：“不知道，如今之计只有靠这个石盘了。先拖住他一阵子吧……” 蔡琰没有说话。她一直注视着那边位于血海正中的少年。赵云正上方，便是那轮渐渐被红色蚕食的月亮。银月精魂便要降世，青龙就要现形…… 饶是如此，被青龙神念侵蚀的他仍旧记得自己。忘了刘关张，忘了颜瞳，忘了甘宁，但还是会为自己冲冠一怒……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用心，只是因为深藏心底的仇恨，才刻意地去压制和回避…… “照这样下去我们没得打。”妖魑道，“神兽仅仅是一道残念便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还有机会。”蔡琰道。甘宁一行人看了过来。 “银月精魂现世之时，石盘必须解开。”蔡琰道，“需要有魂属性之人将子龙身上的青龙神念牵引出来，借用银月精魂之力净化神念，再用石盘镇压住它。” “魂属性……”甘宁喃喃，“我这锁魂链可以束缚灵魂，可以起作用，可是如果正面攻击的话……” “关羽是魂属性！”颜瞳道。这是赵云告诉他的！ “虽然曦那群人很烦，但果然很有眼光，看中了你……”甘宁也不迟疑，一声爆喝，便冲赵云的方向飞去。 在樊淑的飞轮互转下，四女飞离战场好远。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石盘。樊淑布下结界，颜瞳聚集能量等着蔡琰的指示，妖魑保护三人。一时间，所有人的命运，都压在了这个蓝衣随风飘荡的女子身上。 子龙，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了…… 第170章 镇压神念 “三弟，保护好大哥。”关羽将刀一横，对身后的张飞道。 “二哥，你……”张飞见一直没有行动的关羽突然起身，不知他要干什么。 在刚才赵云破开万丈金刚的时候，关张二人护住刘备一行人退了好远。现在众人在远离青龙的一块冰层上。饶是如此，赵云那边传来的气息仍旧很强烈，让众人不得不分出一丝精气来抵抗。 “此处暂时安全，没有大碍。”关羽轻拂长髯，“子龙小兄弟心智被某个灵魂体侵蚀，吾等不能坐视不管！” “二哥，俺和你一起去！”张飞拿起破军蛇矛，就要走，被关羽拦下。 “你留在此处，保护好大哥一行人。”关羽道，“你的攻击不是针对灵魂，去了也无多大效果。” 言罢，关羽不再多说，低喝一声，向远处的赵云飞去。 偃月斩魂刀一出，天地能量几乎都停滞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呼吸一沉，回头看去，却见之前那一直稳重不动的关羽向青龙疾行而去！他身上的绿色光芒并不强盛，却有着一种任谁都渗透不进的威严。在肆虐的风暴之下，他却似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般，双眼直视那月下的少年！ 天下五杰中的春秋关羽，终于要动手了么…… 察觉到了那抹绿色，赵云双眼光芒大盛。空中那巨大的青龙身影张开血盆大口，强烈的光柱喷射而出。一时间地动山摇。关羽却不避让，偃月斩魂刀对准当先的光柱，一声暗喝，黑色刀身上幻化出无数刀影，贯穿长空，将青龙这一击从中劈开出一条缝隙，而关羽从这缝隙中直逼赵云。 “喝！”关羽闷喝一声，身上那再也藏不住的气势猛然爆出。如山崩，如亥，周围气流急剧旋转，将奔来的血柱拦腰截断，倾洒了下去。斩魂刀影猛然延展，以迅雷之势从赵云身上扫了过去。黑色长影划破红色的阻隔，一直扫到远处的冰层上才消失。 赵云上方的青龙气息似乎受到了影响，开始暴动起来。关羽这一击对肉体没有任何伤害，只是攻击了侵蚀赵云心智的青龙神念。关羽看得出来，这一击之下，赵云眼中的红色淡了一分。果然有效！ 上空巨大的身影迅速锁定了下方的关羽。显然，关羽的气息让它不安了起来！ 关羽只觉身体一沉，周围的压力顿时大了好几倍！龙威未至，空间便已臣服了么……在重压之下，行动都会很困难…… 青龙残影背后便是那血红的月亮。此刻它已经被蚕食掉了四分之三，显得那么狰狞。发生了什么事情？关羽眉头一动，催动体内真气。偃月斩魂刀上的气息再次被拔高，长髯飘舞，宛若天神！ 偃月：破魂式！ 关羽和青龙残影之间的空间全部炸裂开去！他身上的黑色刀影穿破虚无之境，直接向青龙残影奔去！残影就要躲避，从旁边突然升起无数黑色锁链，将残影全身缚住。那正是赶来的甘宁！经过甘宁一阻拦，青龙残影被关羽的刀影直接透过。龙啸声从青龙和赵云口中同时传出。关羽和甘宁暴退出圈子外。终于对它造成伤害了么…… “精魂就要降世，要赶快了！”甘宁看了那圆月一眼。关羽点头，和甘宁同时跃向赵云。 偃月斩魂刀和锁魂链相互之间交织着黑色的气息，一往无前地冲向那巨大的身躯。春秋关羽和海神甘宁联手，竟然将青龙残念的神威正面阻挡了下来！甘宁保无保留地爆出冰系能量，天地间不断涌现的锁链将青龙身影紧紧锁住。关羽迎着那血盆大口，双手高举偃月斩魂刀，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劈了下去！ 万丈黑色刀影划破长空，正面劈中残念的龙首！一时间山崩地裂，血海被团团炸开，白骨四溅！ 刀影毫不酮，从残念身上竖劈了下去！滔天攻势之下，连同束缚龙身的锁链一起断开。刀影砸在海中，大地出现好长一条伤痕！ “干得漂亮！”甘宁低喝一声。那青龙气息被关羽劈开一大块，周身的威压顿时消散了许多！这么一来，青龙残念就要被镇压住了！ 抬头望向关羽的方向。由于之前那一击太过猛烈，关羽收招不及，仍旧位于空中。面对神念，如果没有关羽那以命搏命的气势，根本不可能对它造成伤害…… 就在关羽位于空中最高点无处借力的时候，赵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双眼一红一白，右手提着龙枪，枪尖对准了面前的关羽！ “不好！”甘宁双眼喷出火花，整个空间内的冰系能量全部暴动。漫天锁链疾速卷向赵云。可是太迟了，锁链的速度怎能快过他出枪的速度！龙枪枪尖已经向关羽胸口刺去！ 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关羽猛地一挣，硬是把身体将左边移了半分。龙枪透穿了关羽的右肩，血喷洒了出来。与此同时，漫天锁链将赵云锁住，关羽撤了下来。 “好快……”关羽无视了身上的伤，斩魂刀上气息再次弥漫，就要发动二次攻势。上空的赵云身上一声爆响，冲击波以他为中心传向四周，竟然将漫天锁链全都震碎！ “这……”甘宁已经无话可说。刚才的两人一直在和赵云头顶上的幻影作战，可是却忽略了，青龙神念的大半部分都存在于赵云的体内！他们能够伤到那幻影，却无法伤到如今失去意识的赵云！ 就当赵云要对二人发动攻势时，从远处扫来四道金色锁链，将赵云的四肢全部锁住。金光似乎有灼烧的效果，之前关羽甘宁二人没有伤到的赵云如今却一声龙啸，十分痛苦，右手一松，龙枪坠入了血海，消失不见。 甘宁回头看去，金色锁链的起点处，是蔡琰一群人！她们解开了石盘了么？ “快退！”关羽喝道。在两人退去的一刹那，赵云附近的空间变成了漩涡，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吸了过去！沾上赵云的事物全都化为了齑粉！青龙在作最后的挣扎！ “喝啊啊啊啊啊啊！！！”赵云仰天大吼。四道金色锁链将他身上附着的巨大幻影一寸一寸地拉出，每拉出一点，赵云便会承受无比巨大的痛苦。幻影完全离开赵云身体的时候，金色锁链迅速收回，连同青龙气息一起，封印在了蔡琰面前的石盘上。 下方，血海逐渐凝结，再次变成了冰原。赵云的身形落了下来。他恢复正常了么…… “结束了吧……”颜瞳一行人见神念被镇压，疾速赶到了甘宁身边。青龙残念消失，这片区域的气息安静了下来。留下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冰原和天上那轮红色的月亮。 “子龙……”那边，赵云一个人躺在冰原正中。那里原本是血海……在厚厚的冰层下，隐约可见被冻结在那里的龙枪。蔡琰心头一痛，便要过去扶起赵云。 “等等。”甘宁不由分说地拦住蔡琰，回头四顾。 红色月亮越来越大，气氛越来越压抑。冰系能量又开始了不安，那轮圆月似乎开始了变化…… “地在颤抖……”颜瞳低下头，细细感应着细微的抖动。 甘宁抬起头。那月亮越来越大，似乎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银月精魂……”甘宁道，“还没结束……” 第171章 疯狂的举动 大地在颤抖。 继颜瞳之后，其余人相继发现了这个情况。巨大的压力传来，仿佛一座大山从天而降，要将下方的一切碾为粉末。 众人竟然站立不住，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四肢艰难地撑在冰层上，甘宁才发现，漫天冰原在重压之下开始破碎。裂痕渐渐增多，不断延展…… 连抬头都很困难……甘宁额头上冒出汗珠。挣扎着望向上空。那是…… 那轮月亮似乎就在眼前，遮蔽了整个天空。无边的红色翻涌，此起彼伏，就像是在……燃烧…… “银月精魂么……”甘宁能够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被这重压压成碎片……该死，想到了青龙神念，却忽略了精魂现形！ 移动越来越困难了……甘宁撑着自己不倒下，回头四顾。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银月精魂巨大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在他们头顶上不断燃烧着的，正是那一片赤红的圆月…… 圆月正中心泛出一点白光，从那里射出万丈光芒。白色光团渐渐泛起，以缓慢的速度向地面落了下来。 光团每降下一分，地面的压力就越沉重。冰川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甘宁能够感应出冰层开始了断裂！ 蔡琰身上却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在那之下，她却似乎不受这压力影响。蔡琰迅速扫视了周围的情况，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是屠龙珠在保护自己么？这把当初在襄阳赵云出于好心送给自己防身的匕首……没想到三番五次救自己于生死之间…… 月魂压力之大，连金光都被束缚在了很小的范围之内。蔡琰快步跑到甘宁身边，问下一步的做法。甘宁动了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樊淑。蔡琰当即明白，跑到樊淑身边，将金光分出给了她。周身压力骤减，樊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蔡琰只觉自己被拦腰抱起，眼前急速闪过数个画面，樊淑已经将被月魂压制的其余人聚集在了一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 “把金光罩住你们二人。”颜瞳道，“月妖集中全力发动空间法术，快！” “子龙他……”蔡琰望向赵云的方向。 “你们先出去。”樊淑道，“我去救他。” 樊淑结印的速度达到极致，外人只看得她双手动作的残影。头顶的白色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嗖！”原地一阵风起，一行人消失了。远处，众人再现。甘宁抬头，发现那燃烧着的月亮仍旧近在咫尺，远处那白色光团依然缓慢地降落着。 “怎么回事？”妖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没有出去？” 樊淑一脸凝重：“空间被封闭了……” “什么？”甘宁一惊。月魂之威下，这片空间和外界隔绝了么！连樊淑的飞轮互转都出不去，那这里的人……都要死？ “你们待在这里。”樊淑走向那边，再次结印，“他身上有我的气息，我去带他回来。” “这里安全么？”蔡琰问道。 樊淑顿了顿，道：“可以让我们最后死。”话音一落，樊淑消失在了原地。 红色的天空中，白色光团越来越多。从火海中冒出，随即落向大地。光团的增多，带来的是地上压力几何倍数的增长。最前方的白色光团的下面，冰层已经断裂，里面的血水再次涌出。地面上红色越来越多，断冰上的人却动弹不得！在月魂的威压下，所有人竟然只能引颈待戮！ 樊淑发动了飞轮互转。眼前一闪，却发现自己落在了血海的上面。不远处便是正在断裂的冰层，头上就是那最近的白色光团！无处借力，身形一晃，便向血中栽去！ 一道沉稳的力量从腰间传来，把自己拉了回去。樊淑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赤裸上身的赵云。此刻他全身弥漫着浓郁的金光，将樊淑一并笼罩了进去。金光闪耀，将月魂的压力阻拦在了外面！ “龙羽？”樊淑道。 “来救我了么？”赵云将一件银色外衣交给樊淑，“我可不愿被同一个女孩连续救三次……” “你还来劲了是吧！”樊淑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文姬妹妹和魅姬多的你么？害得我不顾自己这么美妙的身材前来赴险……” 赵云伸出手指，轻轻扣在樊淑双唇之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件衣服交给文姬吧。”赵云看着银衣边上那蓝色的纹路，“她缝得很漂亮，我很喜欢。如果破了，就不好了……” “你要干嘛？”樊淑道，“不对，放我下来先！” 此刻樊淑才反应过来，她一直被赵云这么抱着。四下看去，这一片都是血海，没有立足的地方。赵云是站在了血海上面。 赵云伸出右手，暗暗发力。在他右手蓝色能量环绕之下，樊淑发现下方的血海开始不安的涌动。血泡越来越剧烈，最终“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破海而出。仔细一看，原是那把龙枪，枪尖上的冰玉正闪着白色的光芒。 “还不想走的话就抓住我。”赵云轻轻放下樊淑。樊淑似乎有些洁癖，不愿意站在血海上，于是紧紧地搂住了赵云。 赵云深吸一口气。紧靠着他的樊淑感觉到赵云体内的真气在剧烈涌动，并且被他全部贯注在了龙枪上面！他右手抡起，眼睛直视着头顶上方的圆月，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喝！”赵云一声爆喝，将龙枪向上方的红月投掷了过去！龙枪枪身带着三种颜色的能量，在空中发出爆鸣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虚无之境的轨迹！枪尖上，冰玉闪出剧烈的白光！ “你……”樊淑一时惊住了。那龙枪一连穿破了好几个光团，似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般。周围的能量都被龙枪吸引了过去，最后在樊淑的注视下，龙枪插中了那轮红月！ 赵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龙枪枪尖刺中红月的地方出现一个破洞。冰玉发出白光，将枪尖附近的红色凝结为一片冰晶。顺着那几道越来越大裂缝，红月内部之中的气息溢了出来！ 樊淑内心一紧。那裂缝完全坍塌，天空中的那轮虚幻的红月，竟然被这龙枪爆出一个缺口！缺口里面无数天火喷涌而出，宛如瀑布，直接倾洒了下来！两人站在奔流的火瀑面前，红光溢满了脸庞！ “你……你干了什么……”樊淑愣在了原地。 “解除了压力。”赵云平静地道，“你快走吧。” “你个疯子！”樊淑再也不愿多待。天火还没到达冰川，但是已经感受到漫天炙热。飞轮互转发动，樊淑连同那件白衣一起回到了甘宁一群人身边。 颜瞳等人凑了过来。周身压力顿时不见了，而那边的天空之中，有着无数火红的东西落了下来。不明所以的众人都问眼前的樊淑。 “他把天捅破了。”樊淑把白衣交给蔡琰，道。 赵云伫立在一片血海之上，正面那倾洒下来的天火，双眼变得血红。炎龙瞳成形，赵云脚尖一顿，身形如闪电，冲那天火和光团而去。昔日神兽之战，炎龙便是用龙瞳镇压住了天火。如今机会难得，如果能够进阶龙瞳，那么复仇一事，胜算会更大…… 迎着炽热的气浪，赵云一往无前地冲了进去。 第172章 天狐再现 天火四散开去，和冰层相互吞噬。这片空间内不断升起白雾，温度也渐渐变高。 五颜六色的火焰出现在无边红色之中，倒是为这单调的景色添上一抹风采。可是没人有心欣赏这景色。天火，沾之即死，好些人丧生在突然落下的火瀑之中。放眼看去，连空间都隐隐有了涟漪。 “这混小子真是疯了……”樊淑咬牙说道。不清楚赵云那边的情况，也无心顾及其它了。如今出也出不去，留也留不得，前后都是死…… 众人都在商量对策，唯有蔡琰望着赵云的方向。她抚摸着手中的银衣，目光越过骚乱的人群，越过无边的血海，看着那喷洒的天火。 “这火……好像能影响空间……”妖魑细细感应了一番，“你试试看，月妖。” “哦？”樊淑一愣，随即沉下心神。她发现，在天火的燃烧之下，封闭的空间被烧出涟漪，似乎有融通的迹象。 “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飞轮互转么……”樊淑喃喃道，“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啊……” 目光扫过那边的蔡琰，樊淑暗叹一声，开始结印。 众人眼前一亮。回顾四周，大家都处在冰域的外围。远处就是那一团白光，那便是被月魂封闭的空间了么……樊淑撩起了头发。果然，天火之威，能够影响周围的空间。大家总算是逃出来了……不知赵云那小子…… “蔡琰呢！”甘宁喝问道。樊淑一愣，回头看去。颜瞳、妖魑都在，但是唯独少了蔡琰。 “这……”樊淑呆住了，“我把她一并传过来了啊……怎么会……” “快去带她出来！”颜瞳道。樊淑也不迟疑，再次结印。好一会儿，睁开双眼，不相信地道：“传送点被月魂抹去了……” “什么？！” 月魂空间之内，人潮向远离天火的方向逃去。天火一下来便吞噬了眼前的所有东西，在它面前，任何挣扎都那么徒劳！ 逆着人流，一个蓝衣女子向却向天火的方向走去。外表柔弱的她此刻的脚步却如此坚定，毫不迟疑地踏向那边的天火和光团。陪伴她的，是一把闪着金光的短匕，和一件银色的外衣。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子龙……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赵云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光很刺眼，赵云血红的双目在这里格外醒目。 怎么回事……赵云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身上闪着白光，看不清面容。自己一直在天火之中不断练习着龙瞳，屡次和精魂光团相撞。刚才看到了远处的文姬，便要去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文姬……怎么会这么傻……竟然逆着天火过来了……赵云捏紧了拳头，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刻，她的危险就多一分……捅穿月魂使天火降下，一来是为了进阶龙瞳，更重要的，是让天火烧毁封闭的空间，让樊淑带你出去啊……文姬，你怎么不懂呢…… 想到这里，赵云内心痛了痛。不行，我要离开这里！赵云回头四顾。一片白色，这个情景，和之前青釭剑、月魂的意识一模一样…… 女子身上的白光渐渐消散，她睁着圆圆的双眼，看着赵云。一身白衣，狐狸耳朵，长发飘散。肤色如雪，人如玉…… 女子噗嗤一下笑了：“哈哈！小笨蛋，你怎么穷到买不起衣服啦？” “……是你？”赵云一愣。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天狐伸出手，在赵云肩上拍了拍：“不错哈，身体变结实了，不愧是老娘栽培过的人！” “……”赵云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不是你叫我出来的么？”天狐疑惑了起来，“哦！忘记给你说了，我和你分别的时候，特意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气息。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的本体，就是那气息啦！刚才我正在里面睡觉，听到你在叫我，我就出来了啊！” “哦？”赵云眉毛一挑。没想到天狐还这么关心自己。只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股气息，又怎么叫她出来？ 天狐别过身去，嘟着嘴，打量着四周：“好熟悉的地方~呀！” 听到天狐的叫声，赵云看去，却是一个白色光团出现在天狐面前。那光团就如同冰玉一般，洁白无瑕，只是体型要大上许多。 “啊哈？月魂？”天狐伸出手，拍了拍那个光团，似乎在拍自己的宠物，“对了，小笨蛋，你就是在找这个吧？” “嗯。”赵云走了过去。这是最精粹的月魂了吧。它对天狐十分亲昵，却对赵云很是排斥。赵云一走进，光团内部就噼里啪啦地发出声音。感应到能量剧变，赵云脸色一沉，后退了好远。 “啪！”天狐一耳光抽在月魂光团上，直接将光团打飞开去，“闹什么闹！小笨蛋也是你可以欺负的？！！” 光团被天狐抽飞，天狐还不解气，走上去狠狠地踹了月魂好几脚。光团内部发出“呜呜”的声音，天狐这才拍拍手，向赵云走来。 赵云已经无力吐槽。这……她是把月魂当成什么了……说打就打说踹就踹的…… “我是这玩意的第一任主人。”天狐不在意地指了指月魂，“虽然几十万年没碰它，但想收拾它还是很容易的……” 天狐又道：“你是不是把月魂捅穿了？” 赵云点点头。 “干得漂亮！”天狐道，“老娘当初就想把天捅破，结果被龙族给镇压了，真不爽！” 赵云一头黑线。 “为了进阶炎龙瞳，所以要这么做么……”天狐语气一沉，“太危险了，小笨蛋。天火过于狂躁，就算是我也不能说完全驾驭，凭你一人之力，只是找死……” “我知道。”赵云道，“只是想试一下。” 赵云何尝不知自己这么做的风险。可是吴言有着一对特殊的瞳孔，自己若没有与之对等的双眼，又如何战胜她？为了这个目的，只能拼了。 “试你个大头鬼！”天狐给了赵云一个暴栗，“老娘现在正带着小雪到处玩，等到玩腻了，要是回来看你死了，我欺负谁去！” ……赵云已经被天狐打习惯了……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人类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力量。”天狐冲月魂光团摆摆手，光团竟然自己飞了过来，“你是不是向青龙残念换取力量了？” 赵云点点头，随之而来的是天狐又一顿暴打。 “就那么渴望力量么！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天狐怒喝，“换来的力量只是暂时的，总要付出代价！要想真正获得它，只有靠自己……” “所以啊……”天狐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光团，“我帮你一下吧。” 天狐将光团抛开，手在赵云面前一划，将空间划开。赵云眼前是一片天火，逃命的人潮，漫天的血色。 “月魂过于强大，你只能获取很小一部分。剩余的，看你怎么做了。”天狐道，“我给你月魂之力，帮你把天火平息，然后这道气息便会消散了。仅有这一次，下次别冒险了。在我的本体找到你之前，不要缺胳膊少腿的……” “嗯……”赵云对天狐笑了笑。天狐手中的光团渐渐向自己靠近，而她也开始向天火奔去。 “对了，唤醒我的东西，不是你，也不是月魂。”天狐临去之前，回头对赵云道，“我正睡觉，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你试着去找找看，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一定。”赵云道。面前这道倩影穿过了空间，冲向了那一片火海。白光闪过，庞大的身躯出现，十条洁白的尾巴横亘在天地之间，狐鸣声响彻整个空间！ 在冰域外焦急等待的甘宁一行人忽然听到一阵狐鸣声。众人急忙看去，那边的白色区域依旧如此，不曾变过。 “发生什么了？”颜瞳望着月魂意识，喃喃道。 “冰在消退……”妖魑指着地上。 众人低头，发现脚下的冰层正在一点一点地退散。整个冰域从外向内，缓缓化为无数碎片，飘散在空中。在这方圆几百里的区域同时出现了这种情况。冰层一退，被冰冻的树木花草重现天日，仍旧保持着月魂现世之前的样子。 在闪着微光的冰域之中，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月魂意识那边。“子龙文姬应该要出来了，去看看！”颜瞳率先冲了过去，身后的三人亦是跟上。 白色区域渐渐变小，露出在最外围的人。那些人见眼前景色变了，逃出生天，欣喜万分。再看天上，那轮如玉的圆月静静悬挂在那里，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原来在那个空间里的月亮，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精魂幻化而出的么…… 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多人。这些都是活下来的。经历了生死离别，众人脸上均是喜庆之色，同时全身疲惫席卷开来，好些人直接坐在地上开始了休息。 白色渐渐缩小。在月光之下，赵云出现在了半空中。天空那道光柱正好笼罩在他身上。赵云左手抱起蔡琰，右手高举着龙枪。枪尖上的冰玉将月光聚拢了过来。白色光团围绕在赵云四周，似乎在等候命令。 四道光柱最先围住甘宁颜瞳樊淑妖魑四人。柔和的感觉传遍全身，四人只觉体内真气在不断翻涌。 “这是……月魂之力？”甘宁喃喃道。 随即，以冰玉为媒介，无数光柱笼罩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赵云用冰玉将月魂之力柔化，传给了所有活下来的人。众人当即明白，各自坐在原地，认真接受并调理着外来的气息。 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白色空间已经全部消失。冰层、血海、天火已无影无踪，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收起龙枪，赵云轻轻拍了拍怀中的蔡琰。四周，冰域消失的碎片飘舞。 “文姬，让你的了……” “你没受伤就好……”蔡琰任凭赵云抚摸着自己。这种感觉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而不是被青龙神念侵蚀的傀儡。 “这一次，真的结束了……”赵云望向天空。那里，月魂空间正慢慢消失。这么久的奔波，终于得到了彻底的交代。 第173章 卷尾·唱歌 月光倒转星海。 周围白茫茫的冰域已经散去大半。月魂现世，改变了整个胡秋大漠，留下了一片绿荫。月魂摧毁了好些城市，却留下了这么多绿色。 摧毁了一些东西，也会成就另一些东西。 红色月亮烧了起来。 天空那轮月亮已经恢复了正常。上面遍布的红色渐渐被银白所取代，静谧地抚摸着下方的黑夜。之前精魂幻化的月亮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轮在无数个夜晚都为迷惘的人们照明的月。 龙枪立在地上，默默地守护着前面的二人。两人坐在月下，任风吹过衣衫，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赵云轻轻抚摸着眼前的三千青丝，很慢，怕漏掉了每一个细节。现在想来，当初襄阳一战，已有数年光景。怀中不会武的蔡琰陪着自己，一直到了现在。为了自己，她解开了龙羽的结界。为了自己，她步入寒泉，直面睚眦的冲击。为了自己，她投入冰灵寒泉之内，在天狐封印阵外义无反顾地冲向那条龙。如今为了自己，她又无悔地走向天火…… 谢谢你，文姬』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不曾倒下…… 捧起蔡琰的脸，温热从指尖传来。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傻丫头。”赵云喉咙动了动，说道。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三个字。赵云揉了揉蔡琰的头，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那阵清香。 蔡琰靠在赵云胸口，很安静。这种安稳的感觉，许久都不曾有过了……自李郭二人乱长安以来，一直在外颠沛流离，被匈奴掠去，受尽苦难。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会耗尽在那无边草原之上，没想到在襄阳，那把自己从一片火海中带出来的少年…… “子龙，给我唱首歌吧。”蔡琰轻声道。 “歌？”赵云一愣。唱歌……这个，还真不怎么会…… “嗯。就给我唱。”蔡琰道。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学过一首歌……”赵云苦笑，“要说的话，我只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唱给我听的那首……” “小时候啊，我比较调皮，晚上不爱睡觉，就爱缠着哥哥听故事。”赵云把头靠在身后插好的龙枪之上，注视那轮圆月，“那时的哥哥很喜欢给我讲春秋战国的事情。听着那些英雄上阵杀敌，儿女情仇，我就会入迷，一入迷，就越来越想听，越来越不想睡……” 蔡琰含着笑，认真地听着赵云的话。 “我很喜欢霍去病≠奴不灭，何以家为。当时听到那句话，尚小的我浑身热血沸腾。当时我就发誓，要做一个像他那样的英雄。”赵云道，“那时哥哥对还小的我说，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任何成为英雄的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哥哥他……”蔡琰开口，“不，我是说，子潇大哥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也许这就是他会对我唱那首歌的原因吧。记到现在，也许能稍稍理解一点了……”赵云道。 “将军百战声名裂，河梁万里，故人长绝，回首残阳如血”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戎马半生随金鉄，南征北战，生死由命，满目狼烟未歇” 唱完三句，赵云顿了顿，没有再唱下去。抬起手，轻轻放在蔡琰头上。 蔡琰沉默了片刻，接了下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声音回荡在这幽静的夜里，久久不息，赵云揉了揉蔡琰的头：“你怎么也会啊？” “听着听着就接下去了~”蔡琰吐了吐舌头，道。 “其实……子龙，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那该多好。”蔡琰顿了好久，说道。赵云均匀的呼吸声抚在额前，似是在倾听。 “我想，就遇见你，相识，相知，相爱，有一亩田地，经营着我们的屋子。累了，可以弹弹胡笳，或者你教我什么东西。渴了，可以去那边的小溪，打着清澈的水，走在石板路上，晃晃悠悠地回家。或者，我再调皮一点，缠着你让你背着我，像小孩子那样。”蔡琰环住赵云的手紧了紧，“如果不是乱世，如果没有其他人，如果子潇大哥没有被杀，有你在身边，我能想到的，只有幸福和安稳，再无其它……”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不是因为复仇，我们又怎么会相遇在襄阳……”蔡琰的语气黯淡了下去，像是在自嘲，“也许正是因为乱世，我们才会遇见，才会走到现在……”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沉默了好久，蔡琰道。赵云没有回应。 蔡琰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他的头靠在龙枪上，很安静，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睡着了，就保持抱着蔡琰的姿势。已经睡着了好久了。微风吹过，带动他的头发。 他很累了。 蔡琰呆了好久，冲着睡着的赵云笑了笑。只是一把枪的支撑，就让他睡着了。这些年，他活在仇恨之中，也是很累的吧…… 轻轻靠在赵云身上。他全身的肌肉都还是紧绷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这样么？虽然睡着了，但是全身都处在警惕的状态。他是在这样提醒着自己不能松懈，以此来报哥哥的仇吧。如今得到了月魂，数年奔波有了交代，让他有了一些时间休息下来。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松懈一点点吧。 也许过了今天，到了明天，他又会马不停蹄地踏上征程，会为了那个必须要杀的人竭尽全力去变强吧…… 到了明天，一切都会那样么…… 不管明天了，好吗？子龙…… 子龙，胡笳还缺最后一拍，没有完成。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写它吧。 夜已经凉了。赵云猛然醒来。睁开眼，看着四周，一切都那么静。怀中的蔡琰，睡得很静谧。 赵云将外衣盖在蔡琰身上，头重新靠在了龙枪上。望着那轮月亮，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一卷完） 第174章 卷首·魅姬 一 “叮~” 石盘上，三枚铜币落下。摇晃了好一阵子，停了下来。 男子伸出手，将三枚铜币依次排好。他一身商人打扮，但却没有那久经金钱浸淫的俗气，生得面容俊秀。 他提起绳子的一端。这根短绳上系有三个结，将三枚铜币串好。把铜币提到面前，认真辨认了一番。 “六爻子水，为金所生。上爻相……克？”男子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天空。这哪里像要下雨的模样？ 他放下铜币，走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望着天空。那边云朵堆积，在湛蓝的衬托下，很是好看。 “地走长河，有龙如蛇，看来我没占卜错啊……”男子收好了那三枚铜币，走了出去。 这里是一片小树林，有一支商队靠着树歇息。带头的有两人，一人身材魁梧，一看便是习武好手。另一人书生模样，许是管账的。 “小兰，老武，把雨具都拿出来！”男子的声音传来，“要下雨了！” 男子似乎在这支队伍里面有不低的地位，他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带头两人愣了愣，回头看着那走来的白衣男子：“子潇大哥，现在天气这么好，怎么说要下雨呢？” “哈哈，我说下就要下~”赵阳笑着拍了拍武烈的肩膀，回头对夏侯兰道，“小兰，让他们快一点。这次的雨会很大。” “是！”武烈将信将疑，但是仍旧按赵阳所说去准备雨具。夏侯兰很快跑了过来，将雨衣递给赵阳。赵阳望了望前方，道：“小兰，前方是哪里？” “前方便是河东解良了，子潇大哥。”夏侯兰道。 众人换好雨衣，给车杖披上了厚厚的油纸。说来也怪，众人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时间泥水四溅，狂风将周围的小树摧残得七零八落。 看到这一切，之前还有所怀疑的众人啧啧嘴。若不是换的及时，这商队的物资可就全毁了……庆幸的同时，也对领队的赵阳更加钦佩。连老天爷的脾气都能摸透，果然是常山第一商啊…… “大家加把劲，前面不远处就是解良了！”赵阳在队头喊道。冒着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商队的人推着车杖，淌着泥浆，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这是……”赵阳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流过的水流。从旁边的小山坡上汇聚下来的一些泥水。 “子潇大哥，怎么了？”武烈和夏侯兰围了过来。身后离得近的人走了上去，队尾的人保持警惕，防止突然来袭的人。 “看这里。”赵阳指着其中一条水流。众人看了过去。在那黄色泥浆水之中，隐隐可见一抹鲜红。顺着小山坡，一直流到众人脚下。若是看得不仔细，还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血么？”夏侯兰道。身边的武烈顿时拔出武器，杀气腾腾，喝道：“哪里来的毛贼！滚出来！” 听到武烈的声音，商队后面的人均是拿出刀剑，做好了战斗准备。安静了好一会儿，四周只有雨声。 赵阳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张：“老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兰，你留在这里，守护商队。” 说罢，也不迟疑，赵阳便拿了把剑，和武烈一起向小山坡上走去。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小树，夹杂着斩不断的灌木杂草。顺着那带血的水流，赵阳、武烈两人一路找了上去。血腥味越来越浓，两人也是降低了身体，放慢了脚步，神经紧绷。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大，最后两人来到一从草的面前。 “就是这里。”武烈和赵阳对着口型，心里默数了三声，极有默契地拨开草丛，把剑对准了草丛里面的东西。 “这是……”赵阳和武烈两人愣住了。 在草丛后面躺着的，却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已经被毁，全身鲜血，衣袍不知被血还是被雨打湿，满身泥浆。正是她身上的血流了下去！凌乱的头发散在面前，因为看到了赵阳两人，女子用手撑着身体，极力地后退，却不能移动半步。 “姑娘，你这是……”赵阳快步走了过去，也不顾女子骇人的面容和浑身的污垢，将她扶住。赵阳简单感应了一下她的气息。 “经脉尽断？！！怎么会这样？！！”赵阳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伤成这样，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重伤的人还能活着在这里…… “老伍，你快点去找小兰！”赵阳对武烈喝道，“得赶紧救这姑娘！快！！” 二 “吱~” 赵阳推开了门，将粥端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光线很好。他将粥放在了一边的小桌子上，拿着勺子，细细搅拌着。 窗边便是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名女子。这正是他那日在小山坡上救下的。 “你醒啦。”赵阳走到床边，拉来一个凳子坐下。熟睡的女子睁开了明眸。她的面容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似乎是被灼烧过一般。唯有眼睛没有受伤。女子没有说话。她全身动弹不得。 “你的衣服，是老板娘给你换的。”赵阳指了指放在床边叠好的紫色衣袍，“我已经洗干净了。这里是河东解良，阳光很好，只用了一日便干了。” 女子没有说话。 “肚子饿了吧？”赵阳似乎看出了女子在想什么，“你先等一下，粥有点烫。” 赵阳将粥端了过来，在女子床边站了片刻，想了想。他坐到床边，轻轻扶起女子。轻微的疼痛让女子皱了皱眉。让女子靠在自己身上，赵阳腾出手，端起粥，用小勺喂她。 “别急，慢点吃。”赵阳轻轻说道。他拿起一边的毛巾，擦去女子嘴边露出的稀粥。 喂完女子喝粥之后，赵阳又轻轻地放下她，给她盖上，把空碗收拾了一下，向外走去。 “这些天你好好静养吧。”赵阳道，“我们商队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你就好好养伤。经脉尽断，也不是很重的伤，可以治好的。” 赵阳关门的一刹那，女子脑海中划过一道电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执行完任务的自己……漫天大雨……突然又有任务……那长髯之人……自己动用了秘术……最终成了这个模样…… 女子只觉头要炸开了一般。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让自己去杀那长髯之人？当时的自己已经身受重伤，为什么没有照顾，反而要自己去送死……为什么……为什么…… “你虽然是妖女，但我关羽从不杀妇孺……” “虽然你想致我于死地，但关羽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大夫，这是我的朋友，她经脉尽断，不知……” “无力回天么……” “姑娘，你去了哪里……” 好痛……好痛！头要炸开了！女子在漫天回忆中不断挣扎…… 额头上传来一丝清凉，把这不适赶了出去。好舒服……如果执行那个任务之前得到这般照料，自己绝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好温暖……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男子。见女子醒了过来，赵阳笑了。 “姑娘，感觉好些了么？”赵阳擦着女子脸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女子眼睛一转，此时，已是夜晚。 “我就在隔壁，听到你的声音，便破门而入，还请不要见怪。”赵阳把毛巾叠了叠，放在女子的额头上。温暖传遍全身，女子凝视着赵阳。他一直在照顾自己么…… “现在你安全了，静静养伤吧。”赵阳见女子无甚大碍，道，“我叫赵阳，叫我子潇便是了。” 三 “醒啦？” 赵阳将粥端了进来，笑道。那边，那女子已经睁开双眼，困在床上，依旧不能动。 他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清新的空气进来了，将屋内浑浊了一夜的气息赶了出去。清晨总是让人惬意。 女子没有说话，任他扶起自己，靠在他的肩上。一切都那么自然。只是看到那不变的粥，女子眉头皱了皱。 “不想喝粥了啊……”赵阳笑道，“你现在还未痊愈，经脉还未恢复，不能吃其它的东西~” “等你痊愈了，我再带你去吃所有好吃的吧。”赵阳道。 女子没有异议。赵阳的笑容，很温暖，让人不愿违抗。 “多久了？”女子开口。正在收拾空碗的赵阳动作一顿：她说话了！ “我们在这里……有两个月了。”赵阳偏头道。 女子点点头，不再说话。赵阳带着空碗走了出去。 夜晚。 女子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那被赵阳叠好的紫色衣服。已经两个月了。她们应该在找我吧…… “吱”门开了。赵阳如同以往地进来了。在这段时间里，看着这个男子给自己喂粥，打扫屋子，洗衣，成了她唯一的娱乐。 又一次将粥喝完，赵阳就要把女子放下。 “等等。”女子道。赵阳扶住女子的手停在了空中， “我想坐一会儿。”女子道。 赵阳拿出枕头，在女子身后的床沿上垫了垫，轻轻把女子靠在上面。她保持着上半身挺立的姿势坐在了床上。 “何必救我？”女子道。 赵阳身体一顿，将空碗放置一边，沿着床坐了下来。 “那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会救你的，姑娘。”赵阳笑道。 女子想摇头，但是身体不听使唤：“除了你，没人想救我。” “那是为何？”赵阳疑惑了起来。 “我杀过很多人。”女子道。 赵阳点点头，并不惊奇：“我踩死过很多蚂蚁。” “……”看得出来女子想笑，但是她的面容几乎全部被毁，所以显得很狰狞。 “我是离魂宫的魅姬，被江湖人士痛恨。”女子随即道，“要杀我，就趁现在吧。” 屋内寂静了好一会儿。离魂宫三个字直接打在了赵阳的心头。 “为什么要杀你？”赵阳抬头，笑道。 女子一愣。她看得出来，赵阳的笑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 “你……不恨我？”女子问道。 “为何要恨？”赵阳摇摇头，道。 女子倒不知道如何对赵阳说话了。这么些年，她遇到的所有人无不对她恨入骨髓，像赵阳这样的，却是没有。 “因为杀人，便要憎恨么？”赵阳道，“如若如此，天下该恨之人，太多了。人的一生，可不能全部用来仇恨他人……” “你真是个怪人。”女子道。 “呵。”赵阳道，“你们杀人，和那些江湖好汉杀人，和那些诸侯纷争杀人，大抵是一样的吧。只不过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已。”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什么理由的吧。为了养家，为了糊口，亦或是其它什么。你们杀人，应该也是这样吧？” 迎着赵阳的双眼，女子有些发呆。为何杀人？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想过。只是上面有任务，自己机械地去执行，从来不去管什么原因。 “哪怕是你们的组织，也会有它成立的目的吧？”赵阳道，“因为，第一个建立离魂宫的人，也应该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也有着自己的原因吧……” “我们……”女子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那么，你呢？”好半天，女子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 赵阳低头，回想着曾经的一切，自顾自地笑了好久。他抬起头，对女子轻轻说道： “我有一个弟弟，他叫做赵云，字子龙。我还即将有一个妹妹。弟弟现在跟着高人修行，还不知道我们即将见世的妹妹，不过我已经把名字都给她想好了。我叫赵阳，弟弟叫赵云，妹妹就叫赵雨好了，太阳，云朵，雨滴……至于小名，就叫她小蕾。我们三人中她最小，等到弟弟学艺归来，我们便一起保护妹妹，谁敢欺负她，就揍谁！” “现在想来，不久的将来会多么美妙。长大的弟弟也许要从军，也许会成为将军。而我经商，维持着这一家。妹妹呢~就让她成为大小姐，再怎么说，她可是我们的妹妹，不能受到任何人欺负！现在漂泊在外，每当想起学武的弟弟和还没出生的妹妹，我的脑海里，只有幸福和家的温馨。” 听着赵阳的憧憬，女子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弟弟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为我报仇。”赵阳话锋一转，道，“他从小就特别依赖我，我太了解他了。那个时候，他会放弃手中的一切，走上复仇的路。他会不择手段，甚至可能会被歪曲心智。等到他杀了仇人，又会被其他人憎恨。旧的仇恨会点燃新的仇恨，进而引发无穷无尽的仇恨。那么一来，弟弟他的一生，都会活在仇恨他人和被他人仇恨的深渊里……” “所以，为了弟弟和妹妹，我也要活得更好。”赵阳道。 “我们都是为了思念自己的人活着，为他们而战，对吧？” 四 又是一个早晨。 外面似乎有些喧闹。女子睁开眼，默默地等了一会儿。肚子有点饿了，虽然每次都是那粥，但是不得不承认，赵阳熬的粥，很好喝。 今天的赵阳并没有如平日那般进来。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时候都没有人进来？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女子想起来，出去看个究竟。 “砰！”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赵阳，却是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木棍，看到了女子，似乎很害怕，双腿发抖，和女子的床保持着距离。 “他就是妖女？”其中一人颤抖的声音传来。门外还在不断进来人，但都很害怕如今重伤的女子，不敢靠近。 “对，看那紫色服饰，就是她！”一人指着床边叠好的衣服。赵阳每隔几天便会把这衣服拿出去晒一晒，所以紫色衣袍一直有着股特殊的香味。 “滚出我们的镇子！”当先一人挥舞着木棍，对女子喝道。走了几步，再也不敢上去。 女子沉默了。她现在伤势未好，走路都很困难，却如何走出去。 头发散开，露出那被烧毁的面容。众人“啊”的一声，都被吓到了。当先一人顾不得许多，闭上双眼冲了过来，对着床就要一顿乱砸。 “碰！”木棍砸在了赵阳的手上。赵阳将那人狠狠推开，挡在床前，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人。 “赵阳大哥，你快离开，莫让这妖女侮辱了你！”一人喊道。 “出去。”赵阳声音很轻，却面无表情。 “看那丑陋的面容便知不是什么好货色，赵阳大哥你快离开！” “出去。”赵阳道。 “赵阳大哥……” “出去。”赵阳打断那人的话。 门口的人零零散散地走了出去，最后一人慌张之间连门都忘了关。赵阳走了过去，合上了门。看得出来，这个平日里脾气很温和的人生气了。 赵阳回头，却见女子撑着床站了起来。赶紧跑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了下来：“伤势还没好，不要乱动。” 女子什么也没说。眼角处，却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 赵阳拍了拍女子的头。女子靠在赵阳身上，不言一语。 “别的了，没事……”赵阳安慰道。他想起以前，赵云伤心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从不哭出声，但是这种悲伤，却痛得多…… “为何救我？”女子抬起头，问道。 凝视着面前的这张脸，赵阳笑了笑。 “你的眼睛，很漂亮。” 五 “吱……”门开了。 赵阳将饭菜端了进来，却发现那个床位已经空了。 “姑娘！”赵阳一惊，将饭菜放下，打开窗子。 又是一个早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切都苏醒过来了。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紫色衣服也不见了。摸了摸床垫，已经冷了。 “已经走了很久了么……”赵阳喃喃道。 “这是什么？”他在床上摸到了两个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两颗珠子。 屠龙珠么？赵阳认出了这珠子，笑了笑。 谢谢你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离魂宫，魅姬…… 第175章 往事如烟 常山郡，真定镇西边的一个乱石岗。 早晨很冷，微风吹过小颜瞳破烂的衣衫。她瘦弱的身躯在瑟瑟秋风中颤抖着。 伸出手，将石块垒好，摆成墓碑状，立在一个黄土包面前。手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已经凝结，红色和土黄交织。 揉了揉哭肿的双眼，小颜瞳撑着地面，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对这简单的坟墓呆了好一阵子，转过身，向那边的小镇踱去。 周围尽是干枯的树木。万里黄土，不见一点绿色颜瞳孤单地走在真定镇里。满目疮痍，街道两边尽是破烂的房屋。老弱病妪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口，许久才挪动一下嘴唇，表示他还活着。衣服只能起到遮羞的作用，在这个寒冷的深秋。 小颜瞳没有再哭。没有力气哭，也没有力气作出什么表情。昏沉之下，走路都有些困难了。那边的破屋便是她一直以来的房子。房屋还在，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子龙，小兰，你们在哪……小颜瞳走过以前那两个男孩住过的地方。如今那里已经破败不堪，里面尽是野狗孤猫。视线有些黑了。好冷……回到屋子里，找一些杂草取暖吧……小颜瞳摇摇晃晃地走向那边。 “小瞳！” 谁在叫我？小颜瞳无力地碰开破门，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子龙？是你吗？小兰？你们来看我了吗？我……好饿啊……好想再吃一口……张大叔家的肉啊…… 扑通！小颜瞳再也站不住，栽倒在地上。她甚至没了力气再站起来。一偏头，那两个少年的面孔，映入眼帘。 “子龙……小兰……你们……终于来了啊……”小颜瞳嘴边吃力地扬起一个弧度。视线变黑的刹那，一抹紫色闪过眼角。随即，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暴雨滂沱。 房屋倒塌。雨水狠狠地撞击着这一片废墟，似乎要将一切都洗去。泥水四溅，无数水流汇集成水滩，想要把这满目疮痍的地方洗回原来的模样。 男孩站在废墟之中，雨水顺着他银色的头发汇聚成流，在眼前流下。他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夜晚很长，雨没有要停的迹象。男孩陪着废墟，任雨拍打着他的身躯。 稳恒不变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男孩的正前方，那打着一把雨伞的女子就是这样进入了整个场景。女子走到离男孩十步的地方，在废墟的前面停了下来。 女子的紫色衣服也被飘来的雨打湿了一点。她和那个男孩默默地对视。银发男孩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雨中仿佛一座雕像，漆黑的瞳孔对上女子的双眼。 电闪雷鸣，雨越来越大，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最终，女子轻叹一声，向银发男孩走去。她被这个男孩用眼神逼到无处可退。 要么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要么杀了他。除此之外，女子觉得自己没有第三种选择…… 女子走到男孩面前，俯下身，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着他的银发，轻轻道：“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动不动，摇了摇头。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么……”女子细心地擦去男孩头上的雨水，“你的爹娘呢？” 男孩摇了摇头。 “你的家呢？”女子也不生气，笑道。她的笑，很动人。 男孩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将男孩的银发擦干。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家。唯一明白的，是他要守护这片废墟。或许之前，在这废墟之上，有着对男孩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吧…… “这是什么？”女子发现男孩怀里有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收好了手帕，女子伸到男孩怀里，却发现男孩把那本书抱得很紧。 “别的，我不会伤害它。”女子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 她的双眼，很漂亮。 男孩松开了手。女子一手撑起雨伞，一手翻开那书。这是一本家谱吧……也许这上面，有着什么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情…… 许久，女子合上了书，递还给男孩。男孩双手接过书，重新把它放入怀中。女子笑了。 “你的衣服湿了，会把书打湿的。”女子道。 男孩愣了愣。 “我的衣服是干的。”女子指了指身上的紫色衣服。 男孩不说话。 “等你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再还给你，好吗？”女子俯下身，抚摸着那一头银发。 男孩想了很久，点点头，把书给了女子。女子小心翼翼地装好，拉起男孩的手，站了起来。 一把伞下，女子拉着男孩，在废墟上面站了好久。雨渐渐小了，风也渐渐平息了。 “司马一家，受到如此浩劫……”女子轻声叹道。声音很小，男孩没有听见。 “跟着我走吧。”女子说着便向前走去。男孩迟疑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从今以后，你就叫司马懿吧。”女子道。 “司马懿，字仲达。”女子转过头，对男孩笑道。宛若天仙。 灭天崖。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山谷。 天上天下，紫色身影不断闪现。每划过一道紫色身影，天空便坠下无数尸体。在那条小河边，尸首已经堆积如山。服饰各不相同，细细看去，竟然有数十个门派！ “你们不能逃。” 颜瞳惊慌失措，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拍了拍颜瞳的脸，回顾这个山洞。洞内还有八名女子。这八个人，是两个月前才从那批人中选拔出来的，还没有经过像样的大战。而如今，七十三个门派联手围攻，此番空前之战自己也是闻所未闻。她们惊慌失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女子拉起颜瞳，和其余八名女子一起走到洞口，鸟瞰着下方的战局。紫色人影已经越来越少，在漫天人潮的包围之下节节抵抗。 她拉起颜瞳的手，指着那边，声音很柔和。 “你们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八名女子看去。那里，重伤之下的女子在重重包围下毫无惧色，身上血环炸开，冲向人潮，竟和那群人同归于尽。 “她们，和你们一样，都会畏惧生死。”女子垂下眼帘，道。 “生死轮回，万物都逃不过宿命。”女子道，“早晚，再深沉的痛，都会随着那炸开的血环，变成一吥泥沙，被调皮的孩子抓在手中，顺着指缝流下，不留痕迹。” “无论我们做什么，是谁，在面对如今的死亡之时，都会恐惧。”女子背对洞外的世界，对眼前的八名女子说道。 “你……叫做颜瞳吧？”女子拍拍站在最前的颜瞳的头，“你们可知道，是什么让她们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宁愿万劫不复，也要与敌同归于尽么？” 面前的女子是自己最早的导师之一。她总是不急不缓，旁人看来，她就如同一汪止水，从不因什么而改变。她的气息，如果要形容的话，应该说……很柔和…… “为了守护。”女子微微一笑，“离魂便是她们的家。对家的守护，让她们不再畏惧。” “人在面对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时，就真的会变得很坚强。”女子脚尖一点，身形向后面飘去，“小瞳，你们八个人，就由你来带领。一定要活下去。” 女子身形越来越高。抬起头，一声长啸，头发解开，散乱在天空中。听闻这个声音，下方交战的紫色众女先是一愣，随即全部退了开去。 那江湖门派见离魂之人纷纷撤去，正感奇怪。抬头，却见那女子身上泛起点点微紫。整个天空随之变色！ 紫色的漩涡出现在那女子头顶上方。迎着那光，女子双手缓慢地结印。众高手从来没见过这么慢的结印方式，纷纷调动真气，攻势全部指向了空中的女子。 “这是……”当先一人最先察觉出了异常。迎着紫光，他的身形竟然被凝固在了那里！眼前的空间，随着那女子的双手每一次缓慢移动而产生涟漪。 以那女子为中心，整个灭天崖的空间都为她臣服！！灭天崖内，空气、树木、天地能量、甚至是空间，都听她的号令！ “休。” 女子朱唇轻启。手背上闪出一个紫色的“休”字。字猛地变大，横亘在天地之间！ “生。” “伤” “杜” “景” “死” “惊” “开” 女子结印用去了很多时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接近其身！八个紫色的大字围绕着她，隐隐间都有臣服的姿态。迎着金光，天空和大地都被无形的力量劈开裂痕，天火倾泻，岩浆喷洒！ “八阵轮回。” 第176章 魂魔 很大的雨…… 烛火摇曳，照耀着这个小草屋。一张小床，一张小桌，那边的小门通向另一个房间。 一把白羽扇放在床头，静静听着窗外的雨。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似乎传来了脚步声。一浅一深，很急促，气息紊乱，像是受了伤。男子放下手中的笔，将桌上写的东西摆放到一边。向床边走去，细细数着自己的步子。拾起羽扇，一步、两步、三步，走到了门口。敲门声准时响起。砰、砰、砰！ “吱--” 诸葛亮打开了门，淡金色的双眸古井无波，白色羽扇轻轻摇晃。面前的女子全身湿透，头发粘在一块，黑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显示出曼妙的身躯。她双手护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抱着她，正在熟睡。 她没有受伤……诸葛亮沉默。她很疲惫了，离得这么近，诸葛亮能感到她身体的状况。可是，自己明明听到了她赶来的时候急促的喘息声，如果不是因为受伤，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如此惊慌？ 见到诸葛亮，女子如释重负。全身一软，直接向他身上栽去。羽扇上发出淡淡白光，柔和地将两人托住。女子在栽倒的那一刻，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床上的白色被盖动了动。女子意识渐渐恢复，第一眼便看到了烛火之下的羽扇。 “多久了……”吴言摇了摇昏沉的头，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靠在木墙上，冰凉的感觉从背部传遍全身。这让她清醒了些。 回头四顾。不远处便是那个小木桌，上面还有一本没有完成的书。吴言盯着那书好半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呵，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天尊，也心甘情愿地居于草屋之下了么……真是可笑啊…… 门开了。诸葛亮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进来，看到了清醒过来的吴言。他把羽扇向外放了放，拿起烛火，拉过一个凳子，放在吴言身边。 “怎么？”诸葛亮坐了下来。隐隐可见金色的瞳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诸葛亮问道。 吴言没有回答。烛光不断地摇摆，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诸葛亮站了起来。伸出手，将吴言的脸略微抬高。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毫无表情。 “你易容了。”诸葛亮道。 “很久了。”吴言道。 “是啊，很久了。”诸葛亮将目光移到窗外，似乎在想什么。 或许当今天下，只有他才认得出，自己以前是谁。容貌能够改变，但是气息却不能变，而偏偏眼前这个神棍的功法是…… “你遇到了什么？”诸葛亮问道。 吴言沉默了。气氛压抑了下来。 “前段时间，有个商人来找我，让我看一张图。”诸葛亮说着毫无关联的话。吴言缓缓抬起头，看着诸葛亮走到墙边，举起了烛火。借着光，吴言看到墙上的图案。奇怪的符号和纹路相互交错，密密麻麻…… “我没有解开，他便走了。” 话音未落，吴言身体一颤№久，平静的声音传来 “我杀错了人……” 诸葛亮背对着吴言，仿佛没有听到吴言的话。 “他离开之后，便去了南阳，又去了江夏，说是要为他弟弟买点东西……” 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吴言愣在了那里。双手死死抓着被盖，表情变得愕然。 “灭天崖之后，你就失踪了。”诸葛亮重新走到吴言面前，坐了下来，“紫色闪电的名号也在世上流传开来。很好听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离开？”诸葛亮问道。 逆着诸葛亮金色的瞳孔，吴言静了好久。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诸葛亮少有的疑惑。 “我被抛弃的真相。”吴言面无表情。 “我曾是她们最优秀的武器，为何在那一战中，她们要我去送死，要我去杀关羽。”吴言盯着诸葛亮，“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诸葛亮没有说话。最优秀的……武器么？或许曾经的你配得上那两个字吧。和我一起屠杀烈云宗、煌天门的时候，你真的就像冰冷的武器一样，没有任何情感…… “他……”吴言声音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他是个很好的人……” “他无意中对我说，任何人做什么事，都会有一个原因。离魂宫，也是如此。”吴言道。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这个原因？”诸葛亮道。 “离魂宫存在的原因。”吴言道，“经脉尽断，面容被毁。被他所救，后来易容，重新回到宫内，灭天崖，西迁塞外……我一直在找。” “找到了？” “……我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你的眼睛……很漂亮……” “你……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你的眼睛……很漂亮……” 突然头痛欲裂。吴言双手死死按住头，咬牙切齿。 “该死的记忆！！” 诸葛亮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安慰，也不说其他什么。吴言痛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平静。床上的被子都凌乱了。 “这就是原因么？”诸葛亮道，“经脉重生，又易容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为了逃避过去？” 吴言抬起头。双眼之中，紫色光芒闪现，五道勾玉咒符如此清晰。 “你连眼睛都换了……”诸葛亮看着双眼流出鲜血的吴言，“你是杀了他之后换上魔瞳的吧？还没有适应，所以会对自身造成伤害……” “换了经脉，换了容貌，甚至换了眼睛，只是为了忘掉过去，逃避内心的不安？”诸葛亮毫不留情。 眼中紫色消散，吴言垂下了头。血滴在了被子上。 金光闪现，诸葛亮的双眼变成一片赤金。金光之下，吴言能感到眼中的剧痛慢慢消散。他在用黄金瞳治疗我么…… “记忆是换不掉的……”诸葛亮叹道。 “我可以忘掉。”吴言的声音轻了下来。 “你不可能忘掉。” 羽扇静静地待在一边。 “在你选择要将它遗忘的时候，它就已经刻在你心里，永不磨灭。” 诸葛亮的话如同一把刀，直接插进了吴言的心脏。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凝重了下来。吴言的头发散乱在两边。 “孔明，你会魂魔之术？”吴言开口，死一般的沉寂。 诸葛亮愣住了。像他这样的人永远是一脸风轻云淡，哪怕泰山就在面前崩塌，也不会动一动眉毛。就算是因为吴言的这句话而愣住，诸葛亮在原地也丝毫未动。 许久，诸葛亮道：“为何？” “为了那个原因。”吴言抬起头。她双眼的血已经被诸葛亮消去。 离魂宫存在的原因。 “想好了？”诸葛亮没有阻拦。 吴言点点头。诸葛亮上前，伸出手。 “握住我的手。” 看着面前的手，吴言内心一阵翻涌。这个决定，不知能否影响他们，不知能否让自己……好受一点…… 深吸一口气，吴言将诸葛亮的手攥住。刹那间，周围全部暗了下来。在吴言面前，出现了几道虚幻的咒印。 “我不劝你。”诸葛亮的声音传来，“你选择的路，我无权干涉。” “只是，从今以后，你会活在全天下的憎恨之中。你的所作所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一直都活在憎恨里……”吴言没有迟疑，走到了咒印之中。紫色光芒盛起，吞噬了她。 ……………… “吱……” 诸葛亮开门。门外是一片黑夜。雨已经停了么…… 一只手搭在肩上。转过身去，看见了走下床的吴言。 她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之前的样子。 “我还能活多久？”吴言问道。 “三年。”诸葛亮道。 “比想象的要长。”吴言走进另一个房间，将熟睡的小女孩轻轻抱起，走出了门。诸葛亮并没有挽留，目送着她离开。 “这个小女孩是？”借着月光，诸葛亮看到小女孩静谧的脸。女孩啧啧嘴，抓住吴言的手紧了紧。 “叫她小蕾。”吴言没有停顿，走入了黑夜。 雨停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177章 灭天崖 黄昏。云翳↑崖。 淡淡雾气缭绕，被地平线上挣扎的夕阳染得橘红。吴言靠在悬崖上唯一的一棵树上，鸟瞰着下方。 “这条河……还没有干枯啊……” 那条血河如同一把尖刀，将下方无边的绿色从中划破，格外醒目。站在灭天崖上，吴言都能嗅到若隐若无的血腥味。暗红色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露出里面贴身的蓝色耗甲。抬起头，看着静谧的天空。 “三年了……”吴言喃喃道。自魂魔之术后，自襄阳一战后，已经快三年了。从月魂现世算起，也有一年光景。和那个少年的约定，就要到了…… “咳！咳！”吴言撑着树，剧烈地咳嗽着。眼前的树干上多了一滩黑色的血。平息了一下真气，吴言又回复到之前的姿势。三年了，已经习以为常。离开那个草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吴言回头，对小步跑来的小女孩笑了笑。 “言姐姐又咳嗽了……”小女孩踮起脚尖，仔细地擦去吴言嘴边的血，“怎么搞的，真是的……” 吴言俯下身，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比起当初，她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还是很喜欢让自己抱。 “比以前重一点了……”吴言拍拍小女孩的头，想道。 “小蕾最近学了什么？”吴言问道。 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了，小蕾……目光顺着云朵的纹路，看向远方。 “仲达哥哥让我看的医术都看完了！”小女孩搂住吴言的脖子，“等小蕾再多学一点，就能医好言姐姐的病了！” 为了自己，她很早之前就缠着司马懿学医术，一直到现在……呵！吴言扬了扬嘴角。想那司马懿如此冷的性子，面对小蕾却毫无办法…… 谢谢了，小蕾。你会成为优秀的医师的。只是姐姐……等不了那一天了…… “不要老学医术，明白么？”吴言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女孩子，什么都懂一点，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 “有言姐姐，没人敢欺负小蕾的！”小女孩露出那排整齐的牙齿。 “姐姐怎么能陪你一辈子呢……”吴言拍拍小女孩的脸，“总有一天，你会长大，姐姐会老。你会遇见其他人，和某个人相爱，互相守护，在陪伴之中老去……” “言姐姐不会老的！”小蕾摇摇头，“我才不要和谁相爱！我要陪着言姐姐！” “笨蛋！”吴言没好气地拍拍小女孩的头，“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 “我要娶言姐姐！”小女孩一脸天真，吴言一脸愕然。 “娶了言姐姐就可以治好言姐姐的病，姐姐老了，我就保护姐姐！”小女孩坚定地说。 过了好久，吴言扑哧一下笑了，她将小女孩轻轻搂入怀中。丫头，你还什么都不懂。不懂爱恨情仇，不懂尔虞我诈，不懂乱世的法则……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回忆起曾经的事。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曾经的你是多么可笑…… 不过，有过这一切，也不枉我承受了三年的痛苦了…… “回屋休息吧。”吴言看了看变暗的天色，“姐姐要修行了。” “嗯！”小女孩点点头，从吴言身上跳下，“小蕾去看书啦！总有一天我会治好言姐姐的！”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里。那边隐约可见一个木屋。四周静了下来。吴言身上弥漫起紫色微光，在渐渐变暗的天色下坐定。 没有什么遗憾了。魂魔之术带给了我太强大的力量，这三年，该做的，基本都做完了。再过几日，世上就没有叫做吴言的人了，也不会有那曾经的紫色闪电。她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 “早晚，再深沉的痛都会变成一抔泥沙，被某个调皮的孩子抓在手中，顺着指缝流下，不着痕迹……” 当初对颜瞳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对自己最好的写照。呵，老天，我们就试试看吧。最后几天，需要再争取一些…… 夜色笼罩下，吴言睁开了眼。身边一阵风响，那银发少年出现在树边。 司马懿见着静坐在悬崖边上的吴言。暗红色长袍一动不动。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吴言身后，沉默地看着。 暴雨之下，打着伞的女子和废墟中的男孩对视。最终女子被男孩的眼神逼得无处可退，走上前，牵起男孩的手，带走了他…… “三年了……”司马懿走到吴言面前。灭欲之剑的剑鞘银白如月。 吴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有个问题。”司马懿道。 “这可不像你。”吴言道。 是啊，眼前的少年，是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他和人从来不会多说任何一句话。即使是这么久自己教他功法，两人之间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会超过六个字。第一次带回这个少年时，吴言都觉得他是为杀戮而生。她从来没见过性情如此冷漠的人…… “你死了之后，我是谁？”司马懿问道。 吴言眉头一动。抬起头，看着面若冰霜的司马懿。 “呵……谁问你的？”吴言道。 “白鬼夜行。”司马懿道。 “他又调皮了……”吴言道，“白鬼现在如何？” “被我杀了。” 吴言一顿，摇了摇头，道：“也对。当今天下，能杀他的，只有你了……” “嗖！”一声风响。吴言只觉眼前一闪，回过神来之时，灭欲之剑已经指向了她的喉咙！司马懿毫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把我带出了那个夜晚，你给了我名字，你给了我这把剑，你给了我一身武艺，你给了我记忆。”灭欲之剑直接抵在吴言的喉咙上，“如果唯一记得我的过去的你死了，我该是谁？” “回答我！！”司马懿加重了语气。似乎吴言只要略一迟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吴言的喉咙。 许久，吴言摇摇头，站了起来，丝毫不害怕那灭欲之剑。 “你不是说过，你的双眼，能够看穿一切伪装么！”司马懿道，“难道现在，又想逃避？或者是像之前那样撒谎，骗人？！” 听到“撒谎”两个字，吴言身形顿了顿。 “紫色闪电，离魂宫主，加入曦又退出曦，连最亲近的小蕾都骗。”司马懿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司马懿一连串的话让吴言彻底沉默在了那里。师徒二人就以这样对立的方式站在灭天崖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脚抬了起来，吴言逆着灭欲之剑向司马懿走去。司马懿没有料到吴言会如此，略微颤抖地收了收剑，向后退了一步。吴言步步紧逼，漆黑的瞳孔直视司马懿的双眼。 司马懿被吴言逼到石壁上。灭欲之剑垂了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刺穿眼前这个女人的喉咙。吴言走到面前，抬起手，在那一头银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宛如当初那个暴雨的夜晚。女子拿出干净的手帕，为男孩擦去头上的雨水。容貌改变，双眼不再，但那股熟悉的气息依旧…… “走到现在，我做过很多事情……”吴言对司马懿说道。 很多事情，是啊，太多了，每一件事情，我都能够清楚地记住细节。和诸葛孔明一起灭了大陆双星的烈云宗、煌天门，在天下群英会中凭着自创的飞轮互转之法震惊全天下的高手，离魂宫内最年轻的魅姬，一己之力战败四大门派的门主，经脉重生，重回离魂，八阵轮回将紫色闪电之名刻在天空之上，领导离魂复苏归来…… 太多太多，我都说不完。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陌生…… “可是，只有这三年，我才算是真正地活着……”吴言轻轻道。 用生命和灵魂换来力量的同时，承受着病痛的折磨。隐匿在黑暗之下，杀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被无数人仇恨，挣扎在泥潭中，守护着小女孩那天真的微笑…… 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仿佛间，吴言又见到了那个熬粥的男子。他的笑，很温暖…… “为思念自己的人活着，为他们而战，对吧？” “你……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她的双眼，和你的一样……很漂亮……” “小蕾……求求你……不要伤她……” “谢……谢……” 溪水中自己的面孔那么狰狞。低头看着满手鲜血，头痛欲裂…… 司马懿没有说话。吴言继续说着。 “我们都是靠着双眼来认识这个世界，却又被双眼所束缚……” “要摆脱束缚，只有靠自己去不断认知……” 吴言的手划下，落在司马懿的肩膀上№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最喜欢糖葫芦，记得买给她吃。没有银两，就抢。”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不要老让她看医书，要多学一点，以后才不会被看不起，才不会被欺负……”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以前在江夏，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到处玩。之后，总是以”明天再说“为借口把她推开。现在，真的是没机会了……”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带着小蕾走，永远都不要回来。”吴言道。 司马懿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开。即将消失在那片黑夜之中时，他停了停，回头看着扶着树干的吴言。 她好像在哭。 “言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明天吧，小蕾。姐姐有事。” “言姐姐……” “言姐姐……” 对不起，小蕾。姐姐……没有明天了…… 第178章 对决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东方的第一丝曙光将灭天崖上的黑暗驱散。 这片辽阔的区域，在这里陡然出现了两座对立的山峰，直插云霄。缭绕的云雾中，峰峰之间仅有一条索桥连通。无人修理，导致索桥上铜锈环环，似乎有个风吹草动，锁链便会断开。 两边崖上景色出奇得一致，各自只有一棵大树挺立。亘古不变，两棵古树就在对立的山崖上默默对视，百年如此，千年如此…… 暗红色身影等在一棵树下，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她双手放在衣袍内，靠在树上，静静地等着。仿佛在等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前来赴宴。 白雾从脚下飘过，露出藏在下面的万丈深渊。崖壁笔直光滑，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冰冷的石头。偌大的山崖，竟没有草木可以扎根的地方。一条血河从山谷间划过，流向远方，消失在天与地的交界。 吴言将目光从地平线拉回。再次看向对面时，树下已经多了一名银衣少年。他的容貌已经失却了当初的稚嫩，线条也变得刚硬了许多。看向自己的双眼，也没了曾经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两人就这样站在灭天崖对立的双峰上，隔着中间的万丈深渊，隔着不长的在空中摇摆的锁链，静静地对视了好一阵子。白雾消散，朝霞逐渐从少年背后的天空蔓延了过来。在锁链的上方，光与暗相互交织，进行最后的碰撞。 赵云起身，走到了崖边。银衣随着微风摇摆，蓝色纹路在眼角处闪耀。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 三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没有变过，和记忆中的她相比。赵云依然清楚地记得，她在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每一个细节。若没有对她的仇恨，自己不会熬过无数个修行的夜晚，自己不会休息的时候都紧绷着神经来锻炼感知力，自己不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更高的境界，自己也不会去抢那月魂，更不会将月魂捅穿，冒着被天火吞噬的危险进阶龙瞳…… 没什么要说的了。赵云看向吴言，很平静。曾经在襄阳，自己亲耳听到她说出杀了哥哥，急火攻心之下向她攻击。三年的时间，已经将当初那份冲动沉淀了下来。现在，杀了她，已经是自己唯一的目的。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出奇地平静。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既然没什么说的了，那就战吧。今天，只有一个人能走下灭天崖。 吴言身上微微紫光闪现。她的身体四下消散开去，如同云雾一般，转瞬间在赵云面前凝形出现！离得这么近，两人互相之间都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四目相对，紫色的魔瞳和血红的龙瞳同时点燃，照亮整个灭天崖！ 迅疾如闪电，吴言手中的紫色气剑已经刺穿赵云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将他切为两段。赵云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消失，而后出现在了吴言的身后。龙枪直接透穿了吴言的身体，冰玉上白光一闪，将她整个人化为冰雕！ 见冰雕内的人渐渐消失，赵云回过头，注视着对面山崖上的吴言……两人又回到了交战之前的位置。 “三年了。”吴言开口道。暗红色衣袍之下透出点点蓝色。 “没有什么要说的么？”吴言漆黑的眸子看着赵云，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 寂静了片刻，赵云的身体又透明了起来。刹那间，吴言周身出现了无数火龙，将她吞噬，赵云随之来到。云雾散开，火龙消失，赵云转身，看着五步之外大树下的吴言。眼睛中紫色再起，赵云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漩涡，将他拖了进去！漩涡消失，吴言走到之前的位置，看着对面山峰上那个少年。 两人就站在最开始的位置，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对你无话可说。”赵云道，“要的，只是这最后一战。” 山崖另一边，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那块巨石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身形有些虚幻，漂浮在空中。男子一出来，便看到面前的人。她在看着灭天崖上的对决。 男子对蔡琰点点头，没有什么恶意。 “那名少年，不希望你来吧。”男子飘到蔡琰旁边，道。 蔡琰没有说话。赵云一大早便没了踪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这里了∧下的，便自己过来了…… 男子抬起头，注视着在灭天崖上对立的赵云和吴言。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过，应该是在进行幻术的对决吧。”男子道。 蔡琰不懂，她只是的着赵云的安全。眼前这个人，正是曾经在月魂意识内帮助过赵云一群人的那个灵魂体。他静静地漂浮着。两人就如同在崖上的两人，一动不动。 “你，其实很像她。”男子突然开口道。蔡琰眨眨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你的头发扎起时，便有着几分她当初的模样。”灵魂体看着屹立在灭天崖上的暗红色身影。 那个女人么？蔡琰将目光从赵云身上移开，看向吴言。她，便是子龙一直以来要杀的人么……面色有些虚弱，应该是得了什么病吧……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 “……” 吴言没有再说话。那边的少年，对自己的恨，已经无法形容了。唯有一战。 也罢。我是要死之人了。今天，只有一个人能走下灭天崖。但那个人，不是我…… 最后一战里，就让你明白，何为力量。也算是，对他的赔罪吧…… “你的眼睛……” …… 吴言闭上了双目。赵云后撤了一步。对面的吴言还在那里，但是气息已经探测不到。 就这样杀吧。你死，或者我亡。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赵云和吴言同时暴起，紫色和红色分别从灭天崖两边冲上云霄。巨大的凤凰和火龙在锁链上方撞击，一时间地动山摇，崖上巨石滚落，深渊下，无边血海猛然涌起。整个区域，都被相互吞噬的两色包裹！ 第179章 紫色闪电之名 “成长了不少呢……” 高空中，吴言被赵云侧面一击震退。稳下身形，脚尖点在一条锁链上，吴言抬起头。上方，赵云凌烈的攻势倾泻而下，暗红色衣袍不安地飘荡。 刚才用分身正面佯攻，利用凌云决隐匿在侧面进攻么……五团火焰从赵云的方向奔来，吴言并没有移动的意思。成形的火焰越来越大，却没有一个指向吴言，均是射向了她的周围。 五团火焰在吴言四周停住。随着赵云一声爆喝，火焰相互之间由火柱勾结。五芒咒印形成，将吴言困在里面。天空中出现由火焰构成的阵法，锁链上空变得无比灼热，仔细看去，空气中漂浮的白雾居然燃烧了起来！ “五轮离火阵？”吴言感应到体内翻滚的气息。传说中能够让天地能量都燃烧起来的阵法……好像是炎龙的招式吧。吴言的额头上渗出细汗。四周被火焰壁垒围住，不能贸然破阵。阵内的真气愈是狂躁，焚烧的速度就愈快。一边压抑着体内逐渐灼热的真气，吴言一边思考着破阵之法。 赵云没有停下，不断结印以准备后续进攻。这是当初在那个结界之内，天狐和炎龙意识对撞时炎龙用过的，自己偷偷学了下来。世上能逃避之人不多，但既然是吴言，还得小心为上…… 那是……赵云看到那熟悉的云朵从吴言脚下升起。她上下身形仿佛被切开，残影还留在阵内，但真身已经出现在赵云面前！赵云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吴言的手掌便按在他的肩上，一道奇怪的咒印出现在赵云肩上。耳边一阵呼啸声，眨眼之间，赵云本身却出现在了五轮离火阵中。眨眼之间，两人位置互换！ 急忙撤回了阵法。火焰消失的瞬间，又是之前那般，吴言闪现到面前，紫色能量凭空爆出，撞在赵云胸口上。赵云直接砸在了对面的悬崖上，划出好远。 “……”就地空翻，赵云退出好远，低头看着肩上那个咒印。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吴言脚下出现云朵，那步法就是凌云决无误了。当初在襄阳，她的凌云决大抵便已经是第三重巅峰的状态，难道如今已经……步入第四重或者更高境界了？ 凌云决是师父左慈所创的步法，前两重并不追求速度，而是追求身法灵活，也就是闪避。到了第三重就开始融合两者，具体说，就是要让人在精确躲避攻击的同时有着极高的速度。通常的功法两者不能兼得，速度过快，必然导致灵活性下降，但是凌云决不是如此。到了第四重更是匪夷所思，至于第五重……那是最高境界，只有师父才会…… 可是，为什么吴言身具凌云决？那边暗红色身影渐渐降了下来。这个咒印，以及刚才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这是……飞轮互转之法么？ 樊淑的飞轮互转大抵有两个作用。第一便是传送，将人传送到事先设好的空间结点。第二便是互转，作下记号的人可以瞬间和樊淑本人位置互换。现在看来，吴言不仅会凌云决，还有飞轮互转之法，而这个咒印，正是互转的记号…… 她究竟是什么人？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想了太多。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凌云决和飞轮互转的组合技，这就是所谓的神出鬼没么……真是片刻都不能大意…… 前后只过了短短一瞬，吴言脚下云朵再升，眨眼间又出现在赵云面前。四目相对，呼吸都拍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两人同时出击，在拳头打出爆鸣声的同时，赵云不退反进，向吴言的身体撞去。出乎意料于赵云反常的一击，吴言脚步一偏，两人位置眨眼间互换，赵云拳头面前的吴言顿时出现在了身后。扑了个空，赵云没有任何迟疑，翻身横扫，踢中吴言的同时，左肩上被她的气浪划伤。两人又退开好长一段距离。 近战毫无缺陷……赵云面色凝重了下来。刚才交锋，两人都命中了对方，但是自己占了下风。左肩在滴血，她不过是被击中而已……这个咒印消除不掉，这样下去输的只能是自己。 那么，就这样吧…… 仿佛看穿了赵云接下来的动作，吴言抢在他面前一步动了。就在赵云右手要结印的时候，出现在旁边的吴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灰色气流从她的身上传出。沾到这灰色气流，赵云只觉体内能量被压制住了，右手再也使不上劲。 该死！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被看穿了么！三年前就是这股气流压制住了自己……赵云咬咬牙。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 吴言只听得一阵“卡擦”的响声。眼前右手被反扼住的赵云竟然转过身来，左手上相互交织的赤色能量不断炸裂，直接轰向了吴言面部！ 急速撤回，吴言退开好远。那边的赵云抓住几乎脱离身体的右手，硬是将右手重新接了回去！ 原来如此……吴言看着赵云身上弥漫起的点点金光。为了摆脱魔烟的控制，自己强行把手脱臼，进而攻击到我么……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躲得及时，就被他那招给命中了…… 话说回来，为了击伤我，竟然折断了自己的右手，再利用皇龙真气接回去……这个少年，真的是……哎！ 吴言低头，面色一变。手上多了个火焰符文！这是…… 冲天蓝色火焰从吴言手中腾跃，火浪逆袭，将她吞噬了进去！情急之下吴言爆开全部能量，却也只能将其排开到周身几寸的地方。好密集的攻击！这是什么火焰，竟然能够附在别人身上！ 火浪还未散去，面前的赵云带起一地沙石已经席卷过来！龙枪上尖锐的爆鸣声传如耳中，面前冰玉的光芒骤盛！ 轰鸣声响彻整个灭天崖，气波荡出好远，将本来平整的山顶再次削平！ 灰尘散去，两人身形浮现出来。却见吴言将赵云扼制在地上，手中夺去了那把枪，刺中赵云的后背。血溅了吴言一身。 “……”吴言面无表情。好险，真的好险，若不是靠着飞轮互转和凌云决组合躲开攻击，就被击中了。 不过，已经结束了……现在赵云身上已经满是伤痕，而吴言却毫发无损。此刻又被她夺去了武器，刺穿了身体…… 这三年，你倒是第一个把我逼得这么狼狈的人啊……吴言身上灰色气流再次出现，笼罩住了赵云。从没有人敢和我近战，就算是燕云宗那个被称为断刀刀神的前门主，也惨败在我手下。你却一上来就和我近身肉搏，还差点击伤了我…… 总之，结束了……魔烟已经笼罩了赵云全身，他无法动弹了。印上了飞轮互转的记号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 眼前的赵云突然化为无数细微的火焰，消散开去。吴言瞳孔一缩：是分身？！ 身后赵云那泰山般的攻势从天而降，吴言一回头，便看到了赵云龙枪上那七条巨龙！七探盘蛇？！ 巨龙的长啸声吞噬了吴言。一片火海之中，赵云落在了地面。又利用凌云决遁走了么？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凌云决，也不明白你的凌云决到了哪种层次，但是这一次，你躲不开了！ 赵云猛然弹射而起，对着那边虚无的空间，起手就是百鸟朝凤。暗红色身影被炸出，落出好远。吴言在空中一连卸去好些力气，最终停在了锁链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呵，终于发现我的行踪了么~”吴言拍了拍衣服。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这是刚才赵云的血。 利用血的味道确定我的位置，这种方式，倒是很像离魂宫的行为作法啊。吴言注视着那边的少年，头顶上是不断堆积的云层。他和离魂宫的人接触过了吧。确实成长了不少呢…… 那一击又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赵云皱了皱眉。能够达到穿越空间的地步，难道这就是凌云决更高层次的境界么？想来自己步入了第三重之后，一直没有什么突破，任它百般修行也没有结果。这个女人又是如何在三年时间达到这种境界的？ 云层一块一块堆积，并且逐渐呈现漩涡状。赵云注意到了这个变化。那漩涡渐渐成形，而吴言，就恰好站在漩涡中心的下面！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紫色气息弥漫的瞬间，整个灭天崖上空的云朵开始不安起来！相互交织，隐隐间有火花出现！ “这是……”赵云感到整个空间内的能量都狂躁了起来。而那狂躁的来源，正是立在锁链上的吴言！ 紫色闪电么……赵云猛然记起当初和甘宁一战中吴言的那记天雷。这个称号不仅仅是指她的身形如同闪电，还指她能调动天雷之力…… “轰！”雷鸣声响彻整个山谷，天空暗了下来。在闪电的照耀下，吴言那双紫色魔瞳格外醒目。可以调用一切属性的魔瞳…… 万道闪电划破长空，被吴言右手上的紫光全部吸引了过来！经过她的右手掌，闪电骤变成紫色，一往无前地向赵云的位置劈来！不需瞄准，这种闪电存在的本身就是破坏！刹那间，整个山顶都被紫色闪电劈中。偌大的地盘，竟然没有一处幸免！ 灭天崖上，天地间最狂暴的能量，在那道瘦小的暗红色身影面前竟全部臣服！紫色闪电弥漫天空，吞噬了所有！ 第180章 离魂宫主之威 “咳！”吴言咳出一丝黑色的血，衣袍被狂风掀起，动荡不安。 万道紫色闪电划破长空。紫光照耀之下，对面的山峰上没有一处幸免的地方。震耳欲聋的轰鸣之下，那棵在灭天崖上屹立的古树轰然倒塌，随即在闪电的密集攻击下，化为齑粉！ 这棵树，见证了离魂宫的成立，见证了灭天崖之战，如今，被吴言那记天雷毁去，不留痕迹。 闪电消失的刹那，赵云从一片灰尘里冲了出来！他头上流着鲜血，外衣已经有些破了，胸前悬挂着一个断为两半的玉佩。脚下云朵升起，身形轨迹让拥有魔瞳的吴言都无法捕捉！ “轰！”赵云正面一击狠狠地倾泻在了吴言的胸口上↑崖上，暗红色身影弹射出好远，一直落到另一边的山峰上。 化去这一击，吴言凝视着立在锁链上的赵云。外形显得狼狈了一些，但是刚才那一下运用火焰透穿了自己的真气护体，击伤了自己。第一次受伤啊……久违的感觉…… 胸中一阵翻腾，吴言皱了皱眉。真的是最后一战了，连这么轻的伤都牵动了魂魔之术带给身体的负担……赵云他刚才，是因为那个玉佩正面抗拒了闪电的攻击吧。那是……风玉？ 原来如此，是布衣神相里的那个小丫头吧……吴言扬了扬嘴角。那丫头给了赵云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抗拒我的闪电么……风克雷，还真是这么回事…… 呵，布衣神相，你们在一开始，就在设这个局吧……赵云啊，如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那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 赵云将断为两截的玉佩重新放入衣中。刚才……若没有那道风形环壁，面对天雷，自己还真想不出什么方法逃避……血顺着脸颊流下。赵云抹掉眼角的红色，脚下云朵再升，划出三道残影，向吴言攻去。 飞轮互转的记号被他消去了么……吴言迎着那滔天火焰，并没有移动。看来他也掌握了一些空间法术啊。难道是小淑教他的？ 为了杀我，你真是准备了不少东西……那么，我也不能有任何保留了…… 紫色光芒再起，吴言手背上出现了两道藤蔓的印记。一道光环围绕着她，迅速沉入了大地。光环消失的一刻，灭天崖上天地能量都沉重了下来。仿佛有一股外来的力量将这片区域内所有的事物抓住，不由分说地往悬崖下拉！ 藤蔓化为实形，冲天而起，竟然将那火浪倒逆而回！吴言蹲下身，右手按在地面上，左手轻轻合上手背。赵云只觉自己凌烈的攻势停滞了一瞬。在那一瞬间，不仅仅是自己，这片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停滞了下来！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这微不足道的停顿，却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离魂……天葬……”吴言轻启朱唇。 灭天崖上，情势骤变！在两座山峰之上的圆形区域内，天空变得血红！赵云一抬头，却见无数火石从天而降，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和威压几乎让他窒息！陨石划破空间，吞灭着灭天崖内所有的事物！ 赵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下方凭空出现了无数沙子！沙子束缚住自己的双脚，阻碍了移动！而那火石已经扑到了面前！！ 远处，蔡琰和那灵魂体被突然出现的陨石震撼。那边的天空已经变得火红，沙子包围住了好大一片空间。赵云和吴言都消失不见了…… “离魂宫的招式……”灵魂体喃喃道，“真是让人怀念啊……” 吴言退出好远。那边的赵云已经被无数沙子和火石包围，无处可逃了。沙子渐渐凝形，将那片区域包裹了进去。吴言左手结印，将沙子的压力增大了十余倍。此等压力之下，钢筋铁骨都会被碾为粉末…… 沙子表面突然破开出一道裂痕，里面射出白色光芒！裂痕越来越大，白色光柱越来越密集，最终一声爆鸣，那沙子和火石竟然化为粉末，四下射开！ “这是？！”吴言被突然冲出来的那身影正面击中。龙枪已经透穿了她的左肩！面前的赵云，脸上没有一处不粘血的地方，衣服也是被血染红了大半。衣袖几乎全破，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身体。赵云连同吴言两人一起向对面山崖撞去，又是一阵轰鸣，两人砸在石壁上，整个山峰似乎都动摇了一下。 面前的赵云双眼一片血色。吴言右手抓住透穿肩膀的枪，和赵云在石壁上对视。 原来如此，是冰玉……吴言感应到了龙枪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冰玉将他四周的空间凝形，强行阻拦了火石的进攻。但是由于沙子已经束缚住了他，所以没有躲开。他的伤已经很重了，而自己…… 被枪刺穿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啊……吴言嘴边流下黑色和红色交织的血。两次被他击伤了，每一次他都是以命换命。这一次要重很多…… 赵云正要继续发力，却见面前的吴言双眼泛起紫色。一道空间涟漪从魔瞳中传出，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拖入了一片紫色空间里面！ 回过神来，赵云发现自己被吊在一座城墙外，面前却是四名吴言。她们都面无表情，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直接向自己身体刺来。在这片紫色空间之内，自己竟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四把武器从不同地方刺穿了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流血。剑离开身体之时，伤口随之愈合。四名吴言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没有伤痕，但是那铺天盖地的痛觉却消失不掉…… 幻……术……么……赵云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死死咬着牙。这种境界……难道是和师父一样的四幻巅峰么…… 这个女人，近战毫无缺陷，掌握空间之术，又拥有毁灭性极强的招式，如今幻术又是十分了得……她难道就没有弱点么！！ 回顾曾经在终南山的修行，自己学不好幻术，但是却很擅长破幻术。想当初在襄阳，貂蝉的幻术困住了几乎所有人，只有自己没有中招…… 可是，哪怕是那绝世舞姬貂蝉，她也是四幻初步而已，哪里有像如今这般的四幻巅峰？世上除了幻术始祖师父左慈之外，居然还有第二个四幻巅峰的人！这等幻术，要怎么破？！ “喝啊啊啊啊！”漫天苦痛淹没了赵云的意识。吴言看着面前双眼逐渐失神的赵云，右手发力，缓慢地将龙枪拔出来。在幻术的空间里，任何事物都受到构建幻术的人的支配，哪怕是时间，也是如此！现实中只是一瞬间，在这里面很可能是好几天，甚至几个月，几年！！ “咳咳！”龙枪离开身体的一刹那，吴言忍不住体内暴动的真气，又是好几口血咳了出去。撑着石壁，吴言尽力地平息着体内的真气。 眼前的赵云双眼闪过一丝白光，突然动了！他左拳生风，闪电般砸向面前的吴言。吴言极速结印，飞轮互转之术瞬间发动，身形出现在了对面山峰的树下。 他破开幻境了？！吴言一阵失神。在幻境里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居然还有力气破开幻境？！下方的赵云气息紊乱了不少，但还是顽强地拿起了枪，抬起头，坚定不移的目光直直射向吴言。 所谓仇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吴言捂住肩上的伤，后退了一步。先是躲开了天葬，又是破开了四幻境界下的幻境，普天之下，中了这两招还能破开的人，没有第二个…… 赵云停了片刻，猛然跃起。身体停在离吴言不远处。他身上，红色和金色的能量开始交融，逐渐碰撞在一起。迎着那风，血从脸上流下，流到裸露的上身，流到腰间，滴向下方那无底深渊。 赵云伸出双手，将红、金两色能量缓缓按在一起。为了杀你，我挣扎了三年，现在就和你面对面。你还没死，我不可能倒下！ 至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第181章 内心深处的人 灭天崖一边，一直注视着两人决战的灵魂体和蔡琰都捏着一把汗。 此刻的赵云，周围有两道能量环围绕，一金一红。随着环的运转，山峰间的自然气息也被牵引，隐隐间也围着他旋转起来。隔得这么远，灵魂体能感应到自身气息的荡动。 “他在……突破什么？”灵魂体似是看出了些端倪。在刚才和吴言的战斗中突破了什么瓶颈么？他和吴言的每一次交手都是在生死边界上徘徊，这种情况下能够领悟到什么，倒也不奇怪。只是，自然气息都被牵引到了他的周围，并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行动。这种让万物臣服的姿态……就如同当年在这里使出八阵轮回的吴言一样…… 金色和红色每交织一次，赵云周围的空间便炸开一次。以风为刃，气流切开岩石，并逐渐向外扩去。吴言躲开了炸裂的空间，冷不防被高速袭来的气流划到。用飞轮互转撤出好远，低头看了看受损的外衣。切割处十分平整，没有任何皱褶。 “利用将星附体的巨大能量破开幻境，并且强行突破了能量界限么……”吴言思考着对策。现在赵云四周的空间都被炸成一片虚无，而那两色能量还在不断融合。没想到啊，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这曾让无数高手穷尽一生追求的境界。真是……天不负我！ 低吟的传颂声从吴言口中传出。暗红色衣袍上，无数咒文闪现。吴言身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人影。面部不甚清晰，飘着一头长发，看得出来是个女子。而最惹人注目的，却是那人影背上的一对翅膀！巨大的翅膀横亘在虚无之境面前，和赵云那吞噬一切的攻势持平！ 洁白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将本已狂躁不已的能量平息。天空上，带翅人影和赵云身上极速旋转的环对峙，气波荡漾，一直传到远方。 “好奇怪的功法……”灵魂体喃喃着。怎么会有长出翅膀的人？以前从来没见到也没听到她会这种法术……看着天空上的两人，一端是极端狂躁的暴动，一端却是止水般的平息。那是能够平息一切攻势的功法么？ “不像是中原的……离魂宫？”灵魂体摇摇头，认真想了片刻。 “难道是西域的功法？”灵魂体道，“她曾经带着离魂宫迁到塞外西域，极有可能……” 这……才是她的底牌吧……迎着那洁白的双翅，所有凌烈的攻势都会被平息，最终消散。最强的攻击，最强的防御，最强的幻术……这才是那个让布衣神相门和曦忌惮不已的紫色闪电！ 赵云周围的两色能量已经完全融合。在那波动的柱形能量之下，存在于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自行毁灭开去！而吴言身后那洁白的光芒周围，狂躁的能量不断被平息。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就在灭天崖上不断吞噬！ 龙啸声响彻苍穹。赵云身上射出两道光柱。光柱相交，锁定住了吴言。吴言脸色一变：灵域之法没能阻止它？！身形暴退，那光柱随之跟来。沉下心神，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这是……怎么回事？ “喝！”听得赵云一声爆喝，吴言猛地抬头。那边，沿着锁定住自己的光柱，一排金光向自己扫来。所过之处灰飞烟灭，甚至连虚无之境都受到了影响！咬咬牙，吴言拔高了人影的气势。体内一阵翻涌，又是一口黑色鲜血喷出。该死，魂魔之术，偏偏这个时候不安暴动…… 那排金光湮灭了眼前的一切。赵云身体晃了晃，气息虚弱了下去。他踩在锁链上，注视着金光和那双翅互相吞噬。这一击，该结束了吧……吴言的气息被压制住了，那双翅膀也开始了断裂。眼前白光闪耀，轰鸣声震耳欲聋。赵云只是立在锁链上。她没有逃的余地了，既然被击中，就只有死…… 不知为何，赵云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边的山峰被炸平，迹象媲美天地奇观。但是……为什么心里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好平静…… 风暴平息了下去。那边的虚无之境渐渐被凝形的空间填满。山峰上已经没有了人。她死了么？真的死了么？赵云动了动喉咙，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旁边闪过一道暗红的光。赵云还没回头，自己就被那猛烈的一击砸了下去。吴言嘴角挂着黑色的血，狠狠击中了他的胸口。两人在深渊里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对面的山崖上。 爆鸣声过，灰尘散去，吴言将赵云死死地扼在那被砸出的巨坑之中↑崖峭壁之上，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咳……”赵云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许多。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和头上的红色融为一体。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躲得了这一招……那一记金光，连空间都能湮灭，飞轮互转应该没有用才对！面前那张美丽的脸略显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 “呵，是虚拟幻境。”吴言挤出一丝笑容。那是战胜者的微笑。 虚拟幻境么？赵云感到身体越来越沉。原来如此……天狐曾经对自己提到过。依靠魔瞳的虚拟幻境能够将自身暂时虚幻化，躲避一切攻击￠幻的时间有限，但是在那有限的时间里，所有攻击都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 身体接触，赵云能够感到吴言此刻也是重伤，气息已经紊乱了很多。但是自己……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了…… 又输了么……这个女人，太强了……急促地喘息着，赵云看着面前的吴言，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三年，你确实变强了不少。”吴言平息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但是，你还是输了。”吴言道，“你以杀我为目标，不遗余力地去变强。如果真的杀了我，失去了目标的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赵云一愣。如果吴言真的被自己杀死，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杀了她之后，该如何？复仇之后，该如何？ 难道正如文姬对伯言说过的，复仇之后，余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么？ 可是…… “所谓仇恨，其实空无一物。”吴言直视赵云的双眼。 “赵云，你想清楚。”她的气息轻轻抚在赵云脸上。这种感觉，就像哥哥一样…… “你究竟是在恨我，还是在恨不够强大的自己？” 吴言的话让赵云沉默了下去。他慢慢垂下头，额前的头发将眼睛遮住。 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吴言没有放开赵云，只是将他扼制住。四周沉寂了下来。 微风，白雾，锁链，碎石。灭天崖上的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过了百年…… “人死之后，会经过火照之路，经由彼岸花的引导，沿着忘川河，到达奈何桥。”许久，赵云打破了沉寂。 嗯？吴言一愣。赵云突然说着这不着边际的话。他这是……怎么了？ “站在奈何桥上看忘川河，你能够看到一汪血池。生前的种种，都浮现在那里面。”赵云道。 阴间的事么？吴言明白了。他和白鬼夜行交过手了吧……被白鬼的火照通灵带到了阴间走了一遭……白鬼啊，你确实够调皮的…… “同时，也包括了自己内心最深的东西。”赵云逐渐抬起头，直视着吴言的双眼。四目相对。吴言只觉赵云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他的气息瞬间暴涨，竟然控制不住他了！ “讽刺的是，我看到的是你。”赵云面无表情。 “我看到的，只有你。” 话音一落，赵云身上卷起一阵火焰龙卷，将吴言弹开，将这座山峰拦腰炸断！他的双眼一片血红，四周浮现出无形的火焰。吴言只觉身体一阵空虚，仿佛受到了重击，红色和黑色鲜血夹杂喷出，身形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头向悬崖下载去。 吴言挣扎着停了下来，踏空站立，不可思议地看着上方的赵云。那无形的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对自己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好痛…… 赵云缓缓向吴言走去，血红的瞳孔看着那道虚弱的身影。 “这三年来，我一直活在对你的憎恨和畏惧里。” “因为你杀了哥哥，所以憎恨。因为你太强大，所以畏惧。” “就算是有着文姬的陪伴，兴霸的帮助，小瞳、樊淑的引导，在每一天晚上，我都还是会看到手中沾满哥哥鲜血的你。” “正因如此，我才苟且到了现在。” 赵云一步步靠近。无形的火焰在他身体四周形成火焰壁垒。越靠近他，吴言越能够感到身体的重压。这是……什么火焰？ “别说什么之后，别拿所谓的将来糊弄我。”赵云缓缓伸出手。 “对我而言，将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 无形火焰冲天而起，顺着空间涟漪能够看到火焰壁垒的样子！他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发动了龙瞳！这种毫不计较之后会怎样的打法……吴言身形暴退，却消散不了那火焰带给自己的威压。 赵云不断催动着龙瞳，双眼都流下了血。火焰没有停下的意思。漫天壁垒之下，天地能量都开始焚烧起来！ 就算万劫不复，就算身死魂散，我也要在这里杀了你！哪怕是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要为哥哥报仇雪恨！！ “告诉我，被称为紫色闪电的你！”赵云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内回荡。 “为何你的灵魂力量，如此薄弱！！” 第182章 我永远爱着你 魂魔之术，是以灵魂和寿命为代价换取力量的禁术。动用了此法换取力量的人，不仅会受到绝症的折磨，灵魂力量也会被大大削弱。自古以来，有无数人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旦动用此术，人就会被刻上死亡的印记。随着阳寿的减少，病症也会加剧，到最后，在苦痛折磨中死去。 赵云四周布满了无形火焰。根据空间涟漪吴言能够分辨出来那道壁垒。头脑一阵眩晕，她都要站不住脚了。这火焰直接作用于自己薄弱的灵魂，根本没法防御…… 难道是红莲业火么……吴言喘着粗气，身形摇晃着后退，看着那边双眼滴血的赵云。他的炎龙瞳，被强行进阶到可以使用这种火焰的地步了么……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了负荷而崩溃的…… 红莲业火被周瑜镇压在自他己体内。但炎龙瞳能够号令天下所有的火焰，因此唤出的红莲业火没有实形。没有实形，也就失去了普通火焰的灼烧效果，但是仍然保留着业火的特性，那就是对灵魂的灼烧！如今…… 吴言脸色越来越苍白。没有用了，普天之下，唯有红莲业火能够克制自己……如果是魂属性的人，自己还可以利用身法避开攻击。但是这业火根本躲不开。注视着业火，灵魂便会被灼烧。不注视它，就会被赵云攻击…… 那边的赵云已经将红莲业火拔高到惊人的层次。而他的身上也开始溢出鲜血。业火形成无数火浪，在赵云布满鲜血的脸的衬托之下，向吴言奔涌而来。 业火未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便让吴言吐出好大一滩鲜血。魂魔之术的副作用也开始全面爆发了。看来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抬起头。吴言的目光越过泛起涟漪的空间，看向赵云。你因我而开始，也会因我结束。现在我就要死在你的手下，你又会有什么打算…… 最后一次了，原谅我吧，赵阳…… 赵云从半空中坠落，砸在了地上。全身瘫软了下来。没有力气了，也没有任何真气。眼中的血色渐渐消失，头上的血已经风干。那边，无形的业火将吴言吞噬掉了。她再强，也不可能逃过业火对于灵魂的灼烧效果。赵云甚至都没有力气去动一动手指。他靠在幸存的那棵树下，茫然地看着吴言消失的地方，双眼流出鲜血。 远处，朝阳升起来了。自己和吴言这一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啊……等了三年的一战，就这么快结束了。自己的路，也走到头了么…… 光从地平线上射来，沿着路一路铺到灭天崖上。为万物带来生机的光洒满了赵云的脸。哥哥…… 耳边传来一声小女孩的惊呼。赵云无力地偏头。那边树林下，一些衣服和糖葫芦洒了一地。目光向上移，却见一个小女孩立在那里。她一脸惊愕，仿佛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纹丝不动，像是被定在了那里。 “……”赵云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前方，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暗红色衣袍，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吴言？！！她还没死？赵云咬咬牙，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刚才强行动用了炎龙瞳，已经将五脏六腑重创，根本没法动了…… 她的眼睛一片紫色。越来越近了。吴言嘴角流着一抹红色，左手紧紧捂住血流如注的右手，一步一顿地向自己走来。近了，更近了，她那双眼睛越来越清晰。 六道紫色咒印……那是……永恒魔瞳？！ 原来她的魔瞳……已经进阶到最高境界了啊……魔瞳：永恒。能够随意操控空间之力，她刚才，就是这么躲开业火的攻击的吧……为什么在之前，她没有使用过永恒魔瞳…… 气若悬丝，赵云只觉思考都是一种折磨。吴言的面孔逐渐变大，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传来。她走到自己面前了…… 还是……输了么…… 哥哥…… “扑通！”吴言竟跪倒在赵云旁边。她也无力站起了，撑着那棵树，大口大口地喘气。永恒魔瞳之中的紫色渐渐消失，恢复了正常。赵云使劲偏了偏头。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很漂亮…… 吴言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放在赵云肩膀上。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 “还有时间……”她极力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气息。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 赵云无力做出任何表情。很安静。这恐怕是这么久以来，两人唯一一次和平相处的时候。 虽然代价，很重。 “我的一切，都留在了西域……”风吹起她的头发，几根发丝粘在她面庞的鲜血上。 “你……不止为复仇而活……”吴言吃力地笑了。赵云安静地看着。她的笑，如同哥哥一样，很温暖。 “别相信……布衣门……” 说罢，吴言没有什么迟疑，撑着自己又站了起来。她剧烈地咳嗽着。每咳嗽一声，就会吐出好几口鲜血，就往前走一步。途中摔倒了好几次，最终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吴言探出手，无力地在眼前划着。那里就是小蕾的方向……小蕾……小蕾…… 小蕾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完全震住。她的姐姐，就在面前一步一摔地向自己挣扎着走了过来女孩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也忘了作什么反应，只是出于本能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一片迷茫。 摸到小蕾了……吴言的视线已经泛黑了。能够看到你的轮廓……吴言笑了笑。她跪倒在小蕾面前，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小蕾的额头，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小女孩。 小蕾，姐姐……就带你去玩……明天--不，今天，就是现在……我带你去世上最好玩的地方玩，带你吃最好吃的糖葫芦…… 为什么站不起来了……为什么没有力气了……紫色闪电……为什么牵不起小蕾的手了……小蕾……我听到你哭的声音了……有姐姐在，你怎么能哭呢……小蕾不哭……姐姐给你留了好看的衣服，那件蓝色的耗甲，很好看的……还有好看的书，还有好吃的糖葫芦…… 为什么我连说出这些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 吴言的双手顺着小女孩的身体垂了下去，头也变得沉重起来。她拼命地想要抬起头，但是阻止不了落下的趋势。最终她的头落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身体也软了下去。 靠着小女孩，吴言的意识渐渐溃散。她咬住嘴唇的牙渐渐松了下来，嘴角抽动着，双眼渐渐合上。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吴言向小女孩的耳朵挪了挪，声音宛如细纹： “小蕾……姐姐……永远爱着你……” 第183章 月亮 “哥哥，我做了个梦……” “好可怕的梦……” “不要紧，只是梦而已，都过去了。” “我梦见我们都饿死了，这片沙子里，到处都埋着死人……” “哥哥，我怕……” …… “别怕，子龙。总会过去的。害怕的时候，就看看上面的月亮∧里想着开心的事，它就会随着你的内心改变样子。” “是吗？” “嗯，是这样的。饥荒总会过去的，我们会活下来的。我们还要回家，你还会和小兰、小瞳一起下河摸鱼。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生活的……” “只要活下去，总是有希望的……” 一 “哥哥……” 眼前好黑。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模糊。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我做了个梦……好长的梦……” “梦见我陷在一片红色的海里，不断挣扎，看不到头……你们，都不在身边……” “只有我一个人……” 阵阵清凉透入意识，头脑中的不适之感缓解了许多。好一阵子，神智渐渐清醒。而紧闭的双眼，也能够睁开了…… 映入赵云眼帘的，是那轮月亮。透过小小的窗子，月亮正对着自己的面庞。清凉的晚风穿过窗子，抚着赵云略微发烫的脸。我这是……在哪里？ 正要动身，却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被子上。低头一看，一名女子正趴在床边熟睡着。文……文姬……重新放松了下来，赵云长出一口浊气。这是一间木屋，这个房间很小，一桌、一床而已。那边的门不知通向哪里…… 蔡琰的头动了动，脸偏向赵云的方向，眯了眯眼。 “子龙？你醒啦！”蔡琰抬起头，睡眼惺忪，摇了摇头清醒了下，站起身，坐到床边，“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赵云点点头。自己身上还有些痛，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昏了三天三夜了……”蔡琰无比的地道。 三天三夜……又是三天三夜……赵云没有说话，之前的记忆猛然涌来。吴言倒下之后，自己便昏了过去。而后只听到几阵脚步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蔡琰将头发拨到一边，端来盘子，上面是削好的苹果：“先吃一点吧。” 靠在背后的木墙上，赵云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她一直守着自己么……上次在襄阳，这次不知在哪里…… “吴言死了么？”赵云的喉咙动了动，问出了口。 蔡琰顿了顿，轻轻点点头。手颤抖了一下。 又是沉默。赵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她……死了么……终于……报仇了么…… 哥哥……我……为你报仇了…… 赵云低头看着双手。好无力的感觉……旁边是蔡琰略显凌乱的头发，以及若有若无的清香。沉寂了好久。苹果放在一边，很安静。 “我们现在，在哪里？”赵云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曾经住的地方。”蔡琰道。 吴言住的地方？赵云眼角一跳。这里……还是在灭天崖么…… “发生了什么？”赵云问道。 蔡琰沉默了一会儿，回头望向门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吴言倒下之后，你便昏了过去。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银发少年和灵魂体将我们带到了这里。那个灵魂体说，等你醒后，他有事找你。” “事？”赵云道。顿了顿，道：“让他们进来吧。” 门轻轻地开了。一道虚幻的身影飘了进来，正是曦里面的那个灵魂体。随后，一个银发少年走到门边，靠在了门栏上，没有进来。 那人便是四大公子中的灭欲：司马懿。 “伤好一点了么？”灵魂体飘到赵云旁边，问道。赵云点点头。蔡琰坐在旁边。 “有什么事？”赵云问道。 “关于她的事……”灵魂体道。 赵云这才发现，灵魂体的双眼一片纯白，没有任何涟漪。 “仲达，你对她了解得比较多，你来说吧。”灵魂体回头对司马懿道。 “关于吴言？”赵云道。当初和司马懿一起对战白鬼夜行时，白鬼仿佛提到过司马懿的师父。难道……就是吴言？ “她不愿告诉你的。”灵魂体没有恶意，道，“只是，我不想看到你再这么恨下去。为仇恨而活，她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什么意思？”赵云道。 “我和仲达所知道的，有关她的真相的一部分……” 二 远处飞来两名白衣人，衣袍上隐约可见一朵莲花。 两人身上都有血迹，仿佛受到重创。他们在全力奔逃。下方，是一片树林。而远处，便是一座城市，非常漂亮。 忽然，天空中射来一把银色长剑。剑破长空，直接贯穿了两人的胸口。在灰色气流之下，两人没有了生机，尸体坠下高空，落入森林消失不见。 司马懿收回了灭欲之剑，踏空站立，看着远处那座城市。身后，一道暗红色身影出现。女子的双眼中紫色消失，六道勾玉咒印隐匿了起来。 吴言停顿了片刻，便和司马懿一起向那边的城市飞去。不远处，他们看到一个银衣少年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向远离城市的方向飞去。那女子带着面纱，身上染了不少鲜血。 “空间重叠了……”司马懿凝视了不远处的城市好一会儿，道。 那远去的银衣少年没有发现两人。吴言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眼中紫色再起，六道咒印出现。 司马懿回头便看到了吴言的双眼。魔瞳：永恒……随意操控空间之力。哪怕是如今重叠的情况，她都可以自由进入…… “冰玉要提前现世了……”好半天，吴言开口。 “提前么？”司马懿道。 “他身上的月魂残图导致了冰玉提前开放。”吴言看着银衣少年消失的方向，“冰玉能量过于狂躁，恐怕会很危险……” 吴言陷入沉思。两人踏在树上，一时沉默。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司马懿道。吴言顿了顿。 没有回答，司马懿也没有继续问。两人静静地立在这片森林里。 大地一阵颤抖。吴言和司马懿同时跃起。面前的景色突变。下方的森林大片倒塌，变成皑皑白骨。血海从远处涌来，淹没了一切。天空变得暗红，夕阳出现，无数乌鸦向夕阳飞去。掉落的翅膀遮蔽了天日…… “这是……” “……”吴言的永恒魔瞳中放出一道涟漪。空间涟漪将她和司马懿包围了进去，身形消散，顿时出现在了另一边！不远处，一群白衣人与银衣少年和那女子对峙，似乎就要交手。 周围的空间竟然被拉成线，将两人的气息隐匿了起来。司马懿眼角余光瞟到那盛起的紫色，没说什么。永恒魔瞳，真如传说中那般么……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发现隐匿起的两人。远处一阵爆鸣，四周空间的温度迅速下降。下方扫过一道光柱，光柱过处，一切都化为冰晶。那血海就在脚下变成冰原！两人落下地。四周狂风凌烈，冰玉之中的力量竟然对前进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前进十分困难，永恒魔瞳再起。在两人的周围，空间直接裂开，将外来的风暴全部挡住。随着吴言和司马懿的前进，裂开的空间也在前移。外面降下无数冰晶，两人却似闲庭信步，向源头走去。 近了。那里闪耀着白光。应是冰玉了。走到冰盒面前，吴言俯下身，凝视着小圆珠。 “冰玉么……”司马懿道。这么小的东西，产生的能量竟然如此巨大，甚至能够改造天地……在那空间裂缝周围凝结的，正是冰块！连空间都能凝固，要不是有着这对魔瞳，靠近冰玉，只能是死…… 吴言转身。不远处便是一座冰雕。冰雕内，那个银衣少年和西域美女拥在一起。女子的脸靠在少年胸口，看不清楚。少年直视着前方，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难道冰玉……就是第四张图么……”吴言喃喃着。她重新走到冰玉面前，低喝一声。手中闪出白光。在那白光之下，狂躁的冰玉渐渐柔和，四周的风暴也开始了平息，最终完全停止。 “我们走吧。”吴言道。她收回了空间裂缝。靠冰玉这么近，却再也感觉不到威压。 司马懿默默地跟在吴言身后。一道空间涟漪传出，两人再次消失。偌大的冰原里，只剩下冰玉和那座冰雕。 三 天火从天而降。炙热的气息席卷开来，将下方的血海激起万丈血浪。 赤裸上身的少年一往无前地冲进火海之中。而与少年相反，无数人潮向外涌去，要逃离这片区域。饶是如此，仍有无数人被天火吞噬。 逆着人潮，一个蓝衣女子格外显眼。她脚步坚定，慢慢地走向那边的天火。血海翻涌，火浪咆哮，她均视而不见。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火海里的少年。 火龙喷射向四方，吞噬了一切。蓝衣女子上空，一排火浪迎面砸来。无处可躲，但女子却未慌张。她的表情，很镇定。 火浪将冰层融化，蓝衣女子不见了踪影。天空上出现一道空间涟漪，暗红色身影带起那个蓝衣女子，飘在天空。 “你……”蓝衣女子见着面前陌生的脸，有些迟疑。 吴言回头看了看四周。已是天火泛滥，头顶上白色光团越来越大。那少年向这边冲来，却被白色光团包裹了进去。 “为什么要送死？”吴言问道。 蓝衣女子愣了愣。她低了低头：“我只是想……” “明白了。”吴言看着那包裹进少年的光团，“我送你过去吧。” 空间波动，下个瞬间，蓝衣女子和吴言就已经出现在光团里面了。一片白色，看不到任何东西。下方那个黑点，就是刚刚进来的少年。 吴言撩起头发，永恒魔瞳闪现。 “我就帮帮你们吧……”吴言道。紫色光芒溢出，照亮整个空间。那个少年似乎还没有醒过神来，仍旧处在无神的状态。 “咦？这是？”吴言奇怪地道。随即一脸释然。 “原来如此啊……”吴言眼中紫色消散。她放下蓝衣女子：“去找他吧。” 蓝衣女子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你的眼睛，很漂亮。”蓝衣女子说道。 吴言身形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转头笑了笑：“你是第二个说我眼睛漂亮的』谢。” 随即，空间再次波动，吴言消失了。月魂意识之外，司马懿旁边出现一丝涟漪。 “走吧。”吴言道。司马懿没说什么，两人极速离开了这里。 “月魂就交给你解决了，天狐……”吴言回头看了看月魂意识，手中泛起白光，永恒魔瞳渐渐消散。 第184章 冰山一角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 司马懿最后一句话落，房间内的气氛压抑了下来。灵魂体沉默不语。赵云低着头，一直看着被子。 都没有说话，都没有任何动作。刚才司马懿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赵云，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他的身世、吴言曾经的身份、这三年和司马懿一起做的事情…… 从头到尾，赵云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一片木然。赵云的呆滞映衬的，是蔡琰关切的脸。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赵云。司马懿说，吴言是错杀了子龙的哥哥……为什么啊…… “她……她分明对我下了杀手……”许久，赵云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师父她杀了你么？”司马懿反问。赵云一愣。 “她连永恒魔瞳都没有用过。”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吴言她……没有用过永恒魔瞳…… “信不信由你。”司马懿转身向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小蕾。” 在两人决战之前，吴言就让司马懿带着小蕾离开了。可是由于两人交战引起的巨大荡动，直接波及到了周围的城镇。当时和司马懿在一起的小蕾发现灭天崖那边有异常，便趁着司马懿给她买糖葫芦的空挡偷跑了回来。没想到一到了灭天崖就撞见了赵云和吴言两败俱伤的一幕，而最后吴言还死在了小蕾面前。 司马懿没有解释这些。他不想解释。解释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难道解释了，吴言就能活过来？ 所以对他而言，语言永远都是多余的。 司马懿没有任何停顿地走出了房间。看着他离开，灵魂体摇了摇头，到了赵云的面前。刚才司马懿说的只是简单的事情，并没有解释吴言的动机…… “我来给你说说吧。”灵魂体暗叹一声，道，“仲达他，不善言语……” 赵云略微抬了抬头，和蔡琰一起看着面前温和的男子。 “如仲达所言，她曾是离魂宫的魅姬，在一次任务中被离魂宫抛弃，经脉尽断，被你的哥哥所救。赖得你哥哥，她经脉重生。不甘之前的种种，她重回离魂，誓要找寻被抛弃的真相。无奈还未找到，江湖门派围攻离魂，也就发生了她的那场成名战。此役后，她带领离魂宫西迁塞外，重组建制。三年之后再回中原，便不辞而别，加入了曦。” 抛弃？蔡琰不解。 “也许是因为她太优秀了，所以才被抛弃……”灵魂体道，“再过不久，便是下一次天下群英会。可当初的景象，我却记得每一个细节。她独创的飞轮互转之法惊艳全场，在大陆四大门派的门主联手围攻下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加入曦之后，不知为何，她错杀了你哥哥。知道杀了昔日的恩人，她后悔不已。记得曾经你哥哥在她面前提到过你，于是她决定将这份内疚回报在你的身上。”灵魂体看着赵云，“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和布衣神相门有了冲突。” “……”赵云静静地听着。布衣神相……又是这个门派…… “她第一次找到你时，你还在公孙瓒手下。她发现有好些布衣门的人潜伏在你的周围，似乎是要抓走你。当时的你根本不是这个门派的对手，于是她出手杀掉了那些人。随着进一步的调查，她发现了布衣门的意图。布衣门是在收集灵魂力量，不知要做什么。而灵魂力量的最好来源，便是上古神兽。恰好，你体内，有着炎龙意识，无疑是布衣门最好的猎物。” 赵云沉默。当初在北平，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如此危险…… 琉璃呢？他脑海里闪过那抹倩影。她…… “她一路跟着你，到了徐州。她发现不断有布衣门的人来找你，虽然都被她悄无声息地杀死，但是总觉得不是办法。所以她才让仲达假装来刺杀你。”灵魂体道。 让司马懿……刺杀我？赵云一愣。当初在徐州，就是司马懿要杀自己…… “布衣门也是知道紫色闪电的名号的。司马懿出现在徐州，杀你，就等于是向其余人宣告你也是紫色闪电的目标。要带走你，就必须和她作对。要和她作对，布衣门就要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一边让司马懿打着旗号刺杀你，警告布衣门，一边在暗地里保护你。她是采用了这个方法让你成长……”灵魂体道，“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能够让布衣门如此忌惮了……” 赵云沉默。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她想到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跟着你。但是，那时候的你又太弱小了，随时都可能被布衣门带走。而一旦被带走，后果你能想象得到。所以她才带着小蕾，第一次出现在了襄阳，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她让你活在对她的仇恨中，是想让你有一个超越的目标，是想让你在那三年里尽可能地变强。”灵魂体道，“人只有对另一个人极端仇恨，他变强的欲望才会格外强烈，才会成长得最快。现在以你的境界，世上能胜你之人不过十个。你可以想想，这三年，如果没有对她的恨，你能走到哪一步……” 久久不能说话。沉默。不仅是赵云，蔡琰也十分震惊。这些年赵云的内心深处，只有复仇。为了这个目的，他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时间。如果不是要杀了吴言，自己会达到这个境界么…… “离开之后，她还不放心，便让司马懿暗中保护你。因此她离开了荆州之后，仲达再也没有来杀过你，并且还在冰灵寒泉内，帮助延续了你哥哥的那道灵魂残影。而且在后来，仲达还帮了你去战那白鬼……夜行……”灵魂体声音颤抖了一下，接着道，“她费尽心思地想要保护你，可是她失算的是，这些年你被那仇恨扭曲了心智，并且只为了复仇而活……” “她人生中最后的三年，几乎都活在对你哥哥的歉疚和对你的保护之中，而你却只想杀了她……”灵魂体叹道，“为了你，为了能让你在这三年成长到布衣门都无法轻易击败的地步，她一直在不断奔波。她以一己之力和布衣门抗衡，力量不够，便动用了魂魔之术，用寿命和灵魂换取了巨大的力量，同时活在绝症的折磨之下。她将布衣门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吸引了过去，她杀的尽都是和布衣门关系极为密切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够迅速地变强，能够在她死之后面对布衣门有自保的能力……” “她把人生的最后三年都给了你，你却只为了杀她而活。”灵魂体道，“现在，你应该要好好想想，到底何去何从了吧……” 沉默，死寂。蔡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子龙这么久以来所坚持的，竟然会是这样……他为了复仇，走了这三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亲手杀了保护自己的人……那他这些经历，究竟算什么…… 回头，蔡琰发现赵云如同一块木头，只是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 “子龙……”蔡琰想叫出口，却无力发出声音。握住赵云的手，也不知该如何放。 脚步声响起，司马懿走了进来。他面对着蔡琰，脸色浮现出一丝慌张。 “你会包扎么？”司马懿道。蔡琰点了点头。 “给小蕾包扎一下。”司马懿说着就走了出去。蔡琰顿了顿，轻轻放下了赵云的手，跟着司马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蔡琰回头望了一下赵云，无比担忧。 见到小蕾的一刻，蔡琰震惊。这个小女孩手上尽是鲜血，上面是被刀戳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那把短刀已经被司马懿夺下女孩坐在凳子上，无神地看着面前的黑暗，血染了一身。 “姐姐骗我……姐姐是个骗子……”小女孩喃喃着，“姐姐不要小蕾了……” 蔡琰内心一痛，将司马懿准备好的药品拿出，走到小女孩面前，给她包扎女孩任蔡琰拿起双手，没有抵抗，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司马懿在一边，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现出一丝痛苦。 “师父一生的温柔，都给了小蕾……”司马懿低声道，“如今这个场面……” 怪得了谁？ 第185章 朝花夕拾 …… “何为仇恨……” 赵云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月亮。清凉的风透了进来木屋位于灭天崖山腰间的小树林里，十分幽静，尤其是夜深的时候。 在以前的每个夜晚，总会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嬉戏玩耍。女孩拉着姐姐，在树林里奔跑躲藏，笑声零碎在无边的绿色中。不远处的石壁上立着银发少年，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始终注视着两人…… “何为守护……” 以往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无数熟悉的面孔掠过。曾经最亲的人都不在身边，曾经保护自己的人都全部逝去。这些年……我到底算什么…… 一直坚信的东西成了虚幻的泡影，余下的，是不知该向何方的迷惘…… “何为……存在……” 我究竟……为何而战…… 曙光驱散了黑夜，灭天崖迎来了又一个早晨。偶尔有几声鸟鸣，清扬的声音回荡在山腰中，久久不息。 灵魂体在山道上，眺望着远处刚升起来的朝阳。 “又是新的一天啊……”灵魂体喃喃着。身后传来脚步声，银发少年和小女孩出现在了那里。 沉默。三人都没有说话。 “仲达，你要走了么？”灵魂体道。 司马懿收起灭欲之剑，看了看小女孩。 “我要明白她的理由。” “理由？” 司马懿顿了顿，回想了好一阵子。 “我要明白师父究竟做过什么。”司马懿道，“她说过的，眼睛是我们认知世界的通道，却又最容易被束缚。” “到现在，我有些明白她对我说的话了。” “摆脱束缚，做自己的选择。仅此而已。” 没有道别，司马懿便带着小女孩离开了。灵魂体的目光越过司马懿，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蕾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吴言留给她的东西。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灵魂体摇摇头。三年的回忆，最终只装下了一个布包。但却会让小蕾用一生去背…… 她没有牵司马懿的手。以前经常牵着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依稀记得，她是吴言捡来的吧……灵魂体看着远去的二人，他们的背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好一会儿，灵魂体向木屋后面飘去。穿过小树，看到了那一抹菊黄。 在木屋后面的这片开阔地上，每个早晨第一缕阳光便会照射在这片向日葵上。当初被她救回来，这里这有一两棵而已蕾来后，她又陆陆续续地种了好些花。 以后，不会有人来打理了么……灵魂体只觉一丝落寞。从四天前起，它们都是无主之物了。这几天，都没人来打理了么…… 想到以前，她总是耐心地给这些花修剪花苞，浇着水，就如同面对小蕾一样。如今…… 灵魂体看着向日葵上的水滴，有些诧异。这是……谁来过？ 身体透过前面遮挡的向日葵，灵魂体看到了那边的蓝衣女子和那少年。呵，是他们啊……赵云显得有些木然，倒是蔡琰十分细心。光托着她的侧脸，仿若当初那副面容…… 赵云提着水，机械地跟着蔡琰。这边，那边……就在这块小空地里…… “就剩最后一点啦！”蔡琰的声音融入场景中。看着这一切，灵魂体呆了好久，摇摇头，转过身去，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或许……他能够承担起你的责任啊……灵魂体望着木屋。你的选择，应该错不了…… “呼……”看着最后一株向日葵，蔡琰长处一口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拍拍胸口，对着赵云笑了。 “终于好了。”蔡琰道，“很漂亮吧，子龙？” 赵云默默地将桶放下。木桶内的水已经不多了。他靠在一棵小树上，沉默不语。 朝阳慢慢升起来了，橘红的光将整个灭天崖包裹了进去。蔡琰将目光从远处移回，顿了顿，走到赵云前面，拉起他的手。 “……”赵云注视着面前这张脸。 “子龙，我们在一起，也有三年了吧……”蔡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赵云的脸。 “你经历过的一切，也是我所经历过的曾经。你的强颜欢笑，你的舍身赴死，你不经意间流露的悲痛，我都看在眼里。” “我想，你的感受，我也是明白的。” 蔡琰停了片刻。柔和的光围绕着两人，灭天崖迎来了又一个早晨。 她和赵云就在这片向日葵前，在灭天崖边，清风吹拂，脚下是无边的绿色，还有点缀在其中的花瓣。金黄的向日葵映衬着赵云的侧脸，也托举起蔡琰的目光。 “子龙，为了仇恨，你这三年丢了太多东西。”蔡琰的指尖轻抚着赵云的脸颊，声音如此柔和，“三年，我可以看完家里百卷藏书；三年，你也足以驰骋沙场，与刘皇叔他们一同建功立业；三年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但是你，却把这些都丢了。你忘记了自己当初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理想，你的执念太深，走得太远，却忘了最初的目的……” 赵云缓缓坐了下来。就在树下，他低着头，沉默不语。蔡琰也随之蹲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子龙，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的路还很长，吴言她托付给了你，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蔡琰撇开目光，拾起脚边的花瓣。 “早上丢掉的花瓣，若等到傍晚再去拾起，就太晚了。”蔡琰开口，“子龙，别等到朝花夕拾时，才去后悔。人生还很长，你……不止为复仇而活……” 蔡琰站起，拉起赵云的手，就如同以往赵云安慰她那样，将赵云拉了起来。赵云迟疑着抬起了头，看到的，是蔡琰散开的长发。 三千青丝，为你而舞。 “子龙，我陪着你，把你丢掉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重拾回来。要明白自己--为何而战。”； 第186章 托付 屋内，两人坐在木桌两边。赵云看着面前这道虚幻的身影。 已经是第五天早晨了。赵云一大早便找到灵魂体，要问他很多事情。他的双眼已经有了色彩，应该是想通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灵魂体问道。 “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她活着的时候我听不进去，现在我明白了。”赵云道，“我想知道她托付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你是谁？” 灵魂体笑了笑。身影飘出屋外：“跟我来吧。” 绕过那片小树林，灵魂体带着赵云到了石壁面前。他伸出手，刺眼的白光闪过。待赵云重新睁眼时，石壁上已经出现一个洞口。 “我慢慢给你解释。”灵魂体道。他向石洞内飘去，赵云随之跟上。脚步声回荡在悠长昏暗的洞内。 洞很狭长，两边只有一些火把照明，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走在灵魂体后面，赵云静静地等着他的回话。 “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一道灵魂而已。生前的事，已记不清了。”灵魂体道，“在人间冤死，阳寿未尽，灵魂经由火照之路，却获不了重生，只得在路中徘徊。火照之路旁，聚满了和我一样的孤魂野鬼，我们得不了重生，又回不了阳间，只有终日哀嚎。” “所以我想逃，哪怕只有片刻也好，我不想再待在那里，想再回阳间。越过无边的彼岸花，便能够回来。身边的同伴几乎都被彼岸花燃烧的血液烧得魂飞魄散，而我的面孔也被烧毁。到达阴阳交界的我，已经奄奄一息。但是终于越过了彼岸花海。在阳间我们不能待得太久，否则就会彻底消散于三界。但是经历了火照之路边黑暗的我们却在意不得这些。只有经历了黑暗的人，才会对光明格外的向往。如同那扑火的蛾子，哪怕是瞬间的光明，也是值得的……” “是她用镇灵珠将我留在了阳间。”灵魂体道，“根据我残留的记忆，她带着灵魂状态的我找到了生前的尸体，并且将我灵魂中负面的情绪全部分出到了尸体上。接受了负面情绪的尸体宛如一具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她细心地做了一个白色面具，遮住那傀儡的伤痕累累的脸……” “你是……”赵云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知道了吧。”灵魂体道，“白鬼夜行，和我，是同一个人的灵魂的不同状态……” “你和仲达所杀的白鬼夜行，是我的灵魂之中最负面的部分。它操控着我阳间的尸体……”灵魂体道，“而我，一直跟着她。从她还是离魂宫的魅姬开始……” “月魂现世的时候，我找到了你们，是想帮你们尽快地到达月魂现世的地点。一路上其它门派的纠缠，都被我阻拦了……”灵魂体笑了笑，“她要保护的是你，那么我要保护的，也就是你了……” 同一个灵魂的……不同状态……赵云有些木然。原来是这样…… “好了，我们到了。”灵魂体道。 停下脚步，赵云发现面前是一个洞府。洞府不大，有一些书籍，石壁上还刻有壁画。 “这些，是她这三年中，没来得及带去西域的东西……”灵魂体道。 “西域？”赵云疑惑。为什么非要是西域呢…… “慢慢给你说吧。”灵魂体飘到壁画面前。 “她第一次找到你，是在北平。那时你和一个叫做娄禹的人走得很近。”灵魂体道。赵云点点头。 “想必白鬼夜行已经给你说过了，娄禹不过是他的一具傀儡。”灵魂体道，“但是，有一段时间，白鬼夜行和娄禹之间的联系断掉了。” “断掉了？”赵云一愣。 “按照傀儡之术来说，傀儡和主人联系断掉，那么傀儡也活不了。但是娄禹却并非如此，而且还和公孙瓒做了什么交易。” 赵云搜寻着以前的记忆。那天夜晚，自己和陈到潜伏在太守府里，就是听到了这个…… “所以，吴言发现，娄禹是被另外一些人控制了。进一步发现，那些人是布衣神相门里的，”灵魂体道。 “布衣神相门一直在搜寻着强大的灵魂力量，之前给你说过了。但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为何布衣门要这么做。而还没来得及继续调查，你便和刘备等人一起去救援徐州，她也跟着你一路到了那里。” “徐州到北平千里之遥，她却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布衣门内之人前来找你。杀掉他们之后，吴言心疑，决定要弄个明白，于是留下仲达，自己折返回辽东，去了布衣门所在地：白狼山。” “几番波折，她发现布衣门的目的。他们要利用灵魂力量启用一个奇怪的阵法。当今大陆上，布衣门设好了八个地点，需以巨大的灵魂之力来启用。一旦阵法现形，全天下的人自我意识都会被抹去，变成他们的傀儡。” 赵云默然。依稀记得，当初诸葛亮也说过这样的话。所谓焚魂之时，天下为弃子么…… “感到事态严重，布衣门的影响力太强大，而她又曾是离魂宫的人，世上没有人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一方面她出现在襄阳，以那种方式刺激了你，另一方面她和布衣门抗衡，尽力地滞缓着布衣门的计划。就这样，几乎全是因为她，布衣门这几年处处受阻，毫无进展。而在西域，布衣门没有像在中原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她把自己查出来的一些东西带到了那里，希望有人在她死后发现这些，阻止布衣门。” “能把布衣门的计划破坏成这样的，恐怕就只有她了。”灵魂体叹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布衣门抗衡到底，这恐怕和她当离魂宫宫主的那三年有关吧……也许她……发现了什么……” 久久没有声音。赵云沉默了好长时间。 “她……都是一个人在做这些事么？”赵云问道。 “这三年，她都是一个人。”灵魂体道，“三年前，她有一个搭档……” “搭档？” “曦的领导者。”灵魂体这句话直接打在赵云心口。曦里的……领导者？ “她会加入曦，也是因为那个男子。只是后来为何退出，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男子戴着暗金色面具。因为他只在夜里行动，会操控一种金色火焰，所以我们叫他暗夜金焰。”灵魂体道。 “他出手的次数很少，只有三次，每一次都是和吴言一起。紫色闪电和暗夜金焰的组合，被合称为大陆双色。灭天崖之后，吴言的名号响彻四海，压过了暗夜金焰，所以你们不知道他也很正常。哪怕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对于他也了解很少。” “后来他便消失了。吴言退出曦后，他说是要去西域，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如果你能碰到他，也许会得到什么帮助吧……” 灵魂体飘到了那个石桌前。石桌上摆放着一些书。赵云走了过去。 飞轮互转……赵云看到了最上面一本很薄的书。吴言的原创功法，记载在这上面么？ “呵，这些都是仲达记下来的。”灵魂体笑了笑，“她是不愿意干这些事的，但是仲达觉得必须得留下些什么。不然以后死了，连痕迹都没有……” 赵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些，都是吴言托付给自己的么…… 承载着托付，继续向前吧。赵云握紧了拳头。 对不起，紫色闪电…… 谢谢你…… 第187章 新的开始 一 “呜呜~” 蔚蓝的天空下，这座小岛独自挺立在无边海洋之中。一只三尾小白狐刚从石头上睡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清凉的海风轻拂着它如雪的皮毛。 它打量着周围，动了动鼻子，开始寻找什么东西来。穿过海滩乱石，拐过好几道弯，终于看到了那边的白衣女子。 女子的对面，却有着一道虚幻的人影。细细看去，那人影的样子，竟和白衣女子一模一样！白狐眨了眨眼睛，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便向白衣女子的怀里奔去。 “傻妹妹，终于睡醒啦！”天狐将小雪抱起，亲昵地摸着它的头雪在天狐脸上蹭了蹭，似是在撒娇。 天狐面前的人影也是个女子。两人的面容，竟然没有一处不同。只不过，天狐是一身白衣，而那人影显得很虚幻…… 和小雪逗乐了好一会儿，天狐看向那道人影。 “那么，你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灵魂体状态？”天狐问道，“我记得我们才见过不久啊~” 人影道：“我已经死去很久了，师父……” “很久了么？”天狐喃喃着，“原来你们人类的寿命，这么短啊，义婧……” 这里是西海（即波斯湾）。天狐面前的人影，正是布衣门内昔日的天尊：鸢义婧！她被昔日的门主封印并流放在此不得出，终日陪伴她的，只有寂寥的海风和陌生的孤岛…… “是啊。我们不像你们神兽，数十万年不灭。最多，也就百年光景……”鸢义婧轻轻道。天狐和她相遇，是近一百年前的事情。 一百年，对于人来说，太长了。但是对于被封印十万年的天狐来说，不过眨眼一瞬间。 “不过，我没想到师父居然摆脱了封印了啊……”鸢义婧笑了笑。 天狐捧着小雪，乐了：“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走之后没过多久，就来了个小笨蛋，笨手笨脚地解开了我的封印。哈哈~” “更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来这异邦境地玩了~”鸢义婧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她被囚禁在此，已经有近百年了。对于一切，都看得淡了。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认识的人，心里难免会出现一丝涟漪。 小雪呜呜地在天狐耳边叫着。天狐拍拍她的脸，仔细想着这些时间的事情。自己带着小雪几乎把所有地方都玩了个遍，现在在西海，也待了好些时间了…… “臭妹妹，姐姐我养了你几十万年，小笨蛋才喂了你几天，就想他了！”天狐没好气地拧了拧小雪的耳朵雪眼皮一耷，冲天狐卖萌。 天狐顿了顿，目光从鸢义婧身上移开，看着天边的云朵。 “不过正如义婧说的，人类的生命有限，逃不过生死轮回……”天狐沉吟着，“我只是眨眨眼睛的功夫，义婧就成了灵魂体了……” “看来，不能这么玩下去了……”天狐缓缓地抚摸着小雪的身子。好一会儿，她站了起来。 “义婧，我带小雪走了~”天狐道。 “师父，你要去哪里？”鸢义婧道。 “玩够了，是该找个人欺负欺负了。再会吧。” 言罢，天狐连着小雪化为一道白光。白光过处，万丈海浪被卷上高空。很快，天狐便化为一个白点，消失在海平面的那边。 二 晨光照耀下的灭天崖上，两道人影沿着山道走了下来。 赵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山腰间隐约可见的小木屋。不再迟疑，不再迷惘，和蔡琰一起走下了灭天崖。 月魂现世，已经过了一年了。当初那么大的轰动，在时间的洗涤下，也渐渐平息。这片大陆上，时时刻刻都上演着成就与遗忘。曾经的诸葛玄上和甘英威武异常，如今已化为尘埃。曾经的天下五杰，虎牢关一战惊天动地，如今也成为了过去。曾经的紫色闪电名震一时，如今亦随风而去。 不断消失，不断新生。静变之间，究竟什么是永恒？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天狐才有所感触吧。她存活了太久，见多了沧海桑田，也就不奇怪了。她的魔瞳，名为永恒，也许是意味着这个吧…… 赵云牵过了马，拉着蔡琰跨了上去。身后的山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紫色闪电，你我之间，终究只有一个走下了灭天崖。 你错杀了我哥哥，而我错杀了你。这一次，我不会让它再错下去。 接下来，是回江夏找到宋忠，再找到甘宁，再次组建势力，完成她和他们都没有完成的事了…… 一年前，赵云在得到月魂之后，把其余的力量分配给了所有活下来的人。汲取了月魂之力的众人实力均大大地提高了。之后，赵云便折返回了江夏，找到了宋忠，用月魂之力彻底疗好了星雷之力带给宋忠手下一部分长江门弟子的反噬。赵云也因此受到好些人的敬佩。借助宋忠手下的势力，赵云在江夏好好休整了一年。一年里，甘宁因为完成了承诺而离开，曹操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积蓄着力量，称帝的袁术受到全天下的口诛笔伐，吕布借助徐州势力壮大，孙策占据江东稳固地盘……众好汉也是有了归属。而赵云，只为了那灭天崖一战好好准备。 距离下一次天下群英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赵云抓紧了马。得赶快了…… 天下群英会，是大陆上的顶级盛事。天下各方势力汇聚一堂，商讨秩序、规则以及其余各方面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决定因素便是各门派的实力强硬，为此，比武和智谋较量必不可少。群英会中表现出类拔萃之人会得到天下人的称誉。如前长江门门主伏涛曾在群英会中以星辰雷动之法博得“龙王”的称号，而周瑜等四人曾在群英会中崭露头角，被誉为四大公子。曾经的吴言以飞轮互转震惊全场，赢得紫色闪电的称号。其中种种，略去不谈。 而群英会的主办方，正是布衣神相门。这个在大陆上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超群的门派。到时，大陆上所有门派，无论是在江湖人士对立面的离魂宫，还是西域北疆的异邦之人，还是中原门派，都会接到布衣门的请帖。布衣门一直扮演着规范江湖秩序的角色，因此让其来举办，众人皆服。 这里的众人，不包括赵云等少数人。赵云有着预感，布衣门会在这一次群英会中做出什么动作。紫色闪电不在了，诸葛玄上和甘英前辈都已去世，这个任务，只有自己去完成了。 三 山巅上，云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几名白衣之人站在崖边，脚下是飞过的苍鹰。他们的衣袍上，隐隐间都有一朵莲花。 许久，一名中年人开口：“她终于死了啊……” 没有人说话。他的语气，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几年，那道暗红身影成为了他们路上最大的障碍。 “一己之力，竟然能滞留我们这么久。”一名老者道，“现在，要赶快了……” “就在下一次群英会吧。”老者道。众人站立了片刻，随即散向两边，行礼。 云雾之上，凭空出现一道倩影。长发随意地束起，青衣飘散，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 少女走过一群人的恭敬，没有说什么话，向那边行去。身影消散在云雾中，众人许久才回过神来。 “或许这次，小姐会亲自动手啊……”几人望着那道倩影消失的方向。那个突破能量界限的女子，如此年少，已经达到了那么深的修为。曾经，也就那么几个人比得上她吧…… 第188章 准备 清凉的江风拂过岸边，波动着那片绿色。江水静静地向东流淌，亘古不变。 对面的山崖上坠下一道身影，铜铃声响个不停。江面炸开，巨浪翻涌，凸显出那赤裸上身的大汉。 甘宁稳下身形，浪花溅在身上的黑龙图腾上，顺着刚硬的线条流下。锁链收回，目光射向那边的岸上。几棵绿树下站着二男一女。银衣少年、蓝衣女子以及那略显沉稳的中年人。 “兴霸！”赵云远远地招手。甘宁一咧嘴，卷起浪花，向岸边奔去。 和蔡琰、宋忠打了招呼，甘宁和赵云三人便向来时的路走去。四人本就认识，月魂被赵云获取后，因为承诺已现，甘宁离开。到现在，已经是一年不见。众人远离江夏大城市的喧嚣，在这里的某个不知名的小镇里找了个地方叙旧。 “一年不见，都没什么变化啊！”甘宁大大咧咧地拉过板凳坐了下来，招呼小二上酒。目光扫过三人。 “你们是咋知道本爷在这的？”甘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宋忠笑了笑：“江面上最狂躁的地方，就是你所在的地方了……” 四人笑着说了一些旧事。此时正是清晨，小镇地处偏僻，人不甚多，倒是十分清静。四人重逢，气氛也很轻松。酒店外的招牌随着风摆动，小镇门口还有一些茶铺摆着刚熬出的泉水。 “所以，这一年内，你把个人恩怨都解决了吧？”众人说完了遭遇，甘宁问赵云。 赵云点点头。内心闪过一抹歉意。那个从错杀了哥哥开始就决心要死在自己手里的女子…… “那个女人……很怪啊……”甘宁皱了皱眉头，“记得当初月魂现世之时，我去找你，便是碰到了她。她告诉本爷必须要有伏龙盘才可镇住冰玉内的青龙意识……” 赵云、蔡琰表情凝固了一下。是她么…… “看得出来她是想帮你，可是当时在江夏的时候又和本爷乱打一气，真是搞不懂……”甘宁摇了摇头，“曦这个组织真是奇怪，里面的人似乎都有点不正常，亦正亦邪的……” 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吴言已经死了，赵云也没有再解释什么。接下来，是把她托付下来的事情去做好吧…… “兴霸，这次找你是有些事情。”赵云开口道。甘宁示意说下去。 “甘英前辈可曾告诉你他和布衣门对抗的原因？”赵云道。 甘宁在脑海中搜索了好一阵子，点点头：“是因为那个焚魂之计吧。布衣门策划几百年的计划。当初被门内天尊鸢义婧发现，叛逃出门。而后被流放到西海，正值先祖出使大秦帝国，途径西海，便知晓了布衣门所做之事。” “此番前来，正是为此。”赵云道。 “你要和布衣门抗衡到底？”甘宁直直问道。 赵云点头。 “为何？”甘宁反问。 “你与布衣门无任何恩怨，为何要走这条路？”甘宁道。 蔡琰和宋忠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两人。赵云没有回答，甘宁也没有继续追问。 “焚魂之时，天下为弃子。如若成功，到那时，你我不过是布衣门的傀儡。于人于己，我都应该走下去。”赵云道。 甘宁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而且，有一个人，她托付给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赵云语气低了低，“她活着的时候，我听不进去。现在她死了，留下了那件没有完成的事。” “她托付给了我。因为她的托付，我要走下去。”赵云道。 沉默了片刻，甘宁将那碗酒喝光，笑了笑：“为了托付么？是个不错的理由。” “既然如此，本爷也不能辱没了先祖啊。”甘宁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甘宁答应了下来，赵云和宋忠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就在此次天下群英会。” “嗯。”甘宁回应了一声。 “如今宋将军愿意助我。月魂现世之时，在冰玉扭曲的空间内，西凉的马云璐受布衣门追杀，被我救下。到时可以联合西凉势力，晓之以理，再联合从那空间内幸存的江湖好汉。长江门的江夏势力，西凉势力，以及其它江湖门派，再加上你我二人，定要将布衣门所做之事昭告天下！” 片刻，甘宁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准备吧。” “不过，我们几人还是缺少一个镇得住场面的。”甘宁转念一想，道。 “嗯？”赵云、宋忠、蔡琰不解。 “仅你我与宋忠三人，在天下强势力面前，恐怕还是弱了些。天下从来就不缺高手。”甘宁道，“我们还需要名头响一点的人才行，那样才有号召力。比如天下五杰什么的。” 号召力……赵云一行人陷入沉思。自从恶来典韦死后，天下五杰便少了一个，如今又评出了新的天下五杰。关羽、张飞、吕布、张辽不变，新的五杰成员是典韦的好友：血斧许褚№褚和典韦同为曹操手下虎卫营的统领，一把血斧势不可挡。 但是这五人均是有着各自的势力，要怎么请得动……如果不是他们，那就只能是四大公子或者其他什么了。可是四大公子…… “诸葛亮。”赵云道。余下三人一愣。 “卧龙，诸葛亮么……”宋忠喃喃道。他被这三个字给镇住了。那个从布衣神相门叛逃的血戮天尊，那个披头散发双眼闪出金色的魔鬼身影。在那个时候，这三个字是和死亡划上了等号的。虽然如今诸葛亮不问世事，但是没人敢去招惹这个卧龙…… 甘宁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胆魄！爷欣赏这种勇气！可是，你又有什么东西可以请得出诸葛亮？” “他叛逃出布衣门，也是因为焚魂这个计划。与布衣门有仇，这是其一。”赵云道，“而且，当初在隆中，他曾经允诺我，日后若要与布衣门抗衡，他会出手相助。” 见赵云坚定的样子，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如果能把那个隐居数年不问世事的卧龙请出来，号召力绝对不亚于天下五杰…… “你什么时候动身啊，子龙？”蔡琰靠近了赵云，问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南阳一趟。”赵云道，“文姬，你和兴霸、宋将军在江夏等着我。” “兴霸，宋将军，这里先交给你们了。”赵云道，“具体的事项我已经和宋将军、文姬商量过了，再和兴霸的综合一下就好了。此处离南阳不算太远，费不得几日。” 见赵云没有迟疑，三人也没有异议。就此说定之后，便按照计划行事。？ 第189章 麦城小店 整个荆州版图上，南阳郡西通巴蜀，为交通要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南阳郡始，襄江流出，途径南郡、襄阳郡，长达几百里，最终在江夏郡处汇入长江。而襄江也成了从南阳到达江夏最便捷快速的道路。 由于江夏到南阳是逆江而上，因此赵云放弃了水路选择陆路。他的坐骑并不普通，而是一匹浑身银白如月的白马。细细看去，那马身上竟无半根杂毛。这便是他用月魂幻化而成的东西。银月精魂可以幻化为一切有实形之物，化形堪比神兵。赵云在夺得月魂之后，思索再三，暂时将其化为了坐骑。如今自己已有冰玉，武器又有龙枪，在这些方面并不缺少什么。要说最缺的，倒是一匹好马。 赵云也是征战多次的人，他明白一匹好马对于行军打仗之人意味着什么。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千军万马奔腾，这个时候，你个人的修为再高也左右不了什么，哪怕是凌云决那般速度也会因为大军的阻拦而慢下来。那个时候，胜负取决于士气、阵型以及兵力。而如果卷入了战场，在那般混乱的场面下，一匹好马可以大大提高突围和奔袭的能力。当年温侯吕布带着军队，只用一杆鬼神方天戟就在虎牢关下挡住了十万大军。这般战绩，一来是因为他个人能力以及军队的骁勇，另一方面，也与他那匹赤红的赤兔马有着莫大的关联。 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浑身如火炭的赤兔是当今天下速度最快的马。吕布之所以势不可挡，里面也有赤兔的原因。 而银月幻化成的这匹马洁白如玉，速度较普通马匹快了不少。虽然赵云可以再费些力气将它重新化为月魂，但是这匹马一被幻化出来之后，蔡琰就特别喜欢它，还给它取了个名叫做白龙驹。于是赵云就把它和平日的战马一起喂养了起来。 在当阳的东北方向，靠近襄江的地方，有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唤为麦城。此城已有些历史了，传闻是春秋时楚昭王所着。到了春秋末期，吴人伐楚，伍子胥为了攻破此城，还特意修筑了两座小城。麦城的易守难攻可见一斑。到如今，麦城四周的战火早已平息，沿着襄江，倒不失为一个消遣的好去处。 赵云便是一路疾行，在麦城停了下来。离开江夏快三日了，路程也已经走了多半。便在这里歇一歇吧。这么想着，赵云连人带马走进了麦城。 牵着白龙驹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赵云抬头望了望天。已是黄昏了，街边的人都在收拾摊点回屋了。一些店铺也已经打烊。拐过几个街角，赵云找了一家适中的客栈，走了进去。 与客栈掌柜的说了几句，赵云将房间定好。闲来无事，便跟着一个伙计，将白龙牵到客栈后面的马厩里。马厩不大，里面有几个杂役在给马匹喂草。赵云抚摸着白龙驹的头，把缰绳交给杂役，闲走了一会儿。 靠在马棚的柱子上，赵云索性看起了眼前这个杂役喂马。杂役是个少年，年纪和自己相仿，身板也很结实，衣服上有着些许杂草，还有点马粪的味道。他正认真地给刚牵来的白龙报来一堆杂草。 “咦？客官，你怎么在这里？”少年将杂草放好，看了一眼赵云。 “我不能在这里吗？”赵云疑惑地问。 少年笑了笑，略显昏暗的马棚下，那排牙齿却是很洁白：“不是，我从没见过愿意待在这里的客官啦！” “那你现在见到了吧。”赵云嘴角一扬。 两人说笑了几句。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赵云问道。 “我家在麦城西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你肯定没听说过。”少年挠了挠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赵云的白龙驹便是最后一匹牵进马棚的，所以少年和赵云闲聊了起来。 “我叫陈亮，家里还有个5岁的弟弟。爹死于战火，娘体弱多病，就靠我一个人支撑。”少年道。 赵云点点头，没说什么。这个少年如今的情形，和大多数百姓都是一样的吧。天下大乱，诸侯纷争，你争我夺的时候，总会留下无数受灾的人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有着师父左慈，有着哥哥，有着那么些人的保护…… “客官你呢？”陈亮问道，“你不是本地的吧？” “我啊，我是常山的。”赵云笑了笑，“来荆州有点事情。” “常山啊~那么远，客官来这里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吧。”陈亮道，“离家这么远，家里人一定会想念的吧。真好啊……” 家里人么……赵云被陈亮无心的一句话拨动了心弦。哥哥…… “你们这家客栈，生意可好？”赵云道。 陈亮点了点头：“平日还不错，只是今日人少一点。今天只来了客官你和另外一人。” “哦。”赵云没说什么。马棚里的大约有二十几匹马，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还不少。 “今日来了一名女子，看那装饰，倒像是富贵人家的。”陈亮自顾自地道，“好奇怪啊，一个女儿家，为何穿一身黑色长袍？看那模样只有十八光景，头发却是白色的……” “黑色长袍？”赵云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长袍外可有一朵莲花？” 陈亮回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似乎是有的……” 赵云眉头一凝：是曦的人么？！ “她在哪个房间？”赵云凑到陈亮耳边，问道。 陈亮望向客栈的方向，用手指了指。顺着手指的方向，赵云看到了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曦里的白发女子么……这个组织派人来这里，是干什么…… 第190章 头发 和陈亮道别后，赵云随便吃了点东西作为晚饭，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拿出地图看了看，余下的路程已经不长，一两日便能够到达南阳了。窗半掩着，晚风透过，十分清凉。赵云将图放好，瞥到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另一张图。把烛火拿了过来，图上乱七八糟的符号亮了起来。 哥哥留下来的图，有什么玄机……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调查哥哥的死因，赵云的心思都扑到了这张图上。后来在襄阳得知吴言是杀兄仇人，便再也没有想过。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再看此图，仍旧如当初般疑惑。在荆州能够找到蛛丝马迹，回顾自己在凉州的时候，刚到那里便和白鬼夜行碰上，而后被樊淑带到离魂宫，遇见刘备一行人没几天，月魂便现世。如此仓促，却没发现什么和这图相关的东西。哥哥生前在荆州和凉州待的时间最多，看来找个时间还得再去凉州一探究竟才行…… 柔和的光从外面进来了。赵云起身打开了窗子，望着天空那轮圆月。脚尖轻点，身形穿出，跃至屋顶，轻轻地坐下，闭目修行。获得月魂以来，每个有月光的夜晚赵云都不会睡觉。皓月当空，正是星魂之力最为充沛的时候。曾经的自己为了杀死吴言，没有放过丝毫的时间去修行。到了如今，已经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月魂如同月光一样，十分柔和，这与东宫苍龙之心内的杀戮截然相反。因为如此，赵云还算顺利地融合了它们n月之力当今世上少有人涉及，很多不知道的地方，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去试了……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赵云打了个寒战∞行中断，赵云顺着那外来的气息反探索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拥有了冰玉的自己也会感到冰冷……这股气息，和司马懿的剑气有些相像，略显阴沉…… 是曦里的白发女子么……赵云站了起来，向探索的方向看去。她也在修行，气息与赵云的相撞，两人又同时收回了能量涟漪…… 女子房间的方向传来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开门了。赵云轻轻地走在屋顶上，避开了瓦片。下方的庭院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正下方，那抹白色慢慢从屋檐下露了出来。赵云将呼吸压到最低，隐匿了起来。女子来到了围栏边上，注视着下方的庭院。头发很长，一直垂到小腿的位置。白色长发在黑暗中极为醒目。 只是眨了眨眼，女子便消失在了原地。赵云急视，却见庭院正中那棵大树之下，女子抱着一个男子，坐在花坛边上。她左手托着那人的头，右手抚摸着男子的面颊。月光之下，她的双眸充满了爱怜。微风起，她额前的发被吹开，露出了脸庞。 好苍白的脸！饶是赵云这般人，看到女子的面容时，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那张脸……就像一张白纸空虚…… 苍白之下，却掩盖不了那种美丽。好小好精巧的脸…… 女子似乎没有发现赵云。她低下头，双唇轻轻扣在了男子的嘴上。月下，两人在接吻。 ……这是什么情形……赵云尴尬了起来。这……自己不是有意偷看的啊喂……要是他们一会儿做些其他事情，自己该怎么办…… 不对，有异常！赵云眉毛一沉，表情凝重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那个男子身上被吸走了！透过炎龙瞳赵云能够清楚地看到！男子体内气息很平稳，唯有一道微弱的气流通过嘴唇进入到了女子体内。而那一头白发，就在两人嘴唇相对的时候缓慢地变黑。好一会儿，女子抬起了头。她抱着的男子从手中脱落，如同随意弃置的废物。当她再站起来时，长发已是乌黑，在月光照耀下十分好看。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女子猛地偏头，双目直射赵云。赵云全身一凉，身体向右一偏，运起凌云决急闪。还没落到院中，赵云已经看到那女子出现在自己刚才的位置，正对着自己。 呼吸之间，女子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都几乎碰在一起。 妖魑？！赵云一惊。他发现，这个女子之前那张苍白的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妩媚至极的面容。这张成熟的脸，竟然和离魂四大杀手之首的妖魑一模一样！有那么一刻，赵云都把眼前的人认作了妖魑！ 女子出手，一股白色气流顺着手掌化为气刀，向赵云刺来。赵云快她一筹，气刀划开了左臂处的衣服，身形暴退，停在了院中，站在那倒下的男子旁边。 她下手的时候有些犹豫……只是一招，赵云察觉到了女子的内心。微不足道的停滞，却躲不过赵云的双眼。她在犹豫什么？女子停在空中，乌黑的头发散开，没有动作。 目光移到那名男子身上。这是……陈亮？！赵云认出了那少年。刚才，几个时辰前，这个少年还在马棚里和自己聊着天，如今却化为一具死尸。他本来年轻的面容却布满了皱纹，整个人如同枯木凹陷了下去。外表看去，他已经和八九十岁的老者无异了…… 吞噬生命的功法……赵云再次抬头。又是眨眼的功夫，女子已经消失了。警惕地静立了好一会儿，没有危险，赵云才向陈亮的尸首走去。 这个少年，是他们家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可是……心头一沉，赵云俯下身，想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看到无数火把，还有许多人在吼叫。 “哪里在闹事！？” “这里！这里！” 刚才和那女子交战惊动了其他人了么……赵云见事不好，纵身跃回了房间。急速关好了窗子，把灯吹灭。透过窗子，赵云看到庭院内的人把陈亮的尸首围了起来，在说着什么。 此处不能久待了。赵云眼珠一转，轻轻地打开门，向马厩踱去。一路上躲避着人群，走到马棚里，悄悄地牵走了白龙驹。 马蹄声响在麦城空旷的街道上，赵云急速奔驰着。已是深夜，麦城的城门已经关了。离城门不远处，赵云借助白龙驹猛然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同时收回了月魂，自己落在了城墙上。那边巡夜的士兵只觉一道白影闪过，回过神时却见一匹白马在城外疾驰。摇摇头，士兵嘀咕了一声，接着巡夜。 “吁……” 一片空地中，赵云勒住了马。前方，那名女子静静站立，好像等赵云很久了。 来者不善么……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赵云也没有说话。四周寂静了下来。 第191章 我们见过 月下，麦城西边的一片空地中。 赵云骑在白龙驹上，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名女子。她的长发垂至腰间，缠在身上，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借着月光，赵云看到她的脸似乎又变了几分。比起刚才那酷似妖魑的脸，此刻她的面颊之间多了一分苍白。 收回了月魂，赵云脚尖着地，龙枪枪尖上的冰玉闪过一抹白色。赵云脚下的方圆一寸的土地开始了凝结。落地的一刻起，赵云就觉得这附近的气息都不对劲。明明是松软的泥土，但是却感觉脚踩在了什么硬东西上面。就像是……树干一样…… 女子并没有动作，但是她的身形却出现在了前方五步的位置。四周莫名地升起了淡淡的白雾，缭绕在两人周围。这是什么情况？赵云镇静地立在原地，没有慌乱。薄雾飘过，能看清她的脸了。很白，充满情意的眸子直视着自己。赵云的心“咯噔”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给撞到了。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幽怨的声音传入耳中，赵云只觉骨头都要酥了。媚心之法么？！赵云定下心神，冰玉的气息笼罩全身，将那不适之感逼了出去。女子低下眼帘，长发零散在空中，略显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倒是惹人怜爱。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便去了西域了么……” 听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啜泣。要不是之前见她吞噬了陈亮的生命，赵云真的会把她当作可怜又柔弱无比的女子…… 别来这套了，姐姐。我对你不感兴趣……赵云将龙枪握紧，后退了一步。 “不要走！”在赵云后撤的同时，女子突然伸出手。赵云全身一紧，火焰围住他旋转，形成一道壁垒。炎龙瞳变成了血红色，死死盯着那女子。 女子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伸出的手顿在了空中，无神地望着赵云周围燃烧的火焰，她那停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收了回去。 “当时，你就是这么离开我的……” 女子低下了头，两行清泪划过面颊，竟然自顾自地哭了起来。这下倒把赵云搞郁闷了。姐姐哎……你这演戏演得太专业了吧，说哭就哭啊……别啊，这荒郊野岭的，就我们两人，你还哭起来了，这这这…… 赵云正不知所措间，哭声戛然而止。凌云决刚一运起，女子便已经出现在身后。赵云看也不看，龙枪直接甩向后面。枪带着猛烈的攻势砸在女子格挡的右手上，赵云都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随即，冰玉闪光，女子半个右手都被冰冻了起来。 饶是如此，女子丝毫不退，左手一把环住赵云的脖子，在赵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赵云的嘴。 满眼金星，赵云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哥被女人强吻了！！ 吻住赵云的女子猛地一扑，将赵云按在地上，自己也随之倒地。赵云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面前便是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就在两人嘴唇相接的一刻，赵云便感到了体内什么东西在流逝。如今在这女子的压制之下，自己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地面，赵云摸到了什么东西。仿佛背后并不是大地，而是树木一样…… 这个女人的属性，是木吧……果然如此，吞噬生命化为己用的特性，真的符合那些树木顽强的生长力啊……这一片区域都处在她的属性影响之下，所以自己才会觉得像是踩在树木上面一样…… 按理说，火克制木，自己的属性是完全压制这个女人的。为什么自己现在反而被压制得这么死……难道这个女人…… 女子眉头动了动。身下的赵云停止了挣扎，面容却没有变过，仍是那般俊秀。女子心下奇怪了起来：自己明明吞噬了这个少年的生命没错，为什么…… 眼前的赵云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终消失。女子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对着自己笑的少年。 “对不起，妹妹你的嘴唇太冰冷了，我不喜欢。”赵云啧啧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文姬的……” 幻术么……女子重新站了起来。赵云身边的蓝色火焰时隐时现，他已经对这个女子完全戒备了起来。刚才有着意料不足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拉开架势，自己的火焰绝对能够完全压制住她！ 赵云做好了全力作战的准备，那女子却失去了兴趣。她把长发挽了起来，转身向远离赵云的方向走去。 “我应该见过你。”女子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白雾之中。一会儿，白雾也消散了，脚下泥土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是真的走了。 赵云想了好久都没有记起在哪里碰到过这个女子。耸耸肩，索性不再想它了，便骑上白龙驹，继续行路。 曦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组织啊……疾驰在黑夜里，赵云嘟囔了句。 拐过几座小山包，赵云看到远处模糊的灯光。似乎是有个村子。白龙驹已经飞奔了大半夜，离麦城也有百里之遥了，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吧。望着渐渐变稀的黑夜，赵云在这条小河边伫立了好一阵子，便向那个村庄行去。 第192章 小村庄 好安静…… 赵云疾驰到了村门口，发现之前看到的亮光已经消失了。面前是黑夜笼罩下的村子。村庄不大，借助稀薄的月光一眼便能看到头。天色有泛白的迹象，快亮了。 白龙驹的马蹄声回荡在小小的村庄之内。初夏总是亮得很早，不消一会儿，东方便出现了鱼肚白。赵云四下看去，希望找到早起的村民去讨口水喝。走了这么久，自己不说，想必白龙驹也是会渴的吧…… “你是月魂幻化出来的，怎么也需要喝水吃草啊？”赵云摸了摸白龙驹的头，自娱自乐。白龙驹在赵云身上蹭了蹭，十分亲昵的样子。 天狐是你的第一任主人吧……赵云牵着白龙驹慢慢走着。以她那暴力女的模样，一天恐怕得揍你个七八回的……一想到被无数人追求的月魂在天狐手中只有挨揍的分，赵云就想笑。 话说回来，这个村子，真得好安静啊……赵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一个出来的人。照理说，这些人应该都起得早才对啊……那边的门是半掩的，这家人应该都起来了吧…… 赵云停在了那扇半掩的门前，轻轻敲了敲。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回应∧下奇怪，赵云加重了敲门力气。还是没人回应。 什么情况……赵云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请问有人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篱笆围住的庭院很小，地上还有一些谷物，典型的农家小院。仿佛没人，但是为什么门半掩着？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路上赵云都没有感应到什么气息存在，这里应该没有习武之人才对。这家人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赵云带着白龙驹走了进去。看起来一切都很整洁，没有凌乱的样子。但就是这样才让赵云觉得诡异。偌大的村子，到了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难不成…… 脚下踩到个东西。赵云捡了起来，那是用杂草扎成的一个小玩具。这家人有小孩吧…… 什么人！赵云回身左手一挥，墙角边的杂草堆被劲风掀飞，杂草凌乱在庭院内。藏在草堆后的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赵云眼前。那是一个小男孩，望向赵云的眼睛里尽是恐惧。 ……赵云发觉失手，吓到他了，便向上前安慰男孩全身颤抖着，撑着自己不断地向后挪去。赵云向前走了一步，男孩极力挣扎着后退，猛地撞在了后面的土墙上。 作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赵云拿起了手中的玩具，对着男孩笑着。几步的距离，赵云却觉得走了好远，最后蹲在了男孩的面前。手刚伸了出去，男孩便极速地将玩具夺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小弟弟？”赵云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温和地问道。感受到赵云手上传来的温热，见他没有恶意，男孩之前的恐惧渐渐消散。沉默了好一会儿，眼角噙着泪，低声呜咽着。 见男孩只是哭着，赵云也没了法子，只得好言相劝。无奈男孩根本听不进去，双手揉着眼睛，泪水打湿了杂草扎成的玩具。看到眼前男孩的模样，赵云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容易哭，只是不哭出声。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会拿着扎好的玩具在一边逗自己开心…… “小弟弟，我带你去找你的爹娘好不好？”好一会儿，赵云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便出声道。不料听得此言，男孩一把抱住了赵云的右腿，哭道：“大哥哥，你快去救救我娘吧……” 救？赵云心下生疑：发生了什么？他拍拍小男孩的肩膀，柔声道：“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好吗？先不哭了……” 男孩终于止住了哭声。赵云给他擦去了泪涕，他才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昨天晚上，我被我娘弄醒。娘把我藏在那堆杂草里，然后就被一群白衣人带走了……” “哥哥，我要我娘……”男孩说着又要哭。赵云眉头皱了皱：白衣人？怪不得自己进村以来一直没碰到人，原来是都被带走了……这个男孩只是哭。只是……谁会夜里袭人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衣？就不怕被认出来吗？ “小弟弟，你看清那些人的样子了吗？”赵云道，“或者他们的白衣外面，有什么图案没有？” 男孩啜泣了好一会儿，道：“好像有一朵莲花……” 布衣神相？！又是他们……从辽东，到凉州，再到江夏，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他们在干什么？ 难道是在收集灵魂力量？赵云心头一紧。要真是这般，那这个村子的人不就会被抽取灵魂了么……这么一来，可就不好了！ “不哭了，小弟弟，哥哥这就带你去。”赵云道，“你看清他们去哪里了吗？” 男孩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一个方向。赵云也不迟疑，带着小男孩便坐上了白龙驹。一声低喝，白龙驹载着两人飞奔了出去。一路上安慰着小男孩，赵云将龙枪取出，横在身后。周围的景色飞速后退，天空的朝阳已经射了过来。在这个村庄的早晨，略显温暖。 水石交汇，地势起伏不平，白龙驹如履平地，按照小男孩指的方向疾驰而去。男孩渐渐停止了哭泣，向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少年身上靠了靠。白龙驹很稳，他抓住赵云的衣服，竟然睡着了。一夜的高度紧张让这个男孩疲惫不堪，赵云低头看着熟睡的男孩，心头更重了一分。一定要赶到啊…… 这里的地势略微高了一些，赵云感到了异常。远处来看，这里与周围一样，被一片绿色包围，十分安静。但是这个气息……是空间结界没有错！就是这里了！ 获得月魂后，赵云在离魂宫停留了一段时间。期间他向樊淑学习了一些包括消去飞轮互转的印记在内的空间法术。对于空间结界，赵云也是有所了解。虽然做不到像樊淑那样信手拈来，但是经过一点准备，还是能够进入结界的。 男孩仍旧睡着。赵云轻轻下了马，将白龙驹牵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拍了拍，便走向那边空地。伸出手，细细感应着空间能量。很微弱的布局，看来需要费些时间了。白龙驹乃月魂幻化而成，男孩在那上面睡着，不会有事的…… 白光闪过，赵云破开了结界，进入到了里面。结界内处在石洞内部，两边冰冷的石壁让赵云打了个寒战。就是这里了，不会错。刚才用了樊淑教给自己的一些技巧，避开了结界上探测的气息，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 希望没有来迟啊……赵云运起真气，向石洞内部走去。 第193章 来迟一步 眼前的路通向下方，赵云只能看到不断向下延展的石壁。通向哪里？ 这里有人走动的痕迹……目光扫过四周，赵云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很长，很凉，越靠近下面，空气中的湿度便加重一分。很是阴冷，这种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让赵云心头不快。这么想着，脚下便加快了速度。不消一会儿，便到了洞底。 洞底不大，四周有着几个火盆照明。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正中的那个大坑。坑内横七竖八躺着的，正是那些村民！相互重叠，在灰暗的火光之下，在阴冷的气息包围之下显得十分骇人。 赵云一下来便看到了这个场景。迅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赵云没有贸然靠近。先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存在时，才慢慢走了过去。到了大坑的边缘，赵云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村民脸上的表情。恐惧、惊慌、痛苦、不解……妇孺老人，青壮男子，连小孩都没有放过…… 他们身上没有血，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被抽取了灵魂……赵云站在边缘上，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四下看去，这里只有来的那一条路。出入都要进入那里。这么说，那些布衣神相门的人如今是出去了…… 这些百姓……他们不像自己，不像那些习武之人。他们只是安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像陈亮一样。毕生所求的，不过一顿饱饭，不过能够团圆。可是，陈亮被那女子夺取了性命，这些百姓又惨遭布衣门的毒手……那些小孩，他们都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凋零…… 王八蛋……赵云咬紧了牙。这一切，都应该能够阻止才对。一定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种情况才对！这些人只是天下百姓的一个缩影，此时此刻，会有多少和他们一样的人遭受着相同的命运？ 一定有着办法改变这些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他们！一定要阻止布衣神相门！ 确定了没有活人，赵云寂静了好一会儿，回身便走。一路疾行，赵云几乎是冲到了空间结界的边缘。让自己镇静了一会儿，伸出手，开始离开结界。 白光闪过，赵云出现在了结界之外。迎面便看到了那三个白衣人。他们是刚回来么…… “来得正好……”赵云握紧了枪。赤金两色能量爆射而出，火焰龙卷拔地而起。话也不说一句，赵云把枪尖一挑，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 三名白衣人见这少年什么也不说便冲了过来，当即分散开去。无奈那攻势太为猛烈，二色能量融合之下，他们连运转真气都有些困难！赵云快如闪电，在三人之间画出一道弧线，火焰将三人焚为灰烬，不留痕迹。 收回了气息，赵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抬起头，向白龙驹的方向跑去。越过小树林，赵云看见了白龙驹。男孩已经睡醒了，他下了马，静静地等在白龙驹旁边。脚步顿了顿，赵云停在了不远处。该怎么向这个男孩说明这一切呢…… “大哥哥！”正想之间，男孩已经看见了赵云。他到赵云面前，一脸焦急：“我娘呢？” 赵云沉默。面对男孩焦急期待的脸，他说不出口。五岁的他知道了自己全村人都被杀死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大约是哭吧。哭完之后呢？他会问这一切的来由，明白是布衣门下的手后，他会对这个门派产生仇恨，然后复仇…… 这不就是当初的我么……听到哥哥的死讯后，一心只想着复仇，复仇。走到后来，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 该不该告诉他……还是撒谎骗他吧……不能让他走上复仇的路…… 赵云刚要开口便察觉到了异常。白龙驹也适时地跑了过来。赵云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十余名白衣人包围了。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子里，将自己围在圆心。 “大哥哥……”男孩看到那正是昨日夜晚带走村民的白衣人，不由得抓住了赵云的衣角。赵云牵起男孩，拍了拍他的头，没说什么。龙枪倒插在地上，四周的气息到了赵云周身一尺的地方骤然沉寂了下来。脚下出现能量环，红色火焰围绕着两人缓慢地旋转着。自从获得月魂之后，赵云的实力便是一路飞涨。和吴言决战的时候又强行突破了龙鳞罡气和皇龙真气的能量界限，如今又有白龙驹在，有了这些倚仗，战胜这十余人不大可能，但是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赵云注视着那些人的动作，在他们相互之间弥漫的气息中寻找瞬间的破绽。布衣神相的实力很强，哪怕是普通的弟子也不可小觑。双眼渐渐泛起血红，赵云身上白光弥漫。他正在缓缓地解开星魂之力的束缚。十余名白衣人仿佛看出了赵云的来头，行动也非场心，一时也没有随意攻来。 双方一触即发。就在赵云暗暗将凌云决运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重时，天地间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婉转回肠，和即将发生的大战格格不入，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适。听着那笛声，赵云恍惚间看到一条小溪在眼前静静地流淌，亘古不变的柔和…… 十余名布衣门内之人中走出一人。赵云看去，那是个中年大汉，长相极为普通，但他眉间那道树叶形状的红色印记却十分显眼。他当先一步踏出，喝问：“何人在我门前动用音域之法？！” 音域之法……赵云眉头一皱。听文姬说过，这是布衣门门内的技法之一，利用声音构建结界或者幻境。换言之，这种功法便是用声音杀人，十分诡异…… 难道布衣门又来人了？！赵云拍拍男孩的肩，示意他向白龙驹走去。如果是这样，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声音是无法抵挡的存在，面对这等无解的功法，自己要怎么应对…… 笛声并没有听。吹笛之人慢慢地将一曲奏毕，无视那人的喝问。又寂静了好一会儿。 “呵，音域之法乃吾兄所创，吾人如何用不得？” 说话间，赵云面前出现一身着布衣的男子。他收起了木笛，头发束在身后，书生打扮。 “尔是何人？！”那大汉问道。与此同时，十余名布衣门弟子身上散出各自不同的气息，隔得这么远赵云都能感应到那种威压。但那书生模样的人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身朴素的布衣依旧随风而动，十分自然。 “诸葛家不成器的儒生，闲来无事，散步至此而已。”书生淡淡一笑。 “诸葛家”三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赵云一脸不解，而布衣门弟子都是一脸惊愕。 大汉愣了好一会儿，道：“诸葛家……怎么会在此处……” “吾人只是散步至此，还请不要揣测了，木战前辈。”书生不在意地笑着，“好奇心会害死小猫的……” 书生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布衣门弟子看来充满了杀气。被称为木战的大汉立在原地，似乎是在取舍什么。最终把手一挥，带着十余人离开了。见他们离开，赵云暗自松了口气，重新牵起男孩。 书生静立了好一会儿，确定布衣门之人走远后，才转过来。他打量了赵云和男孩一番，笑了笑：“这位少侠便是赵云赵子龙了吧？” “正是云某，不知足下是……”赵云对他行了一礼。 “吾名诸葛均，兄长一名诸葛瑾，一名诸葛亮。”诸葛均笑了笑。 第194章 没有答案 赵云轻抚着男孩的背，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打湿了。哭了这么久，男孩终于睡着了。 火光昏暗，照着这个不大的洞底。不远处便是一处大坑，里面尽是重叠在一起的尸体。在这景象面前，赵云能感到的只有愤怒。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坐在旁边的诸葛均会带男孩来这个地方。就在刚才，男孩看到这个景象，几乎哭得要昏死过去。赵云一直劝慰着，男孩就是抱着他死不松手。悲愤交加，最终昏睡在了赵云怀中。 诸葛均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赵云不解地看去。之前看他是诸葛家的，就以为……没想到他会这样。难道诸葛家的都这个样子么？这个男孩这么小，承受能力太脆弱…… “诸葛先生，云某不解。”赵云的语气也有些硬了。男孩的样子让赵云不忍。 诸葛均站起身来：“子龙少侠，我们先出去吧。” 抱起男孩，赵云默默地走在诸葛均身后。石壁两边的火光忽明忽暗，男孩挂着泪痕的脸闪现个不停。出了石洞，接触到了空间结界。涟漪出现，两人走出了结界。 天气很凉，赵云立在略高的一片空地上，眼下是无边的绿色。 “他太小了，这样做，会让他走上复仇的路的……”赵云沉默了片刻，说道。 “是啊。”诸葛均坐了下来。 “仇恨是个无穷无尽的东西，一旦产生，便很难被消除了……” 赵云偏头：“那你为何还……” “子龙少侠准备怎么做？”诸葛均道。赵云一愣。 “如果不告诉他真相，你该怎么做？” 赵云没有回答。面对这个男孩，自己怎么说得出口。他最亲的娘被杀，全村人被杀，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太过沉重…… 可是，若不告诉他，自己该怎么做？撒谎骗他么…… “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他迟早会知道这一切的……”诸葛均道。 “可是他还小不是么？”赵云道，“这样……太早了……” “正是因为他还小啊……”诸葛均道，“他还很单纯，沾上什么东西之后，还能够被洗去。就算是现在执念于复仇，也还可以用漫长的时间去改变它。成长的过程，是能改变很多东西的。” “如果他再大一点，就无法挽救了。那时，很多东西都已经定型，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上复仇的路。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真相。” “有些东西，只有破了才能更坚固。人心便是如此。”诸葛均道。 “此之谓，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赵云低下头，看着男孩熟睡的脸。内心经过无数的崩溃，便能坚硬如铁么…… “子龙少侠不必的。”诸葛均道，“此事是我所致，我定当尽全力引导他。” 没有说话。从内心来说，赵云仍旧不忍。这些无辜的百姓，这个还未长大的男孩……希望真如诸葛均所说。要引导他走出仇恨的深渊…… “诸葛先生，云某此次前来，是要找诸葛孔明先生的。” 许久，赵云道。诸葛均既然是诸葛亮的弟弟，那么他一定知道诸葛亮在何处。这个村庄的惨剧，不能再发生在其它地方。怀中男孩睡得越是静谧，赵云阻止布衣门的意愿就越强烈。 “三年前，兄长便知道你会再来找他，即便那时你因为兄仇而不顾其它。”诸葛均道，“前些日子，兄长便让我来此处等候。” “布衣神相的影响力超乎寻常，和他们对抗的路会很难走。子龙少侠务必做好准备。” 赵云点点头。布衣神相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自己这么久以来，每碰到布衣神相门的弟子，都会惹得一身麻烦。交手中赵云也发现他们的实力远超其余门派，迄今为止，自己碰到的大约只是布衣门内地位低下的人。其中地位略高的，大概便是颜瞳所杀的那位长老了吧。饶是如此，那一次颜瞳也是受了不小的伤，几乎危及生命。 不过，赵云也没打算一个人扛起这些东西。布衣门势大，但是只要能联合其余门派，一定能打败他们。目前为止可以争取的有西凉势力，如果能说服他们，利用马腾父子的影响力，再加上当日从那个空间里逃出去的残余门派，便可以将布衣门所为昭告天下。那时，众门派便可以群起而攻之…… “子龙少侠，在决定之前，还请把一切都想清楚。”诸葛均的语气沉了下来，“这条路上，容不得半点迷惘。先祖诸葛玄上神威如龙，但他背后的血汗，只有我们诸葛一家晓得。” “牺牲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只有我们知道。” 赵云沉默。坚定么？自己能够做到一直走下去么？ 甘宁他与布衣门早已有恩怨。他决定的事，便不会改变。文姬她一直陪着自己，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去……要说放心不下的，还是文姬啊。自己无所谓，如果伤了她…… “子龙少侠，容许我多嘴一句。”诸葛均道。赵云回过神来。 “你所认识的琉璃，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布衣门门主。如果你决定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们会兵刃相见。” 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比诸葛家更了解布衣门这个门派。他们已经做了百年的敌人。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诸葛均不会明白他这句话在赵云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诸葛均所看见的，是一脸平静的赵云，是低下头默默地抚摸着男孩的头的赵云。但是他哪里知道，此刻赵云心中，犹如万丈海浪翻腾。 是因为忘了她么？是因为三年的东奔西走忽略了她么？是因为有了文姬的陪伴所以放弃了要去找她的念头么？ 不是。从三年前琉璃在北平离开开始，从赵云在诸葛亮口中第一次听到了焚魂二字开始，赵云就已经想到了以后的样子。刚开始，赵云还天真地以为，有着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但是，在自己踏上为哥哥复仇的道路之后，越是接触到这个门派，赵云心头的不安就越强烈。他在害怕。在无数个梦见哥哥死去的夜晚之时，他会颤抖。他怕自己会死在吴言手下，他怕有一天自己会和琉璃水火不容。那三年，陪伴他度过的，不仅仅是对吴言的憎恨，还有害怕。只是因为憎恨来得过于强烈，赵云才压制住了另一种感觉。 但是，在冰玉空间里遭到布衣门杀戮之后，在灭天崖杀死了吴言之后，明白了吴言所作所为之后，赵云在思索自己的路的同时，一直潜藏在心里的不安终于冒了出来。布衣神相的作为在赵云面前一点一点被揭晓，如今赵云又亲眼目睹了这个村庄的惨剧。越是想到这些，赵云和布衣门对抗的欲望就越强烈，那不安就越大。 我会和琉璃兵刃相见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该不该走下去……赵云沉默了好久，好久。四周一片寂静。 “呵……”赵云自顾自地笑了。不知为何，只是控制不住。 “子龙少侠为何……”诸葛均被赵云这一笑搞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赵云的双眼有些迷离，随即恢复了正常。 和哥哥一起逃难，数年的饥荒，重回常山，拜左慈为师，苦习武艺六年，出山投奔公孙瓒，而后种种…… “为什么……一定要有答案呢……”赵云道。诸葛均默然。 “我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被错杀……”赵云喃喃着。三年前诸葛亮的话，前不久吴言的话，司马懿的话，灵魂体的话都夹杂在了一起…… “但是从他们身上，我能够感到哥哥的气息。”赵云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哥哥还在，如果吴言还在，他们会支持我走这条路。” “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琉璃。作为敌人？还是其它什么……” “但是我明白，如果再没有人阻止布衣门，便会有无数人会丧生在他们手下。必须有个人去阻止他们，哪怕是在茫茫黑夜中呐喊一声都好。” “而那个人，就是我。” 望着那边的云朵，赵云低声说道。随即嘴角一扬，笑得很柔和。 “而且，我相信小璃。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第195章 诸葛一族 风和日丽的早晨。初夏的南阳十分温暖，空气中充满了花香。 牵着白龙驹走在郊外，感受着久违的宁静。赵云有些愣神。当初离开常山调查哥哥的死因时，第一站便是这里…… 身后，背着男孩的诸葛均缓缓地走来。从麦城离开已有两三日光景，男孩一直很安静。一路上，赵云和诸葛均都在逗笑男孩，笼罩在他幼稚的脸上的阴霾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们正向南阳西边的小山岗走去。那里，唤为隆中。 四周的天地精气渐渐浓郁起来，却不让人感到压抑。相反，赵云只觉一阵清爽。略感熟悉的山岗在那边起伏，随着划过绿色的玉带飘向远方。隆中西南，连绵不断的山岗便是卧龙岗。孔明隐居在此，和当地村民一起生息，并自号为卧龙。这些，都是在他叛逃出布衣门之后的事吧。 上一次，自己还给琉璃解释过卧龙岗的来由。如今想来，也许她比自己更懂这些也说不定……三人慢慢走着，走过草地，走过河边，走过山间，看见了卧龙山下那间不大的小酒店。一块大石上刻着“崔记”二字。 “子龙少侠，我们先进去坐坐吧。”诸葛均笑了笑，“我想小陈（男孩的名字）也饿了。” 看着伏在诸葛均背后的小陈，赵云表示同意。男孩的眉头动了动，依然很安静。 轻轻推开木门，赵云等人走进了小酒店。里面仍旧是那三张桌子，一位老者正在打扫着屋子。 “崔老，别来无恙啊~”诸葛均和这老者很熟。崔姓老者招呼着，去屋里拿出了好些酒食。看来诸葛均是这里的常客吧。诸葛均一边和老者说笑着，一边把端来的牛肉等熟食推到男孩面前，给他倒了些水。腹中饥饿，男孩也不说什么，拿着便吃。 目光越过木窗，射向远处的村庄。这里便是卧龙岗下了。自古少有人居住，所以精气十分浓郁。来往的人都是些村民，与世无争，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着安稳的日子。 诸葛亮也喜欢这种生活么……远离战火和尘嚣，平平淡淡地活着。对他而言，什么才算重要？ 对自己而言，何为重要之物？马革裹尸的荣耀？半亩桑田的安稳？ …… “呵，兄长此刻，应该和月英姐出去了吧。”诸葛均亦是望向窗外，“夕阳下坠之时，他们才会回来。” 赵云眨眨眼。 “我们一族，和布衣门的恩怨有百年历史了。”诸葛均道，“昔日先祖诸葛玄上与甘英前辈失败之后，余下的族人受到布衣门的猛烈打压，分散在各地。我等本是琅邪阳都人，本是当地望族。长兄诸葛瑾，仲兄便是诸葛亮。仲兄8岁那年，布衣门的人找到了我们。父亲诸葛圭被杀，我和长兄诸葛瑾跟随叔父诸葛玄逃过一劫。叔父诸葛玄和荆州太守刘表有旧，于是我们便在荆州避难。但仲兄却被布衣神相门带走，并被消除了记忆，成为布衣门内之人。” “仲兄自幼天资聪慧，想必布衣门也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消除他记忆的时候，布衣门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仲兄仍旧记得自己的名字。无奈之下，布衣门编出好些故事骗过了仲兄，仲兄也一直待在门内，成为门内最年轻的天尊，并开启了黄金瞳。”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仲兄体内的家族血脉开始觉醒。他是我们一族内血脉精度最纯的人。仲兄发现了体内这股气息之后，就开始思考它从何而来，并且借着布衣门的实力调查此事。一面瞒着其它人，一面不断寻找。就这样，仲兄以闭关为名，在白狼山巅上待了好几年，最终发现了之前的一切。” “于是他和另一人离开了布衣门。当时的郭嘉为了保护仲兄而留下来挡住了追兵，仲兄便开始找寻残余下来的族人，并且最终在这里找到了隐居的我。” “仲兄找到我时，叔父已经病逝。长兄诸葛瑾早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带着年迈的母亲去了东吴避难。其余的族人也是七零八落，族弟诸葛诞更是不知去向。仲兄来时，我们一族已是满目疮痍。” “目睹家族的惨状，悲痛之下仲兄立誓，要屠尽和布衣门有关的一切。然后，仲兄以修罗为名行走于江湖。他联合了当时的离魂宫内一高手，灭了煌天门和烈云宗，并且一路追杀到白狼山上，三天三夜的血战，仲兄和布衣门几乎是两败俱伤。” “再度走下白狼山后，仲兄已是重伤。撑着回了这里，几乎都无药可医。恰逢月英姐路过。月英姐用她那独特的医术治好了仲兄的瘀伤，仲兄才得以活了下来……” 赵云一直很安静地听着。记忆被清除，家族被重创，亲人被杀。这种悲痛，如何让诸葛亮不怒？ “只是后来，仲兄再也没有说过和布衣门相关的事。”诸葛均道，“他好像……有些厌倦了……” 厌倦……血戮天尊，四大公子……也会厌倦么…… 修罗需要经过多少杀戮，才会对战乱和纷争产生厌倦？ 寂静了好久。诸葛均起身，拉起了男孩。 “走吧，子龙少侠。”诸葛均道，“仲兄和月英姐，应该要回来了……” 第196章 草屋 夕阳的光铺了过来，映照潺潺的小溪，为那幕瀑布染上一抹橘黄。 路是由并排绑好的树木铺成的，脚踩在上面，声音回荡在草林间，略显空灵。草屋有三间，周围是用石子围起来的庭院。这是从瀑布那边拾来的吧，被打磨得如此光滑。 “月英姐。”门被打开，诸葛均打着招呼。 赵云看去，女子皓面如月，虽是一身布衣，却遮不住经历万般沉淀之后静谧的气质。她对诸葛均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赵云的出现而惊奇，一如既往的平静。 “请进吧。”黄月英道，“孔明就在里面。” 跟在黄月英身后，赵云走进了草屋。当初在北平被诸葛亮救下之后，自己也是被带到了这里。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简单的布置。诸葛亮坐在木桌上，写着什么。见着赵云来至，诸葛亮便站了起来。 “孔明先生。”赵云行了一礼。一边，诸葛均去了他所在的房间，黄月英也退回到了庭院，屋中留下了诸葛亮和赵云二人。 “我知道了……”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气。白羽扇覆盖着道袍，诸葛亮示意赵云坐下。 “你来此处，也应是把一切都想清楚了。”诸葛亮道，“那么，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孔明先生，布衣门如今正大肆抽取无辜百姓的灵魂，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才行！”赵云道。 诸葛亮没说什么。 “这次天下群英会，我们可以联合西凉以及在月魂空间内被布衣门追杀的势力，一同将其作为昭告天下。” 羽扇轻摇，不急不缓。 “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够助我。”赵云道，“若卧龙在，定能让天下门派信服！” “我会助你的。”诸葛亮开口道，“三年前，我便允诺过。” 赵云有些愣神。没想到诸葛亮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些年隐居在此，血液有些冷了。”诸葛亮道，“我也想出去看看……” “若为天下计，也未尝不可……” 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困难……赵云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目光看向了诸葛亮的那个小木桌，上面是他正在写的书。 《心书》…… “明天便动身吧。”诸葛亮从墙上取下地图，铺平在木桌上。赵云看了过去。地图反应的是整个荆州及其附近的地势地形，十分细致，河流、山峰、沿途的城镇等等都被详细地标注了起来。 “天下群英会，布衣门会召集各路门派。为路途考虑，远处的会先发请帖，近处的后发。而地点，也不过三处。”诸葛亮道，“大陆西北、大陆中心、大陆东南。布衣门所处大陆东北，此番安排，对外称是考虑每个门派的利益。” “前两次是在西北和东南，这一次，便会在大陆中心了。”诸葛亮道。 是么……在地图面前，赵云一眼就能看清整个荆州局势。好精细的图，这些都是诸葛亮画的么？ 诸葛亮看似游山玩水，其实是在为这个做准备吧？只是，布衣门召开群英会的地点，会有这么绝对么？ “这一次，必定在荆州。”诸葛亮道。 “为何？”赵云道。难道就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布衣门近些年的行踪遍及大陆各个角落，就只有荆州少有涉及。”诸葛亮道，“召开群英会的同时，布衣门也在摸清每个门派的实力。无论是江东孙策还是刘表等人，他们都尚缺资料。” “而且，他们曾经派出来荆州的人，都被某个女人杀了。”诸葛亮看了赵云一眼，“因为当时那个女人，也在荆州……” ……赵云没有说话。 “如此一来，召开地点就需要反复斟酌。”诸葛亮把手一指，“新野。” 赵云看去，诸葛亮指着的，是地图上的一座小城。位于南阳郡边界的新野县…… “赵云，此次之行，你要小心。”诸葛亮道。赵云一愣。 “灵魂力量的最好来源，必定是上古神兽。你体内的炎龙意识虽然给了你强大的力量，但也会带给你灾难。曾经有紫色闪电保护你，但是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而且，我听说，孙策手下有一少年名为陆逊，他体内有着闪飞燕的意识。前些日子，孙策也是和布衣门之间发生了冲突，目的就是保护那个少年。” 伯言也被布衣门盯上了么？赵云仔细想着当初在江夏那个要复仇的少年。看来他投奔孙策是个正确的选择。以孙策的脾气，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伯言有着他的保护，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那么，也就是说，这次还可以争取到江东的势力！赵云双眼一亮。孙策、周瑜和自己有旧，加上和布衣门发生了冲突，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诸葛亮说完之后便收回了地图，重新挂在墙上。赵云静立了片刻，沉下心神，额头上一道蓝色光芒闪出。蓝光出现的时候，诸葛亮顿了一顿，回头看向赵云的目光中多了丝难得的诧异。 “这是何物？”诸葛亮问道。 “我曾在一结界内遇到玄上前辈的残魂，他留给了我这道纸符。”赵云身边，一排蓝色纸符环绕。蓝色火焰跳动在周围，却没有对任何东西造成伤害。 “他对我说，这道纸符可以帮助诸葛一族化解血脉带来的暴戾。”赵云道，“孔明先生，如今……” 诸葛亮还没回话，诸葛均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纸符的一刹那，诸葛均脸上满是惊奇。 许久，诸葛亮才重新摇起洁白的羽扇。 “多谢了，赵云。这纸符，对族人很重要……” 第197章 目的地:新野 荆州地处大陆版图的中心，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特殊的地位。其下分九郡，而荆州的北门户，便是南阳郡。 南阳郡的北面是一块小盆地。远古时期，这里是一片沼泽。以后逐渐成为陆地，蔓草盈野，后经开发，成为良沃。春秋时期，这里便被置为县城。随着农业水利的发展，这一片地区得到灌溉，皆成良田，气象更新。于是西汉时期，此县得名“新野”。 作为天下第二大州的北门户，新野的战略地位不必多说。汉光武帝便是以新野为源，中兴汉朝的统治。其地位可见一斑。 宋忠看着手中的请帖，甘宁和蔡琰坐在旁边。请帖由墨竹铸成，隐隐间带着一股清香。上面刻的字颇有古风。宋忠的目光只聚集在了最后两个字上。 新野！ “选中了新野……”宋忠道，“五日之后么……” “此处距新野不过三日行程，去了那里，还能歇息两日。”宋忠道。 甘宁点点头，望向门外：“只是，赵云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算算行程，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正说之间，众人只听得一阵马鸣声。蔡琰第一个回头，她听得清楚，这是白龙驹的声音！ 蔡琰一出门便看见那边奔来的白马。赵云跃下，拍了拍白龙驹的头，向这里走来。甘宁、宋忠二人也出来了。 “子龙！”蔡琰迎了上去。赵云笑了笑，简单说了两句。在赵云身后，缓缓走来一道人影。那正是诸葛亮！ 赵云介绍了一番，众人都是听过卧龙的名号，但见诸葛亮并无杀戾之气，也放下心来。五人相互交流了一下大体情况，诸葛亮对这次的局势作了简单的分析。由于时间原因，众人便决定当即启程去新野。具体事项，路上再慢慢商议。 于是，宋忠挑选了跟随的人后，一行人便出发了。 所谓天下群英会，顾名思义，是邀请天下群英参与的盛会。这是大陆上的顶级盛事，天下无论哪个门派都会配合安排。一旦地点被选在某个地方，该处的门派就会竭尽全力去配合布衣门的安排。同时容纳来自大陆各个地方的英雄，这要求很高，因此天下群英会的地点一般都是选在大门派之内。比如西北的燕云宗，东南的丹鼎派。而这一次，便是选中了长江门。也就是说，这一次提供地盘的便是黄祖手下的南方第一门派。 长江门下分为三大部分，直接掌管核心的便是黄祖。身为江夏太守、长江门门主的他此刻已经率领人马驻扎在了新野。宋忠所率的是第三部分，也就是直接和孙策势力发生联系的部分。在赵云夺得月魂为与吴言那一战准备的一年里，这一部分的人受到赵云所获的月魂之力的治愈，彻底摆脱了星雷之法的反噬，加上为人谦和，赵云倒是很受这部分人的欢迎。听说了这件事后，黄祖都向宋忠派来信使，让赵云帮忙治疗整个长江门的星雷反噬情况。只是还没有做，天下群英会便已开始。 说起来，治愈星雷反噬的方法，还是在陆逊的那本星辰雷动上看到的。只是配合月魂效果十分显着。有时候赵云仔细想想，发现自己还真捡了不少便宜…… 连同赵云等人在内，这一路总共四十人。作为南方第一大门派，这一次和布衣门一起主持的主人，长江门自然会派出比其余门派更多的人手。宋忠并不会带太多人。他手下的第三部分和孙策沿江对峙，还有着防卫边界的任务，第二部分亦是如此。承担起主要责任的，还是作为核心的黄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四十人的队伍便从这里开出，直指荆州的北大门新野。到了新野，这四十人里面还会调出一些去黄祖那里分配任务，宋忠会掌握一部分门内的势力。借着这个机会，黄祖也想请赵云治疗反噬。队伍行走在山陵间，一路上无人打扰，倒也十分清闲。这些人之中，要说最了解布衣门的，莫过于诸葛亮。他将形势给赵云等人认真分析了一番，解析各方势力之间的实力对比强弱。宋忠等人听得瞠目结舌，不曾料到那四大公子之一的诸葛亮竟有如此学识。看得出来，他也不愿再保留什么。一定要在焚魂之计得逞前阻止他们…… “子龙？” 赵云将目光从远处的绿色中拉了回来，微笑地注视着身边的蓝衣女子。 “怎么了，文姬？” “你的肩上多了一道伤痕，发生了什么了？”蔡琰看着赵云的左肩，道。 回头看去，左肩处的衣服破开了一道裂痕。这是当时曦里那个女子给自己留下的。蔡琰这么一说，赵云倒是有些好奇那个女子的来历。她那晚对自己动手时，有那么一点点犹豫。这种迟疑因何而来？ “没事。”赵云握住蔡琰的手。她的观察力竟如此入微…… 蔡琰没说什么，眉宇间不安的色彩一闪而过。她是在为自己的吧。这一次的对手不比以往，是那个影响力无与伦比的布衣门。谁会相信，那个一直超脱世外的门派背地里竟然在准备这种事情呢…… “不必的，文姬。”赵云安慰着，“不会有事的……” 点点头，蔡琰静静地走着。是啊，眼前这个少年--不，也不是少年了--他已经成长起来了。当今天下，能胜他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还有着这么多人的帮助。想起以前的他，遭遇过那么多事情，在许多人的帮助下仍旧走了过来。这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不安……蔡琰抬起头，眉毛间略带忧郁的神色并没有被赵云的微笑化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会永远见不到子龙了…… 蔡琰使劲地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啊。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头上传来一阵温热。赵云的手轻轻放在了蔡琰的额头上。 “身体不舒服么，文姬？”赵云奇怪地道，“你今天……有些反常……是怎么了？” 静立了好一会儿，蔡琰伸出手抱住了赵云。很紧，紧到让赵云都觉得奇怪。文姬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吧，子龙？” 蔡琰没有说出口。那边的风轻轻地吹着，仿佛一切都不会发生。 第198章 各方云集 穿过连绵不断的山陵，眼前景色突变。 百里平川，八水竞流。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如同充满生机的名字，只是一眼，便看到了新野的四季。随着视线的延展，新野城出现在一片绿色之中。也许是景色太过优美，这座城市都给人以舒适之感。远远看去，已经有好些人马在城外驻集等候，缓缓入城。把守城门的，正是长江门的人。果然如诸葛亮所言，离得远的门派会先发请帖，离得近的后发，这样一来众门派几乎是同一时刻到达新野。而宋忠又是长江门内之人，因此这一部分进城倒没有什么阻碍。已有好些门派已经被安排住下了…… 在城内行走了一会儿，赵云等人在事先便安排好的地方歇息了下来。街上随处可见江湖人士的身影，而负责安排的，则是长江门和布衣门两方的人。那身带着莲花的白衣打扮……布衣神相门的先头部队也已经到了啊…… 没工夫欣赏这些了……赵云站在窗边，看着下方那些白色身影，拳头紧了紧。这是第一次和布衣门正面冲突，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三日行程，还有两天…… “吱”门开了。赵云回头，却发现是宋忠。他身后的那中年大汉身着黄金战甲，一脸沉稳。赵云是有映像的，那便是如今的长江门门主：江夏太守黄祖！ 黄祖很客气地给赵云打了招呼。他此次来，就是想请赵云帮忙治疗星雷反噬。整个长江门上下人数极多，而赵云又不可能把月魂分给每一个人，因此只能将一些要领告诉黄祖。作为南方第一大势力的门主，黄祖自然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谈话间他还费尽心思要将赵云暂时留在这里。殊不知就算他不留赵云，赵云也会在这里，只为了那布衣门…… 赵云无意将宋忠等人牵扯进来。他只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将布衣门所做的昭告天下。一旦众人皆知，自然就会反抗布衣门。布衣门就算再强，也无法抵住全天下的口诛笔伐。 在赵云的帮助下，黄祖算是明白了一部分要领。治疗反噬甚为繁杂，不是一两日能说完的。黄祖也明白这个道理，表示打扰的歉意之后，黄祖便回去自己的住所认真温习着步骤。这一步，可是直接关于整个长江门的命运。如果真是这样，那赵云则是长江门的恩人了…… 黄祖走后不久，赵云也出去了。西凉势力和江东势力，这两方可以拉拢，正好去打探一番他们的住处！ 如今的新野群英聚集，有着旧仇的势力间也不可避免。黄祖在安排这些人的住处时，特地将相互间有仇的门派离得远了些。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总会对新野造成什么损害的。走在新野的街上，别具一番风味。 时候还早，去看看他们在哪里吧……赵云穿过略显拥挤的人群，辨认着每个门派的装饰。大陆上，每个实力强劲的势力都有着自己风格的装饰。比如布衣门的莲花白衣，曹操军的偏紫色战甲等等。西凉地域远离中原，多骑兵，他们的装饰很好辨认。而江东孙策势力大多是白缨盔甲，都有着显着的标志。 那是……燕云宗的人！赵云远远看见一队人向这边走来。当初夺月魂的时候和他们有些冲突，若被认出来就不好了！赵云回头就要离开，却发现另一边也有燕云宗的人。无奈之下，赵云偏头对向路边的小摊点，装样子摆弄着小物件。 还好，没被认出来。身后那燕云宗的人碰到一起，说了几句话，便向一边的酒楼走了过去。赵云回头看了看，“醉仙楼。”这里，很像那个北平啊。一切，都宛如刚出山的样子。 恍惚间，回到起点…… 鼻尖传来清香，随之而来的是银铃般的笑声：“哟？这不是赵云公子嘛~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偏头，自己身边却多了个紫衣女子。那凤凰的纹路，想都不用想，绝对是离魂宫的人！ “妖魑？”赵云一愣。对啊，自己怎么把离魂宫给忘了！天下群英会是会邀请所有门派的，哪怕是江湖对立面的离魂宫！而在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轻易动手，都会遵循那个规定。即使对离魂宫再恨，也只能等到群英会完毕之后才能动手…… 面前此人，正是离魂宫内杀手之首：妖魑！她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份，穿着招摇的紫色服饰便出来了。妖魑一现，四周的目光均聚集了过来。认得离魂宫的人占据多数，碍于群英会的规则不能动手，只是投来仇恨的目光。摊点的老板见状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 “走吧，陪我喝几杯~”妖魑也明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等赵云回话，便拉起赵云的手。一阵风响，两人便出现在了醉仙楼内部的一个小房间里。里面仅有自己和妖魑两人，看得出来是事先准备好的。妖魑一直在等自己么…… “魅姬妹妹说得没错，你果然会来呢~”妖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撑住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赵云。习惯了离魂宫内的这种表达方式，赵云没说什么。 “小瞳她们在哪里？”赵云道。 “魅姬妹妹最近有事，来不了，便拜托我来这里啊。”妖魑吃吃笑道，“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对妹妹的终生大事视而不见呢？” “你们也要和布衣门作对么？”没有理会妖魑挑逗的语气，赵云问道。离魂宫也会和布衣门对抗？不是吧…… 妖魑摇摇头：“要不是看在魅姬妹妹的份上，我才懒得来呢！最近宫内准备大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没工夫搭理那群疯子……” 离魂宫内……出什么事了？还是大事…… “其实就这些了。我这次只带了五个人，就是依魅姬所言，来看看你的。”妖魑道，“只要你平安无事，我这个姐姐的任务也就完成咯~” 小瞳也有一年没见了啊……她还是那么关心自己……赵云将酒喝了下去。妖魑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赵云一番。 “听说，你要和布衣门对着干啊~”妖魑吹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道。赵云应了一声。 “我也不好说，总之你要小心吧。”妖魑道，“那群疯子可不好惹。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那妹妹估计就哭成个泪人了……” “我就在城南小客栈里住着，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妖魑站了起来，拍拍赵云的头，“不和你玩了，我先走了。咱还得在新野好好逛逛呢~” 说走就走，妖魑眨眼间便消失了房间内只余下赵云和那木桌对视。离魂宫也来人了，虽然妖魑只带了五人，想必实力一定不弱……赵云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站了起来，走向窗边。街道上的人群已经散了，燕云宗的人也已远去。 街道那头走来一名女子。身上笼着薄纱，紧身的皮革衣隐约可见。面无表情，走得很慢，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那么不协调。 “马云璐？”赵云认出了那西凉的冷美人。仍旧是不变的模样啊……走过醉仙楼下，马云璐的脸也清晰了起来。她的眼睛有点失神，不知怎么了。她一个人出来了？赵云也没多想，便追了下去。正好可以问问西凉的所在！ 马云璐正走之间，赵云从一边赶了过来。定了定神，见是曾有过交集的赵云，马云璐眼睛里才有了一点色彩。她停下了脚步。 “云璐小姐，恕云某无礼。”赵云行了一礼，“请问令尊马腾将军所居何处？云某如今代长江门，欲今晚拜访前将军。” 听得赵云的来意，马云璐静立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来的方向：“那里。” 顺着马云璐指的方向，赵云远远看到了一座府邸。大约便是西凉的驻扎处了。道谢之后，赵云还没怎么和马云璐说上几句，她便走开了。 之前在月魂空间内和马云璐有过接触，赵云明白眼前这美人的性子。只是现在……总觉得有些反常。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想把整个身体都裹紧玉纱之内。背影略显孤独，怅然若失的模样。 心情不好出来散步吧……赵云耸耸肩，走了开去。自己和她不熟，也没必要上去问个究竟了。西凉的势力就在那边是么……今天晚上就去见识一下西凉的霸主：马腾吧！ 第199章 心事 已经是晚上了…… 西凉驻扎的府邸内，马超倚在正中那棵树上，望着刚从乌云里冒出的月亮。云璐她……还没回来么…… 她不会做傻事吧……对于自己这个小妹妹，他再了解不过。虽然无数人称她为西凉第一美人，无数人为她冰冷的面容倾心，但只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自己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想起以前，她很喜欢跟在自己和马岱屁股后面。现在，也长大了啊…… 她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做什么傻事的……马超摇摇头，望向那边亮着灯的房间。父亲，必须要这么做么……依她的性子，定不会甘受摆布的。 哎，这一切，都怪自己啊……马超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小姐。”看门的士兵发出声音。马超回头，看见进来的女子。依旧是如平日的模样。 “云璐，你回来了。”马超迎了上去。马云璐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就是这样∧里再难受，都是一个人憋着，从不给别人说。记得三岁那年，母亲去世，她只是一个人蹲在墙角，抱着双臂，死死地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印象中，她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个丫头，坚强得让人心痛。 “我们……等你很久了……”马超声音很低。她看着那边的房间，走了过去。马超立了片刻，也跟着走进。 “吱”门开了。里面坐着两人。那头戴毡帽的便是西凉刀王马岱，另一人则是他们的父亲马腾。 见门被推开，马岱站起，向马云璐和马超走了过来。 “哥，小妹……”马岱低声道。 没等回话，身着黑色战甲的马腾开口了。 “云璐，你韩伯伯信中所说之事，想清楚了没？”马腾问道。 马超明白马腾所说是何事。韩伯伯即韩遂，如今西凉诸侯之一。韩遂早年便闻名西凉，被羌胡推举为首领，带兵反叛大汉，并且击败过皇浦嵩、孙坚等当世名将。后来受到朝廷招安，雄踞一方，和马腾为西凉两大主要势力。韩遂和马腾曾经结为异姓兄弟，相安无事。但后来两人决裂，相互之间冲突不断，导致凉州战乱频发，民不聊生。如今过了许久，两方势力才有所缓和，但总有一些小摩擦。随着天下情势不断变化，两人也渐渐将眼光放远，不甘于西凉之境，也有了联合之意。 所以，现在才会有让韩遂和马腾结为亲家的提议。韩遂一方便是韩遂之子韩进，而马腾一方，正是马云璐。 马超的拳头紧了紧。妹妹如今面对的，是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她没听说过韩进，也不知道对方的年龄，不知道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性格……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莫不相识的人…… 房间内寂静了下来。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马云璐身上。 “想清楚了。”马云璐道，“回复韩伯伯吧，我答应了。” 马云璐说出这句话后，顿了顿，便走出了房间，不顾他人是何反应。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马超不知所措。 谁会想到，自己这个倔强了这么些年的妹妹，在这件事上，竟然妥协了……她甚至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提亲之事是今日才由韩遂的使者送到的，她只是出去走了走，便答应了…… 云璐，你…… “超儿，你去看一看云璐吧。”马腾回头，将韩遂的信合上，“为了凉州，只能委屈她了。” 马超推门而出，向马云璐离去的方向奔去。要不是因为自己，云璐怎么会答应这件事情……马超握紧了拳头。当初，韩遂第一次提亲时，是想将他的女儿嫁给马超。但是已有心上人的马超宁死不愿，最终这门婚事不了了之，直接导致了马、韩两家的决裂，才让凉州那么多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云璐她……她是不愿再看到凉州陷入战火才这样的吧…… 冲到了后院里。那边，马云璐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上方的月亮。 云璐，你就是太善良太懂事了……哥哥做错的事，为什么你要去承担…… 马云璐就在面前几步远，马超却迈不动腿。他不知道说什么。 小时候，她也喜欢一个人看着上面的月亮∧情不好时，看着月亮，想着开心的事情，月亮就会对着自己笑…… “云璐，哥哥对不起你……” 许久，马超低低地说。那时的自己和云璐差不多大，却远远不如她懂事。辞掉了那门婚事，却让整个西凉不得安宁。 “没什么。”马云璐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语气很淡，却让马超心里一阵难受。宛如当初，那个心里难受却从不给别人说的小女孩。她只是想把这些一个人默默地受着，为了凉州，为了那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风吹了起来。马云璐身上的玉纱紧紧贴在了皮革衣上，皎洁的月光洒了她一脸。她嘴角动了动，要说什么。 “哥哥，你和杨姐姐相爱，是什么感觉？”马云璐问道。 马超伫立在马云璐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当初的马腾因为马超不答应婚事大发雷霆，年轻气盛的马超也不服输，一气之下带着杨苑离家出走，在外飘荡了数年。后来马腾韩遂二人决裂，战乱频发之下，马腾的气也消了，便向自己的大儿子妥协，马超才回到凉州，重新统领起西凉铁骑。而杨苑也渐渐被大家接受…… “一种……和世界为敌的感觉……”马超轻轻抚着马云璐的长发，想以兄长的身份给她一点安慰。 “一定很美妙吧。”马云璐望着那轮月亮。后院静了下来≈妹二人沉默无言。 “大将军，小姐，主公召众人前去。”甲胄声传来，一名士兵奔跑了过来。 “何事？”马超回头问道。 “有长江门使者赵云前来，主公召集你们去前堂议事。”士兵道。 “赵云……”马云璐喃喃着。 “是救过你的赵云么？”马超道。马云璐点点头。 “看来，他是来找我们联合对付布衣门的啊……”马超道。马云璐在冰玉空间内受到追杀一事，马超等人后来也知晓了。这一次前来，目的就是问问那布衣门到底是何打算。如今赵云找了过来，倒也多了个帮手…… “我们走吧，云璐。”马超道，“我看那少年不弱，定是为此而来。如若联合长江门，那倒是件好事” 第200章 月牙 在这个会客厅内，赵云静静地坐着，等着马腾的答复。 该说的都说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西凉势力也有意联合。和马腾等人的商讨中，赵云将己方形势介绍了一番，再把布衣门和西凉之间的利害都阐述了清楚。西凉太守马腾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自始至终面色不曾变过。只是当他听到诸葛亮的名号时眉毛动了动。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应该会答应的。赵云能够看出马腾等人内心的倾向。他们只是在摸清我的实力吧…… 会客厅也没什么特别的。赵云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如此一来，还有要拉拢的孙策势力以及当时从那个空间逃出去的门派。依稀记得那些门派的名字。离群英会开始还有两夜一日的时间，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啊…… 不经意间瞥见了挂在墙角的那抹红色。红色的结下挂着一枚月牙型的玉佩，在黑暗中发出淡淡青光。赵云眨眨眼，走了过去。好眼熟的东西…… 离得近了，赵云能够感到月牙佩中的清凉。里面还镶嵌有丝缕红色。认真回想了好久，赵云从怀中摸出又一块月牙佩。两块月牙弯曲方向相反，彼此之间刚好可以拼在一起！ 自己手中的月牙佩，便是第一次离开徐州回到常山调查哥哥死因的时候，樊淑在那个酒楼里翻找到的东西。琉璃曾说它是玉玺月牙佩，可以帮助修炼皇龙诀，所以赵云就只认为它有着辅助修行的作用。若不是如今在这里看到了又一块玉佩，自己就快忘了它了…… 两枚月牙像是在相互吸引。赵云下意识地将它们靠在一起。月牙边缘泛起光芒，竟合为了一块圆形青玉！ 赵云额头上渗出汗珠。就在两枚月牙合为一体的时候，一股及其强烈的杀戾之气从手上传来，紧紧地将赵云的双手黏在了青玉上面！杀戾之气顺着赵云的双手传向全身，进而占据着他身体各个部分！体内皇龙真气猛然暴起，竟也阻拦不了这股气息！杀戾之气转而侵蚀赵云的意志，体内三股真气在这气息的面前竟然形同虚设！ 意识渐渐溃散。再这么下去就会被它控制的！可是双手根本抽不回来，似乎在那青玉上生了根！怎么办……赵云的表情已是十分狰狞，但那气息仍旧不停下侵蚀的脚步。眼睛渐渐被青色吞噬，面前也变暗了起来…… 恍惚之间，手腕被谁扼住，一只手绕过胸前，将赵云向后带去。咣当一声，赵云全身砸在凳子上。神智还未清醒，清香便已扑鼻。 视线渐渐恢复，赵云看清出了面前的人。是马云璐！她将那枚青玉暂时挂在了腰间，擦去了赵云脸上的汗珠。 “喝水。”马云璐将倒好的茶端到赵云面前。下意识地接过茶杯，喝了几口，那种不适的感觉才消散开去。马云璐就站在赵云面前，眉头微皱，看着这一切。 平静了下来，赵云恢复了正常。那枚青玉是怎么回事？为何马云璐却没受到任何影响？盯着那枚玉，赵云沉默不语。 低头，马云璐将腰间的青玉拿起，放在了桌上。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看到了什么？” 赵云摇摇头。自己只是感到其中的杀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月牙……为何成了如此模样？”玉指拂过圆形青玉，马云璐能够看到玉里面那丝缕状的血红。两块月牙合并，那丝状红色也完美地接在一起。之前拆成两半根本看不出是何图案，如今一目了然。 是互相依偎的两人…… 赵云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说给了马云璐。她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 不消一会儿，马腾等人来至。如赵云所料，马腾答应了赵云的请求。如此情况，赵云也将刚才的事搁置在了一边。和马腾、马超、马岱、马云璐四人商讨了之后的事情，赵云也就告辞了。 “马腾将军，就到这儿吧。”赵云对四人行了一礼，“云某告辞。” 夜已经深了，正上方那轮圆月十分醒目。在西凉府邸的门口，赵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马云璐叫住了赵云。众人不解。她拿着那块青玉，似乎要说什么。 “咦？”马岱倒先开口了，“这不是小妹你一直带在身边的月牙么？怎么易容成这样了？” 马岱一开口，马超和马腾也看了过来。认真辨认了一番后，确定了这是马云璐曾经的那块月牙。赵云愣神之时也明白了马云璐的意思。如今这东西是融合了自己和马云璐的两块玉而成，那它……到底该交给谁？ “既然是云璐小姐之物，就请留着吧。”赵云道，“就作你我两家联合之物吧。” 言罢，赵云不再停留，转身便离了开去。也不知道哥哥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东西。这是和玉玺相辅相成的配件吧…… 话说回来，马云璐又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刚才那青玉里面的杀戾之气竟然无视了自己体内三股真气防御。那么浓重的怨念……是谁发出的？ 一路想着，赵云走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那边的房间还亮着灯，门外是等着消息的蔡琰。 “文姬，兴霸他们呢？”赵云走了过去，“都睡了？” “诸葛先生说需要他们的帮助，便出去了。”蔡琰道。她一直等着赵云。 都出去了？赵云望了望天。这么晚了，他们又去了哪里？ “诸葛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赵云道。蔡琰摇摇头。诸葛亮没有让赵云参与他们的行动…… 奇怪……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么晚做？赵云想不出眉目。 “西凉那边怎么样？”蔡琰问道。 “没问题了。”赵云拉起蔡琰，向里走去。接下来，便是江东孙策了。 蔡琰还要说什么，赵云拍拍她的脸，道：“你快去休息吧。太晚睡，对身子不好……” 皓月当空，照着下方平静的新野。很安详。 第201章 被盯上的意识 呼呼…… 赵云简单吃了点东西，离开了这家店铺。此刻已过正午，天气还算凉爽，没有往年夏日的炎热。群英会开幕在即，老天爷也挺给面子的。今日上午和西凉的人交换了彼此的情报，赵云出来以后，一直在脑海里整理着线索。 吹了吹风，清醒了一下，赵云回顾四周，找寻着江东势力的身影。真是奇怪，江东士卒均是白樱盔甲，应该很容易辨认才对。为什么自己从昨天开始就没看到一个呢？而且四下打听也没有人知道，这让赵云很是不解。 街上仍旧是那般，长江门的人零星分布，维持着秩序。更多的是布衣门的人。那白衣莲花打扮如今是大陆上神圣的象征，这些百姓自然会产生好奇心。而那些弟子看起来十分和气，没有盛气凌人的味道。如果不是之前遭遇的事情，赵云怎么会想到这个宗门在暗地里准备那种事情？ 治疗星雷反噬的步骤，基本上全部告诉黄祖了。还有最后两步，等他熟练了前面几步再说吧。赵云一边走一边思考…… “赵云哥哥！”耳边传来一道低呼。赵云回头，却见不远处立着一少年。少年身边还有一男子。 比起几年前的他而言，少年的线条硬朗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不少。面庞已经褪去了当初的清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稳。但由于年龄所限，眉宇间仍旧残余着些许稚嫩。 “伯言！”赵云走了过去。这少年，正是当初飞燕派的少主陆逊陆伯言！他和身边的人正在街上走着，不料刚好遇见了赵云。对于当初赵云的帮助，陆逊一直感激在心。如今见到，自是没有丝毫陌生之感。 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互相说了说各自的遭遇。在冰灵寒泉陆逊和赵云分别后，赵云留在了镇压天狐的空间内，而陆逊则跟着孙策周瑜二人去了江东，并且作为周瑜的助手留了下来。四大公子之首的周瑜十分器重这个少年，军务繁忙的他仍旧会抽出时间亲自来教陆逊。在周瑜的熏陶下，陆逊成长得很快，无论是内力还是智谋上。再过些时间，他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才了…… 交谈中赵云了解到，陆逊身边这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人名为周泰。当初孙策平定江东时，尚为水贼的周泰率军来助孙策，并成为了旗下一员猛将。在孙策势力多次和异族山越的冲突之中，周泰均以一己之力护住孙策之弟孙权突围，身上的伤如同雕痕一般。在上一次与山越上千大军独战中，周泰身被三十余创，于乱军之中救出孙权，支撑到孙策来至。也是那个时候，周泰夺得了身上那一把银色长刀，时刻佩戴着。 也许是异族山越的缘故，周泰的那把刀和中原地区的刀大不一样。中原刀全是大刀，单边开刃，较为厚重，刀柄与刀身一体锻造而成，力气较小的人需要双手持刀才行。而周泰所夺下的那把却很细长，如剑一般，刀刃很薄，刀柄很细，一只手便能全部握住。这种刀十分锐利，但很脆弱。在战场上最忌与兵器相拼，但若杀敌斩将，却是中原刀所不能比的。因此周泰拿它作战时从不和敌答话，一出手便是杀招，也为他博得了“瞬刀”这个称呼。 因为周泰的骁勇，孙策才让他在此行中护卫陆逊。几个月前，布衣门内之人突然出现在江东，并且趁孙策不备掠去陆逊。孙策岂是好惹的人？听闻有人在眼皮底下闹事，带着太史慈、周泰等江东猛将就追了上去。可怜布衣门那数人刚刚劫走陆逊就被孙策追上，一通乱打，最终全部丧命。而随后赶来的周瑜认真分析一番后，揣测了布衣门的意图。 当初周瑜出现在北平，就是为了调查布衣门内的情况。不料布衣门先发现了周瑜，派人暗助刘表，于岘山射死了孙策的父亲孙坚。孙坚一死，孤立无援的孙策极其危险，无奈之下周瑜只得折返回江东，此事就此作罢。数年以后，布衣门之人又出现在江东。前后发生的种种让周瑜不安，孙策也决定要问个明白。此次群英会，孙策、周瑜带着一干人前来，就是要将新帐旧账一并算了。 由于弟弟孙权还小，孙策将他带在了身边保护，便让周泰来保护陆逊。以周泰的身法，布衣门想要轻易劫走陆逊是不可能的。两人今日在街上行走，刚好碰见赵云，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听完了这一切，赵云陷入深思。自己体内的炎龙意识和陆逊体内的闪飞燕，虽然带给了本人极强的力量，但是也成了布衣门狩猎的目标。而越接近布衣门，赵云就越感到这个宗门的强大。他们门内真正厉害的人还没有出场吧？陆逊有着孙策、周瑜的保护，自己曾经也有紫色闪电守护。如今…… “那么，伯言，讨逆将军（即孙策）和周公子如今在何处？”赵云想了片刻，问道。 周泰看了赵云一眼。如鹰的目光仿佛能割开一切。他和赵云只是认识了一会儿，不像陆逊那样早和赵云有交情，也不知道赵云曾经和周瑜等人有过什么交集。如今刚见面不久的人就来打听自己主公的消息，周泰自然会有戒备的心理。陆逊明白寡言谨慎的周泰在想什么，他给周泰解释了一会儿，周泰才消除了对赵云的敌意。 陆逊顿了顿，就要开口。赵云也做好了听的准备。但在那一刻，赵云发现周泰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随即，周泰一个漂亮的转身，银色长刀划出残影。出刀速度快到极致，赵云甚至没有看清楚刀身，周泰便已经将刀收入鞘中。 小店里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见周泰如此，大多都受了惊吓。那些习过武的江湖人士还算平静，但目睹了周泰的出刀速度，也是内心一紧。只听得“扑通”一声，什么东西从楼上落了下来，砸在周泰的脚下。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身上那道伤痕正是周泰留下的！ “……偷听……”周泰没有任何废话，说道。 刚才他在偷听我们的谈话？！赵云愣了愣。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走上前，揭下那面纱，是一个很面生的人。仔细搜索着他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将自己的气息探测了进去，也没有感应出这人修行的是什么功法。他好像不会武…… 二话不说，周泰带着陆逊，和赵云一起离开了小店。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这个人是怎么躲开自己的感应的？赵云皱皱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音域……”周泰解释着。 音域之法？！赵云回头望向那小店。用声音构造结界躲开了感应么…… 还没想出眉目，周泰停了下来。三人立在空旷的街道正中，一时寂静。 好安静，四周的行人也不见了。赵云运起真气，和周泰两人一前一后，将陆逊护住。这不是幻术……赵云没有发现端倪。但是周边没有了任何声音。如果不是幻术，那就只能是…… 结界！ 周泰握紧了刀柄，赵云倒扣着龙枪。使出这音域结界的人，实力必定很强。既然无法躲避了，那就来吧！ 第202章 布衣十二士 如细针的攻击倾洒在赵云的枪身上。平息了一下内劲，赵云和周泰站住两方，中间是陆逊。 没有见到人影，那些攻击是从结界上传来的。赵云压低了姿势。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攻势没有实形，必须得靠能量分布才能看出其轨迹，而且也没有看到是谁发出的。这些攻击，仿佛就存在于那里一样…… 看不到人，也就没有进攻的目标。周泰也看不出端倪，在找不到敌人的情况下，只能先防御。赵云向陆逊身边靠了靠。这就是音域之法么？文姬说过，这是利用声音作武器的功法。自己三人处在这个结界内，那么范围内所有的声音都成了敌人…… 等等，声音？！ 赵云一惊。还没做出反应，铺天盖地的攻势便已席卷而来。细细分辨，如梨花的攻击竟然赵云觉得避无可避！回头，那少年正处在攻势的中心！不好！ 周泰闪过了攻击，却发现暴雨般的攻势已经逼近了陆逊。回撤不及，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双眼闪过一抹白色，动用了飞燕之力的陆逊也抱着硬抗下这一击攻击的心态。不料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时，赵云已经挡在了面前！他身上的金光将攻击拦住了一部分，余下的都倾洒在他的肉身上！ 陆逊抬头看着嘴边溢出鲜血的赵云，没来得及说话，赵云却笑了。他抬起手放到嘴边，示意周泰和陆逊都不要动。周泰安静地走了过来，陆逊也静了下去。 果然如此……赵云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个结界，是利用范围内的人发出的声音作为攻击。自己三人一开始便走了进来，那一波的攻势就是之前己方发出的声音。这一次又是如此。这么一来，只要处在音域内的人还在移动，那么攻击也就不可能停止。而且刚才陆逊发出的声音最多，这攻势也主要是冲他而去。也就是说，这些声音会攻击声源之物…… 那么，只要自己不动，就可以避免攻击了。而且这种情况下，敌人也不敢贸然现形吧。一旦出现，他发出的声音就会反过来攻击他…… 结界内静了下来。果如赵云所料，三人停止了行动之后，再也没有后续的攻击传来。陆逊体内有着周瑜设下的残念，这边的情况，他会感知到的。接下来，只要等到援军来至就好了…… 音域之法果然厉害……布衣门内秘法之一么？这个门派，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杀招？赵云三人尽力压制着呼吸，降到最低频率。四周静得可怕，呼吸声都微弱不见，只能听到三人的心跳声…… 心跳声…… 心跳声？！赵云面色猛然变得恐慌起来。自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己方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炸裂声响彻天空，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从四面八方射向三人。毫无破绽，没有逃跑的余地。这个结界……连心跳声都能化为攻击么！！ 顾不得其它，周泰拔刀，划出密集的刀影，将面前的攻击打落。刀与能量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那边，赵云拦在陆逊面前，又为他挡住了一击。 赵云哥哥……陆逊扶住赵云，面色焦急，开始给他疗伤。赵云急促地喘息着，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看着那边与攻势相拼的周泰。这是个死循环……无论如何，只要一个人还活着，他就不可能消去任何声音。一旦和攻势相撞，碰撞的声音又会化为攻击，以更凌烈的气势袭来。人的体力会耗尽，但是声音却不会消散，只会更加猛烈！ 踏入音域结界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赵云嘴边泛起苦笑。这种功法，究竟是谁所创…… 果然，周泰被愈加猛烈的攻击逼得步步后退。他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就只能被刺穿。与之对抗，至少还能拖一阵子…… “轰！”凭空一声爆鸣。赵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界内呼啸的攻势顿时消散，音域似乎失去了它的效果。发生什么了？ 三人看去，那边被逼退出一道人影。莲花白衣，额头上有着三道极为细小的红色痕迹。年纪不大，此刻正平息着体内翻涌的气息。他似乎被谁攻击了！还没来得及细想，两边便传来风声。赵云定睛看去，赶来的正是周瑜！此刻的他全身布满了血红的火焰，让其余人心头都压抑了起来。那灼烧灵魂的红莲业火…… 周瑜旁边的空间凝形，走出一个身着道袍的人。是拿着白羽扇的诸葛亮！四大公子之中的英姿周瑜和卧龙诸葛亮此刻就在这里，挡在赵云三人面前，和那布衣门内之人对峙。 “伯言，子龙，没事吧？”周瑜回头道。陆逊扶着赵云坐下。皇龙真气运起，赵云开始治疗身上的伤。 “音动，好久不见了……”诸葛亮轻摇羽扇，对那男子道。 被称为音动的人目光扫过周瑜和诸葛亮，神色顿时诧异了起来：“是你？” 在后面疗伤的赵云听到了几人的谈话。音动？那个人的名字么……这个音域结界，就是他使出来的吧。这种高手，怎么没有听说过…… “他是布衣门的人。”陆逊似乎知道他的来历，低声对赵云说着。那边的三人不知在说什么，但也没有立即动手。 “公瑾哥哥给我说过。”陆逊道，“布衣门内，以一门主、三天尊、六长老、十二士为强，高手无数。那个人名为音动，这种命名方法，便是布衣十二士之一了。” “十二士？”赵云一愣。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二十二个人乃布衣门内巅峰的象征。那么眼前这人，便可以算作布衣门内真正的高手了！ “这十二个人属性各不相同，分别反应在他们的姓氏上。这人操控音域之法，属性便是音了。十二人任何一人都是绝顶的存在，只是较少出山，因此不大为人知晓。如果十二士联合，属性相辅相成，那般情况，天下怕是没有敌手……” 赵云沉默。没有敌手…… “不过现在布衣十二士已经不完整了。据说被前任离魂宫主吴言杀掉了四人，余下八人，因此倒也撞不见那种情况。”陆逊道，“虽然如此，这十二士仍旧不容小觑。如今看来，这人便是其中之一无疑了。” 以属性为姓氏的名字……赵云突然记起了几天前遇见的木战。那个人的额头上有着红色的树叶标记，而音动额头上的痕迹也是红色的。那么……木战也是布衣十二士之一了？ 音动与诸葛亮、周瑜二人拉开了距离，没有说话。整个大陆上，周瑜已经是难逢敌手，更可况他还有着红莲业火。如今更要命的是，周瑜身边还有个诸葛亮。他可是音域之法的创始人啊！自己这种状况，无异于班门弄斧…… 周瑜没有放过音动的意思，他缓缓向前走着。周瑜每前进一步，音动便后退一步。诸葛亮一直站在那里，神色不变。 红莲业火就要成形，音动将视线移开。他明白绝对不能看到这种火焰，否则自己的灵魂就会被灼伤。音动的属性为音，可以根据声音来判断周瑜的动作…… 周瑜未动，赵云早已出现在了音动的后面！音动诧异的脸映衬的，是赵云闪着赤红能量的龙枪！ 冲击波铺天盖地，光芒吞噬了音动。灰尘散去，赵云、周瑜、诸葛亮重新出现。那边，音动嘴角溢出鲜血。在他的身边，又多出了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木战！ 音动左边那人的额头上印着红色的闪电。看来他的属性是雷了。三人出现，周泰和陆逊也走了过来。五对三的劣势之下，三名布衣门的人也没有畏惧。 “木战，雷霖……”诸葛亮道，“都是故友啊……” “周瑜公子，天尊，打扰了。”雷霖当先跨出一步，行礼道，“我为音动的失礼道歉。再会。” 毫不迟疑，三人消失在了原地，周瑜和诸葛亮都没有追。望着残影消失的方向，众人伫立了好一会儿。 “果然如此么……”周瑜喃喃着，“那么，情势已经不容不出手了。” “是啊。”诸葛亮叹道，和周瑜面对面。 “那么，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周瑜对诸葛亮道。赵云、陆逊、周泰三人跟了上去。 第203章 阵法 （小说有封面啦~嘿嘿） “布衣十二士我大多是认识的。除去被杀掉的四人，余下八人的属性分别为木、雷、音、炎、冰、斩、地、魂。如果此次布衣门带来了这八人，局势可略显棘手。” 江东府邸内，诸葛亮摇着羽扇，对周围的人说道。 孙策、周瑜、陆逊、周泰、太史慈，此次孙策之行带来的就是这些顶峰高手。赵云在诸葛亮旁边，仔细听着。 “来之前可没想到布衣门会这么快下手。”孙策托住下巴，沉思，“本想带尚小的仲谋（孙权的字）见见世面，不料如此危险……” “他们八人应该没有全部来此。”周瑜道，“昨日我没有发现多余的高手，算上其它，最多来了四人。” “问题就在此：带领布衣十二士的人，在布衣门内是什么地位？”周瑜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在布衣十二士之上的人，长老？天尊？或者是……布衣门主？！ 赵云沉思。刚才面对诸葛亮、周瑜、自己、周泰四人，那十二士中的三人都能从容而退。诸葛亮和周瑜都没有出手，必定有原因在里面。面对这种阵容还能不急不迫，布衣门究竟有多强？ “还有，我有个问题要问诸葛先生。”周瑜直视诸葛亮的双眸。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他们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诸葛亮叛逃的事情，也明白他以修罗为名行走于江湖。曾经无数江湖人士对他避之不及…… 但是，周瑜何人？四大公子之首，琴音便能杀人，业火更能焚海。这般修为，就算面对诸葛亮，也不会弱上半分。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周瑜能够如此强硬地面对诸葛亮！ “但说无妨。”诸葛亮仍旧是不急不缓的模样。 “刚才你说到了联手。”周瑜步步紧逼，“敢问有何缘由能够说服我们举江东之力与布衣门抗衡？如果只是因为曾经伯言的事情，那可远远不够。” 周瑜回头，看着孙策一行人。 “伯符身后，是江东数万百姓，是无数跟随的忠诚之士。伯符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数十万条性命。”周瑜道，“我没有权利替他们做出选择。” 周瑜话落，众人沉默了下来。他的话虽然处处锋芒，但却不无道理。要说这些人里面最了解周瑜的，那就非孙策莫属了。他们两人自幼便是好友，一直到如今。当初孙坚死时，孙策孤立无援，百般迷茫。是周瑜散尽家财为孙策敛集军队，并倾心辅佐孙策。这些年间，周瑜已经成为孙策最信任最得力的人。 要说孙策最庆幸的事，就是结交了周瑜这个兄弟了。因为他把整个江东都当作了自己的家，尽心尽力地去守护。 “孙将军，周公子，你们可曾听说过八荒焚天阵？”诸葛亮轻摇羽扇。 孙策等人一脸迷茫，周瑜似乎是在回想。众人一时半会都没有在脑海里找到这五个字。唯有赵云脸上尽是惊愕。 八荒焚天？！这不是封印天狐的阵法么！当初在那个空间里，就是小雪带着自己找到了天狐的石像。那块古老的石碑上刻着的五个大字。八荒焚天阵……这是…… 诸葛亮慢慢解释着。他叛逃布衣门的事，焚魂之计，布衣门背地里做的事情…… 焚魂，是以巨大的灵魂力量设置八个地点，启用阵法，是全天下的人陷入无尽的虚无之中。而那要启动的阵法，就是八荒焚天阵！赵云当初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阵法的含义，如今想来，却是有一点懂了…… 仔细听完诸葛亮的话，孙策、周瑜脸上一片死寂。如今布衣门之强可见一斑，必须要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而诸葛亮也不再对过去避而不谈…… 周瑜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孙策。这种决定，是要交给江东之主来做的。而孙策也在认真思考。厅内寂静了下来。 “焚魂么……”孙策喃喃着。一行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公瑾说得没错，我没有权利替数十万江东百姓做出选择。”孙策缓缓地道。 “但是，我可以做出拯救他们的选择。” “我可不愿看到大好的江东成为布衣门的傀儡。”孙策坚定地说，“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 “子义（太史慈的字）！你即刻派人去联合西凉，我们要在此阻止布衣门的计划！” 从江东府邸出来时，已是夜晚。走到长江门府邸的门口，诸葛亮停了下来。那边，甘宁早已等在了那里。 “孔明先生，兴霸，你们这是？”赵云问道。 甘宁走了上来，望着无边的夜色。 “这是本爷昨日夜晚的收获。” 借着月光，赵云看清楚了甘宁手中那张图。上面详细地标记出新野城周围的地势地貌，河流、树木、草原等一目了然。做工之细致让人感叹。不知甘宁所言何意，赵云的目光疑惑了起来。 “孔明先生昨夜拜托做的事情。”甘宁压低了声音，“这是从一个布衣门的人手中夺来的。” “那边，新野城中心，便是布衣门所在。”甘宁指向东方。 三人走了进去，低声说话。原来甘宁昨日潜行到了布衣门所在之处……此次之行，众人都明白布衣门要做出动作。同样想到这一点的诸葛亮便托甘宁潜入了布衣门所在之处。甘宁一路万分小心，处处谨慎，才没有被布衣门内之人发现，并且拿得了手中的图。 “新野城及其附近的地图。”甘宁道，“仔细看。” 相互交错的纹路将新野周围几乎所有信息全部标记了出来，这是布衣门绘制的么，如此详尽。纵横交错，无穷无尽…… 这是……看了好一会儿，赵云发现了图上四个很特别的地方。交错的纹路到了那里出现了点点变化，与周围很不协调。屋内只有三人，无外人偷听，诸葛亮伸出左手放到图前。随着他手中淡淡金光闪现，那四个地方竟然亮了起来。刹那间，这个屋子被微微照亮，四周的景色也随之变化！ 众人发现自身处在一个会场之内，脚下并不是土地，而是裸露出来的巨大树根！无尽蔓延，竟然将这一片区域全部覆盖！ 三人之中唯有诸葛亮一脸平静。那张图凭空静悬在众人面前。 “幻天噬灵阵……”诸葛亮抬头望天，认出了这阵法。赵云看去，那边横亘起无数树木，其下接地，顶端通天，将这个会场团团围住。场景之大出乎想象。 “他们这些年的准备，出乎我的预料啊……”诸葛亮反常地没有摇羽扇，脸色似乎也多了一抹凝重。 “孔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亮的左手拂过那张图，注视着四个闪光的地方。 “这是布衣门内独有的标记，是防止秘密泄露而设的暗号。”诸葛亮道，“这个阵唤为噬灵，如同其名字，是能够吞噬阵内所有事物生命的阵法。施展此阵时，须以木属性之人加以巨大能量来启用，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这，是上古时期蚁族的独门阵法。布衣门几百年来一直在研习远古之事，如今看来，他们是得到了什么了……” 地图上亮光消散，周围又恢复了正常。赵云和甘宁都沉默不语。幻天噬灵……难道布衣门要在此使用此阵么？ “甘宁，赵云，布衣门既然掌握此阵，情势已危。”诸葛亮道，十分认真的表情，“若我料得不错，布衣门手中不仅仅只有这一种上古阵法。如此一来，局面便很不利。” “听我的安排。在一切都没开始之前，我们必须还得做些什么。” “就是现在，今晚。” 诸葛亮低低地说着，赵云、甘宁二人认真听着。 一定要赶在太迟之前，阻止他们！ 第204章 开幕 新野被第一缕曙光照亮，无尽的黑夜消散。早晨开始了。 看着天空那边蔓延过来的光芒，赵云靠在庭院内，静静地等着。马上就要出发了。应诸葛亮的安排，甘宁还在完成自己的事情，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而自己先回来，和宋忠一起前去群英会。再一会儿就要走了，就要直面那个神秘不已的布衣神相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文姬吧。赵云不用回头都听出来了。她的脚步声很轻盈，不愿打扰周围的一切。这么久了，赵云也浸染上了一点蔡琰的文静…… “子龙……”蔡琰从后面抱住了赵云。声音很低。她在的自己……这次前去，蔡琰是不会跟上的。留在长江门势力范围之内会相对安全一些。布衣门再强，也不可能在长江门的地盘上公然袭击长江门…… 赵云低头。左肩上的破痕已经被蔡琰缝好了，依旧是用的淡蓝色纹路，和她的衣服一样的材料。很细心，很漂亮。 “不用的我，文姬。”赵云道，“在这里等我。” 没有回话。在这个清凉的早晨，蔡琰只是静静地抱着赵云。天边，云朵不断变化着形状，煞是好看。 “我该走了。”许久，赵云道。蔡琰双手一顿，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抚摸着眼前的三千青丝，赵云笑了笑。随即转身，向宋忠等人的方向走去。 “早点回来，子龙。”蔡琰望着赵云的背影，轻轻说道。 作为和布衣门一起组织群英会的门派，长江门的人提早便到了地点。这是新野城外的一片开阔地，长江门已经在此修建了会场。规模之大足以容纳下来新野的各路英雄。为了避免打扰到新野城内的百姓，黄祖才选择了城西三十里处的这里。无人打扰，倒是十分清静。 会场上，布衣门和长江门居于两端，等着前来的各路诸侯势力。会场之外，长江门和布衣门都派出了各自的人等候，为前来的势力引路，就座。赵云一行人位于长江门席位西边的位置，早早地便坐了进来。 正对面就是布衣门了。赵云的目光扫过那群莲花白衣人。布衣十二士中仅有音动在那里，他左边的老者一直坐在台上。看样子，他们两人的地位是目前最高的了。木战和雷霖呢？ 来人了！赵云将目光移开，看向会场的入口。有四个入口，分布在东西南北四处。最先一队人马已经过来了。以紫色为主调的战甲，当先一员大将头戴眼罩，手提麒麟月牙刀，凌厉的目光迅速扫遍了整个会场。是夏侯惇！ 曹操势力在长江门之人的带领下坐在了布衣门旁边不远处。以曹操为中心，左边是夏侯两兄弟为首的一干武将，右边是郭嘉、荀彧为首的谋士。还有一些人不在，应该是没有带来吧。人数不少啊！ 作为曹操的客将在那边坐着的正是刘备一行人。张飞不在，只有刘备和关羽。看来他还没有找到离开的机会。曹操如今拥立天子，刘备寄居在其门下，也有了接近皇帝的机会。不知他和曹操之间的暗斗到底如何了…… 场内喧嚣了一番，渐渐寂静了下来。继曹操之后，燕云宗和袁绍势力也先后入场。燕云宗来了二十余名踏空而立的人，看得出来个个都是好手。袁绍身披金色华袍，在一干猛将的簇拥下入定。在天下群英面前，谁也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因此都会把自己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无论是踏空入场的燕云宗还是装束华贵的袁绍势力均是如此。不过面对这些，曹操在一边只是淡然地看着。相比之下，他的入场倒是显得低调了许多。 袁绍身边的那三人便是被称为河北三庭柱的猛将了吧“妖文丑、暗魔颜良、魅影张合。在刚出山的那几个月里，自己领教过这三人的厉害，如今都聚在一起了…… 自几个大势力之后又有许多江湖门派进场，按照地域的不同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同为荆州势力的缘故，荆州侠客和长江门的位置邻近，赵云也看到了好些这种游侠。离赵云不远处便有一个少年，引人注目。他的年纪应该比赵云要小上一两岁，但是眉毛却是白色的。少年的旁边还有个小男孩，也许是他弟弟吧。大概和孙策一样，是想带着弟弟来见见世面。 如此年纪，眉毛就已经白了。荆州真是个充满惊奇的地方啊…… 陆陆续续进来了好些势力。吕布一方也派出了人来。那头戴铁制面具的人正是高顺，那个闻名天下的陷阵营的统帅！高顺身边的，便是吕布手下八健将之一的臧霸。臧霸使一口三尖两刃刀，也是大有名气。吕布没来，张辽也没有来，不知吕布在打什么算盘。 细细想来，自从在北平见到吕布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本人了。赵云认真回忆着。只是听说他诛灭了董卓，偷袭了兖州，又夺得了徐州。这个天下无双的温侯很少在群英面前露面，上次的月魂现世都没有派人过来。他在想什么啊…… 进来一群道教打扮的人士，是丹鼎派的人！当先那拿着拂尘的便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云了。和曹操势力一样，丹鼎派的人十分低调，走入了会场以后没有多逗留，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也难怪，道教之人清心寡欲，无意江湖纷争与炫耀…… 在长江门的簇拥下，荆州太守刘表也进来了。黄忠、魏延分居在刘表两边。刘表走入长江门事先留好的位置，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这一片都是荆州的人，都是他的子民。看得出来，这个年逾六旬的老头很受荆州人的欢迎。 不过赵云可不这么觉得。上一次在襄阳，就是这个笑眯眯的老头利用龙羽神兵祭血，差点困死了来此的英雄好汉，还成功地将仇恨吸引到了吴言身上。刘表之心机可见一斑。 说起来，也得亏了刘表，自己才会遇见文姬…… 巴蜀的刘璋势力、汉中的张鲁势力、西凉的马腾势力、江东的孙策势力也先后入场了。场内人之多出乎赵云的想象，就连远在辽东的公孙度势力都派了人过来。一方面惊叹于布衣门的影响力，一方面又为长江门的准备折服。竟然能够容纳下这么多人…… 咦？那一队人好生奇怪……赵云瞥见了从会场一角进来的一小队人。衣服主色调为青色，衣袖两边有着淡淡红色。如今天下群英聚集，场内气息之浓郁，他们却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风轻云淡的步子，慢慢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这是…… 这队人不多，但是却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赵云都听到惊呼声。 “那是……古凤一族的人？” “没想到啊，他们竟然也来了……” 古凤？赵云一愣。好像是在刚出山的时候吧，当时公孙瓒手下的严纲曾经说过，这个家族的人身上流着凤凰的血脉。虽然人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英…… 等等！古凤？！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有着四大公子里的凤雏庞统！！ 赵云急忙看去。四大公子，如此响亮的名头，谁人不晓？英姿周瑜，灭欲司马懿，卧龙诸葛亮，这三人自己已经有所接触。唯一没有看过的，只有凤雏庞统了！ 谁才是庞统……赵云的目光扫过那一小队人。这……认不出来啊…… 中间那个人很奇怪。他用布纱遮住了脸，只露出双眼。而周围的人隐隐间都以他为中心在走。难道他就是庞统么？凤雏庞统，为何要蒙着面呢…… 进来得差不多了。正对面，布衣门里的音动和那名老者都起身了。看来是要开始了…… 离魂宫还没来。妖魑在干嘛？赵云扫了一眼会场，没有看到紫色身影。布衣门内的老者静立了一会儿，缓缓升在会场正中，一时间场内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要开始了……赵云捏紧了拳头。第一次和布衣门正面交锋，来吧！ 第205章 各显其能 群贤毕至，聚集在新野城西三十里处的这个会场。见众门派都已到来，音动首先站了起来。确认了一下来的门派之后，便对身后的老者行礼。老者的白发散在身后，引人注目的是他长长的白眉毛，竟然一直垂到地下。 老者身形缓缓升至会场正中，万人瞩目。之前喧嚣的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脚下现出朵朵白莲，淡淡云雾缭绕在他身旁，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老夫玄真，在此恭迎天下英雄。承蒙各位看重，第四次天下群英会才得以顺利召开。首先，且让老夫代我布衣神相门向天下英雄致谢。” 雄浑的声音传遍会场每个角落，玄真的内劲可见一斑。气势很强，隔得这么远赵云都能感到若有若无的威压。身边不时传来人的窃窃私语声。那人名为玄真。说起来，月魂现世之前，小瞳曾经杀过一个名叫玄宗的布衣长老。如此看来，那个玄真便是布衣门内六长老之一了。原来自己之前碰到的布衣门内之人，都是些下人啊。真正看到这个门内的高手时，赵云的眉宇间才有了一抹凝重。布衣十二士和六长老都如此强大，那还在他们上面的三天尊、一门主呢？ “玄真长老亲自等候多时，自是辛苦。”人群之中有人问道，“不知贵门门主如今何在？现今天下英雄在此，贵门门主也不必隐居世外吧。” 见有人问及门主，赵云将思绪拉了回来。布衣门主？是谁？ 玄真微微一笑，道：“门主平清盛已经闭关五年，至今未出。门内两名天尊护在门主周围，门内之事，一直由我等长老和另一天尊商议。其余长老正在场外恭迎各路英雄，而天尊留在了门内。此次之行，门内须有人留守，还请各位见谅。” 玄真说得很客气。见布衣门内的长老也亲自迎接，众人也就不再有什么疑问。赵云静在原地。这和诸葛亮昨夜说得不一样啊……依诸葛亮所言，每一次群英会布衣门都会至少有一天尊在场，而这一次亦是如此。如果玄真所言是假，那另一名天尊在哪里？ 赵云回头，诸葛亮和甘宁还没有来。他们还在准备么…… 按照群英会的惯例，大会会先助兴为目的，进行各种比试。歌舞、诗赋、切磋各种形式。而后才是群英会的正题，那就是商讨和决定江湖的一些规矩事例，以求共同发展。虽然名号是这样，但每一次群英会都是众势力间的明争暗斗。就好比当初的十八路诸侯反董卓，名义是匡扶汉室，实则各自心怀鬼胎，勾心斗角，争夺地盘，最终不欢而散。 但对于许多势力来说，群英会也是一个发展的绝好机会。把握好了，之后的几年内实力便会突飞猛进。 大会以布衣门众弟子的剑舞开始。数十名布衣弟子在会场中整齐地排出方阵，洁白莲花衣袍，飘逸的长剑，举动间与四周的天地能量合为一体，给众人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剑气如凤舞，划出朵朵白云，配上布衣弟子整齐的喝声，倒是好一幅图画。就连赵云都不知不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仔细看去，那带头的人正是木战。他去演习这个去了啊……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看，他们私下也排练过很久了吧…… 看着那些弟子的轨迹，赵云视线有些恍惚。眼睛聚集到近处的东西，远处的会场就变得模糊起来…… 不对，这是？！赵云睁大了眼睛，看向会场那布衣弟子。又变得清晰了，之前看到的东西不见了。定了定神，赵云将目光聚焦到鼻尖上，远处布衣弟子的演习又模糊了起来。 这是……四向封印阵！费力地辨认那模糊的轮廓，赵云从记忆深处翻出了这名字。随师父修行时见过此阵，因此赵云记得很清楚！好家伙，竟然隐隐间摆出这个阵法，他们是想干嘛？而且利用了视线。这种玄机，要不是自己刚才走神，谁会发现？！ 随着木战一声喝，下发的布衣弟子停止了行动。他们的表演已经完了。满堂喝彩，众人无不为之折服。布衣弟子撤去，赵云暗自运起龙瞳，仔细查看会场。没有什么异常，他们刚才什么也没干么……可是，那个轮廓就是四向封印阵无疑了。自己不会看错的…… 场内闪现出一队人。当先之人对众英雄行礼，道：“西北虎狮门，在天下英雄面前献丑了。” 虎狮门么……下方那群人拉开了架势。地处远离中原的西凉，虎狮门的所在与西域接触，因此门内修行的是十分奇特的兽系功法。如同场中那化为兽形的能量，数只巨大的老虎横亘在那里。一举一动间牵引着场外高手体内的气息。这等偏僻的法术，赵云倒是不曾见过。 “好精彩的兽系功法！”大喝声传来，又是数人跃到场内，“我等乃江东蓬莱门之人，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蓬莱门么……赵云看着那群人。这是三神箭之一的太史慈曾经待过的门派。因为太史慈投奔了孙策的缘故，蓬莱门和孙策势力十分融洽，相互之间平安无事。 会场间升起一阵云雾，渐渐弥漫了整个区域。常人会因为视线受阻而看不见里面的事物，但是如今这里尽是天下高手，这等云雾遮不住他们的视线。赵云看去，那几个蓬莱门的人身上弥漫着些许白光，周围的景色也变得大不相同。众人只觉置身于云端，脚下便是无数耸立的高山，苍鹰飞过，一览无余。 幻术么……赵云相对平静。这个门派擅长的是幻界的构造吧。那几个人也是高手，大约是三幻境界的人了。这种等级，拉到整个大陆上都是佼佼者，都会受到各个势力的拉拢。但蓬莱门一出手便是六个。看来他们的实力也很强啊…… 见有人挑战，虎狮门的人也不示弱。数人牵引之下，凝为狮兽的气息向蓬莱门六人所在行去，六名幻术高手也不避让，直接便迎上了那攻势。众人处在幻境之中看得分明。脚下是无边的天空，头顶便是星辰，这般场景，直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两个门派的攻势要相撞的时候，幻境中突然横亘起两个巨大的人影。赵云一看，却是心头一惊。 那是两名神灵！巨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孔以及威严的衣甲，这是……神灵！就是这两个神拦住了即将冲突的两个门派！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这是何人所为？ 不对，有蹊跷。赵云细细辨认。那两个神灵身上有着水墨的气息。与其说是能量的实形，不如说这是两张水墨画！线条勾勒得很明显，自己曾经看到过文姬作水墨画，错不了！这绝对是画！ 谁将水墨画变成了实物？！赵云急忙四下扫视，终于在会场一角看到了两个人。一个少年，旁边立着一个小男孩。 这是那个白眉少年！赵云回头看去，之前那个少年的位置已经空了。就是他！坐在荆州区域内的白眉少年！ 众英雄也发现了端倪。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白眉少年身上。少年神色不变，将画卷轻轻展开。旁边的小男孩很平静，立在天下英雄前毫不慌乱，风轻云淡的模样让赵云想到了诸葛亮。 少年轻轻拿起笔，手疾如闪电。刹那间一幅画出现。随着白眉少年口中默念的咒语，画上的苍鹰与猛虎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出现在了会场正中！ “幼常，磨墨。”白眉少年对小男孩道。男孩不急不缓地磨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好奇异的功法。白眉少年这一招可让众英雄开了眼，虎狮门和蓬莱门的人一时都忘了行动。那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能够让赋予水墨画以生命…… “各位前辈，群英切磋只为助兴，博众人一笑耳。”白眉少年毕恭毕敬地行礼，“还望不要动了杂念。” 白眉少年一席话明显是说给虎狮门和蓬莱门听的。赵云自然是看出那两个门派没有收手的意思，相互比武之间定会造成伤残。这在前几次群英会中很常见。虽说是为助兴，但是借口总是有的，比如不知深浅，功力不精什么的…… 不远处坐在那里的黄祖似乎认出了什么。他托住下巴，喃喃着。赵云往那边靠了靠，才听清黄祖的话。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黄祖道，“莫非这个少年是……” 见白眉少年如此，一干人对他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不时有人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 白眉少年淡淡一笑：“吾名马良，带吾弟马谡来观众好汉之风采。先前得罪之处，还请莫见怪。” 马良一言出，众人皆静。哪里又冒出个叫马良的人？而他身边那个叫马谡的小男孩一直都很平静，面对如此场景如同止水。颇有大将之才啊。 群英会果然卧虎藏龙。周围的幻境渐渐褪去。 马良和马谡么…… 第206章 挑逗 经过马良兄弟二人的插手，虎狮门和蓬莱门两方没有再冲突，而是都看着突然出现的白眉少年。 “何方小子，敢来插手本爷的事！”虎狮门之中一名大汉喝道。汉子气势暴涨，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意。一边的蓬莱门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神色也很阴沉。两个门派都是成名已久，如今却被一个少年阻止，在天下英雄面前面子上不好看…… 马良倒是无意和两个门派争斗，很平静地说着话。他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在虎狮门看来就是找打，所以那汉子也不废话，闷喝一声，直接冲马良和马谡而去。其背后的气息化为一只巨虎，虎眸过处人皆战战，赢来好些喝彩。这种人与兽气息融合的功法中原本不曾有，众人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在期待白眉少年的反应。那般年纪不过十八上下，功法却更奇怪，竟然能够赋予墨画以生命。而一直慢慢磨墨的马谡年纪最多十岁，但毫不动容。这兄弟俩有些来头啊！ 之前被马良画出的苍鹰猛虎一左一右，迎了上去。气势相撞，水墨画砰然碎裂，大汉躲闪不及，染了一身黑墨。恼怒之下大汉仰天长啸，背后虎影变大，竟然横亘在了会场正中。气势之强让离得近的英雄都心头一沉。马良提笔，卷轴上出现又一只巨大的苍鹰。这一只鹰没有再和大汉的攻势硬碰，而是将马良二人载了起来飞上了高空。虎影扑了个空，回头一看，马良兄弟二人离地太远，根本打不到。 马良大笔一挥，画卷上飞出无数乌鸦，直奔场中之人而去。其余人看不出端倪，赵云却是一眼认出。这是幻术！当初师父演示过的，以实物为载体构建幻界。而那乌鸦便是马良施展幻术的依托！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蓬莱门等人当即作出反应。三人站住脚跟，互相之间牵引着气息。会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三角阵法，黄光闪现，将扑下来的乌鸦全部消散，黑墨散了一地。 一个少年竟和两大门派僵持了下来。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接下来，马良会做什么？两大门派又会如何应对？ 马良却停止了作画。看得仔细的观战英雄们看到了这一点。他在打什么算盘？那只苍鹰在空中盘旋，只要不掉下来就不会被攻击到，但是也不能战胜下方的人啊。 白眉少年嘴角一扬，口中吟诵起咒语。察觉到异常的赵云低头看向会场，心头一震！是之前洒在会场之内的水墨！刚才和虎狮门大汉相撞的苍鹰与猛虎、被蓬莱门消散的乌鸦而洒在地上的水墨刚好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画！无数锁链从地面涌起，层层叠加，竟然将场内之人困住！两大门派场中十余人气势暴涨，但却无济于事。锁链被消散，其喷洒的墨水在地面又会构成新的图画，画又成锁，往复无穷尽。 马良这一招让在场之人赞叹不已。这个少年年纪不大，但却十分机智。那十余人也是成名已久的好手了，许是见到个十八岁的少年，心下轻敌，栽在马良手中了。 苍鹰一道清啸，马良兄弟二人落了下来。他收回了画，场上的水墨消失不见，被困住的十余人出现在众人眼中。 “哈哈~” 正待场上局面要不可收拾时，玄真大笑着出现在两方之间。面对布衣门内都颇有地位的老者，虎狮门一行人按捺下了就要打的冲动。 “各位好汉和这少年之功法真令老朽大开眼界，若不是此次群英会，老朽又怎能见识到如此奇功？”玄真道，“各位都成名已久，便点到为止吧，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被玄真出面阻止，众人也没什么说的。虽然马良刚才占了上风，但是若真的打起来，恐怕还是抵不过虎狮门或者蓬莱门吧。十余人对玄真行了一礼，便退了开去。马良在一边收着画卷。 “不知这位小英雄是何来历？”玄真笑眯眯地问。 马良回礼：“荆州，马氏家族。” 很笼统的一句回答。看来马良也不愿对外人多说起家族的事情〓真点点头：“早就听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长老过奖了。”马良道，“我只是带着弟弟来开开眼界，别无他意。” 客气了几句，马良带着马谡走下了会场，回到了之前所坐的位置。赵云看得出来刚才玄真是想让这少年在天下英雄前扬名的。曾经的四大公子、紫色闪电、龙王这些称号大抵都是如此吧。不过马良却毫不在意，只是走下了会场。 “老朽打扰了各位的兴致，还请不要往心里去。”玄真撤回一步，就要回场，“大家还请继续吧。” “哟哟，真老头儿，有没有兴趣陪我玩玩啊？” 玄真正要回到布衣门的区域，一道妖媚无比的声音响彻整个回场。余音回荡，好些人只觉双腿一软，就要向下栽倒〓真脸色一沉，向后看去。赵云坐在那边，一脸无语。 出现在会场中间的正是妖魑！她换了件白色衣服，依旧是那般大胆的穿着，长发飘在身后。没了离魂宫招摇的紫色服饰，大部分人都认不出她，都不知这个突然向玄真挑衅的女子是何来历。 “你们又来了啊……”玄真低声道。每一次群英会都会有离魂宫的人来。要说这些年布衣门最为头疼的，非离魂宫莫属。虽然这个莫名其妙的杀手组织没有针对布衣门，还到处惹事，但一旦碰上就会惹来一身麻烦。而前些年，将布衣门计划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吴言，曾经也是离魂宫的人…… 这个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何存在？ “是呀是呀！”妖魑却似不经事的少女，一个劲地点头，“你邀请了我们，我们就来了啊！怎么，在天下群英面前，不打一架吗？” 妖魑挑逗的话语传遍了寂静的会场。虽然不明白这个女子是何身份，但是众人很好奇玄真是什么反应。这个神秘莫测的门派在面对天真的挑逗时，会是和反应？ “女儿家何必打打杀杀……”玄真定了定神，笑道。妖魑的话语间充满了媚心的气息，如果没有防护，便会被扰乱心智。离得近的好些人都已经迷乱了心神，看向妖魑的双眼也没了色彩…… “我不和晚辈动手。”玄真道。 “好吧好吧，真是个不知风趣的老头子。”妖魑无奈地扶额，“我这次也不是来找你打的，算了吧。哎！” 妖魑故意把最后一个“哎”字叹得很重，好像她面对的是个拒绝了自己无限风情的男子一般。随即把头一抬，直直地看向赵云。 感应到了妖魑的目光，赵云脸上尽是黑线。被她们盯上，准没好事…… 果然，前后宛如拼接起来的画面一般，妖魑已经坐在了赵云的怀里。浓郁的女人气息让赵云的脑海空白了好些时候，回过神来之时，妖魑一只手已经环住了赵云的脖子，打量着四周。 “我……”赵云被妖魑弄得不知所措，无奈地道：“你要干嘛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妖魑和赵云二人身上〓真、曹操、刘备、袁绍、宋忠、马超、马云璐……赵云脸上一阵发烫，动又动不得，妖魑的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妹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妖魑若无其事地勾着自己的长发，头也不回地说。 妹夫？赵云一愣。你……你妹啊！谁是你妹夫？你……妖魑指的是小瞳么？ 我和小瞳是清白的啊……你别随便乱叫行不行…… 赵云已经被呛得说不出话了。 原来那个少年是她的妹夫……众人恍然大悟。马云璐都愣住了。赵云是那个女子的妹夫…… 在那一刹那赵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求死不能。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了么……别往这看了各位大哥大姐……我…… 布衣门的区域内，玄真和音动一直看着赵云和妖魑二人，脸色凝重了起来，好像是看出了什么。 “那是离魂宫的……妖魑么？”音动道，“她是沧月的……姐姐啊……” “怪不得长老你没有和她动手……”音动回头，看着玄真。 许久，玄真摇摇头，目光越过妖魑，看着赵云。 “不是因为妖魑，是因为那个叫赵云的人。”玄真道。音动一愣。 “他是……那个人的弟弟啊……” 第207章 野心 群英会仍在进行着，陆陆续续又有好些江湖人士上场。人声喝彩间，妖魑带来的骚动平息了下去，赵云松了口气。 “你们的人呢？”会场中如火如荼，赵云没心思看，问道。 “被那个谁借走了。”妖魑动了动，蹭得赵云一阵火热，“那个谁……诸葛亮！” 诸葛亮？他去找妖魑了？赵云一愣，随即释然。他曾经和离魂宫内一高手联手灭了大陆双星，想必和这个组织的关系也是不简单的吧。有了离魂宫的人，他们应该进行得很顺利。这边也快了…… “你能别坐我身上么？”赵云憋了好久，说道。 “不行。”妖魑回答得很干脆，“坐着舒服，不想起来。” “我不舒服……”赵云把头瞥向一边，自言自语。 “那我不管。”妖魑将手中的头发吹开，望着正比武的会场。 都是姑奶奶啊……见妖魑如此，赵云也不说什么。那边是好些门派，而盘踞一方的诸侯还没有一个出场的。他们都已有自己的地盘，名气已经不用再博，不愿出手也是应该的。诸侯来此，只是为了后面的商讨秩序等环节。而且…… 时间过得很快，比武也落入了尾声。除去马良两兄弟之外，此次群英会还出现了好些新的高手。满堂喝彩的同时，妖魑却看得有些烦了，也不再坐在赵云身上，立在旁边无所事事。她的模样倒是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垂涎，不过众人都记得她刚才是怎么到了赵云面前的。有这种身法人，岂是常人可比得的？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看来比武结束了〓真站了起来。看来要进入正题了！妖魑明显地看到赵云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她挽了挽头发，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此次的目的，在于一个”合“字。请天下英雄来此，亦是为此。” 客套话说完之后，玄真开始引出话题。布衣门那方出现一块巨大的帷幕，上面正是那红色的大字。“合”字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自古至今，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玄真侃侃而谈，“本以为从此再无祸乱，百姓无倒悬之险，君王无累卵之危，不料中值倾覆，屡遭战火，一度安宁的天下硝烟四起。至今，先有黄巾之乱，后有董卓之灾，民不聊生，日月无光……” 所有人都仔细地听着，赵云也不例外。天下之势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来确实如此。赵云的目光从玄真身上移开，射向那个大大的红色“合”字。那么，布衣门的意思是？ “为使天下黎民免遭战乱，再无丧亲失子之痛，我布衣神相门特邀天下群英在此，共商永合之策。”玄真道。 永合之策……永远的和平么？赵云心头一震。依玄真所言，布衣门所求的，是一个没有战乱的世界么？那么，这和自己刚出山所要追求的，不是一样吗？难道…… 布衣门和自己所想的，都是一个东西？赵云眉头紧皱。可是，之前的种种，现在的种种，对比起来，怎么看玄真都是在说谎…… 摇摇头，甩开杂念，赵云定下心神。还是先听下去吧。 “呵，玄真长老所言有理。”袁绍势力中站出一人。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赵云明白了那个人叫做许攸，是袁绍手下一谋士。想必是得到了袁绍的准许站起来的吧。 “永合之策听来固然让人神往，可惜不过水中月尔。”许攸道，“若要将不同的人整合起来，互相不了解的人会有隔阂，进而产生猜疑，嫉妒也就随之而生，更不要说之前就有着种种恩怨的江湖好汉了。敢问玄真长老有何良策能够消除人人之间的仇恨？” 赵云沉默。这番话，和自己当初对文姬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只要人心间有猜忌，就会产生隔阂，就会引发仇恨和杀戮。要让天下人都坦诚相待，何其困难。可偏偏是，自己向往的，正是这种…… 如果都能坦诚相待，便无所谓灾难了。而那几年的饥荒，也就不会死掉那么多人，自己也不会离乡多年未归…… 可是，正是因为不能坦诚相待，正是因为仇恨，世间才会有那么多鲜血和杀戮。因为仇恨，顾婉儿才会死在伯言手下。因为仇恨，自己才会杀了一直保护自己的吴言。因为仇恨，才会铸成一个又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仁是何物？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苦苦追求？ 仇恨又是何物？为什么……会吞噬如此多的心智…… 电光火石间赵云只觉头脑一阵胀痛。妖魑见赵云不对劲，伸出手探了探赵云的额。感受到额上的清凉，赵云才冷静了下来。抬起头，继续注视着会场内的情况。 “许子远所言极是。”另一边，曹营谋主荀攸也说道，“只要有着隔阂，腥乱就很难停止。从这里说来，要实现永合，及其困难。” 场内寂静了下来。不时有人说着。赵云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这一切。将脑海里的不适清除掉，将注意力引了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明白布衣门的企图才是！ 相比起之前的比武，现在的场面对于妖魑来说太过无聊了些。这些人里面，她应该是最特殊的一个。妖魑来此，只是受颜瞳所托保护赵云的安全。什么群英会她都没兴趣。比起这些，她更愿意出去逛逛。 “喂！”妖魑喊道。赵云偏头。 “你什么时候还是来宫里看看魅姬吧。”妖魑道，“她一直念叨着你。” “这个世界上，魅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人了，你是其中一个。”妖魑道，“她经常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发呆，念着你和一个叫小兰的人的名字。从我认识她的时候起就这样了。” 小瞳……妖魑这无意的话却似戳到了赵云内心柔软的地方。当初在真定的那个小女孩…… “所以，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就算你为了天下要和布衣门作对，也一定注意不要死了。为了魅姬，你都要活下去。”妖魑说道，“我可想不出来她听到你死的消息时是什么表情。” 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 “我很讨厌你们这些臭男人。见谁家女子漂亮了，就喜欢。摆弄了几天，腻了，就丢了。把女子当成玩物一样。”妖魑随口说道。 “不过你算个例外吧。”妖魑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妖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说的每一句都正中赵云心口。下方众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赵云却没听进去〓真一直没有说话。 好些时候，众人的话语声小了下去〓真似乎料到了会这样，走上了前。一时间，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众位英雄，正如你们所言。”玄真道，“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自我，所以要实现永合极其困难。自我便是实现永合的障碍。” “因此，我布衣门所要追寻的，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世界，是所有人都能坦诚相待的天下。”玄真道，“那是个没有战乱和硝烟的天下，人们没有苦痛，武术也没有派别，所有人都能够实现内心所欲。” 玄真一言出，所有人都寂静了下去。这番大胆的言论让好些人心头一震。没有战乱，没有苦痛，为天下苍生计。这虽然符合布衣门一直以来的形象，但是……为什么…… 没有任何人说话。场内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在布衣门的影响力之下，还是有一部分人心里认同的〓真动了动嘴，就要继续说。 “玄真长老，我有一问，可否答我？” 一声清喝打破了沉寂。众人皆回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从场上跃下来的赵云！ 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赵云走向会场正中，眼角余光扫过两旁，最终直视着面前的老者。 “布衣门所谓的永合之世，将布衣门本身放在了哪个位置？” 第208章 揭露 赵云的声音回荡在会场里。之前还有所不定的人听到赵云这一句，立马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众人在思考的同时还在想，这个少年又是谁？ “呵，当然是和众人一样了。”玄真见是赵云，呵呵一笑，道。 “是么？”赵云抬起头，对上布衣门内的长老。呼吸之间感应不到间隙，好雄厚的内力！这就是布衣门内真正的高手么？ “那么，被布衣门抽取灵魂的无辜百姓又作何解释？！”赵云喝道。 赵云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先是被玄宗莫名其妙的话冲了头脑，现在又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说出这种事情。在天下群英面前，唯有赵云和玄真两人神色不变。 “这位公子所言何事？”玄真道，“可不要诬陷我布衣门啊。” “如果玄真长老认为子龙少侠是在诬陷，那请你解释伤我小女一事。” 赵云还没回话，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正是马腾！这个西凉太守如今带着马超、马岱、马云璐三人进入了会场，走到了赵云旁边。 “月魂现世之时，为何我家小女遭到布衣门的追杀？若不是子龙少侠相救，小女便丧命他乡。”马腾的声音传遍会场，“还请玄真长老给我西凉一个交代。” 如果说众人对赵云的话还有怀疑的话，那么作为一方诸侯的马腾的话可是不会有假。布衣门杀过马云璐？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赵云身边的马云璐身上。看来是真的了，那么之前赵云所说的事情…… 马超在一边，这个马术天下第一的人如今已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样子。马超的模样更让别人相信了马腾的话。目光又到了玄真身上，这个人会如何应对？ “如果要解释的话，就连我孙策的一块解释了吧！”比起马腾的客气，孙策可没那么留面子。孙策、周瑜、周泰、太史慈、陆逊五人跃至场中。 “派人来掠夺伯言，前些天又偷袭幼平（周泰的字）和赵云，你们是看不起我江东啊！”孙策喝道。众人只听得“咣当”一声，那五百斤重的霸王枪已经落在了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孙策用脚尖将枪挑起，等着玄真的回话。 见西凉和江东势力都聚在了一起，之前受到过布衣门追杀的门派也是跃了出来，站在赵云这方〓真、音动没有说话。扫视四周，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动。曹操势力、燕云宗、袁绍势力、汉中势力、益州势力…… 只要大部分人没有动，就没什么要紧的。 玄真刚这么想着，天地间又响起一道声音。 “他奶奶的，本爷今天就找你们好好算算旧账！” 天空中落下两道人影。躺在地上的是布衣十二士之中的木战，而雷霖则受了伤，两人身上尽是鲜血。甘宁从天而降，抹去嘴角边的红色，将手中的大图抛向空中：“给本大爷看仔细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大图的展开，一些奇怪的咒印出现在众人面前。好些人不认得，但是总有人看出来了。 幻天噬灵阵！ 众人惊呼。难道布衣门要在此启用这个阵法么？ “玄真！今日之事如若没有个交代，布衣门休想走出新野！” 幻天噬灵阵图纸一出，无数人都跃了上来。一方是杀气腾腾的江湖好汉，一方是不为所动的玄真音动。 好半天，玄真仰天笑道：“各位英雄，正如老朽所言，人心之间只要还有隔阂，就不会有永合之世。如今便是如此。” “孔明，我知道这些是你找到的，出来吧。” 玄真话落，赵云前面的空间出现涟漪，诸葛亮走了出来。好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卧龙，心头震惊。诸葛亮一出，又有一部分人站在了赵云这一方。古凤一族的人也过来了。 原来诸葛亮是因为这个才逃出布衣门的啊。他的师兄郭嘉也是如此么……一些人的目光射向远处的曹操势力。曹操一直没有动，看着这一切。 “为了永合之世，诸位为何不耐心一点呢？”玄真道，“只要小小的牺牲，便能换得所有人的安稳。”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呢……” “少废话！”众人喝道，“玄真，我等一向敬重布衣门，没想到如今败坏在你的手上！” 呵……玄真毫不在意，身形飘向后方，鸟瞰着下方的人。 “只能怪你们，不明白真正的合。”玄真道，“当今天下，无人能阻止我们。 “哪怕你们聚在一起，也无济于事。” 第209章 出乎预料 “我布衣门研习近千年，为的就是建立永合之世。尔等凡人，怎能体会其意？” 玄真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赵云抬头，如今大部分人已经站在自己这边了，布衣门所做的事也被揭晓。只是……玄真那种自信的表情从何而来？压过心头的不安，赵云扫视着四周，布衣弟子也已经聚在了一起。难道他真的打算以布衣门一己之力抗衡天下么？布衣门再强，也不可能…… 好些人跃起，和布衣弟子战在了一起。赵云没有立刻打上去。目光穿过混战在一起的人，直射毫不动容的玄真。那种模样，就像是将一切掌握在了手中。难道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都在布衣门的预料之中么？ 他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木战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和雷霖一起回到了玄真旁边。木战的属性是木……得阻止他！幻天噬灵阵需要木属性的人来启用，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木战了！怪不得甘宁会将木战打成重伤，这也是诸葛亮吩咐的吧…… 而对方也明白木战的重要性。音动首先冲出，在一片混乱的场景中开始结印。音域之法？！不好！ 赵云正要上前，一只手拉回了他。回头一看，却是妖魑。 “不要去送死。”妖魑盯着音动，“交给其他人。” 妖魑示意赵云看向旁边。那边，察觉到音动行动的诸葛亮动手了！他的身体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四溅的鲜血根本沾不上他的衣服。身形十分诡异，诸葛亮一直保持着手拿羽扇的姿势，眨眼间出现在了音动面前！ “收拾那小子。”妖魑指向另一边的木战。赵云点头，将凌云决运到极致，俯冲了过去。 好快！音动只觉眼前白光闪现，那把羽扇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宛如闪电，已经能够看到诸葛亮的表情了！ 羽扇一挥，空间泛起白色涟漪。察觉到了死亡气息，音动拼尽全力回撤，右肩仍被白色涟漪划破。噗！来自内心深处的剧痛让音动喷出好大一口鲜血。这是什么功法？？沾上丝毫便已是重伤……不愧是那个血戮天尊啊！ 音动回撤的脚还没有放下，诸葛亮已经逼近。避无可避，眼前是一大团白色。被正面划破，只有死！！ “轰！”诸葛亮和音动这边的轰鸣声震天动地，竟盖过了其余战场！灰尘弥漫，碎屑四溅，将里面的情形包了个严实。赵云也已经逼近了结印的木战，龙枪上赤红光芒闪现，相互交织的声音刺人耳膜！ 灰尘散去，音动脸上尽是鲜血。他前面出现了又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如果不是此人挡住了诸葛亮一击，音动便已经死了。他和诸葛亮隔着一定的距离，对视着。 好半天，诸葛亮才叹了一声，道：“师兄。” 来救音动的不是别人，正是鬼才郭嘉！是曾经作为诸葛亮师兄的布衣天尊之一！ “你我就不要动手了，孔明。”郭嘉缓缓地道。 “你果然站在他们那边了。”诸葛亮轻摇羽扇，道。 郭嘉没有再说话。另一边，赵云的百鸟朝凤被夏侯惇挡下，两人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曹操站在了布衣门的一方！这个决定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而燕云宗事先就已经和布衣门有所联系，自然也是帮助了布衣门。大陆第一势力以及诸侯曹操此刻的选择，立刻将两方实力拉平！！ “没想到，同门还要相残……”诸葛亮道。 郭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道：“孔明，当今天下，无人才智在你之上。” “但是，奇门遁甲是算不出所有事物的。你算千遍万遍，总有失算的一次。” 诸葛亮的白羽扇只是摇着，脸色不变。 “也许吧。”诸葛亮道。两人站在那里，沉默了下去。昔日同门的师兄弟，如今竟然为敌…… 赵云被夏侯惇一记麒麟月牙斩逼退出好远《去了劲力，赵云略感惊奇地看着前方。曹操竟然选择了布衣门？！为何？！站在玄真旁边的曹操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冷漠。 “夏侯将军，你们为何如此！”赵云喝道，“曹丞相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啊！” 麒麟刀划出层层刀浪，夏侯惇冷哼一声，卷起一地沙石向赵云攻来：“孟德所选的路，我只需支持便是！” 又是一记湮天的爆鸣，赵云和夏侯惇的攻势撞在了一起。能量冲击波将四周的碎石荡为齑粉！ “阿瞒，我袁绍看错你了！”身披金色华袍的袁绍拔剑喝道。袁绍手下的一干猛将也加入了战场，与燕云宗的人战在了一起。他和曹操从小就是好友，不料如今竟是如此模样。布衣门、燕云宗、曹操三方加入，面对天下诸侯虽然能够纠缠很久，但是还是显得弱了一分。赵云和夏侯惇苦斗在了一起。己方还有这么多高手，能够完成的，能够阻止布衣门的！ 场上四道金光闪过，一个阵法猛然凝形。赵云眼光一瞟，震惊：四向封印！果然如此！就在刚开始布衣门舞剑的时候布下的么！遭了，自己被夏侯惇缠住，没法去解开封印啊！ 四向封印阵渐渐成形，好些人在金光的照耀下流逝着体内真气。场中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局面慢慢倒向布衣门的一边。周瑜认出此阵，无奈被众多布衣弟子缠住，抽不开身。回头，对太史慈喝道：“子义，攻击东、南二点，快！” 太史慈拔出双戟，脚下生风，奔向二角。正行之间，一道爆鸣从脚下传来。太史慈急忙闪躲到一边，细看见，是一个身着莲花白衣的人。他的额头上有着红色的火焰标记，看来是布衣十二士之一了。 “炎曜，请指教。”炎曜脚下生出火焰轮环，拦在太史慈面前。两人眨眼间战在一起。 见太史慈被缠住，周泰和燕云宗的雷辰长老互战，赵云和夏侯惇苦斗，自己抽不开身，周瑜暗暗心急。四向封印一旦完成，那对己方可是极大的伤害。怎么办…… 正想之间，场中突然升起一只蓝色凤凰！凤凰席卷过整个会场，直奔东南二角而去！周瑜一喜，是何人识得了这四向封印阵？ 他击退数名布衣弟子的围攻，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蒙住脸庞的人位于凤凰的核心，奔向那边。是庞统！四大公子之中的凤雏庞统！他出手了！ 四向封印阵破，己方便能够占据主动。那只蓝色凤凰越逼越近，绕过混战的众人，绕过太史慈和炎曜，直接撞向了东南二角！ 一道银白色剑影拔地而起，直射苍穹！剑气贯穿长虹，直劈而下，竟然将那只蓝色凤凰斩为两段！庞统急闪，剑气擦着面庞划过。地上出现了数十丈的深不见底的裂痕！是谁破开了庞统这一击！！ 灰尘消散，只见四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那里。长袍上都有着一朵黑色莲花。左边那男子年纪似乎最大，白发散在两边，正是于吉。后面那女子一头垂在腿部的白发，是赵云在麦城见到的那个女子！右边的人，左手算盘，右手铜币，衣袍随风而动。 这是四名曦里的人！曦也来帮助布衣门了吗！！而站在最前面的少年一头银发，手中那把银灰色长剑闪出灰色气流，那是…… 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 第210章 四大公子 场上局势被突然出现的司马懿一行人逆转。如果说之前众门派还占据上风，那么现在布衣门势力和各路势力实力平等，而且四向封印阵还在成形之中！ 夏侯惇已经退到了曹操身边，赵云也看到了司马懿。他的心中只有震惊。司马懿加入曦了？而且还帮助了布衣门……为什么……赵云落在了离司马懿不远处。你的师父是吴言，她不是一直都在和布衣门作对么，你为什么…… “摆脱束缚，作自己的选择……” 当初在灭天崖上，司马懿说过这句话。这就是你的选择么……赵云沉默。曦里的任何一人都是诡异的存在，而如今突然出现四人，有二人是自己之前碰到过的。在凉州遇见过于吉，在麦城遇到过那个女子。余下的那人是谁？手拿算盘和铜币，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司马懿话也不说，灭欲之剑指向庞统。白发女子退到后面，于吉奔向另一边，留下手拿算盘之人。 “喂喂喂，你们不能这样啊！”那人一看只剩下了自己，慌了，“得给我找个对手啊！” “发生什么了？”周瑜赶到了赵云身边。赵云还没回话，那人便看到了周瑜。 “哎呀，面瘫选择了小鸟，小月月不打，老头去捉燕子，那我就和你打好了。”手拿算盘的人直奔周瑜，“四大公子之首的周瑜，我的大名就叫管辂，你记不住也没关系啦，请多指教！” 管辂将算盘一打，赵云只觉心头沉闷了下去，眼前竟出现了无数算珠幻影！越是离得近，心头就越是闷得厉害，竟隐隐间有失去心神的感觉！ “子龙，你去帮助其他人，我来对付他。”周瑜将红莲业火布满全身，迎上了管辂。赵云回撤一步，扫视着战场的情况。 “哎呀呀是红莲业火！！烫烫烫！”管辂大叫，“骗你的，哈哈！” 周瑜没有理会。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算珠上。随着管辂每一次拍打算盘，眼前算珠幻影的轨迹就会改变。那些影子将周瑜团团围住，互相之间弥漫出土黄色气流∝中莫名升起一阵不适，周瑜没有轻举妄动。这是什么招数？那个叫管辂的似乎不怕自己的红莲业火，对灵魂的灼烧效果对他不起作用。周瑜看了看旁边。司马懿和庞统战在了一起，他们属性相克。于吉冲着孙策去了。孙策的攻击破坏性极强，而那于吉的身形却是虚幻的，让孙策好几次都扑了空。 这几个人是针对我们来的。电光火石之间周瑜想出了端倪。难道布衣门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么…… “周公子，可别看其他人啊！”管辂的声音传来。周瑜脚尖轻点，躲开了幻影的攻击，下方乱石四溅。灰尘还未散去，算珠已经冲出，遮天蔽日的攻击直接扑向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周瑜！火焰壁垒围住周瑜，而那算珠却直接穿过火焰，透过了周瑜的身体！ 心下略一诧异，周瑜落地，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这是怎么回事？那幻影直接从身上扫了过去，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管辂将铜币一摇，穿过周瑜的算珠在空中折了个弯，又向他袭来。周瑜刚要躲避，从内心深处突然涌起强烈的胀痛。意料未及，没有躲开的周瑜被随后那一击正面击中。飞沙走石，灰尘弥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另一边，司马懿的剑气如月光，连续破开好几道蓝色光幕，灭欲之剑卷起灰色气流，直逼庞统。庞统明白灭欲剑法的厉害，没有和其正面相碰，而是向后踩出一道弧线，极快地甩掉了攻击。司马懿没有收招，灭欲一出，无血不归。一旦眼前的人选择了避让，就是他死亡的开始。剑身泛起银光，司马懿的无穷后招如流星，锁住了庞统全身上下所有死门。司马懿冰冷的面容随着灭欲之剑越来越近！ 叮！剑尖受阻，司马懿的万千攻势在离庞统还有数寸的地方停滞了下来。仔细看去，庞统用一把折扇精准地挡住了灭欲之剑。折扇上画有涅盘的凤凰，红色纹路上微光闪现。 在这如流星般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势之中如此迅速地找到了剑尖，还抵挡了下来，普天之下，几人能做到？！ 在折扇上凤凰的红光成型之前，灭欲之剑上迅速涌起了灰色气流。感受到了体内真气的停滞，庞统极速抽回折扇，向上跃起。司马懿步步紧逼，庞统只是躲避。庞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气流。这是魔烟？能够压制一切真气的特殊气息。传闻是离魂宫的秘术。难道司马懿和这个组织有交集？ 耳边听得一阵乱鸣声。庞统看去，司马懿没有握剑的左手上竟然交织着雷电！他是冰雷双属性？！没等庞统做出反应，司马懿手上的雷电化为酵，以无法避让之势刺向了庞统！人得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雷电的速度。司马懿那成形的雷电长剑直接透穿了庞统的胸口，溅出的鲜血映衬的，是他冷若冰霜的脸！ 诸葛亮摇着羽扇，和面前的郭嘉对视。他们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会场一隅。不远处有好几个布衣弟子，许是忌惮诸葛亮，没有上前。 “我们就这样看着吧。”郭嘉将目光移向混乱的战场。互相厮杀的人群，飞溅的鲜血，断成好几截的尸首。 眼前的场景诸葛亮见得多了，但他没有说话。 “我们在门内，待了十余年吧。”郭嘉道。 诸葛亮点点头。 “你很喜欢笛子。”郭嘉道。 “再吹一曲吧。” 停顿了片刻，诸葛亮伸出手，将衣袍内那支短笛拿出。这是在白狼山巅上那片竹林里做出来的。这么些年，一直带在身上。 随着诸葛亮笛声响起，他和郭嘉周围的空间出现涟漪。四周景色在渐渐变化，最终眼前的混乱消失不见，两人处在一片异空间内。笛声之中自成空间，这是音域之法的最高境界。 “只有我们俩了。”郭嘉道。 诸葛亮沉默。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但不是现在。”郭嘉道。 灰尘消散，管辂摇着铜币，饶有兴趣地等着那边的情况。周瑜的衣袍渐渐显示出来。刚才那一击对他造成伤害了！ 这是……管辂愣了愣。周瑜手中多了一支短笛，轻轻放在嘴边，笛声响了起来。管辂脸色一变，猛打算盘，周围的算珠猛然旋转，带动气流，形成龙卷风暴。通天龙卷直奔周瑜，他的衣袍剧烈不安了起来！ “噗！”管辂吐出好大一口血。此刻在管辂耳中，周瑜的每一个音符都似有千斤重。这无形的声音竟然强行将他四周的风暴打散，并直接作用在了管辂身上！他是炎音双属性！管辂睁大了瞳孔，向后暴退。周瑜和他之间的地面被音符齐齐轰烈，躲闪不及，又被一个音符追上，管辂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砸去。 抬起手，抹去嘴边鲜血，管辂站了起来。不愧是四大公子之首，我小瞧你了。看来，是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眼前人影消散，司马懿眉头一动。身后剧烈的声音传入耳中，灭欲之剑划出漂亮的长弧。猛烈的撞击将司马懿体内真气牵得一阵翻涌。身形撤回时，司马懿看到上方的庞统。他背后的气息凝为红色的凤凰，双眼也变了颜色。古凤一族先天独厚的血脉么……司马懿想起了曾经吴言的话。神兽精血，是比将星附体还要高级的存在。因为如此，人数不多的古凤一族才得以立足于天下，受人敬仰。如今，便是这般么…… 你当初的选择，我一直很模糊。或许现在，能够或多或少了解一点了…… 司马懿没有避让，剑身泛起银光，直接向那凤凰撞去！ 第211章 诅咒 “轰！” 剧烈的爆炸声带起无数灰尘。四处飞溅的乱石之中飘出一道虚幻的人影。那正是曦里的魔师：于吉！ 灰尘散去，首先露出来的是那把枪。重达五百斤的霸王枪！ 孙策将陆逊护在身后，挡在于吉面前。这个曦里的人目标是身后的伯言，看来也是看中闪飞燕了。不管你是何来历，想在我孙策面前动我的人，不可能！ 于吉没有再行动，孙策也陷入思考之中。这个人的身形好奇怪，自己刚才连续十八次击中了他，每一次杀死他之后，他又会从另一个地方出现。如此循环，仿佛整个人都是幻影。孙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上的伤。但是于吉刚才明明击伤了自己。如果只是普通的幻影，应该没有伤才对。 好奇怪……孙策没有再进攻。听公瑾说过，当今天下精通奇门遁甲之法的，一是诸葛亮，一是左慈，余下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叫于吉的人。他是曦里面的啊。为什么也盯上了闪飞燕？难道这个组织和布衣门是一起的么…… “闪飞燕啊~”于吉双手一摊，笑了，“今日又碰到你了。” “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回了吧。前两次都被她阻止，现在可没人来救你了。” 于吉笑着走上了前。孙策示意陆逊不要走远，自己观察着于吉的动作。再进攻也是没用，杀了他他还会再出现。孙策的攻击以破坏力强着称，但这在于吉的面前似乎没有用。自己这是被克制住了。 于吉没有再给孙策思考的时间。他双手合十，金色光芒闪现的一刹那，他和孙策的脚下同时出现了一道圆形三角阵。孙策眼疾手快，一把将陆逊推出了阵法。四周金色光幕升起，将孙策困住。 “为了闪飞燕，自己被困。你倒是个好君主呢，江东的小霸王。”于吉走了过来，脚下三角阵随之移动，“可是，我这一次的目的不是闪飞燕，而是你，孙策。” “束手就擒吧。”于吉伸出手，向孙策探来。金色光幕照耀之下，孙策只觉提起真气都有些困难。随着于吉手的靠近，孙策心神一阵恍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牵扯了出去。于吉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一代江东霸王，如今就要亡于我手…… 就在于吉的手和孙策接触的刹那，“咣当”一声，五百斤重的霸王枪直接扫在了于吉的后背。这一次于吉没有消失，而是口喷鲜血被砸飞了出去。在地上划出好长一道痕迹，于吉整个身体埋入了废石里。三角阵内，孙策的消失，他的真身出现在了阵外。 不远处，于吉渐渐凝形，嘴角挂着鲜血。好半天，他笑道：“原来是用分身引诱了我……” 孙策没有说话。刚才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个人之前被自己杀死，然后又从其它地方出现，应该用的是什么特殊的替身。而他的真身只有在攻击自己与自己接触的一刹那才会现出，所以孙策才想出了用分身来引诱于吉的这个方法。这样一来，自己刚才那一击就真正地对于吉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看来霸王一名非虚言。”于吉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孙策，闪飞燕迟早是我囊中之物，我会过来取的。”以于吉的左眼为中心，漩涡状的空间涟漪出现，将他的身体吸了进去。 “你已经中了我的诅咒。论手段，我有的是。” 于吉渐渐消散，留下静立在原地的孙策。好一会儿，周瑜也赶了过来。管辂莫名其妙地收手不和周瑜打了，心下的，周瑜便到了孙策这边。 “没事吧，伯符？”周瑜道。 孙策摇摇头，压下心头的不安，回头走向陆逊。 场上猛然射出四道光柱，将四个方向锁死。光柱间渐渐凝为成形的壁垒，将里面的人全部围住。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似乎要将所有人往地里拉！ 四向封印阵凝形了？！赵云扫飞一群布衣弟子，抬头望向天空。那边，布衣门一方的好些弟子在向东、南二角移动，是要保护这个阵法。这种阵法能够最大限度地压制阵内之人的气息，如此一来，阵中之人的实力就会下降到很低的一个层次。还没有完全，要在凝形前破开此阵！ 赵云也不再做无意义地纠缠，脚下生云，穿过嘈杂的人群直奔东南二角。近了，驻守那边的除了布衣门和燕云宗之内的人外，还有那个白发女子！她坐在地上闭着双眼，有什么微弱的气流注入了地面。在干什么？ 赵云回头。刚才自己本要和木战打，却被夏侯惇阻拦。如今周泰已经和木战纠缠在了一起，幻天噬灵阵暂时发动不了。自己击中全力破阵就好！ 女子睁开了眼睛，娇小的面容正对着赵云。两人之间，气温骤降。赵云全身真气环绕，直冲阵法一角！ 眼前一闪，紫色身影出现在面前。妖魑拦住了赵云。赵云顿足，不解。 “去破阵吧。”妖魑道，“这里交给我。” 不明白妖魑的意思，赵云还是直奔阵脚。白发女子没有阻拦，而是站起身，面对着妖魑。 两位女子就在一片混乱中默默地对视，好久都没有动手。 “过得怎么样呢？我的好妹妹~”妖魑的笑声打破了沉寂。白发女子身边的人拔出武器就冲妖魑过来。离妖魑还有七步的距离时，他们被地面突然涌出的紫色藤蔓缠住，化为了脓水。 白发女子沉默。姐妹两人静静地站着。 “姐姐如今的遭遇，都是拜你所赐呢~”妖魑笑着说，“小沧月。这二十多年来，你又是怎么过得呢？” 沧月后退了一步。她避开了妖魑的目光，看着地面。 “看着我呀，妹妹。”妖魑走上了前，“小时候你可最缠我了啊。几十年不见，就不认得姐姐了么？” “你的容貌，还是当初那般可爱呢！” 白发女子退到墙边，无路再退。妖魑伸出手，捧起沧月的脸。 “好可爱啊。杀了父母的你，还能过得这么漂亮，真让姐姐羡慕呢！” “那些帮你的人没有来吗？”妖魑凑了过来，姐妹两人鼻尖相碰，气息交在了一起。 “还是说，就是那群疯子帮你杀了爹娘？”妖魑的余光瞟到了倒在地上的布衣门内的人。 “姐姐我在离魂宫，做梦都想看到今天这一幕呢。”妖魑的语气越来越沉。 紫色和白色气息冲天而起，激烈无比的碰撞让四周空间裂为碎片。周围的尸体被蛮横地扫飞，场面混乱不堪。 “还记得被他们玷污的我么？”妖魑一只手卡住沧月的脖子。在妖魑阴沉的声音之下，沧月竟然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无数紫色藤蔓以妖魑为中心向四周散射，将这片区域围了个严实。 “你就在旁边看着，那种眼神，就和当初缠着我买糖的眼神一模一样。”紫色纹路逐渐遍布妖魑的全身，她将沧月整个提起。鲜血从沧月口中溢出。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姐妹俩就这样对视着。妖魑一只手提起沧月，另一只手上，紫色气息凝形，变为一把长剑。 “我很想对你做同样的事情。”妖魑道，“但是转念一想，你毕竟是我最爱的妹妹啊，干脆给你个痛快吧。” “别像姐姐一样，这么些年了，一直活在痛苦里。那多难受啊。” 紫色长剑缓缓提起，剑尖抵住了沧月的胸口。一丝一丝地向里面陷了进去。随着长剑的进入，鲜血流了出来，沧月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姐姐。”沧月开口。妖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死不足惜，但是妹妹还有一个请求。” 妖魑顿了顿，道：“说吧。” 沧月笑了。那种眼神，和当初缠着妖魑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保护好赵云，好么？”沧月道，“你们很快就会死在这里的。” “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保护好他的。” 听得沧月此语，妖魑没有再动作。沧月此言何意？妖魑将目光移开，看着那边破开四向封印阵的赵云。虽然魅姬也是这么交代自己的，但是他那么强，还需要我的保护么？ “你和赵云是什么关系？”妖魑问道。 沧月挤出一丝笑容，道： “他出生时，我抱过他。” 第212章 幻天噬灵 随着赵云最后一击落下，还未完全凝形的四向封印阵被破开。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金色消散，心头的压抑也消失了。 战局还在继续。布衣门、燕云宗、曹操三方势力再加上曦里的四个人竟然活生生地挡住了在场这么多门派的围攻。作为曹操客将的刘备和关羽一直没有动手，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会场。马腾势力和燕云宗对抗着，孙策那边与曦以及布衣门抗衡，其余人都和曹操以及布衣门众弟子战在一起。 “怎么样了？”妖魑赶到赵云身边。她没有杀沧月，而是把她丢在了一边。 “短时间内还不能取胜。”赵云扫视了一眼战场，“这样拖下去，对布衣门有利啊……” 妖魑回头，将自己带来的四人召了过来：“快点解决吧。” 赵云点点头。六人望向远处的玄真、曹操以及燕云宗代理门主的长老雷辰。那是此次之战的核心，而他们还没有参战。曹操不说，玄真和雷辰在江湖上可是名声赫赫，要对付他们会很麻烦。 不过，已经没有选择了。要想结束战斗，必须针对他们。经过此战，布衣门的计划也就为人所知，那时定会引起激烈的反抗。这么一来，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赵云刚要跃起，却觉大地一阵抖动。脚下的土地竟然龟裂了起来！透过不断涌出的泥土，赵云看到无数树根从大地之中出现，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会场！众人都是感觉到了异常，纷纷停下手中的战斗跃起。脚下的土地已经被翻整得不成模样，巨大的树根相互交错，纵横蔓延。抬起头，赵云看到会场四周缓缓升起排排参天大树，毫不酮，竟然一直向天上延展开去！树树紧紧合在一起，将这片空间遮了个严实！ 难道是……幻天噬灵阵启动了？赵云一惊，四下看去，木战还在和周泰两人激战。他没有时间启用此阵法，那这是…… 是沧月？！妖魑看着远处靠在树根下喘气的沧月。她从出场开始就一直停在那里，是在准备这个阵法么……布衣门和曦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让沧月来启动幻天噬灵阵？ 阵法内还有无数布衣门一方的人。难道玄真不管他们了？！妖魑带起赵云，和另四人跃离地面。现在整个会场已经被四周的树木改变了地貌，妖魑等人停在了一棵通天大树的树干上。 “自我的消失，会促成永合之世的实现。你们的死，将促成一个没有硝烟的世界。” 玄真的话响彻噬灵阵。透过龙瞳，赵云看到树根遮掩下无数流动的脉络。这些是阵内之人被吞噬的生命和真气！阵法已经启动了！ 靠着树干，赵云能够感到自己体内的流逝。很缓慢，但却阻止不了！如此下去，阵内所有人都会被吞噬掉的！得想办法破开这阵！ 旁边的妖魑身上闪出紫色光芒。回头，她的手按在树上，正在破解着什么。 “属性为木便能出去。”妖魑道，“和我那妹妹一样，我的属性便是木，能够带我们出去。” “但是，五个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只能一次。”妖魑道，“我只负责保护你，其余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赵云沉默。这个阵法就这么难破？妖魑这般修为，加上木属性，也最多只能带五个人出去。那其余人…… 噬灵阵内，相继有人倒下，最终无法动弹。好些高手察觉出了异常。脚踩在树根上，体内流失的速度最快。所以好些人纷纷跃到树干上，饶是如此，仍旧阻拦不了能量的流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法阻止。 “走！”妖魑一声喝，赵云眼前一花。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处在了离噬灵阵好远的地方。妖魑急促喘息着，撑着地面，全身抽动。看得出来，为了带他们出这阵法，妖魑几乎耗尽了体力。她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几乎连站起来的体力都没了。噬灵阵的恐怖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赵云蹲了下去，擦去妖魑的汗水，为她调息真气。其余四人警惕地站在两边，以防意外情况。此处离噬灵阵有些距离，妖魑刚才动用了秘法，玄真等人没有发现。 “魅姬交给我的，我已经完成了。”妖魑撑着赵云，费力地说着，“我们走吧。” 妖魑没有拉动赵云。赵云只是给妖魑调息着。 “走啊。”妖魑道，“等玄真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你回宫吧。”赵云对妖魑笑了笑，“你做得很好』谢你了，妖魑。” 妖魑一愣。 “我不能走。”赵云手中，龙枪闪现，“这事因我而起，如果在此抛弃了他们，我又算什么？” “如果这么走了，我不会原谅自己。”赵云将最后一缕皇龙真气输入到了妖魑体内，“拼得这条性命，我也要救出他们。” “让小瞳别怪你，就说是我说的。”赵云最后丢下一句话，径直奔向了噬灵阵。望着赵云远处，妖魑呆了好半天。身边的四人都在等着她的话。 “哎，真是个傻小子啊。”妖魑摇摇头，叹道，“我们也去吧。” “魅姬妹妹生气的话，可不好办啊……” 在噬灵阵边缘疾行，赵云发现这个阵法居然如此之大。龙瞳成形，从外面都能看到树木里不断涌动的气息。有多少人被吸走了能量致死？赵云加快了步伐。记得没错的话，玄真他们就在那边。赶快吧！ “赵云！”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赵云顿足看去，却是马超和马云璐二人！三人碰头。简单的交谈中，赵云了解到，在刚才的混战之中，马腾势力一直和燕云宗对抗。马云璐追击燕云内一高手追出了场外，的有埋伏的马超也跟了上去。不料两人一出会场，幻天噬灵阵就已经启动。不明情况的二人没有冒然接近噬灵阵，但是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好赵云路过，三人便遇见。 赵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如今有了马超二人相助，解开此阵的希望更大了一分。在阵内，妖魑对赵云说过，破开此阵的关键点在阵的外围，也就是玄真他们守的地方。如果不击败他们，就无法破开噬灵阵！ 三人疾行，那边就是玄真等人的所在地了。一干高手都在那里。还没等赵云三人反应，夏侯惇便已经发现了三人。音动、木战、雷霖以及曹操、燕云宗手下的高手全向三人攻来。正面气势之盛让赵云都闭住了呼吸！ “轰！”三人还未散开，那让人窒息的攻击便被挡住。赵云看去，只见甘宁、周瑜、孙策、马岱还有那四名离魂宫的人出现在三人面前。妖魑从后面撑住赵云，已经站不起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妖魑，你……”赵云急忙扶起妖魑。妖魑面色苍白，抽动着嘴角，笑了笑：“我做得够好吧……这下魅姬不会怪我了……” 她把这些人带出来了的同时体力也透支了……赵云将妖魑扶好，靠在一边让她坐下。 “好好休息吧。”赵云道，随即转身和众人会合在一起。 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第213章 熟悉的颜色 甘宁挥舞着锁链，直接和夏侯惇对上。三名离魂宫女子和布衣十二士中的三人战在一起，另一名与夏侯渊纠缠。马岱提起长刀，向袭来的燕云宗三人撞去。而赵云、马超、马云璐三人绕过战局，直冲那后面的玄真、雷辰而去。 周瑜站在原地。没有人和他动手，他也没有动手。透过额前的发，周瑜的目光冰冷如刀，仿佛能够割开一切。如果孙策在此，他就会明白周瑜此刻在思考。周瑜思考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怕身边千军万马，他都视若无物。 哪里不对……周瑜沉下心神，极速回想着整个过程。从一开始到现在，己方的高手都出动了，布衣门、曹操、燕云宗、曦四方势力也出现得差不多了。周瑜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按照常理，布衣门参加群英会时，总会有一天尊。根据玄真所言，门主闭关，二天尊护法，一天尊留守…… 玄真是在骗我们吧。周瑜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没有天尊？如果有的话，又在哪里？ 自己这一方所有的高手都出场了，布衣门偏偏还有一个天尊迟迟不露面。这是为什么？ 周瑜将目光移到远处。那边，赵云三人已经和玄真二人交上火了。那名天尊在哪里？他想干什么？ 麒麟月牙和锁魂链撞在了一起。甘宁和夏侯惇被这一暴击的冲击波弹开。收回了锁链，甘宁缓了缓略微发疼的虎口。刚才那冰柱被夏侯惇从中劈开。那种能够斩断一切的气势甚为惊人，甘宁都为之诧异。夏侯惇双手持刀，眉宇间尽是狠历色彩。 这小子的属性……是斩吧……甘宁认真了起来。这是纯破坏的属性了。有了斩属性，人每一击的力量和气势都会成倍地增加。随着属性的精进增加程度会提高。可以说，斩属性是最适合单挑的属性。自己在先天方面就吃亏了啊…… 看来得用点技巧才行。甘宁脚一踏，锁链狂舞，如蛇一般卷向夏侯惇，竟将地面都刮去一层！夏侯惇的麒麟刀上闪出紫色光芒，闷喝一声。刀影划破长空，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向甘宁的头劈去！躲开的甘宁被刀影掀起的气流划伤。体内一阵翻涌，甘宁将一口血狠狠地吐出。就在麒麟刀影劈下的刹那，无数锁链逆着攻势极速延展了过去，竟将夏侯惇的右手束缚住！甘宁右手拽住锁链，一声暗喝，剧烈的爆鸣声响彻天空，弥漫起的灰尘将夏侯惇这个人包围在了里面！ 赵云反握龙枪。不远处便是那燕云宗长老雷辰。另一边，马超和马云璐二人与玄真交战〓真步步后退，看样子是马超他们占了上风。 击退了这个人，就能够破开噬灵阵了。不远处就是妖魑所言的阵心，也就是那个红点。当初月魂现世，这个叫雷辰的人出现过，还和妖魑交过手。看样子实力很强…… 雷辰突然消失。赵云头也不回，全身能量交织，龙枪向身后狠狠砸去。但慢了一步，雷辰在龙枪砸中他之前已经击中了赵云。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赵云还未落地，雷辰再度出现。他的双拳上充斥着雷电，直接轰向了赵云的胸口。脚下云朵骤起，凭借着凌云决第三重赵云在空中强行改变了轨迹，逆着雷辰的方向折返了回去！龙枪就要刺中雷辰，他又回撤出好远。 好快的速度……赵云直接进行了将星附体。刚才的交锋只不过电光火石，却连续躲开了自己两次攻击还击中了自己。属性是雷么…… 嗖！雷辰又消失了！赵云只看到地面上的灰尘被雷辰的气势带动，极速地扬了过来！“砰！”赵云向左打开了雷辰的进攻，冷不防他又出现在后背。一声爆鸣，赵云被击飞了出去。这般速度，可不像是一个老头该有的！ 还未落地，雷辰又赶了过来。就在他要和赵云接触时，土地下突然升起无数火焰，强行滞留了雷辰此次攻击。雷辰退开，看着被灼伤的左手。 原来如此。在刚才被击中时他就在自己身上做好了火焰标记么……雷辰甩了甩手。真是个不吃亏的小子。火焰的攻击性极强，如果是这样…… 如果你认为能够用火焰阻止我，那就错了！ 赵云瞳孔一缩。雷辰的身形再度消失，饶是运起炎龙瞳也跟不上他的速度！赵云暴退的同时急忙结印，雷辰身上的火焰标记涌出烈火。但是火焰刚一现形就被雷辰以极快的速度甩在了身后！ 连火焰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这是何等可怕的身法！赵云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又被雷辰撞飞开去。太快了！如今将星附体，炎龙瞳都看不清楚他的身法。而且他速度之快，连炎龙瞳释放的火焰都能躲开！根本打不到他！ 雷辰看着那边飞去的身影，重新回到了阵心面前。呵，小子，普天之下，没有人的速度能比得过老夫。 因为紫色闪电已经死了…… 赵云抹去嘴边的鲜血，重新站了起来。自己出山以来，见过高手无数。速度极快的也有不少。马云璐一个，樊淑一个，妖魑一个…… 这些人里面没有谁比得过雷辰的。这是纯粹的快，不带任何曲折，完完全全一瞬到达。细细想来，比雷辰快的，除了有数十万年功力的天狐之外，就只有吴言了。 吴言和雷辰不同。她的快是源于空间转移，由于她本身功力和魔瞳的缘故导致她能在空间之中自由穿梭，是和瞬移一样的存在。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中间不需要任何介质。而雷辰则是基于本身的雷属性能量，将它发挥到了极致。 对了！赵云眼前一亮。既然他和吴言不同，那就说明这招对他有效！！ 火焰再度成形，赵云毫不迟疑地向雷辰扫去。雷辰冷哼一声，身形消失。老夫已经说过了，除了紫色闪电之外，无人能击中老夫。就算是瞳术，也不可能！ 雷辰的拳头上闪电乱鸣，赵云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那么慢。就差一点，自己就能击中这个少年了。我赢了…… 想到这里，雷辰嘴角扬起一阵笑容。那个人的弟弟，就死在我手上！ 突然，雷辰只觉一拳打在了冰块上。他的拳头离赵云还有数寸距离便停了下来。怎么回事？！雷辰定睛急视。只见赵云四周出现了无数冰块，阻挡住了雷辰的攻击。 不对！他看见赵云枪尖上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光。是冰玉！赵云用冰玉将四周的空间凝结成了冰块，强行拦下了雷辰的攻击！赵云扬起嘴角，龙枪狠狠地捅穿了冰层，直接贯透了雷辰的右肩！ 雷辰的速度再快，也需要空间来作为他移动的介质，这就是他和吴言不同的地方。这么一来，只要自己将四周的空间封闭，就能够抵挡住雷辰的进攻！ 噗！雷辰吐出好大一口血，被赵云击飞了开去。没有管雷辰，赵云直接奔向幻天噬灵阵的阵心。脚尖轻点，赵云向上跃去。那抹红色便是阵心了，只要倾尽全力进攻，便能破开噬灵阵了。 下方的雷辰不死心。他双手按在地上，默念咒语。刹那间，赵云和阵心面前出现了四扇门，门上画有野兽，如此狰狞。 “罗生门么……”赵云缓缓提起龙枪。顺着枪尖，一道白色光柱射出，照在第一扇门的面前。 “破！” 赵云一声暴喝，三股真气冲天而起。天空中出现巨大的金色光团，爆裂开去！风暴过处，巨石化为齑粉，天地能量荡然无存。而那四重罗生门被赵云这猛烈一击全部破去，连碎片都没剩下。 灰尘散去，不远处就是那红色的阵心了。赵云双手结印，炎龙瞳中，血红的光柱射出。 噬灵阵，破开吧！ 金色能量从赵云身上爆出，一往无前地向阵心倾洒而去。气势之强让远远交战的众人心头都是一阵压抑。顺着金色光柱，四周的空间都开始了破裂。金色光芒盛起，吞噬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脸。 恍惚间，赵云看到阵心处散出三色能量。青色、白色、红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朵无比好看的三色莲花。仿佛是水墨勾上去的，纹路之间，充满了动人心魄的美。 青、白、红。赵云在看到这三种颜色时，面色呆滞了下去。他抽动着嘴角，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四周一片金光，将交战的众人全部包裹了进来。偌大的空间之内，众人仰头，看着赵云踏空。赵云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 赵云发出的攻击渐渐消失。阵心处仍是一片红色，没有因为赵云的攻击而破坏。周瑜回头四顾，整个区域都被赵云身上的金光布满了。会场、废墟、阵法，全部都消失不见。 面前，是一道倩影。三千青丝垂在身后，宁静的面庞如湖水般透彻。三色莲花落下，被她握在手中，轻轻抚摸。 两人就在噬灵阵心前沉默，对视。静成永恒。 第214章 斩断因缘 一片金色光芒中，之前混战的众人都停下了手〓真、夏侯惇等人退开，甘宁、周瑜一行人聚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噬灵阵心前那踏空站立的二人。 周瑜的目光越过玄真等人，直直盯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白衣飘荡，手中的三色莲花竟然让周瑜感到了不安。平静的面色之下，似乎隐藏着无穷锋芒。仅仅是一眼，周瑜便认定了那个女子的修为。这非布衣门天尊莫属！刚才拦住赵云倾力一击的，就是她了！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龙枪缓缓收入体内，赵云的头脑中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很快静下心神，赵云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她抬起头，将目光从手中的莲花上移开。两人视线相碰。 “小璃……” 万千感慨，从赵云口中说出来只有这两个字。是琉璃，是她。是曾经北平叫着子龙哥哥围着自己转的她，是为了自己孤身跑到千里之外的平原向刘备求助的她，是不顾一切跟随自己调查兄仇的她…… 没有回应。两人就在一片金色中静静地对视着。琉璃一身白衫，拦在了赵云和噬灵阵心之间。什么也没说，仿佛沉默便能替代所有语言。 赵云向琉璃走了过去。与赵云相对的，是琉璃没有表情的表情。她和赵云之间，突然横亘起一道青色的线。线化为火焰的形状，隔开了两人。 四年的距离，只有五步，被那道线隔开。赵云停下了脚步，心头一沉。 玄真等人已经撤回到了琉璃身边〓真和布衣十二士中的三人均对她行礼：“天尊。” 看着琉璃的脸，赵云恍惚间听到了什么被撕裂的声音。是一道裂痕吧。四年来，两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做着各自的事≈仇，宗门，月魂，天尊……没有交集，却在这里交汇在了一起。 “退下吧。”琉璃开口，很冷。这不像是曾经她的语气。 “我想说些话。” 琉璃话落，玄真等人毕恭毕敬地离开。赵云静静地等着。 “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赵云。”琉璃道。 赵云只觉内心深处有什么炸开了。听到这句话，赵云已经想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虽然之前已经想过很多次，但是真的面对的时候，仍旧显得迷惘。 四年里，她一定是来看过面前的人吧。他的仇恨，他的畏惧，他的痛苦，他的不顾一切。只是这些，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知从何说起的话，我来说吧。”琉璃道。赵云心口一痛。 她明白赵云在想什么，从北平时就是这样。现在，越是明白，赵云的脑海就越是空白。以至于最后宁愿选择不相信…… “从你一出现在北平，门内就发现你了。”琉璃轻轻说道。每个字在赵云听来都似有千斤重。 “在那之前，公孙瓒得到了一张月魂残图。为了月魂，门内控制娄禹与其交易，答应帮助公孙瓒取得霸业。作为交换，那张月魂图便归我门所有。”琉璃道，“你的出现在门内预料之外，但发现了炎龙意识之后，又让门内长老又惊又喜。不料，派出夺取你的人都被紫色闪电阻止。” “我在北平出现，也是为了靠近你。” 赵云面色不变，但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按照原计划，是由我将你带回门内的。可是，棋局上又出现了一枚预料之外的棋子：紫色闪电，也就是吴言。” “不知为何，她发了疯一样要阻止我门。布衣十二士被她杀掉最核心的四人，整个河北地区，我门主要负责人均死于她手。动用了魂魔之术后，我门上下竟无一人是她对手。” “所以我很奇怪。为何前任离魂宫主会有如此动作。将你带回门内的计划暂时搁置，我便让人调查吴言的过去。” “很巧的是，我发现她被你哥哥救过，后来却错杀了你哥哥。更巧的是，那个时候的你恰好得知了哥哥的死讯。” “她太棘手，门内便决定将你暂时放置，集中全力对付紫色闪电。可是，有着魔瞳和魂魔之术的她神出鬼没，踪迹无人知晓。一直跟着你的我便想出了此招。” 琉璃风轻云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赵云的渐渐低下了头。 “利用你的仇恨除掉她。虽然需要三年，但是我门已经准备了近千年，不在乎这三年。” “她唯一的弱点，就是你。” 赵云沉默不语。 “只有面对你，她才不会下杀手。只有你能杀了她。” “离开之后，我特意给了你一块玉佩。”琉璃看着赵云。他的胸前，依旧是那块断为两截的玉佩。这是当初和吴言决战时断裂的…… “集合最精粹的风属性而成的风玉，能够帮助你抵抗她的天雷。”琉璃道，“为了能让你在生死边缘上突破，她一定会将你逼到绝路。而这风玉，刚好能够克制天雷。” “而在灭天崖，你果然杀了她。她也没有对你下杀手。” 沉默。琉璃最后一个字落，便没有再说话。赵云的眼前，是一点一点崩塌的世界。 怎么会……那个叫着自己子龙哥哥的小璃，那个无论自己去哪里都跟随着的小璃……过往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化为碎片，一片片地飘落，最终成为虚无的黑暗。在那无尽的黑色之中，嘴角沾血，死之前还对自己微笑的吴言浮现在那里……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么……爱错了人，恨错了人，杀错了人……自己这四年，究竟算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 “是。”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杀掉吴言。” “是。” “我哥哥的死，你也是知道的。” “是。” 字、字、诛、心。 当初赠予赵云碧海青天的人，如今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将过去一切都否认。留给赵云的，只是空白。 赵云死死咬着下嘴唇，留下鲜血。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琉璃顿了顿。风吹起她的白衫，煞是好看。 “斩断世间所有因缘。” “无爱，便无恨。” “赵云，你了解真正的苦痛么？” 赵云抬起头，琉璃一直注视着他。 “仅仅是因为哥哥的死，便以为自己了解了苦痛，便要拯救苍生么？”琉璃道，“太幼稚了。” “你这四年，一直活在自我之中。双眼是认知世界的渠道，但是，你却被它束缚了。” “是谁让你走上了如今这条道路？是紫色闪电么？” 琉璃靠了过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故人已不再。 “她只是个彻底的失败者。”琉璃道，“杀了自己最爱的人，骗了自己最亲的人，又被自己保护的人杀死。一个失败者，为何能支撑你走到现在？” “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子龙哥哥。” 没有再说话了。赵云死死攥着拳头，全身微微颤抖着。琉璃就在面前，触手可及。但是，但是…… 过往的一切急速地闪过。周瑜等人不明白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赵云在那个女子面前低下了头。 指甲陷入肉中，流出鲜血。赵云逼着自己镇静了下来，许久，他重新抬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琉璃。 “小璃。”赵云开口。琉璃面若冰霜。 “我不会抛弃我们曾经的一切，哪怕否认它的是现在的你。” “因为你是琉璃，所以才会否认我。因为你是琉璃，所以我不会再听你的。”赵云的双眼变得血红，之前消散的龙瞳再次出现。 高空上，赵云和琉璃的气势同时暴涨。赵云身上三种颜色冲天而起，火焰四射，竟形成无与伦比的火焰龙卷。琉璃身上，无形的能量卷起空间涟漪，将四周的空间全部划破！周瑜等人在下方看得一惊：这是风属性的最高形态！两人就要决战了么？！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琉璃，赵云笑了。熟悉的微笑让琉璃一愣。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与你为敌。” 琉璃垂下了眼帘。赵云的话似乎在她心中起了一道涟漪。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赵云消失了！琉璃急忙回头，赵云已经带着那灭天的攻势冲向了噬灵阵心！他趁琉璃分神的时候攻向了阵法！！ “轰！！”大地颤抖，无数通天大树轰然倒塌，化为齑粉，被极其强烈的风暴卷开，荡然无存。幻天噬灵阵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下被破开！风暴肆虐，竟让周瑜等人身形暴退！ 琉璃愣了片刻，咬咬牙，闪现在赵云面前。她伸出右手，绕过赵云的胸口，在赵云身上结出一个咒印。 “赵云。”琉璃的发就在眼角。 “你是我们的障碍，而我是你的障碍。”琉璃手指轻点，咒印在赵云身上成形。 “现在，障碍消除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第215章 灼热的瞳孔 赵云的身形缓缓坠下。幻天噬灵阵破，会场重现天日。里面的人不知所以地望着天空。那里，玄真等人围着一个少女，似是在等候命令。 “天尊，如今该如何？”玄真毕恭毕敬地问道。 琉璃的目光扫过下方。噬灵阵已破，再无纠缠下去的必要了。这里已经失去了价值，余下的……随他们吧…… “随你。”琉璃淡淡地道。她走入了面前的空间涟漪，消失在众人面前。送走了琉璃之后，玄真和布衣十二士中三人俯视着下方，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会场内，混战再起。 赵云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一片废墟之中，左胸处那个青色的咒印闪着微光。这是琉璃结下的印。 五行、六合、八荒……赵云能够感到体内的真气被这个印节吞噬。这是废去一个人功力的咒符！流逝的速度很慢，但却无法阻拦！赵云顾不得思索其它，沉下心神探入咒印内。十九个细小的印节彼此联合，根本就解不开…… 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赵云的心都沉下去了。琉璃这一击，是要废去自己所有功力么……皇龙真气、龙鳞罡气、星魂之力在印节的青色光芒之下缓缓消失着。四周硝烟弥漫，飞溅的碎石映衬的，是赵云不知所措的脸！偌大的战场上，赵云无助地坐在废墟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赵云握紧了拳头，感应着逐渐流逝的真气。为什么阻止不了……为什么琉璃…… 由于体内真气的逐渐衰竭，龙枪维持不了能量形态，出现在赵云手中。枪尖上的冰玉依旧那么洁白。 不远处，无数白衣人看见了冰玉，纷纷跃向赵云。赵云拿起龙枪向后闪避，但身法却不如之前那么灵活，被身后的攻击波及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赵云如同断线的风筝砸了开去。细细感应着，自己竟然连拿着龙枪都有些困难了。 眼前闪过五道紫色身影，是妖魑她们！“我拦住他们，你快走！”妖魑恢复了体力，冲赵云喝道。随即，离魂宫五人和追来的十余名布衣人战在一起。赵云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场外跑去。 又是一声爆炸，赵云连人带枪被轰击到一边〓真和数名布衣神相门的人拦在了赵云面前。抹去脸上的鲜血，赵云吃力地睁开眼。 怎么会这样……赵云睁大了眼睛。真气流逝之下，自己完全使不上劲。无法调动体内真气，无法使用凌云决，龙枪好沉…… 咳咳！赵云咳出好大一口鲜血。这种伤放在以前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却……赵云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些时候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呵，冰玉和炎龙意识可是绝好的礼物，老夫怎能放过。”玄真笑道。他和数名布衣人走向赵云，赵云一步一步后退着。 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云瞟向了会场之外。一匹白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会场中，撞开了玄真等人，直接奔到赵云面前。是白龙驹！坐在上面的蓝衣女子，除了蔡琰还会有谁！ “子龙，快上来！”蔡琰向赵云伸出手，一脸焦急，“我们这就走！” 文姬……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啊……重伤之下，赵云的眼皮都有些沉了。他伸出手抓了抓面前蔡琰的衣服，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在群英会开始之前，赵云便让蔡琰留在长江门内，并且也没有带白龙驹。他就是怕一旦出现意外情况蔡琰会受伤。 他绝不会让蔡琰受伤。只是如今…… 玄真等人很快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蔡琰和白龙驹。白龙驹还没有迈出马蹄，数十名布衣人便已经将蔡琰和赵云团团围住。无路可去，赵云又是重伤，蔡琰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握紧了马缰，四下扫视着。没有害怕，没有慌乱，因为赵云在身边。 只要赵云在身边，自己便安心了。能离开最好，走不掉了，也不过是死而已。只要子龙陪着我…… 赵云从后面伸出手，环住了蔡琰。蔡琰回头，对着赵云笑了。 “没事的，子龙。”蔡琰安慰着。 从她们二人相遇以来，一直是赵云安慰着蔡琰。他将她从过去的悲痛中拉了出来，他不计较她之前多么糟糕的人生，他在之后的行走中以生命保护她。无论她再悲伤，他都会用很温暖的方式逗她开心。 我也曾经想要保护过你，子龙。可是，我太弱小了，我甚至不会武。有好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我能够像他们一样，哪怕是会一点点武艺，我就能更好地陪在你身边，帮助你之前的复仇，帮助你现在的道路。我一直都在你的保护之下，但是，看到你哭了，看到你累了，看到你伤了，我也想像你摸着我的头一样，将你护在身后…… 已是重围，就算是死，也要一拼。蔡琰抓起了马缰。 因为你，我不再畏惧。如果有来生……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我吗……”赵云开口说道。蔡琰一愣。她回头，看到赵云的第一眼，蔡琰呆住了。 不仅仅是蔡琰，四周的布衣人全部愣在了原地。坐在马背上的赵云，此刻双眼突然变得血红〓真看得分明，他明明被琉璃废去了功力，为什么还能使用那对特殊的瞳孔！ 难道那个咒印，对龙瞳无效？！ 赵云的左眼，由血红缓缓变黑，最终成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那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杀戮和毁灭！透过赵云的眸子，蔡琰看到了那黑色空间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燃烧！ 焚烧一切的毁灭！！ “你这么不听话……以后……要怎么陪我啊……”赵云动了动身。他要下马！蔡琰急了，一把拉住赵云：“子龙，你……” “文姬，听我说。”蔡琰还没说完，赵云的一根手指已经扣住了蔡琰的嘴唇，阻止了她说话。蔡琰的长发在空中凌乱。 赵云扫视四周的布衣人，战场混乱不堪。 他笑了。 “小别……胜新婚啊……” 蔡琰直觉颈间一阵重击。视野变黑的瞬间，她只听到了这一句话。随即耳边风声呼呼，马蹄声骤响。赵云的味道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玄真的表情在看到那一丝黑色火焰的瞬间变得惊恐无比。他拼劲全力向后暴退，路中甚至撞到了无数尸体〓真狼狈无比，眨眼间退出几百步远。气喘吁吁地盯着那边滔天的黑色火焰，玄真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 赵云的左眼鲜血如注。白龙驹载着暂时昏迷过去的蔡琰，冲过那一片阴火，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赵云背对着蔡琰离去的方向，面前是无数被黑色火焰烧毁的布衣人。 左眼传来无比剧烈的疼痛，赵云已经麻木了。他咬破了舌尖，强忍眼睛灼烧的痛苦，尽情地将阴火释放。视线延展，阴火毫无征兆地出现。黑色火焰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烧毁！赵云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慢。在他的背后，白龙驹越奔越远，越奔越远。那个蓝色身影也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别了，文姬。你跟着我这么久，我也没有送过你太多的东西。我没有给你安稳的家，没有许你荣华。但你仍不离不弃，对于什么都没有的我来说，有什么比得上你呢…… 月魂，就当做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吧。它会好好保护你的。它会替我保护你的。 我不会让你受伤。就算代价，是我的生命。 我，舍不得你…… …… “啊啊啊啊啊！” 赵云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承受不住左眼被烧的痛苦，栽倒在地。在赵云的面前，是无数不断燃烧的阴火。这种黑色火焰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一旦被释放出来，它就会烧尽眼前的一切。空间、尸体、废墟、火焰……一切挡在阴火面前的，它都要毁灭！ 也包括了释放出阴火的眼睛…… 此刻赵云的左眼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被阴火烧毁的虚无。赵云全身鲜血，散乱的头发将脸遮了一半。他仍旧没有倒下。费力地撑着自己，最后向蔡琰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文姬走了，她安全了。赵云嘴角上泛起笑容。太好了…… 阴火永不熄灭，不断燃烧，在会场正中划出一道线。为了蔡琰的安全，赵云不惜烧毁左眼，焚毁一切！ 风声骤响，上空飞来无数布衣人。属性为地的一人将中间的大地搬开，阴火散向两边〓真带着人又过来了。他们还不死心么…… 赵云咬碎铜牙，再次站了起来。左眼上的血痕触目惊心，直视远处的布衣人。 “冰玉，月魂，炎龙……”玄真的话赵云听得分明。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文姬么…… “你们去追月魂，其余人和我对付这小子。”玄真道。 在布衣人动身之前，赵云撩开了头发。映衬着狂风，他的右眼变为一片墨黑〓真等人惊骇在了原地，竟然没有动作！ 想抓住文姬是么…… 不要忘了…… 我还有一只眼睛！！ 第216章 流星 阴火，现！ 鲜血从赵云右眼中溢出，比之前大上数倍的黑色火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聚集在一起的布衣人身上。火焰狂躁不已，那些人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被焚为灰烬。阴火延展，以赵云为中心向四周散射，所沾之物尽皆化为虚无！ 一片火海中，玄真猛然冲出，双眼尽是恐惧。他手下的人竟然全部被烧为灰烬，而他的右手上也沾上了星点的阴火！玄真脸色大变。他自然是明白这种火焰的厉害。除非沾上的物体全部焚烧为虚无，那么这火焰永不熄灭。也就是说，一旦沾上，就意味了死亡！ 玄真咬紧牙关，壮士断腕，卡擦一声将右臂折断，丢了开去，同时身体砸在废墟之中。断掉的右手很快被阴火烧毁。还好，没有沾到身体……玄真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体内真气在远处那冲天黑幕的牵引下不断翻涌。他的脸上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只有畏惧。早知道会有这种火焰，打死他也不会要那月魂！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子，赵云根本不会祭出象征毁灭的阴火！ 心下想着，玄真运起全身力气向后飞去。冲天阴火势不可挡，空间被焚毁，只余下虚无之境。一些周围交战的人躲闪不及，被阴火沾上，最终化为灰烬。意识到了这火墙的厉害，所有人都避开，尽量躲远。 一片火海之中，赵云站在暂时幸存的土地上。两道血痕从失去光明的眼睛里流下，滴在地上。赵云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右眼渐渐泛黑了，很快就会像左眼一样，永远失去光明。赵云扫视着周围，黑色阴火向四周扩散，也在渐渐靠近赵云。自己功力尽失，躲不开了。过不了多久，这黑色火焰便会连同自己一起吞噬。自己会像无数人一样，会像哥哥一样，会像吴言一样，化为一颗流星，成为别人的回忆，不复存在…… 赵云向身后望了一眼，那边是渐渐靠近的黑色火焰，在暗下去的视线之中如此醒目。文姬她……已经走远了吧……自己下手很轻，她很快就会醒的。不要回来找我，听清楚了吗？这一次，你一定要听话…… 使不上劲了。不会有人来了吧。死不可怕，只是还有一点遗憾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多舍不得的东西…… 哥哥，吴言，你们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赵云努力撑着自己不倒下，但是身体越来越沉。 对不起，哥哥。我无力再走下去…… 对不起，文姬。不能再陪你了…… 对不起，小瞳。我很想再和你们一起偷鱼…… 对不起，吴言…… ………… 玄真退出好远。下方，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阴火在不断蔓延，很快，整个会场都会被它吞噬。在这里待下去，只能是死…… 冰玉能不能被烧毁？玄真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那个少年也跑不了吧，他会被阴火烧为灰烬。可惜了那冰玉啊……他身死之后，炎龙意识就是无主之物了，自己还不能走。等到阴火散去，再去回收意识吧，反正他也逃不掉了。 玄真站在会场另一端，静静地看着。等着就好了，冰玉、炎龙意识，都会是我门之物。 这样想着，突然，玄真看到一道身影划破战局，直奔那黑色火焰而去！定睛细看，是个女子！她将脸上的面纱解下丢在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阴火！她是要救出赵云么？阴火何物，她不要命了么！ 玄真将手一摆，示意身边的人追上去看个究竟。几声风响，十余名布衣弟子靠近了阴火。女子一往无前地没入了阴火之中！ 这是……玄真看到那女子步法的第一眼，震惊在了原地。那女子身形在火焰中留下极其诡异的痕迹，就从阴火此起彼伏的间隙中穿了过去！偌大的火墙，竟然没有一星半点的阴火沾到女子的身体！就像是……流星一样！ 阴火气势再盛，涌起的火浪遮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了。 赵云视线完全暗下去之前，只看到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她带起赵云，没有任何酮，刹那间离开了原地。两人走后不久，阴火便将唯一幸存的位置吞噬。整个下方都成了黑色火海！ 清香扑鼻，赵云无力地抓住面前的人。一片黑暗之中，他感到自己被扶着坐在了某个位置，额头上的汗珠被擦去，什么气息传入了自己体内。头脑清醒了一点。 “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马云璐四下看去，这里是会场的一端。上方是遮雨的东西。回头，阴火蔓延不到这里来，赵云靠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马云璐低头，解下脚上的皮革。里面却是无数飞刀之类的暗器。她拿出四把，以赵云为中心，分别将飞刀插在四个方位上。她双手结印，默念了什么，四把飞刀之间出现相互联系的气息，构成了一个防护罩，暂时将赵云护在了里面。随即，马云璐回身，站在高处，迎面是冲过来的十余名布衣弟子。 当先一人正是布衣十二士里的木战！他带着十一人，直接冲马云璐飞奔而来。马云璐脸色不变，略一弯腰，两只手各拿出一把飞刀，脚尖一点，身形如闪电，在赵云和木战之间划出一道折痕，直奔十二名布衣弟子！ “嗖！”木战听得一声风响，定睛急视，一把飞刀从马云璐手中飞出，直射木战身后。 早就听闻西凉马云璐擅使暗器，木战已经有所准备。可是令他不解的是，马云璐第一把飞刀的目标并不是他，甚至没有瞄准任何人，只是将飞刀射到了中间一人的旁边。这是为何？木战迟疑间，回头看向马云璐。她在空中划出动人的曲线，竟以匹敌雷辰的速度向第一把射出的飞刀奔去。 比暗器还快的速度！木战瞳孔一缩。早有准备的木战依旧大吃一惊，这个女子的速度竟然到达了如此地步！ 马云璐在空中转身，此刻在她上方的，正好是第一把飞刀。飞刀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十二名踏空的布衣弟子！ “嗖！”第二把飞刀射出。这一把的目的同样不是布衣弟子，而是第一把飞刀！“叮！”第二把刀精准无比地打中了第一把。两把刀碰在一起，各自的轨迹改变，一把冲向前方，一把冲向后方。 这是何等精确的眼力和劲力！能够让第二把飞刀击中第一把，并且它们碰撞之后的方向都计算出来了！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但是马云璐却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可是，这还没有完。感受到危机的木战一行人迅速爆出体内真气防护。这一瞬间，时间不容许他们做过多的动作，只有凭着多年生死的经验下意识地防御。飞刀虽快，但是破不了真气防御…… 木战的脸上被惊愕的色彩取代，同时浮现出一丝痛苦。眼前的第一把飞刀，在离这几个人还有一定的距离时，突然闪出白光。一把飞刀在空中竟然幻化成了一百把小刀，密密麻麻，以相同的速度将这些人的防御壁全部击垮！飞刀流星雨将木战前面的四人刺成了筛子，最后一把直接刺中木战的心脏！ 木战向后望去，第二把飞刀也是如此。十二名布衣弟子，就在一刹那之间，全部被马云璐的飞刀刺穿！这种功法……是西域独有的暗器分身！！将自己的劲气赋在暗器之上，让它瞬间化形，以暗器本身的意想不到造成极大的伤害！ 见这些人落入了下方的黑色火海，马云璐没有任何停顿，飞向了那边的遮蔽所。将四把飞刀从地面上拔出，收回，极快地靠到了赵云的面前。 面前的赵云，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两道从眼睛里延展下的血痕尤为醒目。没有顾忌其它，马云璐伸出手，将赵云脸上的鲜血轻轻抹去。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要说什么，最终咽了下去。 马云璐扶起赵云，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着离开的道路。运起真气，马云璐就要向场外飞去。 “呵，西凉的马小姐，你要去哪里呢？” 玄真的声音让马云璐眉头一动。面前，那个老者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他的右臂已经断去，伤口已经作了简单的处理，不再涌血。马云璐左手一闪，飞刀出现，右手紧紧护住赵云。 在这个无人察觉的地方，四周寂静了下来。 第217章 救援 眼前一片黑暗，赵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视觉的失去带来的是听觉的敏锐，他听出了玄真的声音。 马云璐面色不改，盯着那个独臂老者。她扶住赵云，和赵云一起缓缓后退着。神色很平静，马云璐扫视着四周，找寻着方法。就算是平日里一对一，自己也不会是这布衣门长老的对手。如今护住赵云，那就更难了…… “马小姐，老夫无意与西凉为难，还请让开吧。”玄真一步步逼近，马云璐扶着赵云一步步后退。看来玄真也不想因为此事惹上西凉势力，如果马云璐让开，那最好。如若不让…… 马云璐什么也没说，只是略微抬起了拿着飞刀的左手。她的话一向很少，因为行动能够代替她想说的。 “如果不让的话，老夫不介意让你们共赴黄泉。”玄真淡淡地道。这里偏僻，没有人会看见的。死上一两个，又有什么干系？ 玄真抬起左手，一股淡黄色气息环绕。他的属性是地么……马云璐眉宇间闪过一抹焦急。怎么办，这么近的距离，带着赵云根本躲不开。如果赵云再被击中，就必死无疑了…… 马云璐偏头看了赵云一眼。两道血痕已经风干，身体接触，马云璐能够感到赵云体内的伤势。为了别人自己落入如此地步，双眼被灼瞎，功力尽失，你没有后悔过么…… 耳边响起风声〓真那一记重击已经袭来。淡黄色气息将四周的碎石瓦砾卷起，直逼两人！ 马云璐只觉一阵失重，自己竟被赵云一掌推开！赵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马云璐推到了旁边，自己独自迎上了那攻势！他完全凭着听觉听出了现在的局势！ 没有任何迟疑，马云璐手中飞刀骤起，直射玄真头顶上的遮蔽物。飞刀流星雨将那石顶轰跨，无数碎石砸下。与此同时，赵云用尽全力将龙枪掷出。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刺穿了玄真的左肩！ 赵云被玄真那一击打得好远。马云璐运起全身力气奔了过去，在赵云落地之前接住了他。一直冰冷的面容也开始了融化，马云璐抱赵云在怀，急忙给他疗伤。 没有任何防御，赵云完全被这一击正面击中。他身上本已风干的血再度涌出，白色衣衫被全部染红，只有那一星点蓝色纹路。他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马云璐没来由地慌了。如果再得不到治疗，他就…… 那边，被飞刀流星雨轰跨成一地的碎石动了动。马云璐抬头，眼睛里多了惊愕之色〓真从碎石之中站了起来！他脸上流下被石头砸出的鲜血，左手弯曲，将龙枪拔了出来。枪尖上，冰玉脱落，落入了废墟之中，消失不见！ “卡擦”一声，龙枪在玄真的用力之下断为两截，被甩在了地上！ “呵、哈、哈……”玄真缓缓地笑了，声音那么狰狞可怕。 “临死前，还要反扑一下么……”玄真恶狠狠地道，“老夫彻底讨厌你们了……” 玄真话落，他身上气势毫无保留地炸开！碎石被吹飞，连同冰玉一起落下了会场！玄真每走近一步，马云璐都感到压力成倍地增加。怀中的赵云因为重压都咳出了鲜血！马云璐死死护着赵云，在这重压之下，却无法移动！ 挣扎着拔出剩下的飞刀，马云璐将其全部射出。幻化成形的流星雨将玄真的视线都遮蔽了，却在靠近玄真三步的地方全部落了下来。有着一股外来的力量将这片区域所有的东西向下狠拽！这就是地属性的特点么……马云璐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更不要提怀中的赵云了。她将身子拦在赵云面前，想替他挡住一些压力，但却无济于事。 玄真走到了马云璐面前，闪着淡黄色光芒的手伸向了两人。重压之下，马云璐连头都抬不起来。好强大的压力！ 淡黄色轰然炸开，马云璐一阵耳鸣，眼前大片空白。身上的重压消失了。自己这是……死了么……赵云呢……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感到有丝许的香味？有点……纯自然的味道……发生什么了…… 玄真的脸色一片木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再也涌动不起来。四周的空间都在悄然变化〓真看去，只见方圆十步之内的这个区域都与外界隔绝起来。用肉眼都能够看到那边不断变化的空间！ 是谁将这一块地方和外界隔绝！如今一来，玄真三人能够看到外面的东西，但是处在外面的事物根本看不见里面！这种空间法术……是重叠的境界！这是将指定的东西拉入异空间，并完美地和原空间相结合的法术！ 这……玄真内心一震。普天之下，绝无这种高手！空间法术是当今世上最难修行的法术，迄今为止，除了张辽和吴言之外，玄真再也没有听到谁还掌握着高等级的空间法术！天下高手极多，会使用空间法术的很多，但是大多仅限于隐遁之类，如诸葛亮、琉璃等人。但是像这般随意隔绝原空间任意一隅的招数，玄真闻所未闻！ 细细感应，玄真只觉自己的左手腕被谁死死扼住，竟然挣脱不掉！眼前空间泛起无数涟漪。最先出现的是位于旁边的一个和尚，他手拿着念珠，缓缓走到赵云和马云璐旁边，佛光闪现，为二人疗伤。 “普净？！”玄真一愣。难道是他使出了这等空间法术？ 不！不是他！玄真面前一片白光，隐隐间可见一个女子模样。是这个女子扼住了玄真的手腕，化去了刚才玄真的一击！ 面前女子白衫飘舞，如雪一般的肌肤露在了外面〓真看到她的第一眼，彻底不知所措。 “鸢义婧……你……”玄真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当初那个被流放到西海的天尊会出现在此！她不应该还活着啊！已经一百多年了，她应该早就死了！！ 女子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但却将玄真左手的骨头捏碎。迎着玄真的脸，女子泛起紫色光芒的瞳孔显得那么可怕。她一脸愤怒，六道勾玉咒印如此夺目。 “竟然把小笨蛋欺负得这么惨……”天狐一字一咬，恶狠狠地说，“老娘废了你！！” 轰！只听得一声炸响，马云璐将关切的目光从赵云身上移开，看向突然出现的天狐。普净已经开始给赵云止血。 那边的场景已经出乎马云璐的想象。空间成为了纸状物质，而那玄真就被压在那张纸上，失去了生机！随着天狐瞳孔扫过，玄真连同周围的一切都被压平，变成了平面的存在！ 极快地解决了战局，天狐转身，立在赵云面前，低头看着昏迷的少年。她握紧了拳头，骨头咯咯作响。闭上双眼，凝气了好一会儿。天狐背后出现了两条洁白的尾巴，将赵云和马云璐轻轻缠住。 睁开眼，天狐轻轻道：“你们都跟我来吧。” 随着紫色光芒的再现和消失，天狐带着赵云、马云璐，普净跟上，一群人从空间裂缝里消失。天狐走后不久，被隔绝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 一切都归于寂静，只留下在断为两截的龙枪，和在暗处独自发光的冰玉。会场内，黑色火焰渐渐消散，厮杀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第218章 村子 江风习习，吹拂着岸边的小草。 两岸山峰高耸入云，一直延展到远处。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和着早晨的颜色回荡在空旷的平地上。 “……” 脚步声传来，少年一深一浅地踩着废墟，从视线的另一头出现。绕过仅余的一棵枯树，他看到的是满眼的断壁残垣。硝烟已散，记忆中的村庄已经不复存在。就连那片树林也只剩下了灰烬。 蔚蓝的天空映衬的，是少年无所适从的脸。他缓缓地迈步，灰尘随着脚掌落地而扬起。他身上的衣衫已有些破旧，抱着双臂，在这个初夏的早晨却刺骨的寒冷。风带起他凌乱的发，身体在瑟瑟发抖。 村子……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落寞的脚步声回荡在废墟之中，鸟也停止了鸣叫。抬头，远处，江水依旧潺潺，微风依旧习习，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却不见了熟悉的房屋，熟悉的人…… 你们……都去了哪里…… 少年花了好些时间才走了出来。低头，无神地盯着破烂的布鞋。一步、两步……那边，是记忆中的江岸。自己在那里飞过石子，钓过鱼，眺望过江色，想象过外面的世界…… 冰冷的江水接触到了身体，鞋被泡软，继而松散。光脚丫踩在鹅卵石上，很疼。水渐渐漫了上来，打湿了裤子。破烂的裤筒紧紧贴在身上，想要取暖。 “谁家的小孩，再往前走，可就被江水冲走了。” 一个声音让少年停了下来。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没入了江水中。回头，凌乱的头发之下，颜色各异的双眼看到了江边垂钓的老人。那老者披着蓑笠，坐在江中冒出的石头上。蒙蒙细雨落下，给江面带来许多涟漪。 家？少年回头看着那废墟。我的家……在哪？我该去往何处…… “过来吧。”老者右手拿着钓竿，左手冲少年摆了摆。恍惚间，少年看到了老者的双眼。如鹰般锐利。 少年木然地靠了过去，排开一片江水，走到了石头前。用双手撑着自己爬了上去。老者伸出左手，探在少年的胸口。一股暖流充满全身，老者用他的真气将少年的寒意驱除。旁边的鱼篓里，已经有好些鱼了。 老者左手微张，一股劲气从他身上排开，将两人附近的细雨冲开。石头上，一些杂草被牵引到一堆，莫名地着了火。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木然地看着。 “你饿了。”老者道，“自己烤点鱼吃吧。” 火苗四溅，香味飘出。少年不顾着烫，一口将鱼头咬碎。看得出来，他饿了很久了。老者保持着垂钓的姿势，默默地等着，什么也没说。少年一连吃了好几条鱼，黄黄的皮肤上才有了色彩。 抹去嘴边的残余，少年脸上手上都花了。头发仍旧凌乱着，无神的双眼一直看着那片废墟。 “那里，曾经有一个村子。”老者头也不回，道。 少年一惊。 “现在，已经被毁去了。”老者的语气毫无起伏。 少年睁大了瞳孔。左眼红色，右眼灰色，充满了恐惧。 “村里的人，也没有剩下。” 少年如遭重击，扑通一声跪在石头上。两只手死死地按着头，身子俯在石块上，全身颤抖着，低声啜泣。 “他们，就像这鱼一样。” 少年偏头便看到了鱼篓，里面是不断挣扎的小鱼。 “你因为肚子饿，吃掉了它们。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事。但对于鱼而言，却是命中注定。”老者道。 “这个村子，也是如此。” 少年死死咬着牙，甚至都溢出了鲜血。眼泪迸出眼角，眼珠都要裂开。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们的消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命中注定。” “杀死鱼的，是你。杀死他们的，是乱世。” 老者淡淡地说着，对少年的反应毫不在意。少年啜泣声越来越大，最终化为痛哭，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区域。 “够了！！”老者喝道。 少年仍旧大哭着。他的指甲都要陷入头里，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全身剧烈地颤抖。 “够了！”老者一耳光打了过去。一滩鲜血出现在石块上，少年倒在地上，安静了下来。无神的双眼依旧看着那片废墟。 “哭是懦夫的表现。”老者道，“你是想当懦夫，还是想再看到他们！！” 少年没有回话。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四周静了下来，老者收回了自己的气息。细雨撒了过来，逐渐沾湿了石头。 “是这个乱世的缘故，孩子。”老者道。 “如果想再见到他们，就需要另一个世界。”老者收起了钓竿，一只手提起少年，走下了石块。踏着水，老者极快地行到废墟之中，将少年扔了下去。 “哭吧。”老者毫无表情地看着那片废墟，“将你所有的懦弱都哭出来。” “哭完以后，冰冷如刀，用你的力量，造一个有他们的世界。” 少年怔怔地望着周围的废墟，裸露在外的伤口不断涌血。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泪水喷涌而出。他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按在地面，十指陷入泥土之中。两道泪痕的映衬下，那对颜色各异的瞳孔十分醒目。 左眼红色，象征着万物的生命。右眼灰色，象征死亡的所有。一阴一阳，看尽万物轮回。 因缘轮回，阴阳眼。 少年的泪水将膝盖前面的泥土打湿，头发散乱，渐渐停止了啜泣。 爹，娘，小白……你们在哪里…… 第219章 遗物 赵云醒了。 他面前是一片黑暗。 自记事以来，他昏迷过很多次，也清醒过很多次。每次醒来，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等到视线恢复之后，才看清面前的样子。曾经真定饥荒如此，襄阳惨败如此，冰灵寒泉和蔡琰一起落入异空间如此，灭天崖因体力耗尽亦是如此。 所以每一次醒来的时候，赵云都很安静。他静静地等着面前的黑暗散去，静静地等着眼睛适应光明，直到完全看清楚周围的样子。 但是这一次，没有结果。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不会消散的黑暗，看不见光明的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人，感受不到任何光明。只是觉得，有着什么东西缠着自己的双眼。 但是他依旧很安静。这已经成为了习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昏迷了多久，也不想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脑海里的空白被恢复过来的神智取代，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回忆了起来。 很快，赵云明白了如今的状况。这一次眼前的黑暗，是永久的黑暗，不会再有光明。为了文姬，自己燃烧了这对龙瞳，释放出阴火，万劫不复。 赵云出奇得镇静，镇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反常。他没有开口，没有问，只是静静地坐着。好像感觉到了有谁枕在自己的床边睡觉。耳边听得一阵开门声，接着是轻盈的脚步。 “小笨蛋，你醒啦。”天狐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打扰了谁。她轻轻地走到赵云旁边，将桌子上已经熬好的粥端到了赵云嘴边，像喂孩子一样喂赵云。赵云机械地张口吞咽，没说什么。 天狐想说什么，喉咙动了动，咽了下去。她偏头，看着枕在床边睡着的马云璐。赵云昏迷的这七天，马云璐几乎没怎么休息。天狐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见这些天她对赵云的照顾，也就没把她当做外人了。 见着面前的赵云木然的模样，天狐心里涌起一阵难受。作为神兽的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但是赵云如今带给她的感觉，就如同她刚冲破封印，见到小雪满身伤痕时的那种感觉一样。 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好半天，天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赵云的头。 “小笨蛋，我来晚了，对不起……” 听得天狐低低的话语，赵云摇摇头，道：“这不怪你。” 赵云越是平静，天狐就越是不安。眼前这个一直被她欺负的人，如今功力尽失，双目失明，却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而是死水般的平静。天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云璐说，这里已经不是荆州了，暂时安全。”天狐只好说道。 “嗯。”赵云点点头，“辛苦你了，幽幽。” 天狐心头一咯，怔怔地看着赵云。他依旧未动丝毫。 “那个没头发的人叫普净。”天狐又道，“他说是受你师父所托，过来看看你。” 赵云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嗯。” 天狐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缠住双眼的白布是马云璐细心包扎过的，他身上的伤是自己和普净一起治疗的。外伤内伤都不算什么，但是他却…… “现在是晚上了吗？”赵云问道。 “是啊，月亮很圆。”天狐望向窗外。 这样啊……赵云沉默。文姬她……应该彻底离开了吧……不知道她…… “小笨蛋，你认识一个有魔瞳的女人么？”天狐道。 赵云沉寂了一会儿，点点头。除了天狐之外，有魔瞳的只有吴言和樊淑了。不知天狐说的哪一个。 “两年前，我和你在江夏分别后，带着小雪到处玩的我就碰到了她。”天狐道，“她好像是叫做……吴……吴言吧……” 赵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听着。天狐低头，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残图。看着赵云好一会儿，才说：“当时看到她有魔瞳，我便要杀了她。可是后来发现她和你认识，便停下了手。” “她说，这张图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天狐手中拿着残图，赵云没有伸手去接。不明白赵云想什么的天狐继续说着。 “我很奇怪，看得出来她是为你好，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你。她对我说，这张图对你意义十分重大。而那个布衣什么门一直盯着这图，一旦被你过早地得到，你就会受到无数追杀。” “她还对我说，她随时都可能死掉，与其放在她那里，不如放在我这里。她还苦苦哀求我将她的魔瞳进阶为永恒魔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我耐心地说，她是个人类，用上魔瞳就已经对自身造成了无法挽救的伤害，更不要说永恒魔瞳了。可是她说，她注定是要死的人了，有了永恒魔瞳，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到你。所以我就帮她了。” 赵云一片木然。 “走之前，她特别叮嘱我，一定要至少两年之后再把图交给你。她还说，布衣什么门很快就会向西延展，让你一定要加快速度。” “说完之后，她便带着身边的小女孩走了。想到两年之后才能交给你，我就先带着小雪到处玩了。” “小笨蛋，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天狐伸出手，将赵云的脸捧起，“别生我气好不好……” “幽幽。”赵云开口道。天狐一愣。 “我没有怪你。让我静一静。” 赵云从天狐手中拿过图，抚摸着。没有眼睛，怎么看得清楚这图。天狐见赵云如此，也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在一边。 赵云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该哭吗？没了眼睛，也没了泪水，我为何要哭？该笑吗？我功力尽失，双目失明，失去了文姬，拿什么强颜欢笑…… 这张图，算得上是吴言的遗物吧。她特别叮嘱要两年之后交给自己。那个时候的两年后，刚好是自己和她决战的时候。她下定决心死在自己手里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筹划着以后的路么？ 呵……赵云扬起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曾经叫着自己子龙哥哥的人，曾经围着自己转的人，曾经无论天涯海角都跟在身边的人却废了自己的功力，斩断了一切，留下的只是大片空白。而曾经无情地践踏自己的人，曾经无数个日夜都梦着要杀的人却费尽心思地保护自己，甚至死之后都在为自己而忙碌…… 真是戏谑……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爱错了人，恨错了人，杀错了人……从第一步起，自己就一直在走错。北平、荆州、凉州、灭天崖、新野……琉璃，吴言…… 我真是……可悲的存在啊……赵云握紧了拳头。 如今，没了功力，没了眼睛，没了武器，没了文姬。 我要怎么走下去…… “我的一切，都留在了西域。” “别相信……布衣门……” 吴言死之前的两句话一直回荡在赵云脑海里。杀了你之后，我以为自己明白了你的话。到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不懂。 现在明白得，是不是太晚了……你让我向西，我却停在了这里，甚至有可能……永滞不前…… 无边黑暗之中，赵云心底里升起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相信，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前行…… 他明白，那种感觉叫绝望。 第220章 眼睛 “吱……” 赵云摸索着推开了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夜深人静了，这个村庄十分安宁，没有任何人打扰。天狐等人应该都睡着了吧。赵云在门口立了片刻，抬起脚，向眼前的黑暗迈出了一步。 他只是想出来走走。看不见周围的东西，赵云只是茫然地走着。天空有没有月亮呢？云朵会不会很厚？想起以前每个夜晚，自己都会在月下修行，完毕后会凝视着月好一阵子。现在，那些只存在于记忆中了。 零星的脚步声响在耳边。不知不觉，赵云走到了村口。摸到了一块石头，赵云顿了顿，停了下来。 我该去向何方……赵云抬头，被缠住的双眼对着天空。过往的一切浮现在黑暗之中，那么清晰，却那么陌生。现在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世界了。再也感应不到体内的真气，再也没有文姬的陪伴。我究竟……要如何…… 赵云又向前迈了一步。很茫然，没有目的，只是想走着。身形在月光之下，格外寂寥。 “再向前，就出村了。”身后传来声音。赵云一顿。 是马云璐。从赵云推门而出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赵云身后，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赵云走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打扰赵云，只是如今赵云就要走出村，心下的着安危，便出言制止。 赵云缓缓地坐在了那块石头上，没有再走。马云璐停了片刻，走了过去，靠在旁边的树上。两人沉默无言。 马云璐和赵云有些地方很像。他们都是打碎了牙往心里咽的人，再伤心，都是一个人受着，从不感染别人。正因为这样，马云璐能够明白面前的赵云有多难受。这种沉默无法用言语来安慰，唯一能做的，只是陪着一起沉默。 她抬起头，注视着天边的月亮。自己和赵云，细细想来，还是有些交集的。襄阳他无意间占了自己便宜，引来自己恼羞成怒的追杀。而后一起合力破开神兵祭血。再到后来，便是遇到了和贾诩缠斗的自己，在月魂意识冰玉重叠的空间内救下被追杀的自己，又一起被冰玉化为冰雕…… 因为之前的种种，这次群英会，马云璐一直关注着赵云。他挺身揭露布衣门，她看在眼里。他拼力解开四向封印，她看在眼里。他冷静地破开幻天噬灵，她看在眼里。他为那个女子燃烧双瞳，她看在眼里。他推开自己独自迎上玄真攻势，她记在心里…… “幽幽姐她……很厉害……”马云璐道。话本来就少的她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沉寂，只好说道。 赵云点头：“她是上古神兽之一，自然很厉害。” 马云璐应了一声，两人又陷入沉默。 “昨天我去了那边的城镇一趟，打探了下情况。”马云璐道。赵云没有反应。 “此次群英会，布衣门惹得天下震怒，无数门派诸侯联手反抗。曹操、燕云宗以及一些门派仍旧站在布衣门那边，想必会僵持不下。”马云璐道，“而你和我，都已经死在了那场群英会里……” 其余人都认为自己死了么……赵云抽动着嘴角，随即恢复平静。自己这种状况，和死有什么区别…… “我从幽幽姐那里听说了你曾经的所有事情。你还要走下去么……”马云璐问道。她的衣衫在晚风中飘舞，煞是好看。 赵云自嘲地笑了。 “我这个样子，还能怎么走……” 马云璐没有说话。赵云从苏醒过来以后就是这样，对任何事都不再有心，完全处于行尸走肉的状况。马云璐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 她看得出来，赵云如今是死心了。甚至连念头都没有了…。 是啊。马云璐靠在树上。从天狐那里，马云璐听说了赵云的往事。他师从左慈六年，出山四年，一路挣扎，好不容易获得了三股真气，生死间夺得月魂冰玉，到达了巅峰，如今却一无所有。失去冰玉，失去月魂，失去功力，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眼睛都失明了…… 十年的生生死死，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空白。人一生中有多少个十年？ 马云璐低下头，看着坐在旁边无神的赵云。握紧了拳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些时候，马云璐才开口。赵云没有回答。 马云璐走到赵云面前，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重新站起来。”马云璐道，“你哥哥和吴言选择了你，托付给了你，你不能就此消沉。” “你不能流泪，因为你不只为自己而活。” 赵云摇摇头：“可是，我现在……” “正是因为你现在的功力尽失，才会有别人没有的机会。” 赵云一愣。 “现在的你可以重新来过。”马云璐道，“有了你之前十年的经验，你可以选择最正确的方式修行，你可以避免过去犯下的不可挽回的错，你可以纠正之前功力上的错误，以此再振作起来。” “这些东西，破了之后才会更坚固。你功力尽失，恰恰是真正变强的开始。” 赵云许久都没有说话。功力尽失，但是可以选择最正确的路重新来过……在这路中，还可以避免曾经犯下的错。如此一来，也许不再需要十年，也许在这之后，自己会超越之前的自己…… 破了……才会更坚固…… 破而后立…… “可是，我的眼睛……”赵云的声音小了下去。看得出来，马云璐所说的在他心里起了不小的涟漪。 “普通人的眼睛失明了便无法恢复，但是你的是龙瞳，一定有着什么方法才对。”马云璐道，“就算现在没有方法，也一定能够找到。” “现在天下群英都在与布衣门反抗，你的时间还很多。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马云璐捧起赵云的脸。 月光照耀下，马云璐俯身，仔细地看着面前的赵云。赵云看不见面前的人，但也许能够想象出马云璐的脸是如何的柔软。 “如果你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里，我就做你的眼睛。” 第221章 选择 边陲小镇，几近黄昏。 已经靠近凉州了。马云璐坐在这家小酒馆里，默默地听着周围人的喧嚣。 几日前马云璐的话在赵云心中起了不小的涟漪。众人能够感到他心中的火焰在重燃。为了躲避布衣门在中原的追捕，众人便一路向偏僻的西边行去，一直到了这里。虽然双目失明，但赵云的听觉仍十分敏锐，而他之前修行时万般锤炼的身体依旧强健。此刻的他正在客栈里进行恢复吧……虽然没有了功力，重新开始。但是已经比刚醒来的他好多了…… 只是……马云璐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她也不确定赵云是否能够再站起来……十年的功力，岂是说说那么简单，而且…… 她皱了皱眉。布衣门也在开始准备向西域进发了啊……从之前和现在听到的情报来看，布衣门现在联合一些势力在和诸门派进行交织。之前赵云分析过，布衣门准备了这么久，为何会在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情况下挑明关系。如此看来，布衣门是在吸引天下群英的注意，趁着正面纠缠众门派无力分心时，将自己的爪牙伸向西域。 赵云已经开始振作了啊，用他极强的分析力分析出了布衣门的意图。马云璐盯着杯中的自己，露出了罕见的一抹笑容。 西域……吴言究竟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竟然值得这样去抢夺……而且布衣门不惜提前暴露计划也要得到，难道仅仅只有吴言的东西？ 仔细地从周围人的交谈中精简着情报，马云璐的面前已经出现了好些空酒杯。她从小就和军队一起生活，跟着父亲马腾驰骋于西域凉州境地，也难免会沾酒。外人也许不知，但是家里人可心知肚明。论喝酒，整个马家还没有谁能喝得过这个年龄最小的妹妹，只是她平日不怎么沾酒罢了…… 在酒馆内听着其余人谈话的同时，马云璐目光越过窗子，射向街道。邻近凉州，这里也有好些西凉士兵，马云璐认出了那些打扮。那些都是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士兵，只要自己一现身，他们就会跪拜行礼…… 只是，在天下人心中，自己已经死了，连同赵云一起。想必父亲他们正在找我吧……这个时候，应该去见见父亲和两位兄长，让他们别为我的…… 可是……马云璐握紧了酒杯。一旦回去见了父亲，自己就不可能再去西域。而赵云他就要……应该没事吧，有着天狐和普净的帮助……马云璐摇摇头。天狐说过，她在赵云身边待不了多久，因为她感应到曾经待过结界出了问题，需要去查看。而那个普净也有事要做。如果自己一走，就等于把赵云一个人丢在了西域…… 如果自己不走，父亲他们就会以为自己已死，会痛苦，会为自己担忧…… 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杯酒喝光，马云璐留下银两，起身离开了酒馆。在门口顿了顿，避开了西凉士兵，向客栈走去。 找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马云璐快步地走着。绕过这里，就是小客栈了。想着前后的事，马云璐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向赵云一行人的方向走去。 前面有一队西凉士兵！马云璐表情一滞，下意识地闪到旁边的暗巷里，屏住了呼吸。那队士兵从面前走过，并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马云璐。看着他们远处，马云璐松了口气，莫名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马云璐怔怔地望着那队士兵远去的背影。他们……是来找我的吧。为什么我会…… 甩甩头，马云璐将头中杂念丢开，等着那队士兵走远№久，才走出了巷口。低着头，思考。随着脚下路的延展，马云璐看到了面前一双熟悉的鞋子。抬起头，发现那锦衣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就在这个无人的巷弄。 “怎么了，云璐？为什么不见我们？”马超奇怪地道。 马云璐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微弱，却被马超捕捉到了。从马云璐走出酒馆，马超就发现了她。惊喜妹妹没死之余，他发现印象中一向很冷的马云璐有些异常，于是一直跟着。直到刚才马云璐躲开了那队士兵，马超更是确定她心中有事。如果无事，为什么不立刻回凉州见父亲呢…… “既然你还活着，就应该快点回来啊。”马超轻轻道。他记得妹妹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啊…… 马云璐不知说什么，索性不说，只是立在马超面前。 “有什么事么？”马超道。他四下看了看，声音低了下来：“云璐，除我之外还无人知道你活着。如果有什么事，让我知道，好吧？” 好半天，马云璐轻轻点了点头≈妹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马云璐欲言又止的模样，马超只是等着。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会说的，从小就这样…… 于是马云璐将群英会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马超。得知了马云璐和赵云之后一系列事情之后，马超坐在对面，没有说话。马云璐垂下眼帘，不知面前的哥哥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整个凉州，除了马腾，就是马超的话最重了。马腾不在，家里的事便由他说了算。马云璐的目光靠向马超，还没有接触到就又躲开。她想象不出马超是何表情。 “是这样啊……”马超一脸平静。多年征战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冲动。他仍在思考。 “按理来说，你还活着，就应该跟我回去。”马超道，“父亲他们都很焦急，而且你还有婚约在身……” 马云璐心头一沉，身体僵硬了起来。婚约么…… “父亲见了你之后，是不会容许你跟着赵云去西域的。马韩两家，不能再决裂……” 马云璐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云璐，此间道理，你比我更明白才是。”马超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吧？” 许久没有再说话。家族和赵云，又要做出选择么……她从小就做过无数次这样的选择，家族和个人之间，她一直选择的是前者。最终只能拔出刀，将刀尖对准自己，默默一人咽下心中的痛。这一次，又是这样…… 只是，这次却有些舍不得……很强烈的感觉……当初在襄阳将自己的面纱拽下的少年，在凉州无意间撞见和贾诩缠斗的自己的少年，在冰玉空间内救下自己微笑着说“你安全了”的少年，和自己一起化为冰雕的少年，推开自己独自迎向玄真攻势的他…… 马云璐身体有些颤抖，似是在挣扎。最终平静，缓缓地抬头，看向马超。 “哥哥，我有个请求……”马云璐的语气多了丝哀求，这是马超印象中从未有过的。他示意马云璐说下去。 “让我再去看看他吧。” 如果我选择了凉州，他没有帮助。对于赵云，我该算什么……如果选择了赵云，西凉又要陷于战火之中。对于家族，我又算什么…… 马云璐解下腰中的玉佩。马超认得，那是她随身携带的。整个凉州，见此玉佩如见马云璐本人。 她低头看着。有了它，赵云便能自由出入凉州了。 “我们走吧，哥哥。”马云璐站了起来，道。 夕阳下的边陲小镇，马云璐和马超一前一后，缓缓地向小客栈走去。马超看着马云璐的背影，一直没有说话。 她抬头，橘黄的光染了一脸。前面就是那个小客栈了…… 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马云璐才轻轻推开门，没入了客栈内。马超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那失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面色不改，走了进去。 第222章 建安二神医 众人一脸惊愕。 首先是马云璐。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哥哥，似乎见到了什么不认识的人。天狐愣了好一会儿，兴奋地将赵云拽入怀里，恨不得抡起他转几个圈。唯有普净在一边十分淡然，手拿念珠，神色不改。 “哥哥，你是说……”马云璐回过神来，喃喃着。 马超走到床边，看着被天狐放下的赵云。赵云依旧是那般模样，双眼被仔细包扎的纱布缠住。看得出来，他体内已经没有了什么真气，但是强健的身躯仍在。 马超伸出手，气息探入赵云体内。淡淡白色围绕赵云双眼的位置，缓缓运行着。 “说起来，天狐你应该比我懂才对啊。”马超微微一笑，对旁边的天狐说道。 天狐无奈地摆摆手：“当初老娘最讨厌的就是那三大龙族，没有心情去了解它们的瞳孔……” “就是这样了。”马超收回气息，对赵云说道，“虽然你动用阴火燃烧了双瞳，但是炎龙瞳最核心的瞳心仍在。依附瞳心，你的眼睛能够再回复光明。” 马云璐看着这一切。刚才，就是因为马超的这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震，而她也为赵云感到高兴。 “炎龙瞳控制火焰，就是靠着瞳心，这是不需要真气便能调动的能力。”马超道，“一切火焰的源火都在炎龙瞳心里。它能封住阴火，阴火便不能烧毁它。换言之，你被阴火烧毁的，是除了瞳心之外脆弱的部分。” “你现在还不算是完全的失明，如果治疗得当，能够再现光明。”马超道。 再现光明……这四个字对赵云而言无疑是最宝贵的礼物。而且刚才马超说过，炎龙瞳不需要真气便能调动。如果双目重现，自己在修行之中便能够掌握龙瞳…… 怪不得当时功力尽失的时候，自己还能放出阴火。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啊…… 马云璐内心的欣喜不亚于赵云。本以为马超会带走自己，可是他从一进门起就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反而提供了这么有用的信息…… “哥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马云璐这一声问，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马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要知道，炎龙瞳可是上古时期的存在。一个人类，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 “呵，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二神医？”马超神秘一笑，道。 二神医？天狐一愣，问道：“神医是什么东西？” 普净被天狐逗乐了。马云璐解释道：“神医就是……怎么说呢（要用天狐能听懂的话）……大概是会很厉害的医术的人吧……” “哦！”天狐恍然大悟。 “哥哥你是指……”马云璐随即道。 “当世二神医，华佗、张仲景。”马超道。 马云璐和普净早有耳闻。这两位是响彻整个大陆的神医。华佗字元化，从小就游学学医。据江湖传闻，他拥有将人剖开而不致死的匪夷所思的医术。无数断手残脚的高手在他神术的治愈下完好如初，华佗也因此被无数江湖高手尊敬。而张仲景则生于没落的官僚之家。据说他能够治愈一切人体内的痛疾，众多被病热折磨的平民百姓都治由他手。因此，他颇受敬重。华佗主人体外，张仲景主人体内，两人一起被尊称为当世二神医。 “就在小妹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华佗前辈曾路过凉州。”马超道，“心急如焚的父亲无暇顾及，但是出于尊敬，我仍旧以西凉的名义款待了华老前辈。他是要去合黎山采药材，于是我便安排下人送给华老前辈一些器具。可他都笑着拒绝了。出于好奇，我在他那里打听了一些医术方面的东西，其中关于眼睛的事，就有着炎龙瞳这一说。” 听完马超的讲述，众人也不迟疑。既然是二神医之一的华佗所言，那便不会有假。天狐看向赵云。听到自己的双眼还有救，赵云心里的火焰更盛。 天狐和普净都靠向了赵云，马云璐迟疑着，还是没有走上去。马超渐渐走了过来。自己还是要跟随马超回凉州么…… “云璐，跟我出来一下。”马超道，随即走出了门。马云璐跟了上去。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空中是那轮月亮。马超仰头，感受着边陲小镇的晚风。马云璐缓缓走了过来。她将随身的玉佩放在了房间内的桌子上。 “云璐，你多大了？”马超问道。 莫名的话让马云璐愣了愣神。 “十九。”马云璐回道，“你知道的。” “是啊，十九年了。”马超道。 “十九年里，我和弟弟一直看着你长大。你三岁那年，母亲去世，弟弟哭成一团，父亲悲痛之下准备丧事，稍大的我安慰着弟弟。场面很乱，唯有你默不作声，独自抱着双臂蹲在墙角，死死地咬着嘴唇。我找到你时，血都打湿了你的双唇。” 马云璐沉默。这些事她都快不记得了，但是马超却记得那么清楚。 “你六岁便要跟着父亲到处跑。在军队里，你几乎跑遍了整个西域和凉州。我和弟弟跟在你身边，是想保护你。但后来却发现，你比我想象得坚强的多，甚至都不需要保护。” 自己在军队里待了很久了……正是因为自己话少，又是马腾之女，那些人才会称自己为西凉第一冷美人…… “再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你冲锋在前，掩护我们，又漂亮地断后。看着你长大，不仅是父亲，我也很高兴。”马超笑了笑，“因为你已经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了……” 马云璐没有说话。她抬起头，月亮正对着她的脸。 “这一次，也许一样，不再需要保护了。” 马云璐一愣，回头看着马超。 “我从没看到过你那种眼神。”马超道，“你看着赵云时才会有的眼神。” “我想，这一次，不能让你再自伤下去。” 马云璐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眼前的，是最了解她的哥哥…… “华佗老前辈就在合黎山，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马超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父亲那边，我会好好应对的。” “可是哥哥，你……”马云璐打断了马超的话。马超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已经为凉州牺牲了太多。作为哥哥，我不希望你整个人生都活在自伤里。”马超道。“如果整个凉州都需要以你的牺牲来守护，那我们又算什么呢？” 马云璐沉默了下去。她说不出什么话了。 “我先陪你们去合黎山找华前辈。”马超道，“待赵云双眼恢复之后，你便和他去西域吧。这边的事，交给哥哥就是。” 沉寂≈妹二人许久再没有说话。 “谢谢你，哥哥……”马云璐喃喃着。 “整个凉州，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西域了。”马超笑了，“有你的话，你们能够先于布衣门找到要找的东西的。” “我隐隐间觉得，阻止布衣门最关键的一环，便是那个东西。” 马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云璐的头。 “去吧。不仅仅是为你，也为了其他人，把留在那里的东西找出来。” “凉州的风浪，哥哥给你挡着。” 第223章 合黎山 夜色已深。赵云独自坐在床上，静着心神。 他的衣服半掩着，露出左胸口上那道不大的图案。这是当时琉璃废去他一身功力的封印阵，细细看去，小阵由十九道咒印组成。双眼看不见，但赵云能够凭借体内微乎其微的气息缓缓感应出阵法的形状。也许就像一块石头，将它万般碾压时，最后的粉末是无论如何都碾不碎的。而自己体内的气息，就是那剩下来的粉末。 十九道咒印，五行、六合、八荒，互相叠加，构成极其细密的图。之前的三股真气被其牢牢地锁住，渐渐黯淡。这是什么阵法？赵云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从没有见过……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天狐还没有走进来时，赵云便发现了她。这段时间，伴随着视觉的关闭，赵云的听觉和嗅觉变得极其敏锐。凭着声音和味道，他能够知道周围有哪些人。 “幽幽，你还没休息？”赵云道。 天狐坐到床边，盯着赵云看了看，笑了：“睡不着，来看看你呗！” 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是小雪扑到了赵云怀里。这个当初被他所救下的三尾小白狐对赵云十分亲昵雪爬到赵云肩上，蹭着赵云的脸。脸上感到一阵温热，赵云明白是天狐在捏自己的脸。这个神兽可没有人间男女那种顾忌，经常用自己的手让赵云的脸变形。她是觉得好玩吧…… “玩了那么多地方，还是觉得小笨蛋好看一点。”天狐满意地说。谁让赵云是天狐看到的第二个人呢…… 赵云沉默了片刻。他是很感激天狐的。摆脱封印之后，虽然很喜欢欺负自己，但是一直把自己看得很重。这一次，若不是她，自己和马云璐就真的死了…… “幽幽，答应我一件事好么……”赵云道。 “说吧……”天狐拍拍赵云的头，“怎么有点扭扭捏捏的？” “找到文姬。”赵云道。 这些天，赵云一直放心不下蔡琰。虽然有着月魂的保护，但是如果遇到布衣门内更强的高手，恐怕月魂也抵挡不住。毕竟白龙驹只是月魂的一小部分。自己当初把过于巨大月魂之力分给了活下来的人…… “月魂在她身边，你应该能感应到的。”赵云道。天狐是赵云最放心的一个了。整个大陆上绝对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她可是数十万年的存在…… “嗯。”天狐点头，“可是得先把你的眼睛治好啊。” 之前天狐就说过，如果赵云要去西域，她是不可能跟着去的。封印天狐的空间出现了异常，天狐需要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个空间内有上古时期的存在，一旦破裂，就会给整个大陆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灾难…… “找到文姬后，你可以让她暂时去江东的顾家，找一个叫顾雍的人。那个人曾经是文姬父亲的学生，会帮助文姬的。”赵云沉思片刻，道。吴中四姓势力也是极其强大，在如今的局势之下能够保护好文姬。而且顾雍受蔡邕大恩，以前在江夏赵云就看出来了。 至于自己……西域太危险，自己如今又是这般境地，不能保护好她。与其这样，不如借助吴中四姓的势力…… “记下了。”天狐点点头，“明天我就带你们去那个什么山吧。治好了你的眼睛，我就去找文姬妹妹。” “谢谢你了，幽幽。” 天狐刮了刮赵云的鼻子：“哪里话，哈哈~” 合黎山位于河西走廊之中。在月魂现世之前，赵云等人到达凉州的时候，便是在此处与白鬼夜行撞上。此处在远古被称为昆仑山，传闻是无数神仙生活的境地。也是上古燧人氏观测天象的重要地点之一。合黎山北接沙漠，南邻祁连山，因为昆仑的神秘色彩，本不高的合黎山却是终年积雪不化。 浩茫的天空中，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穿破云雾，以极快的速度向合黎山脉飞去。那是一只巨大的白狐，身后的十条洁白的尾巴飘舞在空中，和云朵融为一体。那正是现出真身的天狐。她已经对前几日的赶路烦了，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将众人带到身上，从天空直接飞向合黎山。此刻坐在她背上的，正是赵云一行人。 在天狐的如雪皮毛之中，外面呼呼的狂风却动众人不得。她的皮毛很温暖，恰好和高空的寒冷对消掉了。赵云坐在靠前的位置。照天狐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到合黎山。上一次和司马懿在此联斗白鬼夜行，没想到如今又回来了…… 另一边，马云璐是第一次见到天狐的真身，冰冷的容貌之下也有着好奇雪便躺在她怀里，这倒让马云璐有点不适应。马超一直俯视着下方，因为天狐如今正好掠过凉州的上方。 “普净大师，您见过我师父了？”赵云开口问着面前的普净。这个当初在月魂空间内为自己和马云璐挡住一行布衣门内之人的和尚原来也和师父认识啊…… “左慈道长让老僧来探望一下赵施主，途中遇见了幽幽施主，便一并赶了过来。”普净保持着坐禅的姿势，缓缓地道。 “师父还说什么了么？”赵云问道。 细细想来，自出山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师父了。在终南山修行的六年里，就是左慈和自己最亲了。他对自己严厉中又有无微不至的关心，让赵云很是感激…… “左慈道长让赵施主不必急着去找他。等到时机成熟，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普净道。 赵云沉思。什么意思？师父是幻术始祖，玄门阵法的大师，也是受到世人尊敬的。此次之难，赵云也想到过找师父帮助。可是他行踪不定，很难找到…… “赵施主，我佛门一切皆讲因缘。世间万物皆有果，有果必有因。”普净道，“此次之难，望赵施主痛定思痛，彻悟才是。” “多谢普净大师。”赵云道。他感受着旁边呼啸而过的风。 一切皆有因果，自己和琉璃也是如此么……新野时她那陌生的面容，冰冷的语调，和记忆中的小璃完全不同。她要斩断因果，终结一切轮回，所以才会让布衣门实施那个计划，才会站在天下的对立面。 是什么改变了你，小璃……亦或是，你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以前的我，都没发现…… 赵云低头。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还是要去西域啊……吴言在那里留下了信息，而且据灵魂体说，曾经和吴言搭档的暗夜金焰也在三年前去了西域，至今未回。如果能找到他，会不会得到什么帮助…… 下方出现了大片白色。是雪山！马超看到了无数纵横的脉络，仿若人体内的经脉相互交错。这里便是合黎山了！天狐只是飞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合黎山到了。”马超道。听到马超的话，天狐降下身形。云朵从众人旁边穿过。下方的雪山越来越近了！ “神医在哪里！！”身形还在空中，天狐的声音就已经炸响了起来。整个合黎山脉被她的喝声覆盖。 马超小声提醒：“是华佗老前辈……” “华佗老前辈在哪里！！”马超话音刚落，天狐便喝道。 马超无语了…… 无边白色的一角，一个老者停下了脚步，将背后的药篓缓缓放下，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那巨大白色。白发在风中飘舞，露出他波澜不惊的脸。 天狐稳稳地落下，在合黎山顶上踩出巨大的脚印。回头，永恒魔瞳如此夺目。 “合黎山到了。快下来吧！” 第224章 机关 合黎山顶，一片白色之中点缀着一间小木屋。天狐已经化为人形，站在悬崖边上鸟瞰着下方。远远看去，她和周围的雪竟融合在了一起。 身后的木屋门前，便是马云璐等人。那名老者缓缓打开门，很友好地让众人进去了。 他一头白发，上面还有没有融化的雪花。穿的是打着许多布丁的厚衣服。他弹去药篓上的雪，轻轻放在房内一隅，走到那边升起了火。火苗点燃了干柴，屋内变得温暖起来。 “华佗老前辈，子龙他……”马云璐忍不住问道，目光扫过那个小房间内的身影。华佗慈祥地笑了，示意马云璐不必着急。在马超等人的帮忙下，华佗很快烧好了一壶热水，倒在了茶盅内。 已经是第三日了。华佗帮助了赵云医治双眼，现在还不知道成效¤要静养，这些天也一直没人打扰赵云。为了报答华佗，马超和马云璐便帮助华佗采药。而普净在第二日的时候便告辞离去，天狐因为不能欺负赵云，便成天和小雪在山中打闹，有时候也会帮华佗采药。不过自从她错把一只千年人参当做萝卜给吃掉之后，华佗再也不敢让她去采了…… 这段时间下来，马超发现华佗是很平易近人的。众人刚到达合黎山找到华佗时，听说了赵云的情况的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好像重现光明对他而言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样。但是因为赵云的那双龙瞳，所需要的药材也是极其珍贵。这些天众人都在不断地寻找珍稀的草药去了。这三日的寻找，马云璐似乎不感疲惫。马超能够看出，自己的妹妹是出力最多的。也正是因为她，短短三天就已经找齐了这些药材。 至于天狐……她只是觉得那根千年人参很好吃，咂咂嘴之后又和小雪玩去了。那些药材在她眼中都没有区别，都是美食…… 华佗将这几日收集起来的药材放入一个特制的盅内，慢慢捣碎。每一个动作都似随意拈来，但是马超能看出这风轻云淡的背后是数十年的潜修。马云璐在一边默默地帮华佗整理着物品。采药篓、杂物、书籍…… 她将那几本书上的雪小心翼翼地拂去。这些都是华佗写的有关医术方面的书啊……《枕中灸刺经》、《青囊经》、《五禽戏》……马云璐将这些书整齐地摆好。这些都是当世医术方面的名着，都是华佗亲笔所写的。如果一个不小心弄坏了，自己这错可就犯大了…… 咦？这本是？马云璐整理到最后一本。那本却没有名字，外形也和之前的医书大不相同。感觉有点像……武学秘籍之类的……回头看了看细细做药的华佗，马云璐将那本书摆放好。也许华佗也对武学方面有研究吧，像这种高人……谁知道呢…… 华佗走进了小房间。里面，赵云坐在木床上，双眼仍被缠住。 “华老前辈……”赵云听出了华佗的脚步声，叫道。 华佗将门轻轻合上，解开缠住赵云双眼的纱布。映入眼帘的，是那对被焚毁的瞳孔。 “药材已经好了，最后一步会有一些痛，忍着一点。”华佗微微笑道，“当年左慈道长和老夫下棋，他那棋法老夫可是甚为钦佩啊。” 赵云点点头。阴火焚烧双眼的痛都忍了下来，这些又算什么…… “华老前辈可识得这阵法？”忍住痛的同时，赵云指了指左胸口上的咒印。 “前些时候，老夫给你疗伤时，特地看了一下此阵。”华佗道，“可惜的是，老夫也不认识。” 赵云应了一声。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这个阵法是导致你功力尽失的原因吧。”华佗笑道，“它吞噬了你体内强横的真气，使你不能再如之前那般……” 是啊……赵云心头沉重了些。重头开始，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但是，老夫发现了些其它情况。”华佗道。赵云略微抬了抬头。 “这个阵法吞噬不了你体内的源气。老夫在之前去除你体内瘀伤的时候，发现了龙鳞罡气和皇龙真气的源气。” 赵云心头一震。源气还在？！太好了！如果源气还在，自己就能够重新修炼出之前体内的真气！源气是何等微弱，也只有对自己全身都检查过一遍的华佗才能发现了吧…… “这十九道咒印没有吞噬掉源气，让老夫有些吃惊。”华佗道，“也许布下这咒印之人还不熟练吧……” 华佗无心的一句将赵云的心思拉了回来。十九道咒印，照理说应该能够彻底将体内真气全部吞噬才对。如今自己还残余有源气，那也就是说，琉璃并不熟练这种封印阵的用法？ 也可能是，琉璃故意留下了源气？！ 赵云愣住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琉璃废去自己功力的同时，为什么还要故意留下源气？还要自己重新再修炼一回？ 想到当时琉璃决断的表现，赵云越觉得这种可能不成立。她这是为何？废去功力却留下源气…… “十九道咒印将你体内之前的真气全部锁住。换言之，如果你能破开这咒印，便能获得之前的真气……” 华佗又一句话让赵云额头上都渗出冷汗。自己之前的功力……都被锁在了十九道咒印之内么？ 难道……难道真的是那样……赵云双手死死抓着床铺，华佗以为他是在强忍痛苦。琉璃只是把之前自己所有的功力都封印在了自己体内，还留下了源气……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做……被废去功力之后，自己无计可施，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燃烧瞳孔，换得文姬安全……如果琉璃明白这些，她为何要在一开始就废去自己的功力？ 见赵云平静了下来，华佗也将最后一步完成。 “如此一来，你恢复光明就已无大碍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华佗道，“你可以依靠源气再度修行出体内之前的真气。” “这也算是老夫对左慈老头的报答吧，哈哈~”华佗笑道，向外走着，“老夫下棋可从来没赢过他啊……” 华佗走了出去，将门合上。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赵云一人在思考。 气息游走在全身，赵云发现了那一丝微弱得可以忽略的源气。是这里了。红色的是龙鳞罡气，金色的是皇龙真气。当初修行时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其提炼到惊人的规模。不能这么快就开始，欲速则不达¤要等待一段时间…… 赵云仰头，看着面前的黑暗。 小璃，你究竟想干什么……留下了这种机关，是为何？ 第225章 重现光明 山顶上的雪停了。蔚蓝的天触手可及。 木屋的门开了，马超从里面走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即迈步，踏入了一片白色。 “哥哥，你要走了么……”马云璐的身形出现在门口。马超转过身来，笑了笑。 “是啊，他的眼睛已经快好了，我也该回西凉了。”马超道。 “云璐，西域之行多保重。我回去之后，会派心腹将你们护送过去。但是到了边境，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马云璐点头。对于马超，她已经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了≈妹之间，说这些是矫情…… “父亲那边交给我就是了。”马超也不停顿，挥挥手，“我等着你们回来。” 马云璐立在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个从小守着自己长大的身影走入一片白色之中，最终消失在拐角的地方。偌大的山顶上，这个早晨很安静。 身后传来响动，天狐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身后的十条尾巴没有收回，扬在空中。 “他走了啊……”天狐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靠在门栏上。马云璐点头应了一声。 “等小笨蛋双眼恢复，我也就走了。”好半天，天狐才站直了身子，冲马云璐笑道。狐狸耳朵，紫色的瞳孔，扬起的十条洁白的尾巴。马云璐突然觉得天狐是那么可爱。 她伸出手，拍拍马云璐的肩：“我就把小笨蛋交给你啦！别太欺负他了，他最近心情很低落的。” 马云璐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诺，这个给你。”天狐手中闪出白光，将什么东西注入到了马云璐体内，“这是我的一道气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了，你可以用用它。” “可惜我只能分出一个，不然还能多给你几个。”天狐满意地笑了，“只能用一次的，要省着点。” “嗯。”马云璐回道。 两女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一片雪的世界。天狐怀中的小雪发出吱吱的声音。摸着小雪的头，天狐明白她是舍不得赵云了。臭丫头，居然这么惦记着小笨蛋！天狐这么想着，手就重了，把小雪蹂躏得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屋内，听得华佗的话，赵云缓缓抬起双手，开始解下布纱。 第十日了……赵云解得很慢。自最后一步完成后，已经是第十日了。自群英会后，也已经是二十日有余了……这些天，自己活在一片黑暗之中，都快忘了光明是什么样子了。或许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会对光明如此向往吧…… 很平静，赵云没有起一点涟漪。这些天，若没有马云璐她们的帮助，自己怎么会度过这最低落的一段时间。如今虽然依旧毫无功力，但是内心希望重燃。只要能走下去，终有一天能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随着最后一层纱布落下，赵云看清了面前的木墙，随即咪上了眼。还没有适应光明，但是已经看到了轮廓。自己的龙瞳重现了！目光延展，赵云看到了面前的华佗，那边的木桌，木门，房间外的杂物，以及那两个奔来的身影！ 赵云只觉眼前一闪，自己就被扑倒了。还没来得急细看，声音便传入耳中。 “哈哈，小笨蛋你终于好了！”天狐搂住赵云一个劲地蹭，“那难看的龙瞳又回来了哈哈哈！” 赵云将目光从天狐身上移开，看到了走过来的马云璐。她见赵云被天狐扑倒，自己便立在了门口，静静等着。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了，天狐还没有收回的尾巴也看得清楚了。华佗的脸，马云璐的脸渐渐成形…… 双眼适应了光明。龙瞳回来了！ “你压到我了……”赵云嘴角泛起笑容，扯了扯天狐的尾巴。天狐一个暴戾打了过来，赵云只觉头脑轰的一声，满眼金星。 果然是恢复了……以前每次被天狐打得满眼金星都看见了……自己的眼睛真的回来了…… 视线再次恢复，赵云坐了起来。天狐和马云璐就在旁边，华佗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好了，你既然又有了眼睛，那我也就走了。”天狐拍拍赵云的头，将马云璐拉到赵云旁边。 “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再像之前那样了。”天狐一脸认真的表情让马云璐觉得很萌。 “这么快就走么？”赵云道。 天狐点头：“不能再耽搁了。你还让我去找文姬妹妹呢，我得赶快。” 她狠狠地拧了拧小雪的耳朵，将小雪揪得一阵乱叫。 “小笨蛋，你先修养一下。看你龙瞳还未完全适应，需要再调息一下。”天狐道，“记住老娘的话，别再随便玩命去用阴火，那玩意不是好惹的。” 赵云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天狐说着就又一个暴栗打在赵云头上。马云璐看得心里一跳。 “最后再欺负你一次，哈哈~”天狐伸出手，直接把赵云从床上拎了起来。马云璐看着赵云被她放在面前，终于见识到了赵云口中的暴力女是什么模样。 天狐盯着赵云好半天，一个狠扑，将赵云紧紧抱住。力气之大让赵云差点没喘过气来。 “小笨蛋，你心眼有点坏啊~”天狐嘴角一扬，语气突然变得邪恶起来。赵云一愣。依稀记得，天狐曾经用过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那是当初在江夏，天狐喝醉了的时候…… “竟敢在江夏骗我~”天狐道，“拥抱根本不是比亲吻更亲近的表达，老娘居然还信你了……” 赵云眉头一皱，流露出一丝苦涩。是在江夏分别的时候么……他的余光看向了马云璐，马云璐一脸无辜的模样。 “不过我很喜欢，哈哈！”天狐说着就化为一道白光远去，等赵云反应过来时，天狐已经变成了天边那个白点，消失不见。 马云璐望着天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她与天狐接触得少，也不适应天狐的性格…… “她就是这样，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好半天，赵云出口解释道。 马云璐点点头。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微妙了起来。 “那么，你现在打算做什么？”马云璐打破了沉寂。 赵云也觉得四周气氛有些怪，便说道：“先适应一下龙瞳吧。适应之后，再启程去西域。” 说着，赵云便向屋外走去。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赵云可不习惯这种气氛。 “对了。”赵云刚要走出，突然转身对马云璐说道。没料到赵云突然转身的马云璐一愣。 “谢谢你，云璐。”赵云很认真的表情，“从我失明之后一直帮助我。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能报答你的，但这份大恩，赵云永生不忘。” 赵云很快出了门，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按照龙瞳的修行方式，赵云沉下心神，探入了瞳心之内。还没有任何功力，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修炼这双瞳孔。无论如何，在启程去西域之前，一定要激活龙瞳！ 门口，马云璐静静地站着，凝望那边的赵云。 刚才他……叫我云璐？ 马云璐愣了好久，回屋坐下，帮助华佗整理杂物。华佗也带着药篓出去采药了，马云璐一人在屋内，静静地等着。 回头四顾，马云璐突然看到那本没有名字的书。华佗刚才忘记带了么……她拿起书，走出了屋。四下看去，华佗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离赵云不远处坐下的马云璐没有发现，那本书上竟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于此同时，赵云身上也有着什么光芒回应。只是太过微弱，马云璐忽略了过去。 第226章 第十任 这是……哪里？ 赵云茫然地看着四周这片白茫茫的空间。难道这就是炎龙瞳心内么…… 自己刚才按照以前的方式，将心神沉入了瞳心。接触到瞳心边缘之时，却觉一股外力猛地一提，自己的意识便到了这个空间。以前没有发现过啊…… 随着心念，赵云的身形向前飘去。眼前的白光越来越盛，刺得赵云睁不开眼。用手护住双眼，从指缝间赵云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面前凝形。那抹紫色缓缓出现。 白光散去，赵云首先看到的是一件紫色长袍。凤凰图腾如此夺目。这应该是离魂宫的装饰！赵云放下双手，目光顺着紫衣向上。凤凰的周围有着些许藤蔓，向衣服两边散去。这和之前所看到的有些不同……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赵云心头震惊！如此清秀，齐肩短发显得十分干练。那双漂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吴言？！赵云睁大了眼睛，喉咙涌动着，却说不出话。她……她就是吴言不会有错了！虽然换上了离魂宫的衣服，眼睛也变为了黑色，但是……绝对不会错！ 她不是……死了么……赵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灭天崖上，自己亲眼看见她倒在小蕾的面前，失去生机。在死之前，她都尽力地开导自己…… 她还活着？不可能！赵云从没听说过有能使人死而复生的招术……那眼前的是…… 吴言靠近赵云，在离他一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靠得近了，赵云发现她那双眼睛里没有那六道咒印，只是普通人的眼睛。她的魔瞳哪里去了？而且她的身形……好虚幻的样子…… “初平元年，离魂西迁，我于途中研习空间法术。” 面前的吴言开口了。她好像不认识自己……难道只是提前设置好的幻影？赵云迅速回过神来，听着面前幻影的话。 “为创出把速度发挥到极致的招术，我先后创出三种以”飞“字开头的式。此招名飞瞬斩之术，是我于离魂重回中原之时留下，日后赠予能开启此书之人。” 飞瞬斩……赵云茫然。自己刚才明明在修行龙瞳，怎么会碰到吴言的飞瞬斩之术？细细想来，樊淑的飞轮互转便是吴言所创。如果有三种，那么第三种又是什么…… 面前的幻影伸出手，轻轻在赵云额头上点了点。很真实的触感，不是一般幻影能带给人的感觉…… 吴言嘴角一扬，一道气流从她手中灌入赵云脑海。头脑胀痛，赵云在那一刹那看到面前有无数信息流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赵云差点栽倒了下去。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赵云认真整理着头脑里的话语。这些……就是飞瞬斩之术修行的方法么…… 紫色衣袍飘动，吴言开口，轻轻道：“我以离魂第十任宫主之名，将飞瞬斩之术赠予你。切记不可滥伤无辜……” 幻影一片片碎开，飘散在空中，留下静静站立的赵云。他缓缓坐下，闭上眼，认真看着飞瞬斩之术的修行方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吴言会出现在这里，但如今的情况，多一分功法自然是好的。更何况还是天下最少有的空间法术…… 吴言说她是第十任宫主啊……赵云沉思。吴言情况特殊，在位仅仅三年便不辞而别。从第九任开始算，假设每一任在位十年，那么离魂宫也有九十年光景。算上其它因素，离魂宫也就存在了百年左右吧…… 这个组织并不像布衣门那样存在了近千年，而是百年甚至更短之前突然出现的……赵云皱了皱眉。突然出现的紫色组织，在江湖上莫名其妙地杀人，却是为了什么…… 四周寂静了下来。从头到尾将飞瞬斩之术看了一遍，赵云明白自己如今的状况还修行不得，于是便搁置了下去。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自己这一坐，竟然坐了大半天…… 马云璐见赵云那双正消散着血红色的瞳孔睁开了，便走了过来。她一直守在赵云身边…… “怎么样了？”马云璐见赵云起身，道。 赵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看见马云璐手中的那本书。 见赵云的目光落下，马云璐也拿起了书。此刻书上却出现了几个大字，正是飞瞬斩三字！马云璐诧异了起来：自己没有发现这本书的秘密啊！刚才她一直看着合黎山顶的景色，倒是忽略了这本书的变化。 “这本书……是哪里来的？”赵云拿起书。飞瞬斩……难道就是这本书将自己带入了那个空间？ “是华佗老前辈的。”马云璐向另一边示意。那边，华佗刚好采药回来。他放下药篓，弹去上面的雪。难道吴言和华佗认识？满肚子疑惑，赵云向华佗走去，马云璐随之跟上。 华佗看着出现飞瞬斩三个字的书，眨了眨眼睛，笑咪咪地说：“看来你就是她所言的有缘人了啊~” “什么意思？”赵云被搞得一头雾水。 “那已经是……八九年之前的事了吧……”华佗抚着花白的胡须，认真回想着。赵云和马云璐认真听着。八九年之前，那个时候，吴言好像还是离魂宫的魅姬吧…… “那时老夫正在河东解良游走行医，深夜时被一名女子找上了门。”华佗道，“她穿着紫色衣服，应该是离魂宫内的人吧。她面容尽毁，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了。离魂之人个个好杀，但老夫看得出来，她那时的心里无任何伤人之意。于是老夫便给她易容。易容之后，她便走了，也没留下姓名。” “就这样到了约五年前，老夫都快忘了这件事情，她却找上了门。”华佗道，“那时她似乎已经不是离魂宫的人了，换了一身黑色长袍。这本书便是她给老夫的，说是为了报答四年前易容之恩。老夫好医但不好武，便推辞着⌒医之人并不求报酬。而她执意要将此书给老夫，并说若老夫不愿修武，日后赠予能开启这书之人便是了。” “见她如此，老夫也便把书收下了，只是未曾看过。说来这书也甚是奇怪，老夫十日未翻它，它便自动结出结界，将内容全部封在里面。老夫不好武，便将其收着，一直带在药篓里。如今看来，你能够开启它，那这书就交给你吧。” 赵云低头看着这书。依华佗所言，自己是因为某种契机打开了这本书的结界，从而接触到里面吴言设好的幻影了。他又将吴言留下的那张图拿出。赵云看得出，这和哥哥留下的图刚好拼成一块。但是两张残图完整拼好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上面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和残缺的阵印。吴言的遗物难道只是这个东西么…… 轻轻抚着两张残图。赵云发现上面的痕迹很像，都是人为留上去的。哥哥的那张图上标记着他生前去过的地方，那么吴言的这张，也标记着她去过的地方？ 除去哥哥和吴言留下的痕迹，这两张图本身又揭示着什么浩劫？赵云的目光透过窗外的重重夜色，望向西域。 也许在那里，能够得到一切答案吧……吴言做过什么、哥哥去了哪里、暗夜金焰在何处…… 第227章 西域三十六国 从天空向下俯瞰，中原和西域如同两颗独自闪光的星星，镶嵌在整个大陆板块上。对于赵云等自幼生长在中原的人而言，遥远的西域充满了神秘的色彩。那里有着许多中原不曾有的奇门异功。单是普通物品，在中原也能以其独特的造型引起众多关注。这些年，中原盛传的和田玉、葡萄酒等令官贵达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便是自西域引进。 连接西域和中原的，便是那长长的河西走廊。汉武帝建元三年，张骞奉命出使西域，联合大月氏共同对抗匈奴。自那以后，丝绸之路得以开辟而出，中原和西域之间的沟通渐渐增多。而原本在西域隶属于匈奴的诸国，由于丝绸之路将其隔开，便纷纷脱离匈奴的统治，归附汉室。汉宣帝神爵二年，西域都护府设置，都护由当朝皇帝亲自任命，三年一替，进行对西域的统治…… 赵云遥望着远处的关卡。辽阔无边的天空之下是浩渺黄沙。那横亘在地平线处的城墙独自挺立。云一块一块堆积，像极了战场上被弃置的堡垒。那城墙破了又补，在无尽战火的洗礼下仍旧沉稳。远远望去，四周无遮视线之物，在一片黄土面前，赵云只觉得沉重。 马云璐靠了过来。赵云是第一次见到边塞，而马云璐早已见惯。她等着赵云从这发生过无数次战事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好一会儿，她拍了拍马，道：“我们走吧。” 赵云紧紧跟随。一路上，他一直都认真地听着马云璐给他讲述西域的事情。 在河西走廊的最西端，便是敦煌郡。汉武帝元狩二年，骠骑将军霍去病长驱万里，击败匈奴，收复河西走廊。游牧于河西地区的匈奴昆邪王和休屠王投降汉室。为了安置这些降卒，西汉在昆邪王和休屠王曾经游牧的地区设立河西四郡，即酒泉、武威、敦煌、张掖四郡。古敦煌面积辽阔，是丝绸之路上极其重要的一点。古敦煌北乃玉门关，南是阳关，这两个关卡是中原出入西域的必经关卡。赵云刚才所见，便是敦煌南面的阳关。 自西汉来，多少将士曾在此抛头颅洒热血，多少商贾僧侣使臣游客在此验证出关，多少文人墨客留下千古绝唱……这些如细水流淌的历史，在阳关前，只需一眼便能感受其百年动乱的沧桑。 面前是长长的队伍。有许多人都等着过阳关，接受那不大的关卡的检查。这简单的一道关卡，却隔开了西域和中原。静静等着，马云璐依旧对赵云说着大体的情况。 张骞始出西域时，于此考证有三十六国存在，互相争鸣。地处偏远，汉室的统治延展到这里，也已经十分微小。西域三十六国曾先后发生无数战乱，最多时分裂为五十五个国家。东汉初，又有好些强国兼并了其余小国。自东汉重设都护府后，被兼并的小国又逐渐独立。自此，西域三强国成形，分别是于阗、焉耆和疏勒三国。 赵云一边听马云璐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人的模样。他们大都风尘仆仆，一脸倦意，也许是回乡吧。这里地势地貌和中原大不相同，周围人的打扮也从未见过。夹在中间，赵云倒觉得自己一身中原打扮显得很奇怪…… 在行来的路上，赵云和马云璐看到那空旷的沙地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土堆。马云璐说，那里都埋着战死的士兵将士。地处中原和西域交界，自古战乱不断，成千上万的士兵都于此战死，没有地方下葬，只能就地堆起土堆，简易埋了。日后又成为战场。 生死皆为战，这就是边塞士兵的命运。马云璐说着这些的时候，看向土堆的眼里多了些什么。 抬头，没有任何遮挡，赵云从没见过如此完整的天。没有任何蚕食，直挺挺地延展向四周，大地也是如此。偶能看见一棵枯树，孤寂地立在无边土色之中。 西风呼啸，即使正是夏日也让赵云感到寒冷。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任何暖意。赵云这才发现，这些人的肤色都是偏土黄色，大约是久在边塞的缘故。 和着人群，两人缓缓地过了关卡。阳关这里是一个小镇，过了这镇向西便是西域，向东则回中原。沿途没有类似的歇息点。 赵云还记得当初月魂现世时，自己第一次到凉州的金城郡。金城郡内，汉人和各个种族的人杂居，以羌人居多。而阳关这里则汇聚了来自各方的不同种族的人。穿着打扮也有很大不同。和马云璐走在阳关镇中，赵云明显感到此处汉人稀少。中原服饰以袍、已垺1唷4咕佣啵而赵云现在是满眼的奇装异服。更有人将野兽的牙齿挂在胸前，上面还沾有为风干的血迹。 “那是对个人武勇的象征。”马云璐边走边说着，“和中原不同，他们那一族以实力为尊，展示出来，也没什么。”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还好此处酒馆之类的老板都说的是中原语，赵云还能听懂一些。至于周围人所说……权当虫鸣鸟叫吧~学着马云璐的样子，赵云将面前的东西扒了几口。刚到阳关，已觉西域之辽阔…… 这里出入着来自各个西域国的人。一路上赵云都听着马云璐的诉说。印象中她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也许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如今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吧……赵云闲暇之余扫视着四周。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可以再塑造一遍自己，无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乌孙、月氏、若羌、楼兰……外面每走过一些人，马云璐就细心地给赵云讲着那些人来自哪里，服饰特点和一些必要的东西。刚开始还好，说得多了赵云就完全混乱了。崩溃之后只剩下对马云璐的佩服。这么多枝枝叶叶，她是怎么记下来的…… 歇息了一会儿，赵云将那张图拿出，递给了马云璐。 “云璐小姐，这上面的图案你可认识一些？” 见赵云又换了称呼，马云璐没说什么。她接过图。上面是吴言留下的痕迹。 “这些是西域诸国信仰的图腾痕迹。”不到片刻，马云璐便道，“这是若羌，这是鄯善（即楼兰）、小宛、乌柁、西夜……” 赵云听得心里一惊。吴言去过这么多地方？干嘛啊她……这些地名完全没听说过…… “其中若羌已被鄯善吞并，西夜被疏勒所并……但是该种族的习俗却延续了下来，只是统领不一样……” 马云璐好不容易将图案全部认完。赵云细细想着。根据马云璐所说，赵云在脑海里将这些足迹串成了画面…… 马云璐突然凑到赵云身边，将赵云拉过。两人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近，马云璐的体香传入鼻中，赵云心头一咯。 “别偏头。”马云璐在赵云耳边低声道。见她一脸认真，赵云的眼角下意识向旁边一瞟，心头一凛。 是布衣门的人！小店的另一端来了三名莲花白衣人，坐在那里静静休息着。他们果然也向西域进发了！此刻在外人看来，赵云和马云璐只不过是普通情侣间的亲昵动作，邻近西域风气也开放不少，并没有引起怀疑。 在其余人看来，赵云和马云璐已经死在了那场群英会里。这恰好是对他们二人最好的遮掩。如果此时再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不过那三人似乎不认识赵云和马云璐。他们大约是布衣门的先头部队吧。赵云小声对马云璐说着。如今之计，先离开为好。自己功力还未恢复，马云璐也许能应付局面，但是布衣门定会有后援…… 疾步出门，赵云四下看了一圈。那边又来了二名布衣门弟子。他们这一次的先头部队至少有五人么……赵云二人向相反的方向行去。马云璐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小客栈，二人立刻躲了进去。 “抓得真紧啊……”赵云喃喃着，“趁天下群英被牵制之时，果然把爪牙伸向了西域……” 马云璐将窗户合上：“先去被鄯善吞并的若羌。” “若羌离阳关最近，族内多羌人。羌人一直与我西凉友好。”马云璐走到面前。 赵云没有异议。现在，只能听对西域很了解的马云璐的了。这一次，是在和布衣门抢时间，比谁更快啊…… 两人寂静了下来。下方，五名布衣弟子走到另一家客栈，进去了。 第228章 路 回头，阳关已远。横亘在天地间的城墙消失不见。 马云璐说，出阳关后，最近的便是婼羌。即使是最近，也有八百里的路途。两人在启程之前便做了足够的准备，哪怕如此，八百里长途中也有许多意外情况。只能随机应变。 一道阿尔金山脉将两块盆地隔开，赵云二人便行走在山脉之中。陪伴在身边的，只有马蹄声和不变的塞外风景。 婼羌曾是一个小国，如今被鄯善吞并。但国内羌人仍保留着自己的习俗。无田，畜牧，随水而居。赵云遥望着远方，没有任何遮拦之物。山脉之外，便是飞沙黄土。扎根在橘黄之中的树木孤零零地撑起头顶的天空。 路有多长？ 单调的赶路途中，赵云细细想着。旁边是同样沉默的马云璐，风扬起她的衣衫，露出如玉般的肌肤。 像如今这般奔波，赵云已经习惯。但唯有这次思绪飘茫。哥哥死讯，错杀吴言，得知琉璃的话……四年间经历了这些，才有了这种感概。北平、磐河、徐州、荆州、凉州…… 自己现在走的路，和四年前刚出山时完全没有关系。赵云在一开始根本不会想到，如今会功力尽失，会和西凉的马云璐踏上西域之途。 乱世之中，又有谁真正地走着自己想走的路？每个人无非是被命运逼着前行罢了。活在当世，注定会被无数事物束缚…… 马云璐示意停下休息。两人下马，牵到一边，静了下来。赵云明白她的意思。按照路线来看，两人会先在山脉间穿梭一阵，然后穿过漫漫飞沙，见到湖泊之时便是原婼羌国的人。沙漠之中情势万变，现在需要尽量减少消耗才行…… 确定没什么事后，赵云靠着一棵树坐下，开始修行。马云璐坐到一边，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小河。 源气似乎大了一点了……赵云感应着。现在还不是重新修炼两股真气的时候。之前跟着师父修行时，赵云是先将龙鳞源气培养到一定规模才开始大量修炼。当初走了不少弯路，现在自己可以避开那些错误。既然是重新开始，那么一定要在任何事上都做到完美！ 不能急……赵云依靠体内残存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真气汲取着周围的天地能量。经过几天的锤炼，自己体内的真气比起刚失去功力时已经多了数十倍，但仍旧太微弱。可就是这微弱的气息成了赵云如今唯一的依靠。 自双眼恢复光明之后，赵云一直没有放松龙瞳的训练。真气重现是很长久的事，而且不能立刻体现出效果，相比之下，不需要真气便能调用的炎龙瞳就成了此次西域之行主要的防身招术。全神贯注之下，这些天赵云能够勉强释放出最低等级的火焰。虽然这种火焰只能起到点火的作用，但赵云还是欣喜了很久。当初在天狐的帮助下，自己可是修行了一年才掌握到中低等级啊！后来和吴言决战时，自己不顾一切地动用了红莲业火，但也留下了极大的后遗症…… 还有飞瞬斩之术。赵云在修行的时候发现，这是一种和飞燕迷踪、凌云诀类似的步法∞行时必须将真气聚集在脚底，同时也能起到锤炼体内真气的目的。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驾不起凌云诀了，而飞瞬斩的入门要求竟然出乎意料得低。在过程中赵云发现了飞瞬斩的特别之处。吴言所说，这是她创下的三大空间法术之一。飞瞬斩前期是利用空间褶皱产生的巨大拉力前行，修行到较高层次则可以任意穿梭在一定范围内的空间之中。细细回想着，当初在灭天崖决战时，她曾经架起凌云诀穿梭空间。大概是将飞瞬斩和凌云诀组合起来了吧…… 如果将二者结合，自己也能像吴言那般神出鬼没吧。由于依靠的是空间，便没有灵活可言。飞瞬斩在高速移动的同时强调的是攻击，以移动中的攻击来消除途中的障碍。凌云诀则是将速度和与速度对立的灵活融在了一起。如果两种步法融合，那么速度、攻击、灵活三者都可占有…… 赵云甩甩头，将杂念驱除。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再度睁眼，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赵云眼中红色消散，不远处的马云璐走了过来。 “有人。”马云璐低声道。此刻二人处于一片绿荫下。透过叶子之间的缝隙，赵云看到了从上空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之前在阳关碰到的五名布衣弟子。刚才二人下马时特意选了个隐蔽的位置，从上方往下，倒很难看见。 “他们朝山里去了……”赵云拨开叶子，“目标不是婼羌么？” “怎么办？”马云璐的气息抚在耳边。因为有炎龙瞳，赵云的目力超乎寻常。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带头的那人手上有着一个卷轴。而且看他们的神色很严肃，难道在那座山上有什么东西？ “云璐小姐，你对战他们有多少把握？”赵云问道。 “正面毫无胜算。”马云璐回答得很干脆。她本擅长的就是偷袭，之前在群英会中秒了十二名布衣弟子也是趁着木战一行人不注意时掷出了飞刀。如果真的硬对硬，对马云璐来说有些难度…… “如果在沙漠，我能解决他们。”马云璐的目光移向山脉之外不远处的黄沙。赵云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飞瞬斩刚刚起步，龙瞳也还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打得话一定不是对手，如果躲的话…… “去吧。”赵云在权衡，马云璐开口了。赵云始料未及。 “也许他们有着什么东西。我会保护好你的。” 马云璐面无表情，转过头去。赵云被突然这么一句弄得不知所措。看着她的侧脸，赵云涌起莫名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跟上吧！ 不过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威慑力，初步的飞瞬斩只能在逃跑时起到作用。只能拜托你了，云璐小姐……赵云握紧了拳头。 两人将马牵到靠近沙漠的地方，遮蔽好，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向山上走去。 第229章 帅呆了，云璐 鸟语阵阵，凉风习习，山林间这般幽静。 五名布衣门内之人席地而坐，围成个小圈。四周杂草丛生，不远处便是不高的山崖。站在崖边，可以看见下方的黄沙。 其中一人拿出卷轴，铺开在正中。 “也不知道她到底去过哪里，我们这样做，太盲目了。”酱油甲说道。 酱油乙道：“我们只是负责中路的先头侦查，熟悉情况而已。搜索并不是我们的任务。” “魂厉大人还要些时候才能来。那边的局势不好处理……”酱油丙道。 “总之，我们先弄清近处的婼羌再说吧……”酱油丁道。 酱油戊一直盯着卷轴上的图，没有说话。周围的空气突然传来一丝凉意，五人回头，只见一把短小的飞刀插在五人背后的那棵树上。刀身没入树中，只露出刀柄在外。众人四顾，发现四个方位分别有一棵树上都插入了刀。 一瞬间射出四把刀！五人并非等闲之辈，自然看出这种精妙的暗器手法，当下站起，气势爆出，喝道：“何人！” 不远处的树林里闪出一个银衣男子，正是赵云。他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但是却在缓慢地结印。五人之中有人眼尖，认出了那结印方式！ “四向封印？！”酱油甲失声喝道。 众人一惊。那不带气息的结印方式，周围四个方位闪出光芒的飞刀，恰好将这五人困在了里面。难道真的是阵法！？五人不知赵云底细，但在刹那间想出了最正确的方式：攻击结印的赵云！身上白色光芒骤起，电光火石间五人就要发动进攻。 五人注意力被赵云吸引，冷不防旁边闪过一道人影。待五人做好防御姿势时，那人已经将卷轴连同四把飞刀全部收了回去！人影极快地落到赵云身边，瞬间的停顿让五人看出了是个女子。不给五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女子带着赵云直接从这不高的山崖上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马云璐将手指放入嘴中吹了个响哨。下方的两匹马即刻奔来。二人坐上马，毫不迟疑，直接冲前方的沙漠奔去！ 五名布衣人很快回过神来。他们恼羞成怒，追了过来。 马云璐只是抓紧了马缰。利用赵云装模作样吸引他们的注意，她直接夺到了手中的卷轴。随即又将他们引向沙漠…… 整个过程不过十息之间，赵云和马云璐已经向沙漠深处奔去！后面是追来的五名布衣弟子。他们步法再快，想必也没有战马快。沙漠对于这凉州的马不过家常便饭，怎么会甩不掉那五个人。 想到这里，赵云不由得偏头看了马云璐一眼。似是感应到了赵云的目光，马云璐也对了过来。 “真漂亮！”赵云笑了笑。刚才马云璐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做法让赵云由衷地赞叹。马云璐愣了愣，脸颊中竟浮现一丝微红。他是说……我的样子很好看？ “不过我们好像甩不掉他们。”赵云自然不知道马云璐在想什么，回头道。两人一看，身后五人的速度竟然丝毫不减，紧紧跟了过来。而且隐隐间还有将距离缩短的趋势！ “是布衣门内擅长速度和耐力的弟子么……”赵云道。战马的持久力肯定超过他们五人，但是如今速度竟然不及他们。这……放眼整个天下，能和战马一较高下的，恐怕没几个吧……看来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 漫漫黄沙之中，赵云二人和身后的布衣门内之人进行着追逐。时间越长对赵云二人越有利，但是照这个样子，恐怕等不了多久，二人便被追上了…… 沙漠中零星散布的植物一闪而过，赵云根本没有时间细看周围的景色。离阿尔金山脉已经越来越远了，最终完全消失不见。但身后那五人竟然丝毫不慢。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赵云喃喃着，“体力这么好……” 马云璐却仍旧是不变的表情。看到这些的赵云还在心里暗暗着急，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美人到底想出什么了。她说过，在这沙漠之中，她能解决这五个人。要怎么解决呢…… 在看到前方那片空地时，马云璐突然动了。她向旁边一跃，整个人离开马背，侧空向赵云翻去。身体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圆，同时两只手伸向赵云，将赵云也从马背上带了起来。眼前天旋地转，赵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马云璐的脸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紧跟着我，不然会死。”马云璐丢下一句话，便化为折线向前方奔去。想不了太多，赵云运起飞瞬斩紧紧跟在马云璐身后，生怕被她落下一寸。 身后是追来的五名布衣弟子。赵云发现马云璐飞的是折线，来回弯曲，这样很快就会被追上的！赵云心急，但想到马云璐那不容违抗的语气，便咬咬牙，跟着马云璐的轨迹前行。 说来也怪，自己本来沿着折线前行，照理说身后的布衣人应该追上了才对，可却迟迟没有反应∧下诧异，赵云便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和前面突然停下的马云璐正面撞在了一起。 “……”马云璐没想到赵云会走神，被他撞了开去。赵云眼疾手快，一把将马云璐搂住。柔软传遍全身。 赵云不知所措间，马云璐脸上的绯红已经消散。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放开。” 马云璐平静地丢下一句后，赵云急忙撒开手。听她的语气，自己要是不放，就会死了…… 回头，赵云发现那五名布衣弟子停在了不同的位置，竟然没有再前行。细细看去，他们正在缓缓地向沙子里面陷去！最前面两人挣扎得很厉害，但陷入沙中的速度也最快。他们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没入沙中了！ “这……”赵云被前面的场景震住了。马云璐整理了下被赵云撞乱的衣衫，牵过从旁边绕了好大一圈过来的马，解释着：“这一片的沙子很软，很多地方还没有被踩实。无论什么东西踩在上面都会陷下去的。” 马云璐还向那不断挣扎得布衣弟子看了一眼：“挣扎得越厉害，下陷的速度越快。” 声音很小，只有赵云听到了。他恍然大悟。原来马云璐是要利用对沙漠的了解解决他们……刚才她之所以折线前行，是她明白这片地方哪里不会陷下去吧。而布衣弟子却不知道…… “走吧。”马云璐道。那些人逃不掉的，她也不想浪费身上的飞刀去结果了他们。无视身后五人的挣扎，两人就要离开。 突然身后一声轰鸣，赵云二人回头，迎面扑来无数细沙。下意识挡在面前，赵云听到了前面的风响。飞瞬斩运起，他带起马云璐向旁边闪出好远。回过神来之时，却见三名布衣人出现在了赵云躲避前的位置。 他们出来了？赵云放下马云璐，向那片空地看去。有两人仍旧陷在里面，只留下了头。原来如此，那两人见自己逃不掉了，便用内力轰掉了前面三人的沙，让他们出来。三人出来之后就向赵云二人发动了攻击。虽然功力尽失，但赵云对于危险的敏感不减，抢在他们面前带着马云璐躲了开去…… 看来布衣门内的人也懂得舍小弃大啊……赵云看着那片沙陷。两个人已经完全陷了进去。为了任务，自己选择了死…… 面前的三人身上气势暴涨。没有功力的自己，不善正面作战的马云璐……赵云没了头绪。该怎么应对如今这场面？无处可逃，马匹都在另一边…… 赵云不由得向身边的马云璐看去。她依旧是不变的神色，周围的风将她衣衫吹起。 “在整个西域中，这个沙漠比较小。”马云璐却是不管前方三名布衣弟子，对赵云道。赵云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没记错的话，它叫白龙堆沙漠。”马云璐道，“因为漠中常年刮着狂风，毫无规律。狂风卷处，飞沙走石，宛如龙卷。” 看着马云璐将面纱戴上，又递来一张。赵云迷茫地接过面纱，学着马云璐的样子戴了上去。顺着马云璐的目光，赵云看到那边渐渐飞舞的沙子。沙子被逐渐变大的狂风卷起，旋转，形成通天龙卷沙。 风越来越大，呼啸声四起。三名布衣弟子回头，见是沙漠狂风，一时没了主意。毫无征兆，那通天黄沙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天地间一样，很快以不可超越的速度向五人袭来！ “叮！”马云璐将飞刀插在旁边的断壁上，对着赵云，依旧是不变的表情：“抓紧我。” 赵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怔怔地走向马云璐，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袭来的风暴。 “云璐。”赵云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马云璐应声看去，赵云仍旧望着远处的风暴出神。 “你帅呆了……”赵云喃喃着。 第230章 沙漠风暴 刚握住马云璐的手，赵云便感到无数黄沙拍打在了脸上。再度看向那边，龙卷形的风沙几乎已近在眼前！好快的速度！ “不要说话！”面纱笼罩之下，赵云只听得马云璐这一句话，耳边便全被风沙声充满。学着马云璐的样子，赵云捂紧了口鼻，猫着腰跟着马云璐快步行走。 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如今已满是积云，成山成海，遮蔽天日。之前烈日当空，现在完全暗了下来，仿佛黑夜降临。那排山倒海的沙暴转瞬间将周围的所有都吞噬了进去。漫漫黄沙，赵云甚至连前方的马云璐都看不清楚，只能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向前。风声越来越大，沙打在脸上越来越疼，赵云只觉双眼被重重地压住，睁开都很困难。一片迷茫之中，只能感应着手中马云璐的牵引走着。 风逆着脸挂。睁不开眼，只能凭其它感觉来判断。马云璐带着自己……好像是在躲避风向……原来如此，要避开风暴的正向…… 可是，她是怎么判断的？ 正走之间，马云璐停下了脚步，抓住自己的手紧了紧。赵云摸到了什么墙壁，耳边听到了铜陵声。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断壁了。马云璐事先就插了一把飞刀在这里，难道是凭着飞刀上的铜铃判断着方向么？好敏锐的听力……玩暗器的果然不一般…… 马云璐将赵云的头向下按。两人靠着断壁蹲了下来。 由于躲开了风暴的正面方向，又有土墙壁遮挡，赵云这边并没有多大影响。倒是那三名布衣弟子一开始就被卷入了风暴，不知去向。双眼的压力渐渐变小，赵云缓缓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的面纱上已经全是沙尘，脸上也是一样。 旁边马云璐见四周风声小了些，睁开眼站起身看向龙卷沙尘奔去的方向。赵云抹去脸上的沙尘。两人如今是在一个小沙丘前，迎风的位置…… 马云璐将身上的沙弹去，竟然向沙暴的方向走了去。赵云急忙跟上。那边沙暴之中落下三个人影，正是布衣门内的人！他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看样子被沙暴好一阵折腾。 没有再留手，马云璐毫不犹豫地射出三把飞刀，在他们站起来之前结果了性命。赵云拿着从墙壁上拔下的飞刀，一时不知怎么还给前面的马云璐。 那风暴已经远去，马云璐一个一个地拔出飞刀，擦干了上面的血，收了回去。回头看了赵云一眼，没说什么。赵云走上前，细细地查看了三名布衣人的尸体。没有其它什么东西了…… 马云璐摆摆手，示意赵云跟上。他们走到之前沙丘的背面，赵云看见那两匹马被埋在了沙子里，只露出了头。战马看到了二人，立马投来求救的目光。赵云不知所以。 “沙暴来时，不能躲在背风处。”马云璐解下面纱，弹去上面的灰尘，“不然会像它们一样。” 赵云恍然大悟。 “挖它们出来。”马云璐说着走上了前。以后的行程还得靠这两匹马呢…… 两人花了好半天，终于把两匹战马挖了出来。将之前零散的东西找到，凑在一起。虽然少了点干粮，但是水没有少，这便是好的。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两人都有些累了。沙漠里有零星散布的植物，扯了些给马吃，两人便拿出一些东西填充肚子。 赵云和马云璐并排坐在沙漠上，头顶是渐渐恢复光亮的天，身后的战马正吃着草。他偏头，马云璐的眼神正好也对了过来。找不到什么说的，赵云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扒拉完。等着马云璐搞定的同时，他将那幅卷轴拿了出来。 卷轴展开，马云璐也被吸引了过来。这是整个西域的地图！赵云啧啧嘴。这是布衣门精心绘制的吧，真详细啊……在辞别华佗之后，两人就找过西域的地图。可是太稀少了，合黎山一直到阳关甚至都没有一幅关于西域的图。如今得到了这个，无疑会给之后的行程带来很大的方便。 地图上还有布衣门的行踪标记……赵云细细辨认着上面人为加进去的轨迹。依这幅图来看，布衣门是分三路进入西域的。北路和中路分别从玉门关和阳关出发。北路沿天山山脉一直通到乌孙，中路穿过沙漠，在鄯善和南路会合，一起去往乌柁等国。这些人是先行部队，想必主要搜查人在解决了中原的事情之后就会来吧。赵云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可能先行部队也不止这些吧……还有南路和北路…… 布衣门这次是下血本了。他们不知道吴言到底去过哪里，所以才兵分三路。而她留下的图来看，吴言所走的，大部分都和地图上的中路重叠。而布衣门南路会在鄯善与中路会合。在进入鄯善国之前，自己面对的只有布衣门中路的人。而且这五人已经死了，争取了一些时间…… 离魂西迁三年，回到中原又是四年。吴言最后的七年，都留在了这里么…… 马云璐眉毛一挑，听到了身后的杂音。二人回头，天那边云朵并未消散。在远处，云朵成片成片地堆积。风渐渐变大，黄沙废砾被卷起，飞舞的速度逐渐加快。 “这是……”赵云形容不出那边风暴的规模。现在成形的风沙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的沙暴，天地间仿佛突然横亘起一道沙墙。而那墙还在不断地增高，形成巨大的沙龙卷！ 马云璐将赵云的手一抓，毫不迟疑地奔向了马。迅速上马之后，马云璐一鞭子甩了下去，赵云也紧紧跟上。战马狂奔的同时，赵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宛如巨人，无边沙墙以横扫千军之势席卷了过来！好不容易才重新亮起的天又被漫漫黄沙遮盖。在这巨大的沙暴面前，赵云感觉自身如同蚂蚁般渺小！在茫茫沙漠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一处幸免！ 无处可逃！该向何处！赵云彻底没了主意。旁边的马云璐也露出从未有过的神色。 这应该是五十年一遇，被当地人称为龙怒的巨大沙暴了……怎么办…… 马云璐没有回头，因为沙尘已经逼近了她！赵云只感到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向旁边拽住了马云璐的手。刚才还远在天边的沙暴转瞬间扑了过来，将二人连同战马一起吞了进去！ 耳边各种杂声。飞沙、马鸣，更多的是嘈杂的风声！赵云头脑中天旋地转，身形腾空。是被沙暴卷上了高空吧！周围碎石碰撞，身处其中根本睁不开眼。饶是如此，赵云依旧没有放开马云璐的手。不能丢！一旦丢了，就不知道会被吹到哪里去了…… 脸很快被黄沙覆盖。还好之前戴好了面纱，这么多沙子如果涌入了喉咙，绝对会呛死！赵云一咬牙，抓着马云璐的手狠狠拽了拽。两人在空中碰到一起，随着龙卷不断旋转，时上时下…… 身体猛然下坠，再也没有四周的风力。赵云睁开眼，自己和马云璐正向下方坠落！ “嘭！” 虽然在空中做好了准备，但赵云还是被摔得够呛，尤其是还抱着马云璐。她的面纱上也尽是黄沙，除了双眼，其它均被沙子覆盖。顾不得思考其它，赵云四下看了去。 四周都是风壁。两人如今处在风暴的中心！没想到风暴的中心竟然会有这么个安宁的地方！ “快！跟着它移动！”马云璐扯下面纱，顾不得擦去眉宇间的沙子，喊道。 赵云急忙运起飞瞬斩，跟着风壁向前移。马云璐被风暴中的碎石撞伤了，但是如今已顾不得这些。一定要跟上沙龙卷的速度，不然又会被卷进去！被赵云横抱着，马云璐擦去身上的沙，露出了几道伤口，嘴边鲜血已经和沙子混为了一体。她的怀中，是之前死死拽着的水壶和卷轴。 抱着怀中玉人，赵云将体内微弱的真气全部用在飞瞬斩上。利用空间褶皱产生的力，赵云紧紧跟着风壁移动的脚步。 第231章 北斗七星 风暴渐渐平息，赵云已是一脸倦容。 没有休息。他将马云璐放下，四顾。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沙尘已散，赵云跟着风壁不知飞出了多久。真气消耗得差不多了，赵云坐在地上喘息着。天都开始暗了啊…… 马云璐压抑着胸中翻腾，咳了几声，开始调息内伤。赵云将身边的东西整理了一番。水几乎没有损失，刚才都被马云璐死死拽在怀里了。干粮还剩下自己带着的，那幅地图还在…… 只是没了那两匹马……赵云走到马云璐身边。她身上气息涌动，正在自我疗伤吧。把四周打量了一番。仍旧是黄沙，只是这边的植物似乎多了一点。有贴近地面匍匐生长的，有挺立在漫天黄沙之中的…… 咦？那个带刺的是什么东西？赵云被脚边从没见过的植物吸引了。就像是人的巴掌一样，上面却长满了刺……赵云忍不住拔出匕首拨弄了一下。 借着升起的月亮，赵云看到了周围好些植物。奇形怪状，都是在中原没有见过的。沙漠的环境何等恶劣，这些竟然以漫漫黄沙为家，生长于此……马云璐还在疗伤，去捡些生火的东西吧…… 好一会儿，美眸睁开，马云璐看到面前不知所以的赵云，略感奇怪。目光顺着赵云看的方向，马云璐看到那一堆枝枝叶叶。他是要生火啊？ “云璐小姐，你醒了啊！”赵云双眼一亮。马云璐应了一声，向赵云那边靠去。 双眼变得血红，赵云用炎龙瞳放出火苗。眼前顿时升起一团火，温暖着两人。夜晚降临，四周的温度也低了下来。赵云都觉得有些寒冷，如今有了火，倒能够撑过这个夜晚。 “这里还有些食物。”赵云将身上的干粮递给马云璐，“我们得快点走出去才行。” 也许是腹中饥饿，马云璐没说什么。两人在方圆百里唯一一团火前静默，上方是浩大的月亮。一时间只有火苗的簇簇声。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如何……望着不断涌动的火苗，赵云沉寂。天狐她……找到文姬了吧？她们又在干什么？中原又发生了什么事？置身西域之中，完全陌生的环境，赵云百感交集。 “看月亮？”好半天，马云璐打破了沉寂。 “是啊。”赵云道，“哥哥教我的。” “心情不好时，看看月亮。”赵云笑了笑，“后来成了习惯，看着它，心情就好了很多。” 马云璐点头。月亮正对着两人。 “伤怎么样了？”赵云问道。 “无碍。”马云璐摇摇头，“风暴中被撞了几下。” 没有再说话。夜色静谧，笼罩着坐在火光前的二人。 “你看。”马云璐伸出手，指向天空。顺着马云璐指的方向，赵云看到了那些星星。随着马云璐手指的移动，赵云看到了构成一把小勺子的七颗星星。 “看到勺尖的这颗了么？”马云璐道。赵云点点头。 她的手指顺着勺尖的星星向前伸去，停在了另一颗星星上。那颗星的光芒比周围的星亮了好几倍。 “那就是北方。”马云璐道，“刚才没有看到太阳落下的方向。我们是要向西吧。” 赵云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望着那颗亮星，默默地给马云璐点了个赞。 马云璐笑了笑，难掩她的疲倦。从小在军中长大，辨认方向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 “我困了，先休息了。”马云璐道。她将旁边的沙地简单拍了拍，就躺了下去。 “把方向标记好。”最后说完了一句，马云璐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双眼。火光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赵云毫无睡意。向马云璐那边靠了靠，凝望着上方的星星。沙漠的夜温度很低，风吹得赵云一阵寒颤。赵云搓了搓略微冰冷的手。身边的马云璐已经睡着了。 脱下外衣，盖在了马云璐身上，赵云拿出了两张图。炎属性的能量在全身运了一遭，将寒意驱除了出去。 一张图有着哥哥去过的地方，一张图有着吴言去过的地方。两张残图本身又揭示着什么东西……赵云眼前一亮：残图上相同的痕迹，就是哥哥和吴言都去过的地方了。借着火光，赵云认真辨认着痕迹相同的地方。 夜空，那构成勺子的七颗星星渐渐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两张图上共七个点闪出微弱的光。赵云抬头，看到了七颗星星。图上的七个点，也构成了一柄勺子，和那七颗星星遥相呼应…… 七星光芒越来越盛，和图上的七个点一起的白光将赵云笼罩了进去。细细感应着，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赵云眉头一凝：是星魂之力！这两张图连同那七颗星星一起重新开启了自己体内的星魂！熟悉的感觉涌上全身，如同久旱逢甘露，赵云只感到说不出口的舒适！ 持续了一会儿，星星的白光散去。两张图又恢复了正常。赵云静了片刻，急忙沉下心神，微弱的真气在全身走了一遭。果然，那白色的源气就是星魂之力！之前体内三股真气的源，回来了！ 而且，就在不断锤炼源气的过程中，赵云发现这三股真气完美地融在了一起，毫无排斥，仿佛它们天生就这样。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赵云持续修行。源气一开始就融在了一起，这意味着让无数高手穷尽一生追求的能量界限就在一开始被自己突破了！想到之前自己百般修行，三股真气就是不为所动。在和吴言决战时拼了命才强行融合了两股…… 如今它们融合得如此自然，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害处。因为功力尽失，能量都很微弱，所以一开始便相安无事…… 自己这是……因祸得福了啊……赵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四周渐渐静了下来。 夜晚很快过去，头顶的天空又是一片蔚蓝。 睁开眼，马云璐看到了还在修行的赵云。火已经熄了，身上盖着的是他的衣服。上次月魂空间内赵云也是这样…… 简单地吃了点干粮，依着昨夜辨认出的方向，两人再度西行。 一路上马云璐给赵云说着四周奇形怪状的植物。哪些可以汲水、哪些可以充饥、哪些有毒、哪些碰都不能碰……马云璐还从之前看到的带刺的手掌状植物里挤出了好些水，确认无毒之后装入了水壶。就这么着，靠着带着的和路边长着的，两人又走出了两三日。 “好长……”赵云坐在植物的绿荫下歇息。马云璐在旁边。 她不是说这个沙漠算小的了么……赵云望向西方。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边缘啊…… 比起赵云，马云璐还算淡定。沙漠她去得多了，自然没有第一次来的赵云这般焦急。 歇息中，赵云随意一瞟，却在远处看到一个村落！双眼一亮，赵云站起身来，望向那边，就要奔过去。 马云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赵云。她看了那村落一眼，道：“这是假的……” “假的？”赵云一愣。这还能有假？自己眼睛明明看到了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是假的。”马云璐一脸不解释，“你和它的距离永远是这么长，不会变的。” 马云璐的话超出了赵云的理解范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赵云自然不信≥息够了，赵云便要向村落行去。果如马云璐所言，赵云走多远，那村落就走多远，始终在前方，一直到不了…… 赵云只觉世界在崩溃……马云璐在一边淡定地看着。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赵云如遭雷劈。难道真的像她们说的，双眼最容易受到束缚？ “不过，既然看到了村落，就说明那边有着村子。”马云璐细细想着，道，“我们继续向前吧。” 赵云还在原地崩溃中。马云璐狠狠地拽了拽他，才让赵云回复神智。看着他的样子，马云璐差点笑了出来。在她几声呼唤下，赵云总算是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地向前走去。 第232章 漠铁团 烈日炎炎。 赵云和马云璐仍旧在行走着。他们头上戴着用植物做好的“帽子”，遮蔽着太阳的炙烤。 “水快喝光了，食物也快没了……”赵云边走边思考着。白龙堆沙漠仍旧望不到头，之前看到的那个村庄消失不见了。马云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再这样走下去，茫茫黄沙就会成为二人的坟墓了…… 又走了好久。视线尽头出现了一片黑点，似乎是有人！赵云二人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 那边横亘起一片绿色。是沙漠绿洲！赵云内心一喜。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成片的绿色了，赶紧去补水！ “等等。”马云璐一把拉住就要上前的赵云。她的嘴唇有些干裂，看得出也很缺水了。顺着马云璐看的方向，赵云看到了那边被蛇包围的四个人。 “蛇？”赵云一愣。这地方还有蛇？而且数量也不少……那四个人背靠背，似乎非常忌惮那种蛇心翼翼地靠近，赵云看清楚了那蛇的模样。 靠近看去，大约有五条蛇，蛇身有七八尺长，黄绿色，蛇背部有褐色的斑纹。五条蛇围住四人，尾巴上的环状物质不断发出声响，听得赵云心里一阵发怵。蛇吐着芯子，尾巴摆动速度极快，四人无处可去。 “这是什么蛇？”赵云拔出匕首，低声问道。 马云璐弯腰，将飞刀取出，每只手五把。 “沙漠中特有的剧毒无比的蛇。”马云璐道，“一般我们遇到时，从不和这种蛇纠缠，只管逃。那四人麻烦了。” “不要靠近。它的一点毒足够杀死你。”马云璐说着走上了前。 那边，五条蛇被四人手中的长兵器暂时挡在外面，没有再进攻。看得出来，它们是想困死这四个人。尾巴不断地摆动发出声音，不知是在召唤同类还是在干什么。时间越长，对那四人就越不利。 四人中有一独眼大汉，他手拿大刀，额头上滴下汗来。眼前的五条蛇正缓缓地靠近。几次冲突之后，这种畜牲也明白了四人长兵器的攻击范围，便恰恰处于兵器之外的那个圈子。如此一来，它们再发动攻击，可就没时间躲了…… 随着当头一条蛇的示意，五条蛇从不同方向同时发动进攻。蛇芯吞吐，尾部的吱吱声刺人耳膜。举动之间，竟快若闪电！四人心头一凛，还没看清眼前的状况，蛇已经逼近了面庞！ 在四人就要被蛇张开的血盆大口咬中时，不远处突然飞来十把飞刀。马云璐纵身跃起，眨眼间将四条蛇钉在了地面，动弹不得！最后一条蛇体型大上几分，竟然避开了飞来的两把刀，直接咬在了那名大汉的左手腕上！ 与此同时，赵云闪现在大汉面前。屠龙匕直接将那蛇斩断，蛇头和蛇身飞溅向两边。 大汉一声惨叫，大刀脱落，捂住左手倒在了地上。“戴副团长！”其余三名见状，急忙围了过来。赵云看到大汉左手腕上有着一排四个大牙印，毒素逆流而上，牙印周围很快都变成了乌青色！ “让开。”马云璐又拔出一把飞刀。其余人见是女子，都不知所措。但听得马云璐不容违抗的语气，都下意识地向旁边避了避。 “盐水，快。”马云璐蹲下身的同时对身边那几名男子说道。其中一名赶紧跑向绿洲。 马云璐将男子左手的衣袖撕扯成条，在伤口上处紧紧扎了个结。她将大汉的左手垂下，在伤口处划出十字型的痕迹。乌黑色的血被挤了出来。随即，去拿盐水的大汉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马云璐接过一堆堆盐水，不停地冲洗着大汉的伤口。 “蛇舌草？”马云璐道。 跟过来的一群人愣了愣，不住地点头：“有有有！” 马云璐咬咬牙：“拿来啊！” 被她这么一吼，跟来的人赶紧翻腰包№多草药全部凑到马云璐面前。她开始给那名大汉敷上草药。看着被马云璐的气场镇住的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赵云在一边感到莫名的好笑。 好些时候，马云璐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回赵云旁边：“别乱动，回去再治一下。” 被咬的大汉垂着左手，在两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脸上已尽是汗珠，却一副轻松的表情。 “这位姑娘，小兄弟，俺戴明谢过两位救命之恩了。”戴明笑道，“若看得起俺，来俺们漠铁团坐坐怎么样？” 漠铁团？赵云想起了这个门派的名字。当初为了月魂，自己动身去凉州，便是在买的那张地图上看到过这个门派。漠铁团本在胡秋大漠中活动，因为月魂现世，巨大的星月之力将胡秋大漠化为一片冰雕，而后月魂被赵云夺得，冰雕消散，胡秋大漠变为一片绿原，因此漠铁团才西迁，到了这个白龙堆沙漠。 跟着这群汉子，赵云和马云璐走进了那小片绿洲。茫茫沙漠中，这片绿洲无疑能救无数人的性命…… “云璐小姐。”听得赵云低语，马云璐看了过去。只见赵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眨了眨眼，马云璐想笑，却忍了下去。 “小兄弟，姑娘，俺就叫戴明！”在旁人的扶持下，戴明给两人说着。声音很粗犷。 “俺哥哥戴宗就是漠铁团团长了。大恩不言谢，俺和弟兄们都会记在心里的！”戴明道。身边的人也投来感激的目光。 客套了几句，赵云看见了绿洲中驻扎的一群人。漠铁团的人身着土黄色衣服，都在这里歇息。见戴明被毒蛇咬伤，漠铁团中队医便来给戴明做了治疗。漠铁团长戴宗也和赵云二人见过。 “哥哥啊，老伍说了，要没有云璐姑娘的包扎，俺这条命可就不保了！”戴宗刚和赵云二人说了几句，戴明便哈哈大笑地走了过来。一群人又是几番欢笑。 在这片绿洲里，赵云将水补满，漠铁团也送了好些干粮。总之之前就快耗尽的补给再次充裕。而且据戴宗所言，此处据沙漠边缘只有两日行程。看样子快到婼羌了。蹲在绿洲中那片湖泊边，赵云缓缓地往水壶里装着水。 “子龙兄弟。”戴宗走了过来。赵云和马云璐起身。 “此处向西有一个小村子，据闻里面有珍宝无数。”戴宗道，“传说里面更有神兵，不知二位有无兴趣与我等前去？” 神兵？赵云听得分明。 “哦？是什么村子，竟会有如此珍宝？”赵云道， “据说是曾经婼羌国的王族所居，在此埋下了无数奇宝。这白龙堆大漠无人不晓，去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少有生还者。”戴宗道，“婼羌被鄯善吞并之后，此处也就荒废了，但那无数宝藏却没有带走。” 婼羌国的啊……赵云和马云璐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对宝藏倒没什么兴趣，如果是有神兵的话…… 自己如今没了武器，只余下屠龙匕。倒是可以去看看那里是何种神兵。 “哈哈！想我漠铁团众兄弟也带不走那么多宝藏，二位又对余弟有救命之恩。如不打扰，何不去看看呢！”戴宗哈哈笑道。 “戴大哥所言有理。”赵云抱拳，“那一路上劳烦戴大哥费心照料了。” 第233章 足迹 跟着漠铁团众人走出好久，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绿色。 黄沙延展到了那里便停了下来，渐渐向绿色过渡，在不远处被绿色完全取代。能够看到起伏的低山和越来越多的树。 走出沙漠了！赵云望着那边，松了口气。身边的马云璐也是如释重负。终于可以不被那黄沙折磨了……这些天行走在烈日的炙烤之下，赵云都觉得自己要熟了…… 到了边缘，众人停下歇息№久的赶路让他们都累了。擦去额头的汗珠，赵云赶紧运转着自身真气。气息似乎比之前要大了一点……急不得，总之每天都不能放松了修行。每运转一次，赵云都觉得全身的疲倦一扫而光。 睁眼，赵云正对上了坐着的马云璐。不得不说，她的身材极其令人喷血。也许是在军中待久了，久经训练的腿部看起来非常有弹性…… 我在想什么！赵云狠狠地摇摇头。怎么会想到樊淑那里去了……察觉到赵云突然的甩头，马云璐看了过来。微红的脸对着赵云。赵云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索性闭上了眼再次修行∧里对马云璐和樊淑说了无数个抱歉之后，赵云终于静了下来。 休息了好些时候，漠铁团一行人再次启行。据戴宗说，那个村子就在前方不远。少有生还者，赵云在走的路上紧绷起了神经。越靠近那边，四周的温度就越低。两边的绿草逐渐被半黄半绿取代，最后全是干黄的小草。在这片空地里反常地出现了薄雾，而且随着众人的深入雾也越来越浓。漠铁团内的人拔出了武器，聚在一起，缓缓地行走着。 没有什么危险……赵云细细感应着，旁边的马云璐左手三把飞刀，十分警惕。最外围的雾是白色的，越向里走，雾中的黄色便越浓。众人行走了好久，雾已经完全变得黄了，却还是看不清前面的路。仿佛间能看到最远处的轮廓，细看时却又消失不见。忽明忽暗。 赵云和马云璐处在靠中间的位置。悄然地启用了龙瞳，赵云看清了四周的雾。颜色又开始变了。那些土黄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没有伤害，也没有毒。这一片雾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凭借着龙瞳，赵云最先看到前方的人影。出言提醒之后，漠铁团一行人全部警戒。赵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那曲线，似乎是个女子。她身后不远，有着断壁残垣的轮廓。 “是幻术！”赵云从周围景色细微的变化之中看出了端倪。这一片雾，连同四周土地上的白骨都是幻术所为。而且施出幻术之人的等级……大约是…… 赵云从那微乎其微的幻界能量上艰难地读出了信息。四幻巅峰！这一整块地区，都是一个四幻巅峰的高手所布下的幻阵！ 听闻赵云此语，一行人停了下来。这些人之中只有赵云懂得幻术。他看向四周。那些白骨不是虚假的，大概是之前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吧。借助实物释放出涵盖巨大范围的幻术，这种招式……当初在北平第一次遇到吕布，他便是利用那片森林构建了幻界。只是吕布不擅长幻术，三幻境界没有困住赵云。 如今眼前的幻阵，是一个轮回型幻阵。宛如一个圆，赵云一行人在接触到这个区域的时候，就像从外界步入了这个圆环。进入圆环之后，圆环封闭，赵云等人便会一直绕着圈子。无所谓起点和终点，最终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众人都在等着赵云解开幻阵。但赵云的心思却不在此。轮回型幻阵解不解得开另说，赵云盯着幻界能量上的纹路，沉默。 四幻巅峰。赵云此刻全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今大陆上，几乎没人达到这个境界。曾经自己以为只有师父一人达到，在灭天崖决战时却发现另一个人也是这种境界。如果这个幻阵不是师父布下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赵云蹲下身，伸出手，擦起一块泥土。脚下泥土是真实的存在，但是这一群人都处在了幻阵里。这种匪夷所思的幻阵绝对是四幻巅峰，错不了了！要么是师父，要么是吴言。师父不可能，那就只有她了！ “大家不要随意走动。”赵云开口道，“这种幻阵我不知能否破开，但必竭尽全力。” 四幻巅峰级别何其恐怖，更何况如今这是轮回型幻阵。赵云没有一丝把握。当初灭天崖，吴言将赵云拖入了幻界空间，那只不过是幻阵中最简单的攻击类型。饶是如此，当时的赵云抱着一定要杀死吴言的决心，凭着将星附体才勉强破开了幻界，并且受了三天三夜的折磨。而轮回型是幻阵中最复杂的存在，岂是随便就能破开的…… 赵云没有立刻动手。除去以上的原因，还有一个。吴言既然来过这里，就说明这里有她留下的东西。她的东西，不能让除自己之外任何人得到。对于漠铁团，赵云有着好感，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赵云明白吴言所留下的是如何的弥足珍贵。哪怕是一丁点风险都冒不得。布衣神相内高手如云，万一有什么意外…… 四周血雾弥漫，飘散在赵云眼前。见赵云迟迟不动手，戴宗和戴明两人也走了上来。 “子龙兄弟，怎么了？”戴宗问道，“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沉思片刻，赵云摇摇头：“没什么。” 我应该是敏感过度了吧……赵云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怎么会有布衣门的人。赵云左手按在土地上，右手抓了一把血雾。体内微弱的气息流转，进入冥思状态。 只是一小会儿，大地突然抖动了起来！赵云被一股强烈的劲气排开，摔了出去。马云璐眼疾手快，冲过去接住了赵云。 “怎么回事？”马云璐道。 赵云摇摇头。没有受伤，但大地不断地震动，众人全力稳住身形。透过重重血雾，赵云看到地面之下有无数东西破土而出！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只只巨大的血手！ 众人惊骇。数丈血手从大地中伸出，在迷雾里不断挥舞。一行人就要退开，却发现四周都被血手堵住，无处可去！众人惊魂甫定，背靠背待敌。 “目标不是我们？”赵云低声道。不远处的血手虽然狰狞，但却没有向众人袭来。这也是幻阵么？轮回型幻阵里夹杂攻击型，也只有四幻境界的人能够融合不同类型的幻阵了…… “砰！”空中坠下几道尸体。赵云细细看去，却是三名布衣门内的人！那些血手的目标是布衣门内的人？ “有人跟踪？”戴宗一愣。周围的人都知道戴宗的修为有多高深，可他竟没有发现这三名布衣人。赵云沉默。尸体上没有伤痕，但失去了生机。典型的因幻术致死。如果那攻击性幻阵针对的是布衣门的人，那就更能说明这个幻阵是吴言所布下的了。 离魂宫当年到这个村子来过么？还是吴言她离开离魂后来过？赵云头脑中无数电流闪过。曾经的婼羌国的一个小村子，和她们有什么联系？ 好半天，血手停止了移动。其余人松了口气，但赵云却心头一紧。危险！ 在赵云喊出口之前，那无数血手已经奔向了处在中间的人！巨大的手掌越来越近，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流血的纹路。指纹无穷尽，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心头的巨大压力压在了原地！ “快走！”凭借着极强的幻术免疫力，赵云强行驱除了面前的幻觉，用尽全力喝道。猛然炸开的声音让周围人暂时恢复了神智，短短的一瞬间都朝两边飞去。 赵云没能逃脱。他被迎面的那只巨手抓住，手上的血沾了一身，惹得赵云一阵反胃。随即，血手疾速后退，将赵云带了出去。挣脱不掉，赵云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沼泽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旁边一闪，马云璐竟奔了过来。她左手抓住赵云，右手射出五把飞刀，在血手前幻化为五百把飞刀流星雨。可飞刀却似乎射入了漩涡之中，竟没有任何效果，全部消失。血手的力量太过巨大，将赵云和马云璐一起拽进了那片沼泽。泥浆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血雾渐渐散开，留下漠铁团一行人。戴宗等人清楚地看到，在他们四周，化为废墟的村子渐渐出现。到处一片断壁残垣，累累白骨，地上满是鲜血。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村子里行走？”戴宗一脸愕然。 第234章 庄周梦蝶 一片黑暗。 这是一个异空间，无边无际。通过肉眼，能够看到涌动着的黑暗能量。 这里，是整个大陆上暗系能量最充沛的地方。 所有属性之中，两种属性最特殊。其一是令无数人忌惮的毒，另一个便是暗。 暗属性有什么用？ 炎属性能动用破坏性最强的火焰，冰属性能最大程度瓦解人的防御，风属性是最完美的辅助属性，魂属性能对灵魂造成无法治愈的伤，雷属性会大幅提高人的速度，空属性能修行空间法术，斩属性能增强人的破坏，水属性能自行修复体内的伤…… 可是，暗属性有什么用？ 迄今为止，整个大陆上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暗属性的人，太少了。百年，最多只有四个。 可是，拥有过暗属性的人，无一不是传说中的奇才。据传闻，暗属性和神兵四玉中的阴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 那名老者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个空间无边无际。因为浩淼，所以无所谓方向，无所谓上下。白发苍苍，老者睁开双眼，目光如鹰般锐利。 他双手缓缓合在一起。蓦地，手背上腾起黑暗的气息。因为周围都是黑暗，所以他的气息根本看不见。从手上弥漫开去，随即便和四周融为了一体。 闭眼，老者一声低哼：“破。” 字落，整个空间发生了涌动。刹那间，轰鸣声四起，无数冲击波疾速扫过整个空间！裂痕片片碎去，空间湮灭，露出里面暗紫色的虚无之境。老者这简单的一击，竟然将整块空间轰为虚无！ 老者在呼吸。吸入了一口气，整个空间又平息了下来，虚无之境渐渐被自动恢复的空间取代。 老者的一个呼吸没有做完。因为他被面前那猛烈的一击给击飞了开去。身形在无尽黑暗中划过一道白色痕迹，老者睁开眼，拍了拍略显凌乱的莲花白衣，看着那边背负一把长剑的女子。 女子的气息不如老者平静，看得出来，她已经经过了一番大战。齐肩短发梳理得十分整齐，目光如刀，割开沉闷的空气。 “你……还是进入到这里了啊。”老者道。 女子没有说话。刚才老者那一击是针对她而去的，但被她避开。 “杀我十二士中最核心的四人，又一路闯上白狼圣地。你这么做，是为什么？”老者缓缓道。 “能否告诉老夫呢，紫色闪电？” 吴言将额前的发撩开，与老者踏空对视，背后是无尽黑暗。 “理由。”吴言道。 老者笑了：“你的问题，和他的一样啊。” 提到“他”时，吴言的气息变得冰冷起来。紫色能量弥漫，在她背后模糊形成一个人影。 “你和他一样，就算是在如此劣势之下，也能让老夫感到死亡的危险。”老者笑得很慈祥，“紫色闪电，虽然你自诩天下无敌，但远不是老夫的对手。” “还是走吧。”老者道。 吴言不为所动。她将目光从老者身上移开，环顾了四周。这个空间，就是最关键的一环了么……透过重重黑暗，吴言看到了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涌动。似哀嚎，似哭求。 “呵……”见吴言没有动作，老者拂了拂白须，“紫色闪电，你这些年追求的，无非是自己的救赎吧。” “对你而言，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呢？” 吴言动了动眉头。她的手伸入衣袍内，没有拿出。背后的那把剑在鞘中，只能看到有紫色纹路的剑柄。 “昔日庄周入寐，梦见自己化为一只蝴蝶⊙来后，庄周沉思，是他梦见自己化为了蝶，还是蝶梦见自己化为了他……” 老者缓缓说道。 “蝴蝶和庄周，谁才是真正的真实，你想过没有？”老者道。 透过两人之间的黑暗，吴言直视老者的双目。 “无聊。”吴言道。 “你杀了最爱的人，却穿着他的衣服，为了他的目的而活。如果某天，你发现自己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梦，想起之前的种种，你会有什么感觉？” “到底那一边才是真正的真实？”老者道。 吴言没有回答。她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我布衣神相，只是为了寻找真正的真实而已。永合是真，还是当今乱世是真。你和他，都没有认真想过。” 吴言从衣袍里伸出右手，缓缓抬起，反握住身后的剑柄。一道清脆的响声，吴言将剑缓缓拔出。紫色照亮了那一片区域。 “看来老夫多说无益了。”老者仍不急不缓。 长剑被吴言全部拔了出来。紫色剑身，上面环绕着涅盘的凤凰。紫色纹路从剑尖不断向上延展，一直到剑柄，最终竟然传到了吴言的右手上！ 吴言没有立刻进攻，紫色光芒照耀着她的脸，很镇静。她将目光撇向一方：“那边的丫头，不必偷听了。” 老者的旁边，一道空间涟漪传出，里面走出一个少女。白色长衫飘舞，三千青丝垂在身后，宛如天仙。正是琉璃！ “沙漠中有一种鸟，遇到危险时，会将头埋入沙子里。”吴言将长剑正握，左手从衣袍中探出。 琉璃的目光从吴言身上移到那把剑上。 “它们的身体，却始终留在外面。以为这样就能躲开危险。” 老者笑了笑，偏头看了看琉璃。 “逃避么？”老者道，“紫色闪电，逃避的不是老夫，不是璃儿，是你啊……” 琉璃身上散出三色能量，气息牵引下，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波动。她走上前，拦在老者和吴言之间。她一直看着吴言手中的剑，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这把剑，是神剑斩……” 琉璃还没回过神来，只觉颈间一凉，紫色长剑已经靠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吴言右手反握长剑，和琉璃背靠着背，头发飘舞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琉璃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好快的速度……从吴言消失的位置一直到她现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紫色痕迹。那是这把剑的攻击轨迹，竟然能够化为实形不消散！这种特性……绝对是…… “神剑斩雨。”老者在不远处，没有动作，“传闻你用它斩断过暴雨啊。果然名不虚传。” 吴言一脸冰冷。整个过程只是眨眼间，琉璃没有反应的机会。 “小丫头，你是我见过的天赋最异禀的人。”吴言道。琉璃一愣。 “不过，天赋异禀的，我见的多了。死在我手中的，也不少。” 斩雨剑被吴言摆弄了一下，剑刃直接抵在琉璃的喉咙上。琉璃被逼得后退，却碰到了吴言的后背。 许久，琉璃轻轻一笑，开口。 “前辈，你大可一试。” 吴言只觉斩雨剑被什么东西滞留了一瞬，琉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剑尖一挑，紫色长影贯穿空间，疾速将琉璃那三色轰击打散了开去。紫色痕迹却不消散，横亘在黑暗的空间里。琉璃退回到了老者的身边。 老者身上的黑色气息开始弥漫。 “何故与晚辈动手呢，紫色闪电。”老者举手投足之间，空间压抑。琉璃向后退了退。 吴言抬头，逆视老者的目光。 “你啊，太顽固了。”老者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惜，“你全盛之时尚不是老夫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已连续激战十余个时辰……” “虾兵蟹将，无碍。”吴言没有动。 刹那间，斩雨剑留下的紫色痕迹全部暴动，密密麻麻的攻势直奔老者和琉璃而去！气势之强让琉璃一惊。痕迹能够听从用剑人的心念发动二次进攻！而且气势丝毫不输给之前的吴言。站在攻势面前，琉璃竟觉无处可躲！ 面前出现无数黑色漩涡，那紫色痕迹被暗系能量吞噬。老者走上前，面对着吴言。 “你就是太狂妄了。”老者道。 他的白发飘舞，黑色气息从手上蔓延开去，与周围的黑暗融在一体。感应到了暴动，琉璃看向四周。整个空间的黑暗都被老者调动了起来！这种君临天下的姿态…… 这就是暗系功法的神秘之处么……吞噬一切化为己用，随意调用所有能量……琉璃细细看去，刚才吴言那些攻击都被老者转化为自己的能量，并逼向吴言！ “狂妄？”吴言将斩雨剑收回。以她为中心出现白色正方体状的空间结界。白色块状结界只是将吴言包裹了进去。 “我的一生，在他死的那个夜晚，就已经结束了。”吴言道。 “每当我想象不到归宿，我都会看到一扇门。在那门后，他就在等我。” 白色结界逐渐变大，在白光照耀之下，吴言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影。人影有一双翅膀。迎着那巨大的双翅，一切攻势都被抚平！ “狂妄，对于一个没有生命的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吴言道，“平清盛，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想！” 被称为平清盛的老者在看到吴言身后的人影时，面色彻底惊愕了。 “这是……灵域之法！”平清盛不相信地道。他看到，吴言的双眼变为一片紫色，上面是五道细小的咒印！ “五行魔瞳！这也是他给你的么！”平清盛大惊。 吴言面无表情，白色结界越来越大。 “我说过了，我会用他的东西，完成他的事情。” 她的声音在无尽黑暗中回荡。迎着越来越大的白色结界，平清盛和琉璃只看得面前是一汪湖水。无边的湖面上，月光如此柔和。微风吹过，水面荡漾，月亮旁边的云朵随之飘散。洁白的月亮渐渐被紫色所浸染，五道醒目的咒印逐渐浮现。那轮圆月，竟然变成了吴言的眼睛！ “我的双眼，能够看穿一切伪装！” 平清盛眉头一凝：整个空间开始了暴动！这片空间内，无论什么事物，什么能量，都在那白色结界的包裹下不断破碎！！ “尘界：飞神幻灵诀！！” 第235章 倒影里的世界 滴，答。 斩雨剑上血流如注。剑尖滴血，混入泥土之中。吴言向前走着，斩雨划出一道紫色的痕迹。在她身后，躺着密密麻麻无数白衣尸体。 这是一个破旧的村庄。赵云和马云璐四下看去，两人身后是皑皑白骨。四周尽是断壁残垣，一番刚历大战的景色。 “这是哪里……”赵云喃喃着。 他和马云璐被幻境里的血手拖入了一片沼泽，被泥土吞没的一刹那，两人就发现处在这个村子里了。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应该是刚下了雨，泥土里还有积水。这些白骨……都是战斗之后死去的人么？ 水溅了起来。吴言踩过一滩积水，黑色衣袍边沾了些泥浆。刚下了雨，脚下一片松软。 细细看去，赵云发现村子里残留下的废墟排成一个圆环。整个村子的布局似乎是以什么为中心的。眺望远处，赵云从剩下的废墟里推测着这个村子原来的模样。 马云璐一声惊呼将赵云的心思拉了回来。疾速感到马云璐身边，赵云见她神色有一丝慌乱。她有些反常啊，自两人认识以来，马云璐从来没这样过…… “云璐小姐，怎么了？”赵云问道。 顺着马云璐的目光，赵云发现那边的积水。马云璐被积水吓到了？见她回过神来，赵云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透过额前沾血的发，吴言扫视着这个村庄。已经被毁了么……暴雨结束，刚才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吴言回头，看着死在斩雨下的无数布衣人。他们的血汇在一处，流入自己刚刚踩过的积水里。 刚刚踩过积水时，吴言没有看到自己的倒影。 “婼羌……”吴言站在断壁残垣之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低声对谁说着。 赵云震惊在了原地。积水里有着好些倒影，但不是自己和马云璐！ “戴明和戴宗……”赵云俯下身，额头渗出汗珠。 积水里的倒影，正是漠铁团那一行人！他们踩过积水，涟漪荡漾，神色表情，赵云都看得清清楚楚！ 石头丢了进去，积水荡漾，平息，漠铁团的人从倒影中过了又过。从泥土中星星散散的积水里，赵云能够看到他们的行动！ 眼前是一个空凹槽。根据凹槽的痕迹，吴言能看得出来这里放过一把剑。 “斩雨，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吴言低头，左手伸入黑色衣袍内，拿出了一颗珠子。 她在和这颗珠子说话。 从积水倒影的情况来看，赵云发现漠铁团那边的景色和自己这边一模一样。他们似乎看不见自己，但是自己却能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 幻术么……赵云回头，看见了不知所措的马云璐。两人靠近，都没有说话。四周没有幻界能量，不应该是幻术。如果不是，那又该是什么？ 吴言的目光从斩雨出生的凹槽里移开，看到了旁边一个圆形罗盘。她将斩雨剑收回，俯身，弹去了罗盘上的灰尘№久，嘴边扬起一个弧度。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平清盛问了我们。你，想出答案了么？”她自顾自地对着那颗珠子笑了。她将罗盘上镶嵌的东西取出，收回，把罗盘放回原来的位置，收回珠子，双手结印。 紫色光芒从她的手背上传出，渐渐形成八个大字。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紫色的字分别被吴言按在了罗盘的四周。字落，相互之间自动生成密密麻麻的咒符，以罗盘为中心，将方圆数十步的区域封锁了起来！ 难道这里是倒影的世界？赵云喃喃着。以前的世界是如今的倒影，也就是说，现在二人所处的空间，在之前的世界里，是倒影？ 这里是和以前完全相反的空间么……赵云只感到头痛欲裂。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和马云璐一起走着。眼前的事物那么真实。泥土、雨水、墙壁、花草……怎么可能是那种虚幻的存在…… 何为真实？ 走过一片废墟，赵云二人看到了前方的结界。四周村子的建筑到了这里便没有了，以那个结界为中心形成一个圆。这里就是村子的中心了么…… 那里有一块石碑。二人走了上去。赵云擦去上面的泥泞，却发现是些不认识的符文。 “这是羌语。”马云璐认了出来。 “西凉兵大多都是羌人，他们的语言，我认识一些。”马云璐解释道，随即开始辨认起石碑上的字。赵云静静地等着。他回头，看着前方的结界。太极、两仪、四相、八卦…… 那是八卦封印阵…… “婼羌国王去胡来……”马云璐道。赵云走了过来。 “石碑上说，这里是曾经婼羌的国王去胡来用以贮藏宝藏的地方。他将其多年征战所得的天地灵物全部集结在此。灵物聚集，灵气互相堆积，最后产生了去胡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变化？”赵云不解。 “这个空间，便是无数神兵打通的。”马云璐道。 “打通？什么意思？”赵云道。 “也许是创造，也许本就存在。”马云璐道，“这个空间可能是谁构建出来的，也可能是本身就存在于此，只是万千神兵在一起打通了通向这里的通道。” 赵云沉默。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空间本来就存在，那应该还有更大的领域与之前的世界对立才对…… 一个完全和以前的世界相反的空间？那……到底谁才是真的…… “云璐小姐，助我一臂之力。”赵云回头，面对着八卦封印阵，“我要破开它。” 吴言静静地凝视了面前的罗盘好一会儿。八卦封印之下，罗盘被黑色符文吞噬，四周的空间也变得暗了。 那颗珠子仍被她握在手中。里面似乎有着什么气息在涌动。 “庄周梦蝶……”吴言喃喃着。她拔出斩雨剑，紫色气息对准了罗盘旁边的一块石头。 “是个好听的故事。”话音一落，斩雨剑瞬间划出无数紫色痕迹。光芒骤升，黑色长袍剧烈翻涌！ “尘界：飞神幻灵诀！” 白色块状结界在平清盛面前不断变大，竟将这一片黑暗空间的暗系能量强行击散！在这白光面前，琉璃只觉体内真气再也涌动不上。空间封闭，无处可躲，琉璃竟只能护住双目，引颈待戮！ 好些时候，白光散去。琉璃睁眼，看见衣衫破损的平清盛。这个老者如今嘴边已满是鲜血。前方的白色结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空间。吴言也不见了踪影。 “呵……”好半天，平清盛才平息了狂躁的真气，笑道。 “空间法术么……”平清盛道。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琉璃看着吴言消失的方向。那边还没有消散的云朵支离破碎，散在空间之内。 这种步法……是和赵云一样的凌云决么……琉璃陷入沉思。好像还融合了某种空间移动的步法…… 如果要杀她，整个大陆，只有一个人能办到了…… 收起斩雨剑，吴言站在中心，看向不远处的村庄残垣。那里有一块写满了羌族语言的石碑。 “如果你找到了这里，就带走它吧……”吴言望着石碑面前的空地。片刻，身形消失，不留痕迹。 赵云站在石碑面前，八卦封印阵被破开。里面的东西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第236章 所留之物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八个字已经蒙上了灰尘，赵云蹲下身，轻轻擦去上面的泥泞。字呈紫色，这方圆数十步空间里的符文就是由这八个字产生的。基于八卦封印汲取四周的天地能量，之前所碰到的幻阵就是由此产生。幻阵被布下后，利用八卦封印阵的能量一直维持到现在，直到刚才才被解开。 它们散布在四周，中间一片黑色，似乎锁住了什么。赵云的目光移向旁边。左边是一个凹槽，看得出来这里放过一把剑。右边是一块石头，上面的图案也被泥浆蒙住了。沉思了片刻，赵云将那块石头上的泥浆擦去。 图案上是一只蝴蝶，下面躺着一个人。似乎是在睡觉。马云璐也靠了过来。她刚才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庄周梦蝶？赵云盯着那刻痕。这是……文姬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吧……抚着那刻痕，赵云从周围的灰尘泥土判断出这是后来加上去的。谁刻在这里的？ “发现什么了？”马云璐走到旁边，问道。 赵云将目光重新移到那片黑色。八个字似乎锁住了什么。 “外部结界用巨型八卦封印布下，这里又有一个小型八卦封印。八卦之间还融合了两个四向封印。”赵云仔细辨认着符文，“布阵之人应该是在竭力地保护这个东西。” “是吴言么？”马云璐道。 “有可能。”赵云道，“云璐小姐，再帮我一下。我要破开这三个阵法。” 马云璐点头，将自己真气向赵云传了过去。之前破开巨型八卦封印阵时，赵云已经将体内微弱的真气耗尽，还借用了不少马云璐的气息。恢复之后，还得破开这三个阵法…… 两人的气息注入了黑色符文。赵云明显感到这三个小型阵法比之前的巨型阵更为难破。黑光微现，符文逐渐蔓延，充满了这片土地。贯注于破阵之时，赵云发现这些符文有些眼熟。细细想来，当初吴言在灭天崖上祭出带翅膀的人影时，她的衣袍上就满是这种符文。 三个小型封印阵中还夹杂了什么？赵云迅速与记忆中的阵法比对。密密麻麻的黑色之间，有些符文并不属于封印阵。随着赵云手中光芒闪现，那些符文开始以赵云为中心聚拢，随即传入赵云的手上。 没有感应到什么异常，那些黑色符文顺着手蔓延而上，在赵云的右肩处凝为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这也是她设好的么？赵云没有停下。快破开了。布阵之时按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破阵时逆其道而行之，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了…… 黑色符文全部消失，渐渐露出里面锁住的东西。是一个罗盘。赵云伸出手，轻轻将它取了出来，擦去上面的泥泞。罗盘上刻得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凤尾处有三个凹痕，似乎有什么东西本镶嵌在上面却丢失了。凤凰正中是一个圆形凹痕，可以辨认出这里本来有一枚玉佩之类的物件。凤凰的八个方向上总共刻有六枚图腾。 “这是……”马云璐看着这已经失去光彩的罗盘。 赵云沉思片刻，道：“八荒六界。” 八荒六界，关于上古时期的这些事情，赵云是从蔡琰那里听说过的。曾经在冰灵寒泉封印天狐的空间，赵云在小雪的带领下发现了八荒焚天阵。也就是那个时候赵云向蔡琰打听了关于这八荒六界的事情。 上古时期，天下分六界，分别由神兽中的六只来守护。青龙守护五行八荒界，白虎守护芥子六合界，玄武守护九曲黄泉界，勾陈守护直符灵动界，古凤守护宇宙混沌界，朱雀守护坤元中宫界。 如今这个罗盘上共有四道凹痕，六枚图腾，中间还有一只凤凰。以此来看，这个罗盘代表的是凤凰所守护的宇宙混沌界。 这又说明了什么？赵云和马云璐不解。宇宙混沌界，凤凰？ 百思不得解，赵云还是将罗盘好好收着。上面有四个凹痕，也许找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便能得到什么。吴言在这里封印了这个东西，是因为她拿不走这罗盘么？ 回头四顾，没有余留下的东西了。赵云站了片刻，决定和马云璐离开这里。走之前，赵云再次借助马云璐的帮忙，重新构建了八卦封印阵。赵云取走了东西不假，但是布衣门的人很可能在之后赶来。这么做，还能迷惑一下他们…… 罗盘被赵云收好后，地面的剑痕上闪出强烈的紫色光芒。赵云看到四周的空间产生了涟漪波动。有什么气息从罗盘上注入了自己体内。马云璐的感觉也是一样。 紫色气息在赵云体内游走了一圈，随即开始了融合！全身的经脉传来微微的痛感。赵云发现体内的三色气息在紫光的牵引下开始涌动。红、金、白，如今又在缓缓地加入紫色！ 好熟悉的感觉……赵云闭目凝神，感应着那不大的紫色气息。一边的马云璐亦是如此。这种气息……和小瞳樊淑她们的好像……是离魂宫的功法么？ 在那紫色之间，还夹杂着星点洁白。这和小瞳的气息不大一样……紫色气息渐渐融在了体内本有的真气里，最终形成水晶状，零星点缀在三色能量上，倒是十分好看。 好一会儿，赵云将这股气息完全融合，睁开了眼。旁边的马云璐还没有完成。等待之余，赵云按照以前的方式试了试功力。比起之前，自己现在的境界又有所提升。紫色冰晶状气息似乎对龙瞳有效，赵云尝试着放出一些低等级的攻击型火焰，眼睛也没有了灼痛感，适应了过来。 白、青二色火焰围绕着赵云。火焰颜色越深，破坏性就越强。最开始赵云只能放出白色火焰，如今却能驾驭青色。已经初具攻击性了啊…… 赵云坐了下来，等着马云璐调息完毕。初步了解，这股气息对上古瞳孔的炎龙瞳修行有效。会不会是吴言用来修炼魔瞳的？ 等马云璐调息完毕，就出去了吧。下一站是婼羌，也是两人接触的第一个西域势力…… 第237章 异邦婼羌 西出阳关之后，便是白龙堆沙漠。在整个西域，白龙堆算不上大沙漠，但要穿越它也需要好些时日。其以风暴频繁且毫无规律着名，如果没有特殊的向导，几乎无人能活着穿过此沙漠。赵云二人是凭着马云璐对此地无比的熟悉才在短时间内越过了这片生死之地。 在漫漫黄沙的西边缘有着一汪巨大的湖泊。从天空向下俯瞰，湖泊的轮廓宛如人耳。三面尽是大漠，耳状湖泊独自熠熠发光，给来往的人提供足够的水源。毗邻湖泊，四周的植物极其茂盛。向外延展出很远时，地貌又突变为风蚀山地。因此这片区域在西域享有盛名。 在《山海经》里，此湖泊被称为幼泽。由于其罕见的植被覆盖面，自古以来有许多小国都依附于此兴起。曾经的婼羌如此，如今吞并了众国的鄯善也是如此。婼羌被吞并后，原属国的居民便聚居于此，延续着种族。 空间发生了波动。涟漪中夹杂着紫色。随即，两个人影出现在这里。 正是赵云和马云璐二人。包裹进他们的紫色光芒消失以后，两人便出现在了这里。马云璐还在调息着紫色气息，赵云守在旁边，看着周围的情况。 远处是一片树林，周围却是怪石嶙峋。赵云回头看去，满眼尽是被风蚀的山石瓦砾，整体白色，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银光，宛如一条白龙。身处其中，只觉莫名的荒凉。 马云璐很快调息完毕。两人确认了没有丢什么东西之后，便向远处的树林进发。据马云璐记忆，那边有着一个湖泊。婼羌人便在那里居住。 这片林子……赵云心里有些诧异。这是中原没有的树木，叶子大多是黄色，少有绿色。伸出手抚摸，木质很柔软，树叶十分宽大，似乎水分很足。密密麻麻，就是这片林子为这片土地留住水源，带来无尽生机。 前方的林间传来声响，两人警觉起来。不一会儿，从那边开来一支队伍，将赵云和马云璐团团围住。当先一人骑着战马，从向两边排开的人群里走了过来。一些拿着长兵器的士兵将矛头对准了两人。 这些人都戴着尖顶高硬帽，战甲的装束也是赵云没有见过的。看那样子应该是哪里的军队了。赵云看向马云璐，后者示意不要乱动。 骑着战马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腰间别着一把弯刀。他绕着两人走了几圈，开口说话。 听不懂……赵云一愣。自己来自中原，如今在异邦西域，却是忘了语言不通这茬了。这些军队是盘查自己的来历的吧，无奈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赵云看向马云璐。如果是婼羌的话，马云璐会羌语…… 可是马云璐也是一脸迷茫，没有听懂状。赵云没了主意。这不是婼羌的军队么？想不出头绪，赵云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几句中原话。骑着马的男子也是愣了好久，从上到下把两人打量了好几遍。他拔出弯刀，示意身后军队里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在几名士兵的保护下来到赵云二人面前，用着生硬的中原语说着：“这里是鄯善的国境，这是我们的将军苏荻原。你们二人是何来历？” 鄯善？赵云顿时明白。鄯善将婼羌吞并，那么他们的军队自然会在这里。赵云赶紧解释着。 费了好些时候才给苏荻原这群人说明白自己二人的来历。苏荻原和那名人商量了一下，不时地看着两人，确定没有什么嫌疑，才收回了手中的武器。 “你好，来自中原的客人。”刚才那名士兵给苏荻原当起了翻译。走得近了，赵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将军。皮肤略微古铜色，和张飞的有些像。比赵云高出一个头顶，身材也十分魁梧。战甲遮不住他隆起的肌肉。随意一站，便是不折不扣的军人姿势。看得出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我鄯善国王童格罗伽十分热情好客，本应请二位客人来我营中一叙……” 赵云二人认真听着。鄯善国王，童格罗伽…… “可是最近国内出现叛军，为防止周围国家的奸细，我奉命在此严守边境。请二位配合我军检查。” 鄯善国出现内乱了？赵云和马云璐对视一眼，同意了苏荻原的要求。他摆了摆手，三名士兵当即跑来确认两人身上有无可疑之物。从一些细微的动作上看得出来他们还是有些礼节的。 检查完毕后，苏荻原一挥手，围住二人的士兵退了开去。他重新上马，对二人道（当然是被翻译过的）：“前方不远便是羌人所居。情势较乱，请二位当心。在下的军营就在那边，若有异常情况，请务必告知。” 言罢，士兵分开两排，为二人让出道路。赵云和马云璐也不迟疑，在苏荻原一群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得远了，赵云回头，那军队又不见了踪影。他们的战甲和周围环境的颜色相差无几，隐蔽其中倒是很难发现。 话说回来，他说鄯善国内发生了叛乱，却是怎么回事？身边的马云璐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插曲过后，两人又接着向前行着。 似乎听到了马鸣声。拐过几个弯，不远处在阳光下闪光的湖泊已经能看见了。走出树林，看见在湖泊边饮水的马群。一些穿着麻织衣的人赶着羊马，向水草丰富的地方行去。沿着湖望去，没有看到什么田地，只看到了些白毡蓬，为居住用。 “婼羌本就是个小国，整个国家军队不过数百，所以才会被鄯善吞并。”马云璐解释着，“婼羌只是羌的一个分支，居住地就在此了。其余羌人在中原地区都有分布。” 听着解释，赵云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的湖泊上。很广，两边都看不到头，就如同大海一般。湖风吹过，只觉十分凉爽。 走到湖边，赵云捧起一抔水，清醒了下头脑。西域如此多的小国，各种不便，在此情况下找到要找的东西，难度很大，更何况还有布衣门的追捕…… 两边的羊群骚乱起来，竟然都向岸边涌去。看着传来的涟漪，赵云和马云璐不知发生了什么。岸边的一些婼羌人喊着赵云听不懂的话，声音很杂，马云璐都需要细细倾听。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的脸上有着一抹恐惧。 “怪物？”马云璐一愣。她似乎听出了什么。赵云还没回过神来，那边的湖面一声炸响，湖水被卷向万丈高空！ 远处出现一条长蛇，蛇首如牛头，蛇身竟有十余丈之长！它吐着芯子，青色瞳孔往岸边一望，身形卷起巨浪，直冲岸边的众人奔来了！ 羊群混乱，四下逃窜。赵云和马云璐正要躲避，却看见好些羊恐慌不已，向湖深处逃去。而一个小男孩竟不顾自身安危，挥舞着鞭子，冲着那乱逃的几只羊去了！ 一时间地动山摇，迎着长蛇，赵云将飞瞬斩运起，划破羊群，奔向那小男孩！回头看去，长蛇牛首已近在咫尺。透过那双眸子，赵云能够清楚地看见那上面的每一寸纹路！ 第238章 小屋 “轰”！ 冲天水柱砸起，冲击波将离得近的羊马掀飞。一片水花之中，赵云抱着小男孩冲了出来。回头看去，那蛇身牛头的怪物恼羞成怒，直奔赵云而来！ 赵云的双眼一片血红。刚才，就在赵云和这怪物的瞳孔咫尺之遥时，他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青色火焰。如今赵云的境况施展不了有什么杀伤性的招式，但是哪怕这怪物再强大，瞳孔也是很脆弱的。赵云的那丝火焰直接烧在了怪物的右眼内。 迎着飞溅的水花，赵云看到那怪物右眼滴血，已经被那股火焰灼瞎。愤怒与剧痛之下，怪物迎面气势产生的风打得赵云一阵眩晕。眨眼之间，已在眼前！ 腰间一紧，马云璐的味道传来。她带起赵云连同男孩，抢在怪物的前面离开了水面。身形刚过，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波及到了马云璐。赵云明显感到马云璐身体一颤，在空中摇摆不稳。脚尖猛点，赵云抱起二人迅速撤到岸边。刚落地，两边乱箭如雨。回头看去，原来是苏荻原带着军队赶来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将那怪物逼了回去！仰天长啸，数十丈的身躯砸出剧烈的浪花，随即没入湖中消失不见。 “云璐，你……”赵云放下小男孩，扶住马云璐。她刚才后背正对着那攻势，为赵云二人承受了全部的冲击。面色苍白，站立不稳，竟栽倒在赵云怀里。喘了喘气，赵云将体内本已消耗殆尽的皇龙真气强行运起，开始给她调息内劲。一边，苏荻原和当地居民都围了过来。 那边跑来一个女人，看样子是这个男孩的娘。她抱住小男孩，不知道嘴里说了些什么，摸着男孩的头一直哆嗦着。这里的若羌居民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向抱住马云璐的赵云走了过来。 马云璐稍微咳了几下，将体内的不适忍了下去。但赵云看得出来，她受了不小的伤男孩的娘拉着他走到了两人面前，扑通一下给二人跪下了，嘴里一直嘟囔着。赵云一脸郁闷的同时没有停下给马云璐的治疗男孩却是不跪，而是将他娘拉了起来，走到赵云面前，不知在说什么。 “他是在表达对你的感谢。”苏荻原军中那名翻译走了过来，对赵云道。赵云还没说话，马云璐抽动着嘴角，用羌语勉强回话。 赵云轻轻扶住她，道：“别说话了，云璐。” 中原语从赵云口中说出，其余人没什么，倒是小男孩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后退了两步，立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人群。只有他的娘还在这里。 在苏荻原手下那名翻译的帮助下，赵云总算是没了语言这一障碍男孩的娘很感激赵云二人的救命之恩，听说他们是外地来此的游客，便热情地邀请二人去她家休息。考虑了片刻，赵云也答应了。将军苏荻原本来想派一名翻译帮助二人，但是马云璐谢过了他的好意。见马云璐如此，赵云也不再说什么。横抱起她，对几位道了谢，便跟着那中年女人向他们家走去。一行人也就散了。 绕着湖泊，和周围的婼羌人以及他们的羊群走着，怀中抱着马云璐，赵云认真看了看这片区域。婼羌人没有田，逐水畜牧，放牧生活啊……看样子，他们的生活，搬迁是不可少的一部分吧。装饰是一些麻织衣，具有他们独特的风格。 走的过程中，马云璐一直在和那女人交谈。她姓施，具体名字赵云听了一遍觉得太麻烦，干脆叫施大娘男孩叫特纳，他们住在湖边。 说着说着，赵云已经到了施大娘家的白蓬面前了。这里毗邻湖边，外面简易做了些挂杆，上面挂着些干鱼之类的东西。放眼远眺，那边的白蓬很多，大概这就是婼羌人的居住区了。靠近湖泊，方便打渔么……赵云不由得又望了这辽阔无边的湖泊一眼。 坐在里面的特纳见赵云走了进来，表情僵硬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给赵云拿来了凳子。蓬里的空间不大也不小，左边大概便是起居室了。在施大娘的带领下，赵云将马云璐放到床上，扶好。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婼羌式的布局倒是吸引了马云璐的注意。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到特纳身上。这个男孩和刚开始判若两人，像是很讨厌赵云和她一样。 马云璐对施大娘道：“（羌语）（原谅我实在不会羌语）特纳怎么了？” “特纳啊……”施大娘看着特纳走出去的背影，叹道，“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他爹从军，四处征战特纳总是视爹为英雄。每一次他回来，特纳都会很开心。” “只是，他爹在一次征战中死在了中原，从此特纳便恨起了中原。从那以后，这孩子担起家里的事，但一直在习武，同时也在学习中原语。”施大娘说到这里的时候摇了摇头，“他说他要为他爹报仇。哎，我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不知道怎么办。中原那么大，上哪里去找他爹的仇人……” 原来如此……马云璐偏头，赵云的脸映入眼帘。刚才赵云说了一句中原话，被特纳听到了吧……赵云自然是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一脸无辜。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去准备食物。” 施大娘走了出去，里面只剩下赵云和马云璐两人。赵云一脸求解释的表情，马云璐倒觉得好笑。 “我感应了一下，这里的天地能量较为精粹，修行效果应该很好。”马云璐道。赵云点头。 “下次少逞英雄。”马云璐又道。赵云点头。 “伤不重，多谢你了。”马云璐道。赵云点头。 “能别老点头么……”马云璐一脸无奈。 赵云狠狠地点了点头。 “……”彻底无语。 在享受了一顿饱餐之后，赵云就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进入冥思状态，开始修行。特纳坐在湖边凝望着湖面，很安静。 不过，夜晚来临时，赵云和马云璐却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 “我们睡哪里……”赵云挠挠头。这个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睡两人是可以的，可是…… 施大娘和特纳睡在隔壁，小蓬里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马云璐默默地站在一边，脸上不知是冷漠还是不知所措。 难道大娘把我们当作一对了……赵云见马云璐看了过来，报以苦笑。咬咬舌头，赵云走了出去。还是接着修行吧。反正以前也经常彻夜修行的…… “等等。”马云璐却拉住了赵云。赵云心头一震。他回头，看着面颊微红的马云璐。这……不是吧……难道说…… 马云璐愣了愣，眼帘垂了下来：“外面冷，你……多穿点……” “嗯。”赵云点点头，赶紧小跑了出去。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推开帷幕，赵云第一眼就看见了月亮的倒影。好圆的月亮！根据以往的经验，此刻星月之力甚为充沛。在白龙堆沙漠里重获了星魂之力后，还没怎么修行过…… 很快，身上泛起白光的赵云便进入了状态。而之后不久，马云璐也出来了。她拿着一件棉衣，顿了顿，轻轻披在了赵云身上。没有进去，她靠着帷幕坐下，静静地等着。 一切又静了下去。 第239章 射箭 已是清晨。马云璐睁开眼时，面前的赵云已不见了踪影。 自己身上披着的，是昨日给赵云披上的棉衣。马云璐一直在帷幕面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赵云修行完毕后，见马云璐如此，便给她披上了。 取下棉衣，马云璐四下看去，赵云不在这里。他去哪里了？ 湖边的早晨带着些凉意。马云璐擦去眉毛上的水滴，向后边的小树林走去。到处都没有看到赵云，那他应该是向这片林子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 露珠顺着小草的脉络滑落地面。林间很幽静，偶尔会有一两声鸟鸣，婉转回肠，回荡在小路上。马云璐就这么走着，似乎和周围的安静融为一体。她从来便是这样，只要无事，便很安静，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那边有声音。好像是……某种东西穿破树叶的样子……美眸看向被树木遮挡的那块空地，马云璐走了过去。 “嗖！”一支利箭打在树干上，被剧烈的碰撞击到一边，“叮”一声落在了地上。马云璐从旁边走了出来，俯身拾起那把箭。这是很典型的军队用箭，不同于中原的模样，是西域这边独有的。回头，那棵树干上已经有好些箭痕，但没有一支箭插了进去。看样子都像这一支一样，被打落了…… 马云璐看向那边，对赵云道：“你在练箭？” 那边的赵云挠挠头，不好意思状。他手中拿着一张弓，箭筒内有四把箭。看来他就是在这里练箭法来了…… “昨晚见你睡着了，就没吵你……”赵云从马云璐手中接过箭，对于自己没有一把射入树干的结果感到很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我在这边查看了下，没有发现离魂宫的痕迹。遇到了苏荻原，他有着多余的弓箭，便找他要了一张。苏将军还送了五支箭……” 赵云没说完，马云璐道：“你一支都没射入树干么？” 赵云满脸黑线：姐姐，咱能别提这个话题么……我箭法很烂我知道，别这么不给面子啊…… 马云璐又道：“你再射一支看看。” “我？”赵云一愣。 “我教你。”马云璐道。 马云璐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自幼长于军中，弓马娴熟，想必箭法非常厉害∧下想着，赵云也没迟疑，便拿出刚才射箭的样子。不料刚一举弓，便被马云璐出手纠正。两只脚怎么迈，举弓的高度，怎么搭箭，每一根手指扣住箭尾的什么地方……等等等等。单单是搭弓拉箭这个动作，马云璐就给赵云纠正了好多次。时间一久，赵云竟觉手臂都酸麻了，额上渗出汗珠，而马云璐依旧面无表情，认真打量着赵云，思考着还有什么可以纠正的地方。 等到赵云都快崩溃了，马云璐终于开口：“射箭吧。” “嗖！”话音一落，早已等待多时的赵云迫不及待地将箭射了出去。这支箭比起之前数次好了许多，箭头似乎没入了树干。赵云抹去额头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欣喜，那支箭便摇摇晃晃，最终在赵云的殷切注视下落了下去。 又没射进树干……赵云崩溃。马云璐重新将箭拾了起来，走到赵云旁边，道：“我来。” 马云璐从赵云手中接过了弓。刹那间，赵云感到一阵凉风吹过。接过弓的瞬间，马云璐气质骤变！站位、搭弓、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弓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箭身全部没入树干内，只露出箭尾在外！赵云都看呆了！ 马云璐重新将箭拔出，走了回来：“记下来了？” 看着马云璐递过来的箭，赵云握紧拳头，点头。刚才两人的动作大致上差不多，但凭着炎龙瞳赵云看清楚了一切细节。这绝非一日之功，自己还需磨练！ 从马云璐手中接过箭，赵云仔细回想着刚才她的动作，一言不发，开始磨练。马云璐退到一边，注视着赵云。 自从功力尽失重新振作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马云璐细细回想着。这段时间，她看到的最多的，便是修行状态的赵云。他骨子里有一股坚韧，这是无论什么绝境都磨灭不掉的。哪怕是暂时的迷惘，最终也能重新站起来。 他不会倒下……看着那边不断射箭拾箭的赵云，马云璐心里浮现这个念头。一定不会。他一定能再站起来…… 耳朵轻微动了动，马云璐疾速将头转向一边，目光如炬，射向那边的草丛。里面的人似乎被马云璐这一下给吓到了，草丛出现了波动。在那人还没撤离时，马云璐手持飞刀，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出来。”马云璐不由分辨地说。她扼住草丛里那人的喉咙，另一只手将他缓缓提出。衣服渐渐浮现出来了…… 马云璐愣了愣：“特纳？”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男孩特纳！被马云璐扼住死穴，特纳不敢动丝毫。马云璐急忙收回飞刀，蹲下身来，拍了拍特纳身上的水珠：“（羌语）你怎么在这里？” 特纳没有说话。男孩没有看马云璐，但是她能够从特纳脸上读出一丝不甘和愤怒。想到之前施大娘所说，马云璐若有所思，明白了什么。 “想学射箭么？”马云璐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她很少用这种语气对其他人说话。 听到射箭二字，特纳的表情变了一分。毕竟是个小孩，那种变化逃不过马云璐的眼睛。看来不出所料！ “和他一起学吧。”马云璐指了指赵云，道。 特纳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但马云璐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施大娘说过，因为父亲的死，特纳非常痛恨中原人。如今马云璐和赵云都是来自中原…… “要成为男子汉，就要学会忍耐，懂么？”马云璐拍拍特纳的头。 特纳身体僵硬了起来。他抬起头，马云璐的脸映入眼帘。 “你是要参加羌人的箭法大会吧？”马云璐笑了笑。婼羌人的习俗她十分了解，而这个男孩的表现并不费解，马云璐很快想出了端倪。 “时间不多，得抓紧才行。”马云璐道，“快去吧。” 马云璐看似随意的话句句正中男孩心口。特纳咬咬牙，从草丛里把自己的弓扒拉了出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向赵云走去。不顾赵云疑惑的眼神，他站在赵云旁边，学起了赵云的样子。 对赵云投来的目光报以罕见的微笑，马云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练习射箭的两人。他们身上有很多不同，但是却有着相同的目光。 马云璐见过。那是要实现某个目的的坚持和心念。 第240章 线索 绕了绕酸痛的手臂，赵云收起弓箭，和特纳一起走出了林子。 赵云这些天在婼羌人的区域内进行了仔细的寻找，仍旧没有离魂宫或者吴言的蛛丝马迹。之前从那倒影里的空间所获得的罗盘上，赵云看出了凤尾处原本镶嵌着三片羽毛，但似乎被谁取走了。来到婼羌之后毫无收获，如果再这么下去，赵云就准备离开了…… 偏头看了看特纳。练箭的时候，赵云和这个小男孩交流过。一开始要让他说话非常困难，但慢慢地就好了。赵云按照马云璐教给的方法，修行完毕之后都会苦习箭法。而特纳也不知不觉中打开了话匣子。他是懂得中原语的，因此赵云和他交流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赵云也不知道马云璐对特纳说了些什么，总之他感觉这样很好，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走回了白蓬前，特纳将弓箭放好，像以往一样帮助施大娘去晒鱼了。赵云找了个空地坐下，运起真气在周身走了一遭。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习，自己的箭法比起刚开始好了很多，但要达到马云璐那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疲倦一扫而光，赵云睁开眼，向旁边看去，笑了笑：“云璐小姐。” 马云璐顿了顿，走了过来，道：“那边在进行以物换物，去看看么？” 赵云明白马云璐所言何事。大陆上，有着一些英雄好汉喜好游侠四方，他们会将途中经过战斗或者其它手段得来的宝物在随机的地方进行以物易物。这些游侠，有的活动于限定的范围内，有的则是在整个大陆上都留下足迹。两天前，便有一些人穿越这个湖泊，从比西域更遥远的西方赶来，在婼羌这里留了下来。 赵云点点头，起身和马云璐一起走了过去。说起来，当初重回江夏看到的顾家兵团，他们也是这种以物易物。只是他们所杀的都是一些野兽，获得的物品也是从野兽中拿出的…… 林子那边有个开阔地，那便是这些游侠暂时搭起的帐篷。不大，但人很多。婼羌人和一些军队打扮的人都来看了。这些游侠几乎脸上都有着伤痕，在常年的冒险中见惯了生死，会遇到许多意外。他们无意于江湖名次纷争，只是四处游历。他们有何身手，赵云也摸不准。也许是绝世高手，也许只是过于常人。毕竟，能在四处的游历中保得性命的，至少都有两下子…… 马云璐说，她在凉州也遇到过一次。之前她所戴的月牙佩，就是在那一次中见到的。当时见它好看，就换了过来，一直戴着，直到在新野遇到赵云的另一枚。经马云璐这么一说，赵云倒是想起了当时合为一枚圆玉的月牙佩。那里面的暴戾之气直接无视了自己体内的三股真气防御，差点吞噬了自己的神智……赵云皱皱眉头，没有想出什么端倪，索性不想，和马云璐一起看着有什么东西。 夜明珠、和田玉、还有从古迹中发现的兵器……这些都是中原没有的奇珍异宝。听那些游侠所言，这些物品都是从弱水以西的辽阔疆域中获得的。弱水便在西域的最西边了，如果是在弱水的西边，那就是大陆的西方，是辽阔的异境。那里的世界，整个中原都少有人去过。赵云所知的，只有当年布衣门天尊鸢义婧去过。她被封印的西海，便是属于那里…… “那边。”马云璐的声音传来。向她示意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小铺子人较少，但是物品却很奇特。那名游侠席地而坐，撑着半边脸，露出颈部的刀疤。周围的人大多看看就走了，所以当赵云二人来时，他也没什么反应。 这块布上的东西奇形怪状，似乎不像是陆地上所有的。马云璐一眼就被那像小型树枝的东西给吸引住了。这东西呈很好看的天蓝色，截面上有着漂亮的同心圆纹条路。马云璐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被那名游侠瞪眼阻止了。 “这位好汉，这些是从哪里得来的？”赵云蹲下身，仔细瞧着。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能吸引马云璐，不简单啊…… 游侠依旧是那般姿势，道：“西海海底。安息诸国称它珊瑚。” “珊瑚？安息诸国？”赵云听得这陌生的名字，满是疑惑。马云璐也抬起头来，一脸求解释的样子。 那游侠似乎也有些烦了，摆摆手：“换就换，不换请便。” 赵云愣了愣，从怀中摸出把短刀。这是他从一名布衣弟子手中夺得的。这短刀刀身与其余刀不同，呈螺旋状，这样一来，一旦短刀刺入人的体内，那么伤口也会是螺旋状，血不会停，被刺中的人若得不到强有力的治疗，只会因血流尽而死。 没说什么，赵云将短刀抛给了那游侠。游侠睁眼看了看，似乎发现了这把刀的奇特。他也是久经生死之辈，自然明白这种造型的致命。眼睛中的狂热一闪而过，游侠又将刀抛回给赵云：“不够。” “那算了。”赵云毫不迟疑，拉起马云璐回身就走，“云璐，我们再看看。” 走出了好几步，那游侠才道：“年轻人，留步。” 赵云嘿嘿一笑，小跑到了游侠面前蹲下，笑嘻嘻地将刀抛了过去。 “呵，你小子和老子来这套，不顶用。”游侠放下手，接过刀，“只是这是把好刀，对于老子这种用命行走的货，保命的东西才重要。” 也不顾这游侠叽里咕噜说了这么多，赵云一把拿起蓝色珊瑚，递给马云璐。马云璐小心地接过珊瑚，脸颊红了红。 “好汉怎么称呼？”赵云抱拳，“在下赵云。” “老子屠刚，随你怎么叫。”屠刚道，“你想打听什么？” “只是听听见闻。”赵云笑道。 “你们自小长在井盖大的天，自然没听说过弱水以西的世界。”屠刚也不客气，粗狂的声音传来，“波斯国听说过没有？” 赵云和马云璐摇摇头。 “在中原还是春秋战国时，弱水以西的波斯便已是个大国了。他们以火为尊，也算骁勇吧，只是和我中原比起，还差些火候。”屠刚道，“后来波斯国灭亡，被安息国取代，也就是如今这个安息国了。它也被叫做帕提亚国，也受到汉朝的一些影响。在安息国的更西边，还有个罗马国，老子只是听说，没有去过那。” “这次回来，就是要再准备准备。上次在安息国遇到点事，不得不回来，这次一定要去看看罗马国。”屠刚道，“嘿，死在异国，想想就他娘的刺激！” 赵云和马云璐面面相觑。 “这玩意，是从海底弄出来的。”屠刚指着珊瑚，“海你们见过么？” 二人又摇摇头。 “那可不是什么江能比的。是真正的辽阔。老子隐隐觉得，所有的海加起来，得比我们大陆都要大上好几倍！”屠刚咧嘴笑着。 在西域，和马云璐一起听着这些游侠四处游历的事，这倒给赵云枯燥的修行中带来一丝趣味。眼前的屠刚足迹遍历无数国家，听着他的讲述，二人身临其境，深深为世界之辽阔而震撼。生在中原，行在世界，死在异国，这些便是对这些游侠最好的写照。他们无拘无束，是真正的自由¤要的只是一身本领和勇气。 “老子这次是从这个湖上穿来的。”屠刚指了指幼泽，“说来还真他娘的晦气！” “怎么？”赵云道。 “老子曾在这西域找到个宝贝。”屠刚道，“一片金色的羽毛。” 金色的羽毛！赵云一惊。难道是罗盘上的？ “老子走遍这么多地方都没见过这种羽毛。”屠刚道，“只是在过这湖泊的时候，中途起浪，掉了出去。说来也怪，这羽毛拿在手上柔软得很，落在水中却像一坨金子，直接沉下去了。哎，看来是落在湖底了。” 落入湖底了……赵云刚燃起的火焰又熄灭了下去。这片湖泊如此大，深不见底，在茫茫蓝色中寻找一片羽毛……开玩笑呢…… “小子，还有什么特殊的保命的东西不？”屠刚指指这些东西，“看上哪个了，告诉我一声就成！” 赵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马云璐。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云璐没有再要什么，赵云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啥东西了。屠刚说了几声可惜，就没再答话了。和屠刚告别后，两人便离开了。 没有再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赵云便准备回白蓬了。这片区域没有离魂宫的线索，而那金色羽毛却掉入了幼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正走之间，马云璐看了过来。赵云对了过去，两人目光交汇。赵云发现她眼里多了什么。 “你咋了？”赵云不明所以。 “谢谢。”马云璐道。 为刚才的事道谢啊~赵云点点头，嘿嘿一笑：“其实我当时是真没啥东西了。” 说着赵云摸着腰间的屠龙匕。 “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除了刚才那把短刀，就是这把匕首了。”赵云摸着金色的屠龙珠，“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换的。” 哥哥留给我的，其中一把给了文姬。我绝对不会换…… 马云璐看着赵云腰间那把短匕，眨了眨眼，没说什么。两人一起向白蓬走了过去。 第241章 下一步的计划 无风的湖边，静谧的水面，月光下一清二楚的水草。 波动骤升，一簇淡红色火焰出现在水面上。火焰并没有因为水火相克而熄灭，交界的边缘不断发出液滴气化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火焰在水上静静燃烧，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赵云内心一喜，红色双眸注视着眼前的火焰。果然，有了以往的经验，如今赵云修行炎龙瞳十分神速。从进入西域以来，赵云一直把修炼重心放在龙瞳上。他仔细回想着当初和天狐一起修行的每个细节，没有一丝遗漏，然后从中提炼，反复思考，最终得出如今这种省时等效的方式。能够放出红色的火焰了……赵云感应着双眼周围，没有任何不适。也就是说，如今的龙瞳已经进入能使用初具杀伤性的火焰的地步了…… 龙瞳消散，静下心神，赵云查看着三股能量的源气。已有一定的规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大量修炼这些能量了。三股真气稳定地融合在一起，游转在赵云体内。由于突破了能量界限，即使是如今微弱的真气，赵云也能将它发挥出极大的功效。比起常人，优势不必多言。 只是不知还需多久……赵云望着圆月。几个月？几年？还是……又一个十年？ “……” 赵云回头，才看见不知立了多久的马云璐。见赵云结束了修行，马云璐走了过来，坐在旁边。 “云璐小姐，那个……”赵云挠挠头，“下次能发出点声音么？” 马云璐眨眨眼，表示不懂。 赵云道：“你这么立在我后面，很吓人的。” 马云璐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点点头表示以后一定注意。 “有什么事么？”赵云道。 马云璐望着前面的湖水：“我们还是去鄯善看看吧。” “哦？” 马云璐道：“来幼泽好些时间了，一直没有线索。也许离魂宫没有在这里留下过什么。” 赵云没有回话。是啊，来这里好些天了，除了刚出沙漠时得到的罗盘，再也没有其它什么发现。 “那金色羽毛，也不知是不是我要找的……”赵云低下头，解下罗盘，抚摸着凤凰图案。 “鄯善就在幼泽那方。”马云璐道，“幼泽巨大，也不知绕到那边需要几日……” “我们做个木筏穿过去吧。”赵云道。马云璐一愣。 “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赵云道，“我会做的。如你所说，这里没有线索，布衣门中路的人还在后面。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不能耽误。” 听赵云所说，马云璐也明白他也想动身去鄯善了，便没说什么。赵云是个说动就动的人，最迟明天就会准备木筏。这段时间，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独处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仍是沉默，但已经没了以前的尴尬。 正沉默时，马云璐突然说道：“以后别那么叫我。” 发呆的赵云被呛得莫名其妙，看向马云璐。四目相对，马云璐嘴角轻微动了动，别过头去，没说什么。又是好久的沉默。 “云璐！”赵云突然叫道。马云璐身体一僵，并没有回头，但轻微点了点。 “哈哈，我就觉得这样叫着舒服，只是以前不敢。”赵云似乎如释重负，双手负着脑袋，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敢？”马云璐转过头。微红的脸很可爱。 “对啊，我哪敢那么叫你。”赵云止不住地点头，“你想啊，当初在襄阳，你差点杀了我（说这话时赵云没有发现马云璐的脸更红了）。你是马腾将军的女儿，西凉万人之上的大小姐，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怎么敢那样称呼你？” 看着赵云好半天，马云璐却是再也止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这一笑不要紧，倒把赵云看出神了。印象中她就一直一个表情，从来没笑过。突然见到冰山美人的笑，赵云还真是控制不了心神。 “这样挺好听的。”估计马云璐也不习惯笑，不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嗯？”赵云凑了过来。 “因为你说的那些，所以打小军队里的人都对我有一种特殊的……”马云璐顿了顿，“敬畏。找不到人说话，所以我就成了你和其他人看的样子。” 赵云点点头。因为背景太高所以被普通士兵敬畏~ “所以我只有把寂寥拿来努力修炼，结果被他们私底下叫做第一冷美人。”马云璐道，嘴角翘了翘，想笑，但没笑出来。 “我笑得是不是很难看？” 赵云急忙摇头：“不不不，很好看。” 马云璐点点头，若有所思：“我从小不怎么会笑，看见别人笑，就学……” “你……以前不会笑？”赵云小心翼翼地道。 “嗯。”马云璐望着月亮，没有说话。那一刻赵云觉得，眼前这个抱着双膝的马云璐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女孩而已…… “还有。”马云璐将目光移开，看着面前的赵云。 “我可不觉得你是普通人。”马云璐道，“炎龙意识、龙瞳、龙鳞罡气集于一身，哪怕皇龙真气和星魂是你后来获得的，但你先天就具有的这三种，当今大陆，可是少得很。” 马云璐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云。自己体内的龙鳞罡气……是因为炎龙意识留下的。当初哥哥的第一道残影说，炎龙的遗留，一是龙鳞罡气，一是炎玉。龙鳞罡气是跟随师父修行时…… 我是怎么获得龙鳞罡气的？赵云一惊。这么想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如何获得了龙鳞罡气。好像从记事起就有了…… 我的龙鳞罡气……炎龙意识……是怎么来的？赵云的瞳孔猛地变大，额头上渗出汗珠。关于这些记忆，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马云璐伸出手在赵云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又轻轻摇了摇他。 “你怎么了？” 耳边听得马云璐的话，赵云渐渐看清了面前的脸。马云璐擦去赵云额上的汗珠，见他双眼回过神来，拍拍赵云的肩，出声安慰。 赵云似乎刚经历一番大战，全身无力，竟一头栽在马云璐身上。马云璐迟疑了片刻，抬起手，安抚着赵云的头。 “没事，没事。什么也没发生……” 马云璐低声安慰着。月光照着两人，在幼泽的湖边上，格外安宁。 第242章 穿越幼泽 淌入水中，试了试木筏，没有问题。赵云将木筏拴好，走上了岸。 “砰！”屠刚将两袋东西甩在地上，拍拍手，道：“横穿幼泽要两三天时间，这些足够了。” “嗯。”赵云点头。 前些天和马云璐商量之后，赵云就着手准备着木筏。没想到的事，之前遇到的屠刚也要再次穿越幼泽。他说他的羽毛沉了进去，无论找不找得到都要去看看。于是这几天赵云便和屠刚一起做好了这较大的筏子，中途还得到一些婼羌人的帮助。总而言之，眼前这木筏搭载他们三人以及物品是绝对没问题的。 不远处的白蓬前，特纳拿着弓箭，望着赵云和屠刚出神。 “你们要走了？”特纳问道。 马云璐应了一声。特纳没有回话，若有所失。 “好好练箭。”马云璐拍了拍小男孩的头。 特纳握紧了弓：“谢谢你们。” 没有再停留，马云璐走向了赵云。三人合计了些其它事项，就坐上木筏离开了。岸边越来越远，赵云看见特纳和施大娘还有一些婼羌人一直站在那里，对着己方三人挥手。最终，木筏融入了一片蓝色。辽阔的湖面上，只有水拍打筏子的声音。 三人沉默。面前是无边的蓝色，在远处的地平线与天空和为一体。看不到岸，足见幼泽的辽阔。昔日在长江面上，赵云的感觉也是如今这般，无边的浩淼。而屠刚说，和海相比，幼泽只不过碎石之于大山而已。 赵云拿起绳子，绕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系在木筏上，面对湖水。脚上交织着微光，他抬起脚，踩在了水面上。身形摇晃了几下，赵云稳住不向下沉，小心翼翼地走着。 马云璐明白这种修行方式。将体内能量聚集在脚底，踩在水面上不让自己沉下去。这是修炼真气的必经之路。踩水考验的是修行者对于能量极为精确的掌握力，同时还对体内能量的雄浑程度有着促进的效果。如今赵云从头开始，自然免不了这一步。虽然对于刚开始的人来说困难了些，但十分有效。 “这小子还不错。”屠刚打量着从赵云手中兑换的短刀，道，“是块练武的料。” 话音一落，屠刚手中的短刀化为顺影，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旁边的水域。刀身没入水中，眨眼间屠刚已经拿住了刀柄。踩在水面上，屠刚将短刀拿起，刀上串着一条大鱼！ 屠刚将鱼抛到木筏上，如法炮制，又是三条大鱼被他挑出。不过十息的功夫，屠刚便回到木筏上。马云璐脚边不远，便是那四条大鱼。 许久，赵云将体内微弱的真气又一次耗尽，走了回来。坐在木筏上，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赵云深呼吸了一口。接下来，慢慢等着体内源气不断产生出新的真气吧…… 看着屠刚和马云璐的眼神，赵云低头发现了四条鱼，明白了什么。搭起了个简易的炉灶，赵云放出淡红色的火苗，开始烤鱼。等着空闲的时候，赵云闭上眼，准备修行，结果发现根本没办法。烤鱼的香味一直缭绕在赵云的鼻尖，他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着。赵云一边皱着眉头抵制诱惑，一边努力潜下心神修行。旁人看来倒觉有趣。 “屠大哥，你刚才是怎么做到那么精确的？”赵云道。他索性睁开眼睛等着鱼被烤好。 “刚才么……”屠刚收起短刀，“只要明白鱼的特性就好了。” “特性？” “疑惑个鸟，不懂么？”屠刚道，“天地万物都有其特性，无论是云还是鱼。只要把握了这个规律，就能明白它们的运作。” “老子现在，只要听到水声，就能判断哪里有鱼，有多少鱼。”屠刚道，“小子，也许你出山已久，但涉世不深，好好体会吧。” 万物的特性……木筏漂流，风将赵云的发吹起。前次之倾颓，只为让自己发现以往忽略的东西么……赵云回头，看向东方，那早已远去的中原。 你是对的，云璐。再次开始，能够超越之前的自己。望着天边渐行渐远的云朵，赵云握紧了拳头。 不一会儿，四条大鱼便烤熟了。不顾其它，赵云抓着便咬了一大口。屠刚和马云璐被赵云突然这一下给搞蒙了。 “子龙，不烫么？”马云璐拿着鱼，轻轻问赵云。 赵云的眼睛在鱼肉的陪衬下格外地萌：“烫？” “啊啊啊！我的舌头！！” “……” 天空掠过无数飞鸟。酒足饭饱之后的三人便坐在木筏上，仰望着头顶的美景。蓝色和白色是他们离开婼羌人后见到的唯一两种颜色。淡蓝、蔚蓝、墨蓝，三种蓝色点缀着朵朵白云，煞是好看。 屠刚望了望前方，眼珠一转，拿起脚边的弓。 “离老子掉羽毛的地方还远。”屠刚指着上方的鸟，看向赵云，“小子，咱们来比比箭法！” “好啊！”赵云答应得爽快，将苏荻原赠与他的弓拿了起来。 “这种鸟的皮毛很珍贵，不能有半点损伤。”屠刚道，“我们就比比谁能在它们张嘴的时候将箭射进去，怎样！” 马云璐眉头一挑。在飞鸟张嘴的短暂时刻将箭贯穿它么……这般苛刻要求，马云璐尚需要仔细瞄准一些时间，更何况赵云……他前几天的箭法还那么烂……想到这里，马云璐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赵云。 赵云面色不改，从箭篓里拿出一支箭：“屠大哥，只怕你会输给我这小子！” “哈哈！”屠刚道，“口说无凭，来吧！” 目光扫过马云璐，赵云嘴角翘了翘。双眼再度看向飞鸟时，已是一片红色。炎龙瞳注视之下，飞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赵云的眼睛。呼吸均匀，按照马云璐所教，赵云站位、搭弓、扣弦，箭尖对准了那群飞鸟。与此同时，屠刚也是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两人在即将开弓时停了下来。四周静了下来，马云璐看得出，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箭上。 呼吸声消失了。木筏在水面上晃动，但赵云和屠刚二人却稳如泰山。气氛沉了下去。 马云璐眉头一挑。那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产生爆鸣声。两人同时放箭，贯穿长虹，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了那群飞鸟之中。飞鸟受到惊吓，队形散乱，四下乱飞。但有两只鸟从天空坠下，落向湖面。马云璐能够看到，两把箭都从飞鸟的喉咙里射了进去！ “呵，平手，屠大哥。”赵云笑道。 屠刚也是哈哈大笑，拍着赵云的肩：“有两下子，小子，老子之前看轻你了！” 两人大笑。唯有一直坐在那里的马云璐沉默。屠刚不知道，但是她明白。赵云仅仅学箭不到十日，却到了如今这般境界。虽然炎龙瞳的观察入微给了赵云先天的优势，但是要在短短十日内到达这个地步，绝不是说说而已。望向那边说笑的青年，马云璐的眼里流露出什么。这些时间，他究竟有多拼命地在修行？ 这些，恐怕只有赵云自己明白了…… 脚底闪出光芒，赵云踏着水面，向两只鸟落的地方走了过去。胜负只是助兴，但是考虑到目前的情况，箭不能少一支。自己目前没什么东西，或许这多出来的一支箭，能在将来帮到自己也说不定。 走到了远处，赵云提起两只鸟，将箭拔了出来。天色还早，这些还能当作晚餐。回身，向木筏走去。 等等！这是…… 赵云突然感到了危险。是什么气息让自己如此不安！回头四顾，一片蓝色之中，只有远处的木筏，没有其它什么人。天空仍旧那么安宁，仿佛什么也不会发生。 水面开始波动起来，如同赵云内心的焦虑。发生了什么！波涛起伏之下，赵云都有些站不住脚。急忙丢开飞鸟，拔出腰间的屠龙匕。天空没有异常，水面没有异常，那就只剩下了…… 不好！！赵云心头一炸，冲着木筏就要大吼。可是晚了，在赵云喊出口之前，那边的巨浪已经涌了起来！渺小的木筏在冲天水墙之下轰然破开，马云璐和屠刚眨眼间被湖水淹没！！ 从那水墙上冲出十余丈的身影。牛首蛇身，正是前些日子被赵云灼瞎了一只眼的怪物！它掀飞了木筏，尾巴卷起万丈巨浪，直奔赵云而来！迎着扑面而来的攻势，赵云的龙瞳和屠龙匕同时闪光，在漫天蓝色之中迎上了那巨大的身躯！ 第243章 外来的力量 飞瞬斩刚一运起，还没来得及撤出太远，赵云便觉眼前一黑，胸口传来剧痛。湖水猛灌而入，刚一张口，便呛得半死。 来不及思考其它，赵云右手握紧屠龙匕，对着前面的巨大黑影刺了过去。湖水中多了分血腥的味道，前方巨大的压力也消失了。赵云睁开眼，看见四周的湖水，和上方湖面上横亘着的巨大身影。屠龙匕上的血已经混入了湖泊中。 那怪物在水面上没有再下来，似乎被缠住了。赵云急忙划动着，向水面游去。 “呼！”头终于出了水面，赵云吸入好大一口气。甩甩头，看向远处的怪物，赵云运起能量，站在了水面上。远处，马云璐飞刀流星雨全部倾洒在怪物的头上。牛首硬抗过那攻击，径直撞向马云璐。她在空中一个变向，以刁钻的角度从牛首下方划过，身形如闪电，眨眼间到了赵云跟前。 木筏已碎，二人的物品也掉入了幼泽。赵云只有屠龙匕和一支箭，马云璐的飞刀也掉落了不少。远处牛首蛇身的怪物却不酮，冲天狂啸，沿途卷起巨浪，直冲二人袭来。瞎了的右眼一片狰狞。 二人边散开。那怪物弃了马云璐，空中转向，只袭赵云。它是要报之前瞎眼之仇！赵云催动真气，将目前的飞瞬斩之术运到极致。可第一重的步法根本避不开，一个呼吸间，怪物的牛首已经出现在了面前，正对着赵云撞来！ 避无可避间，牛首突然颤抖了几分，从赵云侧面偏了过去。饶是如此，赵云也觉得体内真气剧烈地翻涌起来。顾不得许多，他毫不犹豫地将屠龙匕刺在了面前的蛇身上。血液飞溅了赵云一身，蛇身上出现好长的伤口。怪物吃痛，周围湖水随着它的狂啸而暴动。在被吞没之前，赵云已经退出好远。另一边，屠刚出现在那里。 “是这畜牲吞了老子的羽毛吧！”屠刚右手拿着大刀，左手反扣短刀，“给老子吐出来！” 他疾行至怪物的尾部，大喝一声，刀卷起水浪，砍向蛇尾。牛首转过，就要对着屠刚发动进攻。与此同时，赵云双眼一片血红，红色火焰将那片区域吞没了进去！ 火焰散开，怪物的左眼却安然无恙。它吃过一次亏，这次见赵云要动用龙瞳，已经将左眼闭上。火焰烧在蛇身上，由于湖水的缘故，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屠刚被怪物的摆尾砸了出去，撞出好大的浪花。 浪花四溅，身形暴退之间，赵云看到水中被掀飞出什么东西。伸手接住那道黑影，却是一张弓！由于怪物的猛烈翻腾而被冲了出来！ 眼珠一转，赵云计上心来。正欲开口，牛首已经冲到面前。在空中无处借力，生死之间，赵云硬是将身体向左移了半分，避开了正面冲击，被余波波及，鲜血喷出好远。 “云璐，助我！”赵云顾不得其它，对着就要赶来的马云璐扬了扬弓箭。看着赵云悄然变红的瞳孔，马云璐明白了什么，脚尖一点，向怪物折了过去。 低头，手中只有最后三把飞刀了。抬头，怪物正和赵云屠刚纠缠。电光火石，马云璐想出眉目。左手一挥，两把飞刀分别斜射向怪物的双眼。察觉到突然化为流星雨的飞刀，怪物左右不能躲，只有将身体猛然顿住，向后撤去。飞刀流星将两边锁死，马云璐跃到怪物正面，最后一把刀直扑怪物左眼。天空眨眼间被密密麻麻的飞刀所覆盖！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狂啸声将周围的空气震得剧烈不安！天地能量被击散，冲击波毫不留情地撞向高空停滞的马云璐！无处可躲，正当她准备硬接这一击，赵云已经赶了过来。左手绕过马云璐的腰，带起她冲向左边。冲击打在赵云背上，鲜血溢出嘴角。 没有迟疑，赵云右手已经拿起了弓，绕过马云璐腰间的左手扣弦，唯一一支箭对准了怪物的左眼。就在那声长啸结束的瞬间，赵云松开了左手指！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直逼怪物左眼！这一箭，哪怕怪物闭上眼，也能够穿破它的眼皮，射瞎它的左眼！ 可是怪物将眼睑一沓，竟然用眼皮精确地夹住了箭！箭尖离怪物左眼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但已经停了下来！马云璐情急之下摸向腰间，飞刀已经用尽，别无他法！她转头看向赵云，后者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 血红的龙瞳点燃天空，红色火焰再度爆发，从怪物的左眼皮的缝隙中全部灌了进去！鲜血和火焰融在了一起，怪物由于剧痛猛烈翻滚起来！赵云急退，确定退出怪物的攻击范围，才放下马云璐。那边，屠刚也赶了过来。 “双目已瞎，想必没什么大碍了。”赵云道，“我们快离开！” 三人点头，就要向后撤去。不料湖面剧烈抖动，气浪翻涌，天地都为之不安！ “怎么回事？” 赵云回头便看见身躯散出白光的怪物。一道光柱直接罩住了赵云，强烈的吸引力将他不由分说地拽了过去！马云璐和屠刚二人大惊，急忙以全速赶来，却被蛇尾猛烈地击中，两人咳出好大一口鲜血，分别没入了湖水中，消失不见。 还没喊出口，赵云便看见面前砸过来的蛇尾！这怪物是什么情况，瞎了眼睛，还能分辨出周围的情况么！ 想到马云璐和屠刚刚才的模样，赵云怒火攻心，也不再避让，拿起屠龙匕向蛇尾撞了过去！屠龙珠金光闪现，带着他一起没入了蛇尾之中！ “噗！！！”赵云直接从蛇尾里穿了出来！鲜血飞溅，顺着他全身留下。在被甩出去之前，赵云左手狠狠抓住蛇身，五指掐入蛇身之中。面目狰狞，右手屠龙匕直接扎下，几乎将整个匕首都没入了蛇身之中！ 金光和怪物狂吼的声音同时传出，一股巨大的外力将赵云的手紧紧附在了屠龙匕上。下一刻，赵云只感到无数蛮横的力量顺着屠龙匕传入自己体内，神智在那一刻都恍惚起来！ 咬破舌尖，赵云强制回复了心神。这是……屠龙珠在吞噬这怪物的力量，并传给了自己？！赵云情急之下就要放手，自己怎么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可是，那股外力太大，竟然让赵云的右手动弹不得，只能强制接受这股力量！！ “轰！！”头脑里一阵炸响，赵云昏死了过去。无论是神智还是肉体，他此刻承受的压力过于巨大，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屠龙珠金光吞噬之下，怪物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越来越微弱，最终倒入湖面，彻底失去生机。一片金色羽毛从天空飘落，随风晃动，最终落在赵云的胸口上。 而此刻的赵云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屠龙珠金光消失，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片刻，他身体外部泛起灰黑色能量，这便是屠龙珠从那怪物体内汲取的能量。它被屠龙珠强行按入了赵云体内。过于强大，赵云的身躯承受不了，此刻这股能量已经开始和赵云体内微弱的真气发生碰撞。每撞击一次，赵云口中的鲜血便喷出好远，隐隐间皮肤都有开裂的趋势！ 红色的龙鳞罡气、金色皇龙真气、白色星魂之力，以及在异空间获得的吴言留下的紫色的气息。四股能量竟被那灰黑色气流全部撞出，缭绕在赵云四周！因为剧痛，无意识的赵云发出呻吟。这是爆体的征兆！ 赵云前方的不远处，云朵渐渐成形，被无形的力量牵到赵云面前。云朵堆积，越来越大，最终覆盖了赵云。那四股逃窜的气息又被重新聚集，缓缓靠向赵云。 云朵之中，一名老者出现！他手拿洁白的拂尘，白色长袍后的痕迹，隐隐构成一个太极的模样。鬓发雪白，慈祥的目光看着昏迷的赵云。在他的注视下，本来狂躁不安的灰黑色气息渐渐平息，最终驱除了灰色，只余下纯黑色。老者从衣袖中伸出左手，那黑色气息随之升起，并在他手中形成一个细小的能量球。 拂尘拂过，赵云身上的伤竟然自动治愈起来。风吹过赵云的身体，衣服略微掀开，露出了左肩处的黑点。这是当时赵云破开八卦封印阵时里面夹杂的符文！ 老者拂了拂白长的胡须，看着黑点，若有所思。双目注视之下，黑点猛然升起，化为无数符文，在老者面前依此展现！ “灵域之符……”老者点点头，扶着胡须，“原来是你啊，紫色闪电……” 他伸出手，将黑色能量球注入到了赵云体内。这次黑色能量很柔和，和其余四种真气融在一起。随着老者的手的移动，五种真气在赵云的脉络之内游走了一番，最终平息。 四周的云朵再度靠近老者，将他身形拖起，缓缓升空。老者拂尘一挥，望向那边湖中心的小岛屿。 “徒儿，为师不插手世间纷争。以后的路，自己慢慢摸索吧……” 老者叹了口气。他的身体渐渐没入了云朵之中，最终被全部挡住№久，云朵消散，老者也随之不见。天空仍旧是那么蔚蓝，没有一丝涟漪。 第244章 孤岛 头好沉…… 意识如同碎片，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过来。赵云只觉背部有些疼痛，衣服有点湿。眼皮很重，抬不起来。头脑如同灌了铅，好沉重…… 清凉的风吹了过来，让赵云清醒了不少。随着呼吸吞吐，四肢的力量也渐渐恢复。动了动手指，赵云睁开了眼。 自己躺在岸边，天空蔚蓝，云朵遮住了太阳。一两只飞鸟划过视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安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身体瘫软在地上，赵云甚至都不想起来。他静下心神，运起体内真气。 这……这是…… 在体内本有的四股能量里，赵云发现了那黑色的气息。这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赵云运起四股能量，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黑色能量并没有攻击性，而是柔和地与其余四股融在了一起。 这是源气……赵云看出了端倪。自己体内，又多了一种能量的源气。这是什么？ 难道是屠龙匕吸收的那巨大怪物的真气？赵云皱了皱眉，躺在地上认真思索着。当时屠龙匕吸收了过于蛮横的力量，直接将自己撞得神智全无，昏死了过去。可如今这能量却柔和得没有任何锋芒…… 甩甩头，赵云运起真气在体内走了一遭。认真修行着，直到全身疲软一扫而光。赵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回顾四周。 荒岛。赵云头脑里闪过这两个字。乱石嶙峋，树林遮蔽。幼泽之广大，在其中居然有着这么一座荒岛…… “云璐！”赵云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身影，急忙起身，连爬带走地赶到了马云璐身边。赵云扶起马云璐，她仍昏迷着，头靠在赵云胸口上。微弱的气息探了进入，赵云发现她没有受太大的伤。皇龙真气逐渐修复着她的内伤，赵云看到马云璐旁边有好些飞刀散落。是之前怪物袭击木筏时掉落的…… 按理说，这些飞刀应该落入幼泽才对，为什么会……赵云的眼睛越来越迷茫。难道是谁帮助了自己？无边西域，茫茫幼泽，会是哪位认识自己的人？还是过路的高人路见不平而已？ 不明所以。怀里的马云璐咳出好几口湖水，沾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迷茫的双眸。她的头依旧昏沉，靠着赵云，没有什么动作。看得出来已经十分虚弱，当时她可承受了那怪物的正面一击啊！赵云自是看出了这一点，将自己的气息分出一些给了马云璐，这才让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分。 马云璐手指动了动，牵动了赵云的衣衫：“这是……哪里……” 没等赵云回话，一片金色羽毛在马云璐无力的牵扯下掉落了出来。两人的目光被其吸引。拾起羽毛，赵云认真辨认了一分，想起了什么，急忙拿出戴在身上的罗盘。比对了一会儿，那片羽毛完美地镶嵌在了凤尾的下方！ 金光骤射，点燃了半个天空！但仅仅是一瞬间，漫天金色骤然消失，变成不大的光团，笼罩住了赵云二人。赵云明显感到体内的伤势在自动恢复，而且五种颜色的能量也在金光沐浴下发生着变化。似乎是……变得更强硬了一些…… 马云璐也是这样。两人的气息在片刻之间全部恢复，待金光消散之后，之前的种种不适已经全部消失。赵云隐隐间感到自己的气息被拔高了许多…… 再度低头，那片金色羽毛已经和罗盘融为一体。而那浴火凤凰的身躯上，也出现了许多金色羽毛的雕纹。除去这些，再也没有变化。 两人认真调息了一会儿，便收起罗盘，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孤岛的树林。这座岛不大，左右能够看到边界。大约这个区域里，只有这片树林显得特殊些。喊了好几声，没有得到屠刚的回应，二人便决定进入树林。 这只是片普通的林子，很小，不消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头，看见了那边辽阔的湖面。里面甚至没有任何生物，只有杂草乱石，再普通不过。回头，没有特殊的地方，看来只是一座小小的孤岛…… 马云璐将飞刀重新插好，四下看去，道：“现在我们怎么过去？” 赵云摇摇头，没有回话。现在两人处在孤岛之中，没了其余工具，连方向都不清楚，要到达鄯善国，该如何是好？ “先解决一下食物问题，再做个木筏吧。”赵云抬头看着太阳，低头看着一棵树的影子，拿起一块石头，在影子的一端做了标记。这还是马云璐教他的辨认方向的技巧之一。 “等些时间，就能知道方向了。”赵云自言自语，望着前面的湖，“食物，就只有靠鱼了。” 两道身影疾速划过湖面，相互交织，点起朵朵水花。两人在离岸较近的水域上来回滑行，相互配合着插鱼。不一会儿，岸边便丢了好几条鱼。砍了些树枝，赵云放出火焰，温暖着身体，也准备之后的烤鱼。 两人坐在一起，默契地闭上眼，都开始修行。等到赵云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昏暗了，马云璐在对面串着鱼，架在忽明忽暗的火苗上。赵云又砍了些枝条，将火放大。一时间只有火苗的簇簇声。马云璐的脸在火光照耀下闪烁。 烤鱼……赵云盯着烤鱼出神。说起来，自己第一次吃烤鱼，还是在虎牙村的时候呢。那时的自己因为甘宁和吴言的大战受到了波及，落入长江，被冲到虎牙村，饥肠辘辘。是小白在岸边烤鱼…… 小白……想到了那个女孩，赵云望向天空的星星。她被山越带走了啊……也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如今过得怎么样，还记不记得教她玩火的自己…… 香味将赵云拉出了回忆，从马云璐手中接过鱼，赵云慢慢地咬着。经过了之前的种种，两人肚子都有些饿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刚才在看星星？”马云璐道。赵云点点头。 “在想什么啊？” 赵云顿了顿：“一点过去的事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修行，心思最容易想远。尤其是现在有星星的时候…… 星星……赵云望着天边那三颗极其明亮的星。突然手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马云璐见赵云突然站起，走到一片空地，头一直望着天。放下烤鱼，马云璐走了过去，赵云好像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三星连线，东宫苍龙之心……”赵云喃喃着。马云璐抬头，看见了那三颗最明亮的星。 赵云把手一指，马云璐看到了中间那颗。 “那是我的将星。东宫苍龙之心……”赵云道，“我从来没见过它和任何星星连成一条线……” “这说明了什么？”马云璐不明所以。 “其余两颗星星，一定是谁的将星。”赵云道，“这个孤岛一定有着什么机关！我出现在这里，将星便和那两颗星连为直线！” 依此推来，这里设的机关是融合了星魂之力的。赵云沉默。当今大陆上，除去高等级的空间法术，就属星魂之力少有人涉及。能够设下星魂的机关……会是谁？ 马云璐突然挡在赵云面前，双手各自拿住三把飞刀，喝道：“什么人！” 目光顺着星星向下，赵云看到火堆旁边出现两道人影。马云璐十分警惕。就目前而言，她的功力是远超赵云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有了危险她保护赵云，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如此。 赵云伸出手，轻轻放在马云璐的肩上。 “没有危险，云璐。” 马云璐一愣。赵云走向了火堆，马云璐也紧紧跟随。走得近了，他们才看清两人的身形很虚幻。天空中两道白光，便是照着他们。 女子身着暗红色衣袍，她便是吴言不会错了。她曾经是一身曦的打扮，在襄阳的时候受群雄围攻，衣衫破去，所以换成了暗红色的衣服。那另一人…… 黑色长袍，暗金色面具将脸庞遮了个严实。与赵云差不多高，漂浮在地面上，所以看起来比赵云高了个头。 暗夜金焰！！赵云心头闪过四个字。这里的机关，是吴言和暗夜金焰一起设置的么！那两颗将星，是他们的将星？！ 岸边，空间出现了波动。看得出来，那里是一个空间结界！马云璐靠了过来，等着沉思的赵云的反应。 吴言和暗夜金焰联手构建了这个结界。赵云沉默。他没有见过吴言动用星魂之力，也就是说，暗夜金焰的能力极有可能是控制星魂！灵魂体说，四年前他便去了西域。他如今又在何处？ 赵云示意马云璐靠过来。他和两人的虚影站在一起。空间波动得越来越厉害，两人逐渐被结界包围，最终消失不见。 第245章 残存空间 这里是…… 白光散过，赵云满眼是断壁残垣。这片空间结界不算太大，平原上到处都是激战之后的景象。透过结界，赵云从那波动的涟漪中认出了外面的情形。这是位于幼泽湖底下的结界…… 马云璐俯下身，认真看着地面上残存的建筑废墟。赵云走到结界边缘，伸出手，感应着空间能量的波动。根据之前在樊淑那里学到的空间法术知识看来，这个结界已经很不稳定了。也许再过几个月，就会自动消失不见。 “子龙，你来看看。”身后马云璐的声音传来。赵云走了过去，只见她将地上的一些残留的建筑块拼在了一起。上面的纹路互相联系，勾出一幅残缺的图案。 “这是……”赵云有些眼熟，细细想了一番。 “离魂宫，凤凰？”赵云道。当初和樊淑第一次进入离魂宫时，自己便是看到了有这种图案的建筑。错不了了，这一定是离魂宫的所在。 “那么，离魂宫是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了。”马云璐拍去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两人四下看了一会儿，找寻着蛛丝马迹。 目光越过波动的结界边缘，赵云看到了外面若隐若现的幼泽湖底。从现场的痕迹来看，离魂宫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次大战。追溯到之前，吴言是在灭天崖一战后，为避免江湖门派的仇杀才做出西迁的决定。过阳关、越沙漠，于幼泽湖底构建新的空间，栖身之所应该十分隐蔽了才对。 赵云绕着不算太大的结界走了好几圈，认真思索着。是哪路门派在离魂西迁之后追了上来，又在这里和她们打了一场？赵云蹲下身，仔细察看着现场的痕迹。这种级别的打斗已经超出了江湖上普通的打打杀杀的范围，想必是异常惨烈的激战。灭天崖，离魂宫和江湖门派几乎是两败俱伤，又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捅了离魂宫一刀？ 或许是因为这场激战，吴言才会带着离魂宫继续西迁，一直到西域的最西边吧。是谁将离魂宫逼到如此境地？这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在此竟也遇到了这种情况。眉头紧锁，赵云站在原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刚才看到，启动通向这里的机关时，吴言是一身暗红色打扮。那是自襄阳一战后的穿着。也就是说，吴言在离开离魂宫之后，又特地赶到了这里，联合暗夜金焰一起设置了机关，以保护这个地方？ 看来这里留下了什么……赵云回头望去，断壁依旧是断壁，残垣依旧是残垣。马云璐仍在辨认着残余废墟的图案。赵云仰头，看向正上方的景色。隐隐约约，月光透了进来。 三星连线，从上方俯瞰…… 如果是从上方的话…… 赵云脚尖一点，跃到高空，向下俯瞰。废墟依旧，但大体似乎呈现着某种东西。有什么端倪？ 落下身形，赵云走向马云璐。见她一脸沉思，赵云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马云璐站起来，目光仍旧没离开那堆建筑。 “好奇怪。”马云璐指了指脚下的石块。 “这些东西，和这断柱拼不起来。似乎被谁移动过。”马云璐道。 被谁移动过？赵云双眼一亮。 “云璐，我们将这些东西再拼一次。”赵云道。马云璐不解。 “应该是被刻意移动过的。”赵云说着俯身拿起石块，指着纹路，“凤凰纹路就是指引我们拼图的线索。试试吧。” 见赵云如此，马云璐也不说什么。两人说干就干。有着凤凰纹路的石块并不是太多，但也花费了两人好一段时间。最后一块石落，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幅不完整的凤凰图。图上的凤仅有左翅，从仅有的纹路来看，这有些像离魂宫主的服饰上的图案。 还是没有反应。赵云回顾着之前的经历，找寻着被遗漏的东西。在飞瞬斩那本书上，赵云从吴言身上见到过离魂宫主的服饰。说起来，和那个罗盘的倒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赵云拿出罗盘，对比了一下。这个残缺的图案是凤凰的左半边。在其中间，似乎少了点什么…… 反正是离魂宫的，那就这样试试吧。赵云走上前，手指触碰到图案凤凰的中间，将体内的紫色气息注入了一些进去。紫色气息接触到图案时，赵云指尖上传来一股吸力，竟将他体内的紫色气息全部扯出！赵云用力将手拔出，好几个踉跄，退到马云璐身边。那股紫色气息围绕这图案，来回翻腾。最终紫光大盛，将眼前的一切都遮蔽了去！ 凤凰从图案上腾起，翱翔天际！百丈身躯腾跃云中，喙如鸡，颌如燕，羽毛上精细的花纹，尾分叉如鱼。金色身躯在空中绕了个弯，俯冲向赵云二人！ 凤凰来仪？！赵云和马云璐避也避不得，只有站在原地接上撞击！迎面狂风，凤凰的眼睛越来越大，赵云二人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眼前，全身一紧，等着那令人窒息的攻势！ 耳边只是呼啸，却没有被撞击的感觉。赵云不明所以，也没有贸然睁开眼睛。等着周围气息渐渐平息，赵云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没发生。眼前仍旧是那残缺的图，而之前的紫色气息又回到了体内。 怎么回事？赵云看了看旁边的马云璐，后者也是不解。低头，脚下却多了一张弓！通体呈暗金色，弓身如凤，两段还有漂亮的凤羽。赵云拾起弓，递给马云璐。马云璐试了试，却拉不动这张弓。自小弓马娴熟的她居然拉不动这弓，赵云疑惑间接过了弓。触手的一刻，赵云感觉体内的紫色气息翻涌了起来。伸手拉弓，顺着手指的方向，紫色气息凝聚，最终竟然形成一支箭！松弦，紫箭骤射，所过之处天地能量波动，一路射穿空间，最终碰到结界边缘时又化为紫色能量，融进赵云体内。 “凤凰弓？”马云璐在一边看得分明。赵云不解，她解释着：“神兵凤凰弓，利用凤的能量射出箭。这是神箭黄忠年轻时一直在找的武器，不料竟在这里……” “凤的能量？”赵云皱了皱眉。是指自己体内的那股紫色气息吗？如真如此，离魂宫和上古的凤凰有着什么渊源？ 古凤一族的人也是继承了凤凰的精血，他们和离魂宫会有什么关联么？ “云璐，你体内有什么变化没有？”赵云道。 马云璐刚才一直在关心着赵云，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沉下心来，调动体内真气，美眸睁开，道：“功力要精进许多。” 赵云再度看向这里。这里沉寂着神兵凤凰弓……沉思片刻，赵云运起功力，将图案击散。废墟飞向四周，场面再度散乱不堪。 凤凰，宇宙混沌界，罗盘，离魂宫……此刻赵云头脑里只有这四个词。到底……有什么关联…… 第246章 车尔臣河 烈日当空，植被遮蔽了黄土，为风蚀的地貌提供阴凉的去处。 东边是一汪巨大的湖泊，看不到头。湖泊边缘，一条河流牵引而出。这湖泊便是由于这条河昼夜不停地填注而形成。往西看去，河一直延展，在黄沙与植被的陪伴下消失在地平线的远方。 两名白衣人从空中掠过，俯瞰下方的绿荫。风卷起衣衫，莲花若隐若现。 “他们应该走到前面去了，我们要加快。”带头那人道。 另一人点点头。两人身形在上空席卷而过，每一次脚尖点在树枝上，都会向前飞跃出好长的距离。 带头那人排开无形能量，将空气阻碍隔离在外。眉头微皱，眼睛扫视着前方。 “奇怪，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快……”他喃喃自语，“魂大人不是说好让他们等着的么……” 正思考间，下方的树林中突然射来两把紫色飞箭！后方那人没有注意，被紫箭贯穿左胸。带头一人急闪，箭射穿了他的左肩。鲜血飞溅而出。他没有停下，继续疾行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射穿身后人的箭化为紫色气息消散，贯穿左肩的箭亦是如此。 这种特性……是…… 耳边一声炸响，头部发生重击，他如落石向林间砸了去。灰尘弥漫，神智恍惚，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在他眼前的是个女子。女子左手拿三把飞刀，十分警惕。从天空中降下一青年，手持金弓，与女子会合。 “你是……”他盯着那女子，“西凉马腾之女……” 赵云和马云璐走上前，看着眼前失去反抗力的布衣人。 “你们没死……”布衣人身上已尽是鲜血，显得十分狰狞。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弓上。 “凤凰弓……”布衣人闭上眼，缓缓地道，“当初就是这张弓，射伤了魂厉大人……” 赵云和马云璐正要问些什么，那布衣人猛地睁开眼睛，仰天大笑：“暗夜金焰死了，紫色闪电死了，你们没死又如何？！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 “不好！”马云璐突然动手，一把掐住布衣人的脖子。布衣人嘴角溢出黑色的血，失去了生机。 马云璐急忙撤回手，确定没有沾上那血迹：“他服毒自尽了。晚了一步……” 赵云沉默。他迅速从刚才的事回过神来。和马云璐一起将尸体处理掉，确认身后不再有布衣门的人，便继续向前走着。 刚才二人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他们发现那名布衣人是咬破了事先藏在牙齿缝间的毒药致死。布衣门内的人都是这样么？为了以防万一，不泄露任何情报，就会有这种准备措施…… 两人似乎是都想到这里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神色同样的凝重。他们二人是被幼泽湖底的结界传送到这里来的。从周围情况来看，这里已经是幼泽的西边了。之前二人待了二十余日的婼羌便在湖泊的另一边。两人顺着河流走着。说来也怪，在漫天黄沙和风蚀地貌之中，这里突然横亘起一条长长的河。奔腾不息的河水夜以继日地注入幼泽。 “这河叫且末河。”见赵云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河流上，马云璐解释道。赵云看了过来。 “河流经曾经的且末国，因此得名。”马云璐道，“它西起昆仑山，注入幼泽，是横跨了整个西域的第一大河。沿途会有许多小村镇，它们的生存都依赖这条河。” “顺着它，在途中我们便可以到达鄯善的国都。”马云璐望向前方，“沿途会有几个小沙漠，依靠河边小村镇的补给，穿过它们是不成问题的。” 赵云应了一声。风将他额前的发吹起，露出漆黑的眸子。 “云璐，你对刚才那布衣人的话，怎么看？” 听得他这么说，马云璐才发现赵云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从刚才沿着且末河走开始他便是这样，一言不发。 “不清楚……”马云璐摇摇头。她想不出什么。 二人沿着且末河，逆着河流的方向，前方是没有尽头的路。 “他说，这张凤凰弓射伤过魂厉。”赵云取出凤凰弓。 进入西域已经有一两月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赵云已经能够将武器能量化，并且存于自己体内。凤凰弓化为能量时呈金紫色，煞是好看。 “魂厉？”马云璐道，“他是谁？” 赵云道：“还记得我们刚进入西域时杀的那五个布衣人么？” 马云璐点头。 “当时按照你的计划，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便是听到了魂厉这个名字。”赵云道，“他是布衣门内的人。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命名方式，极有可能是布衣十二士里属性为魂的人。” 马云璐认真地听着。 “也就是说，负责布衣门中路，甚至整个西域探索的，都有可能是这个人。”赵云道，“如果真是这样，布衣门让魂厉负责整个西域，那他的修为得有多高？” 布衣十二士的厉害赵云领教过。当初在新野，音动、木战、雷霖三人面对诸葛亮、周瑜、赵云、周泰、陆逊都毫无惧色。虽然在之后马云璐杀了木战，但那其中偷袭占主要成分。如果魂厉真是负责整个西域的人，那他的修为……不敢想象…… “我们面对的，恐怕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对手。”赵云拿起凤凰弓，表情十分凝重。 “而且，这张从离魂旧址中发现的弓射伤过他。”赵云道。 马云璐看着这金色的弓：“这又说明了什么？” “在幼泽湖底，极有可能是离魂宫和布衣门发生了激战。而当时，魂厉刚好在场。”赵云道。 马云璐一愣。 “问题就在这里。当时的离魂宫刚刚经历灭天崖一战，实力大创，赖得吴言迁至西域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赵云道，“如果要灭掉离魂宫，为什么布衣门不在灭天崖一战中解决，而是要等到西域？布衣门如果联合天下门派，离魂宫绝无还手之力，也许等不到吴言祭出八阵轮回，离魂便已全部覆灭，而天下门派也不必受到重创。” 马云璐怔怔地看着赵云：“你的意思是？” 赵云停了停，望向远方： “灭天崖一战，极有可能是布衣门一手策划。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要离魂宫和天下门派两败俱伤。把天下的仇恨抛给吴言，再暗地里进行自己的事。” 好长时间的沉默。两人沿着且末河，只有脚步声。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赵云道，“为什么布衣门非要除掉离魂宫？这个组织不隶属于任何人，也没有太具体的倾向。灭天崖之后，离魂宫已经西迁，对中原局势产生不了影响。布衣门为何又追了上来？” 马云璐认真接收着赵云的思考。这么说来，离魂宫给布衣门带来了一些阻碍？ “那布衣人还说，暗夜金焰和紫色闪电一样。”赵云的语气沉了下去。 “他们都死了。” 暗夜金焰……也死了？马云璐一脸不解。 “暗夜金焰是曦的领导者，为何会死？”赵云道，“如果和吴言一样，是因为布衣门而死，那曦这个组织又为何存在？” “要知道，天下群英会时，曾经有四名曦的人来帮助过布衣门。他们和布衣门，应该是联盟的关系。” 前方是长长的且末河。从天边降下，一直奔腾到幼泽，没有尽头。两人走在一片黄沙之中，迎着烈日，留给湖泊的，只是两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第247章 沿途 四周的景色渐渐开始了变化。 刚从且末河走出时，沿途尽是黄沙。头顶炎炎烈日，河流被炙烤，湿热的空气几乎让赵云二人喘不过气。两人离河一段距离，继续向前行去。随着视线的延展，那边单调的黄色发生了变化。水泊中开始出现芦苇，偶尔会有一两棵绿树挺立。在河岸的两边，也渐渐出现了树木，给这片被炙烤的大地带来阴凉去处。 走得近了，赵云还能看见芦苇中滑翔的飞鸟。河水很蓝，临近岸边还能看到河底游动的鱼。走在两边高耸的树木中，倒不觉得累。饿了，除了身上带的东西，还可以打野鸟游鱼。渴了，便舀且末河的河水。这条河是无数村庄城镇的生命线，河水甘甜，给二人提供着一路的食物补给。 一路西行。赵云细细想着。来到西域之后，除去遇到的一系列的事情，大部分时间便是赶路了。枯燥的时候，可以用修行来代替。刚开始时，离开中原的赵云还有些不适，时间一长便没了感觉。周围的环境换了又换，在还来不及熟悉时，自己又已经踏向下一个目的地。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可以再活一次。甚至连过去都能重写…… 赵云望着头顶上方的月亮。自己以前，真的太急了。拜师学艺，太急着学成出山，了解外面的世界。北平公孙，太急着救百姓于水火，实现仁世§州霹雳，太急着给哥哥报仇，忽略了身边的东西。灭天决战，太急着完成托付，最终功力尽失…… 摇摇头，赵云闭目，仔细查看着体内的五股能量。红、金、白、紫、黑n魂之力获得较晚，但源气却增长得很快。赵云将它从融为一体的能量里抽了出来。源气已经很大了，可以先锤炼了。如果再把源气往上培养，就会花费好几倍的时间，虽然理论上能够达到很高的境界，但考虑时间因素，却是划不来的…… 没想到星魂之力会增长的这么快啊……也许是因为月亮的缘故。来到西域之后，没了遮拦，每夜的月亮特别圆，星魂之力也就格外充沛，这是在中原很少见的。随着白色源气化为一股流转，赵云在功力尽失后，体内终于有了第一股成形的真气。这些能量的源气已经融合了，衍生出的真气自然也会融合，所以分开来炼化并没有问题。 白色气息弥漫，赵云只觉体内久违的力量感重回。清凉的气息迅速浸入每一条脉络，白日的劳顿被清扫而光。忍不住一声长啸，赵云将肌肉舒展到极致，接收着星魂之力的浸润。在源气上，进入西域后的赵云一直着力于培养，并没有急着修炼。此刻锤炼真气的功效，是初学者的数倍，加上突破了能量界限，一股能量所带来的效益已是远超常人。 睁开眼，瞳孔中白色光芒溢出，消散。天已经开始亮了，马云璐在旁边安谧地睡着。赵云没有想到，锤炼之时，这些能量似乎被源气封得久了，竟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惊讶于如此之多的真气，赵云花了一整个晚上调息，直到现在才将星魂的气息完全融合。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就是每天不间断地修炼了…… 马云璐睁开眼时，不远处的赵云已经架起了火，烤着刚在湖面打来的鸟兽。她将身上盖着的赵云的衣服拿起，拍去灰尘，还了回去。走到湖边用水壶打了点水洗了洗，望向西方。 “诺。”赵云将食物递给马云璐。她长于军中，对于这些已经习惯，没有大小姐的娇气。令赵云费解的是，在整日的东征西战中马云璐还能保持如玉般的肌肤和曼妙的身材。 赵云坐在了旁边，两人面对着且末河。 “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了……”赵云道。 “离鄯善国都还有些时日。”马云璐道，“我记得这途中会有好些村镇，如今我们一个都没见到。” “路还很远，急不得。” 像往常一样，两人再度启行。途中没有再遇到布衣门的人了。且末河边的植物越来越多，向外延展，林子也多了起来。二人在绕过一片芦苇时，眼前的地面突然平坦起来。面前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架，上面环绕着绿色藤蔓。片片叶子之下，似乎挂着紫色物质。这片土地显然是被人为开垦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向前走去。应该就要见到村子或者城镇了。 走在田地中，赵云仔细打量着这些东西。紫色，成串，圆珠一般簇集，挂在上面。中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啊……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这是葡萄，和中原的柰一样，是一种水果。”马云璐道。 “这里，应该种植的酿酒用的葡萄。” 赵云眨眨眼：“酿酒？” 马云璐点点头。 “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便是带回了这种水果。葡萄酿的酒一度在中原很受欢迎。”马云璐道，“你没喝过么？” 赵云摇摇头。自己只喜欢喝女儿红，其余的酒，倒不曾沾过…… 两人边走边说着。好一会儿走出了这块田地。拨开草丛，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子。很大，顺着且末河岸而下。河岸之间还有些摆船，沟通着两岸。村口有着好些人来回走着，打扮也是赵云之前从未见过的。房屋都很低矮，均是土墙建筑。 站了片刻，赵云二人走了过去。村口人对两人的中原穿着也不稀奇，大约是见惯了吧，并没有引起注意孩做着玩具，从两人身边打闹着奔跑了过去。农夫挑着担子，两头挂着水桶，向那片葡萄地行去。一片和谐的景象。 听着不懂的语言，二人走进了村子。这里人的话，和当初的苏荻原是一样的。看来他们都是隶属于鄯善国的人了。劈柴的，打扫庭院的，玩着草扎成的玩具的…… “语言不通……”赵云一脸黑线。根本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这……搞毛啊…… 想到这里，赵云不由得看向马云璐。自从进入西域以来，一直是她护着自己。到后来，一遇到麻烦，赵云都会下意识地向马云璐那边看去。每次，马云璐都以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解决。可是这一次……赵云记得，当时在婼羌时，马云璐也没听懂苏荻原的鄯善语……这该如何是好…… 正想之间，面前突然倒来一道黑影。定睛细看，却是一个小孩倒在了面前。赵云扶起小孩，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孩身后追来了几名稍大的孩子，见赵云站了起来，都停住了脚步。对视几眼，飞似地跑了。 见追来的孩子都跑了，小孩抓住赵云裤腿的手才松了松。抬起头，嘟囔了几句赵云听不懂的话。不知怎么回答，赵云只有傻笑着。 马云璐却走了过来，开口。赵云被雷在原地。马云璐所说的，正是鄯善语！她和小孩不知在说什么，赵云听不懂，一时愣在了原地。 “云璐，你……”赵云一脸诧异。 “你怎么会鄯善语？” 马云璐笑了笑：“跟特纳学的。” 和……特纳？就在婼羌那短短的二十余日，马云璐就学会了鄯善语？这……这也太天才了吧…… “走吧。”马云璐道，“这小孩说，要带我们去个神秘的地方。” 第248章 鄯善国情 赵云一脸无奈。 前面是说着鄯善语的马云璐和小孩，赵云听不懂，只有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出好远，赵云发现那小孩把自己二人带到了一个空庭院内。马云璐和小孩说了几句，小孩便跑进一间房子里去，不知干什么。赵云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倒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云璐，你们说了什么？”赵云道。 “这里是他家，大人还没回来。” 赵云眨眨眼，不明所以。刚才见她和小孩聊得很欢，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刚才那股味道…… 细细想来，跟着两人走了这么久，赵云一直闻到这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整个村子都是孩从房门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容器，里面装着紫黑色的液体。 “这是？”见小孩递了过来，赵云满脸不解，没有伸出手。见赵云迟疑的模样，小孩把容器端到嘴边，抿了一口，对赵云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是在告诉我没有毒么……赵云明白了小孩的意思。虽然自己不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这情况，小孩真的是出于好意吧。伸出手，将那容器接了过来。 这也是中原没有的。应该是银做的……赵云仔细端详着容器。非常精细的雕刻，下端排成小骷髅状，是这里的风俗么……目光向旁边一瞟，赵云看到马云璐浅尝了一口紫黑色的东西。 “这能喝？”赵云皱了皱眉。 马云璐笑了笑：“试试吧。” 将信将疑之下，赵云闭上眼，喝了一口。啧啧嘴，看到马云璐和小孩都注视着自己。 “有点酸，略甜。”赵云道。这个味道就是自己进入这个村子之后一直闻到的味道。 “这就是葡萄酒。”马云璐道，“这孩子的家是酿酒的，味道很纯。在中原，这可是皇室或者一方富豪才喝得起的。” 赵云眉头一动，也不管那么多了，将酒一饮而尽。虽然味道有点奇怪，但能够品味一下异邦的酒，也算不坏。 “还有一点。”马云璐声音小了下来，似乎是要说什么孩拿着空容器跑了进去。 “小孩说，有人想见我们。” 赵云一愣：“怎么回事？” “不清楚。”马云璐道，“我刚才特意留意了这酒。这只是普通的葡萄酒，并没有异常。这附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得出，他们没有恶意。” “可是，我们从没来过这里，为何会……”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推门的响声。二人应声回头，却看见好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对着赵云哈哈大笑：“怎么样，赵云小兄弟？我们这的葡萄酒，可口吧？” 赵云河马云璐都是一愣。 “屠刚大哥？”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穿越幼泽时和己方失散的屠刚！当时赵云从孤岛上醒来时，和马云璐二人怎么都找不到屠刚。不料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屠大哥，这是……”赵云问道。屠刚身后还跟着一些人。看样子，屠刚是这群人中身份较高的。 他们是一群组织？！电光火石间赵云猜出了眉目。游侠的身份呢？ “哈哈，赵云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就不多说了！”屠刚笑道，“我们屋里说话吧。” 赵云默然，和马云璐对视一眼，跟着屠刚一行人走了进去。之前那个小孩见到屠刚就抱了过来，两人说笑着。 “这是我儿子，屠灵。”屠刚拍拍屠灵的小脑袋，后者笑嘻嘻地冲赵云二人吐了吐舌头。 “那日在幼泽里碰到怪物，后来不是被那畜生打散了么……”屠刚拍了拍身边一男子的肩膀，“我醒来时已经在岸边了，是老烈找到了我，带我回来。当时我让好些弟兄去找你们，结果都不知道你们在哪。这不，几个兄弟看见你们进了村，就赶紧来找我了。哈哈！” 原来如此…… “那么屠大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赵云道。 此言一出，屋内的氛围寂静了下来。马云璐看到屠刚身边的几名男子肌肉都开始紧绷，像是在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某种情况。 “哈哈，不必紧张。”屠刚对身边的人道，“赵云兄弟我信得过，你和离魂宫有着不小的渊源吧！” 离魂宫……赵云面色没有变过，点点头，等着屠刚说下去。 “离魂宫在你们中原被人人唾弃，不过对于我和众兄弟，可是恩人啊。”屠刚笑道。赵云发现，当除屠刚的其余人知道自己和离魂宫有关系时，对自己的警戒明显弱了不少。 “我们这个组织有个被上面通称的名字。”屠刚道。 “叛军。” 赵云感到握住自己的马云璐的手紧了紧，但她表情依旧不变。叛军？赵云眯了眯眼。是苏荻原所言鄯善国内的叛军么？屠刚……也是其中之一？ “我真名就是屠刚，鄯善国内人。可能你也知道了，我们国内的叛乱，已经有十余年了。”屠刚道。 赵云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鄯善国王是童格罗迦，他是一位贤君，在他手中，鄯善国富强无比，并吞并了周围的许多小国，最终称为如今的模样。”屠刚道，“可是，十余年前，国王却一改以往的模样，变得残暴无仁。但由于皇子陀者加和大臣安桑的缘故，许多压榨百姓的措施才没有实施。饶是如此，国内仍有不小的怨言。” 赵云没有问，只是任由屠刚说着。 “我本是皇室内禁军统帅，国王突然变得如此残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和一些皇室成员联手调查之下，却发现事情另有蹊跷。” “当今的国王，并不是以前的国王，而是人假扮的。”屠刚道，“我历百险，先后三次发现他在和幕后的组织联系。正当我们要秘密起兵时，事情却败露。我们逃出去好些人，但受到牵连的，却全部被杀。其中也包括了屠灵他娘。” 赵云看向这个男孩。他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还是流出一丝悲痛。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吧。 “逃出去的我们，为了保存力量，当即分散，在国内不同的地区拉起军队势力，来和控制国王的势力对抗。我正是负责东南面的人。也就是为此，我们被称为叛军。”屠刚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国王被藏到了哪里，但国王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天不死，就要为鄯善尽忠。” 屠刚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图徽。图徽旁，还有一枚凤凰图腾的标志。 “这是禁军的标志，这个图文是专属于我的。”屠刚道，“旁边这枚，便是离魂宫所留。” “七年前，正是我们最为艰难的时期。”屠刚道，“不知何方的势力控制皇室，举全国之力搜捕我们，国内人误以为我们叛变，也不待见。那段时间，我们大部分都用来逃避，并死去了好些弟兄。” “那年，从你们中原来了一个组织，就是离魂宫。看她们似乎也刚历大战不久，只有四十余名身着紫衣的女子。被称为宫主的那名……叫作吴言。她们在那次战斗中救下了我们。说来也怪，她们一开始并无意于我鄯善国内纷争，但是自从和控制皇室的势力一交手，吴言宫主就立即决定站在我们一边，并且一路护送遭埋伏的我们到了安全地带。” “此后三个月，我们得到了离魂宫的帮助，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期。事后不久，吴宫主便带着离魂宫继续西行，离开了我们。” 屠刚说着看向赵云。 “赵云兄弟，在你修炼时，我看到了那股紫色气息。绝不会有错，你一定和离魂宫有着渊源，所以我会这么相信你。” 屠刚向赵云伸出了手。 “赵云兄弟，如今我东南地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和云璐姑娘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为了鄯善，帮助我们吧。如能让鄯善摆脱控制，你们就是我鄯善国人的恩人！” 夜月明，四周寂静无声。庭院内，只有赵云和马云璐二人。 “子龙，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马云璐道。 赵云望着上方的月亮。 “无论是真是假，离魂宫来过这里，不会有错了。” “离魂宫做出的决定，一定有着她们的理由。我不是帮他们，是为了找到这个理由。” 赵云低头，看着马云璐。 “我们现在走的，是当年吴言带领离魂宫走的路。也许走完之后，便能明白一切真相。” 第249章 楼兰国都 前面，活泼的屠灵蹦蹦跳跳，转过头，调皮地对赵云二人吐着舌头。 在那个酿酒的村子与屠刚等人遇见后，赵云和马云璐再度启程。屠刚一行人也要去鄯善国都，为了避免被鄯善国官军撞见，屠刚决定分散而去。由于赵云二人来自中原，并没有被通缉，所以屠刚为二人选了最简短的路。考虑到语言问题，屠刚还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二人。也就是那个时候赵云才明白原来屠灵是会说中原语的。赵云的目的本就是去鄯善找寻吴言所留，如今情况也没有任何冲突，便默许了。 又是十余日的路程，途中经过了好几个村镇。赵云回头，上一个村子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前面吐着舌头的屠灵似乎不觉疲惫，一路都是轻松愉快的模样，这让赵云不得不感叹一句年少就是好啊！ 沿着车尔臣河不断西行，和刚开始相比，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刚出幼泽时，河周围一片黄沙。而如今，却是绿树成荫。河中有许许多多小绿洲，无数芦苇和大树挺立，风过处，掠起无数飞鸟。 “前面不远就是国都啦！”屠灵跑到两人面前，卖了个萌，在马云璐伸出手拍他脑袋之前又跑了开去。一路上赵云的目光就跟随这屠灵来回绕圈。鄯善是西域七强国之一，又臣服于汉室，因此有许多中原人来游玩。赵云之前已经看到过好几队车马经过，看那装饰都是来自中原的。 离开中原两月有余，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 “小灵，鄯善是什么样子？” 赵云正沉思间，马云璐的话将其拉回了现实。云璐她……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 “我们国家很漂亮啊！”屠灵眼珠一转，道，“红房子，漂亮的衣服，好看的景色，我很喜欢！”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么……赵云满脸黑线。 “你爹是怎么给你说的？”马云璐终于逮到了屠灵，一个劲地揉他的小脑袋。 “我爹呀……”屠灵道，“让我想想……” “噢，对了！我爹说，我们国家，在很久很久以前被称为楼兰！”屠灵两眼一闪，“最早被匈奴统治，到现在已经成为西域七强国之一了。总之我很喜欢！” 楼兰……赵云点点头。汉武帝的时候，楼兰国还和大汉王朝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楼兰王被赵破奴俘虏，西汉之威响彻整个西域。 当初那无比强大的汉王朝，如今也已经摇摇欲坠，群雄纷争，抢夺着各自的地盘…… “不过，国都里的姐姐都没有云姐姐漂亮！”屠灵道。赵云一愣：云姐姐？你…… 赵云看向旁边的马云璐，才反应过来她的名字里也有个云字。看得出来，被屠灵这么一说，马云璐还是很开心的。赵云暗叹一声。这小鬼，这么大嘴巴就这么甜，要是长大了还得了……屠刚大哥，你把他交给我们，怎么放得下心…… “不用的啦，云哥哥。”屠灵似乎看出了赵云在想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要小看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被屠灵的话呛得半天没有反应，赵云只得憨憨地笑了几声。真是人小鬼大…… 这几日的旅途都在和屠灵这个小鬼的打闹中度过了，赵云倒不觉得累。除了修行，和屠灵扯一些其它的事，倒很让人放松。离开最后一个村子之后，三人渐渐逼近鄯善的国都，也就是曾经的楼兰城。穿过无数绿荫之后，视线的尽头终于有了城郭的轮廓。楼兰城到了！ 不像中原的大都市，楼兰城并没有士兵严格的把关，赵云三人很轻松地便进入了国都。进入西域以来，赵云几乎没有看到过木制建筑，楼兰城也不例外。而刚才屠灵所说的红房子，是指这里的泥土呈红色。看着奇形怪状的建筑，赵云才第一次有了进入异国的感觉。街道也和中原城市不一样，行走在其中的人穿着很杂，有来自中原的，有来自其它西域国家的。他们都穿着深颜色的毛制衣衫，隔绝着外界的温度。 怪不得小灵会说云璐比这里的女子都漂亮……赵云心下作了比对，单是穿着就高下立判了…… 不过抛开其它不谈，云璐真的很漂亮…… “云哥哥！”屠灵使劲晃了晃赵云的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你在想什么？”走在楼兰城的街上，马云璐问道，“小灵刚才喊了你好几声了……” 赵云苦笑，没说什么。鬼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爹说了，让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屠灵坐在两人对面，一本正经地说，“云哥哥，你们要做什么，小灵不会干扰的。” 赵云差点没把嘴里喝的东西喷出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过几天爹他们也就过来了。”屠灵道，“我们先去玩吧，云哥哥？” 拗不过这孩子，在短暂的休息之后，赵云和马云璐便带着屠灵四处逛了逛。这家伙非一般的活跃啊……赵云好奇地打量着西域七强之一的鄯善。西域之行，别的不说，眼界真的开了不少……中原被豪强皇室追捧的葡萄酒，在这里随处都是。和田玉、器皿摆了一摊。相对地，中原的东西在这里便被奉为珍宝。蜀地的丝锦等等都被好些店铺作为招揽客人的招牌。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两三名鄯善的士兵，大概是维持治安以防突发情况的。他们和周围的百姓关系也还不错…… 等到屠灵跑到两人面前时，赵云和马云璐面面相觑。屠灵小手抱着一大团吃的，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小眼睛眨啊眨的。 “这是……”赵云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屠灵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他已经吃上了。 “我来过这里几次，知道哪里的最便宜最好吃！”屠灵嘴边还粘着食物，笑嘻嘻地说，“等会儿我带你们去看那边……” 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三人学起周围的人，就地坐下。屠灵将吃的放下，饶有兴趣地分给二人。吃着小吃的同时赵云看着周围的人。西域异邦，风气十分开化。女子上街，人都可以就地而坐…… 中原的风气还是太古板了啊……赵云不由自主地对比起来。他很不喜欢那种教条式的圭臬，虽然那些都是沿袭很久的传统了。所以当初赵云才会带着蔡琰出入各种场合，不顾别人的目光…… 说起来，天狐和文姬她们，如今又在何处……转过头，赵云索性和屠灵抢起了吃的。屠灵万万没想到，反应过来时也毫不客气，拽住赵云的脖子就不撒手，最终赵云还是败给了这个小孩。马云璐在一边偷笑着。 “赵云兄弟？” 正打闹间，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赵云起身回头，却见一名将军打扮的人出现在面前，身后是两名士兵。 “苏将军？”赵云急忙行礼。这正是自己刚进入婼羌人地区所遇见的苏荻原！他也回到了楼兰城么？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啊！”苏荻原道。在幼泽的时候，赵云也经常和苏荻原来往。苏荻原是个不折不扣的将军，表情一直很严肃，没有半点松懈。哪怕是客气着打着招呼，也是满脸正经。屠灵满嘴食物，眨着眼睛看着苏荻原，一时没有下咽。 “苏将军，你不是在负责幼泽边境的安危么，怎么？”赵云道。 苏荻原对身后两名士兵摆摆手，士兵走了开去：“在你们离开的那天，我接到王令，便和代替我的安禄将军换了班，赶到了这里。” 接到王令……赵云自然是明白这属于机密，没有再问下去。苏荻原也和马云璐打了招呼，目光落在屠灵身上。赵云暗叫不好。如今的情况，苏荻原属于王室之人，而屠灵则是叛军之属。如果被苏荻原发现了屠灵的身份，那可不妙了…… 不知所措间，马云璐拍了拍屠灵的头，挽起赵云，道：“苏将军，这是我的弟弟，一直居住在幼泽西边。” 马云璐长于西凉，西凉多羌人，因此对苏荻原一直以婼羌人身份自称。幼泽西边亦有婼羌人居住，马云璐了如指掌。她面色平静，对苏荻原说着虚构的身世。本是婼羌人，后牵至西凉，和赵云相遇。这次西域之行找到曾经的家人……总之赵云听完之后差点崩溃，得亏马云璐挽住了他才没倒下。 总而言之，马云璐总算是打消了苏荻原的疑惑。军中无事，苏荻原很热心地邀请三人一叙。点点头，苏荻原在前面带着路，赵云三人跟着。 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马云璐，赵云额上已是汗珠：“云璐……” 马云璐看了过来。 “你应该学文的……”赵云叹道。 马云璐依旧挽着赵云，面色不改。 “我学过的。” 第250章 奸细 跟着苏荻原，赵云三人得以见识到了鄯善国的将军府。这也是自进入西域以来，赵云见到的第一座木制建筑。 和中原的相差无几，只是木上面似乎敷了一层特殊的东西，大抵是和鄯善的环境有关吧。跟着苏荻原走了进去， 进入庭院之后，却见有一队人等在了那里。苏荻原愣了愣，走上前对前面那人行礼。赵云和马云璐不知道什么情况，便立在后面不动。看那群人的打扮，大约便是鄯善皇室内的人了。 苏荻原和那人说着赵云听不懂的鄯善语。赵云将目光瞟向马云璐，后者没有说话，示意赵云安静。仔细看着苏荻原和站在最前那人的交谈，赵云发现苏荻原仍旧一脸严肃，但沉稳的语气似是在忍让。相对地，皇室内那人颐指气使，话听起来都有高高在上的挑衅意味。 静静等着，好一会儿，来自鄯善皇宫的那人才将目光移到赵云二人身上。口中不知说了什么，从他的神色上判断赵云觉得肯定不是好话。马云璐听懂了，就要上前回话，苏荻原却拦在那人面前，语气较之前强硬了不少。又说了好几句，那队人才离开。 “见笑了，赵云兄弟。”苏荻原这才回过头道，随即带着三人向里面走去。屠灵一直很安静。 看刚才那样，赵云猜测到或许是鄯善皇室内的问题，也没有多问。他看到墙壁上有好些壁画。出山以来，赵云对画这东西没有什么接触，只有曾经和蔡琰一起时见她作过画，因此有一点了解。画的风格明显不同于蔡琰所作，所以赵云也没多看。 不过这幅牧羊图倒是有点眼熟……顺着走廊，赵云看到了最后那幅。苏荻原回头，见到他们都饶有兴趣地盯着壁画。 “这些是闲暇之时雕的。”苏荻原道。 “苏将军，你也喜欢画画吗？”没说话的屠灵开口道。 苏荻原见是小孩，神色较之前有了些缓和：“平日的爱好，就刻在上面了。” “赵云兄弟你看到的这幅，便是来自于你们中原。”苏荻原道，“苏武牧羊。” 原来如此……赵云看着上面雕刻的苏武。西汉时期被匈奴扣押十九年仍不忘汉臣身份的苏武…… “虽说西域离中原太远，但苏武之气节，深为我等敬佩。”苏荻原道，“我身为鄯善之臣，受国大恩，须要以此勉励自己，不失气节。” 走进了将军府，苏荻原让三人坐下，吩咐下人端来些点心，几人闲聊了几句。交谈中赵云明白，苏荻原和屠刚相似，都是世代受鄯善皇室隆恩，一心为国。身为将军，苏荻原也十分谨慎，给赵云等人说的话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更深的东西。赵云也不在意，从仅有的了解来看，苏荻原并不知道当今鄯善国王的事。他是征战在外的将军，而屠刚是皇室内部的禁军统领，自然会有如此结果。 只是不知屠刚所言是真是假……赵云喝着异邦的茶点。他无心插手鄯善国内之事，只是想明白离魂宫当年如此做的理由。四下看着，府内也有苏荻原刻的壁画…… 等等，这是……赵云眼睛一凝，看到了左前方的画。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却有着一双翅膀！ 长出翅膀的人……赵云默不作声。这是……灭天崖上吴言曾经用过那种功法，其身后也有一个长出翅膀的人影…… 从灭天崖一战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赵云依旧记得那功法的奇特之处。迎着双翅，一切攻势都被抚平。当时的自己强行破开能量界限，不计后果地将气息拔到极致，才打散了吴言的防御。这种功法……难道来自鄯善么…… 敏锐的苏荻原抓住了赵云眼中转瞬即逝的疑惑。他回头，看了看那人影。 “这是来自弱水西边的一个国家的画。”苏荻原道。 “弱水以西？”赵云一愣。那边，是少有人去过的不同世界…… “它和佛教一同流入西域，是佛教内的护法飞天。”苏荻原道，“这些年在我国广为流传，上等壁画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佛教……赵云沉默。这个在中原近年来才出现的门派，虽然时间不久，但其神秘不亚于道教。而且，屡次出手帮助自己的普净也是出身佛门…… 难道离魂宫去过弱水以西么……赵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如果是这样，这次西域之行所耗费的时间，可就长了去了…… 没有其它端倪。赵云等人和苏荻原洽谈了些时日，便告辞离去。辞别苏荻原后，三人向屠灵所说的汇合点行去。 “云璐，刚才他们的对话，你听懂了么？”赵云问道。 马云璐点点头：“是鄯善朝廷的争吵。按那使者的意思，他是想让苏荻原送他一些钱财，不知何事。但苏荻原不愿，严词拒绝，所以便会有那一幕。” “不过，从细节来看，苏荻原的地位恐怕不低。”马云璐道，“那使者的打扮我有一些了解，是国王亲属之人，而苏荻原能如此强硬，必然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屠灵在一边附和，说明马云璐所言不假。三人一路小声商讨，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向汇合点走去。 推开门，屠刚等人在里面。他们也是刚刚到了鄯善，派出去找赵云的人还没有回来。屠灵小跑着过去抱住了屠刚，后者拍拍他的小脑袋，对赵云二人道了谢。 房屋很大，屋内不暗，赵云看到屠刚周围有十余人。这些人都是分散在楼兰城各个角落的，因为负责人在这里，所以屠刚这边的人要多一点。 正想之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人。赵云还没看清他的模样，他便已经把刀拔出指向了自己。门被狠狠合上。 “老烈，你这是干什么！”屠刚喝道。 在刀拔出的同时，马云璐手中已经攥紧了三把飞刀，正对着进来的男子。赵云看清了那名大汉的面容。 “屠大哥，我刚才亲眼看到他们三人从将军府出来。”那人道，“他们与朝廷有联系！”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紧张了起来。赵云回头，见到一脸戒备的众人。原来如此，刚才从苏荻原府内出来，被他们看见了啊…… “烈叔叔，不是的！”屠灵急忙跑了过来，拦在赵云面前，“我可以作证！” “你个小娃娃，他们很容易就欺骗你了！”大汉直视赵云，“要想让我等信服，除非你拿出不是奸细的证据！” 屋内沉寂了好久。屠灵抬起头，一脸焦急地看着赵云。马云璐见除了屠刚外的人都有敌意，向赵云靠了一步，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屠刚没有敌意，但也不知道该信谁。 “呵，这位大哥，依我看，奸细不是我，是你吧。”赵云冷笑。众人一脸茫然，那大汉也疑惑了起来。 “赵云兄弟，老烈可是从皇宫里和我一起逃出来的人，他的家人也尽被杀，怎么……”屠刚急忙上来，想让那大汉放下刀。可那大汉却不肯：“那你倒说说，我怎么是奸细了？！” “很简单。”赵云道，“各位与官军对抗多年，被不明势力悬赏无数，均是提头作战。一旦在此处动手，必将产生喧哗，继而引来官军。你们可以想想，堂堂鄯善国都，却出现了所谓的叛军，后果该如何？” “你难道以为，凭十余人之力，能闯进皇宫，杀那假国王不成！”赵云喝问。 赵云的话让周围都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想到其中利害关系，最终都将拔出的武器重新收回。 见气氛如此沉闷，屠刚急忙打圆场。 “赵云兄弟，老烈跟我多年，心如铁石，出生入死数十次，绝不会是奸细。” “那屠大哥是指我了？”赵云道，“如若如此，屠大哥将赵某擒住便是，赵某绝不动弹一分。” “老烈，赵云兄弟我也信得过，你多虑了。”屠刚拍拍赵云的肩膀，回头对那大汉道。 大汉将刀缓缓收回，盯着赵云。赵云面不改色，逆视而回。 “我不信！”大汉仍不信赵云，“除非你能做出让我众兄弟彻底释疑的事！” “休要逼我。”赵云见大汉不让半分，白色气息猛然涌现，屠龙匕现于手中。 “我若是奸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饶是如今我不足全盛十之一二，你又能奈我何？” 见赵云和大汉就要动手，屠刚急忙劝阻。 “子龙兄弟，老烈，你们冷静点。”屠刚道，“我与众兄弟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商议好了，明晚去皇宫一探究竟。我们还是商议这件事情吧。” “屠大哥，你……”大汉见屠刚将这等机密之事说了出来，一脸愤懑。赵云明白屠刚是在表示对他的信任，也按捺下了冲动，不再理会。 “要他和我们一起行动可以，但需要留下人质！”大汉又道，同时目光射向一边的马云璐。 赵云身躯一顿，本已沉息下去的气息又涌动起来。 “你再说一遍？” 阵风扫过，大汉只看到赵云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一把金色匕首直指咽喉，双眼血红，面无表情。大汉被赵云突然一击弄得不知所措。透过那双瞳孔，他看到了无数火焰在里面燃烧！ “屠大哥，多谢你的照顾。”赵云面对那大汉，没有语气起伏，“但恕我心胸狭隘。和这等高手共事，云某担当不起。” 屠龙匕扫过一阵风，赵云回身拉起马云璐：“云璐，我们走。” 见赵云说走就走，屠刚急忙赶上，好言相劝。屠灵也是一个劲地“云哥哥”地叫。除了那大汉，其余人也没了注意，一部分来劝赵云，一部分去劝那大汉。 “子龙，听他的吧，我留下。”身后马云璐的话让赵云愣了愣。他回头，看着面前的人。 “你不是还要找离魂宫的痕迹么？”马云璐道，“这么冲动，可不像你。” 是啊。自从和赵云接触以来，马云璐一直看到的是他冷静的一面。这个永远遇事不惊的青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激怒他。像今天这一次，还是头一回见到。 “没有他，我们也可以。”赵云道，“我们不一直是这样的么？” “有人帮忙，总归是要轻松些的。”马云璐笑了笑，“你连这个都不懂了？” “没事的，去吧，我等你。” 看着面前的马云璐，赵云不知说什么好。屋内的众人就这样静静站着，等着赵云做出决定。 第251章 夜潜 赵云屏气凝息，和四周黑暗融为一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穿过遮挡的荆棘，注视着巡逻的士兵。 面前是一条护河，身后就是鄯善皇宫。透过重重夜色，赵云看着那队士兵渐渐走远。墙壁没有异常，等了片刻，赵云将一颗小石子轻轻抛入水中，波纹荡漾。 对面空旷的街道上，屠刚悄然出现。见到赵云的示意，他极快地跃到护河另一边。两人会合，蹲下身，外面第二队巡逻士兵走过。 屠刚从怀里摸出两副铁爪，递给赵云一副。赵云抬头，能够看到高大城墙的轮廓。这里便是鄯善的皇宫最外围了。经过之前的商讨，屠刚这一部分作为最先到达鄯善国都的一批，要负责情报以及大部分的部署。再过些日子便是鄯善的国典，到时候鄯善将空前戒备。但也正因国典的隆重，观看之人才会最多。屠刚他们所属的“叛军”就打算在这个时候将真相揭露。为了这个机会，他们已经准备了好几年。所以赵云越是了解这些事，就越能理解前几天那个大汉为何如此不让步。 由于曾经是禁军统领，屠刚对皇宫内的制度和结构十分熟悉。整个最外围是分批巡逻，在交叉的时候会有三个空白点。赵云和屠刚二人便是打算从这里进入皇宫。两人的目光随着走开的士兵移动，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处。 “行动！”赵云和屠刚同时跃起，将气息运到极致，顺着城墙飞了上去。墙壁很滑，落脚处容易踩空，所以屠刚会准备好铁爪以借力之用。但赵云却没有必要，飞瞬斩本就利用的空间褶皱飞行，它的借力点就是空间。换言之，飞瞬斩是踩着空间移动的步法！ 巡逻士兵间隔很短，在下一队来之前，两人跃过了城墙，落在一片丛林里。屠刚说过，从这里翻过去是皇室的园林。借助树木的遮挡，赵云没有发现其它人。远处就是耸立的皇宫。乌云遮住月亮的空档，两人穿出，按照事先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快行。 屠刚他们的计划是找到控制皇室势力的蛛丝马迹，所以两人的目的地是当初屠刚发现他们做交易的地方：国王寝宫。寝宫位于皇宫后方，四周戒备森严，即使是夜晚，潜入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曾身为禁军统领的屠刚知道一条暗道，从寝宫直接同向园林一隅。这本是为防止特殊情况所建，因此知道的人除了国王等少数人，就只有禁军统领了。凭着昔日的记忆，屠刚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了下来。赵云回顾四周，对屠刚示意暂时安全。屠刚小心翼翼地将通道口的出口搬开，先进去。赵云随之跟上，将道口合上。 这条地下通道穿过大大小小数十座宫殿，途中还会经过鄯善地牢，最终直通寝宫。赵云摸出怀中的玉石，借助微弱的光行走着。这是西域这边很特殊的发光石，夜晚的时候能发出淡淡青光。 “这条道少有人知，也少有人走。”屠刚压低了声音，两人猫着腰前行。四周都是石壁，上面还有潮湿的水滴。一路走着，赵云突然记起江夏顾家后院里的那个密室。那里面蚁族的仪式…… 通道途中有好些岔道。屠刚说那些都是死道，一旦有人误入，便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根据以前的记忆，屠刚带着赵云走到了皇宫正中的地下，停了下来。 “怎么了，屠大哥？”赵云道。这里有左右两条道。 “有人来过。”屠刚指了指墙壁，“你看。” 微微举起发光石，赵云看到水渍上不起眼的痕迹。显然是不小心衣物沾上的。痕迹向左边的道延展了过去。 “那边是地牢……”屠刚低声道，“通向地牢会有专门的阶梯，为什么要从这里走……” “有蹊跷。去看看。”屠刚道。两人转向左道，走了进去。 脚下的水多了起来，踩在上面发出微小的声音，通道顶部也开始向下滴水。屠刚示意赵云收起发光石。这里的通道没有什么机关，一直通向地牢。 前面有微弱的亮光，是走到头了。屠刚示意赵云停下。两人静立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其余人的声音，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 光是从一个小出口传出的。出口很小，勉强能容下并排的两人。赵云十分小心地靠近，洞口之外的地牢也看得清了。下方便是无数牢笼，中间有数个巨大的火盆提供亮光，四周尽是火红色的岩土。被关押在地牢的人或瘫坐，或平躺，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当热，气味也不好闻…… 从眼前的来看，这个出口位于地牢的上方，即火红色岩壁之中。牢笼之间有一条道路，就是屠刚说的从地牢通向外面的路了。只是不知，为何有人会从这个暗道进入地牢，而不是走那外面的道路？ 那边有人走过来了……赵云和屠刚屏住呼吸。虽然这个出口很是隐蔽，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是一队士兵。他们提着个大桶，里面装着食物，分给牢笼里的人。被关押的只有看到这一幕才会动动身子，以示还没有死。而没有动的，则被士兵确认死亡之后，拖出去了。 顺着道绕了一大圈，牢笼里活着的人基本都有了食物，那只大桶里还有剩下的。那些士兵歇了歇，看得出来都因为抬桶累了。他们没有折返回去，而是继续向前，走入了另一边。 奇怪……赵云目光顺着那队士兵移动，却被石头挡住了。 “屠大哥，那里也能出去？”赵云小声问道。 屠刚摇摇头：“我记得只有原路才能返回。难道地牢重新被修建了不成？” 赵云将目光移开，扫视着下方。也许是这样……但也可能是…… “屠大哥，地牢还有其它分布么？”赵云道。 “不，这里就是了。”屠刚道，“其它地方的岩石很硬，凿不开。当初我也参与了修建这里的任务。” “那就是这样了……”赵云喃喃着。 “什么？” “那边还关着有人。”赵云向那队士兵离开的方向示意。 屠刚陷入沉默。还关着有人？会是谁？ 难道说…… “二位好兴致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赵云拔出屠龙匕，屠刚拔出短刀，两人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同时出手！两把短匕划出刺耳的声音，向那一片黑暗之中的人影刺去！ 白光刺眼，巨大的轰鸣声从屠龙匕尖上传出。赵云只觉下方的土地一阵塌陷，无处借力，还来不及施展飞瞬斩，就已经被下落的碎石泥土压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身体疾速下落，屠刚也没了消息！藏在怀中的发光石，也因为这一击溅落了开去！ 一片黑暗之中，轰鸣声铺天盖地，赵云只有紧握屠龙匕，和落石一起坠向深渊！ 第252章 童格罗迦 背部一阵重击，赵云低哼了声。自己落到底了。 一片黑暗，不明情况的赵云没有乱动。从身体的触感来判断，这里是地面，没有水。暗自运起星魂之力，赵云没有感应到有其他什么东西存在。应该安全…… 红光骤现，炎龙瞳成形，血红的光芒让赵云看清了四周的情况。这里是另一个暗道，没有塌陷的痕迹。身手触摸，岩石都很坚硬，不像有机关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赵云握紧屠龙匕。自己明明从上面坠落了下来，怎么会在这里…… 脚步声在幽长的暗道中回荡，赵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身后已经被堵死了，墙壁上似乎有着些符号…… 走出好远，暗道仍旧没有出口，在绝对寂静之中待得久了，赵云内心也不免有一丝烦躁。静了静神，将星魂之力浸入每一寸肌肤，这才将那股不适驱除了出去。 从这里开始出现了一块石壁。透过龙瞳，赵云看到前方也已经没路了，他被困在了这里。仔细看着，石壁上有着稀奇古怪的符文，赵云根本看不懂。 这里似乎是空的……赵云敲了敲石壁左下方的位置，声音明显与周围不同。身处暗道，他也不敢贸然发动轰击，只有把气息聚集在手上，尝试着力道。 石壁下方发出交错声，似是在一动。听到声音，赵云维持住目前的力道，他发现那一处是可以旋转的。随着那一处的旋转，石壁也转动起来，最终为赵云让开了道。前方又是一条暗道，不知通向何处，但在尽头却仿佛能见到光。 走了过去，赵云在石壁背面顿了顿。刚才他看到的是石壁前面的符文，而后面则是一副画。他先看到一双翅膀，想必是苏荻原所说鄯善国内流行的壁画了。目光顺着纹路向上，赵云渐渐看清了画中人的面孔。 天狐？！！赵云震惊。这副面孔，不是那个欺负了自己无数次的天狐还会是谁！！ 她什么时候有这般模样？赵云迅速回过神来，认真思索了一番。不对，这不应该是天狐。她被封印了十万年才带着小雪到处游玩，怎么可能路过鄯善还在地牢下面的暗道留下壁画？ 不是天狐……那……难道是…… 鸢义婧？ 赵云从记忆一隅翻到了这个名字。天狐是按照鸢义婧的模样化为人形的，如果不是她，就只能是当年布衣门内的那个天尊了…… 从诸葛玄上告诉自己的来看，赵云只知道鸢义婧被昔日门主封印流放。她干过什么，去过哪里，赵云一概不知。如今看来，她是来过这里了…… 她的服饰……好眼熟……赵云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纹路，却因为壁画的残缺没认出来。刚才的符文也是一样，赵云没有想出眉目，在壁画周围搜寻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东西，便离开了此处。 当年从天狐身上学了不死功法的鸢义婧，会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了这里？赵云甩甩头，将脑海中的疑惑搁置一旁。现在先看看怎么出去吧……赵云走后不久，石壁自动合上，将暗道锁死。 光线越来越强，赵云熄灭了龙瞳，潜藏了片刻。没有感应到那边有人，但赵云依旧很小心地走了过去。这光线并不是自然光，而类似火把之类的东西发出的。也就是说，那边有可能只是个密室，并不是外界…… 确定了身后无人，赵云向暗道口外看去。果然是个地下密室，空气比起暗道里还要阴冷一些。其余的不谈，赵云首先看到的是一名老者！他的手被从密室顶部落下的锁链锁住，半跪在地面上，后背靠着一个巨大的铁球。四周是一些石柱，从上面延展下来的锁链锁住了他的双脚和身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赵云不知他是何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停在了那里。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赵云开启能量感应，一股；涟漪从眉心间传出。除了那名老者，再无他人。 怎么办？该过去么？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有什么陷阱……可是后面已经没了路，不从这里过去，要怎么回到外界…… 正迟疑间，老者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正对着暗道口躲在黑暗里的赵云。赵云全身一紧：那老者的双眸是蓝色的，在昏暗的火光下格外醒目，甚至都有蓝光溢出…… “过来吧，年轻人。”老者竟然开口了，“从你掉入暗道起，我就发现你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是安全的……” 已经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赵云心头的诧异了。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这个老者发现了？而且他说的是中原语，难道连自己来自中原他都明白了？ 这个老者，是什么来历？ 没有再躲藏，赵云走了出去。进入密室的时候顿了顿，向老者面前靠去。 “前辈。”赵云立在老者面前五步处，行了一礼。这才看清，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只有一些破败的衣服披在上面。 “你果然来自中原……”老者嘴角一扬，笑了笑。赵云不知回什么话。 “自一百多年前，鄯善皇室内便流传着一条预言。”老者道，“在将来，会有一个来自中原的年轻人，救鄯善于魔爪之中……” 预言？赵云不解。 “或许，你便是预言所说的那个人啊……”老者道。 “老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出于偶然才落了下来。”赵云道，“我与鄯善从无任何联系，又怎么能救鄯善于魔爪？” “呵。”老者一笑。赵云只觉这双蓝色瞳孔历经了沧桑，任何伪装在它面前都无效果。这是时间沉淀的熟谙世事…… “会是何人，因何种巧合，才进入我皇室暗道，落了下来？”老者道，“不必瞒我了，年轻人。老夫活了数十年，最擅长的，便是感应……” “老夫之名为童格罗伽，被困在此已有十余年了……” 童格罗伽……赵云心头震惊更甚。眼前这人，便是曾经鄯善的国王？！ “我鄯善建国，已有数百年之久。地域狭小，受尽侵凌。先是匈奴，后有大汉。传至老夫这里，才算有了光彩。”童格罗伽缓缓地道。 “前辈……鄯善王。”赵云换了称呼，“鄯善之事，我从屠刚大哥那里已有所了解。但，我未必便是预言所指之人。” 是啊，赵云来此，是为了离魂宫，和鄯善又有什么关系……关于离魂宫之事，赵云没有告诉童格罗伽。 “屠刚……呵，他是我鄯善最忠诚的卫士之一。被关押在此，老夫也知道他们为了国事所做的一切。”童格罗伽道，“若老夫能重回地面，必定重重赏赐……” “敢问何人将鄯善王囚禁于此？”赵云问道。 童格罗伽蓝色的眼睛垂了下去。 “是昔日助我之人。” “老夫在位时方二十，便是受到他们的辅助，将鄯善从一地不足百里人不足千户的小国治理为如今的西域七强。”童格罗伽道，“也许是前所未有的功绩冲昏了头，老夫便不明白，预言中所谓的魔爪是指何物。” “十余年前的兵变，便是由他们挑起。老夫的左膀右臂都不在身边，苏荻原在外征战，留在皇室内的，只有屠刚。”童格罗伽道，“可等他们回来时，老夫早已被困在此。坐上皇位的，只不过是他们假扮的罢了。” “此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苏荻原被连年派出征战在外，也立下赫赫战功。屠刚身为禁军统领，也以救援得当为名受赏。”童格罗伽道，“大臣安桑勾结他们，将原本忠诚于老夫的人隔离开外。令老夫欣慰的是，心细如发的屠刚发现了这一切，逃了出去，并组织势力，为鄯善讨回昔日之光。” 静静地听着鄯善十余年来的变化，赵云没有出声。童格罗伽将曾经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也许是被囚禁得太久了，如今终于有人出现在他面前听他诉说…… “他们是何方势力？”赵云听到最后，问出最疑惑的问题。童格罗伽摇摇头。 “我只知道他们来自中原。”童格罗伽道，“依稀记得，那带头之人所穿，是一件莲花白衣。” 布衣神相门！赵云握紧了拳头。早该想到是他们的！这个门派，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把魔爪伸向了西域了么！联系到之前看到的鸢义婧，以及吴言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当初离魂西迁时会帮助屠刚他们。那个时候，离魂宫刚刚和布衣门发生了激战不久，仇不共戴天，凭着她们的作风，不和布衣门你死我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句预言，也是来自中原的一名女子带来的。”童格罗伽道，“你应该见过她的画了。她曾救鄯善于危难之间，对我国有莫大的恩情，被记载在皇室史册之上。” 是鸢义婧么……赵云默不作声。 想到这里，赵云能够推出个大概轮廓了。鸢义婧当初叛逃出布衣门，或许也来了西域，救鄯善于危难。那次的危难，十有八九也是布衣门所为。将西域的布衣势力清除，鸢义婧便回中原，和布衣门抗衡，最终失败，被流放到西海，而布衣门开始重新组建西域势力。直到灭天一战，离魂西迁，和布衣门在幼泽发生激战之后，吴言按照离魂宫一贯的作风，有仇必报，便和鄯善的布衣势力你死我活。也许在这之中，吴言发现了什么。等到屠刚等叛军势力好转，吴言继续西迁，直到离魂恢复元气，再回中原…… 只是还有许多细节赵云不曾知道。鸢义婧和吴言这么做，留下了什么？为了什么？ “年轻人，那边石壁有一块中空的地方，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去。”童格罗伽道，“那是我国独有的玉玺。十余年前老夫被囚禁于此时，便将玉玺事先藏在这里，无人知晓。十余年来老夫经由他们拷问也不吐半字，他们只得重制玉玺……” “你把它拿出去，找到忠诚于我鄯善之人，便能联合他们，一起剿除控制鄯善之势力。依靠玉玺，你能开启来时暗道的密道，从另一个方向出去。”童格罗伽道，“我那皇儿陀者加能给你们不少帮助。去吧。” 赵云点头，起身向童格罗伽所言的地方走去。刚走几步，童格罗伽突然道：“有人来了！快藏起来！” 运起真气，赵云就要轰击那块石壁，可是晚了，周围风响，已有好多箭从空中直射下来！赵云目光一瞟，看到了无数士兵从上面的梯道跑下，搭弓拉箭，正瞄准了自己！ 赵云扯过一片布，遮住面庞。梯道人越来越多，赵云向童格罗伽所言之处轰击，玉玺掉了出来。拾起它回身就跑向暗道！ “年轻人，一定要出去。”童格罗伽的声音越来越远，“我鄯善之国运，就掌握在你手了。” 第253章 交涉 石壁发出轰鸣声，在士兵追来之前合上，将赵云和追兵隔开。 依旧是那看不懂的符文。赵云此刻却不显匆忙，他顿了顿，仔细地看着石壁上面。这上面的符文，和在倒影空间内获得的黑色符文有些相似，同样是残缺的…… 运起炎龙瞳，赵云极速将这符文扫了一遍，默记在心，随即回头奔向暗道的尽头。在他手中，便是童格罗迦所言鄯善国的玉玺。如玉般清透，根据图纹看来，应该是凤凰……鄯善国信仰的图腾是凤凰么…… 到头了！赵云在尽头停住了脚步。举起微微发光的玉玺，赵云一寸一寸地辨认着。仿佛是回应玉玺的闪光，墙壁上一处凹进去的地方现出微弱的光。赵云走进，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上面。耳边轰隆声响起，眼前的石墙在无数机关之下缓慢变化退开，呈现在赵云眼前的是一条通向地面的道路！ 用玉玺打开的道路……赵云疾行，将玉玺放入怀中。这里应该是鄯善皇室传承下来的密道吧，恐怕只有国王才晓得。这条道没有任何曲折，笔直地通向前方。前面有着什么挡在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赵云停了下来，龙瞳透过缝隙看向外面。似乎很嘈杂，看来自己惊动了皇室的士兵了。赵云轻轻将石门推开，他看见了远处的一座宫殿，另一边便是高大的城墙。将脸蒙了起来，赵云向外奔去。那边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不能被搜查到！ 风声骤响，赵云用屠龙匕隔开，将那支飞来的箭打落在地。是谁发现了自己？！赵云疾行的同时回头，却见一人以快于士兵数倍的速度追了过来！行到月光下，赵云看清了他的脸，是苏荻原！ 之前夜潜之时赵云已经换了衣服，如今又是蒙面，苏荻原自然认不出他。这位将军见赵云躲过一箭，再次搭弓，瞬发双箭！赵云将飞瞬斩运足，躲开两箭，没入城门口中。等苏荻原抵达，赵云已经不见了踪影。 黑暗之中，赵云向之前和屠刚等人约好的地点奔去。那里是楼兰城一个隐蔽的屋子，平日里屠刚他们的势力在楼兰城以不同的身份扮演者不同角色，商人、店铺老板之类，应该安全，鄯善官军不会怀疑到那里去…… “赵云兄弟！”人还没到，赵云已经听到屠刚的声音。身形没入街角，赵云和等候的屠刚众人一起走进了屋。 “你没事吧？”屠刚道。 “没事。”赵云扫视了周围一眼，没有人少，马云璐也在，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遇到了鄯善王。”赵云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他被囚禁在某个暗道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赵云说着从怀中摸出玉玺。别人不认得，作为禁军统领的屠刚一眼认出。这便是那玉玺！ “鄯善王给了我这个，让我去找皇子陀者加。”赵云道，“他还说，安桑大臣是叛逆之臣，不可相信。” 随即，赵云将之前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正说之间，外面却传来一声响，众人皆静。之前与赵云相冲的大汉走到门前，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久，才走过来，看向赵云的双眼又充满了敌意。 “外面为何会有官军？”大汉直直盯着赵云。赵云一愣，其余人当即拔出武器，做好战斗准备。 赵云在众人注视下走到窗前，小心向外看去。不错，那便是鄯善国的军队！而且当先一人正是苏荻原！ 自己怎么会被他跟上的？赵云百思不得其解。出城之后，自己万般小心，本以为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苏荻原之心思竟然会有这么细，竟然跟了上来…… “此事若说不明白，休怪我刀下无情！”大汉已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意，其余人见情势如此，也开始怀疑起赵云。马云璐向赵云靠了靠，没说什么。屠刚拉着屠灵，一时也没了主意。 “先莫动手。”赵云平静地道，“苏荻原已经将此处包围，一旦交手，便会引来大批官军。到时你我插翅难逃。” 赵云此言不无道理，众人听得，也暂时按下了冲突的念头。 “让我想想。”赵云将目光移向外面。苏荻原只是派军将这里包围，并没有马上冲进来。望着那些士兵，赵云陷入深思。 “我去见见他。”赵云道。 众人又是不解。 “鄯善王所言，苏将军和屠大哥一样，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因为常年征战在外，不知皇室内情况。”赵云道，“如今我带着玉玺过去，或许能说动他。” “要是说不动呢？谁能保证你不是奸细？”大汉道。 “你现在没有选择。”赵云毫不客气，“杀我是死，放我或许会死。你自己想吧。” “我可以留下作人质。”马云璐道。赵云错愕了分，偏头看到了微笑着的马云璐。 赵云握住马云璐的手紧了紧：“谢谢你了，云璐。” 在屠刚的同意下，其余人也没有反对。赵云深吸了口气，带着玉玺推门而出。一刹那，暗处有无数张弓举起，箭头对准了赵云。只要他有一步不妥，便会被乱箭射穿。迎着黑暗，赵云平静地走了过去。那边，苏荻原手持战戈，下了战马。 “苏将军。”在数名士兵的武器所指之下，赵云对苏荻原行了一礼。 苏荻原打量了一下赵云：“果然是你。” “你为何潜入皇宫，助那叛军？”苏荻原问道。 “我不助叛军。”赵云道，“此番前来，是为将军所想之事。” “我所想之事？” 赵云顿了顿，扫视了一下周围，声音低了下来。 “将军并没有马上动手，也只带了自己的亲卫。”赵云道，“我此番前来，便是解答将军心中疑惑。” 赵云话落，苏荻原没有再说话№久，他摆摆手，示意围住赵云的士兵退下。 “苏将军，这里人多，不便说话。”赵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片刻，在苏荻原的示意下，两人到了街角一隅。苏荻原亲卫没有得到命令，在远处静静地候着。确定了周围第三个人，赵云什么也没说，拿出玉玺。苏荻原的目光在看到玉玺的一刻诧异起来。 “你怎么会有玉玺？”苏荻原道，“这是……” 赵云沉默了片刻，将之前的经历全部告诉给了苏荻原。自始至终苏荻原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听着。赵云说完，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苏荻原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赵云放附件听到了他在叹气。 “五年前，我就觉得皇室有异，却不知何事。”苏荻原道，“我常年征战，少有机会回到国都。若你所言不假，让陛下受此大难，是我的失职。” “带我去见见他们。”苏荻原对赵云道，“今晚潜入皇宫的不止你一个吧。” “我要将这件事情确认清楚。你们仍有嫌疑，在那之前，我不会撤走亲卫。” “如果此事是真，我便助你。” 第254章 皇宫 屋内，苏荻原带着三名亲卫，和屠刚一行人隔桌而坐。除了两个核心人物之外，其余人都十分警惕，各自握紧了腰间的武器。赵云和马云璐立在外围，等着结果。 刚才，在赵云的交涉下，苏荻原选了三名精卫进入了这个屋子，和他们口中的叛军互相交流。虽然气氛有些紧张，但赵云看得出，屠刚和苏荻原没有动手之意。他们在以前本就认识，同为为鄯善皇室尽心之人。此番交谈，或许能促使双方合作也说不定。 这个苏荻原胆子也挺大，这么些人就敢进入敌穴。赵云感应到了马云璐的目光，看了过去，两人对视无言。 桌上的两人谈判也经行到了末尾，早些年便察觉皇室有异的苏荻原同意帮助屠刚等人。虽然如此，他们身后的人都没有放松。随着二人握手言和，屋内气氛才算缓和了许多。 “明日我要入朝觐见，按惯例上报在外战果。”苏荻原道，“以往都会有一名随从。我可以带你们其中一人进去，打探消息。” 几番商讨之下，众人最终决定由赵云前去。按照童格罗迦所说，皇子了解这件事，所以赵云便可以在苏荻原出来时潜入皇宫内，寻找皇子陀者加。再有几日便是国典，这些天需要把一切都准备好，国典之时才能万无一失。 又商讨了好些细节的事，众人之间的隔阂也渐渐消除。最终苏荻原推门而出，将自己的亲卫撤去，缓缓驶向皇城。和屠刚等人道别后，赵云和马云璐也向之前居住的地方行去。 “子龙。”正走之间，赵云听得马云璐的声音，回头看去。夜已经深了，小客栈便在街头。四周空旷，只有两人。 “明日小心些。”马云璐道，“从之前获得的图来看，布衣门中路和南路便是在鄯善会和。而如今我们还没看见他们的人……” “是啊。”赵云道，“也许正是因为布衣门控制着鄯善皇室，他们才会把这里当做会和的地点吧。” 马云璐应和着，和赵云并肩行走：“总之明日一切小心为上。” “不要勉强，有不利情况，尽快出来。” 迎着她关切的目光，赵云笑了笑，没说什么。按照计划，明日和苏荻原分开之后，便是自己一人行动。这么些天一直被马云璐保护着，突然不在身边，难免会有异样的感觉。不过赵云倒不的，如今的自己已有星魂之力，凭着飞瞬斩，想要脱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除非遇到真正的高手…… 回屋之后，赵云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床上将体内的气息再度运起。令他没想到的是，继星魂之力后，能够再度锤炼的不是龙鳞罡气，也不是皇龙真气，而是那来自幼泽怪物身上的黑色气息。或许之间过于巨大，这气息的源气在赵云体内增长得特别快，甚至赶超了星魂之力。没有什么犹豫，赵云即刻抽出锤炼。接触到黑色的刹那，赵云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好强的杀戾气息！幸运的是，这股气息在赵云体内待得久了，并没有伤害赵云，而是很快融入进了体内。 总之，等到赵云睁眼时，天已经有亮起的痕迹了。在进入皇宫之前，他体内有了两股融在一起的气息。推门而出，赵云走到马云璐门前，顿了顿，没有敲门，走下了客栈。她应该还在睡吧…… 根据苏荻原昨日所说，赵云来到了会和的地点。约定寅时到达，此刻还有一些时候。赵云抬头看着毫无遮拦的夜空，风将他的衣衫吹起。 他是想中原的，尤其是刚进入西域的时候。中原局势未定，布衣门计划仍在实施，文姬不知下落，颜瞳还不知道他的生死，天狐和师父都没有踪影。走到现在，赵云早已经将这份想念沉在心底，只有孤身一人面对西域的辽阔时，才会偶然牵动心弦。 陌生的环境变了又变，静下来时，难免会想起曾经的一切…… 赵云将目光收回，看到了赶来的苏荻原。他带着一对亲卫，走了过来。四下无人，他们找了个小屋，赵云换好了亲卫的服装，便跟着苏荻原向皇城行去。 天空泛白了，自东向西。面前是皇城门，头顶是缓慢移动的昼夜分界线，赵云跟在苏荻原身后，到了城门前。数名皇家侍卫在门口查看，赵云的目光顺着城墙向上，能够看到好些弓箭透过小孔对准了下方，是暗藏在里面的弓箭手。为了以防叛变的守备么…… 最外城的侍卫将一行人放了过去。从外面进入中心，需要经过五次检查，第三次时便需要放下所有的武器，哪怕是化为能量的武器也会被查出。因此赵云早就将屠龙匕交给了马云璐保管，经过重重隐藏将玉玺藏好，带了进去。在第四次检查时，门卫便只让苏荻原和赵云进入了。越向里走，气氛便越沉重。赵云一路上看到了好些车杖，都是在朝的文官吧。苏荻原作为将军，骑着战马身着盔甲进入，在第四道门这里和其它人一样，下来步行。 西域异国，也有些汉的影子，不过变了不少……赵云在后面，默然。 苏荻原和其余一些人打着招呼，赵云听不懂，但也明白大概是官场的客套话。现在他的身份只是随从，只需默不作声便是。他手中拿着苏荻原汇报的一些战绩资料，东西相当杂。从所有的细节中赵云不难判断，苏荻原的地位相当之高，而且深受周围人的敬重。或许正是如此，布衣门才不敢直接对其下手，而是让他常年征战在外。远离皇室，不明所以的他便会成为布衣门的工具……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赵云默默地跟着。武将和文将分在两列，侍卫之类的人只能低头。赵云明白中间的规则，地位低下的人稍有不慎，便是死罪…… 由于完全听不懂鄯善语，赵云只有根据苏荻原的提示来行动。好在这等场面他这种地位的人没有说话的位置，也就不必的。走上了百级台阶，进入宫内。凭着地面的倒影赵云都能看清四周是何等的金碧辉煌。西域七强国之一的鄯善，其皇宫之气派，可想而知。 上面的“童格罗迦”说了好些话，廷内相继有大臣回答。赵云不懂，他只需看苏荻原的行动便是。过了好久，那边的文臣似乎说完了，接下来便是武将了。 “国王”几句话过，苏荻原动了！他是第一个被国王问起的武将，果然是鄯善将军之首么……按照之前演习好的那样，赵云在苏荻原的示意下走到正中，从手中杂物中取出那张地图，人为地摊开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为的是让众人都能看清。趁着抬头的间隙，赵云目光极速扫过人群。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正上方的假国王亦是苍老，和昨夜遇见的童格罗迦极为相似，想必是精心假扮的。在假国王的两边各站着一人，其中一个便是当日在苏荻原府内向其索要贿赂之人。 赵云静立，苏荻原指着地图，对上面的假国王说着这些年的战果。看假国王的表情，他对苏荻原的成就十分满意。苏荻原还说了其它事情，同时赵云不断配合着。好些时候，两人才退到一边，听那假国王说着其它事情。 赵云低头，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觉得……那国王的气息是如此沉重，此般修为，似是在苏荻原之上……而他两边站着的人也看似不凡，不知是哪路高手。布衣门在这里，留下的是有何种地位的人？ 再过不久，布衣门南路便会来此会和，时不我待。赵云的拳头紧了紧。还有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魂厉…… 第255章 异宝 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散朝。等到“鄯善王”慢慢走开，消失在视线里，百官散去，沿着来时的路回府。 苏荻原和赵云将脚步放慢，走在百官之后。途中和些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两人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自此向东，你能看见一座府邸，外面摆放着两座石雕狮子。”苏荻原对赵云道，“那便是太子府。戒备很严，你要小心潜入。” 赵云点头，两人在路口分别，苏荻原负责查看有无他人靠近。拐过几个街角，赵云离皇宫已远。按照苏荻原给他的路线指示，赵云穿过小路，基本没有看到什么人，四周花草茂密，小河流淌，倒是一番好风景。 一路疾行，穿过小林，那边现出一座府邸。让赵云没想到的是，那竟是一座竹制建筑，其后有一大片竹林。两座石狮居于门前，镇守着这座宅子。门口无人，如果事先不知道，赵云会把这里当作是哪个隐士高人所居之所。 鄯善的太子府么……赵云在远处停了下来。好像没有人……看向地面，有一道痕迹延展向西边，有明显的车轮压过的痕迹。平日拜访太子的人都是路过这里吧。 东边传来河水的声音。赵云顿了顿，索性走了过去。谁会想到，在鄯善皇宫之外的这个地方，会有这么美丽的去处？沿着小路，踩着竹叶，此间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很快，赵云的目光聚集向了那条从一片绿色之中穿梭而过的玉带。河很浅，不宽，能看到其中鱼虾。顺着河岸，有一身着布衣之人。他提着篓子，卷着裤腿，正在捕鱼。水花溅湿了他垂下的头发。 赵云走了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捕鱼。他的动作十分笨拙，好几次差点到手却又被鱼溜了出去。看得兴起，赵云索性淌入河中，泥浆翻滚，水浑浊不清。 那人皱了皱眉，抬起头，盯着赵云，脸有愠色。赵云这么一搅合，水全都混了，根本不知何处下手。 赵云只是笑笑，低头随意一抓，手提上来时，一只鱼已经被他牢牢攥在手中，任怎样动弹都挣不脱。迎着那人诧异的目光，赵云将鱼抛入鱼篓。这种把戏，还是当时穿越幼泽时向屠刚学习的…… “浑水摸鱼。”赵云道，“在中原，有着这样一个词语。” 那人仿佛听懂了赵云的话，点点头，没说什么。 “鱼被浑水包围时，会觉得自己安全，所以大意，全然不知暗中的危险。”赵云偏头，顺着河道看去。 “这里的风景很是好看，可惜。” 那人低头看着娄中的鱼，用中原语问道：“阁下为何物可惜？” “我可惜阁下可惜之物。”赵云道。 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两人站在河中，四周只有潺潺流水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人轻叹一声，俯下身，将娄中鱼放走，“近年研习中原之物，对你们那里，也算是有些了解。” 赵云对面前这人行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陀者加仍是不变的模样：“进屋再说吧。” 跟着鄯善国的太子，赵云走上了河，向那竹屋行去。推门而入，里面很空，光脚踩在竹上，清凉传遍全身。屋子不算小，却没有见到一个人。赵云四下打量着，堂堂鄯善王子，所居之处难道没有一个仆人？ 行至一间屋子，陀者加坐在一方案桌之前，让赵云坐在对面。竹筒削得整齐，没有半点不适之感，房间也仅仅一屏风、一小床、一壶热茶而已。 接过陀者加递来的竹制茶具，赵云抿了一口。很是清淡，透有竹特殊的味道。 “你见过父王了吧。”陀者加随意说道，仿佛在问一件于己无关的事。赵云沉默片刻，点点头。 “难怪啊。”陀者加望向窗外，“这十余年来，如果会有人愿意找我，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王子殿下，鄯善王让我将此交予你。”赵云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便将玉玺拿出，递了过去。陀者加伸手接过，望着玉玺好一阵子，嘴角泛起苦笑。 “若不是因为它，我与父王，早已成为刀下之鬼。”陀者加的语气平添一份无奈。 “是你们中原来的人吧，在你们那里，被称为布衣神相门。”陀者加道，“以父王为质要挟我。若我举动有半分失常，父王之性命便将不保。所以我才这般模样。” 赵云打量着陀者加的布衣，上面还有好些补丁。这些年，他都是一人居住在此，自生自灭吧。堂堂鄯善王子，竟落得如此下场。 “也许如预言所说，你便是那个中原人。”陀者加想了许久，站起来。 “跟我来吧。”他拿着手中的玉玺走了出去。走过竹廊，到了那片竹林里。落叶无数，耸立的竹林将天空遮了个严实。一路上赵云分外警惕，两股气息运到极致，不断感应着周围的情况，生怕有人跟踪。发现了赵云的做法，陀者加道：“如今我早已被架空皇权了，布衣门也懒得管我。见我甘于现状的做法，也便无人监视了。” 话虽如此，赵云没有放松半分。两人走到一处密林。由于竹的遮挡，这里已经全部暗了下来，闪着微光的玉玺格外醒目。赵云将目光聚集向地面，脚下土地有一块方形区域的边缘也开始亮了起来。微弱的金光聚集成一块玉珠，缓缓升起，落在陀者加的手上。 “这是我皇室内一件异宝，放在我这里已没什么作用。”陀者加道，“如果你能救出父王，就将自己的血滴进去吧。” 赵云接过玉珠，仔细看着。这和冰玉一般大，通体圆润，只是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小孔。赵云划破指尖，顺着小孔将血滴了进去。玉珠内随之多了些血丝，缭绕其中，煞是好看。血滴滴入，玉珠开始泛起光芒，向赵云靠近。这种过程他是明白的，天地间有许多灵物，虽神智不及人类，却也有自己的意向。这种过程便是灵物认主，一旦滴入血滴，灵物便会只认最初滴血之人。像中原曹操的倚天剑便是如此。 在陀者加的示意下，赵云静下心神，潜入玉珠。刹那间，一道空间涟漪传出，竟将赵云包裹了进去！透过波动的边界，赵云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这玉珠能在很小的范围内形成空间结界，排开四周天地能量。”陀者加道，“结界十分稳固，如果没有极其高强的空间法术，是破不开防护的。布衣门一直想得到此物，可此物需以玉玺来开启。如今便赠予你吧。” 赵云点头。也就是说，这玉珠能将他周围小范围内的一切东西全部排开，全在自己心念之间。 “再过几日，便是国典。”陀者加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父王曾经的左膀右臂，一是屠刚，一是苏荻原，你可以找他们帮助。” 陀者加将手中折成方片的地图交给赵云，后者认真收入衣中。 “我不能走，需要留在这里迷惑他们。”陀者加道，“国典之时，宫内戒备会异常森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多谢太子。”赵云抱拳。 “不必言谢。”陀者加看向竹林深处，“现在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不为我，而为父王，为整个鄯善。” 第256章 准备 辞别陀者加，按照他告诉的小路，赵云没有再做停留，避开耳目，离开了皇室周围。 在楼兰城内走了好些时候，赵云没有发现人跟踪，便向事先约好的会和地点行去。街上有些零星散布的人，从外表看和周围平民无异，但赵云明白那是屠刚等人的耳目，为的就是防止意外情况。在其中一人的带领下，赵云到了他们会合的客栈。 “子龙兄弟。”屠刚和另一大汉在里面，看来其余人都外出了。他们一直是这样，从来以避免过于集中为准则，分散行动。赵云点头示意，走到桌前，将陀者加交给他的地图摊开。纹路延展，众人看到，这是一幅皇室内部的结构图。哪里有多少守卫，哪里有暗道，哪里有机关全都在上面。 “老烈，你多找点人把这图画下来，分给其余区域的人。”屠刚道，“有此物在，四日后的行动也会方便得多。” 言罢，屠刚转头对赵云道：“子龙兄弟，再有四日便是国典了。此乃鄯善建国以来一直的习俗，每年一次，盛况空前，同时戒备也将十分森严。在外征战的三位虎将军都已经率军而归，和苏荻原一起维护着城内治安。这段时间来自鄯善国内各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人也基本都到齐了。” 说着屠刚对赵云示意那些人的方位。 “按照计划，我们会兵分三路。一路潜入救国王，一路混在人群中注视假国王的动向，另一路作支援。”屠刚道，“子龙兄弟，你进入过那条暗道，能否陪我一起潜入？” 赵云没有拒绝。事已至此，便帮帮他们吧。鄯善与鸢义婧有着渊源，自己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云璐呢？”赵云问道。从刚才一进门赵云就没看到马云璐的身影，和屠刚把事情交代了，便问道。 屠刚还没回答，客栈上面便传来屠灵的声音。 “云姐姐，你好漂亮啊！” 嗯？赵云向客栈楼上看去。屠灵蹦蹦跳跳地从拐角处出现，他拉着马云璐的手，兴奋地走下了楼梯。 马云璐此时是一身鄯善国人的打扮。西域特有的丝织绸缎，从小长于凉州而浸染的异于中原的气息，马云璐如今看来充满了异样的美，竟让周围的人都呆住了。 唯有赵云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马云璐没有想到赵云是这般反应，眼睛眨了眨，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屠刚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支支吾吾地道：“子龙兄弟，是这么回事……” “每年国典，其中都会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朝廷大臣会向国王进贡美人，在国典之时公众评比。若有美貌出众之人，便会被国王纳为妃子……” “云璐姑娘说这样做能帮到你，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没等屠刚说完，赵云面对马云璐，加重了语气：“胡闹！” “把衣服换回来。”赵云道，“此事作罢。” 马云璐愣了愣，迎着赵云的目光，似乎有些胆怯，道：“子龙，这么做，我能监视那假国王的一举一动，也好为你争取些时间……” “没商量，不行。”赵云斩钉截铁。见马云璐还要说些什么，赵云将她拉到一角，声音低了下来： “云璐，我们此行，不过是寻找离魂宫的痕迹。我帮他们，是因为我在囚禁童格罗迦的暗道里发现了前布衣门天尊的痕迹，而鄯善如何如何，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 “和苏荻原进朝时，我发现那假国王不是常人，凭你我二人恐怕对付不了。”赵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进入西域以来你一直助我，若再有什么不测，那我……” 赵云顿了顿，停止了话语。不知为何，刚才听到这个消息时，赵云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愿，说到这里，猛然明白，却是不知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马云璐轻轻点头：“听你的就是了。” 见她如此，赵云也就不说什么，走到屠刚面前：“屠大哥，云璐此事作罢，还望勿见怪。” 屠刚见得赵云刚才的模样，也明白了几分，表示理解。屠灵不明所以，嘻嘻哈哈地绕着马云璐跑，和她一起上楼。 “云璐姐姐，你笑什么啊？”屠灵问道。 “我？”马云璐道，“我没笑啊……” 白天很快便过去了。和马云璐带着屠灵四处逛了逛之后，赵云合上了门，坐在床上闭目静思。融合星魂之力和那股黑色气息后，随着自己这些时日的锤炼，以往的那种力量充实的感觉正在一步步恢复。赖得功力尽失，赵云在一开始便突破了能量界限，由此带来的是同等真气下的数倍功效。仔细回想着，从暗道里看到的符文，和自己右肩黑点里的符文极为相似。黑点符文是吴言构建八卦封印时留下的，而暗道符文大约是和鸢义婧有关联。她们两人如果必须有交集的话……大概都是和布衣门对抗了…… 赵云站起身，推开门，楼道一片漆黑。脚步声回荡在空空的客栈内，他走上了屋顶。皓月当空，是修行星魂绝佳之时，在以前，赵云无数次在月下独坐整夜，默默炼化星魂气息。如今依然如此。 “云璐？”赵云一愣。在屋顶那边坐着的，正是马云璐。她回头笑了笑，月光下头发散了一肩。 “……”赵云走了过去，坐在旁边。从两人坐的地方看去，能够看到整个楼兰城的轮廓。视野开阔的地方，总会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没有太多语言，赵云很快进入了修行的状态。到如今，两人之间的沉默已经不再尴尬，相反，却带给赵云一种熟悉的感觉。马云璐静静地坐着，注视着他身上白色气息涌起，与黑色相互交织，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257章 南路 抬头，月已被乌云遮挡。 楼兰城外的一片乱石岗，赵云静立，感应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丝变动。 当今世上，若要问何种功法修行难度最大，那非空间法术莫属。不同于任何其余功法，空间法术并无能量可言，它依靠的只是空间。 空间是何物？赵云从来都没想明白过。大陆上每一件事物都存在于空间之内，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随处可见的空间，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出山之后，赵云对于空间法术这特殊的一块了解甚少。曾经黄忠用无弦弓利用空间褶皱射箭，如今飞瞬斩第一重利用空间褶皱快速移动，从这一点来看，不光滑的空间会产生巨大的吸引力，进而产生一些效果。赵云也问过天狐穿梭空间是什么感觉，可天狐只是神兽，不懂如何表达，支支吾吾了好久，赵云只听明白了瞬间到达这个意思。 伸出手，赵云抓了一把空气。这看似虚无的存在，竟然也能为人利用进而开发出功法。对于现在的大陆而言，空间过于虚幻，但却有着少部分人掌握了这一块，扬名天下。吴言如此，张辽也是如此…… 再过两日便是鄯善国典了，屠刚他们都在准备，赵云并不打算参与其它事。在此修行飞瞬斩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前些时候，赵云运起步法时，就隐隐觉得有些异样。当踩出空间褶皱时，赵云有一种接触到某种事物的边缘的感觉。或许现在，能突破什么。 风渐渐吹了起来，却撩不起赵云的衣衫。银白外衣，淡蓝色纹路十分好看。闭目许久，赵云似乎化为一尊木雕，不因任何波动而波动。 猛然睁眼，赵云身体周围的气息还来不及改变，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前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在十步之外的位置，赵云出现！身形摇晃，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赵云头脑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似乎都颠倒了过来，强烈的恶心感席卷全身。他撑住旁边一块石头，大口大口地喘气，额上滴下汗珠，盯着之前自己站的位置。 好难受……赵云使劲缓和着胸口的沉闷。饶是以前从高空坠落，也没有现在这不适感的十分之一强烈！自己刚才……是将飞瞬斩运到第二重了么……利用空间瞬时移动，虽然只有十余步的距离，但是…… 赵云支撑不住，坐了下来，急忙运起星魂之力，调息了好久才将不适感驱除。就在刚才，穿梭空间的一瞬间，赵云眼前有着紫黑色气息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他只看到了残影。那是……虚无之境么…… 在以前的好些大战中，赵云见到过空间破碎露出虚无之境的情况。据说沾上紫黑色丝毫，无论是何事物都将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于三界之中。穿梭空间时，便会见到虚无么…… 空间法术……究竟是何种存在？赵云百思不得解。生于虚无，却能终结现实…… 赵云许久没有再动作，而是认真思索着∞行自然不可少，但是思索也是必须的。在重头开始的路上，不断反思以前的做法，才能避开一个又一个的错误…… 有人！赵云眉头一凝，睁开双目。月色之下，利用星魂气息感应四周便极为敏感，探测范围甚至可以覆盖整个楼兰城。这种情况下，那一处的波动尤为明显。是一对疾行向楼兰城内的人！根据能量波动情况来看，这些人步法很快，起伏之间造成的波动很小。是高手！ 赵云拔出屠龙匕，毫不迟疑，向东行去。乱石岗过，那边是片林子。赵云跃上一棵大树，没入绿叶之中，透过缝隙向北面看去。 月已从乌云中钻出，皎洁光芒之下，赵云一眼便看到了从北面飞来的五个白色身影。太熟悉了，是布衣门的人！他们的目的便是身后的楼兰城！ 布衣人划过树林上空，下发的赵云清楚地听到了破空声。他隐匿起气息没有动，静静等着。五名布衣人在楼兰城外停了下来，随即入城，消失不见。 这只是先头部队！赵云全身一紧，显然是发现了后续人马。那边大约二十余名布衣人正疾速赶来！莲花白衣飘舞，竟遮挡住了月亮！尖锐的声音不断从头上传来，赵云丝毫不动，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二十余人没有发现他，径直奔向楼兰城，和前五人一样，进去了。 等了许久，赵云略微动了动，将凤凰弓取出。正要跃下，又感应到那边的响动。回头急视，却又是三名布衣人从后方赶来，划过头顶，进入楼兰城。 三十一人……赵云跃下了树，望向远处的楼兰城。这便是布衣门进入西域的南路部队了吧。在鄯善与中路会和，之后沿着且末河，一直到达弱水…… 赵云进城，街上已经没人了。布衣南路已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难道他们要在国典之时做什么吗…… 穿过城内，赵云一路疾行，到了皇城不远处。那三十一人大概进去了吧……赵云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片刻，转身，准备回去。 转头之时，赵云发现自己身后早已站着一个人！一头银发，黑色长袍，银灰色长剑在黑袍遮盖之下若隐若现…… “司马公子？！”赵云一惊。司马懿在自己身后站了很久了？他也来西域了？ 如何是好！赵云极速想着对策。自己如今的功力不足全盛十之一二，绝不是司马懿的对手。如果来者不善可就糟了…… “……”司马懿没有动手，而是走到赵云旁边，望向远处的皇城。 “师父她……来过这里吧。”司马懿问道。 赵云点头。灭天崖后，司马懿便要走吴言曾经走过的路，进而明白一切真相。如今看来，他来西域，也是为了这个…… “上次助布衣门，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司马懿仍旧是一脸淡漠，“但那些，还不是真相。” “国典之时，你好自为之。”司马懿身形跃起，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云立在原地，看着司马懿消失的方向。这个性情冷漠的人，为自己而活，做自己的选择。但说到底，在他心中，仍旧放不下那个女子的存在。是她把他带出了那个下雨的夜晚，给了他名字，给了他武器，给了他一切。 对自己有着特殊意义的人却有着让人费解的行为过去，为了这个，他才决心走现在的路…… 赵云转身离开，身后，月亮正圆。 第258章 行动 东方破晓，楼兰城迎来了新的一天。 鄯善建国以来，已有数百年，每年今天，都是空前热闹。作为西域七强之一的鄯善，国典之景会是何种盛况，不说便知。由鄯善皇室内斥资，来往的人可以免费看到各式各样的表演，国王还会在禁军护卫下出游，问候他的子民。因此有好些商人都瞅准这个时机，做着各式各样的生意，也能大赚一把。 清晨，街上已是热闹非凡，来自西域各个地方的人汇聚在楼兰城，四处尽是奇装异服。不过对于赵云而言，他并没有心情观赏这些。他现在正和屠刚一起，扮作士兵，跟在苏荻原身后，向皇宫行去。 “进入皇宫之后，我身兼要职，要负责城内安危。”苏荻原对二人道，“后面的就看你们的了。” 赵云和屠刚点头应和。按照计划，他和屠刚二人潜入暗道，和苏荻原事先安好的心腹一起救出真正地童格罗迦，在国典之时，配合苏荻原手下的军队和皇子陀者加一起，彻底揭穿布衣门的阴谋。 众人挤开人群，向皇城走去。时候尚早，国典还未正式开始，按照惯例，包括苏荻原在内的鄯善四虎将都将负责城内的治安。因此苏荻原能借着这个时机带二人入皇城。 到了皇城门口，士兵见是苏荻原，都列在两旁行礼。因为他是负责治安的将军，所以包括赵云二人在内的亲卫都免去了检查，而是带兵器进入。由于准备国典的缘故，皇城内也是戒备森严，禁军排列，紧张的气氛充斥整座城。苏荻原带着一行人到了偏僻一隅，确认周围无人，便对赵云二人道：“看你们的了，子龙兄弟，屠兄。” 赵云抱拳，屠刚随即打开了花园里的暗道。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潜入时进去的暗道。 “苏将军，外面就交给你们了。”撂下这一句话，赵云跟着屠刚一起进入暗道，苏荻原在外将暗道口合上，带着剩余亲卫走开。 暗道内两边已有好些火把，这些都是之前苏荻原派人安排好的。赵云二人卸去盔甲，将武器紧握在手，疾速向里行去。两人的目的是救出国王，上次赵云便是在那边落入了暗道。根据陀者加给的地图来看，那里有着什么机关。上一次两人不知被谁发现，就是莫名其妙触动了那个机关。 有了苏荻原之前的安排，两人非常顺利地到了通向地牢的通道。透过出口，能够看到牢里还有好些士兵在把守。赵云从怀中摸出迷魂散，屠刚识趣地捂住了鼻子。 这些粉末……赵云盯着迷魂散。西域是没有中原这种迷药的，这倒是云璐一手配置的，也不知她是从哪习得……运足真气，赵云将这些粉末全部吹了下去。地牢的光线顿时模糊起来，配上火光，药效更甚。不消一会，地牢里士兵和牢犯一起昏了过去。 等了片刻，赵云和屠刚捂住口鼻，跃了出去。落在地牢里，赵云扫视四周。后面的路是通向地面的，前面是一堵石壁，机关就是在那里了。按照陀者加给的方法，赵云走上前，手中泛起白光，和屠刚一起同时在四个中空的地方感应。果然，真气透过时会遇到阻碍，根据阻碍来判断轮廓，是四个转盘。二人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转盘随之一寸寸地转动。转到一定频率，二人听得石壁发出轰隆的声音，便向两边闪去。石壁就这样旋转，为二人让出道路，显示出后面的通道。 “根据太子给的情报来看，还有半个时辰，布衣门便会派人来给鄯善王送食。”赵云道，“我们走！” 两人疾速没入黑暗之中。暗道一直向下，温度也变得冰冷起来，四周没有火把，但黑暗对拥有龙瞳的赵云构不成什么阻碍。转过几个拐角，赵云眉头一动：那边有人！ “动手！”没等赵云说话，屠刚拔出拿起大刀直接冲了过去。赵云在石壁上轻点，与屠刚一上一下，以闪电之势冲入那几名士兵之中。屠龙匕卷起金光，刹那间将三名士兵封喉。两人如同配合多年的好友，天衣无缝，眨眼间解决了战斗。 “继续。”屠刚将尸体踢到一边。保持之前的速度，两人再度向地下疾行。 越往下，四周气息越阴冷。沿途碰到好几队士兵，都被赵云二人联手清掉。大约一刻钟，赵云二人到了那间石门。对于赵云而言是很熟悉的，他第一次见到童格罗迦时，追他的士兵便是从这扇石门里跑来的。 二人后退了几步，各自运起真气，同时暴喝。白色光柱合着屠刚大刀的气势如巨浪般砸开石门，碎石飞溅，炸声轰鸣！ “当心！”赵云抢先一步闪到屠刚面前，在黑暗之中的攻击来临之前带起屠刚闪到一边。回过神来，屠刚才看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插满了钢针。若不是赵云反应快，他就被穿成筛子了…… “奶奶的，还他妈有机关。”屠刚骂道。赵云捡起数块石子，以各个不同的方向朝门内投掷了过去。只听得石子落地的声音，并没有其余机关了。可以进去！ 进入石门，赵云一眼便看到了下方的童格罗迦，还有这密室内的火把。屠刚直接跃了下去，跪在童格罗迦面前：“（鄯善语）陛下，臣无能，害主遭此劫难，请恕罪。” 童格罗迦抬起头，苍老的面孔之下，淡蓝色瞳孔十分醒目。看到是屠刚，他勉强挤出笑容。这十余年，他被囚禁在此，都不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如今一直忠于自己的部下终于来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赵云跃了下来，在空中用屠龙匕斩断了锁链，落地时又砸碎了脚链，让童格罗迦能够自由行动。他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站立，屠刚便背着童格罗迦。 “（鄯善语）陛下，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出去！” 看到他们的架势，赵云明白屠刚要带着童格罗迦出去，便在前面疾行开路。走之前赵云回头，眼睛一片血红，密室内腾起冲天火焰，将四周照得透亮。 由于下来的时候干掉了巡逻的人，再上去时便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赵云三人非常顺利地跑出暗道，到了地牢的位置。迷魂散的效果还在持续，赵云回顾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 屠刚由于背着童格罗迦，体力有些不支。赵云见状便要上前，不料身后一阵风向，赵云在空中跳出诡异的痕迹，躲开了射来的乱箭，落在了屠刚和童格罗迦旁边。 那边通道里，下来两名将军，身后带着一群士兵。两人见到屠刚，不知吼了些什么，拔出各自的武器指向三人，身后的士兵亦是如此。 “布衣门的走狗，亏你们还是鄯善虎将！”屠刚用中原语吼道，丝毫不计较之前的体力损失，背起童格罗迦拿起大刀就向二人奔去。赵云急忙跟上，屠龙匕划出金光，和众人缠斗在一起！ “我绝不会把国王交给你们！！” 第259章 意料之外 苏荻原抬头，太阳已经升起，自刚才算起，也有好些时候了。他骑着战马，带着士兵在前方开路，身后便是国王的车杖。 国王游巡，前来观看的百姓数不胜数，两边士兵费力地排开人群，为车杖提供前行的道路。苏荻原的身后是大臣安桑和太子陀者加，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心思却不在此。不知道赵云和屠刚进行得如何了…… 按照惯例，皇室人马行到了楼兰城中的巨大广场之内。这里是整个楼兰城乃至鄯善国的象征，曾经无数工匠花了好些年才建好的，作为展示西域七强之一的国力，也成为了当地人心中的骄傲。 两排士兵拔出武器，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了些距离。在太子及大臣的搀扶下，“鄯善王”走下了马车，进入了众人的视野。那瞬间，人声鼎沸，无数人为能亲眼见到鄯善国王而狂热。苏荻原作为将军，跟在国王等一干人的后面。作为鄯善多年的臣子，这种场面他见了十余次，也已经习惯。以往都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不过这一次…… 国王照例站在正中，接受百姓臣子的欢呼和拥戴。人潮涌动，站在高处，就如同广袤湖面上传播的波纹…… 就在此刻，天空骤射下三把飞刀，叮叮叮准确地插在国王前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之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寂静了下来，国王两边的护卫将其护在正中。顺着暗器飞来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屋顶的那个男子。他蒙着脸，衣服上还有着血迹，正对着鄯善王。别人认不得，苏荻原一眼认出，那便是赵云！ “假冒国王的家伙，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赵云用生硬的鄯善话喝道。苏荻原倒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句？ 赵云把手一指：“那人你可认得！！” 虽然赵云的鄯善语有点蹩脚，但众人也算听懂了他的意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屠刚背着童格罗迦，正处在广场的最高处！众人一惊：他是什么时候到那里去的？ “……”屠刚没有说话，而是扶着童格罗迦，正对着众人。百姓也许不认得，但是原本属于皇室内部的大臣却认得：那是国王！ 惊愕之下，众人都看着两个国王，不知所措。安桑大臣急忙喝道：“何人在此妖言惑众！苏将军，还不拿下那三个叛贼！” 百姓和大臣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一直稳重不动的苏荻原身上。与此同时，所谓的“叛军”势力尽皆出现，十余年来分散在各地与布衣门抗争的鄯善国人都从人群中跃起，将广场包围，人群顿时大乱，士兵们都拿起了武器和其对峙，唯有隶属于苏荻原的亲卫一动不动。 “苏将军，你……”安桑道，“你在干什么！” 苏荻原看了远处的赵云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他面对国王，喝道：“你布衣门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假扮我鄯善国王十余年，究竟是何居心！！” 苏荻原语一出，满堂皆惊。论地位，苏荻原乃鄯善武将之首，他的话分量有多重自然不必多说。原本还有些怀疑赵云所言的大臣也不由得打量起了这个和他们在一起议事十余年之久的国王…… “十余年间，你为一己私利，调动了多少国库，让我等在外征战了多久！”苏荻原喝道，“你们的目的，是想把我等支开，好暗地里进行你们的阴谋吧！” “为何不说话了！”苏荻原拔出佩剑，指向安桑和假国王，“布衣门，魂厉！” 苏荻原一拔剑，他身后的亲卫各自拿起武器，以他为中心提防意外情况。而所谓的叛军也虎视眈眈，只要等苏荻原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前将假国王碎尸万段。 “尔等困我父王十余年，该是有个了断了。”陀者加站到苏荻原这边。见太子如此，皇室内成员终于肯信，纷纷向苏荻原靠拢。一时间场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对峙了好一会儿，假国王和安桑才笑了笑。隶属于布衣门内假扮皇室成员的人也靠了过来。假国王拍了拍手，作为某种暗号。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共跃起数十名布衣人，他们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符文。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假国王笑道。他撕下伪装，露出里面藏了十余年的真面孔，那只是一个中年男子。 “看在你们聚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男子无所谓地道。 “苏荻原，你弄错了一件事。”男子道，“我不是魂厉大人，只不过门内一杂人而已。” 他不是魂厉？远处的赵云也听得分明。刚才在地牢里，他和屠刚与赶来的人展开了缠斗，好不容易才甩开了追兵，临走时赵云还用凤凰弓射伤了追来的两名将军。如果假国王不是魂厉，安桑又是假扮的，那魂厉又在哪里？ “魂厉大人，你不必再隐瞒了吧。”男子将目光看向赵云指的方向，“他们都已经到齐了，杀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什么！！赵云一惊。男子所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屠刚！！他此刻还扶着真正地童格罗迦，自始至终还没有说一句话！ 屠刚一脸不变的表情，提起童格罗迦跃到正中，和布衣门内之人会合在一起。 “是啊，也该是现身的时候了。”魂厉道。 此刻苏荻原和赵云的脑海里除了震惊之外再无它感。怎么会？当初那个禁军统领，领导人反抗布衣门的人，居然才是真正地魂厉！难道，他隐藏在鄯善国已有十余年之久了？！！ 面对屠刚和魂厉身份的突然变化，其余“叛军”也不知所措。谁会料到，带着他们从皇室里逃出来并负责东南面的人，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魂厉将童格罗迦交给身边的人，面对陀者加，道：“太子殿下，若想让你父王活命，就把东西交出来吧。” 一行人的目光聚集向陀者加，远处的赵云迅速镇定，头脑飞转，思索着对策。 “什么东西？”陀者加也无愧太子，这般场景下仍是一脸平静。 “符文。”魂厉道。 陀者加的目光从魂厉脸上移开，看到了后面被束缚住的童格罗迦。老国王淡蓝的双眸十分醒目，在陀者加看来，那是入水的平静。 “那是我鄯善皇室流传百年之物，布衣门在中原作恶多端，又怎能交予你手。”陀者加道。 “呵。”魂厉笑道，“太子殿下不顾你父王的姓名了么？” 话音未落，魂厉衣袖中风声骤起。一声闷响，三名前来营救童格罗迦的“叛军”被轰出好远，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饶是苏荻原这般修为，也没有看清魂厉究竟是如何动作的！ “而且，你也弄错了一件事情。”魂厉道，“那符文，本就是我布衣门所有。我门如今，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一派胡言。”苏荻原道。由于童格罗迦作为人质，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信不信由你。”魂厉无所谓地道，“我忍了十余年，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你们都聚齐了。鄯善国本不关我事，存亡与否，与我何干。” “如今皇室内部已被我门全部封锁，我一声令下，楼兰城恐怕会成为一座血城吧。” “得到符文，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交与不交，就看你了，太子殿下。”魂厉直视陀者加。 还没有回答，在魂厉的背后，气流骤变！四把飞刀划出破空声，分别射向魂厉等人！突然变化的飞刀流星雨将要挟住童格罗迦的人射成了筛子，一道倩影极速划来，直奔鄯善王！那是马云璐！ 魂厉头也不回。就在马云璐快要接触到童格罗迦时，不知何处来的外来力量竟将她击开！碰撞过于猛烈，马云璐咳出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向后栽去。远处赵云情急之下运起飞瞬斩，第二重冲破空间，瞬间到达马云璐身后接过了她。 “云璐！”赵云一路踩起空间涟漪退出好远。怀中玉人受伤不轻，看得出全是受刚才那一击所致。无论是赵云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没有看清楚魂厉是如何出手，仿佛那股无形的力量就存在在他的周围一样！ 这魂厉究竟是何种身手……赵云咬咬牙，看着前方曾经的屠刚。没想到，自己这么些天，竟然会和魂厉走得这么近…… 广场之中，鄯善士兵武器矛头已经对准了魂厉，出现的布衣人也是严阵以待。赵云护着马云璐退到一边。局面僵持了下来。 第260章 特殊功法 楼兰城内，象征着鄯善国的广场上，无数人对峙。赵云带起马云璐退到暗处，一边给她疗伤，一边注视着那边的情况。 那边是以太子陀者加和苏荻原为首的属于鄯善势力的人，这边是魂厉为首的，在不远处的各个屋顶上还有着手拿奇怪符纸的布衣人。由于童格罗迦成了人质，苏荻原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低头，赵云擦去马云璐嘴边的鲜血，一脸关切。马云璐皱皱眉，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魂厉的攻击。 “没有看清轨迹。”马云璐道，“仿佛是被空气击中的……” 赵云示意她好好调息：“既然魂厉以屠刚的身份和我们待了这么久，对你我的能力也有了了解。这样下去很不利。” “从一开始，就被他算计了啊……” 广场中，苏荻原身后的士兵已经搭弓拉箭对准了四周的布衣人，更多的则将箭尖指向魂厉。魂厉毫不在意，等着陀者加的答复。 “吾儿。”陀者加还在犹豫，童格罗迦却开口了。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他人听来是如此沉稳。 “下令放箭。”童格罗迦道，“如今鄯善皇室握于他手，若不除此人，我国便会遭此一灾，被他国觊觎。亡国之难，你担当得起么！” 童格罗迦一席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魂厉在内的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陀者加缓缓抬起手，声音颤抖了几分：“放箭！” “太子殿下！”苏荻原有些犹豫。 “我以鄯善太子之名，命你们放箭！！”陀者加喝道。 刹那间，无数士兵搭弓射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向四周身着白衣之人！“叛军”趁此机会拔出武器，与布衣人战在一起。魂厉见状，急忙带起童格罗迦借助广场内的建筑物闪躲。后面呼啸，赵云卷起白光奔了过来，双眼血红！ “轰！”赵云只觉胸口一阵重击，在发出火焰之前被击飞开去。在地上留下好长的痕迹，赵云才重新站起来，抹去嘴边鲜血。 刚才离魂厉还有一些距离，却被无形的力量击开。不仅如此，连同赵云身边的碎石瓦砾也被震飞。这是什么功法？赵云摸不着端倪，见场面已乱，便看向马云璐的方向。她暂时安全，没什么大碍。 魂厉冲出箭雨的刹那，苏荻原和鄯善的几名高手也是腾跃而出，追了过去。途中被无形力量击退好多次，但苏荻原等人不退半分，将魂厉逼到广场一角，围了起来。 “呵……”见局势如此，魂厉依旧不乱半分。他伸出左手，手掌处凝为一个黑色的小球，轻轻抛入空中。 “我早已说过了，如今鄯善楼兰城尽是我门机关。”魂厉道，“你们这是在取死。” 黑色小球爆散的刹那，整个楼兰城都开始了轻微晃动！赵云急忙稳住身形，疾行过去。晃动越来越剧烈，仿佛地震！看向远方，赵云发现那边的大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将好些人都卷了进去！！ 察觉到变化，苏荻原嘴角微微上翘：“你难道以为，我们会没有准备？” 楼兰城的晃动并没有持续，又渐渐停了下来。虽然有所破损，但城大体都还是好的。魂厉不知发生了什么，向旁边看去。那边，鄯善另外几名将军带着好些士兵围了过来。 “原来如此……”魂厉道，“是你们破坏了机关啊。” 赵云在后方的废墟之间穿梭靠近，他认得后来的那几位将军。那正是自己和屠刚带童格罗迦出来时碰到的几位，自己还射伤了两个…… “放下国王！”苏荻原喝道。那些士兵已经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赵云停在了暗处，仔细地观察着魂厉的一举一动。他没有放开童格罗迦的意思。由于人质，士兵们不敢放箭，好几拨上前夺回国王的人都被魂厉四周的无形力量弹开。一时间局面僵持不下。 “奇怪。”赵云暗自思忖，“属性为魂，怎么会有这种功法……” 眼角闪过一个人影，赵云疾速回撤，却看见是个银发男子。正是司马懿！ “司马公子，你……”赵云不知说什么。眼前的司马懿仍旧是一身曦的打扮，灭欲之剑如此醒目。 “我要问他点东西。”司马懿道，“他早年便来到了西域，功法特殊，你认真思索破解之法吧。” 话音一落，赵云只觉银光闪现，回过神来之时，司马懿的灭欲之剑已经刺破了魂厉的左肩！看得出来魂厉没有防备，但是情急之下仍旧向旁闪避，这才躲开了司马懿的致命一击！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魂厉认出了眼前的人！无形力量涌起，以魂厉为中心，方圆四步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被弹开！作为人质的童格罗迦没有受到影响，冲击波狠狠地撞在了司马懿身上！ 烟雾升起，司马懿消失在原地。魂厉瞳孔一缩：是分身？！ “轰！”地面爆裂，司马懿从地下穿出，灭欲之剑划出万朵剑花，直逼魂厉的喉咙！魂厉急闪，脸上仍旧留下一道血痕。司马懿跃至高空，长剑反转，直劈魂厉的头颅！灰色气流在距离魂厉头顶还有数寸时，又是一阵爆鸣，司马懿连人带剑都被弹开，和苏荻原等人落在一处。 赵云在暗处看得分明。司马懿和魂厉交战的每个动作都被他的炎龙瞳记录了下来。这是什么功法？如何破解？…… “子龙。”身后传来马云璐的声音，赵云看了过来，盯着眼前美人好久，双眼一亮。 “云璐，待会你这么做。”赵云凑到马云璐耳边，如此如此…… 广场正中，魂厉已被团团围住。从刚才的情况来判断，他不会空间法术，也就不可能逃脱。可是他四周的无形力量是怎么回事？司马懿和苏荻原等人都没有破开，除了刚才灭欲之剑留下的伤痕之外，魂厉再无第三处伤。 轰鸣声起，碎石飞溅，赵云冲出灰尘，白色光幕凝聚在右手上，向外延展，竟然形成一把巨大的利刃！白光划破一切，直逼魂厉！ “轰！”又是一声炸响，赵云被狠狠地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马云璐，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就在赵云被弹开的一瞬间，马云璐手中射出五把飞刀，同时瞄准了魂厉的四肢和头颅！突然弥漫的飞刀流星雨让魂厉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只有弃了童格罗迦，向上空闪躲。跃至高空，司马懿早已出现，当头一剑劈下，魂厉急忙升起能量壁垒，被司马懿全力一击给砸下！魂厉在空中划出笔直的痕迹，落入了废墟之中。另一边，苏荻原等人将童格罗迦接住，由陀者加带离了这里。 马云璐将赵云扶起，众人一起围向魂厉。他逃不掉了，众多弓箭手已经瞄准了他，只要苏荻原一声令下，他就会死在此处。灰尘散去，魂厉站立，手臂上已是鲜血。 “爹爹！”正当苏荻原要下令放箭时，一道童声将众人打断。马云璐急忙看去，只见不知何处赶来的屠灵挤开一堆人，不顾一切地跑到魂厉面前，张开小手臂，挡在苏荻原和魂厉之间。 “不要伤害我爹！”屠灵天真的面庞如今已尽是愤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只要苏荻原的手一挥，身后自己的父亲就会被乱箭射死！ “小灵，你快过来！！”马云璐失声喊道。 “你们都是坏人！”屠灵撕心裂肺地吼着，“你们都骗我！” 面对屠灵，苏荻原也下不了放箭的命令，但魂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跑的。他在犹豫。 魂厉在屠灵身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小脑袋№久，他抬起手，摸了摸屠灵的头。 “你不该来的。” 魂厉一句话落，四周无形力量再起！冲击波卷起一地灰尘，将连同屠灵的一切都弹了开去！马云璐眼疾手快，跃上前接过了屠灵，落在人群中。与此同时，苏荻原大喝：“放箭！” 箭雨冲破灰尘，射向刚才魂厉的位置。被马云璐抱在怀里的屠灵不断地挣扎，大吼：“不要伤害我爹！！” 灰尘散去，那边却没了人影。刚才射出的箭全都落在了地上。魂厉还是逃走了。 怀中的屠灵双眼流出泪水，却没有哭出声。他看着魂厉消失的方向，渐渐停止了挣扎。马云璐内心一痛，抚摸着屠灵的头，将他的脸颊靠在自己身上。另一边，赵云走了过来。面对什么也不知道的屠灵，赵云也不知该说什么。 广场上寂静了下去，苏荻原带着士兵整理着战场。而司马懿再度消失不见。风波似乎平息了下去。 第261章 灵域之符 又是一个早晨。 赵云和马云璐走在略显空旷的楼兰城内。街上平民没有几个，更多的是鄯善士兵。他们在一些将领的率领下修复着破损的城内设施。离那场动乱已有两天了，童格罗迦被囚禁十余年之后终于又回到了皇室，太子陀者加告别了以往的生活，面对鄯善国内如今的事，皇室自然免不了忙碌。 看着周围正在修复城市的士兵，赵云也有些感慨。西域七强之一的鄯善，这十余年被布衣门所利用，耗费了大量财力，如今正是恢复之时，恐怕他们会忙很久。自己也该告别这里了…… 正想之间，前方开来一骑。二人看去，正是苏荻原。他到了二人面前，下马，道：“赵云兄弟，云璐姑娘，国王有请二位入皇城，以表感谢之意。” 既然是童格罗迦有请，赵云二人也没有推辞，便和苏荻原一起向皇城行去。 “苏将军，小灵他怎么样了？”马云璐问道。 苏荻原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怜这孩子了。” 魂厉逃走之后，与其有直接关系的屠灵便被鄯善军队带到了皇城。见皇室要这么做，赵云阻拦也毫无意义，这两天二人一直的着屠灵。 前面就是皇城了。由于二人之前救出了童格罗迦，守城士兵也没有再检查，直接放行。一路无阻，到了后花园内，二人见到了童格罗迦和陀者加。 见过国王之后，童格罗迦父子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如此如此客套了一番。虽然对这种场面很不感冒，赵云也尽力回应着。对于屠刚就是幕后主使的事实，童格罗迦也是嗟叹不已，感叹万事无常。他十余年前便只身潜入西域，打入鄯善皇室内部，并参与了许多重大事件，用另一个身份伪装自己。到头来，受伤的，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屠灵…… “二位助老夫重见天日，此恩不可不报。”童格罗迦道，“还请随老夫来，老夫有异宝相赠。” 有宝物么……见童格罗迦的样子，赵云说了些感谢的话。正走之时，马云璐开口：“鄯善王，我有一事相求。” “云璐姑娘但说无妨。” “我能否见见屠灵。”马云璐道。 童格罗迦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道：“嗯，苦了那孩子了。苏荻原，你带云璐姑娘过去吧。” “好好安慰他，云璐。”赵云低声道。马云璐点点头，便跟着苏荻原过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赵云才回过神来，跟着童格罗迦父子走着。 在另一名将领和士兵的护送下，三人行到一处石屋前。 “这里便是通向地牢的密道了。”童格罗迦道，“之前关押老夫的密室也在里面。” 赵云没说什么，跟着前面的人走着。打开石门之后沿着阶梯向下，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好一会儿，赵云看到了之前的地牢，进而又走入了通向最下面密室的通道。 “赵恩公可还记得魂厉所言的符文？”见赵云一脸迷茫，陀者加道。赵云点头。 “如今看来，父王是要将那符文赠与你啊。”陀者加道。 “符文？什么符文？” 一边说着，三人走到了石壁面前。赵云记得，这里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的那石壁。上面还有着鸢义婧的壁画。 “百年之前，这位来自中原的恩人曾救我鄯善于危难之间。离开之际，她便留下了这符文。”童格罗迦道。两边的士兵举起火把，将石壁照得通亮。 赵云默然。借着火光，他清楚地看到了符文的每一个纹路。这和曾在白龙堆沙漠边缘的异空间内获得的符文很相似，它们都是残缺的。 “她离开之后，开启这符文的方法便由我鄯善国王流传了下来。”说着，童格罗迦的瞳孔中蓝光射出。石壁上残缺符文仿佛被激活，纷纷闪着金色光芒，回应着童格罗迦的蓝光。 “如今你又救我鄯善于危难之间，也和她有缘吧。”童格罗迦道，“这符文，应该给你。” 迎着金光，赵云四周都被掩盖，等稳定下来时，他已经处在另一个空间之中。于此同时，肩上的黑点也不安了起来。黑色符文冲破束缚，密密麻麻的符号从赵云肩上飞出，和前面的金色痕迹融为一个整体。 金色和黑色互相交融之下，赵云眼前交织着一幅幅画面。山巅、中原、西域、异国……画面不断交织，人物换了又换，只有那个女子是不曾变过。 那便是布衣门内曾经的天尊：鸢义婧。这些画面，讲述的是她在叛逃出门之后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天狐、血战、凤凰、鄯善……每切换过一副画面，一部分金色符文便融在赵云体内。 赵云运起炎龙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这些来判断，鸢义婧在鄯善留下的符文并不完整。还没有完全成形，便被布衣门内的人追上，继而发生了大战，再度离开。但如今赵云所见，是金色和黑色融为一体的符文，它们是完整的。 在鸢义婧之后，还有谁来过么？ 渐渐地，金色已经完全融入体内。赵云的目光聚集在黑色符文之上。这些是在那个空间里得到的，难道是…… 之前鸢义婧的画面片片碎开，取而代之的是交织的紫色光芒。赵云再熟悉不过，这就是离魂宫了。而那边渐渐凝形的女子便是…… “百年之前，布衣门天尊鸢义婧来至西域鄯善，助昔日鄯善王摆脱布衣门的控制，因此留下此符。”吴言的残影飘在赵云面前。仍旧是离魂宫主的打扮。 “离魂西迁之后，离魂于幼泽湖底受布衣门追袭，迫不得已再度西行。”随着吴言的每一句话，她身后也浮现出无数画面，“途径鄯善，与布衣门再度交战。我潜入皇宫，于此发现此符。” “此符名为灵域，为三领域功法之首。”吴言道，“于鄯善五月有余，借助鸢义婧所留，我将灵域之法完全创出。” 吴言身后气息弥漫，最终形成巨大的人影。那人影背后有一对洁白的双翅，迎着双翅，赵云能够感到四周的气息被抚平。在灭天崖的时候，吴言用过这一招。 领域功法之首的灵域之法，它的作用是平息一切攻势么…… 赵云皱了皱眉。自己从没听人说起过领域功法的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吴言停了好久都没有再说话。她走到赵云面前，二人四目相对，许久。 她突然笑了。抬起手，轻轻在赵云的头上拍了拍。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赵云。”吴言道。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对不起让赵云愣了好久。眼前的不过是一道残影，而且还是吴言任离魂宫主的时候……她怎么会认出自己来的？ 赵云盯着吴言失神，找不到话说。 “因为我骗了你，所以以前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吴言道，“我杀了子潇，又让你在仇恨中过了三年，实在没有什么资格摆出让你原谅的姿态。” “你还要继续向西。”吴言话锋一转，“你的终点是弱水，在那里，你能找到你想找的一切。” “我的时间没多长，也不说其它什么了。”吴言伸出手，环住赵云的头。她的残影渐渐透明，从脚开始开始化为碎片。 “你能成长起来，我很开心。如果子潇在天之灵知道，他也会笑的。”吴言的额头轻轻碰了碰赵云的额，“不管你如何走下去，我和子潇，都会用各自的方法来爱你。” “无论何种遭遇，都要勇敢地走下去。哪怕未来，是一片黑暗……” 吴言的笑脸化为碎片，飘散在这个异空间之内。随着她身形消散的，是融入赵云体内的灵域之符。而且赵云看到，吴言消散的同时，些许紫色气息混合着灵域之符灌注到了自己体内。这些……都是她留下的么…… 赵云闭上双目，静静地感应着体内真气的融合。紫色气息环绕着赵云，这片异空间安静了下来。 第262章 离开鄯善 再度睁开眼时，赵云发现暗道里只有自己一人了。向后看去，那边有着微弱的火光。看来在自己接受灵域之符的这段时间，童格罗迦他们都退到外面等了。 赵云走了出去，看到了等着的陀者加。童格罗迦在士兵的护送下已经上去了。两人见过之后，也向上走去。 走出石屋，和马云璐会合。屠灵在她身边，没有什么表情。几人又说了几句，赵云等人决定去向童格罗迦道别，继续向西。 吴言说，终点是弱水。三大生命禁地之一的弱水…… “云哥哥。”正走之间，屠灵开口了。赵云看了过来。 “你和云姐姐要离开吗？” 赵云点点头：“对啊，我们要继续向西走。” “带上我吧。”屠灵的语气中有着一丝哀求，“我要去找爹爹……” 见赵云有一丝犹豫，屠灵接着说：“云哥哥，我会好些国家的语言，带上我吧，求求你了……” 和马云璐交换了目光，赵云叹了一声，摸着屠灵的头，答应了下来。见赵云同意，屠灵脸上的阴霾才消散了一分。 赵云一行人再去和童格罗迦道了别，离开了皇宫。回到客栈整理了一下物品，苏荻原还特地送来两匹马。弄好了一切之后，再度起行。 楼兰城已远，三人沿着且末河西行。这条横穿了整个西域的河给沿途带来了无穷便利。它西起昆仑，沿途穿过延绵的山脉，荒芜的沙漠，平坦的平原，注入幼泽，从不干涸。弱水便在曾经的西夜国与皮山之间。且末河为东西走向，而弱水则是南北走向，两河相交之处，就是西夜国。所以，只要一直沿着且末河走，就能到达终点。 虽然有了快马相助，但到达下一个沿河小镇之间，赵云等人也花了一月有余。途中除了赶路和修行，便是休息之时和其余两人玩耍。据屠灵所说，前面坐落在山脚下的小镇便是鄯善国境边界了。出了这里，穿过山脉，再行几日，便出了鄯善。 进入这个区域之后，赵云发现这里的农田明显多了起来。或者说，之前赵云根本没有看到有农田和耕作的人。马云璐说，这里是曾经的且末国所在的地方。在且末国还没有被鄯善吞并之前，它便是西域诸国中最早发展农业的国家，因此百姓们的生活都是自给自足。被吞并后，原且末人仍旧保留着当初的习惯，并渐渐影响着整个鄯善。 走在城镇中，赵云发现且末人的打扮和中原几乎无异，说的语言也颇有中原语的味道。赵云不难猜出当年的且末国受大汉的影响很大。无论怎么说，农耕生活总比放牧生活安定得多，所以且末国才会发展农业吧。 有了屠灵这个小精灵鬼，赵云二人算是没了语言障碍，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住的小客栈。推门进去，屋内摆设都和中原十分相似，如果没有之前的遭遇，赵云还真会把这里当成中原的一个普通城镇。 马云璐住在隔壁，屠灵和赵云住在一起。赵云示意不要打扰之后，便坐在床上闭目静思。体内的龙鳞罡气和皇龙真气已经达到了足以修炼的规模，此刻正是最佳时机。之前的灵域之符平息了能量最后一丝狂暴，使赵云再无后顾之忧。抽出源气，金色和红色真气如同潮水，瞬间涌向赵云的四经八脉，并和其余两种气息完全融合。金、红、黑、白、紫五中颜色交织，带给赵云的是无穷尽的力量感。进入西域已快半年，赵云无数次压下了锤炼这两股真气的欲望，耐心地磨掉所有尖锐，最终避开了之前犯的无数错误，才换得今日的这般效果。他不急不缓地调息刚冲破源气的能量，慢慢地融在每一寸肌肤之内。 等到再睁眼，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暗了，屠灵躺在小床上因为无聊睡着了。赵云瞳孔中光芒消散，静了片刻，走到窗边，看着傍晚之下的城镇。 “小灵！” 屠灵正睡之间，感到有谁在拍他。挪了半天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赵云。 “去叫云璐，我们出去玩玩。”赵云笑了笑。 三人走在且末的街上，风显得很清凉，四周一切都那么柔和。找到一家店，人不算太多，吃着异国的美食，赵云注视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如果没有战乱，这种生活，便是美好的含义了…… 赵云回头，屠灵正认真地啃着东西。这一个月来，他心中的悲伤也黯淡了不少，但父亲不在身边的事实一直压在胸口，之前的纯真也不复存在。魂厉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他为了灵域之符，十余年前来到西域，换了身份，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现在却留下屠灵一人。他的娘在那场兵变中被杀，如果魂厉不要他，他该何去何从…… 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有朝一日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没有被需要过，甚至连来到这个世上都是预谋已久的阴谋…… “云哥哥，云姐姐。”屠灵含糊不清地说着。赵云和马云璐都看了过来。他眨着眼睛，很天真的模样。 这个样子，在赵云看来，很痛。 “你们会回中原吗？” 赵云不明所以，答道：“等办完了事，就会回去的。” “哦。”屠灵的声音听不出是失落还是其它什么。 “那答应小灵一件事好吗？” 马云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说吧。” “等你们成亲的时候，不要忘了让小灵来看看，好吗？”屠灵道，“不要忘了小灵……” 赵云在听到“成亲”二字时差点没喷出来，赶忙说道：“小灵，你弄错了，我和云璐……” “我知道的。就算你不承认，小灵也是知道的。”屠灵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除了爹爹之外，就是你们对小灵最好了……” 被屠灵的声音感染，赵云静了下来。他看向马云璐，后者脸颊微红，躲开了赵云的目光。 这个孩子，只是单纯地对自己和云璐不舍吧……赵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只是怕赵云和马云璐会像魂厉那样，抛下他不管…… 不管怎么样，也还是好好安慰他吧…… “嗯，我答应你。”赵云伸出手，“说到做到，我和你云姐姐不会忘记你的。” 屠灵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着赵云，又看着马云璐：“是真的吗？那我们拉钩，不许反悔哦！” 他伸出双手，小拇指分别和赵云、马云璐的勾在一起。在且末的傍晚，三人的手指拉在一起，完成了一个最简单的承诺。 第263章 山间激战 在小镇停了一天，三人启行。 从天空向下俯瞰，如今赵云三人所处之处的北方是一片巨大的森林。森林东西三千里，南北一千二百里，如同巨大的绿珠嵌在整个西域版图上。马云璐告知这是西域乃至整个大陆上最大的森林，当地人称之为塔里木，意为河流聚集之地。森林边缘是高耸的山脉，围绕森林连绵几千里。据传闻，形成这块特殊地貌的，是千万年前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石。火石砸在此处，将整个地区陷了下去，千百年过，最终形成大片森林。 森林很大，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好在赵云三人并不需要穿越森林，只需沿着边缘顺着且末河一直向西。河从山间流过，因此目前三人在山中行走。 行在山中，赵云看到了好些人家，没有想到在稍显平坦的地方还有人聚居，形成类似于村落的点。一路走着，有人家的时候可以换些食物，没有的时候便依靠赵云或者马云璐的箭法打些野味。途中赵云深切地感受到了属性炎的好处，既可以烤食物又可以取暖，打架的时候还能发动强力的攻击输出…… 修行、打闹、赶路，这是进入西域以来最主要的节奏。渴了，有山泉喝。累了，便将落叶成堆，躺在上面伸个懒腰。困了，便靠着大树或躲进小山洞睡到天亮。再加上小精灵鬼屠灵的参与，赵云并不觉疲惫。 山洞内升起一堆火焰，将四周照得透亮。按照惯例，屠灵跟着马云璐去外面找些枯草落叶，赵云负责驱潮。没办法，谁让咱属性是炎呢……赵云运起龙鳞罡气，渐渐地，山洞内被红色的炽热气息充满。如此做，倒也对修行起到辅助作用。自他开始修行这两股真气时，也有十余天的光景了，其进度之神速出乎了赵云的预料。再加上突破界限带来的极强增益，赵云之前的功力大约已恢复了三成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得益于那次的功力尽失……看着四周的炽热气息，赵云沉默。如果不是从头开始，自己怎么会发现这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如果没有人陪伴，自己又怎么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赵云不由得向后望了望。云璐她……放弃了家族的事情，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来到广袤的西域。这种抉择，未免太沉重了些，对于自己，此恩……太重了…… 摇摇头，赵云将心思收回。路还不知道有多远，好好做手中的事吧。运起真气，红色能量随着赵云心念的牵引而移动，将洞内的潮气全部驱逐出去。如此一来，便能够好好地休息了…… 云璐和小灵……怎么还不回来……赵云收回了气息，将包袱放好，回身走向洞外。 还没走出洞口，赵云只看到迎面飞来一道人影，正是马云璐！她看到赵云，停了下来，将怀中抱着的屠灵放下：“小灵，待会儿看到我们作战时，你找机会躲起来，明白么！” 屠灵不明所以，但见马云璐一脸认真，便使劲地点头。赵云也感到奇怪，但看马云璐的脸色，也猜到了八九分。 “布衣门来了一群人，发现我了。”马云璐低声道，“他们没看见小灵，我们得拖住他们。” 布衣门么……赵云也不迟疑，示意屠灵留在暗处，便和马云璐一同出去。 自鄯善之后，布衣门中路便和南路汇合。两路合并，其人数之多可想而知，兼有众多高手，此刻情势之危赵云自然明白。只是还有屠灵……虽然魂厉是他的父亲，但这种情况，赵云可不敢赌。谁知道那群人能干出什么事呢？ “快来了，逃不掉。”赵云一脸凝重。凤凰弓和屠龙匕紧握于手，两人向前疾行，刚将身影没入林中，那边的一队白色就已经来了。共五人，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山洞那个方向！ 眨眼间三道紫色飞箭射出，赵云首先腾跃而起，极速划过布衣人的视线。紫色飞箭十分醒目，即便是偷袭，也被前面三人躲了开去。不过负责偷袭的不是赵云，而是马云璐。趁着布衣人视线被吸引之时，马云璐双手瞬发十把飞刀，借助夜色的掩护刺中四人，其中两人当场身死。余下三人迅速停下结印，白色莲花就要现形。趁此机会，赵云手中五色能量融合，能量交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强行打散未成形的白莲，直接轰击在前面一人身上。当先那人顿时爆裂开去，攻击又倾洒在后面两人胸口，直接将他们击飞！ 没有追击，马云璐迅速回收了飞刀，和赵云一起退向山洞。对着屠灵挥手示意，三人极速向后奔去。 刚跑出没多远，前面齐刷刷地出现数道白影，连同四周包围的，总共有十人之多！赵云和马云璐背对着，将屠灵护在中间。没想到布衣门还有一队埋伏在此，自己早被发现了么……赵云没有思考，这种情况下思考已经没有用了。失去了偷袭的机会，就只有硬碰硬地突围…… 十名布衣人先动了。各自身上泛起白光，或腾跃或奔袭，直逼中间的三人。同一瞬间，赵云回身极速搭弓拉箭，马云璐从赵云右下转身，飞刀和紫箭爆射而出。冲在前面的布衣人闪躲攻击，阵型出现破绽，马云璐带起屠灵化为疾影而去，赵云卷起五色龙卷形能量，拖住追击马云璐的布衣人。白光攻击几乎全部倾泻在了赵云这边。一声巨响，赵云被攻势弹出好远，在地上划出一道凹痕，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体内真气翻涌，赵云费力平息了下去，向后瞟了瞟。马云璐带着屠灵正以疾速离开战场，还得再拖一会儿…… 迎着前面交织而来的攻势，赵云避无可避。五色能量全部爆出，突然拔起的气势将乱石掀飞，与那白光正面撞在一起。轰鸣声起，赵云和追来的人向两边弹去，他一脸砸断了三棵树，最终停了下来。 抹去嘴边鲜血，赵云双眼红色弥漫而起。那边是靠过来的布衣人。饶是昔日全盛之时，自己硬接下这一击都会有些吃力，更何况如今…… 如今顾不得太多了，云璐和小灵就在身后，自己若退去，受伤的就是他们了…… 赵云身后，一道火线骤然升起。冲天大火阻挡了十名布衣人的去路。背对着火光，赵云将周身能量运到极致，毫无惧色地迎向前面众人。借助飞瞬斩第二重，赵云瞬间移到众人中间，高速旋转腾跃，五色能量剧烈席卷，吞噬了周边的两人。其余八人分为两拨，一拨趁赵云攻势用尽时缠斗住他，另一波冲向火光，正突破火墙，前去追马云璐和屠灵。 赵云在高空看得分明，也不顾和自己缠斗的人，双眼血红色溢出，随着瞳孔的聚焦，无数火焰横亘在天地之间。察觉到身后的攻势，追去的四人急忙回头躲避。赵云嘴角一扬，瞳孔中血色更盛。 “五轮离火阵！” 下方大地出五处巨大的火柱，瞬间形成一个阵法。当初天狐战炎龙，灭天崖战吴言时此阵都派上过用场。虽然以赵云如今的功力杀不死这十人，但这焚烧一切的阵法至少能够给云璐拖足时间！ 赵云撤出阵法，退到火线之前，身形在落下的同时开弓，五支紫色飞箭凝为一处产生的巨大攻势将追来的人弹进了阵法之中。 刚要喘口气，那边突然发出冲天爆鸣。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弹开，将连同火焰在内的所有事物震飞！赵云护住双目躲开攻击，极速后撤。那边灰尘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可以确定，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灰尘散去，五轮离火阵已经被破。八名布衣人停在了远处，对着前面那人毕恭毕敬。 “一件小事，还要拖这么久……” 魂厉转过身来，直视着赵云。 “非要让我亲自动手么……” 第264章 赵云之死 回头，已经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 “小灵，待在这里不要动。”马云璐将屠灵放下，环顾四周。这里十分隐秘，应该不会被发现。 马云璐拔出一把匕首，交给屠灵：“我去接你云哥哥，等着我们，知道吧？” 屠灵点点头。眨眼间，马云璐化为白光，向赵云那边的战场疾行而去。 怎么会没有声音了……马云璐心中升起莫名的焦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两边风声呼啸，草木飞速倒退，只留下一抹残影。 静了好久，那边一声爆响。马云璐在疾行之时向上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被击飞到高空。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到，那就是赵云！ “子龙！”马云璐一惊，跃上高空，在赵云落下之时接住了他。脚尖猛点，她带起赵云在树林中划出漂亮的折线，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在马云璐的搀扶下，赵云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已尽是鲜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布衣人的。刚才接触的时候，马云璐已经感应到他体内的伤势十分严重。 “子龙，我们快走！”马云璐拉起赵云就向后撤，“不要硬撑了！” 赵云无奈地笑笑：“我们现在……走不掉啊……” 话音未落，前方又是炸响。剧烈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将沿途的树木震为齑粉！马云璐反应极快，拦腰抱起赵云，在冲击到来的前一瞬间移出好远。回头看着冲击留下的残骸，马云璐暗暗心惊。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是半残…… 那些布衣人之间，竟然有这么强的存在？马云璐向冲击波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段时间，一直是子龙一个人挡住攻击么…… 一排排布衣人走了过来，共九人。当先那便是魂厉！马云璐皱了皱眉，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魂厉。也就是说，子龙杀了两个人…… 见马云璐就要上前，赵云用微弱的力量拦住了她。 “云璐，不要冲动，魂厉太强了……”赵云低声在马云璐耳边道。魂厉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而是缓缓走了过来。 “从刚才的交手来判断，他的功法是操纵四周的天地能量，让其为己所用，所以才能震开周围的一切。”赵云抹去嘴边鲜血，“经过几次交手，我发现他震开的范围是自身周围四步之内。天地能量被击散之后会有短时间的空缺，在那段时间里，他不能再利用第二次。” 马云璐静静听着赵云用重伤换来的分析。 “而且，他还没有使用过对灵魂造成伤害的招数。”赵云道，“我怀疑他有保留。” “我们这么做……” 魂厉走到前面，身后八名布衣弟子没有行动，恭敬地看着面前的人的表演。他抬起手对准两人的同时，赵云和马云璐一前一后奔袭了过来！五色能量交织，又加上飞瞬斩第二重，赵云眨眼间出现在了魂厉面前，他手中剧烈爆鸣的能量已经砸向了魂厉的胸口！ “轰！”在赵云还没有接触到魂厉的时候，魂厉四周天地能量爆开，毫不留情地将他震向高空。那一刹那，马云璐向魂厉射出五把飞刀。前后左右上，流星雨将五个方向全部锁死，避无可避！ 魂厉向左移开三步，迎向那流星雨。又是一声爆鸣，扑向魂厉的飞刀被全部弹回。随着他双手结印，四周气流猛然变化，竟凝为一股细流以疾速射了过去。马云璐躲闪不及，被正面击开，退出好远。 地面抖动，赵云突然从魂厉后面出现，双手上的五色能量映衬着血红的瞳孔，炸裂声荡起冲天大火，倾泻在魂厉的后背上。魂厉撞碎了好几块石头，在空中一个翻身，停了下来。 魂厉拍拍衣袖，看着不远处的赵云二人。原来刚才袭来的赵云是他的分身，在一开始和马云璐会合时就用分身吸引了魂厉的注意…… 刹那间，魂厉、马云璐、赵云三人之间的天地能量变得沉重无比！魂厉化为一道暗影，卷起破空声，身上弥漫的黑色气息凝为一道虚幻的身影，直逼赵云！赵云来不及细想，急忙闪避。迎着攻势，赵云只觉心头无比压抑。这应该就是针对灵魂的攻击了！ 魂厉动作太快，马云璐射来的三把飞刀插在了地上。赵云竟没有躲开半分，那记攻势全部倾洒在赵云身上！赵云头脑无比胀痛，只觉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猛然破碎，吐出好大一口鲜血，飞出好远。那罗盘也被这一击给带了出来，落在魂厉手上。 “该得的终于得到了。”魂厉单手接过罗盘，擦去上面的血迹。赵云落在一片碎石之中，没有动弹。另一边，马云璐心头惊骇更甚，但她没有停下动作。手中气息弥漫，结出一个印节。之前插在地上的三把飞刀上浮现出奇怪的符文，互相之间形成阵法。魂厉只觉眼前三道闪光，马云璐瞬间穿梭到面前，匕首封喉！ 匕首将魂厉的喉咙划出一道微小的伤口，血还没有流出，马云璐便被魂厉那一击给轰开，重重地砸在赵云旁边。灰尘散过，马云璐擦去嘴边的鲜血，挣扎着起来，将一边的赵云护在怀中。 “子龙……”马云璐捧着赵云的脸，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她急忙伸出手指探到赵云鼻下，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 马云璐回头，那边魂厉将罗盘收好，正缓缓地过来了。他周围围绕着黑色气息，随着手的抬起，黑色气息渐渐向马云璐和赵云逼近。 “鉴于这几个月的交情，还是留你们全尸好了。”魂厉双手一握，黑色气息顿时暴起。从两边传来的气势让马云璐感到窒息！如今已无处可去，马云璐将赵云抱紧，最大限度地护住了他。四面八方的黑色气息轰然炸裂，一波接一波的爆炸几乎将马云璐耳膜震破！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要死了么…… 魂厉皱了皱眉。他发现黑色气息爆裂到离两人还有一点距离时，被什么力量阻隔了。进而，一股剧烈的风暴从马云璐身上传开，直接将四周地面刮去一层！魂厉没料到会有如此巨变，后退不及，被那风暴打出好远，胸中真气剧烈翻涌，直接砸在地上，好半天才扶着旁边的树干爬起来。 魂厉抹去嘴边鲜血，看向那边。马云璐身上泛起点点白光，向外弥漫，最终在马云璐面前凝为人形。女子伸了个懒腰，四下张望，刚好看到了马云璐和赵云。女子看到赵云的刹那，魂厉感到这整座山的气氛都阴冷了下来。都充斥着一股……杀气！ “谁又欺负小笨蛋了！！”天狐残影喝问。单凭一声吼带动四周空气震荡，乌云被强行打散，迎着剧烈的波动，魂厉都不由得运起全部力气来抵挡这种攻击！ “那是神兽？！”魂厉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就要逃避。回头就要撤，迎面而来的便是天狐那一记将空间击碎的拳头！ 罗盘上闪出冲天金光，直接和天狐那一拳对上！方圆数十步之内的空间轰然破碎，魂厉死死地抓住罗盘，被单纯的力量掀起的风暴撞出好远。紫黑色虚无之境很快又被空间填满，天狐残影揉了揉拳头，走向魂厉，盯着那闪光的罗盘。 “阴阳的力量？”天狐眉头一皱，“数十万年后，又见到这鬼东西了……” “老娘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一是阴阳，一是小笨蛋被欺负……”天狐残影恶狠狠地对魂厉说，“这两件事，你个毛头小鬼都干完了！” 魂厉惊慌之间赶紧拿起罗盘，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注入了进去。金光骤现，魂厉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席卷而来的天狐。她的双眼中紫光溢出，六道勾玉咒印变为红色，白光卷过，空间被压平。那种气势让魂厉动弹不得！ 白光和金光撞在一起，整座山脉都抖动了起来！从上到下，山竟然劈开一道裂缝，无数碎石落下，将来不及闪躲的一些布衣人卷了进去！马云璐带起赵云撤出好远，才算是没有被波及到。这是天狐离开的时候留在她体内的那道气息么…… 马云璐低头，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真气延续着赵云的呼吸。刚才那个罗盘挡住了天狐的一拳……那究竟是何物？ 赵云的手指动了动，好像有了回应。他缓缓抬起手，靠在马云璐身上。 “子龙，你不会有事的……”马云璐顾不得太多，费尽全力地治疗着他。她明白，如今的赵云不仅经脉重创，灵魂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要治愈这些，谈何容易…… “云……璐……”赵云抽动着嘴角，道。他阻止了马云璐的治疗，反而将自己体内残余的真气传给马云璐。 “……”马云璐不知所措，神色间充满了焦急。 “这些……都给你吧……”赵云断断续续地说，“……你快回凉州……” 马云璐心头一震。赵云这番话，却是…… “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我撑不下去了……”赵云嘴角吃力地扬起一个弧度。 “这些天……谢谢你了……” 赵云缓缓地靠在马云璐身上，五色消散，手从马云璐肩上垂了下来。 马云璐瞳孔变大，说不出话，徒劳地摇着赵云。 “子龙……” 没有回应。马云璐伸出手，已经探不到呼吸。分出气息探入赵云体内，他已经没了任何生机。 马云璐死死地咬着嘴唇，仍旧做着徒劳的治疗。她只是希望怀中的赵云会突然睁开眼睛，回应她的呼喊…… 那边，天狐残影走了过来。她的身形已经虚幻了太多，都有些透明了。马云璐抬起头，看到了神色略有些苍白的天狐。 “被那小鬼逃了……”天狐缓缓地道，“没想到……现在世上还有阴阳的力量……” “小笨蛋死了么……”天狐的指尖划过赵云的脸，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他还没死！”马云璐吼道。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死……”她眼角迸出泪珠，仍旧没有停下徒劳的治疗。天狐转过头，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把小笨蛋交给你……看来我做对了……”天狐残影身上泛起白光。 “小笨蛋的灵魂受创，我可以用这道残影弥补。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天狐残影渐渐透明，融入在赵云体内，最终消失不见。偌大的山顶上，被劈开成两半的山，被乌云遮挡的月，只余下仍旧在徒劳治疗的马云璐，和已经死去的赵云。 微风吹过，似乎有点冷了。 第265章 只要我还活着 风渐渐停了下来，将乌云吹散，月亮重新露出。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山顶。 在塔里木森林南面的山脉之中，这座山峰已经被从中截断，分为两半。之前大战的痕迹还在，但人都已退去。除了山顶上的两人，四周没有任何留下来的东西。 马云璐的发散了一肩。她手上的气息终于消散，咳出血丝，随即又被抹去。已经好几个时辰了，马云璐一直没有放弃延续赵云的生命。可是一切都无用了。 之前本来就受了伤，再加上几个时辰不间断地输送真气，马云璐也有些撑不住了。她甩甩头，将脑海里的不适甩了出去。抬头望着正上方的月亮，静了好一会儿。 许久，她动了动手，将赵云背起。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向着屠灵的方向走去。背对着月光，赵云的头垂在马云璐的肩上。马云璐一步一步走着。略显瘦弱的身躯，却迈出无比坚定的步伐。 “云姐姐！”那边的草丛里，屠灵跑了过来。见到马云璐这般模样，屠灵不由得看着被她背起的赵云。 “云哥哥他怎么了？”屠灵好奇地问道。 马云璐偏头，看着赵云的侧脸。 “他太累了，睡着了。” 一路上没有再说什么话，马云璐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屠灵拿着包袱，跟在旁边。看着赵云身上的血迹，屠灵不由得怀疑起了马云璐的话。但是见到她没有表情的表情，屠灵也不敢再问下去，只是安静地跟着。 “小灵，这附近有人家么？”马云璐问道。 屠灵眼珠一转，点点头：“有的有的，我来过的！前面有条下山的道，下山后再向北走一段距离就会有城镇的！” “嗯。”马云璐应了一声，将身后的赵云抓紧，向山下走去。从刚才见面开始马云璐就没怎么说话，屠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没有开口问，只是乖乖地跟着。山路崎岖，屠灵好几次都差点崴脚，更何况前面背着赵云的马云璐。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走着。 天蒙蒙亮了。两人走下了山，面前是一片林子。这是塔里木森林的边缘。正如屠灵说的，前面是有村子的，马云璐看得出这周围的人留下的活动痕迹。站在林子面前，马云璐停了下来。 “包袱里有食物，饿了的话，就吃一点吧。”马云璐对屠灵道。屠灵见马云璐也有些累了，便找了个空地，将包袱打开，把食物和水拿了出来，递给马云璐。 “姐姐不饿，你吃吧。”马云璐的声音很低。她将赵云小心翼翼地放下，靠在自己怀里，目光移向上方的天空。屠灵见状，也不知说什么，便先吃了起来。 “云姐姐，我会那里的语言，可以帮到你的。”屠灵向马云璐身边靠了靠，露出洁白的牙齿。 马云璐点点头，想挤出些笑容，但失败了。她很认真地擦去赵云脸上和身上的血，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小灵，我们遇到你父亲了。” 听到马云璐这句话，屠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爹爹他怎么了……” “他……”马云璐偏头，看着屠灵的脸，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有些事情走不开，说很想你。” “我们接着走吧。”没给屠灵反应的时间，马云璐重新背起赵云，走向前方，屠灵愣了愣，收拾好包袱，小跑着跟了上去。 在林间小路里走了好久，前面的路渐渐开阔了起来。那个小城镇进入了马云璐的视野。城镇并不算大，连城门也是几块石头堆好的。处在森林的包围之中，有条小河流过，那边还有几亩田地，屋子都是石头砌成的…… “小灵，你会这里的语言，带我去找药铺。”马云璐道。 屠灵嗯了一声，便走在马云璐的前面。走进了这个小镇，马云璐无心顾及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在屠灵卖萌加问路下，马云璐很快便到了最近的一家药铺。一进门，便闻到了浓烈的草药气味。自由在军中长大，征战无数，马云璐从军医那里学过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这种味道，太熟悉了…… 在屠灵的带领下，马云璐到了药铺店老板的木桌前。这里面几乎没有其它人。 “云姐姐，他问你要抓什么药。”屠灵踮起脚尖，将脑袋露出桌面，充当起了翻译。 马云璐想了想。赵云如今别的不说，体内经脉受创十分严重。如今之计，应该抓一点修复经脉的药。至于其它…… 他不会就这么死的……马云璐咬了咬牙，将要抓的药说给了屠灵听，屠灵翻译着给那店老板。 “云姐姐，他说你要的分量都这么精确，看得出来是行家。”屠灵道，“他问你并没有受到什么伤，为什么要抓这些药。” “给你云哥哥抓的。”马云璐道。 “哦！”屠灵点点头，又对着那老板说着。 老板将目光移到赵云身上，打量了好久，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话。屠灵的脸色顿时诧异了起来。 “云……姐姐……”屠灵转过头，脸色慌张，“他说……他说……云哥哥死了……这是真的吗……” 马云璐脸色一沉，眼中寒光闪过。店铺老板只觉迎面一阵凉风，回过神来之时，马云璐单手握短匕，将整个刀身没入了木桌里面。 “再废话我剁了你。”马云璐面无表情地直视店铺老板。话音一落，那张木桌轰然倒塌，把屠灵吓了一跳。他后退了几步，全身不自主地颤抖着。屠灵从来没见过马云璐像这样生气过。就算是还小的他都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个云姐姐是真的要杀人了…… 店铺老板没有听懂马云璐的话，但是他明白，要是自己再不抓药，眼前的这个美女就真的会把那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哆哆嗦嗦之下，店铺老板伸出颤抖的手，在身后的药柜里抓着∧下害怕，有好几次都抓错了分量，但总归是纠正过来了。 马云璐拿过药，确认没有错，便交给一边的屠灵。也不付什么银子了，背起赵云转身就走，屠灵赶紧跑上跟在后面。街上有好些人都打量着背起赵云的马云璐，但在接触到她那阴沉的目光时都泛起一阵寒意，赶紧避开了。 就这样走着，马云璐找到了一家小客栈，在屠灵的翻译之下搞定了一个小房间。她先将赵云轻放在床上，用被盖盖上，回头扫视了一下房间。 “小灵，你去问一下客栈老板哪里有熬药的地方。”马云璐拿出些碎银子给了屠灵，“如果没有，就去药铺买熬药用的小锅，要最好的。” “恩恩！”屠灵狠狠地点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马云璐打开了窗子。这个小房间位于客栈一隅，刚好通风，熬药起来有什么味道直接被风吹到外面去了，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只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呢……马云璐坐到床边，凝视着赵云。虽然自己百般不承认，但是他……确实是没有生命了……要做什么才能让他醒来…… “云姐姐！”不一会儿，屠灵回来了，手中拿着个小砂锅，“给！” 马云璐接过，看了看，道：“小灵，你的银子呢？” “都买这个了啊！”屠灵道，“我不会乱花的。” “是我忽略了，见你是小孩，他会骗你的。”马云璐起身，“你在哪里买的？” “就是西边那家，只有那一家。”屠灵道。 “你留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去就回。”马云璐向外走去。 不消片刻，马云璐重新推门而入，手中不仅换了熬药的锅，还将熬药所需要的一切器皿都拿了回来。 “云姐姐，你都买啦？”屠灵好奇地问。 “他骗了你。”马云璐道，“我只是拿回应得的东西。” 城内另一边，那家器皿店老板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四下看了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刚才那个女子进门什么都不说，便把之前卖给一个小孩的假货摔了进来，拿了东西就走。店里的人想拦，都被她打翻在地。店铺老板回头，那把飞刀还插在牌匾上，刀尖上是自己的一根头发丝…… …………………… 夜深了，屠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看到了对面给赵云喂药的马云璐。 “云姐姐……”屠灵嘀咕了几句，困得不行，又睡着了。马云璐端着药碗，轻轻吹去热气，小勺递到赵云嘴边。 流下来了……马云璐拿起手帕擦去赵云嘴边的药汤，皱了皱眉。没有了生机，他是不会下咽的……该怎么办…… 回头，屠灵已经睡着了。窗外月亮正圆。马云璐凝望了片刻，端起药碗，自己含了一小口。面对着赵云，有些迟疑，但片刻后终究下定了决心。 马云璐俯下身，唇贴上了了赵云的唇。已经很冰冷了……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马云璐的呼吸声。虽然他不能主动下咽，但是若有外力迫使，药是能进入到体内的。马云璐便是用这种方式将药灌入赵云体内…… 最后一点被马云璐送入赵云口中。她缓缓地撑起自己，静视着没有生机的赵云№久，她伸出手，在赵云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死…… 第266章 神秘部落 摇摇昏沉的头，马云璐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月亮。 揉了揉眼睛，床上的赵云依旧很静，没有任何反应。马云璐靠在床边，盯着被子发呆。按照正常情况来算，这些天的调养，应该能让他的经脉恢复个七七八八了。目光游离，又聚焦在赵云的脸上。 为什么你就不动一下呢……马云璐伸出手，抚摸着赵云的额头。他体内还有着些许皇龙真气，和龙鳞罡气一起维护着生前的温度，因此也不显得冰冷。 在这里久待也不是办法……马云璐走到窗边，看向茫茫的夜色。哪里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法呢……她细细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见闻。打小跟着军队，西域这一块走了很多地方。要说不太了解的地儿，是北方的月氏势力吧……可是要去月氏的话，需要穿过塔里木森林，而且月氏也不一定有那起死回生之术…… 路虽远，总不能不去吧。马云璐握了握拳头。就算是存在于想象中的希望，也要去试一试。自己从做出陪赵云来西域的决定之时，就没有后悔过…… “云璐！” 马云璐猛地转头，神色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左边是没有生机的赵云，右边是熟睡的屠灵。谁在叫我？！ “云璐，快过来。” 马云璐偏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没有动静的赵云。那声音是从赵云身上传来的！难道他苏醒了？ “子龙！”马云璐一个箭步跑到赵云床边，握住他的手，“子龙，你醒了？” “……你咋这么笨！听声音都听得出来吧！是我啊！” 马云璐愣了愣，这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 是天狐！是天狐融入赵云体内的那道残影！ “幽幽姐？”马云璐道。 “对啊，就是我那道残影！”天狐的声音在马云璐脑海里响起。 “这些天你做的我都看到了。本来一开始就想告诉你，无奈小笨蛋伤太重，我一旦分心，他就真的回不来了。”听天狐的声音像是在庆幸，“还好你治好了小笨蛋的内伤，不然我只能看着你干着急了！” “幽幽姐，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马云璐焦急地问。如今天狐残影的突然出现，无疑让马云璐抓住了一根希望的稻草。 “小笨蛋如今是真的死了，我也不知道……”天狐的这句话让马云璐内心刚燃起的火焰熄灭了。 “那子龙他……”马云璐无限担忧地看着赵云。 “我给你说说其它事吧。”天狐道。 “你和那个小孩进入到这里，我就感应到这附近有些熟悉的气息。”天狐说着，“气息很杂，和我那个时期很像。” 上古时候的气息？马云璐一惊。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数十万年前的气息？ “大概在北方不远处。我感应到了好些种族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蚁族、虫族等等，还有微弱的龙族气息……” “你去看看吧。”天狐道，“重点看看蚁族的东西。我那个时候，蚁族有着能起死回生的独门秘术，你去查查看，如果有的话，说不定能救小笨蛋。” “北方吗？”马云璐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天亮我就过去！” “还有，我这道残影已经和小笨蛋的灵魂融在了一起，不能出来帮你了。你自己要小心，知道吗？” “嗯！”马云璐点头，声音中藏不住的欣喜。 天亮了起来。马云璐背起赵云，已经走在了向北的路上。屠灵拿着包袱，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森林。一路上有天狐指引着方向，因此并没有走错。偌大的森林，叶子将阳光遮了个严实，人处在其中，真的不好辨别方向…… 渐近正午，但在森林的遮挡下，马云璐倒没有感觉到太阳的炙烤。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四周的空气渐渐湿了起来，水雾将屠灵的衣服都打湿了不少。回头一看，马云璐的眉间也尽是水滴。 “湿气好重……”马云璐向前方望去。树林渐渐稀疏起来，那边隐约可见粼粼波光。加快了步子，穿过草丛，马云璐看到了前方的一片湿地。 在些许水滩的映衬之下，那些奇怪的草屋十分显眼。因为长时间水的侵泡，土地都变成了淤泥，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而在这片湿地上到处都是搭好的木板路。这些沉木将淤泥压实，踩在上面十分平稳，并不会向下陷。马云璐和屠灵走在上面，不明所以。 “就是这里了……”天狐的声音响在马云璐的脑海。这路上，就算是像马云璐这般极其适应野外的人都快记不得方向了，若没有天狐的指引，她根本发现不了这里…… 草屋里走出好些人，他们都是十分原始的打扮，与西域或者中原相比落后太多。男女都只用草木遮住下半身，上身都有黑色的文身，大概是他们信仰的图腾。马云璐自幼在西凉长大，虽然相比于中原那封建的风气显得较为开放，但是见到这些部落的女人们都袒胸露乳，一下子也震惊在了那里。还好有着黑色的图腾纹着，倒也并不显得尴尬。 “我这是走到哪里了……”马云璐自言自语。在这么一群人中间，马云璐和屠灵连同她背上的赵云穿着都显得那么奇怪。有那么一瞬间，马云璐站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脚，在这帮原始打扮的人的注视下慢慢行去。那些人中偶有几个叽里咕噜地说话，马云璐也听不懂。旁边的屠灵也瞪着好奇又害怕的眼睛，轻拉着马云璐的衣角走着。 “幽幽姐，这里没错吗？”马云璐在心里问道。 “是这里了。”天狐残影肯定地说，“我能感应到那些杂七杂八的混杂气息！非常强烈，就在这些人身上！” 这些人的……身上？马云璐偏开目光，疾速扫过这群人。这……这么奇怪的打扮……怎么…… 深吸了几口气，马云璐停了下来。为了子龙，只能想办法了…… “各位……朋友？”马云璐刚一开口，却不知怎么称呼他们，想了半天只憋出“朋友”二字。 “我是来自东边的人，于此迷路，能否在这里待一宿？” 听着马云璐的中原语，那群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听懂。又是好一阵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人群推攘了半天，最终一个显得强壮点的人走了过来，离马云璐还有五步的时候停下。 他把右手放在左胸心脏的位置，然后抬起来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从鼻尖划到下巴处，最终对马云璐鞠了一躬。屠灵看愣在了那里，一脸迷雾地看着马云璐。 “他们应该是在行礼吧……”马云璐小声地道。她学着那人的动作，回了一礼。由于还背着赵云，所以做出来倒没有那么标准。 见马云璐表示友好，那群人又叽里咕噜了起来，马云璐听不懂，无奈地站在那里。 “我们……热情……客人……”那人吃力地比划着，从他口中断断续续地说出中原语。马云璐只听到了这三个词，后面说什么也听不懂了。看来他的中原语够蹩脚的…… 人群后面出现一阵骚动。马云璐看去，却是个老者。他与周围不同，身上披着一件破了的衣服，总归是护住了身体的大半部分。给马云璐说话那人见老者过来，如释重负的表情，赶紧退了回去。马云璐发现，周围的人对这老者都很尊敬。看来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了…… 老者走到她面前，抬起了眼睑，露出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与老者目光接触的刹那，马云璐全身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处浩瀚的宇宙，从上古到如今，无数诞生无数毁灭无数轮回都在那一刹那于马云璐的眼前流过。 在那一瞬间，马云璐仿佛看到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无尽苍穹，竟然全部包含在了这老者的眼睛之中！ 老者将目光移开，看到了她背着的赵云。 “龙需蜕鳞抽筋，历尽三灾九难，方能腾跃宇宙。” “继龙之人，也需历尽世间悲苦，方知其心本意……” 马云璐静静地听着。老者的声音之中，只让人觉得深邃。 “欢迎你，来自中原的小姑娘。” 第267章 布衣北路 在老者的带领下，马云璐和屠灵来到了一间不大的草屋面前。细心的她发现，草屋周围一定范围内没有其余小屋，看来其余人对屋子的主人都十分尊敬。 跟着那位老者，马云璐走了进去。屋子很小，里面还坐着三名更老的人。他们排成三角，定坐在草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气息。马云璐第一眼看过去都觉得奇怪，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三人在呼吸。那种感觉……就像是死人一样…… 老者走到三角正中，对三人行了一礼，和刚才那个男子对马云璐行的礼一模一样。老者行完礼后，马云璐才看到三人正中那人眼皮动了动，随即又沉寂了下去。三人就如同三座雕像，任外界如何变动都始终平静。马云璐有一种感觉，他们坐在这里已经有好长时间了…… 老者和这三人就算是打了招呼，又把马云璐和屠灵带了出去，走在木板铺好的路上。 “……”马云璐将身后赵云背紧，道：“老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的木杖杵在木板上发出空灵的声音：“我们一族遍布大陆隐处，自称巫，普通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姑娘，你背后的那位青年体内，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吧。” 马云璐默然。赵云体内本就有不知怎么得来的炎龙意识，如今又有了天狐的残影，自然是不寻常。 没有再说什么话了。老者将马云璐引到一间空屋里。他说这是这个部落专门为迷路的客人准备的屋子，以前也有过好几次外人迷路至此的事例。等到第二天日出之时，便能明白方向了…… 环顾着这屋子，较之外面倒显得干燥了些。屠灵乖巧地将草压松铺好，马云璐将赵云放了下来。她也有些累了，便坐下来休息，屠灵安静地待在旁边。 “巫？”脑海里，天狐的声音传来，“巫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马云璐回道。她从来没听说过大陆上有什么地方住着巫这个部落。而且看刚才那些情况，这个部落十分原始，想必存在在大陆上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话说回来，这个部落竟然沾有上古时期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云璐！！”正想之间，天狐将思路打断。 “有人来了！小心！” 天狐话音落下的刹那，马云璐顺势将脚上的匕首拔出。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马云璐冲到门口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边，部落里的人都退了开去，他们面前是爆炸之后留下的废墟，没有人受伤。四周的树林里接连穿出破空声，急促且多，直刺耳膜。看清之时，马云璐发现那边齐刷刷地出现了好些白衣人。 布衣门的人？马云璐远远地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莲花图案。从视线的左边到右边，竟有不下七十人之多！马云璐看得内心一惊。布衣门之强悍谁人不知，为何在此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小灵，你待在这里，看着他。”马云璐回头道，随即出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观察着情况。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部落的人见到是布衣人，也不再像之前对马云璐那般友好，而是纷纷散开，站成阵型。无论男女都弃了手上的工具，集体运起功力。刹那间黑色气息弥漫而起，互相之间叠加，竟隐隐有遮天蔽日的感觉！ 这个部落的人……都会武？马云璐看得分明。黑色气息涌起的刹那，他们身上的图腾也在发光。马云璐解开皮革，拔出飞刀，扫视了一下战局。布衣门的人好像要多一点，也不知道这个部落的人能不能撑下去…… 布衣人之中走出一人。他额头上有着特殊的标记，带着身后的人与这部落的人对峙。马云璐凝神看去，那是……音动？布衣十二士里的那个音动？ 双方没有说任何语言，直接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数气波荡起，炸开木板草屋，淤泥飞溅。好些人因为战斗落入淤泥，挣扎不出，只有渐渐地陷了下去…… 面对此情此景，马云璐没有贸然行动。她身后就是有着屠灵和赵云的那个草屋，她得护好周围的情况！ 那边，布衣人相继祭出白色莲花。莲花一现，部落的人身上黑色气息明显被压制了下去。战局倒向了布衣门一方，部落的人步步后退，却是无法前进半步。 无数白色莲花纷纷出现。气息相互牵引之下，这整片空间都出现了裂缝！马云璐极速扫视四周。那无数莲花竟然让这一整块空间与外界隔绝！布衣门这是在剿杀这个部落！ 迎着白色莲花，一间草屋突然爆裂，从中跃出一名老者，正是刚才带领马云璐和屠灵的那位！他浮在半空，前方是无数白莲。迎着白莲，天地能量狂躁不已，但到了老者周身却被平息，他的衣服和发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为何要对我族穷杀不舍，来自中原的门派？”老者的声音响彻这片区域，马云璐听了个清清楚楚。难道说，布衣门在之前就和这个种族发生了很多次战斗么？ 音动额头上的标记闪光，他所在的空间周围的天地能量开始向他以螺旋状聚拢，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空间凹陷了一样。那些白莲被他聚在双手，与他的头顶之上融合为一朵巨大无比的七色莲花。 “巫族……”音动道，“你们，有被杀的价值……” 老者看得分明。那七色莲花静静悬在空中，看似没有任何暴戾之气。但从花瓣边缘的空间涟漪来判断，七色莲花所蕴含的能量是超乎人想象的。 他缓缓拿起木杖。那根由普通的木头所制成的拐杖却泛起紫色光芒。木杖通体化为紫色，还夹杂着些许墨绿，缓缓从老者手中飞出。与此同时，音动头顶上的白莲也随着他心念的牵引向木杖飘去。 “云璐，快躲开！越远越好！”天狐的声音猛然响起。马云璐冲进屋子抱起赵云和屠灵，赶紧冲向空间结界的边缘。 两方攻势十分平静，甚至没有卷起任何涟漪，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空间正中碰在了一起。马云璐带着两人跑到边缘，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莲花和木杖接触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马云璐只觉眼前一黑，眼前整个空间十分之九都化为了虚无！马云璐拉紧屠灵，后背全部贴在了结界上。好在空间破碎的范围没有把她卷进去，这一小块地方还是完整的…… 音动带着布衣人退到边缘，看着前面的虚无之境。看来蓐收之后的巫族分支……确实有强大的资本……音动感应着体内空虚的真气。这一七色莲花，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挡。颜色愈多，等级愈高。音动这么些年，也只见过雷天尊使用过八色。至于九色甚至十色，传闻只有当今的门主和昔日的那名叛逃出去的天尊用过…… 紫黑色虚无之境很快又被空间填满。看到里面情景的刹那，音动惊住了。这个部落居然还在！那些部落的人，那些草屋，那些木板路，还有那名气息同样弱了不少的老者…… 音动震惊万分。怎么会？刚才这些人明明处在虚无之境的范围之内，没有逃出去，那就说明被虚无之境吞噬了才对，如今这事……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惊骇之间，音动只听得一阵风响，眼睛一瞟，看见了那把射过来的飞刀！ 眼前三道闪光，音动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马云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马云璐右手拿住那把飞刀，一击封喉！血溅三尺，音动喉咙上被飞刀划出数寸之深的血口，他惊骇的目光映衬的，是马云璐飘在空中的长发！ 音动的身体落了下去，马云璐回头，看见和布衣人战在一起的巫族人，沉思。自鄯善后，布衣门南路和中路会合，那时并没有看见音动。联系到之前那张地图，这一部分……难道是布衣门北路么……他们的目的，是最终到达月氏吧…… “云璐！”天狐的声音强行将马云璐拉出沉思。 “这是阴阳的力量！你快带着小笨蛋逃！快！！” 第268章 继龙之人 阴阳？ 听到天狐的声音，马云璐不知作何反应。那是……什么东西？ 下方布衣人和巫族激战更甚。虽然不明白阴阳为何物，但天狐所说的必然有一定道理，马云璐也不迟疑，脚步一撤，便向屠灵那边奔去。 由血战爆出的冲击波炸在两边，木屑淤泥四溅。马云璐冲出一片混乱，避开战斗的人群，只奔向那个草屋。 “云姐姐！”推门而入的刹那，屠灵便迎了过来。这个还小的孩子面对混乱的场景，又没有大人在，自然显得慌乱。马云璐抱起赵云，道：“跟紧我，小灵。我们这就走。” 再度出屋，马云璐向远离混乱的方向奔去，屠灵紧紧跟着。很快，两人便到了结界边缘。 这是个空间结界，时而泛起涟漪的空间显示着结界范围。马云璐皱了皱眉，自己根本不了解空间相关的法术，要破开它，恐怕很难了…… “云璐，按我说的做。”天狐的声音适时响起。马云璐将赵云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运起功法，听着天狐的指示。 那边猛然涌起强烈的空间波动，狂躁的天地能量剧烈激荡起来。肉眼可见的冲击席卷整个结界，将木板、淤泥、草屋全部掀起。一片混乱不堪中，无数人腾空而起，继续着厮杀。 结界在马云璐面前被破开一个小缺口。让屠灵先走之后，马云璐背起赵云也冲了出来。回头望去，那边竟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咒印。勾玉形状，和天狐的永恒魔瞳里的有些相像。顺着咒印的光向下看去，悬在正空中的却是一个罗盘。 那是……马云璐看得清清楚楚。曾经赵云也找到过一个罗盘，而如今那边又出现了一个…… 没工夫想太多了，子龙是这般状况，得先离开！这么想着，马云璐回身就要走。 转身的刹那，马云璐只觉迎面一阵冷风。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她抓起屠灵向旁边跃出好远。脚尖离地的瞬间，轰鸣声响起，一开始站的地方已化为了废墟。向前看去，那边和巫族老者战斗的人是…… 音动？！马云璐一惊。自己刚才不是把音动杀了么？怎么回事？马云璐下意识地看向音动的脖子。刚才封喉的地方毫无伤痕，完好如初…… 是幻术么……马云璐拉起屠灵向后退去。自己从什么时候处在幻阵之中的？音动和那名老者早已脱离了空间结界在外面交手，结界里面的是…… 远处，那两道咒印俞升愈高，最终开始了融合！金色勾玉每融合一分，四周空间便塌陷掉一部分。 “你们……”老者看到了那勾玉咒印，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 音动伸出手，肉眼可见能量在掌中聚形。远处的勾玉咒印随着他的牵引而移动。凭声御物，这是音动的拿手绝活。 “我门研习数百年，只有这一点发现。”音动道，“要找的话，只有从你们巫族内下手了。” “为了永和之世，总会有人牺牲。这是你们的荣耀……” 勾玉融合，巨大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一红一灰，流下鲜血的瞳孔正俯瞰着这片大地！！ 随着眼睛的聚焦，空间轰然塌陷，地面爆裂，毁尽万物的气势直接叫马云璐抬不起头！从上空降下的毁灭无人可挡，拦路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马云璐就要逃，却发现无法移动！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方圆数百步的空间全部凝固，让人动弹不得！无论是巫族的人还是布衣人都受到了束缚！唯有音动一人伫立。 空间塌陷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象征虚无的紫黑色吞噬着一切￠无之境，没有存在，万物归一…… 音动的神色变了变。他将目光移到左方。那里突然出现了三位老者，互相之间的无形气息竟然和天空中那双眼睛持平！无形气息拂过被毁灭的地方，又将起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这一刻，毁灭与创造在天空交织，划出一道生死线。线的右边即为存在，左方便是虚无！ 马云璐察觉到空间恢复正常，拉过屠灵就撤∝口突然涌起不适，竟站立不稳。 “云姐姐！”屠灵见马云璐突然倒在了地上，赵云落在旁边，赶紧上前扶起了马云璐的手。隔得这么近，屠灵看到马云璐额头上渗出汗珠，急促地呼吸着。 “云姐姐，你怎么了？”屠灵不知道怎么办，急忙擦去马云璐额上的汗。马云璐将屠灵推开，挣扎着起来，走了几步又倒了下去。 自己体内……是什么在翻腾？马云璐调集全身力量压制两股不安，却无济于事。两道气息逆着自己的真气而上，就要冲破身体射出！ 音动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位老者。他们比起一直和自己缠斗的这位要苍老很多，气息也是感应不到，仿佛三具尸体。但就是这三个垂暮的老人联手挡下了阴阳之力的攻击，并还在僵持。 音动嘴角一扬：“巫族的三位老祖么……” “没用的……虽然我门只发掘出百之一二，但当今大陆，无人能与阴阳之力抗衡……” “你们，乖乖受死吧。” 天空中的眼睛流下的血将苍穹染红。音动抬起头，看着那悲痛的眼神。没有想到，他内心的痛苦，竟然会有这么深。他对这个世界的绝望，竟到了如此地步…… 音动向下看去，那三名老者被愈来愈强的阴阳之力又压制了下去，并有退败之意。还好这只是一道残影，不知道他的本体，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音动不由得一阵心悸。如此强大的力量，掌握它的，却是个…… 两道龙啸震破苍穹，掠起无数飞鸟，引得所有人仰头注目。音动诧异的神色映衬的，是从那边的树林中突然升起的百丈身躯！那是……那是…… 两条龙！！音动震惊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金色身躯和龙瞳横亘在虚无之境前，只是和天空中的双眼打了个照面，那阴阳之力便退了开去，重新化为两道勾玉咒印，最终消失不见！而另一条龙浑身都由燃烧的火焰组成，所过之处空间都跟着燃烧起来！ “皇龙和炎龙？！”音动大惊失色。难道巫族掌握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上古的神兽，就算巫族为十二巫祖之后，也不可能完全复活神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两条龙跃到万丈高空，互相盘旋，但是气势便压得下方土地一阵塌陷。巫族的四名老者抬头，望向双龙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仰。这是他们所信仰的图腾，如今竟然化为了现实，出现在了这里！ 皇龙与炎龙从高空俯冲而下，迎着龙威，天地能量早已荡然无存，就连空间都有臣服的姿态！音动将真气运足，拼尽全力闪避。谁能和上古神兽抗衡？谁也不能！ 双龙并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盘旋在它们出来的位置，围绕着什么东西旋转↓转的频率越来越慢，最终百丈身躯蜷在一起，两条龙低下了龙首，伏在三个人面前。 马云璐抱着赵云，半跪在地。旁边是紧紧抓住她衣衫的屠灵。两条龙就以这样的姿态将三人护住，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四名巫族老者连同部落的人全部靠了过来。拄着木杖的老者眼中含着泪水，口中一直不停地喃喃着：“继龙之人……” 马云璐将赵云抱紧，头发散了一肩，两边便是垂下的龙首。 是赵云……马云璐轻抚着他的脸颊。赵云死之前给他的真气……皇龙真气和龙鳞罡气……如今受到阴阳的引导，竟然化为了实形…… 巫族老者走到赵云面前。双龙的龙瞳直视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是这个少年……”老者低下头。身后三名巫族老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姑娘，你离远一点。”老者对马云璐道。 身后，三名巫族老祖结出阵法。奇怪的符文从他们手中传入地面，构成一个仪式。 “老前辈，你们要干什么……”马云璐道。也许是因为一直处在赵云体内的缘故，化为实形的两条龙十分维护赵云。马云璐见双龙没有攻击巫族的人，心里也没有什么戒备。 “云璐，你让开一下。”心中，天狐的声音响了起来。马云璐愣了愣，但还是没有放开赵云。 她舍不得。 “这个阵法老娘认得。”天狐道。 “这是蚁族的秘术，当年那个种族就是凭着牺牲自我才得以强大。” “以命换命的……起死回生之术……” 第269章 起死回生 随着三位巫族老祖的结阵，从他们的位置上升起了三个巨大的铜环。铜环渐渐靠近赵云，分别锁住天、地、人三道。刹那间，退到一边的马云璐看到有无数飘渺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聚集到赵云的上方。 “云璐，这个仪式开始了。”天狐的声音小了许多，“当初在江夏，我也和小笨蛋说过这个东西。” “我这道残影与小笨蛋灵魂融为了一体，现在就要开始化为他灵魂的一部分，不能再帮助你们了。” “你离远点，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这个仪式……” 天狐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马云璐拉着屠灵退到一边，前方因仪式而翻滚的气息将她的发缭乱在两边。 三位老者占据三角。从天空俯瞰，他们之间有着无数黑色符文连结，密密麻麻互相勾结，形成及其复杂的阵法。三道铜环不断汲取天地能量，连同从马云璐体内出来的两种真气一起融合，缓缓注入到赵云体内。另一边，巫族的族人靠了过来，见三位老者在动用此阵，每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色彩。他们将阵法连同四人围了起来，保护着施法的三人和不醒的赵云。 马云璐示意屠灵躲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弯下腰，将余下的飞刀全部拔出，和巫族的人一起警惕地对着那边的布衣人。 在音动的聚集下，布衣北路余下的数十人与巫族的人对峙。音动在最前，看着不远处那三个铜环。 “错不了了……蚁族的复活仪式……”音动喃喃着，“就是这个……” “一定要得到它！” 音动一声爆喝，布衣北路之人全部腾跃而起。与此同时，在最先那名老者的带领下，巫族的人也迎上了布衣人的攻势。在这个不大的平地上，战况再起，莲花与黑色气息互相湮灭，爆鸣声震耳欲聋。 飞刀瞬发，马云璐穿梭在此起彼伏的战场之中，以极其强大的掌控力将每一把飞刀精准射出。在被射死的人没有落地之前，她又凭着速度赶至面前，拔出飞刀，再重复整个过程。由于具备了偷袭所有的要求，马云璐见缝插针的攻击竟无人躲开。杀出一条血路，手中八把飞刀全部被鲜血染红，马云璐出现在了战场的另一边。抬头，正对面便是音动。 感应到了音动身上一直在涨的气息，马云璐没有贸然行动。刚才音动已经连续战了好久，但气息却丝毫不减，这是为何？马云璐没有想出端倪，那边的音动周围的能量在随着他衣袍的飘动而动。 另一端，那名巫族老者也杀出了纠缠的战场。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巫族老者、马云璐、音动三人站成三角，对峙。 巫族老者也是诧异于音动没有变弱的气息。但这边是他和马云璐二人，占据主动。老者双手合十，低低的传诵声从他口中吟出。响应老者的传颂，老者面前出现了三道幻影。幻影数丈之高，均是人面虎身，各有两道羽翼。迎着金色的身躯，音动那边传来的气息都被凝固为了金色颗粒。 “原来如此……”音动道，“蓐收之后，金属性么……将接触到的一切都化为金色固体……” 音动闭上了双眼。 那一刹那，周围的世界在他的脑海里清楚了数倍。属性为音，也就可以通过声音判断周围的情况。功力精进到某种地步的话，他可以通过声音来控制周围的环境。 凭着声音的反馈，音动脑海里浮现出比现实更为清晰的画面。老者和马云璐的位置、三道幻影举手投足之间产生的惊人气势、远处的战局情况、风吹过地面带动的波纹涟漪…… “轰！” 音动关闭视觉的情况下躲开了幻影的致命一击。他的身体在空中穿梭出诡异的角度，从互相叠加的攻势间隙之间躲过。人面虎身影将音动之前的位置轰为虚无。 “能祭出这等法术，如果没有音属性，怕是很难抵挡。”音动的嘴角一扬，“可惜……” “有声音的地方，就是我的主场！” 巫族老者身神色诧异起来。这是什么情况？眼前的音动躲开了攻击，一切似乎静了下来。但是就在这看起来平静无比的空间内，老者感应到了无数无形的东西在暴动！ 那是什么？！巫族老者冷不防被这奇异的攻击击开，胸口的衣服划破，留下三道血痕。这……不是天地能量，不是空间法术…… 还能是什么？！ 此刻的音动在天空中不断摇晃着身姿。仿佛有一种旋律，让周围某种看不见的东西随着他的摆动而起舞。那三道幻影气势虽强，但却被这极其密集的舞动的东西强行阻拦。爆鸣声震天动地，音动的攻势也越来越强烈。 这是音符……马云璐退出好远。上次天下群英会，她是见到过音动的功法的。音动控制了这片区域的所有声音来作为他攻击的手段。这些声音攻击幻影之后产生的爆鸣声又会被他利用，无穷无尽…… 音动嘴角泛起笑容。再过一会儿，音域就要构建完成。在音域之内，所有的人都只有死…… 在音动的脑海里，由声音构建的画面之中，一道尖锐的破鸣声划过，让音动的头脑产生胀痛之感。迫不得已睁开眼睛。 那一刹那，音动看见了八把沾满鲜血的飞刀以奔雷之速射了过来！ 怎么可能！自己凭着声音的反馈，绝对能够将四周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这飞刀？而且还是八把…… 唯一的解释是，在这短短的刹那，八把飞刀的速度超过了声音，才避开了自己的探测！ 电光火石，音动急忙将身法运到极致，像刚才那样躲避着飞刀的攻击。速度虽快，但音动多年的经历也不是白白遭受的。生死之间，音动的能力被全部激发！ 流星闪光式！ 三道闪光由远及近，几乎是同一时间亮起。音动躲开了七把，凝神一看，马云璐已经拿住了最后一把出现在了面前！飞刀的刀刃正好对准了音动的喉咙。前后只不过眨眼之间，音动的头脑做出了决定，但是身体却还没有动作！ 血溅三尺！马云璐毫无表情，飞刀在音动的喉咙上留下数寸的伤口！与此同时，音动在前一个瞬间做出的决定终于传到了身体上，竟后退了开去！ 音动捂住喉咙上的口，意识渐渐模糊。低头，泛黑的视线能够明显看到手中那一大滩红色。好快的速度……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音动嘴角一扬，竟扬天长笑。每一声笑都伴随着喉咙上射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音动用仅余的力量结出一个印节，伴随从喉咙里喷出的鲜血一起完成了最后的结印。刹那间，整个区域都被音域布满。如此一来，音域内所有的声音都会攻击声源，来回往复，无穷无尽，直到里面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全部死亡！ 马云璐抬起头，看着那音域结界。音域将巫族老者、自己以及那边交战的许许多多的人都括了进来。他们还在激战，爆鸣声传出，被音域化为攻击。马云璐只看到天空被密密麻麻的攻势布满，如同利刃一般的气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无！处！可！躲！马云璐被上空的攻势压得抬不起头。这就是音域之法……传闻里三领域功法之中最致命的法术……只要有生命，便会发出声音。只要有声音，便会有攻击来抹除生命…… “轰！” 耳边的爆鸣声几乎要将马云璐的耳膜震破，无数惨叫声传入。她明白，这些声音又会被音域转化为攻击，再度对残留的生命进行清扫。 这是个死局……音域结界被构建的时候，就宣告了里面所有人的死亡…… 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马云璐的肩上，如此的温和有力。马云璐还没有回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尖锐的声音……好像消失了？ 那只手收了回去。随即，有人从后面环住了马云璐，将她抱了起来。那人拂去马云璐脸上沾着的血迹，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后传入，修复着她因为战斗而受的伤。 好温暖……好熟悉……马云璐僵在了原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这……这是…… “云璐，你安全了。” 正如数年之前冰玉现世的时候。他在异空间内于布衣人手下救出了自己，对自己说了这句话。那时候他的笑容，就是现在这般温暖…… 马云璐抽动着嘴角，不知作何情绪，声音颤抖了起来。 “子龙……你……” 赵云的银衣随风飘舞。在他的背后，横亘着一道无比巨大的人影。人影挥舞双翅，将音域内的一切攻势抚平。 在洁白的双翅环绕之下，赵云从后面抱住马云璐，一切都那么得静。 音域之内，渐渐平息了下来。 第270章 十二巫祖 被封闭的空间内，充斥着火焰燃烧的滋滋声。如果有人在此，他便会看到，存在于这个球形空间内的，是无数颜色各异的火焰。青、红、蓝、绿…… 无边火海之中，那抹黑色尤为显眼。在那簇黑色火苗的周围没有第二种火，仿佛其它火焰都畏惧它。隐隐间，连空间都有被它焚毁的迹象。 球形空间的上方突然裂开一道缝，从上到下。刹那间，一双眼睛出现在空中。从那血红色的眼睛中传出强大的力量，位于正中的黑色火焰被瞳孔聚焦，进而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被牵扯而出！黑火烧成一条线，留下的是空虚的虚无之境…… 赵云回头，血红的龙瞳变得一片墨黑。无尽黑色之内，有着焚尽一切的狂暴和毁灭！ 阴火，现！ 巫族部落外面不远的这块平地上，音域空间正将里面的所有声音化为攻击。铺天盖地的呼啸声刺人耳膜，不可阻挡的攻势将一切划破。 那巨大的黑色火焰便是这样毫不讲理地闯入了混乱的音域空间。由声音化为的攻势在沾到黑色火焰的边缘时便化为灰烬。黑火延展，一路烧开空间，被外来的力量强行推到了音域结界上！ 音域结界的正中，赵云的双眼聚焦，阴火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注视的地方。这焚烧一切的火焰竟然将音域的攻击也化为虚无。隔得这么远，赵云能够看到结界上出现的裂痕。音域就要破开了！ 爆鸣声起，音域结界在狂躁的阴火焚烧下全部倒塌，由声音化成的攻击顷刻间消失不见。阴火突破了结界，就要向外延展。以炎龙瞳为中心，一道空间涟漪传出，涟漪所传之处，阴火被赵云全部收回到瞳心之内。揉了揉略微发痛的眼睛，赵云转身面对着混乱不堪的战场。 马云璐被赵云护在身边。她很清楚阴火的恐怖，上一次群英会这火差点让赵云丧命。如今看来，他是能够运用这种火焰了…… 更重要的是，赵云活过来了……马云璐看着赵云的侧脸，心头百味杂陈。终于…… “子龙……” 赵云对马云璐笑了笑：“接下来交给我吧，云璐。” 马云璐回头看着两人身后的巨大人影。这就是灵域么……能够平息一切攻势的领域功法……那双翅膀护住了马云璐，如今战场上到处都充满了爆炸和冲击，但这些到了离马云璐还有一定范围的时候全部被平息…… 火焰拔地而起，在巫族与布衣人交战的地方横亘起无数火墙，席卷了整个战场！赵云只是用炎龙瞳便发动了这等攻势，在大规模的火焰之中，他还精确地对每一个布衣人进行攻击，同时避开巫族的人。 被蚁族的仪式复活，融合了五色能量，这一切都让赵云如今的龙瞳进阶到最高等级！而且灵魂中融入了天狐的残影，赵云的控制能力又是飞涨。他的内力还是生前那般境界，但炎龙瞳已是凶悍无比！ 战局因为赵云突然放出的火焰而改变。布衣人发现了双眼血红的他，迅速回撤。可他们的速度哪里跟得上赵云双眼聚焦的速度，许多人在还没有发出惨叫时便被焚为灰烬。见着这一边倒的情况，余下的人无不全力逃窜。最终活着逃走的，不过十人而已。 “呼……”赵云眼中的血红色消散，闭上双眼缓解着不适。马云璐伸过手来扶住了他，一脸关切。 “还没有适应，不大熟练，才让他们跑了……”赵云揉着眼睛周围，对着马云璐的方向做出笑脸。睁开眼，四目相对。 “幽幽的残影告诉了我这些天的事情……”赵云笑着说，“借着她的残念和巫族的力量，我的龙瞳才能达到现在这般境地。” 话音一落，赵云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转过身，向那群巫族的人走去。另一边，屠灵也跑了出来，跟在马云璐和赵云的后面。 赵云在巫族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那三位老祖的面前。三人坐在一开始的位置，仍旧保持着开启仪式的姿势。他们的气息和之前一样，都探测不到。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原地。 赵云明白，他们死了。是这三位老祖用生命开启了复活仪式，来换得自己的重生。 赵云静立了片刻，随即用巫族的方式对三位老者做出了最显尊敬的礼节。跟随着赵云，巫族活下来的人都纷纷做出相同的动作。风吹过，将三位老者的白发凌乱。马云璐站在赵云身后，偶然回头，看到的是整个巫族的祭礼。 在激战之后的战场上，这片空地徒增许多荒凉。 夜已经深了，月亮还是那么圆。在巫族的这个部落里，赵云抬起头，看着天空的那朵乌云。 又活了一次。对于赵云而言，这些天的死亡无疑带给他心理些许变化。人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明白最真实的自己，这也是死亡的意义。 在他把体内的两股真气传给马云璐的时候，他的心里，想必一定是想通了什么东西了罢。不然，为何他现在的眼睛，会是如此平静…… 赵云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转过头，笑了笑：“云璐。” 马云璐走到赵云身边，望了望上方的月，坐了下来。 “听那老者说，这里离弱水已经不远了。”赵云道，“我们明日便启程吧。” “哦。”马云璐应道。 赵云就是这样，就算在刚才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为此而逗留。进入西域以来，这几个月，马云璐感觉得尤为明显。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能保持理智，并做出非常正确的选择。就算是经历了死亡和重生，再活一次，他都能极快地将心思拉回到之前没有做完的事，并早早地想好下一步的计划…… 这让马云璐觉得，很可靠，很安心。 “子龙。” “嗯？”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一时静默。 “这个部落是什么来历？”马云璐的头脑空白了一瞬，随即问道。 “巫族么……”赵云道。 “他们是十二巫祖之后，掌握上古时期的秘法。” “十二巫祖？”马云璐不解。 “是啊。”赵云细细回想着。当初和蔡琰一起的时候，他听说过有关这个种族的传闻。 “昔日盘古开天辟地，化肉身为灵气与天地能量，其精血散于天地之间。其中继承了盘古大神之精血的，便是十二巫祖。”赵云道，“他们是高于神兽的存在，有移星挪地之法，以神兽为坐骑，翱翔于宇宙之内。其陨落之后，精血散在各地，继而便有神兽。神兽纷争，最终消亡，便有我们……” “在这个种族体内流淌的，便是巫祖的血脉。幽幽她们神兽所掌握的功法，在十二巫祖的时期是融为一体的，所以她才会感到熟悉，才会让你过来。” “这里的部落乃巫祖之中蓐收之后。蓐收当年便是以皇龙和炎龙为坐骑。因此当他们看见化为实形的双龙之时，便会心生敬仰，才会复活继承龙之气的我……”赵云道，“据那名老者所言，布衣门一直在对巫族进行针对性的剿杀，像是在研究什么。曾经诸葛玄上前辈也对我说过，布衣门一直在研习上古之事，这些年，恐怕得到什么了……” 马云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本来以为一切都快结束了，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好像一切都没有开始…… 又是好久的沉默。两人坐在黑夜之中，没有睡意。脚下的路，还很长很长…… “云璐。”赵云站起身来，打破沉寂。马云璐抬起头，看到了月光下少年的脸。 “我们去四处走走吧。”赵云笑了笑，“趁现在还有闲心的时候。” “到了明天，便又是征途了。” 第271章 小时候 四周很安静了，偶有一两声虫鸣，很快又消失在幽长的林间小道。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没有目的，只是出于最纯粹的愿望。 赵云甚至都不愿意踩碎掉落的叶子。森林在熟睡，他不忍打扰。 很静，没有任何涟漪。与纷争无关，与天下苍生无关，与布衣神相无关，与世界无关。 只为己心。 马云璐回头，巫族部落已经被树木遮挡。草木鸟兽都无声，没有任何打扰。 只是散步，没有目的的纯粹。 ……………… “能看见月亮了。”赵云道。 这里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让出了上方的天空。赵云和马云璐同时停下脚步，同时抬头，一起凝望着那月亮。 看月亮是两个人的共同爱好之一。西域之行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每当马云璐睡不着觉时，她都能发现在月下修行星魂之力的赵云。这个时候，她总会静静地坐在离赵云不远的地方，望着天空那轮玉盘出神。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月亮的？”赵云问道。他的双眸看起来很漂亮。 继续向前走着，马云璐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她将手背在后面，少女似地走着。这般姿态，赵云是头一次见到。 “很小的时候。” “三岁那年，娘走了，我没有说话。”马云璐道。她的语气一如平常，但赵云感觉得到里面细微的变化。只有和她一起待久了才察觉的出来。 “我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说话，急坏了爹和两位哥哥。”马云璐道，“爹以为我犯了什么病，便寻遍了整个凉州，拜访了几乎所有的名医，却没有效果。” 赵云是理解这种心情的。他和马云璐很像，再悲痛都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受着。从小就是这样。 “后来，哥哥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月亮。”马云璐的目光靠了过来，接触到赵云的脸又移开了，“他说，月亮是了解我的。月在天空之上那么久，一定是了解我的。自那时起，我就喜欢在院子里看月亮，想象着它在我面前，听我说话的模样。久而久之，便释怀了。” 赵云笑了笑，继续走着。 “你呢？”马云璐看了过来，“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父母，他们……” “我不记得他们……”马云璐还没说完，赵云便道。 马云璐一愣。 月光洒在赵云的脸上。 “在我记忆之海的起点，我只能看到哥哥。”赵云道，“我只记得，常山那个小小的真定，哥哥带着我长大。和小瞳、小兰到处调皮捣蛋，无忧无虑。” 马云璐看着赵云的脸，有些出神。当初那个小小的镇子，和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玩耍的男孩，如今走到了这一步…… 那个时候的他，可曾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会和凉州的大小姐一起来到陌生的西域么…… 这个世上，谁又会提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呢…… “再后来，就是那场饥荒了。记忆断断续续，也只记得哥哥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挖出的草根留给我吃……” “哥哥死后，除了小瞳和小兰，我就没什么亲人了。”赵云道，“曾经有个人想要拼命地保护我，却被我误杀。她活着的时候我听不进去，现在她死了，我……隐约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马云璐闻到花香。两人看去，在这个森林不知名的这个地方，居然有着好大一片花海！ “那……你的那两个伙伴呢？”马云璐道。 赵云两人走入了花海之中，感受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小兰留在了常山，在经营曾经哥哥的商队瞳她……”赵云顿了顿。 “她进入了离魂宫，整日面对着厮杀。” 赵云的心痛了一下。 “我和小兰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两人没有再说话。月光照着这片花海，赵云和马云璐就坐在那块不大的石头上，看着皎洁的玉盘，风吹过面颊，很是清凉。 又归于寂静，四周除了偶尔的虫鸣声再无其它。在这种环境里，赵云的思绪再度飘渺起来。 他是知道他“死”之后发生的事的。天狐的残影化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残影的记忆也便刻入了他的脑海。马云璐的不弃与舍身，赵云没有亲眼见到，但赵云却站在天狐的立场上亲身经历了一番。 赵云抬起了头，凝视着月亮，说不出什么话。 赵云啊，你又该怎么回应身边的人所做的一切啊……她原本是西凉万人之上的大小姐，非亲非故，却带着一个莫不相识失去功力甚至双目失明的废人来到辽阔的西域，独自一人撑起两个人的世界…… 难道你真的以为，她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对抗布衣门？ 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这些？ 赵云皱起眉头，揉揉眼睛。头有些痛。 赵云啊，你凭什么啊…… 你配吗…… “你怎么了？” 正当赵云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的时候，马云璐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平静，很好听。 “没什么。”赵云摇摇头，笑了笑。 不敢看马云璐。 “有心事啊？”马云璐看着赵云，月光勾出少年的侧脸，“想得额头都出汗了。” “呃……”赵云尴尬地抬起手抹了抹额头，“也许是想多了吧。” 我……该怎么对她…… 赵云正想将自己又没入那片黑暗之中，肩上却传来一股力量，不大不小，让他避不开。 四目相对，赵云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只得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那一刹那，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看清我了么？” “嗯……” 呼吸交融。 “好看么？” “……好……” 软。温热。 被吻了？ 呼吸困难，挣扎。肩上一松，赵云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撩开额前的发，轻拭着赵云的嘴角。看着赵云微红的脸，迷茫的眼睛，她笑了笑。 “第一次？” 赵云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呃……不是……” “那怎么还不如第一次的我？” 赵云的脸很烫：“之前……从没试过……”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温热。赵云终于缓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柔软传遍全身。 好一阵子，退出怀抱，马云璐撑着石头站了起来，看着赵云不知所措的样子。 马云璐揉了揉发昏的头，坐在赵云旁边，看着他缓缓起身。 好一阵寂静。 “怪我么？”马云璐望着月亮，没有去看赵云。 赵云没有回答。他从头到尾脑海都处于空白状态，他没想到马云璐会这么做，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手足无措。 “如果在你们中原，我这样的行为，会被耻笑吧？”马云璐似乎在自言自语。 “云璐，我……” “别往心里去。”马云璐打断赵云的话，“不习惯的话，刚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就当作……” 一个陌生人做的疯狂举动吧。 看着马云璐欲言又止，赵云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从没接触过她这样的女子。独立坚强不逊色于男子，敢爱敢恨毫不掩饰，付出之后却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像只受伤的刺猬一样…… 这一次的压力是从马云璐腰上传来的。还没来得及回头，赵云的味道便传入了鼻中。 “云璐，这一次，我会试着用鼻子呼吸的。” 耳边拂过赵云的气息，马云璐一愣，随即笑了。 “喜欢我的味道么？” “嗯。喜欢。” 第272章 直逼弱水 “唔……” 屠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赵云。 “云哥哥……” 赵云回过头，笑了笑：“醒啦，小灵！” 屠灵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咦？云姐姐，你怎么穿云哥哥的衣服啊？”屠灵眯了好半天，才看到马云璐身上套着的是赵云的外衣。 马云璐看向赵云，没有说话。这是昨晚赵云出于好意给她披上的，但……总不能给屠灵说细节吧？ “云姐姐，你脸好红啊~”屠灵围着马云璐转了一圈。 “谁……谁说的！”马云璐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看，更红了！”屠灵那人畜无害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马云璐的脸，“云哥哥，你说是不是？” “你看错了！”马云璐别过头去，走出了门。赵云耸耸肩，拍了拍屠灵的头：“小灵，我们今天要离开了。”随即便拉着屠灵走了出去。 此处离弱水已经不远，赵云等人简单地确认了方向之后，便和巫族之人告辞。由于一直受到布衣门追杀，巫族的所在地从来都是漂泊不定，老者也要带着其他人迁到别处。布衣北门在赵云和巫族的联手下只活下来了十人，只要不和南路中路会合，是不会对巫族造成什么威胁的。 数天前和魂厉等人激战时，赵云在幼泽湖底找到的罗盘被魂厉夺去。根据一路上的情况来看，布衣门内的人好像也知道吴言当初行进的大概方向。活过来后，赵云从马云璐那里知道了布衣北路也有一个罗盘，由此动用出的阴阳之力无可阻挡。细细整理思路之下，赵云没有找到任何头绪。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有阴阳之力的存在…… 向南走出了塔里木森林，赵云三人找到了一直向西的且末河，再度起行。地势到这里就渐渐平坦了起来，之前行走的山脉也消失在东方很远的地方。马云璐说，出鄯善沿着且末河走，过了高地貌地区之后，便会到达同为西域七强之一的疏勒国。如果沿着河一直西行，便能看到又一块高山地区，那里是疏勒国的主要所在。弱水处在疏勒国的最东边，也就是位于地势较为平坦的旧西夜国地区。 西域曾经的三十六国，经过无数纷争战乱之后，弱肉强食，如今也只余下了十余个国家。西夜国被疏勒吞并，成为附属。 虽然三人出森林的地方离西夜地区不远，但也花费了好些时日。赵云如今将全部的修行重点移到了真气的培练上。虽然突破了能量界限，一路上又有无数异宝相助，但速度仍旧不快。要达到之前十年的境界，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赵云并不着急，稳扎稳打，不犯任何错误。毕竟龙瞳已经进阶到最高等级，有了这个作保证，他的心暂时安了下来。再怎么说，阴火的狂躁可是少有人敌的。 又是数十日过去，在单调的行走中赵云看到了视线尽头的营蓬。疏勒国到了，赵云看到的，正是疏勒最东边的曾经的西夜地区。 “看这样子，曾经西夜国也是过着游牧的生活了……”赵云喃喃着。跟着马云璐这么久，别的不说，见识倒是涨了不少。和婼羌类似，西夜由于是游牧生活，便没有固定的城镇，取而代之的是可以方便地拆装的篷子。此时已是傍晚，西方的夕阳照着西夜地区，橘黄色的光洒满了三人的脸庞。 “虽然是游牧，但这里是昔日西夜国都所在，因此有一些房屋。”马云璐指着那边稀疏的建筑。三人便缓缓向那边行去。 走在街上，赵云发现这里人的穿着打扮和婼羌人有些类似，好些店铺里还有着玉石。大概是西夜这块地方的特产吧。离开塔里木森林之后，行走了一两个月，三人也很累了，便没有花太多力气在闲逛上，而是先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呼……赵云躺在不大的木床上，望着石制天花板出神。这些天的赶路确实是累坏了。应该不远了吧……赵云的目光射出窗外，望向西方。吴言在鄯善留下的残影说，终点便是弱水，她在那里又留下了什么……还有被魂厉抢去的罗盘…… 赵云难掩内心的不安。布衣门究竟在干什么……越是接近这个门派，赵云就越搞不懂他们到底有多少底牌。敢在群英会上与天下英雄撕破脸，又控制鄯善那么久，还一直剿杀着巫族…… 中原又发生了什么……赵云细细算着时间。从出山开始，到现在，已是建安三年了。自己来到西域，已有一年之久…… “吱……”门开了，马云璐走了进来。她握住湿漉漉的头发，走到赵云面前，背过身去，没说什么。赵云眨了眨眼，极有默契地运起真气。炽热的能量笼罩住了马云璐的头发。 一路上都是这样。无论是烤食物、取暖，或者是烘干什么东西，这一切都是靠着赵云的炎属性完成的。闲暇之余赵云都感到庆幸，这自带火的玩意给沿途带来了多少方便啊…… 马云璐将头发重新扎好。看着面前动人的曲线，赵云忍不住伸出手，将其搂入怀中，细细感受着她身上特殊的味道。 “过了前面的皮山，就是弱水了。”任由赵云抱着自己，马云璐低声道。 “是啊。”赵云抚着马云璐的发。 “最后一段路了。”赵云的声音很平静。 三大生命禁地之一的弱水，横亘在辽阔西域的黑色河流。没有人知道它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流向哪里。在弱水上面，任何东西都无法漂浮，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羽毛。 赵云感受着马云璐肌肤的温热。几年前，同为生命禁地的冰灵寒泉也是黑色的……三大禁地，连上这一次，赵云就去了两个了。也不知道这些地方是因何产生的…… 马云璐伸出手，搂住了赵云的脖子。潮湿的感觉从唇上传来，赵云回应着她的亲吻。前段时间两人打开心扉之后，赵云发现马云璐在这方面倒是开放得多，并没有中原女子的那种顾忌。 她这种人，敢爱敢恨。爱得深沉，所以一旦受伤，便是真正的碎了，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 “咳咳！” 屠灵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松开怀抱，赵云才发现屠灵站在屋内看了好一会儿了。气氛尴尬了起来，马云璐索性背过身去，交给赵云一人处理。赵云满脸黑线，盯着屠灵。 “云哥哥，你们做羞羞的事情也不关门。”屠灵一脸无辜。赵云走上前狠狠地蹂躏了屠灵的小脑袋一顿，直到他哇哇地求饶才放开了手。 “云哥哥，我们明天就要去弱水了吗？”屠灵揉着发痛的头，问道。 “是啊。”赵云道。 “我爹在那里吗？” 屠灵天真的话让赵云愣住了。马云璐也慢慢走了过来。 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赵云不知所措，马云璐也是如此。这些日子，屠灵这件事一直压在两人心口之上。要怎么对他坦白？难道要让这个小孩知道，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上，只不过是因为遥远中原的一个门派策划已久的阴谋？现在魂厉的身份已经揭晓，屠灵的存在与否就不重要了？这种事情，要怎么对他说…… 可是，屠灵终有一天会明白真相……该怎么办才好…… 见赵云和马云璐都没有说话，屠灵像是早已料到，低下了头。 “我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啜泣。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一直不见我……” 屠灵咬着下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灵，你听我说。”赵云拍了拍屠灵的小脑袋。后者抬起了委屈的脸。 “你爹他虽然做错了一些事情，但肯定是惦记着你的。”赵云道，“我和你云姐姐会陪你找到他。” “我永远是你的云哥哥，云璐永远是你的云姐姐，懂了吗？” 赵云擦去屠灵的泪水：“别哭了。你是男孩，将来要挑起重任的，不能随便哭，知道吗？” 好半天，屠灵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突然，马云璐疾速站起，一个箭步冲到窗口，望向西方。赵云拉起屠灵跑到马云璐身边，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 一股无比强烈的能量冲击从西方传来，席卷整个天空，在这里引起了好一阵狂风！赵云清清楚楚地看见，西方的天空被一片赤金光芒笼罩。金色光芒之下，远在天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个小点。距离太远普通人看不清楚，但运起龙瞳的赵云却是看了个仔细。 凤凰！那在夕阳下翱翔的，是金色的凤凰！百丈身躯在夕阳下来回腾跃，凭着极强的目力赵云都看到了凤凰身上的羽毛！ “是弱水方向！”赵云声音一沉，“那边出事了！” 马云璐点头，回身将东西带起。赵云拍着屠灵的头，道：“小灵，我们现在马上就去弱水。” 另一边，马云璐已经整装待发。二话不说，赵云带起屠灵，三人出了客栈，跃上了马，向着夕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弱水那边，发生了什么？ 第273章 宇宙混沌 光芒消失了。 赵云三人正骑着马飞奔在狭窄的皮山山道上，看见远处的金色渐渐暗了下去，最终消失。太阳已经落下了地平线，四周都被夜色取代。马蹄声飞起，只有月光指引着三人前进的方向。 弱水越来越近了。赵云感到三人在缓缓向下降去，地势变低，在下山了。仿佛能听到河水的潺潺声，伴随着周围逐渐变冷的空气。无心顾及两边的花草，赵云的目光直直射向前方。 有微弱的亮光！赵云勒住了马，示意马云璐也停下。在那边的拐角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淡淡金色照亮着不大的区域。左边便是那弱水河，只能看到边缘的黑色，远处与夜融为一体。 赵云闭目，龙瞳开启，体内五色能量运至巅峰！凤凰弓现于右手，随时预备突发情况。 “我们走。”赵云带起屠灵，下马，踩在地上。地面略有些松软，右边的皮山有破裂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凤凰所在处了！发生了什么？ 拐过拐角的刹那，赵云还没反应过来，屠灵便喊了起来。 “爹！” 赵云急忙拉住就要跑上去的屠灵，左手瞬间聚集起爆鸣的能量，狠狠地向右上方砸去。一声爆鸣，有三名袭来的布衣人被赵云和马云璐的联手攻击震开。短短的刹那发生的事让屠灵惊在了原地。 三名布衣人回撤了好远，赵云这才看见那边的一群人。正中那人便是魂厉，四周有十来人。 魂厉缓缓回头，看到了赵云三人。见赵云没有死，他的神色闪过一丝诧异。 “爹爹……”屠灵喃喃着，被马云璐拉住。赵云将目光移到魂厉等人的旁边。布衣人分居八位，看他们身上弥漫的气息应该是在运转着某种功法。而在他们正中空地上放着的，正是被夺去的罗盘。 难道魂厉得到了其余几片羽毛？这个念头划过赵云的脑海。那个罗盘上是涅盘的凤凰，有好几处凹陷。被夺去之前自己只找到一片羽毛，却不知它是干什么的…… 面对着屠灵，魂厉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该来的总还是来了。”魂厉道，“就在这里了断吧。” 话音一落，赵云一把推开屠灵和马云璐，大喝：“走！” 冲天火焰带着龙吟声，以赵云为起点全数爆发，和瞬间袭来的魂厉撞在一起。马云璐脚尖轻点，在地面塌陷前的一瞬间跃上高空，左手带着屠灵，一挥右手，飞刀划出破空声，直逼同时攻来的两名布衣人。瞬间幻化的刀雨让两人措手不及，急忙向旁闪避。马云璐踩在山腰之上，极速后退。下方赵云和魂厉轰起的碎石飞溅，连同冲击波将天地能量震荡。 赵云冲出一片灰尘，在空中搭弓拉箭。凤凰弓上出现十支紫色长箭，在赵云放手的瞬间无死角地射穿灰尘。紫色能量划破空间，累积的能量聚集在一个小点上，最终轰然爆炸。紫色光幕席卷出好远，直将弱水河岸刮去一层！ 一道身影从冲击波里跳出，魂厉拍了拍受损的衣服，看向赵云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凝重。他明显地感到，比起一个多月前的赵云，他的功力精进了不少。那双瞳孔似乎已经进阶到很高的等级。此人不除，必成门内大患！ 魂厉双手结出简单的印节，起身后弥漫起个狰狞的面孔。赵云想也不想，反手便向身后打去，与魂厉的真身撞了个正着。两人被弹向两边，落了下来。 想用分身吸引我……赵云运起龙瞳。我最擅长的就是用分身阴人，想阴我？你还嫩点！ 魂厉的脚刚落地，便被从下面身来的手抓住。低头急视，魂厉看到地面上有无数赵云的手伸出，将他的脚死死扼住。略一惊慌，魂厉抬起头，看到面前三个赵云已经聚集起最强的攻势向胸口打了过来！ 赵云站在远方，看着那边一个人的魂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趁着魂厉被幻术攻击，赵云的目光瞟向马云璐那边。布衣门大多数都没有动手，和马云璐缠斗的两人跟不上速度，迟早会被干掉。 魂厉还没有站起，冲天火焰便已到眼前，再慢上一步，他就会被火化为灰烬！ “轰！”爆鸣声起，以魂厉为中心，方圆四步之内所有东西都被弹开，也包括了正面袭来的火浪！魂厉利用天地能量将逼近他的一切都击飞了开去！ 火浪散去，迎面的攻势却让魂厉措手不及！赵云卷起一地的沙石，在火浪被弹开的一瞬间逼了上来！他右手上聚集的能量幻化为巨大的龙首，带着龙吟声正面命中魂厉的胸口！ 魂厉的防护罩被轰破，直接飞了出去。还没落地，赵云的后续攻势已经抵达。闪耀的赤红能量将半边天点亮，似要将一切吞噬！ “轰！”赵云只觉正面一阵重击，连人带弓飞了出去。连续几个空翻卸掉了力，赵云抹去嘴边鲜血，和远处衣衫尽碎的魂厉对峙。原来如此……刚才将他轰击了出去，到了又有天地能量的地方，他便又能利用那特殊的功法…… 面对赵云一开始的压倒性攻势，魂厉自始至终都在防御，这让赵云略感奇怪。他注视着远处的魂厉，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魂厉缓缓站了起来，望向赵云的方向，低声说道：“时间拖得够久了吧……” 身后闪耀万丈金光。赵云急忙回头，却看到金色光柱直射苍穹！那是一直没有动的几名布衣人在结阵！发出金光的，就是那个罗盘！ 金光横扫了过来！赵云心头一凛，火焰顿时在前面形成防护。金光却视为无物，直接从赵云身上扫了过去！一片光芒，吞噬了赵云眼前的世界。抬起手急忙护住眼睛，赵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久，光芒散去，赵云才缓缓放下手。回头，马云璐和屠灵也在身边，显然也是被金光波及到了。 这是……哪里…… 赵云发现四周是抓不到的黑暗，无所谓上下左右，因为整个人是漂浮着的。屠灵都在眼前倒过来了。伸出手，赵云拉住了马云璐和屠灵，才让三人不至于分开。无处借力，也没法决定漂浮的方向。这个空间好大…… 远处有繁星闪烁。以往看到的星星都是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而这里却是分布在各个方向。赵云紧紧拉住马云璐的手，想不出端倪。难道这里是星星的世界？ “那里。”马云璐拉了拉赵云的手指。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赵云发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交融。红色的炽热的气体、燃烧的火焰……发光的星星正是从那里传出，并飘向远方。 这是在……创造？ 赵云猛然回头。在三人现在的上方，划过无数火石。长长的火焰尾巴在黑暗之中画出漂亮的痕迹，砸在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大地上。硝烟弥漫，碎石带着炽热的火焰飞溅，所落之处一片火海，焚烧万物。 那只凤凰便是从火海里升出，金色身躯闪耀着整个天空。隔得这么近，赵云把这百丈身躯看了个清清楚楚。每一片羽毛，每一条纹路…… 凤凰挥翅，双眼看到了赵云的龙瞳。赵云只觉什么东西从心底燃烧开去，还没有反应，那只凤凰便席卷向三人！ 赵云毫不犹豫地放出了阴火，阻挡在三人面前。凤凰的身躯却穿过黑色火海，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迎着那气势，凤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三人无处可躲，竟只能在原地接受神兽的碰撞！ 下意识地闭眼，赵云并没有被猛烈撞击的感觉。耳边的河水潺潺声又回来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睁开眼一看，赵云发现三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弱水河岸。自己还拉着马云璐，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处，那群结阵的布衣人围着罗盘，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衣衫破去的魂厉仰望着不变的天空，好半天，终于笑了。 “万物归一的宇宙混沌界……”魂厉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区域，“我们终于激活你了……” “我布衣门，终于完成了第一步了……” 第274章 三千弱水 赵云抬头望向夜空。乌云翻涌，将星月遮拦。浩渺的天空之上，好像涌动着什么气息。 光被遮挡，下方彻底暗了下来，只有那个罗盘还在发光，照亮着这片小区域。与此同时，血红色光柱从赵云眼中射出，和金色互相对峙。 “你们做了什么……”赵云感应到那罗盘上浓烈的气息。这种感觉……古老的气息，和天狐的有些相似。他们开启了什么吗…… 魂厉走出光柱之外。在他身后，之前结阵的十余名布衣人却瘫软在地，无力动弹，好像是真气耗尽了。魂厉毫无顾忌地走向三人，赵云挡在最前，十分警惕。 难道启动这样一个罗盘，需要用人的生命来献祭么……透过炎龙瞳，赵云明显看到那十余人渐渐消逝了生机。余下的，仅魂厉和另外一布衣人而已。 “神兽意识，倒也不坏……”魂厉扫了赵云一眼，道。 那一瞬间，赵云全身毛孔紧缩，魂厉眨眼间来到了眼前！冲天火焰下意识地爆出，尽数倾洒向了魂厉。以魂厉为中心，他那特殊功法再次发动！这次的范围极为广大，将方圆数十步的一切都震为齑粉！火浪被强行驱散，没有留下星点火花。魂厉手中闪出金色光芒，感受着来自罗盘的巨大力量。 抬头一看，赵云却没有被弹开。魂厉眼中出现诧异的色彩。赵云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黑色的火焰，向着魂厉一步一步踏来。黑色火焰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焚烧出了涟漪。而让魂厉利用并攻击的天地能量在碰到黑色火焰的刹那便化为虚无！ 有着龙瞳的号令，如今阴火再也伤不了赵云半分，反而成为他最大的杀招。赵云伸出手，阴火顺其手掌延展，形成枪的形状。不断燃烧的枪身划破地面，赵云双眸中溢出阴火，背后是被烧毁的空间。一步一步，毫无阻拦地走向魂厉。 面对极为凶悍的阴火，魂厉也不退让。罗盘上的光不断聚集在他的手中，凝为一个小小的能量球。指尖一动，魂厉轻轻道：“去。” 金色能量球向赵云缓缓划去，其气息凝为一朵飘渺的莲花。赵云每走一步，阴火便四下蔓延出好远。龙瞳里传出涟漪，在赵云的心念牵引下，所有阴火都聚集在他面前。黑色气息逐渐延展，向金色能量球靠近。 即将接触的刹那，赵云双眼中的白色一闪而过。在其正上方，那颗星星如此夺目。他动用了将星附体！ 下一刻，阴火和金色球撞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声音，那一瞬间只看到了一个小黑点出现。随即，弱水东边的这个河岸，方圆数十步的大地轰然塌陷了数丈之深！弱水被激上高空，黑色河流砸在河岸上，将大树拦腰砸断。以小黑点为中心，空间一圈一圈塌陷，又一圈一圈修复。相互纠缠之间，巨大的吸引力传出，将四周的一切都扯向那虚无之境！沾上丝毫便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魂厉刚要后撤，赵云却从虚无之境里冲了过来！魂厉一惊。浑身布满阴火的赵云就这样疾速出现在了面前！他在利用阴火的狂躁当盾牌，强行隔开了虚无之境的影响？！ 毫不留情，赵云带着阴火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魂厉的胸口。看着他飞出一道弧线，鲜血飘在空中。赵云没有再追击。刚才穿过虚无之时，阴火明显小了很多。回头，虚无之境已被空间替代。那里只剩下了塌陷的河岸，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魂厉右手上的金光拂过胸口沾上的阴火，竟将阴火消除！赵云在不远处看得分明，那金色光芒能够消除黑色火焰……龙瞳再现，阴火再次将赵云包围。就算魂厉消除了阴火，但之前也被自己的攻击击中，再加上阴火短时间的焚烧，他早已是重伤。此时必须…… “云哥哥！”赵云被这一声稚嫩的喊叫拉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屠灵正不顾一切地奔向被阴火包围的自己！ 情急之下赵云只能收回阴火。如果被屠灵沾到一星半点，那他只能忍受被阴火活活烧死的痛苦了…… “不要杀我爹爹……”屠灵却是不顾其它，死死地抱住赵云的腿，拼命阻拦着赵云的前进。 “求求你……云哥哥……” 屠灵的泪水打湿了赵云的裤筒。在这个无辜的孩子面前，赵云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只是个陌生的人，他会不顾其它地击杀魂厉，可是屠灵他…… 这个孩子自从鄯善之后就跟着赵云和马云璐，只是为了找回他曾经的父亲。在一路上，屠灵也帮助过两人许多次，甜甜地叫着“哥哥姐姐”，拉着两人撒娇……有了之前的交情，赵云一贯的理智也有了些缝隙。这…… 赵云看了倒在地上的魂厉，屠灵仍旧不肯撒手，咬着牙忍着哭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屠灵的头，俯下身，摸着屠灵充满泪痕的脸。 “小灵，不哭了，哥哥答应……” 话音未落，赵云只觉胸口一痛，自己的右胸竟被一道金色能量柱贯穿！抬头看去，魂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屠灵身后，他手中闪现的能量贯穿了屠灵和赵云！金色光芒之下，屠灵泪痕未干的脸，赵云瞬间愤怒的表情，魂厉狰狞的面孔，一切都静止了一瞬！ 赵云双眼在那一刹那变得血红无比：“你……” 在炎龙瞳发动攻击的前一刹那，魂厉攻势已到。猛烈的轰击将屠灵和赵云一起送入了高空。赵云咳出一大口鲜血，双眼冒金星。这般攻势，自己尚且如此，何况面前的屠灵…… 魂厉，你这王八蛋……小灵他……是你的孩子啊…… 赵云强忍剧痛，将屠灵死死地拽在怀里。魂厉之前的攻势直接透穿了屠灵的左胸。向下看去，赵云二人正在向弱水坠落！ “子龙！”正在一边与另外一名布衣人缠斗的马云璐见此状况，也不顾战局，弃了那人便跃向坠落的赵云和屠灵。落入弱水之前，马云璐已经抵达了赵云的后面。她一手搂住赵云，一手接过屠灵。下落的速度极快，只能在弱水上借力离开了！ 脚尖点到弱水水面时，马云璐竟一个踩空，三人直接落入了弱水里面！大惊之下马云璐也没乱了方寸，将二人抱紧，避免在水中的分散。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脚尖明明点到了水面，却感觉没有踩到任何东西。没有物体，便无法借力，只能这么下落！ 马云璐在水中睁着眼，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赵云如今被贯穿胸口，屠灵也是如此。这么深的弱水，竟然没有一丝浮力！这种感觉和高空坠落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就要这么坠落下去么……马云璐呛了一口水，强忍胸中的不适。怎么办？该怎么办？弱水没有浮力，根本游不上去，只能任它这么坠落么！ 赵云的胸口上闪过白光。顿时，三人周围出现了一个小型结界，将三人与弱水隔绝。马云璐看去，却发现事一颗玉珠。这是在鄯善的时候陀者加送给赵云的那个！这珠子排开小范围内的弱水，让马云璐有了喘息的机会。虽然还在下落，但至少不必再忍受溺水的痛苦…… “子龙，小灵！”马云璐撕下衣服，将三人绑在一起，“你们振作点！” 高速坠落，马云璐就这样运起真气，开始给二人止血疗伤。 四周是黑色的弱水。在玉珠所排开的小空间内，三人宛如沧海扁舟，在茫茫黑暗中极速下坠，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第275章 飞神幻灵诀 速度在减慢…… 马云璐收回了治愈赵云的气息。他体内有着皇龙真气，伤不算什么，而且没有致命。只是……只是小灵…… 小灵他……被伤到了心脏……马云璐咬着嘴唇，真气从未停下过。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魂厉竟然会对屠灵动手…… 看向外面的弱水，细心的马云璐发现下降的速度在减慢。难道遇到阻碍了？ “咳咳……”赵云有了动静。在皇龙真气和马云璐的治疗下，他很快恢复了神智∝口仍旧剧痛，但已不致命。他扫视四周，很快明白了情况，没说什么。看着屠灵，双拳紧了紧。 下方有光！马云璐看到那无边黑暗之中出现的星光。落到弱水水底了么？那下面是什么在发光！赵云抱着屠灵，和马云璐一起看向下面。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多，连成一片。最终，整个下方都被白光照亮！ “噗！” 三人浮出水面，却发现别有洞天！一片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飞翔的小鸟，不远处河岸上的花草树木，远方起伏的山脉…… “这……”赵云和马云璐彻底震惊在了水中，都忘了向岸边游去。这里是……怎么可能！自己明明落入了弱水，没有任何浮力，无法上去，只能在水中坠落。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落到了弱水之底才对！ 弱水的水底下面，竟然有着这样一个世界？！ 赵云和马云璐急忙向岸边划去。上了岸，赵云脸色还很苍白。马云璐牵引着赵云的真气，一方面修复着他的伤势，一方面利用炎属性能量烘干着三人的身躯。赵云顾不上看周围的情况，把屠灵抱起。 “混蛋……”赵云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魂厉那一击直接刺穿了屠灵的心脏，已经没有了生机…… 就在不久前，屠灵还对两人挤着笑脸，甜甜地叫着哥哥姐姐，如今却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失去了生命。这个无辜的孩子，从一开始便处在阴谋之中，最终又死于那场阴谋…… 小灵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要他来承担…… 赵云已经说不出什么话，骨头咯咯作响。马云璐在一边，也是悲愤交加。两人面对死去的屠灵，没有去想为何弱水水底有这么一个世界，没有去想这里有哪些人。风吹过屠灵的衣衫，很冷。 前面河水激荡，随即传来几道破空声。抬头看去，是魂厉和另一名布衣人追了过来。赵云和马云璐坐在地上，抱着屠灵，面对着走来的魂厉和布衣人。 他们也跳入了弱水追了过来，说明也是知道这下面有着某种结界或者什么东西存在。而且目标很明显就是赵云体内的炎龙意识，这说明布衣门一直都在找寻和神兽有关的存在…… 这些赵云平日里稍加思索便能想出的东西全部被他抛在脑后。此刻他的内心只有怒火。他缓缓放下屠灵，站了起来，迎着魂厉和那布衣人。能量再现，伤口由于激动而流血，但赵云没有停下。 “子龙，你……”马云璐见状，急忙上去拉住赵云。赵云不顾，只是看着魂厉。 “为什么杀了小灵……”赵云双眼一片血红。龙瞳开启，隐隐间有动用阴火的趋势。 “他会带给我痛苦，也会自己痛苦。”魂厉道，“如果活在痛苦之中，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不可理喻。”赵云咬碎铜牙，“你们布衣门内的人，都是这种混蛋模样？” “在鄯善，你被我们围攻时，面对小灵，你犹豫了，说明你还是个人。”赵云身上气势猛涨，星魂之力附在身上，丝毫不顾汩汩流血的胸口，“可是现在灵奔波几个月，只是为了找你，你却杀了他。” “你这种人，除了畜生，我想不到任何词语。” 话音一落，以赵云为中心，冲天火焰四射。伴随着胸口的血，赵云每一步都将四周的一切焚毁。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势让魂厉都略微一惊。 “对于你们，不了解也是正常的。”魂厉冷笑。他调动获得的金色光芒，刹那间与赵云的气势持平！通天火焰和金幕在弱水水底下的空间内对峙，一时间地动山摇！ “所谓情感，只会成为人的绊脚石。真正的合，容不下这种低级的东西。” 魂厉的这句话彻底点着了赵云。赵云一声龙啸，灭天攻势全数爆发，一往无前地撞向魂厉！ 那一瞬间，这个异空间内的天地能量都停滞了一下。只是短短的刹那，没有人发觉，没有任何人知道。 除了赵云。 就在赵云即将冲出去的时刻，他感到有一只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么温热，那么柔和，却阻止了自己的前进。而赵云之前的气势，在那柔和的阻拦下，全部回到他的体内。围绕着赵云和马云璐，一环白色火焰升起，静静燃烧。 不知所措间，赵云看到自己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人轻轻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就像是兄长爱护弟弟一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好长时间了，但赵云分明是刚刚才看到他。 魂厉的神色诧异起来。那个正面对着他的人，一身黑色长袍，莲花图案，暗金色面具将脸遮了个严实，只露出那双眼睛。只用一只手就让暴动的赵云平息下来，这种功力，这种打扮，在魂厉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符合！ 暗！夜！金！焰！ 绝对错不了，这个人是暗夜金焰！那个和吴言并称为大陆双色的男人，那个曦的领导者！ 他不是……死了么……魂厉后退了好远，定了定神。为什么……为什么暗夜金焰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自己事先并没有得到告知啊…… 不对，有古怪！魂厉发现暗夜金焰的身形有些透明。这不是实体，这不是人，而是灵魂状态！这是灵魂状态的暗夜金焰！ 电光火石间魂厉明白了原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紫色闪电，是吴言！那个恐怖的女人，在弱水这里留了这么一手！ “为什么这么冲动？” 赵云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人。暗夜金焰的话似乎是在责怪，更像是关心。 “这个孩子已经死了，悲伤在所难免。”暗夜金焰飘了过来，暗金色面具显得很庄重。 “人都是踩着伤痛成长，这也是伤痛的意义。”暗夜金焰伸出手，抚摸着没有生机的屠灵，“可是，却不能因为伤痛而做出极端的选择。那样只会孕育更多的伤痛。” 马云璐发现，自暗夜金焰出现后，赵云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脸。马云璐将两人比对了一下，竟隐隐间觉得……他们有点像…… 暗夜金焰伸出手，四周的白色火焰聚了过来。赵云从来没见过白色火焰，哪怕龙瞳号令所有火焰。他在炎龙瞳心内，没有发现白色的火…… 随着暗夜金焰吹出的那口气，白色火焰包裹住了赵云，燃烧了起来。马云璐大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火海，拉住赵云，要将他拽出来。 等等，这白色火焰……手接触到火焰的刹那，马云璐愣住了。这白色火焰烧在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灼痛感……相反，马云璐觉得一阵充实的感觉传来，接触火焰的地方竟源源不断地涌来真气。 马云璐看向赵云的伤口。在白色火焰的燃烧之下，他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火焰有治疗效果？！ “好好治疗吧。”暗夜金焰迎向魂厉，“这里交给我，子龙，云璐。” 听到这句话，赵云瞳孔猛地变大，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他怔怔地望着暗夜金焰的背影，嘴角抽动着，却说不出话。 魂厉见暗夜金焰过来了，急忙将金色光芒运到极致，联合身边的布衣人一起构建出一朵无比巨大的莲花。莲花距地面数十丈，其气势已经压得大地一阵塌陷，水面都凹陷了下去！凝重的攻势之下，远远的马云璐都觉体内真气运行一滞！好强大的攻势！ 暗夜金焰伸出手，黑色长袍随风而动。以他为中心，白色块状结界顿时出现。结界很小，只包裹住了他自己。 “这……这是……”魂厉在看到白色结界的瞬间惊骇住了。当初，紫色闪电闯上白狼山时，就是用这一招破开了宗门大阵，与门主在异空间激战，并全身而退！ 在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之时，魂厉的心念动摇了。什么决一胜负，什么炎龙意识，什么赶尽杀绝，在这一刹那，全部变成了对生的渴望！ 魂厉那个“逃”字还没有喊出口，白色块状结界便以疾速逼来。沾到结界的所有东西都在分解，并在刹那间分为最小的颗粒！ 脚上剧痛传来，魂厉回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结界。白色结界里面，是暗夜金焰那醒目的面具！ “尘界：飞神幻灵诀！” 第276章 前因后果 异空间内，白色块状结界无可阻拦地变大，进而消失。除了正中戴着面具的灵魂体，没有任何东西留了下来。这里被强行削出一个方形形状，将河流拦腰截断，并延展到岸上。 魂厉和那名布衣人没有了踪影，他们被飞神幻灵诀分解成了最小的颗粒，连同沾上结界的一切。暗夜金焰回头，向赵云和马云璐飘来。白色火焰仍然在两人身上燃烧着。没有灼痛感，没有伤害，这火焰在修复他们的伤。 赵云呆住了。印象中，马云璐从没见过赵云这般模样。他总是很冷静很理智，但自从见到暗夜金焰之后，赵云便一直是出神的状态。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 暗夜金焰飘到两人面前，面具遮挡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静立了片刻，抬起手，轻轻取下面具。 “子龙，我在这里……等了你五年了。” 马云璐不明所以，看着赵云。此刻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水！赵云的喉咙蠕动着，嘴角颤抖，好半天，才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哥哥……” 马云璐诧异之下看向身着黑袍的这个人。他就是……子龙的哥哥啊……那个对子龙最重要的人……可为什么却是一身曦的打扮？ 赵阳笑了笑，将面具收起，伸出手拍了拍赵云的头。 “这……便是我留下的第二道残影了。在冰灵寒泉内，你找到了第一道，对吧？” 赵云百感交集的结果是什么话都说不出。面前就是哥哥，那么熟悉的气息，那么熟悉的面孔…… 赵阳的手向下，将赵云的衣服撩开，露出了左胸上那十九道咒印。赵云低头，马云璐也看了过来。正是这个琉璃设下的咒印，让赵云失去了之前十年的功力，迫不得已逃亡西域，在这一年里拼命修行…… “九天锁印阵……”赵阳嘴角微扬，“谁将你的功力锁在里面的？” 赵云一愣：锁？什么意思…… 金色光芒从赵阳手中传出，他的五个手指分别按住咒印的五行。随着气息的流动，十九道咒印泛起了光芒。马云璐感觉不到，但是赵云却分明看到，那十九道咒印渐渐被打开。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这是你之前的功力，闭目凝神，好好融合！”赵阳喝道。听到这么说，赵云顾不上吃惊了，将全部心思都沉在融合真气之上。赵阳示意马云璐离远，自己也向后飘了去。 劲风起，以赵云为中心，五股颜色各异的能量猛然爆发！能量龙卷将四周沙石掀起，扶摇而上！站得很远，马云璐只觉迎面狂风刮得脸生疼！ 赵阳看着在空中相互交融的能量。五种颜色合为一体，最终被融在了红色里。最终，遮天红色能量全部灌入赵云体内，没有一点遗漏。 “突破了能量界限么……”赵阳点点头，“干得漂亮，子龙。” 赵云缓缓睁开眼，赤红色能量从眼中溢出。他伸展着手臂，感应着体内变化。低头，那十九道咒印已经消失不见。自己的功力……回来了！之前被锁在里面的十年功力，又回来了！ 没有过于欣喜，这一年重头开始的遭遇早已让赵云镇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靠过来的赵阳和马云璐。 “哥哥，我……”赵云想说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赵阳笑了笑，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随着他一个响指，赵云和马云璐发现三人已经处在了山顶之上。鸟瞰下方，美景尽收眼底。赵云回头，看着飘渺的哥哥，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我有很多事要问。” 赵阳解下黑色衣袍，露出里面的布衣：“我知道。” “我留在这里，便是等着你来，告诉你这一切真相。” 弱水下面的异空间，马云璐坐在赵云旁边，风将她的发吹起，散在绚烂的夕阳之中，煞是好看。这里很宁静，没有纷争，没有战乱，只有安详。 “有很多事要说，从何说起呢……”许久，赵阳开口，“就先从离魂宫讲起吧。” “离魂宫？”赵云一愣。这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和赵阳有什么联系？ 马云璐在一边，也认真地听着。 “你得到了吴言的飞瞬斩之法了，想必你也知道，她是第十任宫主了吧。”赵阳道。赵云点头。 “以此来推，离魂宫大约存在了一百多年，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吧。”赵阳说道。 “上古时期，天下分六界，有六圣兽守护。后来神兽纷争，诸神陨落，传到现在，上古之气息已消失殆尽，但也有些遗留。凝聚上古神兽最纯粹的精血的，便是六个罗盘，分别对应着六界。” 赵云默然。在幼泽湖底的那个罗盘，是凤凰所守护的宇宙混沌界…… “布衣门便是要动用这罗盘里面的力量，通过六界，让整个天下都陷入虚幻之中。” “在虚幻的世界里，人内心的欲望可以得到最大的满足。而掌握这一切的，便是布衣门。”赵阳道，“他们经过近千年的策划，于一百多年前集齐了六个罗盘，准备开启虚幻的大门……” “那是布衣门的计划第一次受到了阻碍，只是因为一个人。”赵阳道。 “门内第一位天尊：鸢义婧。” “布衣全门上下无不忠于那朵莲花，对上面的话从没有任何怀疑地去执行。但鸢义婧不然。”赵阳道，“她背叛了宗门，在八荒焚天阵启动的那一天杀死了其余两名天尊，毁掉了代表凤凰的罗盘，利用空间法术将余下五个随机转移到大陆的任何一角。离开白狼山后，鸢义婧组建了一个组织，其成员均是没有过去的女子，与布衣门厮杀。” “这，便是离魂宫。”赵阳道，“鸢义婧，就是第一任离魂宫主。” 赵云和马云璐一直安静地听着。原来，离魂宫从那个时候起，就是布衣门最大的敌人…… “后来鸢义婧引得布衣全门的追杀，寡不敌众，最终被当时的门主击败并封印了一身功力。”赵阳说着看向赵云，“她和你一样，继承了上古神兽的遗留，那便是凤凰。和你不同的是，你体内的只是炎龙的一部分，而她则继承了凤凰的全部。” “失败之前，鸢义婧将体内的凤凰之力分为了三个部分：凤凰精血、凤凰魂、凤凰之躯。其中，凤凰精血衍生出了如今的古凤族人，凤凰魂由离魂宫历任宫主继承，凤凰之躯还未在大陆上出现过。” “自那以后，离魂宫便以杀手组织立于江湖。一方面麻痹布衣门的调查，一方面暗杀与布衣门联系紧密的人。这一切没有流传下来，到了第三任的时候，离魂宫便失去了组建的本来目的，成为纯粹的杀手组织。” 赵云恍然大悟。原来离魂宫……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所以，在吴言后来出任离魂宫主西迁的那三年，她发现了鸢义婧在西域留下的东西，同时也明白了离魂宫的最初目的。在刚进入西域的时候，她曾带着残余下来的离魂宫和布衣门激战一场。两种原因促使她和布衣门决裂，加上后来她杀了我，于是便走上了与其抗衡的路。” 赵云静思了片刻，问道：“她……为什么会杀了哥哥你？” 是啊，这么久以来，赵云只明白吴言错杀了赵阳，却不明白其中原委。这一切…… 赵阳沉默了片刻，嘴角微扬，似乎是在回忆。 “子龙，你相信宿命么？” 赵云一愣。宿命？什么意思？ “从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起，你就会觉得你们的命运被紧紧锁在了一起，就像是前世未了的缘分，在时间中纠缠，并一直延续到无尽的未来。” “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被赵阳突然的话语弄得不知所措。赵云想了好久，缓缓地摇摇头。只是一眼，便看到前生与未来……怎么可能…… “你终有一天会遇到这个人的。”赵阳笑了笑，“我和吴言，就是这样。” “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是这样……” 第277章 闪电与火焰 …………………一………………… 夜已深，在常山郡的真定小镇内。 但却不平静。 这家院子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月亮被乌云遮挡，四周都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斑斑血迹洒在墙上，格外醒目。 长剑滴血，紫色光芒贯穿了这个男子的胸口。握住剑的，是一名长发垂到腰间的女子。 “为什么帮他们？” 风撩开吴言额前的长发，露出那双漂亮的眸子。她一脸冰冷，直视赵阳的双目。他还是一身黑色长袍的打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戴着面具。他嘴角流下鲜血，看着吴言，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我问你，为什么？”吴言握紧了斩雨剑。 赵阳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吴言的脸。吴言没有躲，她本来冰冷的双目中出现一道涟漪。 只是……为什么你要走在我的对立面……为什么你要帮助布衣门……吴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与外表的平静截然相反。 在西域发现了一切原委之后，她便开始清除布衣门的线人。那么多人都死在斩雨剑下，吴言都没眨一眨眼。可是，当发现眼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的时候，她一向杀伐果断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人…… 当初的那个小村子，经脉尽断的离魂宫魅姬，给自己熬粥喂粥有着阳光般温暖笑容的男子，面对众人的排挤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她心中沉淀最深的画面。西迁归来，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又遇到了他。那时的他已换了个身份，换了一身黑色长袍。和普通的女子一样，她放下宫主的位置，追随着内心深处的他。那时候，紫色和金色互相依偎扶持，是夕阳下最绚烂的画面。 可是……为什么你……吴言盯着被自己的斩雨剑刺穿胸口的赵阳。为什么这一次……是你…… 难道你认可布衣门的所作所为么……吴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她不明白，但终究还是下手了。拔出斩雨剑，剑尖对准了最爱的人。 再不阻止他们，他们就要得手了。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那边，早已空无一人的房间的门却开了。白发飘过，一个女子出现在了门前。从她身后跑出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地奔向了赵阳。 “子潇哥哥，你……”小女孩抱着赵阳的腿，充满泪痕的脸抬了起来。吴言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后退了两步，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子。她的长发凌乱在空中。 “沧月？是你……”吴言的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她将目光从沧月身上收回，看着面前的赵阳。赵阳擦去嘴边的血，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头：“小蕾，别哭了，哥哥没事……” 吴言握紧了双手，指甲陷入肉中。她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在颤抖：“你……你没有成亲……你骗我？” “滚开！”小女孩打开吴言伸来的手，“你伤了子潇哥哥……” 赵阳抬起头，看着吴言复杂的脸色。 “我不想把你卷进来……”赵阳的话炸响在吴言脑海里。 斩雨剑落了下来，赵阳身上的伤不断往外涌血。他伸出手，按住小女孩的头。眨眼间，光芒闪过，女孩睡了过去，被沧月接在手中。 吴言还要再问，四周却是好几阵风响。她四下看去，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正是因为他们提供的线索，自己才找到了这里，才会斩杀和布衣门有关的一切…… “啧啧，好感人的一幕啊~”其中一人道，“紫色闪电和暗夜金焰相爱相杀，真是让人吃惊呢~” “不过，大陆双色的传奇，就在此落幕了……” 吴言反手一挥，空间卷起涟漪，攻势成形，被那四十余人联手挡住。她疾速拿起斩雨剑，退到赵阳面前，醒悟了过来。 “布衣门内的人……”在那一刹那吴言的心神动摇了。她咬着牙，显然已经出离了愤怒。 “你们……是在利用我……” ………………………………………………二………………………………………… 赵云和马云璐坐在山顶上，背后的夕阳已经缓缓落下。平地火起，照亮了不大的山顶，带来一丝暖意。 “在和布衣门对抗的路上牺牲过许多人，我和吴言，也只是其中两名普通人而已……”赵阳缓缓说道。 说着，赵阳指了指地上的黑色长袍。 “这是曦这个组织的衣服。纯黑色，黑色莲花为标志，行走于大陆各个角落，与布衣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云看向那黑色的莲花。自出山以来遇到过好些这个组织的人。吴言、于吉、白鬼夜行、管辂、沧月……甚至连司马懿都加入了这个组织……而且里面每一个人都是身手不凡，功法之奇特也是从未见过…… “这个组织是谁建立的，我已经不知道了。但是它最初的目的却是十分明了。”赵阳道，“便是配合布衣门，纠正布衣门行进上的错误。” “布衣门始建之初，只是为了潜心研究武学。到了某一任门主，便出现了偏差，最终到了现在这般模样。在这漫长的演变中，本来用以纠正其错误的曦也被其同化了一半。如今的曦组织分为两派，一派以于吉为首站在布衣门一方，一派以我为首。”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假意帮助了布衣门，为的是摸清他们的底细。没想到这段时间尤其的长，一直惦记我的吴言的有失便来找我，却得到了我已投靠布衣门的消息。”赵阳道，“也难怪她会误会。当时的曦，除了沧月之外，都认为我站在了布衣门这一方。所以她便四处寻找我的下落，要问个明白。再加上真定的陈、李两家商队一直想对我们商队动手，在布衣门的挑唆之下，让我和吴言两败俱伤的计划便产生了。” “所以，便有了她错杀我的这一幕……”赵阳道。他漂浮在这里，静静地对赵云和马云璐说着往事。已经好些年了，却记得那么清楚。 ………………………………………………三………………………………………… 赵阳颤抖的手从后面伸来，搭在吴言肩上。吴言回头，看到的是他的笑。 很温暖的笑。 “丫头，突围吧。”赵阳道。吴言涌起莫名的感觉。这是赵阳一直称呼她的方式。 “用我们一起创的那招。”赵阳道，“等出去了，我再好好陪你说话。” “把这段时间没有说的，都说给你听。” 四十余名布衣人去掉伪装，露出了里面的莲花白衣。他们互相结，弥漫的气息从下到上，渐渐构成一朵莲花。根据纹路，沧月看出了八种颜色。 “不可理解。”其中一人道。下方的赵阳，身上已经被贯穿出一个血洞，血流不止。吴言的气息也弱了很多，刚才的大战已经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就算多了一个沧月，他们也不可能是四十余人的对手。 “为什么还要反抗我门？” 赵阳示意沧月护住小蕾，运起力气，和吴言并肩站立。吴言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调动气息。 “我有赌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 话音一落，院子里无数闪光出现！布衣门内中反应快的急忙跃起，看向下方。眨眼之前，那四十余人被全部杀死，院子里空无一人∫存的四人一脸惊骇，回头望去，看到了远处扶着赵阳疾速离开的吴言和抱着女孩的沧月！ “这……这是……”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太快了！快得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飞轮闪光式么……”四人中当先一人回过神来，咬咬牙，“他们已经是困兽犹斗，如今使出了这一招，定是穷途末路。” “追！我就不信，凭我们布衣十二士的名号，还杀不死三个苟延残喘的人！” ………………………………………………四…………………………………………………… “丫头……放我下来……” 赵阳的声音很低，传入耳中。吴言紧紧抱着赵阳，用尽全身能量给他疗伤。斩雨剑和小女孩都被沧月拿着。 “子潇……你振作一点……”吴言的语气中出现了少有的焦急，甚至带着哭腔，“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 在这个林间小道，落叶洒了一地。赵阳的血沾湿了两个人的衣服，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 “留着气息，别给我了……”赵阳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和吴言靠得这么近，彼此的呼吸轻抚在对方的脸上。 赵阳扬着沾满鲜血的嘴角，抬起手，靠在吴言的脸上。 “丫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吴言咬着嘴唇。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用斩雨剑刺穿了他……被神兵斩雨刺中的，从没有活人…… “我从他们手中……拿回了罗盘和一对魔瞳……”赵阳断断续续地说，“魔瞳在那边，沧月知道……你去毁了它，不能留给布衣门……” 吴言想哭，却哭不出声。在赵阳面前，她只能像个小女孩一样，带着泪花，使劲点头。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让你悲痛……” “我只是不想再把其他人卷进来，更何况是你，丫头……” 赵阳咳了起来。每咳一次，就有好大一滩鲜血洒了出来。他偏头，看着沧月抱着的女孩。 “我把小蕾刚才的记忆清除掉了……别让她走上复仇的路……”赵阳现在几乎没有力气抬起眼皮了。 “还有子龙，我的那个弟弟……把我留下的东西，都给他……” 吴言哭不出声，只是茫然地点头。悔恨、挚爱、痛苦，此刻全部交织在她的心中。赵阳拼命地抬起眼皮，看着吴言梨花带雨的脸。他伸出手，轻轻在吴言的额头上点了点。 “丫头，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赵阳的头渐渐垂下，靠在吴言肩上，手也变得冰冷起来。吴言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死死搂着失去生机的赵阳，长发乱在身后，泪落如雨。 无声之处，却蕴含着撕心裂肺的悲痛。 ……………………………………………………五……………………………………………… 下雨了。 沧月抱着小蕾，打起一把雨伞，为跪在坟墓前的女子遮起了雨。 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吴言的衣服。她只是看着那简单的坟墓。紫色的双眼中，五道咒印出现。 吴言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沧月将目光移到了地上的斩雨剑。斩雨剑泡在雨水中很久了。 许久，沧月才说话： “你刚刚换上了魔瞳，需要适应一下。” 吴言没有回答。沧月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远处传来爆鸣声，四个人影出现，向吴言和沧月靠了过来。两女都没有反应。 沧月打着伞，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头白发垂在身后。她为吴言和小蕾遮着雨。 “布衣十二士里最核心的四人追来了。”沧月道，“你把伞拿一下，我去对付。” 话音一落，沧月只看到巨大的紫色月牙环出现在天地之间。那追来的四人被拦腰斩成八段！吴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远处，她背对着沧月，斩雨剑上的血很快被雨水冲洗掉，黑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 大雨倾盆，将吴言全身上下淋得透湿。她抬起头，五行魔瞳正对着上方的月亮。 沧月走了过来，伞遮住了雨。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吴言沉默了好久。她将自己垂到腰间的发扯到前面，右手反握斩雨剑。 三千青丝被斩断，吴言只留下了齐肩的短发。断掉的长发混在泥土里面，如同她的思绪和过去。 吴言面对着沧月，伸出手，从她怀中接过了小蕾。随即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入了大雨，走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沧月静立在原地，看和吴言消失在夜色里。 从此之后，为你而活。 从此之后，不再有生命。 …………………………………………六……………………………… “小蕾，我是你的言姐姐，我会保护好你的。” 小床上，女孩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吴言。吴言微笑着摸着女孩的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 第278章 破碎记忆 天空暗下来了。这个异空间迎来了它的黑夜。 火光照耀着赵云的脸，忽明忽暗。一片沉寂，只有火花的簇簇声。 都没有说话。赵阳将数年前在真定发生的事讲完之后，赵云便陷入沉默之中。马云璐握住赵云的手，没说什么。 许久，赵云才开口： “哥哥，你是说……那个小女孩是小雨？” 赵云望向赵阳，后者点点头。 “是。她是我们的妹妹。” 马云璐明显感到赵云手的僵硬。赵云缓缓低下了头。那个小女孩……就是赵雨……是自己跟随左慈修行期间，哥哥在信里写到的那个小妹妹…… 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赵云捂住头，手指陷入头发之中。为什么自己只有那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饥荒……哥哥……小瞳……师父……小雨…… 马云璐担忧地看着赵云。他脸上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色。马云璐轻抚着赵云的背，低声安慰着。 “子龙。”赵阳开口。赵云抬起了头，看向那灵魂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有关我们赵家与布衣门的恩怨。”赵阳的脸色十分严肃，“也有关于你对于小时候破碎的记忆。” 赵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马云璐拍着他的肩，一起听着。 “刚才说过了，神兽消陨，其精血却随着时间一直流传下来。在人出现之后，便有着一部分继承了神兽的血脉。”赵阳道，“比如刚才说到的鸢义婧，她完全继承了凤凰。比如江东的陆家，他们继承了闪飞燕。比如诸葛一族，他们继承了皇龙。” “我们赵家，继承的是炎龙的血脉。龙鳞罡气，本就是我们赵家所有。” 赵云的瞳孔猛地变大。龙鳞罡气……本来就是赵家的？怎么会……赵云明明记得，在和师父修行的时候…… 我是如何获得龙鳞罡气的？赵云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但是…… “作为继承神兽精血的家族，我们很自然地便被布衣门盯上。”赵阳道，“诸葛一族、江东陆家都曾经受到浩劫，你也应该有所听闻了吧。” 赵云沉默。陆逊的遭遇、诸葛亮的过去他都是明白的…… “那场饥荒之中，我们与布衣门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无数族人战死，余下的真气被夺去大半，我也是身受重伤，而你，则被布衣门掠去。” 赵阳缓缓说着赵云记不起来的事情。这一切在他听来都那么沉重。马云璐安慰着赵云，努力平息着他的情绪。 “若不是左慈道长出手相救，你如今已成为布衣门用以达到目的的工具。”赵阳道，“左慈道长带着丹鼎派的人来到，帮助我们击退了剿杀，救回了你。那个时候，族人已死去十之八九，力量大不如前。爹……也就是族长……他决定将余下的族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他带着，隐蔽起来。另一部分便是我和你两人。” “你的记忆，便是自那个时候丢失的。”赵阳道，“布衣门想让你忘掉过去，唯他们的命令是从。进行到一半，我和左慈道长便闯上了白狼山，将你夺了回来……” “我将死去族人遗留的龙鳞罡气全部聚集了起来，交给了左慈道长，让他收你为徒。他带着你到了终南山，有了他的保护，布衣门六年来不敢踏足终南山半步。我和爹娘他们带着余下的族人，准备恢复。对外，我以商人的身份维持生计，夜里便穿上这身衣服，做着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赵阳顿了顿，看向他这个弟弟。在马云璐的安慰下，赵云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很震惊，但由于是哥哥亲口所说，也只能接受了。 “小雨出生的那一天，爹娘便死了。”赵阳轻轻说道，赵云心头一震。 “布衣门前来剿杀，我和早就认识的沧月抵挡不住，步步溃退。为了保护娘，爹以血肉之躯献祭，击杀了来犯的十余名布衣高手。娘生下小雨之后，也随着爹走了。” 赵阳的声音很平静，但隐约可见眼中的怒火。 “悲痛之下，我只有走上和布衣门抗衡到底的路。”赵阳道，“那个时候的吴言已经成为了离魂宫主，我便找到了她。鉴于我曾经的救命之恩，加上她那时候也已经明白离魂宫成立的最初目的，于是她便离开离魂宫，加入了曦，和我一起。”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赵阳飘了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在冰灵寒泉内，我那第一道残影本来想告诉你所有真相，但却觉时机太早。那个时候的你，还承受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所以，你记不得爹娘的样子，你记不得小雨的存在，你不记得龙鳞罡气的来由，也不记得如何拜左慈道长为师。对于那场饥荒，你也只记得我们一起逃难。”赵阳道，“现在，你该是明白了吧……” 赵云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自己的哥哥。 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真相…… “子龙。”赵阳笑了笑，拍着赵云的头。 “让我欣慰的是，布衣门在清除你的记忆的时候，关于我、小瞳、小兰的记忆始终抹不掉。”赵阳道，“那时的你尚小，爹娘成天在外，你记不得太多事情。” “但关于我们这些人，你却记得那么牢。这些，都是你最珍惜的。” “人都是在爱与恨的纠缠中创造历史，你对于情感的珍惜，让我很欣慰。” 赵阳抬起头，望着无边的夜色。已经有些冷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先休息吧。”赵阳道，“这些天，我会告诉你修行方面的事情。” “我活着的时候没有指导过你，现在，就当做是一点补偿吧。” 夜空中星星闪过，马云璐躺在那块柔软的布上，却毫无睡意。 旁边就是赵云。他一直睁着眼看着星星，没有动过。自火熄灭之后，他便一直沉默。马云璐偏了偏头，看到的是赵云的侧脸。 难怪，突然知道了这些事情，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会有个接受过程。和赵云一起这么久，马云璐还没见过他这么沉默过…… 赵云翻了个身，刚好和侧身的马云璐对上。近在咫尺，马云璐一愣，赵云面无表情。 他握住了马云璐的手，头靠了过来，就像是一个孩子受伤后想找个依靠。 “云璐，我很难受……”赵云的话带着颤音传来。 马云璐轻抚着赵云的头，安慰着他。上面是无数繁星。 “我知道，子龙……” 第279章 预言所指 天亮了。又是一个清晨。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赵云完全接受了当初赵阳所说的事实。既然如此，无论是出于对天下的拯救，还是吴言的托付，还是家族的恩怨，赵云都要和布衣门抗衡到底了…… 这些天，赵阳的灵魂一直在指导赵云的修行。重获之前十年的功力，赵云运用起来虽然娴熟，但在赵阳看来还远远不够。于是，以控制力量攻击薄弱点为目的的训练便开始了…… 赵云走到了崖边，俯瞰下方的景色。赵阳的灵魂静静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哥哥……” 赵阳回头，飘了过来。 “哥哥，你在想什么？”赵云道。 赵阳愣了愣，随即笑了。 “我想起了吴言。”赵阳望向远方，“她若还在，这里的风景，倒是很适合我们……” 一时寂静。风吹过，赵云的外衣飘荡在山顶之上。 “子龙，我们都没有什么时间了。”赵阳道，“是吴言用镇灵珠将我留在了这个空间，我没法出去。” “与其永远待在这里，我还不如用这灵魂彻底地帮助你。”赵阳道。 赵云不明所以：“哥哥你……” “你找到那两张图了么？” 赵云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那两张图。一张是在常山时拿到的，一张是吴言留给他的。这上面尽是些残缺的符号。 “当初我找到诸葛孔明，因为我只有一张图，所以他没有解开，只给了我‘阴阳轮回’四个字……”赵阳接过图，“现在，我们来看看这图有什么玄机吧。” 赵云注视着那两张图。在赵阳的内劲催动下，两张图的残缺部分完全吻合，最终化成了一张大图。 “三奇、六仪、八门、九星……”赵阳伸出手，对准了那奇怪的符号，“奇门遁甲阵，启！” 那张图上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将赵云和赵阳吞噬！赵云护住双目，只觉被什么力量强行拽入了另一个空间！光芒不消散，自己的身体竟是半冷半热，极端的阴阳感觉遍布全身！ 好半天，光芒散去。赵云睁开眼便看到了旁边的赵阳。两人四下看去，这里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并没有什么玄机…… 大地抖动了起来！赵云急忙运起真气就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受影响。自己只需看着便是…… 山峰崩裂，金光溢出。从黑色的悬崖之下升起一只巨大的凤凰！赵云仔细看去，那只凤凰却是受了伤，红色鲜血从头上溢出，遍布全身，显得那么狰狞！ 凤凰落下，整个身子都俯在地面上，像是在挣扎。它在逐渐失去生机……赵云看得分明，那凤凰全身上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肆意喷出，将整座山染红！ 刹那间，天空变了颜色。左红右灰，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天的裂缝之中！迎着那双眼睛，大地开始塌陷，无数岩浆喷洒而出，覆盖了整个地面。场景仿若地狱…… 身体被猛地一推，赵云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山顶上。偏头，旁边的赵阳也是一脸凝重。 “哥哥，刚才那是……”赵云喃喃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刚才心头的压抑十分沉重，尤其是凤凰死去的那一刻…… “凤之所坠，阴阳轮回……”赵阳好半天说出这八个字，“这就是这张图要告诉我们的么……” 凤之所坠？赵云不解。这和阴阳有什么联系么？ 赵阳也是陷入了沉思№久，他开口道：“或许和凤凰有关。” “子龙，还记得我说过鸢义婧的事么？” 赵云点头。 “她完全继承了凤凰的力量。在她失败之前，曾把凤凰之力分为三个部分，其中凤凰之躯一直都没有现世。恐怕这张图，和凤凰之躯有关联。”赵阳道。 “根据吴言所发现的来看，鸢义婧是通用所有属性的。” 赵云一惊：所有属性？那这岂不是和…… “和五行魔瞳不一样，她是根据自身的属性混合起来，赋予了自己其它属性。”赵阳道。 “属性还能赋予？” 赵阳点点头。 “通常情况，每个人只能拥有一种属性，极少数人拥有双属性。但是，有着一些人，拥有着三种属性。”赵阳道。 “三种属性？” “吴言就是这样。”赵阳道，“在拥有魔瞳之前，她是空雷斩三属性。而且她告诉我，历代离魂宫主都是三种属性。至于鸢义婧，却有着五种属性：金、木、水、火、土。她便是利用这最基础的五种给自己赋予了其它属性。” “所以我觉得，这种情况和凤凰脱不了干系。继承凤凰魂的离魂宫主有着三种，达不到鸢义婧的境界。继承凤凰精血的古凤之人最多双属性。以此看来，继承凤凰之躯的人最显着的特征，极有可能是多属性。” 赵云沉默，听着赵阳的话。赵阳说到这里，顿了顿。 “既然如此，我给你说一说有关属性的事情吧。” 属性？ “每一种属性都有着特殊的功效，这你应该明白了。比如空属性能没有任何负担地使用高等级空间法术。”赵阳道，“你应该接触过空间法术吧，想必也明白使用空间法术之后全身的不适。而空属性则免疫这种不适，并且天生对空间有着异于常人的掌控力。” 赵云点头。赵阳所言不假，上一次在鄯善，自己运起飞瞬斩穿梭空间之后，便是感到了颠覆般的恶心和不适…… “而且，属性是可以通过修行来进行提升和精炼的。比如水属性的最高形态是冰属性，进阶到冰属性后，能最大程度瓦解防御。”赵阳道，“但有些属性不能通过修行产生变化，比如空属性。属性的强弱，也是影响一个人实力的重要因素。” “你知道暗属性么？” 赵云回忆了好久，点了点头。暗属性的话，在很早以前遇到的廖化便是暗属性。传闻最稀少的属性…… “当今布衣门主平清盛便是暗属性。”赵阳道，“此属性最为少有，与神兵四玉的阴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阴玉？”赵云不解。 “炎冰阴阳，神兵四玉。其中，只有阴玉从没有现世过。”赵阳道，“传闻阴玉中蕴含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而我隐隐间觉得，布衣门这些年除了研习上古之事，便是寻找阴玉。” “说起来，暗属性并不算最稀少的。”赵阳笑了笑，“要说最少有的，应该就是炎属性的最高形态了。” 赵云一片迷茫。炎属性还有最高形态？ “光。”赵阳道。 “之所以比暗属性稀少，是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出现过一个光属性。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光属性是存在的。” “有阴便有阳，有暗便有光。世间万物均是如此，相辅相生。我之前使用的白色火焰，便是和阴火相对的阳火。阴火是为了毁灭，而阳火则是为了创造。” 赵云沉思片刻，道：“哥哥，那你的金色火焰是……” 最开始听到暗夜金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云清楚地记得，那个灵魂体说过暗夜金焰会操控金色火焰。但是之前，赵阳只用过白色的…… “金色君炎，是将所有火焰融在一起而成的。”赵阳道，“在你修行的时候，我便把炎龙瞳心交给左慈道长，继而赋予了你，所以也不能用君炎了……” 赵云久久没有说话。从小到大，哥哥给他的，太多了。 “子龙，好好调理一下。”赵阳望向东方，“从这里出去之后，便去中原吧。” “完成你没有做完的事，连同我们的一起。” 第280章 你是我弟弟 赵阳静静伫立在山顶，那边，赵云入定，在调息着真气。 有一段时间了。赵阳将目光移到崖下。在他的指引下，赵云将之前十年和西域这一年的功力完全融合完毕，并加以了数十种不同方法运用，如今已是得心应手。加上融合了五种能量的龙鳞罡气，如今赵云的境界，已经超越了失去功力之前的他了。 赵阳向赵云飘了过去。没有太多时间了，这里不是终点，赵云的路还很长。中原局势未定，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感应到有人靠近，赵云睁开了眼，看到半透明的哥哥。 “跟我来，子龙。”赵阳没有多说，直接进入主题，“带你看一样东西。” 跟着赵阳，赵云走入了木屋旁边的小山洞。这些日子，他们便是住在这间木屋里。至于旁边的这个洞口，倒没怎么进去过。 里面漆黑，赵阳放出白色火焰，将四周照亮。顺着路，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走着。 “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讲一些东西了。”赵阳头也不回，说道。 赵云一愣。他显然是没有准备，突然听哥哥说了这么一句，停下了脚步，望着前面那道背影。 “阴阳之力是上古时期流传下的力量。它源于盘古大神，由十二巫祖继承。”赵阳依旧向前，“巫祖以阴阳之力驱使神兽，让其为坐骑，翱翔宇宙。因此，阴阳之力对于神兽的杀伤力极大。” “虽然你以后应该用不上，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赵阳道，“况且，你现在各方面已经无可挑剔，我没有其它地方能够帮你的了。” “哥哥……” 赵阳打断了赵云的话：“离开西域之后，先去终南山找左慈道长，这也是他的意思。” “师父他……来过？”赵云惊讶了起来。 “是。”赵阳道，“从你进入西域起，他就一直跟在你身后，直到鄯善才离开。他来到这里，只是确认了弱水这边的阴阳之力，然后找到了我。” “知道为什么冰灵寒泉、弱水、断魂崖被称为三大生命禁地么？”赵阳道。 赵云摇头。 “这三个地方阴阳的残留极为充沛。在此启动罗盘，只需少量的消耗便可。所以布衣门会把宇宙混沌界的启动起点设在这里。”赵阳道，“他们大约是要启动六个，如今看来，已经有一个完成了。” “子龙，你的担子，很重。”赵阳停了下来，语气中有着一丝惆怅。 赵云也沉默了下来。阳火静静地燃烧，兄弟二人无言。 “到了。”赵阳开口。 赵云抬起头，发现这里是个洞府。很简单的摆设，没有任何东西，除了中间那露出石面的剑柄。剑柄已经有些铜锈了，看得出在这里埋了好久。赵云四顾，石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杂质。 “把玉佩拿出来。” 听得赵阳此语，赵云摸向怀里，拿出那枚圆形玉佩。这是融合了他和马云璐的月牙佩而成的，自西域后，马云璐便将其给了赵云，他一直带着。 “这把剑，便是吴言曾经用过的斩雨。”赵阳道，“这个洞府，也是用斩雨剑轰出来的。” 神兵斩雨剑……赵云看向正中的剑柄。它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已经锈了，被人遗忘。就如同当初的吴言一样…… “她用这剑杀了我之后，用镇灵珠将我这道灵魂留了下来，到达这里，将斩雨封印，再也没有用过。”赵阳盯着那枚玉佩，“她将启用斩雨的物件定为了这枚玉，用剑斩成两个月牙，并分别滴入了我和她的一滴精血。两个月牙合并，精血交融，方能启用斩雨。” 赵阳将玉佩递还给赵云，沉默片刻，双手结出一个印节。在赵云没有反应的时候，他以灵魂献祭，把某种气息注入到了赵云体内。 “哥哥！你……”赵云大惊。他看到，赵阳的灵魂从脚开始逐渐化为碎片，缭绕在自己周围。这是…… “子龙，我只能留在这里，不能出去。与其永远待在这里，不如最后再帮你一次。”赵阳转过身来，笑了笑。 “哥哥……你何必……”赵云眼角湿润，忍着不让泪掉下来。 “我用这道灵魂开启你体内的阴阳之力，也许你用不到吧，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的。” 赵阳轻轻说着，赵云不知做何表情，只能看着哥哥的灵魂在这个洞府内静静燃烧。 “我把阳火赋予你，他日若有时间，好好融合一下火焰。那样，你便能使用金色的君炎了……” 赵阳的嘱托响在耳边，就如同小时候百般保护自己的那个样子。赵云泪眼模糊，隐约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模样…… “你可以将曦里的人聚集起来，他们会成为你得力的帮手。”赵阳道，“你的路很远很长很重，作为哥哥我不愿将这个担子抛给你。但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 “无论前面有什么，都要勇敢地走下去。无论之后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我也会永远爱着你。” 赵云抽动着嘴角，万千言语涌上，到了口中却只化为了简单的“哥哥”二字。 碎片飘散，赵阳轻轻按住了赵云的头，笑脸在黑暗中飘舞。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风吹过，赵云的发随着碎片舞动。赵云站在原地，白色阳火融入了龙瞳之内，洞府黑暗了下来，留下赵云一个人。 他抬起头，黑暗之中，无数人的面孔划过。想了很久，静了很久，站了很久。 赵云将目光收回，走向斩雨剑。俯下身，将玉佩嵌在那凹下去的阵印之中，从真气里抽出紫色气息，灌注了一些进去。 微微紫光从石板下面发出。赵云伸出手，将剑柄上的锈抹去，握紧。缓缓提力，紫光随着剑一寸寸的上升而变盛。光芒映着赵云坚定不移的脸，布满了整个洞府！紫色纹路从石板下面的剑身传上，通过剑柄一直延展到了赵云的手上。熟悉的气息……哥哥和吴言的气息…… 天空传来鸟鸣声。无边云朵之下，马云璐坐在河边，垒砌一座简单的坟墓。清风飘过，将些许残缺的花瓣吹到她的头发上。她偏头，用指尖将花瓣拈下，放在墓前。 那边，赵云走来。他负着紫色斩雨剑，穿过这片绿草，到了马云璐身后。看着屠灵的墓，好久好久，赵云伸出手，抚摸着马云璐的青丝。 “我想小灵在这里会好好的。”马云璐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小小的坟墓，“这里没有欺骗……” 赵云的头上，云朵聚集，点缀着浩渺的天空。四周一片绿色，玉带穿梭其中。 “云璐，我们回去吧。” 马云璐静了片刻，握住赵云的手：“回哪里？” 风将云朵吹散，东方，蔚蓝。 “中原。” 第281章 那时的襄阳 …………………………壹……………………………… 梦中惊醒。回头，女孩安谧地睡在旁边，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紧身的蓝色耗甲勾勒出动人的曲线。顾不得梳理头发，她身形摇晃着，走到了洗漱台前，打起一盆水，不停地清洗着双手。 “洗不干净……”吴言的眼睛透过凌乱的发，无神地盯着洁白无瑕的手。 她又梦见了他。她深爱的他，被她亲手杀死的他。那个眼神，那个夜晚，那轮月亮。在这一年里，如同梦魇，无数个日夜，她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洗不干净……”吴言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她看到的，她的手上沾满了赵阳的血。忘不掉的颜色，忘不掉的眼神，忘不掉的血…… 床那边发出轻微的声音。吴言捕捉到了这声音，回头，女孩已经醒了。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下意识地叫着：“言姐姐……” 听到女孩依赖性的叫声，吴言算是恢复了些许神智。她急忙擦干双手，疾步走到床边，轻轻抱住了女孩。 “小蕾，姐姐在这里……” 在吴言的怀中静静地躺着，小蕾等着睡意完全散去。每天早上都会让姐姐抱着，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好一会儿，小蕾窜动着，对着吴言笑了：“言姐姐，我们今天去哪里呀？” 吴言失神了一瞬，道：“今天带你去襄阳玩。” “襄阳好玩吗？” “嗯。”吴言点点头，将目光移到窗外，“它是荆州的中心城市，荆州的主人现在正邀请天下群雄，你会看见很多人的。” 小蕾搂住吴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言姐姐对小蕾最好了。” 吴言拍拍她的头，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快穿衣服吧。” 她走到另一边，将那件黑色长袍拿起，注视了好久。纯黑色，只有衣边上有一朵莲花。 子潇，这是你的东西……吴言将长袍穿上，熟悉的气息传来。你的弟弟如今已到了襄阳，布衣门内的人也追了过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田野上，吴言拉着小女孩向襄阳走着。绿草如茵，花朵点缀其中。 “言姐姐，看！花！”小蕾松开手，跑到花丛中。白色和红色的花交织，小女孩俯下身，闻着花香。 吴言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黑色长袍没有随风飘动。 “言姐姐，你喜欢哪一种颜色的花？”小蕾摘下两朵，伸到吴言面前。 这是……山茶花吧……吴言看着小蕾的脸，那和赵阳有一些神似的脸。 吴言却只想哭，只想痛快地哭一场。 可是她没有。这一年，她早已把泪流干了。 “红色的很好看。”吴言拍拍小蕾的头，“我们快走吧，小蕾。待会儿人多，就不好进去了。” “嗯！”小蕾点着头，乖巧地跟着吴言，“我也喜欢红色的。” 远处便是襄阳。荆州太守刘表因获得龙羽遍邀天下群雄，诸侯纷纷来至，各路江湖好汉也是纷至沓来。见此场景，吴言皱了皱眉，拉着小蕾避开了人潮，在一边默默等着。 先是各路诸侯入城的时间。西凉的马云璐、曹操之子曹丕、袁绍儿媳甄宓、吕布那边的貂蝉、汉中、蜀地……各路势力都来过。每看到一个，吴言都耐心地给小蕾讲解蕾摇着脑袋表示不懂，辫子在脑后飞扬。 吴言抬起头，眼光射向了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赵云和孙策。 “……”吴言看向赵云。他就是子潇的弟弟啊……就算是不知道，吴言也能看出来。赵云和赵阳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吴言看得有些愣住了。恍惚间，那边的赵云却变为了赵阳，对自己温柔地笑着…… “小蕾！”吴言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小蕾被人群挤到前面去了。她也不顾其它了，直接排开前面的人，一路撞翻了好些好汉，跑到小蕾面前，拉起了她：“人多就不要乱跑，跟着姐姐！” 小蕾停下了脚步，拉了拉面前赵云的衣角。赵云回头看着小蕾，他的面前就是吴言。 “子潇……”吴言愣住了，声音很低，没有第二个人听见。赵云和孙策都看了过来。 “哥哥，你喜欢哪一种花？” 小蕾对赵云甜甜一笑，一双眼睛眨个不停。 …………………………贰………………………………………… 夜深了，在襄阳城内。 赵云推开窗子，辨认了一下方向，向太守府飞去。凌云诀运起，身形极快地没入黑夜之中。在他走后不久，几名身着莲花白衣的人悄无声息地跟上。目的显而易见。 暗处，吴言浮现了出来，一双五行魔瞳格外醒目。她望向赵云和那群布衣人飞去的方向，五道勾玉咒印成形。 “布衣门么……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吴言骤然消失。和赵云一模一样的凌云诀运到巅峰，吴言如同闪电，直逼后来追去的布衣人而去！ 在寂静的天空中，突然爆出无数鲜血。还没有落地，空间波动，将那鲜血抹去，消失不见。最后一名布衣人惊恐地看着卡住自己脖子的这个女人，在灰色气流的笼罩下，根本无法动弹！ “紫……紫色闪电……”布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人！自从她的出现，布衣门内就多了一条告诫：无论在执行什么任务，一旦遇到紫色闪电，立刻放弃并逃离！ 吴言没有给这个人喘息的机会，幻术刹那间发动。布衣人陷入了无尽幻术之中，停止了挣扎。不一会儿，吴言丢开尸体，看着那边的赵云。此刻天地间充满了悠扬的乐器声，赵云和一名蓝衣女子坐在屋顶上。女子手中拿着胡笳，演奏着哀伤的音乐。 “你们想要得到炎龙意识，所以会对子龙展开无穷尽的追杀……”吴言隐匿在暗处，细细想着用幻术问出的情报。那边，蓝衣女子的乐曲已经快演奏完了，赵云静静地听着。 “我的时间只有三年，这三年，无论如何都要让子龙成长到足以面对这一切的地步。”吴言思索着方法。该怎么办……时间太紧，布衣门又要追杀……怎么办……怎么办…… 胡笳声完毕，静了好一会儿，赵云辞别了那蓝衣女子，继续向太守府飞去。吴言跟了上去，路过蓝衣女子的上方时，她向下看了一眼。 “这个女子……是来自匈奴么……”吴言道，“不对……应该是被掠去的……” “是蔡邕的女儿么……”吴言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蓝衣女子化为一个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好一会儿，到了太守府。吴言站在树上，魔瞳看穿了一切。那里面的人很多啊……刘表不在这里…… 吴言捂着自己手上的伤，看着那个盒子。这里面就是龙羽了。就在昨日，她发现刘表不在襄阳城，便即刻离开去寻找龙羽。在黄忠和魏延这两个绝世高手的联手下，吴言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底牌，才夺得龙羽并全身而退。可失算的是，离开的时候被黄忠的落日箭射中，右手受了重伤…… 这点伤算什么……吴言看着太守府。子龙他需要的是龙羽，这样才能夺得月魂…… 我已经杀了子潇了……吴言低头，头发在风中凌乱。 “嗯？”吴言猛地抬头。她看到，赵云和另外一名女子出来了。太守府里那么多人呢？吴言运起魔瞳，将里面看了个仔细。原来如此，除了赵云和那女子之外，其余的都中了幻术了啊。赵云带着得到的月魂残图，辞别了那女子便离开了。吴言顿了顿，没有向赵云追去，而是出现在了那个就要解除幻术的女子面前。 女子倾城倾国的脸在看到吴言的瞬间变得惊奇起来。她停止了解除幻术的印，看着吴言出神。 “宫……宫主……”貂蝉一脸诧异，“是你……” 吴言笑了笑：“小蝉，好久不见。” 貂蝉好半天没有说出话。确认了面前的人是曾经的宫主时，缓了缓，才说道：“宫主……你去了哪里？” “别这么叫我了，我已经离开了。”吴言伸出手，拍了拍貂蝉的头，“你离宫之后，过得还好么？” 貂蝉眼帘一垂，一举一动都是沉鱼落雁之姿：“奉先他……对我很好……” 吴言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也不必为你们的了。” “你们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在宫内，成天打打杀杀，也应该累了吧。”吴言笑道。貂蝉呆住了。以前从来没看过高高在上的宫主这般笑容。 “女孩子，有一个对自己好的归宿，再幸福不过了。”吴言如同长辈，轻轻对貂蝉说着。 “宫主，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啊？”貂蝉道。她看得出，吴言的笑容里有着无尽的苦涩。貂蝉当初以身体作为牺牲离间董卓和吕布时，她的笑也是这样…… “为了那个少年。”吴言看向赵云消失的方向。貂蝉顿时明白，是刚才点了自己穴道的赵云…… “我走了。”吴言道，“你和吕布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话音一落，吴言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貂蝉一个人伫立在太守府外。 ………………………………叁…………………………………… 襄阳城，一片废墟，城墙倒塌，赵云倒在其中，双眼充满了怒火，直视不远处那个身着黑色衣袍的女人。 “杀不死我，说明你还不够憎恨我。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提报仇两字。” 吴言强压内心的情感，一字一顿，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她转身，将赵云的目光丢在身后，走向小蕾，抱起了她。 “要恨我，就尽管来恨吧。憎恨、厌恶、恐惧，随便什么都行。”吴言忍住自己的泪，不让它掉下来，“三年之后，来灭天崖杀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吴言拿出龙羽，向后一抛，将那件神兵给了赵云。她的右手仍旧是伤。 “这个，当作是你救了小蕾的补偿。” 话音一落，吴言带着小蕾消失。偌大的襄阳城，只留下赵云一个人。 赵云体力透支，在刚才与吴言的激战中耗尽了真气。他看了一眼龙羽，昏倒在了废墟之中。四周一片死寂。 “赵公子！”一个蓝衣女子闯入了整个场景。她从另一边跑来，到了赵云旁边，焦急地查看赵云的伤势。 蔡琰看到了装着龙羽的盒子，不明白是什么，但默认为是赵云的东西。赵云昏了过去，蔡琰便小心翼翼地收好。她把住赵云的脉搏，细细感应着。 “得找大夫！”蔡琰拉起赵云的手，将他大半身都靠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蔡琰就这样背负着赵云，一步一步向襄阳外走去。那边有一个小城镇，到了那里，就有大夫了。蔡琰扶着赵云，走向远处。 襄阳城幸存的城墙上，吴言抱着小蕾，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分出一些紫色气息，利用空间波动传给了蔡琰，让她暂时负着赵云。 吴言拍着小蕾的头，看着远处两个人的背影。再也压抑不住情感，两行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滴落了下来。 对不起，子潇，原谅我……我只有三年，时间太短，布衣门太强。只有让他仇恨我，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他的斗志……对不起，子龙……你恨我吧，这三年以我为目标来超越吧…… 这三年，我不会让布衣门过多地打扰到你……吴言紧紧抱着小蕾。我会竭尽所能地吸引他们的注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言姐姐，你怎么哭了？”小蕾侧过脸，伸出小手，擦着吴言的泪水。 “城上风太大了……”吴言低声道。她站了起来。 “小蕾，我们走吧。” 第282章 师父 云，峰，峡。 老者伫立在最高处那块石头上，眺望着厚厚云层。云朵便是从脚下蔓延，遮住了悬崖下方的事物。 拂尘背在后面，映着峰顶那座木屋。峰顶上只有这一片平地，不算很大。那边有几棵小树，果子成熟了。 风吹起来了，将云层吹散，露出了层峦叠嶂的山脉。如同筋骨，纵横交错，延展向远方。 老者略微抬了抬头，看着触手可及的天空。白发飘散，一双苍眸敛尽万物。 “一年了……”老者轻抚着花白的长髯。他向下望去，这连绵交错的山脉经络，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模样。 许久，老者回头，看向那边的树。通向山下的道路就是以那一棵树为起点。 这棵树在峰顶伫立了十一年了。老者走向出现在树下的两人。这是那个男子十一年前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大了。 “师父……”赵云看着走过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万千感概涌上。 “左慈道长。”跟着赵云，马云璐也对左慈行了跪拜之礼。在还没有跪下之时，左慈用拂尘传来一道柔和的力量将二人托住。抬起头，马云璐看清了他的模样。这位老者，就是幻术始祖、玄门阵法第一人左慈道长啊…… “子龙，你回来了。”左慈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很亲切。马云璐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峰顶这块平地说大不大要小不小，仙气浓郁，倒是修行的好地方。曾经的子龙……就在这里待了六年啊…… 离开弱水之后，赵云和马云璐便没有再作停留，马不停蹄地奔向阳关。十余日的功夫便疾行出了西域，辨认方向之后，又赶向了终南山，这个道教的发源地。山下不远处有一个大城镇，两人赶来的时候还看到了西凉的一些军队驻扎在此。马云璐避开了西凉的士兵，跟着赵云上了这高耸入云的终南山。 赵云推门而入，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六年的修行，六年的居住，这里……还保持着自己离开前的模样……赵云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拂过屋内的装饰。曾经师父教导自己龙鳞罡气，带着自己去深山处训练修行，背着自己翱翔在群峰之间…… 一切都仿佛在昨天，但已那么遥远。自上一次离开，已经过去了五年…… 赵云到了自己住过的房间，停了停，将不多的包袱放下。里面有着哥哥的面具和黑色长袍，以及吴言的那本飞瞬斩之术。 “子龙，这次西域之行，你明白了前因后果了吧。” 屋内，火焰升起，三人围坐。左慈将拂尘放到一边，笑了笑。 “是。”赵云道，“哥哥他告诉了我全部事实……” “那么，你在从这里出发之前，好好计划一下吧。”左慈道，“如今中原，布衣门和江湖门派激战正酣，僵持不下。” “嗯。”赵云点头。这一次，带着哥哥和吴言的嘱托，一定要做个了断…… “我让你来，也是教你最后一点东西。”左慈站了起来，“这也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了。” “师父……”赵云一愣。眼前的左慈伸出手，无形涟漪传出。每一道波动都让周围的景色改变一分，最终赵云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另外一个白茫茫的山顶上。 这是……师父的幻术……赵云很快辨认出了幻境。云雾缭绕，山脉纵横，树木挺立，那边还有一间小木屋……这里的景色，和赵云曾经修行的地方一模一样。 将虚幻与真实融合在一起的幻术…… “子龙，你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所以就在为师的幻术里修行吧。”天空中，左慈的声音传来，“在幻术空间，时间由为师支配。” “接下来要教你的，是领域功法的第三种：尘界。” 赵云回过神来。领域功法么……曾经在鄯善得到灵域之法时，吴言说过有三种领域功法…… “顾名思义，领域之法是以施术者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的法术。世上会此法者甚多，但领域甚小，算不得高级。”左慈道，“其中，灵域、音域、尘界是最高等级的领域之法。” “音域为诸葛孔明在布衣门内之时所创，其通过控制音域内所有的声音产生攻击之效。灵域由鸢义婧所创，吴言完善，其能平息狂躁的天地能量。尘界为诸葛玄上所创，子潇完善，其能将小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分解为最小的存在，如灰尘一般，故名尘界。” “之前吴言将灵域之符给了你，你也得到其掌握方法，为师便不教你了。”左慈道，“闭目凝神，为师将尘界之法赐予你。” 赵云闭目，脑海里无数电流划过，左慈将尘界的修行方法全部灌入了赵云的头脑之中。赵云全神贯注，仔细整理着尘界的符文。这是哥哥根据诸葛玄上所留而完善出来的……赵云定下心神，扫了一同大概，便进入冥想的状态。 峰顶上，马云璐站在崖边，俯瞰下方。 那个城镇里的西凉士兵，是马岱手下的亲卫。这一点马云璐在看到士兵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西凉士兵来这里干什么？家族里出什么事了么…… 马云璐立了好久，最终回头，走向处在幻术之中静坐的赵云。她伸出手，抚摸着赵云的脸，低头，轻轻吻了赵云。 她在赵云身边坐了下来，默默地守着旁边的人。头顶便是星空，繁星闪耀，煞是好看。 第283章 出山 天亮了n空被东方的鱼肚白吞噬。 马云璐动了动，睁开眼，从赵云肩上抬起了头。摇了摇脑袋，将昏沉的感觉甩了出去。 她一直待在赵云身边，就这样守了他一夜。马云璐静静地看着不动的赵云。不知道他在幻术里待了多久了…… 好久都没有声音。马云璐的目光轻抚着眼前赵云的每一寸模样，生怕自己会忘记了一样。他的脸颊，他的眉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 马云璐解下玉佩，轻轻放在赵云手中，顿了顿，在赵云额头上留下最后一吻。 起身。 静立。 迈出了脚步。 马云璐走向那棵树。树下是通往山下面的道路。望着蜿蜒向下的山路，马云璐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赵云的背影。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云璐姑娘。”左慈的声音在马云璐刚要向山下走的时候响了起来。马云璐抬头，看着云朵之中的左慈。 “你要离开了么？” 马云璐轻轻点头。 “不等子龙醒来？”左慈道。 马云璐将头别到一边，嘴角抽动着。 “我怕他醒了之后，我就不会走了……” 左慈沉默。马云璐的衣服在风中飘舞。 “我欠家族的太多……我不能逃避……”马云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一年前，我不顾家族，不顾凉州，不顾自己的婚约，跟着子龙去了西域，将西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马云璐道，“爹他们……应该急坏了吧……” 拂尘静静悬在左慈的手上。他自然是明白，对于西凉太守的女儿，毅然决然地做出跟随赵云去西域的决定，这其中有多少艰难…… “子龙他承担的……太多了……在弱水听到子潇大哥的话后我越发觉得如此。”马云璐道，“我想帮他……” “我留在他身边，只能用我一个人的力量去关心他，但那些压力，还是要子龙一个人承受……”马云璐道，“如果我回了凉州，我可以用整个西凉的力量帮他……” “就算是一点点，也能减轻子龙的压力……” 左慈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我很想让子龙跟着我回去，可是……”马云璐垂下眼帘。两人虽然相处只有一年，但这一年却尤为深刻，她自然明白赵云是什么样的人。再者，回到凉州，又会有各方面的阻碍来阻止赵云…… “我也很想待在他身边不离开，可是……” “我做不到……我本来可以用凉州的力量帮他，为什么要待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我做不到……” 马云璐拂去眼角的泪水。她从没有为谁流过泪，除了赵云。 “所以，我要回去。” “用我的方式帮子龙……哪怕他会怪我……” 马云璐后两句声音很低，但很坚定。她没有再说话，定了定，向山下走去。左慈站在树边，看着马云璐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山道之中。 她和赵云从此分别。为同一个目的，只是所走的路不同…… 许久，左慈叹了口气，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你们会再见面的……” 天空中，云朵被吹散，蔚蓝触手可及。树叶飞舞，绕着赵云旋舞。气息弥漫，随着赵云动了一下的眼皮。 他醒了。赵云睁开双眸，止水般的平静。他从左慈的幻术之中走出来了。抬头，蔚蓝的天空似是谁的笑容。 手中有什么东西……赵云看去，是云璐的玉佩。没有回头，赵云在刚才睁眼的时候就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 云璐……离开了么…… 风将赵云额前的发撩开。他缓缓站了起来。那边，只有师父一个人在。 “师父，我学会了。”赵云道。他的声音很平静。 左慈点点头，如同当初慈祥的微笑。 “子龙，你赶上了为师的最后一刻。” 左慈的话在赵云心里起了不小的涟漪。赵云猛地抬头，发现左慈的身影已经有些虚幻了。如同气息，正流向无边的天空。 “师父，你……”赵云向前伸出手，拉住左慈的衣角，如同当初拉着左慈撒娇的小男孩。 “子龙，为师的大限之日已到，不能再教你了。”左慈苍老的手抚摸着赵云的头。十一年前，小男孩第一次见到慈祥的老者时，也是这般模样。那时的男孩睁大了眼睛，十分诧异老者腾云驾雾的本领…… “人固有一死，不必伤感离别。”左慈道，“逝去之人，会化为繁星，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活着的人……” 左慈的身影越来越虚幻，逐渐融入无边的蔚蓝之中。赵云的发凌乱在面前，泪无声地划过。 “子龙，从今日起，你可以出山了。” 左慈慈祥的笑散落在风中，留下独自伫立在峰顶的赵云。 “你是为师最大的骄傲……” 赵云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地。偌大的峰顶，云雾缭绕，木屋静立，树木排生，一片寂静。赵云对着天空，情绪零碎。 太阳从东方升起，给大地带来温暖。终南山中，赵云身着黑色长袍，带着兄长的面具，带着无数人的嘱托，走在向下的山道之中。踩碎落叶，将过去的一切留在了终南山。 赵云回头，看了高耸入云的山峰一眼。不再停留，转身向整个乱世走去。 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少年。那时的少年将银衣系好，跃上了马，飞奔向尘世。 “师父，哥哥，从今天起，我赵云出山了。” 第284章 赵云是谁 清晨的镇子，赵云静静地等在入城队伍之中，前面是长长的人群。 从终南山下来之后，赵云大体了解了一下局势。当今中原，北方战事最为激烈，以曹操、袁绍、吕布这三大势力为中心，布衣门与江湖门派夹杂其中，战乱频发。由于布衣门和曹操、燕云宗联手，所以西北局势亦是紧张。在经过简单的分析之后，赵云决定动身向兖州方向行去。至于西北，就交给云璐他们吧…… 对于马云璐的离开，赵云很想好好的悲伤一下，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哥哥、云璐、师父相继离开，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布衣门已经启动了宇宙混沌界，要抓紧了…… “从这个小镇起，就进入兖州地界了吧。”赵云牵着马走入了城门，背后小小的包袱里，装着哥哥的东西。 安众县……赵云看见了那几个大字。这里曾经是曹操和张绣激战过的地方……步入了曹操的势力范围，就得提防布衣门内之人的存在。赵云走了些时候，找到家小客栈，进去了。 “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刚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赵云看了看店里的情况，人不是很多，有些空桌。 “好生对待我的马，来碗素面。”赵云道。 店小二吆喝着便去牵马了。赵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将剑柄放在一边。这便是斩雨剑。 一年多了……赵云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素面，没有急着动筷子。这些天在沿途上零星听到一些有关中原局势的消息，赵云细细整理着。南方相对平静，孙策、刘表、刘璋坐居三方，布衣门的势力似乎没有扩张过去。他现在要做的，是从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中猜出布衣门的企图，并且在他们下一步行动之前尽可能地阻止…… “你们听说没有，那群人又和布衣门打起来了。” 赵云耳朵一动，凭着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后面那一桌人的谈话声音。赵云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低头开始吃面。 “哪群人？” “这还用问，就是赵云那一群啊！” 听到这句话，赵云手中的筷子一顿。我那一群？怎么回事？ “哦，是赵云啊。”路人甲恍然大悟，“说起来，你见过赵云没有？” 路人乙摇摇头：“都是听说的。传闻她和布衣门的空无天尊打了百余合不分胜负，手下那群奇异打扮的死士更是奇特，厉害得紧啊！” 赵云皱了皱眉。是和自己同名的人么？在西域这一年里，中原出了个和自己同名的，还和布衣门有过交手…… 西域这一年，恍若隔世，走在熟悉的中原之中，他心升莫名之感。先是功力尽失，陷入绝望，以为自己的路就走到了这里，没料到会在遥远的西域苦行，最终明白了一切真相…… 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女子……她就像一颗流星，在最黑暗的时候指引赵云的方向。如今又为了重回巅峰的赵云回到凉州，用她的方式帮助着他…… 此时，已经是建安三年。 “客官，您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事呼我一声便是！”店小二走了过来。 “小二，那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赵云指向街道。那里，有好些人在背着粮袋。细细看去，人潮中有普通的百姓，也有士兵。 赵云从没见过士兵和百姓一起背粮的情况。而且他看得出，那些人的体格比起士兵而言，还是瘦弱了些，像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客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兖州施行的屯田制。”店小二道，“曹操大人专门设了典农中郎将和典农校尉督促我们农民屯田，平日屯粮，战时好有个准备。” “哦……”赵云点点头。屯田制……这倒是兖州不同于沿途地方的特点，曹操还真是别出心裁。 等等，自然是战时才会调运粮食，那外面的集粮情况是怎么回事？难道……曹操要对谁出兵了？ 赵云疑惑起来，对店小二隐晦地问了几句。店小二把声音放低，道：“看这情况，是前方又要打仗了。” “袁绍、吕布、袁术都是曹操大人的隐患呢。我一个店小二也不知道什么，客官如果要去前方的话，还是小心为好。” 谢过店小二，赵云将素面吃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包袱放好，拿出之前在商人手中兑换的兖州及周围情势图，赵云认真思索着。 曹操如今和布衣门联合，出兵一定有所针对。这附近，袁绍、吕布、张扬、曹操、袁术五个势力纠缠在一起，曹操如果要出兵，该向谁出？ 赵云不得解。离开中原一年，他还不大清楚其中发生过什么。要凭空猜测，难度太大了。赵云鸟瞰安众县。如果曹操和布衣门联合的话，那这里应该能找到布衣门的人才对…… 那么，就去问问吧…… 夜晚，赵云推开窗子，明月照进了屋。他将黑色战袍披上，戴上暗金色的面具，银衣被遮在里面。运起真气，向窗外飞去。 那边是县衙……赵云的双眸透过面具直直射向北方。白日里经过一番探测，他发现里面有一两股还算强力的气息，要么是布衣高手，要么是曹营猛将。实在不行，还可以问县官。他总知道这些军粮运向哪里吧…… 耳边风响，赵云穿着哥哥和吴言曾经穿过的衣袍一路疾行，落在了县衙里面。已是深夜，空无一人。能量涟漪自眉心传出，瞬间遍布了整个县衙府！在那边…… 赵云将气息隐匿起来，靠在门外。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还有些人的低语声。赵云将窗户纸戳了个小洞，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身莲花白衣。是布衣门内的人！他们果然和曹操的军队混合在了一起！ 确认了一下里面只有两人，赵云将飞瞬斩运起，刹那间穿梭空间，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压制住了他们。左边那人只看到金光一闪，赵云那把沾着鲜血的匕首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 没有多余的废话，幻术刹那间发动！赵云的眼睛和那人接触时，布衣人便陷入了幻境之中。在构建的虚拟世界里，赵云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里面的人的心智防线最容易瓦解。他瞥向一边，角落里是刚才被他用屠龙匕封喉的人。 收回了幻界能量，两名布衣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倒在了赵云脚下。赵云回头，看到桌面上有一叠情报。 “曹操要对吕布出兵……”赵云整理着用幻术问出的情报。这是曹操和布衣门两方达成的共识。赵云的眼前浮现出兖州的地图，认真思索着。 吕布如今控制徐州，曹操对他出兵，应该是为将来和袁绍的决战扫除后顾之忧吧。这可以理解，可是布衣门为何要瞄准吕布？天下无双的温侯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也一直没有和布衣门正面冲突过，怎么会…… 布衣门要动手，那就说明吕布手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布衣门的目的是启动八荒焚天阵，需要的精气自然无比巨大。这么多的精气，如果能有上古宝物，自然是极好的…… 赵云眉头一动：是炎玉么……和龙鳞罡气同为炎龙所留的炎玉，如今被吕布融在体内。神兵之首炎玉，其所具有的能量可想而知…… 赵云没有多停留，他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好，疾速离开了县衙。他现在的境界已经超过了失去功力前的自己，又加上突破了能量界限，当今大陆上已是难逢敌手小的安众县，还没人能拦得住赵云…… 推门而入，赵云将四周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人，便展开拿来的东西。这上面记载的，是有关和赵云同名的那个人的资料。借着油灯，赵云逐字逐句地看。 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竟然是个女的……赵云哭笑不得。谁家闺女起这个名字……不出赵云所料，这个女子是在他去西域的这一年里突然出现在中原的，并自称赵云，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起初只是小有名气，自从和布衣门内的空无天尊战成平手后便震惊天下武林，从那开始，这个女子也走向了布衣门的对立面…… 看来布衣门对这个女赵云的资料也很少啊……赵云摇了摇头，收了起来。刚一回来便赶上了这两场戏，真是来得巧啊…… 无论怎样，决不能让炎玉落在布衣门手中。赵云望向东方，握紧了拳头。 第285章 奔赴下邳 马蹄声起，黑色战袍飘舞在后面，露出里面的银衣飞龙甲。 赵云在不断的行进中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这些道路上本有花草树木，但好些枝条都被折断，根据杂草倒向来看，这里曾行进过军队，而且方向便是东方。 如今已经到了彭城地界了……赵云远远地看见了那座破败的城池。城墙上激战留下的创伤仍在，云梯等攻城器械的残骸还被弃置在荒芜的战场上。看来彭城这里刚刚发生了激战，而且城上已经挂起了“曹”字帅旗。 彭城已经被攻下了么……赵云勒住了马，没有再靠近。拿出地图辨认了一番。吕布所在地便是下邳郡，下邳又有四县：高平、淮陵、唐邑、兴县。彭城位于下邳的西南方，离下邳郡已经不远。曹操将此处拿下，便是直接威胁到了吕布…… 在曹操和布衣门两方夹攻下，就算是天下无双的吕布，也会难以抵挡吧……赵云收好了图，调转方向，直奔下邳而去。 赵云在沿途又发现了大量行军的痕迹，看来曹操已经带着士兵奔向下邳了⌒军速度很快，想要一口气击破么…… 无论怎样，都不能让炎玉落在布衣门手里！ 避开行军的主道，赵云选了条小路，从山谷之间穿了过去。依这样走，他会先到达高平县，这个下邳的西大门。不知道那里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赵云猛地俯在马背上，同时戴上面具。两支暗箭从头发上擦过，赵云身形消失在原地。只一刹那，两名士兵便被赵云从那边的草丛中震飞，弓箭兵砸在地上，咳出好大一口鲜血，用手肘不断地向后挪动，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 是曹操手下的士兵……赵云从战甲上看出了端倪。数年前在襄阳，曹丕手下的士兵便是这个打扮。 没有说话，赵云掀起士兵，直接发动幻术。读出了情报之后，将昏迷的二人丢在草丛里，随即翻身上马。 曹操是兵分三路么……赵云沉思着。这里也设了暗哨，曹操自己率中军，和布衣门一起直攻下邳…… 大军压境，自己一人之力能做什么……赵云偏离了之前的路线，向那边的山头袭去。从刚才得到的情报来看，那里有布衣门的人…… “轰！” 黑色火浪将整个山洞焚烧为虚无，赵云丢出三具布衣人的尸体，将阴火连同龙鳞罡气收回体内。站在半山腰上，那边的高平县一览无余。赵云靠在被焚毁的石壁上，斩雨剑插在地上。 镇守高平县的，是那鬼甲高顺……赵云望向西边。曹操大军未至，布衣门也只有这三个探子抵达。他们要想到达下邳，得先和高顺打一场才行…… 陷阵营名满天下，却不知敌不敌得过曹操和布衣门两方势力…… 赵云拔起斩雨，跃下山腰，到达另一个山头。这里看到，视线的尽头被军队覆盖，密密麻麻的士兵吞噬着道路。无数帅旗迎风舞动，人未至，势已到…… 天色已晚，曹军在离高平二十里地处扎营。赵云撩开草丛，下方是连绵的营帐。借着火把，他看到好些士兵在巡逻。这是曹操的中军，也就是他本人所带的队伍！ 借助夜色，赵云匿了下去。飞瞬斩与重新修起的凌云诀融合在一起，赵云瞅准了两队士兵交替的间隙，短距离穿梭空间，出现在营帐后的一个黑暗角落。黑色战袍与夜色配合得天衣无缝。 心念一动，大范围的能量涟漪从眉心传出，赵云细细感应着营中人的气息。 “那边有布衣门的气息！”赵云睁眼，看向西北角的几顶营帐。这一次不止是他们，还有燕云宗的人……三方势力搅在一起了啊……这一年来，布衣门和燕云宗的规模究竟变得多大？竟然到了可以对外出兵的地步…… 轰鸣声起，那边一员战将冲破营帐，跃上天空，手中的麒麟月牙刀劈出灭天之势，直逼赵云！赵云在冲击来临前一刻躲了开去，气波掀起战袍，于身后剧烈地舞动。与此同时，营内警戒声起，士兵排排靠来，布衣门和燕云宗内的高手也纷纷跃起，聚了过来。 该死，被夏侯惇发现了……透过面具，赵云的双眼落在那独眼战将上。不愧是曹操手下最得力的战将，自己刚才那么微小的涟漪都被他发现…… “暗夜金焰？”布衣门内那中年男子一眼认出了赵云的打扮，神色诧异起来，“你不是死了么？” 见势如此，夏侯惇把麒麟月牙刀提起，却没有再动作。赵云悄然将真气运到极致，将星附体，状态全开！ “生死之事，谁说得清楚……”赵云耸了耸肩。红光闪过，血溅三尺。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名布衣男子胸口上出现碗大的血洞。抬头一看，赵云身形出现在半空中，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身后是巨大的圆月。 被赵云的速度震住了片刻，众人纷纷跃起追向赵云，士兵们搭弓拉箭，赵云步若流星，已经飞向远处。 夏侯惇按住刀，一直没有动。他看着赵云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想什么。士兵们就要出击，被他喝止。让士兵收回放出的箭后，夏侯惇便下令恪守职位。回来的布衣门和燕云宗的人没有追到赵云，也不敢对没有出手的夏侯惇说什么，便散了开去。若不是夏侯惇，根本不会发现有人侵入了军营…… 在树林之中穿梭，赵云花了一些功夫到了之前拴马的位置。他飞身上马，疾速离开这里。确定追兵短时间追不上之后，赵云找了个月光亮一点的地方，运起龙瞳，看着从刚才那人手中抢来的图纸。 赵云愣在了原地。曹操不在中军？怎么会？白日里用幻术从士兵那里问出的情报明明说了曹操会亲自率领中军，而这支军队的旗号也分明就是中军啊！可从手中的这张图上来看，曹操所率的大军已经避开高平，直取下邳了！ 也就是说，夏侯惇这里的军队是在吸引高顺的注意么……赵云沉思。曹操带着大军走奇袭之道，毫无预兆地兵临下邳城下，同时断掉高顺回去的路。夏侯惇在这边猛攻，曹操带着布衣门和燕云宗的支援围攻吕布，其余军队防止与吕布交好的张扬、袁术增援…… 不愧是乱世奸雄……赵云急忙收起了图，再度启行。高平还没有什么事，但下邳中心那边很可能已经开战了！两军交战，自己一人之力左右不了战局。如此情况下，只能凭借自己最擅长的优势了…… 赵云在月下飞奔。 那就只能……刺杀布衣门或者燕云宗的指挥之人，再去帮助吕布了…… 第286章 卷入厮杀 “夏侯将军，该发动总攻了吧！” 山坡上，那名脸上沾血的布衣人对夏侯惇道。后者鸟瞰下方战局。高平城外，一片混乱。 夏侯惇的神情没入夜色之中。前些时候，作为全军指挥的他让布衣门和燕云宗的一些好手借着夜色掩护潜入高平城，大开城门。镇守高平的高顺发现之时，夏侯惇大军已到。战况极为激烈，云梯冲车已经将城墙冲垮，废墟之上，两军厮杀。 高顺统兵极强，但在绝对优势的曹军面前仍步步溃退。对上陷阵营的统帅，曹军每前进一步都非常吃力。夏侯惇提刀上马。曹操这边死亡的，大多都是燕云宗和布衣门的人。差不多了…… 一道猛喝，夏侯惇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军令响起，漫山遍野都是曹军的杀声。紫色战甲的包围之下，高顺和那八百陷阵营在做最后的抵抗。 重重包围之下，头戴铁甲面具的高顺毫无退缩之意。身上已数十创，战甲破碎，在无边战场上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八百陷阵死士围成一个圈，刀盾兵和弓弩兵互相结合，平日高顺奇异的训练，竟让这八百人的圈成为战场上攻不破的堡垒。随着夏侯惇发出的总攻号令，之前潜伏的曹军倾涌而出，千军万马奔腾，大地仿佛都在抖动！ 轻骑兵疾行如风，踏破狂沙，直袭陷阵营。高顺将冲锋在前的骑兵放得近了，一声大喝，弓弩如雨，在战场上划出生死线。马鸣声起，冲锋轻骑纷纷落马。陷阵弓弩不断放出吞噬骑兵的飞箭，并迎着那攻势有条不紊地前行！到轻骑坠马之地，陷阵刀盾与随后的曹军步兵战在一起，弓弩在刀盾的掩护下拾起飞箭，后撤十余步，再度瞄准了曹军。 夏侯惇已经冲至高平城下，麒麟月牙刀划出血环，来将纷纷被斩下马。他抬起头看着破败的城墙，回头望向仍在抵抗的高顺部队。吕布的主力军都在下邳，高平的部队不过数千。在曹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高顺和那八百陷阵营没有退缩半步，反而嵌在了整个战场上，竟让曹军动他不得！ “两面包抄。”夏侯惇一拍战马，带着军队袭向陷阵弓弩。 两下夹攻，曹军杀声盖过了陷阵营的弓弩声。饶是高顺如何指挥，也是抵挡不住曹军疯狂的进攻。陷阵营虽战力极强，但曹军士兵也是训练有素，这般劣势之下，之前那坚固的防线终于溃退。 防线出现裂缝，凶悍的曹军撕开陷阵营的防线。陷阵弓弩丢开弓箭，就地捡起兵器，和涌来的曹军战在一起。高顺的铁甲上已尽是鲜血，长槊也断成三截，面对不可挽回的败局，仍做着最后的抵抗。 乱箭如雨，透传了陷阵营的一切。飞溅出的鲜血带走了八百陷阵营所有的辉煌，将他们全部留在了高平城外荒凉的战场。杀声渐渐平息，夏侯惇纵马走了过来。那八百死去的战士中间，戴着铁制面具的高顺被乱箭穿心，却仍保持上身直立的姿势。 凝视了片刻，夏侯惇调转马头：“支援孟德！” “轰！” 无数空间碎片散开，将这片区域化为虚无之境。两军被紫黑色界限隔开，无数白衣人暴退开外，气喘吁吁，直直盯着虚无的另一头。 紫黑色渐渐被成形的空间填满，露出了远处高大的下邳城墙以及那支军队。清一色的骑兵，黑色重甲，井然有序。站在全军最前那人，身着虎皮战袍，钩龙游镰刀反握在身后，月光映衬的是他刚毅的脸。 张辽拂去脸上的血迹，前面不远处便是和他们对峙的布衣人与曹操大军。下邳城下的激战已经进行了好久，数日前就已经向袁术和张扬求援，但被曹操埋伏…… 形势紧迫……张辽缓缓将刀提起。吕布在另一边迎战曹操主力，自己这一边是布衣门主力。这个门派的人个个都是绝世高手……张辽把长刀横举，与此同时，身后的数千虎豹骑全身紧绷，仿佛数千头蓄势爆发的猎豹！ “出！” 随着张辽的行动，虎豹骑瞬间爆发！万千猛虎下山，杀气透穿苍穹！张辽卷起空间涟漪，直逼布衣大阵中心！看得出来，布衣门内的人和曹操士兵已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磨合，互相之间配合十分默契。面对张辽部队摧枯拉朽的气势，布衣人连同曹军士兵极速变幻阵法，稳住阵脚的刹那与虎豹骑撞上。马鸣四起，伴随狂野的杀声。 张辽闯入大阵，直奔阵心。作为空间法术的集大成者，即使在千军万马气势的压制之下，他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刀下无三合之将，直取阵心那名布衣老者！ 可是，任个人修为再高，两军交战之时，也会被军队的气势所吞噬。张辽带着亲卫杀开血路的同时，也成为了集火的目标。虎豹骑分为三处，多年征战加上平日训练，即使没有张辽的指挥，他们也会采取最正确的做法。 布衣老者周围聚集无数士兵，缭绕的气息缓缓升起。阵法不断变换，层层相扣，虎豹骑缠斗于其中，双方开始了以血换血的拉锯战。 阵中心发生剧烈无比的爆炸，周围的士兵马匹被全部掀飞。张辽在不远处正与围上的士兵血战，突然感应到天空中那道蛮横的气息。抬头看去，张辽看到一个头戴金色面具身着黑色战袍的人跃向了高空！那人在空中拉住飞起的马匹，强行摆正并坐了上去！疾速坠落在阵心，紫色光芒划破黑夜！ 灰尘散去，赵云将斩雨剑挥起，把阵中心的布衣人斩为两段！战袍飞扬，他夺下一条长槊，斩雨剑留下的紫色痕迹杀开一条血路，直奔张辽而来。 “……”张辽只和赵云在当初的襄阳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他又是这种打扮，便是没有认出赵云。但见赵云斩杀指挥之人，便对赵云点头，没有多说，即刻卷入厮杀。 没有了布衣人的指挥，阵法大乱，加上张辽的虎豹骑疯狂的冲击，大阵迅速被破。残余的士兵见没了主帅，战意溃散，又被冲杀了一阵，纷纷逃亡。 赵云丢开断成两截的长槊，斩雨剑上的血被洗去。张辽默然，面对着身披黑色战袍的赵云。 “多谢好汉相助。”张辽把拳一抱，也不说其他什么，聚敛起剩余的虎豹骑，一声令下，又向另一边的主战场飞奔而去。 赵云行在血腥的战场之中，马蹄下是无数尸体。回头，下邳城墙也已经有所破败了。这里的激战……不是一两日了吧…… 没有想太多，赵云纵马向另一边奔去。那边，是吕布和曹操正面交战的战场。布衣门、曹操、燕云宗、吕布四方势力的所有底牌…… 第287章 沂泗横流 下邳城外，垒砌的壕沟相互交错。以下邳为中心，地势放射性变高，在远处，能够看见两条交汇的河流。 若看得仔细，在河流的主道边，无数水渠引出，目标直指下邳。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抡起开土工具，狠狠地砸开坚硬的土地，一寸寸向前推进。 坡顶上，身披蓝色道袍之人静静地看着下方士兵的引渠。快了，就差一点，便突破这山坡的阻拦，水便可以自由地倾泻了…… 风吹起郭嘉的道袍，凸显出瘦弱的身躯。他咳了好几声，目光拂过开阔的平地。不远处便是好些布衣人，他们也加入了引渠大军。 “奉孝，我们下去吧。” 郭嘉回头，看见了荀攸，摇了摇头，脸色略显苍白。 “快了……”郭嘉又是好几声咳，断断续续地说，“吕布困兽之斗……成败在此一举……” 荀攸默然。他明白郭嘉曾经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如今曹操和布衣门联手时带给郭嘉的种种尴尬。只是荀攸不懂，为什么和布衣门联手的计划，是郭嘉带头提出的…… 他和那个门派……不是有很深的纠纷么…… 荀攸百思不得解，郭嘉望了望前方，道：“好了……” 荀攸看去，水渠已经逼近坡顶，从沂水和泗水主流道中分出的水不断冲击着最后的阻拦。郭嘉示意旁边的号令兵发号施令，下方的士兵分为两群，一部分退开，一部分聚集到坡顶上，手中的工具对准了阻拦沂泗流下的最后屏障。 再聚集一些……郭嘉睁大了眼睛，看穿重重夜色，直视奔涌的河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以此爆发，作为击垮吕布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边的杀声越来越近了。赵云纵马飞奔，视线的尽头看到了战场一隅。土地都被红色浸泡得软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成倍地浓重。下邳城下的厮杀，究竟持续了多少天了…… 赵云还没看到吕布和曹操的主力军，便听得那边高山上猛烈的轰鸣声。抬头急视，赵云运起龙瞳，血红的瞳孔透过面具，将那边的情况看了个分明！ 环绕下邳的山顶上突然升起无数水龙，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腾跃到万丈高空，猛然坠落！天空顿时被水龙遮盖，四面八方，水势卷起泥沙巨石，冲毁一切阻拦，砸在下邳战场之中！ 正在交战的士兵无论何方，都被凶猛不可阻拦的水势冲飞，断剑残骸，混杂着鲜血，战场一片混乱！无论多么严阵的阵法都被冲垮！水势一头砸在下邳城墙上，这才倒逆而回，随之而来的是愈加凶猛的浪头！ “轰！”赵云运起龙鳞罡气，连人带马从扑来的水浪里冲了出来。整个下邳及其周围的地势都被水浪彻底冲洗了一遍，水已经没到马腿正中。曹军、布衣门、燕云宗、吕布军…… 他们决开了哪里的水，并引来灌城了……赵云排开水的阻碍，向战场的方向继续行去。为了击垮吕布，曹操也不顾正在交战的己方军队了么……真是够狠啊…… 他就是这样从侧面闯入了整个战场。此时战场上的水几乎齐腰深，马行走起来都很困难，更何况泡在里面的士兵。赵云一眼便看到了远处和曹操等三方交战的张辽部队。经过水浪的冲击，原本整齐的两军也没了固定的阵法，混乱中只认战甲不认人，鲜血飞溅，很快将水面染红。 远方的拐角处开来一队小船。此刻的水已经没到马肚，赵云跃起，踩着水面向另一边的布衣人突刺了过去。曹操这边的准备很周全，掘开水之后又有小船，上面的弓箭手齐齐放箭，吕布军死伤无数…… 斩雨剑留下的紫色痕迹穿破血痕，赵云眨眼间将那队布衣人拦腰斩断。躲开乱箭，就近跃上一条小船，震开弓箭手，俯身在船上，扫视着战局。 曹军从中间，布衣门于左，燕云宗于右，无数军队分三路驾着小船驶向下邳。吕布军没有准备，只能在水中挣扎。这般情景之下，骑兵被淹没，更不要说普通的士兵。双方战力顿时天壤之别…… 这样下去，失败的必然是吕布……赵云头脑飞转，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逆转这战局。布衣门瞄准了吕布的炎玉，但赵云决不允许这件事的发生……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赵云苦思之间，却听得一阵雄浑的马鸣声。如雷鸣，如亥，震破整个战场！回头看去，下邳城上，一匹浑身赤红的马傲立在万军之前，鬃毛似火焰般燃烧。跨在马背上的那人，纯黑色战甲，两道冠羽从头上垂下，手中鬼神方天戟反射出刺眼的月光！ 是吕布！隔得这么远，赵云都能感到吕布身上传来的威压。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觉心头沉闷，吕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下邳城上，这一片区域的天地能量都凝重了下来！ 吕布不言一语，纵起赤兔，从城上飞跃而下！赤兔马在空中划出绚烂的轨迹，鬼神方天戟上闪出黑色光芒，直接砸在无边的水中！ 剧烈的冲击波从吕布落地的地方向四周散射。水势竟然被吕布强行排开，形成高高的浪头，将离得近的船队毫不留情地掀翻！吕布身上的气息剧烈翻涌，黑色修罗通天而起，随着鬼神方天戟剧烈的挥舞，戟尖所划之处，万丈水浪疯狂卷起，竟如同亥，瞬间将面前敌人的攻势摧毁得一干二净。水浪落下，赤兔马踩在水上，吕布一人伫立，背后是下邳城门。 天呐……赵云被吕布那一击完全震住。面对千军万马的奔腾，吕布都能放出如此巨大的气势……这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战场上的军队因为吕布的突然出现而发生变化。吕布军自然是斗气高昂，曹操三方势力被刚才吕布那一下暂时震住。场上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赤兔马向前缓缓地走着，荡起一路涟漪。吕布向赵云的方向走了过来。从小船上站了起来，赵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五年前的北平，他和吕布有过一面之缘。五年来赵云的功力精进了好几倍，可还是没料到吕布竟然会是这种实力…… 吕布看见了戴着面具的赵云。目光交汇的刹那，那种面对浩瀚大海的感觉又出现在赵云心头。 “龙鳞罡气？”赤兔马行到赵云旁边，吕布低声道。 “是你啊……”吕布想起了当初遇到的赵云。 “我听闻你死在了一年前的群英会，看来这个消息是假的了。”吕布对万千军队视而不见，倒是先对赵云说起了话。好些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前辈……” “布衣门是看上炎玉了。”吕布打断赵云的话，“你是来阻止他们的吧。” “叙旧之事，待会再说。”吕布驾起赤兔，向另一边行去，“现在，先把这一切做个了断。” 吕布带着残余的军队，向漫山遍野的曹军行了过去。赵云站在漂浮的木船上，怔怔地看着这支部队的视死如归。吕布再勇，也不可能在如此劣势之下抵住万千大军的狂轰。可是…… 黑色气息蔓延天际，赵云一抬头便看见了暴起的吕布。赤兔马的鸣叫划破喧嚣，方天戟的光芒遮蔽月光，远处吕布的气息竟牵动赵云体内的龙鳞罡气。那是炎玉？ 士兵厮杀，无数高手纷纷跃起，和那天下无双的吕布战在一起。炎玉的光芒笼罩吕布全身，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 赵云拿起斩雨剑，感应着炎玉的牵引。炎玉和龙鳞罡气都是炎龙的遗留，如今，继承这两件上古之物的人又在下邳交汇…… 四周的水浪被激起，赵云跃到万丈高空，赤红色能量风暴通天而起，一双血红的龙瞳射破被乌云遮盖的苍穹！斩雨剑斩破空间，直逼与吕布缠斗的所有人！ “能与天下无双的前辈一起对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赵云的发飘在额前，和吕布打了个照面，冲向纷涌而至的布衣高手。吕布倒转方天戟，划出破空之声，与曹营猛将撞在一起。 被水淹没的战场不断炸裂，随着上空的两人气息激荡而起。炎玉和龙鳞罡气弥漫而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隐隐间构成一条巨龙！那双龙瞳照耀着高空的血花，也俯瞰着破败的下邳城。 第288章 最后的舞 乌云消散，月光洒在萧瑟的下邳城内。 沂水、泗水蔓延，窗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被水冲击堆在一起的废墟，已经站不得人。渐渐地，雨水滴落，涟漪在水面扩散。 天凉，好冷清…… 琴声升起，婉转回肠之中透着止水般的平静，响在无人的下邳城内。偌大的城池，此刻却只有琴声。城外在激战，在厮杀，却穿不进来。雨越来越大，顺着瓦檐成股流下。 戛然而止。下邳城彻底宁静了下来。或者说，死寂。 “琴弦……断了……” 玉指拂过琴弦，却无法再续。女子站了起来，窗外的冷风吹起她的长发。 一切，都要终了于此了么……外面在下雨，淅沥水声不绝，混合着她的思绪飘向厮杀的远方。 “夫人，快走吧。”侍女推门而入，“不然就来不及了……” 女子没有动作，静静站在窗前。月光，雨，被淹没的下邳。侍女在门口看到这幅画面，似乎看到有什么涌动的气息在下沉。 “小萱，私底下，不必那么叫我。”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很淡，哪怕是如今无尽绝望的包围下也没有变过。 “蝉……婵姐姐……”小萱走了过来，“我们快走吧，小船已经备好了。” 貂蝉略微抬起了头，月光下，那倾城倾国的脸如此柔和。完美，没有任何瑕疵，哪怕是侍女小萱，也自认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她的美，很柔，能够和任何美景完美地融合。仿佛灵动的水，不断根据周围环境改变自身的姿态…… 离开么……貂蝉望着那轮月亮。完美无瑕。 世界太大，我们又能去哪？世界太小，哪里又容得下我们？ “小萱，再帮我做一件事。”貂蝉轻轻说道。她的声音一直这般，没有什么起伏，却最能打动人心。 就算是侍奉貂蝉这么多年的小萱，也从没听到过貂蝉带有异样的声音。她委身董卓如此，离间吕布如此，置身火海长安如此，与吕布驰骋天下亦是如此…… “去把那件紫色衣服拿出来。”貂蝉道。 小萱愣了愣，还是照做。转身小跑着离开。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凄风吹在貂蝉脸上，凌乱了她的发。低头，将首饰取下，放入木盒之中。 好久……都没有穿过那件衣服了……貂蝉抚着自己系好的长发，那么轻，那么细。手指一挽，拔出玉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脚步声传来，小萱捧着叠好的衣服到了后面。貂蝉怔了怔，拿起木盒，转身，一笑。 金戈铁马，战乱浮华，只她一笑，便暖了大半个天下。 “盒子里的首饰，你可以拿去换些盘缠。”貂蝉拉起小萱的手，轻轻盖在木盒上面。 “婵姐姐……”小萱愣住了。 “离开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好好的活着。” 貂蝉的气息抚在脸上，很温暖。 接着，在小萱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件紫色衣服已经被貂蝉扬起，披在身后。入袖，挽结，拉起，一气呵成。风吹过，衣服后面的紫色凤凰图腾如此醒目。 “这……这是……”小萱显然是认识这个标志的。江湖上那个曾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离开吧，小萱。”身着紫衣的貂蝉气质骤变№多年不曾有过的凌厉，如今卷起周围的气流，尽数爆发！ “我与奉先有过约定。若不能同生，便要共死……” 小萱眨眼之间，貂蝉已经消失在原地。她的气味在空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下邳战场上，厮杀在继续。被决开的泗水、沂水仍不酮，将滚滚河水灌入下邳周围。水位越来越高，已经达到了齐胸的地步。这般情况下，普通士兵已经不能自由行动。没有准备的吕布军举步维艰，曹操、布衣门、燕云宗三方势力架起小舟，继续着一边倒的屠戮。 赵云擦去面具上的血，腾跃高空，黑色战袍随之舞动。偏头，那边的吕布独战曹营六猛将，竟丝毫不落下风。黑色气息翻涌，以吕布为中心形成的巨大修罗横亘在整个战场。不愧是天下无双的温侯，面对如此劣势，竟以一己之力将战局延长至此…… 布衣门、燕云宗几乎所有的江湖好手都被赵云缠住。以如今赵云状态全开的地步，也只能勉强缠住这十余位好手。那些人联手的攻势让人窒息，若不是有着飞瞬斩和凌云诀两种步法的混合，赵云早已是重伤…… 局势已定，下邳是守不住了……赵云在不断躲闪中极速思考。只要自己这边一撤，三方势力共数十名绝世高手便会冲吕布而去，那时，就算是无双的他也挡不住。而炎玉，也就落入了布衣门手中…… 黑色火浪从赵云周围排开，阴火烧毁空间，将躲闪不及的人焚为虚无。趁着这个空档，赵云踩出空间涟漪飞到了吕布面前。 “前辈，先离开吧。”暗金色面具之下，赵云血红的龙瞳那么醒目，“如今已经……” 话音未落，后方猛烈的呼啸传来。吕布手快，方天戟爆鸣出刺耳之声，万丈黑色屏障与赵云身后的攻势撞在了一起。赵云回头急视，看到了被吕布击退的夏侯惇。 是他……赵云心头一沉。夏侯惇率军于高平和高顺激战，如今又出现在了下邳战场，那么就意味着……高顺被夏侯惇击败了…… 更糟糕的是，夏侯惇与曹操合军，加上不断升高的水位，如今的下邳已是水泄不通……想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如今，吕布和赵云处在战场正中，被大军重重包围。继承炎龙的两人背靠背，温侯赤红的冠羽，倒扣的方天戟。赵云金色的面具，黑色的战袍。四周仅余残兵，面对曹操三方势力的铁桶包围。 斩雨剑上紫色气息交织，映着赵云的双眸。那些布衣人明显是认出了赵云的打扮和这把神兵，心下诧异，但也围了过来。 上空一道清啸，赵云还未抬头，便感到背后的吕布浑身一颤。是什么人来了？ 抬头，月光下，紫色身影疾速掠过，长发和衣袍扬在身后。身影划过下邳城上，划过血红的战场，来到了吕布面前。 是个女子……赵云看着那背影。那种服饰，凤凰图腾，太熟悉了……是离魂宫的人！ 女子的出现引起了布衣门内一阵骚动。好些资历深的认出了那服饰的特殊之处，也便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一时间，多年前的记忆涌来，好些人诧异不已。 “奉先，你们走吧。” 貂蝉轻轻道。仍旧是那么柔和。吕布没有回话，向前踏了一步，要靠近空中的貂蝉。无形的屏障从天而降，竟强行将吕布隔开！ “我想，我们是不能共死的了。”貂蝉转过头，对屏障另一边的吕布笑了。 由貂蝉幻化出的阻拦，竟让吕布无法应对…… “我这身打扮，只有你见过。”貂蝉眼帘垂下。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吕布与貂蝉就在被隔开的两边默默对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除了赵云。 他看出了貂蝉的意图。精通幻术的他自然看得出。 从貂蝉出现开始，她身上就向外波动出无形的幻界能量。第一个瞄准的就是吕布。貂蝉是怕吕布阻拦她吧……赵云凭着极强的幻术免疫力摆脱了束缚，四下看去，靠的近的士兵都中了貂蝉的幻术、，所以才停下了动作。 只是……貂蝉的幻术赵云是知道的，数年前在襄阳她便已经是四幻境界，如今可能已经到了巅峰……只是，就算如此，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幻术，赵云也是前所未闻！整个战场都静了下来，都陷入了貂蝉的幻术！ 运起龙瞳，赵云再度看向貂蝉。那一瞬间，他震惊在了原地。 貂蝉在以自身作为献祭，用肉体和生命暂时换来的巨大力量，才困住了整个战场！赵云瞪大了瞳孔。这种献祭……是从人的内部开始燃烧，所以貂蝉现在看起来还是那般模样…… 为了保护吕布，貂蝉心甘情愿地献祭了自己……她知道吕布会阻拦她，所以第一个便让吕布陷入了幻术…… 所谓决绝，不过如此……赵云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看来是貂蝉的幻界能量对自己开始了排斥……快抵不住了…… 一切都静了下去。貂蝉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吃力地抬起手，透过屏障，捧起吕布的脸。 奉先，你第一次见我跳舞，我便穿着这身衣服。我记得你很喜欢…… 貂蝉运起真气，却牵动体内伤势，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沾红了双唇。 她离开离魂宫已经有好多年，认王允为养父，只想过一过平常的生活。无奈命运弄人，当王允把汉室天下交到她手中，谁人知道她面对那棵樱树流了多少眼泪？ 可是，只有吕布，只有他……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欲望，只有爱。纯净得如同新生的樱花花瓣，没有一点灰尘…… 貂蝉最后看了一眼吕布，起身，面对大军。紫色光芒从体内传出，照亮了半个天空！ 别了，奉先。我不愿与你共死。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吕布猛地一挣，从幻术中强行挣脱。恢复神智的刹那，他看到了洋溢紫色光芒的貂蝉！ “蝉……”吕布气息暴涨，瞬间冲破了屏障，直奔空中的貂蝉。她回了回头，望着不顾一切冲来的吕布，嘴角微扬。 幻界之中，无数气息弥漫，形成通天藤蔓。貂蝉忍住剧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幻阵发动。 玄天幻灵：舞！ 五幻境界的能量在整个战场猛然爆发。这是超越了吴言和左慈的幻术境界！疾风卷起水浪，虚拟的身影化为无数倩影，天空坠下樱花，洒在血红的水面，随着貂蝉一瓣一瓣地凋零。 貂蝉被吕布接过，坠落的感觉传来。她的视线泛黑了，对着吕布的方向做出了笑脸。以生命献祭的幻术困住了战场上所有军队，并且在玄天幻灵阵中，幻术持续的时间被貂蝉强行增加。 代价，是她的彻底消失…… 吕布一向冷峻的脸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神色。他无力地向前抓着，却抓不住貂蝉逝去的碎片。幻阵之中，无数虚拟的樱花随风起舞，花瓣沾血，痕迹凝成貂蝉的模样。 奉先，这一支舞，我只为你一人而舞…… 第289章 天下无双 凭着幻术方面的造诣，赵云比其他人先从幻境中回过神来。 恢复神智之时，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消失的五幻能量。貂蝉的幻阵如此巨大，竟然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暂时被迷住了心神……以自身献祭为代价，在那短短的刹那达到了五幻的最高境界…… 那边，吕布伫立在水上，留给赵云的是背影。一片樱花瓣飘落在水面，点起微小的涟漪。无数虚幻的花瓣之中，却有一片真正的樱花，像极了貂蝉的笑容。 一片汪洋的下邳城。无数军队先后从巨大的幻阵中醒来，虽然貂蝉牺牲自身对整个战场实形了幻术，但由于范围过于巨大，所以前后只有短短的时间，做不了什么。赵云看得出来，她只想让吕布离开…… 可是吕布没有。他站在貂蝉逝去的位置，不知是何表情。当初驰骋天下举世无双的温侯，如今面对曹操三方势力，也只剩得十余骑残兵弱将。那边的张辽身陷重围，那边的臧霸已经战死。偌大的下邳城，大雨倾盆。 没有再迟疑，在布衣门、燕云宗和曹操的下令之下，万千曹军直奔中心的吕布。个人再强，也不可能挡住千军万马…… 赵云后退一步，面对汹涌而来的军队找寻着脱离的方法。不远处的吕布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他缓缓拿起方天戟，赤兔马静静守在旁边。 他要干什么？赵云看到一点红光从鬼神方天戟上传出。只是很微弱的光，但却让吕布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光芒越来越强，灼浪层层叠来，吕布脚下的水竟然开始了汽化！ 仿佛被封印万年的力量突然爆发，冲天红光以吕布为中心向外散射！齐胸深的水域骤然蒸发，水雾弥漫，滋滋声传遍整个战场！好些冲的近的士兵被红光波及，只留下了一撮灰烬！ 好烫……赵云卷起战袍护住双目。那种红色太熟悉了……和龙鳞罡气一模一样的颜色…… 汽化的范围在向外扩展，方圆数十步的水域完全消失，留下迅速干枯的地面！透过金色面具赵云看到，一颗红色的圆玉从吕布身上缓缓升起，停在了半空之中。 炎玉！！赵云一惊。那是神兵之首：炎玉！四条火龙围绕炎玉飞腾，这一片区域的水竟被完全蒸发，土地开裂，树木燃烧，火浪席卷整个战场！ 由于同为炎龙的遗留，身具龙鳞罡气的赵云并没有被炎玉所攻击。他处在红光之中，仍旧能感到让人窒息的灼热。赵云拔起斩雨，挡在吕布右边，提防着布衣门的行动。 汽化的边缘在水面不断扩展，小船躲闪不及，直接化为火焰。上面的士兵被火波及，跳入水中，火焰却不熄灭，燃烧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炎玉直接产生的火焰，竟然具有阴火的效果……赵云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吕布身上的战甲也燃烧了起来，但他本身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吕布走在火浪之中，宛如修罗，方天戟一横，直接向万千大军挥去！ 迎着炎玉焚尽一切的气势，曹营猛将夏侯惇等人联手构成屏障，强行排开炎玉的灼浪，一起迎向吕布的攻势。另一边，布衣门中腾出四位老者，吸取他人的力量，似乎在构建什么阵法。 赵云回头看着修罗般的吕布。貂蝉的死，竟然让他祭出了炎玉……此刻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了半点水滴，土地龟裂，一切生命都被炎玉吞噬！ 不愧是神兵之首……当年的虎牢关，吕布也祭出过这一杀招吧……赵云将龙鳞罡气运起。融合了四种真气，又加上炎玉的促进，赵云的功力也被暂时拔高。他直奔那结阵的布衣人而去。 夏侯惇被迎面的火浪击开，鲜血喷在麒麟月牙刀上。退出好远，四下看去，围攻吕布的十余人均是如此。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吕布此刻无人能挡，炎玉产生的火焰顺着吕布的身体向八个不同的方向延展，层层叠加，竟有泰山般的规模！天下无双的吕布，天下无双的炎玉，两件事物合二为一，将奔腾的沂泗水流化为虚无！ 血从吕布身上划下。炎玉产生的火焰终于烧毁了他护体的罡气，直接作用在肉体身上！火焰蔓延，饶是久经沙场的夏侯惇也有一些诧异。布衣门、燕云宗、曹军……三方势力动用了几乎所有绝世高手，在吕布和炎玉的攻击下仍不得不步步溃退！人与神兵合二为一，竟有如此境界！ 因为貂蝉的死，吕布才有这种决意么……赵云挥剑斩死结阵的布衣之人，回头看了不远处的战局一眼。不惜承受被焚烧的痛苦也要动用炎玉…… 这个天下无双的温侯，真正看重的，只有貂蝉一人吧……或许，他只想给貂蝉安稳的归宿……对于他而言，天下无双的称号，和貂蝉普通的生活，谁会更重一点…… 火焰有减弱的势头！赵云眼尖，看出了趋势。神兵之首炎玉杀伤力极为巨大，也需要浩瀚的内劲去启动。吕布如今已经战了这么久，内力也有所不支了吧…… 布衣门自然是看出了这个时机，好些人纷纷跃起，直逼被围攻的吕布。赵云自然不会放任他们，架起飞瞬斩追了过去。但布衣势众，赵云斩杀了三人，那边一群人已经逼近了吕布。隔出一定距离，他们动作出奇得一致，咬破手指，涂在衣袍的莲花之上。刹那间，数十朵洁白的莲花出现在战场上，气息弥漫，构成错综复杂的纹路。白光大盛，让周围的人睁不开眼。夏侯惇等人见状，都退了开去。 “赤阳封印阵……”吕布横举起燃烧着的方天戟，“是针对炎玉的么……” 见布衣人祭出了门内的拿手好戏，燕云宗的人也都退下。军队渐渐靠拢了过来，郭嘉在远处，看着那数十朵莲花构成的赤阳封印阵。他将道袍拉紧，注视着曾经熟悉的纹路。 看来布衣门也为炎玉准备了很久了……郭嘉咳了几声，沉思。这种阵法都启用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八荒焚天……真如孔明所言么…… 面对赤阳封印阵，吕布没有过于猛烈的动作。相反，他瞥向一边，直视赶来阻止却被燕云宗一干人拦住的赵云。 那一刹那，赵云只觉得自己被外力猛地一提，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回头，吕布就在面前。下邳不见，军队不见，所有事物都不见了…… “前辈，这是……”赵云不知所措。 “貂蝉为我所建的空间结界……”吕布抹去嘴边的鲜血。半空中，炎玉静静悬在那里。 “昔日炎玉现世，我曾向你的师父借过冰玉。”吕布道。赵云默然。 “也便是我在北平给你的那把龙枪。枪是左慈为镇住冰玉之气息所铸。赖得寒冰之气，我才破开炎玉的火海，进入到内部。” “只是，当时的西北大漠，布衣门也有人与我争这炎玉。”吕布伸出手，炎玉落在他的手掌之中，“激战之后，我虽夺得炎玉，冰玉却因受到攻击，脱离了龙枪的镇压，再次化为无主之物。失去冰玉，心下愧对你师父，想当面致歉，却是寻他不到。” 吕布握住炎玉，抵在赵云的肩上：“现在，我把炎玉给你。” 赵云一惊：吕布要把炎玉给他！这…… 他自然是明白，炎玉与吕布已经融为一体，若要强行剥离，吕布也逃不过一死。之前自己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将冰玉镇在龙枪之内……可吕布却…… “赤阳封印是玄门阵法之中最强的封印阵，其继承上古之气息，难以逃脱。”吕布道，“我已身负重伤，貂蝉也因我而死。” “至少，也不能把炎玉交给他们……” “前辈，你……” 没等赵云说完，吕布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左慈之徒，若我猜得不错，你也是暗夜金焰的弟弟。”吕布道，“出去之后，便尽你所能地阻止布衣门吧。” “连同我和貂蝉的一起，阻止他们。” 吕布将炎玉推入赵云体内。灼热感传遍全身，赵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吕布便是一推，将他推入了空间涟漪之中。疾速坠落的感觉席卷全身，等到脚着地之时，赵云发现自己处在里下邳好远的深山之中！ 赵云急忙望向下邳的方向。吕布把炎玉给了他，自己留在下邳却不逃离……这…… 没等赵云架起步法，下邳方向射出冲天白光，照亮了整个黑夜！剧烈的冲击波狂啸向四周，竟将沿途的山峰拦腰截断！远在深山之中的赵云也被劲风吹得一阵翻涌，衣袍剧烈舞动。身形在空中划出好几道弧线才稳下来。赵云抬头，看着下邳方向的白光渐渐消散。 下邳城外，白光消失，所有人都放下了护住双目的手。战场之中出现了万丈深渊，从天空向下俯瞰，深渊呈圆环形，将下邳围住。而之前在那里的人都被吞噬，不见了踪影。 在城墙下面，吕布保持着上半身挺立的姿势，战甲破碎，浑身鲜血，方天戟倒在面前，头上的冠羽断成两截，落在地上。他的背后，是悬挂的月亮。 那朵花瓣黏在吕布身上，像极了貂蝉的笑容。天下无双的温侯，今日在下邳城下战死。之前的种种辉煌，随着被风吹起的花瓣一起，坠入了深渊，没入无尽黑暗，无人注意…… 雨停了，一片寂静。 第290章 金色君炎 山林中，一片寂静。 赵云取下面具，直起身来，望着下邳的方向。刚才那剧烈的风暴已经平息，前方一片狼藉…… 吕布他……赵云攥了攥拳。那天下无双的传说，在今夜于下邳落幕，画上句号。 世事无常，哪怕是吕布，也逃不过生死的宿命……风吹过，赵云的战袍随之舞动。静默了好久，赵云转身，向深山之中走去。 布衣门……赵云额前的发被疾行的风吹开。布衣门已经连同曹操燕云宗灭掉了吕布，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又会是什么…… 吕布势力覆亡之后，北方局势也会发生变化。赵云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地图。这下，曹操没有了徐州的后顾之忧，只有袁绍和袁术了。如今袁术称帝，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对曹操没什么威胁……布衣门想要的炎玉被吕布送给了自己，没有得逞的他们会将目标瞄向哪里…… 星空当头，赵云看见了那像勺子的星星。一年前在西域，马云璐曾经教过他利用星星辨认方向。赵云很快确定了北方，停了下来。 下邳既定，曹操会花些时间打理内务，布衣门也不外如是。刚攻下下邳，他们的重心也会在这里，自然会有好些人在。这倒是个好机会…… 那么，也就不必急着离开了……赵云停了下来。如今布衣门会在这里酮，刚好可以去弄些情报。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融合一下火焰。吕布把炎玉赠予了自己，这无非是绝好的机会…… 赵云几个腾跃到了山腰中的石洞面前，下方便是高平县城。一夜的时间，赵云横穿下邳后方的山脉，到了下邳郡的西大门。没有急着过去，赵云回头对准了山洞，龙瞳亮起，走了进去。 这里面不大不小，刚刚合适……赵云用真气驱逐了里面的湿气，坐了下来。红光微亮，赵云很快进入了修行状态。 与以往不同，赵云此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瞳孔在洞内格外醒目。围绕着他，无数火焰骤然出现，静静燃烧。颜色各异，从白到黑，整齐地排列在山洞之内。赵云心念一动，炎玉从体内升出，火焰气息被牵引聚集。 吕布在给赵云炎玉之前，消除了其中的暴戾，致使炎玉对赵云没有半点排斥，再加上龙鳞罡气的缘故，赵云没有花费太多力气便融合了炎玉。赤红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山洞，火焰一束束地被炎玉融合，映着赵云的那双龙瞳。 黑色阴火也被融入了进去，炎玉发出光芒，缓缓落在赵云面前。将体内真气调到最佳状态，赵云涌起龙鳞罡气，包围炎玉，开始了融合。 我们赵家，继承的便是炎龙所留…… 哥哥的话回响在耳边。对于不存在于记忆之中的家族，赵云没有切肤的感受，但是自己在被清除记忆之前，一定和族人做过很多事情。也许是和他们一起玩耍，也许是到处调皮捣蛋…… 可是现在，赵家只剩赵云一人，无人记得那些事情……如果没人记得，那些事情，就如同没有发生过，那些人，就如同没有存在过…… 赵云握紧了拳头。无论是家族，还是其他人，还是吕布，自己都要走下去……炎玉靠近了赵云的肌肤，灼痛感传遍全身。没有迟疑，赵云直接融进了经脉之中，调动所有力气调和炎玉。 外面是白昼，山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微红光溢出赵云体外。一切都静了下去。 斗转星移，不知高平上方的天空亮了几次。在山腰间这个不起眼的石洞之中，没有任何声音。偶然会有些许红光，很快被黑暗吞噬，隐约照亮个人影模样。 金色火焰便是这般出现在深邃的洞中。赵云睁开眼，火焰从瞳孔内溢出，随即消散。四周一片黑暗，唯有洞口处有光透进。赵云静坐了片刻，起身，一道金色火焰环围绕着他升了起来，石洞被重新照亮。 赵云伸出手，金色火焰环回归到初始模样，在他手中跳动，宛如起舞的精灵。顺着火舌，赵云轻轻抚摸着它。金色火焰似乎通人性，顺应着赵云的抚摸，环绕着他的手，像是在撒娇一样。 赵云指尖轻点，一簇金色火苗被弹向石壁n火在石壁上烧出十分光滑的凹面，如此光滑，没有任何杂质∧念牵引之下，火焰又回到手中，缠着赵云的手不放开。 这……便是哥哥所说的君炎了……赵云静了一会儿，向洞口走去。君炎……拥有了所有火焰的特性，对自己毫无排斥…… 出了洞口，外面的光让赵云眯起了眼。适应之后才睁开，赵云看到了下方刚刚苏醒的高平县城。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赵云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这一次，不知在洞里待了几天……幸好有着炎玉，融合火焰过程十分顺利…… 赵云向下邳的方向望了望。吕布前辈，我不会负你所托……自己的肩上，有着一族的恩怨，有着无数人的嘱托，有着全天下的命运…… 重新戴上面具，赵云将黑色战袍系好。如今之中原，吕布势力已然覆亡，北方局势渐渐明朗。曹操和袁绍早晚便有一战，布衣门定会从中作梗。一年前，所有人都以为赵云死在了那场群英会里，谁会料到，他如今以另外一个样子重新出现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山腰之中……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赵云还没细想，便听得后方一阵风啸。反应极快，赵云闪到树林之中，匿去了气息。从刚才的感应来看，是有人在深山之中打斗，距离不算太远，正向这边过来了。会是什么人？ 从山的那边闪过一道身影，砸在了山洞面前。赵云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定睛细看，是个穿着紫色服饰的女子！是离魂宫的人！ 那女子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重伤，刚才落地时是砸在了地面上。她挣扎着爬起，步履蹒跚，气息紊乱，极力向远离某个方向的地方走去。无奈伤势太重，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在她身后追来三个莲花白衣之人。女子回了回头，咬破下唇，用尽全力逃离着。 “真是碍事啊……”三名布衣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血迹，气息也不是很平稳，但相对于这女子而言却好了太多。女子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只是无力地向后爬着。 “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你们这群妖女这一年的报应吧。”布衣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结出印节。气势骤升，白色莲花若隐若现。 “这，便是和我门做对的下场。” 当先那人手指一弹，白色莲花向女子飘去。不算太快，莲花虽然平淡，却让周围的天地能量都为之一滞。女子咳出好几口鲜血，挣扎着移动，头发乱在身后。 肩头一暖，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子只觉满眼金色，定睛细看，却是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伸出手扶住了自己，对身后莲花的攻势视而不见。 “小心……”女子下意识地说道。“心”字还没说完，那朵莲花便停在了离这人五步的地方，再也移动不了半寸。随即，紫色光芒闪过，那朵莲花被剑斩为两半，消失在空中。 赵云封住女子伤口四周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没说什么，回头面对着那三名布衣人。 三人略有些惊讶。面前这人一身曦的打扮，却带着面具。这……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曦里有这样的人……金色面具…… 等等！恍惚间，很早之前听长老说起过那个模糊的存在…… 没等三人记起，金色火焰已经出现在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三人大惊，将各自的气息运到极致，想要排开这火焰。可是当他们的攻势接触到火焰的刹那便被吞噬，化为虚无。火焰蔓延，形成囚笼，对着三人当面砸了下去！ 赵云也不顾被君炎化为粉末的三人了，蹲下身，认真地给那离魂女子疗伤。女子的眼中仍有戒备之意，但见赵云出手便用奇怪的火焰解决了战斗，还给自己疗伤，便没说什么。 “发生了什么？”赵云问道，他的脸被面具遮了个严实。女子没有回答。 “我记得离魂宫不怎么和布衣门交手，这些年发生什么了？” 女子依旧沉默。赵云顿了顿，笑了，虽然那女子根本看不见赵云的表情。 “我不是敌人，相反，我和你们，算是有一些渊源吧。”赵云腾出一只手，从融合了四种能量的龙鳞罡气里抽出那股紫色气息。看到同属于离魂宫的气息之时，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吧？”赵云道。 女子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抬起手，紧紧地抓住赵云的胳膊。 “快去救魅姬！她有生命危险！” 第291章 故人相见 噗！ 女子被震开，一连撞断好几棵树，砸在巨石上。石头被轰为粉末，女子吐出一滩鲜血，扎好的头发散乱了下来。 她抬起手，擦去嘴边的红色。那一边，五名布衣人缓缓走来。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上了如此高手，同为空间法术的集大成者，自己的招式在五人破解下毫无优势…… 掌声传出，当先那名布衣人一脸戏谑地盯着女子：“果真是那月妖魅姬，一手飞轮互转当真精彩。” “不过，比起紫色闪电，你还差得远……” 樊淑没有理会，头脑飞转，思索着如今情况下的方法。那几个姐妹应该走远了，自己本来是掩护她们的，没想到后来追上了这几个人…… 该死，布衣门他们不是刚刚帮曹操打下了下邳么，怎么会抽出这么多人来追我们……樊淑刚要调用真气，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出。 好难受……樊淑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论单打独斗，这几个人的空间法术都不及她厉害，可是五人联合，却毫无破绽。刚才激战之下，樊淑已经受到好几次重创。此般情景，不能贸然动用空间移动，否则会被他们逼死在虚无之境…… “好了，我看你也不必抵抗了，跟我们回去吧。”几个人走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樊淑，“以你的姿色，也许会免得一死吧。” 听得挑逗的语气，樊淑抹去鲜血，冷哼一声：“只怕你们几个还驾驭不了老娘！” 话音一落，樊淑连续三次穿梭空间，眨眼间到了最前面那人的跟前。她右手上交织着紫色能量，直接拍向那人的胸口。五名布衣人反应极快，当下散开。如今重伤之下，樊淑的速度已远远不及刚才，右手扑了个空。当先那年纪略大的大汉从后面绕过，伸出手，就要抓住樊淑的肩膀。 只要这一下得手，离魂宫的魅姬就成了自己俘获的猎物。大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别的不说，离魂宫的妖女个个姿色过人，擒获她后，该怎么处置呢…… 白光就要接触到樊淑的后背。只要沾上一点点，她的功力就会被这特殊的空间封印阵法所束缚，只能束手就擒。只差这一下…… 樊淑左手手掌向上，衣袖中突然飞出一把极小的飞镖，在另外五人的攻势就要到达的时候抛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大汉腰间。紫色光芒一闪，樊淑出现在了大汉侧面。大汉一惊：她在飞镖上印下了互转的记号？！ “……”樊淑二话不说，聚集起自己调动的所有真气直接轰击在那大汉胸口。击中的刹那，她还在大汉肩上作下了咒印记号。 “轰！”那名空间高手被樊淑这猛烈的一击震到高空∝口剧痛，鲜血四溅，大汉被巨大的紫色冲击波横卷，一路划破空间，在天空中留下漂亮的痕迹。 其余四人见状也没停下攻击，攻势往外一偏，锁死了樊淑周围的退路。轰鸣声起，樊淑在攻势到来前的刹那消失。 空中，那名大汉身后紫光闪过，樊淑的衣袍荡动在身后！第一次攻击还未消散，樊淑第二波攻击便倾泻在大汉的背上！两道巨大的紫色藤蔓在空中猛烈碰撞，方圆几步的空间片片破碎！ “噗！”大汉被前后重击，断去一臂，狠狠地坠落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樊淑双腿一软，就势向下栽去。 “咳！”樊淑用最后一点力气消去了地面的冲力，但仍牵动了体内伤势。飞轮乙式耗尽了自己的真气，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樊淑躺在地上，无力地动着手指。 没力气了……樊淑的视线渐渐变黑，看见了那边走来的五人。那大汉被搀扶在中间。 呼……就要结束了么……樊淑看着蔚蓝的天空。没想到，飞来飞去，却栽在了这里……这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樊淑挪起了手，指尖对准了喉咙，嘴角浮出笑容。 呵，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便宜了你们。想打我的主意，你们还不够格…… 指尖泛起微弱的紫光，在颈间划出一道血痕。再往里丝毫，指尖便会穿透喉咙，窒息而死……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手指动不了了……被谁拉住了么…… 模糊的视线变成一片金色，樊淑抽动着嘴角，道：“这回……又是什么情况啊……” 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气息渐渐恢复，头脑那种昏沉的感觉也不见了。樊淑使劲眨了眨眼，总算是看见了面前的情况。 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是谁？樊淑的眼睛眨个不停。一身曦的打扮，伸出手横抱起了自己，也不说话，面对着那边的布衣人。 干什么啊……想占我便宜啊……樊淑无力地扯了扯那件黑色战袍。好熟悉的感觉…… 赵云低头，樊淑靠在胸口上。她的气息很微弱了，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皇龙真气不断注入樊淑体内，好一会儿，她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见樊淑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赵云才把目光收回，射向那边的四人。 四人一脸惊愕，盯着抱起樊淑的赵云：“你……你把雷诺大哥怎么了！” 赵云的双眼透过金色面具，看向不远处地面那一撮骨灰，无奈地耸耸肩：“他沾上了我的阴火。” “应该……不会安然无恙吧……” 樊淑把头别向那边，看见了散在地面上的骨灰。雷诺是这五个人中最棘手的存在，如今竟然被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眨眼间烧为灰烬……这种境界……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听着赵云风轻云淡的语气，四人怒火中烧，纷纷跃起。空间涟漪波动，将四周封锁，层层逼向赵云。樊淑内心一紧：就是这招！他们联手用出的空间封锁足以束缚住任何事物的行动！自己刚才就是被这招偷袭，才身负重伤。 赵云冷哼一声，毫不在意。金色火焰围着他成为一道圆环。四人的脸色在见到金色火焰时顿时变了！ “空间法术么，很棘手啊……” “可是，如果我能烧毁空间呢？” 话音一落，金色君炎冲天而起，将四人全部卷入了火海！四人大惊，急忙使出空间移动，却发现没有用处！惊恐之下看向四周，刚才四人构建的结界空间全部被火焰烧毁，如今已经没有可以让四人利用的空间！ “你是……暗夜金焰？！”当中一人惊呼。赵云不置可否，金色火浪在龙瞳的注视下不断蔓延，以不可阻拦之势吞没了四人。随即，涟漪从龙瞳中传出，君炎被赵云收入龙瞳之内，虚无之境逐渐被空间填满。 樊淑在赵云怀中看了个分明。这种火焰……居然能烧毁空间……如此一来，那四人重创自己的招式就毫无用处了…… 赵云抱起樊淑，顿了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她放下，让她坐在地上。金光闪现，开始给樊淑疗伤。樊淑一直没有说话。 笑了笑，赵云修复着她体内的伤：“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啊……” 听到赵云的话，樊淑没有回答。头发散在肩上，随风飘动。 “你们怎么和布衣门打起来了？”赵云继续给她疗伤，问道。 静了好久，樊淑转过身，直直地盯着赵云的暗金色面具。被她突然这么看着，赵云愣住了，皇龙真气的气息也消散了开去。 樊淑抬起手，碰了碰赵云的面具，又收了回去。好久，她把手探入长发之中，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太好了，太好了……”樊淑傻笑着，“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见樊淑认出了自己，赵云也不再说什么。他取下面具，收了回去。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嘿嘿！相好的，你这一年去哪了？”樊淑扑哧一下笑了，又换回了以前对赵云的称呼。 “我就说嘛，你命大福大的，怎么可能死在一年前的群英会！”樊淑自顾自地道，也不给赵云说话的时间，刚才受到的伤仿佛全好了一样，“这一年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搞得我后来都怀疑起来了。不过现在好了，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樊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赵云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说起来，樊淑也帮过自己好几次，虽然是奉命在身。如今见到熟人，自然免不了欣喜。 正说之间，之前被赵云救下的离魂宫女子飞了过来。她走到樊淑面前，蹲下身，道：“魅姬，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 樊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我先送你回宫。你告诉宫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你……一个人？”那女子疑惑地道。 樊淑摇摇头：“你告诉她，等我回来，会给她一份大礼。” 说罢，樊淑也不等那女子回话了，直接结起了飞轮互转的印记。空间涟漪荡动，不一会儿，那女子在樊淑的传输下消失在了原地。树林外的这片空地，一时寂静。 “你现在是魅姬了啊？”赵云打破沉寂。 樊淑使劲点头：“对啊！很厉害吧，我说过我是贤内助的！” 对于樊淑这种玩笑赵云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有往心里去。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想起了什么，道：“你是魅姬了，那小瞳呢？她……怎么了？” 赵云还记得当初樊淑对她说过的离魂宫那血腥的选拔方式。要当上四大杀手或者是宫主，只需要杀戮便是。杀光所有向你挑战的人，便足以胜任。如果是这样，那小瞳她…… “她呀！”樊淑神秘一笑。 “她现在是我们的第十二任宫主了！” 赵云愕然。颜瞳如今……已经是离魂宫主了？当初那个在常山和自己一同玩耍偷东西的小女孩，如今成为了杀手组织的头？ 好半天，赵云自顾自地笑了瞳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樊淑不知道赵云在笑什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赵云许久才反应过来，见樊淑盯着他，急忙岔开话题：“那么，你们是为什么要和布衣门打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樊淑皱起了眉，愤愤地说。被樊淑突然这么一变弄得不知所措，赵云挠了挠头。 “你不知道，颜瞳她听到你死的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悲痛。”樊淑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上一次的群英会，宫内刚好在进行新一任宫主的选拔。她本来想自己去新野帮你，但妖魑劝阻了她，说她是宫内最有潜力的人，理应让她来领导。正因如此，她才拜托妖魑带着人去帮你。后来她在宫内表现极为强力，甚至到了无人敢挑战的地步。正是如此，她才当上了宫主。没想到刚刚就位，就得到了妖魑带来的你被布衣门杀死的消息。” 樊淑顿了顿，道：“听到这个消息，她愣了好久，震碎了宫门前那块巨石。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变得不近人情起来。虽然给宫内带来了很大的改革和发展，但我们在平日里都感觉得到她的冷漠。”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们和布衣门的纠缠就开始了。当时许多门派诸侯都和布衣门对抗了起来，我们也不例外。她的命令是，执行任务之外，见到布衣门内的人，不问原因，只管杀。正是如此，这一年间我们杀了好多布衣人，江湖门派见我们如此，对我们的观念也渐渐改变，如今已能接受我们了。” 赵云默然。为了自己，小瞳才不惜动用整个离魂宫和布衣门作对么……当初群英会后，情势急迫，马不停蹄地去了西域，却忘了给小瞳说一声…… “哎，你不知道她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樊淑叹了口气，“在她当任宫主之前，我和她走得最近了。可是自从听到你出事之后，这一年，她和我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绝大部分情况都是派人传达冷冰冰的任务……” “是前段时间吧，我因为有事去找她。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樊淑的声音变轻了，“我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宫前高高的阶梯上，不知在干什么。我很好奇，便靠近了一点，结果发现了阶梯上那一滩泪水。” “自从知道你死之后，她每个夜晚都会坐在石梯上流泪……”樊淑道，“就像是以前在宫内坐在那里默念着你和小兰的名字一样……” “哎……我该说你什么好……”樊淑道，“不管当时你去了哪里，也该来宫内打声招呼啊……要知道，支撑颜瞳活下去的，就只有你和那个叫小兰的人了……” 赵云心头沉闷。这一年，颜瞳为了他不知流了多少泪，也为了给他报仇，才举离魂宫之力与布衣门抗衡…… “带我去见见小瞳吧。”赵云道。他的声音那么无力。 樊淑却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还不急。” 赵云一愣。 “我这次来，便是她下达的任务。”樊淑望向东方，“趁布衣门、曹操刚刚夺下下邳，立足未稳之时，夺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赵云问道。 樊淑沉默了片刻，回头道： “你在群英会中断为两截的龙枪。” 第292章 不靠谱的货 “哎呀呀，相好的！那边！” 赵云还没来得及满头黑线，便如同风筝一样被樊淑拽到了前面。刚一进店，樊淑这违背世俗观念的举动便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赵云看清了这家绸缎铺。樊淑索性把他丢在一边，自己跑去打量各种颜色的缎子。众人的眼光都聚集了过来，赵云无奈地耸耸肩，懒得解释。 那边的樊淑已经换了一身白衣服。赵云靠在店门边，扫视着外面的高平街道。之前樊淑说，此次布衣门之行中，有人带上了断为两截的龙枪，好像是找谁修复。上一次群英会，自己在功力尽失之后用龙枪做了最后一次赌博，被玄真折断，连同冰玉一起不知下落。如今看来，恐怕两件东西都被布衣门得到了。 赵云眉头紧锁。他们要龙枪，可能是为了镇压住冰玉吧。吕布说过的，师父为了控制冰玉之力才铸造了龙枪，如今龙枪已毁，自然是发挥不出效果。炎玉已经在自己手中，他们如果要神兵四玉中巨大的能量的话，应该还会去寻找阳玉和阴玉…… 该怎么找到龙枪呢……赵云刚刚陷入沉思，便觉被人猛地一拽，身形向旁边倾倒了过去。香味扑鼻，想都不用想，自然又是樊淑了…… “走，相好的！陪我去逛逛那边！” 樊淑不由分说地拽着赵云向前，留下他的一脸无语。 在深山里出来之后，由于樊淑的伤势还未痊愈，出于谨慎，赵云便建议先到高平城，看看下邳的情况会如何再做打算。没料到一到了街上，一换了衣服，樊淑就满血复活，歇都不歇息，拽着赵云就出来逛街。赵云都懒得问原因了，因为每一次樊淑都是一脸天经地义地回答“我都那样叫你了，你还不陪我出去玩耍？” 说起来，自从第一次遇见樊淑之后，两人每一次行动时都是这般，樊淑带给赵云的感觉就三个字：完全靠不住！可是她分明又是身具奇功，该出手时异常狠辣，又救过自己两次，为什么偏偏…… 我真是败给你了……赵云好半天才稳住身形。在樊淑面前，他总有两三句就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一路就在樊淑的各种兴奋和赵云的各种郁闷之中过去了。刚刚历经大战，高平城还有些破烂，曹军正在修补城墙。赵云看得出来，樊淑有意无意地在避开有曹军的地方，选择平民的路线。看来她也不是一逛街就无脑……只是……只是……赵云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的离魂宫魅姬。他无论如何都把眼前这个人和心思缜密这四个字联系不起来…… 她又一头扎进什么首饰物件之类的小店了……赵云停在了店门前，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街边行人的异样眼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也对啊，当今中原的风气是很少有女子上街的，像樊淑这样活蹦乱跳还大声叫自己相好的的，恐怕天下都没有第二个。在别人眼里，樊淑这种做法是很另类的吧…… 不过那又如何……赵云静立了片刻，走了进去，看到了饶有兴趣摆弄小玩意的樊淑。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樊淑瞟了赵云一眼，手中是两个配件，“你来看看，哪个好看？” 没等赵云回话，樊淑便自己拿了过去，把玩了好久，放了回去，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解开袋子。赵云好奇间看了过去，却发现里面装着些五铢钱。 看着樊淑一个一个地数着铜币，赵云不解了，问道：“你在干嘛呢？” “数数还有多少钱啊！”樊淑头也不抬，道。 “呃……”赵云不知该说什么，“你们……也的这个？” “怎么不的！”樊淑一边数着一边道，“我是要成为贤内助的，自然要懂得持家啊！” “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樊淑头也不抬，接着数钱，“我只要玩得开心吃得开心了，就满足了。等我在宫内打打杀杀腻了，便离开到处玩，玩腻了，再找个富豪把自己嫁了，过过有钱人的生活。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了~” 赵云默然。这还是两人自认识以来，樊淑第一次说起这种话。她的想法，竟是这么的简单。什么世俗，什么伦理常规，什么尔虞我诈，什么江湖纷争，只要自己开心就成…… 樊淑把钱收回香囊，放好：“算了，不买了。在把自己打发出去之前，还得省吃俭用啊~” “你买不了东西的时候，这样不就行了。”赵云说着比出一个杀人的动作，打趣着。 “什么啊你！”樊淑却急了。跺了跺脚，一脸愤懑地盯着赵云。 “我们杀人也是有原则的！” 樊淑的声音很大，店里的人都听见了，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见杀人二字被长得如此秀丽的女子说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樊淑却不顾那些，直直地盯着赵云，非要他给个说法。 赵云没想到樊淑会这么做，脑海里空白了一瞬。不管怎样，先避开人潮再说！ 他二话不说拉着樊淑就走，樊淑作势就要挣脱，赵云却死不撒手。一路拉着樊淑挤开了人潮，避开了目光，赵云到了个偏僻的位置。四下看去，没人了，才把樊淑放开。 “干嘛啊？心虚了？”樊淑不依不饶，说道。迎着她的目光，赵云不知该说什么。 “谁叫你刚才那么说我的。”樊淑摊开手掌，摆弄着三枚铜钱，“知道错了吧？” 话音一落，樊淑向赵云旁边一个撤步，同时极速旋转一周，借助旋转的力量将手中的三枚铜钱全部射出。不远处的屋檐之间，三个人被铜钱贯穿了胸口，坠落了下来。整个过程极短，不过一息之间！ “有人跟踪？”赵云急忙靠了过去。是布衣门的人。那三枚铜钱贯穿了他们的身体，插在那根柱子上，没了一半进去。四下搜索，赵云没有发现其它什么。 “是刚才我的声音太大了么……”樊淑走了过来，看了看沾血的铜钱，“又少了三枚……” 赵云缓缓站起，目光扫过沾血的铜钱。依稀记得，樊淑好像有一点点小洁癖，如今钱上沾血，她也不愿意去拿了…… “我们走吧。”赵云道，“看来布衣门内的人已经渐渐靠过来了。” “既然他们要修复龙枪，就要找铸造技艺高超的人才是。”赵云向两人之前住的地方行去，“这个倒是个突破口。” “好呀好呀。”樊淑小跑着跟了上来，“都听你的就是了~” 两人极快地向居住之所行去，留下空旷的小巷和那三具尸体。 第293章 断枪 “是这里吗？”樊淑拨开杂草，望着下方狭长的山谷，低声问道。 赵云点点头：“不会错了，根据打探的情报来看，下邳附近有一名神匠，据说是从荆州铁镇过来的。要找他的话，必过此路。” “哦。”樊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给我解释得那么细。” 山间幽静，偶有虫鸣声。这几日在下邳郡的打探，赵云已把四周情况摸了个清楚。曹操留下了一些人马安顿内务，随即率军回朝，布衣门燕云宗内的人也跟随着。就是这个时候，布衣门悄然派出一部分人向这个方向过来。细微的行动没有瞒过赵云。那名神匠也是在这个位置，其目的不言而喻…… 两人潜伏在路边，静静地等着。赵云一脸紧绷，反过头来看樊淑，她却打量着山谷上方的一线天，满不在意的样子，紫色衣服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算了，反正她这样自己也习惯了……赵云屏气凝息，等着那队布衣人的到来。 “天好蓝啊。”樊淑喃喃着。赵云不由得把目光向上移了移，看向被山峰挤成一条线的天。 “这么小的天，怎么看出来蓝的？”赵云嘀咕着。 “想象啊。”樊淑用食指勾着头发，对上赵云的目光。看着他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样子，樊淑噗嗤一下笑了，转过头去。赵云耸耸肩，不知道樊淑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们来了。”随着赵云低低的一声，樊淑转过头来，气息涌动，之前的散漫全然消失，和赵云一起保持绝对的安静。山谷另一边出现了五道身影，前后形成一种队形，停在了谷口处。当先那人眺望着幽长的山谷，顿了片刻，猛烈的冲击波从他身上传出，在山峰之间不断回荡，卷起沙石，一直传到山谷的另一头。 无形的气息笼罩在赵云二人身上，将冲击格挡在外。樊淑看去，是赵云衣服里挂着的一颗圆玉，它把席卷过来的东西都拦了下来。 “音属性的么……”赵云暗自思忖。看来也是个谨慎的人，利用山峰的阻拦层层叠加以增强声音的强度，从而排除有埋伏的可能性…… 五个人走了进来，石子被踢开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中间那人手中拿着被纱布包裹好的东西，看那模样，便是断掉的龙枪了。赵云对樊淑比了个手势，后者点头，心领神会。 正走之间，一颗小石子从旁边山坡上滑下，一路滚落，最终停在了五人队形的中间。动静很小，没人发现。 刹那间，石子上印下的标记发出冲天紫光，五人出于本能向四周散去。脚还未离地，赤红能量冲天而起，龙吟声响彻整个山谷！ 中间那人被甩出，其余人急忙接下，他已受了重伤。那边龙鳞罡气散去，赵云将包裹好的龙枪收起，身边的樊淑毫不酮，直接结印。紫光出现，两人消失在了原地。偌大的山谷又恢复了平静。 前后只是瞬间的事，余下五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好些时候，当先那人走了过去，盯着地面上碎成粉末状的石子。俯身，感应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残余能量。 “是离魂宫么……”那人阴阴地道。 高平城内，偏僻的客栈之中的小房间，紫光骤现，弹出赵云和樊淑两人。 “呼……”樊淑全身一软，直接栽倒在床上，大口喘气，胸脯随之起伏。 “穿梭的距离太远……耗尽了真气……”樊淑一抹额头上的汗珠，“相好的……我可是拼了命在帮你啊……” 赵云回应着。他把纱布放在桌上，一层一层揭开，最终看见了断为两截的枪。 还和上次被折断之时一样……赵云抚摸着枪身，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龙形雕文，枪尖的两个小突起以及镶嵌冰玉的凹痕。一年未见，龙枪仍是这般冰冷…… 回头，樊淑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型。见赵云在看她，樊淑没好气地说：“还不给我弄点吃的！” 从刚才那里到高平有着好远的路途，穿梭这么长的距离，所需的内力也是十分浩大。明白这一点的赵云面对樊淑的要求也没说什么，照办就是。 “唔……”樊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有力气了~” 四下看去，赵云已经回他的房间了。桌子上的龙枪却忘了拿走。樊淑一边摇头说着“你也有这么大意的时候”一边走向桌边，盯着那龙枪发了一会儿呆。 “这就是可以镇住冰玉的玩意儿啊……”樊淑喃喃着，“是用什么特殊的物质镇压住的呢……” 想到这里，樊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龙枪。接触到枪身的刹那，樊淑脸色大变。 “空间结界印迹？！”樊淑猛地站起，刚恢复的气息轰然爆出。与此同时，赵云眨眼间来到屋内，左手拿起龙枪，右手搂起樊淑，向上跃起。 “轰！”屋顶被赵云冲破，两人腾到高空。刚离开客栈的瞬间，整座屋子轰然倒塌，剧烈的冲击从下方传来。定睛细看，客栈废墟四周已经有了好些布衣门的人，远处还有一群在向这里赶来。 该死，他们在这里面设下了标记位置的印迹……樊淑咬咬牙。赵云不会空间法术，自己刚才又耗尽了真气，所以没有发现……能设下这种必须要接触才能发现的印迹，对方也有空属性高手啊…… “你发动下一次飞轮互转还需多少真气？”赵云沉声问道。樊淑眼珠一转，道：“一刻钟。离我们最近的印记便是宫内，我需要传送回宫。” “我拖住他们，你尽力恢复。”赵云拿出那从鄯善带来的圆玉，递给樊淑，“有了这个，他们暂时威胁不了你。” 言罢，融合了四种能量的龙鳞罡气在半空中爆出，形成一道火焰壁垒，将两人围住。布衣人纷纷跃起发动攻势，赵云将万千气息集于一身，一往无前地撞了过去。 见着那边暂时胶着的战况，樊淑退出好些距离，赵云设下的火焰壁垒随之移动。 “……”她结出印节，全力恢复着。离魂宫处在异空间内，要穿梭不同的空间，所需真气也非同小可……那边的赵云明显处在下风，围攻他的人太多了。樊淑的目光聚集在赵云身上：那把剑是斩雨剑么……紫色痕迹蔓延天际，划破攻势，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格外醒目…… 赵云躲闪不及，被正面的攻击砸落下去，下方的首饰店轰然倒塌。见后续攻势逼死了赵云的退路，樊淑也不顾正在聚集的气息了，抓起龙枪便离开了之前的位置。 灰尘还未散去，赵云只看到铺天盖地的白色莲花汹涌而下，气势竟然压得自己抬不起头。电光火石，竟找不到逃脱的方法…… 肩膀上紫色印记出现，赵云只觉腰间一紧，樊淑已经抓紧了他！这是……很早之前樊淑就在自己身上设过的飞轮互转的标记？它永不消失么…… 一点紫色光芒闪过，在无数莲花攻来之前，樊淑连同赵云一起消失在了废墟之中。下一刻，轰天爆鸣声响在高平城，气浪将附近的街道掀飞，刚刚修复的房屋再度被冲垮，一片狼藉。 玉带穿过树林，流向远处的大山。天空很蓝，点缀着些许云朵。在树林的尽头，能看到那蔓延向上的石梯。石梯上面，宫殿的模样若隐若现。 树林里，河流边，略显空旷的地方，离河岸最近的那棵树上突然浮现出奇怪的标记。紫光骤升，刺眼光芒将河水换了个颜色！ 两道身影从里面飞出，直接砸在了地上。略显狼狈，显然是刚刚逃离了一场浩劫。 赵云花了好些时候才喘过气。刚才落下之时，他下意识地将樊淑拉到了上面，以自己作为支撑砸在了地上。清香扑鼻，胸口阵阵不适，背好痛…… “你没事吧？”樊淑的气息打在脸颊上。等眼前的金星消散，赵云看到了那张妖娆的脸和散下来的头发。 “有事。”赵云毫不客气地说。 “那就是没事了！”樊淑嘻嘻笑着，站了起来。赵云撑起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手里拿的什么？”樊淑指了过来。赵云手中却是一个很漂亮的手链。 “刚才落进那家饰品店了，随手拿的。”赵云递给樊淑，“前几天你不是想买这个么？算我送你的。” 樊淑一愣，迎着赵云略沾了些灰尘的脸。他正检查着有什么东西掉了没。 “拿着啊。”赵云回过头，见樊淑没有动作，“再不要我丢了啊。” “要要要！”樊淑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把从赵云手中抢过手链，戴在了手上。打量了好半天，道：“好看吧？” “是，是。”赵云看也不看，向离魂宫的方向走去。看着赵云的背影，樊淑静了好一会儿，才小跑了过去。 “我带你去见她吧。”樊淑收起散漫的表情，“你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呢~” 第294章 小瞳 在樊淑的带领下，赵云向那高高的石梯走了过去。 两年多以前，赵云第一次来到离魂异空间也是这般。仍是那番风景，山水如画，让人心旷神怡。 樊淑这一次总算是没有拽着赵云往前走了。她一直摆弄着手链，还低声哼着小曲，一步一轻点地走着。看着樊淑这少女模样，赵云表示淡定。和这女人在一起总是莫名其妙的自来熟…… 那边的建筑群逐渐浮现，白色石柱，凤凰图腾，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山脚下。规模还是那么大啊……赵云眺望着。和上一次相比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人好像少了一点，她们都不在么？ “走啊，愣着干嘛？”樊淑在前面喊道。赵云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边的白色房屋中有好些离魂女子，见得一身曦的打扮的赵云，眼里都是疑惑之色。但见带着赵云的是如今的魅姬，也就没有多问什么。樊淑低着头，看不腻右手那条手链，伸出左手挽着赵云，让他给自己带路。赵云一脸无语：姐姐哎你才是这里的人好吧……别老低头啊…… 那边又是高高的阶梯。赵云记得，这里直接通向宫主的位置。在下方有两名女子守护。 “魅姬，此人是何来历？” 赵云用手肘捅了捅樊淑，让她不要再对那手链犯花痴。樊淑抬起头，抽回左手，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这是宫主要见的人，没问题。” 两名女子将信将疑，但见樊淑拍着胸脯保证，也就不说什么，便让二人通过。上了石梯之后，两边再无他人，樊淑也收起了之前满不在意的模样。那座中心宫殿出现在视线之中。 “我们走。”樊淑声音一沉，向门前巨大的凤凰雕纹行去。 自从上了这里之后，赵云感到了若有若无的冰冷，这是和下面明显不同的气息。天地气息流动到了这里被一股外来力量强行滞缓，带给赵云的，是在这之中透出的如利刃的光芒。 樊淑打开了宫殿的门，示意赵云跟上。赵云走了进入，里面略显昏暗，丝缕光线透了进来，照着四周石墙上挂着的十余张地图。地图上面被密密麻麻做了好些标记，赵云看去，那些都是大陆每一个州的详细地图，而那画了叉的标记，是用血涂上去的…… “宫主。”樊淑的声音将赵云拉出了沉思。向前看去，赵云看见了那道背影。离魂宫主的服饰，赵云在吴言身上见到过的…… 好重的杀气……赵云眉头紧皱。宫殿内沉重的气氛竟让赵云呼吸都有些不适。那是小瞳么……夺得月魂之后，赵云曾在离魂宫待了一段时间，向樊淑学习了些空间法术的基础。那个时候的颜瞳很开心，脸上经常挂满了笑容…… 可是那个浸没在黑暗之中的背影却让赵云觉得……恐惧……她背对着樊淑和赵云两人，面对石壁上的那幅图。借着光，赵云看到了那是徐州的地图，下邳郡就在那里。 “完成了？” 颜瞳阴沉的声音传出。略小，但是在空荡的宫殿内很清楚。 “是。”樊淑道。 颜瞳没有说话。她伸出手，在地图上的下邳郡处画了一个叉。鲜血浸红了地图。 “很好。”颜瞳道。没有再说话。 樊淑看向赵云，一副无奈的表情。她自然是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地图上每有一个鲜红的标记，便意味着有布衣门的团队死在离魂宫的手下。颜瞳这一年和布衣门你死我活，费尽心思地破解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说到底，都是为了站在这里的赵云…… “宫主，我……”樊淑道，“你看这是谁？” 赵云走到了宫殿正中，光从他的背后照来，映在了颜瞳身上。颜瞳转过身，看见了赵云。 四目相对。 一片寂静。 许久，颜瞳向赵云迈出了脚步。她向赵云伸出颤抖的手，阴冷的表情逐渐被复杂的神色取代。走到赵云面前，颜瞳的手触碰到了他的鼻尖。温热从指尖传来，气息抚在脸上，熟悉的感觉。这一切都告诉颜瞳，这是真的…… “啪！” 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赵云的整个左脸被颜瞳一耳光抽得通红，别过了头去。脸上吃痛，赵云没有反应，沉默，看着地面。颜瞳在极力遏制胸中翻涌的气息，最终化为零散的啜泣声，泪痕划过脸颊。 香味扑鼻，赵云被颜瞳紧紧地抱住了。颜瞳死死地搂住赵云，似乎要将整个人都陷进去。 “你没有死……”颜瞳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久，赵云伸出手，安抚着颤抖的颜瞳，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肩膀。这一年，颜瞳误以为赵云已死，为了给他报仇，和布衣门不共戴天。其中种种，只有她一人晓得…… “你个混蛋……”颜瞳一直在哭，要将这一年的绝望和伤心全部倾诉出来。 “你就是个混蛋……”没有撒手，颜瞳肆意地在赵云身上倾泻着情绪。赵云默然。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在自己面前，颜瞳才会是当初那个真定的小女孩吧。当时的常山那么漂亮，当时的田野那么开阔，当时的河流那么清澈。 当时的天空，那么蓝…… 好一阵子，颜瞳哭得累了，声音小了下去，但仍抱着赵云不放。赵云轻拍着她的头。 “对不起，小瞳。”赵云道。 颜瞳对于赵云而言，不仅仅是朋友，而是亲人。出山这些年，历经世事无常，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赵云才格外珍惜当初真定的三个小孩。对于赵云来说，他已经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家族，唯一的那点血浓于水的感觉，只存在在颜瞳和夏侯兰的身上…… “当时事发突然，布衣门追得太紧，我万般无奈去了西域躲避，没来得及给你道别。”赵云低声在颜瞳耳边说着。颜瞳已经由哭泣变为了啜泣，略微颤抖着。 “这一年，我明白了很多。”赵云道，“也遇见了哥哥。” “别哭了，小瞳。”赵云拍拍她的肩膀，好一会儿，颜瞳松开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我不是还活着么？”赵云安慰着，笑了笑，“我这么命大，怎么可能会死。” 颜瞳总算是恢复了过来。深吸了好几口气，红肿的眼睛盯着赵云。 “这事不能这么算完了。”颜瞳恶狠狠地说道。赵云一愣。 “你个混蛋，这件事加上以前偷看我洗澡那事，今天我要一并算了这帐！”颜瞳道。 赵云石化在了原地。那事情她还记着啊……这……这怎么办……小瞳你还是哭吧……赵云郁闷之下看到了立在门口的樊淑。没有得到命令她是不会走的。 樊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不过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吧。至少颜瞳恢复过来了，赵云一来，她就不会是之前那么冰冷的她了…… 哎~樊淑摇摇头，理解不能。这都什么情况啊，她伪装了一年的冰冷，在他的面前全部融化掉了。这……真不专业…… “月妖，你可以走了！告诉姐妹们今天没有其它任务了~”颜瞳不管赵云，先对樊淑说道。得到命令的樊淑行了一礼，紫光闪耀，消失在了原地。宫殿内，只留下赵云和颜瞳两人。 呃……赵云看着转过头不怀好意的颜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瞳你……前后转变太大了吧……别啊，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 “至于你嘛……”颜瞳凑了过来，一把攥住赵云的手腕。 “今天就陪我耍个通宵好了！” 赵云只觉身体猛地向前倾去，自己被颜瞳拽向宫殿的后面。前面的长发挡住了视线，等到颜瞳突然停下，赵云意料未及，撞了过去。 “就在这里！”颜瞳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指着前面，对赵云嘻嘻笑着。 第295章 中原局势 这里是离魂宫主所住宫殿的后面。此殿位于高山之上，与下方的通道便是那一千九百级石梯。在凝聚了全宫之力构建的异空间内，这座宫殿是最高的建筑。在殿外的平地上，可以鸟瞰整个空间的情况。 颜瞳的眼睛仍旧红肿着，她拽着赵云向那边走去。耳边流水声潺潺，清凉之感扑面而来。赵云看去，此处位于崖边，树林环绕，中间是一汪清泉，顺着渠道淌向山崖下方。没想到，这后面却是别有洞天。 颜瞳索性甩开了鞋子，光着脚踏入了水中，坐在石子上，回头让赵云也过来。赵云被这透着月光的静谧感染，走了过去，在颜瞳旁边坐下。 “嘻嘻~”颜瞳不说话，只是看着赵云自顾自地笑着，还没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服饰上飞天的凤凰煞是好看。 “我们……就差小兰了……”赵云长舒一口气。 “是啊，他那小子留在真定了啊~”颜瞳点点头。 “也对，他那性子不适合从军闯荡，干点文事倒是挺不错的。” 两人默默地坐在一起，望着头顶上方的月亮。恍惚间，一切都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真定，那个田野，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 如今，一个在经营商队，一个为离魂宫主，一个背负嘱托和布衣门抗衡…… “对了，小瞳，这个给你。” 赵云说着便把斩雨剑拿了出来。紫色光芒照着两人的脸。 “斩雨剑？”颜瞳一眼便认出了这剑。 “嗯。”赵云道，“这应该是你们的东西吧？” “从宫内的记载来看是这个样子的。”颜瞳道。赵云不解。 “从第二任宫主起，斩雨剑便是我们所有之物。传闻此剑生于虚无，剑痕永不消失，并会听从使剑之人的心念行动。”颜瞳道，“宫内有一密洞，自那时起便留下传承百年的秘密，必须以斩雨开启。只是到了第四任时，斩雨莫名消失，再也不见，那个密洞也数十年没有开启。”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把剑的？” 赵云把剑给了颜瞳：“是吴言留下的。” 颜瞳点点头，没说什么。她接过斩雨剑仔细看了看，用手抚摸着上面的藤蔓纹路。好一会儿，她别过头，把剑放在一边，笑了笑：“管他的，现在先不说这事了。” “你没死，我也安心了~” 颜瞳轻轻的话语让赵云心口一暖。并肩而坐，前面不远处便是山崖，景物融入在了夜色之中。 好久，颜瞳打破沉寂。 “子龙，等这些事情都忙完了，我们找个时间回真定看看吧。” 赵云侧过脸去，看着颜瞳。 “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再和你们聚一聚，一起做事，生活在一起。”颜瞳道，“在梦中，我无数次看到过这个画面。” “等到布衣门这些事情都摆平了，你不用成天东奔西跑，我也不用当什么离魂宫主，就像普通人一样，回去找小兰那小子，再到处疯……” 赵云默然。谁不怀念小时候呢……那时的自己不懂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无忧无虑，找一块小地方便能当自己的国王，拨开路边的小草便以为占领了整个森林…… “嗯。”赵云道，“等手中的事都做完了，我也想就此回真定，不再出来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便能像当初那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赵云抬起手，笑了笑：“不过现在事情还没完呢，不能想太多。” “人啊，一想太多，就容易忧伤，就容易失去方向。” 又是好久的沉默。山泉静静地流淌，偶有晚风，将颜瞳的发吹起，落在赵云肩上。 “小瞳，给我说说这一年间中原的情况。”赵云道。颜瞳看了过来。 “哥哥在弱水的灵魂告诉了我前因后果。”赵云的表情变得凌利起来。颜瞳认得出，这是他认真的表现。 “无论是我们赵家，还是你们离魂宫，都和布衣门有着不小的渊源，这是哥哥告诉我的。”赵云道，“而且哥哥和吴言也都因此而死。我不能容忍布衣门再继续下去。” 颜瞳静了片刻，细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撩开额前的发。 “从上次群英会说起吧。” “我听说你死之后，便决心和布衣门不共戴天。当时宫内负责打探情报的人回来报告说，布衣门在那次群英会里触犯了众怒，无数门派诸侯纷纷涌起，走向布衣门的对立面。从那时起，中原门派诸侯与布衣门的抗衡便开始了。” “半个月内，我将各路情报汇总，大体了解了总体局势。布衣门一方中，有曹操和燕云宗这两大势力支撑，也有好些规模较小的门派。燕云宗和布衣门早就是一条战线上的，而曹操也不知为何毫无余力地支持布衣门。所以，布衣门这方势力上下一心，极为强势。而反观中原门派诸侯，虽然号称讨伐布衣门，但私底下却勾心斗角，谁都想保存实力，因此这一年，诸侯和布衣门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也因为此，好些门派被布衣门逐个击破，包括前些时间的吕布也是如此。” “见势如此，我便挑出了好些全力对付布衣门的诸侯门派，并把宫内分成几部分，派出去与之交涉，联合了他们。虽然一开始由于曾经的恩怨导致了些摩擦，不过后来便消除了隔阂。如今那些诸侯门派倒是不再排斥我们。” “如今我们离魂宫分为好几个部分，分别由我选出的一些人带领，栖息地点不定，目的是不让布衣门发现我们的行踪。妖魑等人不在宫内，月妖她也会很快被我派出去。所以现在这里没有太多人，她们都在外面。” 颜瞳整理了下头发，赵云静静地听着。 “我联合的诸侯是：刘表、孙策、袁绍，门派有丹鼎派、长江门、虎狮门，除此之外还有附庸的一些小组织以及对布衣门所作所为十分痛恨的江湖个人。加上这些，我们一直在和布衣门相互厮杀。”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布衣门在南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这一年，也只有荆州那边发生了一件布衣门和长江门小规模冲突的事件。这也许是因为当今战乱大多聚集在北方的缘故吧。” 颜瞳说完之后，顿了顿，看着赵云的双眸。 “子龙，你有什么打算？” 赵云沉思着，好久都没有说话。 “哥哥曾经对我说过，要找谁帮忙的话，可以找曦里面的人。”赵云道。颜瞳的目光滑下，落在了赵云那身黑色战袍上。这是曦这个组织的标志衣服…… “八荒焚天，布衣门是要根据六界启动六个点的阴阳之力。我们要从布衣门以及其下势力的整体行动判断出这六个地方的可能地点。”赵云道，“弱水已经开启，以此来推，断魂崖、冰灵寒泉必定是六点之二。冰灵寒泉位于荆州，有作为同盟的刘表和长江门，暂时无事。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和更多的智者，汇聚一起，揣测出布衣门下一步的行动。”赵云道，“在阴谋得逞之前，阻止他们！” “所以我们该做的是？”颜瞳道。 赵云伸出手拍了拍颜瞳的肩膀：“你负责收集情报，我负责聚集曦和其余和布衣门敌对的强者。据我所知，这些强者里面，至少有两个是逆天的存在。” “哪两个？”颜瞳问道。 赵云嘴角一扬：“诸葛亮和甘宁。” 颜瞳点点头。四周静了下来，月光笼罩山顶，分外柔和。 “把腿拿来。”颜瞳一声令下，也不等赵云反应，直接倒头靠在了赵云的腿上。赵云愣了愣，看着颜瞳。 “我要睡觉了。”颜瞳嘿嘿笑道，“别想占我便宜，听到了没？” 赵云耸耸肩：“该占的我早占了，你……” 话没说完，赵云只觉一阵冷风，回过神来，颜瞳那一巴掌已经靠在了左脸上，差点就抽了下去。 “呃……别抽了吧……”赵云一脸苦笑。 “对了小瞳，话说回来，貂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颜瞳眨了眨眼，头枕在赵云腿上，想了想。 “她是我们宫内曾经的四大杀手之一，魔魍，是百年来宫内最精通幻术的人。” 赵云点头，不再说话，任由颜瞳折腾。他抬起头，望着上方的圆月。 夜静了下来。 第296章 启行 “是这里了。” 颜瞳停在了一块石壁上，高处的风吹开她的头发。她回过头，看着向山上走来的赵云。 这里离离魂宫主的宫殿不远，在山的背面，四周树木丛生，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向外面。赵云将目光拉回来，抬起头，看着光滑的石壁。 很陡，上面没有任何供植物扎根的地方。赵云看到，巨大的石壁上还有些许纹路，相互交错，不知道是什么形状。 “这里就是你们宫内的密洞了啊……”赵云道。 颜瞳点点头，拔出斩雨剑，紫光溢出，和石壁上的纹路交相呼应。见势如此，赵云便向后退去。 “咦？你走哪里去？”颜瞳回头，疑惑地问。 “这是你们宫内的东西，我一个外人知道，总不太好。”赵云道。 “你是外人么？”颜瞳又好气又好笑，“你个臭小子，现在倒知道给我客气了啊？” 没管赵云，颜瞳随即将精力聚集在了这块石壁上。斩雨剑从她手中飘出，在其气息牵引之下向石壁靠去。紫光照耀天际，将颜瞳和赵云都包裹了进去。 光芒渐渐消散，赵云发现两人位于里面。斩雨剑上的光照着前方的路。回头，后面是拦住退路的石壁，看来只能向前走了。 洞内很宽，两人靠在一起，借着斩雨剑的光看清四周。很空，什么都没有。赵云运起龙瞳，仔细扫着每一个细节。 “子龙，你看看那边有什么。”颜瞳用手肘捅了捅赵云的肋骨，向那边说道，“我体内的凤凰气息隐隐间被牵向了那边。” 借着斩雨剑的光，两人向墙角一隅走了过去。那边有一个死角，很暗，唯有运起龙瞳的赵云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他静了片刻，将手伸入那狭窄的缝隙。 “有个开关。”赵云向颜瞳解释着。略一转动，另一边的墙发出轰鸣声。石壁褪去，露出里面的剑痕。 两人靠了过去。颜瞳拿起斩雨剑，将其嵌入了凹痕之中。完美地融合，这个凹槽，就是为斩雨睫建的…… 刹那间，洞内紫光大盛！赵云后退了两步，他明显看到突然出现的紫色光团笼罩住了颜瞳。而后者一动不动，似乎受到某种禁锢。 “小瞳？你没事吧！”赵云急忙靠了过去，伸出手就要拉出颜瞳，却被她阻止。颜瞳转过身，双眼中溢出紫色光芒。与她目光交汇的刹那，赵云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拉，随即看到了颜瞳能看见的东西。 面前一片幻影。立于山巅之上的女子，向她发动攻势的人遮蔽天日。无数八色莲花，女子的六道咒印魔瞳，沾血的长发，被她分离出的凤凰，灵魂，鲜血，从中斩断，散向整个大陆。 这是……赵云怔怔地看着，颜瞳伸过手，稳住了他的身形。这是鸢义婧么？第一任离魂宫主……她在和布衣门血战…… 幻境疾速切换，先后有无数画面浮现在两人面前。从白狼山蔓延向南的紫色，后来遍及整个大陆，最终构建异空间，融入了凤凰之精魂…… 在两人面前浮现出了十位女子的身影。赵云和颜瞳细细看着，最左边那位便是鸢义婧了，和天狐一模一样的面孔……那个人是吴言…… 这是离魂宫历任宫主吧……赵云侧过脸去，看着颜瞳。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从宫中的记载来看，第四任起，斩雨剑便消失了，照理说这个洞府应该不会有人再进来才对，为什么这里留下了十个人……赵云头脑飞转，开启思考模式。如果必须有斩雨剑才能进入这里并以离魂宫主的身份被记录，那就说明第五任一直到第十任，都曾用过斩雨。而吴言之后的第十一任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从第五任开始，离魂宫一直在寻找斩雨剑么……赵云沉思，身边的颜瞳被无数紫色气息笼罩，隐隐间可见凤凰的模样。 那些人在不断寻找斩雨来进入这个洞府，又因为某种原因不断失去斩雨，如此往复。吴言最后将斩雨封印在了弱水，所以第十一任没有进入到这里么…… 赵云退了开去，把更多的空间留给了颜瞳。他看得出，颜瞳如今是在经历某种仪式。大抵是凤凰精魂的完全继承吧……在之前的接触中赵云发现过颜瞳体内的残余凤凰魂…… 是什么原因让斩雨失而复得再失呢……赵云把目光移到那把剑上瞳说这把剑生于虚无，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久，那边的紫色光芒才渐渐变暗，最终只剩下斩雨剑附近还亮着。颜瞳在原地静立，赵云没有上前打扰。她是在调息刚刚获得的完整的凤凰魂吧…… 睁开双目，从瞳孔**出的紫色光芒把赵云吓了一跳。转瞬即逝，颜瞳的眸子又变为了墨黑。她深呼吸了几次，走向赵云，笑了笑：“我们出去吧！” “呃……小瞳……你……”赵云将信将疑，“你遇到什么事了？” 颜瞳理了一下头发，道：“明白了离魂宫之前的事，继承了完整的凤凰魂。” 赵云默然。他细细感应了一下，颜瞳如今的气息，不在他之下…… “那你如今的属性？”赵云问道。 “属性么……”颜瞳皱了皱眉，拔下斩雨剑，“风音雷，凤凰魂给了我音属性。” “这又是个什么属性……”颜瞳挠挠头，表示不懂，随即对赵云嘻嘻笑着，“不管啦。你是放火的，我是吹风的，刚好凑一块打架啊！” ……赵云一脸黑线。两人没做太多停留，在斩雨剑的开启下出了石壁。风吹起，黑色战袍和紫色凤凰交织在一起。 “那么，子龙，我们现在就行动吧。”颜瞳道。 赵云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颜瞳问道。 “我想去冰灵寒泉一趟。”赵云道。 在离魂宫这些天，赵云根据颜瞳收集的情报，结合自己的了解，认真思索了一番。如今北方，吕布被灭，袁术溃不成军，刘备逃跑的机会来到。而曹操也会直面他现在最大的敌人：袁绍。两人均是兵多将广，一旦打起来，规模定会空前，所以两人肯定会做充足的准备来应战，短时间应该只会有小摩擦。赵云如今是要找到强者，诸葛亮和甘宁均在南方，而至于曦里的人……赵云思前想后，只想到了灭天崖之上的那个灵魂体，也许他能提供自己什么消息。而灭天崖也在南方…… 一年前，天狐说过，冰灵寒泉那边的空间出现了异常。这一次顺带就可以去看看，如果能遇到天狐，那倒是极为强力的帮手…… 还有文姬……不知道天狐……找到她没有…… “嗯。”颜瞳道，“自然是你这么些天想出的结果，那就没有问题。” “我跟你去吧，这里交给她们就好。”颜瞳道，“待会儿我会把月妖派出去，这里留下心腹之人就是了~” 离魂空间内，一片寂静。宫殿群之外，好些离魂女子站成队形，等着前面的人发号施令。 樊淑系好了手链，扫视了一下人数。连上自己，刚好三十人。这一次的任务，是去袁绍那边帮忙啊……数年前的界桥之战，樊淑正是第一次遇到了赵云…… 她转过身，看着后面身披黑色战袍的赵云。顿了顿，走了上去。 “如今我们都出去了，主空间内战力空前虚弱，你要保护好颜瞳，知道么？”樊淑一脸认真地对赵云说着。 “嗯。”赵云允诺道。颜瞳还在上面安排着自己离开后的事情。 “以你的谨慎，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樊淑道，“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布衣门狡猾狡猾的，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可就糟了。” 樊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说过话，赵云自然是明白。他点头，握紧了拳头。 好一会儿，樊淑转身走向那二十九名离魂女子。 “那么，我就走了。” 飞轮互转的印被结起，紫光闪耀，三十人瞬间消失。赵云立在原地，风吹起了他的衣袍。 好一会儿，身后传来声音。赵云转身，飞天凤凰服饰引入眼角。 “月妖走了吧……”颜瞳道。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子龙。” 第297章 武器 “伏牛山之南，汉水之北……” 赵云望着眼前一片墨绿，喃喃着这曾经说过的语句。颜瞳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当头。 “前面不远就是南阳了。”颜瞳道。 “嗯。”赵云应道。两人穿过草地，沿着玉带向西走着。 五年前，自己是来过这里的……赵云的思绪在北荆州这一片美景中飘远。那时的自己为兄仇，和琉璃一起到了这里…… “你刚才说我们去哪来着？” 赵云顿了顿，道：“铁镇。” 颜瞳点头表示明白，不再说话。黑色战袍和紫色图腾位于无边绿色之中，静静地前行。赵云拿着包裹，里面是断为两截的龙枪。 正值酷夏，南方天气湿热，偶有凉风习习，也吹不散两人周围的热度。赵云解下战袍，露出了银衣飞龙甲，淡蓝色花边飘在后面。 “这是你缝的？”颜瞳眼尖，看到了赵云衣边上的纹路，好奇地问，“真好看，以前咋不知道你有这种手艺？” 赵云低头看见了镶在衣服上的蓝色花边，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了小瞳，我们什么时候去长江门？” 颜瞳扎起头发，索性学赵云那样解下衣袍，露出紧身的白衣：“之前我给帮长江门的姐妹们带了消息，我们比预期早了些天，不必那么急。” “等陪你去铁镇把枪重新铸好后，我们再去也不迟。”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天气有些燥热，也不嫌烦闷。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南阳西边的小镇子。 人不多，小小的街道一眼便可以望到尽头。赵云和颜瞳走过铁镇那沧桑的牌匾，眼前是一片祥和与宁静。与五年前相比，铁镇没有变化，商铺、旅店、摊点、特色小吃…… 走了大半天，颜瞳有些累了。赵云便找到了当初和琉璃歇过脚的那个小酒店，找到靠窗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二仍是五年前的小二，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但对赵云而言，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小璃，曾经的执念，曾经的复仇…… 赵云要了碗素面，颜瞳点了些其它的。热气腾腾，赵云吃得很慢，好像在想什么。颜瞳望向窗外，静静地观察着这个镇子普通的日常。 “这里好像真定啊。”颜瞳没来由地说了句，一直望着外面。赵云没有回答。 歇息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了酒店。根据记忆，赵云记得那边有一湖泊，而擅长铸造兵器的蒲家就在那片林子后面。 出了镇子，沿着小路，绕过几个小山包，那汪湖泊出现在面前，迎面的风也多了些许清爽。那片林子后面，隐约可以见到随风飘扬的旗子，上面正是“蒲”这个字。 二十余座建筑构成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第一次见到的颜瞳也略微吃惊。大门依旧开着，赵云两人走了进去，沿着蒲家的街道走着。 “两位里面请！”立在边上的蒲家家仆见到赵云和颜瞳，立刻迎了上来。里面的人没有五年前的那一次多，但仍不在少数。两人与家仆交谈了几句，家仆得知赵云的来意，又见他说此物乃神器，便将两人带到蒲家家府里。 “两位稍等。”家仆将二位带到会客厅，砌好了茶，“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回顾四周，这里赵云也是来过的。颜瞳没说话，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赵云将包裹放在桌上，等着蒲家家主蒲松的到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赵云和颜瞳应声而起。进来的却是个少年。少年束发身后，全身透着一股书生的气息，但赵云看得出少年布衣下结实的身板，是经过万般锤炼出的…… “两位客人，家父蒲松现不在府内。下仆通报来说，二位有神器需委以蒲家重任，可否让我蒲元一瞧？”蒲元行礼道。 蒲元？原来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孩啊……赵云略一愣神，随即回礼。当时的那个吵着要当大侠不读书的小孩，如今也长大了…… 蒲元把二人领到略显昏暗的屋子，没有第四个人。赵云将包裹好的龙枪放在桌上，和颜瞳一起向后退了开去。蒲元站在桌前，伸出手，隔着布轻轻感受着龙枪的形状。好一会儿，蒲元极小心地解开外面的布，一层一层，最终露出了断为两截的龙枪。 “这是……”蒲元的神色在看到龙枪的刹那惊异起来，“这是……神兵？” 赵云和颜瞳面面相觑。就赵云而言，他只知道这把枪是师父为镇住冰玉所铸，至于神兵什么的倒不清楚。不过能够镇住冰玉，想必龙枪的品质自然是不低…… 蒲元脸上的诧异逐渐被沉思所取代。他没有再看龙枪，而是以手托腮，来回踱着步子，嘴里一直喃喃着什么，像是在回忆。他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打开，翻了半天，拿出一本略微泛黄的书籍。拍去上面的灰尘，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不会错了，就是它。”蒲元转过身来时，已是满脸坚定。 “怎么了，蒲少主？”赵云问道。 “涯角枪，海角天涯无对……”蒲元双眼中浮现兴奋的色彩，“说的就是它了。” “涯角枪？”颜瞳也被吸引了过来。她捅了捅赵云：“你用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它的来历？” 赵云摇摇头。一直以来他都称呼其为龙枪，因为枪身上有着龙形雕纹…… “传闻宇宙初开，天地混沌，万物气息归一之时，此物诞于海角天涯。”蒲元指着泛黄的书籍，手指因为激动在颤抖。赵云和颜瞳顺着他所指看了过去，书上所记载的图案与特征，与龙枪无一例外地吻合…… “这是第一件神兵，诞生之初孑然一身，无物陪伴。其后千年，才有神兵四玉，继而衍生出十余件神兵，流传至今……”蒲元激动得快语无伦次，“没想到……这千万年的存在，今日有幸见得真容……” 赵云默然，看着断为两截的龙枪。淡蓝色枪身，龙形雕纹，枪尖上的突起，凹痕……它没有太过招摇的外形，却能够镇住神兵四玉之中的冰玉……原来它的名字叫做涯角…… “那么，蒲少主，能否修复它呢？”颜瞳问道。 蒲元深吸了一口气，道：“修复神兵极为困难，更何况是涯角枪……” “不过二位请放心，此事我虽无辙，但我蒲家祖传秘法却是能够办到。”蒲元道，“若二位无事，待父亲归来，我请他为二位修复此枪，如何？” 颜瞳看向赵云，赵云思忖了片刻，点点头。 “那你们尽快。”颜瞳道，“我们便在长江门里，大约什么时候能拿？” 蒲元想了想，道：“最多半月。” 见赵云没有异议，颜瞳也就不说什么了。蒲元吩咐下人准备了一系列手续，给了两人契纸。到时候凭此便可来领取涯角枪。道别之后，两人走出了蒲府，离开了这锻造世家。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湖边的风吹着颜瞳的长发。她回过头，对赵云笑道。 两人沿着蒲家外面的湖走着，沉默。 “冰灵寒泉。” 第298章 破损空间 船身摇晃，江水荡漾。赵云和颜瞳坐在船头处，吹着江风，静默。 从铁镇到冰灵寒泉路途遥远，两人先走水路再走陆路，最终又坐上了船。按此行程，已差不多快到夷陵了。赵云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旁边的颜瞳一直看着地图。长江门的总会在江夏，两人如今在南郡。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便可顺江直达江夏，与那里等着的人会和。 “这里是南郡啊……”颜瞳读着地图，自言自语。 “怎么了？”赵云凑了过来。 颜瞳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整个荆州往西边的益州去，就只有从南郡走道路才平坦得多，其余地方尽是山路……” “看来这里也是个重要的地方呢。”颜瞳啧啧嘴，“子龙，你怎么看？” 赵云耸耸肩：“能怎么看？当然是宫主说得对了。” “少贫嘴。”颜瞳笑着收好了地图，“快到了吧？” 赵云向船行驶的方向望去。江面一望无际，不过江平线那边已经有了陆地的痕迹。驶近了些，能看到岸边停泊的小船和拿着套绳的人，看来快靠岸了…… 接过岸边的人抛来的绳子，立在船头的汉子将船套好，待稳定下来后，便排出木板，搭在船和岸之间，随即在他们的安排下，船上的人按次序向岸走去。 “呼……”颜瞳深吸了几口气，跳了下去，回头看着赵云，“坐了这么几天，头有点晕……” “那你恐怕得接着晕下去了……”赵云无奈地道，“我们还得去那边继续坐船……” “不……不是吧……”颜瞳顿时恐慌起来，“还得坐好几天呐？” “我们先过去吧。”赵云不解释，跟着人潮向大道走去，颜瞳急忙跟上。人潮在大道的几次分岔中渐渐散去，身后的江水声越来越远，最终这条小路上只有赵云和颜瞳两人。颜瞳回头看着小路，道：“你没走错吧？” “没有啊。”赵云道，“我记得这里是通向一个村子的。” “那边才是夷陵啊。”颜瞳指向西边，“你怎么……” “我们是要去冰灵寒泉，孩子。”赵云无奈地道。 颜瞳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穿过草地树林，偶有溪水潺潺，虽是烈日当头，倒也别有风情。 隐约又能听到江水声了。绕过好几个山头，赵云停了下来。颜瞳见得赵云突然停顿，走了过去，看向前方。 这是个江湾，两边是连绵向外逐渐递减的山峰，一直没入江水里。从上空俯瞰，这里宛如一个月牙环凹了下去。山峰环绕，倒是别有洞天。 不过那里……已是一片废墟……赵云怔了怔，抬脚向那片废墟走了过去。颜瞳俯下身，手指擦了一下灰尘。她看得出，这片废墟已经存在很久了。在这之前，这里有着规模不小的聚落吧…… “子龙，这里是哪？”颜瞳站起身，问道。 赵云站在废墟中，沉默许久，道：“曾经有一个村子，叫做虎牙村。” “如今看来，是被战火毁去了……” 赵云的声音中带着惆怅。他没有再向前走，静立在原地，思绪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村子。虽然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如今却遭遇这般变故，却是赵云始料未及的…… “乱世之中，世事无常……”赵云摇摇头，叹了口气，回身，“我们从那边走吧，小瞳。” “那里有一个小镇，有着船湾，可以租条小船……” 船再度行驶在曾经的江面上。无边无际，只有水声。赵云靠在小船边，望向蔚蓝的天空。颜瞳回头，那边的废墟已渐行渐远…… 颜瞳披上紫色服饰，侧过脸，赵云仍是那般沉默。她猜得出，那个虎牙村和赵云有着些不小的联系，不然也不会让他这么感概船如叶子飘在无边江面，两人没有再说话。 “快到了。” 沉默的气氛被赵云的一句话打破。颜瞳向前看去，隐约看到某种结界的涟漪。那里就是通向冰灵寒泉的地方么…… 船停了下来，赵云和颜瞳起身，对着结界伸出手，同时调起体内真气。波纹状的能量从两人掌心处荡漾开去，扩散轮廓是一个球面…… 从里面传出无比强烈的吸引力，两人眼前一闪，定下神来，已经能看见远处耸立在无边黑色江水之中的通天山峰。颜瞳站在黑水之上，略微诧异了一下。 “这里就是了啊……”颜瞳赶紧穿上紫色外衣，“有点冷……” 她刚要向前走，却发现赵云站在原地不动。回头，赵云正望着上方。 顺着赵云看的方向，颜瞳发现了那边破碎的空间碎片。斑斑紫色虚无之境镶嵌在里面，略显狰狞。 “这是……”颜瞳一惊。那里的虚无之境和空间碎片各自散开，并没有互相填补，这怎么会…… 按照常理，空间破碎之后，便会露出虚无之境。只要过短短一瞬，紫色虚无便会被重生的空间填满。但那里的情况是……虚无之境露在外面，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看得仔细了，颜瞳能发现微小的气流被虚无之境吞噬，沾上紫黑色丝毫便会荡然无存…… “这里发生过激战……”赵云运起龙瞳，发现了好几处这种情况，“我们去前面看看。” 两人行走在一片寂静的黑色江水之上。颜瞳警惕起来，四周并没有异常，但天空中断断续续的虚无之境却不曾消失。走入山峰之中，静得可怕，温度也低了下来。 赵云俯下身，手掌按在江面上。一点涟漪传出，向江面四周扩散。见赵云示意，颜瞳便把自己的功力传了过去。两人合力之下，涟漪越传越远，最终竟然遍布整个江面！ 许久，赵云睁开眼，龙瞳血红消散。 “怎么了？”颜瞳问道。 赵云皱了皱眉：“这里的空间受到非常彻底的破坏，上古气息泄露十分严重。根据残留来看，大约一年前发生过战斗。” “什么东西能引起这种变化？”颜瞳凝视着头顶上空斑斑虚无。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赵云没有回答，但他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说世上有什么事能超出普通人的认知的话，那就只有神兽了……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天狐。一年前，自己功力尽失，临去西域前，天狐说过她感应到了这边的异常。也许引起这种变化的原因，天狐明白…… 想到这里，赵云不寒而栗。难道这场战斗……是神兽级别的？天狐离开之后又遇到过什么？这件事情，连她在这一年里都解决不了么…… 无边冰灵寒泉之中，阴冷的气息缭绕，灰色冤魂盘旋而上，似乎能听到它们的哀嚎……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小瞳。”赵云脸色一沉，道。 冰灵寒泉的气氛煞是诡异，颜瞳也不愿意多待，和赵云三步并作两步，向进来的方向走去。 上方零散的紫黑色虚无之境始终没有消散，飘在两人头顶上。两人到了结界边缘，迅速结印，离开了冰灵寒泉。一切又静了下来。 两人离开后不久，虚无之中似乎涌起了某种变化。猛然间，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紫黑色之中。鲜血溢出瞳孔，鸟瞰着下方的冰灵寒泉…… 第299章 沙羡小憩 江夏郡，沙羡县。 船靠了过来，稳稳地停下。木板搭在中间，船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下来。 “呼……”颜瞳着地，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赵云也走了下来。两人随着人潮向外走了些距离，离开船湾，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城镇。 “宫主。” 从旁边传来的声音吓了颜瞳一跳。赵云看去，船湾外早有数名离魂女子等候在此，见到颜瞳，纷纷行礼。颜瞳还处在晕船的后遗症中，却是没看到这些人…… “在下长江门黄祖，见过颜宫主。” 另一名身着黄金战甲的大汉抱拳道。颜瞳整理了下头发，迅速回过神来。离魂宫和长江门的人提前在此迎接她的到来了啊…… 和黄祖客套了几句，颜瞳便在黄祖的带领下向沙羡走去。当黄祖看到颜瞳身后的赵云时，眼神中多了些诧异，很快又消失了。他和来迎接的人将两人带到了预先准备好的酒楼，算是给其接风洗尘。 “……”赵云正走之间，猛地转身，对着后面袭来的攻势便是一记重拳。爆鸣声起，众人四下散开，颜瞳反应最快，爆出冲天气息，眨眼间拦在赵云面前。屠龙匕现于手中，赵云和颜瞳与那袭来之人在酒楼之中对峙。黄祖倒不紧张，在赵云两人面前哈哈笑着。 “你小子没死啊！”赵云还没看清那人的模样，粗犷的声音便传遍整个酒楼。黄祖已经提前包下了这里，所以并没有其他人。 “兴霸？”赵云一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甘宁！他仍是那番打扮，揉着拳头，向赵云走来。 “哈哈，本爷就说你小子命大福大的，怎么可能就被布衣门给收拾了！”甘宁走上前，重重地拍着赵云的肩膀，“不错，一年不见，功力增进了不少啊！” 见是熟人，赵云也收起气息，锤了锤甘宁的肩膀：“刚才那下够狠啊！也不怕我接不住？” “接不住那是你小子命不好，活该！” 两人哈哈大笑。见赵云和甘宁认识，颜瞳也消除了敌意，等着两人叙旧。 “子龙少侠。”黄祖上前，“原来你还活着……” “昔日修正反噬之事，我等一直未向少侠致谢。如今在此沙羡，请受我黄某一礼。”黄祖说着便对赵云行礼，赵云急忙回应。 一行人就此见过，入了席。赵云和颜瞳坐在一方，对面是黄祖与甘宁。 “原来如此，颜宫主与子龙少侠乃是故交啊。”听说了赵云和颜瞳的事，黄祖恍然大悟。甘宁毫不客气地在一边豪饮。 “嗯。”颜瞳点头致意。她和黄祖作为两方势力的最高首领，自然是席间的主角。明白这一点的赵云和甘宁没有过多干扰，只是静静地听着。 “颜宫主常年在北，对南方局势许是不大了解，我黄某先大体解释一下吧。”黄祖道。颜瞳点头。 “这一年来，布衣门在北方掀起惊涛骇浪，在南方却出奇得平静。自从七个月前那起和我门激烈冲突的事件后，再也没有过大动作。”黄祖道。赵云认真地听着。 “七个月前，手下探子报道，在夷陵方向发生了一次剧烈冲击。大部分人认为都是天灾，但我在现场发现了十分古老的气息，仿佛是从某个结界里溢出来的。”黄祖道。赵云若有所思。 “前去调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却发现布衣门在那里的状况。”黄祖说道这里，看了甘宁一眼。 甘宁抹去嘴边的酒珠，接过黄祖的话头，道：“当时本爷就在那里和那群鸟人厮杀。” 赵云看了过来，颜瞳也没有说话。 “上次群英会时，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甘宁对着赵云，“但本爷却觉得有异常。” “在最后那黑色阴火消散时，本爷察觉到了一股外来的气息，像是被某种空间结界之类的东西挡住了，但是从溢出的气息来判断，那外来之人十分强力。此人没有出现过，而你又不见了尸首，所以本爷一直怀疑你是被谁救走了……” 赵云点点头。看来当时甘宁察觉到了天狐的气息，只是不知具体情况…… “而后五个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本爷也心下散漫，决定向布衣门问个明白。”甘宁道，“当时老子恰好到了冰灵寒泉，却发现那里的空间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正要仔细调查，却发现寒泉内有一群布衣人。他们拿着罗盘，启动了什么阵法。联想到之前诸葛亮说过的，本爷便认定那是八荒焚天阵了，于是二话不说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没想到那群人是有备而来，空无、轩黎两位天尊亲自把阵，数十人围攻，本爷没讨得半分便宜。”甘宁道，“苦不堪言之时，却来了个女人。她带着一群奇异打扮的人，直接扛过了空无及其手下人的围攻。那女人的功法也是怪异得很，老子从没见过。当时她和空无两个打到另一边去了，我和轩黎激战正酣，长江门的人便来了。” “我们在这里一场厮杀，最终杀退了布衣人。可那罗盘却不见了踪影∧下迟疑，恐怕那些人得逞了什么。”甘宁道，“而那半途出现的女人也是不见。后来老子才知道，她的名字和你一样，也叫赵云。” 赵云默然。是那个女赵云么…… “后来我就和黄门主一起行动了。”甘宁道，“那件事后，布衣门在南方行踪很少，偶有涉及，也是小规模，被手下的人拦住。孙策那边也是这样。因为此，刘表和孙策两方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说到这里，甘宁看了看颜瞳。 “这些诸侯能联在一起，多亏了你的青梅竹马啊。” 听甘宁在说她，颜瞳一愣，脸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赵云却是陷入了沉思，没有什么反应。 “不错，颜宫主这一年联合诸侯门派，消除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尽力阻止着布衣门，确实让我敬佩。”黄祖举起端起酒杯，“我们敬颜宫主！” 傍晚，夕阳西垂，橘黄的光染红了头顶的天空。沙羡街道上，赵云和颜瞳两人静静地走着。 颜瞳回头望了望。在这里，她要负责离魂宫和长江门之间的一些事情，不过不多，费不了多少时间。 “子龙，你在想什么？”颜瞳道，“从刚才就没有说话……” 赵云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在仔细整理着今天从甘宁和黄祖那里听来的消息。如今看来，布衣门在七个月前就已经启动了冰灵寒泉的六界罗盘之一。这么一来，还剩四个地方。局势之棘手，出乎赵云的想象…… 正走之间，颜瞳突然伸出手将赵云拉住，紫色服饰出现在面前。赵云抬头，却发现正前方空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男子。而街道两边，早已没有了行人！ 一头银发，银灰色长剑反握在身后，漠然地看着赵云二人。那是……司马懿？！ 颜瞳毫不犹豫地拔出斩雨，紫色光芒对准了远处的司马懿。她只是听说过四大公子的名头，见司马懿一脸冰冷，便认为来者不善。 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杀掉好了。这是离魂宫从来的行事风格，不需太多理由。 颜瞳就要上前，却被赵云按住了肩膀。与颜瞳的杀气相对的，是司马懿什么也不做的冷漠。他只是盯着两人。 “司马公子。”赵云上前，道。司马懿没有什么动作。 “在下有一事相求。” 颜瞳愣了愣，侧过脸看着赵云。他有什么事？斩雨剑仍旧拦在赵云面前，但颜瞳看到，司马懿收回了灭欲之剑，并没有敌意。 “让我见见小蕾。” 第300章 兄妹 沙羡城内，这个角落里只剩下三人。颜瞳眼中敌意未消，那边的司马懿纹丝不动，赵云的目光中尽是恳求。 “让我见见小蕾吧。”赵云道。 “我是她的……哥哥……” 颜瞳一愣，回头看着赵云。从西域归来后，赵云便把赵阳告诉他的告诉了颜瞳。当初随左慈修行，赵阳只是在信中提到过妹妹赵雨，具体细节，记忆破碎的赵云根本记不起来。若不是在弱水赵阳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的话…… 他的童年记忆，被布衣门洗去十之五六，不记得父母，不记得家族，余下的，只是破碎的泡沫。但赵云记得，他有个妹妹。三人的名字，太阳、云朵、雨滴，勾出一幅自然的画卷…… 司马懿道：“明日此时，沙羡南十里，我带你去。” 言罢，也不停留，司马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赵云和颜瞳两人。颜瞳静了片刻，拽了拽赵云：“子龙，回去了。” 赵云望着司马懿消失的方向出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挠挠头，和颜瞳向来时的路走去。 “小瞳，你说我该穿什么好？”赵云道。颜瞳侧过脸来，发现赵云脸颊上竟浮现了罕见的微红。那是兴奋还是害羞…… “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哥哥的样子吧。”赵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这套黑色看着就不亲近，你是女子，你应该明白吧？” 两人走在傍晚的沙羡街道上，赵云语无伦次地噼里啪啦问了一通，颜瞳认真地听着，夕阳的光洒满了面前的路。 “你……说完了？”见赵云终于住嘴，颜瞳道。赵云显得很手足无措。 “我说，你急什么啊，不是还有一天么……”颜瞳无语，“穿着什么的，交给我就是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消除小蕾对你的敌视。” 颜瞳这一句话让赵云愣住了。赵云停在了原地，原本兴奋的目光又冷了下去。 是啊，该怎么做……赵云默然。之前种种恩怨夹杂，最终导致了灭天崖吴言被赵云杀死在小蕾面前的情况。对于小蕾而言，她最亲近的言姐姐被赵云所杀，仇恨的种子在两年前便已埋下。时间是冲淡了这份敌意，还是加深了呢…… 看着突然抑郁的赵云，颜瞳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你要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件事。我陪你去看看吧。” “拿出哥哥的样子来。仇恨是能被化解的。” 翌日，沙羡南边的树林前，司马懿立在溪边。他将目光从天空拉回，看到了走来的赵云和颜瞳。 赵云是那件银衣打扮，和穿着白衣的颜瞳一起。走到司马懿面前，赵云按捺住了内心的急切，先行了一礼。 “你明白因果了？” 司马懿单刀直入，依旧是那般冷漠的调子。赵云点头：“前因后果，都已知晓。” “你也应该明白吴言的理由了吧。” 听闻赵云的问话，司马懿静了片刻，点点头。随即转身，拿起符纸，空间随之波动：“跟我来。” 面前一片洁白。根据从樊淑那里学到了空间知识来看，赵云明白司马懿启动了空间传送。司马懿没有空属性，只能借用道具。而那张符纸，大抵是某个高人给他的吧。空间推动的力感从背后传来，一片洁白之中，三人静默。 “司马公子。”好半天，赵云开口打破沉寂。司马懿侧过了脸。 “小蕾这两年……在哪里？” 司马懿看向前方。 “和胡昭一起。” “胡昭？”赵云不解。他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我的好友。”司马懿道。赵云疑惑，看向颜瞳。颜瞳想了许久，语气中多了些惊奇：“生花妙笔：胡昭？” 见司马懿没有否认，颜瞳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赵云一脸求解释。 “曦里一直不出的人。”颜瞳道，“我只听说过他的生花妙笔之名，传闻隐于世间，从不出江湖。” 看来颜瞳也对胡昭知之甚少……赵云沉默。自然是和司马懿的好友在一起，那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自灭天崖一战后，司马懿便带着小蕾离开。其后单独行动时从没见到小蕾的身影…… 白光终于消失，三人落在了山腰上，悦耳的鸟鸣声传入耳中。回头四顾，苍松交汇，薄云缭绕，仿若人间仙境。 “看够了？跟我来。”片刻之后，司马懿道。 “小蕾已经知道真相了。” 说完也不停留，直朝着那条小道行去。 落叶铺了一地，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颜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赵云却无暇周围美景。他的目光一直射向司马懿的前方，行动也不由得快了起来。眼前的树木向两边排开，露出了位于里面的房屋。赵云的呼吸在看到屋子的那一刻急促起来，浑身血液急转，明显是心潮澎湃。 “……”颜瞳轻轻拍了拍赵云的背，示意他冷静下来。跟着司马懿，赵云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是把情绪平息了下去。 在木屋面前，三人停了下来。一片寂静，看着那扇门，赵云却没了走上去的勇气。颜瞳和司马懿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该怎么做……赵云头脑中一片空白。门后面，便是小蕾了吧……她又在干什么呢…… 没有和小蕾一起生活过的记忆，但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却是抹除不掉。赵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该怎么办……为什么迈不动脚了…… 手臂上传来力量，侧脸看去，是颜瞳稳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此刻没有任何战斗，却让赵云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去吧。”颜瞳道，“这是你必须面对的。” 赵云愣神了好久，咬破嘴唇，血腥的味道散开。定了定神，终于下定决心，向那扇门迈出了脚步。 “吱……” 赵云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门，木门便自己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出落得像样的女孩。 女孩抬起头，清秀的眸子第一时刻看到了赵云不知所措的脸。朴素的白衣，轻抱着的书本，和赵云相似的双眼…… 兄妹二人就在门口静静对视。光从赵云身后拂来，照着女孩止水般的脸。 好久好久…… 女孩把目光从赵云脸上移开，向旁边撤了撤，从赵云身边走了过去。 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仿佛赵云只是个与她无关的人。 但是女孩，分明看到了赵云，也认出了他…… 赵云在门口，纹丝不动。恍惚间，什么被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表情也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女孩的擦肩而过，隔开了两人之间无形的墙垒。赵云静在门口，头脑一片空白。 第301章 龙瞳的用法 “子龙……” 许久，赵云转过头来，对颜瞳无奈地笑笑蕾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说了几句。风撩起她的衣衫，如水般灵动。 片刻，那边的空间浮出涟漪，看上去略大一点的男子出现在了空地上蕾与其打了招呼，便回身向屋里走去。路过赵云旁边，眼神没有任何停留。看着进入屋内的背影，赵云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这两位，是离魂颜宫主和暗夜金焰的弟弟么？”男子和司马懿走了过来，向二人打着招呼。赵云苦笑，和颜瞳回礼着。 “在下胡昭。”胡昭笑道，“请屋内一叙吧。” 两人没有异议，跟着胡昭和司马懿走入了木屋。木屋很大，四周挂着些字迹，笔墨横姿，直接吸引住了赵云二人的眼球。屋内格局很是简单，只有那边小蕾看书的房间有木栏遮着，隐隐能看见她认真的神态。 “这是……隶书么……”赵云低声喃喃着。看得出来，胡昭在书法上的造诣已是登峰造极。当初文姬的一手好字也是给赵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三年和她在一起，赵云对这方面的事也算是有所染指…… “少侠此番前来，是为了小蕾吧。”四人坐下后，胡昭对赵云道。 赵云点头：“是。”言罢，向小蕾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蕾这两年很是乖巧，读书绘画学得很好……” “是先生在教她么？” 胡昭笑了笑，点头：“鄙人不才，闲时爱好，倒可以一教。” “小蕾天资聪颖，喜好安静，情绪没有什么波动。”胡昭道，“只是，我在她所画的画中，读出了些哀伤。” 赵云默然。这些说到底，都是因为两年前自己在灭天崖上的所作所为…… “我现在……该如何让小蕾原谅……” 没有再多话语，赵云问道。他现在只希望能好好地对小蕾，以哥哥的身份。 记不起家族，这么多年，支离破碎，无数或许存在于过去但却不记得的亲人逝去，最终又和自己的妹妹敌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布衣门所赐…… 胡昭也沉默了下去蕾对赵云的态度，从刚才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虽然文静，但骨子里却有着那股韧劲。一旦认准了什么，想要改变便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一点，在暗夜金焰身上也能看到……胡昭打量着面前的赵云。在如今的赵云身上，也能看到……他们，是三兄妹啊…… “你先试着靠近她。”司马懿突然说道。一向冷漠的他有如此举动，也让其余人投来略带异样的目光。 “……”司马懿许是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异常，面色不变：“我只是的小蕾和师父。” 司马懿虽然语调很冷，但说得也不无道理。颜瞳看了看赵云的侧脸，转过来面对胡昭，道：“胡先生，小蕾平时有什么爱好？” “小蕾啊……”胡昭想了想，“她很喜欢书法。” “她说，写字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不开心的事。” 颜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一片寂静。 “胡先生。”许久，赵云打破沉默。 “这段时间，让我来教小蕾吧。” 颜瞳一愣。不仅是她，司马懿和胡昭都没料到赵云会如此说。见着赵云坚定的目光，胡昭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疯了么？”司马懿和胡昭不好意思说出口，颜瞳可管不得那么多，脱口而出。 “没有。”赵云道。 “你的字……”颜瞳顿了顿，“没记错的话，你小时候最讨厌上私塾，书法这块……” 胡昭咳了几声，表示同意颜瞳所说：“子龙少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书法一事绝非一朝一夕，短时间不可一蹴而就……” “我可以。” 赵云低沉有力的声音让其余人心头疑惑更甚。颜瞳盯着一脸坚定的赵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双眼睛。”赵云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是龙瞳。” “我达不到胡先生的境界，这短短的数日，也正如先生所言，不可能学得一手好书法。”赵云道，“但是，我可以模仿。” “龙瞳带给了我太强的模仿能力，只要我聚集全力，可以完全复制出胡昭先生你的动作。你用了多大力气，我也是能看出来的。” 赵云的一番话说愣了在场的三个人。运用龙瞳，模仿他人的动作？当今大陆上，能使用瞳术的少之又少，而这特殊的瞳孔又具有他人不具备的能力。赵云将平日厮杀的底牌拿到这上面，也未尝不可…… “子龙少侠，你所言也不无道理。”胡昭道，“只是，据胡某所知，想用特殊的双眼完全模仿出别人的动作，甚至包括力量，这需要无比强大的精神，也即灵魂力。” 说到这里，胡昭顿了顿，接着道：“你的哥哥，当年用龙瞳模仿吴言的飞神幻灵诀，也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完成……” “没什么。”赵云道，“这是哥哥应该做的……” 已是夜晚。借着昏暗的光，赵云在宣纸前，拿着笔，龙瞳中血色光芒照亮的四周。他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极力地模仿着白日见到的胡昭动作的每个细节。 如果换做是从前，赵云想要做到这一切都会很吃力。但是如今他的灵魂力非比寻常。在西域的时候，他曾死在魂厉手下。为了修补灵魂创伤，天狐残影弥合在了里面，这直接导致赵云如今的精神力飞涨。 饶是如此，要想做到和胡昭动作完全重合，难度仍旧太大了。赵云心神完全沉浸于其中，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飞逝。在他背后不远处，小蕾恰好路过，看见了这一幕。没有过多停留，女孩很快又离开。 已是早晨。颜瞳整理好长发，走了出去。路过赵云的房间，却看见了那双一直没有熄灭的龙瞳。 “练了整晚啊……”颜瞳没有打扰，走了出去。外面，司马懿和胡昭在那里。 “颜宫主。”胡昭友好地打着招呼，颜瞳点头示意。回头看去，屋内只剩下了女孩和赵云。 “我对小蕾说有事，让子龙少侠先教教她。”胡昭笑了笑，“为了圆谎，只得先出去避避了。” 颜瞳点点头：“长江门那边还有事情，我也不能在这里久待……” “把时间交给他们兄妹吧。”颜瞳道，“时间会冲淡隔阂的……” “嗯……” 原地风起，三人消失。偌大的森林之中，只留下了这间屋子。 赵云摇了摇昏沉的头，燃了一夜的瞳孔消去血色。呼吸了几口，双眼一黑，差点栽倒了下去…… “疲劳过度么……”赵云揉了揉眼睛。确实，全神贯注地彻夜使用龙瞳，这还是第一次…… 鼻尖飘来香茗的味道。赵云睁开模糊的眼睛，看到了个人影。好半天，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孩。 “喝吧，你一晚上没睡了。” 小蕾端着茶杯，站在赵云面前。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坐倒在地的赵云。 第302章 执念 紫光闪耀，颜瞳出现在了木屋面前。抬头看去，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橘红色的光铺满了整个林子，绚烂如斯。 “……”颜瞳没有立即推门，绕着木屋慢慢走着。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是赵云和小蕾在交谈吧。看来这些天，他们之间的隔阂有所缓解…… 颜瞳系好了紫色图腾服饰，向屋内走去。长江门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该启程向下一个目标了…… “子龙。”见到赵云从里屋出来，颜瞳低声道。赵云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些天，为了能教小蕾，赵云彻夜未眠，时刻不酮地燃起龙瞳，将胡昭的每个动作都完全模仿了下来。如此费神的事，饶是他如今融合了天狐残影，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赵云自顾自地笑了。还好，小蕾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得…… 颜瞳向小蕾的屋子看了一眼，道：“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尽快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吧。” 赵云眼中弥漫着些许血丝，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 “月妖派人送来了消息，如今曹操和袁绍在北方对峙，两人就要开战了。”颜瞳低声道，“布衣门定会从中作梗，我们得赶快。” 赵云点点头。 颜瞳抬起手，摸了摸赵云滚烫的额头，神色诧异，“你着凉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种身体也能着凉？！”颜瞳急忙扶住就要向下栽倒的赵云，靠着木床扶着他躺了下来。赵云的脸略显苍白，笑了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颜瞳默然。看得出来，这些天赵云为了接近小蕾做了多少努力…… 赵云躺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渐渐散去。屋外，天色已晚，赵云盯着外面的黑夜，发呆。 “你先休息吧，小瞳。”赵云说着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去给小蕾烧点热水……” 看着赵云出去的背影，颜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哥哥这两个字，对赵云而言，是如此的重要……他那钢筋铁骨居然也犯起了小病，看来他对小蕾，是认真的…… “吱……” 门开了，小蕾抬起头，看到了端起热水走进来的赵云。没说什么，小蕾低头继续看书，赵云走到旁边，笑了笑。 “小蕾，天色暗了，就不用看了。”赵云把帕子拧干，递给小蕾，“对眼睛不好。” 小蕾没说话，但把书合上，接过帕子。热气抚在脸上。赵云坐在对面，默默地注视着她。 缓缓将热水倒入木盆，赵云蹲下身，握起小蕾的脚，脱下鞋袜，耐心地给妹妹洗脚蕾只是看着赵云，不言一语。 “小蕾，你如今多大了？”赵云将衣袖卷起，问道。 小蕾眨了眨眼睛：“十一。” “六年了……”赵云想了想。 “对于六年前，你子潇哥哥做的那个决定，你恨他么？” 小蕾明白赵云说的是什么，是司马懿告诉她的。为了不让她走上复仇的路，赵阳将她记忆中关于吴言杀了他的部分一并抹除掉了…… “我不记得。”小蕾道。语气很淡。 赵云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笑了笑。 “哥哥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赵云的语气中平增一分无奈，“我不记得爹娘，不记得你，不记得那么多人。对于哥哥而言，唯一的亲人便是你的子潇哥哥，可是他又那样死去了……” “当今天下，数千万人，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小蕾一愣。 “哥哥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杀了不该杀的人，现在才醒悟过来……”赵云继续说着，“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小蕾低下头去。她看到，一直埋头给自己洗脚的赵云，眼角处有着什么在闪光。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哥哥。你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不再说话，赵云拿起旁边的帕子，细细地擦去小蕾脚上的水珠≈妹二人在屋内沉默。 好久，小蕾才打破了沉寂。 “我想去看言姐姐……” 略微颤抖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赵云点点头，替小蕾盖好被子：“哥哥明天带你去吧。” 吹熄了油灯，赵云推门出去，轻轻将门合上。向小蕾的房间看了一眼，赵云走了开去。 朝阳从东方升起，第一缕曙光照亮了这个山崖。这里有一间小屋，屋后种着一片灿烂的向日葵树环绕之下，中间垒砌起一方不起眼的坟墓，上面种了好些花草。 一个人影静悬在半空中，低头注视着花草。细细看去，他的身影有些半透明，漂浮不定。 “天亮了啊……”灵魂体喃喃着。他回头，看着通向山下的那条小路，仿佛有谁会从那里过来。 颜瞳环顾四周。数年前，刚进入离魂宫不久的她便在此处遇到了宫内成立以来最惨烈的激战。七十三个门派围攻，元气大伤，在继任宫主的带领下西迁…… 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啊……颜瞳瞟见了山崖下方的血河。灭天崖还是当初的模样…… 赵云背着小蕾，在山路上稳稳地走着，身后是司马懿和胡昭蕾一直很安静，头趴在赵云背上，像是睡着了。但赵云感觉得出小蕾的气息。 两排树木倒退，转过拐角，那边的小木屋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灵魂体早已等在了那里。一行人见过，没说什么。 这些年，灵魂体一直守在这里，守在吴言的墓前…… 颜瞳等人没有再跟上，目送着赵云背起小蕾向吴言的墓走去蕾下来了，站在墓前，任由赵云拉着她。 灭天崖上，朝阳和煦，灿烂的向日葵，被风拂动的林海。赵云拉着小蕾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吴言的墓前蕾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但没有泪水。她在努力保持平静，却不自主地啜泣了起来。 赵云轻轻抚摸着小蕾的头。眼前埋葬着当初的紫色闪电，那个曾经驰骋大陆让布衣门忌惮不已的人。如今，也化为了黄土，她的往事随风而去，就像无数个湮没在历史之中的普通人一样…… 小蕾走向了她住了三年的木屋，到了她和吴言住过的房间，把自己锁在了里面。赵云站在门口，没有敲门蕾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赵云能听得到她低低的哭声…… “你来了啊……”身后，灵魂体飘了过来。赵云点头致意。 “看你如今的样子，应该从暗夜金焰那里继承了什么吧。” “嗯。” 不再说话，灵魂体和赵云对视着。 “等小蕾的情绪平复后，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吧。”灵魂体转身向门外飘去，“守了她两年，我想把她要做的，接着做下去……” 夜晚降临，赵云推开了小蕾房间的门。女孩坐在木床上，旁边的油灯忽明忽暗。 “小蕾……”赵云坐在旁边，抚摸着小蕾的头。整个白天小蕾都待在这里，期间只有赵云进来过蕾一直没有说话，赵云瞟到了那边桌上的饭菜。都凉了…… “……”小蕾动了动，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赵云。呜咽声传入耳中。 赵云将鼻尖没入小蕾的头发之中，低声安慰着。 “小蕾，你一直没有吃东西，该饿坏了吧……” 泪水打湿了赵云的衣服。赵云心口一痛。 “你说……小蕾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小蕾说道，赵云并没有察觉小蕾语气的变化，应道：“嗯，我是你的哥哥啊。” 鼻尖香味传入脑海中，引得赵云头脑一阵眩晕。 “我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小蕾猛地一挣，手就势拔出赵云腰间的屠龙匕，后退了一步，直视赵云的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小蕾，赵云竟觉得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全身都开始麻痹…… 我被下药了！赵云视线模糊的第一反应便是这般。该死，这是什么时候…… 头发？！赵云的头越来越沉，无力地瘫坐在木床上蕾把迷药抹在了她的头发上？！ 失去意识之前，赵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蕾……为什么……你不愿意原谅哥哥呢…… 赵云完全昏沉了过去。夜深人静，无人知晓蕾双手握紧了屠龙匕，一步一步向昏倒在床上的赵云走去。匕首泛起寒光，对准了赵云的喉咙！ 第303章 风雨欲来 屠龙匕闪出金光，在小蕾冷漠的注视下向赵云的喉咙刺去！ 鲜血四溅，顺着匕首流下，滴在赵云的脸上蕾一愣，缓缓向后退去。 颜瞳不知何时出现在小蕾面前。没有任何征兆，前后宛如被拼接而成的画面。她攥住小蕾的手腕，屠龙匕离赵云的喉咙只不过半寸。匕首上金光波及到颜瞳的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面对手上的伤，颜瞳都没有皱一皱眉。她十分利索地从小蕾手中夺过屠龙匕，放在桌边。回过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赵云。 她完全是睡不着才起床来四处走走。走过小蕾的房间，发现里面有些异常。颜瞳也没想到，她这随便一走，却救下了赵云…… 面对当今离魂宫主，小蕾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墙角一隅，等着颜瞳的斥责。曾经……言姐姐也当过离魂宫主…… 紫色服饰在面前变大，颜瞳走到了小蕾面前，小蕾闭上了眼。 “小蕾……他是你的哥哥啊……”颜瞳没有斥责小蕾，而是轻轻摸着她的头，柔声道蕾只是闭着眼睛。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用性命保护你的……” “我没有哥哥！”小蕾睁开双眼，拍开了颜瞳的手，打断她的话。颜瞳一愣。 “我只有言姐姐！” 看着小蕾略带怒意的脸，颜瞳不知说什么好。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哎……”颜瞳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拉起小蕾，被她躲开。 “小蕾，别被仇恨占据了头脑……”颜瞳道，“子龙他曾经便是如此，所以才杀了一直保护他的人，也就是你的言姐姐……” “你这样做，最后会伤到爱你的人……” 小蕾没有说话，见颜瞳并无敌意，抬起脚，向门外走去。 “小蕾！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颜瞳急忙闪到小蕾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让我走！”小蕾哪里推得开颜瞳，只是吼道。 “我死也不会原谅他！” 小蕾要走，颜瞳只是不让。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房间最近的胡昭。他一身曦的打扮，推门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见着手上带伤的颜瞳，胡昭还以为有什么人入侵了，问清情况之后才明白之前的事。由于有之前两年和胡昭一起生活的经历，小蕾在他的劝说下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是仍旧执意要离开。用她的话说，她绝不和杀了言姐姐的人待在一起…… “……”见得颜瞳求助的目光，胡昭拉过小蕾，轻声道：“小蕾，如今已是深夜，你一个人又能去哪里呢？” “我不管！”小蕾道，“我一定要杀了他！现在不行还有以后，只要我还活着！” “是他杀了言姐姐，我绝不会忘记！” 颜瞳彻底不知该说什么。屋内就这样沉寂了下来№久，小蕾站起身，仍旧要走。 “小蕾……”胡昭见劝小蕾不住，只得说道，“你要走可以，必须有我陪着。” “天下这么大，你太小了……” 见胡昭如此，颜瞳愣住了：“胡先生，你……” “颜宫主，恕胡某冲动了。”胡昭走了过来，低声对颜瞳道，“小蕾如今对子龙少侠极度仇视，留在这里恐怕只会激化矛盾……” “有我陪着，或许能用时间和劝解冲淡她的仇恨……” 颜瞳沉默了下去。如今的情况，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要是小蕾再和赵云待在一起，趁赵云不备，她一定会有第二次。面对任何战斗都不会松下心神的赵云在小蕾面前是完全的不设防，颜瞳又能救他几次呢…… “仲达他会留下帮你们的。”胡昭道，“请向子龙少侠转达胡某的歉意。” 言罢，胡昭转过身去，拉起小蕾，拿着来时的包袱向门外走去。颜瞳靠在门口，目送着两人走远。灭天崖下不远便有一个小镇，况且还有胡昭在身边，小蕾应该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里，颜瞳转身，走向赵云的房间，却发现赵云已经坐在了床沿上，望着窗外。 “子龙？你……”颜瞳略感诧异，“你是装的？” 赵云默然。他看着小蕾消失的方向，脸色浮现出少有的惆怅。 “我想明白小蕾对我的真实看法……”赵云低低的语气中带着哀伤，“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颜瞳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拍拍赵云的肩膀，道：“没事的，她还太小了，等大一点，就会明白的。” 赵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低头，看到了颜瞳的手。 “你被屠龙匕伤到了？没事吧……” “小事，无碍。”颜瞳还特意动了动右手以示没有关系。 翌日白日，赵云、颜瞳、司马懿、灵魂体在木屋之内，商讨着下一步的情况。 “如今看来，我们是要卷入曹操和袁绍的战争了。”颜瞳简单画了张地图，示意道，“宫内之人传来消息，这两方势力之间大战一触即发。具体情况，得回宫之后才能了解。” “嗯……”赵云道蕾和胡昭走了的事情，司马懿和灵魂体也知道了。既然挽留不住，就只有先做好现在的事了。赵云强迫自己把心思拉回到北方局势中来。按照之前甘宁所说，布衣门已经至少启动了二界了，再不阻止，局势将极为棘手…… “我这里有一份曦里人的名单和他们出现次数最多的地方。”灵魂体道，“你要找他们吧，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情报来搜索。” 赵云道：“哥哥告诉我，曦里分为两派，他和于吉各领一派……” “是的。”灵魂体道，“暗夜金焰当年虽然是曦的领导，但实际上是和于吉分庭抗拒，里面的人也分别支持不同的人……” “于吉么……”赵云认真回忆着。他见过两三次于吉那诡异的身法，甚为头痛…… “他是曦里最危险的人。”灵魂体道。 “此言何意？” “当今世上，仅有他、左慈道长、诸葛孔明熟悉奇门遁甲之法。”灵魂体道，“此功法无人知晓其效，因为据传闻，见识过的，都已成为孤魂野鬼。而于吉本人又有着极端的思维。当年，他被你哥哥打败过，这些年又拉拢了一些中立的人，不知要做什么……” “先去离魂宫。”司马懿言简意赅，道。 赵云点头：“我同意司马公子所言。等得到了具体情报，我们再分析布衣门可能的计划，进一步阻止他们吧。” 四人没有异议，便收拾好了东西，向灭天崖下走去。 朝阳照着四人下山的路，蔚蓝的天空中，万里云朵，如海浪前的平静…… 第304章 出发 一行人从灭天崖上下来，颜瞳先去长江门道了别，赵云把铁镇蒲家修补好的涯角枪取出。南方的局势拜托给了黄祖和甘宁之后，所有事情便已经做完。在颜瞳之前设好的特殊传送点上，四人站在空间结界内，眼前白光闪现，众人便到了离魂空间。 “走吧。”颜瞳向那边的宫殿走去。一行人穿过树林，沿着小河，静静地走着。 和樊淑不同，颜瞳没有空属性，只能在特定的地点启动回宫的空间传送。而樊淑则是利用飞轮互转，她将标记作在离魂异空间内的一棵树上，随时随地都能回宫。前提是她的能量足够多…… 和留守主空间的离魂成员打了照面，颜瞳带着三人走在宫殿之内。两旁好些女子随着四人，随时听候调遣。 “魅姬派来的人在哪里？”颜瞳问道。 “禀宫主，在西门殿内等候。” 颜瞳点头，示意身后三人跟上。司马懿在左，赵云正中，白鬼在右。 从灭天崖上下来后，赵云问过灵魂体如何称呼他。他和白鬼夜行是同一个人的灵魂的不同状态，所以他便让赵云叫他白鬼就是了。虽然感觉很怪，但既然是他要求的，那就这么叫吧…… 到达西门殿，颜瞳二话不说推开门走了进去。 “宫主。”那位送信的女子见到颜瞳，急忙行礼。颜瞳摆手示意免了，单刀直入：“那边局势如何？” 女子将四人带到桌前，上面是曹军和袁军对峙的地图。一行人围了过来，女子顿了顿，说道： “袁绍与曹操的恩怨来源已久，早在一年多以前，袁绍便已选取精兵数十万，战马万匹，准备南下直攻许都.而曹操也是调兵遣将，入青州，据冀州，盘踞黄河南岸的延津白马，自己率军进驻官渡，提前为决战做准备.” “魅姬带着我们去袁绍那方时，碰到了刘备等人来附.”女子道，赵云眉头一挑：是皇叔他们！ “前些时候，刘备以截击袁术为由离开曹操，并赚杀了曹操留守徐州的车胄，占据下邳，却被曹操亲自率军打败.”女子道，“他来投奔袁绍时，身边只有张飞等不到数十人，而且……” “而且什么？”赵云问道。对于刘备，他一直感激于心。当初相赠的皇龙诀在无数次生死关头救得自己一命…… “听闻那春秋关羽，如今在曹操手下做事……” 众人一愣，赵云心头更惊：关羽如今降曹了？这…… “关羽若助了曹操，那可不大好对付……”颜瞳皱了皱眉。当初夺月魂之时，她的气息竟然引得关羽真气自动来攻，而后来关羽与甘宁联手镇压神念，那般修为，普天之下几人匹敌？ “不会的。”赵云摇摇头，“关二哥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才暂居曹操手下。他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女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天袁绍势力上下都紧张了起来，大战一触即发。其中心城市邺城也是如此。来附的刘备等人便住在那里，魅姬也和他们有过接触。” “魅姬说，她和刘备手下一干人发现了邺城四周的异常。” “异常？”颜瞳道。 “魅姬发现邺城周围有着好些布衣门活动的轨迹，进一步确认还有曦里的人。而张飞在一次外出中碰到了一群奇异打扮的人，据他描述，那些人的穿着都不像是中原的。” 众人陷入沉思。邺城乃袁绍的核心城市，布衣门又是怎么潜入进去的，还有曦里的相助？而张飞发现的那群人，如果不是中原的，难道是来自西域？ “由于和曹操决战在即，袁绍也无力分出心神调查这些。魅姬负责宫内和袁绍的联系，也只能嘱咐我们多留心一些，并将此消息带到宫内，由宫主定夺。” 女子说完，四人陷入沉寂。颜瞳盯着那张地图，目光在曹操和袁绍两方势力间交替，最终停在了邺城上。 “你们怎么看？”颜瞳道。 司马懿开口：“去邺城。” 白鬼点头表示赞同：“如果布衣门在那里有行踪轨迹，就必须去看一看。而且有曦的人在帮助他们。帮助他们的，肯定就是于吉无误了。” “子龙你呢？”颜瞳转过头，问道。 赵云沉默片刻，道：“不谋而合，邺城必须去一趟。而且皇叔在那里，有飞哥在，我们这边实力也会飞涨。” “我的的，是飞哥撞见的那群来历不明的人。”赵云道，众人一愣。 “不是来自中原，却出现在即将爆发战争的地方，难道不奇怪么……”不知为何，赵云内心没来由地现出一丝不安。这种不详的感觉……好像在很早以前就扎根于心里一样…… 没有告诉其他人，赵云不再说话。见大家的意见统一，颜瞳道：“那么，我们这就准备出发。” 四人分工，颜瞳负责安排走**内的事，赵云和司马懿根据颜瞳所掌握的情报认真推测着布衣门会出现的地点，白鬼则向众人详细解释了以于吉为首的曦内人的特点。出发前的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日后的清晨，离魂宫主空间内的人聚在一起，赵云三人站在队伍前排，等着前方的颜瞳说话。 颜瞳扫视了人群一眼。如今离魂宫分为好几个部分在外，连上他们四人，主空间内也只有五十四人。 “魅姬之前又带了二十九人过去，如此算来，袁绍处有我方势力百余人。此次之行，倒不必带太多。” 颜瞳选出了六人出队，认真想了想。她走到一名女子面前，道：“我走之后，主空间内的事便交给你负责了。” “若有不利情况发生，便先分散，等着我们回来。”颜瞳认真地道，“我要大家好好地活着。” “宫主之言，谨记于心。”女子点点头，行礼道。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十人便向空间传送点行去，身后是留在主空间内的四十四人。 “那么，我们走吧。”颜瞳手中泛起紫光，那边的结界出现涟漪。 “目的地：邺城……” 第305章 第三界 起伏的山峦宛如绿色长龙，筋骨突起，纵横交错，延展向视线的尽头，守护着地平线上的城池。 树林深处，紫光闪耀。空间出现波纹涟漪，扭曲了周围的存在。眨眼之间，十人出现在小溪旁边。衣袍舞动，伴随着阵阵鸟鸣。 “看来月妖为了隐蔽，把传送点设在了这里……”颜瞳迅速回顾四周，了解了大体情况。六名离魂成员中有一人是樊淑派来的，她为众人指引着邺城的方向。 一行人向离得最近的小镇子走去。赵云一直在思考着樊淑带来的情报。邺城周围地势极为复杂，根据樊淑带到宫内的来看，西边是布衣门行迹较为密集的地方。可是，这能否说明他们的重点在那边呢…… “我们尽快去和月妖会和，得到具体细节后再动手。”颜瞳道。众人没有异议。走出树林，沿着小溪，便到了那边的小镇。镇上人不多，众人又是都换了衣服，所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此处距邺城只二三十里，简单歇息之后，众人便启行。 驶出小镇，沿途鸟语花香，日光和煦，倒是一番好风景。赵云和颜瞳快步走在最前，中间是那六名离魂成员，最后是司马懿和白鬼。 “小瞳，你听说过凤凰之躯么？” 正走之间，赵云问道。颜瞳眨眨眼，回忆着。片刻，点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赵云仍旧记得那两张残图上留下的预言。凤之所坠，阴阳轮回。昔日于弱水看到那幅景象，在山崖下奄奄一息的凤凰以及那双流出鲜血的瞳孔都让赵云心头无比的压抑。恐惧之中又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赵云却说不出这种熟悉感因何而来。回想起自己出山后的这几年，从没有和凤凰产生过什么交集…… “前段时间我于宫内继承完整的凤凰魂，你还记得吧？”颜瞳道，“第一任宫主留在凤凰魂里的气息告诉了我所有事实。她提到过，在她失败之时，将完整的凤凰之力分为了三个部分。” 赵云点点头。这和哥哥所言并无二致。 “她后来又说了关于八荒焚天的事，末了又解释她那么做的原因。” “原因？” “她说，凤凰所守护的宇宙混沌界，是六界之中最难开启的一界。”颜瞳道，“其直接关联到盘古大神之时，天地混沌一体的状态。因此，守护此界的凤凰极为特殊。她之所以将其分为三个部分，是为了不让布衣门得到完整的凤凰之力。” “启动宇宙混沌界需要两个机关，这也是它不同于其它五界的地方。”颜瞳道，“罗盘与完整的凤凰要得到，方能启动。” “这么说来……”赵云喃喃着，“布衣门在弱水的那一次，只是第一步。我们还有机会……” 颜瞳点点头：“她说，以凤凰之躯融合凤凰精血及凤凰魂，便能得到完整的凤凰之力。而如今，凤凰精血衍生出了古凤一族，凤凰魂在我离魂宫，布衣门要想得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样一来，六界之中至少有一界会是他们百年来最大的阻碍……” “至于凤凰之躯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颜瞳摇摇头，“这样也好，若它不现世，便不会被布衣门得到……” 颜瞳说完，赵云也没有回话。两人默默地走在队伍最前。从西域回来开始，赵云就察觉到内心深处那隐约的不安。前段时间才明白，这股不安，来自于数年前就得到的那张哥哥留下的图。按照诸葛亮和曾经的琉璃所言，这张图揭示的是一场浩劫，而且是和凤凰相关的浩劫……为何如今，还没有任何迹象…… 颜瞳一惊。旁边的赵云突然爆出冲天火焰，极速转身，涯角枪闪现在手中。他划开身后六名女子，枪尖直接捅穿了司马懿的胸口！司马懿抬起头，神色惊骇，一边的白鬼不知所措。 “子龙！你干什么！”颜瞳在涯角枪透穿了司马懿的下一刻抓住了赵云的手，紫色气息和赵云的红色火焰对撞，竟将大地轰得塌陷了下去！ “小瞳，我们中幻术了。” 颜瞳一愣。她回过头去，司马懿和白鬼早已消失，那六名离魂女子，也只有三名还跟在赵云身后。这空旷的平原上，只剩下了五个人。 “怎么回事？”颜瞳迅速镇定下来。三名女子靠拢，和赵云、颜瞳背靠着背，提防着突发情况。这幻术来得悄无声息，而且就设在众人向邺城的路上…… “没有幻术攻击的迹象，恐怕是某种防御类幻界。”精通幻术的赵云很快判断出了端倪，“这幻术有些奇怪，幻界能量中融入了符文，我看不懂。” “你们有谁能懂？” 赵云说着，手在面前的空间一划，幻界能量被他显现了出来。奇怪符文在五人周围漂浮着。 “这是……”颜瞳道，“六丁六仪……奇门遁甲之符？” 奇门遁甲……赵云沉默。如果在这里发现了这种罕见的功法，再加上之前所知道的种种，那么这个幻阵，和布衣门就脱不了干系。而且……那个于吉，说不定就在附近！ “你们的属性？”赵云问道。 “空。”“木。”“斩。” 赵云点头表示了解。如今之计，是通报不远处的樊淑呢，还是亲自去一探究竟…… “你们三个，去邺城通知魅姬。”颜瞳下令，“记住，别冒然动用空间移动，万一对方有高手，你们会被逼死在虚无之境。” “小瞳……”赵云没说什么，他表示赞同。 “我和子龙去那边看个明白，同时掩护你们。”颜瞳面对着赵云，“子龙，告诉她们从幻境中脱离的方法。” 赵云点头，开始为三人破除幻境。颜瞳同时在三人体内注入了自己的气息：“一切小心。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我感应得到。” 三位女子行礼：“领命。” 无边幻界之中，空间破开，碎片落在地上消失不见。赵云五人走了出来。最后嘱咐了几句，分为两队。赵云和颜瞳根据幻界能量的排布向源头奔去。 司马公子他们也应该发现了幻境了……两人向那边的山峦飞奔。之前约好的碰头地点是邺城西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那边。”颜瞳眉毛一沉，发现了那片小林子后的能量涟漪。如今她有了音属性，配合能量涟漪来感应四周情况比赵云灵敏得多。赵云随即跟上，顺着脚下起伏的地势穿梭在树林之中。前方颜瞳把手一摆，两人停下，借助林子隐蔽身形。拨开草丛，看到了下方的情况。 正中是闪着微微暗光的咒符，在那片被起伏的小山峦包围的平地上，以正中的咒符为中心，六个角分别刻下了形状各异的图案，每个图案之中又包含了颠倒的形状，看得久了，竟然觉得眩晕。而那身着曦袍的人便立在咒印之中，一头白发，看不清他的表情。 “六墓通天，这是通灵之术？”颜瞳喃喃着，“可那排列……六丁六甲，却又是奇门遁甲之法……” “那个人就是于吉无误了……”赵云低声道。他是见过于吉几面的，虽然没有很深的印象。当初月魂现世于凉州，上一次天下群英会于新野，于吉都出现过。 没有去管颜瞳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赵云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下方的于吉身上。于吉背对着两人的方向，手中黑色气息交织，身体都有些透明。这样看去，就如同白鬼的状态一样。他周围的六个图案看似互相独立，却又互相包容，形成一个自容的循环。隐隐间，周围万物都以某种次序排列，其中心，正是那魔师于吉！ “芥子六合，万物归一。其阵型，竟是如此美丽……” 一头白发之下，于吉的声音传出。他的面容如俊秀的男子，和那头白发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像是在欣赏黑气缭绕的阵法。 “初始形态已然完成，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于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转过身，面朝着那片树林。那是赵云和颜瞳的方向。 “看来，有两位朋友来了呢……” 第306章 奇门遁甲之法 “小瞳当心！” 赵云猛地转身，涯角划出破空声向后面袭来的于吉打去。颜瞳左手泛出紫色光芒，和赵云的攻势合为一处，一静一动之间，爆鸣声响彻整个区域！ “什么？！” 赵云和颜瞳只觉身体扑空，连同攻势一起从于吉身上穿了过去。攻势命中在后方的土地上，卷起剧烈的冲击，将整片林子毁了一半！ 两人离开于吉身体的刹那，于吉伸出双手，抓住了两人的肩膀。空间涟漪从他眼中传出，巨大的吸引力让二人挣脱不掉！ “凤凰魂，炎龙……”于吉道，“如此一来，便凑齐了……” 面前的赵云二人突然化为一阵烟雾消失不见。在于吉这一愣神之间，身后出现的赵云双眼血红，涯角枪上交织着能量发出刺耳的声音！ 百鸟朝凤！ 赤红色的龙鳞罡气化为凤凰，将身体瞬间实形化的于吉震开了出去。于吉在空中咳出一口鲜血，稳住身形，落在离二人数十步之远的地方。动了动手指，于吉摊开双手，无奈地道：“原来是幻术啊……” “倒是小看左慈的弟子了……” 赵云和颜瞳站在两边。面对这诡异的于吉，两人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赵云刚才使出百鸟朝凤的时候，并没有击中于吉的感觉。但是他分明被那一击打得吐血，可是为什么会有扑空的感觉…… “来了。”颜瞳道。 于吉化为一道暗影，前后宛如被拼接成的无数画面，没有任何连续之感。只是一瞬间便到达了两人的面前。他的衣袍上浮现出条形纹路，尽头挽起漂亮的弧线，就像是风一样。 巽字诀！ 危险降临的前一刻，身经百战的两人疾速后撤。于吉的攻势虽然无形，但是能被两人感受得到。沿着空间涟漪，无形的锁链状气息从他身上弥漫而出，以奔雷之速缠绕向高空的两人。与此同时，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土地开始隆起，轨迹向四周辐射，鸟瞰下去，却似一巨大的蛛网！ 二人在高空无处借力，巽字诀攻势太快，已经没有了退路！赵云急中生智，将颜瞳猛地向外一推，自己借着反作用的推力，在最高点向外划去。两人离开的下一刻，无形的爆鸣发生在刚才的位置，直接将小范围内的空间化为虚无！ 赵云一连撤出好远，离开了蛛网的范围。侧过脸去，颜瞳在不远处也没有事。 这是什么路数……赵云看着远处走来的于吉。无形的攻击……难道是风系能量么……当今世上也唯有这东西是无形的了。这么说，于吉是风属性？ 于吉拍了拍衣袍，抖抖长袖，手伸了出来。他默念着什么，双手之间出现一连串的勾玉咒符。赵云看得分明，那种勾玉，和魔瞳里的咒印如出一辙…… 颜瞳望了望天。就在那一连串咒符出现时，这片天空悄然发生着变化。云朵旋聚，在于吉的头顶上方形成一个漩涡，天地能量不安地暴动了起来，四处流窜的气流掀起两人的衣服，剧烈荡动。 “……”于吉的衣袍上浮现出一整块的纹路，循环浩瀚，如天般深邃。赵云的目光接触到纹路的刹那，脑海竟一阵眩晕。其中蕴含的复杂条纹，竟超出了赵云脑海的承受范围。 乾字诀，起！ 赵云瞳孔猛地变大，下意识地向后暴退。那边没有任何成形的攻势，但是面对着于吉方向的赵云却觉得，有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迎面袭来。饶是如今的境界赵云也觉得，如果此刻有一座山拦在面前，它也会被这攻势击得粉碎！ 大地因为这无形的沉闷攻势而塌陷了下去。塌陷的边缘极速扩展，赵云便是以此来判断出攻击的波及范围。那边的紫色闪过眼角，赵云大惊：颜瞳没有避开，而是被那攻势包裹了进去！ “小瞳！” 赵云刚喊出口，乾字诀的攻势扑面而来∝中气息剧烈地翻腾，鲜血喷出好远。乾字诀似乎也到了攻击范围的极限，只是波及到了赵云，并没有继续向外扩张。 “呼呼……”赵云压过体内不适，站了起来。那边以于吉为中心的大地上没有了其它存在，乾字诀将这里摧毁出一个漂亮的圆形区域。颜瞳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赵云毫无头绪。所谓的奇门遁甲之法，竟然如此难以捉摸……赵云对这方面毫无涉及，面对一点也不了解的功法，束手无策…… 于吉抬起脚正要走，身后冲天紫光弥漫而起，颜瞳闪现在那边！紫色能量弥漫，竟在她身后隐隐形成凤凰的图腾！ 颜瞳那一记灭天攻势直接从于吉身上穿透而过，还未到达，地面便被削出万丈巨坑。于吉任由颜瞳穿过身体，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看来你这丫头懂得一点奇门之理……” 一切都被放慢，颜瞳缓缓地离开于吉的身体，于吉慢慢地向颜瞳伸出手，远处的赵云运起步法…… “那就先解决掉你……”于吉的手在颜瞳穿过他的身体的刹那碰到了颜瞳的肩膀，“结束了，离魂宫主……” 前后只是一瞬间，就在于吉碰到颜瞳的刹那，金光闪现，赵云出现在于吉的面前！于吉瞳孔一缩，映衬着赵云泛起红光的双眼！ 赵云一手搂过颜瞳，将她倾倒过去的身体拉了回来，同时炎属性真气全部聚集在右手。同时，颜瞳左手上泛起风系能量，与赵云的攻势合为一处，直接攻向实形化的于吉！ 只是一瞬间，两人十余年的默契天衣无缝，于吉根本没有运起功法的时间！ 冲天金色火焰弥漫，烧毁了所有空间。风与炎的完美结合，直接导致赵云的攻击比之前大上了数百倍！火龙奔腾，金色火柱一路烧毁大地，于吉的身形从火墙中弹出，砸在地上，划出好长一条痕迹。 火焰消散，留下满目创痕的战场。赵云和颜瞳出现在原地。这一次击中他了…… “暗夜金焰……”于吉好半天才站了起来，抹去嘴边的鲜血，“久违的感觉……” 战局僵持，二人碍于诡异的奇门遁甲没有冒然进攻，于吉不知在调动什么…… “小瞳，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低声道，“这便是奇门遁甲么？” 颜瞳缓缓拔出斩雨，紫色纹路蔓延而上。 “他身体的虚拟化，是源于奇门遁甲之中的阳遁，可以把肉体隐藏于阳间。”颜瞳加快了语速，“阳遁顺仪奇逆布，所以我们只要逆其道而行之，采用阴遁便能破开他的阳遁。” “而且阳遁的致命之处，在于攻击别人时会实形化。我们也可以抓住这一点……” “听不懂……”赵云道，颜瞳一脸黑线。 “那你跟着我学就是了！”颜瞳带起一地攻势，扑向于吉，赵云急忙跟上。 “他现在所用还不是奇门遁甲的主招数，要当心了！” “你是从哪知道的？”赵云口上这么问着，手上可没闲着。龙吟声响彻苍宇，斩雨剑画出凌厉的纹路，直接扑向气息涌动的于吉。 “天生的！！” 颜瞳的吼声伴随冲天爆鸣传入赵云耳中。红色与紫色交织，遮住了视线，别人看不清，但赵云清楚地看见了颜瞳的所作所为。短短的刹那，颜瞳竟然分别结出九个不同的印节，直接按在了于吉身上。爆鸣声消，于吉的衣袖已经破了一半，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再透明。 “呵……”于吉显然是被重创，喘着粗气。面对当今离魂宫主和赵云，他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离魂宫……什么时候也浸淫了遁甲之术……”于吉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颜瞳，“如此年纪，竟然就会了阴遁……” “紫色闪电是第一个我认可的人。”于吉对颜瞳道，“你是第二个……” 言罢，于吉身后气息暴涨，猛烈翻涌。气势之强，竟让远处的赵云感到心头压抑。这是在之前于吉就一直准备着的。黑色气息弥漫了整个天空，最终形成八个神态各异的巨兽！ “这是……”赵云喃喃着。在八头巨兽面前，人只是蝼蚁般的存在。数十丈的身躯横亘在于吉身后，其带给赵云的气势，竟和天狐是那么得像！难道这些都是曾经的神兽？！ “不好！快撤！”颜瞳一把拉起赵云，就要向后暴退，“这是奇门八神！” 于吉缓缓向前走着。每走一步，身后的八只巨兽便跟随他向前踏步。每一步都牵动天地，山河摇晃。恍惚间赵云觉得，这只有天狐才能抵挡！ “我活了百年，只有这些收藏。”于吉冷笑，“这是紫色闪电和暗夜金焰都没有见过的。你们，也算是好运了吧……” 随着于吉一声爆喝，八只巨兽身上浮现出不同的咒符，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天崩地裂！赵云和颜瞳只顾撤退。他回头看了那八只通天巨兽一眼。之前见到于吉的时候，他并没有使出这些东西。和司马懿如此，和孙策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前几次，于吉都故意隐藏了实力？ 狂风舞动，于吉的曦袍剧烈飘舞，八只巨兽，八对瞳孔，将天空点亮！ “遁甲之术：八神排宫，启！” 第307章 涯角与斩雨 值符、塍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奇门八神，是配合奇门遁甲之中隐遁法的神兽。其中任何一位，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八只巨兽就在赵云和颜瞳身后。弥漫的黑色气息相互交错，将于吉护在正中。奔逃的二人只觉天地气息愈来愈沉重，随着时间流逝所承受的压力也逐渐变大。 被八神狂吼的气息波及，赵云嘴角一甜，溢出鲜血。颜瞳脚尖一点，折向赵云。 “子龙，你还能动用红莲业火么？”颜瞳道。 赵云点头。虽然业火的实形被周瑜所据，但龙瞳内保存着所有火焰的源火。赵云以此唤出的业火没有火焰的形态，但却具有业火对灵魂的灼烧之效。动用金焰十分耗费真气，但若从其中抽离出红莲业火，耗费将大大降低…… “这种功法并没有唤出八神实形，只是利用残留气息还原了本体。”奔逃之中，颜瞳道，“他和八神之间通过精神力联系。换言之，只要你用业火攻击他的灵魂，此阵便解。” 言罢，颜瞳猛地停顿，斩雨剑上泛起冲天光芒，径直向八神飞去。 “我掩护你，你抓准时机！” 颜瞳把后背留给了赵云，没入八神的黑色迷雾之中。挥剑的速度快到极致，只留下一抹紫色残影。斩雨永不消失的剑痕留在空中，听从着颜瞳的心念，万道月牙强行击散了黑色气息，为颜瞳劈开一条路。越是处在其中，周身束缚越大，颜瞳压住翻滚的真气，紫色气环围绕，隐隐形成一朵鸢尾。 在凤凰魂的力量之下，颜瞳强行破开那重迷雾，看见了下方的于吉。顾不得嘴边溢出的血，她将斩雨反握，剑身的纹路蔓延而出，通天藤蔓将于吉团团束缚。在颜瞳的阴遁面前，于吉那让自身虚拟化的阳遁没了用处，只得全力挡住颜瞳这一记重击。八神全部向于吉靠拢，但是快不过颜瞳的攻击。于吉死死地咬着牙：这女人疯了么！她不撤招，就算刺中了自己，她也会被随之而来的八神攻势化为灰烬……同归于尽的打法，有意思么！ 紫色剑芒刺中于吉的前一刻，赵云闪现在颜瞳面前。他抱起颜瞳，飞瞬斩第二重巅峰运起，眨眼间穿梭空间，出现在了数十步之外。无形火焰绕着于吉烧成一个圈，伴随着八神后来的攻势一起吞没了于吉。轰天爆鸣声起，气波涌动，二人的衣袍随之飘舞。 “时机很正确啊~”颜瞳拍拍赵云的肩。要是刚才赵云慢上一分，颜瞳就会被八神攻势所重创。快上一分，便会让于吉有更多的时间来防御…… “……”赵云没有松懈。他看向于吉被吞没的地方，八神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球。两人还没看清它的模样，黑球便破开，八个大字陡然出现在天地间。一时地动山摇，大地开裂，泰山般的攻势从天而降，直要将二人压成粉末！ 无处可逃之时，赵云二人只得下意识地后退。涯角与斩雨无意间撞到一起，两人面前顿时出现无形的弧形结界。随之而来的攻势将四周摧毁为虚无，唯有这块结界完好无损，保护着身后的两人。 “……”不知发生了什么，赵云和颜瞳低头看着两把神兵。那边的于吉灵魂被业火灼烧，喘着粗气，气息已经十分紊乱。 “涯角与斩雨么……”于吉拍拍衣袖，略显狼狈，“第一件和最后一件神兵……” “今日之事，已经消磨得太久……”于吉缓缓升向高空，“就到此为止吧……” “离别之前，还是送你们一件礼物。大陆双色也是我的老朋友，算是对他们的馈赠吧……” 颜瞳护在伤势较重的赵云身前，注视着飞向高空的于吉。他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完全消失。一片狼藉的战场又寂静了下来。 “……终于走了……”颜瞳转身，扶着赵云。他刚才抱着颜瞳出来时受到了八神的波及，要不是反应快，就丧生在奇门遁甲之下了…… “哥哥他……和这种人打过啊……”赵云松了口气，“真是搞不懂奇门遁甲……” 听着赵云的调侃，颜瞳没好气地说：“你小子差点挂了知道不？少贫嘴！” 颜瞳扶起赵云，把目光移到四周，就要离开。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大变！ 以两人为中心的土地上出现了三枚咒符，乙、丙、丁三字格外醒目。微光闪现。三枚图案围住的土地变为一片墨黑，两人脚下的大地顿时变成深渊，无处借力，直直向下坠去！ “三奇入墓？！”颜瞳大惊失色。于吉早就在这里摆好了这种阵法么！一旦坠入异空间，就永不得出，这…… 颜瞳急忙拉起赵云的手臂，就要将他甩出深渊。可赵云快她一步。颜瞳头脑一阵眩晕，自己已经被赵云丢出了逐渐变小的黑洞！ “砰！” 颜瞳重重地砸在地上，顾不得许多，她向那化为一个点的黑洞扑了过去。可是迟了，她只抓到了一抔泥沙。之前化为黑洞的区域又变回了大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颜瞳半跪，双手按在地面，极为强悍的能量涟漪荡出，搜寻着每一个地方。没有气息……没有…… 咬破舌尖，颜瞳强迫自己镇静。这个时候慌乱没有任何作用……颜瞳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搜寻着。凉风吹过，紫色衣袍飘荡。 上一次月魂现世，也是赵云把自己推了出去，他自己被冰玉空间吸了进去……该死，你这是什么德行……从小就替我挨揍，怎么现在还不改…… 有了！颜瞳猛地睁眼。那里有残余的空间结界！急忙起身，颜瞳拔起斩雨，直奔邺城。魅姬是空属性，她能帮到忙！ 子龙，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映着那边的天空，颜瞳的身形越来越小，最终化为地平线上的一个点，消失不见。 第308章 赵云和赵云 在坠落…… 失重的感觉传遍赵云全身，眼前一片黑暗。衣袖向上扬起，一切都不见了踪影。 落向何处…… 赵云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得任凭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下落。耳边风声呼啸，刮得脸生疼。 好静……黑暗之中，有着什么气息渗透进了身体，平息着一切。仇恨、重任、牵挂、尘土…… 如果前行意味着失去，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嗯？ 赵云睁开眼睛，四周仍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是谁在说话？ 如果梦比现实更美，你会选择活在哪里…… 赵云戴上了金色面具，风刮在脸上才不至于疼一些。是……谁在问自己？ 如果你所珍惜的，有朝一日只会出现在梦里，你会有怎样的决意？ “砰！” 赵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因为疼痛发出痛吟。黑暗渐渐消失，视线恢复，看见了蔚蓝的天空和漂浮的云朵，耳边，熟悉的琴音传来。 恢复了力气，赵云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是一片平原，那边有着一座高大的城池，城门上大大的“邺城”两字格外醒目。赵云站了起来，迷茫地看向四周。自己怎么到邺城城下来了？ 那边的邺城是袁绍的都城。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如此繁华。广袤的平原之中，只有这一座大城屹立于此。赵云没有上前，他隐隐间感到了一种……落寞…… 繁华之城，却无小城陪伴…… 对了，哪里的琴音？赵云这才找着琴声的来源。这么熟悉的韵律……整个邺城平原上都回荡着悦耳的音乐，让人心平气和…… 那边，一个蓝衣女子背对着赵云的方向，轻轻抚琴。长发束在身后，蓝衣随风轻舞，一指一点之间，音符从古琴上传出。 赵云的手颤抖了。他望着那熟悉的背影，一步步地走了过去。这个背影，这种音乐，撩动了赵云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弦。恍惚间，一直陪着自己无怨无悔的那个女子又出现在了面前…… 当初的新野，无边的黑色火焰，自燃烧双瞳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从西域归来，赵云一直留心着这方面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找寻不到…… 赵云走到女子背后，向她伸出了手，声音微微颤抖： “文姬……” 眼前的女子停顿了下来，琴声戛然而止。她转过头，和赵云四目相对。 赵云愣住了。 眼前的这张脸略显稚嫩，如同刚开花的水仙。女子的左眼眼角有一颗微小的泪痣，虽然灵动，却透着一股冷漠。 “……”见赵云愣住，女子毫不避让，只是和赵云对视。片刻之后，赵云才觉失礼。 “在下无意撞入此处，冒犯了姑娘，请见谅……” 看着面前带着金色面具的赵云，女子没说什么。她转身面对那张古琴，沉默。 “不知姑娘……” “你也是被那些人吸进来的吧……” 赵云一愣。这个女子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听她的语气，她也和于吉打过一场？ “是。不知姑娘该怎么称呼。” 女子没有回话，赵云眉头一动。他感觉到了四周空间的悄然变化，回头看去，那边出现了无数黑色漩涡，从里面升起无数幻影，隐约能够见到人的模样。 “他们伤不到我们。”女子道，语气很淡，显然是之前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玄机。赵云和女子并排站立，那些幻影汇聚为千军万马，向二人奔腾，从二人身体上穿了过去，没有产生任何涟漪。 “第七次了。”女子道，赵云沉默。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叫赵云，这是我哥哥的名字。” 女子这一句话直接把赵云震懵在了原地。什么？！这个女子就是那个赵云！那个和自己同名的人？！ 赵云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两个赵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内，看着千军万马的幻影从自己身上穿过。偌大的区域内，一时寂静。 “你的哥哥……”许久，赵云开口道。 “一定很疼你吧。” 赵云的一句话似乎戳中了女子的内心深处。她垂下眼帘，冰冷的面容开始融化，过往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他是这个世上最关心我的人……”女子道，“他会为我得罪一方势力，会为我冲入厮杀，会拼命地保护我……” 赵云默然。 “他……也许不记得我了吧……” “为何？”赵云问道。 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死了……” 赵云一愣。 “人死之后，会有记忆么……” “也许会有吧。”赵云道，女子抬起头，看了过来。 “人死之后，会化为天空中的星星，守护着生者，不断前行。”赵云说着师父逝前说过的话。那漫天繁星，哪一颗是哥哥，哪一颗是师父，哪一颗又是吴言呢…… “如果没有记忆，又怎么守护生者呢？”赵云侧过脸，面具之下的面庞浮出笑容，不过女子根本看不到。 又是好久的沉默，女子眉头舒展开来。 “你和哥哥很像……” 漫天幻影之中，两个赵云并肩站立着。在无边的异空间内，一切都静了下去。 第309章 未来 邺城西边，山峦上分布着稀疏的草木。下边是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向远方。 女孩半跪在一棵小树苗前，耐心地给这棵未来的生命培土。她穿着朴素的布衣，衣边上精致地点缀着淡绿色纹路，身上沾着些许泥土，女孩也不嫌弃，很认真地爱护着树苗。 她侧过脸，看向邺城西门前的那块平地。那里的气息突然紊乱起来，空间波动，紫光闪耀，眨眼间，四人出现在辽阔的平地上。 “就是这里了。”樊淑道。 颜瞳焦急地四下望去，旁边是司马懿和白鬼。 “从你说的地方捕捉到了残余空间结界，追踪到了这里。”樊淑伸出手，手中泛起微光，抓住了无形的空间，“这里的反应最为强烈……” 不熟悉空间法术的三人在一边看着樊淑的所作所为。颜瞳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生怕自己的呼吸打扰了面前全神贯注的樊淑。一片寂静，连远处的水流声都能隐约听见。 樊淑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发现什么了？”颜瞳急忙开口。 “从没见过这样的空间结界……不，不对，这不像是空间结界……”樊淑喃喃着，仍旧没有停止感应，“是某种重合的空间……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要说的话，上次月魂现世，冰玉的那种重合空间便和这种类似。”樊淑看向颜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颜瞳一愣，随即回忆起来当初月魂空间内的那种情况。 “我这双眼睛，配合我的属性，能把空间法术发挥到人能做到的极致。”樊淑的四向魔瞳尤为醒目，“但是，这种空间重叠互相影响的情况，只有狐族的永恒魔瞳才能办到……” 一行人沉默了下去。如樊淑所说，赵云如今落入的空间甚是诡异，连她都没有办法…… “略有不同。”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懿开口道，三人看了过来。接触时间不长，但颜瞳能够在短短的相处中明白司马懿是个怎样的人。他不爱说话，但思维极其慎密，每言必中要害，从没有多余的废话。 “如你所说。”司马懿对颜瞳道，“赵云中了奇门遁甲之中的三奇入墓。” “奇门遁甲之法涵盖世间无穷理数，其统筹一切可能，进而预言未来。”司马懿仍是不变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一动眉。 “冰玉之重合，两方空间能相互影响。如今情况则不然。”司马懿道，“三奇空间与我们并无联系。联系到奇门遁甲最终的用法，可能只有一个。” “他被带入了未来的空间。” 司马懿一言让所有人都惊愕了刹那。赵云被带入了未来？这……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看着司马懿淡漠的表情，颜瞳也不知该问什么。这样该如何是好…… “只要他破开三奇八门，或者开启某种机关，便能回来。”司马懿道。 “只能靠他自己。” 一片寂静。赵云和那女子并肩站立，身后是一片火海的邺城。 赵云回头，那边万千大军的幻影已经攻破了邺城，火焰滔天，虽然影响不到自己，但赵云仍有灼浪铺面的感觉。那边是怎么回事……女子也看了过来。两人默默地注视着远方邺城城破。 “第九次了……”女子道。赵云点头。 这攻城的大军已经是第九波了，由于是黑影，赵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是何方军队，但是也能猜个大概。自己……是在见证邺城城破……邺城被攻下，便意味着当今的袁绍覆亡…… 这里究竟是哪……赵云望向天空。如果眼前的便是未来要发生的事，那也就意味着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未来的事实，现今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赵云的头有些胀痛。世界上，真的有能预言未来的功法么…… “……” 女子俯下身，从容地从古琴之中拔出一把长剑，转身。赵云看去，那边幻影之后出现了一群布衣人。他们从黑色漩涡之中跟随幻影一起出现，带头那人衣袍上有着花纹，这才让那单调的布衣好看了些。 “又见面了啊……”带头那人见到女子，道。赵云拿起涯角枪，做好了临战准备。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把细剑，蓝衣飘舞。 “一年以前，也有一个和你同名的人，他在群英会中让我们大为头疼~”那人走向女子，毫无战备之意，“刚开始听到你的名字，还以为是他呢……” “……” 女子侧过脸，对赵云道：“这是布衣门内的空无天尊。你先走吧。” 原来如此……赵云看向那个面容俊秀的男子。他就是布衣天尊之一。空无带着人进入此地，是来找这个女子的么…… 想到这里，赵云疑惑了起来。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子，有什么吸引布衣门的地方？ “你我也交过手了，昔日之战未分胜负，就在这里了解了吧。” 空无话音一落，两人眨眼间已经撞在了前方！女子的那把细剑直接对上空无的折扇，剧烈荡动的气波传遍整个空间！ 面具之下，龙瞳悄然运起。饶是如此，赵云也有些看不清那女子的步伐。那把细剑挽起万朵浪花，让别人分辨不出哪一把才是她真正的攻势。空无被女子快如风的行踪迷惑，胸口一阵翻涌，被打飞了开去。身后的布衣人一涌而上，将女子围在阵心。 赵云正要上前，却见那女子毫无惧色，迎着布衣人潮便突了进去。布衣人爆出的气息在那女子面前竟然形同虚设。剑光闪烁，鲜血飞溅，眨眼间女子便杀出了重围。赵云心头一凛：好快的速度！ 女子嘴边叼着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刀，身形如猫，划出闪电般的折痕，直接劈向下方的空无。自始至终女子都没有动用一点真气，全凭着灵活的步伐和速度击溃了布衣门的攻击！ “好敏捷的体术……”赵云脱口赞道。这绝对是赵云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任何拖延，剑过必杀人。女子略显稚嫩的脸沾着些红色，别有一般风味。 在女子击中空无的刹那，赵云捕捉到了这个空间的波动。他抬起头，透过龙瞳仔细观察着涟漪的荡动。这些波动渐渐散射，溯其源头，正是那边的空无！ “这是以空无为中心的结界么……”赵云双眼一亮。那么，击退了他，便能出去了吧…… 空无把折扇打开三分之一，一股强烈的冲击袭向女子面部。女子急速转身，左手拿过嘴边叼着的刀，从下至上一道刀影，将空无的衣衫劈为两半。空无稳下暴退的身形，笑了笑。若不是躲得快，就被这个女子得手了……速度真快啊…… 就当两人要开战时，冲天龙吟声响起，空无看见远处那无边的火焰，正待要看个分明，脚下土地猛地炸裂，闪耀着龙鳞罡气的赵云出现在面前！没有任何迟疑，赵云泛起金色火焰的拳头重重地轰击在空无的胸口上。鲜血喷出好远，空无在地上滑出好长的痕迹，最终倒在一片废墟中。 “……”空无好半天才站了起来，看着赵云的打扮，略一诧异，抹去嘴边鲜血。 “暗夜金焰？你还活着？”空无聚敛起其他的布衣人。 “必须得向门内禀报这个消息……”空无一脸凝重，“此人还活着，那……” 黑色漩涡再起，空无一行人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在赵云奔来的前一刻，漩涡消失，一切又归于宁静。 回头望去，这个空间已经开始了破碎。赵云走到女子面前，笑了笑，虽然被面具遮挡住了。 “应该可以出去了……”赵云道。他和女子擦肩而过，走向那边一片火海的邺城幻影。这……是未来的邺城…… 女子站在原地，表情略为僵硬。风吹起她的蓝衣，久久才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 “那是……龙鳞罡气？” “砰！” 整个空间猛地炸裂，赵云急忙护住双目，红色能量形成一道防御壁拦在面前。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 “子龙！！” 赵云一睁开眼便看见了颜瞳。她身后还有樊淑、司马懿、白鬼。 “你……”颜瞳抓住赵云的肩膀，一脸关切，“你没事吧？遇到什么了？” 众人靠了过来，赵云顾不得取下面具，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众人。等他回头再去寻找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子时，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赵云耸耸肩，转过身来，“我们走吧。” 众人见赵云没事，也便松了口气。面对邺城就要行去，却停下了脚步。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小女孩。 有着淡绿色纹路的布衣飘舞，小女孩身上还沾有些许泥土，让颜瞳觉得……很纯真…… “这个女孩是……”颜瞳愣了愣。她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静立在旁边的赵云。赵云和女孩就在邺城西门外这样对视着，就像是灭天崖双峰上那两棵隔着深渊默默对视着的万年古树一样。 “你是……我的云叔叔吗？” 女孩开口。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星空般的宁静。 第310章 宿命 “子龙，你相信宿命么？” “从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起，你就会觉得你们的命运被锁在了一起。就像是前世未了的缘分，在时间中纠缠，一直延展到无尽的未来。” “你终有一天会遇见这个人的。我和吴言，就是这样。” “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是这样……” ………………………………………………………………………… 邺城西门，带着面具的赵云，静立在众人面前的女孩。 赵云的头脑中，无数电流划过。仿佛是存在于其中被尘封万年的记忆猛然爆发，在那一刻，赵云的眼前，沧海桑田。 仿若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斗转星移，却仍旧紧密相连，生生不息。存在毁灭，气息缠绕，从未分开过…… 以往的无数个轮回，无论以何种形态存在，两者的相遇，只是纠缠的交集。绿叶、花草、泥石、云朵、山峰……过往千年未尽的缘，在这里交织，化为了两个静静对视的人。 只是一眼，便看够了前世今生…… 赵云很快回过神来。他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笑了笑。 女孩能感觉到赵云的笑。 “叫什么名字？”赵云轻声道。 “张星彩。” 语气很淡，充满了某种感觉。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赵云道，“很好听的名字。” 小星彩向赵云伸出了双臂，赵云就势抱起了她。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半点生硬之感。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却熟知已久，千年万年…… “子龙……”颜瞳走了过来星彩趴在赵云肩上，很是平静。那是一种信赖，因为太熟悉才会有的信赖。 “这个女孩是？”颜瞳轻声道。身后的三人靠了过来，不知所以。 赵云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颜瞳彻底不明白了。 “我们先进城吧。”赵云道。见他如此说，颜瞳也不再问下去。之前三奇空间已破，邺城西门又恢复了正常。颜瞳带来的六名离魂成员已经和袁绍处离魂宫成员会合，樊淑直接被颜瞳叫了出来找寻赵云的下落，袁绍还不知道她的到来…… 还没到邺城门下，一队人马当先冲了过来。大约十余人，直奔抱着小星彩的赵云。还没看清楚当先那人的长相，雷鸣般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天际！ “兀那贼人！放开彩儿！否则你张飞爷爷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众人只觉迎面风起，衣服剧烈飘舞起来。被张飞那么一吼，这块区域的天地能量顿时稀疏了许多。那十余人将赵云等人团团围住，长戈对准了他们。 “你怎么也在里面？”张飞一眼看到了樊淑。这些时间，负责离魂宫和袁绍势力之间联系的樊淑也和刘备等人打过交道。樊淑抚了抚额，指着前面带着面具抱起小星彩的赵云。 “爹，这是云叔叔。”小星彩转过头来。张飞下马，仍是一脸敌意：“云叔叔？你哪个云叔叔？” “飞哥，连我都不认得了么？” 赵云腾出一只手，缓缓摘下面具。张飞愣住了，握住蛇矛的手微微颤抖。 “老大！！”张飞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陈到已经跑到了赵云面前，满脸红光。他张开熊臂想要抱赵云，却反应过来小星彩还在赵云怀里，转而狠狠地挥臂，一时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 “子龙？”张飞可不管那么多，走上前狠狠按住赵云的肩膀，痛得他一阵哆嗦，“你没死？！” “哈哈哈哈！子龙兄弟你没死！”张飞仰天狂笑，“走！俺要和你好好喝上几壶！” 张飞和其余人打了招呼。颜瞳还不想去管那些事情，把所有都交给了樊淑，而加上那边还有事情，樊淑便提前走了。司马懿和白鬼也简单和张飞说了几句，总之一行人会合，入了城。 “哈哈，大哥要知道你还没死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张飞一路走一路道，豪爽的声音传遍整个街道。 “那皇叔如今在何处？”赵云抱着小星彩，和颜瞳等三人跟随着军队走着。陈到老大老大地叫个不停，张飞派他赶紧去提前准备着。 “大哥被袁绍请去赴宴了，得晚点回来。”张飞转向司马懿几人，“今日得见了这么些位好汉，离魂颜宫主也在此处，俺可不能亏待了你们，哈哈！” 向着张飞所在的地方走着，赵云简单把群英会后那一年的事情说了说，听得张飞嗟叹不已。到了张飞府上，陈到已经安排好了人。众人围在桌边做了下来。 “飞哥，你们这些时间，遇到过许多坎坷吧……” 听到赵云的话，张飞眼睛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一分。 “哎，是有点晦气。”张飞道，“从曹操那里离开后，大哥又占据了徐州，结果被曹操率军亲征打败。二哥也不知下落，听说落入曹营。如今大哥暂居于袁绍手下，仍旧漂泊不定……” “不过虽然如此，路仍旧要走下去。”张飞的声音低沉有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星彩的头，“路还长，俺一定要用蛇矛为大哥开辟出一条路。” 赵云点头。处境虽艰，但只要信念不灭，就无所畏惧…… 颜瞳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星彩。这个三四岁的女孩外表总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宁静，她没有喧闹，只是待在一隅，仿佛开在角落里的莲花。 见着颜瞳在看小星彩，张飞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 “子龙兄弟，俺发现彩儿对你很亲近啊。”张飞拍拍小星彩，“除了俺和她娘，彩儿还从没让谁抱过。” 赵云和张飞说笑着，颜瞳默默地看着星彩。她隐隐间从这个女孩身上察觉到了特殊的气息，太过微弱，颜瞳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但这绝对是天生带来的…… 这个女孩的举止之间，透着一股冰凉……颜瞳将目光移开，看向席间。张飞很快就和司马懿、白鬼交谈了起来，气氛倒是很好…… “对了，子龙，你们肚子也该饿了吧！”张飞笑道，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让你们尝尝你们嫂子的手艺！” 第311章 见备于邺 辞别张飞，赵云一行人暂时住在了离魂宫所居的位置。当夜众人休息，无话。 邺城迎来了有一个早晨。赵云整理好了衣服，推门而出，清新空气扑鼻，将肺里的浊气清出。抬头，蔚蓝的天空如此静谧。 赵云在庭院里静立了好一会儿。那边的木门发出响声，颜瞳绕好了头发，走了出来。 “起得真早……”在赵云面前，颜瞳毫不顾忌形象，肆意地打着哈欠，靠在赵云旁边的柱子上。 “习惯了。”赵云道。这是被复仇占据心智那三年养成的习惯。 走到现在，赵云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总会有不同的感觉。现在看来，那些或许正确或许误入歧途的事情，都对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促进。 时间久了，当初犯下的错就淡了，只留下成长之后的自己……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颜瞳抬起头，终于消散了睡意。 “我么……”赵云想了想，“皇叔应该回来了，我想去拜访一下他……” “刘备啊~”颜瞳道，“也好，你们都是认识的……” “小瞳，邺城周围的事情，先拜托你了。”赵云道，颜瞳眨眨眼。 “我想去问问皇叔关于飞哥遇见的那群奇异的人的事情。”赵云道，“而且樊淑说，这附近有布衣门的活动轨迹。他们既然选中了邺城，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于吉带着一些人也在这里……” “我们先分两头，认真调查一下吧。” 颜瞳点点头，没说什么。好一会儿，她侧过脸，拍着赵云的肩。 “你啊，真是什么时候都松不下来。” “不过也好。”颜瞳话锋一转，“忙完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颜瞳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我去安排一下，顺带见见袁绍。忙完了，记得陪我回真定看看哈~”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赵云一时默然。隐隐间，内心涌动着一抹不安…… 我这是怎么了……赵云狠狠地甩甩头。最近心里经常不安，是会出什么事么…… 应该是想太多了……赵云将思绪拉回，也走了出去瞳能出什么事…… 一路沿街向刘备府上走去，赵云认真打量着邺城的清晨。不愧是袁绍的核心城市，房屋之气派让赵云叹为观止。在静谧的早晨，一切都刚刚睁开眼，赵云仿佛看见无数金光从邺城发出，射向天际。 穿过寂静的街，赵云到了刘备府上。他如今作为客将居于邺城，寄人篱下。当初月魂现世，于凉州也是这般…… 这是刘备第几次寄人篱下了？赵云不记得，但或许刘备清楚地记得。这个白手起家的人，需历经多少风雨，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站在门口，赵云都忘了敲门。他发现，自己和刘备很像，都是在不断地漂泊。刘备有着跟随他不离不弃的人，赵云也有。刘备居无定所，赵云也是这样…… 漂泊，启程，漂泊。这是赵云和刘备走到现在的人生状态，而且还将会持续下去…… “吱~” 门自己开了，赵云这才回过神来。面前便是刘备，他仍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很是朴素。 “子龙。”刘备道。 “皇叔……”赵云拱手，还未行礼，刘备便握住了他的手。 “昨天回来已是深夜，益德说你来了。”刘备道，“你平安无事便好，快进。” 刘备的语调无甚起伏，但赵云能感到他心中的欣喜。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两人席地对坐。 “子龙，上一次群英会后，你去了哪里？”刘备拿起茶盅给赵云斟茶，赵云急忙伸手要接，刘备示意不必。 “赖得朋友相助，云某大难不死，但功力尽失，迫不得已去了西域躲避布衣门的追剿。”赵云道，“在西域遇到种种机缘，功力重生，如今便回来了。” 刘备点头。历经世事的他自然听得出，赵云风轻云淡的背后是怎样的艰辛。 受过的磨难，不过是让人风轻云淡的资本。 “布衣门……”刘备沉吟道，“备某确实没想到这个门派会干着如此勾当，以至于天人共怒。哎……” 赵云沉默了片刻，道：“皇叔，我听魅姬说前段时间你们遇到过一群奇异打扮的人，是真是假？” 刘备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恩，是三弟告诉我的。” “他说那群人都带着兽形面具，穿着、武器都和中原大不一样，不知是何来历。”刘备道，“而且三弟还说，那群怪异打扮的人的首领，是个蓝衣女子。” 赵云眉头一皱。蓝衣女子的话……难不成是那个女赵云？ “怎么，子龙？这件事和你有关？”刘备道。 “或许吧。”赵云应道，“听闻布衣门也来了邺城附近，我便和离魂宫一起过来了。” 刘备端起茶杯。他自然是明白赵云和离魂宫的渊源。当初月魂现世的时候，赵云和还是魅姬的颜瞳一起找到过刘备。那时关羽发现了颜瞳的身份，只是没有说穿，后来两人遭到群雄围攻，刘备还出面阻止过…… 只不过，当初那个被江湖门派唾弃的离魂宫，如今成为了抗衡布衣门的主心骨。是她们联合了天下主要诸侯…… “皇叔今后有何打算？”赵云问道。 刘备端着茶杯的手僵硬了一下。 “来到邺城三两日，还未曾安定。如今二弟落入曹营，我心实在难安……”刘备缓缓道。 赵云沉默。他认真想着昨天在三奇空间看见的情景。未来的邺城被九波大军攻下，火海焚城，一片废墟。如果那便是对未来的预言的话，邺城的命运…… “皇叔，子龙有一言。” “请讲。”刘备道。 “皇叔不能久居他人塌下。”赵云道，“若要成就一番功业，需找一块足够大的地方，好好发展。” “子龙所指？” 赵云顿了顿。前段时间他和颜瞳、司马懿、白鬼在离魂宫内把天下形势探讨了个清楚，如今刚好用上…… “如今北方，曹操和袁绍已经开战，前线已发生过小冲突。无论是谁，想要获胜，都需要数年的时间。”赵云道，“皇叔需要一块安宁的地方，好好休养积攒，等待时机。” “如此一来，便可去南方。”赵云道。刘备放下茶杯，陷入沉思。 “是啊，可以去南方。”刘备喃喃着，“荆州刘表与我同为汉室宗亲，也许能够收留备某……” 况且荆襄九郡如此重要……刘备暗自思忖。赵云也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好久，刘备抬起头，直视赵云。 “子龙，上次月魂指点，与如今邺城之助，备某无以为报……” 听得刘备此语，赵云急忙行礼：“皇叔言重了。昔日相赠宝决，数次救云某于生死之间，这是云某应该做的~”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过去了整个上午。赵云询问了其余事情之后，便要告辞。 走出庭院，上空一阵风响，颜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她喘了喘气，拍拍衣服，先对刘备行了一礼。 “这位是颜宫主吧。”刘备回礼。赵云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颜瞳：“小瞳，怎么了？” “皇叔，子龙，我刚刚从袁绍那里得到的消息。”颜瞳道。 “白马一战，袁绍大将颜良被斩杀，导致大好的局势被曹军翻盘。如今袁绍大怒，皇叔你要好好应对。” 赵云和刘备疑惑了起来。赵云问道：“小瞳，这和皇叔有什么关系？” 颜瞳顿了顿，道：“斩杀颜良的，是关羽。” 第312章 随军行 “千真万确，就是关羽阵斩了颜良，解除了白马之围。” 颜瞳怕赵云不相信，又加了一句，十分认真的表情：“袁绍如今正在气头上，听说是关羽所为，正欲率军亲自与曹操决战，如今已派人过来问皇叔了！” 赵云转向刘备：“皇叔，如今……” 听到颜瞳所说，刘备表情错愕了片刻，随即回复正常。 “二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备略微低了低头。 “这么做就好了……”刘备低声道，随即抬头谢过颜瞳，“多谢颜宫主前来相告了。袁太守那里备自会处理，不必为我的。” “皇叔，你……”赵云正要说什么，颜瞳拉了拉他。 “子龙，不必的了。”刘备道，“这点事情，备某还是能应对的。若表现得太慌乱，反而不好了。” 见刘备如此，赵云也不多说什么了。和颜瞳一起道别后，两人便离开了刘备府。 已是正午，街上的人大多回屋做饭，一些店铺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颜瞳走在旁边，找了条人少的街，拽着赵云过去了。 “……”赵云被她在前面这么扯着，有些无语：她不会是要学樊淑那样逛吧？这……这怎么得了…… “布衣门离开了这块地方。”颜瞳声音一沉，道。两人停在了一条偏僻的街上。 “怎么说？”赵云问道。 “找个静一点的地方。”颜瞳回顾四周，拽着赵云到了那家小客栈，要了间小屋子。 “上午时分我找到了魅姬，问了问具体情况。”颜瞳道，“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遇到过好几波布衣人。由于行迹诡异，他们之间也只是发生了小摩擦。期间魅姬亲自出手过一次，活捉了一个人，利用幻术问出了一些情报。” “什么情报？” “魅姬发现这些布衣人是分为好些部分，分布在不同的区域不同的城市之间活动。”颜瞳道，“我去看了看，被魅姬捉住的那个人去过好些地方，但魅姬不懂那些城市有什么联系。我查了一上午，大概发现了些共同点。” “布衣门去的，都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城池。”颜瞳道，“譬如邺城，始建于黄帝之孙颛顼孙女女修之子大业，千年虽过，却有着极其微弱的残留，即黄帝当初的东西。而其余城市，不外如是。” “你的意思……”赵云道，“布衣门收集上古信息的同时，也在找黄帝那个时期的东西？” “没错。”颜瞳道。 两人一时沉寂。 “樊淑果真发现了布衣门撤走的痕迹？” “是。”颜瞳道，“连同于吉带的人一起向西南撤离。” “西南方……许都……曹操和布衣门的大本营么……”赵云眉头一动。 “我们是不是去那边一趟？”颜瞳道，“布衣门已走，留在邺城也没了意义……” “等会儿和司马公子他们商量一下吧。”赵云道，“我们先准备准备。” 商讨完事宜之后，两人简单要了点食物填饱了肚子。出去在邺城稍微转了转，见识了一下袁绍的核心都市之后，便已近傍晚。司马懿与白鬼也从城外归来，他们和那六名离魂女子去了布衣门曾经有过活动轨迹的地方查了查，却什么也没发现，听得赵云和颜瞳两人的意见，也没有异议。总而言之，赵云从离魂宫所居的地方出来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赵云坐在屋顶，靠在屋檐上，望着远处缓缓下落的夕阳。橘黄的光染红了整个邺城，也洒了赵云一脸。颜瞳和樊淑去袁绍那边议事了，还没回来…… “咦？”赵云瞥见了从街道另一边走来的刘备。他跃下房屋，走了过去。见到赵云，刘备也点头致意。 “皇叔，袁太守没有为难你吧？”赵云道。 刘备摇摇头：“算备某机智，无甚大碍。” “只是要上战场了啊。” 听到刘备叹气，赵云也没问下去。这些本属于袁绍军机密，自己不应该问的。不过就算不问，作为高层的颜瞳和樊淑应该也会知道…… “子龙，我们边走边说吧。”刘备道。两人沿着街走着。 “汝南的黄巾余党刘辟率军来附，袁太守因白马之失大发雷霆，要亲自率军。”刘备道，“他今日责难我，问我二弟为何会斩了他大将颜良……” “皇叔怎么答复的？”赵云问道。 “呵，我说，普天之下，长相相近的不少，为何一定是我二弟。”刘备道，“袁太守将信将疑，便让我带新降的刘辟等一干兵马即刻准备出征。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啊……” 赵云沉默。他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他让我去袭取许都南，接近曹军，我也能摸清云长的下落。”刘备道。 对于赵云，刘备从来都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信任。这些都是机密，但刘备却以多年好友的口吻对赵云说了出来，赵云不可能听不出。这份信任，一直让赵云很是感激…… “那么皇叔接下来准备如何？” “能找到云长最好。”刘备道，“带着他们，该离开这里了……” 两人又说了些其它事情，直到快近府了，赵云才告辞。一路疾行向离魂宫所居之处，那边，颜瞳也刚刚回来。 “情况如何，小瞳？” 颜瞳回头望了一眼，院子内好些人在收拾东西。 “袁绍要亲征了。”颜瞳道，“为了接近布衣门，我们也要跟上。” “樊淑她们呢？”赵云道。 “魅姬那一部分负责正面战场的调查。”颜瞳道，“我们和刘备一起，去许都南面。” 第313章 深入敌腹 东方，朝阳钻出了地平线。 曙光延展，驱散了整片大陆的黑暗。光暗交际，互相吞噬，露出下方一望无际的人海。 军旗飘扬，金丝缕甲。大地在颤抖，金属撞击声和着步伐穿破云霄，直教人心头沉闷。 赵云纵马跟在刘备这一队边，身边是颜瞳和樊淑，跟着所有的离魂成员，外围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右方不远处便能看到意气风发的袁绍，璀璨的战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赵云向后看去，望不到人海的头。袁绍聚集四州之兵，浩浩荡荡杀向西南，要和曹操来个了断…… “幽州袁熙，青州袁谭，并州高干，冀州袁绍……”颜瞳喃喃着，“三十五万人马……” “好浩大的场面……” 比起颜瞳，赵云还算镇定，他毕竟是上过战场厮杀的人了。颜瞳虽是离魂宫主，但也没有过骑战马来回冲阵的经历，不仅是她，包括樊淑在内的离魂宫都是如此…… 不过，这般场景，赵云也是第一次见到。数十万军队齐齐开出，当今天下，恐怕只有袁绍为首的少数诸侯才能办到。在万千大军之前，赵云只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单是行军之势便已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在前方默默地行军，时间久了，也会多一丝烦躁。 这只是赵云的感受，毕竟他的任务并不是跟随袁绍战曹操，所以也便没了当初界桥第一次出征的热血。他望着远方，只是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在那边袁绍的命令下，大军停在了这里。刘备等人被叫了过去，赵云看向四周，发现好些部队都开始就地扎营。这里，就是仓亭了么？ 自冀州随大军出征以来，已有数日，颜瞳告诉了赵云大概情况。袁绍大军会于仓亭停驻，和曹军对峙，进行更具体的作战。而刘备便包括在里，他的任务，是带着新降的刘辟等人继续南下至汝南，伺机袭取许都。 如此看来，便要分兵了。赵云望着天空，已是正午。数十万大军几日行军便到了仓亭，也算神速。只是…… 赵云回头望着那些士兵。青州、幽州、并州、冀州四地士兵声势虽大，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经过充分的磨合啊，袁绍这一次，有点急进了…… 果然，等了好久，刘备在张飞简雍一行人的陪伴下纵马过来了。一行人互相见过。 “子龙，这便是刘辟将军了。”刘备向赵云介绍着旁边那人。赵云抱拳示意。 “我们就在此处分兵，即刻动身去汝南。”刘备对张飞一行人道，“去告诉部下，准备启行。” 张飞一行人散开，离魂宫内，樊淑也靠了过来。 “那我也和你们分开了。”樊淑对颜瞳赵云道，“我在正面尽力接近布衣门，减轻你们的压力。” “你们深入敌腹，万事小心。”樊淑道。赵云二人点点头。随即，离魂宫上百人分为两部分，一拨留下，一拨随着樊淑去了袁绍那边。在短暂的准备之后，刘备这一队从大军之中分开，没入起伏的地形之中，向南行去。 路上无言，由于要避开主道以防曹军的探子，刘备军只顾隐蔽行军。这之中赵云发现，来降的刘辟对刘备倒是十分敬重，大有相投之感。由于刘辟曾为汝南黄巾，所以对那一块地方倒是熟悉得很。在他的带领下，大军穿山路淌小溪，虽然比不得大路，但并不十分辛苦。 在山道上，刘备示意暂时歇息，隐蔽造饭。众人偃旗息鼓，放眼望向这片区域，谁也不会想到这无边的绿色之下隐藏了一支雄师。 “子龙，你觉得此次袁绍与曹操，结局如何？” 山间歇息的期间，颜瞳问赵云。一行人靠在石洞边，都没有说话。 赵云摇摇头。袁绍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诸侯，毫无疑问地占据优势。但曹操此人又是极善军事，又有布衣门和燕云宗相助，鹿死谁手，很不好说…… “哦~”颜瞳坐在旁边，托着下巴，“我就是觉得现在太无趣了，想找个话题聊聊。” 赵云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行军之中，这是家常便饭。”赵云低声道，“为了隐蔽，整日不言一语也是有可能的……” “那岂不是很无趣？”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赵云道，“对于士兵而言，战场不是生便是死。为了生存，必须忍耐。” 颜瞳点点头，表示懂了一点。 “人都会死的，是吧~”颜瞳道。赵云的心没来由地紧了紧，盯着颜瞳。 “他们……”颜瞳用眼神示意，指着那些士兵，“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死，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我们都是这样……” 赵云默默地看着出神的颜瞳，之前在邺城时内心的不安又涌了上来。那是一种……伤痛？ 不……不对……赵云定下心神。我到底怎么了…… “快，该吃东西了。”颜瞳拍拍赵云的肩，走向刘备那边。张飞一行人正拿着食物分给这边歇息的将领。赵云盯着颜瞳的背影出神了好一阵子，才走了过去。 无话，用餐之后，便又启程。毁去了大军歇息的痕迹，一路上只是赶路的沉寂，让人心头压抑。而颜瞳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旁边纵马赶路，这让赵云一向坚定的心神恍惚了起来。 赵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就这样，刘备军十分隐蔽地南下，在刘辟的带领下，一路疾行，到了汝南。进城之后，刘备吩咐不要声张，并派刘辟将周围的黄巾余党悄然收编，扩充军力，同时派出探子时刻打探前线战况。如今的汝南远离袁绍大军，直接位于许都的南面，周围的叶城有曹将蔡阳，那边还有曹洪及数不清的布衣燕云之人。汝南的北面被重重围住，只有南面是荆州…… 昏暗的油灯下，众人聚在一堂，商议军事。 “据前方探子报，曹操与袁绍如今在仓亭激战，我们可以趁机袭取许都。” 糜竺摊开地图，道。 一行人没有说话。赵云和颜瞳在张飞旁边，仔细地听着。 “云长有消息了么？”刘备道。 “据报，云长在曹营一直惦念着主公。”糜竺道，“曹操知其去意，无奈云长不知主公在何处，因此在留在曹操手下。自白马斩颜良之后，曹操恐云长知道主公下落，便将其召回许都，不再让其与袁军冲突。” “所以二哥现在是在许都么？”张飞道。糜竺点头。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刘备喃喃着。 “这样，我即刻修书一封，送予云长知。”刘备道，“我率军近许都接应，这样也可威胁许都，扰乱仓亭曹操心思，也报袁太守之恩。待接得云长，我等再从长计议。” “皇叔，我愿听候调遣！”刘辟抱拳。 见赵云没有异议，刘备便道：“刘将军，你对此处熟悉，便负责我方的粮草，拜托了。” 刘辟狠狠地点头。 “只是主公，信该谁去送？”糜竺道，“云长如今在许都，许都乃曹操核心之城，恐怕……” 糜竺这一问问住了刘备№都周围，曹军重重，布衣门燕云宗夹杂，稍有不慎便会走漏风声。一旦有失，便会受到三面围攻，能否全身而退…… “皇叔难道忘了我们了？”颜瞳开口道，刘备看了过来。 “行军布阵，我离魂宫不如你们。”颜瞳笑了笑，“但论这些夜潜袭杀之术，整片大陆，还没人比得过我离魂宫吧。” “皇叔，送信之事交给我和小瞳吧。”赵云开口道，“你们引军小心些，曹军善战，马虎不得。” 见赵云和颜瞳如此说，刘备道谢，不再迟疑。一行人认真地看着地图，推测着行军路线，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第314章 夜潜 东汉末年，宦官掌权，民不聊生，致使十常侍之乱。宦官既诛，大将军何进死于宦官余党，京城洛阳一片混乱。为护天子安危，在袁绍为首的一干人商议之下，朝廷颁布号令，使诸侯进京勤王。在西凉的董卓便借此机会占据洛阳，天子大权旁落，最终关东联军反董，种种事宜，因此而起。 反董联军既散，在董卓的决意下，天子迁都，定为长安。司徒王允利用貂蝉使出连环计，离间吕布与董卓，并成功诛灭董卓。而后，董卓旧将李催郭汜在毒帝贾诩的计谋下反攻长安，朝廷再度大乱，天子沦落，种种颠覆，是历史上前所未有之状。 曹操正是抓准了这个时机。 许都以南便是穰山。月光照耀之下煞是静谧。赵云拨开草丛，俯瞰着下方的许都。 在如此高度，赵云能够看清许都全城的排布。中央金碧辉煌的便是内城，是天子所在。外城规模是内城的六七倍，层层扩出，将内城护在正中。外城之外便是环形建筑，那里是民居了罢…… “太高了，再下去一点。”颜瞳从身后走来，低声对赵云道。 三面环山，曹操当初看中了这块地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吧……赵云和颜瞳猫着腰，向下方行去。在许都，北部便是袁绍大军压境，东边曾有吕布，西边袁术，南面刘表和张绣……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也只有这般易守难攻之地才能存得长久。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地势才给了赵云颜瞳二人接近的机会№都戒备森严，士兵来回巡逻不断，正面突入极为困难。环山，便意味着可以从空中突破。 “那里。”赵云指着下方不远处的一个哨岗。两人看得分明，相对其余地方，那个偏僻的哨岗士兵仅三人，也许是较为靠近城内，才没有前方那般戒备。 颜瞳点头，两人在不高的山腰上将真气运到极致。一时寂静，互相之间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楚。 “走！” 月光刚好被乌云遮盖。在寂静的山腰之中，猛然出现两道人影。黑袍赵云和紫衣颜瞳从高空直直下坠，迎面打来的风撩开长发，随着衣袍剧烈飘舞！ 平地仍旧无事，但那三名士兵根本不会想到，在他们的上空射来两道人影。他们只是在小小的哨岗里来回挪着步子，对袭来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 “咚！” 两人的脚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真气把地面轰出凹痕。随着两人着地的，是三具倒下的尸体。没有停顿，赵云二人极速把尸体藏好，悄然没入了街道之中。 “我们该怎么找？”颜瞳问道。两人一前一后，在巷弄里疾行。夜深城静，两边的房屋飞速倒退，并无一家亮灯。 “据闻关二哥已被封侯……”赵云沉吟着，“我们进外城找找！” 无话，两人只朝着外城行去。不消一会儿便看到了那城门。一道高墙隔开了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也隔开了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 潜入外城内，房屋也明显不同起来。牌匾上的某某府宣告着这里主人的姓氏，赵云和颜瞳各顾一方，小心翼翼地行着。 “太大了……”颜瞳小声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赵云环顾四周，也没了注意№都之大超乎想象，外城和民居的规模不在一个等级上。两人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行到现在，也仍旧看不到街道的尽头。偌大的外城，要找到关羽的府邸，何其困难…… 两人停在街中，躲进一片黑暗的小巷，静歇片刻，再待商议。 “关羽被封什么侯了？”颜瞳道。 赵云皱了皱眉，回想着：“汉寿亭侯。” “那这些府邸的排布应该有规律才对。”颜瞳道，“按照官职的高低我们去找吧。” “可是，小瞳，你知道这些府邸的主人都是几阶官臣么？”赵云道。 颜瞳愣了愣，摇摇头。二人又陷入了沉寂。 “疏忽大意了……”赵云无奈地道，“离开之前该问一问皇叔的……” 在之前，刘备一行人领军夜行，悄然行到穰山南面，离许都也只有二三十里地。赵云拿着刘备的书信，与颜瞳向众人道别后便横穿穰山，直奔许都。到这里才发现忘了这一茬…… “那还不是怪你。”颜瞳挠挠头，想不出办法，“我大意就算了，你还这么马虎……” 话没说完，赵云突然靠了过来，手指扣住颜瞳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颜瞳定下心神，侧耳听着，隐约听到了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巡夜的。”赵云的气息抚在颜瞳耳边，“机会来了。” 那名士兵打着灯笼，从街那一边走了过来。那边都没有异常，巡完了这里，就该回军营了…… 士兵把手中的刀一扬，在空旷的街道上自娱自乐。走过一个偏僻的小巷，他习惯性地往里面一瞥，神色顿时诧异起来！ 他看到两个人从小巷里猛然冲出，一男一女直接冲着他来了！那气势极为吓人，竟让这士兵目瞪口呆，没有反应的余地！“扑通”一声，士兵头脑一炸，便没了意识。 赵云把士兵靠着小巷的墙壁放下，确认没有什么痕迹，转过头面对颜瞳。 “问出来了？”颜瞳道。赵云点点头。 “幻术中他告诉我，关二哥的府邸在那边。”赵云望向西边。 “真是方便的功法啊~”颜瞳打趣道。两人丢下昏迷的士兵，径直向关羽的府邸疾行。 穰山南面，刘备带着一干兵马就地扎营。他站在军前，回望着众军士。 他在疑惑。 为什么从汝南行军到这里，没有碰到一个曹兵的细作？甚至连他们的痕迹都没有发现？这附近，曹仁、曹洪、蔡阳重兵集结，就算有着刘辟这种熟知地形的人带路，也应该会遇到些冲突才对。更何况，如今曹操兼以布衣门、燕云宗之力，这种情况，更是让人疑惑。 不知子龙他们怎么样了……刘备望向许都的方向⌒军以来的气息太过安静，安静得让刘备心头不安。月光，树木，平原，营寨…… “主公！主公……” 那边，一骑哨兵飞马赶到。他气息不稳，身上也沾有血迹，狼狈的奔逃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刘备一群人围了过来。 “何事惊慌？” 哨兵跌落下马，张飞眼疾手快接过了他。顾不得行礼，哨兵扑通跪在了刘备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曹将夏侯惇趁我军不备，从后袭取了汝南，刘辟将军抵挡不住，弃城而逃，让我先来通报主公当心！” 什么？！刘备一干人大惊。夏侯惇趁着己方行军从后偷袭了汝南？这么说来……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曹操料到了？！ 惊慌之下，刘备仍是不变色的表情。他紧皱眉头，一时没了主意。 “主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飞来一骑，探子飞身下马，跪在刘备面前。 “曹将许褚率奇袭轻骑自许都直奔我军，现已不足五里！” 众人又是一惊。天下五杰之一的血斧许褚亲自来袭，还不足五里了！！ 刘备扯过缰绳，跃上了马，道：“传令下去，全军向西南撤离！” 如此情况，饶是刘备再镇静也没了主意。三面被锁死，只能跑了。得到军令，扎营不久的士兵拾好行装，迅速溃退。 一干人马向西南疾行，绕过山头，忽然听得一声梆子响。刘备勒住胯下的马，前方排开一队人马，当先军旗“曹”字格外醒目。 “刘皇叔啊，你要去哪呢~”身着曦袍的于吉立于那名将军身边，百名布衣人立在曹军军前。 “我对大汉皇室秘法感兴趣得很，烦请借我一看咯？”于吉道。 前挡后追，刘备神色凝重。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名曹军主将。国字方脸，身着淡蓝色盔甲，重达百斤的锁分铜缠在手上，仿若无物。 那不怒自威的模样，那带给人不可击破的威严……这人……难道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防御的……铁壁曹仁？！ 月下，只等弦音。战斗一触即发 第315章 遭遇战 “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静谧的许都城，赵云和颜瞳按照之前巡夜士兵所告的方向疾行。牌匾一闪而过，赵云双瞳泛起微红，仔细地辨认这一方的字。 “这里！”颜瞳一把拉住赵云，两人停了下来。 顺着颜瞳指的方向，赵云看到那立于一片开阔地之中的府邸。四下无人，两人快速靠近，借着门前的貔貅石像立住。 “汉寿……亭侯府……”借着月光，赵云看清楚了那几个字。错不了，就是这里了！ 这片宅子占地甚大，环绕一周都需费些时间。确认无人，两人跃上高空，沿着屋檐小步快走。住宅为四合型，能明显看清杂多从建筑中的中轴线。围墙和廊屋互相包围，形成封闭的复杂结构。赵云认得出，这是十分高的待遇。曹操对关羽之赐，竟如此重…… “好大……”颜瞳低声道，“这么多房屋，哪个是关羽的屋子？” 赵云也有些意料未及。这属于巨型屋宅，单是亭侯的阶品不足以享受这些东西，看来是曹操破格给关羽的。如此一来，便让两人搞不清楚那里才是关羽的住房了…… “你看，小瞳。”赵云拉住向前的颜瞳，在屋顶上指着下方，“那一排建筑横亘在宅邸之中，将其一分为二。按照常理，府邸不应该这么建。” “你的意思是？” “里面有可能是关二哥所居，外面是其手下。”赵云揣测道，“毕竟曹操不可能给关二哥的老部下也这么厚的待遇……” “听你的！”颜瞳说走就走，“去里屋！” 二人如今均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在全力隐匿之下，倒是无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赵云和颜瞳小心翼翼地落在内院正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两人扫视着四合建筑，不知哪一间才是。四周一片寂静，风吹起，有些冷了。 颜瞳用手肘捅了捅赵云。那边的房间亮起了微光，似乎有人在活动。 “咋办？”颜瞳对着口型，没有出声。 赵云咬咬牙：既然关二哥在这里，那就没有什么危险。管他三七二十一，上！ “咣当”一声，赵云和颜瞳两人直接进了屋子。颜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坐在木桌边的那人的嘴捂住，赵云随手关了门，油灯晃荡了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 这……这是……赵云看到被颜瞳压制住的人时，愣住了。 那却是个美妇人！她一身粉色衣服，手中正拿着刺绣，被颜瞳这么遏制住，唬得面如土色。 “子龙，这什么情况……”颜瞳不知所措，但仍旧没放手。那女子见挣脱不得，只得乖乖地待在颜瞳手上。 赵云走上前，示意那女子千万别说话。女子似乎懂了赵云的意思，眨眨眼睛，艰难地点头。颜瞳这才把手放开。 “在下赵云，受皇叔所托来找关羽将军。”赵云对那女子行了一礼。借着油灯，他看到桌上都是些刺绣，大约都出自于这女子之手吧。这些，是鸳鸯吧…… “玄德？！”女子惊呼，发觉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低了声音。 “你是玄德拜托来找我们的吗？” 赵云和颜瞳看着这女子。她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比赵云颜瞳还要小上两三岁，却已是一身妇人打扮。 “是。”赵云道，“皇叔如今在汝南，拜托我来送信给关二哥。” 听到赵云此语，女子明显激动了。她嘴角抽动着，眼眶一湿，泪落了下来。 “太好了，玄德没死，玄德没事……”女子颤颤巍巍地说着。见她陷入这种情况，颜瞳向后靠到门边，提防着有人靠近。 女子自顾自地说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赵云还在等着。她把泪一抹，挤出笑容，道： “妾身名糜贞，是玄德的……小妾。哥哥糜竺一直在玄德手下做事。”糜贞道，“这段时间一直不知玄德生死，如今有赵云少侠前来，妾身心便安了……” 糜贞……赵云点点头，没有太多废话：“糜夫人，请问关二哥如今在何处？” “关二叔今晚被请去赴宴，至今未归。”糜贞站起，打开门，指着外面，“关二叔将府邸一分为二，他自己住在外院，我和甘姐居内院……” 原来如此……赵云和颜瞳对视一眼。颜瞳走到院门边，警惕着四周情况。 赵云从怀中摸出书信，递给糜贞：“糜夫人，这是皇叔写予关二哥的书信。待关二哥回来，劳烦你交给他了。” 糜贞双手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点点头：“请放心，妾身一定交予关二叔。” 没说几句，颜瞳快步走了过来：“我感应到有人在靠近府邸。” 赵云当机立断，回头对糜贞行礼：“糜夫人，我等这就告辞。保重。” 言罢，赵云和颜瞳疾速跃到屋顶，眨眼间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糜贞倚着门，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好一阵子，才回身向屋里走去。 疾行如风，两人很快穿过外城街道，将一片府邸甩在身后。穿外城，过民居，两人到了许都城墙边，一路踩出空间涟漪，沿着山壁直飞而上，不一会儿便没入了无边树林之中。 “完成任务~”颜瞳对旁边的赵云打了个响指，“干得不错！” 向穰山南疾行的赵云笑了笑。颜瞳以前就是喜欢打响指来表示内心的轻松，这样赵云能感觉到，当初真定的那个小女孩从未远去。 沿着来时的路，不消一会儿两人便将许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树林也变得稀疏起来，快出穰山了！ 赵云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从耳边呼呼风声之中听到了一股杂音，好像是金属的撞击声。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这种感觉…… 难道是谁在交兵？！赵云侧过脸去看向颜瞳，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越接近穰山南面，越是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的味道。而且那种撞击的嘈杂声，除了两方交兵之外，没有第二种解释了…… 出来了！赵云和颜瞳二人拨开树叶，站在穰山半山崖边，鸟瞰下方。 “这……这是……”赵云二人愣住了。 混乱不堪的战场，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戮。身披紫色战甲的曹军铺天盖地，将那垂死挣扎的刘备军团团围住。鲜血飞溅，刀光剑影，火焰焚山，马鸣、喊杀、惨叫声混为一起，传遍整个山谷。 “遭埋伏了？！”颜瞳手中紫光一闪，斩雨剑被拔出，“姐妹们呢！！” “子龙！你我分头！”颜瞳喝道，“你去找皇叔，我去找姐妹们，快！” 见此形势，赵云也没有异议，涯角枪现于双手，纵身一跃，冲天龙鳞罡气遮盖了整个天空，直接向下方坠、落！与此同时，颜瞳化为一道紫光，急速飞向山谷的另一头！ 在下方交战的小队士兵只听得上方一阵龙啸，刚一抬头，漫天火焰已经逼近了面前！一道人影从金色火海中冲出，他高举着银枪，枪尖带起火浪，狠狠地砸在了战场正中！轰鸣声骤起，冲击波肆意卷开，将中间土地削去一层！ 赵云走出火海，金色君焰臣服在他周围。他走向一名刘备军士兵，俯下身，轻声问：“皇叔和张飞将军呢？” 崎岖的山道之中，数骑狼狈逃窜。刘备在最前，快马加鞭，脸上仍有血迹。身后追着的，是以于吉、高览为首的曹军和布衣门夹杂的人。 刘备正逃之间，山间梆子声响，漫山遍野杀声震天。刘备惊魂未定，勒马细看。那边，许褚、李典、于禁三军排开，挥舞着铁戈，直取刘备。惊慌之下，刘备带着数骑往生僻小路而行。道路狭窄，大军排列不开，百千曹军就在后面追着。 山谷就要到头，又是一声梆子响，刘备的心都沉下去了。难道这真是……天要亡我？ “主公，快走！”当先一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刘辟率军赶到。 “夏侯惇军锐，我迫不得已弃城，因此误了行程。”刘辟带领数十骑拦在刘备面前，“主公快走，我拼得这条命也要拖住他们！” “刘辟将军……” “快走！”刘辟拍马舞刀，带着数十人应向冲在最前的高览。那么视死如归，那么义无反顾。 虽是黄巾，但也有一颗为君为国之心，无奈生不逢时。刘辟迎向令人窒息的攻势，毫无惧色。 士，为知己者死！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冲天火焰出现在曹军后方。能量激荡，人仰马翻，火焰平地卷起，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那道人影跃出火海，在空中拉起被气浪掀飞的马，漂亮的飞旋坐上了战骑。银枪泛起寒光，大地为之颤抖！ 赵云连人带马落在刘备面前，冲天君焰弥漫在周围，在狭窄的山道上独面追兵。 “皇叔勿忧，赵云在此。” 赵云平静的声音传入惊魂未定的刘备耳中。月光照耀，风吹起额前的发，露出赵云坚毅无比的侧脸。 第316章 重围 赵云将涯角枪反扣在身后，右手扶住重伤的刘辟。 “子龙……少侠……”刘辟见是赵云，咧着被血染红的牙齿笑了，“保护好……主公……” 刘辟在手中渐渐消散了生机。赵云没有任何反应，战场上容不得半点情感，只是望向前方追兵的双眸更多一分沉静。赵云缓缓将刘辟放下，横起涯角枪，站立在数十骑之前，面对前方震天动地的杀势。 “原刘将军手下人马，听令！”赵云喝道，雄浑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久久不息。 “诺！”数十骑弓骑即刻整军，杀气四溢。刘辟虽死，但众人都看得分明，刘辟将保护刘备的任务交给了赵云。在战场上，数十弓骑暂时抛却个人情感，听着赵云的号令。 “听我号令，五息之内，箭须全部射出！” 迎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赵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黑色战袍被风扬起，在背后挽起潇洒的弧度。 弓骑兵将箭全部拔出，放于弩上。用尽全力攥住弓弩。 追兵极速狂奔的气势迎面压来，赵云不曾眨眼。涯角枪泛起寒光，枪尖一凛，随着突然纵马的赵云划起空间涟漪，直扑正面袭来的高览。 “射！！” 赵云冲至正中，猛然大喝。弓箭如雨，在狭窄的山谷内扫射着高览的轻骑。骑兵本是弓兵天敌，但在山谷之中，骑兵行动受限，只要弓骑扼住谷口，便能反过来压制骑兵。赵云正是利用这一点应对高览的追兵！ 一直纵军追杀刘备的高览不曾料到会有赵云这般高手。他本是袁绍偏将军，武艺极高，后投曹操，一口大刀出神入化。刚才三合斩刘辟便是如此。突遇赵云迎面之击，高览只觉心头泛起寒意。那身着黑色战袍之人面若冰霜，透着一股洞察战局的沉静。人枪合一，连同赤红色的真气一起在他身后构成巨大的身影。 一时间，高览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人作战，而是对上了一条龙！那条龙血红的瞳孔看穿一切，直透灵魂！ “吼！！” 龙啸声震破山谷，赵云那一击直刺卷起破竹之势，眨眼间吞没了高览的大刀，透穿胸口！赵云手掌拍马，从马背上腾跃。离开马的刹那，身后的箭雨如饿狼下山，扑向高览身后的无数轻骑！ 涯角枪枪尖一挑，赵云在空中扔开高览的尸体。那数十骑弓骑兵平日也是训练有素，如此情况之下，五息之内将箭全部射出。两军距离太短，弓箭频率如此之高，以至于好些箭贯穿了两到三名骑兵。局势眨眼间被逆转，在山谷的限制下，弓骑兵第一轮占据了绝对优势！ 箭雨消失，赵云落下，一切衔接得天衣无缝。高览的追兵被冲杀了大半，余下的士兵惊叹于赵云之威，竟两股战战不前。涯角枪横在山谷之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生死之线，过线即死！ 赵云抬头，目光越过残余的高览轻骑射向山谷另一头。军旗飘扬，赵云清楚地看到了“许”、“李”、“于”三字。是许褚他们到了？ 不再迟疑，赵云飞身上马，喝道：“撤！” 数十骑带起刘辟的尸体，这才离开山谷。赵云行在最后，黑袍飘起，留给追兵一个背影。 出了山谷，转过几个弯头，又见一处山隘。那边曹军打着“张”旗号，被曹军围在正中的，正是刘备一行人！ 赵云更不答话，纵马直奔垓心。那对曹军围着刘备正厮杀得欢，没料到会有一将从外冲入，意料未及，被赵云冲开一条路，到了刘备跟前。 “皇叔！”赵云飞马赶到刘备旁边，将那员副将挑死。回头四顾，四周极为混乱，刘备的随从正和曹军不死不休。 “子龙，我……” “皇叔快上马。”说话间，赵云已经下了马，把坐骑让给了刘备。 “天下不可无君。”赵云撂下一句，把刘备托了上去，狠狠拍马。战马吃痛，一路撞开厮杀得人群，飞奔向阵外。见刘备远去，留在阵心的赵云这才横起涯角，视察周围的情况。 刘备的侍从已经全部战死，偌大的包围圈内只剩下了赵云一个人。张合缓缓靠了过来，那边许褚一队也赶到这里，几方汇聚，将赵云团团围住。 这下走不脱了……赵云向后撤了一步，稳住身形。那边，白色身影闪现，布衣门内的人也来了。 赵云看着这一切。于吉也浮现在不远处，胸口挂着一个罗盘。那和当初的宇宙混沌盘无甚二致，只是金色雕纹呈白虎模样。 该如何做……赵云还没来得急细想，包围自己的大军杀声震天，已经冲了过来！四面八方所有退路都被锁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泛起寒芒的铁戈战戟！ 于乱军中缠斗，赵云苦不堪言。在千军万马之间，个人修为再高终究会被前赴后继的攻势吞噬。排排乱箭，阵阵厮杀，涯角挥舞成血环，黑色战袍旋舞，露出里面的银衣飞龙甲。 上空风响，赵云急忙抬头，于吉胸口悬挂的罗盘出现在面前！被乱军逼死退路的赵云无处可躲，只得眼睁睁看着于吉虚幻的手伸了过来。 “炎龙意识，又多一个藏品~”于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指尖就要穿过赵云的胸口！ 紫光闪耀，乱军阵中无数爆裂炸开，将赵云护在里面。一片废墟之中，于吉被震开，身形不再虚幻，直接砸在废墟之中。滑出好远，于吉才稳下身形，咳出几口鲜血。抹去嘴边红色，于吉看着胸口上那转瞬即逝的黑色咒符，望向阵内。 “敢动我的人……”颜瞳身上弥漫起冲天紫光，“你们当老娘是吃素的啊！” 在赵云周围密密麻麻出现了百余名离魂女子，这些久经训练的杀手扑入人群，身法极为诡异，眨眼之间便清光了赵云附近的士兵。见这些女子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赵云都略微惊骇。她们精确地震断了这些人的经脉，一击必死…… 战场由于离魂宫突然的搅入僵持起来。虽然个人修为在乱军之中左右不了战局，但如果是上百名个人修为极强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不远处的许褚见到此景，也有些不解。为何那离魂宫会如此维护阵中的黑袍战将…… “护好那小子。”颜瞳对离魂女子下令。离魂成员领命，以赵云为中心靠拢，趁此机会赵云赶紧调息体内伤势。 于吉刚一站起，迎面风来，颜瞳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融入了阴遁之后的颜瞳完全克制于吉的阳遁，躲闪不及，于吉又一次被颜瞳击飞，落入乱军之中。而那个罗盘也在颜瞳倾力一击下粉碎，散落大地。 “白虎……”颜瞳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金色，“芥子六合界么……” 于吉被颜瞳攻击的同时，许褚等人已带兵反扑，直指阵中的离魂成员！许褚的血斧划出破空声，隔得好远赵云都感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要知道，许褚是当今的天下五杰之一，与曾经的吕布典韦齐名的人！ 两边女子搀扶起重伤的赵云急忙闪避，那边曹军攻势已到，生死只在眨眼间！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炸裂，冲击迎面扑来。离魂女子迅速在赵云面前结出结界，为其拦下了致命的一击。那边光芒吞噬了战局，赵云在搀扶下退出好远，一干人停在阵外。耳边马鸣萧萧。 “俺倒要看看，谁敢动俺张飞要护的人！！” 张飞起手便是湮天啸，吼声带动天地能量剧烈荡动，离得近的曹军承受不及如此巨大的压力，鲜血从耳膜中喷出，顿时身死！许褚没料到张飞会突然出现，恍惚了刹那，血斧被破军蛇矛荡开，两军拉开一段距离。 “子龙！”那边，刘备纵马赶来，身后是一队士兵。看来他和张飞会合并赶了过来。见是己方，离魂女子散开，刘备一行人直奔到赵云面前。 局势因颜瞳和张飞的出现扳平，顾不得叙旧，两方聚敛起兵马，各据一头。战场寂静了下来。 外围突然杀声震天，一干人回头看去，在那山谷之下冲出一队骑兵，随之而来的是大波曹军。当先那人旗号“曹”，正是那铁壁曹仁！ “曹军增援到了么……”颜瞳退回到赵云面前，那边布衣门与之对峙。 “准备死战吧。”赵云收回皇龙真气，拔起涯角。 四下皆山路，如今之计，唯有一战，方有生还的可能了…… 第317章 道别 “吁……” 曹仁勒住了战马，和许褚等人合兵一处。月光照耀着这块不大的山地，两军胶着在其中，气氛十分紧张。 回头看去，曹仁疾速扫视了一眼战场。从人数上来说，曹军加上布衣门、燕云宗略胜于刘备军，但那边有着离魂宫助阵，兼以半道出现的黑袍小将，而且由于地形限制，骑兵的实力会受到很大影响。如要硬拼，该是异常惨烈的战斗。 一切又归于寂静，风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树林诡异得安静。两军蜷在这片山道中，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与曹仁许褚不同，布衣门内众人却是按捺不住。他们的目标本是刘备手中的皇龙真诀，不料半道又来了个身具炎龙意识的赵云。这两件东西凑在一起，对布衣门而言是绝佳的机会。因此那群人也不顾军令了，纷纷跃起，铺天盖地直逼向刘备军。他们一出，就只能逼得两方交战，那时，就由不得不战了！ 张飞、赵云、颜瞳把武器一横，众多好手无保留地爆出自身气息。由能量卷起的涟漪和那边铺天盖地的白莲相撞，于两方正中产生低低的爆鸣。还未交战，大地便已凹陷了下去！ 月光寒凛，长刀划破空气，带给所有人一股席卷全身的寒意！赵云侧脸看去，只看得一道万丈刀影从天而降，径直劈在了就要开战的两军之间！大地颤抖，深渊被刀影劈开，将刘备军与曹操军隔离开来。而那朵朵白莲被侧面袭来的刀影劈中，凭空爆裂开去！ 微微间，似有青龙低吟。赵云略感熟悉，那抹青色光芒转瞬即逝，却是……似曾相识…… 灰尘弥漫，借着月光映衬出深渊上的那道高大的人影。淡绿色战袍垂下，高大的偃月斩魂刀握于右手，身后的马浑身如火焰燃烧。他抚着长髯，跨过深渊，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乱军，走到刘备面前。 关羽将刀横举，俯下身，风轻云淡： “大哥，我回来了。” 刘备怔怔地出神，一时没有任何反应。一边的张飞哈哈大笑，上前拉起关羽：“二哥，你终于赶上了！！” “二位嫂嫂的车杖已被简雍一行人接下，无碍。”关羽道，随即转身，和众人一起面对深渊对面的大军。 那边传来无数马蹄声，关羽所带的军队蜂拥而至。当先那名大汉脸如黑炭，见到刘备，飞身下马：“末将周仓，见过主公！” 另一边，一个少年也率着数十骑冲了过来。他气力还不甚娴熟，但是马术已十分了得。与周仓一样跪拜在刘备面前。 “末将关平，见过主公！” 关羽向赵云和颜瞳点头示意，随即走入队伍。那么自然，仿佛他从没离开过。他一直属于这里。 刘备军又多了一支，加上被横切入战场的关羽劈开的裂缝，本来僵持的战局更加尴尬。双方都没有再动手下去的意思，在关羽一行人的缓缓后退下，刘备军拐过山角，消失在一片夜芒之中。偌大的山谷只留下了无数血迹，再次恢复宁静。 聚敛起剩余军队，刘备一行人再无二言，疾速向南撤离。渐渐行到天明，到了一条江前，众军才停下。 见彻底摆脱了曹军，刘备才松了一口气，继而一脸喜悦：“二弟，你终于回来了……” 三兄弟散而再聚，自是免不了叙旧。简雍等人护着车杖也靠了过来。在这条江前，赵云与离魂宫内成员各自运起真气，调息着之前大战中受到的伤。 “我等便在此歇息。”刘备随即下令，“再过片刻便沿江寻舟，过江岸，向荆州而去。” 吩咐好后，刘备又拜托孙乾先行过江，拜访刘表。凭三寸不烂之舌，孙乾领命而去。总之，逃出生天的刘备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喘了口气。 “子龙……”刘备见赵云和颜瞳走了过来，已明白了八九分，语气中略带一丝不舍。 “皇叔，你此去荆州，能有数年安宁，云某心便安了。”赵云行礼道，“只是云某还有事未了，不能随行，且先告辞。” 听得赵云要走，一行人聚了过来。 “子龙兄弟，你又要走？”张飞拉着小星彩，一脸诧异星彩没有说什么，如止水的眼睛盯着赵云。 “是啊，飞哥。”赵云道，“我还有很多事……” 关羽也走了过来。靠的这么近，赵云能感到关羽身上的微微青龙气息。是上次月魂和青龙神念对战的时候吸收了部分青龙气息吧…… “三弟，子龙小兄弟既然有事，就别强人所难了。”关羽道，继而面对赵云。 “子龙小兄弟，一切保重。”关羽拍了拍赵云的肩膀，“有什么过不去了，找我们就是了。” 赵云点点头，感激地抱了抱拳。 “哎，子龙，那备某也不留你了。”刘备叹道，“此次之恩，备某永世不忘。” “保重，子龙。” 与一干人行礼道别后，赵云和颜瞳以及众多离魂女子纷纷结起印节。在这片空地上，通往离魂空间的通道被打开。 赵云转身，正要迈步，裤腿却被谁拉住了。回头一看，小星彩正抬头望着自己。 “云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星彩道。她的那双眼睛，很是宁静。 赵云笑了笑，俯下身，摸着小星彩的头。 “会回来的。”赵云轻轻在小星彩耳边说着星彩嗯了一声，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 赵云伸出小拇指，钩住星彩的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星彩放开了手，赵云走向空间涟漪之中。波动不断涌起，好一阵子，赵云、颜瞳以及那百名离魂女子消失在了原地。 江岸边，只余下了刘备一行人。好一阵子，刘备转身，走向了军营。 这是个宁静的早晨。 第318章 灾难逼近 空间波动，紫光闪耀。宫殿群外的那片林子里，无数印节浮现在树干上。在相互构成的大阵之中，一群人出现。 “回来了……”颜瞳立在最前，向远处的石阶眺望。这里还是她离开之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些天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宫殿方向传来破空声。十余名紫色身影划破长空，直奔众人。 “宫主。” 见是颜瞳，那群人落下行礼。颜瞳点头示意。 离魂宫内，宫殿之外的这片林子里有着特殊的结界。一旦有人进入，在宫殿群内负责的成员便会察觉。因此当赵云一行人出现的时候，那边即刻有人动身前来查看异常。 “走吧。”颜瞳回头道，“大家先歇息一会儿，待会再议事。” 赵云穿过这片林子，到了主殿之中。离魂成员陆陆续续散开，只有他跟着颜瞳一直走到了最高处的殿内。 “你的房间在那边，自己去呗。”颜瞳也不回头，指了指，解开长发，“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会。” 互相道别之后，赵云走进了为自己准备的地方。这专为离魂宫主所建的宫殿十分巨大，里面单是小房间便有十余个。赵云坐在桌边，解下衣袍，露出里面的银色飞龙甲。 皱了皱眉，赵云咬牙卸甲。飞龙甲离身的那一块沾着斑斑鲜血。这是之前在穰山与曹军混战时受到的伤，因为之后局势太过紧张，赵云一直没有处理这伤口。一路走来，在盔甲的磨合下，赵云都是咬着牙在赶路。借着铜镜，赵云看见了腰间汩汩流血的伤口。 好痛……赵云四下看着，找寻处理伤口的东西。身体一旦松懈下来，这些疼痛便席卷全身，加上不断战斗的疲劳一起。赵云都觉得眼皮有些沉了。好累…… 甩开杂念，头脑清醒了些。借着镜子，赵云认真地擦洗着伤口。不一会儿，桌上便多了一堆沾满血的纱布。此刻赵云的额头上已尽是汗珠。 门口传来响动，赵云回头一看，却是颜瞳。她换了身白衣，长发垂下，径直走了过来。 “我说怎么这么大一股血腥味……”颜瞳喃喃着，直接走到**的赵云面前。她从赵云手中接过处理伤口的东西，头也不抬：“坐好。” 赵云沿着桌沿坐下，颜瞳十分娴熟地给他扎好伤。 “是之前受的伤吧……”颜瞳说道。赵云嗯了一声。 “怎么不早说……”颜瞳道，“一直这么拖着，伤口会溃烂的。”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颜瞳没好气地说。赵云一愣。 “受了伤别死撑着，我都看着呢。” 颜瞳一直埋头给赵云包扎，淡淡的发香传入赵云鼻中。隔得这么近，赵云凝视着面前的离魂宫主。曾经的真定，那一幅幅无忧无虑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看好了，伤口应该这么包扎。”颜瞳拍拍手，“你那样子只是往上面撒盐，知道么？” 赵云低头，腰间的伤被包得很精致。 “小瞳，你是从哪学的？” “宫内啊。”颜瞳道，“这是宫内成员要求的必学东西。我们要学杀人，也要学受伤之后如何救自己。这样才是合格的杀手。” 赵云点点头，不再说话。颜瞳把飞龙甲拿到一边，递给赵云他的外衣：“先别穿战甲了，会磨损伤口的。” “一会儿宫内议事，大概就是分工之类的东西，你没必要来。”颜瞳说着就向外走去，“只是些琐碎，挺烦的，不过也没办法……” 门被合上，颜瞳消失在视线里。赵云呆了好一会儿，随即躺下，松了口气。 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了吧……赵云合上了眼。睡一觉先，这些天连续奔波，真的是有点累了…… 夜晚很快降临了。眼前的成员都散开，各自回宫，颜瞳揉了揉眼睛，望着天上的圆月。 “终于搞完了……”颜瞳转身，走向远处的宫殿。一路上十分寂静，颜瞳慢慢地走着，整理着思绪。 推开宫殿的门，颜瞳往赵云的方向看了看。 “那小子不会还在睡吧？”颜瞳喃喃着向赵云的房间走去，“真是够厉害的。” “不过他也确实累了……” 到了房门口，颜瞳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没有敲门。回头，却看见门外放着的那件黑色战袍。颜瞳将其拿了起来，战袍衣边有些破损了，是这一次混战中磨损的…… “这是子潇哥哥留下的吧……”颜瞳想起了当初真定时的那个大哥哥。子潇哥哥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和气，从没有生气过，除了那一次赵云和夏侯兰为颜瞳把偷肉的罪名给挡了下来…… 想到这里，颜瞳自顾自地笑了时候还真顽皮…… “干脆给你补补好了。”颜瞳走向自己的房间，“也算是还你替我挨揍的人情。” 夜是那么得安谧，整个离魂空间都静了下来。宫殿之外，除了几个夜巡的离魂成员之外，再无他人。 皓月当空，树林很幽静。这名离魂女子按照惯例，负责着西边这片区域。离魂主空间通向外部是利用空间通道，需要提前做好通道的标记。而在主空间内，这些标记都在离宫殿一定距离的树上。这样一来，巡逻的范围就被圈定在了树林里，一旦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刻做出反应。 女子没有丝毫松懈，紫色服饰在月光照耀下煞是好看。这块地方来回巡视了好几趟，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对，宫内每次外出极其隐蔽，想必不会有人发现。 那边的小草波动了一下。虽然十分微弱，但仍旧被女子察觉到了。此刻没有风声，草因何而动？ 这么想着，女子结出印节，准备随即传递情报。同时自己向树林深处走了过去。顺着刚才的能量波动残留，女子一路逆探索了过去。沿着小路，女子到了那丛草前。回头四顾，并没有什么东西…… 脚下一动，女子急视，却发现是一只蛐蛐跳出了草丛。那家伙的模样似乎是被女子惊扰，急忙跳窜到树林深处去了。 但女子却是一脸惊骇：离魂空间内，什么时候有这种蛐蛐？！ 一定是有外人进来了！ 女子刚这么想，树林深处涌起空间漩涡，无数莲花白衣之人从里面袭来。那些人排开暴涨的气势，眨眼间遍布天际！ 在无数莲花吞噬女子的前一刻，女子手中的紫光已经扑向了天空。刹那间，爆鸣声响彻整个离魂空间！紫光将天际照亮，映衬着那连绵不断的宫殿群！ 第319章 离魂之难 赵云破门而出，踩起空间涟漪，疾速上升到宫殿上空。在整个离魂空间最高的位置，赵云的目光透过被风撩开的发，射向远处的那一片火海。 火海映衬之下的宫殿群格外醒目。剧烈的波动还没传过来，风声呼啸，无数紫色身影从暗中扑出，秩序井然，迎向那边的攻势。光芒太过耀眼，赵云一时没看清是何人所为。但有一点可以明确：有人入侵了离魂空间！ 如今离魂宫分散在大陆各地，主空间内战力空前缺失，这般情况遭遇入侵，处境绝不会好……赵云拿起涯角枪，战袍飘舞在身后，脚尖一点，冲那火光而去。到底是谁…… 火海之中，剑气如雪，一路破开苍穹。剧烈的爆鸣炸开火浪，落下无数莲花白衣之人。他们被冲击波及，眨眼间便被吞噬。赵云看得分明：那是布衣门的人！ 是布衣门来了……赵云脸上出奇得凝重。这个宗门，现在对离魂宫出手了么……而且还是在这般劣势之下…… 剑气消散，司马懿和白鬼带着一队离魂人员从里面出现。他们已经和布衣门交上手了。看着赶来的赵云，众人对视一眼，便分头加入对布衣门的厮杀之中。金色火焰冲天而起，赵云顾不得许多，先和就近的布衣人混战在一起。夜色遮盖之下不知道布衣门来了多少，只见得铺天盖地的莲花和与之交织的紫色藤蔓。 整片林子都燃了起来，火浪起伏之下，无数莲花从里面飞来，剧烈的爆鸣带起冲击波，密集的攻势让赵云呼吸一滞。目前看来是布衣门人多，己方仅百人，在这里缠斗不利，需要想个法子…… 赵云猛然跃起，龙瞳点亮黑夜，金色火焰在离魂众人面前形成一道壁垒，随即大喝： “离魂成员，退回阶梯之上阻击！” 听得赵云此语，众女子纷纷抬头。虽然赵云不是离魂宫内之人，但看得出他和宫主有着不小的渊源，此刻又有赵云的金焰作为掩护，一行人极快退出树林，聚集到石梯至上，居高临下。 “如此一来便遏制住高处了……”赵云暗自思忖。林子通向宫殿群需经一道高高的石梯，这也是唯一通道。只要扼守住这里，便能在不利的情况下坚守。同时，也好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人…… 前方破空声传来，电光火石，赵云把枪一甩横扫了过去。爆鸣声传出，冲击将赵云的战袍剧烈扬起。抵住枪尖的是一把折扇，面前是个男子，很是眼熟。 布衣门内天尊：空无……赵云认出了这人。还没有任何反应，右方又袭来一人。那男子戴着奇异的面具，双手合在一处，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赵云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 银光闪现，万道剑气从下方轰来。两人措手不及被击开了去。司马懿反握起灭欲之剑赶至赵云面前，与此同时，身后数名离魂女子飞至。一行人接过赵云，退到石阶上。 “两名天尊，四位长老，六名十二士成员，弟子无数。”司马懿道，“我看到了这么多。” 石阶上，赵云一行人严阵以待。下方火光不灭，无数布衣人涌出，直接杀了过来。在两边山峰夹出的石阶上，布衣门内弟子如海浪向离魂女子袭来。扼住险道，紫色气息互相纠缠出漫天之势，藤蔓与莲花对撞，炸裂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火焰融合着龙鳞罡气与一角构成壁垒，吞噬了扑来的数名布衣人，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莲花白衣。那边的布衣两天尊和司马懿、白鬼战在一起，僵持不下。离魂宫内实力精进者和布衣强者缠斗在一起，白紫二光在空中剧烈交织，整个空间都不安荡动起来！ 布衣门几乎出动了所有精锐……赵云毫不吝惜体内真气，涯角枪上聚集着刺耳的能量，撞入冲过火海的布衣人群之中。鲜血四溅，赵云一人扼住石阶的最后通道，火焰在前，护着所有激战的离魂女子。 该死，布衣门居然出动了七八百人！赵云只觉头脑一阵眩晕。是真气使用过度了么……七倍于己的敌人，又是布衣门，该如何应对……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如何得知主空间内离魂战力空前缺失的？ 咬碎铜牙，赵云清掉冲过来的最后一人，没有酮，向前方战场奔去。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们！一定要为小瞳争取足够的时间！ 战局持续，双方不断有人战死。倒下的人中以布衣门居多，一方面离魂宫在赵云的率领下扼制住了唯一的通道，石阶狭窄，两边均是高山，布衣门行动不便。另一方面也由于离魂女子视死如归的战法。一旦有重伤且不得脱的人，她们都会义无反顾地与敌同归于尽。那些女子高扬着紫色服饰，血环从身上炸开，一脸无悔。战得久了，布衣门内之高手都有些心惊胆战。见无法死战，唯一的通道又被离魂宫扼住，布衣门这一波攻势既过，所有人都退了回去。 见攻势停住，赵云抬起沾着鲜血的脸望向空中。身边的人无不是浑身红色，司马懿那灭欲之剑上血流如注。他和赵云都明白，布衣门这一退，便意味着下一波攻势尤为得激烈！ 果然，那边布衣门内二天尊腾跃而起，与此同时门内所有人原地结印。白光弥漫，气息被牵引到两名天尊的周围。他们双手同时结出一模一样的印节，刹那间，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横亘在天地之间。在两名天尊的牵引之下，所有布衣人的气息都被注入到了那朵莲花之中。那朵无色的白莲之上，纹路悄然成形，迎着赵云等人的目光勾勒出绚烂的血红！ 纹路没有停下。赤色既过，第二种颜色再度成形。继而是第三种，第四种，第五种……最终那朵莲花混合了七色，在第八种纹路就要勾勒之时停了下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是一朵七色莲花！隔得那么远，赵云一行人的衣袍都被剧烈撩动。他们之间的天地能量都被吸引了过去，在七色莲花四周形成漩涡的形状，石块涌起，被吸引了过去，沾之丝毫便灰飞烟灭！ 两名天尊合力一推，七色莲花划破空间直奔石阶上的众人而来。见此攻势，无人退缩，赵云连同其余人一起发力，在两座山峰之间构成一道巨大的屏障。紫光弥漫，和七色莲花无声地交融，天地都寂静了下来！ 莲花与屏障相撞，赵云只看得黑色漩涡从相交点传出，空间片片破碎，而自己体内的能量被疯狂地牵引而出！不止是离魂宫这边，布衣门那一方也是如此！在两大杀招的互相湮灭之下，真气的多少便成为了决定最终结果的唯一因素！ 在布衣门的人数优势下，离魂宫这一方的屏障步步溃退。这一块大地都被攻势连带而起，向后方的宫殿群逼去。赵云在队伍最前，他只觉手上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感，一股外力从天而降，似要将他扯成两块！在他身边的司马懿等人亦是如此，唯有白鬼是灵魂状态，只是倾尽全力构建屏障。可是布衣门人太多，又尽是精锐，在这般劣势之下，离魂宫终究是撑不住了…… “轰！”震碎空间的爆鸣伴随剧烈的冲击波炸开在石阶上。司马懿只觉迎面风来，竟稳不住身形，被撞出好远。鲜血咳出，他和众多离魂女子均被气浪扫飞，在地上留下好长的划痕，最终停在了宫殿群前。 缓和着胸中气息，司马懿撑着灭欲之剑站起。回头四顾，离魂女子也无甚伤亡，均是纷纷跃起。 赵云呢？！司马懿没有看到赵云，急忙望向前方。 在那石阶通道之上，赵云横举着涯角枪立在正中，面前时无边的黑色火海。司马懿看得分明：那永不消失的火焰是……阴火！ 就在刚才爆鸣的刹那，赵云动用了全部阴火，在众人面前形成无边的壁垒，烧毁了来袭的气势，这才让剩下的人不至于重伤。但七色莲花太过凶猛，爆裂的冲击竟然冲破了阴火墙，在最前挡住全部攻势的赵云可伤得不轻。血从额头上留下，顺着脸颊，顺着手臂，打湿了黑色战袍。 而且，赵云没有用金色火焰而是抽离出阴火，也足见他在这一连串的战斗中过重的消耗。甚至连使用金焰都是一种负担…… 在布衣门后续攻势来临之前，身形虚幻的白鬼带起赵云撤到离魂女子这一边。双腿一软，赵云跪在了地上，但仍顽强得撑起自己不倒下。那边布衣人突破了石阶，已经逼到了宫殿面前。没有给离魂众人喘息的时间，漫天攻势瞬间成形，遮蔽了天空的白莲扑向刚刚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所有人！！ 在整个离魂空间的四角上，突然腾跃起紫色光柱。光幕弯曲，在天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四道弧线之间弥漫起巨大的阵法，罩住了包括赵云一行人在内的宫殿群。而那布衣门后续攻势在接触到阵法之时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这是……”那些离魂女子惊奇地看着头顶上巨大的紫色阵法，如此绚烂，就如同坚不可破的壁垒！ “是宫主！”人群之中有人喊道。众人纷纷回头，一眼便看见了在离魂最高峰上空的那道紫色身影！ 颜瞳身上弥漫起的紫光形成通天藤蔓，宛如一棵参天大树，将生命带给周围的所有事物。紫色图腾服饰随风飘荡，长发散在空中，颜瞳在阵法中心，脚下的大地上弥漫起无数密密麻麻的咒符！ 天地为之颤抖！那数百名布衣人被这阵法中席卷来的风暴击溃，前面的人均是口喷鲜血，飞了开去。无边黑夜被紫光照亮，空间正中，便是背后形成一只凤凰的颜瞳！ “离魂之人，听我号令！”颜瞳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离魂女子纷纷坐起，紫光从身上射出，注入到阵法之中。 “以第十二任宫主之名，启离魂护宫大阵！” 第320章 天镜瞳 紫光呼啸而来，笼罩住宫殿群的阵法边界扩散，所沾之物尽皆粉碎。前面的好些布衣人躲闪不及，被化为齑粉。在两名天尊的率领下，布衣人退出好远，一直停到石阶之上。而离魂护宫之阵也似乎到了极限，无法再向外扩展。 前后数百丈的区域，被那紫色阵法化为虚无，没有任何事物留下。紫色光幕横亘在虚无的一端，将余下的布衣人拦在外面￠无的另一端，赵云等人就势调息内伤，空间渐渐成形。在他们身后的上空，正是维系着这巨大阵法的颜瞳。 “还好……”赵云调动起皇龙真气，抓紧时间疗伤，“争取了足够时间……” 将最后一丝紫色气息注入阵心，颜瞳放下双手，身后紫色的凤凰魂缭绕。她从背后拔出斩雨，光芒耀眼，照亮下方。此刻的离魂空间一片火海，只有被大阵护住的地方没有受到波及。从正中下来，颜瞳飞向众人，站在最前￠无之境刚好被重新填满。 布衣门那一方重新结队，两名天尊在前，长老连同十二士之六在后。空无皱着眉头，轻轻拍打折扇，看向旁边的另一位天尊。 “果然如此，离魂百年的护宫之阵……”空无道，“它上一次用，还是那位前辈和门内决战的时候吧……” 空无轻轻打开折扇，露出了一半。扇面中涌起剧烈的涟漪，无形的冲击撞向光幕，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荡动。 “你怎么看，轩黎？”空无问道。 “速战速决。”轩黎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出。空无笑了笑，拍着折扇转向后方：“果然符合你的作风啊~” “时间只有一晚，那就听你的吧。”空无道，“凤凰魂，该是回归我门的时候了。” 颜瞳转身面对众人。除了赵云之外，其它人的伤都不算太重。活着的还有近百人，如今启动了护宫之阵，倒是能够僵持些时日……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法……颜瞳的目光扫过众人，缭绕于周身的紫色气息如此绚烂。刚才她在空中察觉到了空间的异常，布衣门来的尽是精锐，以那空无为首的空间法者已经将这里的空间封闭。如果要重启通道，就必须花些时间重新打开，但是如今的情况，自己这一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阵外，布衣门又在凝聚什么……颜瞳看见那群人构成的奇怪符文。 这一次，布衣门是全力出击啊……根据以往的情报，颜瞳迅速明白了那数百人阵容的可怕。空无的空间法术号称布衣门内第一，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张辽和月妖能在这方面和他抗衡了※黎身具神兵四玉中的阳玉，破坏力无人能及。那长老、十二士、弟子均是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此情况，饶是颜瞳，也没把握从这种场面里逃离。 宫内如今的处境，比起当初的灭天崖，还要危险……当年灭天崖，虽有七十三个门派联攻，但大多都是些小门派，真正的高手没有多少，加上他们平日就有恩怨，战时不肯出全力，比起如今齐心的布衣门，弱了很多…… 许多布衣人跃起，天上地下，互相勾连，型阵眨眼间便和离魂护宫之阵持平，两阵交融，刺耳的爆鸣声传入耳中。 “己方占尽劣势……”电光火石间，颜瞳坚定了什么，“无论如何，也要护得他们的安危……” 那就只有……赌一把了…… “司马公子，白鬼，子龙，你们向后撤！”颜瞳喝道。 “小瞳，你……” “听我的！”颜瞳打断赵云的话。一群人不明所以。 “离魂之人，跟随三人后撤，见机行事。” 颜瞳回头，看向身后的近百名女子。多年在宫内的磨合产生的默契让她们有点懂了颜瞳的意思。不再说话，一行人缓缓后退，将这片区域留给了颜瞳一人。 在空无和轩黎两人牵引之下，一行人渐渐脱离。 “离魂之阵，门主早已料到……”空无望着里面退去的众人，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们会以为……我门毫无准备么……” 两人一声爆喝。 “呵……她们撑不了多久，上！”空无一声令下，布衣人全部涌上，朵朵莲花再次弥漫天际，攻势将空间扭曲，如浪花般砸向溃退的光幕。 紫光溃退，白光逼近，一切都在移动，唯有颜瞳立在原地。 遁甲之术：阳遁！ 以颜瞳为中心的土地上骤然升出奇门符印，从颜瞳身上穿了过去，扑向溃退的紫色光幕。颜瞳抬起头，那无数布衣人刚好奔到她的正上空。阳遁之符消散，颜瞳化为一道紫光冲天而起，斩雨剑贯穿了布衣人阵型的中心！ 颜瞳的手背上弥漫起紫色纹路，双手合十，与此同时，在光幕之中的离魂女子纷纷结出同样的印节。两个地方，紫光同时出现！ 离魂：天镜瞳！ 刹那间，紫色光幕消失在原地，转瞬出现在了以颜瞳为中心的位置！之前缩减到一定范围的光幕突然出现，并且在颜瞳全力排击之下猛然扩张。光幕扫过整个布衣阵型，在空无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吞没了他！ “噗！” 空无在空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这是…… 那位年纪轻轻的离魂宫主，居然达到了把护宫之阵和自身融合的境界？！空无躺在废墟之中，动弹不得，一脸惊骇。她利用空间瞬时互转，借助之前的阳遁，竟然将护宫之阵转移，从布衣门这一方向四周散了开去…… 这般年纪，这般境界，比起当初的鸢义婧和紫色闪电，潜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她这么一转，布衣门顿时少了接近一半！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轩黎！”空无大吼着，“除掉她！” 话音未落，颜瞳的面前已经闪出冲天白光。一颗圆玉现于空中，颜瞳看得仔细：那是神兵四玉之中象征破坏的……阳玉！ “小瞳当心！”赵云的吼声带着从凤凰弓上射来的三支紫色长箭传了过来，可是晚了，阳玉遮天光芒之下，轩黎的面具在颜瞳眼中不断放大。无处借力，颜瞳避无可避！ “轰！” 轩黎带动阳玉的倾力一击直接轰击在颜瞳身上，炸裂声响彻天际，阳玉产生的巨大无比的破坏力将石阶两边的山峰都震断。颜瞳的身躯冲出一片灰尘，疾速下坠。那三道紫色长箭在之后命中了轩黎的手臂，一支贯穿胸口，将他打落下去。 “小瞳！！” 赵云在远处顾不得疗伤，飞瞬斩穿梭空间，赶在颜瞳落地之前接过了她。颜瞳嘴角布满鲜血，倒在赵云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金光闪现，赵云没有任何犹豫，将皇龙真气注入到颜瞳体内。颜瞳咳出好几摊血，摆摆手，撑着赵云的肩膀奋力站起。 “先别急着疗伤……”颜瞳靠在赵云肩上，咬咬牙，摇晃着站了起来，赵云急忙扶住她。 “还没完……”颜瞳抬起头，溢出紫色光芒的双眼射向那三百余名布衣人，眼角尽是鲜血。 “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好宫内的人……” “我是…… 离魂宫主！！” 赵云搀扶着颜瞳走到众人队前。两方对峙，均是伤亡惨重。无数布衣人被光幕化为灰烬，无数离魂女子倒在废墟之中与敌同归于尽。在一片废墟之上，活着的人踩着尸骨，一触即发。 轩黎拔出贯穿身体的长箭，血流如注。他一言不发，扶起空无。在两名天尊的带领下，占据人数优势的布衣门逐渐围了过来。离魂这一方只剩下不到六十人，赵云为首的尽是重伤…… “本来只想回收凤凰魂……”空无盯着不远处的颜瞳，“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人……” “那么，就一并了解了吧……”空无不顾伤势，爆出全部真气。 “你若不死，假以他日，必会成为第二个鸢义婧……” 第321章 轮回:焚血离魂 寂静下来了，在这化为一片废墟的离魂空间。 布衣门靠了过来，将不足六十人的离魂宫内的人重重围住。颜瞳脱离了赵云的搀扶，尽力稳住身形，斩雨剑傲立在众人面前。 在空无和轩黎两人的带领下，布衣门没有再留手。漫天攻势席卷，离魂女子纷纷跃起，义无反顾地扑入莲花浪潮之中。在废墟之上，生与死于颜瞳面前不断上演。爆鸣的白莲，炸开的血环，紫色光影消散，被轰成虚无的空间。那边赵云与空无苦斗，那边司马懿与轩黎游转，那边白鬼带着些人和数倍于己的布衣人抗衡…… 遭受了阳玉倾力一击的颜瞳咳出好几口鲜血，撑着斩雨，身躯摇晃着。她的发凌乱在身后。 我的经脉……断去了大半…… 颜瞳吃力地抬起手，平日里简单的动作如今却沉重无比。要知道，之前她承受了阳玉一击。若没有凤凰魂护体，颜瞳早已身死。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在经受了神兵倾力一击之后还活着的了…… 周围的离魂女子以她为中心，陷入和绝对优势的布衣门的激战之中。宫主如今被阳玉重创，离魂女子看得分明，纷纷以命相护。在那不到六十名女子的视死如归之下，布衣人竟无一个近得了颜瞳。 长发凌乱，颜瞳泛起一阵苦笑。姐妹们……我是宫主……应该是我保护你们才对……经脉断了大半的她无力地挪动着步子，想要拔起斩雨，却发现这把剑出奇得沉重。 我连斩雨都拔不起来了……颜瞳咬着牙，抬起头。布衣门的目标是我体内的凤凰魂……这也是离魂宫传承百年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远方一阵爆鸣，赵云和空无被弹出好远。“轰”的一声，赵云砸在了颜瞳面前。抹去鲜血，赵云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要再度冲进战局。 “子龙……”颜瞳叫住了他。赵云回头，看到颜瞳苍白的脸。 “再帮我拖一点时间。”颜瞳勉强地笑了，“一点就好……” 不知颜瞳所言何意，赵云点点头，将本就不多的自身真气分了一部分给颜瞳。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感应到赵云温热的气息，颜瞳低声道。 没有听出颜瞳的意思，赵云把血一抹，转身横举涯角冲向远处的空无。和赵云一样，司马懿、白鬼、离魂女子无不咬牙抵死地舍身而战。 对不起，子龙…… 颜瞳划破手指，在手背上画出一道符文。 我不能陪你再回真定了…… 远处的太阳缓缓落下，黄昏的光映衬着整个离魂宫，也照着鸢义婧的面庞。 鸢义婧此刻已是全身鲜血，紫色图腾服饰被浸湿，贴在身上。在她周围，是无数布衣高手。当先那人，正是自己当初的师父，布衣门主！ 见得这些熟悉的脸，鸢义婧从背后拔出斩雨剑，紫光照耀，映衬着她身后完整的凤凰之力！ 两道剑痕骤然间横亘在天地之中，鸢义婧这一次的攻击目标不是布衣众人，而是身后自己的凤凰之力！斩雨剑泛起冲天光芒，将凤凰斩为三段，在鸢义婧极速的轰击之下消失在离魂空间！ “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凤凰之力了……”鸢义婧转身面对着遮天蔽日的白色莲花，身边的女子尽皆战死，这个由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如今只剩下被围困的自己一人…… “义婧，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布衣门主走上前，面对着这个昔日门内的第一位天尊。鸢义婧长发散乱在面前。她的嘴角泛起笑容。 颜瞳俯下身，在周围的地面上画出一道道血符。本来脸色苍白的她此刻更是虚弱，急促喘息，咳出鲜血。跪在地上，颜瞳用指尖沾着自己咳出的血，继续画着。在她的周围，是为了保护她而拼死战斗的众人。 灭天崖上，八阵轮回将天劈裂，映衬着七十三个门派所有人惊愕的脸。那道紫色身影在空中，长发散乱，背后那把剑泛起冲天紫光。 吴言把斩雨拔起，左手拂在剑刃上，看着下方惨烈的战局。无数人战死，自己身后就是余下的离魂之人。她们还太年轻，没有经过如此惨烈的战争。死去的人太多，宫内就要覆亡…… 没有迟疑，吴言用斩雨剑划破指尖，鲜血流出。她在自己的手背上画出一道血符，随即扬起左手，就在面前虚无的空间之上勾勒出一幅幅鲜红的图案。与此同时，她体内的气息猛然翻涌，似有火焰从内心深处焚烧！ 布衣门主大惊失色。他退出好远，连同周围的布衣人看着远处的鸢义婧。鸢义婧周围，无数血环从地面上的图案浮现而出。她体内的鲜血注入到图案之中，天地能量剧烈地翻涌起来！ 惊慌之下，布衣人发现这一片区域都被锁死。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巨大的血环，将这个空间全部锁死！紫色光息从天而降，浸入到死去的离魂女子身上。这一切的中心，便是那边浑身鲜血的鸢义婧！ “轮回……”鸢义婧低吟道。 离魂主空间内，天地剧烈翻涌，赵云身形不稳，和空无竟向后栽倒。 “发生什么了？”赵云察觉到这天地异象。一道巨大的血环沿着地面疾速袭来，构成巨大的圆圈，把所有人都封死在了里面。点点紫光从天空坠下，落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而布衣人只觉体内无比的压抑。 赵云回头一看，整个天地异变的中心正是颜瞳！颜瞳半跪在地面上，周围尽是用血画出的图案。她撑着斩雨缓缓站起，咬碎银牙，将那把传承了百年的神兵拔了出来。紫光照亮了天际，扬起颜瞳身上离魂宫主的服饰！ “轮回：焚血离魂！” 那边正和布衣门激战的白鬼脸色骤变，急忙喝道：“子龙，快阻止她！！” 白鬼在多年前从阴间逃离之后被吴言所救，从此跟随吴言，也见证了她当任离魂宫主的三年。白鬼自然明白离魂宫内的禁术：焚血离魂。这一招是以损耗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来治愈他人。当初吴言在灭天崖上动用焚血离魂治愈了活下来的人，但自身也便落下了绝症的病根，再加上后来的魂魔之术，她的寿命便缩减到那短短的三年。而如今的情况，颜瞳所使用的焚血离魂，是轮回境界。白鬼听吴言说起过，轮回境界的此术能够复活死去的人，当年第一任宫主鸢义婧正是用了这一招让死去的同伴复活。 而焚血离魂被列为禁术的原因，正是因为它对于施术者的伤害过于巨大。吴言当年只是使用了中等级的此术，便导致之后一直活在绝症的折磨之下。而如今的颜瞳使出的最高境界…… 一个人只要使出了轮回境界，那么他，就一定会…… 死！！ 颜瞳嘴角布满鲜血，随着她一声爆喝，无数血环拔地而起，纷纷扬扬，击溃了遮天蔽日的莲花。百年之前的鸢义婧，九年前的吴言，如今的颜瞳，她们在同一片废墟之上结出相同的印，喝出相同的术名。颜瞳身上漫天紫光照耀的，是狂奔过来的赵云的脸。颜瞳的嘴角拼命扬起一个弧度…… “小瞳！！！” 第322章 真定的花 “子龙~子龙~” 小颜瞳摇着小赵云的肩膀，带着央求的腔调喊着。 这条小溪前，小赵云坐在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充满怒意的脸上还有未风干的泪痕。 “不和你玩了！”小赵云道，任凭小颜瞳在背后摇着肩膀，“捉弄我有意思吗！！” 小夏侯兰在一边挠挠头，不知所措赵云瞟了过来，低哼了一声：“小兰你也是！和这母老虎一起欺负我！” “子龙，我是被她逼的啊……”小夏侯兰赶紧赔话。 “你一个大男人还打不过她！”小赵云别过头去，生着闷气。 见怎么求都没用，小颜瞳也停了下来。她把嘴一撇，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一个大男人还和我生气，哼！不玩就不玩！”小颜瞳转身向那边的镇子走去，“小兰，我们走！” “爱哭鬼，没志气！”小颜瞳喃喃着，拽起小夏侯兰走了开去。穿过那一路的鸢尾花，便是真定小镇，他们的家所在的地方。 ……………………………… 颜瞳的血洒在脚边凋零的鸢尾上，咬咬牙，经脉断了大半的身体做出最后的决意。 焚血离魂阵，启！ 化为废墟的离魂空间内，无数血环以颜瞳为中心爆起。离得近的布衣人被颜瞳身上那股强烈无比的吸引力卷入阵中，在包围住她的密集血环之中消失不见。而奔来的赵云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制止了他靠近颜瞳！ 一片血色之中，颜瞳的长发和衣服凌乱。她的身体缓缓升到空中，血环随之剧烈飞舞。巨大的焚血阵将颜瞳四周的布衣人化为虚无，点点象征生命的紫光从天而降，倾洒在倒在地上的离魂女子身上。 眼眦流血，颜瞳直直地盯着远处的两位布衣天尊。她拼尽力气牵引着阵法，血环阵内的攻势向那群聚敛在一起的布衣人袭去。感应到颜瞳燃尽生命的气势，空无已是一脸惊骇。 “快躲！”空无聚集全力调动空间之力，眨眼间便和迎面撞来的血环撞上。衣衫瞬间破碎，血溢出皮肤，空无刹那间变成一个血人。身边没来得及躲开的布衣人被席卷了进去，化为虚无。 轩黎手快，在空无就要被焚血阵吞噬的时刻拉回了他。一行人带着惊魂甫定的布衣人疾速退到阵外。在轮回境界下的焚血阵中，之前混战还留有全尸的离魂女子有了动静。一些人睁开迷茫的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被血染了大半个脸的颜瞳。 “怎么办？”空无一时没了主意。他没想到颜瞳会使用轮回境界的焚血离魂…… “……”轩黎回顾四周，余下的布衣人也不过百人之数，加上那边被轮回复活的数十离魂女子，再战下去，己方就不利了…… “撤。”轩黎道，“没必要为凤凰魂在折损人马。”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也并无大碍……” 在下一轮血环到来之前，空无和好些布衣人结出印节。空间波动，百余人逃离了这一次浩劫。空间涟漪平息之后，血环那摧枯拉朽的气势随之来到。 偌大的离魂宫寂静了下来。一片废墟，数十离魂女子躺在其中，抬起来头。她们由死而生，第一眼均是看到了从天空中坠下的颜瞳。她垂下双手，身形宛如落叶。 赵云已是满脸惊骇。颜瞳身上的血环消散之后，阻拦赵云的力量便消失了。他一路冲破残骸到了颜瞳坠下的方向，伸到颜瞳腰间，紧紧地搂住了她。 “小瞳……小瞳……” 赵云聚集全部皇龙真气。金光包裹住了她，映着沾满鲜血的双唇。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将颜瞳脸上的血抹去。但太浓太多，抹不掉，最终染得赵云的手一片绚烂。赵云跪在地上，颜瞳倒在他怀里。渐渐溃散的瞳孔看着赵云，颜瞳被血沾红的苍白的脸浮现出一丝笑容。 “子……子龙……”颜瞳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勉强……达到了这个地步……姐妹们……都活下来了吧……” 赵云泪落如雨，模糊了视线。被轮回焚血复活的大约有六十人…… 雷鸣大作，暴雨倾盆，眨眼间淋湿了整个离魂空间。雨水混合着赵云的泪水滴落在颜瞳脸上，将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双唇打湿。紫色服饰之下不断流出鲜血，从赵云跪着的地方流向四周。那些离魂女子围着赵云和颜瞳，均是一脸惊骇。 “子……子龙……”颜瞳想要抬起手，却抬不起来。赵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月妖……月妖她……就是下一任宫主……你告诉她……” 颜瞳这一声说得较大，周围的离魂女子都听见了。又是好几道咳，颜瞳的血洒在赵云胸口，被雨水冲去。赵云死死咬着嘴唇，鲜红流下，却压抑不住哭声。 “别……别摆出那么悲伤的表情……”颜瞳微笑着。皇龙真气尽力延续她的生命。 “我……很开心……我很开心，子龙……”颜瞳的头无力地靠在赵云胸口，她甚至没了力气睁眼。 “我很开心……能再遇到你……我很开心……大家都好好地活着……” 颜瞳费力地睁开眼，透过赵云衣服的缝隙看着他的脸。 “别那么消极……子龙……”颜瞳有气无力地说，“你是大男人……你不能哭……” “给我……唱首歌吧……” 赵云仿佛被剧烈的电流击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泪水。泪水刚离开眼眶便和暴雨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戎马半生随金鉄，南征北战，生死由命，满目狼烟未歇” 小颜瞳认真地唱着，目光片刻不离坐在屋子那一边的小赵云赵云还是一脸怒意未消，小夏侯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个包袱。 “子龙~不生我气了好不好~”小颜瞳没辙了，跑到小赵云身边摇着他的肩膀，“和我玩好不好？” 小赵云别了小颜瞳一眼，喉咙动了动，就要发火。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以往一起打闹的语气。 “你这首歌唱错了！”小赵云道颜瞳嘻嘻笑着：“我记得子潇哥哥就是这么唱的啊？” “不对，调子不对！”小赵云认真比划着，“哥哥唱的时候是这样的！” 听着小赵云的歌，小颜瞳和小夏侯兰都靠了过来。他一直听着子潇哥哥这么唱，已经烂熟于胸。三个小孩就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唱了起来，之前的矛盾烟消云散。 “子龙，你没吃饭吧？”小颜瞳朝夏侯兰使了个眼神，小夏侯兰当即会意。他把包袱摊开在桌上，小赵云好奇地看着小夏侯兰打开包袱。里面却是一块烤好的猪腿肉！ “子龙，这是她从张大爷家偷的，说是要给你吃。”小夏侯兰低声道，一边的小颜瞳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偷的？不行！”小赵云义正言辞，“哥哥说过不能吃偷来的东西！” 小赵云说完，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场面尴尬，小颜瞳噗嗤一下笑了。 “快吃吧。”小颜瞳拿起猪腿直接塞到赵云的嘴里，“就当是我烤的好了。” 嘴上这么说，但是小赵云仍旧抗拒不了这般诱、惑。在小颜瞳的怂恿下，不到片刻小赵云就缴械投降。他把肉分成三块，三个小孩吃了起来。 “不好了，子龙！”小夏侯兰从外面跑了进来，“张大叔发现肉被偷了，带着人向这边过来了！我们快逃！” “快！”小赵云拉起两人就向门外冲去，一眼便看到远处奔来的人影。那之中还有自己的哥哥。 “逃不了的，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小颜瞳焦急地道。 “小瞳，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小赵云当机立断，“小兰，敢不敢跟我冲出去？” “我们三个同生共死，有啥不敢！”小夏侯兰狠狠地打着胸口。 “那就好！”小赵云抱起一堆肉，“小瞳，我和小兰帮你挡着这罪，你快躲起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说话间，小赵云和小夏侯兰已经冲了出去，“你是女孩子，被发现偷东西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 “将军百战身名裂，河梁万里，故人长绝，回首残阳如血……” 赵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在颜瞳耳边唱着。颜瞳静静地靠在怀中，安谧地听着。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故、人、长、绝…… “小瞳……”赵云再也唱不下去，一张口就是哭声，“求求你……求求你振作一点……” 暴雨带着哭声席卷整个离魂空间。曾经的宫殿群已是一片废墟，曾经的宫主如今奄奄一息。颜瞳在弥留之中看着赵云的脸，隐隐间看到了十余年前真定的那条小溪，那一望无际的鸢尾花，那三个小孩…… 可是如今的真定，小溪干枯了，小孩长大了…… 鸢尾花，凋零了…… 颜瞳的指尖拂过赵云的脸，瞳孔渐渐溃散。 “这是……子潇哥哥……经常唱的……” 视线变黑了，颜瞳动了动手指，想抓住逐渐消失的赵云的脸。 爹，娘，女儿来找您们了。这一次，让女儿好好地尽孝。 子龙，我走了。日会蚀，月会缺，别太留恋我…… 赵云全身颤抖，哭不出声，只是紧紧地靠着颜瞳，拼命挽留住她最后的温热。颜瞳的眼渐渐闭上，指尖也不再有温度，头缓缓地靠在赵云怀里，不再有动静。 “爱哭鬼……” “没志气……” 颜瞳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反应。凤凰魂从她身上弥漫而出，在天空盘旋了好久，最终化为一道紫光，重新回到离魂秘府之中。在这片空间内，除了雨声，一片寂静。 “宫主……”那些离魂女子带着泪痕，跪在两人周围。那边的赵云仍旧不肯撒手，金色的皇龙真气从未散去。他垂下头，无力地蹭着颜瞳的脸，想要她的反应。但是怀中的人永远的闭上了眼。 颜瞳永远地离开了，留下活着的赵云在无尽痛苦中挣扎。赵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颤抖的手不断地抚摸着颜瞳的脸。 就在昨天，颜瞳还在教自己如何包扎伤口。就在昨天，她还在认真地修补自己的战袍。就在昨天……就在昨天……小瞳还活着…… 如今却……天人相隔…… 赵云啊赵云，枉你纵横半生，枉你神功盖世！！ 小瞳为了你，举离魂之力和布衣门不共戴天，而你却…… 你却连她都保护不了……你却让她死在了面前……你却……你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云仰天哭吼，撕心裂肺的吼声卷起爆鸣回荡在整个离魂空间内。 暴雨倾盆……； 第323章 第十三任 断壁残垣散了一地，当初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如今只余得几座完好的宫殿。 离颜瞳之死已有两三日。在离魂最高峰的那座宫殿未受到损害，赵云、司马懿、白鬼三个暂时带起了不到六十名主空间内的离魂成员。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暂时将栖息的地方腾出。离魂宫残留下来的有用之物也被聚敛起来。 那边的两座山峰已被阳玉震断，落石将石阶砸断。众人合力才清出一条道路，远处的林子已经被烧毁，一片狼藉。 在被焚烧过的树墩之中，咒符闪现，紫色光芒亮在苟延残喘的小溪周围，平添一份凄凉。眨眼间，数百人出现在一片废墟之中。 “呃……”樊淑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不仅是她，她身后的人也是纷纷向四周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到哪里来了？”樊淑偏头问道，周围的人表示不知。 “我不是传送回宫了么……”樊淑跳过那条小溪，走在一片焦黑之中，“难道是跑错地方了？” “魅姬，你看那边！”身后一名女子突然喊道。樊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山峰坍塌了大半，露出若隐若现的宫殿。樊淑记得，那里是离魂宫最高的位置，也是宫主所住的地方。错不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离魂宫，如果自己没有传错，那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樊淑的心猛地一紧，脚踩出空间破痕腾跃向高空。她身后的数百名女子紧紧跟上，紫光顿时闪现在天空中。 “这是……”樊淑往下俯瞰，一脸惊骇。印象中的宫殿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断壁残垣。放眼望去，完整的宫殿不过一手之数，到处还留着大战之后的硝烟。数百名女子顿在空中，震惊在原地。 “颜瞳！赵云！”樊淑一路破开空间，速度快到极致，“你们给我出来！！” 风声呼啸，樊淑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压平。百道紫色长影从上空划下，卷向昔日的宫殿群。樊淑落在离魂最高峰前面，没有卸力，着地的时候周围的石板尽皆破碎。一脸焦急的她向那边的宫殿奔去，狠狠地撞开了门。 “……” 里面是赵云等人在收拾着残余物品。樊淑抢进宫门，喝道：“发生什么了？！颜瞳呢！” 那几名离魂女子见樊淑回来了，都没说什么，但她们脸上的表情樊淑都看在眼底。她也不管其他人了，直接走到赵云面前。 “宫内怎么了？回答我！”樊淑的气息拍打在赵云脸上。她的四向魔瞳由于情绪激动而成形，勾玉形咒印如此醒目。 “……”赵云的表情凝固。记忆中樊淑从没见过赵云这样的表情，这让她心头的不安更为强烈。 “布衣门来袭，寡不敌众。”赵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却藏着无比的伤痛。 “小瞳动用了焚血离魂，身死。我没有保护好她。” 赵云最后略带颤抖的声音让樊淑彻底石化在了那里。魔瞳无神地盯着赵云，樊淑被扎好的齐肩短发垂下，散乱在两边。她嘴角抽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啪！” 耳光声响彻整个宫殿，赵云的嘴角被樊淑这一掌抽得溢出鲜血。赵云没有反应，别过脸去，看着地面。 樊淑的胸口剧烈翻腾着，好半天才平息了下去。她伸出手揪住赵云的衣领口，因为用力太猛而把赵云推到在地上。赵云没有反应，樊淑的呼吸不过咫尺之间。 “我离开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樊淑一脸愤懑，吼道，“你说啊！” “你答应了要保护好她，可现在呢！！告诉我！！” 樊淑将赵云狠狠地压在地上，神色狰狞得可怕。周围的离魂成员从没见过樊淑这般模样，但见赵云也没有反应，一时都不知所措。 “小瞳说，由你来当这一任宫主。”赵云动着沾血的嘴，平静地说着，任凭樊淑眼角迸出的泪滴落在他身上。 “她说，你要好好带领大家，让离魂宫尽快恢复。” 樊淑死死地攥着赵云的衣服，牙齿咯咯作响。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无声地滴落。她咬着下嘴唇，忍住哭声，只是盯着赵云。 “一会儿，我带你去继承完整的凤凰魂吧。”赵云道，“历任离魂宫主都是要继承那个东西的。你好好安排一下其它事情。” “我不会走。”赵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和樊淑对视。 “若此生不能为小瞳报仇，我誓不为人。” 赵云的语调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但啜泣的樊淑听得出来他的悲伤，只是她……整个宫内，她和颜瞳几乎是一起长大，历经了这么多年，一起执行过那么多任务…… 现在却…… 好久好久，樊淑才放开了赵云，低下头，靠在赵云肩上，终于哭出了声，泪水打湿了赵云的衣服。她死死地抓着赵云的手臂，像是一个孩子丢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无助的哭泣。 “我在外面等你。”赵云道，“你好好静一静。” 好一会儿，樊淑撒手，赵云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离魂女子都跟着出去了，将这座宫殿留给了樊淑一人。赵云走到那块平地上，低头凝视着斩雨剑，身后是这数百名女子。 那边，司马懿和白鬼带着主空间内剩下的人过来了。见到这阵势，他们也明白了离魂四大杀手之中的魅姬回来了。一行人合在一处。 “北方战局怎样了？”赵云回过头，问着跟随樊淑回来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顿了顿，道：“袁绍在仓亭中了曹操的十面埋伏之计，数十万军队在这些天的交战中损失惨重。在布衣门、燕云宗和曹操的三方攻势下，袁绍步步溃退，我们也和其失散。魅姬聚敛起失散的我们，处在曹军的势力范围之内，却是找袁绍不到，又见局势已危，便想回宫先问一问……宫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赵云暗自思忖。袁绍的主力丧失在仓亭，北方局势发生了逆转。最初不利的曹操如今占据主动，而袁绍则处在十分危险的地位。如此一来，曹操之势便如日中天，带动布衣门，局势越来越不利…… 低头，赵云看着插在地上的斩雨÷仇旧恨，恩恩怨怨，又该如何在这种局势下了解…… 宫殿的门开了，樊淑走了出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众人都看了过来。在大家的目光之下，樊淑径直地走到斩雨剑面前，赵云转过了身。 樊淑仰起头，对着天空，闭上了眼。这把剑传承了百余年，鸢义婧、吴言、颜瞳…… 对于樊淑而言，她并没有如赵云般的理想，也没想过要轰轰烈烈地活着。她只想好好玩耍，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所有可以珍惜的，只是身边那位多年的姐妹，只是和她同生共死的颜瞳。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可是，如果布衣门连这唯一的奢求也夺去了，那么樊淑也会……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再度睁眼，樊淑已是一脸坚定。四向魔瞳之中的紫光溢出，她伸出手，握住斩雨剑。剑身上紫色的纹路被激活，一直传到她的手背上。这把剑如今再度认主，主人就是面前的第十三任离魂宫主：樊淑！ “参见宫主！”离魂女子纷纷行礼，数百道紫色身影在离魂最高峰前，向樊淑行出最高的礼节。 樊淑转过身，走到一名女子面前，道：“你聚集宫内擅长空间法术的姐妹，做好迁宫的准备。” “是。”人群中跃出数人，在那女子的带领下向一边飞去。 “你们聚敛宫内之物，按照传承下来的规矩，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毁了。” “是。” ……………… 樊淑连续下了好几道命令，眼前成员散去了大半，都按照她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樊淑将目光拉回，对眼前的人道：“在这半日时间，你们听从他们三位的号令。” 樊淑指了指赵云、司马懿、白鬼三人。众女子点头。 所有安排妥当之后，樊淑走到赵云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跟我来吧。”赵云道。他向离魂秘洞走去。 “我带你去继承凤凰魂。” 第324章 不速之客 从离魂秘府里出来，赵云望了望灰暗的天空。 应该已是正午，但乌云没有消散的迹象。赵云静立了一会儿，沿着曾经颜瞳带他走过的小路，向那边离魂宫主之殿走去。 樊淑如今正在里面进行继承凤凰魂的仪式，大约需要半日。按照之前来看，离魂宫主空间如今被布衣门发现，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等樊淑出来，就会迁宫了吧。 赵云推开宫殿的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悬挂在墙上的各州地图，上面还有颜瞳作的标记。他内心一痛。 在自己去西域的那一年，误以为自己身死的颜瞳和布衣门不死不休，她整日把自己定在这些地图上，推测着布衣门下一步的计划，并全力阻止。这一切，才换来了地图上血的标记。赵云的目光拂过那些图。荆州、并州、冀州…… 该死的不应该是你，小瞳…… 赵云将那些地图收了下来，慢慢折好。离魂迁宫，这些东西必须得带上。有了它们，日后去哪里，也方便得多。 叠好地图之后，赵云静了一会儿，向颜瞳曾经的房间走去。推开门，空气中还弥漫着微弱的熟悉的味道瞳所留下的，只是几件衣服而已。铺开，拂去每一个褶皱，赵云打开不大的包袱，将叠好的衣物轻轻放了进去。 小瞳……我一定要让布衣门 血、债、血、偿！ 待了好一会儿，赵云走了出去，轻轻合上门，像以往的颜瞳一样，向宫殿之外走去。 打开门的瞬间，赵云愣住了。 面前是一个女子。她脸色略显苍白，左手牵着白马，白衫飘舞。 肤色如雪，人如玉…… “幽幽？！”赵云诧异地道。面前正是当初告别而去的天狐！她看到赵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直接向赵云身上栽倒了过去！ “幽幽！你怎么了？！”赵云急忙扶起天狐。隔得这么近，赵云感到了她急促的喘息。身体接触，赵云发现天狐体内的气息紊乱得很，是受了重伤！ 普天之下，有什么人能够伤到有着数十万年功力的天狐？！而且还把她伤成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笨蛋……”天狐在赵云怀里，费力地抬起头，嘴唇都没了血色。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天狐苍白的脸浮现出一丝笑容。 “好痛喔……” 天狐把头一偏，在赵云怀里昏了过去。赵云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天狐，看到了她身后的那匹白马。 “月魂？”赵云一愣。这匹马，正是自己用月魂幻化而出的白龙驹。在那次群英会中，赵云被琉璃废去一身功力，为了文姬，万般无奈燃烧双瞳，并把月魂留给了蔡琰…… 月魂不是在文姬身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出现的天狐和白龙驹让赵云的思绪混乱了起来。当初天狐告别自己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正当赵云扶起天狐就要往里走时，那边飞来数名离魂女子，在赵云面前行礼。按照樊淑所说，这半日，她们暂时听从赵云三人的命令。 “发生什么事了？”赵云道。 “那边来了一队奇异打扮的人，只是和我们僵持，并不动手，带头之人是个女子，说是要那个戴面具的出来。”一名女子道。 面具的话，如今的离魂宫，就只有赵云那副金色面具了。这还是哥哥留下的。 赵云迅速镇静了下来。他将天狐暂时安置在房间里，戴上面具，穿上战袍，跟随那几名女子向外面奔去。一行人穿过一片废墟的宫殿群，到了石阶那块空地上。透过面具，赵云看到了那群异于中原打扮的人士。带头的那名女子…… 那群人正和离魂宫内的女子对峙，蓝衣女子远远看见了赵云，也不答话，直接拔出长刀，对准了靠过来的赵云。 “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这是何意？”赵云走在众人最前，对着那名女子的刀。 这蓝衣女子，正是那个女赵云！当时邺城落入三奇空间，赵云和这女子与空无混战了一场，之后被樊淑破开空间结界，这女子也便消失了。她此刻率领的这一队上百异士出现在离魂宫，却是让赵云搞不懂什么情况。 “你的龙鳞罡气哪里来的？”女子目光如刀，割开对峙的气氛，直视戴着面具的赵云。赵云愣了愣，随即释然。当时和空无对战时，自己用过龙鳞罡气。只是，这个女赵云却是如何得知这上古真气的？ “龙鳞罡气本就是我物，有何不妥？”赵云道。见那女子又拔出长剑，赵云也做好了准备。来者不善是么，不管你是谁，绝不允许在此处撒野！ “那么……”蓝衣女子把长刀一横，寒光闪现，“就是你杀了哥哥了……” 话音一落，女子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赵云瞳孔一缩，涯角枪上产生爆鸣，和迎面扑来的长刀对上！方圆数步几声塌陷，灰尘弥漫！ 女子速度极快，长刀和涯角拼在一起时，另一把剑已经被她反手旋转，直接刺穿了来不及躲避的赵云！血溅三尺，女子只觉面前的赵云化为烟雾散开，消失不见，随即脖间一凉，一把金色的匕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是……幻术？女子一惊。哥哥他……也擅长幻术！ “姑娘，你若再不讲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赵云把屠龙匕尖对准了女子的喉咙，话语如同泛起寒光的匕首，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见眨眼间战在一起的两人，离魂女子和那群异士亦是一触即发，在化为废墟的离魂宫内，两队人马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意！ 第325章 你到底是谁 离魂宫内，石阶前的那块平地上，赵云和那蓝衣女子敌对，屠龙匕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此刻的赵云没有半点留手之意。在这片空间刚刚发生了让赵云刻骨铭心的事情，他不会再允许有人于此撒野。 只要这女子再动一分，赵云便会刺穿她的喉咙。即使这个女子和他同名，即使两人曾经在邺城并肩作战。 面具之下，赵云的龙瞳燃起，火焰的颜色，却那么冰冷。 “……”女子并没有看赵云，而是将目光聚在了金色的屠龙匕上。她微微低着头，眼里的怒火已经无以复加。 “你玷污了哥哥的东西……”女子咬牙切齿。 “等我杀了这人，再回、族里祭血！”女子明显是吼给她带来的那一群人听的。 话音未落，赵云已经将整把匕首没入女子的喉咙里。四溅的鲜血映衬的，是赵云暗金色的面具。眨眼间，眼前被刺穿的女子化为一滩水，粘在面具上的红色也幻化为了液滴流下。女子出现在赵云右侧，一刀一剑划出破空声向赵云心脏的位置劈来。刀枪碰撞，赵云压制住那刀剑，两人的气势碰撞在空地上，掀起好大一阵狂风。 透过面具看着女子充满怒意的脸，赵云却觉有些眼熟。略显稚嫩，如果仅仅从面孔来判断，她的年纪也就十八左右。从刚才那一击来看，她使用的水分身，也就是说她的属性是水。而且这种中原没有的长刀，赵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赵云浑身一个激灵，凭着对危险本能的反应暴退。刚一离开，之前站的位置发生巨大的爆炸。周围无形的能量卷起一地废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赵云。龙瞳对天地能量的变化观察入微，赵云运起凌云决，以刁钻的角度从铺天盖地的风系能量潮中穿过。刚一转身，女子便逼到了面前。 龙吟声响彻天际，赵云没想到女子会有这般身手，冲天火焰直接和女子刀剑上的巨浪撞在一起。水火互相吞噬，水雾升了起来。 赵云退出好远，拍了拍战袍，透过重重迷雾看着那道倩影。这个女子是水、风双属性么。赵云调足了真气：看来之前小看你了…… 在水雾之中，女子凭着她的属性化为虚影，一时幻影千千万，无尽迷雾，万道身影从四面八方逼向赵云。映着招招致命的攻势，赵云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轰！”万道长刀将站在原地的赵云刺穿，女子幻化出的身影定在了水雾之中，均是一脸诧异。虽然明显是刺中了面前这个戴面具的人，但是女子却有扑空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也没刺到一样。 女子只觉肩膀一沉，赵云的手已经从身后搭了过来！情急之下女子急忙转身，却被面前的场景惊骇：无数只手从这片水雾的各个角落里伸出，攥住了女子借助水雾幻化出的虚影。万道女子的身影便要后撤，只听得天地间响起赵云的声音：“破！” “砰！”赵云施展的幻境片片破碎，女子的身形从里面被弹出。赵云平息了胸中翻涌的气息。他刚才在女子刺中自己的一瞬间施展了幻术，纵然女子的虚影有千道万道，只要一旦陷入赵云的幻术之中，那一切都由赵云决定！ “竟然破开了幻术……”赵云望向那边喘息的女子，看来她的消耗也不少。刚才在她周围一闪而过的气息……是雷么…… 这个女子，难道是风、水、雷三属性？赵云略感诧异。当今世上，除了离魂宫主之外，还有其它人是三属性？ 女子长刀一划，脚踏出交织的电光，眨眼间便到了赵云面前。敏捷的体术让赵云有些难以应对，好在龙瞳的洞察力超乎常人，赵云在刀剑的夹杂攻击下步步后退。看得出来女子的手法十分娴熟，左刀右剑，互相弥补之下，赵云竟然没有找到反扑的时机。丝丝雷电交织在女子周围，带来刺耳的声音。 果然是雷属性，怪不得速度会这么快……赵云退出好远，女子丝毫不放过赵云，在他刚落地的时候又杀了过来。刀光剑影之下，赵云静只有防御的地步。 赵云把劈来的刀往左一引，撞开了蓄力袭来的剑，重重一踏，跃到高空。女子急速转身，双手上同时闪出不同的能量。赵云看得分明：是水系和风系能量！ 由女子爆射出的小小水球经风这么一引，天空之上顿时出现一片浪潮。浪中夹杂着刀影，毫无死角的攻势迎面扑了过来。龙瞳泛起血光，金色火焰成形，从无边浪潮里烧出一个空洞，赵云从里面穿了过去。刚一低头，女子从下方便逼了上来。长刀上夹杂着雷电，直接捅破赵云的火焰壁垒，擦着赵云的头发过去。 赵云狠狠一拳砸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那一拳砸在了挡在女子身前的剑上。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弧线，顿下脚步，把嘴一抹，叼起剑再度袭来。 “那把剑竟然没被金焰烧毁……”赵云调集龙鳞罡气，迎着女子犀利的攻势，“有点意思……” 龙吟声响彻天际，冲天火焰卷起，以赵云为中心弥漫出无穷火浪。没料到一直防守的赵云起手便是这种大规模招式，女子向旁边一撤，就要结印。可是晚了一步，赵云带起漫天火焰已经冲到了面前，无数火龙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把女子吞了进去！ 火浪四溅，爆鸣声炸响在离魂空间的上头。金色火花倾洒在这片空地上，所沾之处空间都被焚毁。女子之前的位置已经被虚无之境取代，赵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不出意外，她逃不掉金焰的焚烧。 赵云是动杀心了…… 拍了拍战袍，赵云低头俯瞰着下方的情况。离魂女子和那群异士旗鼓相当，但没有怎么冲突，只是对峙。一直交战的，只是赵云和那个女子而已。 “嗯？”赵云感应到身后的能量波动，转过头去，看见了踏空而立急促喘息的蓝衣女子。在她周围弥漫着水、雷两种有形的能量，而开启龙瞳的赵云也能看到那无形的风系能量。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一种…… 这是……赵云一愣。在女子周围出现了第四种天地能量，赵云看得分明。那缭绕在水、雷、风三股能量之间的黑色气息，难道是暗属性？ 不，不对……赵云十分警惕地看着那女子。那黑色气息并没有容尽万物的感觉，而是带给赵云一阵寒意。如果不是暗，那这黑色的存在就只能是……毒！ 这女子居然是风、水、雷、毒四属性！赵云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从出山到现在，赵云碰到的大多是单属性，双属性之人也不过一手之数，而三属性更少，只有颜瞳。但眼前这个女子却突破了赵云之前的见闻，竟然身具四种属性！ 她是利用这四种属性逃离了金焰的焚烧的吧……赵云也不答话，金色火焰顺着身体燃起，臣服在四周。看来这个女子的来头不小，怪不得在自己去西域那一年里声名鹊起…… 女子抹去嘴边的鲜血，将刀剑收回。她双手合十，淡淡红光从身上弥漫而出。 “哥哥，对不起，打扰了……”女子喃喃着，从体内调集出赤红色的真气。至刚至炎，隐隐间有龙吟声。众目睽睽之下，第五种天地能量出现在女子周围。那是……炎！ 赵云已经是一脸震惊。女子身上弥漫出的红色真气他再熟悉不过，那是龙鳞罡气！那绝对是龙鳞罡气！赵云惊骇之下忘了攻击：为什么这个女子身上也有龙鳞罡气？这不是赵家才继承下来的么！怎么会…… 脑海无数电流划过，赵云在疾速的思考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的确，普天之下，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拥有龙鳞罡气。只是时间过了太久，赵云都将这件事情淡忘在了脑后…… “……”赵云走向那女子，身上的火焰渐渐变小。但女子身上的气息却是一路猛涨。红光之后，紫光闪出。冲天气息在其身后弥漫，竟然形成一只凤凰！赵云看得分明，那是和离魂宫一模一样的凤凰！ 天地能量都压抑了下来，女子的双眼一片紫色，周围五种能量沉浮，手背上隐隐都有了紫色的凤羽。那种威压，加上多属性的特征，赵云想起了弱水之下哥哥曾经说过的话。这个女赵云，正是继承了凤凰之躯的人！！ “你继承了凤凰之躯啊……”赵云微微笑道，但被面具遮挡，女子看不见。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赵云抬起手，缓缓摘下面具。 女子一声爆喝，灭天攻势扑向赵云，天地为之变色！在下方隔得好远的众人只觉一股外力从天而降，仿佛万座大山压顶，直教人抬不起头！ 赵云将面具取了下来，那张笑脸出现在女子的面前。女子充满怒火的眼睛在看到赵云的那一刻诧异了起来，凤凰之躯带动的五种能量瞬间消散，女子的刀停在了赵云面前。 女子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盯着赵云好一会儿，眼眶湿润了。风吹起她的蓝衣，飘在空中。两人便在一片废墟之上对视。 “赵云哥哥……”女子松开手，长刀落下。她捂住自己的嘴，似是不敢相信，泪水夺眶而出。 赵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头。数年前的那个村子，那个女孩浮现在了眼前。 “你长大了，小白。” 第326章 山越女孩 江风习习，夜幕降临了，虎牙村逐渐进入了梦乡。 赵云静坐在院子里。皓月当空，正是修行星魂之力的绝好时机。自己重伤初愈，需要好好调息，再动身去找文姬…… 数天前的那场大战仍萦绕在脑海里。赵云认真思索。甘宁和吴言的交手掀起冲天巨浪，那便是顶尖高手的对决么……而且看吴言的样子，她似乎是抱病作战。这个杀了哥哥的女人，究竟有多强？ 还有三年……赵云闭目凝神。这三年，无论如何都要强到足以杀死那个女人的地步…… “赵云哥哥！”稚嫩的喊声打断了赵云。回头，看见了走来的小白。 “天凉了，别冻着了。”小白拿着一件相对于她而言比较大的衣服，递给了赵云。 见赵云笑着披上了衣服，小白拍拍手，便在赵云旁边坐了下来。一时寂静，赵云也停下了修行，侧过脸看着这个女孩。白日从徐荣那里回来后，赵云发现这个村子里小白的同龄人都对她疏远得很，联想到她被捡了来，大抵是被这个村子的人当成是什么不详的征兆了吧。 握了握这件比较大的衣服，赵云奇怪了起来白的这间屋子都是徐荣给他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住，怎么会有这件衣服？ “小白，这件衣服是谁的啊？”赵云问道。他看得出，衣服的做工略显粗糙了些。 “我爹娘的。”小白天真地笑了，露出那排洁白的牙齿。 “嗯？”赵云一愣白不是徐荣在江边上捡来的么……怎么会…… “爹娘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就把这件衣服给他们！”小白道，“这是我做的！” 赵云摸了摸小白的头，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眼前的这个女孩没有亲人，只能想象着爹娘的样子，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 “咦？赵云哥哥，这个是什么啊？”小白低头，看见了赵云别在腰间的匕首。她伸出小手拨弄着。赵云急忙握起小白的手，仔细看了一阵，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是把很锋利的刀，小心点，别被划伤了。”赵云道。这把匕首便是在铁镇取出来的，赵云还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但它出奇得锋利。赵云用它轻而易举地划断过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切割处光滑无比，而匕首丝毫没有卷刃。 “那赵云哥哥干嘛带在身上？”小白眨着一双萌杀众生的眼睛，问道，“不会受伤吗？” 赵云被问得愣了一愣，随即微笑，拍着小白的头：“这个是我哥哥留下的重要之物。” “赵云哥哥也有哥哥吗？”小白道。赵云点点头。 “哦！”小白道。她望着天上的星星，向赵云身边靠了靠。赵云静了片刻，轻轻摸着小白的头。 “小白，无论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了。” “嗯！”小白狠狠地点头，冲赵云笑着。 “这个世上，会有对你最重要的人出现的。”赵云道，“无论你之前受到过何种冷落，那个人一直在等着你。” “一定会的。” 小白眨眨眼睛，还理解不了赵云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她咧开嘴对赵云甜甜一笑：“赵云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呢！” “哦？”赵云一愣，“是么……” 月光照耀之下，小白的脸那么可爱。一片静谧，赵云抬起头，看到了那颗星星。 好亮的星星。 …………………………………………………………………… “赵云哥哥……”小白喜极而泣，抹去眼泪，踏空走到赵云面前，“真的是你……你没死……” 之前还水火不容的两人瞬间和解，四周攻势消散，一片安宁。下方对峙的离魂女子和奇异人士望了上来，不明所以，只见得小白突然就哭了起来。那群异士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面前小白的样子变得太多，如果事先不知道，赵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仔细看着，他还能在细微的地方发现当初那个小女孩的痕迹。赵云想来只觉戏剧，当初那个虎牙村小小的丫头，如今竟然身具奇功，还和自己打得难分难解…… “现在的你，似乎不大一样了吧？”赵云道白抹干泪痕，不住地点头。 “是的是的，我在族里学了很多东西，该怎么说呢……”小白露出了依旧天真无邪的笑容，“赵云哥哥，我有好多话要给你说呢！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再说好不好？” 赵云点点头。如果没错，小白如今……也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模样看起来大了一点…… 之前还在交战的两人如今并肩从高空落下白捡起地上的刀和剑，收了回去，兴奋地冲她带来的那群人挥了挥手，说着赵云听不懂的语言。回头发现赵云和离魂宫内的人一脸不解，小白才反应过来：“哦！忘记你们听不懂我们山越的语言了~” “那以后就都说中原语吧！”小白嘻嘻笑着，对那群人说着。赵云看得出，那群人对小白十分尊敬，唯命是从。这个没长大的妮子，在山越里竟然会有如此高的地位，真是没想到…… 待小白把情况给山越那群人说明白后，赵云也简单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原来，百年之前鸢义婧分化出的凤凰三部分，凤凰魂在离魂宫所流传，凤凰精血衍生出古凤一族，而凤凰之躯便落在了当时的山越一族内。由于是从天而降，山越便将其视为上天的恩赐，并流传了下来。和其他继承上古神兽的种族一样，布衣门经过调查发现了凤凰之躯的最终所在，并在过去的百年一直和此族有过纠缠白的母亲便是上一个继承凤凰之躯的人，在那场布衣门的围剿中，她诞下小白，并将凤凰之躯流传到小白身上，无奈布衣门势众，山越抵挡不住，险些覆亡。危急之时小白的父母将其放入一个木匣，顺江漂流，最终到了虎牙村，被徐荣捡到，从此才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直到后来赵云被冲到虎牙村，遇到种种事情。山越一族为了振兴便派人四处寻找小白的下落，才发生了后来小白被带走的那一幕。 一边走着，赵云一边听小白说着她的事情。如今离魂宫刚刚经历浩劫，此刻小白带着山越的这队人马前来，无疑是极大的帮助。 上个群英会，赵云被天狐所救，继而转去西域。时值小白出族，想要找到当初对自己百般关心的赵云白第一个便去了虎牙村，却发现虎牙村已经被毁去，正无奈之间，又在冰灵寒泉撞见了空无所率的布衣人。当时甘宁恰好和其战在一起，小白本不想参与，结果空无盯上了凤凰之躯，便和其纠缠在一起。也就是在交战的期间，小白得知了赵云已经死在布衣门手下的消息。万分悲愤之下，小白开始了与布衣门作对的路，并用赵云作为自己的名字，来纪念当初的那个大哥哥。而赵云曾经给她的龙鳞罡气，这些年她一直留着舍不得用，当作是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在邺城见到戴面具的赵云也有龙鳞罡气时，她便有些震惊。离开之后一路跟随着赵云到了离魂宫，才有了她和赵云激战的一幕…… 在小白的决定之下，她带出来的山越之人留在离魂宫帮助重建。听完小白这些年的遭遇，赵云也是略有感慨。谁会想到，当时那个村子独自在夜幕下的江边烤鱼吃的女孩，竟然会是凤凰之躯的继承人呢…… “小白，你多大了？”赵云侧过脸，问道。 “十八。”小白道。 赵云有些诧异。 不过从交谈的话语来看，小白还是稚气未脱…… 凤凰之躯…… 凤凰之躯？！！！ 赵云猛地一惊。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了现在，赵云总算是想起了凤凰之躯这件事情！ 小白继承了凤凰之躯，也就是说，那两张残图上的预言，“凤之所坠，阴阳轮回”，指的是小白？！！ 赵云一脸惊骇地看了过来，小白倒不明白。赵云的表情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赵云哥哥，你怎么啦？”小白伸出手在赵云面前晃了晃。赵云皱着眉头，将目光移开，摇摇头。 预言里的东西……指的是小白……赵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女孩能够带来什么浩劫？ 远处，离魂秘府的方向射出冲天紫光。赵云抬头望天，半日已过，看来樊淑也要出来了。 “小白，我们去那边吧。”赵云道，小白“哦”了一声。 “樊淑出来，离魂宫便要迁宫了……” 第327章 联手技 离魂秘府的方向，天空云朵聚集，渐渐形成紫色漩涡。隔得好远，赵云等人都能看到大范围的空间褶皱。是樊淑要出来了！ 狂风起，吹散天地能量，紫光弥漫了整个离魂空间，从秘府的山峰之上弥漫起冲天气息，画出数百丈的凤凰形状。迎着威压，小白感到自己隐隐间被那气息牵扯而去。 飞轮互转的紫光闪耀，在云朵漩涡之下，樊淑出现在了凤凰的前面。斩雨剑被握在手心，双眼中紫色一闪而过，随即，第五道勾玉咒印成形。在她的身后，魔瞳的巨大投影出现。赵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五行魔瞳！ 下个呼吸之间，樊淑已经出现在了赵云面前，带着还未完全消失的飞轮互转之光。她眨了眨眼，再度睁开时，魔瞳已经消散了下去。她偏头看了看小白带着的那群山越人士，没说什么，目光在小白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砰！”劲风迎面吹来，赵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樊淑和小白的手已经碰撞在了一起白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左手格挡住樊淑的攻击的同时右手已经拔出了长刀，杀气凌然。 “樊淑，你干什么？！”赵云急忙按住两人的肩膀。怎么搞得，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 樊淑却是一脸无所谓。她揉了揉手腕，道：“凤凰之躯么……” “这个小丫头，来历不小啊~”樊淑拍了拍衣袖，向小白伸出了手，“试探而已，别怪我哈~” 见樊淑前后的转变，小白愣了愣，望向赵云。赵云的表情就是在说“这货就是这样”，小白这才点点头，把长刀收回，急忙握住樊淑的手：“姐姐你好！我叫小白！” 樊淑点点头，不再说其它什么，径直向那群离魂女子走去。主空间内留下的再加上她这一次带回来的，离魂女子如今共有四百余人。樊淑静立了一会儿，道：“都准备好了么？” “回宫主，即刻可以启行。”前面数名女子行礼道，看样子都是离魂宫内除了宫主和四大杀手之外有些地位的人。 樊淑回过头，问赵云：“这个丫头也和我们一起么？” 见樊淑和赵云都看了过来，小白急忙点头：“是的是的！我跟着赵云哥哥一起的！” “……”樊淑还不知道小白的真实年龄，只道她是个十八十九的女子，瞥了一眼赵云，“你女人缘挺旺的啊！” 赵云一愣，就要开口解释，樊淑理也不理，转身对离魂女子道：“天色已晚，明日清晨便启行。” “这是我们的同盟，山越族人。”樊淑指向小白那群人，“大家好好相处，能办到吧？” 樊淑倒不是的小白那群人，她是的离魂宫内的人。在宫内这么久的她自然是明白宫内对于外来门派是何等的排斥，但如今遭受浩劫，多一个盟友便多一分力量，时间又太紧，只能给她们一点时间去适应了…… 果然，那群女子听到樊淑此语都愣了愣，但又碍于如今情况，只有领命。但人群散开后，都是各干各的，离魂和山越互不干扰。樊淑望着这一切，叹了一声，摇摇头向后走去。 “你跟我来一下。”樊淑走到赵云面前说道，随即也不给赵云反应的时间，向离魂宫主的宫殿走去。 “呃……”赵云挠了挠头，对小白道，“小白，我去那边有点事，你等我一下。” “恩恩！”小白点着头，“哥哥去陪姐姐就好了，我也好给族里带出来的人说一说情况。” 那边，樊淑召了几名女子过来陪着小白处理事情。见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赵云便小跑着跟在樊淑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那九百多阶石梯。 “你刚才怎么突然和小白打起来了？”赵云和樊淑并肩，问道。 樊淑侧过脸别了他一眼：“女人的天性就是争风吃醋，不懂？” “……”赵云一脸黑线 樊淑不在意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我……”赵云被樊淑这一句呛住了，正要解释，又觉得会越解释越乱，所以干脆闭口不言。两人刚好走到了宫殿后面，那边便是高高的山崖，樊淑突然停在了这块空地的上面。 “这里是颜瞳经侈炼的地方。”樊淑背对着赵云，平静地说。赵云顿在了原地。 很开阔，只有那边的山崖。视线顺着前方延展，能看到远远的山脉小河，以及若隐若现的废墟。这片离魂空间，竟然是如此得大…… “手伸给我。”樊淑转身，道。赵云不知樊淑要干什么，迟疑着伸了过去。 “你学会了尘界吧？”樊淑握住了赵云的手，抬起头，五行魔瞳成形。迎着紫光，赵云点点头。 “想必你也发现了，尘界的范围太小，若不近身，根本不足以对敌人造成伤害。” 赵云没有否认。樊淑所言，正是尘界的最大缺陷。虽然这领域之法能将接触的东西在眨眼间化为最小的灰尘般存在，但范围太小，所以从终南山学会之后，赵云一直没有用过…… “所以，这涉及到另一种空间法术。”樊淑的手掌上闪出微微紫光，“飞神幻灵诀。” 赵云眉头一挑：在弱水的时候，哥哥是用过这一招的…… “我的一身飞轮互转，是吴言还是宫内魅姬时向她学的。后来她易容，当上了宫主，自创出三种空间法术。”樊淑道，“飞轮互转，飞瞬斩，飞神幻灵诀。” “你去西域的这一年，我一直在学飞神幻灵诀。”樊淑道，“这是一种辅助法术，刚开始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随着我渐渐深入的了解，我发现，这飞神幻灵诀只对一种法术有辅助效果。” “就是尘界。” 赵云略感诧异：“只对尘界有效？” “可以说，飞神幻灵诀完全是为了扩大尘界的范围所创。它能将尘界手掌般大小的范围扩大到可怕的区域。”樊淑道，“也就是说，尘界与飞神幻灵诀，缺少了任何一个，都没有效果。” “这，也和吴言与你哥哥曾经的渊源有关吧。” 赵云沉默。为了完善哥哥的招数，吴言专门潜心开发出飞神幻灵诀么…… “这其中，还融有幻术，赋予了施展术时的防御效果。”樊淑渐渐抬起手，“现在，我们两个试一下这联手才能发出的术。” “如果我不死，如果你不死，我们两人的尘界：飞神幻灵诀，将是天下最恐怖的术。” 迎着五行魔瞳，赵云毫不迟疑地调起真气。诸葛玄上与鸢义婧，赵阳与吴言，赵云与樊淑，尘界与飞神幻灵诀，传承百年的术，如今在离魂殿后方再度成形。红色与紫色相互交织，伴随两道从山崖跃下的身影，白色块状结界形成在两人合手之处，所沾之物均是灰飞烟灭！ 小白抬头，急忙望向离魂宫殿的方向。那边突然发出冲天爆鸣，白光照亮了整个天空，带起剧烈得能量激荡。 “好厉害……”等风吹过，小白拍着衣服，自言自语。 “不过，好像还不是很完美……”小白感应着四周的能量残余，好一会儿，自顾自地笑了笑。 “赵云哥哥肯定能做到嘛~我也不必的咯！” 夜晚再度降临，离魂空间内，山越和离魂女子在搬迁着宫内的东西，准备着早晨的迁宫。 他们在等着新的开始。 第328章 离魂南迁 山崖之上，赵云和樊淑俯瞰下方。深渊的底下，是被刚才两人联手劈出来的痕迹。 对面那座山的山腰间被削去，痕迹呈方形块状，并不是很大，但能够看得清。切割处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粗糙的存在…… 樊淑抬起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吹过，两人的衣袍随之飘舞。魔瞳和龙瞳逐渐散去，山巅再度平静。 “明天就去南方了。”樊淑道。她摇摇头，坐在身后的石头上。 “……”赵云没有说话。他立了一会儿，坐在了樊淑的旁边。 “上一次迁宫，是九年前去西域。”樊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赵云听，“回来后，在这里待了六年。”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月亮没有出来，空中乌云很密。赵云闭上了眼，任凭夜色包围。 “南方布衣门势力并不太强，而且又有刘表和孙策两个盟友，构建新空间要安全得多。”樊淑道，“我已经派人提前动身告诉在那边的妖魑了，没什么问题。” 赵云点点头，没有睁开眼。刚从西域归来时，第一次遇到小瞳，也是在这里…… 这才过了几个月啊…… “哎……”赵云叹了一声，没有后续。樊淑看了过来。 “布衣门仍在行动。”樊淑道。听得此语，赵云顿了顿，睁开眼看了过来。 “如你所说，颜瞳在穰山击碎了于吉的芥子六合界罗盘，照理说他们便不能开启芥子六合界才对。” “你的意思是……”赵云开口，“他们在修复这罗盘？” “我不知道，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樊淑摇摇头，“我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我们不晓得……” “等到了南方构建了新的空间，我们在度行动吧。”樊淑道，“谁曾料到宫内会遭此剧变，如今北方袁绍战局不利，只能先让他撑一下了。等安顿好之后，再去帮他。” 赵云默然。如今离魂宫的情况，自身都尚且不保，更何况他人…… “我派出了一些人通知分布在天下各处的姐妹们，她们都知道了宫内发生的事。”樊淑道，“西凉那边传来了消息。” 西凉……赵云眉头一动。是……云璐？ “他们剿灭了燕云宗的老窝，却什么也没发现，因此怀疑燕云宗已经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带到了白狼山布衣门所在。” 樊淑顿了顿，道：“带信的那位姐妹说，西凉是在马云璐的带领下以最短的时间攻下了燕云宗的老窝。云璐小姐知道了你在宫内后，让那位姐妹告诉你，她一切都好，望你小心。” 赵云愣了愣神，内心深处某块地方被触动了。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山崖之上，一时寂静。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樊淑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向身后的宫殿走去。赵云静了片刻，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风吹过落叶，显得格外冷清。 “吱……” 赵云推开了门，解下战袍，在铜镜面前静立了下来。里面的自己还有着些许当初的模样，只是走到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 一个个的离开，一个个的死去，一个个的到来，最终只留下赵云在这舞台，等着下一个陪伴他又不知何时离去的人出现…… “呜呜~”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赵云回头，却是小雪。这只三尾小白狐爬上了赵云的肩膀，蹭着他的脸。赵云抚摸着小雪，望向那边昏倒在榻的天狐。 “……”赵云走到天狐旁边坐了下来。天狐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赵云曾试探过天狐的气息，虽是重伤，但天狐奇特的功法已经开始自我治疗，并无大碍。只是耗费的时间久了些…… “小雪，你们遇到什么事了？”赵云把小雪抱了下来，问道雪趴在赵云怀里，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么？”赵云略微诧异了些。也就是说，天狐在遇到意外的时候没有和小雪在一起？这是为何…… “没想到，当今世上，还有能伤到幽幽的东西……”赵云静坐了片刻，把小雪放下，给天狐盖好了被子，走了开去。 一夜无话，在离魂主空间里的最后一个夜晚，非常安宁。眼前的天花板，无边黑暗，赵云躺在榻上，想了很多事，想了很多人，最后只化为挥之不去的小瞳的面孔。颜瞳死的时候，是赵云第一次感觉到彻底的伤痛。第一次见到至亲死在面前，那种如坠地狱的冰冷痛感仍刻在赵云心里。 这些痛苦……因何而生……赵云在黑暗之中看着自己的手。我该……为何而战…… 自己以前和小瞳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到现在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赵云毫无表情。他翻了个身，眼前却依旧是颜瞳的笑脸，睁眼闭目，都是拼接成的画面。 小瞳……樊淑她是个很可靠的人，她也许……能够担起你留下的担子吧…… 夜晚很长，赵云辗转反侧，终究是没有睡着。无意间往窗外一瞥，那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事重重，就这样过了一夜。 赵云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打开了门。吐出浊气，连同心事一起丢了开去，赵云看见了同样推门而出的樊淑。后者示意该启行了，赵云点点头。 赵云系好了包袱，负在背上，抱起天狐，小雪趴在肩上。和樊淑一起走出宫殿，赵云看见许许多多的人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白在后面走了过来，到了两人旁边，白龙驹静静等在那里。 樊淑和早已准备好的数名擅长空间法术的人一起结印，巨大的阵法在离魂空间内成型，包裹住了在场的数百人。紫光大盛，迎着不停翻涌的气息，众人的发被扬起，露出坚定不移的双眸。 飞轮互转之光闪耀，带走了离魂宫内的所有人。这片孕育了六年离魂的空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偶有风起，只吹散了一地的落叶，再无其它。 第329章 相关事宜 妖魑望了望天，此刻正是清晨。 **和煦，温暖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荆州北面的这片空地上，妖魑带着十余名离魂女子静静等待。 如若不错，宫主她们应该就要到了……妖魑盘算着时间。她是负责刘表和离魂宫之间联系的人，此次离魂南迁，她并没有告诉荆州人，因此这次外出只带了二十人不到÷任宫主是樊淑啊…… 妖魑默然。论资历，颜瞳和樊淑都比她浅，她也算是看着这两个女孩长大的了。樊淑对于空间法术的精通，是妖魑在离魂宫这么些年所从来没见过的。即便是这一次迁宫，那么多人，她也能做到悄无声息吧…… 只是没想到，颜瞳她……妖魑撩起了头发，看向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一点紫色。 “她们来了。”妖魑道，随行的女子做好了接应准备。 妖魑第一眼便看到了樊淑。她带着身后的数百人缓缓行来，四周的空间结界逐渐散去。妖魑看得仔细，那其中还有些外族人，在樊淑身边那人是…… 是赵云啊……妖魑带着人走了过去。前段时间还和颜瞳一起过来过，如今…… “宫主。”妖魑率先给樊淑行礼，表示对新一任宫主的支持。 “是这里么……”樊淑四下望了望。这里被两道山脉围住，中间是巨大的平原，倒显得很安宁。 “我查遍附近情况，这里最适合。”妖魑道，“此次之行没有让刘表等人知道……” “妖魑姐姐。”樊淑握住妖魑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妖魑一愣，抬起头来。 “谢谢。”樊淑略微笑了笑，如同当初在妖魑面前的那个女孩。 妖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道：“哪里话，宫主。”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樊淑随即转身走到正中，片刻也不酮。她的衣袍上浮现出虚无的咒印，刻在空间之上，涟漪波动，逐渐布在了这片平原的八个角上。 “我们先暂时借助此地构建主通道，等空间成形，再设置传送点。”樊淑道。事先被编好的擅长空间法术的数十名女子分布在巨大的阵角上，以樊淑为中心，结出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印节。一时间天地能量荡漾，涟漪遮天蔽日，向远处传去，波及到妖魑事先构建的巨大结界，都被反弹了回来。 赵云看得分明，妖魑等人事先在这里设置结界，以防构建新空间时天地异象被他人察觉。一道道密集的空间波动遍及整片区域，每完成一个来回，面前的实景就透明了一分。如此巨大的地域，想必耗去的时间也不少…… “这需要多久？”赵云回头问妖魑。妖魑打量了一下赵云如今的打扮，道：“单纯的空间，以如今五十人来算，大半日便够了。” “但是，空间内的具体事物构建，需要很长的过程……” 赵云点点头。妖魑的目光滑下，落在了赵云抱着的天狐身上雪趴在怀里，三条尾巴盖住身体，一动不动。 “好可爱的家伙……”妖魑忍不住开口道雪的耳朵动了动，耷起眼皮，看着妖魑。 “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赵云侧过脸对小白说着，“这段时间，不能让她们受到干扰。” “恩！”小白道。一行人静静待在巨大的结界之内，小雪卧在天狐胸前，偶尔耷拉一下眼皮，无精打采的模样。 “赵云哥哥~”赵云正低头看着小雪出神，小白突然凑了过来。侧过脸去，赵云疑惑地盯着小白。 “你……”小白似乎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半天。 “什么事？”赵云有些摸不到头脑白这是……害羞了？ 小白的脸上浮过一丝微红：“就是……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小峰子过得怎么样？” 赵云愣了愣，才想起当初虎牙村的那个男孩。印象中，他是小白唯一的朋友，小白也是唯一愿意和他玩得…… 怪不得……赵云笑了笑白一直惦记着那个男孩吧…… “不知道……”赵云摇摇头，“当初我与孙策一行人去冰灵寒泉时，我落入了寒泉，在天狐的指导下待了一年。” 赵云说着指了指仍旧昏迷的天狐。 “出来之后，发现小峰子已经离开了。他说他要去找你……” “找我？！”小白失声道，随即察觉自己太大声，急忙压低了声音，“那个笨蛋，怎么一个人就出去找我了！” 见得小白这般模样，赵云自然明白了几分。说起来，当初那个拥有阴阳眼的男孩，如今又在哪里？他应该是黄帝后裔吧…… 一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小雪一直在睡，偶尔翻一次身，撞在赵云胸口，耷拉一下眼皮，又翻回去。看着这团洁白的生物，赵云倒觉不无聊。那边樊淑带着数十名女子极力结阵，空间漩涡已然成形，隐约可见里面泛出的白光。 时间很过去了，那边的空间漩涡越来越多，最终在樊淑的牵引下何为一处。经过漫长的调息，樊淑一声爆喝，整个结界内空间存在都被扭曲了刹那。赵云只觉全身一紧，再度看向樊淑，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 樊淑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直视面前的空间通道，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 在周围戒备的数百人都靠了过来。面前的主通道呈漩涡状，四周空间延展到了这里被强行扭曲旋转，并向某一点塌陷进去。看得久了，赵云竟觉头脑一阵眩晕。 “在外面留下一些人。”樊淑扫视了人群一眼，“其他人，跟我进去。” 面前白光吞噬了视线，赵云任由空间吸引力牵扯雪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下意识地向赵云怀里靠去。不到片刻，白光散去，赵云等百余人出现在了新空间里。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事物。樊淑带着几名女子消去了新空间内部的不稳定波动，赵云能用龙瞳看见那类似水波的涟漪。 难道……空间是类似波的存在……赵云百思不得解，随之而来的是头脑胀痛，索性摇头不想，逗着小雪玩。 樊淑走到赵云面前。其余人都很好奇这新建的空间，伸出手感触着白茫茫的虚无。 “我们兵分两路。”樊淑低声道。赵云把手从小雪身上移开，抬头看见了樊淑的脸。 “构建宫内事物，需要启动一个阵法，再凭借众人的想象成形。”樊淑道，“如此一来，人越多，便能勾勒出更多的细节，有助于新空间的稳定。” “小白，让你带来的人一起帮我，好吗？”樊淑问道白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我呢？”赵云道。 “你不必。”樊淑皱了皱眉，赵云一愣。 “四五百人已经差不多了，再多一个，效率也不会提升。”樊淑道，“宫内刚刚安住，你帮我解决一下兵器的事情。” 兵器？ “我们宫内只需要些短小的匕首之类。”樊淑回身望向那群人，“但小白带来的人大多没有兵器……” 赵云还没开口，小白插话道：“樊淑姐姐说得对。我带出来的族人兵器大多不甚锋利，而且之前在邺城和布衣门打斗时都折断了，需要解决这些问题……” 赵云沉思片刻：“南阳那边有个铁镇，我可以去看看。” “我正是这个意思。”樊淑指了指那边，“那里是宫内的财宝，你去问问大约需要多少银子，到时候给他们就是了。” “那么，我现在就去。”赵云说着便要动身，停了停，“好好照顾一下天狐。” “等天狐醒了，告诉她我马上回来。”赵云很认真地对樊淑道，“我总觉得，天狐所遇到的事情，是很关键的一环。” 樊淑点点头，接过了天狐。一边的小白也表示要和赵云随行。樊淑腾出左手，划出空间通道，赵云和小白两人没入了通道之中，消失不见。 第330章 凤凰之躯 离了新构建的离魂空间，赵云和小白没有过多地停留白暂时让她那一队人听从樊淑的指令，便和骑着白龙驹的赵云一起动身去了南阳。樊淑也打算新空间稳定下来之后便去拜访刘表。 两人一路奔向南阳，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赶到南阳之时，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时光。两人作了少许歇息，再不停留片刻，直奔向西边的铁镇。赶到镇子时已近傍晚，街上人少，依旧是那般安宁。 在那家小客栈里定好了歇息的地方，赵云和小白一起向蒲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将天空染得一片橘红，映衬着那汪小湖，吹着风，倒是一番好景色。 “赵云哥哥，我们去哪家？”小白问道。她的蓝衣飘舞在湖边，稚气未脱的脸迎着橘色的光，煞是好看。 “蒲家。”赵云道，“哥哥生前在那里留下过一批兵器，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噢！赵云哥哥的哥哥啊……”小白点点头，打量着白龙驹。她伸出手抚摸着白龙的身躯，冰凉的触感从手掌上传来。以她的境界自然是能看出这匹马的不同，但具体是哪里的异样，她也说不出…… 沿着湖边，走过那片林子，两人没有再说话白拽着赵云的手，一步一小跳地走着。赵云偏移视线，看了看小白的侧脸。这个丫头是把自己当成亲哥哥了……当初在虎牙村，赵云也没料到自己的那番话会在小白心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记，以至于她出族之后都用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丫头的境界高得让赵云震惊。五种属性运用得炉火纯青，风、雷、水、毒、炎，互相配合之下，赵云都找不到攻破的地方。才十三岁便达到了这个地步，继承了凤凰之躯，果然不一般…… “到了。”赵云指着前面被染成橘色的旗子。两人走了进去，依旧是那个建筑群，只是赵云没有看到家仆在外面，也没看到有什么人。空荡的街道上只有些许落叶，略显萧瑟。 两人的脚步声响在里面，旁边的房屋大多都关着门。在赵云的印象里这些都是蒲家锻铁的铺子，虽然现在没什么人，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关门才对。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走到蒲家府门，赵云才看到一个扫地的仆人出来。 “两位是来锻铁的么？”那名仆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问道。赵云点头应答着。 “随我来吧。”仆人道。赵云二人跟了上去。 “冒昧地问一句，为何现在两边锻铁铺都关了门？”赵云走到院子里，问着那仆人。 “哦，客官有所不知，我们整个蒲家准备搬迁了。” 赵云一愣：“搬迁？迁到哪里？” “家主说迁到西边的益州。家主言，益州涪江水好，利于淬炼神器。益州多山地，此去路途遥远，需要准备充分。”仆人道，“客官要是晚几天来，就见不着我们了。” 说话间，仆人已经带着赵云两人见到了蒲家家主蒲松。上一次见到这位长者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赵云提到赵阳曾经留下的兵器时，蒲松想了好久，翻开账本一页一页地查，好一会儿才查到。 “原来是那位常山的商人啊……”蒲松抚着胡须，笑道，“快七年了，阁下要是不来，我们便会重铸那一批兵器了。” “既然蒲先生保存完好，我回去之后即刻派人来取。”赵云拱手行礼。 “嗯，那我们蒲家便将搬迁之日推迟些时候吧。”蒲松道，“那批兵器三四百件，如果带上，也是极重的负担。阁下既然来取，那便甚好。” “除此之外，还请蒲家主再帮忙锻造些短匕。”赵云道，“这些作为我门派防身之用，礼金会随着前来取物之人送到。” 蒲松点头：“既然是曾有渊源的阁下，那便没什么问题。” “那些武器，就当做我蒲家在荆州所铸的最后器件吧。” 一番交融之后，两边没了问题。赵云和小白辞别蒲松走出蒲家时，天色已晚，只有远处地平线上能看见隐约的橘红。回到铁镇，吃了点东西，两人便回各自的房间歇息了。赵云提前写好信，让那只信鸽给樊淑送了过去。看着那洁白的鸽子没入黑暗之中，赵云在窗边静立了好一会儿，回身走向空荡的房间。 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这些天，修炼也静不下心，我到底怎么了…… “咚咚……”赵云沉思之间，那边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赵云走了过去，拉开了门。 “小白？”赵云略感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嘻嘻~”小白跳了进来，合上门。她把赵云拉到桌边，按下。赵云一脸不解。 “赵云哥哥，我给你看个东西。”小白说着后退几步，到了房间正中，转过身背对着赵云。赵云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耸耸肩：这丫头能有什么神秘的事……他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桌边看着小白的动作。 小白停顿了片刻，解下蓝衣，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露出贴身的薄纱。接着，她解下薄纱，衣衫滑落，玉背毫无遮拦地展现在赵云面前。 “噗！”赵云把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凳子“咣当”一声，身体差点向后栽倒。赵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下身形，急忙转过头去，捂住眼睛：“小白！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开什么玩笑这是……赵云的脸颊上浮出少有的微红，他向来镇静的性子被小白这一举动彻底混乱，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咦？赵云哥哥，你干嘛这么大声？”身后传来小白天真的声音，“快看我背上的东西。” 背上的东西？赵云愣在了原地，身体僵硬着。 转还是不转？看还是不看？赵云内心万分纠结，屋内的空气都凝固了，两人背对着背，这么僵持着。 “赵云哥哥你看了没有啊？”小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有点冷了……” 赵云好半天才动了动脚，一寸一寸地转过去，透过指缝，瞥见了小白的后背。 “这……这是……” 他在看到小白背上那紫色的纹路时惊骇住了。从小白的肩膀一直到腰窝，那纵横蔓延的紫金纹路和小白的身体融为一体并向小白的腰间扩展。那类似骨骼的纹路，那羽毛状的图案…… 这不是画，而是真正存在的东西！赵云震惊之间放下了手，直直盯着紫金色的身躯白背上的东西带给赵云的感觉，就如同是两个身躯融合在了一起，骨骼、血液、经脉、凤羽…… “赵云哥哥，你可以摸摸看。”小白道，“和其它地方摸起来不同的。” 迟疑着走近了小白，赵云伸出了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紫金色身躯。那种触感和骨骼没有两样，顺着向下，宛如脊椎…… 这就是……真正的凤凰之躯……赵云沉默。和小白融为一体的身躯，上古时候凤凰的真身…… 小白见赵云看完了，便拉起衣服，重新穿好。转过头，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赵云笑了：“这个就是我继承的东西了~” “族里的长老说，不能给任何人看。”小白道，“但是赵云哥哥不一样。怎么样，很漂亮吧？” 看着面前的笑脸，赵云不知该说什么。如此天真的女孩，她所认为的唯一亲人，便是自己…… 赵云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小白，如同兄长一样。 “赵云哥哥……”听得出来，小白很是开心。赵云神色却并不轻松。 如果预言之中的凤凰指的就是小白，那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赵云拍着小白的头，目光射过窗外，看向那重重黑暗。 凤之所坠，阴阳轮回……这是一场浩劫…… “小白，以后跟在哥哥身边，别发生什么意外，知道吧？” 第331章 后续工作 人群散去，偌大的宫殿内只留下樊淑一人。她铺开地图，陷入沉思。 仓亭一战后，曹操与袁绍之间又经过了数次大战。自曹军火烧乌巢之后，袁绍便是溃不成军，最终败亡，数十万军队只余下百骑，仓皇逃回河北，前不久竟忧郁交加而死…… 樊淑把目光从地图上的官渡移到邺城，又下移到黎阳。一代霸主袁绍就这么死了，他的地盘还很大，余党势力强盛，曹操要想缴清他们，还需要数年时光…… 没想到啊……樊淑摇了摇头。曹操居然在这种劣势下战胜了袁绍，此后的北方，怕是无人能和他抗衡了…… “曹操负责击溃袁绍，布衣门趁机袭击我们……”樊淑将前些时候的遭遇联系了起来，“兵分两路，他们是预谋已久啊……” 樊淑扎好短发，将那副地图挂了起来。算算时日，他们已经离开了七八日了，该回来了…… 正想之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樊淑转身便看见了那匹白龙驹，赵云和小白走了进来。 这七八日，在众人合力下，新的空间被逐渐完善成形。没有之前那般大，但是容纳这些人是绰绰有余的，时间紧迫，很多地方还没有成形。刚才赵云两人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位于一片白茫茫之中的山峰和数十座宫殿。 “子龙，都办好了吧？”樊淑的脸色略显疲惫。如今作为宫主，这八日，她根本没有休息过…… “嗯。”赵云走了过来白打量着四周。 樊淑用不大的声音把情况简单给赵云说了说，紧绷了这么久的身体在见到赵云的时候松懈了下来，压抑住的疲惫猛然爆发。双眼一黑，樊淑竟向下栽倒了去。赵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樊淑。隔得这么近，赵云能看到樊淑额上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 “……”赵云伸出手在樊淑额头上探了探。身体接触，赵云能清楚地感应到樊淑体内微弱的气息。 “过于劳累了……”赵云皱了皱眉，“你先去休息吧。” 樊淑摇摇头，靠着赵云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脚却无力。身具奇功的她，这些天竟累到了如此地步。 “去吧。”赵云没有放开樊淑。他确定只要自己放手，樊淑绝对会倒下去…… 为了尽快构建新空间，樊淑这些时日一直维持着阵法，毫不吝惜体内真气。又为了使空间彻底稳定，作为离魂空间法术第一人的她又彻夜试验着这巨大空间各个角落的稳定性，每一处都进行了数十次检查，平日里还得安排宫内的事情以及做好下一步的计划，所以樊淑才累成这般模样。 她没有说。靠在赵云身上的樊淑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扶我过去吧，拜托了……” 看着她脸颊之中的苍白，赵云默然。还记得刚从西域回来遇到樊淑时，她只是想自己开开心心地玩，对其它事情都不在乎。如今为了离魂宫也将身体耗成这个样子…… 见赵云示意，小白也过来扶起了樊淑。两人把樊淑带到了房间，小白给她换了衣服，盖好被子。在这不大的房间内，樊淑终于睡了这八日以来的第一觉…… “赵云哥哥，樊淑姐姐她睡了。”小白走到赵云旁边，后者正凝视着那张地图。 “小白，你去安排你族里人的事吧。”赵云转身道，“哥哥有点事要做。” 看着赵云的表情，小白点点头。两人在宫殿前分开，一时寂静。 空间的另一端，白鬼漂浮在半空中，看着面前赵云手中的图。 “你想现在就出发么？”白鬼问道。赵云点了点头。 “时间不多，必须把他们聚集起来。”赵云将目光移到图上。这上面标记的，是曦这个组织其他成员经常出现的地方。在最近的荆州，便有一个。 “很近，而且考虑到她以前和哥哥认识，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赵云道，“其余几个都在向北的路上，我想，等樊淑醒了，她大抵是要去北方帮助袁绍残余势力的，那时我们便可兵分两路。”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一次，一定要有个了断。” 白鬼看向旁边被赵云叫来的司马懿，他没有否认。在离魂新空间内的山巅上，三人围在石边，远处是还没有构建任何事物的白色空间。 “我们走吧。”白鬼说道。三人随即向另一边的空间通道行去，曦袍飘舞，消失在空间涟漪之中。夜晚之下的新空间很宁静，星光点点，照耀着下方的宫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射进来了一缕阳光。樊淑睁开眼，五道勾玉咒印成形。 “唔……”樊淑坐了起来，被单滑下，露出动人的曲线。她静坐了一小会儿，头脑完全清醒，拿起旁边的衣袍穿好，推门而出。 又是一个早晨，这一觉睡得好香……樊淑眯着眼迎向宫外的阳光。一切都刚苏醒过来，偶有几个人在其中走动。 “咦？这是……”樊淑瞥见了桌边的东西，原是赵云留下的。拿起信，樊淑扫了一眼，随即走出宫门，辨认了一下方向，向东边的那座宫殿飞去。 “妖魑姐姐！” 妖魑正扎着头发，忽然听到从天上传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是樊淑。她落在这片平地上，紫光消散，走了过来。 “宫主。”妖魑行礼道，“找我何事？” 樊淑拿着赵云留下的信件，顿了顿，道：“妖魑姐姐，你在进宫之前，是荆州人士吧？” 妖魑愣了愣，不明白樊淑的意思，没有否认。 “是的，我本是荆州蔡氏家族的人。”妖魑道，“数年前家族被灭，走投无路，被当时的宫主收留，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樊淑注意到，妖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有着隐隐的异样。当年发生的事，在妖魑心里仿佛留下不小的伤。 “我听说曦里面有一个女子，也原是荆州人士，不知妖魑姐姐认不认识……”樊淑说着看了看赵云留下的话。 妖魑静了好久，开口道： “她叫沧月，是我的妹妹。” 第332章 你的理由 小溪潺潺地流着，穿过林子，淌向远方的地平线。 女子坐在小石头上，一头醒目的白发卧在怀里。玉指挽结，黑袍上那朵莲花若隐若现。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水声，她抬起头，看着小溪那边的数名布衣人。 “回去吧。”女子道，“你们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 她只是坐在那里，声音带着猫的慵懒。布衣人面面相觑，从中走出一人，道：“沧月前辈，还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沧月轻抚着自己的白发：“你们……是在喻我考虑不周么？” “不敢。”那人毕恭毕敬地行礼，“与我门合作并无害处，而且前辈之前也与我们有过交集……” “不必了。”沧月道，“上次群英会，不过是还于吉人情，与你们无关。” 数名布衣人被沧月顶了回去，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门内要极力拉拢这个女子，不过既然长老要求了，那就执行便是。 “前辈，我听说很早以前，你便与我门有过渊源……” 沧月抬起了头，目光射了过来。与之交汇，当先那布衣人只觉一股寒意由脚而生，腿自下而上开始僵硬起来，动弹不得。春风仍是那么和煦，美景仍是那么安详，但只有他们感到了直透心脏的杀意…… 沧月站起来，转身，白发垂到腿部。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沧月转身的刹那，禁锢数人的寒意消失。见她要走，那些人抬起手，就要再度开口，突然看到沧月脚下到己方的土地之中某种气息瞬间划过。带头那人侧脸一看，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化为了木雕，表情还保留着刚才的模样！ 那人战战兢兢地看向前方，沧月已经消失。刚松口气，背后却传来声音。 “告诉他们吧，别再派人来了。”沧月那头白发不知何时变得乌黑，她伸出手，轻轻摸着眼前这个布衣人的头。 就像是抚摸玩偶一样。 “子潇的事情，我记在心里。”呼吸之间，沧月又出现在之前好远的地方，“女人都是记仇的……” 不再理会身后的情况，沧月走出了小树林，看到不远处的镇子。走入小镇，四周好些人都被她长长的头发吸引。走到一家小酒店，沧月坐在角落里，等着自己的酒。 外面人渐渐多了起来，已近正午，店内亦是纷纷。人声嘈杂中，唯有沧月的这方木桌很是安静。她向小二要了四个酒杯，慢慢地摆好，慢慢地斟酒，不急不迫的动作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往来的人路过沧月的桌子，都很好奇为何她一个人却要放四个杯子。见这不为周遭所动的美人，有好几个亡命之徒上去挑逗，说了好一阵子，在沧月皱眉之后还不停止，最终在她一句“聒噪”之下化为木雕，融入木制地板中消失不见。沧月这一手倒是让酒店内安静了好久，以至于小二从后堂拿酒出来之后还以为哪个权贵来了。 沧月这一坐，便坐了大半天。周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她不为所动，酒倒好也不沾，只是默默地等着。 橘红的光铺了过来，酒店里人也渐渐稀疏，最终只留得沧月二看着那一直坐在那里的美人，想上前询问，却又记起今天好些上去挑衅的人都是那般模样，便压了下去。再这么等着，酒店就该打烊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二苦恼之间向门外看了一眼，却发现进来了三个人。他们见到那女子，直接走了过去，坐在事先预备好的位置上。 “沧月前辈。”赵云行礼道。白鬼和司马懿坐了下来。 沧月看了过来，好一会儿，微微一笑。 “和小时候相比，硬朗了许多，但少了分可爱。” 赵云默然。他在之前并不怎么了解沧月，只是在弱水的时候听哥哥说起过沧月和他很早就认识。见过自己小时候，也是自然的…… “第一次见你，我易了容，假以子潇妻子的身份，把那张图给了你。”沧月道，“现在，是第四次了吧……” “嗯。常山、麦城、新野，如今是第四次遇见前辈了。”赵云回道。 “那么，你找我又是为何？”沧月道。 “该不会和布衣门一样吧？” 赵云三人对视一眼。看来布衣门也在拉拢这个女子。往这里行进的路上，赵云在白鬼那里听说了些关于沧月的事情。她的属性为木，或许是普天之下最精通此属性的人。木属性有两种效果，吞噬生命和赋予生命，就如同随处可见的草木一样。换言之，木属性既可以配合治愈伤势，又能给予人不可挽回的创伤。上一次天下群英会，幻天噬灵阵便是在沧月的驱使下启动，也只能由她驱动…… 见赵云迟疑了片刻，沧月笑了笑：“你和子潇有些习惯很像，比如现在的迟疑。” “看来，你也是要我帮你的吧？” “是，前辈。”见沧月如此，赵云也不隐瞒什么了，应道，“与布衣门抗衡，我们需要前辈的力量。” “哦？”沧月道，“你为何要与布衣门抗衡？” “因为哥哥以及那么多人的托付。”赵云直视沧月的双眼。 “我迷失过，绝望过，痛苦过，正因如此，现在才找到该做的事情。”赵云道，“哥哥、吴言、小瞳，他们把所坚信的东西交给了我，我所能做的，便是把这些东西坚信到底。” “因为此，我想得到前辈的帮助。曦最初是为保持布衣莲花的纯真，如今却被其同化大半。布衣所追求的，是没有自我的幻世。可是，没有自我，又哪里来的牵绊。”赵云道，“人在爱与恨的纠缠中创造历史，没有这些，便没有历史。前辈最初与哥哥相识并为之奋战，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 “这些，是他们教会我的。我被托付了太多，必须走下去。” 沧月很久都没有说话。她默默地抿着酒，似是在想什么。好一阵子将目光从桌上移到赵云面庞，那有些相熟的脸颊。 “前辈，我……” 赵云还没说完，沧月噗嗤一下笑了。 “叫我姐姐就是了。”沧月道，“你接过子潇的担子，并有这种觉悟，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的吧。”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赵云一愣。沧月站起身，眨了眨眼，道： “我和子潇并肩与布衣门对战，不是因为这个。当时的我还想不到这么多，也没有你这样的经历。” “那是？”赵云喃喃着。 “很简单。”沧月面颊上浮出微红，“我很喜欢和子潇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他内心深处只有一个人，我看得出来。”沧月道。她转过身，束好了长发。 “我们走吧。”沧月说着向门外走去，“从现在起，你便来领导曦吧，从我们三人开始。” 橘红的光铺满了这条路，赵云骑着白龙，向南阳的方向飞奔，身后三人紧紧跟随，黑色战袍飘荡在空中，挽出漂亮的花。 第333章 我们一起 樊淑坐在石阶上，托起下巴，眺望着那边缓缓落下的夕阳。离魂宫主服饰的背后，是那只孤单的凤凰。 云朵一片橘红，樊淑的目光随着它们缓慢地移动。红云在她眼里不停地变幻模样，在蔚蓝的天上挽出漂亮的圆圈，被风吹散在远方。 “有点冷……”樊淑抱着双臂，任凭头发在风中飘乱。把宫内安顿下来，事情忙完，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偌大的山顶之上，樊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背影显得寂寥。妖魑刚刚离开，主空间内人又少了一点，樊淑鸟瞰下方的宫殿群，说不出在想什么。 她站起身，看见了地平线那边行来的四个身影。已经过了两天了。 “子龙，你们回来了。”樊淑迎向赵云四人。她的目光停留在沧月身上。 互相介绍一下，樊淑把基本情况都告诉了沧月。第一次来到离魂宫，沧月也有些好奇，众人互相道别之后，她便四处去看。司马懿和白鬼也去了空间西方负责他们的事情，绚烂的云朵之下，只留下了赵云和樊淑。 “……”赵云望着远方的夕阳，站了一会儿，回身走向石阶。 “天狐还没醒么？” 樊淑摇摇头：“她一直昏迷着。” 赵云没说什么。顺着高高的石阶，两人并肩默默地走着，脚步声很一致。 “谢谢。”樊淑突然说道，赵云疑惑地看了过来。樊淑没有下文，她抬起头，看着上面那座宫殿。 “没什么。”赵云应道，他也许懂了樊淑指的是什么。 “接下来，你要去北方么？” 樊淑点头：“虽然袁绍死了，但他们也曾是我们的盟友，这个时候抛弃，总不大好。” “走吧。”赵云道，樊淑“嗯？”了一声，不知道赵云指什么。 “我帮你看看如今北方的局势。”赵云揉了揉眼睛。 推开房门，赵云放好了包袱。那一边白色闪过眼角，小雪已经在蹭自己的脸了。赵云抚摸着小雪的头，走到天狐旁边。她的脸似乎红润了一点，嘴唇也开始有了丝缕血色，是那杀不死的功法在不断运作起效吧。 赵云坐到桌边，将从樊淑那里拿来的图铺开，整个北方尽收眼底。袁绍死之后，小子袁尚自立为大司马将军，并领原属于袁绍的冀、青、幽、并四州，于青州的长子袁谭心有怨念，曹操大兵压境之下，他只发兵不行动，和袁尚之间有了隔阂。袁谭与曹军先头部队徐晃交锋不利，退到黎阳，袁尚也并没有倾力而助。目前两方正在对峙，僵持不下，袁熙与高干正领兵前去救援。 大兵压境，还在内讧么……赵云摇摇头，这袁绍的儿子真是让人伤脑筋。赵云从怀里摸出另一张图，从这上面看，曦里其它的人大约分布在这些地方。如果此行要去黎阳，那么倒有三个人可以去争取一下。 管辂、越兮、童渊。屋内寂静了下来，赵云折好了图：除了管辂，都没听说过。不过白鬼说，哥哥在时，这三个都受过哥哥大恩，也是站在哥哥那一边的…… 赵云重新把目光聚到北方局势图上。袁绍虽死，余威犹在。四州之地，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曹操想要一口气吞并也很困难。如果袁绍三子能把握这个时机，逆转战局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目前来看…… “吱”门被推开了，赵云回头，发现是换了一件白衣的樊淑。她头发散着，走了过来。 “你不是休息了么？”赵云道，“累了的话，交给我就是了。” “睡不着。”樊淑走到地图前坐了下来，向天狐那边瞟了一眼。 “什么时候启行？”赵云将地图收了收，给樊淑腾出了点地方。 “事不宜迟，我想明天或者后天就去。”樊淑道，“之前已经通知要带去的姐妹们做准备了。” 赵云没再说什么。见樊淑略微憔悴的样子，他也没有说北方局势的事情。借着烛火，赵云认真看着地图。两人在房内静默。 “我们分两路吧。”樊淑道，赵云停下了思考。 “听白鬼说，你要聚集曦里的人。”樊淑道，“曦里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若能聚集起来，便是极为强力的帮助。我们现在缺的不是人手，而是少数能够看清局势的人。这一点来说，曦能最大程度上帮助我们。” 赵云双眼一亮：“对了樊淑，我们可以去找诸葛先生啊！他和布衣门曾经有那么深的恩怨，一定会提供帮助的。” 樊淑耸耸肩：“我派人找过了，他不在荆州，不知去哪里了。” “哦……”赵云失望地应道，又看起了地图。樊淑趴在桌上，盯着赵云出神。 好久好久，赵云将整个地图都刻入了脑海，整理综合着目前所有的情报。夜已经很深了。收好地图，赵云才发现樊淑还留在屋内，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丫头……”赵云嘟囔了一句，又不好意思推醒她，索性取过战袍披在樊淑身上。调出一些炎系真气，赵云将其分布在樊淑周围，驱赶着寒意。做好一切，赵云松了口气，收地图的时候，目光拂过樊淑的脸。 这还是赵云第一次认真地看樊淑的脸。老实说来，樊淑很耐看，赵云当年在界桥时第一次遇到樊淑便觉得如此。她的气质，如果非要赵云找一个字形容的话，那便是……“妖”。 妖媚，这是赵云对樊淑的第一印象。但也仅仅是第一印象罢了。 赵云的思绪飘到天涯海角，又想到了其它好多事情，不知不觉中保持看樊淑的姿势出神，竟然过了好久。 眉头动了动，樊淑睁开眼，感觉到了赵云怕她着凉所做的。她看着正出神的赵云，魔瞳之中紫色溢出，脸上浮现一丝微红。 “怎么，看呆了？”樊淑笑了笑，她取下战袍，递给赵云。 赵云接过衣服，放好：“很晚了，去休息吧。” “哦！”樊淑乖巧地点头，就要向门那边走，走到一半时又回过头来，发现赵云在桌子边坐下。 “你不休息？”樊淑眨眨眼。 赵云摇头：“睡不着。” “呃……”樊淑停了下来，“那岂不是很无聊？” 赵云指了指那边的床：“守着幽幽就好了。” 话没说完，樊淑又走了回来，搭了把椅子靠着窗户：“我也待着吧，两个人正好可以聊聊天。” 樊淑伸了个懒腰，索性把头靠在窗沿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月光从她背后洒下，影迹斑驳。 赵云笑了笑，低头继续看着地图。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樊淑揉揉眼睛，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她就靠着窗沿睡着了，又醒了过来，看看窗外，依旧是圆月。 樊淑对着仍在看地图的赵云招招手，赵云表示不解，她一脸无奈：“隔这么远，说话太费力气了。” “要聊天？”赵云折好地图，轻轻放好，往天狐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走到樊淑旁边。 “嗯。你不想睡吧？” “聊什么？” “你起个头呗。” “……”赵云沉默了片刻，道：“进入离魂之前，你家是哪儿的？” “记不得了。”樊淑摇摇头，依旧盯着天花板出神，“只记得父母死了，被离魂收留。” “你呢？”樊淑侧过脸看了一眼赵云，“哦对哦，你是常山真定的。那里漂亮么？” “很漂亮。”赵云索性也盯着天花板，“从正门进去，会经过一条街，那是卖生活物品的地方。在第一个路口右转，会看到一座小石桥，那条溪就从下面流过。我和小兰，和小瞳，就在那里摸泥鳅……” “嘻嘻。”樊淑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云不解：“笑什么啊？” “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呗。” 赵云一愣：笨蛋？除了天狐之外，从没人叫他笨蛋…… “我这些年见的男人多了，你却只有一个。”樊淑拍拍手，站起来，望向窗外。 “怎么说？” 樊淑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月光：“那些男人啊，要么只想着功业，要么只想着荣华富贵，要么满脑子女人。你却整天惦记着家里的那条小溪，小石桥，真奇怪。” 赵云挠挠头，两人并肩望着月色：“我只是……真的很喜欢真定啊。” “笨蛋笨蛋。”樊淑盯着赵云吃吃笑着，“大笨蛋。” “……”赵云彻底懵了：樊淑这是……玩哪一出？ “原来叫人笨蛋这么舒服。”樊淑长处一口气，转过脸去，“那……你想过其它事情没有？” “其它事情？比如？” “成亲。” 樊淑大胆的一句差点让赵云喷了出来。赵云看着樊淑的侧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想过……” “因为布衣门的事？” “嗯……算是吧。” “一点也不坚定。”樊淑伸出手指捅了捅赵云胸口，“你们男人总以为瞒得过女人，却不知道你们语气每一次迟疑都被我们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赵云尴尬地挠挠头：跟樊淑在一起总是三两句被打回原形。 “你呢？”赵云索性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没想过……成亲？” “有呀。”樊淑道，“不过，我这个样子，又有谁敢要我呢？” “这世上，恐怕还没有敢和离魂宫主同床共枕的人吧~” 月光之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仿佛风平浪静，仿佛天下太平。； 第334章 兵分两路 樊淑推开了门，阳光射进屋内，给宫殿带来些温暖。清晨总是让人惬意。 她迎着朝光，手上拿着的是赵云留下的信条。樊淑低下头，将那几行字来回扫了好几遍，嘴边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赵云今天便离开了，昨晚看了地图之后没有再耽搁一天。樊淑撩起了额前的发，大约明白了赵云的意思。他昨夜让自己推迟一天再走，是想让自己好好休息吧…… “真是个停不下来的家伙呢……”樊淑喃喃着。她望向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下方，偌大的离魂空间从梦中苏醒，迎来崭新的一天。 马蹄声起，在连绵起伏的地势之间，五骑飞奔而过。白龙驹踏起溪水，泼成优美的水花。赵云身后，沧月、小白、司马懿、白鬼紧紧跟随。 “吁--”在岔路口前，赵云勒住了马，一行人靠了过来。 “我们要在黎阳与樊淑会合，途中找到管辂、越兮、童渊三人。”赵云沉思着，“小白把族人交给了琥烈管理，让其随樊淑到黎阳。从图上来看，出荆州之后便要过司州，一路东去，与兖州交界，黄河北岸不远便是。再综合这三人的行踪，那么……” “走！”赵云纵马飞奔。如今曹操与袁谭在黎阳附近交织，两军交战，情势复杂，短时间想必僵持不下。得赶快了…… 五人一路东行，过山丘，越垭口，淌河溪，穿树林。根据图来看，管辂经常出现在司州中部一带，那边是几个小镇，距离众人也是最近。第一个目标，便是他了。 上一次天下群英会中，赵云见识过管辂那诡异的算盘。当时不知情况的周瑜还处于了下风，被逼得使出了第二属性才破开了管辂的进攻，而后管辂却莫名收手不打，自顾自地走了…… 耳边风声呼啸，两边草木后退，赵云看见了那边的镇子。白鬼说，昔日管辂也是站在哥哥那一方的，只因欠于吉一个人情，才在那次群英会中助阵。赵云回头看了看沧月。这个大姐姐似乎也是因此才去助阵。于吉到底帮过他们什么呢…… 众人在小镇前下了马，进入了这个地方。司州中部这个小镇显得很祥和，两边还有当地特色的馍馍卖，赵云对这诱人的香味无动于衷，一路只是沉思。 “我记得那小子经常在这里耍。”沧月四下张望着。在很早以前赵阳领导曦的时候，她和白鬼以及其它成员外出执行任务，彼此之间也很熟悉。赵云见沧月如此说，点点头：“那我们先四处打探一下吧。” 说着赵云指着歇脚的小酒店：“分开去找，晚饭时分，我们在这里聚集。” 商议了一下细节之后，众人分散，向小镇不同的方向打探而去白跟着赵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这里的房屋怎么普遍偏矮啊？”小白拽着赵云，喃喃着。见赵云一脸沉思状，小白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白鬼说管辂生性散漫，放荡不羁……赵云悄然开启了龙瞳，细微红色藏于眸中，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清晰了太多，人群、嘴唇的开合、空气中飘荡的异物、土墙上落下的土块…… 小白嗅了嗅，猛然转头，瞥见了那边小摊上正烘烤的馍。不知为何，这里的馍却是比其它地方香很多，小白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回头，赵云仍旧在感应着四周能量的变化。 按照常理，一个人只要修为达到足够高的地步，那么无论他如何隐藏气息，行走之间总会引起周围天地能量或多或少的涟漪。以赵云如今的境界配上龙瞳，普天之下恐怕没几个人能在他面前将能量涟漪隐藏得滴水不漏。管辂就算变成小虫，在赵云全力感应之下，也能被发现…… “赵云哥哥，我去买点吃的啦！”小白说道，赵云合上双眼，龙瞳消散，点头：“好啊。” 两人走到巷弄口的那家小摊点前，小白拿起两个，递给赵云。热气扑面，赵云也有些饿了，狠狠地咬了一口白在一边傻笑着。 “你这丫头，笑什么。”赵云被看得不好意思，几口扒拉完，说道。 “哈哈，赵云哥哥吃东西的时候好好笑~”小白乐了。赵云挠挠头，一路的劳累就在小白咯咯的傻笑之中消失不见。他回头一瞥，看见了小巷里那算卦先生。 “咦？赵云哥哥，你怎么了？”小白见赵云突然定住，好奇地问道。顺着赵云的目光，小白看见了那边衣衫褴褛的算卦之人。他面前摆着一个算盘，小摊上的八卦图案已满是皱褶。过往的人也没几个看他一眼的，那人却只是静坐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好细微的涟漪……透过龙瞳，赵云看得到那人周遭天地能量的变化。而且虽然他是侧面对着赵云，但赵云总觉得，那人在和自己对视…… “这位先生，算一卦多少株？” 那人抬头，赵云才看清楚这个带着破帽子的人的长相。书生模样，但眉宇之间透出的气息却让赵云觉得……很不靠谱？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赵云耸耸肩，小白打量着算卦的人，不知道赵云为何突然要来算卦。 听到赵云来问，那人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摆在算盘旁的五铢钱：“半两。” 赵云被这先生莫名的一下搞得好笑：“先生，其余地方算卦，都是先问算何事才说价钱，为何到了你这里，却反了过来？” 那人别了赵云一眼，十分慵懒的声音：“哦？那你要算何事？姻缘？官途？寻常琐事？” “我要先生算我欲算之事。”赵云道，小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旁边的赵云哥哥居然让这人算他想算的事情，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小白还从没见过赵云这样。好笑之余，小白倒很像看看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你嘛~”那人伸出手指，点了点，“五百两。” 小白倒不解了，刚开始只是半两五铢钱，如今这人却要五百两银子？这前后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先生若算得我意，五百两分文不少。” 那人打量了一下赵云，沉默了片刻。他伸出双手，手指轻点，抚摸着算珠。赵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算卦方式，小白在旁边也一头雾水。 “有了。”那人打了个响指，赵云内心一震。 “复仇，倾颓，绝境，远离中土，神功盖世，留不得她。”那人脱口而出，“我说得可对？” 小白愣了愣，一看赵云，却发现他怔在了那里，额头上竟冒出豆大的汗珠。赵云震惊，这人所说，乃是自己出山之后到现在的所有遭遇。而最后一句指的小瞳，彻底戳中了赵云内心最深的地方。 不知所措间，那边沧月等人赶了过来。赵云摇摇头，回过了神，面前的算卦先生拿起算盘站了起来。 “你这小子，不干正事，跑这里来装神弄鬼！”沧月一把揪住那算卦先生的衣领。那人倒是很怕沧月，一见到这个女子就慌神了：“哎呀呀痛痛痛！小月月轻点！轻点！” “知道疼了？”沧月却不撒手，回头看着赵云，“这是子潇的弟弟，专门来找你的，你还摆个算卦的样子，找抽是吧？” 沧月的话验证了刚才赵云心中的疑惑，看来这个人就是管辂了。只是……上一次见到他，他还是群英会中那身着黑袍的诡异模样，如今却穿着这么破烂的衣服…… 见沧月不撒手，管辂索性把算盘一打，整个人从沧月手中穿了过去。他没好气地白了沧月一眼，看见了白鬼。 “你知道什么！我这叫体验寻常生活！”管辂顶嘴道，沧月就势就要扑过来，管辂急忙腾跃向天空。 “赵阳的弟弟是吧~”管辂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找我玩，就来城南二十里处的山岗啊，我好好招待你！” 管辂的身影在空中渐渐虚幻，最终消失不见。他的摊子也化为一阵烟雾，没留下任何痕迹巷内，一时寂静。 第335章 算珠幻影 沧月望着管辂消失的方向，回头对赵云作了个无奈的表情：“那小子就是这样……” “指不定哪天，他又穿着破烂的衣服沿街扮作乞讨之人了。”沧月摇摇头，“话说回来，你若要去找他，得做好准备。” 一行人走出小巷，找了个安静的小店，认真商讨着相关事宜。 “他虽然看起来懒散无比，但性子也是执拗得很。没有足以打动他的原因，你收不了这小子。” 沧月显然和管辂熟知已久，一边的白鬼也是点着头表示赞同。司马懿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听着众人的谈话。 “我不知道子潇是怎么和这小子达成一致的，但我听说，他们曾经打过一场。”沧月道。 “哥哥和他打过？”赵云问道，“结果如何？” “没有胜负。”沧月道，“后来听管辂说，子潇的理念很和他的胃口，所以才决定跟随。” 赵云沉默了下去。理念？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管辂的性格难以捉摸，要怎么才能明白他的理念？ “总之，你要好好思考。”沧月道，“他早年曾研习奇门遁甲之法，后来觉得无趣，又转而学习了各式各样的功法。如今的他，几乎是集世间偏门异法于一身。” “如果能说服他，对于我们便是极为有利的。” 说着说着，天色便暗了下来。再商讨了些其它事情，一行人便各自回屋歇息。赵云放好东西，躺在榻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当初哥哥所言很合管辂的做事方式么……赵云皱着眉头。我该怎么推测出他的理念？又该怎么说…… 不对，不能这样。赵云侧过脸去，看着桌脚。怎么能因为拉拢来迎合他的理念……虚假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拆穿，而自己……自己只需要问心无愧便是……只要自己将一切做好，跟随与否，那是管辂的事…… 赵云咬了咬嘴唇，坚定了想法，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盘腿就要进入修行状态。刚运起真气，轻轻的敲门声便将赵云打断。 “吱”赵云开了门，第一眼便看见了热气腾腾的小钵白垫着厚厚的湿帕子，端着小钵，顾不得和赵云说话便走了进来。她将其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香味溢出，充满了整个房间。 “小白，你这是……”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白凑近嗅了嗅，才转过头嘻嘻笑着：“赵云哥哥，这是我刚刚熬好的汤，快趁热喝了吧！” 见赵云不知所措，小白直接把他拽了过来：“呐！我在族里也经常给他们熬汤，他们都说好喝~你试试吧，可以舒筋活血的！” 说吧小白便拿起汤勺，仔细地斟了一点，递给赵云：“呐呐~喝吧！” 迎着小白殷切的目光，赵云也不好意思推辞，便接过勺子白一直注视着赵云的整个过程，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怎么样怎么样？” 赵云啧啧嘴，回味了半天，说道：“有点烫……” “不过真好喝！”在小白即将失望的前一刻，赵云急忙补充道白那就要皱下去的眉头才舒展开来：“那赵云哥哥快趁热喝咯！别累着了！” 说着小白就向外走去。赵云顿了顿，叫住了她。 “小白。”赵云道白转过身，眨着大眼睛。 “好好休息吧。这几天过完了，便会有战场的事情，会很累的。” “嗯嗯！”小白说着便迈出了门，“赵云哥哥会保护我的，对吧？” 看着小白活泼的背影，赵云却觉得似曾相识。那道背影，这个场景，转身离开…… 邺城的那天早晨……小瞳的背影……此刻在赵云眼里竟和小白的背影重合……恍惚间，赵云内心那抹不安又在蠢蠢欲动…… 赵云低头看着热气腾腾的汤，四周是寂静的夜。在司州中部的这个小镇上，月亮正圆。 又是一个清晨，东方破晓，照亮了这个山岗。身着黑色长袍的管辂左手拿着算盘，俯瞰下方。在朝阳升起的方向，五道身影正向这边行来。管辂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拍拍衣服，对着算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赵云等人沿着起伏的地势行走，转过山角，看见了林间那座小屋。管辂正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趣地打着算盘，旁边横七竖八地放着各种杂物。在那木门前，昨日赵云见到的八卦摊子倒了一地，管辂也懒得去扶。 “唷！你们来啦！”管辂把手一挥，“随便坐啊！” 赵云等人面面相觑：这里哪还有坐的地方？四下看去，摊子、竹竿、木箱等到处都是，除了管辂坐的石凳和面前的石桌，几乎没有容人的地方。 管辂也不急，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个算珠，四周杂物竟在某种气息牵引之下自动排列，各式各样的东西在众人周围飞舞，井然有序地摆在角落。而众人脚下的土地里冒出五个石墩，最终形成凳子的模样。 赵云等人被管辂这诡异的一手震住了片刻，倒是沧月见怪不怪，直接坐了下来：“你还是这么邋遢啊~” 管辂耸耸肩，不置可否。他对赵云伸出手指，勾了勾：“你坐我面前。” 赵云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坐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其余人由于好奇，都四下打量着管辂所住的地方，唯有小白站在赵云身后，静静等着。 管辂抬起头，嘿嘿一笑，伸出手狠狠地向算盘拍了下去！ 在一边看风景的众人只听得清脆的拔剑声，急忙回头，却发现小白已经把武器对准了管辂的喉咙。她一脸怒意，似乎稍有不满便会刺穿管辂的喉咙！ “小白，怎么了！”沧月等人急忙赶了过来。白鬼伸出手想要拉开小白，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管辂，一字一咬地说：“你对赵云哥哥干了什么，说！！” 司马懿的目光顺着小白的剑落在了管辂脸上，心细如发的他发现管辂是一脸呆滞。司马懿又看向赵云，也不外如是。沧月和白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赵云和管辂两人都呆在了石桌前。 “他们去了某个幻术空间。”司马懿对小白道，“没什么事，可以收剑了。” 小白仍旧不信，体内气息牵引着五种天地能量缓缓成形。沧月拍着小白的背，柔声道：“小白，他们如今不能受外界打扰。一旦有失，里面的意识会遭受重创的。” 在众人劝解下，小白总算是收回了剑。见小白平息了下来，沧月等暗自松了口气，纷纷退开，小白只是站在赵云背后，等着他们醒来。 赵云四下看去，尽是白茫茫的结界。不用多想赵云也明白，这是管辂所构建的幻术空间。他是把两人都带了进来吧。 面前，管辂的身影渐渐凝形。他拿着算盘，向后撤了一步，一脸敌意。 “赵云，要我入伙也简单，回答一个问题便是。”管辂道。 赵云眉头一动：“先生但说无妨。” 管辂把算盘一打，无数算珠幻影弥漫而出，袭向赵云：“破了我这阵法，再回答不迟！” 算珠铺天盖地，迎着管辂的攻势，赵云无处可避。情急之下君炎燃起，在赵云面前形成火焰壁垒。君炎与算珠相撞的刹那，赵云只觉胸口一闷，差点喷出鲜血。 开什么玩笑！普天之下，能和焚烧一切的君炎对撞的屈指可数，而管辂这算珠的攻势竟然能透穿火墙，直接攻击到赵云本身！赵云瞪大了眼，他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够穿过君炎的防御，但是…… 算珠攻势不减反增，赵云胸口上的压抑越来越强。赵云死死咬着牙，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周身压力愈来愈强，毫无停下的趋势。这般劣势之下，君炎毫不奏效。最终火焰墙越来越小，赵云调集全部气息，竟然挡不了管辂一击！ “轰！”火焰消散的刹那，赵云被迎面扑来的算珠击中。咳出好大一口鲜血，赵云在这幻术空间内被击得好远。 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赵云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的管辂。只是一击，便把自己伤成这样，这个管辂……究竟有多强？！ 管辂没有留手的意思。那边无数算珠再度成形，以数倍于之前的气势席卷向赵云。无处可躲，赵云急忙后退。管辂难道是在下杀手？！ 迎着那遮天蔽日的攻势，赵云头脑飞转。普天之下，按理说不会有能够穿透君炎的东西存在，为什么管辂的算珠却能轻而易举地击溃自己的防御……这些东西……这个空间……这种幻术…… 幻术……当年师父的话，如今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赵云脑海里…… “幻术，用另一个词来说，就是欺骗。” “欺骗？师父，徒儿不懂……” “用虚假的东西欺骗人的双眼，欺骗人的内心，欺骗人的感官，最终让人觉得，虚假即是真实。” “幻术，便是将虚假和现实混淆的术……” 管辂在远处，毫无表情地看着那边漫天算珠轰击出的硝烟灰尘。 可惜，如果发现不了其中玄机，你是逃不出我的攻势的……管辂摇摇头。当年你的哥哥，最初进入这里时也是这样，经历数次，才发现其中端倪…… 想到这里，管辂望向赵云的方向。你的哥哥是我唯一认可的人，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那边突然传来龙吟声，管辂眉头一动，看着冲出灰尘的赵云。他身上竟然是毫发无伤！ 赵云立在空中，收回了周身真气，对管辂扬起了笑容：“我明白了……” 管辂也是一笑：“明不明白，还未可知！” 他双手如风，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比前两次强上百倍的攻势瞬间成形，无数算珠化为黑影，竟将整个空间都带起了涟漪。在这看似毁天灭地的攻势面前，赵云却什么都不做。他张开双手，迎着攻势迈出了脚步，任尔山呼亥，我自闲庭信步！ 这一次算珠没有造成任何爆鸣，而是在接触到赵云时瞬间消失。赵云拍拍衣袍，走到停下手的管辂面前，后者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你的算珠，本不具有任何伤害。”赵云道，“它只取决于被攻击者的内心。” 管辂点头：“继续说。” “换言之，我认为算珠有多强，它便有多强。在初次交锋中，它与君炎对峙时，由于我心中的诧异和恐慌，算珠便随着我内心所想而增强，所以才穿透了君炎。” “所以，这一次，我认定它没有任何伤害，它便如我所想，激不起一点涟漪。”赵云道。 “谢谢先生，我明白了师父当初的教导。” 外面，小白看见两人身上弥漫起些许白光，不远处的沧月三人围了过来。只见石桌上的算盘轻微扬起，白光闪现，管辂和赵云二人同时抬头。 “赵云哥哥……”小白急忙开口。赵云站起身，对管辂行了一礼。他的双眼之中，似乎多了什么。 管辂拍拍黑色长袍，站起身，拿起算盘，对着众人。好半天，他笑了笑。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管辂缓缓地说道。 “吴言回答过我，赵阳回答过我，而之后，于吉也回答过我。” “他们的回答，在我看来，都不及你的有趣。” 管辂打了个响指，身后那堆杂物之中飞来算卦的铺子。他抬起头，直视赵云的龙瞳 “从今以后，我跟你干了！” 第336章 黎阳残局 连日奔波，众人已近司州边境，快要步入与冀州交界之处。越向东行，气氛便越是紧张。在不远处的黎阳，曹操与袁氏余党两方对峙，战线弥漫，沿途尽是大军行进过的痕迹。 右侧是翻滚不息的黄河，赵云等人看见那边的木牌：进入冀州地界了。从图上看，此去东去两三百余便是黎阳，是赵云和樊淑约好的会合地点。 管辂入伙之后，赵云本想找越兮及童渊两人，但从管辂口中得知两人已经离开司州下落不明的消息。局势紧迫，赵云也便不再耽搁，六人即刻向东行。一路翻山越岭淌溪，不到三日便行进了冀州。如此高强度的奔途，饶是各个身手不凡的众人也难掩疲倦之意。合计之下，众人在一个小镇上做了最后一次彻底的休息。前方便是战场，那时可没有安宁的地方了…… 赵云倚在门口，望着黄河那岸缓缓下坠的夕阳。其余人大都在房休息，各自享受着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白在不远处，很仔细地磨着刀剑。这么久以来，赵云也发现了小白这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傍晚，她都会将身上的一刀一剑仔细擦洗，打磨着每一寸玄铁。问其原因，她说那是她爹娘留下的，一定要好好呵护。 那边刀光剑影带着水线挽出漂亮浪花，小白以疾速挥剑的方式将武器上的水全部甩出，收回鞘中，入鞘的声音很清脆，让人神情一爽。 “赵云哥哥！”小白笑着走了过来，依旧是标志性的一步一跳，很活泼的模样。这个没长大的丫头给赵云一种她永远都不觉得累的感觉，和小白待得久了，烦心事什么的都会消失不见。 “小白，上过战场么？”赵云问道白眨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 “那你对战场有什么感觉呢？” 小白“噢”了一声，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挺有趣的吧……” “赵云哥哥呢？” 赵云顿了顿，道：“挺讨厌的。” “赵云哥哥讨厌战场？”小白不解地看着赵云，“不是很多人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吗？” 静了好一会儿，赵云笑了笑，拍拍小白的头。 “战场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 小白乖巧地点头，挽着赵云，两人站在夕阳下的小镇里白的出现，让刚刚经历刻骨铭心的伤痛的赵云找到了一丝亲人的感觉。少不更事的小白，却在那个时候给予了赵云最珍贵的温暖…… 黎阳，再往北，便是断魂崖吧……赵云皱了皱眉。这个三大生命禁地之首落在这里，曹操又恰恰在这个时候进犯，难道只是巧合？ 四周地势起伏不断，被齐齐斩断的草木上沾着浓浓鲜血。杀声震天。 战场的另一端，林间紫光闪耀，樊淑带着百余离魂之人出现在高坡之上。她拨开杂草，鸟瞰下方激烈的厮杀。曹操这一方的总领便是战场上那一马当千的徐晃徐公明了吧，那把劈山斧挥舞出泰山之势，势如破竹，加上布衣门的混合，袁军步步溃退。一旦退去，曹军的冲车云梯便会对准破败的黎阳城，危在旦夕…… “姐妹们，别与曹军缠斗。”樊淑回头道，“我们的目标是指挥战局的人，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 樊淑一声令下，离魂之人纷纷跃起。在两军交战的上空突然弥漫起百道紫色身影，毫不拖泥带水，宛如闪电，直扑向各自认定的人。整个战局被离魂宫划破，曹军和布衣门相继倒下无数兵长，局面混乱了片刻。 袁谭正率军死战，远远看见了横插入战局的离魂宫，面色一喜：离魂没有抛弃袁氏势力！见援军来至，袁军士气大振，拼死奋战之下，战局隐隐间有被扳回的迹象。 徐晃正杀得痛快，看见从天而降杀人只在眨眼间的离魂女子，诧异了刹那，刚一抬头，泛起冲天紫光的斩雨剑已经劈了下来！ 正中爆鸣，劈山斧和斩雨剑撞击在一起，剧烈的冲击将猝不及防的徐晃震开好远。稳下身形，徐晃看清了那边硝烟之中走出的女子。 “离魂宫主么……”徐晃四下看去，搅入残局的离魂女子针对的都是十夫长或者百夫长，凭着娴熟的杀人手段，她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予了曹军不小的混乱。他们作战，从上到下都是分成无数指挥阶级，训养一致，极其严明的军纪才铸就了横扫北方的曹军。而离魂宫针对指挥之人这一方针，则搅乱了这种布局，众多士兵没了指挥，宛如一盘散沙徐晃警惕地注视着走近的樊淑，除了离魂宫，他还看见了好些奇装异士，这又是哪方势力和离魂联手了？ 紫光闪耀，樊淑带起斩雨已经攻向徐晃。在一片混乱之中，两方的最高统帅于战场正中激战，每一招都带起剧烈无比的爆鸣，在战场上留下显着的痕迹。 几番交手，不熟悉空间法术的徐晃占了下风。他退出圈子之外，大斧一挥，斩杀数名袁军，疾速扫视战局。袁谭已经带着士兵反扑，离魂女子也是井然有序地进行刺杀。战场上不怕个人修为高的，怕就怕这些人受过严明的训练…… 不过优势还在曹军……徐晃运足气力，向樊淑劈了过去。爆鸣再起，带动一地废墟，将离得近的士兵掀飞开去。 “该死，他们人太多了……”樊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如今之局势只能勉强和曹军持平，但对方还多了个布衣门……和离魂宫一样，修为不低的布衣门也是经过严格训练，他们发现离魂宫的企图之后迅速采取了对应的措施，很快又将袁军反扑的势头压了下去。樊淑一眼便看到了布衣门之中那地位最高的人，只要能斩杀那人，便能给他们造成一些混乱！ 眼前紫光闪耀，徐晃发现樊淑眨眼间退开数十步之远。她穿梭到之前做好的标记前，脚尖轻点，冲破人群直接逼向那边的布衣人§晃哪里肯放，劈山斧上气息弥漫成一个虎头，直接向樊淑后背劈来。以樊淑全力冲刺的速度，竟然甩不开徐晃那巨大的斧头！ 那名布衣人只觉眼前一闪，斩雨剑已经透穿了他的胸口。他一抬头，看见了疾速结印的樊淑和她身后席卷而来的徐晃。在劈山斧到来前的刹那，樊淑利用冲撞将那人的尸体撞飞，相撞的刹那，飞轮互转的印记被印上布衣人的肩膀。 “轰！” 劈山斧的灭天一击和飞轮互转的发动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发生，徐晃那一劈将地面劈出数丈深渊，于此同时樊淑穿梭到飞在空中还未落地的尸体旁。在穿梭的那一瞬间她被徐晃的攻势波及到了后背，嘴角一甜，鲜血溢出，樊淑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狠狠向下坠去。 “好……痛啊……”风将樊淑的发凌乱，她挣扎着结印，就要躲避下方飞来的箭雨，“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背后一软，樊淑只觉扑入了谁的怀里。回头一看，赵云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冲天火焰拔地而起，将瞄准樊淑的箭雨尽数吞噬。金色君炎宛如瀑布，将下方烧出一个无人的区域。赵云抱起樊淑，稳稳地落在混乱的战场之中。 “你终于来了啊……”樊淑一抹额头，松了口气。 “你带的人呢？” 赵云笑了笑：“在那边。” 话音刚落，那群布衣人中升起万道剑芒，灭欲剑影划破长空，银光消散，司马懿也不答话，直接对上了骤退的徐晃。另一边，士兵群内，无数树根破土而出，在树根的缠绕之下，周围士兵迅速衰老，最终化为一抔黄土。天空中，管辂狠狠拍打着算盘，遮天蔽日的算珠直接轰击向防御的布衣人群。一时间地动山摇，司马懿的面若冰霜，沧月的一头白发，管辂背后背着的八卦摊子格外醒目。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人啊……”樊淑站了起来，喃喃着。她一偏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漂浮在旁边的白鬼。 后方的士兵群中传来异样的声音，樊淑回头，看见了小白。这个丫头嘴角叼着那把剑，身形如猫，在密集的人群中挥刀封喉，行云流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她一个倒空翻，脚尖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了赵云旁边。收剑入鞘，她对着两人嘻嘻一笑。 “赵云哥哥！樊淑姐姐！”小白甜甜的声音传来。话音一落，身后的那群士兵应声而倒，前后不过短短的刹那。 有些诧异于小白的速度，樊淑没说什么。她再次看着战局，在那边沧月三人的带领下，曹军和布衣门的指挥机制被破坏，再加上袁谭等人的反扑，己方已经占据主动。 “走吧。”樊淑道。 “能帮得袁绍之子，也算是还他多年在河北照顾我离魂的人情了。” 第337章 兄弟反目 黎阳城下的战场已经渐入僵局，在樊淑为首的离魂宫加入之下，原本不利的袁军稳定下了局势，并在赵云等人出现之后有逆转的迹象。然而曹军过于凶悍，整个战场厮杀仍在持续。 城外马鸣萧萧，震天动地的杀声传来。樊淑在乱军之中丢开一堆尸体，抬起头，看见了从远处奔来的一字人马，旗号“袁”，冲入曹军阵中一阵乱杀。 “看来是幽州的袁熙到了。”樊淑暗自思忖。如今袁氏两兄弟都聚在城下，两方合兵，齐心协力之下，曹军必定抵挡不住。 果然，见袁熙率军来至，苦战的袁谭振臂高呼，主帅如此，士兵斗志随之高昂。袁熙加入战场不到片刻，另一端，袁尚也率军赶来。三兄弟夹攻之下，曹军步步溃退，最终在徐晃一声令下撤出战局。破败的黎阳城下又恢复了寂静。 袁谭、袁熙、袁尚三人合兵，互相寒暄了一阵，均下马走向樊淑一行人。偌大的战场上，百名紫色离魂女子与小白的山越族人如此醒目。 “樊宫主，多谢此次大义救援。”身为长子的袁谭当先行礼，很明显做出袁氏势力主人的模样。后方的袁熙倒没什么，袁尚的神色之中却透露出不满。虽然很细微，但被一边的赵云捕捉到了。 “袁公子言重了。”樊淑回礼道，“令尊在时，常助我离魂，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边的管辂等人也聚集了过来，站在赵云身后。袁氏三兄弟虽不认得戴面具的赵云，但见他和樊淑并立，也默认了是离魂宫内的人。客套了几句之后，在袁氏三兄弟的带领下，众人进了黎阳城。由于黎阳城不大，容纳不下如此多的军队，曹军又是大兵压境，三兄弟决定分兵而出，袁谭守黎阳，袁熙与袁尚占据城外，互成掎角之势。如此种种，不在话下。 赵云等人在黎阳城内暂时安顿了下来，作为前来协助的离魂一方，樊淑自然是倾力帮助。比起普通士兵，离魂这百人虽然在战场上构不成什么威慑力，但对峙阶段，离魂宫便能成为极其强大的特殊部队。暗杀、情报、破坏，这些都是离魂宫的拿手好戏，在两军相持之时，任何细微的改变都有可能影响之后的战局。 对于樊淑的作为，赵云也尽全力去协助。就这样过了十余日，在某天的傍晚，樊淑带回来了曹操撤军的消息。 “撤军？”赵云愣了愣。此刻夕阳西下，黎阳城一片绚烂。 “没错。”樊淑道，“探子来报，曹操率军撤退，已出黎阳，向荆州方向行去。” “荆州？”赵云在庭院里来回踱着步子，“好端端的，曹操突然向荆州引军，却是为何……” “布衣门和燕云宗呢？” “随曹军一起退去了。”樊淑道，“袁熙和高干已经退了回来，说他们远征，幽州空虚，此刻曹军已退，便要回幽州了。” 赵云百思不得其解。布衣门一直没有在南方动作，之前也没有任何征兆，曹操怎么突然南下了…… 正思考之前，外面飞马来至，一名传令兵对二人行礼，道：“樊宫主，明日我主袁谭与三主公袁尚议事，请二位一赴。” 樊淑点头，打发走了那传令兵。曹军军退，那两人商议之后的事也是应该的。赵云和樊淑在院中没有再说话，曹操这次军退，究竟是为何？ 那边，管辂等人出了房间，见赵云二人立在此处，便问其原因。樊淑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操军退了？”管辂道，“好事啊，哈哈~” “死开！”沧月没好气地说，“曹操莫名其妙退军，难道不诡异么，用用你脑子想想成么！” 管辂似乎很怕沧月，嘀咕了几句：“这真的是好事啊……” 两人又拌起嘴来，赵云见怪不怪。他看向司马懿。 “司马公子，你怎么看？” 司马懿沉默了许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神色。 “废长立幼，取乱之道，兄弟分权，祸起萧墙。”司马懿道。 众人被司马懿这十六个字震得愣了一愣，赵云很快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袁绍死前立了幼子袁尚，后者又自立为大司马将军，如此一来，他和袁谭之间的间隙便产生了。曹操大军压境，兄弟便会团结一致，一旦退去，便会有内乱…… 曹操这是在……以退为进……赵云看向司马懿的神色中多了分钦佩。这个话不多的四大公子，每言必中要害。以行动为语言的他虽然性子很冷，但总给其余人十分可靠的感觉。 一夜无话，第二日，樊淑与赵云便向之前传令兵所告诉的地点而去。由于袁尚屯军在外，袁谭将设宴地点定在了黎阳城外，搭起营帐，大有两军来往之意。赵云二人到达不久，袁尚带着随行数十骑飞奔而至。一行人见过，分别坐了下来。 “诸位，此是别驾王修，自青州来，一路鞍马劳顿，我等先敬他一杯。”袁谭大有主人之势。樊淑和赵云应声而起，对书生模样的王修客气着。袁尚脸有愠色，但仍旧听从了袁谭的话。 众人见过，入席。必要的套路走了一场，王修倒是先开口。 “如今曹军已退，不知大公子和三公子有何安民之策？” 樊淑也看了过来。如今离魂宫作为袁氏的盟友，又加上之前一直保持的友好关系，袁氏势力也没有防备她们。况且离魂宫只是江湖组织，这些事情对她们而言无关紧要…… “谭某不才，赖得众位，才将此次曹军进犯击退。”袁尚刚要开口，袁谭便道≈弟二人相争的神色被赵云看在眼底。 “之后需扩增军备，安恤百姓，固我袁氏之基业，慰父亲在天之灵。” 袁谭的话不无道理，王修等人连连点头。樊淑和赵云没说什么，只是听着。 “为此，还希望众位多多辅佐，四州之地，我谭某一人管理不来……”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赵云可不会这么想。袁谭这几句话处处透露着他便是四州之主的意思，让众人为他所用。可袁绍死前立的是幼子袁尚，这是摆明了给袁尚看吧…… 赵云和樊淑似是想到一起了，对视一眼，都轻微摇了摇头。曹操刚刚军退，这边便开始权利争夺了。这一下，袁谭二人正中曹操下怀…… 果然，听袁谭如此说，袁尚脸上挂不住了。他站起身来，道：“诸位，自古以来，父命不可违，君命不可抗，此是世间常理，亦是顺天意。” 见袁尚站起，席下明眼之人都明白会发生什么，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说破。 “兄长，倘若有人违背父命，岂不是违背天意？” 袁谭皮笑肉不笑，道：“吾弟此言何意？” 袁尚大义凛然：“父亲去时，立我为四州之主，我接管父亲之业，乃是顺天意而为。如今兄长却违背天意，做出此举，是忤逆父亲耶？” 话音一落，席间气氛骤变。曹操期盼看见的袁氏兄弟内讧展现在赵云面前，碍于外人身份，赵云和樊淑都不好劝阻。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两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纷争…… “吾乃长子，继父之业天经地义，何来忤逆之说！”袁谭一脸愤怒，“你难道是想夺权？！” “父亲立我，我便是四州之主，倒是你此举，是想让父亲的基业毁于一旦不成！” 兄弟二人便在席上吵了起来，大有开打之意，一边的王修急忙劝阻。 “大公子，三公子，且听我一言。”王修道，“兄弟者，手足也。如今如果与他人争斗，左臂断其右臂，以此来分高下，这不是可取之策啊。若弃兄弟不亲，则天下何人可亲？二位公子定是受谗言诬陷，如今曹军退去不远，还望齐心对敌，守护家业才是。” 总算是有个明理的了……樊淑看了过来。不过那两人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在权利的**下，这些都显得太过于无力了…… “别驾之言有理，兄长需顺应天意，照父亲意愿才是。”袁尚道。 袁谭大怒，拔剑道：“汝药死父亲，又残杀父亲宠妾，如今又来夺兄权，天理难容！” 两人就要拔剑对杀，众将急忙上前劝阻。没料到局面会失控到如此模样，一片混乱之中，赵云和樊淑退到帐外，无奈地看着喧闹的场面。 “什么时候了，都还在内讧……”樊淑只觉头痛。赵云也是不知所措，只得和樊淑并肩站着，等这场闹剧平息。 袁尚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也不和樊淑两人告别，带着随行数十骑飞奔而去。帐内的酒席凌乱，众人再无闲心，纷纷告辞。黎阳城外，一片寂静。 第338章 变故频发 樊淑与赵云在营外，目睹了袁谭袁尚两兄弟决裂的全过程。闹剧既散，袁谭久久没有说话。好一阵子，他才吩咐手下收拾残局，走了出来。见到两人，他勉强地笑笑。 “樊宫主还勿见怪……” 互相客套了几句，樊淑两人便向黎阳走去。身后的袁谭还在收拾之前的烂摊子，都是袁家内事，他们留在这里总归不好。一路走着，那边的黎阳越来越近。 “现在该怎么办……”赵云抬起头望向黎阳城。他没想到曹军一退，这两兄弟就闹了起来。樊淑所率离魂本是为与袁绍的旧交前来援助，如今局面却变成了两兄弟的争权夺利，这样下来，离魂宫的位置便很尴尬。 “等两天就去辞行吧。”樊淑道，“我没心情陪他们处理袁家的事情。” “要是袁绍在天之灵知道，恐怕会气得吐血吧……”樊淑喃喃着，“虽然袁太守性子傲了一点，不过在布衣门的立场上倒是很坚决，你去西域那一年，袁太守是第一个响应我离魂号召的诸侯。” “四州之地，四世三公，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哎~” 两人说着走进了安宁的黎阳城，只是，这暂时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沿着街道散了会步，两人到了居住的地方。和其它人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说，樊淑便去准备辞行的事。 就这样过了几天，袁氏两兄弟的风波似乎平静了下去。赵云倒没觉得烦，管辂却是闲不住，整天和沧月打嘴仗。看着这对冤家，其余人也觉好笑。等到第三日，樊淑出来把赵云叫了去，终是要向袁谭辞行。两人安顿好了这边事务，便向袁谭府上走去。 “这次辞行，我们小心点。”樊淑看周围没什么人，低声对赵云道。 “怎么了？”赵云疑惑地问。街上人不多，两人并肩走着。 “前天一个姐妹发现袁谭向南边派出了传令兵。”樊淑道，“按理说，他和袁尚刚刚决裂，不应该互通往来。这向南而去的传令，甚为可疑。” “向南？”赵云皱着眉头。南方的话，难道是刘表和孙策？ “不对，我没听说过袁谭和那两方势力有什么交集，突然发传令求援，恐怕无济于事。”樊淑看出赵云心中所想，道。 “那……”赵云沉思好久，诧异了起来，“难道是……” “不，不对。”赵云随即又摇头，“这不可能才对，他们还是敌人，怎么……”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袁谭府上。下人通报之后，赵云和樊淑便走了进去。院子很大，没什么人，袁谭就在当中那间房屋等待着。 看着那边泡茶的袁谭，赵云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屏风，不动声色。他看见两人，笑脸相迎：“樊宫主，不知今日找谭某何事？” 樊淑顿了顿，行礼道：“此次前来，是向袁公子辞行的。” 袁谭却并不惊讶，他给二人端起茶杯，只是呵呵笑着。 “如今曹军已退，宫内还有要事要处理，还请袁公子见谅。”樊淑接着说道。 “是啊，离魂宫确实很大，有要事，也是应该的。”袁谭点点头，“樊宫主且先别行，容谭某为你们饯行，何如？” 樊淑还没回答，倒是赵云冷笑道：“袁公子，若要饯行，何须刀斧手？” 赵云一言既出，袁谭的神色停滞了一瞬。很细微，但是樊淑看在眼底。悄然间，两人将体内真气运转开来，红光与紫光微微闪现。 “呃……哦？子龙少侠可是说笑了，这里堂堂袁府，哪里来的刀斧手？”袁谭笑着端起茶杯，道。 赵云低哼一声，瞳孔之中血色弥漫。 “我这双耳朵，能听得百步之外的鸟鸣声。难道还分辨不出，十步之内有人拔剑么！” 话音一落，以赵云为中心，猛烈的气流席卷带起轰鸣声，屏风破碎，一片混乱，两人冲出硝烟，落在庭院，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事先埋伏好的袁谭亲卫。 樊淑扫视了一下四周，里里外外共百人，看来袁谭为此已经设了好久了。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有通知其它人知道了…… “呵，袁谭，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紫色光芒闪现，樊淑从手掌上的能量漩涡中拔出斩雨剑，赵宇反扣涯角，与樊淑背靠着背。 “西楚霸王，鸿门宴，没想到二位不请自来。”袁谭端着茶杯，慢慢喝着，“不是我谭某要你，是有人要离魂宫主的人头，对不住了，樊宫主。” “是曹操吧。”赵云冷笑，袁谭一愣。 “你派出传令联合曹操，来帮助你击败袁尚，进而夺得大权。”赵云道，“若是袁太守在天之灵得知，他的大儿子竟联合了杀他的人，会是什么感觉？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袁公子？” 赵云的话让袁谭脸上紫一阵青一阵，一时不知说什么。赵云要的就是这停顿的一瞬。那一刹那，两人同时爆起，紫光与金焰蔓延，将离得近的数人吞噬。见二人腾跃到高空，弓箭手纷纷放箭，在袁谭府的上空，涯角枪和斩雨剑划出两种颜色的图案，互相弥补，密不透风，飞箭纷纷掉落。 “杀了他们！”袁谭喝道，“今日必须取两人人头！” 听到袁谭喝令，亲卫再不吝惜弓箭。密密麻麻的箭雨遮蔽了天空，两人必须要全力防御。 “袁谭小子，想利用曹操，当心玩火自、焚！”在樊淑心念的牵引下，斩雨剑留下的紫色剑痕一往无前地撞向箭雨，又被随之而来的更猛烈的箭吞噬。 “呵，不劳二位费心，谭某自有分寸。” 对峙了好一阵子，远处传来长啸声，百道紫色身影连同山越之人纷纷赶来。冲在最前的正是拿着算盘的管辂，他张牙舞爪地狂奔过来，算珠对着下方就是一通乱轰。平地升起参天大树，在赵云和樊淑二人周围绕了个圈，箭雨被挡在外。 “赵云哥哥！”小白化为雷光直接出现在了赵云面前，她打量了一下两人，没有受伤，随即拔出刀剑，就要向下方袁谭杀去。赵云一把拉住了她：“小白，不必了。” 樊淑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她聚敛起众人，数百道身影点起空间涟漪，从黎阳城的上空席卷而过，引得下方百姓仰天观看。 城外南郊数十里处，众人停了下来，确认没有追兵，才松了口气。 “哎，没打够啊！”管辂一边摇着算盘一边道，沧月给了他一个暴栗，后者顿时安静了下来。 “如今变成这样，你有什么打算？”赵云散去龙瞳，问樊淑。 樊淑收回斩雨，咬咬牙：“回宫！” “自此之后，绝不插手袁谭的事！”樊淑恶狠狠地道，“狼心狗肺的小子……” 一行人没有异议。原地休整了片刻，辨认了一下方向，众人便启行。沿着起伏的山势，穿山越岭，淌过小溪，一路南行。 正走之间，后边传来马蹄声。众人极为警惕地转身，赵云和樊淑瞬间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虎视眈眈。 “袁尚？”樊淑一愣。那边奔来的数骑不是别人，正是袁氏三公子袁尚。他的盔甲破碎，模样很是狼狈，身后跟着的四骑也是如此。袁尚逃奔到樊淑面前，下马，竟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那边的残兵才缓缓逃来，在里袁尚不远的地方喘气休息。 “袁公子，发生何事了？”赵云上前问道。樊淑还在生袁谭的气，目前对袁绍的儿子都没甚好感。 袁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地一翻，竟跪倒在樊淑面前。 “樊宫主，求求你帮帮我们……”袁尚的脸已半是鲜血，泪痕模糊，和之前那个公子截然相反。 “退军的曹操突然反攻，我等准备不及，被打得大败，拼死才逃出这些残兵。”袁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曹操引军向黎阳去了，如今局势已危，求樊宫主伸出援手帮帮我们……” 樊淑没有说话，身后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曹操又来了？看来果如司马懿所料，他撤军只是为了等袁氏兄弟内讧。而袁谭一旦联系他，就说明二兄弟已经决裂，此刻曹操便率军反攻了回来…… “三公子，你可知袁谭联合了曹操？”赵云道。 袁尚一愣，摇摇头，身后的袁氏残兵也是满脸惊愕。赵云叹了一声，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袁尚，罢了赵云还向那边生闷气的樊淑示意，袁尚呆了好久，急忙跪拜在樊淑面前。 “樊宫主，我袁尚起誓，绝不做背弃盟友的事。若樊宫主肯助我脱困，日后……” “好了好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没等袁尚说完，樊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最后再相信你们一次，你别像你那混账哥哥就行。” 见樊淑答应，袁尚一行人惊喜万分，又是拜谢又是哭啼的，好一阵子才平息了情绪。 “把你护送到哪里呢……”樊淑点点额头，沉思着，“如今黎阳不能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邺城，去邺城就好。”袁尚急忙道，“不远的，那里有我的人马在，樊宫主只需举手之劳便行！” 邺城……樊淑回头看向赵云等人，司马懿没有说话，表示默认。赵云也没什么异议，其它人都等着樊淑作决定。 “那好吧，就再去一次邺城。”樊淑道，“那边是不是还有个断魂崖……” “你们歇一会儿，就动身吧！” 第339章 目的是谁 袁尚一行人恢复元气之后，樊淑便领着众人护送其向邺城方向行去。由于曹操和布衣门已经逼向黎阳，所以在沿途需分外小心不要与其发生接触。刚从激战中回过神来，袁尚及其部下也是严阵以待，一路向北潜行。 由于之前袁氏与曹操敌对，黎阳为前线，邺城与其连线沿途众镇便成了支援补给点。这些人隶属于袁谭，而后者如今又和曹操联手，因此众人都是小心地避开这些镇子。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行走了数日，袁尚在离魂宫的护送下到达了邺城城下。 “城下何人！”邺城上方，那群守城士兵见来了一大堆人，纷纷搭弓拉箭，严阵以待。 “我乃三公子袁尚！快让审配出来见我！”袁尚走到前面，喝道。 上方士兵人头攒动，好一阵子，一个谋士打扮的人探出了脑袋。看那样子，就是审配无疑了。他看见了袁尚，急忙跑下城墙，大开城门，带着众士兵前来迎接。 “公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审配下马，急忙行礼。他向袁尚身后看去，看见了樊淑和赵云一行人。 “被曹操和兄长夹攻，赖得樊宫主护送才到此。”袁尚倒没忘记说过的话，面对离魂宫和山越之人，“樊宫主，你们且先入邺城歇息些时候，再回宫不迟。” 樊淑回过头，经过这几天的奔波，众人也是面有倦容。她点点头，道：“那就劳烦袁公子了。” 几番寒暄后，赵云等跟着袁尚和审配进了邺城。袁尚虽然不顾大局和袁谭决裂，但为人还算信守承诺，第一件事便是给离魂宫等人安排住所，并嘱咐手下好好招待。见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才在审配等一干人的陪同下去处理军中要务。 自黎阳到邺城，这数日的神经紧绷也让这支百余人的队伍疲倦了下来，因此安顿好之后都没有怎么说话，各自回屋休息。赵云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这才揉着酸痛的双腿，坐在院子里，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安宁。 天色渐暗，邺城迎来了又一个黑夜。在这座城的上百年千年的历史之中，这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夜，它不会因为袁尚的到来而有什么特殊意义，也不会因其它而改变。赵云仰头看着漫天星星。当今天下，诸侯纷争，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那些众多星星之中的普通一颗。也许在千百年后，他们的名字不再闪耀，他们的功业不再辉煌…… 在历史的长河，时间的洗涤下，一切荣耀都会黯淡无光，最终化为别人的回忆和书中简短的文字。风吹起赵云的战袍，露出里面的飞龙银甲时候赵云读过一些史记，也曾为里面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而热血澎湃。但是现在，在邺城这个普通的黑夜里，赵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却另有感触。 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英雄，在千百年后，也只会化为冰冷的文字，不复存在。在赵云的身边，哥哥、吴言、颜瞳，一个一个的离开。他们分明才离开了不久，但却让赵云恍若隔世…… “赵云哥哥！”沉思之间，小白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抬起头，看见了那不变的笑脸。 “怎么，还没休息啊？”赵云往旁边挪了挪，小白坐了下来。 “嗯！不累，看大家都休息了，就哥哥你这里亮着灯。”小白道，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年轻就是好啊，不会觉得累。”赵云没来由地说，小白疑惑地眨眨眼。 “赵云哥哥不也很年轻嘛？”小白道。 “是啊，是啊……”赵云喃喃着，望着那边的天空，没说什么。 “小白，你以后想做什么？”赵云问道白没有懂赵云的意思。 “如果没有战乱了，你想做什么事？” 小白“哦”了一声，想了想，嘻嘻笑了：“我应该是要**带领族人的，因为他们说，这是继承凤凰之躯的人的责任。” “力量越大，责任也越大。”赵云道。 “不过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就跟着赵云哥哥好了。”小白蹭了蹭赵云的手，“现在多好玩啊，一点也不寂寞。族里的人好多都是一本正经，也没个哥哥……” 不再说话，漫天繁星下，一片寂静。好久，赵云抬起手，正要说什么。 猛烈的金属撞击声传遍庭院，眨眼之间，赵云和小白已经是背靠背的迎敌姿势，刀、剑、枪同时闪现。在两人面前的，是数名行刺未遂的此刺客。 布衣门？！赵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的莲花白衣，虽然蒙着面，但掩盖不了他们的身份。在邺城这般严密警戒之下，布衣门居然有人渗透了进来！ 见赵云和小白反应神速，五人没有停留，极快向空中跃离。两人哪里肯放，跃上房屋，踩出空间涟漪，追向那逃窜的五人。一路西行，渐渐快离开居住的地方。 “小白，你去通知樊淑，快！”见那五人似是有所预谋，赵云当机立断白点头，化为白光折返了回去。赵云将凌云决运到极致，状态全开之下，六人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他们在奔向城外！赵云眉头一皱：这突然出现的五名布衣人目的却是为何？看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应该是早就策划好的。如此一来，便不能追离邺城太远，恐有埋伏…… 红光闪现，赵云利用飞瞬斩之法短距离穿梭空间，眨眼便追上了最近的那人。龙吟声响彻天际，爆鸣声将五人炸散，赵云直接生擒一人。另外四人被火焰波及，也顾不得伤势，全力逃窜，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赵云回头看向被生擒的那人，他已经服下了毒，嘴角流下黑色鲜血，没了生机。 不一会儿，那边紫光闪耀，樊淑带着小白等人追了过来。 “子龙，怎么样了？”呼吸之间樊淑已经赶到了面前，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逃了四个，像是预谋已久。”赵云回头望向城外。在邺城城墙上，众人围在了尸体周围。 “是布衣门内特制的毒。”沧月附身看着那黑血，道，“这是为防情报泄露而设立的措施。” “如此一来，便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了么……”樊淑道。 “该你了，说你呢，快点！”沧月回头对管辂道。管辂急忙凑了过来，把手放在尸体的头上，微微白光闪现。 “这是在干嘛？”小白好奇地道。 “他在读取这人的记忆。”沧月拉开了樊淑和小白，“这小子就是个神棍，别理他。” 管辂做着他的事，另一边的赵云一直没有说话。樊淑走了过来：“在想什么？” “……”星光下赵云的表情很是凝重。 “他们的目的。”赵云道。 “当时院里只有我和小白，你们都睡着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刺杀，为什么要选择没有睡着的我和小白……”赵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此一来，只能是他们专程来刺杀我和小白的了。”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我，还是小白……”赵云回头，樊淑也随之看了过来。那边的小白一直好奇地看着管辂的特殊功法，天真无邪的模样。 “会不会是凤凰之躯？”樊淑道。 赵云摇摇头：“如今凤凰之力被分为了三个部分，布衣门要开启宇宙混沌界，凤凰与罗盘不可，只要古凤之人、你、小白三者还有一个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凤凰之力。” “那也就是你了？”樊淑看着赵云，“你体内的炎龙……” “可是，炎龙并不是六界守护兽之一……”赵云道。这一次，他是彻底不懂布衣门想干什么了…… 好久，管辂那边的白光消散。他轻轻拨弄着算盘，站了起来。赵云一行人靠了过去。 “好奇怪……”管辂摇摇头，“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 “怎么了？”赵云问道。 “我这功法可以探测人脑海里的记忆，但是面前此人的记忆，似乎是被刻意禁锢着的。” 沧月一惊：“难道是……” 管辂点点头：“没错，只有同样能够使用这种功法的人才能禁锢记忆。而据我所知，当今天下，除了我，只有一人会此术。” “布衣门主：平清盛。” 见着众人略微惊愕的脸色，管辂抹去额头上的汗珠，道：“不过，我还是破开了些许禁锢，得到了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赵云问道。 管辂抬起头，收敛起平日放荡不羁的模样，一脸认真： “断魂崖。” 第340章 断魂崖 “断魂崖么……” 邺城城墙之上，赵云喃喃着。他向那四名布衣人逃离的方向看去，远处是无尽的黑夜。隐隐间，有着什么力量在吸引赵云前去…… 那是三大生命禁地之首，群山包围之中，有一道悬崖。站在崖边往下看，只是满眼黑色，深不见底。没人知道那片山脉是缘何而起，仿佛来自天外，骤然出现在邺城东边黎阳以北的那块广袤平原之中。虽能在群山连绵起伏之下到达顶峰，但是无人知晓那山崖到底多深，到底通向哪里。 传闻断魂崖底，有着另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 “子龙？”樊淑伸出手在赵云面前晃了晃，好半天才看到他重新聚焦的双瞳，“你发什么呆啊？” 赵云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那轮月亮：“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见也找不出其它情报，众人便点头撤下，向居住的地方行去。夜已经深了，邺城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五人轻微的脚步声。到了地方，众人都散开，小白道别之后也去了自己的屋子。赵云在院中静立了一会儿，便要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有心事？”樊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赵云一顿。 “你还没走啊……”赵云刚才却没察觉到樊淑的气息，想必她是利用空间隐匿了自己吧。真是方便的功法…… “刚才管辂提到断魂崖的时候，你一直望着那边发呆。”樊淑道，“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么？” 赵云摇摇头，和樊淑一起坐了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赵云道。这种感觉……当初和颜瞳在邺城一起的时候，赵云的心里也有过类似的不安。谁曾料到，一离开这里，小瞳就出了意外…… “是断魂崖让你不安么……”樊淑似乎看出了赵云在想什么，后者轻轻点头。 “那我陪你去看看吧。”樊淑道，赵云抬起头，想了想：“离魂还得回宫啊……” “管辂在那布衣人记忆中找到了断魂崖，说明那里有着什么蹊跷才对。”樊淑道，“既然布衣门在那边准备什么，就不能听之任之了。” 见樊淑如此，赵云也没再说话。道理是这样没错，只是……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樊淑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自颜瞳的事情之后，你就没真正的笑过了。” 赵云一愣。 “她的事，我也很难过，但难过终究不是办法。”樊淑说着便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谁叫我们还活着呢，不做点对得起她的事，以后到了阴曹地府，又该怎么去见她……” 樊淑的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赵云坐了片刻，也起身回屋。一夜无话，等到第二日天明，樊淑先是向袁尚那边做了必要的来往，再和小白一起派出了一些人，配合袁尚拨出的一些士兵去打探了下断魂崖的地势地貌。等到那张临时赶工的地图画好以后，已是第三日。樊淑揉了揉眼睛，把图给了赵云。 “大概就是这些了，断魂崖整个山脉走势及详细情况都在上面。”樊淑道，“要去的话，就赶快准备吧。” 拿着图，赵云看着樊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三天的功夫，她便调集人把这些事综合做好，其中劳累…… “看什么看？我可是贤内助！”樊淑索性换了以前的口气，走到赵云跟前，声音低了下来，“我发现邺城里面有高手。” “高手？”赵云眉头一动。能让现在境界的樊淑都觉得是高手的，那这境界…… “前几天去应付袁尚那边时，路过一间宅子，发现了里面隐约的气息。”樊淑道，“功法阴柔，应该是个女子，似乎兼容天地能量，很是奇怪。后来问了下他人，那间宅子是袁熙曾经住过的地方。” “袁熙？”赵云一愣，“他不是回幽州了么？” “是啊，所以搞不懂是谁。”樊淑耸耸肩，“你呢？之前你说的另一股气息找到没有？” 和樊淑一样，也是在两天前，赵云和司马懿同时发现有一股若即若离的气息出现在众人周围。察觉到此存在的二人当即动身去了居住地附近仔细感应，可那人像是发现了赵云和司马懿的行动，随之隐匿起气息。以赵云和司马懿两人合力之下，竟然再也找不到那被隐匿起的能量涟漪，仿佛消失了一样。司马懿曾先后数次在深夜里察觉到那稍纵即逝的涟漪，破窗而出之时，却发现四周除了寂静的夜什么也没有。那人和赵云一行人故意保持着距离，不知是敌是友。 “没有。”赵云道，“今天还未察觉到，不知是哪路高人来访。” 见没有头绪，两人也顾不得这些了。和其他人再商议了些事宜，便准备动身启程。第二日早晨，在袁尚派来的二十骑协助之下，一行人便向东奔向断魂崖。 前方传来的战讯，袁尚占据邺城之后，与黎阳的袁谭针锋相对，互有胜负。两兄弟在曹操的旁观之下互相残杀，曹军偶有助阵，也被袁尚杀回。如今两方于漳河对峙，邺城倒暂保平安。袁谭隐隐有败退向平原之势，表面看来，倒是袁尚占了上风。 行出好久，赵云发现四周地势在逐渐升高。抬头远眺，地平线的交界处耸立起连绵不断的山峰。突出的山脊如经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此，互相纠缠之下，浇筑起正中那直插入云的峰峭。远远看去，那倒插在无边平原之中的山势，王一般的姿态。 “断魂崖……就在正中么……”赵云喃喃着。东方破晓，无穷尽的山脉之上云朵堆积，向四周散射。 樊淑靠了过来，看着赵云手中的地图。 “走吧。若料得不错，布衣门就在里面。” 第341章 山脉深处 “吁……” 数骑袁氏士兵在断魂山脉之下勒住了马，樊淑一行人渐渐靠了过来。远处看不觉得，走得近了，仰望之时，赵云才发现那些山峰之高，群山之广。云朵堆积，势走如龙，在天地造物面前，赵云顿觉自身的渺小。 “山脉纵横，得小心了。”樊淑回头道。众人在启程之前已经分好了各自的职责，根据管辂读取的记忆，众人迈进了山脉，向布衣门活动的地点走去。 一进断魂山脉，首先便是一大片遮天蔽日的林海。参天古树将日光拦截在外，挡住众人来时的路。赵云只觉山间能量偏阴，与外相比煞是寒冷。恍惚间，仿若另一个世界。 在无边林海之中行走，一时寂静。众人戒备，并没有感应到什么异常。为了不迷失方向，离魂之中有些女子一直腾跃在树林之上，借助外面的太阳为众人引路。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树木交错，迈过一步，视线骤然开阔。 仿佛被巨斧从天劈断，林海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在空中的离魂女子向下俯瞰，宛如一道分界线，左边是参天树海，右边却是走向高处的平山。众人陆陆续续出来，望着前方。脚下这一座小山峰已经到顶了，但面前还有无数连绵不断的高山，无穷尽的纠缠，指向天的那一端。樊淑在队前，看着面前被重叠的山峰挤成一块一块的天空，她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山脉。山势缠绕，层层递加，像是某种循环。 赵云回头，向管辂确定了布衣门的方向。走到这里，他也发现了断魂山脉的复杂性，如果不好好掌握方向，很可能被困死在这里面。 “看这山脉走势，越深入，两边山峰越高。”赵云道，“如果有人走失，便到高处俯瞰山势，向降低的方向走，如此一来便能出去。” 众人记下赵云的话，继续沿着山路行走。山脉深处，林间身影闪现，不见天日的情况下，赵云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只觉腿有些酸麻。 “你怎么了，小白？”赵云看小白突然停下，问道。樊淑一行人也看了过来。 “赵云哥哥，我感觉到什么气息在骨骼里涌动……”小白蹭了蹭衣服，很不舒服的样子，“好痒……” 众人围了来，其余人散成阵型，提防着突发情况白把刀剑交给了赵云，索性脱掉了外衣，只露出贴身的衣服。管辂一声“阿弥陀佛”就要转过身去，被沧月狠狠地暴栗给打懵了。 “是凤凰之躯。”赵云皱眉道。 小白的背上，从上到下，那紫金色的骨骼在微微发光。透过贴身衣物仍能看清，这是…… 赵云扶起小白，将皇龙真气注入到她体内，平息着凤凰之力的不安。众人静了好一阵子。 “好些了吗？”赵云道。 小白乖巧地点点头：“嗯！好多了。” 她重新穿上了外衣，想了想，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是那边有气息牵引着我。” 赵云望向林间深处。刚才他没有告诉众人，小白感到不舒服的时候，赵云体内的龙鳞罡气连同炎玉也在不安躁动。在众人视线被小白吸引的时候，他将这股不适平息了下去。 “我们走吧。”赵云道。既然那边有能够吸引自己和小白体内气息的东西……那么…… 能吸引上古之物的，只有同为上古的存在。 “小白，跟紧哥哥。” 越是靠近那边，赵云越能感到龙鳞罡气的不安。他拉着小白，平息着凤凰之躯带给她的不适，同时把自身的不安作为引导，带着身后一群人前行。 嗯？赵云一顿。那牵引自己体内气息的东西在向这边靠近！好奇怪的感觉，赵云借以感应的天地能量紊乱无比，杂乱无章，他只能找到微弱的规律性波动。越来越近了…… “散开！”赵云吼道。 话音刚落，前方的树木被剧烈的红光吞噬，光柱以奔雷之速席卷了过来。与此同时，众人极快地分向两边，光柱消失，留下的万丈深渊隔开了站在两端的众人。赵云和小白与樊淑一行人隔渊对视。 顾不得思考其它，那边铺天盖地的布衣人蜂拥而出，朵朵莲花直逼众人。离魂女子与山越异士毫不退缩，纷纷跃起对上那攻势。一时间尘土飞扬，冲击波将四周古树连根拔起。断魂山脉的深处，爆鸣声回荡，一直传向远方。 深渊那边众人与布衣弟子激战，深渊这边赵云和小白二人被十余名布衣人拦住，当先那人正是空无与轩黎。他们领着一干好手，截断了两人与樊淑那边的路。 “又见面了啊，老朋友。”空无笑道，他走上前，手中泛起白光，四周空间悄然变化。 “炎龙和凤凰，好礼物呢。”空无将这一片的空间封闭，“如此一来，那飞轮互转便跃不进来了吧……” 见布衣两天尊来势汹汹，赵云把涯角一横，冷笑：“这样便好。” “小瞳的事，还没找你们算账，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龙吟声起，赵云眨眼间出现在了空无侧面，交织着爆鸣能量的涯角枪已经劈了过来！被袭了个措手不及，空无还没来得及躲避，一边的轩黎闷喝一声，拳头卷起阳玉之光，竟直接扑向了涯角枪的攻势。同时，小白叼着那把剑，长刀如雷电，简单的直刺擦过轩黎的耳朵，直逼空无的喉咙！空无调集空间之力，硬接下了小白这一击，被逼退开去。赵云的目标本就是轩黎，趁着小白的掩护，瞄准空无的枪尖飘逸地一转，直直刺在轩黎的左肩之上。 电光火石间，四人退开。没料得赵云两人会采取攻势，空无与轩黎吃了点苦头。空无看了看轩黎肩上的血洞，也是有些怒了。 “不好意思，我们可没打算纠缠下去。” 两人背后，十余名好手跃起，莲花成形。赵云看得分明，那种莲花技大约是布衣门内所有人都会的一招，而且随着颜色增加，莲花的威力也会增加。自赵云与布衣门交手以来，他碰到的大多都是单色莲花的弟子，而如今面前那十余人至少都是三色，最多五色。看来都是高手…… “以多击少，你们不一直都这样么……” 在赵云的金焰出现的刹那，小白极有默契地调动起风系能量。炎龙长啸与凤凰展翅，金色与紫色交融，烧毁空间的君炎在小白的疾风下扩展数百倍，直接和无数莲花对撞。在君炎四周，毒系能量缭绕，一路渗透进布衣人的攻击，将前方几个感染。刹那间，那三人被毒系能量吞噬，化为一堆灰烬。 空无与轩黎退后了两步，暗自思忖：如今面对的赵云和小白两人可非比寻常，一个是炎龙意识，一个是凤凰之躯，如此阵容，如果门主不亲自出手，凭自己这两人带着十余名好手怕是有点勉强。不过，好在还留了一手…… 那边，赵云与小白四周，五种天地能量臣服，形成密不透风的墙。风、水、雷、毒、炎互相交织，将地面都划出缭乱的痕迹。 “小白，我们走。”赵云的龙瞳之中溢出金焰。 “哥哥今天，再教你玩一次火！” 见赵云和小白再次发动攻势，空无抬头，只看得漫天火焰升起，随之而来的是缭绕在小白四周的五种能量！ 龙吟声带起金焰，天上天下形成一道六芒星。五道巨大的火焰勾玉成形，如瞳孔一般燃烧，焰滴落下来，焚毁空间，直将地面烧得面目全非。火焰将五道勾玉连起，阵法构成的刹那，空无和轩黎二人只觉体内真气猛然暴动，似是要灼烧。而阵法四周的一切，都跟着燃烧起来！ 五轮离火，启！ 赵云一声爆喝，这片区域的天地能量全部燃烧了起来。跟着空无两人的十余好手压制不住，竟由内向外化为火人，被君炎吞噬。惊骇之间，两人抬起头，看到了赵云背后的那颗圆玉。那是……炎玉！！ “快！”空无大喝。面对神兵之首的炎玉，两人再也没有保留。刚要拿出什么，便被随之而来的火浪吞噬。 赵云低下头，对调动风系能量的小白笑了笑。若没有她的辅助，这五轮离火绝达不到如此规模。当初炎龙和天狐对决时用过的阵法，这能焚烧一切的阵法…… 爆鸣冲天响起，一红一灰两道光柱从君炎之中射出。赵云躲闪不及，被气浪掀开，小白眼疾手快，奔来接过了赵云。两人看向那边，红灰色光柱笼罩着空无二人，将君炎隔拦在外，布衣门内两天尊也因此幸免。 “果然……神兵之首暴戾无比……”空无道，“没想到，吕布把这个给了你……” “若是没了这镜子，我们当真败在了你们的手下……” 听得空无此言，赵云和小白才发现他手中有一面镜子。镜子很是奇怪，从中间分开，左边红色，右面灰色，那两道光柱正是从镜子里射出，隔离开了君炎。 这是……赵云一惊：阴阳镜？！布衣门连这种东西都有？！ “小白，快躲！” 赵云带起小白的刹那，阴阳镜中射来的红灰两色光柱袭向了面前。迎着那光，一切都会消失，不是摧毁，不是湮灭，而是像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被带入了另一个轮回。 红色为阳，灰色为阴，阴阳生死，万物轮回。 光芒消散，空无看着那边化为一片废墟的山地。赵云和小白不见了踪影。 “还是被逃掉了么……”空无道。 “无碍。”轩黎转头，看向那边激战的众人。离魂宫与山越异士攻势极为凶悍，那群布衣人抵挡不住。 “我们的目的，只是一个人而已。”轩黎道，“该撤了。” 空无点点头，两人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山崖上。那边布衣人且战且退，最终逃离了战局，留下离魂宫与山越一行人。 断魂山脉之中，一时寂静。 第342章 洛神宓妃 “赵云哥哥，快醒醒~” 意识模糊，赵云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眼皮好沉，赵云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看到了坐在身上的小白。 “这是……”赵云喃喃着，视线还没完全恢复白站了起来，扶着赵云靠在树上，前方是一片山崖，以及远处不断堆积的山脉。 好一阵子，赵云总算是从昏沉的状态恢复过来。回头四顾，自己和小白位于一座山顶，前方是悬崖，后方是树林。那边依旧是被山峰挤成一块一块的天空，和之前看到的景象很相似。如此单调的景色，让二人不知道身处何方。 “我们应该是从那上面掉下来了。”小白指着不远处那群高高的山峰。相互交错，根本分不清之前发生战斗的是哪一座。 “我醒来时就摔在赵云哥哥身上，哥哥没受伤吧？”小白眨着大眼睛，问道。 赵云摇摇头，平息了体内不适。从刚才来看，两人是迷失在断魂山脉深处了。这不知起于何处去向何方的群山带给人莫名的压抑，此处山峰走势毫无规律，赵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们先四下看看吧。”赵云道，“如果是摔下来的，应该在那边……” “虽然没有头绪，总比什么也不做好。” 小白跟在赵云身后，两人向另一方更高的山峰走去。山路起起伏伏，碎石落叶小草，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大致方向没错，但具体起来，崎岖的路给两人带来好一阵麻烦。淌过林间小溪，攀上绝壁高崖，赵云二人一路感应，却没有发现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偌大的山脉之中，仿佛只剩下了两人。 “哎呀？”小白天真的声音让赵云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小白正蹲在地上抚摸着一只白兔。那只兔子却不怕生，趴在小白脚边，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 这一路上，两人见到的小动物不在少数，因此赵云并不奇怪会有兔子出现。见小白满脸爱意，赵云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她继续走，便停在旁边，等着小白。 “赵云哥哥，快跟着它。” 赵云迟疑地“嗯？”了一声，低头，那只白兔向林间深处跑去白拉起赵云便跟了上去：“它好像要带我们去哪个地方！” 被小白弄得一阵无语，赵云只好跟在白兔身后。反正现在也找不到方向，不如四处看看。说来也怪，那兔子跑得越来越快，最后赵云都不得不提起些内劲才能跟上。隐约间能听到水流声，赵云带着小白穿过好大一片林子。那边是…… 拨开树丛，映入眼帘的是好大一片湖泊。湖泊的一端连着高耸如云的山峰，瀑布从天而降，溅起朵朵水花。头顶上的蓝天没有受到任何遮拦，一望无际白“哇”了一声，被眼前美景所震慑。赵云十分镇定，他将目光聚集在了湖泊边坐在石头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这断魂山脉，山山之间，哪里来的湖泊？赵云眉头一皱。湖泊边上，又哪里来的女子？她一身银色长袍，长发被精致地挽起，那只给两人领路的白兔此刻正卧在女子怀中。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举一动之间，尽显雍容华贵之态。 赵云保持着警惕，拉住了就要上前的小白。不远处的女子似乎没发现有人进来，一直背对着两人。静了片刻，赵云就要转身带着小白离开。 “公子留步。”女子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如蜀锦般丝滑。 “你们是走不出这里的。” 赵云一顿。见女子并无恶意，赵云和小白靠近，在离女子数步之遥停了下来。 后方林子里无数鸟鸣声，飞鸟扑打着翅膀略过湖面。其中，有一只小鸟落了下来，停在女子伸出的手上。好一会儿，女子轻抚着小鸟，将其放回。她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两人。 玉。 这是赵云见到这女子第一眼想到的字，除此之外，脑海里竟再也找不到其它词语。隐隐间，赵云都觉这张脸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找你们的人来了。”女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若是要赵云在记忆里找出能和眼前女子媲美的人的话，那他只能想到……貂蝉！ “跟着它们走吧。”女子道。赵云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只白兔。听到女子的话，白兔随即向湖泊另一端蹦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人还是迟疑着跟了上去。 从湖泊的另一端，很偏僻的角落里，有一条通向山下的小路。被草木遮挡，外人根本发现不了。赵云回头看着这巨大的湖泊，心中一万个不解。这水先不管，这条小路是两只白兔带着三人来的，联想到刚才女子对那只小鸟的作为…… 难道她，听得懂这些动物的话不成？！赵云诧异之下看着女子的背影。三人拨开草丛，在狭窄的小路中行走。过后好一阵子，那边的树林里飞来无数布衣人，四下没找到人影，愣在了原地。 “好复杂啊……”跟在身后的小白低声喃喃着，赵云默然。从进入小路开始，在这名女子的带领下，三人总共转了数十次拐角，上上下下百余次，赵云一开始还在认真数着，到了后面完全被弄晕了，只能让那两只白兔带路。好久好久，在赵云彻底搞不清方向的情况下，路终于到头了。 女子低身抚摸着白兔，两只小动物随即离开，各自没入了山林之中。赵云四下看去，比起刚才，这里完全换了个模样。树木不多，主要是些灌木草丛。从这些植被来看，这里的山峰和刚才相比已经不属于同一片区域了。 “姑娘，云某冒昧地问一句。”赵云随即行礼。 “你可是中山无极的甄宓小姐？” 赵云越来越坚定内心的想法。当初在襄阳，刘表因龙羽宴请天下时，赵云是见到过面前这位美人的。而且后来破开那神兵祭血的封印，甄宓也在其中。时间太久，赵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刚才仔细观察之下，却觉完全吻合。 见被认出，甄宓还有一点惊讶。她倒是不记得眼前这交集甚少的赵云了，毕竟当初两人只是在众英雄合力破阵时打过交道，还是过眼即忘的那种…… “这断魂山脉，我常去那湖泊玩耍。”甄宓望向外面的群山，“第一次来，也是这些动物带我去的。今日在此，听飞鸟说你们二人被困在此，于心不忍，便让那只白兔带你们过来了。” “多谢甄姐姐！”小白甜甜地叫道。甄宓见到天真的小白，噗嗤一下笑了。 “我与小白受困，倒是打扰小姐了，抱歉。”赵云抱拳道。 甄宓摆摆手：“不碍事的，我听说布衣门在追杀你们，你们倒是要保重才是。” “这断魂山脉分四块区域，你们二人应该是和离魂宫从西方过来的吧。如今却落到北面来了。”甄宓道，“这里的气息很是怪异，稍不留神便会被困死在此。若没有这些小动物，我也不会在此逗留片刻~” 那边又是好几只小鸟滑过，落下一只在甄宓肩膀上。叽里咕噜好一阵子，小鸟再度飞走，消失在天际。 “走吧，我刚好也要回邺城了。”甄宓道，“我带你们出去吧。” 第343章 三叉方天戟 小鸟拍打着翅膀，从甄宓手背上飞起，消失在远处纵横交错的山脉之中。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跟着甄宓，赵云和小白行走在单调的山路里⌒路之间赵云发现，面前的美人毫无内功可言。要么是太过高深，赵云探测不到，要么就是甄宓不会武，而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 看着前面那道银色曲线，赵云想起当初在襄阳孙策说过的话。这个智谋不输于郭嘉的女子有着一手能听懂自然动物语言的绝活，却不会任何打杀的武艺。 和文姬一样……赵云心头一沉。她的脸再度浮现在脑海，这些年挥之不去，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他依旧记得她紧张时爱拉自己的衣角，依旧记得她对着自己傻笑的模样…… 她为自己缝补的衣服，蓝色纹路还在随风飘舞…… 三人默默地走着，一时无言。断魂山脉很大，很空，很密，恍惚间赵云都有一种错觉，天上天下，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还在行走。他和小白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那个身影…… “赵云哥哥……”小白低低的声音把赵云拉出沉思，“你觉不觉得周围很奇怪？” 听得小白这么一说，赵云四下看去。平日里赵云不会觉得奇怪，但经由小白的提醒，他凝聚瞳力看穿天地能量，才察觉有些许异常。 “甄宓小姐，我们等一等。”赵云叫住了甄宓。她回过头，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此刻的三人位于两片林海交界的空地上，周围有些杂石，不远处便是另一片林子。照甄宓的话说，穿过这里，再走一段距离，就能到达赵云和樊淑之前进入的地方了，所以甄宓不明白赵云为何要停下。 “甄宓小姐，你能问问那些动物附近的情况么？”赵云皱眉道，“这片空地不大，但比起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天地能量阴冷了些，应该是人为所致。” “而且我探测不到……” 不会武的甄宓似懂非懂，但见赵云一脸认真，也便点点头。不知她用了什么法术，不消片刻，一只飞鸟便从那边的林里飞来，落在甄宓的手上。赵云和小白警惕之下还有着一丝丝好奇：甄宓是怎么和飞鸟交流的？ “咦？”甄宓诧异的声音引得赵云二人绷紧了神经。她抬起头，面前那片林子里突然飞起无数飞鸟，翅膀的拍打声嘈杂不已，风吹过，漫天羽毛落下，林海剧烈不安起来！ “当心！”赵云话落，鸟群之中飞出数十名布衣人，他们手中高扬着两色莲花直接向三人砸了过来！突然出现的布衣攻势遮天蔽日，竟似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直教地面塌陷了下去！ 爆鸣声回荡在山谷之中，之前三人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气波削平。赵云拦腰截起甄宓，和小白退出好远，落在一棵大树之上。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甄宓并不慌张。整个过程对于她而言只是被赵云抱起的天旋地转，待定睛细看之时，那边已经排开好一堆人。 “遇袭了……”赵云疾速扫视了战局。如果只有他和小白二人，大可以全力逃脱，可如今却有个不会武的甄宓…… “甄宓小姐，拜托你为我们指路了。”赵云道。如今情况，甄宓也顾不得许多，只是紧紧抓着赵云不掉下去。 “布衣门太多，只能甩掉他们……” 飞鸟落在甄宓手背上，她点点头，很是镇静。 “恕云某无礼了。”赵云说着横抱起甄宓，“小白，我们撤！” 漫天火焰在两方人马之间隔开，借着君炎的掩护，三人迅速没入了树林的另一端。那群布衣人利用空间之术排开金焰，越过火线后只看得满眼的林海。好一阵子，带头那人道：“扼住这里，他们逃不掉！” 疾行如风，赵云和小白在甄宓的指引下东奔西窜，飞跃过好些悬崖峭壁，奔过十余条偏僻小路，确定身后没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赵云放下甄宓，身上还有美人余香，顾不得这些，他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还没容三人喘口气，两边峭壁风声四起，又是无数布衣人从树中跃出。长刀出鞘，小白在那数朵莲花落下的刹那划出巨大弧影，将袭向甄宓的攻势连同其人全数斩断。赵云震开数人，和小白一起将甄宓护在中间。 又是数十人……赵云看着围上来的布衣人。他们一路围追堵截，是在设什么局么…… 在这不为人知的两峰交界处，激战爆发。由于要顾及甄宓和小白，赵云放不开手，只能采取保守防御的姿态。见赵云固守，小白便不再留手，疾速挥舞的刀剑划出清脆的破空声，空气中的水雾都凝聚在了剑身上，宛如自动流出的雨水，将上面的血迹洗去。两人一攻一守，在数十人的围攻下倒是僵持了些时间，可毕竟布衣门人太多，猛烈的攻势下，再坚固的防御也被轰出了缝隙…… “甄姐姐当心！” 小白的剑影将面前两人齐腰斩断，不料左侧露出空门，被一名布衣弟子抓住时机，锋利的气流已经射向了不远处手无寸铁的甄宓！ 甄宓的脸色依旧如水般平静，面对这一击她眨眼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向旁边扑倒了过去。可无奈手无缚鸡之力，饶是如此，也会被余威波及…… 空间波动，甄宓只觉腰间一紧，回头便看到了拦在面前的赵云。飞瞬斩运起的刹那，布衣弟子那致命的气流直逼赵云心脏。已经来不及躲，赵云背后君炎成形的速度跟不上攻击袭来的速度，甄宓浮现出慌张的瞳孔映衬的，是赵云刚毅的脸。 “赵云哥哥！” 嘴角一甜，鲜血溢了出来，滴在甄宓的肩上。那道细密的攻击并没有将赵云刺穿，仿佛凭空消失了。赵云只是被余威波及，并无大碍。 见赵云回头，甄宓这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两人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男子背上。甄宓发现，他和赵云的穿着竟完全一样，都是披着黑色战袍，那朵莲花分外醒目。 呼吸之间，雷光交织，小白已经撤回到了赵云身边白第一眼看见的，是那杆巨大的三叉方天戟。 方天戟尖上交织着肉眼可见的雷电，武器通体呈淡蓝色，能够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狂躁的天雷之力。男子一身曦袍，转过身来，看起来年龄与赵云相差无几。 他是曦里的人么……赵云迅速镇静了下来，站在甄宓前面，和那年若相仿的男子对视。好一阵子，男子单膝跪拜在赵云面前，将三叉方天戟放在地上，抱拳沉声： “越兮。” 赵云不动声色。原来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越兮，白鬼口中的那个与枪圣童渊搭档的曦内长兵二人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越兮不多废话，拾起武器面对着那群布衣人。 “从今以后，听你号令。” 虽然不明白越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赵云也没多想，总之现在是多了个帮手。赵云、小白、越兮各自拿起武器，站成三角，将甄宓护在正中。涯角枪上交织的百鸟朝凤，方天戟上缭绕的雷电之光，以及凤凰之躯周围臣服的五种天地能量…… 山巅之上，一时寂静。 第344章 凤之所坠 雷光与火焰交织，将众布衣人的包围圈轰出一个缺口，四人冲出一片硝烟，在甄宓的指路下迅速消失在山脉深处。待布衣门弟子重结阵型时，面前的林海已经寂静了下来。 山峰耸立，挤出头顶上方形的天空。偶有一两只鸟略过，鸟鸣声回荡向深处，渐渐平息。赵云坐在不大的空地上，阳光透过叶子，光斑映在身上，星星点点。 小白待在旁边，越兮倚着那棵树，甄宓在和飞鸟打听四周情况。自越兮出现后，众人一路奔走，遇到好几次布衣门的围追堵截，赖得甄宓指引得以到达这不为人知的地方。赵云拍了拍小白的头，目光聚集到不远处的越兮身上，那支三叉方天戟仍交织着雷光。 经过数次与布衣门追兵截杀之中，赵云也渐渐了解了越兮的能力。他操控雷电属性炉火纯青，看得出来也是一方好手。而且据越兮说，自赵云等人找到管辂离开司州起，他便一直暗中跟随着众人。赵云和司马懿在邺城发现的那股不明气息便是他。越兮说，他曾受赵阳大恩，但对于赵云，他需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跟随与否。就这样一直潜随到了这里，在赵云为甄宓挡下那一击时，越兮才出手。 总而言之，曦里的人还剩下童渊。赵云撇过头去，看到了那边的银白色曲线。沉寂了片刻，赵云走了过去。 “甄宓小姐，附近情况可都清楚了？” 甄宓放飞那只小鸟，回头颦眉：“除了那边，周围或远或近都有布衣门的人，没有人的都是死路。” “而且，那一处无人的方向，通往断魂崖。” 断魂崖？赵云一愣。也就是说，目前众人要想不与布衣门冲突，只有往断魂崖去了。 “能找到离魂宫的人么？”赵云问道。 甄宓低了低头：“听有一只飞鸟说，它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了队紫衣人，我已经让它把那队人往这边带了。” “如何？接下来去哪里？断魂崖么？”甄宓抬起头，看着赵云。 赵云想不出头绪，许久没有回话，甄宓倒是开口了： “你觉不觉得有点蹊跷？” 赵云不解。 “我们一路遇到的围堵，似乎都有目的。”甄宓道，“我总觉得，布衣门是故意把我们向这边逼的。” 孙策曾说，甄宓的智才谋略不输于郭嘉，对于她的察觉，赵云自然听得进去。只是众人目前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我们就留在这里么……”赵云喃喃着，“如果樊淑她们在向这边走的话……” “我只是直觉而已，没有什么根据。”甄宓道，“断魂崖就在不远处，并不危险，要去也是可以的。” 歇息了片刻，赵云把情况包括甄宓的直觉都告诉了其余人，商议之后，一致决定不能停在原处。如今断魂山脉内布衣门分布情况在不断变化，众人必须在动态的变化之中找到突出包围的路。 见一致通过，赵云便带着小白等人向断魂崖的方向行去。一路上树木在不断变少，温度也渐渐降低。路不再崎岖，地势陡然升高，排在两边的山峰逐渐变矮。头顶的天空慢慢开朗起来，最后在赵云和小白一起拨开面前草丛时，断魂崖现于视野之中。 面前是一片平地，数十步之外便是悬崖白“哇”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在小白的陪同下，赵云向断魂崖下望去，只见得满眼的黑色，之前在山腰林海里看到的两边山峰到了这里完全没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就在脚下，却什么也看不见，深不见底。看得久了，赵云只觉一阵心悸。 这下面……通向哪里？这突然出现的黑色，又是什么？ “赵云哥哥，那里有路。”小白拽着赵云指向右方。众人看去，断魂崖东边有一条小路，没入另一侧的林海，看模样，似乎和侧面主峰相通。果然没错，断魂崖这边有出去的路！ 回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黑色，赵云拉紧小白向那条小路过去。越兮和甄宓也跟了上来，飞鸟落在甄宓手背上啾啾的叫着，看样子没什么问题。 走到路口，小白就要迈步，赵云浑身一紧。他疾速转身拦腰截起小白，在那束光吞噬一切之前大吼：“后撤！” 轰天爆鸣响在断魂崖上，赵云护着小白、越兮带起甄宓，四人退到平地正中。回头，路口灰尘消散，一颗圆玉悬在半空之中散发白光。迎着光芒，四周的树木杂石都化为了冰雕，整个断魂崖上方的温度骤然下降，刺骨寒冷扑面而来。 “冰玉？！”赵云一惊。那正是上次群英会中掉落的冰玉！如今出现在这里……这是…… “呵，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们了。”一只手从空间涟漪中伸出，握住了冰玉，空无走了出来。随即，四面八方的涟漪之中涌出无数布衣弟子，将四人团团围住。 “空间么……”赵云四人做出迎敌的姿态，“怪不得那些动物没有发现……” “穷追不舍，只是为了炎玉么……”赵云冷哼一声，涯角枪上燃起火焰。 空无耸耸肩，冰玉在他身后飞来：“抱歉，我们的目标可不是炎玉。” “不是炎龙，不是凤凰，只是这个小丫头罢了~” 小白？赵云一愣，眼角余光瞟向严阵以待的小白白本身对于布衣门，有什么利用价值？ 毫不留手，在空无的率先带领之下，布衣门众人纷纷跃起，映着冰玉冻结一切的光冲了过来。四人之中赵云率先冲出，将星附体、炎玉、君炎，三大杀招几乎在同时爆出，炽热的气浪将大地烧得龟裂，和铺天盖地的莲花撞在了一起。 爆鸣声中，赵云的喝声传出： “小白，你带着甄宓先走！” “砰！”枪杆与折扇对撞在一起，空无抓起一把空间涟漪，攻势出现在君炎之后，直逼赵云面门。越兮在一边牵制着余下的布衣弟子，云朵之中万道雷光聚集，经由方天戟牵引劈向四周。在铺天盖地的莲花轰击之下，炎玉竟也有所动摇。赵云被逼出好远，和同样撤回的越兮背靠背，断魂崖上一片混乱。 外力从天而降，似是一座大山砸来。赵云与越兮急忙闪躲，刚撤走，阳玉所造成的爆鸣炸响，剧烈的气浪引得两人胸中一阵翻腾。回头一看，是轩黎奔来。阳玉和冰玉合在一起，与炎玉对峙。在双神兵的夹攻之下，炎玉那焚尽一切的气势动摇了，苦苦支撑着，却仍旧一寸寸地退开。 小白带起甄宓退到林子里，回头看着战局。见轩黎出现，双玉成形，小白默然。她拔出刀剑，就要过去。 “甄姐姐，你好好地躲起来。”小白道，“我要走啦！” “可是，他不是让你离开么……”甄宓道。 小白摇摇头：“我要是走了，赵云哥哥就危险了。不说了，你快藏起来！” 赵云缓和着不适，周围，火与冰互相交融，布衣人围了过来。君炎再度成形，匍匐在两人脚下。越兮的瞳孔里竟然溢出雷电，与武器上的遥相呼应。布衣人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有些心悸。 白光闪现，空无还未做出反应，小白的刀已经刺破他的肩膀。鲜血飞溅的瞬间，赵云与越兮两人动如奔雷，一左一右扑入人群，火焰与雷电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眨眼间已有十余人倒在地上。 赵云一枪逼退袭击小白的轩黎，炎玉和阳玉对撞，震碎断魂崖上的平地，滚滚巨石落入深渊白击开空无之后也是退到赵云身后，短暂的停滞。 “不听话……”赵云道，“不是让你走么！” “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小白撂下一句话，双脚生雷，向带着冰玉的空无袭去。长刀划出破空声，速度快得让空无只看到一抹残影，大惊之下空无只得调动冰玉之力，附近空间被冻结，小白一刀插进厚厚的冰层之中，两人隔着冰对视。 没有任何拖延，小白把刀一横，几道清脆的劈斩声，化为冰晶的空间被她片片破开。空无的折扇冲出冰晶袭来，被小白用剑刃抵住。就地借力，小白横起身子空翻，脚尖带动毒系能量向空无的头扫了过去。来不及躲避，空无只得抬起右手格挡，同时向后暴退。 对峙之下，空无的右手被毒系能量沾染，已然不保。见此情况，空无毫不迟疑，直接断去右手。不消片刻，那只断臂便被黑色气息腐蚀，化为一堆白骨。 “看来，与你近战是个错误的决定。”空无笑道，“五种能量，凤凰之躯，确实让我羡慕。” 小白警惕地盯着冰玉。在空无心念的牵引之下，冰玉缓缓落在他手中。点点白光泛起，空无四周的天地能量居然开始凝固，并不断向外延展！ “个人再强，又如何强得过神兵四玉？”空无一步步向小白靠近，随着他的步伐，沿途一切都化为冰晶。尘埃、落叶、飞溅的鲜血…… 感应到冰玉的气息，小白后退了数步，向赵云的方向看了去。他和轩黎及一干人缠斗，在阳玉和众人的围攻下，握有炎玉的赵云只有防御的地步。另一边的越兮淹没在人海之中，局势也是不妙。如果这个时候放冰玉过去，赵云和越兮绝无逃离的可能…… 电光火石，小白想到了什么。她站直了身子，刀和剑在双手中划出好几个圈，最终入鞘，声音清脆悦耳。 见小白突然收起武器，空无嘴角一扬：“你还有什么把戏呢，小丫头？” “你本人的价值，可比凤凰之躯还要大得多啊~” 小白面无惧色，她解开外衣，将其抛向一边。蓝衣在空中飘荡起漂亮的图案，露出小白细滑的肌肤。迎着冰玉，小白略显稚嫩的脸满是坚定。低声吟诵，背后闪出微微紫光，凤凰之躯的骨骼成形，眨眼间闪耀天际！ “那是……”另一边激战的众人被冲天紫光糊住了眼，赵云竟只能用手护住双目。透过指缝，他看到了与冰玉对峙的小白。 “小白！你要干什么！”赵云大惊，弃了轩黎，君炎将自身包裹，一路撞开人群直奔那边的女孩。 小白咬破指尖，数滴精血被紫色气息牵引，融入到凤凰之躯里。那副骨骼之中多了一抹殷红，似是有了生命。眨眼间，一双巨大的翅膀从小白身后扬起，继而，紫金色身躯满眼而出，凤鸣声响彻整个断魂山脉！ “神兽祭血？！”空无一惊。那边百丈凤凰身躯横亘在天地之间，任何事物都为之臣服。但那凤凰，却护着脚下的小白，那个年纪虽小但无比坚定的女孩！ 紫光完全压制住了冰玉之光，无论空无如何拔高气息，冰玉终究逊色凤凰一筹白迈出脚步，把目光从远处的赵云身上移到冰玉之上。 “这是……赵云哥哥的东西……”小白喃喃着，“它不属于你……” 迎着小白无人可当的气势，空无咬咬牙，亦不退缩。门内的命令是抹掉这个丫头，那自己就算是死，也要一拼！ 空无自杀式的爆喝带动冰玉，漫天白光激荡，整个断魂崖上都化为冰峰。面对此情此景，小白只是伸出小手。背后那只凤凰瞪着巨大无比的瞳孔，凤爪直接抓住了冰玉！ “轰！”剧烈的冲击波将四周人群掀飞，赵云面前的君炎竟然被强行击散，自己也被撞向远处。山崖之上，一时只剩下了小白和冰玉对峙。 小白抹去嘴边鲜血，接过凤凰递过来的冰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冰玉，像是保护着珍贵无比的东西。 “赵云哥哥，这是你的东西……”小白转过身，身形已经不稳。祭出了凤凰为赵云解困的她已经消耗得太多，凤凰之躯的使用带给小白的是锥心的疼痛。她的背后，与凤凰之躯相连的皮肤已经溢出鲜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小白只是望着赵云的方向，挤出那天真无比的笑容。 “哥哥……娘把我顺江漂流时，曾说过，会有人来关心我。” “会有那个值得我为之死去的人来关心我……”小白踉跄着后退，脚已经触到断魂崖边，碎石坠落。顾不得平息伤势的赵云挣扎了起来，一眼便看到虚弱的小白。 一路卷起冲天火光，赵云刹那间把速度提升到平生能达到的最快地步，但仍旧阻止不了远处的小白向断魂崖下倒去。一切都那么慢，小白天真无邪的笑容，赵云脚下被划破的冰层，四处飞溅的火焰。 那么慢，却无法挽回…… 小白的双脚离地，身体悬空，凤凰随之消散。赵云摔在崖边，伸出的手只是碰到了小白的脚尖，却抓不住一切。 女孩的身形逐渐落入黑暗，赵云扑了下去，想要抓住小白。腰间一紧，越兮在崖边抓住赵云的衣角，冰玉被小白抛了上来，掠过双眼无神的赵云，落在地上。 小白的笑被断魂崖下无边黑色吞噬，消失不见。一切都静了下来，赵云的瞳孔里尽是惊愕，被越兮拉住的他无力地动着手指，却什么也抓不住。 “赵云……哥哥……” 第345章 新伤旧痛 漫天紫光照亮整个天空，樊淑抬头，看着远处那熟悉的光芒。 是凤凰之躯！樊淑转头喝道：“小白他们就在那边！快！” 离魂女子连同山越之士纷纷跃起，向紫光的方向飞奔而去。疾风撩开樊淑的发，她看向那边逐渐消散下去的紫光，内心涌起一阵不安。众人一路斩木劈山，最终冲在最前的樊淑拨开草丛，看到了立在断魂崖边的赵云。 众布衣人被之前凤凰与冰玉相撞的气浪掀飞在地，偌大的山峰竟化为冰雕。赵云背对着樊淑进来的方向，身边是一名拿着三叉方天戟的人。一片冷寂，离魂和山越闯入结冰的场景，与聚集起来的布衣人对峙。管辂回头一瞥，叫道：“老越？你也来了啊！” 樊淑早已奔到赵云身边，一脸关切：“子龙，你没事吧？” 赵云没有回话，他垂头看着下方无尽黑暗。断魂崖边，风吹起赵云的战袍，那么无力。 他的脑海里，满是那个天真地叫自己赵云哥哥的小白。刚才，就在刚才，小白在赵云面前坠入了断魂崖……那个在虎牙村的黄昏中独自坐在江边烤鱼的女孩，那个被村里同龄人疏远却依旧阳光的女孩，那个被带走之后一直惦记着赵云甚至为之报仇的女孩，那个走路一步一跳爱拽着赵云到处跑的小白…… 就这样消失了，就这样离开了。赵云死死咬着嘴唇，血溢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咬牙抵死拼命奋战，却依旧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在现实面前，赵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他想哭。只是，他所有的泪，在颜瞳死的那一天就已经流干了。在断魂崖上，赵云只有无处发泄也不知该如何发泄的痛苦。 俯下身，赵云拾起冰玉。这是小白用性命夺回来的东西。曾认赵云为主的冰玉泛起光芒，与他融为一体。冰冷的神兵，却有着小白的气息。 赵云抬起头，目光如刀，割开沉闷的空气。整个场景被他所牵引。走到众人面前，赵云面对着重伤的空无，面对着依仗阳玉的轩黎，面对着百名布衣人。 “把他们……都撕了。” 赵云从牙缝中挤出这六个字。躲在远处的甄宓一拨开树丛，便看见袭向那群布衣人的冲天火焰。赶到的离魂宫等人居多，且都是顶尖高手，局势呈一边倒的屠戮。 炎冰双玉现于赵云手中，炎冰双重攻势摧枯拉朽，毫不留情地吞噬挡在面前的数人。赵云溢出阴火的龙瞳里只有重伤在地的空无。颜瞳的仇，小白的仇，新仇旧恨交织，平静的表面之下，赵云几乎丧失了理智！ 轩黎祭出阳玉，拦在赵云势如破竹的攻势前。只是短短的碰撞，由阳玉产生的遮天防御轰然倒塌，黑色的阴火四溢，随着赵云瞳孔的聚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各个角落※黎就要转身拉起空无，赵云早已瞄准了他。阴火烧破空无的结界，眨眼将其吞噬。瞳孔一扫，位于赵云视角正中的轩黎浑身一颤。骤然成形的阳玉挡下了阴火，轩黎在撤退之前被波及，咳出好大一口血，没入无边林海之中。 赵云回头，抓起炎冰双玉，黑色的龙瞳对准了与众人激战的布衣人。瞳孔灼热，阴火宛如泼墨，尽情地焚烧在断魂崖上。涯角枪上血流如雨，飞溅的红色映衬的，是赵云毫不留情的脸。 紫光闪耀，樊淑穿梭出被赵云烧毁的空间，一把拦住了赵云。她拦腰抱着赵云，却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战袍上已是斑斑红色，他的脸上也尽沾着别人的血。 “子龙，你冷静点！”樊淑急忙道。赵云这样毫不顾忌地释放阴火，像樊淑这样的人自然无恙，但其余人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误伤。 “我很冷静。”赵云道，“放开我。” “子龙！！”樊淑说什么也不放手，“你这样做，会伤到我们的人的！” 赵云停了下来，樊淑仍没撒手。四周刀光剑影，一片混乱的战场，正中间，樊淑死死地抱着赵云，眼角都迸出了泪。 “难过了，别一个人受着，说出来我听，好吗……” 樊淑低低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周围，离魂宫与山越绝对优势的进攻之下，布衣门溃不成军，丢下无数尸体纷纷逃窜。赵云的龙瞳渐渐消散，围绕两人的阴火也灭了下去。断魂崖上，到处都是被焚烧过的痕迹。 赵云垂下头，鼻尖没入樊淑的发中，似是在啜泣。但他早已没了泪水。 “小白……小白她……”赵云极力平息着胸中气息，但话语却断断续续。 “她还是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她……” 赵云再也说不下去，紧紧靠着樊淑，浑身颤抖着。张嘴是哭腔，但没有声音，没有泪水，只有无边的寂静。甄宓从另一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断魂崖上凄凉的风带起她银白色的长袍，和片片碎去的冰雪融为一体。 寂静了好一阵子，众人聚了过来。等了好久，没有奇迹出现，万般无奈之下，众人只有离开了断魂崖。碎石落入深渊，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 流水潺潺，在一片绿色之中穿梭，延展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偶有一两声虫鸣，风拂动着小草，绿色波浪眨眼间便传到另一端。 女孩倒在溪中，背后溢出的血混杂在冰凉的水里。她闭着双眼，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漂浮着。 一片鸟语花香，女孩静静地睡在溪中，仿佛过了千年万年。她的背后，紫金色纹路若隐若现。上方是蔚蓝的天空，都很安宁，如同女孩静谧的笑。 一双手伸到女孩腰间，将被浸湿的她抱了起来。水顺着头发流下，打湿了少年破烂的衣服。手指探到女孩鼻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女孩死了…… 少年立在溪边，闭着眼，抚摸着女孩的面庞。少年略显瘦弱，但身躯已然经历万般磨难，才显得那么挺立。在少年的抚摸下，女孩背后的紫金纹路似是被激活，紫光弥漫了起来。 “小白，你也离开我了……”闭着双目的少年喃喃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过，落在女孩的睫毛上。 “没有你们的世界，我已经不在乎了……” 紫光骤升，女孩背后的凤凰之躯上弥漫起浓郁的气息，在少年面前凝成一只凤凰！百丈身躯引起空间为之臣服，赤红的瞳孔现于空中。凤鸣声起，整个区域都为之激荡。 但就是这上古的凤凰，竟低下了头，缓缓匍匐在少年面前。就是这样一个衣衫破碎的少年，却让神兽臣服于脚下！ 少年睁眼，激烈的光芒溢出瞳孔，但很快又被少年收了回去。左眼红色，右眼灰色，一双阴阳眼看尽三界万物，两道光芒分外夺目！他抱着女孩，转身走进了无边绿色之中，凤凰低空盘旋着。 “我要一个……有你们的世界……” 第346章 天狐苏醒 “我等就此告辞。甄宓小姐，你多保重。” 邺城城下，西风萧瑟。赵云对甄宓抱拳，身后是一干人马。 自断魂崖下来之后，众人出了山脉便沿着来时的路折返白坠崖给赵云等人心头笼罩了一层悲哀，樊淑也无意逗留于此。商议之后，便做出回宫的决定。一路将甄宓护送到了邺城，众人也便要告辞。 “如今局势混乱，还望多加小心。”赵云说完最后一句，不再停留，转身上马，和樊淑一行人向南而去。望着赵云离开的背影，甄宓静立了好一阵子，才转身走向邺城。 一干人向最近的传送点行去，都没有说话。樊淑看向赵云的侧脸，心下担忧。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手里拿的是小白的刀剑。一路无言，传送回宫，安顿好事务，山越的琥烈告别而去，离魂空间少了这群人马，略显空荡。 赵云在离魂空间内的那座山峰上给小白垒了一座小小的坟墓，认真在石碑上写着她的名字。冰玉、长刀、佩剑放在脚边，在夕阳的照耀下黯淡无光。从开始到现在，已经遭遇了几番离别，受过多少伤痛了……赵云轻轻摆好石碑，背后是一片橘色光芒。在离魂空间内的最高峰上，赵云站起，银衣随风无力地浮动。 小白，我……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赵云轻抚着刀身，刚刚磨得光滑，上面反射出自己的面庞白以前每个傍晚都会细细磨着这一刀一剑，如今完成这些的人，变成了赵云。 经历过颜瞳的死，赵云再也没有当时的撕心裂肺，只是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少了一个人，少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少了那稚嫩的一声“赵云哥哥”…… 和刀身上反射出的双眼对视，赵云默然。这些伤痛，因何而生…… 我又该……为何而战…… 通向山下的路边，一道紫色身影走了过来。樊淑撩开额前的发，看见了顶上的赵云。站在这里，能够俯瞰整个新离魂空间的样子。磅礴的宫殿群，连绵的山脉，一望无际的树林，穿梭其中的小溪…… “子龙……” 樊淑的气息从侧面传来。赵云偏过头，勉强地笑笑，什么也说不出口。樊淑拍了拍赵云的肩，也不知该说什么，叹了一声，抬起头和赵云四目相对。 “天狐醒了。” 赵云一愣。樊淑接着道：“刚醒的，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她应该是想见你吧。” 沉默了片刻，赵云应了一声，和樊淑向山下走去。峰顶上，那座小小坟墓被夕阳染得一片绚烂。 “吱” 门被推开，赵云和樊淑走了进来。白影一闪，赵云回过神来之时，小雪已经趴在他的肩上兴奋地叫着。感应着小雪温热的舌头，赵云快步向榻边走了去。 “幽幽，你醒啦。” 赵云伸出手探在天狐的额头上，正常温度，天狐的气息已经完全沉淀了下来，看样子已无大碍。天狐见赵云坐在榻边，动了动身子，伸出双手无力地抱住赵云的腰，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 “小笨蛋……我没找到文姬妹妹……”天狐低低的声音带着哀求，“别怪我好不好……” 气息虽然稳定了下来，但由于刚刚苏醒，天狐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赵云发现了这一点。他拍了拍天狐的头，安慰着。 “我找到白龙驹时，方圆数百里都没有她的影子，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没事的，幽幽。”赵云道雪上蹿下跳，又跑到樊淑怀里。 “倒是你怎么了？”赵云问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听到赵云没有责怪的语气，天狐才算好受了些。这只数十万年的神兽虽然功力无人能及，但性子却如雪般单纯，没有人性的奸诈险恶……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一点……”天狐松开环住赵云的手，撑着自己坐起来。赵云给她披上衣服，小雪又蹦到了天狐怀里。 “上次，你和云璐去西域，我和你们在合黎山分别之后，便去了冰灵寒泉那边。”天狐道雪在她怀里撒着娇，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更早之前，与你在江夏分别，我带着小雪到处玩，玩到了西海，便向这里折返。途中便是感应到那里面的异常。”天狐道。 “什么异常？”赵云问道，樊淑也靠了过来，认真听着。 “冰灵寒泉之下，封印我的那个结界不知被谁破坏掉了，导致阴阳气息泄露了出去。”天狐道，“我那个时候的气息是不能跑到你们如今的大陆上来的，否则，上古气息过于浓重，若是你们如今大陆上的气息与之中和，将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而之前附在你体内的我不能出来的原因也是这个，只是后来碰到了灵珠，才避免了我体内的气息和这个世界的气息发生碰撞。” 天狐费力地用她力所能及的语言解释着。 “总而言之，阴阳气息流出，只会带来灾难。所以我才不能和你去西域。”天狐道。 “而等我到达冰灵寒泉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废墟。怕小雪出事，我便把它藏了起来，自己进入了结界。”天狐脸色一沉，“就是在那里面，我发现了一个小孩。” “小孩？”赵云、樊淑一愣。 “嗯，是个男孩。”天狐道，“比你们都要小。一开始没有注意，等到他转过身来之时，我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 “左眼红色右眼灰色，里面蕴含着无穷的阴阳之力，那是当初十二巫祖用来驱使我们的力量。”天狐道，“而青龙封印我的结界，正是在那双眼睛之下全部破碎。如今的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火海岩浆，暗无天日。” 天狐所言让樊淑摸不着头脑，但赵云是一脸惊骇。按照天狐的描述，那双眼睛就是阴阳眼无误了。如果是那对特殊的瞳孔，迄今为止，赵云只知道有一个男孩拥有…… 虎牙村，曾和小白一起玩耍的……小峰子！ “我不知道那男孩如何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学会控制了无穷的阴阳之力。”天狐道，“这些力量对于你们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们的伤害极为巨大。而他当时什么也不说，直接动用阴阳之力向我袭来。我和他一路周转到了冰灵寒泉，在那里，我发现了好多身穿白色莲花衣服的人，他们好像和那个男孩是一伙儿的。那些人结出了八荒焚天阵的一角，想要困住我。这些不算什么，主要是那个男孩的眼睛，阴阳之力过于强大，我从没见过那种规模。几番交战之下，我便受了伤。” “如今的冰灵寒泉，在我和那男孩的激战之下，空间已经完全被破坏。后来我压制住了局势，正要杀死男孩，那群白色莲花人却不顾一切地将其救走，自杀般地冲向我。人海阻拦，再加上已是重伤，我便让那男孩被这群人带走了。”天狐道，“而后的一年里，我顾不得疗伤，便去找文姬妹妹。就这样一直拖着，找到了白龙驹，后来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你的痕迹，才跟到了这里，之前一直没有治好的伤越拖越重，才昏了这么久……” 天狐轻轻挠着小雪的肚子，说完了她这一年的遭遇。赵云坐在榻边，完全没有想到。 当初的虎牙村，那个一心要去找小白的男孩，如今怎么会和布衣门一伙，还伤到了天狐……阴阳眼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小笨蛋。”天狐道。她抬起头，对赵云眨着眼睛。 “你的体内，如今也有让我讨厌的阴阳之力……”天狐幽幽地说，“谁给你的……” 赵云愣了片刻，这才记起来。当时在西域弱水，哥哥临走之前给了自己一股阴阳的力量。那个时候的赵云并不认为这股力量用得上…… “不过，老娘还是很喜欢你！”天狐噗嗤一下笑了，伸出手狠狠地按着赵云的头，依旧是那般暴力。 没有和天狐打趣，赵云百思不得解。天狐这一年的遭遇算是明白了，但又多出一个小峰子。赵云还记得，当时和文姬他们一起去冰灵寒泉的时候，小峰子为了找小白离开了村子。那么，他这些年，又遇到了什么？？ 门“咣当”一声，三人回头一看，一名离魂女子快步奔了进来。樊淑站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宫主，妖魑派人送来的消息。”那名女子道。 “江夏那边出事了！” 第347章 阴阳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衣服破成这样，家里的大人也不管么……” 人群窃窃私语，在街道两边打量一步一步踱着向前的男孩。他的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污垢。 在快近正午的江夏，这个男孩走入了城门，穿过闹市，踱过小巷，引得了无数人的注意。与周围的喧嚣相反，男孩十分平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家么……男孩微微垂着头，凌乱的发遮住了眼睛。 我早就没有家了……那个村子……那些人…… “哎呀，你看他的眼睛。” 有人低声道。顺着那边看去，围观群众发现男孩眼睛的特殊，那双瞳孔竟是一红一灰。听到别人在谈论自己的眼睛，男孩抬了抬头，目光与之交汇。众人倒吸一口气。那双眼里，有的只是绝望。 对整个世界的绝望，瞳孔深处，空无一物…… 只道是不祥之兆，围观百姓赶紧散去。偌大的闹市街口，眨眼间只剩下男孩一人。他仍旧踱着步子，向江夏一端走去。 气派的门府，牌匾上的“顾府”二字格外醒目。这里是顾家于江夏的分会核心，有着吴中四姓的响亮名头，即使是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也觉威风凛凛。 这一天，两名护卫发现了一个男孩。衣衫破碎的小孩站在顾府门口，什么也不说，不知要干什么。两人面面相觑，顿了一顿，走了上去。 “哪里来的叫花子，别挡在门口！”两人丝毫不因为是个小孩而留情面。这种扮相，站在顾府门口，岂不晦气？ 男孩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两名护卫射向牌匾。见小孩充耳不闻，两护卫也是来气。 “再不走，休怪棍棒无情！”两人拿起棍棒，想吓唬吓弧孩，不料他动也不动，只是盯着牌匾，不看任何人。 见小孩如此，两人正要发作，那边传来一阵马鸣声。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两人急忙退回石阶前，做出恭迎的姿势。 “吁~” 女子勒住了马，也是发现了这名男孩，看了过来。她穿着粉白相见的衣服，手握着一把雀羽贯虹剑，飞身下马，清香扑鼻。 “婉清小姐。”二人行礼道。 点头算是和护卫见过，顾婉清走到男孩面前，看着他蓬头污面的样子，皱了皱眉。 “谁家的小孩，流落到了这里么……”顾婉清嘀咕了一句，蹲下身，对男孩露出了笑容。 “小弟弟，你来自哪里呀？” 男孩没有回话，顾婉清也不生气。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 “你是饿了，才来这里找吃的吧？”顾婉清道，“跟姐姐来吧，姐姐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顾婉清带着男孩走入了顾府。对于她的决定，顾府之人只是遵守。这些年，也有一些流浪的人向顾府讨要食物，顾婉清一概都给。这个男孩，也不例外。 “小张，你带这个男孩去洗一洗。”走入顾家庭院，顾婉清对一个下人道。那人点点头，便带着男孩去了另一边。 对男孩挥了挥手，顾婉清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放下长剑，解开头发，对镜梳妆。 与人和善，这些，都是师父教我的……顾婉清盯着那把剑，想到了当初教导自己武艺的那个人。自他离开后，顾婉清变了好多，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察觉到了女儿的转变，顾雍又惊又喜。顾婉清的改变影响了其他人的看法，如今的她已是被顾府上下打心里尊敬的人，而帮助他人的善行也被传出，加上生得美貌，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只不过，顾婉清每每听顾雍说起提亲之人的情况时，总会下意识地和当时教导自己的人作比较。虽然明白自己和他没有可能，但总会有那么一点…… 顾婉清笑了笑，重新扎好头发。别傻了，我怎么比得过文姬姐姐。师父他如今，应该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了吧…… 说起来，刚才那个小男孩的眼睛，似乎有些怪异……顾婉清抿了抿嘴，回想着。一红一灰，是得了什么病吧。待会再找大夫帮着看一下，看那个样子，他应该没有父母了吧，真可怜…… 咦？怎么回事？顾婉清突然感到房屋抖动，桌上的茶水荡漾不已。难道…… 顾婉清一个激灵，抓起长剑破门而出，喝道：“大家快向屋外走！” 如果是大地抖动的话，那就是天灾无误了。顾婉清听说过这种灾难，大地抖动，土地龟裂，山河破碎，如今看来便是遇上了！ 惊慌失措的顾府之人在顾婉清的喝令下稳住了情绪，急忙向府外奔去。地摇得越来越厉害，一些房屋上的瓦片落了下来，墙壁脱落，灰尘弥漫。 不好，小张和那个男孩还在后院！顾婉清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们有危险！ 长剑一划，顾婉清将落下的废砾劈碎，直向后院冲去。地动山摇，顾婉清的身影在弥漫的灰尘间闪现，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救出困在后院的那两个人。 劈开围栏，顾婉清冲入后院，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后院的整片土地已经陷落了下去，土层不断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在塌陷的正中，便是那个男孩！ “这……这是……”顾婉清一脸惊骇地看着土地之下的密道。层层塌陷之下，她曾和赵云一起走过的密道完全显示了出来。机关破碎，石洞现形，整个顾府的后院变成万丈深渊，石廊、洞穴、不知名的小虫子陷在泥土之中。地动山摇的中心，便是双眼泛出激烈光芒的男孩！ 顾婉清急退，在脚下土地塌陷之前的刹那飞出好远，落在中院。四周的房屋纷纷坠下，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泥土之中，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伸出。迎着男孩双眼的光芒，狰狞的巨兽从洞穴之中爬了出来！继而，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巨兽涌现，臣服在男孩脚下。一红一灰两色光柱笼罩着顾府后院，狂风激荡，顾婉清全速后退。腾跃在空中，她看到整个江夏都塌陷了下去，人群混乱，巨兽嚎叫，混乱不堪。 “这到底是……”顾婉清不知所措，往男孩的方向看去。男孩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一头白发的人。他穿着黑色长袍，坐在一只巨兽的头上，就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剧。 “好戏开场了~”于吉拍拍衣服，看着旁边的小峰子。阴阳眼所过之处，上古神兽为之震慑臣服，整个江夏被乌云笼罩，蔓延向四周。 “那么，我也要开始了。”于吉站了起来，望向东边。 “江东的闪飞燕，你可准备好了？” 第348章 书信 南阳北部，妖魑带着数人静静等着。位于刘表与孙策势力边缘的江夏突遭变故，众人始料未及。江东那一方已经开始向江夏聚集，刘表也着手调查并应对突发情况。事变后，离魂宫当即参与进来。妖魑刚刚送出消息，樊淑便作出了回应。 朝阳露出了地平线，那一方，樊淑、赵云、天狐三人疾行过来，身后是一干离魂女子。于南阳北方的郊外会合，众人没有迟疑，便向南阳行去。 “把详细情况说说。”行走之间，樊淑问道。 “事发突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妖魑道，赵云等人认真听着。 “从仅有的情报来看，江夏沿江一直到夷陵东边的数百里沿岸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兽潮，长江门和荆州本地军队已经开往事变区域，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兽潮？”赵云一愣，天狐问道：“什么样子的？” “奇形怪状，体形巨大，不知名字。”妖魑不认识天狐，但见她和赵云等人一起，便没有怀疑。 天狐点点头，若有所思。离魂众人行进向南阳，无暇顾及四周美景。 “幽幽，你想到了什么？”见天狐眉宇间的释然，赵云问道。一行人看了过来。 “小笨蛋，还记得当初江夏顾家后院的那个秘洞么？”天狐眨眨眼。赵云回想了好一阵子，总算是记起了那个地方。就是在那里，赵云遇到了诸葛玄上的残影。 “当时的那里便有蚁族的复活仪式，如今莫名出现的兽潮，恐怕是我那个时候的了。”天狐一脸凝重，“如今看来，那个仪式被启用了。” “要启动如此阵法，需以极强的阴阳之力为引，加以兽族残骸。若我猜得不错，启用这一阵法的人之中，便有那个阴阳眼的男孩。”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到了南阳城下。荆州太守刘表率人迎接，简单地见过之后，众人进了南阳临时设好的议事府。因为事发突然，为防襄阳有失，刘表便暂时来了这里。议事府内，刘表及其幕僚把事情简单地说了说，局势大体明朗之后，众人认真思索着对策。 依刘表所言，那数百里长江沿岸出现的兽潮虽然带来了好一阵骚乱，但规模尚在承受范围之内。长江门连同甘宁一行人如今正在前线严阵守卫，根据他们传来的情报，这些兽潮与军队冲突不久后便退回江里，没入江水之中消失不见。情况紧急，刘表勒令那数百里区域不许任何船只通过，在当地军队疏散之下，百姓都退了开去，沿江两岸形成军队与兽潮对峙的区域。 “与孙策那边的使者进行了交涉，情况特殊，两方同意暂搁恩怨，同御此难。”刘表道。赵云等人点点头，也就是说，孙策等正带着人马赶向江夏。 这些年，两方势力在江夏这一块地方发生了好些冲突，你争我夺恩怨不断，直到离魂宫联合两方对抗布衣门时才暂时修好。如今兽潮突发，一旦控制不住，江东也会受到牵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利益。 只是，为何这些兽群会退开？在地图面前，众人百思不得解。前方战局之惨烈可想而知，如今的决策便影响着无数人乃至整个荆州的安危。下一个地点，如何解决……众多人想破头皮，却束手无策。 “应该是这样，小笨蛋。”天狐道。她不认识其他人，也不想认识，所以说话的语气只是对着赵云。听得天狐的话，众人看了过来。 “以阴阳之力驱使神兽，按其意愿行动，这是十二巫祖干过的事。”天狐道，“他们继承盘古大神的阴阳，娴熟地运用，以我们为坐骑，翱翔天际。” “那个男孩显然没有达到这一步，对于这些神兽的掌控还过于生疏。”天狐指着地图，“刚才他说了（天狐指着刘表），兽潮进进退退了数次，这些只不过是男孩在试探自己的控制范围。出现偏差之后，便退回去，重新调整。” “那个阴阳眼，是在浩劫之中扩大自己的控制范围。”天狐道，“一旦完全掌握，后果不堪设想。这么多兽族，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天狐是什么来历，但刘表等人见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也忽略了天狐大大咧咧的无礼。 “这位……幽幽姑娘如此说，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刘表将目光移到地图上。 “在一切都太迟之前，阻止那个男孩！”众人的头脑里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一个念头。 一边沉声的司马懿问道：“男孩在哪里？” 他的一句话问愣了众人。赵云等人又将目光投向地图。兽潮是在沿江数百里出现的，如此一来…… “交给我。”刘表手下的谋士蒯越说道，“根据黄祖将军传来的消息，可以根据兽潮退去的趋势缩小范围，这些是我擅长的。” 天狐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小鬼。” 见这姑娘把发须皆白的蒯越称为小鬼，赵云脸上还好，其余人却是挂不住了。在蒯越就要发作时，天狐道：“消耗的阴阳之力需要补充，一定是在冰灵寒泉。” “我活了百万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天狐最后一句话又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这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大言不惭，说自己活了百万年？ 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天狐面对着赵云。 “小笨蛋，这里所有人之中，就你拥有阴阳之力。进入冰灵寒泉的人，只能是我们两个。” 天狐无拘无束的行为触怒了好些将领，赵云急忙赔礼，好话说了个遍，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总之，一行人从议事府里出来的时候，赵云已是满头大汗。他一直因为天狐在向其他人抱歉…… 到了临时居住所，安顿好众人之后，赵云望着头顶昏暗的天空，整个荆州的天都是这般。 谁曾料到，当初虎牙村的那个男孩，如今竟然掀起一场浩劫……赵云皱了皱眉。那两张残图的预言，凤之所坠，阴阳轮回，如今终于是应验了么…… 天狐说，启动阵法还需要神兽的残骸，这些……应该是布衣门给小峰子的吧。赵云一脸的凝重，樊淑走了过来，他也没有发现。怪不得，原来如此。这些年布衣门在南方一直没有动作，只是为了今天…… 前线军队与兽潮厮杀，暗无天日，南阳一片静谧。这样的静谧，会持续多久？ “子龙。”樊淑开口道，赵云这才回过神来。 “你真要去冰灵寒泉么？” 赵云点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小峰子。这场浩劫，如果控制不住，整个大陆都会受难。” “……”樊淑低了低头，似是坚定了什么。 “我陪你们去吧。”樊淑道，赵云一愣。 “你？你不是还要领着离魂宫守卫江岸么……” 樊淑垂下眼帘。 “我……我不想再看到有谁受伤……”樊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冰灵寒泉里定是错综复杂，若你有个好歹，我……” 话没说完，赵云轻轻拍了怕樊淑的肩膀。她抬起头，眼里泛起泪花。 “正因如此，你才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事。”赵云道，“离魂宫若没了你的领导，定会损失人马。你留在这里，也是在保护我呀！” 夕阳的光被厚厚的乌云挡住，在南阳昏暗的黄昏之下，樊淑愣在院子里。两人没有再说话。云层里落下雨滴，很快汇聚成流。下雨了，这个黄昏。 翅膀的扑腾声打破两人的沉寂。赵云和樊淑抬头看去，一只白鸽淋着暴雨，挣扎着飞向了赵云。落在赵云手上，羽毛之下紧密覆盖的，是一封书信。 “这是谁的信？”赵云喃喃着取下，抚摸着鸽子湿透的羽毛。铺开，认真读着上面的内容。 “是谁，子龙？”樊淑见赵云变了脸色，问道。 好久好久，赵云把信来回扫了无数次，缓缓地折好，放回衣领。 “诸葛先生写来的。” 第349章 暗处的人 “孔明先生？”见到赵云突然凝重起来的脸色，樊淑不明所以，“他现在在哪里？” 樊淑还记得，上一次派人去找诸葛亮时，得到了他不在荆州的消息。如今却莫名地送来一封信…… “在白狼山，与布衣门周旋。”赵云道。樊淑倒吸一口气：“以一己之力牵制布衣门么……” “不清楚……”赵云看着樊淑，“他在信上只是说，这场浩劫是布衣门预谋已久。他们在白狼山准备着什么，孔明先生一直在试图找出布衣门真正的意图，所以留在了北方。” “他恐怕是带着诸葛一族还联合了其他人吧……”赵云摇摇头，“没有提及，这不是信的重点。” “那孔明先生想告诉我们什么？”樊淑问道。 赵云眉头一皱：“于吉。” “他说，在与布衣门周旋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发现于吉的踪迹。考虑到于吉曾经的所作所为，孔明先生判断，于吉去了江东，盯上了闪飞燕。” “据诸葛先生所言，于吉活了百年，奇门遁甲之法极其了得。两人曾交手过，竟不分胜负。而且在交手的过程中，诸葛先生发现于吉手里握有众多上古神兽的残骸，怕是他这百年来东奔西走所搜集的。” 樊淑始料未及，喃喃着：“没想到，魔师于吉竟是这种实力……” “从这些判断，协助小峰子启动阵法的，就是于吉了。”赵云望向东边，“看来，得先去江东一趟了。” “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恐怕会带来意料之外的祸患……” 雨一直下，院子里只有淅沥沥的声音。乌云之下的南阳黄昏，十分压抑。 第二天众人便启行了，如今情势危急，耽搁不得。虽然前日天狐的话触怒了好些人，但却不无道理。一声令下，离魂众人跟随着荆州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向南边长江沿岸。越靠近长江，两边景色越是荒凉，空气中的压抑越重。在江陵这个地方，赵云和天狐转向江东，离魂人士连同荆州军队向冰灵寒泉的方向行去。 时间紧迫，天狐直接现出了真身，赵云坐在后面。根据刘表的情报来看，目前孙策已经到了柴桑，不知道于吉什么时候会赶到。以天狐的速度，最多半日便能到柴桑。高空之上，两边云朵飞速后退，赵云卧在天狐雪白的绒毛之中，眼睛露出，看着下方不断飞逝的陆地。 沧海桑田。赵云脑海里莫名闪现出这个词语。 “幽幽，你活了多久了？”赵云突然问道。天狐愣了愣，眨眨永恒魔瞳。 “两三百万年吧，记不清了。”天狐穿破云层，耳边风声呼啸。 “对于你来说，眨眨眼，就已物是人非了吧。”赵云嘀咕了一声。 “物是人非？什么意思？”天狐不懂成语，问道。赵云没有再说话，天狐也懒得再问。 一路上赵云只听得不断的破空声，天狐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俯瞰下方，赵云看见宛如一条玉带的长江。沿江地势高低，军队驻扎，战斗残骸，赵云尽收眼底。那看似平静的江面下，却隐藏着无数神兽，等候着那个男孩的命令。 小峰子他……应该是被利用了吧……赵云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的那个男孩。虎牙村已经被毁，仇恨若不能加以正确引导，便会误入歧途…… “小笨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天狐的问话把赵云拉出了沉思。高空俯瞰，赵云首先看到一段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本不广，但由于在地势平坦的江东便显得尤为突出。那座城池便是依山而建，长江之水汇流于此，形成鄱阳湖。 “这应该是柴桑山……”赵云小心翼翼地摊开地图，不让其被风吹走，“那座城便是柴桑了。” “抓好，我要落下去了！” 身体猛地一坠，天狐巨大的身形在空中九十度翻转，头朝下，化为一道白光冲地面而去！卧在天狐头顶的赵云看得心惊胆战，大地越来越近，天狐似要一头撞在上面！她没有停的意思，赵云只得抓紧了绒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小笨蛋，你还要趴在我身上多久？” 好一阵子，天狐无奈的声音传到赵云耳中。赵云睁眼一看，面前的天狐已经化为人形，自己正抓着天狐的两只狐狸耳朵压在她身上。四目相对，隔得这么近，赵云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一时不知所措。 “起来了，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天狐反手狠狠一个暴栗打在赵云头上。脑海轰的一声，赵云双眼冒金星，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好一会儿视线才恢复正常，揉了揉脑袋，赵云走向前面。 “这里，就是柴桑么……”赵云望着远处的城池。此地尽锁江南之美，回廊亭榭，山色空蒙，烟水渺渺。江风吹过，英雄身影乍现于雾锁烟笼，好一番美景！ 从江陵到柴桑，天狐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看来没耽搁什么时间。赵云拉了拉被江南美景吸引住的天狐，两人一起走向柴桑城。 “站住！”城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江东士兵的打扮多是白缨战盔，天狐觉得很好看，逆着士兵的武器，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士兵头盔上的白缨。迎着天狐人畜无害的双眼，守城士兵有一点不知所措：从没见过这样调、戏士兵的啊…… “柴桑暂时驻军，要进城需经盘查！”士兵板起脸喝道，倒把天狐吓了一跳。赵云急忙拉住天狐，道：“我乃荆州刘表大人及离魂宫派来的使者，有急事求见讨逆将军。”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嘀咕了几句，喝问：“既是从荆州来，应在柴桑西门进入，你们缘何出现在东门！” 赵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忘了这茬了，总不能说自己坐着天狐飞过来的吧，这谁信啊……赵云瞥了一眼天狐，她一直盯着那士兵头顶上的白缨，都把别人看得不好意思了。 见两人答不上来，士兵们把武器一横：“你俩莫不是哪里的奸细？” 赵云急了，正要辩解，士兵们不由分说：“跟我们走一趟！” 完了完了，百口难辩了如今！被士兵们团团围住，赵云没了主意。天狐可不管那么多，扬起拳头就要动手，被赵云一把拦住。当今大陆，恐怕没人受得住天狐一拳的。她要是闹下去，那还得了…… 万般无奈之下，赵云两人只得跟着一队士兵入城。在排排枪尖的逼迫下，两人进了柴桑。赵云一脸苦笑：没想到第一次来江南，就这么狼狈…… 江南的建筑多小屋，比起北方来说，窗子也多了一点。赵云趁机观赏起江南城镇来。大抵是气候潮湿需要通风吧，人的打扮，也与北方不同…… 马鸣声起，那边的街道上开来一队人马。带着赵云的那队士兵纷纷驻足，做出了恭迎的姿态。赵云看得出，这些士兵在街上做出这种动作，想必骑马之人地位不低。 “吁……”那人在城门口勒住了马，大抵是来巡视的。一身清爽的白衫，英姿逼人，对待士兵甚是友善。见他来到，周围士兵纷纷行礼，那是出于内心的尊敬。 “周公子！”赵云急忙喝道，“我奉离魂宫之令，特来拜见讨逆将军！” 那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公子之首的周瑜！见赵云有如此大的动作，一边的士兵拔起武器对着他就要招呼过去。 “放肆！”周瑜喝止了那群士兵，走了过来。他反应极快，见是赵云，便猜出了八九分。 “怎能如此对待我江东的客人！”周瑜道。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让人信服威严。之前押着赵云二人的士兵唯唯诺诺地退开。周瑜这才行礼。 “子龙少侠，上次群英会一别，已有数年，别来无恙。”周瑜微微笑道。这一笑不要紧，倒把天狐看愣了。她的目光不停地在赵云和周瑜脸上切换，毫不顾忌地说道：“小笨蛋，这个人比你帅哎！” 赵云一脸黑线，周瑜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这位姑娘是？” 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把周瑜糊弄过去了。听到赵云是有事前来，周瑜也不拖延，带着两人便向府那边行去。 “听说江夏遭此变故，伯符带着一干重臣便赶到了这里。”周瑜边走边说道，“今日一早刚到，明日伯符与我便会启行向江夏，其余人留在此处。” “那么，子龙少侠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周瑜问道。 见周瑜先说了他的情况，赵云明白这是在表现信任，也不废话了，单刀直入：“有急事，需要面见讨逆将军当面说。” “现在就要见伯符么？”周瑜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现在怕是见不到。” “为何？”赵云道。 “哎，伯符他好狩猎，如今带着护卫去外面打猎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周瑜望了望天色，“估计傍晚时分才能回来吧。” 孙策去打猎去了？赵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听说他好打猎射虎，没想到在这么紧迫的时刻还不忘放松。这也是孙策一贯的作风吧，局势再紧，也会以爽朗的性格感染他人…… 等等，狩猎去了？还只带了几个护卫？赵云猛地一惊。 “怎么了，子龙少侠？”见赵云脸色不对，周瑜问道。 “周公子，你我快快赶去讨逆将军那里！”赵云急忙说道。 “他有危险！！” 第350章 小霸王的死战 “吁……” 孙策勒住了马，示意后面的三位随从停下。他从暗红色战袍之后拿出一支雕翎飞箭，扣在弓上，食指缓慢地轻点着箭头。 这片林子很静，树木稀疏，杂草丛生。天色已近傍晚，孙策屏住呼吸，细细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整个下午都在追逐那只苍虎，终于把它逼到这里来了……孙策偏头，那边微风将一缕草撩动，细微的声音没有逃脱他的双耳。起风了，草丛随之拂动，杂音太多，让三位随从无法判断方向。 孙策闭上了眼。草随风而动，声音在他脑海里形成一幅幅画面。这些草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倒向很自然，不在这边…… 猛地睁眼，孙策搭弓拉箭，瞄准了草丛深处。就是那里，有着什么巨大的东西压在了草上致使其无法随风而动。 “嗖！”飞箭射出破空声，疾速没入了黑暗的丛林之中，没了回应。孙策皱了皱眉：难道是判断错了？那边明明有着什么异常。 见射出的箭没有回应，孙策保持着警惕，目光移向了其它地方。电光火石间，箭消失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在闪光，稍纵即逝。 “什么人！”孙策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边的异常，喝声将气流激荡，三位随从严阵以待。霸王枪闪现于手中，孙策盯着闪光消失的方向。那边丛林深处是一片黑暗。 阴风阵阵，在郊外的这个昏暗的傍晚。孙策发现，这四周的风似乎被什么牵引，吹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四人包围在里。正疑惑间，暗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在孙策的注视下，身着曦袍的白发之人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孙将军。”于吉摊开双手，面对孙策四人十分随意。 孙策没有回话，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得出来者不善。 “上次群英会一别，过得可好？”于吉扬起的嘴角上浮现出一丝戏谑。 “废话少说。”孙策沉声道，“你来柴桑，意欲何为？” 于吉揉了揉手腕，笑道：“孙将军可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群英会，我便告诉孙将军了。” “我是来取闪飞燕的。” 于吉丝毫不遮掩他的目的，孙策示意身后随从退下，独身迎了上去。 “那我也给你说过了。”孙策把枪一指，对准了于吉。 “想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不可能！” 于吉点了点额头，一脸无奈：“真是伤脑筋啊。” “既然孙将军不肯，那我就只好抢了……” ……………… “砰！”门开了，周瑜带着赵云和天狐闯了进来。里面是一干重臣。 “公瑾，何事如此惊慌？”一边的张昭问道。这里是江东一行人在柴桑的暂时议事点，如今的张昭正在教孙权诵读史经，老臣武将都在这里。 “伯符去哪了？”周瑜提高了声音。其余人从没见过周瑜略带慌张的语气，面面相觑。 “主公去郊外狩猎，应该要回了。”张昭道。 周瑜扫视了屋内一圈，咬咬牙：“你们赶紧调集士兵，幼平，你们几个跟我去找伯符！” “公瑾，发生何事了？” “伯符有危险！”周瑜喝道，“回来再做解释，快！” 其余人印象中，周瑜一直很沉稳，从没有过如今急急忙忙的模样。也正因为他的反常，才让众人觉得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了，江东一干臣子也没迟疑，当即按照周瑜所言调兵遣将。数骑战马飞出柴桑，直奔郊外，四处寻找孙策的下落。 …………………… 猛烈的能量激荡，一地废墟，孙策从灰尘之中退出，抹去嘴边鲜血。他的脚下，是倒下的三名随从。 “奇门八神……有点意思……”孙策凝望着灰尘之中八只巨大的身影。以于吉为中心的八只虚拟神兽一字排开，值符、螣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八双泛出金光的瞳孔锁定住了孙策。气息遮天蔽日，孙策只觉周身无比压抑，天地能量都沉闷了下去。 于吉身形如鬼魅，在原地消失的刹那出现在孙策后方￠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涌出无限野心的瞳孔，这一切都被孙策看了个仔细。霸王枪上闪出红光，连同孙策那一拳重击过去。沧澜白虎骤现于孙策背后，硬是将于吉连同奇门八神的攻势逼退。大地猛然塌陷，冲击席卷，将这片林子化为虚无。 被孙策纯力量的攻击击中，于吉后撤了好远，八神气息跟随在身后。他拍拍衣服，笑了。 “西宫白虎，这是你的将星啊……”于吉抬头看着孙策头顶上方那颗星星，“竟然以纯力量透穿了空间，破开了阳遁……” “有意思的战斗……” 话音一落，于吉再度凭空消失。土地中伸出于吉的手，一把攥住了孙策的脚踝。在他来不及反应之时，于吉将孙策拖入了地下。一片废墟，眨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噗！”于吉吐出好大一口血，在紫黑色空间之内退开，刚一抬头，便看到卷起滔天之势的孙策。他身后的气息如同猛虎张开血盆大口，直直扑向于吉。 身形片片碎开，化去的碎片又在另一端形成于吉的模样。他缓了缓心口的不适，道：“原来你是故意进入我的圈套的……” 话音刚落，孙策连人带枪已经出现在了于吉头顶上方。枪身交织剧烈的火光，虎啸声震破耳膜，直接将于吉击了个粉碎！ 攻势既散，孙策立在紫黑色空间之内，一脸的凝重。他不知道于吉把他带到了哪里，这个空间的边界上，有着无数类似于经脉的东西在涌动。无数碎片从中飘出，又在离孙策不远处形成于吉的模样。 那个于吉，到底用的是什么诡异的招式！孙策没有再贸然进攻，他隐隐看到，于吉身上的气息与这个空间边界的经脉连在了一起，他似乎是从里面汲取着什么。 “那么，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应对呢……”于吉笑道。随着他双手的动作，周围空间悄然变化，最终化为了一座城池。孙策抬头看去，于吉已经消失在了大雾之中。 这里是……孙策打量着周围的街道房屋，那么熟悉…… “富春？”孙策一愣。这里正是他的家乡！那个巷弄，那棵树，那条小溪，这…… 杀声震天，孙策浑身一紧。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涌来无数士兵，将孙策团团围住。这些白缨战盔的士兵，是…… 是自己手下的人！孙策惊愕之间忘了迎战。你们都不认识我了么！为什么…… 没有思考的余地，漫天杀生淹没了孙策的思潮。士兵们从无数漩涡之中涌现，一往无前地冲向正中的孙策。 …………………… 于吉坐在石头上，面前破开的空间里，孙策正在人海之中血战。于吉睁开双眼，平息着胸中不适，看着刚才孙策狩猎的这片林子。林子完好无损，什么战斗也没发生过。 “没想到，构建如此阵法这么费力……”于吉的脸色带着一丝苍白，“若不是事先准备好，要把他引进来，可是难上加难……” “不过，孙伯符，既然你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于吉站起身来，面对着远处的柴桑城。那个有着闪飞燕的陆家小子就在这里，该行动了。 于吉刚要走，却被前方五步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去路。那老者亦是穿着曦袍，仿佛站在那里很久了。迎着老者古井无波的双眼，于吉愣了片刻，一声冷笑。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童渊？” 童渊似是叹了一声，周围气氛都凝固了，但他分明什么也没做。 “只是不想看到你得逞而已……” 第351章 赌上未来 柴桑郊外，周瑜一脸焦急。 赵云勒住了马，江东一干人停在了柴桑山脉之中。这连绵不断的山这么大，上哪里去找孙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了光更不好找。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周瑜没了主意，身后的一干武将文臣也是不知所措。 赵云也想不出法子。按理说，如今天色这么晚了，孙策应该回城了，可现在还没个踪影。他十有八九都是遇到意外了。赵云暗暗心急，如果真是被于吉找上了，那可不妙。上一次交手，还得亏小瞳的阴遁破开了于吉的功法，赵云两人才击退那个诡异的人…… 不知所措之下，赵云看到了旁边一脸无辜的天狐。 “幽幽，你能找到讨逆将军么？”赵云问道，天狐眨眨眼。周瑜见赵云向天狐求助，只道她有特殊之处，急忙走上前：“幽幽姑娘，烦请你帮我们找到伯符，拜托了。” 被周瑜恳切的语气弄得不知所措，天狐下意识往赵云身后躲了躲。她眼珠一转，喃喃着：“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周瑜双眼一亮：“求姑娘找到伯符，此是我江东大事，姑娘……”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天狐摇摇头，表示周瑜所说已经超出她理解的范围。 “幽幽，你有什么办法？”赵云道。 天狐对周瑜勾了勾手指，走到一块空地上，示意其他人不要靠近。周瑜急忙走了过去，天狐伸出了手。 “拉住我。”天狐道。周瑜一愣，没有多问，直接照做。 周瑜握住了天狐的手，赵云看得仔细，一股微弱的气流从天狐指尖传出，笼罩住了周瑜。天狐面对着幽深的山脉，一声轻啸，狐鸣声响彻天际，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江东一行人被天狐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唯有周瑜立在原地。此刻他的眼前，无数画面闪现！聪慧如周瑜，他在瞬间便明白了，眼前的画面是天狐啸声所覆盖到的地方！狐鸣还在向山谷深处传荡，没有任何死角，小草、虫兽、飞鸟、溪水、落叶……整个柴桑山脉的所有细节，周瑜一览无余！ “在那里！”电光火石间，狐鸣声传到了孙策所在的位置。周瑜顾不上道谢，回头飞身上马就是一鞭子，带着一群人向远处狂奔。天狐愣了愣，走向赵云，拉着他的衣角：“小笨蛋，我们要跟上去吗？” “走吧。”赵云道。他没料到天狐还有这么一手。 “我不想骑马。”天狐似是在撒娇，“太慢了。” “那你带我飞过去呗。”赵云话音刚落，眼前天旋地转，天狐背后伸出的尾巴已经将他缠绕，飞行在了空中！白光略过柴桑山脉的上空，带起地面好一阵灰尘。 ……………………………… 于吉平息着胸中翻涌的气息，抹去鲜血，咧嘴笑了。 这片林子仍是那么寂静，不远处，童渊立在废墟之中，身边是刚刚破开阵法的孙策。孙策喘着粗气，身上沾着斑斑鲜血。一脚踢起霸王枪，孙策向前走去。 “孙将军，此人有备而来，不要莽撞。”童渊劝阻道。 孙策一笑：“多谢这位老先生了。” “不过，江东的事情，还是我来解决吧！” 霸王枪一路划破地面，孙策如万头猛虎下山的气浪扫向于吉。如山崩，如亥，柴桑郊外的夜晚被西宫白虎星照亮，寂静的深山之中，到处回荡着虎啸声。面对孙策的进攻，于吉却丝毫不躲避，硬是让那一击尽数倾洒在自己身上。血如泼墨从于吉口中喷出，他在地上划出好长一道痕迹。 “噗！”孙策如遭重击，吐出一滩鲜血，全身瘫软跪在了地上。远处灰尘消散，于吉脸上沾血，狰狞地笑了。 “如何，小霸王？”于吉的语气如蛇般阴冷，“是不是很痛？” 孙策瞪大了眼睛，半跪在地，撑着枪不倒下。刚才那一下是从心底传出的重击，直接作用于孙策体内。恍惚间，抬起手都有些困难了…… “呵，孙策，我早就告诉你了。”于吉抹去鲜血，站了起来，“上个群英会，你就中了我的诅咒。” “我的伤痛，也会反馈到你的身上。”于吉冷冷地盯着童渊，“童渊，你若是对我动手，也等于是在杀孙策。” 童渊扶起孙策，后者血流如注。就在刚才，童渊在外面牵制于吉的时候，孙策强行破开了于吉的阵法突了出来，却不知何时被于吉摆了这么一道。童渊皱了皱眉，要说最了解于吉的功法的，只有当初的暗夜金焰，可是他已经死了…… “孙策，我再说一遍。”于吉缓缓走来，“把闪飞燕交出来，我就离开，你我各不相欠。” “否则，这个诅咒会持续到永远，我会不断来找你，直到将你折磨至死。” 林里一片寂静，四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童渊没料到于吉会有这一手，扶着孙策不知该如何计划。孙策没有回话，额前的发垂下，遮住了那双眸子。 风吹起落叶，撩开孙策的发，目光如虎，于吉与之交汇的刹那，竟感到彻头彻尾的寒意。 “我早就回答过你了。想在我江东的地盘动我的人，不可能！” 一声怒喝，童渊只看得孙策踢起霸王枪，枪尖一转，竟对准了他自己的手臂！血溅三尺，孙策在对峙之时将自己的左肩刺穿！反馈在于吉身上的疼痛让他好几个踉跄，倒在地上。 于吉神色慌张，急忙爬起来看着孙策。孙策整条左臂被血染红，一步一步走向于吉。迎着那双虎眸，于吉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 “诅咒么，倒也省事。”孙策布满鲜血的脸浮现出笑容，丝毫不因痛苦而扭曲，“我也懒得动手打你了……” 又是一道血柱从孙策身上喷出，同时于吉吐出血块，连滚带爬，双腿战战地看着孙策。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吗！！ 不行，解除诅咒，不然会被他弄死！于吉惊慌之下急忙结印。他从来没碰到孙策这般人，遇到了自己的诅咒，竟然以钢铁意志压住了疼痛，以此来要挟于吉本人！ 就在于吉低头忙着结印时，眼前风响，孙策那无惧一切的脸出现在了面前。于吉就要撤退，却被孙策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终于抓到你了……”孙策冷笑，脚步重重一踏，带起于吉飞上高空。孙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将于吉唬得面如土色：这个江东的小霸王，他刚才的自残行为是故意让于吉恐惧，失去警惕，再借机靠近于吉！ “你的八诈神盘，如果不加以阻止，一定会给江东乃至整个大陆带来灾难。”狂风吹起孙策的发，露出他坚毅的脸。血流如注，疼痛钻心，但孙策没有为此皱一皱眉。 “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孙策的话语在于吉听来如同一把刀，一寸寸地切割着心脏，“否则，未来的江东，会因你而掀起腥风血雨。” “孙策！”于吉惊恐之间大喝，“不要忘了，我还没解开诅咒！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面对生命的威胁，孙策只是淡淡一笑。他征战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他的背后，是整个江东，数百万百姓和一干臣子。若对于吉和八诈神置之不顾，未来的某一天，江东一定会因为此而受到浩劫！ 丈夫在世，何惧生死！！ 孙策扬天大笑，西宫白虎遮天气息弥漫，卷起空间涟漪，在孙策的带动下，两人疾速旋转，如高空坠落的陨石，直接向地面砸去！与空气剧烈的摩擦导致两人的衣服都着了火，远远看去，就像是绚烂的流星！ “轰！”冲天爆鸣响彻天际，剧烈的冲击将这片林子连根拔起，地面都被刮去一层！孙策死死抓着于吉，两人就在这般高速坠落下砸中了地面！在光芒吞噬于吉的前一刻，孙策都没有撒手，他的笑声震天动地，映衬着于吉恐慌的面孔！ 与此同时，那一角，周瑜等人飞奔而来。刚到这里，便看到了孙策那视死如归的一幕。漫天爆鸣，于吉的身躯被甩出，砸在巨石之上，瘫软了下去，看样子活不成了。灰尘弥漫，冲天火光之中，孙策站立在正中的万丈深渊里。他转过头，战甲已经破碎，睚眦流血。面对着周瑜一行人，孙策笑了。 “公瑾，仲谋，你们还是太慢了啊……” “伯符！！”“大哥！！”“主公！！” 第352章 孙策托孤 “在那里，幽幽！” 赵云被天狐的尾巴缠住，荡在空中，看到了那化为一片废墟的林子。天狐伸出手搂住赵云，按下云头，稳稳地落在了江东一群人之外。洁白的尾巴被天狐收回，赵云向旁边一瞥，看见了瘫软在地的于吉。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死相一脸惊骇。 孙策在周瑜和孙权的搀扶下巍巍站立，破碎的战甲上尽是鲜血。江东一干臣子伏地拜在面前。在这柴桑山之中，四处燃着的火光，萧瑟的晚风，卷起的落叶，那被重创的江东霸王。看着这一切，赵云只觉无尽悲凉。天狐也察觉了气氛的沉闷，拉着赵云的衣服没有说话。 “大哥……”孙权眼眶一湿，泪落了下来。尚小的他还不懂如何承受如此剧变，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周瑜扶着孙策的左肩，也是一脸悲痛。 “仲谋，我……”孙策刚要说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斑斑鲜血洒在枯草之上。 “主公！”江东臣子无不悲痛万分，“军医！快去请军医！！” “不必了……”孙策咧着布满鲜血的嘴角，笑了，“如今情势，饶是华佗先生来，也救不活……我了……” “伯符，你……”周瑜极力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气息，无奈一张口便哽咽住了。孙策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孙权的头。 “权弟，看来我也要和父亲一样……先走一步了……”孙策道。孙权如遭重击，脸上满是泪花。 孙策缓缓转过头，面对跪拜的江东臣子，猛地提高了声音。 “江东众臣听令！” “臣在！”众臣齐声喝道，声音在山中回荡。 “我孙策之后，由孙权继任江东之主。尔等，可听清楚了？！！”孙策喝道。声音很嘶哑，但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 “臣等遵命！” 孙权满脸惊骇，声音颤抖着：“大哥……你不会死的……你……” “现在你可以哭。”孙策重重地拍在孙权肩上，“但是，你要记住，我死之后，眼泪这个词，便不属于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重任，孙策的话语，孙权不知所措。他没有孙坚孙策的骁勇，突然要他继承江东之主…… “驰骋沙场，决胜两军之间，你不如我。”孙策摸着孙权的头，布满鲜血的脸满是笑意，那是兄长对弟弟的信任。 “举贤任能，治理一方基业，我不如你。” 孙权泪落如雨，拼命咬着嘴唇不哭出声，血都滴了下来。孙策挣脱了两人的搀扶，走到张昭面前，拉起了他，又回身拉着周瑜。 “外事不决，便问公瑾。内事不决，便问子布。” 孙权拼命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记住。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地上。 孙策拍拍孙权的头，声音提高了一点。 “怎么，怕？” 孙权没有回应，但他的沉默分明给了孙策肯定的回答。这些臣子之中，最小的都比他年长。他没有战功，没有阅历，没有经验，要如何使这些人臣服…… “仲谋……”孙策气若悬丝，“为兄再送你一句话。” 猛地，孙策用尽最后的生命喝道： “你是主，他们是臣！臣听君命，天经地义！” 最后一滩血从孙策口中喷出，他双腿一软，向下栽倒。 “伯符！”周瑜手快，一把拉起孙策，却被他压翻在地。江东之臣急忙围上，七手八脚扶起孙策，后者已经失去了生机，血红的脸上还留着一点笑容。一时间，“主公”的呼声响在这个荒凉的林子，久久回荡。 孙权瞪大了眼睛，眼泪滑下，站在人群之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倒在地上的大哥，扶着孙策的周瑜，万分悲痛的众臣，一切都被他稚嫩的瞳孔看在眼里。众多感情交织于心，不知是何滋味。 赵云和天狐在远处默默地看着。那个驰骋沙场的孙策，那个勇武堪比项羽的小霸王，那个数年之间打下整个江东的人，如今就在这里魂归于天。头顶上空，西宫白虎星化为一道流星坠落。那是孙策的将星。 老臣张昭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孙权面前。没有再像以前以老师的口吻说话，张昭跪拜在孙权前，用不大的声音道： “臣张昭，参见主公！” 身后一干臣子纷纷抬头，见张昭跪在孙权面前，寂静了好一会儿，陆续走了过来。 “臣等，参见主公！” 孙权抹干眼泪，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一群人。一片死寂之中，他挺直了身躯，握紧拳头，咬咬牙，下令： “把大哥的尸首带回柴桑，准备后事。” “诺！” “将此消息通知下去。”孙权道，“我等暂归寿春，即日便给大哥发丧。” “诺！” 见孙权安排好了这些事情，张昭道：“主公，那江夏之事怎么办？” 孙权沉默了片刻，道：“江夏出此浩劫，不能不顾。但大哥遭此变故，我等只能率军先回，留几名心腹及军队前去江夏。” 说罢，孙权回头看见了赵云和天狐两人。他走了过来，行礼：“子龙少侠，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赵云没有异议。如今江东遭此变故，孙权做这些决定也是应该的，他也便没说什么。倒是天狐开口了。 “军队就不用了，你哥哥刚死了，这些人还是自己留着吧。”天狐指着一个人道，“让他跟着我们去就行了。” 顺着天狐所指的方向，孙权看了过去。那正是陆逊！ “他身上有闪飞燕的气息，也有阴阳之力，能够对付寒泉里的神兽。”天狐拍拍胸口，“放心，有老娘在，保证到时候把他完完整整地还回来！” 见天狐如此说，孙权也同意了。本来他还想多派一些军队的，但天狐说她的真身带不动那么多人，此事也便作罢。孙权对陆逊简单说了说情况，有天狐在，整个大陆便没人能动得了他。 “赵云哥哥。”陆逊行礼道。比起数年前的那个执念复仇的少年，如今的陆逊已经成长了起来。他瘦弱的肩膀已经变宽，身体也结实，个头高了不少。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着赵云。 打过招呼之后，一边的童渊也走了过来。当初的童渊曾与赵阳交好，与于吉恩怨由来已久。赵阳死后，童渊这些年一直暗处阻扰着于吉，如此一路下来，便到了柴桑，撞见了孙策和于吉两败俱伤的一幕。如今于吉已经身死，童渊也不在这里逗留。见到赵阳的弟弟，童渊自然过来表示友好。而听说了赵云所做的事之后，童渊也决定加入进来。 总而言之，离开柴桑的时候，天狐真身上坐着的，便是赵云、陆逊、童渊三人。赵云包裹着天狐雪白的皮毛，丝毫感觉不到高空的寒意。那边的江南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在云朵的尽头。孙策身死，孙权继位，江东局势一变，天下局势也会随之改变。接下来，就是要去阻止小峰子，阻止那场浩劫的扩大了…… 望着西方，赵云握紧了拳头。 第353章 兽潮 乌云一块一块堆积，像极了荒原上被抛弃的堡垒。硝烟弥漫，火光四溅，映衬着化为一片废墟的原野。 能听到隐约的水声，说明离江还不远。借助着杂草的掩护，顾婉清拨开面前的乱石，从缝隙之间望向天空。 无数鸟兽掠过上方，遮天蔽日，盘旋在乌云之下。顾婉清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生物，十余丈的身躯，狰狞的面孔，无人可当的气势……自前些日子江夏突遭变故以来，长江沿岸成了这些虫兽活动的区域，以往的种种都被毁了个干净。在荆州军的严阵以待下，人和虫兽在离江岸百里的地方形成对峙局面。一些有一定资力和战力的组织也加入了与虫兽对抗的队伍之中，因为这些莫名出现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场关于人在这片大陆上存亡与否的战争！ 顾家也不例外，他们和其余组织一起加入了进来。顾婉清急忙低头躲藏，离她不远处，一只六翅三目鸟掠过，带起地面好一阵灰尘。 他们都撤到安全区域了吧……顾婉清向后方看了看。这些虫兽的眼睛均是一红一灰，而且互相之间似乎听从某个号令，进攻防御都有着一定秩序。就在刚才，接近江岸刺探的顾婉清一行人受到夹攻，前来助其脱困的部队被事先埋伏于地下的虫兽缠住。借助火油的炙烤，顾婉清才勉强护住了那群人撤退，但自己却陷入重围，落在这里。 还有大约六十里……顾婉清心都沉下去了。距离安全区域还有六十里，这里到处都是虫兽，一片荒原，该怎么出去…… “轰！”一声炸响，顾婉清被冲击波荡出废墟，退出好远。借助长剑稳下身形，顾婉清看见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巨爪毁去。抬起头，那只双头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顾婉清的方向狂喝。 糟了！顾婉清神色慌张起来。这么一来，她就位于了这片区域所有虫兽的视线之中。见突然有人出现，盘旋的巨鸟、奔走的猛兽调转方向，直接扑了过来！ 飞鸟扑翅，猛兽狂奔，声音遮天动地，巨大的身形遮蔽了视线，顾婉清一人无助地立于正中，没有躲避。根本就躲不开，单单这景象就足以让人窒息。顾婉清一回头，便看见从天而降的巨大獠牙。血红的喉咙，垂下的兽涎，无力横在胸前的红色长剑…… 腰间一紧，顾婉清只看到面前金光闪现，一个面孔映入眼帘。一切都那么慢，就要刺穿顾婉清的獠牙，四周飞腾的虫兽，突然出现的黑色战袍之人。这个面孔，这个气息…… “师父……”顾婉清抽动着嘴角，就要说出这两个字。出声之前，她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自己眨眼间出现在了包围圈的外面。之前攻向她的虫兽撞在一起，掀起冲天爆鸣。 赵云回身，金色君炎燃在两人前面挡下那波冲击。腰间的双手松开，顾婉清回头，看见了赵云的侧脸。 “师父，真的是你……”顾婉清喃喃着，不知该作何表情。 赵云没有回话，他的目光穿过金色火墙，射向那边的兽潮。虫兽见扑了个空，四处张望。赵云只觉体内真气流转一滞，天地之间，一片废墟，无尽黑暗之中，数十双狰狞的瞳孔对准了赵云！ “来了！”赵云不由分说地抱起顾婉清，飞瞬斩的光芒不断闪现。由于是低等级的空间步法，每一次发动最多只能瞬移十五步，赵云不断后退，那边兽潮涌上，在昏暗的天空下，两人被浪潮步步逼退。 一束星光射穿乌云，笼罩在赵云身上。东宫苍龙之心被赵云唤出，将星附体之下，炎、皇双龙从赵云身上飞出，腾跃在面前。龙威之下，逼来的兽潮停滞了一分，但那种威压迅速被冲破，兽潮以数倍于之前的速度追上了赵云。飞瞬斩再快，也避不开那鸟兽的巨爪！ “师父当心！”顾婉清已经从遇见赵云的欣喜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翻起身，拦在赵云胸前，就要为他挡住那一爪。赵云不急反笑，出声道：“没事的，婉清。” 就在双龙出现的刹那，天空之中的乌云被冲破，随即落下一个女子。她浑身泛起白光，疾速向赵云二人坠落。就在那鸟兽的巨爪要透传二人胸口之时，女子重重一拳已经砸在了巨鸟的头上。 爆鸣震耳欲聋，化为人形的天狐那狠狠一拳直接把十余丈的飞鸟砸成肉酱。剧烈的冲击将兽潮前面的巨兽掀飞，赵云和顾婉清也摔了出去。“砰”，两人落在地上，赵云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暴力女……” 那边，天狐一人立在兽潮面前。巨鸟开翅，奇虎怒吼，百余只巨兽再次扑向天狐！ 那足以击垮一座大山的气势却掀不动天狐的衣服。她揉着手腕，独自迎向对面的地动山摇。 “好久不见啊，小家伙们……”天狐道，“死了几十万年了，就别出来捣蛋了……” 化为人形的天狐还不及虫兽的一只眼睛大，但就是这小小的身躯，仅凭当头一拳打出的冲击便震垮了百只虫兽的第一波冲击。空间片片破碎，天狐每一次出拳都将地面炸裂，虫兽横飞，天地能量荡然无存。永恒魔瞳所扫视之处，空间化为平面。只是几个呼吸，天狐便将兽潮打散，独自站在零落一地的虫兽之间。 “老娘当年好歹是狐族的头儿。”天狐一声冷笑，“你们几个小喽啰算什么！” 拍了拍手，天狐向另一边摔在地上的赵云走去，嘻嘻笑着。 “一点也不温柔……”赵云忍不住吐槽道。 天狐将赵云拽了起来，甩给他一个白眼：“空有温柔可当不了好女人。” “你又不是人……” 赵云话没说完，脑海便轰的一声，双眼尽是金星。 “我就是被你打成笨蛋的……”赵云喃喃着。 顾婉清只是看着赵云出神，他和天狐的拌嘴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到。 “婉清，好几年不见了。”赵云转过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婉清回过神来，道：“前段时间不知道江夏是怎么了，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奇怪的虫兽……” 三人在这片废墟里待了一会儿。那些虫兽被天狐震怕了，纷纷退开好远，才慌忙逃窜。而之前在江边打探情报的童渊和陆逊也回来了，五人合在一处。 “也就是说，是小峰子掀起的这场浩劫没错了……”听完顾婉清的讲述，赵云道，“如今长江沿岸均是如此……” 赵云抬头望着不见边际的乌云。刚才坐着天狐真身的众人飞在云层之上，赵云从云朵的缝隙里瞥见了顾婉清，这才下来救她。乌云之上的光被挡住，只有些零散的透了进来。映衬着废墟烟火，宛如世界末日。 “如果不阻止小峰子，这片大陆都会被乌云和废墟取代。”陆逊道，“刚才和童前辈去江边打探了一番，这里的虫兽已经异常狂暴。它们的眼睛均是阴阳眼，大抵是和小峰子有什么联系。或者他就是用此来控制这些虫兽。” “我们先去和其他人会合吧。”赵云道，“你我几个得赶快去冰灵寒泉。” “虫兽既然异常狂暴，说明小峰子已经快彻底控制阴阳之力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劫难的范围扩大……” 第354章 局势 站在人与兽区域的交界处，甘宁抬起头，眉头紧锁。 厚厚的乌云还在向外延展，挡住了日光。甘宁拿着锁链，站在光与暗的边缘。身后是一群人，模样很是狼狈，像是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 “甘大侠，婉清小姐被困在了里面，请务必救出她啊！” 站在原地远眺，甘宁只看得浓浓黑雾，其中不知鸟兽有多少。这突然出现的兽潮所带来的，是让他感到窒息的末日景象。 “大伙儿呢？”甘宁回头，问身边一个士兵。 这是他所负责的地方，是这片区域的最前线。自江夏突变以来，他带着这里驻守的力量已经和兽潮发生了好几次冲突。 “器械还在修理，火引还未备足。” 甘宁只觉头痛。那些平日里用以攻城拔地的东西，如今竟用来对抗那些巨兽。上一波攻势刚刚退去，己方损失还未完全修复，如今又要去救人么…… 头顶的乌云在以缓慢的速度扩展。这些天的激战甘宁也发现了，那些巨兽似乎只活动于乌云笼罩下的地方。它们的眼睛均是一红一灰，不知是什么原因…… “你们几个，通知附近的盟友。”甘宁道，“逃出来的人退回去，剩下的五个，跟本爷进去。” 甘宁向被乌云笼罩的区域迈出了脚。风吹不散面前的浓雾，但甘宁仍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天空一道急促的滑翔声，甘宁抬起头，看到了那束白光。白光由远及近呈一条直线，到了乌云的边界猛然弯曲，在天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最终落在甘宁一行人面前。 “这是……”甘宁眉头一挑。他隐约觉得……这气息有点熟悉…… 众人只觉面前一闪，一个白衣女子冲了出来，直奔甘宁。 “大甘子！”天狐伸出双手作了个拥抱状，“哈哈又见到你啦！” “……”甘宁反应极其敏捷，撤步低身就躲开了天狐的熊抱。扑了个空，天狐哎呀一声才转过头。那边是赵云一行人。 “姑奶奶？”甘宁一愣，“是你们？” 赵云拍了拍衣袖，向他们刚出来的区域看了过去。顾婉清和那群人会合，天狐嘻嘻打闹，童渊和陆逊站在身后。 “你们来了啊……”甘宁走了过来，和赵云互相见过，“看来会是强力的帮助。” “兴霸，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赵云问道。 “没时间叙旧了，进去再说。”甘宁招招手，带着一群人向后面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在南郡某个不知名的沿江角落，赵云一行人与甘宁会合，两方把目前的情况汇总了起来。自江夏事变后，荆州本地及长江门最快做出了反应，原本助长江门与布衣抗衡的甘宁觉得此次浩劫似是有所预谋，便率先扼住了最靠近浩劫源的位置。在整个战场的最前线，甘宁目前已经和兽潮冲突了十余次，人员伤势不小，离魂宫也正动身来此处增援。而赵云一行人自柴桑离开后便一路向冰灵寒泉而行，掠过南郡上空，救下顾婉清，并到了离顾婉清处最近的人类区域，也便是甘宁所负责的战场。 “这么说，兽潮一次比一次猛烈……”听完甘宁的讲述，赵云沉思。一行人围在桌前，看着甘宁经过这数次激战后画出的图。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兽潮范围的扩展趋势。”甘宁指着图，“从这来看，范围的延展并不等同，这里突出一些，其它地方稍显缓慢。因此，控制整个兽潮的源头就应该在这附近。” “恐怕是冰灵寒泉。”甘宁道，“那些巨兽都有阴阳眼……” 赵云点点头，这件事情，天狐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赵云往那边躺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天狐看了一眼，回头问甘宁：“兴霸，这几次激战，你们有捕捉到这些巨兽的残骸么？” “有。”甘宁道，“有些断肢残骸没有被毁的，本爷都让他们拉了回来。” “带我们去看看。”赵云道。他拍拍天狐，示意一起去。 在甘宁的带领下，众人出了营帐，绕过好几座荒芜的山包，在一处被地势包围起来的洼地里看到了那些巨兽的部分肢体。断翅、残足，还有一些被烧得焦黑的头。 “这些兽虽然巨大，但都很怕火。”甘宁道，“这些天这边可没少放火，所以才搞得这个样子。” 看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巨大物品，众人也没个头绪。赵云偏头问天狐：“幽幽，你能看出这些巨兽的存活时间么？” 众人把目光聚焦在天狐身上。她啧啧嘴，凑了上去：“这些都被烧焦了啊……” “这个是燕族的，这个是虫族的，这个是……”天狐瞪大了魔瞳，费力地辨认着，“唔……” “这些家伙生前的年龄，大约都在五万年左右吧。”好半天，天狐跳了下来，对赵云道。 赵云又问：“刚才和你交战的那群兽潮又是多少年的修为？” “那些喽啰啊？”天狐道，“最多就二三十万年的，我一根手指能打十个。” 赵云没有再问，他和一边的陆逊一样陷入了沉思。 “小笨蛋？”天狐一看都不说话了，愣了，“你们说句话啊……” “伯言，你觉得如何？”赵云回过头问那个少年。两人目光交汇，似是想到了同一个东西。 “这些巨兽，是甘宁哥哥数天前所杀，五万年左右的年纪。”陆逊道，“刚才幽幽姐对付的那群兽潮，是数十万年的修为，也就是说……” “随着时间推移，小峰子在不断放更高强的巨兽出来。”赵云道，“也就是说，他在不断掌握着阴阳之力，控制更强的巨兽涌出大陆。” “那么，离小峰子最近的神兽，会是多少年的修为？” 赵云和陆逊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如果说离小峰子越近的神兽修为越高，那么在阴阳之力最为强盛的中心，会是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他们？百万年？和天狐一个等级甚至比她还要高的存在？ 众人一时寂静。笼罩在不远处的乌云仍在缓慢向外扩展，让赵云心头无比压抑。 那边破空声向，紫光闪耀。甘宁提起锁链，对众人挥了挥手。 “走吧，离魂宫也来了。” 第355章 三入寒泉 “现在？”樊淑一脸郁闷地看着赵云，后者应了一声。 “我刚到，你们就要进去么……”樊淑喃喃着。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之下，众人坐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小圈。 “分秒必争。”赵云道，“再拖下去，不知道小峰子会控制什么程度的巨兽出来。” 天狐与陆逊点点头表示同意。如今看来，只有他们三个拥有一些阴阳之力，经过一番计划，便要动身去这场浩劫的核心位置。见已成定局，樊淑也没多说什么。她站了起来，望向远处乌云之下的浓浓黑雾。 “我送你们到江边吧。”樊淑道。 “幽幽姐刚才也说了，那些怪物的阴阳眼大约是和那个男孩共享视野的，如果幽幽姐现出真身，便会被发现，那样就不好了。”樊淑道，“送你们过去，我也好在途中设一些转移标记，方便之后的对抗。” 紫光涌现，樊淑在地面上按下一个印节。一朵十分精细的紫色妖姬图案浮现在地上，随即消失。赵云认得，那便是她飞轮互转的印记。 见樊淑如此说，众人也表示同意。天狐在途中不能现出真身，开战之前亦不能有什么消耗，如此一来，精通空间法术的樊淑倒是能够给三人提供最大程度的隐蔽。四人没有再迟疑，和甘宁等道别之后，便踏入了乌云之下的区域。 浓雾弥漫了过来，樊淑伸出手在虚空里抓了一把空间涟漪，一个结界笼罩住了四人。伴随着五行魔瞳的咒印，结界很快成形，将四人的气息完全匿去。灰暗的区域内，四人借助结界的掩护向江边疾行，透过浓雾的缝隙，赵云能够看见天空中间或有巨大的飞鸟掠过。一片死寂，能见度不过几十步，又有狰狞的猛兽从旁经过⌒得久了，心头只有压抑。 “小丫头。”天狐侧过脸对樊淑道，“你也有五行魔瞳啊。” 两双魔瞳四目相对。樊淑的五行，天狐的永恒，十一道微小的勾玉咒印中弥漫出微微紫光。 “曾经我见到过一个女人，她也有这双眼睛。”天狐托着下巴，“她后来还要求我给她进阶到永恒魔瞳。你们认识吧？” 樊淑眨眨眼，明白了天狐所指的是谁。当今大陆，第一个拥有魔瞳的人是第一任离魂宫主，其后便是那紫色闪电了。 “我的空间法术，就是受她启蒙的。”樊淑道。众人此刻正经过一个山麓，浓雾之下分外小心地走着。 “我自打有记忆起眼睛就是这样。”樊淑见天狐略感疑惑，解释着，“早些年还记得有一个家，后来爹娘死于战乱，我便被吴言收留了，又和当时被吴言带进宫内的颜瞳认识，一直到现在。” 赵云警惕之余听着樊淑的往事，记忆中她从没说起过。当时月魂现世的时候，她便是四向魔瞳，如今继承凤凰魂又成了五行魔瞳。 “哦，我只是觉得你体内的气息有些亲切。”天狐喃喃着，“有点狐族的感觉。” 狐族？赵云转过头，打量了樊淑一眼。从古至今，有极个别家族因为某种契机而继承上古神兽的气息，比如如今诸葛一家和陆逊一家，以及赵云一家。难道……樊淑曾经的家族和狐族有什么渊源？ “不知道。”樊淑摇摇头，“我家里就只有过爹和娘，他们死了之后就只剩我了。” “别纠结这个了。”樊淑抬起头看向前面，“注意四周，是不是快到江边了？” 自进入这里开始，四人已经疾行了大半日。在樊淑的结界掩护之下，四人一路与好些巨兽擦肩而过，好在有惊无险，顺利通过。走了大半晌，赵云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拨开浓雾，翻涌不息的长江出现在面前。 “到了。”陆逊四下看去，浓雾到了这里便散开，能够看到广阔的江面。这片雾把陆地笼罩，只留下长江从中穿梭而过。 樊淑没有解开结界，而是俯下身印下飞轮互转的标记。一路上樊淑做下几十处标记，紫色妖姬转瞬即逝，若不是空间法术高手是看不出的。 “好了，就到这里了。”樊淑望着江面。过了这里，再往南，便能到冰灵寒泉的那个结界。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便在那里。 “你们要小心。”樊淑转过头对着赵云，“里面必定是危险重重……” 樊淑话没说完，浓雾里便传出一声炸响。四人刚一回头，便看得无数飞鸟走兽从中跃出。数十双阴阳眼盯死了樊淑的结界。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方圆百丈的区域内的天地能量被全部聚集于此，形成无数冲击光球。 “被发现了么……”同为神兽的天狐一眼便认出了那种招数。以神兽之力聚集天地能量，压缩为球状喷射出去，这是最普遍的招数。如今有数十只，这般架势，倒是不好硬拼。 “幽幽姐，你带他们走吧。”樊淑拦住了就要上前的天狐，“它们只是发现了结界，并不知道有你在。”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对付这些家伙？”天狐揉了揉手腕，“这些都是近百万年的喽啰啊。” 樊淑双手结印，紫光弥漫而出。 “你们去吧，我要解开结界了。”樊淑道，“子龙就交给你了，幽幽姐。” 见樊淑如此，天狐也不说话了，两条尾巴从背后伸出，缠住了赵云和陆逊。天狐最后嘱咐了一句便带着两人化为白光而去。樊淑解开结界，泛起冲天紫光的魔瞳直视对面不远处的飞鸟走兽！ 一时间天崩地裂，无数黑色冲击球从巨兽口中喷出，劈山斩石，卷起好一阵龙卷。狂风将幸存的古树连根拔起，冲破浓雾，将整条长江激荡！樊淑就立在攻势面前，双手伸出，紫光在神兽的灭天之势前那么微不足道。紫色长袍激烈飘舞，背后的凤凰如太阳般夺目！ 骤然间，天地之中横亘起数条纹路，细细看去，纹路都是由一个个细小的符文构成。在空间中出现的纹路形成漩涡状，漩涡中心就是静立在原地的樊淑。数十只神兽的攻击扑到了纹路前，樊淑前方的空间突然破碎，顺着纹路形成巨大的虚无之境。神兽的攻势没入了虚无之境里，丝毫影响不了另一端五步开外的樊淑。 与此同时，沿途中樊淑设下的印记点弥漫起冲天紫光，一模一样的纹路弥漫而出，空间塌陷，露出紫黑色的虚无之境。那些神兽的攻击被樊淑空间转移到了浓雾之内，数十道冲击球同时爆炸，声音震耳欲聋，攻击不分敌我连带炸伤了浓雾里其余的神兽。 就在攻势被成功转移的瞬间，樊淑腾出左手发动飞轮互转，原地紫光闪耀，她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能量球炸裂的刹那，一路上数十道紫光由远及近地闪过，樊淑在冲击波来临之前已撤出好远。飞轮互转的速度比起冲击荡漾的速度还要快，眨眼间樊淑已经退到了百里之外。 在人类区域里戒备的甘宁只听得远处不断的炸鸣声，只道是巨兽来袭，急忙奔到最前，却发现草地上一个紫色妖姬的图案浮现，弥漫起刺眼的光芒。紫光闪耀，樊淑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呼……呼……”樊淑喘着气，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盯着远处。她刚才利用空间转移，将神兽的攻势移到浓雾之内，炸开一条安全的路，才一路用飞轮互转抢在被冲击席卷之前出来。这一切都只在眨眼间，慢上一分便要丧命…… “你出来了？”甘宁没料到樊淑以这种方式退回，有些愣神。樊淑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望向赵云一行人的方向。 “子龙，这片大陆的命运，就在你们三人手上了……” 第356章 遇险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云雾缭绕，透过缝隙，赵云俯瞰着下方的长江。江面很是平静，没有一点涟漪。 天狐用尾巴缠住赵云陆逊，带着两人在高空飞行。江面看起来相安无事，但这下面隐藏了多少神兽却不得而知，天狐只得借助云层的掩护向冰灵寒泉疾行。 都没有说话，赵云低下头，调动着体内那股阴阳之力。当初哥哥在弱水给自己的力量，不料如今竟派上用场。所谓阴阳之力，并没有内劲真气般的实形，就赵云目前感应到的来看，这股力量确实存在于体内，但不能像龙鳞罡气一样调出实形化为攻击来用，而是要融合于其它功法之中。与其说是一种力量，不如说是一种感觉。 一种浩瀚似海的感觉。 “小男孩，你会利用闪飞燕吧？”天狐偏头对陆逊道。如今的陆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执念于复仇的男孩了，但在天狐面前所有人都只能算作小不点…… 陆逊点点头，表示这些年的修行之中他已经完全和继承下来的闪飞燕达成共鸣。真正动用阴阳之力的话，继承完整神兽的陆逊比起赵云还要略高一筹。 “快到了。”天狐道，“做好准备。” 天狐在空中一个折线划下，三人破出云层，直扑下方的江面。六道咒印于天狐眼中成形，映着紫光，赵云恍惚间看到如水波的涟漪荡漾开去，定睛细看时，江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天狐落在了江面上。 冰灵寒泉……赵云回顾着四周。天狐甚至都没有触碰到结界就将两人带了进来。远处无数直插如云的山峰，被彻底破开的空间，斑斑虚无之境点缀于头顶，上方堆积得厚厚的云层…… “碰到结界也许会被发现，我就直接从虚无之境里过来了。”天狐拍了拍那条尾巴上的一撮乌黑绒毛，嘟着嘴，“不小心让虚无之境吞了点绒毛进去……” 三人立在寒泉的边界，没有贸然行动。里面一片死寂，间或有些黑雾从江面腾起，消散在空中。如今他们是要进入到封印天狐的结界里找到小峰子，按照之前的推断，离他越近，神兽越强，三人越是要小心行事。 凭着当初的记忆，赵云辨认了一下方向。数年前曾在里面与睚眦一战，落入那个结界，是在那边…… “走吧，小心为上。”赵云运足了真气向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没有在江面上踩出任何涟漪。陆逊没有去过那个结界，天狐有点路痴，两人都跟在赵云身后。无边的黑色寒泉之上，三人头顶着乌云及虚无之境分外小心地走着。渐渐靠近那山峰群了，由于之前天狐与小峰子的激战导致这些山峰坍塌了一部分，断壁残垣还留在这里，满目荒凉。 这些山都是从寒泉里升起，直通天上，也不知存在了多久。无数山峰横亘在寒泉里，构成巨大的迷宫，景色十分单调。若是走得深了，便会迷失在里面无法得出…… “赵云哥哥，那边。”陆逊压低了声音。顺着他指的方向，赵云看到远处的江面上涌起气泡，是什么东西升上来了。三人当即跃离江面，落在山腰上隐蔽。 从寒泉的一端到另一端又有气泡冒出，越来越剧烈。在三人的注视下，龙首浮出水面，继而百丈黑色龙身从水中腾出，寒泉顺着龙躯，抚着龙鳞，汇入江面。继而无数巨兽浮出水面，形态各异，巨大无比。无数双阴阳眼顿时出现在寒泉之内，教人一阵发怵。 “睚眦？”天狐盯着最先出来的那条龙，“这小屁孩也被控制了？” 赵云认得，第一次来这里时，自己数人便和睚眦展开过生死搏斗，后来落入了那个结界，睚眦结果如何倒是不曾知晓。 “幽幽，你认得它们么？”赵云道。 天狐摇摇头：“太多了，哪里记得住。不过看它们的样子都与六界古兽相似，大抵和它们有什么关系。” 陆逊扫过那些巨兽。如龙的睚眦，如玄武的龟身六尾兽，如凤凰的飞鸟，如白虎的斑斓兽……果然在寒泉里，这些巨兽的程度比外面的高很多…… “它们在动。”陆逊道。三人看去，那些现于江面的巨兽出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其中一只先向前跨了几步，激荡起万丈巨浪。好一阵子，走出去的那只龟兽又回来，换成另外一只行走。 “是在扩大控制范围么……”赵云很快想出了端倪，“神兽越强，控制它们所需要的力量越强，小峰子这是在不断掌握步骤……” “这些一起上，我可拦不住……”天狐喃喃着。 “得快一点找到小峰子。”赵云转过身，“这些要是被他放出去，就不是人能拦得了的了……” 三人在山峰的背面站起来，望着远处无边江水。刚要行动，只听得一声闷响，万丈水柱扑面而来，黑色水滴如暴雨淋向众人。三人退到左侧山峰上，细细看去，一只飞鸟正用那双阴阳眼盯着众人。喙如鸡，颔如燕，数十丈身躯，与凤凰类似！ 被发现了！赵云拉住就要冲上去的天狐，冲陆逊喝道：“伯言，快走！” 将星附体龙瞳闪现炎龙成形，赵云转瞬间动用了所有底牌。陆逊也是气息暴涨，身后弥漫起飞燕的模样，在那只飞鸟冲破山峰之前，三人已经向迷宫里面飞了开去。剧烈的爆鸣声引起了其余巨兽的注意，寒泉内原本平静的气息猛然暴动，江面上疾速涌出水泡，继而是密集的破水之声，从江面下飞出来的巨兽遮天蔽日，拦住了三人所有的去路！ 看着眨眼间遍布整个寒泉的兽潮，赵云来不及震惊。山峰被拦腰砸断，巨石滚落荡起黑色浪潮，赵云三人只得在落石与江浪的缝隙间穿插逃避。天狐的尾巴将两人缠住，听着赵云的指引，一路向进入那个结界的地点疾行。 陆逊往身后望了望，江面上因天狐的高速飞行而掀起冲天巨浪。山峰极多，如此速度之下天狐还得躲避，不然会伤到赵云二人。不远处涌来的兽潮可没那么多顾忌，轰鸣声伴随着峰泉激荡，追赶着天狐一行人。 “留着你们的阴阳之力，到了里面不知还有什么等着。”天狐急促地道，她的头发因迎面狂风暴动不安，“这些家伙们我抵挡不住，但是凭速度是能甩开的！” 冰灵寒泉内，天狐带着两人一路狂奔，身后是无边无际的兽潮以及被撞断的山峰。 第357章 六界古兽 爆鸣震耳欲聋，黑色寒泉被激荡起万丈高空。无边黑雨之下，天狐化为白光冲出，赵云与陆逊被紧紧贴在她的尾巴上。 山峰拦腰截断，巨石滚落，黑雨落处，无边兽潮蜂拥而至。偌大的冰灵寒泉之内，天狐排开巨浪，躲避着兽潮的袭击。寒泉之下仍剧烈地翻涌着气泡，相继有无数神兽飞出直追天狐。赵云回头，只看得身后无数双泛起光芒的阴阳眼盯着自己，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该死……”天狐咬咬牙，“居然有这么多……” “就算是当年与三大龙族血战，老娘也没狼狈到只顾着逃窜过……” 赵云和陆逊也是看得暗暗心惊。阴阳眼究竟有多大的能力，竟然能控制这么多神兽。赵云望向前方，寒泉与山峰飞速后退。 “幽幽，那里右转直行，就要到了！”赵云给天狐指着方向。 化为人形的天狐一声长啸，白色光柱在黑色江水上划出一条折线，掀起冲天巨浪。破空声频频，赵云已经快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天狐的速度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说来也怪，天狐右转之后，那些兽潮竟没有再追上来。天狐飞出好远，陆逊往后一瞥才发现已经没有神兽在追了。不明所以，天狐往前继续飞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三人隐蔽在山腰之上，四周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天狐回顾四周，赵云也是一脸疑惑。这里的江水是那么静谧，没有任何水泡冒出。淡淡薄雾笼罩，竟无半点声音。 “奇怪……”赵云喃喃着，“这里离结界还有一段距离，怎么会如此平静？” 天狐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总算是记起了当初她出结界的地方。这里接近入口，也离小峰子越来越近了。 “不应该是这样……”赵云眉头紧锁，望向那片薄雾。离小峰子越近，神兽的年限也越高峰子与古兽共享视野，他也应该发现己方行踪了，为何在这里会…… “幽幽，刚才追我们的那些，是什么级别的？”赵云转身问道，一边的陆逊身上闪飞燕的气息从未散去。 “唔……”天狐认真回想了一下，“最厉害的有十几只一百多万年的，那已经接近我们族里高等级地位的存在了。” “我那个时候，这种等级的家伙，所有兽族凑在一起恐怕也不过一百只。” 赵云点点头，三人坐在山腰上，眼前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如果忽略黑色的江水，倒不失为世外桃源。只是，这一切都安静得太诡异了。赵云陷入沉思，陆逊一脸警惕，天狐也是戒备的神色。 “离小峰子越近神兽越强，也就是说……”赵云托着下巴，“根据幽幽所说的，兽族里也分等级，自然也会有……” 不好！！赵云猛地一惊，拉起天狐和陆逊。 “幽幽，伯言，我们快退！” 话音刚落，薄雾之中震天龙吟响起，方圆数十里的江水排排炸裂。三人退出好远，黑色寒泉如倾盆大雨当头淋下。肉眼可见，薄雾里一道剧烈冲击波席卷而来，沿途的山峰化为齑粉！三人合力将迎面的冲击化解，一路暴退出好远，均被寒泉淋了个透心凉。 “那是……”陆逊一脸诧异地盯着薄雾里的东西。 一双青色瞳孔在雾中点亮，宛如燃烧的太阳，盯着三人退开的方向。薄雾缓缓散开，露出那龙身龙鳞龙角龙爪。隔了数里，赵云都感到周身无比的压抑。 “青龙……”天狐脸色一沉，“小笨蛋，小男孩，调动起你们的阴阳之力，快！” 闪飞燕、炎皇双龙从两人身上腾跃而出，但比起薄雾里靠近的青龙却如沧海一粟。阴阳之力在周身走了一遭，赵云感到那沉重的压抑感缓解了许多。 果然是这样……赵云盯着逐渐现形的青龙，它的眼睛已经化为了阴阳眼。 离小峰子越近，神兽越强，这没有错。刚才追赶的兽潮没有靠近，不是其它什么原因，只是惧怕！这里有青龙这样的存在，龙族之首，足以强大到让一切神兽为之颤抖！ “龙族之首也被控制了么……”天狐说着就要现出真身。她乃狐族之首，是和青龙同等级的存在，如此情况也只能由她正面抗击，赵云二人袭击死穴了…… “幽幽，慢着！”赵云一把拉住天狐。陆逊眼尖，他看到青龙身后还有模糊的影子。 凤鸣声响彻天际，刚刚平息下去的寒泉又被震开，迎面狂风让三人的发狂躁不安。青龙之后的空中飞来一只巨兽，那赤红色身躯与羽毛，是……凤凰！ 又是四声长啸，先后又有四只神兽走出浓雾。六双阴阳眼横亘在天地间，附近的空间都凝固了起来。 “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凤凰，勾陈……”天狐不知该作何表情，“都是老朋友啊……” 赵云缓缓后退着。那六只神兽是守护天地六界的存在。它们吞吐之间便能影响天地，更何况如今都被小峰子控制！迎着那六界古兽，赵云和陆逊都动摇了。这种情况，要怎么抗衡！ “呵，小笨蛋，老娘可从来没看过你逃的样子。”天狐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如今逃又能往哪里逃？” “可是，幽幽……”赵云不知该说什么。天狐的永恒魔瞳成形，十条洁白的尾巴扬在空中，望向六古兽的眼中尽是愤怒。 她难道要和六古兽鱼死网破？！赵云一惊，急忙拉住了天狐。这怎么可能！以一敌六，太乱来了！ “无论如何，老娘也要把你们带到里面去。这场浩劫必须被镇压。”天狐道。 狐鸣声震耳欲聋，赵云被气浪掀开，再度睁眼，已经看见了天狐的真身。丝毫不逊色于六神兽的十尾天狐立在空中，尾巴轻轻一扫便是天崩地裂。巨大的魔瞳之中，六道勾玉咒印现形，方圆数十里的空间涟漪都在向天狐聚敛！ “小笨蛋，我拖住他们，你好好想想怎么进去。”天狐低头，巨大的瞳孔对着赵云，“死了万年的家伙，没必要出来搅局了。” 前后宛如拼接而成的画面，天狐眨眼间出现在数里之外的位置。一双魔瞳对着六双阴阳眼，七只神兽在寒泉之上撞击，风暴带动全部江水旋转而上，百里之内全部山峰被击毁！ “当年的最后一战，不也是这个情况么！”天狐一把抓住青龙，两双瞳孔对视，“灭族之仇，封印之恨，老娘忍了十万年了！” 远处的赵云和陆逊费了好大的劲才避开冲击，看着那边天狐的以一敌六，每一次撞击都引起空间塌陷。受阴阳眼操纵的六神兽似乎还不太敏捷，在永恒魔瞳配合空间之下，天狐竟暂时僵持住了局面。 “赵云哥哥，不是发呆的时候了！”陆逊低声道，“幽幽姐拖住它们，我们得想个法子！” 赵云咬破舌尖，逼着自己镇定了下来。凭着记忆，他很快锁定了那个结界的入口。天狐和六古兽激战，寒泉飞溅，巨石如流星砸落。赵云和陆逊调足真气，一白一红两道气息交织，穿梭过一片废墟，向入口飞去。 第358章 小男孩 巨石就从赵云面前一步处砸落，激起好大的浪花。偏头便能看到七只混战的神兽，附近的山峰被尽数摧毁，只余下暴动不安的寒泉。 “结界就在那里……”赵云对不远处的陆逊示意，两人划破江浪，到了一个漩涡上面。赵云稳住身形，感应着结界，调动闪飞燕的陆逊为其排开冲击。远处天狐以一敌六，正步步退开。 这个漩涡，就是通向当初封印天狐的那个结界没错了。赵云按照曾经樊淑交给他的方法运起真气，碰触着结界。那里是整片大陆之中上古气息遗留最重的地方，小峰子就在里面，以阴阳之力驱使这些神兽…… 赵云向那边激战的地方看了一眼。如果离小峰子越近神兽越强，那这个结界里面又会是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他们？六界古兽都在外面，难道还有什么是超越了它们的存在？ 在六神兽的围攻下，天狐渐渐落入下风，身上也多了好些伤痕。赵云深吸一口气，漩涡越来越剧烈，结界开始破开了。 不，不对。神兽之中没有什么是超越六界古兽及天狐的存在。在阴阳之力最充沛的那个地方，一定没有神兽。阴阳之力来源于盘古大神的眼睛，其对神兽杀伤力无比巨大，在那个地方，没有什么神兽能够存活下去…… 结界被打开了，赵云缓缓站起身，龙瞳射向远处的七神兽。陆逊转过身来，看着漩涡之下的空间。 “赵云哥哥，我们快进去吧！” 赵云迈出了脚步，摇摇头：“不行。” “不能丢下幽幽。” 炎皇双龙从赵云身上弥漫而出，他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黑色阴火如一把利刃，从侧面切入了正在激战的神兽战场！ “就是这里！”配合飞瞬斩的短距离穿梭，赵云直接出现在与天狐正面抗衡的青龙龙瞳面前。迎着那双阴阳眼，赵云身上弥漫的无边阴火形成通天长剑，劈头盖脸地向那双眼睛洒了过去。没料到赵云会突然出现，加以他身上阴阳之力带给神兽的压抑，青龙急忙向旁闪躲，仍被阴火灼伤了身躯。在凤凰的利爪透穿赵云胸口之前，奔来的天狐勾住赵云，一拳砸在凤凰之躯上。逼退两大神兽，赵云抓住天狐的爪子大喝：“幽幽快走！” 天狐背后跃起一道巨大的身影，白虎张着血盆大口对准天狐的脖子就咬了下去。旁边划来一道闪电，巨大的闪飞燕一头撞在白虎身上，将其撞入寒泉。陆逊也赶了过来。 听到赵云的话的刹那，天狐十分默契地化为人形，带起赵云两人就跑。身后猛烈的攻势席卷，气浪波及到背后引得赵云胸中一阵翻腾。在向漩涡的路上飞了一半，天狐突然一个踉跄，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栽倒了下去。 “幽幽！”赵云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天狐，想也没想就发动了飞瞬斩。穿梭空间的刹那，之前的位置已被追袭的六神兽轰成虚无。 天狐受伤了……赵云抱着天狐不断穿梭空间，平日里最多十五步在如今性命攸关的时刻变成了数十步。顾不上头脑的眩晕，赵云咬破舌尖逼着自己镇静。近了，就要到了！ “轰！”爆炸就发生在赵云身后，猛烈的气浪将三人冲得好远。借助冲击，赵云一边搂紧天狐一边拉住陆逊，在空中强行改变了坠落方向，在漩涡即将消失的时候一头没了进去。 “呼……呼……”赵云喘着粗气，盯着四周的空间通道。抹去嘴边鲜血，赵云将天狐扶了起来，陆逊也受了些轻伤。 “幽幽，哪里伤到了？”赵云细细感应着天狐的伤势，后者露出了胸口挂着的灵珠。就是这颗珠子让天狐得以出现在外面的大陆，隔绝了阴阳之力对她的伤害。 “不碍事……”天狐的嘴唇略显苍白，只是摆摆手，撑着赵云坐了起来，“那小男孩控制得还不是很熟练，伤得不重。” “总而言之，就要见到那个男孩了。”天狐望着不断后退的空间通道，“接下来才是要注意的……” 三人沉默。通过这里之后，就要见到小峰子了，掀起这场浩劫的人。赵云还记得当初的虎牙村，小峰子和小白一起玩耍的天真的笑容。如今却…… 刚才的那只凤凰，是利用凤凰之躯复活的吧……赵云的拳头紧了紧。如果自己当初保护好了小白，是不是就…… “到了。”陆逊开口道。那边，白茫茫的出口离三人越来越近。做好了准备，赵云一行人被白光包裹，出了这空间通道。 光芒散去，赵云在看到面前景象的第一眼诧异了起来。他还记得，当初落入这里时，结界里一片美景。巨大无边的湖泊，连绵不断的山峦，云朵点缀着蔚蓝的天空，他就跟着天狐在修行掌握龙瞳…… 可是面前是一片废墟，大地开裂，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天空尽是厚厚的乌云，望不到头。到处都是被焚烧之后的场景，红色岩浆从裂缝之中溅出，顺着化为一片焦土的山，一直延展到下方。巨大的湖泊干涸了，只留下冒着熔岩的裂缝。 “这……”赵云三人就位于山脚下那块仅余的幸免之地上。四周被破坏得如此模样，无论是赵云还是陆逊都没反应过来，天狐静静站在后面看着。 好一阵子赵云才回过神。他和陆逊再次调动了神兽的气息，感应着这片区域天地能量的变化趋势。天狐的脸色有点难看，似是不适，是刚才拖延六神兽时受了不小的伤…… “天地能量在向那边聚集……”赵云望向东方，“小峰子应该在那里。我们走！” 三人腾空而起，跃过化为焦土的山峰。在最高峰上，赵云一眼看见了数里之外的那个黑色光球。放眼数十里，竟无一物遮拦！ “好沉重的气息……”赵云盯着那黑色光球，和陆逊天狐对视一眼，向那边疾行。越来越近了，赵云能够看到遮盖天空的乌云以其为中心旋转，四周的黑色气息也渐渐加重。那个男孩的背影浮现在了视野之中。 黑色能量球不断涌动，似乎在向外输出着什么东西。跃动的中心便是男孩，他悬立在空中，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在离男孩有数十步距离时，赵云三人被无形的结界拦住，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赵云两人还好，但天狐却是一脸难受。她紧紧拉着赵云的衣角缓解着不适。这里过于浓重的阴阳之力让拥有灵珠的天狐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种力量对神兽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但对人类却效果甚微。 “小峰子……”陆逊也记得那个男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不远处的那个人是小峰子。男孩缓缓转过身来，一红一灰的阴阳眼泛起微弱的光芒，两道自眼中流下的血痕已经风干，衣衫褴褛，头发散乱。 就是如此狼狈打扮的小峰子，却在这一片废墟之内驱使着无数神兽，使长江沿岸数百里化为一片废墟。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赵云喃喃着。三人在结界外与男孩的阴阳眼对视，那双眼里充斥的只有绝望。 男孩抬起头，凌乱的发撩到后面，露出了面庞。那么绝望的眼神，鲜血斑斑的面庞…… “随便你们怎么叫我……”男孩开口道，声音很嘶哑。 “那个名字，这种世界，我已经不在乎了……” 第359章 空间的奥秘 迎着那双流血的眼睛，赵云一行人不知所措。无形的结界隔开了四人，男孩立在一片黑暗之中，红、灰色瞳孔格外醒目。 “快撤！”陆逊急忙拉开赵云和天狐，“他要攻击我们！” 向化为焦土的山麓暴退，赵云看到不远处的空间全部排挤了过来，似要将一切碾为粉末。男孩抬起手只是一握，阴阳眼聚焦之处空间塌陷，地动山摇！ 三人退开好远才出了阴阳眼的攻击范围。男孩并没有追上来，看样子只是想把三人赶出圈子之外。透过那道通向乌云之外的光柱，有什么东西被传输到了结界之外。赵云落在山顶之上，盯着那股气流。 “他是在通过这东西控制外面的神兽……”天狐看出了端倪，“得阻止他！” 赵云与陆逊不再迟疑，一左一右跃起，炎龙与闪飞燕横亘于天地之间，配合着中间的天狐向远处黑色光球奔去。察觉到三人的动静，男孩转过头，在阴阳眼的号令之下，整个结界内的气息于黑球之上聚集，带动乌云形成巨大的漩涡。赵云二人感觉不明显，但天狐能分清其中浓郁的阴阳之力。男孩大抵也明白天狐的身份，所以把这块区域的阴阳之力都拿来针对天狐了！ 阴阳眼扫视之下，依旧是空间塌陷扑面而来。赵云将阴火包裹住身体，炎龙的百丈身躯以他为中心现出，不远处的陆逊也利用闪飞燕的力量强行隔开虚无之境。天空被撕裂，无边天火涌出，陨石飞溅，虚无之境点缀其中，结界内飞沙走石，硝烟弥漫。 赵云率先发动的攻势被无形的屏障拦住，无边阴火顺着结界蔓延开去，让三人看清了它的样子。就是这巨大无比的屏障护住了里面的男孩和黑色光球，阴火永不熄灭，竟一时烧不毁这结界。男孩的眼睛扫了过来，在被空间褶皱化为碎片之前，赵云已经被天狐带了开去。 陆逊正面击溃了男孩的猛烈一击之后也退了回来。那个结界被阴火焚烧之后竟没有半点影响，天狐的魔瞳似乎也对它不起作用。三人在一片陨石火雨之中退开，踏空站立，想着对策。 “这不像是一般的空间结界……”天狐皱着眉头，眼珠一转。 “小笨蛋，小男孩，再进攻一次！”天狐道，“老娘要把那东西扒光看个明白！” 赵云与陆逊对视一眼，双脚生风，逆着天火再次冲了过去。男孩见状，抬起双手，眼中鲜血溢出。顺着两道血痕，无数细微的气泡自血中破开，飞出一群细小的虫子。飞离男孩一定距离，从血中飞出的东西骤然化为数十丈身躯的巨兽，十余双阴阳眼映衬着猛兽的狂吼，激烈的龙卷拔地而起，与天火混在一起，直接扑向赵云二人。与此同时，两人后方紫光闪耀，化为人形的天狐跃到高空，永恒魔瞳对准了拦在赵云二人面前的巨兽。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被压成平面，连同幻化出的巨兽、天火、废墟，全部都呈现在了纸上。炎龙与闪飞燕的气息合为一处，冲天阴火，无数闪电，暴雨雷鸣。赵云一双龙瞳泛起冲天光芒，随着他手的移动，炎龙龙爪之上形成巨大无比的阴火之枪，加以闪飞燕调动的雷电之力，两大神兽合体的撞击尽数倾洒在那结界之上！ 破天爆鸣，厚厚的云层都被激散，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东西都化为废墟，陨石、岩浆、天火荡然无存！赵云与陆逊都被这一击的后果震慑，在冲击波来临之前，天狐已经抓住了两人的肩膀。紫光闪现，天狐眨眼间退出百里之外，那边剧烈的冲击顺着结界延展到了天边。 天狐将两人放了下来，背靠在巨石上沉思着。这里的阴阳之力过于浓重，致使天狐的力量受到最大程度的压制。就算是有着灵珠，天狐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消失在了男孩的视线之中，男孩也没有再寻找他们。 “幽幽，有什么眉目么？”赵云蹲下身，问道。陆逊跨过水潭靠了过来。 “这应该是融入了阴阳性质的空间结界，普通攻击不奏效，只有利用空间法术。”天狐抬起头来，“小笨蛋，小男孩，你们要利用自己的阴阳之力使空间产生与那个结界相反的涟漪，如此才有破开的可能。” 赵云与陆逊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表示没有听懂天狐的话。天狐狠狠地拍拍头，不知道用人类的语言该怎么形容。她一瞥，看见了那滩水，眼珠一转。 “这么给你们说。”天狐拾起一块小石子投入水滩之中，水滩随即产生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 “我们狐族创建了空间法术，继而衍生出这双魔瞳。”天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着向外传开的水波，“我的眼里，空间都是这样的存在。” “嗯？”赵云与陆逊疑惑地看着水面荡漾的涟漪。 “所谓空间法术，就是让空间产生这种波动。”天狐道，“波动不同，空间法术的种类便不同。” 听着天狐前所未有的简洁话语，赵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对于大陆上其它空间高手，他们都是在利用空间波动了…… “这个结界虽然融入了阴阳性质，所有攻击都不奏效，但说到底，还是个空间结界。”天狐道，“只要你们能够产生和它相反的涟漪，便能抵消，继而破开这结界。” “我说明白了吧？” 赵云二人点头，天狐满意地笑了。 “按照我说的做，破开结界之后，小笨蛋负责吸引目光，我和小男孩破开那光球！”天狐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三道光柱破空而出，闯入了男孩的视野。阴阳眼注视着三个人影，男孩一脸冷漠，手上黑色气息旋聚，以他为中心，天地间弥漫的黑色气息都开始旋转，哀嚎的声音传出，回荡在天地之间。冲在最前的赵云看得分明，那似乎是灵魂！ 阴阳眼操控神兽，号令阴阳，又能驱使灵魂……没想到，这承自盘古大神的眼睛既然如此的强！ “准备好了！”天狐的喝声传来，赵云与陆逊一路避开无边陨石火雨，分别居于结界两方。 赵云与陆逊点头，炎龙燃烧的龙身，闪飞燕弥漫的闪电，在赵云和陆逊的爆喝声中全部倾洒在结界之上。天狐透过魔瞳看到了两股涟漪从赵云和陆逊攻击的地方传出，互相叠加，逐渐稳定…… “小男孩，控制好闪飞燕！小笨蛋，力道重一点！” 天狐一边说着，永恒魔瞳一边溢出冲天紫光，为两人拦下周围的冲击。抬头，男孩新一波的攻势已经到了面前，无边黑暗吞噬了过来，瞄准了赵云两人！ 白光骤现，十条尾巴扬起，天狐现出了真身！在灵魂攻击吞噬赵云与陆逊二人之前，天狐用身躯拦下了全部攻击。鲜血溢出，灵珠裂开，最终破碎！失去了灵珠的保护，周围所有的阴阳之力尽数倾洒在天狐身上！ “……”天狐睚眦流血，低头护着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男孩伤到他们！！ “砰！”在天狐搏命守护下，赵云与陆逊两人调动阴阳之力产生了与结界相反的涟漪。屏障片片碎开，天狐一头栽倒，再次化为人形。 “幽幽！”赵云一把抱住天狐，躲开砸下来的陨石，陆逊也跟了上来。天狐嘴角布满鲜血，脸色苍白，显然，失去了灵珠，这里浓重的阴阳之力彻底重伤了天狐！赵云急忙调动真气排开四周气息，为天狐疗伤。 “小笨蛋……你快去那边……”天狐拉着陆逊，“小男孩跟我……我还能撑一阵子，阻止了他，就结束了……” “赵云哥哥，听幽幽姐的吧。”陆逊见赵云关心则乱，便道，“我能替幽幽姐排开阴阳之力。” 赵云咬咬牙，掉头向那黑色光球飞去。如今自己要吸引小峰子的注意，给天狐与陆逊以偷袭的时间！容不得半点迟疑，赵云聚集全部力量，血红的龙瞳盯破那团黑雾，一往无前地没入了光球！ 这是……赵云诧异了起来。就在接触到光球的刹那，体内一股气息涌动了起来。印象中自己体内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但就在突入光球时涌现了。放眼看去，四周是看不清的黑暗，茫茫空间之中，只剩下赵云一人站立。 “小峰子？”赵云隐约看见了男孩的轮廓。一束光透了进来，路过赵云旁边竟然弯曲，绕着赵云，终止在了赵云的手中。 光……弯曲了？赵云看着自己的手掌。臣服在自己面前的光驱散了黑暗，露出不远处的那个男孩。靠得这么近，赵云能看到男孩眼中流下的血痕。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小峰子……你为何要……”赵云内心一痛，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面前这个掀起浩劫的男孩，会是当初虎牙村里有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小男孩。 男孩看着赵云，眼神很空，对着赵云，却仿佛没有看他。 “在那个世界里，有他们，没必要留恋这里了。” 赵云沉默。面前的小峰子，因为战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村子，失去了小白，悲痛被利用为仇恨，进而引起如此巨大的浩劫。这一切都是布衣门指使的吧，这么小的男孩，如果是全凭自己，怎么会对这个世界有如此大的仇恨…… “小峰子，快停下……”赵云柔声劝道，“你这样做，什么也挽回不了……” 男孩低着头，面色陷入黑暗之中。在他和赵云的脚下便是化为废墟的结界，熔岩、硝烟、碎石到处都是。赵云看着男孩，隐隐间发现，男孩的眼神像极了当初执念复仇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没有吴言的引导，如果没有文姬的陪伴，是不是也会被人利用，最终走上这条路…… “呵……”男孩缓缓抬起手，盖在眼睛上。透过指缝，阴阳眼中闪出冲天光芒。 “停止？” 赵云发现，光球之内的能量都开始了暴动！ 男孩仰天狂笑，鲜血溢出双眼，顺着脸颊滑下。 “把我爹、把我娘、把小白--把他们都还给我，我就停止！！！” 第360章 厮杀 男孩捂着阴阳眼，血从指缝中流下。光球跟随着他撕心裂肺的笑声开始暴动，赵云四下看去，周围不断涌动着经脉状的纹路，男孩已经退到了正中。 顾不上其它什么了，赵云释放出君炎，顺着涯角燃烧成火枪，便向男孩奔去。如今的情况，只有先攻击以阻止男孩了！ 男孩背后，天狐与陆逊跃起。永恒魔瞳泛起冲天紫光，六道咒印倒悬在半空中，变形的空间四面八方地压向光球之内的男孩，陆逊调动着背后的雷电，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三人于三方无死角的攻击同时逼向正中的男孩，无处可躲！ 男孩往左一撤，放下双手，阴阳眼正对上了高空的天狐！没了灵珠的阻碍，这片结界的阴阳之力早已让天狐苦不堪言，如今又被阴阳眼锁死，天狐一个激灵，就要向后退开。 赵云只听得轰鸣声起，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从耳膜炸出，君炎的攻势顿时消散，赵云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栽倒下去。死死地按住胀痛的头脑，赵云抬头便看见了那缩小为一个黑点的光球。男孩伸出手狠狠一握，光球破碎，黑色冲击波席卷而来，狂风中夹杂着杀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天狐和陆逊两人的攻击震散。冲击并未酮，黑色气息化为无数锁链，正面贯穿了天狐的身体！ “幽幽！”赵云来不及震惊，面前卷来的黑色气流就将他吞噬了进去。脑海里又是一阵轰鸣，直接将他的意识溃散，昏死了过去！三人被这一波冲击全部击散，落下了厚厚的云层，坠入一片废墟之中。 “呜啊！”赵云砸在山腰之上，无意识状态下发出痛鸣声。随即，陆逊与天狐也落了下来，均是昏迷了过去。刚才还在激战，如今的结界内却是一片死寂。乌云，熔岩，焦土，硝烟，断壁残垣…… 丝缕光束从乌云的缝隙之中透过，照在一片灰暗之中。空气里充满了炽热的血腥味，男孩在上空聚集黑色气息，光球一点一点重新成形。在没人注意的废墟之中，三人昏迷着，意识模糊。 我这是……在哪…… 赵云睁眼，四周一片黑暗，感应不到任何事物。赵云捂着剧痛的胸口，调息了好一阵子终于平息下去。向前，赵云迈出了脚步。 一双眼睛就在面前睁开，赵云一惊，退了开去。血红的瞳孔，其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在这双眼睛面前，赵云是那么的渺小。无尽黑暗，只有这一处有着光芒。 这是炎龙瞳……赵云伸出了手。这双眼睛，和自己的龙瞳别无二致。手没入瞳心之内，赵云感应到了里面所有燃烧着的火焰。它们融合，进而有了君炎。 无边黑暗，只有火焰带来了一丝光明。顺着赵云的手臂，斑斑光束缠绕，臣服，进而笼罩住了他…… 赵云猛地一顿，清醒了过来。回头四顾，自己躺在山腰间的废墟之上，天空仍旧被厚厚的乌云遮挡，结界内还是那般模样。将目光拉回，赵云一眼便看见倒在不远处的天狐和陆逊。 “幽幽！伯言！”赵云急忙跑了过去。陆逊伤势并不重，刚才那一击，闪飞燕护住了他的心脉致使其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男孩的攻击几乎全部瞄准了天狐。那么天狐…… 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搂起天狐，颤抖的手抚摸着天狐的脸。 天狐被刚才的锁链贯穿，身上尽是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她一脸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头发散乱在血泊之中。赵云嘴角抽动着，眼眦俱裂。 “幽幽……”赵云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幽幽你快回答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赵云哭不出声，也没有泪水。只是……只是想到以往的天狐……那总爱欺负他却又一直保护他的天狐……那天真的笑容，大大咧咧的作为，无拘无束的性子……再看看如今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她，赵云只觉万箭穿心。 为什么……先是哥哥，再是吴言，又是小瞳，又有小白，如今又是天狐……为什么这条路上，我要失去这么多的他们…… “幽幽你不要死……”赵云毫不吝惜地将皇龙真气输入到天狐体内，“不要死……” “求求你……不要死……” 赵云咬破嘴唇，血流了出来。如果走这条路意味着失去，意味着伤痛，那我走下去的意义何在…… “你个笨蛋！你就那么希望老娘死吗！！”天狐愤懑的声音传来，赵云睁开眼，看到了天狐气得通红的脸。 “老娘是杀不死……咳！咳！” 天狐话没说完便咳出好几口鲜血，洒在地上，全身都软了下去。天狐栽倒在赵云怀里，有气无力地划着手指。 “好痛喔……小笨蛋……” 赵云看向天狐的伤口，那些血洞都因为天狐一身杀不死的功法在自动治愈，只是太过缓慢。赵云又惊又喜，急忙加大了真气输出。 “小笨蛋，别急着给我疗伤……”天狐费力地抬起头，望向高空的男孩，“那个光球和结界已经破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你快去阻拦他……”天狐瞥了一眼赵云周身围绕的光束，神色诧异了起来，“咦？这是……光？” “果然……果然是老娘看中的人……”天狐无力地拍着赵云的肩，“你快去……快！” 赵云不再迟疑，他扶着天狐，将陆逊也抱了过来，结下两个阵印将两人护在里面，拔出插在地上的涯角，走向那边的乌云。回头看了一眼靠在石头上的天狐和昏迷的陆逊，赵云带动不知为何会出现的光束向男孩飞跃了过去。 只有我一个了么……赵云点燃龙瞳，无边阴火再起，黑色火墙顺着他的身体蔓延，心思很快拉回到战场上来。如今的小峰子正在重新凝聚黑色光球，速度很缓慢，而阴阳眼周围的气息少了许多，说明刚才那一击对小峰子的消耗过于巨大。 察觉到赵云的奔袭，男孩看了过来。在阴阳眼的注视之下，无边陨石火雨再度落下，空间撕裂，天火翻涌。但这一切比起刚才，都小了许多…… 光围绕着赵云，为其驱散蜂拥过来的黑色气息。赵云调动着突然涌现的光束，连同阴火一起烧开火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男孩。 刚才，要是天狐真的遭遇不测，我就动摇了……赵云从巨大的陨石之间穿梭而过，跃到男孩上方，狂风吹起他额前的发。在那一刻，我真的动摇了，我怀疑起如今走的路，开始惧怕这些伤痛，甚至忘了他们的托付…… 阴阳眼对了过来，排排空间塌陷，赵云从高空俯冲而下，阴火一路烧出黑色的轨迹，冲破乌云，冲破天火，直指男孩。见赵云如闪电，男孩于面前排开一道结界，融入阴阳，就要拦住他。 小峰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赵云疾速下坠，血红的龙瞳盯着那双阴阳眼。失去了至亲，所以才会有如此悲痛，才会有那流血的眼睛。 只是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场浩劫若不阻止，整片大陆都会生灵涂炭。那种伤痛，我们受过，就够了…… 金光闪现，赵云在即将撞击到结界时发动飞瞬斩。短距离穿梭，只有十五步，男孩只觉身后风响，回头，赵云那交织着赤红能量的枪出现在了面前。迎着那双阴阳眼，赵云将倾注了自己全部功力的涯角枪突刺了过去，一时间凤鸣声响彻天际！ 百鸟朝凤！ 第361章 仇恨 “别太执念于复仇了……” 清晨的江夏总是那么令人惬意。赵云坐在这一家不大的茶店之内，安静地享受着无人时茶馆特有的清净。旁边的蓝衣女子和小男孩靠着窗子，朝阳的光透了进来，很是温暖。 “我见过很多执念复仇的人，他们的结局都不好……”蔡琰轻轻拍着陆逊的肩，柔声道。 “就算是复了仇，余下的也不过是无尽的空虚，什么也不会变……” 蔡琰轻轻说着。对于面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小男孩，蔡琰很是耐心，就如同她本身的文静一样。陆逊执念复仇的眼神刺痛了她，因为这种眼神，蔡琰也在赵云身上看到过。 蔡琰将目光移开，看着旁边的赵云，他正看向窗子外，打量着江夏的街道。蔡琰低了低头，没说什么。 这些话，也是对你说的，子龙。 ……………………………………………… 百鸟朝凤！ 涯角枪上交织着冲天红光，赵云那凌厉的攻势映衬的是男孩不知所措的脸。赵云这一穿梭空间来得太突然，男孩四周没有任何防备的东西，阴阳眼聚集天地能量的速度跟不上赵云出招的速度，那把神兵，那双龙瞳，那无边的阴火，就要吞噬这个男孩了！ 只要杀了这个男孩，这场浩劫就结束了，荆州就太平了，大陆也就不会有事了。耳边传来能量激烈的交织声，赵云的发狂躁不安，一脸坚定。 …………………………………………………… “我的一切……都留在了西域……” 灭天崖，重伤的赵云靠在那颗幸存的树上，动弹不得。他的面前，是那张带着血痕的美丽的脸，还有一双永恒魔瞳。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吴言跪倒在赵云面前，也是无力站起。她伸出颤抖的手，环住赵云的头，布满鲜血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对赵云做出笑容：“你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我很开心……” 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笑，很美。 “只是，子龙，你……不只为复仇而活……”吴言极力压制住胸中的翻涌，对赵云微笑着。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你会成长，会和人相爱，会去拼搏，去创造属于你的功名。或者，你会平淡地生活，和谁终老相依，安详地度过一生……” “执念复仇，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吴言咳出好几口黑色鲜血。赵云的龙瞳已经消散，刚才强行动用红莲业火，两道血痕顺着脸颊流下，已经风干。 “子龙……对不起……我死了之后，希望你放下仇恨……”吴言吃力地维持着笑容，“最后一句，你一定记住……” “别相信……布衣门……哪怕是你之前和布衣门有关的一切，都别相信……” “他们……都在骗你……” …………………………………………………………………… “轰！”爆鸣声响在天空，男孩被冲击弹出，咳出好大一口鲜血，双腿一软，跪在高空之中。 赵云走出一片阴火，向男孩走去。男孩捂着胸口，抬起头，想要再度进攻，却因为耗尽了真气而作罢。 赵云走到男孩面前，没说什么。刚才那一击，赵云还是没有下杀手。百鸟朝凤轰击在男孩旁边，将他震离了黑球。打破黑球之后，赵云发现天空中的黑色气息消散了开去，头顶的乌云也隐隐有退去的趋势。俯瞰着下方一片地狱景象，赵云握紧了涯角枪，没说什么。 男孩好半天才站了起来，抬起头，捂着左手流血的伤口。 “为什么不杀了我？” 赵云看着那双阴阳眼，从眼里流下的血痕一直延展到颈部，已经风干。眼里的绝望、悲痛、复仇，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曾经那个迷失的自己。 “啪！” 赵云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男孩脸上，就像是打在过去的自己的脸上。男孩别过脸去，无神地看着下方。 “醒了么，小峰子？”赵云道。 男孩没有动作，瞳孔动了动，转过脸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赵云。 “这一掌，是替你爹娘和小白打的。” 男孩缓缓抬起手，捂着被赵云抽打的左脸，沉默。 “你的爹娘把你带到世上，他们会忍心见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么？”赵云道，“小白死前还惦记着你，她希望你好好地活着，难道会愿意看到现在的你？” 男孩抬起头，咬着牙：“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已经死了……”男孩随即垂下头，“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他们还活着。”赵云开口，男孩身体一僵，抬起头，向来无神的眼中浮现了色彩。 “人有三次生命。”赵云道，“肉体的死亡，是第一次生命的终结。葬礼的举行，是第二次的终结。被人遗忘，是第三次的终结。” “如果你把这里毁了，把记录他们点点滴滴的东西毁了，把记忆毁了，他们就真的死了。”赵云道，“你好好地活着，他们便活在你的心里，和你同在。” “你活着，就是他们活着。” 男孩好久都没有说话，缓缓垂下头，阴阳眼中的光芒消散。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赵云伸出手，抚摸着男孩凌乱的头：“他们还在你身边，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你。” “小峰子，你的阴阳眼，能看到他们吧？”赵云道，“看看他们的表情，因为你做的这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男孩捂住了头，不敢抬起来。一双阴阳眼看尽三界，生死轮回之物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好一阵子，男孩动了动手指，向身后的虚空看了去。 赵云等在男孩身后。面前的小峰子被布衣门利用，激发出仇恨，进而引起这场浩劫。说到底他还是个男孩，心灵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执念不深，还有挽回的余地……想到这里，赵云的拳头紧了紧。又是布衣门么……怪不得他们这些年都没在南方有太大的举动，只是因为小峰子……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啜泣的声音传来，空洞的眼里终于弥漫出了泪水，冲淡血痕，落入下方。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赵云。 阴阳眼里光芒再盛，透过男孩的指缝传遍整个结界。赵云没有行动，他能感到光芒之中没有恶意，有的是无限的生命。迎着那光芒，脚下化为一片焦土的山麓似乎有了些改变。 “赵云哥哥，这些年我帮着他们将六界罗盘的阴阳之力转移到了白狼山。”男孩捂着阴阳眼，光芒溢出，轻声道。赵云一愣。 “他们在天下各地的行动，只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如今启动八荒焚天的阴阳之力被我全部聚集在了白狼山，按照计划，他们就要进行最后一步的准备了。” 赵云回过神来。依小峰子所言，布衣门这些年的行动全部是幌子，只是为了掩护他们在宗门内的动作！ 好阴险的一招！赵云皱了皱眉。若不是小峰子告诉，赵云又如何晓得这些事情？！ “赵云哥哥，也许你是对的。”男孩眼中光芒大盛，“你身后的那些人，也让我觉得如此。” 赵云沉默峰子能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逝去之人。哥哥、吴言、左慈、颜瞳…… “阴阳眼最后的力量，能够解除这些神兽的控制。”男孩略微抬了抬头，“我……就在这里启用了罢……” 无数光芒从阴阳眼中弥漫而出，一部分倾洒在结界之内，其余的冲破乌云，飞出寒泉之外！赵云看到，在那光芒的沐浴之下，这个结界在恢复以前的模样！树木、山麓、湖泊、白云、蓝天…… 光芒将二人包围，持续了好长时间峰子的瞳孔之中，红色和灰色渐渐褪去，阴阳眼化为了普通的眸子，漆黑得可爱。 “赵云哥哥，小白会怪我么？”小峰子问道。 赵云一愣，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云朵之中，两人静静地对立。 小峰子自嘲地笑了：“一定会吧……” “我做了这样的傻事，她肯定会笑我的……” 第362章 再见，幽幽 一切都静下来了。随着天空中那道光芒，化为焦土的山麓逐渐恢复了绿色。乌云消散，阳光洒了进来。 云朵之下，赵云缓缓落到地面。回顾着这个山谷，赵云依稀记得这里。当初落入这个结界，就是在这里救下了小雪，在它的带领下遇到了天狐…… 赵云低头，怀里的小峰子已经失去了生机。他耗尽了阴阳眼所有的力量，万物复苏，神兽消散，自己也随之离去。男孩的脸上还有着不完全的血痕，头发凌乱，衣衫褴褛。 深吸一口气，赵云抱着小峰子向山的那一角走去。那边有一个黑暗的石洞，里面漂浮着发光的生灵。站在洞口，赵云看到点点光芒向洞内飞去，似是在引导自己。 当初落入这里时，赵云和蔡琰便是昏迷在这里面。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赵云百感交集。男孩的身体渐渐冰冷，头靠着赵云，脸上还有一丝笑容。 淌着水，赵云走进了洞穴内。漂浮在空中的点点绿光围绕，在黑暗里画出漂亮的弧线。跟着它们，赵云一路走着，头顶上传来滴水的声音。 你……被利用了啊……赵云将小峰子抱紧。这么小的男孩，这么巨大的力量，却引来这般祸患…… 洞穴尽头，无数绿光生灵匍匐在花海里面。这些花生长在无边黑暗之中，一片赤红。花瓣之上静静睡着的那个女孩，正是小白。 赵云走上前，将小峰子放到小白身旁，绿光随着漂浮。赵云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静立了很久白，小峰子，两个虎牙村的小孩。他们的笑容，走路的样子，活泼的话语，想来都在昨日。 “我想，你们在这里会好好的。”无边寂静中，赵云开口道。两人脸上带着笑容，在无边花瓣上被一片绿光笼罩。赵云转身，不再迟疑，向洞外走去。 浩劫结束了，赵云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是出奇的平静。这只是个插曲，依照小峰子之前所言，布衣门计划的核心不是其它什么地方，而是门内白狼山。他们之前所有的行动，都是为吸引别人的注意而打的幌子。 被摆了一道啊……赵云看到了不远处的光。接下来，该怎么做…… 走出洞穴，外面阳光正好。天空蔚蓝，云朵点缀，一片静谧的模样。赵云抬起头，望着那边不断变换形状的洁白峰子解除了阴阳眼的控制，那么寒泉之外也没事了吧。樊淑她们也安全了吧…… “嗖！”一道风响，赵云看去，是陆逊赶了过来。 “伯言，你醒了啊。”赵云笑了笑，走了过去。 “赵云哥哥。”陆逊面色却带着一丝焦急，“你快去看看幽幽姐，她……” “幽幽？”赵云见陆逊如此说，内心一紧，急忙架起步法，跟随陆逊向山的另一端飞去。树木飞速后退，赵云好几个腾跃，翻过山顶，那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视野之中。波光粼粼，荡漾的水光一直传到天边。 在那边的山腰上，剧烈的白光照耀四周，周围的树木花草都被笼罩了进去雪扬着三条尾巴，俯在石头上呜呜地叫着。白光之中，天狐身上仍是斑斑血迹，脸色苍白。 “幽幽！”赵云急忙奔了过去，没入光团之中。他在天狐面前坐了下来，分出气息探入天狐体内。天狐身上的伤在缓慢地愈合着。 “这是……”赵云一惊，面前的天狐抽动着虚弱的嘴角，勉强地笑着。 “小笨蛋……伤太重了，我恐怕……出不去了……” 看着天狐虚弱的脸色，赵云心里涌起一阵难受。这次浩劫，天狐出力最多，若没有她，赵云一人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灾难。刚才和阴阳眼抗衡的时候，也是天狐承受了大部分伤害，才让赵云和陆逊有进攻的机会，继而结束这场动乱。 “幽幽……”赵云把目光从天狐脸上移开，拂过她身上每一道伤痕。血洞触目惊心，虽然有着功法治愈，但赵云想象得出天狐承受了多大的痛。她十条洁白的尾巴铺在地上，如玉般晶莹。 天狐笑着，伸出手，敲了敲赵云的头：“干嘛摆出这副表情？我又没抢你的东西吃……” 赵云的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爱欺负自己的天狐，抢酒喝抢肉吃甚至抢衣服穿的天狐，天真烂漫大大咧咧直言快语的幽幽…… 赵云刚要开口，天狐凑了过来，头靠在赵云的胸口上不停地蹭着。这是出于动物的本能。 “小笨蛋，我舍不得你……”天狐低声说道。 “这次沉睡，不知过多久才能醒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天狐的发香传入赵云鼻中。她伸出手，不知道该怎么拥抱别人，笨手笨脚地将赵云搂住。 “我怕我下一次睁眼，你就会像义婧一样，阳寿已尽，甚至连灵魂都消散了。那个样子，我要怎么找你，我要怎么欺负你……” 天狐低低的话让赵云一阵绞痛。她遇到过鸢义婧，但沉睡之后的再一次睁眼，便看见了百年之后的赵云。对于天狐而言，千年万年，沧海桑田，都不过眨眼之间。等到她下一次苏醒，世间会不会早就变了个模样？而赵云，也随风而逝，化为不起眼的灰尘，散落在地…… “幽幽……”赵云轻轻抱住天狐，不知该说什么。万千画面涌现，到了嘴边，只有谢谢二字。 天狐抬起头，永恒魔瞳仔细地打量着赵云面庞每一寸肌肤。好久，天狐凑上前，狠狠地吻住了赵云。 “唔……”没料到天狐会突然这么来，赵云就要往后退避，却被天狐蛮横地压住，动弹不得。天狐睁着魔瞳，笨拙地吸允着赵云的唇，生怕一放手赵云就会消失不见。 白光渐渐变强，身上的伤势带给天狐锥心的疼痛。天狐只是紧紧压着赵云，毫不讲理，想最后一次欺负眼前这个人。 十条尾巴渐渐扬起，伴随着逐渐变强的白光。光柱从天而降，将天狐笼罩，四周卷起好一阵狂风雪立在石头上，呜呜地叫着。 好一阵子，天狐收了回去，离开了赵云的脸。她皱着眉头，把赵云拽起来，一脸疑惑。 “一点也不舒服……”天狐挠挠头。 “为什么你们人类……都喜欢用亲吻表达不舍……” 白光开始弥漫，隔开了赵云与天狐。天狐的笑容伴随着永恒魔瞳消失在一片洁白之中，留下赵云一人在白光之外，看着那抹浅浅的紫色消散。那条尾巴，那双耳朵，那个暴力女…… 光柱剧烈翻涌，白色涟漪荡出，从山腰上遍布整个结界！一道狐鸣声响彻天际，回荡在深山之中，久久不息。赵云注视着那剧烈的白光，等它渐渐消散。光柱退开，在半山腰这片崖上，赵云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里面是一个光团，能隐隐看到那模糊的人影。 “……”赵云在水晶面前伫立了好久，待到风再起，那声低低的“再见”才从口中传出。 再见，幽幽。有生之年，我还会来看你…… 赵云低头，看到了脚边的小雪。这只三尾白狐发出低鸣声，望着水晶之内的天狐出神。赵云蹲下身，抚摸着小雪洁白的绒毛，笑了笑。 “小雪，好好看着你姐姐，知道吗？” 小雪十分通人性地点点头，攀上赵云的肩蹭着他的脸算作道别。赵云走开了好几步，以那块水晶为中心结出四个八卦封印，互相之间用符文连结。 “这些结界，能在你醒之前为你挡一些外来的风雨。”赵云望着水晶里模糊的人影。 别了，幽幽。别醒得太晚…… “伯言，我们走。”赵云转身，和陆逊一起向结界之外走去雪立在水晶旁，三条尾巴铺在地上，望着远处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水晶之内，女子静谧地睡着，像是梦到了什么，露出浅浅的笑容。 第363章 峰回路转 江岸边，乌云渐渐散去，太阳的光洒在废墟之上，给这片荒凉带来久违的温暖。一行人立在其中，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 “消失了？”樊淑撩开略显凌乱的发，走上前去。一边的甘宁收回锁链，身上沾着斑斑鲜血，也是一脸诧异。 “怎么搞的？”甘宁揉了揉手腕，“突然全部不见了？” 刚才还是战场，如今突然平静。硝烟弥漫，一片狼藉。樊淑走出人群，望着头顶渐渐退开的乌云，好一阵子，想到了什么。 “莫非……子龙他们成功了？！” 与此同时，长江数百里沿岸均是如此。笼罩在头顶上厚厚的乌云片片散开，之前还势不可挡的兽潮顷刻间消失不见，不留任何痕迹。阳光驱散了黑暗，将温暖洒在冰冷了数十日的区域上。樊淑立在江边，风扬起她那件凤凰服饰，煞是好看。 “子龙他们……要回来了……”樊淑望向江面。 浩劫结束了。这个消息很快在人群之中传遍，与兽潮对峙了这么久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喜悦的呼喊。数十日的厮杀，数十日彻夜不眠的焦虑，在这一刻终于宣告结束。人群扬着沾血的武器尽情狂欢，就在之前还是战场的废墟之上，好些人喜极而泣，望着那渐渐散去的阴霾嘶哑地吼叫。 “宫主。”那群离魂女子并没有加入进去，而是站在樊淑身后等着命令。 “你们退回去歇息吧，这些天都累了。”樊淑道。 几名女子面面相觑：“那宫主你呢？” 樊淑静了片刻，立在江边：“他们该回来了，我等他们。” 见樊淑不像是在说笑，一群女子也没有出言打扰。告辞之后，缓缓退去，到了定居点休息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神经紧绷，每个人无不是筋疲力竭。人声鼎沸之后，累了的众人也都纷纷散去。甘宁拿着锁链，和江东前来接应陆逊的周泰聊了几句，看向站在江边的樊淑。 夕阳绚烂的光铺了过来，将长江染得一片橘红。夕光，长江，荒凉的战场，伫立的樊淑。甘宁和周泰靠在仅余的两棵枯木上，没有去打扰这幅画面。他们虽然不懂，但隐隐也明白，樊淑在等很重要的人。 江平面上，夕阳落下的地方走来两道人影。一脸倦容的陆逊和比他高半个头的赵云踩着水面，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两人没有说话，因为太累都不愿开口。赵云的战袍上还有着未风干的血迹，隐约露出里面的银衣飞龙甲。 与樊淑见过，赵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甘宁和周泰也走了过来。 “周将军。”陆逊见周泰在此，也明白了原委。周泰不好说话，只是点头，露出罕见的笑容。 “你小子行啊！”甘宁一拳打在赵云肩上，两人咧嘴一笑。 “总之这桩事算摆平了！等会儿大爷我好好陪你喝几杯！”甘宁大手一挥，瞟了一眼樊淑。 “你俩聊，本爷先撤了！” 甘宁说着就化为一溜烟地走远了。陆逊和周泰在另一边说着江东的事情，江边风起，留下赵云和樊淑对视。 “都解决了吧……”樊淑道。赵云点点头，转身望向下坠的夕阳，若有所思。 “幽幽她因为伤重……留在了里面。”赵云的话里带着落寞。樊淑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迎向长江。夕光熏染着两人的脸，一片静谧。 “樊淑，这事不算完。”好一阵子，赵云开口道。樊淑一愣：“怎么了？” “小峰子说，布衣门所有计划的核心都在白狼山那里。”赵云脸色一沉，“他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吸引我们注意的幌子。” “我们，全天下，都被布衣门骗了。” 听着赵云低沉的话，樊淑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赵云就是这样，哪怕刚刚泰山崩于前，他也会很快地收回心思想下一步的计划，这段时间的相处樊淑感觉尤为如此。和他一起，总是很省心。 “白狼山，辽东么……”樊淑皱了皱眉，“这么远，就算我们离魂即刻动身，全力赶路，至少也要二十日的时间。” “二十日的时间，我们能在他们得逞之前阻止么……”樊淑喃喃着。从荆州赶到辽东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那是算上离魂宫最快的速度了…… “局势前所未有的紧迫啊……”赵云望着下坠的夕阳，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难道就这么让布衣门得逞？奔波了这么久，换来的还是失败？千里之遥，却要如何跨越这道障碍，阻止那策划千年的阴谋…… “无论怎样，都要去。”赵云道，“诸葛先生不是带着诸葛一族于辽东阻碍么？应该能争取一些时间。” “兴霸也在这里，曦也在这里，加上离魂，加上诸葛一族，加上其余诸侯的援助……” “我们一定要和布衣门一决生死。” 看着赵云坚定不移的脸，樊淑点头。是啊，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来说，他没有理由不走下去了。他所珍惜的一切，几乎都为了这条路而离开。死去的死去，分别的分别，留给他的，是那么重的担子。他要做的，是将这一切都坚持到底，去完成那么多人为之舍命而战的希望。 赵云转身向外走去，樊淑跟了上来。赵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拳头握紧，战袍高扬在身后。无论是何种绝境，人心若在，希望便在。这场百年的战争，一定要这里画上句号！ 走到众人定居的地点，樊淑见有好些离魂女子在那里等候。两人走近，女子纷纷行礼。 “怎么了？”樊淑问道。 “宫主，有信使求见。”三名女子道，“他说只找宫主。” 赵云与樊淑对视一眼，问道：“哪里来的？” “曹操军派来的。” 曹操？赵云一愣，樊淑也是不解。曹操这个时候派信使来干嘛？这些年，曹操与燕云宗帮着布衣门不知做了多少事，惹得天下唾骂，如今浩劫刚一结束，却派来信使？ “来者可说明来意？”樊淑道。 三位女子顿了顿，随即低声道： “曹操对布衣门动手了！” 第364章 奸雄之道 “曹操？”赵云和樊淑面面相觑，一脸不解。自上次天下群英会，这些年来，曹操助布衣门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惹来多少辱骂，如今却对布衣门动手了？开什么玩笑。 “去见见他。”樊淑示意女子带路。不管情况如何，两国相交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如今的情况。赵云与樊淑穿过其余人的驻扎区，到了离魂宫所在的区域。外面已有好些女子戒备，那来使说了只找樊淑，这些女子便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也进去。”樊淑拽着赵云，两人推门而入。那位曹军来使见樊淑走进，起身行礼。赵云看到桌上有着一封书信。 “樊宫主之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信使先说着客套话，樊淑没有反应，只是听着。 “听闻樊宫主是直言快语之人，如今局势紧迫，我便说明来意了吧。”信使拿起书信，双手奉上，“这是我郭嘉郭军师写予宫主的信，还请一阅。” 郭嘉？樊淑眨眨眼，接过信交给赵云：“你来看。”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看信。”樊淑道，“还是你当面说吧。” 信使微微一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些时候，我主曹操剿灭袁氏余孽，清关内，逐乌桓，已定北方。”信使道，“袁绍二子袁谭袁熙逃往辽东，为剿灭后患，我主带军千里奔袭辽东，避滨海，走卢龙，直逼辽东。除此之外，我主还要围剿白狼山，清除布衣门这道障碍。听闻离魂宫与布衣门有种种恩怨，特派我来说明联合之意。” 樊淑没有回应，转头看向赵云。赵云仔细地看完郭嘉写的信，点点头。 “没错，郭先生是这么说的。”赵云低声道，“这个人是郭先生派来的。” “曹操一直在助布衣门，为何如今会反戈一击？”樊淑道。 信使一笑，摇摇头：“我主的心思，岂是他人能懂。我也是刚刚得知。” “如今我主已率军在奔袭辽东的路上，郭军师留在河北易州小县，特派人来告知二位。”信使道，“布衣门未曾料到这一击，如今已步步溃防退守白狼山。但其宗门成立近千年，要彻底剿灭，还需离魂的帮忙。” 屋内一片沉寂。谁曾料到，一直走在天下对立面的曹操，如今却在这最关键的一刻反手捅了布衣门一刀？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可信么？”樊淑走到赵云面前，低声问道。 “如果真是郭先生的话，可信。”赵云道，“他曾经帮助过我，而且也和布衣门有着众多恩怨。” “先假意帮助布衣门，麻痹他们，在节骨眼上给予致命一击么……”赵云喃喃着，“对布衣门这般了解，恐怕也是郭先生的主意吧。他曾经也是布衣门内的天尊……” “而且，信上还说，郭先生和诸葛先生在上次群英会就商量好了，所以诸葛先生才会提前去辽东滞缓着布衣门的计划，为曹操大军奔袭拖延时间。” “那么……”樊淑眨眨眼，沉思了一会儿，“可以联合他们了吧。” 赵云点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更何况是曹操势力。” 见赵云如此，樊淑也下了决心。回复了信使之后，樊淑开始调集离魂宫内的人安排相关事宜，赵云聚集曦里的人，又去找了甘宁，后者也重重地点头。他们和布衣门的恩怨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处在节骨眼上，又有曹操一方的援助，再加上离魂与其余不同势力的加入，从荆州出发的这支队伍异常的庞大。 离魂空间内，众成员整齐地立在宫殿面前。管辂等人站在赵云身后，一齐等着前方的樊淑发号施令。 结界内，天空蔚蓝，群山连绵，河流环绕。樊淑转身，面前是无数就要出发的人。赵云、甘宁、四大杀手、曦、离魂宫……樊淑握紧了斩雨，深吸一口气，猛然喝出： “出发！” 结界内泛起冲天光芒，空间涟漪之下，众人出现在南阳北面的草原之上。这支队伍从荆州开出，直指北方。白龙驹高扬着马蹄，赵云的战袍扬起，挂在腰间的金色面具上，光芒一闪而过。 哥哥，吴言，小瞳，小白，小峰子，幽幽……赵云望向前方，风撩起他额前的发，露出那对龙瞳。 这是最后一战了。你们为之拼死而战过的东西就在前方，就在那遥远的辽东。 赵云戴起金色面具，系好战袍，握紧屠龙匕。 这场战役……绝不能输！ 第365章 最后的战役 滴。答。 两颗雨落了下来，打在紫色披风上。天空的乌云渐渐堆积，万里长空无一平息之处。远眺，满目荒野，人迹罕至，草木稀少。这支军队就是这样快速行进着，留下一片灰尘。 “又要下雨了么……”曹操抬起头，握紧了倚天剑。 卢龙塞上，二百年荒无人烟，如今却悄然行进着千军万马。骑着绝影走在军中，曹操没有什么表情。此次行军过于快速过于隐蔽，致使如今没有任何人发现，数万军队正逼近柳城，逼近白狼山。 “主公，就快了。”田畴拍马走近，“过了前面的平冈就是大凌河，只要越过那里，我们就兵临柳城城下，足以围住整个白狼山！” “嗯。”曹操点头，对田畴表示赞赏。 为了这一战，自己准备了十年，忍了十年。曹操看着倚天剑，剑身上溢出杀气。如今中原已定，南方动荡，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托奉孝所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去年让董昭修了两条引渠，运粮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曹操拍马走到军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次一战，将埋葬布衣门和袁绍二子，彻底平定北方！ “张辽呢？”曹操问道。 “回主公，张将军依计行事，没有纰漏。”田畴道。 “很好。”曹操道，“告诉士兵，率先攻入柳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看着这一切，曹操略微感慨。对布衣门的杀心埋藏了十余年，如今终于不再需要遮掩了。无论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曾经的将士，这场战，都必须拿下来。 典韦，孤现在就为你报仇，也算是感谢你那日舍命护孤吧…… ………………………………………………………………………… “吁--”赵云和樊淑勒住了马，身后一干人停下v使对二人行礼，道：“二位，如今已进入易州小县，就要到了。” 易州是个小县，因临易水得名。众人自荆州出，这些时日的奔波劳累，在进入易州时被那清新的气息一扫而光。在刚才的行进中，赵云发现此处的陆路与水路交通十分发达，易水上船只来往不断。就算是如今曹军戒备，这些商船也没有少太多v使出示了令牌，一行人得以进入易州地界。 县城之外，赵云远远地看到一个男子骑马在列军之前，一身蓝色道袍随风飘扬，凸显出瘦弱的身躯，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风吹走。两方见过，就在易州小县外的平地之上。 “郭先生。”赵云与樊淑下马行礼。面前这人，便是昔日与诸葛亮一同叛逃出布衣门的天尊：鬼才郭嘉！ “来了便好。”郭嘉笑了笑，咳了几声，面色略显苍白，“快入城吧，我们得尽快支援主公。” 曹军两排散开，为赵云一行人让开道路。在郭嘉的带领下，众人入城。赵云和樊淑走在郭嘉身后，均是同样的神色。看脸色，郭嘉似乎得病了，见面起就咳个不停…… 他好像一直在咳嗽吧……赵云认真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郭嘉还是好多年前的徐州，那个时候经由郭嘉之口赵云才知道夺得月魂需要龙羽。这么多年过去了，郭嘉还是这般虚弱模样，一点也不像个曾任布衣门天尊的人。 这身道袍，和诸葛亮那身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是师兄弟么…… 在郭嘉的安排下，一行人的住所没了问题。赵云、樊淑、甘宁及曦跟随郭嘉到了议事厅。易州本是小县，议事厅也不大。而且从和周围的人接触中赵云了解到，曹操此次奔袭是郭嘉建议，途径此处郭嘉染病，曹操才让他留在这里好好养着。的前方战局的郭嘉一盘算，觉得以曹操之势要解决布衣门及袁氏余孽非常困难，所以才会想到联合离魂宫及其余人。 “赵云少侠么……”郭嘉见赵云取下面具，愣了愣，“我还以为你死在那场群英会了……” 赵云淡淡一笑：“其后种种略去不谈。郭先生，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郭嘉环顾了一圈。赵云、樊淑、甘宁、司马懿、管辂、沧月、童渊、越兮都在这里，这几个是那群人的首领。郭嘉摊开地图，手握拳放到嘴边微微咳了几下，道：“那我就说说如今的局势吧。” 一行人围在桌边，郭嘉铺开地图。 “此前，我主助那布衣门，也是迫不得已。”郭嘉道，众人认真听着。 “早年的宛城一战，布衣门扶持张绣重创我军，并害死了典韦将军那时起，我主就已有与布衣门决裂的打算。”郭嘉道，“上次群英会之前，我们也隐约嗅到不安的气息，只是根据那段时间的情报来看，觉得布衣门之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赵云问道。 “布衣门之前所有的行动地点零散，互相之间几乎没有关联，但却隐隐间有某种微妙的联系。”郭嘉道，“根据以前在布衣门的情况，我觉得他们在刻意隐藏什么，却不知隐藏了何物，才建议主公别和布衣门翻脸。先助其行动，暗中窥视玄机。” “直到前些日子，布衣门终于露出了马脚。”郭嘉道，“他们一直利用着一个小男孩，在这些年外面行动的掩护之下，转移了六界阴阳之力，将其聚集在白狼山巅那个特殊的空间之内。原本的启用六界便成了一体，再晚一点，布衣门就成功了。而主公之前平定了中原袁氏余孽，袁绍二子退往辽东，我才建议主公奔袭，将其一并解决。” 赵云与樊淑点头，这和小峰子所说的并无二致。看来这些年，布衣门计划的核心一环便是有阴阳眼的小峰子，他转移了六界罗盘的阴阳之力后，布衣门又利用他掀起那场浩劫，将其余人的注意吸引到南方，自己在白狼山打着自己的算盘。 “根据孔明传来的消息，如今袁氏二子占据柳城，暂时投奔了布衣门。我主过卢龙塞上，如今已围住柳城，想必破城只是时间问题。”郭嘉指着地图，“柳城一破，白狼山便在大军视野之内。考虑到布衣门千年的积累，主公势力显得单薄，所以我才会来联合你们。” 郭嘉敛容正色，对众人抱拳：“诸位，这是与布衣门的最后一战。我郭奉孝，先替主公谢过各位支援了。” “郭先生言重了。”樊淑道，“布衣门与我等恩怨已深，这是应该的。而且没有郭先生和孔明先生的计谋，如今我等都被蒙在鼓里。” 甘宁凑了过来：“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郭嘉指向地图上的小点：“奔赴柳城，与主公会合，围攻白狼山。” 第366章 白狼山 阴雨不断，已是深夜。这支从易州开出的队伍驻扎在海滨之上，军营内亮着烛光。 “咳咳……”郭嘉不断地咳着，拉了拉披着的衣服，对面的赵云按住被风吹开的地图。借着光，两人认真打量着图。 事宜已经商议完毕，众人已经各自回营，赵云毫无睡意，淋着小雨四下走着，却碰到了同样没有倦意的郭嘉。雨势渐大，两人也便进帐躲避。 自易州出来，已有数日了。赵云在地图上找着己方的行军路线。和曹操的行军路线不同，郭嘉此次选择走海滨，路线直接了很多。之前这里是由与袁氏势力交情深厚的乌桓扼守，曹操不愿久战，便假以退军之名转而走卢龙塞上，绕开前线直逼后方。如今海滨这里没有半个人影，足可以判断曹操率军已到柳城，战局定是十分激烈，才把乌桓逼得惊慌失措，全部退防。 “袁氏二子走投无路，联合乌桓一起投奔了布衣门。”郭嘉勉强止住了咳，低声道，“前线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或许我们该从侧面袭击白狼山后方……” 赵云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着郭嘉：“郭先生，恕云某冒昧。既然染病，你为何不喝药呢？” 郭嘉顿了顿，随即一笑：“药太苦了……” “……”赵云不知该说什么。这算什么理由…… “我身子弱，除非在老家，不然走哪里都会水土不服，这治不了。”郭嘉摆摆手，重新看向地图。看着他这幅病怏怏的模样，赵云很难想象面前的郭嘉会曾是布衣门内的天尊，那个计谋通天的鬼才……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东奔西走呢？”赵云道。一边的烛光闪跃着，就像郭嘉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熄灭了。 郭嘉沉默了下去，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赵云少侠，我是孟德帐下一祭酒，人轻地微，并没有什么太宏伟的理想。”郭嘉笑了笑，略显苍白的脸让赵云愣了一愣。 “我没有文若和公达那样的全局观，有的，只是略微过于常人的看人能力而已。” 赵云没想到郭嘉会如此说。这样一个被全天下称为鬼才的人，竟把自己看得那么轻。如果不是郭嘉最初的建议，如今在这最关键的一环，会有何人来阻止布衣门？ “我奔袭辽东的进言，主公帐下无人支持，因为风险太大。”郭嘉笑道，“但主公信任我，并采用了此计，还把染病的我留在易州休养。” “此次对手是布衣门和袁氏二子，不容有失。我郭奉孝就算赌上性命，也要为主公清出一条通往天下的路。”郭嘉咳了几声，盯着地图，“水土不服什么的，可不是拖延进军的理由……” 作为人臣，就要如此么……看着郭嘉坚定的眼神，赵云点点头，明白了什么。他低头，和郭嘉一起看着地图。 “此处离前线还有两三百里，快了，快了……” 柳城已是硝烟弥漫，城墙破败，震天杀声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息。曹操立在高地，倚天剑上泛起冲天紫光。借着火海，他俯瞰着下方战局。 袁氏二子联合乌桓拼死抵抗，布衣门也在其中……曹操紧皱眉头。下方曹操大军与袁氏余党纠缠在一起，十余万军队胶着在柳城城外。袁氏余党虽然一开始受到奇袭的曹军的惊吓，但誓死抵抗加上布衣门的帮助下，战局正向僵持的趋势发展。这样一来，前线的乌桓一旦回防，奇袭的曹军就会两面受敌，处境极为不利。 “张辽！”曹操喝道。一员大将飞出，立在曹操面前：“在！” 此人便是那飞沙张辽！他那身虎袍已被鲜血染红。就在柳城一战开始，是张辽带军率先攻垮了柳城西门，突入城中。袁熙袁尚闻风丧胆，战局本已定下，不料中途杀出布衣门，在他们的支援下袁氏军队稳下心神，开始反扑，加上不断来援的乌桓，才有了如今这僵持的局面。 “孤授你帅旗，统虎豹骑出击，冲垮东门防线！” “领命！” 一时间地动山摇，在下方厮杀的士兵只觉大地颤抖，往山麓看去，只见漫山遍野的骑兵俯冲而下。他们面目狰狞，狂舞着长枪短刀，见人就剁如斩草木。战场最外的乌桓精骑一触即溃，骑兵撕开一个缺口，宛如洪汛涌入战场。冲在最前的，便是张辽！长刀卷起大范围的空间涟漪，张辽突入乱军之中，把整个外围战场切为两半。 被虎豹骑势如破竹的气势冲击，顽抗的袁军动摇了，开始退却。乌桓与布衣门见此情形，急忙调集重兵聚向张辽这边。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张辽周身压力骤增。砍杀三将，张辽回头，看到了不远处本来的一队乌桓人马。 “那带有金丝的绒袍不像是普通将领。”张辽于万军之中调转马头，“乌桓首领蹋顿么……” 擒贼先擒王！张辽杀出一条血路，冲着蹋顿及其亲卫砍了过去。蹋顿率人正清杀着攻入防线的曹军，见张辽袭来更不答话，连同亲卫一起迎了上去。 空间波动，伴随着钩龙刀上泛起的光芒，张辽面对五人之势，向后一仰，当先一人戟尖掠过面庞。就势一翻，张辽从马背上滑落，长刀砸地借力翻起，在空中一个大幅度空翻，正对上蹋顿的面庞！ 电光火石，张辽高举着钩龙刀劈碎蹋顿的佩剑，直接斩下！顷刻间乌桓首领丧命于此，张辽勒马，提着蹋顿首级往空中一扬，大喝：“乌桓儿郎，汝单于蹋顿已死！何不早降！” 张辽一声猛喝震破全场，乌桓骑兵纷纷抬头，看到了被张辽抛到高空的蹋顿人头，上面还沾着鲜血。一时间乌桓士气大丧，局势凌乱不堪。 见曹军好一阵冲杀，张辽回过头，奔向战场中央防线。如此之势大好，袁军和乌桓的士气都降下去了，棘手的是那布衣门…… 张辽抬起头，目光射向远处城墙上那些莲花白衣之人。布衣门内之人也懂得行军布阵之法，这三股势力之中，很明显他们占指挥地位。如果不彻底干掉他们，恐怕战局还会延长，到那时辽东乌桓赶来，可就不妙了…… “那是……”张辽眉头一皱。他看见柳城的那个女墙后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一个身着黑色战袍的人出现在了那群布衣人之内！ 金色面具，黑色战袍，这种打扮…… “是下邳时候的那个人么……”张辽喃喃着。他率领虎豹骑冲入战场中央，迎面袭来的是一大堆袁兵和布衣人。 远处，山的轮廓隐约可见。月光下，柳城破败的城上，赵云的目光透过面具，射向黑暗之中耸立的高山。 “那就是白狼山么……”赵云道。不远处的几名布衣人见赵云突然出现，惊慌之后迅速镇定了下来。 “哥哥，吴言，你们到过的地方……” 紫光闪耀，赵云身边，樊淑、甘宁、曦一群人出现。下方的战局之中突然多了几百道紫色身影，另一端的山口里杀来无数军队，赵云带来的加上郭嘉所率，正杀奔这个战场。 “阿嚏！”管辂打个喷嚏，拿起算盘冲向那群布衣人，“好冷！不热热身就会染上风寒了！” 一行人都不再答话，纷纷向指挥战局的人冲去。赵云排开万丈阴火，燃烧在柳城城墙上。透过重重夜色，那座大山显得无比庄严。 “布衣门，我们来了。” 第367章 奇袭 柳城城下，战局渐渐明朗。随着赵云一行人中途杀入，布衣门内势力受到重创。一直支撑着柳城军力核心的布衣门被清，下方战局更是混乱。在以张辽为首的曹军冲杀下，柳城守军已经溃不成军。最后在乌桓数骑及布衣余党的掩护下，袁尚袁熙两人冲出重围，向那边的白狼山逃窜而去，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下方曹军聚敛，众兵清理战场，将领合为一处。 樊淑与曹操见过，两方合兵。虽然对于郭嘉的到来略感惊讶，但曹操也没多费什么时间，大军即刻入城。刚历一番激战，众人难掩疲倦之色。分好各自安顿的地点，约定第二日议事的时间，众人便各自回屋歇息。 临近辽东，柳城温度略微偏低。赵云靠在门口，能够望见远处白狼山模糊的轮廓。攻下柳城，白狼山最后一道防线已破，接下来的目的就是与布衣门的正面抗衡了。赵云将炎系能量运转了一周，驱除寒意，在夜色之下的柳城里走着。 “去哪里？”身后樊淑的声音传来，看来也是睡不着。 “到处走走。”赵云笑了笑。抬头便能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这些年来，那座山一直压在赵云心口，如今终于是要彻底了结了。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柳城街上，随处可见大战之后的残骸。柳城已经睡了，空旷的街道回荡着脚步声。 “就要决战了呢~”樊淑挠挠头，打破了沉寂。 “嗯。”赵云应了一声，说不清蕴含了何种情绪。 樊淑摆弄着腕上的手链，这是当年赵云从西域归来时樊淑看上的那件物品。这么久过去了，她一直带在身边。 “眨眼就九年了。”樊淑叹了一声。 “是啊。”赵云道。这九年，发生了多少事，经历了多少生死离别，才有现在决战之前的宁静…… 建安十二年了…… “太沉闷了。”樊淑道。两人默默地沿着街走，不经意间就绕着城走了个来回。 “你觉得曹操会什么时候出兵？” 赵云顿了顿，道：“最迟两三日之后吧。曹操用兵神速，况且如今离白狼山咫尺之遥……” 又是沉寂。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被无形的东西压住，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吹着凉风，感受着柳城的静谧，凝望着夜色之下远处那座山的影子。 “该回去了。”好一阵子，赵云道。樊淑点头，两人又向安顿点行去，在这安睡的柳城。 走到路口，两人居所相反，赵云道了别，便向东行去。 “子龙。” 赵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樊淑。 “一切小心。”樊淑道。 赵云笑了笑，转身，没有停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 “探子来报，布衣门于白狼山聚集乌桓与袁氏余党之力，构成数道防线，严防我军。据前线张辽将军所言，其西、南两门防守极为强悍，也即面向我军之防线。张将军目前遇到最强的布衣门内之人乃数位长老，按其理，天尊与门主均为露面，八成是在山内。” 船只摇晃，赵云死死盯着左侧远处的那座山峰，示意身后的管辂注意隐蔽。一只商船上，以赵云为首，曦内之人加上甘宁均是一身客商打扮。 “据离魂宫情报，布衣门于山巅启行八荒焚天阵之计并未滞缓，以其阻拦张将军的气势来推断，可以判定他们是在为启动阴阳大阵拖延时间。如此一来，便需正面大军猛烈攻势牵引之下，以少部分人组织奇袭，从后插入白狼山，为大军攻山提供强力支援。” 空间波动，樊淑魔瞳之中紫光骤升，连同身后十余名空间好手一起构建的隐蔽结界，将离魂宫内之人全部笼罩。她们一路疾行，绕着大圈，没有任何声响。樊淑眼睛一瞥，瞥见了右侧远处的白狼山。 “以离魂与曦为核心进行奇袭，我大军在前牵制布衣门。奇袭得手，便从中突破，为大军行进开辟道路。” 从天俯瞰，白狼山前的平原上万军纠缠，厮杀声此起彼伏。郭嘉立在柳城城头，一眼便能望到整个战局。布衣门联合乌桓及袁氏余孽，三方之力在曹操大军猛攻下顽强抵抗，战局胶着，不分上下。郭嘉咳了几声，侧过脸去。在他的东方有一条河流，这是这一块地区水路交通的主道，来往船只极多。西方是一处山洼之地，人迹罕至，并无甚稀奇。但这两个地方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能通向白狼山后！ 郭嘉重新望向战场。樊宫主，赵云少侠，奇袭成败就看你们了…… “砰！”管辂丢下三具尸体，地面上涌出无数树藤，在沧月的木系法术之下，尸体很快融入了大地，消失不见。赵云一行人靠了过来，抬头望着面前直插云峰的山。 山脚下，这处山门的布衣守卫被管辂和沧月两人漂亮地清除掉。管辂的算珠穿透一切，周围的树木最大程度隐蔽了沧月，在赵云的安排下，这次行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在白狼山的后方，这条山道下，赵云等人疾行而上。 为了隐蔽，甘宁连一直挂在腰间的铜铃都取下留在了柳城。飞奔过长长的石阶梯，众人没入一片林海，向与樊淑约定好的碰头地点行去。 “樊宫主带着整个离魂宫，在另一边故意让布衣门发现，让其以为奇袭部队只有你们一队。而赵云少侠便和曦一起出其不意，毁掉白狼山正面的防御，放我军进入。” 赵云一行七人疾行如风，身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按照郭嘉的安排，得先与樊淑会合，确认无事之后，再各自行事。前线曹军与布衣门等三方主力全力纠缠，自己这边也得赶快…… 越兮把三叉戟一横，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察觉到有布衣弟子的沧月急速结印，大树拔地而起，藤蔓缠绕，将众人隐蔽在里面。从外面看去，这只不过是这片林子普通的一角，没有任何端倪。众人屏气凝息，不消片刻，四名布衣弟子从另一边掠过，看他们的方向是要去刚才赵云等人上山的地方。 不能放他们过去，否则会走漏风声！赵云刚这么想，一边的甘宁就要冲出去动手，却被司马懿拦住。 “情报。”迎着甘宁不解的脸，司马懿冷冰冰地说出这两个字，随即示意赵云出手。赵云当即明白，飞瞬斩运起，眨眼间出现在四人正中。与此同时，童渊助着赵云，出手便扼制住了三人！ 幻术刹那间发动，有了童渊的帮助，赵云只在瞬息便使面前这人陷入幻境。离两人最近的树上伸出枝木，缠绕住了两人，沧月将其带了回来。 见得被树木吞噬的布衣弟子，甘宁才明白司马懿所言。现在众人刚上白狼山，需要了解这附近的敌人分布情况。如果甘宁出手，铁定会把这四人全部干掉，那就不能由赵云发动幻术问情报了。 “怎么样？”甘宁问道。赵云的龙瞳消散，顿了顿，拿起屠龙匕在地上画着。 “我们在这里。”赵云指着现画出来的图，放出火焰，在沧月构建的树笼之内点起光芒。 “樊淑她们应该也进来了，现在向这里出发，绕过三个垭口便到。” 确认好了方向，四周没有异常气息，沧月便收起了藤蔓。赵云将地面的图案毁去，一行人再度启行。七道身影在白狼山腰上若隐若现。 第368章 声东击西 站在城上远眺，整个战局尽收眼底。郭嘉皱着眉，注视着远方的白狼山。 自叛逃出门，跟随曹操征战以来，已有十余载。在战场上厮杀的这支军队，破过城拔过寨，东征西讨北伐南战，身经百役，却从来没有过像如今这般的攻山之举。布衣门、乌桓、袁氏余党背山而战，山麓上设立的数座高台，投石飞弩不断，落石混杂着呼啸声，爆鸣不断，不分敌我，士兵尸体四溅。 “奇袭得手之前，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呢……”郭嘉咳了几声，“与布衣门的最后一战，必须要拿下来。” “我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郭嘉拉紧了衣服，身躯在寒冷的北风中瑟瑟发抖，“主公，我一定会燃尽余生，为你铺出通向天下的路……” …………………………………………………………………… 赵云与童渊横起双枪，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这片林子到了尽头，快要出去了。赵云拨开草丛，看了过去。 外面是顺着侧峰蜿蜒而上的山路，另一端便是深涧。在深涧对面有一高台，隐约可见莲花白衣浮动。两峰之间由高悬的铁索勾连。要向上去，只能走这条临渊小道，如此一来，定会被对面高台之上的人发现。 “绕过这里，就到会合地点了。”赵云回头，七人围在这片空地上，“樊淑那边应该没事，我们得赶快过去。” “这个不好解决勒！”管辂摇摇头，被沧月一个白眼吓住了。 赵云一时也没什么办法，看向其余六人。司马懿紧皱着眉头，看来也没什么头绪。不管怎么说，深涧是最大的阻碍，要解决那边的布衣人，可是有点难度…… “爷来试试。”甘宁低声道，众人看了过来。 “你有什么办法，兴霸？”赵云问道。 甘宁拿起缠绕在上半身的锁魂链，拨开草丛，比划了一下距离。 “用这锁链，爷能荡过去。”甘宁道，众人一愣。 “锁魂链大约有九丈，对面离这边有十三丈。那边树木茂密，刚好能挡一些视线。”甘宁说着解下锁链，“咱找个盲角，你们谁抓着这锁链，本爷过去之后便能解决。” 沉默了片刻，众人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便一致同意。甘宁借用了赵云的屠龙匕，一行人折返，确定那边高台看不到这里，便立在深渊之上，按照甘宁所言。 甘宁拿着锁链一端，其余六人拿着另一端。 “本爷下去之后会猛扯锁链三次，也就意味着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 甘宁言罢，毫不迟疑，对着万丈深渊一头栽了下去！锁魂链被疾速拉长，发出碰撞声。赵云死死盯着锁链，快到头了，快了！ 一股强力从手中传来，几乎将抓住锁链的赵云甩飞了出去！其余五人调足全力，童渊越兮管辂司马懿拽住锁链，沧月按住赵云，饶是如此，甘宁坠下的冲击都将六人全部往前拉了两步，差一点就到崖边了。 “好乱来的家伙……”沧月喃喃着。还没消停，众人便觉锁链被狠狠地扯了几下，甘宁要摆过去了！ 甘宁叼着屠龙匕，手缠死了锁链，横在悬崖上，先向反方向移开好远，猛地劲气全开，悬崖上的石块都被踩碎。烈风袭面，锁魂链在另一端的深涧上划出巨大的弧线，甘宁的身体悬在了万丈高空！ 锁链摆到最高空时，甘宁松开双手，身子在空中倒翻，直接向对面山崖砸了过去！六人急忙收回锁链，看着那边的甘宁。他拔出屠龙匕，迎面扑向峭壁。顾虑到正面冲击太大，甘宁一个侧身避开石块，同时也错开了主峰，向六人视线的盲角飞去。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过程，甘宁从那边高台的东面盲角划过深渊，避开了高台下的峭壁，又向西面的盲角划去。高空无处借力，甘宁那样子如同落叶，直接向深涧尽头插了过去！ 见疾速滑过了高台正下方，甘宁一声低喝，屠龙匕卷起涟漪，猛地插在了后方山崖之上。碎石飞溅，屠龙匕在峭壁上留下数丈的痕迹，这才让甘宁停了下来。他身体悬空，只靠着屠龙匕支撑，嘴角露出笑容。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甘宁见没有引起高台上布衣人的注意，运足真气，借助峭壁上的树藤缓缓向另一边爬着。 对面，隐藏在暗处的六人好半天才看到甘宁，他还向六人的方向望了望。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赵云莫名地觉得甘宁肯定在笑。 司马懿转过头来，一脸冷漠地对着沧月：“我完全同意你刚才的话。” 见对面的布衣人似乎在动，六人又紧张了起来。刚才甘宁在深涧之间滑翔，直接扑入后方，如今正顺着峭壁上爬，马上就要上去了。如今……决不能让他被发现！ 其余人还没什么动作，倒是管辂先动了。他把手指放到嘴边，刹那间鸟鸣声响彻天际。只他一人，模仿出来的声音竟如万鸟齐鸣！ “我都带着一群什么样的人啊……”赵云喃喃着，一边的越兮忍不住，别过头去笑了。 就在管辂的鸟鸣将那数名布衣人的注意转移过来的空挡，甘宁从崖下猛然跃出！无形的风系能量暴动，屠龙匕一击封喉，顷刻间四人全部倒地，没有半点声响！见甘宁如此利索地解决战斗，六人不再隐蔽，出了林子，到了山道上。 甘宁将四人的尸首抛下深渊，踩着勾连两峰的锁链疾速奔了回来。他把屠龙匕丢给赵云，上面还沾着血。 “我以后叫你甘疯吧，大兄弟？”管辂自来熟地拍着甘宁的肩，打趣道。 没等甘宁回话，童渊开口：“快走，别再耽搁。” 七人回过神来，顺着临渊山道奔行。绕着山峰盘旋，众人到了勾连两峰的石桥上。这座“桥”浑然天成，横跨在这两座山峰之间。见没有引起注意，七人迅速过了石桥，到了对面山峰。 “快了，出了这里便是会合地点。”赵云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七人过桥之后又是好一阵下山路，穿过三片林子两道垭口。如今就要过第三道了，赵云面前视野渐渐开阔了起来。 紫色闪过眼角，出手的刹那，七人已被数名离魂女子围住，两方均是敌对的神色，但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终于来了……”樊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云身后，赵云笑了笑：“你们的人都来了吧？” 樊淑吹了个响哨，树林波动，刹那间数百名女子立在这片空地上。 “除去远处侦查的四人，这里共七百五十六人。”樊淑道。这是她从主空间内带来的。和赵云不同，她奇袭的任务本就是吸引布衣门注意，所以一路都是杀上来的，要去通报布衣门主的人都被她们追上一通乱砍杀死，因此速度比赵云快了好几倍。 “按照计划，我们直接杀向白狼山巅，你们趁混乱毁掉山前的所有防御措施，引曹操大军攻山。”樊淑道，“就此执行吧。” “不对。”赵云道，樊淑眨眨眼。 “你们只是制造混乱，别杀上去，一旦我们得手，你们便撤。”赵云认真地说，“白狼山巅上定是高手云集，你们去会有危险，懂吗？” 樊淑点点头，赵云取下一颗圆玉，递给了她。这是当初西域鄯善皇子陀者加送与他的。 “把这个拿着，你们此去定会吸引无数布衣高手，危险重重。”赵云道，“我会赶快解决那边的事，再来接你。” 樊淑重重地应了一声：“事不宜迟，我们走！” 离魂宫在樊淑率领下向东奔去，等她们消失在视野之中，赵云转身，对着六人。 “走！袭击前门，摧毁投石巨弩，助曹军攻山！” 第369章 得手 位于辽东的白狼山是布衣门的所在地，其分为前、中、后三峰。以主峰的布衣内门为核心，前山是布衣门内之人平日活动的主要场所，最为巨大。后山封藏着门内的珍宝，只有少数有一定地位的人把守，平日少有人进。三座山峰之间均有与山峰浑然一体的天成石桥勾连。此次奇袭，郭嘉正是凭着昔日对布衣门的记忆，利用了布衣后山人少的特点，让赵云和樊淑乘虚而入。如今赵云两人已经在主峰之中会合，樊淑领着离魂宫杀向了指挥前山抵抗的处所，借此混乱，赵云七人要闯进前山前线，毁掉那居高临下的投石与弓弩。 从主峰与樊淑分别之后，赵云一行人避开主道，穿梭在峭壁山崖之间，中途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爆鸣声。赵云明白，那是樊淑和布衣门交上手了。时间越久，离魂一行人便越危险，自己这一边就要快些动身。一路上没有什么迟疑，众人只挑最近的小道走，不消一会便到了又一座石桥前。 桥上还没什么人，看来樊淑等人出现在布衣主峰的情报还没有通报到前山。连接前山与主峰共有五座石桥，跨在万丈悬崖之上，云雾缭绕。七人迅速穿过，没入一片林里。 仍旧是之前那般避主道取小路，众人走了好一段下山路，停在一截峭壁之上。俯瞰下方，赵云发现积雪到此便渐渐消融，以此来看，快要到布衣三方聚集之处了。山谷那一面的杀声隐约可见，。 “现在怎么办？”沧月问道。七人隐蔽在巨石后，围成一圈。 “等。”赵云道，“樊淑她们的消息传到前山，势必会引起慌乱。我们就在离主道较近的位置观察布衣弟子的行动，若是前山有人向后撤，说明消息已经传到，我们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离魂宫只带来了七百余人，能在布衣内门掀起多大的动乱？”甘宁道。 赵云笑了笑：“相信樊淑吧，她很厉害的。” 一行人不再说话，就势找到离主道距离合适的林子，借助沧月的木系法术隐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赵云和曦这群人已经熟络了，对于他们的特点也心知肚明。沧月的木属性不必多言，管辂会各种奇门诡道之法，越兮的三叉戟能最大程度调动雷电之力，童渊年纪最大，枪法超群，赵云也不是对手。司马懿冰雷双属性，灭欲之剑赵云早有领会。 潜伏了好一阵子，沧月动了动：“来人了！” 从白狼主峰的方向飞奔过好几队布衣人，神色略显慌张，一路卷起破空声向前山山下奔行。看那模样，是要给前山的人带信无疑了。 “跟上！”赵云低喝道。沧月收回周围的藤蔓，七人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几队布衣人后面。山道崎岖，经过岔口时布衣人分为好几路，看来是给前山不同地方的部队送信。绕过垭口越过山麓，耳边杀声越来越近，就要到了。 拐过一个山头，视野猛地开阔，赵云先听得震耳欲聋的杀声，随即整个战场尽收眼底！空中飞落的巨石燃着火花，炸裂在千军万马之中。地平线上那道黑线便是柳城城墙，从远处延展到白狼上，百里战场上尽是厮杀的军队！就在赵云脚下的白狼前山，山腰上无数莲花白衣之人操纵着器械，他们其中还有袁氏及乌桓军队，每一轮抵抗都带动漫天火雨。山下浴血的军队，山上吞吐的火舌，士兵的惨叫声和马匹的高鸣声混杂在一起，构成这幅混乱不堪的场面。 一片喧嚣，没有人注意到山腰上的这块石头后出现的七个人。赵云等人按捺下冲下去的**，隐蔽好自身，仔细扫视着下方器械部队的分布。他们一直跟着的那队布衣人到了这里。赵云回头望去，发现来时的路上陆陆续续跟来好多布衣人，他们都是从主峰那边赶过来。人声嘈杂，听不完全他们在吼什么。但是有一句赵云听得清清楚楚。 “离魂宫和诸葛一族奇袭主峰，来势太猛，内门高手抵挡不住，要求回援！” 诸葛一族？赵云等人面面相觑。 “诸葛先生么……”赵云喃喃着。据郭嘉所言，上一次群英会时他们两人经过计划，郭嘉建议曹操假助布衣门，而诸葛亮一直领着一族暗地里调查布衣门隐藏的东西，最终来到这里滞缓着他们的计划。如今真是赶巧，刚好和樊淑她们一起了…… “如此一来，樊淑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赵云嘴角一扬。 “可以下去了吧！”管辂把算盘一打，低声道。 “等。”赵云道，“等消息传开，布衣门阵脚乱了的时候。” 众人拨开草丛，下方前来传信的布衣人一来就来了好几拨，如火烧眉毛，看得出来樊淑那边的攻势有多猛。消息在山腰中驻扎的部队里传开，好些弟子与士兵神色慌乱，阵脚也开始乱了起来。 “奇怪……”司马懿眉头一皱，低声道，声音很小，但赵云听到了。 “布衣门主怎么会被奇袭部队打得这么急？”司马懿见赵云看了过来，解释道，“大军当前，倒先自乱阵脚，有点蹊跷。” 顾不得思考司马懿所言，赵云看到下方的器械部队也开始动摇了。好些弟子顺着山路火速奔往主峰，人潮散了接近三分之一。山下的战局还在持续，考虑到布衣三方不能全部撤去，眼前的时机就是动手的最佳时刻！ “出！”赵云一声爆喝，率先跃出。龙瞳点燃，无边阴火排开，顺着深涧下坠，直接扑向下方不知所措的器械部队。 六人跃出，司马懿的破空剑气，管辂的漫天算珠，沧月那拔地而起的无数藤蔓，越兮三叉戟上交织的刺眼雷光，童渊枪尖上蔓延而出的劲气，伴随着甘宁调动的风系能量，七人遮天蔽日的攻势直接倾洒在下方一排投石器上。还未投出的火药石排排炸开，无数燃着的尸体飞溅而出，灰尘弥漫。 布衣三方被突然出现的七人弄得不知所措，但七人并没有停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七人分三队，分别从三个方向冲出一片硝烟，向东、西、南三面营地冲去。赵云与甘宁一左一右，冰火双重作用，右侧化为冰原，左侧焚为灰烬，以迅雷之势扑入了东军营地。 管辂狠狠地敲着算盘，恨不得把它给扮为两半。算珠铺天盖地，穿过西面营地的防御，在轰击到人之前的一刻又变为实体，无法阻拦。那边的器械部队何曾见过这种诡异的攻势，在管辂和沧月两人第一波冲击之下，最前的防线溃散。攻势波及到火药石，又是好一阵爆炸。 没有给这边的布衣人任何喘息的时间，沧月脚尖一点，踩着管辂的肩膀跃到营地正中，处于无数人的包围之下。管辂停了下来，耸耸肩，抄起算盘就往后躲。 大地猛地塌陷，从整个西营的地下翻涌出无数树根，进而生长起一片森林！参天古树互相盘旋缠绕，竟直接通往天空！顷刻之间，整座西营都被古树取代，沾上树根的布衣人迅速衰老了下去，最终化为一抔黄土！在相互交错的树根正中，便是长发飘散的沧月！ “木界：幻天噬灵！” 越兮高举着三叉戟，天空为之变色，无数闪电聚集，经由引导劈开在南营门口。童渊枪出如龙，扑入人群寒光闪现。司马懿从越兮背后跃出，灭欲之剑划出万丈剑影，对准那一排排弓弩劈了下去。灰尘弥漫，四周溃退的布衣人好一阵惨叫，司马懿回过头，看到西营那恐怖的阵容。 “幻天噬灵阵么……”司马懿盯着那排排古树。当初群英会中沧月用过的阵法…… 童渊与越兮越过南营门口，与司马懿会合。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拿起武器，冲前面无数部队和排排巨弩杀去。 “看来他们都很顺利啊！”甘宁靠着刚刚被轰垮的东营门柱上，咧嘴笑道，“我们可不能输啊！” 赵云横起涯角，回过头，不远处的东营部队正杀奔过来。他们身后是向山下倾泻着火雨的投石机。 “兴霸，你我也有多年不曾联手了。”赵云侧过脸，龙瞳一片血红。 “是啊。”甘宁绕着手腕，锁魂链收了回来，“当年夺月魂的事，可真是痛快！” 两人拿着各自的神兵，站在东营门口，丝毫不惧前方部队扑来之势。 “本爷的风，你的火，还记得吧？”甘宁咧嘴，身上弥漫开无形的能量。赵云点点头，阴火在他面前臣服：“当然记得。” “风加上水，便能淹城。加上火，便能燎原。” 黑色阴火在两人面前排开，所沾之物尽皆化为虚无。无形的风系能量开始逼近阴火，甘宁抬起手，赵云睁着双眸。 “出！” 两人同时暴喝。甘宁最猛烈的风加上赵云最凶恶的阴火，黑色火墙顿时扩大了数百倍！整个白狼山腰上无边阴火溅出，空间被焚毁，露出的虚无之境将周围的一切都席卷了进去，沾之丝毫便化为虚无！ 轰！ 冲天爆鸣之下，赵云和甘宁冲出火海，跃向高空，正对着山下厮杀的战场。回头扫视，另外两营的器械尽皆被破坏，山道上已经没了任何阻碍！ “曹军将士！”赵云调足真气狂吼，声音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器械已破！！攻山！！！” 第370章 焚山 “轰！” 山门倒塌，兵败如潮，布衣门三方留守部队被冲垮，曹军从各个山门涌上山道。士兵们吼着杀声，刀光剑影势如破竹。白狼前山下的防线被全部突破，到处一片狼藉，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一番血战过后的景象。 曹军停止了攻山，就地停驻。曹操与郭嘉也赶了过来，立在山道口上，凝望着通向上方的山道。四周的士兵在等着他们下决定。 “张辽！”曹操喝道。人群中闪出一将，立在军前。曹操侧过脸，赵云一行七人也从奇袭的位置下来了。 “你率部队跟随这七位，去接应离魂宫回来。”曹操道，“东营围堵白狼后山，西营准备火引！” 分配完毕后，众人没有迟疑。张辽选出数百死士，和赵云七人冲上山道。如今前山防线已破，可樊淑还带着离魂宫与主峰混战。赵云一行人身后，准备火引的部队也行进在山道上。曹军分为三拨，动辄秩序，誓要与布衣门一决生死。 由于是先行部队，赵云一行人很快与后面的曹军拉开了距离。沿途遇到还没有完全溃逃的少数布衣三方势力，他们扼守路口与这支队伍僵持。在张辽的冲锋部队援助下，赵云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沿途的阻碍，疾速向主峰方向行去。 还未到天地石桥，赵云便听到嘈杂的喧嚣声。众人绕过几个山口，看见不远处的那片林子里不时闪现紫色身影，那便是离魂宫的人无误！在张辽一声令下，数百曹军先锋与赵云一行人向林里杀了去，将厮杀圈突出一个缺口。 赵云解决掉数名士兵，回头看去，那棵沾血的树上立着的正是樊淑！赵云一个腾跃到了树干上，一把拉住就要冲入人群厮杀的樊淑。 “樊淑，前山防线已破，我们先撤回与曹军会合，一起行动！” 樊淑抹去脸上沾着的血迹，咬咬牙：“死了好些姐妹……” “战场上生死由天，别因此左右决策！”赵云加重了语气，“你要做的，是保护好活下来的人！” 樊淑狠狠挥了挥斩雨，一声长啸：“离魂之人，听我号令，回撤！” 轻啸声引得无数离魂女子跃起，数百道紫色身影纷纷退开，张辽见状亦是下令撤退。赵云和樊淑留下断后，往人群一看，便看见了那个拿着白羽扇的人。 “诸葛一族……”赵云望着那身着白色道袍的人，“诸葛先生么……” 顾不上叙旧，离魂宫和诸葛一族自林中撤出，和张辽一起向山道下退开。这一退，自主峰追出来的布衣内门高手追了上来，莲花蔽日，密集的攻势向众人扑来。 “该死，居然咬的这么紧……”赵云和张辽没料到布衣门会追上来。这些内门高手加上之前溃逃的人聚集在一起，倒是有好大的规模。如此一来，双方咬合，倒拉不开距离。 “……”路经一个山麓口，诸葛一族突然停下，众人也因此顿足。赵云等人均是一脸不解，看向诸葛族人中的诸葛亮。 “反杀回去。”诸葛亮转身，山麓另一端的杀声已经逼近，追兵快到了。 “冲杀之后再撤！” 电光火石之间，见诸葛亮坚定的表情，赵云仿佛明白了什么。就在那群追兵的脸刚刚出现在拐角处，赵云一行人铺天盖地的攻势便迎了上去。布衣追兵没有料到一直撤退的众人会突然掉头反杀，阵脚大乱，加上攻势又猛，一时间竟伤亡近半。诸葛亮周身的奇门符印将好些人震下深渊，这才轻摇羽扇，道：“快退！” 一行人在这个山麓经过短暂的冲杀之后再度退去，留下一地鲜血和尸首，以及犹豫着追不追的布衣三方势力。等他们重新下定决心之后，赵云一行人已经退远了。 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众人按照原路撤离，与前来援助的曹军会合。数千人的队伍排开在宽阔的山路之上，军队那一边，曹操与郭嘉也赶了过来。 在白狼前山上，赵云面前就是那片林子，穿过这里便到了石桥，可以通往白狼主峰。曹军已经准备充分，士兵们手上都拿着弓箭，无数火盆排开，众人与林里拉开好一段距离。曹操拔出倚天剑，毫不迟疑，喝道：“放箭！” 刹那间，无数火箭由曹军阵营射出，扑向那片安静的林子。抬头望着无边火龙，赵云看得心惊肉跳。按照常理，那片林子太大，布衣门如今虽然溃败，但有所埋伏也说不定。此时利用火，自然再好不过，只是…… 来不及想太多，众军极快地放完火箭，整个白狼前山都燃了起来。众军后退，一直退到石道上，周围并无任何引火之物，这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凶猛的火浪已经蔓延开来，借由风势火焰更盛。隔得这么远，赵云都感到扑面的炙热。白狼前山，这些风景，如今均被火吞噬…… 赵云回头，樊淑等人也是静默在原地。那一边，诸葛亮和郭嘉并排站立，看向火焰的眼神里不知蕴含了什么。他们曾是布衣门内的天尊，虽然后来因为布衣门的所作所为而叛逃了出去，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生活过十余年的地方。如今看到这幕场景，许是会有些感慨吧…… 作为曾经布衣天尊的他们，如今带着各自的力量来阻止曾经的宗门，会不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触…… 大火足足燃了三四个时辰，直到火焰的炙热把更高处的积雪融化，源源不断的冰化为水，火势才渐渐变小，最终平息。众人沉寂了片刻，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下令：“全军，围攻布衣主峰！” 大军行进，走在被焚为一片废墟的山中，还能看见里面埋伏着的被烧死的布衣弟子、乌桓士兵、袁氏余党。看着那因痛苦而扭曲的焦黑的面孔，赵云也是心头沉闷，饶是久经生死的他也会有不快之感。樊淑领着离魂走在旁边，也是沉默。 “曹操是么……”管辂叹了一声，“好狠的人……” “不过，这确实是战场上最正确的决策……”管辂望着前方，一向放荡不羁的他也深邃了起来。 部队极快地走过这片死寂，将焦土甩在身后。走入一片雪茫，再无布衣门埋伏，看来他们都退到了主峰。地势渐渐平坦，前山走到顶了。众军排开，面前是数座宽阔的天地桥。在那一端，就是决战之地。 布衣门已经无处可退，如今唯有死战。赵云沉寂了片刻，龙瞳亮起，血色光芒溢出双眼。 我们也已无法再退，唯有死战。 “行军！”曹操喝道。 离魂与曦，诸葛一族与曹操大军，众人在这片开阔地上向主峰奔去。在众人最前的，便是赵云与樊淑二人。 一切，都该了结于此了。 第371章 天尊与天尊 从天空向下俯瞰，白狼主峰之巅是一片宽阔无比的平地。曾经这里只是一块尖尖的山巅，经由布衣门建门之初到现在近千年的开拓，已成为能容纳数万人的大阵。山高，积雪终年不化，淡淡云雾缭绕，天地能量极为精粹，因此山巅一直是门内修行之人所青睐的地点。平地正中有一小峰，陡峭入云，因其近天更易获取天地之精髓，所以这座小峰只有门内一定地位的人才能上去。昔日的诸葛孔明便是于峰顶闭关数年，对外宣称潜习，最终发现布衣门的所作所为，才联合师兄郭嘉一起叛逃出门。 可如今的主峰之巅却是层层戒备，以莲花白衣之人为主，乌桓与袁氏残余部队摆好阵势，武器矛头对准了不远处的薄雾。这片昔日象征神圣的清闲之地，如今被大军布满，雪地上尽是污泥杂草。 薄雾那边传来声响，最外围的布衣弟子一脸戒备，盯着那缓缓浮动的雾。他身上还有大战之后的痕迹，与周围士兵一样，是刚从前山溃逃，又躲过那一场大火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那一场火将埋伏在林里的人烧去大半，这里留守的绝大队都是布衣内门的人。以这些败逃的人为第一道防线作为滞缓攻势的弃子，后面的内门高手行军布阵…… 有人来了！外围守军握紧了武器。甲胄声越来越近，薄雾之中，红色与紫色亮起，就像是两对瞳孔。 “杀！！” 毫无预兆，震耳欲聋的杀声刹那间响彻整个白狼山巅≮涌的曹军从四面八方的薄雾里冲出，万匹饿狼下山，直接扑入了外围布衣门的防线之中。电光火石之间，积雪被飞溅的鲜红浸染，温热的液体上还散发着血腥味。紫色人潮涌入一片白色之中，刀光剑影，杀声混合着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 赵云与樊淑冲入人群，他们这边，离魂宫、曦、诸葛一族聚集在一起，与侧翼的张辽部队遥相呼应。一片嘈杂，诸葛亮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小山峰，透过人群，他看到好些奇怪的气流涌动。 “白鬼！”赵云对那边飘来的人影喊道，“你没事吧？如何了？” 身形虚幻的白鬼从一堆布衣人身上穿过，离开他们的身体之后那些人便失去了生机。白鬼拍了拍衣袖，飘到众人面前：“还好，没有被发现。” 早在赵云等人进入易州的时候，白鬼便先动身来了白狼山。他本是阴间一道灵魂，论潜入之术天下无人能及。这段时间，郭嘉制定攻山方案，之所以那么精确地确定会合地点，正是多亏了白鬼的情报。也正是因为白鬼，众人手中才有白狼山的分布图。 “布衣门主在那座小峰上，不知在准备什么。”白鬼指着远处，周围是一片激战的景象，“那里的气息怪异得很，对灵魂状态的我很是排斥，我接近不了。” “去那里。”赵云还没回话，一边的诸葛亮皱着眉头道。 “我看到了过于浓重的阴阳之力。”诸葛亮的眼睛已是一片赤金。赵云默然，这就是四大瞳术之中的黄金瞳么…… 不再迟疑，众人排开劲气冲入人群，杀开一条血路，直奔那小山峰而去…助众人的张辽在远处看到赵云一行人的行动，目光很快锁定在了那座山峰之上。 “看来那里有什么蹊跷。”张辽喃喃着。他把刀一横，喝道：“虎豹冲锋营，随我冲阵！” 赵云与张辽两部分人从东西两个方向插入布衣防线，目的十分明确，就是那座小山峰！一片厮杀之中，唯有诸葛亮没有动手。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那座山峰。 阴阳之初，混沌一体么……诸葛亮紧紧握着羽扇。缭绕的云雾遮住了峰顶，但隐约有紫黑色的光从里面溢出。 难道……是…… “轰！” 就在赵云与张辽两方合为一处，就要杀奔小山峰时，前方一阵爆鸣，雪花散去，露出了一排排布衣人。带头之人头戴面具，正是布衣三天尊之一的轩黎！他身后的内门高手气息丝毫不弱于在场的人，而那些弟子也是训练有序，宛如军队。 “天尊么……”赵云咬咬牙。那个轩黎拥有阳玉之力，上一次离魂遇袭，就是阳玉给了颜瞳致命一击…… 就在赵云想起颜瞳就要冲上前去时，诸葛亮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赵云回头，那对金色瞳孔是如此绚烂。 “这里交给我和张辽将军。”诸葛亮道，“我们以最快速度解决之后，便去追你们。” “事不宜迟，快。” 诸葛亮的语气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但却有一种无法忤逆的感觉。仿佛他所说的，就是未来要发生的。众人没有再议，而是一起迎向以轩黎为首的布衣内门高手。在虎豹营和诸葛一族的掩护之下，赵云与樊淑还有一些离魂与曦的人都冲入了小山峰，白鬼与越兮留了下来，好些离魂女子也助着诸葛一族。 “张辽将军，麻烦你去对付那些士兵了。”诸葛亮道。张辽点点头，如今这种场面，很明显是军队对军队。虎豹营动辄如风，疾速扑向了另一边厮杀，留下诸葛一族和轩黎等人对峙。 “前辈。”轩黎先给诸葛亮行了一礼。如今即使是敌对，他对这个昔日的门内天尊也有出于礼节性的尊敬。这是布衣门全门上下的习惯。 哪怕你是我要杀的敌人，也要不失体面。 “前辈，交手之前，可否解吾一惑？”轩黎道。诸葛亮轻摇羽扇。两个带头人物静静对视，但身后的人早已厮杀在了一起。 “但说无妨。” “以你曾经门内的地位，为何会选择叛逃？”轩黎道，“这些年一直听门主所言，你若不走，便是下一任布衣门主。” 诸葛亮沉寂了片刻，道： “留在这里，会活在梦中。” 两人不再说话，隔开数十步，四周的空气渐渐凝固。这片积雪被从天而降的外力压得塌陷，两人的衣袍不安荡动。 “得罪了！” 下一刻，轩黎已经出现在离诸葛亮不足五步的地方！半空之中静静悬挂的那颗圆玉发出遮天光芒，原本沉寂的天地能量猛然狂躁，似要自爆一般！面前漫天雪花，迎着轩黎卷起的无数涟漪，诸葛亮却动也不动。他抬起头，黄金瞳对着阳玉。 “神兵……阳玉啊……”诸葛亮轻摇羽扇，一道微小的符文从扇中传出，稍纵即逝。 “轰！”轩黎只觉撞上一座大山，在里诸葛亮一步的地方被无形的墙壁给反弹了回去。冲力太猛，全部倾泻在轩黎身上，竟让他胸中好一阵翻腾。退开好远，轩黎平息了伤势，看向纹丝未动的诸葛亮。他脚下的土地中，那金色符文一闪而过。 “艮字决？”轩黎喃喃着，“原来如此，奇门遁甲之八卦决……” 没等轩黎作出下一次进攻，诸葛亮周身那无形的压力已经扑面袭来。艮字诀产生的如泰山般的压抑一路扫了过来，所过之处积雪塌陷，大地都裂了开去！轩黎急忙左撤，擦着冲击的边缘退到一边，还来不及喘口气，那边跃起的诸葛亮又发动了进攻，他周围的金色符文开始了变化！ “乾字诀！” 迎着诸葛亮那双金色瞳孔，轩黎只觉天旋地转。头顶的天似乎塌陷了下来！那蔚蓝的天空越来越近，竟然将四周的一切摧毁，天崩地裂岩浆迸出，白狼山巅上化为一片火海！ 这是幻术？！轩黎一声爆喝，阳玉发出激烈交织的白光，神兵之力强行驱除了幻境※黎刚刚从幻术之中得脱，便看到远处的诸葛亮在画第三种符文！ “巽字诀！” 不愧是被门主称为最强天尊的人，这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轩黎带起阳玉只顾逃避，诸葛亮前方那无形的风系能量化为利刃，以奔雷之势没入乱军之中※黎在乱军中穿梭，以诸葛亮为中心绕出一道弧线，风系能量随之袭来，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凹痕。 轩黎突然停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随之而来的风系利刃直接刺穿了他，攻势并未消散，而是继续向前划着，直到没入浓雾之中。与此同时，诸葛亮身后寒光泛起，阳玉再度出现！ 前辈，你大意了……轩黎拳头握玉，毫不酮地轰向诸葛亮的后背。以阳玉之破坏，轩黎这一拳足以击垮一座城门，更何况面前的孔明不过是血肉之躯！ 就在此时，诸葛亮周围，第四种金色符文闪现！ “坤字诀！” 一股蛮横无比的外力从地面传出，竟活生生地将轩黎那一拳滞缓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重力让那一拳威力骤减，打到诸葛亮背上时只有软软的一下※黎大惊失色，他发现，以诸葛亮为中心，周围五步之内的事物全部变得沉重无比！就在脚边，一根脆树枝竟然把大地压出一道裂痕，这是何等的重量！ 诸葛亮毫不酮，第五种符文再度成形！ “震字诀！” 万雷轰鸣，从天而降的金色闪电直接劈向两人，将他们一起吞没了进去※黎只觉一阵头昏眼花，全身都被麻痹，随即被一道外力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力气，轩黎疾速后撤，强忍住身上的伤痛。那边的诸葛亮又在勾画第六道咒符！ 轩黎长出一口气。终于明白了，奇门遁甲之法的奥秘。八种字诀，调动万物，融合自然之力来进攻※黎拿起阳玉，与光芒合二为一。怪不得，自己以前在门里看到有关诸葛亮的事迹记载时，还诧异为何这位被称为最强天尊的人没有属性。原来如此，他虽然没有属性，但却能利用奇门遁甲之理统筹一切属性！ 能和最强天尊一战，也不枉此生！ 以阳玉为中心，整个白狼山巅之上的能量都在向轩黎聚集。迎着这种天地剧变，诸葛亮那金色符文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他只是握着羽扇，不急不缓。只是见轩黎这波引起天地异象的攻势，诸葛亮又相继画出了第七、第八道咒符。 轩黎动了。那融合他自身能调动的所有气息的攻势向诸葛**来，漫天白光吞噬了雪地，吞噬了诸葛亮眼前的一切，和那三种咒符撞在了一起！ 周围厮杀的人只觉大地颤抖，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得布衣天尊轩黎面前那道通天光柱，以其为中心，剧烈白光交织引得白狼山巅之上的空间泛起不安的涟漪。金色符文因外力逼迫而扭曲，最终被一闪而过的白羽扇弹开，落入远处，引得好一阵轰鸣。 白光散去，轩黎静悬在空中。金色符文被弹开之后，轩黎那一拨攻势也被卸去了大半。看得出来诸葛亮对于这一击防备不足，轩黎发现他的气息紊乱了起来。 果然无愧别人的赞誉……轩黎握住阳玉，来自神兵的力量涌入体内。遭受这种攻击，还能镇定自若，当初的天尊：血戮是么…… “嗯？” 就在轩黎要发动下一波攻势的时候，他发现雪地里好些地方弥漫起金光，进而产生空间波动。四下看去，弥漫着金光的地方共有八个，都是之前被诸葛亮攻击轩黎的攻势所轰出来的痕迹。 “这是……”以轩黎的修为自然能感应得到，如今这片区域的能量是如何的狂躁不安！！狂风骤起，将诸葛亮的道袍撩动，那散乱头发之下，是一双闪着金光的黄金瞳※黎神色惊慌，抬起头，天空破裂，无边天火倾泻而出。大地裂痕，岩浆迸出。天地昏暗日月无光，唯有那八个赤金色的字如此醒目！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轩黎彻底惊骇在了原地。这些大字，都是刚才诸葛亮的八卦决轰击出来的。难道说，诸葛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击中轩黎，他的最终目的，只是利用攻击在地面上刻下这八个字，以此来启动这个阵法？而且，从刚才一连串的战斗来看，只要轩黎往另一个方向走一步，诸葛亮的攻势便不会追着他，就会被轩黎看出马脚…… “天呐……”轩黎喃喃着，“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他的算计之中……连往哪个方向撤都被他料到了……” 眼前这天地异象，天火倾泻，岩浆肆流，八个赤金大字，闪耀金色瞳孔的诸葛孔明……这一招……这一招……不是那毁天灭地的八阵轮回，又会是什么？！迎着那对溢出金光的瞳孔，握着阳玉的轩黎是那么微不足道。诸葛亮立在异象正中，拿起羽扇，目光如炬。 “无论你怎么挣扎，天下之事，逃不过我的掌控……” 第372章 布衣门主 那是什么？ 赵云与樊淑停在了小山山腰上，身后一干众人随之抬头。云雾缭绕，挡住了下方激烈的战场，但赵云依旧能听到连绵不绝的杀声。头顶，就在那最高峰的位置，厚厚云雾之中却孕育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那种模样，和当时小峰子所用的光球很是相似。外面有着不断涌动的纹路，像是人的七经八脉一样。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赵云等人提高警惕，继续向峰顶行去。这位于白狼主峰之巅的小山峰不算很高，与张辽诸葛亮分别不一会儿，赵云便发现山路走势缓了下来，黑色光球也越来越近，看来是要到头了。 一路上并没有感应到什么气息，难道这里没人么……赵云与樊淑对视一眼，涯角与斩雨交织在前方，拨开树丛，一行人走出了树林，来到峰顶的平地上。 不远处的黑色光球悬在空中，脉络跳动，不知蕴含着什么。赵云细细感应，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那里的气息和四周一样，都是最为纯粹的天地能量。赵云动了动步子，就要往前走去，却被樊淑拉住。 “子龙，你看那边。”樊淑示意崖边，赵云顺着看了过去。 在黑色光球的前面不远处，一块方石之上坐着一个老者。他的侧面对着赵云一行人，在黑色光芒前禅坐着。他的衣服只是普通的布衣，甚至都没有一直象征布衣门的莲花图案。他鬓角的白发贴着布衣，长长的胡须被盘卧在怀里。他闭着眼，均匀地吞吐，很安静。 “没有气息……”赵云皱眉。难道只是个普通人？不，不对，刚才白鬼说了，在这上面的是布衣门主。 那千年门派布衣神相的门主，只是这个普通的老人？赵云疑惑了，樊淑也是不解。这个老者看起来和普通老者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他这般禅定的姿势所渗透出的宁静。 更像是个修行的僧人。 寂静了好久，赵云还是向那边走了去。樊淑握紧斩雨剑，跟在赵云旁边，身后一干离魂与曦之人紧紧跟随。这片不大的平地略微显得拥挤起来。 “嘘……”老者示意安静，头转向赵云这一方，睁开了眼。正面相对，赵云没有发现眼前这名老者任何特殊之处。他的气息探测不到，他没有明显的棱角，他没有任何的杀气，他有的只是平静。 如海般的平静。 “别打扰了它们。”老者轻轻道。赵云与樊淑面面相觑，这里布衣门内除了这名老者，再无其他人。 “世间万物都有旋律，你们脚下的泥土，头顶的云朵，还有这一切。”老者摇摇头。 “还是被破坏了么……”老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把盘着的腿放下，抬起头，对众人做出慈祥的笑容。 “老夫活了百余年了，名字一物，早已不看重。”老者道，“不过为了礼节，你们还是叫我平清盛吧。” 赵云没有回话。平清盛，当今布衣门主是么。今日在白狼山巅，终于得见了此人的真面目。如此一来，便不能对这个看似普通的老者掉以轻心。 “子龙，你们都坐吧。”平清盛把手指向一边那好几块方石之上，就像是老友相见，只是想叙叙旧一般。 赵云没有管平清盛为何认识自己，冷哼一声：“我这次来，不是找你聊天的。” “哦？”平清盛眉头一动，似乎有些疑惑，“那又是何物让你来找老夫呢？” 赵云一阵无名火起。自己家族的惨剧，吴言错杀哥哥，自己又错杀吴言，又功力尽失，与文姬分别，仓皇逃亡西域，又失去了小瞳和小白，为了解救被利用的小峰子，天狐被阴阳之力重创，留在寒泉之下沉睡……这一切，都和布衣门有关。如今你还要来问我，我走上来的理由？ “子龙！”樊淑拉住赵云的手，低声喝道。被樊淑这么一喝，赵云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愤怒。这一切都被平清盛看在眼里。 “是因为你身边的生离死别吧……”平清盛缓缓站了起来，赵云身后，离魂女子与曦严阵以待。 赵云已经恢复了平静：“拜你所赐，我才成长到此。” “呵。”平清盛踱着步子，扶着花白的胡须，“这数十年来，你是第三个到这个地方的人。前面两人，想必你也知道吧？” 哥哥和吴言么……赵云静静地听着。 “他们先后到了这里，老夫都问过他们一个问题。”平清盛的语气很平和，“庄周入寐，哪一边是现实，哪一边是梦……” 樊淑眨眨眼，表示不理解。她看向赵云，后者没有什么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蝴蝶是真，还是庄周是真？”平清盛道。 “那些在我们眼里之谓死去的人，会不会是一场梦醒，回到了蝴蝶的世界？” 赵云眉头一动。关于生死么……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反应和他们两人不一样啊……”平清盛笑了笑，“想必是在思考我的问题吧？” “想的话，我带你去看另一个世界。” 赵云抬起了头。 “把我们的世界称之为梦的世界……” 樊淑等人在旁听得一头雾水，反观赵云却仍旧是那般镇静。赵云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涯角枪，不知在想什么。平清盛在不远处没有说话，赵云将眼角余光抛向樊淑。 “想知道我的答案？”赵云道。平清盛笑了笑。 赵云抬起头，龙瞳亮起，龙吟声响彻天际。 “无聊。” 紫光与金光同时闪现，前后只是一瞬间，樊淑和赵云同时出现在了平清盛面前！斩雨剑泛起的紫色藤蔓，涯角枪交织的刺耳能量，一左一右以破空之速撞向平清盛！一切均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合力使出的攻势让峰顶一片炸响！ “嗯？”赵云和樊淑手上一空，眼前的平清盛消失不见，却出现在了数十步之远的位置。细微的黑色漩涡在旁边闪现，平清盛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 “和紫色闪电一样的回答呢……”平清盛拍拍布衣，突然表情一凝，抬头看去，头顶的虚空之上出现了一朵紫色妖姬的图案。妖姬泛出光芒，空间随之波动！ 平清盛嘴角一扬：“飞轮互转么……” 话没说完，伴随着金光赵云已经出现在了平清盛的上空！无边阴火随着那双龙瞳沸腾，于峰顶覆盖出一层火海！与此同时，在平清盛的右侧，樊淑闪现，斩雨剑芒闪过，横斩向平清盛的腰！ “看来……应该让你们明白一下呢……”平清盛不退反笑。在赵云和樊淑的攻势即将接触到他时，剧烈的白光从平清盛身上扫出，笼罩住了赵云和樊淑！赵云只觉头脑一阵轰鸣，向樊淑那边伸出手，却碰不到她。恍惚之间，意识都开始沉了下去，四周一片白芒。 真正的现实，就在你的眼前，子龙…… 赵云只听得这一句话，便昏睡了过去。仿佛坠入海中的落叶，只在无边的白芒之中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白光消散，一片黑暗，四周静了下去。 ………………………………………… 好沉……头好昏……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最初的意识才开始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仍是一片黑暗，只有如星点的知觉支撑着赵云的思考。 好像睡了很久了……眼皮好沉……抬不起来…… “子龙？子龙！” 好熟悉的声音。谁在叫我？我之前……又在干什么？ “子龙你快醒醒！” 好像有人在推我……是……是樊淑么…… 我和樊淑在白狼山上与布衣门决战，中了平清盛的圈套，怎么能昏睡在此！快醒过来！最后一战，绝不可以倒下！ ………………………………………… 赵云猛地睁眼，视线一片黑暗，渐渐回复。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好一阵子，赵云才看到上面的天花板。四肢乏力，移动还有些困难。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屋子，看那器物细致地摆的模样，大约是谁的内室吧。鼻尖都能闻到香味。我这是到哪里了？ “子龙，你终于醒了……”耳边的声音似有喜极而泣的感觉。赵云费力地转过头，看到了坐在榻边的那个女子。 一身蓝衣，长发精致地束起，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赵云好一阵错愕。这熟悉的面容，这熟悉的味道，这种眼神，这个女子…… “文姬？！！” 第373章 蝴蝶梦醒 千！真！万！确！ 此刻的赵云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现在的感受了。面前这个对自己一脸关切的女子，不是蔡琰，又会是谁？！！ 分离十年，赵云依旧记得蔡琰每一寸的模样。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调皮撒娇的样子，皱眉认真的样子……赵云记得，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眼前这个女子，千真万确，就是蔡琰！ “子龙……”蔡琰嘴角带笑，拂去眼角那粒泪珠，伸出手盖在赵云的额头上，“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真的是文姬……赵云细细感应着蔡琰手的温度。这是真的……手的触觉，被子的触觉，这一切…… “文姬……”赵云撑起自己就要坐起来，蔡琰急忙挽起赵云，扶住了他。坐在榻上，赵云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 “文姬，我们现在在哪里？” 蔡琰愣了愣，道：“你怎么了，子龙？” “当然在我们的家里啊！” 赵云一震：家？我什么时候有个家了？他回头看向四周，这种摆放，虽然赵云见得不多，但仔细一看便能明白，这就是夫妻二人所居之所的模样……这……这…… “噢，你昏迷了这么久，也许会犯迷糊吧。”蔡琰自顾自地道，随即凑到赵云面前，感应着他额头的温度，“不是很烫了，身体应该无碍了。” 赵云听得蔡琰长出了一口气。面前玉人拍拍胸口，坐上了榻，和赵云面对面，一脸认真。 “你知道吗，子龙？你昏迷的这半个月里，大家都急坏了，云璐和小璃都消瘦了下去……” 什么？！赵云原以为吃的惊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蔡琰还一个劲地往他嘴里塞。云璐？小璃？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文姬姐姐！”蔡琰还没继续，外面便传来一道女声。赵云浑身一颤，望向门外。这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门被退开了，进来的是一个青衣女子。衣衫飘动，九天仙女下凡……她见赵云正在看她，先是一愣，随即眼角泛起泪花。 “子龙哥哥……”琉璃一头扑入赵云怀中，也不顾蔡琰坐在这里，“你终于醒了……” 琉璃在赵云怀里啜泣着，赵云一脸木然地看着这一切。他抬起头，看见蔡琰关切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赵云头脑里一片空白。我……我……我分明在白狼山上，和樊淑她们一起与布衣门决战，怎么会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先是与我分离十年的文姬，再是与我敌对的琉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蔡琰伸出手，拍了拍琉璃的头，温柔地道：“小璃，别哭了，子龙刚醒，怎么摆出这幅模样呢？” 琉璃抱紧了赵云，一个劲地点头，她抹去泪花，从赵云身上离开，站了起来：“不哭了不哭了，子龙哥哥醒了，太好了！” 看着面前二女喜极而泣又喜的模样，赵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低下了头，脸色由之前的木然渐渐变得镇静。二女见赵云没有说话，也都乖巧地立在旁边。 “文姬，小璃。”赵云抬起头，已经恢复了理智，“这里是哪里？” 二女面面相觑。蔡琰道：“刚才不是说了么，子龙？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不，我不是指这个。”赵云摇摇头，“这里是何县？何郡？” 二女脸上神色更是疑惑：“常山郡真定县啊，子龙。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你忘了吗？” 常山真定……赵云坐在榻上，陷入沉思。不，不对，这里绝不是真定。我本来在白狼山，我和樊淑他们在和平清盛决战。一定是平清盛动了什么手脚，让我中了幻术。赵云抬起头，四周的天地能量并没有幻界能量。 一定是幻术。赵云一言不发，下了榻。既然是幻术，就有破绽。平清盛再强，也不可能将真定所有的细节都面面俱到。只要自己找到了那个破绽，就能出去，就能回到白狼山！ 见赵云前后突然的转变，二女都有些不敢说话。好半天，蔡琰才弱弱地问了句：“子龙？” 赵云正在沉思，没有听见。 “子龙哥哥？”琉璃凑上前，伸出手在赵云面前晃了晃，这才把赵云拉了出来。 “呃……怎么了，小璃？”赵云木然地问道。蔡琰走了过来。 “子龙，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云璐？”蔡琰试探性地问道。她不明白为何赵云突然变得寡言起来，虽然刚才赵云也没说什么话。 云璐？赵云一愣。云璐也在？ “这些天，云璐姐姐东奔西走到处找名医，累坏了身子，如今正在休息呢。”琉璃道，“子龙哥哥，你去看看她吧！” 赵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迟疑着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蔡琰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赵云身上：“你刚刚醒来，当心别凉了身子。” 听得这熟悉的话语，莫名的情绪涌上赵云心头。在二女的带领下，赵云穿过庭院，走进了马云璐的房间。 那边淡青色的幕纱之下，马云璐正在榻上睡着。蔡琰和琉璃都放轻了脚步，赵云也轻轻走了过去。站在旁边，赵云的目光拂过马云璐的脸。她睡得很静谧，眉间，睫毛，肌肤……赵云伸出手，指尖轻点马云璐的脸，温热传来。 这是真的……云璐的模样，她的样子……赵云心神恍惚。在马云璐的侧边，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好一阵子，身后的二女轻轻上前，拉走了赵云，又轻轻合上了门。 “云璐真的是累坏了。”蔡琰挽起赵云，“等她醒了，你得好好陪陪她。” 二女挽着赵云，赵云脸上还有些不适应。赵云这才发现，这是一座四合居。自己之前的房间加上马云璐的房间都在右侧。庭院很大，还种着好些树木，一片安宁的模样。 这里……不止住着我吧……赵云把手抬起来，指向那边的屋子：“呃……（赵云不知道该问谁了）那边住的是谁啊？” 蔡琰和琉璃顺着赵云手指的方向看去，笑了笑。正要说话，那边的门却开了。一个紫衣女子走了出来，长发及腰，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看见了赵云，她愣了愣，走了过来。 “子龙，你醒了啊。”吴言笑了笑，“半月有余，子潇都急坏了。不过也好，醒了便是好的。” “吴言？？”赵云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正是那驰骋大陆被誉为紫色闪电的吴言！这个被赵云亲手错杀的人如今就在面前，还对赵云微笑着。 “你的永恒魔瞳呢？”赵云道。他看见吴言的眸子是黑色，并不是紫色的魔瞳。 “魔瞳？什么东西？”吴言耸耸肩，拍拍赵云的头，“看来半个月前真是摔得不轻啊，还呼起我的名字了。” 嗯？那我该叫你什么？赵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吴言这么拍着头，就像是长辈对晚辈一样。 “叫我嫂子啊！”吴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云如五雷轰顶。什么？！嫂……嫂子？！你……我…… “子龙，你醒了啊。” 赵云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身后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赵云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去，那个男子的脸映入眼帘。赵云嘴角抽动着，不知该说什么，万千话语涌上，最终只化为了两个字。 “哥哥……” 赵阳笑着拍了拍赵云的肩：“醒了就好，商队没有你可不行。” 吴言伸出双手，搂住赵阳：“回来了啊？商队那边还好吧？” “嗯。”赵阳点头，“没有什么意外。如今子龙醒了，事情会更加轻松。” 赵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文姬没有走，琉璃也没有和自己敌对，哥哥没死，吴言没死，大家都好好的在身边……赵云看着挽住自己的蔡琰和琉璃，她们的温度传来，那熟悉的气息…… 这一切，都是真的…… “呜呜……”耳边一阵低鸣，赵云侧过脸去，却发现一只白狐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自己肩上，正蹭着自己的脸。白狐是那么可爱，对赵云如此亲昵。 “这是……”赵云喃喃着。 “子龙，你上次真是摔得不轻啊。”蔡琰打趣道，她伸出手，抱下了白狐，抚摸着它的绒毛。 “这是你三年前救下的一只白狐，还给它起名叫做幽幽啊。” 幽幽！赵云一愣，看向蔡琰怀里的白狐。这……这是天狐？ “文姬姐姐，我们带子龙哥哥出去逛逛吧。”琉璃道，“子龙哥哥刚醒，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也是应该的。” 蔡琰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们走吧~” 与赵阳和吴言道了别，二女挽着赵云走出了四合居。这条小街仍是那般模样，两边民房并不气派，却透着一股温馨。街上人不多，和赵云记忆里另一个真定完全一样镇，人不多，却充满了人情风味。 被二女挽着，赵云机械地跟在身后。 这就是那个真定。那棵树，那汪水池，那座小石桥……这是真的…… 难道我之前所经历的，只是做的一个梦而已么……赵云看着笑声不断的二女。我在这里，她们都没有走…… “咦？臭小子，你醒了啊！” 熟悉的声音将赵云三人顿在了街角。自被二女拉出屋外，赵云已经走了好一阵子，到了这个略显荣华的地段。赵云记得，真定的这里住着好些权势家族，陈李二家便是如此。 而那道声音是从那家绸缎铺里传来的。赵云看去，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直杀到面前。 “醒了也不给我说声，真不够意思！”颜瞳撇撇嘴，脸上却是笑意。 “小瞳……”赵云内心某块匣子被打开了瞳没有死……没有死…… “颜姐姐，别难为子龙哥哥啦！”琉璃道，“子龙哥哥也是刚醒，还没恢复过来呢！” 颜瞳“哦！”了一声，点点头：“你这小子，得好好谢谢文姬和小璃她们。没有她们，你早命归黄泉啦！” 三女说笑了一番，赵云在一边看着。好真实，好温暖…… “老板娘，这绸缎怎么卖啊！”店里传来声音，颜瞳回头应了一声。 “我去招呼客人了，你们先逛吧。”颜瞳把手一招，就向店里走去，“晚上来我这里吃饭啊！别忘了！” 辞别了颜瞳，二女挽着赵云继续走着。店铺的吆喝声，人群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美若天仙的二女吃吃笑着，陪着赵云在真定的街上散漫。 “砰！”一声巨响吓了赵云三人一跳。往右看去，赵云看到一个铁匠铺，那巨大的声音正是那个锻铁之人发出的。这是…… “吕老板，你又在搞什么啊？”琉璃笑嘻嘻地问道。 吕布把汗一抹，咧嘴笑道：“今天得了上好的玄铁，得锻造好的武器！哟？子龙小兄弟醒啦！来，看上哪把武器了，我吕奉先送你了！” 赵云默然，他把目光移到吕布旁边的摊子上，那上面摆放着好些武器。青釭剑、涯角枪、锁魂链……这些在那个世界里的神兵，在这里不过是普通的兵器而已…… “我们走吧。”赵云低声道。蔡琰随即开口：“多谢吕老板好意了，子龙刚醒，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正带着他四处逛逛呢~改日再当拜访！” “不客气！”吕布大手一挥，“子龙小兄弟，有时间常来啊！” 辞别吕布，赵云三人又向另一端走去。在那个世界里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温侯吕布，在这里只是个铁铺老板。这里没有战乱，没有暴匪…… 好香的味道！赵云被一股酒香引出深思。抬头一看，面前那块牌匾上的“孟德酒庄”如此醒目。这……这是…… “哈哈，子龙小弟醒啦！”赵云只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容，看向门口，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曹老板，好久不见！”蔡琰回礼道。 曹操一脸笑意，站在赵云面前：“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来我家喝几杯！” 说着曹操就拉起赵云要往里走，蔡琰和琉璃急忙阻止。 “曹老板，我家子龙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沾酒呢！”蔡琰急红了脸，那么可爱。曹操恍然大悟，猛地拍头：“我把这茬给忘了！” “那你们就四处走走吧，早些帮子龙小弟恢复身体！”曹操爽朗地笑着，“子龙小弟，你们商队下一次可得多给我带些杜康酒啊，可醇了！” 辞别了曹操，二女又挽着赵云向东行去。赵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酒庄。在那个世界里的乱世奸雄，在这里是酒庄老板么…… 走过一片桃园，越过竹林，书声传入耳中。赵云看着周围的青青柳色，看着模样，想必是到了哪家私塾了吧。 “文姬，小璃，这里是哪？”赵云问道。 “这里是关先生的私塾啊！”琉璃道。 “关先生？”赵云不解。 “关羽先生啊！”蔡琰抢过琉璃的话，对琉璃吐吐舌头，琉璃不甘心甩过一个白眼。 “关羽先生可是这一带最好的私塾先生呢！”蔡琰道，随即脸一红，低下头，“子龙，以后……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让关羽先生教，好不好？” 赵云还没说话，一边的琉璃急了：“文姬姐姐你想什么啊！凭什么是你先……你先……” 琉璃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二女噗嗤一笑，继续打闹着。赵云抬起头，目光越过那间竹屋，隐约能看见个教书先生。 走过私塾，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二女选择了另一条道，人比较少，四周芦苇多了起来。一路上有二女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多了，赵云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对了子龙，小白前几天送来喜帖了。”蔡琰撩开头发，道。 “小白？”赵云一愣。 “嗯！”琉璃急忙道，“小白要和小峰子成亲了，就在五天后。子龙哥哥，我们得给小白一份大礼啊！” 赵云应了一声，看向四周的芦苇白和小峰子也都在，都没有事…… 咦？那里是？赵云看见一片芦苇之中却有着不小的房子，沿着回家的路，三人顺道就走了过去。看着琉璃上前敲门，赵云心下也明白了，这里八成又住着谁吧。 “吱”门开了，面前这个中年人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屋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无数双草鞋。见到此人，琉璃和蔡琰都是一脸尊敬的笑容。 “刘老板。” “是子龙们啊。”刘备笑道，“快进来吧，要来这里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 “不进去啦，刘老板。”琉璃道，“子龙哥哥刚醒，我们是带他出来玩哒！” 和刘备交谈了好一阵子，二女再度领着赵云离开。赵云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于芦苇之中的屋子。这是真定现在最大的草鞋店，就地取材，货真价实，刘老板从不欺骗买者，一分钱一分货…… 夕阳的光洒满了回家的路，长长的青石板路上，三个人影延展了过来。二女挽着赵云，一路欢声笑语。那边的家渐渐近了，赵云也被此情此景感染。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时，蔡琰和琉璃都放开了挽着赵云的手，而赵云也停了下来。 在家门口，马云璐独自站立着。晚风吹过，发髻飘舞。橘黄的夕光之下，女子立在石板路上，静静地等着那个归来的人。 蔡琰和琉璃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赵云。赵云走到马云璐面前，不知该说什么。马云璐只是伸出手，扑入了赵云怀中。 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微微地啜泣着，温热的身躯在赵云怀里颤抖。发香扑鼻，赵云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的青丝。 “云璐，我回来了。”； 第374章 我的现实 晚风习习，夕光铺满了真定县中的这条小河石桥上，赵云抬起头，远眺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夕阳。 一片橘黄。绚烂的晚霞，粼粼的水面，安宁的小镇，这一切，都那么真实，触手可及。 梦与现实，该是何物…… 赵云起初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幻术。但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现实。黄昏下袅袅的炊烟，回家后他们的笑脸，怀中云璐的发香…… 这一切，和另一个世界里的记忆完全一样。恍惚之间，赵云分不清楚，哪一边才是真正的存在。 难道我之前的数十年……只是黄粱一梦？我只是在外受伤昏迷，半月有余，这里的现实投射到那边的梦境，才会有那么多生生死死？这里没有战乱，没有离别，有家，有他们，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赵云低头，吻了吻马云璐的额。夕阳环绕，二人依偎在桥上。 “子龙，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有什么烦心事么？”马云璐低声道，赵云没有回话。 她撩开额前的发，露出那双漂亮的眸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商量啊，别憋在心里。” 好一阵子，赵云笑笑，但马云璐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 “云璐，你先回去吧。”赵云道。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马云璐眨眨眼，欲言又止，点头。她放开环住赵云的手，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关切：“早些回来。” 看着马云璐回家的背影，赵云沉默。石桥之上，赵云撑着那小石狮子，凝视着水面。 一个多月了……赵云的发被晚风吹开。我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之前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在这里都有着不同的影射，完全不同的存在。赵云沉默。为什么……如果自己只是做了一个长达数十年的梦，为什么那些幸福和那些伤痛的记忆这么深刻……赵云还记得，那个世界里，刚出山时和琉璃相知，执念复仇时文姬不离不弃，功力尽失时是云璐搀扶起了自己…… 那些伤痛……是在梦里……赵云看着桥下水面自己的倒影。哥哥没有死，吴言没有死，小瞳没有死，小白小峰子也没有死……他们都好好地活着，都在真定过着各自的生活…… 在这里，回到家，饿了，会有文姬做的热菜，闷了，会有小璃调皮的打闹，累了，会有云璐贴心的抚慰。走出门，会有很多人打着招呼，邻里和睦，一片欢声笑语。前些时候小白和小峰子成亲了，他们还在厅堂上甜甜地叫了自己一声哥哥…… 赵云伸出手，看着手掌上错综复杂的纹路。我到底……活在哪一边…… 头痛欲裂…… 赵云陷入深思，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等到他闻到一股清香侧脸看去时，吴言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久了。 “子龙，你在想什么？”吴言道。她那一身紫色离魂宫主的服饰，在这个世界里，是小瞳特地做的。 赵云好久都没有说话。风吹起两人的衣服，在石桥上挽起漂亮的弧度。 “你究竟是吴言，还是紫色闪电？”赵云问道。他转过身，与吴言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很漂亮。四周的光一片橘红，无论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这都是赵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吴言的模样。 吴言并没有马上回话。她那双墨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在赵云诧异的注视之下，六道勾玉咒印居然成形了！这是永恒魔瞳！ “吴言，紫色闪电……”吴言笑了笑，“不都是指你面前的我么？” “魔瞳……”赵云喃喃着。面前的吴言现出了魔瞳，而魔瞳是那个世界里的记忆，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吴言靠在石桥栏上，风吹起她的长发。 “对于你而言，这里，更幸福吧？” 赵云如遭重击，缓缓低下了头。石桥之上，夕光围绕，两人一时沉默。 “你……究竟是谁？”赵云问道。 吴言叹了一声：“你出现在这里，说明在另一边，你已经和平清盛交上手了。” 赵云心头一颤。 “我来过这里，走的时候，留下了一道残影。你看见的我，便是我在那个世界上最后的残留了。” 吴言来过这里？赵云一脸诧异。吴言却笑了。 “我第一次闯上白狼山巅，也是被平清盛那个问题给搅得莫名其妙。”吴言挠挠头，“一开始没有理他，可是到了这里，我却不知所措。” 两人平和地说着，就像是认识已久的好友。但赵云明白，这是唯一的一次。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活着的时候自己对她恨之入骨，死了之后却再也无法挽留什么。 “你……遇到了什么？”赵云轻声问道。 “也在这里。”吴言回头，望着整个真定，“我和子潇，成家，经商，生儿育女。这里有我要的一切，差一点，我就迷失在了梦里……”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赵云不解。 “三年。”吴言无奈地笑笑。 “三年之后，我出去，却发现现实里只过了短短一瞬。”吴言道，“呵，梦里过了我最想要的三年，到了现实，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子潇还是死了，已经发生的都没有变。我只是……骗了自己三年……” 赵云默然。没想到，那个世界里，让布衣门忌惮不已的紫色闪电，也会有这般渴望。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吴言垂下眼帘，目光拂过脚边的落叶。 “很多次我都在问自己，梦与现实究竟是什么。在这里的三年，尤为强烈。” 赵云没有回话。梦和现实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赵云回头看着夕阳下的真定，这里没有战乱，没有硝烟，这里比那一个世界更美。既然如此，为何要选择活在另一边…… “你有答案了么？”赵云望着夕阳，问道。 吴言笑了笑，伸出手，拍着赵云的头：“在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明白了。” “梦是现实的延续，现实是梦的终结。” “你的现实存在于哪里，又去向哪里。这个问题，想必子龙你早就有了答案了吧。” 延续，终结……赵云渐渐低下了头：“你总是这么睿智……你活着的时候我什么也听不进去，现在你死了……” “不是我，是你。”吴言道，赵云一愣。 “你在这里看到的事物，只是你内心的投射。你所有的记忆，都会反映在这梦里。你所向往的，不过是这片安宁而已。” “子龙，你比我，比子潇，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吴言道。赵云抬起头，看着吴言那双魔瞳。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 “我就是曾经不相信你的能力，才会想到让你仇恨我，激起你变强的欲－望。”吴言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对不起，子龙。现在的我想起这件事，总会觉得愧疚。当时，如果我再相信你一点，告诉你所有的事，在我最后的三年里，以你的性子，也许能够承担起这一切。呵，那三年我没有再见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只是个失败者，事到如今，说这些你听不进去也没有关系……” “我不怪你。”赵云道，吴言一愣，抬起头看向赵云。 “如果没有你给我的一切，我不会有那么多的经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定。”赵云道。吴言给了他三年的仇恨，继而才会有仇恨破碎的破而后立，才会明白那些大大小小的道理…… “你，哥哥，还有那么多人，都让我成长到此。”赵云笑了笑。 “谢谢你，紫色闪电。” 吴言没想到赵云会如此说，原地愣了好久，眼角泛起泪花。她抹去泪珠，拍拍赵云的头。 “你长大了，子龙。” “我也该走了。”吴言的残影开始片片消散，随着风一点点的零落。这是紫色闪电在这个世上最后的遗留。 “我还有一个问题。”赵云道，消失中的吴言示意他问下去。 “你是如何摆脱这里的？” 吴言眨眨眼：“是斩雨。” “斩雨剑生于虚无，却能引导现实。这也是为什么你在这里看见了那么多的神兵，却没有斩雨的原因。” 吴言的永恒魔瞳渐渐消散，紫色闪电彻底消失在了三界之内。面前紫光弥漫，风撩开赵云的发。他的这些经历，以她开始，又以她结束。如今要做的，只是回到现实而已…… 面前紫光弥漫，赵云看见一把剑从里面伸出。那种纹路，正是斩雨剑的特性！赵云抬头看去，那些紫光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影，进而一个女子出现在了面前！ “子龙？”樊淑似乎才回过神来，五行魔瞳格外醒目，“我们在哪里？” 赵云看着拿起斩雨剑的樊淑。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过了一个多月，对于樊淑而言，只是在白狼山巅上和平清盛交手的短短一刹那么…… 樊淑别过头去，看出了端倪。她伸出手在虚空里一握，空间涟漪荡漾。 “这只是个普通的空间结界。”樊淑道，“给我点时间，我能破开它！” 赵云点点头，给予樊淑充分的信任。依樊淑所言，这里只是个普通的空间结界，但却没有人愿意破开它。因为这里，这个梦，太美好了…… “子龙？！你要去哪！！”身后一道惊呼，赵云还没回头，蔡琰便一头扑入怀中，死死搂着赵云不放。 赵云顺着石桥看去，那一群人都走了出来。蔡琰拦住自己，琉璃和云璐就要对樊淑动手，在桥下，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等着自己。哥哥、颜瞳、夏侯兰、小白、小峰子、白狐…… 赵云拦住了琉璃和马云璐，身后的樊淑正专注于破开结界，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子龙，你……”马云璐一脸不解。赵云挤出一丝笑容，低头拍了拍蔡琰：“文姬，放手。” “不！”蔡琰几乎是吼着出来了，“我一放手，你就要离开我们，对不对？” “不，不是离开你们。”赵云道。 “我要回到现实，去找你们。” 赵云的目光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不再有任何不舍。 “现实对我而言，是那么一件让我想去逃避的东西。” “我的现实，是哥哥和吴言的死，是文姬和云璐的离开，是小璃与我敌对，是我面对小瞳时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我不能活在梦里。”赵云抬头，天边的晚霞一片绚烂，“梦境再美，也会有醒来的一天。” “你们，都不是真的。” 赵云咬咬牙，狠下心来，将抱住自己的蔡琰推开。他深爱的人都在面前，触手可及，等着他回家。但赵云明白，这些，不是自己的现实…… 身后，空间片片破碎，樊淑已经破开了这个结界。一道小小的结界，隔开了赵云的梦和现实。赵云深吸一口气，转身，不去理会身后哭泣的蔡琰，焦急的琉璃，等待的马云璐。他走上前，握住樊淑拿着斩雨剑的手。 “樊淑，我们走！！” ………………………………………………………………………… 白狼山巅，厮杀在继续。士兵们高举着折断的长戟，与布衣门陷入不死不休的决战山峰顶上，剧烈的白光扫过，平清盛从其中退出，看着面前一片白芒。 “嗯？”平清盛眉头一动，疑惑的声音传来。那道白光扫过，两个人影却依旧在那里。魔瞳和龙瞳泛起冲天光芒，涯角与斩雨交织着激烈的能量。 “你们没有陷进去么？”平清盛略感诧异，随即一笑。不远处，阴火臣服在两人脚下，生生不息。 赵云抬起头，和樊淑一起拿起了武器，指向那名老者。 “平清盛，你的那套理论，省着给自己养老吧！” 第375章 联手共战 白狼主峰之巅上，由于八阵轮回劈出的万道裂缝格外醒目，整块雪地被分割为无数小块，残留在上面的士兵来回厮杀。诸葛亮放下羽扇，缓和着体内气息。头顶那片浓雾渐渐消散，他抬起头，向小山峰上望去。一颗亮着白光的圆玉落了下来，正好被羽扇接住。 “阳玉么……”诸葛亮抚摸着已经毫无意识的神兵阳玉※黎在那一记八阵轮回之下化为灰烬，这阳玉也便成了无主之物。环顾四周，曹军和布衣门的厮杀还在继续，相继有无数人落下裂缝，坠入万丈深渊。 他们怎么样了……诸葛亮落在雪地上，身体都有些发软。使出八阵轮回，他的气息消耗了大半，如今却是提不起足够的劲气飞跃上小山峰了。凝望着那渐渐散去的雾，诸葛亮看见那峰顶上的黑色光球，上面的经脉在不断涌动着。 “这是……”诸葛亮的双眼再度化为一片赤金，刚要仔细察看，峰顶之处轰天爆鸣，紫光与金光将那峭壁轰垮，碎石飞溅砸向下方。一片硝烟之中，好些布衣人身形退出，从高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平地上。在正中的那名老者，正是平清盛！ “被震出来了啊……”诸葛亮喃喃着。战场上十分混乱，并没有因为平清盛那群人的加入而改变什么，四周依旧一片血光。 继平清盛一行人被弹出之后，高空又是数十道破空声，以赵云和樊淑为首，一部分离魂女子与曦相继落下，激起好一阵荡动。雪花飘舞，北风凌冽，一群人在满目狼藉的战场上对峙，空气中尽是血腥味。 在一旁厮杀的张辽率领虎豹骑清光了轩黎之前带的余党，也缓缓靠了过来。诸葛一族与侧面拦住平清盛一队的去路，三方包围，将平清盛拦在正中。 没有给被围在正中的平清盛一行人任何反应时间，赵云率先攻了过去。阴火融化雪地，伴随着他高速的前行，樊淑率着离魂宫也纷纷跃起，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诸葛一族与张辽部队也相继发动攻势，三方之力带起激烈的爆鸣声，齐齐逼向正中的那队布衣人。那数十名布衣人就地结阵，伴随着平清盛身上的黑光眨眼间形成一道环形壁垒，由三方合力的能量风暴撞击在上面，竟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诸葛亮回头望向小山峰顶，那个黑色光球似乎更狂躁了一点。 见攻击无效，赵云与樊淑二人退开，周围的人也拉开一定距离。正中以平清盛为中心，那数十人身上都弥漫着或多或少的黑色气息。赵云看得出来，这些人的修为极其高深，大抵都是担任平清盛的护卫工作的。 “暗系法术么……”赵云沉吟着。他记得，曾经赵阳告诉过他，当今布衣门主平清盛的属性是暗，那最少有的属性。这种东西能干什么，目前还没人知道。赵云曾经遇到过同为暗属性的廖化，也只是明白这玩意有能吸收天地能量的效果，至于其它的，却是一窍不通。 另两方的诸葛亮和张辽也是察觉出了端倪，没有再贸然行动。战场上的厮杀在继续，此起彼伏的杀喊声淹没了这一堆人群。 几道马鸣声传来，赵云等人回头看去，却是郭嘉向这边赶来。他加入战局，如此之势变成了四对一。郭嘉带队赶到诸葛一族旁，昔日的布衣二天尊再次聚拢。 “是因为那个么……”诸葛亮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个黑色光球，郭嘉应了一声。 “孔明，当今天下除你之外，无人了解混沌之初的事。”郭嘉道，“你去那里看看，我来替你。” 诸葛亮点头，也没有任何迟疑，带着一族的人撤出战场，直冲那小山峰而去。那队布衣人就要追击，被赵云一行人拦住。 “呵，奉孝，孔明，数年不见，都长大了。”平清盛在正中笑道，郭嘉不理，只是将目光移向赵云和张辽。 “张将军，这些布衣人是门内的护宗高手，其实力不下于天尊，你要当心。” 张辽点头，没有太多语言：“明白。” “子龙少侠，樊宫主，我们三人牵制住平清盛。”郭嘉道，“他是暗属性，此属性特殊，单打独斗不是妙招。” “明白。”赵云二人应道。 见郭嘉安排着事宜，平清盛笑了：“单凭你们，还不足以阻止这一切。” “门主。”郭嘉换回了以前的称呼，平清盛一愣。 “你……太小瞧孔明了……” 郭嘉话音一落，三方动如奔雷！张辽吼着杀声，带领凶猛的虎豹骑迎面撞向布衣护宗高手，在千军万马之势下，布衣人只得聚敛所有力量步步扎营，抵挡着骑兵狂舞的刀剑￠空之上妖姬图案出现，樊淑眨眼间穿梭到平清盛的面前，斩雨劈出破空声，和平清盛腰间出现的黑色屏障撞在一起。轰鸣声起，平清盛被樊淑击到高空，还没来得及抬头，龙吟声便响彻天际。赵云带动扑天阴火对着平清盛的头部砸了过去，出现在平清盛面前的黑色涟漪和阴火混为一体，抵消了火焰的吞噬，但平清盛因为撞击而被震开出好远。早已等候多时的郭嘉伸出手，肉眼可见他周围的气流逐渐结冰，顺着虚空延展，盯得久了，连赵云都有些心神恍惚。 “冰、魂双属性么……”赵云摇摇头，驱散了不适。郭嘉将四周气流冻结，那天地间骤然横亘起的冰剑还带有对灵魂的攻击效果。在那巨大的冰柱面前，平清盛的身形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趁着郭嘉攻击的间隙，赵云和樊淑已经合在一处，两人的后继攻势已经成形，追着平清盛的痕迹。 赵云的视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凭着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就要向旁闪避，还没来得及提醒樊淑，便被无形的力量撞击，胸口一闷，整个身形向下方砸去。只是那一刹那，视线随即恢复。赵云再度看去，郭嘉与樊淑二人亦是被莫名的力量给震开，之前郭嘉成形的冰柱已经荡然无存，这片区域内只剩下平清盛一人立在高空。 什么玩意儿……赵云抹去嘴边鲜血，看向另两人的方向。三人立在三方，交换目光。 原地紫光闪耀，眨眼之间，赵云与郭嘉肩上已被印下了紫色妖姬图案。樊淑在那一瞬间动用飞轮互转，几乎同时将印记按在了赵云和郭嘉两人的身上，而待赵云再度抬头时，樊淑已经冲向了高空的平清盛。一切都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赵云眨眨眼，明白了樊淑的意图。 斩雨剑在空中留下永不消失的剑痕，平清盛低头看着那逐渐逼近的紫光。剧烈的风将樊淑的衣袍扬起，身后那只凤凰溢出冲天光芒！ 视线变黑了！樊淑眉头一凝，飞轮互转眨眼间发动。平清盛只看得紫光闪成一片，还没反应过来时，樊淑、赵云、郭嘉三人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三人合力一击迅速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平清盛！ “轰！”天空中爆出一朵好看的蘑菇云，平清盛被击退出一片硝烟，留下三人踏空站立。樊淑在中，左赵云右郭嘉，三人鸟瞰着下方。 “他要是再用此术，进攻便以我为核心。”樊淑对两人道，语速飞快，“这招类似领域功法，以暗系能量遮蔽进入其领域之人的视线，再利用空间传递攻击逼退进攻者。如此一来，便有一个弱点：他不可能同时进攻两个以上的人，速度再快也有间歇。我只要在他发现并准备进攻我的间歇发动飞轮互转，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切换，便能趁机逼近他。” 赵云和郭嘉点点头。要在平清盛那种高手的进攻间歇之中反击，如此苛刻的条件，也只有以更快的速度来超越。当今大陆，赵云敢拍胸脯保证，无人的速度快得过樊淑。 战局仍在继续，下方不仅仅是平清盛，布衣门、乌桓、袁氏余党与曹军的厮杀已经白热化。断臂残骸散落一地，整片雪地被血染红。在张辽的围攻下的布衣护宗之人仍在负隅顽抗，小山峰顶上的黑色光球还在涌动。 “子龙少侠，樊宫主，劳烦你们给我争取点时间。”郭嘉拍拍道袍，“如今之势需快些解决，那个光球很让人不安。” 见郭嘉凭空结出一个微小的印节，赵云和樊淑没有多问，从高空俯冲而下，巨大的压力让雪地都塌陷了下去。 第376章 大陆双色 平清盛一抬头便看见两人袭来。赵云与樊淑化为赤、紫二光，一左一右，龙瞳与魔瞳将正中的老者锁死。感应到周身逐渐增大的压力，平清盛不退反进，赵云二人联手的攻势在即将接触到平清盛时被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吸收。一片黑色漩涡之中，平清盛伸出手，就要抓住两人的肩膀，樊淑毫不迟疑，飞轮互转带起两人眨眼间撤出好远，三人对峙。 “攻击老被吸收……”樊淑喃喃着，“这是在拼消耗么……” “应该有个度才对。”赵云皱眉，“如果暗属性能够吸收所有的天地能量的话……” 呵，试试看这个！ 紫光与金光在雪地上交替闪现，平清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赵云与樊淑再度出现在他面前。背后樊淑的斩雨，前面赵云的涯角，带动扭曲的空间向平清盛身上刺去。黑色漩涡再现，两人的攻势被再度吞噬。前后只是呼吸之间，平清盛略一诧异，面前的赵云露出笑容。 阴火？！平清盛冲出一片爆鸣，瞪大了瞳孔。他的衣袍边上沾上了星点的黑色火焰，身形暴退。平清盛运足气力，断去那一截衣袖，阴火落在雪地上仍不熄灭，不停地燃烧着。 “他能吸收天地能量，却吸收不了焚烧一切的阴火。”赵云道，“看来我没判断错。” 这样一来，刚才平清盛的两种诡异的功法都有破解之道了。樊淑运起魔瞳，五行状态下一切属性归她调用，风与雷两种能量开始向她聚集。 “不过，他只是退，好像在等着什么。”赵云与樊淑交换目光，“小心行事。” 平清盛见远处的两人横起武器，刚一警戒，身后紫光弥漫。平清盛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背后出现了一朵紫色妖姬的图案！这是刚才樊淑在进攻的时候作下的标记！ 不好！平清盛刚要转身，樊淑已经出现在了背后！斩雨剑带动雷鸣，紫色光幕直接扫在平清盛身上，在他还来不及调动暗系能量时席卷到天边。平清盛正调动真气抵御着斩雨的袭击，身后的赵云已经摆好了架势，没有给他任何的喘息时间。炎龙呼啸，漫天金焰排开，火龙直接吞噬了平清盛！赵云落在地上，与赶来的樊淑会合。天空中的炎龙和君炎围住平清盛不断燃烧，伴随着斩雨留下的剑痕，攻势遮天蔽日。 “他一直在保留着什么……”赵云皱眉，回头对樊淑道，“我吸引注意，你这样做。” 两人在冲天火焰之下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高空中一环白光扫出，所过之处金焰与紫光消失，平清盛踏空而立，并未受伤。在他手中盘旋着白、黑两种颜色的气息，布衣护宗高手也围了过来，纷纷结印。无数朵莲花印节出现的刹那，赵云明显感到整个白狼山上空的气息都停滞了下来。隔得这么远，外压如山，竟让人呼吸不得。 纷纷扬扬的白莲之间由白色光柱勾连，将这片区域笼罩。云雾之下，肉眼可见的巨大光幕成形，将包括赵云在内的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平清盛上空无数莲花融合，继而巨莲成色，逐渐形成灿烂的纹路。 “布衣护宗之阵么……”赵云冷哼一声。当初离魂遇袭时，也被逼得使出护宫之阵。布衣门，你们也有今天！ 赵云侧过脸，与樊淑四目相对：“行动！” 阴火自赵云为中心排开，升起一道通天火墙，将赵云身后的情势全部遮住。在那朵逐渐成色的巨莲前，平清盛只能看见双眼一片血红的赵云。 “狂妄小子，一人与护宗之阵抗衡么……”平清盛道。由白莲激起的狂风将他的发须连同衣袍剧烈地掀起，赵云看得清清楚楚，那朵莲花上，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最终颜色的纹路定格在了八道。 那是八色莲花！莲花方圆数十步的空间都被扭曲，光芒刺人眼球。比起莲花，小山峰顶上的黑色光球那么微不足道。人在巨莲面前，只是如蝼蚁的存在！ 赵云不退反进，阴火随着他每一步的落下而蔓延，雪地融化，空间焚毁，直直迎着莲花而去。他头顶的云雾被冲破，东宫苍龙之心闪耀着星光，火环围绕着涯角腾跃。 “对火焰这般操纵……”平清盛笑道，注视着带着金色面具的赵云，“就像是暗夜金焰啊。” 八色莲花动了！很慢，沿途留下一绺紫黑的缝隙。莲花离地数十丈，地面却随着莲花的移动而塌陷。赵云只觉泰山扑面，拦在莲花前的一切都被化为虚无。 平清盛眉头一动，他在高空俯瞰下方，发现赵云并没有和八色莲花硬碰，而是从莲花下方穿过，直接扑入布衣护宗人群之中。融合了将星附体的赵云如入无人之境，人群被击散，纷纷向旁退去。赵云并不酮，一点脚尖，只奔最上空的平清盛而去。 “避开莲花，直取老夫？”平清盛一愣，“我倒有些不明白你的想法了……” 话音未落，赵云与平清盛的攻势撞击在了那片黑色漩涡之中。饶是有着暗系能量的吸收，平清盛也觉手中传来剧烈的撕痛感。激烈的冲击将这片天空的云层击散，那边的八色莲花冲入火墙，没入了阴火。 冲天爆鸣，八色莲花与无边阴火互相吞噬，整个白狼山似乎都颤抖了几分！狂躁的冲击波将阴火连同雪地一起掀飞，星点黑色洒在被掀飞的人身上，缓慢却不可阻止地燃烧着。方圆数十丈一片狼藉，再无半点洁白，黄土都被刮去了好几层！ “砰！”赵云与平清盛在空中连续对战了数次，最后两人被冲击给震开，赵云落了下来，四周尽是刚才被赵云击散的护宗布衣人。 “呼……”赵云并不搭理这些人，只是看着渐渐退开的平清盛。他从一开始就只是躲和退，根本没有主动进攻过，这让赵云很是不安。平清盛落到地面，向这边走来。 “身手很好。”平清盛摊开双手，“只是，现在被包围的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赵云将目光移下，看着平清盛的步子，似乎在等着什么。待到平清盛走到离赵云一定距离时，他才露出了笑容。 “谁告诉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了？” 平清盛愣了愣。此刻的他、赵云以及布衣护宗之人都处在一片方圆数十步的区域。平清盛往虚空之中看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要大叫不好，漫天紫光已经涌现！在这片区域内，虚空之中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妖姬图案。这飞轮互转的标记遍布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多到了遮挡视线的地步！ 飞轮……闪光式！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时间短得让平清盛连一次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做完。 那数十道闪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亮起，平清盛眼角还残留着消散的紫色余光，赵云和樊淑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后倒下的是那数十名护宗之人。不等平清盛有任何反应，赵云右手的火焰、樊淑左手的风暴合为一处，二人合力的攻势轰击在平清盛的胸口上。火焰铺天盖地，吞噬了两人面前的一切。赵云与樊淑撤回，跃过那一片倒下的布衣人，落在地上。 被风系能量扩大百倍的火焰一直延展到山巅的另一端，樊淑对赵云略一点头，再度后撤。那边火焰消散，露出了衣衫受损的平清盛。他的气息紊乱了许多，发须上也有一丝血色，之前两人的攻势伤到他了。 “速度真快……”平清盛站起身来，“之前用阴火遮住视线，那个丫头提前做好了埋伏，你再利用自己的进攻将我们引入陷阱……” 话音未落，三道金光由远及近，赵云利用飞瞬斩瞬间抵达到平清盛的面前！一切都被放慢，平清盛逐渐瞪大的瞳孔，赵云溢出血色的龙瞳，他身后汹涌奔来的火焰。 “你……很聪明嘛……” 赵云手上一空，平清盛眨眼间退到崖边，脚下的还留着没有完全消散的黑色气息。赵云横起涯角枪，火焰随之蔓延。 “你倒是很会把握瞬间的机会。”平清盛笑道，“不过你的速度比起那丫头还差得远，单打独斗，你打不中我。” 赵云耸耸肩。在他的头顶上，无数云朵旋聚，天暗了下来。厚厚的云层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摩擦，继而产生隐约的炸响。这一天地异象引起平清盛的注意，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成形的稍纵即逝的闪光。 “这……难道是……”平清盛一惊。炸响声越来越频繁，最后形成轰隆的雷鸣。 “抱歉，我可没想打中你。”赵云无奈地道，“我的任务，从来都不是进攻，只是吸引注意。” 在平清盛的注视下，赵云往后一跃，跃到山腰上。在那里，樊淑立在崖边，鸟瞰着下方的雪地和平清盛。她的五行魔瞳溢出冲天紫光，五道勾玉咒印成形。随着她伸出手掌，整片天空开始狂躁不安！ 雷鸣阵阵，声音回荡在白狼山中，震耳欲聋。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山巅之上，留下万丈巨坑。随即，在平清盛错愕的目光中，万道闪电劈下，被樊淑强行吸引到手掌上。迎着狂风，她那凤凰服饰剧烈的舞动，和赵云的战袍一起扬起漂亮的弧度。 “这是……紫色闪电？！”平清盛大惊失色。 万道紫色闪电经由樊淑的手劈下，迎着那湮天一击，白狼山巅显得那么渺小。紫色闪电瞄准了下方区域的任何一个死角，不由分说地轰击向正中无处可躲的平清盛！ 第377章 乾坤一掷 白狼山巅，万道闪电轰鸣，伴随着火海荡漾。赵云与樊淑立在山腰之上，天雷掀起的狂风将两人的发吹散。好一阵子，雷鸣声才渐渐消散。 “呼……呼……”樊淑喘着气，“好难控制的力量……” 赵云握住樊淑用以引导闪电的右手，皇龙真气传了过去。他能感觉到樊淑手上的冰冷，后者的右手如今是动弹不得，由于天雷的反作用，连移动都有些困难。万道闪电，即使只是经过，也足以麻痹樊淑的半个身子。阴火升起，于两人面前形成壁垒。赵云拍了拍樊淑的肩，后者难受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没想到天雷之力如此狂躁……赵云护住樊淑之余往山下看去，硝烟未散，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山巅之上，只有凌冽的北风呼啸，一切都静了下去。 一道人影突破硝烟，退到崖边。赵云看去，那正是平清盛。遭受了天雷的轰击，平清盛如今已是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只退不攻让赵云疑惑，但如今已是这般情况，赵云也想不了太多。赵云回身将樊淑抱起，退出好远。 “你干什么，子龙！”樊淑急了，“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机会，你顾我干什么！” “你如今被天雷反噬，留在那会受伤的。”赵云回头望了望，“而且，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看就好。” 嗯？樊淑眨眨眼，向平清盛那边望去。赵云退开之后，那边被天雷轰成一片废墟的战场只剩下了平清盛一人。如今之势，还会有谁…… 樊淑正要问，却瞥见化为废墟的地面上出现了好些蓝色纹路。顺着裂痕一直延展，以平清盛为中心在地面上画出好大一个八卦图案。迎着这渐渐强盛的蓝光，平清盛抬起头，看到了半空之上的郭嘉。 “原来如此……”平清盛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赵云吸引注意，那丫头的闪电也是为你准备的……” 郭嘉的手掌上画着一个细小的八卦，和下方大地上的图案遥相呼应。处在阵中，平清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九宫八卦，六十四小阵被映射到空中，形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网！ “八卦封印……”平清盛笑道，“你已经能熟练掌握了啊。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啊，奉孝。” 远处的赵云将樊淑放下，只看得那边的天空中突然横亘起六十四星阵。那种纹路赵云认得，是封印阵中最为强力的八卦封印。师从左慈，赵云也能结出此类封印，但规模却远远不及郭嘉目前所施展的。刚才两人和平清盛激战的区域全部被郭嘉的阵法覆盖，在巨型八卦封印阵上方踏空而立，郭嘉的道袍随风狂舞。随着他手掌握拳，那张巨大的星阵网从天扑下，盖在了整块大地上。山巅抖动，灰尘弥漫，雪花飘舞。 替樊淑挡住席卷来的风暴，赵云在那一片混乱中盯住平清盛的方向。如果没有意外，郭嘉这一击足以压制住平清盛，八卦封印起效的话，这一战就应该要结束了…… 郭嘉也退了回来，三人伫立在圈子之外，面前一片混乱。漫天风雪，北风呼啸，蓝光渐渐消散。那里面，露出了完好无损的平清盛。 “怎么回事？”赵云横起涯角拦在樊淑前面，郭嘉也一脸诧异。远处的平清盛没有受到任何伤，甚至连之前被樊淑的闪电劈出的伤势都痊愈了。而之前八卦封印的六十四星阵似乎都扑了个空，根本没有击中他。 “为了击中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平清盛拍拍衣袖。 “奉孝，赵云，还有这位樊宫主。你们到这里大闹，可曾想过，在你们面前的，是积累千年的布衣神相？” 山巅上的天地能量突然紊乱起来，赵云与郭嘉向两边看去，并未发现动乱的源头。一直在缓和不适的樊淑走上前，指了指小山峰顶。三人看去，那上面的黑色光球上，经脉涌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那一边，平清盛缓缓走了过来。 “三位，在你们面前摆着的，是一场和上天的赌局。成败与否，只看命运。” “我布衣神相的赌注，是千年的准备。你们，又能拿出何种与之对等的赌注？” 轰！光球那边发出爆鸣声，整个天空的云层都被击散！剧烈的冲击自小山峰顶俯冲而下，直教人睁不开眼！赵云用阴火为三人挡住冲击，再度看去，数十道人影从上方退下，那正是诸葛一族的人！ 诸葛亮落在赵云左面，隔得这么近，赵云看到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诸葛亮受了不小的伤。 “孔明，发生什么了？”郭嘉问道。 另一端，一直和布衣众人缠斗的曦一群人也赶了过来。他们感应到刚才光球的暴动，心下不安，便向赵云这边靠拢。而一直为赵云三人拦住布衣弟子的张辽也完成了任务，只身赶来，众人会合。 诸葛亮抹去嘴边鲜血，一双黄金瞳盯着上空的黑色光球。 “是阴玉。” 赵云等人还不知所以，郭嘉已是一脸震惊：“阴玉？？” “没时间解释了。”诸葛亮指向那光球，“你们只需明白，如果不能在阴玉现世之前阻止，我们都得死。” 赵云等人面面相觑。突然被诸葛亮告知这么一桩事情，谁都反应不过来。阴玉？光球？什么联系啊。 “诸葛先生，那平清盛……”赵云望向不远处的老者，诸葛亮看也不看。 “那不过是个分身。”诸葛亮道，“我看到了，平清盛本体在光球内部。”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光球内部的平清盛本人。他在利用暗属性召唤阴玉。” 分身？赵云一愣。和自己缠斗了这么久的老者，只不过是平清盛的一道分身？ “没时间了，快走！” 诸葛亮带头冲那小山峰而去。前后转变太快，众人都不知为何，但见诸葛亮毫不迟疑的模样，也便跟了去。一行人弃了平清盛的分身，奔上山道，直冲小山峰顶。平清盛的残影只在阵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群人的行动。待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野之中，平清盛的分影也渐渐消失，留下杀声一片的战场。 跟着前方飞奔的诸葛亮，赵云能够看到山那边涌出的黑色气息。刚才诸葛亮说到了阴玉，赵云不知阴玉是何物。但所谓神兵四玉，冰炎阴阳，其中三玉赵云都已见识过，唯独阴玉连传闻都没有听说。普天之下，任何一个武者都知道神兵四玉，但这众多记载之中，却没有关于阴玉的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一行人到了山顶。那边的黑色光球变得巨大起来，黑雾弥漫，缭绕在峰顶。诸葛亮双眼一片赤金，金光驱散了黑雾，众人在他的带领下向光球靠拢。 比起之前的脉络细密了不少……赵云和樊淑看得分明，那球面上此起彼伏的经脉，涌动的气息，如同人的心脏。 “那是……”樊淑一脸诧异。她看见，从光球内部逐渐凸显出一个人形，黑影与球分离，最终落在地面上，正对着最前的诸葛亮。 那才是平清盛么……赵云走上前去，身后是曦一群人。从黑色光球里出来的老者似乎大梦方醒，立在原地，沧桑的目光落在眼前这群人身上。 “孔明，你们……”平清盛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群人。诸葛亮、郭嘉、赵云、樊淑、张辽，还有曦这群人…… “你终于醒了啊。”诸葛亮握紧了羽扇，“从我在门里起，你就在这里……” “是啊……”平清盛摇摇头，踱着步子，像是在散步，“这些年来，一直是那道分身在外，老夫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赵云在后面听得分明。这些年的布衣门主，只是平清盛的那个分身？他本人一直处在这个黑色光球里面？ 郭嘉走到了诸葛亮身旁，有些不明白。曾经在门内，诸葛亮独自一人于这里闭关数年，最终发现了布衣门的所作所为，并告诉了郭嘉。但那些年诸葛亮的遭遇，他却是不知。 “平清盛，我问你。”诸葛亮的语气很冷，这和赵云印象中的平淡不一样。 “你在我对外宣称闭关的数年，目睹了我做的一切，为何不阻止我，而是任由我与师兄叛逃出门？” 郭嘉一惊：什么？ “你对我的家族，对赵云的家族，对这位樊宫主的家族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何？” 诸葛亮的话让樊淑一愣：我的家族？樊淑侧过脸，看到同样一脸疑惑的赵云。樊淑只记得她有过爹娘，爹娘死于战乱，被吴言收留…… 难不成……是因为魔瞳？赵云看着樊淑，想起了天狐的话。当时小峰子掀起浩劫时，天狐就说过樊淑的气息让她感到亲切，这…… 平清盛双手背在后面，面对着黑色光球，似乎是在回想。 “我老了，已经记不得许多事情了。”平清盛道。那种语气，与普通的老者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许也会像我这样吧。”平清盛无奈地道，“有时候，看着自己花白的发须，回想自己这百年如梦的遭遇，我就会想起庄周。” “庄周是个浪漫的人，他也许是--不对，我也许是和他一样，到了那个年纪，对这些事有了不同的看法。” 平清盛伸出手，在虚空里一握，并没有抓住什么，但却在细细感应。 “我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蓝天云朵，泥土的香味。但也会想，我逝去之后，又在哪里？” “人死之后，会去哪里？所谓的阴间，是不是那些愚昧的人编出的谎言……” 平清盛笑了笑，回头看向众人。那毫无敌意的模样，如果换做别人，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慈祥的老者。 “我老了，真的老了。所以就想看看，另一个不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诸葛亮冷哼一声：“说了这么多，只是想给你沾满鲜血的双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呵，孔明，你还是如同在门内那般尖锐。”平清盛摇摇头，望向那黑色光球。 “这个地方，是我凝聚了所有暗系能量构建的空间。曾经，只有紫色闪电闯进来过。那时的她盛怒之下为暗夜金焰报仇，一路杀上我白狼圣山，又在这里与我激战 “如今这里又融入了阴阳之力，我要以此为引，唤出阴玉，开启另外一扇门。” 平清盛很大方地给众人介绍着这黑色光球，平淡的话语，赵云却听出了无穷杀机。按照他所说的，阴玉是开启八荒焚天阵最关键的一环。而且…… 平清盛将这些说得如此淡然，原因只有一个：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众人破不了这光球！ “阴玉创造了混沌，我们做什么也无济于事。”诸葛亮道，“但据我所知，以暗系能量开启阴玉，风险极高。平清盛，你这是在赌命运么？” 平清盛抬起头。 “我刚才说了，我布衣神相赌上的，是千年的计划。在这场赌局里，你们又能拿出何种赌注？” 面前的黑色光球开始涌动，逐渐升上天空。一道光柱破空降下，笼罩住了黑球。风渐渐吹起，逐渐变大，在这个小山顶上掀起好一阵灰尘。赵云走到诸葛亮旁边，低声。 “诸葛先生，阴玉真的不可阻拦么？” 诸葛亮皱眉。 “如果阴玉现世，我们难逃一劫。”诸葛亮第一次没了把握，“如果召唤失败，平清盛将身死魂散。” “这场乾坤一掷的赌局，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赵云沉默。黑色光球越升越高，四周的天地能量在逐渐向那片黑暗旋聚，进而融合。赵云看得出，如今整个白狼山上空的能量都被吸引到了光球之中。天空变色，星光暗淡，大地颤抖。站在这一片天地异象之中，赵云只觉一阵悲凉。 哪怕是准备千年的布衣门，在命运面前，也只能如同蝼蚁般静静等着判决。赵云看着面前逐渐崩裂的雪地，倾塌的山峰，升起的黑色气息。那为了八荒焚天而绞尽脑汁的布衣门，那策划千年只等今朝的布衣门，如今只能像自己一样，静静地等着命运降临。或是无尽黑暗，或是带来光明。 所谓行走之路，是这么难以捕捉的东西。赵云抬头，平清盛抬头，诸葛亮抬头，众人抬头。覆盖天空的黑色气息渐渐凝聚，在一片轰鸣声中，有着什么东西在凝形。 好久，平清盛才露出了笑容。他转过身，仍是那慈祥的笑。 “孔明，看来这一次，上天站在了我们这一边了。” 第378章 阴玉现世 那是…… 诸葛亮一抬头便看见那枚黑色的圆玉，就在云层破裂的地方。顺着不断旋转的黑色气息看去，赵云没有感应到任何外溢的能量。那颗圆玉只是静静地挂在那里，俯瞰下方崩塌的雪地。 “阴玉？”赵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刚才那黑色光球消失之后，留下的只是那颗圆玉。圆玉没有任何动作，下方的白狼山仍在倒塌。一片天崩地裂，众人立在抖动的小山峰顶上，均是警惕地凝视着阴玉。 平清盛脚尖轻点，身形穿过一片废墟，向阴玉靠去。他浑身上下缭绕的黑色气息与阴玉周围的连在一起，阴玉似乎偏离了之前所处的位置。 “阴玉……在认他做主么……”诸葛亮道，“唯有暗属性之人才有驾驭阴玉的可能……” 郭嘉立在旁边，阴玉的黑色光芒照着众人的脸。 “孔明，我们该怎么做？” 听着郭嘉的问话，诸葛亮没有回答。高空的平清盛已经没入了阴玉的光芒之中，虚空之上出现无数黑色漩涡，赵云看得出，这附近的天地能量都被吸收了进去。如此之势进攻毫无意义，无论什么攻势都会被那漩涡抵消。 不行！赵云一声长啸，冲出人群，卷起一地阴火。不能什么也不做！那些漩涡吸收不了阴火，如果阴玉真如诸葛亮所说的那么恐怖，那就必须得阻止平清盛！ 在赵云全力调动之下，阴火眨眼间遍布天际，随着赵云瞳孔的聚焦扑向那黑色漩涡。见赵云率先发动攻势，身后众人也顾不了了，一时间冲天光芒亮在这小山峰顶，遮天蔽日的气息汹涌如潮，没入了漩涡之中。 一片黑色光芒中，平清盛的声音传来： “阴玉已现，你们……输了。” 话音一落，以阴玉为中心，一道黑色圆环席卷而来！圆环扫过雪地，雪地随之崩裂。圆环沾上山峰，山峰随即消失。黑光以不可逆的气势扫来，眨眼间已传到天边！此刻天地之间只余得一片黑雾，不见了白狼三峰，不见了鏖战的人群，余下的，只有处在浓浓黑雾之中的阴玉。宇宙混沌，这广阔的天地，仿佛只留下了这颗小小的阴玉。 ………………………………………………………………………… 赵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睁眼便看到下方越来越近的岩浆火海。高空之中无处借力，阴火眨眼间成形，在天空中为赵云烧出一块落脚的地方。赵云踩在阴火“云”上，总算是稳住了坠－落的身体。 这是……哪里？赵云回头四顾，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唯有下方的火海如此醒目。借着火海的光，赵云隐约看到隐藏在黑暗深处里涌动的脉络。由于黑暗，赵云看不到这片空间的边缘。在无边岩浆之上，唯有赵云那块地方燃烧着黑色的阴火，显得那么孤单。 赵云闭目凝神，并没有感应到其他人的存在。在刚才向平清盛发动攻势时，那一环黑色光圈扫过他的身体，赵云只觉脑海炸开了一般，差点昏死了过去。在下一刻，便是刚才的那种失重感，向岩浆坠落…… 阴火臣服在脚下，给赵云提供了一块落脚的地方。如今赵云的龙瞳已经进阶到最高境界，阴火虽能焚毁一切，但对赵云构不成任何伤害。凝视着这片黑暗，赵云拿起涯角枪，准备向里面走去。 右肩上，一朵妖姬图案浮现，紫光弥漫。眼前一闪，赵云急忙伸出手，一把搂住了眨眼间出现在面前的樊淑。樊淑惊魂甫定，死死地拽着赵云的双臂，这才没掉下去。 “樊淑，你怎么样了？”赵云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这是哪里？”樊淑撑着赵云，回头望着这片火海，“还好之前在你身上做了印记，不然我就落下去了……” “怎么回事？” “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樊淑道，“刚一睁眼我便发现自己向岩浆落去，这里的空间之力十分奇怪，我竟然抓不住，情急之下只能胡乱发动飞轮互转，这才到了你这里……” “你能感应到郭先生的印记么？”赵云道，“之前你也在他身上做了标记……” 樊淑死死地搂着赵云，腾出一只手，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才睁开魔瞳，摇摇头。 “这里的天地能量似乎都消失了，连空间都很奇怪。”樊淑在虚空中一握，只激起细小的涟漪，“这里的空间根本不足以感应他人的存在。” 找不到其他人么……赵云皱眉。下方的岩浆没有任何稀奇，那唯一古怪的，只有头顶的这片黑暗了。 “……”樊淑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抬起头，龙瞳和魔瞳仔细打量着黑色的区域。盯得久了，隐约能看到暗紫色的纹路。 “发现了么？”赵云道，樊淑点头。 “那些纹路，和之前在黑色光球上看到的一样……”樊淑喃喃着，“也就是说……” “顺着这些找，一定能找到什么。” 两人不再迟疑，阴火随着赵云的牵引在虚空之上延展。赵云免疫阴火，但并不意味着阴火烧不了樊淑。而如今这里的空间不足以支撑人踏空而立，经过两人一致同意，最终赵云横抱起樊淑走在阴火之上。这个时刻也顾不了其它什么了，先找到其他人再说。 逐渐走入那片黑暗，赵云发现，处在里面能看清楚四周的纹路。没了火海的强烈光芒，在黑暗之中暗紫色纹路很是醒目，如同点缀夜空的星光。一路上赵云都在感应着周围，却发现如樊淑所言，这里似乎没有天地能量，而借由此来进行的感应也便无从谈起。 “那里有微弱的金光。”樊淑指向远处。龙瞳和魔瞳在黑暗中如灯火，向金光传来的方向行去。而那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光芒，在向赵云这一处靠近。走得近了，赵云才看到，那正是失散的其余人。 看见赵云抱着樊淑的造型，众人没说什么。赵云低头，发现其余人立在一片树木之上。原来是沧月利用自己的属性凭空拦起树枝，为其余人提供了落脚的地方。赵云赶紧把樊淑放下，将阴火收回，一行人聚在树干上。 “孔明，对阴玉之事我了解甚少，你又知道些什么？” 众人围坐在树上，头顶是一片黑暗，脚下是无边火海。听得郭嘉问诸葛亮的问题，众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神兵四玉的名号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对于阴玉，却无人知晓。 诸葛亮轻轻摇着羽扇，似乎是在整理思路。好一阵子，他摊开扇子，道： “阴玉是神兵之源。” “源？”赵云等人不解。 “神兵不是凝聚盘古大神残余气息而成的么？”管辂问道，他对这些偏门左道有很深的研究，对于神兵也知晓的多，见诸葛亮所言与他所知不同，便有了疑惑，“这些气息凝聚，形成自己的灵智，于天地间构成独特的存在，被我们呼为神兵。” “是这样。”诸葛亮道，“但又不是这样。” “太古时期，天地未成之时，万物合一，宇宙混沌，此刻便已经有了阴玉。换言之，阴玉是和盘古大神同时期的存在。盘古大神用去一万八千年，他最后一斧劈出天地，发现阴玉本身的力量过于巨大，又有了自己的灵智。担忧阴玉纯粹的破坏性，盘古大神又将阴玉劈裂，继而才会衍生出无数神兵。” “阴玉所蕴含的混沌之力十分巨大，分为三个不同的部分，这三个部分衍生出炎、冰、阳三玉。分出这三玉，阴玉的力量仍不容小觑，这些残留下来的，便经过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沉淀，渐渐凝聚成神兵。” 诸葛亮说着看了看涯角枪。 “这把涯角，是这些力量里形成的第一把神兵，此物诞于天涯海角。樊宫主手中的斩雨，则是最后一把神兵，它诞于鸢义婧的幻境之中。” 赵云和樊淑低头看着各自的武器。 “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大抵就是在阴玉内部了。”诸葛亮道，众人抬头，“这里没有天地能量，空间涟漪也微弱得很，这种情况，很接近太古时期的万物归一。” “所以布衣门要用此来困住整个天下么……”赵云喃喃着，“以阴玉为引，重现太古的混沌，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永合？” “孔明，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郭嘉道。 “在门内闭关数年，我一直在找这些东西。”诸葛亮道，“启用阴玉，需以阴阳之力为引，以充沛的暗系能量为匙，开启混沌的大门。这些紫色的纹路，便是涌向阴玉的力量。” 诸葛亮还要再说什么，众人突然感到整块空间都颤抖了起来。空间抖动，赵云在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情况。众人急忙站起，警惕地望向四周。头顶仍是黑暗，下方仍是岩浆。 “空间在抖动……”樊淑的魔瞳仔细扫视着虚空。整块空间如同房屋，由远及近一块一块地塌陷了下来！ “如果是在外面，就说明空间很不稳定，随时都会被虚无之境替代。”樊淑道，“可是在阴玉里空间之力微弱得可以，却……”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诸葛亮双眼一片赤金，望着前方的黑暗，那边似乎有什么汹涌着的东西席卷了过来。 “阴玉在攻击我们。” 黑暗深处，一环凸出的空间涟漪向众人扫来。借着火海的光，众人能看清那阵势是如何惊人！在这广袤的空间内，从望不到头的一端到无边无际的另一端，无数激烈波动的涟漪涌现，铺天盖地，从头顶黑暗的各个角落中席卷向众人。无处可退，在火海之上，在倒塌的空间之下，在露出的虚无之境面前，那片支撑众人站立的树木显得那么渺小。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一边的郭嘉面对没有死角的阴玉攻势，表情凝重。 “阴玉的……第一波冲击么……” 第379章 郭嘉绝唱 “快躲！” 空间涟漪撞击树木，爆鸣声吞没了赵云的喝声。赵云从两道涟漪的间隙中穿过，擦着紫黑色的虚无之境退去，阴火于脚下成形，暂时稳住。往那边看去，众人在阴玉的这一次冲击之下被分散，第一波冲击还没完，黑暗深处传来的涟漪不断，空间破碎，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虚无。 赵云俯冲而下，接住管辂，两人于空中互相借力，在三波涟漪之间穿过。沧月幻化出的树木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脚下，给众人提供着暂时的借力点。张辽与樊淑两大空间高手合力调集微弱的空间之力，闪躲着前面的冲击。 后方爆鸣，众人回头，却发现之前闪躲过的涟漪竟折返过来。涟漪前后夹击，让人措手不及！ 虚空之中双玉骤现，赵云眨眼间冲到了众人面前，炎冰双玉现形，带动他凝聚全力的一击对着后方密集的空间波动撞了过去。众人合力的攻势扑向前方的攻击，轰鸣响在半空之中，震起排排火浪。 在后继的涟漪就要突破众人防御的时候，原地紫光闪耀，樊淑带动众人眨眼间转移到另一片高空，沧月的树木及时出现，众人站稳，那边对撞的空间涟漪片片破碎，露出块状的虚无之境。 那是……透过龙瞳，赵云发现那涌动着的黑暗气息。之前由于周围环境的缘故赵云没有看见，但如今有了暗紫色的虚无之境为背景，赵云看了个清楚。四周暗系能量在向黑暗深处飘动，仿佛有个源头。 “樊淑，诸葛先生，你们看见了吧？”赵云道。如今这群人里，赵云、樊淑、诸葛亮拥有瞳术，他们的目力自是远超常人。 “这些能量的流向……”诸葛亮皱眉，“难道是通向阴玉中心的么……” 此刻四周还没有平静。众人头顶的空间仍在不断地倒塌，不断地重塑，虚无之境毫无预兆地出现又消失，伴随着下方此起彼伏的火浪。 “这还不是阴玉的第一波冲击……”诸葛亮望着头顶的黑暗，“向那边靠近的话，要小心了……” 众人降下身形，在离火海不高的地方小心向前行去，追踪着那些暗系能量涌动的轨迹。如今在阴玉内部，八方浩淼什么也看不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生机，众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脚下便是匍匐的火浪，头顶是散不去的黑暗。那些涌动的暗紫色纹路如脉搏，有力地跳动着。 在一片寂静之中走着，赵云、诸葛亮、郭嘉三人走在最前。走得远了，赵云才察觉到那些纹路在逐渐靠拢。另一边诸葛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们走出了这么久，这些纹路之间靠近了不到三分之一。”诸葛亮盯着那不断涌动的能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阴玉是在吸收这片区域的能量么……”郭嘉喃喃着，“以此开启八荒焚天阵，让世人陷入沉睡之中……” “走吧，我们都不知道阴玉的特性，要寻求破解之法，只有靠近它。” 看着郭嘉扬起的道袍，诸葛亮没说什么。随着众人的深入，赵云发现下方的火海在降低，似乎流入到了那里。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分割线，那是一片悬崖！无边火海就从那里倾泻而下。众人行到崖边，左右数百里望不到头，火海被悬崖拦腰截断，火瀑汹涌，激荡的岩浆被深渊吞没。 “这是……”众人没有再贸然前行，而是借助沧月提供的落脚点停在悬崖上方。头顶的黑暗到了这里逐渐凝聚，紫色纹路也随之纠缠在一起，最终于远方的中央形成模糊的光。那里的能量极其致密，饶是运起龙瞳赵云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平清盛在那里。”诸葛亮盯着那片模糊的光团，一边郭嘉点点头。他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能够分辨得出平清盛的气息。 “他的气息有些怪异，似是在融合什么……”郭嘉皱眉。 赵云将目光从火海之上拉回，顺着看了过去。以那模糊的光团为中心，上下两端的黑暗都被凝聚了起来。他自然看得出，那里的天地能量与周围是何等的不同。 “阴玉的核心么……”赵云心下升起一阵不安。他发现，脚下的火海隐隐间有某种变动，似是受到什么的牵引。如今众人对阴玉特性根本不了解，也因为此，众人只能通过阴玉引起的变化来找到破解之法…… 空间在抖动……赵云抬起头，一脸凝重。这和刚才的情况一样，浩茫的阴玉内部每一处都在颤抖。模糊的光团之中有什么在剧烈地交织，带动整个空间由内而外地坍塌。这一次的虚无之境没有再被空间填满，身形摇晃的赵云注视着那种变化。在冰灵寒泉里，被天狐和小峰子的激战而彻底破坏的空间也是那般模样。暗紫色的区域横亘在头顶，浩淼如宇宙，鸟瞰下方竭力稳住身形的众人。 在那道黑色光环从一片模糊之中扫出的时候，万里火海炸裂，炙热的浪潮铺天盖地向众人扑来。黑环袭来，空间坍塌，一前一后的攻势将众人逼死。天地异象之中，那支撑数人的树木显得那么渺小。 “快退！”赵云顷刻间冲到火浪前，君炎成形，金色火墙从浪中烧出一个缺口，众人随之冲出。那黑环却不酮，从火海之上划过，岩浆湮灭。一切沾上黑色边缘的事物都化为了虚无。 该死！赵云回头看到那逼近的黑环，一行人阻拦的攻势全部被吞噬。那是……那里面的气息和阴阳之力有些接近，难道是阴阳之力么…… 不能再退！那势如破竹的黑环已经逼近了己方，众人撤退的速度跟不上它袭来的速度。赵云想也没想，炎冰双玉再度现出，于空中调转方向迎了过去。如果是阴阳之力的话，那他还有一点破解的方法…… 火海激荡，空间坍塌，正在撤退的众人一回头便看到逼近面前的黑色￠无之境，万丈火浪，炎冰双玉，金色面具，一切全部被黑环吞噬！ 断掉一小部分的黑环沿着火海席卷向了天边，留下七零八落的空间碎片和连成一体的虚无之境。樊淑缓缓放下双手，睁开眼，看到了前方立着的两人。 好痛……赵云刚要抬手便牵动了伤势，低头看去，黑色战袍破了一***露在外的皮肤尽是鲜血。炎冰双玉悬在空中，赵云面前不远便是星点的虚无之境。刚才若不是这两玉抵挡了黑环，他就被吞噬了。众人应该没事吧…… 赵云忍着剧痛，缓缓转过身子，当他看到自己身边那个人影时，惊愕住了。 “郭先生！” 赵云抢先一步扶住往下栽倒的郭嘉，全身钻心的疼痛。身后幸免于难的众人立刻赶了过来，树木环绕，都围着郭嘉。 此刻的郭嘉伤势更甚，破损的道袍被染得血红。一群人扶住郭嘉，赵云低头看到了郭嘉手中那微弱的八卦图案，那道蓝光一闪而过。 “郭先生……你……”赵云顿悟，“你刚才……是在救我？” 郭嘉脸色苍白，沾血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在刚才赵云架起炎冰双玉冲向黑环的时候，郭嘉顷刻间焚尽了真气，将全部气息注入到双玉之中，这才和赵云一起在黑环上破开一个缺口，让其余人免遭一难。 “我……在救我自己……” 刚一说出口，郭嘉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四溅。赵云和诸葛亮一左一右，众人也都运起真气尽力延续着郭嘉的性命。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万丈火瀑，倾塌空间，紫色虚无，以及在天地间毫不起眼的树木…… 郭嘉艰难地偏过头，看着一边的张辽。 “张将军，这些话……麻烦你带给主公……” 张辽点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将军，即使是如今的情况依旧一脸坚毅，此刻不容许任何迟疑。 “我……我死之后，若袁氏二子逃脱，必投奔辽东公孙康……让主公……莫要追击……一旦追击，三人必合力据之，而若退去，公孙康惧我大军之势，必斩袁氏二子……” 张辽重重地应了一声。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是如此关头，也做着尽人臣之事…… “孔明，阴玉之事，交给你了……”郭嘉缓缓抬起手，放在诸葛亮肩上，“刚才……阴玉攻击的秘密，我大概知道了一点……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郭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众人脸上的惊愕逐渐被悲痛所替代。一片沉寂，赵云默默地看着郭嘉对诸葛亮交代他用生命探知的一星点情报。诸葛亮的表情没有变过，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但赵云看到，那双黄金瞳里，第一次有了愤怒。 “这一点……是我唯一知道的……”郭嘉不断地咳着，血打湿了胸口那八卦的图案，“以你之智，或许能有破解的方法……” 扶着郭嘉，赵云能感到他体内真气的衰竭。虽然在众人拼力的治疗下衰退很慢，但却不可阻止。而赵云明白，一旦那一点火光消失了，郭嘉也就…… 郭嘉最后动了动，看着诸葛亮，笑了：“孔明……如果你要步入乱世，想必会是我主最大的敌人吧……” “当初在门内，我就从来没有赢过你。现在，总算是走在你的前面了……” 诸葛亮攥紧了羽扇，看着郭嘉的头渐渐垂下，渐渐合眼，渐渐失去生机。在这片空间内，无边火海上，那昔日布衣门的天尊，被誉为鬼才的郭嘉逝去。紫色的虚无之境中似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 放下郭嘉，诸葛亮缓缓站了起来，回头望向那模糊的光团。众人最后看了郭嘉一眼，也都迟疑着站起，立在诸葛亮身后。 危难当前，已经容不得感伤。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金光大盛。 “师兄说，这才是阴玉的第一波冲击。”诸葛亮平淡的话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刚才阴玉的攻击，是与阴阳之力齐肩的混沌，赵云架起双玉，加上本身就有的阴阳之力才能与之持平。而由于赵云的力量有限，不足以与阴玉抗衡，所以师兄才会如此抉择。” “你们二人，救了我们所有人。” 众人一片沉寂。樊淑扶着赵云，为和曦一起治愈着他身上的伤。刚才，赵云与郭嘉缺了一个，众人如今便已被黑环吞噬…… “诸葛先生，阴玉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沧月迟疑着，但最终还是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阴玉只是第一波简单的冲击，便将这片空间破坏的七零八落，甚至需要郭嘉以命助赵云才免遭一难。面对这神兵之源，众人又有什么办法…… 诸葛亮抬起头，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 “我们还有希望。” 他转过身，走到赵云面前。 “这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 第380章 视死如归 “平清盛如今位于阴玉核心，聚集并操控着混沌之力。太古时期，万物归一，天地能量融为一体的结果是衍生出了暗系能量。” 阴玉空间内，一行人立在毫不起眼的树木上。脚下是万里火海，头顶是坍圮空间，气氛死一般的压抑。赵云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对黄金瞳，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在他们身后，逝去的郭嘉静静躺在那里。 “如今这个空间已经破去大半，虚无之境并没有被重新填满。”诸葛亮平静地道，“当虚无之境完全充斥着这片空间时，八荒焚天阵的大门也便开启。那时，我们就输了。” 听得此言，一行人抬起头，望着那暗紫色的区域。肉眼可见，附近微弱的气流飘进，沾之丝毫便化为虚无。那里，空无一物。 “以刚才阴玉的攻击来判断，余下的冲击最多还有两波。等到第三波冲击来临，八荒焚天也随之启动。换言之，我们的机会，只有第二波冲击这一次。” 诸葛亮的话把众人的目光拉了下来。他自刚开始便直直对着赵云，目光里不知蕴含着什么。 “诸葛先生，那我们……” “平清盛属性是暗，阴玉掌控混沌，要克制这股特殊的力量，只有利用另一股更特殊的力量。” “另一股力量？”众人不解，“是什么？” 诸葛亮手上泛起白光，一颗圆玉出现。那是他夺来的阳玉，轩黎身死之后，阳玉便无主，诸葛亮将其收了下来。 “我们留下的这些人中，只有你是炎属性。”诸葛亮直视赵云的龙瞳，“那么，也只有你有可能进阶到那种状态。” 状态？赵云一愣，樊淑也是不解。炎属性进阶？是…… “光。”诸葛亮道，“千百年来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的属性，炎属性的最高形态。”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赵云身上，赵云一愣。当初在西域弱水，赵阳不经意间给赵云提到过光属性的存在。这是理论上存在的属性，至今为止，还未出现过…… “诸葛先生，我要怎么做？”赵云深吸一口气。既然只有我是炎属性，既然只有光能克制这阴玉，那我必当以命相搏！ “你体内有阴阳之力，有集各种真气于一身，进阶属性并不是不可能的。”诸葛亮道，“但，突破炎属性，还需要神兵四玉的融合。” “神兵四玉么……”赵云看着诸葛亮递过来的阳玉。如今的他已经有了炎冰双玉，诸葛亮又夺得了阳玉，四玉之中已有三玉。可是，那阴玉却是在…… 难道说……赵云猛地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他抬起头，脸上里尽是错愕的神色。诸葛亮不再看他，而是转过身面对其他人。 “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吧？”诸葛亮平静地说道，众人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诸葛亮所言。在无边的火海上，火浪断断续续，站在半空中横亘的树木上的众人都沉寂了下来。好一阵子，他们走到赵云面前。甘宁抬起手，重重地拍着赵云的肩。 “小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甘宁道。 “兴霸，我……”赵云不知所措。 空间开始又一次抖动，残存的地方开始倾塌，火海开始荡漾，那边的光团开始剧烈交织。狂风骤起，吹散诸葛亮的道袍，他明白，阴玉的下一波冲击就要来了。 “这一波冲击，我们要将阴玉的一部分力量牵扯出来。”诸葛亮的语气一直是那么风轻云淡，“樊宫主，你留在这里，一方面保护赵云融合阳玉，另一方面，我们会强行截取阴玉的力量，在被阴玉吞噬之前将其交予你。你要做的，是将阴玉的力量柔化，融入赵云体内。” 那边的光团开始不安，黑色圆环逐渐成形，火瀑被剧烈的气流翻转而回。在不起眼的树木上，做好了必死觉悟的众人脸色那么平静。 “赵云，此刻容不得半点情感。”赵云刚要说什么，却被诸葛亮打断。 “如果你死了，我们就输了，这场战争就输了。”以诸葛亮为首，其余人纷纷站了过去，“融合阳玉必须全神贯注，樊宫主会为你拼死柔化阴玉。我们之后的事，交予你了。” “这场千年的战争，决不能输在这里。” 震天爆鸣，四周的空间如陶瓷猛然碎开，在万丈火浪之中，众人调足全力迎向那边席卷而来的黑环。万丈深渊，血红火瀑，紫色虚无，迎着那边倒塌的天空，冲过去的众人显得那么渺小。 “子龙，别再迟疑了！”樊淑转过身面对着赵云，握紧了他拿着阳玉的手，“快融合阳玉！” 赵云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看了一眼众人奔去的方向，咬破舌尖，逼着自己将心思拉回。阳玉泛起白光，逐渐没入赵云的气息之中。樊淑疾速结出好几个印节，利用这里微弱的空间之力构建结界。 “空间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得小心虚无之境才行……”樊淑拦在赵云面前，看向离黑环越来越近的众人。 空间坍塌，随着光团之中剧烈的交织声，黑环席卷而出。前后数百里没有头，宛如一道黑色海浪，铺天盖地。诸葛亮位于众人之中，一直以逼音成线的方法告知其余人接下来的行动。 “按师兄所说，这黑环是凝聚阴玉本身混沌之力而成，要截取它，首先要利用无形的风系能量切割！” 甘宁与张辽冲在最前，越兮与童渊紧随其后。三叉戟上交织着电光，和着童渊的如龙银枪在空中划起激烈的破空之声，一往无前地没入了黑环之中。四人能够看到，那里的能量波动了！ “就是这里！”在张辽的空间辅助之下，甘宁凝聚起最精粹的风系能量，以最快的速度击向袭来的黑环。可是涟漪仅仅只出现了一瞬，在风系能量到来的前一刻消失了。 “该死！”甘宁骂道。按诸葛亮所言，要切割这混沌之力，必须在它吞噬能量波动之时。波动的时候，也是混沌之力最薄弱的时候，可是如今…… 张辽只觉眼角雷光大盛，回头一看，越兮与童渊两人合力，通天闪电劈下，围住两人，以奔雷之速撞入黑环。吞噬了两人最强攻势的黑环荡漾不安，范围比起之前的扩大了百倍！ 一切都只在三息之内，时间短得容不得普通人有任何反应！张辽一声爆喝，附近所有的空间之力被他调动，虽然微弱，但却强行凝固了愈合的黑环！甘宁冲到黑环面前，浑身上下爆发着如利刃的风系能量。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段阴玉之力被完整地切割了出来！ “轰！”另一边，阴玉的攻势吞噬了张辽，甘宁的左手也没入了一片黑色之中。强忍着剧痛，甘宁爆喝一声，用尽全力将截取的阴玉之力撞向那边的众人。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整个行动只有不到四息的时间，四人以全部被黑环吞噬的代价强行截取了阴玉之力。被甘宁撞来的阴玉之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要落入一片火海。剑影划破长空，司马懿将下方的火浪劈裂，白鬼身形穿过岩浆，托住那一小段黑环，用尽全力抛向后方的众人。第二波冲击已经到了身后，司马懿和白鬼合为一处，并没有撤退，而是调头攻向了那势不可挡的黑环！ 万丈灭欲剑影成形，直接将火海劈断。一片岩浆倾洒在虚无之境里，其中有万千鬼魂暴行。两人拼尽全力的一击将这一段黑环滞留了一瞬。只是一瞬，但危难关头，分秒必争！巨大的剑影在黑环的吞噬之下渐渐腐蚀，司马懿和白鬼苦苦支撑，仍旧抵挡不了那一段黑环的侵蚀，最终被吞噬了进去。 “快！把这个交给他们！” 诸葛亮一边向后撤去一边结印，奇门咒符于他的道袍之上成形，数道金色锁链将那被截取出的阴玉之力带动，在管辂与沧月的帮助之下，那段阴玉之力被抛给了远处的樊淑。樊淑利用空间褶皱接下，毫不迟疑，巨大的凤凰出现在空间之内，她开始柔化这段力量！ “他们需要时间，我们上！”管辂打起算盘，调头冲向黑环。诸葛亮与沧月紧随其后。如今已经没有其余人剩下了，这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如果在这里倒下，千百年来，那么多人的鲜血就付之一炬…… 奇门遁甲：八诈神盘，六十四星阵！ 诸葛亮周围无数符文环绕，高达数十丈的奇门八神出现，六十四个金色的小阵构成网格，连同他一起坚定地立在无边黑环之上。 木界：幻天噬灵阵！ 虚空之中出现无数纠缠的树根，进而在高空上生长出一片空中森林！沧月的头发由黑便白，显然是耗尽了真气，但她那娇弱的身子却没有任何迟疑地拦在黑环面前，为身后的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算珠：九归谋天！ 管辂一声爆喝，那带在身边数十年的算盘被他扯断，无数算珠溅射而出。继而，万千金色算珠幻影遍布天际，密密麻麻，连同其余两人的一起迎向那黑环！ 黑环扫过，与三人最后的顽强碰撞。很静，甚至没有激起一点涟漪，阴玉所发起的第二波冲击就那么自然地从三人的防御上扫过。在黑环面前，三人如同激流之中的一片落叶，之前的漫天防御被毫不留情地摧毁。面对势不可挡的阴玉攻势，三人没有后退半步。调动起余下的真气，再度向黑环撞了过去！ 黑环吞没了眼前的一切，视线变黑的刹那，诸葛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想吞噬所有人的真气来启动阵法，并不急着杀死我们么……” 思考是瞬间的事情，下一刻，诸葛亮三人已经没入了黑环之中，消失不见。火海之上摇曳的，是仅余的两人。樊淑立在赵云面前，独自一人迎向那边的黑潮。 一切都静下来了。除了赵云之外，就剩我了……樊淑身旁，虚空之中已经结下了无数印节。刚才樊淑燃尽了凤凰魂，总算是赶在黑环来临之前柔化了阴玉。樊淑回头看了赵云一眼，由于时间的原因，他现在被逼得同时融合阴阳双玉。 呵，同时融合神兵双玉，这种事情，大陆上还从未发生过吧……樊淑对着静坐的赵云笑了笑，像是诀别。 紫光骤现，樊淑用尽阴玉内最后一点空间之力，飞轮互转将赵云传送到她力所能及的最远处。黑环已经逼近，所过之处火海湮灭，之前还残存的空间全部破碎，阴玉之内渐渐被虚无之境填满。一片逆流，樊淑握紧斩雨，立在火浪之上，那抹紫光显得微不足道。 黑环席卷，樊淑结印，火海激荡，虚无逼近，一切都不可逆转地发生着。樊淑结下的空间印节于她所处的位置构成一道屏障，在逼近的攻势中做着最后的挣扎。空间对空间，樊淑能够感应到这片区域的坍塌。迎着黑环，她抬头一瞥，面前整个天空都已经化为了虚无之境，紫色深处，黑环涌出，聚集了全部空间之力的樊淑虽然支撑了一阵子，但毕竟抵不过四面八方的挤压。结界碎裂，嘴角溢血，斩雨剑上都出现了裂痕。 虚无之境吞噬了斩雨，向樊淑正面扑来。紫光消散的前一刻，樊淑瞥开目光，向赵云的方向看去。被黑环吞没的，是她脸上泛起的笑容。 这一场战，绝不能输…… 第381章 焚天龙炎 头好沉，全身无力。身体似乎漂浮在哪里，意识模糊…… 樊淑拼命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阴玉冲击，黑环席卷，虚无逼近，斩雨破碎，凤凰燃尽……那么多人一往无前地没入了黑环之中，漫天荒芜之下，她做着最后的顽抗…… 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一双手伸出，将樊淑抱了起来。四周一片暗紫色，深邃的区域内空无一物。这是真正的虚无。 “……”樊淑睁开眼，她看到的，是交织在周身强烈的光芒。光芒之外，是那层层虚无之境。在脚边燃烧着的，是一团火焰。那火焰顺着虚无之境中的脉络延展，竟化为龙的模样。 虚无之境竟然吞噬不了这团火焰？！樊淑一惊：我这是在哪里？ “醒得晚了，对不起。” 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声音，樊淑这才发现自己被一双手搂住。而隔绝虚无之境的，正是从这双手上散发出的赤色光芒。上下左右无尽虚无，唯有这一点红色静静燃烧，给无边黑暗带来光明。 “子龙……”樊淑的声音颤抖着。面前的赵云就立在虚无之境里，光束环绕，龙炎匍匐，龙瞳中溢出的红光照亮了四周。 “你……成功了？”樊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浩淼的暗紫色之中，光束破空而出，经过赵云身边竟然弯曲环绕，无视了虚无之境那湮灭一切的特性。之前阴玉空间内的惨烈，如今的情况，前后的反差让樊淑又惊又喜。 “或许是吧。”赵云将目光移到周围的光束之中，“我能感觉得到，这些光，听我的话。” 这种感觉……当时和小峰子大战，也有过这种光束弯曲的情况。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接触到了光属性的边缘了么…… 樊淑百感交集的结果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笑着。好一阵子她才猛然明白，急忙回过头。 “子龙，快！阴玉那边就要开始了，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话没说完，赵云抬起的手便放在樊淑的头上。抚摸着她的短发，赵云轻声道： “别再离开了。我失去了太多，不愿再看到有什么人为我而死……” 虚无之境的深处涌来强烈的光芒，都围绕着赵云聚集。樊淑的发在红光照耀下凌乱。 “子龙，不能让他们……” “他们还没死。”赵云将目光移开，瞳孔聚焦之处，虚无之境竟然被破开！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被强行撕开的裂缝，阴玉现形，周围交织着黑色气息。 “我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赵云道，“他们被阴玉困在了里面。” “阴玉发动冲击的时候，自身便会吸收周围的能量，那个时候的阴玉最为脆弱。”赵云侧过脸，对着樊淑。 “樊淑，我需要你在身边。” 站在赵云发出的红光之中，樊淑体内涌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她看着自己的指尖，感应着光的潮流。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是洗刷荒岛的海浪。这是光系能量么……这是那完全压制暗属性的光么…… 赵云的龙瞳之中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下一刻，四周升起冲天火焰！金色火焰化为龙形，腾跃在无边的虚无之境里。那边位于阴玉之内的平清盛察觉到赵云的存在，开始调集真气。漫天虚无里，黑环再度成形，这一次的规模比起前两波大了数倍，在两人的注视下还在不断增强。望着视线尽头的阴玉，赵云深吸一口气，随着他吐出的气息，虚无之境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什么在激烈交织。随着传遍天际的龙吟声，两人脚下的虚无之境被光束破开，那片火海再度出现在视野之中！ “世间万物，有阴便有阳，有暗便有光。”赵云抬起头，一双龙瞳看穿虚无，直射平清盛。 下方火海燃烧，岩浆倾洒，火光照亮天际。上方虚无横亘，黑暗凝聚，阴玉撕裂苍穹。赵云调集整片火海产生的光，与头顶无尽黑暗对峙，激烈的爆鸣发生在虚无与空间的边缘，整个阴玉内部都开始暴动。视线尽头，阴玉本身都不安地颤抖起来，随着赵云气息越来越高，阴玉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 火焰燃烧的地方，就会有光，进而驱散黑暗。樊淑将目光移到下方的火海上。这万里火海，如今都成了赵云的武器……沉思之间，赵云已经握住了她的手。阴玉那边，遮天的黑环成形，席卷了过来！ “樊淑，你怕么？”赵云盯着从天边扫来的黑环。黑环速度不是很快，但这一次却遮天蔽日，没有任何死角。 樊淑狠狠地摇了摇头。 赵云笑了笑，握住樊淑的手上泛起白光。 “我怕过。”赵云道，樊淑一愣。 “功力尽失的时候，我怕过瞳死的时候，我动摇过。天狐受伤的时候，我想到放弃过。” “如果没有你们在身边，我永远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赵云道，“所以这一次，至少让我保护好你。如果赢了战场却失去了你们，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那边漫天黑环逼近，赵云眉头一皱，喝道：“我们走，樊淑！” 迎着阴玉的第三波冲击，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撞了过去。光束交织，龙炎燃烧，在虚无之境里勾勒成一幅绚烂的画！两人携手，赵云手中泛起激烈的白光，沾上白光边缘的事物全都被分解成了最小的存在！ 尘界-- 樊淑低喝一声，握住赵云的手上弥漫起紫光。两色光芒交织在一起，一道白色方形结界包裹住了两人，随即，在樊淑和光束的作用下白色结界疾速变大。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两对巨大的瞳孔出现！龙瞳与魔瞳融合在一起，伴随着下方巨大的白色结界撞向黑环！ --飞神幻灵诀！ 由两人联手发出的术没入无边黑环里，白色结界从黑环正中劈出一道光滑的裂缝，随着赵云调集的光系能量和樊淑全力的辅助，白色结界还在不断变大，最终于虚无之上形成一道数十丈的壁垒，沾上白色结界的黑环全部消散！ 两人不可阻止，摧枯拉朽，眨眼间破开了阴玉的第三波冲击，到了离阴玉不远的地方。赵云没有酮，光束暴动，下方火海激烈荡漾，从其中喷射出无数龙形火焰，扶摇直上贯穿虚无之境，臣服在赵云的脚下！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樊淑的认知，她看见，顺着赵云的手延展出的光束竟然炸裂了开去！虚无之境吞噬不了由火焰发出的光，而那些光在赵云的指引下全部扑向了阴玉！里外数十层，光束尽情地爆炸，宛如绚烂的烟火。 轰鸣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待到光束重聚，樊淑看见四周的虚无已经完全破去，被重塑的空间填满。赵云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轰垮了虚无之境，阴玉内部空间再度成形，下方火海逐渐完整，头顶的黑暗重现。只是如今黑暗的范围已经大大缩小，在远处形成两片区域。 “樊淑，你去那边。”赵云指着左面，“他们都被困在里面，阴玉在吸收他们的力量。以你空间之法，能够破开那边的结界。” “那你呢？”樊淑问道。她看见，远处仅余的黑暗区域构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两人如今站在悬崖的边缘，脚下就是倾泻的火瀑。 “阴玉和平清盛在那里，我要过去。”赵云望向右方的一片黑暗，他身后的龙形火焰靠了过来，盘旋在空中。 “樊淑，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活着。” 樊淑没有听出赵云的意思，因为下一刻赵云已经带起漫天龙炎向阴玉扑了过去。樊淑调头向另一边划去，将全部心思都注入到空间之上。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暗，赵云再无任何迟疑。按照属性相克的理论，光是完全压制暗的。但那里有着阴玉和平清盛，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无论如何，都要赢下这场战斗。赵云带动龙炎没入了黑暗之中，阴玉之内的所有光芒都向赵云聚集，与最后那片黑暗相互咬合吞噬。 第382章 我的赌注 龙炎燃烧，盘旋在赵云四周，光束旋聚，点亮了这片区域的一隅。赵云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黑暗，看向正中那颗圆玉。 平清盛就在那里，他没入阴玉的气息之中，由于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楚他身后有什么，但赵云分辨得出，那里八个角的暗系能量极其致密，互相勾连成八芒星的形状。以阴玉为引，里面的气息还在不断地翻涌。以赵云如今的状态自然是明白，平清盛在聚集之前吸收的所有能量开启八荒焚天的大门。 恍惚间，赵云想到了当初天狐被封印的那个地方。那里也是和阴玉内部差不多的空间，上方无尽黑暗，下方一片火海，天狐就被禁锢在火海之中焚烧，忍受着十万年的苦痛和孤寂。 “光属性么……” 黑暗之中，平清盛的声音传来。赵云一声低喝，万千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入，照亮了整片区域。赵云这才看到，他和平清盛之间有着百道暗系能量构成的屏障，黑色漩涡和紫色纹路交织在一起，不断涌动。 平清盛没有动作，只是抚摸着手中的阴玉，凝望着戴着面具的赵云。 “从古至今，第一个光属性。”平清盛像是在赞赏，“没想到，这种属性真的存在。” 赵云不想答话，他伸出手，四周的光随之弯曲聚集。龙炎匍匐在脚下，将他托在半空。平清盛感应到了光束的挤压，侧过脸，注视着旋转的光。 “光……又是何物……”平清盛喃喃着。以他的视角看不出最普遍的光有什么具有威胁的地方，但环绕在他四周的光束明显带给了他危险的感觉。而且，只要有火焰，光就无处不在，赵云的攻击便会无处不在。 阴玉泛起光芒，黑色气息从整个倒三角区域的每个角落溢出并渐渐密集，平清盛将阴玉轻轻抛向空中，这片空间再度开始坍圮。围绕着阴玉，暗系能量不断凝聚，在头顶之上形成一轮黑月。 “属性相克，老夫也许敌不过你。”平清盛道，“不过，你现在面对的，是阴玉。” “神兵之源，可不仅仅只有暗系能量。” 天空中那轮黑月越来越大，与之相对应的是如山般的压力。以阴玉为中心，那月亮横亘在百道屏障之上，犹如瞳孔，俯瞰着下方渺小的赵云。 这是……黑月之潮么……赵云凝望着从月上流下的黑色浪潮，如阴火一样的存在，浪潮扑入火海，黑色从汇入点开始蔓延，逐渐侵蚀着岩浆。另一端的黑潮凭空注入空间里，那一抹区域都变为黑色，并向外扩大。 又在以暗系能量侵蚀阴玉内部么……赵云深吸一口气，运足真气。散射的光芒逐渐凝聚为光束，缓慢却不可阻拦地斩断了注入火海的黑色浪潮，随着他气息的拔高，光越来越强，并最终围绕着黑月形成数十道光环。在光的驱逐下，蔓延的黑潮被阻遏，并逐步退开。围绕黑月的光束逐渐缩小，如锁链一般锁住了整个黑月。 赵云抬起手，掌心向内，掌中闪光的圆刚好与百丈之外的黑月重合。万道光束之中，似有细小的颗粒在不断涌动，与整轮黑月互相吞噬。 手掌握拳，赵云咬碎铜牙，手臂上青筋暴起。平清盛只听得耳边传来细微的陶瓷破碎声，抬头看去，那万道光束锁链急剧缩小，整轮黑月被切割成无数小块，分散出的黑色气息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眨眼之间，那轮月亮便被分解得只剩下了正中的阴玉。赵云与平清盛之间百丈的距离，中间全被光芒充满。赵云抬头，那对龙瞳里红光一闪而过。 “轰！” 充斥着整片空间的光芒全部爆炸，冲击席卷，岩浆随之起伏，万丈火浪一直延展到天边。爆炸后的光束重聚，片刻不酮继续爆裂，如此往复，这数百丈的区域被看似永不停止的炸裂充满，迎着气浪，平清盛都稳不住身形，被这连续的冲击撞到胸口，一口血喷出好远。 “真是简单粗暴的打法……”平清盛抹去嘴角的红色，他面前的爆鸣声持续了好久，耳膜都有些受不了，以至于爆鸣酮之后，耳中还回荡着之前的声音。 轰鸣散去，赵云看着眼前的虚无之境缓缓被空间填满。刚刚进阶到光属性，他也不太明白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了。既然光无处不在，那就让它爆炸好了，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具杀伤的招数。 空间成形，赵云看到，上方静悬的阴玉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裂痕。显然，刚才那一击重创了阴玉！ 可是赵云脸上没有半点欣喜之色。他自然明白，阴玉是何物？神兵之源怎么会被自己刚才那一击给炸出裂缝？赵云停了下来，面前是百道屏障，隔开了他和平清盛。要破开这些，可得费点功夫。 “呵，光属性又如何？”平清盛转过身，“可惜，你还是来得晚了。” 那八芒星阵之中有着一块水晶，里面镶嵌着一抹黑色气息。随着水晶泛起光芒，天空中的阴玉也开始弥漫起气息，两下互相照应，这片空间似乎产生了微小的波动。 波动十分微弱，但赵云很清楚地看见了。那如水波一样的涟漪只出现了一瞬，却传遍了他眼前的所有区域。隔得这么远，从光束上传来的信息让赵云内心一紧：有什么东西被平清盛注入到这块区域了！ 阴阳与混沌！赵云一惊。以平清盛为中心，漫天景色都开始了变化！那种类似幻术又是实景的画面，这……这是之前自己坠入的那个空间么？！画面之中是平静的白狼山巅，远处的柳城灯火通明，一幅安宁的景象。 原来如此，平清盛之前已经把阴玉之中的力量汲取了太多，现在正缓缓开启这八荒焚天阵！望着那逐渐扩大过来的边缘，赵云没有任何迟疑，咬破指尖，将血划到面前的光束之中。刹那间，残留在火海之上的光变为一片红色，全部向赵云靠拢！ 平清盛回头，看见了异样的赵云。平清盛的身后是出现在阴玉空间之内的虚幻画面，画面边缘还在扩展，逐渐替代着真实的场景。非常缓慢，但不可阻止。那个虚幻的世界，那个安谧美好的世界…… “何必再挣扎呢……”平清盛显然是看出了如今赵云的举动。他将自己的精血焚烧在龙炎之中，变为红色的光芒全部聚集在了身上。那万丈光影，那金色面具，那燃烧火焰，气势已经通天，一己之力已经压过了阴玉的气息！ “神兵祭血……”平清盛略感诧异，“这是取死之道啊……” “究竟是什么，让你不顾性命也要阻止我门呢……”平清盛抚着花白的胡须立在逐渐扩大的虚幻画面之前，“那一个世界对你而言，不是更美好么……” 赵云一声长啸，一头撞向了那百道屏障。暗系能量在光的面前一触即溃，赵云势如破竹，眨眼间破去四十余道！光与龙炎在空中化为绚烂的流星，遮天蔽日，一往无前地迎向空中的阴玉！ 八荒焚天阵居然被开启了……赵云咬破嘴唇，死死地盯着阴玉。千算万算，还是迟了半步。如今别无他法，百道屏障碍事，只有借助神兵祭血。先破了阴玉，以此破坏阵法的稳定，再扑向那边的平清盛。只要一步就好，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阻止阵法的蔓延！ “轰！”在赵云舍命一击之下，空中的阴玉爆裂，无数碎片落入火海化为灰烬。赵云调头，一双龙瞳瞄准了远处的平清盛。 八荒焚天的画面波动了一下，因为阴玉的破碎，画面停止了蔓延。平清盛显然没有想到，那边的赵云破开阴玉之后又奔着这里来了！ “好快的速度……”平清盛急忙转身，“这小子真是疯了，用生命献祭才获取了这般力量么……” 生命的献祭加上进阶的光属性，这种速度与气势……老夫这百年从未见到过！ 赵云的黑色战袍因为与气流剧烈摩擦而起火，龙炎甚至都跟不上赵云的步伐。那边的八芒星阵越来越***清盛越来越近，八荒焚天的源头越来越***清盛惊慌之下向后退去，却看到赵云视死如归的脸。 平清盛，你问过我，这场赌局，你们拿出了千年的计划，我们又有何种赌注…… 赵云破开第九十道屏障，近了，那八荒焚天的源头就在面前！赵云的战袍已经燃烧殆尽，光束旋聚，如流星陨石撞向最后的防线！ 我的赌注，是无数丧生在你们手中的无辜平民，是在我身边出现又彻底离开的他们，是那简单的托付二字。为此，哪怕会死，我也无所畏惧。 我有着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轰！” 第九十五道屏障在赵云的轰击下化为碎片，剧烈的冲击将平清盛掀得一阵踉跄。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卷起漫天龙炎的赵云，那双血红的龙瞳那么狰狞！ “不行！”平清盛聚集全力向八芒星阵奔去，“千年的计划，不能毁在这里！” “哪怕你舍命一搏，我也要将八荒焚天开启！我布衣神相的永合，就在眼前！” 一切都那么慢，向八芒星仓皇奔去的平清盛，后方杀红了眼拼命追赶的赵云。九十六道屏障破碎，九十七道、九十八道、九十九道……平清盛的手就要探入八芒星阵，就要再度开启八荒焚天阵！ “我赢了……”平清盛的手已经碰到了水晶，冰冷的感觉传来，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赵云如今已经破到第九十九道，就差那么一点，但平清盛已经到了。 就在平清盛的手握住水晶的时候，另外一只手从旁边伸出，一把攥住了平清盛的手腕。 “嗯？”平清盛一愣。他整个人的行动就是因为这只玉手的阻拦而停了下来，无形的能量将平清盛和水晶隔开。就在这瞬间的停顿，赵云已经将百道屏障全部破开，带动光芒和龙炎扑入了八芒星阵之中！ “轰！”剧烈的气浪袭来，将平清盛的白发吹得一阵凌乱。八芒星阵在赵云那赌上性命的一击之下破开，八荒焚天的画面彻底停顿在了那里！平清盛怔怔地将目光从空中移开，重新聚焦到面前出现的这个女子面前。 “八荒焚天阵，实质是要重现太古时期的混沌状态。”突然出现的女子攥着平清盛的手腕，一脸平静，“被吸收了气息的事物会陷入虚幻的意识里，永远沉睡。” 风吹起女子的长发，青衫飘舞，九天仙女下凡。 “要彻底阻止八荒焚天阵，方法只有一个。”女子轻轻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仿佛周围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平清盛，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第383章 她的十年 水晶破裂，八芒星阵在漫天龙炎之下消失。整个空间都停滞了下来，樊淑和刚被她救出来的一行人踏空而立，望着远处横亘在天地间的那幅画面。 “发生什么了？”樊淑皱眉，她发现下方的火海停止了流动，远处那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画面也停止了蔓延。赵云奔向的那片黑暗区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光束。 “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疗伤！”樊淑回头对着众人道，脚尖一点，踩起空间涟漪向那边飞去。 怎么回事……紫光划过天际，樊淑凝望着逐渐消失的黑暗。她能明显地感应到这里的空间之力在逐渐恢复，这整个区域都变化了形成状态！这种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空间波动，樊淑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黑暗区域的上方。往下一瞥，她惊住了。 “子龙！！” 下方是正在消失的八芒星阵，到处都燃烧着龙炎，水晶碎片洒在火焰之中，发出晶莹的光。火海焚烧着废墟，阵外站着一名老者和一名女子，而阵中，赵云正撑在地上，受了重伤。金色面具之下的龙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普通的眼睛。 “咳！……”赵云拼着命不倒下，借助托着自己的火焰死撑。刚才那一记神兵祭血将赵云的气息拔高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加上进阶成为了光属性，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破开百道屏障，又一击震毁八芒星阵。如今八荒焚天阵的源头已经被赵云毁去，头顶那虚幻的画面也停了下来。只是…… 我动不了了……赵云咬碎铜牙，艰难地抬起头。神兵祭血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在这短短的刹那带给了自己太重的创伤。那股力量，破开了阴玉，毁掉了八芒星阵，同时也重创了赵云。四周的龙炎孤寂地燃烧，就在浩淼无物的高空上。 那边的人弃了平清盛，走入火海之中。说来也怪，这些只听赵云心念的龙炎竟然自动分出一条路，任由那个身影走到赵云身边。她俯下身来，伸出手轻轻靠在赵云肩上，温暖的气息传来。 “你很勇敢。” 琉璃的笑脸映入眼帘。赵云艰难地偏过头，他现在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很困难。 “为了阻止这个阵法，你愿意付出性命。” 琉璃显然是没有认出赵云。自上次群英会到现在已有十年，赵云的样子已经变了太多。他的身躯魁梧了起来，肩膀宽了起来，属性又是进阶到了光，体内的真气又融合了那么多，更何况如今还戴着看起来不近人情的金色面具。如今的赵云，和十年前相比，气息已是天壤之别。 琉璃指尖轻点，治愈着赵云受损严重的经脉。她的目光扫过赵云的面具，眨了眨眼。 “这个面具，对你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吧？” 听着琉璃的话，赵云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喉咙涌动，却因受了极重的内伤说不出来。 “小璃……是我啊……”拼尽全力的赵云却只能从齿缝里挤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他在刚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为了最短时间破开平清盛的防御，他不顾一切地燃烧了真气…… “死去之人的托付，是不是非回应不可……”琉璃垂下眼帘，一直如死水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歉疚。 紫光闪耀，樊淑眨眼间出现在了赵云面前。她扶起赵云，显然是发现了后者如今的重伤。四周的龙炎她也不顾了，急忙调起真气向赵云体内输送了过去。 “你们出去吧。”琉璃对樊淑点头致意，“这里交给我便好。” 樊淑不明所以，她已经不记得琉璃，只是见她又是治愈赵云又是说这番话，便默认为哪路高人，当下扶起赵云就要撤走。赵云焦急地动了动，无奈连话都讲不清楚，更不要说抬手了。 见赵云有细微的动作，琉璃只是笑了笑。 “你不必赴死，出去之后，好好疗伤吧。” 三色能量涌现，琉璃以一种柔和的方式托着两人出了这片区域。偌大的空间内，只留下了琉璃和平清盛两人。赵云带来的龙炎渐渐熄灭，樊淑带起他向外撤去，越来越远…… …………………… “呵，是璃儿啊……”平清盛不怒反笑，“你有九年没有来白狼圣山了……” 四周的空间渐渐凝固，平清盛看得出来，这是琉璃使出的结界。这个结界将两人与外界隔绝，形成一片被孤立的区域。送走了两人之后转身的琉璃已是一脸冰冷，缓缓向平清盛走了过来。 “这一次，是你么……”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子，平清盛抚着白须，语气略有一丝惆怅。 “先有奉孝与孔明离老夫而去，如今，又是璃儿叛离老夫。”平清盛叹道，“老夫最欣赏的……” “别惺惺作态了。”琉璃一双冷眼看着这个以前如同爷爷的人。 在琉璃身后，是那幅没有消散的虚幻画面。八荒焚天之源已被破，但它却没有完全消失。 “彻底阻止八荒焚天只有一个办法。”琉璃不给平清盛任何机会，双手结印，身上弥漫出三色能量。在她的背后，一朵洁白的莲花出现。 “在启动它的时候，用对等的力量与混沌之界互相湮灭，这样才能永绝后患。”琉璃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注入到莲花之中。 “平清盛，这一刻，我等了十年了。” 面前琉璃毫不犹豫地祭出精血，甚至都不带任何说明，这种决然的模样让平清盛不解。想起曾经对于门内之事言听计从的她，又看看如今突然叛离的琉璃，平清盛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但，这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璃儿，你是从什么时候不认我这个爷爷的？”好一阵子，平清盛才问道。 琉璃青衫飘舞，眼中溢出青色光芒。 “从我发现你的手中沾着无数鲜血的时候。”琉璃道，“子龙哥哥的家族，孔明哥哥的家族，陆家家族，巫族，离魂樊宫主的家族，还有那么多为你的计划无辜丧生的百姓。” 随着琉璃的话语，她周身气流急剧旋转，最精粹的风系能量破开空间，将平清盛的衣袖卷起。在琉璃身后，那朵莲花逐渐成色，缓慢地勾勒着纹路。 看着那朵莲花，平清盛好久都没有说话。一片死寂，琉璃决然到义无反顾的表情，平清盛望着莲花出神的表情，两人竟无话可说。 “璃儿，可否告诉我，你这些年的修为，到了哪一步？” 琉璃只是将自己的精血注入到莲花之中，平清盛明白，那是以生命为代价强行提升莲花的品阶。 “能与混沌之界对等的，除了刚才那人的倾力一击之外，便只有十色莲花了。”琉璃风轻云淡地说着，“他不必为此阵赴死。” “所以你要以自身性命来开启莲花么……”平清盛望着那莲花，如今的纹路已经到了第三道。在琉璃的气势之下，平清盛隐隐间都不能动弹！那朵莲花，仅仅只是三色，便有如此之威。 “原来如此……”平清盛叹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少年吧……” 听到此言，琉璃的表情停滞了一瞬，但手中仍旧没有停止结印。这种淡红色的印节是独有的献祭术，以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将某种招式的威力提升到极致。当初的下邳，貂蝉便是如此。刚才的赵云也是如此，此刻的琉璃亦是如此…… “我害死了子龙哥哥，又有什么牵挂。”琉璃淡淡地说着。在她身后，莲花的第－四－色开始成形。只是四色，那迎面的威压已经让平清盛后退好几步，他看到，莲花边缘的空间都开始了坍塌。 “哦？”平清盛一愣，“你……” “十余年前离开北平之后，我一直了解着子龙哥哥的遭遇，直到群英会再遇。”琉璃再度将一抹血色涂在手背的印节之上，“离开子龙哥哥的那几年，我在门内的书中找到了关于八荒焚天的蛛丝马迹，想到不能引起你们怀疑，便决定伪装下去。” “可是，当我在那次群英会里见到子龙哥哥时，却发现他体内的气息极其紊乱。他为了杀紫色闪电，强行突破了已经成形的能量的界限，因为此，他体内的真气互相纠缠，轻则永滞不前，重则顺经脉倒逆，不治而亡。” “当时的我，为了不引起你们的怀疑，才动手化解了子龙哥哥体内紊乱的气息。为了让子龙哥哥好好地重头来过，我才对他说出那种话，并且把之前的真气都锁在了他体内，期待以后他能自己解开。” 琉璃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 “我还是太任性了，以至于害死了子龙哥哥……我当时没有想到，文姬姐姐会冲过来找子龙哥哥，也没想到，子龙哥哥会为之燃烧龙瞳，万劫不复。待我重新赶到会场时，一切都晚了，子龙哥哥已经被阴火吞噬，毫无痕迹。” 那朵白莲上的纹路越来越多。 “我只是想让子龙哥哥好好修行，哪怕他会怪我，哪怕他会忘了我，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我无论怎样都是可以的。”琉璃毫不迟疑地在印节上又涂上数道血痕，“可是我的任性却害死了他，甚至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我一直想象着子龙哥哥在身边的模样，后来又发现了你们的秘密。”琉璃的目光扫过平清盛，像是在看和自己无关的一件事物。自她出现以来，她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周围。 “我在想，既然是我害死了子龙哥哥，那我一定要把子龙哥哥生前做的做完。这样一来，到了阴间，我也能跪着求子龙哥哥原谅……” 琉璃话锋一转，凌冽了起来。风系能量的利刃划破长空，伴随着血痕的增加，白莲的颜色已经达到了九种之多！ “那就是阻止你们了。”琉璃咬破下唇，将最后一道血痕抹在印记之上。刹那间，十色莲花成形！迎着那灭天的气势，平清盛都大惊失色。这在布衣门千年的文献里从未有过记载，眼前这绚烂的十色莲花引起天地炸裂！岩浆火海倾洒了一地，十色莲花在琉璃一声爆喝之下撞向八荒焚天的画面。激烈的白光刺人眼球，伴随着琉璃逐渐虚幻的身影！一道白环自十色莲花射出，眨眼间席卷整片天空！ “这十年，每当我想象不到未来的模样，我都会想象一扇门。”琉璃轻声道。她望着那白光，身形飘散。 “一扇普通的木门，而在门后，子龙哥哥就在等我。他会笑着摸我的头，就像以前那样。” 琉璃侧过脸来，看向被十色莲花的余波重创的平清盛。平清盛已然明白他在劫难逃，并不慌张，反而是一脸平静。 “璃儿，从小到大，我可从没见过有什么事会改变你。”平清盛道。琉璃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对准了他，显然是要玉石俱焚。 琉璃伸出手，风系能量形成漩涡，从她渐渐飘散的身影里穿过，直取平清盛。 “什么也没变，我还是子龙哥哥的小璃。” …………………………………………………………………… 漫天都是琉璃的风系能量，伴随着十色莲花，平清盛消失在了一片光芒之中。琉璃缓缓放下手，十色莲花与八荒焚天互相湮灭的狂风吹起她的长发，青衣飘舞，那么动人。她的身影已经半透明了起来…… 将目光拉回，琉璃看到平清盛消失的方向走来一道人影。那人身上的黑色战袍已经全部破碎，他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金色面具。 “小璃……”赵云的声音十分沙哑。 他重伤未愈，被樊淑带走后只是接受了最简单的治疗，刚一能张嘴说话便不顾死活地冲向了这里，那边的数人竟然拦他不住。他不顾伤势冲到这里，却看见琉璃舍命祭出十色莲花的一幕。知晓了真相，赵云和琉璃两人对视，十余年的时光，那个北平，那些欢声笑语，那亲切的呼喊…… 琉璃笑了，她伸出手，就要向赵云怀里扑去。 “子龙哥哥……” 在接触到赵云之前，琉璃的身影完全化为了碎片，一点点零散在这片空间。偌大的区域内，只留下浑身残留着鲜血的赵云。 他抬起头，看着琉璃消失的方向，不知该作何表情。 第384章 握不到她 逆流席卷，万千浪潮如赵云的思绪自阴玉内部空间扫出。随着天地能量的翻涌，这个空间疾速碎开，火海消失，黑暗散去，头顶的那轮月亮现于眼中。 白狼山巅上的黑雾逐渐消散，由于阴玉的破碎，整个山顶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万千大军如梦方醒，停顿了许久之后再度展开之前持续的厮杀。布衣门溃败，最终抵不住曹操大军，只留下袁氏数骑仓皇逃出，消失在一片夜芒之中。在小山峰顶上，月光倾泻，四周一幅安宁的模样。樊淑伸出手，在虚空中抓起一把涟漪。 没错，这里是真实的存在。樊淑将目光移开，周围的人都在，安然无恙。 我们回来了，平清盛消失了……我们成功了…… 樊淑撩开额前的发，向崖边走去。那里，赵云独自立在月光下，望着悬崖，不知在想什么。 “子龙……”樊淑道。下方的战局已经结束了，曹操大军正清扫着战场，奔赴下去的张辽对曹操说着郭嘉的遗言，两下合军，一切都结束了…… “布衣门败了……我们……赢了……”樊淑轻声道。 这些年的奔波终于在这里画上了句号，那些逝去的人，那些生生死死，如今都伴随着这安宁的月光沉淀了下来山上的风那么惬意，拂在脸上说不出的清爽。 赵云转过身来，双目之中不知蕴含了什么。凝视着樊淑好一阵子，他才开口，声音嘶哑着。 “樊淑，你去安排你们宫内的事吧。”赵云无力地说，“在这里歇一歇，大家都累了。” 樊淑不知道赵云此刻内心的想法，只道他是累了，便点点头走开。赵云背对着月光立了好久，那边曦一群人坐在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宁静。诸葛一族的人下了小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众人都在享受结束之后的宁静。布衣门，这个一直处于天下对面的门派，如今终于溃散，彻底的失败。这些年，为了这一天，不知有多少人付出了性命。为了这一天，赵云不知失去了多少，承受了多少苦痛…… 可是赵云没有半点胜者的喜悦，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出神。白狼山上的风吹起他的银衣飞龙甲，那么凄凉。 白鬼漂浮在半空中，正俯瞰着整个白狼山，却见赵云走了过来。 “白鬼，你曾说过，你和白鬼夜行是同一道灵魂的不同状态吧？”赵云道。 白鬼不知赵云要问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么，白鬼夜行所用的火照通灵，你也会了？” 白鬼一愣。火照通灵是开启通向阴间大门的通灵术，现在布衣门已灭，赵云问这个干什么？ “带我去火照之路。”赵云抬起头。透过他的发，白鬼看到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 “我要找小璃，一定要找到她。” 那一端，樊淑安排好了事宜，长出一口气。这些年东奔西走，终于在这里结束了。樊淑伸了个懒腰，看着头顶上方的月亮。呵，傻颜瞳，你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我也许明白你的感受了，赵云他……很可靠…… 樊淑这么想着，向赵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那边的白鬼手中交织出黑色光芒，瞬间包裹住了赵云！暗紫色一闪而过，樊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通灵术！ “子龙！”紫光闪耀，樊淑利用飞轮互转穿梭到白鬼面前，手刚一伸出，赵云便消失在了原地。随着通灵大门的关闭，月光下只留下了樊淑和白鬼。樊淑怔怔地看着消失的暗紫色，回头冲白鬼吼道：“你在干什么！” “由他去吧。”白鬼的语气很淡，“这个心结，得由他自己解开。” …………………………………………………… 赵云闭着眼，一片黑暗。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在通灵隧道之中穿梭，他的眼前，无数画面浮现。 第一次和白鬼夜行交手，他便被火照通灵带到了阴间。那里，他见到了生前所牵挂的一切，沿着忘川河，见识到了内心最深的复仇…… 赵云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天空，缭绕的黑雾之中传来凄凉的哀嚎，远处是一条血河，虫蛇遍布，腥味扑鼻。赵云向后望去，天空上有一道支离破碎的分割线，隔开了两种不同的颜色。他就站在这条从阳间通往阴间的路上，两边的花朵滴血燃烧，照亮着漫长孤寂的路。 这里是火照之路，也便是那黄泉路。不得转生的鬼魂盘踞在路边，充满怨恨的它们见到阳间的赵云踏入这里，便向他靠拢，企图食用这鲜活的食材。赵云身边涌现出龙炎，围绕着他烧出一个圆，沾上龙炎的鬼魂发出痛苦的嚎叫，这才让四周的黑雾止住了脚步。 赵云看向路边，那血液燃烧着的鲜红的彼岸花。花开花落，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虽然同根，却无相见之日。这些花为孤魂指引着阴间的方向，也隔绝了它们重回阳间的可能…… 赵云握紧了拳头，向阳间的方向看去。在火照之路的十字路口，他站在燃烧的龙炎之内，静静地等着。 不知哪里来的风，撩动彼岸花海。血红的花瓣飘洒，绕着赵云画出凌乱无章的图案。龙炎烧不毁这花，赵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飞舞的花瓣，没有任何动作。待到那片遮挡视线的花瓣落下，火照之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赵云一直等待的身影。 “小璃。”赵云道。就像以往在北平一样，声音在悠长的火照之路上回荡。听到赵云的话，那边虚幻的身影顿了顿，抬起了头。 灵魂状态的琉璃愣在了空中。以血红的彼岸花为背景，她的发凌乱在一片黑暗之中。 “子龙哥哥……”琉璃眼角溢出泪水，向赵云扑来。龙炎让开一条路，琉璃紧紧搂住了赵云。 “……”赵云看着自己穿过琉璃身体的手。如今的琉璃已化作灵魂，赵云碰不到她，只有她能碰到赵云。赵云立在龙炎之中，任由琉璃在胸口上啜泣。十年的悲痛欲绝，十年的孤独坚守，最终都化为琉璃脸上的两道泪痕，尽情地倾洒在火照之路上。 “子龙哥哥……”琉璃哭了好久，才抹抹泪水，抬起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云低下头，手触碰着琉璃的光影。没有任何触感，只是虚空，赵云只有记忆中琉璃的温度。他“抚摸”着琉璃的脸。 “小璃，你又何必为我去死……”赵云抽动着嘴角，“傻孩子……” 琉璃揉了揉眼角，破涕为笑，依旧是当年那可爱的模样。 “子龙哥哥，我那么任性，差点害死了你……” 赵云的手顺着琉璃长发的光影抚下，昔日的小璃就在眼前，却再也没有抱紧的机会。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赵云的手没入琉璃的发中。 “你在当日那一点稍纵即逝的犹豫，让我觉得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后来我发现之前的内力都被锁在了体内，便更是觉得，你有自己的苦衷。你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小璃，你就是太傻了。阻止八荒焚天，我就够了，你又何必……” 琉璃紧紧靠着赵云。在火照之路上被唯一的红光包围着，依旧是那两个人，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赵云与琉璃，如今在阴阳交界之处，天人相隔。赵云轻轻说着十年前功力尽失后的遭遇，很慢，琉璃听得很仔细，就像是赵云经历那些的时候，她从未离去。 “小璃。”赵云深吸一口气，望着四周的彼岸花海，“我要带你出去。” 琉璃身形一颤，看着面前转过身去的赵云。 “白鬼曾经告诉我，你们灵魂想要逃脱这里，就要越过彼岸花海。”赵云走向那血红的彼岸花，龙炎腾跃在四周，“跟紧我。” “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见赵云说着就调动龙炎扑向彼岸花，琉璃急忙拽住赵云，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踏进花海一步。 “子龙哥哥！龙炎虽猛，但抵挡不住这里燃烧的花海。你若进入，便会神形俱散，彻底消失在三界之内……” 火照之路旁缭绕的鬼魂被赵云突然的动作给震住，纷纷离开，在远处注视着那扑入花海的龙炎。从花瓣上滴下的燃烧着的血液汇聚成海，隔断了灵魂通往阳间的路。琉璃挡在面前，赵云碰不到她，两人僵持在了花海的边缘。 “……”琉璃索性扑到赵云身上，这才让他暂时安静了下来。赵云望着面前的花海，那片血红一直延展到黑暗深处，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顺着河流飘荡。 “子龙哥哥，群英会后，我在白狼山待了一年，便住在了北平。”琉璃轻声说道，赵云心头一颤。 “我们当初认识的地方，还是那个样子。走在街上，我会记起曾经的你带我买糖葫芦。望着月亮，我会想起我们坐在屋檐上喝着你最喜欢的女儿红。半夜里醒来，推开窗子望着北平，发现它还是当初的样子。” “只是子龙哥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我太任性了，已经回不去了，你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琉璃抬起头，凝视着赵云的脸，“小璃只想你好好地活着，子龙哥哥。你现在的境界已经让世人难以仰望，你能成长到这一步，小璃很开心了，没什么其它的愿望。” “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你懂吗，子龙哥哥……” 赵云的手顺着琉璃的光影轻轻滑着。那些遥远的事，已经过去了么……如今的情况却又是那么凄凉。赢了这场战，却握不到眼前的琉璃，却失去了她…… 琉璃最后抹去泪痕，对赵云笑了笑。 “子龙哥哥，我还能结一点印。让小璃这道灵魂和你融合吧，这样以后就能待在你身边了。” 嗯？赵云一愣，眼前的琉璃突然结出淡红色的印节，她的虚影开始弥漫，并向赵云蔓延了过来。 “小璃！！”赵云急忙喝道，伸出手去就要阻止琉璃，“快停下！！” 手上一空，赵云从琉璃身上穿了过去，急忙转身，看到的却是琉璃的笑。 “子龙哥哥，让我再任性一次吧。”琉璃道。她的灵魂化为气息，逐渐注入到赵云体内。赵云抓着虚空，却抓不住流失的琉璃。 “小璃！！” 火照之路再次沉寂了下来，龙炎静静地燃烧在脚边，留下赵云一个人伫立。赵云手忙脚乱，只觉头脑中什么气流划过，之前大战后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灵魂么……赵云看着指尖。他不知道该如何探知灵魂力量，曾经在西域身死的时候，天狐那道残影就融入修补了他灵魂的创伤，如今又是琉璃…… 赵云抬起头，寂寥的火照之路上只有一望无际的彼岸花，还有盘旋在路边的冤魂。赵云一个人立在龙炎之中，背影那么孤寂。 ……………………………………………………………… 白狼山巅，樊淑焦急地立在一边，目光丝毫不离白鬼。随着白鬼缓缓结印，一道暗紫色的门出现在视线之中，漩涡不断涌动，最终凸显出一个人形。在樊淑急切的注视下，赵云出现在两人眼前。 “子龙……”樊淑急忙走了过去。赵云如大梦初醒，迷茫的眼神看着四周，风撩动起他许久未展露过的银衣战甲，配合月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赵云对樊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转身走到崖边，将涯角枪反扣在地上，俯瞰着下方平静的战局。身后，樊淑走了过来。 “从今天起，布衣门便不复存在。” 他抬起头，月亮正圆。 第385章 卷尾·因为失去 越来越静了，在建安十二年初的这个白狼山巅。涯角枪插在地上，枪尖闪着寒冷的月光。 赵云坐在崖边的那块巨石上，银衣飘舞，看得到衣边上淡蓝色的纹路。他伸出手，抚摸着缝补上去的纹路，没有什么表情。 都结束了。赵云将目光移开，看着下方的白狼山。远处的那片黑影便是柳城，隐约能看到城中的灯火。布衣门已灭，袁氏二子逃亡公孙康处，曹操已经撤兵，白狼山巅上，除了布衣门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之外，便只有赵云这一行人了。 北风凄凉，曲终人散，一切都静下来了。赵云把头靠在背后的涯角枪上，望着月亮，不知该想什么。 哥哥，吴言，你们看到了吗？布衣门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们为之付出性命而战的，已经实现了…… 赵云凝望着月亮周围的乌云，看着它们一点一点流逝。 小瞳，小白，如果你们还在，那该多好啊，此刻的山巅，也不会这么寒冷…… 赵云没有倦意，他在月光笼罩之中，细细想着这些年在自己身边出现又消失的人。琉璃、文姬、云璐、吴言、颜瞳、天狐、小白……那些笑脸，那些欢声，都在昨日。 是啊，那些都在昨日，已经远去了。赵云看着自己的手，却抓不住从指缝间穿过的风。记忆犹新，却物是人非，到头来，只留下赵云一个人在这宽阔的舞台，独自一人演着自己的戏码。那些幸福，那些伤痛，都伴随着如今寒冷的夜风，消失在无边黑暗里，离赵云远去。 “好多星星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赵云回头，是樊淑走了过来。她解开了扎起的短发，挠挠头，坐在赵云旁边。赵云望向夜空，才发现漫天繁星，月亮已经没入了云里。 “没有休息么？”赵云想笑，却笑不出来。 樊淑摇摇头：“他们都睡了，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她说着望向身后，那里是布衣门住过的地方。如今刚刚历经生死之战，众人都累了，都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过了今夜，大家都会散了吧。”望着满天星星，樊淑突然说道。赵云心头一紧。 是啊，布衣门已经灭了，这些人也都该各奔东西，谋划着自己的前程了。这些年生生死死的陪伴，到了如今，仍旧逃不过离别的宿命。 “管辂和沧月说是要到处玩耍，童渊也不愿再经世事。司马懿和越兮受到曹操的邀请，恐怕要随曹军离开了。白鬼要继续留在灭天崖守着吴言的墓。”樊淑轻轻说着，赵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大家，都要分开了啊。” 赵云将目光移下，凝视着面前的樊淑。月光朦胧，她欲言又止的脸让赵云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你有什么打算呢，子龙？”樊淑别过头去，顿了顿，问道。 赵云沉寂了片刻，道：“我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樊淑一愣，随即点点头，转过身，对赵云做了一个绚烂无比的笑。 “你呀，真是闲不下来。”樊淑拍拍赵云的肩，“不过还好，大丈夫志在四方嘛。如果有一天你对我说你要归隐了，那我倒会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常山赵子龙了。” 听着樊淑的打趣，赵云笑了笑。寂静的白狼山巅上，涯角枪默默地守护着石上的两人。 “你呢？”赵云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嘛……”樊淑蹙眉，想了想，声音低了下来。 “大约是要解散离魂宫了吧。” 赵云一愣。 “刚才问过姐妹们了，她们都累了，如今布衣门已灭，也没必要再有离魂这个组织了。”樊淑喃喃着，“姐妹们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至于我的话……”樊淑垂下眼帘，想抬起头看看赵云，却又咬着嘴唇移开目光。 “想到处逛逛吧……”樊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等玩累了，再说其它事情。” 两人没有再说话，并肩坐着，感受着黑夜的宁静。月亮又从云中钻出，柔和的光抚在两人身上。紫色服饰和银衣战甲。 “子龙，我们认识多久了？”樊淑没来由地问。赵云闻言想了想。 “我们第一次见，是我刚出山的时候在界桥吧。”赵云啧啧嘴，回忆着，“如果从那个时候算起，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赵云轻轻说出十多年这三个字后，看了看面前的樊淑，这才明白这三个字的沉重。十多年的时光，现在看来，却似眨眼间。那时的赵云涉世不深，樊淑也活泼年少，如今两人却成为此次之战的关键，新的大陆双色。 “当时的我对你，又害怕又向往。”赵云笑了笑，樊淑愣住了。 “从飞哥那里我听说你是离魂宫的杀手，而且那一战差点生擒我。又觉得你功力好高深莫测，想着我什么时候能达到那种境界。”赵云自顾自地笑了，“现在想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樊淑的眉头舒展开来，拍拍手，两只脚晃动着，就像个少不经事的少女。 “其实，真正开始了解你的时候，还是颜瞳死之后的事。”樊淑轻声道，赵云看了过来。 “颜瞳那个傻姑娘，生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我就很纳闷，让离魂最优秀的杀手一直牵挂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樊淑和赵云四目相对，“这些年和你一起行动，大约是了解了一点你吧。” 樊淑说着又拍拍赵云的肩，大大咧咧：“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无论是长相还是其他什么。” 赵云一脸黑线，随即释然。这才是以前他所认识的樊淑嘛…… “这些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很喜欢思考一个问题。”樊淑道，赵云眨眨眼。 “历史是什么。”樊淑道，“我见你有好几次都在独自面对着影子发呆。” “有时候见你认真的模样，便会忍不住去揣测你的世界。结果越揣测越好奇，最终陷入其中停不下来了。”樊淑望着那满天繁星。 “我在想，历史就像现在我们头顶上的银河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只是那其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星星。你我是这样，吴言是这样，颜瞳是这样，平清盛也是这样。我们都没有错，无论是天下还是布衣门，都只不过在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无论我们做什么，再怎么厉害，千年之后也只会化为史书上一段简洁的文字。子龙，或许千年之后的你，在书上的记载也只不过是一段话。赵云，常山人士，于建安十二年和一女子率众剿灭布衣门，胜。哈哈~” 看着樊淑嘻嘻地笑着，赵云之前的忧郁也渐渐消散。樊淑挠挠头，表情认真了起来。 “子龙，就是这一段话，却掩盖了你受过的那么多伤痛。”樊淑的语调沉重了下来，赵云低下了头，看着悬崖下方的黑暗。 “在历史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只不过是那不起眼的星星。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过是大海之中的一滴水而已……” 樊淑没有再说话，靠的这么近，她的衣角飘舞在赵云面前。两人抬头看着满天星河，那些闪着璀璨光芒的星星就像他们。其中，哪一颗是赵云，哪一颗又是樊淑…… “可是，樊淑。”过了好久，赵云才开口。 “如果没有那一滴滴的水，又哪里来的海洋？” 樊淑愣了好久，赵云的银衣被风吹起，在身后扬起漂亮的弧度。寂静了好久，樊淑才露出笑容，那对紫色－魔瞳很是好看。她不再说话，而是靠着赵云静静地坐着÷的大陆双色，赵云和樊淑就在白狼山巅上感受着这一段安宁。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星光消散，白昼来临。天就要亮了。 整个白狼山被朝阳铺满，绚烂无比，如同新生。赵云没有移动，因为身边的樊淑靠着他的肩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望着那边缓缓升起的朝阳，赵云明白，过了今天，大家就会各奔东西了。他不想站起来，一旦起身，便会面对别离。橘红的朝阳，安谧的樊淑，白狼山清新的空气，赵云多希望这一刻凝固。 只是他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人一生中会有无数的阶段，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完结了，对于赵云而言，这一个阶段越过去了。 樊淑动了动，睁开眼睛，从赵云肩上抬起头。睡眼朦胧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曲线在朝阳之下如此动人。 “新的一天呢。”樊淑望着下方。白狼山上刚发芽的花苞，翠绿的树木，远处的柳城，一切都似乎被清洗了一遍。 一切，都如同新生。 樊淑背对着赵云，在崖边立了好久。赵云也察觉到了气氛，没有开口说话。好一阵子，樊淑眼中紫光闪耀，她从魔瞳自成的空间内取出一件东西，递到赵云面前。那是一件被折叠好的白色披风，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件披风我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忘了送你。”樊淑笑了笑，“你呀，还是穿白衣好看。一身黑色战袍什么的，可一点也不帅气。” 赵云默默地看着樊淑。她的手腕上还戴着赵云当初无意间给她的手链，一双魔瞳眨啊眨的，等着赵云收下披风。 见赵云拿了过去，樊淑拍拍手，向另一边走去。 “我这就走啦。要是有缘，以后再见吧。” 樊淑说着就向另一端走去，两人便在白狼山巅上分离。并没有太哀伤的情绪，却让两人心头沉闷。走出好远，樊淑回头一看，发现赵云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自己。 “笨蛋赵云！”樊淑跺了跺脚，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主动一点会死啊！！” ……………………………………………………………… 一片光芒之中，赵云牵着白龙驹，独自一人走下了白狼山。马蹄声回荡在山道之中，格外悠长。 望着那边的太阳，赵云将披风散开，系在身后。银衣战甲，自白狼山上划出一道光影。 青釭剑，在十余年前的凉州，你曾经问过我为何而战。 赵云望着那轮太阳，已是一脸坚定。 十余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答案。 迎着日光，白龙驹飞奔，赵云的白色披风在空中扬起潇洒的弧度。一骑白马从山上飞跃而出，直指天下。 因为失去，所以明白。 （第二卷完） 第386章 卷首·故乡 山谷悠长，盘踞在峭壁上的树木遮蔽天日，日光透着缝隙洒下，空气中回荡着鸟鸣声。 小雁山么……赵云拍了拍白龙驹，一人一骑走在幽静的山谷之中。他还记得当初得知哥哥死讯和夏侯兰一行人返回常山时路过这里，十余年的时光过去了，这里的树木依旧那般浓郁，山谷仍旧那么安宁，从未变过。 马蹄声回荡，赵云拽了拽背后的包袱，没入这片安宁中。从一端到另一端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但赵云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的时光。赵云在山谷的另一端回头望，狭窄的道路上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怅然若失，赵云抓住缰绳，低喝一声“驾！”。白龙驹载着他奔离山谷，向不远处的小镇而去。 渐渐近了，飞奔在那片鸢尾花海边，赵云看到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镇。他向旁边瞥去，看见那片蔚蓝。曾经的这里，有着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成天嬉戏打闹，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全世界。似被从中劈断，某一天之后，各自踏上不同的路，直到如今…… 恍惚间，他们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鸢尾花中。赵云望向小路，那里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把目光聚集在不远处的小镇上，石墙上的字越来越清晰。因是早晨，只有寥寥数人在城门口转悠。 真定，我回来了。 走入这个小镇，赵云翻身下马，熟悉的感觉将他定在了真定街口。仍旧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干净的街角，整齐的矮木屋，小石桥，流经镇中的小河，还有城门口这棵刚发芽的柳树。 正是清晨，真定无人，赵云索性跃上城墙，站在真定的最高处俯瞰。那条玉带从西向东，流经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每一个地方。在那里，小兰被他拖下过水，在那里，小瞳和他摸过泥鳅……望着眼前刚苏醒的小镇，赵云靠着女墙，出神。 好一阵子，赵云才回过神来。摇摇头，看着下方等待的白龙驹。他纵身跃下，牵着马，不自主地向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走去。 上次离开之前，赵云把一切都交给了夏侯兰。一转眼便是十余年的时光，不知发生过什么。赵云的目光拂过两边每一栋建筑，儿时的模样依稀可见。他站在街中，任凭那三个小孩的虚影围着自己打闹。赵云抢来的肉包，夏侯兰崭新的书本，颜瞳扬起的辫子…… 因为离乡太久，所以会如此感伤……赵云又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他走过那座小石桥，风吹起银衣飞龙甲。在最高处，他停下了，回头，没有人站在身边。 看来，在那个虚幻的空间里发生的，都不是真的啊……赵云自嘲地笑了笑。 人啊，有必要沉浸在伤感之中，以此来坚定现在的决心…… 向自己曾经住的地方行去，赵云看到那边的木屋都换成新的了，围着一个圈，好像不止一家住在这里。一片清凉，赵云停在了一扇门前，没有上去打扰。 如今的这里，又住着谁呢…… “吱--” 赵云正神游之时，木门开了，映入赵云眼帘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她显然是没料到有人站在外面，看到赵云时诧异了起来。在真定的清晨，不知该说什么的赵云和不知该做什么的少女对视着，一时无言。 “呃……”少女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位哥哥，是有事找商队吗？” 赵云也如梦方醒，愣了愣。 “呃……商队么……”赵云眨眨眼，思路总算是恢复正常。哥哥的商队，如今还有人经营么？难道是小兰？ “那个……”赵云挠挠头，“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夏侯兰的人？” “哦！你找小兰叔叔啊！”少女对赵云露出了笑容，赵云一喜：小兰在这？ “小兰叔叔从军啦，现在不在这里。” 少女这一句话让赵云的表情定格在了那一瞬间兰从军了？他从军了？赵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没想到。他、夏侯兰、颜瞳三人之中，就数夏侯兰身子最弱，颜瞳都好几次打得他哇哇直叫。如今你却告诉我，小兰从军了？ 赵云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少女眼珠一转：“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找我爹爹商量！” “小玉啊，谁在外面呐？”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出，赵云顺着看了进去，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大汉走了出来。他摸了摸少女的小脑瓜子，抬头看着赵云，却觉眼熟。大汉愣在原地，随即嘴角哆嗦着，好一阵子都没说出话。 “武大哥，是我。”赵云笑了。 “子龙？！”大汉几乎是吼了出来，激动地抓着赵云的肩膀。 这位大汉正是当年赵阳商队的护卫头儿武烈！昔日赵云回真定调查哥哥之死时，他和武烈见过的，也熟悉其性格。赵阳对其有救命之恩，武烈又是个知恩必报的汉子…… “爹爹，这位哥哥是谁啊？” “叫啥哥哥啊！”武烈弹了少女一个脑瓜崩，“这是你子龙叔叔！是你子潇叔叔的弟弟！” 少女捂着生痛的额头，嘟囔着嘴：“哪有这么帅的叔叔……” 看着武烈父女拌嘴，赵云站在门外，笑了。 “对了，子龙兄弟，进来说！”武烈急忙把赵云带进了屋子，招呼着忙东忙西。赵云看着那些略感熟悉的面孔，这些人，自己当初都是见过的。那一次在樊淑和琉璃的帮助下，和这些人打掉了陈李二家…… 都过去这么久了……赵云认真感受着这些气息。 “武大哥，这些年你在真定过得还好吧？” 听得赵云问话，武烈哈哈一笑，拍拍女儿的头：“我过得好着呢！自从你上次回来清掉陈李二家后，商队又开始了正常运作，如今我们已有好些分队，分在冀州及周围各州，一直无事。” “那就好。”赵云笑了笑，莫名得高兴。 “哦，对了，我听小玉说小兰从军了？这是为何？”赵云随即又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武烈道，“不过也不长，只是小兰他想出去闯闯。” “你走之后过了六七年吧，他突然说要出去看看，不然成天憋在真定会憋出个毛病。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给我们写几封信寄回来，他好像是在曹操那里做了个小官，最近又调到夏侯惇部队里去了，好像是管理文书之类的工作。” 赵云点点头。也对，以小兰多年在商队里的经验，绝对能胜任文官性质的职务 “小兰走之前特地嘱咐我们要把你和子潇大哥曾经的房屋留着，我带你去看吧，子龙兄弟。”武烈笑道，“我一直派人隔三差五地去打扫，没人进去过。” “呃……”赵云愣了愣。专门给哥哥和自己留了居住之所？ 扯了好几句，武烈便带着赵云向门外走去。离得并不远，赵云清楚地记得，那里是哥哥和自己住过的地方。 “去看看吧，子龙兄弟。”武烈指着面前的小屋，赵云站在门口，停住了。 这间屋子……一直留着么……赵云缓缓伸出手，靠在门上，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声响，赵云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小桌。当初的他私逃学堂，被赵阳满真定地撵着追，最终好不容易逮到他，赵阳把赵云按在木桌上，画了个圈用妖鬼之类云云吓唬赵云，没想到赵阳刚一转身，赵云就跑得影子都看不见了，最后被绑着回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赵云走了进去，蹲下身，看着那个小板凳。当初的自己为小瞳抵下偷肉的罪名时，就是被气得不行的哥哥按在这上面打屁股。那时的赵云觉得这个板凳好大，竟能让他半身都躺在上面。如今那个板凳却只能让赵云一坐。 这一去，就是这么久的时光…… 赵云走向里室，室内门口放着一张大床，里面是一张小床时候的他睡前总缠着赵阳讲故事，赵阳总是耐心地把赵云哄睡，小心翼翼地给弟弟盖上被子，再轻轻合门。那个木柜里放着的，尽是赵云稚嫩的时光。 打开木柜，里面很干净，看来武大哥经常让人来打扫。赵云顿了顿，解开自己背的包袱，从里面取出几件衣服。一件破损的黑色战袍，上面那朵黑色莲花只剩下了边缘。几件普通的女式白衣，熟悉的味道已经散去了。 这是哥哥和小瞳留下的……赵云很认真地把每一件衣服叠好，放到木柜里。凝视着最上面颜瞳的那件衣服，赵云拿下金色面具，轻轻地放了上去。最后看了一眼这些东西，赵云合上木柜，将一切都锁在了里面。 在小屋内待了好久，赵云注视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他索性躺在自己小时候睡过的小床上，却发现小床已经容纳不下他了，只得双腿悬空。赵云闭上眼，安静地呼吸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赵云在等。他在等。他在等那个初春的清晨，哥哥把他叫醒，吃早点去学堂。他在等那个夏日的午后，颜瞳来叫他下河摸泥鳅，给他偷来的羊肉。他在等那个清秋的下午，夏侯兰拿着做满抄记的书，给他补先生的作业。他在等那个寒冬的夜晚，他们一起围在火炉前，吃着烤好的馍…… 多么希望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小时候的自己。哥哥的笑，颜瞳的笑，夏侯兰的笑…… …………………………………………………………………… “子龙兄弟，这一次你回来，准备待多久？” “两天，武大哥。” “才两日就要走么？你这么久没回来，再多耍耍吧！” “不了，武大哥，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那你这一去，又要多久才回来呢？” ………………………………………………………………………… 又是一个清晨，在真定镇西边的一片乱石岗中，赵云缓缓站起了身，不远处的白龙驹走了过来。 赵云的面前，是一座坟墓。上面，赵阳二字清晰可见。在赵阳的墓边，赵云又垒好了四座墓。他转过身，看着这些墓碑。 赵阳、颜瞳、吴言、小白、琉璃。 清风吹过乱石岗，将赵云的披风扬在身后。他把自己过去的一切都葬在了真定西边这个乱石岗，从此以后，坚硬如钢。 白龙驹飞奔，载着赵云远离朝阳之下的真定小镇。那些往事，那些笑脸，那些人，都随着他扬起的披风，零散在风中。 ……………………………………………………………………………… “武大哥，这一次，我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第387章 探子 “嗖！” 长标脱手，在林间划出尖锐的爆鸣声，最终端端插在远处的石碑上，溅起好些泥土。 “老哥，又中了！” 从另一棵树下拐来一名少年，他脱下头上的护具，小跑着到了那块石碑前，双手握标想要把它拔出来，却因力气太小而把脸憋得通红。身后那少年大他四五岁，手绕过胸前握住长标。 “怎么能这么准啊！”小一点的少年充满了好奇，回头一脸求告诉的表情。 “姐姐教的。”大一点的少年闷喝一声，将半支没入石碑的长标拔了出来。 “云璐姐？”小少年有些吃惊，随即撇撇嘴，“真偏心，只教你不教我。” “呵。”大少年拍拍小少年的脑瓜，“你还太嫩了，枪都握不稳，何况掷标。” 小少年叫马铁，大少年叫马休，是马腾的两个小儿子，也是马云璐和马超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天下午，他们就和往常一样，在军营西边这块黄土地林里练习着西凉骑兵最基础的掷标。脱手长标是西凉军善用的武器之一，也是使用范围最广的武器。在两军交战之时，骑兵冲阵，密集的长标往往能对军队产生巨大的破坏。 两个少年经历一番练习也是累了，就地坐在黄土坡上，脸颊微红。 “反正就是云璐姐偏心。”马铁不高兴了，“超哥哥都不这样的，她却整天板着个脸，怪不得还嫁不出去。” “嘘！”马休急忙捂住马铁的嘴，“你不要命了？让姐姐听到……” “这又没人！”马铁顶了回去，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确实没人，“云璐姐本来就那样。一个女人整天带军打仗，父亲给她介绍婚事也不愿的，像什么样子……” 马休看着自己这个小兄弟的抱怨，也是觉得好笑。等他抱怨完了，马休向马铁勾了勾手指，一脸神秘：“带你去个地方，去不去？” “哪里？” “跟我来！” 马休拉着马铁跑下黄土坡，奔向远处那座小山。不一会儿马铁便累得气喘吁吁，把马休的手一甩：“老哥咱是要去哪啊！军营越来越远了，父亲可不让我们走太远的！” “就在那边！”马休指着不远处的小溪。 定西位于地势交错的地方，马休脚下的这片土地，东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坡，间或有干枯的小树林，西面却有着几座小山草原，还有些小溪。奇怪的景色交错，倒也给这里带来了异样的风景。 “让你看那里。” 顺着马休指的方向，马铁看到溪边坐着一名女子。她依旧穿着雕翎战甲，只是将战盔放在了腿上，短发很精致地束在脑后。 “云璐姐？”马铁眨眨眼，“老哥，你不会是要告我的状吧？别啊……” “仔细看！”马休弹了马铁脑袋一下。 雍州的天空经常是这般湛蓝，辽阔的天空一览无余。马云璐俯下身认真地清洗着战盔上的血迹，像是捧着一个珍贵的宝物。清洗完毕之后她并未起身，而是就坐在溪边，抬头望着天空的云朵，看着那朵朵洁白渐渐飘散。 “我告诉你啊。”马休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我发现姐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那里待好长时间，发好长时间的呆。只要没有战事，她就会这样。” “嗯？”马铁表示我真的不懂。 “哎！”马休恨铁不成钢，“姐姐这样，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有心上人了。不然在那干嘛？” “云璐姐……”马铁愣了好一会儿，很难接受的模样，“也有喜欢的人？” “有可能啊！”马休道，“别忘了，姐姐十年前莫名其妙地不知去向，九年前又从西域回来。那段时间的事还没人知道呢！” 看着马铁不解的样子，马休恍然大悟：“噢，那个时候你才三岁，什么也不记得……” 溪边，马云璐缓缓站了起来。见她站起，不远处躲在草丛边的两人急忙要走，却发现马云璐没有转过身，而是盯着某个方向。 “飞刀！”马铁眼尖，看见马云璐的右手上已经握好了三把飞刀。 “姐姐可不经常用飞刀啊……”马休愣了，“除非要杀人……” 难道…… 不好！ 马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出草丛，跑到马云璐身边，双手已经握紧了刚才的长标。马铁脚慢，不一会儿也跟了上来，马云璐并未因为他们两个的到来而转移目光。顺着马云璐和马休望的方向，马铁看到了那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 是名男子。他身着黑色长袍，将竹简铺开在石头上，偶尔会抬起头沉思，片刻又继续在简上写字。 “探子？”马休瞬间反应过来，把长标一横，拦在其余两人面前，“姐姐，小弟，你们赶快回营……” “回去。”马云璐打断了马休的话。 “姐姐？” “回去。” 马云璐的话不容违抗，她将战盔放在地上，慢慢地走向对面正在写字的人。马休和马铁面面相觑，赶紧向军营的方向奔去。 渐渐近了，马云璐能够看清那人的具体轮廓。长袍上有一朵黑色莲花，发丝也有些白了。他显然是察觉到了马云璐的到来，但却依旧低头写着自己的东西。 “黑莲。”马云璐心里默念着，“天地能量到了这里逆流而回，这是……” 领域么…… 马云璐在离他七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一个低头写字，一个静立不动，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先生，写得一手好字。” 沉默片刻。 “呵，说笑了。”男子放下了笔，抬头，看到远处的马云璐。 那双眼睛，似乎经历无数沉淀。 “如此距离，能看清在下的字。将军好目力。” 两人对视。男子一脸淡然，马云璐一脸冷漠。 “古雅浑朴，圆润遒劲，古风醇厚，笔法精简。”马云璐道，“女子眼拙，从未见过如此好字。” “将军谬赞了。随性之作，上不得台面。”男子拍拍衣袍，收起竹筒，站了起来。 “先生既知此处为战乱之地，为何有如此闲情雅致？” “天下无处不战乱，依将军所言，岂无我写字之处？”男子笑了笑。 “女子无意冒犯。”马云璐右手捏住了飞刀，“只是曾听说，江湖上也有一位高人，所作书法，神乎其神，无数人趋之若鹜。” “哦？”男子道，“确有此人？我倒不知。” “我还听说。”马云璐向前走了一步，“那位高人每在一地留下书作，该地便会陷入战火。” 没有再说话了。男子抚着胡须，若有所思，马云璐的指尖扣住飞刀。两边弓弦紧绷。 “呵。”男子想了很久，这才笑道，“听闻西凉三绝，战马、长标、女将，想必那位领铁骑左军的云璐将军，就是阁下了吧。” “先生从哪里来？” “东方。” 曹操的人！马云璐眉头一动。 “先生要去哪里？” “此处风景独好，住下无妨。”男子对马云璐抱拳，郑重其事，“多谢云璐将军手下留情。西域暗器，飞刀无情，在下算是领教了。” 马云璐将手中的两把飞刀收回。第三把，早已插在了那男子的脚下。 “先生是要见父亲？”马云璐道。 男子嘴上恭维着，马云璐可不轻松。他周围的天地能量倒逆，自成领域，极大地阻碍了马云璐的内功流转。那把飞刀本是瞄准了男子的脚，却受领域影响偏了一寸。 第一次失手。 “在下钟繇，受曹丞相所托，前来拜见征南将军。” 第388章 局势 帐内一片寂静，韩遂将竹简放在一边，不语。 正是冬末，金城郡内寒风凌冽，泥土所筑的城墙已经开了好几道裂缝，北风从中呼啸而过，只消片刻便席卷到另一头。 “马超他停止进军了？”韩遂喃喃着，“不像他的风格啊……” “难道有人识破了增兵减灶之策？” “马超驻守永靖，马腾驻守定西，他们不出，咱们也进不得。” 帷幕被风吹开，灌入帐中的寒意让众人打了个哆嗦。离得近的将领将帷幕拉回，那边火盆添了些木炭，这才感到一丝暖意。 “主公，如今咱们作何打算？” 韩遂叹道：“等吧。” “等？”众人不解。 “盯着马腾的，可不止我一个。”韩遂站起身，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地图。 众人面面相觑：“主公，你的意思是？” “呵。”韩遂道，“我听说，江湖上曾经有一个组织，里面的人全部穿着黑色长袍，以一朵黑莲为图标。” 众将沉默。隐约间，他们都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存在。只是这一年西北大陆战事太多，江湖之事反而淡出脑海。 “曦。”韩遂转身，目光直直盯着营帐一角，“自曹操北征乌桓之后，便消失了。这位先生，可否满足韩某的好奇心呢？” 众将回头，顺着韩遂的目光他们才看到，营帐一隅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他身穿黑色长袍，袍边的黑莲如此醒目！ 什么时候进来的！众将警戒，一时间拔剑声不绝于耳，他们将韩遂护在正中，静动之间将火盆打翻，烧得通红的木炭散落一地。 韩遂却不惊慌，他示意众将散开，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先生请坐。” 面对韩遂诸将的警戒，那人无半点慌张，径直走到韩遂对面，双手抱拳。 “在下韦端，受曹丞相所托，前来拜见征西将军。” ………………………………………………………………………………………… 扶风郡，马腾正在自己的府上来回踱着步子。桌上放着一段符节，铺开的竹筒上还写着一个大字。 “父亲……”马云璐好几次想说话，都咽了下去。她知道马腾在思考着什么，已经一个上午了，马腾一直是愁眉紧锁的模样。 马腾停下了脚步，站在桌前，把竹筒拿起。马云璐走了过去，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和”字。 “父亲，我们与韩遂已经停战，你在担忧什么呢？” 马腾盯着“和”字好一会儿，伸出手指拭去上面的灰尘，半晌，道：“钟繇此字，值千金啊。” 马云璐愣了愣，看向钟繇写的那个字。笔风内敛，锋芒尽藏，如同字本身一样，和气。只是这和气，让马腾不安。 “父亲，钟繇还给你说什么了？”马云璐道。 “除此之外，没什么了。” “你在骗我。”马云璐走到桌前，拿起那一段符节，“哥哥不知，他志不在此。但父亲，我一直跟着你，这种事……” “曹操要动手了么？” 马云璐一言既出，马腾震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女孩了。从西域回来之后，官场、战场的事经历得太多太多，敏锐如她，这些事早已察觉到了吧。 “曹操拜父亲为前将军，假节，封槐里侯。”马云璐看向那个“和”字，“他是要创造一个局势。天下唯曹的局势。” “父亲，曹操的笑，不得不防啊。” 马腾缓缓收起钟繇留下的字，放在桌上，坐下，叹了口气：“是我小看你了，云璐。” “如你所料，钟繇此次前来，不止为劝和。” 马腾把符节与竹简收起，取下地图，铺开在桌前。马云璐认真地看着。 “曹操北征归来，荆州北部便发生了兵变。荆州牧刘表手下张武造反，被刘备平息。” “父亲的意思是？”马云璐看着荆州北部，“他要南进？” “张武乃降将，数年前曹操北征出发时投降刘表，如今又在曹操归来之时造反。”马腾道，“他必定要南征荆州。所以……” “所以，他要在南征之前解决后患？”马云璐道，“而后患就是……我们。” 马腾沉默了很久，道：“上次钟繇来访，除了劝和之外，还带来一条消息。” “什么？” “劝我入朝为官。”马腾道，“上月张既大人来访，也是如此说。不止是我，好些诸侯都接到相同的消息。如今看来，曹操是想要挟我们。” “父亲，这……” 马云璐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 进退两难。多说无益。 “父亲。”马云璐道，“我要跟着你。” 马腾看着马云璐，好一会儿，道：“云璐，你一个女儿家……” “既已决定，多说无益。”马云璐道。 马腾暗自叹了口气。自从她三岁那年生母死了以后，整个马家似乎就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定。既然这么说了，多说无益罢。 “云璐，你是否听说过有一个叫曦的组织？” 马云璐眉头一动。点点头。 岂止是听说过…… “这个组织和离魂宫一样，自曹操北征乌桓之后，就莫名地消失了。”马腾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而钟繇却一身曦的打扮。交谈中，他似乎在有意向我透露消息。” “什么消息？” 马腾盯着钟繇留下的竹筒：“曦，应该还存在于世间，而他们就在曹操政权的内部。曹操的政权，并不稳定。” “表面上看，曹操势力已如日中天，内部却是勾心斗角。钟繇的来访，只是个开始罢了。”马腾道，“这次入京，是内部不同派别在拉拢势力。这个叫曦的组织，恐怕会掀起什么动静。” …………………………………………………………………………………………………………………… 建安十二年，曹操派钟繇与韦端调和西北大陆交战的韩遂与马腾。与此同时，为绝南征后患，又派出张既劝说马腾入朝为官。张既率领二千石俸禄以上官吏出郊迎接马腾，迫于政势，马腾带着家人五十余口离开扶风，向许昌进发。临走之前，他留下长子马超统领雍州军队。 这支从扶风开出的西凉军队在张既的带领下穿过雍州，向豫州许昌行去⌒军路上，景色单调，跟随入京的马云璐并未发现，在远处的山坡上，闪现出一骑白马。 那人身披飞龙银甲，负着一个小布包，亦是在赶路。只不过西凉军向东，他却是向南。 “那是……军队？”赵云在坡上勒住了马，远远地观看着那支队伍，“怎么还有这么多随属家眷？” 赵云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一直在赶路，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他待在林间，等着远处的军队走远，这才拉起白龙，重新上马。 “已到司州南方，荆州就要到了。”赵云暗自思忖着，“皇叔他们应该是在新野。” 远处的军队已经消失不见，赵云低喝一声，向南奔去。 第389章 归来 女孩的衣角边沾着泥土，小手拿着铁锹，很耐心地给面前这棵树苗培土。清晨的新野城郊十分幽静。 树共有六棵，树高参差不齐，都在路边不远处汲取着土壤的养料。女孩挽起袖子，一棵棵地浇水，在她身后不远就是一条小溪。溪水从新野城的方向流来，指向连绵起伏的山峦另一端。偶有鸟鸣，顺着潺潺的流水回荡在郊外，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象。 “六年了么……”星彩拍拍手，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凝视着六棵小树，“我也有九岁了呢……” 这是小星彩来到荆州的第六年，也是刘备一行人暂居新野的第六年。上次穰山一战后，刘备与赵云一行人分别，便投奔了荆州刘表。在战乱较少的南方，刘备总算是有了安宁的日子，年纪尚小的星彩跟着父亲张飞追随刘备，并不懂得太多。刘备处在错综复杂的荆州，官场士族，平民百姓，人心名望，军队粮草，这些她都不懂。她只是每一年都会在这里种下一棵树，耐心地呵护着这些小生命。一切完毕后，总会坐在路边望着两端，像是在看什么。 张飞一开始还有些纳闷。自己的这个女儿打小就有些不同，她没有张飞脾气中的暴躁，不急不缓，做什么事都会先观察好久才下手。有时候看着自己女儿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张飞都搞不明白星彩这种性子哪里像他了，倒是更像她娘。 不过管它的，总之俺和小娟，彩儿总是得像一个的。想通了这个，张飞倒是不纠结了。于是这对父女该急的更急，该静的更静，截然相反的性格，但有着同样一股韧劲。 也因为此，张飞一直拿星彩没辙。两人性格水火不容，每次张飞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反观星彩却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不了了之。“俺不是不教彩儿，是不知道咋教彩儿。”这是张飞向两位义兄弟抱怨得最多的话，他每个夜晚都挠头苦思，就是想不出办法。刘备和关羽看着张飞的模样也是一阵好笑，自他们三兄弟结义以来，张飞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当初在虎牢关面对拥有炎玉的吕布，张飞都敢上去先捅他一矛再说，如今却被九岁的星彩给拿下。这倒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些星彩可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路边，认真地观察着周围每一次的风吹草动。朴素的布衣上有着精致缝补的淡绿花纹，上面沾着些没掉落下的泥土，这些都是刚才星彩培土时碰到的。 星彩脚下的这条路通向新野北方，往前走些距离就临近荆州边界了。很长，路边的草叶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正是清晨，没什么人，星彩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 好一阵子，她回过头，向路的另一端望去。一片幽静，没有任何声音，她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直直盯着路的尽头。那里的路被连绵交错的山峦吞噬，一片翠绿。 ……………………………………………………………… 赵云抚摸着白龙驹，环顾着这片田野÷野外还是那般美景，让人流连忘返。从白狼山上下来后，赵云先回了常山真定一趟，再是一路南下，最终步入了荆州地界。经过打听，得知刘备现居新野，便向这个方向来了。 “呵，白龙，新野真是什么也没变呢。”赵云笑了笑，对着胯下的马说道。这匹月魂幻化出的马十分通人性，总是能通过各种动作来回应赵云的话。 “上一次来，还是天下群英会的时候。”赵云的披风微微扬起。就是在这里，他和布衣门第一次正面交锋，与文姬失散，破而后立的开始。赵云的心微微痛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打听蔡琰的消息，可是杳无音讯，仿佛凭空消失了。从西域回来就是这样，一直到现在，仍旧是这样…… “白龙，我曾经答应过刘皇叔，终不背德。”赵云望向新野的方向，“如今该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白龙驹加快了步子，载着赵云小跑着穿过这片田野。拐过好几个山角，沿着这条路，赵云看到一片树林溪边，一个女孩站在那里。赵云勒住了马。 “云叔叔，你回来啦！”星彩道，稚嫩的声音。 赵云下马，拍了拍星彩的头：“星彩，你也长大了。” “嗯！”星彩点点头。随即，赵云抱着星彩坐上了白龙驹，白马沿着路向新野缓缓行去。 赵云接过星彩的铁锹，打量了一番：“在种树啊？” “嗯，种了六棵了。”星彩的声音很平静。 赵云没说什么。对于面前这个女孩，他总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第一次在邺城见到便是如此，赵云感觉星彩就像他熟知已久的好友，但后者又分明是个小女孩。而数年未见，星彩的表现也是这般，仿佛赵云的归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仿佛她早就知道或者习惯了这些…… “云叔叔，你这次还会走吗？” 在向新野的路上，星彩问道。她的小辫子在赵云面前晃动。 “不会了。”赵云道。布衣门已经消亡了，我的那些事情，已经做完了。 星彩“哦”了一声：“爹和两位伯伯肯定会很开心吧。这些年，一直听到他们在说云叔叔的名字。” 白龙驹穿过山峦，踏入平原，新野城进入视野。在离新野一定距离时，赵云跃下，抱下星彩，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不料刚靠近城门，赵云和星彩便被一排排武器齐刷刷地对准。那群士兵急慌慌地跑到跟前，一波护住星彩，一波拦住赵云，试图将两人分开。但小星彩死死拉着赵云不撒手，周围的士兵也怕伤了她，只是恶狠狠地对着赵云。 “呃……”赵云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何人！”当先那名士兵喝道，“竟敢动张将军的女儿，找死不成！！” 赵云顿时明白了。八成这些守城士兵是张飞手下的，肯定也是认识星彩的。刚才一直是星彩拉着自己，估计这些士兵把自己当成人贩子了…… “你们误会了，这是我的云叔叔。”赵云还没回话，星彩便开口。 “彩姑娘，你还小，很容易被骗过去了。”那士兵对星彩倒是和气，回头后语气骤变，“快去通知陈都尉！” 那几名士兵当即跑入城中，四周的士兵围成个圈，更有数名士兵面对面贴着赵云，生怕他突然对星彩做出什么举动。赵云一阵郁闷，他记起了曾经荆州浩劫的时候，他和天狐去柴桑找孙策也是这样，一进柴桑就被士兵给围住。 真是苦命的人生不解释啊……赵云皱了皱眉。既然不能动手，那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反正这些士兵是不会伤到小星彩的…… 被众人死死地盯住，赵云连动一根手指头都会引起他们的激烈反应。对峙了一阵后，赵云都不知道该怎么站立了，只得呵呵呵呵地皮笑肉不笑。过了好一阵子，城门里风风火火杀出来一队人，直冲赵云而来。 “哪家贼人敢打彩姑娘的主意！！” 赵云又是一阵无语：我就长得这么像坏人么？他无奈之下看向旁边的星彩，小星彩一直拉着赵云拦在他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声音好耳熟啊……赵云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青年。已有六年不见，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的青涩，成长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棱角分明，皮肤隐隐都有了古铜色，身体也结实了不少。赵云笑了笑，这还是当初北平的那个一根筋少年么？ “老……老大？”陈到张大了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狠狠地揉揉双眼，再度看去，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错不了，就是赵云！陈到搂住赵云的双肩，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 “老大，上次邺城一别，好多年不见了！”陈到终究是把兴奋给咽了下去，只是压抑不住欣喜，“这六年你过得好吧？我听说你和离魂宫去端了布衣门老窝，怎样，都解决了吧？” 陈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倒把周围的士兵看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士兵才走上来，悄悄问道：“陈都尉，这是？” “这就是主公和两位将军经常说起的赵子龙！”陈到推了推赵云，倒把赵云弄得不好意思了，“也就是我老大，知道了吧？” 见一场误会，士兵们纷纷收手，打过招呼之后各回职守，重新监视城门。 “彩姑奶奶，你怎么会和老大在一起？”陈到低头看到了星彩，说道。 “呃，叔至。”见陈到把星彩叫姑奶奶，赵云也是一阵好笑，“我过来这里时在郊外－遇到了星彩，所以就带她一起过来了。” 陈到“哦”了一声，两人絮絮叨叨了半天，最终陈到一拍脑袋：“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老大你快进城，我这就带你去见主公！” 随即在陈到和一干士兵的簇拥下，赵云和星彩还是进了新野城。穿过城门的那一刻，赵云抹了抹鼻尖： 总算没有被架着入城了。赵云看着街道两边的房屋，如是想着。 第390章 先主主骑 “是……这里么？” 赵云一脸疑惑，陈到狠狠地点点头。 在赵云眼前的是一座简单的四合宅子，并不算大。不远处是一排排低矮的木屋，大抵是士兵群居的地方。刚才在陈到的带领下，赵云穿过民居区，到了新野东北一隅。这里专门划出了一片区域来供军队驻扎，而据陈到所言，新野的四个角均是如此。 “老大，这里就是主公经常来的地方了，也是糜大人他们住的地方。”陈到指着简陋的小四合居，“主公的府邸是在城南小河湾的，只不过主公常来军队，所以这里成了主公的第二居所，而原本的府邸留给了夫人和孩子们。” 原来如此。赵云点点头：“那你们呢？” 陈到嘿嘿一笑：“我们武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凑合，但糜大人他们不同。他们成天还得处理公务，需要一块专门办事的地方。” 赵云环顾四周。走出了民居区后，先经过了一片校场，看得出那是平日士兵操练的地方。继而穿过几条道，便到了新野东北角这住处。刘备将自己手下的人的住所设在了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啊…… “主公说，离军队近点，自然离士兵们更近。”陈到挠挠头，“其实也是因为新野城小，已经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可以占据了。为了不打扰百姓，只能这样。” 见赵云稍微了解了一点新野现状，陈到这才带着他往院内走去。那扇门是虚掩着的，赵云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嬉笑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过清晨。 院子里，两个小女孩正在学步，一位美妇人蹲在女孩前面不远张开双臂，一脸笑意。在院中那方石桌边，刘备正搀扶着小腹略微隆起的女子，憨笑着注视面前的温馨。那边几名文官模样的人坐在桌前认真下着棋，站着的人好几次想说破棋局，却又明知观棋不语的规矩，急红了脸。 赵云就是毫无准备地走进了这么一个场景，他愣在原地，有些错愕，小星彩静静地站在旁边。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门外，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赵云。画面定格在了那一瞬，赵云就这么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主公，你看谁来了？”陈到打破了沉寂，他把赵云向院子正中推去。一行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赵云，除了刘备和那抱起女孩的妇人。 刘备哆嗦着嘴角，吩咐了几个丫鬟把已有身孕的妇人扶了下去，刘备才走上前来，搓了搓手，终于把情绪平息了下去。 “子龙，你来了。” 赵云便要跪拜，却被刘备扶住。 “主公，云某来迟，还请勿要怪罪……” “不迟，不迟。”刘备憨憨地笑着，“一点也不迟……” “那个叔至，你快派人把云长和益德叫来！”刘备对陈到说道，“就说子龙来了！” 陈到得令，一溜烟地飞奔了出去。刘备握着赵云，按捺住欣喜，给他介绍围过来的众人。刚才那有身孕的女子便是甘倩甘夫人，而抱起女孩的则是糜贞糜夫人，下棋的乃糜竺、简雍、孙乾三人。在之前赵云和颜瞳助刘备于邺城的时候，赵云和这些人已经或多或少有了接触。只是当时之境与如今已大不相同…… 漂泊，是赵云和刘备之前人生的最主要的状态。他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启行，奔向下一个目的地。经历战争纷乱，生死离别，最终才得以蜕变。赵云已不再是刚出山的那个少年，刘备也不再有刚起义时那腔热血，留下的，只是无数坎坷沉淀下来的平和。如今，两人终于交汇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新野。 必要的寒暄了几下，门外便传来一声雷鸣： “子龙兄弟在哪来着！” 推门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飞！他还没卸去战甲，火急火燎地冲到赵云面前，在赵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地重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熊抱。铜球般的拳头狠狠地砸着赵云的背，伴随着张飞哈哈哈哈的粗犷的笑声。 我滴个乖乖，阿弥陀佛……简雍三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放眼他们这一群人，谁能经得住张飞这么砸？反观略显文静的赵云，他眉头都没皱，只是哈哈笑着。 “飞哥，你弄疼我了。”赵云揉了揉肩膀，张飞那性子和星彩一对比，真是强烈的反差。 “哈？”张飞又是一锤锤在赵云肩上，“俺才不信，多年不见，你小子功力还倒退了不成？” 星彩什么也没说，只是乖乖地立在张飞旁边。赵云把目光移开，看到从门外走进的关羽。向来稳重的他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喜之色。 “子龙小兄弟来了，如此便好。”关羽轻抚长髯，走到赵云面前。 见众人都凑齐了，刘备一手握住赵云，一手拉起关羽，招呼着其他人：“三弟，叔至，我们和子龙进去聊聊。宪和，子仲，公佑，先别下棋了，快嘱咐下人准备准备，给子龙接风洗尘！” …………………………………………………………………… 星彩探出小脑袋，趴在木桌上，安静地待在桌边。桌上，一干人热闹地说着话，核心不必说，自是赵云。 “子龙，听你所言，布衣门已经消亡了啊。”刘备嗟叹不已，“没想到，那千年的布衣神相竟然会落得如此结局……” 见寒暄之后话题有向感伤发展的趋势，张飞大大咧咧地说着：“大哥，子龙兄弟如今来了，你感叹那劳什子布衣门作甚？二哥，你说是不？” 关羽点点头，向来沉稳的面庞也露出笑容。 “对对对，说这干嘛。”刘备一拍脑袋，“子龙，你刚来，我先给你说说如今我们的情况吧。” 赵云收起之前轻松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当日我和你在穰山分别，便投奔了刘荆州。先在襄阳待了一段时间，后来便到了这里，暂居新野。”刘备道，“刘荆州给了我一支水师，由二弟在外带着，你来得真是巧，二弟今日刚好回城一趟，你我便碰上了。之前汝南带来的老部队和如今荆州新部队加在一起，都屯聚在新野城。刚才你可能也看到了，新野城比较小，军队都分居四角，平日里内外操练，巡逻治安之事均由三弟和叔至负责。” “目前我军，步卒和水师占主要地位。二弟带水军，三弟和叔至带步卒，随着当今局势的发展，我军必然会壮大，到时也会迫不得已与其它地方的势力冲突。” 刘备把目光移开，赵云看到了那边的地图。整个天下版图都绘制在上面÷野在图中，处于荆州，面朝着北方的曹操，东临孙权，西边还有刘璋的益州，张鲁的汉中，那边还是西凉…… 沉默了好久，刘备抬起头，看着赵云。 “我要为我军提前做好准备，子龙，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刘备道，赵云不动声色，张飞、关羽、陈到一头雾水。 “大哥，你给子龙兄弟安排的啥职位啊？别卖关子了！”张飞道。 “主骑。”刘备破口而出，众人一愣。 关羽和陈到面面相觑，张飞和星彩大眼瞪小眼，赵云眼珠一转，想了好久都没从脑海里找出这个官职来。主骑是干什么的？ “子龙，我刘备逃亡这么些年，最终安居在新野。这六年，我在新野别的没有，倒是聚集了好些良马。”刘备道。 “随着我军的壮大，骑兵一定会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曹操多骑兵，要和其对战，必须熟悉骑兵的战法。子龙，你曾随从伯圭老哥，昔日界桥，你以非凡的骑术冲击袁军大阵，我刘备记忆犹新。所以这个担子，只有你能胜任。” 关羽等人恍然大悟。刘备此言不错，他们几个中倒没一个能担起训练骑兵的担子，而赵云…… 赵云抱拳：“既然是主公所托，我必竭尽全力。” 若论骑术，赵云昔从公孙瓒时，曾被编入白马义从的行列，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周围人尽皆为其技艺折服。至于布衣门掺合，赵云逐渐被疏远，那是后话。这些年赵云生生死死，虽然生疏了骑术，但技艺仍在，只需几日熟悉便可。 “子龙，我把这六年寻到的好马都交给你了。我再派些人，随你去挑选战马及合适的士兵。”刘备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军的主骑。这第一支骑兵部队，务必训练出来。” 看着刘备深切的目光，赵云重重地点头。目前刘备军还没有骑兵，如今赵云一来刘备便把组建这个兵种的任务交给了他，赵云自是明白其中分量。 “大哥啊。”张飞打破沉寂，“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告诉这个主骑到底有多大啊？可别亏待了子龙啊！” “三弟，大哥岂会亏待子龙？”关羽一抚长髯，天经地义，“都是自家兄弟。” 刘备嘿嘿一笑：“既然是我创的官，我想让它多大它就多大咯~” 赵云一脸黑线：官职还带这么玩的……不过随即又明白。如今刘备军势还不大，很多职位都并不健全，没必要去管谁大谁小，做好本分的事就成。 “宪和啊，你们弄好了没？”刘备冲外面喊道，“快进来开饭啦！对了叔至，一会儿找人把子龙任主骑这件事贴出去，即日生效！” …………………………………………………………………… 已是傍晚，夕阳的光布满了整个新野。刘备带着两位夫人已经回了小河湾的府邸，关羽出城去训练水师，其余人也各自散了。在这个校场外，一群士兵围着那张告示，叽叽咕咕。 “那个谁，你会认字，快告诉我们上面写得啥？” “别推啊你们，等我好好看看。唔……明日辰时西营于东校场集合，主公领新任主骑前来……” “煮啥？” “我还没看完呐！” “别看了，快告诉我们到底煮啥？” “主骑！主管骑兵！我说你们什么来着，赶紧回营，看这样子主公招来了个不得了的人，明天咱得去迎接呢！” 另一端，赵云收拾好东西，走向自己的营帐。环顾了下小小的篷子，赵云铺好“床铺”，躺了下来。 看来得适应新的生活了…… 第391章 一些日常 “子……子龙……” 低头，怀中颜瞳嘴角布满鲜血。自己颤抖的手一片血红，抚摸着她的脸，却挽回不了她的温度。身后焚天金色君炎，烧毁一切，虽奇功盖世，却只能无助啜泣，将头埋在她的长发之中。 “小瞳……求求你……不要死……” 握紧她逐渐冰冷的手，哭不出声。紫光弥漫，她缓缓合眼，四周暗了下来，浩淼的宇宙内，只余下了无助的自己。向前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回头四顾，尽是黑暗，没有半点光明。先后无数面容浮现，火山血海，伴随着银河翻涌不停。自己一直紧抱的颜瞳也随风消逝，碎片从指缝流过，缓慢不可阻止。 赵云猛然惊醒，双眼一片血红，龙瞳的光照亮了四周。一片寂静，还能听到时有时无的蛐蛐声。四周是安静的营帐，很小，只他一人睡在这里。 做噩梦了么……赵云摇摇头，清醒了下头脑，再无睡意。披好衣服，起身走了出去，清醒的空气扑面而来，赵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总算是完全醒了过来。 月亮正圆，新野城已经很安谧了，赵云走开不远，坐在那块石头上。此刻应该是寅时吧……赵云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房屋，不知该想什么。 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做噩梦了……赵云皱眉。一会儿还要和主公去选骑兵啊……昨日刘备所言，他正有意再招募一批士兵，刚好可以依赵云的要求来选拔骑兵。而领命之后的赵云没有半点酮，从辞别刘备到入睡之前一直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张飞和陈到表示赵云只管开口，但有些事情是赵云必须亲手做的，只有他能做。 这些年，赵云很少做梦，少的可怜的那几次只是梦见一些场景。鸢尾花，小木屋，河流，蓝天……赵云的梦里从来就没有人，只是这些画面。可如今刚到新野便梦到了颜瞳，是她死在赵云怀里的时候…… 光束弯曲，围绕着独身一人的赵云。他感应着体内的真气，莫名地笑了。这些东西，以后在战场上，不知还能不能用…… 不管那么多了，待卯时时，还要和其他人去进行必要的事项呢。赵云望着头顶的月亮。 从现在起，我是刘备军的一员了。 ………………………………………………………………………… “呼呼~” 一堆人累得满脸通红，围坐在这片山包上，远处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士兵们贪婪地呼吸着新野郊外清晨的空气，有好些人索性挽起袖子，瘫坐在地上。他们气喘吁吁的同时看着正中，那里已经堆起了好大一坨草料，都被扎成一捆。而靠在草料上面对这些士兵的，正是赵云！ “大家干得不错，这才一个时辰，任务就完成了。”赵云捏了捏身后的草料。这里的草丰硕肥润，刚好又长在城郊。他捏了捏扎得紧实的草，这一捆恐怕得有个几十来斤的，而且此处离新野这么远…… 不过，这对他们也是一种锻炼嘛~赵云啧啧嘴，回过头来。 围着赵云的士兵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长官。谁都不会想到，被选进来之后的第一件任务竟然会是跑到郊外来割草。好些人已经累得握不住镰刀了。 “赵长官，你是哪里的人啊？” 人群中有几个精力充沛的士兵问道。赵云笑了笑：“我来自常山，真定县。” 士兵们窃窃私语：“常山在哪？”“长山？是山很长吗？”“长山很长，走出来应该很费时……” “赵长官，为啥带我们出来割草啊？”又一名士兵问道，“不是应该操练吗？” 见有人问出关键的问题，士兵们也都伸了伸头，等着赵云回答。 “喂马。”赵云拍了拍身后堆成一座小山的草料，“新野方圆二十里的境地我都跑了一遍，这里的草养分很足，可以带回去。你们既然是我依骑兵的标准选出来的，自然要对生死与共的坐骑好一点。” “回去之后，把这捆草分为两堆，一堆晒干了，一堆好好储藏，有大用。” “咦？赵长官，为什么要晒干啊？” “干草易于储存和携带，便于战时用。”赵云微微一笑，“一会儿我带你们回去选马，记住，既要宠着你们的坐骑，又不能溺爱坐骑。平日里若吃得太好，胃养得太细，战时给干草它便会得病。” “哦~”众士兵恍然大悟，不由得往赵云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赵长官，你以前是骑兵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知道得不多。”赵云拍了拍这草料，“只是这些事我刚好知道。” 之前还有些散漫的士兵逐渐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很好奇，眼前这个一身银衣战甲的人似乎知晓很多事情。赵云环顾了一圈，这些人都在这里。 “好啦，刚才我说了我是常山的，你们又是哪的？”赵云拍拍手，索性也坐了下来。结果他一坐下，后面有些士兵看不到，强烈要求他坐高一点。 “我就是新野本地的！”“我是三沟子村的！”“我小河湾的！” 面前的士兵此起彼伏，赵云只是含笑听着。把这些地名大约整理了一下，赵云在脑海里勾出一幅地图。这些士兵有一部分是新野本地及附近的，还有一些是荆州甚至临近州迫于生计流浪至此的。赵云回想了下前几日的选拔，从白马义从之中出来的他自然有一套方法。那条件比起普通步卒苛刻了些，但通过的仍旧不少，如今这些人刚聚在一起，还不熟悉他们具体的情况，得尽快挑出一些能力强的人做帮手…… “好了，你们有谁会写字没？”赵云大手一挥，士兵们随之安静了下来，“回营之后，我需要几个人登记你们的名字。” 众士兵面面相觑，好一阵子，三四个人站了起来。赵云默然：生逢此乱世，命且不保，能提供孩子上私塾的普通人家自是很少。饶是这一堆人群里，也只有三四个识字的。 赵云招了招手，示意那四人走过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张着。”“赵累。”“凌利。”“夏曲。” “嗯。”赵云点点头，“你们一会回城做好名单，知道吗？” 四人鸡啄米似地点头，随即回了各自的位置。赵云又问：“你们谁之前有过骑马的经历？大胆点站出来~” 又是好一阵骚动，两个愣头愣脑的人站了起来。众人看去，那两人的模样竟隐隐有些相像。 “报告赵长官！我叫丁一！” “我叫丁二！” 和众人的反应一样，赵云愣了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你们之前从过军？” “报告赵长官，我和弟弟以前在蔡将军手下打过几天杂，有幸骑过马。” 众人“哦”了一声，不过赵云眼尖，看出了什么。丁一和丁二兄弟两个的身材明显比其他人魁梧，衣边处隐隐露出伤疤，看得出是屡经生死之辈。他们的皮肤也是偏古铜，和张飞类似，这只有常年的征战才能熏陶出来。而且他们往那里一站，就显得十分挺拔，像是受过很严的训练的。 这两兄弟有点来头……赵云不动声色地笑笑，又道：“那就好，我正缺帮手，回城后帮我一起教大伙儿！你若教会十个，我让你当十夫长，你若教会百个，我让你当百夫长！” 众士兵哗然，眼里尽是羡慕。赵云又道：“你们要是谁学得快把我教的全掌握了，也能像他一样！” 在赵云赤－裸－裸的诱－惑下，众士兵沸腾了，一个个地嗷嗷叫，恨不得马上回城开始练。那丁一挠挠脑袋，憨憨地问：“赵长官，我要是教会了一千个呢？” “那你来我这领二两银子赶紧滚蛋！”赵云道，“我最烦说大话的兵！” 众人哄堂大笑，丁家两兄弟也忍不住乐了。赵云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等众人笑过。随即在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即刻成队，一人抱起一捆扎实的草料，开始向新野城走去。 赵云一个人扛着四捆草走在队前，后面又有士兵问道：“赵长官，我们为啥不把草割光啊？以后不就省事了嘛~” “把草割光了，来年还怎么长？不能只看到眼前啊！”赵云随意一声，却让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 “而且，全割了，你们还扛得动么？”赵云脸不红气不喘，回头看着那群又累出汗珠的士兵。 “看来，得好好训练你们啊……” ………………………………………………………………………… 尘土飞扬，在新野东边数里的平原上，赵云站在边缘，龙瞳扫视着面前来回奔跑的战马。 一月有余了……赵云将目光从壕沟上移开，聚集到那边跳跃过荆棘的骑兵上。赵云在新野附近考察了很多地方，最终发现这片很适合练马的大型场地。在他面前飞奔的是六百骑兵，分为六队，在各自的区域内分批次完成任务。这一个多月，赵云从军中挑选出二十名技艺进步神速的人，除了平日的训练，他再抽时间专门给二十人开小灶，最终都成为了他得力的助手，如今正负责各自的队伍。赵云先教给这些人上下马的要领，最基本的维持身体稳定，继而是马上突刺，挥枪，左右格挡飞箭及武器，以及现在正进入尾声的马匹间来回切换。 这一切都对士兵体力要求极高，所以赵云这一个月想尽千方百计去提升这群人的体格。跑步必不可少，赵云把这个时间选在了晚饭之前，地点自然是新野城外。再就是负重，长兵器的使用以及角力等，赵云想尽千方百计最大限度地压榨士兵的体力。刚开始士兵们大多坚持不下，但见赵云一直陪着他们从头做到尾，也都收起了怨言咬牙坚持。一个月来，这些新兵的体格健壮了不少，而当他们听说赵云把自己的俸禄拿来给他们改善生活时，这些士兵对赵云更是亲近。时间不长，但赵云部队伙食好这个消息可传开了，一时间好多士兵都想调进赵云的营队。但当他们听到赵云的魔鬼训练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赵校尉。”赵云刚靠近场地，一边的张着便跑了过来，身边一行人行礼。赵云示意不用管他。 校尉，是刘备后来给赵云挂的职，用刘备的话说，这是为了方便士兵称呼，因为赵主骑一点也不好听。当时听到刘备这个理由时赵云还有些郁闷，仅仅是因为称呼不好听才给自己又一个官职么……不过这也说明主公对自己的看重吧。赵云如是想着，便这么过来了。 “还有最后一点……”赵云凝视着眼前火热的场面，马蹄声震天，士兵们挥汗如雨。望望天色，已是下午。 这段时间，还得谢谢飞哥和叔至的帮忙呢……赵云回头，看到神情专注的张着，后者以为赵云有什么命令，急忙立正。 “小张，你干得很好。”赵云拍拍张着的肩膀，笑道。 …………………………………………………………………………………… “赵长官！” 见赵云走进，一干士兵急忙行礼。赵云笑了笑，走到自己靠墙的床铺上。士兵们也都准备休息。 营帐外已经黑了，经过一天的训练，士兵们都很累，所以通常都是极快地睡着了。 “赵长官，我能问个问题么？”这个营帐的士兵都围了过来，一个小兵怯生生地道。 和士兵们待久了，赵云已经认识这些人了。这个小兵叫小羊，有些怕生，虽然经过这两个月来好了不少，但说话声音还是很小。而且这队兵可不管其他什么，还是叫赵云长官，赵云也懒得纠正，随他们叫。 “你为啥要和我们睡一个营帐呢？” 赵云眨眨眼：“呃……我……不能睡在这里？” “不，不是的！”小羊急忙摇头，围过来的士兵揉了揉小羊的脑袋，接过话头：“我在我们村子里的人听说，将领都是高高在上的，就像关羽将军那样威严。” “……”赵云挠挠头，笑了：“我要不睡在这里，谁监督你们早起来着？而且关二哥那人，我偷偷告诉你们，他就是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对人好着呢！” “赵长官，我听说关羽将军在外训练水师哎！”又一个士兵凑了过来，“你会游泳吗？” 赵云点点头。我都能站在水面上，还能不会游泳？士兵们七嘴八舌，就要说开，赵云望了望外面，快到休息的时间了。 “你们的腿怎么回事？”赵云低头，他看到这些士兵的腿上有着好些伤痕，“是今天摔的么？” “嗯！”士兵们点头，“今天兄弟们都摔了呢！” “不能这样包扎。”看着一个士兵那粗糙的手法，赵云皱眉。他示意旁边的人让开点，让那士兵做好，自己蹲下。 “我给你们示范一次，认真学。”赵云道，“明天我再集中教你们。” 众士兵狠狠地点头，挤着要看赵云的演示。赵云先拆下之前的布，顿了顿，按照以前颜瞳交给他的方式，很细地扎好了伤。 “在战场上，对伤口的正确处理会让你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赵云道，“所以一些自救的方法一定要明白。” “赵长官，你好厉害啊。”众人道，“前几天一只手稳住了就要被风吹断的军旗，又跃上城墙救下乱跑的女孩，如今连这个都会……” 赵云笑了笑。这些事，对于我以前的经历而言，不值一提。 “我一点也不厉害。”赵云低声道，“要是真那么厉害，也不会保护不了他们了……” 众士兵还要再问，赵云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些。 “赶紧睡觉！明天老规矩，十声之后未起床者，绕城多跑十圈！” 第392章 另一些日常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赵云摆弄着手中的梳子，一脸认真。 也不知道主公找我什么事情……赵云边走边想着。前几天刘备被刘表请去襄阳，昨日下午回来后便差人告诉赵云让他抽时间去府上一趟。赵云当时正在城外练马，夜晚回营才知道这个消息。安顿好士兵后都很晚了，赵云也没想其它什么，因为送信的说只是些琐事。 赵云眼前一亮，他看到了那边的糖屋。听陈到说，这里是新野比较有名的糖果店，赵云一直在找。走了进去，赵云摸了摸怀里的铜币，在各式各样的糖果前来回转悠。 客人很多，老板没看见赵云走进，待到赵云晃悠到跟前时才发现。糖店老板端详了赵云好一阵子。 “你……你不是前些日子帮着通水渠的赵校尉吗？”老板一下子站了起来。 “嗯。”赵云点头，自己这点破事还能被别人知道…… “听说你们这里的糖好吃，我想买一点。”赵云笑了笑。 老板赶紧拿出好几个盒子，抓了一把给赵云：“这是我们这的桃花糖，你尝尝。” “好吃。”赵云尝了一口。这个可以送给莺莺。 “这是玫瑰糖。” “好吃。”这个可以送给燕燕。 “这是荷花糖。” “好吃。”这个送给星彩。 “这里还有……” 忙活了好一阵，赵云挑好了给小孩的礼物，让伙计包好，就要摸钱。 “赵校尉，这个不收你钱。”老板急忙推开赵云的手，赵云一愣。 “这段时间你们帮我们这些百姓做了好多事情，这都是我们拿来感激你的。” 看着老板真诚的样子，赵云挠挠头，眼珠一转。他把钱捏好，调动光束托起了文钱，众目睽睽之下，那几株钱被凭空带到了房梁上。 “你们都是小本生意，不收钱怎么行。”赵云摆摆手，走了出去，“叫伙计搬梯子取下来吧~” 走出糖屋之后赵云想了想，又买了些小镯子之类的物件。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街上，赵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喧嚣。在新野的两个月，赵云每天除了练兵和休息，便是四下逛逛。他发现，刘备军民的关系很不错，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士兵在将领的率领下帮百姓搬一些笨重的木头，下暴雨时还会去修补破损的瓦房。包括刚才糖店老板说的通水渠的事，赵云也不过是受刘备命令带着一队士兵分分钟搞定。也因为此，提起刘备的名字，百姓脸上都会有感激之色。 化戈为犁。如果都能这样，那该多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去性命……赵云沉默，顺着那条小路向小河湾的刘备府邸走去。望着头顶的天空，蓝天和白云，赵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走过小溪，周围的房屋渐渐稀疏起来。这里是新野城南，比较偏僻，也很宁静，是刘备及二位夫人所住的地方。就像新野小城一样，这里有的，只是祥和。 如果你们能看到这片安宁，那该多好……这段时间，赵云的脑海里，那些人的影子挥之不去，刚到新野尤为强烈。他会梦见颜瞳，会梦见哥哥和吴言，会梦见那么多离开的人，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军营内，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处境。 赵云摇了摇头，收回心思。他已经走到刘备府门前了，能听见里面隐约的声音。他腾出一只手就要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轻轻推开，走进，轻轻合门，赵云向院里走去。 “咿咿~”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入耳中，赵云低头，透过手上抱着的大包小包，他看到一个女孩抱着自己的裤腿抬着头注视着自己。赵云拍了拍女孩的头，笑道：“燕燕都会走路了啊~” 这个女孩便是刘备的女儿，燕燕。刘备二女，大女儿燕燕为甘夫人所生，小女儿莺莺为糜夫人所生，两个小家伙给众人带来了很多欢乐。 从一边走来一名妇人，她俯身抱起女孩，宠溺地捏捏燕燕的鼻子，对赵云道：“赵校尉，你来了啊。” 赵云施礼：“糜夫人。” 眼前正是比赵云小上三两岁的糜贞。昔日在许都，赵云和颜瞳给关羽送信时便遇到过她…… “子龙，你来了啊！”刘备走了出来，“等你很久了。” 一行人见过，刘关张孙糜简都在这里。赵云把买来的东西都分了出去，糖果自然是糜夫人收好，梳子送给关羽（为了理胡子~），小镯子连同荷花糖给了星彩。 入座之后，赵云问道：“主公，我来的时候看到驿馆有来自襄阳的使者，发生何事了？” “哎，我也正为这心烦呢。”刘备挠挠头，“前几天刘表老哥不是请我去赴宴么？我喝多了，酒后失言，不知说了什么，怕是刘老哥生气了……” 刘备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了众人前因后果。大意就是刘表请他喝酒，他一时兴起喝高了，说了句“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触怒了刘表手下将领。如今刚回新野不久，襄阳那边就来使者再度请他过去。刘备一时没了方寸，才找众人商量。 其余人一片沉寂，赵云把目光移开，认真想了想。刘备把这件事说得风轻云淡一笔带过，似是在隐瞒什么……赵云皱了皱眉，看来这事没这么简单…… “昨日便见主公闷闷不乐，今日使者来此，襄阳必有事故，不如不去。”孙乾倒是先开口。 关羽一抚长髯：“大哥若不去，倒会显得心虚，那时刘荆州再要怪罪，就由不得我们分辨了。” 张飞一拍桌子：“刘荆州是个老好人，但他手下那群姓蔡的可不是什么好鸟！会无好会，不如不去！” 众人叽叽喳喳各持己见，刘备没了主意，看向没说话的赵云。 “子龙，你有什么看法？” 赵云顿了顿，道：“主公，我同意关二哥的看法。既然你酒后失言刘荆州没有怪罪，那这一次应该无事，如果真有人要加害主公，我自率三百骑跟随，保主公无事。” 众人沉寂了下来。如果赵云跟随，那危险便大大减小。其余人可能看不出，但关羽和张飞自然是明白赵云如今的境界。数股真气，龙瞳，光属性，加上三百亲卫，到时如果出事，护住刘备突出襄阳是绰绰有余…… “好吧，其他人俺老张信不过，但子龙兄弟俺一百个放心。”张飞拍拍赵云的肩，说道。一干人也同意。 “那好。”刘备下定了决心，“子龙，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随我去襄阳一趟。” “遵命。” 第393章 襄阳行 已是清晨，新野城外，三百步骑一字排开，赵云勒马立在军前，静静地等着。 好一阵子，城内行出一队人，刘备在数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赵云下马行礼：“主公，可以出发了。” 在张飞等人的目送下，刘备、赵云和一行亲卫渐行渐远。绕过连绵不断的山峦，身后的新野城已经消失不见。在刘备启行之前，来自襄阳的使者得到答复，已经先动身走了。 对于赵云而言，襄阳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那里，他第一次遇到了蔡琰，第一次遇到了吴言，仇天恨海，神兵祭血，之后的种种，都因襄阳而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襄阳是赵云的一个起点。现在，赵云围着天下绕了一个大圈，又向这个起点行去。 也不知道现在的襄阳，那个夜晚，还会不会有胡笳声……赵云摇摇头，和刘备并排行走着÷野处于襄阳北面，众人南行，会先经过樊城。长江的一条支流流经樊城，沿途过汉津，于夏口处汇入长江干流。而关羽平日的水师便是在樊城附近。由于这支水师是刘备被分配去新野时刘表给的，所以平日里关羽和襄阳那一方交往甚多。而当听说刘备要动身之时，关羽已经提前回了樊城安排事宜。 “子龙，你……”大概是嫌太闷了，刘备打破了沉寂，想和赵云唠嗑。赵云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还没娶？” 赵云一脸愕然，有些跟不上刘备的思路。来新野的这段时间，赵云和这群人已经完全熟络。粗犷的张飞，稳重的关羽，仍旧一根筋的陈到，搞怪的简雍，爱下棋的孙乾糜竺……但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刘备，赵云挠破头皮都只能想到蠢萌两个字。 见赵云被呛得不行，刘备远眺，目光深邃。 “荆州的局势……怕是……哎……” 赵云怔怔地看着刘备自言自语，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弱弱地问：“主公，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么？” 刘备将目光收回，两人纵马走在军前。 “子龙，你还不知道，如今的荆州有很大的隐患。”刘备道，“这些事，只你知道就行了，懂么？” 赵云认真了起来。听刘备的语气，他从未给别人说过接下来要说的。赵云也明白，刘备蠢萌归蠢萌，但一旦认真起来可就既不蠢也不萌，而是有一种君主的肃杀！ “前些年和你在穰山分别后，我们这队人便来到了荆州。”刘备道，“我先派了孙乾出使，凭着他的口才，刘老哥才答应容纳我们。但孙乾说，当时刘老哥手下以蔡瑁为首的将领极力反对。其中缘由，你懂吧，子龙？” 赵云点点头。昔日刘备与曹操为敌，收留刘备便等于和曹操敌对。而且刘备落魄归落魄，但那是因为他没有地盘。如果收留了刘备，以他及他手下的将领，谁能保证他不会反过来咬荆州一口？ “所以，我们这一部分和荆州内部将领之间的暗斗，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了。”刘备低声道，“刘老哥待我很好，但他毕竟上了年纪，荆州蔡氏家族势力庞大，将领们大多偏向蔡瑁一方。刘老哥这些年没少请我赴宴，从平日的点滴来看，刘老哥的权力是一点点地被架空了。而前段时间我听说蔡瑁不知哪里来了个姐姐，又服侍起了多病的刘老哥，如此一来，局势更危。” “为此，我才请命驻扎新野，远离襄阳，与百姓和荆州士族修好。这样一来，蔡氏势力想动我，也得考虑一下民怨。”刘备不动声色地说。 赵云顿悟。自赵云来新野后，他发现百姓无不对刘备感恩戴德，而时常有来自荆州各个地方的士族前来拜访，问其原因，均是因为刘备施行的仁政。原来如此，所谓民心，竟然可以是这么锋利的武器…… 原来刘备的蠢萌，都是装给别人看的……赵云沉默。大智若愚么……既然是主公，必然有他过人之处。但这些仁政，只是武器么……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想了太多。所谓的“仁”，也不过和“霸”一样，是用来夺取天下的武器，只是实现的方式不同么……刘备如今是这样，但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为一方君主，还会这样么……我所追求的，会和面前此人一样么…… “子龙。”刘备拍了拍赵云的肩膀，“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自古以来，得民心者不少，但他们的政权却不长久。归其根究，是没有彻底将仁施行下去，而是得权之后放纵私欲，步入前人的后尘。” “以仁的方式建立起的政权，必当以仁贯彻始终。这才是长久之道……” 迎着刘备充满信任的目光，赵云点点头，抱拳。 “好了，话说回来。”刘备道，“昨日我给你们说的那件事，并没有那么轻松。” 赵云眉头一动：果然刘备对其他人隐瞒了什么。但这些他都对自己说了，足见其信任…… “一切的起因，源于哪里呢……”刘备远眺，“刘老哥有二子，长子刘琦，次子刘琮。我们自到荆州后，没有少受大公子刘琦照顾，因此和大公子的关系还算不错。而次子刘琮年纪尚小，却受刘老哥喜爱。” 说到这里刘备向四周望了望，在一片翠绿中行走的只有这支队伍。 “前几天刘老哥找我，就是关于废立之事。”刘备向赵云这边靠了靠，“刘老哥想废长立幼。” 赵云点点头。废长立幼，这种事也在袁绍身上发生过。当初和樊淑们一起助袁绍三子时，面对曹操大军压境，袁氏三子尚能团结一致，不料曹操一退，兄弟便争权夺利，让曹操坐收渔翁之利。 “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吧？”刘备道，“我劝他慎重，不料被隔墙之耳听到，因此受到蔡氏势力记恨，再加上酒后失言的事，若没有伊籍的帮助，我恐怕就逃不出襄阳了。” “如今的荆州，像极了曾经的袁本初四州之地。”刘备道，“若刘老哥废长立幼，刘琮年幼必被蔡氏势力控制，而曹操一旦南征，荆州分崩离析必一触即溃。曹操已然平定北方，南下之日，不远了啊……” 赵云领着三百骑行走着，刘备也没有再说话。虽然赵云在新野过了这几个月的安宁日子，但谁都明白，这不过是片刻的安宁。曹操一旦南征，荆州复杂，到时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而新野位于荆州北部，首当其冲的，正是刘备一行人。这群人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众人经过樊城，与关羽接触，并没有耽搁太久，即刻向襄阳行去⌒到下午，终于看到了那宏伟的城墙。城门口，一排人早已排开等候。 望着高大的襄阳城，刘备轻轻拍马，和赵云一起奔了过去。 “子龙，这一次，拜托你了。” 第394章 暗藏杀机 当日下午，赵云护送着刘备到了襄阳。蔡瑁等人出城相迎，很是谦和。而之后不久，刘琦和刘琮引一干文武相应，对刘备也十分客气。必要的寒暄之后，刘备一方被刘琦等人请到驿舍暂时歇息。 赵云披甲持枪，领着三百士兵在外，等刘备进去后，又吩咐张着将驿舍护好，自己又在周围来回巡视了好几圈，嘱咐士兵看好容易忽略的地方，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进去。 天色渐暗，襄阳迎来了又一个黑夜。用过晚饭之后，赵云依旧守在刘备舍外。如今已到襄阳，处在他人地盘，自是不能松懈半分。 “子龙，你过来陪我玩玩呗。” “不，主公。如今在襄阳，你的安全最重。” “哎，没事的，过来陪我下棋。” “不行，主公，这是我的职责。” “我命令你，过来陪我下棋。” “……不会。” “那陪我喝酒。” “不沾酒。” “陪我喝茶。” “不渴。” “陪我吃点心！” “不饿。” “赵子龙你赶紧麻溜进来陪我下棋！再磨叽我分分钟咬死你！” “我穿着战甲，你咬不动，主公。” 刘备吐血。赵云在门外披甲持枪立了好久，整个驿舍都被他和那三百士兵严密监视了起来，刘备甚至都没见到一只飞虫。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白赵云是何种人，但没想到倔到了这种程度，这么小的事都如此对待…… 不过对于赵云来说，这并不是小事。只有负责保护主公的人才明白这担子有多重，如今两人身处蔡氏势力腹地，必须严阵以待…… “何事喧嚣！”赵云喝问。门外的士兵似乎起了一阵骚动，随即跑进来一个士兵。 “赵校尉，公子刘琦来见。”士兵低声道。 赵云还没回话，刘备一头钻出门外：“大公子来了？快请进来！” 说着刘备向门外走去，赵云紧随其后。映入眼帘的是个青衣少年，略显文弱，便是刘表长子刘琦了。两个姓刘的先见过，刘备转头对赵云道：“子龙，我和大公子有事商议，你别让外人靠近。” 二刘进了房间，赵云走了出去。见赵云出来，巡视的张着靠近。 “小张，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张着道。张着是赵云最早认识的新兵之一，随着不断的接触，赵云发现张着是个好苗子，骑射步战进步很快，严守军纪，因此张着是赵云最早提拔起的一批人之一。同时期还有个赵累，赵云根据他的不同让其做了军正，后者也完成得十分出色。 夜色茫茫，赵云望里看去，刘备和刘琦正在屋内说着什么事情。驿馆附近一片安静，街道没入黑夜中，看来夜已经深了，没有谁家亮着灯火。 “什么人！”赵云喝道，无形气流激荡，席卷向左方的夜色。透过那重重黑暗，四周的士兵看到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是刺客么！张着拔出佩剑，就要上去，被赵云拦住。 “小张，你们守在这里，不要离开半步！”赵云说着便向人影离开的方向追去，不到一息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顺着漆黑的街道一直追，赵云的龙瞳微红，逐渐看到远处那道倩影。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赵云会追出来，在空中折了个弯，就向城外飞去，同时手中不知在摆弄什么。两人于无数房顶之上展开追逐，距离在渐渐缩小。 笛音传出，宛转悠扬，其旋律与曾经赵云在这里听到的胡笳有异曲同工之妙。看破四周不断涌动的天地能量，赵云冷哼一声：音域的功法么。好久没这么打过了，你若要来，我奉陪到底！ 天地间骤然闪现无数金光，黑衣人全身一紧，赵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飞瞬斩之法穿梭空间，赵云已是驾轻就熟，迎着黑衣人的双眼，赵云周身涌现出金色火焰，将其退路锁死的同时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那黑衣人如一条泥鳅，就势从赵云手上滑脱，双脚生云，竟然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此起彼伏的火焰之中窜逃了出去。碍于在襄阳赵云不好动手，竟只能看那黑衣人跃出城外，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那是……凌云决？”赵云站在高空，瞥见了还未消散的云朵。他皱着眉，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还有谁会凌云决。 这左慈自创的步法，赵云会，吴言也会。赵云俯瞰着襄阳。这个黑衣人好像来头不小，刚才竟然从龙炎之中穿过去了…… 的刘备那边的安危，赵云调头回撤，飞奔向驿馆。张着一行人还等在原地，见赵云从空中跃下，急忙迎上：“赵校尉，怎么样了？” 赵云摇摇头：“在襄阳不敢动手，让他跑了。”说着又往远处看了一眼。 竟然能从我手上逃脱……赵云一脸凝重。这又是哪里来的高手？ 刘琦告辞刘备而去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黑衣人也没有再来，但赵云还是守在外面。一夜无话。 天明，刘备便要去州衙赴宴。据刘琦所说，刘表气疾，暂不能出，由刘琦和刘琮负责接迎刘备。赵云和三百士兵随行，到了衙外，赵云吩咐士兵在外等候，自己跟着刘备进了大堂。 荆州众官都在堂中，二公子分坐，杀牛宰马大设宴席，只等刘备。刘琦刘琮先是和刘备客气了一番，互相说了说必要的官场话，赵云也没听进去，然后二公子便让刘备主席，说是以刘表的命令，让刘备抚劝各处守收之官云云。 宴席很快热闹了起来，赵云披甲站在刘备身后，一言不发。宴席上似乎荆州各官都在，文武两列，大多说着各自恭维的话。透过喧嚣的场面，赵云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风从门外吹进，帷幕随风飘动，却似遇到什么阻拦，凸显出一个腿型。此刻宴席正欢，无人注意，但赵云一眼看出：那里面有人！ “主公……”赵云就要上前低声告诉饮酒的刘备，不料旁边过来两人。 “这位是赵子龙将军吧？”一员大将拿着酒杯，对赵云行礼，“我文聘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赵云推辞：“云某不沾酒。” 见有人找赵云，刘备也靠了过来。文聘和旁边的蔡瑁向刘备行礼，蔡瑁又道：“方才我见赵云将军一直立在这里，想必也是累了，不如我们一起入席如何？” 赵云还没回话，刘备便开口：“子龙，去吧。” 赵云明白了刘备的意思，只是摇头：“某只是一校尉，不足以和诸位将军平坐。” 见赵云丝毫不买账，文聘和蔡瑁暗暗心急，表面仍保持着微笑。刚才的帷幕那边走出来一人，赵云抬头看去，却是一名丫鬟。 “不是刀斧手么……”赵云暗自思忖。那丫鬟穿过人潮直接走到了赵云这一方，蔡瑁见状问道：“何故打扰我等兴致？” 丫鬟欠身行礼，对蔡瑁道：“是刚刚经过的夫人有事要找这位将军。” 看着丫鬟指向自己的手指，赵云愣了愣，随即摇头：“不认识。” “奇怪，姐姐怎么认识赵将军？”蔡瑁故作疑惑，看向赵云，赵云一脸“你不懂也别问我”的表情，只是立在刘备旁边不走。 “子龙，既是蔡夫人有请，那你便去吧。”好一会儿，刘备轻声道，“你若不去，就显得我不给刘老哥面子了。” “可是，主公……”赵云低声道。 “早些回来，我这里暂时无事。”刘备从牙缝中挤出只有赵云听得到的话。见势如此，赵云也只好答应。和蔡瑁文聘作别，赵云便跟着这个丫鬟避开人潮，走出了大堂。 看着两边的假山水池，赵云明白这应该是后花园了。他回头望向大堂，忧心忡忡，面前这丫鬟却依旧左拐右拐，似乎非要把赵云绕晕不可。 “请问，蔡夫人现在何处？”赵云停了下来。如今两人离大堂越来越远，这让赵云的调虎离山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丫鬟转过身，噗嗤一下笑了：“将军若不想走，我去那边通知夫人一声就好了。” 说着丫鬟便不顾赵云，径直走向那边的小屋。在后院的这片水池前，只留下了赵云一人。池水里小金鱼游来游去，激起好看的涟漪。 “管他什么夫人的，主公还在大堂……”赵云把心一横，就要向来时的路行去，不料身后一阵风响。出于对危险的本能，赵云撤步挥拳，一声闷响，由于两种不同能量的对撞而引起了脚下石板的断裂，灰尘弥漫。 “……”赵云在看到面前这张妖娆的脸时错愕了一下。这……这是那个蔡夫人？ 女子收回了手，笑了笑。如今的她已是一身雍容华贵的深蓝衣服，和曾经的穿着大不一样。 “赵云，你怎么在这里？” 第395章 刺客 “你……就是蔡夫人？”赵云一愣，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 “原来如此……你曾说过，你进入离魂之前是荆州蔡氏家族的人……”赵云挠挠头，松开眉头。后花园内再无他人，假山水池花朵，倒是一番好风景。 “是啊。”妖魑走到旁边，靠着倚栏，“以前家族和蔡瑁他们有些亲戚关系，小樊解散离魂之后，我便回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离魂那四大杀手之首：妖魑！和布衣门最后一战后，众人各奔东西，期间赵云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不料在此遇到了她。看着妖魑如今的模样，赵云略有些感概。当初和颜瞳并称为魑魅双星的她，如今竟是州牧夫人…… “因为蔡瑁他们让我帮点忙，所以我就过来了。”妖魑撩开长发，笑了笑，蓝衣随风飘舞，“现在就是照顾一下多病的刘表，老景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人担忧啊……” 赵云凝视着水池。刘表也老了么……他还记得当初襄阳时刘表那记神兵祭血，以及上次群英会那看起来还硬朗的身体，如今也是半截子埋在土里的人了。时光飞逝，改变了这么多人…… “你呢？”妖魑看向赵云，“你现在在干嘛？” “呃……”赵云道，“我为刘皇叔效力。” 妖魑点点头：“对哦，以前听小瞳和小樊说你和刘备的关系很好，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好一会儿都笑了，各自把目光移开。曾经的事还那么清晰，如今两人却以不同的身份站在襄阳州衙这个后院内，实在是当初没想到的事。 “对了，小樊没有跟你一起么？”妖魑问道。 赵云摇摇头：“她说要周游大陆，我俩便在白狼山上分别了。” 妖魑“哦”了一声，顿了顿：“她是个好女孩啊，我是看着她进入宫内成长起来的。”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在这里？”妖魑道，赵云一愣：“不是你要找我吗？” 妖魑一脸疑惑：“我都不知道你要来，怎么找你？” 赵云沉默。被蔡瑁等人骗了么……那么主公那里…… 大堂方向突然跑来好几个下人，妖魑见状从倚栏上跃下，整理好衣服喝问：“何事惊慌？” “夫……夫人……”几个下人跑到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有刺客！蔡将军让我等护夫人进屋！” “刺客？”赵云一惊：难道是昨日夜晚的那个？如此一来，刘备便有危险！赵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和妖魑道别，架起步法就要向大堂飞奔。刚跃上高空，妖魑从一边追了上来。 “等等！这个拿着！”妖魑拉住赵云，把一枚令牌给了他，“这个可以让你应付府内兵卫。以后有什么事，我再飞鸽传书给你！” “多谢了！”赵云对妖魑一抱拳，化为一道闪光向大堂划去。妖魑按下云头，落到后院，向里屋行去。 疾速冲出后院，赵云的落地将石板震为齑粉。不顾守卫诧异的目光，赵云破门而入，大堂内已是严阵以待，襄阳一干官臣都在，唯独不见了刘备。 “我主刘玄德何在！！”赵云大喝，强烈的涟漪激荡让众人一阵眩晕，好些士兵撑住长戈才稳下身形。寂静了片刻，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上前，对赵云欠身行礼：“赵将军，皇叔中途离席，向西门去了。” 赵云疾速扫视了一眼众人，蔡瑁为首的好几个武将都不见了，刘备一定是被算计了！该死，居然被摆了这么一道！赵云转身就要冲出去，那文官却道：“赵将军，方才有一刺客现于大堂，不知是否是冲皇叔而去。” “多谢先生了，敢问先生何名？”赵云咬咬牙，急问。 “某乃伊籍。”伊籍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赵云已经消失不见，西方还残留着未完全消除的云朵和那丝缕光束。 飞跃在整个州衙上空，赵云看到府内一片混乱，荆州本地士兵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到处搜查，不知是在找刺客还是堵刘备。看来刘备也是察觉到了危险才中途离席的……赵云向襄阳西门飞奔，冲出州衙府后，正待要寻找张着一行人，却瞥见那道黑影。 由于赵云腾跃在万丈高空，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黑衣人潜伏在房檐之下，正在等着什么。赵云想也没想，凭空一道龙啸，如流星般直冲那黑衣人而去。由龙炎和光束形成的巨大压力从天而降，竟让地面都出现裂痕！那黑衣人不料上方有人来袭，急忙躲避，脚刚离地，轰鸣便起，赵云冲出一片硝烟，直取那黑衣人。 依旧是凌云决，黑衣人试图在赵云猛烈的攻势下寻找脱逃的机会，不过此刻的赵云可顾不了太多，如今刘备下落不明，得先擒住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再说！ 龙炎化为无数锁链，从各个方向逼向黑衣人。黑衣人便要运起凌云决，不料刚一撤步，便和迎面截来的赵云撞个满怀。熟知凌云决的赵云自然知道这步法的破解之法，他的手上延展出无数光束，直接锁住了黑衣人的左手。黑衣人大惊，手就势一滑，整条左袖被扯断，光束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好长一道血痕。 这……这是个女子？赵云愣了一愣。黑衣人整只左手都露在了空中，那细滑的皮肤上流着殷红的血。这个样子，绝不是男儿能有的！ 在赵云愣神的瞬间，黑衣人逃出了光束的束缚，疾速消失在街边拐角，地面还有她留下的血迹。赵云落了下来，环顾四周，街边无人。 “赵校尉！”另一边的张着带着数十骑飞奔而至。他们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即刻赶了过来。见满地狼藉，赵云脚下还有斑斑鲜血，张着一脸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回来再解释。”赵云道，“小张，带上我们所有人，出西门找主公！” 西门的守卫只听得那边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三百飞骑狂奔而来，冲在最前的便是白马银枪的赵云！赵云顾不上说什么话，只是把妖魑给他的牌子拿出来一扬，喝道：“让开！！” 数名士兵被赵云这一声猛喝给吓蒙了，下意识向后退去，赵云率着三百骑眨眼间冲出襄阳西门，飞出城郊，直奔主道。 若是主公出事，我该怎么向关二哥和飞哥交代……赵云暗暗心急，知道赵云心思的白龙驹也舍命飞奔，在襄阳的城郊外，这支队伍带起的尘土飞扬，似是在和谁赛跑。 拐过几个拐角，赵云看到那里出现一支队伍，正是蔡瑁！赵云急忙冲上前喝问：“我主刘玄德何在？！” 蔡瑁没料到赵云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回顾左右，只是抱拳道：“使君中途离席，不知去哪里了。” 张着也是一脸焦急，就要再问，赵云拦住了他，低声道：“小张，襄阳地界，不要多找麻烦。”随即赵云纵马越过蔡瑁一行人，向西行去。蔡瑁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又跟了上去。 绕过一片林子，赵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山峰↑崖峭壁有数丈之高，峭壁下有一深潭，颜色墨青，岸边还有斑斑水渍。立在这里，赵云四下看去，沿途尽是绝路，饶是万千大军在此也难以逾越。这山壁如此之高，没有退路，刘备又去哪了？ “难不成主公连人带马跳了上去？”赵云抬头望着峰顶，沉吟道。身后的蔡瑁一干人也靠了过来。 “蔡将军，你请我主赴宴，为何带兵追他！”赵云转过身喝问，龙瞳点亮，血红的双目扫视之处人皆战战， 蔡瑁提了提气：“荆襄九郡官员都在此，我为上将，岂可不防护？！” “你逼我主去哪了！”赵云步步靠近，涯角枪于手上成形，光束围绕在周身。在他身后，是张着等人的三百骑。 “听闻使君不见，我寻到此处，却是不见踪迹。”蔡瑁后退了一步，道。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赵云回头望向峭壁，想了一阵。 “小张，我们沿着这水潭找！”赵云对张着道，随即也不管蔡瑁了，带着人便向下游奔了过去。蔡瑁停了片刻，率军回城。 沿着峭壁找了好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云吩咐手下捡了好些干柴，做成火把，用龙炎点火，下游找了个遍，如今上游也快找完了，还是没个人影。赵云心急，如今再回襄阳恐有埋伏，主公又不知下落，该如何是好…… “赵长官，那里水浅，有条路可以上去！”一个士兵喊道，赵云双眼一亮，急忙奔到岸边。嫌火光太暗，赵云索性调动起所有光束汇聚在面前。强烈的光芒之下，对面的那条小路隐约可见。 “水只能没到小腿……”赵云试了试水深，回头对手下人喝道，“我们快走！穿过这里去找主公！” 第396章 放手 借着火光，赵云率领三百骑淌过这片浅水域，拨开草丛，寻得一条小路。 “各自小心上山！”赵云回头喝道。众人放慢脚步，绕着这条小道盘旋直上，虽然艰难，但依旧从这个角落走上峭壁。在顶上的那片平地上，赵云聚敛人马，确认全部到齐，视察着周围的情况。 在十余火把的照亮之下，赵云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大道，似是经常有人通过。旁边山峦起伏，不知通往哪里。站在峭壁之上向下望，下方数丈之渊在夜色的掩盖下显得很高，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我们走！”赵云喝道，率先向道路深处行去。已是夜晚，天空偶有几颗星星。众人小心行在大道上，两边树木交映，杂草丛生，却似到了另一个地域。幽静的林荫道里回荡着马蹄声，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走出好远，赵云回头一看，三百人的队伍没入黑夜里，前后都没有头。 “奇怪，这是到了哪里……”赵云喃喃着。漫漫夜色之中，只有这些火把发出的光。偶有风起，将火舌撩动，赵云的影子飘在队伍前面。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一路都没有看到刘备的影子。细心的赵云发现地面上有着马蹄印，是有什么人之前一直沿着这条道往那边去了。沿着路一直走，赵云偶然间抬头，发现天都快亮了。 林子要到头了……随着东边天空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赵云看到那边逐渐开阔起来。一行人走出林荫大道，看见平野远处的那个村子。已有好些人在田地里劳作，远处，一牧童跨坐于牛背之上，口吹短笛，向这边行来。 “进村看看。”赵云下令，“小心别扰了百姓。” 三百人马放轻脚步，绕过田野，从一端的主道进村。那牧童却是不怕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径直过来了。走得近了，小童收起短笛，打量了赵云一番。 “可是刘玄德手下将领？” 赵云愣了一愣，赶紧回礼：“正是。请问小哥吾主何在？” “刘玄德昨夜避到此处，此刻正在我师父庄园里歇息。”小童往后一指，“那里便是了。” 赵云把拳一抱，便领着人马向村里行去。村外行人见赵云来至，并不稀奇，只是打量了一番，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到那片庄园，赵云远远便看见刘备与一名老者坐在院中，似是洽谈正欢。 “主公！”赵云喊道，推门而入，三百士兵在院外等候。刘备与那老者站起。 “子龙，你来了啊！”刘备一喜，“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我昨日逃到此处，多亏水镜先生的好意收留。” 和慈祥的司马徽见过，赵云将前事说了一番，就要道别。 “主公，如今按原路折返恐有埋伏，我们还是顺小道回新野的好。”赵云道，“我已经派人告诉樊城的关二哥了，会有兵马接应。” 刘备点点头，转而对司马徽行礼：“水镜先生，多谢昨日大义相救。” 司马徽抚着花白的胡须，示意不必客气。刘备把的卢马从后面牵来，再度对司马徽行礼，就要离开。 就在赵云转身的刹那，四周的风声出了一丝急促的响动。宛如玉指拂过丝弦，只是稍纵即逝的颤动，并没有人注意。 除了赵云。 待所有人回过神来之时，赵云已经横起涯角枪卷起好一阵狂风，飞龙甲顺着挥枪的方向剧烈飘舞。众人只听得“叮铃”一声，向地面看去，两枚黑色细针落在了司马徽的菜园里。几片菜叶接触到细针，疾速腐蚀，化为灰烟消失不见。 “暗器，毒针……”赵云抬起头，龙瞳亮起。其余人只看到被赵云打落的两枚针，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都错愕在原地。 风吹草动，能量涟漪，此刻方圆数十步的声音都如同水波被赵云尽收耳中。一双龙瞳扫视着四周，栅栏、草堆、院子、木屋…… 就在这里！ 原地金光闪现，赵云连人带枪已经出现在木屋另一端。枪身上激烈交织的能量将那片土地震碎，一片轰鸣中，那个黑衣人冲出，向远处的那片竹林退去！ 又是她！赵云落到地面。第三次遇到这个黑衣人了，她一直跟随着自己么……那几枚毒针的目标，难道是刘备？ “小张，寸步不离护好主公和水镜先生！”赵云回头喝道，随即双脚生风，追着那黑衣人向竹林飞去。 前两次因为有其他事情都被你逃了，这一次，想也别想！ 风声呼啸，状态全开的赵云几乎是在眨眼间冲入那片竹林。黑衣人见甩赵云不掉，疾速撤退的同时射出无数毒针，均被赵云用枪拨落。碗口粗的竹身被黑针腐蚀出好大的空洞，其毒性之强可见一斑。这要是沾在人身上…… 竹林很大，赵云与那黑衣人展开一场追逐。距离在逐渐缩小，那黑衣人的针似乎也用光了，赵云见状一声长啸，涯角枪从龙炎之中投射而出，划出破空声，直直刺向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急忙躲闪，被涯角枪擦着腰间划过。黑衣破损，露出了里面的一抹淡蓝色衣甲。 周围开阔起来了……赵云疾速俯冲的同时拔起插在地上的涯角，竹林到了正中渐渐稀疏，留出一片圆形区域。赵云不再留手，龙瞳聚焦，整片区域的光芒剧烈暴动！没料到赵云的光属性，黑衣人大惊，正要逃离，却被周围无处不在的光束炸裂波及，轰鸣声震耳欲聋，将那人的黑衣打得粉碎，里面那件贴身的衣甲露出。 “砰！”女子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背对着赵云。赵云早已将枪对准那女子的喉咙，喝问：“你是何人！” 女子似乎不肯拿下破损的面纱。赵云将枪尖一挑，把面纱掀飞，女子就要别过身去，无奈挣脱不了赵云的手。竹林正中，一时寂静。 “……”赵云一脸惊愕，女子拂去嘴角的鲜血，靠在那块石头上，仇视着赵云。她已伤重，逃脱不得，只是咬牙，那种眼神，似要将赵云碎尸万段。 赵云扔开涯角，急忙俯下身来，扶着女子的肩膀，抱起她坐在那块巨石上。皇龙真气成形，浓郁的金色包裹住了女子，在为她疗伤。女子就要挣扎，无奈赵云不放，只好由着他。 “小蕾，怎么是你……”赵云拂过女子左臂上的伤，这是昨日他留下的。 眼前这人，却是赵雨，是当初吴言身边的女孩小蕾，同时，也是赵云的妹妹……想到这里，赵云心里一阵绞痛。我刚才干了什么啊！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妹妹……赵云越想越愧疚，手上的皇龙真气越浓郁，一点点修补小蕾体内的伤。 “小蕾，我……”赵云语无伦次起来，“没想到是你，哥哥下手太重了……我……” 离上次分别已有好些年，小蕾也已经出落得水灵，她之前扎好的长发因刚才和赵云的战斗而散开，清香传入赵云鼻中。赵云身上的金光罩住了她，她只是把头瞥向一边，不作理会。 当年灭天崖，小蕾目睹了赵云杀死吴言的那一幕。这些年，那个场景一直缭绕在小蕾脑海，最终化为对赵云愈来愈深的仇恨，直到今天…… 赵云目光移下，看到小蕾身上的淡蓝色衣甲。这是吴言曾经穿过的耗甲吧……赵云内心一痛。重伤之下，她只能靠在赵云怀里动弹不得，任赵云治疗，但明显是对赵云极其排斥。 恨有多深，才能让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记着赵云，并跟着他一路潜行，直到刚才才下杀手…… 赵云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什么话说，只能好好治着小蕾的内伤。气息游走在小蕾的经脉里，赵云惊讶地发现，如今小蕾的境界却是高得可怖，如果不是遇到赵云，恐怕没有几个阻拦得了她了…… 赵云咬破嘴唇，看着怀里的妹妹，一阵剧痛。这些年，小蕾究竟是多拼命地在变强，只为了杀自己给她的言姐姐报仇……如今的小蕾，和过去一心要杀吴言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小蕾，哥哥不愿看到你陷入仇恨里，走哥哥曾经走错的路…… 赵云的指尖拂过小蕾左臂的伤口，真气凝聚，开始给她治愈。 “小蕾，这几年，你在哪里？”好一阵子，赵云平息下了情绪，问道。 小蕾只是沉默，盯着地面，什么也不说。 “我没来找你，是因为布衣门的事太重，重到让我无法呼吸……”赵云轻轻道，“如今布衣门已经灭了，吴言生前做的，哥哥替她实现了。” 提到吴言的名字时，小蕾身体明显一颤。赵云抚摸着小蕾的头发，只是说着。 “小蕾，你的言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仇恨不是人的一切。我们会遇到很多重要的事，执念仇恨，会失去很多东西……” 小蕾的抗拒逐渐弱了下来，低下头，只是不看赵云。赵云笑了笑，一直给她疗着伤。 “小蕾，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赵云柔声说着，小蕾愣了愣。 “给哥哥一个弥补的机会，欠你的和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哥哥都给你，好吗？”赵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央求，“跟哥哥回去，好吗？” 竹林里一片寂静，皇龙的光笼罩着兄妹二人，风声断断续续，竹叶飘飘零零，沉寂了好久。 “放手。”小蕾道。对于小蕾的回答赵云并不惊讶，只是给她做最后一步的疗伤。 恢复了力气，小蕾挣脱赵云的怀抱，落地不稳一个踉跄，赵云手快急忙扶住，小蕾把赵云的手甩到一边，独自走向竹林深处。 “我说过，我只要你的命。”小蕾的话是那么冰冷，“不要你送，我自己来取。” 赵云缓缓站起，看着小蕾逐渐没入竹林深处，一阵悲凉。 “小蕾，我就在新野。累了，就回来吧。” 赵云的声音随着小蕾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那片黑暗里，消失不见。 第397章 遇贤 “校尉。” 赵云走出竹林后，发现张着一行人正在等着自己，刘备和司马徽被护在正中。众人之前只听得林里持续的炸鸣，又有赵云之前下令保护刘备，因此都没有贸然进入。 “子龙，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刘备急忙迎了上来。赵云摇摇头，笑了笑：“刺客不会再来了，我们回新野吧，主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赵云这么说，刘备只是点头。一行人再度和司马徽告辞，便沿着另一条小路向新野城的方向行去。路中赵云一直紧随刘备，并无异常发生。 走出这片深山，面前开阔了起来。已出襄阳，再往北不远便是樊城，那里有关羽接应。赵云往后望了望，却是没有发现小蕾的身影。怅然若失，赵云纵马，领着这队人向新野行去。 由于收到赵云的消息，关羽早已率军赶来，中途与刘备等人遇上。一行人有惊无险，歇息了片刻，刘备在赵云的护送下回了新野，其后之事略去不谈。回到新野后仍是军营日常，期间在张飞和陈到的邀请下，赵云的这支骑兵队还参与了一次小型的三方军演，取得了不错的成效。首次亮相便崭露头角，也让赵云这支在步兵队伍眼里看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部队更多一分神秘感。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十余日过去。平日训练紧张，赵云没有什么空闲，但总在睡觉前那短暂的宁静中想起一些事。之前他给小蕾疗伤时留下了一道微弱的能量标记，他能感应到若有若无的气息，这说明小蕾就在新野周围没有离开。但她就是不现身，既不来杀赵云也不做其他什么，只是保持着距离。赵云也不懂小蕾在想什么，索性由小蕾去，后发制人便是。 难得的清闲，赵云走在街上，认真地给那几个小孩挑礼物。赵云还是很喜欢莺莺燕燕和星彩的，每日重复着单调的军营生活难免有些枯燥，这三个小孩就给他以及周围的人带来了很多欢乐。赵云摆弄了半天，又挑出一把红木梳子。“这个给星彩好了。”赵云这么想着，便走了出去。 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给关羽买了把专门梳理胡须的梳子，虽然关羽自认胡须天然滑顺不分叉，但接到赵云的梳子还是很高兴，毕竟这说明赵云很喜欢他的胡子。关羽很钟情他那过膝的长髯，冬天在屋里总得包着，生怕少一根。不过好奇的赵云曾经问过关羽，睡觉的时候胡子是放在外面还是里面，关羽想了半天都没记起，准备回去再睡一觉第二天告诉赵云，结果当天晚上他失眠了，因为觉得胡子放在哪里都不舒服。至于以前到底是放外面还是里面，关羽却是再也想不起来。 至于这些小孩里面，赵云最喜欢的莫过于星彩了n彩不大，但却有着一股赵云很喜欢的冷静，虽然还未脱稚气，但和同龄人比起来已是大不一样。赵云私底下给丁一丁二俩兄弟聊过，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张飞父女对峙，一个气急败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个泰山崩于前不改色地吃着糖葫芦，这个时候赵云总会上去打圆场№是性格接近，星彩也很爱找赵云玩耍。不过接触得多了，赵云发现星彩倒没几个同龄人朋友。 什么时候得给飞哥说说这事，这可对成长不好……赵云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到了街角。那边人群围成一圈，好像在喧闹。 “发生什么事了？”赵云在人群外挤不进去，只好喝问道。人群一回头，眼前一亮：“是赵校尉！” “快让开，赵校尉来了！”“你俩别吵了，让赵校尉给你们做主！” 人群分到两边，赵云这才看到里面争吵的是两个男人，都是平民打扮。 “你们怎么了？”赵云问道。 “长官。”两人急忙挤到赵云面前，争先恐后，“就是这厮刚才拿了我的油瓶，非要说是他的。还请给我做主啊！” 嗯？赵云看到后面那一驴车后有着好些油瓶，里面盛着各式各样的油。 “以前怎么没看到这种车？”赵云疑惑地对两人说。 “军爷有所不知，我不是新野本地的，经营生意已有些时日。今日只是路过，想来新野探探财路，被这人偷了油瓶，还栽赃我，把这一车家当说成是他的……” 两人说着说着又有开打的趋势，赵云急忙把两人分开按住。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各执一词的两人，赵云有些没了主意。 两人说的话几乎一致，而且表情之间没什么破绽。看来是个惯犯，脸皮厚道撒谎不脸红的程度了……赵云挠挠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更何况我还是个武将，这可该咋整？赵云回头看着靠过来的好几个士兵，他们只等赵云一声令下就要拿人。 “这个好断，不必这位将领出手。”赵云正打算把两人都送到县衙去审，人群有人喊道。赵云回头一看，却见一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可有妙招？”赵云行礼。 “好说。”那人走进那一车油瓶，晃过两人，最后停在赵云面前，“只需两盆清水。” 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赵云还是吩咐士兵从百姓家要了两盆水。见着突然出现的人和那两盆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都很好奇此人接下来的打算。 那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将里面的粉末洒到两盆水里，探入手搅匀，随即面对着两人：“这乃是我祖传之秘方，能识破人间一切欺骗。你们两人谁说慌，把手伸进去便知。” 见这人故弄玄虚，赵云好笑之余也有些期待。他见两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挽起袖子，把双手伸出水中。书生模样的人围着他们走了好几圈，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搞得两人紧张兮兮的，赵云都看在眼里。 好一阵子，那人开口：“好了，把手伸出来吧，我知道了。”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这人身上，他却不慌不忙，把水里莫名出现的泡沫扫了出去，仔细看了看水面。好一阵子，他面对着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尔行偷盗之事反栽赃他人，可知罪！” 面对书生突然凌冽起来的态度，又是被一语戳破，那人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仙爷爷，小的只是一时贪心动了邪念，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求免一死啊~” “拿下，交给县衙。”赵云道，随行士兵架着那人离开了。油瓶老板对书生谢了再谢，骑着驴走开了，围着的人嘀嘀咕咕了好久，也都散开。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赵云走到那人面前抱拳行礼。 书生笑了笑，转身便走，边走边唱着：“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果然没这么简单……赵云急忙追了上去：“这位先生，我主刘玄德一直在找如你这般的贤才。明主就在新野，何不投之？” “刘玄德仁义之名满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书生呵呵笑着，“只是可惜，可惜啊……” “先生可惜何物？” 书生却不语，只是对赵云行礼：“在下山中野人耳，姓徐名庶。既然这位将军有请，那就劳烦带路了。我也想见见，那位百姓口口传颂的刘皇叔，是什么模样。” 徐庶么……赵云道：“先生跟我来便是。” “先生，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人偷了油瓶的？” 走向小河湾的路上，赵云给徐庶介绍完了新野大体情况，便问道§庶微微一笑。 “我那包粉末，只是取自林间的皂角。那人既然以卖油为生，手上定沾着不少的油。皂角粉混于水，将油垢洗下，两盆水一对比，谁少谁多，自是一眼看出。” 赵云点点头：“那你后来念得那些咒语是？” “那哪是咒语。”徐庶笑道，“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小河湾的这片芦苇里。不知不觉中，刘备的府邸便到了。赵云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却是一副略显混乱的场景，下人们来回跑着，手里拿着纱布，上面还沾着斑斑鲜血。女子痛苦的呻－吟声透出纱窗，让赵云心头一紧。那边的张飞靠着围栏，不断地挠头，一脑门汗水。刘备破门而出，喝道：“接生婆还没到么！小倩快撑不住了！！” “怎么了？”赵云顾不得徐庶，急忙跑了过去。场面并没有因赵云的加入而平息，仍是那般混乱。 “子龙！”张飞急忙截住赵云，“你来得正好，快来替我的位置，我去看看那接生婆到底他娘的到哪了！！” “接生婆？这……”赵云一头雾水，刘备对着外面吼了一声又进屋了，里面女子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一片混乱，徐庶立在门口，不言一语。 “星彩，到底怎么了？”赵云一瞥，看到了跑来拿着什么东西的星彩。 “云叔叔，甘姨就要生了！” 第398章 阿斗 下人们进进出出，手上拿着的尽是沾满鲜血的纱布。甘夫人的惨叫一阵高过一阵，撕心裂肺，赵云都听得心悸。看着如此混乱的场景赵云也不再多问，即刻动手组织下人给里屋传输止血镇痛之物，张飞奔出门去找接生婆去了，厅堂内只有赵云和孙乾糜竺三人镇住场面。 “稳婆还没到吗！！”刘备再次冲了出来，一脸焦急，在赵云的印象中刘备从没这么大声过，木门都在隐隐抖动。 “小倩，坚持住！就要来了！”刘备转身跑到床边，握紧甘夫人的手。穿过没有合上的门，赵云看到里屋来来往往的下人。甘夫人的头发凌乱在床边，额上尽是汗珠，下身被一卷白布包裹，不断有丫鬟和仆人拿着纱布来回。床单上那抹殷红一直延展到了地板上。 一片混乱，痛苦的甘夫人，心急的刘备，来来回回的下人，爱莫能助的赵云三人，徐庶就是这样悄悄走到了门口。其实他的脚步并不轻，只是因为众人的注意都在甘夫人身上，所以没人注意他。 “那个……也许我能帮忙……”徐庶的声音被一片嘈杂淹没，没有引起其余人的反应。赵云却是走了过来。 “皇叔！”赵云喝道，这才让刘备抬起头来看见了徐庶。刘备也顾不得其它什么，把手简单一抹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是？” “皇叔，或许我能帮夫人减轻痛苦。”徐庶行礼，道。 “先生能助小倩？”刘备激动地攥住徐庶的手，“稳婆今日似不在新野，小倩如今临盆，却是……” “知晓一二。”徐庶道，“人命关天，若皇叔信得过我，还请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蜡烛、剪刀等物品。” 徐庶挽起袖子，一脸凝重。在刘备的授权下，他吩咐下人准备了诸如之前所说的一切东西，又让刘备找了几个丫鬟围着甘夫人，轻推其小腹。情况紧急，徐庶也顾不得太多，隔着白布按着甘夫人小腹，判断胎儿的状况。刘备等人在一旁插不上手，站在外面火急火燎地看着徐庶和那四个丫鬟给甘夫人接生。撩动的烛火，严肃的徐庶，火舌吞吐着剪刀，端来的一盆盆热水…… 单单是在外看着，赵云都喘不过气。空气中混合着血和羊水的味道，沉闷的气氛，呼吸都不敢重，生怕打扰到了里面的徐庶。赵云偶然偏头，发现在外等候的众人均是一头汗水。 “应该不会有事吧……”刘备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狠狠地搓手，自言自语，“小倩啊，你可千万要挺住……你跟我多年，可不能在这里……” 赵云提着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拧紧。刚才看徐庶的动作很是娴熟专业，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只是……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静立的赵云和星彩，不断踱步的刘备，急得满脸通红的孙乾简雍，还有好些拿着东西随时应对徐庶要求的仆人，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动作渐渐放慢，最终都凝固在了那里。 僵硬的局势被张飞的破门声打破，他风风火火地横穿了整个新野，直接把稳婆从郊外劫了回来。张飞到府的刹那，一声哭啼划破刘备府上空沉闷的空气。刘备身体一僵，看向木门，那缓缓变大的缝隙里，徐庶身上还沾着血，走了出来。 “先生，怎么样了？！”赵云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母子平安。”徐庶抹去额头汗珠，对刘备道。 赵云、孙乾、糜竺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刘备一个箭步冲进里屋，看到在床上的甘夫人以及躺在旁边的小男孩。丫鬟们把后续工作做好，退了出去。刘备轻轻抹去甘夫人额上汗珠，亲了亲她的额，将母子二人环住，喜极而泣。 “大嫂没事吗？？”张飞跑了过来，听到了男婴的哭声。和赵云一行人见过，众人也是欣喜不已，等着刘备出来。张飞目光一瞥，看到了徐庶。 “嗯？你是谁？” 徐庶把手一抱：“颍川徐元直。” “飞哥，就是元直先生救了甘夫人。”赵云在一边说道。 好一阵子，刘备才从里屋出来，示意丫鬟进去好好服侍甘夫人。他拍了拍凌乱的衣袖，整理了下情绪，走到徐庶面前。 “赖得先生，小倩才逃得一劫。”刘备说着便要拜，“此恩重于泰山，我刘备……” “皇叔使不得！”徐庶急忙拉起就要跪拜的刘备，“皇叔喜得贵子，此是喜事啊。” “对啊，大哥。”张飞拍拍刘备的肩，“你还没告诉俺们这个小侄子的名字呢！” 见张飞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刘备顿了顿，说道：“夫人说，她梦见夜吞北斗，因此孕有此子。那就叫阿斗吧。” “刘禅，刘公嗣，乳名阿斗。”刘备道。 “阿斗，阿斗，好名字啊，哈哈！”众人笑了。随即在刘备的邀请下，徐庶跟随一行人到了客堂，得子之喜，又有贤才来奔，刘备自是高兴。就连张飞劫来的稳婆也留下来吃了饭才走。 阿斗的诞生无疑又给众人带来好些欢乐，刘备的脸上又多了几枚笑纹。而徐庶也被刘备请下做了军师，每每和徐庶谈论天下之事，刘备总有相见恨晚之感。在徐庶的帮助下，张飞、陈到、赵云三人驻扎在新野本地的军队进行了好几次的磨合，将那几套战法熟悉得七七八八，军队战力也升了一个档次。而关羽曾抽空来了一趟新野，见了见自己的新侄子，又和新军师见过，随即又赶往樊城操练水师去了。而在某一天下午，星彩给赵云说起了又一桩事情。 “云叔叔，我就要有弟弟了。” 正带着小星彩在城郊外玩的赵云愣了愣。 “娘有身孕了，爹说一定是个小子。”星彩的脸遮不住喜悦，“到了明年，我就有弟弟照顾了。” 赵云笑了笑。阿斗刚满月，张飞这边又来喜事，真是好事情。赵云抬头望着新野的天空。如今是建安十二年吧……只不过…… “云叔叔，你为什么一直不娶呢？” 星彩问道，赵云错愕。 “听爹说，大伯给你物色了好些人选，你却一直不愿。”星彩道。 新野的郊外，赵云坐在小山峦上，望着城那边下坠的夕阳n彩趴在赵云腿上，摆弄着赵云叠好的草戒指。 “呵……”被星彩问得不知所措，赵云狠狠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后者嘟囔了几声。 “云叔叔，你从来没对人说过自己的过去。”星彩盯着草戒指，轻轻的话语却重重地拍在赵云心口，“无论是士兵，还是两位伯伯，还是陈叔叔或者其它什么人，问起你的过去，你只是用笑敷衍。” 夕阳的光铺满了新野的郊外。面对星彩的话，赵云一时找不到什么来回答。 “但是彩儿好像能明白云叔叔的感受。”星彩眨眨眼，趴在赵云腿上，双腿扬在后面，很悠闲的样子。 “听很多同龄人说，他们做梦，总是梦见好些人，给他们好吃的，穿好看的，玩好玩的。”星彩把赵云的草戒指戴上，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但是彩儿很少做梦。就算是梦，也只能梦到一些画面。山顶上独自迎着日出的石头，互相纠缠的藤蔓，隔着深渊遥望的大树，还有好些彩儿都忘了。” “爹他不懂我说的，但我只是觉得，云叔叔你能明白。”星彩道，“现在做这一切的理由，都是有原因的。” “究竟是什么人，在你的过去掀起过多大的波澜，才能够成为不为人道的秘密？” 看着星彩清澈透明的双眼，赵云一阵恍惚。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个小女孩。那双瞳孔之中，似乎蕴含着什么。 宿命轮回。赵云第一次遇到星彩，便是这般感受n彩，我和你，究竟认识了多久？ “星彩，你今年几岁了？”赵云笑了笑。 “九岁。”星彩道，“以后还有很多要问云叔叔的呢！” 赵云点点头。九岁啊……星彩这……算是早熟么……小女孩的表面下，却有着这么深的思想…… “快起来了，星彩。”赵云拍拍星彩的头，语气重了下来n彩往新野的方向看去，发现一骑飞奔而来，那是刘备的传令兵！ “赵校尉！”传令兵疾速奔到赵云面前，“主公有令，所有将领即刻去府上议事！” “出什么事了？”赵云眉头一皱，问道。 “曹军来犯！” 第399章 博望 赵云回营时已是深夜，士兵们大多都睡了，只有丁一丁二俩兄弟还等在营外。 “赵长官！”俩兄弟行礼。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赵云压低了声音。 这两个曾当过兵的兄弟如今已是赵云手下的营将，一正一副，率领一骑兵营，也是赵云的得力助手。 “赵长官，我们是要和曹操开战了么？”两兄弟把赵云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小声问道。 赵云点点头。刚才在刘备府上才和其他人商量好了事宜，这两兄弟是从哪里知道的？ “曹操大将夏侯惇领兵来犯，离豫山已不远。”赵云道，“我们寅时便要起兵，向那里进发。” 说着赵云望了望天色，刚从那边过来时听巡夜之士报时，此刻刚过子时，还有几个时辰。 两兄弟“哦”了一声，互相望了一眼，都没说什么。 “你们怕不怕？”赵云见两人毫无睡意，便问道。营外的风很凉，军旗在夜空中飘舞。 丁一丁二同时摇摇头。赵云一笑，拍拍他们的肩膀。 “快去休息，寅时之前我会叫醒你们。”赵云道，“主公与军师已经想好退敌之策，不用的。” 望着两人向营里走去的背影，赵云靠在军旗杆前，一时沉默。话是这么说，但赵云可一点也不轻松。对手是曹军大将夏侯惇，统兵数千，多于己方。而且新野与北面交界，此次曹军来犯，只不过是曹操大军南下的一个小前奏。曹操在平定北方之后，终于要把矛头对准南方了么…… 赵云抬头望着月亮。曹操南下之事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南下，位于大陆中心的荆州必是首当其冲，而刘备一行人又在北面，会是这场战争的最先参与者。这数千人，能挡得住曹操百万雄师的铁骑么…… ………………………………………………………………………………………… 傍晚，安林北十余里，曹营。 青年将军正带着几名士兵巡视营地，组织修补着营栏之类的器械。此人正是曹军悍将李典李曼成！ “曼成将军，刘备那厮与我等僵持数日，攻守十余次，真是可恨。”一士兵说道。 李典皱了皱眉。是啊，刘备从新野率军过来，在这里和曹军遇上，僵持了数日，却是这般中规中矩。难道刘备用军只是这种水平么…… 想了好久，李典望向前方。不知道夏侯将军那边怎么样了……此次之战，不过是来试探一下刘备军的实力，也好弄清刘表对刘备的态度，好回报主公。夏侯将军，不要冒进啊…… ………………………………………………………… 豫山北面，赵云站在山峦上，遥望着山势另一边的曹军军营。两军之间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刚好能瞅见隐约的旗子。 “丁一，那边叫啥名？”赵云指着南方那起伏的山坡。 “博望坡，长官。”丁一披甲持锐，严阵以待。 如今赵云和丁一正在丛林里望着对方曹营的情况，山势纵横，小路四通八达却也崎岖，草木丛生，背后就是豫山。 “打了几天了，飞哥和关二哥在那边牵制住李典，我们这里才是主战场。”赵云喃喃着，“草木丛生，风也挺大……” “赵长官，啥时候冲上去打他们啊！”丁一问道，“这些天只是给他们挠痒，弟兄们都说不过瘾啊！” “还不到时机。”赵云摇摇头，把手一招，随行的五六人悄悄向后撤走，“敌人如今多于我方三四千，得先麻痹他们，利用地形击退。” “这地能咋用？”丁一说着回顾四周。山路狭窄，齐腰深的杂草刚好隐蔽了众人。一路潜回营，赵云等人与张着会合，回了营地。 赵累刚从库房里出来，见赵云回来，急忙迎上。 “校尉，粮草不多了。” 赵云挠挠头，眼珠一转。 “敌人的粮草也应该差不多了。”赵云道。他看向丁一，计上心来。 另一边，张着飞马赶来：“校尉，中军主公和西营军师传来消息，计划开始。” …………………………………………………………………………………… “报！！” 夏侯惇正在营中用餐，外面斥候飞来。 “刘备军烧毁自家营寨，自行退军了！” 夏侯惇一愣，扔开饭碗，急忙出营上马。这几天与他对峙的是赵云刘备陈到三方，刘备军派来交战的兵力都很少。望着不远处的火，夏侯惇沉思了片刻，喝道：“追！” 刚吃饭没到一半的曹军迅速整队出发，穿过豫山北麓，已是夜晚，月亮露了出来。刘备烧自家营寨的火渐渐熄灭，夏侯惇率军穿过废墟，逐渐靠近了豫山，看到了那边草丛里若隐若现的一队骑兵。两军互相见过，还没答话，那队骑兵便已杀了过来。 骑兵队带头人正是赵云，他带着一百多人，直接和夏侯惇对起阵来。天色已晚，道路狭窄，夏侯惇大军施展不开，一时和赵云僵持不下。见赵云身手不凡，夏侯惇也是精神抖擞，麒麟月牙刀挥斩出紫色光芒。 不料夏侯惇刚占据上风，从另一端跑来一骑，大吼：“校尉快撤！主公已经撤退了！” 赵云把枪一招退出圈子外，那百骑说走就走，一溜烟地往回跑。 “刘备撤远了？”夏侯惇听得清楚，“不能让他这么跑了！” 听到身后震天的马蹄声，撤退的赵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招呼着众人向博望坡跑去，对刚才来报信的丁一表示赞赏。待到夏侯惇追到博望坡这里时，赵云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又是天黑，道路又窄，草木丛生，夏侯惇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着。黑乎乎的，夏侯惇才发现，自己已经追到两山之间了。四周静悄悄，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连蛐蛐声都没有。夏侯惇把刀一横，曹军停止了前进。 难道是诈败？夏侯惇眼珠一转，就要撤军，却闻得那边飘来的一股肉香味。没吃饱的众军肚子一阵抽抽，就要寻觅香味的来源，却看到山谷尽头两个人在争吵。 “你干啥啊！主公正撤军，你煮肉干嘛！！”丁一故意把那口大锅敲得震天响，好让山谷里的曹军都听到。 “嘘！大哥你安静！”丁二的声音比丁一还大，“我们偷偷煮肉吃，主公不会发现的！来吧，这肉可香了！鸡肉味，嘎嘣脆！” 隐蔽在暗处的赵云狠狠一把捂在脸上，再也看不下去，与身边的陈到一起喝道：“放箭！” 刹那间，滚石落木声响彻整个山谷。铺天盖地的石头将山谷两端封死，随之而来的是赵云和陈到部队密密麻麻的火箭！火舌汇成火海，借助齐腰深的杂草和凌冽的风势瞬间吞没了整个博望坡！曹军中了埋伏，一时动摇，外围的士兵都被火舌吞没！ “冲出山谷，快！”夏侯惇喝道，在这般情况眨眼间做出正确的决策。众曹军被火雨烤去一层皮，万般艰难地冲破谷口，迎面却是刘备亲自率领的中军，劈头盖脸一顿砸。山谷后面，陈到和赵云率队冲出，两下夹攻，曹军慌不择路往草丛里跑，被埋伏好的长钩兵收割。路过被掀翻的那锅肉汤，赵云心里一阵绞痛：我的肉啊…… 在三方夹攻之下，夏侯惇冲突不得出，想率队突围，自己又被状态全开的赵云拦住，苦不堪言。后方的李典察觉有异，便要率军来救，被事先埋伏好的关羽张飞二人截住，也是一顿火烧石砸。兵力多于刘备军的曹军被这么一搞，顿时失去锐气，最终只留下破围的百人仓皇逃出，博望坡上火海还未灭。 远处，刘备、陈到、赵云三人聚敛，掩众冲杀，确认曹军全部撤退，这才赶往会合地点，关张二人早已等候多时。 “打扫战场，迅速回城！”望着撩动的火海，刘备下令，“好生对待俘虏的曹兵，全家撤回新野时再决定。” 数日的对峙以一场火结束，博望坡又恢复了宁静。刘备率军撤回新野，将战俘聚在一处，吩咐赵云等人好生对待记录，此是后话。 ……………………………………………………………………………………………… 第二日，赵云处理好了军营的事后，走在校场上，揉了揉肩膀，向战俘营走去。 掀开营帐，他看见四排曹兵正接受着登记。他们的身上还留着之前大战的痕迹，衣甲破碎，好些人都被烧伤，不过都被赵云派军医给好好包扎过了。按照刘备所交代的，愿意留下参军的参军，愿意归乡的归乡。两军交战，这些士兵和普通百姓一样都很无辜，只不过是为了生计而已。 而且刘备如今正缺兵力，更何况还有擅骑射的曹军，如能收编一部分，倒是好事。 见赵云走进营帐，四周士兵纷纷行礼，引得战俘注目。赵云示意不必管他，自己走到登记的赵累旁边，进行必要的视察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愿意参军还是归乡？”这是赵累问的最多的问题。按照回答的不同战俘登记后被分为两拨，由刘备军暂时看守着，等待一切工作就绪后再行处理。两军体制不同，那些愿意投军的还需要一段时间来了解刘备军的现状，这便是赵云的主要责任了。 赵云的目光扫过这排排战俘，当他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男子时，惊在了原地。队伍逐渐变短，那低着头散乱的发遮住面孔的男子已经到了前面，开始准备接受赵累的询问。 “你……”赵累刚要问，却发现赵云从旁边走了过来。 “校尉。”赵累急忙站起来行礼，赵云只是盯着面前低着头的人。 他衣甲破损程度不重，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沾着黑灰，脸上还有灰烬。由于低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庞，别人也许看不清他，但赵云却一眼认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赵云重重地拍在那人的肩上，周围的士兵都看了过来。 低着头好久，那男子终于开口。 “夏侯兰，长官。” 第400章 军正小兰 夏侯兰抬起头来，看到了赵云，一脸错愕。 “小赵，这个人我要了。”赵云回头对赵累道，随即带着夏侯兰走出了战俘营。掀开营帐，外面是进行日常训练的赵云部队，张着、丁一等人正率领各自的人马操练。士兵们都在校场，倒是无人注意赵云和夏侯兰。 跟随赵云，夏侯兰到了他的营内。里面只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上面摆着几卷文书，营帐一角处放着涯角枪和铠甲。赵云顿了顿，转身劈头盖脸给了夏侯兰一个熊抱。 “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小兰？”赵云压抑不住欣喜，“居然在新野遇到你了……” 听着赵云略带颤抖的声音，夏侯兰也慢慢笑了。当初同在真定长大的小伙伴，自十余年前一别后，两人再也未见过。不料如今，却是这般场景…… “子龙，没想到你成了刘备手下的将领。”夏侯兰狠狠地给了赵云一拳，眼角有什么在闪光，“上次在常山处理商队的事后，不料一别十余年……” “是啊，是啊！”赵云道，“年初回去了一趟，听武大哥说你参军了，没想到这么巧。怎样，昨天那场火没伤着吧？” “哈哈，没事！”夏侯兰笑道，“当时我正躲在石头缝里，寻思等着火熄，结果一出去就被抓了个正着！” 年幼时光已过，如今的两人在新野的军营中再叙，已是另一番光景。 “哎呀，把正事忘了！”赵云一拍脑袋，“那个小兰，你跟我去整理整理，把脸洗了换套衣服，我向主公引荐你。以后咱哥俩一起做事，也算是有个照应！” 听赵云这么说，夏侯兰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黑不溜秋的，也应了下来。赵云带着夏侯兰到了刘备给他准备的房屋里，开始找水。 “这是……刘备给你的房间么？”夏侯兰环顾四周。木屋不大，但却十分精致。夏侯兰伸出手指在桌上擦了擦，发现上面都蒙上了一层灰。 “那个，子龙。”夏侯兰回头看去，赵云正在里面噼里啪啦地找木盆给他打水。 “你很少来这里么？” 赵云“砰”一声把盆子放在夏侯兰面前，道：“几乎从来没来过，我基本都住军营的。” “我再给你找件衣服。”赵云说着回头走向里屋，“刚到新野时飞哥送了我几件，没怎么穿过都。” 夏侯兰拿起帕子把脸擦干净，赵云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把星彩拿来的那几件衣服找了出来，扔给夏侯兰：“自己试试看。” 挨了好一会儿，夏侯兰总算是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原本有些书生之气的他经过几年的军旅磨练也渐渐成长了起来，脸上也有了棱角，和上一次寻赵云到徐州的他已是有些不同。赵云狠狠地拍着他的肩膀，带着夏侯兰出去：“走吧，我带你去见主公，今天得好好陪我喝几杯！” 刘备正在府中处理日常，刚刚得子，新野北面又不安宁，他这些天也有些忙。而且在和徐庶的交谈中他得知了另外一位贤才的名字，正在着手准备拜访之事。眼看已是春天，枝条如同刘备的无数想法一样萌发，这个历经败仗从不言弃的枭雄在小小的新野打着他自己的算盘。 “子龙？快坐。”刘备抬头见到赵云走进，放下书筒。 赵云行礼：“主公，此时打扰有些唐突，只是云某有事相求。” 刘备一愣：自他和赵云认识以来，赵云什么时候求过刘备办什么事？又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说话？能让赵云反常的事……嗯，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只管说就是。”刘备道。 赵云道：“我有一个同乡，从小玩到大，叫夏侯兰。他之前从军，于夏侯惇军中谋一职务。前博望一战被我军俘虏，如今就在云某部队中。” 说到这里，赵云停顿了一下。 “小兰他自幼受先生喜爱，明于法律，绝不会徇私。所以恳请主公留他一职，云以人头担薄兰为人。” 刘备眨眨眼：“子龙，你这么紧张干嘛？” 赵云一愣，道：“主……主公……我知道我这是在徇私，但是小兰和我从小便是伙伴，如今他为阶下囚，我不可能……” “子龙啊。”刘备拍了拍赵云的肩，“既然是你的同乡，那只管开口便是了。你就是想太多了。” 赵云一喜：“这么说主公答应了？” “嗯。”刘备笑道，“他在哪呢？引来见见。” “好勒！”赵云急忙跑出去，连拽带绑地把夏侯兰推到刘备面前。见到刘备，夏侯兰还有些紧张，行礼的手都有些哆嗦。 刘备递过来茶杯，示意坐下。夏侯兰往赵云那边看了看，后者点头，夏侯兰才坐了下来。 “你就是子龙的同乡，夏侯兰吧？”刘备道。 “回左将军，是。” 刘备抿了一口茶：“子龙让我给你个职位，我军正在扩建，职位倒是有。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说着刘备便凑到夏侯兰面前：“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答上了，自然就有。” 赵云紧张地抓了抓衣服，刘备瞥过来：“子龙，你去把三弟和叔至都叫来。” 赵云直接飞了出去。 “不知……不知左将军要问何事？”看着刘备严肃的脸，夏侯兰略有些害怕。 刘备凑到耳边，轻轻道：“赶紧把子龙小时候的糗事抖搂抖搂，越多越好！” …………………………………………………………………………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已是深夜，府上却传来狂笑。刘备捂着肚子，和张飞、陈到笑成一片。此刻夏侯兰已经走了，但三人却停不下来，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居然干过这事！”陈到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 “平日里……看他这么正经……”张飞一边晃脑一边笑，话都说不完，“没想到啊……子龙啊子龙，俺老张真是服你了！” …………………………………………………… “阿嚏！” 赵云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又在说我坏话……” 今晚赵云破格没有睡在军营，而是来了刘备给他拨出的这间木屋。他抱着两坛酒，和拿着几包食物的夏侯兰一起走到院中。把坛子和碗都摆好，吃的打开，赵云和夏侯兰围着石桌坐下。赵云沉默了片刻，又搬来一个石凳，放在第三角。夏侯兰随即会意，拿出第三个空碗，摆在空凳子的那一边。 “来。”赵云端起酒碗，和夏侯兰碰了碰，“先给小瞳喝！” 说到颜瞳的名字时，赵云和夏侯兰都看向了那只没有人动的酒碗。酒洒在地上，反射着月光是那么好看。 “我听说了小瞳的事。”夏侯兰的声音低了下来，赵云凝视着那个空凳子好久，又抱起酒坛给两人倒酒。 “呵。”赵云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保护好她。” “小瞳为我与布衣门不共戴天，我却没有保护好她！” 夏侯兰抬头，看着刚才几乎是吼出来的赵云。他还没有喝酒，更没有醉，只是想借此机会发泄自己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 平日里，身边尽是士兵，尽是和过去没有交集的人，赵云要怎么给别人说起心中的事。如今遇到夏侯兰，这是他在这世上还活着的唯一的亲人，以前的事历历在目，这一切都让赵云彻底放开。 “子龙，这也怪不得你。”夏侯兰摇摇头，撕下一块肉堵住赵云的嘴，端起酒碗和赵云对饮。 “乱世当道，命运无常，谁都说不清楚。” 赵云只是笑着，嘴里嚼着夏侯兰塞进去的肉，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模糊不清：“是。乱世无情，谁又说得清楚……” “算了，不说这个了！”赵云狠狠地甩头，将酒一饮而尽，“能再见到你真好，小兰。” “你哭个屁！”夏侯兰啐了一口，“你哭了，小瞳就能活过来？赵子龙，我打小可就没见过你脸红，你还哭，见鬼去吧！” “对！见他娘的鬼！”两人的酒碗狠狠地撞在一起，又是仰天豪饮。两人借酒纵－欢，从天说到地，从古骂到今，月光笼罩，两人的笑声，骂声，哭声，酒碗撞击声，如同零散着的回忆，如同当年真定的那三个小孩，都随风飘荡在无边的夜空里。 喝了好久，两人也骂累了，放下酒碗，开始撕扯拿来的烤鸡之类的食物。赵云嘟囔着抢了夏侯兰好几个鸡腿，又被夏侯兰抢走整块羊肉，一边打着一边吃着。 “小兰，今天这事你可别怪我赵云。”赵云拍了拍桌边的空坛子，两人已经喝了十来坛酒了。 “事？啥事？”夏侯兰一拍脑袋，“哦，是你让我去关将军那里做军正啊。” “是啊，小兰。”赵云逐渐平静了下来，但脸上还是微红着，“说实话，我很想让你留在我的部队里，但是不能啊。我把你从战俘营带出来，已经有些徇私了，如果再把你留在身边，会让别人觉得我任人唯亲。只是我一人不打紧，但我如今是刘备军的将领，主公的各方面正在起步，不能给别人留下什么坏印象啊……” “屁。狗－屁。”夏侯兰摆摆手，也有些喝醉了，“赵子龙，你知道我听到你不让我留在你部队里是什么感觉吗？我特么就想一刀捅死你！你把我留在你军里做军正会被雷劈死啊！死脑筋，从小就这样。” 夏侯兰说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赵云面前，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你要是不这么做，就不是我认识的赵子龙了。”夏侯兰道，“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爱跟着你吗？你私逃学堂，又偷看女孩洗澡，又干了那么多坏事，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跟着你当你小弟？” “告诉你赵子龙，就是因为你身上这点正气。”夏侯兰说着狠狠地抱住了赵云，赵云随之砸着夏侯兰后背。 “你不留我，这才是我兄弟。”夏侯兰的声音低了下来。夜风吹过，院中寂静。 好一阵子，赵云开口：“小兰，明天我送你去樊城关二哥那里。他在操练水师，你我见面也许不会太频繁。” “必须得送。”夏侯兰轻轻道，“再敢敷衍我真就一刀捅死你。不过你军中事多，没时间就算了。” “不早了，不能喝多，明天你还有事。”赵云看了看天色，“就睡我这好了。” 夏侯兰松开手，满脸通红，摇摇坠坠，顺着地板就躺了下来：“天当被子地当床啊~” 赵云还没回过神来，夏侯兰已经躺着地板睡着了。石桌上空着的酒坛子，没吃完的烧鸡，略显清凉的风，赵云立在院中，微醺。 “臭小子，军营这几年白混了，这么不能喝。”赵云哼了一声，坐下，望着月亮。 风餐露宿，一睁开眼便是月亮。这种生活，赵云是过过的。那年西域，那个自己，那个身影…… 赵云望着月亮，思绪飘远，身边的夏侯兰鼾声已起。 “天当被子，地当床啊……”赵云说着躺下，摆成大字型，和夏侯兰一左一右躺在院中，望着夜空皎洁的月光。 第401章 诸葛出山 天蒙蒙亮，两骑走出新野，向南行去。 这正是赵云和夏侯兰两人。昨日两人酒喝得多，夏侯兰醉了但赵云却是清醒着，一大早从院子里爬起来赶紧叫醒夏侯兰，打点好包裹，又去给刘备通告。把夏侯兰的物品和刘备的文书收拾好，赵云便出了新野，送夏侯兰向樊城行去。 一路美景，春风清幽，两人加快了速度，行至下午，终是见到樊城城门。经由士兵，二人行至关羽府上，后者早已等候多时。 “子龙小兄弟。”关羽放下春秋，走出门来，赵云和夏侯兰行礼。 “关二哥，这便是夏侯兰。”赵云为关羽引见，夏侯兰把刘备文书奉上，关羽点头收下。 “元俭，你带这位夏侯先生去军中安排事宜，我与子龙有话要说。”关羽对一边的廖化道。夏侯兰与赵云道别，便随廖化离去，厅堂内只余得关羽和赵云二人。 “关二哥，是有军中要事么？”赵云道。关羽走到墙上悬挂的地图前，轻抚长髯，叹了一声。 “子龙，军中斥候来报，曹操于漳河作玄武池，日夜操练水军，你也知道了吧？” 赵云点点头，走到地图面前：“曹操此番练水师，很明显是要向南行军。” “子龙，以你之见，我们与曹操开战，胜算几何？”关羽道。 赵云沉寂了好久，道：“关二哥，恕我直言，如今之势，我们恐怕没有胜算。” “曹操势大，荆州内部局势混乱，我军又少，如要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厅堂内一片寂静，关羽凝视着地图，没有回话。过了好久，关羽重重地叹了一声。 “子龙，大哥给我来信说，让我回新野一趟。” “哦？为何？”赵云道。 “徐军师向大哥推荐了一个贤才，为表诚意，大哥要带着我和益德前去拜访。” “徐军师么？”赵云喃喃着，“他推荐了何人？” “卧龙，诸葛亮。” 赵云一惊：是诸葛亮！那布衣门内被誉为最强天尊的人！上次白狼山决战，若不是诸葛亮窥得了破解阴玉的秘密，众人恐怕都会被困死在那个隐秘空间里。此般人才，若能被刘备请出，那…… “或许他能助大哥摆脱困境啊。”关羽望向那幅刻着全天下的图，“我们现在，太盲目了，连个方向都没有……”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樊城交给元俭他们负责。”关羽道，“子龙，新野那边就交给你和叔至了。” “虽然现在我们还算太平，但是曹操已经有动作了。如果诸葛亮真能帮助大哥，要我等去拜访，也算可行。” 安顿好了夏侯兰，赵云又和关羽一起从樊城折返回新野。正是春季，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二人即刻动身前往南阳隆中，赵云和陈到留守新野，孙乾临时去了樊城帮着打理÷野里南阳不远，来去最多一日，刘关张三人或许还要在路上逗留些时刻，也只花得了三四日。 在刘关张不在的时候，赵云和陈到仍旧按照日常练着新野的兵。不过刘备的人品似乎不大好，这么一折腾看着就到年底了，却还是没碰着诸葛亮。听说此事的赵云也是爱莫能助，以前他找过几次诸葛亮，也明白后者的神龙见尾不见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赵云迎来了在新野的第一个冬天。温度低了，平日训练仍旧没有松懈，寒冬腊月，正是锤炼意志的好时机。赵云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手下的兵苦头没少吃。有时候和其余部队碰头，其他士兵还很惊讶赵云部队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还一个个嗷嗷叫地往上冲，问其原因，士兵们都会引用赵云的话“平日训练拼命，战时才能不丢命。” 在勤修新野政事的同时，刘备一直没放松过对诸葛亮消息的打探，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即刻动身去找。作为兄弟，关羽和张飞总会跟着他，虽然张飞大大咧咧爱抱怨，但总会以实际行动来支持。因为他们都明白，要在天下立足，必须要改变。但要改变什么，没谁说得出。或许诸葛亮能知道呢？ 已是夜晚，赵云坐在校场外的石桥上，认真调息着体内真气。到新野以来，虽然告别了以前的生活，但赵云仍旧没有放下修行。而且，睡觉前在这里修行，已经成了赵云的习惯。他喜欢借着夜色遥望整个军营，这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寂静下来了，赵云屏气凝息，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应。桥下流水，风吹草动，军旗飘舞…… “云叔叔！”星彩稚嫩的喊声把赵云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着打着烛光走来的小女孩。 赵云招招手，示意星彩坐到旁边来。龙瞳亮起，几簇火苗围着两人，在寒冬的夜晚带来一丝暖意。 “怎么了，还没睡吗？”赵云道。 星彩把烛火捧在手上：“娘怀着弟弟已经睡了，爹和两位伯伯还在隆中没有回来，我睡不着呢。” 赵云点点头。张飞之妻夏侯娟怀有身孕已经好几个月了，最近见到张飞和星彩的频率没以前那么高，应该都是在照顾她吧…… “星彩，是你在照顾你娘吗？” “嗯！”星彩笑了笑，“娘可喜欢我熬的粥了。” 赵云抬头，天空看不到星星，校场外一片寂静。 “云叔叔，有什么方法能快点长大吗？”星彩问道，赵云一愣。 “我想快点变大，那样就能更好照顾娘了。”星彩托着小脑袋，“而且再过几个月弟弟就要问世了，我长大的话，也能替娘分担事情。” “只是因为这样啊。”赵云拍拍星彩的头。看来星彩这么早熟也是和家庭有关吧，张飞军务繁忙，顾家的时间不多，那些事情很多都交给星彩去做了。 看着星彩捧着的烛台，赵云笑了笑，收回火焰，四周光亮小了很多。 “星彩，我教你一个方法。” 在星彩的注视下，赵云伸出手，轻轻捏熄了烛火。火芯上的青烟零散在夜空，消失在星彩的视线里。 “要想长大，首先得熄灭烛火。” 星彩凝视着烛台好一阵子，摇摇头，往赵云身上靠了靠。烛光已灭，四周没有照亮的东西，唯有无尽黑暗包围着两人。幽静深邃，似有什么在低语。 “你还小。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赵云心想着，怕星彩冻着，把她搂在怀中。 星彩打量着四周，道：“好暗啊。” 赵云笑了笑。是啊，星彩还小，还不懂这些东西，就算她比起同龄人心智早熟了些，但也不过是个小孩而已。 随着赵云气息吞吐，星彩发现天空中的乌云被什么穿破，随即点点星光汇聚成光束，向赵云聚拢了过来！被新奇的一幕吸引住，星彩渐渐张大了嘴。那些光束在空中弯曲缠绕，最终落在了赵云手上。赵云笑着伸出手，拨动光系能量，将那些光束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云叔叔云叔叔，你怎么做到的？”星彩趴在赵云腿上，少女情怀彻底被掌控光系能量的赵云调动起来。赵云把光束做成的蝴蝶结别在星彩头上，在无边黑暗之中，蝴蝶结传出柔和的星光，抚摸着星彩的小脸。 翻了一页，新野迎来了建安十三年。在某一天的巡视时，赵云部下的一名士兵带来了一个消息。 “校尉！”士兵跑得满脸通红，“我看到主公，还有二将军三将军带着一个神仙打扮的人进城了！” “嗯？”正在处理军务的赵云抬起头来，“神仙打扮？什么时候？” 士兵拍拍胸脯：“就在今天早晨，我亲眼看到的！” “知道了。”赵云道，“你先去喝口水，归队训练吧。” 打发走了士兵不久，赵云还没看完一本册子，便又被冲进营帐的传令打断。 “赵校尉，主公有令，众将即刻去点将台一趟。”传令道，“新任军师诸葛亮正在等候。” 赵云心头一震：诸葛亮他……被主公请出来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赵云走出营帐，交代好走之后的事，快速上马，向点将台飞奔。头顶的天空云朵翻涌，就在这小小的新野，那个最强天尊，那条卧龙，终于出山了。 远远望见点将台上那拿着羽扇的人，赵云率队从东南角奔入。 诸葛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第402章 妖魑来信 到了点将台，赵云和早已等在那里的刘备一行人见过。刘备、关羽、张飞、徐庶排开，正中便是拿着羽扇的诸葛亮。由于早就相识，赵云和诸葛亮只是简单的行礼招呼，随即众人坐在一起。这群人中，除去赵云和徐庶外，都与诸葛亮初次相识。赵云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听着刘备和诸葛亮的交谈。前者一连串问出好多涉及天下形势的问题，后者只是不紧不缓的回答。赵云明白这是诸葛亮一贯的样子，不过那在张飞看来就是讨打。四大公子、布衣天尊这个名头，在关羽张飞两位成名已久的天下五杰面前可不管用，况且诸葛亮还比二位小那么多。一番交谈下来，虽然刘备的两位义弟没插上嘴，但他们脸上有着明显不服的神色。“哈哈，先生所言顿解吾惑。”刘备高兴地拉着诸葛亮向营内走去，“我得先生，犹鱼之得水啊！” 看着被风吹起的营幕，张飞双手抱在胸前，瞪着军旗杆，冷哼一声。一边的关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张飞旁边，并不想往营内走。赵云对徐庶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走进去了，赵云留了下来。 “关二哥，飞哥，怎么不进去？”赵云回头对着两人，明知故问。 “进去？”张飞啐了一口，“没听大哥说么，里面有水，怎么进去？” 关羽眯着丹凤眼：“我与三弟和大哥结识数十年，也不见得他有如今这般高兴。” “哼，俺就说这个诸葛亮是个毛小子。”张飞不屑，“什么四大公子布衣天尊的，还卧龙，无非就是能说了些，这就把大哥哄得团团转，” 张飞越说越激动，头顶上的军旗飘舞得越来越激烈，赵云靠在旗杆上听着，银甲在校场一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张飞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完后不说话的关羽表示赞同，补刀道：“一路上大哥训斥了三弟好几次，要不是因为我话少，恐怕也得训斥我。” “还如鱼得水……”张飞接着补刀，“俺看大哥现在就只想着这小子了。” 赵云默默地听完了两个天下五杰的抱怨，不知怎地，只觉一阵好笑。自他和这两人认识以来，什么时候见两人生过气？关羽不必提，张飞脾气虽暴了点，但对士兵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却对一个新来的人生气…… “关二哥，飞哥，诸葛先生不是刚来嘛。”赵云道，“主公对他好一点也是自然的。” “可也好过分了吧！”张飞急忙吼道，“三次拜访，上马给金下马给银，大哥啥时候这么慷慨过？” 赵云挠挠头，道：“飞哥，我小时候很顽皮……” 张飞狠狠点头。这一点夏侯兰已经给他们说了。 “经常逃课，经常打架，经常惹事。每当这时，无论谁对谁错，我哥就会揍我，而总给外家孩子塞好多糖果。”赵云道，“飞哥，你说这是为啥？” “你顽皮呗。”张飞道，“还偷看……” “不对，因为我是他亲弟弟。”赵云一脸认真，“他再怎么打我，都是希望我别再犯错。” “你们和主公也是一样的，因为是兄弟，所以才训斥你们，才希望你们更稳重。”赵云道，“你们结义这么久，东奔西走生生死死，这些经历是没法比的。随着我们的壮大，势必会有更多成员加入，主公也会越来越多地依赖其他人。但是你们二人和主公，永远都是兄弟，这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关羽眉头有些松动，凝视着营帐，若有所思。张飞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二哥，飞哥，如今曹操大军在北，很明确就要南下。我们势单力薄，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找到生机。诸葛先生之才我有所耳闻，这种情况下，有诸葛之智和你二人之勇，我们才有生机。所以不必和诸葛先生过意不去了。” 好一阵子，关羽重重地点头：“我听子龙兄弟的！”随即一拂长髯，向那边的营帐走去。张飞嘟囔了好久，拍拍赵云的肩：“子龙兄弟，除了两位哥哥，俺就最服你了。你的话，俺听！” 看着关羽张飞走进营帐的样子，赵云松了口气。还好，第一步的隔阂消除了，不过要让他们好好与诸葛亮共事，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间才行。 就这么着。诸葛亮成了刘备的新军师。刘备也是考虑到两位义弟的缘故，所以先让赵云帮着诸葛亮做一些事情，而关张那里则由徐庶负责。与诸葛亮共事，赵云才渐渐了解这个曾经布衣门的最强天尊。赵云自认是全军中最勤奋的，他每天起的最早，监督士兵起床，睡得最晚，要确保没有隐患，可赵云发现诸葛亮起得比他还早，睡得比他还晚，每日都忙着处理军中之事。他给赵云部队训练阵法，讲解骑兵冲杀，又实地考察新野附近地形，又认真给关羽送去水师的资料，又耐心给张飞陈到部队讲解步军布阵。刘备对诸葛亮待遇好是真，但几番交往下来，诸葛亮的勤奋大家有目共睹，便不再说什么。而且经过诸葛亮的调和，如今刘备军已然成为一个整体，骑兵、步兵合二为一，静动间气势破天。 不过赵云倒发现了以前不知道的好多事情。比如这条卧龙虽然智慧绝伦，但却有些路痴，走在新野街上都能迷路。他又不好意思问，第一次迷路时还跃上万丈高空，在小小的城镇上开启黄金瞳，辨认出了赵云的能量才找到了方向。几番下来，诸葛亮带着自制的工具沿街考察，三天绘制了一副极其详尽的新野城街道分布图，上面连哪条巷弄有哪个摊点都有，但诸葛亮拿着这种图还是会迷路，无奈之下，赵云只得吩咐士兵，但凡见到诸葛亮在街上晃悠，不要迟疑，赶紧上去告诉他东南西北。 转眼又是一两个月，诸葛亮也逐渐被大家接受，开始负责全军职务。虽然繁忙了起来，不过诸葛亮有时还是会往赵云这跑，两人在不长的共事时间内倒成了好朋友÷野如此，荆州却不太平，襄阳那边单单是请刘备赴宴就请了好几次。每一次刘备都会找诸葛亮商量，诸葛亮也会把他分析的结果告诉刘备，顺带在聊天的时候给赵云说说。 “依你之见，我们该往哪里去？”赵云问道。 赵云盯着营帐内的那幅地图，旁边是拿着羽扇的诸葛亮。在诸葛亮有事没事来找的时候，赵云也会问好些问题，比如刚才在自己营帐内问的那句。 “孙权逼攻江夏，曹操又意欲南下，荆州岌岌可危。”诸葛亮轻声道，“主公如今兵马太少，曹操锋芒太盛，能避则避。我们要做好向南撤退的准备。” “江夏的那两万水师是足够强的力量，若能为我所用……”诸葛亮暗自思忖。 “诸葛先生？” “哦，没事。”诸葛亮道，“曹操若要平定南方，江东孙氏必会遭受攻击。到时候，孙权他们一定会比我们还急，是战是和的争吵定会不断。我们只需积蓄力量，所以要逃。” “要有能与之结盟抗衡曹操的力量……” 营外几声扑棱，赵云看去，一只白鸽飞入，落在手上。赵云一愣，取下白鸽脚边的信，铺开，认真读着。诸葛亮在一边，看着赵云逐渐诧异的神色，直到他把信看完才开口：“怎么了？” 赵云缓缓把信放下，望着荆州地图。 “妖魑来信，荆州有变。” 第403章 荆州之变 “何事？”诸葛亮问道。 “刘表日益病重，有将荆州托付之心，欲托孤主公，又被蔡瑁等人劝阻，因此还会请主公去襄阳几次。”赵云道，“妖魑说，蔡瑁等人欲对主公不轨，曹操已将兵马南调，要我们多加小心。” “诸葛先生，这事……”赵云低声道。 诸葛亮皱眉，沉思好久，两人在营帐内都没开口。 “我随主公去一趟襄阳，带些兵马护卫。”诸葛亮道，“如今曹操大兵压境，若能夺得荆州便夺，也好据守荆襄之地。” “夺荆州？”赵云一惊。如今刘表病危，刘备受其多年照顾，诸葛亮要这么做，刘备他…… “没办法了，曹操已将兵马南调，只能这样。”诸葛亮道，“但我想主公八成是不会答应的，若如此，便只能守住自己的兵马逃亡了。” 诸葛亮说着看向地图：“江夏水军是很强力的助手，如果能为主公所用……” 话没说完，营外奔来一名士兵：“校尉！主公让军师去府上一趟，有要事商议。” “明白了，你下去吧。”赵云道。 士兵退下，诸葛亮摇着羽扇：“果然来了么……” “军师，你打算怎么做？” “带关张二位将军前去，做好夺荆州的准备，也好保护主公。”诸葛亮道，“主公不答应，便只能打江夏的主意。具体怎么做，还得容我想想……” 诸葛亮说着走出赵云军营，向刘备府行去。赵云把妖魑的信收好，想了想，又把信拿出来烧了。局势变得很快，看着地图上小小的新野县城，赵云只觉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地图上错综复杂的情势纹路如同他绞在一起的思绪，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落棋。 这次去襄阳拜访，刘备待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五六日，期间赵云徐庶陈到留守新野，并派出探子时刻注意北方的动作。待刘备一行人归来，经由诸葛亮，赵云才明白其中发生何事。刘备果如诸葛亮所料不忍对荆州动手，刘表之病日益加重，欲让刘备领荆州，刘备以刘表二子尚在推辞。而在私底下，世子之争中处于不利地位的刘琦来拜访诸葛亮寻求脱身之法。考虑到刘琦这些年与刘备交好，又考虑到以后的情况，诸葛亮便让刘琦去江夏躲避蔡氏势力的暗杀，以那里的水军自居防卫。 “对了，蔡夫人--呃，妖魑--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诸葛亮说着掏出一枚簪子，递给赵云。 赵云接了过来，玉簪呈木色，上段雕着一朵木兰，花心由淡蓝色玉石构成，还残留着发香。 “她让你好好收着，指不定哪一天她就来找你了。” 赵云“哦”了一声，收好簪子，又道：“军师，如今曹军还没有动静，我们该作何准备？” “曹操在等出军的时机。”诸葛亮沉思着，“如今寒冬刚过，还未回暖，这是其一。刘表仍在，荆州之兵不容小觑，这是其二。若我是曹操，便会等荆州局势混乱无人做主之时出兵。” “你的意思是？” “刘景升病笃之日，恐怕就是曹操出兵之时。”诸葛亮道。 “先做好准备吧。”诸葛亮说着便向赵云告辞，“我不持乐观态度，所以要认真对待。”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云仍旧按照以往那样训练部队，但在物资积蓄上多留了个心眼。他吩咐士兵把平日割的草分一部分晒干，也渐渐开始对士兵的野外训练，作战时经常会有两三天不给士兵东西吃，让他们自行在外解决食物问题，并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如此种种，都为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做准备。平日里和赵云走得近的士兵们有些头脑灵光的，察觉出了紧张气氛，也都全力以赴。期间刘备带着诸葛亮又去了襄阳几次，回来时诸葛亮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凝重，赵云也猜得出刘表的病情。 时间一点点在过，赵云张飞等人绷起神经，平日里交谈也少了很多琐碎。说来奇怪，这十余天里，襄阳那边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刘表也不再请刘备赴宴，刘备派出问病情的使者也没有个所以然。众人紧张了许久后，突然有一段这么宁静的日子，这让诸葛亮和赵云更是不安÷野城小小的天空仍是一片蔚蓝，白云点缀，偶有飞鸟滑翔。 宁静背后，会是怎样的暴风雨……赵云坐在城墙上，望着天空，望着新野北面那连绵不断的山峦。飞鸟成群，在新野上方打着转，声音倒是十分动听。 “嗯？”赵云一眼瞅见从鸟群中穿过来的白鸽。那是妖魑的鸽子！赵云急忙伸出手，飞鸽落在臂上。取下信，抚平，赵云看到信后彻底震惊。 “居然出这么大事，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赵云急忙跃下女墙，从十余丈的城上跳下，“得快通知主公！” 赵云一路飞奔到刘备府上，推开门，却听到有谁在里面哭诉。走进去才看到刘备诸葛亮等人安慰着正中那个青年，那正是刘表的大公子刘琦！ “子龙，你来了。”刘备见赵云来到，自己安慰着刘琦腾不出手，便以眼示意，“快坐。” “皇叔……我去襄阳探视父亲病情，可蔡瑁等人却不让我进城……”刘琦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张飞关羽一脸愤慨，显然是因刘琦之前所言而义愤填膺。 “我父相当于被囚禁在襄阳，我身为长子却无能为力……”刘琦哭道，“恳请皇叔，我愿以江夏之兵相助，只为见父亲一面……” 赵云在张飞旁边坐下，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果然如此，是蔡瑁等人封锁了消息，才导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么…… “大公子，还请节哀。”赵云站起身，开口道。一行人听得赵云此语，均感惊奇，都看了过来。 “刘荆州……已于七日前病故，如今蔡瑁等人已立刘琮为荆州之主。大公子若再去襄阳，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第404章 曹军南下 “你说什么？”听到赵云的话，刘备一惊，刘琦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一脸惊愕。 “应该没错。”赵云迟疑了片刻，拿出妖魑的信，“刘荆州已病笃，蔡瑁等人已立刘琮为主，而且……” 赵云说着看了看刘琦。 “经由蔡瑁一行人商议，刘琮打算向曹操投降……” “什么？！”众将惊起，“为何我们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蔡瑁等人封锁消息，秘密发丧，就连妖魑也是刚刚得知。” 刘琦颤抖着拿过书信，无助地坐在一边看着。刘备等人围了过来：“子龙，此事当真？” 赵云缓缓点头：“主公，当今那个蔡夫人便是妖魑，上次天下群英会她曾率离魂高手来助我。既然是她所言，想必便是真的……” 刘备沉默了下来，靠着桌脚，关羽张飞等人也是不知所措。怪不得这十余日如此安宁，没想到局势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而一边看着书信的刘琦哭喊了一声“父亲”便昏倒过去，众人急忙把刘琦扶到里屋休息。 “孔明，如今该当如何？”刘备额头上渗出汗珠，没了主意。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诸葛亮对着墙上的地图，喃喃自语。张飞急得挠头，好几次要问思考的诸葛亮，被关羽拦住。赵云和徐庶坐在一边沉默不语，陈到也不知所措。 “报！”正沉思之间，门外飞来一骑。赵云认出，那是关羽部队的传令！ “何事惊慌？！”关羽喝道。 “主公，关将军，元俭将军截获自北归来的襄阳传令。”士兵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元俭将军派我即刻动身送与主公！” 听得此言，刘备急忙拆开信看着。 “怎么了，大哥？”关羽问道。 刘备咬咬牙：“曹操率五十万大军南下，现在已经到宛了！这信是刘琮的请降信……” “什么？！”听到此言，一直稳着的赵云也站了起来。曹军已到宛了？这……新野已经彻底暴露在曹操铁骑之下了么！ “刘琮竖子，出这么大事也不来通报，可恨！”刘备大怒，捏碎手中的杯子，“难道是要我军在新野等着曹军来杀么！” “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门外再次奔来的士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城外有大量百姓由北而来，聚在城下，守城将士不敢放入内，请主公定夺！” “百姓？？”刘备把汗水一抹，“随我去看！” 众人急忙出了刘备府，各自上马往城门而去。攀上城墙，往北看去，赵云愣在原地。 新野北门前的那片平原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妇孺老幼，望不到头。哭喊声此起彼伏，人声嘈杂，听不清他们在哭什么。守城将士拉起吊桥，不敢放这些人进城。城上刘备军旗飘舞，城下无数百姓哭啼，包括赵云在内的好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知所措。 “主公，这些是从北面为躲避曹军铁骑逃难来的百姓。”守城将士在一边说着，“他们慕主公之名，才往新野而来……” 赵云这才听清，百姓的哭声很杂，但里面却夹杂了同一个名字。 “刘皇叔，救救我们……” 刘备撑着女墙，额头滴汗，俯瞰下方因仰慕自己而来的百姓。战乱无情，百姓受苦，新野小城……刘备的手都颤抖了。 “主公，我们要即刻向南撤离。”诸葛亮终于开口，“这些百姓定是曹操故意放来拖延我们行军速度的。襄阳南部千里平原，我们要尽快退到江陵，与那里大公子的军队会合，依靠地形与曹军相持。” “孔明，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刘备望着城下的百姓，一字一顿地问。 诸葛亮道：“即刻动身南撤，别管百姓。” “不行。”刘备不假思索，下方是哭啼的人群。 “百姓无辜，走投无路才来奔我，我怎能弃他们而去。” “可是主公。”诸葛亮道，“曹操行军如奔雷，若我们带上百姓，一日最多二三十里，很快便会被追上……” “那就以命相拼。”刘备转过身，喝道，“元直，你与叔至即刻派人贴出告示，说我军南撤之事，愿意随我们走的百姓便准备出发。二弟三弟，你们率军把百姓放入城中，打开库房接济。子龙，你快去收拾，组织撤离部队，马上弃城南逃！” “主公，若真要带上百姓，还请听我一言。”诸葛亮道，刘备示意他说下去。 “让云长和刘琦公子先行退到江夏，率水师沿江上到江陵，以做接应。我们带百姓南撤到此，于江陵会合，如此才能逃过一劫。” “就听你的。大家快分头准备！” 在数十万曹军的逼迫下，一行人急忙下城分头做事。军情紧急，赵云给张着和赵累吩咐了好些军务，自己带着丁一丁二两兄弟及一些人马去各个将领府上组织部队撤退。家眷人马汇集在新野城中，而在陈到和徐庶的安排下，新野百姓也带着简易的物资聚集，连同从北逃来的百姓一起汇聚在新野南面。每个人都拼力而为，在这个下午，新野城内没有话语，有的只是在众人安排下的秩序，和那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到了黄昏时分，一切都准备就绪。刘备站在新野南城门下，等着其余将领来至。 关羽和刘琦已动身去了江夏，张飞、陈到、徐庶引导完最后一批百姓后也靠拢了过来，赵云和诸葛亮还在城内调集军士，正往新野南城赶来。刘备望着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的新野，身后万千百姓汇聚，心头百味杂陈。 “主公，你先向樊城撤离。”随后赶来的诸葛亮开口便道，刘备一愣。 “百姓人多，行军会慢，我和子龙带八百人先在新野拖住曹军一阵，再去追你们。”诸葛亮回头看着飞奔来的赵云，“我已将事宜安排好了，凭着新野周边地形，能应对曹操先行部队！” “军师，你……”见诸葛亮如此做，一向不服他的张飞不知该说什么。诸葛亮和赵云留在新野拖住曹军，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刘琮请降，在整个荆州内，刘备一行人被夹在中间，如今还带着这么多百姓。这种情况，任何一次分离都有可能是天人永隔！ “孔明，子龙，你们多保重。”刘备深吸一口气，握着诸葛亮的手，“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听懂了么？” “益德，叔至，元直，你们好好保护主公。和樊城我军会合后，立刻向江陵撤退！”诸葛亮交代完最后一句，拨马回头向城内布置好一切的赵云行去。望着诸葛亮和赵云没入城中的背影，刘备拔出佩剑，转身喝道： “全军，撤离新野，向江陵而行！” 第405章 逃亡 “诸葛先生。”赵云行礼。 此刻的新野已是黄昏，天色已暗，刘备在张飞等人的保护下带着所有百姓向南撤离，如今的新野不过一座空城，只有赵云诸葛亮以及那八百骑兵。 在北门下，赵云看着自己的这八百部队。刚刚跟随刘备时，他手下只有六百人，如今又添二百。刘备军力一直不多，连上樊城的三千水师也不过六千人，哪怕是肩负起新兵种重任的赵云部队也仅仅只有八百人。但现在，就是这区区八百人，却留在了新野，要拦住数十万曹军第一波的冲击。 “准备好了么？”诸葛亮握紧羽扇，赵云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 听到诸葛亮的话，赵云回头喝道：“小张小赵，你们带军在城内潜伏好，埋好火引。待火起后，赶至会和地点！” “听令！”张着和赵累各自引军退到新野城内，赵云部队顿时少了一半。西风萧瑟，新野城外分外凄凉。 “丁一丁二，你们和剩下的人随我与军师去白河上游！”赵云把枪一招，指着城门下堆积成山的沙包，“每个人扛两包，出发！” 天色渐晚，赵云部队一分为二，他和诸葛亮率着另外四百人向北飞奔÷野北面十余里便是博望，又有豫山，出豫山往南行便会先到白河。赵云诸葛亮带着部队穿过新野北面连绵不断的山峦，在月亮出头的时候，终于摸到了白河上游。 白河很长，从北向南流经新野，于樊城注入长江支流。沿途水宽不断变化，豫山一段略显辽阔。自被刘备请出山后，诸葛亮对新野周围地形进行了彻底的勘察，以他的实地调研情况来看，如今他和赵云所扼制住的白河上游是河宽最窄的一段区域，相应的，河水也最湍急。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赵云即刻带着部队开始截住水流。他身先士卒，淌入水中，按下数个沙袋，丁一丁二两位营将奋勇当先，随后四百人将所带的截河之物全部拿出。白河上游被拦腰截断，下游水势骤然减小，赵云淌出河流，跃上高处，向下方俯瞰，同时示意部队在山间隐蔽。 “按照之前的算计，曹军已经到宛，势必会派出先头部队追击来缠住主公。”诸葛亮道，“根据他们的行军速度，今晚便能到新野。” 赵云和诸葛亮站在半山腰上，借着月光俯瞰下方走势。白河如一条玉带环绕豫山，流向远处的新野。一片夜色，赵云回头，自己的部队都隐藏在原处，丁一丁二两兄弟一直看着上方，等候赵云的号令。 “子龙，你为何会追随主公？”诸葛亮问道。 山风吹过，赵云和诸葛亮的衣袍扬了起来。 “我原以为，布衣门覆亡之后，你便会归乡。”诸葛亮道，“我也以为，布衣门覆亡后，我也会隐居不出。” “没想到，我们如今却联手共战。” 赵云笑了笑。没想到，是啊，当初和身边这个布衣最强天尊协手时，又怎会想到如今的场景？ “一开始，只是因为承诺。”赵云望着北面，时刻注意着那边情况。 “承诺？” “我曾答应过主公，终不背德。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赵云轻轻叹道，“不过如今，却是变了。” “我的理由，和那些百姓是一样的。仁之所致，人心所向，天下方安。”赵云道，“以战制乱只是以血洗血，换不得真正的安宁……” 诸葛亮没说话，羽扇轻摇了许久，才开口。 “我的理由……和你是一样的吧……”诸葛亮叹道，“只是实现这些，谈何容易……” 赵云眉头一动。豫山北面传来隐约的马鸣声，诸葛亮也注意到了，两人俯下身来，借着月光，黄金瞳和龙瞳亮起。在豫山山谷中，一大波曹军正在靠近，蜂拥而知，尽是轻骑！看来诸葛亮料得不错，这是曹操的先行部队！ “这有多少人……”借着月光，赵云望着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曹军涌到白河河边，停顿了片刻，就要渡河。凭着经验赵云能估算个大概，聚集在白河沿岸的能有万人之多！而且豫山山谷那边还在不断涌来曹军人马，这一波先行部队数量竟如此庞大！ “从中间截断他们！”诸葛亮和赵云互相点头示意。远远看到曹军渡河，已有百余人过河，沿岸百十丈尽是曹军轻骑，这阵势让赵云窒息。只不过是先头部队便有这么多，后面还有那五十万大军…… 丁一眼尖，看到了上方赵云的号令，急忙喝道：“众兄弟，扛包包放水！！” 四百人如猛虎下山扑入水中，拿起沙袋就向岸边丢去。被积蓄了数个时辰，河水如龙，于上游奔涌而下。漫山遍野水声激荡，下方渡河的曹兵不知发生何事，纷纷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从起伏的山峦上涌来的水龙！白河之水如千军万马，席卷冲击着下方渡河的曹兵，豫山南面顿时化为一片汪洋！ 没工夫理会下方混乱的曹军，赵云和诸葛亮当即跃下山腰，聚敛部队：“向新野撤退！” 沿着小路，赵云部队很快远离豫山。由于要避开主道，众将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好一会儿，赵云突然把手一招，示意众人停下隐蔽。诸葛亮往山下一看，远处又是无数曹军飞骑杀奔向新野！ “刚才水淹了不知多少曹军，却阻拦不了他们前进么……”诸葛亮咬咬牙，“如此一来，新野的那把火也只能暂缓他们的步伐了……” 经放水一淹后，曹军先头部队少了接近一半，但仍有万余人之多。赵云和诸葛亮即刻退到新野附近，按照事先安排，在新野南边山峦上插好军旗，借着夜色伪装，以为伏兵。望着下方的新野城，赵云捏了把汗：小张小赵，这把火得看你们的了…… 果然，被赵云和诸葛亮设好的伪伏兵标志唬住了，曹军奔到新野城下的部队没有再贸然前进。见新野已是空城，便先小心入城，确认没有伏兵后占据新野不前，似是在等候后续部队。 先是白河放水，再是如今曹军进城，时间已经费去了好些时辰。赵云和诸葛亮率着四百人悄悄下山，于新野南面一处隐蔽之所等候。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赵云只看得新野方向冲天火起，红光照亮半个夜空，不时传来曹军惨叫声。 “看来小张他们得手了！”赵云喜道，飞身上马，“快，退到会合地点！” 这四百骑摸黑飞奔到了新野南面二十余里地的位置，等了好久，新野方向火势渐渐熄灭，张着和赵累也率军赶来，他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上了一层黑灰。先是水淹白河，再是火烧新野，诸葛亮安排的这两手给了曹军先头部队一盆冷水。 “军师，校尉，曹军如今退出新野，于北面扎营，停止了前进。”张着一抹脸上的灰烬，道。 “干得好！”赵云道，“我们快撤，去追主公他们！” 天色渐亮，赵云部队即刻南撤，留下一座焚烧殆尽的新野，和新野北面正逼向荆州的五十万曹军。 第406章 南至当阳 天色渐亮，赵云部队离新野已远。刚历一番紧张的阻击战，这个时候，赵云平日训练的成果终于起效，经历一夜激战没有进食，但这八百骑兵依旧精神抖擞，握紧各自的武器一路南遁。 行至一片平原，赵云看到了视线尽头那支队伍。那是刘备所在的队伍。自到新野以来，赵云在新野和襄阳之间来回了好些次，到了这里，便说明离樊城不远了。赵云偏头，旁边的诸葛亮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一夜的行军，带着百姓的刘备居然还没有到樊城。赵云和诸葛亮一脸凝重：如此的速度，必然会被曹军追上…… 赵云部队追上了缓缓而行的百姓队伍，见是刘备军，百姓悬着的心才放下。 “子龙，军师，你们赶上了啊！”负责殿后的张飞与二人会合。 赵云吩咐手下很快加入到帮助百姓疏散的队伍里。整支逃难队伍浩浩荡荡数万人，绝大多数都是百姓。老弱拄着拐杖，妇孺背着包袱，稍微健壮的男子扛着器件，一步一挨地向南行去。幼儿哭啼，母亲安慰，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飞哥，主公如今在哪？”赵云问道。 张飞把手指向前方：“大哥和叔至、宪和一群人护着车仗走在最前，俺殿后，暂时无事。” 张飞说着顿了顿：“不过，沿途路径好些城镇，那里的百姓怕了曹操的屠城，求大哥收留。好些人劝大哥别管，可大哥狠不下心，只能带上他们。加上新野的五六万，如今百姓队伍已经有八九万了……” “……”听到此语，赵云不由得望了望百姓队伍。黑压压如一条长龙，无辜的他们行走在广阔的平原上，刘备军力本来就少，如今帮助百姓疏散后更加分散，在天空下摇摇晃晃的军旗立在道路两边，想要守护好这支逃难的队伍。 “主公啊主公……”诸葛亮调转马头，面朝新野方向，“这种仁，会带来灾难的啊……” “可是，如果弃百姓于不顾，所谓的仁便空无一物。”诸葛亮叹道，“我有些看不懂你了，刘备……” “飞哥，你赶去主公那里，殿后便交给我和军师。”赵云转身走到诸葛亮旁边。张飞见赵云部队已经分散到百姓队伍两边，开始帮着他们拉重物，咬咬牙，走到两人面前。 “子龙，你的话俺听。军师，以前是俺老张对你不住，要是这次俺没死，再向你赔罪。” 言罢，张飞对着马就是一鞭子。随着他一声吼，张飞部队零零散散从百姓之中退出，汇聚成群，向前方的刘备追去。赵云部队接替之前的位置，继续护送着百姓前行。 行至正午，刘备带民过了樊城。樊城本有刘备军，先行的关羽和刘琦已率一部分人去江夏搬救援去了。在留守樊城的廖化等人组织下，刘备军动用了樊城所有船只，分了十余趟才把军民一起载过这条支流。刘备一路走，便有沿途的百姓加入。除百姓外，还有好些荆州本地家族。刘备在荆州的这些年大修民政，与周围人关系甚是和睦。如今刘备有难，这些家族不惜倾力相助。有了这些人的帮助，赵云等人的压力减轻了好多，这才抽调出兵力进行防线的部署。 渐渐地，到了襄阳，跟随刘备的百姓和当地士族已有十余万之众。路过襄阳东门，刘备只看得那紧锁的城门和铁墙。如今刘琮已经向曹操请降，他们是在等曹操来接替荆襄九郡吧……想起当初刘表之事，刘备只觉心头悲凉。他勒住马，率众向襄阳靠近。 “城下何人！”城门上突然竖起排排弓箭，对准了刘备。护卫的陈到和张飞一行人急忙拦在刘备面前。 “刘琮贤侄，我刘备无意争荆州，也无意进襄阳！”刘备喝道，“只是这数万百姓居无定所，祈望救之！” 回答刘备的是襄阳城上的无数飞箭。乱箭惹得战马一阵骚动，插在地上形成一道分界线，割开了襄阳和刘备队伍。而殿后的赵云诸葛亮见前方队伍停止不前，也拍马飞奔了过来，一到这里便看见了城上放箭那一幕。 “主公，刘琮怕是不敢见你。我们还是撤吧。”诸葛亮上前道。 刘备长叹一声：“也罢。数万百姓因我遭难……继续南撤吧……” 刘备调转马头，就要下令继续南撤，却听得襄阳城上一声大喝，回头看去，数人的尸首被丢下城墙，一个头戴面具的人立在襄阳城上，正招呼士兵打开城门！ “奶奶个熊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这些畜－生，连百姓都不管么！！”那头戴面具之人挥舞着双灭极星，就在城上与襄阳守军杀了起来！赵云看得分明，那人身上弥漫出的剧烈白光是……阳玉残魂！ “穷奇魏延？”赵云终是认出了那荆州三大高手之一。那正是魏延！他率着部队一通厮杀杀到城门上，砍断吊索，吊桥轰然着地！ 魏延一个腾跃，狠狠地落在襄阳城外，阳玉残魂带来的巨大力量将地面砸出好大的深坑！他挥舞着刀，直接奔到刘备面前！ “刘使君，老子服你！只是老子受刘表大恩，如今开了城门便是对他不住。你先带百姓入城，老子在这里待不住了，走！” 魏延说着就率部曲南撤，顷刻间离开了襄阳。局面被魏延中途插了一手，如今襄阳城门已开，刘备的队伍就在外面。襄阳军队大惊失措，以蔡瑁为首的将领都率军出阵，军队排开，枪头对准了刘备身后的百姓，生怕他们踏入襄阳一步！ 见此场景，刘备咬咬牙，喝道：“全军南撤！” 刘备身后的队伍再度行动，在军士护送下百姓又开始向江陵方向缓缓行走。蔡瑁见刘备并无进攻襄阳之心，暗自松了口气。目光瞥向一方，却看到荆州本地那么多官员都出城来了！ “刘使君！”荆州本地官员成群结队，从蔡瑁军队里挤出一条路，纷纷向刘备行去。 “我等愿与使君生死与共，同御此难！”荆州官员纷纷跪拜在刘备面前。他们带着亲卫和家眷，来自襄阳，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逃难行列。 得人心如此……赵云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握紧了涯角枪。刘备得人心如此……如此时刻，曹军五十万压境，上至士族官员，下至平民百姓，竟然会有十余万人心甘情愿跟着刘备逃难…… 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他们了……赵云调转马头，向队尾行去。走的时候向襄阳看了一眼：妖魑，你可别出什么事啊…… 离开襄阳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川，地势会一直保持平坦，直到章乡等地才会有山峦。赵云带着部队于整支队伍最后缓缓而行，并没有发现追兵。襄阳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再走一段距离，彻底看不见那边的城墙。赵云回顾左右，丁一丁二两兄弟扛着军旗，一直跟在身边。张着和赵累负责保护百姓，在稍微前面的位置。 “赵长官，我们能逃出去么？”丁一缓缓撤退之间问道。 赵云望着北面的地平线，点头。 “曹操势众，刘琮又投降，我们拿什么和曹操拼啊……”丁二扛着旗子说道。 赵云回头望着看不到头的百姓队伍。 “人心还在，希望便在。我们一定要逃出此难……” 天色渐晚，刘备这支十余万人的队伍走走停停，过了章乡，地势开始起伏起来。又行到了一个地方，百姓却是再也走不动了，刘备见状只好下令全军就地歇息。赵云在队伍最后给张着赵累安排好了事宜，便拨马向刘备的方向行去，以明确接下来的任务。 夜色弥漫，走在零散的百姓之中，赵云和丁家两兄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借着士兵的火把，那些百姓各自倚在树木石块上，揉着酸痛的腿，从破布包里拿出干粮。那位老爷爷忍住腹中饥饿，把大饼留给小孙孙。那位妇人怀抱着襁褓内的婴儿，正嘶哑地低哼着曲子哄小孩睡觉……火光微弱，随时都可能被夜色吞噬，但它仍旧照着四周，照亮百姓的路。 穿过一片压抑，赵云和丁家两兄弟还有数十骑找到了歇息的刘备一群人。刘备正靠在一棵枯树上，身边是孙乾简雍糜竺以及二位夫人。从新野逃难至此，众人都是蓬头垢面难掩疲倦之色，更何况如今还有十余万民众…… “云叔叔。”星彩迎了上来，在一片荒凉的山坡上。赵云拍了拍她的头。 “星彩，行军的时候好好跟着队伍，别掉下了，懂吗？”赵云道，星彩狠狠地点头。赵云向另一边看去，张飞率着部队正驻扎在西面歇息。众人都很倦了…… 一声哭啼将赵云引出深思，回头看去，是糜夫人怀里的阿斗哭了。糜夫人一边哄着小阿斗，一边盯着地面上的波浪鼓，她腾不出手去拿，只好向最近的赵云求助。 “赵将军，帮我拿一下那个。” 赵云俯身拾起波浪鼓，递到阿斗面前。糜夫人接过，轻轻摇着，哄着阿斗：“阿斗乖，阿斗不哭，阿斗快快睡~” 看着阿斗渐渐熟睡，赵云一阵沉默。如今有多少像阿斗这样的婴儿也在逃难路中……这些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必懂…… “赵将军，曹军快来了吧。”糜夫人柔声问道。她的声音很好听。 糜贞比赵云小上两三岁，平日里赵云等将去拜访刘备时经常碰到她带着刘备孩子玩耍，也算是比较熟络。如今众人逃难，倒也没有专门的地方供她居住，她也没有抱怨。 “得有心理准备。”赵云行礼道，“曹军日行千里，这般速度，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你辛苦了，赵将军。”糜夫人笑了笑，如同一朵莲花，“如果有时间，就去休息吧。没有你们的保护，我们早就性命不保了。” 赵云“嗯”了一声，回头望向无边的夜色。那么安宁，却让人静不下心。 “甘姐最近生病了，正在休息，我去照看她了。”糜夫人道，“再见，赵将军。” 辞别糜贞，赵云见这里并没有什么事要做，便带着自己的数十骑向队尾行去。如今已是深夜，好些百姓都靠着石头睡着了，而士兵们也都瘫坐在地上，显然是累得不行。赵云等人放轻脚步，穿过中央人群，绕过山头，向远处走去。 “……”赵云正走之间，只觉脚下土地一阵抖动，身边的丁一等人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回头四顾，夜色中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是怎么了…… “快！”赵云绰枪上马，急忙向队尾飞奔，“有军队正在靠近！曹军来了！” 整片大地都开始剧烈颤抖，赵云率队刚刚冲到山坡上，便看见远处地平线上那黑压压的一片。震天杀声直透苍穹。那不会错！是曹军！是曹军的虎豹骑！ 察觉到敌军，十余万百姓骚动起来，刘备军士披甲持枪严阵以待。赵云立在坡顶，看着从四面八方的荒野上杀奔过来的曹军骑兵。漫山遍野，不知来了多少，那些骑兵高昂着马蹄，对准了在这片山坡上休息的刘备一行人！ “快去前面和小张他们会合！”赵云狠狠蹬马，“曹军来袭！快！！” 赵云和丁一丁二带着数十骑冲向队尾，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远处的曹兵群。黑压压如同海洋，以不可阻拦之势蔓延了过来！ 该死！居然来得这么快！赵云咬碎铜牙，向自己部队飞奔。曹军究竟来了多少万人，居然在这里被追上了！ “丁一！！”赵云偏头喝道，“你找到小张他们后让他们护着主公往南撤！” “好！！”丁一穿过混乱的人群，没入夜色之中。 “丁二，南面那边是哪里！待会儿我们便去那里和主公会合！” “赵长官，南面是当阳县，长坂坡！！” 第407章 血战长坂 厮杀声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光束炸裂阴火排开，赵云冲杀出包围，偶然抬头，天都快亮了。 涯角枪泛起寒光，将这一队曹兵最后一名士兵挑飞，赵云勒马回身，四周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刘备军和曹操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马匹、军旗、断枪散落一地，鲜血浸泡着这片荒芜的山坡，偶有几棵苟延残喘的枯树，枝条指向天空。 十余万百姓被曹军这次冲击冲散，哭声不绝，百姓们零散分布在荒原之中，拖着受伤的腿爬行着，更多的则是簇拥在一起无助地哭喊。赵云的白色披风上已经沾满了曹军的鲜血，回头，活下来的部队都靠拢了过来。 昨日夜晚，曹军如海浪，直接吞没了这支队伍。赵云及部下在队尾抵抗，八百人又怎能拦住追来的数万骑兵？好些曹兵和赵云部队站在一起，更多的则是直接踏过百姓，直追刘备。这支十余万人的逃难队伍，就在当阳这里被冲散。 赵云聚敛起余下的人马，数了数，还有两百骑，丁一、丁二、张着、赵累等人无不是满脸血色。赵云心里一阵绞痛：这支八百人的队伍他带了一年多，每个人都视为珍宝，如今曹军第一次冲杀，居然就折损了六百人…… “经昨夜一战，我军被冲散在当阳北面的山峦之中……”赵云暗自思忖，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曹军应该还有大部队在后，得快找到其他人……” 赵云一声令下，活下来的两百骑挤出一条路。沿途尽是激战后的场景，曹军破碎的盔甲，刘备军坍倒的军旗，哭声震天的百姓……赵云部队南行寻找失散的其余人，中途向百姓打探消息，并招呼他们南撤。 那片林子里冲出一队曹军游骑向百姓冲了过来，赵云带队迎上，一枪刺死领队，将曹军杀散。从士兵身上搜出一枚令旗，青色，缝补着曹军的纹路。 “看来曹军分为好几部分，以这旗为号。”赵云细细查看。如今对于曹军而言，他们的任务是追杀刘备，数十万人狂奔，互相之间以旗为号自然是最快的办法。曹军善战，后方还有大部队，不知他们会布下何种阵法…… “子龙，救我！”正思之间，那边的草丛里蠕动出一个人，赵云看去，正是简雍！ “宪和！”赵云急忙下马，连同随从扶起简雍，“你怎么在这里？” 简雍狼狈不堪，也不顾腿上的枪伤：“昨夜曹兵浩大，主公率部死战，幸好被张飞将军救下，如今已向长板桥退去。可是……” “可是什么！” “激战之中车仗与大部队失散，我要去救，被一队曹兵截杀，伤在这里动弹不得……” 什么！车仗队走失了？！赵云大惊。车仗队里有着所有人的家眷亲属，尽是妇孺幼婴，乱军之中走失，这…… “可曾见到他们去哪了！”赵云喝道。 简雍指向那边的山坡：“往西去了，不知下落！” 赵云给简雍牵来夺过的马匹，回头道：“小张小赵，你们各引八十骑随宪和向长板桥退去，沿途能救得我军和百姓便救。和主公会合后，尽快向江陵撤退！” “校尉，那你呢！”张着和赵累一脸焦急。 “我还要去找他们！”赵云回头道，“丁一丁二，你们和剩下的人随我西行，去寻车仗！” “可是……” “违令者斩！” 赵云把枪一招，带着丁一丁二和四十骑即刻向西奔去。张着和赵累望着赵云穿过枯林越过溪河，消失在那起伏不断的山峦之中。好一阵子，两人调头，护送着简雍和百姓一起向南撤退。 绕过山峦，赵云听到了厮杀和交战声。长坂坡连绵数十里，十余万百姓分散在里面，曹军蜂拥不断，几十万人交织在这片区域，混乱程度可想而知。赵云和剩下的四十骑沿途遇到好些曹军游骑，能避则避，赵云只要找那车仗。饶是如此，一路上赵云也和十余支队伍发生激烈冲突，待到挑死最后一名曹兵，他回头一看，身边只留下了丁一丁二为首的十余人。 从昨夜一直厮杀到现在，已有八九个钟头，赵云都感到有些疲倦，更何况跟随他的士兵。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望向赵云的眼神是那么坚定。没有水，便和着唾液鲜血解渴，没有食物，便扯些干草叶子来吃。杀杀停停走走，赵云终是行到长坂坡以西。绕过山麓，看见那边踩着无数尸体的曹军。 赵云不想答话，带着十余人便冲杀了过去。曹军见赵云人少，两队骑兵合围过来。不料刚一交手便被赵云周围不断炸裂的光束吞没，曹骑大惊失色，却也没乱了阵脚。冲杀的第一回合，赵云感到这队骑兵有所不同，虽然只是数十骑，战力比起之前的散军却强了太多！赵云费了一些劲才将这支部队杀光，回头，随从只剩下了十人。 赵云下马，从这支骑兵士兵上摸出一枚黑色的令旗。刚才交战，赵云曾动用炎玉，这才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就是这两支五六十人的队伍，居然逼得自己使出了炎玉…… 这黑旗部队，难道是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赵云把令旗交给丁一，后者手上已经有五种颜色的令旗。颜色越深，曹军部队的战力越强。赵云看向溪边，这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有百姓，有刘备军，竟有数百人之多。 虎豹骑到了，说明曹军主队也不远了。如果被那五十万人追上，主公插翅难逃……赵云表情凝重，顾不得休息，飞身上马就要再走。 “云叔叔！”赵云被这稚嫩的声音拉住了脚步。回头四顾，赵云看到那一堆尸体里有什么在涌动，进而爬起来一个小孩。那正是星彩！ “星彩！”赵云急忙跳下，三步并两步冲进尸体里，俯身给星彩擦去脸上的血迹。她浑身都站着血丝，一脸恐慌。如今的情势，无论是谁都会崩溃…… “昨夜和甘姨她们与部队失散，逃到这里，我掉了下来，躲在这里藏了一夜……”星彩搂住赵云，哭了起来，“云叔叔，我好怕……” “别哭了，星彩，现在没事了。”赵云柔声安慰着，“我这就带你去长板桥，他们都在那里……” “不行云叔叔！”星彩抹去眼泪，急忙摇头，“甘姨、糜姨还有小阿斗他们都逃到西边了，只有二十几个人护送，要是碰上曹军部队就完了！我给你指路，你快去救他们！” 嗯？赵云一愣n彩如今不过十岁，面对这种情况还不愿回去，要给自己指路？ “云叔叔，你不要的我，快去救他们！” 局势紧迫，赵云把星彩抱起，上马，拍了拍她的头：“星彩，好好抓紧我，能办到吧？” 星彩“嗯”了一声，赵云一声令下，这支队伍离开溪边，冲出山涧，飞奔到长坂坡西的那片荒原。刚走出林子，迎面便碰上一支队伍，当先那将旗号“夏侯”，见赵云来至纵队杀奔过来。 “星彩，抱紧白龙！”赵云喝道，星彩扑倒在马上，死死拽着白龙驹的鬃毛。 寒光闪过，涯角枪出如龙，啸吟声伴随着赵云排山倒海的气势直奔那支五十余人的队伍。那名曹将背一把宝剑，手提铁枪，见赵云气势惊人，当先喝道：“贼将，可认得曹丞相帐下佩剑将军夏侯恩！” 将死之人，废什么话！赵云龙瞳中闪出血光，阴火四溅，整个人腾空跃起，光束顺着涯角枪环绕，凝聚为一条长龙！赵云气势滔天，下方夏侯恩大惊失色，正要反手拔出宝剑，赵云枪芒已至眼前！ “轰！”震天爆鸣，猛烈的气浪将离得近的曹军骑兵掀飞，夏侯恩被赵云这一击打得粉碎。白龙驹载着赵云长啸，丁一丁二带着部队杀散这支骑兵。赵云仰天，看到那把在空中疾速旋转的宝剑。剑被气浪掀得好高，最终被赵云接下。 赵云握紧剑柄，把剑拔了出来，神色诧异。 “一把锈剑？” 眼前这把剑的剑身已锈，黯淡无光，与世无争。抹去一些锈，赵云看到里面普通的剑刃。 “曹操的佩剑将军，却带着一把锈剑？”赵云耸耸肩，还是把剑收了起来。如今情况也顾不得太多，他聚敛人马，再次穿行。路径好几个村子，里面散步着一路跟随刘备的百姓。看来他们在昨夜的激战中迷失了方向，均是逃难到此…… 从村子另一端行来一堆百姓，见着赵云部队以为曹兵，就要躲避。赵云眼尖，纵马就向那堆百姓冲去。 “甘夫人！”赵云喝道。百姓群中，甘夫人急忙抬头，见是赵云，终是忍将不住，竟一头扑在赵云怀里。 “赵将军……你快救救小糜……”甘夫人泣不成声，“她抱着阿斗和我走散了……还有莺莺和燕燕，她们被曹军掠走了……” 糜夫人和阿斗失散，刘备的两个女儿被掠走？赵云握了握拳，看着啼哭的甘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突然一阵骚动，赵云拿枪上马，看到曹兵押着一队刘备军正走过来，当先绑着的正是糜竺！赵云顾不得安慰甘夫人，带着部队就冲杀了过去。见赵云来救，被俘虏的刘备军奋起反抗，曹军溃散，赵云夺下几匹马，牵给甘夫人。 “甘夫人，我先送你们突围，再回来找他们！”赵云喝道。 把甘夫人和星彩送上马，赵云和糜竺率领这些散兵，护着百姓向东。正走之间，只听得漫天杀声，赵云回头一看，不知多少骑兵部队挥舞着黑旗，从那边的山峦上俯冲而下，杀奔过来了！ “虎豹骑？！”赵云一惊。这冲杀下山的至少有两三百人，当先那将正是曹纯！如今自己身边仅三十余名士兵，还有一堆百姓…… “大家快走！”赵云带队冲向曹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保留，神兵四玉现形，双龙腾跃，光束聚集，于逃难的众人面前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虎豹骑高吼着杀声，黑色盔甲那么骇人，眨眼间吞没了赵云的部队！ 擒贼擒王！赵云已是歇斯底里，涯角枪上聚集起他所有的真气，龙炎将空间焚毁，直接透穿了曹纯的胸口！夹在大军之中，军势让赵云胸口一闷，手一乏力，涯角枪脱手，和曹纯一起在天空划出数十丈的弧线，落在了乱军之中！ 涯角枪落，赵云和枪之间隔着无数虎豹骑！在那边的山坡上，又有无数曹军相继冲下！赵云回顾四周，随从全部战死，丁一丁二两兄弟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身后还有百姓，还有甘夫人，还有星彩！ “吼！”龙瞳骤现，瞳孔聚焦光束炸裂，赵云边战边退，强行把冲向百姓的虎豹骑兵炸得粉碎！顾不得去拿涯角枪，赵云拔出锈剑冲到甘夫人前，回头将那片空间焚烧成虚无！ “甘夫人，你们快走！”赵云大喝，这群百姓在赵云的拼力奋战下退去，逐渐消失在山峦间。赵云回头望了望逐渐凝形的空间，咬咬牙，调转马头护送甘夫人一行人而去。这片战场又恢复了宁静。 ………………………………………………………………………… “老哥，快醒醒，我知道你没死。” 丁一恍惚间感到有人在推他，睁开眼，看到了丁二。两人在一片尸体中坐了起来。 两兄弟均是重伤，丁一断去一臂，丁二满脸是血。他们四下看着刚才激战的战场，咧嘴笑了。 “妈的，老子还没死！”丁一破口骂道，“老弟，曹军情况怎么样了！” “老哥，你看。” 丁二指向远处的山坡，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立好了无数军旗。单是万军之势便足以让人窒息。丁一拉回目光，指着不远处的地面：“老弟，把那面旗子拿来。” 倒在地上的是赵云的军旗，上面的“赵”字已经被血沾满，旗杆也断了一半。 “老弟，赵长官是个好长官。我打算把曹军的目光吸引一下，减轻他的压力，你敢不敢？” “敢！有啥不敢！”丁二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丁一用独臂撑着自己站起，“收起这面旗子，我们向那边走！” 丁家两兄弟猫着腰，一路摸到长坂坡最西边的山坡上。在最高处，两兄弟站了起来，俯瞰下方。 “我数到三，你挥舞旗子。”丁一道。 “好！”丁二握紧了旗杆。 “三！” 在荒凉的长坂坡西面，下方尽是尸体，赵云的军旗摇晃在山坡最高处。乌云一块一块堆积，西风萧瑟，大大的“赵”字飘扬在这长坂坡上！ 只是片刻，漫山遍野都响起了杀声。四周的山峦上俯冲下无数骑兵，如海浪激荡，不知多少万的曹军铁骑直冲向摇晃的赵云军旗。丁一丁二立在坡顶，俯瞰下方千军万马。 “老子此生，从没见过这么浩大的场面。”丁一咧着嘴笑了。 “曹操大部队已经到了，赵长官，你可千万要活下去啊……” 第408章 虽千万人 当阳南面地势起伏，山峦行到这里戛然而止，峭壁光滑如镜，水瀑倾泻，于山脚下汇聚成长坂河。河水湍急，流经当阳，于南面江陵注入长江。 一骑横立在木桥之上。长坂河上下数十里，唯有这里有一座独桥。那人横起蛇矛，身后林间灰尘弥漫，望着山谷另一边。 这正是张飞。经曹军冲杀后，他护得刘备撤退，又寻不见其余人，便率亲卫扼住唯一的通道长板桥，等着其余军队聚集。张飞抬头，已近正午，除了零散逃来的百姓，还有三五成队的士兵。他们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这里，被张飞接下，安排人护送向南。 可是，彩儿不见了……张飞握紧了蛇矛，脸上不知蕴含着什么。冲杀到天明他才发现，好多人都失去了下落。赵云不见，简雍不见，糜竺不见，二位嫂嫂不见，还有他唯一的女儿…… 张飞很想冲进长坂坡去找星彩，可是回头四顾，如今刘备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兵马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百姓。如果张飞一走，刘备身边就几乎没人了…… 该死，该怎么办才好……张飞横矛立马，却不知该向何处。 山谷尽头，地平线上，一点寒芒闪过。张飞眼尖，看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光。随即，一队人马开来，缓缓驶向长板桥。 当先那人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披风高扬，银衣战甲反射着日光。在他身后，百姓军士成群，互相搀扶，一步步向长板桥接近。 “子龙！！”张飞拍马飞奔，直冲到赵云面前。赵云见是张飞，脸上挤出笑容。 “飞哥，你没事啊，太好了……” 张飞怔怔地看着赵云身后的人群，百名百姓携儿带女，见到长板桥，脸上均浮现出死里逃生的欣喜。糜竺破损的衣服，甘夫人疲倦的面庞，星彩稚嫩的声音…… “费了些时候，才带出了甘夫人和星彩。”赵云回头望向长坂坡，“糜夫人和少主还在里面，没有找到……” 赵云低头看着手中的锈剑。刚才向这里逃亡，涯角枪落在乱军之中。为了众人的安慰，他却是顾不得去拿，如今手中只剩下从夏侯恩那里夺来的剑。 “飞哥，曹军的主力就要来了，你快带着主公离开，我还要去找他们。”赵云说着调转马头，没有片刻迟疑。 “若日落前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开船。” “子龙！”张飞急忙伸手，却没有拦住赵云。他怔怔地望着赵云远去的背影，那沾满血迹的披风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没有迟疑，没有犹豫，赵云只是和自己打了个照面，便又回身杀奔向了长坂坡…… 那可是五十万曹军啊！可赵云没有半点胆怯，说走就走，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仿佛他现在在做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千军万马，又有何惧。虽千万人，吾独往矣！ “嫂嫂，彩儿，你们快向南走。”张飞回头对赵云带回来的一群人道，“沿途有我军的接应，很快就会和大哥会合了。” “爹，你要当心……”星彩抱住张飞的腿，抬头看着。 张飞拍拍星彩：“快去那边照顾你娘，彩儿。我在这里等他们，等子龙回来。” ………………………………………………………………………… 没有酮，赵云再次向长坂坡飞奔。这一次，没有随从，没有部队，只是单身独骑。 已近正午，在曹军的围剿下，余留在长坂坡内的刘备军几乎死伤殆尽，留下的只是无数散乱的百姓。赵云沿着旧路返回，行出好远，却发现曹军的好多营帐。 “刚才来的时候还未曾见到军营……”赵云勒住了马，向一片林里躲避，“曹军在运动作战的同时安顿好了营寨么……” 赵云下马，爬上山坡，往下俯瞰。长坂坡连绵数十里，广阔的地域被起伏不断的山峦分隔成无数棋盘状的平原，在赵云面前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格局。在赵云下方，曹军营帐已立，能看到里面好些士兵在搬运物资。他们在进行下一次追杀的准备！ “糜夫人被困在重重大军之中，没有捷径，只能硬闯了……”赵云暗自思忖。他拿起锈剑，跃上白龙，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前营曹军未曾料到此刻会有刘备军将领反冲，措手不及，被赵云突入正中。曹军慌乱了一阵，随即稳下阵脚数百步卒围攻赵云。白龙冲阵，赵云夺下一条长戈，连同锈剑一起乱砍，杀开血路，冲破前营，又奔上山坡。立在山坡上头，赵云环顾四周。四面八方尽是连绵不断的地势，曹军就在里面扎营，到处都是一个样子，不知糜夫人究竟在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云回头看着追上来的曹军步卒，“得弄清楚曹军的军营排布。” 这么想着，赵云再度冲杀下山。前营曹军原以为赵云会逃，不料被他杀死一群人后又反冲回来，阵脚大乱。更有数名曹将挺枪来战，被赵云挥舞锈剑纷纷砍死，士兵们更怕了赵云的气势，四下逃窜。赵云杀散前营，活捉一名士兵，发动幻术问出情报，又从好些将领身上搜出令旗，摆在一起，认真思索着其中玄机。 “一个环型巨阵？”赵云下马，就在曹军营中将情报汇总。他低头看着颜色各异的令旗，八种色彩，分居四向两仪…… “难道曹操摆出了八门金锁阵？”赵云皱眉，“五十万大军在长坂坡中扎营，营帐构成数十里长的阵法，真是前所未闻……” 刚才救出甘夫人一行人时，我是从曹军中军那里冲出来的……赵云在地上划着痕迹，辨认着方向。糜夫人既然和她们随行，那我就得再去中军一趟。如今我的位置在这里…… “白龙，走！”赵云一声哨响，白龙驹飞奔而来。一人一骑穿过起伏不断的山峦，冲杀进一个又一个小营帐，砍杀一群接一群曹军。明确了方向后，赵云不再恋战。有小道便走小道，避不得便闯军营，十余次冲杀下来，曹军的鲜血在赵云身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按照之前记好的位置，如今赵云已冲破了二十六营，就要进入曹军中营的范围。 “就是这里。”赵云勒住了马，停在一片乱石岗内。他记得，之前和张着等人就是在这里分兵，他才一路西行去找甘夫人。顺着这条小溪，赵云继续奔行。由于是一路从曹军营内杀出，赵云没有碰到什么百姓，如今抄小道进入山谷，倒是看见好些蓬头垢面的人。 “赵将军哪里去？”正走之间，赵云听得有人喊，急忙停下。回头一看，一名士兵倒在草丛里，借着山间石头隐蔽。 “你是何人？” “我原本护着车仗队，受伤在此，却不能行。”士兵艰难地走来，赵云扶起了他。 “可曾见到糜夫人？” “适才见到糜夫人抱着阿斗，向那片村落躲去了。”士兵指着西面，“后来又看到好些曹军部队，不知现在如何……” 糜夫人向西去了……赵云暗暗心急，又撇不下士兵，冲过山谷后遇到一队散骑，杀散曹军夺得马匹，让士卒绕开曹营往南撤退。士兵感激涕零，急忙退去。赵云回身冲向曹军中营，锈剑上已是血流如注。 穿过山谷，赵云远远看到两面大旗，上书“曹”。那旗杆足有十丈之高，八人合围粗，立在营内，由战车推着，在这片稍微大一点的平原内，那边的军营气势磅礴，连绵数里，直接拦住了赵云的去路。赵云四下看去，没有小道，只能硬闯了！ “这里应该就是曹军中营了……”赵云一声低喝，连人带马杀奔中营，“糜夫人，我这就来找你……” 曹军中营内警戒声大作，戒备的士兵看到远处杀来一骑，就要呼喊，不料眨眼间那人已至跟前！一片黑色火焰之中，营门倒塌，那人冲了进来！ 赵云面前鲜血飞溅，杀了弓箭兵个措手不及。说来也怪，这剑虽锈，却锋利无比。赵云剑剑穿心，眨眼见杀散弓箭队。此刻周围的曹军才聚集，望不到头的人潮涌向正中的赵云。当先十余人冲了过来，武器各异，杀向正中！ 赵云眉头一凝，看向冲在最前的那人。那人手中拿着的正是涯角枪，这是赵云之前掉落出的武器！面对四面八方的曹军，赵云毫无惧色，直取那将。平地龙吟，伴随着无情的阴火和激烈的光束，赵云一剑劈向那将。涯角枪和锈剑正面撞在一起，四周大地塌陷！ “这是把什么剑，居然能和涯角枪硬碰！”赵云略一诧异，发现那锈剑没有任何破损。眼角一瞥，看到了这群曹兵的旗帜，上书“淳于”。 淳于琼挺枪来刺，被赵云闪过剑斩腰断。夺下一条长槊，赵云回身杀入重围，旁边又是淳于导来至。赵云用槊拨开攻击，反手挥剑，将淳于导连头带盔砍下一半，又夺一条长槊。光束炸裂，震碎赵云周身的士兵，远处又奔来五将，拿着涯角枪的人也在里面！赵云更不答话，直冲而去。路经一面军旗，赵云拔出锈剑，剑身直接从旗杆上扫了过去，削铁如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那十丈有余的军旗轰然倒塌，压在曹军中，惨叫连连！赵云砍倒一面大旗，趁着敌将愣神的空档，又劈死一将，夺下第三条长槊。他将三条长槊握在一起，全身泛起激烈交织的能量，从白龙上腾跃而出，直逼那拿着涯角枪的人！ 百鸟朝凤！ 三条长槊经不起赵云如此激烈的攻击，顿时化为齑粉！与长槊同去的还有那一大堆曹兵将领，方圆五步之内的区域被赵云轰成虚无！涯角枪落地，赵云拾起，白龙驹适时来到。飞身上马之后，赵云左手拿枪右手挥剑，一路乱砍，直向西杀去， 追兵越来越多，赵云经过第二面大旗，索性反手握剑，又将旗杆拦腰斩断。曹军的两面最宏伟的军旗被赵云接连砍倒，砸在人群中，引起好一阵混乱。赵云仰天狂啸，就在中营西边轰出一道缺口，马蹄淌入溪水之中，直奔向那边的村庄。 “嗯？那里是怎么回事？！军旗怎么倒了！” 远处，正在山坡上观战的曹操放下茶杯，望着两面大旗。 “似是有刘备将领在顽抗。”一边的曹洪道。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曹操下令，“长坂坡内应该没有刘备军才对。你再派士兵通知各将领，让他们即刻追击刘备，决不可让他逃出此地！” 第409章 为何而战 赵云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砍死十余名曹将，杀出中营，遁入这条小路。水路崎岖，白龙驹淌着溪水疾速狂奔，身后追兵杀声渐远，看来是被这小路给拦住了。赵云看着四周不断后退的山麓，穿过山谷，眼前视线开阔，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破败的村庄！ 赵云拍马疾行。到了这里，已经处在长坂坡西边边缘，而长板桥在最东面。辞别张飞后，赵云跨越了数十里长坂坡，沿途进进出出，冲杀无数曹军军营，他的衣甲已被血染红，白龙驹也是一半鲜血一半雪白。从昨夜杀到如今，已是下午，赵云没有进一点食喝半口水。如此高强度的战斗，饶是钢筋铁骨的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可是，糜夫人、阿斗还有莺莺燕燕没有找到，赵云便无法停下。他冲入破败的村庄，里面没有什么人。断壁残垣，门栏倒塌，一眼便能望到头。 “糜夫人！” 终于，赵云看到了躲在那片土墙之下的女子。糜贞正哄着阿斗，见有人喊她，急忙抬头。 “赵将军！”糜贞喜极而泣，就要站起，腿却一软，栽倒了下去。赵云顷刻间到了跟前，扶起了她。 “末将救驾来迟，糜夫人快上马！”赵云扶起糜夫人，行礼道。他看见，糜夫人腿上受了伤，正汩汩地流着血。 “赵将军……”糜夫人踉跄着，靠着土墙坐下，“你要突围，怎么能没有战马，我一介女流，又怎能连累你……” “可怜小阿斗，赵将军，你快带阿斗出去，别管我了！” 糜贞如今衣衫也有些破损，看得出是她撕下自己的衣服裹住了阿斗。她腿上已中数枪，却没有半点柔弱，反而让赵云不要顾她…… 远处杀声再起，赵云回头急视，一群曹军冲出山谷直奔村庄来了！局势紧急，赵云顾不了太多，直接把糜夫人托上了白龙驹，牵起马就往外走。刚一出门，迎面扑来数十名曹军，赵云绰枪拔剑，拦在糜夫人前，与曹军混战在门口。 白龙驹被突然刺来的长矛所逼，就地一仰避开攻击。这一避不要紧，马上的糜夫人和阿斗摔了出去！赵云大惊失色，弃了士兵回身腾跃，拦腰截住糜夫人和阿斗。下方曹军汹涌而至，赵云左手抱起糜夫人，右手涯角枪挥舞成血环，冲出废墟，到了另一片院子。见赵云跃出圈外，曹军步步紧逼，翻越村庄又杀奔过来！ 赵云回头，把糜夫人放下，把波浪鼓拿到阿斗面前：“糜夫人，你且等我片刻。我收拾完这群曹兵再护你突围！” 言罢，赵云一声龙啸，卷起无数火焰扑入曹兵群中。糜夫人靠着土墙艰难地站起，怔怔地望着外面舍身而战的赵云。 赵将军他……他已经受伤了……糜夫人无助地看着远处赵云的厮杀。赵云背后的伤痕，那些鲜血，曹兵的惨叫…… 赵将军，我只是一介女流，又受此重伤，你又何必救我……你若没有战马，又要怎么冲出这长坂坡……糜夫人眼角含泪，将阿斗放下，看到了不远处的枯井。 阿斗，不要再哭了，赵将军来救你了……赵将军，你要活着突围，一定要活下去…… 糜贞双腿一软，摔在地上，拼着全力向枯井爬去。她腿上流出的血在地面划出一道绚烂的痕迹。她扶着井沿，最后看了一眼阿斗，最后望了一眼赵云。随即闭上双眼，竟向枯井里投去！ 赵云挑死最后一名曹兵，一回头便看到糜贞投井那一幕。 “糜夫人！！！” 赵云扑倒在枯井边，却没抓住糜夫人的脚。这口井深得可怕，赵云只隐约听到“扑通”的声音，睚眦俱裂。 荒凉的村庄寂静了下来，赵云咬碎铜牙，在井边站起。就在昨日，糜夫人还抱着阿斗，还给阿斗摇着波浪鼓哄他睡觉，如今……赵云偏头，看见糜夫人放在衣衫之中的阿斗。 赵云什么也没说，走上前，抱起阿斗，解下护心镜，将阿斗护在里面。回头四顾，看到枯井边上的土墙。 糜夫人已死，不能让曹军盗尸！赵云咬咬牙，走到土墙后，一声怒喝将墙推倒。轰隆的声音伴随灰尘扬起，赵云跪在一片废墟前，对糜夫人拜了再拜。 “糜夫人，情况紧急，末将不能好好安葬你。”赵云拔起涯角，重新站起。低头，怀中的阿斗啧啧嘴唇，可爱的小脸蹭着赵云，又睡着了。 “少主，先好好睡吧。我带你出去。” 赵云重新跃上白龙驹，走出这破败的村庄，背后的天空乌云堆积，似要下雨。前方的山谷里，追击的曹军涌现，竟有上千人之多！赵云四下辨认，除了刚才自己冲出来的山谷外，那边的山峦间只有一条缝隙可以过。白龙驹一声长啸，载着赵云冲出村庄，穿过破林，淌入小河，直从山缝之间逃离。 没有其他人了，长坂坡内，除了五十万曹军之外，就只剩下怀抱阿斗的赵云。白龙驹溅起水花，赵云从山缝中穿行，两边峭壁的水珠打在脸上，洗去血迹。赵云低头看着熟睡的阿斗，无数人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丁一丁二两兄弟，自己的八百随从，糜贞，还有那么多在这次逃难中死去的人…… 冲出山缝了！赵云眼前是一片大山坡，广阔无边，只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赵云沿着小溪飞奔，辨认了方向，向东撤离。渐渐行到正中，赵云回头，那道山缝越来越模糊，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下。山缝过于狭窄，追兵似乎没有跟上来。 赵云在长坂坡中央位置勒住了马，透过四周的山峦，他看到了军旗。 无数军旗，密密麻麻，遍布整座山脉！前后数里平地，这片区域被边缘的山脉包围，密不透风，赵云就处在中心的位置！ 赵云不再逃了。因为无路可逃。 那些军旗，是曹军的旗子。只是片刻的停顿，漫山遍野响起号角声。随即，黑色浪潮从四面八方的山峦上汹涌而下，曹军队伍望不到头，骑兵高喊着杀声，直逼正中的赵云！ 饶是有龙瞳，赵云也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万人。他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云朵都消散了去。处在长坂坡正中的小溪边，赵云反而一脸平静。他下了马，任凭万千骑兵从山坡上俯冲而下，任凭泰山压顶的攻势从天而降。 赵云走到溪边，俯下身，撕下裤腿，浸湿，拿起涯角枪，洗去枪尖上的血迹。 涯角，自我出山后，你跟着我，生生死死，已经有十余年了。 四周杀声震天，曹军铁骑涌来，赵云的目光拂过涯角枪上每一道纹路。洗去血迹之后，涯角枪分外好看。赵云笑了笑，拿出锈剑，一寸寸地抹掉上面的鲜血和锈。 随着剑身上的血锈滴入水中，那把剑真正的模样呈现在赵云面前。赵云略一诧异，仔细打量，最终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两个小字。 青釭。 是青釭剑。 赵云笑了。原来自己一开始夺下的这把锈剑，是青釭剑，是十余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兵青釭剑！ 青釭，当初在凉州遇见你时，你就已经泛黑了。看来这十余年你一直没有找到主人，所以才会泛起铜锈，将自身锁在乱世纷争之外。 青釭，我曾经不明白你为何要那么做。走到现在，失去了那么多，见识了那么多，成长了那么多，我终于明白了。 赵云缓缓站起身，面对越来越近的数万大军，左手青釭，右手涯角。 青釭，十余年前，你曾经问过我为何而战。 赵云上马，立在原地，那曹军浪潮铺天盖地，吞噬了长坂坡最后的一片土地，剧烈的风将赵云的披风高高扬起！ 今天，在长坂坡中，我就来回答你！ 赵云拿起青釭剑。这把从未认主的神兵，如今剑身上竟然弥漫起白色光芒。它和赵云发生了共鸣！！ 为止战而战。 为不再战而战！！ 第410章 绝境龙魂 断魂崖下，数十万年的太古气息沉淀，最终形成两把双生神兵。倚天剑生为杀戮，青釭剑生为止战。 倚天剑身金色，出鞘之时，奔腾千年的江水被遮天剑气拦腰截断，倒逆而回。相比之下，青釭剑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它和普通的宝剑并无二致，静默在倚天剑耀眼的金光之下。千年万年，倚天斩断天地能量，傲然于崖下，青釭只是待在角落，并无光泽。 已经没人知道是谁把这两把剑带出断魂崖。当初进入那里的人发觉倚天剑的强盛，欣喜若狂。又看到草丛里的青釭，想着是和倚天在一起的，便也将它带了出来。自此以后，两把神兵开始见证战争的无情。倚天被用以尽情地杀戮，主人换了又换，无不欣喜于倚天的绝伦霸气。相比之下，青釭并无如倚天般的傲然金光，似乎比起普通的剑，它只是锋利了一点。 战乱不断，朝代更替，两把神兵虽未分离，待遇却已是天壤之别。倚天征战过天下，受过万人瞻仰，觐见过当朝天子，而青釭却被束之高阁，静默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从未有人驾驭过青釭，也就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何神秘。比起倚天斩断战争的霸气，青釭宁愿被拿去劈柴割草。如果它们能够幻化成人，一个定是当朝贵官，一个不过布衣百姓。 倚天记不得它的主人，因为千年来，用它杀戮的人太多。青釭记不得它的主人，因为千年来，它从未认主。 ……………………………………………………………………………… 长坂坡上，数万大军冲下山坡，军如浪潮，眨眼间覆盖这片平原。赵云单枪匹马立在正中，怀中是熟睡的阿斗。 白光荡漾，光柱从天而降，如风卷残云，气浪将赵云四周的骑兵掀飞，以白龙驹为中心，方圆五步的区域全部化为了冰雕！赵云本已做好必死的觉悟，不料会有此变化，低头看去，这天地异象的中心，正是自己手中的青釭剑！ 洗去了血和锈，青釭剑展现在赵云面前的只是它那普通的剑身，上面还有不起眼的青釭二字。也许在普通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把和普通宝剑没有区别的武器，但是赵云明白，自己手中是神兵青釭剑，是有冰皇之称的堪比神兵四玉的青釭剑！ 为止战而战。这一句话，青釭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在断魂崖下的无尽黑暗之中，它在等。被带出后用以战争，它在等。被试图弄清它神秘所在的人使用时，它在等。 它只是会问，为何而战。 可是，它却失望了千年万年。没有人给出它要的答案，也就没有人真正握住过它。战争有很多理由，权欲，天下，富贵……千年来出现在它身边的人去除伪装之后，赤－裸的人心让它绝望。它开始死心，开始封印自身。于是，青釭剑开始泛黑，开始生锈，开始自甘沉落。 就在它将彻底沉默时，一双眼睛出现在面前。是赵云，是刚才伏在溪边为它洗去血迹和铜锈的赵云。那双眼睛是那么澄澈，里面包含的，是多坚定的信念！ 它没有问，因为它觉得，这个人只会给出雷同的答案。但是它错了，赵云轻轻抚摸剑柄，像朋友一样，面对数十万铁骑，面对必死的结局，他只是轻轻回答了它。 为不再战而战。 这一句，就够了。青釭剑等了千年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赵云！ “吼！！” 冲天龙吟，赵云一往无前地扑入曹军铁骑之中。涯角枪，青釭剑，一左一右两把神兵，伴随着赵云周围旋聚的光束在无边浪潮之中划出绚烂的图案！沉寂了千年的青釭剑散发出无边白光，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赵云从中杀到东边，青釭散发的冰冷气息围绕着他形成龙卷，在长坂坡中杀出一条血路！ 见得军中异象，一干曹营猛将勒马于山峦上。坡下赵云于乱军之中一阵狂杀，从西到东，曹军铁骑随之移动。尸体堵死了去路，赵云拨马回身，迎面是数十根刺来的长枪戈矛。涯角枪出寒龙，拨开攻势，白龙驹劈头盖脸冲散士卒。侧面无数飞箭，青釭剑起，削铁如泥，无数战戈化为冰雕。鲜血如瀑，不断地倾洒在赵云身边。曹军如潮，不断从山坡上涌下，赵云挥斩得手都酸痛了，血都把全身淋透了，可面前的人群依旧望不到头。 耳边呼啸，赵云回头只见一把巨斧迎面劈来。如山崩亥，那把兽斧直接和赵云用以格挡的青釭剑相撞！气浪席卷，赵云被掀飞了开去，离了马匹，落入乱军之中！火焰伴随着枪剑斩杀出一片区域，赵云抬头望去，那人却是曹营名将徐晃！ 原来是山坡上观战的诸位曹将见赵云威不可挡，都忍耐不住，纷纷纵马杀奔下来了！赵云只觉平地塌陷，费力抬头看去，天空中许褚挥舞着血斧正以泰山压顶之势劈来！赵云急忙冲入步卒之中，躲开许褚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自己与万军排排长戈劈斩，远处的弓箭手冷箭频频。赵云护着阿斗往右一撤，却被一只飞箭擦伤了手臂。还没来得及喘气，身后的张合挥舞朱雀贯羽虹于空中划出紫色痕迹，直取赵云心窝！与此同时，夏侯惇挥斩着麒麟月牙刀，与徐晃许褚一起前后夹攻赵云！ 赵云反手挥剑，将张合的朱雀贯羽虹引开，将他向夏侯惇的攻势推去，涯角枪上泛起激烈的能量，迎上徐晃许褚的两把巨斧。爆鸣声震耳欲聋，张合与夏侯惇撞在一起，徐晃两人被赵云的七探盘蛇逼退，纷纷退开，赵云再次落入乱军之中，往后一仰，数十只长戈擦着鼻尖过去，他顺势滑到士兵群中，挥舞青釭将那排士兵拦腰斩死。刚站起身，头顶又是无穷压抑。向上望去，乐进李典二人从空袭来，赵云就地翻滚，被余威波及，弹射向高空。与此同时，三支冷箭射来，分别瞄准了赵云的头、胸、手。情急之下赵云爆出龙鳞罡气急速旋转，龙卷将飞箭打落，赵云看到了远处搭弓拉箭的夏侯渊。 空间波动，赵云一个冷战，回头看到了踩起无数空间涟漪的张辽！赵云大叫不好，如今自己腾空无借力之物，张辽精通空间之法，这般情况自己绝不是对手！ 张辽越来越近，他随手一击便扭曲了整片天空！赵云调动龙炎，焚毁自身附近的空间。饶是如此，张辽的全力一击竟透穿了虚无之境，直接闷在赵云后背。赵云嘴角一甜，如断线风筝砸在乱军之中，掀起好一阵爆鸣。 在赵云落地的一刻，骁勇善战的曹军铁骑即刻围拢了过来。万余骑兵队以赵云为中心旋聚，他们手中挥舞着长枪，枪尖对准了怀抱弱子独战于万军之中的赵云。风声呼啸，战马嘶鸣，赵云只听得头顶传来无数破空声，无数枪杆已经抛射了过来！ “骑兵队，掷枪！”虎豹骑统帅曹纯捂着之前被赵云捅出的伤口，大喝，“困死他！” 长枪如雨，伴随着赵云的移动在地上构成一条长龙。他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射来的铁枪，脚边的石头已经被激得粉碎。他不断地撤步，却逃不出虎豹骑的进攻。枪从手臂间划过，擦破战甲，一滴血滴落在阿斗娇嫩的脸上。 阿斗还在熟睡着。此刻赵云的头顶上飞来枪雨，毫无死角地瞄准了下方孤立的他。破空声频频，赵云的腿被飞来的三条枪夹住，动作停顿的瞬间，无数铁枪飞来，插满了阵中不大的空地。赵云双腿被困，刚要挥剑，又飞来百余铁枪，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困死在了里面！ 长坂坡内的杀声寂静了下来，一干曹营猛将勒马靠近。就在阵中，那片被赵云杀出的空地，到处都是死尸，血流成河。万余铁枪插在地上，构成重重囚笼，赵云被束缚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阳光透过乌云，照着百万军中的这道囚笼。赵云被束缚在枪阵之中，低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少主。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映照出他的侧脸。 手，快动起来。曹军已逼近了，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赵云的目光穿过枪阵，看着围拢过来的百万大军。恍惚间，百万曹军消失不见，他只看到了长坂坡那边的夕阳。 ………………………………………………………………………… “子龙，我要陪着你，把你这三年丢掉的一切都捡回来。” 长坂坡内依稀回荡着婉转的胡笳声。 “如果你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里，我来做你的眼睛。” 那朵云，西域也有吧，那里的天空一片蔚蓝。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跟着赵云哥哥好了，现在多好玩啊！” 女孩天真的笑容在赵云面前挥之不去。 “哈哈，小笨蛋，你又没钱买衣服啦？” 云朵的颜色，也是尾巴的颜色。 “尘界：飞神幻灵诀！” 白狼山巅上，两人联手发出的法术在无边黑暗里照耀，没入那片涌动的黑潮。 “子龙哥哥，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你懂吗？” 琉璃消失的身影从指缝间流走，握不到她。 ………………………………………………………………………… 那一刹那，赵云的眼前，沧海桑田。 当初的少年，那时的年轻气少，如今的自己，现在的百万大军。 我……究竟在干什么…… 看看那些倒下的士兵，看看他们的血流成河。为何天下，需要无辜的他们去死？ 天下丧乱，与百姓何干？与士兵何干？为何天下，却要无辜的他们的生命？ 战为止战，杀人亦为止战。我杀了他们，战乱便能休止么？ 他们杀了我，战乱便能休止么？ 医治这天下的药方，究竟在哪里？在于人心，还是，在于武器？ 赵云抬起了头，仿佛间，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颜瞳就在枪阵外，她奋力地拨开铁枪，向困在里面的赵云伸出了手。 密不透风的囚笼，颜瞳一把把地拔出枪杆，向被困在正中的赵云艰难地走去。面前是数万铁枪，那些零散在地上的武器显得微不足道。赵云动弹不得，只是看着颜瞳向自己走近。 长坂坡内，百万大军，此刻突然死一般的寂静。天地静止，唯有赵云瞳孔里的颜瞳，坚定不悔地向他走来。 子龙，不管你有何迷惘，不管你选择怎样的路，不管你陷入了怎样的泥潭 我要救你。 救你出来。 把手给我， 拉着我， 然后…… 然后-- 战！无！不！胜！ “轰！” 长坂坡内震天炸鸣，在无数曹军惊愕的注视下，万余铁枪构成的囚笼被剧烈的冲击荡为齑粉！一片龙炎之中，那怀抱弱子的战将腾跃而起，他踩着脚下的断枪，一头扑入了另一边的大阵，士兵将士躲闪不及，五十万大军浪潮之中被活生生地削出一块平地！！ 曹军缓缓靠近，就在凌乱不堪的长坂坡内围成一个小圆。圆内只有踩着无数断枪尸首的赵云，圆外是如潮水般的军队。 一片寂静，没有人敢上前，所有人只是注视着战场正中抱着婴儿的赵云。赵云抹去嘴边鲜血，和面前这道虚影对视。 只有他能看见，面前的颜瞳，紫色服饰随风飘舞，身后是百万大军。她伸出双手，按住他的双肩，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熟悉。 颜瞳用双手捧起赵云的脸，靠近赵云，在他的唇上浅浅一吻。 子龙…… 活下去。 ……………………………………………………………………………… “呵……哈哈……” 赵云抬起头，大笑。 “哈哈哈哈……” 四周的曹军听到赵云突然的放声大笑，不知所措。 长坂坡内血流成河，白骨皑皑，赵云就抱着阿斗，踩在骷髅之上。他的战甲已经破碎，身上的伤痕不断涌出鲜血，额头上的血已经风干u味扑鼻，场景污秽不堪，这让人窒息的场景之中，唯有位于正中的人在扬天大笑v声撕心裂肺。 “好吓人的场面……”一干曹将看向不远处的赵云，久经杀伐的他们也为之惊骇。 赵云缓缓低头，看了看怀抱的婴儿。阿斗还在熟睡。赵云深吸一口气，真气托举着他升上空中。无数曹军严阵以待，无数高手率军来至。整个长坂坡内，只有赵云一人立于万军之中。 “那是……”张辽眉头一动，他看见不远处的赵云身上弥漫起赤、金二色光芒。赵云收回涯角和青釭，龙瞳血红，缓缓升上高空。在他的头顶上，乌云旋聚，在这下午竟然出现了一颗星星！ “东宫苍龙之心，这是他的将星吧。”收回武器的曹营众将聚敛兵马，将赵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站立在半空的赵云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曹军根本看不到头。 赵云轻拂青釭剑身，划破指尖，一滴鲜血滴落。只是那一滴血，从高空落下，点在地面，溅出漂亮的图案。 血滴破碎的一刻，天地骤变！ 天空中赵云的将星眨眼间变得血红，长坂坡上掀起狂风，无数参天古树被连根拔起，跟随赵云周围的冲天龙卷疾速旋转，被剧烈的能量荡动化为齑粉！离赵云近的好些士兵躲闪不及，被风卷起，消失在从天而降的血红光柱之中！ 以张辽为首的曹营猛将没有贸然行动，他们抬头看着空中那颗血红的星星。以将星为源，万丈光芒笼罩住了赵云，光束穿破乌云弯曲匍匐在赵云脚下，连绵数十里的长坂坡中，赵云的那双龙瞳格外醒目！ “将星……祭血？”张辽等人面面相觑。如今赵云边缘的空间已经塌陷，虚无之境吞噬不了光束，随着赵云手的移动，光芒被聚集在他面前。光系能量愈来愈浓，直视光团的士兵只感到一阵灼痛，随即暂时失明！迎着那炽热的光，草木开始干枯，溪水缓缓减少…… “他这是在以命换命……”许褚道，“阻止他！” 言罢，数十名曹营高手纷纷跃上天空，连同万千大军一起凝聚出八门金锁印，休生伤杜景死京开八个黑色宫格阵呈现于长坂坡中，而赵云恰好位于死门的宫格内。 被八门宫格锁死，赵云看着那黑色阵印逐渐逼近。空间撕裂，天火倾泻，隔得这么近，赵云只觉万山铺面。他伸出手，口中颂吟着什么，一段紫色符文骤然现于四周，随即，一道光影出现！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女子挥舞着身后的双翅，迎着那片洁白，一切攻势都被抚平。那八门金锁印所带来的天火、炸裂、逆流，到了赵云周身全部消失。赵云回过头去，像是始料未及。 那是琉璃的影子。赵云不明白，这种功法他使过好多次，唯独这一次的虚影是琉璃。长坂坡上，一片逆流，赵云立在高空和琉璃的虚影对视，沉默无言，千年万年。 白狼山上时，琉璃为赵云而死，在火照之路上已经把自身化为赵云灵魂的一部分。 难道说……这种功法所牵扯的，是灵魂力量么……赵云伸出手，穿过琉璃的虚影。面前的女子没有意识，只是挥舞双翅，抚平所有扑向赵云的攻势。 呵，傻小璃，就算如今你已经身死魂散，就算你只化为了一道没有意识的虚影，但你却依旧要拦在我前面，要为我挡住所有攻击，要为我而死…… 赵云伸出手，与琉璃的光影合二为一，四周光束旋聚炸裂，迎面是数十万大军的进攻，赵云咬破舌尖，飞溅的鲜血逐渐化为一片赤金！ 领域功法：灵域，启！ 琉璃的光影骤然间化为数十丈，青衣飘舞，将赵云周围所有的攻势全部化去。赵云仰天长啸，金色光芒激荡向四周，吞噬了与之交战的所有人！ “上古之时，炎皇双龙，归位！” 赵云一声怒喝，天地间响起无穷龙吟。在所有曹军的注视下，两条巨龙从赵云身上腾跃而出！浑身燃烧着的炎龙，让万物臣服的皇龙，百丈身躯翱翔九天，最终相互盘绕，臣服在赵云脚下！ “月魂，归位！” 乱军之中的白龙驹化为百丈银龙，扶摇直上九万里，载起了赵云！赵云抓着龙鳞，骑着白龙，从长坂坡中飞翔，透破苍穹！ “神兵四玉，归位！” 火焰与冰晶各自遍布了半个天空，炎冰双玉成形！阳玉散发出万丈金光，阴玉吞吐着混沌气息，连同炎皇双龙一起臣服在赵云面前！ 他低下头，怀中的阿斗刚好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对着赵云的龙瞳。赵云笑了。 阿斗，糜夫人，若我今天死在这里，九泉之下你们莫要怪罪。 我赵云，必当竭尽全力！ 天空云朵聚集成团，赵云骑坐白龙，手臂上延展出的光束探入云层里。雷鸣大作，无数龙形闪电劈下，赵云立在一片轰鸣之中，从云层里拔出龙枪，于高空鸟瞰下方的长坂坡！无数曹营猛将奋然跃起，他们利用万军所成的印阵与赵云的龙形闪电交织在一起，就在长坂坡上产生光与暗的湮灭！赵云一声龙啸，胯下白龙俯冲而下，带动他从云里拔出的龙形枪！这是赵云凝聚了所有神兵的一击，也是他生生死死数十年来能使出的最强一式。迎着龙枪和闪电，长坂坡日月无光，暴雨倾盆！ 灭龙--招云！ 于长坂坡中的曹军只看到高空光团炸裂，双龙奔腾，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气浪。气波撞击在山峦上，竟将其拦腰截断！光束消散，随之而来的才是炸裂的声音。一干猛将被震得吐血而归，死去的曹将更有五十余名之多！倾盆大雨被斩断，天空中云层翻涌，一条白龙破出，骑在龙首之上的，正是赵云！ 如今赵云的双眼已是一片赤金，四周激烈交织的光束化为流星，胯下骑坐的白龙来回翻涌。迎着排山倒海的曹军攻势，赵云吼着杀声，一往无前地冲入数十万大军之中！裸露的皮肤外伤痕累累，溅出的血滴变为一片赤金！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第411章 七进七出 正在山坡上喝茶的曹操只看得远处一片金光，随即从那里传来剧烈的冲击，沿途山峦尽皆粉碎，直冲这边来了！ “丞相当心！”曹洪顷刻间拦在曹操面前，构成能量屏障。下一刻，冲击席卷，飞沙走石大地龟裂，曹操身后的青罗伞盖被全部掀飞，茶水荡漾，到处一片混乱。 好一阵子气浪才平息，曹洪揉着酸痛的手臂，急忙道：“丞相，您没受伤吧？” 曹操拍了拍衣袍，回头四顾。刚才还好好坐在这里品茶，如今旗帜飘散，到处都散布着受伤的士兵，一片狼藉。他回头望着远处，喝问：“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丞相，似是刚才那名刘备将领在顽抗，掀起这一阵妖风。” “如此情势，刘备手下还有人在顽抗？”曹操疑惑了起来，“子廉，你去问问是何人！” 得曹操命令，曹洪上马飞奔。疾驰下山，曹洪路过那一片废墟，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人，使出什么样的招式，才能把长坂坡毁成这个样子……到处都是滚落的巨石，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断了一半的山峦……曹洪起起伏伏，穿过数里山坡，终于看到了那边的战场。 万军之中白龙奔腾，那员银衣战将怀抱弱子，用枪和剑在长坂坡内划出一道生死线，过线即死。云层之中那颗将星破空现形，闪耀着血光，如龙之姿鏖战在数十万大军之中，无人可挡！一时间曹洪有种错觉，五十万大军，因他一人被困在长坂坡内！ “军中战将可留姓名！”曹洪勒住马，不再靠近，停在一片废墟中大喝。 银衣战将从龙首上站起跃下，化为一道流星砸在乱军之中。白龙腾跃，他抓起龙鳞随之翱翔，听到曹洪的声音，偏头，那对龙瞳射穿密集的大雨！ “常山赵子龙在此！尔等见龙，为何不拜！！” 被龙瞳锁死，曹洪只觉四周光束凝固，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那员战将……怎么可能……一人之威，竟有匹敌千军万马之势！ 曹操在远处只看见赵云数次冲阵，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大为惊叹。又见曹洪飞奔而回，他气息有些紊乱，似乎受了影响。 “子廉，你怎样了！”曹操急忙扶起曹洪，后者喘了喘气，回过神来。 “丞相，山坡上那将自称常山赵子龙……”曹洪声音急促，“宛如神龙下凡……” “赵子龙么……”曹操回头看去，那员冲杀到大阵边缘的银衣战将。 “真虎将也，如此之威，龙之魂，枪之神。”曹操赞道，“吾当以生致之！” …………………………………………………………………… “轰！” 赵云的最后一击轰垮了大阵边缘，月魂重新化为白龙驹，托着赵云飞奔而出。身后的曹军紧追不舍，赵云护着阿斗，向东逃离。 “咳！”赵云咳出鲜血，白龙驹的鬃毛都被染红。他回头，龙瞳中的光芒消散，气息也紊乱了起来。 “白龙……快逃……”赵云有气无力地说道。 杀出大阵，赵云体力耗尽，已是强弩之末。他的手不断颤抖，气息沉重，但依旧紧紧护着怀中的阿斗。转过头去，身后万千曹军紧追不舍，杀声震天。 赵云半个身子靠在白龙驹上，几乎无力站起。白龙驹舍命护主，光影划破荒凉的山坡，直冲东边的长板桥而去。赵云喘着粗气，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厮杀意味着什么。等到恢复了说话的力气，赵云整理思绪，在逃离的白龙驹上才把这一昼夜的厮杀串联起来。 建安十三年，长坂坡，我赵子龙连续冲杀十余个钟头，于百万军中七进七出……赵云虚弱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我……不虚此生…… 低头，阿斗还在睡着，赵云笑容更甚。糜夫人，主公，我把少主带出来了……身后还有追杀的无穷曹军，但我冲出来了……少主还活着…… “咳！！”赵云接连吐出好几口血，全身软了下去，视线开始泛黑。赵云死死咬着牙，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目，望向东边。 我一定要把少主……带到主公身边！ 长坂河奔流不息，张飞抬头望了望天色，已近傍晚。这一天内，自赵云离开，又有好多百姓和散乱的士兵陆陆续续通过长板桥，问其情况，他们均是被再度杀入重围的赵云救出，结队西行。而每当张飞问起赵云的行踪，他们的回答都出奇一致。 赵将军一路西行，杀入曹军大阵里去了！ 张飞面色凝重。按照这些百姓和零散的士兵所言，赵云救下他们之后独身一人杀奔西方，一直在寻找糜夫人和阿斗。那个混小子，脾气比俺老张还倔，拉都拉不住！ “三将军。”一名士兵从后面林里跑来，“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张飞摇摇头：“子龙还没回来。” “如今百姓和士兵都聚集得差不多了，二将军的水军应该快到江陵了，我们还是护送主公先撤退吧。” “子龙还没回来。”张飞望着山谷，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绚烂。 突然间，张飞听得远处万马奔腾，大地都似乎在颤抖。他看见，那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色浪潮，那正是追击的曹军！他们开始了最后的追杀！ “三将军，曹操大军已至，我们得快返回主公身边啊！” “你先回去，让大哥快点撤。”张飞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对那士兵道，“让那二十人在林里给马尾绑上树枝来回跑，俺在这里等到子龙就回去。” 士兵还要说什么，被张飞一瞪，只好照做。张飞回头望向远处，数十万曹军已经来了么……他握紧长矛，立在长板桥上，毫无惧色。 等等！那数十万大军的前面，有一员银衣战将！离得近了，张飞才看到大军浪潮前那怀抱弱子的人。 赵云右手撑着白龙驹好让自己的上半身保持挺立，左手护着胸前的阿斗，嘴角已布满鲜血。他睁开眼，长板桥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桥上的身影他已经看不清楚，但能够分辨，那是张飞！ “飞哥……救我……” 白龙驹踏上长板桥，张飞接下赵云，后者已是十分虚弱。 “子龙，你再撑一会儿！”张飞聚集真气，向赵云传了一部分，“这里离大哥已经不远，再走数里就到了。俺在这里挡住他们，你快走！” 接受了部分张飞的气息，赵云才勉强直起身来。视线刚变清晰，张飞便重拍白龙驹。白龙载着赵云穿过长板桥，直向南撤。赵云回头，张飞独自一人立在长板桥上，脚下是奔腾的河流，面前是数十万曹军。 过了长坂河，赵云打起精神，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山间幽静，空气清凉，赵云单枪匹马奔逃在狭窄的道路之中，马蹄溅起溪水，四周一片翠绿。过了这里，南行不远就应该是江陵了。赵云已经能听到隐约的江水声，快到了！ 终于，出山涧之后，赵云看到远处的船帆。那是长江！由关羽和刘琦从江夏带来的水军正沿江排列，百姓和军士都已上了船！在岸边等候的是刘备他们！ “子龙！！”刘备见赵云从山中冲出，急忙迎上。身边，诸葛亮、陈到、孙乾等一群人全部围拢。 赵云抱着阿斗下马，一个踉跄向下栽倒，被周围的人扶住。 “主公……”赵云双腿发软，借着陈到张着等人的力量才站起，“末将失职，糜夫人不肯随我突围，投井而死，莺莺和燕燕被曹军掠走，不知下落……” 听到赵云愧疚的声音，刘备不知说什么才好。在这里等待了一天，刘备从长坂坡内逃出来的无数百姓和军士口中听到，救出他们的是赵云，是眼前身负重伤连走路都没力气的赵云！是他来往冲杀于五十万人之间，保得这么多人的性命…… “子龙，别顾那些了。曹军浩大，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赵云抱起襁褓，低头看了看，脸上浮现欣喜之色：“所幸少主还在熟睡，并无大恙……” 甘夫人接过阿斗，刘备和诸葛亮扶着赵云：“子龙，先上船歇息。等三弟回来，我们就走。” 被扶上船，赵云坐在甲板上喘息，白龙驹也受了不小的伤，正接受医治。一边，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星彩端来一碗甜粥，递到赵云跟前。赵云一口气喝光，才算是有了点力气，拍拍星彩的头。 “云叔叔，你没事就好。”星彩往北面看去，“等爹回来，就走了吧。” “是啊。”赵云正要笑，突然反应过来了：张飞还没回来！ 张飞留在了长板桥，独自一人阻挡数十万曹军！他还没回来！ 赵云一惊。他自然明白这是何等情况！有数十万曹军在那里，张飞岂能安然脱身！！星彩踮起脚尖，目光越过船栏，向长板桥的方向望去。她没有问，但明显是在为张飞担忧。如今所有人都撤回，只有他还留在那里，为众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赵云正要起身，却听得长板桥方向传来一声雷鸣，那是张飞的吼声！！ “身是燕人张益德也！快来共决死！！” 声如海浪，震裂山河，日月无光！漫山遍野都回荡着张飞的吼声，无数飞鸟从林中惊起，惊慌失措飞向远方！ 船队等在江岸，刘备一行人都听清了张飞的吼声，无不为其担忧n彩转身，急忙跑向船舱：“娘，你怎么出来了！” 赵云回头，看着走出船舱的夏侯娟。她小腹隆起，已有数月身孕，星彩扶着她，想用娇小的身躯替母亲挡风。夏侯娟扶着船栏，艰难地走着。 “彩儿，你爹他……还没回来么……”夏侯娟的声音颤抖着，星彩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紧紧扶着夏侯娟。 赵云握紧了拳头，就要起身，那边却一阵骚动。 “平儿，牵赤兔过来！”关羽雄厚的声音响起，“我去接二弟！” 关羽拿起偃月斩魂刀，走出舱外，就要下船。 “父亲……”年仅六岁的关兴抱着一个女婴，拉扯着关羽的衣角。赵云认得，关羽曾收关平为义子，后来其妻又孕一儿一女男孩便是关兴，而被关兴抱着的则是前不久刚问世的关银屏。关兴只有六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不让自己的父亲身负险境。 看着关家儿女稚嫩的面庞，又回头看着星彩和夏侯娟期盼的眼神，赵云咬破舌尖，于船舱一端站起，拿起涯角，牵过白龙，再度下船！ 众人只听得一阵马鸣声，抬头望去，白龙驹飞奔下船，载着赵云再次杀向了长坂坡！ “子龙！”刘备一行人大惊失色，急忙追上前就要拦住赵云。 “等飞哥回来，你们就开船！”赵云留下最后一句，眨眼间消失在山麓里。 厮杀声近了！赵云拼尽全力调息着体内真气。从昨日夜晚到现在傍晚，他只有在刚才喝了星彩的一碗粥，力气有所恢复，但不过杯水车薪。但赵云拼着最后一口气，硬是绰枪上马，再次杀入敌阵！ 看到长板桥了！ 张飞只听得一声龙吟，回头看去，赵云踏空奔来，炎皇双龙腾跃，遮天蔽日！这是赵云耗尽所有真气的最后一击！ 曹军见是之前大闹长坂坡的赵云，阵脚大乱。 “不好了！那条龙又来了！” “可恶啊！这是第八次了！” “难道他不知疲倦吗！！” 前方曹军混乱，张飞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接连使出湮天啸三式。之前他的厮杀和喝声已经扰乱了曹军秩序，如今又被赵云一吓，曹军前队溃不成军，与后方缠绕在一起，马匹受惊，互相践踏。 张飞回头便撤，见赵云已无力再战，拉起白龙驹的缰绳，连人带马一起向南拖走。身后的喧嚣渐渐远离，张飞牵着白龙驹，带着二十骑冲山涧而去。看见江边船队，张飞一行人疾行如飞，冲上船舱，士兵即刻开船。 “三弟！”刘备等人迎上，张飞顾不上打招呼，急忙把赵云扶下马。 “子龙，你怎么样了！” 赵云血流如注，甲板被染红。他躺在上面，泛黑的视线看着周围每一个人，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咬咬牙，喉咙涌动，费力地说着： “疼……” 赵云双眼一黑，昏了过去。刘备的水师队伍顺长江滑行，眨眼间逃出江陵，长坂坡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412章 名震天下 已是早晨，诸葛亮走在街上，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江夏。在上一次浩劫里，江夏受到了极其严重的破坏，但经过军民的不懈努力，如今江夏已经重建，就在灾难留下的废墟之上，沿江再次耸立起一座漂亮的城市。由于地处荆州和江东势力的交界，这里一直有重兵把守。曾经刘琦向诸葛亮问计，在其建议下到了江夏，掌管了这两万水师。而此次长坂一战，这些水师逆江上到江陵与刘备一行人相遇，成为逃亡的关键。 成功逃出了曹操铁骑的追杀，所有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欣喜，除了诸葛亮。他只是看着地图，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经由长坂一役，刘备军实力大创，但仍有不弱的水师力量，如今正在江夏休养生息，以备再战。 诸葛亮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抬头间已经到了一座府邸。走上前，轻轻敲门，过了一会儿，星彩把门打开了。 “军师叔叔。”星彩甜甜地叫道。 “彩姑娘，子龙醒了么？”诸葛亮问道。 自到江夏以来，众人暂居在此，重伤昏迷的赵云是和张飞住在一个地方的。这么久了，每天诸葛亮都会来探望赵云一次，后者受伤之重，诸葛亮曾探查过，若没有龙羽护身，赵云恐怕是醒不了了…… “嗯！”星彩点点头，“云叔叔早上刚醒，现在只能喝粥呢！” 在星彩的带领下，诸葛亮走进了小院子，向赵云的房间行去。里面的张飞却是拿着碗，一勺一勺地往赵云嘴里塞。 “唔……”赵云坐在榻上披着被单，被张飞大大咧咧的喂食堵住了嘴。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又被迎面扑来的勺子顶住。 “飞哥……我吃不下了……”赵云道，“你下手轻点啊……” “吃不下也得吃！”张飞喝道，“叫你小子受这么重的伤！这几天可没少麻烦俺！” 赵云无语。刚刚苏醒的时候，赵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张飞拽了起来立在这里。 “飞哥，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赵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张飞说着就拿起勺子，赵云急忙躲避，“俺现在火大得很！” “谁惹你了？”赵云脸上三条黑线落下。哪个倒霉鬼惹到张飞了？阿弥陀佛自求多福吧…… “还有谁！赵云，赵子龙！”张飞没好气地说道。 赵云支支吾吾：“飞哥，我……我刚醒，怎么惹到你了……” 张飞“砰”一声放下碗，搓了搓手，喝问：“你是不是没把俺当兄弟？” “我……”赵云被张飞这一句噎着了。张飞这是玩的哪一出？这句话……从何说起啊…… “长版桥上，你个混小子为啥还要冲回来？”打开了话匣子，张飞霹雳啪啦开始说起来，“你当时要死不活的，冲回来送死啊是怎的！你有没想过，要是你死了，俺们这些人怎么办？” 赵云摇摇头。 “说你混还真是。你要是死了，那倒好，你成了英雄了，俺成啥了？贪生怕死的张飞？”张飞越说越气，“你回来之前没替俺想，是不是没把俺当兄弟？” 赵云挠挠头，敢情张飞气得是这个…… “你小子少挠头！”张飞喝道，“不给俺个说法，俺叫你好看！” “飞哥，当时不是这样么……”赵云冥思苦想，“你有星彩和嫂嫂要照顾，关二哥还有那几个孩子，要是你们出事他们怎么办？我没啥，单身一个，出事了也不会有谁受伤……” “放你娘的屁！”张飞喝道，“俺们几个是你兄弟，你出事了俺们不会哭号？！所以说从头到底你就没把俺当兄弟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赵云急忙道，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竟不知该说什么。 张飞站起身，想了想，双眼一亮：“子龙，你刚才说你单身一个，是不是想找媳妇了？” 赵云石化在原地。这这这……飞哥你这思维跳跃得太快了吧…… “也对，也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张飞说着就往外走，“俺给大哥说说这事，怎么能让你一直单着……” “喂喂喂！飞哥！你怎么老抓不住我说的重点啊！”赵云急忙喊道，张飞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我……”在那一刻赵云只想往外蹦脏话，又重伤初愈下不了床，只好急得挠头。 好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赵云抬头看去，是诸葛亮走了进来。他依旧拿着羽扇，走到床边，笑了笑。 “子龙，伤好了没？” “好多了，军师。”赵云把心思收了回来，“我军情况还好吧。” “还能撑过去。你倒是伤得最重的。”诸葛亮道，又补充着，“活下来的人中，你伤得最重。” 赵云没有说话。这次逃难，别的不说，单单赵云部队就只剩下了一百六十骑，而死在乱军之中的其它士兵更是不计其数。虽然成功脱逃，但刘备军的实力也减弱了不少。不幸之万幸的是，江夏这里有刘琦的水师，这也多亏了之前诸葛亮建议刘琦来这里……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赵云道。如今的情况，消息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妖魑死了。” 赵云身躯一震，仿佛被雷劈中，披着的衣服滑落了下来。他抬起头，嘴角抽动着，想要说什么。 “我听闻，前离魂杀手行刺曹操，被无数曹营猛将围攻，尸骨无存。”诸葛亮轻轻道，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她写好了这封信寄了过来，为了给我们--亦或是你--争取逃难的时间，便前去刺杀曹****。” 赵云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妖魑留下的信v还没有打开过，赵云看着信笺，内心莫名的绞痛。沉默了好久，赵云拿出妖魑留下的玉簪，上面那朵木兰花雕刻得很精细。 “为什么……”赵云抚摸着玉簪，“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你不是说了，让我好好收着玉簪，你会来找我么……玉簪我好好保存着，可是你呢…… 赵云靠着木墙，不知该作何表情。诸葛亮摇着羽扇，立在旁边沉默不言。好久好久，赵云手中的玉簪还残留着香味。 “好消息呢……”赵云道。这四个字似乎花了他全身力气，赵云突然感到疲惫。 诸葛亮停顿了片刻，道：“你昏迷了五天，这五天，你的事迹传遍整个大陆。长坂一战七进七出，你受到曹操的大力赞扬，你的行为被口口传诵。现在江夏街边，四岁的小孩都将你的事迹了然于胸。” “现在的你，已是名扬天下。世人按照曹操那样称呼你，龙魂枪神赵子龙，并将你列为新的天下五杰。” 听着诸葛亮风轻云淡的话，赵云突然一声冷笑。不知为何，只是控制不住。 “英雄，又如何……”赵云自嘲道，“这些虚名，换不回他们。” 赵云低着头，一直看着手里的玉簪。他想了很多，从新野的安稳到长坂的逃难，再到如今的江夏。刀光剑影，乱世无情，一路上死去了无数士兵和百姓。他的部队，他所熟知的面庞，他的旧友。丁一丁二，糜贞，莺莺燕燕，妖魑…… 哥哥，我终于明白小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了。赵云盯着妖魑的玉簪，那些事仿佛都在昨日。 过了好久，赵云深吸一口气，道：“军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东和孙权，共拒曹操。孙权的使者鲁肃已经快来了，我正准备迎接。”诸葛亮道，“子龙，你好好养伤，长坂一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 诸葛亮安慰了赵云几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看到赵云依旧抚摸着玉簪。 “子龙，放下那些事情吧。”诸葛亮道。 “沉湎于过去，无法前进。” …………………………………………………………………………………………………… “子龙，快睡了，明天还要上私塾啊。” “哥哥，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今天给你讲讲汉骠骑将军霍去病的事。” 烛火摇曳，小赵云伏在赵阳的腿上，认真听着。赵阳抚摸着赵云的头，轻轻讲述那些过往。 “好厉害啊，哥哥！我以后一定要成为霍去病那样的大英雄！” “哦？子龙，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呢？” “英雄受万人敬仰，为百姓谋利，为国争光！” 赵阳拍拍小赵云的头，脸色尽是疼爱。 “子龙，英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哦？那是什么样呀，哥哥？” “你看到的只是英雄的一面。他们在史书上留下的，只是那些丰功伟绩。可是，为了这些功名，他们失去了多少，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这些，史书都不会告诉，你也永远不会知道。” “弟弟，任何成为英雄的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有眼泪，有血汗，甚至会失去很多他们视之如命的东西……” “子龙，哥哥不想你成为英雄，你懂吗……等到你成为英雄的那天，或许一切都变了……” 赵云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江夏的黑夜，天空没有月亮。 哥哥，如今我已经成为英雄，也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冰冷。 我已经懂了，可是来不及了。那些事，那些人，回不来了…… …………………………………………………………………………………………………… 星彩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从门缝里瞥见了坐在床上调息的赵云。怕打扰了他，星彩就要转身，赵云却睁开了眼。他笑着对星彩招招手。 “云叔叔，你的伤好了吗？”星彩趴在床边，问道。 赵云揉了揉肩，点头：“差不多都好了。” “我带你出去玩吧，好不好？”星彩眨着一双大眼睛。 赵云愣了愣：这丫头很少主动跑出去玩啊……不过也好，自己养病期间没什么事，老憋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赵云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星彩拉着赵云走出了庭院。赵云望着天色，已是下午。这几天一直在屋里没出来，走到江夏街上，赵云狠狠地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和星彩走在街上，赵云回顾着江夏的街道。曾经，他和蔡琰天狐甘宁一起来过这里，那时的赵云虽然知晓甚少，但比起现在，却单纯得可爱。 重建的江夏依旧是以前的模样……赵云记得，顾婉清也带他游玩过那条街，两边的窗檐都是熟悉的模样。街上行人多了起来，赵云牵着星彩沿城中小河走着，又给她买了串糖葫芦。两边的窗子上都贴满了剪好的图案，各式各样，清风吹过分外舒适。 星彩指着旁边的一家小店，两人进去找了个沿江的位置坐下。赵云回头看去，那边围着好些人听着一个先生模样的评书，就像是曾经的自己缠着哥哥讲故事一样。赵云让店小二上了一壶茶，星彩端着茶杯凝视茶叶好一会儿才抿一口。江边行人正多，都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蓝色、红色、黄色……五颜六色的莲花灯点缀小河，分外好看。 “云叔叔，那里在讲评书呢。”星彩指着小店一角，赵云把目光拉回，仔细听着。 “啪！”评书先生把桌板一敲，睥睨众生。 “龙魂枪神赵子龙单枪匹马杀入五十万曹军，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评书先生眉飞色舞地讲着，围着的人听得热血澎湃。听到赵云冲入敌阵，众人皆沸腾，听到赵云身陷重围，众人皆屏住呼吸…… 赵云只是一笑，不知是笑他人还是笑自己。他低头，看着星彩安静喝茶的样子。 赵云就坐在店铺一隅，和星彩一起听着别人讲自己的故事。 所谓英雄……所谓名震天下……所谓口口传诵…… “星彩，那里在放花灯，想不想去？”赵云指着窗外，星彩像是期待已久，急忙点头。 赵云拉起星彩，走过还在讲自己故事的评书先生旁边，穿过一群因自己七进七出而充满敬仰的人群，向江边的普通百姓行去。费了好些时候，赵云总算是买到了几个花灯。蓝色，紫色，红色，橙色，他和星彩每人两个。此时天色已晚，河面上花灯的光亮了起来，照亮着江夏的夜空。 赵云俯在河岸边，和星彩一起点亮了花灯。 “星彩，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放花灯吗？” “不知道，云叔叔。” “是为逝者哀悼，为生者祈福。” 赵云在蓝色花灯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名字，包括丁一丁二，包括糜贞妖魑，包括那些逝去的他记得名字的所有人。赵云轻轻将花灯放入水面，推了推，蓝光顺河飘荡，汇入一片绚烂之中。 拿起紫色花灯，赵云想了想。刚才是写了失去之人，如今该写现在的人了〈谁好呢……关二哥、飞哥、叔至他们平日关系很好，祝福都在琐碎上，没必要搞这些……其它的…… 赵云想了很久，最终在紫色花灯上写下了星彩的名字。偏头看去，发现星彩在红色花灯上也写了自己的名字。在那稚嫩的“赵云”前面，还有着张飞和夏侯娟以及“即将问世的弟弟”字样。 赵云笑了，和星彩一起把对生者祈福的灯漂流下去，随即他拉着星彩站在河岸，凝望着愈来愈远的绚烂。 “娘，娘，你知道我写了什么吗？我写了赵子龙的名字！我以后一定要成为那样的大英雄！” “我也写了赵子龙！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将军！” “我也是我也是！” 赵云牵着星彩，立在一片喧嚣之中。他抬起头，天空繁星密布，照着赵云。 “云叔叔，你教我唱首歌吧。”星彩说道。 赵云望着漫天繁星，喉咙涌动，轻轻唱着。 “将军百战声名裂，河梁万里，故人长绝，回首残阳如血”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戎马半生随金鉄，南征北战，生死由命，满目狼烟未歇”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星彩听得很认真。唱到最后，赵云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这首歌，赵阳在无数个哄赵云睡觉的时候唱过，夺得月魂后赵云给蔡琰唱过，离魂遇难时赵云给死去的颜瞳唱过。如今，在江夏，赵云又把这首歌教给了星彩…… “将军百战……身名裂……”星彩喃喃着，“好凄凉啊……” 赵云轻轻抚摸着星彩的头，道：“该回去了，星彩。河岸风大，待久了会着凉的。” 河岸起风，赵云拉着星彩穿过人群，向府邸走去。赵云的衣角飘舞在星彩面前，星彩注意到了那蓝色纹路。 “云叔叔，这是你缝的吗？好漂亮。”星彩指着赵云衣边上的花纹。 “不，不是我。”赵云淡淡一笑。 “这是文姬给我缝的，十余年了。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第413章 往事如烟 “文姬，我舍不得你。” 新野城外，天下群英的会场，一片混乱。布衣门、曹操、燕云宗三方势力与天下群英死战在这巨大的会场，刀光剑影。 赵云伸出手指，轻轻扣住蔡琰的嘴唇，制止了就要再度开口的她。 蔡琰抓紧了缰绳，想用自己柔弱的身躯保护身后重伤的赵云。周围是数十名布衣高手，带头那人乃门中长老玄真。滔天莲花之下，空间锁死，白龙驹载着两人，就要鱼死网破。 “子龙……”蔡琰回头便看到面无血色的赵云。自相识以来，她从没见过赵云如此虚弱，以至于抬手都有些困难。但赵云依旧对她笑着，抚摸着蔡琰的三千青丝，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 “文姬，我说过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赵云偏头，左龙瞳由血红变得墨黑。恍惚间，蔡琰看到一丝黑色火苗从赵云的左眼中窜出！ “你要好好的，乖乖听话。”赵云右手呈手刀，缓缓抬起，咬破舌尖驱除不舍，对着蔡琰的后颈拍了下去。 “文姬，我舍不得你……” ………………………………………………………………………… “子龙！” 蔡琰从午后小憩的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看着面前宁静的小庭院，午后阳光静谧，洒在这不大的四合居内，和着片片落叶，很是安详。 蔡琰揉了揉迷茫的双眼，从庭栏边站了起来，望着蓝天。清风吹过，将她的长发撩动在身后，蓝衣飘舞，仍有着当年的模样。 子龙……我又梦见你了……蔡琰内心隐隐作痛。刚才，只是因为有些累了才倚在庭柱上休息，就是这么一会儿，她做梦了，和之前的十余年一样，都梦见了那个场景。 蔡琰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次一别，会是永别。赵云为她燃烧双瞳，死在布衣门之下……自那以后，蔡琰再也没有碰过胡笳，再也弹奏不起她写过的音乐和诗。前些时间曹操找过她，向她问起曾经蔡邕那数千卷藏书。受当朝丞相托任，蔡琰一口气写完了四百多卷藏书的内容。看着自己的字迹，蔡琰突然记起，这件事情，十几年前，那个少年也问过她…… 去年一月的时候，布衣门在曹丞相大军之下彻底溃败，许昌振奋。同在许昌，蔡琰得知了这个消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哭了一场。她只是把自己没入一片夜色中，望着头顶的月亮流泪。那天夜晚，蔡琰从屋里抱出了胡笳，上面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她抹去眼泪，弹起了十多年没有碰过的十八拍。那陌生又熟悉的曲调回荡在夜空，像是等谁来听。每一拍都如刀扎在蔡琰心口，血流不止，她只是坚持弹完了十八拍，从那以后，她把胡笳等所有乐器全部锁在柜子里，再也不去碰。 现在的蔡琰过得很好，曹操很敬重她，董祀也对她百般关心。只是，只是…… 当初安慰她替他擦去眼泪的少年，那个唯一听懂她的琴音的少年，早已经不在了。蔡琰望着午后的天空，心里莫名的苦涩。 子龙，你在另一边，过得好么…… “娘！” 童声将蔡琰拉回了现实。蔡琰回头，看到了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蔡琰笑了笑，招招手，小男孩乖巧地跑来，任凭蔡琰抚摸他的脸。 “云儿，诗经可都记熟了？”蔡琰脸上满是疼爱。 “嗯！”小董云点头，“云儿最乖了，最听娘的话！” 蔡琰想要抱起董云，小男孩却调皮地躲开了。 “娘，我可以去找小飞哥哥玩耍吗？”小董云拉着蔡琰的衣角，央求着，“听小飞哥哥说，现在天下又多了一名英雄，好像是刘备军的，好多哥哥姐姐都爱得不行，连曹丞相都大为赞叹呢！” 看着小董云的样子，蔡琰笑了笑孩子就喜欢崇敬英雄，那就随他吧。 “早些回来，听到没有？”蔡琰柔声道，“回来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谢谢娘！”小董云嬉笑着跑出庭院，向另一边蹦跳而去。 望着门口，董云离开的背影，蔡琰一阵恍惚。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十余年前，回到了她记忆过无数次的画面。 ………………………………………………………………………… 溪水潺潺，蔡琰恢复了意识，动动手指，摸到了一把鬃毛。睁开迷茫的双眼，伏在白龙驹上的蔡琰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子龙！！”蔡琰下意识喊道，声音在山间回荡。她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处于山涧前，白龙驹侧过头，像是在对她打招呼。蔡琰急忙抬头，天色已是下午，不知过了多久。 子龙呢！子龙呢！！蔡琰匆忙下马，望着四周的翠绿，却不知该向何方。她只记得在那个会场，赵云下手很轻，恰好打昏了她。然后…… 子龙是为我留在了那里迎战布衣门么！蔡琰一惊，终于想到了这件事。此时的她不知这里是哪，也不知该去哪，茫茫山间，只有她和那月魂幻化的白龙。蔡琰凌乱了好一会儿，回头，无助的眼神抛向了白龙驹。 “白龙，你知道路对不对……”蔡琰抚着白龙驹，几乎是哭着说道，“求求你，带我去子龙那里……” 白龙驹只听赵云的话。而赵云的命令是，无论怎样都要保护好蔡琰，将她带出险境。所以听到蔡琰的央求，白龙驹只是低头吃草，没有动作。 “白龙，求你了……”蔡琰扑倒在白龙驹面前，“我要回去找子龙，要是没有他，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好一会儿，白龙驹动了动，侧身到蔡琰旁。蔡琰欣喜万分，一把抹去眼泪，按照赵云教她的上马诀窍跃了上去。一人一骑，柔弱的蔡琰毫不犹豫地重新向新野的方向奔去。 穿梭在山峦丘陵之间，蔡琰握紧了屠龙匕。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地平线，过了好久，会场的轮廓映入眼帘。白龙驹再度冲进，看到现场的画面，蔡琰惊愕。 到处都是阴火焚烧之后留下的废墟，蔡琰骑着白龙驹孤零零地走在会场内，分外凄凉。尸体、残骸、断枪…… 子龙……你在哪里……蔡琰焦急地看去，却发现会场一端断为两截的枪。 那是龙枪！那是子龙的武器！蔡琰一惊，就要奔过去，那边却出现了一队人，把龙枪收了回去。 布衣门！蔡琰认得那莲花标志。难道子龙他……他…… “嗯？月魂？”布衣人捡起龙枪后又看到了远处的蔡琰，认出那匹马的神秘，便靠了过来。见布衣门接近，蔡琰拉起缰绳，就要逃走，却发现身后的退路被曹操一行人堵住了。 “他们是一伙的……”蔡琰咬咬舌尖，逼着自己镇静，“不要慌……子龙告诉过我遇到紧急情况别慌……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位可是文姬小姐？”蔡琰正苦思间，远处的曹操喊道。蔡琰睁眼，看到曹操一行人极快地跑到身边，正接近的布衣人停止了行动，不明所以。 曹操翻身下马，对着蔡琰便拜：“我曹某昔日受蔡邕先生指导，才有如今成就。老师已逝，文姬小姐便是我曹某的恩人。” 曹操说着站起来，转身面对所有人：“从今以后，见得文姬小姐便如见我曹操本人！全军上下，不可懈怠！” 那群布衣人愣在原地，曹军也愣在原地，一干曹营将领更是不懂。他们跟随曹操征战多年，什么时候见曹操有过如此举动？蔡琰骑在白龙驹上，看着曹操的背影，又看着远处不敢再下手的布衣人。 “他是在保护我？”蔡琰疑惑了起来，“可是，曹操不是站在布衣门一方了么……怎么……” 被曹操一行人接下，蔡琰见布衣门人多，又想着不能丢了白龙驹，便默默地跟着曹操。期间曹操问了她好多问题，蔡琰只是记着赵云，却不知回答了什么，曹操也并未见怪。 ………… “文姬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郭嘉拦在蔡琰面前，手中握着从蔡琰手上夺下来的屠龙匕。蔡琰被阻止，只好坐回原地。 郭嘉望着门外夜色，松了一口气。好险！刚才自己只是奉曹操命令给蔡琰送些书，却撞见她拿着匕首自尽的一幕。要不是郭嘉反应快，如今的蔡琰就倒在这里了…… 面前的蔡琰神色憔悴，长发凌乱，没入黑暗之中，并没有回答郭嘉。郭嘉低头看了看金色的匕首，明白了一点。 “文姬小姐，逝者已逝，别太悲伤了。”郭嘉柔声劝道，“那个少年很英勇，他不会白白牺牲的……” 蔡琰没有回答，她甚至都没有看郭嘉。郭嘉沉思了一会儿，道：“文姬小姐，你可知我主今日为何那么做？” 蔡琰沉默。 “是为了护你，也是为了不让布衣门得逞。”郭嘉轻声道，蔡琰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这件事，除主公与我之外，只有你晓得。”郭嘉道，“我主，并不是要助那布衣门……” 烛光摇曳，郭嘉逼音成线，告诉了蔡琰始末。木然地听完一切，蔡琰动了动嘴角，声音微弱：“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郭嘉把屠龙匕放下，道：“你是因为那少年之死，才要寻得短见。那少年今日揭露布衣门之行，使天下群英群起而抗之，可谓壮烈。你若这样死去，就太不值得了。” 不值得？蔡琰不解。 “那少年的死，促成了全天下反抗布衣门。如果没有他，布衣门还会继续他们血腥的计划。”郭嘉拍了拍蔡琰。 “而如今，那少年还活在你的心里。你若是死了，少年就真的死了，回不来了。” “你活着，就是他活着。你要连同他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要等到布衣门覆亡的那一天，把他所追求的，带给他看……” ……………………………………………………………………………………………………………………………… “娘！” 又是一道童声把蔡琰拉出回忆。蔡琰摇摇头，甩出脑海里的杂念，对回来的小董云笑笑。 “今天玩什么了？”蔡琰捏了捏小董云的脸男孩神秘一笑：“娘，我来给你演示看。” 董云回顾四周，拿起一条木枪，踉踉跄跄地走到庭栏边，跨坐上去，做了个骑马的样子。他瘦小的身躯费力地挥舞着木枪，像是在模仿哪位冲阵的将军。 “当心别摔着了。”蔡琰含笑注视着小男孩的调皮捣蛋。 董云挥舞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地喊道：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来将通名，莫做无名之鬼！！” 听到这句话，蔡琰如遭重击，彻底错愕在原地。蓝衣飘舞，长发凌乱，她缓缓向董云伸出颤抖的手。 “云儿……你刚才……说什么？” “常山赵云赵子龙啊，娘！你不知道么？”董云跑到蔡琰身边，拉起蔡琰的手，天真无邪的笑容。 “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个英雄啊，赵子龙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现在许昌街上到处都流传着他的事迹呢！大家都叫他龙魂枪神！”董云一脸敬仰，“听小飞哥哥说，赵云骑一匹白马，枪呈龙形，奋战时更跨坐一条银龙，来回翱翔在天空！好厉害好帅啊！！” 蔡琰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她凝视着董云的眼睛，说不出话。 子龙……子龙他……他还活着？ “娘，我名字里也有一个云，我以后是不是也能成为那样的英雄啊？”董云认真思索着，“嗯！一定能的，只要我现在好好听娘的话，我一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 小董云拿着木枪又跑开了，留下蔡琰一个人靠着庭柱。内心突然一阵绞痛，蔡琰扶着庭柱，缓缓蹲下身来。 子龙还活着……他没有死……蔡琰无助地抱着双臂，盯着地面。青石板路被泪水滴湿。 子龙没死，他活着，他还成为了名震天下的英雄……蔡琰咬破嘴唇，啜泣声最终化为零散的哭泣。 子龙还活着……他还活着……十余年来蔡琰的心墙被董云无心的一句彻底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这十余年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子龙还活着……为什么…… 蔡琰好想放声痛哭，每一道呜咽声都如万箭穿心，看不见的血顺着心洞流下，汇聚成河。她靠在倚栏上，悲痛万分，却哭不出声。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十余年前的那个少年，为她擦去泪水。 “娘，你怎么哭了？”小董云放下木枪，跑到蔡琰面前，很仔细地擦去她脸上泪痕。蔡琰泪眼朦胧，紧紧抱住了小男孩。 “娘，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快些长大。”小董云认真地说道。 “长大后我来保护娘。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董云说出了和当初赵云一模一样的话，蔡琰泪如涌泉。 ……………………………………………………………………………… 已是夜晚。蔡琰挪动着步子，打开那扇柜门，里面的胡笳被尘封在此。蔡琰停顿了好久，抱起胡笳，走出门，走到那月光之下。 江夏，赵云推门而出，面前是一名士兵。 “怎么了？”赵云问道。 “赵校尉，主公有事找你。”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赵云抬头望着那轮月亮。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事商议？ 那轮月亮真圆啊。赵云挠挠头，深呼吸了几口，就要走，突然顿足，回头四顾，院子里很安静。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赵云一脸疑惑。这么晚了，哪里来的琴音？那乐曲婉转回肠，一直萦绕在赵云耳边。 映着那轮月亮，蔡琰最后弹完了十八拍。夜晚寂静，她拿出屠龙匕，一根一根地将胡笳琴弦挑断。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蔡琰将琴弦全部挑断，如同她和赵云的过去，分隔天涯，此生不见。 风吹起，断弦零散在夜里。蔡琰抹抹眼角，向门内走去。赵云推开木门，走出屋外。 第414章 天子在许 建安十二年。 春季的许县并不如江南般柔和，虽位于中州平原，却干旱多沙。地势三面环山，虽易守难攻，但似乎也隔绝了本地与外界的流通。好在气候温热，也算上一方鱼米之乡。 这都是很早以前的许县了。 如今许县已是空前繁荣，原本是黄土的城郊已被休整扩充，如今已长成一片林子，农田水渠穿插其中。伏牛山余脉从荆州一直延展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高山，四周却是被彻底翻新了一遍，在城中抬头便能看到远处翠绿的山麓，倒是一番好风景。 自曹操迎天子来许，奉天子以令不臣，许县便一直被翻新扩充。沾了天子的龙光，城池都飞跃起来了。 城外的树林也是当地人爱游玩的地方，尤其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到处一片鸟语花香。城中的一些人家无论富贵贫穷，总会有人来这里散步游荡。不远处便是农田，富人们游累了便会坐在高处看着远处农夫农作，再给旁人指点说着这便是粒粒皆辛苦云云。 小男孩淌过小溪，拿起石子打起了水漂。他显然没有太大力气，只能够勉强将一块小小的鹅卵石扔进水里，溅起水浪。饶是如此，三岁的他也欢喜得不行孩子的世界，一丛草一块巨石都能是一个王国，何况还有水。 男孩似乎玩累了，他擦擦手上的污垢，回头四顾，辨认了方向后嘻嘻一笑，便向那棵树跑去。 “娘！” 男孩看也不看，直接扑到了女子的背上。蓝衣女子坐在树下，正在认真地编织着快要完成的花环。她一头长发束在身后，表现得很是恬静，就像旁边静静绽放的花一样。 “又把手弄脏了。”蔡琰捏了一下小董云的鼻子，从怀里拿出手帕，“拿去擦一擦吧。” “嘻嘻！”董云拿过，笨手笨脚地擦拭，好奇地盯着蔡琰，“娘，你在编什么啊？” “这个是花环。”蔡琰将最后一根枝条打了个结，漂亮的花环成形，“来，云儿，戴上它。” “我？”董云急忙摇头，“不行啊娘，花是女孩子玩的，我可不玩。” “快点！”蔡琰故意吓唬他，“不然娘可生气了。” 董云嘟着嘴，表情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任蔡琰拉过他给他戴上。蔡琰认真地弹去董云头发上的小草，捧着男孩的脸好一会儿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看啊，云儿怎么不喜欢？” 董云“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走到小溪边。郁闷的神情在看到自己倒影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小男孩跑过来拉起蔡琰的手，向许县的方向走着，边走边哼着“娘给我做花环咯~” 蔡琰笑了笑，抬头看天，已是下午，出来好长时间了家伙一直闹着要出城玩，这次应该玩够了，该回家了。 她牵起董云，沿着来时的路向许县走去。出了林子，那边便是通往许县的大道。如今许县的城门气势磅礴，有很多士兵在城门口戒备，出城要经过比较琐碎的盘查。在城外还开辟着专门用以运粮的河道，曹操这些年大力推行屯田制，倒是为军队保障了基本的供给。 屯田都尉之妻，有着这个身份，蔡琰出入城门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这也是她愿意带董云出来玩的原因。走在城郊，蔡琰拉着活跃的董云穿过田野，长发被风吹起，背影却有些孤寂。 十年之后，女子已为人妻，而当初的少年，永远停顿在了那一刻。 是啊，十年了。蔡琰撩开额前的发，望着远处的许县。蔡琰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记忆会那么深刻。两月前布衣门已经覆亡了，当初和那个少年一起追求的终于实现，蔡琰却只觉一阵落寞，就像是丢了某件很重要却忘记名字的东西。她还记得得知消息的那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盯着胡笳发呆，好久好久，想说很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得轻轻叹了口气，将胡笳锁在柜子里，连同过去一起尘封。 “娘？” 蔡琰没有回答。 “娘！”董云费力地拽着蔡琰的手，蔡琰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到田里去了，急忙上了田埂。董云很神气地戴着花环，依旧哼着小曲。 “嗯？”蔡琰往远处随意一瞟，“那是……” 在入城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不，是车杖，有几十个士兵护卫，队伍前面好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打扮也不同于中原，皮革盔甲为主…… “军队？”蔡琰急忙拉住了董云。董云因为好奇躲在蔡琰的裙后远远地看着。渐渐近了，蔡琰能够看清，那应该是哪位人家的家属，那边的旗子上，大大的“马”字飘扬。 “西凉军？！”蔡琰不知什么情况，抱起董云向城门边走去，“西凉的势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于男孩的本性，董云被西凉军的装束深深吸引住了。蔡琰和西凉军拉开一定距离，同时向城门走。带头那人先到，已被城门口的士兵接下。见绕不开军队，蔡琰便和其余零散的想入城的人一样，等在一边。 “马腾大人，在下荀攸，已恭候多时。” 听着那边的谈话，蔡琰看了看西凉军站在前面的几个人。那个人是马腾么？雄踞雍州的诸侯之一。他旁边的是他的两个小儿子吧，还有…… “娘，花环掉了！”另一边，董云的花环被风吹走，他急忙追了过去。这边的喧闹引起了那边入城军队的注意。 “云儿回来！”蔡琰急了，冲过去要拉住跑向护城河的董云。董云拾起花环，回头要对蔡琰笑，不料脚一滑，整个人向护城河栽去！ 情况突发，周围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听得一阵风响，往河里栽倒的董云已经被一位将军打扮的人给抱在怀里。 前后只在眨眼间，几乎都没人反应过来。蔡琰刚好跑到董云前，那人将董云放下，拍了拍他的头。 “好好让你的母亲牵着，别乱跑，知道吗？” 马云璐将花环拿起给董云戴上，偏头看到奔来的蔡琰。 “谢谢将军。”蔡琰没想到会是个女将，急忙道谢，“云儿，快谢谢这位将军。” “不必了。” 马云璐回头走向城门，和马铁马休站在一起。 自雍州开出，路途半个月，终于到了许县。马腾与前来迎接的荀攸客套完毕，西凉军入城。马云璐牵着坐骑走过城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向刚才蔡琰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蔡琰已经不在那里了。 “姐，你在看什么啊？”马休道。 马云璐回过头，接着向许县里面走去。 “刚才那个女人……我好像见过。” “哦？”马休也回头望了望，“姐你什么时候认识许县的人啊？” 马云璐跟随着马腾走在许县的街上，回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这年春天，马腾带领着家眷五十余口来到许县，听候天子--又或者是曹操--的封赏。 第415章 东汉献帝 已进许县，马腾一行人抵达了预先为他们留的房屋。陵树亭侯荀攸替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便告辞而去，此刻天色已暝。 进屋，关上房门，放下战盔，脱下战甲。马云璐散开一头短发，对镜梳妆。 “明日父亲就要入朝觐见天子……”马云璐环视了小屋一圈。中原的建筑风格明显不同于西凉，屋内摆设亦是大不相同，刚到许县并不习惯，马云璐只是简单地把东西堆到桌子上，其余的一样未动。 初到许县，她已经感到气氛的压抑。入城之时她留心了一下其余街道，主城区三条主道都被军队封锁，看来是专门给这些入京的诸侯用的。此次曹操借天子之命召集了不少诸侯入朝为官，看来他真的是急于南下了吧。 “奇怪，刚刚平定北方，为何这么急着征讨荆州。”马云璐褪下外衣，露出紧身的薄衫，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见。 征战这么久，有时候马云璐都会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女子。多年战场生死，周围也没人敢把她当成一介女流。也只有夜深人静对镜梳妆之时，马云璐才会盯着自己的脸看一会儿。想起看过的其余女子，或风姿绰约，或大家闺秀，对比下来，只觉自己和她们不在一个世界。 当一个见惯沙场与生死的女子在交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之后，她便会坚硬如钢，磐石般千年不易。 如往常一样，独自洗漱点灯，整理好了一切，就要就寝，屋外却传来一阵喧闹。马云璐疾速奔到门口，路过木桌的同时抽出三把飞刀，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屋外院中，马腾正跪在地上，前面是一个布衣打扮的人，手中拿着玉带。夜深人静，唯有月光照亮着四周，马云璐看得清清楚楚。 “圣旨？”马云璐急忙回身穿衣，披上战甲，推门而出，和马腾一起跪在那人面前。面前这人发须已白，看起来已有好大的年纪。 “马腾将军，圣上召你与云璐将军即刻进宫，不得耽误。” 马云璐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情况？按照常理，自己绝没有进皇宫觐见圣上的资格，可面前这人的玉带明明就是真的指令…… 马腾脸上同样是疑惑，但也看到货真价实的玉带，抱拳道：“领命，臣即刻动身。” “将军快快准备，随我沿小道进宫。” “小道？” 马腾父女面面相觑，但也不好耽误，急忙整理好各自的穿着。传旨人领着父女二人走出小门，上了一辆黑布遮盖的马车，亲自驾车。看得出来，一切都为了隐秘。 马云璐没有问，她和马腾一样，心里大概也知道了半分。黑暗寂静得可怕，这辆只能坐三人的小马车从马腾屋后开出，从两间低矮的房舍中偏出，沿路崎岖。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马云璐也能判断沿路是何等的偏僻。 一路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好一会儿，马车停下，在传旨人的示意下，马腾父女下了车。并未作多停留，三人进了面前的小门，被夜色吞没。 “这……”马云璐有些不知所措。穿过小门之后，面前是一座花园，各式植物交杂，脚下的路都有些看不清楚。 “这里是圣上的御花园。”传旨人压低了声音，“将军莫要迟疑，随老夫来。” “先……先生。”马腾跟着走的同时尽量压低声音，“你是……” “老夫伏完。” 国丈！马腾父女对视一眼，压下内心的震惊。跟随伏完，两人绕过了御花园，抵达了一处宫殿。伏完上去，轻敲了两下，又重敲了三下。 “暗号？”马云璐瞬间反应过来。以前在西域学习暗器的时候，最先接触的就是暗号。可是，堂堂东汉国丈，与人联系也要这般暗号？ 伏完敲完门后，好一阵寂静，那边的门“吱”一声露了条缝。在伏完的带领下，父女二人走进了宫殿，门又合上。 这座宫殿内部很小，里面很暗，只有正中的桌上点着灯。一人身披龙袍，静静地坐在那里，桌上竹筒铺开，似是一本史书。 “臣马腾，与小女参见陛下。” 马腾与马云璐想都没想直接就跪下了。这种打扮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马将军快起。” 那人走下台阶，拉起了马腾。借着昏暗的光，马云璐才算看清了当今皇帝。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反而有些瘦弱，年纪本来不大，眼睛却失去了该有的几分光彩，身后的灯摇曳着，仿佛随时会熄掉。 “马将军，陛下可一直在惦念着你啊。”一边的伏完又点了一盏灯过来，堂内才算亮了些。 “蒙圣上错爱，臣……” “快请起吧，马将军。”汉献帝拉起马腾，马云璐也随之站起。 “这位是统领西凉铁骑左军的云璐将军了吧，大名朕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巾帼。” “多谢圣上抬爱。”马云璐也有些发懵，急忙又拜，被汉献帝示意不用。 “马将军，为何此次入京，长子马超不在？” 马腾道：“长子体弱多病，水土不服，已留在雍州养病，请陛下赎罪。” “呵，无妨。”汉献帝说着拿起桌上的竹筒，“马将军，你在雍州这些年的功绩，朕已知晓。北备胡寇，东备白骑，待士进贤，矜救民命，三辅甚安，朕深慰之。” “陛下，这是臣应尽之事。”马腾道。 “倘若满朝臣子都能如马将军一般，我大汉安矣。”汉献帝似是在叹息，又回过头来，“马将军，朕欲封你为卫尉，马超将军为偏将军，云璐将军为护军，以表你马家为大汉所做之贡献。你意下如何？” 汉献帝此言一出，马腾与马云璐愣了愣。好一会儿，马腾行礼道：“臣跪谢陛下隆恩。” 马云璐沉默了片刻，跪拜行礼：“陛下恕罪，女子……无功受护军一职。” “哦？”汉献帝看了过来，“将军此言何意？” “陛下，臣一介女流，无功有过，怎能受赏。”马云璐道，“臣只愿好好侍奉父亲，尽儿女应尽之事。” 其余三人都没料到马云璐会如此说，厅内沉寂了片刻，汉献帝笑了笑，点头：“云璐将军孝心可书，那朕就准了，不予你护军一职，仍予你护军俸禄，如何？” 已拒绝一次，万万不能拒绝第二次。马云璐只得抱拳：“臣谢陛下错爱！臣必肝脑涂地，报陛下隆恩！” …………………………………………………………………… 再度回屋，马腾与马云璐均是一脸凝重。夜晚召将觐见，并只是封赏，这事从未有过。父女在庭院中静默了好久，马腾看了看马云璐，叹了口气。 “云璐，今天这事，你做得对。”马腾缓缓坐在石凳上，“陛下这一出，是把刀架在我们马家脖子上啊。” 马云璐没有多问，其中缘由她也已明白。她站了一会儿，道：“父亲，陛下为何不提对休儿和铁儿的封赏之事？” “曹操。”马腾道。两个字一说，便没有了下文。马云璐皱了皱眉，片刻后释然。 “父亲，如果真的出事，我们……”马云璐迟疑着压低了声音，“忠于曹，还是……汉？” 马腾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马云璐。从没见过父亲这种表情，马云璐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马腾低下头，轻轻道：“云璐，你一个女儿家，本不该知道这些……” “曹操如今势力太大，宛如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之下，仍有无数人打着树的主意。但是，不出事，谁都不会动。” “父亲的意思是……” “一旦出事，平日里不会看见的东西便会浮出水面。到那时，曹氏政权便会像曾经的袁绍一样……分崩离析。” 马云璐沉思了好久，眉头一皱：“父亲，你是指……曹操此次南征？” “若南征成功，则万事大吉。只是……”马腾的声音已经不能再低，“若南征失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马云璐道，“如摧枯拉朽，派系相争，北方……又要乱了……” 马腾没有再说话，马云璐也沉默了下去。天上的乌云宛如巨大的枷锁，笼罩在整个许县上头。 第416章 拜访 翌日，包含马腾、南北匈奴在内的被曹操召集入京的许多势力进朝觐见天子。汉献帝封马腾为卫尉，其子马超为偏将军，仍屯于雍州。曹操上表朝廷又封马休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封官后不久，马腾便接到了将随属官员家属迁徙邺城的通知。 马腾放下那道圣旨，眉头紧锁。虽然是献帝的旨，但背后是谁指使已不言而喻。马云璐看向院外，其余人正打点着行李，准备装上马车。 “休儿，你过来。”马云璐走出屋外，对马休招了招手。 “好勒！”马休刚将一大包东西搬出，抹去额头汗珠，跟着马云璐离开庭院，到了无人的后院。马云璐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沉思者。 “姐？”马休疑惑，“什么事啊？” “休儿，这次来许县，除了两位兄长和我，你就是马家最大的了。” “嗯！”马休点点头。今年马休就要到十七了，快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将领。 “这次去邺城，你要小心行事，懂么？” 马休看着马云璐认真的表情，不知她指什么：“姐，你的意思是？” “虽然你还小，但你迟早会知道这些事。”马云璐说着看了看四周，除了姐弟俩没有第三个人，“我和父亲留在许县而你们去邺城，背后有预谋。” “预谋？”马休一愣。 “是献帝和曹操。”马云璐低声道，“献帝将兄长留在雍州，将父亲留在京城，是想借助我们马家的势力。不止如此，被献帝所封的那些诸侯均是这样。曹操表你和铁儿为官，并将你们牵到邺城，是在分离我们。” 马休的表情由疑惑变得错愕，最后沉思起来。 “一旦卷入这场权力的纷争，我们便无宁日。此次之行，除了我之外你最大，你在邺城小心行事，莫要招惹是非。” 争权夺利么……虽然马休还是个少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的献帝受曹操要挟，朝中大权旁落，他自然想借助其余人的势力牵制曹操。封马腾为官，让马超拥兵在外，献帝便对马家有恩，这样一来…… “姐姐……”马休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留在这里，不会……” “不会。献帝并没有封我为官，所以我不必跟随你们去邺城。”马云璐道，“父亲一个人在这恐怕有危险，别的姐姐，在邺城好好照顾铁儿和其他人，知道么？” “那姐姐，就没有人敢……动曹操？” “有。时机未到。”马云璐拍拍马休的头。 “局势明朗之前，先打破局势是不明智的选择，记住姐姐这句话。” “我懂了。”马休狠狠地点头。 这一年，马腾刚被封官，其余家眷便被迁徙到邺城，留在身边的只有之前拒绝献帝封赏的女儿马云璐。马腾身为卫尉，负责掌管宫门警卫，越是接近皇帝，马腾行事越是小心。而自从马家被分散之后，曹操也没了后续动作，他只是在外修建了玄武池，日夜操练水军，为南征做着准备。 作为卫尉，马腾有时候直到晚上才会回府，这样一来，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马云璐给他送去。一来二往，马云璐对宫门附近也有了了解。权力争夺是少数人的事，影响不了下层，日子一长，宫门好些守卫都认识了马云璐，相应地也就准许她进入马腾处理事务的房间。 又是正午，马云璐像往常一样去找马腾。 “那里……”马云璐走进宫门，不远处的小屋子便是马腾待的地方。因为几道门的警卫都隶属于马腾，所以马腾经常来回游走，有时根本见不到他。马云璐只需要把饭匣子放到马腾办公的地方，也不管他在与不在，便可以离开了。 屋里似乎有人……马云璐向小屋走去，轻敲，推开门。里面，马腾正和另外两人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人却是一头银发，看起来比马云璐大上几岁。 “司马公子，贾大夫，此是小女云璐，来给马某送饭，见笑了。”马腾见马云璐走进，急忙介绍，“云璐，此是贾诩大夫，此是司马懿公子，快见过他们。” 当初的四大公子之灭欲司马懿以及毒帝贾诩？马云璐抱拳行礼：“见过司马公子，贾大夫。” “呵哈哈！马姑娘好孝心啊~”贾诩哈哈大笑，司马懿仍是万年不变的神情，“仲达，咱俩打扰马卫尉了，就走吧。” 马腾送走了司马懿与贾诩，马云璐回头看着那两人离开。她记得贾诩与司马懿，当年……十几年前月魂现世，她便和贾诩缠斗了一场。那一年去西域，在楼兰国里也遇到了司马懿。只是…… “云璐在想什么？”马腾说着打开了饭匣子，“好香！” “没事。”马云璐转过身来，“父亲你倒是好悠闲，和人闲扯聊天。” 马腾哂笑着：“守着宫门，难免遇到一些朝上的人，所以……” “我就随便说说，不用解释。”马云璐道，“这是？” 马云璐看到另一边的桌上放着一封书信，马腾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事。云璐，你认识屯田都尉董祀？” “董祀？”马云璐一愣，“是谁？” “昨日他前来拜访我，说是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马腾道，“说是报答你救了他儿子一事。” “儿子？”马云璐一头雾水，“什么儿子？谁的儿子？” “不清楚。”马腾摇摇头，“既然别人有请，又点名要谢你，你就代为父去吧。别失了礼节就行。” “哦。”马云璐感到莫名其妙，“地址？” “在这。” 马腾父女在这里闲聊着，另一边，辞别马腾的贾诩和司马懿走出宫外，也在闲聊。 其实并不是聊天，从头到尾都是贾诩一厢情愿。司马懿的话一直很少，所以一通下来只看到贾诩噼里啪啦地说，司马懿反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仲达，以前经常跟着你的那个小女孩呢？”贾诩以手护目，望了望天。今天的阳光真不错。 司马懿想了一会儿，道：“去荆州了。” “去那干嘛？” “杀一个叫赵云的人。” “哦。女孩的心思，杀手的命。”贾诩随意地道，“刚担任文学掾，还适应么？” “公子丕很聪明。” 贾诩与司马懿在路口分道扬镳，待司马懿走远，贾诩才收起一副随意的模样，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公子丕，公子植……”贾诩暗自嘀咕，“有意思……” …………………………………………………………………………………… “是这里么？” 马云璐拿着马腾给的地址到了一间宅子前。从外面来看宅子不是很大，倒也算得上精致，门前并没有什么人走动。位于城南，这里大多都是都尉之类官员的居住区。 “音乐……”马云璐听到一阵乐器声。宛转悠扬，很是特别，让人神情一振。 “柔和，圆润，深沉，琴音。木笛与琴。”马云璐认真听着，“是来自南匈奴的胡笳乐器么……” 早年在雍州、凉州、西域的时候，马云璐对这些异邦乐器也接触了不少。加上又是马腾的女儿，从小被当成大小姐来养，可惜最后成为了女汉子。命不由人。 “十八段音乐。”马云璐在门前认真听完了这段曲子，“曲律很伤感，演奏出来却这么悦耳。” “哪里的乐师高人么？”马云璐伸出手晃了晃门环，顺带把手里的东西提好。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看着马云璐。 “麻烦通禀一声，西凉马云璐来访，多谢。”马云璐尽量客气地说道。 经常上战场的人，很少这么说话。 “请稍等。”家仆说着退了回去。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见到马云璐，很想走过来，却又因为怕生而躲在柱子后看着。 “那个男孩？”马云璐一愣。原来是…… 愣神之间，一个蓝衣女子从里面走出。见到马云璐，她微笑着走近。 “云璐将军，请进吧。”蔡琰轻轻说道。 第417章 文姬与云璐 “请问……”马云璐迟疑着走了进去，“夫人怎么称呼？” “蔡琰。”一边的小男孩跑来，躲在蔡琰身后，“叫我文姬就好了。” 庭院不大，三间屋子，院中种着少许植物，石桌上还放着一本未看完的书籍。马云璐跟着蔡琰走到大厅，边走边说着。 “董君还没回来，云璐将军先请坐，我去泡茶。” 蔡琰微笑，向里面走去，小男孩也跟着，进去之前还回头看了马云璐一眼。马云璐坐下，环顾四周。墙上挂着些书画，蚕头燕尾，或真书或草书。马云璐又看向蔡琰离去的方向，努力想去记起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蔡琰，可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银色月魂，黑色火焰，战马的嘶鸣，血腥的会场…… “云璐将军那日救下小儿，此份恩情还未报答呢。”蔡琰的声音传来，“前些日子才知道将军住处，所以我便让董君给马腾将军送信了。” “小事，不必放在心上。”马云璐回过神来，起身接过蔡琰端来的杯子，“蔡夫人……呃，这些字是出自文姬夫人之手么？” 蔡琰回头看了看墙上的作品，不好意思地笑了：“闲暇之余写的，见笑了。” “我见过一个叫钟繇的人写字。他的笔风和夫人的好相似。”马云璐道。 “钟先生啊~”蔡琰拍了拍小董云的头，“他是我的学生。” “学生？”马云璐一愣。 “他现在和董君一起外出了，不一会儿就能回来。”蔡琰道，“云璐将军认识他？” “不，只是……”马云璐摇摇头，“战场上见过。” 话题被打开，又同样是女人，两人渐渐聊了开去。蔡琰让董云好好谢过了马云璐，又带着她去后院品茶。马云璐从来没有接触过茶，能喝的东西除了水只有酒。蔡琰倒也不急，耐心地给马云璐泡茶，八个步骤不缓不急，马云璐都看得有些愣了。 “云璐将军虽是女儿身，却一点也不懂女儿心呢~”聊开了之后，蔡琰难得地开起了玩笑。马云璐尴尬地撇开目光，看向后院里的荷花池：“从小就在军中，没……没怎么接触过这些……” “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常来。”蔡琰将茶汤倒入茶杯，“我也好想听将军讲讲沙场上的事。” “杀来杀去，没什么好听的。”马云璐看着蔡琰把茶匙取出，“像文姬夫人这样，不必的下一刻的生死，也挺好。” 二女正聊之间，那边的小董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来回比划。蔡琰急忙起身追了过去：“云儿，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董云被蔡琰追到角落无处可逃，缴械投降，蔡琰明显是生气了，夺过匕首又狠狠地揪了董云后颈一下：“娘平日怎么教你的？去书房好好思过去！” “哦……”董云耷拉着脑袋从小门钻了过去，蔡琰余怒未消，叹了口气，又向马云璐走去。马云璐一直看着这对母子的打闹，倒觉莫名的有趣。 “哎，也不知他怎么找到这个的。”蔡琰走了回来，把短匕放在桌上，“平日里都锁在柜子里的，这小家伙……” “挺调皮的。”马云璐说着看了一下这把短匕，神情渐渐凝固。 一把金色匕首，上面有龙形雕纹，中间还嵌着一颗小珠子。看得出来被保存了很久，匕首依旧锋利，毫无卷刃。 “文姬夫人，这把匕首……”马云璐好一会儿才开口。 “怎么了？”蔡琰略感奇怪。 “很好看。”沉默了好久马云璐才说道，“这是……哪里来的？” 听到马云璐问起匕首的来历，蔡琰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她低下头看着龙形雕纹，似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 “以前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蔡琰道。她的声音很轻，听着却很重。 “它有名字么？” “屠龙匕。” 马云璐看了看这匕首，又看了看蔡琰。 我记起你了，文姬夫人。十三年前，十年前，我都见过你的…… “如果我说，我拿它杀过一头龙，将军会不会感到很惊讶？”蔡琰道。似乎想转移话题。 “既然有这个名字，自然有个来历吧。” 蔡琰没想到马云璐会这么说，愣了愣，微笑，把匕首放下：“那段时间我四处漂泊，朋友刚好有一对，便送我一把防身。这把匕首救过我好几次呢。” 马云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那年西域，她不止一次见过赵云使用这把匕首。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蔡琰听了听，站起身来：“云璐将军，董君和钟先生应该回来了，我们出去吧。” 跟着蔡琰又走出了后院，马云璐看到了进门的两个男子。很普通打扮的董祀，以及依旧一身黑袍的钟繇。与两人见过。 “云璐将军。”钟繇似是准备已久，“钟某有一样东西，想必能让将军喜欢，能否借一步说话？” 马云璐看着面前的钟繇。一身曦袍的他很是平静，不知眼里蕴藏着什么。 告别蔡琰之后，马云璐向马腾府上走去。她回头看了那间不大的宅子一眼，仍在回想着钟繇的话。 曦么…… ……………………………………………………………… 转眼又是一年，建安十三年的夏天很是炎热№县的日子渐渐趋于平淡，似乎没有了刚来之时的压抑，在曹操调集军队准备南征之下，一切都很平静。马云璐依旧这么过着，白日给马腾送饭，除此之外便在屋里做自己的事，有时也会碰到蔡琰。从蔡琰那里马云璐倒见识了好多女儿家该做的东西，学也懒得去学，她只是觉得琐碎，不过好歹学会了怎么打扮。而且从十二岁那年就开始生疏的琴艺在蔡琰的指导下也渐渐回升了起来。蔡琰从未认识过马云璐，马云璐也没有说，所以那段回忆成了两人--或者是马云璐一人--保守的秘密。 这样也挺好。马云璐如是想着。 “呼……”马腾推开门，抹去额头汗珠，“好热。” “回来了。”马云璐头也不回，“饭在屋里，自己去拿吧。” 天色已暝，气候仍热。马腾走到马云璐为他准备的饭菜前大快朵颐起来。 “父亲，曹操是要南下了么？” “是。”马腾道，“这些天军队聚集，朝中文臣武将出入皇宫得频繁，就要南下了。” “荆州……”马云璐若有所思。 “云璐，要不你去邺城看看休儿他们吧。”马腾道。 “哦？” “自上次除夕，已有大半年没有和他们联络了，为父走不开，你去看看他们在邺城的情况吧。” “嗯，明天我就去。” “对了云璐。”马腾嘿嘿一笑，“叫休儿多带些雪梨来。” “雪梨？”马云璐一愣，随即明白了，转过身直直地盯着马腾，“原来你是想吃上次除夕休儿带来的梨子了啊！” 面对马云璐突然提高八倍的声音，马腾哂笑着只顾吃饭。 “父亲倒是好悠闲，在曹操身边做着官还想着吃。”马云璐夺下马腾的碗，“要不要女儿去凉州带面食过来煮给你吃？” “那倒不必了……”马腾见碗筷被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说让你去看看休儿他们嘛……”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雪梨啊！”马云璐哼了一声。 “云璐，好歹我也是你父亲，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么！”马腾见软吃不行，硬着头皮来硬的。 “好好好！”马云璐站起身来，“今晚女儿就快马加鞭去邺城给父亲带雪梨回来！” “别生气啊云璐……”马腾道，“最近许县没什么事，天气又这么热，所以……” “好了。”马云璐气消了，坐了下来，“休儿那梨子是哪里买的，我去就好了。他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怎么为这点事麻烦休儿……” “还是云璐疼人。”马腾露出胜利的笑容，“听休儿说……好像是常山真定……” “什么？”马云璐一愣。 “没错，是真定的。”马腾道，“我记得前些天公子丕和司马懿路过，也提到了真定的雪梨。他们都喜欢吃。” 常山真定？马云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云璐？”马腾很奇怪马云璐的反应。 “父亲……”马云璐好一会儿才说道，“赵云他……就是真定人。” “赵云？哪个赵云？”马腾疑惑地道，“噢记起了，那个十几年前救过你的少年？” 马云璐点点头，望向外面的夜色。马腾沉默了好久，也没说话。 “那云璐，你去真定一趟。”马腾低声道，“带上我马家的谢礼，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少年的家人。虽然他死了，但救命之恩马家定不会忘。” 马云璐撇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子龙他根本就没有死啊！他在那年跟我去了西域，去寻找一切真相，最后才回来…… 子龙他……现在在哪里…… “父亲，你刚才说，公子丕也喜欢真定的梨？” “嗯。” 马云璐转过头，表情很严肃。 从没有过的严肃。 “父亲，现在局势未变，你就要站队了么？” “哦？”马腾一愣，“云璐，你是指……” “公子丕，公子植。父亲，听女儿一句劝，别轻易沾上曹操家里的事。否则……” 马腾低下头去，沉思了好久。马云璐将碗筷放下，转身走出屋子，凝视着夜色。 钟繇啊，你们这是……逼我们马家选择么…… 第418章 常山真定 山谷悠长，盘踞在峭壁上的树木遮蔽天日，日光透着缝隙洒下，空气中回荡着鸟鸣声。 “吁……”马云璐在幽长的山谷前勒住了马。 两边峭壁上有无数植被扎根，遮蔽了上方的一线天，只有丝缕阳光从树叶缝中透下。马云璐拍了拍马，一人一骑走在幽静的山谷之中。马蹄声达达，回荡在谷中，走到谷口回头，马云璐似乎看到了一道身影。白马银枪，落寞的背影。 小雁山么……马云璐拿出地图辨认着。过了山谷，就进入真定的管辖范围了。马云璐低喝一声“驾”，单骑向那边的小镇飞奔而去。 越过田野，马云璐看到一大片鸢尾花海。无边的蔚蓝如同海洋，随风舞动，空气中仿佛回荡着三个小孩的笑容。从未来过这里，马云璐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交错纠缠，她走的路，也是曾经他走的路。 马云璐将目光从花海移开，看着渐渐靠近的小镇，上面的字逐渐清晰。因是早晨，镇门口还没什么人，一片冷清。 走入这个小镇，马云璐停在了街口。她下了马，仔细看着真定的样子。干净的街角，整齐的矮木屋，小石桥，流经镇中的小河，还有城门口已垂下无数绿丝绦的柳树。 他说过不再回来，从此再不归乡。她看遍生生死死，却来到他的故乡。 真定，我来了。 从一头到另一头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马云璐却走了很久。真定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真定很大，各式房屋应有尽有。 那边开着一家酒店，马云璐并没有发现第二家开着的店铺。此时天色还早，很多人都还在梦乡罢。马云璐取下酒葫芦摇了摇，里面已经没有太多水了。 她是很少喝酒的。唯一的一次，是把军中的男儿全都撂倒，自己气定神闲地走出了营帐。 “客观里面请！” 刚进门，店小二便迎了上来二见马云璐拿着个酒葫芦，愣了愣：“这位女侠……是要酒么？” “不，水就行了。”马云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点吃的。” “好勒，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把早点端了上来。马云璐认真打量了这家店一番，比较小，能容纳四五桌的人罢。 沉思之间，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将马云璐拉回了现实。 “小二，有酒没？” “有勒，客官是要……”店小二回头便愣了，“这位……女侠，也是要水？” “要酒！都问了你有酒没了还多此一问。” 马云璐看向门口，进来的是个女子。她有着一张很是妖媚的脸，穿着古典的凤凰长裙，短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她大大咧咧地走到桌前，把包一甩丢在桌上。 “真是的，怎么来这么早，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女子回头四顾，看到了马云璐，又对店小二勾了勾手指。 “小哥，听说真定的梨不错，哪里卖的好吃一点？” 店小二把那女子要的酒端了上来，帕子搭在肩上：“客官这你就问对人了！要说真定的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嘻嘻~”女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要说这雪梨，那可是我们真定一绝，街上随便哪一家都是极品。如果客官非要比个高低的话，那城南的赵家商队所卖的雪梨是最甜的了。” “赵家？”女子嘻嘻笑着，“莫不是我那相好的？” “姑娘家里姓赵？”店小二摇摇头，“赵家商队如今已不属赵家了。听说很多年前的领队姓赵，如今的商队已经交给那领队的兄弟了。生死兄弟嘛，便把名字给沿用下来了。” “哦~”女子点点头，又喝下一口酒。 马云璐在酒店一隅听着。城南的雪梨最好吃是么……她拿起酒葫芦离开酒店，路过紫衣女子身边，眉头一动。 离魂宫？ 离了酒店，马云璐向城南走去。穿过小石桥，她看到那边整齐的一排排木房。建筑群呈环形，中间留出好大的空地，大抵是为了作为交易场所吧。看得出来那里是商队聚集之处。夏日的早晨也逐渐热起来了，街上的店铺相继开门，人逐渐增多，那边的商队亦是如此。已经有好些人在开始往外搬运东西了。 走在集市之中，马云璐看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远处有一名大汉，周围的人都似乎听他的指令。马云璐走上前去。 “请问……这里是赵家商队么？”马云璐道。 那大汉脸上有着一道刀疤，但为人还算和气：“这里就是，姑娘，你是要买什么？” “雪梨。” “那边就有。”大汉把手一指。 “哦。”马云璐点点头，“还有……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叫赵云的人家？” “哦？”大汉愣了愣，回头看向马云璐，“这位姑娘找他有事？” “受人之托，有……有点事情。” “哦！”大汉笑了笑，“赵家商队曾经的领队叫作赵阳，他的弟弟就叫赵云。不过现在赵云不在这里，他的家也没人住了。” “家？”马云璐眨眨眼，“那个……我能去看看么？” 大汉停下了手上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姑娘，你不是受人所托吧。你和子龙认识？” “呃，我……” “你不会是子龙家里的吧？”大汉道，“不然怎么要去看他住过的地方。” “不是……”马云璐摇摇头，脸颊莫名的微红，“只是认识而已。” “嗯。”大汉回头对着一个小女孩招手，“小玉，过来带这位客人去你子龙叔叔家里看看！” “子龙叔叔？哪个叔叔？” “你这死丫头。就是去年你叫哥哥的那位叔叔啊！” 跟着这个小女孩，马云璐到了一间小屋前。她站在门口，愣住了。 这间屋子……一直留着么……马云璐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门。木门发出声响，她一眼便看到了正中的木桌。木桌边有个小板凳，只能够让马云璐一坐。她认真地环顾着这个屋子，看着这个储存了赵云稚嫩记忆的地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私逃学堂，调皮捣蛋，欢声笑语。 她走到里室，里面有一张小床和一张大床，床板上已经有一层灰了。那边有一个木柜，马云璐走到柜前凝视了好久，像是在和谁对视。她迟疑着伸出手，刚碰到柜门，木柜就开了。木柜一直都没有锁。 里面放着的是一张金色面具，面具之下是叠好的几件衣服。破损的黑色曦袍，黑色莲花只剩下了边缘，还有几件女式白衣。 从白狼山上下来之后，他就放下了曦的身份，开始专注于自己的道路。 子龙，如今的曦还存在着。只是…… 马云璐合上柜门，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她轻轻合上木门，又向那边的商队走去。 人渐渐多了，来这里买东西的也不少，喧嚣声不绝于耳。马云璐向卖雪梨的地方走去，远远地看见那名紫衣女子也在那里。她拿着个大口袋一个劲地往里塞，旁边的人都看傻了，她却一点不顾。 “这位女侠，买这么多……可不好提啊。”卖家好心提醒着。 “没事！”女子摆摆手，“路途遥远，解渴了好吃。少了的话就不够吃了。” 身边马云璐也走了过来。一个选得少，一个选得多，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紫衣女子装了满满一口袋，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偏头看马云璐这边，只装了几个。 “你装这么少？”女子疑惑地道，“看你也是一大早来的，这么远过来，只买这些么？” “太多了，路上不好拿。” “吃光不就行了！”女子一脸天经地义。 “……”马云璐无语。 两个买梨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都买好各自所需的了，二女离开集市，往小镇门口走去。 “你要往哪里走？”紫衣女子说道。 “南。” “哦，我要往西，还以为能同路呢！”女子道，“同路的话倒可以请你喝酒。” “你……要去哪？”马云璐眨眨眼，问道。 “到处游玩啊。”女子道，“我刚从辽东一路玩过来，接下来要去并州和西域。” 马云璐愣了愣。这女子是出来到处玩的？ “你一个人？” “是啊！”女子拽了拽背后沉甸甸的口袋，“一个人自在，好解决。” “那……”马云璐想起了这女子早上说的话，“你是不是还有个……相好的？” “呃……”女子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噢！他不要我啦，所以我自己出来玩。” 不要你？马云璐一脸疑惑。两人路过早上时的酒店，往那里面看了一眼。 “他肯定是嫌我长得难看配不上他，所以才不要我。” 马云璐满脸黑线：“不是吧……” “肯定是！”女子愤愤不平，“走的时候留都不留我就让我走了。哼，我也懒得去找他了，自己玩自己的。” 二女一路说着聊着便到了城镇门口。一个要回邺城，一个接着旅行，分道扬镳。马云璐骑上了马，对女子告别。 “后会有期。”女子摆摆手，“你叫什么？” “马云璐。”马云璐勒住了缰绳，“你呢？” “我叫樊淑！” 樊淑头也不回地往西走了，只是把手举起狠狠地对后面的马云璐挥了挥，开始继续她一个人的旅程。 第419章 南北动乱 “沙漠里怎么会有泥鳅……”樊淑拿着地图，自言自语。 对于整个并州来说，这片沙漠并不算大，尤其是比起曾经的胡秋大漠--虽然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绿原。不过为了穿行这片沙漠，樊淑也是做足了准备，别的不说，手上拿着的便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抢来的河套地区详细的情报图。 “什么抢，拿钱给他他不要，那我就只有动手了。”樊淑喃喃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她把上衣卷起，绕到胸前打了个结，裤腿也席卷到膝盖。大漠烈日炎炎，已经行走了好些日子，樊淑总算是看到天边的那一抹绿色。她拍了拍口袋，拿出最后一个梨子，擦了擦。 “最后一个了，吃掉你。” 或许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大漠就只有她一个人了罢。抬头望天，太阳西沉，大约已经是傍晚了。走出沙漠后是一片草原，间或有几条玉带穿梭其中，偶有小鱼跃出水面。 “还真有泥鳅。”樊淑最后一口吃掉梨子，抹抹嘴，“这里是……以前的胡秋大漠？” 她看着这片因月魂现世而被化为一片绿原的沙漠遗址。满眼翠绿，哪里还有半点黄沙？从地图上看，此处离金城郡还有好些距离，一个晚上怕是走不到了。樊淑四下望了望，走到一个小山包上坐下，包袱放下拿出干粮。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绿原与沙漠的交界处被夕阳染得橘红。樊淑双手抱膝望着那边的夕阳，好一阵子，吸气，大吼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 “哈……哈~” 樊淑躺在地上，笑嘻嘻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上空的云朵渐渐飘散，留下一片橘色的天空与她对视。想要再笑，却是没了力气。 “啊呀，相好的，有点想你了。”樊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向西边，“西域有什么好玩……” 话没说完，樊淑的表情渐渐凝固。她拿起地上的包袱缓缓站了起来，凝视着地平线上出现的一队旗子。天色向晚，有些冷了，她把衣服裤腿放下，向那边走去。 渐渐近了，她能看清那支浩大的队伍。清一色的骑兵，士卒多备弓箭弯刀，头顶毡帽，正向这边开来。左右看不到头，这支军队得有万余人！ “匈奴？”樊淑边走边看着，“搞什么鬼，打扰老娘睡觉。”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逆着军队走去。真是撞邪，之前刚进并州也看到一支匈奴队伍向东走，如今快到凉州了又来一支。真是命犯匈奴。 那些匈奴骑兵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一个女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子竟然对这支军队看也不看就直接走了过来，从旁边穿过，一点也不害怕。前面的骑兵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子。她只是拽着自己的包袱，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西走，一点也不想停留。 “看什么看。”樊淑愤愤地道，“没见过美女啊……” 好一会儿走过了这支队伍≠奴军队也似乎无意停留，径直向东行去。樊淑停下回头看去，似乎在队伍里看到了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 “曦？”樊淑喃喃着，“子龙不是金盆洗手了么，他们还在玩什么……” “而且那个方向……是许县吧……” 樊淑没有过多停留，她又开始继续了自己的旅程。穿过并州，来到凉州，接下来就要去西域了，那里会有什么好玩的呢？ ………………………………………………………………………………………………………… “吁--” 马云璐在许县城门前勒住了马，在入城队伍后面等候着。去了真定之后她又去了邺城，马家其余的人在那里都还无事，她歇息了一天便又赶回了许县。中途听说了曹操南征刘表的事情，留守后方的军队倒是不多。 正是上午，许县街道还算热闹。酒店里喧嚣不觉，那边评书围着一大群人喝彩叫好，评书先生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店小二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马云璐倒没什么兴趣，牵着马只想快点走回去。 “龙魂枪神赵子龙单枪匹马杀入五十万大军之中，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 “好！！” 围观的人群全都沸腾了，马云璐回头。 子龙？ “话说那赵子龙真是神龙下凡，右手涯角枪，左手青釭剑，七进七出，无人可挡……” 是子龙。 马云璐停了下来，向评书走去。人群挤得不行，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回头四顾，好些人都激动不已，等着评书先生接下来的讲述。而评书人却故意调起了众人胃口，慢慢地端起茶杯，吹了吹，半天才喝一口。 “小哥。”马云璐对店小二招了招手，“那位先生所说的赵子龙，是何等人物？” “姑娘你不知道？”店小二道，“他是刘备手下一员勇将。此次曹丞相南征，在当阳长坂与刘备交兵，就是这个赵子龙七进七出于百万大军之间，曹丞相为之惊叹不已，称呼他为龙魂枪神。” “他叫什么名字？” “赵云，字子龙。听说是常山真定人。” 错不了了，就是子龙。马云璐低下头沉思着。 子龙他……现在在刘备手下，也就是在荆州。马云璐不知道那年分别后赵云是经历了什么最后投奔了刘备，也不知道如今的赵云是否还记得自己。她只知道，赵云如今在荆州，而且已扬名天下，还被称为…… “好！！”耳边人群的叫好声此起彼伏，马云璐笑了。 从未笑过的她笑了。控制不住的笑，她握紧了拳头，全身都在颤抖，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笑了。建安十三年的这个秋天，她从评书先生的口中听到了赵云的消息。 “小二！！”马云璐一拍桌子，喝道。 “来坛酒！！” ……………………………………………………………………………… 回到屋里已是傍晚，马云璐推门，把东西放好，坐下，仍回想着评书先生讲的内容。天马行空，那位先生满口胡诌了赵云的身世，什么灯笼星下凡云云，马云璐只是听着，一边喝酒一边听着。 那边门响了，马云璐起身，是马腾回来了。 “父亲。” 马腾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女儿脸上的欣喜。他皱着眉头，似有心事。见马腾如此，马云璐把刚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云璐……”马腾叹了口气。他走到堂中，正对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盯着荆州。 “听说了么，曹操南征，刘备孙权联合，于赤壁决战。曹操败了。” 败了？马云璐一愣。 “今日早晨消息才传到许县。而且，在宫内还流传着另外一条消息……”马腾缓缓坐下，抚着额头。 “什么消息？” “曹操他……死了……” 第420章 四面楚歌 雍州，冯翊郡，洛川。 韦端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处的绿原。正是清晨，到处都是一片静谧，天空蔚蓝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模样。 韦端似乎在等什么。他一身黑色长袍，袍边的黑莲随风舞动。他只是盯着地平线，伫立不动，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天那边出现一队旗子，随即蔓延过来一片黑潮。无边无际的军队向洛川飞奔而来，匈奴骑兵高喊着杀声，震天动地。韦端看着这场景，好久好久，才露出一丝笑容。 “终于……来了啊……” “陛下！” 许县皇宫，汉献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这个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传令。 “何事？” “启禀陛下，自雍州并州突然出现无数匈奴骑兵向我进犯，司州一路边防大开，南匈奴单于呼厨泉联合北匈奴残部，十余万之众杀向我许县来了！” 汉献帝并没有表情变化，他又缓缓拿起折子，一页一页地翻着，最后对传令摆摆手：“好。下去吧。” “陛下？” “朕知道了。” 传令不解，但依旧退下。传令走后不久，在宫**侧，伏完走了出来，神色平静。 “陛下，其余诸侯都已经有了明确答复。”伏完道，“只是，西凉马家依旧没有消息。” “哦。”汉献帝道，“卫尉和那云璐将军都是谨慎的人吧。局势不明，从不做选择。” “不过……” 汉献帝说着便从龙椅上站起，转过身面对着偌大的皇宫，扶着龙椅，抬头，长叹道： “朕居于此位十三年，如今终于能做一次……真正的皇帝！” 马云璐没有说话。借着屋内的烛火，她看着桌对面的钟繇。 “云璐将军，我所说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桌上是一张地图。一张标注了许县周围各个势力的地图。 “你们所忠的，是汉？”马云璐道。钟繇没有回答，默认。 她沉默了很久。 “我认识一个曦的人，他曾经告诉过我曦的来历。”马云璐道，“但你们……” “暗夜金焰么。”钟繇道，马云璐点头。 “那是过去了，云璐将军。”钟繇铺开地图，“现在局势已明，该你们做出选择了。” “受献帝所托，司马懿带领着曦在曹操南征之际已去了并、雍两州，联合被曹氏镇压的匈奴已杀向许县。曹操赤壁大败，孙刘联军穷追不舍，献帝以救援曹操之名已经将李通、乐进、满宠、徐晃等将派到了江陵。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及孙权手下的周瑜已经和他们交兵，半月之内撤不回来。” “你还在想什么呢，云璐将军？” 马云璐缓缓道：“我想起了董卓。” “呵，云璐将军。”钟繇笑道，“这一次不是入京勤王，而是鹬蚌相争。” 马云璐看着那张图。将匈奴势力卷入，与曹氏西方军队厮杀。将孙刘两家卷入，与曹氏正面军队厮杀，自己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汉献帝一直在等着如今的机会吧。赤壁惨败，曹操生死不明，京城的曹将很容易就被献帝蒙蔽眼睛。曹氏主力已经去了江陵，两方无论胜负，获利的都是献帝…… 四面楚歌。马云璐想到这四个字。 如今的曹氏政权，外有匈奴及孙刘，内有献帝，诸将不明消息№县如今还算安稳，但很快就会有军队杀入，那个时候…… “钟先生。”马云璐开口道。 “我们马家，只忠于自己的职责。这些事，女子一概不懂。” 马云璐站起身，抱拳告辞，推门而出。临走之时，钟繇的声音传来。 “云璐将军，从踏入许县的时候起，就没有中立这个选择。钟某恭候你的答复。” 建安十三年，曹操于赤壁惨败。在汉献帝的幕后操作下，昔日臣服于其的势力纷纷起兵，以南北匈奴最为浩大≠奴很快突破了司州防线，直杀奔向豫州许县。而荆州战场上，以曹仁为主力的五名曹营大将被关羽牵制，孙刘联军攻势过猛，损伤惨重。 在这个紧要关头，留守许县的曹将群龙无首。在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念头： 如果主公真的出事，那我们……是保住公子丕，还是……公子植？ 第421章 许县政变 皇宫西门，，马腾桌上的文书散落一地。 “全部都乱了。”马腾喃喃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陷入巨大的矛盾之中。马云璐俯身拾起文书，扫视着内容。 三日，南匈奴呼厨泉攻进豫州，离许县不足三十里。 四日，典军校尉夏侯渊自汝南起兵攻向许县，军中举白旗，呼喊着誓杀公子丕为主公报仇。 五日，曹氏内部彻底分裂，保公子植的与保公子丕的兵戎相见，就在这个国都。 今日，以司马懿为首的曦带领匈奴军队击溃了许县附近的曹军。士卒涌入城中，国都混乱不堪，匈奴入城只在朝夕。 马云璐收起这些文书，望向外面。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城内人心惶惶，皇宫禁卫已逃去大半，唯有马腾及少数人依旧留在宫门，执行着卫尉该做的事。 “献帝这是在引狼入室啊……”马云璐喃喃着，“引来匈奴与诸侯，又散布谣言挑起曹将与两位公子的矛盾……” “鹬蚌相争么。”马腾站起来，看着窗外阴暗的天色，“许县一出事，附近的曹氏军队全都会赶回来厮杀。两方相争必有一死，献帝又拉拢了那么多势力，无论结果如何，获利的都是皇室。” “父亲……” “还好超儿没有贸然行动。”马腾望向西方，“如今之势，该当如何……” “卫尉大人！” 禁卫的呼喊打断了马腾的思考。他脸上沾着血迹，径直地跑来。 “匈奴与曹兵都入城来了，就在外面杀起来了！！” “什么？！”马腾一惊，“赶快关上皇门！云璐，随我去看！” 父女二人上了皇城楼上。眼下的许县已是一片混乱，街道上充满着杀来杀去的士兵，杀声不绝。其它城门的方向也相继立起了无数军旗，匈奴、被献帝联合的诸侯军队、曹氏三方军队都向许县赶了过来，就在皇城外短兵相接。 “这……”马云璐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就在当今大汉的国都前，这片皇城已变成了战场。战马倒了一地，血流成河，而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骑兵队伍涌来。留守许县的曹军明显抵挡不住，很快便被尽数砍死。三方的队伍渐渐向皇城靠了过来，城门上只有马腾父女二人。 “卫尉大人！”城下一骑飞奔而来，“我等奉皇旨讨贼，还请将皇门打开，让我等入城！” 马腾看着城下一片军队，手在微微颤抖。 军队中罗盖之下的人应该便是匈奴单于呼厨泉了，在他后面有着两个曦打扮的人，一是司马懿，一是韦端。而另一边，诸侯众将也在等候着马腾的答复。看着这一切，马腾终于明白了前日钟繇所说。他嘴角抽动着，似乎是要做什么决定。 “父亲！”马云璐急忙扯住马腾的手，低声道，“父亲可要三思啊！” “云璐，如今之势，能怎么思……”马腾道。 “名义为讨贼，可看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来勤王的么？”马云璐低声喝道，“父亲难道忘了董卓……” “我知道，云璐。”马腾道，“可是如今不容不做选择了。我们没法中立，知道么……” 曹操败局已定，匈奴损伤惨重，诸侯军力疲惫，献帝是最大的胜者。北方又要乱了，如若不开门，留守在邺城的马家五十余口该如何？马家以后…… “卫尉大人！”城下传令吼道，“何故迟疑？！难道大人想要助曹为虐？如若如此，那我等可就攻入城来了！” 下方军队渐渐靠拢，已有开战之势。马腾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 “传我命令。”马腾道，一边的禁卫已经做好了准备。 “嗖！！” 马腾开门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只听到一阵破空响，一支飞箭自城上射出，端端插在传令的马蹄前。坐骑受惊，传令从马上跌下，摔了个满目金星。 “云璐？”马腾一愣。另一边的马云璐搭弓拉箭，立在城墙之上，对着楼下万千大军。 “卫尉大人，你如此做，可是表明立场了？！” 局势被马云璐一箭射穿，下方也不再有了耐心，拔出武器就要开攻。 “城下大汉子民，我只问一句。”马云璐喝道。 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你们脚下站着的，是什么地方？！” 马腾在一旁，军队在楼下，听着马云璐的喝问，都愣住了。 “许县这座皇城，到底承载了什么？！” 声音之大，竟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下方的司马懿抬起头，注意到了那名女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是大汉四百余年的国运与命脉！”马云璐喝道，“汉室之兴，国以富强，大汉子民得以安居乐业。昔日桓灵，汉室衰落，狼心狗肺之徒挟持汉帝，民不聊生。国之乱，民之殃。数载辗转，奸臣以权谋私，陷百姓于水深火热！” “哪位士卒，不是被逼得战场浴血？哪位兄弟，不是被逼得兵戎相见？！” 满城死寂。城上的马腾与禁卫，城下的诸侯与军队，竟然都低下了头去。 三言两语，军队已无战心！！ “那个女人……在玩弄权术？！”韦端愣住了，“一介女流，竟懂政权，下层士卒被奴役长了，只会听从她的只言片语……” 局势已变矣！以汉室之威来压制奴性，那个女人…… “诸位儿郎，我马云璐只问一句！” “你们是否将以手中之长戈，将家园毁于战火，将大汉毁于一旦？！” 彻底的死寂。马腾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向城下看去，前排的士兵竟然放下武器，抱头跪倒痛哭起来。马云璐立在城墙之上，握住弓箭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一刻，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有向城上的她下跪的念头！ “说得好！” 皇城之上，传出一道爽朗的笑声，随即，在后面走上来一群人。马腾和马云璐并未料到，急忙回头。被搀扶上来的是汉献帝，而在汉献帝旁边的人…… 曹操！！ 汉献帝的神情复杂，曹操却是满脸笑意。他直接走向马腾与马云璐：“马氏父女均是国之忠臣，让曹某敬佩！” “见过陛下，丞相。” 马腾与马云璐压下内心震惊，急忙行礼。曹操说笑着，带着献帝走过两人，到了城墙前。马腾回头看去，看向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曹操，那道背影让马腾产生一阵寒意。 天呐，我差点让马家遭受了灭顶之灾！ 城下军队见曹操突然出现，诸侯及匈奴都慌了神，短暂的骚乱后，又整顿队伍。 “曹贼，你挟制天子，罪不可赦！如今我等要为大汉除贼！” “贼？”曹操哈哈大笑，“我只看到许县在你们的军队之下变为一片废墟！如今天子在此，臣曹操想请天子来评，究竟谁才是贼？！” 汉献帝在一边，龙袍之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好久都没有说话。城下诸侯见状，就要攻城，不料城外杀声震天，无数军队又围拢了过来。当先军旗，上书“夏侯”，是汝南的夏侯渊！ 继夏侯渊之后，又有无数曹军涌来，将皇城连着诸侯军队团团围住。那些都是之前曹操内部分裂出去的部队！在城楼上，曹丕与曹植立在曹操两边，哪里有权利争夺的样子！ “陛下！”曹操以手护目，望向天空，“臣曹操今日为你除贼！” 曹军二话不说就杀向了勤王的军队≠奴单于呼厨泉见状就要撤退，只觉右肩一凉，一把银色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手臂，回头看去，一头银发的司马懿面若冰霜。 “叛军首领，已拿下。”司马懿道。 就在皇城面前，在汉献帝面前，被汉献帝联合的军队遭到曹操的剿杀，惨叫不绝。曹操回头，看到马腾父女。 “马腾将军，今日忠心护主一举义贯金石，他日曹某必定上表天子，表马家为大汉所做之贡献。” “谢丞相。” 马腾与马云璐行礼。马腾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 建安十三年，曹操于赤壁惨败，退到南郡。他假传消息，声称自己已死，安排部将假意内讧，联合曦诱出了在暗处不臣服于他的势力，于皇城门前一举剿杀了汉献帝的左膀右臂。至此，曹氏政权彻底稳固。南匈奴单于呼厨泉被生擒，被曹操囚禁在许县，匈奴彻底告别了单于时代。 在这场动-乱之中，钟繇试探了无数势力。表明与汉献帝站队的势力后来都遭到了曹操的打压和灭族，唯有西凉马家因为马云璐最后的选择而毫发无损。 政变之后的那天下午，马云璐回到屋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昼夜，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家门。 第422章 江南四郡 马云璐病了。 自许县政变那天后就病卧在床，终日不言一语，不知在想什么。政变之后的许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真正的平静。马腾因那日未开皇门而再次受赏，马云璐也因为那一番说辞被赐予皇礼，马家似乎暂时没了忧虑。 可是马云璐却虚弱得话都说不出口。她只是盯着被单一角，沉思着什么，终日眉头紧锁。见女儿如此，马腾暗暗心急，请了好些大夫来看，答复都是马云璐并没有身体上的疾病。 心病难治。 已是夜晚，马腾看着还亮着灯的马云璐的房间，叹了口气，把熬好的粥端了进去。 里面依旧是老样子，马云璐靠着床坐着，抬头看了马腾一眼，又将目光移开。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云璐，吃点东西吧。”马腾把饭放在桌上，劝道，“今天你只吃了那一点，这样下去……” 马云璐依旧沉默着。这让马腾想起了她小时候，难过了从来不哭出声，只是一个人憋着，从不感染别人。有时候马腾看到自己女儿独自待在庭院一角，很是心疼。 “云璐，在想什么，给父亲说说，好么？” 马腾搭了把椅子坐在马云璐床边，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头发。 “你三岁那年，环儿便去世了，从小丧母，跟着父亲在军中磨练。”马腾笑了笑，道，“见你在沙场杀敌，我都会想，为什么我家云璐不是个男儿。要是个男儿，一定能威震一方，足以显耀于世。” “有时候见到其余家的姑娘琴棋书画，想到我的女儿却是刀光血影，父亲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云璐，超儿他们已经成熟，父亲唯一的担忧是你。你要是哪里不好，父亲也会难过……” “父亲。”马云璐撑着额头，终于开口。 声音虚弱得只有马腾能听到。 “云璐。”马腾长出一口气，“这些天你想了什么，告诉父亲，好么？” 马云璐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神色略显憔悴。 “父亲……何为大汉，大汉何为？” 马腾一愣。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治与乱交替，谁也不能永恒，为何还会有人去刻意追求两种暂时的局面？”马云璐说着，要把她想的全说出来。 “为何乱天下便是贼，治天下便是忠？勤王的忠臣乱了大汉，而被呼为国-贼的曹操治了大汉，其中缘由何在？” “为何要用鲜血与生命去换取暂时的心安？国富则-民强，国祸则-民殃，为何士卒总会让诸侯奴役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是忠臣毁掉了汉室，而国-贼结束了战争？！” 问到最后，马云璐眼角溢出了泪水。 是悲伤么？ 必然不是。 是迷茫。 马云璐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迷茫过№县政变那天，她迫于局势，她不想让马家卷入任何一个势力队伍，这才立在万军之前，以权术玩弄人心。可是后来变了，她亲眼看见城楼下的士兵被曹操无情地剿杀，宛如冲不破囚笼的飞鸟。她已历经百战，从没有过当时那种震惊。 为何……治与乱，都要这么多无辜的鲜血？ 为何……忠臣与逆贼，都能毫不怜惜地牺牲士卒的生命？ 为何……国家的道路，都建立在无数皑皑白骨之上？ 告诉我，为什么啊…… 马腾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马云璐的话。马云璐的话他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他身为一方诸侯都没想过，马云璐一个女子却想了这么多。 女儿身，却有着这么复杂的心思。 “云璐，这些问题，为父……”马腾道，“不知道……” 马云璐早已料到。她并不想得到什么解答，只是想找个人问。只是想问。 “你总有一天会遇到能回答你的人的。而那个人，就是你的归宿。”马腾笑了笑。 看来，真的不能把女儿当成一般的女子来看了。 马云璐愣了愣，沉默片刻，摇摇头：“我……还不想……” “有心上人了？”马腾道，“你可从来不给为父说这些。” 马云璐又沉默片刻，点点头。 “能告诉父亲么？”马腾道。 好一阵子，马云璐低下头，声音依旧很轻：“他叫赵云。” “那个枪神？”马腾有些意料未及，“前些天刚好在街边评书听到……” “是。”马云璐道，“父亲，他就是当年那个少年。他没有死，群英会那年跟我去了西域，所以……” “怪不得。”马腾释然，笑了，“我就一直奇怪你那年去哪了，原来是这样……” “那，你觉得他能回答你的问题么？” 听到马腾此问，马云璐动了动手指。好一会儿，轻声道：“我相信他。” 马腾拍拍马云璐的头：“那这件事，父亲就听你的了。” “嗯。” “把饭吃了，打起精神来，能做到吧？” “嗯。” …………………………………………………………………………………………………… 丞相府内，钟繇正拿着一份册子给曹操递上。 “丞相，这是这次所有牵连到的势力。” 借着烛火，曹操看了一下名单。很多人。 “赤壁败了，这里却胜了。一得一失吧。”曹操望着地图，叹了口气。 “丞相，西凉马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立场，您看……” “先放着吧。”曹操道，“他们还并没有妨碍到我们。马家那个女将很是厉害啊，局势不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表明立场。” 曹操说着，抬起头看着地图，目光聚集在了荆州。 “赤壁之败，倒是可惜了一次大好机会，让孙刘两家捡了便宜。” “丞相，我听说，刘备手下关羽正和徐晃等五位将军在江陵胶着，周瑜正在攻打南郡……” “那刘备本人去哪了？” “刘备自己带着大将赵yn下渡江，攻取江南四郡了。” 曹操将目光移到荆州南部，笑了。 “随他吧。刘备壮大，该担忧的不是我们，而是孙权啊……” 第423章 从平江南 荆州，沙羡。 数十条船开来，停靠在岸，军队竖起旗子，士卒下船。赵云整理好了自己这边，向刘备方向走去。 “主公。”赵云抱拳，“诸事已毕。” “嗯。”刘备点点头，“我们走吧，子龙。” 赤壁之战后，孙刘联军马不停蹄，攻取南郡。刘备派关羽绝北道，派张飞协助周瑜，自己按照诸葛亮的计策，带领赵云离开南郡战场南渡长江，将矛头瞄准了荆州南部四郡。 过了长江一路南行，会先后经过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刘备与赵云领兵渡江，片刻也不停息，便先往最近的武陵而去⌒不到片刻，从山峦间出现一支队伍，有六七百人，直奔刘备而来。赵云纵马拦在前面，随从军士严阵以待。 “来者是刘皇叔否？”当先那将勒马停下，下马便拜。 赵云见来者似乎并无恶意，示意千名随从收回武器：“你是何人？” “在下霍峻，本刘荆州手下将领。刘荆州病笃后，在下领兵欲来投奔皇叔，无奈被曹操大军阻断去路，只得徘徊在此。如今手下来报有打着赵云将军旗号的部队经过，特来投奔！” 赵云回头，刘备从一干军中走出，下马扶起霍峻：“在下便是刘备，将军来投，备荣幸之至。” 还没到武陵，中途便来了霍峻投奔，六七百人加入赵云队下，继续南行。到了武陵城下，太守金旋大开城门，亲自来迎接刘备队伍。刘备兵不血刃地拿到了武陵郡。 武陵太守金旋对刘备似乎很是崇敬，客客气气地招待了这群人，又把各种账簿册子交给了刘备，表示愿意归降。从账本上的数据来看，武陵郡还算殷实，百姓生活较为安定，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刘备好言抚恤了金旋，仍让他领太守以安定其心，随即再巡抚百姓。听闻刘备前来，百姓都来围观。这些都得益于刘备之前在荆州数年所采取的安抚人心的策略。 见武陵已定，赵云领命出城，与外面的张着霍峻会合，准备把剩下的兵马带入城内。 “将军。”张着和霍峻都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赵云发现两人都有些气喘，似是经过一番追赶。 张着道：“在你随主公入城之间，有一骑不明人士在外打探我军。我与霍峻二人先后追赶，却是追他不上，恐来者不善便没有深入追杀。” “一骑远观我军？”赵云回头望向远处。武陵城下一片平原，唯有那边树林后是起伏的山峦。 说话间，赵云看到远处林中又探出一人，张着表示就是那人。那骑与赵云部队拉开一定距离便不再前行，似是在观察什么。 赵云拍马便上：“我去拿他，你们留在这里！” 远处那不名单骑见赵云飞奔过来，急忙退入林中，不料赵云马快，顷刻间追到身后，连人带马纵跃，落在那人前面。电光火石间，赵云挑飞那人的长矛，涯角枪已对准其喉咙。 “尔是何方细作，敢来刺探我军！”赵云喝问。 那人翻身下马，生怕赵云一枪挑死他：“将军且慢动手！我不是细作！” “三番五次远观我军，却是为何！”赵云喝道。 那人行了个礼，答道：“某乃庐江雷绪，本是袁术手下一偏将，袁术称帝后我与好友陈兰带兵离开，一直在庐江一带盘踞为王。前些日听说刘皇叔在此，想率众投奔，又怕消息不真让众兄弟白跑一趟，所以先带了五千人来这里打探。今日听说一白马将军率队来到武陵，疑是皇叔人马，便来观望，不料被将军生擒……” 庐江雷绪么……赵云收回了涯角，下马安抚：“某乃赵云，主公如今正在武陵城内，你可随我前去。” “可是长坂七进七出的赵将军？！”雷绪惊愕，“能败在将军手下，也是三生有幸！” “走吧。”赵云拉起雷绪，雷绪急忙道：“赵将军，且容我把弟兄们都带过来。皇叔在此，我等弟兄终得明主。” “雷将军共多少人马？”赵云问道。 “在这里只有五千，在老家还有一万五千军士和三万家属……” 五万人口！赵云有些吃惊。先是霍峻，再是雷绪，两方投奔，刘备军实力突飞猛涨…… 赵云带着雷绪部队，和自己部队会合后入城见到刘备。听说雷绪来到，刘备没有准备，但很快便安抚雷绪。任先前的霍峻为中郎将，雷绪为偏将军。雷绪感激涕零，留下这支队伍，即刻返回老家招呼其余人去了。刚到武陵便得了近六千的人马，刘备也开始思考起平定其余三郡的路线来。 在武陵住下，傍晚时分，刘备召了赵云过来。 “子龙，我要变一下行军路线。”刘备指着地图，赵云认真听着。 “如今有了霍峻和雷绪两人加入，此次南下我军队伍强势。二弟三弟正在南郡前线奋战，军师公子还在坚守后方，我们要加快速度才行。” “主公有何计划？”赵云问道。 “从明日起，你我分兵。你率七千兵马，与霍峻一起南下，招降零陵和桂阳二郡。我在这里，先修书与长沙太守一封，如其肯降便降，如其不降便战。” “兵分两路么……”赵云道，“如此一来，倒能把时间缩短一半。” “领命。” 第二日，赵云领着霍峻及七千兵马与刘备分兵，直取荆州南面二郡。霍峻新降，此人也是骁勇，赵云行军途中遇到好几拨劫匪，都被霍峻杀散。 “荆南山匪势力有多大，竟敢袭击兵马？”赵云有些不解。走在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五六拨土匪，看样子他们势力不弱。 霍峻道：“赵将军，我本是南郡人士，对荆南势力算是有些了解。” “这些山匪和富商恶霸官兵联合在一起，极其复杂，靠北的武陵和长沙还好一点，零陵郡就不怎么行了，桂阳郡更是如此。” 赵云眉头一皱：“官匪恶霸串通一气？” 霍峻点头：“刘荆州在时对这里的局势也是头疼，如今没了管辖，这里更是不妙。官兵压榨百姓，匪徒抢劫，导致这里臭名昭着。” 零陵和桂阳位于荆州最南面，疏于管辖也是应该的，只是赵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看来这两个郡不光是要打下来啊，而且霍峻所说桂阳是这四个郡最严重的地方…… “难不成这些人的头子在那里？”赵云沉思之间，已快到零陵。招降零陵没有花太多功夫，零陵太守刘度见是赵云率七千人马而来，立马投降。赵云和张着赵累霍峻一合计，决定留下霍峻和赵累在零陵，派人给刘备送去书信，自己和张着便又启程向了桂阳。 留了四千军在零陵，赵云领着剩下的三千一路奔驰，南面的桂阳城映入眼帘。 桂阳郡位于荆州最南，土地辽阔，地广人稀，南面一望无际的山脉之中还住着各种蛮荒部落。自古以来，远离统治的这里便少有人往，历任当朝统治者都是让其自生自灭。直到汉高祖时期，这里才置桂阳郡，算是有了正式的管辖。 赵云领军来到城下，桂阳太守赵范早已出城相迎。赵范是个矮胖矮胖的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哎呀呀，没想到是赵云将军亲自前来，范某诚惶诚恐之至。”赵范急忙行礼。 赵云下马：“太守言重。愿降我主否？” “皇叔信义着于四海，将军威名遍布天下，我如何不降？”赵范把路一让，“赵将军，进城吧。” 赵云也不客气。为了不惊扰百姓先让张着领兵在外，自己随赵范进城再安排具体事宜。跟着赵范来到了太守府，宴席已经备好，赵云入座。 看着一桌酒肉，赵云却是皱眉。刚才进城，沿着桂阳街道行走，他发现四周民房都很破败，百姓闭户未出，一路上除了赵范的人赵云竟没看到其余人。仅凭那一点，赵云断定，桂阳这地儿够贫瘠！ “将军，桂阳地贫，只有这些招待，还望勿嫌弃。”赵范道。 赵云看着一桌酒菜，没有动筷子。 “太守大人，我有一事不解。”赵云道。 “将军请问。” “刚才进城为何没见到百姓？”赵云道，“适才见街道破败，桂阳贫瘠，我却是不敢享受这番待遇。” 赵范打着哈哈：“赵将军多虑了，这些都出自范某府上，与百姓无关。” 赵云正要问，赵范话锋一转：“听闻将军是常山人士，可真？” 赵云只好答道：“当真。” “太好了。”赵范笑道，“范某祖籍也是常山真定人。将军姓赵，我也姓赵，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赵云默然。 “实不相瞒，将军。”赵范眼皮一沓，语气一沉，泪就掉下来，“看到将军，我想起了前些天才逝去的哥哥……” 赵云认真打量了一下赵范。他那样子有四十多岁，矮胖身材，那他的哥哥…… 我可不觉得我像你哥哥……赵云想是这么想，话可不敢怎么说，只好安慰着“哭”起来的赵范。 “若将军不嫌弃，你我二人就是兄弟了。”赵范把泪一抹，眼泪汪汪地看着赵云。 赵云端起酒杯回应着赵范的话。如今刚得了桂阳，需要先安抚人心，这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赵云沉思，赵范却是不管，把酒一喝便当赵云答应了。 “将军，实不相瞒，我哥哥命苦，刚一成亲便去世，留下孤苦伶仃的大嫂。”赵范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接下来赵范花了大量语言在描述他大嫂多么多么漂亮多么多么倾国，赵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又不好打断，只得边抿酒边应着。赵范说着说着便要让他那个嫂嫂出来给赵云敬酒，赵云一惊急忙站起身推辞，说此事不妥万万不可，赵范说一家人没两家亲，妥得很妥得很，这般揉揉捏捏着，那位倾国的大嫂从后屋走了出来。 面前是穿着紫衣的女子，她依旧是短发，经过一番打扮却是担得上“国色”二字。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大嫂，而是个妙龄女子！她拿着酒壶，走到赵云面前，轻轻一笑。 赵云此刻如遭重击，愣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盯着面前女子的脸，手都在颤抖。赵范见赵云如此，还以为赵云被女子的姿色所吸引，在一边阴阴笑着。 好久好久，赵云才涌动着喉咙，挤出那句话。 “怎么……会是你？” 第424章 还不是你 酒杯溢满，洒了些许出去。面前的樊淑背对赵范，用指尖点酒，随即赵云看到，木桌随着樊淑手指的划动出现了一道痕迹。 “有埋伏么……”赵云迅速从和樊淑相遇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自己进入这里，一路上并没有感应到有刀斧手的存在，而如今樊淑告诉自己这里有埋伏，那就只能是什么机关了…… 赵云看着面前的樊淑。自白狼山一别，已有近两年时光，樊淑的头发似乎长了一点，但依旧是那般模样。她手上还戴着当初赵云送给她的手链，如今虽是另一番打扮，但却掩盖不过当初的气息。 赵云没来得及想樊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一边的赵范倒开口了。 “将军，我曾劝嫂嫂改嫁，但嫂嫂却说，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姓赵。” 赵范又道：“你说天下之事哪有这般凑巧的，这三事将军都符合。若不嫌家嫂貌相，愿陪家资与将军为妻，结累世之亲，如何？”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整个过程赵云一直看着樊淑，赵范自然不知道两人曾经有何渊源，只道赵云被樊淑姿色吸引，所以才说出此话。赵范此话一出，樊淑脸颊红了红，低了头去。赵云把目光移开，迎上赵范的谄笑。 “呵，刚才你既然把我当兄弟，汝兄便是我兄。”赵云道，“若是让你娶你的嫂嫂，你可愿意？” 听到赵云的冷笑，赵范一愣，正要说什么解释，赵云又走了过来。 “而且，设宴在此，为何要埋伏机关？”赵云步步紧逼，赵范急忙退到堂中。 糟了，被他发现了！赵范暗暗心急，他不知道赵云是怎么得知太守府已经是机关重重的，但看赵云现在的模样，已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之意。赵范看着下方两人，樊淑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站在了赵云的一边。 “原来如此……”赵范呵呵笑道，“你们是认识的……我失算了……” 赵云和樊淑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那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吧！”赵范把手按在墙上，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整个太守府轰鸣大作！赵范身后那面墙翻转，将他带到外面。太守府四周无数铁墙升起，把赵云二人困死在里面。又是震耳的轰鸣声，前后左右的铁墙开始向中间挤压，要把二人压成粉末！ 面对不断崩塌的太守府，赵云管也不管，倒是偏头看向樊淑。 “看我干什么？”樊淑挠挠头，“你不去抓他？” “抓他干什么？”赵云耸耸肩，“他还能逃得出我的手心？” 樊淑笑了笑，赵云又问：“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呗。” “找我？”赵云疑惑，“找我怎么找到桂阳来了？还成了别人大嫂？” “迷路呗。”樊淑道，赵云一脸黑线。 四周铁墙越来越近，木桌被挤压成粉屑，到处都坍塌着。两人却是一问一答地聊着，丝毫没管走掉的赵范和逼近的铁墙。 “算了，这事情说来话就有点长。”樊淑摆摆手，“出去再好好给你说说。” 赵云点头，面向铁墙。数股真气拔地而起，弥漫的气息和铁墙相撞，震耳炸鸣，逼近的铁墙顿时凹陷了下去！ “哎呀呀，别那么暴力，会吓坏小孩子的。”樊淑伸出手，拉起赵云，“我带你出去好了。” 樊淑话落，太守府内紫光闪耀，两人眨眼间消失。在桂阳城墙上，紫色妖姬图案闪现，两人稳稳落在地面。 “好久没看到飞轮互转了。”赵云回头俯瞰整个桂阳城。 “想我了呀？”樊淑靠在女墙上。 赵云又是满头黑线，面向城外：“一会儿再说吧。我先把这事处理完。” 说着赵云飞身跃下城墙，樊淑紧随其后。两人和张着在外的部队会合，见赵云回来时身后多了个女子，张着还一脸诧异：将军办事也太快了吧！他正要问，却见赵云一脸严肃，又把话咽了下去。 “小张，整兵集合！”赵云上马喝道，“给我围住桂阳城！” “诺！” 三千兵马动如雷霆，桂阳城外杀声震天。赵范麾下陈应、鲍信二人领兵抵抗，只一个照面便被赵云刺死。驱散桂阳守军，赵云部队撞开城门，长驱直入。赵范欲翻墙出城，被赵云抓了个正着，拿下后又安抚百姓，平息这一切，赵云即刻派人通报刘备与零陵的霍峻。 由于之前的太守正府已毁，赵云等人暂时驻扎在周围幸存的府邸里。赵范没料到赵云二人出去了，绑着过来时大叫饶命。赵云审问了几句，把桂阳郡的账簿册子全部找了出来，确认没有遗失，便吩咐手下把赵范押下去再做发落。天色已晚，赵云安顿好了人马，在临时太守府内翻着账簿文书。 背后一阵风动，赵云懒得回头，这肯定是飞轮互转。果然，樊淑从后面走了过来，见赵云正借着烛光看文书，一脸好奇。 “在看什么？”樊淑搭了把凳子坐下，托着下巴。 “桂阳郡近几年的收支琐碎。” “哦。”樊淑似懂非懂，“如今你已是将军了啊……” 听到此话，赵云某根心弦被拨动，放下册子抬起头来：“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记得白狼山分别后，你说你要游历大陆啊。” 樊淑靠了过来：“对啊，白狼山分别后，你说你要去找刘备，我就到处玩了。” “那怎么会在桂阳？”赵云不解。 “还不是你！”樊淑没好气地说。 赵云一脸无辜，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哎，从我们那天分别开始说吧。”樊淑道。 “我解散了离魂宫后，姐妹们各奔东西，我也就开始到处玩耍。”樊淑道，“先把幽州玩了个遍，再是跑到冀州吃好吃的，再跑到并州草原上看日出日落，又跑到凉州边塞，后来把心一横，又去了西域玩耍。” “这么多地方啊。”赵云略有些吃惊。 “是啊，玩的都不知时间了，也不知疲倦。”樊淑道，“是到了西域一个叫作……鄯善的国家吧。你是不是到过那里？我听那里好些人都说，什么什么时候中原来了一男一女救了他们国家什么的。” 赵云点头：“十几年前我和云璐去过。” 樊淑“哦”了一声，继续说着：“后来在鄯善的一个酒馆里，遇到几个会说中原语的，他们在那里谈论中原局势，说什么曹操率五十万大军南下打荆州。我当时一想，你跟了刘备，刘备不是在荆州么！你恐怕有危险，于是我就中断了玩耍，跑去找你。” “结果……”樊淑哼了一声，“你也太不让人省心--哦不对，你那主子刘备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赵云一脸躺枪的表情。 “我一路疾行，出了阳关后听说曹操刚开始南下，又加快了速度，到了司州，听说荆州刘琮投降了。到了新野，那里已经被曹操占据了，不知道你们去了哪。我又到了襄阳，刚好听说你长坂七进七出的事情。” 樊淑一脸开心：“那些人谈论你的事迹可激动了！我现在还记得那评书先生说着龙魂枪神赵子龙这七个字的表情，哈哈~” “我又去了当阳长坂，结果你们早不在那了，跑到江陵四处打听也不清楚你们去了哪。后来我一想，曹操不是要和你们干架么？他们肯定知道你们在哪，所以我就闯入曹营抢地图。结果没想到被发现了！” 樊淑有些激动起来，赵云急忙端给她一杯茶。 “我抢了地图看都顾不上看就往南跑，后面曹军放也不放一直追我，直到把我赶出长江以南。我到了这边，又怕被追上，便一直逃，结果停下来抬头一看，已经逃到桂阳了。” 赵云已经被樊淑彻底折服了：这得多路痴才能跑到这里来啊！ “然后我再看看抢来的地图，结果发现你们在江夏，我当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就是因为你！”樊淑愤懑地看着赵云，“从西域找你一路跑到桂阳，我把这几年攒下来用来玩耍的钱都用光了！” 没……钱……了……么……赵云已经说不出话了。以前在樊淑面前，他总是三两句被打回原型，更何况现在樊淑一连串说了这么多…… “然后不就是赵范他哥么。”樊淑平静了下来，“他哥一直没娶，又得了什么重病，当时正在到处寻找人，说是要找姑娘家冲喜。我一想，反正我没路费了，反正他哥得重病要死了，干脆我上好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赵云一脸匪夷所思：“所以……你是因为没路费才成了赵范大嫂？” “还不是要找你。”樊淑没好气地说，“看到他哥病得只能成天躺在床上，我也不忍心拿了钱就跑，便出于同情照顾了他哥三四天。然后他哥就病死了，前天刚死。我帮着把后事料理好了，心想也算对得起他们了，就准备再去找你的，结果你就带兵过来了……” 得知了樊淑这件事的始末，赵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么樊淑，你嫁了进来，又拿了钱跑，不怕别人说闲话么……”赵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人说闲话和我有什么关系！”樊淑一脸天经地义，“我没路费了，又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抢，不这样做还能怎样？而且我已经帮着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了，这些也能算是我的工钱吧！” “再说了，没这些路费，我该怎么找你。”樊淑把嘴一撇，“别人我可管不着。我要是想走，还没人拦得住！” “除你之外，普天之下还没人抓得住我！” 赵云被樊淑的逻辑驳斥得无言以对。樊淑所用的空间法术神出鬼没，除了赵云那能焚毁空间的龙炎外，还真没有克星。赵云也只是这么认为着，并没想到樊淑的另外一层意思。 樊淑说完了自己的遭遇，静了下来，赵云低头看着满桌公文，也不知说什么。 “你现在……是天下五杰了啊……”樊淑轻轻道，“真好呀。” 赵云没有说话。夜色已深，门外有风。 “樊淑，你在桂阳待了多久？”赵云问道。 “十来天吧。” “这个黄彪是谁？”赵云指着册子上的名字。 “听说是桂阳最大的富商。”樊淑道，“其实就是个恶霸，连同官军土匪欺压百姓什么事都干过，前几天我看不顺眼还胖揍了他手下一群人一顿。” 赵云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册子。 “桂阳城内，官匪勾结，民不聊生。”赵云握紧了拳头，“这群人简直可恨！赵范连同他们徇私枉法贪污民税，怪不得桂阳会如此贫瘠。” “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主公的答复。”赵云望向窗外，“我要告诉主公这里的事情。” “一定要还百姓一个安宁的桂阳！” 第425章 湘南山匪 桂阳太守府内，一片安静，偶有叹息声。 紫色妖姬花纹凭空闪现，紫光闪耀，樊淑出现在后堂。她看见坐在桌案前一堆文书里的赵云。 “你还没休息啊？”樊淑道，“昨天就看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又看……” 赵云望了望外面，已是清晨。 “黄彪的势力有些庞大，遍布江南四郡。”赵云道，“临近的零陵，远处的长沙武陵都有他们的爪牙耳目。这十余年来，桂阳百姓不堪压榨纷纷外逃，都被和他一伙的山匪赶了回来。” 樊淑看到赵云桌上画着密密麻麻好几幅图。 “势力太深，得完全清除。”赵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如果只是杀还好办……主公还没答复，南郡战局不知如何，还得……” 赵云话没说完，外面跑来张着。张着见樊淑在里面，愣了愣，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就要走，被赵云叫住。 “何事，小张？” 张着行礼：“将军，前线传来情报，南郡战事已定，我军与江东联军大获全胜。如今江陵已被周瑜收复，关张陈三位将军已经退了回来，和主公汇合。” “太好了！”赵云站了起来，“主公他们现在何处？” “主公已收复长沙郡。此次南郡之战关将军表现神勇，独挡曹军五路大军，为此江东把南岸地让给我们，主公现在已于南岸地新建城池，名为公安，大家都在那里。” 赵云激动地搓了搓手，樊淑在一边听得不明所以。 “那荆南之事主公可有答复？” “主公已表刘琦公子为荆州太守，原荆州数万部曲归顺。事情繁多，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张着道，“但在军师建议下，关将军已抵达长沙郡，主公来信说，零陵桂阳二军兵马暂由赵将军调遣，至多再过两天便有具体安排。” “那主公可知桂阳郡如今情势？” “主公和军师已仔细看了。”张着道，“他们说任由赵将军处理，需要调动周围郡县兵力的，执行便是。” 听着这些话，樊淑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她明白了：赵云现在可以调动两郡之兵来治理官匪勾结的事情！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赵云望着地图，“如今我军如此壮大，军务繁多也是正常的……” 见赵云自言自语，樊淑走上前：“喂喂喂，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啊。” 赵云这才回过神来，走回桌前，沉思片刻。 “黄彪说到底就是仰仗这些实力不俗的山匪，再加上手握江南四郡这几条重要的经济来往线路……”赵云道，“只要断了这两个依仗，他就蹦达不起来。” “小张，你即刻修书与黄彪一封。”赵云道，“说我军刚到桂阳，匆忙之间有失礼节。待诸事安定，我必登门拜访致歉！” “是！”张着领命而去。 樊淑挠挠头，道：“子龙，你现在就要动手么？” “兵贵神速，自然如此。”赵云道，“先麻痹他们。我要先清掉这些山匪，再好好和黄彪礼尚往来！” “可是，黄彪耳目这么多，你要是调大军前去剿匪，又如何不惊动他们？”樊淑来了兴趣。 “先杀贼王，再打贼窝。”赵云道。 樊淑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要先混进去杀头目，再率军浑水摸鱼？” 赵云点头：“正是。” “那好啊！我陪你去吧！”樊淑一把挽起袖子，“论潜入夜杀，我离魂宫还是天下盗匪的老祖呢！” 赵云看着充满干劲的樊淑，好一会儿点点头。先让张着对外称赵云正忙于军务，暂不见客，又修书与零陵的霍峻赵累，如此如此。当天下午，赵云樊淑带着几名随从，扮作哪里来的富商，驾着马车，悄悄离开桂阳，选了条山匪频发的道路，向前走去。 离了桂阳，赵云在前，身后樊淑坐在马车里。赵云望着两边的山锋，地势险要，如果真要领兵上冲会十分困难。这些山匪占据天险，怕是为非作歹好多年了。 赵云纵马走到马车旁，樊淑掀起车帘。 “子龙，前面就是山匪所在吧？” 赵云点头。 “我真不习惯坐在这里面……”樊淑喃喃着，“很不自由。” “不过既然是你安排的就没啥。”樊淑探出脑袋望着前方，“堂堂将军被山匪所劫，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云无奈地道，樊淑嘻嘻笑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进入山路间行走，到了山脉正中，赵云只听得漫山遍野响起梆子声。随从拔刀，赵云和樊淑交换目光：山匪来了！ 从两边山道上杀出好几支人马，显然没有军队那般训练有素。山匪大多光着膀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疤痕。见到一身富商打扮的赵云，来了兴趣。 “哟？有大鱼？”当先是一独眼大汉，招呼匪徒把赵云这支五人队伍团团围住。说来也怪，按照劫匪惯例应该先问问劫持的人具体情况，但赵云遇到的荆南匪徒却是话也不问，直接上前一顿胖揍。虽然这些打在赵云看来就是挠痒痒，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倒是苦了你们了……”赵云看着那三个随从，暗自思忖，“回去给你们加俸禄……” 独眼大汉走到车边撩开车帘，咧嘴一笑：“这不是个凹凸有致的小妞嘛！” “拉回去给舵爷当压寨夫人！” 看到了樊淑故作惊慌的样子，赵云和她对视了一眼不忍则乱大谋，被押着的赵云没有说话，只是记清了那出言佻薄樊淑的大汉的模样。 就这样，被蒙着眼，赵云一行人被押上了匪徒老窝。视觉封闭，赵云凭着脚下能感觉到山路崎岖。借着天地能量涟漪的反馈，他大概明白一路上的地形和人数。樊淑所乘的马车也被拉上山道，赵云默数着己方人数，并没有少。走了好久，赵云等人被拖进一个小屋，狠狠地摔在地上。 蒙着眼睛的黑布被扯下，赵云发现这里是个小黑屋，被绑着的还有那三名随从。四周黑暗，但阻绝不了赵云的龙瞳。屋里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这伙匪徒专门拿来关押人质的地方。 樊淑的气息还在，看来马车被拉到另外一方了。赵云细细感应着。这次行动樊淑是另外一方，这里面没人伤得了她，照理说不必的。只是…… “砰！”门开了，外面天色也已经晚了。进来四个人，烛火摇曳，其中一个拿着刀在赵云四人比划着，身后人把门关上，各自拿着沾血的器件。 “原来如此。”山匪们还没问话，赵云倒先开口。 带头那人愣了愣。他在这里当了十几年匪徒，还没碰到赵云这样挨了打还一脸平静抢话说的人。 “我就说你们怎么不问我是哪里来的就一顿暴打。”赵云道，“是先兵后礼吧？” “呵，看你条鱼有点来头。”带头那人冷笑，“我们这行也很简单，拿钱换命。” “你这条命值多少钱，自己估个价吧。”山匪往中间一坐，是有杀人灭口之意。 赵云眼里红色弥漫。他抬起头笑了笑：“我这条命不值钱，但这双眼睛可是无价。” “哦？”听赵云这么说，四个人全都看了过来。那对龙瞳血红弥漫，隐隐间有什么涟漪从瞳孔中溢出。 “如果各位喜欢，来拿就是。” 四人应声而倒，赵云挣脱绳索，站起身来，看着被自己幻术困住的四人。赵云回身给随从松了绑，示意不要出声。 “你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先待在这里。”赵云低声道，“一会儿这座山头会大乱，你们便趁乱下山，摸清这条山麓走势，再告诉前来接应的人。” “是，将军。”随从狠狠地点头。 赵云悄悄摸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到屋外还有三人在守。飞瞬斩和龙瞳的配合让赵云眨眼间摆平三人，随从扮作匪徒假装守在屋外。四周已暗，赵云发现这座小屋子位于丛林一角，不远处营寨耸立，中间那座尤为显眼，似是匪徒大寨。赵云猫着腰穿过丛林，挑了条偏僻的小路，绕到大寨上方山头，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樊淑的马车。 一路上碰到的匪徒赵云都是用幻术解决的，和他双眼对视的人必中此招。幻术悄无声息，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赵云站在山头上，抓住两班匪徒轮换的间隙，飞瞬斩穿梭到两座营寨之间，脚步一偏躲进了马车里。 “来得真准时！”樊淑拍拍赵云的肩，脚下是一堆绳索。 赵云打量了一下樊淑，确认她没受伤，便道：“怎样了？” “压寨夫人啊！”樊淑道，“一会儿我去见那匪首，顺带封闭空间，你再进来英雄救美。” “……”赵云无语。恐怕还等不到我救美，你就把匪首给咔嚓了吧…… “好了快来了，你躲起来。”樊淑捅捅赵云，“记得来救我！” 樊淑掀开车帘，外面六个匪徒已经排排立好，持刀等候。樊淑用余光瞟了马车一眼，谁会想到赵云躲在里面呢…… 一群喽啰簇拥着樊淑到了门口，她被推了进去。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樊淑挠挠头，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真脏……”有些小洁癖的她皱皱眉，回头看到了一脸坏笑的匪首甲。门被锁死，樊淑被逼到墙角，匪首甲猛扑过来，樊淑直接空间瞬移到了身后，匪首甲一头撞在墙上，哎哟不已。 “哎呀，大人你这是干嘛呢。”樊淑顺势扯过凳子坐下，自顾自地倒起酒来。匪首甲不明白樊淑是怎么躲开的，回头瞥见樊淑那让人喷血的身材，化疼痛为坏笑。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就别拐弯抹角了嘛~” 樊淑抛给匪首甲一杯酒，后者稳稳接过，一滴都没洒。“看来也是个练过武的……” “夫人？”樊淑轻咬手指，极尽妖娆之态，“谁是你夫人呐~” 匪首甲见樊淑故意挑逗，就势坐到面前，就要拉起樊淑的手：“当然是你啦，小美人~” 樊淑拍开匪首甲的手，一个旋转坐到了床上：“哎呀，那可真不好。” “我想当太守夫人，更想当将军夫人。”樊淑眼里开始弥漫出紫色，“但却不想当匪首夫人呀！” 随着樊淑的魔瞳渐渐成形，四周空间也开始了封闭。这般变化却只有樊淑这种擅使空间之法的人才看得出，匪首甲站起就向床边走来。樊淑眨着眼睛，似是在等待：“你看看，我的眼睛好不好看呀？” 迎着樊淑的双眼，匪首甲看到五道勾玉咒印成形，紫光溢出，带动空间涟漪！匪首甲何曾见过魔瞳，只道樊淑是个异女子，浴－火更甚。就在他靠近床沿之时，樊淑的五行魔瞳完全成形，四周的空间完全封闭！ “轰！”空间封闭的瞬间，樊淑面前发出震耳的炸鸣！她定睛一看，赵云单手卡住匪首的脖子将其按在地上，青石地板全部碎裂，就在这个小房间内出现好大一个坑！ 赵云双眼已是一片血红，被他压制住的匪首满脸是血，费力地睁眼，看到了就要吃人的赵云！ “说，你的名字？”赵云咬碎铜牙，“算了，那不重要，叫你匪首甲好了！” 赵云说着就是一脚，直接把匪首甲踢飞撞在空间结界上。后者吐出好大一滩血，砸在地上，四肢无力地划着。 前后只是眨眼间，樊淑总算是回过神了。 “子龙，你……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樊淑迟疑着站了起来，“你力道再重一点，他就死了……” 赵云回头把樊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她是真的没受伤，这才松一口气。樊淑好奇地盯着赵云额头上的细汗，卖萌状。 “你这么紧张干嘛？”樊淑扑哧一下笑了。 “我紧张么？”赵云耸耸肩走到匪首甲面前，“一点也不……” 赵云掀起匪首甲的头，后者已是一脸恐惧。 “告诉我你和黄彪之间的勾当还有这附近所有山匪的分布。”赵云道，“我数到三，你还没开口，就死。” 匪首甲被突然出现的赵云搞懵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一。”赵云道。 匪首甲的思绪在一点点重组，把这个瞬间发生的事好好理了一遍。 “二。”赵云轻扣着手指。 匪首甲这才看清赵云的模样，樊淑走了过来，环顾四周。 “三。” “别杀我！我说！”电光火石间匪首甲弄明白了赵云的意思，急忙开口求饶。 “说。”赵云道。 “黄彪……他……” “说你和他之间的联系！”赵云加重了语气，“樊淑，帮我记着，一会让他按手印。” “好嘞！” “我……”匪首甲终于是回过神了，“十多年前，黄彪在桂阳落户，我和他有些旧识……” 赵云不耐烦地道：“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说你们之间的勾当！！” “我说我说……”匪首甲哆哆嗦嗦，“我和他约好，我帮他打劫其余商家的队伍，他给我银子……” “多久了？”赵云道。 “十……十三年了……” “杀了多少人？”赵云道。 “记……记不清……” “我问你！！杀了多少人！！！”赵云怒道。 “我说……”匪首甲被赵云吓破了胆，“桂阳、零陵以及长沙武陵二郡来往的商队，我们共杀了……杀了二十多家，灭了十余家的门……” 赵云又问：“现在桂阳是黄彪一人独大，可真？” “当……当真……” “这附近有多少山头？多少人？” “四……四个山头，共九百二十七人……” 赵云把匪首甲甩开一边，回头看向樊淑：“记好了？” 樊淑“嗯”了一声。赵云把“罪状书”拿到匪首甲面前，让他按了手印，收好了东西。樊淑带起赵云，紫光闪耀，两人消失。 好一会儿，确认赵云二人走了，匪首甲咳着鲜血站起来，怒吼着：“弟兄们都在哪！！” “砰”一声门被撞开，进来的十余人见到屋里是这般模样，大吃一惊。 “舵爷，你怎么了？”十余人急忙扶起匪首甲。 “那个贱女人竟敢玩老子！”匪首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们快派人通知其它山头，搜寻这对狗男女！等老子抓到他们，要他们好看！” 得到命令，匪徒们全都散开。房间内只剩下匪首甲一人捂着伤口。 “该死，居然被玩了一道……”匪首甲翻着东西找药，“那女人身材还真是好，要落到我手里……” “怎样？”身后的声音让匪首甲一惊，回头看去，正是赵云和樊淑！ 匪首甲惊得一屁－股坐翻在地，哆哆嗦嗦好半天没说出话。赵云拿着屠龙匕，脸色阴沉。 “要是没有你的人带路，我怎么找得到其它山头……”赵云的面孔在匪首甲面前放大。 一道血柱飙出，屠龙匕带走了匪首甲喉咙上的温度。赵云收回匕首，和樊淑并肩站着。 “子龙，现在该怎么办？”樊淑问道。 赵云望着天色，还是深夜：“跟着他们派出去送信的，找到其它山头。” “过了今夜，我要让这群山匪群蛇无首！” 第426章 东奔西走 山寨已乱，赵云樊淑冲出屋内，跃上房顶，四周警戒声大作，黑夜之下无数人影涌来，袭向二人。却是无心纠缠，赵云龙瞳亮起，冲天火焰顺着寨子蔓延，樊淑带动飞轮互转，紫光闪耀火海起伏，两人眨眼间已近寨门。 “等等。”赵云开口，樊淑停下，赵云回身冲入火海。借助光芒，她看到赵云挥舞着屠龙匕将一人封喉。那正是白日出言佻薄樊淑的独眼大汉！ “走！”二人冲出寨门，迅速没入黑暗之中。赵云辨认着方向，追向给其余山头送信的人。 樊淑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火，那里已经引起一片混乱，借着风势越来越多的山寨都被火舌沾上，众匪急忙救火救人，出来追赵云二人的倒是少数。 “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嘛……”樊淑喃喃着。 赵云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打草惊蛇？” “你没说过？”樊淑一愣，“好吧……” 夜色之下，两道黑影顺着山势起起伏伏，追了好一会儿，两人在一个山头上看到了被匪首甲派去送信的人。樊淑抓起一把空间涟漪，小型空间结界将二人隐蔽在里面，尾随在那喽啰后面。 拐过一道山弯，那喽啰停下，嘴里不知含了什么东西吹出奇怪的哨声，随即前方黑夜里，山隘传出哨声回应，不消片刻，两人从暗里走出，和送信之人会合。 “大当家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起火？！”这个山头的人问道。赵云樊淑隐蔽在空间结界里，回头望去，能看到那边山头的火光。 樊淑撩开头发：“什么时候动手？” 赵云注视着不远处三人的举动：“看情况。” 等着那三人说完，他们又开始吹口中奇怪的哨子。待到哨声平息，赵云猛然低喝：“动手！” 可怜三个小喽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赵云樊淑一起掠走，视线恢复后看到在山洞内跳动的火焰，龙炎围绕着被绑着的三人烧出一个圈，山洞外是无边黑暗。 “老规矩。”赵云道，“我数三声，告诉我这里的具体情况和你们的暗号。” 三人还不明所以，赵云已经开始数了。 “一。” “二。” “三。” 一道血柱飙出，洒在石墙上，赵云收回沾血的屠龙匕，面对剩下两人。 “一。” 两人有些反应了，确认身后那人真的是死了。 “二。” “三。” 又是一道血柱洒出，赵云擦去飞溅在脸上的血，面对最后一人。 “一。” “别杀我，我说！”活下来的那人惊慌失措，急忙出言阻止。 赵云道：“快说。” “这……这里是二当家的山头……”匪徒不断挣扎着，想摆脱靠在他身上的两具死尸，“暗号用响哨表达，全长为询问，两长一短是紧急情况，一长两短表示安然无恙……” 赵云低头，从匪徒身上搜出备用的响哨，含在嘴里试了试。 “杀过多少人？” “小的……小的没杀过……” 赵云提起匕首。 “我说我说！”匪徒不断往后退，生怕赵云一刀刺了过来，“小的……落草三年，参与过零陵佟家的灭门……” “大侠饶命啊……小的只是受当家的逼迫，迫……身不由己啊……” 赵云没耐心了，俯下身直视匪徒双眼，只消片刻匪徒便沉沦于赵云的幻术，意识溃散昏死过去。樊淑走近：“怎么样了？”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赵云说着和樊淑走出山洞，借着夜色再度行进。绕过山隘，两人看到不远处山寨的轮廓。哨声响起，赵云听着，是三声全长。和樊淑对视一眼，赵云吹出一长两短的声音，然后便没了回应。 “没人行动，看来是真的。”赵云暗自思忖。两人从林里走出，猫着腰靠近。已是深夜，整片寨子都睡了，只有几个喽啰巡视，二人利用天地能量感应摸清了位置并解决，根据赵云用幻术问出的寨门分布，两人摸到匪首乙的位置。山匪的二当家还在熟睡，梦中只觉脖子一凉，便再没了意识。 如法炮制，赵云和樊淑没有丝毫酮，先后抹掉了匪首丙和匪首丁，走之前赵云还送了每个山头一把火，好些匪徒都被梦里烧醒，一片混乱冲出救火。等到两人办完一切下山，天都开始亮了。 “呼……”樊淑抹去额头汗珠，“好累。” 两人飞奔在山道之间，往南而去。 “樊淑，你先回桂阳，告诉小张，严加盘守入城的人。”赵云道，“如果发现有零陵来的，要多张一个心眼，若是和黄彪有关，不管理由只管扣押！” “零陵来的？”樊淑一愣，“为何？” 赵云往前方示意：“看那边。” 两边纵横的山脉向后退去，山下早有两支兵马等候。在队伍前方的霍峻见赵云樊淑出来，急忙迎上。赵云与霍峻会合，樊淑有些迷糊，望着后方的两三千军队。 “赵将军，昨日接到你的书信，我即刻点兵两千出了零陵，直奔这里。”霍峻道，“如今刚到，愿听差遣。” “将军，我昨夜带五百人悄悄出了桂阳，没有引起注意。”一边的夏曲拍马赶来。 赵云点头，和樊淑跃上牵来的马。樊淑还是不懂前因后果，脸上写满了“求解释”三个字。 “昨天和你出发之前我不是写了几封信嘛，其中一封就是给了霍峻将军。”赵云走了过来，“剿匪需要大量人马，不能惊动桂阳本地的黄彪，只能调用零陵郡的。而零陵多黄彪耳目，所以我才会让霍将军严令限制出城。” “樊淑，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带把刚才那句话带给小张。” 樊淑反应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理清了这件事情。 “那你呢？” 赵云回头望向山脉：“现在山匪差不多都发现他们的头死了，火势刚灭，一片混乱，这是最好的时机。” “趁他们发懵的时候出兵，要一举拿下。” 樊淑哦了一声，想留下，但赵云不许，樊淑便叮嘱赵云小心，自己先折返回了桂阳。 “霍将军，你我各引一千人，前后攻山。”赵云道，“共有四个山头，你我各两个。” “明白。” “小夏，你带着五百人封死下山路，有山匪逃出即刻生擒。若敢顽抗一枪刺死！” “是，将军！” 言罢，赵云再不酮，和霍峻兵分两路。荆南山匪刚得知当家的都死了，又费了好大的劲把火势扑灭，还没缓过神来，又遇到赵云霍峻两军猛攻。之前赵云的三名随从已经把这片山麓走势摸清，两千兵马如入无人之境，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四座山头一天之内被攻下。待到赵云霍峻在山中合兵，这群为非作歹十余年的匪徒已被彻底剿灭，与此同时，夏曲带着山下截下来的匪徒赶了上来。 看着赵云闪电般的攻势，霍峻敬佩万分。谁曾料到，就是这群让刘表和无数个桂阳零陵太守头疼了这么久的匪徒，在赵云手中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彻底崩溃。赵云拍马行在山中，招呼众将士打扫战场。 “匪徒顽抗，还有三百多人投降。”夏曲跟在赵云身边汇报着。他在山下留了四百人，自己带着一百人上了山。 霍峻也从一边走了过来，道：“应该没有残余匪徒，死了的活着的都在这里。” 赵云行礼：“霍将军，这次麻烦你了，云某感谢之至。” “赵将军哪里话。”霍峻笑道，“你这般闪电攻势，可让我佩服得紧。” 赵云抬头望着已晚的天色，沉思片刻，道：“小夏，你带着军士先留在这里等我。霍将军，这些活下来的山匪还不能拿到桂阳，怕惊扰黄彪，所以还要麻烦你带他们到零陵了。” “小事一桩。”霍峻道，“我会封死消息，不让半只鸟从零陵飞出。” 副将夏曲也是领命，想了好一会儿，问道：“那赵将军你呢？” “我要即刻动身去长沙，向关二哥求助。” 霍峻夏曲一愣：“找关羽将军？” 赵云说着就飞身上马：“这里交给你们了，霍将军。” 说着白龙驹就载着赵云奔远了，留下还在发愣的霍峻和夏曲。好一阵子，夏曲才喃喃着：“将军他……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吧……” 霍峻叹道：“果然是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啊，这般体力岂是常人所能及的……” ………………………………………………………………………………………… 长沙郡，清晨，关羽正在府内看着赵云寄给他的书信，外面突然传令。 “何事欲报？”关羽一拂长髯，沉声问道。 传令兵道：“关将军，桂阳的赵云将军来了。” “子龙来了？”关羽站起身来，把书信放下，“快请进来！” 关羽整理好战袍，赵云已经走进，身上还粘着血。 “子龙，你怎么了？”关羽急忙让赵云坐下。在关羽这里，赵云总算是吃到了一点东西。 赵云把前面发生的事都简单说给了关羽听，听到赵云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关羽也是略有些吃惊。 “子龙，你给我的信我都看了。”关羽道，“如你所说，黄彪乃桂阳零陵两郡恶霸之首，他在长沙武陵二郡也有势力，但远不如你那里强盛。要拔除他，你的担子会很重。” “是啊。一旦动他，周围的郡县经济会受影响，还请关二哥早点做好取代黄彪势力的准备。” “无妨。”关羽道，“长沙有点远，他掀不起太大的浪，主要战场还是你那里。” “嗯，所以这次来，想请关二哥助我一把。” “子龙只管说便是。” 赵云喝了一大口水：“我想向关二哥借一个人。” “何人？” “夏侯兰。” 关羽思索片刻，点头：“夏侯兰是你同乡，如今在我这里做军正，他精通经济之道，能够最大限度帮你。” “子龙，如你在信中所言，你要利用匪徒的东西扼制黄彪的经济来往之路，那么就必须得装的像匪徒一样。” “二哥此言正是。” 关羽道：“我再借你两人和五百人马。” “何人？” “周仓与廖化。”关羽道，“他二人原属黄巾，曾占山为王，能够助你。” 赵云自然是明白，周仓廖化如今都是关羽的亲卫，而关羽很大方地借给了他，赵云很是感激。关羽要留赵云吃饭，但赵云以不可拖延一刻辞退，关羽随即召来夏侯兰、周仓、廖化三人，亲点五百军士，随赵云离开长沙。又是接近一天的赶路，赵云等人来到了原山匪所在地，等候赵云的夏曲和他们会合。 “元俭，周仓，麻烦你们了。”赵云对二人抱拳，“委屈你们暂时化为匪徒，遇见黄彪商队的就扣押下来，并时刻通知桂阳的我。” “依赵将军所言。”周仓和廖化应道。关羽的五百人和赵云的五百人合为一千，把原本的寨子占据，伪装成土匪，扼制住桂阳和零陵二郡通往北方的路。一切安排好后，赵云、夏侯兰、夏曲三人奔向桂阳城。 绕过山麓，行到平原，已是傍晚。赵云三人远远看见好些百姓散落在林里，不知所以，便拍马迎上。走得近了，赵云却是一脸震惊：那些百姓面黄肌瘦，正在挖草根抠树皮！ “大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赵云急忙下马扶起瘫倒在地的老妪，后者已是十分虚弱，抽动着嘴角：“……饿……” 一边，一个小孩拿着新挖出的草根爬了过来，喂到老妪嘴里。赵云三人四下看去，那些百姓均是如此！ “这……”夏侯兰显然没想到这般场景，赵云咬咬牙，把怀里准备好的干粮拿了出来给这群百姓分了。只是几个大饼，分到每个人手里只有一两口…… “这两天一直忙着调查黄彪，却忽略了百姓的生活。”赵云站起身来，一脸怒意，“桂阳百姓已经被压榨到这种境地了么……” 夏曲在一边也把自己带的食物拿出来分了，夏侯兰沉思片刻，走到赵云身边。 “子龙，你能管这群人这一顿饭，可是他们的下一顿呢？整个桂阳百姓呢？” 赵云的拳头咔咔作响：“小兰，你有什么想法？” “土匪斗恶霸。如今黄彪是恶霸，看你愿不愿意当土匪。” 面前的百姓对赵云拜了又拜，赵云内心一阵绞痛。只是每个人两三口的干粮，就让这群人感激涕零。这些百姓，究竟有多久没吃过正常的饭了？ 赵云回身上马，望着远处的桂阳城：“小兰，小夏，我们走。” “这个土匪，我当定了！！” 第427章 哭里藏刀 再到桂阳太守府内夜色已深，樊淑张着等人一直等着赵云回来。赵云顾不上休息，简单吃了点食物就把东西铺开，借着烛火和众人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夏侯兰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赵云刚好啃完干粮。看到夏侯兰的目光，赵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子龙，你打算如何处理黄彪及其下队伍？” “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赵云走过来，“这些册子上都是和黄彪有勾连的人……” “是啊。”夏侯兰望着那一长串名字，“这么多人，如果一锅端，桂阳经济会崩溃的。” “要知道，如今整个桂阳商务都控制在他手里。你要除掉他们我不的，但除掉之后呢？整个桂阳郡经济一旦失去黄彪队伍，后果不堪设想。” 夏侯兰这番话让其余人陷入沉思。张着、夏曲、凌利、樊淑都坐在旁边，等着赵云的决策。 “可是小兰，如今的桂阳经济无非是以百姓之血换黄彪之利，这种经济模式有存在的必要么？”赵云道，“如果因顾虑而不敢打破这些城墙，只会造成黄彪得利更大，而百姓的血迟早一天会被榨干张私底下调查过，在黄彪旗下相关店铺工作的庶民，比起其它郡工钱低上六七成，但在桂阳却是最高。这就是一家垄断的结局。” “前几任太守就是顾虑得太多，才会导致向黄彪妥协最终同流合污。如今我已经清掉山匪，除掉他只需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赵云道，“小兰，经济之事我不懂，但我只是明白，桂阳必须要改，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大改。” 夏侯兰思忖了片刻，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不能清剿。这些即成的经济体制一旦彻底破坏，重建起来可是难上加难。那个时候你还有各方面的事要处理，会把你累死的。” 赵云靠了过来：“那你有什么想法？” “削弱而不是清除，收编而不是抹杀。” 看着夏侯兰的样子，众人都围了过来。 “抛开其它不言，黄彪的这些经济网是很好的利用条件，我们可以收为己用。”夏侯兰指着赵云画出的图，“以其为基础，再好好改造，这比起彻底清除重头开始要省心得多。我跟着子潇大哥那么久，具体实现虽然琐碎，但只要有时间便可行。” 赵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夏侯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樊淑忍不住开口：“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众人无语。 “不过我们现在还缺证据。”赵云道，“要动他们，得有相应的白字黑字罪状，还要想办法把他们的收支账本拿到手……” 赵云等人正在商量，门外一名传令奔来。 “赵将军，周仓廖化那边传来消息。”传令拿出信，“他们截获了好几批由零陵和长沙开往桂阳的商队。” 赵云摊开信，仔细看着。原来周、廖二人截获三支黄彪的队伍，分别载着药材、首饰及大量食物。赵云笑了笑，道：“大家都先休息吧，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拜访黄彪。” 当夜无话，众人散去之后，赵云又做了好些安排，直到天亮。赵云小憩了一会儿，张着等人进来看见他俯在桌上，便没有打扰，先行退到外面准备。当日下午，赵云洗了把脸，换下战甲，把门一推，对着等候多时的众人喝道：“走！” 赵云从向黄彪府上走去，樊淑张着等人按照计划行事。一路穿过街道，赵云从破败的民居区走到略显豪华的富豪区，最后停在了桂阳城北的那座大宅子面前。 占地数十亩的庄园，正中便是巨大的府邸。赵云走上前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在黄家家仆的带领下，赵云带着夏曲凌利走入黄府。穿过绿地水池，沿着木制地板走到府前，赵云总算是见到了黄彪的真面目。 他只是个矮胖的商人，体形和赵范没什么两样，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缝，见到赵云点头哈腰，客套了几句，把手一摆将赵云三人请入府内。黄彪请赵云坐下，两人身后各站着几名随从。 “前日接到赵将军书信，说是要来拜访，黄某诚惶诚恐。”黄彪当先敬酒，“为此可准备了好些时候，请赵将军莫要嫌寒舍简陋。” 赵云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府内。雕栏玉砌兽皮作毯，这是寒舍么…… “黄先生说笑了，此等豪室，在桂阳郡内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啊。” 黄彪揣着糊涂和赵云说笑，两人都装作一见如故之态，互相往来。从家世说到现世，从前五百年说到后五百年，总之赵云是把自己能扯的都扯出来了，黄彪也是激动得一塌糊涂，酒席就在两人故作熟络的你来我往中进行着。酒到三巡，黄彪把眼角一抹，说哭就哭。 “彪爷何故哭泣？”赵云见黄彪下套，故作不知，就往里跳。 黄彪泪眼朦胧：“子龙小弟，不瞒你说，哥哥我命苦啊……” 你还命苦，呵呵。赵云暗骂一声，脸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哦？谁惹到我们彪爷了，说出来兄弟帮你摆平！” “我自幼失了双亲，只有小弟与我相依为命，前些时候小弟也走了。今日见到子龙，想起弟弟，触景生情。”黄彪扯起了他的家事，“我在桂阳做这些小买卖，只是想照顾家人，不料他们都……” 赵云把酒一饮而尽，等着黄彪接下来的棋。 “昨天又接到了商队被匪徒所劫的消息，如今桂阳山匪猖狂，让我等生意也做不得。”黄彪哭道，“子龙兄弟，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赵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黄彪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去剿匪么……在路中使些什么路数，让自己回不了桂阳…… “呵，彪爷说得是，我明日便尽起桂阳之兵去为彪爷清匪。”赵云道，“不过，在数日前，我一位部下带兵路过山路，撞见几个劫匪，生擒了些个，彪爷何不看看，那些人是不是劫你商队的匪呢？” 黄彪显然是没料到赵云会这么说，内心惊奇的同时神色不变，依是泪痕。赵云却不再是之前醉醺醺的样子，把酒杯一放，那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凛然射出。随着赵云双手一拍，紫光闪耀在他身后，随即传来一阵笑吟。 “你们在这里饮酒，怎么不告诉我呀？”樊淑不客气地拉过一把凳子，直接坐到了赵云旁边。于此同时，她身后张着带着三名刀斧手，押着三个绑好的土匪出现在了府内。被突然现形的樊淑一行人惊起，黄彪身后的三个随从手里一紧，显然是按住了什么兵器，但被黄彪轻点桌面的手指制止。赵云还看到，府上二楼的帷幕都动了动，显然是有很多人埋伏在里面。 看来这一场鸿门宴咱们都没安好心……赵云不动声色地笑笑。 黄彪虽然没料到赵云这一突如其来的招数，但也没乱了方寸，而是把目光聚集到樊淑身上，以期引开话题。 “这位是……弟妹么？”黄彪啧啧嘴，“果然堪称国色啊~” 樊淑对上黄彪的目光：“多谢彪爷夸奖了。” “不过，弟妹可是面熟得紧啊。”黄彪若有所思，“是在哪里见过？” “彪爷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些日子是我误伤了你的几个手下呢~” 黄彪一拍脑袋：“哦，真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我记得弟妹还曾是太守的嫂嫂吧，如今却……” 听着黄彪摇头晃脑欲言又止的挑衅，樊淑挽起赵云，很大方地靠在他肩上：“彪爷，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的赵云可不是赵范能比，我也只是顺应英雄罢了~” 樊淑别有所指，黄彪只作不懂，赵云皱皱眉，樊淑很识趣地收回了手坐好。 “彪爷，这三个人都是匪首，我今日把他送予你，任由你来处置。”赵云说着站起身来。黄彪显然认识那三个土匪，只是不好说破，只是赔笑：“子龙兄弟说笑了，我一介小商，又怎能处置匪徒？还是交予你吧。” “好！”赵云大手一挥，“小张，把这三个人斩了，以慰彪爷之心！” 张着点头，刀斧手没有半分迟疑，手起刀落，咔擦咔擦，人头落地，血溅得满墙都是。赵云突然这么一下把黄彪等人震住了，没等他们几个反应，赵云一拍桌子，惊得众人回过神来。 “彪爷，我明日便为你剿匪！！”赵云喝道，“只是大军行进，需要物资，还望彪爷借我十万两白银，我必手到擒来！！” 十万两白银！樊淑无语，喝完一口酒：你咋不直接抢呢…… “呵，子龙兄弟，十万两……”黄彪皮笑肉不笑。 “怎么，彪爷不肯帮兄弟一把？”赵云步步紧逼，他和黄彪身后的人都已是剑拔弩张。 黄彪急忙打圆场：“十万两……我还是能挤出来的，只是子龙兄弟，山匪凶恶，明日便走显得匆忙，还得多准备啊……” “彪爷是信不过兄弟我？”赵云说着嘴里吹出三声响哨，这是他在山匪那里抢夺来的暗哨！ 随着赵云三声长哨酮，不到片刻，黄家院内到处都响起哨声，在回应赵云！这一下唬得黄彪脸色变了：黄家大院如今已埋伏了赵云的人！只要他的人敢动，赵云马上就可攻陷此处！ “彪爷，我赵云可不是赵范。”赵云说着坐回了樊淑旁边，樊淑在一边狠狠点头。 “赵范办不到的，我能办到。赵范进不来的，我能进来。赵范害怕的，我可不怕！” 黄彪长出一口气：“子龙兄弟，我明日便备齐十万两白银，助你大军前去剿匪！” “那就多谢彪爷了！”赵云站起身来，示意樊淑等人跟上，“兄弟我定不负彪爷所托！” 说着赵云带着一群人走出了黄府，留下一地鲜血和三个人头，还有那残缺的酒席。黄彪望着赵云离开的方向，确认他已走远，这才啐了一口。他身后，府内埋伏的数十人都走了出来，看着满地残骸，不知所措。 “彪爷，这该如何是好？”一人问道，“难道真要送他十万两白银？” “呵，想得倒美！”黄彪一声冷笑，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射出凶光，“要想要这十万两白银，他得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才行！” ………………………………………… 却说赵云领着众人回到太守府，夜色已深，夏侯兰正等着他们回来。 “小兰，怎么样了？”赵云道。夏侯兰指着一长串名单。 “收编他们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就等你得手了。” 赵云点头，对张着等人细说了一番，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一边的樊淑见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急忙问道：“子龙，那我呢？” 赵云想了想：“你先去休息吧。如今初步目的已达成，见招拆招就行了。” 樊淑撇撇嘴坐下：“才不要。一个人闲着很无聊的。” 赵云无奈：“那我要休息了……” “我陪……”樊淑急忙站起身来，却觉说错，改口道，“我给你做吃的好不？你今天又没怎么吃饭，时间长了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赵云摇头：“百姓还在吃树皮，我没心思吃饭。” “你不是让夏曲他们分了一些粮食给百姓了嘛……” “可那救不了他们一世。”赵云叹道，“一定要把黄彪打掉……”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了片刻，樊淑觉得还是要给赵云做些吃的，就要往里屋走，却觉外面一阵风响。与此同时，赵云也猛地站起，喝道：“有埋伏！” 太守府外，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黑衣蒙面人。他们拿着特制的弓箭一顿狂射，铁箭透传了太守府的木墙，嗖嗖的放箭声盖过了所有声音！府内赵云樊淑二人急忙躲避，铁箭射穿墙壁只露箭尾在外。赵云看得分明：这特制的铁箭有剧毒！ 箭雨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整个太守府被里里外外全部贯穿。来袭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去，过了一会儿，张着等人急忙冲了进来，大喝：“将军在哪！” 赵云与樊淑冲出一片废墟，落在外面的院子里。回顾四周，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众人都不知所措。 “将军，这是……”张着等人不明白，赵云望着插在木墙上的排排铁箭，沉思着。 “小张，你这么做。”赵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在张着夏曲等人耳边如此如此，张着领命退去。赵云回头，看着樊淑，若有所思。 “樊淑，得让你配合了。”赵云走上前来，樊淑点头表示一定配合。 “我们前脚刚走，这群人就来了，很明显是黄彪的人。”赵云回头看向远处，那边一队人马打着灯火赶来太守府，却是黄家旗号。 “樊淑，你得先装死。” “装死？”樊淑万万没想到。赵云俯在耳边，轻轻说着。樊淑听了好一阵子，脸颊都红了起来。她推了推赵云：“这哪里像你想出来的招……” “我现在是土匪，必须这么做。”赵云示意夏曲等人开始准备，“我们还缺黄彪的罪证，如今黄彪设计杀我，我得将计就计。” ………………………………………… “哪里来的贼人袭击太守府！”黄彪人未到，声已至。他打着灯笼，身后跟着黄家家丁，进入庭院内，到处都是被铁箭射穿的痕迹。黄彪看向那根柱子，夏曲等人已是衣衫破损的狼狈模样，赵云瘫坐在地，满脸呆滞，靠着柱子，怀中抱着浑身鲜血的樊淑。 “将军……”夏曲哭哭啼啼，黄彪见状愣了愣，随即故作悲痛：“可恨山匪啊！罪大恶极！子龙兄弟命苦啊，你还没来得及为我们做好事，就连同夫人一起……” 黄彪一行人刚围了上来，赵云一个打坐从血泊里惊起。周围人以为诈尸，被吓得不轻，好多人都惊叫起来。见赵云的惊骇模样，黄彪也是一惊，却不好意思乱了方寸，只得站在那里。 赵云无力地偏头，看了樊淑一眼，仰天痛哭。 “夫人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跟我多年，还未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却死在山匪手下！！” 这……这是什么情况……黄彪被赵云突然一哭给弄得不知所措。赵云只是抱着樊淑恸哭，却是不顾夏曲的安危。黄彪咬破舌尖定了定神，从赵云的演技中回过神来，俯下身安慰着。赵云只是不理，装成悲痛欲绝的模样，紧紧搂着樊淑。 “将军！”外面，张着带着一群人涌了过来，把这片院子包围！见到赵云和樊淑，张着装作大吃一惊，跪倒在赵云面前：“将军，夫人她……” 赵云只是哭着，瞳孔里没了色彩，对周围人管也不管。张着夏曲两人跪在赵云面前哭啼了好一阵，把黄彪等人晾在一边。就在黄彪准备走的时候，张着站起身来，把泪一抹，喝道：“兄弟们！你们平日里受将军大恩，如今夫人死在山匪手下，你们该怎么办！” “将山匪碎尸万段，报仇！！报仇！！”百余人撕心裂肺地吼道。 “将军悲痛欲绝，我们不能放跑贼人！”张着拔出宝剑，“你！率人即刻把太守府围起来，不许放任何一人出去！夏曲，你带人去搜查太守府，哪怕把地掀了也要找到贼人下落！！” “是！！” 张着回头对黄彪行礼：“彪爷，对不住了，你与将军是兄弟，还望帮助我们找到贼人，为夫人报仇！” 黄彪看着瞬间把太守府封闭起来的赵云士兵，只能点点头。黄彪和他的数十家丁就这样被反围困在了太守府内，不敢踏出一步！ 张着又走到赵云身边，轻声道：“将军，夫人已逝，外面天冷，不能让她凉了身子。还是把夫人请回屋内，放入灵柩吧。” 赵云好一阵子才点点头，周围人要扶他，他不顾，踉跄着把樊淑抱起来，不理任何人，摇晃着走进了太守府。张着招呼人搬来灵柩，赵云哭得死去活来，好半天才撒手，恋恋不舍地把樊淑放了进去。 赵云把樊淑放好，背对着外面，凑到樊淑耳边低声道：“该行动了！” 樊淑闭着眼，只是等着赵云把灵柩合上。四周变黑的一刹那，紫光闪耀在灵柩内。与此同时，太守府外的一个偏僻街道里，紫光闪耀，樊淑出现在那里！她急忙脱下沾血的衣服丢到一边，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在她身后，事先被赵云安排好的凌利及数十人也是一身黑衣打扮，等着樊淑号令。 樊淑望了太守府一眼，喃喃着：“子龙这次真是糗大了……这么浮夸的演技……” 想到赵云刚才那么称呼她，樊淑抿嘴笑了笑。凌利等人走了过来，樊淑把手一招，一群人借着夜色向黄府潜去。 “子龙用他那浮夸的表演拖住黄彪，接下来看我们的了。”樊淑等人停在黄府外，里面很是安静。 “小的们，抄家伙！抢钱抢书抢罪证！！” 第428章 一鼓作气 赵云揉了揉眼睛，已是天明，张着和夏曲带着人在处理破损的木墙。 樊淑他们快回来了吧……赵云从墙中拔出一支铁箭，细细查看。夏侯兰在一边的木桌上，和几个人商量着事宜。外面一阵骚动，随即门被退开，进来的正是樊淑凌利一群人！ “砰！”凌利等人把两个大箱子摔在地上，樊淑拍拍手：“子龙，东西都在这了，我换身衣服先。” 赵云等人围了上去，士兵打开木箱，里面却堆放着各种杂物。赵云回过头，樊淑刚好走出来，看着这箱子东西。 “我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就全带过来了。”樊淑指着一堆衣服，下面塞着各种首饰珠宝，全是从黄家抢来的。 众人翻箱倒柜，金银珠宝散了一地，各式各样的华服丝绸。在一大堆银子里，赵云翻出了几本册子，和其余人搜出来的放在一起。这便是黄家的收支账簿了！ “小兰！”赵云急忙道，“即刻把这些和桂阳郡的收支情况进行比对！快！” 夏侯兰等人把册子堆满了木桌，立马进入到紧张的对比查询中。赵云偏头，樊淑刚好看了过来，笑了笑。 “你怎么拿了这么多？”赵云看着后面那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樊淑挠挠头：“没忍住，反正箱子也是从黄家抢来的。现在黄家内室基本没啥东西了。” “遇到抵抗了么？” “当然，不过他们没察觉到我们的身份。”樊淑道，“但我估计黄彪回去就能猜出来。” 赵云点头：“那没关系，反正今天他们就走到头了。” “今天？”樊淑一愣，望着外面的清晨，“你今天就要动手？” 说话之间，夏侯兰等人已经完成了比对并写出了一张长长的单子。 “子龙，就是这样没错了。”夏侯兰把单子拿到赵云面前，“根据多方账簿收支来看，黄彪利用其垄断之局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勾当。这些是他和土匪勾结的书信，这些是他商队所做的不法之事，还有这些……” 赵云默默地听完了夏侯兰的讲述，应了一声。 “小张小夏，你们即刻点兵，准备攻入黄宅！” 见赵云说动就动，夏侯兰低声道：“子龙，你如今并不是太守，如此行动是逾权了吧……” 赵云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先拿下再说。” 太守府外，数百士兵全副武装，赵云一声令下部队倾巢而出，杀奔黄宅。杀声惊动了两边街道，好些百姓打开破窗只看得赵云率领着步骑声势震天。黄彪刚回屋不久，正恼怒于樊淑等人的趁虚偷袭，又听得赵云前来拿他的消息，惊慌之下就要逃走，却发现黄宅已被赵云堵死。赵云披甲持枪立在黄家门前，先让张着大声读完了拟好的黄彪罪状书，言罢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撞开黄家大门。黄家家卫哪里是赵云部队的对手？好些人见这般气势直接瘫软在地上求饶，黄彪就要从秘密通道逃走，被赵云抓了个正着。一个上午，黄家里里外外的人都被擒下，绑在自家院子里跪下。 “你们去搜查黄家大宅，看有什么东西。”赵云对夏曲一行人下令，回头对着那群被士兵押着的人。黄彪在最前已是狼狈不堪，前十余年称霸桂阳郡的恶霸，被赵云闪电般的攻势击溃，如今却已成为阶下囚。 赵云把目光移到黄彪身后那群人上，吩咐凌利登记好他们的名字以供夏侯兰看。还有好些妇人哭哭啼啼，赵云皱眉：“小张，给那些妇孺松绑，找人看着别让她们乱跑。” 无论怎样，这些孩子总是无辜的，当下之势也顾不上去管太多，先稳住她们再说。 与此同时，黄彪在桂阳城内的各个店铺里也被赵云的人冲击封锁，各大商所的头目队伍都被拿下，陆陆续续送到黄家。等到正午，在赵云面前跪着反绑的人已有百余人之多，这些都是黄彪的羽党。 “小兰说得没错……”赵云暗自思忖，“这么多人，只能杀鸡儆猴……” “将军！”正思之间，夏曲从黄家建筑群里走出来，到赵云面前低声说着。 “我们在黄家府内搜查出了囤积数万斤粮食，货物药材不计其数，好些都腐臭掉了。据夏侯兰调查，桂阳城附近千亩良田都属黄彪旗下……” 赵云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黄彪。 “那些百姓只能吃树皮，你却把粮食放在家里腐臭么……” 黄彪没有作声，赵云继续听着夏曲的报告。说了好一会儿，夏曲似有顾虑，凑到赵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到此言，赵云一阵错愕，把被抓起的人撇下，和夏曲一起向黄家后院奔去。 如今黄家后院已被赵云部队把守，赵云急冲冲地跑到后院，旁边一干士兵行礼。在夏曲的带领下，赵云到了那件不大的小屋，门外守着十名士兵，里面还能听到哭泣声。 赵云推门看去，震惊在原地。屋内关着的却是数十名被锁链困住的女子！她们衣不蔽体，被关押在没有阳光透进的小屋里，神色憔悴，好些女子小腹都微微隆起，靠在一起发出无助的呻－吟。 “将……将军……”夏曲死死咬着牙，“这些……都是黄彪这些年抢来的桂阳附近的女子……据黄家下人招供，这些女子都被黄彪拿来……发泄****……” 赵云怒火中烧，这间屋子全数封闭，只有门缝能透进阳光。那些女子看到赵云，只是发出无助的哭喊。 “这种屋子，黄家内有几处？”赵云咬碎铜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夏曲道：“那边还有两处……” 话音一落，炸鸣声起，夏曲看去，赵云已将旁边的柱子打得粉碎。 “小夏……”赵云拔出青釭剑，剑身闪出寒冷的光芒，“即刻派人给这些女子送来衣服粮食，找大夫给她们问疾，登记好她们的名字和身世，家的位置。那些粮食药材，腐臭的就烧掉，其余的押回去，让夏侯兰带人赶紧拟定计划，分给百姓。” “是，将军。”夏曲领命而去，随行的张着走上来：“将军，那黄彪一行人怎么处置？” “先登记姓名，押进大牢。”赵云道，“等这些女子安顿还有粮食分好，再问斩。” “明白。” 士兵们即刻行动起来。粮食药材被封好押走，女子被解救安顿，赵云确认一切都在进行着，便走出后府，他已是一脸阴沉。率着部队行走，押着以黄彪为首的百余人走在街上，平日里受其压榨的店铺百姓都走上街，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什么，他们看着赵云，又看着他身后的士兵，终于回过神来：赵云率领部队把十余年一直骑在他们头上的黄彪给全部缉拿归案了！ 一时间街道两边人声沸腾，感激赵云的，咒骂黄彪的，哭啼推搡着的，赵云带着部队一路走，便有百姓店铺老板之类的一路跟着，感恩戴德。在赵云亲自押解下，百余人被关进大牢审问，赵云走进太守府内，围观的群众久久不愿散去。 议事厅里，一群人坐下，赵云开口：“小兰，收编黄彪队伍的行动可以开始了。这次行动我惊动了桂阳全部的富商阶层，因黄彪覆亡他们定会对我心生恐惧。这群人交由你来安抚，需要多少人，我都派给你。” “没问题！”夏侯兰道。 “小张，你即刻修书给零陵的霍将军，让小赵回来了，把那活捉的匪徒押来桂阳，我要连同黄彪等人一起当街处斩！” “领命！” “小夏，给主公他们修书一封，告诉这里的情况，可以取代黄彪旗下的势力了。” “诺！” “小凌，那些从黄府里解救出的女子需要好好抚恤，给她们衣物食物，把相关事宜都安排好。” “是！” “还有，把那些粮食和银两都分好，根据桂阳被其压榨的人的情况分给他们。被黄彪占据的良田先不要动，还需要更缜密的措施才能分下去。” 安排好了一切，众人散去，赵云也没有休息，清点从黄彪势力中得来的东西。粮食数十万担，银两珠宝无数，还有各种珍贵的药材……如今黄彪覆亡，桂阳百废俱兴，接下来才是真正累人的东西。赵云把目光聚集到那千亩良田上，若有所思。 第三日，一切工作都在进行着，赵累从零陵押解回了那些土匪。按照夏侯兰的建议，赵云选出了好些黄彪的爪牙羽翼，都是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些年亦是为非作歹。在赵云亲自监督下，这群人被公开问斩，引得桂阳城内议论纷纷。当然，议论全是咒骂黄彪匪徒感谢赵云之类的，不过赵云可顾不了这些，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在问斩的同时，夏侯兰也在不断奔波，安恤富商阶层以及收编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在外的周仓廖化接到赵云的书信后，率着五百人来桂阳辞行。赵云百般感谢，两人随即离开桂阳向长沙而去。 “关于黄彪等人处决的告示贴下去了，已引起桂阳城内的注意。”赵云在整理着这些天的琐碎，“小兰果然靠谱，那些队伍都已被握在手。” “接下来，是百姓的生活问题了……”赵云思考着分田的事宜，“光凭粮食可救不了他们，得想个好一点的法子把田分下去，让他们自给自足……” 思考间，眼角紫光闪过，樊淑过来了。她看着赵云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书，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 “都正午了，歇息一会吧。”樊淑把带来的饭菜放在桌上，赵云一愣。 “你好些天都没正经吃饭了。”樊淑拉过凳子坐在赵云对面，嘻嘻笑着，“身体可不能垮啊，将军。现在桂阳上上下下都对你感恩戴德，你要是垮了，谁来救他们？” 赵云挠挠头，想了想，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便把册子放在一边。 “打掉了黄彪，还要恢复民生才是。”赵云揉了揉沾着血丝的眼睛。 “是，是。”樊淑点点头，“本来想给你做饭的，结果外面来个个酒店老板，说是要给你送吃的，我就拿过来了。”说着樊淑打开盒子，香味扑鼻。 “那老板说，他的女儿被黄彪抢去，是你救了她，也救了他们一家。”樊淑道，“现在的桂阳，大多都是像他一样对你感激万分的呢。” 赵云勉强地应了声，喝了口汤，不料被烫到了。 “急什么急啊！”樊淑心疼地道，“又没人跟你抢……” 赵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太饿了……” 看着面前披着银衣的赵云，樊淑若有所思。 “这些天，为了桂阳百姓，你东奔西走，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过，也没有好好地吃饭。”樊淑轻轻道，“忙下一阵之前，你总得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眼睛都有血丝了……” “你好好吃吧，我一会再来。” 赵云应了声，樊淑转身走了出去。赵云翻开册子，一边吃着一边思考。 “将军……” “嘘！” 张着正要进去通报，被立在外面的樊淑拦住：“别闹，他在吃饭呢，等会再进去！” “哦！”张着恍然大悟。 “有什么事么？”樊淑眨眨眼，“我听听。” “那个，主公来信说，公安那边的事务都安排好了，过些天他和军师会来桂阳，安排江南四郡的事情。” “哦。”樊淑撇撇嘴，“刘备那家伙终于记起桂阳的事了啊……” 张着立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赵云吃完了，樊淑张着便走了进去，却发现赵云趴在桌上睡着了。 “……”樊淑不知该说什么，走上前，拿走了盒子，把册子叠好放整齐，盯着赵云好一会儿。 这些天在桂阳，因为赵云不眠不休的连续奔波，十余年为非作歹于荆南的山匪覆亡。因为赵云不知疲倦地筹划，十余年称霸桂阳的黄彪倒下。荆南的两大势力被赵云以最快的速度清除，百姓富商士兵无不为之惊叹，可又有谁知道，赵云撑着做完这一切后，变得多累…… 风吹了进来，把赵云披着的衣服撩到地上。樊淑轻轻走到赵云身边，俯身拾起了衣服，看到了衣边上的蓝色纹路。 这件衣服……子龙很久之前就有了吧……樊淑抚摸着那抹蓝色，想了想。这个……好像是文姬妹妹给他缝的……那时夺月魂的时候，就看见子龙一直在穿了…… 樊淑轻轻给赵云披上衣服，走到张着旁边。紫光闪耀，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太守府，留下睡着的赵云。樊淑回头看着那个人影。 “真是个傻小子啊……” 第429章 桂阳太守 沉睡之间，赵云感到风吹拂着额头。定了定神，把头抬起来，看到了一桌的公文。 又是一个早晨，赵云在桌上醒来，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清醒了过来。在桂阳的这段时间，每天早晨他都是这样。有太多的事要处理，赵云懒得回房间，困了就趴在桌上。睡的时候周围是一堆公文，醒来的时候依旧如此。这些天，赖得赵云的倾力组织，桂阳城内才初步恢复了生产，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富商也从黄彪被处决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开始向赵云这边凝聚。一切都有复苏之象。 主公他们今天就要过来了啊……赵云打起盆水洗了把脸。自他处理桂阳事务一来，太守府便成了他的房间，为了方便他直接把水桶和盆子都提到这里来了。 “事情都安排完了……”赵云回头看着整齐的桌面，“交给下一任太守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主公来安排事务，这里应该没我的事了，还得再回前线。” 这么想着，赵云把自己的东西搬出了太守府放好，随便吃了点早饭，推开门召集众人，做好迎接刘备的准备。赵云率队在桂阳城外排开，张着、赵累、夏曲、凌利等在后面。好一会儿，零陵方向开来一支队伍，当先正是刘备和诸葛亮两人。 “主公。”赵云等人下马行礼，与刘备会合。 刘备扶起赵云，诸葛亮望着高大的桂阳城。 “子龙，前线事务繁多，这七八天倒是辛苦你了。”刘备要拉起赵云，却发现他跪着不起，“咦？你为何不起？” “请主公治罪。” 刘备和诸葛亮一愣：“子龙，你有何罪？” “云只是将军，擅自调兵出动处决黄彪已是逾权。主公军法有令，不许任何人做逾权之事。”赵云道，“云知法犯法，只乞降罪。” 刘备想了想，自己的军规里是有这么一条，而且处罚还是相当严重…… “子龙，那不是特殊情况嘛。”刘备道，“前线那一大堆事没做完，只得让你一个人来处理桂阳……” “主公，军法如山，不应有私。”赵云道，“若不处置，军威无存。云某无怨言。” 赵云这认真的表情把刘备弄得不知所措。他自然知道赵云的性子，见如此情况顿时没了辙。要处置么？可赵云毕竟把荆南山匪和恶霸给除掉了。不处置么？可赵云确实犯了军法…… 赵云身后的夏曲一行人也没了主意。张着回过头，低声问道：“老赵，犯逾权之法该如何处置？” 赵累曾当过军正，他想了想，道：“削职。” 张着等人大惊，扑通一下就给刘备跪了。 “主公，我等未阻拦将军，愿与将军同罪！” “闭嘴！”赵云低声喝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 刘备苦笑了一阵，道：“子龙啊，你们先起来。我刚到桂阳，你们总得让我去里面坐坐吧。处置什么的，一会再好好商议嘛~” 好像也有道理……赵云点点头，和身后四个站了起来。随即在赵云一行人的带领下，刘备和诸葛亮进了桂阳。穿过城门，他们第一眼便看到了簇拥在街道两边的群众。有酒店老板，有普通的店小二，还有平民百姓…… “这……”赵云一愣，回头看向张着等人，“谁把百姓叫出来的？” 赵累等人一脸无辜，表示他们也不知道。周围的群众不认识刘备，但一眼看到了诸葛亮的扇子。 “看那把扇子，应该就是诸葛亮大人了吧。” “嗯，那他旁边的就应该是刘皇叔了。” “对啊，快上去！” 见百姓列队，刘备急忙下马，众人也跟在后面。最前面的的人对着刘备便拜。 “皇叔来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皇叔啊，千万不要让赵将军走啊，他是个大好人啊！” “是啊，赵将军为我们除掉了二霸，桂阳人都为之沸腾啊……” “我们还分到了一亩田，以后的生活有着落了……” 看着周围的百姓激动不已，刘备也是好言相向。磨磨唧唧了半天总算是把群众激动的心情平息了下去，刘备等人挤出通往太守府的路。 “孔明，你说句话啊！”纵马走着，刘备低声问诸葛亮。诸葛亮摇摇羽扇，不懂刘备要问什么。 “难道真处置子龙不成？”刘备一脸为难，“你给出个主意呗。” 诸葛亮眼珠一转，看着在前面领路的赵云：“这个好说。主公，子龙逾权，确实该罚。但他为桂阳做了这么多，又必须得赏。” “你的意思是？” 诸葛亮凑到耳边，低声说着，如此如此，刘备这才恍然大悟。 到了太守府上，刘备把赵云准备好的一干资料全都看了。众将坐在两边，张着等人一脸紧张，生怕刘备真削赵云之职。赵云反而很平静，等着自己的处罚。 “嗯，桂阳郡近些年的情况已经了解了。”刘备把最后一本册子放下。资料很多，但他没花太多功夫，因为赵云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最近十余年的收支琐碎一眼便能看清。 “赵云听令！”刘备一拍桌子，惊得张着等人一头汗水。赵云走上前，沉声应道：“诺！” “你以牙门将军之职，行太守之事，此是逾权，按军法当罚！”刘备喝道。随行见刘备严肃的模样，均为赵云捏一把汗。赵云静静等着。 “即日起，罢去你牙门将军一职，削你为偏将军，以示军威，你可心服？！” 太好了！没有削职！张着等人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只是降职到了偏将军，看来处罚并不重。 “末将领命。”赵云道。 刘备话锋一转：“但这十余日，你治理桂阳有功，剿灭土匪与恶霸，使百姓心怀感激。为此，任你为桂阳太守，以代赵范，彰显我军赏罚分明之态。” “众将可听清楚了？！” 张着等人彻底乐开了花：这分明是变着模样赏赵云啊！ “我等遵主公号令！” 众将满脸欣喜，赵云反而愣住了：“主公，这……” 刘备拍拍赵云的肩：“子龙，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一赏一罚，正合军法啊。” “可是……” “任你为桂阳太守，也是经过这段时间考虑的结果。”刘备道，“你对这里最了解，要治好桂阳郡，就得靠你。” 诸葛亮也走了过来：“子龙，主公这次专门给你带来了亲自挑选的十余名精于内政的人，张飞将军就被安排在零陵郡，也让你们二人互相照应。主公的心思，你该明白吧？” 好一会儿赵云才点头，沉声应道：“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 见事情都处理完了，刘备才露出了笑容：“好了，这下没事了。子龙，有吃的没？我一大早从零陵过来，还没进食呢。” 一行人就在太守府内吃了饭，刘备等人在桂阳待了两三天，便折返回公安处理其它事务。先有夏侯兰相助，再是刘备带来的这十几名文官，百废俱兴的桂阳有了复苏的趋势。赵云立马投入到下一阵的忙碌之中去了。 已是深夜，赵云把目光从文书上移开，看着外面的黑夜，伸了个懒腰。 “看来这一方太守，不好当啊……” 第430章 白驹过隙 眨眼已是酷夏，桂阳迎来了湿热的季节，清晨依旧不显凉爽。农夫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水在木桶里荡漾，洒在林间画成漂亮的水痕。 “哟，老李，你也来挑水啊！” “是啊张，城南不是新打了三口井么？你怎么还来这里挑？” “给太守大人挑啊，他还带着队伍在城西打井，这么热的天肯定会渴的。” “怪不得，哈哈，要不是太守大人前个月挖河道引宕水来这里，我们挑个水还得多走十里路呐！” “对得很呐，那几***刚挖，还得沉淀沉淀才能甘甜，可不能给太守大人喝啊。对了老李，你挑水干嘛啊？城东不也有井了嘛？” “和你一样，给太守大人啊！” ……………………………………………… “阿嚏！” 赵云还是没忍住鼻痒，揉了揉鼻子：谁又在惦记我呢……停顿了片刻，又开始组织挖掘工作。 在城北的这片地里，赵云麾下的士兵都光着膀子，搬石头的搬石头，挖地的挖地，砌墙的砌墙，一番火热朝天的景象。赵云和其余人一样，均是汗流浃背。挖井挖了好半天，赵云看着烈日将至，便招呼众人到树下躲避。围坐在绿茵处，张着等拿起土碗舀水，分给其余人。接过甘冽的水，赵云一饮而尽，仿佛喝了坛陈年好酒。 “将军，这是第四十八口井了，也是最后一个啦。”坐在旁边的士兵止不住兴奋，赵云还没回话，旁边的人给了那士兵一个暴栗：“现在还叫什么将军，叫太守！” “好的将军……哦不，太守大人！” 赵云笑了笑，抹去额头汗珠：“你们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这几个月，桂阳城内无时不刻不在修建着设施。先是搭起了连结城西城东的石桥，再是挖河道引来宕水以作日常及灌溉，再是现在的四十八口井，也因为此，这几个月赵云的部队没少忙活。夏侯兰在桂阳局势稳定之后便辞行回了长沙郡，赵云带着刘备领给他的十余精于内政之人把桂阳彻底修了一遍，如今城内城外都已安定，一切都在复苏之中。 和士兵们说笑间，远处传来一阵马鸣。赵云抬头想看，被那边的林子挡住。 “太守大人，文老又来啦！”前面的士兵似乎早已见惯，回头喊道，众人哄堂大笑，赵云也乐了。 远处奔来一人一骑，直杀到赵云面前才停下，下马便拜：“太守大人啊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又在这里！！” 来者是个略显憨厚的长者，他急得满头大汗，赵云招呼士兵拿来碗水，来者只顾着叨逼叨。 “你是一方之主，怎么能擅离太守府。如今桂阳刚定，**外外万事等你裁决，你却在这里打井，万一有重要的事你又不在，百姓怎么办？百姓一乱桂阳怎么办？桂阳一乱江南怎么办？江南一乱主公怎么办？主公一乱曹操卷土重来怎么办……” 赵云眼角余光瞟到张着等人无奈的表情，只得暗自叹气。老者叫文祥，是刘备带来的那群人中最年长同时也是最精通内政的一位。这几个月文祥帮着赵云处理了好多让他头疼不已的事情，也深受其余人敬重。只是他有个不好的毛病，老是爱唠叨，尤其是在赵云面前。比如他能从看见赵云忙的顾不上吃饭一直扯到前后五百年的历史。对于此众人也都习惯，见文祥是长者也不好打断，只能任他说着。 “文老啊，我不就是打个井嘛，曹操至于妨碍我么……”好不容易等文祥说完了，赵云低声吐槽道。 “怎么不至于！！”文祥急得不停地跺脚，又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来，“小事不重要，但累加起来就是天大的事……” 赵云默默地听完文祥又一轮唠叨，决定再也不补刀了。好一会儿，文祥说得口干了才停下来，赵云急忙递过那碗水，可算是让他停了下去。 “文老，那些事情不都解决了嘛。”赵云道，“现在待在府内也没事，我还想活动活动。” 见文祥喝下水又要说，赵云急忙又端来一碗水递过去：“文老，有什么事你们先帮我看着，我回来再决定嘛。” 文祥一脸悲痛状：“哎哎，太守大人啊，我年纪又大又是一介下官，说这些话也是为你着想啊。你想想看，现在的桂阳……” 文祥又开始第三轮唠叨，赵云低头应着。自他带部队修缮设施以来，文祥的整个工作就变成了三个字：找赵云。为此他哪里都去过，城南河湾的那条水沟，城北林子的那从荆棘，城西的那片淤泥，城东高墙上那条缝隙…… “将军--哦不，太守大人！出水了出水了！！” 那边士兵欣喜的喊声将众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一群人东如奔雷直冲那井而去。赵云望着挖出的深坑，见到下面渗出的清水，又惊又喜。 “小张小赵小夏！抄家伙！”赵云回头对士兵喝道，“还有你们，拿起东西，干！” 见着众人捡到黄金般欣喜，文祥在绿茵下不住地摇头，一边摇一边叹：“人心不古哟，人心不古啊！年轻真好啊……” 当天下午，第四十八口也是最后一口井被赵云等人盖好。一行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向归处走去，一路哼着曲子嚎着歌，沿途的百姓听到这个动静，明白是赵云带着部队又回来了，都向他投去敬仰的目光。桂阳郡多了四十八口井，上至富商官员下至平民百姓生活都方便了太多，为此民间还给这些井取名为八角井，又亲切地称呼其为子龙井。从外地来桂阳的人听说这名，见以太守之字命名，便提出要去看，不料会有四十八口，这也成了桂阳的一大特色。 …………………………………………………… “啪！” 响亮的声音传遍太守府，赵云看去，坐在一边的张着不好意思地挠头。见众人没受太多影响，赵云又接着讲桂阳最近的事。没过多久，又是一声“啪”的声音，这下是另一边的冯河。估摸着和张着是一个情况，赵云没去管，又开始讲，刚要开口又听得一声“啪！”，这下子又是张翼。 这会开不下去了……赵云放下文书，一脸严肃。众将见赵云认真起来，都提起精神，认真听着。 “今天的议事到此结束。”赵云道，“接下来，我们要商讨一个事关桂阳民生的重大问题。” “太守所言何事？”文祥问道。 赵云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自己的右臂。左掌拿开，众人看到赵云手上已是一滩鲜血，上面还沾着某种动物的残骸。 “关于桂阳这里大得可怕的蚊子的问题。” 众将一愣，随即私语了开去，显然赵云这一句戳中他们心底了。桂阳地处荆州最南，气候湿热的同时蚊虫也多，而且更奇。凭良心说，赵云从没见到桂阳这里这么大的蚊子，而且贼狠，一咬下去就起特大一个包，痒上半天时光都不见消。如今已是酷夏，白日多动蚊子自不会咬，关键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饶是赵云都被折磨得好几天没睡好，其余人也都一个模样，每日清晨醒来手上脚上都是好大的包。 “打！”张着恶狠狠地说道，显然已经对蚊子苦大仇深，“抓住这些可恶的蚊子剥皮抽筋下油锅！” 赵云一脸黑线：“这么大的桂阳，怎么打得完……” 张着这一说可把众人的话题引开了，被蚊子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众将无论文武都开始倒诉苦。赵云坐在中间看着大家激烈无比的讨论，却是一阵好笑：以往每次议事都没见到他们如此积极，看来是因为没有共同的敌人…… 正当众将讨论得火热，府门开了，樊淑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咦？这么热闹？”樊淑径直走到赵云面前，把手中的白布放下，“在讨论什么，说来我听听呗！” 因樊淑的到来，众人的注意被吸引到了那堆白布上，逐渐停止了说话。赵云任桂阳太守之后，诸事安定，无所事事的樊淑便找赵云帮忙要了家店铺，自己开始卖衣服。以她的话说，她曾经在桂阳待过十几天，桂阳南面的山林里有很多特别适合做衣服材料的植被。因是樊淑的要求，赵云自然帮忙。她找了曾经被黄彪掠去的一些女子，苦口婆心地劝说之下居然说动了好些人帮着她收拾店里事务，于是这一家全由女子经营的服装店很快被众人知晓。每次外出找植被樊淑都是亲力亲为，赵云无事时也会帮忙，所以这家女子店里的衣服很是舒服，甚受喜爱。好些人闻名而来，只为见识这家店铺，樊淑也趁机给自己的店铺做了番推广。一来二往，桂阳有家全由女子经营的店传遍了整个江南四郡，连刘备都派人来问过赵云。 衣服好，生意也不错，樊淑自然没有亏待手下的女子。曾经有数名不法之徒借买衣之名调戏了几名店员，樊淑回来后得知这个消息怒火中烧，向桂阳城外追了五六里把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绑着回来吊打，后来要不是赵云闻讯赶来调息，那四个人就被樊淑给打死了。赵云押回他们的时候四人已是半死，赵云也看得心惊。从那个时候起所有人才明白，原来这家店铺的女老板是和桂阳太守一个级别的人物，再也没人敢来找这家店的麻烦。而樊淑的那句“男人支配女人的规则在我这里不管用”的名言也轰动一时。 鉴于之前帮赵云定桂阳和之后的种种，赵云周围的人也对樊淑客客气气的，见她如见赵云本人，所以樊淑进来时并没有引起惊讶。赵云好奇地盯着樊淑拿来的白布。 “樊……老板，这是什么？”张着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很怕樊淑。 樊淑挠挠头：“前几天去那边的山林发现一种奇异的植物，取了一些原料拿回来让她们加工，最终做成了这个。子龙，你看看。” 赵云捏了捏，众人也忍不住捏了捏，一向唠叨的文祥也捏了捏。 “很软的感觉。”赵云试了试，“气息可以穿过去，和一般的布与丝绸不同。” “樊淑，那种东西多么？” 樊淑点头：“一抓一大把，我才发现的，改天可以带你去看。” 赵云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樊淑，你能把这个再改一下么？” “改成哪样？” “能透过风，但透不过其它东西。” 呃……樊淑眨眨眼，没明白赵云的意思。冯河眼珠一转，顿悟：“太守大人，你是要……” 赵云点头：“把这个做成帷幕罩在床上，这样晚上睡觉时就可以把蚊子挡住外面了。” 众人恍然大悟，樊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云的意思。见赵云所托，樊淑把袖子一挽，拍拍胸脯：“交给我好了！”说着她抱着这堆白布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 眨眼已过了大半年，酷暑已过，桂阳在赵云的治理下渐渐觉醒，民生经济都不断上升，离其余三郡的距离不断缩小。诸事忙完，赵云终于有了清闲的时间。桂阳逐渐崛起，来往的客商也多了起来。上至酒店老板下至百姓都对赵云感恩戴德，经常自发组织给他送食物。赵云终不肯受，又不知哪篮子食物是哪家送的，索性设立起了一个义施点，把百姓送来的东西施舍给流浪无家可归之人。久而久之，义施点也成了桂阳的一道风景线。民有富余，生活安定，赵云忙了几百天，终于有了成效。 紫光闪耀，樊淑出现在太守府后。她拿着一件衣服，停了停，向赵云的房间走去。 她在很早之前就于桂阳太守府内设立了一个飞轮互转的标记，妖姬图案隐匿于虚空之中，倒是无人发现。掌握着炉火纯青的空间法术，她来去自如，赵云都经常不知道樊淑什么时候来过什么时候走了，也就不去管，任樊淑在太守府内进出。 就如同樊淑说过的，普天之下能克制神出鬼没的她的只有赵云，也只有神出鬼没的她才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赵云。 樊淑轻轻推开房门，从门缝里瞥见了在床边靠着墙出神的赵云。樊淑一笑，就要出声，却看见赵云面前的那个女子。 一身青衫宛如天女下凡，三千青丝凌乱在后。迎着那张无暇的面孔，赵云伸出手，却只穿过女子的面庞，只碰到冰冷的墙壁。女子低下头，和赵云静静对视，如同永恒。 “那是道虚影么……”樊淑愣在门口，没了动作，“没有什么气息，也不像是魂魄……” “只是没有意识的虚幻……” 赵云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他的手顺着女子的长发滑动着，拼命回忆曾经的温度，把整个人沉浸在屋内的寂静之中。好久好久，赵云才低下头，收回了气息，女子也随之不见。 片刻之后，赵云才站起身来向门口，却看见了樊淑。 “樊淑。”赵云笑了笑，“有什么事要帮忙么？” 樊淑挠挠头，推门进去了：“呐，这件衣服给你。” 这是件很精细的白衣，不同层次的白色构成龙形纹路，赵云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的衣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衣服。 “多谢。”赵云也没推辞，收了下来。在桂阳的日子，赵云经常帮着樊淑打点店铺相关的事，樊淑也会时常送些东西给他，这也成了两人的习惯。 屋内又静了下来，樊淑也不管赵云同不同意就走了进去。她走到刚才琉璃虚影的位置，伸出手抓起一把涟漪。赵云在门口看着她，没有说话。 “多久了？”樊淑轻轻问道。没有多问，但都明白。 “她死之后，就是这样。”很淡的语气。 樊淑点点头：“这些年，你一直这样面对过去么……” “嗯。” “不难受么？” “习惯了。”赵云笑笑。 “你笑得跟哭似的。”樊淑愤愤地说。 “那就当哭好了。” 樊淑盯着赵云好一阵子，说不出话了。她低下头，不知想什么。倒是赵云先开口。 “过几天我要去南面森林一趟。”赵云道，“小张说打探到那边山林有着一些异族，最近在桂阳周围活动。” “哦，南面森林嘛。”樊淑道，“我给你带路好了。” 说着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我经常去那里找做衣服的材料，也算是路熟，不会坑你的。” 赵云靠在门口，看着樊淑走到院中。妖姬图案浮现开来，樊淑转身面对赵云，似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发动了飞轮互转，离开了太守府。 第431章 异族分支 清晨的桂阳城下，赵云正确认着包袱里的东西，身边是张着一行人。 “文老，这几天，桂阳就拜托你们了。” “太守大人此去小心啊。南面森林湿热，蛇虫又多，可别被咬坏了啊……” 文祥啰啰嗦嗦的话却让赵云一阵心暖。有多久没人像个长辈一样关心过自己了？赵云笑了笑，抱拳道：“文老放心好了，我一定注意。” 辞别了唠叨的文祥和一干文官，赵云带着张着赵累和几名随从就向桂阳南方的森林行去。刚离桂阳城门，众人面前紫光大盛，闪出一脸怒意的樊淑。 “你们出发怎么不叫我！！”樊淑直杀到赵云前，表情似是要吃人。张着赵累等人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都躲在赵云后面。 赵云挠挠头：“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所以你就不叫我！！”樊淑打断赵云的话，“这算什么理由啊！给你说了我不会坑你们还不叫，信不过我是不是？！” 赵云被樊淑咄咄逼人的气势呛得说不出话。樊淑瞪了他好一会儿，把嘴一撇：“反正你别想甩掉我，我去定了。” 于是在樊淑中途的强势杀入下，一行人再次出发。桂阳本处在荆州最南，更南面则是与交州交界的山地丛林，也是整片大陆的最南方。虽然交州和荆州相邻，但两州交通极为不畅，互相之间被复杂的山脉隔断，间杂有古森林沼泽等中原难得一见的地势地貌。地处极南，又加上错综复杂的地势，交州在中原战乱频发之时十分安宁，在士燮的长年治理下很是和平，也吸引了不少中原避乱之人前来居住。 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山脉森林中居住着不少异族，他们保持着自己的习性不与中原往来。而桂阳正是处在两州交界之处，赵云一行人并不准备去交州，而只是打探桂阳附近的情况。他们备好了食物与水，找到了几名当地的向导，便进入了一望无际的丛林。 刚进入森林，赵云便觉得四周空气湿了太多，水汽很足但并不凉爽，只是闷热。饶是如此，众人也没有挽起裤子，因为找到的向导告诉他们，一旦露出皮肤，一些不知名的虫子便会悄然爬上来吸血，扯都扯不掉。听着向导的描述樊淑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她以前来这里找原料总是嫌太热而露了太多，还好没有被那些虫子盯上…… 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走到丛林深处，事先打包票带路的樊淑已经摸不清方向，看到她不好意思地红脸赵云也懒得说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两名指路的在，就不怕迷路。一路上赵云都在树上做了显眼的标记，目前来看大家都没有迷失…… “停下。”赵云低声道，众人在一堆荆棘前蹲了下来。赵云指着地面上的脚印：“这里有人活动的迹象。” 张着等人回头四顾，仔细观察着。 “将军，那边的草木似乎是被人为劈斩过的，切口都倒向一个方向。” “太守大人，那边也有一连串的脚印。” “还有那边……” 随行十余人陆陆续续发现了一系列迹象，从开始到现在众人已经走了大半日，看来离张着所说的那个部落不远了…… “小李呢？”赵云数了数人数，发现少了一个。 “他去前面探路了。”另一个向导（大李）说道。 赵云道：“叫他回来，别乱走。”两名随从领命向小李的方向走去，其余人留在原地商量着相关事宜。 “找到这个部落后不要冒然行事，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来意，好言相劝，别再像前几任桂阳太守那样冲突不断。”赵云说道，“大李，你们兄弟二人会些土着语言，到时候麻烦你们翻译了。” “没问题，太守大人。” “那些礼物还在吧，小张？” “嗯，还在。” “那么等他们回来我们再行动。” 赵云说着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树。这些树都有近十丈的高度，树冠广展，树根呈褐色，圆形叶子遮蔽了整个天空。 “太守大人，这里的树很是奇特，树皮常被此地部落拿来解暑，树叶树汁经过处理还能治疗气喘。”大李见赵云满脸好奇，便解释道。 “中原和西域都没有这种……”赵云挠挠头，“世界真大啊……” 话音刚落，张着赵累从那边急冲冲地跑来：“将军，不好了，小李和两名随从不见了！” “什么？” 听到此言，众人一惊，急忙看向赵云。 “不要乱走，带上武器。”赵云沉声道，“大李，你来引路，我们顺着脚印去找。” 众人拨开荆棘，找到了之前小李三人的脚印，顺着林子继续深入。找到一颗树下，三人的脚印便凭空消失了。众人停下，满脸不解。 “难道是遇到埋伏了……”赵云道，“樊淑，你能感应到附近的气息么？” 樊淑摇头：“除了我们没什么人。” 正思忖间，赵累在一边发现了条小道，沿途的枝枝叶叶都有被压的痕迹。赵云等人小心走到坡前，望着下方。 “难道三个人都滚下去了？”赵云喃喃着。 樊淑扶额：“都多大了，走路还不注意脚下。” 赵云摇摇头：“不对，如果是不慎跌落了下去，他们应该会呼救，可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那现在怎么办？” “做好战斗准备，下去找，注意陷阱。” 众人小心翼翼，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一步步向下面行去。避开各种荆棘异虫，好一阵子众人才到了底。 “前面的树木稀疏了起来，或许有什么人在那里。”赵云望了望远处。 樊淑松开赵云的手，微红的脸恢复正常：“那去看看呗。” 身后张着等人也落了下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等着赵云的命令。聚集之后，众人继续前行。不一会儿，赵云看到丛林远处的一些寨子。绕着逐渐稀疏的树林，众人接近那片部落，却没看到有什么人。蛮荒的蓬寨上有着些许中原特色的纹路，门口也摆放着一些铜铁之类的器械。赵云看得出来，那种材质算得上上等。而且在一些寨门口还放着长刀长剑之类的武器。 “那边有响动。”樊淑指了指，“兴许这里的人都跑过去了。” 一行人穿过寨子，淌过小溪，绕过一个土包，看到了远处群聚在那里的人。 赵云曾经见过古部落，在西域的时候巫族便是那样。但现在看到的人却没有巫族那般原始，他们露着腰，衣呈黑色，妇女还别着不同颜色的绸布。比起巫族，眼前这个部落的打扮更接近中原的样式。 “那是小李他们！”张着低声道。赵云看去，在那群人围着的圈子正中，小李三人正被绑在柱子上！一名大汉戴着面具围着他们走了好几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围着的人坐在地上，都听得很认真。 “怎么办？”樊淑问道，“打过去？” 赵云摇头：“等等，看下情况。” 一边的大李早已急得满头汗水。赵云盯着那群人，戴着面具的汉子说完了，又不知那群人吼了些什么。他细细数了数，这里的人竟然有五六百之多，打过去绝对不是办法…… 戴面具的汉子下去了，继而又站起来一个人。那个男人似乎有着不小的威望，双手只是一摆便让众人停止了喧嚣。他对小李三人说了些什么，小李三人只是点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他在说中原语？”赵云一愣。 那个男人随即转身，赵云将他的模样看了清楚。有些脸熟，赵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头脑疾速旋转之下，他从脑海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 琥烈？！赵云已是一脸惊愕。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琥烈！是当初在虎牙村掠走小白的那个人，也是后来小白出族后一直作为副手帮助赵云的人！ 不会错，就是琥烈！赵云已经说不出话了。难道这个部落是……山越？！是小白曾经的部落！！ “子龙，你怎么了？”樊淑回头看到震惊的赵云，奇怪地问道。 赵云没有回答，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前满是当初的小白。 “赵云哥哥，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呢！” “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就留在赵云哥哥身边好了。现在多快乐啊~” “赵云哥哥，那是什么啊？” “赵云哥哥，这个好好吃啊！” “赵云哥哥……” “赵云哥哥……” 赵云的耳边满是小白的声音。那个虎牙村的女孩，那个继承了凤凰之躯的女孩，那个认自己为哥哥误以为自己身死而用着自己的名字替自己报仇的女孩…… “山越……”赵云好半天才说出口，接着在樊淑一行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走到了那群人的视线里。 “将军！”“太守大人！”随行急忙护在赵云面前。赵云等人的举动引起了山越这一分支所有人的注意，男子全部拿起武器对准了赵云，杀气腾腾。赵云走到随行前面，面对山越一族，勉强做出了个笑容。 琥烈从后面走出，看到赵云，神色诧异。他对山越的人说了些话，才让他们停止了杀欲。琥烈走到赵云面前，两人互相见过。 “赵云少侠。”琥烈行礼，还保持着昔日对赵云的称呼。 “琥大哥，我等误入此地，打扰了。”赵云回道。 琥烈笑了笑：“无妨，都是熟人便没什么。” “将军救我！”赵云和琥烈还没说完，被绑着的小李三人急忙喊道。琥烈回过头，疑惑地道：“他们是赵云少侠你的人么？” 赵云点头：“是我的部下，他们走失了，让琥大哥误会了。” 见是一场误会，琥烈便把小李三人放了，很客气地留赵云等人在这里歇息。山越的人听说面前的赵云是曾经小白的哥哥，对他的敌意便消去了大半，不再对赵云一行人有警戒。当初和布衣门敌对时，小白带着的这群人帮了赵云和离魂宫不小的忙，尤其是在颜瞳刚刚身死，离魂战力大创的时候。 和琥烈的交谈中赵云了解到，小白身死之后，凤凰之躯被小峰子于断魂崖下拾起，在布衣门的利用下掀起那场浩劫。浩劫平息后，失去了小白和凤凰之躯，山越一族实力大创，本来因小白而团结的山越再次分崩离析成为三个部分。素有威望的琥烈不愿与族人内战，便带领向往平和的族人南迁，准备躲去交州，而留下的另一部分仍在丹阳，和东吴势力发生着冲突。琥烈这一部分便在桂阳南面的这个丛林住下，已有数年，也算是见证了好几任桂阳太守的变迁。 对于小白的死，赵云万分愧疚，琥烈表示那都过去了不需再提。听闻赵云如今已是桂阳太守，琥烈也是嗟呀不已。琥烈按照山越待客的最高礼节款待了赵云，并且在和族里的人商量之下初步同意了赵云提出的“迁到桂阳”的提议。不管怎么说，丛林里总是不适合部落的发展的，琥烈思忖再三，决定把分散在丛林各个地方的人都聚集起来，让赵云先等等。 “这是小白应该保护的人。现在她不在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总应该把她要做的事做完。”赵云在事后对张着等人如此说过。以他如今的身份，在桂阳境内自然可以保得山越这个分支。而且也可以避免未来这个部落和桂阳的冲突…… 因此赵云等人在林里待了几日，等着山越分支逐渐向这边聚集和答复。住在山越的寨子里，赵云看着上空的月亮，发现月的颜色像极了小白的笑容。 “赵云哥哥！” 赵云回头看去，只看到无边的黑夜。而那一声呼喊，早已消失在丛林深处。 第432章 越汉融合 在琥烈这一分支的寨子里待了两天，他带出的山越人渐渐聚拢了过来，足有五六千。听到赵云的提议，山越内部也是议论纷纷。虽然琥烈这部分都是因向往和平才从族里分出，但对于赵云等中原人士依旧有不小的成见。由于小白的缘故他们对赵云没什么敌意，但其余人便另说。琥烈等人考虑到族里以后的发展情况，交州的偏远等种种因素，决定先让一部分随赵云去桂阳，再做决定。 对于琥烈等人的决策赵云也无异议，告辞了山越之后他带着随从便回了桂阳，让文祥一行人着手考虑接纳异族的事情。 “太守大人，真要这么做么？”冯河听到赵云的话有些诧异。 赵云点头：“如果能接纳下这五六千人口，对于桂阳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同时也能避免像前几任太守那样与异族的冲突。要让他们尽快成为我们的一员，这些得劳烦你们了。” 文祥等一干文臣点头：看来接了个重活。 “越汉习俗不同，接纳过来是否服从太守的命令是个头疼的问题。”文祥道。 “嗯，我会好好和那边沟通的。”赵云道。 交代好了事宜，赵云离开议事厅到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赵云走到木柜前，轻轻打开，取出里面用白布包好的东西，放在桌上。随着白布一层层褪去，一刀一剑呈现在赵云面前。刀剑光滑如镜，赵云轻抚着剑刃，武器上反射出自己的面庞。 这是小白用过的武器。当初她身死之后，赵云好好地把这两把武器收在了身边，并保持着小白每天傍晚细细打磨的习惯。自长坂之后事务繁多，赵云没日没夜地忙，倒是疏忽了这刀剑，如今桂阳刚刚安定，总算是有时间了…… 赵云磨好了刀剑，这样显得好看了一些，又细细地包好，推开门向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樊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赵云回头笑了笑：“把小白的东西还给山越。” 樊淑走进，盯着赵云手里包好的东西。 “我也去吧。”樊淑低声道，“我挺喜欢那个丫头的……” 两人默然，向桂阳城外走去。当初少不更事的小白一口一个哥哥和姐姐，那天真的笑容依旧留在两人的脑海里。赵云和樊淑走出桂阳，向那片森林行去。 “这片林子……”樊淑打量着四周，“很像西域的塔里木森林啊。” 听到樊淑提起西域，赵云某根心弦被拨动。 “我记得你去过西域吧。”樊淑问道，“应该知道那片森林……” 赵云点头：“我在那里死过一次。” 樊淑愣了愣，赵云继续走着，没说太多。 如果没有她，自己在那一年又怎么走得出绝望的深渊…… “白狼山之后的那一年多，你玩过很多地方啊……”赵云说着。 “嗯。”樊淑挠挠头，“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好玩。草原的日落，山林的花香，西域的辽阔，那些都太寂寥了……” “在陌生的环境，尽情地玩了个白天，到了晚上，陪着自己的不过是那点烛火罢了。”樊淑轻声道，“到了最后，索性连烛火也熄灭了，自己做自己的。” 所谓成长，无非是熄灭烛火，自己学会去面对黑夜…… 赵云笑了笑。他对星彩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个丫头还小，应该不会明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已经快到山越的地方了。 “子龙，那个……”樊淑支支吾吾地说着。见着她犹豫的模样，赵云有些诧异。 “你……有没有想过……” “赵云少侠！”樊淑话没说完，那边的琥烈带着族人便过来了，赵云迎了上去。 和琥烈一行人见过，赵云把小白的武器还了回去。经过了解赵云才明白，小白的刀剑是山越传承了百年的东西，是只有一族之长才能拥有的。曾经山越因凤凰之躯受布衣门围剿，小白的爹娘将在襁褓内的她顺江漂流，这一刀一剑便一直无人使用。后来山越分为好几部分，都是为夺族长之位以配这双武器，琥烈则坚持认为必须由继承凤凰之躯的小白来握，于是才出族找她，便有了虎牙村小白被劫走的一幕。而后来担起族长的小白成功团结了分裂的山越，直到其身死之后，山越才又分裂。 “如今族内分成的三部分已是水火不容，我们再去丹阳恐怕也无济于事了……”琥烈接过刀剑，摇摇头叹道，“其余宗帅和东吴势力火拼已久，唯有我们迁了出来，或许他们早已不认这些东西了……” 不管怎么说，见到赵云带回了这双武器，山越人都是感激涕零。他们用族内的仪式祭奠了小白及其爹娘，赵云和樊淑也在队伍里，那片火光之中依旧能看到当初的丫头。 听到赵云带来的桂阳已经拟定好了初步计划的消息，琥烈等人经过商议决定第二日便带一部分人随赵云去看看情况。当天夜里两人便被留下，受到山越的款待。和山越人一起喝着酒跳着舞，这种略显古老的宴会让笼罩在赵云心头的哀伤消去了不少。受过的伤已经成为疤痕，只是每次回忆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那天夜里樊淑喝了很多酒，一向不喝的赵云也沾了几口，山越酿的酒有一股独特的甘甜，加上山越族内种植的一些食物，都别有一番风味。宴会开了很久，因为身份的特殊赵云受到了“特别照顾”，喝酒、比武、比舞三件事干了个遍，结果是，喝酒赵云输给了琥烈，比武无人赢赵云，而至于比舞……赵云很荣幸地成为最后一名，毕竟他不会山越的舞蹈。饶是如此，运起炎龙瞳模仿动作的赵云也受到很多人称赞，大家都夸他学得快，只有在下边喝酒的樊淑才明白，那是因为龙瞳的缘故…… 于是，等赵云推开山越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门时，他的头都有些昏了。宴会结束，众人都歇息去了，赵云摸着墙壁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松了口气。 “还从没这么喝过……”赵云苦笑着，“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为了和山越打好关系，赵云今天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山越显得古老，民风也很豪放，赵云越放得开，就越容易被他们认可。而至关重要的是比武，山越里自认能打的都败在赵云手下，心服口服。 “可不能让文老知道我喝酒……”赵云一头倒在床上，“不然又得挨训……” 赵云刚把眼睛闭上，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他坐起来，挠挠头，嘟囔着“这又是谁啊”便走了过去。赵云定了定神，将醉意驱逐，打开了门。 迎面扑来一道身影，直接撞在赵云怀里。清香扑鼻，赵云才看清是樊淑。 “好重的酒气……”赵云喃喃着。樊淑撑着赵云站好，盯着他好一会儿，露出笑容：“子龙，你还没休息啊……” 五行魔瞳成形，樊淑踉踉跄跄地走向赵云，没等他回话，樊淑又是一头扑在赵云怀里，手指顺着赵云胸口划上：“子龙，我来给你宽衣好不好……” 赵云扶起樊淑，皱眉道：“樊淑，你喝醉了。” 在赵云的搀扶下，樊淑倚在凳子上，挣脱了赵云的手：“我……我才没醉……”继而樊淑垂下眼帘，低声说着：“你说得对……我喝醉了……” 樊淑向后一倒便躺在床上，醉晕了过去。赵云有些尴尬，他挠挠头不知该做什么。之前的宴会里樊淑好像一直在喝酒吧……虽然山越的酒很好喝，但喝成这样，想必对身体还是有损伤的…… 这么想着，赵云在这屋里找到了木盆，打了点热水端了过来。樊淑的额头和鼻尖渗出细汗，胸脯随呼吸起伏着，赵云坐在边上，把帕子用热水打湿，小心翼翼地擦去樊淑脸上的汗珠。 到底喝了多少，才醉得这么不省人事……赵云暗自嘀咕着，他仔细想着醒酒的方法。 “她醉晕了过去，要怎么喝解酒的东西……”赵云坐在床边冥思苦想。 樊淑的手指动了动，碰到了赵云。她猛然睁眼，魔瞳之中五道勾玉咒印如此醒目。赵云还没察觉，樊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了赵云。赵云惊愕之下急忙站起，樊淑却不松手，连带着自己被赵云拽了起来。 “子龙，你是在意我的，对吗……”樊淑的气息抚在赵云耳边，“那为什么一直回避着我……” 赵云急忙松开樊淑的手：“樊淑，你别这样……” “我别哪样！”樊淑就是不撒，“我要是不喝醉，不这样，你是不是又不会留我，又要我满世界找你！！” 赵云被樊淑突然的发飙弄得不知所措。 “白狼山上，你为什么不留我……”樊淑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当时，只要你开口，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跟着你……” 赵云一阵苦笑：“樊淑，你醉了，先放开再说好不好？” “你成亲了？” “不是……”赵云话没说完，又被樊淑打断。 “你不喜欢女人？” “不是……” “你无能？！” “不……”赵云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被樊淑逼了回去。 “那你娶我啊！！”樊淑吼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干嘛不娶我？！” “樊淑，你醉了，等你正常一点，我再给你解释，好不好？”赵云耐心地劝道，“你先松开手……” “才不要！”樊淑喝道，“你喜欢我对不对？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樊淑说着就动手要脱赵云的衣服，赵云忍捺不住，终究是吼了出来。 “樊淑！！你冷静点！！”赵云强行挣脱了樊淑的手。樊淑扑了个空，一脸无辜地看着赵云。 “我……我……”樊淑说着眼泪就往下掉，“我要怎么冷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看着眨眼间哭的梨花带雨的樊淑，赵云始料未及，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吼会把樊淑给弄哭…… “樊淑，你先休息，这些事情，我会找时间给你说的，好么？”赵云蹲在樊淑面前，柔声劝道。樊淑一头栽倒在床边，不到片刻又因为醉意而昏睡了过去。屋内寂静了下来，赵云想了好一阵子，推门走出，找到琥烈，找了几个妇女帮樊淑换好了衣服，随后又把门关好，在屋外看着头顶的月亮，叹了一声，向另一边行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樊淑在轻微的头疼之中醒来。她坐起来，抚着额头，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我昨天干什么了？！樊淑一脸惊慌，回头四顾才看到床边叠好的紫色服饰。急急忙忙穿好，撞开房门，外面强烈的阳关刺得她睁不开眼。等到视线恢复，她看到好些山越人在外打理着日常，远处赵云和琥烈正在说些什么。 “子龙，我……”樊淑走了过去，赵云等人看到她来，都笑了笑。 “先去吃点东西吧。”赵云道，“一会儿我们就要回桂阳了。” “哦。”樊淑点点头，就要走，又停下了脚步，“子龙，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嗯。”赵云说道，“以后别喝太多酒了。” “我干什么了？”樊淑小心翼翼地问道。 “呃……”赵云顿了顿，“干了些很可怕的事……” 樊淑一惊：难道我撒酒疯了？不是吧，这…… 等到樊淑打点完毕，赵云和琥烈带着的一部分山越人士折返回了桂阳。在一干文官的积极策划下，接纳山越的策略很快成形，前后一个多月，赵云总算是把琥烈带领的五六千人全部安顿了下来÷增了这么多人口，对于桂阳的生产也极为有利。而山越本就沾染着有中原气息，又加上在桂阳的融合，很快便与汉人汇聚到一起。不同民族的融合倒也给桂阳添了好些特色。 一切忙完后，赵云刚休息了几天，又接到来自公安的书信。上面写着，过些时候刘备等人会来桂阳探望赵云一番，家眷也会带上。 “如今桂阳已是十分安定，景色也不错，倒也适合游玩。”赵云暗自思忖，“不过前线事多，主公又怎么会有闲情来这里……” “看来，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吧……” 第433章 借南郡 已是清晨，赵云率队排在桂阳城下，静静等着。 朝阳从东方升起，光蔓延了过来。赵云看向零陵的方向，远处是起伏的山麓。那是曾经荆南山匪所在的地方，自赵云将其剿灭后，山麓也闲置不用。后来在文祥等人的建议下，原匪徒所在的山寨被赵云收编成了风景区，以往山匪的恶名为此区吸引了好些来来往往的游客，赵云也下了好大的功夫把山寨打理了一番。如今的那片山麓每年也能给桂阳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不过这次赵云不是要去看风景的，他是在等刘备一行人。前些时候收到书信，说刘备会带着新任军师以及关张二位来桂阳玩耍。 在治理桂阳这段期间，公安前线的事赵云都是通过书信了解到的。如今刘备势力渐渐壮大，江南四郡也开始稳定，军力日益强盛的结果是引起孙权的注意。赵云抬起头望向山麓，那边行来一队人马。 听说孙权把他的妹妹嫁给了主公，是有意在向我们示好么……赵云摇摇头：不，不对，我想这个干什么。做好自己的事就对了…… “子龙！”刘备当先喊道，赵云率队奔了过去，下马便拜：“主公，云某等候多时。” “子龙兄弟！”关羽和张飞从后面走来，如同家人一般给了赵云一个熊抱，“在桂阳过得好吧！” “嗯。”赵云笑了笑，“多谢关二哥和飞哥惦记了。” “云叔叔~” 赵云还没顾上和刘备等人叨逼叨，关羽身后走来好几个小孩。当先最大的是星彩，她拉着正在学步的小张苞甜甜地喊着赵云。另外一个和张苞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关羽的小女儿关银屏了。有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咿咿呀呀地过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腿，一点也不怕生。 “这……”赵云迷惑了，“主公，二哥，飞哥，这……” “哈哈，子龙不认识公嗣了？”刘备抚摸着小孩的头，“你当初可是七进七出把他救出来的啊。” “这……”赵云诧异地看着抬头对自己卖萌的小孩，“这是少主？” 小刘禅一点也不怕赵云，反而直接伸出手要赵云抱。他的话还说不大清楚，只能听清“叔叔”两个字。 “看来阿斗很是亲近你嘛！”刘备哈哈一笑，“也是子龙你当初舍命救他所致啊。” 赵云愣了一会儿才露出笑容，将阿斗抱起，小阿斗好奇地捏捏赵云的脸，发出“咦呀”的惊奇声，惹得众人大笑。在星彩的旁边是七岁左右的关兴，他和星彩一样，叫了赵云一声便很安静地立在旁边。 星彩，张苞，关兴，关银屏，刘禅……五个孩子围着赵云，笑声不断。 “来，子龙，我给你介绍一下。”刘备说着拉过身后蒙着面纱的人。男子比刘备矮半个头，目光如鹰，似在认真窥伺着周围的一切。 “这位是庞统庞士元，凤雏先生，如今是我军的军师中郎将。” 凤雏庞统！赵云即刻行礼：“见过军师。” “赵将军客气了。”庞统也是还礼。 四大公子之中的凤雏，曾经古凤一族的族长么……赵云看着说话不多的庞统。他蒙着面，也不怎么参与众人的谈论，只是会跟着笑几声。 “子龙，我来的时候看见那边山麓上尽是木道房屋，没想到你把匪徒的窝拿来做招牌了啊。”刘备说道。 赵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放那也是闲着，不如利用一下。” “哈哈~”刘备笑道，“我们进城吧。桂阳这边风景还真是不错~” 一行人说着笑着走入桂阳城，阿斗倒是赖上了赵云，坐在他肩上就不下来了。见阿斗这样，同龄的关银屏也要让赵云抱，无奈之下赵云一边抱了一个，关银屏和阿斗一左一右捏着赵云的脸扯他的头发，见两人玩得高兴，小张苞也跃跃欲试，被星彩一把拽住。关兴则在一边盯着关银屏，生怕自己的妹妹从赵云肩上落下来。 “子龙，你还真是孩子王啊！”张飞拍拍赵云的肩，惹得其余人大笑。 队伍走在街上，两边百姓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那是刘皇叔啊~”群众们窃窃私语，一些店铺老板也出门看来了。 “威震天下的关将军胡子真长啊~” “那个黑脸是谁？” “太守大人居然有这么多孩子了……” “你怎么看的，那肯定不是太守大人的……” “那个蒙面的好有型哎~” 赵云没心思听这些，刘备等人和群众打招呼时，他在忙着哄俩熊孩子。最后阿斗和关银屏索性抱着他睡着了。 “云叔叔……”星彩拉着张苞走着，“老实说……很难受吧？” “谢谢，星彩。”赵云艰难地偏头，挤出笑容，“我没关系的。” “小包子也想让你抱。”星彩拍拍张苞的头，赵云干笑了两声，不知该回什么话。 “飞哥。”赵云和张飞走在一边，“嫂嫂的后事……都办了吧？” 张飞点头：“嗯，前些日子才有空闲的时间，在零陵给小娟办的。” 一行人进了太守府，睡在赵云身上的俩孩子准时醒了，又是一顿打闹。好动的张苞一脱离星彩的手便来回跑，那架势颇有些张飞的样子。关兴则是立在关羽旁边，和另一位青年一起，很安静。 “这位是？”赵云放下俩熊孩子后才发现一直走在关羽后面的那个青年。 “赵将军，末将关平。”关平很郑重地行礼。 “子龙，他是我昔日身处曹营之时收的义子。”关羽道，赵云点点头。关平在那里一站就是不折不扣地武人姿势，虽然因为众人的打闹他也笑过，但一直没有松懈。关平和关兴，两兄弟还真是有点像…… 到了桂阳，众人说笑了几番，吃饭之后便是活动时间，关羽和庞统两人居然下起了棋，关平立在关羽身后认真看着，张飞也是帮着关羽出主意。刘备一边闹着“你们仨加起来也下不过庞军师”一边又闹“子龙你赶紧找人陪我出去逛逛我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的”，而赵云则是满头大汗刘禅靠着赵云认真地拿着册子，要赵云读给他听，可刘禅把书都拿反了。关银屏爬上椅子搂住赵云的脖子就不松手，一边的张苞毫不示弱，不停地打赵云的手臂以当练武，星彩搭来凳子坐在赵云旁边，一双眼睛始终那么平静地看着赵云应付这仨孩子。几番下来，万般无奈的刘备只得牵起关兴，找了几个随从便出去逛了。另一边张飞的吼声传来，关羽和庞统依旧平静地下着。 “……”赵云被关银屏和张苞打得苦不堪言。张苞是个男孩，又是张飞的儿子，所以力气大应该在情理之中，可是……可是……赵云无奈地盯着搂着自己的关银屏，后者也眨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银屏这么大的劲是哪里来的……赵云一脸黑线。这个小女孩把赵云的脖子当秋千来回荡着，居然也不嫌累。刘禅则很认真地看着拿反的书，似乎看懂了什么。 星彩拿来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赵云额头的汗珠。赵云对她笑了笑，还没做完，脸又被张苞捏了过去。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一直打闹的熊孩子终于困了，关银屏和张苞窜到赵云腋下就睡了。刘禅打了个哈欠，见赵云身上已经不能趴了，便索性趴在赵云的腿上。赵云长出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又是一阵苦笑。 “星彩……”赵云无奈之下只好找星彩聊天，“你现在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了啊……” “不。”星彩摇摇头，“云叔叔你才是。” 赵云干笑了几声：带孩子比上战场还痛苦…… “二哥你又输了！”另一边张飞吼道，“早告诉你该听俺的你偏不听！” 关羽一抚长髯，淡淡地说：“听你的只会死得更快。” “那不行！军师我来和你下！” “三弟你别闹。军师，我们继续。” 被三个孩子压住的赵云投去羡慕的目光。真好呀，还能下棋，我现在这是…… 刘备玩了一天，关羽和庞统下了一天的棋，张飞吼了一天，赵云带了一天的孩子。到了夜晚，赵云已是心力交瘁。众人许久没见，晚宴也很热闹，一群人唠着家长里短直到深夜。 “子龙，你来一下，有些事情。”散去之后，刘备低声对赵云说着。 跟着刘备走出太守府，到了庭院内，夜空的月亮正圆。赵云走到旁边，行礼：“主公。” “子龙，在桂阳的这些时间倒是辛苦你了。”刘备笑了笑，“白日里去打探，发现桂阳已不再是之前那般贫瘠，上至富商下至百姓都对你感恩戴德，临近的一些异族也被你接纳了过来……” “这只是分内之事。”赵云道，“身为太守应该做的。” 刘备点点头：“子龙，我军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将领，也便不惧未来的路了……” “主公的意思是？”赵云听得刘备话里有话。 刘备望着月亮。 “在新野时，我去隆中拜访孔明，孔明曾对我说，欲兴大业，需先分再合。”刘备道，“先要三分，再要一统。” 先分后合，徐图天下，这是诸葛亮的想法…… “孔明说，北方的曹操，东边的孙权，我们都不要去图。我们要图的，是西边的益州。要以益州为根本，以荆州为利刃，向天下出兵。”刘备道，“那时在新野的我们太弱小，对于孔明所言，我也满是向往。” 赵云沉声道：“主公的意思是……现在时机到了？” “是。”刘备点头，“如今我军已有对外出兵的实力，前段时间，益州别驾张松曾来找我，说益州如今北有汉中张鲁之险，如此云云。其意图，是想让我去拿益州……” 赵云沉思。刘备这是准备带军入蜀了么……益州多山地，从荆州过去的话…… “主公，益州多山，若要出兵则应从南郡，经江州而入，如此路途才显得平坦。”赵云道，“可如今南郡不是……” 刘备笑了笑：“子龙，你连这点都想到了。孔明也是如此想，所以才会前段时间让我去孙权那里，向他借了南郡的江陵落脚。” “得亏有鲁子敬在，我才能借到江陵。如此一来，进军益州的线路也没了阻碍……” “子龙，要进军益州还需我慎重考虑。周瑜也在打益州的注意，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刘备转过身来，“一旦我领兵入蜀，荆州的事就要交给你们。到时候我会把你调离桂阳而去公安，掌管一些具体事情，你要做好准备。” “领命。”赵云道，“主公要何时动身？” “就在最近。”刘备道，“这次来桂阳就是告诉你一声，提前准备。我到时候会派人来通知你。” 赵云点头。要进军益州了么……想来自己任太守一职后，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接下来，又会有战事了么…… “子龙，你在桂阳待了这么久，想必会舍不得吧……” 赵云愣了愣，道：“益州之事，公也。桂阳之事，私也。主公只需下令便可。”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刘备摆摆手，叹了口气，“跟我这么久，一直在忙公事，连自己的私事都顾不上，我这个当主公的实在是心怀愧疚……” “桂阳百姓们都舍不得你，你也肯定舍不得他们，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刘备喃喃着，“不过没办法……” “找个时间，我得好好考虑你的私事。这么久了，也依旧独身一人。你看二弟三弟他们，孩子都那么大了……” 一夜无话。刘备等人在桂阳待了好几天，赵云也帮着带了好几天的孩子，随即众人辞去。看着刘备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赵云握紧了长枪。 要进军益州离开桂阳了么…… 第434章 离开桂阳 已是深夜，桂阳太守府内还亮着烛火。巡视的张着等人明白，那是赵云在处理着公务。在桂阳的这么些时日，赵云经常这样忙到深夜。百姓的琐碎，经济的变化，周遭的情况，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赵云确认。 这一次，赵云早早地便处理好了日常，但却迟迟没有休息。他把那封信看了又看，盯着墙上的地图陷入沉思。 终究是要离开了么……赵云看着整个荆州的图。据上次刘备来这里已有数月光景，这段时间赵云依旧处理着桂阳之事。平日里对桂阳周围习以为常，但真的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这个郡，是赵云手把手一点一点带起来的，桂阳从最初的贫瘠到如今江南四郡之首，其中赵云的辛酸劳累可想而知。民间感激他，以他的名字命名无数设施，给他送过好些东西。这些经济体制，这些民生设施，这些枝枝叶叶，都是赵云一点点建起来的…… “要去公安，和主公等会合，交代之后的事情……”赵云来回看着书信，沉默。 过些时候就要启程了啊，等接自己班的人来吧……赵云缓缓站起，看着地图，一言不发。 伴随着稍纵即逝的紫光，樊淑出现在赵云身后。 在桂阳的日子，因为曾经的缘故，赵云并没有限制樊淑，所以她可以自由出入太守府。只是赵云打过招呼，别深夜来这里。话是这么说，樊淑有时候还是会来，赵云也拦她不住。如今便和以往一样，樊淑在府内转了个圈，到了赵云身后。 “在看什么？”樊淑饶有兴趣地盯着赵云看的地图，“和地图玩互瞪游戏？”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赵云叹道。 “你不也没休息么，成天没日没夜地忙。”樊淑察觉到赵云有什么心事，“怎么了？” “你店里的事怎样了？” “好着呢。”樊淑笑了笑，自己找凳子坐下，“那些姑娘都有了自己的经济地位，也有人上门提亲的。” “哦，挺好的。” “你怎么了？语气不对啊……”樊淑眨眨眼，“是不是生病了？” 赵云没有回答，樊淑不明所以，太守府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赵云才对着地图，低声开口道：“我要走了。” 樊淑身体一僵，反应了好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你要去哪玩？带上我呀！” “要去公安，主公要进军益州，我要负责其它的事。”赵云道，“要离开桂阳了。” 樊淑装出的笑容渐渐凝固，缓缓站起来，想伸出手，最后只抓着自己的衣服：“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赵云没有回答，他看着地图。刘备要去益州，随行有庞统、黄忠、魏延，但谁又说得准这万无一失？如果前线有情况，赵云等人是肯定要带兵去援助的，如此一来，哪里有机会再来桂阳…… 腰间一紧，赵云的背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樊淑将他死死地抱住了。 “你不会回来了，对么……”樊淑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走……” “战事未定，作为将军，我是要去前线的。”赵云不知该如何对樊淑解释，轻声道。 樊淑低声啜泣着：“带我走好么，子龙……我要跟你一起去……” “樊淑，战场不是儿戏，太危险了，我不会带你去的。”赵云道。 “为什么！”樊淑抱着赵云，泪水打湿了赵云的后背，“为什么你不接受我……为什么你不要我……” 赵云低头，想松开樊淑的手，可樊淑抱得太紧。 “子龙……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樊淑断断续续地哭着，“你就在桂阳娶我好么……放下过去接受我好不好……” “樊淑，你别这样……” “子龙……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要拒绝我……我才是陪你最久的人啊……”樊淑的哭声让赵云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是么？陪着自己最久的人……是……樊淑么…… 从赵云刚出山的界桥，到后来夺月魂，到后来颜瞳身死，白狼山决战，再到现在的桂阳……生生死死，无数人来了又走，唯有樊淑一直默默地陪着赵云，毫无怨言地跟着他…… 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赵云看着那张荆州地图，沉默。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樊淑用那十余年向赵云告白，可是赵云却浑然不觉…… 她抱着赵云，哭声渐渐嘶哑，始终不肯撒手。她很早就认识了赵云，见证了他成长起起伏伏的整个过程，那些对赵云来说有重要意义的女子，樊淑也看在眼里。到了现在，无数人都消失在了赵云身边，樊淑才鼓起勇气走向赵云。如今她不肯撒手，她怕这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赵云…… “樊淑，你先坐下，好么……”赵云道，“我现在不会跑的。” 樊淑哭泣了好一阵子，手指动了动，松开抱住赵云的手。赵云拍拍她的肩，让她坐下，又递来一杯热茶。 赵云坐在樊淑对面，樊淑声音嘶哑已经哭不出声，抬起手擦去泪痕。看到赵云倒的茶，她呆了一会儿，将其一口喝光。 见樊淑逐渐平息了下来，赵云抬起头，看着樊淑的双眼。 “樊淑，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的事情，你也都是了解的。”赵云柔声道，“我不是个太专一的人，从出山到现在，十余年来，我真正爱过的有四个人。” 樊淑静静地听着。她和赵云面对面，坐在太守府内。 “在我刚出山的时候，我遇到了琉璃。她开导了懵懂的我，给我展现了这个天下的样子，也让我第一次知道所谓的喜爱。”赵云轻轻说着，“可是后来，你也看到了，在白狼山上，她代替了我去死，以自己的性命阻止了八荒焚天阵，尸骨无存，留下的只是一道没有意识的虚影。” 樊淑低下头，依旧听着。 “在我执念复仇，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遇到了文姬。她不会武，有着普通女子应有的柔弱，但却无怨无悔地陪我东奔西走，在好几次危机中都舍命救我。在复仇的那段时间，她开导我，教我绘画写诗，为我弹唱舞蹈，尽她所能地想把我拉出仇恨的深渊。”赵云道，“可是，自上次群英会时，我和她便分别，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她一面，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死。” “后来，我功力尽失，双目失明，陷入绝望，是云璐扶起了我。她抛弃了家族，抛弃了凉州，抛弃了一切陪我去西域，陪着我从头再来，直到巅峰。她就像一颗星星，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指引着我前面的路。”赵云道，“可是现在，我和她分隔天涯，过着各自不同却没有交集的人生，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从西域归来之后，我累了，我对身边的生离死别厌倦了，我想，等布衣门过后，我就和小瞳回常山，好好地过。就像以前那样，我和小瞳大不了解甲归田，当个普通百姓，不问世事。”赵云道，“可是，没等我把这一切说出口，布衣门便入侵了离魂宫，小瞳她就那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樊淑，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赵云轻轻道，“只是，这些年的生死，这些年的征战，已经让我麻木了。我也许是注定属于战场的人，幸福二字，过于奢侈了。” “那些痛，那些伤，因战乱而生。战乱不止，无以家为……” 赵云轻轻说完了这些话，樊淑也是沉默不语。夜色已深，太守府内外无人，静得安详。 过了好久，樊淑抹了抹眼角，开口道：“所以你现在……不想让任何人进入内心么……” “因为以前的伤痛，你才不想再爱上别人么……不再动情，便不会有伤……” 樊淑踉跄着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赵云注视着她。 “你的心结，也许等找到了文姬或者云璐，就会打开了吧。”樊淑的声音很嘶哑，但很柔和，“子龙，等你想通了，就来桂阳找我--不，不用，只需一封信，或者是谁的口信也好，我去找你--你要是想通了，我就陪你去找，去找文姬和云璐她们。要是找不到，我就来照顾你……” “我……我在桂阳等你……” 见樊淑如此，赵云还要说什么，可樊淑没给他时间。紫光闪耀，樊淑已经离开，只留下赵云一人。 我等你。樊淑留下这三个字便飞出了太守府，带着泪水消失在夜色之中。赵云立了好一会儿，走到桌前，看着那封信。咬咬牙，赵云开始收拾离开要带的东西。 那日清晨，赵云带着部队，在桂阳百姓自发地结队送别中走出了桂阳城。看着百姓不舍的脸，挂满泪痕的脸，赵云望着远处的桂阳城，并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百姓的队伍望不到头，他们一直把赵云送出好几里地外，最后在赵云再三劝说下才停下了脚步。赵云带着部队渐行渐远，桂阳城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一片山麓之中。 高大的桂阳城，樊淑一个人坐在女墙上，望着赵云离开的方向，眼角还有泪痕。风吹过等待的她，紫色服饰扬起，久久不愿离去。 第435章 留营司马 回头桂阳已远，赵云按照刘备的命令一路北上，最终到达了大本营公安。 公安坐落在油江与长江交汇的地方，与江陵隔江相望。之前南郡之战结束后，由于刘备等人的出色表现，孙刘两方商讨之后，油江这一带便成了刘备的地盘。刘备率队驻扎，把孱陵易名，便有了如今的公安。 赵云远远看到了那座城池，江水从中贯穿而过，正是清晨江雾朦胧，又给公安带来了些神秘色彩。赵云带队靠近公安城，守城士兵早已等候，见着赵云旗号纷纷行礼。 从城内开来一队人马，当先是一员老将，见赵云来至下马迎接。 “是赵将军啊，这般年纪便威名远扬，后生可畏啊~”老者爽朗的笑声传入耳中。赵云回礼之时却觉此人面熟，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人正是昔日荆州三大高手之中的神箭黄忠！ “黄老前辈过奖，侥幸罢了。”赵云道。原来黄忠投奔了主公啊…… 黄忠拉起赵云：“别叫我老前辈，我可不老，哈哈~走吧，主公他们等你多时了。” 赵云和黄忠一起进了公安城，天色正早，只有几名百姓在扫着门前落叶，见士兵进来也没有惊慌，而是点头微笑致意。 “咦？黄老将军旁边那人是谁啊？” “唔……前几日来了关羽张飞将军，那这一个应该是……剩下的那个赵云将军吧！” “不会吧！那个评书里七进七出的人居然这么年轻？也不知道他婚配了没有……” 百姓窃窃私语，赵云和黄忠带队渐行渐远。因为临江，公安天气很是凉爽，也让赵云队伍赶路的劳累消散不见。到了营外，好些士兵已经开始操练，杀声整齐。场上，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正练着士兵，来回走着。 “那是……”赵云远远看着被面具遮住半个脸的人，“穷奇魏延么……” “野人！”黄忠扯起嗓子大喊，魏延在远处应了一声。赵云被黄忠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那些士兵却是对魏延“野人”的称呼习以为常，依旧练着自己的。 “这是从桂阳来的赵云将军！”黄忠指着赵云道，“主公他们呢？” “在里面。”魏延走了过来，没等赵云行礼就打了他肩膀一拳，“枪神赵云，我就是魏延，以后一起干事，要多指教了！” 和魏延见过，三人一起进了中军营内。在里面，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一行人正在商议，见赵云来至，众人寒暄了一阵，纷纷入座。 “如今受到益州牧刘璋的邀请，我要带军入蜀去帮他抵御汉中张鲁。”刘备道，“我走之后，荆州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们了。” “大哥要带何人去？”张飞问道，“若要去蜀，让俺跟着一起！” “那倒不必，张鲁不值得我们兴师动众，三弟你好好待在这里帮助孔明。”刘备说着拿出一张单子，“这次入蜀我带的人已经定了，你们先看看。” 诸葛亮和庞统没有什么异议，这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单子传到赵云手上，他仔细看了看，文有庞统伊籍马良陈震蒋琬一些人，武有黄忠魏延霍峻辅匡冯习之流，看来刘备的初步计划已经拟定了。 “具体事宜我还得和孔明士元好好商量，在有半个多月也许就要动身。”刘备道，“先把你们叫回来，是好安排荆州的事情。” “孔明，你仍为军师中郎将。我走之后，负责调度零陵、桂阳、长沙三郡的军赋，以充军实。粮草辎重之类，均归你调动。” “是。” “二弟，你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扎在江北，时刻注意曹军的动静。” “明白。” “三弟，你为宜都太守、征虏将军，驻扎在枝江以南，好生治理。” “交给俺就是了！” 自曹操南下后，荆州沦陷，曹操把南郡分置，枝江以南便设了临江郡，后来南郡被孙刘联军打下，临江郡也归了刘备，又改名为宜都。刘备此去益州，要走江陵过宜都，经江州再入蜀。张飞所镇守的，正是刘备的退路。 “子龙，还有你。”刘备看向赵云，赵云抱拳。 “从即日起恢复你牙门将军一职，并领留营司马，镇守公安本营。”刘备道，“我走之后，公安本地的中军归你统帅，附近治安由你负责，并时刻注意东吴的动静。还有，你要负责督武陵郡的赋税，以及训练新兵以充兵源。” “领命。” 刘备点头：“好了，大体安排就是这样。孔明，荆州之事便交给你们了。” 说了好一会儿其它事情，安排既定，众将也都散去，各自归营。和关羽等人瞎扯了些闲话，赵云就要走，却被刘备叫住了。 “子龙，你把部队安顿好之后，来我府上一趟。”刘备看着附近没人，低声道，“我还有事要交给你。” 虽然不知刘备所言何事，赵云依旧领命而去。赵云部队暂时和黄忠魏延等人挨在一起，关羽张飞由于要外出便另外准备了。赵云扎好了营寨，挂起地图，看了看荆益二州的地形。 留营司马，这又是个什么职位……赵云挠挠头。自他到来之后，刘备给他的每个官职都是原创，而且任务很重，都和中军有关。按照这个趋势，刘备是想让自己领中军护卫本营么…… 赵云摇摇头：我想这个干什么……既是主公有令，我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安顿好了部队，黄忠和魏延来赵云营上“串门”，赵云很大方地把几袋桂阳百姓送给他的水果拿来招待了两人（其实赵云也没别的东西了），黄忠那和年龄不相称的活跃，以及魏延不注小节的性子，两人一边吃着李子一边和赵云聊东聊西，唠了好一会儿都因为军务辞去。赵云送走了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向刘备府上走去。 刘备开门，带着赵云进了大堂。赵云看到，屋内有个房间外悬挂着好些刀弓利器，这倒让赵云不解。干嘛在家里挂这些东西…… 跟着刘备到了内室，赵云有点尴尬起来。他不清楚刘备是啥意思，没见过带人往内室里去的啊……心里这么想着，赵云没开口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到了挂着剑的房间，刘备推开门，叫道：“夫人，出来吧，我给你引见子龙。” 见夫人？赵云一愣：刘备这玩的是哪一出？要说刘备的夫人，甘、糜二位他都是见过的，长坂的时候糜夫人已经投井而死，甘夫人又不必引见，那这位是…… 门内传来声响，赵云应声看去，来着却是个妙龄少女，大约也就二十左右。她和刘备见过，见赵云来到，便先行礼：“赵将军。” “见过主母。”赵云急忙回礼。 刘备笑了笑：“夫人，我过些时日便要去益州，我不在时，荆州交由孔明他们打理。而内事相关的，你便找子龙定夺。” “嗯，知道了。” 赵云倒是一愣：掌管内事？这……为啥啊…… “我会给侍卫打招呼的，子龙如今领留营司马，整个公安的事也归他处理。”刘备拍拍女子的头，“好了，我和子龙先去处理军务，回见。” 辞别夫人，刘备带着赵云到了大堂。赵云心里一百个问号，也只能憋着不问。刘备四下看去，没有别人，这才让赵云坐下。 “子龙，先喝茶。”刘备笑了笑，“知道为什么让你管内事么？” 赵云摇头。 “那位夫人，便是孙权的妹妹。”刘备叹道。 原来如此，是前些时日孙权为巩固联盟来向刘备提的亲么…… “你也应该明白，这场亲事的目的吧。” 赵云没有回答，但很显而易见。政治婚姻而已。 “孙夫人比我小近三十岁，自幼便爱习武，不输男子，所以你会看到那边挂满了各种武器。”刘备道，“我在公安时，她尚能收一些性子，但我怕一旦离开荆州，东吴那边便会出什么动静，来袭取我们的本营。” “让你领留营司马并且管内事，是为了避免不法之事出现。夫人手下的侍卫来自东吴，因为一些因素比较专横，因为年龄因素，我也觉她可怜，便不好说她。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好好治理。这些事情二弟三弟都处理不好，我只信得过你。” 赵云点点头：“末将领命。” “好了，没其它事了。”刘备拍拍赵云的肩，“我很快就要离开，公安这边以及东吴那边，都要交给你了。” 辞别刘备后，赵云走出府外，向军营行去。留营司马事务尚且繁重，如今又有了掌管内事一项……那位孙夫人，别的不说，正当芳龄便被拿来作了政治工具，也是不幸…… 希望能好好相处吧……赵云掀开营帐，将心思从桂阳收回，认真思考着下一步。 第436章 杂七杂八 在公安待了些时日，刘备等人拟定好了计划，就要开始准备向益州进发。这十来天倒是无事，赵云渐渐习惯了司马的职务，也算是完成了过渡。 由于情况比较特殊，如今的公安众人部队挨得很近，互相之间也经常串门。关张二人自不必说，陈到廖化等人也闲不下来，黄忠魏延作为新加入的也是积极分子，经常和众人打成一片。一起吃饭的时候，赵云发现黄忠特能吃，经常吃不饱又和士兵们抢饭，一来二去搞得每次吃饭时士兵们都怕了黄忠。每次魏延说着“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和别人抢东西”时，黄忠总是摸着花白的胡须乐呵呵地笑着“吃饭就是战场，抢不到活该饿肚子”来回答。 除去军务外，星彩也喜欢往赵云军营跑，和其他孩子一样。赵云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处理着军务一边被几个熊孩子捏脸扯头发，星彩就坐在一边看着，赵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刘禅喜欢坐赵云腿上，关银屏喜欢搂着赵云脖子荡秋千，张苞喜欢打赵云，弄到最后一向平静的关兴也来了赵云营中，搬了个凳子和星彩一起看着。久而久之，孩子王这个称号由星彩头上转到了赵云头上。经常来串门的黄忠魏延也被乐得不轻，他们试着逗了逗这帮熊孩子，结果不到片刻就缴械投降。黄忠被张苞扯下好几把花白的胡子，而魏延那模样直接把刘禅吓哭了躲到赵云怀里。每当这时，赵云总是一脸淡定地翻着文书一边摇头叹气：“你们啊，还太年轻了……” 所以赵云才格外珍惜孩子没来的时候，就像现在，星彩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工作，没人来打扰，赵云专注于军务，一转眼便是整个上午。等到赵云反应过来之时，饭点都已经过了，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赵云揉了揉眼，这才看到星彩坐在旁边。他笑着拍拍星彩的头：“肚子饿了没，星彩？” “嗯！”星彩眨着眼睛。 “现在饭点都过了，食物恐怕都被抢光了。”赵云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他双眼一亮。 “走，星彩！我带你去找吃的！” 赵云带着星彩走出军营，刚刚吃完饭的士兵从校场归来，见到赵云都纷纷行礼。赵云和星彩围着军营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去黄忠那边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两人走到黄忠营外，赵云咳了几声，便掀开营帐走了进去。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根烤好的猪腿。 “果然是黄老前辈，真的有食物！”赵云暗赞一声。随即他和星彩看到，黄忠和魏延坐在桌子两边对立，两人大眼瞪小眼，中间就是那块猪腿。 “呃……”赵云拉着星彩走了过去，“汉升，文长，你们在干嘛？” 黄忠和魏延却理都不理他，都各自盯着对方。赵云和星彩面面相觑，靠近桌子：“这块猪腿没人要吧？星彩肚子饿了，我给她吃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瞥了赵云一眼，又开始对瞪n彩迟疑地伸出手，抬起头看着赵云，不知该怎么办。 “拿！吃！”赵云下令n彩领命行动，抓起猪腿张口就要啃，黄忠和魏延如闪电般凑到星彩面前，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她，就是不说话。 星彩退后了两步，不知所措：“云……叔叔……” 赵云也有些迟疑，咬咬牙，喝道：“吃！” 星彩再也忍不住猪腿的诱惑，哇的一口就咬了下去。黄忠和魏延沉寂了好一会儿，魏延突然哇哇大叫：“不赌了不赌了！猪腿都被吃了老子还赌什么！” 黄忠哈哈大笑：“野人你又输了！这是第七次了！” 星彩鼓着腮，眨着大眼睛不知所措。赵云愣了好一会儿，问道：“汉升，文长，你们在干嘛？” “哈哈，野人和我打赌，谁先说话谁就输，赌注就是这猪腿！”黄忠得意地笑了，“怎么样，野人，我又赢了，你就说你服不服？！” 原来如此……赵云无语：“那个……汉升，你还有没有吃的，我肚子也饿了……” “有有有！”黄忠说着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块猪腿，“你来和我打赌，赢了这就归你！” 黄忠说着就把猪腿放在桌子上，一脸等着赵云来赌的表情。赵云揉了揉肚子，满脸黑线。想了好一会儿，他俯身抱起星彩。 “汉升，这个……星彩还这么小，你在她面前赌啊赌的，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星彩一边吃着一边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管，你就说你敢不敢来赌。”黄忠摊开双手。 赵云挠挠头：“敢倒是敢，只是我现在肚子饿了，倒是对不住了……” “那你就来赌……”黄忠话没说完，赵云抢了猪腿回身就跑。黄忠还没反应过来，赵云抱着星彩已经冲出营寨，声音渐渐飘远：“汉升对不住了，改日有时间再陪你赌！” 星彩依旧淡定地吃着，任凭赵云抱着她飞似地跑开。 …………………………………………………………………… 眨眼有过了许多时光，刘备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向益州出发了。按照之前吩咐的，关羽驻扎在江北，张飞和赵云在江南，诸葛亮要调三郡赋税所以经常在江南游走。张飞和赵云挨得近，所以星彩和张苞也经常来找他玩。不过没了那帮熊孩子，赵云还觉得有些无聊。公安之事虽然琐碎，也并不难处理。而让赵云头疼的，是刘备后来让他接管的内事。 刘备刚走时一切还好，如今过了段时间，孙夫人手下那群来自东吴的侍卫开始骚动不安起来。赵云三日之内接到好几起报告，均是说这帮人赊账不还随意欺压人之类云云。碍于种种关系，赵云一开始还派人专门去提醒了那群侍卫，可那群人只是接到赵云提醒后才会收敛一些，过几天又恢复之前的样子。 “孙夫人是主母，这可有些难办。”赵云暗自思忖，“可若不办，那群人行些不法之事，又如何向主公和百姓交代……” 正思之间，外面张着跑来：“将军，据报告，那群侍卫又在街头仗势欺人了。” “没完没了了还。”赵云嘀咕道，“什么情况？” “赊账十余日不还，数目很大，店主来要钱被打。” 赵云思忖着。必须得好好整治这个问题，不然以后他们在公安还不反了天了…… “都给我抓回来！”赵云喝道，“以扰乱治安之名，马上去办！” 张着立马带着人出去了。赵云回头看着赵累：“小赵，你把前些日子他们犯的事情记录拿过来。”赵累也去拿东西。 不消片刻，张着带队把那七名随从全都绑了回来。看张着手下人的模样，他们还经历了一番打斗，士兵们都恨得牙痒痒，押到赵云面前对着那七人就是几顿踢，直接把他们踢跪在赵云面前。 “放肆！”赵云急忙喝止，张着带队才好好地站在两边。七名随从气焰嚣张得很，见赵云喝止了士兵，以为赵云怕了他们，直接站了起来，甚**。 “你们又为何闹事！”赵云喝问，同时目光制止了就要再度上前踢的张着等人。 “几个店铺老板不识局面，我们说了会还钱的，他们还逼得那么紧，简直是没把主母放在眼里！”带头那名随从说道。 呵呵，刚开始就把主母拿来作挡箭牌，还真以为我怕么……赵云看向内堂，赵累拿着一封册子过来，放在赵云面前。赵云也不去理那七人，任他们被绑着站在堂中，自顾自地翻起了册子。 “赊了多少？”赵云问道。 “也就百八十两银子，至于么。”带头那人见赵云没有问罪的意思，低哼一声，“真是人微命贱……” “轰”的一声，赵云一掌把面前案桌拍得粉碎，木屑四溅把七人吓了一跳。张着等人立马涌上，不由分说地把七人按跪在地。 “百八十两？不止吧。”赵云冷笑，“算上主公走之后的条条款款，你们一群人总共欠了八百七十六两，时间月把有余，好几家店铺都因为怕你们都不怎么开门，搞得人心惶惶。” “那……那又如何！”几人还在嘴硬，“有主母的人光顾……” “放－屁！”赵云道。他突然骂出的脏话让张着和赵累都愣了愣：这是印象中赵云第一次骂脏话。 “主母何人？岂是你们这群人能挂在嘴边的！”赵云喝道，“主母乃吴侯之妹，千金之躯，又是我主刘皇叔的夫人，她岂会因这区区八百两银子赊账？！你们这群人简直是丢主母的脸！说出去败坏吴侯和我主的名声！” 七人被赵云的话骂得青一阵紫一阵，没等他们说话，赵云摆手：“小赵，按照军法，这群人该如何处置？！” 赵累翻着书，记录着：“主公曾有令，凡赊账于民而迟迟未还者，皆处以杖脊，惩罚轻重视情况而定。” “听见没有！”赵云喝道，“给我打！” 那群士兵对这些随从似乎早已恨得牙痒，听到赵云此语立马把七人五花大绑，噼里啪啦就开始打。那群随从吃痛依旧嘴硬，赵云也不管，由士兵打。赵累在一旁看着，想了想：“将军，主公没有明文规定该打多少，你看这……” “打到他们不嚣张为止。”赵云说着往内堂走去，“我准备准备，得去拜访一下孙夫人。” 赵云说着就离开府内，留下那群挨打的侍卫。见赵云抛开他们不顾，七人一下子慌了：难道赵云真打算把他们全都打死不成？叫嚣声立马变成了哇哇的惨叫声，赵云也不管，回屋换衣服去了。 好一会儿赵云才出来，士兵们都停下了手，绑着的七人已是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见赵云出来，都提起一口气求饶。 “先押下去，给他们点教训。”赵云对张着道，“我回来再说。” “还有，别真打出什么事了，都给我掂量着点。” “是，将军。” 赵云说着便出去了，上马向刘备府行去。到了门口，赵云敲门，由几个下人引到内堂，丫鬟进去通报，孙夫人才走了出来。 “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孙夫人也不管赵云，自顾自地坐下。说是夫人，她也只是少女的模样，依旧有着特有的骄横。 赵云行礼：“末将特来请罪。” “嗯？”孙夫人抬起头来，面容很是清秀，“将军有何罪？” “夫人属下有几名侍卫在外行败坏夫人及吴侯名声之事，末将怕事情闹大，便擅自把他们拿了。”赵云道。 “哦？”孙夫人道，“这些侍卫是我从东吴带过来的，怎么会行败坏我哥哥的名声之事？”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上午有七人在外赊账不还，反而对店铺老板大打出手。我见有人闹事便将他们拿了回去，经过调查发现他们是夫人您的侍卫，而且瞒着您在外赊了八百多两银子。”赵云道，“这些银子对于吴侯及夫人您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但对于百姓却是天大的数字。主公走时交公安于我，我便擅自替主公行事，按照军法杖脊了他们。” 孙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由将军处置好了。” “夫人，那些侍卫恐怕还有瞒着您在外做不法之事的，还请您多多留心。” “赵将军是说我看人不明？”孙夫人道。 “末将不敢。”赵云行礼，“末将只是看到今日之事给夫人您和吴侯以及主公带来多方不便，一时考虑得太多，还望夫人原谅。一旦有人闹事，在公安辖内我一定会去处置，以保主公及夫人的名誉。” 赵云说了这番话，孙夫人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沉思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赵将军，我会告诫他们的。” “多谢夫人。”赵云松了口气。还好孙夫人没那么胡搅蛮缠……不过作为吴侯的妹妹，肯定是有很好的修养的…… “赵将军，你多大了？”赵云正要告辞而去，孙夫人突然没来由地问道。赵云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竟忘了回答。 “看你的样子，也和我哥哥差不多大吧。”孙夫人继而又道，声音却多了些幽怨。 “(⊙o⊙)…”赵云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夫人此言何意？” “哎，我知道你把我那七个人抓去了，今日你来这里是想让我那些侍卫收一下性子，对吧？”孙夫人道，“我又不是笨蛋，哪里不知道你的意思……” 呃……赵云默然。既然你都明白，我一开始干嘛还费那么大劲…… “你是不是觉得我蛮不讲理？”孙夫人拍拍手，走到赵云面前，赵云急忙退开行礼。 “你干嘛躲开？”孙夫人眨着眼问道。赵云一脸黑线：“你是主母末将是臣，不可乱君臣之礼。” “哎，罢了罢了，我不说没人知道的。”孙夫人笑了笑，“我就是憋久了，在这里来了大半年也没个有共同语言的。看样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干脆陪我聊聊天吧？” 这……赵云万万没想到。刚才整治那七个人的时候自己还抱着一副上战场的心态过来的，如今却…… “算了，你不说我说，想着你也是龙魂枪神的名头，应该没其他人那么不近人情吧。”孙夫人就是不让赵云走，“你会玩箭么？” 问出口之后，孙夫人又自言自语：“对哦，你是将军，怎么不会使箭……”说着孙夫人趴到桌下，就在内堂里面变出两张弓箭，丢给赵云一把。见武器丢了过来，赵云只好接着。 “别那么僵硬嘛！”孙夫人嘻嘻笑道，把门打开，“看到那边的树叶没有？我们来比试比试！” 说着孙夫人递给赵云几支箭，外面的侍女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都很自觉地散在两边。赵云还是没反应过来，孙夫人走到旁边，已经开始搭弓拉箭：“赵将军，我和好多人都比过的，关张二位还有黄魏二位，还有还有……” 听孙夫人这么说着，赵云才明白，刘备周围的武将都被她拉来比试了个遍。 “嗖！”的一声，孙夫人的箭已经出鞘，精准无比地射下了一片梧桐叶。赵云看得一惊：这是何等高超的箭法！五十步开外居然射中了那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箭射穿叶子插在木栏上，侍卫都费了好大的劲才拔下来。 “赵将军，该你了！”孙夫人说道。赵云领命走出，也是搭弓拉箭，瞄了好一会儿才出手。孙夫人见赵云那一箭从两片叶子之间穿了过去，什么也没射到，嘟囔着。 “赵将军，你是故意在让我嘛……”孙夫人道，“你再往上一点点，就能射断那根枝条，但你没有这么做……” “你的箭法在我之上吧。我还从来没输给过玄德身边的人呢……” 赵云只好抱拳道：“夫人谬赞了，夫人您箭法高超，是末将不及……” “你就是在让我，还不承认！”孙夫人喃喃着，“以前小的时候，策哥哥也是这样，每次故意让着我赢，让我开心……” 见孙夫人如此，赵云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是他之前完全没预料到的，只好像块木头一样立在那里。 “我还是好想策哥哥，他要是还在，一定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孙夫人说着语气就沉了下去。赵云默然：是孙策么…… “我恨死权哥了，也不问问我就把我送到这里……”孙夫人低头看着手中的弓，“我名叫尚香，可这里的人都叫我夫人夫人，成天闭在这里，他又比我大那么多。权哥一点也没把我这个妹妹放在心上……” 赵云也不知该说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身份是主母，但年纪比赵云小很多，作为政治婚姻的工具被送到公安，其中酸楚又岂是赵云能明白得了的…… “夫人，想必吴侯也有他的难处，天底下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赵云说道。 “胡说！”孙尚香打断赵云的话，“他要是疼我，又怎么会把我送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巩固联盟嘛，为什么要牺牲作为妹妹的我……” 赵云挠挠头，看着手中的弓箭，想了想。 “夫人，你想没想过，如果联盟破裂，我们会当如何？”赵云道，孙夫人愣了愣。 “现在如果破裂，曹操必会乘虚而入，我们两方都不是对手，那时候，也许我主会败，荆州失陷，也许江东会败，吴侯被俘。江东尚且不保，那么多小家定会妻离子散无团聚之日。吴侯也许是出于这种考虑，才会做此决定吧。” “可是，有那么多巩固联盟的方法，干嘛要把我送来……” “夫人，如今你在荆州，周围的人是否对你唯唯诺诺，为你做事？” 孙尚香点点头。来到公安后，刘备确实没有亏待过她，对于她的一些骄横行为也容许了。 “吴侯也许是想给你常人不能及的地位吧。作为哥哥，他自然会想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不管情况如何，毕竟出发点是好的……” 孙尚香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说，权哥其实是在意我的，只是因为对江东的考虑而忽略了我的感受？” 赵云点头。 “好吧……”孙尚香嘟囔着，把弓箭放了回去，“其实我没别的意思，玄德对我真的很好，虽然我们年纪差那么多，他做什么事都会先寻求我的同意。我不同意的，他会严令禁止去做……” “哦，谢谢你了，赵将军。”孙尚香回头冲赵云笑了笑，“你很像策哥哥，会哄我开心，虽然我还是有些郁闷，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会吩咐侍卫注意的，那七个人赶紧放他们回来吧，我好好给他们说。” “那末将告辞，孙夫人。” “叫我名字，别叫我夫人。” “告辞，尚香夫人。” 辞别孙尚香后，赵云长出一口气：实在是没想到局面会这么发展啊……不过还好，看样子内事这块就解决了…… 回府之后，赵云把那七人放了出来，好言安慰了几句，又让夏曲买了些药品，派人送到府上。此后的公安，再无东吴侍卫当街闹事，这也让赵云省了不少的心。 这任务也算是完成得不错吧。赵云伸了个懒腰，望着头顶的月亮。月光是那么皎洁。 第437章 沉睡的她 眨眼又过去了很多时光，按照刘备走之前的吩咐，赵云关羽张飞诸葛亮把荆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关、张二人在外，诸葛游走江南调动军赋粮草，赵云镇守大本营同时负责武陵郡军赋，四人分工明确，偶尔会在公安小聚几天n彩也经常带着小张苞找众人玩，当然，找的最多的是公安的赵云，毕竟赵云离张飞最近。 经过赵云的一番治理，公安内事外事都已整齐，没有再出什么岔子。孙尚香也时常找赵云比比箭之类的，几番比试下来赵云发现孙尚香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也明白了为什么刘备府上会挂着那么多兵器。赵云还从一些侍卫口中听说，孙尚香有个绰号叫做“弓腰姬”。 “星彩好像也在开始习武了。”赵云放下军务，伸了个懒腰，这么想着，“作为飞哥的女儿，习武也是正常的，强身健体嘛~” 最近的事情比较少，赵云把精力转移到了前线战事上。从刘备那里传来的消息来看，一切都还顺利，刘璋迎接刘备，刘备接受了款待后向汉中张鲁进军，发生过几次战斗，黄忠魏延霍峻三人常常是勇冠三军，看来也没什么好的的。关羽那边曹军也没什么动静，而东吴一方也没有苗头，都很安定。 “云叔叔！”星彩一路小跑着，从港口的方向直杀到赵云跟前，赵云拍拍她的头。 张飞所驻扎的宜都和赵云所在的公安陆路不是很近，但却顺江，走水路只消不到半日时光便能到达。而关羽所在江陵也是如此，只是那边需要提防曹操，事态复杂，所以关羽来这里的次数比起张飞要小很多。 “小包子呢？”赵云发现这次星彩没带张苞。 “包子被爹带着，宜都那边也没什么事呢。”星彩道。 赵云点头：“你在习武了么？” “嗯！” “学得怎样了？” 星彩皱了皱眉：“爹的武大开大合，好暴力，我学的好艰难……” 赵云愣了愣，随即一笑。是啊，张飞一直以来是以“裂天”被评在天下五杰之中，那等绝伦霸气的功法实在不怎么适合星彩一个女儿家来学。毕竟在先天的骨骼和力量上就差了不少…… 赵云眼珠一转：不过，这些东西，也不是不可弥补的。曾经的某个地方，某个女子就是那样强行巩固了他的骨骼…… 想到这里，那张面孔浮现在赵云面前。我好久都没去看你了呢…… “小张！”赵云这么想着，回头走进营内，张着一行人站立。 “我出去一趟，一两天就回来。”赵云道，“现在公安没什么大事，一些治安民意问题你们帮我看着下，等我回来再处理。” “是，将军。”张着赵累夏曲凌利一行人道，“交给我们就是了！” 赵云又交代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遗漏，拉着星彩出了军营，向港口走去。 “云叔叔，要去哪啊？” “带你去个好看的地方。”赵云道。 到了港口，赵云要了条小船，和星彩坐了上去。一叶扁舟从公安开出，划破江面，向西方行去。 江面依旧如此辽阔，赵云靠在船上，随着江水的起伏而起伏n彩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知会去哪个地方。赵云望着天边的云朵，想起了曾经的种种，淡淡一笑。 也不知道如今的那里，又是什么模样……赵云把目光移到星彩身上，那股纯真，自己也曾有过…… 现在的公安离你很近，我可以随时来看你呢，幽幽…… “云叔叔，我们行出了很远了啊。”星彩望着远处的山峰。 赵云沉思片刻，道：“星彩，你有没有听说过冰灵寒泉？” 星彩摇摇头：“那是什么啊？” 赵云笑了笑：“是曾经大陆上的三大生命禁地之一，以前荆州的那场浩劫，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星彩“哦”了一声：“那时我还小吧，只是听爹说有过那么一场灾难，但我记不得了……” 赵云把目光移开。就算是曾经名声远扬的冰灵寒泉，如今也会有人不记得了。那场浩劫留下的痛，也逐渐淡化。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些事情，是不是也会被人淡忘…… 江水起伏，些许水滴溅起，星彩一直观察着江面，时不时地发现好些鱼。赵云回顾四周，根据他的记忆，应该快到了。 “星彩，别玩了，我们到了。”赵云说着站起身来n彩停下，却发现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江面：“云叔叔，这里……没有陆地啊……” “拉着我。”赵云伸出手，“别害怕，不会掉下去的。” 赵云说着走出船外，踩在了江面上n彩一声低呼，显然被赵云没有落下去这个事实给惊到了。在赵云的鼓励下，星彩将信将疑地拉住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踏在江上。 “咦？掉不下去……”星彩死死地抓着赵云的手，“好奇怪。” 赵云笑笑，牵着星彩走出几十步，到了一片虚空前。在星彩的注视下，他伸出右手，手上泛起白光，虚空中出现一道涟漪波动，逐渐传向远方。接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伴随那道漩涡传出，将赵云和星彩一起拽了进去。 星彩回过神来，她面前的是一片黑色江水，远处耸立着无数直插如云的山峰。厚厚的云层笼罩住了峰顶，星彩拉紧了赵云，回头到处看着。 “这里就是冰灵寒泉，它聚集了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冤魂，所以江水才会变成这个模样。”赵云一边给星彩解释着，一边向里走去。带着星彩走到山峰之中，赵云伸出手盖在星彩的额头上，一股气息从他体内传出，笼罩住了星彩。 “星彩，有不适的感觉立刻说出来。”赵云一脸严肃，星彩狠狠地点头。 “你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么？” 星彩眨眨眼：“唔……似乎有一些像水流的东西在蹭我的脸……” “很好，别分神，好好感受它们。” 听到赵云的话，星彩闭上双眼认真感悟起来。四周黑雾缭绕，空气略显阴冷，脚下是无边黑色江水，周围是无数高峰。赵云排开体内气息，把四周对星彩不利的因素排挤出去。 赵云是在探知星彩的属性。如今星彩的年纪，也该是进行这一步的时候了。她要习武赵云管不着，但如果要学，自然要在开始做到最好。早一些明白她的属性，也能早点制定些策略。 “云叔叔，我能看到好些类似水球的东西在周围晃动……” “就是现在了！”赵云的龙鳞罡气自星彩身上暴动起来，赤色真气化为龙形席卷整片天空。从星彩身上逐渐弥漫出二色光芒，一红一白相互交织，光芒微弱，但那是因为星彩还没有修炼过的缘故…… “炎冰双属性？”赵云诧异，“怎么会这样……” 赵云奇怪的不是双属性，而是星彩身上截然不同的两种相反属性！炎与冰，这两个不能共存的东西居然被结合在了星彩身上！而且……按照常理，冰属性要通过水属性不断锤炼而成，但星彩一开始便到了冰这个阶层…… “星彩，感觉怎么样了？”赵云丢开疑问，问道。 “唔……”星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两种微弱的气息在我体内游走着……” “那就没事了。”赵云拍拍她的头，“这是你的属性，炎与冰，以后你要习武强身健体，属性能帮你很大的忙。” “哦！”星彩点点头，对赵云笑了。 经过一番调理，赵云帮星彩把这些气息理顺，又开始行走。到了记忆中的地方，赵云伸出手按在江面上，一道涟漪传出，随即空间通道出现在两人脚下，将两人传送了进去。 经过一番穿梭，赵云的心思又回到了曾经和天狐一起修行的时间。他第一次落入这里之后，在天狐的帮助下修行了一年，也没少受她欺负。天狐把赵云打来打去的结果是铸造了他一身钢筋铁骨，以至于后来在无数次战斗中赵云都能扛下对于常人而言致命的伤害…… 回忆之间，封印天狐的结界已经到了n彩一睁开眼便惊呼“好漂亮！” 依旧是那汪蓝得透明的湖泊，山峰层峦叠嶂蔓延向远方。赵云拉着星彩立在湖边，好好地感受着许久未见的气息。好一会儿，赵云回头，望向那个山麓。在那里，他一眼便看到那块巨大的水晶。 幽幽，你……还在沉睡么…… 带着星彩飞上高空，赵云落在半山腰上，十步之外便是天狐沉睡的水晶。水晶四周还留着赵云离开前构建的八卦封印，这些年这几个封印阵为水晶遮风挡雨，依旧没有淡退光彩。赵云刚一迈脚，眼角白光一闪，呜呜声传入耳中。 赵云笑了，他抱下小雪，星彩好奇地看了过来。这只三尾白狐见到赵云异乘奋，爬到赵云胸口不停地蹭他的脖子。 “好可爱……”星彩在卖萌的小雪面前毫无招架之力雪围着赵云上上下下爬了好几个来回，又一头撞在星彩怀里，毛绒绒的白狐惹得星彩咯咯直笑。 赵云看着小雪和星彩，伸出手拍拍她的头：“星彩，这里的气息源于上古，你把刚才感受到的两股释放出来，和上古气息融合，能起到温养骨骼的作用。这样一来，飞哥的武艺对你来说就会轻松一些。” “嗯！”星彩说着便照做，不一会儿便放出炎冰两种气息，迅速进入到入定状态。赵云抚摸着小雪，柔声道：“小雪，帮我们找些果子来吃好不好？我要去看看你姐姐。” 小雪吱吱叫了几声，飞速地跑入森林之中。赵云站起身来，看了看进入修炼状态的星彩，回头朝那块水晶走去。 水晶已化为一片白色，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赵云伸出手，轻轻按在上面，冰凉的感觉传来。百感交集，千愁万绪，往事如烟，眨眼间全部在赵云面前闪现。 幽幽，我来看你了…… 似是感应到赵云的气息，水晶弥漫起淡淡白光，将赵云笼罩了进去∧神被猛地一提，赵云四下看去，自己已经处在水晶之内，四周一片白色。而睡在正中，被那十条洁白的尾巴簇拥着的，正是天狐。 “幽幽……” 赵云喉咙涌动着，走到天狐身边。她身上依旧有着当初浩劫留下的伤，但已少了很多，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恢复着。天狐的脸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在这块水晶的保护之内安谧地睡着。 这块水晶是天狐沉睡之前构建的，也只允许赵云和小雪进来…… 赵云坐在旁边，目光拂过她洁白的肌肤和扬起的尾巴。想说很多话，却只能看着天狐熟睡，什么也做不了。天狐似乎在做很美的梦，嘴角都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露出笑容。 “幽幽，当初的那场浩劫，我没想到你伤成了这样。”赵云自言自语，“你为我承受了这片区域所有的阴阳之力，因此沉睡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醒的迹象……” “幽幽，现在布衣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依你的性子，应该对那些事情不在意吧。布衣门之后，我跟随了如今的主公，一直东征西战，没时间来看你。现在我就在公安，离你很近，可是却没办法再让你来欺负我了……” 赵云抬起手，拍拍天狐的头，自顾自地笑了。 “幽幽，你沉睡之后，我又懂得了很多事情。走到现在，想起我们当初的经历，我才明白，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有时候处理军务，忙到深夜，回过神来才会想，自己又是那种处境。”赵云望着四周的洁白，“走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句‘多希望你们还在’，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说给自己听……可是这些，你都听不到了……” “幽幽，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里去益州吧。那个时候，我来看你的机会又更加地小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幽幽，你别太贪睡了，别像以前那样。你要是再不醒，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赵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说给天狐听。天狐依旧睡着，保持着微笑的姿势，千年万年，永恒不变。 说了好多给天狐听，赵云又发了好一会呆。估摸着外面的时间，赵云也觉得该走了，便站起来。走的时候盯着天狐好一会儿，赵云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天狐的鼻子。 “以前老是你欺负我，现在也该我还回来了吧。”赵云笑了笑，向外面走去，“早点醒啊，我可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水晶内，天狐的手指动了动，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在外面，小雪已经给赵云星彩拿来了好些果子。这里的水果蕴含了极其充沛的天地能量，当初赵云落入这里，小雪只是找了两三个便让他体内的气息完全恢复。在这片山腰上，赵云和星彩围着一堆水果，小雪来回在两人肩上跳着，累了就扑到赵云或者星彩怀里睡一会儿，醒来又继续打闹。 在这个结界里待了一段时间，赵云帮着星彩把气息全部调理好，这才向外走去。赵云万般不舍，但也只能离开。结界内只留下立在水晶旁的小雪，它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呜呜地叫着。 第438章 灭门之灾 离刘备入蜀已有好长时间了，留守荆州的众人都是通过前线传来的书信了解其中情况。在镇守荆州的几人之中，诸葛亮要显得忙碌一些，他负责了前线大军的粮草辎重支援，经常游走于江南数郡以确认军赋之类没有差错。相比较起来，赵云这边倒是无事，也会时常帮诸葛亮做点事情。四人依旧占据着四方，维持着荆州的稳定。 平日的忙碌之余，赵云又去了冰灵寒泉几次，天狐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赵云每次都是陪小雪说说话逗逗乐然后返回公安继续处理军务，而带兵操练之事他已交给了张着四人。公安城略小，为了不打扰百姓部队都是出城训练。 “将军。”赵云正对着地图沉思，士兵跑来，“军师来了。” “快请进来。”赵云放下手中的事，诸葛亮拉开营帐走进。 “军师，三郡之事还好吧？”赵云给诸葛亮递过一盘子水果。 “嗯，没什么问题。”诸葛亮道，“桃子真甜。” “前几日百姓送的。”洗好的桃子上还沾有水滴。 已是夏季，诸葛亮走来正热，也顾不上多说，扇扇吃桃解渴。 “子龙，你有没有收到前线的最新情报？”诸葛亮很快干掉俩桃子，“我这几天在江南游走，倒是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 赵云点头，从一边整理好的资料里拿出信：“主公那里还好，如今已快到葭萌，没怎么和张鲁产生冲突。” “其他诸侯呢？” 赵云沉思了会儿，说道：“东吴那边大都督周瑜病逝了，子敬先生接任了他的位置，我正在拟定吊丧的事情。” 诸葛亮愣了愣：“周瑜病逝了么……” 两人沉寂了好一会儿，诸葛亮叹了一声：“可惜都督了啊……天妒英才……” “而且，军师。”赵云把目光聚集在地图西北上，“马超反叛了曹操。” “马超？”诸葛亮一愣，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桃子，走了过来，“怎么回事？马腾不是还在京城为官么？” “前几个月，曹操派钟繇和夏侯渊进驻河东，说是要去打汉中张鲁，马超与韩遂联合西北各路诸侯全反了。” 诸葛亮伸出手铺开地图，认真看着雍州及汉中的地形。沉默了好一阵子，诸葛亮才开口。 “假道灭虢。” “什么，军师？” “曹操的假道灭虢之计。”诸葛亮道，“要去汉中，必经过雍州马超的防地。曹操是要往西北打了么……” “所以马超就反了？”赵云重新看向地图。 “被逼反了啊。不反，则雍州落入曹操之手，若反……” “会怎样？” “造反之罪，会被夷三族的……” 赵云一惊：夷三族！如今马腾及五十余口家眷都在曹操手下，马超这一反…… “进退两难啊。”诸葛亮摇摇头，“可惜马腾将军了。曹操既然要往西北打，就说明雍州及汉中都已纳入计划。进一步说，打下汉中之后，益州也会是他的进攻目标。” “主公啊，你可要赶快啊。”诸葛亮盯着益州，轻摇羽扇。 与此同时，赵云神情复杂。他看着雍州，又看着豫州，最后把目光聚集在了益州。 ………………………………………………………………………………………………………………………… 许县，已是夜晚，马腾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马云璐立在一边，握紧了地图。 “哥哥他……”马云璐的声音颤抖着，看向低着头的马腾。她第一次没了主意。 “超儿也是迫不得已，被逼到不得不反的境地。”马腾叹道。 可怜父母心，如此关头依旧在为孩子开脱。马腾自然明白马超这一反的后果，造反之罪，罪夷三族，就算马腾如今是卫尉，就算在曾经的许县政变之中未开皇门扞卫了国都，无论什么功绩，一旦和造反两个字沾上，必死无疑。 “父亲，我们……” “云璐，你回屋收拾东西，今夜就逃离许县，快点。” 生死之际，马腾却很平静，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父亲！”马云璐提高了声音，“我不走，要逃一起……” “云璐！”马腾喝止了马云璐，声音又轻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里只有慈爱。 “云璐，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过多地干涉你。这一次，你必须听父亲的话，懂么？在我的话没说完之前，你不许开口。” 我……马云璐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咬着嘴唇，握紧拳头，低着头。 “消息今天才传到许县，我估计明天起我们马家就会被监视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马腾道，“我不和你一起走，我留下还能牵制一下他们的耳目，掩护你逃出去。” 马云璐咬破了下嘴唇，泪水溢出眼角。 “你从小学习暗器，是个刺客，一定程度上还算是个杀手。夜黑风高，是你逃脱的最好时机。”马腾道，“只要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死了就什么也没了，知道么？” 马云璐点点头，泪滴落了下来。 “不要往雍州逃。曹操既然逼反了超儿，就肯定会预防我们逃亡雍州，那里定是困难重重。如今三面都是曹操的势力，你唯有往南逃，往邻近的荆州逃，那里除了南郡再无曹操势力。活下去，再想办法找超儿他们。” 马云璐点点头，抑制不住啜泣的声音。 “离开许县之后不要去邺城≥儿他们肯定也被监视起来了，你去只是送死。如今的马家，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如果只剩下你逃出去，那你就是马家的长女，马家唯一的希望。” “父亲……”马云璐张口已是哭腔。 “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这个玉佩带上。”马腾指了指，“路上若没了盘缠，还可以那它去换些东西。如果以后嫁人了，就当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吧。” “去吧，云璐。” …………………………………………………………………………………………………… 建安十六年的这个夜晚，马云璐推开门，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入了茫茫夜色。她回头看了马腾府一眼，马腾依旧坐在院中，望着漆黑的天空。 马云璐跪了下来，对着马腾拜了再拜，随即抹去眼泪，转身，眨眼间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那是马云璐最后一次见到她的父亲马腾了。 第439章 活下去 十六年，曹操部将钟繇与夏侯渊进驻河东，马超联合关西诸将反叛，双方于潼关爆发激战。与此同时，在邺城被作为人质的马腾五十余口家眷因谋反一罪被监视，继而被夷三族。 到达邺城的时候已是夜晚，马云璐望着前面那座城池。虽然已是深夜，但她能看到城中隐约的火光。 离开许县之后，她并没有按马腾所说，而是来了邺城。怎么可能不来，其他的家人还在这里，她冥冥之中觉得，必须得来。自己不能一走了之，至少得…… 借助夜色，她悄然入城。这些年她来邺城看过其他人好几次，也熟悉其余人住的位置。那里…… 火光的方向！马云璐内心一紧，急忙飞奔而去。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马云璐躲到旁边巷子里，等着那支军队走过。 “曹军……”马云璐心都沉下去了，“火光，难道……” 避开了军队之后马云璐一路飞奔，近了，更近了，就是那片火光，那是…… “砰！” 马云璐一脚踢开还在燃烧着的门，冲进了府内。就是这里，这里是其他人住的地方，前几次自己来的时候还住过那间屋子…… 可是如今，四周都弥漫着火焰，庭院内倒着好些死去的人。浓烟滚滚，熏得马云璐睁不开眼。她扯下衣袖蒙住口鼻，俯身匍匐状冲进了里屋。那里…… “休儿！”马云璐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马休。她不知该作何表情，只是把马休搂在怀里。马休手上还握着断掉的佩剑，身数十创，早已经失去了生机。火焰仍在燃烧着，偶有木梁砸下，马云璐抱着死去的马休，悲痛却哭不出声。 其他人呢……马云璐急忙站起，转头跑向另一个房间。那里，她看到好多堆积着的死尸，都是以前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些被火焰烧焦，已经辨认不出是谁了。 满目疮痍，马云璐立在一片火焰之中，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就是曾经自己的家啊！这就是西凉马家啊，五十余口人，去年来这里的时候都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如今却全都死了，全死了，只剩下赶来的马云璐。 “我……”马云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就算是身经百战坚硬如刚的她，面对满门惨死的悲痛，又如何不哀？她想要吼出什么，却发现声音已经嘶哑。全身颤抖，不知是仇恨还是惧怕。 那只手在动！马云璐急忙跑到尸堆前，刨开尸堆，拉出了被埋在里面的马铁。 “铁儿！”马云璐失声喊道。去年她刚给马铁过完了生日，马家最小的儿子，如今和马休一样，都倒在血泊之中。 马铁已是浑身鲜血，听到有人喊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马云璐，他鲜红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云……云璐姐姐……你来救我啦……” “铁儿！你坚持住，姐姐这就带你出去！”马云璐就地抱起残喘的马铁往屋外冲去，刚冲出一片浓烟，却看见不远处巡逻的几名士兵！ “有活着的！”那边士兵一声招呼，附近的曹军全都涌了过来。马云璐跃上房顶，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城门飞奔。马铁伤势过重，咳出几口鲜血，只凭着意念支撑着眼睛不闭上。 “铁儿，姐姐求求你，再坚持一会就好了……”马云璐看向那边的城门，近了，更近了…… “那人跑得太快！放箭！” 身后乱箭如雨，马云璐只顾往城外飞奔。终于冲出去了，出了邺城往南不远是黎阳，那里肯定有药铺，一定要找药医好铁儿，不管是抢也好还是杀也好，只要能救下铁儿…… “嗖！！” 一支飞箭贯穿了马云璐的腹部，也刺穿了她怀里的马铁！剧痛自下而上，马云璐并没有松开手，她咬碎银牙，抱紧马铁向那边树林飞奔，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儿！” 身后追兵不再，马云璐在一棵树下停下。她咬咬牙，拔出飞箭，衣服早已被血染红。马铁被贯穿了胸口，奄奄一息。他只是看着马云璐，抽动着嘴角，声音越来越低。 “云……璐姐姐……我……不想死啊……” 看着马铁渐渐合眼，渐渐失去生机，马云璐软倒在地。伤口仍在流血，她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靠在树上，抬头望天。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们家如今…… 回去，和他们鱼死网破！ 理智告诉马云璐这是在送死。马家只剩下她一个活着的了，如果她死了，就…… 逃，继续南逃，逃到最近的荆州，逃出曹操势力范围！ 可是，亲人惨死，这份仇，让我如何逃？！要我如何苟活在这世上？！ 我该……何去何从啊……马云璐望着月亮。 开始下雨了。 ……………………………………………………………………………………………………………… 黎阳，城南的这家药铺里。老板望了望天色，已经晚了。四周店铺都打烊了，自己也该关门了。 他走到门前，正要合上门，只觉眼前一闪，颈部凉意传来，随即看到了一个狰狞的面孔。 “给我药，不然杀了你。” 鲜血自马云璐腹部留下。她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拿着飞刀已经抵住了老板的喉咙。店铺老板大惊失色，低头看到正在流血的她。 “姑娘，你这是……” “少说废话了。快给我拿药，求求你了，不然我真动手了！” “姑娘你先坐下，我这就去！” 虽然万分惊骇，但出于救人的本能，老板赶紧回柜上捣鼓起来。马云璐靠在门口，望着外面，确认没有曹军跟上。 “姑娘，你坐下，我来给你包扎……” “不需要！”马云璐一把扯过纱布，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衣服！我要男人的衣服！” 马云璐叼着飞刀，撩开衣服，露出那道伤口。她十分娴熟地给自己上药，最后用纱布缠住腹部，放下衣服，另一边，店铺老板拿了套衣服，马云璐拿了就走。 “抱歉，打扰了。”马云璐在门口停了停，“生死之际，迫不得已。” 话音一落，她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了黎阳，马云璐到了黄河边。面前这条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对面是白马，河岸边有曹军的哨卡，自己这般模样要如何渡河？马云璐退到溪边。她丢开自己以前的衣服，换上抢来的男装，对着小溪，她拿起短刀，将本来不长的头发再次割短。俯身，和着泥土，敷在自己脸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如今的她从外表上来看已经不像个女子了。 这样应该能够蒙混过去……马云璐正要走，突然停下。 声音。 声音怎么改？ 马云璐撑着树干。她想起了战国时期的豫让。她想到了漆身吞炭。 吞炭可以让嗓音沙哑。 只要嗓音改了，别人就认不出自己是个女子，就能逃出这里…… 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啊！！ …………………………………………………………………………………… 马云璐女扮男装，以泥敷面，割发吞炭，已经完全不像个女子。一路化成难民，渴了喝溪水，饿了摘果子，没有就抢，甚至……杀。生死之际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马云璐只想活着，只想活着逃到荆州。 不能让他们白死。要让哥哥知道，马家还有我活着，我还活着…… 抱着这个信念，马云璐过了黄河，过了白马，过了乌巢，过了许县。她所有的东西，除了五把飞刀，便只有一个小包袱。 许县往南，快到信阳了。马云璐行走在一片山包之间，越往南地势越平，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高山了。自许县到长江岸一马平川，也许快要到荆州了…… 那里有人！马云璐闪到一边林子里，望着山坡那边。不一会儿，她看到几名士兵押解着一群人过来。被押解的人有男有女，穿着不同于中原，士兵的态度并不好，时不时抽打着后面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 “匈奴？”马云璐一愣。 这是南匈奴的人！自许县政变之后，南匈奴彻底臣服于曹操，匈奴也开始与汉族融合。可是这种融合，匈奴人在中原的地位很低下，经常干着最底层的活，而且还被作为奴隶使用。这些年在许县马云璐听到了不少相关传闻，如今倒是第一次见到。 那边的队伍里有一个匈奴人倒在了地上，押解士兵上去狠狠地抽打了几鞭子，见没有反应，骂道：“奶奶的，又死了一个，拉走！” 过来几名士兵，将那个死去的匈奴人拖到林子里丢了，这支队伍又向南走。 “他们在往南走？”马云璐喃喃着。 继续行进的队伍中途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插曲，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十夫长招呼士兵就地歇息，他自己跑到林里去小解。正吹着口哨，随意一瞥，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匈奴打扮的人！ “妈的，有人逃了！”十夫长把手一甩，吼道，“给老子站住！” 马云璐回头就跑，路过草丛故意摔倒在地。后面十夫长追了上来，一脚踹在马云璐背上。 “跑得还挺快，你倒是再跑一个啊！” 十夫长明显没有发现马云璐是个女子。如今的打扮谁能认出她来？十夫长只是狠狠地抽着地上的马云璐，马云璐咬着牙齿忍耐着。 必须要忍。我要活下去。奴隶队伍从来都不会受到太严格的盘查，只要自己能混进去，就能多一分逃到荆州的生机。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好一阵子，十夫长解气了，拿出绳子缠住马云璐的手腕，牵着她往那边奴隶队伍走去。马云璐这才看清这支队伍的情况，作为奴隶的匈奴人有二十多个，都被绑着手腕，押解他们的有十个士兵。十夫长又是一脚踢在马云璐背上，马云璐就势进了这支队伍。她微微低着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弟兄们，加把劲，快到汝南了！”十夫长招呼着正在休息的士兵，“到了那里交了差，老子请你们喝酒啊！” “好！把头说话算话！” “奶奶的，老子哪次反悔了？！” 汝南……马云璐默念着。到了汝南，再过了长江，就彻底逃脱曹操势力范围了。 就在前方……过了那里，自己就逃出来了…… 就在前方…… 第440章 西凉有女! 汝南城外，逐渐开来一支队伍。十个士兵押解着二十几名奴隶到了城下，排在后面接受入城的盘查。 马云璐混在队伍里。整个马家因为马超举兵而被处以谋反罪，通缉很快挂便了曹操势力下的城市，汝南也不例外。等候在城门外，马云璐能看到那边墙上贴着的东西，一群人还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卫尉大人怎么会被处死呢？”路人说道，“真是不懂。”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 马云璐听得清清楚楚。父亲他……也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么…… 马云璐心里五味杂陈。她低着头，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神情变化。数年前来许县的五十余口人，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已经到了汝南，就要过长江了，前面就是生路…… 父亲……弟弟…… 入城队伍缓慢地行走着，快要到这只押着奴隶的队伍了，那个十夫长已经和守城的士兵攀谈起来。不一会儿，从城郊方向飞奔过来一骑传令，他挥舞着手中黑色令旗。城门口的士兵见到令旗，瞬间集合，等着那名传令的话。 “乐将军有令，今日起，入城每一个人都要仔细盘查，不得疏漏！” “这位兄弟。”守城士兵笑迎上去，“这是为何啊？” “反贼马家有一人生死不明，可能逃了出来，现在已经大范围搜捕，你等须仔细盘查。如有走漏，立斩不赦！” 马云璐眉头一动：消息传到汝南来了！糟了！ “小哥，那我这支队伍不算在内吧？”十夫长也迎了上去，“他们都是匈奴来的，没什么……” “那也要查！”传令喝道，“这是乐将军下的命令，无论什么人，都要查！” 见军令如此，守城士兵也不多说什么，吆喝着周围的步卒游骑。他看了看这支奴隶队伍，招呼着人打来一大缸水，喝道：“你们这支队伍都把脸给我洗了，男的把衣服脱了，好好接受盘查！” 马云璐在队尾，将三把飞刀捏在手心。 女扮男装，混不过去了，只有硬闯。 前面的奴隶已经开始接受检查，在无数士兵的注视下，他们走到水缸前打水洗脸，脱衣检查，一个一个地过着。马云璐疾速扫视四周，那边有五个骑兵，那边有六个步兵，还有拒马。要突破，只能向东，绕过汝南，再逃向长江！ “哎！该你了！磨磨蹭蹭搞什么搞！” 很快轮到马云璐了。马云璐吸了口气，向水缸走去，走了两步，故意摔倒。 “奶奶的，快点起来！” 十夫长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抬起脚就要踹向马云璐。他只看见，倒在地上的马云璐突然抬起头，眼里泛起寒光，手已经挥了过来！ 马云璐带血的脸是十夫长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所有士兵都没有回过神，那十夫长已经被飞刀刺穿了喉咙，鲜血四溅！马云璐已经拿起沾血的飞刀，飞似地冲向了另一边的骑兵！ “是个女人？！”守城士兵大吼，“叛贼，抓住她！！” “嗖！” 飞刀骤现，马云璐射杀最近的一名骑兵，夺下白马，就地拔起地上的银枪，低喝一声“驾！”向城东飞奔！ “想跑？！”周围的游骑全都围拢了过来，“快去通报乐将军！” 马云璐驾马径直冲向迎来的骑兵，整个身子向后一仰，骑兵的长戈擦着鼻尖过去。她倒拖着枪，对着前方骑兵腰间狠狠挥去！ 下马！ 那骑兵的腰被马云璐刺出一个血洞，栽倒在旁边的护城河里。马云璐撑起身子，迎面是三条长戈，她竖起银枪隔开长戈，将缰绳往右一拉，整个人擦着那名骑兵旁边过去。她伸出手扯住骑兵的腰，使尽力气向旁边甩去！ 下马！ 那名骑兵被丢开，砸倒了其余三个迎面奔来的骑兵。眨眼间冲破防线，马云璐向城东疾驰，想要绕开汝南直取长江。身后步卒追不上快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马云璐离去。 城东大门的步卒没料到会有一骑白马飞奔而来，措手不及，被冲垮了防线，马云璐纵马从拒马上飞跃而过，眼里只盯着南方！快了！就要到了！长江…… “反贼，留人！” 旁边一声大喝打断了马云璐的思路，她回头只看到一把巨大的狼牙棒当头砸来。银枪格挡，竟将枪身砸出火花！那人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马云璐前方，他的坐骑也适时赶到。另一边，涌来十余骑兵，将马云璐团团围住！ “折冲荡寇将军乐进在此，岂容尔放肆！”乐进喝道。 乐进……马云璐心都沉下去了。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曹营名将的对手！她回头，身后的士兵也赶了过来，围了个圈，就将她困在正中！ “乐将军小心！这娘们好厉害！” 之前被马云璐打下马的骑兵远远吼道。乐进没有因为马云璐是个女子便放松警惕。既然是敌人，哪怕是个女子，也不能留情！ “贼将何名？！”乐进喝道，“某不杀无名之人！” 汝南东面，过了便是长江，便逃出了曹操的势力范围。可是马云璐被截下来了，对手还是身经百战攻无不克的乐进。马云璐握紧手上的银枪，四周士兵也没有轻举妄动。一切都寂静下来了。 为什么……前方就是生机，为什么要在这里被截下……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马家…… 马云璐抹去脸上的泥，说不出话。嗓子早就哑了。 从邺城逃出，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为何要这样做…… 仿佛间，马云璐感到自己是一个恶贼。仿佛追杀她的人，人人义愤填膺，所有人都要置她于死地。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为何要杀尽我马家…… 就死在这里么……父亲死了，弟弟死了，家人都死了，我为何要苟活在世上…… 马云璐抬头望天，闭上了双眼。 活下去吧，云璐。 纵然家族覆亡，纵然孑然一人，你依旧要活下去。 云璐，我要你活下去。纵然前方无路，纵然前方天昏地暗，你依旧要走下去。 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谈什么复仇，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未来。活着，才会有一切…… 我的人生……才刚要开始啊！！！ …………………………………………………………………………………………………… 马云璐缓缓拿起银枪，枪尖对准了前面的乐进。嘶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西凉马云璐，以骑术冠绝天下。” 西凉有女，白马银枪！ 第441章 逃出生天 “驾！” 马云璐右手持枪左手拉起缰绳，低喝一声，向乐进攻了过去。 “来得好！” 见这女子如此劣势之下选择了攻势，乐进暗赞一声。狼牙棒上交织着火光，以奔雷之速砸向袭来的马云璐！ “中！” “砰！” 枪身溅出火星，马云璐虎口都被震裂了，血顺着伤痕留下。两人交兵第一回合，乐进勒住了马，调转马头，马云璐忍下了右手的剧痛，依旧是单手持枪。 片刻沉寂，她又采取了攻势，乐进没有留情的打算，双手抡起狼牙棒，大喝一声，自上向下砸向马云璐。银枪抵挡不住乐进猛烈的进攻，直接断为两截，枪尾被甩开好远，枪头还留在马云璐手中。 仅仅是第二回合，马云璐的手上已满是鲜血。乐进已是多年生死的名将，马云璐远非他的敌手！ 可是乐进看到马云璐没有半点迟疑，她拿起断枪，只是短暂的沉寂之后，又发起了第三次冲击。占尽劣势的她毫无惧色，乐进从她的眼里只看到了对生的渴望。 要活下去。乐进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你我既是敌人，便无情可留！ “来！” 乐进大喝一声，纵马杀向马云璐最后的顽强。她已经气力不加了，这一击将是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近了，马云璐的短发飘舞，乐进的眼神刚毅，他毫不留情地挥舞起手中的武器，以数倍于前的气势砸向马云璐。 “下马！”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马云璐一直拉着缰绳的左手忽然往左一扯，两条腿夹住马，整个身子向地上倒去！众目睽睽之下，马云璐连带着坐骑一起向左卧倒在了地上！乐进收招不及，竟从上空飘过，眼角余光一瞟，看到了射来的一把飞刀！ 暗器？！凭着多年对生死的敏感乐进下意识地闪避，飞刀擦着额头过去，还没喘口气，迎面而来的是一双马蹄！ 怎么可能！ “噗！” 胸口传来的重击让乐进眼前一片金星，他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被马蹄踢飞，砸在了地上。另一边，马云璐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坐骑已经被掀飞在空中，落在地上扬起好一阵灰尘。 “将军！”那边士卒见乐进下马，急忙跑去搀扶乐进。趁着这个空档，马云璐拔出最后一把飞刀，射杀骑兵再夺一匹战马，头也不回，直向长江的方向逃去！ 那边乐进揉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旁边，马云璐之前的坐骑已经摔在地上，活不成了。 这是什么术？利用马的后蹄来进攻，战斗之时双方精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怎么可能注意到坐骑！她是经过了多久的训练，才能够刺激坐骑做出这么剧烈的动作？ “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乐进缓了缓气，重新上马，“是我大意了。” “追！生擒不到她，就杀！” …………………………………………………………………………………… 听到江水的声音了！ 马云璐再也没有在中途停留片刻，过了汝南一路南奔，终于到长江边了！ 胯下马匹发出一阵哀鸣，随即瘫倒在地，马云璐摔了出去。她挣扎着爬起，也没有管那匹跑得累死的马，徒步跑向长江。过了江，就出了曹操的势力范围，就进入了荆州，自己就逃出来了，就安全了…… 那边有渡船！好几个人等在岸边，渡船正在抛索。马云璐急忙跑了过去。 “老伯，求求你载我渡江吧……” 摆渡人摘下斗笠，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跑来的马云璐。马云璐此刻满手风干的血痕，头发凌乱不堪，异常狼狈。 “小伙子，你是逃难过来的？”摆渡人听着马云璐嘶哑的哀求，道。马云璐急忙点头。 “上船吧，不收你钱。”摆渡人道，“你不能坐座位，坐船边吧。” “多谢老伯！” 渡船很快便开了，马云璐一个人坐在船尾，看着越来越远的岸边。脚下便是倒退的江水，身后是喧闹的船舱。她抬起头望着天空，那边的云朵飘散。一片蔚蓝。 终于逃出来了。马云璐这才感到浑身疲惫，但她不敢闭眼。她怕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昔日的西凉马家，五十余口尽皆死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如今一无所有。她取下小包袱，打开，里面只有一点盘缠和马腾给的玉佩。 父亲，女儿逃出来了，您在天如果有灵，就请保佑女儿吧。 在荆州，该怎么养活自己，又该怎么去找兄长他们…… 船渐渐远去，如同马云璐的思绪。等着她的，又该是哪一个江湖。从此无家可归，漂泊不定，西凉马家已经没落，我该何去何从…… “靠岸了。” 摆渡人敲着船头，提醒船舱的乘客。船身一震，随即被固定好，乘客陆续下船，马云璐愣了好久，拿起包袱，踏上了荆州的地界。 “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马云璐问道，声音依旧嘶哑着。 “前面不远处是公安城，是刘备大人的地盘。”摆渡人一边绕着绳索一边道，“那里有义施点，你要是饿了，就去那里讨点食吃。要是能干活，说不定能被赵将军安排做个什么东西。” “谢谢老伯。” 马云璐告别了摆渡人，天已经黑了。她没有睡意，顺着这条大路走着。两边是草丛，萤火虫飞来飞去，马云璐走在田间，望着满天繁星。 宛如烛火，天地寂静，陪着马云璐的只有星星和那飞舞的虫儿。马云璐一人在无边寂静里走着，漫无目的，不知该去向何方。 看样子自己逃到了刘备的地盘，荆州公安么……马云璐认真想着荆州地图，却记不得哪里有公安这个城池。想了半晌无果，她就地坐下，扯下好些草，又捡起一些石块，打磨尖了，编织成十分锐利的武器。 飞刀没了，武器没了，只能自己简易做点东西防身。等做完这一切，马云璐抬头，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那边，一座城池浮现在地平线上。 “公安城……”马云璐喃喃着，“有义施点……” 她拽起包袱，向公安走去。天蒙蒙亮，城门外有一座简易的棚子，外面放着几块石凳和木桌，里面似乎还冒着热气。城门已经开了，有几个守城士兵正在巡逻。 马云璐闻到一股粥的味道。她已经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之前是因为逃命过于紧张而忽略了肚子的感觉，如今逃出生天，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她迟疑着走向那个木棚，里面有个人似乎正在煮着粥，那边还蒸着些馒头。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了？”张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马云璐在外面，喃喃着。马云璐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张着抹去额头汗珠，对马云璐喊道：“那位小兄弟，你先坐会吧，粥马上就好。” 也许是因为天早，马云璐是第一个“难民”，张着端来一大碗粥，又拿出了四五个馒头放在马云璐面前。马云璐顾不上道谢直接吃了起来，张着坐在对面凝视着马云璐好一阵子。 “小兄弟，你从哪里逃来的？” 马云璐摇摇头，喝下一大口粥。 “哦，知了，你先吃吧，听我说就成。”张着双手负着脑袋，“反正天还早，我一个人也无聊，你陪我说说话。” 马云璐刚吞下一个馒头，又拿起另外一个。饿坏了。 “别急啊，那里还有。”张着指了指木棚里面，“这个义施点还是我们将军设的，他说天下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就有了这个地方。上个月到现在已经有好些逃避战乱的人来过了，像你这么早来的，倒是头一个。” 马云璐边吃边听着。张着说着凑了过来：“要不我给你说说我们将军吧？” “他可是我们军中起得最早的人了。就现在，你知道他在干嘛么？他带着人去城郊练马去了。将军说，公安城小，部队在内练习会打扰百姓，让我们去城外练。我们将军对我们可严格了，可是私下又很关心我们。他说，训练时拼命战时才能不丢命。真的，好几次战斗都是这样……” 马云璐又喝下一口粥，这才饱了一点。听这个人说，那个人确实是个好将军。 “你呢，小兄弟？”张着见马云璐吃完了，才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马云璐沉默了好久，说道：“我能再吃一点么？” 张着哑然失笑。这个人声音都嘶哑成这个样子了，看来确实受了不少苦。他起身进了木棚，又端来了一些吃的。马云璐这下有了力气道谢，谢谢之后接着吃。 身后传来战马的嘶鸣声，随即马蹄声起，如千军万马，直向公安奔来！马云璐头都不回，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以前带兵征战的时候，她能够从马蹄声中判断这支骑兵队大概的数量！ 可是，那毕竟是以前了…… “将军！”张着急忙迎了上去。马云璐依旧低头吃着，她抹了抹脸颊，将头发撩到脑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不管。 “这位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这不是刚才义施点的人的声音，是他所说的那个将军么？马云璐放下手中的馒头，手摸到腰间，把之前做的简易武器握在手中。 被看穿身份了么？哪里的人…… “小兄弟是西凉来的？”那人又道。马云璐表情一沉，背对着那人，缓缓起身，做好了刺杀准备。 “不是。”马云璐回答着。 “最近刚好得了些西凉的乐器，不会用，小兄弟能帮我看看么？”那人却不管这些，只顾问道。 马云璐疾速回头，就要挥手封喉，却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将军，不知该说什么。 “小张，这几天不会来军营吃饭了，叫他们不要做我的了。” 赵云拍拍张着的肩，回头对马云璐笑了笑。他上了马，又向马云璐伸出手：“小兄弟，上来吧，我带你去看看。” 马云璐头脑一片空白。她不记得如何被赵云拉住，不记得如何被他拉上了马，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和赵云共乘一骑，进入了公安城。 他变了。他不再是十余年前西域那个少年了。他没有了当年稚嫩的模样，他的身躯已经魁梧起来，肩也宽了起来，声音更柔和了。从现在的赵云身上，马云璐看不到当初那种锋芒。她所有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做着一些普通的事。 江湖人称龙魂枪神的他，经历了什么，才会蜕变成如今的样子？ “到了。”赵云勒住了马，停在一间宅子前。 这是刘备入蜀前给他的住所，赵云一直吃住在军中，倒是很少来这里。赵云推开门，马云璐跟上，她能看到门环上都有了一些灰尘。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马云璐低着头，生怕赵云认出了她。她走到院中，看了看，院子很小，似乎只能容纳赵云一个人。她不敢转身，不敢抬头，只是站在院中。脚步声靠近，马云璐只觉腰间一紧，赵云已经搂住了她。 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的声音变了，云璐。” 第442章 红颜无泪 怎样才能让马云璐哭？ 三岁那年失去了母亲，马云璐一个人蹲在墙角，抱着双臂，等到马腾找到她时，她已经咬破了嘴唇。 十九岁那年去了西域，面对强敌，魂厉势不可挡，生死之际，马云璐只是护着死去的他，毫不畏惧。 如今又失去了家族，面对马腾的遗言，马云璐泪水滴落，随即抹抹眼角，只身一人从许县逃出。 她都没有哭过。 赵云只用了两个字。 “云璐。” 泪水决堤。 马云璐再也顾不得其它，抱着赵云，放声大哭。 梨花带雨，泪流成河。父亲的遗言，家族的惨剧，只身逃出，割发吞炭，忍辱苟且，舍命一搏。这些之前经历的，她眼都不眨一下，如今到了荆州公安，见到了赵云，全部爆发。 就像是一个流浪儿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房屋。 就像是找到了归宿。 声音嘶哑，狼狈不堪，她软在赵云肩上，身子全靠赵云的支撑才站得起来。泪水冲掉了脸上的泥土，她在赵云身上宣泄着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绝望，悲痛，仇恨，焦虑…… 赵云一言不发，任马云璐哭着。他抚摸着马云璐的发，上面还沾有血迹。马云璐一身匈奴衣服已经破损，头发凌乱，所有人都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但赵云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看到了背影。远远地看到了背影。 有些人是无可取代的。 马云璐哭了好久，哭光了全身力气，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赵云沉默片刻，将马云璐抱起，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他将马云璐放在床上，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去给你打热水来洗洗。” 热气腾腾，赵云拧好了帕子，很细心地给马云璐擦脸。马云璐这才感到无比的疲倦，连日逃命，风餐露宿于野外，终于忍不住。她费力地睁着眼睛，不想合上眼。赵云轻轻将她环着，低声在耳边说着：“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些衣服。” 待到马云璐睡醒之时，天色已经晚了，旁边的赵云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进来。她感到四肢无力，赵云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腾出一只手拿过碗，舀了一小勺，轻轻吹着。 “在军师夫人那里抓了几副治嗓子的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赵云道，“这段时间少说话，好好休息。” 马云璐没说什么，头放在赵云肩上。 二十余年前，同样的场景，赵阳给那个经脉尽断的离魂宫女子喂药，自此开始了一段曲折的故事。一个轮回，如今的赵云与马云璐就如同当年的赵阳与吴言，同样的角色，同样的模样。 “热水烧好了，去洗洗身子，换身衣服。”赵云喂完马云璐喝药，把碗放下，拍拍她的头，“我就在大堂那里。” 赵云把新买的衣服放到床边，走了出去，到了大堂。屋里没什么摆设，他很少来，只是在这里挂了一副地图。赵云看着图，目光聚集在了雍州。 “马家真的被灭门了啊……”赵云暗自思忖着。 他没有问马云璐。看到马云璐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一定是逃出来的。雍州马超反叛，在许县的马云璐如果要逃，只能往荆州逃，除此之外哪个方向都是送死。 当年的赵云功力尽失，双目失明，是马云璐将他带出了绝望的深渊。如今的马云璐家族覆亡，进退无路，又是赵云接下了疲倦不堪的她…… 云璐，我等你好久了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云回头，是马云璐出来了。她已经洗浴完毕，换上了赵云准备的衣服。赵云走上前，拉起马云璐的手。 “子龙……”马云璐的声音依旧嘶哑着。 “怎么了？” “还有饭么？” “有。”赵云道，“饿了？” “不。今天是……家人的头七。” 七天了。马家覆亡已经七天了，马云璐花了七天从邺城逃到公安。赵云看着双眼失去色彩的马云璐，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院中，赵云插好了几柱香。马云璐将那碗饭放好，端端地插上筷子。夜晚无月，两人立在那碗饭前。马云璐看着燃烧的香，飘烟牵动愁绪，她向赵云靠了靠。 “云璐，死者的魂魄要返家了，我们避一避吧。” “嗯。” 烛光摇曳，马云璐靠在赵云胸口上，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连日的逃命，终日惶恐，如今结束了这一切，终于能睡个好觉。赵云靠着床沿，望向窗外，几柱香仍在燃烧着，飘散的火花逐渐消失在无边夜色里。他听着窗外，滴答声传来，时断时续。 “要下雨了么……” 赵云轻轻抚摸着马云璐的发，看着窗外夜色。阶前点滴，一切都寂静下来了。 第443章 曾经的我们 清晨赵云已醒，马云璐依旧靠着他的胸口睡着，赵云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和衣而眠。 赵云的轻微动作被马云璐感知到了，她猛地抬起头，尚未聚焦的瞳孔中尽是警戒。看清面前是赵云，她才低了低头，却不好意思再往他胸口靠了。 “现在已经安全了，云璐。” “嗯。” 她还没有从前几日的经历之中走出来，虽然已经逃出生天，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逃亡时的警戒。夜晚的时候她随便找一棵树或者一丛草都能睡着，一旦周围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惊醒。 赵云起身而出，将房屋留给了马云璐。屋内没有铜镜，马云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而出。她发现赵云正在那边做什么吃的。 “子龙？” “怎么了？”赵云停下手中的活。 “你在…做饭？” “嗯。” 马云璐愣了愣：“你会做？” “自学的。”赵云挠挠头，“长坂之后在江夏待了一段时间，自己解决温饱问题，就让小星彩教我。哦对了，星彩就是飞哥张飞的女儿。” “还行吧？” 赵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尝了一口的马云璐。马云璐没有什么表情，点点头轻声道：“可以吃。” 赵云知道马云璐给了他多大的面子。他做的饭，可能也就自己能吃吧…… “那好。我去军营了，一会过来。”赵云说着拿起一边的飞龙甲，“一会儿……” “子龙，军务繁忙不必顾我。我自己来。” “那不行，你现在要休息，需要照顾。” 赵云说着飞身上马，也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军营方向飞去。马云璐看着赵云急急忙忙走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 “吁--” 很快便到了军营，赵云看到外出的张着凌利等人带着操练完毕的部队归城。平时都是他带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他交给了其他几个。 “将军！”见赵云来至，一行人聚集了过来。 “没什么特殊情况吧？” “没有，一切正常。” “嗯。我去那边了，有事通知我。” 按照往常一样，赵云到了留营司马处理事务的地方，接着查看昨日未处理完的东西。这一日来得晚了，之后的几日赵云特别留心了一下。因为要照顾马云璐，赵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把一切安排好后跨越整个公安城来到军营，接着带部队出城操练。安排好军营的事后又回事务处做着司马该做的事。自那以后赵云就没再做过饭，不是没时间，是马云璐不让。 不过赵云平心而论，马云璐的手艺真得很好，他很喜欢吃她煮的面--虽然都是晚上回去才能吃到。空闲的时间马云璐一直在屋里看书，或者看着地图，看着雍州的样子。她一直很安静，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这几天尤其得安静。望着天空，或者看着地图，一静就是好久，不知在想什么。 “云璐。” 赵云推开门，已是夜晚。他处理好公安的日常之后便过来了。马云璐正在大堂里看书，烛光勾出她的侧脸。 “回来了。”马云璐站了起来，没什么表情。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虽然以前也不知道。 “嗓子好一点了，过几天就能痊愈了。”赵云听到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漆身吞炭。赵云也是读过这个典故的，但没想到马云璐真得干出了这事。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嗓音有多么宝贵。赵云后来想想也对，也只有马云璐能干出这种事了。 “谢谢。”马云璐道。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赵云从怀里摸出一个口袋，叮叮咚咚地倒出一系列玩意。 “飞刀？”马云璐愣了。 五把飞刀，和马云璐以前用的外形相差无几。赵云只是记得以前西域的时候马云璐经常用，记下了飞刀的外形，前几日便托城南的铁铺造了几把。 “不知道怎么锻造这东西，怕你闲着无聊，先给你带了几把。”赵云笑了笑。 马云璐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把，像是拿着什么宝贵的东西。 赵云说得没错，他没有学过暗器，根本不知道怎么锻造飞刀，只能按外形来造。马云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五把飞刀拿来玩玩可以，防身或者杀人根本不行。马云璐习惯一手握数把飞刀，捏飞刀的手势也和其余刺客不同，对刀刃的厚薄及刀身的弧度要求特别严苛。这些飞刀…… “能用』谢。”马云璐小心地装起它们，“我会好好收着的。” 漫天星辰，两人并肩坐在屋顶，望着进入梦乡的公安城。以前在西域的时候，大漠孤寂，无边夜色之中，两人也经常望着星空聊天。视野开阔了，心境也会宽和不少。马云璐依旧笼罩在丧家的阴影之中，但不管如何，比起刚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好一点了。至少现在，不会那么频繁地做噩梦了。 “还记得么，云璐？当初在西域那片森林，我们就是这样。”赵云望着那颗璀璨的北极星，那颗马云璐曾经教他辨认过的星星。 “那时的我忙着和布衣门对抗，却功力尽失，死而复生。那时的你那么坚决果断，幽幽都说她很喜欢你。现在想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是啊，十余年了，时光早已过了。再刻骨铭心的事也会渐渐淡去，功力尽失的绝望，家族覆亡的悲痛，终有一天，会淡的。 只是那些历经时间洗涤仍刻在脑海的，还忘不掉，挥之不去。 马云璐双手抱膝，轻轻道：“我们早就过了浪漫的年纪了。” 她与赵云，自西域以后，都经历了太多。生死，沙场，苦难折磨，早已经没了浪漫的闲情，有的只是认清现在的位置，做着必要的事。偶尔想起曾经的回忆，嘴角微扬，随即转身依旧走向战场。 赵云沉默了好久，道：“但依旧还有浪漫的权力啊。” 心不老，人便不老。 “嗯。”马云璐低声道。 “云璐，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马云璐不解。 “接下来的打算。” 马云璐沉寂了好久。 “我要去找哥哥。” 赵云眉头一动。在雍州的马超被逼反，许县的马家才受到连累被灭门，如此情况，她依旧要去找马超？ “哥哥他是迫不得已才反了曹操，我……”马云璐道，“我要让他知道，马家还有我活着。” 赵云点点头：“马超将军如今在汉中张鲁手下。潼关战败之后，他占据陇上数郡及冀城，后来败于叛军，去了汉中。” “我知道了。”马云璐道。 她看了看赵云的侧脸，星光之下的他分外英气。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着，想要问些什么，想要把曾经许县政变之后心里所想的都问赵云。 “子龙，你……”马云璐道，“你凭着什么走到了现在？” 最后只问出这一个问题。 “嗯？”赵云没料到马云璐会这么问。他转过头，看到马云璐的脸。 很认真的脸。 赵云笑了笑，又看向眼前这片公安。也已经深了，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偶有几件房亮着灯，片刻之后便熄灭了下去。宁静之中时不时会传来虫鸣声。 “为了这片安宁。” 两人在星空之下静默。就像曾经的他们，在异邦无数个日夜，陌生的夜空。 月亮正圆。 第444章 你要离开 眨眼间秋天便过去，马云璐在公安迎来了身处荆州的第一个冬天。荆州气候不同于凉雍二州，连绵不绝的小雨，湿冷，厚厚的衣服在严寒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用处。阴冷无视防御，马云璐花了好些时候才适应了这边的天气。 “以后拿上这个。” 刚从军营回来，赵云冻得搓了搓手，马云璐从屋里拿出一条围巾给他戴上。赵云把战甲卸到一边，这条围巾很漂亮。 “那个也是给我的？”赵云指了指桌边的一顶帽子。马云璐这些天没少织这些东西，她还不是太习惯这里的湿冷，不过赵云早就无所谓了。毕竟属性是炎，冷了还能调动阴火取暖不是。 能焚毁空间的阴火如今被赵云拿来取暖，也不知炎龙得知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马云璐很干脆地拒绝，赵云一脸受伤的表情。 “铁儿要是还活着，今天就是他成人的日子了。” 赵云默然。马云璐是想起她那个死去的弟弟了。来公安也有好几个月，她受到的伤都差不多痊愈了，灭门之痛也渐渐淡了下来。只是太深刻的，依旧刻在心里，忘不掉。也绝不会忘。 “打起精神来，云璐。”赵云拍拍马云璐的肩，“我们出去逛逛。” “出去？” “嗯。憋在屋子里太久，出去换口气。” 赵云不由分说地拉着马云璐出了门。正是冬季，除夕将至，各路人家都在置办年货，街上很热闹。平日里都淹没在了无边的公安日常事务处理之中，今日下午赵云忙里偷闲地出来溜达了。 其实是要准备过年礼物了。来到荆州好几年了，每年除夕赵云最头疼的就是刘关张三家的几个熊孩子。张苞就不说了，和张飞一个脾气，成天就是云伯伯来来来打打打，才几岁啊就那么闹心。关平关兴还好说，关银屏这个关家小女儿可也出了名的调皮。不过现在还好，关羽驻扎在江北，和赵云隔江，可算是让他省了不少心。不过该买的还是得买。 几个孩子里就刘禅和星彩要好些。刘禅是因为年纪小还什么也不懂，星彩则是因为年纪小懂得太多略有些早熟。别小看了星彩，这妮子年纪虽小，倒还有些“城府”，经常帮着赵云做这做那，处理得还算得当。以往除夕赵云买礼物都会带上星彩做军师的。 不过这一次赵云没有带她，因为有马云璐了嘛。女人总比女孩会选礼物吧？赵云如是想着。 “子龙，那是什么？” 赵云顺着马云璐示意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店铺里正出笼了一屉食物，热气腾腾，队已经排得好长了。马云璐没见过那种形如偃月的东西，有些好奇。 “哦，那个是月牙混沌，荆州这一带有的，挺好吃的。这边除夕大多都吃那东西。” “月牙混沌？”马云璐一愣。 “是神医张仲景发明的。他就住在南阳，前段时间还去拜访过他。”赵云道，“给你治嗓子的那副药，便是军师夫人找他调的。” “医圣张仲景么……”马云璐喃喃着。 “说张先生最开始给它起名饺饵，后来这里的人们觉得拗口，就叫它月牙混沌了。”赵云说着走向那边的队伍，“挺好吃的，你可以尝尝。” “拗口的话……”马云璐跟着赵云排了过去，“叫饺子不就行了么……” “饺子？”赵云一愣，点点头，“倒是挺顺耳的。” 队伍很长，马云璐一边等着一边看着。赵云曾说公安不大，确实不大，从这些房屋的布局里马云璐就能看出来。这里没有战乱，生活节奏也比较慢，如果没有在军营的话是不会感到天下动乱的。城里悠闲的气氛和赵云成天的工作形成巨大的反差。 “赵云大人？”前面似乎有人认出了赵云，“带夫人出来买混沌么？来你先请吧。” “呃？”赵云愣了愣，“不是，我……” 听到赵云来了，排队的人群可算炸开了锅，将赵云连带着马云璐团团围住，大有当年长坂坡的味道。刘备入蜀之后，负责整个公安的便是赵云，平日的民生设施基本都是他亲自把关的，所以虽然没见过真人，赵云的名字民众还是知道的。而如今又看见马云璐跟在旁边，一时议论纷纷。 “不是啊，我是……那个……”赵云慌神了，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这么慌过，“我只是出来买个……” 赵云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周围一片人声之中。三言两句解释不清，跳进长江也洗不脱，那边的老板都开始给赵云装饺子了。赵云急忙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路过顺便打酱油，回身拉起马云璐冲破人群就走。一口气走出好远，身后再也听不到喧嚣声，赵云这才停下，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马云璐，她正打量着赵云。 “哎，真是麻烦。”赵云抱怨着，“就出来买点东西都能惹上事。” “你挺受欢迎的。”马云璐笑了笑。 她笑了。 赵云有些发懵。自从来公安之后，这是……马云璐第一次笑？ “你怎么了？” “噢不，没怎么。”赵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马云璐既然笑了，就说明她的情况在渐渐好转。以后得多带她到处看看，这样兴许就能冲淡她心里的哀痛。 刚走出没一会儿，到了城东的小石桥边，一道女声叫住了两人。 “赵将军，你也在这里？” 马云璐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三个婢女跟随。赵云见状急忙行礼，非常认真的表情。 “见过尚香夫人。” “这里又没其他人，这么拘谨干嘛？”孙尚香一步一小跳地过来了，“怎么了，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公安周边一切都好。”赵云道，“夫人是……出来游玩？” “对啊，快除夕了嘛，我就寻思着买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孙尚香道，随即凑到赵云面前，“你可不许给军师他们打小报告，不然我砍你脑袋。” “遵命。” “这就对了！”孙尚香满意地拍拍赵云的肩，瞥见了赵云身后的马云璐，“咦？这是哪家姑娘？” “回夫人，云璐，是……” “妹妹可真漂亮！”孙尚香笑道，“赵将军眼光真好。” 没等赵云回话，孙尚香带着婢女就往那边走了，走之前使劲对赵云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河对岸。 “她是……”赵云挠挠头，给马云璐解释着，“尚香夫人是吴侯的妹妹，前些年许配给了主公。” “哦。”马云璐道，“看起来好小。” “嗯。二十岁出头吧，我刚刚管理公安城的时候还和她的手下发生了些冲突，还好，尚香夫人并不蛮横，只是比较好强。”赵云说着继续走，“她身边那些侍女也是武艺高强，其他人可惹不起。” 除夕很快便来了，公安的百姓都换上了新装，贴上了春联，一副过年的景象。白日里紧张的巡逻，赵云顺带把礼物带给了那群孩子，在回来的路上天空下雪了。白龙驹在一片白原里飞奔，公安城外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呼，好冷。”赵云到了屋前已是傍晚，雪仍在下着。他去张飞驻地之前并没有料到天气会变，手冻得通红。推门而入，伙房里正冒着热气，随即传来马云璐的声音。 “子龙，热水在那里，洗好了过来帮我。” “好。”赵云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热水前，顿觉世间幸福莫过于从雪地里回来能有盆热水等着他。洗完之后他去了伙房，发现马云璐正在那里包饺子。 “咦？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赵云一愣。 “不告诉你。” ………………………………………………………………………… 赵云等在大堂，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饺子。想起以往的除夕，他基本都是一个人，所以干脆不过就待在军营里，和那群士兵吹牛聊天。马云璐的到来似乎给他的生活添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赵云在照顾她，后来渐渐成了她管起赵云的日常。虽然赵云知道，来年春天马云璐就要去汉中找马超了，但现在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马云璐进来了，她拿了三个空碗，一个给了赵云，一个放在自己面前。她盛起几个饺子，顿了顿，道：“子龙，等我一下，马上过来。” 赵云不明情况，马云璐拿了盛了五个饺子的碗去了外面。雪正下得大，屋里烧着木炭赵云都觉得不够，她一个人去外面干什么？这么想着，赵云走到门前，看向院里。 漫天飞雪，月光皎洁。马云璐站在院中，将碗放在雪上，片刻之后，她面朝北方，跪在雪地里，向遥远的方向拜了再拜。雪地已经被她磕出了一个凹痕，雪花沾着额头，沾满了发。她只是望着北方，好久好久，整个人没入一片雪白之中。 北方，是马云璐失去家人的方向。她永远都会记得逃出许县的那个夜晚，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最后一次见到弟弟，最后一次见到其他人。曾经拥有的一切，片刻消散如烟。 “云璐……” 赵云推开了门，缓缓地走了过去。马云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面对着赵云：“子龙，我已经好了……” 她没有再说了，赵云拥住了她。雪愈来愈大，将两人带入这片皎洁之中。 ……………………………………………………………………………………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公安迎来了又一个春天。郊外的花刚刚绽放，溪水上还有未融化完全的冰，一切都由静转动。 赵云牵过那匹马，将马云璐送到了公安城郊外。两人一路走着，沉默不语。 “好了子龙，就到这里吧。”马云璐打破了沉寂。她整理了一下腰间的飞刀，那些她之前锻造的，还有赵云锻造的。 “嗯。”赵云好一会儿才松开马缰，“从枝江过去，到江州，顺着外江到葭萌，再到汉中。这样，一路上便不会遇到什么战乱，你也能安全一点。” “我知道了。” 马云璐从赵云手里接过马缰，背对着他，却没有上马。赵云沉默着，好多次想说出口的话，最后都咽了下去。 马云璐转身，赵云猝不及防，一片温热。 如同那年的西域一样。被吻了。 依旧是橘子味。 依旧是赵云最喜欢的味道。 马云璐松开手，直视赵云的眼睛。赵云想挪开目光。 “子龙，找个厨艺好的姑娘娶了，让她给你做饭，别再自己做了。”马云璐说着就笑了，“你做的，真的对身体不好。” 赵云沉默。 “虽然你能操控火焰，冬季还是要注意一点别冻着了。以后上战场，沙场无情，小心别负伤了。” 赵云沉默。 “此去生死未卜，不要再等我了。我也不配让你这么等着。天下女不少，不是么？” 赵云沉默。马云璐已经上了马。 “我走了。” 马云璐迟疑了片刻，随即抓起缰绳，低喝一声“驾”。飞奔而去。 话没说完。她还有好多没有说的，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她怕说了，自己真的就不会走了。 有什么办法呢。马家被灭门，唯一幸存的她只能选择去汉中找马超。赵云身具要职，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拿得起放得下。多情伤离别，所以，索性不多说了罢。 看着马云璐越来越远的背影，赵云静了好久，对着那个方向吼道： “云璐！我等着娶你！” 马云璐似乎没有听到。赵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静了好久，这才回身走向公安，走向留营司马该在的地方。 那个山头后，那棵树前，马云璐双手抱膝咬着嘴唇，泪水早已经打湿了脸颊。 第445章 截江夺阿斗 眨眼又过了些时光，公安依旧是那么宁静。马云璐离开之后，赵云的生活又回归了往日的单调。巡察、军务、督税，重复琐碎却很重要n彩经常带着小包子来公安玩耍，关兴偶尔也会领着妹妹过江而来，一切都很简单，又带着些枯燥。赵云权当作了修行。 一日正午，赵云于城外巡视，士兵们都在城郊外操练，没什么异常。赵云驾着马在城外走了一圈，随即入城。肚子有些饿了，赵云在街边摊点上买了两个烧饼，把钱付了，牵起白龙边走边吃着。 一口还没咽下去，那边急冲冲地跑来一队士兵，见到赵云满脸惊慌。 “将军，不好了！”五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围着赵云。 “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赵云收起没吃完的大饼。 “夫人她……孙夫人她被东吴的船队接走了！连同少主一起都带走了！” 什么？！赵云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不拦？！” “就在上午，夫人说她想出去散步，我们哪里敢跟着，等到正午还没回来，到了港口却发现了东吴的船队，来接夫人的人太多我们拦不住，都走了！” 开什么玩笑！赵云攥紧拳头，沉下心神。怎么会这么巧？时候偏偏选在部队都出城操练之时……不，不能想其它的了，少主被带走了，必须得追回来！ “小李，你即刻出城通知张着他们，率队回来！”赵云喝道，“小陈，你马上去通知西边的张飞将军，叫他赶快派军顺江追击！要以最快的速度！我现在去拖住他们！快！” 赵云一声令下，众人兵分三路迅速散开。白龙驹一声长鸣，听到马鸣百姓们纷纷散开，赵云穿过街道踏过从公安中间流过的江河，直奔港口而去。 该死，居然被算计了一道。赵云飞似地猛冲，披风高高扬起。 少主如果被带去东吴，必会作为人质。到那时，主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东吴牵制。必须要追回他们…… 不消片刻，赵云已经奔到了港口，东吴的船队已经开远了。赵云看得分明，那足有四条大船，看来迎接孙尚香的人不少。赵云沿江看去，只有路的尽头有一条小船。 “夫人休走！”赵云狂喝，对着白龙驹就是一鞭子。白龙载着他沿江而追，两岸山峰飞似地倒退，不远处的船队就是不理。 “尚香夫人，容我为你饯行！”赵云远远看见中间大船上的孙尚香，还有已经学会说话的小刘禅！在他们身边已有十余名东吴士兵守卫，拔出武器都对着江岸的方向。 见船队没有停的意思，赵云奔到路的尽头，飞身下马上船，把绳索一抛，小船如箭划破江面，顺着江水疾速撞向东吴船队。在船头的那名吴将发现赵云追赶，下令放箭，乱箭如雨遮蔽天日，全都扑向了一叶扁舟上的赵云。 “周善！”在船上的孙尚香见如此情况，急忙喝道，“你为何放箭！赵将军要是伤了该怎么办！” “夫人勿忧，我只需把你带回东吴便是！”周善说道。 孙尚香却是一脸焦急，看向赵云。那边银枪如龙，挥舞成一道圆环，把飞箭纷纷拨落船渐渐逼近了主船，赵云一声大喝，重重踏在甲板上，两边江水炸裂，小船破碎的同时赵云腾空而起，青釭剑气斩断主船护栏，把放箭的十余人震开倒在甲板上。赵云落在船尾，刚刚站起，东吴数十名士兵已经围住了他。 看到十步之外的孙尚香，赵云想着拔剑对主母是不敬，便把青釭入鞘收回涯角，行礼道：“尚香夫人，何故不辞而别？” “放肆！”周善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夫人之名？！” 赵云盯了周善一眼。在公安的期间，是孙尚香让赵云这么喊她的。如今情况紧急，一路追赶过来，却是忘了改口了。 “国太身体欠恙牵挂夫人，夫人带孩子还乡探望，怎么，你还要拦么？”周善说道。 “我问你了？”赵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一双瞳孔变得血红，震慑住了在场士兵，“我主生生死死半生，只有少主这点骨肉，岂容你说带就带？” 见赵云丝毫不惧，周善提了提胆，就要上去，被孙尚香喝止：“周善，你们先下去。” “夫人……” “下去吧。”孙尚香平静地道，“赵将军武艺再高，也不敢对主母动手。” 周善唯唯诺诺，带着这群士兵便走开了。孙尚香牵着阿斗走到赵云面前，赵云行礼，眼角余光瞟向江面，船仍在飞速地向东驶去。 “将军，我母亲生了大病，要我回去探望，我想着阿斗也算是她的孙儿，便想一并带回去。”孙尚香柔声道，“还请放行。” “夫人可曾见到国太的亲笔书信？” 孙尚香一愣：“这个倒是不曾见到，只是周善送来了一封信……” “夫人在东吴时国太可曾患过病？” 孙尚香想了想，摇头。 “尚香夫人，这是在利用你带回少主，以少主为质要挟我主，此事细想便有破绽啊！” 孙尚香细细想着赵云的话，半天没回过神来。 “尚香夫人，主公漂流半生，曾失却两个女儿，如今少主是他唯一的骨肉。当初长坂，末将七进七出舍命救出少主，岂能坐视少主被囚禁于东吴？”赵云看着小刘禅，“今日我就算死在这里，违了那君臣之礼，也要带回少主。请夫人勿怪！” 赵云说着靠近了孙尚香，已有用强的准备，他的手垂下，准备时刻夺走刘禅。 见赵云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孙尚香低头，拍拍刘禅，叹道：“将军，你带他回去吧。是我没想通此间道理……” 孙尚香说着就把刘禅推给了赵云，刘禅伸出手抱住赵云的腿，又拉着他的手，很是亲近。 “赵云将军，谢谢你了。”孙尚香抬头对赵云做出漂亮的笑容，“这些天在公安，你就像策哥哥一样答应我比试的要求，还每次都让着我……” “夫人多虑了，臣有臣命而已。”赵云行礼。 孙尚香没说完的话被赵云堵了回去，盯着他好一会儿都没开口。一边的周善看见赵云拉起了刘禅，急忙带人扑了过来。 “周善你干什么！”孙尚香喝道，却见周善根本不听她的命令，直接率人围攻向了赵云。 “夫人休怪！我奉主命，必须要夺得刘备的儿子！” 刀剑刺来，赵云就势抱起刘禅向旁闪避，青釭剑起，排排长戈被斩断，赵云退出圈子外，只是对峙。 在夫人面前动手杀人本是不敬，可如今……赵云瞟向远处，船队已经越开越远，公安都快看不到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到东吴了。这可怎么办…… “周善！你为吴将，我若杀你会败坏两家和气，劝你早些收手！”赵云喝道。 周善却是不听，只顾带人围攻赵云。赵云杀也不得不杀也不得，只好运起凌云决在船上船下来回穿梭躲避。孙尚香在一边，却是为赵云捏一把汗。 赵云一个腾跃到了船顶，看看东边，东吴的陆地已经出现在江平线上了。糟了！居然开出这么远了！到了东吴的地盘，自己可难得走脱了！ 不知所措间，赵云向西边看去，却发现那里开来十余支船队！旗号“张”，站在最前的，正是张飞！ “子龙休慌！俺来接你！！”张飞一声怒喝，排排江水炸开，十四条大船破开江浪，顷刻间追上了江东船队。张飞扛起蛇矛跳到这边大船上，话也不搭，当头便把周善砍死，血溅三尺洒在甲板上。 “飞哥，你这……”赵云见张飞一来就杀，却是没想到。 “子龙，你怜惜这狗东西作甚！”张飞骂道，“你让他越多，他越得寸进尺！” 那些士兵被张飞一出手就杀的行为骇住了，纷纷退开。在后面的船队里，张着等人也领着赵云部队追了过来，把这四条东吴船队围在中心。 “嫂嫂，你这是作甚！”张飞见孙尚香立在那里，转头就吼，“俺哥哥也是英雄，不算辱没了你，你要走也得给俺们打个招呼吧！” “飞哥，你别这么说……”赵云拉了拉张飞，张飞却是不管。 “叔叔何出此言……”孙尚香却是被张飞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一脸委屈，“我母亲病重，我只是回家看她，又怎么……” 见张飞还要说，赵云急忙拦在两人中间：“飞哥，别说了，我们再说下去就是对嫂嫂不敬……” 赵云转身又对孙尚香行礼：“尚香夫人，你要回东吴我等不拦你了，周将军之事甚为抱歉。只是少主我们必须得带回去，你多保重。” 孙尚香抹抹眼泪，说道：“那赵将军，张将军，你们就好走了。我得回去看我母亲……” 说着赵云抱起阿斗回身就走，孙尚香却低低地问道：“赵云将军，你还会来和我比箭法么？” 江面风大，赵云似是没听到，和张飞一行人跃到来接他的船上。两支船队分道扬镳，一东一西，孙尚香在船尾望着赵云部队远去。赵云放下刘禅，拍拍他的头，和张飞等人寒暄了一阵，回头望去，孙尚香连同船队已经化为了江面上的一个点。 “少主，这可是你第二次在我怀里睡着了。” 下船之后，赵云抱着又睡过去的刘禅，唏嘘不已。那边却飞来一骑传令，急急忙忙杀到赵云面前。 “怎么了？”赵云张飞都看了过来。 “赵将军，主公有令，让你们即刻率兵入蜀增援！” 第446章 江州分兵 公安府内，众人围聚，均是一脸凝重。赵云把前线传来的情报摊开在桌上，一行人借着烛火观察着地图。 “先是，曹操击败了西凉马超，又率军回征孙权。孙权求救于主公，主公便要离开益州。”赵云说着军情，“原刘璋麾下别驾张松写信劝主公拿下益州，事情败露，自己被处斩，同时刘璋下令益州各处关隘紧闭，主公如今已占据益强，逼近雒城。” “那大哥岂不是四面受敌？”张飞急忙道，“军师，咱们得快些去援助！” “三弟，且先商讨计划，再行不迟。”关羽道。 接到赵云的信后，关羽张飞二人即刻动身来了公安，正在三郡游走的诸葛亮也星夜不停地回来了。众人在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入蜀的事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子龙，主公信上怎么说？”诸葛亮问道。 赵云拿出书信：“主公让关二哥镇守荆州，我等入蜀增援。” “荆州之事就交予我，三弟，子龙，军师，你们快快去助大哥。” 诸葛亮盯着荆益二州的地图。益州多山地，江水交错其中，路线复杂，而益州本身又是天下第一大州，经刘焉刘璋父子经营多年，已是兵多将广，如今又占据天险…… “刘璋柔弱寡断，但旗下士兵不可小觑。益州地广，又夹杂有蛮夷，需要好好准备。”诸葛亮道。 “那军师，我们分兵行动。”张飞说道，“益州这么大，如果等大哥打下cd再去平定，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就趁着入蜀的时候，大哥打cd我们再分出兵马平定益州边缘诸县，你们觉得如何？” 没想到张飞会想出这种办法，诸葛亮沉思着。 “飞哥所言有理。”赵云指着地图，从荆州划到益州，“巴郡为益州最大，刘璋也只掌握了其一半的控制权。如果我们等到cd安定后再打，恐怕巴郡便被张鲁或者其他人拿去了。那时，蜀地便危。” “而且，汉阳等川北之地临近汉中，若不拿下，很难保证我们定cd后他们不向北投降。” 诸葛亮点点头：“若要入蜀，我们经江陵走宜都，第一站便是江州。先到那里，我们再行分兵，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没有异议，都下去准备。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些时日赵云等人筹备粮草辎重器械，关羽督领荆州，从江陵撤回，着手安排着众人走之后的事情。 钦点人马与物资，天色已晚，这些时间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赵云回营收起东西，看到了前线战情的汇报。 明日起，便要离开荆州了啊……赵云翻开自己整理好的册子。如今天下各路诸侯都无心顾及益州之事，这便是诸葛亮所言的东风么……孙权和曹操又在濡须口大战，刘备在益强整顿兵马，等着众人汇聚围攻雒城，而西凉那边…… 赵云看着那段不多的战情。马超联合韩遂，数十万大军一度打得曹操狼狈不堪，最终却中了反间计，兵败逃亡凉州，而后又复攻陇上占据冀城，与夏侯渊胶着。最近又是兵败，投奔了张鲁…… 云璐她……如今在汉中么……赵云的拳头紧了紧。这次入蜀，不知有没有时间去找…… 而且，你也该出现了吧……赵云望着外面的夜色，那股微弱的气息随即消失。从江夏到桂阳，再到公安，那个人一直保持着和赵云的距离。赵云察觉，却从未说破，那人也不再露面。 也不知这些年，你的心结化解了没有……赵云摇摇头，甩开杂念，把最后一堆东西收拾好，归营休息。 第二日，张飞诸葛亮赵云等率众聚集数万兵马，浩浩荡荡开出荆州。临走之前关羽来送，诸葛亮留下“东和孙权北据曹操”八个字，随即和众人一起走宜都。 却说镇守江州的是巴郡太守，老将严颜。他于益州镇守数十年，性情忠烈，昔日刘璋请刘备入蜀时，他曾抚须长叹：“此所谓独坐穷山，引虎自卫者也”而张飞一行人率军出荆州，首站便逼近江州。想着不能失却民心，张飞等人一合计先派使劝说严颜，严颜大怒，誓死不降便与众人开战。刚出荆州，又是数万之众，在张飞赵云之勇及诸葛之智下江州很快被攻陷。 历经战火之后，众人走入了江州府，赵云看见墙上挂着附近的地势图。 江州地扼荆益两州的通道，其重要性不亚于荆州南郡。赵云看着上面曲曲折折的路线。水陆交错，自此处行至垫江，往北则是江阳，往南便至德阳。要去和刘备会合，还必须…… 赵云正想之间，身后喧嚣，回头看去，严颜被绑着压了上来。他身上还沾着斑斑鲜血，面对坐在上面的张飞诸葛亮却是不跪，看也不看。 “俺哥哥在前情况紧急，大军到此，你为何不降而敢抗敌？！”张飞一拍桌子怒道。 严颜丝毫不惧，胡须皆白，倒是和黄忠有些相像。 “无义之徒，侵我州郡，还大言不惭！”严颜骂道，“我益州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 赵云在一边看着严颜刚硬的模样，心生赞意。如此大义之士，确是难得！ 被严颜骂了一阵，张飞怒喝：“老匹夫战败还如此无礼，拖下去斩了！” 左右士兵即刻上来拉扯严颜，被严颜猛地一拽弹开。 “斫头便斫头，何为怒耶！”严颜回头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不带丝毫犹豫。 张飞见严颜这般性格，倒回嗔转喜，急忙喝止士兵，跑下大堂到严颜身后。 “哈哈，老将军真乃义士。”张飞亲自给严颜松绑，“刚才言语冒犯，请老将军勿怪。” 见张飞又是松绑又是行礼，严颜有些发懵，冷哼一声：“这又是玩哪一出？” 张飞对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愣了愣，急忙上前：“严老将军，适才无礼，还请见谅。我主入益州并不为惊扰百姓，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江州百姓之事我们丝毫未犯。主公攻取cd也是刘璋大人攻击在先，而他也是想贯彻自己的仁而已……” “仁？”严颜冷笑，“无非就是打着旗号侵百姓之土罢了。” 在一边看着的诸葛亮摇摇扇子，走了过来。 “严老将军，我有一问。”诸葛亮道，严颜瞥了过去。 “妇人之仁与君主之仁，有何区别？” 严颜没明白诸葛亮的意思，赵云张飞也是不解。 “我听闻蜀地刘璋亦是仁君，心存百姓，不忍伤害，此言是真？” “自然是真。”严颜道。 “那蜀地百姓过得如何？” 严颜想了想，没有回答。 “我听闻，蜀地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上层官士内讧，就在当今我主进攻之时还未团结一致。下层百姓受尽欺压，敢怒而不敢言。”诸葛亮道，“而我荆州上下一心，军士齐整百姓拥戴，同样是仁，为何有这两种结果？” 严颜被问得说不出话，赵云听着。张飞一边点头一边想：还是军师嘴皮子利索！ “妇人之仁不过是优柔寡断，致使蜀地如此。君主之仁需有军队为翼，强力执行，并有具体措施。”诸葛亮道，“若无强硬之姿执行仁义之策，仁也只是口头支票，难以兑现。” “仁不是不忍，不是不杀，不是不侵，不是不义，是决断。为天下众生而决断。” “不杀之仁，不忍之仁，是妇孺之仁。严老将军，你身为一方太守，想必也明白吧……” 严颜为诸葛亮一连串的话震慑不已，低头沉思。 “老将军，刚才进城时俺可是对百姓秋毫无犯，这也是大哥的军令。”张飞拍拍严颜的肩，“你有如此大义，又为百姓而想，来加入我们吧。俺以征虏将军之名邀请你。” 沉寂了好一会儿，严颜说道：“要我降，有一条件必须答应，否则我宁可撞死。” “老将军只管说。” “不可惊扰蜀地百姓，你口中的仁，希望不要是糊弄我的东西。” “那是自然，这可是军令，谁人敢犯？”张飞哈哈大笑，拉起严颜入座。 在众人的劝说下严颜终于肯降，江州之地尽归刘军。当夜并未举行宴会，张飞三人即刻准备着下一步的计划。 “子龙，益德，你们看。”诸葛亮指着江州的图，“这里是垫江，从此处便可分兵。北至汉阳犍为等地，南至巴郡德阳之所，我们之前商讨好的分兵，便可执行了。” 张飞点头：“军师，你看看有啥好办法没有？” “我们兵分三路。”诸葛亮道，“益德，你率军走陆路南下，平地沿途，奔赴益强。我率军走水路顺江，平地江岸，再到益强。子龙，你率军走外水，攻川北，定下汉阳犍为等地。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在会合的时候收下大半个益州！” “好！”赵云与张飞点头道。 在江州待了数日，众人准备好了分兵事宜。张飞走陆路南下，诸葛亮顺江攻取，赵云沿外江北上，三支军队与垫江分开，指向益州的不同角落。 第447章 定江阳 江州的夜晚很是静谧，能够听到昼夜不息的江水声。 这是个沿江建立的城市，地邻长江干流，山地繁多雾气更重。赵云看着上空，因江水而弥漫起的水雾给月亮带来朦胧的色彩，说不出的好看。 “哎？子龙，你在这儿啊！”张飞的声音传来，“俺可找你好一会了。” 赵云回头：“飞哥，你还没休息啊？” “哎！江州这地又热又闷，睡不着！”张飞说着走到城上，和赵云一起吹着晚风。 赵云没说什么，望着月下的江州。山峰连绵，远处的长江宛如一条玉带，格外好看。 “子龙，俺想拜托你一件事。”张飞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飞哥只管说就是了。”赵云笑了笑，“咱不都是兄弟嘛~” “那就好，俺可就直说了。”张飞咧嘴笑道，“这次分兵后，俺的任务最重，要打下巴郡，益州这地方山路太多，当地豪强数不胜数，到时候打起来俺要冲锋在前，还得顾前想后。你也知道，俺是个大老粗，虽然小娟教我写过几天字画过几天画，但还是没你细心。真正在战场上，俺带着军队，恐怕就没时间顾其它的……” 赵云默默地听着。张飞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一改往日有话就说的性子来和赵云拐弯抹角…… “其实俺想让你照顾彩儿！”张飞憋了半天说道。赵云愣了愣：是星彩啊…… “你心细，这次率军打江阳犍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彩儿要是跟我，俺怕到时候打起来俺什么都忘了，让彩儿伤到了俺可得悔一辈子……” 张飞唠唠叨叨着，原来全是因为他的女儿。 “飞哥，星彩很懂事，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赵云想了想，说道，“星彩还小，这么早让她上战场，是不是太残酷了……” 张飞挠挠头，望着无边的夜色，叹了一声。 “子龙，其实俺也不想啊，只是彩儿她……”张飞低声道，“你也知道，彩儿在江夏的时候就没了娘，当时俺都哭了，更何况彩儿她。可她当时只是忍着悲痛，帮着俺把小娟的后事处理了。后来赤壁追击，攻打南郡，俺在前线忙得没时间顾家，是彩儿在家打理。有时候俺看着别家闺女乐乐呵呵天真的样子，想到彩儿那么早熟那么懂事，俺就心痛。” “是俺这个当父亲的失职，没给彩儿好的童年，很多时候想到小娟，俺就觉得对不起她……” 看着张飞自责的模样，赵云摇摇头：“飞哥，你在前线那么拼命，不也是为了能让星彩有安稳的环境么……” “哎，俺心里这块疙瘩就是拗不过来。”张飞望着朦胧的江雾，“如今小娟不在了，俺也没办法教彩儿那些姑娘家的东西，所能做的，只是让她快点成熟起来，能够独当一面。” “子龙啊，除了俺和小娟，彩儿就对你亲。俺这性格恐怕也不利于教她，这次入蜀，让她跟着你学些东西吧。俺为她在外拼命，但有些东西，却是俺教不了的……” “飞哥，可是有些东西，只有作为父亲的你才能教啊。”赵云道，“这次我没问题，可以好好照顾她。等cd定后，你再抽些时间陪陪星彩吧。” “这是当然的。”张飞笑了，“彩儿可是俺张飞的女儿！” …………………………………………………… 自江州分兵，赵云领着人马顺水行船，直奔江阳。在严颜那里，赵云得到了江阳附近的地势图。守江阳郡的乃程畿，赵云不知其何许人也，但严颜提醒过他程畿是个忠烈的汉子，得小心行事…… 船队在山峰间穿梭，赵云坐在甲板上冥思苦想。这次分兵作战，攻城是小事，但怕就怕在失却民心。刘备的反攻肯定引起益州本地大义之士的激愤，这部分人可该怎么整…… “云叔叔~”星彩走了过来，赵云回头笑了笑。 星彩如今也已出落得水灵了，初具姑娘应有的清秀。看着星彩的逐渐长大，张苞前些时候又学会了走路说话，赵云想起了当初长坂，十岁的星彩因恐惧抱着自己哭，张苞还在娘胎，不由得感叹一声时间飞逝，自己也在老去。 我老了么？正当壮年开什么玩笑。赵云摇摇头，重新看着地图。 “江阳三面环水，云叔叔准备怎么打呢？”星彩好奇地问道，“此是易守难攻之地，恐怕会很困难吧。” 赵云盯着图上的江阳n彩说得没错，江阳三面环水，东道与江州相通。北道便是沱江，流经资中直抵cd西道通向犍为，流经岷江过武阳抵达cd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典例…… “星彩，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赵云问道，想考考她。 星彩凑了过来，认真想着。 “江阳处在沱江与长江干道汇流之处，这是天险，强攻很难。但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天险。” 赵云点点头：“接着说。” “可以蓄水，水淹江阳。”星彩道，“水可以作为他们依靠的屏障，也能成为毁灭他们的武器。” 赵云拍拍星彩的头，很是满意。 “想法不错，但不可行。”赵云道n彩眨眨眼：“为什么啊？” “首先，江阳处在江水汇聚之地，南面更有长江。长江之水奔流不息，饶是大军压境，蓄水也极为困难。”赵云道，“其次，星彩，我们这次入蜀最重要的是收人心。若放水淹江阳，水势无情，势必会牵连无辜百姓。那时候，我军恶名便会远传。因一江阳失却民心，不可。” “那云叔叔准备怎么办？” “声东击西，断其归路。”赵云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战为上，兵战为下。” ……………………………………………………………………………… 益州江阳，本属犍为郡，建安八年益州牧刘璋置江阳，将其从犍为分了出去，至此乃得郡。而出任江阳太守的，便是程畿。 曾经，益州本地将领庞羲欲叛，有人告知刘璋，刘璋派人责问，庞羲心生不安欲拥兵自卫，又派人找到程畿商议。程畿严词拒绝，庞羲又以其子性命相逼，程畿不为所动以义责之，见威胁不了程畿，庞羲思忖再三负最终向刘璋请罪，方得赦免。 程畿就站在江阳城上，远处便是长江。沿途无山，辽阔的江面一览无余。长江昼夜不停地拍打江岸，多年熟悉的旋律响在程畿耳边。 “我天府益州，被这群不义之徒侵犯……”程畿握紧了拳头，望向东面。 “程将军，江州已失了！”身后传令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程畿的拳头咯咯作响。 “听闻是刘备手下张飞率军，在江州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奔我们这边来了！” 程畿咬碎铜牙：“传令下去，尽起江阳之兵，设好滚木礌石拒马，沿江设阵！有懈怠军法者，斩！” 程畿一声令下，数千守军动辄如风。从江岸到江阳城下是一片平原，程畿守军便在此处严阵以待，临岸处还投下巨石以阻船只。只要水师靠近，巨石便会捅破船底，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寂静的气氛笼罩住整个江阳，程畿已是死战的觉悟。他立在江边，遥望着远处。 风过处，一名女子出现在身后。眼角略显阴沉，长发束起，淡蓝色护甲勾勒出曼妙的身躯。 “程将军，我打听好了。”女子的语气一片死寂，“此次来江阳的，正是赵云。” “嗯。”程畿道，“想那枪神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我等还要死战才是。” 程畿停顿了一下，又道：“言姑娘，看你年纪轻轻，何故与那赵云结仇？” 女子没有回话，只是望着江面。 程畿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只知道她与那赵云有仇。而这些天里，程畿也见识到了女子用毒的本事，她那一身功法更是诡异莫测。这般身手，放在整个益州，恐怕也没几个能敌得过的。 只是……这个女子如今这般境界，在江阳的这些时日依旧拼命修行。她只是为了能杀那龙魂枪神赵云吧…… “来了。”女子冷冷地说道。 程畿望去，江平面上出现一支船队，程畿即刻下令戒备。可奇怪的是，那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却并不靠岸，而是一直向西，对这边的江阳熟视无睹。 “奇怪。”程畿拔出佩剑，“派支小船去看看旗号！” 很快，派出的小船回来了，士兵报道：“旗号为赵，当先一人白甲银枪，只顾西行。” “就是赵云。”女子握紧了拳头，指缝间隐约透出毒针。 “绕开江阳西行何意？”程畿沉思道，“难道是见江阳易守难攻，想直接从西走外水，由岷江直取cd不能让他得逞！”程畿喝道，“即刻派人沿江而去，告知犍为及西边诸县，拦住这支队伍！” 江阳迎来了夜晚，程畿却是心事重重。那赵云的队伍顾都不顾江阳，直接从长江干道绕到西边去了。程畿派出的队伍都是如此回答，搞不懂赵云的意图…… 这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程畿摊开图，接着烛火辨认着。那种规模的船队，很明显就是赵云主力不会有错了。他们是急着要和刘备会合，才忽略了江阳么…… “报！”程畿正思之间，外面奔来传令，一脸焦急，“大事不好了程将军！” “何事？” “赵云本队突然出现在江阳以北，陆路被他占据，两边水路也尽都落入他手！”传令急道，“现在他已抵达鱼复，正与守军交战！！” “什么？！”程畿一惊：赵云是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去的！ 天色已晚，程畿却是顾不得休息，带着随从上了城门。赵云如果到了鱼复，就说明他的大军已经杀到了江阳城北的第一道防线！这……这是…… 望着北面夜色，程畿突然明白了。前几日赵云绕江的部队只是幌子，趁着程畿被吸引之时自己领军走东面越江，断掉东西两面水路的同时自己带军调头杀向了江阳！如此一来，江阳的三条与cd相通的道路都被阻断，留下的水路只是通向沦陷的江州。江阳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看着鱼复那边的火光，程畿大喝：“军士即刻随我出行，援助鱼复！” “江阳之地，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第448章 擒与纵 江阳北面有一道湾，名为鱼复，为程畿所设的沿江防线之一，亦是北面的第一道线。当日夜晚无月，赵云趁程畿注意被西行的船队吸引之时于此处渡江。夜黑风高江雾重重，鱼复守军视线被阻，直到赵云船队过了江中逼近江岸时才被发现。 赵云立在船头，遥望见远方军营人头攒动，明白已被发现。不过他的大军船队已经靠近了江岸，舱门大开，排排木梯落下插入水中。 “冲！”赵云一声爆喝，拔出青釭率先跳下大船。一时间，沿岸数十条船中杀声震天，六千士卒如浪潮涌下船舱，踩着浅滩的江水一往无前地杀向鱼复防线。满江遍野都是赵云部队的杀声，鱼复守军大惊失色，竖起栅栏营门排排弓箭齐射，乱箭如雨射穿浓浓江雾，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吼着杀声的士兵！ 张着冲在前面，扛着一堆火药，在对面射来的箭雨之下大喝：“火！”随行士兵扔来早已备好的火把，顺着焦油眨眼吞噬了张着手中的火引，兹兹的燃烧声起，焦油飞溅到了张着手上，烫起好大一个泡。 “这个管饱！”张着咬碎铜牙，使出吃奶的劲将火药堆抡向营门。轰天爆鸣，火浪伴随着蘑菇云席卷开来，剧烈的冲击将营门口的士兵全部掀飞，离得近的张着本人也受到波及，被弹向外，落到赶来的赵云怀里。 “真是乱来！”赵云骂道，“不过干得漂亮！” 与张着一样，其余队伍里负责炸门的人都完成了任务，七八朵火云从鱼复营门口升起，火顺着防线蔓延，烧出无数缺口。赵云穿过火浪扑入营内，身后是汹涌而至的大军。 鱼复守军虽多，但比起赵云部队而言则显得太弱，不足千余的兵马被赵云突然的渡江打了个措手不及，摆好的阵营又被赵云率队突入乱杀一气，一部分人侥幸溃围逃脱，余下好些被围在正中负隅顽抗。 “小夏！”赵云冲杀一阵，勒马回身，一直跟着的夏曲领命。 “你带五百人，去北面扼守住那条山麓！”赵云道，“若资中有援军至，用滚石弓弩招待！” “领命！”夏曲挥舞着令旗，之前分好的队伍散出一拨跟随夏曲向北面山麓奔去。赵云看见不远处还有些程畿部队的在抵抗，便走了过去。 他把枪一招，士兵停止了行动，退开一定距离围困住里面被的部队。 “鱼复已陷，尔等何不快降！”赵云走到军前勒马喝道。 被围着的数十人对视了一阵，好一会儿，里面一个似乎官大一点的人拔出长剑，仰天长叹：“鱼复之陷，江阳危矣。我等无颜面见程将军！” 言罢，那群士兵竟然纷纷拔剑自刎。赵云吃了一惊，阻拦不及，其余几个地点被包围的士兵均是如此。一时间血光四溅，在冲天火光映衬的废墟之中，被围困的百余人壮烈到了决绝，无一惧死者。 本想招降他们的赵云没料到会是如此结局，立在那群自刎殉义的将士前。周围士兵也都是静默，表达着对这群人的尊敬。 “蜀中之士非贪生怕死之辈……”赵云默然，“需得好好考虑招降的事……” “小赵，传令下去，厚葬此役死去的士兵。” 鱼复已陷，江阳北面还有两道防线，但已完全暴露在了赵云大军之下。若是强攻，赵云有八九成的把握拿下江阳，但是那样却无法使蜀中人士信服。而这群人，在刘备入定成都之后，一定能够成为可靠的力量…… 与此同时，程畿带着兵马正火速赶往鱼复，过了桑口，到了莲蓬湾，正遇到鱼复溃逃过来的部队。 “将军，赵云部队借着夜色与江雾渡江，我等阻拦不及，鱼复……失了……” 程畿惊愕了片刻，沉下心神，好生安慰了溃逃过来的士兵几句，就在莲蓬湾驻扎防线。莲蓬湾前是一条河流，程畿部队就在离河岸不远处设下了第二道防线。赵云大军攻下鱼复，短暂休整，又动身南下。立在莲蓬湾营上，程畿都能看到远处晃动的黑影。 “没有酮，即刻南下攻江阳么……”程畿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黑影。赵云部队已经到了河岸边，望了望远处的莲蓬湾守军开始了渡河。 “就是现在！”程畿披甲上马，“整军出营！” 程畿带队杀出莲蓬湾，扑向还在渡河阵脚未稳的赵云部队。程畿要的就是这个战机，渡河之中阵法未稳军队较乱，如此正是出击的机会！渡河的部队果然打乱，被程畿冲杀而回。看着远处往回退的白衣银盔之人，程畿认定了那是赵云，死死地咬住赵军不放。原本进攻的赵军被程畿这一冲杀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北撤。 程畿盯着不远处逃窜的大将，只想要擒杀赵云以守住江阳。他搭弓连放三箭，均被那将躲开。绕过一个山头，程畿再次射箭，这一下正中赵云左肩。赵云踉踉跄跄，栽了下去，落在乱军之中。 程畿率军掩杀了一阵，就要将赵军赶出莲蓬湾，后方突然传来炸鸣声，程畿回头急视，莲蓬湾营门已是冲天火光，漫山遍野都回荡着杀声。 “这是……”程畿吃了一惊，回头再看自己追杀的“赵云”时，后者早已不见了踪影。莲蓬湾的方向杀出数支队伍，当先一人亦是白马银枪，旗号“赵”，直冲程畿杀了过来！ 赵云领着部队，从被攻下的莲蓬湾中杀出，再次渡河。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双方将领都换了个位置。程畿见已中计，便要后撤，退路却被之前追杀的“赵云”截断！那白衣银盔之人哪里是赵云，而是假扮他的赵累！ “程将军，肯降否！”程畿惊愕之间，赵云已经率队杀到跟前。一点寒光闪过，随即枪出如龙，眨眼间赵云冲垮了程畿部队的阵脚。 “无义之徒，犯我州郡！”程畿却是不惧，抡起大刀便上，“吾恨不得生啖汝肉！” 两件兵器相撞，赵云手上一沉，赞道：“好力气！”涯角枪挽出枪花，将大刀引向一边，赵云反手拔出青釭劈斩过去，程畿就势用刀格挡，只听一声脆响，大刀被青釭斩为两半，程畿额前的发也被削去一截。趁这个空挡，赵云把枪杆横扫，对着程畿的后背就打了过去。程畿被扫出马背，落入乱军之中，赵云拍马冲来，伸出手就探到程畿腰间，要将其生擒！ 就在这时，赵云只听得左边数道破空之声，整个人立刻从马背上腾跃旋转。落在地面之时，赵云借着火光看到那三枚毒针，沾着毒气的死尸疾速腐烂。若不是赵云多年生死所练出的本能反应，他早已被毒气吞噬。 “毒？”赵云定睛看去，“是冲我来的么……” 夜空之上飞来一道黑色身影，落在程畿旁边。还没等赵云细问，那人径直冲着赵云来了！ “凌云决？！”赵云刚一抬手，毒针与涯角枪便撞在一起，自身因为冲撞而向后退去。赵云这才发现面前是个女子，她没有蒙面，学着曾经的吴言那样束起头发，看向赵云的眼中只有杀意。 又是一道破空声，女子快如闪电的攻势被赵云躲开，赵云扼住她的手腕，一脸苦笑：“小蕾，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就在乱军厮杀之中，一直潜伏着的小蕾动手了。而在小蕾的出手相救下，程畿与散军已冲出包围，没入夜色不见。 见数次毒针都被赵云躲开，小蕾手中闪现出匕首，对着赵云的喉咙划去。赵云只是躲闪，他看得出，自上次新野出现后，小蕾的境界又提高了不少，以至于赵云都要运起龙瞳才能看清她的步伐。 拼了命地修行，只为了杀你的哥哥……赵云躲开又一次封喉，在小蕾还没来得及反手挥舞之时，一把抱住了她。 小蕾猝不及防，被赵云突然这么一下弄得不知所措。四周火光突现，大军还在交战，赵云却是不肯撒手蕾愣了愣，又将匕首狠狠地冲赵云头上扎去，到了半寸的地方却软了下来。 “小蕾，从新野到江夏，桂阳，公安，你都始终游离在我附近不肯见我。”赵云道，“如今入蜀之时才来杀我……” “这些年，还是放不下仇恨么……” 小蕾没有说话，拿着匕首的手垂在赵云身后，一时沉寂。战局已定，赶来的张着一行人见那人拿着匕首，大惊失色。 “将军勿动！”张着想也没想便搭弓拉箭，侧面瞄着小蕾就射了过去。离得这么近，他有十足的把握射穿小蕾，救下赵云！ 赵云听得耳边破空声，往右挪了挪，给小蕾挡下了那支箭。 “……”张着一惊。他没想到会射中赵云的肩。想那将军征战时少有受伤，如今却被自己人给…… 小蕾看着赵云肩上留下的血，沉默。 “小蕾，原谅哥哥好么……”赵云依旧是那句话，那般语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等着你回来。” 小蕾挣脱了赵云的手，停顿了片刻，架起凌云决飞向高空，没入夜色之中。赵云立在原地，拔出肩上的箭，张着等人围了过来。 “将军，我……”张着语无伦次，以为自己误伤了赵云，百般歉疚。 “没事。”赵云笑了笑，“是我没听你的提醒……” “我们走吧。”赵云望向小蕾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莲蓬湾已拿下，想必张翼和凌利那边也进行得顺利吧……” 却说程畿一行人因赵云兄妹相杀而脱困，行至天明时分回头四顾，逃出来的人只有数十骑，其余的不知是被擒还是被杀。江风习习，撩动芦苇，却是那么凄凉。 “程将军，如今鱼复与莲蓬湾已失，那赵云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等该……” 程畿抹去脸上鲜血，沉思着：“先回桑口与江阳，资中应当会有援军。” 周遭的士兵已疲惫不堪，但跟随程畿的眼神却没有半点迟疑。一行人顺着江岸，越过芦苇丛，就向江阳行去⌒不到片刻，江阳方向突然逃来数名士兵，见到程畿纷纷跪在地上。 “程将军，赵云手下的张翼与凌利架着船队于江阳南面上岸，围攻江阳，我等抵挡不住……” 程畿一惊：江阳被趁虚而入了？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前些天西行的那些船队，他们根本没有走远。”士兵们哭诉着，“他们趁我军与赵云本队在前方激战，调头攻向了江岸。攻势太猛，我们……” 程畿望着远处的朝阳，只觉无尽凄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赵云牵制，江阳是刘璋给自己守的地方，如今已失，我又有何面目…… 正思之间，四周杀声震天。周围士兵纷纷警戒，程畿看去，是张翼和凌利率队赶了过来。两人部队不由分说地涌上，将程畿一行人五花大绑拿下。 赵云在莲蓬湾驻扎了下来，张翼等人的信刚好送到。他们已经抵达江阳城下，按照赵云的吩咐并没有进城而是驻扎在外。赵云下令休整，好生对待被俘的及厚葬死去的，等了一会儿，程畿被张翼押回来了。 被押到军营，程畿依是不跪，也不理赵云，颇有些严颜的风范。赵云摆摆手：“松绑。” 周围的士兵愣了愣，还是执行了赵云的命令。赵云走下台，到了程畿的面前。 “程将军之义，我云某如雷贯耳。”赵云行礼道，“前番冒犯，还请见谅。” 程畿沉声道：“败军之将，无颜受此大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云笑了笑：“将军高义，为军中楷模，为何不弃暗投明，来……” “江阳已失，有愧刘璋大人厚恩。”程畿打断赵云的话，“我已战败，只乞一死，断不可降。” “将军当真不降么……” “当真。” 赵云沉默了片刻，摆摆手：“程将军，你走吧。” 程畿一愣，凌利等人也呆了：赵云这是干什么？ “此次来入蜀，不是杀害无辜的。”赵云说着转身，“若将军不肯降，那就请回江阳吧。我军部队还未进城，你要做的，只是补好鱼复和莲蓬湾的几个营门罢了。” 营中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程畿看着赵云发愣。赵云又道：“小凌，带程将军去领他的士兵。我们继续北上与主公会合。” 接到赵云命令，凌利虽有疑问但也执行：“程将军，请。” 程畿脑海空白了一瞬，被凌利领出军营，看到了赵云军内的样子。士兵们正清点着莲蓬湾的物资，好好地放在原地没有动n彩拿着书本趴在箱子上看着，听到有人来，抬头看到程畿，笑了笑又低头看书。赵云的士兵扶着受伤的程畿士兵到了医疗营，好几个军医正不分敌我地认真给包扎着。那边营边有几个在扳手腕，围着的人都纷纷叫好，而巡视的士兵丝毫没有懈怠，各自完成各自的职责。 凌利把程畿领到了战俘营，他的手下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将军……”见程畿来至，那群士兵纷纷站起，围了过来。凌利等着他们重逢感慨完毕，便道：“程将军，你们的兵器都在那边，请回江阳吧，我军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程畿领着自己的部下，茫然地走出了赵云军营。受伤的没受伤的都跟在他后面，一点点地向江阳那边行去。身后张着又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程将军。”张着招呼人把东西放下，“你们还有些人受伤未治，这些药品拿去吧。我们还要离开，恕不远送。” 张着的人把一些药品给了程畿，江阳方向赵云部队也赶了回来，汇聚在莲蓬湾，部队休整完毕，赵云钦点人马就要走。 程畿看着这一切，受伤的却依旧坚定跟随自己的士兵，攻下江阳却与当地秋毫无犯的赵云，那对于作战部队重要性非凡的药品，还有被赵云厚葬的死去的士兵的墓碑…… 赵云在军前，等待众人集结完毕，在北面的夏曲也率队归来。江风吹起军旗，赵云就要下令离开。 “赵将军！” 赵云回头一看，却是程畿带着部队过来了，士兵们分向两边让开一条路。程畿走到赵云面前，跪拜不起。 “败军之将，岂受得擒纵赠物之礼……”程畿说道，“赵云将军，程畿愿降，只乞无伤蜀中百姓……” 第449章 星彩拜师 程畿率众来降，赵云急忙下马。 “程将军此举，我赵云代主公谢过了。”赵云拉起程畿。 “赵将军，请到江阳整军吧。”程畿道，“此处离cd尚远，急不得。” 赵云点头，随即率队和程畿一起退到江阳。程畿归降，见赵云部队与百姓丝毫无犯，也算是放下一颗心。他把江阳这些年的册子全部整理好交给了赵云，赵云笑道：“程将军驻守江阳多年，还得委屈你做。” 部队入了江阳，在程畿的陪同下，赵云巡视了一番。江阳城比桂阳要大上三分，因为临江所以水产十分丰富，街边随处可见卖干鱼虾仁之类的店铺。看得出来，江阳百姓过得很不错，程畿这些年治理十分得当。 “程将军，向你打听个人。”赵云走着走着问道。 程畿行礼：“赵将军请问。” “昨夜于莲蓬湾大战时，救走你的那个女子是何来历？”赵云问道。他很奇怪，为什么小蕾会出现在这里。 程畿回想了一阵：“那女子的来路我也不清楚，是半个月前来到这里，说会有刘备军来至，而后知道了江州沦陷的消息，我便没太警戒于她。” 程畿顿了顿，又道：“赵将军，她好像认识你，之前说誓要杀你报仇。” 赵云苦笑了一阵：“那程将军可知她那功法的来历？” “那女子身具一种诡异的步法，擅使长剑短匕，更擅用毒。”程畿道，“其余的我倒不晓得，但曾看见她练剑。那种剑法，好像和蜀中的剑派有些相似。” “蜀中剑派？”赵云一愣，“程将军，我当年游历大陆时，听说过燕云宗、布衣门、离魂宫、虎狮门等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可从没听说过蜀中剑派啊。” 程畿道：“赵将军有所不知，我益州人士因天府之名，大多安于现状，并不在意益州之外的纷争。这支剑派亦有数百年光景，居于益州西北雪山，很少出山。而门内弟子也只是习武健体，不参与门外之事，将军并非益州本地人，所以不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赵云点点头，“益州四面环山，倒也封闭了外面的事情。” “嗯，自战国秦昭王起，蜀郡太守李冰在岷江修建了都江堰，引江水灌溉cd平原，自此益州得天府之名。”程畿道，“这数百年来，益州富饶，少有纷乱，蜀中人士自是不愿去那纷争的中原。” 听着程畿说起益州的来来去去，赵云也算是长了见识。和战乱不休的中原比起来，益州显然是个安定的地方。只是如今北方战事已定，天下呈鼎足之势，益州这块地方自然会被盯上。刘备不来取，便会有曹操或者孙权来取…… “这么说来，在我忙着和布衣门对抗的那段时间，小蕾一直在益州修行了。”赵云沉思着。 路径一家酒店，浓郁的味道飘来，赵云忍不住赞道：“好浓的鱼香！” 程畿笑了笑：“赵将军，这是我们江阳本地的泸鱼。” “泸鱼？”赵云道，“那是什么？” “因江阳这里有条河名为泸水，所以我们大都把江阳称作泸州。”程畿道，“泸鱼便是取自泸水中的鱼了，这里水草肥沃，也是益州一带有名的鱼米之乡。” 赵云点点头：看来还能找到些好吃的。跟着程畿在江阳转了一圈，当天晚上赵云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程畿心细，给赵云送来了好几条鱼。赵云分给了部下，众人都赞不绝口，搞得最后赵云忍不住吃了点，还有点后悔分了出去。 不过让赵云受不了的是，益州本地的菜有些太辣了。晚上的饭是赵云遣人很低调地在当地馆子里买的，士兵也不懂七七八八的菜名，带回来给赵云一行人吃。有些菜看起来没椒，但愣是把赵云辣的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只得不停地喝鱼汤，反观张着一行人，他们都被辣得够呛。赵云这些年一直奔波辗转于北方和江南，哪里吃过什么辣椒？如今在江阳却是被打回原形…… 益州的菜和人一样，都让人头疼。赵云忍着灼痛把饭咽了下去，泪眼朦胧。事后他特别吩咐士兵把这几样辣菜的名字记好，刘备入蜀之后肯定是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的，赵云可不想一直被辣哭。 等到夜晚，赵云收拾好了东西摊开地图，细细查看附近地形。白日里从程畿那里了解到，江阳北面镇守牛鞞的是李邈，西面镇守犍为的是何宗，这是江州以西cd以南的地区，也是赵云这一次所要平定的地方。如今最重要的江阳拿下，以后的行程轻松了不少。 长江流经江阳，摆在赵云面前的有两条道路：一是沿沱江北上取资中牛鞞，二是沿岷江取犍为武阳。该先取哪一条路好呢……赵云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云叔叔，我能进来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星彩。” 赵云放下图，看着走进来的女孩。也不能算作是女孩了，如今星彩已是初长成，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再加上心智早熟，却是有着十八九岁的沉静。跟着赵云的这段时间，星彩一直是看看书练练武，有时候还被赵云带着一起参赞军政。虽然她思考得还不太全面，但还是让赵云很满意，毕竟星彩还小。 星彩坐到赵云旁边，看了看地图：“在想行军路线么？” “嗯。”赵云道，“无论怎样，牛鞞和犍为都是要打下来的，总的行程不会变，但需要好好考虑先打哪一个。” 星彩托着小脑袋，摇摇头，表示现在不想去考虑那些问题。 “想飞哥了么？”赵云拍拍星彩的头。 “想。”星彩道。 赵云笑笑：“飞哥平日里怎么对你的？” “爹他很少回家，回来的时候都很疲惫，大概是因为军营的事太多了吧。”星彩道，“每次我都是煮好了饭菜在家等爹，爹回来吃完说不了几句话就休息了，第二天又去前线。” 赵云点头。张飞一直忙于前线，和关羽一样。关张战于前线，诸葛忙于后方，赵云位于中军调节前后，正是众人这种分工，刘备的势力才会发展得这么快。 “你会怪飞哥么？” 星彩摇摇头：“爹是关心我的，只是前线事太多了抽不出身。他那么拼命，也是为了娘和我有个安稳的环境啊。” 说起来这些孩子里面，赵云最喜欢的就是星彩，原因就是很懂事。他和星彩之间，除去辈分的关系，跟多的就像是朋友。 “云叔叔，你什么时候成亲啊？”星彩转过小脑袋，看着赵云。 赵云愣了愣。 “我很想看看云叔叔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呢~”星彩破天荒地笑了，“上次去桂阳，我看到那个樊淑阿姨了。” 赵云一脸黑线：这丫头什么时候和樊淑玩到一起去的？ “她的空间法术好惊艳，我和关兴都看呆了。”星彩道，“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老是提起你的名字。她很喜欢云叔叔你吧。” 赵云挠挠头。被星彩这么说着，赵云倒不知该回答她什么好。 “你喜欢樊淑阿姨么？”星彩凑到面前，一双眼睛看着赵云，竟让赵云没法躲避。 喜欢么？不喜欢么？ “喜欢的话，又为什么不娶她呢。”星彩又托着小脑袋，喃喃着。赵云没想到会被星彩这么问，一时好笑：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 “星彩，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喜不喜欢就能解决的。”赵云拍拍星彩。 “不懂。”星彩摇头，“我爹说，如果喜欢，就只管冲好了。当初他就是那么追到我娘的……” 赵云笑了笑。曾经月魂现世的时候，他到了凉州见到刘备一行人，那时的张飞就已经和夏侯娟恋爱了吧。转眼间十余年都过去了…… “对了，星彩，你刚才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星彩沉寂了片刻，站起身来，转身面对着赵云。 “云叔叔，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见星彩突然郑重其事，赵云有些诧异：“什么事？” “收我为徒，教我武艺好吗？”星彩说着便跪拜在赵云面前，“云叔叔，我想学武，我想学你的武。” 赵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星彩这是要……拜他为师？赵云看着已经做出拜师模样的星彩。她一脸坚定地望着赵云，不容置疑。 赵云面色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星彩，你又为何要习武？又为何要拜我为师？” “爹也对我说过，他的武不适合女孩子来学，因此只是传授给我了功法诀窍。”星彩道，“关伯伯的武也是霸气绝伦，需要极其强大的力量和速度。而云叔叔，我偷偷见过你练枪，你的七探盘蛇与百鸟朝凤枪如飘瑞雪，枪星如梨花，我又见过你战场杀敌，没有爹和关伯伯那令人窒息的压制，却招招致命没有一式多余。爹对我说过，喜欢就要往前冲。云叔叔，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武。收我为徒好吗？” 赵云站了起来，星彩双手抱拳长跪不起。这丫头是认真的，而且自赵云认识她以来，从没见过星彩如此认真。她现在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武者，眼睛里失却了平静，有的只是对武的炙热和渴望。 我要学你的武n彩这句话透着无比的坚定。她抬起头，和赵云的双眼对视，没有半点退让和胆怯。赵云一时有种错觉，他对上的不是星彩，而是在战场上仰天长啸震破敌胆裂天毁地的张飞！那双瞳孔之中，千军万马溃于眨眼之间，横矛立马独战沙场。那种痴，那种狂，那种颠。那是对武的渴望！ 果然是父女，性格不同，最本质的东西仍没有变。赵云静静地看着星彩，后者默默地等着答复。 “不许。” 赵云淡淡的语气让星彩惊慌失措。 “云叔叔，为什么！”星彩急切地呼道。 不许。赵云简单的两个字将星彩之前的气势全部抹去，余下的只是作为女孩的星彩的不解和惊慌。为什么云叔叔不收我为徒？为什么…… “你不懂习武的理由。你不懂为何而战。”赵云平静的话如同一把刀插进星彩的胸口n彩瞪大了瞳孔，额头渗出汗珠。 我不懂……为何而战……星彩似是花光了全身力气，身体软了下去，跪在地上。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渴望，但这般强烈的感受，却被赵云无情地抹杀。 “如果武者不懂为何而战，武只是杀戮的工具。那样，宁愿不要习武。”赵云毫不留情地说道。 星彩垂下双手，过了好久，眼眶一湿，落下泪来。她咬着嘴唇啜泣着，尽力不哭出声。之前的气势消散不见，赵云见星彩如此，心便软了下来。他拉起星彩的手，见她因为跪得太久都站不起来，又将她抱起。 “星彩，不必为此哭泣。”赵云擦去星彩的泪，“你还小，经历的太少，懂得的太少。战斗的理由，需要你慢慢去悟。” “云叔叔我，也是历经了万般磨难，才最终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我不希望你一开始就迷失方向，懂吗？” 刚才星彩对武的炙热与渴望让赵云不安。他没想到，星彩如此冷静的表面下藏着这么强烈的感受，正因如此，他也明白一旦星彩迷失方向走错了路，后果会是何等的严重。为此，他只好硬下心肠打压住星彩狂燥的渴望，再好言相劝。 “云叔叔……”星彩搂着赵云哭了起来，“我……我只是想好好习武……我没想其它什么……” 赵云拍着星彩的头好言劝说着，眼睛一瞥，看到了随身佩戴的剑。 “星彩，这样。”赵云取下宝剑，递到星彩面前n彩擦干泪水，看着那把朴实无华的剑。 “这把剑，名为青釭，是断魂崖下与曹操的倚天剑双生的神兵。它诞生数十万年，从未认主，但在长坂的时候，却愿意随我征战。你知道其中的理由么？” 星彩摇摇头。她显然是听说过青釭剑的，也知道那是赵云的武器。但如今见到真身，还是很诧异。 削铁如泥有冰皇之称的青釭剑，为何是这般普通模样？ “星彩，从今日起，我把青釭剑交给你保管。”赵云道，“你什么时候能拔出它，我便什么时候收你为徒。好吧？” 星彩伸出手接过青釭，握住剑柄，只是轻轻一拔，青釭便应声出鞘n彩眨眨眼，不解地看着赵云。 “你没有拔出它。”赵云笑了笑，看着剑身，拍拍星彩的头，“好好去悟吧。我相信你。” 赵云劝慰了好几句，星彩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她拿着青釭，虽是满脑子不解，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看着她走进房间，赵云叹了口气。 飞哥，你可别怪我啊。我是因为太喜欢这丫头了，才会这么做…… 赵云拿起地图，接着看起地形n彩在房间里，默默地对着青釭出神。 第450章 兄妹相杀 “你们自新野起便跟随我，也有过数次带兵的经历。”赵云道，“这次分兵，你们四人共同协商来完成，没问题吧？” 张着、凌利、夏曲、赵累五人立在赵云面前，纷纷领命。 “如今江阳已定，cd南面一路平川无险可依，主公也逼近雒城，cd无暇顾及资中牛鞞。”赵云指着地图，说道，“你们加上江阳本部兵马，人数多于资中守军，沿途无险，利于大军攻城。这两处，必须拿下。” “是，将军！” “还有，莫要轻敌。”赵云道，“既是兵多于敌，便要求稳，决策之前你们要好好商议。我和程将军西进攻犍为，到时候再和你们会合。” 所谓二水汇聚，必有重镇，犍为便是如此。武帝时置犍为，初仅二县，后领十二，位于江阳以西。江阳原本是犍为辖下一县，后被刘璋分出单独置郡，如此种种，待赵云等人入蜀时，犍为只领五县。此郡位于外水岷江与长江交汇之西北，赵云于江阳分兵后便是逆长江西行，直奔犍为。 “如果拿下犍为，小张那边再得手，cd南面就全部定下了。”赵云沉思着。和江阳郡不同，这一段的江面广阔，水流很缓，逆江并不费力，沿途无峰，也不必的有什么埋伏，因此，虽同为环水之处，江阳是易守难攻，犍为则没有那般险要。 自江阳出来，赵云率队行至会合口，于岸边下船，大军汇聚。按照地图和程畿所言，赵云部队目前所在之处乃僰道县，当地县令似乎没想到赵云会来，什么准备都没有便直接开城投降，这让赵云很是诧异。按理说他定下江阳已有两三日，犍为这边不应该不知道才对，可赵云所见到的，这个沿江县城连兵马都没来得及聚集就放弃了抵抗。 僰道县令李进，却是书生打扮，对赵云很是客气。几番下来，赵云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吩咐士兵入城，沿途与当地居民秋毫无犯。虽是一片祥和，但赵云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这也是多年战斗之后的习惯。 “僰道得名于僰人，此处自秦时便有多种民族杂居。”在大堂内，李进毕恭毕敬地对赵云说着，张翼、程畿两人坐在一边。 “好酒！”赵云喝了一口从街上买来的酒，赞道。刚才入城之时，他发现僰道小县酿酒厂特别多，酒香之淳，是他之前东奔西走那么多年都没见识过的。 “赵将军，先秦时便有僚人在此酿酒，秦时又有僰人，如今又有鬏鬏苗人。”李进笑了笑，赵云若有所思，“放眼天下，恐怕没哪个县能比得上我僰道之酒。” 赵云哈哈大笑，招呼随从分了几坛酒，和李进畅饮。 “李县令肯降我主，实乃喜事。”赵云道，“今日当与先生共醉！” 见着赵云热情的样子，李进一边笑着“承让承让”一边应着赵云的邀请，赵云的随从亦是如此。在一边的程畿和张翼面面相觑，程畿还好，张翼却不明白。他自江夏跟随赵云，从没见过赵云在公堂之上喝酒，如今却…… 李进陪着赵云喝了好一会儿，见赵云已有醉意，便道：“赵将军初来此地，还请不要醉了的好。” 和赵云客气了好一会儿，李进请辞，前后不失礼节。赵云摇晃着站起身，把李进送到门口，立了好一会儿。 “将军……”张翼和程畿走了过来，却见赵云脸上绯红已散，哪里像喝醉了的模样？ “都别喝了。”赵云沉声道，随从们停止了喝酒，等着命令。 赵云走入堂中，思忖再三。 “小张，把我们的人安插一部分在暗处，对外做出松懈的模样。”赵云道，“明日起，宣称我出外沿江视察，程将军，你立刻随我出城。” 被赵云突然的命令搞得不知所措，张翼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赵云调起真气，确认周围无人偷听，便道：“此人诈降，我要逼他出招。” “诈降？” “李进虽是书生模样，却有着一身铮铮傲气，那种气质只有久读诗书和历经沙场的人才会有。这人很不简单。”赵云低声道，“他身上文武气息兼具，举止大方不失礼节，面对大军丝毫不惧，不卑不亢，那身傲骨绝不像是临城投降之辈所有。” “进城之时，走在街上，我看到百姓们对他都是爱戴有加。如此得民心的县令，岂会什么都不准备而轻易投降？” “我已经装出那个样子了，要让他觉得城内毫无准备。我一离城，他一定会行动张，你立刻安排下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张翼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领命而去。赵云眼珠一转，偏头向程畿：“程将军，你可听说过此人？” 程畿摇头：“这个人刚任县令不久，我只听说他是刘璋大人亲点的。” 赵云更确定了心中猜测：“一个县令就有如此气质，蜀中果真人才辈出。” 话说回来，这种人居然被派来当一个县令，也不知刘璋是怎么想的…… “程将军，你随我出城。” “赵云将军，你这是为何？” “先离开僰道，诱他出招。对于他而言，我如果不真的出去，恐怕也不会动手。”赵云道，“而且，我想趁着夜色驾船去探探犍为郡的地形。” 程畿领命。赵云留下了离开之后兵力的安排，交予张翼，再三嘱咐，便和程畿借着夜色出城。僰道南门出去就是长江，赵云的船队便停靠在岸边。两人找了条小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僰道北上，往犍为方向行去。 僰道县衙内，李进借着烛光仔细地看着册子，门外飞来一道黑影。 “县令，赵云和程畿出城了。” “出城？”李进放下手上的东西，“他又在搞什么鬼……” 李进来回踱着步子，片刻后，又是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也好，那我就内外兼修。”李进对着后出现的那道黑影，“城外就拜托你了。” 却说赵云和程畿二人借着夜色往犍为驾船，两边地势起伏，夜里嶙峋，月没入云里，一片黑暗。 只有江水的拍打声，赵云二人小心翼翼地驾船，远处那座城市逐渐浮现在视野之中。犍为周遭并无甚高山，益州盆地到了这里已经趋于平缓，再往北则是平原，cd便位于其中。 “若是大军直接攻来，犍为附近仅有三处关隘可依。”赵云运起龙瞳，仔细看着，“若以水路配合，能两面合围。此处无甚险要……” 正看之间，上方只传来数道破空之声。程畿拔刀拨开攻势，借着江面反射的光，赵云看到几根针落入了江水。 “赵将军小心，似有人靠近！”程畿顿时警戒起来，拉住船头。一叶扁舟静于江面，赵云和程畿背靠着背，互相之间都能听到心跳声。 赵云望向不远处那座小山峰，笑了笑。 “程将军，你先回去。”赵云道，“尽量装得狼狈一点，让张翼对外称我受人袭击，受了重伤，下落不明，再做出派大军找我的样子。” “嗯？”程畿不解，“这是何意？” 涯角枪闪现，又是数根飞针被赵云拨落。飞针的出手时机恰好是月亮没入乌云之时，无光，赵云完全是凭听觉在判断。 “有人来找我了。”赵云道，“应该是李进派来的。” “而且，还是熟人。” 言罢，赵云纵身跃起，划向对面山峰。枪尖赤色光芒闪现，赵云捕捉到暗处稍纵即逝的波动，借着夜色放出阴火，眨眼间烧退一道黑影！ 程畿见赵云如此，便调转船头顺江漂流。想到赵云那句“要狼狈一点”，索性撕了战甲，又抹花了脸，疾速消失在夜色之中。赵云踏空而立，盯着那名女子。 没等赵云说话，女子已经攻了过来。她的真气是黑色的，与夜色融为一体，赵云避开掌风的同时只觉一道银针擦面而过，险些被毒气吞噬。女子身上不知藏了多少毒针，和赵云一进一退之间万道银光闪现，逼得赵云运起全身功力撤防。 “小蕾的每一式后都会射出毒针……”赵云头脑飞转，“看来她的属性是毒了……” 将飞瞬斩与凌云决融合，赵云倒是能勉强在密集的毒针之中躲避。见射赵云不上，小蕾退后两步，毒系能量环绕，围着她形成一道龙卷，直接扑了过来。天地能量之中，毒的腐蚀最强，除非赵云祭出龙炎，不然其余能量均会朽烂。可祭出龙炎又会伤了小蕾，赵云进不得，只好全力退去。 眨眼间两人已杀到江岸之上，赵云见到下方越来越近的犍为城，一咬牙，龙炎升起，强行击溃了小蕾席卷过来的黑色能量蕾却不惧那将空间焚毁的龙炎，反手握起长剑竟从火海里冲出，也不顾被烧伤的手臂，只要取赵云性命。赵云本想逼退小蕾，不曾料到她不退反进，嘴角泛起苦笑。 冒着被龙炎吞噬的风险，你也要杀了哥哥么…… 赵云张开双臂，不再后退，真气消散，独自一人迎上小蕾的剑气。白光激荡，黑环逼近，赵云眼都不眨，直视小蕾的双眸。 血溅三尺，小蕾那把剑直接刺穿了放弃防御的赵云的左肩，毒气顺着剑蔓延，与赵云体内的龙羽激烈吞噬蕾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赵云会这么做。 “小蕾，你也闹够了吧。”赵云的声音那么平静，无视了肩上的疼痛。 小蕾走到赵云面前，短匕抵住赵云的喉咙。 “这十余年，我本以为可以淡化你的仇恨，但失算的是，这仇越积越深。”赵云面不改色，直视小蕾，“如果你想杀，就动手吧。这样，于你于我，都是一种解脱。” 小蕾动了动手，匕首在赵云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溢出，赵云不曾眨眼。和赵云对视，小蕾却停下了手，只是握住长剑短匕。 “动手啊。”赵云道，“你恨了哥哥十余年，如今，为你言姐姐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何不动手？” “这十余年，对你来说，复仇就是一切。现在好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杀吧。我不想劝你了。” 也许是因为赵云态度的突然改变，也许是因为其它什么事情，小蕾却迟迟没有下手。她只是盯着赵云，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想来我也不是个称职的哥哥，杀了你言姐姐，又一直忙着和布衣门对抗，到现在都没陪过你。”赵云道，“杀吧。你不杀我，今后我就会把你留在身边，像你言姐姐一样管你。” “少提言姐姐的名字！”小蕾喝道，“你不配！” “吴言怎么了？！”赵云喝道，“她是我最敬重的一个人！她至死都在开导着我，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可你呢！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小蕾眼角泛起泪水，却是一脸怒意。她抽动着嘴角，死死地盯着赵云，匕首越来越近，赵云流的血越来越多。 “你不只为复仇而活。你一生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事情，或是功成名就，或是成家育子，执念仇恨，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赵云道，“这是你言姐姐临死前对我说的，十多年了，到现在我都记在心里。” 小蕾只是默默地流着泪，盯着赵云。 “小蕾，吴言她只想让你好好地活着。”赵云道，“你知道以前的事对不对？你知道她杀了子潇哥哥之前的事对不对？那你也应该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布衣门，早已经覆亡了，你为何又执念仇恨不放？” “仇恨深处空无一物，小蕾，你究竟是在恨谁？是我？是你？还是逼死了你言姐姐导致这一切的布衣门？” “别把自己逼成了另外的样子，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所执念的，早已没了实质，只余下空虚的泡沫。” 小蕾咬破嘴唇，收回了短匕，低声啜泣着。匕首离开伤痕，牵动了伤势，赵云倒吸一口凉气。他伸出手拍了拍小蕾。 “小蕾，没有人欠你的，你也不欠任何人。哥哥说了，随时都欢迎你回来。”赵云柔声道，“这一次，我不想让你走了。你留在我身边，好好待着，想杀我，随时来杀就是了。” 小蕾拍开了赵云的手，背过身去。赵云一时默然：如今的小蕾和当初的自己是何等的相似，一直执念复仇，等到真的来临那一天，却发现自己所执念的，早已消失了，余下的不过是不知去向何方的迷惘。 “小蕾，走，我们回去。”赵云不由分说地拉起小蕾，小蕾想挣脱，赵云就是不放。 “你赢不了我，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赵云加重了语气，“你自己想了十多年都想不通，哥哥现在来告诉你答案！” 小蕾还要挣扎，赵云直接拖走≈妹二人从空中落下，一时沉寂。 见小蕾的抵抗渐渐弱了下去，赵云松了口气，抬脚就要走，四周突然升起无数火把，照亮了黑夜！赵云急忙拦在小蕾面前，小蕾抬头，看到带头那人的旗号。 “呵，李进说得没错，赵云果然在这里！”当先那人正是犍为的太守何宗！他把手一招，弓箭手纷纷搭弓拉箭。 “放箭！！” 乱箭如雨，密密麻麻涌向了赵云和小蕾。赵云一惊，顾不上刚才受的伤，将真气尽数爆出，拉起小蕾腾跃向高空，自己在后方调动起龙炎，为小蕾烧出一道火焰壁垒！ “小蕾，快走！” 第451章 由恨而爱 赵云和小蕾冲出一片箭雨，就要向那边山头躲避，不料何宗尽起犍为之兵，将二人团团围住。被大军围困，赵云肩上和颈上的伤钻心地疼痛，苦不堪言。 排排长戈铁枪，赵云只得用涯角格挡，于乱军中护好小蕾。犍为之兵围攻二人，小蕾境界虽不低，但不像赵云一样有过身陷重围的经历，显得慌乱了一点，好几次刺向小蕾脑门的长矛都被赵云拨开，赵云顾此失彼，亦是被挑了好几处伤。 “该死……”赵云拿着涯角的手微微颤抖，和小蕾背靠着背，他的肩上已是血流如注。如果一开始没有受伤，这般情况，自己绝对能逃出去，只是如今…… 何宗一声令下，大军如潮，尽数扑了过来。就在犍为南面的江岸边，兄妹二人被密密麻麻的乱箭长戈围在角落，冲突不出，无路可逃。 赵云周遭光束炸裂，刺来的铁戈化为齑粉。他转头喝道：“小蕾！你从江上逃离，一直往下到僰道，找程畿他们！” 言罢，赵云调足真气，龙炎绕着他烧出一条血路，把又一波扑来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借此短暂的停顿，小蕾足尖一点跃到江上。外围的何宗拔出佩剑，弓箭手再次搭弓拉箭，箭雨如蛇向小蕾咬去。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小蕾拨开几波箭雨，往赵云的方向瞥了一眼，冷不防被射中了肩膀。疼痛间，又是几支飞箭射中后背，小蕾向江面坠落。 赵云回头看到小蕾中箭，惊愕之下弃了士兵，不顾伤势冲到江面，接住落下的小蕾。被坠落的小蕾撞击，赵云一个踉跄栽倒，落入江水之中，眨眼消失在了此起彼伏的江浪里。 何宗率军来到江岸边，天色渐明，已看不到赵云的影子。何宗沿江找了好一会儿，却遇到从僰道逃出来的传令。 “何太守，不好了！”传令狼狈不堪，跑到何宗面前，“昨日夜里，李县令欲围杀赵云部队，却中埋伏，如今被擒，僰道已尽归赵云之手！” “什么？”何宗一惊，立刻召集兵马，“赵云他有准备么？” “如此一来，便不能再耽搁了。”何宗拨马回身，“全军退到犍为，严守城池，不可懈怠！” 却说赵云抱着小蕾被江水好一阵撞，体内龙羽闪出金光为他抵挡着冲击。他已受伤，又抱着妹妹，在这段汹涌的江水内不断挣扎，水不断冲击伤口的疼痛让他没法静下心调动真气，只好顺水飘着，向岸边靠近。 天已经完全亮了，在江岸边，赵云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小蕾淌了上去。浑身上下都湿了，赵云瘫倒在岸边，喘了喘气。 倒在赵云怀里的小蕾动了动手指，睁开了眼，看到赵云下意识地要走，却牵动伤势≈妹二人均受了不小的伤，就坐在江岸边默默地对视。江水拍打着礁石，偶有飞鸟掠过。 小蕾目光滑下，落在赵云颈和肩的伤口上，垂下眼帘。赵云笑了笑，伸出手探到小蕾背上，小蕾身体颤抖着。 “别动。”赵云拨开小蕾那贴住伤口的衣服，“箭身已断，箭头还留在里面，要剜出来。” 小蕾咬着嘴唇，明显是因为身上的箭伤而疼痛，又加上失血过多，如今她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会有点痛，忍着点。忍不了就喊出来。” 赵云拔出屠龙匕，手掌上出现一簇龙炎。火焰灼烧着匕首好一会儿，赵云把气息分在小蕾的伤口上，轻轻拨动着。 匕首接触到伤口的刹那，小蕾全身一僵，咬破嘴唇，死死地靠在赵云的肩上。赵云运起龙瞳，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一点点地把留在小蕾体内的箭头取出。等到三支箭头落在地面时，小蕾的后背已被鲜血染红。赵云撕下衣服，配合着皇龙真气给小蕾简单地扎好了伤口，将她抱了起来。 由于身具神兵气息，赵云的伤口已经凝结，但没有痊愈。他辨认了下方向，此处已近二江交汇口，僰道不远了。 “小蕾，别乱动，哥哥带你回城。”赵云说着向僰道走去蕾出奇得安静，靠在赵云肩上，任凭他抱着走过芦苇丛，淌过水洼地，穿过小树林，那边的僰道城出现在视线之中。 远远看到赵云二人出现，僰道北面下一支兵马飞奔而来。 “云叔叔！” “将军！” 领队的正是张翼和星彩，他们见到赵云一身是伤，大惊失色。 “没事，回城吧。”赵云笑了笑，星彩和张翼看见小蕾，不明所以。 “将军，如你所料，昨夜李进率军围攻我们，如今已被拿下。”张翼道，“程将军正在城中镇守，我们派出了好些队伍找你。” “嗯。”赵云边听边走，一群人跟随，小蕾静静地听着。 “把他们都叫回来。”赵云道，“准备北上攻犍为。” “云叔叔，你的伤……” “小事。”赵云说着便在一群人陪同下进了僰道，“小张，帮我找个大夫过来，她受伤了。” 张翼和星彩面面相觑，他们不认识小蕾，而小蕾也只是把目光藏在赵云胸口，什么也不说。 “这是我妹妹，赵雨，我也叫她小蕾。” 入城后，张翼给赵云拿了药品过来，赵云先把军务安排了下去，于僰道整军一日便准备攻向犍为。一日的时间，按照赵云的命令，张翼等人清点武器辎重，收编僰道军马，起草战报整理清单，准备晚上交给赵云过目。而赵云把小蕾安顿好，拿来药品准备给她敷药。曾经和吴言在一起的时候，小蕾便学过很久的医，她也不要赵云帮忙，自己在屋里包扎。见小蕾不再那么排斥，赵云也是松了口气，把房间让给了她，送了些食物衣服之后便又回到大堂，开始看张翼一行人整理出的册子。 房间内，小蕾娴熟地扎好了伤口，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把赵云送来的东西吃了些。这里是赵云在僰道暂时居住的房间，因为只待了一日所以没有怎么整理，赵云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包袱里，涯角枪也靠在墙上。 这些年，无论是和布衣门抗争，还是如今的东征西战，赵云的东西都很少，一个包袱便能全部装下。 可他背负的，却远远不止…… 小蕾走出房间，天色已晚，大堂内还亮着灯，赵云处理军务的身影映射到了墙上。院子很小，只有两棵绿树，落叶零散蕾穿过走廊，到了大堂后门，在屏风后看着赵云的背影出神。 “小蕾，你来了啊。”赵云没有回头，明显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从一堆文书中拿起册子，仔细对比着僰道前后己军的变化。 见赵云已经知道，小蕾在原地站了片刻，迟疑着走上了前，看到赵云认真的侧脸。 他已脱下飞龙甲，叠好放在一边，白衫里透出包扎伤口的纱布。带小蕾回来之后，赵云吃了点饭扎好了伤口便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没怎么休息。和以往一样，他最多的状态便是忙碌，各种各样地忙。 “你的伤……”小蕾迟疑着，还是问出了口。 “没事，好多了。”赵云抬起头笑了笑，“坐吧，我还有这点事没弄完。” 小蕾愣了好一会儿，搭把椅子坐在赵云对面，不知该看什么，便盯着那堆文书出神。那都是赵云要看的么……背后的墙上已经挂起了益州地图，上面还有他画好的标记。 “我……”小蕾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赵云说。赵云动了动耳朵，查看册子的同时听着小蕾的话。 “还是赢不了你……” 小蕾说出这句话后，似是花光了全身力气。灭天崖后的十余年，她拼命修行，东奔西走，到处研习，却依旧超越不了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又为什么非要超越他不可……只是因为虚无的仇恨么…… 听到小蕾的话，赵云笑了笑，放下册子，走到小蕾面前。 “我只败过一次。”赵云道，“在襄阳的时候，输给了你言姐姐。” “那时的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喜欢吃着糖葫芦。” 小蕾被触动了心事，眼眶一湿泪水滴落，泪眼朦胧看着赵云的脚。赵云抚摸着小蕾的头。 “小蕾，你赢不了我，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赵云柔声道，“我曾经忙着和布衣门对抗，现在又忙着为主公的天下东征西战，你一直暗中跟着我想超越我。就像曾经的我，以你的言姐姐为目标，可是到最后都赢不了她。赢不了她，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巅峰……” 赵云俯下身，拉起小蕾的手。 “超越不了的人，就以其为目标去追赶好了。把目标定远一点，就算实现不了，你也会超过很多人。”赵云道，“我想好好地陪你，我想弥补你记忆的空缺，弥补那十余年的遗憾。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小蕾。” 曾经，因为布衣门的种种，赵家倾颓，赵云历经万般磨难得以在西域见到残存的赵阳，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如今，面对赵雨，那些事情已经不存在于赵云的记忆之中，但是血浓于水，天底下，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道理…… 小蕾啜泣着，轻轻抱住赵云，把头埋在赵云怀里，泪水打湿了白衫。 “对不起，哥哥……” 赵云被这句话带出了眼泪。他笑着抹去泪痕，拍拍小蕾的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翼急冲冲地进来了，却撞见兄妹二人冰释的一幕，愣了愣，就要告辞。 “小张，发生何事了？”赵云见张翼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奇怪蕾抹去眼泪，松开了手，退到一边去了。 “将军，大事不好了！”张翼急忙把手中的书信拿给赵云来看，赵云摊开在桌面，只是一眼，脸色骤变。 “在围攻雒城的时候，庞统军师中箭身亡了！如今诸葛军师已经与主公会合，特别派人给将军传信，让将军加快速度，赶往会合地点！” 赵云听得一惊。怎么会！庞统居然于雒城身亡了！那主公那里…… “这是庞军师写给我的信么。”赵云来回扫视着信，“小张，张着他们那边如何了？” “回将军，张着他们四人传来战报，已经攻下资中，正逼近牛鞞。” 赵云转身面对着地图，小蕾在旁边静静地立着。 “即刻送信给他们，攻下牛鞞之后，赶往乐山，我们在那里合兵！”赵云喝道。 “明日一早，大军进攻犍为，定下这九县十二城！” 第452章 聚兵北上 先是，赵云取下僰道，犍为已处在大军枪下。如今，赵云安顿好僰道之事，尽起所属之兵攻向犍为。何宗之前杀赵云不得，如今赵云又有小蕾帮助，战局是压倒性的，赵云不到半日攻下了犍为城，分派人马招降各县。 从早上起兵至正午攻下犍为，不过三个多钟头，赵云阴沉着脸调集所有兵马重攻犍为南门，甚至连佯攻都没有。张翼诧异，程畿诧异，何宗还没来得及诧异，赵云便已攻破了城门，将其生擒。 在犍为太守府上，赵云握紧了拳，盯着桌上的信。身后，张翼一行人把何宗、李进绑着押了过来。 “将军。”张翼行礼道，赵云摆摆手，示意他们给两人松绑。 何宗与李进道：“这又是玩哪一出？” 赵云理都不理，转身将一叠子书摔在两人面前，那封信随之飘落。见赵云目露凶光，二人也是有些畏惧，赵云攥紧了拳头，好一阵子，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封信，是被你们射死的庞军师给我的。”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那封信。 “庞军师在信里，特别提到，蜀中人士多英才，不可闲置。”赵云面无表情，“譬如cd黄权，犍为何宗，僰道李进，江阳程畿。” 何宗和李进一愣。 “前线雒城的庞军师怕我不知，怕你们二人不得重用，特别写信告诉我。”赵云冷笑，“他一直都怕你们这群人像在刘璋手下一样得不到重用，结果没想到死在你们的箭下。” “生前一直操心的，却是这群射死他的人。真是可笑。”赵云说着走出太守府，头也不回，“你们好自为之。” 出了太守府，张翼等人在外等候。赵云和众人一起开始清点起物资，安抚百姓，帮着修补因战而破的房屋墙壁。部队忙上忙下，犍为当地居民一开始还不信会有士兵帮忙修补，最后见到真实场景还吓了一跳。忙活了半天，已是傍晚，赵云吩咐士兵休息，自己开始整理文书 从收支账簿来看，犍为郡这些年还算可以，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只是每年会向cd交纳很重的税款。赵云细细想着，从江州到江阳再到犍为，他发现益州的几个特点，一是税重，二是无法。前者不提，至于后者，赵云在打下江阳后发现江阳本地无论军民都甚为散漫，犍为这边更是如此。程畿告诉他，益州之法大多偏向权贵，至于下层无法可依，只有凭当地官员做主。犍为这边还好些，其余地方很是严重，部分地区均是上欺下，民无法依官员不治，只有忍气吞声。 “这种问题……留给诸葛军师他们去想就好了。”赵云默默地收好了册子，凝视着地图。该准备去乐山和张着他们合兵，再北上雒城了…… 沉思之间，小蕾和星彩走了进来，各自提着食盒。 “哥，百姓送的。”小蕾把饭菜放在桌上，星彩把文书搬了过去。 “我试探过了，没毒。” 赵云看着小蕾摆好了一桌，略微惊讶：“这么多啊？” “嗯，好几家都来了。”星彩说道，“还有些酒店老板，说是感谢云叔叔帮着搬东西呢。” 三人围在大桌子前，赵云看着星彩和小蕾，眼珠一转。 “小蕾，你教星彩学医吧。” 星彩眨眨眼，小蕾不明所以。 “星彩，无论怎样，学些医术总是好的。”赵云道，“想上战场，得先学会救人蕾，没问题吧？” 小蕾摸摸星彩的头，表示可以。见是赵云的安排，星彩也乖巧地点头。赵云把目光拉回到这一桌子菜上：仅凭他们三人，恐怕还是没办法干掉这么多……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云看去，是何宗和李进二人进来了。他们见到赵云便拜。 “赵将军，我等愿降。”二人道，“愿以我等之力，助皇叔仁义之世。” 赵云拉起二人：“来得正好，没吃饭吧？坐下。” 在他的示意下，小蕾和星彩一人搭了把椅子过来，桌子刚好做满。没料到赵云这么做，二人看着一桌子菜，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坐吧。”赵云笑了笑，“这么多我们仨也吃不完……” “赵将军，这般抬举……” “扯什么废话，让你坐就坐！”赵云下令，“坐下！吃！” 席间赵云向两人了解了些蜀地的基本情况，又问了犍为北面的局势。何宗表示愿随赵云去招降犍为下的其余县城，如此也能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第二日，赵云带着一干兵马起行，很快招降了犍为全郡。在程畿、何宗等益州本地人的陪同下，赵云率军走大道，避开了崎岖小路，到了乐山。就地扎营等了半天，张着四人也率部汇聚而来，赵云全军于此合兵，清点着武器辎重，就地歇息了一晚。 “将军。”张着等人带着另一人到了赵云帐下，“这是牛鞞太守李邈。” 面前此人亦是书生打扮。入蜀以来，赵云发现好多蜀中将领都是文职武将，文武皆有染指，这些人才能投奔过来，真是好事。 “分兵时七千五兵马，如今却多了这么多……”赵云看着册子，“沿途投降的郡县都留有守兵，这样一来居然还有九千之众。” “是啊，将军，你不知道。”夏曲拿起一壶水一饮而尽，“张着和凌利这俩小子也忒不要命了，带着部队抗沙包，愣是在资中城下垒起了一座土山坡，我们大军直接从城上碾了进去。” 赵云听着看向张、凌二人，后者身上还有着伤。 “干得漂亮。”赵云笑道，“到了cd给你们二人请功！” 凌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赵大哥，其实小夏和老赵都很拼命，只是他们负责谋略，我和老张负责冲锋。” 赵累抬起头迷茫地看了凌利一眼，又继续查看册子去了。 “嗯，你们都先去休息吧。”赵云拍拍张着凌利的肩，“我和小赵在这里把留下点事干完，明日准备动身去雒城，与主公他们会合。” 张着等人领命而去，赵云和赵累忙活到深夜，总算是把东西整理出来了。赵累辞去后，赵云伸了个懒腰，烛火摇曳，营帐被掀开，小蕾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哥，热水。”小蕾说着把水放在赵云面前，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段时间大军行进的事宜，还有沿途归降的城郡的资料。”赵云道，“到了雒城，这些都是要交给主公或者军师过目的。” 小蕾一边点头一边给赵云递来热腾腾的帕子，赵云擦了擦脸，疲倦一扫而光。见小蕾在看他，赵云微笑着。 “军营生活还习惯吧？” “嗯，不算太苦。”小蕾道，“不过那些士兵真是累，背那么多东西还要行军打仗。” “是啊。”赵云点头，难得的惬意，“都是为了不同的信念走到一起的。” 翌日，赵云率军于乐山出发，过武阳，直奔雒城。 第453章 雒城会合 雒城外，一片狼藉。 断戈残骸，血洒了一地，到处都是厮杀过后的景象。刘备骑着的卢，身边是诸葛亮，一行人马进了雒城，安顿了下来。 天空是灰色的，刘备抬头，不知该作何表情。诸葛亮招呼人马，入定雒城安抚百姓清扫战场，一切都有条不紊地经行着。 “没想到，雒城一战竟然打了这么久……”刘备叹道，“庞统军师，是我对不住你……” 诸葛亮摇摇羽扇，看着街道两边略显破败的房屋：“主公，如今该先修复雒城，以安百姓，恢复民心。雒城已破，cd已在眼前，不必太急。” “嗯。”刘备点头，“三弟和子龙那边如何了？” “益德已经攻下了巴郡西，子龙也定下了cd以南，他们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诸葛亮道。 在两人后面走着的是法正，他本蜀中人士，后来献益州于刘备，才来投奔。这次入蜀，先行的刘备这一边就属庞统和法正功高。黄忠魏延等人已将战场清扫完毕，率军等候刘备的命令。 在诸葛亮的安排下，雒城政事很快恢复了起来，而又加上法正帮忙，士兵也都在此休整。刘备在雒城停留，等着张飞和赵云率军来至。一干文臣武将辅助下，雒城算是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刘备把这些日子堆起来的文书交予了诸葛亮伊籍等人打点，一时忙得不亦乐乎。而对于cd一方，刘备还得好好拟定计划，准备相关的事情。 “cd已近在眼前，只需合围便可。”刘备盯着地图，“如要合围，还需兵力，就等三弟和子龙了……” 刘备正在厅上思忖，门外奔来传令：“报！主公，张飞将军已率军进入雒城境地，如今正驻扎在雒城北面，防御关卡！” “哦？三弟终于来了！”刘备面露喜色。两边诸葛亮和法正坐在上面，往下依次是黄忠、魏延、伊籍、简雍、费祎等人。 “孔明，孝直，你们即刻拟定攻cd的计划。”刘备道，“再准备……” 刘备话没说完，又是一名传令飞奔过来。 “主公，有信！” 众人都看了过来，刘备问道：“什么信？” “汉中马超派来密使请降，如今正在城外等候。” 众人皆惊愕，刘备愣了愣，接过书信，仔细看着。 “孔明，你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诸葛亮身上，他要摇羽扇，沉思道：“自马超与曹操在潼关一战后，战败的马孟起回了凉州，又进犯冀城，兵败后归降了张鲁。张鲁此人虽为五斗米教教主，但刚愎自用疑心太重，马超旗下西凉骑兵骁勇，他定为之惧，不与之议事。我想马超此次来降，大抵是因得不到重用罢……” “孔明，你的意思是，可信？” 诸葛亮点头：“听闻马超之父死于曹操之手，他家里百余口人尽皆惨死，而随他逃出来的骑兵亦是不多。落魄的豪杰，正是主公伸以援手之时。” 刘备放下心来，喝道：“快请马超将军！” 在帐中等了好些时候，刘备只听得外面数声马鸣。声音高昂激烈，不像是中原战马所能发出的声音。那是西凉的铁骑么？！ 营帐掀开，在随行士兵的带领下，三人走入了营帐，拜在刘备面前。当先一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神威非凡。 “西凉马孟起，蒙皇叔收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人正是被羌人视为天威将军的锦马超！刘备大喜过望，一把握住马超的手：“孟起快起！我得孟起，便得半个益州啊！” “这位是……”刘备把视线移到马超身后左面那人。他戴着西凉独有的毡帽，一身虎皮绒袍。 “在下马岱，拜见主公。”马岱行礼。 “好！好！”刘备大笑，“原来是西凉刀王马岱将军！我得你们之助，如虎添翼！” 继而，刘备把目光移到剩下那人身上。历经人事沉－沦的刘备自然发现了，自从马超三人走进营帐后，马超一身威猛不必说，但众人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在于最后这名女子！ 女子束着紧身白衣，雕翎战甲凸显出曼妙的身躯，她只是跟着马超马岱二人对刘备行礼，并未言一句，但已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这位巾帼是……”刘备迟疑着问出了口。 马超回道：“主公，此是吾妹，名云璐。” 马云璐行礼：“见过皇叔。” 刘备笑道：“好！马氏三兄妹满门英豪，今日难得痛快！孔明，孝直，你们尽快着人准备宴会，为孟起接风洗尘！” 诸葛亮和法正领命而去，刘备吩咐马超三人入席。刚寒暄了一阵，城外却传来喧嚣声。刘备皱眉：“城外发生何事了？” 好一会儿，一名士兵跑来：“主公，益州将领刘晙、马汉率军在城下挑战！” 刘备不满地说道：“今日我有贵客，没看见孟起将军在这里吗？告诉他们，免战，让他们叫去！” 马超见状，起身道：“主公，我愿去取二人人头！”身后马岱和马云璐一同站起。 刘备好言劝着：“孟起将军刚到，且先休息。我叫三弟去算了。” “那个谁，赶紧去给三弟送信，让他回来收拾下不听话的小朋友！” 刘备说着便笑对马超，安抚他们入席。马超等人刚坐下，城外却是杀声震天，众人纷纷往外看去。刘备一脸无奈：“又发生什么事了啊！真不让我省心，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等了好一阵子，又是数名士兵飞奔了过来，一头跑到刘备跟前。 “谁啊？又在外面闹，真不会挑时候。” 士兵激动万分，好半天才说清了话：“主公！是赵云将军赶回来了！” 众人激动地纷纷站起：“子龙回来了？” 刘备大喜过望：“子龙来了！他现在在哪？” “主公，赵云将军已经擒杀二将，正率队清扫着战场！” “嗯。”刘备道，“你去给子龙说，让他不用急着来见我，把部队在城北驻扎好了再来不迟。” 说着刘备往马超那边看了一眼。马超和马岱都很诧异于赵云斩将的速度，唯有马云璐脸色平静。 刘备哪里知道此刻马云璐内心已经炸开了锅。他只是很满意于这种场面，马超半世枭雄前来投奔，赵云无意间的斩将刚好给马超提了个醒。这样一来，以后刘备约束马超就会很方便。 帝王心思，这些东西赵云从来都不去想。因为他还不知道马超已归顺，整个过程对于赵云来说只是很普通的事。前面有敌人挑衅，自己要带队去雒城见刘备，所以遇将斩将。 敌人是什么？斩了就行了。 此刻的赵云正在雒城外带队清理战场。他接到了刘备的命令，便不急着入城，确认战场这边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才往城里走去。张着等人分列在两边，赵雨跟在身后。 “哥，你刚才……”赵雨催着坐骑赶到赵云身边，“好厉害。” “呃？”赵云望了望雒城城门，“急着向主公交代cd南面的事，所以快了一点。” “我还打算出手呢，结果你都解决了。”赵雨好奇地打量着雒城街道。刘备围攻雒城一年之久，街道上难免有些破损的房屋，不过一些士兵已经在帮着百姓修补了。 “小蕾，战场之上不可乱来。”赵云转过头看着赵雨，“哥哥不会让你上去的，放心吧。” “小看我？”赵雨撅着嘴。 “那倒不是。”赵云笑了笑，“你可是差点杀了我的人啊~” “别提那事了。”赵雨愤愤地掐了赵云一把。 按照刘备的指令，赵云把部队往城北带去。经过城西军营区，他远远看见了好些不同于本军打扮的人。马如烈火，雄壮异常，士兵的打扮也都是不同。 “这是哪里的部队？”赵云远远看着，“并不像是我们的骑兵，主公又收编了新的部队么~” 赵云没有管这些。刘备经常喜欢搞些鬼点子，赵云早就习惯了。比如在荆州的时候刘备愣拉陈到去组建一队人马，说什么战时有特殊任务，搞得陈到见谁都是一脸神秘样，在赵云面前还要卖关子。一来二去赵云就失去兴趣了，爱怎么搞怎么搞。 “赵将军，你来了啊！” 不远处一名士兵打着招呼，赵云下了马。 “嗯，刚到雒城。你是哪位将领的手下？” “我是张飞将军手下的从事范疆，在荆州的时候经常见到你的。”范疆道，“张将军也刚到不久，就在城北。” “嗯。”赵云拍拍他的肩，“对了小兄弟，那边的部队是哪里来的？” “赵将军说那里？”范疆远远望去，“哦，是西凉来的。今天马超归顺了主公，那是西凉骑兵。” 马超？赵云一愣。 马超归顺了刘备。 赵云静了好久。赵雨过来拽了拽他：“哥，你发什么呆啊？” “没事。”赵云重新上马，道别范疆，继续向城北走去。 马超来了。也就是说……云璐也可能会在？ 赵云不知该笑还是该做其它什么表情。真是老天开了一个玩笑，自公安分别后，以为再见的机会不会再有，没想到就这样静静地来了。赵云毫无防备，雒城还是雒城，益州仍是益州，只是心里起了一道涟漪。 安排好部队驻扎后，赵云把cd南面十二县的资料汇总，带着新降的程畿李进何宗往宴会地点走去。众将聚集在雒城府内，赵云的“姗姗来迟”倒是引起了好一阵喧嚣，平日里相处得融洽的将领都开起他的玩笑。赵云把册子以及降将都介绍给了刘备，这才坐到刘备给他留的位置上。 从荆州来的将领都已入席，刘备这才把马超请了过来，向诸位介绍新加入的势力。马超新到也是很拘谨，马岱很快和黄忠打成了一片，唯有马云璐默默地立在马超身后，一言不发。 “老赵？老赵？” 等到赵云听到身边魏延在喊他时，宴会已经开始很久了。赵云如梦方醒，这才偏头看着魏延。 “你老盯着那个女将干嘛？”魏延虽然戴着面具，但赵云能感到他不怀好意地笑，“别人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哪有……”赵云没好气地锤了魏延一拳。诸将已经开始互相走动敬酒，大家都在说笑着，唯有马云璐和赵云仍呆在原本的位置，一片沉默。 好一会儿，赵云给自己斟满了酒，向那边走去。马超已经被以黄忠为首的人围住，轮着灌酒，赵云径直穿过，走向马云璐。马云璐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都有些站立不安起来。 “云璐。” “嗯。” 一片喧嚣，唯有这里好安静，静得连心跳都能听到。 自上次荆州一别，又是一年多的时光。她应该早就走出当时的阴影了吧，而且又重新练起军队，逐渐拾回了曾经拥有的一些东西。 “那个……云璐……”赵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上次送我的围巾有些破了，能帮我补一下么？” 马云璐偏过头，笑了。 谁会料到两人会这么相遇呢？当初西域一别之后就以为缘尽，灭门之后却戏剧般地遇到了他，如今的相遇又来得这么悄无声息。命运总是爱开这种玩笑。那些以为的，来日方长。 “不能。”马云璐道。 她抬起头，看着赵云略带诧异的神情。 “我给你织一条新的就好了。” 第454章 入定成都 却说河西走廊有一山脉名岷，南北走向蔓延千里，主峰终年积雪不化，以此为源诞下无数河流，昼夜不息腾跃在广阔的蜀地。岷山山高路险，气候阴冷，终日的景象，只是呼啸的不知疲倦的北风和似乎永不酮的白雪。 就是这般极端天气，却孕育出了一个部落。他们眼睛如蟹，发成椎髻，服饰左斜分叉，不晓文字，更未有礼乐。他们在岷山之中赖以生存的，是比他们小上百倍的虫子：蚕。 蚕丛，他喜欢在岷山的石洞里思考问题。作为首领，他和前几任一样，都为着部落的未来筹划。但使他垂名千古的，却是思考之后的行动。 搬迁。这是他终日面对冰冷的石壁所想出来的结果。那是一场艰辛无比的迁移，部落离开了生存多年的家园，徒步走在茫茫白雪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被北风吞噬，倒在了前进的路上。没有衣服，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人知道这支部落是凭着什么跨越了困住他们多年的雪山荒原。蚕丛只记得，他看到面前的景色时，是多么欣喜。 生命，那是生命的景象。那里没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没有冰冷刺骨的北风，只是一片安详。这个部落没有文字，便不知如何形容，他们手舞足蹈，亲吻着大地，吻着树木草原，吻着周围的一切。这场迁移九死一生，部落死去了太多，留下的只是那零星散布在生命之洼的人。 只有往外，才会有生机。这群活下来的人于此处繁衍生子，种桑养蚕，继而，青衣、农桑、石棺纷纷立起，残存的部落被新添的人丁壮大，以这片平原为中心向外蔓延，并最终建立起一方势力。他们以夜晚三星聚集之处建立了“都城”，并顺天意呼其为三星堆。 这个国家有个名字，叫蜀。它的国王，便是蚕丛。 古蜀国便这般崛起，一直到如今还留有蚕丛部落的雕像。而后岁月流逝，向前的车轮碾碎了古人类在大陆上建立起的所有文明。蜀王换了又换，柏灌、鱼凫，直到商周之后，直到春秋之后，直到战国之时，秦取蜀，使张仪于蜀地筑城，不料当地低洼潮湿，土质松软，需要取土填埋，屡筑屡颓。张仪沮丧之时，却见一只乌龟浮于江面，询巫师解惑，答曰“以龟筑城”。于此，龟化城便立于蜀地。这，便是成都。 “成”者，“毕”也，“终”也，所谓成都，便是最后的都邑。无论是昔日古蜀被秦所亡，还是如今益州被刘备所取，最后一战，终是于成都此处。 刘璋在成都城上，望着远处刘备黑压压的大军，回想起蜀地的种种，成都的种种，终究忍捺不住，潸然泪下。 “我父子在此数十年，未有恩泽惠及百姓。如今大军压境，一旦开战，便是生灵涂炭，我也会被死去的百姓怨恨……” 身后一干臣子泪流满面：“主公，成都兵粮尚可支撑数年，只需坚守……” “我意已决。开城，投降。” 战场远处，赵云领军守在成都东门之外，见城门大开，拍马走在军前，护着身后的刘备诸葛亮一行人。却见远处益州百官排列出城，刘璋从中行出，并无再战之意。 “这是……开城投降么？”赵云望着东门。 刘备自雒城起兵，围困成都已有二十多日，期间派过简雍进去招降。刘璋犹豫，益州百官意见不一，到了如今，终究是下定决心要降了。见到成都城下的阵势，刘备和诸葛亮急忙率兵迎上，赵云随行。另外一边，围困成都其余城门的部队也陆陆续续靠了过来。刘璋对刘备行礼，刘备急忙下马扶起，众人在后等着二人的交接。 成都陷落，益州已定，风撩动益州百官的服饰，和刘璋的头发一样显得凌乱。赵云立在众将之中，一时默然。偏头，刚好对上了马云璐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而后，队伍缓缓进了成都。这是当今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大都市之一。洛阳，许昌，襄阳，成都，建业，均是豪华无比，刘备走在队伍前方，看着这座历经沧桑繁荣起起伏伏的城市。 如今，荆益二州已尽属刘备。昔日东奔西逃寄人篱下的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意气风发。跟随刘备征战的众将均是面露喜色，入蜀这段时间疲惫不堪，终于在此画上了句号。 赵云只是静静地看着成都街道两旁，这一片祥和。刘备的欣喜，刘璋的落魄，却有些凄凉。赵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该想什么。 成都已经完全定下来了，众将歇息，各自安顿兵马。赵云部队驻扎在城东，到了这里，发现气候很是舒服。不像北方那般干燥，也不像江南那般潮湿，士兵们来来回回搬着物资扎营，营将们拿着单子清点人数辎重，赵云把白龙拴好，回头看着士兵们疲倦却开心的脸，却没有欣喜的情绪。 我是怎么了……赵云轻轻抚着白龙，白龙很亲昵地蹭着他。 大战结束了，我们也有了地盘，可以过安稳的生活了。为什么我……却并没有感到高兴…… 好安宁。赵云抬头望着天边的朝霞，那片云朵那么好看。这种安宁，是赵云从未感受过的。以往的生活，总是过了这个地方又要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战场，但这一次不是那样。荆益二州已定，我们……有自己的势力了。 这些平静，是无数人牺牲换来的。赵云默默地走到营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看着路边小草发呆。他伸出手，抚摸着这些无人注意的生灵，对曾经身边来了又消失的人表达最后的怀念。 谢谢你们，我终于走到现在。对不起，那些事，回不来了。 我会记得你们，但不会再有迷茫。沉湎于过去，无法前进。 赵云走出军营，并没有脱了战甲。因为刘备之前打过招呼，让他晚上找时间去府上一趟。赵云穿过成都街道，将军模样引起两边百姓好一阵窃窃私语。他没有顾这些，到了刘备府上，敲门。 “子龙，快进来。”开门的仍然是刘备。此刻众将皆散，已是傍晚，朝霞布满了成都的天空。 刘备带着赵云到了里屋，到了那桌子文书面前。赵云看得仔细，那是刘备花了好长时间整理出的封赏册。 “坐吧，子龙。”刘备端来茶放到赵云面前，“如今成都既定，首先要论功行赏，再处理其它事情，对吧？” 赵云点头：“这是自然。”看来刘备又有活让他干。 “子龙，这次先找你过来，我是向你赔罪的。” 赵云惊愕了一下：“主公何出此言？” 刘备拍了拍赵云的肩，笑了笑：“子龙，此次入蜀，三弟的功劳最大，其次是孔明和法正，然后便是你了。” “我按照封赏的钱财分给了三弟、孔明和法正，但发现分到你时，钱不够了……” 赵云满脸黑线：感情是因为这个…… “哎，这事说来怨我。”刘备一拍脑袋，“攻成都之前，我下令说，先攻入成都的人可以抢钱，结果刘璋他不是降了嘛，那些士兵都算攻入了成都，一窝蜂地抢，我没想到这个结局，军令又没法收回，结果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云反应了一会儿：“主公……” “叫我大哥！！”刘备喝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如今成都财政有限，用以民政捉襟见肘？” “正是如此。” 赵云沉思了片刻：“大哥，我听程畿将军说，益州官员刘巴极善经济之事，不如请他来帮忙？” 刘备愣了愣：“子龙，你不怪我没给你分够钱，还给我想办法弄钱？” “钱财是身外之物，那些没什么，用以民政军事便好。”赵云道，“那大哥，除了钱财，想必其余地方也有很多要改的吧？” “是啊，头痛啊。”刘备抱怨着，“成都这么大，益州这么大，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是熬夜看文书的节奏……” “不说那个了，子龙。”刘备道，“钱我没分够给你，但肯定得补偿你。我准备封你为翊军将军。” “翊军将军？”赵云回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这是……” “翊军，军中辅翼。从此以后，你领我全部中军，只听我的命令。”刘备道。 只听刘备的命令。赵云一惊：这是有多大的自由权？！本来，战时的中军便是处于阵中，以最高统帅为核心，昔日赵云所任牙门将军也是如此。领中军，虽然没有外军那般到处作战的机会，但可以直接参与军政策略的参谋，而且必要时会以特殊部队被派出，执行特殊任务。 而听刘备的语气，翊军将军是目前刘备中军的最高将领，而且只听他的命令…… “至于其它东西，我会派人给你送来的。”刘备笑了笑，“虽然没有三弟他们那么多，但十之六七还是有的。对了子龙，接任你牙门将军一职的是魏延，作为前辈，你得帮我带带他。” 穷奇魏延么，刘备准备任他为牙门将军……赵云抱拳：看来这次入蜀魏延的功劳也很大，刘备直接让他领了中军。 “好了子龙，我就怕明日宣赏时众将觉得你受赏太低，便先给你说说。”刘备道，“我得先准备准备，既然是中军最高统帅，得有个好的牌坊才行。” 赵云点头：“领命。” “给你说了私底下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刘备教训道，“我觉得你一直单身的原因就是太正经了，吓坏小姑娘了！” 赵云被刘备说得双手都软了下去：你是没见过我不正经的时候…… “子龙，你刚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一直单身倒是不假。但以后这观念可得变了。”刘备唠叨开来，“你要成家，便需要钱财来搞各种各样的东西。像你以前在新野那样都拿去给士兵改善伙食，那可不好。” “大哥，我……”赵云哭笑不得。刘备像个兄长一样拍拍他的肩，眼珠一转：“子龙啊，你也该成个家了。以前在江夏，二弟三弟就对我说，大哥啊，子龙他那么拼命，却一直没人照顾。咱都是兄弟，别人看了不疼咱心疼啊，你赶紧给子龙张罗婚事吧。” 刘备学着关羽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又学着张飞急不可耐的样子，赵云看得一阵好笑：“大哥，那种事……” 刘备凑到赵云跟前：“子龙，你觉得那个云璐姑娘怎么样？有意思的话就给我说，我找孔明那帮子人麻溜给你办了。他们要是办不成，我砍他们脑袋。” “云璐？”赵云愣住了。 “哟，你俩关系不错啊，还呼起名了。”刘备满意地笑了，“以前是因为战事太多，我没时间管。现在成都都打下来了，要是三个月内你还是单身，我就不当这个主公了。好了你回去吧，管你同不同意，我替你做主了。” 赵云还没反应过来，刘备连推带揉的把他推了出去，一把把门关上，自己拍拍手，满意地向屋里走去：二弟三弟啊，大哥我算是把这件事摆平了，你俩以后别来在我面前唠叨了啊！ 管我同不同意……赵云一脸苦笑。抬头，天色已暗，该回去了。赵云向军营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索性向成都的街道里走去。成都这么有名，我总得去外面看看是个什么模样吧！ 赵云这么想着就走到了街口，两边灯笼高高挂起，沿街无数小摊点卖着些东西。他一开始还的自己这身战甲打扮会吓到百姓，但却发现街上好多将领士兵都没有脱下战盔，好奇地在街上行走。刚刚历经大战，所有人都累了，但都忍不住对成都的好奇，走上街来。这么多士兵将领，没有一个蛮横不讲理，百姓们也不怕军，都和和气气地做着生意，好些地方还在砍价，两边都急红了脸。赵云部队也有人来了，那几个士兵赵云很是面熟，他们都拿着串好的烧烤一口一个，见到赵云满口嘟囔着“将军”，赵云点头示意他们好好玩耍，军民如此，都玩成一片。 “咕……”赵云的肚子叫了，他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他穿过人群，找到了家店铺。这家人烤着的是用竹签串好的各式各样的肉，撒上胡椒孜然，直让人流口水。赵云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好奇地停下。 “哟，将军，来几串？”老板是个挺热心肠的汉子，他已经招呼了好多刘备旗下的士兵了。 “一串。”赵云之前在江阳也是怕了益州菜的辣，因此分外小心。那汉子却似看出了赵云的疑惑，道：“将军放心，你不吃辣就不要辣好了，我有分寸。” 等候烤肉的期间，赵云又看到另一边的街上在舞狮，那条河里还在放各种各样的花灯，街边艺人的玩法更是多样，这种手段，是赵云在之前任何一个城市都没见过的。 果然是天府成都，连百姓都能玩得这么嗨。赵云喃喃着，回头便要给钱，冷不防旁边走来一道身影。 “一串。”马云璐伸出手指示意，赵云凌乱在原地：她什么时候来的？ “云……云璐……”赵云回过神来，“你们也出来了啊。” 马云璐点头，两人并排站在摊点前，那名汉子一抬头，惊为天作之合。 没点思想准备的赵云半天说不出话，马云璐本来也话少，两人拿了吃的便一路向河边走去，那边人潮鼎沸，两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就如同十余年前的西域，那种没有任何尴尬的沉默，因为太熟悉而带来的沉默。 僵局还是被马云璐打破的。她吐吐舌头，说道：“好辣。” 赵云一万个同意。都给那家老板说了不放辣了，结果还是够呛。赵云四下看去，看到那家临江的茶馆，马云璐把她的那串递给赵云拿好，自己跑到里面去要水喝了。赵云立在门口，拿着两串烤肉，静静地等着。 “噗！”在茶馆一隅，正在望江喝水的凌利一口茶喷出好远。他急忙趴到桌子下面，一双眼睛闪出光芒，盯着门口的赵云。好一会儿，马云璐从里屋出来，递给赵云一碗水，拿回了自己的串串，和赵云走了出去。 凌利扇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捂着生痛的脸：“我没有做梦……不，不是吧……”赵云和马云璐已经走远，凌利摸索着到了门口，盯着走远的两人。 张着正坐在河边吹风，冷不防被凌利一拳打中屁股，摔了下来，正要发火：“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别****了！将军他恋爱了！”凌利对张着吼道，又望着赵云两人的方向，生怕他们走远。 “啥？”张着惊愕，“快！快把老赵老夏小张找来！” 此刻已是漫天繁星，河上漂流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赵云和马云璐立在石桥上，和周围的人一样吹着晚风，欣赏着成都美景。在离石桥不远的一隅，五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不一会儿，一大群士兵都凑在五人身后，嘴巴惊讶得能塞下俩鸡蛋。 “小凌，还是你眼睛贼！”夏曲搓了搓手，“不然打死我都不相信是这样！” “完全同意。”赵累揉了揉眼睛，“我滴个乖乖，将军这万年不动情的人一出手就是这等美人，军中楷模啊！！” “你们懂个屁！”张翼骂道，“这叫不出则已，一出惊人！这是将军一直以来的作风，不懂么！” “瞎叨逼啥啊！将军他们要走了，快跟上！”张着把手一招，身后十几名士兵猫着腰跟着远处散步的两人，不时东瞅瞅西看看，生怕被发现了。在成都的夜景下，赵云和马云璐这两个经历了无数战场厮杀的人却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二十多人跟踪，直到散去。 “咦？你们怎么都这么累？”赵云回营的时候看到五人瘫倒在营帐内，一脸惊讶。 “为……将军而战啊……”五人有气无力地说着，留下满脸求解释的赵云凌乱在原地。 第455章 驳分田疏 成都府内，百官陈列，一片热闹。这是定下成都的第二天，刘备请遍了全体文武，荆益之臣各自见过，席间乐意融融。 不过，刘备看得出来，益州本地的一些官员脸上还是有忧色。如今刘备到此，刘璋下台，他们自然会的起自己的地位。刘备和诸葛亮对视一眼，便要开席。 待到诸官坐定，刘备数了数人数，从荆州带来的将领都来齐了，益州的席位却空了两个。 “那两位先生是谁啊？”刘备指着空席，“是生病了么？” 席下一人答道：“主公，是黄权与刘巴，他们自昨日便闭门不出，不来见您。” 听到两人如此无礼，荆州来的人士好些大怒，益州官员面露难色。 “主公，此二人如此无礼，待我等去将他拿下！” 几名将领冲到席间，按甲喝道。刚来益州便有人对刘备一行人如此不敬，如若不治，那还得了？！ 刘备急忙道：“且先莫管！此二人乃忠贞之士，若有人敢动，我诛其三族！” 见刘备如此说，那几名将领才作罢，益州官员也定下了心。刘备咳了几声，就开始封赏事宜。 刘备自领了益州牧，先封了益州官员，上下六十多人尽皆受赏。见刘备不弃反而拔擢，众人也是感激之至。而后，从荆州跟随刘备而来的人也开始受赏。从刘备起兵就开始跟随的张、孙、简、糜和远在荆州的关羽，后来的赵云、诸葛，再后来的黄、魏、马、法还有一群人，封赏事宜就弄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宣读完毕。其中，赵云以翊军将军领了刘备特制的令牌，和升任牙门将军的魏延一起领起了特殊的中军，并且刘备当着文武百官给了赵云只听最高统帅之命的特权。官职虽不高，实权却重得很，众人自是看出了这点，无人不服。以赵云的性子和为人，权重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主公，今成都安定，有良田千亩，屋舍无数，臣建议分诸众将，以安其心。” 席间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道。刘备愣了愣。 这一提议，无非是想给自己捞点好处。成都土地肥沃，兼有都江堰之水利灌溉，若分置诸将，也能让众臣获得许多好处。重要的是，这么做可以使相当一部分益州人死心塌地跟着刘备。 而且……刘备沉思着看向自己从荆州带来的老部下。这些部下跟我征战多年，不离不弃，以前自己太弱，给不出什么报答，如今我有了资本，真想好好对待他们…… 刘备犹豫不决，看向周围的人。大多数人都面露喜色，看样子是赞成这个决定，谁都想捞点好处不是。 除了两人：诸葛亮和赵云。 他们皱着眉头，看着席间不言一语，面有愠色。刘备见两人如此，把就要说出的话收了回去，改口道：“分田之事繁琐，事关紧要，容我再想想。” 把此事敷衍了过去，刘备召集两方官员作宴了大半天，热闹的气氛将荆益两州之士都调动了起来。见他们渐渐熟络，刘备也放下心来：不管其他什么，第一步还是得和益州本地人把关系打点好。 “孔明，孝直。”刘备咳了几声，把诸葛亮和法正叫到面前，“蜀中政事，以法为先。从今日起，你二人负责修订蜀法，我会派给你们人手和资料。” 诸葛亮和法正领命而去，刘备想了想，经济之事还没个着落。昨日听赵云说得刘巴极善经济，还得请他出来…… 宴会散的时候已是下午，百官辞行，众人道别，新认识的和早认识的说成一片。赵云应付了好多来向他借机套近乎的人，松了口气，看见不远处亦是遭遇如此的诸葛亮。 官场之事还真是烦……赵云喃喃着，总算是把人都糊弄过去了。 “老赵！”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赵云回头，却是魏延。 “以后咱俩一块做事，多照顾了！”魏延直言快语，打了赵云肩膀一拳。赵云咧嘴笑了，魏延这家伙哪里是来套近乎的。 “文长，这次入蜀，多亏了你和黄老将军的奋战，主公才能一路西进。” “哎，老爷子也很卖命，我可不能输。”魏延道，“可是，霍峻那小子真是死得可惜了……” 赵云默然。昔日平江南时来投奔的霍峻，就死在这次入蜀的路中。 “他当时以寡敌众，仅凭百人占据断山，杀得一万大军凌乱不堪，最后死不撤退，为我们大军赢得时间，倒在乱军之中。”魏延叹道，“真是条汉子！” “他要是还活着，也肯定活跃得很！” 赵云点点头。如今的安稳，是无数个像霍峻一样战死沙场的人换回来的。魏延和赵云聊了一会儿便离开，赵云看了看天色，也准备走，那边的诸葛亮也过来了，两人一块走向外面。 “子龙，今日分田一事，你有何看法？”诸葛亮要摇羽扇，问道。 赵云沉思片刻，说道：“以为不可取，但当时没有想好语言，便没有说。” “嗯。”诸葛亮点头，“我也如此认为。你回去之后，给主公写封信劝谏吧。分田之事，不可乱来。” 赵云回营，赵雨给他做好了饭菜。赵云顾不上吃，拿起纸笔就开始冥思苦想。赵雨围着军帐走了一圈，看见赵云还在想，奇怪了起来。 “哥，你在想什么？”赵雨走到旁边，“菜都凉了。” 好一会儿，赵云提起笔，把之前打好的腹稿尽数写出，一气呵成。见赵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段话，赵雨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蕾，把张着叫来。”赵云道，“这封信，让他交给主公。” 已是夜晚，桌上摆满了文书，刘备看着张着带来的东西，先让他下去了。刘备放下手中的事，拿来烛台，便摊开赵云的信，仔细读了起来。 “臣云言：今日之宴，或曰以桑田屋舍赐予诸将，窃以为不妥。昔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 刘备陷入沉思，把赵云这几段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片刻之后，刘备一拍脑袋：“好！好！我差点把这茬忘了！” “今刚定成都，当以田分百姓，恢复生产，以得民心。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得了这么大的资产，居然就忘了……”刘备来回踱着步子，“得亏子龙劝阻，不然此错犯大了！” 第二日，分田之议被刘备驳回，别遣数人制定计划，准备将田分给益州之民。 又在成都过了些时日，诸事皆定，黄权与刘巴受刘备登门拜访而出，并委以重任。众将过了好一段时间的舒服日子，由于赵云一直领着中军，所以新任翊军将军之后并没有太长的磨合期便适应了工作，他还帮着刚来中军的魏延做了好些事。魏延虽然直来直去，但也是个负责人的汉子，做事一丝不苟，很感激刘备对他的信任。 作为新加入的一方，马超和益州本地官员差不多，都对周围有着些陌生感。但不同的是，和他走得近的人却有两位来自荆州的威震天下的将军：张飞和赵云。张飞是因为私下和马超比试了一场，三百回合互不分胜负，那一场比试惊动了整个成都，围观的文武百臣都看呆了，锦马超之名一时轰动全城，而张飞则是打过便是铁哥们，和马超很是要好。而赵云……原因你懂的。 空闲时间，赵云和马云璐经常在一起，一来二去，众人都明白了两人的关系。百官一边讨论着“子龙那块石头终于也动情了”，一边说“美女英雄真是绝配”。人们谈论得多了，由两人关系又扯到刘备旗下的武将，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在谈论哪个武将最厉害，哪个最帅，各自争论不休，评书里也是五花八门。最终，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五人被民间私底下称为“五虎”，上层官员不与表态，但也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对了云璐，给女孩子买什么东西比较好？”赵云挠挠头问道。 两人走在街上，阳光很暖，街上人不多，都透着一股祥和。 “要给谁买？”马云璐看了过来，目光如刀。 “我妹我妹。”赵云急忙解释，“我还没给她买过像样的东西。” “妹妹？”马云璐靠了过来，看那眼神明显是要杀人了。 “是小蕾啊……”赵云一阵发麻，“在西域的时候你也听我哥说过的。” 马云璐想了想，才算记起来那件事，点点头，重新挽起赵云：“衣服应该比较好。” 赵云松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水，干笑着。 “应该？为什么不确定……” “我早不是女孩了。”马云璐领着赵云到了成都南面那家店铺，“去看看吧。” “那你还是女孩的时候，想要过什么东西？” 马云璐皱了皱眉，却是那般好看：“小时候么……想要战马，战甲，暗器和刀。” 赵云一脸无奈地走进了店铺：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在马云璐的率领下，赵云七七八八拿了好多衣服，认识两人的见赵云买的尽是女式服装，看看在前面领路的马云璐，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就这些了。”马云璐看着从衣服堆里露出个头的赵云，“据统计来看，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衣服、首饰之类的。” 赵云默默地跟在马云璐身后。 “好了，你去吧。”马云璐道，“对了，你妹妹住哪的？” 赵云一时嘴欠：“我妹妹肯定和我住一起的啊。” 马云璐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来，语气低沉：“小蕾多大了？” 赵云没反应过来，接着嘴欠：“唔……小蕾她……有十七岁了” 那个“吧”字还没说完，马云璐一把拽起赵云，拖着他在街上走：“我给你把衣服抱过去！” 赵云“咦呀哎”了半天，自己抱着衣服已经被马云璐拖出好远。街上巡视的士兵已经对这一幕司空见惯，非常淡定。两人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被称为神的男人，总得有个女汉子把他震住，不然还不反了天了。 一直到了赵云的将军府门口马云璐才松开手，在外人看来，马云璐的表情从来不变，或者变化很小，也只有赵云能从她眼里读出什么时候是喜，什么时候是哀。比如现在这样，那指定是……怒了…… 赵云进了府内，马云璐跟在后面。赵云自求多福了一阵，提起声音喊道：“小蕾，快出来了。我给你买了衣服！” 府内没有回应，赵云回头对马云璐干笑着，声音有点颤抖：“云璐，小蕾她……还没回来，应该是去教星彩医术了……呃……你先等会吧，我把衣服给她放进去。” 马云璐点头，赵云小跑着进了小蕾的房间，把衣服放下叠好。马云璐在院里打量了一圈。 这还是马云璐第一次来赵云府上。院子不算大，四合居的样子，这是赵云任翊军将军之后刘备给他拨出的房子，除去大堂，有四个房间，赵云住在东面，小蕾住西面。马云璐走到赵云房间前，门没有关，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很简单的摆设，一床一桌一椅，桌上还摆着几本书，窗台上还有未燃尽的蜡烛。涯角枪静静地靠在墙壁，散发着寒冷的光。被子叠得很好，床单没有半点褶皱。屋内没有半点纸屑，简单，很干净。 子龙这些年的随身之物，一直不多……马云璐走到涯角枪前，她只用手指头就能数出--或者是猜出--赵云有哪些东西。涯角枪，青釭剑，飞龙甲，白龙驹，两件换洗的衣物，没了。 马云璐记起了一年多以前在公安的时候，赵云说起他自学厨艺，做出的饭只有他自己能吃∧里一酸。 无论是和布衣门对抗，还是后来的东奔西战，赵云每次启程向下一个战场，都只带着这些东西。一个人，带的很少，背负得太多。 “云璐？”赵云走到院里，发现自己的房门开着，便进来了，看到立在涯角枪前背对着他的马云璐。她没有回应，赵云走了过去，轻轻叫道：“云璐。” 马云璐转身搂住了赵云，不言一语。赵云轻抚着她的头，笑了。 唇上传来温热的气息，就在这个小房间里，两人双唇相扣。在透过窗缝的光束里环绕的，是这么久的时光。赵云的背负，马云璐的颠沛，赵云的生离死别，马云璐的家破势没…… 要说得太多了，两人只是以亲吻替代。这一次，绝不离开，再不松手。 第456章 无名之山 “咦？”赵雨进屋，看到叠好的新衣服和些许首饰，一脸欣喜，“哥，这是你送我的啊？” “不是我送的--”赵云笑道，“--还会是谁？” “好漂亮！”赵雨搂着赵云一个劲地蹭。 赵云拍拍赵雨的头，正想像以前那样任她闹，却感到一阵杀气。侧脸看去，马云璐刚刚走了过来，依旧是不变的表情。赵云头皮发麻，急忙道：“小蕾，别闹了，快去试试吧。” 赵雨松开了手，看到马云璐，想了想。 “这是云璐姐姐吗？”赵雨拉起马云璐，“云璐姐姐，你来帮我挑挑哪件衣服好可以吗？” 马云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赵雨拉进了房间，赵云刚要进去，门“砰”一声被赵雨关了：“哥，女孩子换衣服，你老实点！” 赵云一脸无奈，耸耸肩走开。里面时不时传来小蕾的笑声和马云璐那万年不变的淡淡“嗯”“可以”“很好”的语气，赵云把自己房间收拾了遍，瞥见涯角枪，索性就在院里舞起那套早已熟烂于胸的枪法。 当年饥荒，遇布衣门围剿，赵云被赵阳送到终南山拜左慈为徒，所习得的便是百鸟朝凤枪。出山之后，赵云萌生出改进枪法的念头，于北平第一次和布衣门熊战交战时想到了七探盘蛇的名字，并决定去除枪中华丽无实的招式，并不断琢磨，后来正式改为七探盘蛇。由凤变为蛇，少了凤的浮华，多的是蛇索命眨眼间的凌利。 落叶随着枪尖环舞，院中寒光频现。赵云在思考，他觉得这七探盘蛇还能再改进，但却一直没找到突破点。从桂阳到公安再到现在的成都，夜深人静的时候，赵云总是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闪光点。 或许……还需时间来沉淀一下吧……赵云最后收枪，片片落叶被枪尖斩断，落在地上构成龙的图腾。赵云吐气，风吹起，落叶凌乱。 “又要打扫院子了……”赵云摇摇头，收起枪准备往房间里走去，却发现小蕾和马云璐在那边看了好一会儿了。 马云璐走到赵云面前，笑了笑，脸颊竟有些微红。 “我先回去了。”马云璐道，说着还往后看了一眼，“小蕾挺可爱的。” 马云璐走后，赵云满脑子疑问地看着小蕾，小蕾抱着那堆衣服就要去洗。 “你对云璐说啥了？” “反正你得感谢我。”小蕾摆摆手，走到后面去洗衣服了，留下赵云不明所以。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去，成都大大小小的事都逐渐定下。前不久，诸葛亮和法正以及那帮子人没日没夜修订出来的《蜀科》颁布实施，法无巨细，涉及生活的各个方面，刘备看到时都觉得太过苛刻。后来他才知道，在修法之事上，诸葛亮和法正这两个负责人还有过分歧。法正认为当年刘邦入蜀约法三章，大获民心，如今应该效仿，法律不能太严。但诸葛亮反驳，当年刘邦入蜀，蜀地之前法律极为严苛，所以才宽弛刑法，而如今刘备入蜀，之前蜀地几乎无法可依，必须要严法。一通讨论下来，众人都同意诸葛亮所言，于是《蜀科》甚是苛刻，无论官员还是百姓，一旦犯法，必拿不误。 由诸葛亮带头实施的严法让众人震惊不小，与法同时，蜀地经济亦是恢复了发展。刘备采用刘巴的计策，政府铸造钱财投入市场进行宏观调控，很快便改变刚入成都时萧条的经济。而刘备之前给赵云打的欠条也很快还了回来，总之，一切都很安稳。 张飞一脸不悦，走在街上牵着马，拿起酒葫芦一饮而尽。街上的人见到这位将军黑着脸，都退开好几步。他盯着地面，啐了口，摇摇已经空了的葫芦，准备再去买酒。往四周一看，看见那边走来的赵云和马云璐两人。 “飞哥。”赵云走近打着招呼，马云璐也是含笑点头：“张将军。” “咦？子龙，你在干啥？”见是认识的人，张飞也收起脾气，说道。 我在约会啊……赵云自然没这么说，只是转移话题：“你怎么了，飞哥？谁惹你生气了？” “嗨，真是晦气。”张飞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找赵云倒苦水。马云璐把眼睛瞟到一边酒楼里，用手肘捅了捅赵云，赵云立刻会意：“飞哥，我们进去说吧。” 赵云要了坛子酒，和张飞对饮，马云璐安静地坐在旁边。在刘备这一方，赵云的人缘很好，其中走得最近的莫过于张飞了，张飞打心眼里拿赵云当自家人，所以一直都是有想不通的事都找赵云噼里啪啦地诉苦。这不，就在现在，张飞喝了好几碗酒后说开了，赵云认真听着。 原来，前几日张飞出去办事，回来时在刘巴的家里留宿了一晚。刘巴早年曾事曹操，又逃到过交州才进了益州，又加上本身有些书生的迂腐，就不大看得起张飞这种武人，所以没怎么搭理张飞。张飞的性子和魏延差不多，都是直来直去，见刘巴如此心里就有了疙瘩，又想到刘巴一介书生怕是经不住自己一拳，这口气就只得憋着，如今遇到赵云，张飞一口气把这事全抖露了出来。 “子龙，也不是俺心眼小，俺只是想起那家伙目中无人的样子，这口气就出不出来！”张飞说着喝光一碗酒，当水似的。 赵云点头：“飞哥，我明白，咱这么多年兄弟过来，你是哪种人我能不知道么！” “就是。”张飞道。 “其实你想啊，飞哥。”赵云道，“刘先生他没上过战场，文官毕竟不了解我们武将，就像我们也不了解他们一样。在他们眼里，我们也许就是拿拳头说话的，就像我们觉得他们只会玩弄文字一样，这都不对吧？” 张飞应道：“嗯，确实不对。俺可不只是拿拳头说话。” “所以嘛，误会都是来自不了解。飞哥，你要是因为这事而去打他，会不会让他更坚定武将只会拿拳头说话的道理？” 张飞点头：“好像就是这样。” “所以这件事就别放在心上，刘先生和我们都在主公手下做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只要像以前一样客气地打招呼相处就好了。这么一来，飞哥，他们是不是就会觉得我们武将还是很通情达理，并不是都拿拳头说话的？” 张飞低头想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你说得有道理，子龙。俺就听你的，不管这事了。” “好了，俺走了，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张飞说着离桌，走出了酒店，“好好玩啊！” 送走了张飞，赵云回头看着马云璐，不好意思地笑笑：“飞哥他就是这样，为人率性豪情，不是不明事理。” “挺可爱的。”马云璐说道。 成都南面有一座小山，很是清幽，山瀑流于其中，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在那个小山坡上，绿草如茵，整个成都尽收眼底。 山没有名字，因为秀丽的景色而深受成都百姓喜爱，亦是许多人游玩的必选之处。告别张飞后，赵云二人便是来了这里，空气清新教人心旷神怡，林间山道有好些布衣百姓，儿童打闹，蝴蝶飞舞，别有一番风趣。 山坡上，成都全貌尽收眼底。马云璐依偎在赵云怀里，一起看着被晚霞染红的成都。自张仪建城以来，成都已历经五百多年的风雨，见证了人来人往，潮起潮落，日月星辰，沧海桑田。朝代更替，势力覆亡，异军崛起，尘土，云朵，风雨。 这一切，五百多年流逝的一切，两人只需在小山坡顶看上成都一眼，便能望尽前因后缘。 赵云只是轻搂着马云璐。这片沉默染上了晚霞，旋律很美。 “云璐，嫁给我吧。” 赵云轻吻着马云璐的额头，说道。 马云璐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赵云没有再说话，望着远处的成都，低头等着她的回答。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从赵云的怀里坐起，再站起身。赵云静静地等着。 马云璐迟疑了片刻，转身向后走去，一步一步慢慢踱着。赵云注视着她的背影，坐在原地，等着答复。 路过那块石头，马云璐停下，坐在石上，背对着赵云。凝视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赵云起身走到马云璐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云璐？”赵云抬起头，马云璐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有什么难处，给我说说，好吗？”赵云伸出手想抚摸她，但被她躲开了。 赵云，耐心地等着。马云璐低头，抽动着嘴角，欲言又止。 “子龙，我……”马云璐迟疑着，终究是说出了口。 “你……真要娶现在的我么……” 赵云的手紧了紧，说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马云璐想抽回双手，赵云就是不放。 “你也知道，自终南山一别后，已经十多年了。我们都不是孩子了。”马云璐低声说着，“这些年，我们都遭遇了太多生离死别。在公安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子龙，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当初的势力了。除了两位兄长，我没有了家族，没有了西凉，什么都没了。这些年，我也不再有当初的年轻和美貌，我……我早就不是西凉的那个大小姐了。现在的我……现在的我……” 赵云拍拍马云璐的手：“现在的云璐，才是最美的呀。” 马云璐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她的目光游离着，最后聚集到微笑的赵云脸上。 “云璐，现在遇见你，才是最美好的事啊。” 赵云轻轻拍着马云璐的头，看着她眼里泛起泪花。 是啊，苦难磨平了赵云和马云璐的棱角，留下的，只是那颗历经世事而沉稳不惊的心。年轻虽美，但谁又敢说，如今的两人不是最美好的遇见？ “云璐，曾经的你，让我看到了未来。如今的你，让我明白了现在。”赵云站起身来，“我在公安的时候就说过，我要娶你。” “让我成为你的亲人，好吗？” 看着赵云一脸坚决，马云璐眼角两道泪痕划下。她不住地点头，扑入赵云怀里。 就在这个无名的山坡顶，赵云轻抚着马云璐的头，望着远处没入一片晚霞的成都。 好美的成都。 第457章 终成眷属 “砰！” 诸葛亮撞开门，急忙四顾，看到马匹，扯过缰绳飞身上马就是一鞭子。在成都的这个傍晚，诸葛亮顾不上和其余人打招呼，以最快的速度向刘备府上飞奔，衣袍在身后剧烈地狂舞。 到底出什么事了……诸葛亮额头渗出汗珠。刚才，诸葛亮刚从城外回来，月英便告诉他刘备一日之内连下了五道命令，让诸葛亮归来后即刻动身去见他。诸葛亮百思不得解：他从没见过刘备连下五道金牌，难道是前线发生战事了？不可能啊，如今曹操和孙权两方都在休整，还没有…… 诸葛亮顷刻间奔到刘备府前，顾不上拴马就敲门，在下人的带领下，诸葛亮见到堂内等候多时的刘备。一边，法正、伊籍等人都在这里。 “果然是出事了么……”诸葛亮整理了下凌乱不堪的衣服：如今在这里的，是刘备手下占据重要地位的文官谋臣。这种阵势，诸葛亮还是第一次见到。 “孔明，我可等你好久了。”刘备从地图前转过身来，声音低沉，“这事没你，办不成。” 诸葛亮扫视了人群一眼，其余人都是满头大汗，看来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主公，可是曹操进犯汉中了？”诸葛亮沉声问道。 如今刘备刚在益州扎住了脚，曹操若是趁机南下攻汉中，那么整个益州都暴露在曹操铁骑之下，如此一来，刘备好不容易得到的地盘，就又危险了！ “不是。”刘备放下手中的册子，众人围聚了过来。 诸葛亮又道：“可是孙权进犯荆州撕毁联盟了？” 如今刘备占据荆益二州，势力坐大，位于东吴的孙权很可能不安。如果他们趁机进犯荆州，那关羽那里可就危险了！ “不是。”刘备摇头，欲言又止。 诸葛亮眼珠一转：“主公，难道是南中那边出什么叛乱了？” 该死，我早该想到这件事！诸葛亮急得满头是汗。益州南面便是南蛮，那里种族太多，刘璋父子二代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如今刘备入主益州，绝对会碰到南蛮的叛乱！ “也不是。”刘备道。 诸葛亮想了好久，没辙了。北面不是，东面不是，南面不是，难道是西面出什么岔子了？ 他恍然大悟。益州西面山势很高，地处偏远都有雪山，那里有越嶲郡高定，以及牂牁郡朱藵，还有益州本地的雍闿，这些人都对刘备心怀异心，他们很可能联合作乱！ 见诸葛亮电光火石间把益州内内外外的隐患问了个遍，刘备一时诧异。不仅刘备如此，其余人更是惊奇。只是这短短的刹那，诸葛亮竟找出了这么多可能存在的问题，无愧于卧龙的称号。 “都不是。”刘备道，“这次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诸葛亮都屏住了呼吸，其余人亦是如此。刘备停顿了片刻，说道： “子龙要和云璐姑娘成亲了。子龙无亲无故，只有以我这个大哥为首的几位兄弟，你们平日里都和子龙要好，这一次得帮他去说媒。” “……”诸葛亮愣了，法正愣了，一群人都愣了。 “子龙随我征战多年，战功硕硕，却从未成家，一心都扑在国事民事上。这次他的婚事，我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诸葛亮还是没反应过来，其余人接着发愣。 “记住了，这场婚事，不能成也要成！要是有闪失，我砍你们脑袋！” 诸葛亮的脑海里“轰”一声炸开了：主……主公……你这……你这……你这是在逗我么！！ 我诸葛孔明从出山到现在，什么时候这么慌乱过！！天呐，连下五道金牌让我过来，我还以为曹操孙权联合攻取益州吓得半死，你却……你却…… 诸葛亮看着刘备一脸笑意，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摊上这么逗的主公，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你们给点反应啊。”刘备哈哈大笑，一改之前的严肃，“孔明，孝直，你们都被吓到了吧？” “七魂丢了三魄。”法正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其余人均是如此，均是长吁短叹，吓得不轻。 “好了，我说正经的。”刘备拔出佩剑，“子龙的婚事，必须重视。刚才所说的只是其一。” 明白了事端，诸葛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认真听着。 “刚刚得到益州，我们也需要一场喜事来冲淡益州本地忠于刘璋官员心头的哀伤。”刘备道，“所以子龙的婚事，要请荆益二州文武百官，要让他们觉得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荆益之分。” “所以，孔明，你们这帮子人都给我拿出对战曹操的精神。”刘备拔剑指天。 “子龙的婚事，要热闹，要空前绝后的热闹！要震铄古今的热闹！懂了么！！” “明白！”诸葛亮等人抱拳领命，拿了刘备的军令退去。 领命后的众人都各自散去，诸葛亮和法正住在同一个方向，两人走在街上，没有了刚才赶来的慌乱。 “刚才还真是吓得不轻啊。”法正耸耸肩，诸葛亮点头，不能同意更多。 “不过，孔明，赵云将军的婚事，还另有隐情吧。”法正不在意地看了过来，诸葛亮摇着羽扇，一言不发。 “你应该也明白了吧。”法正很是随意，“还好，幸运的是，赵云将军和云璐姑娘是真心相爱的……” “孝直。”诸葛亮打断法正的话。 “这些道理，你我二人烂在肚子里就好，不必说出。” “那是自然。”法正说着往家里走去，“再会了，孔明。” ……………………………………………………………………………… 成都轰动了，只是因为那条消息。 天下五杰之一：龙魂枪神赵子龙，就要成亲了。而女方则是曾名震西凉，领西凉铁骑左军的马云璐！ 一时间城内城外民声沸腾，上上下下议论不断，军民奔走相告，群臣相贺，短短几天，赵云和马云璐各自的将军府门槛都被前来道喜的人踩平了，小蕾忙着帮她哥哥招呼来客，累得半死，作为赵云最铁的哥们，张飞直接入住赵云府上，从早忙到晚。而魏延、黄忠、陈到、程畿、伊籍、法正、简雍、糜竺等人均是轮流过来帮忙。相应的，马超那一方亦是如此，两人的府邸挨得不远，人潮不断水泄不通。而诸葛亮则忙着跑东跑西，把家里挂着的地图取下，挂上了新的图，起名曰“帮子龙说媒事宜之七十六条录”，一搞就搞到深夜蜡烛燃尽。 因为两人都失却了父母，赵云一方由刘备负责，马云璐一方由兄长马超、马岱负责。在诸葛亮等人的奋战下，两家终于联好，经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后，终于开始准备迎亲。前后繁琐的事宜有百余项之多，诸葛亮一丝不苟，三书六礼枝枝叶叶完成得非常漂亮，两方皆大欢喜。 “哎哎，你别动！” 小蕾拍了拍赵云的头，对着铜镜给赵云打扮。赵云只得定在椅子上，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小蕾，我能挠痒么？” “不许！”小蕾毫不客气，“你一动就把我好不容易弄好的打扮给破坏了！” 赵云苦笑着，只能忍≈妹二人就在屋里，认真整理着仪表。 小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如今的赵云已是一身新郎打扮，他盯着镜子里穿着红袍的自己，恍惚间还有些不认识了。外面一片热闹，张飞等人正好好招待着来宾。 “哥，你激不激动？”小蕾仔细地给赵云的衣服抚平每个褶皱。 “嗯。” “你看起来好平静啊。”小蕾奇怪地道。 “你不是让我别乱动么？”赵云道，“自然不能笑啊。” 小蕾噗嗤一笑，从后面搂着赵云。 “今天我可是要嫁哥哥了，你要是穿得不好看，也丢我这个妹妹的脸啊！” “那是自然。”赵云道。 “哥，没想到这些天来帮你忙的这么多啊，我都不认识。”小蕾轻轻在赵云耳边说着，“他们就像你的亲人一样。” “嗯。”赵云道，“只是当初的赵家，只剩下我们了。天底下，我也只有你这个妹妹了。” 小蕾趴在赵云肩上，没说什么。从窗缝里透进的阳光围绕着兄妹二人，一片静谧。 “哥，你猜云璐姐姐那边是谁在帮着打扮？” 赵云沉思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是星彩。”小蕾道，“这几天，云璐姐姐那边帮忙的人也很多呢！” …………………………………………………………………………………… “云姨，你看这样好么？” 星彩最后把马云璐的发挽出漂亮的结，小心翼翼地插入玉簪。 “……”马云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和赵云一样，从来没见过自己如今的打扮。冰肌藏玉骨，衬领露****。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这和马云璐对自己的印象相差甚远。 从小到大，因为长在军中，她一直是女将军的打扮。蒙着面纱横刀立马，暗器藏于皮衣筒鞋之中，领着万军战在沙场。如今看得镜子里的新娘，马云璐神情恍惚，竟认不得自己了。 “好漂亮。”星彩认真看了好一会儿，赞道。 马云璐脸颊红了红：“谢谢你了，小彩。” “没事的，云姨。”星彩走到马云璐前面坐下，拉起她的手，“云姨，你能给我说说你和云叔叔的事情吗？” 星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云璐都被她萌化了。她拍拍星彩的头，将记忆里深藏的西域，那一年的事情都轻轻告诉了星彩。 那一年，为了赵云，马云璐抛弃了西凉，抛弃了家族，一个人撑起了两人的世界，在赵云功力尽失的时候于西域构建了只属于他的屏障。是她不顾一切，领着赵云走出绝望的深渊，到达了彼岸，让他破而后立，由死向生，化茧成蝶…… 在赵云的世界里，一年很短，但只有马云璐的那一年最长，最深刻，深刻到让赵云此生铭记。 星彩趴在马云璐腿上，静静地听完了两人的遭遇。 “云姨，那个时候，你和云叔叔相爱，是什么感觉呢？”星彩开口问道，“你那时还是西凉万人之上的大小姐，却放下了一切，云叔叔又一无所有。一定很艰难吧？” 马云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个新娘，许久都没有开口。 “有一种……和世界为敌的感觉。” …………………………………………………………………… 欢声笑语点燃了整个成都，迎亲队浩浩荡荡，在万千军民将领的跟随下，新郎来接新娘，成都万人空巷。蒙着盖头的新娘在新郎的搀扶下上了花轿，征战多年的将军带回了娘子，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席间。 益州上下文武百官尽皆在此，席间好不热闹。刘备以赵云兄长之名，和马超一起接受了二人的礼节，随后荆益二州的将领互相敬酒欢笑打闹，远在荆州的关羽没办法离开职守，特地派出义子关平与左膀右臂周仓廖化送来重礼。东吴的孙尚香听说此事，特地以其之名送来江东的礼物。热闹的状况已经空前，赵云都有些没想到。无数人来向他敬酒，张飞怕赵云喝醉没力气洞房，便很大气地挺身而出给他挡酒。当然赵云不肯让，如今谁让谁怂，难得这么欢乐。 诸葛亮在一边摇着羽扇，看着满堂热闹，长出一口气：“看来我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还没想完，张飞过来“啪”一声搂住诸葛亮的肩膀：“军师啊，你一个人在这摆姿势作甚？来，喝酒！！” 所有人都放下了架子，没有官阶之分，连诸葛亮都放下羽扇开始喝酒。众人始料未及，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诸葛亮活生生地把张飞给喝赢了。两人一口气解决了几十坛酒，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今天子龙成亲，作为兄弟，我心里高兴！”诸葛亮脸并不红，但已经有些醉了，“诸位，不醉不归！” 有了军师大人的这番话，气氛彻底火起来了。和赵云一起出生入死的将领把他高高举起，向天空抛去，看着宁静的天空，赵云也是醉了，任凭这些人打闹着。多年生死，刀光剑影，却有如今良辰美景。 人生如此，拿酒来！！ ………………………………………………………………………… 散席后已是深夜，待赵云进了洞房，众人都在闹时，刘备吩咐了还算清醒的程畿一行人打扫现场。张飞和诸葛亮早就醉晕了过去，刘备又好气又好笑：三弟喝醉了就算了，没想到孔明也这么开心…… 不过，自诸葛亮来到刘备军下，就属赵云和他走得最近，两人在日常军务中也互帮了不少的忙。也只有真心拿对方当兄弟的才会抛下平日里的架子吧……刘备点点头，转身喊道：“那个叔至，你找人把三弟和军师送回去！” 屋内一片静谧，外面的喧嚣透不进来。马云璐静静坐在床边，听到了脚步声。盖头动了动，又恢复平静。 赵云脸微红，还算没有失去意识。今日席上，饶是张飞和诸葛亮帮他挡酒，他也被灌了好几十坛。不过还好，没有醉…… 他慢慢走到床边，并没有急着去掀盖头，而是在马云璐面前蹲下身来，看着新娘好一会儿，握住了她的手。 马云璐低下了头，红红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表情。她只是任赵云拉着。 沉默。赵云含着笑，略带醉意的眼看着马云璐衣服上每一道纹路。好久好久，他坐在旁边，轻轻拿起盖头，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马云璐面颊通红，只是低着头，不看赵云。饶是曾经西凉的女将军，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赵云抚摸着马云璐的脸，感受每一寸肌肤的温热。 “云璐，你是我的妻子了。”赵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赵夫人了。” 马云璐的脸更红了。她捏了赵云一下，轻轻点头。 赵云搂过马云璐，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马云璐猝不及防，就势作着轻微的挣扎，赵云管都不管，不容马云璐离开自己半步。 这一吻吻了好久。那一年的绝望，死心，痛苦，那一年的烛火，曦光，振作，那一年的西域，生死，弱水。 想要天长地久，却又浮生若梦。 双唇相离，马云璐轻微喘气，靠在赵云胸口，头脑一片空白。赵云尽情地感受着马云璐的温度，她的发香，她的手…… “子龙，我……”马云璐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洗。” 马云璐说着便起来了，向另一边走去。赵云笑了笑，坐在床边等着。不一会儿，马云璐端着木盆，放在赵云脚下。她俯下身，就要给赵云脱鞋洗脚，赵云拉住了她的手。 “云璐，这种事，我来做就行了。”赵云想要拉起马云璐，她却抽回了手。 “好好坐着。”马云璐下令，“我总要好好适应一下妻子的身份吧。” “你少插嘴！”见赵云又要说，马云璐一口否决。被马云璐的强势逼了回去，赵云干笑着，乖乖等着马云璐做完。 她洗得很仔细，又一点点给赵云擦干，把水端了出去，拍拍手走了进来，这才满意地向赵云走去，靠在他的怀里。 夜已经很深了，赵云轻抚着马云璐好一会儿，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云璐，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洞房内，春意盎然~ 第458章 我们的家 东方破晓，天空弥漫起鱼肚白，光与暗的交界线缓慢移动，露出了下方的成都。 赵云醒了过来，看着从窗缝透进来光束，发香扑鼻。下意识地动动手臂，却发现整条右手都麻木了。马云璐正枕在她的右肩上安谧地睡着。肌肤相亲，马云璐的睫毛就在赵云眼角。 “呵。”赵云笑了笑，他看着天花板，又瞟向布置好的新房。在这个清晨，一切都那么安静。 马云璐的发呈凌云髻，是昨天星彩很细心地扎好的。她在熟睡，均匀的气息抚在赵云颈上，赵云静静地躺着，生怕惊醒了她。 “唔……” 马云璐动了动头，手顺着赵云胸口探上，摸到赵云的脸，安下心来，又靠着赵云睡着了。赵云吻吻她的额头，安静地等着。 在清晨的寂静之中，赵云想了很多事。以前，现在，未来，看不见的时间在他眼前交织，流逝。 腥风血雨的饥荒，赵阳被逼无奈的选择，终南山的修行，小蕾惨烈的出生现场，父母双亡，悲痛的赵阳在夜里戴上了面具，从此开始了和莲花白衣的对决。大陆双色之名，错杀爱人，女子行走在黑暗之中，扛起所有的仇恨和托付。紫色闪电消失，赵云于西域拔出了斩雨，踏上了一模一样的道路。无数人身死，分别，来了又去，黑色曦袍，五行魔瞳，神兵四玉，最后进阶的光属性…… 好远的事情。赵云陷入沉思。 可是，也只有自己一人记得这所有的前因后果了。如果自己忘记，那么那些事就如同没有发生过，那些人就如同没有存在过。 爹，娘，孩儿成家了。虽然孩儿有关你们的记忆被抹去了，但是，我们一定有过很美好的回忆。 哥哥，她叫云璐，很可爱的女孩子，我……很爱她。 吴言，小蕾她也放下了过去，我们都过得很好。 你们……可以安心了…… 赵云闭目沉思了好久，再度睁眼时，发现马云璐已经醒了。她和赵云一样，都以为对方还在熟睡，便没有动。赵云低头，吻着她的唇。 “醒啦。”赵云笑了笑。 “唔……”马云璐似乎刚醒，抚着额头，反应了好一会儿。 时候还很早，整个成都都一片宁静，花草沾着露珠，到处焕然一新。 “还痛么？”赵云轻抚着马云璐的玉背，柔声道。 马云璐探出手来，搂着赵云：“有点。” 她靠在赵云肩上，等着头脑完全清醒。一切都很静。 “云璐，我们有家了。” 比起马云璐来说，赵云或许不太了解家的含义，毕竟有关幼年的记忆支离破碎∞行的时候，他认为家就是真定的那间小木屋。后来得知哥哥身死，执念复仇，他认为家就是哥哥小时候对他的百般关切。再后来，屡次颠覆，担子重得让他来不及思考家的意义，也没有时间向往家的温馨。布衣门灭后，跟随刘备征战，他认为，家就是天下百姓安稳，再无战火硝烟。如今，却是又有些领悟。 家，是爱你的人所在的地方。是真定的那个小木屋，是北平求贤所的那个小房间，是执念复仇时的颠沛流离，是陌生的辽阔西域，也是现在成都的这座将军府。 马云璐不好意思地低头：“别看了……” 赵云轻声说：“看不够啊~” 昔日那位西凉的女将军，冷美人，如今面颊也是微红。她对赵云笑了笑，往上移了点。 “子龙，我……”马云璐托着双腮思索着，“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赵云意料未及，愣住了。他眨眨眼，看着马云璐认真的样子。 “你得答应我。”马云璐撇撇嘴，说道。 赵云搂着她的腰，轻声道：“说吧，我听着呢~” “嗯。”马云璐吻了吻赵云。 “第一，以后不许再喝酒。”马云璐道，“酒伤身，像你昨日那样的情况，我决不允许再发生。” 赵云的眉头舒展开来。马云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说到底还是在关心他而已…… “必要的应酬宴会，也不能喝太多。”马云璐数着手指，“最多只能喝五杯，记住了没？” 赵云像个孩子一样狠狠地点头，等着马云璐的“命令”。 “第二，不许去赌。”马云璐道，“只要是赌，都给我离得远远的。赌没有大小之分，一旦沾上，就拔不出来了。” 说着马云璐的脸红了红。 “而且，以后不能影响到我们的孩子……” 赵云捏捏马云璐的脸：“这么快就想要孩子啦？” “我说正事呢！”马云璐揪着赵云的鼻子，“快答应。” “好，我听娘子大人的。”赵云道。 “第三，以后的饮食，我说了算。” “呃……”赵云愣了，“云璐，这个……” “你做的东西又不能吃，你不懂。”马云璐耐心地解释道，“我从小在军中，知道经常征战的人最需要吃什么。你们喜欢吃的东西，有些对身体不好的，就尽量少吃。” “云璐，我……”赵云挠挠头，“这个好严啊……” “我又不是不会！”马云璐急了，“你去问问他们，当初我们马家上下百余口人，没人厨艺比得过我！我哥想吃我做的菜都得排几天队才行！” “真的呀？”赵云喜道，“那太好了~” “别以为我曾是个大小姐就什么都不会！”马云璐不服气地说道，“答不答应？不答应以后不做饭给你吃！” “我答应我答应！”赵云笑道，对着马云璐的脸颊狠狠亲了几口，“以后就得仰仗夫人啦~” “少贫嘴！”马云璐嗔道，却是含笑靠在赵云胸口。她聆听着赵云的心跳，每一声都如此有力。 “子龙，还有第四条。”马云璐轻轻说着，赵云点头：“说吧。” “不许去青楼。” 赵云石化在床上，完全没料到马云璐的这句话。 “你要纳妾，我管不了你。但是，如果你去了青楼，我饶不了你。”马云璐加重了语气。 赵云还是没反应过来，“呃”了半天都没说出话。他是根本没想到前后落差这么大…… “子龙，那些地方……”马云璐的声音柔了下来，搂着赵云，“我也是从小跟着父亲东征西战，军营生活过于枯燥，虽然那些事很不齿，但是……我还是见过很多将领，到了一地为解烦闷而去了青楼……” “那些地方，烟花柳巷，真的不好……我怕你……” “云璐，我答应你。”赵云道，“这四条，都依你。” 马云璐点点头，又主动吻上了赵云的唇。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赵云拍拍她的头，起身着衣。 推开门，清新的空气让赵云为之一振。回头，马云璐正对镜梳妆。 大陆上，每座辉煌的城市都会有着属于自己的节奏№昌有着天子的威严，建业有着江南的朦胧，襄阳有着荆襄的水灵，而成都则透着蜀地的闲适。因其天府之名，土壤肥沃，气候适宜，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很满足于现有的幸福，所以走到哪里人们都是笑脸，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这座城市哀伤起来。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座舒适的城市，却见证了无数王朝的覆亡与兴起。成都，最后的都邑。古蜀国如此，刘璋如此，数十年后的那个蜀汉，也是如此。 成亲后的第一天，两人置办了些家中物品。在之前赵云就已经把婚后所要用的大物件给准备得七七八八，张着等人为之跑遍了整个成都，比对了很多家店铺才挑选而出。赵云又给马云璐选了好些物品，马云璐也是认真挑选着屋内的装饰。走在街上，都会有认识夫妇二人的打着招呼÷婚之后格外的悠闲，赵云看什么都觉得很顺眼，马云璐也时常露出笑容。历经万般曲折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对两人来说，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了。铭记过去，珍惜现在。 平淡而真诚，这也许是两人共同的感悟吧。他们相视一笑，沿着成都宽窄小巷散步，融入这片清新之中。 第459章 内忧外患 “哥，有人找你。” 赵云刚进门，小蕾便说道。她指了指大堂，把赵云买回来的东西提走，和马云璐走到里屋去了。 找我？赵云迟疑了下，向大堂走去。那名传令见赵云走进，起身行礼。 “赵将军，主公要你择时去府上一趟，有事商议。” 赵云认得传令的打扮，这人是刘备直属亲卫。既是他所言，便不会有假。 “嗯，我现在就去。” 传令走后，赵云走进房间换好衣服，到后面牵来白龙驹。 “子龙，你要去哪？”出来的马云璐看到赵云已换上了飞龙甲，疑惑道。 “主公有事找，我得去一趟。”赵云挂好马鞍，说道。 “哦。要早点回来。” “嗯。” 赵云一声低喝，白龙驹载着他奔离将军府。穿过几座石桥便是刘备府上，赵云于门前勒马，早有认得他的下人前来接应。进了门，赵云看到刘备对着墙上那副地图出神。 “主公，末将来了。” 刘备回过神来：“子龙，你过来，我有事要交给你。” 刘备在桌上摊开一堆文书，赵云看了看墙上的地图。那是益州西南部的地形。 “你刚成亲不久就有重任，我实在过意不去。”刘备低声道，“但是子龙，如今确实是没别的办法了……” “主公多虑了，云某万死不辞。” 刘备点点头，说道：“前些时候，我收到牂牁郡太守朱藵的来信，他告诉我说，从事常房谋反，当时事态紧急，他没来得及请示cd才不得已将常房诛杀，特来请罪。” “牂牁郡？”赵云看着地图。那是益州南面，已近南中，离cd很远，道路不通，如果真有谋反，先通报再动手肯定来不及。 “子龙，你有什么看法？” 赵云沉思片刻：“主公的意思是，这事有蹊跷？” “正是。从事常房是我提拔起来的，也是前不久我听说他去了南中，不知干什么，结果没过多久就得到常房谋反的事情。” “我怀疑南中那边有问题，想让人去调查看看。”刘备道，“子龙，这得拜托你了。” 赵云抱拳：“不知主公如何安排？” “子龙，我们刚刚得到益州，就像孔明说的，还有很多隐患。”刘备道，“北面的曹操正在打汉中张鲁，若汉中沦陷，益州就危险了，我已经把三弟派往阆中，先了解一下战事。而孙权听说我取了益州，如今已写信来要我还当初借的江陵。” 刘备说着把孙权的信拿来给赵云看了看：“可是，江陵位于荆州西面，如果还回去，那就意味着江东的军队可以借出入江陵之名自由在荆州活动，如此一来我军便无机密可言。我正头痛得很，如今南中又有这么多事情。外面躁动不安，内部又有隐患，孙权那边我先让二弟应付一阵子，三弟又要提防曹军的动作，思来想去，余下的人里，就你最合适了，子龙。” “实在抱歉，你和云璐还没有待多长时间，就……” “主公何出此言。”赵云道，“国事为重，家事次之，主公只需下令就是。” 刘备点头：“那么子龙，我会让你和李严分别南下，李严他去资中那里看看，而你则要去更南面的永昌。” “永昌郡么……”赵云在地图上找到了那个点。益州西南，地处偏远，临近南中。 “主公，永昌只是临近南中，若要彻查此事，恐怕还得南下吧。”赵云说道。 刘备摇头：“话虽如此，但是你只需去永昌就行了。南中情势太复杂，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常房的事小，可你要是出事，我军便塌了栋梁。而且，如今我们也抽不出更多精力来对付南中，单是曹操和孙权就够焦头烂额了……” “子龙，明日我便让你暂领永昌太守，再帮你安排事宜，择日启行。你先在这坐会等等李严，这次南下，有什么事你便书信给他，让他接应。” “领命。”赵云抱拳。 交代完毕，刘备和赵云便坐在堂内等起了李严。等了一会儿，刘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糟了，我还没派传令给他！” 赵云满脑子黑线：大哥啊你能靠谱点不…… 刘备急急忙忙地召来传令，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过身抹去额头的汗水：“把这茬忘了……最近事太多，要通知的人太多，传令都派完了，刚才派给你的就是最后一个，结果忘了给正方派了……” 赵云点头，看来最近益州内外确实不太平。他拿起桌上的情报，索性看起了永昌周遭的情况。 “对了子龙，三弟说让彩儿跟着你去磨练一下。”刘备又道。 “星彩？”赵云抬起头来，“她没有去阆中么？” “嗯，三弟说那边可能有战事，便不让星彩去，走的时候又不想打扰你和云璐的二人世界，便托我给你说声。你启程时记得捎上彩儿。” 捎上星彩……赵云无奈地点头n彩是封信还是怎的…… 又等了一会儿，李严没来，倒是俩小屁孩跑了进来。 “霍哥哥！”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赵云看都不用看，肯定是刘禅！ 果然，穿着布衣的刘禅追着另外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看两人似是在比赛赛跑。 “少主也长这么大了……”赵云一边和刘备看着俩小孩打闹一边想。得亏当初长坂坡的时候刘禅还是个婴儿，不然抱着他冲出来铁定会累死！ “主公，那个小孩是？” “哦，那是霍戈，是霍峻将军的儿子。”刘备叹道，“霍峻将军之死让我甚为心痛，当时只留下了孤苦伶仃的霍戈，我便待他如子。不过也好，阿斗也算有个伴了。” 赵云和刘备又聊了几句，李严终于来了。三人交代了具体事宜之后便各自离开，赵云回到自己家里时天色都已快黑了，马云璐做好了饭，和小蕾一起等着他。 “快吃吧，还是热的。”马云璐接过赵云换下的衣甲，放到一边。 肚子早就饿了的小蕾见赵云终于回来，急忙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问：“哥，刘备大人叫你干嘛啊？” “让我去永昌，调查件事情。”赵云拿起碗筷，说道。 正在叠赵云衣服的马云璐愣了。 “永昌？那么远啊。”小蕾继续吃着，“那你什么时候走？” “两三天之后吧。”赵云笑了笑，“云璐，衣服放那我叠就好了，你也过来吧。” 马云璐点头，把衣服叠好便坐过来，一家人吃晚饭，席间赵云兄妹依旧打着嘴仗，马云璐却是没再说一句话。 夜深人静，赵云盯着上方的天花板出神，身旁的马云璐翻了个身，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 “怎么了，云璐？”赵云道，“今天晚饭的时候见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么？” 马云璐什么也没说，只是靠着赵云。一片寂静，两人都没有睡。赵云明白，马云璐这样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了。 “给我说说，好吗？”赵云轻抚着她的头。 马云璐往赵云胸口上靠了靠。 “你就不在家里多待几天……” 赵云笑了笑：“云璐，益州有事，我身为将军自然不能推辞，这是职责呀。” “可是……”马云璐提高了声音，又低了下去，“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 “云璐，如今益州刚定，还有很多隐患。”赵云道，“关二哥在荆州镇守，飞哥已经去了阆中，大家都在努力，我也不能闲着啊。” 马云璐没有回话，赵云知道，她肯定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切和对家的关心才这样…… “云璐，你夫君是将军，国有事，将军自当冲锋。这么做，也是为了家的安稳啊。” “若无国，何谈家，对吧，云璐？” 马云璐捏着赵云的鼻子：“对对对，我说不过你。” 赵云嘻嘻笑道：“看嘛，我家云璐还是很懂的噻。” “谁不懂这些道理啊。”马云璐道，“为国事自古以来均是文死谏武死战，平日家长里短，国若有危，将者自当冲锋在前一马当先。倘人人均只为私事，国又焉存？若国覆，何谈家……” “子龙，我知道这些，我因你是将军而自豪。” 赵云搂着马云璐狠狠地亲了几口。 “只是子龙，你又不是女人，又不为人妻，这感觉你不懂……” 赵云“咦”了一声：“我不懂么……那云璐你教我好不好？” 第460章 初到永昌 “南边天气湿热，蚊虫又多，你可不能因为热而随便脱下衣服。要是吃的不习惯，就就着我装好的干粮吃。水土不服的话，包袱里还有药……” 清晨的成都，将军府内，马云璐一直在赵云耳边唠叨着。时候还很早，两人已经醒了。 “嗯，都记住了。”赵云道，说着看向桌子上的包袱，那是马云璐昨天晚上打点好的。 “说起来我还从没带过这么多东西……”赵云挠挠头。 “就那么一点，都是必需品。”马云璐道。 “知道啦，云璐大人~”赵云吻着她的额头，“该起来了，我今天就要走。” 起床之后吃了早饭，赵云在马云璐不断地提醒下装好了要带的东西，而后告别妻子和妹妹，骑马飞奔而去。 “吁~”赵云在张飞府门前勒住了马。如今张飞已经领军去了阆中，家里留着的除了下人之外，就只有星彩和张飞后续娶的另外一位夫人了。自从上次在刘备那里领了去永昌的命令，赵云也给星彩打了招呼让她做好准备。永昌位于益州西南，地处偏僻，自要考虑周全。 说起来，汉中那边的战事好像很激烈啊……赵云下马，走到门前敲门。曹操和张鲁打得不可开交，北门户战事胶着，益州本地人心也是有些不安，诸葛亮最近为安抚人心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刘备正夹在孙权和曹操之间终日眉头紧锁…… 赵云轻轻敲了几下门，来开的是一位妇人。 “嫂嫂。”赵云行礼。这人便是张飞新娶的陈夫人了。自夏侯娟死已有好几年了，也是定下成都不久，刘备便张罗着给他三弟续了弦…… “子龙将军，你来啦。”陈夫人见是赵云，回头叫道，“彩儿，快出来了~” 听到是赵云，星彩跑了出来直杀到门口，陈夫人便回房给星彩收拾东西n彩就像刚才出门的赵云一样认真听着家里人的唠叨，最后狠狠地点头，冲她挥手：“我这就走了，不用太的我。” 赵云带着星彩向刘备府上行去，准备好了事宜，赵云便转向军营，和李严见过。此次南下，李严去资中，赵云去永昌，一个要安定资中略显不安的气息，一个要调查从事常房究竟是何死因。 两人便带着队伍出了成都。和李严的平定骚乱不同，赵云的队伍不过数十人。因其规模太大会打草惊蛇~ 星彩紧紧跟在旁边，赵云打量了一下这姑娘。曾经初次见她在邺城，那时的星彩不过三四岁，而后又在新野长坂，十岁的她为躲避曹军追杀在尸堆里藏了半夜，如今跟在赵云身边，星彩也从当初的女孩蜕变成了姑娘。赵云从来都是忙得察觉不到时间，现在看到星彩在长大，才明白时间流逝得多快。 是啊，长坂时少主还是个婴儿，如今都能跟着霍戈到处乱跑了。赵云拍马走在队伍最前，笑了笑。 “云叔叔，你一个人笑什么？”星彩看了过来。 “想了些过去的事情。”赵云道，“星彩，你和嫂嫂还好吧？” 星彩明白赵云所指的是陈夫人，点头：“她对我很好。” “医学的怎么样了？” “嗯，小蕾阿姨一直在夸我。”星彩道，“前段时间还去了陈到叔叔的白毦部队里帮着治了好些士兵呢。” “叔至的部队啊~”赵云一边走着一边和星彩聊着。陈到最近也是被刘备拉到了中军，和魏延一样受赵云管着。赵云发现陈到的部队训练方式和装束都和其余人有着差别，问其原因，陈到总是一脸神秘：这是主公交给我的绝密任务！问了几次他都那么回答，赵云也就懒得再问。 和李严在水道分别后，赵云队伍便走西道，往永昌行去。 永昌郡始建于东汉永平年间，因为地处益州一隅，略显偏僻，管理起来较为困难，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受到成都方面的约束。在益州南面气候十分湿热，又有中原西域不曾有过的森林河流，还杂居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种族，传言那边还有着把老虎当坐骑的部落。就如同刘备说的，如今各方都有事，他没有更多精力来管南中，也不敢让赵云只身一人深入南中腹地，便派他去永昌，挨着南中边界调查此事。 名义上的永昌太守，也不过是麻痹南中的幌子。现在如果逼得紧了，南中那伙不臣之臣万一谋反，麻烦事可就多了去了…… “当初忙着和布衣门纠缠时，天下各个地方我都去过了，唯独益州之南没有见过。”赵云望着远处的夕阳，“这次虽然是永昌，但好歹挨着南中，倒是不错的机会。” 到了南方，赵云明显感到热了起来。就像马云璐说的，这里的热是湿热，夹杂在热浪中的水分闷得人喘不过气，走了一遭，众人没有大汗淋漓之状，却已热得满脑油腻。 “好家伙，真够劲。”赵云抹去额头上的“油”，看到前方的小镇，“各位，去那里歇息一晚，明日便能到永昌了。” 众人在这个边陲小镇上找到了家比较大的客栈住了进去，简单吃了些南面的食物便各自回房休憩。赵云放下包袱，望着窗外的景色。这个小镇已属于永昌管辖之内，地处边界。说来很怪，赵云记得益州大部分地区的山脉走势都是由东北向西南，到了这里，他发现山脉走势却变成了西北到东南，而且山山之间仿佛是被从天而降的斧头劈开的，很是壮观。此亦是三江汇合之处，赵云都能听到那边奔腾不息的江水声。 “吱”门开了，却是星彩走了进来。 “云叔叔，我……”星彩很不好意思地走到赵云面前，“我肚子好饿……” 赵云一愣：“刚才吃饭没吃饱么？” “嗯。”星彩道，“我抢不过他们……” 赵云笑了笑，拿起包袱。刚才吃饭的时候星彩很是宁静，这也是她一贯的样子，赵云也就没多管。谁知道她是因为抢不过那群大人…… “这里有你云姨做的东西，拿去吃点吧。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外面应该没卖的了。”赵云说着打开了包袱，拿出马云璐做好的食物。 “因为是远行，你云姨就做了些易于携带的东西。”赵云把桌子摆好，“云璐的手艺很好的，你来尝尝。” 赵云给星彩拿出吃的东西，却瞥见里面还有两个小罐子n彩也是好奇，看了过来。 “这是……”赵云拿了出来，用力一拧拧开了盖，诱人的香味飘出。 “好香的酱啊！”星彩动了动鼻尖。 云璐做的么……吃饱的赵云闻到这香味，也是来了食欲，不过又压了下去：自己总不能和星彩抢吃的吧…… “快吃吧。”赵云拍拍星彩的头，“以后没吃饱就立刻告诉我，别拖到晚上。” “嗯！”星彩狠狠地点头，拿起食物就开吃。 趁着星彩吃东西，赵云把马云璐装好的物品都检查了一遍。衣服、药物、鞋子……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遇到什么虫蛇怎么办，天气太热怎么办，水土不服该怎么喝药……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赵云小心地叠好信，认真收了起来。 赵云收拾着物品，星彩蘸着酱吃饭，屋内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星彩吃饱了，自己把东西收拾好，见赵云望着窗外发呆，便凑到旁边。 “云叔叔，你想云姨了么？” “嗯。”赵云点头，“不过我现在在想永昌的事情。” 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 “哦。”星彩踮起脚尖，和赵云一起望着外面的夜，“我还是拔不出青釭剑。” 赵云沉默了片刻：“好好悟吧，星彩。” “云叔叔，你为什么要让我学医啊？”星彩又道。 “你会明白的。” 第二日，众人启行，穿过了被拦腰斩断的山脉之后，那边的城池突现于眼前。 永昌城呈方形，城墙是用土逐层夯筑而成。这里的土历经风蚀水侵，也不知怎的变得比岩石还坚硬，以此筑成的永昌往那里一站便是硬汉的模样。天无遮拦，方圆数里没有任何阻碍视线的东西，永昌就那样突兀地立在正中，历经风吹雨打依旧耸立。 看到永昌的第一眼，赵云恍惚间想起了当年的边塞。那年启程向西域时，他和马云璐走过的阳关和眼前的永昌有些相似。 “永昌么……”赵云喃喃着，“如此之城，也会有如此之人吧。” 第461章 南中周边 永昌城下早有一队人马等候，见赵云队伍过来，都纷纷迎上。带队的两人下马行礼。 “吕凯、王伉恭迎太守大人。” 左边吕凯束着纶巾，右边王伉披着战甲，赵云与两人迎接队伍会合，一行人互相见过，入城。 临近南中，永昌城和益州其余城市大不相同。因气候闷热，城中房屋并不是木制结构，而采取了类似部落的寨蓬构造，搭建屋子的都是些长竹，而且民居均是分为两层，下面住着牲口，上面住人。赵云等人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太守大人，因永昌气候湿热，地面太潮不适住人，所以我们都住上面。”吕凯边走边向赵云解释着，王伉在一边披甲执锐，十分警惕。 赵云点头表示明白。从刚才到现在的一系列情况来看，吕、王二人性子应该不坏，迎接事宜安排得很周到，而且对赵云等人也是非常热心。经过田地，赵云发现此处耕作十分原始，均是凭着人力，并无农具可言。田里的稻子之类长得不是很好，但也算过得去。 赵云看了耕作的百姓好一阵子，问道：“小吕，此处种稻，想必日照和雨水都十分充沛吧。” 吕凯道：“没错，太守大人。永昌一年四季降雨极多，这种气候，cd及益州北面种植的农物存活不起。也因为热，这些水稻有些会一年两熟，永昌南面的小镇更是一年三熟。” “嗯。”赵云骑在马上思忖着。永昌地处三江交汇，但此城却修在远离河流的地方，看来是怕降雨太多引起洪涝。 “需要好好改一下耕作方式，连农具都没有。”赵云道，“我看那水稻的长势，若不是一年多熟，想必也养不活永昌这么多人吧。” 吕凯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在一边一直护着众人的王伉开口了。 “赵云将军所言极是，我和我的兵一起吃饭，这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我最晓得。” 说话间众人到了太守府，风格和其余房屋一样，均是两层。不过因为是太守住的地方所以下面那层就空着。赵云还是第一次进这种阁楼，星彩也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打量四周。待在竹制阁楼里很是清凉，里面还分着不同的小房间，赵云把东西放好，推开后面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那片大竹林。 “在cd的时候，听有些人说南中这般气候恶劣，人也不懂礼教。如今看来，景色还是不错。”赵云索性脱了鞋光脚踩在竹筒地板上。 “至于人么……”赵云挂上了南中的地图，“还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赵云把吕凯等人都叫了过来，初步了解了下情况。赵云这才明白，吕凯是曾经秦国丞相吕不韦的后人，是永昌本地的，一直以来担任五官掾。如今赵云是暂领太守，又没有功曹，所以吕凯自然担任起了功曹的职位。而王伉也是此处的将领，一直活跃于永昌与南中之间，负责两地的联系和警卫。 “那么，南中之事究竟是什么样子？”赵云问道。 吕凯和王伉对视一眼，看到坐在赵云旁边的星彩。赵云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不是外人。” 两人见赵云如此，便默认星彩为赵云的女儿，沉思片刻，说道： “太守大人有所不知，因南中远离益州管辖，这部分人大多不服从cd方面的命令。曾经益州南面的那片区域也属于益州管辖，但因为太远，约束太弱，便从益州分离了出去。这一分离，如今的南中便成了两片区域的边界，而且有自立的趋势。” 说着吕凯的声音便低了下来：“太守大人，如今，越嶲的高定、牂牁郡的朱褒、益州郡的雍闿，三人都有不臣之心。其中为核心的，当属益州郡的雍闿，此人世为当地豪强，信义着于南土，势力太大，除非是大军压境，否则没有什么办法能压制住他。” 赵云点头：“那么，前段时间从事常房被杀，究竟是何原因？” 听到赵云此问，吕凯向王伉使了个眼色。王伉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赵云：“将军请看，这是我手下的人截获的自牂牁向越嶲的书信。从事常房大人被杀，实属朱褒此人诬陷。昔日常大人巡视牂牁，察觉朱褒有异心，劝阻不止，在离开牂牁的那天夜里被朱褒队伍截杀。而后小人截获此信，他是要联合高定等人作乱谋反。” 赵云思忖着。高定在越嶲，那里离李严要近一些，如今李严已率军去了资中，大军威慑，想必高定还没那个胆子顶风做狼。如果是牂牁那边…… 赵云暗叹一声。可惜此时的益州已经没有更多精力管这些，只能派出李严和自己震慑一下有不臣之心的人。现在的军队几乎都调集起来应付汉中那边随时会发生的战事了，而自己此行没有带军，根本没条件解决这摊子事。凭着赵云如今的境界，他自然有把握潜杀这些人。可是这群人一旦失去首领，必会大乱，一旦大乱，益州就是内外受敌，不得安稳…… 又商讨了一些其它事项，王、吕二人告辞而去。赵云盯着墙上的地图，烛火摇曳。 见赵云在深思，星彩乖乖地坐在桌边看着自己带来的医书，翻页都很小心，生怕打扰了他。过了好久，赵云才揉揉眼睛，转过身来，直接躺在地板上。 “怎么了，云叔叔？” “想得头痛。”赵云盯着天花板，那排排长竹是那么好看。 “云叔叔，我来给你捏脚吧。” 赵云一愣：“你这是在玩什么？” 星彩指了指桌上的书：“我正在看穴位，这上面记载，人脚上的穴位极多，按有些地方可以起舒筋活血的作用。云叔叔，你让我试试呗？” 赵云满脸黑线：感情你是拿我当实验品啊…… 经不住星彩的要求，赵云跑去把脚洗了擦干，坐在地上任星彩玩n彩拿着书对照赵云的脚丫子，确定着穴位，好半天才动手。 “哇呀呀！重了重了！”赵云一个激灵，浑身都抽了抽。 “哦。”星彩调小了力道。 “呼~好舒乎~” “嗯。” “咦？没感觉啊，星彩你没用力？” “嗯。” “啊啊啊！痛死了！” “呃，云叔叔我按到痛穴了……” “(⊙o⊙)…星彩，你不会是想谋杀我吧……” 被星彩折腾了好半天，赵云全身都没了力气。没想到，医学的世界如此博大精深，只是几个穴道就把钢筋铁骨的自己搞得这么疲惫。赵云坐起来，让星彩把手洗了，喘了喘气n彩走回来，拍拍手坐在赵云旁边，回想总结着刚才的过程。 看着星彩认真的样子，赵云笑了笑，望向地图上的永昌城。 “星彩，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处理这摊子事？”赵云道，想考考星彩。 “我么……”星彩放下书，托着脑袋，“唔……益州郡的雍闿势力最大，不能太莽撞，只能缓缓削弱。” “怎么个削弱法？” “唔……”星彩冥思苦想，“可以先试着把其余人平定了，再一步步蚕食逼近。他的势力再大，想必也抵不过大军进攻吧。” “嗯，还不错。”赵云走到桌前，“我也想打一下别人的主意，可是如今我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镇压他们了。” “星彩，你把笔墨拿来。”赵云把桌子收拾好，摊开书信，“我要给cd方面写信。” “其余人管不了，永昌这地却是可以管一管的。一旦东窗事发，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壁垒。” 第462章 十万火急 眨眼过了好些天，赵云在永昌境内各县巡视了一番，算是对这个郡有了大体的了解。南中并没有他之前听闻的那样荒蛮，民风也很淳朴，只是生产方式等一些方面落后于北面。赵云便对这些进行了改进，并安排着下人去做。 这天赵云正在竹制太守府内处理着简单的公务，随从便走了进来。 “将军，军师回信了，新制的农具正在运往永昌的路上。” “嗯，明白了。”赵云道，“把小吕叫来。” 赵云接过书信。前段时间他便是写信向cd方面要些农具，准备运到永昌这里，让当地仿造用以生产。根据诸葛亮的回信来看，由月英简单改造的农具已经运了过来，为了方便当地仿造月英特地简化了装置，对功能的影响也很小。 等了片刻，吕凯来到。赵云让他找好工匠准备仿造，把手中的事处理完，又交给下人传达到各个文臣武将那里。做完一切，赵云伸了个懒腰，望着外面的阳光。 “和桂阳比起来，永昌的事轻松多了。”赵云看着天边的那朵白云，想到了曾经的桂阳，曾经的人，某根心弦被拨动了。 在这些天对永昌的建设之中，赵云也逐渐摸清了吕凯和王伉两人，他们是忠于cd的不会有错了。这段时间他们帮着赵云把永昌里里外外都巩固了一遍，一旦南中叛乱，这里足够支撑到cd援军来至。而对于其它方面，星彩也带给了这里一些医术的知识。她跟着小蕾学了这么久的医，最拿手的便是对外伤的处理。永昌地处南中天气太热，百姓农作之时经常擦伤皮肤导致伤口溃烂，而当地医疗水平也往往跟不上，这段时间星彩便一直忙着传授这方面的知识。想那十四五岁的星彩如今却被众多大人叫着“老师”，赵云看到那种场景也觉得好笑。 不过，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只要有值得学习的，老师便不存在年龄的界限。这几天赵云都管她叫“彩老师”，星彩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等了几天，来自cd的农具运到了永昌，赵云带人小心翼翼地搬进了城。总共有二十架，诸葛亮还细心地派人带来了图解，告诉众人使用的方法。赵云拿着图研究了一个上午，特地开了个集训班，把那些原理都告诉给了吕凯找来的工匠，留下五架备用，便开始让他们大量仿造。 赵云从cd带回来一批高科技的消息不胫而走，永昌城内议论纷纷，都很好奇这个新上任的太守大人带回来了什么玩意。赵云这些天修城墙搞民生弄得火热朝天，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永昌边境上，一时间“新任太守和他的女儿给永昌带来了北面先进的技术”传遍整个永昌郡，周边县城都有好些人跑来永昌看。见到这个景象，赵云也在考虑大规模推广的事，毕竟不能只在永昌主城内搞这些东西…… 又是几天，经过了工匠的日夜赶工后，第一批两百农具终于出现。赵云把其分了下去试了试，和月英做的没什么两样，于是便推广了出去。他带着王伉一帮子人和众将领工匠一起跑到田间，站在土堆上给百姓讲怎么使用这些东西。来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赵云又怕出现踩踏事件，便同时设立了好几个讲解点，全都在临近农田的地方。几番下来，农具终于开始派上用场，农民们效率提高了几十倍。保障了基本情况后，赵云便把图纸收着，干起了买卖，专卖农具。当然不是奸商，卖出的价格也是参考了各个地方的市场情况而定的。得到的银两拿去给吕凯等人发了俸禄，给星彩云璐买了点东西，留了一些库存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一大堆全投入到永昌建设里。 做完了事后便闲了起来，赵云索性跑到田里跟着百姓学做农活去。从百姓口中他听到无数家长里短，也对下层人士对永昌的看法有了个了解，而从一些经常外出游走的人家中打听了很多南中周边的消息，回来后赵云都把这些信息认真整理，准备回cd上报上去。而在赵云于田里带着一群人帮农活时，星彩坐在远处索性给他们绘画，到了傍晚总有人家留他们吃饭。夕阳落山的时候，赵云和星彩大手恰手从田埂上走回来，摇头晃脑地点评着星彩的画。 “你这个画得不像。”赵云指着画中的羊群。 “为啥？”星彩好奇地凑过来。 “这个人在放羊，四只羊便牵了四条绳子。那按这个道理，如果放一百只羊岂不是要一百根绳子？” 星彩被赵云问住了，挠挠头表示没想过这个问题。 “星彩，我问你，如果真要放一百只羊，该如何管这些羊群？” 星彩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好一阵子，星彩摇摇小脑袋。 “只需要牵住头羊就好了。”赵云拍拍她的头，“你明天去问问那几个牧民伯伯，看是不是这样。” “嗯！”星彩道，“云叔叔，你从哪知道的？” “我去过西域，见过那里的若羌人放牧，他们就是那样。”赵云笑了笑，“这些知识都是生活里的，需要你来观察。” 赵云说着回头望向田间。 “前方战事不断，也不过是为了如今的这片安稳。”赵云喃喃着，“如果真能铸剑为犁，那倒是番好光景。” 两人走回了太守府，一路聊着天。在永昌的这段时间，星彩一直跟在赵云屁股后面，也被周围人默认为了他的女儿，又加上星彩在教这些人医术，一时间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赵云见到礼品上的书信时还纳闷得很：我什么时候又有个女儿了？百思不得解，赵云派人把礼物都退了回去，一脸郁闷。 回到太守府，赵云却看见一个传令正等在厅内。那种打扮是来自cd的亲使。 “赵云将军，我可算见到你了。”传令急得满头大汗，见到赵云急忙奔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赵云示意星彩去倒茶，让传令坐下慢慢说。 “主公有信，诏赵将军你即刻回cd传令顾不上歇息。 “主公说，此事十万火急，让赵将军务必即刻动身回去！” 第463章 一触即发 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永昌宁静的清晨，赵云带着数十名随从出了城门，往成都方向飞奔。 昨日接到书信，赵云安排好走之后的事情，把永昌交给了吕凯和王伉，让他们时刻提防着南中动静，连夜收拾好行李包袱，到了天明叫醒星彩，一帮子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这里。 路上没有再耽搁，众人连夜赶路不消几日便回到了成都，赵云顾不上回家，直接往刘备府上走去。推开门后，刘备正在厅堂对着一堆书本眉头紧缩。 “主公，我回来了。” 刘备显然是没料到赵云这么快就从永昌赶到成都，愣了愣，急忙站起来：“子龙，快来。” 赵云看着桌上那幅地图，上面标识着荆州周围各部分军力的部署。 “子龙，事情已经在信里说了。”刘备指着图，“二弟来信说，东吴那边已经派出吕蒙带军，就要来夺取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我们必须去荆州一趟，好好和孙权交涉这件事情。” “此刻进犯我们又是为何？”赵云盯着地图，“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啊！” “因为江陵的事。”刘备道，“当初我们借了江陵，如今孙权要让我们归还荆州，我不肯，那边便摆出了这个模样。” “整个荆州？”赵云道，“可是江南四郡不是我们平定下来的么？” “平四郡时东吴没有插手，想必他们是认为这些地盘是送给我们去夺得吧。”刘备道，“不管这些了，吕蒙大军已经逼近荆州，二弟也严阵以待，两边都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意，我得赶紧去荆州调和此事。这次，我估计孙权也不想和我们打起来，只是想摆出态势要地盘。汉中那边还有张鲁曹操，我们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赵云皱眉：“那这么说，荆州得送给他们？” “不，荆州没那么便宜。”刘备道，“我已经派出信使了，调军五万，这次你和我一起去荆州。他来硬的，我也来，荆州不可能送他，最多割几个郡。要是还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战场上见。” “而且我想，孙权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几个郡。到时候再考虑这件事好了。”刘备道，“子龙，你先回去准备，我调集的军马还有六七天才能到。再过几天你就和我去荆州，和二弟一起摆平这件事情。” “明白。”赵云领命。 刘备想了想，声音柔了下来：“子龙，实在抱歉，你成亲后就碰到接二连三的事。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好好给你放假。” “主公哪里话。如今战事不断，为将者自当舍身保国。” 辞别刘备，赵云一脸凝重地走了出去。谁会料到，永昌那边的事还没完，汉中战事不断，如今荆州又出了事。打下益州后接二连三这么多事，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把随从遣散，又把星彩送回了家，赵云向自己府上走去，沉思中不知不觉便到了门口，轻轻敲门。 “回来了。” 见到赵云，马云璐只是这句话，但她的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欣喜。期盼了这么久，每次敲门她都会亲自去开，希望门后站着的是那个归来的将军…… “嗯。”赵云笑了笑，把刚才的凝重挤出了家门外。他不习惯把公事带到家里。 赵云把包袱放下，马云璐把里面的衣服拿出去晒了，又端来水给坐那休息的赵云擦脸。 “小蕾还在行医，一会就回来。”马云璐道。 “嗯。” 马云璐仔细地擦去赵云脸上的汗珠，外面的阳光很是温和。赵云索性把马云璐搂入怀里，闻着发香，感受着她的温度。 “子龙，我得把帕子放回……唔……” 马云璐话没说完，赵云已经吻住了她的唇。所谓小别胜新婚，赵云这几十天在永昌上上下下地忙，在夜里经常会看到马云璐的模样。 好一会儿双唇相离，赵云的目光拂过她微红的脸颊。马云璐低了低头，靠在赵云肩上。 “还有公事么？” 赵云点头：“过几天要随主公去荆州，处理江东的事。” “哦……”马云璐应道，语气中不知蕴含了什么。 回到成都的这几天，赵云打点好了要带去荆州的东西，把永昌的资料汇聚成册交给了诸葛亮。这段时间诸葛亮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赵云去到他家时发现厅堂里里外外都堆着文书，诸葛亮就被埋在里面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为了新得到的益州，众人都拼了全力。 刘备调集的军马渐渐汇聚到了成都，经过一番准备后就要出发。赵云调集好了部下军士，白日里忙在军营，只有临近傍晚才能回家，马云璐总是做好了饭菜和小蕾一起等着他。 已是夜晚，赵云轻抚着她的发，盯着天花板不知该想什么。明日便要动身去荆州，这是这几天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子龙……”马云璐探出手搂着他，隔着黑夜认真打量着赵云的脸。 赵云吻了吻她的额头：“很快回来，没事的，云璐。” 她就是这样，虽然对赵云一万个不舍，但从不表现出来，她怕影响了赵云的公事。马云璐的想法赵云看在心里，因为了解，所以明白。 又是一番缠绵，在赵云离开成都之前的这个夜晚，两人以纠缠表示不舍。云雨之后渐渐冷静，互相依偎，被夜色包围。 “子龙，你……”马云璐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 “怎么了，云璐？”赵云把被单往上提了提，盖住了马云璐露在外的肌肤。 马云璐沉默了很久，低声在赵云耳边说道：“你还记着樊淑么？” 赵云的手僵硬了一下。 “前些时候，你在梦里说到了她的名字。”马云璐道，“只是叫了她一声，便再也没有什么话。” 虽然是黑夜，但隔得这么近，赵云能看清马云璐的脸。她抬起头看了看赵云，在赵云就要避开目光时又低了下去。 “云璐，我……”赵云不知该说什么。 我记着樊淑么……我记着在桂阳等待的她么…… “你喜欢她？”马云璐轻声道。 赵云撇过头去，看着墙壁，不敢回应马云璐的话。 已经伤了她，又怎么能再伤到如今的云璐…… 喜欢么？不喜欢么？ 赵云摇头，轻轻抱着马云璐：“云璐，有你……” “她陪了你二十年，如今一个人在桂阳，无亲无故。你如果想的话，我……”马云璐道，又沉默了很久。 “我不拦你。” 马云璐又道：“也只许这一次。” 赵云整个思绪陷入了夜色里，没有再回应。马云璐靠在他肩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赵云带好了东西，和马云璐、小蕾一起吃完早饭，从后面牵出了白龙驹，妻子和妹妹送到门口。 赵云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两人。 “要早点回来。”马云璐轻声道。 赵云却不知该作何想法：“云璐，我……” “快去吧。”马云璐道，“军士都在等你。” 辞别了家，赵云奔向了校场∧头闷着的思绪渐渐被军事充满，和刘备会合，五万大军自成都开出，直奔荆州。 第464章 大军对峙 荆州，公安。 关羽放下手中的文书，看着奔来的传令。 “大哥和子龙来了？”关羽起身便向城外行去。带着部队于公安城外等候了许久，益州方向开来黑压压的大军，带头的正是刘备和赵云二人。 三人会合，自入蜀以来已是好久没有见过，关羽脸上遮不住欣喜之色。把士兵安顿好，三人进城到了府上。 关羽叫关平和关兴两人把文书腾了出去，房间里才显得大了一点，几人坐好寒暄着这段时间的事情。赵云打量着关平和关兴，如今的关平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将领，关兴也从小男孩变成了小老虎，腰板挺立了起来。时光流逝，小孩长大的同时，关羽也在慢慢老去。赵云都能看到，关羽的长髯里多了一两根白须。 眨眼间已是如此，回首来时的路，却走了这么长的时间…… “大伯，云叔叔。”关银屏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当初那个喜欢搂着赵云脖子荡秋千的小女孩如今也已是姑娘家，她很小心地给刘备赵云端来了茶，乖乖立在关羽后面。 “平儿，你们先退下，我和大哥子龙有话说。”关羽道。 “是。”关平带着弟弟妹妹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刘备三人。 关羽从后面一堆书中拿出了叠好的地图，铺开在桌上。 “大哥，子龙，目前的情况就是图上这样。”关羽指着地图，“东吴那边已调集大军，矛头指向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我已派军沿江对峙，有些小区域发生了不少的摩擦，规模都很小。我估计东吴这番姿态是想让我们割些地盘给他。”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情势，刘备陷入沉思。 “我们借江陵在先，这是理亏。”刘备道，“可也不能把整个荆州送给他们。事情还需要和孙权好好商量……” “这么着。云长，你领两万军去长沙驻守，子龙，你领两万五千去桂阳零陵驻扎，只需摆好迎战的态势，不需主动出击。我在公安这里，好好和孙权那边商议这事。如今汉中战事不断，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领命。”赵云关羽应道。 于是，由关赵二人领的两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公安开出，南奔江南四郡。路径长沙，二人分兵，赵云带军一路南下，终于行到了桂阳边界。 远处是那座山，是曾经山匪所在之处。后来赵云剿灭了匪徒，把这里改成了游玩的地区。由于赵云领兵而来的消息被提早通报给了桂阳，这里早已不许人进出。领兵走在山山之间，赵云倒是沉默。 桂阳东面便是界山河流，河面甚宽，赵云任桂阳太守的那段时间已经把周围地形了然于胸。还没有走出山脉，赵云便把那片区域的每个角落都想了个遍。哪里扎营，哪里设险，哪里有关隘可依…… “小张。”赵云回头，张着即刻迎上。 “你带着人去桂阳，告诉李太守，东边有战事，让他不要随意放民出城。”赵云道，“小凌，你们和军队都跟我去界山。” “将军，你不进桂阳？”张着愣了。 “没时间。” 万余大军擦着桂阳城外经过，逐渐行到界山。占据山川河流，赵云按照之前的安排吩咐扎营立旗，沿着河川营寨连绵不断，赵云拍马来回巡视了好几遍，又带队去巡视河流上游。望着河对岸，能够隐约看到江东的军旗飘舞。 “小赵，传令下去立起我的军旗。”赵云望着东面，“若对面有人靠近，不要随意放箭，截住便可。” “明白！” “小凌，你派人去打探对面的将领是谁。” “领命。” 安顿好了内内外外，天色已经很晚了。遥望河对岸，江东的营寨里已点起了火把，如同一条长蛇蔓延，和赵云这边的遥相对峙。 回到营内，凌利等人刚好从江上巡视回来。 “将军，打听到了。”凌利道，“对面是江东的折冲将军，甘宁。” 赵云拿着文书的手僵硬了一下。 “甘宁部队大约有八十多座营寨，恐怕人数和我们相当，江岸边亦是有军士巡查，我们只是在江中观看，没有找到靠近的机会。” 赵云点头，示意凌利等人下去。烛火摇曳，映照着赵云的侧脸。 兴霸，你我二人终究于战场相见了么…… 赵云盯着摇摆的火光。曾经的他们为了月魂一起奋战过，为了布衣门一起拼命过，如今却隔岸对峙，各自领着军士，提防着对方。 兴霸，你我各为其主。如果战事一开，只有兵戎相见了。赵云望着外面的夜色。 那些往事，只有放下。 与此同时，对岸，甘宁立在江边望着对面的火光，身后的士兵给他带回了对面是赵云的消息。 望着远处好一阵子，甘宁咬着牙，喝道：“传令下去，都给我提起十二分精神！一旦主公下令，即刻渡江强攻！” ……………………………………………… 营内，赵云正埋头专注着地图，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嚣。 “发生何事了？”赵云喝问。 外面跑进来赵累：“将军，是桂阳百姓自发前来，给大军送食物了。” “简直胡闹！”赵云一拍桌子怒吼，“如今大军对峙，军事重地，谁放百姓进来的！！” 赵累被赵云突然的发飙震住了，哆嗦了好半天才道：“将……将军，是百姓们听说你来了，才向李太守情愿。李太守压制不住，只要允了。我……我见他们人多，就向将军通报……” “回来再治你罪！”赵云喝道，“你曾任过军正，难道不熟悉军法！！” 说着赵云走出了营帐，赵累急忙跟着。两人骑马穿过山道，翻过界山，看到远处一排排拦住百姓的士兵。他们打着火把，手里都提着篮子，后面还有马车拉着酒肉，议论纷纷。见赵云和赵累赶了过来，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赵云将军”的呼声不断，纷纷下拜。 没想到自己被桂阳百姓这么惦记着，赵云顾不上和如今的桂阳太守多扯，急忙招呼人应付百姓。好些人感激涕零地拉着赵云的手，哆嗦着感激他曾经在桂阳做的那些事情。赵云的着战局，又不好对这群百姓大吼，只好两三下处理完事情，让百姓把东西都带回去。百姓却不乐意，也不愿耽搁战事，撂下一地的马车各自散去，在桂阳的军士带领下往城中走去。 看着车上装着的东西，赵云没辙了，只好受着这些东西，分给了士兵。 “李太守。”赵云吩咐完了事宜，脸色一沉，面对入今的桂阳太守，“如今战事在即，你为何不阻止他们？” “赵将军。”李太守行礼，“这些百姓也是仰慕将军啊。自我接任将军的事后，赵将军你留下的设施体制一直造福于桂阳，直到今日。如今城中百姓都把你的事迹口口相传，听说你来了，便自发结队。民意不可违啊……” “民意不可违，也得分情况！”赵云喝道，“你身为一方太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这边随时都可能打起来，一旦开战，死伤的只会是这些百姓！” 没料到赵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周围的人赶紧上来打圆场。李太守只得点头答是，张翼等人赶紧把两人拉到一边。 “李太守，我们将军就是这样，打起仗来谁都不认，您消消气~”张翼急忙给李太守赔礼，那边凌利等人拉住了赵云。 “知道了。”李太守挠挠头，“将军自然该有个将军的样子嘛……” 好说歹说总算处理完了这摊子事，赵云即刻不停地奔回了江边营寨，确认在这段短暂的插曲间对面没发生什么事，这才长出一口气，接着处理之前没处理完的军务。当然，顺带把赵累给收拾了一番，理由便是放百姓进来，顺手把对赵累的处置传遍了全军。见赵云连左膀右臂都给了二十板子，军士们尽皆肃然。 夜渐渐深了，江风吹拂着赵云部队沿江的营寨，一切都那么宁静。 在界山山腰上，一点紫光闪过。光芒稍纵即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465章 最后的桂阳 眨眼间已过去十余日，赵云沿江部署，终日警戒，对面甘宁亦是如此，两边虽然剑拔弩张，但没有过冲突。孙权刘备正在就此事进行交涉，没有命令之前，谁也不敢进攻，否则一旦事起，就会引得联盟破裂，那样事情就闹大了。 期间赵云没有和对面通信。领军对峙时，赵云巡视一天下来到了黑夜，总会不经意想起曾经和甘宁等人一起为月魂拼搏的事情。刚出山时的他还那么年轻，面对复杂的乱世走错了一些路，在许多人的陪伴下终究挺过来了。在白狼山上，那片激战之后的宁静是赵云对成长的自己最后的道别，从此隔开了两个不同的轨迹⌒到现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事情，恍若隔世。 走到后来，才觉得自己丢了很多东西，找不回来。成长便是如此，年少轻狂的美好注定要褪去，留下的只是肩负重任的将军。 对峙了十几天的局面以刘备送来的一封信告终。赵云接到信后，连夜把副将召集了过来，一行人于营内坐定。 “怎么会这样！”年纪最小的张翼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道，“就这样把半个荆州白送给他们？” 直来直去的凌利也是不解：“除了借来的江陵，整个荆州都是我们打下来的，要还就还江陵好了，凭什么还半个荆州！” 夏曲沉思了片刻，道：“这三个郡我们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拱手让人，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张着和赵累没有说话，等着赵云开口，但脸上也有些愠色。 “局面如此，需要我们镇静。”赵云道，“越乱越需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 “可是将军！”张翼道，“别的郡不说，前几年你打下桂阳为这个地方累得死去活来，他们东吴做了什么鸟事了？凭什么要拿我们的地盘！” “局势在变，不能老是抓着过去不放。”赵云耐心地道，“如今汉中张鲁已经投降了曹操，我们刚刚定下益州，巴西、巴东二郡没来得及部署军力，便被敌将张合抓了空子。整个益州都暴露在曹操军下，这件事更棘手，只有与江东尽快和解。” “如今主公只是把江夏、长沙、桂阳三个郡让给了他们，而南郡、零陵、武陵都在我们手上，益州的屏障还在我们手中，只要关二哥坚守于此，他们仅凭这三个郡是威胁不到我们的。而且我们没有让出公安，公安就如同一枚钉子插在江夏与贵阳、长沙之间，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赵云道，“如今我们两方的共同敌人都还是曹操，交给他们去治理也未尝不可。” 众人激动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盯着地图，依旧心有不甘。憋了好久，张翼道：“主公做的决定，我们没权利更改。反正……我有点讨厌就是了。” “要懂得因势而变，与江东和解，我们才能更好地专注于汉中战事。”赵云拍拍张翼的肩，环顾四周，“你们都下去准备，见对面江岸撤军，我们也就撤向桂阳。主公已经召回了这三郡太守，让驻扎的关二哥、我暂领长沙、桂阳太守之事。我们就在这里等江东的人来吧。” 与此同时，江东沿岸的军队都得到了孙权的信，与赵云隔江相望的甘宁把锁链收回，准备着撤军的事宜。他望向对岸，赵云的军旗隐约可见。 “没和你小子打一场，真是有些遗憾。”甘宁摇摇头，“不过，也幸好没有打起来啊……” 两方紧张的气氛就此消散，赵云率军来到了桂阳城下，望着那座自己待过很久的城池。这里倾注了赵云太多的心血，曾经的官匪勾结导致民不聊生的桂阳，在他的努力下变为江南四郡之首，那段每日都忙到深夜的日子刻在赵云心里。如今在城下，被刘备召回的李太守和赵云见过，交付了太守印便告辞而去。赵云没有动这些东西，再过几天，桂阳就是东吴的郡城了。这块到处都撒着赵云血汗的地方。 赵云进城，惹得桂阳万人空巷。离开桂阳的这些年，赵云的事迹被百姓口口相传，剿灭山匪，清除恶霸，修建设施，引来水渠，恢复经济，分下田亩，改善民生……从上到下各个方面的事都有赵云的影子。这一次，见曾经的救命太守回来，民声一片沸腾。无论是百姓还是富商都出来迎接，场面都让赵云略微吃惊。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桂阳留下这么深的影响…… 城南的一家服装店内，女子正整理着账本，清点最近一段时间的收支。外面喧嚣，她不明所以，接着打着算盘。 “砰”门被推开了，女子头也不抬：“小陈，外面出什么事了？” “淑姐！你别算账本了！”小陈一把夺下樊淑的算盘。樊淑眨眨眼，不明所以。 这些年，在她店里做工的女子有些都被上门提亲嫁了出去。她们是曾经赵云从黄彪手下救出的，后来经樊淑的劝说来经营了这家店。有了自己的经济地位，过去的事也自然被遗忘，反而变得很抢手。人员不足，樊淑便招了好些新的员工，也不仅限于女子了。 “还有三天的没算完，你把算盘给我。”樊淑站起身要拿算盘，小陈就是不让。 “淑姐，你别算了，快跟我出去！”小陈一把攥住樊淑的手，“太守大人回来了！” “太守大人？”樊淑道，“关我什么事，快给我。” “不是李大人！是赵云大人！！” 樊淑的手一僵，愣在原地。 “赵云大人带军回城了，现在外面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快去看啊淑姐！” 小陈话音未落，樊淑已经奔到门口，往城门的方向看去。排排房屋遮挡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凭着声音看向赵云的方向。瞳孔内的五道咒印逐渐成形，紫光溢出，樊淑紧紧抓着门栏，身体颤抖着。 “还愣着干嘛啊！快走！” “等……等等……”樊淑急忙回身，“我换身衣服……” “换啥衣服啊！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樊淑带着小陈飞驰腾跃，小陈只觉头脑天旋地转。自她来这家店做工以来，何曾见到樊淑这般上天入地？和她一样，整个桂阳都没人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娘是当今大陆上速度最快的人，她从未展示过…… 只是两个呼吸之间樊淑便横跨了大半个桂阳，停在了屋顶上陈好半天才缓过来，定睛再看樊淑，她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顺着樊淑的目光，小陈看到被人群簇拥的那个将军。 赵云寸步难行，随从也是一样。来见他的人太多，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一条缝，来到了太守府。群众久久不愿散去，赵云等人再三劝说，总算是让人少了点。处理完这事后，赵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张着等人也是够呛。 “怪不得主公说过民心是最厉害的武器……”赵云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着桂阳太守府，“好久不见，桂阳……” 没有歇息，赵云把太守府内的东西都打点好，吩咐随从准备着和江东的人交接事宜。这一次在桂阳待不了几天，等那边人来，赵云也就该领大军撤离了。忙活了一阵，总算是把府内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遍。赵云坐下休息，四周一片安静。 赵云望向外面的院子，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院中，停下，面对着那片虚空。 很静。只有风的声音。 紫光弥漫开了。在赵云的面前，那朵妖姬图案逐渐成形。 赵云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个印记永不消失，一直留在太守府内…… 紫光闪现，女子再度看到面前的人，一脸不知所措。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心里有了他。那时的少年挣扎于成长之中，身边有人陪伴，生性洒脱的她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后经倾覆，那些人来了又走，只留下他们二人在那条洒满血与泪的路上坚持。她有了勇气，想走向面前的人。可是他历经了生离死别，早已关上了心门…… 二十年的等待。她只想见他，却没想过见面之后的事情。飞轮互转瞬间移动，结果来得太快，却让她的等待显得无法言语。 “樊淑。”赵云道，“带我去看看新的桂阳，好吗？” 桂阳迎来了又一个傍晚。存在于赵云记忆中和樊淑的日常里的夕阳将桂阳染得橘红，他们从太守府出发，穿过街道，沿着桂阳走着。 “你离开之后，民间以你的名字命名了好多东西。”夕阳把樊淑的衣服染红，短发飘起，“你打过的四十八口井被称呼为子龙井，还成了桂阳的特色。你建好的桥、修过的路、引来的水渠都有你的字。现在的桂阳，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你的痕迹。” 赵云看着前方的牌匾。那里是他曾经带人打下的第三十六口井，也是城南最大的一口。牌上的子龙井三字格外醒目。 “你当时灵光一闪做出的蚊帐，还有后来招呼人发明的各种小玩意，如今都渗透进了百姓的生活。我在桂阳这些时间，想找个没你的地方待一会儿，却总是找不到……” 樊淑撩开额前的发，望着远处的晚霞。 “当初的你离开桂阳，不接受百姓的东西，就像你来的时候一样，什么也不带，还真是潇洒。” 赵云沉思了片刻：“桂阳要割给江东了。连同江夏、长沙一起。” “哦。”樊淑应道，不知语气里蕴含着什么，“所以你待不了几天，又要离开吧……” “嗯。”赵云道。 “你身为将军，公事私事，桂阳留不住你……”樊淑低着头，“你们定下了成都，拿下了益州，这些也传到荆州来了。你们的那些事……” “樊淑，跟我回成都吧。”赵云道。他看着远处夕阳下的那片林子。 那是一片桃林。曾经赵云带兵在那里练过马，见那里荒芜，便吩咐士兵人手带上一株幼苗，每次出练仔细浇灌。如今都长成林子了。 樊淑的心漏了半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才不要。”樊淑撇撇嘴，“我等了你这么久，还没有……” “我想娶你。” “我还没有……我还……我……” 樊淑扑入了赵云怀里，泪落如雨。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这句话，就够了…… 赵云任樊淑抱着自己，泪水打湿了肩膀。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樊淑的头。 “对不起，樊淑，让你等了这么久。” “就是啊！”樊淑哭道，“二十年了……我……” “太好了……” 第466章 交接相关 夜已经深了，桂阳太守府里还亮着灯。借着烛光，赵云铺开了那张图。 “汉中那边发生这么大事情，飞哥已经和敌将张合战在宕渠了……”赵云仔细看着三巴之地的地形，“也不知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 汉中陷落，如果飞哥那里再出什么岔子，益州就完全处在曹操的铁骑之下。张合借机进军巴郡，是想蚕食掉我们刚打下的益州…… “好阴险的一步棋。”赵云思忖许久，算是有些眉目。如此一来，张飞那里的战场将成为关键中的关键，如果赢了，便将曹操势力赶出了益州，便可进一步攻取汉中。如果输了，益州危在旦夕，与陷落无异。 应该不会有事的……自飞哥任巴郡太守以来，他在阆中已经驻守了很久，对那里地形都很熟悉…… 赵云偏头，看到在那里立了很久的樊淑，笑了笑：“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呀。”樊淑走了过来，坐到旁边，“见你在想事情，就没出声。” 樊淑说着打量了地图一眼：“在想什么啊？” “汉中那边的战事。”赵云道，“不，不对，应该是巴郡的战事。” “怎么了呢？”樊淑托着下巴凑了过来。 “汉中张鲁降曹后，曹将张合带兵南下，趁我们新得益州还没有在北面部署太多军队逼近了巴郡，飞哥已经带兵进到宕渠，和张合打起来了。” 樊淑眨着眼睛费力地听着，似懂非懂：“那谁的兵多一点？” “这个……”赵云愣了愣，“应该是飞哥吧，宕渠离巴郡不远，他随时都可以调军增援。” “那那个张合跑来干嘛？”樊淑道，“人少地不熟，找打啊？” 樊淑无心的一句倒是提醒了赵云：张合的目的是什么？要是想进攻巴郡或者巴西巴东，有着飞哥在那里，他完全不可能碰到巴郡的边缘…… 赵云急忙摊开图，根据张飞那里传来的情报仔细对比。情报说张合从渠江南下，走到一半被张飞截住，两方就在宕渠交火。 走到半路被截住……张合走的米仓山道，沿途是…… 赵云双眼一亮：他难道是想迁人口不成！自渠江南下一路上有很多城镇，如果这里的百姓被他大军迁移到了汉中，对益州本地的有生力量也是一种损耗。而且如果要迁移人口，他只需和张飞对峙不交战便可…… 不过既然被张飞截在了宕渠，那他能够迁移的人口应该不多……赵云盯着地图，竟一时陷入沉思。 过了好久赵云回过神来，才发现樊淑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他挠挠头：“呃……不好意思啊樊淑，我思考得太多了……” “你以前不就这样嘛。”樊淑笑了笑。 赵云把地图叠好收起：“你店里的事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了，已经找好人盘出去，等着你走。” 赵云点头：“明天江东的队伍就要来了，那时再把桂阳交给他们……” “待了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樊淑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烛火摇曳，太守府内一片寂静。 “怎么，看呆了？”樊淑又用起曾经说过的话。 “对啊。”赵云也厚着脸皮回答，直接把樊淑搂入怀里。 “以前你还不要我，哼！”樊淑在赵云耳边低哼着，“还有本事让我等这么久~” 赵云抚着她的发，没说什么。 樊淑紧紧抱了赵云一会儿，觉得不过瘾，松开手盯着赵云看了好久。赵云笑道：“怎么，看呆了？” “不许学我！”樊淑道。她抓着赵云的肩膀，对着他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感受到激烈的动作，赵云只是任樊淑亲吻着他。樊淑压着赵云好久才松开，双唇相离，她抿了抿上唇的那道血痕，皱着眉头。 见樊淑又气又恼的样子，赵云也是好笑。他刮了刮樊淑的鼻子：“吻不是这么接的。你都把自己嘴唇弄伤了……” “我哪知道！”樊淑没好气地说，“我又没有……” “我教你好了。”赵云的手自樊淑腰间划上，托起她的脸。 “谁要你教……唔……” 赵云轻轻含住了她的唇，樊淑还在抵抗，不消片刻便弱了下去。 好一会儿樊淑才恢复了意识，没好气地掐了赵云一把，只是靠着他。赵云感受着她的温度。 “子龙……我……”樊淑支支吾吾。 “怎么了？” “你就在这里要了我吧！” 这句话差点让赵云喷了出来。他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惊恐地看着樊淑。 樊淑低了低头：“那样，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想再反悔，也没门了……” 看着樊淑通红的脸，赵云逐渐回过神来。说到底，樊淑还是怕自己不带她。她等了这么久，难免会这样…… 刚出山时自己也不过少年，在界桥上冲杀袁绍，便遇到了樊淑。那时的赵云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会和樊淑走到一起…… “等回cd再说也不迟啊。”赵云轻声道，“别这么急嘛~” “我怎么不急！”樊淑顶回赵云的话，“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想开了，万一你想不开跑了，那我……”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跑不掉的。”赵云吻了吻樊淑，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樊淑低声嘟囔着：“反正这次你得带我走。” “嗯，一定。” 第二天，赵云带人于桂阳城外等着东吴的队伍。太阳刚升起来不久，东边便来了人马，看那旗子便是东吴的人无误了。从那边来还得过江，此刻正是清晨，看来东吴的人也没睡好觉，天还没亮就动身了。 东吴队伍行到城下，被赵云接着，两方互相见过。 “在下步燕，见过赵将军。”步燕行礼道，“赵将军之名如雷贯耳，长坂一役名扬天下，让我等敬佩。” “步先生谬赞了，桂阳之事已经定好，请进吧。” 按照刘备的安排，赵云得把太守印叫到东吴人的手上，再亲自把走后之事处理好才能离开，因此还得带着东吴的人在桂阳转转才行。面前这个叫步燕的人长得一表人才，看起来也很年轻。如此年轻便担任一方太守，想必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师父！！” 赵云正思忖之间，一道女声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他和步燕往后看去，一名女子策马从队伍中飞出，杀奔到面前，下马便拜。女子身着淡粉服饰，见到赵云一脸欣喜。 “婉清？”赵云一愣，“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师父！”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江夏的那个顾婉清！她对赵云拜了又拜，拍拍衣服激动地站起，对着步燕说道：“怎么样，攸之？我早说过我是龙魂枪神的大弟子，你还不信，现在明白了吧？” 赵云回过神来，继而在两人的解释中总算是明白了。顾、步两人如今已是两口子，都是吴中四姓的人，如今受到重托，步燕来任桂阳太守，兼总领荆州三郡，而顾婉清也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会在桂阳遇到赵云…… 见是顾婉清曾经的师父，步燕也对赵云行了拜师之礼。自上次荆州浩劫后，赵云和顾婉清两人也是好久没见过，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到了太守府，步燕倒先把公事放下，任顾婉清对着她师父说这说那。 “其实我也没教给你什么，婉清。”赵云挠挠头，“这声师父却是承受不起。” “什么没教给什么啊~”顾婉清道，“师父你改良了我的剑法，又教会我与人和善。那时候顾府上下都对我敬怕得很，若不是师父你提醒了我，我现在还不知变得多骄横呢。” 步燕也在说道：“赵将军，以前听婉儿说过，她很感激你曾经的帮助。只是我们想着，枪神怎么会和婉儿扯上关系，所以就没当真。” 赵云一边点头，顾婉清一边哼道：“现在好了，你相信了吧。我就是枪神的大徒弟，看你们还有谁不服的。” 和步燕等人说着，樊淑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里面这么多人，樊淑愣了愣，顾婉清眼尖，一眼认出她来。 “樊宫主？你也在这里呀！” “呃……”樊淑眨眨眼，看了顾婉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昔日江夏浩劫时，离魂宫曾帮助平乱，那时的樊淑和顾婉清打过几次交道。不过樊淑从来不是个记事的人，时间一长便有些淡了。 “你和师父……”顾婉清又看向赵云，顿时明白了，“师娘好！” “嗯？呃……”樊淑看了赵云一眼，赵云耸耸肩。 “嗯，嗯嗯！” 赵云带着步燕等人在桂阳转了转，由于是曾经的熟人所以把基本情况都告诉给了他们。把该做的做完，赵云便领军出城，步燕夫妇俩送了好远，连同桂阳的百姓一起。 “步先生，婉清，我这就走了。”赵云道，“好好对待桂阳的子民。” “明白。”步燕道。 “师父，有空来荆州做客啊！”顾婉清挥挥手。 “嗯！”赵云说着把枪一招，大军撤出桂阳，向南郡行去。 不过，恐怕也不会再来荆州了吧…… 第467章 起点与终点 荆州，宜都。 赵云从桂阳撤回，与刘备一行人会合。其余三郡之事也是交付完毕，大军聚集于此。 与此同时，巴郡方面张飞传来战情，张合占据山地固守不出，所幸其部署之地仅有几个村落，并无大城镇，被迁走的人口并不多。目前两军对峙，总体来看是张飞占据优势。 见前线无大碍，刘备松了口气，在宜都这里休整了些时候，认真安排着荆州的事。如今与东吴平分荆州，军力部署人员调动等方面都得重新考虑，而且关于守荆州的一些策略也要调整。关羽赵云暂时驻军于宜都周围，辅助着刘备。 离开荆州前的这几天意外的清闲，赵云很快把所属部队的粮草军械调集完毕，等着刘备的命令。 “还有两天大军便起行了……”赵云整理好了桌上的文书，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惬意。 处理完事情后的这几天里，赵云在宜都周围逛了逛。此处离冰灵寒泉不远，他和樊淑还去了趟那里看望了下天狐。那里的结界仍是老样子，小雪兴奋的叫声，天狐依旧沉睡，并没有醒的迹象。 宜都郡本属南郡，之前曹操在枝江以南设了临江郡，后来刘备便将临江更名为宜都。赵云曾经来过这里，很早很早之前来过的…… “樊淑，我们出去看看。”赵云望着远处刚升起的朝阳。 “嗯？去哪？”樊淑抬起头，风吹起她的短发。 赵云在城墙之上站了起来，望向南面。 “宜都离那里很近，来回也就半天光景，不费时间的。” 顺着赵云的目光，樊淑远远看见那边的山峰。起伏山峦簇拥的那座山崖直插如云，横亘在天地之间。 樊淑撩开额前的发，喃喃着：“灭天崖么……” 两人便出了城，向南面的山崖行去。穿过林间小道，身后的宜都城已经被小山遮挡，赵云走在很久之前走过的路上，看着四周不变的景色，不知该说什么。 清晨，叶子上还沾着露珠，空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两人牵着手走在略显湿润的道路上。林子那端传来水声，走到林外，两条玉带在朝阳之下熠熠发光。 “这条血河已经恢复正常了啊。”赵云道。顺着河流穿过对立的两座山峰，朝阳便从那边升起。光透过山谷，很是温暖。 樊淑抬头望着灭天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 赵云笑了笑，往山上走去。山道很幽静，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花瓣铺在路边，和赵云记忆中的并无二致。 经过一个拐角，樊淑停了下来。她站在半山腰上望着下方的河流，身后是一个石洞。 “怎么了？”赵云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腰。 “当初的灭天崖一战，我就在这里，和十多个姐妹守着第一道线。”樊淑回头看着石洞，又看着对面的山峰，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宜都。 “很惨烈吧……”赵云的气息抚在樊淑耳边。 樊淑点头，凝视着崖下的河流：“姐妹们都死了，那时的宫主死了，四大杀手也死了，只留下了活着的我们。” “那时的我刚成为正式成员不到半年，比起颜瞳要早一个月，从没见过那种场面。”樊淑低声道，她指着对面，“就在那里，当时的魑魅魍魉四大杀手联手共战，使出了离魂天葬，击溃了十几波攻击。” “我看得很清楚，经脉尽断的她们承受了多大的苦痛。那时的我们，除了自己，再也没有能够相信的人，整个江湖的人都来杀我们了……” 赵云搂住樊淑，吻着她的唇。 “都过去了。”赵云轻轻道，“那些事情，都过了。” 是啊，该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只是记忆还在罢了。 两人继续向上走着，向山顶走着。樊淑紧紧握着赵云的手，没有再说话。 “到了。” 赵云看到了那间木屋，屋后那片向日葵长得很好，似乎一直有人打理。两人靠近了木屋，并没有发现有人的痕迹。 山顶上云雾缭绕，对立的山峰上本来有两棵树，当年赵云与吴言对决时被毁去了一棵，只留下另外一棵长在对面山崖上。就像他和吴言一样，两人之间，终究只有一个走下了灭天崖。 “子龙？”身后传来声音，赵云和樊淑回头看去，一道虚影飘了过来。 “白鬼，你还在这里啊。”赵云笑了笑。 来的正是灵魂状态的白鬼。昔日一起对抗布衣门的同伴见面，脸上遮不住欣喜。 “是啊，我在守她的墓。”白鬼看向远处的小坟墓，“而且，我要是走了，这片向日葵就没人管了，怪可惜的。” 说着白鬼打开了门：“进来吧，我这里没什么食物，倒是不好意思了。” 白鬼身为灵魂自然不需要进食，这里离宜都很近赵云二人也不需要吃什么东西。三人聚在一起，闲聊了以前的好些事情，又说着自白狼山分别后各自的遭遇。欢笑泪水，都在时间的流逝里。 “所以你们俩是现在才走到一起的？”笑过之后，白鬼打量着两人，“我还以为分别后你们就成家了。” 樊淑没好气地捏了赵云一把：“你问他去！” 赵云挠挠头，急忙转移话题：“那除了你在这里，其他人的消息有听说过么？” 白鬼摇头：“你现在身为将军东征西战都没听过，我终日在山崖之上又怎么能知道。那群人里，管辂喜欢到处窜，沧月恐怕也和他在一起，越兮和仲达去了曹操军，童老爷子也隐居了，都不好找~” 赵云点头。曾经的曦，曾经的那个神秘组织，曾经的离魂宫…… 说了好些事情，白鬼领着两人到了那座小坟墓前。草锄得很干净，石碑也很光滑漂亮，上面刻着几行字，“离魂第十任宫主紫色闪电吴言”。樊淑的空间法术便是受吴言启蒙，如今便在墓前郑重地行了礼。 “师父，我……”樊淑说道。 “我也算是……长大了吧……” 赵云站在灭天崖边。风吹起飞龙甲，飘在云里，对面的那棵古树与之对视，如同曾经在这里对决的两个人。 呵，你我之间，终究只有我走下了这里。 灭天崖是赵云的终点。那场决战，让赵云与那执着的三年挥别，没有了仇恨。灭天崖又是赵云的起点，吴言的死，让赵云看到了另一条路。那条从百年之前就不断有人重复的路。从鸢义婧、甘英、诸葛玄上一直到曾经的赵阳、吴言、赵云。 如今已身为将军，东征西战，绕着天下战了一圈，又经过了这里。 人生就像是一个圆，越靠近终点，越能清晰的见到起点。曾经的吴言，如今的赵云，都在灭天崖上俯视着那条河流，思绪万千。 “子龙……”樊淑走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走吧，该回去了。” 告别了白鬼，走下了灭天崖，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宜都走去。到了城下回头看去，那两座山峰依旧对立，千年万年，永恒不变。 第468章 被放假了 两天后，刘备率军离开荆州。关羽带队送了刘备赵云好远，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回城。 “下次再见关二哥，怕是会隔很久了吧。”赵云这么想道。和这些人生生死死了这么久，如今看到关羽已经泛白的胡须，赵云也有些感概。 所谓的兄弟之情，平日的相处并不觉得有多么浓厚，蓦然回首看去，才觉得是那么弥足珍贵。乱世纷争，有一群以命相付的人，真好。 归途中，刘备等人收到了张飞的来信。张飞于宕渠与张合相拒好一段时间，最后从他道诱张合出兵，一战定胜，张合带着十余随从从山道逃出，与后军会合，被张飞一阵冲杀，退回南郑。人口损失不多，只是被张合迁走了三个村落，张飞算是打了个大胜仗，还在当地山间以草书的形式刻下了一段“立马铭”。 刘备和赵云就在返回成都的路上商讨着前线的情况。张飞此胜进一步稳固了既得益州，境内几乎不再有曹操的势力，刘备的兵马可以直逼汉中，而曹操想要削弱益州就变得极为困难…… “汉中不定，我心难安。只是……”刘备沉思着，“还得把益州好好经营一下，调足兵粮再北上。” “子龙，你有什么看法？”刘备问道。 赵云望着前方的路，如今已经行至涪城，离成都不远了。 “主公，如今巴东的朴胡、巴西的杜濩均已降曹，云以为还得处理这些残余势力，方可与汉中开战。” “是啊，你说的没错。”刘备道，“前段时间，黄权也是对我这么说的。攻汉中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有失，回去得让孔明孝直公衡好好拟定策略。” 数日后，众军回到成都，刘备把事情都安排好，便让赵云回去，隔日再来议事。赵云安顿好了部队，把军营的事情都处理完，便向家里走去。 门开了，依旧是等着赵云回家的马云璐。 “云璐。”赵云拍了拍白龙驹，马儿自己跑向了马厩。 “回来了。”马云璐轻声道，目光从赵云脸上移开，看到后面的樊淑。 樊淑低着头，下意识往赵云身后躲去。 “樊淑。”赵云牵起二女的手，“这是云璐，我们的家在城南，以后不要迷路了，知道吗？” “哦……”樊淑想看马云璐，目光接触到她的脸时又躲开了，“云璐姐，我……” “樊淑是吧。”马云璐道，“你的房间在那里，已经收拾好了，去看看吧。” 顺着马云璐指的方向，樊淑看到了为她准备的房间，一时愣住了。 “去看看吧。”赵云拍了拍樊淑，她迟疑着走了过去，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好，环顾着布置好的屋子。 赵云和马云璐站在院中，静了好一会儿。他轻抚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额头。 “云璐，在家里还好吧？” “嗯。”马云璐道，“听说张将军和敌将战于宕渠，如今已胜。你还有战事么？” “应该会有。”赵云道，云璐的发香传来，“汉中未定，最多一两年便会率军出征吧。” “哦。”马云璐握住他的手，看向樊淑那边，“那你什么时候……” “过几天吧。刚回来，还有些事情要和主公商议，得先把军事安排好。” 把樊淑带回来，事情弄完了之后天色已经暗了。听马云璐说，小蕾在成都周边行医去了，要过两三天才能回来，如今的她在成都周边已是小有名气，那身修为加上独特的医术虽然算不上妙手回春，倒也是药到病除。晚饭是樊淑和马云璐两人做的，赵云在大堂看书的时候能听到两人的交谈声。樊淑性子直，一开始有些害羞，说开了倒也是噼里啪啦一长串，马云璐话少，“嗯”“哦”了之后时而问几句话。 已是夜晚，因为还没有正式把樊淑娶进门，赵云便让她先在房间里休息。感受着马云璐的温度，又盯着天花板，赵云思绪游离着。 “……”他握着马云璐的发，与黑夜对视了好一阵子。 “云璐，对不起。”赵云还是说出了口，“这件事，你责怪我吧……” 马云璐没有回答，她轻轻搂着赵云，气息抚在赵云耳边。 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就这一次，我原谅你。”马云璐道，“不许再有下次。” “嗯嗯。”赵云狠狠地点头。 “换作别人，依着以前的性子，我肯定和你翻脸。”打开了话匣子，马云璐继续说着。声音很轻，赵云乖乖地听着。 “可是，你耽误了她二十年，她又无亲无故，如果我是她，心里也不好受。谁叫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呢。” “你的过去，我会接受的。”马云璐柔声道，“不过我还是很生气，看时间慢慢习惯吧。” 赵云默默地听着，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云璐最好，低头吻着她的双唇。又是一番风雨，赤潮褪去，渐渐平息。 “子龙，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马云璐靠在赵云胸口，脸颊仍是一片微红。 “说吧。”赵云给她盖好了被子。 “我有身孕了。” 赵云一愣，手都僵硬了。 “前段时间，小蕾给我把的脉。就是上次你离开成都，在家的最后一天，我有的……” 马云璐低声说着，脸上含笑。赵云隔了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狠狠地把马云璐亲了又亲：“云璐你太棒了！” “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赵云激动地搂着马云璐，恨不得将她抡起来转圈。 “你当心点！”马云璐嗔道，“别吓到孩子了……” 赵云欣喜万分，看着马云璐的面庞说不出话来，只是傻笑着。 第二天早晨，用过早饭，赵云便告别二女去了刘备那里接着议事，在场的还有黄权、法正。诸葛亮一直在忙着民生四处游走以确保粮食收成，所以不在成都。 要说这群人里，就属诸葛亮最忙，忙到根本停不下来。其实他大可不必那样，但却放心不下，新得益州又有内外忧患，身为军师的他常常是眉头紧缩的状态。也得亏身体好才经得起这么折腾，换作其他人早就垮了……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刘备道，“最近一年内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一会儿便把孔明召回成都。你们从定下益州开始忙到现在，如今诸事已定，汉中又不可急取，便先好好休整吧。” 说着刘备面对黄权：“公衡，你先忙一下，带兵去巴西巴东一趟，我让三弟帮你，把朴胡和杜濩给解决了。他们势力不强，应该费不了多少事。” “明白。” “孝直，子龙，你们就没什么事了。我给你们放假好了。” 法正一脸淡定，赵云一愣：“主公，如今仍有战事，我又为何要休息？我愿随公衡出征！” “哎，你咋还这么倔呢？”刘备无奈地道，“有三弟和公衡在，足够打十个朴胡杜濩了，再派你出去不是浪费钱财兵粮么！” “可是……” “放心，你闲不下来的。”刘备又道，“只是先让你休息一下。之前我就说过了，你成亲之后没多久就被我调出来了，一定要给你个假期。这次先放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会有重任交给你。那时候你要是推辞，我砍你脑袋！” “主公，请问是何事？” “永昌啊！”刘备道，“上次让你去永昌，我的个乖乖，也不知不到一月的时间你在那里干了什么，现在永昌的吕凯来信说，百姓联名要求我把你放过去当太守。你在永昌可是抢手得很啊！” 法正在一边笑了：“我听说桂阳也是如此，看来赵将军很能贴近百姓生活啊。” 赵云还没回话，刘备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一年以后，进攻汉中，不许有失！” 就这么着，包括赵云诸葛亮法正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刘备放了个假。张飞取胜之后，益州安稳了不少，刘备在等民生发展和经济恢复，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充裕。一切就绪之后才能打汉中的注意，因为那里必须要打下来，哪怕是倾国而出也在所不惜。 安定了下来，赵云把樊淑娶进了门。因为云璐已是正妻，所以樊淑的名分是侧室，仪式比起娶云璐时淡了不少。不过樊淑不在意，在娶她的那天搂着赵云哭了好久。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其中酸楚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家里多了位嫂子，小蕾回家后还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赵云说道“哥，我真鄙视你”之后又继续和赵云拌嘴打闹，一如往常。 “对了，云嫂淑嫂，你们打起来谁更厉害啊？” 樊淑过门的那天晚上，一家人正吃着晚饭，小蕾突然问道。 赵云端着的碗顿在了半空中，再度看向二女时，她们的眼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火花。马云璐利用的是刁钻的暗器，在西域时甚至以超过声音的速度击杀了布衣十二士的音动，而樊淑集空间法术于一身，又具五行魔瞳，这要是打起来…… “好好吃饭，一家人说什么打不打的。”赵云面不改色地教训着妹妹。 小蕾，你是故意来捣乱的么…… “我就是好奇啊！”小蕾吐吐舌头，“哥你总说，云嫂的暗器天下无双，淑嫂的空间法术天下无双。两个天下无双战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 “吃饭！”赵云狠狠地给了小蕾一个暴栗，后者捂着生痛的头，嘟囔着不再说话。 话说回来，两个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也只有赵云能够拉开她们了…… 又是夜晚，樊淑的房间里，赵云正翻着些文书。过了一会儿，樊淑打了盆水端进来，走到赵云面前放下。 “在看什么呀？”樊淑好奇地凑了过来。 赵云合上册子，就势将樊淑搂入怀里：“一些公事而已。” 两人不再说话。樊淑静静地靠着赵云的肩膀，享受着只属于她和赵云的时间。赵云握着她的手，笑了笑。 “还戴着它啊。” 樊淑低头看了看腕上的首饰：“嗯。” 她的手上，依旧戴着曾经赵云无意间送的手链。这十余年来，樊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条淡绿色的物件。邺城助袁绍，颜瞳身死，离魂南迁，荆州浩劫，白狼山决战，一直到后来的桂阳如今的成都，樊淑都一直保存得好好的，舍不得换。 赵云抚摸着樊淑的发，在耳边轻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小淑。” 只是这简单一句，却让樊淑泪流了下来。她把头埋在赵云胸口，好一阵子，才低声说着。 “子龙，我一度以为等不到你了……”樊淑的话语让赵云涌起一阵难受。赵云抚摸着怀中略微颤抖的娇躯，安静地听她说着。 “你离开桂阳之后，我的心已经冷了。听见你们入蜀，望着桂阳那边的夕阳，我会想着你上战场的样子，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却没了当初离开西域去找你的勇气。”樊淑笑了笑，眼角含泪，“子龙，其实当时在桂阳我骗了你。我不是在鄯善听到曹操南下的消息才去找你的，而是……” 樊淑哽咽住了。赵云抚摸着她的脸，擦去她的泪痕，轻声问道：“而是什么？” 樊淑握着赵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 “你看啊，子龙，我以前是个杀手，在离魂宫里，我的生活只是由单调的任务组成。后来又是宫主，和你一起对抗布衣门。见多了鲜血，心里也会压抑，只有把它发泄在难得的逛街和游玩上。” 赵云认真听着。 “以前我给你的印象，就是洒脱和不顾世俗吧，说得难听一点，你应该觉得我很不靠谱很放浪吧。”樊淑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我就是那么一人。那时候的我，就只想快点摆脱杀来杀去的生活，随便找个人嫁了，随便生几个孩子把他们养大，老了的时候能缝缝衣服看看夕阳什么的，就够了。” “白狼山上和你分别后，我就到处去玩。刚开始的时候还充满了各种新鲜感，并州的草原日落，幽州的崇山峻岭，西域的大漠孤烟，那么漂亮。”樊淑道，“可是后来，我只能感到孤独。夜里看月亮的孤独，面对黑暗的孤独，我在旅途上一直反思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直到西域。” “那天我梦见了你，很强烈的感觉，和以往每次梦见你都不一样。我想，我是渴望有一个家了。”樊淑抬头看了看赵云，赵云捏了捏她的鼻子。 “说来也怪，我只想到了你。”樊淑又低下头，靠着赵云的胸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当时没有执着到要成家的地步。但在西域的那一天时，我却突然觉得，如果真的要嫁人的话，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很随便，什么事都可以将就，但唯独这件事不能。如果真的等不到你了，我也许会像之前一样，离开桂阳，到处玩耍吧。如果等不到你，我宁愿一个人……” 樊淑没有再说了，赵云伸出手指扣住了她的唇。樊淑抬起头时，看到赵云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子龙，你……”樊淑怔怔地看着赵云。 你哭了…… 记忆中的你，从来不哭的。 赵云有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当初离魂遭难时，他便以为自己流干了所有眼泪，自那以后，再多的悲痛都是独自一人默默咽下。如今，听见樊淑的告白，却是忍将不住，泪如雨下。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懂吗？”赵云轻轻道，“我不是什么枪神，只是个普通人，你懂吗……” 是啊。龙魂枪神，天下五杰，这些只是外人的封号。赵云终究只是一个人罢了。他也会难过，也会开心，也会有着自己的情绪，也会为了一个女子二十年如一日的等待而潸然泪下。 谢谢你，樊淑。 谢谢你，一直等到了我爱的这一天。 第469章 甸氐玩去 “哥你太好了！” 赵云被小蕾摇得头脑发昏，无助地看向马云璐和樊淑二人蕾搂着他一个劲地蹭，桌上的益州地图都差点被掀飞。 “那么……”赵云喘了口气，道，“云璐，樊淑，你们觉得去哪玩好一些？” 马云璐和樊淑对视一眼，又各自撇过头去，没有说话蕾骑在赵云背上看着图，道：“既然云嫂淑嫂都不说话，那我来决定好了！” “你先下来行么……”赵云满头大汗，“都这么大了还闹。” 小蕾把地图扯了过来，才不听赵云的话。赵云只得弓着腰任她闹，向二女求助的目光没有回应。 “去这吧，哥！”小蕾把图一指，“甸氐道，我就是在那里待过！” 甸氐道？听小蕾这么一说，赵云、马云璐、樊淑都凑了过来。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景色可美了！”小蕾对二女比划着，地图落到赵云面前遮住了视线，“以前哥从西域回来来找我，后来胡昭叔叔带我到了益州，就是那里的蜀中剑派收留了我，还教会了我好多功夫。” “你的师父在那里？”樊淑问道。 “嗯！”小蕾点头，“不过那里每个长老都教过我，都算是我师父吧。” 马云璐仔细地看着地图：“甸氐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和氐有什么关系？” 小蕾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我很少下山的，但是看到山下好些人的打扮都不同于中原人士……” “云璐，你知道么？”赵云拨开眼前的地图，露出眼睛。 “嗯。”马云璐点头，“氐与羌同源不同派，前几年两位兄长起兵报仇时，氐族还帮助过我们。” 樊淑表示无异议，三个人等着赵云回答。赵云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小蕾，拜托你先下来，让我看看这地儿在哪行么？” 背上一轻，赵云松了口气，狠狠地给了小蕾一个暴栗，这才拿过地图看着。甸氐道是广汉郡下的一县，位于益州偏西北，山势较高道路比较窄，但也还是能通人的。离成都比较远，要过去的话得穿过巴西巴东郡，说不定还能碰到张飞…… “好玩么？”赵云道。 小蕾一个劲地点头：“那里的水超级漂亮！五颜六色美爆了！” “蜀中剑派就在那里啊……”赵云喃喃着，“还真想去看看……云璐，樊淑，你们觉得呢？” 二女又是对视一眼，都想说话结果都憋着没说。好一会儿马云璐才开口：“可以。” “我也觉得可以！”樊淑急忙点头，“小蕾也认识路，刚好她师父也在那里，可以去拜访一下。” 赵云盯着地图，想了想。 “如果没记错的话，广汉郡的太守是夏侯纂，当时他跟着主公一起入蜀，定下成都后我们还见过几次面的。”赵云道，“广汉郡于高帝时期被设立，如今有十三县，范围也很大。我们要去的话，可以给那边打个招呼~” “干嘛打招呼啊，还要麻烦别人。”小蕾道，“我来领路就好了，哥你不会是信不过我吧？” “哪里是信不过你。”赵云无奈地笑笑，“我们一家出去玩，到了别人那里总得打个招呼是不是？夏侯纂和我也在官场上见过，路过他那里要是话都不说一句，总不太好。” “那就这样定了吧。”马云璐道，“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见马云璐这么说，赵云乖乖地点头，开始制定行程和准备必要的东西。来到成都后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有时间，赵云自然想带着家人出去一趟。 出门在即，马云璐依旧在赵云耳边提醒着哪些别忘了带，虽然赵云每次嘟囔着我不是小孩了，但当马云璐检查时总会落下一两件东西。这个时候赵云只好无助地卖萌，在马云璐无奈的眼光下把事情糊弄过去。而对于樊淑而言，她曾经满大陆跑过，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好好准备过，因此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有赵云还有马云璐时而的帮助下，樊淑总算是清点好了要带的东西。 “以前满大陆跑的时候哪里想过这么多……”樊淑一边收拾一边喃喃着，“反正那时是一个人，实在没吃的了还可以抢……” “不过现在不是了，对吧？”赵云把东西装好，放在樊淑前面。樊淑低了低头：“是啊。” 赵云宠溺地捏了捏樊淑的鼻子，望向外面蕾正抱着东西来回窜，帮着马云璐打点行李。 “那么，我们先去梓潼，再去临近的巴西一趟，就直接北上去甸氐道了。”赵云拿着地图对三个人说着，“夏侯纂太守那里必须要打招呼，飞哥又是兄弟总得见一见。没问题吧？” “嗯。”三女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当天夜晚，赵云一家子把明儿个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早早地歇息去了。赵云抚摸着樊淑的短发，盯着天花板出神。 “明天出去玩呢……”樊淑低声道。 “嗯。”赵云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没去过那里。”樊淑道，“益州啊……” “我的家，就在益州。” 赵云一愣。认识了这么久，樊淑从来没有说过她是哪里的人，她父母叫什么。每次赵云问，她都说记不得了，太远了，只记得自己是离魂宫的人…… “我只模糊地记得爹娘的样子，家在益州，其余的都忘了。”樊淑轻声道，“那场战乱时我还小，爹娘就死了，我被离魂宫收留，在那里长大着……” “现在的家，也在益州啊。” 赵云默默地听着樊淑的话。 “谢谢你，子龙。这次出去玩，我知道是你故意安排给我的……”樊淑低声道。 赵云抚摸着她的玉背：“没什么。” 赵云是想借这次机会改良樊淑和马云璐、小蕾之间的关系。樊淑来之后，马云璐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但心里还是很生气的。而小蕾也是向着马云璐，流露出对樊淑的排斥。樊淑也是明白这一点，这段时间一直默默地为这个家做事情，希望马云璐和小蕾能接受她。这些赵云都看在眼里，又恼于自己惹下的麻烦，恰好又被刘备放了假，便想出这么个法子…… “只要出去玩，交流的机会总是有的，不必太的了。”赵云柔声道，“好好去玩就是了。” 樊淑笑了笑：“子龙……” 赵云故意皱了皱眉：“该叫我什么？” “……”樊淑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颊一红低下头去，声音宛如细纹：“夫君……” “这才听话嘛~”赵云笑了笑，“以后你会习惯的~” 樊淑撇开目光，唇在赵云耳边擦过：“那，夫君，你想不想好好疼爱妾身呢~” 樊淑大胆的挑逗惹得赵云一阵燥热。 屋内春－意浓浓，花好月圆。 第470章 旅途周边 清晨，赵云一家便出了cd赵云已经事先安排好了，马车向cd北面的一个小镇行去。众人便要在那里坐船走水路，先后走涪水和漾水两条江，于甸氐道东下船再行一段距离便到了小蕾所言之处，途中刚好会经过夏侯纂和张飞驻守的地方。因为难得的假期，张着几个也想在cd周围溜达，刚好顺路便送着赵云一家过来了。 “大张，你们几个都是哪里的？”路中闲聊着，赵云问道。 从新野起就跟着赵云的那群人里，张着几个算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后来又来了张翼，两个张在一起的时候赵云的称呼便有了大小之分，只有一个便通称小张。 “我和老凌都是新野的。”张着拍拍凌利的肩膀。张翼挠挠头：“我是汉中的。” “我就是cd的。”夏曲道。 “我零陵人。”赵累望了望四周。 “那你们这次出去玩，小夏得带路咯~”樊淑在一边道。 “是啊嫂子！”夏曲点头，“不过现在我都不大记得了，只是小时候在这里待过。” “他给我们带路，我们给他撑台面，很好嘛！”张翼提了提战刀，做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撑台面？”小蕾凑了过来。 “我们这次可是送小夏回老家见他那个老相好的咯！” 赵云和马云璐面面相觑：“老相好的？” “哎！”夏曲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时候爹娘给定的娃娃亲，以前不是刘焉治理益州么，刘焉买了个官，刚来的那段时间益州很乱，爹娘就带我去了荆州躲避了。后来爹娘没了，我就在新野跟了将军，现在想回去看看~” “不错！”赵云拍拍夏曲的肩膀，眼睛闪出光芒，“要是觉得好就下手，我们到时候给你办场婚礼！” “哈哈~”众人大笑。 马云璐盯了赵云一眼，赵云立马收起那样，乖乖地跟在后面。一路上就这么闲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那个小镇。由于赵云事先打过招呼，这边的船只已经备好。找到了小镇上的那队船夫，张着等人把赵云送到了码头，便告辞而去。上了船，赵云把东西收拾好，船便开了。 涪水被排开在两边，赵云倚着船舷伸了个懒腰，两岸景色倒退，让出辽阔的江面。回头小镇已远，逐渐化为天边的黑点蕾和樊淑在船尾那边兴奋地数着随浪飞跃的鱼，看来一上船两人就打成一片了，还真是不错…… 把目光拉回，马云璐在舱内铺好了床铺走了出来，赵云走过去扶着她。两人立在船头吹着江风。 鼻尖传来淡淡的发香，赵云的手探到马云璐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干嘛啊~”马云璐侧过脸来。 “小宝宝啊~”赵云道，“好想让他踢我一下~” 马云璐噗嗤一下笑了：“这才一个月，孩子还不会踢人的。” “不清楚，我也没生过啊……”赵云喃喃着。马云璐的小腹还没有隆起，赵云拉紧了她的衣服：“别凉着了。” 马云璐拍拍赵云的手：“别太的了，还早，我又不是小女孩。” “子龙，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云抬头望着江面：“都好啊。要是个女孩，肯定就和你一样美貌，要是个男孩，肯定像我一样帅气！” “不害臊。”马云璐踩了踩赵云的脚，“要是个男孩，我才不想让他上战场，好危险的。” “我拦不了你上战场，但至少能拦着我们的孩子吧……” 听着马云璐的话，赵云沉默了好久都没开口。他吻了吻马云璐的侧脸，道：“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上战场啊。要实现那个目标，只能让战乱止于我们这一代。” 夜晚在船上度过。赵云一家和那三个船夫一起做了晚饭，小蕾和樊淑兴奋了半天的结果是她们从船尾后的浪花里抓了好几条大鱼回来，三个船夫使出了益州本地的烹饪手法，马云璐也忍不住做了条鱼，樊淑好奇地在旁边学着，运起的魔瞳眨也不眨，五道勾玉咒印倒差点吓到了三个船夫。他们哪里见过这种眼睛…… 一边吃着鱼一边和船夫们闲聊着，他们对刘备及诸葛亮可是感激之至。闲谈之中赵云明白，这些人都在cd北面的数个临江小镇里当着船夫，做着水路运输的活，地位比较低下。在刘璋治理益州之时，蜀地无法，便导致上层严重剥削下层，船夫这个群体也没少被压榨。而后来刘备让修正蜀法，诸葛亮带头实施严法，好些触犯法律的豪强贵族全被抓了去处置，上下一视同仁，这才让下层百姓的日子安稳了不少。提及此事，这些船夫都是感叹不已。 “看来军师他们修订的法实施得很好……”赵云思忖着，“蜀地之前无法，如今严法，与高祖情况相反。” 应势而变。赵云不得不赞叹诸葛亮的政治之才。 “赵将军，明天我们便会开到涪城北面的小镇，那里离梓潼不远，但沿途没有歇息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休整补给一下吧。” 赵云点头：“可以。” 天空已是繁星密布，吃完饭后众人在甲板上聊着天，数着星星，玩累了便各自休息。一家人睡在舱内，听着外面起伏的江水声，倒别有一番风味。 赵云翻了个身，刚好和樊淑面对着面。四目相对，两人笑了笑。 “快休息吧，明天去涪城看看。”赵云拍拍她的头，低声道。 樊淑闭目点头，气息抚在他的手上。 第二日清晨，赵云是第一个醒来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却发现小蕾的床已经空了。 “小蕾？”赵云内心一紧，急忙下来，却看见地板上裹着一床被子。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正是小蕾！ 赵云只觉一阵好笑：“多大了还掉床底下去……”他走上前，连被子一起抱起妹妹，放在床边。睡梦中的她啧啧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回头看去，马云璐和樊淑都没有醒，赵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赵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睁开眼，发现船已经开到两山之间了。那边的船夫正收拾着绳索，见到赵云就打招呼。 “赵将军，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赵云应了一声，走过去和船夫闲扯了几句话。过了好半天，其余人都醒了，出来绕着船走了一圈，到赵云旁边坐下。吃了早饭后，那边的小镇便出现在视野之中。 船靠岸了，赵云等人下船，船夫们要在这里对船的上上下下进行检查。辞别船夫后，赵云等人便在这个小镇里逛了起来。 此处地属涪城，位于岷山之下，小镇不大，但有着各种各样的店铺。赵云看到那边装饰店的第一眼时，内心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还没反应过来，樊淑和小蕾已经连蹦带跳地杀进了店，四处打量。 “果然还是那个爱逛街的樊淑……”赵云抹去额头的汗珠，和马云璐一起跟了上去，“不过小蕾是怎么回事，她以后不会像樊淑那样吧……” 一路上樊淑和小蕾不断挑选着物品，赵云都是“好，买”“嗯，你们做主”“哦，我看着就行”的回答。樊淑还想让马云璐一起去逛，不过马云璐对这倒没什么兴趣，和赵云两个跟在身后，打量着镇子附近。 等到四个人走到头时，樊淑和小蕾手上已是大包小包，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我说，这才第一天你们就买这么多，后来的行程还提得动不？”赵云忍不住吐槽道。 “反正有你啊！”樊淑道，“你帮着拿不就行了。” “……”赵云默然：我真该把白龙驹带过来…… 走出镇子，那边有一片小树林。林子后面似乎还有人家，马云璐望着那山涧之下飘着的旗子，来了兴趣，拽了拽赵云。赵云对樊淑二人挥手示意跟上，四人顺着小溪往那片林子走去。 走得近了，那面旗子上的大字映入眼帘。 “蒲家？”赵云一愣。这里……难道是…… “咦？”樊淑也诧异了起来，“这不是荆州铁镇的那个蒲家嘛？搬到这儿来了啊！” 早在十多年前，樊淑就任离魂十三任宫主，带离魂南迁时，赵云去蒲家取兵器的时候便得知他们要搬迁的消息。如今看来，是搬到涪城这里来了~ “去看看吧！”赵云道，“我和这家还算是有些缘分了~” 顺着林间小道，四人走向了那片建筑。 第471章 生日快乐 在蒲家家仆的迎接下，赵云一家进了这片规模不小的建筑群里。里面依旧是当年赵云看到的样子，两边的铺子都在打铁铸器，一番火热朝天的景象。 赵云看到了那块牌匾，依旧是记忆中二十年前的雕纹。那时的自己，那时的琉璃，那时的残图…… “请问几位客人可是要锻造兵器？” 正思忖间，一位家仆迎了过来。马云璐和樊淑看了看赵云。 “嗯。”赵云点头，“需要蒲家家主亲自动手才行。” “哦？敢问是何物？” “涯角枪。” 家仆愣了愣，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依旧行礼道：“各位请随我来，我这就去通报家主。” 赵云一家进了蒲府在厅内等候，期间家仆很热心地端来好茶招待。等了一会儿，蒲元走了过来。 当年的小孩如今已是青年，一家之主的模样。他见到赵云急忙行礼：“敢问可是当年的赵云少侠？” 赵云笑着回礼。昔日断掉的涯角枪便是托蒲家之力才得以重生，因其是第一件神兵，蒲元的记忆尤为深刻。他还记得当初重续涯角，他的父亲蒲松动用了蒲家祖传百年的方法，不眠不休地铸造了十八天才将这件神兵接好。 “蒲先生，如今你们搬到涪城，益州比起荆州如何？” 蒲元笑了笑：“蜀中水好，利于淬火。涪水虽然水质较软，但比起铁镇那里好上很多。我本想迁往成都，但考察一番后觉得那里没有地方适合蒲家，便就近待在涪城了。” “如今我们就为涪城及周围的城镇锻造些日常用具，也不必用水质上乘的蜀水。涪水已经绰绰有余了~” 昔日赵云与蒲元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并不算熟，但时光流逝，再见已是分外感概。又加上如今赵云已是将军，蒲元便留了他们吃了午饭。闲聊了好一会儿，赵云便告辞，在小镇逛了逛，船那边已经弄好了。一家人上船便离开涪城，直奔梓潼。 在船上用了晚饭，又是闲适时间。月亮很圆，映着粼粼的江水。赵云在船头吹着江风出神，回过神来时，樊淑已经在旁边立了好久了。 “在想什么？” 赵云偏头，看到月光朦胧的樊淑的脸。他将她搂入怀中。 “世界真小。”赵云没来由地说了句，“当年刚出山的我为了兄仇，在蒲家那里拿了屠龙匕。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又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樊淑低头，看着不远处月亮的倒影：“又在感叹了啊~” “以前的你，可从来不把过去的事搁在心里。哪怕之前泰山崩塌，你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心思放到当下，并为未来考虑。”樊淑轻声道，气息抚在赵云的脸颊上，“可我最近老看到你出神，想着过去的事……” 赵云拍拍樊淑的头。他们认识已经很久了，赵云刚出山时便遇到樊淑，虽然之前的交集不多，但樊淑每次都出现在赵云需要帮助的时候。 她就像是他的过去一样。起起伏伏，成败荣辱…… “如果一个人开始怀念起过去，就说明他老了。”赵云道，“看来，我也老了……” “你才不老~”樊淑道，“你永远都不会老。” 赵云一笑，轻吻了下樊淑的唇，望着江面远处的夜色。 第二天船便到了梓潼，出于官场上的必要来往赵云一家和广汉太守夏侯纂见过，互相客气着。夏侯纂自荆州便跟随刘备，也是对其忠心耿耿，对赵云一家的拜访显得诚惶诚恐。听说赵云要去甸氐道，夏侯纂还很热心地给他们拿了当地的地图，上面还标着哪里有住宿的地方，需要注意哪些事项等等。樊淑和小蕾事后都觉得夏侯纂此人很不错，马云璐倒是另有想法。 如今的赵云已是翊军将军，为中军首领，比起在外驻守的张飞关羽等人有更多的机会直接接触到刘备，他的话也直接影响到刘备对其他人的看法。夏侯纂如此热心，肯定是想赵云日后在刘备面前美言他几句。西凉马家世代朝廷公侯，官场之事马云璐见得多了，见惯不怪。 在梓潼停留了几天，赵云本来不想停这么久，但在马云璐的建议下还是照做了一些事情。毕竟官场之事，她比赵云更拿手。而且这些人都是以前见过的，又是从荆州就有过交集的老朋友，赵云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僵…… “好在有云璐，不然我真的会被官场的事逼死。”这是赵云经常对小蕾和樊淑说的话。樊淑和小蕾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赵云最听马云璐的话，虽然马云璐在赵云面前温顺得像一只小鹿，但有时候她一个眼神就能让赵云立马打住蕾还经常和别人开玩笑说“普天之下，除了我嫂子没人打得过我哥。” 能震住被称为神的赵云，也只有马云璐这般女汉子了…… 于是，就这样辞别了夏侯纂，赵云等人离开梓潼，启程向阆中而去，张飞如今便驻扎在那。面对张飞他们，赵云不会有官场的那种应付之感，毕竟都是多年生死的兄弟，都把彼此当成了家人。 阆中不在去往甸氐道的主道上，自漾水的一条支流向东，沿途尽是耸立的山峰，水也比较急，但并不危险。两天之后，赵云一家到了阆中，便在城西的码头下了船。得知赵云要来的张飞早就携妻带女地跑到江边等候。 “哈哈！子龙！”赵云一下船迎面便是张飞的熊抱，往后看去，小蕾已经抱着星彩转了好几个圈，张飞的妻子陈氏也和马云璐她们说笑着。 “飞哥，在阆中过得习惯吧？”赵云笑道。两人自定下成都后就没再见过，如今自是满脸欣喜。 “哈哈，习惯得很！”张飞一拍赵云的肩膀，两家人向阆中城走去，“打跑了张合后日子都很安稳，如今都在筹粮为日后的战争准备！” 进了阆中城，赵云发现这里的地势极其丰富。低丘陵、高山峰、江水、平原混杂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民风亦是十分淳朴，两边卖货物的摊子热闹非凡，还有好几家牌匾上写着“张飞牛肉”。 “飞哥，那是……你做的牛肉？”赵云都看愣了，指着牌匾问道。马云璐和樊淑也是不解。 张飞乐呵呵地道：“嗯，前段时间心血来潮搞的，也不知怎的就弄出来了，他们都说好吃得不行，俺就把方法推广给百姓了！” 赵云点头。以他的名字命名食物……这的确是张飞干的事情！ “子龙，云璐，小淑，还有小蕾姑娘，你们在阆中多待几天吧！”张飞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你们再去玩耍，行不？阆中周围的地儿都挺好玩的，俺带着小陈和彩儿陪你们去逛！” 经不住张飞的热情，赵云答应了下来。一伙人到了他府上，里面的小张苞正骑着木马挥着木制长矛，见张飞来了飞奔过来，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叫道：“爹爹！” “包子，你看谁来了！”张飞一拍张苞的小脑袋，笑道。 赵云看去，张苞如今也长大了。还记得当初在桂阳和公安的时候，小张苞最喜欢把赵云当成人肉沙包…… “砰！”赵云还没反应过来，小张苞一拳揍在他肚子上：“云伯伯！快来陪小包子练武啊！” 赵云揉了揉肚子，苦笑着：果然还是那个喜欢打架的张苞…… 两家如一家，张飞府上热闹得很，一时欢声笑语不断。赵云还见到了张飞新得的小女儿，刚满月，和星彩的名字类似，叫作张星月n彩很耐心地把星月哄睡，赵云看着这些场景，不自觉地笑了。 “对了飞哥。”赵云把张飞拉到一边，低声道。 “咋了子龙？”张飞见赵云神秘的样子，“有啥好事？” “帮我个忙。”赵云在张飞耳边低声说着，如此如此。张飞“哦”了半天，意味深长地笑了。 “嗯！包在俺身上！” 在张飞的招待下，赵云一家在阆中停留了三两天，他们各自的家人都已在日常闲聊中熟悉了。看着就要到中秋节，赵云张飞还有好些人都出去买了很多东西，赵云也就在街边摊点上吃了那“张飞牛肉”，酱香十足非常可口，也不知张飞是怎么做出这种美食的。看不出来他还有这种属性啊~ “明天就是中秋了啊……” 屋外，马云璐倚着围栏，远处是一片山水。张飞府很大，所处的西面刚好是阆中这一带最漂亮的山。她望着那边的云朵出神。 腰间一紧，赵云已从身后搂住了她，气息抚在耳边。 “一个人发呆啊，云璐？”赵云道。 “嗯。”马云璐垂下眼帘，似有心事。 “明日便中秋了。”赵云抚摸着她的发。 “是啊的时候，中秋那天，父亲总是会把我和两位兄长聚在一起，给我们做月饼。那种味道……”马云璐低声道。 “只是如今……哎……” 见她少有的惆怅，赵云也只是沉默。前几年马腾被曹操所杀，对于幼年丧母的马云璐而言打击也是十分沉重的吧…… “我带你出去，云璐~”赵云拉起她的手。马云璐不知要去哪里，只是默默地跟着。 张飞府离那座山不远，几乎是出门就到。赵云抬头望着木板铺好的山道，牵着马云璐向云层之中走去。 站在山腰，连绵不断的映秀山峦，熠熠发光的玉带江水，镶嵌在玉盘之中的阆中城镇，还有偶尔从脚边掠过的飞鸟。赵云放下蒙着马云璐双眼的手。 面前，万里河山尽收眼底。马云璐沉浸在这片壮阔的秀美之中。她偏过头，看到身后那片空地，惊愕住了。 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凉亭，已经摆好了桌凳酒菜。云雾缭绕，清风吹过亭下，那群人的发随之飘舞。 樊淑、小蕾、张飞、星彩、张苞、陈氏，还有熟睡在星彩怀里的张星月。在赵云的牵引下，马云璐迟疑着靠近亭子。四周很干净，清幽。这里，与世无争。 赵云吻了吻马云璐的唇，笑道。 “生日快乐，云璐。” 第472章 苴国的记忆 在阆中，赵云和张飞等一群人给马云璐过了生日。两家如一家，暂时搁却了战乱纷争人情世故，赵云和张飞拼酒，小蕾和星彩打闹，樊淑和陈氏围着马云璐谈笑着，众人就在山间这片清幽的凉亭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到了第二日中秋，两家又去了阆中附近清幽的山色游玩，在那独特的山水之间零星有着人家开着小店，众人在一片翠绿之中谈笑风生。到了傍晚回城，沿街都挂起了花灯，好些地方都有着独具特色的活动蕾戴着兔耳帽，和星彩一起嘻嘻哈哈地跑去那边猜灯谜，而赵云等人一路行到河边，望着满天飞舞的花灯。 “这是军师在荆州发明的灯吧。”赵云望着满天星火。 孔明灯……如今在蜀地已经这么流行了啊…… 张飞笑道：“是啊！军师那脑袋可真好使，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什么都能搞出个新玩意！” 漫天飞舞的孔明灯已化为天边繁星，赵云仰望着这片绚烂。以高层人士之名命名这些小玩意来渗入民间，这也是取得民心的一个重要手段吧……孔明灯，张飞牛肉…… 看着百姓的笑脸，赵云不知该想什么。 中秋既过，在阆中再待了一两天，赵云等人便辞去。顺着漾江再度北上，两岸的山峰逐渐高耸密集，水也由缓渐急。益州是个盆地，赵云一家如今已远离中央的平原，进入到了山陵地区。 “赵将军，前方不远就是葭萌了。我们过了那里再向西走水道，一路沿江便能抵达甸氐了！” 葭萌么……赵云在船头，透过远处重峦叠嶂的山隐约看到雄关的影子。这里山岭密布，沟壑交错，连山绝险，峻岭横空，那座雄关位于山间，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入蜀之时，霍峻将军就是在此以数百人的劣势挡住了刘璋部将数万大军一年之久。”赵云对身边的二女解释道蕾跑到船尾，很喜欢看着山峰倒退的感觉。 “这里本是苴国，以葭萌为中心城市吧。”赵云问道。 “是啊，赵将军！”船夫道，“听当地人说，这里已有千年的住人历史了。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就在那里歇息几天，等把船里里外外巩固检查一遍，准备好各种物资，再一鼓作气开向甸氐吧！” “嗯。”赵云点头。 在临河的小镇上停下，赵云一家下船。苴国的小镇处在群山之中，总体规模沿着山脉走势而变化。自cd出发以来，一家人见到的小镇都是各具当地特色，苴国此镇也不例外。 “哥，嫂子，你们肚子饿了没？”小蕾拽着马云璐和樊淑的手问道。赵云揉了揉肚子：“嗯。” “那里有这里的特色小吃，去看看吧！”小蕾把手一指，像是预谋已久。 樊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怎么到哪里都是第一个找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啊！”小蕾不服气地撇撇嘴。四人走向那条街，发现两边均是小吃。 “凉面？”马云璐看到那块招牌，愣了愣，“那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马云璐，一家人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赵云一声令下，四人进了小店，里面人还不少。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即刻过来。 “几位客官是要凉面吧？”小二道，“要热的还是凉的？” 赵云忍不住了：“既然是凉面，为什么又有热的？” 小二笑了笑：“热凉面是我们苴国的特产啊！” 马云璐道：“能看看凉面是怎么做的么？” 小二摇头：“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实话告诉你们，这凉面出了苴国，就不好吃了。” “还有这种事？” “嗯。”小二点头，“这说起来是面，其实是用大米做的。在屉笼里铺上一层布，用适当的火蒸上些时间，便成了类似面皮的食物，再切成面条状，加以各种作料而成。而只有苴国这里的水米才适合这么做，所以出了这里就不好吃了。” 听小二说得神乎其神，赵云四人一人要了一碗。端上来后众人面面相觑，确实像是面条，但是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赵云也说不出蕾可不管这么多，哇地一口就开吃了。 “怎么样？”马云璐和樊淑眼巴巴地盯着小蕾。 “有点辣。”小蕾含糊不清地说，又塞了一口，“好吃！！！” 几番下来赵云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本来就对食物没什么要求，但樊淑却是喜欢得不行，马云璐也表示很好吃，于是赵云就跟着认为很好吃了。完事后一家人又去其它地方逛了逛，见识了苴国本地的好些山地水产。这里别的不说，吃的倒是五花八门，比起cd那边有过之无不及，逛下来后小蕾的肚子都吃圆了，还一个劲地怂恿两位嫂子陪她一起。赵云只得一边说着“别把肚皮吃破了”一边任小蕾闹。 走过木桥，赵云把目光瞥向小河另一边的镇子，突然在那中草药店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老者，胡须花白，已有十分年纪，但身子依旧硬朗。他背着药篓，仔细地拂去刚拿的药材上的土，小心翼翼地放到药篓里，向远处走去。赵云看得一惊，急忙让马云璐三女别玩了，带着她们便追了上去。 “老前辈！且放慢脚步！”老者正要向山间走去，却听得后面有人叫喊。回头看去，赵云一行人已经追了过来。 赵云到了跟前，急忙行礼道谢。马云璐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赵云行礼。 “华老前辈，昔日之恩未曾报答，云某铭记在心多年。不料今日在此遇见前辈！” 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神医华佗！十几年前，若是没有华佗的帮助，赵云那双龙瞳就永远地暗了下去，不复光明…… 华佗抚着胡须，慈祥地笑了：“是左慈兄的弟子吧~这么多年不见，也已成为名震天下的将军了。” “让前辈见笑了。”赵云道，“不知前辈可否与晚生一叙？” 见是熟人的弟子，华佗也没有推辞。几个人找了个清静点的茶馆，坐下叙旧。樊淑和小蕾这才从他们口中听说赵云功力尽失双目失明的那段时间的遭遇。 “不知左慈兄现在过得可好？”华佗笑眯眯地问道。 赵云顿了顿，道：“师父他……在我从西域归来的那一年，便仙逝了……” 华佗一愣，随即点点头：“哎，我和他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啊……” “华老前辈来苴国何为？”赵云道，“如果需要晚生帮忙，我万死不辞。” “呵，那倒不必。”华佗把药篓放下，笑道，“我这些年只是云游四方行医，去奇山异水之中采些药材罢了。一直听说苴国这里有个小村子有珍奇之才，便想去看看。” “苴国也是我在益州最后采药的地方。接下来打算去荆州看看~” 云游四方，采药医人么……赵云表示明白，曾经的神医之中，便是华佗好江湖行医，治疗民间痛疾，也有许多上层之士专门派人请他来看的。在大陆上，医师这个团体一直受世人尊敬。 “老爷爷，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啊~”听完华佗的经历，小蕾忍不住插嘴道。 华佗笑着点头：“是啊。我前些日子刚从南中过来，普天之下，也只有荆州还没去过了。” “那老爷爷，你为什么要坚持到处行医啊？”小蕾道，“这么大年纪，到处走不累嘛~” 赵云狠狠地**了小蕾的头，小蕾吐着舌头窜到马云璐怀里。 “我啊……”看着赵云等人欲知的目光，华佗笑道，“年轻的时候，战乱不休，我便想以一身医术治疗人间疾苦，从那时，便开始了行游天下的旅程吧。” “那时的我用双脚走过很多地方。看到荒无人烟的城镇，因战乱而生灵涂炭的百姓，我就想，我能治的只是疾病，而医治天下的处方，又在哪里……” 小蕾眨眨眼：“现在不是很好嘛，战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是啊。”华佗道，“但大陆上总还有需要医治的人在。我身为医者，也该尽一份力吧~” 医者能医民众的疾病，而整个天下的疾病，又该由谁来医呢…… “华前辈，你刚才说苴国这里有个小村子吸引了你？”马云璐道，“我们在这里会待上四五天，如果要去采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赵云和樊淑点头。 “哦，是这样的。”华佗从药篓里拿出一本书，道，“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这里有个村子，他们似乎是个特殊的群体，和上古有什么牵连，所住的地方也是与世隔绝。既然与上古有渊源，那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药材才对。” “和上古有关系？”赵云和其余三女面面相觑。我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听闻这个村子的人有一种特殊的血脉，因此都有一双特殊的双瞳。也因为此，他们怕他们的眼睛吓到别人，才会住在与世隔绝之处。” “特殊的瞳孔？”樊淑内心没来由地一紧，抓住了赵云的手，“是什么眼睛？” 华佗翻着那本泛黄的书页，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说道： “魔瞳，源于上古狐族的血脉。” 第473章 樊淑的魔瞳 “魔瞳？” 众人愣了愣，看向正中的樊淑。如华佗所言，那个村落如果都有着魔瞳，那他们和樊淑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樊淑说不出话，手只是颤抖着。对于幼年，她没什么记忆，只是模糊记得自己曾住在益州，因父母双亡被离魂收留。而那双魔瞳，自她有记忆起眼睛便是如此。魔瞳掌控空间，对于空属性的她帮助极大，所以这些年来，樊淑一直没有去想这双眼睛的由来。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世上还有另外有魔瞳的人，那我…… 赵云握住了樊淑的手，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樊淑头脑一片空白，费力地去搜寻记忆深处的缺失。可是时间太早了，早到她什么事都记不清楚…… 时天色已晚，赵云等人和华佗便住在同家客栈，准备第二日随其去那个村落探个究竟。樊淑只是紧紧地靠在赵云胸口上，什么话也说不出。虽是一片沉默，但赵云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十余年前荆州浩劫之时，天狐就说过樊淑的气息让她觉得很亲切，白狼山决战时，平清盛和诸葛亮还有琉璃都提到了樊淑的家族。这么一推测，樊淑一定是和上古时期的狐族有什么联系才对。 或许她和自己一样，都继承着上古神兽的精血……赵云盯着天花板，樊淑已经睡着了。曾经的赵家继承了炎龙，如果樊淑所在的那个族继承的是天狐一族的话……那八成也和布衣门有联系了。 赵云吻了吻熟睡的樊淑，轻声叹道：“看来我们的遭遇……很相似呢……” 因为要帮着樊淑去确定一下她的身世，第二天众人都早早地起来了。樊淑自听到还有其余有魔瞳的人时就完全处于出神的状态，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父母和亲情两个词，突然有些曙光，她只有不知所措。赵云跟着华佗在前方崎岖的山道探索着，小蕾好奇地打量着苴国西南的群山，马云璐回头看着沉默的樊淑，怕她出什么事，便陪在旁边走着。 峡谷里很凉，赵云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石林。水从中流出，于脚下石壁处交汇。水的颜色由远及近逐渐变深，赵云低头，脚边的水已是一片墨绿。 “难道流入地下去了？这里有地下暗道么……”赵云喃喃着，回头让小蕾小心。 四人也从没见过石林，两边高耸的石柱横亘在山间倒是一番奇景。跟着华佗在山间上上下下，小蕾的脸都累得红了，但华佗却精神抖擞。 “老爷爷，你不觉得累啊？” “嗯？习惯了就好了姑娘，身体可是最重要的，得要有强健的体魄才行~” 小蕾便和华佗聊开了。她也是学医的，没聊几句两人就扯到医学上来了。赵云听不懂那些术语，只是察看地形以防危险。身后马云璐和樊淑默默地走着，偶尔会看对方一眼。 走了好久，华佗停下脚步，望着下方：“到了。” 众人位于山腰之上，放眼望去四周群山环绕，就在下方形成一片平原。透过稀薄的云雾能看到那个小村落，有几个黑点在其中移动着。一行人便顺着山间小道走下，到了村落的门口。有几个小孩在嬉戏，见有生人都撇来好奇的目光。赵云看到，他们的眼睛只是普通的样子，并不是魔瞳。 村子里也有些小店，更多的都是人家。赵云只是从一些成人身上发现了四向魔瞳，而来回打闹的小孩子眼睛与常人并无二致。 “难道魔瞳也有年龄限制？”赵云看了看樊淑，“可是樊淑不是说过，她自打有记忆起眼睛便是这样么……” 在村落里的一家小店里，华佗放下药篓，从里面取出几片叶子，细细查看：“此处的植被与外界大不相同，应该会有特殊的草药才对。” 赵云再回头，樊淑的五行魔瞳已不自觉地现了出来蕾和马云璐也是第一次这么近打量魔瞳，好奇地看着五道勾玉咒印。 “感觉怎么样？”赵云轻声道。 樊淑指了指眼睛：“有什么在诱使它出现……” 樊淑的五行魔瞳一现，引得村落里好些人的注意。赵云从其他人口中问到了一村之长的住处，一行人便向那里走去。 “说起来，这里有魔瞳的人都是四向形态。樊淑的五行魔瞳倒是最高级别了……”赵云仔细观察着。曾经天狐对他说过，四向、五行、永恒是魔瞳的三个等级，分别由勾玉咒印的数量来呈现。四向魔瞳能于眼中自成空间，五行魔瞳能通用所有属性，永恒魔瞳能随意改变空间的形态。 一路走着，身后便有当地的孩子跟着。看来他们都没怎么见过生人，十分好奇。有些胆子大的还上来和赵云搭话，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樊淑。到了村子东面，赵云等人见到了那位独臂老者。这便是村落的首领了。 “这位姑娘有五行魔瞳，并未受到反噬，如此一来，便和我们有些渊源了吧。”老者很是慈祥，招呼众人坐着。他的眼睛亦是四向魔瞳，但有变为五行的趋势。 众人在院中席地而坐，外面有好些人围观。 赵云道：“老先生，我少妻自幼不明身世，如今听得此处有具魔瞳之人，便寻来了，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老者道，“这位姑娘，且伸出手来，让老夫查看一番。” 樊淑迟疑着伸出了右手，老者拿起木杖，用顶端的圆珠轻轻碰到了樊淑的手掌。接触之处白光闪现，赵云和马云璐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蕾，小蕾挤在两人中间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被白光包围的樊淑。前后只是几个呼吸，老者便收回了木杖。 “怎么样了？”赵云握着樊淑的手，柔声道。 “没感觉。”樊淑摇头，等着老者的话。 如今的老者面前却凝聚着一缕白色能量。众人不明所以，老者的神情却是惊愕无比。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平息了下情绪。 “诸位且随我来，我慢慢给你们说吧。”老者说着站起身来，拄着木杖向外走去。赵云等人跟着他走向村子之外，沿着小路往深山里走去。 “既然这位姑娘身上也有着狐族的气息，那我们便是一家了，不必隐瞒什么。”老者道，“我看这位将军体内气息浩瀚无比，至刚至炎有龙吟声，想必是承自上古的炎龙吧。” 赵云点头：“是的，老先生。”这老者居然能看出赵云的一身功力！ “太古之时，天地浑然一体，盘古大神劈开混沌，其精力被十二巫祖继承。十二巫祖以神兽为坐骑翱翔于天，陨落之后便有神兽纷争。这些，你们都知道吧~”老者道，“而继承神兽及巫祖之血的后人便衍生至今，聚为部落，零散在大陆棋盘之上。” “这些部落有着共同的名字：巫族。无论是继承炎龙，或是狐族，或是其余神兽，归其根究均是十二巫祖之力。” 赵云和马云璐对视一眼。昔日的西域，赵云身死，便是马云璐带着死去的赵云找到了巫族，继而才有赵云的起死回生。 “我们便是狐族衍生出的巫族分支了。传闻上古有幽冥天狐，其尾有十条，尾扫之处天地为之颤抖，连三大龙族都惊骇不已。一双永恒魔瞳随意改变空间形态，更是让其余神兽忌惮。” 赵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位老者说的，不正是幽幽么！他还不知道天狐如今还活着吧。只不过在寒泉之下沉睡…… “继承神兽的种族虽然力量强大，但却难以整合，因此长时间来都是内部动乱不已。而我们，也因为魔瞳过于强大的力量，整合起来尤为困难。直到数十年前，一对族内年轻的夫妇异常优秀，将一族成功联合。因此，继承狐族的我们比起其余种族，凝聚得最晚。” “也就是刚刚联合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中原的一个门派的剿杀。其名布衣神相，门内均着莲花白衣，他们手中有着克制上古气息的方法，加上族内刚刚整合，我们手足无措，被杀得大败。” 小蕾认真地听着，赵云牵着樊淑，又看了看马云璐。 布衣神相门……好遥远的词语…… “那场战中，那对夫妇身死，族内亦是丧失战力，残存下来的人便开始迁移，最终到了这里。” 老者停了下来。此刻众人面前是一面高耸入云的石壁，不远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众人被带到了一座山峰后面。 老者转过身，面对着樊淑，叹道：“姑娘，你是那对夫妇的孩子，我记得太清楚了。” 樊淑一惊，身形踉跄着，赵云一把扶住她。 “那一场杀，你只有三岁。战局之惨烈，族人大半战死，我这条手也断去了。事后清扫战场，并没有发现你的尸体，我们以为你被掠去了，便好好安葬了你的爹娘，迁移到了这里。” “你是说……你是说……”樊淑失声道。 赵云搂着颤抖的樊淑，对老者道：“老先生，刚才我进来发现这里的孩子都没有魔瞳，那小淑的魔瞳是……” “开启魔瞳的条件非常苛刻。”老者道，“需见证至亲的死亡，以极度的悲愤来启用象征杀戮的魔瞳……” 以极度的悲愤来换取魔瞳的巨大力量么……赵云默然，马云璐和小蕾也是一脸惊愕。她们抚着樊淑的手背，不知该说什么。 “我……我……”樊淑已是满脸泪痕，“我亲眼见到了爹娘死在面前，却什么都不记得？” “我……” 樊淑什么话也说不出，软在赵云身上痛哭着。 见二人都抽不出时间，马云璐沉默了片刻，问道：“老先生，这面石壁是？” “那对夫妇留下的东西。这结界被融入了三种气息，我们打不开，或许你们能行。” 赵云安慰着樊淑好一会儿，她总算是止住了哭。揉了揉眼睛，樊淑在赵云的搀扶下靠近了石壁。 “混沌与阴阳的空间结界。”赵云伸出手探知着，“樊淑的爹娘竟是这般高手……” “云璐，你带小蕾退远点。”赵云道，“老先生，麻烦你也避开。” 马云璐拉着小蕾退出数十步，赵云拍拍樊淑的头：“不哭了，樊淑。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吧？” 樊淑点头，赵云随即握住她的手。一道白光自二人手中传出，眨眼间扩展成块状结界！白色方块状结界不断变大，沾着边缘的一切都化为齑粉！天地间因这一击而狂风大作，树林中无数飞鸟惊起，遮天蔽日！ 尘界：飞神幻灵诀！！ 变大的白色结界将整块石壁都吞噬了进去，眨眼之间这座山峰上出现了凹陷进去的方形痕迹。切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皱褶。见到两人的联手技，小蕾惊讶地合不拢嘴。 石壁后面是个洞府，赵云和樊淑走了进去。龙炎将里面照亮，其余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地面被什么东西给劈斩过，留下的痕迹刚好构成一双眼睛，六道勾玉咒印痕迹中空着，似是等着什么来填充。 众人退后，樊淑独自一人留在“眼睛”正中。随着她五行魔瞳的亮起，洞内紫光溢出，将她包裹了进去。 赵云看着这一切，在那弥漫的紫光之中仿佛见到了十余年前的自己。 好一会儿紫光消散，樊淑再度睁眼，魔瞳的咒印已经达到了六道。 “永恒魔瞳？！”赵云一惊。十余年后的今天，樊淑进阶到了这个境界？ 樊淑默默地走了过来，脸色憔悴，对赵云无力地笑了笑，明显是很累了。众人便回了村落，暂时住在了那家不大的旅店内。因为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马云璐让赵云好好安慰一下樊淑。目睹了至亲的死亡却毫不知情，几十年后才知道真相，这种打击对于一个人而言，也算是沉重了…… 已是夜深人静，樊淑依旧靠在赵云胸口上，闭着眼睛不言一语。赵云知道她没睡，只是抚着她的短发。 “樊淑，想哭就哭吧，别憋着。”赵云轻声道。 樊淑摇摇头，声音嘶哑着：“哭不出来……” 赵云暗叹一声，道：“我和你很像，在西域的那年见到哥哥的残影，他告诉我，继承炎龙的赵家也是受到布衣门的围剿。我的记忆丢失了，甚至都不记得爹娘的样子。” “不过，虽然不记得，但毕竟还有着爹娘给的东西。我的龙瞳，龙鳞罡气，都是他们给的……” 樊淑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魔瞳是爹娘给我的。虽然以后用不到了，但我会好好珍惜的……” 第474章 抵达甸氐道 赵云再度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光从窗缝之间透进了屋子，四周一片宁静，偶有鸟鸣。 樊淑依旧在熟睡着，睫毛都湿了。 她是在做梦吧。赵云笑了笑。 也许樊淑梦见了她的爹娘，抱着她到处玩耍给她做发卡的场景。睡梦中的樊淑抓着赵云的肩膀，时而用力时而放松，气息均匀地抚在赵云胸口。 有多少次赵云也这样过。他梦见过哥哥，梦见过丢失记忆之中的爹娘。梦里的他是个小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耍着，爹娘和哥哥跟在后面生怕他摔着了。就在常山，在那个遥不可及的真定小镇。那片原野，那片鸢尾花，还有陪他一起玩耍的颜瞳夏侯兰…… 樊淑动了动头，唔了半天，终于睁开了眼。永恒魔瞳，六道细微的勾玉咒印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我现在可是打不过你了~”赵云笑着拍拍樊淑的头。天狐和吴言都有过这对眼睛，赵云也明白这双瞳孔的可怕。瞳孔聚焦之处，空间都化为了平面，一切物体被压在上面，呈现出无限的细节。那种场景赵云只看上一眼，便觉头昏脑涨。 “我又没有幽幽姐那么厉害……”樊淑撇撇嘴，往上蹭了蹭。 赵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起来，我现在该怎么称呼幽幽啊？” 樊淑眨眨眼，表示不解。 “你既然是她的后人，我又是你夫君，那我该怎么称呼她？”赵云道，“祖宗？奶奶？祖奶奶？” 樊淑噗嗤一下笑了，掐了赵云手臂一把：“别贫了~” “我知道你在逗我开心，我现在没事了。我早不是小孩了……” 两人笑了一阵便起来了。推开门，空气混合着泥土的香味。 众人在村落里待了几天，赵云和马云璐陪着樊淑在那老者那里了解着这一族的来来去去，小蕾跟着华佗跑前跑后去山间找寻药材，就这样过了三天，赵云等人便辞行，华佗也在小蕾的帮助下采够了药，和众人一起出山。 再度行到之前的小镇，船夫们告知船已经巩固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华佗要继续去荆州，两方便就此道别。 “老爷爷，你什么时候再来益州啊？”小蕾道。 华佗抚着花白的胡须：“等在荆州行医完毕后再看看吧~” “老爷爷，你一定要来啊。我想拜你为师呢！” 华佗笑着拍拍小蕾的头。这几天小蕾从早到晚都在和华佗探讨着医术，机灵的小蕾也深受华佗喜爱。华佗放下药篓，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小蕾：“小姑娘，这本书你好好看吧，以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赵云看到那本书上的三个字：青囊经。这是华佗亲自写的医书！ “老前辈这般馈赠，云某感激不尽！” 说着赵云便示意马云璐去拿送给华佗的东西，华佗却摆摆手：“赵将军倒不必客气了。能把书赠予有缘人，也算是福分啊。告辞了~” 华佗便背起药篓，向荆州的方向走去。两方就在这个小镇告别。直到华佗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赵云等人才收拾着东西，向船走去。 船开了，自苴国的这个小镇开出，直指甸氐道。由于得到华佗赠予，小蕾在途中随时都抱着书看，和众人打闹的时间少了很多。樊淑刚刚得知身世，也是安静了下来，经常倚在船舷上望着江水出神。 一路顺江，中途再也没有酮。赵云和马云璐坐在船头，两岸山峰倒退，江水激荡。 “子龙，其实我觉得，小蕾也不小了……”马云璐道。 赵云看着破水之浪，笑了笑。 “这次回去之后，你这个作为哥哥的，好好考虑下她的婚事吧。”马云璐道，“毕竟，总不能让她像我一样，这么大了才出嫁吧~” 赵云刮了刮马云璐的鼻子：“你要是早嫁了，我又该怎么办？” “别转移话题啊你。”马云璐脸一红，撇过头去，“我认真的。” “嗯，听你的就是了。回去后得想想这事。” “小蕾现在在cd周边算是小有名气，医术也是数一数二。你那段时间去了永昌又去荆州，期间有人来提亲的，我都说你不在给暂时搁置了。” “哦？”赵云始料未及，“小蕾还这么抢手啊？” “那可不是，人家毕竟是你妹妹。”马云璐道，“你征求下小蕾的意见吧。” 赵云点头，想了想。是啊，小蕾也确实不小了，该考虑这事了。总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这里不是…… “子龙，你现在是中军统领，虽然品阶不高，但实权太重蕾的事，你一定得注意一下……” 听着马云璐的嘱咐，赵云皱了皱眉。是啊，论品阶来说，翊军将军是低于骠骑、大、车骑、四方四镇四征的。但是其直接上司是刘备，如果刘备不在，中军统帅便是赵云。战时能命令他的，只有刘备。而处在中央核心地区的最高地位，赵云自然被各种人拉拢过。只是不喜官场的他一直和别有用心的人保持着距离，马云璐也经常给赵云一些可取的建议。 品低权重，身处这个职位，赵云的感受尤为深刻。管你什么将军，来到中央请命都要受赵云约束，什么事都得向他请行。这种情况，来向小蕾提亲的人中，肯定有盯上赵云这个位置的…… 真是麻烦……赵云摇摇头，将那些事暂时甩出脑后。现在先游玩吧，别管那么多了~ 船依旧开着蕾彻底对青囊经着了迷，吃饭的时候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以至于食物都弄到脸上去了还浑然不觉。见这模样赵云又好气又好笑，看她这认真的模样，倒挺像自己的…… 兄妹嘛，肯定是像的！赵云想通了后也懒得管小蕾了，只是给她擦擦脸再给个暴栗，小蕾只是翻个白眼继续看着，理都不理。 就这样一路走着玩着，在一天的清晨，船夫说道：“前方就是甸氐道了！” 赵云一家都出了舱，两岸山峰耸立，苍翠欲滴。船下的水已经化为碧蓝色，清澈见底，水草斑驳，鱼影交映蕾哇了一声，恨不得扑下江去游玩，赵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一脸无语。 船停在了甸氐道东边，众人下船望远处看去，能看见连绵不断的山及从中淌出的水。水于山脚汇流向众人面前迎来，全段竟都是碧蓝色。马云璐和樊淑从没见过这般颜色的水，都惊住了。 “赵将军，我们船夫在这里有专门的歇息点，你们游玩之后下山，来那里找我们就是了！”船夫对赵云行礼道。 赵云示意马云璐拿银子，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把来时的路费交付给了船夫，赵云等人先在甸氐道东的小镇上买了张地图，打听着去往里面的具体路线。那边的山峰云雾缭绕，能隐约看到阁楼一角。 “蜀中……剑派么……”赵云遥望着远处的山，“好像还有很远……” 甸氐道的人不多，两边房屋也很稀疏，人也大多都是来游玩的，所以前半段的客栈都很挤。赵云懒得去抢，便和三女一边欣赏着两边美景一边找着客栈。 还没有到蜀中剑派所在的区域，但两边景色已让赵云惊叹不已。流水顺势而下，柔弱细腻，默默地穿行在矮小的灌木丛林之中，形成水在树间流，树在水中长的奇异景观。水的颜色竟为绿蓝，如一条流动的玉带。 “益州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赵云抬头望着两边的山峰，喃喃自语，“小蕾，你真是立大功了。” 四人渐行渐远，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镇。从美景中回过神来，赵云发现只有前方一家客栈了。 “我们去看看。”赵云道。 走进客栈，里面有些空挡，看样子人不多。那些来游玩的人都跑到甸氐道前面的客栈去挤房间了，谁会想到在远离小镇的这里会有一家客栈。赵云环顾着客栈一楼：又是谁家老板把店开在这里，明显不好赚钱啊…… “有人吗？”小蕾喊道。 “哎！来了来了！”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却让赵云身躯一震。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赵云急忙看向那边涌动的门帘，一个拿着算盘的男子和一个长发垂到腰间的女子出现在那里。他们见到赵云，一脸惊愕。 “老赵？！” “子龙？！” 第475章 蜀中剑派 马云璐和小蕾面面相觑，明显是不认识走出来的这两个人，赵云和樊淑却显得很是激动。 “管先生，沧月姐！”赵云刚说出口，管辂已一拳打在他肩上：“哈哈，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你们来这玩了啊！” 沧月急忙对赵云等人道：“快进来坐~” 眼前正是昔日与赵云共同对抗过布衣门的管辂与沧月！眨眼已是十几年，自白狼山分别后曦便散了，互相之间也没有再见。如今不曾料到会在甸氐道遇见两人，赵云兴奋不已。六人入座谈笑，赵云把云璐与小蕾介绍给了两人，马云璐不失礼节地回了礼，小蕾眨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眼前两人是自己哥哥曾经的好友。 “子龙，如今你也是名震天下的将军了。”沧月的语气里按捺不住激动，“子潇他们在天之灵知道，也会欣慰吧。” 马云璐眉头轻微动了动，安静地听着蕾“咦”了一声，问道：“月姨，你认识子潇哥哥啊？” 沧月点头，拍了拍小蕾的头：“你出生的时候，我和管辂都抱过你呢~” “真的啊？”小蕾眨着眼睛，看向赵云，“哥，你怎么没给我说过？” 赵云挠挠头：“这事我也不记得啊，还是沧月姐告诉我的。月姐，老管，所以你们自白狼山下来之后就在甸氐道这里开了个客栈么？” 沧月笑了笑，回头环顾了下这个简易的客栈，管辂道：“也不是，那时候你们不是都走了么，我就打算像以前一样在大陆到处飘荡，可是……” 管辂说着看了一眼沧月，沧月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亲密之状溢于言表。 “所以我就和沧月一起到处玩了啊。到一处就待些时候，做做生意帮帮工，边游玩边赚钱，一直到了甸氐道这里。”管辂道，“我们也是没想到这里会如此漂亮，便在此待了半年，过几天就要去汉中了。老赵，看你的样子是携家带口过来玩了吧~” “嗯！”赵云道，“小蕾曾受蜀中剑派收留，这次过来也好对那门派表示感激之情。” “蜀中剑派？”沧月看向小蕾，“丫头，你在那里待过啊。” “是的，月姨！”小蕾狠狠地点头。 管辂道：“怪不得，我就说以前怎么不知道老赵有个妹妹--噢，不，以前是把小白当成你的亲妹子了~” “小白是谁啊？”小蕾又看向赵云，马云璐也表示不解。 “这个以后给你们说吧。”赵云道，“老管，你刚才说你们要去汉中那边？那可得小心些，如今汉中势力错综复杂，战事频繁，可不太平。” “这个没事，我们离远点就行！”管辂笑道，“小月有个亲戚在那里，我们想去看看。” “话说回来，你和樊宫主果然在一起了啊！”管辂把算盘一打，“我当初就给你们算过一卦，就知道你们注定会成家，只是忘了给你们说了~” 樊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宫主，离魂宫早就不存在了~” 沧月掐了管辂一把，往马云璐的方向示意。马云璐点头表示没什么。 “是啊，都过了这么久了。”赵云抚摸着樊淑的手，若有所思。 沉寂了片刻，管辂道：“我们也都老了。那些江湖，不再是我们的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哎！好不容易再见，这么感伤干嘛！”沧月道，“子龙，你们远道而来还没找到歇息的地方吧？就在这里住好了，都一家人嘛~云璐妹子和蕾丫头也是初次见面，我们好好带你们耍耍~” “对啊！”管辂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我们这个客栈虽然小了些，但绝对是这片区域最不坑人的，更何况是你们！你们不是要去蜀中剑派么，我们带路就是了！” 就这样，赵云一家在管辂与沧月开的客栈里住了下来。客栈虽小，但非常洁净，简易的打扮也让人十分舒心。晚饭是沧月、马云璐、樊淑一起做的，三女在后说说笑笑，赵云和管辂带着小蕾出去逛了一番，买了好些东西。曾经的离魂宫，曾经的曦，曾经的故事，赵云和管辂都耐心地讲给了小蕾听。到了晚上，六人说说笑笑谈天论地，甸氐的水流淌在外，月色照了进来。 夜晚，众人都歇了。赵云推开门，里面的马云璐正整理着包袱。 “……”马云璐只觉腰间一紧，赵云的温热从后面传来。 “很开心吧？” 赵云握着马云璐的发，清香扑鼻：“嗯。” “好好玩吧，你们都是多年生死的同伴。” 赵云抚摸着马云璐的小腹，不知在嘀咕什么。马云璐笑了笑：“很想见到孩子啊？” “云璐，你说我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马云璐颦眉：“时间还早，所以没有考虑……” 赵云望向窗外，月色如潮，海的声音传来。 “好好休息吧，明天带小蕾去剑派感激别人，那些年，小蕾执念于杀我时，就是在这里成长着。”赵云道，“她现在和樊淑应该都睡了吧……” 第二天，赵云一家在管辂二人的带领下向甸氐深处行去。沿途群山让出美景，水从脚下流走，人并不多，走在其中心旷神怡。管辂一直给众人说着附近的路线，四人手中都拿着沧月绘制的地图。这些图也是他们客栈独有，因此小有名气。 地势渐高，沿途众人看到好些当地部落居住在此，装饰也是不同中原。管辂说这部落名苗，有着很独特的蛊术，管辂本人又极其喜好偏门功法，这也是他们在这里待了半年的缘故。管辂和苗族相处得十分融洽，带着众人从部落里穿过寻了一条小路，绕过连绵不断的山峦及秀水，面前那座山峰陡然出现。 遥望过去，只有那段长长的石梯道，绕着山峰盘旋而上，在半山腰处被云雾遮挡，只隐约露出轮廓。山门的石柱很朴素，却不失庄重。两名御剑弟子立在门前，白衫飘舞，有着和周围花草一样的灵动。 “蜀中剑派么……”赵云道，“和白狼山好像啊。” “不过，剑派在蜀中数百年，不插手江湖之事，亦不在乎名位纷争。习武仅为健体，这样的门派，才算是超脱世外吧。” 第476章 妹妹的心思 蜀山山门，两名弟子见赵云一行人靠近，便先走近。 “诸位，此是我门重地，若有长老请帖请示之并走左道，若是观光游玩请走右道。” 赵云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这门派对外人并不排斥，都没找到话说。马云璐正要回礼，小蕾倒开口了：“陈哥，李哥，是我呀！” 二位弟子愣了愣，一行人的目光都落在小蕾身上。 “十余年过去了，你们还在守着山门啊。”小蕾笑嘻嘻地道，“胡长老没提拔你们呀？真不够意思！” 二位弟子想了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你可是小蕾妹妹？” “是啊！”小蕾挽起赵云，“这是我哥和嫂子，这是我哥的朋友，今天是来专门看望你们的！” 二弟子喜悦之下没忘记给赵云行礼：“敢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赵云抱拳：“在下赵云，是小蕾的兄长。昔日小蕾蒙贵派收留照顾方成长到此，今日特来一表感激之情。” “赵云？”二弟子一惊，“可是外面江湖上所传的龙魂赵将军？” 小蕾不住地点头：“对啊，这就是我哥，亲的！” 二人即刻折回去一人，长剑出鞘，剑身生云，载起他往山上飞去。弟子脚尖浮于剑刃之上，却似踏着虚空飞行，白衫飘舞在云雾之中，倒有一番飘逸之感。 “御剑飞行么……”樊淑盯着那把剑的轨迹，“貌似和空间法术有些像~” “赵将军，还劳烦您在此等候片刻。” “无妨。” 在弟子通报门内长老的这个空档，小蕾把众人都介绍了一遍。当初的小蕾还是个刻苦研武的小女孩，如今已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也难怪这些当年对她百般照顾的人都认不出来了。从守门的弟子口中赵云听到好些小蕾曾经的事，“勤奋拼命”是她留给这些人的印象。听到小蕾没日没夜地习武，赵云一阵苦笑。要不是因为曾经的事，小蕾也不会过成这样~ 等了一会儿，赵云听得上方云雾中破空声起，抬头看去，一小队蜀中剑派之人从山间飞出。剑若梨花，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最终降在山门边。 “老胡？”管辂擦了擦眼睛，“开什么玩笑，你入住这里了？！” 赵云看去，队伍最前那人甚是眼熟。他的思维停顿了刹那，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胡昭。 当年赵云从西域归来，便是和颜瞳一起在胡昭那里见到了小蕾。只是那时的小蕾依旧执念于仇恨，只想杀了赵云。而后胡昭带着小蕾离开，以期用时间淡化她的执念…… “胡先生，没想到在此相见。”赵云急忙行礼，“小蕾这些年都多亏你照顾了。” “子龙客气了，这也算是我对当年子潇之恩的报答吧。”胡昭笑道，“请入山吧。” 见又遇到曾经曦里的胡昭，赵云等人便没了隔阂，和胡昭一起聊着这些年的过往。在几名弟子的陪同下，众人顺山道盘旋上山，说说笑笑。 剑派所在为甸氐道四周最高的山，往上行去，四周景色渐收眼底。赵云这才看到，甸氐道宛如棋盘，格局被颜色各异的水流分开，苍鹰盘旋于远山，间或有鸟兽吟啸。云从脚下流过，沿途均能见到御剑飞行的蜀山弟子。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小蕾回来了，这个消息半天之内传遍了全山。当年胡昭带回这个女孩时，众弟子便是对其疼爱得不行，又见她顶着冬寒晨练，刻苦如斯，便更是喜爱。如今又听说小蕾的家人也过来了，一时蜀山沸腾，天空时有破空声起，好些山头的长老弟子都御剑而来。管辂沧月早与胡昭相识，只是当初的曦中，胡昭很少出手，便不甚有名，但众人私交甚厚，如今来了，自然免不了寒暄。 于是整个上午赵云都忙在对各种各样的人道谢上，小蕾一边拉着他一边给他介绍这谁谁谁，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弄完。众人在胡昭一干长老的安排下总算是坐好了，还没喘口气，赵云便觉东边的天地能量猛地沉寂下来，有一道极为蛮横的气息在靠近。回头，樊淑和马云璐也发现了这件事情，都默不作声。 “大长老来了！”有人喊道。听到大长老这三个字，人群私语了开去，赵云向小蕾投去不解的目光，小蕾低声嘟囔着：“最严的穆长老来了~” 赵云抬头，刚好见到突然出现在空中的剑花。剑盘旋向外，舞成一朵莲花，正中那名老者双手负在背后，白须及膝，青衫随剑舞而起。见到此老者，包括胡昭在内的一行人都纷纷起身行礼，赵云也跟着做。 穆长老扫视了人群一圈，最终的目光落在赵云身上。他低声喃喃了一句“龙鳞罡气？”便向这边走来，两边弟子散开一条路，把赵云让了出来。 “请问左慈兄过得可好？”穆长老开口问道。 赵云赶紧行礼：“承蒙穆长老挂念，师父他已于十余年前仙逝了。” 穆长老一愣，叹道：“可惜啊，可惜。” “你是左慈兄的弟子，赵云吧？”穆长老道，“老夫还记得，当年左慈兄带着丹鼎派之人将你从布衣门手中夺回的事。呵，想那左慈兄从不插手世事，唯独对你破了例。” 赵云默然。 “老夫刚才在山下环游，因此未能及时赶到，怠慢之处还请谅解。”穆长老说着走向一边，“请入座吧。” 就这样，以穆长老为首的蜀山剑派款待了赵云等人，并给他们留了宿。房屋在后山竹林前，小蕾刚回来，如今成人，此情此景引得山中人好一阵唏嘘，也免不了到处打闹。 看来得在这里留些时日了……赵云摇摇头，把包袱收拾好，环顾了一下为自己这群人准备的屋子。 竹制小楼，很像在永昌住过的屋子。屋后便是竹林，偶有鸟鸣，显得十分清幽。向外望去，那边的天空时有蜀山弟子御剑飞过，似是刚入门，还学得不熟，离地高度也很低。赵云凝视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子龙？”身后，马云璐和樊淑走了过来，赵云回头笑笑。 “小蕾呢？” “她还在和以前的人说笑着。”马云璐道，“沧月姐他们就住在旁边。” 赵云又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人：“云璐，樊淑，你们说他们御剑这一招是什么缘由？为何能立在剑上？” 二女走近，皱着眉头。 “长剑所划之处，空间有细微的波动，应该是接触到空间法术的边缘。”樊淑道，“以剑为载物失却灵活，但更为凌利，却是不同。” 马云璐沉思片刻：“暗器之中也有以气化物致使实物分身之说，但未有过这种描述。” “哦。”赵云道，“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 二女显然是没从赵云前后的跳跃思维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樊淑道：“挺漂亮……吧……” 赵云点头：“以后老了，要是能和你们住在这里，倒也舒适。” 二女一愣，对视一眼，又别过头去。 “小蕾很受欢迎啊~”樊淑托着双腮，望向窗外，“看起来好几个大男孩都喜欢她的样子。” 马云璐没说什么，但也轻微点了点头。赵云思忖片刻，望向竹门。 天很快便黑了，山中夜凉，偶有虫鸣声。 “哥，你找我……干嘛啊？”小蕾挠挠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赵云。 赵云皱了皱眉，还没想好怎么说。屋内烛火摇曳，兄妹二人对视了好久。 “那个……哥……”小蕾被赵云看得心虚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赵云苦思冥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要不，你今天陪淑嫂睡？”小蕾试探性地问道，“这几天我都缠着她，你肯定很想她吧……” “小蕾，你有喜欢的人么？”赵云憋了半天憋出这句。 小蕾眨眨眼：“有啊！” “谁？” “你啊。”小蕾道，“还有云嫂和淑嫂，还有小星彩，还有……” 赵云摆摆手：“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指……那种喜欢……” “嗯？”小蕾凑了过来，“什么啊？” “就是我和你两位嫂嫂之间的这种。”赵云总算是把话理清了。平日里对别人都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但真正面对亲人的时候，却有百般都说不出口的感觉。 小蕾眼珠一转，认真想了想，摇摇头：“木有……” “说实话，别瞒哥。” “这就是实话啊~” “说实话。” “这就是……” “实话。” “……” 赵云直直盯着小蕾的双眼，小蕾躲也不是看也不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低下头去：“好吧，哥。我还不是没碰到合适的……” “呵。”赵云笑着拍拍小蕾的头，“怎么了呢？” “你啊。”小蕾道，“哥你现在是翊军将军，我也不知道你官职多高，但在外行医，老听到些市井传言，说在cd这边谁谁谁要去中央办什么事都得找你，然后又听到很多人对你的评价，褒贬不一的。不过总体还是褒比较多……” “哦？”赵云一愣，“所以……” “你是主公身边的红人，是最经常见到主公的人，有时候一两句话会影响主公的决策。你又是被称为龙魂的天下五杰，江湖上对你敬仰得很。然后你又是我哥，给我好大的压力……”小蕾嘟囔着嘴，“一开始我外出行医时，别人问我名字，我说我叫赵雨。然后别人又会开玩笑说，赵云将军的名字和你好像，你是不是他亲人？然后我说，对啊，我就是他妹妹。然后……然后好多人就开始刻意奉承我，搞得后来都不敢说自己的来历了。聊天时一旦被问起家世，撒谎也不是说实话也不是，总会扯到你头上……” 自己给小蕾带来这么大的压力，赵云也是没想到。就像之前马云璐说的，那些亲近小蕾的人里，肯定有想借助赵云这个位置谋些事情的人。这样一来，处在局外的马云璐也许能看清，但是小蕾就…… “这事哥哥忽略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小蕾。”赵云柔声道，“前段时间东奔西跑，没顾上这些事，我……” “我知道啊，哥，我又不怪你。”小蕾道，“之前你走的时候，每次我行医回来，见云嫂一个人坐在屋里刺绣，盯着你送她的玉簪发呆，我都觉得云嫂好孤寂。陪她聊天时，她总说，你是将军，自当以国事为重。云嫂都不怪你，我又为什么要怪你……” 赵云笑了笑：“那小蕾，你现在有喜欢别人的想法么？” 小蕾低了低头：“有次在cd大邑那里行医，见到一对穷困潦倒的夫妇。他们家里几乎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那位姐姐瘫卧在床不能行动，大哥哥成天在地里忙作，回来已是累得不行，但依旧给姐姐做饭洗衣。那次我行到那片山中，遇到了他们，问过那位哥哥，他整个白天都在忙着耕作，又是什么支撑着他回来，给姐姐洗衣、做饭、照顾着姐姐的衣食住行……” 赵云静静地听着蕾四处行医，自是看遍了人间生死疾苦。有些东西，她比赵云了解得更多也说不定…… “那位哥哥说，姐姐把最年轻的时光都给了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姐姐……” 赵云拍着妹妹的头，小蕾笑着，眼里却含着泪花。 “哥，我后来知道了你和淑嫂的事，所以也没再对她生气了。如果我是你，恐怕也割舍不了任何一个吧。云嫂为你抛弃过一切，淑嫂为你等了二十多年……” “呵，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赵云捏了捏小蕾的鼻子，“人小鬼大。” “我已经不小了。”小蕾撇撇嘴。 “是啊。”赵云望着外面的夜，“小蕾，你的事，我会和你两位嫂子好好考虑的。哪些是真心对你好的，哪些是利用你的，我们会以旁观者清的身份来给你建议的。等这次回去，我就想想。” “哥，可是我还不想离开你们……”小蕾别过头去，“一旦嫁出去了，就不能再和你们在一块了……”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赵云的妹妹，不是吗？”赵云笑道。 “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的，家里的门，永远都为你开着。” 第477章 心爱的人 竹林的另一端是瀑布。山瀑从夹缝之中倾泻而下，汇聚于山腰，形成一汪水泊，自小道向山下流去，山泉甘冽，也是主峰剑派主要取水之处。趁着清晨赵云四处逛了逛，能见到好些弟子来这里打水。站在剑上的他们挑着担子维持平衡，显然是把这也当做了修行。 “武风很不错啊。”赵云在水泊边俯下身，盯着自己的倒影。剑派里的弟子对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互相谦让，有些弟子听说赵云的名头还来找他指教，赵云推脱不得便和几人切磋了一场，点到为止。 因是早晨，山间清幽，一切都刚苏醒。赵云什么都没想，就把自己沉浸在山水之中。闭上眼，眉心间传出久违的能量波动，涟漪一圈圈扩大，遍布了开去。 好久没这么修行过了…… 赵云依稀记得，刚出山时在北平，那段时间每天夜晚都会锤炼自己的能量探测，以磨练精神力。如今在这里见到好多勤奋修行的弟子，倒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时遇到的吕布，便已是“归一”的修为，如今的赵云早已踏入此境界，却再没了当初的那般渴望。 万物归一，顺势而动。这种气息会随着别人的能量涟漪波动而波动，因此只要没被看见，哪怕咫尺之遥也发现不了赵云的存在。 “好远的事。”赵云叹道。 “什么远？”马云璐的声音传来，赵云回头，见到了出来散步的她。 赵云将她拥入怀中，握起她的发。 “子龙，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赵云眨眨眼，不明所以。 马云璐和樊淑因为各自的缘故，一个曾是女将军成天要带军征战，一个是女杀手整日战来战去，因此都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马云璐的要长一点，如今已然齐肩。 “喜欢长发的话，我以后留着就好了。”马云璐道。 “你喜欢就好啊。”赵云笑道，“我都很喜欢。” 四目相对，马云璐轻轻抚摸着赵云的脸颊，玉手划过他的胡渣。 “你也开始留胡须了……” 赵云故意在马云璐手背上蹭了蹭，马云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多大了还闹。” 那边人声喧嚣，赵云二人看去，在水泊上方高空中，一名正御剑飞行的弟子摇摇晃晃，似是因功法不熟就要坠落下来。远处的弟子见势不妙就要飞去救人，可隔得太远，那弟子身体离剑，一头向崖下栽了下去！ “救我！” “不好！”赵云二人急忙起身，飞奔向崖边。脚下云朵骤升，金光闪现，赵云已运起飞瞬斩，就要扑向悬崖！ 紫光闪耀，前后只是眨眼间，崖边与岸边同时出现两朵紫色妖姬，待到所有人回过神来时，樊淑已经将那即将坠崖的弟子带了回来。对飞轮互转熟悉无比的赵云并不惊讶，而是赶到那边，确认了这弟子没受伤。其余人都一脸惊愕，从樊淑出手直到救人回来，前后宛如被拼接的画面，根本没给人任何的反应时间。速度之快，以至于那弟子所乘的剑还留在空中，没来得及落下。 “我的剑！”那弟子却不顾其它，急忙喊道。众人再看，那把青色古剑失去了人的驱动，正向水泊正中落去！ 马云璐就地拾起两块石子，一先一后将其飞掷了出去。第一枚石子打中剑尖，使宝剑于空中旋转，剑柄正对着众人时，第二枚石子恰好击中，宝剑被小小石子的猛烈一击打出好远，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直插在了对岸的石头上。 “好……好厉害……”被救下的弟子已是目瞪口呆，天空中御剑的众人也是愣在原地。赵云拍拍他的肩：“过去拿吧。” 在这片区域修行的众弟子被马云璐和樊淑这两手惊得不行，纷纷落下，好奇地围了过来。见势不妙，赵云苦笑了一阵，好说歹说总算是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这才让他们各自散去。 走在回屋的路上，马云璐偏头看了看樊淑，道：“好快。” 樊淑一愣，这还是印象中马云璐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呃，那个……”樊淑“呃”了一会儿，“云璐你的暗器手法真是漂亮！” 马云璐点头，没再说什么。赵云拉起二女，叹道：“我家真是卧虎藏龙啊。云璐的暗器天下无双，樊淑的空间法术天下无双，小蕾的医术毒术天下无双。我真是压力山大……” “别贫……”二女开口道，又沉默了下去。赵云走在前面，若有所思。 白日里又在山间逛了逛，小蕾和以前的玩伴到处去疯了，赵云也懒得去管。马云璐闲着没事，找到了纸笔开始画画，樊淑想学但又不好意思，每次都拉着赵云一起去看。马云璐只是静静地画着，在竹林前不为周围所动，赵云立在门口看着她，却觉眼前场景似曾相识。 天色已晚，小蕾还在外面玩，赵云无奈地摇摇头：那丫头一玩起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也随她吧。明后天就该下去了，老在这里打扰别人也不好…… 回头，马云璐在床边整理着衣物，樊淑刚拿了些物品进来，坐了一会儿：“我去隔壁了，小蕾那丫头还没回来。” 见樊淑转身，赵云眼珠一转，一把将她搂了过来：“不许走。” 樊淑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马云璐也看了过来，她们都不知道赵云要干嘛。 赵云直接将樊淑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在马云璐边上：“今晚你们都陪我好了。” “不行！”樊淑脱口而出，马云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看赵云又看看樊淑，道：“不行！” “那我不管。”赵云又搂过马云璐，“反正小蕾还没回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不行就是不行！！”二女喝道。马云璐站起，樊淑挣脱了赵云的怀抱，退到马云璐旁边。 “怎么，还要违抗夫命？”赵云嘿嘿一笑，“不听的话，我就用强了哦！” “你……”没料到赵云真的走了过来，二女退到墙壁前已不能再退，对视一眼，同时向旁边跑开！ “还学会跑了啊！”赵云往左一撤，直接拦腰截起马云璐，绕了几个圈坐到床边，吻了吻她的唇：“云璐，你被我抓到了。乖，听话。” 没等马云璐说话，赵云拍拍她的肩，站起来直取樊淑。 “别想抓到我！”樊淑脚下紫光闪耀，手抓起一把空间涟漪就要飞轮互转，赵云早已闪到身后：“小妖精，可别忘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抓得到你~” “空间被封锁了？！”樊淑额头渗出汗珠，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赵云已经抱起她往马云璐那里走去。 “不行，你耍赖！”樊淑就是不愿，接着扑腾，“对我和云璐，你至于么！不行就是不行！” 赵云对着樊淑的嘴狠狠吻了下去：“就你话多！” “唔……” 樊淑的挣扎弱了下去，赵云好一会儿才松开。 “怎么样，愿赌服输吧？”赵云得意地笑了，“就这么决定好了。” 马云璐和樊淑低了低头，没再说什么。 赵云笑了笑：“云璐，樊淑，其实你们联手的话是能打过我的。” “嗯？”二女一愣。 “你们刚才一左一右跑开，为什么不合作呢？”赵云道，“单独行动直接被我各个拿下了，对吧？” 二女对视一眼，不知该看哪里。赵云放下樊淑，握住两人的手。 “云璐，樊淑，你们好好说一说话吧。这次出来，一路上你们都没交流过。”赵云柔声道，“因为我，你们心里都有些疙瘩，但是……” “你们都是我爱的人啊，我不愿看到你们针锋相对的样子……” 二女没再说话，只是沉默。赵云拍拍她们的肩：“好了，我去那边睡吧，你们好好想想怎么打过我咯？” 赵云说着就走了出去，留下马云璐和樊淑二人在床边坐着。二女的视线移上，在接触到对方时又同时移开，好久都没说话。 “呃……那个……”樊淑挠挠头，“云璐，我觉得我们好像被耍了……” 马云璐思考了片刻，说道：“我完全同意。” “真不甘心……” 第478章 故事的结尾 又是新的一天，赵云推开门伸了个懒腰，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静了好一会儿，赵云向外走去，望马云璐二女的房间看了看，隐约能听到交谈声。 “哥！”赵云倒被小蕾吓了一跳。她刚从竹林里窜出来，玩得几乎忘了时间。 “你啊，说你什么好……”赵云无奈地道。 这几天小蕾上上下下地玩，确实是玩够了，年纪尚轻的她也不知疲倦，兄妹二人在这个清晨说笑了几句。 “吱”那边的门开了，马云璐和樊淑走出，两人相视一笑，没说什么，向赵云走来，看起来昨天谈得不错的样子。 “我们走吧，找沧月姐他们，该辞行了。” “辞行？”小蕾一愣，“哥，我还想玩几天啊~” 赵云笑笑：“我们在这待了四五天了，老在这里打扰别人，也不好啊。” “哦……”小蕾嘟囔着，一家人向管辂的方向走去。 找到管辂与沧月后，众人便向胡昭等一干长老辞行了。见留不住赵云，蜀山人一直把他们送下了山，目送他们远去这才回身。 就这样辞别了蜀中剑派，众人接着之前的行程，先去小客栈里把东西都准备了一遍，便向甸氐道主区行去。亦是穿过好些山麓，沿着碧蓝色的水走着，两边花海大片鲜红，教人留恋。看着这些，赵云倒想起了火照之路上的彼岸花海。两片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山路险阻，但山水让一行人忘却了旅途劳顿。赵云等人穿过好几帘瀑布，见识到了水中的赤林，嶙峋的古石，还有在山间杂居的氐族人。这些部落与羌同源，语言也是相通，有马云璐在，一群人倒没有什么交流障碍。从当地人的摊点里买了些小玩意儿，顺着林间复杂的小道上上下下。这里森林、瀑布、流水相交映，许多cd那边看不到的小动物时常从脚边滑过，让众人惊叹不已。 走到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赵云等人在氐族的部落里找到了家客栈歇脚，这也是为来往游客准备的地方。夜晚坐在寨子中，借着篝火吃着当地的特产，那边还有舞会，赵云只觉舒适。 玩得尽兴了，赵云也回了自己房间。推门进去，发现马云璐和樊淑正在整理着床上的东西，交谈着什么。 “你们……”赵云好奇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搂住二女，“是真准备陪我么？” “那个……”马云璐低了低头，“子龙，今天你自己去睡吧，我和樊淑说说话。” “啊？”赵云一愣，“所以你们把我给踹了？” “让你自己去睡你就去啊！”樊淑急了，“说这么多话干嘛！” 赵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之前二女是没有联合，现在是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不行！我抗议！”赵云愤愤地说道。 二女异口同声：“抗议无效！” 赵云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本来是想让二女好好交流的，结果现在呢？孙刘联盟对抗曹操了…… “还不去啊！”樊淑白了他一眼，“再不走我和云璐就赶你出去了啊！” 赵云万般无奈，只好卖萌，求助的眼光投向马云璐。见赵云这样，马云璐也是心软，低了低头，赵云厚着脸皮蹭到马云璐身边：“云璐，你就忍心看我风餐露宿于街头么……” “……”虽然马云璐平日里一副强势的模样，但也经不住赵云可怜，见他这样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任赵云搂着。 “喂喂！”樊淑急忙拉开赵云，“云璐你可不能屈服啊！我们说好了的！” “我……” “快去快去！” 赵云话没说出口，樊淑连推带揉地将他推了出去：“你自己找房间睡吧，肚子饿了叫我我给你送来就是了，别来打扰我们。” “砰”一声门关了，留下在外面满脸黑线的赵云。 “我……我这算是被驱逐出门了么……”赵云无奈地耸耸肩，“虽然感觉很怪……不过……” “也挺好的~” 就这么着，赵云一个人睡了一晚上，老能听到二女的笑声从那边传来。看来两人关系正在慢慢改良，不错！这么想着，赵云翻了翻身，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众人又开始继续游玩，马云璐和樊淑是彻底玩开了，理都不理赵云。无奈之下赵云只好和小蕾玩耍，小蕾却一直围着两位嫂子转来转去，管辂和沧月又跑来跑去的，留下赵云一人“孤苦伶仃”地在前面开路。坐在水边看着里面的“树林”，赵云一脸苦笑。 这些沉淀在水中的树枝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光，如今却只有它们默默地与赵云对视。赵云盯着面前这千年万年的存在，叹了一声：“人世无常啊，无常啊，啊……” 正想之间，烤好的白薯被递到面前。赵云回头，见到了马云璐和樊淑二女。 “拿去吧，估计你肚子也饿了。”樊淑喃喃着，“你先一个人玩着，回去好好陪你就是了。” 说着樊淑就转身向小蕾走去了，赵云还没反应过来，马云璐坐在了旁边。 “子龙，我……”马云璐低了低头，“你在生气么？” 赵云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哪里。见你们玩得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云璐点头：“听樊淑说了好多离魂宫和你的事，都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 赵云拍拍她的头：“你们好好聊吧，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嗯。” 一家人在山上玩了四天，把甸氐道的山水看了个遍，意犹未尽。但终究是看完了这些风景，游玩了该走的路，也该下山了。这次出cd一路沿江北上，旅途到了这里，也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下山途中赵云和管辂沧月闲扯着，从过去谈到现在。话题的突然沉闷也带来了即将分离的情绪，赵云一家要回cd而管辂沧月二人要去汉中，一行人注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同行。那些共同奋战的日子，也已远去了。 在离开甸氐道之前那个夜晚，一行人做了很丰盛的一顿晚餐，大家谈笑着。对于赵云而言，远在辽东的白狼山是一个分支。如果他的人生是一篇故事，那么白狼山之前便是上篇，之后是下篇。而上篇的故事依旧延续到了下篇，最终在和曾经的人一个个相遇一个个分别之中渐渐淡去。时间依旧不可阻止地前进，赵云，管辂，沧月，曦，以前的所有人都在写着属于自己的下篇。偶有交集，也只有感兴伤怀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不结尾的故事。在离开的那天清晨，赵云和管辂沧月挥手告别，一家人坐上了船，顺着江水而下，渐渐离开了甸氐道。这一段旅途，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第479章 返回成都 江水激荡，船载着赵云一家离开甸氐道，沿着来时的路折返。把东西都放好，赵云推开舱门走了出去，小蕾还望着甸氐道的方向。船夫们正打理着甲板，来回走着。 赵云走到小蕾旁边，兄妹二人倚在船尾的栏杆上吹着江风。 “在想什么？” 小蕾摇摇头：“有些舍不得。” 赵云笑了笑。距从成都出发到现在已一月有余，途中游玩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美景，但总归是要回去了。 “总得回去啊。”赵云道，“还有些事没有做完，如今的天下，也并不太平。” “嗯。”小蕾道，“哥，你说这天下的纷争，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啊？” 赵云默然，他望着远处越来越远的天空。 “我不知道。” 小蕾撇撇嘴：“你们这些将军成天战来杀去，不就是为了平乱么，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赵云手中蓝光闪耀，涯角枪现于手中。淡蓝色的枪身，龙形雕纹已经化为一片血红。自长坂一战，这三条龙形雕纹便化为了格外醒目的血色，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赵云。 “天下之大，谁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止战，我们只能尽力去做。” 小蕾好奇地拿过涯角枪，枪并不沉，入手十分冰凉，让人能在战场的炽热中保持着镇静。 “哥，以前我老听到江湖的那些排名。那么现在，你应该是天下第一了吧？” 赵云愣了愣。天下第一么？曾经的自己确实渴望于追寻这四个字，那是第一次遇见吕布，第一次败在吴言手下，才会对这个目标格外得向往。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厮杀了这么久，当初所执念的，早已淡出了脑海。 “呵。”赵云拍拍小蕾的头。 “拿起枪，我也许是天下第一。放下枪，我也只是个平民百姓。” “哦。”小蕾点点头，她抚摸了涯角枪一阵，还给赵云，再也没有说话。风吹起她的头发，零散在空中。 一路南行，众人再也没有停顿过。途中依旧在来时的几个地点修理了下木船，顺江而行，两岸地势不断变化，城镇来了又走，商船侧畔而过，数日之后，那边的小镇映入眼帘。 那是赵云此次旅途的起点，成都北门的小镇。到成都了。 靠岸，众人下船，数十日的旅途就这样宣告结束，立在成都的土地上，大家都不知说什么。赵云把银子付给了这些船夫，天色尚早，空气舒适，赵云一家便向成都行去。 回到离开一个多月的家，赵云打开门把东西放好，一家人开始了打扫卫生，忙活了一上午把家的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因为没来得及买菜，所以几下一合计都去外面吃了。 刘备给众将放了两个月的长假，赵云要特殊一点多给了一个月。成都街上依旧是那般热闹，赵云就近找了家酒楼便进去了。 “将军！”赵云刚进去，那边的张着一行人便打了招呼。 “你们也回来了啊~”赵云走了过去拍拍几人的肩，“怎么样过得？” 凌利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嘟囔着：“好得很呐将军！” 说笑了一阵，赵云看向夏曲：“小夏，你那个娃娃亲怎么样了？” 听到赵云此语，众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腻歪着呢！”张翼脱口而出，“腻歪了一个月了都！” “哦？是真的啊~”赵云道，“改日我们给你把事办了，你看咋样？” 夏曲急忙行礼：“多谢将军！” 和张着一行人见过，赵云一家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在成都周围逛了逛，买了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再回到府上。内外都安排好了，赵云靠在院中望着远处的夕阳，休息着。侧边一阵清香，是马云璐走了过来。 赵云轻抚着她的小腹，低声细语着。马云璐笑了，赵云是在给他们还没问世的孩子说话呢~ “子龙，你过几天还要走么？” 赵云点头：“这三个月假期完了，主公说要让我再去永昌一趟。” 马云璐低了低头没说什么，表情很明显是不舍。 “放心好了，云璐。”赵云抚摸着她的头，“孩子出生前，我会赶回来的。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而且永昌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只是治理一下。汉中之事，还需一段时间的准备才行。” 回到成都的这段时间，赵云陪着家人把需要置办的东西都买了回来。马云璐已有身孕，赵云和樊淑认真挑选着怀孕所需要的东西，小蕾继续了行医的事业，途中有两三家上门提过亲，赵云马云璐樊淑三人都认真考虑了一番，小蕾也答应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日常琐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眼看着赵云的三月假期就要到了，马云璐的小腹也已微微隆起，家里的事便没再让她做。期间樊淑学了好多做菜的手艺，赵云帮着打理着日常，家如日常运转着。 假期在家的最后一个夜晚，赵云抚着樊淑的发，静静思考着。 樊淑聆听着赵云的心跳，很安静。房间内一片寂静。 “明天就要走了么？” “明天假期就到了。”赵云道，“会离开家一段时间。” “好快啊。” 赵云刮了刮樊淑的鼻子：“我不在的时间里，好好照顾云璐，知道吗？” “嗯。”樊淑狠狠地点头。 “有什么情况，便送信给我。云璐生之前，提前两个月给我写信，懂吗？” “嗯，记住了。” 赵云笑了笑：“还真想快点见到孩子。” 樊淑往上蹭了蹭：“你准备给孩子起什么名啊？” 赵云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他和马云璐樊淑小蕾商量了很久，但一直都没个结果。 “如果是女儿，就叫璃儿吧，如果是男孩，就叫他统儿。” 樊淑喃喃着：“赵璃儿，赵统……” “统万军之长么~” 第480章 不臣之心 赵云穿行过街，来到了刘备府上，后者放下一桌的文书。 “子龙，你来了。”刘备拉过一把椅子，不过两人都没坐。 “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简单说了说，刘备拿过一叠册子，“前段时间那边的吕凯来信说，牂牁与越隽二郡有骚动的意向。你去过那里，这次还是得你调查这事。” “牂牁与越隽么？”赵云沉思片刻，“朱褒与高定又在搞什么鬼……” “子龙，上次你在永昌留下了不错的影响，看得出来益州南面那边还是很拥护你。”刘备道，“如今汉中战事不远，得先除掉这些可能的祸患才行。” “是。” “这次依旧如上次一样，如果有事，先按捺不动，把情报回报给cd领命。” 在刘备那里拿到了吕凯等人送来的资料，赵云便辞行回府，打点好了东西。对马云璐与樊淑交代了些走后的事，便带了一部分人马离开cd向永昌行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赵云这次做了充分的准备来应对南中潮湿的气候，沿途并没有再耽搁。 到了永昌城下，吕凯和王伉迎接了赵云队伍，众人入城。往太守府行去的路上赵云认真听王、吕二人说着永昌及周边的情况，大体没什么变化，都是按照赵云走之前的以及后来吕凯等人修改的制度施行，永昌也算经营得富饶，成为一座坚城。之前从cd带来的农具也大规模应用并被推广到南中诸郡县，也让好些人对cd方面有了感激之心。隐患依旧是那般，高定、雍闿、朱褒为首的势力都是蠢蠢欲动，也因害怕cd那边的威势没有行动。 “赵将军，如今局势有些变化。”吕凯王伉低声道。 赵云等人进了太守府，屏去周围的人：“是何变化？” “按照你走之前的吩咐，我们在临近的牂牁设立了些耳目。”王伉道，“朱褒的行动一如往常，和高定雍闿两边联系得紧。但是最近，我们发现他有可疑行踪。前几天，耳目传来消息，他们看到可疑人士自牂牁出去，去了东边。” “东边？”赵云道，“哪里？” 吕凯与王伉对视一眼：“荆州武陵的方向。” “武陵郡？”赵云摊开地图，细细看着，“确认是朱褒的人？” “没有亲眼确认，但能够推测，八成就是朱褒的亲信了。” 赵云看着地图，陷入深思。 武陵郡……朱褒派人去那里干什么……赵云还记得荆州的那个郡，当初刘备入蜀，留下他们守荆州，时任留营司马的赵云的责任之一便是督调武陵郡的军赋。由于赵云守在公安，军赋都是武陵方向来人送来的，所以对那个郡并不太熟悉。 “武陵距牂牁有很远的距离，朱褒没道理去那里发展势力啊。”赵云喃喃着，“而且如果是为了贸易，也太远了，成本上也说不通……” “是的，将军。”吕凯道，“此事我等百思不得解，便向您汇报。” 赵云皱着眉头：“除了此事，还有异常之处么？” 王吕二人摇头：“这段时间就是这件事让我们觉得不正常。最近那边还没消息，牂牁距武陵来回需要些时日，还得等些时间。” 赵云点头：“先好好打理一下永昌的事情。朱褒的动向，容我再想想。” 当日夜晚，赵云把荆益二州的地图看了又看，还是想不通朱褒的动静，最终决定给荆州方向写一封信，向关羽询问一下武陵附近的情况。永昌本处在益州南面，离荆州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等此封信送到荆州再送还回来，那就是个把月之后的事了。等候回信的期间永昌无甚大事，赵云私底下派人去牂牁、越隽周边打探了一番，也没什么收获。这群素来就有异志的豪强出奇得安静，这让赵云的心一直悬着放不下来。 转眼又是三四个月过去，樊淑写来了七八封信，都是对赵云说些家里的事情，家里很好让他在外不必操心之类云云，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他的关心。 眼看着已到年底，距离攻取汉中已经不远，cd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信。赵云握着书信看着军情，心情一天天地沉重。汉中开战在即，自己身为将军肯定要去前线，南中这边的事还没个音讯，这让他如何放得下心。cd方面已经开始物资储备，赵云也从富饶的永昌及周边调动了很多物资运了过去。 直到某一天，关羽的信穿越群山阻拦，终于送到了永昌。赵云正在吃饭，听说回信终至，放下碗筷拆信读了起来。 关羽在信中把武陵郡的里里外外都说得很详细，武陵周边的地势地貌、人口军力、当地民居以及杂七杂八的部落分布。赵云对着信，又对着地图，心中的疑团一点点地在解开。 “太守大人！”外面吕凯求见，赵云让他进来说。 “太守大人，牂牁郡的耳目传来消息，说四天前的清晨看见朱褒的亲信带着蛮夷打扮的人悄悄进了城！” “蛮夷打扮？”赵云一愣，急忙看向关羽的信，终于在字里行间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从牂牁到武陵，不是为了势力，不是为了贸易，那就只能是……”赵云的额头渗出汗珠。他抬起头，看着荆益二州的地图，“难道是……” “天呐，这是一场跨及荆益两州的叛乱……”赵云喃喃着，“此乱不止，荆益焉存……” 第481章 五溪蛮众反 马蹄声划破宁静的清晨，赵云一路快马加鞭，自南中出发疾驰向cd他手中拿着两封信。一封来自cd的家，由樊淑亲手写的，事情很简单，马云璐要分娩了。 赵云已是满头汗珠，不停地催促着白龙驹，恨不得立马抵达cd自白龙驹载他以来已有数十载，赵云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急躁n夜不停地赶路，赵云总算是到了cd南门，进城之后顾不上歇息，直接奔到了刘备府上。 让他急成这样的，却不是家信，而是第二封。 “子龙？”刘备不曾料到赵云会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奇怪地道。 “主公，如今可要攻取汉中了？”赵云把书信放下，急忙问道。 刘备点头：“是啊，你刚才进城也看见了吧，如今各处都在进行物资储备，都已差不多了。” 赵云摊开信件与地图，刘备一脸不解：“子龙，你这是怎么回事？” “主公，事情不妙。”赵云道，“我在永昌截获了朱褒等人通往武陵的书信，武陵附近的五溪蛮已与南中一行人联合，正欲谋反！” “五溪蛮？”刘备眯了眯眼，“是……” “子龙，你是说……”刘备一惊，“荆益交界的蛮夷势力与南中结盟了？！” 赵云指着地图，从益州南面一直划到荆益交界，最终指向武陵。范围之广，已近半个荆益！ “前些日子，我在牂牁的耳目截获了朱褒通往武陵的书信。”赵云说着把第二封信拿了出来，“朱褒、高定、雍闿这群素有异志之人早有谋反之意，却慑于cd军威。如今欲联合武陵附近的五溪蛮，以重金许之，邀其于荆益交界一带作乱，掩人耳目牵制cd的注意，自己在南中拉起旗帜，准备与益州抗衡！” 刘备的神情逐渐被惊愕取代，他把赵云带来的信看了又看，反复地盯着地图，额头渗出汗珠。 “子龙，你是说，他们就打算在我们攻取汉中之时……作乱？” “从信中来看，正是如此。”赵云道，“主公，此事若任他为之，恐怕不等我们打下汉中，就……”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刘备来回踱着步子，“如今曹操刚离开汉中，留下夏侯渊守地，我已与孙权约好，他在东边攻取合肥，我在西边攻取汉中，两边同时北上夹攻曹操。南郡那边的曹仁也做好南下的气势，我已让二弟严阵以待。这是攻取汉中的最好时机，可是……” 刘备沉思片刻，对外面喊道：“来人，把孔明孝直都叫过来！！” 刘备的亲使飞一般地跑出府邸，不一会儿诸葛亮和法正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因为在准备攻取汉中，诸葛亮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贮备战勤物资，法正成天关注着汉中的战情，两人见刘备神色略有些慌张，不明所以。赵云把从永昌截获来的情报给两人看了，诸葛亮和法正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摇摇羽扇，道：“主公，亮有一言。” “快说。”刘备道。 “汉中不可放弃，此乱不可由之。”诸葛亮道。 刘备皱着眉头，法正道：“孔明是指，两件事同时进行吧~” “正是。”诸葛亮道，“如今，孙权已聚兵向合肥，我方也已调足物资，若就此罢兵，一来失信于孙吴，二来失却攻取汉中的好机会。” “可是，若要保证汉中万无一失，必须倾全力而出。”刘备道，“如今二弟在防御曹仁，若我们还要抽兵对付叛乱，那汉中……” “不，不需要全部平定。”法正摊开地图，“这群人中，带头的是五溪蛮众，只要命一将军平定此处，给南中诸臣以震慑，他们便不敢再动。” 先打五溪蛮来震慑南中么……刘备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点头表示同意。 “收服了五溪蛮，南中诸臣定会惧我军威，也让他们明白，我们对其行动了如指掌。”法正接着道，“五溪蛮因重金被朱褒等人拉拢，这种事最容易办，不需耗费太多军力。” 法正说着看向了赵云，诸葛亮和刘备也看了过来。 “子龙将军，此事非你不可。”法正道，“关将军抵御曹仁走不开，你在永昌对南中之事有比我们更深的了解。” 赵云看向刘备，刘备沉思片刻，道：“子龙，此事就全权交予你负责。你即刻率军去武陵，平息五溪蛮之乱，我等攻向汉中。” “记住了，这件事，事关荆益二州的安稳，你务必要拿下！” 赵云抱拳：“领命。” 在刘备府上议事完毕，赵云领了军令，心事重重。看着天色已近正午，想着得回家给家里人说一声，便向城东走去。刚走过几条街，却碰见家仆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赵云快步上前，问道。 家仆已是满头大汗，见是赵云，慌忙道：“将军大人，夫人她……她就要生了！” ……………………………………………… 城南住着cd这一带有名的稳婆。这日她正打点着物品，却见房内一片紫光闪耀，还没回过神来，一名女子直杀到面前。 “是……”稳婆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是赵夫人啊……” “废话少说！”樊淑喝道，“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稳婆被樊淑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没回过神来，樊淑提高了声音吼道：“云璐就要生了！快点！！” 被樊淑吼得回过神来，稳婆急忙跑进内屋，收拾着准备好的东西。这些天樊淑经常来这里，便在此设好了标记，而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接生的东西早已备好。 稳婆刚收拾好，樊淑冲进内屋，一把抓住她。紫光稍纵即逝，两人眨眼间消失在城南。 城东赵云府上，紫光弥漫，随之樊淑与稳婆提着各种东西出现在府内。那边的门半掩着，马云璐的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家仆们正来回端着热水热帕，小蕾正组织着一切。 樊淑让稳婆进了房间，回头才看到推门而入的赵云。 “云璐呢！”赵云铠甲都没来得及换，踏入家门后急忙问道。 樊淑急忙拦住了他：“你先别进去添乱！” 被樊淑拦住，赵云总算是恢复了些理智。他回头看着忙成一团的家仆，耳边马云璐的叫声愈来愈高。 “多久了？”赵云额头渗出汗珠。 “没多久。”樊淑一把扶住旁边栽倒的家仆，热水洒了一些，“你永昌的事解决了么？” 赵云点头，急切地望向屋内：“我从来没见过云璐痛成这样……这……” 樊淑握住赵云的手：“你别慌。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一定要冷静。” “你去和他们一样，多准备些热水和热帕子，去吧。”樊淑道，“我帮着小蕾和稳婆做些事情。” 赵云冷静了下来。自己对接生的事一窍不通，但是至少能像这些人一样准备好需要的东西！赵云二话不说立即加入家仆的行列，府内秩序井然，所有人都尽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屋内马云璐的叫声愈来愈尖锐，樊淑直接把门闭上，要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每一道惨叫声如刀扎在赵云心口，他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樊淑和小蕾都进去帮忙了，他死死地盯着木门，望眼欲穿。 随着马云璐最后一声高昂的声音，一道婴儿的哭啼传入赵云耳中。赵云愣在了原地，微张着嘴，一时忘了动作。 是婴儿的哭啼声。如一朵没有沾染任何灰尘的莲花，就那样静静地绽放在赵云眼前。所有人疲惫的脸上都露出喜悦之色，继而看向赵云，赵云只是愣在原地。门缓缓开了，小蕾已是一脸倦容，稳婆也走了出来。 “哥，云嫂生了，是个胖小子。”小蕾走到赵云面前，“你快去看看吧。” 赵云僵硬地望向门内，樊淑正和一些丫鬟收拾着屋内残局。 “快进去啊。”小蕾推了推赵云。 进门之后赵云看到了那张木窗，马云璐的发凌乱在床头，被单亦是不整。见赵云走进，樊淑示意周围的丫鬟都出去，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后，走到门口，退了出去。 赵云坐到床边，向马云璐伸出颤抖的手。马云璐已是满头汗珠，赵云拿起旁边的热帕子，一点点地为她擦拭额头。 在马云璐的枕边，刚刚出生的赵统正在熟睡。哭啼之后，他被樊淑包好，轻轻地放在了旁边。 马云璐已是一脸苍白，她艰难地转过头，伸出手，吃力地环住赵统。她轻轻靠着赵统的脸颊，失声哭道：“统儿……统儿……” 赵云的眼角泛起泪花，他轻抚着马云璐的脸，将母子二人环住。 “云璐……”赵云的喉咙涌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 “苦了你了……谢谢你……” 马云璐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统，脸色尽是疼爱，虚弱的双手不肯放松，一直环着婴儿。额头上，赵云温热的气息传来。 “子龙……我们的孩子……”马云璐断断续续地说着。刚历分娩之痛，她已无力开口，但依旧逞强着。 赵云看向赵统，眼泪自脸颊滑下，滴落在马云璐的额上。屋内一片寂静，父亲、母亲、孩子…… 静了好久，马云璐才开口：“子龙……南中的事……” 赵云说不出口。该怎么说？马云璐刚刚生子，他就要奔去前线，去武陵平乱？可是若不去，荆益动乱，汉中之事又该…… 可是他的迟疑怎么瞒得过马云璐。她眉头动了动，低声道：“你又要走么？” 赵云移开目光，看向熟睡的赵统赵统是如此得可爱。 又是好久的沉静。赵云不知该如何弥补马云璐，只是低头吻着她的额。 “要是有战事，就去吧。家里，有我和樊淑，不必操心……” 赵云看到了马云璐的双眸。那么宁静。 “云璐……” 马云璐抚了抚赵统的脸，低声道： “若无国，何谈家……” 第482章 武陵佳人 这年开春，益州很忙。 刘备在法正与黄权的“汉中不取，蜀失股臂”的建议下率大军进攻汉中，从益州各地汇聚于成都的军队一路北上，军势浩荡，直逼曹将夏侯渊与张合留守的汉中。诸葛亮于后方调集全局战勤物资，维持着整个战局的运转。 这年开春，赵云也很忙。 不同于张飞马超黄忠等人，赵云并没有被编入进攻汉中的第一梯队，因为还有其它同等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刘备在率全军北上的同时，派出赵云带领另一支队伍自益州向东，直指荆州武陵。 南郡的曹仁已与关羽对峙，合肥的张辽已与东吴相拼。孙刘两家合力牵制曹操，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汉中与合肥的战事吸引，一时间江湖上热议纷纷。而赵云所率的这支队伍悄然出了蜀山，逼近武陵，却是无人知晓。 自益州到荆州，如果要走平坦的道路，则需经江州过南郡。曾经的南郡已被曹刘二人分据，并划分为好几个郡，如今关羽与曹仁正严阵以待，两边气氛紧张得很，赵云的自己率队经过会影响整个战局，便直接走直线从连绵的山峦之中穿出蜀地，直达武陵。 路线靠北，两边山势还不算陡峭，道路也不算崎岖，部队行进在少有人住的山间，赵云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思考着截获的书信内容。 因益州是个盆地，所以即使荆州与其交界，想从荆州入蜀也十分困难。交界处尽是高山险峰急流，大军行进多有不便。荆襄九郡之中，唯有南郡通往益州的路十分平坦，因此南郡才显得极其重要。在荆益交界的山脉之中杂居着很多部落，由于地势的缘故少有外军打扰，所以自成一派，其中以武陵附近的部落为最，这便是赵云在南中所听说到的五溪蛮。 “湘西的五溪蛮，以前在桂阳时倒有所耳闻。”赵云喃喃着，“可惜霍将军不在，不然还能知道得更详细一点。” “桂阳的山匪，武陵的蛮夷，荆州真是个复杂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赵云部队只要走出这条山涧，便横穿了荆益交界北面的山脉，抵达武陵城下了。昔日赵云随从刘备平定江南，第一站便是武陵郡。而后赵云又任留营司马，倒也去过几次。印象中的武陵是座不大不小的城池，过了长江行不了多久就会到，是个挺安稳的地方。 不过出意外了。 部队正转过一个山头便听得前方嘈杂声起，赵云把枪一招，随行士兵全部警戒，稳下阵脚向另一端而去。那边的喧嚣近了，赵云带队绕过山峦，便看到远处那支奇异打扮的队伍。 那帮子人穿着很绚丽的战服，前胸染着类似于图腾的东西，腰间均别着两张弓，武器以铁锤铁棒为主。他们掠来了好些汉人，妇女儿童哭啼着，被押向山里深处。 “不认识，就应该是作乱的五溪蛮人了。”赵云道，“冲！” 那支队伍没想到此处会杀出赵云的军队，措手不及，带头的首领被赵云一枪刺死，长柄骨朵被涯角枪挑飞好远。士兵吼着杀声将这群为数尚众的蛮人杀散，救下了被掠走的人群。蛮军四下散开向山里逃窜，赵云示意别追远了，聚敛人马，准备从这群救下的人口中问些讯息。 “将军救我！”赵云刚一转身，却听得那边有人呼救。回头看去，在那队向山里逃窜的蛮人之中似有一人在挣扎着，但因被困住冲突不出，只得任人摆布。 “走！”赵云一声低喝，白龙驹载着他向呼救者处飞奔，数十飞骑紧随其后，眨眼间奔到山脚。一时间枪影闪烁溪水四溅，赵云率队杀散这群人，勒马于溪边。 “呃……”赵云这才看清，呼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而且…… 赵云已经想不出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个女子的美貌了。靥笑春桃？云堆翠鬓？明眸善睐？辅靥承权？ 都缺那么一点赵云说不出的东西。随行的士兵赶至此，也都为之惊叹。 赵云四下看了去，如今这女子衣不蔽体，恐是因其倾国之色而受蛮人垂涎。若不是赵云来救，这女子已遭这伙蛮人践踏**了罢。这次出军没有带什么衣服，赵云当时也找不到给这女子遮羞的东西，只得取下披风，俯身给女子披上。 “将军……”女子眼角噙泪，刚历一番动荡，又见赵云带军来救给她披上白色披风，忍将不住，哭了出来。 这个女孩……大概就和星彩一样大吧……赵云看着这女子哭啼的样子，声音柔了下来：“别哭了，姑娘，如今已没事了。你是哪里人？” “我……我……”女子死死地攥住赵云的手，“我叫杜路，是武陵人士……今日外出，突遇这些蛮人作乱，被掠了来……” 五溪蛮作乱，到了武陵么……赵云皱着眉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到这里就碰上五溪蛮在武陵作乱。刚才那支队伍是刚从武陵城掠夺归来吧，只是没料到会遇到刚从益州赶来的赵云…… 杜路抹去眼泪，终究站了起来。她紧紧抓着赵云的披风，略显瘦弱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赵云带队，和另一边的张着会合。 “怎么样了，小张？”赵云问道，“那群百姓是哪里的？” “将军，他们都是武陵被掠来的。”张着几个走到面前，说道，“这群人家里条件不一，听他们说都是今早蛮夷突然来袭被掠走的。” “今早突然来袭么……”赵云望向远处，“关二哥或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我们来得真巧。” “整军，向武陵行进！” 赵云带队护住杜路和这群被掠来的人，走出山区，武陵城映入眼帘。赵云远远见到有硝烟升起，显然那里刚历一番大战。赵云队伍开进城中，城内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好些房屋被烧成了废墟，幸存下来的人瘫软在路边，见赵云军队来至，又甚为恐慌。 “这到底是……”赵云被半块化为废墟的武陵城震惊到了。满目疮痍，尸体横在街中，映衬着哭啼的人群。不远处还有几队蛮夷挑着人头，撕扯着抢东西。 “杀过去！”赵云怒火中烧，所率队伍杀声震天，将武陵城内残余的五溪蛮全部围困，顽抗的一律砍死，最终活捉了数十名蛮人∫存的人见得赵云此举，才明白这支队伍是来救他们的，一时间呼救声回荡。 赵云见此状况，下令安顿好活着的人。队伍分开，清扫废墟搬开杂物，总算是整理出了一片区域。武陵城还有残余的房屋，赵云暂时把这些人安顿在了里面，又即刻派人向关羽的方向送信。从幸存者口中赵云明白了，今早来犯的五溪蛮声势浩大，武陵毫无准备，太守金旋被杀，守城将士尽皆战死。城破之后，蛮人在城内大肆掠夺，男子被杀女子被掠去寻乐云云。赵云立在武陵废墟正中，回头望向这些幸存的人，只觉凄凉。 “将军，从还没撤回山区的蛮人手中夺回了粮食器械等物。”城外的张翼凌利飞马赶来，“俘虏了一群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赵云点头，把俘虏的五溪蛮绑在一起，吩咐人严加看守，又把一些粮食分给了幸存者，就地生火早饭。 士兵们在城内搭起了营寨驻扎，赵云巡视了一圈，确认了百姓和士兵都有饭吃，这才回营。夏曲递来一碗饭，赵云盯着面前的火沉思着。 没想多久，杜路从另一边走来。她依旧裹着赵云的披风，风吹过凸显出那曼妙的身躯，不过众人可没空欣赏佳人，武陵遭此劫难，每个人都是心头沉闷。 “将军……”杜路垂下眼帘，走到赵云面前。 赵云起身：“怎么了，杜姑娘？” “我……”杜路轻声道，“我想去看看我家……” “哦。”赵云望了望渐渐泛黑的天色，“走吧，我陪你过去。” 赵云带了几名随从，跟着杜路离了军营，到了城东。穿过那座小石桥，赵云看见那片被烧毁的建筑群。看得出来这里曾有座规模不小的宅子，所居人士恐怕也是一方豪富，可如今都化为了断壁残垣。 杜路见此情景，双腿一软就向下栽倒，得亏赵云一把扶住了她。 “爹……娘……姐姐……”杜路咬破嘴唇，靠着赵云无助地哭泣着。 一时晚风凄凉，赵云看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废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失去全部亲人的女子。赵云偏头，低声对赵累道：“小赵，你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件衣服过来。” “是。”赵累领命而去。 杜路哭啼了一会儿，那边士兵跑来了。 “赵云将军，幸存的百姓已经安顿好了，营帐已经扎好，向关将军的信使也派了出去。” “嗯，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过来。” 士兵下去后，杜路抹了抹脸颊的泪痕，抬起头看着赵云：“将军你……你是赵云将军？” “是的。”赵云道。这姑娘认识自己？ “你救过我姐姐……”杜路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倾国之色的脸庞加上眼泪格外动人。 “你姐姐？”赵云一愣。 “数年前你任桂阳太守的时候，从黄彪手下救出了我姐姐……”杜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父亲叫杜俞，二十余年前在桂阳经商，家境也算殷实，只因后来黄彪伙同山匪排斥异己，抢走了姐姐供他作乐，逼走了父亲，这才暂居武陵……” “后来将军你清掉了黄彪，姐姐才因此回到武陵，不料如今……” 赵云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声安慰着杜路。 “姑娘，此次作乱的，应是五溪边的蛮夷了。我这次来，就是针对此事的。” 杜路朦胧的泪眼里闪过光芒：“赵将军，你要去平定五溪蛮么？” “正是。” “带上我吧！”杜路急忙道，“我对五溪附近地貌很了解，一定能帮你！爹娘还有姐姐都死在他们手下，我……我……”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第483章 深入五溪 来自荆益交界山脉深处的五溪蛮于武陵作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前线的关羽那里，赵云带队在武陵休整了几日，把废墟都清了清，初步恢复了生产。第三日，由关平带领的荆州本地军队抵达了武陵城下，与赵云会合。 “云伯伯。”关平行礼，“父亲在前线走不开，所以遣使在下前来相助。” “嗯。”赵云点头，众人入城。 关平已成长为一个将领，刚冒出的胡须和严实的盔甲透露出一种稳重。作为关家儿女的大哥，想必压力也是很大的，跟在赵云旁边的关平随时都是紧绷的状态，不折不扣的战将模样。 “如今四处战乱，武陵这一带就要靠我们了。”赵云在桌前铺开地图，“这三天我在武陵找了些熟悉五溪地势的人绘制，因有此图。” 关平认真地看着五溪地势图。这是赵云让杜路为首的一群人赶制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图的真实性，但目前来看，除了杜路等少数人外，没人对五溪那里有什么了解了。 赵云道：“武陵西北，山林纵横地势复杂，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溪交相流经其中，以沙摩柯为首的部落居住在此。无论是现在的我们还是之前的刘表，都没有对这块地区进行管辖，所以导致五溪蛮自称一派。如今其受南中朱褒等人重金相邀，欲以荆州作乱为耳目，好让南中叛乱。” 关平仔细地打量着图：“云伯伯，我手中有一点关于五溪蛮的装束资料，依据此，我们可以先准备好相对的器械，再进不迟。” “哦？”赵云道，“这便好，进去之前，做好准备是很必要的。” 借着这些天打探以及关平带来的资料，赵云把五溪蛮认真研究了一番，并针对其特点对军队的装备进行了些改造。刚到武陵时俘虏了数十名五溪人，赵云正苦于听不懂语言，杜路挺身而出做了众人的翻译。这些俘虏倒是很老实，也许是被张着打怕了（(⊙o⊙)），从他们口中赵云也打听到不少消息。在赵云为进军五溪准备的同时，西边汉中、东边合肥两线战事都已经打响，夹在中间的荆州里，曹仁和关羽都死死按捺着兵马隔江互瞪，不放过对方的丝毫响动。 十余日来，赵云沿着武陵边界设立好了防线，山脉之中的五溪蛮察觉到有人于此，便没再贸然行动。安稳好了武陵城内，又准备好了此次进发的物资，赵云与关平带军向五溪行去。 在杜路的帮助下，赵云找到了十余名熟悉五溪地势的人，分配下去带路。军队自雄溪道走入，穿过最外层的山脉，抵达第一处平原。 此处为山间林原，赵云带队走在其中，隐约听见前方的水流声。根据情报，前方是雄溪，驻扎于此的为相程夫。五溪蛮也是惧赵云大军之势，未敢轻举妄动而是采取守势，依着湍急的水流扎寨防守≯溪虽被呼为溪，但与大河无异，周围又是崇山峻岭，赵云在溪边遥望着对面的大寨，眉头紧锁。 溪水上笼罩着略显淡黄色的雾，赵云示意队伍别靠太近。 “这雾似乎有毒……”赵云小心翼翼地接触到了水雾，龙炎自身上蔓延开去，“可是，对面的寨子却没受到影响。如果要强攻过去，那……” 想到这里，赵云回身走到军中，问起了杜路。 “赵将军，我听闻此处有种特殊的植物，只要口含其叶便不会中此雾之毒。”杜路回道，“我们不妨试试。” 赵云点头，又从被俘虏的五溪人口中问出相同的消息，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那丛低矮灌木，先自己带着这群俘虏试了试，确认没问题，便分给了全军，然后又找到了关平。 “坦之，此溪上游有一处，水流很缓，你带军去那里蓄水。”赵云道，“我就在此处扎营吸引注意，待水蓄足，你便放水淹寨。” 关平抱拳：“明白。” 两人分兵，在赵云正面的掩护下，关平带队悄悄从后面绕到上游。赵云退至距雄溪一段距离，开始安营扎寨与对面的五溪蛮对峙，期间又派人作出佯攻的动作，装出一副被毒雾困扰的模样。对面的相程夫只是守寨，望见赵云营内如此，心下也怠慢了。 那天夜晚，关平派信使传来消息，赵云悄然拔寨后退。借着夜色关平于上游放水，水龙无情，眨眼间淹没了溪岸的所有事物，连同相程夫的寨门一同冲垮。与此同时，赵云军队人人口含解毒树叶，架着之前准备好的小木舟冲锋而上。相程夫率领的五溪兵刚被水冲得发懵，黑夜之中又听得杀声四起，不知赵云军队来了多少，只见得无数架舟杀来的黑影。关平部队也顺溪而下，与赵云会合。见此败势，雄溪之兵尽皆投降，逃脱的不过一手之数。 渡过了雄溪，待水势褪去，赵云在雄溪对面重新立起了营寨。赵云吩咐安顿好雄溪降兵，分散到各个部队里收编，雄溪首领相程夫被押了上来，一脸颓势。 （以下对话均由杜路翻译~） “雄溪王，五溪与我主向来秋毫无犯，缘何在此时作乱？” 相程夫见赵云给他松绑，又让他入座，心下戒备却是消了一分。 “因那牂牁的朱褒许以重金，我等才为之犯险，没想到……” 赵云又道：“如今军势已败，雄溪王可愿归顺？” “败将留命已是万幸，我等愿降。” “如此甚好。”赵云道，“不知前方是何溪，又是何人在那驻扎？” “前方是樠溪，是樠溪王洪江苗所在之处。”相程夫道，“将军大军进攻定会造成五溪死伤，若要平定，且先让我去说吧。” 赵云便遣使相程夫赶往樠溪去说服洪江苗。如今之势自然是不战屈人为上。 “将军，你放走了相程夫，不怕他再反么？”张翼问道。 赵云摇头：“他的士兵家眷都在我们这里，又如何敢反？且五溪作乱，不过是因朱褒等人诱以重金而至，两军一旦开战，五溪必会遭毁。此间道理，我想他们也懂才是。” 就这样，赵云率队在雄溪附近等了相程夫三天。三日后的清晨，相程夫带着洪江苗以及樠溪一群人前来请降，赵云款待了他们。关平一行人吩咐士兵严阵以待，生怕这群人反戈一击，赵云又在席间给这群人称述此间利害，种种事情略去不提。 接纳了两溪之兵，赵云算是对五溪这里的蛮夷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部落极善染织，所着战甲十分绚丽，比起中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是远古三苗部落的后裔，天性好斗，因此部落里尚武之风十分流行。五条溪均有各自的首领，其中武溪王沙摩柯又为整个五溪首领，而相程夫与洪江苗素来与其余首领不睦，这也是他们愿降的原因。 “看来后三条溪还得硬打。”赵云这么想着，便派张着先领队回武陵押送粮草，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联合两溪之兵，赵云继续行进。按照相程夫洪江苗所言，前方是辰溪。赵云率队穿出山谷，见到那三溪汇流之处。 辰溪是五溪中最大的一条溪，镇守此处的乃强胄。此处山势嶙峋，辰溪从中挤出一条路，颇有些长江之势。赵云立在山上遥望，隐约见到林间的寨门。 “就此扎营，勘察地形之后再行动。”赵云下令，部队在山道之中扎营，五溪之中杀气四伏。 第484章 五溪蛮王 赵云率队于辰溪之北扎营，与强胄盘山对峙。山道狭窄，中间由奔流的辰溪隔绝，大军行进极为不便，赵云望着对面树林隐约现出的寨子，眉头紧锁。 对峙了好几天，对面的强胄一直不出，赵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是吩咐手下严守每一道山卡，白日带着随从探视地形，把附近的山路都画在图纸上，夜晚就苦思冥想着策略。 赵云仔细看着地图：“地势所限，无法强攻，那么……” 营帐撩动，杜路走了进来。 “赵将军。”杜路行礼，烛光下的女子姿色动人。 “这些方向都已经确认了，有三条小道。”杜路指着图，“关将军他们已经派人扼守住了。” “嗯。”赵云点头。 进军五溪蛮的这些日子，杜路一直帮着赵云忙前跑后。这个十八岁的女子看似柔弱，但却对艰苦的军旅生活毫无怨言。她的家人尽皆死于此次五溪蛮之乱，虽然平日里不说，但赵云还是感觉得到她心中的愤懑。 “三条道都可以通往辰溪对面么……”赵云从杜路手中接过图，上面已经被仔细地标记过了，“可是道路太窄，容不得大军经过……” 正思忖之间，营外一阵骚动，原是从武陵运粮过来的张着到了。赵云出营查看，军粮在张着队伍的搬运下押进了营，士兵们都在忙。那一端，关平带着随从骑马飞奔而来。 “云伯伯，发现对面军情。”关平下马便道。 “军情？”赵云拉开营帐，“进来说。” “一个时辰前，我们的前方暗哨发现对面树林不停扰动，飞鸟受惊，似是有大军进出。”关平道，“一些士兵借着夜色到辰溪边查探，发现有数支军队与强胄汇聚，应是五溪的援军。” “援军么……”赵云沉思着。看来是自己数日之内打到辰溪这个消息惊动了其余的五溪首领，也许他们都来支援强胄了。这样一来，自己面对的或许就是其余的三溪之兵…… 赵云细细回想着以往的战斗，发现少有在山间进行的。唯一的一次，是一年多以前张飞和张合在宕渠相拒。那一次的过程…… “飞哥，看来得向你学习了。”赵云喃喃着，把图摊开。 “坦之，你们看。”赵云指着地图，“走这条道，可以绕到对面山头之后，对其进行包围，但山路狭窄行军多有不便，需要有人掩护才行……” “云伯伯，你是指……” “我在此处留少量兵马，布作疑兵，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对面出战。”赵云道，“我是主帅，他们见我落单，定会倾力而出。你率军绕到山后，端他们老窝。” 关平一愣：“云伯伯，你要孤身邀敌出战？这太危险了……” “没事，山间我还是能逃出去的。”赵云道，“具体布阵还需要好好思考，我们先做好准备吧。” “不能强攻，就只能打防守反击。他们守山，就引诱他们来攻！” 就这样，赵云留下张翼及少量兵马，在驻扎的山林间立起军旗，丝毫不减，作出长期对峙的样子。关平及其它人花了好几个夜晚，悄悄退出山间，分为三队，于三条小道边隐蔽集结。赵云这边一切照旧，该取水取水该与对面小摩擦摩擦，并让人砍树做舟，做出一副要渡河强攻的样子。 因为关平等人都是在夜晚撤出，待到他们完全离去时，时间已过了好几日。赵云选中了位于两方交界的一条小道，带军前去巡视。 这条山道还算宽，水势也不急。赵云带着小部分人马向里走去，四周一片清幽。 赵云深吸一口气，四周的天地能量涟漪反馈到心神之中。他嘴角扬了扬，嘱咐张翼小心些，便向谷中走去。这是来这里的第三天，看来奏效了…… 赵云刚进入谷内，山间便响起了漫天哨声，随之巨石檑木落下。赵云队伍回身就跑，山道口刚刚涌出一支队伍。那些士兵与之前赵云所见打扮无异，这就是对面强胄手下的人！ 看来他们中计了！赵云瞳孔聚焦，龙炎毫无征兆地燃烧在人群之中，顿时烧出一个缺口。数十骑飞奔而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在本营那边也响起了漫山遍野的杀声，五溪蛮来了不少！ 赵云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没有白做，来了这么多，看来绝大多数都被吸引过来了！在山道间被大军围困，赵云无半点惧色，率队于飞石之间杀开一条血路，退回到本营之中。 “小张，你们先往武陵方向撤！”赵云道，“我已让大张在那里设下了埋伏，只需引诱他们深入，便能给坦之争取足够的时间！” “明白！”张翼把长戈一划，带着人退向山后。赵云立在山门前，拾起自己的军旗，勒马向另一端山头奔去。追来的五溪蛮只见得林间有赵云的军旗飘舞，又见张翼带队撤离，不知该追那一方，只有兵分两路追杀。 赵云没入林里，树木起到了遮挡视线的作用，回头对随从道：“你们从小路下山，和后面的大张会合。” “是，将军！”随从与赵云分离，眨眼间消失在小路一边。赵云辨认了下方向，隐约听到右前方有杀声，策马奔了过去。 冲出林间，赵云见到是一队己方人马被围在了那里不得出，看来还有人没有撤退出去，而正中被士兵护着的却是……杜路？ “咦？她怎么还没走。”赵云大喝一声冲杀了过去，蛮兵没料到后面会有人冲阵，被冲开一条路，赵云杀到杜路跟前。 “将军……”这群士兵见是赵云来至，均露喜色。 “向武陵方向撤，大张在那里等你们。”赵云道。 话音未落，赵云一个寒战，回头急视，却发现四周的环境竟然变了！土地逐渐化为了枯黄色，活像一句干尸！迷雾四起，透过龙瞳赵云看到，似有无数只小虫子破土而出，正向被围困的众人爬来！ “蛊术？？”赵云一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如此邪门的偏法！迷雾所过之处，草木干枯，进而都变成了虫子的栖居之所！杜路与士兵们一声惊呼，急忙向中靠拢，赵云放出龙炎，绕着众人烧出一个圈，暂时隔绝了这雾。 “定是有人在操纵！”赵云把头一偏，龙瞳锁死了雾中的那道身影。伴随着冲天龙啸，赵云卷起一地龙炎腾跃到高空，涯角枪划出破空之声，直接砸向那道身影！ “轰！”火焰四溅，赵云逼退那道雄壮的影子。使术之人受到攻击，蛊术也维持不下去，迷雾渐渐散去，虫子也莫名地开始消失。赵云回头大喝：“快走！” 士兵们回过神来，就着赵云刚才冲出的血路撤退。赵云回头，这才看清那使术之人。 那人身长约有九尺，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手中还弥漫着灰色气息，他就是凭此来施展蛊术的吧……赵云从没见过这般扮相的人，饶是久经战场心如坚石的他也有些惊骇。 那人挥舞着铁蒺藜骨朵，直接杀奔了过来。这种武器赵云也从未见过，如长柄锤，但锤身却是由无数铁刺组成，而且迎着那人的攻势赵云很清楚地看到，铁刺上有毒！ 赵云借力打力，将铁蒺藜骨朵拨开到一边，锤砸之处巨石化为齑粉。赵云就势前到那人身后，枪杆狠狠地砸在他背后，却感觉像是撞在一堵城墙上，自己竟后退了几步。那人没受到任何阻碍，再次挥舞着高大的武器砸来，赵云闪退十余步之外，两人对峙着。 “那身铠甲也是特殊，竟能受得住涯角枪一击。”赵云盯着那人的铠甲，上面的纹路构成一个兽头，狰狞无比。 “你是何人！”赵云喝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中原汉人，岂认不得五溪王沙摩柯！” 沙摩柯么……赵云体内一阵热血上涌：我是有多久没有过这种对决了？想自白狼山以来，自己一直带兵征战，以往的那种对决，却是再也没遇到过…… 赵云仰天龙啸，龙炎之光照亮半个天际，漫天金焰如海浪席卷，涯角枪化为龙形，径直扑向沙摩柯。沙摩柯见赵云毫无惧色，暗赞一声，铁蒺藜骨朵上黑色毒液滴下，灰色气息在身后形成一具骷髅，直接和赵云对上！ 大地一阵抖动，两人的激烈碰撞将土地都压陷了下去！气浪将周边树木连根拔起，冲击波扫出好远。就在山崖边，两人着地之处轰然断裂，落入下方奔流的辰溪！ 火焰还未消散，赵云却听得一声呼救。回头看去，却是杜路栽落了下去！ 她怎么回来了？！赵云惊骇之间顾不得沙摩柯了，一头扑向山下，于山腰之间接住了杜路。两人还在向辰溪坠落，赵云找不到借力的东西，提起涯角枪往山崖砸去，枪身没了一半进去。赵云一手搂起杜路一手抓紧涯角，枪在山崖上留下十余丈的痕迹，这才停下。 “杜姑娘，你怎么没走？” 此刻两人悬停在空中，全靠赵云抓住涯角枪的右手支撑着。 “将军，我……”杜路低了低头，脚下便是汹涌的辰溪。 “算了，先找个地方撤一下吧。”赵云四下看去，目测了一下与对岸的距离，以涯角枪为撑杆，运足力气弹射了过去。两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对岸。 “呼……”赵云抬头望着对面的高山，“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五溪的军队应该都被吸引过来了，坦之他们，也算是顺利了吧……” 在对面的山巅上，沙摩柯扶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下。调息了好久真气，最终一口浓血喷出，洒在地上。 “大王……”周围的五溪蛮兵都围了过来，沙摩柯摆摆手：“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说着又望向下方的辰溪：“没想到汉人也有如此骁勇之辈，我可是从没遇到……” “也不知他死了没有。有机会的话，还想和他好好打一场……” 第485章 身赴险境 却说赵云和杜路落到辰溪对岸，抬头天色已暝，身后又是深林，离两军交战的山头已远。赵云立在溪边仔细地辨认了下方向，要赶到关平的行军地点，只有从这片林子穿过。 赵云解下包袱，拿出干粮递给杜路：“先吃吧，杜姑娘。一会儿我们得抓紧赶路，恐怕休息不得。” “哦。”杜路接过，“将军你厮杀的时候也带着吃的啊~” “呃……”赵云愣了愣，“是啊。” “还从没见过有这种习惯的将军呢。”杜路莞尔一笑。不得不承认，她的笑透着一股打动人心的力量。 赵云挠挠头：“这是从长坂之后养成的习惯。” “长坂？”杜路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道，“是那场惊天动地的长坂坡吗？” “嗯。”赵云道，“那时候身边没带吃的，打了一天，饿坏了，从此以后多长了个心眼。” 杜路噗嗤一下笑了，急忙背过身不让赵云看到她的窘态。赵云耸耸肩，几口扒拉完手里的东西，等着杜路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把手一指：“我们出发吧！” 林子很大，山势险恶，道路狭窄，沿途尽是乱石挡路，饶是赵云都觉得走得有些艰难，更何况还跟着个姑娘家。地处五溪深处，又是夜晚，各种虫兽都跑出来转悠，毒蛇恶蝎不少，均被赵云的龙炎隔绝在外。龙炎烧成的圈随着赵云的脚步移动着，为两人提供保护伞，也照亮着附近的路。饶是如此，杜路作为姑娘家对虫兽有着天生的惧怕，紧紧跟在赵云身后生怕落下一步，紧张得都踩了好几次赵云的脚后跟。赵云一脸无奈，也只能让她踩着。 “只要坦之行军顺利，那么这场战就是我们胜了……”赵云边走边思索着，“张着已经在后面设了伏，五溪军若追必中计，若撤必被坦之围攻，他们已经是进退无路。接下来，只要……” 杜路只是盯着被火焰震慑在外的虫蛇，却没料到赵云突然停下，一头撞在赵云背上。 “唔……”她揉着额头，“怎么了，将军？” 夜色之中赵云的龙瞳亮起，血色光芒溢出。他盯着龙炎的光，眉头紧皱。 “起雾了。”赵云道。 杜路看向四周，接着龙炎弥漫开去的光，费了些时候才看到。一片寂静，只有龙炎燃烧的声音。 这雾有蹊跷！赵云刚这么想，身边的杜路双腿一软，栽倒了过来。 “将军……头好昏……”杜路的手指无力地在赵云身上划着，赵云匆忙之间也吸了些雾进去，头脑一阵眩晕。 “这是瘴气？！” 凭着多年的经验赵云很快反应过来了，当下封住杜路的穴道，抱起她一个腾跃，眨眼间跃到树顶，树林上空一对血色瞳孔格外醒目。赵云看到，整片林子上空都弥漫起了大雾！ “难道到了夜晚，这片林子就会起雾？”赵云急忙回撤。有着体内的数股真气，这些瘴气还暂时奈何不了他，可是时间若太久，赵云也拿不准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夜空无月，赵云抱着杜路在树林上空飞奔，找寻着躲避之处。 “那里没有树木了……”赵云很快飞到树林边缘，又再度前行了好远，确认避开了瘴气之后才停下，急忙查看起杜路的情况。借助火光，赵云看到她脸色已泛白，嘴唇也失却了血色。是刚才察觉到瘴气的时候吸进去太多的缘故！ 赵云分出气息探入杜路体内，皇龙真气闪现，金光笼罩住了她。赵云把杜路体内的瘴气一点点给排挤了出去，解开她的穴道，将其平躺着放下。回头四顾，赵云看见不远处的那口泉水。 “有水，太好了。”赵云略一欣喜，带起杜路到了泉边。杜路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此刻有水，再好不过。 赵云刚要把手指探进泉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渐渐镇静下来。四周的地面落叶很多，但惟独泉水里没有，这是为何？ 这么想着，赵云就地拾起一片叶子丢了进去，紧接着，那片叶子很快被泉水腐蚀，消失不见！赵云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开好远。 “这地儿到处都有毒么！”赵云望向自己撤出来的那片林子，耳边听不到溪水声，说明离辰溪已经很远了。处在山势交错的地方，赵云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方向……辨认方向……赵云抬头望着天空。无月必有星，有星的话…… 赵云看到了那呈勺子型的七颗星星，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云璐，有你为妻，真是我的幸运…… 很快找到了北方，赵云再不迟疑，向着与关平说定的地方飞奔。怀里的杜路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瘴气的后劲依旧昏迷着。 东方破晓，赵云终究是在天大亮之前赶到了会合地点。因为之前赵云的掩护，关平顺利地渡过了辰溪，绕到沙摩柯大营的后方。如今沙摩柯还在对岸与张着的伏兵纠缠，又怎会料到赵云如今已经到了后方！ 安顿好了杜路，赵云绰枪上马，看着眼前的山道：“我们走，坦之！” 大军杀奔山间，沙摩柯留手本营的部队很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赵云与关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整座营寨，俘虏有五六百人。天已经完全亮了，赵云吩咐手下整顿好粮草器械，站在山上望着下方的树林，眼珠一转。 “云伯伯。”关平走了过来，“如今一来，我们就可以两面合围五溪兵了吧。” 赵云点头：“坦之，你吩咐手下不要乱动军旗，就作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大张那里占据险道，一定会赢，待沙摩柯退来，我们先不要暴露行踪，等他们渡过辰溪时，据山与之交战，就把他们困在辰溪边的那片林子里。” “明白。”关平领命而去。 众士兵潜伏好后，赵云拨开树丛，时刻提防着对面山头的动静。待到正午时分，辰溪边喧闹震天，果然是沙摩柯的部队退回来了。他们军队已经不整，看来是被张着在山谷两侧好好收拾了一番，而且动作十分慌张，忙着渡河，看来张着正领兵杀过来了！ “准备吧！”赵云下令，“等他们渡过辰溪，就进攻！” 五溪兵刚在山谷之中遭受了张着等人的一顿乱石檑木，如今渡过河就要往大本营逃去，不料还没出林子就被赵云与关平部队一阵冲杀，逃窜不出只好退回林子。对面张着等人带军追来，沿河排开，两方就这样把沙摩柯部队夹在中间的树林里，任他百般挣扎也冲突不出。 赵云等人居高临下，虽有树林阻碍了部分视线，但依旧能看清五溪兵的情况。如今他们已溃不成军，零散在林中，似乎已没有战力了。 “云伯伯，此时应该出军进攻了吧。”关平俯瞰下方，“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赵云点头：“嗯。我下去找沙摩柯好好谈谈。” 关平又是一惊：“云伯伯，你又要独自前去？为何？” 赵云叹道：“此番来五溪，应以降服为主。五溪这一带物资丰富，五溪兵又是骁勇善战，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为我们所用才对。” “若贸然进攻，只会让他们暂时臣服。若一开始便招降，他们根本不会理我们。他们只是受到南中朱褒等人的重金利诱，如今已陷入绝境，这个时候去劝说，陈述利弊，或许能使他们心服才是。” 关平默然，思考了好久。 “云伯伯，你若要去，需带些护卫。”关平道，“我领兵在外等候，若有风吹草动，我即刻杀进去接应你！” 赵云笑了笑：“护卫倒不必了。带上杜姑娘作翻译，相程夫和洪江苗两位首领也随我前去就好。” 说着赵云向营内走去：“好好安抚俘虏过来的五溪兵吧。临走之前，军师也对我说过，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我们这一次，算是先兵后礼了~” 第486章 克定祸乱 赵云在山顶俯瞰下方的树林，身后以凌利为首数名随从披甲执锐，杜路也走了过来。 “走吧。”赵云拍了拍衣服，向山下走去。关平领兵把赵云送到山下，离树林好一段距离才打住，目送着赵云进入五溪兵驻扎的范围。 赵云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带上之前两溪归顺的首领。走入林中，两边瘫坐的五溪蛮兵见到赵云纷纷警戒。经历赵云与张着前后两次冲杀，五溪兵已经筋疲力竭，握着长锤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凌利握紧了佩剑，随从紧紧地跟在赵云和杜路身后。赵云径直走入林子，到了林中，那里围坐着沙摩柯与其余两溪的首领。 见赵云来至，沙摩柯提起铁蒺藜骨朵，连同周围的蛮兵亲卫做出一副敌对的模样。树林外，关平紧张得满头是汗，做好了随时冲进去救人的准备。 “五溪王，此番前来，不欲战，欲和。”赵云道。 五溪人没有动作，沙摩柯盯着赵云，一句话也不说。赵云示意凌利等人收起武器，走了过去。 “将军……”凌利急忙拦在赵云前面，赵云笑着拍拍他的肩，走向沙摩柯。 见赵云如此，沙摩柯沉思片刻，示意周围的人也收起武器，把自己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倒放在地上：“汉人将军，前番厮杀攻我二溪，如今又来议和，却是为何？” “为五溪之安危。” 沙摩柯愣了愣，随即冷哼一声：“五溪有何危？” “覆亡之危。” 沙摩柯沉默了一会儿，吩咐手下给赵云搬来个树墩，两人对面坐下：“说来听听。” “五溪受南中朱褒重金所邀，不明情况才向我主荆州出兵。因一时之利以五溪之力结仇二州之主，某以为不可取。”赵云道，“南中朱褒等人作乱，皆因我主如今忙于汉中战事，才无暇南顾。待汉中事毕，谅那三郡之地又如何敌得过我主百万之师？南中一定，五溪受其重礼，倘若朱褒来奔，五溪王收或是不收？不收则违信义，收势必招我主大军清缴。” 赵云说着望了望不远处的高山，上面插满了自己的军旗。 “五溪虽险，但在百万之师面前，哪有险可言？五溪王以为，若真如此，能敌得过我主否？” 沙摩柯也顺着赵云的眼光看向那些军旗，陷入沉思。 如今刘备忙于汉中之事，面对五溪之乱只是派赵云领一支军队便打得沙摩柯进退维谷，若汉中事毕，刘备把精力南移，那这五溪之地…… 见沙摩柯久不回话，赵云又道：“五溪王，因朱褒等人得罪二州之主，虽得重金却让五溪不得安宁。这非一地之主所做的抉择吧？” 赵云说着站起身来：“五溪王，是跟随我主还是被朱褒等人利用，你好好想想吧。我这就领兵退出辰溪之外，等你的答复。” 说着赵云便行礼告辞，和凌利杜路等人一起走出林子外，留下沙摩柯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不远处的关平见赵云一行人出来，急忙拍马迎上，确认了赵云没事，关平才长出一口气。 （以上涉及对话的地方均由杜路翻译~） 赵云上马，看了那片林子一眼，道：“坦之，把那些俘虏都放了吧，我们退到辰溪对面，和大张会合。” 关平点头领命。被俘虏的五溪蛮尽被释放，并归还了粮食衣物。赵云在进军五溪之前就已经明确全军要好生抚恤俘虏，如今俘虏们又被释放，又惊又喜，私语着赵云的种种好处。沙摩柯走出林子，望着正在渡河的赵云军队，不知该说什么。 赵云与张着合兵，率队退出好远，直到辰溪不见，一直退到雄溪。天色已晚，赵云便吩咐士兵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士兵们扎寨的扎寨，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赵云揉了揉眼睛，杜路迎了上来。 “杜姑娘。”赵云道，“多谢你今日的翻译了。” “只要能帮到将军就好。”杜路行礼，“将军，你这么做，万一沙摩柯不愿降，该当如何？” 赵云淡淡一笑：“如今放回去的俘虏都已无战心，沙摩柯又拿什么和我们战呢？” 杜路愣了愣，赵云又道：“五溪人尚武，桀骜不驯，只有先打得他们进退维谷陷入绝望，才能陈述利弊好言相劝。而且，这个部落擅长山地野战，如果归顺，也能对我军的战力起到积极的作用啊。” 杜路点头表示明白。 “抱歉了，杜姑娘。”赵云道，“本来该为你报仇的……” “将军说的哪里话。”杜路道，“没有将军，我早就性命不保了……” 两人说话间士兵们已经扎好了营寨，赵云巡视了几圈确认没有问题，张翼等人已经给他留了饭。赵云正要吃，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嚣。 “外面何事！”赵云掀开营帐喝问。 “将军，是五溪蛮人来了！” “来了多少？” “一小队人马！” 问答间赵云已经披好了战甲，在一干人的陪同下走了出去。营门前，以沙摩柯为首的五溪将领及亲卫一字排开，见赵云出来，纷纷下拜。 “五溪王，你这是……” 沙摩柯重重地道：“败军之将不死已为幸运，又蒙将军指点。向来我因一时之利蒙蔽双眼，险些害五溪于万劫不复之地……” “公，天威也！五溪人愿降，永不复反！” 就这样，沙摩柯及整个五溪均服于赵云，五溪人为赵云军队举行了隆中的宴会，沙摩柯吩咐人整理了五溪的所有情况，汇聚成册全部交给了赵云，一时间赵云在五溪间威望扶摇直上。另一方面，在赵云进攻五溪的这段期间，武陵城也完成了重建。沙摩柯等人跟着赵云来到了武陵城，表示愿受遣使。赵云想把这群人迁到武陵，与汉人融为一体，但这又是个漫长的过程，况且他也不是武陵太守，于是给关羽写的信中便提到了这一件事情。暂时在武陵驻扎了一段时间，降服的五溪人开始与武陵有了来往，贸易的道路也被打通，趋于和睦。 “呼……”赵云伸了个懒腰，望了望外面的夜色，“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了，明天就该回cd了。” “不知道汉中战事如何……不知道云璐与樊淑过得怎样……不知道统儿……” 赵云凝视着夜色，胡乱地想了一通。自己在赵统刚出生时便离家来了武陵，想来也觉得对不起马云璐母子，真想回去看看儿子啊…… 脚步声起，赵云回头，却是杜路走了进来。赵云急忙站起。 “杜姑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嗯。”杜路走了过来，声音很轻。 “有什么事么？” 夜深人静，此刻厅堂内只有赵云与杜路两人。平心而论，十八岁的杜路是赵云目前见过的最有姿色的女子，比起曾经的貂蝉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而且在攻取五溪的这些天，杜路为大军跑前跑后，凭着自己的了解给赵云解决了好些问题…… 杜路低着头：“赵将军你……就要回cd了么？” “嗯，是的。”赵云道，“五溪已定，汉中仍有战事，我还得去前线。” “哦……”杜路的言语中不知蕴含了什么，赵云找不到话说，一时尴尬了起来。 “将军，你……请收留我吧……” “呃……”赵云愣住了，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子。这是哪一出？ “此次之乱，蒙将军所救，小女子才得以苟活。我……我愿为将军妾……不，丫鬟就好，让我好好侍奉将军，以报救命之恩……” 赵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顿觉哭笑不得。论年纪，杜路就和星彩一般大，赵云只是把她当成个没长大的丫头，没想到…… “杜姑娘，那个……”赵云挠挠头，“我已经成家了，很爱两位夫人。” “我不在意的，将军。”杜路急忙道，“我……我只想跟在将军身边，尽我微薄之力为将军排忧……” 赵云拍拍杜路的肩，示意她坐下。 “杜姑娘，你还小。论年纪，你可以当我的女儿了，这么做又是何苦呢。”赵云柔声道，“你这么想，无非是我救了你，但当时的情况，无论是谁都会救你的。” “不，不是的将军，只有你来救我了。”杜路摇头，“之前遇到的好些人都惧怕那群人，若不是有你，我早就……” 赵云笑了笑：“那么杜姑娘，你对云某只是感激之情，并不是喜爱啊。” 杜路眨眨眼，不明所以。 “你错把对我的感激当成喜爱，并要以身相许。你这个年纪，总是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赵云道，“有个丫头她叫星彩，和你一般大，也是这样。” “你很擅长女工，条件也很好，何必这样做呢。”赵云道，“我会嘱咐人好好照顾你的，不必的我走之后的事。” “我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但是我们都还有各自的事要完成，对吧？要是有缘，以后再见吧~” 看着赵云柔和的笑，杜路不知该说什么，低下头好一会儿。 “谢谢你，赵将军。”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流星，在那段时间留下绚烂无比的光，继而消失。等到想去找寻他的轨迹时，却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487章 家事国事 赵云在武陵待了一些时日，帮着关平处理好了五溪蛮与武陵之间的关系。武陵正在重建，百废俱兴，五溪人也表示愧疚，自发地来帮助重建。一切都在兴起，赵云见没什么战事，便向关平辞行，带军折回益州。关平去城百里相送，当然，来送赵云的队伍里也有沙摩柯一行人。回头武陵已经不见，赵云部队沿着来时的路，向成都进发。 十日之后，赵云抵达了成都，天色已是傍晚。预先收到消息的诸葛亮出城迎接，两人见过，入城。 这次汉中之战，刘备倾尽益州之力而出，留下诸葛亮与赵云安稳后方。诸葛亮负责调运全军的粮草，调度有方，战局进行得十分顺利。赵云去平叛五溪蛮之乱，如今也已圆满地完成任务。天色已晚，赵云把资料交给诸葛亮，情况简单地说了说，已是深夜。二人约好第二日再细说，便互相分别。赵云走出府，向自己家行去。 月色朦胧，街道幽静，四周只有白龙驹的马蹄声。 她们都睡了吧……赵云这么想着，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静了一会儿，赵云抬起头，想要跳进去。 “吱”门开了。 是樊淑，她的衣服上还沾着些水。 见是赵云，樊淑一愣，随即笑了。 “回来了。” “嗯。”赵云走进了家，“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么？” “云璐和统儿已经睡了。”樊淑撩开刘海，“还有一点衣服没有洗完，所以……” “交给家仆去洗不就好了嘛。”赵云轻声道。 樊淑摇摇头：“是统儿的衣服，交给别人不放心……” 赵云把白龙驹牵到后面，樊淑整理了下衣服跟着过来了。夜已经深了，家里一片寂静。 “饿了吧？我去热些饭菜~”樊淑说着回身走去，赵云搂住了她：“在军师那里吃过了。” “哦……我去烧些水，你洗洗身子吧。”樊淑道。 “嗯。” 浴池边热气腾腾，樊淑束起头发，穿着身宽大的浴袍，细细地给赵云擦着身子。赵云闭目，索性靠在樊淑的膝上，连日的征战在她悉心的照料下一扫而光。 “武陵那边的事都解决了吧？” “嗯。” 赵云睁开眼，刚好和低头给他擦拭身子的樊淑对上。 “我听说汉中那边事还没有完，你……还要走吧……” “嗯。” “哦……”樊淑认真地给赵云擦脸，“你要当心……” “你也下来吧。”赵云道。 樊淑拧了拧帕子，道：“等我一下~” 樊淑把帕子放好，解开浴袍，拥入赵云怀里。肌肤相亲，雾气弥漫，平添一分朦胧。 “第一次遇到你，真的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成家。”赵云在樊淑耳边说着。樊淑低声应着。 是啊，两人已经相识数十年了。那一年的界桥磐河之战，那一天的离魂妖女，那时刚出山的少年，他又怎会知道，从那一天起，自己和这女子的命运就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赵云低下头，吻住了樊淑的唇。 “子龙，你在外征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云点头应着。 “我和云璐，都在家等你回来……” ………………………………………… 赵云睁开眼时，已是早晨，晨光透过了格子窗洒在屋内，窗影斑驳。樊淑还在旁边静谧地睡着，赵云轻手轻脚地起床，给樊淑盖好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让赵云心神一振。时间还早，只有一些家仆在院中扫着落叶。他们见赵云出来，都有些惊奇，纷纷行礼：“将军。” 赵云笑着给他们打好了招呼，活动了下身体。那边的房屋里传出一声哭啼，继而又传来响动，男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不一会儿，门开了。 “云璐。”赵云迎了上去。马云璐抱着赵统，见到赵云，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之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深夜，你们都睡了。” 刚睡醒的小赵统趴在马云璐胸口，见家里多了个陌生面孔，好奇地看了过来。他也不怕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云，不时地发出“咿呀”的声音。赵云捏捏小赵统的脸，从马云璐手中接过了他。 离了母亲，赵统眼皮一搭嘴巴一撅，作势就要哭。赵云急忙低哼着哄他，又使出对付小孩的杀手锏举高高，果然有效，赵统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两只脚不停地划动，想体验飞翔的感觉。 马云璐看着父子打闹了好一会儿，走了过来。 “子龙，这次在家会待多久呢？” 赵云放下赵统，抱在怀里：“就几天吧。待会儿还要去和军师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不出意外，我得去汉中支援主公。” 马云璐点头：“我听说了汉中的战事，哥哥他在下辩与曹军对峙。前些时候主公和曹将夏侯渊正面交锋，也不知结果如何……” 经赵云这么一哄，赵统也不闹了，安静地待在赵云怀里，含着手指看着马云璐。 “是啊。”赵云皱眉，“武陵的事解决了，想必南中那帮人也不敢再动。如今只有加快打下汉中了~” 马云璐垂下眼帘，没说什么，但显然是因为赵云又要走而忧虑。赵云看得出来，腾出手搂住了她：“怎么样，云璐？这几天想我了没？” “没有。”马云璐撇过头去，“统儿刚出生你就走，我想你干什么！” “是嘛……”赵云凑了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看在统儿的面子上就原谅孩子他爹吧~” 马云璐低头看着赵统那一脸好奇的目光：“好了别闹了，快准备吃饭吧，一会儿你还要去和诸葛军师议事呢。” 用过早饭之后，赵云歇息了片刻，便向诸葛亮的办公地点行去。天气很是舒适，赵云抖擞起精神，准备好了应对下一次战事。 第488章 汉中僵局 离开家，赵云向诸葛亮府上行去，眉头紧皱。 如今看来，汉中之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曹刘两方都拼了命地在打。赵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刚才在家，马云璐告诉他，小蕾都奔赴了前线。作为如今cd最优秀的医师，小蕾是主动向刘备情愿，愿带着医疗人马为部队提供治疗。当小蕾说着要以赵云之妹的身份为国赴前线时，刘备赞道“巾帼不让须眉”，让年纪轻轻的赵雨领了主医疗队奔波在汉中主战场之间，为伤员第一时间提供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云默然。汉中乃益州咽喉，若汉中失了，益州也就差不多亡了。益州上下一心，几乎每个人都在为关系到未来命运的这一战忙碌着。 “军师。”赵云与诸葛亮见过，两人坐下。 “五溪首领沙摩柯已经臣服，共万余人，地产富饶，资料都在这里。”赵云指着自己整理好的一堆册子，“他们擅长山地作战，五溪又产珍奇异宝，可用以充军实。” 诸葛亮点头，翻开册子，上面的记录一目了然。 “子龙，我先给你说说汉中的事。”诸葛亮摊开图，赵云走了过来。 “在你去平定五溪之乱的期间，主公带军北上，兵分三路攻取汉中。张飞、马超等数位将军进攻下辩，陈式将军进攻马鸣阁道，主公自己率军进攻阳平关，曹军亦分三路抵抗。无奈我军初到汉中，不明地形，屡屡失败。主公拿下阳平关，曹操从许都出兵至长安，主公迫于形势又放弃阳平关，南渡沔水到了定军山。” 赵云认真听着诸葛亮所说的每一个地名，目光在地图上划着。 “在定军山，主公与敌汉中总将夏侯渊交战，僵持数月有余，后来调重兵围攻张合，诱夏侯渊出山来救，黄忠老将军一马当先，阵斩夏侯渊及赵顒，改变了相持不下的局势。夏侯渊身死，曹军大乱，但在张合的调度下恢复了秩序，如今张合占据阳平关，正与主公对峙。而曹操的援军正自长安走斜谷，往阳平关而来。” 听着诸葛亮所言，赵云算是对这些日子汉中战事有了了解。夏侯渊一死，汉中局势便对己方有利，不过曹操大军正奔赴汉中，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两人正商议之间，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刘备派来的杨洪抵达cd赵云与诸葛亮出城，接下自汉中远道而来的杨洪。 “杨先生，请问如今汉中之事如何了？”赵云二人也顾不上寒暄了，刚刚的交谈之中他们都明白了汉中的压力。这是关系到益州存亡的事情！ 杨洪摇头：“不好。曹操已率大军逼近阳平关，主公让我来cd向军师先生请求支援。” 诸葛亮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主公的粮草可足？” “尚可支持两月。” “嗯。”诸葛亮皱着眉头。如今益州几乎所有的军力都在汉中，斩杀夏侯渊之后已经夺得先机。但是曹操大军还在向汉中增援，若是拼人力，益州是绝对拼不过曹操那么大地盘的。如今之计，唯有…… “军师先生。”杨洪见诸葛亮不言，以为他在犹豫，便开口道，“汉中乃益州咽喉，是我们存亡的要害之处，若无汉中，便无益州，这是家门口的祸患。如今之局，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捐躯赴国，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啊！” “杨先生，我不是在犹豫……”诸葛亮苦笑着，“曹操大军来驻守阳平关，我们如今已取得先机，接下来只需要依托地形采取守势。曹操大军来，运粮必须要跨过秦岭，相比之下我军运粮只经过蜀中平原。换言之，他们的补给速度远不及我们。待到他们补给不上，自然便会退军。” 杨洪愣了愣，细细想着诸葛亮的话。 “子龙，你即刻动身去汉中，带着兵马与粮草随杨先生去支援主公！”诸葛亮喝道。 “领命！”赵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抱拳应道。 “你的队伍需要医疗分队，我一会儿便让他们去你的队伍里报道。你快去准备！” “是！” 诸葛亮揉了揉眼睛。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给前线筹集运输粮草，他生怕哪里出了问题，整日操劳着。如今看来，为了汉中之事，还得分出心神来收编一下五溪之兵，作为后续支援…… 来到军营，赵云整顿人马，上上下下均是一副忙碌的样子。营门外一阵骚动，赵云领兵去查看，发现是cd百姓来给军队送食物来了。汉中战事牵动着整个益州的心，如今百姓听说赵云要领军去前线，都自愿来出自己的力。 军民一心，此战必须要拿下。 送走百姓之后，赵云回营，发现诸葛亮派来的医疗队伍已经到了，而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星彩！ “云叔叔！”星彩和其余军医一样，均是穿着军旅服装。他们正在凌利等人的组织下登记着。 “星彩，你也来了啊。” “嗯。”星彩点头，“早些时候小蕾阿姨也去了前线，我本来也要去的，是军师大人留下我们这一队，说是要等云叔叔你回来。” 赵云笑了笑，看向这支十余人的队伍。 “战事在即，你们先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吧？” 没有再耽搁时间，赵云整顿好了部队，第二日便辞别家人，离开cd向汉中进军。 第489章 空营诓敌 赵云带军出cd一路北上，经过葭萌，出了益州，抵达刘备驻扎的定军山。 听说赵云带着万余担粮草来至，刘备又惊又喜，急忙出来迎接。两军就在山间会合。 “主公，云某来迟，还请恕罪。” “不迟不迟~”刘备拉起赵云往山上走去，“向来汉升阵斩夏侯妙才，如今子龙亦率军来至。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 赵云跟随着刘备上山，地势渐高，四周山路纵横一览无余。地势险要，黄忠魏延等人驻扎在定军山附近，看着那嶙峋的山石赵云不难想象到这些日子汉中的战局是如何得激烈让人窒息。那边的崖壁上还涂着阵亡士兵的鲜血，破败的盔甲长戈零星散布，两边的树木杂草也被外来的力量截去大段。狭长的山谷内，似乎还回荡着士兵们高昂的杀声。 刘备带着赵云入营，驻扎附近的黄忠等人闻讯也赶了过来。汉中战线，两边是以张飞马超为首的辅翼，正中便是刘备。 “各位，如今曹操大军虽众，但汉中绝大多处险要都在我们的手上。”刘备摊开地图，对众将道，“曹军运粮要翻山越岭而来，我们只需坚守不出，待其有懈怠，再进行反击，如此便可夺得汉中。” 黄忠抚着花白的胡须，前不久阵斩曹营汉中元帅，黄忠部下士气正盛。 “主公，定军山北便是汉水，汉水之北有曹将郭淮等人，我们追还是不追？”黄忠道。 刘备等人的目光移到汉水北部，那里亦是山麓纵横交错，极为复杂。 “前些时日已与郭淮沿江对峙，对方并未依水结阵，恐怕有大军在后……”刘备沉思着。 “子龙，汉升，命你们二人前到汉水，占据险要扎营，莫要轻出，看曹操如何动作。” 赵云、黄忠二人领命：“是！” 二人领了军令，走出营外，约定好了会合地点，各自向军营走去，准备领队一起向汉水进发。如今曹刘两方隔着汉水对峙，赵云与黄忠是要开赴全军的最前线了。 下山之后赵云到了自己的军队里，刚进营门，一道人影扑入怀里。 “哥！你终于来了啊，等你好久了！”赵雨嘻嘻笑着，此刻的她也是一身士兵打扮，只是右臂缠着白布，简易表示着医疗队员的身份。 “小蕾……”赵云揉了揉赵雨的头，“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从马超将军那边赶回来就听说你来了，顺着就找来了~”赵雨道，“小星彩也跟着你一队啊？你是要去哪里驻扎嘛？” 赵云点头：“一会儿要和汉升去汉水。” “最前线啊……”赵雨喃喃着，“那岂不是直接和曹军对上了……” “哥，我陪你去好了。” 赵云摇头：“你现在是军医主队的领队，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赵雨嘟囔着嘴，知道自己说不过面前的哥哥，又不甘心，跟着赵云入营。赵云招呼着士兵收拾行装，星彩也跑前跑后。 “这些天累坏了吧？”赵云柔声道。 “不算累。”赵雨的声音低了下去，“和那些受伤与战死的士兵比起来……” 自汉中一开战，赵雨一直活跃在前方战场为受伤的士兵治疗。这段时间的经历是她以往的行医生涯所不能比的，她见了太多的生死。那些士兵断臂断腿却依旧高扬着铁戈军旗，不肯撤出战地。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将领站在死去的士兵面前无声地流泪，暴雨汇聚成流顺着山间泥泞的小路流下，泥土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汉中战事有多激烈，她就有多震惊。 原来每一场胜利，都有着无数为国捐躯的默默无闻的士兵。原来这些将领，钢铁之躯的背后会这么脆弱。原来自己的哥哥，一直战在这种环境里…… 赵云拍拍妹妹的头：“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要全线采取守势，你的担子应该会轻一些了，可别松懈了啊~” “我知道了，哥。”赵雨道，“你在汉水要小心行事，别……别受伤了。” 我不希望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哥哥包扎，甚至仰天恸哭…… 准备好之后，赵云与黄忠带着部队出了定军山，沿着山道行军，渐渐到了汉水边。 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河流之长足有三千余里。在汉中境内被呼为汉水，两岸尽是陡峭的山峰，被夹在中间，汉水之势极为湍急。赵云与黄忠盘山扎营，俯瞰下方，尚自觉一阵心悸。汉水上下百里，只有两三处水势稍缓，适于渡河。对面便有着郭淮部队驻扎，也不只到底有多少，只看到林间飘扬的军旗。 赵云与黄忠占据汉水之后，开始了与曹军对峙的时期。因为刘备已经全线采取守势，只等曹操因运粮不足而自退，赵云便一直未出，只是吩咐手下严加扼守险道，不放一只飞鸟经过。虽然未战，但汉水两岸凝重的气氛让人窒息，军营沉闷，赵云经常巡视山间观察，对面也一直没有动静。 曹操率军终究是来了，汉中上、中、下三线均发现了大量兵马，一时间曹军军旗纷纷扬扬不知来了多少。赵云与黄忠登到山顶遥望对面，隐约见到了“曹”的军旗。 “曹操本人来中线了么……”赵云与黄忠对视一眼。刘备大军亦在中线，曹操一来，便直接和最前面的赵云黄忠对上№是他见此处易守难攻，大军来时过了好些时日一直未出，期间有一些曹军小部队来摩擦，都被赵云据江击回。那些部队也只是引诱赵云二人出山追击，赵云也自是明白，只是打跑小部队，并不深追。 与赵云这里一样，其余地方也均是遇到这种情况，曹刘两方互有胜负，但都只是小摩擦，并没有影响大局。刘备严加命令，不可轻出，铁了心要和曹操磨耐性。这么一来二去，对峙的僵局就持续了数月之久。 这天，赵云按照惯例巡视山间回营，发现不见了黄忠，便问张着：“汉升哪里去了？” 张着指着北面：“黄老将军带人去探查敌情了。” “哦。”赵云点头。两人有分工，一个负责探查敌情，一个负责确认己方工作。 赵云下马，看见那边星彩正在给一些轻伤的士兵包扎。在这段时间曹刘小摩擦的局部打斗中，有些士兵受了伤，星彩他们便给其包扎。远在cd的诸葛亮每一次运粮来都会带来很多药品，在逐层发到各营里，补给很是及时。 赵云笑了笑，刚要上去问问星彩感觉怎么样，营外传来一道马鸣声，是黄忠带人回来了。 “子龙！”黄忠直杀到赵云面前，“快进来，给你说个事！” 被黄忠拽到了地图面前，赵云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怎么了，汉升？” “你猜我在北山发现什么了？”黄忠一脸兴奋，“曹操运送千万囊粮草到了北山，如今正在那里休息，就要去支援其余战线的曹军！” “这么多粮草？”赵云惊道，“是敌军刚翻越秦岭过来的么？” “没错！”黄忠道，“你借我点人马，我这就过去干他一票！” 赵云思忖着。如今的局势，若能劫得粮草，那对战局是极为有利的，也能打破长日以来的僵持局面…… “汉升，你觉不觉得有蹊跷……”赵云皱眉，“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还犹豫什么啊，子龙！”黄忠道，“战机稍纵即逝，此时若不去，可就晚了！” 见拦不住黄忠，赵云道：“若要去，需要约定好回营的时间。过时不到，我去接应你。” 黄忠抬头望天：“正午就好，这些小事费不了多少时间。” 赵云点头，让张着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人马跟随黄忠。黄忠整军出阵，大军出山道奔往北山，赵云在营中立起木杆，以影子判断时日。 黄忠就是这样，年纪虽大，一旦撅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赵云以翊军将军的身份领中军，全军上下唯有刘备能命令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恐怕黄老爷子早就领兵外出了吧…… “汉升的精神，值得学习啊……”赵云摇摇头，吩咐留下的张翼等人严守营寨，时刻注意着动静。 赵云在营中等着劫粮的黄忠，渐渐到了正午，不见归影，心下不安，急忙绰枪上马：“小张，你带人于山道两旁埋伏，多设弓弩。我去接应黄老将军！” “是！” 赵云带着数十骑冲出营寨，沿着崎岖的山道往北山行去。在汉水南岸巡视了这么久，赵云对附近地形了然于胸，也自然明白山间作战的险恶。之前平定五溪之乱时已有所了解，在山间遭到埋伏的话，大军难以施展开来，情况很可能会被逆转…… 拐过数个山头，赵云隐约听到了前方的厮杀声。奔到前方一看，正遇上曹军部队，先锋骑兵正沿着山道飞奔，看那样子是朝着赵云的本营而去！ 汉升中埋伏了！赵云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蜀兵何在！”赵云丝毫不惧，带着数十骑迎上曹军先锋部队。 “已杀尽矣！”当先的曹将回道。两队人马在山道上相遇，狭路相逢，赵云更不答话，一枪挑死那员曹将，将其尸首丢入旁边的万丈深渊之中。右边是绝壁，左边是深渊，赵云就这样带着数十骑冲在山道之中，杀散曹军的先头部队。被赵云的气势震住，曹兵坠崖落入汉水者数不胜数。这种苛刻的地势限制下，起决定作用的不在兵的数量，而在于冲阵的气势！ 杀出山道，赵云渐渐到了北山，前方战局正酣。在高处的他一眼见到了被重重大军困在山中的黄忠，山势起起伏伏，山上山下都有士兵在互相厮杀。赵云仰天长啸，纵马飞驰，在山道上俯冲而下，杀入曹军大阵。曹兵正厮杀得欢，没料到赵云会从头顶上冲来，一时阵脚大乱，竟被这支数十骑的部队打乱了阵脚！赵云一马当先，涯角既出，枪尖闪出寒芒，如飘瑞雪，手起处敌将纷纷落马，枪芒舞成樱花，从东南角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黄忠身边。 “汉升快退！我们中计了！”赵云喝道。黄忠抹去胡须上的血迹，勒马便走。赵云且战且退，被冲散的曹操大军聚拢了来，又将赵云围在垓心，赵云越战越勇，反手拔出青釭，宛如当年的长坂，就在山间演绎着光与血的湮灭，骇得张合徐晃二人不敢出战。冲出包围，赵云掩护黄忠撤退，刚要沿着山道走，却发现不见了张着。 “大张在哪！”赵云喝问。 “将军，张着他们被围在了那个山头！”一名随从眼尖，看到了上面的军旗。 “走！” 已然冲出的赵云复杀入围，仰冲上山。张着等十余人被曹军围攻，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本以为要死于此地，却见赵云来救，一时奋起冲杀，赵云又救得张着出围。 “将军，我……”张着已是气喘吁吁。 “少废话！往家撤！”赵云吼道。 却说曹操正在北山山顶观战，眼见黄忠中计己方就要取胜，没料到半途杀出个赵云救了这些人马回去，急忙问道：“那人是谁？！” 随行之中有人认得赵云，回道：“丞相，那是常山赵子龙！” 曹操叹道：“昔日长坂英雄尚在！我手底下为何没有这般勇武之才……” “不过，他们已然中计，即刻令大军追击！以全军之势吞噬个人的勇武！” ………………………………………………… 赵云救得黄忠一行人回营，天色已近傍晚。赵云还没喘口气，便听得对面杀声震天，所有人内心一紧：曹操亲率大军杀出山道过来了！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守营的张翼一脸焦急。 赵云眉头紧缩。 先是北山运粮，刚出击没多大一会儿便遭遇埋伏，等自己退回来，曹操又抓住这个空隙杀到自己的营门口来了。 我中计了……赵云抬起头来，看着两边的山坡。曹操用得好一手连环，以粮草诱使我军出击，借此在汉水打出缺口。如果这里战线一崩，那么整个汉中战局就会受到影响……曹操是在以粮草换战机吧…… “小张，你带出所有人，埋伏在两边，设弓弩滚木礌石！”赵云喝道。 张翼还有疑问，赵云吼道：“不想解释！曹军就要来了，快！以我招枪为号，你们只管给我砸！” 曹操，你用粮草骗我，我就用营寨骗你。看谁……骗得过谁！ ………………………………………………………… 曹操领军杀出山道，远远看见了赵云营门，愣住了。 远处的赵云大开营门，单枪匹马立在门前，不为所动。曹操示意放慢行军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一边是曹操的无数大军，一边是赵云的开门候客，气氛让人窒息。偶有飞鸟划过，都让人内心一紧。 赵云在门前，毫无惧色地见着曹操领兵靠近，心里默数着距离。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就是现在！ 曹操抬头，天色已暝，两边林间无数飞鸟受惊而起。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急忙回头喝道：“快撤！”与此同时，前面的赵云刚好挥舞起了涯角枪！ 山间杀声大作，两边的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张翼吼着杀声，带着无数弓弩对着下方一阵狂射。突遇骤变，落石塞道，曹军混乱不堪急忙后撤。赵云纵马跃起，两边埋伏好的部队汹涌而至，借着夜色与山道，赵云的数千军队竟杀出了数万之众的感觉，曹军惊骇，沿旧路逃窜。山道极为狭窄，坠入深渊溺死于汉水之中的数不胜数，赵云带队一直杀到山道口才停下。 “好险……”赵云暗自松了口气。若不是借着天色和山道，这一场危机恐怕就化解不了了。他低头看着下方的汉水，因赵云冲杀而死去的曹军并不多，其余的都是在经过险道时落下溺死的。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另一端，黄忠等人也出来了。见到赵云，黄忠很不好意思地道歉，赵云笑了笑：“黄老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我皆为主出力，不必计较这些了。” 赵云把枪一招，带队回营：“走吧，好好守着山营，等主公他们来。” 第490章 一身是胆 回到营内，赵云与黄忠把战报汇聚，写成书信向刘备通报了去。经历汉水一战，曹军失却了锐气，再也没有主动来攻。赵云依旧守着险要，也不出击，与曹军隔江对峙。 得知赵云部于汉水和曹军发生冲突的消息，刘备带队前来查看。赵云与黄忠出营相迎，两下合军。 “子龙，汉升，汉水战况如何了？”刘备一下马便急忙问道。 “无事了，主公。近日曹军也没有什么动向。”赵云道。 刘备点头，见赵云轻描淡写，也没再接着问，便随着众人向营地走去。 穿过山道，刘备差点没崴了脚，得亏身边人一把拉住他。他小心翼翼地望着下方深渊，汉水奔涌，石子落下，瞬间吞没在浪花之中。抬头看去，山石嶙峋，崖壁之上还洒着风干的血迹。跟着赵云等人走在山道里，刘备不免一阵心悸。 “子龙，你是在这里击退曹操的？”刘备开口道。 赵云眨眨眼：“呃，是啊，怎么了，主公？” 刘备只是看着山道，没有再问，赵云走在前面领路，也没有再说。 “那个，你。”刘备轻轻捅了捅旁边的士兵，后者急忙立正。 刘备轻轻问道：“给我说说子龙是怎么打的？” 士兵挠挠头，一五一十地把赵云在这里的整个战斗过程都说给了刘备。赵云出营接应黄忠，就在刚才刘备崴到脚的那条道上冲杀先锋部队，又救出大队人马，又在营门口设伏吓退曹兵。刘备听得暗暗心惊：这地方走路都很得提防着别摔下去，赵云还在这里厮杀了一场？ 走出了小道，刘备回头看着自己走来的路↑崖深渊，山石嶙峋，崇山峻岭。刘备深吸一口气，叹道： “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进入营内，星彩等人还在那边给伤者包扎，见刘备来至纷纷行礼。刘备喜赵云铸此大功，把带来的酒肉都分了下去，下令全军设宴饮酒作乐。 赵云正在医疗队伍里安抚着伤者，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嚣，拉开营帐问道：“发生何事了？” “将军，主公命我们为你设宴，欢呼饮酒作乐！” 赵云眉头一皱：“星彩，你们好好给伤者包扎，我出去一下。” “嗯！”星彩抹去额头的汗水，拿起纱布认真地包好面前士兵的伤口。 赵云出了伤者营，径直走向中营。两边士兵都在卸着酒肉，赵云沉着脸穿过一片喧嚣，到了刘备那里。 “咦，子龙？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刘备呵呵一笑，“好好放松一下嘛。” “主公，如今曹军未退，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赵云行礼道。 刘备托着下巴：“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该放松时就放松啊，不是嘛？” “可是……”赵云急了。 “哎，子龙，我知道你在想啥。你跟我这么久，你那点脾气我还不清楚啊？”刘备拍拍赵云的肩，带他走出营外，“不过你现在看外面，那些士兵的欢呼声。” 赵云与刘备站在营帐前，默默地看着士兵的欢呼呐喊，其中更有“虎威将军”一称。 “子龙，这次汉中之战太惨烈了，你也许不知道前面我们打得多艰难。”刘备道，“这些士兵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不然，会憋出毛病的。” 看着那些士兵撕心裂肺地呐喊，赵云沉默了，说不出话。 “他们还称呼你为虎威将军呢！”刘备道，“回去给你加封好了。” “至于现在，好好享受吧。你说呢？” 见刘备如此，赵云也不再说什么。他的直属部队因为熟悉赵云的脾气，所以都自发地少喝了些酒。众士兵设宴作乐，直到傍晚，压抑的情绪被全部吼了出来，虎威将军的呼声回荡在山谷之中。赵云置身事外，只是应付了前来向他道喜的人。至于酒，并没有怎么喝过。 待到夜晚，好些士兵烂醉如泥。赵云出了营帐，拿起涯角开始了巡视。到了哨点赵云才发现，如今没有喝醉的大多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士兵，他们都没怎么喝酒。 “好好守着吧。”赵云望着前方的黑夜，“汉中，一定要拿下。” “是，将军。” 赵云巡视完毕，确认每一处关隘都有人守，回来时见营内巡逻的士兵少了很多，便自己代替了士兵的职位，在营外守着。山风很凉，刮在脸上也有些痛，不过对赵云来说倒不算什么。多年征战早已习惯了军旅生活。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云回头，原来是星彩走了出来。 “云叔叔……”星彩拿着青釭剑，站到了赵云的旁边。 “怎么了，有心事啊？”赵云笑了笑。 月亮很圆，照着山道，格外的柔和。赵云与星彩立在狭长的山谷前，身后是盘山而立的营寨。 星彩摇摇头，低声道：“云叔叔，我也许是懂你的意思了。” “哦？”赵云眉头一动。 “这些天，给那些士兵包扎，我明白了很多。”星彩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我拔出青釭剑，也明白了你为何要我学医……” 赵云望着天空，月色朦胧。 “见到了生死，便会明白战场的残酷。”星彩低下头，“无论胜败，总会有人牺牲。他们默默无闻，但却守着自己的信仰，甚至断去胳膊和腿都能无惧地守在战场，谈笑赴死……” “云叔叔，以前是我太急了。我看着你们冲在战场上，才会向往着在战场立功。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我眼里的战场，是成就丰功伟绩的地方。而你们眼里的战场，只有皑皑白骨和无数的伤痛……” “云叔叔，我……” 赵云欣慰地笑了。他伸出手，拍拍星彩的头：“怎么还叫我云叔叔。” 星彩的心漏了半拍，缓缓抬起头来。 “叫师父。” 赵云轻轻道。 却在星彩的心里炸开了锅。 师父……师父……赵云他……答应收我为徒了…… “可是……我……”星彩竟不知如何回答，“我还没有拔出青釭剑，我还没……” “你已经拔出它了。”赵云从星彩手中接过剑。 “这把剑，是我在长坂的时候从一名曹将手中夺得的。它有冰皇之称，与倚天剑为双生神兵。倚天为杀戮而生，青釭，为止战而生。” 星彩看着在月光下泛起寒芒的青釭。 “好了，星彩，就这样了。”赵云笑道，“你想学什么？剑法？枪法？刀法？我都教你。” 星彩终于回过神来了，她把衣服一拍，扑通一声跪在赵云面前： “弟子张星彩，拜见师父！” 赵云没有拦，任星彩行了九叩之礼。待赵云拉起她时，星彩的双眼那么坚定。 “师父，我要学你的枪法！” “好的，教你就是了。” 汉水一战后，两军对峙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战机向刘备这边偏移。刘备不再按兵不动，而是派出义子刘封前去阳平关叫战诱使曹将出山，曹操本欲派曹彰来战，曹彰还在赶来的途中，曹操便因粮草问题已下令撤退。曹操军尽数退出汉中，至此，汉中之战宣告结束，刘备尽得汉中之地。 第491章 中护军 cd赵云府上。 “夫人！夫人！” 马云璐正照顾着小赵统，樊淑在学着刺绣，都看了过去。家仆跑到厅堂内，气喘吁吁。 “不急，慢点说。”樊淑道。 家仆上气不接下气，顺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汉中前线传来消息，主公大胜曹操，将军因汉水一战神勇非凡被加封了虎威将军。如今主公已在汉中上表朝廷称王，就要班师回cd了。” 二女又惊又喜，马云璐急忙问道：“子龙他何时回来？” “我听说主公已经留下魏延将军镇守汉中，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将军自然随行！” ……………………………………………………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占据汉中，上表朝廷，称汉中王。待汉中平定安稳，刘备破格让魏延镇守汉中，魏延感激之至，以豪迈之言表明誓死守卫汉中之心。刘备本欲封赏众将，想到需在cd诸事要由诸葛亮帮助，便先班师回来。诸将回到cd汉中既定，自然免不了作乐。平日在外的战将因要受赏之由都聚在cd这倒是以往不曾见到的。 到了夜晚，马云璐哄睡了赵统，和樊淑一起等着赵云回来。白日里军队就已经入城了，只是因为诸多事宜赵云还没有回家。官场之事马云璐清楚得很，赵云许是又被缠住了。二女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嫂子，开门啊！”外面却传来赵雨的声音，二女急忙奔到门口打开，看见了扶着赵云的赵雨。 马云璐与樊淑急忙一左一右扶起赵云，赵雨喘着气，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小蕾，怎么回事？”马云璐问道。赵云脸上已是一片潮红，气息见夹杂着浓重的酒气。 “呼……哥他喝醉了……”赵雨道，“今天宫廷那边设宴，有太多人灌了哥的酒，哥推辞不过就这样醉了。好累……” 赵统已经睡了，想到不能打扰了孩子，二女便把赵云扶进了樊淑的房间。 “小蕾，你先自己去洗洗吧，我们给子龙醒醒酒。” “好的，累死我了。” 二女总算是把赵云扶进了屋，离了扶持赵云几乎是砸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看着赵云的状态，马云璐摇摇头，道：“樊淑，你先给他擦一擦，我去找些醒酒的药。” “嗯，好勒！”樊淑挽起袖子。 赵云醉昏在床上，气息粗重。樊淑打来一盆水，拿起帕子给他擦去汗珠，手指一划，撩开赵云的衣服，顺着胸口擦拭着。 不料半醉半醒的赵云一个激灵，瞬间跃起，吓得樊淑抽回了手。赵云好几个踉跄退到墙边，醉眼朦胧，死死地盯着樊淑。 “姑娘，我有家室了，你自重点！！” 樊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子龙，是我啊，樊淑啊！” 见樊淑走近，嗅着熟悉的味道，醉了的赵云才算是明白了，喃喃着：“原来回家了啊……”接着双腿一软往樊淑身上栽去。樊淑抚着赵云靠近床边，接着给他擦身子。 从来没见过子龙醉成这样……想到刚才赵云的表现，樊淑不由得抿抿嘴笑了。你好不容易才征战回来，这次汉中定了，该没什么事了吧…… 樊淑把赵云翻了个个，手探到他的脖子上。赵云突然睁眼，龙瞳之中血光溢出，又吓了樊淑一跳。在她还没回过神来之时，赵云已经攥住了樊淑的手腕，手一使劲，将樊淑狠狠地压在下面。 “子龙，你……”樊淑手腕吃痛，叫了出来，“你干什么！” 隔得这么近，樊淑看到赵云眼里有什么炸开了。他邪笑着扑了过来。 “小妖精，我好想你……” “不要……好痛……”樊淑被赵云死死地扼住，动弹不得，只得呼救，“云璐！救我！” 在外面刚调完解酒药的马云璐听到樊淑的呼救，内心一紧：难道出什么事了？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抢入屋内。床上凌乱不堪，醉了的赵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她正在苦苦地挣扎着。 马云璐放下解酒药，使出拿暗器的手法锁住赵云的手腕，飘逸地走位将赵云拦腰放倒，喝道：“子龙，你给我醒醒！你弄疼樊淑了！” 被马云璐闪电般地放倒，又被这么一吼，无意识下的赵云也被震住，盯着马云璐看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赵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凑到马云璐怀里，搂着她低声道：“云璐，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别生我气好不好……” 马云璐哭笑不得，捂着额头不知该说什么。樊淑这才坐起来，手腕都已经红了。 “你先去换衣服吧。”马云璐轻声道，“子龙真是的，醉成这样，明天你再好好责罚他。” 樊淑揉着手腕退到里屋，重新换了件衣服，再出来时，马云璐已经在给又醉过去的赵云涂解酒的东西了。樊淑靠了过去，嘻嘻笑着。 “你还笑？”马云璐一脸不解，“还不嫌疼啊？” “没有。”樊淑摇摇头，“没想到子龙那么怕你啊。” 马云璐被樊淑这一句话呛住了，不知该说什么。细细回想着，自两人认识以来，好像强势的一直是马云璐这一方哎…… “不过，这才说明子龙在乎你啊。”樊淑道，“被世人称为神的他，总得有个人要收拾得住才行，不然……” 马云璐低了低头：“哪有，其实还不是为了子龙好……” “他整天在外征战，我又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趁他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着他的身体啊。他又不懂这些，我要是不管，谁来管……” “哦~”樊淑点点头，若有所思。 夜已经静了。 …………………………………………………………………… 刘备府上，诸葛亮正整理着一干封赏名单。 刘备眉头紧缩，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叹气。 “主公，怎么了？”诸葛亮疑惑了起来，“自刚才起你就是这样。” “哎，孔明啊，有个职位很让我棘手啊……” 诸葛亮看着手中的册子，上面是刘备拟定的封赏名单。关羽张飞马超黄忠魏延法正伊籍等众多名字都在上面。 “前将军关羽，左将军马超，右将军张飞，后将军黄忠……”诸葛亮道，“这些名号将军都有人任了，你还的什么呢，主公？” 刘备拿过册子，想了半天。 “中护军。” 诸葛亮摇摇羽扇，听着刘备的话。 “孔明啊，如今我已进位汉中王，中军越来越强，在未来，中军也将成为我军主营的重要屏障。如此一来，设置护军这个职位便是很有必要的。” 诸葛亮点头，表示赞同。 “问题来了。”刘备道，“中护军一职便要统领禁军，选拔下一代将领以及监督武将文臣各司其职，如此重权需要交到战功硕硕且信得过的人身上。但，护军品阶太低，在前后左右及四镇四征等将军位之下，若真有人符合条件，封这个官职，恐怕也会引起不满罢。” “所以我头疼啊。我军首个护军之职，究竟封给谁好……” 诸葛亮不动声色地笑笑，他再度看了刘备拟定的封赏名单一眼。上面该有的都有了，唯独没有一个人的名字。 “主公，我想你的心里，早已有了人选了吧。”诸葛亮道，“亮经过一番思考，也觉得有一个人符合此条件。” “此人战功显着，忠心无二，淡薄名利，国事为先，逢战必冲锋在前，撤退必亲自断后。封赏给他，想必其余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刘备沉思片刻：“孔明，你我二人且将心里的人选写在手上，一同比对。” “是。” 烛火摇曳，刘备与诸葛亮提笔在手中写下了名字，握拳伸到烛火下，同时摊掌。诸葛亮轻摇羽扇，刘备大笑。 “孔明，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主公谬赞了，亮只是为主排忧而已。” 两人的手上，不约而同地写着同一个名字。 赵云。 第492章 赵云谋反 建安二十四年，已然成为汉中王的刘备大赏群臣。前将军关羽，右将军张飞，左将军马超，后将军黄忠及中护军赵云被民间呼为五虎上将，虽然官方没有表示，但也算是默认了这个一直以来的称谓。继而，关羽依旧镇守荆州，张飞镇守阆中，马超被派出镇守益州西北，黄忠与严颜东守江州，而留在中央戍卫cd的便是赵云。 汉中一定，荆益二州又属刘备，大陆西南的蜀地正在崛起。刘备势力异军突起，空前壮大，所有人都遮不住脸上的欣喜。生生死死多年，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天空都晴朗了许多。 但赵云却有些担忧。刚任中护军的他有很多事要做，一方面要戍卫皇城，一方面要负责选拔下级武将监督百官。这是一个带着文官性质的位置，日常中总是要处理cd及附近各处设施提交上来的报告，外地将军回cd请命也要经过赵云这道门。 正因为此，赵云比起别人有了更多的时间直接接触刘备。这也是他担忧的来源。 刘备变了，变得让赵云觉得陌生。一切都起源于前些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下午，马云璐如往常一样在家等着他回来，樊淑和赵雨出去逛街去了。赵云推开门，一言不发。 “子龙，回来了。”马云璐放下手中的衣服，迎了上去。她接下赵云脱下的战甲，整理着他的衣服。 “怎么了？”马云璐见赵云脸色不对，“怎么一脸沉重？” 赵云摇摇头，轻声道：“有些累了。” “中护军是这样吧。”马云璐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热水在那里。你刚刚担任这个职位，需要时间来适应。” 赵云沉默地走向那边，打起热水洗脸。马云璐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什么。 樊淑和赵雨很快就回来了，她们嘻嘻哈哈地进了家门，给小赵统提了好些东西。赵云早早地吃了饭就回里屋了，樊淑虽然奇怪但也只觉得他应该是累了，便没有多问。吃完饭后赵雨和樊淑收拾着桌子，马云璐看向赵云的房间，若有所思。 “吱--”门被马云璐推开。里面还亮着烛火，赵云正坐在桌前，和摇曳的火光对视。马云璐走到旁边坐下，静了一会儿。 “子龙，你有心事，给我说说吧。”马云璐握住赵云的手，“樊淑和雨儿都睡了。” “没什么，只是……” “你瞒不了我。”马云璐道，“是官场上遇到什么事了？别憋在心里，好么？” 沉默，赵云又是沉默。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把门合上，坐了回来。 “云璐，张裕大人被处死了。” “张裕大人？”马云璐愣了愣，“那位善观星象的大人？” “嗯。就在昨天。” 赵云的声音很低，甚至都有些嘶哑。从赵云的反应马云璐判断，这事没那么简单。 “有后幕？”马云璐道。 “被主公亲自下令处死。”赵云好一会儿才说道，“诸葛军师求情都没有用。” “张大人犯了什么事了么？” “主公说张裕大人出言不逊，诽谤他人。”赵云道，“我见过张裕大人，他性子是挺傲，而且出口也没什么遮拦，但罪不至死。云璐，你知道我不擅长官场的事，但我这些天在看相关的册子，我发现，张裕大人曾经劝说主公不要进攻汉中。” “哦？”马云璐认真地听着。 “你不知道，云璐，这次汉中之战我们虽然胜了，但汉中的人口被曹操迁走了一大部分。而这些情况，都如张裕大人之前说的那样。” 马云璐想了一会儿：“子龙，你是指……张裕大人的死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赵云好久都没有说话。他握紧马云璐的手，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 “云璐，主公变了，真得变了。”赵云一脸担忧，“关二哥和飞哥在外不知道，我处在这个位置感觉得尤为明显。主公不再像以前那样礼贤下士了。这段时间，他罢免了好多人的官，原因也是莫须有。军师与我都明白，那些人只是不太会迎合主公，但都是忠臣啊……” “子龙……”马云璐抚摸着赵云的脸。 她见过赵云这种表情。每当天下有变，刘备势力不利的时候，赵云总是这么担忧着。 “云璐，这些话，不要给小淑和小蕾说，好么？”赵云道，“她们不像你有过官场的经历，所以……” “我知道，子龙。” “而且，云璐。我放在家的那些册子，你和樊淑要好好地收着，知道么？”赵云道，“我不在的时候，有时间就多看看。” “嗯？”马云璐被赵云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不知所措。她看着赵云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好好照顾统儿蕾在行医，让她一个在外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嗯。”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住，你们要好好的，懂么？” “嗯。” 那天夜里，赵云对马云璐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奇怪得让马云璐摸不到头脑。马云璐没有问，她知道赵云这么做有他的理由，自己需要的，只是倾听。她一直陪着赵云，整夜整夜，听着赵云反常的话，安慰着他。 后来，马云璐才明白赵云这么做的理由。 那晚过后又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赵云依旧早晨出去晚上归家，有时候会带回一两本册子，晚上的时候点着灯看着，然后放在家里，第二天又出去接着做中护军该做的事情。 “樊淑！” 正是下午，樊淑正瞪着自己的刺绣叹气，突然听到马云璐叫她。 “怎么了，云璐？”樊淑走向马云璐的房间，马云璐正急急忙忙地穿衣服，旁边是睡着的赵统。 今天下午小赵统闹得太厉害了，马云璐和樊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哄睡，马云璐后来也睡了一会儿。不过樊淑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噩梦惊醒一样。 马云璐拉起樊淑走出了房间，确认不会打扰赵统。二女到了院中，樊淑不明所以。 “樊淑，我眼皮跳得好厉害。”马云璐的脸上泛起从没有过的惊慌，“我感觉好像出什么事了。” “不是吧。”樊淑揉了揉马云璐的额头，“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没睡醒？” “不，不是。”马云璐摇头，来回走着，“预感好强烈，总觉得出事了。” “出事？谁能出什么事啊。”樊淑拍拍马云璐的肩，“你就是照顾统儿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的，没事。” “谁能出什么事……谁能出什么事……”马云璐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子龙他……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二女看去，是外出行医的赵雨回来了。她在进门的后一刻便把门紧闭，径直杀到二女面前，神色有些慌乱。 “怎么了小蕾？”樊淑问道，“怎么你们俩今天都这么奇怪？” “嫂子不好了！”赵雨道，“我刚从皇城那边回来，我听说哥他被捕入狱了！” “什么？！”樊淑一惊，马云璐问道：“怎么回事？” 赵雨拉起二女到了内屋，缓了缓，理清了思路，这才说道：“我看到那边说，哥他涉嫌谋反，于皇城门外发动兵变，被刘备大人亲自抓了！” “不可能！”马云璐脱口而出，“子龙不可能做出这事！一定是被诬陷了！” 开玩笑，赵云谋反，怎么可能！赵云有多忠于刘备，其他人不知道，马云璐还不知道？！ “是真的云嫂！”赵雨急得脸都红了，“我看见了，皇城外如今血迹斑斑，显然刚历经一番激战，百姓们都传开了。隶属于哥的禁卫都被拿下，凌利张翼他们都被抓了，听说张着逃了出去，现在还在满城搜捕他！” “不可能！”樊淑一拍桌子站起，“我这就去找刘备！” 樊淑说着抓起一把空间涟漪，就要发动飞轮互转，马云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樊淑！我们都冷静一下！” “云璐！子龙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他怎么可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云璐吼道，“子龙要是被陷害了，我们去也无济于事，懂么？！” 见马云璐如此，樊淑和赵雨渐渐平息下来。樊淑直接把手上的杯子捏碎了。 “雨儿，你刚才说子龙涉嫌谋反，是什么意思？” “云嫂，我听说哥他卷入了兵变之事中，被拿下了。” “意思是……”马云璐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冷静下来，“子龙是否组织谋反还不得而知？” “……”赵雨和樊淑一愣，她们刚才只顾替赵云着急，还没来得及分析其中缘由。 “雨儿的意思是，谋反一事是真，而子龙是否参与未得而知。他也许是带兵去镇压，反中奸计，被刘备大人误认造反而拿了。” 马云璐的冷静渐渐感染了赵雨和樊淑。樊淑坐回了椅子上，沉思片刻：“云璐你是说，我们要去向刘备大人证明子龙的清白？” “不，没这么简单。刘备大人不可能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马云璐道，“既然有谋反，就说明幕后有人操作。子龙入狱，很明显，谋反的人是要将刘备大人在cd的左膀右臂都除去，再动手。” 樊淑和赵雨点点头。马云璐说得不无道理，如今之势，关张马黄及其他将军几乎都在外面，留在cd的只有赵云。要举兵造反，首先要清除赵云。 “既然那人敢动手，就说明他也有准备。樊淑，雨儿，我们都不要冲动，现在需要弄清楚谁在造反，而且……到底有多少人在造反。” “我听你的，云璐。”樊淑重重地点头，“只要去救子龙，让我杀谁都行。” 屋内寂静下来了。三女围在桌前，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493章 谋反者谁 天空阴沉。 赵云被陷害入狱已经过了两日，赵云府也接到了通知。传令上说，由于还不确定赵云是否组织了那场兵变，所以暂时还不能给赵云判处谋反一罪。而相应地，赵云府被监视了起来，樊淑能够看出府周围那些百姓打扮的人。都是军中细作。 樊淑从屋顶跳下，落在院中。那边赵雨也不再外出行医，马云璐正靠着柱子沉思着什么。 “换了三拨细作。”樊淑道，“对我们的监视太严了，这才几柱香的工夫。” “毫无消息。”赵雨望着天空，“哥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三女自然明白谋反一罪的后果，马云璐尤其地明白。当年位于雍州的马超反叛曹操，马家被夷三族，马云璐只身逃出，往事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又会碰上这个问题。 “云璐，你有什么主意？”樊淑问道。如今能拿主意的，或许只有经历过官场的马云璐了。而樊淑，她以前是个杀手，离魂宫的风格，从来都是以杀解决一切问题。 但现在，明显不能了啊。 马云璐沉思了好久。 “找张着。” 樊淑和赵雨靠了过来，三女在院中坐下，认真商量着。 “雨儿说，张着逃了出去，他一定知道真相。”马云璐道，“张着跟随子龙多年，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云嫂，去哪里找他啊？”赵雨道，“现在满城都在搜捕他啊……” 马云璐沉默。她也不知道，但这是目前看来唯一的出路。cd这么大，益州这么大，谁会知道张着去哪里了？ “我去试试。”樊淑开口道。 “樊淑，别冲动。你要是出事了，谁去救子龙？”马云璐道。 “我没有冲动。”樊淑说着站了起来，“曾经在离魂宫的时候，我就被告诉这么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说……”马云璐一愣，“张着藏在cd内？” “猜的。”樊淑笑了笑。她走进屋，拿出一件普通衣服。赵雨与马云璐看着她脱下紫衣，换上衣服。 “我去皇城那边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樊淑束起短发，“这和杀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从特定的场景里发现蛛丝马迹，进而追踪目标，最后再出手杀掉，任务完成。” “樊淑，小心那些监视我们的……” “不用的啦，云璐。”樊淑道，“那些小兵小将我还看不上眼。别忘了，我可是第十三任离魂宫主，要不是为了子龙这臭小子，老娘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 樊淑说着推门而出。看着樊淑出去，赵雨回头道：“云嫂，淑嫂她……” “没事的。”马云璐随即关上了门，“整个cd能抓住她的只有子龙。” “雨儿，去收拾一下子龙的东西，藏好。”马云璐拉起赵雨走向里屋，“也许在这些册子里能发现什么。” 眨眼已是夜晚，马云璐和赵雨围在灯前，认真地看着赵云留在家的一些册子。上面都是一些自刘备称王之后cd附近的变化，哪里兴修设施了，哪里重建了，那个人升迁降职了。这些都是中护军处理的日常，二女认真翻着，却没有看到什么暗示的东西。 尽是一些人的升迁，难道子龙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么……马云璐拿出另一张纸，记录着所有人的升迁年月。周群、刘封、彭恙、廖立、李严、杨仪、刘琰…… “怎么这么多人。”马云璐记录完后数了数，足有三十多个。这都是近年有过官职变动的人，好些都是…… 夜黑风高，樊淑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身后不远处似乎有几个黑影。她就近走入一条胡同，漆黑的夜色吞没了她。不一会儿，四道人影窜出，也进了胡同。 “死的？”带头那人一愣。面前是一堵墙，四下无路，樊淑早已不见。 “妈的，怎么会跟丢的！快点找！” 另一边，皇城外的一棵树下，风动，随即樊淑走出。她隐没在暗处，望着前面这巨大的门。 其实这并不是皇城，只是用来区别平民区和将领区的城墙，只是百姓习惯叫它皇城，所以都跟着这么叫。樊淑将目光移开，看向护城河，那边是大道。兵变是两天前发生的事，那些痕迹似乎早就被这两日来往的人群磨平了。 樊淑丝毫未动，她立在场景之外认真地观察着。每一次风吹草动，每一匹砖每一块石，河里起的每一道涟漪。魔瞳成形，一切细节宛如回声，逐渐反馈到樊淑的眼里。好一阵子，她嘴角微扬，走向东面的小草丛。 就是这里，风的声音变化了，有什么东西压着草丛。樊淑走到这偏僻的一角，四下看去。如果兵变发生在城门，兵变失败，要逃，从这条小路可以通往密集的居民区。这条路是最好的逃生路。 樊淑俯身，从草丛里捡起了一个碎片。 令牌的碎片。 被武器砍碎的一角。从切口的痕迹来看，是禁卫所用的武器。 有人从这里逃了。 樊淑立起身，望向小路的尽头，向一片夜色走去。渐渐离了皇城，这是cd东面，有些偏僻，两边的房屋很矮。这里居住的大多是生存链底层的百姓，他们夜晚睡在这里，天不亮又起来去主城，做着自己的活。 夜深人静，樊淑走在这片贫民区。破烂的绳子上还挂着破损的衣服，这里环境也不太好，对于有些小洁癖的樊淑来说略显噩梦。她走得很慢，魔瞳仔细扫视着道路两边的任何事物。草丛，垃圾，泥巴，碎石…… 她停在一片杂乱之中。这里似乎是贫民区的垃圾堆，路已经污垢不堪，她没有顾这刺鼻的味道，只是盯着那边的草地。 那里的草都向西长着，却有多处断裂。被脚踩的。从间隔距离来看，刚好是一个人的步伐长度。这里是垃圾堆，不会有人闲着没事穿过垃圾堆走到那边的石桥上去。 向这个方向逃的。 樊淑一个腾跃，越过垃圾堆，落在后面。这里是一条臭水沟，平日里樊淑绝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如今她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亮着那对魔瞳，仔细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沿着水沟，樊淑走出贫民区，到了城河边。这里是贯穿cd城的一条灌溉河，略宽，水也很深，过河只能走五座石桥。樊淑沿着河边走着，她发现了脚印。隐匿在草丛之下的一个脚印。樊淑俯下身，轻轻捏了一下泥土。 这是军鞋的大小。有士兵从这里逃了。从泥土的干湿程度来看，就这几天。 她抬起头看着前面的石桥。桥很大，也不知当年是谁修建了这座桥。樊淑径直向桥洞走去，一片漆黑。 后方风响，樊淑向左一撤，很轻松地躲开这次攻击。她直接扼住袭来的手腕，轻轻一折，匕首应声落地。樊淑回头，嘴角微扬。 “小张，躲在这个地方真让我好找。” “嫂……嫂子？” 张着愣了。他脸上还有泥土，怀里抱着刚刚出去搜刮的东西。 “你也真想得到，躲在桥洞里。白日潜伏晚上出去？杀手的风格，我很喜欢。”樊淑收回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跟我走。告诉我子龙到底怎么回事。” 第494章 益州内乱 马云璐收起最后一本册子，将整理好的东西放在一边。 “雨儿，你先去睡吧。”马云璐拿起自己记下的单子。 “我先去烧点水。”赵雨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了出去。 马云璐手上的单子是从赵云留下的东西里整理出来的，都是一些人物的背景及升迁明细，文武百官一目了然。她花了好些功夫从凌乱的信息里提出来一些有用的，正在仔细思考。 这些人……都是益州人士…… 马云璐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些近来升迁变动频繁的，大部分都是益州本地人，少有跟随刘备自荆州来的。而且还有一部分是原隶属于刘焉刘璋父子的，其余的是一些cd周边大姓势力向cd申请修建设施之类的折子。这些都是赵云平日要处理的东西。 “益州本地……”马云璐盯着那串名单。 如今的益州，三股势力交杂。益州当地士族，刘焉刘璋父子曾经的势力，以及最后来的刘备势力。在中原战乱不休的时候，前两股势力就在益州扎根发展，互相冲突也和好过。而如今刘备来了，新势力的加入…… 好像有些眉目了……马云璐把名单放下，从赵云留下的东西里翻出又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着cd及周边豪强最近向中央提出的申请。 正思考之间，院中风动，一朵紫色妖姬图案现于树上。随即，樊淑带着张着走出那片紫光，马云璐迎了出来，赵雨刚好打了盆热水赶来。 “小张。” 张着自新野起便跟随赵云，马云璐几个他也认识。几个人见过，赵雨带张着去洗了洗，几个人重新聚集在桌上。 “子龙到底什么情况？”樊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小张你快说说。” 马云璐给张着端来一些吃的，张着顾不上吃，说道：“嫂子，将军他是被陷害了。” “具体什么事？” “前日早晨，将军正在东城门巡查，接到治中从事彭羕的消息，说皇城门前发生兵变，求救于将军。” 樊淑与赵雨面面相觑：彭羕？ “从事彭羕……”马云璐顺手拿起自己写的那张单子，很快找到了这个名字。 “嫂子你们可能不知道。”张着道，“彭羕曾经受到庞军师和法正军师的推荐，一直很受主公器重，将军也接待过他好些次。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天他给将军求救说皇城外厮杀起来了，将军大惊之下带着禁卫全赶了过去。你们知道，城门外是不能带兵器的，但将军以为事急，数百人全副武装，赶到那里的时候皇城门已经开了，还有好多血迹，一片战斗之后的景象。将军以为叛军攻入了皇城，便带着我们冲进了城内……” 马云璐没有说话。以赵云的性子，他必然是要这么做的，戍卫皇城是他的职责之一，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威胁他也要全力去面对。 “可是等我们冲进城里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主公和彭羕还有一干臣子在那里。彭羕却诬陷将军造反，还冲进了城。嫂子，当时的场景，宫外是主公及诸位将臣，将军一个人带着军队杀了进来，谁都会认为是造反……” 三女都没有说话。马云璐沉默了片刻，道：“当时在场的人有哪些？诸葛军师呢？” “诸葛军师在场！他什么也没说！”张着一脸气愤，“将军百口难辩，只得命令我们放下武器，主公听信彭羕的话，让人全把他们拿了。可我不能啊，我要是被抓了，就没人可以冲出去告诉其他人真相了。我抄起刀冲了出去，差点丢了小命。逃出皇城之后我往后看了一眼，将军和老凌老夏他们全被收押了，我冲到城东民居区，沿着河道躲到桥洞里才躲过一劫……” “什么情况！”樊淑一拍桌子，“诸葛军师难道没看出来这是诬陷？！子龙他被关在了哪里？” “嫂子……”张着见樊淑说起这事，声音沮丧，“昨天夜里我偷偷去打探了一下，将军他……被关在了天牢……” “天牢？！”赵雨惊起，“那我哥他……” 马云璐和樊淑都没有再说话了。樊淑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屋外。马云璐一个箭步拦在樊淑面前：“你要去哪？” “劫狱。”樊淑淡淡地道。 赵雨和张着一愣。 “别冲动，樊淑，坐下来……” “冷静不了。”樊淑道，“天牢那地方从来滚不出一条人命，刘备听信谗言，子龙那性格也不大会辩解，凶多吉少。我们不去救他，谁还去救？” “樊淑，事情没这么简单……” “复杂的事情还是简单处理得好。”樊淑说着要走，马云璐只是不让，“云璐，别逼我动手。” “樊淑，你……” “你听好了马云璐。”樊淑指着马云璐，“我从来不管谁是子龙的主公谁是益州的主人，我只要子龙活着。任何敢动他的人，我杀。cd又如何，关羽张飞魏延又如何，老娘从来没怕过。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樊淑，你听我一句，你去劫狱，就正好证明了子龙在谋反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动子龙的，我要他死！” “樊淑……”马云璐就是不让，一边的赵雨也拉住了她：“淑嫂，你先听云嫂说说她的想法好么？” “樊淑！”马云璐指着桌上的册子，“彭羕这人的资料我在子龙留下的东西里看过，他既然诬陷子龙，就说明他在参与谋反。但谋反的不止他一个人啊！害子龙的，也不止彭羕一人！” “还有谁？”樊淑眼色一沉。 “彭羕身后的势力。”马云璐把樊淑拽到桌前，赵雨和张着都看了过来，“彭羕徒手起家，被刘璋等人轻视，却被刘备大人直接提拔成了从事，这难道不奇怪么？” “没心思听这些。” “是士族！”马云璐急得声音都颤抖了，“如今的益州由三股势力组成，当地士族，刘焉父子势力，刘备势力。刘备大人入了蜀，首先面对的是如何处理与士族的关系！而这些人……” 马云璐指着她所勾出来的那份名单，手在颤抖。 “这些人都是益州本地豪强，势力滔天，刘备大人最近动了好多当地官员，直接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彭羕现在虽然是从事，但我从子龙的东西里看到了，刘备大人正要贬他为江阳太守。他定是心怀不满才这么做的。樊淑，你认真想想，他要谋反，首先联合的是谁？肯定是本地士族！他之所以敢在刘备大人面前诬陷子龙，定是因为那些士族和他结成了一片，这些势力足够让诸葛军师都不敢开口！！” 樊淑看着马云璐所指的名单。赵雨和张着也认真听着。 “樊淑，你这一劫狱，面对的是整个益州本地豪强。子龙被你救出，彭羕他们就会顺水推舟地给子龙安一个造反的罪名，那个时候子龙就身败名裂了！” 樊淑咬着牙齿：“就没有其它方法么？” “刘备大人还没有给子龙定罪，他一定是在犹豫。这段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时机，要救子龙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好么？” “好。”樊淑握紧了拳头，紫色能量溢出，“怎么做？” “小张，你愿意帮我们么？” “帮！”张着狠狠地点头，“将军待我不薄，我必以死相报！” 夜渐渐深了，众人都没有睡意。他们都感觉到了，这一场内乱，不仅仅关乎赵云的个人安危，还事关益州的生死存亡。只是，马云璐在思索之余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造反需要军队，他们的军队……从何而来？ 第495章 兄妹情绝 又到了夜晚，马云璐望着天空，心事重重。另一边，赵雨端着粥走了过来。 “云嫂，吃点东西吧。” “嗯。” 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马云璐放下碗看向门口，樊淑与张着依旧没有回来。赵雨默然，自樊淑与张着借着夜色出去之后马云璐一直是这样，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忧心忡忡。 “如今之计只有求助于诸葛军师了，他肯定知道内情。”马云璐喃喃着。赵云府如今被监视起来，只有借着夜色让樊淑和张着出去，自己和赵雨留在府内掩人耳目。 静得可怕，马云璐和赵雨等在大堂内，烛火摇曳。后院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二女同时回头，对视。 “有人进来了。”赵雨摸出毒针，“云嫂，我去看看。” “一起去。”马云璐站起，吹熄了灯，和赵雨一起走向大堂后面。 一片漆黑，赵云府的后院种着些花，是赵雨平时闲着没事弄的，大多都是医药用花。两人摸到后院门口，屏气凝息，她们看到有一个黑影从院墙那边落下，四下张望确认没人，直接向这边走来。 近了，更近了，马云璐和赵雨一声不发。五步，四步，三步…… “嗖！” 那道黑影瞬间被冲出的二女压制，赵雨扼制住手腕，马云璐以刀抵喉，低喝：“什么人？！” “师娘，是我！”黑影急忙道。 “彩儿？” 来者却不是其他人，正是星彩！她一身夜行服的打扮，见到马云璐和赵雨如释重负。 “彩儿，你怎么来了？” 马云璐和赵雨急忙带着星彩去了大堂，重新点起了灯n彩脸颊通红，显然是刚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她喝了一大口水，道：“师娘，cd最近有异变，你们发现了么？” 马云璐和赵雨对视一眼。 “我们家周围多了好多不明探子，似乎是在监视我们。而且师父莫名其妙入狱，cd没了师父就没了禁卫力量，我感觉有人要造反。” 张飞如今驻扎在阆中，他的家人没有跟去，都留在了cd星彩作为赵云之徒还经常来赵云家里，听到星彩这么说，马云璐点点头。 “师娘，这么说……我们都被监视起来了？”星彩喃喃着，“还好是夜里出来，没被发现，刚才到了这里恐四周有探子，便绕到后院翻了进来。” “彩儿你们也被监视，那彭羕他们此次的力量……”马云璐沉思着，“恐怕其他将领的家人也是如此吧。” “他们从哪里找的人？”星彩一脸疑惑。赵雨走到门口，正确认着外面的情况。 “这些天我们都不敢出去。”星彩道，“师父入狱，cd又多了好多不明来历的军队，连禁军都被换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来找师娘您们了……” 星彩说得没错，这些天cd的气氛异常紧张。表面上依旧那么平和，但多出的那么多陌生面孔，化装成平民百姓分布于各个角落。这些人的身份，马云璐和星彩她们都能看出来。 只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啊…… “云嫂！”赵雨跑了过来，“外面有士兵过来了，冲着咱们来的！” “多少人？” “不到十个！” 马云璐回头看向星彩：“彩儿，你躲到我的屋里去。雨儿，准备和我迎接。” 星彩点头，进了马云璐的房间藏起。马云璐和赵雨留在大堂，把星彩用的茶杯端到里屋，整理好现场，重新翻起书。敲门声响起。 马云璐上前开了门，借助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脸。她愣在了原地。那位将军带着另一人走进了府，吩咐着士兵在外等候，对马云璐笑了笑。 “哥哥，你……”马云璐头脑空白了一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马超！身边那人身高八尺，也有些英气。 “哥哥！”马云璐反应过来了，也不顾旁边那人是谁，抓起马超的手就往大堂走，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你来得正好，cd太危险了，你快……” 赵雨见是马超来了，赶紧去泡茶，也没有想为什么马超会从千里迢迢的西北赶到cd马云璐拽着马超到了大堂，急得脸都红了。马超拍拍马云璐的肩，道：“云璐，cd无险，马家有福。” 马超话里有话。马云璐愣了愣，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云璐，我来介绍一下。”马超看向旁边那人，那人微笑，行礼。 “这位是彭羕大人。” “咣当”一声，赵雨刚端出来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粉碎。赵雨迟疑着，走到马云璐旁边。马云璐始料未及，随即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她拉起赵雨，往后退了两步。 “云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马超轻轻道，“彭羕大人他……” “你们要谋反？”马云璐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不是谋反，云璐将军。”彭羕抱拳行礼，“如今之势，本地士族都已有反刘之心，马超将军威名遍布天下。孟起在外，我为内应，天下不愁，我们只是顺应局势罢了。” “局势？”马云璐咬着牙，对彭羕冷眼以对，“何局何势？” 马超拍拍彭羕的肩，示意自己来说：“云璐，我们马家不能久居人下。如今，马秦、高胜等当地大族已经出钱财资助我们，彭羕大人有联合了很多有志之士，刘备在蜀地这些年已经惹恼了本地豪强，加上汉中一战使国力亏损，我们完全可以取而代之，重振我们马家的威名啊。” “马家……”马云璐咬牙切齿，“哥哥，你还记得我们马家……” “云嫂……”赵雨扶住马云璐。她能感到马云璐的身体在颤抖。 “云璐，我们是兄妹，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已经将铁骑调集了过来，离cd不远了。如今cd之局已定，我们一起吧。” 马云璐握紧了拳头：“这不是谋反还是什么？本地势力能掀起多大的浪？哥哥，你是被一时利益冲昏了头脑啊。我是中护军的妻子，绝不可能参与这件事。子龙也不会。” “云璐，刘备已经将赵云押解，你又何苦执着于这个。”马超道，“和赵云划清界限吧，他如今谋反一罪已定，只要你肯回头，我保证没有人会动你们。” 马云璐沉默，脸色阴沉的可怕。赵雨在一边也不知说什么。 马超，这就是自己的哥哥啊，这就是从小最关心自己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陌生？为什么cd即将政变之时，哥哥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逼着自己和赵云断绝关系么。造反一罪要夷三族，如果划清界限…… “云璐将军。”彭羕开口了，“你不必的我们掀起多大的浪。如今我们已经与北方结盟，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北方？曹操？难道他们和曹操有勾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云璐，你认真考虑一下好么？”马超一脸关切，“马家只剩下我们三兄妹，我不想看到……” “马孟起！！”马云璐突然吼道，赵雨马超彭羕都被吓了一跳。她一掌将杯子拍碎，血顺着手流了下来。 “你还是不是马腾的儿子！！” 马超和彭羕看着马云璐的样子，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曹操灭我马家五十余口，此仇不共戴天。当年你带着残部四海飘零，我在汉中找到你时，你根本不受张鲁待见，后来是刘备大人收留了你。如今你却来告诉我，你要勾结杀父仇人陷害恩人？！我没你这个哥哥！！” “云璐，时局在变，要在乱世生存下去，我们只能……” “忘记过去就是背叛，你这么做，要遭天谴！”马云璐从桌上拿起杯子的残渣，尖锐对准了自己的手。 马云璐没有半点迟疑，她拿起瓷片，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赵雨看得都惊住了，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染红了不大的桌面。马超和彭羕也是一脸惊骇。 “马孟起，彭羕，你们给我记住了。我马云璐是赵云的妻子，永远都是。”血随着马云璐的话汩汩地流着。 “如果你们谋反成了，我就陪赵云去死。但你们别忘了，自古佞臣从无好下场。我杀不了你们，总会有人将你们千刀万剐。百年以后，千年以后，你们会被后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马孟起，今日起，你我再无半点瓜葛。马家没有你这个人，从来没有过！” 马超见着马云璐决绝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喉咙涌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只叹了口气：“云璐，你怎么不懂呢……” “赵云府从不欢迎奸贼，给我滚。” 马超和彭羕再也没什么话说，泱泱离去。赵雨急忙冲到里屋拿出纱布和药水，马超走后不久，星彩也从马云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n彩第一眼便看到了软倒在地的马云璐，还有她手上流下的鲜血。 “师娘！”星彩一惊，急忙跑过去扶住她，“师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马云璐的手在颤抖。 她不是在的自己。她在的赵云。 “连我们西凉势力都卷入进来了，子龙的处境……九死一生啊……” 赵雨默默地给马云璐包扎着伤口，听着马云璐颓然的话。马云璐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她靠在星彩肩上，咬着嘴唇。 院中紫色妖光闪现，随即樊淑和张着走了出来。樊淑一脸阴沉，见到马云璐手上的伤，也不管星彩什么时候来的了，急忙道：“云璐，谁伤了你？” “没事。”马云璐道，“诸葛军师那边怎么样？” 听起马云璐问诸葛亮的事，樊淑一脸气恼。张着也愤愤不平：“诸葛军师一直托病不出，我们连他人都没见着……” “没想到诸葛军师是这样的人。”樊淑咬着牙，“如今子龙涉嫌谋反，他肯定是怕沾上关系，才故意不见我们！” 马云璐感到一阵眩晕。 是失血过多？ 必然不是。 是的赵云。 彭羕联合了益州士族，如今马超也参与了进来，诸葛亮好像置身事外以求自保。如今之势，还有谁能救赵云？告诉我还有谁啊！难道真得要去劫狱么？救走赵云远离益州远走他乡，再也不管cd的事？ “诸葛军师不是怕事的人，他肯定在秘密地谋划什么。”好一阵子，马云璐才开口。 “我看他就是怕了！”樊淑喝道，“如今局势混乱，自己倒当起缩头乌龟……” “师娘，我们该怎么办？”星彩问道，“如今cd局势变成这样，我们手上又没有军队，该要怎么阻止他们谋反啊！” 马云璐心如乱麻。军队。没有军队，我们几个女子和张着又能为cd做出什么事情？樊淑是离魂宫主，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掉cd的任何一个人，但对面是千军万马啊！自己……西凉部队如今受马超调度，自己该怎么去统领他们。雨儿，她只是游走于cd周边的行医，能聚集什么势力？星彩是张飞的女儿，她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做什么…… 张飞的女儿……张飞…… “还有救！”马云璐抓住星彩的手，“彩儿，去找你父亲，让他来救cd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星彩身上。对啊！张飞就驻扎在阆中，比起其他将军离cd最近，他要是知道cd兵变了，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 “好，我听师娘的！”星彩重重地点头。 “樊淑，你快护着彩儿，马上离开cd去阆中找张飞将军！”马云璐回头看向樊淑，“cd没有人拦得了你，找到张飞将军让他发兵，cd和子龙就有救了！” 樊淑愣了愣。依马云璐所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去阆中，向张飞求援，只能这样了。 “可我这一走，你们都留在cd要是兵变了，你们……” “不要管我们了！救子龙要紧！” 夜里，樊淑带着星彩走到院中。她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她自然明白，自己这一走，留在cd的他们是何等的危险。或许就是天人相隔。 樊淑走到马云璐面前，轻轻地抱了抱她：“云璐，你们注意安全，我很快回来。” 紫光闪耀，樊淑和星彩眨眼间消失在了无边夜色里，只留下院中等候的马云璐三人。 “嫂子，接下来我们……”张着望着樊淑消失的方向，问道。 “先去休息吧。”马云璐低声道，“雨儿，小张，明天跟我出去，去天牢探视一下子龙。” 第496章 离魂宫主 已是天明，马云璐早早地起来准备做饭。赵雨也已经收拾完毕，马云璐嘱咐了张着几句，便带着赵雨走出了府。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望了望天，小晴。 “走吧，雨儿。” 二女便向cd西门走去。天牢修建于远离cd的西郊，有一处群山环绕之地，重犯便被关押在那里。这些天马云璐也托人去问了，得到的答复都是赵云暂时被收押于天牢。而关于他的罪名迟迟没有定下来，也不知道是刘备还在犹豫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而言之，罪名未定，赵云仍旧是名义上的中护军，刘备并没有下达撤赵云职的条令。 出了西门，马云璐与赵雨走在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渐渐远了，她们穿过那片林子，走过一片草地，绕着山行走。 “云嫂，有人跟着我们。” “知道。是监视我们的人，别去管他们。” 不管怎么说，妻子去探视入狱的丈夫，这是人之常情，不会落下什么把柄，马云璐也就没把后面那三个人放在心上。毕竟要是动真格的，十个人都不够她和赵雨打的。 “这是……” 绕过第一个山包的时候，赵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这里本来是一片林子，树木却全部断了一截，切口处十分整齐，似是被外来的力量削去一截，直接从树林里斩出一条道路。沿路全是鲜血，从鲜血飞溅的方向来看，是东面。打斗痕迹十分明显，但战场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一条血路。”马云璐望向树木被斩断的方向，“好长。” 这条路从这里一直向东延展，沿途全被血染红，仿佛是哪位突围的将军留下的。而拦在血路之间的东西，全部被斩断，连一点抵抗的痕迹都没有。 “不会是樊淑吧……”马云璐低声道，“她昨夜带着彩儿离开这里，难道中埋伏了？” “真是淑嫂啊？”赵雨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淑嫂也……太恐怖了……” “那是阆中的方向。以樊淑的性子，要是真中了埋伏，做出这种事很正常。”马云璐道，“我们继续走吧，雨儿。她不会有事的。” 马云璐是真的觉得，能制服住樊淑的只有赵云。除此之外，天下无敌。 渐渐到了天牢，还没到跟前，铁制墙壁便带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依山而建，十分封闭，四下全是绝路峭壁，铁门夹在山峰之间，足有好几丈高。守门的狱卒见马云璐二女来至，即刻警戒。 “来者何人？” “中护军赵云之妻，前来探望。”马云璐道。赵雨很配合地给那几个守门的狱卒塞了些东西。 “这些算是给兄弟们的酒钱吧，不要见外。” 知道了马云璐来的目的，那几个狱卒面面相觑，挠挠头，面露难色。 “诸位兄弟是觉得心意太薄？如若如此，那某还有……” “不是。承蒙夫人看得起，你要是看别人还好说，但看赵将军，我们真的……” 马云璐和赵雨对视一眼：赵云受到特殊招呼过？ “夫人和这位姑娘，你们来这边。”那狱卒头子示意马云璐和赵雨跟他走。三人走到一块巨石之后，狱卒头子放低了声音：“夫人，实话告诉你，赵将军武艺高超，人品更是没得说，自他任护军，来视察天牢的时候没少照顾咱哥几个，我服他。可是这次不行了啊，刘备大人亲自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赵将军，包括家人，放行者一律处死。” “什么？”马云璐一愣，“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一直纳闷，赵将军那种人怎么可能参与谋反？但哥几个人轻地微，没谁瞧得起，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信，事实就摆在这，也不得不信。”狱卒头子把之前赵雨给的银子还了回来，“实在对不住夫人和这位姑娘了。” “那……”马云璐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饭能托人送进去么？” “这没问题。” 马云璐和赵雨便等在门口。好一阵子，狱卒头子出来，将空食盒还给了马云璐。 “这位大哥，我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赵雨急忙道，“没有生病吧？” “哦，姑娘，你有所不知。”狱卒头子道，“天牢分工明确，我们只管看门，负责送饭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把食盒给了看守的兄弟，给赵将军饭的并不是我。” 二女面面相觑。天牢是看守重地，军纪如山，每一部分的狱卒都严格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依这狱卒头子所说，他们看门的也不能进去探视关押的重犯。这样一来…… “打扰了。”马云璐行礼道，“雨儿，我们走。” 二女离开天牢，向cd走去。路过山口，赵雨回头看了天牢一眼，那耸立的铁墙，密不透风的囚笼，群山环绕，隔绝人世。 “搞什么啊。”赵雨喃喃着，“莫名其妙地把哥抓了，还不许我们去探望。刘备他……” 说着赵雨看了马云璐一眼，后者沉默不语。 “云嫂，你在想什么？” 二女绕过小山，淌过小溪，又来到了那条血路。马云璐好久才开口：“难道子龙不在天牢？” 赵雨一愣。 “依那狱卒所说，他只是知道子龙在天牢，并没有见过子龙。”马云璐皱着眉头，“谋反死罪难逃，为何刘备大人还不许家人去探望……” “可是cd就要兵变了啊！”赵雨急道，“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做？接下来我们去哪？” 马云璐从怀里拿出赵云的牌子。是中护军的令牌。 “去皇城，画图。” ………………………………………………………………………………………………………………………… 夜晚，cd西郊，一片混乱。 原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夜被紫光照亮了半边天，爆鸣声频发，树木燃烧，半空中那对紫色瞳孔格外醒目。六道勾玉映照之下，小范围内的空间都被压平，紫色光芒犹如闪电，只在眨眼间便从天边杀穿了这支军队。 “轰！” 爆鸣声起，气波震荡，数人被震飞向天空。不远处的士兵们一脸惊恐。 “不好了！那个女人杀向这边来了！” “这是哪路货色！太厉害了，五道防线全破了！” 话音未落，远处又是一声爆鸣，无数人被掀飞，留守最后一道防线的士兵回头只看到转瞬即逝的紫光，随即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 樊淑蒙着脸，带着星彩，手上是一把紫色断剑。她身上尽是别人的鲜血，身后没有留下一个活人。夜色朦胧，士兵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清那对瞳孔！ 那天夜里，cd西郊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条血路。由西到东，沿途没有任何活物。 “将军，你看这……” 闻讯赶来的程畿冯习一行人立在血路的旁边，一脸凝重。 他们本接到彭羕的邀请，借助马秦高胜的势力，带着军队在这里潜伏，准备呼应数天后的兵变，不料却被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女人冲破了防线，扬长而去。冯习望着这条被凭空冲出的路，喃喃着：“那些士兵或被刺穿喉咙，或被刺穿心口，除此之外再无伤痕。” 一击毙命，宛如毒蛇，眨眼间咬破最致命之处。被冲破防线的地方，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其余将士赶来看到这番场景，都心惊胆战。 程畿在这条血路前俯下身，给那名死相一脸恐惧的士兵合上了眼。好久，他才缓缓说道： “还记得一个叫离魂宫的组织么？” 第497章 月圆之夜 屋内昏暗，灯光摇曳。数人围在桌前，仔细看着地图。 “大人，已就绪。”一名士兵进来道。 “嗯。”彭羕点点头，“诸位怎么看？” 马秦没有说什么，高胜开口道：“我资中队伍数万，已经全部于城郊集结，连同迫于形势而降的程畿、冯习，还有马孟起为外应，足以封锁所有消息。” 这些日子，益州众多士族以马秦和高胜为首已经在资中聚集了万余军队。赵云已入狱，禁军被收押，cd留守力量空前薄弱。城内看不出，城郊外早已布满了军队。士族势力，马超的铁骑，程畿冯习的军队，已经将cd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樊淑冲了出去，可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樊淑。 “李严大人，你觉得呢？”彭羕看向正中那人。 李严戴着战盔，点点头。 “此役之后，李严大人便可取代诸葛亮。”彭羕铺开地图，又看向一位青年将军，“而刘公子，便可以将刘禅取而代之。” 刘封，刘备所收义子。本名寇封。 “公子之遭遇，我也为之不平。”彭羕边摇头边道，“公子随张飞赵云入蜀，颇有战功，却迟迟不见拔擢。日后刘备若为一方之主，接任其位的必是刘禅，而公子你……可就难办了……” 同样的话有时候需要说第二次。彭羕第一次去联合刘封时便是这番说辞，如今就要动手，还需进一步稳定他的决心。 “明白。”刘封道，“部将孟达已就绪。” 刘封与李严，与他们正对着的便是刘禅和诸葛亮。如果此次谋反成功，他们便可取而代之。有利可图，便举兵相助。唯有利益。 “彭大人。”一直没说话的马秦道，“刘备迟迟不给赵云定罪，是何道理？” “呵，老**又在优柔寡断。”彭羕冷笑，“定是因赵云随他多年，不忍杀之。他不愿，我们便帮他。” 众人没有说话。之前已有一队士兵向天牢而去，目的便是毒杀赵云。 “赵云的夫人在干什么？”高胜问道，“毕竟曾是将军，恐怕……” “前些天去天牢探视了赵云，又拿着中护军的牌子去了皇城，也不知想干什么。”彭羕道，“终究是一介女流，能掀起什么浪来。那日若不是看在马将军的面子上，早和这娘们翻脸了。” “既然万事俱备，那么就开始吧。”彭羕说着推开了门，外面一片安宁。 “月亮正圆，来日的cd必将艳阳高照！” ………………………………………………………………………………………………………………………… 赵云府内，马云璐正和赵雨及张着围在她所画的图边。 “小张，拜托你了。”马云璐看着张着怀里的赵统，“带他出cd找樊淑，让她好好照顾统儿。” “嫂子，你们……”张着不知所措。 马云璐已是换回了曾经的将军打扮，皮革束身，飞刀隐在腰间。她拍了拍熟睡的赵统，回头看向赵雨。 “云嫂，我准备好了。”赵雨再看了那张图一眼，收起毒针，“随时可以走。” “嗯。”马云璐推开门，外面月亮正圆。赵雨随手点起了那张图，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此去生死未卜，不说什么了。”马云璐回头再看了一眼赵云府，再看了一眼赵统。那么安详。 很想陪着还不知事的赵统，陪他长大，看他成家。 陪着你，便会失去子龙，失去我们的势力。去了，还能搏一搏存在于理论里的希望。有樊淑在，没有人会欺负统儿。 拜托你了，樊淑』谢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走！” 三人分作两路，于赵云府前散开。马云璐和赵雨借着夜色向内城疾行，张着护着赵统悄然出了cd汉中王府上，刘备正借着灯光看着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着。府后走来一人，停在刘备身后。 “怎么样了？” “无事。” “嗯。” 刘备阅完最后一本册子，走到府门，推开，看着眼下这座内城。 “昔日刘焉买官，到了益州。中原战乱不休，益州安定，宛如天府之国。他修建的这片内城，足以和许县皇城媲美。” 月亮正圆，月光洒在一片宫殿之上，格外静谧。 “cd天府之国。自秦始皇遣李冰修建都江堰，便一直是世外桃源。”刘备抬头望天，“远离中原战乱，虽是汉臣，却过着汉帝的日子。刘焉真是大手笔啊。” 身后那人一直沉默不语。 “可惜。如此美景，却有不少人惦记。”刘备转身，双手负后，走向了府内。风吹进王府，将本来合上的册子吹开。刘备身后那人轻摇羽扇，扫视了一下册子。 “他们的名字，都在上面。” 诸葛亮轻轻道。 第498章 探囊取物 “嗖！” 尖锐的声音划破宁静的月夜，马云璐急忙抬头，天空被那片红光照亮。 “要来了么……”马云璐喃喃着，“雨儿，赶快！” 声音眨眼间消失，片刻的宁静。cd城内异变生，黑夜之下隐匿的无数黑影涌动，甲胄声传遍整个街道。无数黑潮涌向皇城，四面八方，宛如汇入大海的支流。 “分兵！” 彭羕一声令下，谋反之兵杀入内城。杀声起，火光现，只是眨眼之间，内城便是一片火海！队伍按照之前的计划，从六个方向分别攻入内城。内城规模堪比许县皇城，这也是cd百姓呼其皇城的缘由，城内宫殿繁多，谋反之兵正在按预先的路线，封死里面所有的路！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杀刘备，夺权！ “砰！”内城最外的护卫殿破，叛军鱼贯而入，里面是更大的宫殿群。彭羕带兵直冲汉中王府而去，马秦高胜两人一东一西，叛军分流，眨眼间将内城围得水泄不通。 马秦带兵杀向左殿。左殿通往护军殿，即中护军平日处理事务之处。如今之势决不能让刘备逃了，每一座房屋都要仔细搜查！ “轰！”左殿门倒塌，叛军窜入。一片火光之中马秦抬头看了看此殿，和护军殿一样，这座房屋都显得狭窄。虽然当年刘焉在修建内城之时模仿了皇城，但毕竟不敢声张，内城面积及宫殿大小也缩水了很多。这左殿仅能一次并排通四人，宛如护军殿的屏障。 “呜啊！”殿内一声惨叫，随即三名士兵的尸首被丢了出来。马秦见状急忙喝止身后士兵。借助火光，他看着这三名士兵手臂上被黑色气息缠绕，随即手臂逐渐腐烂，白骨露了出来！ “毒？！”马秦大惊。谁在这里下了毒？！火把照进殿内，马秦看到一名少女立在殿中，两把剑插在她的脚边。她的指缝间透出银针，针尖上隐约有黑色液体滴下。 “想杀我哥，首先跨过我的尸体。” 赵雨抬起了头，毒气已经聚集在她的银针上。火光照耀之下，一脸漠然的她宛如雕塑，就立在左殿之中，独自面对这支叛军！ ………………………………………………………………………… 汉中王府内，刘备点着灯，放好了两杯茶。冷风灌入门内，摇曳烛火。刘备将身后衣服披紧，抬头，看到了门外的一干士兵还有站在最前的那个人。 “永年，过来喝杯茶吧。”刘备轻声道。 彭羕在门口，收起了剑，示意随从士兵在外等候，走进了府。他没有料到刘备就在府内，而且府门大开，像是一直在恭候他。彭羕走到刘备面前，坐下。 “永年，你是庞军师和法军师联名推荐给我的。孔明也说过，你的才能不在他之下。”刘备缓缓地给彭羕倒了一杯茶。 像是在送别。 彭羕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开口：“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 “叙叙旧吧。”刘备叹道，“由于士元他们的赏识，我让你做了治中从事。那段时间里，你做得很不错，孔明夸奖过你好几次。” 一杯倒满，刘备却没有停，水溢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心满，便会溢出。永年，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么？”刘备放下茶壶。 “我今天来，不是为说这些。”彭羕道，“看看内城如今的火光，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孔明在夸你的时候，也对我说，你太傲了∧高气傲，居功自矜，难免会惹出什么事来。”刘备却并不理睬一片混乱的皇城，“所以我才商议，让你去江阳做太守，在外磨练。等你的性子和气了，再调你回来。那时，你便能堪大用。” “可是啊……”刘备说着站起身来，仰天长叹，“命令刚传到子龙那里，还没有成文，你就要联合他人谋反，甚至勾结了曹操。这么做，何苦呢？” 彭羕冷笑：“多说无益，今日之势已经成了，想悔也来不及了。” 刘备负手而立，静默了片刻，道：“外圆内方，这一点上，你该要好好地向孔明学学。” 说着，刘备转过身来，面对着彭羕。 “永年，你可知道，何为君主之仁，何为妇人之仁？” 彭羕愣了愣。 “妇人之仁是优柔寡断，君主之仁是决绝。该杀的，绝不放。不该原谅的，绝不原谅。” 城外杀声震天，火光变大了好多。声音很杂很大，在刘备这里都能听到。听到突然变大的杀声，彭羕内心一紧。 “为了杀我，你联合了士族，联合了诸多将领，联合了曹操。数万军队。”刘备道，“如果换作从前，除非是在阆中的三弟发兵来救，否则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彭羕站起身来，按住腰间的佩剑。他神色之中有一点慌乱，像是从那些杀声中听出了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为了保命，我刘玄德做了哪些事情？” ……………………………………………………………………………………………………………… 铁骑声起，骑兵冲破城门，直杀向汉中王府。那是都护殿，过了那道门，便直接到了刘备府上。这些来自西凉的骑兵集结成群，势如破竹，是除了彭羕之外最快抵达内殿的叛军。骑兵冲阵之下，大地都在颤抖，满城回荡着战马嘶鸣声。 “城上的，快开门！”带头那名将领喝道，“我们奉彭大人之令，快开！” 城上火把亮起，却只有一个女子。女子束起短发，雕翎战甲，一箭射到城门前的空地上。石板被射穿，只露出箭尾在外。 西凉部队看着那道略显熟悉的身影，都有些发愣。好些士兵都记得，那个飞刀一出必殒命的女子，那位统领西凉铁骑左军的将军！ “大小姐？！” 带头那将认出来了，那正是马云璐！她左手持弓，独自守着都护殿，面对着城下的叛军！ “西凉之兵，源自汉羌。家园不幸，起于雍凉。悍不畏敌，忠以卫上。恩仇必报，至死不忘！” 声音之大，竟传遍了整支军队！马云璐吼着的，正是以前西凉军的出征前的军号。那些西凉军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都忘了开口。 他们想到了从前，李郭乱长安，那时的西凉军无人可挡，天下无敌。可后值倾覆，不得不辗转天涯，在汉中张鲁处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投靠了刘备，得到了如今的待遇。如今cd兵变，听到马云璐念起数年都未听过的话，一种熟悉的感觉逐渐在西凉军内蔓延开来。 久违的……颤抖。出征之前的颤抖！！ “西凉铁骑！！”马云璐站在城墙之上，指着下方黑压压的军队喝问。 “可还听我马云璐之令？！” ……………………………………………………………………………………………………………… 汉中王府内，刘备和彭羕对坐，听着外面越来越高的杀声。很嘈杂，但有一股声音异常得大。嘶吼声夹杂着战马鸣叫，刘备很容易就听出来了，那是西凉部队！ 彭羕已经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刘备不急不缓地倒着茶，轻轻道。 “第一，我让李严、程畿、冯习假意帮助你们，摸清你到底联合了多少势力。”刘备道，“当我知道了有马秦与高胜卷入的时候，便觉事态严重。资中数万叛军，cd万万应付不得。” 彭羕一惊，手上的茶溢了出去。 “于是便有了第二。孟起之兵就在外面，一会儿就知道了。”刘备缓缓道。 “什么？！”彭羕站起来后退了几步，“马超他……” “若不是孟起告知，我根本不知道你要谋反。”刘备拍了拍衣服，也站了起来，“你联合的势力太大，我都没有料到。这些年在益州，我太迁就那些士族了，以至于如今给点苦头就要谋反。” 彭羕拔出佩剑，身后的随从已经冲进了府：“刘备，你我只在咫尺之间，一剑决生死！” 言罢，彭羕连同随从尽数攻向刘备。刘备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电光火石，彭羕只觉眼前银光闪现，自己连带着随从全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他摔在地上，揉着胸口，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彭羕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把银枪，枪上有数条血龙，格外醒目！ “于是又有了第三。”刘备道，“我假意让子龙入狱，让你们觉得cd已无人可守，可以放手一搏。今夜刚好月圆，明日的cd必然艳阳高照。” 彭羕抬起头，那个突然出现在刘备身边，并且眨眼间瓦解了他们进攻的人是…… 赵云！！ “永年，子龙之名你也应该知了。”刘备道，“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说着刘备走到窗前，推开木窗，望着那轮圆月。 “我再问你一句。探囊取物，取的是何物？” 第499章 尘埃落定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内城墙上，刘备负手而立，遥望着东边升起的朝阳。城内火焰已灭，虽然历经一夜战斗，不过损失还不算大，只需要一点时间重建就好了。 “孔明。”刘备道，“坏事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是。”诸葛亮抱拳道。 建安二十四年，治中从事彭羕为首的益州士族谋反，刘备用马超、赵云、李严等人布下棋局，于内城将叛军一举拿下。李严斩杀马秦、高胜，彭羕被赵云生擒，已被收押至天牢。有反刘之心的士族经此一役战力大撅，刘备也借此向这些士族表现了一个强硬的态度。所谓恩威并施，威来自于刘备，恩就看诸葛亮接下来如何善后了。 城下，赵云等人都走了上来。刘备笑了笑，上前拍拍赵云的肩：“子龙，这些天委屈你了。” “分内之事，万死不辞。” “孟起，这个间谍当得怎么样？” “心惊胆战。”马超笑道，“不过还好，已经结束了。” “封儿，昨夜剿杀叛军有功，为父定要重赏。” “谢父亲。”刘封行礼道。 刘备环顾四周，喃喃着：“方正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楼下又走来一群人。带头的是李严，旁边的那个少女是…… “小蕾？”赵云一愣，“你怎么来了？” “哥！”赵雨见到赵云一脸欣喜，一头撞到面前，“你没事啊！刘备大人，我哥他可没有谋反啊！” 刘备哈哈大笑：“子龙怎么可能会谋反！” 赵雨“咦”了一声，看向笑了的众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哥，你是把我们骗了？” 赵云挠挠头：“这件事不好走漏风声，大家都瞒着家里人的……” 赵雨“哼”了一声，想要发作，又想到刘备等人在场，便撇了撇嘴，再也不理赵云。李严赶紧上来打圆场：“这位姑娘可是勇敢得很啊。昨夜我带军去对付马秦时，她一个人守着左殿，叛军竟无一人逾越了那道血线。” “你受伤了？”赵云看到赵雨衣服下包裹的纱布，低声道。赵雨摇摇头示意不算什么。 “报！”说话间，一名传令飞奔上来，“主公！张飞将军带军已经到了东门，也不等我们回话就冲了进来，现在正往这边赶！” “三弟？”刘备一愣，“这事我没告诉三弟啊。谁把三弟叫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关于彭羕谋反之事，至始自终就只有几个人知道内幕，谁都没有宣张，谁会有工夫去找阆中的张飞？ 一边的赵云望着城外，想了想，回身对着刘备：“主公请恕罪。” “子龙？”刘备摸不到头脑，“你有什么罪？” “通知飞哥这件事，应该是我家夫人做的。”赵云道。 除了马云璐，赵云找不到能想出这一招的人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那倒是劳烦子龙夫人费心了~” 谈话间城下杀声四起，紧接着是一道雷鸣般的吼声： “燕人张飞在此！城内的狗贼，滚出来受死！” “三弟！”刘备大喊，“事已毕了，你白跑一趟了！” 张飞从阆中带来的部队分三路鱼贯而入，直杀到皇城下。张飞勒马，看到城上站着的是刘备一行人，根本看不到有谋反的迹象。他愣了愣，收起蛇矛挠挠头，回头找着樊淑，樊淑早已穿梭到了城楼之上。 紫光闪耀，马云璐一行人直接被樊淑带上了城，樊淑手上还抱着小赵统。她第一眼看到了赵雨，一把抱住了她：“蕾丫头，你没事啊，太好了……” “刘备大人！”马云璐见到刘备便拜，“子龙谋反一事纯属彭羕诬陷，请刘备大人明察啊！” “不用察了，子龙本来就没有谋反。”刘备指了指赵云的方向，马云璐这才看到角落里的他。 “子龙？”马云璐愣了愣，她和樊淑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 “已经解决了。”赵云笑了笑。 就这么着，彭羕谋反被成功镇压，李严阵斩马秦高胜也传遍了cd马超张飞远来救cd被刘备留下小住几天。赵云谋反一事风波已平息，他带着急坏了的家里人告别刘备，离开内城往家里走去。 成功镇压了谋反，可赵云明白，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要问为什么，看看她们几个人的态度就知道了。 “小蕾，我真的不是……”往家走的路上，赵云一直在不断地解释。 “哼！”赵雨头都不回，挽着两个嫂子只顾在前走，“真想一刀捅死你。” “樊淑，我……” 樊淑连话都懒得说。 “云璐，你看……” 马云璐似乎没听到赵云的话，她停下了脚步，道：“到家了，休息吧，我去做饭。” 她一声令下，三女散开。赵雨径直回了房间，直接把门摔上。马云璐去了伙房开始做饭，樊淑回屋。赵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尴尬地不知道往哪里走。看赵雨这架势，她是真准备杀了自己了。云璐在做饭，不能打扰她。那…… 赵云走进樊淑的房间，发现樊淑正在收拾东西，打点着包袱，一言不发。 “樊淑？”赵云走上前，奇怪地道，“你在干嘛？” “走。” “走？”赵云一愣，“你要去哪？” “去哪都行。”樊淑边说边收拾着，“只要不在这里。” 完了，樊淑是真生气了。赵云急忙拉住樊淑的手，樊淑一把甩开，话还没说，泪水就掉下来了。 “不和你过了！”樊淑抹去眼角的泪，低声喃喃着，“出这么大事不知道告诉家里人一声，害得我们白的一场。成天只知道自己军务军务军务，你除了让我们的还干过什么啊！” 赵云默然。他从后面环住樊淑，不知道该说什么。樊淑依旧收拾着，一副铁了心要走的样子。 “别闹了，樊淑……” “就要闹！！”樊淑一头扑在赵云怀里，“不和你闹我和谁闹！你知道我差点去劫狱么！你知道我带着星彩从cd包围圈里杀出去么！瞒着我们很好玩是么？” “不是，樊淑。”赵云低声道。樊淑已经哭了起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内情。他们都瞒着家里人。”赵云道，“士族谋反，势力太大，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没事就好……”樊淑听都不听赵云的话，只顾自己哭着，“你没事就好……” 虽然都很生赵云的气，不过见到他没事，而且谋反一事风波已定，大家心里都很高兴。马云璐烧了好几个菜，甚至把酒坛都搬了出来。她没说什么话，但能看出来是在为赵云无事而庆祝。赵云知道自己在家里“惹祸”了，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倒是赵雨和马云璐聊得很欢，话题也都是家长里短。樊淑嘴上那么说，其实她也没怪过赵云，只是想闹一下。 不能这么便宜他了。樊淑如是想着。 这些天的折腾之后，大家都很累了，用过晚饭之后没多久都早早地睡了。樊淑打来一盆热水，放到赵云面前。 “子龙，那……”樊淑道，“谋反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应该不会太忙了吧。”赵云想了想，“主公这一次算是把叛军的力量给剿灭得差不多了。有这一次强硬的行动，势必会引起本地势力的恐慌，接下来的事便是好好安抚他们了。这不是我考虑的，有诸葛军师呢，他早就已经拟定好计划了。” “哦。”樊淑点头，若有所思，“看来我错怪诸葛军师了。” “嗯？”赵云搂着樊淑，“你和诸葛军师发生矛盾了？” “哎！没有，不提这个了。”樊淑摆摆手，“你该要好好安慰云璐。你不知道，为了你，她甚至都和马超将军断绝关系了。” 赵云一愣：“这么严重？” “是啊。”樊淑道，“她也不知道马超将军是刘备大人安插在士族内部的眼线啊。不过我倒挺理解马超将军的，做间谍这种事以前杀人的时候也干过，成天担忧着不要被别人看穿，除了生就是死，整天都焦虑着。” 赵云点点头。此次行动，算是肃清了cd及周边区域吧。相信接下来的数年，cd这边都不会有大事发生了。而作为中护军的赵云肩上的担子，也会轻很多。 沉思之间，赵云没有发现樊淑嘴角挂着的一丝邪笑。樊淑伸出手绕到赵云肩上，一使劲，将他推倒。 “咦？你干嘛？” “害我的这么久，是不是该好好补偿一下？”樊淑笑道，“我可要缠你一晚上，不许抱怨哦~” “嗯？……呃，樊淑你干嘛！……别啊，我……呜啊！……救命啊！~” 第500章 五虎上将 我在山顶…… 登泰山而小天下…… 平原，山丘，田野，河流，一切都那么清晰。站在崖边，云雾之下，那缓缓流动着的是…… 火焰！ 赤色的火潮从地平线上蔓延过来，点燃了整个天下。火浪翻涌成莲花的模样，眨眼之间，天地只留下我与山峰…… 金色蔓延，巨大的生灵挥舞着双翅，自火海里席卷而出。百丈身躯从火浪中拔出，翅膀挥舞之处，火焰化为了一片金色。那浑身上下流动着燃烧的金色火焰的生物是…… “凤凰。” ………………………………………………………………………… 赵云醒了，第一缕朝阳的光刚好透进窗户。 做梦了？ 赵云很少做梦，少得可怜的那几次也只是能看到一些场景。无边黑暗，一片火海，雕塑，峡谷，山峰间长出的种子，静谧的云朵。奇怪的场景，没有一个人。 像是某种轮回。 赵云摇摇头，将头脑之中的涨意驱除。樊淑枕在胸口，“唔”了好久，睁开了眼。 “醒这么早……”樊淑道，“别动，我还要睡。” “得走了，还得去处理后面的事。”赵云轻轻道。 “哦……”樊淑撑着自己起来，片刻又趴了下去。起床失败。 樊淑喜欢赖床，赵云也已知道，他拍了拍樊淑的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就要走，樊淑却拉住了他。 “子龙……”樊淑半睡半醒，喃喃着，“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呃……赵云愣了愣。 “这样你以后就不会乱来了。看你还敢不敢瞒着我们……” 听着樊淑没睡醒的话，赵云挠挠头，笑了。他给樊淑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走了，一会回来。” 如果一个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那她一定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赵云推开门，马云璐和赵雨似乎也没有醒。他牵出白龙，出了家门，向内城行去。成都刚历经彭羕之乱，还有许多善后之事要做，身为中护军的他自然也明白。到了内城，刘备正等在那里，诸葛亮也刚好来了。不一会儿，各路文武纷纷来至，等着刘备的安排。 汉中一战，刘备战胜了曹操。曹操临走之时迁走了很多人口，留下的人口里夹杂了很多曹军的细作。彭羕等人也正是通过这些细作来联系北方。早在汉中之战进入对峙期时，法正、诸葛亮、廖立等人就已经看出了问题。从那个时候起，刘备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今这一步。现在总算是完成了，用刘备的话说，“汉中之战终于真正地结束了”。 此役既胜，刘备再次大赏众人。赵云依旧领着禁军与中军，戍卫成都。马超李严平乱有功，张飞远来相救亦有，诸事繁琐，宣读就弄了好久。诸葛亮也拿出了这些天计划好的安抚士族的政策，经济之事赵云听不大懂，便和马超张飞一起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完了再跟着众人说好。 “云璐，你看谁来了？” 终于到家了，赵云推开门，看到院中的马云璐。 “……”马云璐看向赵云身后的那位将军，停下了手上的活。 “云璐。”马超笑了笑，“可还认我这个哥哥？” 后院中，赵云和马超对坐。此次之役，众将好不容易聚集在成都，又想着马云璐和马超之前闹的矛盾，赵云便把马超请到了家里，还引来正在学步的赵统见了他这位舅舅。 “孟起，西北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 “嗯。”听起赵云问这个，马超托着下巴，思索着，“不过，最近倒是听文长说起了些情况。” “什么事？” 魏延如今守着汉中，与马超离得很近，两人私底下也经常以书信来往。 “文长说，他感觉汉中北面的曹军最近很奇怪。”马超道，“好些将领都被叫了回去，好像许县那边出事了。” “曹操出事了？”赵云问道。 “听说曹操身体不好，最近头痛频发，怕是……” 两人没有再说话。回想起来，曹操和刘备一样，如今都已年迈，也不得不面临生死之事。 “曹操虽然是敌人，但……”赵云沉默了好久，道，“也是一代枭雄啊。” “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赵云和马超都在感概。赵云是因为曹操一直以来是他的敌人，虽是敌人，但也很佩服曹操此人的才能，惺惺相惜的对手和朋友一样值得珍惜。马超是因为仇恨，灭门之仇没有亲自得报，如今却得知曹操就要生老病死。万千感概，以一碗酒代替了罢。 两人说话间，马云璐走了过来。她看着桌上的酒坛，明白这两人喝了不少，脸有愠色。她不许赵云喝太多酒，这是两人成亲以来一直的规定。 “云璐，你那天的表现，真是吓到我了。”马超道，“不过想来也对，也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事。” “我又不知道你是眼线。”马云璐拿起桌上的酒坛，“不过，你要真敢谋反，我先一刀杀了你。” 马超苦笑着，赵云看着马云璐远去。两兄妹的拌嘴倒是莫名地好笑。 “我这妹妹，从小就没人管得住她。”没了酒，马超只能喝水，“倒是子龙你能镇住她。” 赵云也苦笑着。我能镇住马云璐？别开玩笑了，她这是在给我面子好么…… 马超在成都没待了几天，便又带着军队离开，向西北而去。赵云带着家人送马超到了城门口，看着军队远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不知是萧瑟还是凄凉。 已是夜晚，赵云轻轻捏了捏小赵统的脸，赵统已经熟睡。马云璐如往常一样，对镜卸妆。 “云璐，你的手……”赵云轻轻道。 “那天太冲动了。”马云璐看了看手上的血痕，“没事的。” 哪里是冲动。她只是太决绝而已。 “谢谢你了，云璐。”赵云环住马云璐，马云璐很温顺地靠在赵云的胸口。谋反这几天，压力最大的就是马云璐了罢。担忧着赵云的生死，又怕他身败名裂，苦苦找着两全的方法，和马超断绝关系，兵变那天孤注一掷，镇住了西凉军队…… “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马云璐笑了笑。赵云可从来不说这种话，难得他温柔一次，马云璐也露出了笑容。 “那你怎么还想着樊淑？”马云璐抬起头，故意撇了撇嘴。 “……”赵云瞬间尴尬起来。他挠挠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别这么打我脸啊……” “谁叫你瞒着我们。”马云璐很满意赵云的不知所措，又靠着赵云，“樊淑差点去劫狱了。她要是闹起来，刘备大人估计就性命不保了，那时你的罪名可就大了。” “下次不敢了，我的云璐大人。”赵云低声道。 不过，也不会有下次了吧。 “云璐，你是在担忧什么？”赵云道，“孟起走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马云璐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瞒着赵云。 “哥哥他过得不好。” “嗯？这从何说起？”赵云一愣，“孟起他现在无论是朝廷地位还是将军品阶，都是我们里面最高的啊。” “也只是如此罢了。品阶很高，但还没有你潇洒。” 赵云默然。官场的事他很少去想，但马云璐不是这样，曾经的马家也算是世代朝廷重臣，马云璐见到的比赵云复杂得多。 “哥哥被封在西北，权力相当于给了空头支票。谁会去偏远的西北找哥哥办事呢？权力没有施展的空间，再高也没什么用。他和成都的你比起来，实质性的东西差太多了。” 赵云轻轻抚摸着马云璐的发，听她说着。 “哥哥也给我说起过这件事。这次兵变之后，他变得更小心了。”马云璐道，“我想刘备大人还是怕哥哥吧……” “这从何说起？”赵云不明白了，“主公为何要……” “子龙，哥哥他半世枭雄，谁收他做手下都会担忧的。”马云璐道，“哥哥也因为此，怕受到牵连，行事才分外小心。子龙，你想想，如果这一次兵变，哥哥并不是眼线，而是真正地要谋反，成都会怎样？” 赵云一愣。如果这一次，马超真的要谋反，西凉铁骑围攻成都，那后果…… “所以才会这样。”马云璐低声道，“曾经桀骜不驯的哥哥被磨平了棱角，日子会好到哪里去。” 那天夜里，马云璐对赵云说了好多话。她就像一个怕失去的孩子，抱着赵云不肯撒手。那是赵云第一次感到了妻子的柔弱。 赵云这才明白，刘备给他的是怎样一个位置。中护军，中央成都最重要的职位之一。 一阵寒意席卷赵云的后背。 第501章 荆州噩耗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在汉中称王，封赏众人。 随即，关羽为呼应汉中之役，率重兵进攻曹仁驻守的樊城。曹操急忙派出大军援助曹仁，被关羽利用天气水淹七军。自此关羽威震华夏，敌人闻之无不胆寒。 在cd赵云很忙。 彭羕谋反之事风波平息，赵云的任务接二连三地来了。赵云忙着选拔优秀的将领，亲自把关，为己方军队补充新鲜的血液。cd周边倒是没什么事，但是却让赵云焦头烂额。 因为太多人来“拜访”他了。说是拜访，其实是假拜访之名求赵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军监督着不少官职，身处这些位置上的人无不想为自己谋些私利。而经过赵云亲自考验并通过的将领上任之后都反过来给赵云送了好些东西，以表感激之情。赵云头痛不已，每天把这些东西一一退回都会忙得满头是汗。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东西而沾上什么纷争…… 公事繁多，家事也不轻松。 首先是樊淑怀孕了，这给赵云疲惫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笑容。赵云一家的中心自然转移到了樊淑身上，衣服食物药品各种各样，总之就是买买买。樊淑也很开心，成天猜测着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一家人依旧幸福地过着。 然后是赵雨也有了心爱的人，对方叫董君，也是cd有名的医者之家。在汉中之战里，赵雨与董君相识，并一起为整个刘备军跑前跑后治愈伤兵。家里唯一的妹妹有了心上人，马云璐和樊淑作为嫂子当仁不让，前前后后共“审问”了董君四五次，这才相信此人品行没有问题。董君差一点就被二女给吓坏了，还好赵云和和气气的，不然就真的崩溃了。 赵雨与董君约好，等到樊淑生下孩子之后就成亲，赵云等人也同意了。日子一天天过，虽然公事很忙，赵云也不觉得烦躁。在私事与公事之间，赵云还关注着前方的战事。关羽水淹樊城，斩庞德降于禁，一切都很顺利。 闲暇之余，星彩也经常来找赵云这个师父。她铁了心要学赵云的枪法，徒弟学得刻苦，师父教得卖力，星彩很快掌握了七探盘蛇枪的要领。在学武的期间里，因为张飞在阆中驻扎，星彩就住在了赵云家。马云璐和樊淑也喜欢上了这个丫头，把其当成女儿来看待，平日里做饭总会做星彩爱吃的，买东西总会把星彩记着n彩有时候也帮着两人带赵统出去逛，以至于张飞有一次从阆中过来cd见到星彩，还纳闷自己的女儿从哪里抱的别家孩子。 这天，赵云依旧处理着公务，已到正午，马云璐刚好从家里赶来把饭送来。 “还在忙啊？”马云璐把饭盒放到桌子边，看着满案文书，“你现在倒像个文人了。” 赵云笑笑：“你夫君本来就是文武双全好嘛~” “还贫嘴，赶紧拿饭堵上你那张嘴。”马云璐没好气地说。 赵云识趣地拿过饭菜吃了起来，马云璐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等赵云吃完，收拾好了，转身离开：“我回去了，你处理完事情早些回来。” 送走了妻子，赵云在院中散了一圈步，想着接下来的事。再处理一些七七八八的琐碎，就该领着禁军四处巡查一番了吧。 “老大！”正思考见，陈到从外面跑了进来。 “叔至，你来得很准时啊！”赵云笑道。 陈到如今已成为刘备的亲卫，他所领的白毦部队造型别具一格，给周围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哈哈，老大，没想到现在你又成了我老大了！”陈到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就坐，“现在cd内外的禁卫都对你佩服得紧啊。” “好了，时候到了。”赵云放下最后一本册子，“叔至，我们走，到城内巡视去。” “好勒！” 视察cd及附近的民情是赵云每日的必要任务，刘备交给赵云的不止内城，还有整个cd赵云忙不过来，索性把陈到叫来帮忙，两人从cd北开始，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于cd南会合，加起来刚好巡视一圈，也算省事。cd没有什么大事，总会有一些民事纠纷，赵云能摆平的都顺手帮着摆平了，摆不平的就交给该摆平的来摆，也并没觉得费劲，倒算悠闲。 不过这一天，出意外了。 赵云带着几个随从到了东门附近，没遇到什么事，去城门口查看了一番。周围士兵尽皆行礼，表示没有出什么异常。 赵云很和气地询问了守城士兵，并把入城登记册子翻了翻，交了回去，带队正要走，却看到城门外那两个逃窜过来的人影。 “那是……”赵云远远地望见了地平线上过来的两人，心下不安，便带队出了东门迎上。马蹄声起，越来越近，赵云看清了是一男一女。他们的衣衫有些破损，互相搀扶着，走路都已经不稳了。而且…… 赵云一惊：“安国？银屏？！你们……” 两人不是别人，是关兴和关银屏！是关羽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关兴与关银屏抬起头来，脸上已有不少的污垢，疲惫不堪。赵云急忙下马扶起二人：“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见是赵云，关兴长出一口气，紧绷了这么久的身体终究是垮了下去。双腿一软，直接扑到在赵云怀里，昏死了过去。关银屏似乎一直被关兴保护着，并没有关兴那么疲惫，但明显也已到了极限，眼里尽是血丝。 “云伯伯……”关银屏忍将不住，放声大哭，“求求你……求求你……” …………………………………………………………………… “咚”“咚”“咚” 敲门声很是沉闷。马云璐与樊淑放下手中的事，同时看向外面。 “你歇着吧，我去。”马云璐说着走向门口，打开了门，愣住了。 门外的赵云抱着昏迷过去的关兴，拉着衣衫破损的关银屏，一脸凝重。马云璐见状急忙让开路：“子龙，怎么回事？” 赵云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是愤怒？肃穆？悲痛？还是其它什么，都不清楚。他只是沉默地走进了家门，走到庭中，静了好一会儿。樊淑也走了出来，见赵云这个样子，不明所以。 “让家仆带安国和银屏去洗一洗。”赵云开口，“云璐，你去给他们做点吃的。” 赵云的声音很沉，马云璐和樊淑从来没听到过他这样说话。让人心头窒息。 “子龙，到底发生了什么？”马云璐和樊淑走了过来。 赵云望着天空。东边一片灰色，云朵黯淡无光。 “曹操与孙权联手偷袭荆州。关二哥他……战死了……” 第502章 卷尾·征南将军 刘备病倒了，只因为那一句话。 “主公……”赵云与诸葛亮立在堂前，声音颤抖，“关二哥他……” 听到关羽的死讯，刘备坐在那里，好长时间的沉默。好久好久，他抬起头，看看赵云，又看看诸葛亮，突然笑了。 “二弟他……他还等着回来喝酒……” 一口鲜血咳出，昏倒在地。 ………………………………………………………… 建安二十四年冬，公元219年12月，在关羽进攻樊城之时，东吴撕毁盟约与曹操结盟，两方前后夹击关羽。关羽不敌，战败身亡。得知这个消息，刘备愤恨无比，就要倾全国之兵进攻东吴，遭到了赵云的极力反对，暂时搁置了下来。 公元220年，一代枭雄曹操去世，其子曹丕逼迫汉献帝禅让，改国号为“魏”。东汉王朝在末年飘摇了三十余年，终于在这里划上了句号。至此，中国正式进入了三国时代。 公元221年，在诸葛亮等人的劝说下，为续汉之正统，争取政治上的主动，刘备称帝，定国号为“汉”，史称“季汉”或者“蜀汉”，并改年号为章武。在刘备称帝之后，伐吴便被提上了日程。畏惧刘备的怒气，满朝文武不敢作声，唯有以赵云为首的少数人还在进谏，极力地劝说刘备。 对于赵云而言，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满朝文武，除了他和少数几个人，再也没人敢进谏已然称帝的刘备。 樊淑的孩子出生了，赵云得到了他的第二个儿子，起名赵广。赵雨也出嫁了，临嫁之前赵雨抱着赵云哭了好久，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赵云的心头一直笼罩着不快。 樊淑在生赵广的时候难产，险些出事，虽然母子平安，但却染上了病。赵云四处找药，赵雨也翻遍医术来治，但樊淑的病情却不见好转。赵云的头发都白了好多，大部分时间都忧虑着。 自关羽之死后，仿佛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刘备称帝之后再次封赏了众人，赵云以中护军的身份又被加封了征南将军，虽然在伐吴这件事上赵云与刘备不一致，但刘备依旧升了他的官职。 可是赵云，笑不出来。 “子龙……” 马云璐抚着赵云的手背，言语里尽是关切。 “云璐，我……”赵云不知该说什么。马云璐伸出手来，抚着赵云的发：“荆州失陷，樊淑卧床，你这些天，头发白了好多……” 赵云叹了一声：“让你的了，云璐。只是我，笑不出来。” “荆州陷落，关二哥身死，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陛下又极力伐吴，此举不妥……” 马云璐好言安慰着。 “子龙，陛下加封你为征南将军了么？” “嗯，怎么了？” 马云璐想了想：“那张飞将军被封什么了？” “司隶校尉，车骑将军。”赵云内心一痛。 前些日子他见到了张飞。同样得知了关羽的死，张飞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见情况如此，赵云让星彩先别跟着自己学武，让她回阆中照顾张飞去了。 马云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子龙，陛下为何要封你为征南将军？” “也许是因为曾经永昌和五溪蛮的事情吧。”赵云道，“怎么了，云璐？” 马云璐摇摇头：“子龙，司隶校尉一职是东汉的官职。如今我们已经建国，没有必要再按照以前的体制。但陛下依旧沿袭了这个标准，就说明他封给你的征南，也是指大汉时期的征南。” “大汉时期的征南？”赵云疑惑地道。 “大汉时期，征南指的是扬州，也就是东吴。”马云璐道，“陛下希望你和他一起讨伐吴国。” 赵云一愣：“是这样……” “子龙，我听说了，如今朝廷上下，唯有你、丞相、黄权三人劝阻陛下。陛下已经表明心意了，你……” 赵云摆摆手，示意马云璐不必再说下去。他望着天空，沉思了好久。 “我跟随陛下征战数十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且先灭魏，则吴自服……” ………………………………………………………………………… 成都外，那座不知名的山上。樊淑依偎在赵云怀里，望向远处的成都。 赵云细心地给樊淑围上围巾，捏捏睡着的赵广的脸，笑了笑。 “子龙……”樊淑的脸色很是虚弱。这么久以来，她的病情丝毫没有改变，反而一天天地加重。虽然赵云每天在她面前都是笑脸，安慰着她这不算什么，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自己得的，恐怕是绝症。当今世上没有人能医好。 “怎么了？”赵云吻了吻她的额头。 樊淑搂紧了赵广。 “我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吧……” “哪里话。”赵云笑着，却感到一阵苦涩，“很快就好了，没事的。” 樊淑叹了一声：“不必瞒我了，子龙。你为了我，头发都白了那么多。你和云璐，还有小蕾，你们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赵云望向远处的夕阳，拍拍樊淑的头。 傻丫头…… “我很开心，并不觉得难过。”樊淑的声音很轻，很平，但赵云心里却一阵绞痛。 “我很开心能陪着你几十年，能成为陪伴你最久的人。我很开心你爱着我，给我这么久安稳的生活。我很开心认识了小蕾，认识了云璐，还给你生下了白白胖胖的广儿……” 赵云别过头去，咬着嘴唇，泪流了下来。风吹过，落叶飘舞在两人周围，在这个小山顶上。 “我没什么遗憾了，我很满足。”樊淑笑着靠在赵云胸口，“我爱你，我爱着这个家，比起颜瞳，比起吴言，比起那么多死去的人，我拥有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赵云想要说话，张口却是哭腔。 “我给你留了些字画，在我的房间里。”樊淑道，“等我走了，你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吧。这也是我……最后能留给你的了……” “樊淑，你不会离开的。”赵云吻住了樊淑的唇，“我一定要治好你……” 不要再说话了，樊淑。你再说下去，我就哭了…… 我有几十年都没有哭过了…… 好久好久，赵云突然觉得难过。为什么这么短，为什么这么快樊淑就要离开…… “子龙，你要好好照顾广儿，不能……”樊淑撇撇嘴，“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妾，就欺负他！” “哪里话。”赵云揉了揉樊淑的头，“你和云璐，都是我最爱的人啊……” “这还差不多。”樊淑满意地点头，再度看向赵广，眼眶湿润了。 “子龙，我还不想走……”樊淑哭了出来，“我好想看看广儿长大的样子，我想听他叫我一声娘，我想看着他成家，我想……我想……” 赵云给樊淑擦拭着眼泪，远处的夕阳一点一点地坠落。 莫名的凄凉。 过了好久，四周一片寂静。樊淑抬起头，笑了笑：“子龙，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问吧。” “我……”樊淑道。 “我算是贤内助吧？” 赵云一愣，随即笑了。 贤内助。这个问题，在几十年前赵云与樊淑相识的时候，樊淑就已经问过他。彼时的她还是个不在意世俗争斗的女子，只想把任务完成，攒够了钱，满大陆地去玩耍。那时的樊淑立志以后嫁人要当贤内助…… 这三个字，却是两人几十年的光阴。 “是，是。怎么不是……”赵云不住地点头，“贤得不能再贤了……” 樊淑噗嗤一下笑了：“你终于承认了啊！” 赵云刮了刮她的鼻子，将母子二人抱了起来，向山下走去。 “你个笨蛋，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啊……” 第503章 卷首·张飞 “爹，这里葬着谁呀？” 起风了，在cd南面的这片园陵里。花瓣围绕着赵云被撩动的飞龙甲飘舞着，像极了谁的笑容。 “是你的淑娘。”赵云拍拍赵统的小脑袋，道。 “在你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你的淑娘很疼你。如今你房间里的那些木枪，就是她做的。” 小赵统点点头，面对着墓碑：“我知道了』谢您，淑娘。” 赵云依旧穿着飞龙甲，这件带在身边几十年的衣服。年华驰去，他也已不再年轻，乌丝化做了白发，随风飘起。 樊淑终究还是病逝了，就在一个多月前的夜晚。那天夜里，赵云像往常一样陪在樊淑的床边，给她讲故事，就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樊淑很安静地听着，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她就那样笑着入睡了，睡前对赵云说着“明天晚上接着讲给我听。” 可是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爹，淑娘长什么样子呀？”小赵统抬起头来望着赵云，“一定很漂亮吧。” 赵云笑了笑，俯下身，把那一束妖姬放在墓前。 “就像这束花一样。” 妖姬图案是飞轮互转的标记，整片大陆上，唯有樊淑能了然于胸。现在樊淑走了，赵云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赵云只是觉得心空了，空了一块。 骨头断了，还可以再续。只是，伤好之后，每每触及到断骨之处，总会分外小心。 “统儿，我们回去吧。起风了。” 赵云拉着小赵统，祭拜了樊淑，往家里走去。 “爹，淑娘和云娘，你更爱哪一个啊？” 赵云望着远处的cd她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赵云领着小赵统回到城内，赵统喜欢吃糖葫芦，赵云买了一串，又看见街上好多服装店，触景生情。 那一年的桂阳，樊淑也是这样等着他。来到cd之后，也是樊淑发现了蜀锦的非比寻常，提议赵云向刘备报告，将蜀锦作为出口其余地方的货物，为整个益州带来了极大的利润。 看到这些绸缎，赵云就会想起樊淑的笑容。那天真烂漫的笑，不在意世俗陈规，却最后为了自己变成贤妻良母…… 到了家门口，小赵统踮起脚尖晃了晃门环。一会儿，门便开了。 “回来了。”马云璐道。 “娘！”小赵统扑入马云璐的怀里。 “嗯。”赵云把门关上，“等广儿长大一点，也带他去看看樊淑吧。” 马云璐点点头，望向屋内：“子龙，张飞将军来了，等你有些时候了。就在里面。” “飞哥？”赵云道，“嗯，你带统儿下去吧。” 走到后院的亭子里，赵云看到张飞凭栏独坐。那曾经被世人呼为裂天的张飞，那曾经在长板桥上喝退百万雄兵的背影。自关羽死后，张飞一夜之间白头，身体都似乎消瘦了下去。赵云远远地看着张飞的背影，莫名的萧瑟。 两人见过，对坐。自汉中一战后，两人也没有再见过面，没想到如今却是…… “飞哥。”赵云给张飞倒上了一碗酒，“这次来cd好好待几天吧。” 张飞向来爱喝酒，但这一次，却没有喝。 “不了，子龙。”张飞道，“俺已经见过大哥了，下午就回阆中去。” 赵云一阵莫名的苦涩。刘备称帝，现在离关羽之死已经有一年之久，张飞特地从阆中跑来cd见刘备，目的不言而喻…… “飞哥，陛下他……身体还好吧？” 张飞点头，又摇头：“大哥也老了……” 是啊，都老了。赵云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感觉到时间的飞逝，自关羽死后，仿佛一夜之间，赵云认识的人都苍老了好多。刘备、诸葛亮、张飞……还有自己…… “子龙，你是不是劝阻大哥，不为二哥报仇了？” 张飞端起碗，却没有喝，只是盯着赵云。 赵云很艰难地点头。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太多力气。 “飞哥，如今伐吴真的不是上策……”赵云苦笑着，“我们失去了荆州，天下局势又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我们不能……” 张飞摆摆手：“俺知道，这才是你，这才是俺认识的赵子龙。” 赵云愣住了。 “子龙，你阻止大哥伐吴，俺不怪你。”张飞道，“因为你是赵云，你处处为了我们大家考虑，才会这么做。如果你像其他的缩头乌龟一样，因为怕大哥发怒而不敢进谏，不敢劝阻，任由大哥去伐吴，那俺不但不会谢你，还会看不起你。” 赵云默然。原来张飞……知道这些…… “飞哥，你既然明白，又为何……” “子龙，人有的时候没有选择，真的。”张飞将酒一饮而尽，“这一次，俺没有选择。” “我们兄弟三个，自涿郡起兵时就一直在一起。汉王朝的风雨飘摇，失败倾颓，我们都经历过。”张飞道，“我们为了前途迷茫过，为了失败痛心过。我们最富有的时候是拥有两个大州，最贫穷的时候是在漏雨的屋子里挤着同一张破凉席……” “这一次，二哥他就那么地死了，他就那样死了。俺……没有选择……” 张飞把空碗放下，看到了自己的白发，望着天空，叹道： “子龙，我们都老了。这个江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 ………………………………………………………………………… 这天，赵云和张飞聊了好多，说了好多。待到下午，张飞辞去，就要回阆中。 “飞哥。” 赵云在门口叫住了张飞。张飞骑上了马，回头等着。 “下次来cd再请你喝酒。” 张飞摆摆手：“再说吧。” 赵云目送着张飞离去，出城，消失在视线里。远处的夕阳如此绚烂。 像是开始，像是曲终人散。 第504章 曾以为的 荆州麦城，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数人奔逃着，到了一片丘陵，停下了脚步。 不再逃了，因为无处可逃。 透过重重夜色，关羽看到了山坡上立着的无数军旗。那是东吴的军队，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回顾四周，身边只留下了关平、关兴、关银屏以及数名随从。在之前的激战里，周仓为了掩护关羽撤退，战死。 英雄末路，凄凉的悲歌。雨水顺着关羽的胡须汇聚成流，偃月斩魂刀握在手中，却有些无力。 “父亲……”关兴安慰着还小的妹妹，站在父亲与大哥的背后。 看着关银屏稚嫩的脸，关羽不再迟疑，转身面对着崇山峻岭，留给他们的只是一道背影。 屹立不倒的背影。 “就此别过，安国。” 关羽的语气很淡，却在关兴的心里炸开了锅。 “你们是为父最大的骄傲。” “父亲！等等！”关银屏失声喊道。 关羽轻抚长髯，像极了无数次在战场上杀敌的他。那个威震华夏的武圣。 “安国，好好照顾银屏，要安全地逃到cd关兴咬咬牙：“是。” “替为父给两位伯伯带话，未能遵守桃园誓言，非常抱歉。” “是。” “从今天起，你就是关家的大哥。人生在世，第一要忠，第二要义，无忠义，便无立人之本。” “是。” “我说完了，你们逃吧。” “是……” …………………………………………………………………… cd皇宫内，关银屏跪倒在地，靠在哥哥关兴的肩上无助地哭泣着。满朝文武，不敢作声。龙椅上的刘备，沉默得可怕。 关兴永远都记得那个麦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关羽为了掩护自己逃离，独自迎向东吴万军，战死。大哥关平义无反顾地跟在关羽旁边，刀裂人亡，战死。 如果还有机会，关兴会毫不犹豫地冲进那片大雨，挺直身板和关羽关平站在一起。 一个男孩，能和被称为武圣的父亲一同战死，是无上的荣耀。 可是……那些以为的，来日方长…… 关兴带着妹妹，从万山之中逃离，一路风餐露宿，九死一生，最终逃到cd被赵云接下。见到赵云时，关兴已经疲惫不堪，一直死撑着的神经终于垮了，昏迷了五天五夜。 “陛下……” 刘备低着头，脸色阴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丞相何在？” 诸葛亮走上前：“臣在。” “朕令你即刻起全国之兵，准备东征，为云长报仇雪恨。” 刘备的声音很平静，亦或是，声如死灰。这一年里，他一直没有放弃过东征的打算。恨得越久，恨便越深，最终只会沉淀为隐藏在幕后的匕首，阴冷而毒辣。 诸葛亮苦笑着，不知该说什么。身边的黄权“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备面前。 “陛下，还请三思啊！”黄权极力地劝道。 “朕已经思够了。”刘备道，“东征，伐吴！” “陛下！”黄权一直爬到天子的阶梯上，“如今伐吴并非上策，我们若是进攻则是顺江，一旦战事胶着想要撤退则就变成了逆江，这对我军极为不利。若陛下执意东征，就让臣先带兵去吧！待臣探知吴国的虚实，陛下再……” “黄公衡！”刘备怒喝，“你可是在笑朕胆小如鼠！” “陛下！”黄权磕得头都破了，“我黄权受陛下隆恩，只愿以死报陛下，又岂敢嘲笑陛下……只是陛下，此刻伐吴……” “你不必再说了！”刘备喝道，“朕意已决，再劝谏者，死！” 刘备的喝声回荡在整个皇宫内。满朝文武，只有黄权还跪在刘备面前，想要拦住刘备东征的步伐。一片寂静，只有黄权不住的磕头声。头破血流，染红了宫廷的地板。 黄权哭了，他流泪了。 因为他预见了刘备东征的结局。 忠臣的泪，为君而流，为国而流。可是，毕竟 忠、言、逆、耳…… 为何忠言，自古以来就要逆耳…… 在群臣的寂静之中，黄权终于明白，何为孤独。 满朝寂静，只有他站出。谁都明白此刻伐吴的不智，可谁都不敢劝阻。 可怜满朝汉臣，无一骨节矣，无一骨节矣… 黄权头破血流之间，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看去，赵云站到了前面。 此刻拦在刘备面前的，不止黄权，还有赵云。 “赵云，你……”刘备道，“你也要拦朕？” 赵云抱拳行礼：“陛下，当今国贼乃是曹丕，并非孙权。此刻伐吴，并无意义可言。” “没有意义？！”刘备站起身来，拔出佩剑，怒吼，“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如今云长身死，讨伐吴国正是天意所在！” “陛下，曹操终其一生不敢称帝，何也？”赵云沉声劝道，“只因当今士族，十有八九是大汉旧臣，依旧向汉。如今曹丕篡汉，惹得这些士族怨恨不已，关中人士无不除之而后快。陛下可还记得丞相当年草庐的隆中对？” 刘备站在万人之上，愣住了。 诸葛亮的……隆中对？ 几十年前的新野隆中，刘备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诸葛亮足不出户，已预见天下三分。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当年诸葛亮的话依旧回荡在刘备耳边。先三分，后一统。先乱，后治。我，难道忘了么？ “陛下。”赵云道，“如今魏国政治动荡，这就是丞相昔日所言的”天下有变“啊，此是天时。关中人士对曹丕怨恨不已，此是人和。我们应当联合关中之士一同伐魏。而吴国已历孙氏父子三世，我方若伐吴，天、地、人均不占优。一旦开战，战局胶着，若魏国领兵来犯，何以当之？” 赵云的一番话说愣了刘备，身后的黄权已是泪流满面。 “陛下，且先灭魏，则吴自服。而不宜与吴开战，一旦开战，不可脱也。” 刘备坐回了龙椅之上，低头不言。 黄权再次流泪了，为赵云，为了忠臣。 满朝文武，还有人敢逆着龙鳞进谏！还有人情愿冒着杀头的危险为国，为君考虑！ 宫廷内寂静了好久好久。刘备捂着额头，轻声道：“子龙，你说得对。刚才，是朕失言了。” “对不起……” “孔明，你们就按照子龙说的做吧。准备……伐魏……”刘备抬起头，看着廷下的关兴和关银屏，“安国，银屏，别怪伯伯……” 刘备被劝住了！满朝文武长出一口气，黄权也被诸葛亮扶了起来。众人都看向站在最前的赵云。 好个常山赵子龙！ 赵云回头，和诸葛亮对视一眼，两人轻轻点头。如果没有意外，刘备就会准备伐魏了，这样一来，蜀汉便能够重振起来，不必浪费精力在东线战事上…… 但是，发生意外了。 赵云看向宫廷外，发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是星彩和张苞。 是穿着孝服的星彩，还有张苞。 “星彩，张苞，你们……”赵云一愣n彩姐弟俩走进，跪在了刘备面前。张苞哭得眼睛都肿了，星彩面如死灰。 赵云曾经在无数次战斗中见过星彩这样的表情，他在很多士兵的脸上都见过。 那些士兵当时，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陛下，丞相，师父。”星彩道。 “父亲被帐下的张达与范疆刺杀了。二人如今已经逃到吴国，被孙权收留。” 星彩的这句话让恢复平静的皇宫炸开了锅，赵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脸震惊。 张飞他……飞哥他…… 死了？！！ ………………………………………………………………………… “子龙，这次来cd找你，俺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张飞又喝下一碗酒，抹去酒珠。 “说吧，飞哥。”赵云道。 “彩儿那丫头，就拜托你照顾了。” 赵云愣了愣：是星彩么…… “俺不是个称职的父亲，现在想来，让彩儿从小跟着你，也许是俺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张飞道，“她染上了你的冷静，这才有一点姑娘家的模样。如果真像我一样大大咧咧，那可就不好了。” “飞哥……”赵云苦笑着，“星彩她，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啊。” “嗯，总之，以后有时间，多指导指导她吧。”张飞道，“时候不早了，俺要回阆中了。” 赵云默然。张飞的语气，像是啰嗦，像是谈话，更像是…… 遗言！ ………………………………………………………………………… 皇宫内，刘备缓缓站了起来。 “彩儿，你是说……益德他……”刘备踉跄着，“也死了……？” “是。”星彩点头，泪早已经干了。 刘备低头看着剑，手颤抖着。 什么皇位，什么天下，什么理想…… 可！笑！啊！！！ “喝啊啊啊啊啊！” 刘备怒吼着，一剑劈断了身后的龙椅，仇恨的火焰点燃了整个cd无可挽回了。张飞的死成为了压垮刘备的最后一根稻草。赵云的话再正确，黄权的话再忠烈，刘备都听不进去了…… “陛下！”在刘备即将踏出宫廷时，赵云急忙道。 刘备停了停，等着赵云的话。 “求陛下……留下银屏……”赵云央求着，“她还只是个孩子……” ………………………………………………………………………… 公元222年，刘备不顾赵云等人的反对，倾全国之兵伐吴，留下诸葛亮与赵云在cd赵云费尽了力气，仍旧劝阻不了刘备，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让年纪还小的关银屏历经战场的残酷。 失去了父亲，没有了家，关银屏暂时住在了赵云家里。那天从皇宫里回来，赵云带着疲惫不堪的关家小女儿回到了家，安顿她睡下了。 “银屏，好好休息吧。”赵云拍拍她的头，“前方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云伯伯……”关银屏拉着赵云的手，声音虚弱。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看着关银屏稚嫩的脸，赵云只有苦笑。关羽的死，张飞的死，一切都那么快，却无法挽回。 那些以为的，来日方长…… 第505章 督守江州 cd城门大开，万军聚集。 短短三天，益州各地军队都向这座城池聚拢。cd平原很大，但也容不下蜀汉举国之兵。除了各地留守的地方军队，其余的，都被调了过来。 往下俯瞰，望不见草木杂石，尽是人潮。赵云站在城上，恍惚间想起了曾经的长坂坡。 不，如今的阵势岂非长坂坡的曹军可比。如今在自己脚下行进的，是…… 百万大军！ 铁骑声起，军势嘈杂，但赵云只是觉得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放眼望去，这支缠着白巾的部队是那么肃穆，每个人脸上都那么悲愤。 哀兵必胜。赵云想起了先人们的教训，如今从cd开出去的，是一支百万哀兵。 但是，哀兵……真的一定会胜吗？ 赵云偏过头，想从同样沉默的诸葛亮那里找到答案。诸葛亮只是摇着羽扇，望向与他们渐行渐远的刘备。 刘备就这样出兵了，留下诸葛亮与赵云站在城墙上望着。城下西凉的铁骑声骤起，马超也带兵过来了。赵云与马超，一上一下，互相对视。 “陛下就拜托你了，孟起。”赵云道。 马超点头，对着城上的两人抱拳，纵马往军前赶去了。那里，黄忠、冯习、程畿、傅彤、张南等一干武将正等着他，还有……关兴、张苞、星彩…… “丞相，我们该怎么办？”赵云道。 赵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长坂坡时从五十万大军中抱出过阿斗，能救桂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能独自平定cd南面九县十二城，能使五溪蛮心服口服，能在汉水吓退曹操大军…… 但是如今的赵云却恨自己的无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备带着全国之兵去犯一个大错，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子龙，别自责了。”诸葛亮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此次之战，并不简单。” 赵云一愣，他看向诸葛亮。 “子龙，你可知道，我为何没有劝阻陛下么？” 赵云默然。刘备执意伐吴的时候，诸葛亮一言不发，这让赵云觉得很是反常。难道诸葛亮怕刘备发怒？不可能啊，诸葛亮怎么会是那种人…… “子龙啊，陛下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也不会做出冲动的抉择。”诸葛亮轻摇羽扇，“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 赵云与诸葛亮走下了城，一路无言，互相道别之后，回到各自的府上。马云璐依旧等着他回来，赵统刚步入活泼的年龄，赵广也开始学起了走路。家里的环境让赵云的眉头稍微松了松，但依旧提不起力气来笑。 “银屏怎么样了？” “比刚来的时候好一些了。”马云璐对着一件紧闭的屋子示意，“现在肯吃饭了。” 听到赵云的声音，关银屏打开了门，急忙跑了过来。 “云伯伯，哥哥他走了吗？” “嗯。”赵云道，“刚随陛下走。” 丧父的阴影依旧笼罩在这个小女孩的心头，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了。从赵云口中得知了哥哥去前线为父报仇的消息之后，关银屏“哦”了一声，又把自己关在了那扇门里。 “子龙，那你……”马云璐迟疑着，“会去前线么？” “会离开cd不过不是前线，而是江州。” “江州？”马云璐一愣。 马云璐知道，此次伐吴，江州是刘备的退路。虽然这件事上刘备和赵云有很大的分歧，但刘备依旧要赵云去守他的退路。 “是啊，云璐。”赵云望着天空，“陛下这一次，是在做一个赌博啊。” “一个和东吴，和北魏，三个国家的赌博。” 已是清晨，马云璐带着两个儿子把赵云送到门口。赵云牵来白龙驹，与家人道别。 东方的天空依旧是那么阴沉，早晨并没有让人感到舒适，反而是出奇得沉闷。 “子龙，此去小心。”马云璐认真整理着赵云的衣服，“如今三分天下，两国开战，你所驻守的退路尤为重要。要注意提防祸乱之事……” “云璐。”赵云轻轻道。 “如果前军攻势不顺，陛下退回，你在那里就要抵挡吴军，可别……” 赵云轻吻了一下马云璐，后者停止了唠叨。 “我爱你。” “嗯？” 马云璐还没回过神来，赵云已经上马，离家向军营的方向飞奔，一直到高扬的披风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如梦方醒。 刚才……子龙他……到底是…… 怎么回事？ 第506章 亡国之危 许县皇宫，魏文帝曹丕正看着手中的折子，若有所思。 “刘备东征孙权，诸位有何看法？” 众臣默然。曹丕面前的折子，正是孙权上书请臣的折子。 “为魏臣子，避免两线作战，孙权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曹丕笑道，“可惜，天下三分，两方有变，第三方绝不可能中立。” “仲达。” “臣在。” 殿下，司马懿抱拳而出。 “朕知道你有想法，说吧。” 司马懿沉默片刻，道：“陛下，弱点太多，容臣细想。” “哈哈！”曹丕大笑，“有意思，刘备这一动，把朕都调用起来了。太有意思了！” ………………………………………………………………………………………………………… cd太子府内，刘禅正读着那段佶屈聱牙的文字。 “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刘禅费力地读着。 刚年满十五，刘禅还不太懂得许多事情，终日所做的，只是跟随诸葛亮等人学习政务，读着史书。他知道刘备已经带军去了前线，这些天捷报频频，他和其余人一样，都是一脸喜色，所以刘禅不明白，为什么诸葛亮终日沉思，没有半点笑容。 “父皇已经走了半年多了吧……”闲暇之余，刘禅盯着墙上的地图，喃喃着，“怎么还不回来陪我玩~” 刘禅百无聊赖，走出府，望着后院的荷花池。他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习武，就喜欢发呆。有时候盯着一朵荷花能静好久，下人看了都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喜欢安静。 “对了，封哥哥如今在上庸，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刘禅自言自语，“真想让他回来教我打猎。” “太子！” 正思考间，一道声音传来。刘禅回头。 “霍哥哥？” 来者是霍峻之子霍戈。因为从小玩到大的缘故，霍戈如今是太子舍人，就陪着刘禅学这学那。 “太子，刚接到北面的情报。”霍戈却一脸慌乱，“有数万骑兵出现在国境，似要犯境！” “嗯？”刘禅愣了愣，“哪里来的军队？” “不清楚，军队太多，只得回报cd如今刘备带大军东征，蜀汉军力太少，如果真得出现这种情况，那…… “丞相呢？”刘禅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开始紧张起来。 “丞相病了，一直在城外无名山上调养。” 刘禅看着霍戈拿来的情报，一时没有开口。突然出现在国境的不明军队，时机恰好是刘备东征，看来是冲着蜀汉来的。这个时候，蜀汉似乎没有力量来阻拦这支队伍…… “快！去上庸找刘封哥哥！”刘禅急忙道，“那里十万之兵，足够防御国境！” …………………………………………………………………………………………………………………… 上庸城内，三人围在地图面前。桌上是一封书信。 “孟达，你怎么看？”刘封道。 孟达看着地图，目光从益州移到荆州，再移回上庸。 “北魏此举，扶植公子上位，清除刘禅，实在是阴险。”孟达道。 刘封没有说话。 “昔日刘备听关羽一言，便将公子派来上庸。前时未曾发兵救关羽，也引来刘备怨恨。刘禅无能，却身为刘备亲子，日后必为接任者，那时公子的处境便危。” “你的意思是……”刘封似乎在犹豫。 “公子，北魏此举虽奸诈，但于我们，却是在自保。”孟达道，“去不去cd皆由公子决定。” 刘封看着北魏使者送来的书信，沉默不语。 “汉中魏延将军素与诸葛亮不睦，而与公子交好，我想……”孟达说着面对帐内的第三个人，“魏将军也有此意吧？” 魏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头。他与孟达看向刘封，等着他做决定。 ……………………………………………………………………………………………………………………………… 永昌郡，吕凯正如往常一样巡查着城头日常。今日的天空虽蓝，却让吕凯心生不安之意。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吕凯喃喃着，“想太多了么……” 视察完毕，正要离开，吕凯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冲到女墙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 南中地势平坦，站在永昌城上，万千土地一览无余。那南中独有的棕树，草丛，水田，还有那些…… 军队？！ 吕凯大惊失色。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旗子，继而，大象、老虎、斑斓豹，各式各样的南中动物直冲永昌而来！那些猛兽受人驱使，震天动地，沿途生灵无不纷纷避开。吕凯急忙下令关闭城门，回头再看，足有万余军队！ 那一刻，吕凯头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南中蛮王，反了！！ …………………………………………………………………………………………………………………………………… cd太子府内，刘禅已不复之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 北面国境出现了数万骑兵，南面蛮王起兵造反，在刘备东征伐吴的这个空挡，北魏大都督曹真已调集军队准备南下。而如今，上庸刘封率十万之中星夜赶往cd不像是救援，反而像是夺权！ “为什么会这样……”刘禅瘫坐在凳子上。这是一个局，一个早就设好了的局。刘备东征宛如一根导火索，直接点燃了整个局势。四面八方，四面楚歌，四面受敌，蜀汉大部分军力全部奔赴了荆州，益州空前空虚！！ 刘禅如今年满十五，虽然懂得不多，但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蜀汉，这个刚刚建立不到一年的国家，就要亡国！ 第507章 火烧夷陵 江州是一座雾城。 赵云抵达这里的时候正是早晨，江雾朦胧，看不清前面的路。接到刘备的命令后，赵云即刻率众星夜不停地奔到了此城，驻扎，并时刻注意周遭动静。 江州也是一座山城。 这座城修筑于崇山峻岭之间，地扼三山交界，是自荆州入蜀的必经之路。昔日赵云等人入蜀增援刘备时，第一站便是这里。 赵云入城，诸事安排完毕，即刻遣使往前线打探战况，并分别告诉刘备与诸葛亮江州之事。赵云在江州一守便是五月之久，往来书信频频，各路资料运输均要经过这里，赵云忙得不可开交。此次刘备东征，在江州的他便成了联系前线与后方的枢纽。 转眼已是来年开春，战事依旧未定，前线不断地传来战报，经由江州赵云的中转都送到cd的诸葛亮处。蜀军联合了五溪蛮之力，加上又有关张二人之死的催化，一路势如破竹，自巫县打到秭归沿途吴军溃不成军∥势看起来一片大好。 没错，是看起来一片大好。 赵云在府内把那些战况对比着地图看了又看，如今蜀军已经深入吴境一两百里，占据一城休养之后接着东进。长江北岸百里尽属蜀汉，留在后方的众人脸上均是欣喜之色。 可是赵云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将军！”门外凌利推门而入，把手上一堆资料拿了过来。 “小凌，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凌利点头：“打探到了，如今吴军的总指挥是陆逊。” 赵云一愣：“是……伯言？” “没错。”凌利道，“陆逊这人没什么名气，关于他的资料也是少得很，我和老夏只找到了这一些。” 赵云翻开凌利等人从前线打探回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吴军的总指挥，是陆逊……是当初飞燕派那个执念复仇的小男孩，是继承了闪飞燕完整之力的陆家小少爷…… 凌利等人找来的资料上只是简单写了些陆逊近年来的官职变迁以及少量的家族背景，少得可怜，但是对于赵云而言，他所了解的陆逊却比这些多得多。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赵云还不会有如此的不安。但如果是陆逊…… “将军，你怎么了？”凌利道。 “小凌，这些时间，陛下捷报频频，朝中之臣无不欣喜于色。”赵云背过身去，看着地图，“可是，祸患总是会在狂欢之中逼近……” “将军的意思是？”凌利不解。 “陆逊不是个简单的书生。”赵云道，“他和我一样，继承了上古神兽的精魂，并且还要高于我。他投奔孙策之后，先后受到东吴历任的三大都督赏识与器重。如此之人，怎会败得如此之惨？” 凌利顺着赵云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地图上刘备所驻扎的区域。那是一两百里的山道，吴军如今已退到夷陵…… 等等！凌利一惊，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是……山道？！ “小凌……”赵云道，“我们被陆逊算计了。吴军的溃不成军只是个幌子，陆逊他这是在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凌利终于明白了。陆逊这一退，刘备带兵咬上，百里山道全部留给了蜀军，那么，蜀军刚开战时的那种哀兵必胜的气势已经被消磨殆尽。从巫县到秭归再到夷陵，唯有虎牙滩那里是一处平原。赵云已经在地图上标好了那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就是陆逊奋起反抗之处！ “小凌，整理部队，我们走。”赵云拿起涯角枪，转身向屋外走去。 “走？”凌利一愣，“现在就出发？” “是。”赵云披好战甲。 “执行陛下与丞相的第二道策。” ………………………………………………………………………… 虎牙滩平原，这个曾经有一个村子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陆逊带军退居在此，营帐盘旋，江水拍打着岸边，声音起伏。他正与一位将军对弈。 “叔武。”陆逊摁下一颗棋子，道，“为何心不在焉？” “没有……”孙桓喉咙涌动，似有话要讲，却咽了下去。 陆逊没有再落棋，而是看着孙桓的双目。好一阵子，孙桓叹了口气，道：“都督，为何不让我们出战啊！” “为何要出？” 孙桓直接站了起来：“大都督！刘备沿山道扎下八百里连营，自古以来岂有八百里连营可以拒敌者！如今天气转炎，我们只需火攻，便可大获全胜啊！” 陆逊笑了笑。江风习习，带给人一丝清凉，也让陆逊保持着冷静。 “是啊，火烧连营八百里，刘备焉能不败？”陆逊再次落棋。 “那都督为何不出？！”孙桓急了，“自去年开战一来，众将一位退却，牙都恨得痒痒了……” “火攻之计，上至将军，下至士兵，都能一眼看出。”陆逊道。风轻云淡。 孙桓一愣。 “连一个普通士卒都能看出的破绽，刘备为何会犯？” 孙桓沉默了好久，道：“都督的意思是？” 陆逊示意该孙桓落子：“前些时候刘备以空营诱我出战，如今又以八百里连营扎于山间。叔武，你不觉其中有诈？” “有诈？”孙桓坐回了椅子上，沉思着。 “叔武，可曾打听到蜀将赵云的消息？” “赵云？”孙桓道，“他一直在江州守着。” “呵。”陆逊站起身来，“好奇怪的棋局。两方对弈，我方已经将全部棋子摆上，刘备却按下赵云不动。” “都督是指？” “叔武，刘备从来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入蜀以前，四失妻子，半世败仗，如此狼狈的人，却最终成为一国之君。其中城府，非你我能知。” “他以连营诱我，定有后招在后。”陆逊看着棋盘边那一堆折子，“看来这一次对弈，我们和蜀汉想到一块去了。” “都督，在下不懂。”孙桓道，“请明示。” “叔武，此次刘备东征，我等卫国，都有共同的地方。”陆逊最后摁下一枚棋子。 “主战场，根本不在夷陵。” 不在夷陵？孙桓一惊。难道刘备东征和陆逊西战，只是个幌子？ “三分天下，两方有变，第三方绝无可能中立。”陆逊道，“这次对弈，是三个人在下。叔武，你输了。” 孙桓一愣，低下头看着棋局。自己的子虽然气势磅礴，看似咬着陆逊，却最后被陆逊一颗毫不起眼的黑子尽数吞没。这…… “孙桓听令！” “末将在！”孙桓起身便拜。 “命你带水军自夔道入长江，扼守险要，专候刘备。” 嗯？孙桓一愣。陆逊那么肯定刘备会过那里？ “孙将军，我给你的那本《长江行》，此次出征务必要看。”陆逊道。 《长江行》，这本详细记载了长江沿岸地势的书。孙桓听说过，这本书的作者是前长江门门主付涛，后来陆逊修订过，成了如今的完本。 “都督，我们是要反击了么？” 陆逊笑了。 “刘备以八百里连营成全于我，我为何不收？只不过，他有后招，我亦有副策。” …………………………………………………………………………………………………………………… 章武二年，刘备在东征途中于夷陵大败于陆逊。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一口气击溃了深入吴境的蜀军。蜀汉历此大败，北有刘封曹真及不明军队，南有蛮王反叛，亡国在即。 一片火焰之中，唯有陆逊望着西方。他看着蜀汉的方向，好一阵子，才拱手道：“诸葛丞相，此计空前绝后，陆某自愧不如。” 这一次战，双方都留着一位将领。东吴是孙桓，蜀汉是赵云。 第508章 卧龙之名 cd刘禅及百官已经急成了一锅粥。 “父皇于夷陵大败，如今国情危急……”刘禅来回走着，“该怎么救我季汉……” “太子！”外面飞奔来一传令，“上庸之兵已到雒城！” 文武百官炸开了锅。先不说北面突然出现的万余铁骑和南面突然反叛的蛮王，单单是来势汹汹的刘封便足以让如今的cd陷落。如今刘备大败，益州内部平日隐藏的祸端终于暴露了出来。 “丞相呢！”刘禅急忙道。 “丞相仍在养病……” “诸官，随我出迎丞相！” cd城门大开，身为太子的刘禅率领百官出城，向诸葛亮养病的那座山上走去。那座山没有名字，百姓都称之为无名山。山间景色甚是优美，也是cd本地人外出游玩的首选之处。诸葛亮很早之前就托病来到了这里，一直未出。刘禅带着百官走上山间，正是夏季，山间阴凉，溪水潺潺，倒是给众人心头平添一份清凉。 到了山顶，刘禅远远地看到诸葛亮一人伫立。他立在崖边，望着远处的cd以羽扇遮住天空，似是在思索什么。刘禅示意身后百官勿动，自己悄悄走到诸葛亮后面。 “丞相。” 诸葛亮回头，见是刘禅，急忙行礼：“太子。” “丞相……”刘禅道，“如今父皇大败，益州内外如此祸乱，可该如何是好？” “祸乱？”诸葛亮疑惑，“益州有何祸乱？” “丞相不知？”刘禅一愣，“北面鲜卑轲比能率十万骑兵犯境，上庸刘封率军造反，如今已到雒城。南蛮孟获急攻永昌，如今父皇又遭此大败，我们……” “太子。”诸葛亮轻摇羽扇，将刘禅拉到身边，指着崖下，“站在此处，太子可能看到什么？” 刘禅一愣。顺着羽扇的方向，刘禅能看到眼下的cd平原，cd城，还有上方蔚蓝的天空。远处的山脉此起彼伏，延展到视野的尽头。 “丞相看见了什么？” “天下。” 诸葛亮将羽扇一招，鹅毛白扇遮住视野，遮挡天空，似乎囊括了整个天下！ “太子，益州从未空虚过。此次之乱，早已定了。”诸葛亮抬手，羽扇指着天下。 “棋局已定，请诸君入座。” ………………………………………………………………………………………………………………………………………… 益州西北，鲜卑王轲比能正喘着粗气，手下已折损了大半。他抹去嘴边鲜血，望着前方山间那道旗子。 “马孟起……”轲比能一字一咬，“为何会在这里……” 山间立起了无数旗子，就在刚才轲比能准备进攻益州之时。落石滚木一通下来，人马已经折损了大半。而且，自己部下多羌人，马超被羌人视为天威将军，一见马超的军队，大多都已无战心。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轲比能进退两难，就在益州边境，不知所措。 ………………………………………………………………………………………………………………………………………… “都督！” 夷陵，一片火海。陆逊望着西方，部下奔来。 “蜀军只有三万灶！” “三万。”陆逊笑了，“刘备只带了三万军队么……” “三万部队，却称七十万，掩人耳目。蜀汉的军力，都还留在原地吧。”陆逊道，“这下，难过的就是反蜀势力了。” “都督！”部下道，“既然刘备军少，我们是否追击？” “不用了。叔武已经去了。”陆逊道，“而且，我们也只有三万军。” “三万？”众将一愣，“主公不是说……二十万么？” “呵。”陆逊拍拍手，转身，“主战场，不是夷陵。敌人，也不是刘备啊！” 刘备，诸葛丞相，我们不谋而合啊。 ……………………………………………………………………………………………………………………………………………… “丞相，这……”刘禅已经愣了。 “太子可知道赤壁之战？” “知道。” 当年曹操率大军南下，被孙刘联军击败，失去了统一大陆的机会。 “太子可知道，赤壁惨败之后，曹操干了什么？” “不知道。” 刘禅是真不知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赤壁之败后，曹操退回南郡，对外称自己已死，引来反曹势力在许县的政变，最终在皇城将反曹势力全部拿下。” 刘禅一惊。 “如今的陛下，是在效仿当年孟德之计。”诸葛亮道，“如今的季汉，与当年曹氏势力，情况如出一辙。” “鲜卑轲比能，我已让马岱将军遍插马超之旗。羌人视孟起为天威将军，必无战心。南王孟获，我已命吕凯率一支军左出右伏。蛮军勇力过人而生性多疑，必不敢轻动。曹真见其余人不动，自己也只会退回北魏。至于封公子反叛，我们去cd城上看吧。” 说着，诸葛亮和刘禅走下无名山，再度向cd行去。 “丞相，那我父皇呢？” 诸葛亮沉默。 ………………………………………………………………………………………………………………………… cd城下，来自上庸的军队聚集，刘封与孟达正围着城池。刘禅与诸葛亮立在城上，看着这万千大军。 “封公子，如今回头还来得及。”诸葛亮道。 刘封默不作声，孟达回头望了望。如今已是兵临城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魏延带军走了过来，三方合兵，足够攻下cd丞相……“刘禅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其余几路无忧，但如今城内只有数千军队，该如何……“ “太子。”诸葛亮道。 “你可知道我素与魏文长不和么？” 刘禅点点头。这些年，一直流传着诸葛亮与魏延闹矛盾的小道消息，也不知为什么。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了。 “说我和文长不和，是他人犯的最愚蠢的错误啊。” 城下军队已乱，刘封被魏延生擒，孟达拼死杀出重围逃走。叛军已被全部包围，就在诸葛亮和刘禅说话的这个空档。 “太子，棋局已毕。”诸葛亮拱手行礼，“今后的益州，再也不会有太大的内乱了。” 刘禅一片茫然。他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许久才回过神来。 天才有很多种。或临阵决策，或运筹帷幄，或决胜千里，诸如此类。 诸葛亮哪种也不是。他是天才的总和。 …………………………………………………………………………………………………………………………………… 那天的cd一日之间便没了祸患。诸葛亮送刘禅走下了城，轻摇羽扇，望着东面。 那里，还有此次之计的最后一步。 赵云。 第509章 长江之南 夔道，长江之南，一片杀声。 孙桓带着水军逆流而上，直接扼住了汉江这一个三流汇聚之处。到达了这里，他才明白为何陆逊会让他驻扎于此。 “三流汇聚，除此之外的江岸尽是高峰。”孙桓思忖，“要上船，只能从这里，刘备要撤，只能走这里。” 《长江行》有这里的详细记载。孙桓摸了摸腰间的那本书，终于明白此书的珍贵。怪不得啊，那些年这本书被江湖门派趋之若鹜，有了它，便掌握了整条长江！ 自领命而出后，孙桓沿途攻下了好多刘备营帐。让他奇怪的是，那些都是空营，好像根本没有人驻扎过。 “难道刘备此次出征并没有七十万军队？”孙桓的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间。 夷陵的方向已经起火，蜀军全线撤退，孙桓命令水军沿江警戒。好久好久，他才看到江那边驶来数条大船，那正是刘备！ “被都督料中了。”孙桓下令，“江东儿郎，刘备就在那里，斩杀刘备者赏千金！” 依计撤退的刘备显然是没有想到陆逊会在这里布置一支队伍，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吴军的艨艟斗舰速度极快，冲上来围住了蜀军的大船。斗舰围着大船疾速旋转，被带动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蜀军战船锁死在了里面！ 东吴擅水战，战船种类繁多，在如今狭窄的水道上动用的是体型最小最灵活的艨艟斗舰。在这种地势限制下，斗舰能充分发挥它的优势。曾经的赤壁之战，周瑜也是将曹操的船队引到险处，利用斗舰施展了火计，最终一把火烧出天下三分的基础。在孙桓部队的截击下，蜀军的大船被漩涡阻拦，竟然冲不出来！ “呵。”孙桓把手一招，“放箭！” 乱箭如雨。陆逊这枚压在最后的旗子扰乱了刘备和诸葛亮的计策，孙桓就死缠着刘备的大船，让蜀军进退不得，只得引颈待戮。好些士卒已经弃船而逃，留下船上的苦苦支撑。 这个时候，江平面突然出现一支队伍，疾驰如风，直接朝这边过来了。孙桓没料到会有第三支队伍杀入，仔细一看，那边的旗号是…… “赵云？！”孙桓一惊，“他怎么会赶来了！” 该死！都督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赵云，谁会想到他尽起江州水军沿江过来了！如今之势，只有…… “绳索，抛！”没等孙桓反应，立在最前的赵云已经大喝。 赵云率领的船队向两边分开，最前面的士兵手提绳索，绳子尽头缠着钩爪，对着吴军的战船抛出了钩爪。数十根绳索遮天蔽日，落在了最外围的战船上，钩爪勾住了船栏！ 艨艟斗舰无疑是最灵活的船，可是，体型小便意味着重量轻，地形狭窄便意味着进退困难。在赵云军绳索部队的不断抛射之下，外围的吴军战船已经被铁钩破坏了整体结构，靠外的倚栏完全破碎，船只失却了平衡，江浪一打便颠簸不已！连锁反应，斗舰利用自身而凝聚的漩涡已经逐渐变小，消失！ “陛下！突围！”赵云喝道。 蜀军战船偏大，见没了水势阻碍即刻撞了出来。艨艟斗舰又怎撞得过大船？缺口处的吴军战船被撞得七零八落，蜀军破围，吴军依旧占据优势。孙桓见刘备主船逃出，当即聚敛船队，成排战船追了过来。逃脱的蜀军仅余下四条大船，身后十余只斗舰紧追不舍。位于蜀军最末的程畿见状，下令把大船一横，顿时拦住了半个江道！追来的斗舰减速不及，纷纷撞在大船之上，地动山摇江浪激荡，吴蜀双方的士兵都被掀飞了太多。 眼看到手的刘备飞了，孙桓怒火中烧，纵起水军全部追了过来。那边赵云救走了刘备，独自带军留下。两边水军延展在江面上，一触即发。 两军就要开战，此刻的江面却产生了异变。江水开始不安地翻涌起来，随即开始激荡，层层叠加，竟然形成了数丈之高的浪花！孙桓与赵云察觉如此变化，都喝止部下前进。众目睽睽之下，江水不断往外翻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破江而出！！ “快退！”赵云与孙桓同时大喝。 “轰！” 江水被激荡上万丈高空，随即传来一道震天动地的吼声，两岸山峰都被震垮！强烈的冲击波沿江袭来，孙桓的主船瞬间破碎，他只觉胸口一阵重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孙将军！” 见孙桓落水，两边的士兵急忙救他上船。孙桓缓了缓胸口的伤，往那边看去，震惊。不止孙桓，东吴及蜀汉军队都不断地后退，生怕惹上那边突然出现的东西。 十条尾巴通天，百丈身躯，一双闪着紫色妖光的瞳孔。那突然出现的巨兽扬天长啸，云朵被激散，江水翻滚，到处都是地动山摇！！ “那是……神兽！！”孙桓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里为什么会有神兽！孙桓只是记得，十余年前荆州有一次浩劫，那时的兽潮席卷了整条长江。为什么如今还会有！ 孙桓眼睛一瞥，看到落在船上的那本《长江行》。书已经被打湿，他拾起书，看到了书最后面的那行字。那是后来陆逊加进去的字！ 长江之南有兽焉，其状如狐而十尾。 “长江之南……有兽焉……”孙桓的声音颤抖着，“其状如狐……而十尾……这是……” 十尾天狐？！ 出现在长江正中的天狐低下头，紫色瞳孔看着两方的军队。水军都在不断后退，避开这只神兽的冲击。两边山峰的巨石不断滚下，江水不断翻涌，一片混乱之中，唯有赵云立在最前。他看着眼前这巨大的生灵，什么话也没说。 “将军！”张着急忙拦在赵云面前，“将军快走！” “退吧，小张。”赵云拍拍张着的肩，走向那只神兽，“护着陛下，往鱼复走。” “将军你……”张着见赵云向那边走去，一脸不解。 “我遇到熟人了，你们走吧。” 第510章 天狐苏醒 西域，弱水水底，赵云和马云璐坐在眼前这道灵魂体面前，静静地听他说着这所有的前因后果。 “子龙，你相信宿命么？” 赵云一愣。宿命？什么意思？ “从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起，你就会觉得你们的命运被紧紧锁在了一起，就像是前世未了的缘分，在时间中纠缠，并一直延续到无尽的未来。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赵云沉默了好久，没有回答。 他已经有了答案。 是幽幽。 第一次见到八荒焚天阵，天狐的雕像被无数锁链锁住，赵云从那双眼睛里就看到了这一切。 无边黑暗，一片火海，被锁链束缚的天狐。赵云只是觉得，这个场景他见过无数次。无论是哪一次轮回，生命是何种形态，他都见过这里。 赵云静静地和这对瞳孔对视。长江一片寂静，两方军队眨眼间退出好远，再也看不到影子。天狐静了下来，缓缓地向赵云伸出了爪子。赵云笑了笑，伸出拳头，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指尖就比赵云大很多了。 一道白光自天狐身上弥漫而出，逐渐笼罩了这段长江。百丈身躯消失不见，尾巴也渐渐透明，江水再次涌动，此次的起伏很微小，只是激起了一些涟漪。白光消散，女子趴在赵云肩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小笨蛋，你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啦？” “你醒了，幽幽。” 天狐撑起脑袋，揉了揉头，狐狸耳朵立起。她回顾四周，似乎刚回过神来，好一会儿，一只小白狐窜到她的肩上，兴奋地叫着。 “我睡了多久啊，小笨蛋？” “十三年。” “这么一会儿？”天狐转过身，仔细打量着赵云，“就这么一会儿，你就老了这么多？” 赵云无奈地笑笑。天狐永生不灭，她的一会儿，很可能就是赵云的大半生。 “你现在……”天狐依旧是二十岁的样子，“在干嘛啊？” “刚才结束了一场战役。” “战役？”天狐表示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在打仗。” “打谁？”天狐挽起袖子，“我帮你。” “已经打完了，该走了。”赵云道。 “哦。”天狐很自然地跟在赵云身后船自江面开回，往鱼复的方向撤去。 再见已是十三年后，天狐依旧那么兴奋着，带着小雪绕着赵云的小船飞来飞去，江水都被她带起好一阵浪花。天狐依旧是当初的天狐，可赵云早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他看着天狐来回腾跃的样子，笑了，早已没了那时的热血。 小船穿破江浪，向西边疾行。两岸山峰如削，岩壁高耸，高逾百丈宽不过数十尺，江水流经此处被突然狭窄的江道所截，湍流形成无数漩涡。地势蔓延到此，形同门户。整段江道便是起源于那座山峰。 白帝山。 山下有城。 鱼腹是个县城，如果不是因荆州失陷成了吴蜀两国的交界，恐怕没人记得这个地方。可是如今的鱼腹，却容纳了千军万马。 夷陵一役结束，刘备最后的博弈算是完成得顺利。蜀汉借此机会解决了大部分内忧外患，算是一得一失。而相应地，孙权也派出使者过来，恢复了孙刘联盟。刘备将鱼腹更名为永安，就在这里修建了永安城。赵云等将便在这里暂时安了下来，家人也过来了。 比起cd永安的家比较小，不过很快也熟络了。赵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打闹的赵统赵广两兄弟。 “爹！”俩兄弟放下木剑，跑来抱住赵云的腿。赵云拍了拍他们的小脑瓜，赵统看向后面，一脸疑惑：“这是……” 天狐第一眼看到了赵广，一个箭步窜到赵广面前，吓得赵广直往赵云身后躲。 “这小孩有魔瞳？”天狐几乎都要把赵广吓哭了。 “娘！”赵广急忙跑开，往马云璐的方向求救。 “幽幽，别这么吓小孩子。” “他是谁啊？”天狐自顾自地道，“怎么会有魔瞳？” “我的二儿子，赵广。”赵云说着走向里屋，“云璐，你看谁来了？” 马云璐抱着赵广从里面出来，见到了天狐，愣了愣，想了好久。 “幽幽姐？”马云璐迟疑着。 “云璐？”天狐还算是没有忘了马云璐的样子，“怎么你们都老了这么多啊？” 在赵云的解释之下，马云璐算是知道了天狐的情况。赵统赵广两兄弟不知道天狐是谁，马云璐介绍着“这是爹娘的救命恩人”，赵统恍然大悟，赵广还是有些怕天狐。天狐也算是明白了赵广魔瞳的来由，当她知道樊淑已经病逝之后，喃喃着“那个小丫头为什么会死呢”，之后便抱着小雪待在后院，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何止是十三年，对于天狐而言，千年都不过眨眼之间。十三年于她，也只是睡了一个睡得不是很好的觉而已，但对于赵云等人，十三年的时光，早已深刻了太多东西。 天狐第一次变得安静起来。赵云的变化，马云璐的变化，樊淑的逝去，她听着赵云讲这些年的经历。时光荏苒，万物变易，唯有天狐永恒。不变的她看着变化的周围，很反常地没有说话。 “小笨蛋，让云璐教我看书吧。”某天下午，天狐抱着小雪对赵云说道。 “嗯？”赵云不解。 “就像以前文姬那样。”天狐道，“我想了解你们人类的历史。” 历史。这是天狐第一次说起这个词，赵云从天狐的眼里，看到了不同以往的东西。 天狐好像……变得不同起来了。 第511章 昭烈皇帝 转眼又是一年，在永安的这段时间很短，但却让赵云感觉很漫长。 站在院中，赵云取下墙上挂着的凤凰弓，轻轻抚摸着。除了天狐偶尔的打闹，一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赵统与赵广依旧成长着。前段时间，诸葛亮和刘禅以及许多官员都从成都赶了过来，永安成为了第二个成都。 “子龙……” 马云璐走到赵云旁边，这个清晨很静。 又是一个春天，永安并没有万物复苏的感觉。如果不是那抹桃花开了，赵云会以为永安永远停顿在了去年天狐苏醒的时刻。 “统儿和广儿还在睡么？” “嗯。”马云璐道，“幽幽姐不知去哪了。” “她是自由的生灵。”赵云笑了笑，“没什么能束缚她。” 马云璐看着赵云手上的弓：“这是……” “还记得它吧？” “怎么不记得。” 那年西域，在幼泽湖底得到的这件神兵…… 马云璐看着不大的院子。这是他们在永安暂时的家，眨眼已有一年，这个小屋，竟也渐渐熟络了。 “子龙，你最近是怎么了？”马云璐道，“夜里老是感觉你的身体时而紧绷着，做噩梦了么？” 赵云低头看着那张弓，沉默了好久。 “我做梦了。自汉中一战结束后，老是在做同一个梦。” “梦？” “是啊。”赵云看着天边的乌云，“梦里我站在山顶上，脚下是燃烧着的火海，末了，总会有一只火凤于火海中腾跃而起。” “凤凰么……” “从没见过，但是……感觉却那么熟悉。”赵云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向上。一滴水打在交错的纹路之中。 ………………………………………………………………………………………………………………………… 永安宫内，刘备披着龙袍，烛火摇曳，勾勒出他苍老的脸。他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的赵云。 “子龙，过来坐吧。” 赵云轻轻走到桌边，坐下。刘备老了，苍老了太多。赵云第一次见到他时，刘备还是个小小的县令，带着三千人马便来救公孙。那时的赵云刚刚出山，涉世未深，如今年华驰去，昔日的县令已是一国之君，昔日的少侠已是将军。 “陛下……” “没什么人，叫我大哥就好了。” “大哥，最近身体还好么？” 刘备笑了笑，皱纹布满了额头：“老了，病了，该交代后事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赵云道，“曹孟德不都说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么~” “呵。”刘备放下折子，望向宫外，“昔日起兵之时，我行事每与曹操相反，事便成。虽是对手，但也惺惺相惜。” “子龙啊，这一次东征的博弈，你怪我么？”刘备拍了拍赵云的肩。两个人只是闲聊着，没有君臣之分。 “大哥这么做，必然有道理在里面。” “虽然解决了内忧外患，但此次东征损失也不小。”刘备道，“黄老将军病逝了，先是二弟，再是三弟，再是汉升。哎……” 赵云没有说话。前不久黄忠病逝，刘备痛哭流涕，众将都去参加了黄忠的葬礼，赵云心里也一直很沉重。 “子龙啊，我老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真的要面临生死之事了。”刘备叹道，“所以我才急急忙忙地发动东征，和丞相商量着，一定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为季汉除掉隐患，不然以后阿斗继位，局势会更混乱。” “大哥说哪里话。”赵云笑了笑，“来日方长，以后的路还会走的。” “这次东征，是我和丞相商量好的，连你都是我出征后才知道内幕。”刘备道，“你当日劝我不要伐吴，谢谢你，子龙。满朝文武，就只有你和公衡在劝我。季汉需要这种忠诚啊。” “必然要劝的。”赵云道，“不能眼看着大哥犯错。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嗯。”刘备垂下眼睑，似乎有些累了，但不愿休息。 “子龙，帮我把孔明他们都叫来吧。” “是。” ………………………………………………………………………………………… 得到了诏令，诸葛亮等人即刻动身去了永安宫。 刘备在赵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众臣跪拜，刘备示意都起来。如今的他并不像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个普通的老者罢了。他披着被单，花白的发散在两边，脸上也有了皱纹。 他抚摸着刘禅的头，看着众人。 “诸位，让你们来，是要交代一下我走之后的事。” “陛下请保重龙体，季汉还需要您啊……” 刘备摆摆手，很勉强地笑了笑。 “孔明，还记得当年你的隆中对策么？”刘备握住了诸葛亮的手。 “陛下……”诸葛亮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 “若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陛下……”诸葛亮的眼角溢出泪水，“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这么清楚……” 群臣下跪，刘备只是用虚弱的语调轻轻说着。 “孔明，君才十倍于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诸葛亮早已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备面前：“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刘备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刘禅的头：“禅儿，丞相有恩于我，子龙有恩于你，你要事之如父，知道吗？”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刘禅哭啼着：“父皇，我……我记住了……” 刘备睁着疲惫的双眼，扫视了众臣一眼。 “子龙……” “臣在……”赵云也已是泣不成声，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子龙……你与我交识，亦有三十余年。昔日你与布衣神相抗衡，先后数次助朕于一无所有之际，后来又随朕东征西战，毫无怨言……” “陛下……”赵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已是说不出话来。 “眨眼间，你与朕，都老了……”刘备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如今的季汉，武将之首便是子龙你。季汉的未来，下一代的将领，都得托付给你了……” 赵云泣道：“臣必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之恩！” 刘备缓缓抬起头，四周的烛火逐渐灰暗了下去。 “诸位，拜托了。云长，益德，我们……桃园再聚吧……” 刘备坐在龙榻之上，逐渐低下了头。诸葛亮等人睁大了眼睛，群臣死寂。 “陛下！！！！” …………………………………………………… 公元223年，刘备把蜀汉托付给了丞相诸葛亮及中都护李严，在永安走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黄昏，终年六十三岁。其子刘禅继位，改年号为建兴。 在永安办完了后事，刘禅在诸葛亮的建议下带领众臣回了成都，将刘备与甘、吴两位死去的夫人一同葬在了成都惠陵。自此，蜀汉进入了诸葛亮时代。 第512章 狐娘娘 长长的队伍进入了cd赵云抬头，灰蒙蒙的天空刚有放晴的迹象。从永安归来的众臣回到了cd在诸葛亮等人的帮助下，刘禅入了皇宫，成为蜀汉的第二位皇帝。 刘禅时年十六岁，尚未成年，不知该从何做起。他一方面安顿好刘备死之后的事情，另一方面尊诸葛亮为相父，并请教其上上下下所有事情。自此，刘备去世后的破败的蜀汉几乎全压在他一人肩上，诸葛亮一忙就忙到深夜，久久不歇息。 “丞相。”赵云行礼道，把带给诸葛亮的一些补品放在了堆叠的文书缝隙间。今日一早他便听说诸葛亮找他，想着自刘禅继位后诸葛亮呕心沥血，便寻了些补品给他。 “子龙，快坐。”诸葛亮道。 赵云环顾四周，其实屋里也没有刻意坐的地方了，凳子、椅子上都放着各式各样的资料。诸葛亮这段时间事必躬亲，忙得不可开交。 “丞相，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 一路想来，赵云自新野跟随刘备之后，诸葛亮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年诸葛亮刚出山时，刘备出于种种考虑让他与赵云搭档，这段关系也一直维持到现在。 “关于治国的事……”诸葛亮道，赵云明显感到岁月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刻下的痕迹。 “先帝崩殂，使我季汉内部矛盾重重。”诸葛亮道，“子龙，你还记得当年入蜀吧？” 赵云点点头。蜀汉政权内部结构很复杂，益州的本土势力、刘璋父子俩的势力以及后来的刘备势力交织在一起，虽然同为臣子，但互相之间依旧有着矛盾，如今刘备兵败身死，其余两股势力自然会有不满，隐患也会随之而来。 “丞相，我觉得当初入蜀之后你所推行的法治很好，如今的状况下可以改善大为实施。”赵云思忖许久，道。 诸葛亮摇着羽扇，若有所思。 “你是指，根据不同的阶层完善法治，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而不是像以前的刑不上大夫？” 赵云无异议，诸葛亮沉思片刻：“很好，待些时刻我便找人商量具体事宜。” “子龙，找你过来，是想问问我国军备的事情。”诸葛亮又道，“你身为武将，又有过文职的经历，比起其余将领能看得远一些。夷陵一败后，我国军姿人力都有了短缺，你能想到什么法子么？” 军备么……赵云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别的不说，如今蜀汉的兵力军资真是个大问题。要卫国或者北伐，单靠如今千疮百孔的蜀汉，根本不可能…… “丞相，我去过一些地方，曾经在永昌的时候，对南中有些了解。” 诸葛亮眉头一动，看向益州南面：“南中么？” “是。南中虽然偏远，但地产富饶，金银可以充军实，各种原料可以做兵器。南中人口亦多，常年盘踞在那里的雍闿等人素有异心，压榨百姓，我们可以取之。听闻南中亦有青羌族万余口，此部落极善山地战，若能收编，对我们伐魏也是极为有利的。” 诸葛亮听着赵云的话，若有所思：“先休养，再动兵向南中，使其臣服么……这样一来，物资有了，也能免去北伐的后顾之忧。” “是。”赵云道，“丞相还有什么打算么？” 沉默了一会儿，诸葛亮道：“闭关休国。” “闭关……休国？” 诸葛亮点头：“恢复与孙权的联盟，如今天下已然三分，须两方结盟共同抗魏。关闭汉中的秦岭边塞，不让魏军第一时间得知我国的动荡，也能让军士得到休整。这几年，得好好恢复经济与农业，减轻赋税，安顿百姓才是。” 恢复东边的联盟，关闭北面的边塞。如今的情况，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蜀汉遭此倾颓，恐怕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 不，不需要十年。因为蜀汉的丞相是…… 诸葛亮啊！ “子龙，还有一件事情。”诸葛亮道。 “丞相请说。” “陛下的婚事。” 赵云一愣：陛下……刘禅的婚事？ “这个……”赵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做不了主啊，丞相……” “不是那个意思。”诸葛亮摇摇羽扇，“陛下他刚刚继位，尚未成年，诸多事宜我可以教他，但还需要一位皇后来好好辅佐内事。毕竟，内外兼修，才能更好地让陛下成长啊。” “哦……”赵云没辙了，对于这种事他完全没办法，“那陛下的意思是？” “子龙，这件事情还得靠你。”诸葛亮道。 “嗯？”赵云一脸疑惑，“难道……有人选了？” “是。” “是谁啊？” “星彩。” 赵云如五雷轰顶：星彩？？开什么玩笑，这……这…… “子龙，自张飞将军去世后，彩姑娘一直寄居在你家里，你又是她的师父。张飞将军生前的时候就说，彩姑娘最听你的话。我想让你劝劝她……” “可是丞相。”赵云急忙道，“星彩她比陛下大很多啊！” “不碍事的，陛下也有此意。”诸葛亮道，“彩姑娘甚贤，年长陛下一点也显得更成熟，能好好地教他。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后的。” 赵云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些年过去了，赵云细细想着往事，这才发现，刘禅打小就很粘着星彩。难道是…… “丞相，我觉得星彩她……”赵云沉默了很久，“她应该不会答应吧。” “我也对陛下说了这个问题，所以想找你帮忙啊，子龙。”诸葛亮道，“这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整个季汉。” 从诸葛亮府上走出后，赵云不知该作何表情。的确，自张飞去世后，已成为将领的张苞整日都随军在前线锻炼，家里也没什么人，星彩便经常住在赵云府上，赵云夫妇也把她当成了女儿来疼。家里有了个大姐姐，赵统与赵广也喜欢围着星彩转，宛如一家。 只是……赵云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如果对方不是刘禅，不是比星彩小那么多的当今皇帝，赵云或许还没有这种感觉…… 算了，还是找个时间给星彩说说，好好谈谈吧。赵云摇摇头，叹了口气。 张飞生前把星彩托付给了自己，那么…… 走到家门口，赵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天狐和小赵广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我不是笨蛋！”赵广鼓着腮，瞪着天狐。 “你是小笨蛋的儿子，就是小小笨蛋！”天狐叉着腰和赵广互瞪。 “我不是！！” “你就是！！” 赵云迟疑着走了进来，旁边练武的星彩已经收起了枪，表示对这场景已经习惯。马云璐正在教赵统写字，仿佛没有听到天狐和赵广的打闹。 “不和你玩了！”赵广把嘴一撇，走向后院，“我去找小雪！” “咦？”天狐没有料到赵广会这样，“小小笨蛋你去哪？” 赵广说不理天狐就不理，他独自跑到后院，去找小雪这只三尾小狐狸玩去了。天狐立在院中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见赵云回来，便向他求助。 “你挺喜欢广儿啊。”赵云道。 “他有魔瞳啊。”天狐道，“我还想教他呢，可他只喜欢小雪。” 苏醒之后，天狐一直跟着赵云。白天依旧到处飞，不知道跑哪里去，晚上才回来，歇一歇，第二天继续乱飞。有时候也会认真看着赵云给她带来的书，马云璐教赵统的同时也会教她。眨眼间已是一年多，天狐总算是看完了山海经，现在正在读史记。她好像挺喜欢听马云璐讲故事的，就和赵统待在一块听，为此赵统还管她叫“狐娘娘”。 “狐娘娘狐娘娘，你真的见过龙啊？”赵统眨着眼睛趴在天狐腿上，好奇地问。 “打过。” “龙真的有角吗？” “有啊。” “龙很大吗？” “很大。” “龙有鳞片吗？” “有吧。” “能吃么？” “很难吃，和它们的肉一个味道。” “狐娘娘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哎呀呀烦死了你个小小笨蛋！”天狐气恼地抱下往她肩上爬的赵统，“不许扯我耳朵，听仔细了！！” “狐娘娘，凤凰又是什么样子啊？” “云璐救我……”天狐彻底服了赵统。她看向另一边的马云璐，马云璐一直笑着看他们打闹。 “云璐好厉害，竟然天天要和这种小孩打交道。”天狐喃喃着。马云璐示意赵统休息时间到了，又接着教他识字，天狐也搬了个板凳来听着。院外，星彩一如往常地跟赵云练习枪法，赵广抱着小雪在旁边看着，不断地叫好。 这只是赵云府上一个很普通的日常。 第513章 永昌亭侯 这天，赵云正处理好了军务，已是傍晚，他离了护军殿，向家里走去。 咦？赵云远远地看见一名信差飞奔到自己家门口v使下马正要敲门，见到了赵云，急忙跑来行礼。 “赵将军。”信使递来一封信，“这是马岱将军送给夫人的信。” “马岱将军？”赵云接过了信，“知道了，辛苦你了。” 赵云先收好了信，走进了家门，迎面却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 “小蕾？” 赵云定睛一看，在面前的人除了自己的妹妹赵雨还会是谁！院子里，马云璐、星彩正逗着赵统与赵广，天狐不知道哪里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个抱着个婴儿的男子。这是……赵雨与他的丈夫董君！ “什么时候来的？”赵云一脸欣喜。自赵雨出嫁后，兄妹二人见面的次数明显少了起来，尤其是夷陵开战前后两年，兄妹二人只是以书信来往。前段时间赵雨生了个孩子，名为董奉，当时赵云还在永安，并没来得及看。今天刚好碰上赵雨一家来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赵雨笑道，“听嫂子和小星彩说你找丞相去了，就一直等着你回来。” 两家人相见，其乐融融。赵云抱了抱自己的侄子董奉，看着他熟睡的模样，赵云的眉头都松了下来。 “云璐，刚才过来时，碰到你二哥派来的信使。” 打闹完后，赵云把马云璐拉到一边，把信给了她。 “二哥？”马云璐接过，拆开看了看，“好久没看到他了。” 赵云回头看向院中嬉闹的众人，董君是个很温和的男子，用星彩的话说，“有点天然呆”，看得出来他与赵雨夫妻俩也过得很好。那个胖小子董奉，他爹是医学大家，他娘是cd最优秀的医师，恐怕以后的医学造诣高的不得了…… 正沉思之间，赵云只觉眼角一闪，马云璐竟向地面倒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搂起马云璐，急忙道：“云璐！你怎么了！” “嫂子！”“师娘！”“娘亲！” 见马云璐突然的异常，那边的众人急忙跑了过来。马云璐的手颤抖着，信落到了地上，泪流了出来，俯在赵云肩上不住地低声啜泣着。 “哥哥……哥哥……”赵云只听得马云璐模糊的声音，星彩拾起信递给他。 “哥，嫂子怎么了？”赵雨已是一脸焦急。 赵云把信来回看了几遍，表情渐渐凝固了。他轻抚着马云璐的背，哄着她好一会儿。 “没想到，马超将军也病逝了啊……” ………………………………………………………………………………………………………………………………………… 堂内肃穆，白色的纸花布满了房间。赵云扶着身边颤抖的妻子，众人一片死寂。 夷陵，这两个字似乎成了蜀汉的转折点。那一战后，蜀汉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曾经的辉煌莫名地消失了，曾经的英雄先后凋零了。屋外秋雨依旧连绵不绝，是上天在为这位逝去的将军送行。 诸将都来参与了马超的葬礼，包括刚任皇帝的刘禅以及丞相诸葛亮。马超的逝世带来的是无比的哀痛，这种伤感笼罩在每一个蜀将心头。 不仅仅是因为马超，还因为其余的人。在之前那么多逝去的人的哀伤一直累积到了今天，最终随着马超灵柩上那个大大的“奠”字，全部爆发。 当初的蜀汉是多么的辉煌，前、后、左、右四位大将以及中护军，五虎之下又有镇北的穷奇、征南的白毦并立，继而衍生出无数优秀的将领。可，先是关羽死在盟友的背叛下，再是张飞被小人刺杀，又有黄忠死于夷陵战场，如今再是骠骑将军马超…… 每一个的凋零，都拨动了众人的心弦。五虎陨落其四，先帝也随之去世，留下的是那么不愿让人去接受的残酷现实。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正中的赵云身上。赵云正强压着悲痛，安慰着泪落如雨的马云璐。 赵云。如今，五虎只剩下了赵云。 走到现在，众人才发现，对于整个蜀汉来说，赵云已经不再单纯地是一个将军了，而是一种符号。 他是贯穿了这个国家的人物，从最初随刘备的倾颓直到如今。龙魂枪神，这是江湖给他的封号，当之无愧。支撑他的，许是那永远燃烧着的、永远照亮前方的…… 不灭龙魂了吧！ ……………………………………………………………… 已是夜晚，赵云轻抚着马云璐的发。四周很暗，但他知道马云璐没有睡。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妻子掉过这么多眼泪。赵云细细想来，自己与妻子已经认识三四十年，马云璐从来都是一副强势的模样。襄阳时，从未失手的赵云栽在她的手上；月魂时，马云璐给他挡住压力以求两不相欠；西域时，马云璐独自一人撑起他们两人的天空，守着赵云一路破而后立…… “云璐……”赵云低声道。 “我知道，子龙。”马云璐闭着眼睛，轻轻回道。 夫妻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了。赵云点点头，望向窗外的月亮。 云璐，还有我陪着你啊。 刘禅继位之后，在丞相诸葛亮的辅佐之下渐渐熟悉了政事，并着手开始登基后的一系列事情。他将诸葛亮等人连夜讨论给出的治国政策颁布了出去，命令全国即刻执行，又在朝中尊诸葛亮为相父，虚心请教政事。刘禅小的时候很喜欢赵云，赵云也明白，刘禅虽然脑袋不是太聪明，但也一直很勤奋。只要身边的臣子都尽力辅佐，他或许做不出像汉高祖那样的事情，但是成为一方仁君却是绰绰有余的。 颁布了诸多事宜后，刘禅开始了封赏众人，这也是每位皇帝继位后必须要做的。刘禅根据功绩大小封了很多人，经由诸葛亮整理之后的名单层次十分清晰。 “赵云听令！” “臣在！” “云昔从先帝，长坂救主，从平江南，入蜀有功，汉水拒敌，夷陵更是救我军于颓势之中。在你任永昌太守之时，恩义着于南土，官吏百姓亦是信服，于此，封你为永昌亭侯，领其督税。” “臣遵旨。” 众人都点点头。封赵云为永昌亭侯，那么每年永昌郡的上税一部分都会给赵云，这是在给他涨工资。当年赵云曾两次救过刘禅，想必接下来还会涨官职吧~众人这么想着，慢慢等着。他们都知道对赵云的封赏还没完。 “另，以你赫赫战功本应进封，无奈我国刚历夷陵一败，京城尚危，令你暂领中护军一职，皇宫及cd内外均归你调度。待诸事安定，再行封赏。” “臣遵旨。” 众人想了想。看来刘禅是把整个cd交给了赵云，涨了权利，也算是不错。 继位的事情弄了一整个白天，下午诸臣散去，赵云本欲告辞，却看到诸葛亮的眼神示意他留下，便留在最后走。皇宫内寂静下来了，只余下赵云与诸葛亮，不一会儿，退去的刘禅也从后面走了过来。 “陛下。”赵云急忙行礼。 “赵将军平身吧。”刘禅拉起了赵云，“子龙将军，留你下来，是因有事要说。” “请陛下下令。” 刘禅看了诸葛亮一眼，说道：“子龙将军，刚才朕也说了，是因皇宫内事未定才留你下来。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很快朕就打算派你出去，你要做好准备。” “不知陛下欲臣何往？” “永安。” 赵云眉头一挑：永安么……如今的永安已经是吴蜀两国交界，刘禅这是要…… “相父，子龙将军，我们都坐吧。”刘禅道，“依相父所言，如今我季汉已关闭了汉中的秦岭边塞，暂时休掉北方战事，而又恢复了与吴国的联盟≥国的这几年，我季汉定会与吴国展开商贸交易等种种事宜。而历夷陵之败，吴国内部也有人建议攻蜀，所以朕想让子龙将军你去永安，处理与吴国的事情。” 赵云默然：刘禅这是要自己去处理与吴国的往来之事么？这是把对一个国家的外交任务交给了自己…… “子龙将军不必多虑，你只需在永安驻守，震慑吴国内部的反蜀派，再对两国来往的队伍进行盘查便可。毕竟是盟国，互相之间会有大量的资源流动，而且朕也信得过你。” 赵云抱拳下跪：“臣万死不辞。” “子龙将军，父皇在时常赞将军之德，这个任务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从皇宫里出来，赵云牵过了白龙驹向家里行去。他抚摸着白龙驹的鬃毛，一声低喝，驾马飞奔。 如今的蜀汉遭到大败，但并不可因此垂头丧气。他们都逝去了，留下的是共同守护的国家。那么活下来的人，应当继承此遗志，兴复季汉。 赵云望着远处的夕阳，顿觉肩上沉重了太多。 先帝，我必不辜负你的大恩。蜀汉的下一代，我定竭尽全力去守护！ 第514章 天狐之问 时光流逝，虽然受过那么多伤痛，有过那么多辉煌，如今都归于平淡。在逐渐安稳下的cd里，赵云依旧过着他史诗般却又平淡无奇的生活。 大儿子赵统已经到了调皮捣蛋的年纪。身为男孩自然会有着好动好斗的性子，更何况还有个被世人誉为枪神的父亲。赵统成天缠着赵云要学武，赵云本着夯实基础的想法日复一日地教赵统基本的步法拳法，这对梦想着像赵云一样拿枪杀敌的赵统来说是十分枯燥的修行，所以他没事的时候老偷偷摸摸地找星彩学枪，后来被赵云发现了好一顿训斥，自此赵统对自己的父亲来气了，老是和他作对。战场上一骑当千的赵云面对自己的儿子毫无办法，每次都被呛得半死都说不出话。闲暇时间，赵云府上总能听到这对父子的吵闹声。 “统儿，快出来吃饭了。” 赵云端着碗面在房前敲门，木门紧闭着。 “我还不饿！”里面赵统吼道，似乎是在赌气。 “都正午了，快点。”赵云道，“这是你娘刚做好的，别老想着街边的小吃啊。” “不吃！我不吃青菜！” 赵云苦笑着，端着那碗热腾腾的面无助地立在房间外。老子哄儿子吃饭，这成了赵云每天的必修课，赵统执拗的性子搞得赵云满头大汗毫无办法。赵云回过头，院中刚收起枪的星彩表示爱莫能助。她已经习惯了这对父子的打闹。 “云璐……”赵云无奈之下只得向妻子求助，马云璐走到门前，说道：“统儿，出来吃饭了，不然都凉了。” “不吃！！” 赵统的吼声回荡在院子里，赵云一脸绝望，马云璐示意他往后退一退。赵云端着面退到院中，和星彩好奇地看着马云璐的动作。 “轰！” 那一刹那，赵云与星彩只觉院里狂风大作！师徒二人后退了好几步，回过神来再看，木门已被马云璐一脚踹开，整座府邸似乎都在颤抖！赵云急忙跑到门口，房间内马云璐脚踩着椅子，头发都竖了起来。赵统退到墙角，一脸惊恐。 “小兔崽子，滚去吃饭，你没有意见，是吧！” “我……我……”赵统两股战战，望着头顶上马云璐狰狞的面孔，“娘、娘……” “一刻钟之内还有一根面剩下，你就……” 赵云只听得“咔擦”一声，马云璐脚下的椅子已经垮了！赵统颤抖着，看到马云璐握紧的拳头，终于崩溃了。 “娘、娘，别打我，我吃，我吃……” 门口的赵云急忙对赵统招手，赵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头也不回地跑到赵云跟前。赵云带着赵统到了堂内，赵统话也顾不上说端起碗狂吃起来，像是在和谁拼命。 “慢点，慢点！”赵云急忙道，“别呛到了！” 星彩在院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屋内被踩碎的椅子，喃喃着：“原来师娘比师父还厉害……” 看着屋内赵统那拼命的架势，赵云抹去额头的汗珠退了出来，看向马云璐。 “这椅子是不是有几年没修了？”马云璐整理着头发，“真是应景。” “云璐……”赵云不知该说什么好，马云璐别了他一眼：“子龙，你啊，就是太宠统儿和广儿了。该严厉的时候，你也严厉一次啊。” “你对他们就很严啊。”赵云道，“那我就松一点好了，总得张弛有度不是。” “是是是。”马云璐白了赵云一眼，“我说不过你。坏事都让我干，好处都是你收着，是吧？” “嘻嘻。”赵云厚着脸皮搂住马云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赵云狠狠地吻了吻马云璐的香腮，马云璐踩了赵云一脚，说道：“子龙，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去永安了？” “嗯。”赵云道，“会在那里待几年吧，直到又有战事。” “我们要暂时搬去永安吧？”马云璐道，“以前你出远门都不带我们，现在要远出几年，我和统儿广儿总得去吧。” “这个……” “你没意见吧？”马云璐直直地看着赵云。 赵云急忙摇头：“没没没，没有。” “那就好。”马云璐道。 “不过，那个……”赵云道，“云璐，等我先去永安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你们，好吧？” “听你的安排咯。”马云璐道，“你才是一家之主嘛~” 赵云干笑着。 建兴元年，赵云以征南将军、中护军的身份，被迁为镇东将军。按照刘禅和诸葛亮的安排，赵云要奔赴防吴线，在两国交界的永安全权负责吴蜀两国的往来。 从皇宫里出来，天色已近傍晚。赵云听了封，便准备往家里走去。由征南将军迁为了镇东将军，这次的职责也很重啊…… “子龙！” 赵云回头看去，却是魏延。 “文长。”赵云笑着打招呼。 “陛下任你为镇东将军，你是要去永安了吧？”魏延走到面前。 赵云点头：“是啊，要去永安防吴。” “挺好的。” 魏延也是赵云多年的战友了，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交情却很好。魏延直来直去的性子很像张飞，自汉中一战后，他一直留在汉中防魏，这一次诸葛亮闭关休国，汉中无战事，便先诏魏延回cd另外安排事情了。 “文长，你留在丞相身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吧。”赵云道。 魏延点头：“丞相经常忙到深夜，我就负责cd周围的警戒。丞相说，等经济恢复过来了，就要对南中出兵，我肯定要随行了。” “挺好的，你去南面，我在东面，咱是季汉的两道大门啊。”赵云笑道。 魏延沉默了片刻，望向天空。 “是啊。我是从行伍里被先帝拔擢起来成为汉中太守的，此番恩情，我必以死相报。” 赵云伸出了拳头：“来吧。” 魏延看着赵云好一会儿，笑了：“嗯。” 皇宫外，赵云与魏延两人对拳。没有什么言语，拳头碰撞之间，却是对一个国家坚定不移的守护。 …………………………………………………………………………………………………………………………………… 回到家已是傍晚，马云璐和星彩带着赵统赵广上街买东西去了，家里似乎没人。赵云卸下战甲，却发现天狐的房间亮着灯。 “奇怪，幽幽居然在家。”赵云喃喃着。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天狐应该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天空上飞来飞去，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这么想着，赵云向那边看了看，发现天狐正借着灯光认真地看着书。 “也难怪。”赵云思忖着，“最近幽幽和云璐学写字，还迷上史记了。” 这样也挺好，天狐难得安静下来，不会到处飞了吧。赵云也没打算打扰她，便要离开，天狐却叫住了他。 “小笨蛋，过来陪老娘看书。”天狐头都不抬。赵云一进门，她就发现赵云了。 “怎么了？”赵云走进，发现天狐正在费力地看着那段古文。赵云坐在旁边，天狐放下书，抬起头，从没有过的表情。 很认真的表情。 “幽幽，你怎么了？”赵云道，“生病了？” “不是。”天狐挠挠头，“小笨蛋，我醒来之后，云璐教我看书，这一年多，我也算是对你们人类的历史有了些了解吧。” “嗯。”赵云道。天狐这些时日可看了不少东西。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人类总喜欢杀来杀去的。”天狐道，“有人因为钱财，有人因为权力，有人还说是让百姓好过。” 赵云默默地听着。 “为什么啊？”天狐眨着眼，“为什么会为了这些东西去发动战争？” 赵云沉默了片刻，道：“或许这才是我们与你们的区别吧。” “不懂。”天狐摇摇头，“我真的不懂你们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一种--怎么说呢--联系？” 嗯？赵云一愣。 “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会因为某种原因走到一起。”天狐道，“一起带兵打仗，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成家。这种联系，或者说是一种感情吧。我理解不了。” “为什么理解不了？”赵云道，“你和小雪之间不就是姐妹么？” “那不一样。”天狐道，“我和小雪诞生于同一块混沌能量。因为同源，所以才会有姐妹之称。” 同一混沌？赵云一愣。天狐这是在解释神兽的诞生么？ “按照你们人类的逻辑，一个东西诞生了另一个，就是父与子的关系。”天狐若有所思，“那这样的话，我与小雪的父亲，就应该是盘古了。” 是这样啊……赵云点点头。怪不得天狐不能理解。 “你和云璐，你告诉我你们是夫妻。”天狐道，“你说你爱云璐，也爱小小笨蛋。爱也是一种感情吧？就像我和小雪那样？” “嗯。”赵云道。 “你和云璐来源不同，为什么会有我和小雪之间的这种感情？”天狐喃喃着，“混沌开辟了天地，只有同源的东西才能互相信任，这是我们--你们称之为神兽--的规则。” “人类把什么样的感情称为爱？好像相对的还有恨。”天狐道，“能解释一下么？” 赵云沉思了好久。天狐说，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人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是感情。 “幽幽，这有很多种。”赵云拍拍天狐。 “我和云璐之间，我和统儿广儿之间，是小爱。” “小爱？” “丈夫爱妻子，父母爱孩子，每一个独立的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联系与感情，都是小爱。”赵云道，“这些东西，便构成了我们所谓的势力，或者国家。这种联系，和你们曾经的狐族，应该是一样的。” “嗯。”天狐点头，“好像是一样的。” “还有另一种，大爱。” “大爱？很大很大？” “不是。”赵云笑了。 “君臣爱社稷，爱江山，爱天下百姓，爱庶民苍生。强者关怀弱者，将军关怀士卒，诸如此类，这些你都能在书上看到。这些我们称为大爱，这也是我们人类和你们神兽不同的地方。” 天狐沉思了好久，喃喃着：“虽然不同源，但也会有爱，这就是大爱？” “对，可以这么理解。” 天狐点点头，好久好久，突然问道。 “那小笨蛋，你爱我么？” 赵云没料到天狐会这么问。他看着天狐那对永恒魔瞳，一时有些发愣。天狐依旧是曾经的模样，而赵云早已老去。昔日模样不再，人已非。 “爱。” 天狐笑了：“我也爱你呀，小笨蛋。” 虽然不同源，诞生于不同的混沌能量，但也会有爱。这，应该是天狐的大爱了吧。 “好好看书吧，幽幽。”赵云站了起来，“不打扰你了。” “嗯。” 赵云走出房间，回头，天狐依旧认真看着史记。十条没有收回的尾巴微扬着，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灰尘。 天狐好像……真的开始融入人的世界了。 第515章 启程永安 告别了魏延，赵云走出皇宫，和外面等候多时的张翼碰头。 “将军……”张翼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说出了口。赵云点头致意：“我们走吧，小张。” 两人出了内门，往西折去，并肩走着却是一路沉默。张翼低着头看路，不时抬头瞟向赵云的侧脸。赵云只是走着，什么也不说。 “将军，我……”张翼道，“我舍不得您。” 赵云笑了笑：“哪里话，小张。到丞相身边去，你也能更好地发展啊。” “可是……”张翼喃喃着，“我也舍不得老夏他们。从新野起我们就跟着将军您，如今却……” “小张，如今我们正是缺人才的时候，我军急需青年将领。你们跟我这么久了，早就能独当一面了。”赵云道，“你在汉中、夷陵两役中表现很好，丞相找我调你出去，也是为我季汉考虑啊。” 张翼想在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夕阳把周围的一切染得橘红，赵云停下了脚步，说道：“到了。” 两人走到了武将调度处，早已得知消息的霍戈迎了上来：“赵将军，张将军。” “麻烦你了，小霍。”赵云道。 霍戈便是霍峻之子，如今的他领了赵云曾经任过的牙门将军。随着军队势力的不断壮大，这些将军位的职责也在渐渐完善。曾经赵云在长坂一役后被刘备封为牙门将军，那时的他只负责领中军及参与军策的决定，而如今的牙门将军还要负责京城一部分将领的调动。霍峻死后，刘备将霍戈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霍戈与刘禅也是从小玩到大。刘禅继位后，便封自己的这位小伙伴为牙门将军，留在京城辅助他。 张翼跟着霍戈去办调度之类的事了，赵云等在外面。已是傍晚，来往的人不多，都是些年轻的面孔。他们认得赵云，都来向这位老将军行礼。 “将军。” 等了一会儿，张翼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陌生面孔。那位青年走到赵云面前行礼。 “这位叫作王平，听说将军在此，想来拜见。”张翼道。 “赵云将军。”王平郑重其事，“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哪里话。”赵云握住王平的手，笑了笑。 这是个硬朗的小伙子！ “好好为国努力吧，未来是你们的。” 和王平聊了几句，赵云与张翼告辞而去。走过街角，凌利等人与他们会合。因为得知了张翼也要走的消息，这几位跟随赵云近二十年的人都有些伤感，赵云便让他们来自己的家里聚了一聚。 那天晚上赵云府来了几位客人，这些赵云的左膀右臂马云璐都是认识的。两个儿子也不怕生，和他们打成一片，席间赵云破例允许喝酒，众人因为多年跟随赵云的习惯没有多喝，淡淡的悲伤笼罩在众人心头。 张着先开了口：“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看到老赵了。” “是啊。”夏曲点头，“就上次跟随陛下回cd见了一面，他又走了。 赵云默然。赵累是这群人里最先调出去的，那时因为益州南面有事，汉中、荆州又分不开神，人力紧缺，赵云便把严谨持重的赵累派出。如今的赵累已是一方文臣，南面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时而会写信给cd的赵云。 “小张，咱哥几个送你。”凌利端起酒碗，“以后你在丞相身边多学学东西，别输给咱几个了。” “我什么时候输过？”张翼咧嘴想笑，泪却落了下来，“来，喝酒！” “干！” 两壶酒，几个人却喝了很久。 “自新野起，眨眼也快二十年了。”赵云打破了沉寂，“随着我们的发展，你们迟早都会调出去的。” “算了吧，将军。”张着摇摇头，“我已经习惯跟着你了，我还有好多要学的。” “是啊。”夏曲和凌利往嘴里塞了满满的菜，含糊不清地说道，“换个地方，还真不习惯。” “呵。”赵云望着头顶的月亮，“要不是我遮住了你们的功勋，你们早就成为一方将领了。你看小赵，他一出去就干得轰轰烈烈的，在我身边却也只是个军正。留在我这里，确实是屈才了。” “屁话，将军。”张翼酒量不好，喝了几碗就有点醉了，“没有你，能有老赵他嘚瑟的？还记得那次在桂阳么？将军你因为老赵放百姓进来给了他二十板子，老赵一声没吭，后来我问他，他说他赵累活了那么久，就只服将军你一个……” “小张说的没错啊。”张着也是有些醉醺醺的，“老赵那脾气比驴还倔，就在将军面前跟个小媳妇似的唯唯诺诺……” 张着话没说完，凌利一拳砸在他头上：“怎么说话的！嫂子还在里屋呢！” “哦……”张着摸着头，喃喃着。 几个人聊着笑着喝着，这些年生死的场景就在院中缓缓流逝。屋内，赵广好奇地看着那群人，回头问马云璐：“娘，那些叔叔是什么人啊？” 马云璐拍拍赵广的头，给他把做好的衣服穿上：“他们啊，是你爹的兄弟。” ………………………………………………………… 张翼从赵云身边调走，成为了独自领兵的一名将领。此后不久，赵云便动身奔赴永安。马云璐与两个儿子先留在cd星彩跟随赵云先行。事先刘禅已下了诏令，沿途没有什么波折，赵云领兵进到永安城下时，城内的官员早已出城相迎。由于夷陵之败后刘备曾在这里待了一年之久，永安已由当初的小城蜕变为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城市。那宏伟的永安宫立于起伏的山峦之中，朝阳之下溢出赤金色彩。 “赵将军，这是吴国与我们来往的全部记载，这是永安及附近人口的统计，这是附近郡县上缴的赋税，这是……” 赵云一进城，接二连三的事情全部来了。交接事毕，接下来的时间会非常忙碌…… 柴桑，江南一片空蒙。 “大都督！”一名士兵来报，“西面传来消息，蜀汉镇东将军赵云已进驻永安，接管了所有事宜。” 陆逊摁下一颗棋子：“知道了。” 对面与陆逊弈棋的人却下不下去了：“大都督，蜀汉此举可是要对我东吴出兵了？要知道，那赵云……” “不，不是。”陆逊摇摇头，“蜀汉经夷陵一败，国力大不如前，其丞相诸葛亮已经休掉北面战事，又怎会对我东吴出兵。” “那这是……” 陆逊望向西面的山水：“自夷陵后，我国内也有人进谏陛下趁机攻蜀。可是如今，天下三分，魏强而我吴弱。吴蜀唇齿相依，哪有互相进攻的道理？” “都督的意思是？” “蜀汉派赵云前来，目的不过是震慑我国内的反蜀派而已。而我所知，蜀汉昭烈帝刘备在进行东征时，赵云曾极力反对，他也是个明大局的人。”陆逊道。 “不必的了，来接着下棋吧。” 第516章 小儿子的疑惑 永安与巫县隔着一条江，吴蜀两国来往的船队便从这里经过。不宽的江面上分布着两国的水军，虽连日警戒，但互相之间也没什么冲突，情况无异常。赵云抵达永安之后好好安排了一下两国来往贸易的事情，事情不难，却很琐碎。 赵云花了一些时间来安顿好永安如今的局势。在诸葛亮的促使下，恢复同盟的吴蜀两国互相之间交流极多，尤其是在永安、巫县这种边境城市。永安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吴国的水产，巫县境内的蜀锦也是一路畅销。赵云有时候会亲自验收两国来往的货物，看到精致无比的蜀锦，总会想起樊淑。 蜀锦的贸易，最初的提起者就是她啊…… 赵云笑了笑，回头对凌利道：“小凌，交给你个任务。” 凌利放下手中的册子：“将军请说。” “带人去cd把云璐他们接过来吧。” “是。” 凌利即刻动身准备去了，赵云又接着确认桌上剩余的文书。警戒边境，盘查交易的货物，与吴国往来，这三件事成了赵云的主要工作。吴蜀两国要进行货物流通，大多数都是自永安过江州入蜀，赵云做得久了才知道自己这职位的“油水”很多。想起赵云曾经先后两次救过当今皇上，可能刘禅也想对赵云好一点，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他。从来往的商队里提取一小点，汇聚起来也是可观的收入。 赵云当然没有这么做，他没这个习惯，也没这个概念，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一晃半月便过去了，赵云闲暇之余估算着日子，在地图上画着马云璐和两个儿子该到了哪里，想着如今临近东吴，便又买了些东吴的特产留在家里。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赵云一天天地等着。 “报！”那日正午，赵云正收拾着满桌文书，门外跑来传令。 “怎么了？” “将军，城外有一支队伍求见。” “队伍？”赵云疑惑地问道，“何人？” “带头人自称廖化，队伍里似乎还有蛮兵。” “元俭？怎么是他？” 赵云吃惊不小，急忙出府上马飞奔出城。到了东门，赵云看到被士兵拦着的那群人。带头的廖化衣衫有些破损，见到赵云便拜，痛哭流涕。 “赵云将军……”廖化哭道，“小人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国土……” “我回国了……” 赵云急忙扶起廖化，后者已是一脸泥泞，看得出来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奔波。而他身后那群人着装各异，密密麻麻，大约有近千人。这么大的规模已经引起永安守军的高度警戒，赵云部队早已把这群人围住，兵戈相向。 “元俭快起来。”赵云拉起廖化，“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夷陵一战时我没有找到你，还以为你……” “赵将军……”廖化身后又走来一男一女，赵云吃惊更甚：那女子却是曾经武陵有过渊源的杜路！ “洞溪汉将刘宁，如今随夫人回国。”刘宁脸上两道泪痕滑下，“见过赵云将军。” “刘将军，杜姑娘，你们这是……” 城外风凉，赵云也顾不上寒暄，先让部队招呼这群千人之众入城，将他们暂时安顿在了人少的城西，并吩咐手下安排接纳之事。考虑到这支队伍规模不小，永安附近已经容不下了，赵云还派出人向邻近的江州，给驻守在那里的李严求助。 一来二去赵云总算明白了事情原由。原来夷陵之战时蜀军大败，当时的廖化被吴军重重围住，归蜀无路，被吴军俘虏，在吴国待了几年一直在找机会逃回蜀汉。如今听说赵云来到了永安，边境一片安宁，廖化便趁夜逃离吴国，奔永安而来。而刘宁手下的那支汉人与五溪蛮交杂的部队亦是由于夷陵兵败，当时被刘备请出来的五溪蛮兵也是受到重创，敛聚在荆益二州交界的山脉之中。昔日赵云平定五溪，在五溪众内有极高的威望，如今赵云来到永安，这群人便来投奔。而曾经帮助过赵云的杜路，如今也已经嫁给洞溪将刘宁了。 廖化等人的归国让赵云忙活了好一段时间，在江州督守的李严也来帮忙容纳这支数千人的队伍。赵云与李严跑前跑后，总算是把这群人口安顿下来了，毕竟如今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人口便是力量，这也让永安--江州一带的实力增强了不少。 总之，忙完这一切，赵云回头算着日子，竟发现一月过去了。而派去接马云璐的凌利也送信回来，说他们已经过了江州，就要到了。 永安的日子算是紧凑，赵云便是从一件事拔出手来又扎进下一件事的节奏。安顿好那数千之众的第三天，赵云早早地来到永安西门外，等着马云璐的车杖过来。 远处出现了凌利的人马，赵云看到了那支车杖队。凌利带众行到城门下，与赵云见过。 “将军。”凌利道，“路上无事，安全抵达。” “辛苦你了。”赵云拍拍凌利的肩。 车马的帷幕被掀开了，马云璐还没出来，赵统与赵广已经冲向了赵云。 “爹！”俩兄弟一左一右抱住赵云的腿，赵云抱起赵广。如今的赵统已经不需要人再抱了~ 一家人再见面，说着笑着入了永安城。把从cd带来的东西放在永安的家里，一家人便开始了清扫屋内环境。张着夏曲等人有巡视永安的任务没来帮忙，星彩跑前跑后，显然已把自己当成了这一份子。赵云和马云璐一边清点着带来的物品一边看着两个儿子跑来跑去，莫名的幸福。 “这是……”赵云翻到箱底，发现了一堆字画，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马云璐轻轻拂去上面的褶皱：“樊淑留给你的。” 赵云抚摸着这些物品好一会儿，看向院里的赵广。 “下次回cd时，该带广儿去看看她了。” “嗯。” 收拾好了一大堆东西，天色已晚。赵云点起烛火，把那些字画放在桌上，慢慢地铺开。 “呵。”赵云看到那绣得不是很精致的鸳鸯花朵，突然笑了。樊淑最后的那段时间一直在跟马云璐学着这些东西，看来时间还是太紧了，她还没有太熟练…… 目光拂过图案的每一个纹路。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云，就像是樊淑陪他闯荡过的那些江湖。曾经的离魂宫，布衣门，江湖恩怨儿女情仇……看着这些略显拙劣的画，赵云莫名地流泪了。 自那个早晨后，赵云再也没有见到过飞轮互转的紫光，也见不到那熟悉的妖姬图案了。 “爹。”门被推开了，赵统与赵广走了进来，两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东西。 “爹，我也要学哥哥的龙瞳！”赵广摇着赵云的腿，撒娇着。 如今的赵统也开始了习武，看着大儿子逐渐长大，赵云也开始教他一些武艺了。流着赵家的血脉，又有赵云的帮助，赵统很早便开启了龙瞳…… “你不是有魔瞳么？”赵云拍着赵广的头，“让狐娘娘教你啊。” “为什么哥哥的是红色的龙瞳而我的却是紫色的？” “这是你娘留下的。”赵云把赵广抱起在腿上。 “哦，是生下弟弟的淑娘呀。”赵统点点头，若有所思。 赵广虽然还小，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画好一阵子，竟然哭了。 “爹，我娘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像云娘一样好看？” 母子连心，虽然赵广不记得樊淑的模样，但是看到自己生母留下的东西，心里那一块还是被触动了，莫名地哭了。 赵云搂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看着那些画。 “统儿，广儿，你们的淑娘是很厉害的人物，连我都打不过她。” 赵统一脸惊讶：“爹，连你也不是淑娘的对手？” 赵广很安静，赵云点点头：“我给你们讲讲她的事吧，想听吗？” 赵统与赵广不住地点头，他们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娘充满了好奇。 赵云笑了，回忆起曾经的事。 “在你们没出生的时候，那时你们的爹，也就是我啦，还不认识你们的云娘和淑娘，天下也不像是现在这样三分，而是诸侯并起，各路门派竞争。”赵云轻声道，两个儿子认真滴听着。 “那时的天下强者如云，有被称为天下五杰的吕布、张辽、典韦、你们的关伯伯、张伯伯，还有被称为四大公子的诸葛丞相、周瑜、司马懿、庞统，还有被称为大陆双色的高手，还有燕云宗、布衣门、毒帝，还有……还有……” “在这么多门派之中，有一个被称为离魂宫的组织。离魂宫人不多，但却让天下所有门派胆战心惊惧怕无比。而你们的淑娘，就曾经是离魂宫的人，而且后来还是离魂宫第十三任宫主。” “哇！”赵统与赵广听呆了，“淑娘这么厉害！” “你们的淑娘最擅长的，是世间少有的空间法术，整片大陆上没人比得过她。就连如今魏国的大将张辽，也只不过和她平分秋色。你们的淑娘上天入地，神出鬼没，她的师父叫做紫色闪电。闪电你们知道吧？这是来形容速度的，而到了后来，你们的淑娘便是大陆上速度最快的人了。就算是我，也追不上她。” “喔~”赵统与赵广嘴巴里能塞下个鸡蛋，“那爹，你是怎么追到淑娘的啊？” 赵云挠挠头，笑了。 “统儿，广儿，你们还小，也许不明白。”赵云认真地说道。 “作为一个女子，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光也就只有二十年。女子如花，真正绽放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二十年。” “但是，你们的淑娘，却把这二十年的时间，全部拿来了等我……” 赵统似懂非懂地听着，赵广听不懂，只是莫名地流泪。赵云拍拍赵广的头：“广儿，来，给你看个东西。” 两兄弟跟着赵云走到了木柜前，赵云拉开柜门，示意赵广看最下面那一层。 “爹，这是？”赵统问道。 木柜下面放着好多衣服，赵云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这些衣服大小各异，样式各不相同，总共有二十件。 “广儿，知道这些衣服是谁给你做的么？”赵云道。 “就是你的娘。她叫樊淑，是第十三任离魂宫主，是整片大陆上速度最快的人。” 赵广怔怔地看着，泪落如雨。 “你娘在生下你之后便得了绝症，无论怎么救都活不下去了。她人生中最后的时间，都给了你和你的哥哥。统儿，你如今玩的木剑木枪，有一部分就是你的淑娘做的。广儿，这些衣服都是你娘一针一线做好的。从你出生一直到二十岁成年，她都给你准备了一件。这样，她就能一直陪着你，看你长大，看你成人，看你懂事的样子……” 门外，马云璐也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模样，马云璐走到两兄弟后面，拍拍他们的头，没说什么。 赵广终于忍将不住，放声大哭。他紧紧抱着马云璐，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不断地叫着“娘”，“娘”…… 烛火摇曳，赵统再度看向桌上的字画，却觉得不像之前那样了，反而是那般好看。 第517章 诸葛南征 永安东面便是国境，江边有高峰，站在峰顶，辽阔的长江一览无余。 赵云在缭绕的云雾之中，俯瞰下方吴蜀两国来往的船只。前方是烟雨空蒙的江南，身后是群山并起的西蜀，赵云就坐在这条国界上，风撩动起战袍，银衣如龙。 “爹。” 赵云回头，发现马云璐带着赵统与赵广走了上来。身在峰顶，马云璐拉紧了赵广，赵统跑到赵云身边，小心翼翼地鸟瞰长江。 “爹，你怎么老是喜欢往北方看？”赵统往赵云身上靠了靠，父子俩的头发被风吹起。 “北方……”赵云遥望着天边的云朵，“北方有一个小镇，叫作真定。” 赵统明显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真定？” 赵云拍拍赵统的头，马云璐抱着赵广，安静地立在后面。 “常山郡，真定县，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的故乡。”赵云道，“如今的真定已是魏国领土了。” “哦，我明白了。”赵统点点头，“所以爹爹你支持丞相伐魏，是想回家了吧？” 赵云与马云璐对视一眼，笑了笑。 “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啊，统儿。”赵云望着真定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成功了，北伐胜利了，待我再回到常山真定，经过小时候玩耍过的街道，又会想些什么呢？ 绕着天下东征西战，生生死死，在大陆上画了一个好大的圈，最终却发现，回到了起点。 赵云腾出一只手，在地上画了个圆，赵统饶有兴趣地看着。 人生就像是一个圆，越是靠近终点，越能清晰地看到起点。 我说过，不会再回去的…… 那天夜里赵云失眠了。他感应得到妻子的温度，能听得清永安外的江水声，只是睡不着。赵云很少失眠，要么倒下就睡着，要么会修行一夜不睡。如今这种情况，却是第二次。 上一次睡不着，是颜瞳死的时候吧。都几十年了啊…… 冬去春来，赵云一家过了来到永安后的第一个除夕。永安街上很热闹，红灯笼点亮了夜空，百姓的欢声笑语淹没了曾经有过的所有伤痛。赵统与赵广的新衣服，星彩难得一见的笑容，马云璐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有部下互相串门的道喜。除旧迎新，生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小笨蛋，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除夕过后的某一天，天狐抱着小雪，站在院中喃喃着。 “幽幽，你要去哪？” “我想到处看看。”天狐望着正在下雪的天空，“也许现在再去看你们人类的世界，会懂一些新的东西。” 赵云没有劝什么。天狐是永恒的，自由的生灵，不受任何束缚。她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会去做，所以，也不必阻拦什么。 “那好好玩吧，幽幽。”赵云笑了笑，“路上小心。” “嗯。”天狐转过身，想像以前那样抱抱赵云，却没有动作。现在的她懂了一些人类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要是再欺负赵云，马云璐就会不高兴了。 “那我就走了。过一阵子，我会回来的。” 天狐来去如风，眨眼间便化作天边的一道白光。赵云站在院中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和天狐肌肤一样的颜色。 蜀汉的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刘禅当着他的皇帝，诸葛亮处理着他的文书，赵云守着国家的东大门，诸如此类，宛如精密的机械，每一部分运转方式不同，却都在前行。 建兴三年的春天，夷陵之战后的第四年，刘禅继位后的第三年，蜀汉在诸葛亮的呕心沥血下终于恢复了元气。诸葛亮在政期间施行法治，无论富贵贫贱，犯法必诛；而后又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减轻赋税兵役，休整国家，百姓对其无不感恩戴德。经此，蜀汉吏不藏奸，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诸葛亮的白发换来的，是重新振作的蜀汉。 “子龙，吃饭了。” 马云璐把煮好的面端到赵云面前，赵云放下文书，搓了搓手掌，端起碗：“好香。” “又有公事了么？”马云璐察觉到了赵云的事，“别累坏了身子。” 赵云点头，咬开碗里的荷包蛋，说道：“丞相就要南征了。” “南征？是要征讨南中了啊……” “是的。”赵云道，“南中的雍闿等人这段时间没少作乱，丞相一直忙着恢复民生顾不了他们，如今国家已恢复了运转，丞相就要去平乱了。” “而且……”赵云喝了口汤，“南蛮王孟获似乎也有不臣之心，与雍闿等人结盟叛乱。估计丞相是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马云璐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以前的赵云从来不把公事带到家里，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事，如今他远在永安，却一直惦记着cd那边的事，还在家里挂了这些图。 “子龙，我记得你曾经去过南中的永昌，那里还好吧？” “应该还好。”赵云道，“我信得过王伉和吕凯他们，而且如今的永昌也不是说打下来就能打下来的，雍闿他们想打永昌的主意，还得费一番功夫。” “对了云璐，星彩她到哪里了？” 马云璐想了想：“昨天收到了彩儿的信，她已经到江州了，自张将军死后，张苞一直在外，彩儿一直跟着你，姐弟俩好久没见了。” “嗯。看来丞相很注重此次南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调动了一部分军队，江州的张苞部队也调动了。”赵云把面吃完，“毕竟休了战事这么久，也该操练操练了。” 这年春天，安静了三年的蜀汉终于有了动作。诸葛亮一直记着三年前赵云说过的有关南中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忽略过对南中情报的搜集。为了让休战许久的士兵恢复战时的状态，也为了解决益州存在了数十年的南中叛乱问题，诸葛亮调集大军向南中出兵了。蜀汉对外依旧是安宁的姿势，但从诸葛亮带兵出cd的那一刻起，文武百官明白了，诸葛亮从来没有忘记过战……这三年的沉寂，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在积蓄力量。当诸葛亮奔赴南中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已跨越了整个蜀汉，瞄准了北方。 这年，赵云在永安，依旧守着国家的大门。听到诸葛亮出兵的消息，他只是望向西面，目光越过层层白云，遥想着cd的模样。 丞相，你一直没有忘记嘱托，对么？从那个草庐开始，你就踏上了与天赌梦的道路。这三年的呕心沥血，如今的南征，都是为了潜藏在心中的北伐之梦。 丞相，听说南征之前有人劝过你，国虽大，好战必亡…… 呵，可是他们又怎懂得，失去荆州后的季汉已处狭隘之地，若不向往外面的天空，又怎守得住这一州之地。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第518章 无当飞军 诸葛率大军南下，南面的事一直牵动着赵云的心。远在永安，他只能从前方的信使送来的资料里得知战情。每当带来一部分资料时，他都会对着地图绘制诸葛亮的行军路线，思考许久。马云璐给星彩开玩笑说着，南中战事一开，千里之外的赵云比前线将士还紧张。 春去秋来，赵云一边处理着边境的繁多琐事一边关心着南中战局，时间悄然流逝。永安的秋天很美，满山红遍，两岸山峰尽是火红的枫叶，马云璐与星彩经常带着赵广出去玩耍。赵统也终于把习武的基本步法练得扎实起来，赵云开始教他上手木剑。空了的时候赵云总会把那堆关于南中的战情来回地看，赵统很喜欢听，便要赵云给他讲，时间一久连赵统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已是秋初，诸葛亮的南征进入了末尾阶段。向来作乱的雍闿等人已被诸葛亮斩决，诸葛亮以永昌为基，攻入南中。蜀军深入南中腹地，与蛮王孟获展开了最后决战。 夜晚，赵云的房间还亮着灯。马云璐走过，给赵云披上一件外套，看着摇曳烛火下的信。 “子龙，还在看啊。”马云璐道，“天凉了，注意一点。” “嗯。”赵云认真读着信，“快了，丞相已经与孟获开战，这次南征到了最后阶段了。” 马云璐坐了下来：“南征之后，丞相如要北伐，你是不是又要去前线了？” 赵云点头：“丞相一直没有忘记过北伐。先帝之恩，必以死相报。” “哦……”马云璐应着，略显惆怅。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要是你不去该多好，这样就能多陪陪统儿和广儿。以前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到了永安之后还以为能安稳下来了，没想到……” “云璐！” 赵云突然加重的语气让马云璐措手不及，她一脸迟疑地看着赵云，像是个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孩子。 子龙他……第一次这么吼我…… 赵云盯着马云璐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又看向桌上的书信。 “云璐，我必须要去北伐。”赵云道，“我们的国家不叫蜀，叫汉。我不是蜀将，是汉将。” “北伐事关汉室兴复，这件事，你别和我争了，我不会让。” 烛光勾勒出赵云的侧脸，马云璐凝视了他好久。自两人成家一来，夫妻有争执时，总会是赵云最后让她一步。印象中，赵云从没有过如今的态度。看到赵云认真的表情，马云璐突然觉得，自己并未完全了解面前这个人。 他前半生是侠客，后半生是将军，一生都在刀光剑影里度过，但在家里却从来听不到他的抱怨。每次争吵，他都温和地哄着妻子；孩子哭闹，他就像个寻常百姓半夜起来哄孩子睡觉。甚至有些时候马云璐都觉得，赵云太柔了，柔和得没有半点锋芒。家里的赵云和外面所传的常胜将军，一点也不相符。 可是，再柔和的人，也有不会妥协的事情。对于赵云而言，这便是那简单的“北伐”二字。因为柔和，所以所有的锋芒都收敛在了这两个字上，任何人都碰不得。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除了赵云自己，不会有人知道。 马云璐沉默了许久，把赵云披上的外衣拉了拉。 “子龙，这就是你一直支持丞相北伐的原因么……”马云璐靠在他的肩上，“对不起……” 赵云拍拍马云璐的手，说道：“过几天我得去涪城一趟。” “涪城？”马云璐问道，“为何？” 赵云侧过脸，吻了吻马云璐的额头。 “丞相写信给我，说南中之事一切顺利，此次南征兵器损耗较多，想让我查一查益州哪里可以打造兵器。” “兵器么？”马云璐道，“那你……” “涪城，蒲家。”赵云笑道，“还记得当年我带你们去甸氐玩时路过涪城吧？蒲家原本是荆州铁镇的世代神匠，后来迁到益州。找他们打造兵器，再合适不过。” “哦，那小心些，早去早回。” “嗯。” 第三天，赵云从永安动身，横跨了半个益州，抵达涪城。别人没有他以往侠客般的阅历，蒲家自迁到益州后分外低调也不甚有名，这让赵云觉得自己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再度来到蒲家，距第一次来已有近四十年的时光。赵云看着蒲家不变的牌匾，心生万般感慨。在家仆的带领下，他见到了同样老去的蒲元。赵云还记得三十多年前，他和琉璃所见到的蒲元不过是个男孩，如今也已人到中年，膝下也有了儿女。 建安三年的秋天，在诸葛亮南征胜利的前夕，赵云在涪城请出了神匠蒲元。蒲家打破了百年来的“不为一方势力锻造兵器”的家规，为蜀汉军队铸造了三千把精刀。经由蒲元亲自把关所铸造的刀锋利无比，能斩断成排的铁珠而不卷刃。此事毕了，正值诸葛亮班师回朝，赵云又奔赴cd向诸葛亮告命。 南征历时五月，诸葛亮斩杀雍闿等不臣之臣，深入南中腹地与蛮王孟获交兵，历经七擒七纵，终于彻底解决了益州存在数十年的南中之乱，南中正式划入蜀汉的版图，富饶的物资被诸葛亮北调cd蜀汉国库进一步充实。 赵云抵达cd时，诸葛亮已率军回城。未进城门，赵云便看到了南门外那支特殊打扮的队伍。他们身披铁甲，背负弓弩，一看便是骁勇善战的模样。 “丞相。”赵云行礼，诸葛亮急忙迎了过来。 “子龙，你怎么自己亲身来了。” 刚刚平定南中，诸葛亮也是一身风尘仆仆。 “兵器之事已经解决了，涪城神匠蒲元正在铸造三千精刀及万余铁戈，不日便可完成。” “太好了。”诸葛亮赞道，“我即刻派人把物资送予蒲家，这样一来，北伐的准备便完成一大半了。” 赵云把目光投向那支队伍：“丞相，那是？” “哦，那是此次南征收编的军队。”诸葛亮道，“正如你三年前说过的那样，南中不止青羌，各族均骁勇善战，我便派王平等人收编当地勇士，组建了这支队伍。所当无前，号为飞军。” 赵云点头：“所当无前，号为飞军。无当飞军……” 南征归来的军队正在入城，无当飞军也在其中。青年将领王平奔来，与赵云诸葛亮见过，又折回去领军。 “子龙，北伐之事还急不得。接下来的时间，你还得驻守在永安。” “明白。” 为了北伐，诸葛亮等了三年，如今平定了南方，还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因为他明白，一旦北伐，面对的就是坐拥十一州的魏国。蜀汉要以一州之力与之抗衡，必须做足准备。 “快了，子龙。”诸葛亮轻摇羽扇，“就这几年，快了。” 赵云与诸葛亮立在cd城外，遥望着北面的天空。北伐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触手可及。 第519章 最后的战场 从cd赶到永安已是傍晚，赵云进了家门，马云璐正带着赵广，大儿子赵统已经开始熟悉军中之事了。见赵云回来，马云璐给他做了晚饭，赵云和赵广打闹了一番，星彩带着赵统也回来了。 一家人说着聊着便到了深夜，各自歇息。赵广已经不需要再和赵云夫妇挤一个房间了，屋里空出个床位，赵云还有些不习惯。他铺开被子，马云璐打好热水，开始洗漱。 赵云坐在床沿上歇息，看着正对镜卸妆的妻子，那位曾经西凉的大小姐，女将军，如今已为人妇。一眨眼便是这么多年的时光过去了，两人在日常里都有了默契，早已习以为常。 马云璐解下外衣，紧身的白衫勾勒出她依旧曼妙的身躯。她走到赵云面前，拉下帷帐，就要吹灯歇息，赵云却搂住了她。 “怎么了，子龙？”马云璐被拉入怀里。 “想你了。” 马云璐的脸上浮起久违的微红，低了低头：“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 “你可不老~”赵云吻住了马云璐的唇。 待春意散去，马云璐的额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她像过去一样，只是静静地靠在赵云肩上，任赵云给她披上被单。灯灭屋暗，夜已经很静了。 “别调皮了……”马云璐嗔道，赵云收回了手，笑了笑。 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月光透着窗纸洒了进来，平添一份朦胧。 “子龙，就要北伐了么？” “近了。”赵云道，“就要到了。” “云璐，我总觉得，自己要遇见什么了。梦里的那个场景，也渐渐地近了。” “下次北伐，也许就能看见。也许，那是我……” 最后一战了吧…… 赵云在永安守了五年。 夷陵兵败之后，刘备去世之后，刘禅继位之始，他守着蜀汉的东大门五年，从建兴元年一直到建兴五年。五年来与吴国的贸易，边境的纠纷，来往的商队，进口出口，都经由了赵云之手。 五年来，赵统也已成长起来，开始接触文事；赵广也已学会了龙瞳，立志要当将军，并整天跟随凌利一伙人在军中磨练n彩依旧不肯接受婚事，只是默默地跟在赵云军中，以将领的标准要求自己，宛然已是一员女将军。 这五年，变的还有蜀汉。因为诸葛亮要出兵了。 三年的恢复民生，两年的积攒军资，诸葛亮终于确定下了时机。与此同时，刘禅下诏召回了一直处在防吴线的赵云。国家即将开战，在外的将军都会聚集到cd听从统一的安排。 赵云护着车杖，远处的cd已映入眼帘。在永安的这五年他只回过一次cd防吴这么久，终究是回来了。蜀汉各地召回的将军也都在陆陆续续进城。如今的赵云已是德高望重，除了魏延、陈到等少数人，其他将领均算后辈了。 进了cd的家，一家人开始收拾屋子。街上人很多，赵云想着先得去向诸葛亮禀告一声，便出了门往议事厅奔去。 靠近了厅堂，赵云看到好些将领都走了出来，不明所以，便上去打探。 “赵将军。”马忠与吕义见是赵云，纷纷行礼。 “里面在议何事？” “赵将军，丞相正在安排北伐之事，我们先被派出，所以就退了出来。” 北伐之事？赵云点点头，辞别两人。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赵云把马交给下人牵去，走入堂内。里面诸葛亮正站在地图前对众人下令。 “子龙，你赶来了。”诸葛亮摇摇羽扇，众将纷纷回头。 赵云走到堂中，抱拳行礼：“丞相，议北伐之事，为何不等云某？” 满座的青年将领沉寂了下去，都看向诸葛亮。 “子龙，自先帝去后，马孟起病逝，五虎仅余你了，我痛惜不已。今将军年事已高，若稍有参差，则动摇你一生的常胜之名，减却我军锐气啊……” 赵云喝道：“丞相，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此二人皆不服老，为何我要待在后方！我自随先帝以来，临阵不退遇敌则先。大丈夫得死于疆场，幸也，我何恨耶？！” 诸葛亮就要开口，赵云又道：“如丞相不使我北伐，我就撞死于阶下！” 诸葛亮沉思许久，道：“好吧，子龙，你回去好好准备，我们即日便赶去汉中，商议行军事宜。” “领命！” ……………………………………………………………… 清晨的cd诸葛亮率军北上，进驻汉中。赵云告别了妻子，告别了儿子，回头看了cd一眼，随即纵马飞奔在军前，走向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战场。 这是建兴五年的秋天。 第520章 箕谷疑兵 “子龙……” 赵云完成了对家人的道别，正要转身，马云璐紧紧搂住了他。 “这次北伐难度非比寻常，魏国国强兵多，你跟随丞相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冒险行事，你若是有个……” 赵云伸出手指，轻轻扣住了马云璐的唇。 “云璐，我走了，不用的。” cd的这个早晨很冷，马云璐和两个儿子将赵云送到门口。赵统已经长大了，身板也挺立了起来，赵广比哥哥低一个头，也俨然是一副志在四方的少年。 “统儿，广儿，好好照顾你们的娘，等我回来。” 赵云的衣服从马云璐指尖滑走，她看着赵云翻身上马，飞龙甲银光烁烁，依旧有着昔日侠客的影子。 自己是拦不住他的，从成家之后就是如此。每次赵云在外征战，马云璐在家总是心事重重，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担忧起赵云的安危，这一次尤为强烈。夫妻数十年，彼此之间早已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她怕失去，怕有朝一日回来的不是赵云，而是沾着鲜血的涯角枪…… 可是，纵然是忧心忡忡，她依旧会放开手，让自己的丈夫奔赴沙场。他是将军，他的肩上除了家，还有国，还有无数逝去之人的托付。若是让他终老于此，对于他来说，会比死还难受。 要知道，若无国，何谈家…… “早点回来，子龙。” “嗯，知道了。” …………………………………………………………………… “知道了吧，子龙？” 汉中，阳平关，崇山峻岭。诸葛亮及一干蜀将围在地图前，他们都看着赵云与邓芝。 “末将领命。”赵云抱拳，身边的邓芝亦随之行礼。 “此次北伐，是我蜀汉积蓄五年的结果，不容有失。”诸葛亮敛容正色，“诸位务必铭记于心，魏军铁骑骁勇不容小觑，我等需稳中求进，不可贪功。” “是！” 此时的魏文帝曹丕早已病逝，曹睿当权，采取大臣的建议，休战整国，等魏国国力强大，则吴蜀自服。在汉中的诸葛亮听说了魏国的策略，忧心忡忡。拼国力，无论是蜀汉还是东吴都拼不过魏国，若任由魏国坐大，蜀汉只会自取灭亡。蜀道虽难，但在百万大军面前哪有天险可言！若不出兵，蜀汉便只有坐以待毙一个结果。基于这种考虑，诸葛亮开始了北伐，拉开了三国时期的第一场大战役的序幕。 “我军北上，首先要跨越秦岭，如此一来行军路线便有四条。”诸葛亮道，“骆谷、斜谷、陈仓、子午，四条道多为栈道，行军不便，补给供给困难。安从坦道，十全必克而无虞，所以，我军主力应当西出祁山，攻占陇右凉州，以为攻取关中之后方。陇右克后，我军应当攻占街亭，使凉州、西川连为一个整体，并以街亭为基攻占陈仓。至此便可绕开秦岭山道，并以陇右作为补给的后方，逐步蚕食，以图中原。” 赵云等人认真地听着诸葛亮的总体安排。按照常理，自益州北上需跨越秦岭，跨越秦岭便必须要走那四条栈道。而山间作战补给十分困难，如果直接从山道出兵，则会导致补给线过长，成为战局的极大负担。而山道的另一头便是魏军重地，极为困难。诸葛亮则瞄准了魏军势力薄弱的陇右，自西出祁山，想占据关中西边地区以为后方补给，这样一来便解决了山道补给的问题…… 等了六年，诸葛亮这次出兵极为谨慎，甚至比当年的汉高祖刘邦还要稳。他选了一条最远但也最平坦最保险成功率最大的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这是个非常周密的计划，看来诸葛亮已经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赵云点点头，没有异议。 “丞相，我有一言。”魏延抱拳道。 “文长请讲。” “丞相，西出祁山虽稳，但太费时间了。”魏延把手一指，指向最东面的子午道，“子午道离长安最近，若我军走子午奔袭长安，则足以深入魏军腹地，给予其重创。丞相只需派我领一支奇兵穿过子午道，打下长安，何愁魏兵不破？” 魏延一言吸引了众将注意，大家都看了过来。秦岭自西向东依次是骆谷、斜谷、陈仓、子午，魏国关中的核心城市便是长安，魏延此计直接逼向此城…… “不可，此计太过凶险。”诸葛亮摇摇羽扇，“文长，子午谷虽离长安近，但亦有数百里路程。你若率兵星夜兼程，则需弃掉器械，若出了子午谷，又拿什么去攻打长安？须知长安是魏国关中重镇，把守的军队亦是数万。攻不下长安不要紧，若你及军队有个好歹，则动摇季汉士气，北伐也完成不下去了。” 魏延皱着眉头，盯着地图好一会儿：“那就依丞相所言。” “子龙，邓芝为你的副将，你二人领一万兵马出斜谷。”诸葛亮又道，“待魏国重兵来救关中，你于箕谷牵制其注意，以为疑兵。” “明白。”赵云与邓芝抱拳。 建兴六年，蜀汉关闭了数年的秦岭边塞再度打开，两支大军从益州开出。诸葛亮率主力向西潜行，直逼祁山。赵云率少量兵马走斜谷道，向箕谷行进。诸葛亮进行了数年的筹划考虑，终于形成了北伐的周密计划。自陇右始，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将魏军赶出关中，进而逐鹿中原。 蜀汉大开边塞，诸葛亮率军出征的消息传到了魏国，魏满朝皆惊。向来以为刘备死亡之后，蜀汉便不会再有行动，如今诸葛亮的突然北伐让魏国始料未及，而陇右向来不服魏国统治的郡县见诸葛亮大军来至，纷纷投降。一时间魏国西线战场动荡不安，引得举国震惊。魏明帝曹睿决定御驾亲征，率大军奔赴长安。 已是夜晚，月亮照着下方宏伟的长安。这是一座历经兴衰荣辱的城市，东汉末年大乱之时，董卓勤王，挟持天子迁都长安。而后董卓身死，部将李催郭汜反攻长安，致使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如今的长安又是北魏关中重镇，历经多年修建，已是一座无比的坚城。 长安城上，一人独立。夜风吹起他蓝色的披风，甚为好看。 此是魏大将军曹真。曹真幼年时，其父为救曹操而死，曹操心下愧疚，便收养了丧父的曹真。为报曹操之恩，曹真将一生都献给了魏国，如今诸葛北伐，曹睿亲征，身为大将军的他自然随行。 曹真望着月下的长安城外，许久都没有说话。他转过头，看到了走上来的那个青年。 “董云，找我何事？” 青年走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么柔和。 “见将军在城上，似有心事，便上来了。” 董云的声音很轻，正如他的人一样。曹真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自己眼前的这个青年胆色非凡，年仅二十余岁便成了曹真的左膀右臂，其前途不可限量。 “将军……”董云道，“将军对此次蜀汉北伐有何看法？” 曹真笑了笑，这是眼前这个青年的说话方式，这表明他有自己的看法。 “我听说蜀汉丞相诸葛亮西出祁山，陇右皆惊，他休养了六年，想必定是倾全力而出吧。” 董云摇摇头：“将军，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哦？说来听听。” 董云行了一礼：“将军，我听闻，蜀汉镇东将军赵云的旗号出现在了斜谷道。” “斜谷？”曹真皱着眉头，认真想着，“小董，不瞒你说，我曾经想过蜀汉来犯的事情。我以为，汉高祖刘邦入中原时走陈仓道，而诸葛亮若要谨慎，恐怕就要走斜谷，只是没想到他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竟然没有走秦岭，而是西出祁山。” 董云点点头：“将军，蹊跷就在这里。” “蜀汉的赵云，一生未有败绩，江湖人称龙魂枪神，蜀汉人士更是称其为常胜将军。诸葛亮西出祁山，却派赵云走斜谷，这是为何？” 曹真喃喃着：“你是说，诸葛亮的真正目的，极有可能还是斜谷？” 董云道：“将军，我只是猜测。若陛下率全军出陇右，到时候发现诸葛亮西出祁山只是个诱饵，而赵云部队切断我们的退路，那可就危险了。” 曹真陷入沉思之中，好久都没有回话。月下的长安分外寂静，偶有虫鸣声，消失在远处的山麓里。 “小董，我记得，你从小就很敬仰赵云吧。” 董云一愣：“将军，我……” “我听说，你小的时候正逢赵云成名，长坂一战惊天动地，龙魂枪神之名传遍了整个魏国，那时的赵云成为了许多人敬仰的目标。” 董云没有回话，只是和曹真一起看向郊外的夜。 “董云，我派你协助大将韩德，率三万军队以为前锋，进驻箕谷，打探赵云军队虚实。”曹真道，“若诸葛亮的目的真在斜谷，即刻回报，我有十万大军在后。” “是，将军！” 曹真拍拍董云的肩，笑了。 “董云，我听说你的枪法也很强，被士兵私下称为魏之枪神。” “将军过誉了，这个称号，我担当不起。”董云行礼。 “董云，赵云，你们谁会更强一些？”曹真道，“我倒有些期待了。” 董云没有回话，他抬起头，月光皎洁。 赵将军，我真的……很想和你见一面啊…… 第521章 云无常形 韩德，生于西凉，长于中原，被魏呼为西凉第一勇士。 他自幼便有万夫不当之勇，少年时猎杀双虎，名震一时。当年曹操与马超在关中激战，时为西凉旧将的韩德使一口开山斧，独自抵挡夏侯渊大军数月之久，深为其忌惮。而后韩遂投降，韩德亦随曹操征战，为魏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诸葛亮北伐，受曹魏大恩的韩德率领五万羌兵来到长安，与魏明帝曹睿见过，被分在大将军曹真名下。曹真又拨出三万人马，使董云为韩德军师，两方合兵，八万人马出长安，作为先锋部队，直逼箕谷。 此时正是春夏交集，风没有春的柔，亦没有夏的热，关中平原很是惬意。八万大军行进于此，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头。 “军师，以你之言，此战应当如何？” 行在军前的韩德问董云。身经百战的韩德已有五十余岁，对于曹真派给自己的军师算不上敬畏，毕竟这个年轻人也才二十三出头，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 “韩将军，在下以为，此次之役应以探知赵云虚实为主。依在下愚见，蜀军北上，气焰正盛，难免会急于求进，我军便可示之以弱，诱使赵云出斜谷，设计围之，逼迫斜谷蜀军出山相救，以明虚实。” “军师多虑了，赵云虽勇，如今也已年迈，能掀起多大的浪？父亲铁骑一到，十个赵云也白搭！” 说话的是韩德的大儿子：韩瑛。这些年，董云听说过韩门四子的名号。韩德四子，瑛瑶琼琪，均是二十上下的青年，都因其一身绝世武艺而闻名遐迩。大儿子韩瑛使一杆长矛，以霸气神功绝冠天下，二十六年未逢敌手，故敢口出此言。 韩德想了想，说道：“瑛儿，不可对军师无礼。诸葛之智，赵云之勇，不可小觑。我军只要好好作战就是。” “父亲教训得是。”韩瑛唯唯诺诺。 年轻就是这样，目中无人，早晚会吃亏吧。韩德纵马扬鞭，领军前行。不过，此次八万大军进攻，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对手是赵云，毕竟神话已老，没什么大不了的…… “军师，听闻你也使得一手好枪？” 董云往左一看，见是韩德四子韩琪，年方十九。 要问韩德四子谁最厉害，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但如果问韩德四子谁最不要命，那非四子韩琪莫属。原因无他，只因韩琪没有痛觉。 韩琪是个练武奇才，却又残于神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痛。与董云一样，他也曾仰慕过枪神赵云，并立志学枪，学遍了魏国所有好手，包括当今张辽也曾指教过他。如此之武却又感觉不到痛楚，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比魔鬼还可怕的对手。 “四公子谬赞了。”董云欠身答道，“花枪而已，上不了台面。” “别那么谦虚嘛！”韩琪笑道，“此战毕了，我们好好切磋一场，如何？” 三子韩琼道：“四弟莫要取闹！开战在即，收起你那性子！” 韩德三子韩琼使一把方天画戟，双臂有千金之力，在西凉被誉为“小温侯”，说是颇有吕布之风。只是他习武时，吕布早已成为了过去，对于这个称号，韩琼一直不甚感冒。 董云唯唯诺诺着，应付韩家的这三个儿子。他只是看向韩德，虽然大将韩德那么说，但董云还是看到了韩德的志在必得气高轩昂。 韩德他，轻敌了。 魏军行至一处平原，远处飞奔来一骑，那是韩德的二儿子韩瑶。 “父亲！前方便是箕谷，打探到有一支蜀军盘旋咽喉下寨，旗号赵云。” 二子韩琼使一口长刀，是飞沙张辽之徒。韩门四子中，就属韩瑶最持重，这一点连大哥韩瑛都比不上。魏军向箕谷行进，韩瑶先率队伍去前方打探情报，以确认没有伏兵。 “嗯，此处距赵云先锋部队有多远？”韩德问道，董云也凑了过来。 “回父亲，三十里外，有箕谷一山，名为凤鸣山，赵云主队便驻扎在那里。” 韩德点点头，十分满意自己儿子的回答。这些年东征西战，韩瑶的武艺算不上进步最快的，但对于战场的把握却是四子之最。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一方大将，就像曾经的曹仁一样，就像如今的张辽一样。 “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明日随我去会会赵云！” ………………………………………………………………………… 自斜谷北上，出口便是箕谷。而箕谷最北面，地势起伏，便是凤鸣山。山势险要，十分狭窄，从天往下俯瞰，山口呈中凹两边凸，像一张网，也像凤凰展开的双翅。 “赵云这人，有些来头啊……” 烈日当头，韩德远远看见赵云的部队。董云陷入了沉思：面对魏军八万之势，赵云没有盘山固守，而是在大道正中扎营。有这份气魄，难道是身后还有数万大军支援？如果真是如此，那诸葛亮此次北伐的主力，难道都集中在了斜谷？ 董云看到那边排开的军队，一骑白马横立在军前，旗号为赵。 “那是赵云么？”董云喃喃着。 风将赵云的披风高高扬起，飞龙甲上银光烁烁。赵云发须皆白，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杀气，他只是走到阵前，喝道：“汉将常山赵云在此！尔等速报性命，休做无名之鬼！” 赵云在魏军阵容里引起了一阵骚动，韩德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赵云……那是赵云？那就是传说中在长坂五十万军中七进七出的赵云？是在汉水一战杀得徐晃、张合不敢应战的赵云？是百万军中来去自如的赵云？是那个被称为枪神的赵子龙？ 可是，和心中的那个赵云不同，远处的那名将领却没有半点杀气，虽是一身武将打扮，却透着文臣的儒雅。这让韩德、董云以及韩门四子不得不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赵云。 赵云只是缓缓地提起涯角枪，指向那八万大军。 走到现在，赵云已经经历了太多，也不再有当年的张狂。他不会再随意露出锋芒，因为他明白，锋芒越多，这个世界就会越了解你，自己的处境就会越危险。如今的赵云早已不再是以往的凤，而化身为蟒，激怒对手，并在稍纵即逝的战场上一击毙命。 百鸟朝凤，七探盘蛇。由凤蜕变为蛇，少的是浮华，多的是狠厉。 “魏将众多，莫非尽是鼠辈？！岂无一敢应战者？！”赵云大喝，“如若如此，何不快快下马受降！” 见得赵云挑衅，韩德怒气翻涌，正要下令，董云急忙劝阻：“韩将军，此是赵云激将之法。将军请看，我军位于凤鸣山道，山势狭窄，我大军施展不开，赵云仅有五千之众在前。我十六倍于敌的优势没有发挥的空间，如今之计是邀赵云于外道出战，一举歼灭。” “军师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长子韩瑛绰矛上马，“且让我去会会赵云！” “大哥莫慌！”二子韩瑶沉声道，“军师所言有理，且让我去打探虚实，万一有失，你我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魏军阵中擂鼓声震天，两军排开，一骑杀出。赵云眯着眼，看向那直奔过来的青年，喝道：“来将何人！” “魏将：韩瑶！” 话音未落，赵云只觉周身一寒，抬头那柄长刀已劈到跟前。赵云隔开长刀，直取韩瑶心窝，被刀柄打开，两人拉开距离，互相对峙。 赵云有些诧异，面前这个青年最多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刚才那简单的一劈却蕴含着劈山断海之势，地面上长长的裂痕是对他刚才那一招的肯定。 “年轻人，就只有如此程度？”赵云冷哼一声，拍马直取韩瑶。韩瑶刀势既老，就地变招，长刀尾柄勾出空间涟漪，那一刹那，韩瑶附近的空间尽皆波动。赵云感应到这微妙的变化，枪花被空间涟漪滞缓，抬头，那把刀再度劈了下来！ 这一招凝聚了韩瑶的十二分气势。如山崩，如亥，那简单的一斩，竟让整个山道狂风大作，有斩断一切之势！饶是久经杀戮的赵云，对上这等攻势，竟也觉心底一寒！ 好威严的气势！赵云却不收招，银枪如龙，逆着那万丈刀浪出枪。 韩瑶是么，这般年纪，竟有如此修为。没想到魏国的年轻一辈，竟有如此俊杰！这种大开大合压倒一切的气势，赵云一生刀光剑影，也只有那个男人带给过他这般感受。 关羽。赵云内心一痛，想起了季汉五虎将之首：关羽。那个威震华夏如同天神下凡的关羽。他的偃月斩魂式，以无比的力量压垮一切的技巧，让人从头到尾只有无能为力的绝望！那个数十年前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在如今的凤鸣山，在赵云眼里，竟和韩瑶融合在了一起！ 可惜，韩瑶终究不是关羽。观战的两军正以为赵云被韩瑶气势所压，正以为赵云就要丧生在那一毁天灭地的招数之下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那把刀就要劈中赵云时，韩瑶的胸口早已出现了一个血洞，涯角枪贯穿了他的身体，枪尖滴血。紧接着，赵云一枪挑飞韩瑶的尸首，迎向看呆了的魏军。谁曾料到，此前一直处于劣势的赵云，竟出手便是杀招，生死只在须臾之间，根本没有留给韩家援救的时间！ 可惜，可惜，赵云看着死不瞑目的韩瑶。气势越盛越广，越易出现破绽。赵云只是刺穿了韩瑶攻势最薄弱的一点，就那一点，足以毙命。没有浮华可言，没有观赏可言，赵云只是简单的直刺，却蕴含了数十年苦思冥想的枪法精髓！ 七探盘蛇，蛇出击，无血不归。 “魏将，可还有应战者！”赵云大喝。 雄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战场，震得韩德许久都没有说话。韩德怔怔地看着二儿子倒在地上的尸首，手颤抖着。 他最喜欢的二儿子，如果再给韩瑶一些时日，他一定能成长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一定能独当一面。可是如今，却被赵云宣判了死刑。韩德悲从中来，怒火中烧。 “我来给二弟报仇！”长子韩瑛已是出离了愤怒，他提起长矛，吼声激荡起天地涟漪，如万虎下山，直取赵云。 “韩公子，且慢！”董云大喊，“莫中赵云之计！” 可是董云的呼声显得那么无力。韩瑛已经飞奔到了赵云面前，继而，三子韩琼也拍马而出，挥舞着方天戟直杀赵云。 吼声未消，韩瑛已到赵云跟前。丈八钢点蛇矛吞吐着寒光，直逼赵云面门。蛇矛打在枪上，赵云只觉虎口一痛，竟连人带马被掀退了好远！ “好力气！”赵云揉了揉手腕，刚被逼退，韩瑛又杀奔而来。韩瑛吼声如雷，直教观战的两军捂住了双耳！迎面对上韩瑛，赵云也觉头脑一阵眩晕。那杆蛇矛在韩瑛手中遇神杀神，却又灵活如蛇，在前五招内赵云竟占不了任何便宜！ 快，奔雷之势中又蕴含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赵云挑开蛇矛，与韩瑛对峙，恍惚间，另一个人的面孔映入眼帘。 张飞，那个当阳桥上一声大喝喝退百万大军的男人。他与关羽亦是兄弟，招式之中力量占据绝大部分。和关羽那压倒一切的力量不同，张飞那看似粗犷的表面下却蕴含着对力量炉火纯青的运用，他总是以最强的力量用最短的时间去攻击敌人最弱的一点，以至于达到震天动地的效果，并由此得到“裂天”之名。 速度与力量，这是张飞的蛇矛，也是韩瑛的蛇矛。韩瑛的处处杀招将赵云沉寂了多年的好斗之心全部勾出，赵云仰天长啸，自开战以来一直刻意压制的杀气终是隐藏不住，全部射出！ 观战的众军只听得赵云一声龙啸，战局变了！此前一直防守的赵云枪势骤变，涯角划出无数银龙，伴随着四下溅出的龙炎，将韩瑛一枪震开！ “好快……”韩瑛被赵云撂下了马，后退了几步，胸中一阵翻涌。他向来以速度傲视天下，没想到刚才，他只看到眼前银光闪现，若不是有着多年对生死的敏感，他如今就和二弟一样，成为赵云的枪下之鬼！ 韩瑛跃上马背，迎面涯角出枪，他当即采取守势。局势变得如此之快，眨眼之间攻防双方互换！一直沉浸于攻击的韩瑛还适应不了局势的突变，这正是赵云所要的！就是那须臾间的破绽，足以让毒蛇致命！ “砰！” 就当赵云要刺穿韩瑛的喉咙时，一杆画戟从旁舞来，将涯角枪挑开。赵云枪势一偏，失却了先机，被后来的人抓住破绽，那把佩剑已经逼近了赵云的咽喉！ 战场之势，变化万千。赵云本处在杀人的位置，只是片刻之间又变为被屠戮的对象。赵云看去，原是韩家三子韩琼来救韩瑛，那把画戟…… 呵，罢了，罢了，今日遇到如此俊杰，且让我放手一搏！ 韩琼正要把剑送入赵云喉中，只见青光闪现，他的佩剑已断为两节！面前的赵云左手拔剑，斩断韩琼的佩剑之后又挥舞向了韩瑛！韩瑛急忙横矛来挡，蛇矛却被那剑一击劈断！ 青！釭！韩琼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到了剑身上的名字。这是那把削铁如泥的神兵青釭剑！ “大哥！” 血光四溅，青釭剑从韩瑛面门上划下，将他连头带盔砍去一半。韩琼怔怔地看着化为死尸的大哥，赵云被韩琼所阻，退开了几步。 韩琼握紧了方天戟，脚下是刚刚死去的韩瑛，不远处是尸骨已寒的韩瑶。正是夏日，韩琼却觉得全身上下无比的寒冷。远处的赵云把枪一招，就要撤回军中，看来是历经数次生死，已有撤退之意！ 仇，恨，韩琼全身不住地颤抖。不是惧怕，而是杀意。 报仇。 报仇！ 报仇！！ 韩琼怒喝一声，挥舞起方天戟，追向撤退的赵云。他已经看到，赵云开始气力不加了，只要追上他给予其致命的一击，赵云就死在他的画戟之下。大哥的仇，二哥的仇，就足以得报！ 远处观战的韩德终于从儿子的死中回过神来，见赵云撤退，已是一脸怒容：“全军追击！我今日誓要杀赵云匹夫，为儿报仇！” “将军！！”董云的喝声被大军奔腾的铁骑声淹没，“赵云此退有诈，归军勿追！归军勿追！！” 凤鸣山内，撤退的赵云部队被汹涌而上的魏军铁骑追击。赵云看着两边山头，追来的魏军逐渐进入了凤鸣山麓。他回头看了追军最前的韩琼一眼，露出了笑容。 那是自信的笑。赵云已经将魏军引诱到山谷内，魏军多铁骑，饶是有八万在此，也施展不开，只能任人宰割！韩德被儿子的死冲昏了头脑，眼里只剩下了赵云，这正是赵云所要的！ 赵云收回青釭，手中紫光闪耀，凤凰弓成形。 曾几何时，赵云不喜欢用弓。战场上用弓箭杀敌，这总是让赵云觉得胜之不武。但随着阅历的增长，赵云的那种狂妄自负早已被磨平，留下的，是像黄忠一样的老练和狠辣。 黄忠，天下第一神箭，弓无弦，箭无虚发，搭弓必索命。赵云奔向山麓，身后的韩琼越来越近。在凤凰弓上，他搭好了三支箭。 瞬发三箭，这是马云璐教会赵云的，也是西域独有的暗器之法！ 追杀的韩琼虽然执念报仇，却也没昏了头脑，风声中他只听得赵云的弓弦之声，定睛一看，一支紫色长箭直取面门而来！ 呵，老匹夫，天底下哪有用紫色的箭杀敌的道理！这般闪耀的颜色，是怕敌人看不见么！ 韩琼把画戟一竖，那一支紫色长箭端端射在戟身。老匹夫，这一只箭挡住了，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嗖！”“嗖！” 韩琼刚挡下第一箭，却看到箭尾之后竟现出了另外两支，直取他的双侧！韩琼瞪大了瞳孔：瞬发三箭！而且后两支箭的轨迹完全被第一支箭所遮挡，紫色的颜色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了第一支箭上，根本不会看到后面的两支！ 所谓招摇，也不过是引人耳目的方法罢了。真正致命的，是后面隐藏的箭，是隐藏在暗中的毒蛇！ “呜啊！” 后两支箭射穿了韩琼的双肩，血流如注，韩琼手一软，画戟脱落！他抬起头，前面的赵云已经勒马杀回，带领士兵杀向山中的魏军！ 山谷间一时杀声大作，两边埋伏好的五千军队纷纷出现，滚木礌石如雨，砸向困在谷内的魏军铁骑。八万大军被困在凤鸣山内，赵云部队迎头反击，场面混乱不堪。 韩琼刚要回头查看战局，赵云已到跟前！那高扬着的涯角枪上，反射出的是韩琼恐惧的面孔！ “下马！” “三哥！” 终于，韩门四子韩琪赶到，就要救下他的兄长。韩琪枪如闪电，直取赵云咽喉！他没有直接去救韩琼，而是转而攻向赵云死穴，迫使赵云收招，以命搏命！ 赵云笑了：好个小子，竟然懂得攻敌所必救！韩门四子，这般俊杰放在季汉，也无出其右！ 可惜，你们今天遇到的，是我，是季汉五虎上将，是承载了无数人托付的赵云！ “轰！”赵云并未收招，右手的涯角直接刺穿了韩琼，整个身体竟扭曲了轨迹，从马背上翻越而下！韩琪的枪尖擦着赵云的发迹过去了，随之落地的，是韩琼冰冷的尸首。 韩琪握紧了拳，赵云在空中腾跃而回，白龙驹飞奔过去载起了他。韩琪看着脚下三哥的尸首，又看着自己的枪。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自己的枪就能刺穿赵云的喉咙，就能救下三哥。如果……如果…… 战场上没有如果，山谷内杀声大作，活下来的是赵云，死去的是韩琼。 韩琪怒了，他一往无前地杀向赵云。一往无前，这四个字是对他十九年的人生最好的写照。因为残于神经，没有痛觉，所以无畏，所以不会惧怕生死。武艺再高强，也会惧怕一个完全置生死于不顾的人，更何况有着韩琪一身的修为！ 山谷内，中计被困的魏军限于地形，竟只能引颈待戮！赵云将兵一分为二，五千在阵前诱敌，五千在山间埋伏，借助凤鸣山势竟杀出数万大军之势。魏军只见得无数旗子立于林间，滚木礌石纷纷砸下，不知赵云军有多少，想要回头却发现山谷口已被巨石堵住，八万铁骑如同被困在囚笼，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般局势下，赵云对韩琪的勇气格外欣赏。只是，年轻气盛，毕竟是要吃亏的。 双枪碰在一起，韩琪把枪尾一横，隔开涯角枪，让出自己半个身体的同时直取赵云心窝。赵云却是意料未及，韩琪这是在以命换命，而且按照出枪之势，在赵云刺中韩琪之前，韩琪便已能取赵云性命。 一上来便是死招，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赵云隔开韩琪攻势，万千大军逆潮之中只是采取守势。没有痛觉的韩琪步步紧逼，招招逼向赵云死门，对自己的安危全然不顾。因神经的残缺，韩琪练就了一身拼命的枪法，从枪头到枪尾尽是让人阴寒的杀气。 马超。赵云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韩琪的枪法，和马超是何等的相似，和云璐的哥哥是何等的相似！ 赵云记得，马超曾是一方枭雄，后来满门百余口尽死于曹操之手№是被灾难磨平，马超的枪法自那时起便染上了阴冷二字。曾经的五虎上将，五人曾笑谈武艺，唯有马超的武不适合切磋。 因为，枪出必殒命。那阴冷的龙骑讨逆枪煞气的背后，是满门惨死的悲痛。 正如现在面前要为三位哥哥报仇的韩家四子，他心中杀死赵云的执念足以焚海。赵云在前十招被逼得全力防御，竟也熟悉不了此间套路。看着韩琪阴冷的面孔，赵云泛起一阵苦笑。为复仇的少年，为曾经执念复仇的少年们。 赵云啊赵云，你究竟是怎么了？战场上容不下半点情感，你却在箕谷，却在凤鸣山想起这么多事情。你是因为这几个少年像极了故人，所以才一拖再拖，所以才迟迟不取其性命？你可知道，半点的延迟，会导致多少士兵的死去？ “喝！”赵云长啸当哭，那一刹那，五虎的魂魄融于涯角枪上。关羽，张飞，马超，黄忠，他们的面孔合为一体，最终化为涯角枪上凌冽的寒光！猛烈的气流自赵云周身炸裂，一片轰鸣之中，赵云腾跃而起！ 后辈们，看好了，我季汉之魂，我五虎之耀！尔等豺豹，怎是猛虎的敌手！ 赵云眨眼间化守为攻，一枪破开韩琪的攻势。停滞的刹那，涌来的是连绵不绝的枪花！如奔涌的海浪，一层高过一层，力量、速度、狠厉、技巧……尽数展现在如龙的涯角之上！ 九曲盘龙，今天，于凤鸣山勾勒出轮廓！ 眨眼间，韩琪的攻势被赵云全部破开。韩琪望着头顶的那名将军，满脸震惊。 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将，哪里来的那么重的杀气？！此刻的赵云和之前挑衅的赵云判若两人，如果说之前还算得上一个儒生，如今便已变成了彻头彻尾的…… 死神！ 在枪芒吞噬韩琪的前一刻，韩琪终于明白了，向来没有痛觉的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痛。 痛就是惧怕，来自心底的惧怕让韩琪一阵剧痛。涯角枪刺死了最后一名敌将，赵云挑开冰冷的尸首，策马遥望着战场。 魏军已乱，韩德在正中正指挥着大军撤退，看来冲进山谷遭遇埋伏的事情让韩德稍微恢复了点理智。赵云纵马奔到高处，俯瞰下方开始抵抗的魏军。如要获得大胜，还需要进一步激怒对方大将，要让将领完全丧失理智，这才能击垮这支队伍！ “韩德！！”赵云勒马大喝，吼声回荡在山谷之内。 “韩门四子尽陨于我手，你，恼羞成怒了吗！！” …………………………………………………………………… 赵云的吼声久久不息，韩德的头脑空白了一瞬，内心五味杂陈。 就在战前还是活生生的四条性命，如今尽皆殒命，韩德年过五十，谁曾料想会目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一片混乱之中，他胸口一闷，鲜血喷出好远。韩德咧开嘴，齿缝间布满鲜血，不怒反笑：“赵云老匹夫，我今日与你不共戴天！” 魏军完全没了章法，这正是赵云所要的！以一万敌八万，只有这样才有获胜的机会！下方魏军还在挣扎，但在埋伏的赵云部队一通乱砸下逐渐丧失战意，纷纷溃败。赵云抬头望向山谷口，那里已被巨石堵住，魏军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轰！” 谷口传来一阵炸响，竟出现了缺口！当先一骑带着数十随从，突入蜀军大阵，那枪浑身上下如飘如雪，那将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竟杀开一条血路，直冲韩德来了！ “韩将军莫慌！我来救你！”董云枪出如龙，手下更无一合之将，顷刻间杀奔到韩德跟前。他看着韩德狼狈的模样，顾不上怜惜了，对随从大喝：“快救走韩将军！” “军师，今日不听你之言，是我韩德之错。”韩德道，“我四子尽死于赵云之手，你不必顾我，我一定要与其拼个鱼死网破！” 韩德就要杀奔上前，被董云一掌拦住：“韩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魏军仍需你来率领！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 言罢，董云扬天长啸，杀入蜀军阵中。自谷口到山下，竟没有一人拦得了他！ 百万军中，来去自如。银衣战甲，寒光凛凛！赵云已退到高处观战，被突然杀入的董云吸引住了。 “好小子，那是何人！”赵云问道。 “此是魏军军师，董云！”邓芝回道。 “待我下去会会他！”赵云绰枪上马，一声长啸，杀奔下山。 这一刻，赵云第一次在战场上-- 看见自己！ 第522章 文姬的 斜谷是褒斜道的一个谷口。 褒斜道为益州北进关中的一个重要山道，其呈西南－东北走向，北侧有溪谷沟通秦岭，形成谷道。在斜谷北面，有一平原，唤为五丈原。 箕谷，位于五丈原与马尾河谷之间，谷形如簸箕，因此得名。此处山崖绝险，溪水纵横，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万千大军潜藏于此，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也是曹真对斜谷的赵云部队深为忌惮的原因。他根本不知道赵云部队来了多少，也不知道诸葛亮的主力究竟在哪里，因此才派出前锋八万铁骑来箕谷，打探赵云虚实。 只是，魏将先锋韩德没料到，赵云过于老练，以至于这八万铁骑如今，都被困在了凤鸣山内。如若不是董云的冲阵援救，韩德早已像他的四个儿子一样，身首异处。 山谷内，魏军溃败，谷口用来堵路的巨石被后来的董云冲破，万千大军正汹涌地挤向狭窄的出口。而董云连同随从却留在谷内，与围困的赵云部队展开殊死搏斗，想要给大军撤退赢得时间。 董云的一手枪法吸引了高处观战的赵云。 赵云纵横沙场半生，年与驰去，故人已逝，满堂皆后辈，五虎仅余其一，只是不曾想到，在这里，在战场上，居然遇到了年轻时期的自己！山下那冲阵的白袍小将像极了当年的赵云，像极了那个谈笑沙场百万军中来去自如的他！ “全军冲杀！”赵云纵马飞奔下山。 漫山遍野响起了蜀军的杀声。兵败如山倒，魏军一败涂地，在山谷内占尽劣势的他们好不狼狈！刚刚救出韩德的董云正来回冲杀于蜀军之间，听得杀声仰头一看，远处的赵云正飞奔下山坡，直杀了过来。 那就是赵云，那就是自己从小憧憬的龙魂枪神！董云挑飞一名骑兵，血洒在他的左脸上。 赵将军，你可知道，魏国有多少像我之人，天下有多少像我之人，只因仰慕你的名气，而将一生用以学枪。我们与您素未谋面，只是因为敬仰，才来追赶您的步伐。如今…… 能见到将军本人，我死而无憾！ 董云不进反退，迎着蜀军进攻的浪潮，董云一直退到一处关隘口，数十人扼守住了这条通道，要为身后的魏军争取最后的撤退时间！ 就算如今见到自己仰慕的英雄，董云也没乱了方寸，他只是做出了身为魏将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牺牲自己，为大局赢得时间！ 赵云暗赞一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青年。不仅枪法像极了自己，连心智、做法都像极了自己！在那边以数十人扼守山道，毫无惧色地面对大军，这份胆魄，不下于当年的自己！ 还未交手，素未谋面的两人已是一见如故。如果不是因为战场，真想和你好好聊聊啊，年轻人…… “杀！！” 漫山遍野的蜀军吞没了董云那数十人的队伍，赵云纵马跃起，涯角枪直接对上了董云的枪！身后大军如潮，眨眼间吞没了这个山道！ “好小子！魏国真是遍地俊杰，竟有如此手段！” 眨眼间赵云与董云已过了十余招，赵云枪势如龙，董云临敌不乱，两人竟隐约持平！ “哪里！不及老将军您！” 董云毫无惧色，其随从尽皆战死，独自一人立于乱军之中迎向赵云的攻势。赵云见大局已定，魏军还在溃逃，不能恋战，便虚晃一招，致密的枪花之中露出破绽。董云眼疾手快，眨眼间逼到赵云跟前，两人四目相对！ 赵云笑了。毕竟还是太年轻，这是破绽，也是陷阱，你-- 输了！ “砰！”赵云回马一枪，直接刺破了董云的护心镜。董云被掀飞开去，落在乱军之中，刚一站起，赵云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拿下！”赵云喝道，周围士兵随即涌上。 在这一年，蜀汉北伐，赵云领兵出箕谷。年迈的他于凤鸣山力战韩门四将，尽皆斩杀。 天渐渐暗了，战斗结束了，凤鸣山谷寂静了下来。赵云回到谷内，下马，邓芝、张着、星彩一行人也从埋伏的山间走出，靠拢了过来。 “赵将军今日之战震铄古今，实乃军中楷模啊！”邓芝抱拳道。 “过奖了。”赵云道，他回头看向山谷：“小张，战场打扫完了没？” “已处理了十之八九，很快就好了。” “嗯。”赵云点头，“星彩，此役敌我双方阵亡士兵统计出了么？” “师父，魏军伤亡两万有余，我军不到三百。” “好好安葬他们。” 赵云望向幽静的山谷，士兵们正清扫着最后的战场。刚刚发生惊天动地的一战，如今归于寂静，赵云莫名的惆怅。 “回营吧。” 赵云带着众人归营，军营内已经点起了火把，来往的将士搬运着物资，休整着。被俘的魏军正排在那里接受着盘查，赵云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营帐内，赵云对着地图，眉头紧皱。他并没有因这场胜利而松懈，反而更加愁眉苦脸。 “师父。”在一旁好久没说话的星彩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赵云沉默了片刻，叹道：“此次北伐，丞相留我在此布作疑兵，我在想，该如何吸引曹真的主力，让他们都冲箕谷而来。” “疑兵……”星彩喃喃着，“需要骗过敌人，以一作百，威慑敌军。” “是啊，难啊。”赵云坐了下来，“如果不彻底消灭这支先锋部队，又怎引得曹真大军来此？如今韩德败去，他恐怕是不敢再出了吧。” 星彩也没了主意，师徒二人陷入沉寂。不一会儿，外面士兵走进，道：“将军，敌军的军师带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赵云道。 被捆绑着的董云进来，赵云示意两边的士兵给他松绑，退去n彩拿着剑立在旁边，一脸警戒。 董云跪在正中，赵云拿起桌上整理出的魏军俘虏资料，细细翻着。 “你的名字？” “董云。” “职位？” “军师中郎将。” 赵云点点头，这和之前士兵盘查出的没有二致。他看向堂下，认真打量了这个青年。不知为何，赵云竟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将军您……”董云迟疑着，“您就是赵云将军？” “怎么，不信？”赵云指了指身后的军旗。 “不不不，我只是……”董云喃喃着，“在我国，将军的名声很大，长坂一战经常出现在街边评书人口里。” 赵云和星彩对视了一眼。自己的那点事还这么被传着啊…… “你叫……董云？”赵云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问，“我们是不是有过一面之缘？” 赵云不确定，但他真的觉得，这个青年很面熟。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二十余岁，如果真的有机会见到，那应该是自己长坂一战之后的事了。那段时间赵云刚好完成了布衣门的事，转而为刘备征战天下，见的人多了，难免记不住很多人。也许这个青年只是远远地望见过自己，也许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董云摇摇头：“将军应该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将军。” “只是，将军一定认识我娘吧。” 赵云看着册子，册子上是关于白日这场战役的相关统计。 “你娘？是谁？” “蔡琰。” 赵云翻页的手指僵住了，他的目光停顿在了册子上的“伤亡两百三十人”这一行字上。片刻之后，他将这一页翻过去，接着看。 “哦。” 赵云的声音很淡，没有半点涟漪。 董云一直观察着赵云的表情，想找出点什么，但是他失望了。坐在台上的赵云表现得很普通，像是听了一件和他关系不大的事情。烛光依旧摇曳，赵云依旧认真看着册子，除了那一声“哦”，再没有其它表现。 这一切，就像是，赵云不认识蔡琰。 亦或是，赵云太熟悉蔡琰？ 因为过于深刻，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平淡，才会有上面依旧看着战场统计册子的赵云。他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完这场战损失的一切，缴获的一切，这才合上册子，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一个人在另一个的世界里究竟掀起过多大的波澜，才会成为不为人道的秘密？ ………………………………………………………………………… “此次你们来箕谷，后面还有多少魏兵？” 好一会儿，赵云睁开眼，问道。 “百万之众。”董云道。 好小子，跟我玩这一套！ “如今你已被擒，愿降否？”赵云道。 “败军之将，只乞一死。”董云的腰板挺得笔直，他与赵云对视，丝毫不避让。 赵将军，你就不问问我娘的情况么？你可知道，我娘有多想你？ 她的心中，你如同一泓井水，一碰，便会激起连绵不绝的涟漪。可是你…… 赵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枪法很不错，可惜了。”随即他叫来士兵：“带下去吧。” 董云被押了下去，赵云闭上双目，揉了揉。 怪不得会觉得面熟，原来是文姬的儿子。他的眉毛，像极了文姬。 原来文姬，还活着啊……太好了…… 营内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星彩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始终没有说话。她等着赵云睁开眼，翻了翻册子，再度开口。 “星彩，告诉小凌，把董云放了吧。” 星彩一愣：“师父，您这是……” “师父，放不得啊！”星彩见赵云不打算解释，急忙道，“他已被我军俘虏，以他军师之智，定已探知箕谷内的地形，如果放他回去，我军的行进路线很可能暴露啊！” “星彩。” 赵云开口，星彩拦在他面前。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星彩将信将疑地靠近赵云，听赵云低语了几句，眉头微皱。 “师父，这样……可行么？” 赵云笑了笑：“没事的，只是一个人而已。” “而且，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再让她受伤。” ………………………………………………………………………………………… 魏军营内，疲惫的士兵正收拾着残局，幸存下来的伤者踉跄着接受军医的治疗。韩德披头散发坐在营中，任凭周围乱成一团。 白日的那一战带给韩德的打击太大了，这个被呼为西凉第一勇士的人如今却是那么的苍老，只是一战，便老了十岁。儿子死了，军师不知下落，这可是与蜀汉的第一战啊，就这么败了。我该拿什么去回见大将军…… 韩德目光游离着，看到了脚边的宝剑。 他想到了死。 曾经，韩德以为，自杀是懦夫的行为，只有懦弱到无可救药的人才会想到一死了之。现在他明白了，死，最需要勇气。 哪个懦夫敢历经倾颓之后平静地迎向死亡？只有勇者才会。 宝剑被拾了起来，剑出鞘，反射的月光映衬出一个青年的脸。 “韩将军。”董云收回了剑，行礼。 韩德抬起头，目光穿过凌乱不堪的发，看向出现在面前的青年。 “军师……”他的声音沙哑着。 “为何营中这么乱？”董云轻声问道，却是在责怪。 很柔，很温和，但是韩德却感到一股杀气。他在董云身上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董云蹲下身，拾起一根树枝，就在韩德脚下的沙子上划着痕迹。韩德的目光随着树枝游走。 这是……什么？弯弯曲曲的线条，是河流么？是山谷么？ “韩将军，我北魏建国前后，历经无数征战，胜败亦是常有。如今只是一败，何故消沉至此？” 董云根本不看沙子，而是直直盯着韩德。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韩德想起了曾经的那位天才军师。 “马尾河谷，伐鱼河谷，五丈原，箕谷就处在其中……” 随着董云每一根线条的勾勒，韩德面前现出一幅逐渐完整的图。这是……箕谷附近的所有地势地貌！就是这简单的树枝，就是这简单的沙子，却展现出了一个完整的箕谷！ 董云在画的，是箕谷的地势图！是破解赵云的方法！ “将军，我已有破赵云之法，你为何还坐在这里？” 韩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董云，月光下青年的脸却是那么陌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德终于明白了，白日里董云冲阵入围，不仅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被擒！他从未展现的枪法在那场战中占尽了噱头，直接导致别人忘记了他军师的身份！他以一己之力迎向蜀汉军队，看似愚蠢的行为却透着滴水不漏的计划。他故意被擒，以蔡琰与赵云的过去为筹码保得自己不死，就在短短的时间内摸清了整个箕谷的走势！ 大智若愚，看似鲁莽的背后，却隐藏着透穿局势的双眼！对于赵云的把握，对于战局的掌控，这个青年…… 像极了武帝身边的那个王佐之才：荀文若！ 董云丢开树枝，此刻他与韩德的脚下，是整个箕谷，是整个赵云军！ “韩德，你，不想报仇么？” 第523章 十八拍 马尾河下，渭水之南，赵云立在缘谷道上，俯瞰前方的秦川。 “师父。” 身后，星彩走了过来。赵云双手负在身后，战袍随风飘舞。在缘谷道北面的峰顶上，师徒二人并立，俯瞰关中平原。 山下便是渭水，渭水之北有眉县。魏军经历了上次一败后，主动撤退到了眉县。占据当地县城，魏军能得到第一时间的补给，这也是董云的主意。 “师父，我还是不懂。”星彩望着北面。 赵云笑了笑，亦是望着北面。那一马平川，富饶的土地。 “如今魏军已撤退到眉县，得到了当地补给不假，只是……”赵云道，“眉县处于我军视野之内，站在这里，眉县尽收眼底。我有些不懂魏军的意图了。” 星彩将目光拉回，看着底下的渭水。渭水是横穿了秦岭的一条河流，时而在谷内时而在谷外，在褒斜道这里刚好拦在了谷口。若不是因为此，赵云出箕谷后便会进攻眉县了。地处高处，赵云第一时间占据了渭水河段，确保水源，这才安排军队盘山驻扎，布作疑兵。 “师父，我军的粮草也很快到了。” “嗯。”赵云应道，“星彩，这一战会打很久，不要太松懈了。” “明白。” 赵云说着望向箕谷两边凸起的山麓。这个地形易守难攻不假，但是也给军队带来了不稳定的因素。他望向天边，云层开始了堆积，颜色逐渐灰暗下来了。 “要下雨了，回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赵云和星彩走下了山。那边的眉县，一片宁静。 …………………………………………………………………… 眉县内，府上亮着灯，董云把图铺开。重新振作的韩德依旧有些疲惫，但也恢复了些将军模样。 “军师，你之前将薛则、万政二人分派东西方向，却是为何？”韩德有些不解。 这段时间，主将消沉，董云暂时打理起了大局，如今韩德终于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开始议事。对于之前董云的一系列安排，韩德不明白他的意图。 “将军，这是箕谷及附近的地势图。”董云先指着图。 那天赵云放他归魏，董云并没有马上折返回营，而是凭着一身功夫摆脱了押解他的士兵，潜入深山之中，把山麓走势摸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归营。短短的时间，他竟将附近地形熟记于胸，并绘制成图。 “箕谷，缘谷道，凤鸣山，我们正对的这块地形中间凹两边凸，易守难攻，所以，强攻不可。” 韩德强打精神，认真看着。他的头发一夜全白，支撑他的，唯有对赵云的恨了。 “赵云已经率军先扼制住了水源，我们不能断其饮水。强攻不可，巧取无方，如果他盘踞不出，我们没有办法。” 韩德认真思索着。赵云毕竟是征战多年的人，占据高地，首先要确保水源，扼制险要。这些，他都滴水不漏地完成了，而且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种做法，完全不像是一介武夫。韩德心里莫名的绞痛。 我之前是轻敌了……如果不轻敌，儿子们也不会…… “军师之意是？” 董云沉默了片刻，道：“将军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 “要击破赵云，只有引诱他出箕谷，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之前凤鸣山一败，是因我军被他引诱入了山谷，使我魏军铁骑毫无用武之地。只要他出山，到了开阔之地，无论蜀军多少，便只能任由我大军铁骑宰割。” 韩德喃喃着：“军师的意思是，要把赵云引到关中平原，在断其后路，合而围之？” 董云点头，又摇头：“我之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又变了。” “这是为何？” 董云默然，他想起了当时赵云听到自己身份的模样。听到蔡琰两个字时，赵云没有任何触动，只是如平常地应了他一声。如果说之前董云只是崇敬赵云的武艺，那么现在，董云对赵云的心智也有些好奇了。 那个人被誉为枪神，被誉为常胜将军，却没有半点锋芒。这般老练的人，又怎会轻易被引诱出来？ “我们要在山中歼灭他。” 韩德一惊：“山道？那不是我魏军铁骑派不上用场？” 董云指着图上一处，说道：“将军，铁骑可以引诱赵云，却杀不了赵云。对付他，不能强攻硬取，只能用箭。” 董云低声讲述着，韩德神色变了又变。 “那么军师，你准备怎么引赵云出来？” 董云收起地图，望向前方： “粮草。” ……………………………………………………………………………… 眨眼间已有一段时间，对面的魏军一直不出，赵云也不知道韩德在想什么。如果他真的因为丧子而不敢应战，那头痛的就该是赵云了。 箕谷独特的地势成为了易守难攻之地，但也给赵云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运粮。栈道到了这里，迫于地势变得极为蜿蜒，从汉中运粮到此，首先要经过两边凸出的马尾河谷或者伐鱼河谷，在外道盘旋数里，才能最终送入箕谷本营。 营外下起了毛毛细雨，赵云望着灰暗的天空，莫名的忧虑。 张着、凌利他们的运粮队已经快到了吧，僵持了这么久，蜀军的补给问题终于出现了。北伐，最难的不是战，而是补给。秦岭太过凶险，粮车运送不便，变数太大。赵云最怕的，就是魏军采取守势，不予理睬。 这是我季汉北伐的致命问题，难道也被董云看出了么？若真如此，那这个小子，不可限量啊…… 宁静的山谷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那边，星彩、邓芝等人披着战甲，冒着小雨跑了过来，神色很急。 “怎么了？”赵云料想不妙，急忙问道。 “师父，不好了。”星彩道，“张着、凌利的运粮队被魏军围攻了！” “魏军？”赵云一惊，“怎么可能？他们是如何抵达伐鱼河谷和马尾河谷的？” “不知道！”邓芝摇头，“将军，粮草不能丢啊，我们得赶快去援救！” 局势紧迫，赵云也顾不上多想，急忙调集部队绰枪上马。伐鱼河谷在西面，马尾河谷在东面，魏军同时攻击了两面的运粮车队，是要让赵云两面不能兼顾！ “将军！”赵云还未出兵，谷外有奔来数名传令，“魏大将韩德尽起所属之兵，逼近谷口来了！” “随我迎战！” 营门大开，赵云领着军队奔下山道，逐渐接近了谷口。那边的魏军已经一字排开，当先那将正是韩德！ 手下败将，岂敢再来！今日定要你殒命于此！ 赵云纵马飞奔，白龙驹越过渭水，赵云在空中俯瞰下方，河流那么清澈。 原来如此！在那一刹那，赵云终于明白，魏军缘何能抵达两面的山谷！ 只因为脚下的这条……渭水啊！！ ………………………………………………………………………………………… “军师，你要怎么袭取赵云的粮草？” “渭水。” 董云把手一指，指向图中的那条河流。韩德看去，这条河流横穿秦岭，在山间时隐时现。 “韩将军，可还记得我之前派出的薛、万二将？”董云道，“他们各领军队，已经抵达了渭水的上、下游。渭水时而流在谷内，时而流在谷外，我让他们就借着渭水逼近箕谷，逼向箕谷两边的河道。” “赵云若要运粮，一定会经过伐鱼河道及马尾河道，所以，他会派重兵防守这两个凸起的地方，避免我军正面强攻。但是，我不会正面强攻，而是借助渭水隐匿于山谷。” “韩将军，当赵云发现我军从谷中杀出，直取粮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韩德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烛光下董云的脸。董云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平淡的语调，却蕴含了无穷杀机。 “攻粮只是个幌子，我们要做的，是把赵云引出来。” 韩德定了定神，继续听着。 “这非你莫属，韩将军。”董云站起身来，“如今在赵云的眼里，你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你若撤退，定不会引起他的戒备。赵云刚经历凤鸣山大胜，我们便休战这么多天，他的心里一定会或多或少有着建功的焦虑。” 韩德喃喃着：“我该……怎么做？” “不要向平原撤退，不然会引起他的警觉。平原之上蜀军不可能抵御骑兵的冲阵，他也是明白的。”董云指着那个谷地，“所以，你要把他引到这里。” 五丈原。 这个被山麓环绕的谷地。 “我军就埋伏在五丈原，一旦赵云上钩，那这里，就会成为他的丧命之处。” 韩德已经完全呆了，只为面前这个青年。 这个青年，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韩将军，还记得凤鸣山时赵云是如何引诱你的么？”董云走近了韩德。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他，却让韩德心生寒意。 “这一次，我要你全封不动地还给赵云！！” ……………………………………………………………………………… “手下败将，有何颜面再来！” 赵云带军杀出箕谷，直奔凤鸣山下的韩德军队。 “赵云匹夫，我誓报四子之仇！” “轰！” 顷刻间，韩德的开山斧与赵云的涯角枪撞在一起，大地塌陷，气波将附近的地面刮去一层！赵云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战场，蜀军已经和魏军厮杀在了一起。 呵，在谷内，魏军怎是蜀军的对手！韩德，你是要重演上次的凤鸣山么！ 赵云扬天长啸，凤鸣山内传出一阵龙吟。韩德被赵云的枪势震得口吐鲜血，退出好远。在赵云的指挥下，人数不占优的蜀军充分利用山势，杀得魏军施展不开溃不成军。韩德把斧一招，急忙率军往外退去。 “贼将哪里走！今日不取你的狗头，我誓不罢休！” 赵云一马当先追击魏军，冲出山谷，身后士兵随即跟上。魏一败涂地，旗子都倒了，赵云正要纵马，星彩赶了过来。 “师父，当心有诈！” 星彩的一句提醒了赵云。赵云勒马停在山口，望向魏军撤退的方向。 “呵，无事。”赵云指着韩德败退的方向，“他们慌乱得连路线都走错了，只要不到平原上，魏军的数量优势就发挥不出来！” ……………………………………………………………… 五丈原两边的山麓上，树林茂密，一片寂静。 谁会想到，如今的这里，埋伏着无数大军？ 董云潜伏在山腰间，等着韩德进来。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弓，陷入沉思。 娘，你在生我的那一年，写下了你乐曲里的最后一拍。你对我说过，这一拍，本来是想和那个人一起写的。 只是，命运弄人罢。我不怪你，我不怪你还记着他，人的一生，总会有深刻到终生铭记的人。 娘，对不起，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你伤心的。 命运弄人，我为魏将，我敬仰的赵云是为蜀将。两国不两立，我与他，也不可能和解！！ “军师，将军来了！” 董云闻声看去，东面尘土飞扬，是韩德过来了，是他吸引的赵云追兵来了！ 五丈原内，韩德率领的铁骑已经进入谷口，宽广的平原显得拥挤起来。继而，一骑白马进入视线，是蜀军来了！ “通知谷口的士兵，待蜀军进入，即刻封死山麓！”董云低声喝道，“如今粮草那一边也应该得手了，就算赵云能逃出去，我看他拿什么向诸葛亮交差！” 山间杀声大作，追入五丈原内的赵云回头再看，却发现谷口滚石落下，轰鸣声起硝烟弥漫，出路已经被锁死！ “中计了？”赵云勒马停下，蜀军惊慌，却也没乱了阵型。五丈原内再度寂静。 只是片刻的寂静，漫山遍野都响起了杀声。眨眼间，无数滚木礌石沿山砸下，直取蜀军！骤变的局势引起好一阵骚乱，星彩与邓芝没了主意，看向前面的赵云。 “不要乱！”赵云喝道，“这个谷地很广，我们向中间靠拢，就能避免损伤！” 山腰间，董云逐渐站了起来。他看向下方往中央集结的蜀军，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韩德已率队反杀回来，埋伏好的魏军也扼制险道，赵云往哪里突围，哪里就聚集了万千大兵。董云在上，俯瞰着下方赵云的挣扎。 …………………………………………………………………… 已近天暝，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赵云立于谷中，看着四周狼狈的战场。 箫声绝，鼓声咽，残阳如血。头顶上那火红的云朵映照着地面的鲜血，到处都是一片萧条。 赵云被困在此，冲突不出，魏军占据山麓，蜀军竟只有引颈待戮。前日的凤鸣山，如今的五丈原，情景是那么相似，只是两人的位置变了。 赵云抬头，天边的云朵如同凤凰，逐渐升空，像是在祭奠。 那是赵云梦里的场景。他无数次梦见过那只凤凰，腾跃于火海，从谷底升起。两双眼睛相对，却是那么萧条。常胜之名，不败之名，如今的赵云想来，却是那么可笑。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今日之局，该如何得破…… 赵云看见了山上的董云。他扬天长叹：“吾不服老，死于此地矣！” ……………………………………………………………………………… 不服老，死于此地。这在董云的耳边是那么悲凉。 赵将军，您一生征战，这个结局，也不辱没了身为将军的您吧。要知道，有许多名将，都没有死在战场。不知如今的五丈原，对于您而言，是不幸还是幸运。 董云搭弓拉箭，身后的弓箭兵亦是做好了准备。 “我说过了，对付赵云，只能用箭。” “嗖！” 随着董云的一支箭飞出，五丈原的上空骤射万箭！密密麻麻，箭雨遮蔽了霞光，破空声频频，像极了某种乐章。 赵将军，这是我代我娘送给您的-- 胡笳十八拍！！ 第524章 常胜不败 夜晚的箕谷那么宁静，董云揉了揉手腕，看着脚下昏迷的两位士兵。他回头看向谷内，纵横的山势已经遮挡住了赵云的军营。 没想到赵云只派了两个士兵押送他出山谷，直接导致董云如今的脱身。如今不可再接近赵云军营，要击破他，就得打探清楚箕谷的地势才行！ 想到这里，董云脚步如飞，没入起伏的山峦之中。 月光倾洒在幽静的山谷里，在那个小山峰顶上，两人立在崖边，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师父，您……”星彩道，“您是故意放他走的？” 赵云的目光一直盯着董云的影子，直到他消失在山麓之中。 “是。” “可是，这么做，是为什么？”星彩道，“他的身份是军师，如果被他得知箕谷地形，他一定会查清我军动静，甚至运粮的不便也会被他发现。一旦粮道有失，那我们可就……” 赵云笑了笑：“星彩，你能想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星彩不明所以地看着赵云。 “星彩，历经凤鸣山一战后，韩德不会再轻出。董云此人心智了得，是个聪明人。”赵云道，“对付聪明人，就要用反常规的方法。” “师父的意思是？” “要让他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星彩一愣：“让敌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赵云笑着，转身走下了山谷：“星彩，这片大陆上先后有无数天才军师的对决，他们的斗智，丝毫不逊色我们的斗勇。为了达成目的，暴露己方下一步，甚至好几步的计划都是可能的。” “放敌是为了诱敌，星彩。从现在起，董云他，中计了。” ………………………………………………………………………… 马尾河谷，魏将万政潜行在山谷之中，一片静默。 收到了董云命令的他即刻动身，沿渭水走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箕谷，直逼赵云部队的粮道。万政一路小心翼翼，没有惊扰到一个蜀兵，最终抵达马尾河道两旁潜伏，等着粮队。 “将军，来了！” 万政闻声看去，山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支兵马，那是蜀兵。万政把手一摆，示意手下放过前面的士兵。等了一会儿，后面的粮草辎重车终于来了，一望无际，有百余车！ “好家伙，至少有三千余担粮草。”万政道，“一旦烧光，对赵云就是致命的打击。” 说着万政低声下令，吩咐身后的骑兵准备火引。天正下着毛毛细雨，但浇不灭火把。蜀军粮草队已走到正中，时机已到！ “冲！” 随着万政一声爆喝，马尾河谷的侧面山道响起了震天杀声，无数铁骑举着火把俯冲而下，动辄天崩地裂。北魏铁骑冠绝天下，一旦冲阵，则是摧枯拉朽的气势！ 谷中蜀军的运粮队见魏军来袭，一时大乱，丢下辎重纷纷向山外逃窜。蜀军丢盔弃甲，连同辎重全部留在了马尾河道。万政率军冲杀，顷刻间赵云部全都溃散，只留下一堆粮车。 “烧！”万政喝道。 铁骑井然秩序，在高速冲阵之下纷纷向辎重投去火把。万政看着满天飞舞的赤红，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大军断粮，赵云啊赵云，我看你拿什么与我大魏抗衡！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万政的思绪，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灼浪。无边火海骤升，灼热的气息眨眼间遍布整条山谷！万政被迎面的炽热烫得脸都红了，急忙勒住战马，看向突然着火的谷道。 火把投到辎重车上，却似触碰到了某个机关，随之而来的是无穷的爆炸！火浪席卷，云朵吞吐成蘑菇的形状，一浪高过一浪。眨眼间，火云升在马尾河道上空，烟火吞没了整条山道！ “呜啊！”万政被迎面扑来的火浪掀飞，盔甲都着了火，砸在地上。他在一片火海之中站起，惊恐地看向混乱的战场。 “将军！我们中计了！”副将已是满脸焦黑，“辎重车内装的不是粮草，而是火引！！” 火引？！万政望着四周的火海，一脸绝望。 难道说，赵云一开始就料到自己会来烧粮？此刻的马尾河道已经完全被大火吞噬，万政的骑兵躲闪不及，好多都直接被突然窜出的火舌吞没，尸骨无存！ “快逃！”万政飞身上马，回头便看到劈斩下来的长刀！ “砰！” 万政的头颅伴随着一道血柱飙出好远，凌利落在地上，看着面前此起彼伏的火海。 “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凌利抹去刀上的鲜血，带着随从回身上山，“兄弟们，给我封死山道，烧光魏军！” 河道内，遭遇突变的魏军铁骑就要逃跑，道路却被无数辎重车所拦，又加上之前蜀军丢掉的各种物资，道路已经完全不能通马，这种情况下骑兵行走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海逼近。火引被点燃，爆鸣声起，剧烈的气浪将魏军连人带马掀飞，凌利带队又在山上滚木礌石一通乱砸，一时间马尾河谷惨叫连连，火点燃了蔓延数里的山道，黑烟弥漫。 ………………………………………………………………………………………… 伐鱼河谷，魏将薛则也在静静等待着。他埋伏在山道一侧，等着下方赵云军运粮队先头部队通行。 远处升起了寥寥黑烟，薛则认得，那是马尾河谷的方向，看来那边的魏军已经开始烧粮了。薛则往下俯瞰，赵云运粮队先锋已过，粮车已进入视野。雨逐渐变大了，带来的火引受潮已经不能再用。 “无事，只需把这些粮草倒入渭水就行。”薛则暗自思忖，“无论怎样，损失的都是赵云。” 待辎重车全部进入山谷，薛则一声令下，魏军尽数从山中扑出，直取下方的蜀军！ 眨眼间，谷内杀声大作。运粮的张着抬头只觉狂风扑面，山坡上尽是冲下来的骑兵，竟有万余之众！ “退后！”张着大喝。运粮兵当即把辎重车横在路中，以为遮挡，疾速退向身后的山坡，摆好了阵势。冲下来的薛则见蜀军临阵不乱，暗赞一声。只是，饶是你再善战，一旦骑兵冲阵动起来了，步兵只能引颈待戮！ “跃！”骑兵一声大喝，战马腾跃，直接跳过了阻拦的辎重车！面对阻碍，北魏骑兵经过特殊训练，已经能达到跃过小型障碍的地步。辎重车虽多，但高度不够，阻拦不了魏军！ 就在第一排战马跃到辎重车的正上方时，辎重车上盖着的帷幕被戳破，继而万千铁戈戳向高空，直接捅穿了马肚！眨眼间，腾跃的无数骑兵战马被连肠挑穿，鲜血溅了一地，骑兵从上面摔下，被早就等候多时的步兵戳成了筛子！ “这是……”薛则大惊，还没回过神来，辎重车内的铁戈往下一划，离得近的骑兵被割去马腿。战马受损，骑兵摔下，被辎重车碾得粉碎！张着带兵再度奔回，运粮兵掌起辎重车，直接向骑兵队杀奔过来了！ 辎重车内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伏兵！这些伏兵都装备着长戈，专挑马腿，又有辎重车的运载，这是骑兵天敌！ 骑兵一旦失却了奔袭的能力，静止的他们只能成为步兵屠宰的对象。战场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天敌，唯有借助天时地利，才能百战不殆！在张着的指挥下，辎重车队撞入骑兵大阵，排排长戈轮番挑刺，战马、士兵的身上冷不防就出现血洞，谷内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贼将，留头！” 张着大吼着，从辎重车上跳下，一刀斩杀了薛则！他立在最高处，俯瞰下方的屠宰。 将军，真的被您料中了啊…… ……………………………………………………………………………………………… 五丈原内，董云站在山腰，看到下方赵云的诡异的笑容。 他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赵云被困，就在刚才董云放箭的时候，赵云笑了。 那一刻，赵云之前的困兽犹斗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 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自信！ 谷内的蜀军已经举起了小盾牌，围成一个圆，避免乱箭射中头颅。董云不解：这样做只护得了头颅，可是其它…… 那……那是？ 董云惊愕住了。下方的好些蜀军已经身中数箭，却根本没有流血。箭扎在他们身上，没有半点反应。董云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死死地盯着蜀军的穿着。他发现在被乱箭射破的蜀军战袍之下，透出了一种奇怪的盔甲。 那…… 藤甲？！董云大惊。 蜀军战袍之下披着的，是蜀汉南中特有的藤甲！藤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即使迎面对抗，兵器也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更何况是如今的箭！蜀军只需护住头部，其余地方尽由藤甲保护，那么这万箭齐发，就根本伤不了他们！ “火！火！”董云急忙喝道，“放火箭，烧光蜀军！” 藤甲的唯一弱点就是火！只要能用火，蜀军依旧扮不回局面！ “军师，如今天降大雨，火引全部都潮了，已经升不了火了！” “什么？！” 董云惊愕地望向山下的赵云。天降大雨，身披藤甲，这一切都被赵云克制了。难道说，自己的此次计划全被赵云料到了？ 不好！劫粮的队伍有危险！ 五丈原中，赵云抬头看向乱箭射来的方向，脸上浮起笑容。 “董云，为了引诱你们魏军出战，我总共用了三队粮草。”赵云道，“一队运载着火引，一队运载着伏兵。” “现在的你不妨来猜猜，最后一队，运载的是什么？” 山坡上，董云正束手无措，身后奔来一名传令：“军师，不好了！前去劫粮的薛、万二位将军中埋伏了！” “埋伏？！”董云还未做出反应，一支飞箭从旁射来，直接射穿了传令的脑袋。他急忙俯下身，往前方遥望。 “那是……”董云震惊了。 前方的天空已经全部被乱箭遮挡，那排排飞箭如雨，直射向这片不大的树林。从乱箭飞来的轨迹来看，是对面的积石原！那里有放箭的蜀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董云在那一刹那顿悟。在自己下令对赵云放箭的时候，自己的位置就已经暴露给了埋伏好的蜀军！积石原紧挨着五丈原，互相之间都处在箭程之内。赵云刚才露出的笑，就是因他知道了董云所在的位置！ 一时间万箭齐发，五丈原被积石原飞来的乱箭射成了筛子，董云在林间躲避，身边的人尽皆中箭倒地。他急忙扯过坐骑，沿着山道飞奔向后，躲避着这箭雨。山下，赵云见魏军已乱，大喝：“上山” 积石原内，夏曲带着弓兵部队，前后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把辎重车运载的全部弓箭射光。他站在高处望向五丈原的战局，魏军经历了一番齐射已经折损了大半人马，赵云带队冲杀在前，一枪挑死了大将韩德，直接杀上了山麓。夏曲回头看向箕谷，马尾河方向的黑烟正浓，那是凌利得手了。伐鱼河方向也竖起了军旗，是张着得手了。 剩下的魏军先锋部队，全部中计！今日，正是全歼他们的好时机！ “弟兄们，冲！”夏曲收起弓箭拿起长刀，带着蜀兵杀出积石原，直奔五丈原而去。 ………………………………………………………………………………………… 身后的喧嚣渐渐远了，董云喘了喘气，接着火光看向前面的路。 他一骑从混乱的战场里逃了出来，到了山道出口。只要过了这里，就离开五丈原混乱的局势了。董云向后望了一眼，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了，雨也渐渐小了，那边的火光依旧不灭。 我……败了…… 董云默然。他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原来我，一直都在他的算计之下。常山赵云，那个不败的神话…… 赵云，我在你之下啊……从小就想超越你，可是…… 对不起，韩将军，对不起，魏国。我…… 我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就能完成更多的事情！ 董云抓紧了缰绳，低喝驾马，望山口飞奔。只要冲出这片黑暗，就能抵达生机。一生还长，无论背上何种骂名，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身后之事任由人说，但那……也不过是虚名罢了…… 寂静的谷内只有马蹄声，董云离那片火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但是他，停下了脚步。 在谷口，一把银枪闪现。借着月光，枪上的龙纹那么漂亮。 “赵将军……”董云看着逐渐浮出黑暗的人。 赵云拿着两把枪，骑着白龙，缓缓向董云走来。黑夜一片安宁，谷口再无他人。董云看着赵云的脸，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董云，你说，你从小就很敬仰我？”赵云开口道。 董云没有回话，他不明白赵云的意思。 “你还说，你想学我的枪法？” 董云刚要低头，只觉眼前一闪，一把枪被抛了过来！ “接枪，看招。” 赵云话音刚落，董云刚一接枪，涯角的寒光已经闪现到董云面前！董云抬头便看到了杀奔过来的赵云，那双龙瞳在夜里是那么炫目！ 朝凤！ 董云在一片黑暗里只看得那残余的枪芒。涯角枪的光竟在他眼前形成一幅巨大的图案，由于视觉的暂留而逐渐连续，最终形成一只凤凰！迎着赵云华丽无比的枪芒，董云只觉身处汹涌的汪洋之中，自己如同一片叶子任人摆布。那枪式压倒了一切，董云尚未习遍枪法，但他下意识觉得，面前的枪，是枪中之王！ 有凤来仪，百鸟臣拜。在凤凰面前，鸟只有臣服的命运！ 董云只觉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涯角枪逼近喉咙却什么也做不了。那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绝望，那自内心升起的臣服，让他根本反抗不了这枪！ 赵云枪势一转，涯角从董云的喉咙边擦过，就地变招。 探蛇！ 只是呼吸之间，凤凰的浮华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狱的阴冷。董云打了个寒战，靠在枯树上瑟瑟发抖。涯角枪从刚才凤凰的中心刺出，眨眼间所有的锋芒消失不见。 枪……去哪里了？ 董云刚要细看，只觉耳边阴风闪过，回过神来时，涯角枪已经将自己身后的枯树刺穿，随即整棵数轰然倒塌！他看着自己耳边的涯角，面前便是赵云。 蛇与凤不同，它只有两个状态：潜伏与索命。潜伏，需隐藏起所有枪势，枪虽在前，却不知枪势何往。索命，只需一击，只在眨眼间。 赵云收起了涯角，背对着董云。董云看着他走向白龙，跨上马背。 如果是在战场上，我……早就死了…… 不对，这……就是战场…… “滚吧。”赵云道。 董云愣了。 “回去告诉曹真，让他有胆过来抢山。来多少，我杀多少。” 董云怔怔地看着让出谷口的赵云：“将军，您……您不杀我？” 赵云没有回话，他只是把枪一指，指向道路的另一边。 杀了你，文姬会受伤的。 不让蔡琰受伤，这对赵云而言，已经不是当初许下的诺言，而是一种习惯。 我的枪，朝凤、探蛇、盘龙，前两部分的精髓尽在其中。最后的盘龙，还未完全领悟。你，回去慢慢想吧。 董云立了好一会儿，挪动着步子，向谷外走去。经过赵云身边，他停下了，从怀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 “赵将军，这次我来之前，娘交给我这个。”董云低着头，双手奉上，“虽然她没有说，但我觉得，这应该给你。” 赵云没有回话，只是用枪把那抹绸缎挑了过来，收回。 “将军，您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么？” 赵云沉默了许久，说道：“告诉文姬，就说……她生了个很优秀的儿子。” 董云抬起头，看到了赵云的笑。那笑里，只有鼓励和欣赏。 “比起当年的我，优秀太多了。” …………………………………………………………………………………… 五丈原的火光渐渐熄灭了，赵云驾着白龙驹，缓缓走出了谷口。他把董云留下的绸缎摊开，看了看，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是胡笳十八拍的谱。 赵云一声低喝，向军营飞奔而去。 这一年，赵云领兵在箕谷，以一万之众全歼韩德八万铁骑，关中震惊。 这一天，赵云放走了一个敌人，想起了一段誓言。 那段他曾向蔡琰许下的，不败的誓言。 第525章 火烧赤崖 赵云回到五丈原下，大火已灭，星彩、邓芝、夏曲正收拾着残局。 “师父。”“赵将军。” 合兵之后，赵云率部回到箕谷，在运粮道设伏的张着、凌利也带队归来。天色已晚，赵云下令歇息。 此次一役全歼魏军先锋部队，尸横遍野。赵云队在第二天开始打扫战场，将死去的士兵包括魏军全部运到箕谷东面的乱葬谷。蜀军来来回回，山崖上尽是运载尸体的木车。赵云立在崖边，看着倒向山谷内的一车车尸首，没有什么表情。 战胜之后，如果不处理这些尸体，便会引发瘟疫等各式各样的疾病。尸体腐烂，也会污染水源，给部队带来诸多不便。大陆上的每一场战后，都伴随着对尸首的处理。赵云顺着山崖看去，两边的蜀军已经准备好了火把，等候命令。 随着那一声“投”，无数火把全部丢向乱葬谷。漫天飞舞的火花如流星，宣告了这些士兵最后的归宿。生前平凡的他们，如今在不知名的谷内都化作那一绺黑烟，消散在无边的天空之中。 赵云转身离开了这里，向营内折返。蜀军也纷纷散去，不一会儿山崖上便没了人，只留下谷内燃烧着的尸堆。 大火燃烧了许久，无数尸体化为白骨，最终消融在无边的大地里。地是最宽广的，它能容下人犯下的所有错误。战乱纷争，聚散离合，乱世无情…… 箕谷一战，赵云全歼韩德部的消息传回了长安，满朝震惊。曹真更加确认了诸葛亮主力在箕谷的想法，当即点兵十五万，浩浩荡荡向箕谷进发，同时派大将张合率部奔向陇右，一南一西暂成对峙之势。 与之前一样，赵云立在缘谷道峰顶眺望眉县，但那里的局势已经不再一样了。之前是韩德的八万部队，而如今的眉县排布着曹真率领的十五万大军。站在这里，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隔得这么远依旧让人窒息。 “师父……”星彩走了上来。 星彩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北伐这段期间她一直跟在赵云身后。她发现赵云经常站在高处遥望北面，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何，后来觉得，立在高处，没有任何遮挡视线之物，思维都会开阔许多。久而久之，星彩也染上了这个习惯。 “曹真来了啊。”赵云望着眉县，眉头紧锁。 眉县就在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地平线上已是一片黑潮。 “师父，我们现在应当？” 赵云道：“守就是了，不必再出。” “曹真之军不下于十万，也就是说，我们的疑兵计划成功了，丞相那边的压力应该会很小。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云与曹真很有默契地都采取了守势。赵云是因为部队所限，兵力太少，一旦出了箕谷就会暴露意图。而曹真见赵云不出，又想到韩德之败，以为蜀汉大军在内，亦不轻出，只是打探着陇右的战情，以期分析出眉目。 与此同时，陇右战局依旧进行着。诸葛亮在攻略天水郡时，得到了麒麟儿姜维的投奔。这个后来担起蜀汉大梁的人物如今还是默默无闻，等着自己崭露头角的时刻。而后，南安等郡相继被诸葛亮攻取。因赵云在箕谷牵制魏军主力之故，攻略陇右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诸葛亮在攻略陇右的同时听说曹真亦派军奔来，为抢得先机不得不分兵。 于是，诸葛亮犯了一个错误。 这天，赵云按照惯例登上缘谷道最高处，发现眉县的魏军有了动静。之前一直按捺不出的魏军如今竟有蠢蠢欲动之势，似是要奔箕谷而来。 “今天吹什么风，曹真居然忍不住了？”赵云回头就要下令警戒，山道上跑来传令。 “将军！丞相有信交付！” 诸葛亮从陇右写信过来了？赵云就地拆封，扫视了一眼，眉头一动。 公元228年，诸葛亮北伐之势一片大好，却因街亭失守而前功尽弃。 驻守街亭的是马谡，他盘踞高处却忘了扼制水源，被魏将张合设计击破。街亭一失，魏军后部便可逾越山道险恶，源源不断地涌向陇右。诸葛亮接到消息之后重新思考了战局，街亭失守使北伐魏蜀局势陡然变化，蜀军若要再战，极有可能被张合从后包抄，被困死在陇右。鉴于此，诸葛亮决定，全军撤退。 因街亭失守导致诸葛亮北伐计划全盘崩溃，蜀汉意图全部暴露。张合发现了陇右诸葛亮的大军，即刻回报给曹真。接到张合的信后曹真才明白，原来对面箕谷驻守的赵云部只有一万军。那一万部队歼灭了八万先锋，又将十五万大军吸引在了眉县，致使其数月无一作为。 赵云当即收信，招来众人安排撤退之事。与此同时，眉县的曹真召集魏将，尽起大军开展追击。魏将苏颙一马当先，率部杀进了箕谷。 待到苏颙进入凤鸣山后，他只看到山上的军旗，赵云部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云早已跑了么？”苏颙带着士兵察视山道，只看得一些空营帐，“跑得挺快，追！” 褒斜道盘旋蜿蜒，苏颙军一字排开，栈道绝壁而建。苏颙行走在其中，脚下便是湍急的渭水，这般险道让他暗暗心惊。原来蜀军出秦岭，是要经过这等不利的地盘。 刚拐过一个山口，这一段栈道到了头，魏军开始走上山道。苏颙唤来副将，问道：“前方是何处？” “苏将军，前方是赤崖，其中蜀军辎重甚多。” 赤崖么~苏颙点点头，率军通过谷口。刚行到一半，却听得山间鼓声大作，惊愕之下抬头，只见一骑白马跃过头顶，枪芒一闪而过！ 前后只是眨眼间，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苏颙的喉咙已经被刺穿，倒在谷中。魏军见大将突然死亡，阵势乱了起来。士兵们一片死寂，抬头看去，在谷前排开一字人马，而当先那将手持银枪，枪上还沾着温热的血迹。旗号是…… 赵云！ 蜀军撤退，赵云亲自断后，于此埋伏，一枪刺死苏颙。魏军大乱，蜀军一通追杀，魏兵跌入渭水溺死者不胜其数。待到一切毕了，赵云下令不要追击，敛众固守在谷中。 “师父，邓将军他们已经退到赤崖了。”星彩走了过来，“他们正在搬运那里的物资。” 赵云依旧站在高处向北遥望。在那边的栈道里，他看到了追来的无数魏军。 “嗯，好。”赵云拔出青釭剑，“我们就留在这里。” “我们……”星彩迟疑着，“不撤么？” “不撤。”赵云向后走去，“曹真还有追击部队，我们得等到赤崖的军资全部转移之后再撤。” 在星彩一行人的注视下，赵云走到全军最后面，把手里的青釭剑插在地上。 “蜀军听令！”赵云喝道，“以此剑为线，天黑之前，不许一名魏军逾越此剑！” 留下断后的士兵望向谷口的青釭。在谷内幽静的阳光下，青釭剑泛起一阵寒芒。士兵们没有说话，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各自潜伏。 溃败而去的魏军与后来的曹真部队会合，他们越过栈道，到了中伏的山谷。曹真走在最前，他只看到插在谷口的那把宝剑。剑身无华，褪去一身浮藻，那么安静。 曹真征战一生，历经大小战无数，却在箕谷遇到了他此生中最惨烈的一次战斗。此役是追击溃退的敌军，却让曹真无比的心悸。埋伏在这里的蜀军人数占尽劣势，却纷纷以一当百，眼里流露的只有无穷的战意，口中喊出的只有震天的杀声。铁戈断了，就折为两半来打；手臂断了，就用头来撞，最后连血都流干了，再也握不住武器了，他们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拿着石块，砸向追击的魏军。最终魏兵被蜀军惊骇，竟不自觉地后退。曹真从来没见过战意如此高昂的部队，从上到下整体一心。仿佛他们身后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侵犯的地方。给予他们勇气的，只是插在谷口的那把普通的剑。 那名将领，叫赵云。经历箕谷一战，曹真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待到魏军暂时撤退后，已是天黑。赵云带队击溃了最后一次追击，回顾血流成河的山谷，无言。 他走到谷口，拔出了青釭剑。山谷内，无论魏军蜀军，没有一个逾越了青釭的界限。 “走吧，撤退。”赵云道。 箕谷撤退，赵云断后掩护全军，给赤崖军资转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赵云带队一路南下，最终抵达赤崖栈道。 “师父，你怎么了？”星彩见赵云突然停住，回头问道。 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奔腾的河水，部队正在缓缓撤离着。赵云望着北面，沉默。 “烧。”赵云开口道。 “烧？”星彩一愣。 “烧栈道。” 星彩一惊：“师父，这是我军出军北伐的必经之处，若是烧了它，褒斜道以后该……” “栈道能为我军所用，也能为敌军所用。”赵云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次北伐我军大败，魏军全线追击，丞相他们还没退回汉中，曹真依旧没有放弃追击。如果让曹真追到了汉中，我军必定是腹背受敌，那时的损伤就太大了。” 星彩拦在赵云面前：“师父，三思啊！烧了这里，数年之内褒斜道就再也无法走了！” “我军无法再走，魏军也无法再走！”赵云的喉咙涌动着，望着一望无际的山谷。 “烧！！罪名我来负！！” ………………………………………………………………………………………… 赤崖北面，曹真聚敛魏军，正星夜不停地南追赵云部队。夜空里只见前方火起，曹真勒马，即刻派人去前面打探。 “大将军！前方百余里栈道全部着火，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曹真愣了。 栈道被毁，十五万曹军根本没法再追击蜀军。这样一来，和陇右的张合部围歼蜀军的计划就完不成了。 “可恨……”曹真喃喃着，“赵云是么，只是短短的时间便这么果断。我曹子丹，记住你了……” ………………………………………………………………………………………… 这一年，诸葛亮的北伐以失败告终，蜀军全线撤退。赵云部撤离箕谷时烧毁了赤崖以北的百里栈道，阻断了魏军的追击，同时也影响了诸葛亮之后的北伐。 这是赵云一生里所做的，唯一一个毁誉参半的决定。 第526章 天水麒麟儿 这天，阳平关聚集了所有从陇右撤退回来的蜀军。 街亭一失，陇右全线崩溃，蜀军被追击的魏军碾得甚为狼狈。魏军半途之中因东面曹真的放弃行军而撤退，这才让蜀军有了喘息的机会。经由败仗的蜀军退到汉中，驻扎在了阳平关。 诸葛亮在关口看着下方疲惫的士兵，军资、器械均有损失。北伐本一片大好，不料中途会遇此波折。 诸葛亮从来不是个被过去束缚的人，哪怕刚经历过大胜或者惨败，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冷静，并为未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这不意味着忘掉过去而不反思，诸葛亮站在关上望着天边的云朵，思绪飘远。 那一刻，整个蜀汉军队都还沉浸在退军的悲伤之中，但诸葛亮早已回过了神。他的思绪从过去、现在一直延展到未来，开始思考起这支军队接下来要走的路。 “各路人马都退回来了。”诸葛亮数着山间的旗帜，“箕谷的子龙部还没有到。” 陇右一战虽败，但诸葛亮走之前迁走了三郡人口，这也算是北伐失败之后的一个收获吧，毕竟人口才是力量。 “魏将张合正追得急，为何会中途退军？”诸葛亮认真思索着，“是曹真那边出了问题么……” 山那一头缓缓行来一支队伍，关内狼狈的士兵纷纷看去。那支依旧完整的军队走向阳平关，士兵也没有沮丧的模样。带头那人便是邓芝。 “丞相。”邓芝行到关下，对诸葛亮行礼。 “伯苗，你们回来了。” 邓芝归来，说明赵云部安全抵达阳平关。诸葛亮看着这支正在接受检查的队伍，有些吃惊。 “伯苗，你们这是……”诸葛亮走了过去，看着那些依旧完好的编制。 “这次北伐失败，我军上下均损兵折将。箕谷兵退，编制辎重一如出兵之前，这是为何？” 邓芝回头望着这条长龙：“丞相，撤退的时候赵云将军亲自断后，因此赤崖府的物资并没有遗失。” “子龙么……”诸葛亮摇着羽扇，“他现在在哪里？” “回丞相，赵将军在队尾，很快就到了。” 天不见暖，山间有些微凉。蜀军安顿好了，诸事毕了，山麓那边才行来一骑白马。 赵云望着远处的阳平关，低喝一声飞奔而去。此次北伐撤退，他是最后一个回到阳平关的将领。 “费了好些时候，丞相他们都等急了吧。”赵云心想着，和阳平关守军见过，入了城。刚奔到校场，却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中间绑着谁，正要行刑。 “这是在干什么！”赵云一愣，急忙奔了过去。诸葛亮正坐在台上，没有什么表情。 赵云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要处刑的人是马谡。他此次丢了街亭，按照军法当斩。诸葛亮见赵云归来，让他坐在旁边，便下令处斩马谡。 “丞相，这使不得啊！”赵云急忙拦在诸葛亮面前，好些将领也不住地劝说。 “马参军虽有失，但毕竟是您多年的弟子。如今北伐失败，我军局势倾颓，可以让马参军免去一死，戴罪立功啊！” 见赵云如此说，诸臣纷纷附和。诸葛亮握着羽扇的手颤抖了，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挥了挥手：“斩吧。” 赵云没有拦住诸葛亮，刑场上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马谡被斩，诸葛亮没有流泪，但赵云却觉得，在那一刻，诸葛亮仿佛老了十岁。 “丞相……”赵云道，“非要这么做不可么……” 诸葛亮看着羽扇，缓缓地道：“我已立法，马谡是我弟子，若违法不诛，今后我又该怎么去治理季汉……” 法不容情，更何况自刘备死后的蜀汉一直施行的是法治。若诸葛亮包庇弟子，蜀汉内部恐怕是又会起内讧了。 “子龙，我们季汉，终究是由三股势力组成。这么做，实属无奈……” 赵云听着诸葛亮低低的话语，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子龙，你这次箕谷兵退表现极好，赤崖府上的物资，都分给你们部下吧。”诸葛亮叹道。 斩杀了最心爱的弟子之后，诸葛亮也很疲倦了。他只是处理着公文，想着接下来的军务。 “丞相，如今全军败退，我不能受赏，不然会让人觉得你赏罚不明的。” 诸葛亮说得对，蜀汉是由三股势力组成的。最初的益州本土势力，后来的刘璋势力，最后的刘备势力。刘备势力后来居上，自然会引起其它两股势力的不满。在北伐失败的这个节骨眼上，诸葛亮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顶着无比的压力，都要分外小心。 为了大局，诸葛亮连弟子都斩了，蜀汉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团结，赵云又怎么会要这封赏？ “丞相，把这些物资暂时库存起来吧。”赵云道，“待入冬的时候，再分给全军。” 诸葛亮明白赵云这是在为他考虑，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先帝在时，常称子龙之德。今日看来，依旧如此。他的心里，国事永远排在第一的啊…… “子龙，你跟我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谁？” “姜维，姜伯约。” 就是那位日后名震敌国、蜀汉的大将军麒麟儿姜维，现在的他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将领，跟在诸葛亮帐中学习着兵法军事。彼时姜维还是魏将，亦是听过赵云之名，见到了真人，兴奋不已。 赵云在姜维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他埋头苦读时，像极了诸葛亮；他顿足沉思时，像极了刘备；他习武练枪时，像极了自己。 “伯约，你以后，定能担起大任。” 离开阳平关的那一天，赵云拍着姜维的肩膀，这么对他说着。 北伐失败，诸葛亮率诸将回到了cd面见刘禅。诸葛亮上表，将北伐之错归于自己，并自贬三等，由丞相降为了右将军。诸葛亮带头自贬，参与北伐的将领或多或少也受了贬官。赵云由镇东将军被贬为镇军将军，暂归cd从皇宫里议事归来，赵云向家里走去。这次北伐历经无数战事，终究还是回来了。多日不见，赵云是想家的…… “将军！”赵云正走之间，迎面奔来一人。那是赵云家的家仆！ “怎么了？”赵云见家仆上气不接下气，“慢慢说。” “夫人她……夫人她……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