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武重生》 第一章 归来正是少年土匪 睡梦中,杜羽翻了个身,背后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紧紧皱成一团的剑眉急促地动了动,眼睛猛地睁开! 微弱的烛光中,眼前的情景依稀可见: 粗糙木板钉成的墙壁上,挂着两件破旧的衣裳和一顶芦苇叶编织的草帽; 杉木皮遮盖的屋顶湿漉漉的,间或雨水滴滴落下,屋外似乎是大雨初歇; 略显潮湿的土质地板上,除了尘土,还有几颗大小不一的石子; 房间的一角,立着一个坑坑洼洼的练功木桩,上面斑斑驳驳的,是血渍浸染、风干的痕迹;木桩旁边放着一把朴刀…… 这是哪里? 怎么这么熟悉? 杜羽感觉有点懵,必须得好好捋一捋思路。 记得就在上一刻,自己在秘境中历经重重难关,终于见到拇指大小、拥有无数个切面、晶莹剔透的终极至宝,由于心神受惑于宝物散发出的神秘光芒,以致为他人所乘,最终一口心头热血喷洒在上面。 这么说,自己应该是挂了,怎么还能醒过来? 脑中还一团浆糊的杜羽想坐起来,却因为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啦,羽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隔壁屋传来,熟悉的语调中蕴含着紧张和关切。 “没事。”杜羽循声看向隔音效果差得一塌糊涂的木制隔墙,随口应了一声。 下一刻,虚掩的房门被小心推开,一张右颊带着伤疤、略显稚嫩的脸从门口探了进来。 “刀疤?他也活着?自己在不是做梦吧?”杜羽的心中满是疑惑:这位在星球劫难中被同时抓走的儿时同伴,不是早就因为掩护自己而挂掉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这是梦中重逢,还是地狱里再相聚? 地狱,杜羽是不怎么相信有地狱存在的;如果是梦中重逢,数十年不见的兄弟,不管怎么说都算机缘难得!只是,这到底是刀疤跑到自己的梦里,还是自己穿越到刀疤的梦中? 不对! 故老相传,想确定是否做梦,只要拧一下大腿看看疼不疼就知道了。那自己背后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为进一步确认,杜羽也拧了一下大腿,还是痛! 实锤了,肯定不是梦! 再细细看一遍周遭熟悉的环境,和刀疤稚嫩的脸,杜羽很无厘头地想道:以前自己无数次在困苦中挣扎时,老想着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就怎样怎样,难道今天真的重生了? 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却又茫然失措。 只是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刀疤。 “是不是伤口又流血了?”刀疤紧张地转到他背后,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看了看被血水渗透的纱布,口中低声埋怨道:“羽哥,你小心点儿,伤口好像又开了。” 杜羽并不关心背后的伤口,反而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侯?” “凌晨三点多。”刀疤回答道。 “我是说几月几号?”杜羽又问。 “华酆历5999年9月12日。”刀疤稍稍加重语气答了一句,接着伸手往杜羽的额头碰了碰,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居然连几月几号都不记得了,难道睡糊涂了?” “华酆历5999年?”杜羽不关心刀疤嘟囔些什么,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的重生了?! 重生回一百年前! 记得自己是华酆历5983年生人,今年刚好十六岁。 十六岁? 十六岁的时侯,自己似乎还在干“土匪”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现在这个房间,应该是小队长的草木屋单间? 刀疤等同村来的伙伴们都睡在隔壁间的大通铺上? “十六岁?土匪?”杜羽记得,前世自己偷偷离家出来当土匪,是十五岁那年的秋收之后。 也就是说,自己至今已当了近一年的土匪。 至于土匪的身份是不是有点不那么说得出口?他心里倒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在这个战乱频仍的世道,许多走投无路的百姓为了活下去,甚至把卖儿卖女、偷盗乞讨、拦路抢劫都列入日常选项,哪里顾得上去考虑面子问题? 就拿杜羽来说吧,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即便父母又租种了不少,从年头忙碌到年尾,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杜羽和弟弟也尽力帮忙,却还是饥馑度日,家无余粮。 去年,杜羽15岁,弟弟杜翼12岁,正值半大孩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却遭逢十年一遇的大旱,不少缺水的田亩颗粒无收,秋收的粮食交了田租之后,便所剩无几。 眼见微薄的存粮,哪怕和着野菜吃,也养不活一家四口。为减轻家里的粮食压力,杜羽与村里几个年龄相近、境遇相似的小伙伴商议之后,分别给家里留了纸条,偷偷结伴逃了出来。 从此,村里少了几个准农民,山寨中多了几个小土匪。 至于小队长这个“官职”,那还是当初加入山寨时,自己和同村的几个小伙伴被编入同一个小队,负责接待的老土匪白干活见自己个头最大,随口指派给自己的。 … 等等! 9月12日? 也就是说,前世那令人痛彻心扉的屠村事件,明天就要发生? 自己的父母、弟弟、以及全村的父老乡亲,马上就要遭到屠戮? 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石壁村,马上就会遭到灭绝人性的奸yin掳掠,然后在一把火中化为灰烬? 必须阻止! “刀疤,你赶紧回去睡吧,天亮之后还有事要做。我这点伤,睡过半宿已经好多了!”刚刚重生回数十年前,杜羽的脑袋还有点儿懵,对于怎么阻止悲剧的发生,他还需要点时间独自静一静、捋一捋、想想办法,所以只能先把刀疤打发走。 “可是,你的伤口好像还在渗血……”刀疤欲言又止地指了指他的背后,明显有点儿放心不下。 “伤口没好利索,渗点儿血水很正常!再说,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哪有那么娇贵?赶紧睡去吧!”杜羽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哦,那行,那我去睡了,有事儿你喊一声,弟兄们都在。”刀疤见杜羽精神头不错,而伤口反正得慢慢恢复,着急也没用,便听从劝告,打着哈欠回到外屋躺下。 不到三分钟,鼾声响起。 守了半夜,想必也很累了。 没有了干扰,杜羽快速回忆起前世与屠村事件有关的人和事。 第二章 争分夺秒 下手屠村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所在的山寨——峰头岭的土匪! 带队的就是峰头岭大当家——山豹! 今天早上八九点钟,也就是四个多小时后,山豹就会带着山寨大半的喽啰向石壁村进发! 黄昏时分,抵达离石壁村不远的石河边。 为了打石壁村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潜伏在芦苇丛中,一直等到凌晨时分,趁村民熟睡之际发起攻击!攻下来后,疯狂烧杀搜刮了一整天,直到后天早上才“满载而归”! 前世,屠村事件发生时,他与同村的几个小伙伴始终被瞒在鼓里,傻傻地留在山寨“看家”! 直到屠村归来,作案的土匪还来不及将杜羽等斩草除根,一个平日与他们有点交情的土匪,提前向他们泄露了事实的真相,让他们赶紧跑! 等他与小伙伴们偷偷溜回村时,却再也听不到人声、闻不到鸡鸣!入目所及,尽是处处焦尸、斑斑血迹、残垣断壁、纵火余烬。 随着回忆,越来越多的往事漫上心头。 重生归来,高兴三分钟就好;接下来的任务既重且急! 眼前的屠村事件要制止;六年后,星际强盗入侵,将整个星球上的人类贬为奴隶的悲剧更要制止!这两件事,只要有一件没办好,自己都难逃前世的悲惨命运! 只是,具体该怎么做? 以一己之力,硬抗数百张弓带剑的土匪,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闹不好亲友没救成,自己就先搭进去了! 必须得好好计划一下! 越是时间紧急,越不能忙中出错! 杜羽一边急速思考,一边借助微弱的烛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外屋大通铺上躺着的同村伙伴: 仗义冲动的刀疤; 冷静多思的胡铮; 颇有射箭天赋的高卓; 胆小懦弱、存在感很低的黄山河; 以及这群人中识字最多、一向以文化人自居的胡子齐。 思来想去,这些小伙伴眼下还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其它人都睡得很熟,只有高卓翻来覆去,应该是在做噩梦吧? 杜羽记得,就在一周前,由于冲撞了山寨的积年老匪陈三狗,高卓的弟弟高佑被重伤致死! 昨天正好是高佑的头七,陈三狗故意带人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导致双方再起冲突,自己的后背就是那时候被砍伤的。 陈三狗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与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在山寨的地位低下有关。 准确地说,到目前为止,杜羽等人还不是正式的土匪,只能算准土匪,在峰头岭这个群体中还属于边缘人物。因为年纪小、资历浅,平日里主要负责放哨、运输,打劫根本轮不到他们。 不让他们上,不是因为大小头目仁义,而是因为打家劫舍在山寨中算“技术工种”,事后可以多分战利品!而且,打劫的机会也不是天天都有,只要不是遇到必须拿人命去堆的硬战,那些老匪基本都会争着上,绝不肯将“肥差”让给新手。 所以,每次出任务,只让杜羽等人干搬运工——专门干重活、累活,分的东西还不到别人的三分之一的工种。 如果把那些积年老匪比作正规军的话,他们就相当于辎重队。 可就算如此,山寨的日子,也比村里好过一些。 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和伙伴们不但勉强混了个半饱,还曾偷偷往家里背过两次粮食,以帮助家中度过粮荒。 如果没有陈三狗搅局,前世的此时此刻,杜羽与伙伴们都对土匪这个职业挺满足的,哪怕那些老匪连打劫都不让他们上。 没事儿的时侯替山寨站战岗、放放哨、劈劈柴、挑挑水;抢劫任务来了,就出一把子力气,跟在大部队后面搬运东西,危险性不高,却多少能混点儿战利品。 在这个路有饿殍的世道,他们还不知道有比这更适合他们的职业。 仔细想来,前世的时侯,哪怕同伴被打死,哪怕杜羽被打伤,他们也没有马上弃山寨而去,更没有找陈三狗报仇,固然有胆怯的因素,更有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理由——离开了山寨,还能去哪里混饭吃? 回村是不可能的,挨饿的滋味不好受。 而且,既然都出来了,就不可能灰溜溜地回去!否则,左邻右舍的白眼和非议,都会让他们无颜以对。 改投别的山寨更不可行。 土匪圈里的规距,改投山寨者会遭到歧视不说,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被当作峰头岭的卧底一刀咔擦掉。 因为以假投降为手段,里应外合吞并其它山寨的事儿,在土匪史上并不罕见。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导致陈三狗一直逍遥法外。 多年以后,杜羽甚至还从另一个与陈三狗熟稔的土匪口中了解到: 抢劫石壁村是陈三狗怂恿并亲自带的路,起因很可能只是杜羽等人被欺负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恭顺; 把杜羽等留下来看守山寨,是陈三狗间接安排的,否则山豹哪知道杜羽等几个小家伙是谁?会特地把他们留下来? 更可恶的是,山豹的本意只是抢粮,是陈三狗带头调戏、侵扰女眷,引起剧烈反抗,才最终酿成屠村悲剧! 最后,他还主张对杜羽等人斩草除根,只是他们提前得到消息,跑掉了。 可惜,那个土匪告知自己消息时,一切已物是人非,他们连陈三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报仇更是无从谈起。 老天有眼,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个来自邻村、对石壁村无比熟悉的祸害,必须马上清除! 虽然从时间上看,抢劫石壁村的计划肯定已经定下,自己人微言轻,不可能让山豹改弦易辙。但没了陈三狗,山豹等人对那一带的地形、道路,未必会那么了解! 更何况,外星球近百年的经历,杜羽早就磨砺出坚强的心智!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种实力悬殊下迫不得已的自我安慰,他以后也许还会经历,但绝不包括陈三狗!至少在这个夜晚,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不认为陈三狗有逃过一劫的可能! 想到这儿,杜羽试着把手伸进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再次扫了一眼外屋大通铺上躺着的伙伴,小心推开简陋的木门,又轻手轻脚地合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踩着泥泞的山路,向陈三狗住处快步而去。 第三章 成就系统 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一轮新月半掩于云层中。 不过七八分钟后,一座土坯房已隐隐在望。 虽然名义上都是小队长,但陈三狗的居住条件显然非自己这个准土匪可比。不但住所更靠近山寨核心区,而且土坯瓦的单间旁还带着个厨房。如果去山下抢个婆姨回来,都勉强能当新房用。 寻着令人恶心的磨牙声,杜羽从一扇敞开的窗口,依稀看到某仰面朝天睡成个“大”字的人影。 转到门口,试着推了推,居然开了。 这家伙,连睡觉都不锁门,合该倒霉! 杜羽紧握匕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到床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确定是陈三狗无疑,便毫不犹豫地左手捂住还半张着磨牙的嘴巴,右手的匕首对准喉咙狠狠切了下去,再用力一划拉,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呜呜呜……” 陈三狗双脚用力乱蹬,双手徒劳地想去捂住流血的喉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看清敌人的脸,却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手脚无力地软了下去,双眼渐渐很快就失去了神彩。 搞定! 前世最执着的一缕怨念,就此放下! 虽然此时,杜羽的身体骨龄只有十六岁,心理年龄却早已过百。 历经百年磨砺、杀戮,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宰个把仇人而已,连心跳都没加快多少。 接下来,就该全力对付即将率队出发的大当家山豹了。 在屠村这件事情上,如果说陈三狗是始作俑者,那么山豹就是罪魁祸首!毕竟,屠村的命令,是从他口中下达的! 所以,石壁村得救,山豹必须死! … 正当杜羽准备补上一刀、割下陈三狗的脑袋时,突然,一个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 “成就系统激活中……” 杜羽吓了一大跳,低声喝道:“谁?” 随即全神肌肉紧绷,做出警戒的姿势,眼睛四处乱转。 没有异常! 过了不一会儿,正当杜羽准备补刀时,机械的声音再次自脑海中响起:“成就系统激活成功!” 不等杜羽反应过来,机械声接踵而至:“恭喜宿主,完成首杀成就,获得一个成就点,是否察看?” 杜羽小心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 心念一动,应道:“察看!” 下一刻,一个散发着朦朦毫光的透明面板出现在脑海中: 宿主:杜羽 体质:7+(普通成年男子5) 精神:39+(普通成年男子5) 成就点:1 财富值:0 追随者:0/2 在面板的最下端,还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两个词:杂货铺、背包。 “成就系统是什么?”杜羽尝试着用意识交流。 没有回应。 “成就系统有什么用?”杜羽开口小声再问一句。 没有回应。 “系统?”杜羽略略加重了语气。 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系统不回答问题,具体功能只能等自己有空的时侯再慢慢琢磨。 将系统的事暂时抛诸脑后,注意力重新拉回房间内,四处搜了搜,果然略有收获:找到四锭十两重的银元宝,以及若干碎银。 这家伙居然薄有身家! 估计他们小队历年抢劫的收获,大部分都进了他的私人腰包。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前世的杜羽,到目前为止只存了二两碎银,还藏在小屋的枕头下。 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发现银子,是否存入?” “存入!” 杜羽没有任何犹豫,就想看看系统到底有什么功能。 潜意识里,他觉得成就系统应该十分重要,能多了解一些就多了解一些。 再说,前世数十年外星球生活经历,也算见过世面,现在虽然很穷,但区区四十余两银子,倒不会真的如何看重。 手中的银子瞬间消失。 果然,透明面板上,财富值后面的数字,从“0”变成“43”。 先离开再说! 干净利索地割下陈三狗的脑袋,用床单胡乱裹了裹;将匕首上的血迹在无头尸体的裤管上仔细擦净,别回腰间;然后从容地提着脑袋,警惕地朝四周环顾一圈,出去后还不忘将房门重新掩上。 从外面看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令人恶心的磨牙声停歇了而已。 … 虽然刚刚杀过人,尚未完全脱离危险;但杜羽拎着滴血的脑袋,戒备着来自周遭的威胁、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的时侯,心中还是止不住好奇,迫不及待地将一部分注意力投注到成就系统上,一项一项开始研究起来。 体质:7。 这容易理解。 这个世界整体尚武,只要有条件的,基本都会勤加修炼。 杜羽虽然营养不足,但天生体质好过常人,加上打木桩、练拳术、跑步、推举等等,天天苦练不辍,所以长得都远较同龄人壮实、力气也大。 应该说,几个小伙伴一直唯他马首是瞻,与他爆表的战斗力息息相关。 精神:39。 是普通成年男子的七倍多。 表示自己的智商超越常人,还是重生导致神魂突变?亦或者是因为系统绑定对精神力有加成作用? 前世活了几十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在智商或神魂上有过人的天赋,想来应该是后两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成就点:1 在外星球的时侯,他接触过一些网游,这面板看起来有点像游戏面板,却又似乎不像。 只是,这成就点有什么用,又该如何获得? 杀了陈三狗获得第一个成就,那么,杀第二个人会不会获得第二个成就? 除杀人外,是否还有其它获得成就点的方法? 这些,都还有待于慢慢研究。 财富值:43 很显然,是因为系统刚刚吸收了四十三两银子。 追随者:0/2 是指目前无人追随自己,还是让自己去发展出两个追随者,亦或者是自己可以确定或绑定两个追随者? 按照常理推断,是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至于确定或绑定追随者需要什么条件,完成之后有什么好处,杜羽一时也理不出任何头绪,更无从推测,只能暂时略过。 第四章 一枪在手 再点开“杂货铺”,出现一个新界面,界面上有三大物品类目,分别是粮食、武器和药液。 点开“粮食”,发现大米、小米、面粉、玉米、红薯、食用油等现实世界中常见的粮食,这里基本都有。 武器分两大类: 其一为冷兵器,如刀、枪、剑、戟、斧、锏、弓箭、连弩、盾牌等; 其二为热武器,如单发步枪、半自动步枪、自动步枪、狙击步枪、手枪、手榴弹、炸药包、地雷等; 只要是杜羽所在的星球——金奎星上有的武器,这里大致都能找到。 他越看越激动,若不是眼前时机不对,他真想仰天大吼三声,以发泄激动的心情! 看来,这个杂货铺才是成就系统的重中之重啊! 再一项一项仔细观察,发现每一种物质后面,都明码标价兑换所需的银两。虽然某些物品,特别是比较先进的武器,价格比金奎星上的同类物品高出不少,但杜羽却自动将其忽略。要知道,这里有太多的物品,是现实中有钱也买不到的! 粮食还好说,有条件吃好一点儿,没条件吃差一点儿,碰到青黄不接的时候,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他以前也不是没过过。 关键是武器装备! 比如自动步枪、狙击步枪、手榴弹等,即使是金奎星上一等强国的精锐部队,都还没有列装! 想想从今以后,只要设法多赚钱,多招募军队,拉起一支装备先进武器的队伍,改变所有人沦为奴隶的悲惨命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多赚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比如现在,他只兑换得起最低级的每杆30两银子的单发步枪。 至于等级更高的半自动步枪,每杆高达100两银子,目前这些银子还不知道藏在哪个倒霉蛋的腰包里,眼下只能看着过过眼瘾。 药液倒只有两种——修复液、锻体液。 其中,锻体液分初级、中级、高级,而修复液不分等级。 虽然只有两种,但杜羽的心中却涌起一阵火热,这可是比粮食和武器更加重要、更加难得的战略资源! 因为这两种药液,自己所在的星球——金奎星上根本就没得卖! 杜羽前世直到被星际奴隶贩子抓走,并择机逃离后,才偶尔在其它的星球见过、用过。 若所料不差,修复液是用以疗伤,而锻体液则用以辅助修炼。 据说,除了神魂上的创伤无法治疗、断肢不能重生外,只要量够,一般的伤筋动骨,就没有修复液治不好的,区别只在于量多量少而已。 而锻体液,则是锻体境的修炼神药。 只要够刻苦,只要锻体液足够,理论上每一个人都能修炼至锻体境巅峰! 锻体巅峰,便是金奎星武者的至高境界! 再瞟一眼兑换价。 如此灵液,果然价格不菲。 修复液论滴卖,每滴10两银子。 锻体液论瓶卖,每瓶约10毫升。其中, 初级锻体液每瓶100两银子; 中级锻体液每瓶1000两银子; 高级锻体液每瓶10000两银子! 看着高级锻体液标价后面的整整四个零,杜羽咂了咂嘴,甚至都懒得去想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 多思无益,不如看看“背包”。 点开“背包”,里面有十个格子,应该是用来储物的。 尝试着以意念控制匕首,却收不进去。难道不是?或许只能存放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物品? 要不,兑换个什么东西试试看? 就着43两银子的财富值,杜羽将所有能兑换得起的物品挑了又挑,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还是先兑换一滴修复液! 健康的身体,是一切行动的前提和保障! 接下来无论是赶路还是战斗,身上带伤终究不便,更不用说万一伤口感染、化脓,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十分耽误事儿。 点击修复液后的“兑换”字样,果然,背包的第一格同步多出一个玻璃瓶,瓶内一滴翠绿色的液体,晶莹剔透。 心念一动,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出现在手心,瓶中的翠绿液体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没跑了,这就是修复液,与他前世用过的一模一样! 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倒入口中,不到三秒,背后的伤口隐隐传来一阵舒服的清凉感,然后,疼痛与瘙痒逐渐消失。 稍稍活动了四肢,再没有任何妨碍。 效果果然很赞! 再看看系统面板上剩余的33点财富值,杜羽也没留着它下崽的打算。 山豹劫掠石壁村的行动,虽然是因陈三狗的怂恿而起,却绝不会因为陈三狗的意外身亡而停止。 天亮之后,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拥有一杆步枪至少能大大增强自己战斗的底气! 前世屠村事件发生后,为了复仇,他带着几个小伙伴远赴异乡入伍当兵,五年戎马生涯,以及后来在外星球漂泊了数十年,带兵打仗的本事没学会多少,但枪法却是实打实的狙击手水准。 只是眼下,一杆狙击步枪500两银子的价格,对杜羽来说还是天文数字,只能先来一杆价值30两银子的单发步枪! 心念一动,一杆崭新的单发步枪出现在背包中。 想了想,还是将它取出来挎在肩上。 回去后,正好可以推到陈三狗的身上,说成是这家伙的珍藏品。否则,凭空多出一杆枪,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小伙伴解释。 又以一两十发的价格兑换了10颗子弹,并取出一颗塞入枪膛中,心中顿觉自信了不少。 俗话说,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 这个崇高的理想自己已经实现了百分五十以上——美人膝的滋味如何他不知道,但步枪可比剑牛比多了! 从现在起,自己就是一个带枪的男人了! 所谓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如果说原先还对如何阻止屠村悲剧茫无头绪,那么有了枪之后,杜羽心中立马底气大增:只要山豹敢来,就赏他一粒花生米,如果运气够好,一枪爆头,从此大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就不信了,这个罪大恶极之徒,还能得到上天眷顾,也来一次穿越或重生的机会! 第五章 跑?还是瞒? 人杀了! 伤好了! 枪有了! 这一趟出行可谓收获满满! 带着愉悦的心情,又打量一番系统面板,好奇之下,点了一下“体质:7”后面的“+”。 下一刻,杜羽感觉到,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气流从脑海中涌出,拂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平常修炼时锤炼较少的部位、被遗忘的角落,特别受它的垂青! 这股气流似乎专为补缺补漏而来,只要它拂过的地方,马上会滋生出强烈的“饥饿”感,迅速吸收体内储存的养分! 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杜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强了,双臂更有劲了,脚步更轻快了,特别是身体的柔韧性,更是一下子增强了不少! 再看系统面板,体质后面的数字“7”变成了“8”,成就点也由“1”变成了“0”。 果然,成就点是如此用的。 只是,身体突然有点儿饿得慌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饥饿感不是来自肚子,而是来自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杜羽大致推断出,让体质瞬间提升的能量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吸收自己身上的养分转换来的。 他有点好奇,如果自己身上多几点成就点,一把加上去,会不会直接饿晕在路边?想到这儿,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即使成就点多了,也不能胡乱点加号。 必须在给体质加点前,多准备一些食物。 锻体液应该也行? 因为锻体液本就是浓缩的养分精华! 一份锻体液上所蕴含的能量,恐怕超过了七八头牛! 更重要的是,即使吃下七八头牛,也只能吸收其中的一小部分养分,其余的大部分都会被浪费掉。而锻体液却不一样,喝下去后,即使一时消化不了,也会积存在体内一段时间,排解、挥发的速度很慢,只要在这段时间内锻炼力度能跟得上,大部分都会被有效吸收! 杜羽突然想到,成就点加锻体液,恐怕才是这个系统的核心功能。 只要锻体液充足,成就点够多,恐怕武道境界就能噌噌噌地往上提升,没有任何瓶颈! 至少在锻体境应该是这样! 只是,锻体液还好说,银子虽然易花难挣,却总有办法可想;可成就点就不一样了,到底做什么才能获得成就点,他一时之间理不出任何头绪。只有一点儿可以肯定,成就点的获得,肯定不那么容易。 但不管如何难,有了成就系统,总比单凭自己的努力来应付几年之后的外星人入侵事件,要靠谱得多。 只要抓紧时间积累财富值和成就点,大难临头时就不会像前世那样毫无抵抗之力。 再看一眼系统面板: 宿主:杜羽 体质:8+(普通成年男子5) 精神:39+(普通成年男子5) 成就点:0 财富值:2 追随者:0/2 成就点重新归零。修复液、步枪、子弹的消耗,让到手的横财瞬间又变回可怜兮兮的二两银子。 望着精神值后面高达39的数值,杜羽下意识地咂了咂嘴,这么高的精神值无法转换成战斗力,实在太可惜了。 尽管如此,杜羽还是心满意足地加快了往回赶的脚步。 … 头上、肩上带着几滴从树叶滴落的雨珠,顺利回到住所。 杜羽不敢有任何停留,叫醒了隔壁屋睡眼惺忪的小伙伴们,随手解开包裹,将陈三狗的脑袋一脚踢到高卓的脚下,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刚刚出去把陈三狗宰了!诺,这是他的脑袋,大家看看。” “啊?” “宰了?” “真宰了?” “怎么宰的?” 大家一阵惊呼,睡意全无。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羽哥吗?居然趁他们睡觉的时侯,偷偷溜出去宰活人,他自己背后还带着伤呢! 杜羽笑笑道:“其实杀人也不像想象得那么难,我到的时侯,那家伙睡得死死的,一刀切下去,献血直喷、脖子半断,没几秒就蹬腿嗝屁了!再补一刀,整个头就割下来了!” “真的?” “陈三狗没叫?” 大家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只是对杀人手法,更是对杜羽轻松的语气。 想想看,白天的时侯,还对陈三狗等人的欺辱委曲求全,晚上却偷偷摸到人家的床边割脑袋,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羽哥吗? 难道,白天的胆怯、忍耐,都是装出来的? 就在大家被突发事件震得里焦外嫩之际,黄山河却下意识地抓住刀疤的衣襟往身后躲,若仔细倾听,还能听到他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而高卓则将陈三狗的脑袋提起来,凑到烛光前仔细辨别确认,接着一言不发地丢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再一脚踢出门外,然后独自蹲到墙角、掩面而泣! 胡子奇想要上前劝止,却被胡铮拦了下来。 弟弟大仇得报,他想发泄一会儿情绪,由他便是。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高卓才停下来,转头看向杜羽的泪眼已是满含感激。虽然一个谢字都没说,但杜羽知道,从今以后,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不击破底线,大致都会得到高卓的支持。 就是刀疤、胡铮看向杜羽的眼神,也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如果说,以前的杜羽,在小伙伴们的心目中还只是个孩子头的话,那么,现在无疑拔高了一大截,有了杀伐果断的领袖雏形。 “羽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胡铮问道。 惊讶、兴奋过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大家的面前:死者已已,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大仇得报,固然值得高兴,但麻烦也必然接踵而至,下一步该怎么走? 跑? 还是瞒? 跑,等于间接承认了陈三狗的死跟他们有关。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使他们跑掉了,家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虽然他们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存在,但当初加入山寨时,也曾将家庭的真实底细报备过。一旦各土匪头目震怒,即使自己跑掉了,石壁村的家人估计也难逃峰头岭土匪的怒火! 瞒,未必瞒得过去。 峰头岭地形封闭,唯一的出入口一向戒备森严,却有人在被窝中被一刀毙命,不用想都知道,凶手只能是内部人员,各大小头目绝对会一查到底。事情若是暴露,以山豹的秉性,他们几个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结局! 更何况,杜羽出去的时侯,雨早停了。 他提着脑袋走回来,说不定血滴了一路呢! 瞒,根本就不现实! 第六章 归去 “在杀陈三狗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 不给大家更多犹豫的时间,杜羽反推前世的屠村事件,编织出第二颗重磅炸弹:“天亮之后,山豹将带队洗劫石壁村!而且下达了‘三光’命令!” “怎么可能?”胡铮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其它人也瞬间懵了。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在这方圆二三十里范围内,就峰头岭一个山寨。 理论上,包括石壁村在内的周边二十几个村落,都是峰头岭的势力范围。峰头岭战损人员的补充,有很大一部分要来自这些村落中在贫困线上挣扎、走投无路的村民。 可以说,峰头岭与这些村落之间,有着天然的利益联系。 山豹得多丧心病狂,才会带人去洗劫石壁村,而且还决定烧光、杀光、抢光! 杜羽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自己这几个伙伴。 “对不起!”胡铮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赶紧道歉。他刚才的直观反应,事实上构成了对杜羽的质疑。他脑袋瓜稍微转一转就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杜羽既没有撒谎的必要,也没有撒谎的理由。抛开相互间的交情不说,这种消息很容易被证实或戳穿。 “没关系。”杜羽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时间紧迫,不允许我们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大家赶紧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杜羽虽然可以直接给出建议或命令,但他没有这么做。百年时光过去,他对这些小伙伴变得有点陌生,有必要通过观察他们的反应,来帮助自己回忆他们的性格、思维和能力。 “有什么好想的,直接去把山豹宰了,一了百了!”刀疤嚷嚷道。 “杀不了!”胡铮冷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刀疤明显有点不死心,“现在外面到处黑乎乎的,只要大家小心点儿,未必没有机会。” “不可能的!”胡铮再次否决了刀疤的想法,并耐心解释道,“山豹不是陈三狗,绝不会让我们摸到枕头边还一无所觉!他睡觉的时侯,房子内外至少有七八个武艺高强的亲信守卫、警戒,这在峰头岭是公开的秘密。” 胡子奇接过话头:“更重要的是,他是峰头岭唯一的武者,警惕性和战斗力非我们所能想象。一旦打草惊蛇,我们这些人绝对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高卓补充道:“也许,想痛快地死去都是奢望!” 是啊,武者! 这也是杜羽感到头疼的地方。 虽然据他所知,山豹仅仅是一阶武者,而且极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但那也不是他现在所能对付的。 在冷兵器的战斗中,一阶武者可以同时面对数十个训练有素的青壮战而胜之!即使遭到数百人的围攻,如果一心想逃,也很难被留下。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一阶武者,对危机的敏感度和战斗中的闪避能力,也大大强过普通人。 就以他手上这款有效射程四五百米的单发步枪来说,如果在两百米外射击,即使对方毫无防备,在开枪的瞬间,也有极大的概率被感知到并形成有效躲避; 百米左右,只要对方有防备,就有可能躲开子弹; 近距离射击,比如50米内,虽然对方会来不及躲避,但在子弹出膛前遭到反杀的概率也不低! 所以,虽然手中有了杆步枪,但半路袭扰、风筝战术等方法都没法用。据他所知,即将随山豹一同前往石壁村的三当家雷猛,在武道修为上离武者也只有一步之遥,即使他侥幸在半路埋伏、近距离一枪干掉山豹,接下来也很难逃脱雷猛等人的追杀。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还激活了成就系统,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说不定能创造一世传奇,怎么可能选择以自己金贵的生命去换山豹的一条烂命?更不会愚蠢到在没有把握一枪毙命的情况下,提前暴露自己手中有一杆足以威胁到武者性命的单发步枪! 因为此战的关键是山豹,他必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近距离开枪! 再看看其它人的反应,杜羽暗自摇头,果然如自己所料,未来有望成长为独当一面之才的,恐怕只有一个半。 胡铮算一个,高卓目前只能算半个。 时间有限,杜羽接过胡子奇的话,以半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书生说得没错,杀山豹太危险。我们眼下最该做的事儿,是立刻动身回村,无论抵抗还是躲避,都得让乡亲们早做准备!” 说罢,径直回屋,提起墙脚的朴刀,再从破草席下摸出以前存下的二两碎银,转身走出屋子。 出来一看,差点气乐了。 只见小伙伴们大包小包地往屋外搬,像足了逃荒的人群。 换洗的旧衣服舍不得扔也就算了,居然连破了好几个洞的棉被都想带走! 比如刀疤,仗着有几分力气,不但背着旧衣服、就棉被,还把他们六个人足有七八十斤重的口粮一起打包驮着! 还有黄山河,被一个大蛇皮袋压在背后,两条腿一直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袋子太重。 “你是不是担心被寨口关卡处的守卫发现?”杜羽笑问。 “是,是。”黄山河用颤音回答了一句,又矢口否认:“我才不怕呢。我,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个,偷偷做了他!” “对啊,一人一个做了他!”杜羽点了点头,转向刀疤,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背了这么多东西,等下不打算动手?” 刀疤居然咧嘴一笑:“把东西放下,不照样能杀人?” 杜羽一巴掌轻拍在他的后脑勺,笑骂道:“你把他们当死人吗?说不定还不等你放下,就被发现了!你不知道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脚步也会变得沉重吗?” 说罢,亲自动手,把刀疤背上的粮食、被褥、衣物全部解下,往旁边一扔,对所有人沉声说道:“除了武器和干粮,其它的东西全扔了!我们还有寨口关卡的值守人员一关要过,不要因为这么点破烂玩意儿丢了性命!” “是!” “好!” 一个个不再多言,紧握武器,跟在杜羽身后,向山下而去。 第七章 都是蚊子惹的祸 峰头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理论上,有两条道路可进入山寨。但实际上,后山是高达约三百米的悬崖峭壁,没有武者的实力或特殊的攀爬工具,想都不要想。因此,对于普通人而言,关卡乃是上山入寨的必经之地。 但是,再坚固的城堡,从内部攻破总是比较容易。 峰头岭的防卫一向外紧内松,关卡值守人员的眼睛习惯性地只盯着山下,而不会防备来自山寨内部的攻击,这正是杜羽等人的机会。 月光下的视野,并不太近。 为谨慎起见,接近至关卡二三百米处,杜羽便示意伙伴们躲入一簇潮湿的灌木丛中,稍稍观察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可见关卡处三个守卫的身影,地上两个,瞭望塔上一个。 “才三个?”事隔百年,关卡上到底有几个守卫,杜羽有点儿记不清了。 “总共六个!这个时间点,另外三个轮上半夜的,肯定在寨门旁的小屋中睡觉。”胡铮回答道。 “嗯。”杜羽也想起来了,为化解尴尬,便朝高卓问道:“瞭望塔上的那个如果交给你,要靠多近才有把握?” 众人中,高卓的箭术最好,也只有他带着弓箭。 但前世高卓箭术大成,是在军中当斥候的时侯。如今毕竟年幼,尚未经过军队的磨砺,水平到底有多高,杜羽的心中也不是太清楚。 而他手中的步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的。 枪声一响,很可能把整个山寨都惊动了。真要那样,山豹等人恐怕就不是等天亮后再出发了,而是马上带人将他们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视野不足,三十米内,估计有六成把握。”高卓的回答明显底气不太足。 杜羽明白了,现在的高卓,严格来说还只是个射箭爱好者,而还不是三四年后那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神箭手”。即使靠得再近,估计也做不到一箭封喉。 看来,这个瞭望手得自己动手解决。 又轻声问刀疤、胡铮:“如果地面上那两个值守人员交给你们,有没有把握不弄出声响?” 边说,边比划捂嘴、抹喉的动作。 “没问题。”刀疤回答得很肯定。 “应该没问题。”胡铮的回答相对保守。 这符合他对二人战力的判断。 这些人中,除自己外,论近战能力,刀疤最强,胡铮、高卓相差无几,黄山河还不如胡子奇。 杜羽示意大家靠近些,低声分配任务:“等下高卓把弓箭给我,那个瞭望手归我解决。地面上拿两个,刀疤负责左边,胡铮负责右边,高卓跟在胡铮身后两三米处,随时准备支援。你们三人的任务是,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胡子奇和黄山河摸到小屋门口,守在门两边,如果这边的战斗惊动了他们,你们要在人冲出来的瞬间,干脆利落地解决他们!如果那三个人没有出来,不管是否被惊动,你们都不要管。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家低声回答。 此时,杀陈三狗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如果不是杜羽将陈三狗的人头提到他们面前,此时他的命令,肯定会有人提出质疑。至少,高卓不会这么干脆就把弓箭交给他。毕竟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比高卓更擅射! … 斜月西落。 光线渐暗。 胡子奇、黄山河抵达小屋门口。 刀疤、胡铮、高卓已运动到离两个值守人员不足十米处,正猫着腰等待杜羽的命令。 因为射击角度的需要,此时杜羽离关卡尚有十来米远。 黑暗中,只见他按照约定的信号,右手高举,手指一根一根收起来:“3,2,1!”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射出手中闪烁着森冷光芒的利箭。 斜靠在木柱上,正朝山下看的瞭望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软倒在了瞭望塔上。 与此同时,刀疤等人处传出了声响。 杜羽没有任何停顿,眼到手到,第二支利箭已经指向关卡处。 目光所及,胡铮负责的目标已顺利解决,倒是刀疤负责的那个值守人员,正歪着半个身子在垂死挣扎,口中下意识地叫骂着什么。也许是刀疤进攻太急,让他没找到大声疾呼的机会。 高卓正冲过去支援。 胡铮也许是刚刚杀人还不适应,弯着腰,在原地喘粗气。 人影晃动,找不到射击的机会,杜羽在快速接近的同时,干脆将箭头瞄向小木屋的门口。 近身搏斗,以刀疤的战斗力,加上高卓的支援,那个家伙在受伤的情况下,很难有翻盘的机会。 此时,最大的潜在危机,反而来自小木屋中。 门开果然了。 杜羽不等看清人影,手一松,箭离弦! 下一刻,屋内探出的脑袋,仿佛自动往箭尖上凑一般,利箭直透面门! 紧随其后的另外一人,可能以为同伴只是刚睡醒,有点儿迷糊,被什么绊倒了,所以正伸手去扶。 才刚刚扶住,还不等他为同伴脸上的箭矢而惊讶,自己的脸上也被杜羽赏了一支,发出一声闷哼,仰面倒了下去。 过了数秒,杜羽冲进小木屋。 眼前的情景让他差点笑场:床上躺着的另外一个家伙翻了个身,嘴巴嘟哝了一句什么,呼噜声再起。 始信响雷唤不醒熟睡人! 杜羽没有客气,快步靠上去,掏出匕首,轻柔而利落地划过脖颈——能死于睡梦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转身,看到刀疤三人也解决了对手,正向这边跑来。除此之外,四周依然一片寂静。其它土匪与山寨大门相距至少数百米远,刚才这点儿动静,显然没有惊动他们。 回家的路,已是一片坦途。 杜羽迎出门外,低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确实有点小情绪,最有把握的刀疤,反倒弄出了意外。 “草,我就是点儿背。”刀疤也是无奈。 根据三人的解释,当他们接近时,关卡口的两个值守人员似乎也正轮流休息。 胡铮负责的那个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处于闭目养神状态,总之很容易就被解决了。 而刀疤负责的那个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可能当时正好被母蚊子亲了一口,扭头一巴掌挥了过来,恰好拍到刀疤伸出来的手。然后,两人就打在一起了。 “收拾战利品,准备离开!”杜羽吩咐了一句,返身进入屋内。 抽空瞄了一眼系统面板,发现成就点还是零,果然单单靠杀人增加不了成就点。 值守人员都是穷鬼。 当六人离开山寨时,身上只多了十几两银子,以及一副弓箭,一柄长剑,四把朴刀。 第八章 一念之慈 当杜羽等人走捷径,抄近道,整整赶了近二十里蜿蜒曲折的山路,在一湾清冽的山泉旁停下啃干粮时,峰头岭上,陈三狗的尸体才被相熟的喽啰发现,然后第一时间报给了侍卫头目卢军。 山豹见到卢军时,刚起床不久。 以为他是过来问出发时间的,所以正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早餐的他并不在意。 在卢军刚刚准备开口之际,山豹却抬手示意他稍等,然后端起面前的稀粥哧溜喝掉一大口,再夹一筷子咸菜,目光漫不经心的瞟过他享用了半年的曼妙的身材,心中暗暗想着:还是大家闺秀够味道。 这个所谓的压寨夫人,是他在一次外出时,见色起意,于半道上顺手牵羊劫来的。在他眼中,这女子五官精致、身段绝佳,就是脸色有点儿苍白、整天愁容不展,让人不爽。 当山豹回过神时,大半碗稀粥已经进了肚子,直到此时,他才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陈三狗死了,头也被割走了!”卢军回答道。 “哦,知道谁杀的吗?”山豹脸上的表情,与听到昨夜自家的鸡丢了一只没什么区别。 卢军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清楚,正在查……” “啪”地一声,山豹十分突兀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八仙桌上,冷声喝道:“那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是!”卢军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去。 大清早无辜挨骂,换谁心中都会不爽。 事实上,卢军得到消息时,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人在查了。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自己有必要让山豹第一时间了解情况,所以才特地赶了过来。而且,即使山豹不说,他也打算汇报完就立刻赶回去继续查。 不过,卢军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说。 山豹的脾气就是如此,碰到恼火的事就喜欢拿身边的人出气。 像今天这样,在他们一向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山寨内,某个手下好端端地一觉睡下去,第二天早晨被发现丢了脑袋,换任何一个老大都会无比窝火?何况,这不只是一条人命的问题,若不能查清源头、消除隐患,峰头岭必将人心惶惶。 这些卢军都能够理解。 卢军不能理解的是,平白无故朝自己发火,到底是为了表现他作为一寨之主的威势,还是单纯因为控制不住情绪? 想到这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大哥,大清早的,起床气还没过呢吧?” 山豹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是自己的铁杆兄弟——三当家雷猛,当即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去去,烦着呢!” “烦什么,不就没了一个油子吗?”雷猛自来熟地坐到山豹的身侧,朝清矍少妇笑道:“嫂子,能不能来碗水?看我大清早累的!” “油子”是山寨中大家对混子、二流子的统称。 喻指那些整日嬉皮笑脸、溜须拍马、却不干什么正事的油滑之辈。 山豹皱着眉头说道:“陈三狗死也就死了,当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死因若不查个清楚明白,人心难安呐!” 这时,少妇默默地将一碗开水放到桌上,眼睛始终没瞟二人中的任何一个,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不见一丝变化。 “谢谢嫂子!”雷猛似乎也习惯了,随口谢了一句,便十分得意地对山豹自吹自擂:“你是真不知道你兄弟的手段啊,在来的路上,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这起人命大案破了!” “真的?谁干的?”山豹斜眼瞪着雷猛,眼中满是不信。 “还能是谁?石壁村的那几个小崽子呗。”雷猛浑不在意地猛喝一大口开水,被烫得差点儿当场吐出去。想想不合适,又生生吞了下去,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你猜的吧?”山豹还是怀疑。 “那几个小崽子已经连夜逃走了。而且三狗的头颅就在他们的住处。关卡处六个值守的喽啰也被杀了,应该是他们跑路的时侯顺手干的!至于原因,据本大侦探仔细讯问、推断一圈之后,认为有七成以上的概率是仇杀,我们今天准备打劫石壁村的消息泄露导致的先下手为强,可能性估计也有个两三成吧!”雷猛以浮夸的言语、夸张的动作,将证据、推断一一显摆一番。 难得一次露脸的机会,他不得使劲秀一下智商,以示自己并非满脑子肌肉? 山豹又追问了几个细节,便彻底信了。 不过,在言语之间,刚刚被雷猛拦住、一直没离开的卢军大致推断出,真正侦破人命案的,应该是自己安排的手下。否则,大清早的,雷猛就算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案发现场、凶手住处、寨口关卡三个地方都逛过一遍。 卢军没有揭穿。 站立良久,见二人都没有进入正题,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石壁村,今天还去吗?” 山豹一拍桌子,瞪眼道:“当然要去!老子不管那几个小崽子为什么杀人,就凭他们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动刀子,老子就绝对不能容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去,召集队伍,即刻出发,看老子不把他们一个个抓回山寨,一刀一刀活剐咯!还有,老规矩,你继续留守!” 得,又撞在枪口上。 山豹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正打算做点儿什么,以发泄心中的激愤,根本不可能发现卢军脸上的些许不满。 原本这一趟去石壁村,他心中还多少有点儿不忍。 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距,他也不是不懂。所以,当陈三狗建议他打劫石壁村时,尽管因为山寨储备粮将尽,他勉强答应了下来,想去那儿取点粮食便回,如果对方识趣,他甚至不打算伤村里的一草一木。 也正因如此,当陈三狗提出处理掉那几个小崽子的建议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料,一念之慈,竟然给了他们连伤七条人命的机会,这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山豹不知道,前世的时侯,他这所谓的“一念之慈”,在陈三狗的推动下,最终却演变成“屠村”的惨剧! 他更不知道,当他离开家门的时侯,他那个所谓的“压寨夫人”看向他背影的眼神,只有厌恶和冷漠。 第九章 冤家路窄 紧赶慢赶,杜羽一行终于在午后一点多抵达石壁村口。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杜羽转身看向其它同伴,叮嘱道:“到家后,要第一时间把峰头岭土匪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家人,并尽快传播出去。最好能让高老爷允许所有村民暂避到坞堡内,并组织青壮进行抵抗!” 高老爷,正名高德荣,今年五十来岁,是石壁村最大的地主,也是石壁村望族——高家的族长。 由于身处乱世,且身家颇丰,与其它村镇的富户一样,也修坞堡、养武装以自保。 坞堡呈正方形状,占地二十来亩,位于石壁村最中心的位置,由围墙、正楼、角楼等组成。四面城墙高二丈、厚五尺,相当于缩略版的大城城墙,高家的家丁队常年在上面值守。城墙正中为厚实的城门,门上筑由门楼,墙的四角分别修着一座稍稍外凸的箭楼,人可躲在里面射击。 高家的家丁队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刀盾手、火铳手、弓箭手等兵种兼具,总体来说,颇为精锐。如果能够结合村中数百青壮,同仇敌忾,据堡而守,土匪想破城而入并非易事。 杜羽觉得,只要土匪一时半会儿攻不破坞堡,且高德荣允许自己参与城头防御,居高临下,一杆单发步枪,完全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噩梦! 胡铮问:“如果高老爷不同意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跑呗!”杜羽故作轻松地朝几个伙伴笑了笑,说道,“山豹的德性你们还不知道?哪一次出去不是带上几百人给自己壮胆?凭我们这些人要是能挡得住,在峰头岭就直接把他解决了,还用狂奔数十里跑回来? “因此,下午三点半,最迟四点钟,如果高老爷不同意,我们就组织自己的家人,和其它愿意跟随的乡亲,退入后山老林中跟对方周旋。 “不过,这毕竟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找不到人、抢不到东西,万一土匪点燃整个村庄泄愤,我们可真要无家可归了!” 胡子奇笑道:“我觉得你们多虑了,以高德荣那抠门的性子,听到山豹等要闯进他的坞堡抢劫,不拼命才怪。” 高卓附和道:“我想,只要高老爷不傻,应该会同意羽哥的方案。抛开他的性子不谈,如果村庄被毁,我们损失的,不过几间空房子而已,他老人家家大业大,仓促之间能带走多少?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可就毁于一旦了。” 高卓的话,让大家的信心增强不少。 虽然已经除了五服,但他好歹也算高老爷的族人,论起对高老爷的了解,众人中自然以他为最。 “但愿如此吧。”杜羽点了点头,补充道:“我想,山豹此时肯定正率众向这儿赶来。陈三狗与关卡值守喽啰的死,不定让他怎么咬牙切齿呢。即使我们往山里跑,估计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哪怕不进山搜索,他还可以先退回去,过几天再来。怕就怕到了那时候,我们没有了防备,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真悲剧了。” 其实,这些话也是半真半假。 说它假,是因为有了前世百年的修炼经验,加上系统的神奇,他相信,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收拾山豹肯定只是小意思。所以,时间拖下去对他反倒有利。 说他真,是因为他觉得,有了单发步枪,若占据坞堡的有利条件,他有信心一次性解决这些土匪的威胁。古语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况且,他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山豹这样的小人物玩躲猫猫的游戏。 “放心吧,我们肯定努力促成高老爷同意开放坞堡。” 众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一致同意杜羽的安排,赶紧回家通知家人,并散布土匪即将屠村的消息。 … 告别伙伴后,杜羽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特地拐入一条荒宅小巷,解掉绑在背后的纱布,扔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 伸手一摸,皮肤光环如新,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不禁感叹:修复液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刚刚拐回主道,迎面碰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冤家路窄! 居然会遇到他,高德荣的儿子高展! 小时候,这小子经常带着几个跟班,在村里横行霸道,没少跟自己起冲突。干了几次架后,仇就算结下了。偶尔碰到,也是臭脸相向或擦肩而过,从不曾好好打过哪怕一次招呼。 他不是被送去郡城习武了吗,怎么会在家? 哦,难怪前世土匪屠村事件发生后,便没有再没听到他的消息,敢情是恰好回村探亲,也撘了进去? 不出意料,许久不见老冤家,高展特地停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杜羽?不是听说你当土匪去了吗,怎么,山寨里也给探亲假?待遇不错啊!” 说到这儿,他恰好注意到杜羽肩膀上的枪,便故作夸张地绕着杜羽走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哥们,混得不错啊,火铳都配上了,今儿你这算是衣锦还乡呢,还是算土匪进村?你说我要不要假装害怕,往坞堡里躲躲?” 若按照杜羽前世的性格,此时正年轻气盛,难免针尖对麦芒,直接回怼。 而高展呢,估计等的就是这一刻,仗着在城里修炼了几年,肯定想趁机教训杜羽一顿。 不过,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只见杜羽的脸色异常平静,以不容反驳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躲是肯定要躲的,不过,不是躲我,是躲真正的土匪。昨夜,我们凑巧得到消息,一伙数百人的土匪正向这儿赶来,准备打劫咱们石壁村,估计黄昏时抵达。” “真的?” “不信我你总该相信你叔叔吧,他也回来了!” “我叔叔?” “高卓啊,他跟我刚刚在村口分开。” 高展的脸色瞬间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狠狠指着杜羽。 这一刻,似乎觉得所有骂人的话都有点苍白,只是将脚重重地在地板一跺,道:“你,你,你要敢骗我,我跟你没完!”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第十章 至亲 从辈分上讲,高卓确实算得上是他的叔叔——族叔。 但在高展的心目中,两家毕竟隔了七八代,血脉早已稀释得淡薄如水。 如今,一家豪富,一家赤贫,可谓天差地别!别说让自己称高卓族叔了,就是反过来,高卓尊他一句“少爷”,自己答不答应,还得看心情呢! 但可恶的杜羽,从小到大,每一次打嘴战,都拿它当终极武器,弄得自己一直无法在口头上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在心里连高卓也恨上了。 唯一有效的反击手段就是直接动手,将杜羽修理一番,让他知道嘴贱的代价。可惜,以前杜羽哪怕被修理得再狠也不曾服软过,总是找机会报仇雪恨,搞得他也有点儿毛。 但是这一次,高展的气急败坏,却多少带点儿演戏的成分。 他之所以没有跟杜羽继续纠缠下去,并非被“叔叔”气走,而是因为土匪即将进村的消息。虽然在他的心目中,杜羽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却至少有一个小小的优点,那就是几乎从不在正事上说谎。 因此,杜羽一说,他就信了大半。 知父莫若子,父亲本性抠门,且高家数代人积累的财富都在坞堡中,土匪要真来了,谁都可能跑,唯独他们家跑不了,也不会跑。 高展离开后,第一时间拐到“叔叔”家,向高卓简单求证后,马上飞奔回去,与父亲商量应对之策。 … “哥,你回来了?” 刚刚走到家门口,正在院子里弯着腰磨柴刀的十三岁弟弟杜翼,第一时间瞥见杜羽的身影,转头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妈,我哥回来了!” 然后便站了起来,抢前几步,从哥哥手中接过朴刀、弓箭。 当他准备再接杜羽肩上的步枪时,杜羽笑着拒绝了。枪里装着子弹,万一弟弟瞎摆弄造成走火可不得了。 正在这时,一个喜悦而熟悉声音从屋内传来:“阿羽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神情激动的中年女子从房子的大门后闪出,荆钗布裙,面色黑痩,眼中闪着泪花。 经年操劳,今年不过三十六岁的母亲高惠然,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多了。 两世为人,时隔百年,至亲之人再次相见,杜羽望着眼前两张一直只存在于记忆中的面孔,情不自禁地鼻子有点发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轻轻问一句:“妈,我爸呢?” “去田里除草去了。我刚把家里收拾完,也正准备出门呢。”高惠然倒是没有发觉儿子的异样,随口回答后,又疑惑道:“你怎么大中午回来了?” 她知道儿子“就业”的地点,也了解峰头岭与石壁村的距离。 此刻到家,不得天没亮就出发? 到底有什么事儿,让儿子都等不及天亮? “阿翼,你去田里把爸爸叫回来,就说有急事,很急!”杜羽没有回答母亲的话,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吩咐道。 “好咧!”杜翼麻利地将手中的朴刀、弓箭放到屋檐下的墙角,朝院门外飞速跑去,转眼消失在屋前小路的拐弯处。 直到此时,杜羽才放下枪,向母亲简单阐述事情的原委——无意中听到土匪即将进村的消息。至于,重生的神奇、系统的不可思议、连夜结果了多条人命,自然是不可能说的。 听完如此惊人的消息后,高惠然居然来了一句:“儿子,你肚子饿了吧?妈妈给你做点吃的。” 杜羽瞬间无语。 是因为事情太过重大,必须等到父亲回来再商量?还是在她的心目中,天大的事儿,都不如儿子吃饱穿暖重要? 只是,此时哪有时间? 杜羽赶紧表示,路上已经啃过干粮了,肚子不饿。 … 除草的田,离家不远。 不过十几分钟后,杜羽便见到走进院门的父亲——年仅三十八的杜忠泰。因为常年劳累过度、营养不良,父亲早早地两鬓斑白、皱纹处处。加上衣裳破旧、脊背微驼,从干瘦的背影望去,犹如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见面时,杜忠泰只深深看了长子一眼,道一句“回来了”,便擦肩而过,将锄头倚院墙放着,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扶着墙重重坐在青石礅上,看上去十分疲惫。 在所有的农活中,除草的强度不算最大,却需要一整天弯腰干活十来个小时。 乱世之中,对于终年辛劳,却吃不饱、穿不暖的农人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前世的时候,父母的生命将在今晚戛然而止,匆匆数十年的岁月,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白白受苦。 如今,一切重新来过,今生一定要让他们享到儿子的福。 歇了一两分钟,杜忠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袋,熟练地搓着烟卷,眼睛却看向杜羽,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抽抽抽,就知道抽!”高惠然唠叨了一句,却将一杯温开水递到丈夫的手里,然后以较快的语速,三言两语将土匪即将进村的消息说了一遍。 与高惠然的风风火火相反,杜忠泰为人勤勉节俭,性格稳重寡言。 只见他喝一口带点儿甜味的山泉水,不急不缓地划燃一根火柴,将卷好的烟卷点燃,深深吸上一口,才叹息道:“这混账世道,何时是个尽头啊!” “别感叹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办?”高慧然急得直跺脚。 “不是有人去通知高老爷了吗?”杜忠泰反问道。 “高老爷要是不同意我们进坞堡呢?”高慧然忧心忡忡地看向杜羽,道:“要不,我们现在就进山躲起来?” 躲避不符合杜羽的初衷。 干掉山豹才是他的追求。 因此,他看着母亲的眼睛,耐心解释道:“既然土匪盯上了石壁村,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利益,他们都一定要达到目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除非我们愿意抛家舍业去逃荒,以后再也不回来。否则,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这一仗在所难免。” “打一仗?”杜忠泰摇了摇头,“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打,锄头?镰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算了,我去找我哥,让他找高老爷去!”高惠然想到就做,马上解下腰间的围裙,往门边的扶手上一搭,小跑了出院门,朝娘家而去。 直到这时,杜忠泰才站起来,狠狠地吸上一口,再将烟头朝地上一扔,一脚踩灭,对两个儿子说道:“不管进坞堡,还是进山,我们都得马上收拾,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第十一章 土匪来了! 高惠然的娘家也在本村。 在石壁村,高、黄是传统大姓,占村里八成以上的人口。其余的杜、胡、陈、边四姓,则是在最近百年时间内,陆陆续续从外面逃难、迁徙而来,属于外来户,人数不多,势力比较单薄。 幸运的是,高、黄两族并不如何排外,各姓之间长期通婚、联姻,所以村里的风气总体还算醇厚、和睦。 杜羽已经过世的外公,也是高老爷出了五服的族兄。 唯一的舅舅,也就是高惠然的哥哥高修然,在村里也算是个“允文允武”的人物(少时习武,年近半百都没能突破至武者境;四岁启蒙,半生也未曾考取丁点功名。),与高老爷高德荣勉强说得上话,家境也比杜羽家要殷实得多。 只是在杜羽的印象中,舅舅与自己家的关系十分平淡。 虽然两家的步行距离不过十分钟,但与舅舅以及他们的儿女之间感觉特别陌生,他和弟弟连舅舅家的饭碗都不曾端过。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时,母亲曾向邻居借过米粮,却从不曾向舅舅开口。 舅舅家的什么人若是有事来找母亲,也只是站在院门外喊一嗓子,连院子都未曾进来过。 更奇怪的是,两家之间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 母亲高惠然此番特地上门,恐怕是觉得此事关系全村的安危,希望舅舅对高老爷施加影响。如果单单只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她恐怕还未必会求上门去。 … 母亲回来时,时间还不到三点。 “妈,舅舅怎么说?”杜翼看起来比杜羽还急。 “成了!你舅舅这次还比较靠谱。”高惠然顺了会儿因走得太急而喘得厉害的气,才继续说道:“高家已派人挨家挨户通知,让大家带上贵重物品躲入坞堡内,并要求所有年满十四岁的男子拿起武器,参与坞堡的守卫!” 杜羽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所料。 高老爷家大业大,家当无数,搬家不易,只能借重村里的青壮,在坞堡内拼死抵抗! 当然,这也符合杜羽的思路,符合所有村民的利益。 重生归来,扭转全村被屠的命运,终于成功走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必须借助坞堡的防御力,设法干掉山豹、击溃土匪,最后择机一劳永逸地征服或铲除峰头岭,彻底消除隐患! … 当晚霞染红天际。 全体村民拎着大包小包,犹如逃难的人群一般,从石壁村的各个角落,向坞堡的方向汇聚。 在途中,杜羽一家先后遇到胡铮、黄山河的家人。由于孩子的交情,三家人相对比较有共同语言,所以很快地,大人与大人凑一块,小孩与小孩凑一块,聊得不亦乐乎。 杜羽不知道的是,高老爷能这么快同意让全体村民躲进坞堡,并组织全村青壮奋起抵抗,真正的功臣既不是高卓,也不是他舅舅高修然,而是他的老对手高展! 当所有的村民都进去后,坞堡厚重的铁门轰然关上。 很快地,高老爷在全副武装的家丁队簇拥下,出现在坞堡的校场中,当着全村青壮面前,亲自大声宣布防御事宜。 按照高德荣的安排,所有人被分为三批。 第一批是高德荣的家丁队、杜羽等几个有着山寨从匪经验的小伙伴、以及村里几个比较有名的习武之人。他们被当作主力战斗人员,被安排到城头上防御。 第二批是普通青壮,包括杜羽的父亲杜忠泰。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往城头搬运防守物料,往城下运伤员,以及给主力当替补。 第三批是为半大的少年和健妇,杜羽的母亲、弟弟都在这个行列。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城下筹集物资、救治伤员、烧水做饭等。事态紧急时,也要上城头,帮助普通青壮搬运物资、运送伤员。 … 晚上七点多。 当主力战斗人员与青壮将防御措施大致落实完毕,预先安排在村口的狗急促地叫了起来。 一个负责警戒的家丁,低声喝道:“来了,土匪来了!” 正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高德荣高老爷猛然睁开眼睛,豁得站了起来,听了听村口的狗叫,望了望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对跟在身边的家丁队长高远吩咐道:“敲响大钟,让所有人准备好,不要乱!” “是!”高远束手躬身施了一礼,快步离去。 紧接着,沉浑的钟声从坞堡中响起,回荡在整个村落。 … 杜羽心中暗忖:没有了熟知路途的陈三狗,山豹发动进攻的节奏果然与前世有所区别。 抵达时间比前世至少迟了三个小时,也没有为追求进攻的突然性而特意潜伏至下半夜才开始进攻。几乎是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高德荣望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杜羽,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看火把的数目,估计有两三百人?” 因为追根溯源,土匪即将到来的消息是从杜羽口中传出的,所以高老爷也把他带在身边备询,此时正跟高展大眼瞪小眼呢。 “差不多吧。”杜羽答道,“山豹每次亲自带队出去劫掠,都会维持三百人左右的队伍。” “人数倒和我们村的青壮相当。”高德荣眉头紧锁:“不过,那些土匪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非普通村民可比!我们这边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城墙上这四五十人,此战凶险呐!” 这不废话嘛,算战斗力有什么意义,难道要跟对方野战不成?要不是有这个坞堡,大家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杜羽心中如是想,口中却劝慰道:“放心吧,高老爷,敌人虽多、战斗力虽强,但我们牢牢占据着地利优势。敌人想爬上城头,首先就得迎接火枪、弓箭、擂木、石块的洗礼!即便他们人数占优,也只是一群土匪而已,又不是纪律严明的精锐军队,多死几个估计也就退了。” 在给高德荣打气的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加了一句:只要你们坚决抵挡到山豹亲自出手,然后我居高临下、出其不意地将山豹一枪崩了,就不信大小土匪还会有继续进攻的意志! 第十二章 憋屈的山豹 高德荣自然不会想到杜羽手中还捏着这样的底牌。 自燧发枪问世以来,为了适应打猎的需要,民间持有大小口径的猎枪,款式何止三种五种?而土匪山寨中的燧发枪,往往也不是猎枪就是鸟铳。他一直误认为,杜羽肩上背的枪只是某一款猎枪而已,威力说不定还不如家丁队手上的枪呢。 因此,听完杜羽分析,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侧目看向高展。 对于这个在外面习武数年、见过大世面、有望突破武者境的小儿子,他一向寄予厚望,想听听他有什么见解。 高展瞟了杜羽一眼,信心十足地开口说道:“虽然从整体上看,土匪有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的优势,而我们呢,准备充分,以逸待劳,又占据坚固的坞堡,大家可以说半斤八两。就像杜……嗯,杜羽说的那样,土匪的目的只是打劫,而不是跟我们死磕,估计多死上几个也就放弃了。不像我们,家、亲人、财产都在这儿,退无可退,双方的战斗意志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只要下定决心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杜羽听罢,暗自点头。 没想到这个纨绔外出几年,似乎大有长进! 可惜前世时运不济,居然在土匪屠村的前夜莫名其妙地回来送死,想起来也是一声叹息。 “公子高见!”站在一旁的高修然听完高展的话,也凑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对高展拍了一记马匹,又躬腰转向高德荣劝道:“族长,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您和公子应该在城下统筹全局,而不是与我们这些武夫在城头抢活干!” 杜羽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这就是自己唯一的舅舅,母亲的亲哥? 好歹也是“允文允武”的人物,能不能有点儿骨气? 高德荣闻言,望向自家儿子,问道:“展儿觉得呢?” 高展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说了,此战我们退无可退。若我们父子俩未战先避,很容易动摇军心。不过,高,嗯,修然兄有一点没有说错,城头上刀枪无眼,一旦战起,我们可没法照顾到您,您千万别往前冲,最好有专人保护您的安全。” 杜羽脸色很不好看:nnd,居然叫自己的便宜舅舅“修然兄”,这不是摆明了占自己便宜么? 高德荣却是老怀大慰,拍了拍高展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说一句不算吹牛的话,我年轻的时侯,那也是猎过熊罴打过虎的好汉。如今年纪虽然有点儿大了,但还拉得开一石半大弓,即便近战有点儿勉强,但自保绝对绰绰有余!等下你们只管放手施为,不必管我!” 说到这儿,高德荣特地侧头对杜羽笑了笑,交待道:“一会儿战起,主战场交给家丁队和你舅舅他们,你就带着几个小伙伴充当救火队员,查缺补漏,哪里危急就支持哪里,怎么样?” “没问题!”杜羽点头答应。 也许是因为刚才与他儿子高展英雄所见略同,爱屋及乌之下,杜羽明显感觉到,这一会儿,高德荣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和善了一些。 至少没有安排自己去当炮灰。 高德荣又道:“至于展儿,你自由行动,准备抽冷子给敌人以杀伤!” 一片拳拳爱子,高修然、杜羽理解,高展也明白,自是欣然领命。 高德荣环顾身边所有的人,突然大声宣告:“此战若胜,所有作战勇敢、立下战功的,不分家丁或村民,我都重重有赏!” “是!”众人齐声应诺。 “都去准备吧!”高老爷大手一挥,犹如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 … 山豹的心中十分窝火。 出征前夕,陈三狗被杀。 杀就杀吧,反正每年在打家劫舍的过程中,峰头岭死的土匪也不止十个八个;关键是这一路上岔道太多,而他手上连张地图都没有。没了向导,只能在途中不断地停下来确认路线。小心再小心,还是有那么两三次,走错了又返回,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年头,患夜盲症的人不少,山寨中的土匪也不例外。所以,为了不赶夜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连饭都是边走边吃。 看着暴躁的雷猛一路骂骂咧咧,山豹也是越来越火大,原本只想着将那六个小兔崽子抓回峰头岭当众绞死;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决定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并抓住!也不用等回山寨了,直接就在石壁村,当着全村老少的面,一一活剐。 一来为了泄恨,二来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他相信,这样一来,今后的石壁村必定年年进贡,永远不敢升起违抗的念头。 … 勉强在天黑之前赶到村口。 虽然手下的喽罗们已是十分疲惫,但山豹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狠狠往前一挥,冷声喝道:“立刻进村,尽量不要弄出声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刚往前走了数十米,“汪,汪,汪……”,几声急促的狗叫,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也绝了山豹偷袭的念头。 一刀砍死被栓在长可及腰的灌木丛中的土狗,山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之后经过的几户民宅,全都空无一人。不但找不到任何贵重物品,甚至连粮食、被褥等日用品都被带走了。 坚壁清野! 山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计划泄露了! 看来陈三狗应该不是死于仇杀,而是死于抢劫石壁村的建议。 只是,他想破脑袋也闹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自己已经很谨慎了,普通喽啰昨天得到的命令,只是今天要出任务而已,具体的抢劫对象、抢劫地点,甚至连出发时间都未曾告知。 知道全部真相的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峰头岭高层,他实在想不出他们中有谁、有什么理由会向杜羽等泄露机密。 陈三狗倒是知道。 如果说是杜羽等人对陈三狗进行了逼供,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逼供,是什么让他们起了疑心?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山豹,心中无比憋屈、愤怒,差点直接下令将这些房子一把火给点了! 只是水火无情。 此时他自己也置身村中,要是火势太盛,不说引火烧身,哪怕烟熏的滋味也不好受。再说,他打算将石壁村发展成今后能年年给自己上贡的奶牛,要是村庄毁了,人都跑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哥,还打吗?”看着眼前戒备森严的坞堡,连一向冲动嗜杀的雷猛也有点犯怵:很明显,碰到硬骨头了! 不是担心攻不下,而是担心己方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可不打又不甘心。 纠结中…… 第十三章 鏖战 “打!坚决打!” 山豹恶狠狠地命令道:“让弓箭手和先登队做好准备,一刻钟后发起进攻!一群有了防备的农夫而已,能有什么战斗力?攻得猛一点儿,多杀几个,能把他们吓出尿来!” 在山豹的心目中,抢劫一个村庄,最麻烦的不是对方誓死反抗,而是村民躲进深山老林中。更何况,如今人家固守坞堡,摆明车马要干一架,如果自己反倒怂了、撤了,这要传出去,面子往哪儿搁?以后还要不要在土匪圈里混了? “连一群农民都收拾不了”的名声,实在太难听。 带着山寨大半主力,出来武装游行了一圈,然后灰溜溜地回去,野心勃勃的二当家看到了,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是!”雷猛抱了抱拳,转身准备去了。 … 在坞堡前两三百米外的空地上,土匪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做着进攻前的准备: 弓弩手持弓搭箭; 先登队抻开一条条钩绳; 刀盾手左手藤盾、右手朴刀,排成整齐的队形; 还有一些喽啰,将从民房中搜罗到的木梯子,三架一组接起来绑牢,做成长长的云梯…… 在火把闪耀中,所有的攻击手段,都被摆在明面上。 杜羽强忍住开枪的冲动。 以他的准头和这把枪的射程,两三百米外杀几个喽啰不难,难的是如何一枪干掉山豹! 要是一枪不死,反倒让对方有了防备,事情恐怕会陷入不可控的境地。 他太知道一个武者的破坏力了。 如果让山豹冲上城头,不但会造成本方人员的大量伤亡,而且整个坞堡都有可能因之陷落。 所以,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山豹! 擒贼先擒王! 只要干掉山豹,对面的那群乌合之众就有可能一哄而散;否则,即使干掉十个八个土匪,也于大局无补! 为保证射的突然性,他绝不能让山豹提前知道他手中有一把无论射程、射速、威力都大大超过燧发枪,足以威胁一阶武者性命的单发步枪,! … “踏,踏,踏……” 石墙下,一排整齐的盾墙,向坞堡缓缓接近! 刀盾手后面,是抬着云梯、提着钩绳的先登队。 再后面,是两排弓箭手。 火铳手没有出动,因为在仰攻的时候,火铳比起能抛射的弓箭差远了。 坞堡的其它三个方向没有任何动静,很显然,土匪准备集中力量直接从正面拿下。 “羽,羽哥,你说,我们能守得住吗?”黄山河颤抖着嘴唇,话都有点儿说不完整。 直面数百土匪的进攻,别说胆小的黄山河了,即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刀疤,此时都紧抿着嘴唇,说不出什么大大咧咧的话来。 “背靠坚固的坞堡,面对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守不住的?”杜羽拍了拍手中的步枪,笑着说道,“等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陈三狗送的这一份大礼,绝对能让山豹他们喜出望外!” 步枪的来历,在回家的路上伙伴们问过,杜羽也解释过——陈三狗的收藏品,只是没有具体告诉他们这把枪的射程和威力。当然,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信,还以为杜羽在吹牛呢。 刚才的打趣,若在平时,大家早就乐了,此刻却没有笑声。 胡铮见状,看了看黄山河,问道:“你是不是尿急?” “黄小娘,如果真想尿就直接尿在城头,不许溜号!”刀疤瞅了瞅黄山河苍白如纸的小脸,嗤笑道:“叫你黄小娘,又不是真的小娘子,我们没兴趣偷看。” “没,我没想尿!”黄山河低声说道。连平日里特别排斥的外号,此刻似乎都不那么刺耳了。 众人绝倒。 几句打趣之后,大家似乎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好了,不开玩笑,敌人的箭雨覆盖马上就到!”杜羽摆了摆手吩咐道:“等下我和高卓自由射击。其它人由胡铮带队,在敌人登城之前,就蹲在墙垛后面躲避乱箭,等敌人爬上城头,就按高老爷的安排,充当救火队员,哪里危急救哪里,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答道。 杜羽有拍了拍黄山河的肩膀,吩咐道:“等下紧跟刀疤,他会照顾你的!” “嗯!”黄山河重重点头,站到了刀疤的身边。 … “踏,踏,踏……” 石墙下,整齐的盾阵,还在缓缓逼近! 200米,100米,80米,50米! “快,开枪,射箭!”高老爷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砰!砰!砰!” “嗖!嗖!嗖!” 所有严阵以待的远程兵种都瞬间发射。 夹杂在十几把燧发枪的声音中,杜羽第一次扣下扳机!下一刻,一个刀盾手身体一歪,抱着脚蹲了下去。 杜羽看也不看结果,快速取出一粒子弹塞进枪膛内,再次瞄准,射击,又一个刀盾手蹲在了地上,还是小腿中枪! 50米,是燧发枪居高临下的有效射程,也是杜羽预先想好的开枪时机,既不太引人注意,又能以最大的效率杀伤敌人。 刀盾手的盾牌只有不到一米高,为了护住头部、身子等要害,以及身后的先登队、弓箭手,只能把膝盖以下的部位露出来。而50米内打移动中的腿,对杜羽来说,简直是裤裆里捉鸡——手到擒来! 因为连续两个刀盾手倒地,原本严密的盾阵,露出了破绽,给城头上的弓箭手、火枪手提供了绝佳的射击机会。 “砰!砰!砰!” “嗖!嗖!嗖!” 连续的枪响,不但将杜羽的枪声淹没,也给城下失去防护的先登队和远程射手带来了一定的伤亡。 尽管如此,坞堡下的土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在各大小头目的大声催促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坞堡冲来。 单发步枪的射击频率实在太慢,城头弓箭手和火枪手的准头又差,土匪仅仅付出再倒下五六个人的代价,城头就迎来了第一波覆盖式乱矢! 按理,以坞堡的高度,仰射以距离30米为最佳。但为了减轻被压着打的心理压力,突前指挥的土匪头目一过40米,就命令弓箭手还击。 “嗖嗖嗖——” 某家丁队员肩头中箭发出的惨叫,点燃了城头的恐慌,尽管大部分弓箭都没能射到城头。 “鬼叫什么?中了一箭而已,又死不了!”家丁队头目高远见状,大声呵斥了一句。 话音未落,更加密集的乱箭接踵而至。 战正酣。 第十四章 挑衅、挑拨 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塞一颗子弹的射速,实在太坑人。 杜羽感觉自己还没打几枪呢,就有土匪顺着钩绳爬上了城头。 三十几个家丁主要防守威胁最大的云梯,倒是攀爬难度更大的钩绳,让敌人抓住空挡摸了上来。其中一个悍匪锐不可当,居然连伤二人,引起一阵慌乱,吓得高老爷直呼在云梯旁激战的高远。 此时,不远处的杜羽刚刚装好一颗子弹,听到动静,立即调转枪口,一枪正中悍匪的眉心! 脑浆迸裂、瞬间倒下! “好样的!”高老爷看得真切,愣了下神,才朝杜羽比了个大拇指。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杜羽手中枪的与众不同!因为普通燧发枪的子弹是铁砂粒,既没有此等准头,也没有此等威力。 杜羽没空管高老爷的反应。 形势危急,他已顾不得再朝城下射击。 稍稍退后几步,一边熟练地朝枪膛中装子弹,一边四处游走,一旦有悍匪冒头,便毫不犹豫给对方一枪,然后片刻不停地继续装子弹! 此时,连一向抠门的高老爷也豁出去了。 一边高呼“立功者重赏”,一边亲自持刀逼迫一些战战兢兢的青壮推云梯、割钩绳、扔石块、丢擂木、倒金汁! 城头上,所有人都在舍生忘死地战斗,加上杜羽的枪声每每响起在关键时刻,局面倒是勉强维持了下来。 这其中,高展的表现也相当抢眼:他已经连续干掉两个爬上城头的悍匪。 杜羽估计,如果按照成就系统的体质点数来衡量,这家伙应该有9点,比自己高,一般的悍匪很难是他的对手。 … 鏖战继续。 城头上的防守方逐渐克服了初始的慌乱,进入各司其职的有序状态。 随着家丁队牢牢守住云梯,从钩绳上来的悍匪一个个被杜羽、高展等人消灭,青壮们持续不断地朝城下扔各种各样地防守物料,不但局面维持了下来,而且己方的伤亡人数远远低于土匪。 高德荣暗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知道,自己暂时渡过了一次危机。刚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以为坞堡快守不住了。 现在看来,只要这样打下去,土匪应该占不到什么便宜。 果然,随着连续两部云梯被推倒,几条钩绳被哪个缺德鬼倒油点着,进击中的土匪死的死、伤的伤,却见不到破城的希望,远处终于响起了一阵撤退的铜锣声。 土匪如潮水般退却。 “敌人跑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城头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继续射击!”高远、高德荣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个别跳起来的火枪手、弓箭手赶紧停止庆祝,继续射击。 杜羽一直都没有停手。 他趴在城垛后,一枪一个朝着土匪的背影点名,直到所有的敌人都退到六十米外,才停了下来。 六十米,这是燧发枪通过城墙加成后,所能达到的最远射程。 所以,杜羽的单发步枪,是与家丁队的燧发枪一起停息的。 此时,恐怕只有一直躲在一旁关注战场变化的高老爷,才大致猜测到他应该还有所保留。 不过,高老爷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高展的身上。 外出几年,果然学有所成,眼瞅着自己的儿子甚至超过高远,成为全场武力最强者,不禁老怀大慰。 当初将儿子送去学武,恐怕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也许用不了几年,他高家就会出家族史上第一个武者了! … 停战间隙,青壮抓紧往城头搬运防御物料,往城下抬伤员。 有阵亡者的家属发出低低的哭泣,冲淡了刚刚打退敌人的喜悦。所有人的心情都为之难过,特别是那些伤亡者的家属,原本就想掉泪,这时候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先抬下去吧,敌人随时可能发动新的进攻,城头上不安全。”这时,连高远也只是低声规劝,而没有用命令的语气。 人群中,杜羽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杜忠泰踏上城头的第一时间,目光便在人群中逡巡,直到发现杜羽安然无恙,才放心地将两块石头挑到指定的地点,再帮忙将伤员抬下去。 生死之间,即使亲如父子遇到了,那也没什么说的,只是目光相触,微微点了点头,便又匆匆别过。 越过父亲的背影,远远地朝城下看去,杜羽恰好看到母亲在给伤员包扎伤口,弟弟在帮忙锯木头。 至亲俱在,这一战必须赢! … 城下,土匪重整队伍。 “大哥,接下来……”此时,就连平日里跟山豹最亲近、说话最随便的雷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次进攻,死伤半百,大大超乎他们的意料,更让他们骑虎难下。 放弃,不要说大当家的脸没地方搁,就连雷猛自己都觉得,如此灰溜溜地撤走,让人着实难以心甘;不放弃,即使能攻破眼前的坞堡,自己这一方到底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一百,还是两百? 真要那样,别说他们舍不舍得,山豹大当家的位子恐怕都坐不稳。 打还是不打? 初战不利的土匪,陷入两难。 就在此时,杜羽突然跳到城垛上,清朗的喊话,犹如洪钟大鼓一般回荡在坞堡内外,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山豹,你不是武者吗?带种的亲自上啊,别让山寨的弟兄们因为你的愚蠢和胆怯白白送死!我知道你心里把我恨地牙痒痒的,想杀了我!老子就在这儿看着你,看着你这个懦夫,是如何躲在所有人的屁股后面,把一个个弟兄逼上城头送死的!!” 敌我双方都惊呆了。 一个尚未完全长大成人的少年,居然敢挑衅堂堂武者,嘲讽对方胆怯,是个懦夫,这是什么骚操作? 杜羽可不管别人怎么看。 见山豹没有答话,竟然直接朝普通土匪喊话:“对面峰头岭的弟兄们,你们是不是不信山豹是个懦夫啊?不信你们回头看看,看他尿裤子了没?” 闻言,还真有土匪下意识回头,朝那个难以言表的部位看去。 第十五章 一决胜负 这一刻,山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出乎意料的挫败、敌人的羞辱,仿佛化作一股怒火从两肋间窜了上来,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紧握的拳头暴起道道青筋,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杜羽,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小兔崽子,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不但你死定了,连你全家,不,全村都死定了!” 很好,很强大。 成功激起山豹的怒火,杜羽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必须趁热打铁! “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杜羽高声应了一句,朝众土匪继续喊话:“峰头岭的弟兄们,在今日之前,我和大家一样,一直在山寨里混口饭吃。昨天却无意中听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山豹将带队洗劫石壁村,并下达了烧光、杀光、抢光的命令!逼不得已,只能偷偷溜回来报信。垃圾豹,你这个天生的贱种,敢不敢告诉大家,我们石壁村到底得罪你什么,让你居然连道上的基本规矩都不顾,吃起窝边草来了?” 说罢,也不给山豹回答的机会,瞄准土匪中的熟人,开始挑拨离间:“王虎、丘晖、武兵三位大哥,你们村离峰头岭不远,就不怕我石壁村的今天,就是你们村的明日吗?这是什么垃圾头领?!你们还要继续为他卖命吗?” 王虎、丘晖、武兵三人脸色微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驳吧,杜羽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几乎无从驳起;不反驳吧,等于默认了杜羽的挑拨,山豹能不在心理给他们记上一笔? 这是赤落落的阳谋! 心中暗骂杜羽不厚道,专坑熟人! 他们的腹诽杜羽自然听不到,此时他正拄着步枪站在城垛上,继续将光荣、伟大、正确的挑衅事业进行到底:“今天,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石壁村的老少众志成城,将坞堡守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不填上两三百条人命,休想攻下来!卑鄙懦弱、愚蠢垃圾的垃圾豹,论攻城拔寨的经验,你多少有点儿,敢不敢昧着良心否认这个事实?” 一番连消带打的挑衅、激将、挑拨,成功勾起了不少土匪的负面情绪。 俗话说,盗亦有道。 劫掠石壁村,确实违背了土匪这个行当的潜规则,本就让不少土匪的心中多多少少有点儿抵触情绪,只是慑于山豹的威势,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而首次攻击失利、死伤累累的事实,让这些只习惯打顺风仗的土匪,更是心中开始打鼓。加上杜羽的分析、挑拨,让大家理所当然地将目光齐刷刷投向山豹:如果武者能够带头冲锋,他们是不是就不用白白送死?! 此时,站在后排的山豹,后牙槽紧咬,面沉如水! 武者的尊严,岂是什么人都能挑衅的? 而且,他什么时侯下达过“三光”命令?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竟敢公然朝他身上泼脏水?! 是可忍,熟不可忍! 看着众土匪的表情,他知道解释是苍白无力的。 今日唯有带头攻击,将那小兔崽子斩落刀下,才能挽回他业已受损的威信!当然,在他看来,这也没有多大的难度。堂堂武者,岂是村里的阿猫阿狗所能伤得了的? 于是,狠狠踏前几步,高声喝道:“小兔崽子,你等着,看我过会儿怎么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喂狗!” “老子等着你!垃圾豹!”杜羽双手抱胸地站在城垛上,淡定地看着远处气急败坏的山豹,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中却暗暗对自己的表现点了个赞。他知道,这一轮挑衅成功了! 只是,旁观者却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刀疤、高卓等人都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舅舅高修然更是特地跑过来,低声埋怨道:“小羽,你太冒失了,以刚才的伤亡率,说不定土匪再攻一次还打不下来,自己就退走了!可被你这么一喊,恐怕只能不死不休了。” 高老爷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摇头叹了一口气。很显然,他有相同的看法,且已将不满借高修然的口说出来了。 杜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立即沉声说道:“舅舅,高老爷,我在峰头岭呆了那么久,十分了解山豹的为人。从以往的抢劫经历来看,如果我们打一开始就服软,将命运完全交到他的手上,任其宰割,还有可能留得一条性命。一旦奋起反抗,并给土匪造成伤亡,屠村是必然的。可以说,从决定反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与这一伙土匪没了任何妥协的空间。要么打疼打退他们,要么石壁村鸡犬不留!” 高修然、高德荣面色有点儿发白,转头看向高卓等其它从峰头岭回来的小家伙,很显然,对于杜羽的话,他们并不完全相信。 “确实如此!”一向沉默寡言的高卓第一个开口附和。 “山豹很残忍!”胡铮亦点了点头,转身面向高修然、高德荣,以及其它看向他们的家丁、村民,高声煽动道:“临战之际,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把石壁村乡亲们的生死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自从山豹决定劫掠石壁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只能与他不死不休!” “对,怕个卵子!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刚刚砍过土匪的刀疤,手握滴血的朴刀,跃跃欲试。 典型的好战分子。 砍人居然能砍得这么兴奋。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高展也插了一句:“既然开打了,就不要瞻前顾后!否则,很容易给敌人造成可乘之机!” 高德荣这才放弃幻想,走过去拍了拍高修然的肩膀,说道:“也许他们是对的,到了这个份上,只有彻底豁出去才有活路!” 说罢,对高远吩咐道:“刚刚因为死伤所缺的岗位,马上找人补上去!告诉乡亲们,越怕死越死得快!我高德荣将会与他们一样,始终坚守在城头上,直到战斗结束的时候!” “是!”高远应诺离开。 高修然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准备下一轮的战斗。 第十六章 一枪爆头 城上城下很快统一了立场,继续打! 第二轮的攻击阵型简单明了。 愤怒的山豹,手持双重盾牌,护住身体的主要部位,走在顶盔掼甲的彪悍亲卫队的正中间。 刀盾队排着整齐的队形,紧随其后。 再接着,是抬着五架拼接云梯、提着数十条钩绳的先登队。 最后压阵的,是两排弓箭手。 再接着,连火枪也排成两排,缓缓逼了上来。 沉重的脚步声,重重地压在城上人员的心头。 大家心中明白,之前的死伤惨重,加上杜羽的火上浇油,这一轮恐怕就得彻底决出胜负。 … 杜羽一动不动地趴在城头,眼睛盯着准星,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心中默默计算着与山豹之间的距离: 200米,150米,100米,90米,80米! 突然,山豹将举着的盾牌迅速交到左手,右手从身边的土匪手中接过一捆钩绳,双脚在原地重重一蹬,向城头飞奔而来! 其它土匪亦同时发动! 城头上,所有人的心猛地一纠,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握住:完了,完了,武者的气势居然如此吓人,这怎么抵挡? 甚至有人心中开始咒骂杜羽,自己找死还非得拉他们垫背。 城下的土匪恰恰相反,都觉得胜利在望,冲锋的脚步更轻快了。 就在城上城下经历着冰火两重天的心情时,突然—— “砰!”地一声,枪响了! 飞奔中的山豹,狠狠摔在了地上,鲜血从头部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地上的沙土! 世界瞬间安静了! 时间瞬间凝滞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堂堂武者,就这么死了? 像普通人一样,一枪毙命,扑倒在尘土中?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一阵惊呼首先在土匪丛中响起,城下原本整齐的队形开始变得凌乱: 有人高喊“寨主”,冲向了山豹; 有人高喊“报仇”,继续冲向坞堡; 更多人的土匪,只是呆呆地站着,无所适从。 紧接着,城头响起第一声欢呼,然后传遍整个坞堡! “山豹死了!” “我们赢了!” “山豹死了!” “我们赢了!”…… … 此时,无论土匪,还是村民,心中都有点空落落的。 强如一阶武者,还是躲不过高速激射的子弹么! 练武到底有何意义? 特别是高德荣父子,心情尤其复杂。 不过,杜羽的心中,却是波澜不兴。 区区一阶武者而已,前世实力比山豹强的武者,死在他手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只是瞟了一眼城下的慌乱,便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一枚子弹,塞进枪膛内,保险栓一拉,迅速进入瞄准状态,再次扣动扳机! “砰!” 第二声枪响。 百米余外,率领弓箭手为进攻者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此时正因为山豹的意外死亡而进退失据加愣神的雷猛,同样倒下! 雷猛的实力无限接近武者,但毕竟不是武者。 虽然与杜羽之间的距离比山豹远,但无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是千钧一发之际的瞬间闪躲能力,都远逊武者,于是毫无悬念地再次被一枪爆头! 这一下,土匪彻底乱了。 有人抬着两个当家的尸体往后跑,想退出射程之外;有人还是没有放弃报仇的执念,还想着往前冲;更多的人,却是慌乱无措,有不少土匪甚至直接扔掉手中的武器,大喊大叫着转身逃命! 太可怕了! 连往日高高在上的山豹、雷猛都被一枪爆头,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杜羽却依然一动不动,全力保持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射速,将最积极鼓动复仇的悍匪一一点名! 于是,出现了令城头上所有人都感到目瞪口呆的一幕: 当一个又一个冲锋的土匪倒在杜羽的枪口下,最终,城下所有的土匪都开始转身逃命,但杜羽依然没有罢手,继续一枪一个收割着土匪的性命。 100米,一枪毙命; 200米,一枪毙命; 300米,一枪毙命; 直到所有的土匪都跑出400米开外,杜羽才摇了摇头,起身,对高展等“围观者”笑道:“追啊,等什么,不杀到他们胆寒,说不定他们到了半路就敢去而复返!” 说罢,直接提起一条在第一轮战斗中缴获的钩绳,将钩子在城头上扣牢,然后一把抓住绳子,快速坠墙而下,独自追敌去了! 紧接着,刀疤、高卓、胡铮、胡子奇,甚至连最胆小的黄山河,都提着一把刀,坠绳而下,喊打喊杀地紧随其后。 高展眼见杜羽这个自幼时开始,唯一敢跟自己作对的臭石头,几乎以一人之力杀退土匪,并抢先追击,心情异常复杂的,朝父亲喊道:“爸,我也去。” “等等!”高德荣挥手制止了儿子。 开玩笑,场面如此混乱,连武者山豹都死在自己面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连武者都不是,安全能有保证? “高老爷,我们是不是也追?”看着群匪已经兵败如山倒,连高远也有点儿跃跃欲试。 “追!当然要追!高远,打开坞堡大门,带领家丁队追杀五里,顺便接应杜羽等人,嗯,高展也去!”说吧,还特地向高远使了个眼色,让他保护高展的安全。 “放心吧,老爷!”高远豪情万丈地朝家丁队一挥手,“弟兄们,都跟我杀敌去,咱们不能让人小瞧了!” 于是,带着高展、家丁队一溜烟往城下的大门跑去。 也有个别勇武者则直接顺着钩绳坠下,也追杀去了。 望着儿子追出坞堡的背影,高德荣久久无语,仿佛置身梦中。 眼前发生的事儿,实在太不可思议。 在这一片方圆百里区域范围内,逞威了十几年的土匪头子山豹、闻名遐迩的一阶武者,就这么被刚刚年满16岁的杜羽一枪爆了头? 预料中凶险万分的坞堡保卫战,就这么赢了? 杜羽手中是什么枪? 效射程有多远? 哪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点懵。 “其它人谨守坞堡,小心土匪半路折返!”高老爷赶紧发出第二条指令。 万一小股土匪真的绕路复返,而己方守卫力量却倾巢而出,就成被调虎离山的经典悲催案例了。 第十七章 又见成就点 在追敌的过程中,杜羽的手速直追单身四十年的壮汉,几乎每三秒钟都能射倒一个土匪。 敌人已闻风丧胆。 杜羽的心中没有升起怜悯、慈悲等不必要的情绪,此时落在最后面的,几乎都是第二轮攻城时冲到最前面的山豹亲信。如果将这一批土匪默认为上一世屠村的主力,估计八九不离十没有冤枉他们,因此杜羽杀起来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当一个又一个同伴在身旁倒下,土匪彻底崩溃了。 跑得快的,末路狂奔; 跑得慢的,把武器一扔,就地跪在了路旁磕头求饶! 念在能这么干脆投降的,基本也不是什么悍匪,杜羽便让身后随自己追杀的刀疤等人化身收降队,找来藤蔓、绳索,胡乱将降者绑成一串,收拢在一起看押。 他自己则独自一人继续追杀,直至身上的银子全部兑换完,子弹只剩下最后三枚,才停住脚步,返身准备帮着同伴处理俘虏。 正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打退强敌,且在战斗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特奖励3个成就点!” 意念扫过系统面板: 宿主:杜羽 体质:8+(普通成年男子5) 精神:39+(普通成年男子5) 成就点:3 财富值:0 追随者:0/2 果然,成就点由“0”变成了“3”,财富值却又重归于零。 杜羽暗暗思量,“完成首杀”只获得一个成就点;“打退强敌且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获得三个成就点。 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呢? 打败山豹带领的数百人匪徒,比杀陈三狗成就更大?影响更广?抑或是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如果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小一些,得到的成就点会不会更少一些?比如2点?1点?如果是自己单枪匹马打败了呢?会不会奖励更多的成就点? 也许吧。 系统具体怎么算成就点,留待以后慢慢摸索。 由于没钱买锻体液,即使有了成就点也不敢胡乱给体质加点,只能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降匪身上。 看着在枪口下瑟瑟发抖的土匪,很难想象,前世正是这些人对石壁村发起惨无人道的屠村暴行。 虽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可让自己去屠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却还是有点儿下不去手。 只能在心底自我安慰:许多恶性群体事件的参与者,未必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只是盲从为恶而已。更何况,在前世屠村事件中,数百土匪,未必没有独善其身者,现在若把他们都杀了,难免会冤枉好人。 算了,自己虽然不忌杀戮,却终究不是嗜杀之人。 既然屠村事件已经化解,这一世就不会再发生了,还是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吧。 … 当家丁队碰到杜羽时,天已大亮。 高展、高远等人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一个瘦弱的土匪,独自扛着十几把武器、牵着一串土匪,呼哧呼哧地在前面走着。在他的后面,十来个手无寸铁的土匪,垂头丧气地跟着。而杜羽呢,在拖后十几米的位置,悠闲地背着枪,时不时地呵斥两句。 这是什么造型? 怎么那么别致呢? 高远哪里知道,此时的杜羽正分出一部分精力,看着脑海中的系统面板,心情无比舒畅。 财富值再也不是零了。 那十几个土匪身上的碎银都落到了他的手里,虽然个别穷鬼身上甚至连一颗碎银都找不到,但好歹搜刮了八两银子,至少又有钱买子弹了。 妥妥的身上有钱心不慌! 见高远身边只有两三个家丁,杜羽不禁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 高远笑着回答道:“其它人都在收拢俘虏呢,那些家伙虽然投降了,如果没人看押,万一偷偷溜掉,事后又钻出来为祸乡邻,就坏事了。” 面对杜羽,高远有一种错觉,这家伙根本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家伙,反倒沉稳得犹如久历世事的中老年人。所以,他虽然身为高老爷的家丁头子,掌管着石壁村最大的武装力量,平日里乡亲们碰到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高队长”,但此时却以完全对等的心态,在跟杜羽交流。 “周到!”杜羽呵呵一笑,向对方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跑得够快的,我只是稍稍迟了一小会儿,就追不上了。”高展的脸上,亦绽放出牵强的笑容,看看杜羽的身后,问道:“其它的土匪呢?都跑了?” 印象中,这是这家伙今生第一次对自己笑。 杜羽拍了拍自己扁扁的肚子,苦笑道:“没办法,夜太黑,那帮家伙又跑得比兔子还快,找不着了。再说,一整天没吃饭,又打了大半个晚上,实在饿得追不动了!” 也许是初逢大捷,连一向严肃的高远都心情特好,凑趣道:“也是,那咱们收拾收拾回家吃饭去?” 杜羽笑道:“行啊,咱们回去,看高老爷能不能慷慨地赏顿好饭?” 高展亦笑:“放心吧,待会儿撑死你!” 一场战斗下来,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 也许是打退了土匪真心高兴; 也许是感激村民们帮忙护住了坞堡中的财产; 今天的高老爷,一改往日抠抠索索的形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慷慨! 不但杀了两头猪,让所有的参战人员、辅助人员饱餐一顿,连避难的老弱也每人供应一大碗香喷喷的米饭!而且实打实地兑现了战前的承诺,对于石壁村保卫战中所有立下战功的人员,当场给予了丰厚的奖励。 这其中,获得奖励最多的,是战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杜羽和高远,各得白银100两。 在杜羽的小伙伴中,刀疤因为作战勇敢,获奖励5两白银;阵斩敌首两级,获奖10两白银;追敌加收拢俘虏,获奖白银3两;累计得到18两白银,乐得这家伙都快找不着北了! 其它小伙伴也各有收获,哪怕是战斗时表现得有点儿怯懦,最后阶段才鼓起勇气参与追敌的黄山河,也得到2两白银的奖励。 杜羽注意到,其它参战人员虽然也得到了奖励,但拿到的赏银却比他们七人要少得多。这其中到底是对他们英勇作战的奖励,还是怀有拉拢、收买心思?亦或是希望以此达到收编、控制的目的? 这些念头只在杜羽的脑中一闪而过,也没有多想。 押回来的五十六个俘虏,高老爷在征求了杜羽等人的意见后,当场绞死了十三个以往为非作歹的家伙,剩下的准备留在坞堡内当苦力使。 这种处理方法,杜羽倒是觉得无可无不可。 他既没有亲自参与绞刑,也没有跟高老爷争夺剩下的俘虏。先不说高老爷给不给,即使给了,他一时之间也没法处理。 种田? 他家的田自己还不够种。 修路? 做公益事业他并不抗拒,无奈囊中羞涩,实在养不起义务工作者! 收编? 连跑都跑不快、还没被追上就跪地投降的软蛋,要来干什么? 再说,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他不太可能将宝贵的时间、有限的精力浪费在那些怂货土匪身上。 第十八章 高老爷有请 晚餐很丰盛。 绞杀俘虏的场面很血腥。 城头、城下,还躺着许多来不及彻底清理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填饱肚子后的村民,依旧心有余悸。 从昨日黄昏时的人心惶惶,到所有人像拧紧了发条一样做着各种守城准备;从土匪攻城时紧张到难以呼吸,再到胜利时的激动欢呼……这一夜,石壁村的老老少少众志成城,共同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战争洗礼。 世间没有不散的筵席。 坞堡虽好,却是高老爷的家。 当日上三竿,村民们重新拎着大包小包,陆陆续续离开坞堡,各自走向被土匪们光顾过的小窝。 不知道家中如何? 房子有没有遭到破坏? 大家的心中都惴惴不安。 杜羽也告别小伙伴,帮着父母、弟弟一道,将之前搬到坞堡中的粮食、衣物、被褥等财物搬回家中。 谢天谢地! 杜羽的家因为位置较偏,也许土匪根本就没来过,一如离去时的模样。 而远处,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应该是某些相亲的家遭到了土匪的破坏。 这些,杜羽已经没精力去管了,他实在太累了。 自重生以来,他可是脚不沾地地忙碌了三十多个小时。 强打精神,帮着将东西重新归整到位,将百两赏银交给母亲,拖着沉重的腿回到房间,将外套一脱,一屁股坐在床沿,便顺势躺了下去。他隐约听到了母亲喊他洗漱的声音,可惜眼皮渐重,下一刻,便进入梦乡。 …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当杜羽爬起来,迎着初升的太阳,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连上辈子没睡够的觉,这一次全部补偿到位了。 推开门,走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轻声喊到:“早,妈妈!” 这一刻,有水雾在眼中升起, 前世百年,一次次地,母亲总在自己的梦中忙碌,要么提水,要么种菜,要么修篱笆,要么补衣裳。梦中的环境,总是灰蒙蒙的、安静极了,母亲即使说了点儿什么,也感觉很轻、很飘渺,醒来基本都忘了。 “早啊,儿子!” 对于这个少小离家拼活路的儿子,高惠然心中难免多了一份心疼;满含慈爱的笑容,洋溢着说不出的欣然。 “妈妈早。”杜羽傻傻地笑着,眼中带着依恋。 终于,在这个清晨,母亲又能听到儿子的问候。生活仿佛从一帧灰白的记忆,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父母在,心才安宁。 杜羽暗暗打定主意,必须尽早解决峰头岭的残匪,决不能给家人留下隐患。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邋里邋遢的。”高惠然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皱巴巴的衣服,低声说道:“高老爷一大早就派家丁在门外等着,说是请你过去。” “一大早?”杜羽问。 “是啊,反正我早上一开门就看到他守在外面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回动人心的,不是财帛,而是步枪啊! 那守在门外的家丁,说不定不是一大早来的,而是昨晚就来了。 目的恐怕不止是邀请自己,还带有监视的任务。不把自己从睡梦中叫醒,都算他们很有耐性了。 “我洗把脸马上就去。”杜羽从水缸中舀一大瓢水倒进脸盆,就准备去拿木架上全家人共用的洗脸毛巾。 “儿子,加点热水吧,早上水冷,容易生病。”母亲唠叨着,拿起暖水瓶,将隔夜的开水倒在脸盆里。 以杜羽的体质,不可能因为水冷而生病。 但母亲的关心却让他倍觉温暖。 “谢谢妈妈!”待母亲倒完,杜羽将半旧的毛巾在脸盆里搓了两把,拧干,然后在脸上用力抹了两把,再洗净,挂回木架,便朝门外走去。 “吃点早饭再去吧!”高惠然冲着杜羽匆匆而去的背影喊道。 “不了,让高老爷久等不太好。”杜羽想了想,又快速返身,回卧室带上步枪。 此时,父亲和弟弟还没有起床。 … 到坞堡内高家宅邸宽敞的大厅时,高老爷与高展父子俩正坐着用膳,高远、高修然侍立一旁。 杜羽不禁暗暗纳闷:自己这个便宜舅舅,什么时侯跟高德荣混得这么熟了?抑或是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去,一直巴结在这儿? 看见杜羽从门外进来,高德荣笑眯眯地招呼道:“小羽来了?来,坐下陪老头子一起吃点早饭!” “高老爷好!”杜羽精神抖擞地走上前,先向高德荣微微鞠躬,再向高修然、高远、高展点了点头。 寒暄后,就着高老爷邀请,腹中空空的杜羽便打算坐下用餐,却见到高修然一直在旁边朝自己使眼色。 如果此时的杜羽真的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肯定顺势推辞。毕竟,高老爷的邀请,大概率只是口头客气一下,未必出于诚心。但作为重生人士,有过百年的人生阅历,他对高老爷能平等相待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战战兢兢仰望心态? 微微犹豫,只是在考虑要不要给舅舅这个面子而已。 虽然这个舅舅以往对自己一家不怎么样,从昨天开始,老是上赶着巴结高老爷让他颇为不喜;但毕竟是母亲的嫡亲哥哥,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愿意在人前让他下不来台。 杜羽才稍稍停顿了一下,马上为高德荣所察觉。他转头朝高修然摆了摆手,道:“修然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礼了。再说,你自己不饿,人家小羽可正长身体呢,不填饱肚子,哪有力气干大事?!” 说罢,朝高展使了个眼色。 高展立刻起身为杜羽稍稍拉开一张椅子,吩咐丫鬟加一份早点。 礼下于人,必有所图。 不过,杜羽却是安之若素,将枪放在右手边容易够得着的地方,坦然坐下,静看大家的表演。 一旁的高修然,却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族长教训得是!” 杜羽暗自冷笑,一夜之间,连称呼都变了?昨天还称高老爷,今天就成族长了? 很快,高府丫鬟将早点端上来,杜羽没有多余的动作,立即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年轻就是好,能吃,能睡,能打!”高老爷放下碗筷,从丫鬟手中接过洁白的纱布,擦了擦嘴,颔首感叹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杜羽是他十分疼爱的嫡亲晚辈呢。 第十九章 谋枪 对于高德荣打算,杜羽心中了然,却故意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将一份早餐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 高德荣便吩咐丫鬟又上了一份。 直至杜羽再次吃完,这才捻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问道:“小羽啊,你觉得峰头岭的土匪会不会去而复返?” “会!”杜羽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哦,说说,说说理由。”高老爷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好的!”杜羽稍稍想了想,开口说道: “在峰头岭,二当家蒋骏因为老谋深算、野心勃勃,与大当家山豹、三当家雷猛为首的势力一向不对付,这是山寨里公开的秘密,而且两人的手下平日也多有龃龉、摩擦。 “如今,山豹、雷猛死了,蒋骏绝不会浪费这个趁机吞并机会。但是,山寨新败,如果再来一场内部火拼,接下来即使不散伙,也会实力大损。这肯定不是蒋骏所愿意看到的。 “因此,如何在不起内乱的前提下,波澜不惊地收服原属于山豹、雷猛一方的手下,坐稳大当家宝座,这是他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这其中,最便捷、最可行的方法,就是打出为山豹复仇的口号,将石壁村灭了,以提高威望、收买人心。” 这一番深入浅出的分析,让高德荣心中颇为震撼。 看来,树挪死、人挪活,真乃至理名言。要不是为生活所迫离开山寨,一个农家少年怎么可能有如此见识?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 高展外出的时间更长,可惜却没有生存的压力,恐怕除了武道上的进境,其他方面的收获还不如杜羽这个穷小子。 高展却误以为父亲让他说话,于是大大咧咧地说道:“怕什么,我们能打败他们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再说,连一阶武者山豹都死了,我就不信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再来!” 杜羽摇了摇头,说道:“此次我们能够击溃土匪,一来是因为他们轻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二来,他们不知道我手中有一把威力、射程都远超普通火铳的步枪。 “你想啊,土匪当时要是知道这一切,直接一拥而上、四面齐攻,靠我们这些人能守得住吗?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蒋骏虽然不以勇武见长,但耍阴谋弄诡计却是一把好手。以他的智商,只要将战斗的过程详细询问一遍,不用多久就会反应过来。我估计,在蒋骏的怂恿下,不用三五天功夫,峰头岭的土匪就会去而复返。” 高德荣点了点头,挥手制止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儿子,转头对高远吩咐道:“这几天,你要安排家丁队日夜监视峰头岭的动静!如果土匪来攻,我不要求你们能抵挡,但至少要提前预警,为村里多争取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是!”高远郑重领命。 紧接着,高德荣又笑眯眯地指了指杜羽右手边的步枪,问道:“方便不方便告诉我,这把枪是从哪里来的?”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转入正题了! 所谓土匪会不会再来的话题,估计只相当于“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没营养的寒暄。 杜羽相信,不管自己说土匪会不会再来,都不影响高德荣派手下家丁去监视峰头岭的动静。实际统治石壁村大半辈子了,这点谨慎他还是有的。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是为谋枪找一个话题切入点罢了。 想想也不难理解。 自己手中的这款步枪,可是长河帝国中央新军的标配,从来不曾对地方势力公开出售。 虽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与列强有所勾连者不在少数,他们多多少少都可以通过特定渠道弄到一些。但也仅限于那些大军阀、大势力,而且数量也十分有限,基本只配给嫡系精锐。 高老爷不过一个村落的土财主,还入不了列强的法眼,自然不可能有那样的渠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先进步枪的渴望! 毕竟,身处乱世,即使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难道还没有保护自身生命财产安全的意愿?但凡有点儿办法的,谁不想方设法提高手中可控的实力?花大价钱送儿子去学武是这个目的,为手下家丁购买先进的步枪、增强武装力量也是这个目的! “是陈三狗的私人收藏。”杜羽装作毫无心机的模样,右手惬意地摩梭着枪托,眯着眼睛,得意地炫耀道:“不瞒您说,当时出于好奇,在杀他之前,我还对他进行了逼供,问出了这种枪的购买渠道! “真的?”高修然代高德荣问出心中的好奇,“赶紧说说!” “据那家伙说,这杆枪是从南旃王国弄来的走私货。在我的严刑拷打下,他还把具体的采买地点和接头暗语都告诉了我。”吹嘘了几句后,杜羽装作十分苦恼地挠了挠头皮,说道:“只是,那地方实在有点儿远,价格也有点儿太高……” 之所以拿南旃王国说事,是因为从地理位置上看,石壁村位于长河帝国东南边陲,东邻孟巴帝国西部草原,南接南旃王国北面边境,离它最近的集镇不是长河帝国的民圩镇,而是南旃帝国的梧桐镇。 如今的南旃王国,已彻底沦为殖民地。 海外列强,不管国大国小,纷纷在那里划分势力范围、扶持代理人,导致军阀混战、土匪横行、局势纷乱、走私猖獗。 有个比较夸张的说法,说在南旃王国的大街上随便拎出一个混混,背后就能扯出一个黑帮;随便敲打一个黑帮,背后都能跳出一个军阀;任意一个军阀,背后都站着某个列强!刺探情报、走私货物、收罗古玩、进献美女,反正许多列强不方便出面、不愿意亲自干的累活脏活,这些混混、黑帮、军阀都干得十分顺溜。 杜羽把他们抬出来,是因为这样比较可信。 而且,南旃帝国面积足足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去那里一趟,距离可远可近,时间可长可短,未来若是“购枪”,也不容易露出破绽。 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 “只要能买到枪,价格高点儿算什么?!”高德荣兴奋得直想欢呼,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作为一个当了半辈子族长的成熟老男人,他的情绪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 初闻步枪走私渠道时,忍不住紧握在宽袖下的左拳,不过数秒钟便偷偷松开了,还挤出一丝看似轻松的笑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怎么,很贵吗?” “很贵!”杜羽犹豫了几秒钟,装作十分肉痛的样子,回答道:“据说,每杆枪带100发子弹,要价高达150两银子!如果想要更多的子弹,还得掏钱,每两银子只能买五发!” 高德荣与高远交换了下眼神。 步枪的价格他们也有所耳闻。 据传,同样的步枪,长河帝国中央新军的采购价,不过50两而已。 可再便宜,买不到有什么用?再说了,要是没有暴利,谁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去从事走私的勾当?! 高德荣稍稍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价格确实不菲,但却很值。如今这世道,如果咱们村能有十杆八杆你手上这种步枪,再有千儿八百发子弹,不但乡亲们不用整日担惊受怕,说不定反而有机会把峰头岭的土匪给剿了,永绝后患!” “对,然后把土匪多年抢劫来的银子再拿去买枪,等实力提升后,还可以再去剿灭其它的土匪,得到的银子再买枪……”高展忍不住接口,眼中全是小星星。 高远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 “做什么白日梦呢!”高德荣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继而和颜悦色地转向杜羽,说道:“小羽啊,你看,土匪说不定什么时侯就会再来,高远也走不开。再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石壁村,性格憨直,也不是跟走私贩子接头的料。所以我想呢,一事不烦二主,能不能麻烦你走一遭,帮咱们村买几杆步枪回来?” 终于说出心声了。 不过,这也是杜羽所希望的。 如果不是手中缺银两,他也不用费劲儿编什么走私渠道了。 只是,前世丰富的人生阅历告诉他,此时不但不能答应得太快,还得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否则,反倒容易引起高德荣的疑虑。 于是,他紧皱眉头,低声说道:“这事儿,我还得问一下我妈,毕竟南旃王国太乱,而且距离也不近,十天半月都未必回得来,我怕她担心……” “这事儿可不能告诉你妈!”在高德荣的示意下,高修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口才瞬间飙升,开始循循善诱式的长篇大论:“你妈是我亲妹妹,她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吗?我太知道了! “你想啊,去年要不是你自己偷偷溜出去,能有今天的出息?那时如果你征求她的意见,我敢保证,就两个字,不许!即使全家饿死,她也绝不会同意你独自离家谋生的,不是吗? “俗话说,自古慈母多败儿!一直躲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雏鹰必须先有搏击蓝天之志,然后才能展翅高翔! “这事儿,舅舅替你做主了,就说高老爷请你加入家丁队,暂时与家丁们一起监视峰头岭土匪的动静去了,这不但是为整个石壁村老少的安危着想,也是个正经营生,我想她是不会不同意的!” “对对对!”高德荣立即接过话头,一唱一和道,“只要你把步枪带回来,我不但让你加入家丁队,而且每杆枪再奖励你十两,不,二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只要买它十杆八杆枪回来,加上你原先得到百两银子,完全可以把你家的老房子翻修一遍,剩余的钱攒着,以后给你和你弟弟成亲娶媳妇儿!” “可要是土匪再来,我又不在……”杜羽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纠结。 “放心吧,一旦土匪去而复返,我第一时间让高远将你的父母、弟弟接到坞堡中保护起来,绝对不让他们受到半点儿伤害。”高德荣就差拍胸脯了。 杜羽微微点头,做出很想得到代购的好处,却又畏惧可能遇上风险的纠结模样。 见此情形,高德荣决定趁热打铁,直接命令道:“高远,你马上去账房取1000两银子,并找管家要一袋干粮,一并交给小羽。嗯,挑选两个武艺高强的家丁,一路保护他!告诉他们,即使他们自己丢了性命,也不能让小羽伤了一根汗毛!还有,你亲自送小羽出村,等你们走后,我再让修然告诉小羽妈妈,就说他熟悉情况,我请他帮忙监视峰头岭的土匪去了。” “是!”高远抱拳领命,也不管杜羽同意不同意,直接转身执行去了。 高修然亦郑重点头,“诚恳”地看着杜羽,笑容满面地劝道:“小羽你就放心吧,你母亲那儿自有我去解释,妥妥的。还有,如果你愿意,你身上的这一杆也可以按新枪的价格卖给高老爷!” “对对对,按新枪算,按新枪算。”高修然的提议太符合高德荣的胃口了。俗话说,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买新枪还要面临许多不确定因素,直接将这杆步枪买过来,马上就能增强自身的势力! “可这杆步枪只剩三颗子弹了。”杜羽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我想高老爷不会计较的。”高修然说得。 “对对对,不计较,不计较。”高德荣附和道。 杜羽算是长见识了。 见识了舅舅帮利不帮亲的秉性! 以往家中粮荒时,家境较宽裕的舅舅,从来不曾给过任何接济,不是实力不允许,是人品不允许啊! 也见识了高德荣的老谋深算。 担心为母亲所阻,因此连家都不让回,直接安排高远送自己出发。不仅如此,还对自己身上唯一的单发步枪起心动念。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什么都考虑到了,偏偏就没考虑他到底愿不愿意;更没有人关心他此行的风险有多大。 至于那两个家丁,名为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呢,估计是既用于防止自己卷款逃跑,又用于探查走私渠道。 第二十一章 各得其所 接着,又是一番明争暗斗。 杜羽表现得犹豫不决,似乎既垂涎于巨大利诱,又担心前路危险,难以抉择。其实恨不得赶紧把那些白银拿到手,然后直接从系统中兑换出六杆步枪、500发子弹,连同手中仅剩3发子弹的步枪一并甩给他,彼此皆大欢喜。 而高德荣、高修然二人则一唱一和、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在这场对飙的大戏中,杜羽看似弱势的一方,实则就像欣赏一部大片,眼瞅着剧情正一步步朝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滑向终点,心中的感受只有四个字:快乐、刺激! 高老爷表面上是强势的一方,其实心中隐隐有点儿打鼓:上千两的白银,相当于家族超过两年的利润,就这么交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万一鸡飞蛋打,叫人情何以堪?但为了那平时有钱也买不到的步枪,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能表现出来。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交易在高德荣的“强人所难”和杜羽的“不情不愿”中顺利达成。 仅仅半个多小时后,高远便带着两个家丁,手提银子、干粮,腰挎朴刀,几乎是半押送着杜羽南出坞堡,径直朝村外而去。 … 待所有人离开,高展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道:“爹,我觉得根本不用搞得那么麻烦,直接让他告诉我们接头方法不就完了?” 在刚才的交易过程中,他数次想要插嘴,都被父亲的眼神制止掉。 高德荣拉过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欣慰地说道:“离家几年,不说别的,单是这心性便大有长进。若是以前,你恐怕等不了这么久,当场就能把事情给搅和了。” 说罢,将儿子的手放回桌面,耐心地反问道:“就算他把接头方法告诉了我们,你敢保证他没在那上面动手脚?” 高展双眼一瞪:“他敢?” 高德荣淡淡回答道:“为什么不敢?人家可是通过杀人、夺枪、逼供等手段,好不容易才得来购枪渠道的。换了是你,你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去?而且,不要忘了,杜羽虽然年轻,可他当过土匪、杀过武者,手上的人命不止十条八条,你觉得他是好欺负的人?” 高展想了想,迟疑道:“他的父母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高德荣打断了儿子,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把别人逼到墙角,也不要轻易把自己逼到墙角。我问你,如果杜羽真把购枪渠道双手奉上,我们派谁去?你,还是我,亦或是高远?如果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复还,我们该怎么办?” 高展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找杜羽算账!” “找杜羽算账?”高德荣冷哼一声,起身踱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几片被秋风吹得左飘右荡的落叶,淡淡说道:“南旃王国是真正的混乱之地,我们任何一个人到了那里,都会像那几片落叶,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被过路的土匪、见财起意的地痞给灭了,这也怪杜羽?” 高展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高德荣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况且,你想过没有,如果杜羽真是冤枉的,而我们却把他逼急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干脆不管自己的父母,直接提着步枪跟我们打游击,时不时打我们的冷枪,我们该怎么办?” 这下子,高展彻底不说话了。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从小到大,高展从来都知道,杜羽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软茬子。 真把他逼急了,以这家伙的秉性,完全有可能会彻底豁出去。真要那样,他们父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尽管如此,高展依然心有不甘:“可这价格……我敢肯定,一把枪带子弹的价格绝对用不了150两。” 高德荣摆摆手,道:“我知道!据我了解,120两左右是这款步枪带一个基数子弹的一般黑市行情。杜羽没有任何根基,买的数量又少,估计拿到的价格比这个可能还得再高一些,就算130两吧。多出来的20两价格,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赚的!如果连这点银子都舍不得,那就是典型的‘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了。” “您安排高苗二人,难道不是为了走私渠道?”高展问道。 “能顺便获得走私渠道固然好,不过我不强求。”高德荣捻着胡须解释道:“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那一千两白银的安全。只要杜羽不携款潜逃,这笔交易能顺利完成,让他赚点钱,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以咱们的财力,一时之间也买不了几支枪,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差价让他赚。” 听了这一席话,父亲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小时候,当他听到村里人背后称父亲“高老抠”时,他既愤怒又觉得丢脸。 现在看来,父亲似乎也不是真抠门,只是比较节俭而已。 该花钱的时侯,他可一点儿也不含糊。比如,花大价钱送自己出去学武;比如,千余两买枪的银子,说拿就拿了。 正当高展感慨出神的时侯,耳边传来父亲语重心长的教诲:“即使杜羽成功把枪给咱们带回来,也只是给这座坞堡增加了几分安全系数而已。生逢乱世,咱们高家要想真正崛起,终究还得靠你,靠你早日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是,父亲,我先去练武了!”高展起身朝父亲郑重鞠了个躬,才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再次响起:“展儿,眼睛不要只盯着这个小小的乡村,父亲希望,高家会因为你而成为州郡望族,没必要与一个有点运气的乡村小子争一日之长短!” 高展在门口顿了一下,抬头恰好望见太阳钻出云层,洒下满地的光芒。 他没有回头,向外走去的步伐却更加有力了。 第二十二章 忽悠 至离村三里的岔路口,高远将一袋1150两的白银、一袋干粮交给杜羽,同时接过杜羽手中的步枪及三颗子弹,再三吩咐珍重后,立于原地,望着三人朝南旃国边境渐行渐远,直至背影彻底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又走了不到二里山路,到达一个供行人歇脚的小凉亭。 杜羽在亭中石凳坐下,指了指另外两个石凳,对家丁二人组笑笑着说道:“二位,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二人互视了一眼,亦坐下,疑惑道:“谈什么?” 杜羽道:“你们应该知道,与武器走私团伙打交道,危险性不低吧?” 二人点头。 杜羽道:“为了将来能配合得更加默契,我们是不是得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听我将买枪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仔细介绍一番?” “好说,我也姓高,叫高苗,与高老爷同族,不过却隔了七八代,今年二十四岁。”二人中看上去稍显成熟的青年简单自我介绍后,又指了指身边的同伴,说道:“他叫黄祥,今年二十一岁,家住村东头。我们虽然以前没怎么见过你,却认识你父亲。” “那就好!”杜羽点头笑了笑,说道:“高大哥、黄大哥,据被我逼供的土匪陈三狗介绍,跟这伙走私团伙打交道,最好要冒充某个令对方感到忌惮的势力,否则很容易被黑吃黑。两位年纪稍长,又一直在高老爷的手下当差,见多识广,不知能否想到合适的冒充对象?” 两人被吹捧得相当舒服,加上此事又关乎自身安危,于是就挖空心思地在那儿使劲地想啊想。 过了好一会儿,高苗才十分为难地说道:“大势力的名字倒是知道几个,可都是咱们长河帝国的,就怕对方根本没听说过,没有震慑力。” 黄祥插言:“而且,我们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想冒充也不知道从何冒充起。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走私贩子比我们还了解我们想要冒充的势力,或者根本就跟走私贩子存在交易,可就彻底露馅了!” 很显然,二人对冒充这件事都忐忑不安。 想想也是,万一穿帮,银子被黑吃黑还是小事儿,弄不好丢命也只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二位高见,这确实是个问题!”杜羽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故作为难道:“实在不行,就冒充土匪!反正我听说南旃国北部的土匪势力多如牛毛,要不,我们就挑一家名气稍大的土匪来冒充?” 高苗皱眉道:“行倒是行,只是我们两个从未在山寨中呆过,到时候要是露出点儿破绽……” 黄祥亦点头。 古人云,要是不想做,总能找到退缩的理由。很显然,二人的畏难情绪已经被成功勾了起来。 杜羽恍若未见,继续道:“据陈三狗说,跟对方接上头后,按照规距,我们会被蒙上双眼,用车拉着转悠老半天,最后才会进入真正的交易地点。在那儿,我们三人会被隔开,分别进行仔细的盘问。如果这一关通过,就交易;如果通不过……” “怎样?”黄祥追问道。 “杀!”杜羽的右掌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苦笑道:“两位没怎么出去过可能不太清楚,那些在道上混的,哪个不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岂会把区区几条人命当回事?” 二人的脸色变得有点儿苍白,心中开始打退堂鼓。 看来,这一趟买卖的风险远在他们的想象之上。他们想到,杜羽冒险,那是人家有大笔银子可赚,可他们二人即使此行成功,以高老爷的秉性,能给个十几、二十两,都算慷慨大方了。 那可是买命钱啊! 况且,通过杜羽刚才描述的交易流程,他们大致可以推断出,别说掌握高老爷交待的交易渠道,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杜羽稍稍动点手脚,他们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仔细算起来,他们至少要闯过三重险关,才有活命的机会。 第一重,往返于混乱的南旃王国边境,一路上要顺风顺水,千万不要遇到劫道的土匪; 第二重,他们的冒充要不露出破绽,步枪的走私团伙要讲信用,不对他们黑吃黑; 第三重,杜羽心存善念,不要对他们有什么坏心眼。 可是,南旃国境内盛产土匪,想不遇到谈何容易?走私贩子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到了嘴边儿的肉,有几只猫会不馋?高老爷派他们来的目的,本就带有监督、算计的意思,杜羽的心中能不反感? 要连过这三关,想想都觉得渺茫。 这一刻,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他们充满了恶意。 高苗小声问道:“难道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跟走私团伙接触,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哪有真正妥当的办法?”杜羽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实在不行,干脆我一个人去得了,二位就在这儿等我。反正面对走私团伙,一个人与三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不好吧?”高苗看了黄祥一眼,迟疑道。 确实为难。 去,大概率回不来; 不去,又怕杜羽卷款潜逃,回去对高老爷没法交代。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杜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不然你们说怎么办?前途凶险,说句难听话,二位跟去也许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坏事儿。我知道,来之前高老爷也许向你们交代过什么,但二位别忘了,我杜羽的父母、弟弟还在石壁村,此行只要不死,我必定会回来与二位一道向高老爷交差。” 这句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长河帝国以孝治天下,孝道是从深宫大院到民间百姓深入骨髓的执念。 将心比心,不管父母死活的事儿他们可能会做,但那必须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而绝不是为了千两白银。 杜羽的父母、弟弟可都还在石壁村呢,那就是现成的人质,他们不认为杜羽敢就这么拿着白银一去不复还。 在这一点上,他们觉得像高老爷那样的富人有时把银子看得太重了,把穷人的信义看得太轻,倒是杜羽这样的草根与他们有共同的语言。 “你估计要多久才能回来?”黄祥问道。 “快则十天,慢则二十天,只要不出事,我必定会回到这儿。”杜羽语气坚决、面容真诚。 二人对视一眼,又走拉到旁边嘀咕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在原地等待。 毕竟,银子是高老爷的,命是自己的,即便杜羽真的卷款跑了,到时设法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就是了,总比丢了性命强。 第二十三章 武者境 山路崎岖,孤身一人,走得飞快。 大约半个小时后,杜羽停了下来,特地攀登上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脊,观察、聆听,直至确定高苗、黄祥二人没有跟来,才重新拐向一条荒草离离的古道,穿过两个幽静的山谷,凭着记忆,找到一个山洞。 山洞不大,掩映在一棵古树下,仅可让数人容身。 左侧十余米远,有涓涓清泉淌过,佳境清幽。 杜羽却无心欣赏,第一时间把手头所有的银两吸入系统中,再将干粮往山洞的角落一扔,心神瞬间沉浸到系统面板上: 宿主:杜羽 体质:8+(普通成年男子5) 精神:39+(普通成年男子5) 成就点:3 财富值:1158 追随者:0/2 终于有钱、有成就点了! 甭管这钱是怎么来的,也甭管有一部分钱其实暂时还不属于他,账户上有一千多两银子可供分配,如不用来提升实力,岂不心中痒痒? 果断兑换一瓶初级锻体液喝下! 顿感丝丝清凉从嘴巴、喉咙、胃,一路而下,继而蒸腾散发,渗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自昨天加点后一直处在饥饿状态的躯体,此刻犹如跋涉于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意外找到流水潺潺的绿洲,马上冲过去鲸吸牛饮,仅仅数秒以后,身体便有了满足感。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杜羽还是能清晰感觉到,这瓶初级锻体液所蕴含的养分被吸收了一小部分后,自身的吸收能力渐渐停滞下来,剩下的绝大部分养分在体内潜藏起来。 与此同时,潜藏的养分似乎正从毛孔中蒸发。虽然速度十分缓慢,但换算成银两,恐怕一到两天也得蒸发掉一两银子,想想都让人心疼。 一半出于提升实力的紧迫性,一半出于浪费可耻的心态,杜羽果断点下体质后面的“+”号,霎那之间,仿佛有许多饿虫纷纷从躯体的各个角落爬出来,将剩余养分再次吞噬了一部分,伴随着养分消耗的,是肉身的提升、力量的增长! 体质升至9点! 这种瞬间提升实力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他忍不住又点了一下体质后面的“+”号,吞噬力再现,剩余养分很快就所剩无几! 体质再次提升,10点! 这时,杜羽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圆满。 是的,就是圆满。 前世辛勤修炼数年,他也曾感受过这种圆满。完全可以确认,10点体质,就是自己所能达到的凡人巅峰! 更进一步,就是武者境了! … 看了一下系统面板。 成就点还有一个,财富值还有千余。 既然万事具备,晋阶武者,就在今日,就是现在!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杜羽一次性兑换了三瓶初级锻体液,并一口气服下两瓶,另外一瓶放在手容易够着的地方,然后毫不犹豫地继续点击体质后面的“+”号! 果然,一如所料。 比刚才强烈数倍的饥饿感仿佛化身饕餮,不管是第一瓶初级锻体液残存的养分,还是新服下的两瓶初级锻体液所蕴含的丰沛养分,很快都被一扫而空! 还不够! 杜羽的心中不惊反喜! 从凡人境到武者境,不仅是境界的提高,更是生命的跃迁!单单寿命上限,就将直接提升至200岁! 吸收的能量越多,意味着实力提升得越厉害! 毫不犹豫地将备用的初级锻体液再次倒进口中,用心感受体内的变化:新服下的初级锻体液再次被吸收近半,才缓缓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杜羽觉得自己犹如一株得到仙气滋养的凡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完成向灵植蜕变的过程——不仅全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而且精神饱满、头脑清晰,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瞬间变得通透明了! 一拳轰出,必须十个人才能合抱的古树干,被轰出一个深深的拳印! “武者境!” 这个在金奎星上几乎人人羡慕的境界,自己轻易就达到了! 刚刚重生回来时,他还在遗憾,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早生几年?比如七八岁可以锻体的时侯,好让自己打下厚实的基础,以便将来在武道上能走得更远。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多余。 有系统在,即使那些二代的起跑线都是浮云。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和成就点,自己的修炼速度,分分钟秒杀世间大部分的天才! 只是,此时此刻,他觉得全身上下到处都黏糊糊的,难受无比!稍稍看了一眼,呵呵,每一个毛孔都流出深灰色的浓液,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弥漫在整个石洞中。 洗经伐髓! 这绝对是洗经伐髓,比他前世晋阶武者境时效果要好得多! 此时他顾不得欣喜,赶紧走出洞外,寻一处清泉汇聚的小潭将身子冲洗干净,紧握双拳,发现全身上下都经过彻底的重塑:皮肤白皙细腻、身材匀称雄健、肌肉更具爆发力,身体似乎都拔高了一截! 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对身体每一个部位的控制能力明显提升了!特别是双脚、脖子、腰部等关节,灵巧程度前所未有,甚至连对局部的肌肉、肌肤,都有如臂指使的感觉! 看了看脱在一旁的布袍,脏兮兮的,实在没法要了。 只能咬牙从系统中兑换出一件最便宜的灰色武士服——整整花了五两银子,这已经是他长到十六岁为止穿过的最贵的衣服了。 张开双臂原地跳了跳,又扯了扯布料,不禁感叹:果然是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新的武士服,柔软、贴身、坚韧、美观,不但穿在身上感觉十分舒服,整个人更觉笔挺、更见精神,而且具有相当不错的防护效果!至少在山间穿行,不用再担心那些荆棘藤刺会勾破衣服、割伤皮肤了。 直到此时,杜羽才有空将注意力再次转向系统面板: 宿主:杜羽 武道境界:武者一阶 体质:20+ 精神:41+ 成就点:0 财富值:753 追随者:0/2 消耗了3个成就点,4瓶锻体液,终于换来了个武者称号,虽然仅仅站在武道的起跑线上,不过算起来绝对是千值万值了。 第二十四章 锻体诀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数据变化,杜羽默默思量: 体质一下子翻倍,不愧是大境界的突破、生命的跃迁。 显然,体质从10变为20,不仅仅是力量倍增,更包括身体的耐力、灵活度、恢复能力、抗打击能力等等得到全方位的提高,甚至连精神力都附带地提升两个点。 前世自己也曾修炼到武者境,虽然那时没有成就系统,不知道体质的具体数据,但如果有机会测一下速度和力量,跟现在比应该存在一定的差距。 唯一令他感到美中不足的是:成就点的获得,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更难一些。 完成首杀获得1个成就点,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屠村事件才获得3个成就点。满心以为晋级武者能够获得几个成就点,可惜一个都没有! 未来什么时侯能再次收获成就点,只有天知道! 走到古树下的开阔地。 施展前世修炼了无数遍、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锻体诀! 锻体诀,又名锻体十三式,总共只有十三个动作,却被称作星辰大海之间最基础、最完美的锻体功诀! 它传承了亿万年,被无数武者修炼、匡正,堪称千锤百炼! 可以说,在星际各大修炼星球被当作启蒙功法的锻体诀,比金奎星上各门各派所有功法秘籍加起来都要珍贵无数倍。否则,也不至于千百年来,犹如长河沙数般的金奎星人苦苦修炼,却始终没有一个武者能突破九阶,晋级下一个境界! 这其中,固然有资源不足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金奎星上的武功秘籍,比如掌法、腿法、轻身功夫等,修炼的结果无一例外都会导致身体某些部位得到充分的锻炼,而另外一些部位相对薄弱。 武道修炼,身体犹如容器,未来能装多少酒,全看锻体境时打下的基础。 用金奎星上的武功秘籍修炼出的武者境界,身体几乎处处都是薄弱环节,想要凭此突破武者九阶,晋级下一个境界,简直痴人说梦! … 锻体第一式,供凡人锻体之用。 据传,八成以上的凡人,只要能提供足够的能量支撑,都可以通过修炼锻体第一式,提升至武者境。 锻体第二式,供一阶武者锻体之用。 一阶武者只要能将锻体第二式按照标准动作坚持10分钟,就算突破至二阶武者、换修锻体第三式了。 依此类推,九阶武者只要能将锻体第十式坚持10分钟,就有资格开启炼精化气的修炼,进入气元境。 但凡事都有例外。 锻体诀的修炼结果分三类: 第一类,未能修炼至九阶巅峰就已经潜力耗尽者,一辈子都无缘下一个境界; 第二类,修炼至第十式后,哪怕投入再多的资源、再刻苦修炼,体质都无法得到进一步提升,只能开启炼精化气的修炼,晋级下一个境界; 第三类,修练至锻体十式后,尚有潜力可挖,还可以通过修炼第十一式,甚至十二式、十三式,继续提升体质,打通体质上限,然后才开始炼精化气,进入下一个境界。 茫茫宇宙,亿兆武修,七成以上都属于第一类!剩下的不足三成,属于第二类! 至于第三类,练成第十一式,便可称为前途无量的一流天才;练成第十二式,被称为超级天才,即使是宇宙间的顶尖势力也会争先邀请,争夺;练成第十三式,被称为旷世奇才,这种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只存在于传说中。 可以说,锻体诀的后三式,只为这些天才而设!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有些太过遥远。 将锻体诀第一式轻松施展并轻松保持10分钟后,杜羽顺势施展锻体诀第二式,却仅仅坚持了四五十秒,便全身青筋暴突、汗出如浆、筋骨剧痛,实在难以为继,只得暂时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身体重新吸收体内残存的初级锻体液,虽然吸收速度不能与突破武者境时相比,但几乎快赶上之前在凡人境用成就点强行将体质提升至8点、9点了。 看一眼系统面板,体质提升至21点! 杜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暗懊恼起来:宝贵的成就点,自己用得太快、太轻易了! 每一个境界,刚开始时,体质提升都比较容易。 比如,未经特意修炼的十三、四岁少年,体质大约在3点左右。这时,只要保持正常的体育锻炼、或参加一定的体力劳动,如果营养能跟得上,往往都能在两三年内提升一两点,达到4、5点的水平。如果开始修炼,则能提升至6、7点。 就像杜羽,虽然一直营养不足,但因为先天资质较好,加上坚持不懈的刻苦修炼,仅仅十六岁就将体质提升至7点。 又比如刚刚,他突破至武者境后,只是第一次修炼就将体质提升了一点。虽然这其中有初级锻体液的功劳,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刚刚晋级阶段,全身的细胞犹如初生的婴儿般,正处于高成长状态,提升起来相对比较容易。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后期,提升就会越艰难。 比如,在凡人境,想将体质从九点提升至十点,即使修炼锻体诀第一式,加上初级锻体液的配合,至少也需要刻苦修炼一年以上。 更别说在体质10点时,想更进一步,从凡人境巅峰提升至武者境了。 在外星球,三年能达到目标算天才;在金奎星上,五年能突破,便是人人艳羡的天才;无论外星球还是金奎星,总有一些人,修炼半生依旧滞留在凡人境。 由此可以看出,成就点的巨大作用,不是体现在某个境界的前期,而是在后期! 特别是处在某个境界的瓶颈期,许多人修炼了无数年都难以突破,自己只要身上有成就点,轻轻一点系统面板上的“+”号,马上就成!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未来再获得成就点时,一定要等接近修炼瓶颈时再用。 杜羽判断,缺成就点将成为自己的常态。 未来,即使有初级锻体液的支撑,也不能奢望经常性地用成就点提升,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修炼星球上人人皆知的普世经验,每天修炼三次锻体诀。 接下来,该认真考虑如何阻止金奎星上的人类沦为奴隶的悲剧了。 前世跟星际强盗入侵有关的事件,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第二十五章 大陆风云 华酆历6006年7月13日,一支小型的星际舰队降临金奎星,彻底宣告金奎星沦为殖民星球,金奎星上的所有人类沦为星际强盗的私奴,他们有权决定让这些奴隶做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贩卖、打杀! 大难临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一个个年轻貌美的世家小姐从家中被揪出来,像货物一样被挑来选去,强行分派去端茶送水、打扫侍寝,稍有反抗便直接断手断脚、当众处死、甚至举族尽诛; 当所有的城头挂满反抗者的头颅,道路上、荒野中,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尸骨; 当末世的绝望浸透每一个人的大脑,即使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地,也不敢反抗、不敢抱怨、甚至不敢流泪; 他们才确信,以往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金奎星上的人哭过、闹过、悲伤过、愤怒过、竭力反抗过,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在星际强盗的屠刀下,一切都是徒劳。 可笑的是,这一切在某种程度还是金奎星上的最高层自作孽、主动招惹来的! 事情,还得从一艘坠落的星际战舰说起。 … 金奎星上,有三块苍莽辽阔的大陆,分别是东武大陆、西闵大陆、中渚大陆,他们之间隔着浩瀚的海洋。 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三块大陆之间互不交流,互不干扰,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孕育出灿烂的文明。 … 东武大陆武道昌盛。 经过数千年发展,形成了自己的武道体系,有着清晰而成熟的一到九阶细分。 其中,一到三阶武者,被称为武士。 在军中,中低级军官基本都由武士担任;在地方,武士也可出任武馆教练、高级保镖,薪资丰厚,地位高人一等。哪怕是一阶武者,都会被授予贵族称号,拥有各种特权,非凡人可比。 四到六阶武者,被称为武将。 顾名思义,武将若加入军队,可为将军;若不从军,也可出任大势力的高层、客卿,或者位高权重的政府高官。 七到九阶为武尊。 武尊,可在东武大陆的所有国家中,称尊道祖、开宗立派。即使见到人间帝王,也会被平等相待,争先聘请他们为国师。 因此,东武大陆人人尚武! 可是,若以宇宙间通行的武道标准来看,只有以锻体诀夯实基础,锻造出一个均衡发展的完美肉身,为接下来的炼精化气以晋级气元境打好扎实的基础,才是正道。 而此时的金奎星还只是一颗闭塞的土著星球,尚未沐浴宇宙文明的光辉。他们的各种修炼功法,属于剑走偏锋,连区区炼精化气这一步都闻所未闻,更不用谈更加高深的武道境界了。 … 西闵大陆科技发达。 他们发明了步枪火炮,汽车火车,轮船战舰,大航海时代正是由他们开启。 由于西闵大陆的远洋冒险家首先发现了东武大陆,而且惊讶地发现当地居然没有枪也没有炮,还完全处于冷兵器时代,且初期遇到几个小国的军队,在步枪火炮面前,完全被打蒙了,简直不堪一击! 消息传回西闵大陆,所有参与大航海的国家,都掀起一股征服新大陆的热潮!一支又一支的军队在繁忙的港口登上舰队,怀着征服或发财的梦想,向茫茫的大洋进发! 随着战争的深入,他们惊奇地发现,东武大陆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弱。 大多数情况下,同样一支百人、千人的军队,东武大陆的确不是对手。可一旦武将出动,往往能于千军万马之中,摸黑干掉西闵军的指挥部,继而杀溃西闵大军! 因为面对武将,西闵大陆的军人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削了脑袋! 当然,武者也不是无敌的,哪怕武尊也一样。 经过无数次实战,大家发现,武将如果被步枪击中心脏、大脑等要害也会死亡,武尊强者若被火炮覆盖照样送命。 比如有一次,一个八阶武尊于众目睽睽之下冲入西闵大陆的军营中杀人,所过之处人头滚滚。无奈之下,西闵大陆的指挥官下达了不分敌我进行炮火覆盖的命令! 最终的结果是,西闵大陆的军队固然损失惨重,而那位八阶武尊同样命丧当场! 那可是八阶武尊啊! 在整个东武大陆都能够排得上号的强者,就这么陨落了! 痛定思痛,双方决定坐下来谈谈。 经过多年的谈谈打打、艰难妥协之后,两块大陆的掌权者和精英阶层都意识到,想要在短时间内灭掉对方或让对方屈服是不可能的,尝试着进行接触、交流、贸易、融合,才有可能由双输转为双赢! 从那以后,东武大陆的凡人军队开始装备火器,汽车火车也在东武大陆风驰电掣,西闵大陆则逐渐刮起全民习武的热潮…… … 两个大陆的交流、融合,让武道和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对海洋的探索更加狂热。 又过了几年,东武大陆和西闵大陆的冒险家们几乎同时抵达中渚大陆。 他们惊喜地发现,虽然中渚大陆的科技和武道都有所发展,但科技不如西闵大陆,武道不如东武大陆。 在中渚大陆,修炼者被称为江湖人士。 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其战斗力只相当于三阶武者,二流高手相当于二阶武者,三流高手相当于一阶武者。 至于超过三阶武者的高手——武将,压根儿就没有! 同样,其科技发展,也差了西闵大陆一大截。 当时,西闵大陆的精锐部队已经装备了清一色的单发步枪,而中渚大陆还停留在刀枪、盔甲、燧发枪、前膛炮混合装备的阶段。 因此,当西闵大陆、东武大陆的远洋舰队莅临时,中渚大陆的人们悲哀地发现,他们既挡不住西闵大陆的侵略军,也干不过东武的武者,只能无奈地签下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投降条约。 从那以后,这些外来的侵略者强占海港、圈定租界、开设武馆、贩卖毒品、掠夺资源……一步步将中渚大陆上的大部分国家,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半殖民地。 第二十六章 陨舰之灾 杜羽所在的长河帝国,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长河帝国位于中渚大陆西部,是整个大陆历史最悠久的大国。虽然在历史上,因为王朝兴替等原因,衰落时也曾受到他国的侵略,也曾四分五裂、民不聊生,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整个中渚大陆当之无愧的中心和霸主。在长河帝国人民的心中,一直都保持着强大的自信心和浓烈的自豪感。 可自从西闵大陆和东武大陆的侵略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长河帝国国土上,即使是来自西闵大陆的破落户、来自东武大陆的流浪汉,也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姿态! 上至达官权贵,下到普通百姓,一旦遇到来自“洋人”的俯视、欺压、羞辱,往往都不敢反抗,总是一副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顺民姿态。他们害怕反抗会引起“洋大人”的凶狠报复,更害怕被朝廷以“引起外交纠纷”的罪名投入大牢。 穷则思变。 精英阶层开始全面“媚外”,主张变革,主张学习外来的武道和科技; 民间百姓也由因惨痛记忆而排外的情绪,逐渐演化为以孩子进入那些侵略者办的“洋教会”“洋学堂”、“洋武馆”为荣; 如果能漂洋过海去东大陆、西大陆留学三年五年,拿个洋文凭、镀个金回来,那就更代表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见过世面的世界级人才,简直可以跟洋大人相提并论。 学习、变革的成果是显著的。 多年以后,单发步枪开始在中渚大陆各强国新军中出现;“江湖”、“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等流传了数千年的叫法,逐渐成为落后的代名词,而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逐渐代之以“武道”、“武士”、“武将”、“武尊”等称号。 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泥沙俱下。 自己国家原有的一些优良传统,也被当作自己贫穷落后的根源而遭到批判、摒弃;外来的一些思想文化上的糟粕,反而被许多人奉为圭臬。 为此,不少有识之士痛心疾首。 可惜,他们的言论、见识,犹如浩瀚大海中偶尔涌起的一朵浪花,很快湮没无闻。 同时,由于外来侵略者的掠夺和压榨,中渚大陆上各国统治者对地方的掌控力大大削弱,导致军阀割据、豪强四起、土匪遍地。 这些形形色色的武装势力,有的希望以武力拯救国家,有的直接投靠“洋人势力”充当打手和爪牙;更多的,是觉得“中原鹿正肥”或“万里江山唯实力者居之”,于是趁势而起,为实现个人野心、团体利益、世家荣耀而冒险拼搏。 可惜,中渚大陆的人民没有等到自己的国家摆脱侵略,重新走向繁荣富强;形形色色的有识之士、社会精英、武装势力头子也没有等到理想实现;一艘星际战舰坠落下来。 更由此引来了星际强盗,之后便是王冠坠地,生民喋血…… … 那是华酆历6004年9月27日。 一艘星际战舰掉落在长河帝国云州东溪郡的东部山区,其残骸为东溪郡的统治势力林家所获。 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还没等林家研究个子丑寅卯出来,闻讯赶来的西闵大陆侵略者,便蛮狠地霸占了战舰残骸,然后十分愚昧地利用残骸上的通讯系统,向外太空发送呼叫信号。 仅仅过去一年多,即华酆历6006年7月13日,外星人舰队如愿到来。 可惜,这些被邀请来的“客人”,无意与主人好好交流、和平相处。他们依仗足以碾压整个金奎星的武道和科技,直接宣布金奎星上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奴隶和婢女,生杀予夺全凭心意。 从此,金奎星进入悲惨的末日景象。 也正是这个时侯,杜羽及其同伴同时被抓,并带离金奎星,沦为一颗不知名废星上的矿奴。 之后的几个月,除了最强壮的杜羽和刀疤,其它同伴相继死于饥饿、虐待和伤病。为了活下去,二人瞧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拼死逃了出去,在逃跑途中,刀疤为了掩护他而命丧当场。 再后来,杜羽东躲西藏,努力求存,盼望着有朝一日等自己实力够了,便返回金奎星,解救受苦受难的同胞。 为此,他边刻苦修炼,边打听金奎星的消息。 从断断续续获得的一鳞半爪消息中大致了解到:金奎星上的人类在短短数十年间,大部分被卖到星际的各个角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已所剩无几。 他还了解到,即使没有西闵大陆的侵略者发送信号,金奎星也迟早会被驾驶着星际战舰这一片星域游荡的奴隶贩子找到,只是因为西闵大陆侵略者的愚昧,将这个进程大大提前了而已。 可惜,直至他死在秘境中,也不曾拥有拯救残存同胞的实力。 … 杜羽明白,想要改变金奎星人类为奴为婢的命运,首先必须将那艘星际战舰残骸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以免残骸上的通信系统被愚昧无知的统治者用来自寻死路! 只是,这一步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虽然他拥有了成就系统,提升武道境界比一般修炼者要容易得多;但前世百年的修炼经验表明,即使自己今后零零星星再获得一些成就点,银两能支持修炼,五年后能晋入气元境就不错了;想要突破气元境,突破至下一个境界,几乎没有可能! 而气元境,虽然在金奎星上,堪称个人武力第一人,但毕竟体内元力有限,若某个大势力让锻体境武者采用人海战术跟自己死磕,或者面对成千上万的热武器部队围攻,也只有逃走的份儿。 也就是说,气元境武者也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所以,想要获得星际战舰残骸,必须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而想要发展势力,就必须得有人、有银子! 思来想去,第一步只能拿峰头岭开刀。 一来为石壁村彻底拆除一颗不定时炸弹;二来将山豹等土匪头领积累多年的不义之财拿过来,作为自己的起步资金;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收服一些土匪为己所用! 第二十七章 重回峰头岭 抵达峰头岭后山悬崖下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分。 想想两天前偷偷离开时,这个高达三百多米的悬崖峭壁,对杜羽来说,还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但如今突破至一阶武者就不一样了,体质从8点提升至21点,身体素质提升了何止数倍? 花50两银子从系统中兑换一把名为“青刚”的匕首,稍稍借力那些虽然陡峭却不怎么平滑的崖壁,每隔七八米就以“青刚”戳进石壁,一路手脚并用、有惊无险地抵达峰顶。 也许是觉得不太可能有人能从悬崖下潜山来,也许是出于镇守的目的,山豹的住所就设在离悬崖不远处。 只是,往日格局恢弘、戒备森严的大头领宅邸,今晚却黑森森地,不见一丝人气。 杜羽悄悄走到近前,发现整栋房子早已人去楼空,而且连墙壁、地板、院子都被撬得破破烂烂的。 强盗头子的家遭贼了,找谁说理去? 再摸至不远处的三头领雷猛的住所,景象如出一辙。 继续前进! 转过一个山坳,远远地,看到一栋两层楼高、人声鼎沸的大房子。 屋内的烛光,屋外院子里燃烧的火把,将大房子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爬上一颗大树,透过稀疏的枝桠缝隙,远远看到峰头岭二当家蒋骏正端着酒杯,在院子里挨桌敬酒! 居然在大宴宾客?! 这是在收买人心,还是庆祝山豹、雷猛暴死,让自己凭空捡了个大便宜? 杜羽跳下树,轻手轻脚地靠近院子。 众土匪吵杂的划拳声、吹牛声、谩骂声、劝酒声,在耳中渐渐清晰: “兄弟们放心,自从来到峰头岭的第一天起,我蒋骏就与大当家、三当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们的仇,我一定会报!”蒋骏拍着胸脯的承诺声传出老远,只是那声调中明显只有喜悦之意而毫无悲伤之情。 “上次我们只是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再来一次,大家一拥而上,杜羽那小兔崽子的一杆步枪能对付几个人?”这应该是之前参与坞堡围攻的土匪在总结经验教训。 “对,到时候把石壁村的人都杀光了,那支步枪就是威力再大,不还得归我们?”有人附和。 “也不能都杀光,年轻漂亮的娘们得留着!” “杜羽也不能杀,得给他留一口气,然后一刀一刀慢慢地剐,然后再问问他,这么先进的步枪到底哪儿来!” “对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 众人一阵阵哄笑。 … “是哪个说要为山豹报仇的?” 正当众土匪酒酣脑热、激情高涨的关头,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自不远处穿透而来,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迎着火把信步走出。 “杜羽?”有土匪惊呼道。 “真是杜羽!”虽然往日在峰头岭声名不显,但坞堡杀山豹、单人逐群匪,给某些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所以,尽管离火把还有点儿距离,不少人凭着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人群中,一个彪悍的土匪在确认杜羽的身上没有步枪之后,直接将酒杯往地上一摔,顺手提起靠在条凳上的朴刀,抢在所有人前面,朝杜羽扑了过去! 包括二当家蒋骏在内,众土匪都端着酒杯看热闹。 在他们看来,杜羽的实力完全源自那一把大威力步枪,现在双方距离不过十余米,杜羽又赤手空拳,他们实在想不出那个悍匪有什么输的理由。 至于杜羽为什么要如此找死,他们只当他脑袋瓜发热,烧坏了! 再说,这世间自寻死路的人还少吗? 不差这小兔崽子一个! 只是,他们想到了开头,却料不到结局。 当悍匪冲到杜羽面前,挥刀便砍的时侯,杜羽只是侧踏一步,身子轻轻一让,反手抓住刀背,顺势往对方的脖颈一划拉—— “叮!”朴刀落地。 悍匪手捂鲜血狂喷的脖颈,软软地倒了下去! 围观的群匪顿时慌乱起来。 倒下的悍匪,一向以脾气火爆、战力强悍著称。 在场的土匪中,若单独放对,能够战而胜之的,恐怕不会超出五指之数,更不用说将之一招毙命了。 蒋骏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对自己身边的三个心腹低声吩咐道:“这家伙敢单枪匹马杀来,看来确实有两下子。既然是生死搏杀,就不用管什么江湖规距,你们三个一起上!” “是!”蒋骏手下最得力的三个心腹悍匪,手持凶器,协调步调,呈倒品字形向杜羽步步逼去。 杜羽依然云淡风轻地相向而行。 前世,他身经百战,深陷重围、越级挑战、九死一生、在刀尖上跳舞的艰难局面,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像现在这样,以武者实力,对付三个手持利器的凡人土匪,可以说是降维打击、毫无压力。 因此,众土匪想象中的围殴场面并没有出现。 双方甫一接触,杜羽便突然加速,手中凭空出现的“青刚”匕首,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迅疾如电地划过三个悍匪的脖颈。 再死三人。 众匪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难道碰到武者了? 杜羽的战斗力,似乎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前大头领山豹!杀人的效率犹有过之! 蒋骏的脸色转为阴狠。 只见他后眼珠子一转,暗暗朝身侧比了一个手势。 顿时,十个土匪不动声色地朝屋檐下十杆摆放整齐的燧发枪摸去。 武者的感知何等明锐?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杜羽岂能令自己陷入被十杆燧发枪齐射的境地? “砰砰砰……”只见他右手一抬,蒋骏、以及十个尚未摸到燧发枪的枪手先后脑浆迸裂,倒在了地上。 “啊——”屋内传来女眷的惊呼声。 院子里,某些土匪也瞬间脸色发白,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滚落。 杜羽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见他手握一把黝黑手枪,此时正将还散发着袅袅青烟的枪口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转而把枪口指向人群,冷声喝道:“不想死的,统统双手抱头跪下!” 第二十八章 逼降 事实证明,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否则,在面临致命威胁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不顾尊严地跪了下去,而没有选择英勇就义。 对于少部分脸色挣扎,尚未决定是打、是降、还是逃的土匪,杜羽的枪再响三声、再毙三人,打消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 至此,活着的土匪纷纷跪倒,连屋内的女眷都不敢再尖叫了。 接着,杜羽又以空枪将所有的女眷都出来,与其它土匪一道,齐齐跪在了院子里。 大局已定! 前世历经无数次战斗,曾屡次在绝境中翻盘,也曾经不止一次在看似必胜的战斗中,因为托大麻痹,导致差点儿阴沟里翻船、身死魂灭。所有的这些经验教训无不表明:每一次战斗都关乎生死,不管敌人是强是弱。 因此,哪怕拥有武者实力、前世上百年的战斗经验,从黑暗中走出来之前,杜羽还是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比如,花150两银子,兑换了一把弹匣内自带十四发子弹的手枪,用来控场! 现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拉过一条板凳,面对院子,大马金刀坐下。 然后从容不迫地一边从往手枪弹匣中压子弹,一边细细打量满院子的土匪和女眷。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比如,山豹的亲信头目卢军,应该是被山豹留下来坐镇后方,前世的时侯他就没参与过屠村事件。 可惜,这家伙似乎缺了点野心和魄力。 原本在山豹、雷猛死后,他是唯一有希望团结派系力量与蒋骏抗衡的人,如今看来,似乎高估他了。 还有其它一些人,以前在山寨中讨生活时,都是自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要么是大小头目,要么是三大当家的亲信。 也对,要是没点儿身份,哪来的资格参加蒋骏的宴请。 对于这么多原属于大当家、三当家派系的人,山豹前脚刚死,他们后脚就来捧蒋骏的臭脚,杜羽心中是有点儿鄙夷的——实在太没骨气了点儿。毕竟两个派系之间,以前可是矛盾重重、摩擦不断,要不是上面强压着,说不定早就火拼了! … 在火光中,杜羽还看到了山豹的压寨夫人——一个身材高挑曼妙、面容秀美清矍的少妇,几乎是峰头岭所有男子想入非非的对象。 若不是重生归来,对他本人的诱惑力也绝对不小。 可惜,前世百年的修炼生涯中,见过仙气飘飘的女修车载斗量,眼前的女子还无法在他的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除了山豹的压寨夫人外,他还看到了雷猛的家眷。 不禁心中暗笑:蒋骏看似老谋深算,实则不过是几分小聪明罢了,否则不至于在人心未附、威望未立之时,就急于收编山豹、雷猛的女眷——不嫌吃相太难看吗? 心思电转间,手枪内又压满了十四颗子弹。 目光继续在人群中逡巡。 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当初随口任命自己为小队长的老土匪白干活,心中暗道:就是他了! 将枪口向他指了指,问道:“白大人,今天怎么说?” 白大人,是杜羽以前当“准土匪”时对白干活的敬称。此时还如此称呼,自然有了不同的意味。 “不敢,不敢,杜大人,您叫我白干活就成,有事您请吩咐。”白干活赶紧拜了下去,再抬头时已是小心翼翼地满脸堆笑。 果然,一如传闻,此人十分识趣。 这也是杜羽选择他为突破口的原因。 这家伙平日里负责山寨接待工作,为人油滑圆融,善于见风使舵,从来就不是什么犟脾气之人,相对而言,骨头应该没那么硬。 “那行,老白啊,你就在这里再点一个人,一起去屋里寻一些绳子过来。”杜羽无意在称呼上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所以没有连名带姓地叫对方,而是以老白相称。 “好的,好的。”白干活是心思剔透之人,瞬间就明白了杜羽想干什么。 麻溜地站了起来,连膝盖上的泥土都没有拍,飞快地在人群中拉起了一个平日跟自己熟稔的黑大个,一起进屋找绳子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在杜羽的枪口威胁之下,当白干活二人从屋内各自提着一捆麻绳出来,所有跪着的土匪都十分顺从,被捆了起来。 十人一串,十人一串地蹲到院子的各个角落。 … 天渐渐亮了。 二当家蒋骏院子里发生的变故,很快传遍了整个峰头岭。 当东方的霞光映照山峰、层林,杜羽视野所及,有三五成群的山寨喽啰,断断续续地汇聚而来。也许是因为大小头目被一网成擒,缺乏有分量的人物带头,众喽啰只是试探性地靠近、窥视、低声议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公开询问、交涉,更遑论持刀提剑往里冲了。 “杜羽?”围观群众中有三个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低声惊呼。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院子里唯一大马金刀坐着的,居然是石壁村坞堡上杀山豹,并单枪匹马将他们数百土匪追杀数里远的“老熟人”。而他们以前熟悉的两个山寨小头目——白干活与黑熊,则是身体微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态度十分恭敬。 “王虎,丘晖,武兵,你们都进来吧!”因为突破至武者境界,听力大幅提升,所以王虎等三人的惊呼,被杜羽听了个正着。 正当三人犹豫不决的时侯,白干活的声音适时传来:“你们三个是傻了还是聋了?杜大人让你们进来,是给你们面子,给你们机会,磨磨蹭蹭地,等着坐八抬大轿呢吧?!” 漂亮! 杜羽心中对白干活的神助攻暗暗点了个赞! 此时此刻,这三个人心中肯定不无顾虑,既担心杜羽在这一轮的争斗中能否笑到最后,也担心别人把他们当作有奶便是娘的无耻小人! 毕竟镇住了场面,不等于真心服从,更不等于接下来不再反抗,万一他们刚下决心投靠过去,杜羽却被联合推翻了,岂不悲摧? 而如果被杜羽当做墙头草,可以想象,即使投靠过去,也不会受到重视,更不会得到重用。 但白干活的话,基本打消了他们心头的疑虑。 第二十九章 震慑 在峰头岭,白干活于底层土匪当中,堪称驰名商标。 不是因为这个老油条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他的眼力劲儿是出了名地好。 到山豹止,这老家伙先后熬死了三任寨主,乃实打实的三朝元老。 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峰头岭呆了多少年,只知道他见谁都笑眯眯的,对下不欺压底层小喽啰,对上也没有成为任何一任寨主的心腹。 有人说,他是真正的老麻雀; 有人说,他是峰头岭的活历史; 也有人说,他说整个山寨的万金油。 不管谁当寨主,他都是峰头岭接待处主管,在普通土匪中威望不低。 如今,他出言催促,不但给了王虎三人投靠的台阶,也代表这老家伙对杜羽认可。如果不是看好杜羽的实力,相信杜羽能成为最终的胜出者,白干活不会有这么积极的表现! 因此,王虎三人只是简单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穿过蹲了一地的大小头目,恭敬地走到杜羽面前,抱拳道:“杜……大人!” 这话有点别扭。 王虎,丘晖,武兵三人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比杜羽要大一些,算山寨的正式“编制”。以往遇见时,愿意跟杜羽等人点头打招呼,甚至偶尔聊上几句,是因为他们的老家与石壁村相去不远,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才“折节下交”的。 仅仅几日前,大家路上碰到时,还“小杜小杜”地喊着,差点儿没喊“小肚子”,现在马上改口称“大人”,心理上确实一下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什么杜大人,既然进来了,以后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何须客气?”杜羽也理解他们此时的心里,友善地笑了笑,示意他们暂时站到一边。 口子已经越开越大了,很不错的开局! 借得东风好撑船! 杜羽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大砍刀,轻松跃上院子的围墙,单脚在墙头轻轻一点,再次腾空而起,跃向离院墙五六米外的老柏树。然后一抹刀光闪过,直径两尺余的大树干,从离地约三米高的位置,被一刀斩断。 众人惊讶地张大了的嘴巴。 山豹、蒋骏等怎么死的暂且不论,昨晚院子里的大小头目怎么成为俘虏的他们也没有见过;但这一刀之威,表现出来的绝对是武者实力,足以震慑当场! 待树冠轰然落地,杜羽奋力一跃,立于三米高的树桩上,对所有围观的喽啰朗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你们之中,也许有人认识我,如果不认识也没关系,我重新介绍一遍!我姓杜名羽,来自离此不远的石壁村! “在昨天之前,我还和大家一样,是峰头岭的成员之一,安分守己,默默修炼!如果不是山豹、雷猛带队劫掠石壁村,如果不是蒋骏贼心不死,为了一己之私,准备打着为山豹报仇的旗号再次出征石壁村,今天,我不会站在这里! “俗话说,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杜羽明人不说暗话,山豹、蒋骏、雷猛,以及他们不少的铁杆心腹都直接或间接地死在我手里!还有一些大小头目也成了我的俘虏,此刻就跪在院子内! “如果还有谁不服,想报仇,或者还想继续攻打石壁村,不妨都站出来,当着峰头岭所有人的面,划下道来,无论围攻还是单挑,我都接着!” 大家面面相觑,愿意当出头鸟的却一个都没有。 反抗高高在上的武者? 吃撑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山豹稳坐峰头岭大统领的位置数十年,不是没遇到过敢于起心动念的人,但无一例外的,最后都化为黄土一抔。可以说,山豹能长期占据寨主之位,依仗的不是他的资历、狠戾,而是凭他的武者实力! 而今日,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是一个刚刚干掉山豹、蒋骏、雷猛三大当家,杀戮、俘虏了山寨几乎所有大小头目的狠人,凭这些小喽啰们又怎么敢兴起反抗的念头? 更何况,虽然他们只是底层人物,只见过山豹这么一个武者;但一个十六岁的武者,与一个修炼半生才踏足武者境的山豹,两者谁更难得、谁的前程更加远大,他们还是知道的。 若不出意外,将来杜羽晋升至更高境界,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追随二阶、三阶武者,比追随一阶武者,好处会不会更多他们不知道,但走出去更有面子是肯定的! 所以,只在刹那间,不少人开始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着只要有人第一个主动站出来拥护,自己马上马上跟进! 没想到,院外的人还没行动,院子里跪着的大小头目却毫无节操地抢先开口求饶: “杜……大人,我们错了!” “杜大人,饶了我们吧。” “杜大人,我们有眼无珠。” “杜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围观的喽啰们都觉得有点丢脸:难道这就是他们能当头目,而自己始终只是一个小喽啰的原因所在——为了成为人上人,从此节操是路人? 其实,真不怪他们骨头软,时至今日,三大头领的死忠基本都死光了。剩下的人,要么与三大头领的关系本就比较疏远,既没有义务为他们报仇,更没有兴趣为他们陪葬;要么只把土匪当作一个职业,一种谋生的手段,从未打算真正效忠某一个个人;要么本身就是骑墙派,谁当寨主就服从谁,谁实力强就听谁的指挥。 如今,眼见一个实力强大、前途无量的少年成了峰头岭新的主人,而他们却因参加进攻石壁村的动员宴饮而沦为阶下囚。换位思考,如果他们处在杜羽的位置上,此时恐怕巴不得有几个硬骨头站出来装英雄、充好汉,好给他一个杀鸡儆猴的现成借口! 何苦来哉? 面对院内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和院外众人的忐忑不安,杜羽双手高高举起,又缓缓下按,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杜某人不是嗜杀之辈,今天站在这儿也不是为了杀人。你们之中,有些人昨天去过石壁村,有些人没去过,这都没关系,毕竟上头有命令,你们也是身不由己。 “但是,作为始作俑者,山豹、蒋骏及其铁杆心腹,却有必死的理由! “我杀他们,不为山豹的残忍短视,雷猛的暴虐嗜杀,以及蒋骏整日里只知道勾心斗角、搞阴谋耍诡计;只为他们兔子专吃窝边草,直接对石壁村下手!你们说,他们都要劫掠我的乡亲、杀害我的父母了,我还需要跟他们客气吗?!” 第三十章 收服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附和杜羽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不需要!” “杀得好!” “山豹该死!” “蒋骏该杀!”…… 虽然古语有云,万里江山唯实力者居之;但是,有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也是十分重要的。 比如现在,当杜羽拥有强大的实力之后,再高举正义的大旗,大家支持他、服从他,就不会有任何道义上和心理上的障碍。 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好处! 果然,善于见风使舵的白干活立即跳了出来:“杜大人,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当讲不当讲? 杜羽暗暗腹诽,不过一无胆匪类而已,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文绉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乡村老学究呢! 但他也明白,以白干活的性格,此时说出来的话肯定对自己有利。于是故作大方说道:“只要是对山寨有利的建议,不只是你,我欢迎所有人都站出来提一提!” 白干活满脸的皱纹,笑成了朵朵菊花,差点儿当场夹死两只过路的苍蝇:“谢谢大人,那我就直说了。 “您知道,我们峰头岭山寨以往能立足于这一片区域,长期屹立不倒,令远近的寨子都不敢招惹,是因为有武者坐镇的缘故。 “如今,山豹死了,方圆百里范围内,只有您拥有武者的实力!所以,我代表山寨的所有成员,恳请您出任峰头岭的寨主!” 说罢,不待杜羽回答,立即转向院外围观的人群,以从未有过的洪亮声音喊出了一个封闭式问题:“大家说好不好?” “好!”在一愣神之间,回应者寥寥。 “大家支持不支持?”白干活一看回应不够热烈,立即竭尽全力,以煽动性的语言,连问三遍,到最后连声音都略显嘶哑。 “我们支持!” “坚决支持杜大人!”……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了,回应的声音开始热烈起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白干活如此卖力,说不定本就出自杜羽的授意。因此,不管他们支持不支持,杜羽登上寨主宝座都是大概率的事件。既然如此,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回答“不好”,或“不支持”? 要知道,眼前的少年,可是刚刚干掉三大当家的真正杀神! 白干活见此,扯了一下黑熊的袖子,二人顺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我等见过寨主!” 有人领头,自然就有人跟上,眨眼之间,现场跪倒一片,数百人喊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我等见过寨主!” “我等见过寨主!”…… 声音由开始的此起彼伏,渐渐汇聚成整齐划一的声浪,颇有点儿山呼万岁的滔天气势。 “这老家伙,做政治动员工作倒是颇有天赋!”杜羽为之前第一个策反白干活而颇为自得。 只见他向各个方向团团作揖,谦虚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支持,那我也不矫情。从今天开始,我就与大家一道,为开创峰头岭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共同努力!” 大事初定! … 但无人反对,不代表就坐稳了寨主的宝座。 杜羽深知,想要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方势力领袖,将这么多手下驾驭得如臂指使,实力、威望、手腕,样样不能少。而且,还得有一批忠实的心腹拥趸! 虽然他目前是峰头岭唯一的武者,有着以一人之力干掉三大当家、俘虏数十大小头目的“辉煌战绩”;但毕竟年龄太小、资历太浅、威望未立、心腹还有待培养,想要真正让峰头岭的千余土匪令行禁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因此,再三思索之后,他决定祭出恩威并施的老套路。 比如,在如何处理俘虏的事情上,他直接让在场的所有“观众”举手表决,从被俘的头目中选出十个或残忍粗暴、或媚上欺下的家伙,供白干活、黑熊、王虎、丘晖、武兵五人,以及随后投靠的另外五个“积极分子”交投名状——当众砍头! 然后,又当场宣布白干活为山寨管家,暂时负责山寨的日常管理事务;任命黑熊为亲卫队长,负责从众多土匪中,挑选一些品行端正、忠实可靠之人,充当寨主亲卫; 命令王虎等人将俘虏押到山豹的旧宅邸看押,并特地叮嘱他们要用心留意、仔细观察,三天之后须上报自己,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当放,哪些人该杀!至于那些女眷,除蒋骏的老婆和丫鬟外,其它人统统关押在雷猛的旧宅中。 当然,留下蒋骏的老婆和丫鬟,并非是他看上某半老徐娘或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而是希望她们能够帮助自己快速、干净、彻底地搜刮财产。 银子,可是他冒险回到峰头岭的重要目标之一。 想要在五年后拥有霸住那艘战舰残骸的实力,除了必须尽快提升自身武力外,还必须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人马,并迅速发展壮大。所有的这些,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从高德荣身上赚到的那几百两,顶多算一点启动资金而已。 简单的人事任命之后,紧接着又下达了一道禁令——十天之内,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山寨! … 被留下的蒋骏老婆、丫鬟,内心是忐忑的,生怕遭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所以,杜羽只用了一招分开讯问,还不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之以力,她们便将所有金银珠宝及其它值钱东西的藏匿地,竹筒倒豆子,一一交代。蒋骏的老婆甚至还将蒋骏埋在墙根下的一口大箱子,也主动说了出来。 想想也正常。 银子就在这栋房子里,即使她不说,杜羽掘地三尺,迟早也会找出来。 再说,蒋骏死后,无儿无女的她,今后在山寨中连生存都困难,又岂敢奢望那些沉甸甸、冷冰冰的金银财宝?还不如直接交给杜羽,留下良好印象,以争取赢得对方的善待。 杜羽也没让她失望,在将她们一道交给王虎看押时,特地吩咐不许在吃穿住方面苛待她们,更不许动她们一根汗毛。 第三十一章 收获 面对一箱箱、一缸缸、一袋袋的财富,纵然两世为人,杜羽依旧兴奋地狠狠握紧了拳头。 山豹、蒋骏、雷猛等经年积存的这些东西,虽然不算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但对于处在起步阶段的自己,却是十分关键! 简单做个统计: 金子106两; 银子9157两; 铜钱123345个; 珠宝、古董、字画、绢布、秘籍若干, 金、银、铜钱,都是金奎星上的通行货币。 1两金子相当于100两银子,1两银子相当于100个铜钱。 杜羽试了试,发现系统吸收1两金子,便直接显示为100点财富值,而铜板根本就不收。 稍稍思考了下,除留下50两金子、500两银子、以及所有的铜钱作为备用金外,其它所有的金银瞬间都转化为系统上的财富数字。 毕竟,这个世界的金银,藏着不安全,带着太重,而系统背包,只能收纳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物品,现实中的东西没法收进去。 反正将来这些钱中的大部分都会被兑换成武器、药液、粮食等,不如现在就直接转化成系统财富值,还更安全、便捷。 至于山寨的日常开支,留下的金银铜钱虽然不算很多,但也足以支撑不短的时间。而且别忘了,此次收获中还有不少珠宝、古董、字画。这些东西系统虽然不收,但只要找个地方变现了,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照样可以用来给土匪们发月俸、赏钱等。 何况,山寨偏僻穷苦,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在某些寨民的眼中,粮食的份量甚至还要超过金银。 … 处理完收获,心满意足地看一眼系统面板,变成: 宿主:杜羽 武道境界:武者一阶 体质:21+ 精神:41+ 成就点:0 财富值:14809 追随者:0/2 看着面板上财富值大幅提升,杜羽的心中有浓浓的成就感。 短短几天时间,自己的财富值就达到五位数,足以武装起一支小型的队伍,并支撑自己前期的修炼! 从现在起,自己的主要任务,已经从赚钱转为将山寨成员和到手的财富尽快转化为真正的实力,为接下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 只是,任命了几个手下后,追随者的数值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是这些人的忠心不够? 实力不足? 亦或是,这些土匪只是山寨版下属,还不正式? 无解。 留着以后慢慢探索吧。 修炼了一会儿锻体诀,直至精疲力竭,才随便在二楼找了个房间反锁后,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重生以来,连续杀人、赶路、战斗、修炼、玩心眼,除了在家中休息一夜,几乎不曾有片刻停歇。尽管他的精神高达41,达到常人的数倍,说到底也是会累的。 至于安全,他倒不担心。 以他的精神感知,即使睡得再沉,也有把握在敌人破门而入之前警醒过来。 …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神情气爽地走出房间,白干活正恭恭敬敬地侍立门外。 这老家伙,不好好管理山寨,却上赶着来拍自己的马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 不过,自己目前需要的,好像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而是白干活这样听话的狗腿子。所以也懒得计较,随口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山寨一切如常。有些往日受到欺压的喽啰,还因为山豹、蒋骏等人的死而偷偷庆祝呢!”白干活武力不高,干实事的能力也未必强,但情商绝对不低;回话的时候,始终躬着身子,尽拣杜羽喜欢听的话回答。 “那就好。如果发现什么不稳定因素,要干脆利索地扼杀在萌芽状态中,老好人可适应不了这个残酷的世界!”该敲打的时候,杜羽依然毫不客气。 “遵命!”白干活点头应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问,“晚餐准备好了,您是不是现在下楼用餐?” “好吧,前面带路。” 许久没有好好吃一餐安稳饭,不说还好,一提起感觉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锻体液能提供营养,却不能填饱肚子。 走进餐厅,白干活抢先几步走到餐桌前,掀开木头盖子,顿时,一大盆散发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炖肉,呈现在面前。 “怎么,杀猪了?”杜羽问道。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只是被理想化了的土匪生活,实际上,山寨的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要拮据、清苦。 常年躲在深山老林之中,远离市集,有钱也难以买到日常用品。 同时,因为绝大部分土匪都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江湖规距,使得每一次打劫都路途遥远,自然不太可能将抢到的猪啊、羊啊等禽畜也千里迢迢地赶回去! 这样不但听起来很搞笑,操作起来也容易因行动缓慢而导致风险大增。 山寨中也养猪,但土匪群体懒散的氛围,以及养猪人未必能吃到猪肉的不公平分配体制,也让峰头岭众匪养猪的积极性很低、数量极其有限。 打猎也尝试过。 但过千土匪,早就将附近的山头踏平了。 野兽也是长脚的,经常遭到猎杀,难道不懂得跑远一点的地方去避避风头?哪会傻傻地一直呆在原地,坐等土匪上门狩猎? 因此,即使是山豹等高层人物,平日吃的也大部分都是素食,酒肉只是偶尔打一次牙祭而已。 “您刚刚登上寨主宝座,给那些小兔崽子一个表达孝心的机会,那是瞧得起他们!”白干活讪笑道。 瞧得起他们? 这话杜羽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儿呢? 说得自己好像街边的恶棍,一句“欺负你那是瞧得起你”常挂在嘴边。 不过,杜羽没有给予过多的苛责,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以后峰头岭的规距要改一改,即使是我这个一寨之主,也不能随便占普通成员的便宜。记住,明天去问一下猪的主人,看对方是想要钱还是粮食,要公平公正的给人家计价、付款!这件事你要亲自去办,办完回来向我汇报,听到没?” 第三十二章 市恩 话说人生有四大悲剧: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落第举人心。 而白干活遇到的是第五个:拍马遇尥蹶。 可是,圆融之人必有强大之处,发夹弯转起来也毫无迟滞感,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样:“是,是,我一定亲自去办,一定让那养猪户满意!” 杜羽走过去,掀开锅盖看了看,两手拍了拍,以轻松的声音吩咐道:“去,把黑熊、王虎等都喊过来,然后再多蒸点饭,我要与你们几个有福同享一回。” “是!”白干活闻言,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表现得十分开心。 虽然强征猪肉的事儿有点儿办岔了,但新寨主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只要事后按照他的意思加以弥补,估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而到头领家里蹭吃蹭喝,就相当于大户人家的登堂入室,是以前各大当家的亲信才会有的待遇。 这种事儿,面子有光,里子实惠。 所以,不但白干活乐得颠颠的,就连王虎等今天刚刚投靠的八九个人,听到消息也是难掩欣喜之色,将手头的事情简单安排妥当后,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虽然只是一大锅白米饭加一大盆红烧肉、一大盆水煮青菜汤,没有酒,也没有其它的配菜,但对肚子里缺少油水的峰头岭土匪来说,却是难得美味佳肴,因此十几个人基本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吃饱喝足。 杜羽让大家在客厅坐下,对着他们探询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在这么小的年纪,突破至武者境的吧?” 众人先是点头,接着又连道不敢。 “不必有什么顾虑。我既然提起这个话题,就是准备告诉你们。”杜羽翘起二郎腿,随意地笑了笑,说道:“不但准备告诉你们真相,而且还准备将这种神奇的修炼方法传授给你们!” 众人眼中一阵火热。 要知道,精深的武道秘笈,从来都被各方势力当做最核心的机密所在,予以严防死守!更可况是能让十六岁少年晋级武者境的修炼方法? 若真能获得传授,岂不是自己也有望武者境? 连白干活未老先弯的脊背也不禁挺直了些,作认真倾听状。 “就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得到了一份伟大的传承!一份足以让我们在这个乱世中崛起的传承!”杜羽目光炯炯地扫过眼前一双双期盼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们真心投靠、努力做事,我保证,不用十年八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不但能成为武者,而且还有望名动一方!” 杜羽的话,瞬间勾起所有人的野望。 什么名动一方的大人物,他们没有多想。但十年八年内成为武者,他们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可是武者啊! 是能以一敌百、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连寿元极限都得到大幅提高的武者! 众人的心,更热切了! “但是!” 杜羽的表情转为严肃,话语却是推心置腹:“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有些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决定接受我的培养,就要做好终生为我所用、不得背叛的准备,否则,后果恐怕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我不可能向你们传授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功诀、投入最珍贵的资源后,再坐视自己所有的投入打水漂,甚至被敌对势力所用,反过来对付我!这一点儿,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由于准备把这些人当做未来的骨干来培养,所以,今天这一席话,杜羽虽然是板着脸说的,但用词却尽可能推心置腹! “理解!” “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在金奎星上,几乎所有被各方势力传授以核心武道秘籍的人物,都被要求发誓不得背叛,否则会被视作是欺师灭祖。 杜羽脸色稍霁,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中有人现在想要退出,甚至想离开峰头岭,我乐观其成,并保证不但不予追究,还会发一笔遣散费,大家好聚好散嘛!可一旦决定留下来,接受我的传承、栽培,就得效忠于我!现在,你们选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始终没有人起身离开。 开玩笑,他们原本不过山寨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好不容易抱上新寨主的大腿,眼看有了更上一层楼、成为武者的机会,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至于说效忠,拜托,效忠武者丢人吗? 那是人家看得起你! 别看如今的峰头岭人心浮动,但堂堂武者,迟早会坐稳寨主的宝座。 到那个时候,人家还会无人可用吗?估计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想抱大腿,都未必能轮得上! 见无人离开,杜羽长身而起,说道:“楼上的走廊刚好有一台测力器,老白先带他们测一下拳力,记下来。然后,随我修炼一次,看看长进了多少。” “是,寨主!”白干活半信半疑地将他们带了上去。 紧接着,楼上响起了砰砰砰的拳打测力器的声音。 不一会儿,又陆续都下来了,白干活将一张记录每个人最大拳力的纸片儿递给杜羽。 杜羽接过,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十个人的拳力基本都在200公斤到350公斤之间,比普通成年人高得多,但离凡人境巅峰的500公斤门槛却要低不少,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往日都不曾放弃修炼,但却局限于秘籍、营养等条件,效果有限。 将纸片儿轻轻放在茶几上,往客厅中央一站,说道:“我现在传授给大家的功诀,名为锻体诀,共分十三式,其精深、玄妙程度,远在这个星球上所有功法之上!现在我向大家示范锻体诀第一式,它适合武者境以下的修炼者打基础之用,我自己就凭它晋级武者境。” 说罢,一边做着看起来有点儿违背人体工程学的别扭动作,一边将动作的口诀、要领、注意事项认认真真地解说了三遍。 然后,又让白干活等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他面前施展刚刚学到的动作,并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予以纠正。 没办法,锻体诀看似简单,但关系到全身肌肉、骨骼的均衡锻炼,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可不慎。 而且,怕这些人平日的营养不够、底子太差,把自己练废了,在每个人稍稍坚持修炼了一会儿,感觉体能跟不上时,就从口袋掏出一瓶初级锻体液给他们服下! 待白干活等十个人都掌握了锻体诀第一式时,上千两银子已经花了出去。 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断减少的财富值,杜羽的心在生疼。 想想自己的家人、以及那几个小伙伴还等着自己给予资源倾斜,不久前得到大笔金银的喜悦感顿时消失无踪。 还是太穷了啊! 第三十三章 控制手段 “啊!” 随着坚持到最后一个的黑熊一声惨叫,几乎瘫倒在地上,十个新进下属的第一次锻体诀修炼,全部落下帷幕。 因为有了初级锻体液的滋润,虽然累到浑身生疼、汗出如浆,但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所有人都恢复得七七八八,感觉全身上下又有了些力气,与以往大相径庭。 再次去楼上测了一遍,发现提升最大的是黑熊,整整53公斤;第二名的王虎,49公斤;……就连提升幅度最少的白干活,也有31公斤强。 看着测力器上的数据,黑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彻底陷入臆想状态:修炼一次提升53公斤,两次106……照这样计算,只要修练个十来次,加上350公斤的基础拳力,这,这,这修炼至凡人境巅峰似乎要不了几天啊?! 凡人境巅峰到了,武者境还会远吗? 其它人表情也相差无几。 看出他们心思,杜羽微微一笑,解释道:“第一次修炼,能有如此显著的提升,其实是在锻体诀和锻体液的双重作用下,让你们以往常年累月修炼导致的身体亏空得到滋养、身体短板得以补强,并不能反映锻体诀的真实效率,下次修炼,能有这次十分之一的效果,就不错了!” “那也很厉害了。”黑熊嘀咕道。 杜羽点了点头:“是很厉害,却也是因为此时你们的体内还储存着不少未消耗的锻体液养分。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可以修炼三次锻体诀,只要每次间隔六个小时以上就行。 “但有一点你们必须牢记,锻体诀的修炼不能太频繁,否则很容易留下暗伤;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留在体内的锻体液养分就会白白挥发掉,造成巨大的浪费。 “大约十天半个月后,你们体内锻体液的养分将会耗光,你们就会发现,每次修炼造成疲倦和疼痛会恢复到与以往一样的水平,到时候即使餐餐肉食,每天也顶多只能修炼一次,而且修炼效果估计还得再减三分之二以上。” “原来如此!”黑熊向杜羽投去期待的目光:“那……这锻体液?” 其它人也不约而同地向杜羽投去期待的目光,心中暗暗思忖:这锻体诀固然难得,效率远超他们以前修炼的功法,但缺了锻体液,恐怕就像小马拉大车,照样快不起来。 杜羽没有吊他们的胃口,很快编出了“合理”的货源渠道:“提取锻体液的材料十分珍贵,炼制的门槛也很高。据我所知,目前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人会炼制。所以,今天这每人一瓶锻体液,是我竭尽财力给出的见面礼,以后再想得到,只有两个途径——” 说到这儿,杜羽伸出三根手指:“要么花钱买,每瓶三百两银子;要么表现突出、贡献卓越,得到我的奖励!” 三百两? 表现突出、贡献卓越? 获得奖励,一听就知道不容易;至于花钱买,他们这些人中,在山寨呆得最久、混得最好的白干活,都不太可能有300两银子的资产,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每个人都恨不得马上回去炸锅卖铁。 只可惜,再怎么炸锅卖铁,即使买来一瓶,也只能多支撑半个月。未来漫长的修炼,该怎么办? 以前习武的时侯,如果有条件,也会设法弄一些肉食与滋补药材,但由于效果并不那么明显,所以大家心中都并不急切。 如今,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不但成为武者的梦想吸引着他们,而且锻体诀稍稍修炼一小会儿,就能把普通食物在体内存留的养分吸光;要是体内没有养分而勉强修炼,很容易透支身体而留下暗伤。 这一刻,大家对穷文富武有了更深切的感受,甚至幻想着,自己要是出身富贵之家就好了,说不定投靠杜羽之后,几个月就能晋级武者! 可惜,投胎是门技术活,不是能靠努力学会的。 更何况,若是他们有幸出身于富贵人家,此时恐怕要么正接受家族的培养、死命修炼;要么正吃喝玩乐、斗鸡遛狗、祸害一方;怎么可能来峰头岭当土匪,继而遇到新寨主、学到锻体诀呢? … 将初级锻体液的价格定得这么高,杜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内部成员可以不赚钱,但谁都有亲朋故旧,难免一个个托关系来买锻体液,自己卖还是不卖? 如果每瓶定价100两,自己岂不是当义务工、白干活? 但每瓶定价300两就不一样了,200%的利润,双方的积极性都会很高! 如此操作,也有利于顺便为金奎星培养出一批高阶武者,说不定无心插柳柳成荫,将来在反抗星际强盗入侵时,还能给自己提供一定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想要成功经营起一方可持续发展的势力,不可能靠抢掠、发横财成事。它要求领袖人物必须要有凝聚人心的手段,势力内部必须要有良性循环的内在驱动力。 在杜羽的计划中,锻体诀和锻体液就是他凝聚人心、打造内在驱动力的重要抓手。尤其是锻体液,由于具备刚需垄断物品的一切特征,不但有志于武道的本势力成员离不开,而且还可以带动本势力内部的经济循环。 道理很简单,势力建立起来了,不但要解决势力成员吃喝拉撒、养家糊口的问题,还要激发他们为本势力做贡献的积极性。这就要求他必须及时发放尽可能丰厚的薪酬与奖励。 势力越庞大,所需的财物就会越多,他的压力就会越大。 在一个尚武的社会,只要有志于武道,几乎人人都缺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有了煅体液,至少能大大缓解这种压力。 因为除了生活必须外,所有成员会把手头剩下来的银子,以及他原生家庭积蓄的财富,都用来购买煅体液。在这个过程中,他雁过拔毛,每瓶都能赚取二百两的利润,再用赚取的银子继续发放薪酬、奖金,然后再回收……事实上做到了银子效率的最大化。 长年累月下来,单单这一项,就能节省无数的银子,而且手段还十分隐蔽。 因此,他相信,未来在他的势力中,锻体液将作为最重要的财务杠杆,起到激活资金、凝聚人心的作用。 第三十四章 我们要站到阳光下 看着几个手下纠结的表情,杜羽心中暗觉好笑。 经过这一轮的恩威并施,自己已经初步确立了领导地位。今后不谈武道实力、领导能力、人格魅力等等,单单靠锻体诀、初级锻体液,应该就能驱使他们为我所用。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心生歹意,干脆朝自己下手,进行明抢暗夺?杜羽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有着前世百年的人生经验和今世系统的加持,他相信,自己与其它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越变越小。 当然,如果真有人如此不智,他也不介意用血淋淋的方式再重重立一次威,在所有人心中刻下永世难忘的背叛代价! 摇摇头,将这些念头驱逐出去,开口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各种思绪中拉回来:“好了,饭吃饱了,武练过了,现在说正事!” 众人心头一震,纷纷正襟危坐、神情期待。 到底是什么大事,连锻体诀、锻体液在它面前都不算“正事”? 只听杜羽说道:“我想跟大家探讨一下,咱们峰头岭未来的发展方向。简单地说,就是我们今后该往哪里去,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听到这些话,有人深思,有人疑惑。 黑熊嘿嘿一笑,第一个开口说道:“这还用说,过个一年半载,寨主晋入二阶武者,我们这些人中说不定也能出一两个一阶武者,咱们峰头岭就是这方圆千八百里范围内实力最强的山寨了!到时候,让其它山寨都给我们进贡,有了白花花的银子进项,都拿去买锻体液修炼……” 这家伙犹如白日做梦一般,越想越美,说着说着还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在火光闪烁中,似有亮晶晶的口水溢出。 神情像极了谋枪时的高展。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干活觉得丢脸,直接打断了黑熊的憨话。 杜羽亦笑骂道:“出息!一群武者聚在一起,却只敢窝在山沟沟里称王称霸,做一只强壮点儿的井底之蛙?就不敢跳出井外,看看外面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那寨主的意思……”黑熊眨巴着疑惑的牛眼。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杜羽用最平淡的语言,描绘着波澜壮阔的前景:“我们拥有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修炼功诀,这个星球上最珍稀的修炼灵液,令许多大势力垂涎欲滴的武器采购渠道,这是上天赐予的机缘,岂能轻易浪费?! “再说了,天下有那么多肥沃的土地、繁华的城池,谁规定其中就不能有那么一两座城池、一两块地盘是为我们准备的? “又有谁规定,我们非得躲在这山沟沟里,而不能以长河帝国一方势力高层的身份,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跻身于各大小世家的行列,替祖宗增光、给子孙荫庇、让世人仰望?” “啊?” “这恐怕不行吧?” “如果咱们真占下一座城池,那些世家大族还不得联合起来围剿咱们?”…… 不怪他们惊讶。 如今的长河帝国,虽然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削弱,在辽阔的国土上,军阀割据、豪强四起,大大小小的势力各自割据一方,但他们一个个可都不是白手起家,几乎每一方势力背后都站着一个传承了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世家大族。 以土匪或反贼身份乘势崛起的,一个都没有。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而是一旦有苗头出现,那些世家大族就会十分默契的联合起来予以绞杀。 他们一直在以实际行动告诉天下臣民,当初长河帝国开国皇帝许诺的“皇室与世家共天下”不是一句空话。 一群土匪、反贼,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并肩而立? 哪怕在座的十个人都晋级武者,也会被世家大族当作搅局者、破坏者,遭到群起而攻之。 杜羽笑道:“你们就不会换个思路吗?我们干嘛非得当土匪?” 黑熊疑惑道:“不当土匪当什么?” 杜羽淡淡一笑:“如果我先在石壁村成立保安队,然后慢慢发展壮大,将附近十几个村庄、甚至民圩镇都纳入保护范围呢?” “洗白?”白干活很快反应过来。 杜羽肯定地点了点头,将自己重生以来一直在思考的方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对,先洗白,再发展! “保安队员,先从村民中招募,然后再让峰头岭的可用之才分期分批加入进去!待队伍训练有成,挑一两个名声较差、民愤较大的土匪山寨剿咯,打出我们的名气! “这样,不但有助于扩大我们的势力范围,让更多的村镇自愿纳入我们的保护,而且说不定还能给保安队弄来一个官方认可的身份。 “如此,当我们足够强大时,再伺机攻下一座城池,被联合排斥的风险绝对会大大降低!” 杜羽的话音刚落,王虎便十分激动地接言道:“对啊,有了一座城池,咱们再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努力提升实力,接下来就会有第二座城池、第三座城池……未来寨主当一郡郡守、一州州牧,我们都当带兵打仗的将军,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名扬天下,何等威风!” 黑熊、丘晖、武兵等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炽热。 杜羽暗自摇头: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这副喜欢做白日梦的德行,是不是压抑得太久了? 白干活瞟了老大一眼,用戏虐的语气问王虎:“带兵打仗,你会吗?” 王虎讪笑道:“不会可以学嘛!不是我跟你吹,从小我就对地图感兴趣,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地图只要看过几遍,就跟印在脑子里一样,我们村的那个吴老二就曾经夸奖过,说我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 “吴老二是谁?”白干活问道。 “哦,那什么,就是我们村那个能跳大神给孩子压惊的老光棍!”丘晖摸了摸鼻子回答道。 众人一阵哄笑! 杜羽却摆了摆手,向着王虎安慰道:“没关系,梦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王虎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是寨主理解我。” 第三十五章 山寨改革 嬉笑过后,众人的心中却止不住地一阵向往! 虽然杜羽提出的只是初步构想,但在他们的脑中,无异于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原本觉得这一辈子的最大前途,就是在峰头岭混成一个寨主亲信或小头目,有那么几个手下可以使唤,每次打劫的时侯能多分一点儿东西,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抢一个美娇娘,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杜羽上位,竟立下了如此宏愿! 既然有光明正大获得荣华富贵的机会,谁还愿意做一条咸鱼,一辈子在土匪山寨中混吃等死? 在今日之前,如果有人对他们说,只要跟着我,就能让你们成为武者,到时候升官发财、不在话下,他们绝对呸对方一脸。 但这话从杜羽的口中说出来,却大不一样! 一个十六岁的武者,本就前程远大。 更重要的是,他不但获得强大的传承,而且背后很可能还站着更加强大的师父或师门。否则,一个农家少年,去哪里弄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功诀、灵液、步枪? 这么粗的大腿,现在不牢牢抱住,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杜羽知道,自己的忽悠大获成功,这些便宜下属已经一步步进入彀中。 于是,开始畅谈自己对山寨改革的构想:“为了适应未来的发展需求,我们必须坚决、彻底地对峰头岭进行改革……” 通过杜羽的描述,今后的峰头岭虽然名义上还是一座山寨,但将不再以抢劫为谋生手段,而是化匪为民,将山寨村庄化。 具体地说,峰头岭的土匪将被分成后勤、贸易、战斗三大职能。 其中,后勤人员最多,日常工作是开荒种田、打猎养殖、守卫巡逻。严格说,职能转变后,他们已经不再是土匪,而是寨民。 贸易人员,由若干善于与人打交道的精锐组成。主要负责与附近的土匪山寨、城镇、乡民打交道,包括但不限于打探消息,建立桩脚,开展贸易……兼具间谍和情报功能。 只是现阶段,杜羽没提出“情报”和“间谍”这么敏感的字眼而已。 战斗人员,则是挑选一批忠实可靠、年壮力强的土匪加以培养,待时机成熟,陆续让他们离开山寨,加入自己计划组建的保安队中。 不管怎么说,这些土匪大部分都见过血,比起刚刚放下锄头的村民,培养起来会节省不少时间。 而时间和金钱,正是他目前最缺少的东西。 … 在杜羽的改革蓝图中,后勤人员的主要任务,是维持山寨的日常运转。 今后的峰头岭,在骨干被抽调走的情况下,如果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甚至有所发展壮大,那么,它将作为自己的人才库和后勤基地而长期存在;如果难以维持、成为负担,他不介意将山寨废弃、人员遣散。 而贸易和战斗人员,才是他所看重的人才。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表现合格者,将一律被授以锻体诀。 至于初级锻体液,除非表现特别突出者才能获得奖励,否则都只有出钱购买一途。 免费发放锻体液以收买人心的事儿,一次就够了,重复赠送,如何能体现它的珍贵性? 再说,升米恩、斗米仇,给得太多了,很容易被当做冤大头。 而且,将来随着手下越来越多,他就是想免费发放,也负担不起。 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自己修炼需要银子;扶持至亲好友需要银子;给下属配备武器弹药、奖励煅体液需要银子;甚至发放薪俸、提供食物,哪一项不需要银子? “至于具体的人事安排,我是这样考虑的——”将山寨改革的大思路介绍完毕,杜羽面对丘晖、武兵,说道: “贸易人员暂时分成两组,分别由丘晖和武兵任组长,组员暂定为每组五个人,连组长六个人!由你们自行在山寨中抽调合用之才! “任务呢,咱们从易到难! “丘晖,你和王虎不都是溪尾村的人吗?就由你负责溪尾村;武兵就负责你家所在的青松村!” “遵命!”二人站起来领命后,丘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寨主,人员组建完成后,工作要从哪里着手?” 武兵亦投以关注的目光,心中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不知当问不当问。 俗话说,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二人第一次领取任务,不知道寨主的要求和喜好,加上自己也确实毫无思路,如不问清楚,抓瞎、作难还在其次,关键是,万一事情搞砸了,或者与寨主的设想南辕北辙,谁知道人家下次还给不给自己机会? 杜羽笑道:“第一步很简单,就是认真调查一下,看看溪尾村缺什么,出产什么,而我们峰头岭又缺什么,有什么是多余的,二者之间有什么互补的地方。如果有,能不能互相取长补短,达成贸易? “在此基础上,如果峰头岭以前曾给溪尾村留下不良的印象,能不能设法消除?双方之间未来能不能形成一个定期的交易机制? “再者,溪尾村有哪些急迫性的需求,是我们能够提供的?比如缺不缺粮食、工具、武器等等。哪怕我们没有,也没关系,说不定武兵的青松村有呢?也许民圩镇上有呢?也许县城里有呢?我们可以设法帮他们搞来嘛!只要这中间有钱赚就行! “还比如,他们有没有安全的隐忧?需不需要我们提供安全保护,有没有商业押镖的需求等等。” 武兵不禁问道:“咱们?护镖?” 杜羽瞪了他一眼,道:“咱们百废待兴,眼下是什么赚钱干什么,什么对我们未来的发展有利干什么,护镖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有精力,还可以把生意做到镇里、城里去!你们小组的任务与丘晖的任务完全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武兵朗声回答。 丘晖亦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在开展工作的过程中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要及时汇报,及时求援,千万不要因为人为的拖延而耽误大事!”杜羽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是!”二人齐声回答。 第三十六章 人事安排 杜羽点了点头,转向黑熊,道:“战斗队暂时由你负责。” “是!”黑熊的语气有点兴奋,两只大手在桌下悄悄握紧。 加入山寨五六年了,总被当作空有一把力气的武夫,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未来最大的前途,就是给头领当保镖、打手之类,从未想过会被任命为寨主的亲卫队长。 虽然目前手下的人数不多,但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如果自己干得好,焉知将来没有五十个、一百个? “你短期内的主要任务,是选拔一些淳朴、勇敢的青壮加入战斗队,暂时先带领他们在山寨训练,未来择机将队伍拉到石壁村加入保安队。”杜羽简单说明了一句,稍稍提高了声调,问道:“第一步,明天黄昏之前,我要看到十个为人忠实可靠、身体素质较好的战斗队员人选,能做到吗?” “没问题!”黑熊重重点头。 千余人的山寨,挑选十个还不容易? 其实白天的时侯,他就将人选初步确定了。为谨慎起见,他准备按照寨主的要求再仔细筛查一遍,别明天带到这里,寨主又不满意,就丢脸了。 最后,杜羽将目光转向白干活、王虎及其它五人,道:“未来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山寨的日常工作,交给你们负责。 “老白负责开荒、耕种、养殖、建设、功过记录、仓库保管、物资发放、日常事务安排等等; “王虎建立起一支三五十人的武装队队伍,负责狩猎、巡逻、治安、俘虏的管理等等,山寨原有的燧发枪、库存的冷兵器都归你调配。 “总之,你们一文一武,不但要将峰头岭维持、发展下去,而且要全力支持黑熊、丘晖、武兵等的工作,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至于其它人,暂时在王虎的带领下看守俘虏。俘虏甄别处理之后,可用之人就加入黑熊的战斗队,或者作为老白、王虎的助手,帮忙管理山寨。” “是!”众人齐声答应。 稍稍沉吟了一下,杜羽又对王虎等叮嘱道:“这数十个俘虏,用好了,能为我们提供不少的助力,用不好很可能带来巨大的安全隐患。所以这几天,你们几个人要多用点心,可以通过观察、聊天、调查、旁敲侧击等手段加以甄别。总体原则是,真心臣服的,留下;桀骜不驯、心存怨念、积习难改的,杀!” “不能用的都杀了?”白干活小声问道,生怕听错了。 “对!”杜羽表现出与脸上的稚嫩完全不相符的杀伐果断,语调铿锵地说道:“大乱初平,那些人又都曾是大小头目,在山寨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放掉,很可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安全隐患;继续看押,我们没那么多人力、钱粮可以浪费!” 众人默然,算是接受了。 虽然俘虏中有不少人曾与他们相熟,有些人还曾手把手带他们出去打劫过,说是半为师傅半为同事也不为过,就这么杀掉,多少有点儿于心不忍。 但让他们开口求情,却也又顾虑重重。 人心隔肚皮,他们之间毕竟没有很深的交情,万一在他们的求情下被放掉了,却反过来找山寨的麻烦,到时侯他们又如何对杜羽交代? 又不是生死之交,何苦来哉? … 第二天一早。 杜羽将包括俘虏在内的峰头岭所有成员召集起来,当众宣布了山寨改革的命令,以及对白干活等人的正式任命! 从这一天开始,峰头岭正式进入杜羽时代。 山寨在白干活、王虎等“新官”的带领下,从上到下开始忙碌起来,垦荒、训练、打猎、巡逻…… 不知不觉间,逐渐开始从土匪向寨民过渡。 杜羽也没闲着,除了每天三次修炼锻体诀外,其余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亲自带领黑熊、丘晖、武兵及其手下进行训练、修炼。有空的时侯,还时不时地在山寨中转悠,找各种机会关心老弱、处理纠纷、救济穷困、惩治痞霸,大刷存在感。 短短几天,便收拢了不少的“匪心”。 在普通寨民的口中,开始出现“我们寨主如何如何”的评价,而且这些评价大部分都是正面的。 可以说,当时为了征服、立威所留下的戾气,正被逐步消磨。 … 在这个过程中,白干活十分体贴地表示要安排了两个女眷照顾杜羽的生活起居。考虑到诺大的房子没人收拾屋子、洗衣做饭,确实多有不便,所以杜羽也没有拒绝。 等人被带来,杜羽一看,有点儿傻眼。 居然是山豹的压寨夫人,以及当初与她一道被劫上山的贴身丫鬟。 正当杜羽准备开口换人之际,看到白干活使劲儿向他使眼色:“寨主,能不能单独跟您聊会儿?” “好,到书房来。”杜羽转身上楼,白干活屁颠屁颠跟上。 在蒋骏没有几本书的书房,白干活告诉杜羽,之所以选择这主仆二人,一来,同情她们的遭遇,觉得山豹死后,像她们这等容貌上乘、身份尴尬的女子,很容易招来某些人的觊觎;二来,这主仆二人都曾读书识字,比较知冷知热;更重要的是,白干活担心山寨中的男子因为她们而起矛盾、冲突,将她们安排在寨主的身边,是为防患于未然。 杜羽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接着让白干活将“压寨夫人”和“贴身丫鬟”分别带到书房,一一单聊。 “压寨夫人”姓向,名瑾瑜。 据她自己说,原是郡城向家的小姐,在今年春天的一次郊外踏青时,不幸遭遇远程打劫的山豹。保镖、同伴全部被杀,只有她与贴身丫鬟向碧被带上山来。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保护尚未成年的向碧,她不得不委身山豹,成了所谓的“压寨夫人”。 向瑾瑜给杜羽的整体感觉,是一个敏感聪慧、知书达理、性格温婉中带点懦弱的大家闺秀。当初委身山豹是因为没有赴死的勇气,但从她尽自己所能将情同姐妹的小丫鬟向碧保护得很好,足见善良。 第三十七章 向瑾瑜 交谈过后,杜羽给了她们主仆三个选择:放她们回家;安排她们当教员,教自己的手下及山寨中的未成年孩子读书识字;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听到杜羽愿意放她们回去,向瑾瑜主仆二人先是搂在一起痛哭了一场,继而又凄然表示:失陷山寨半年多,她们已是有家难回,希望留下来帮寨主做一些家务,如果有适龄孩童送过来,也愿意帮忙启蒙。至于教成年男子读书,她们显然比较抗拒。 杜羽默然。 在男尊女卑的中渚大陆,像她们这种遭遇的女子,往往会被视为家族之耻。 家族越大,越是如此。 为了家族的脸面和荣誉,如果她们胆敢回去,连心怀怜悯的至亲,最后恐怕都会含泪主张处死她们。 所以,除了留下来,她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至于不愿意教一群糙汉子读书,杜羽也表示理解。 … 值得一提的是,几天相处下来,杜羽发现,向瑾瑜极其聪慧,交到她手中的事,几乎都能做得滴水不漏,是个相当不错的管家人选。 而小丫头向碧,简直就是她的小迷妹,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经过几天的适应,见杜羽待人和善,对她们的言行不多加干涉,向瑾瑜的心情逐渐开朗,向碧也随之活泼起来,整个人由刚与杜羽接触时如受惊小鹿,变为快乐的穿花蝴蝶,在向瑾瑜的指挥下,不停地忙进忙出。 闲暇时,她甚至会怂恿向瑾瑜在院子里弹琴,或者教自己画画和刺绣,每当这个时候,若是杜羽刚好走进来,小丫头就会朝他做些吐舌头、扮鬼脸的小动作,可爱极了! 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本身没受到什么伤害,心理的些微创伤恢复得很快。 只有向瑾瑜,一旦闲下来时,杜羽偶尔会看到她坐着发呆,眼中会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也许是想家,也许是忧心自己的未来,也许是回忆起之前的不幸遭遇…… 出于同情,杜羽有时会故意找些话题陪她聊几句。 比如,在如何处理恶名不显的前侍卫统领卢军的问题上,由于心中有点儿犹豫,杜羽便顺口在她面前提了一句,没想到还真被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根据向瑾瑜的描述,卢军获得侍卫统领的位置,是因为他武艺高强、办事得力,而不是因为老实听话或善于溜须拍马;相反,卢军为人耿直、颇有主见,因对山豹多有劝谏而为其所不喜,一直没能进入核心圈子。 她曾亲耳听雷猛对山豹说,比武输给了卢军。 “其实,按照我的观察,雷猛何止战力略逊于卢军,人品和办事能力更是远远不如。如果您有意在这个乱世成就一番事业,像卢军这样的人才倒是可以尝试着用用看。”向瑾瑜说这一番话的时侯,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女军师风采。 “你怎么看山豹刚死,作为亲卫队长的卢军,就出现在蒋骏的宴席上?”杜羽提了一个相对比较尖锐的问题,因为按照向瑾瑜的说法,卢军的人品应该不差才对。 向瑾瑜闻言,出身地望着远处,沉吟良久,脸上有苦痛,有挣扎。 “怎么啦?”杜羽有点不解。 “没什么。”向瑾瑜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清冷的苦笑:“如果今天我还是养尊处优的向家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卢军的处境。 “但现在,我大致能猜测到。 “你杀死蒋骏的那个夜晚,卢军和我们这些女眷一样,都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女眷是要么死,要么被重新分配给某一个土匪头目;而卢军的选择是,要么顺从,要么对抗。 “套用一句比较学术性的话来形容,卢军这个人属于战术性人才,而不是战略型人才,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如果选择对抗,即使赢了,他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寨主;如果输了,山寨必定血流成河;这些恐怕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只得选择顺从。” 虽然这些只是向瑾瑜的猜测,但杜羽相信,这绝对无限接近于真相。 难怪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相同的处境,类似的经历,让与他没有过任何交流的向瑾瑜,几乎很轻易就能理解卢军当时的处境、推测出他当时的心路历程。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向瑾瑜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可惜了,是个女子,否则倒是一个很理想的军中思想工作者。 杜羽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想在乱世中开创一番事业?” “寨主您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老练。处理起事情来条理明晰、法度森严、目的性极强。若无意于建立自己的势力、希望将来雄霸一方,您完全可以直接去向郡城、州府、甚至帝都,十六岁的武者可不是萝卜白菜,肯定会被一些大势力的拉拢,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成为一方重臣,根本不用费劲儿来经营这么个偏远山寨。”向瑾瑜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 “那就承你吉言了!”杜羽笑了笑。 看来野有遗贤,不分男女。 与向瑾瑜聊过之后,杜羽亲自将卢军放了出来,并与他交手一番。发现目前整个峰头岭除自己外,应该以他的实力最强。若非心存顾忌,直接给他几瓶锻体液,配合锻体诀,估计很快就能让峰头岭产生第二个武者。 当然,杜羽没这么做。 仅仅赦免了卢军,让他加入战斗队,与其它人一起训练、修炼锻体诀。 倒是向瑾瑜、向碧二人,考虑到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也许会更加没有异心,所以杜羽亲自向他们传授了锻体诀,并各赠送了一瓶初级锻体液。 二人的悟性倒是不错,只用了不到那些糙汉子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将锻体诀第一式完全掌握。而且,第一次服用初级锻体液的效果,也与王虎等人相当。这让杜羽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手下能多两个女武者,似乎也不错。 第三十八章 寨民归心 当杜羽在山寨中生活惬意、威望日隆之际,远在数十里之外的石壁村,气氛却逐渐微妙起来。 眼瞅着被安排去峰头岭盯梢的家丁每两日一换,唯独不见自己儿子归来,杜羽的父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别是杜羽离开的第三日,刀疤等人联袂登门打探消息,让杜忠泰、高惠然夫妇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熟悉峰头岭的可不止杜羽一人,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被派去盯梢? 按理,至少也应该轮流不是? 待将杜羽的小伙伴打发走,高惠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找到了高修然。 当初就是哥哥告诉自己,儿子被高老爷派去峰头岭盯梢的。 如果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哥哥一定是知情人。哥哥什么德性,她心中可是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参与其中,他当初绝不可能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 高修然还是死鸭子嘴硬地没有改口,但高慧然却从对方闪烁的眼神中,越发感到疑虑重重。 从这一日起,高惠然几乎什么事都不做,天天往娘家跑,催着哥哥去高德荣处打探消息,而且一次比一次难打发,弄到兄妹几近反目的地步。 她数次想求见高老爷,可惜连坞堡的门都进不去。 而高德荣呢,当初看着步枪射程远、威力大,一时冲动,拿出千两白银,多少带着点儿赌博的心态。 可这几日冷静下来,犹如远离了赌桌的赌徒,渐渐开始后悔起来。心中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居然会将一千两银子的巨款,轻易交给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而且那少年还是从土匪山寨里出来的! 那可是高家整整两年的收入啊,万一打了水漂怎么办?! 于是,开始下意识地寻找杜羽的不可信任之处: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太年轻了; 刚刚从土匪窝逃回来,品行未必可靠; 虽然分属同村,但与高展有宿怨,与自己更是第一次见面; 一个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入山为匪的穷小子,面对一大笔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白花花的银子,诱惑实在太大了;至于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家,以及连孩子都养不起的父母,他真的会留恋吗? 高德荣表示很怀疑! 他猜测,即使杜羽良知未泯,心中还存有一丝孝顺的念头,恐怕也会怀着侥幸心理,想着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把他的家人怎么样,等将来找机会再偷偷接走、远走高飞? 高德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千两白银恐怕已经打了水漂。 于是,疑心生暗鬼,以致坐卧不安! 正是在这种心态驱动下,他开始偷偷派人盯着杜羽的家人,接着又派人盯梢高修然,生怕他们逃走。 又过了几日,嫌暗暗盯梢太麻烦,干脆明着监视! 高惠然、杜忠泰走到哪里都有家丁跟着。 而高修然呢,也是两头受夹板气,一边是几近崩溃的妹妹,一边是已经派出监视家丁的高老爷,心中有苦说不出。 让外甥远赴南旃王国,帮高老爷从走私商那儿采购军火,虽然有他怂恿的因素,但当初真的只是为了巴结一下高老爷、拍一下马屁而已,谁会想到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看这个架势,如果杜羽一去不复返,他这个亲舅舅恐怕会被当作同谋而遭到报复;而妹妹也会以为是自己伙同高老爷谋害了杜羽,而与自己不死不休! 真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 自从发觉被监视后,高修然为了表明心迹,也是几次求见高老爷,可惜都遭到拒绝,心中更是惶惶不安;高惠然逼问哥哥,越发感觉他吞吞吐吐,不对劲之处更加明显,夫妻俩忧惧日甚! …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半月。 白干活小心翼翼走进杜羽的院子,发现后者在修炼锻体诀,便弓着腰一直侍立在一旁,直至杜羽修炼完毕,才慢慢蹭过去,轻声汇报道:“寨主,咱们库存的公粮,只够吃十天了。” 所谓公粮,是指属于寨主的存粮。 峰头岭以往的规距,打劫过后,大部分的粮食、财物都是一回山寨就分掉。所以,绝大部分的喽啰,家里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财物和存粮。只有山豹的家人、侍从、以及为山寨轮值的土匪才吃公粮。 自杜羽上位以后,吃公粮的队伍,又新增加了俘虏、战斗队、贸易队等,这让山寨本就不多的公粮储备,很快见底。 “这么快?”杜羽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马上觉得这话有歧义,为免引起误会,赶紧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一点儿粮食而已,不必担心。所有人一日三餐照旧,我明天就回石壁村一趟,设法多买一些来。想我堂堂武者,出面买点儿粮食,应该不难吧?” “那是,那是!”白干活连连点头,躬身倒退几步,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发现新寨主虽然年轻,但比起山豹、蒋骏来却是强了不少。 两天前,所有的俘虏处理完毕。 除了被杀掉的外,其余俘虏都被编入黑熊的战斗队,在杜羽的亲自率领下,接受魔鬼般的训练。 训练时,杜羽一直发挥带头表率的作用,战斗队员怎么练,他自己不但身体力行,而且还常常给自己加量,无论晨昏风雨,从不偷懒。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方正,成熟稳重,不偏不倚,不贪不色,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服侍他生活起居的向瑾瑜、向碧二人,居然秋毫无犯。 被处决的七个大小头目家中抄出来的银两、粮食,也大部分都被用来奖励这一段时间表现得兢兢业业的新提拔骨干,以及训练时表现突出的队员,杜羽自己几乎一点儿不留。 当然,他老白也得了不少。以他的家底,再凑凑,都快够买一瓶初级锻体液了。 因此,在白干活的心目中,杜羽这个新寨主,无论私德还是能力,都完爆前任。 训练时身先士卒,空闲时喜欢作秀,对手下的伙食供应十分慷慨,让杜羽的正面口碑渐显。也正因如此,峰头岭虽历经重大改革,却非但没有出现大的波动,反而在短短半个月内,渐呈归心之势。 第三十九章 回村 次日清晨。 杜羽吩咐白干活、黑熊、王虎等人看守山寨、带队训练后,独自一人踏上归程。 先绕小路,前往高苗、黄祥二人约等之地。 会聚之前,花260两银子,从系统中兑换出7杆单发步枪(30两/杆),五个小木箱,每个小木箱内装着一个基数(100发)的步枪子弹(10发/两)。 抵达当初分别之地,几声长啸,二人立即从一片荆棘丛中钻了出来。 杜羽身着脏兮兮的破衣烂衫(实际上是前几天的训练服),故作精疲力竭的样子,将步枪、木箱往地上一放,说道:“幸不辱命,6杆步枪、500发子弹,麻烦你们带走,这么远的路,累死我了!” 看到他的狼狈样,高苗问道:“怎么成这样了,此行还顺利吧?” “顺利?”杜羽喘着粗气苦笑道:“怎么可能顺利?为了完成购枪的任务,我可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遭!先是冒充土匪差点露馅,还好我机灵,总算忽悠过去;后又碰到劫道的,幸亏我枪法准,打死两个,吓走其它人,才捡了条性命回来,否则就见不到你们二位了。” “具体过程,能不能说说?”高苗问,黄祥也侧耳倾听。 杜羽知道,这是二人想对口供,以便回去后不暴露他们没去南旃王国的事实。 反正杜羽只想赚银子,无意于在高德荣面前请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将“暗号波折”、“虎穴逃生”、“归途遇劫”等桥段,说得惊心动魄、一波三折、扣人心弦,二人才心满意足地去提地上的枪支弹药。 “唉,怎么多了一杆枪?”黄祥好奇到。 “是我的!”杜羽故作紧张地上前一步,将其中一杆步枪挎在自己的肩上,说道:“我原来的那一把被你们的东家买走了,还不允许我再买一把呀?” “当然,当然!”高苗笑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回?” 连续半个月窝在山沟沟里啃干粮、喝山泉,整天提心吊胆地猜测杜羽会不会途中出现意外,甚至脑补出各种各样的悲剧场景,比如:被黑吃黑啦,卷款逃跑啦,被人见财起意干掉啦等等,尽管身体不累,精神上却早已疲惫不堪。 如今,好不容易一颗心落到实地,自然恨不得赶紧回家交差,好好休息一番。 … 回坞堡汇报、交接,一切顺利。 高老爷当场兑现了每杆枪20两白银的赏金。 杜羽猜测,可能是高老爷想着未来购枪时,可能还有求于自己,所以没有食言而肥。因为从刚才的询问中,后者很清楚地知道,这一趟南旃王国之行,高苗二人并未获得走私渠道。 风尘仆仆地回到回家,从母亲的埋怨和唠叨中,杜羽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看高德荣脸上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原来,自己才离家半个月,连父母都受到监视,直至得知自己回村的消息,家丁们才撤离。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再晚回来几天,说不定高德荣就该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了! 心中尽管愤怒,但这件事暂时只能隐忍。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时候要是跟高德荣发生正面冲突,肯定会耽误许多事。 所以,除了心中对高德荣、高修然表示鄙夷,并暗暗提醒自己无论将来做什么事,都得将家人的安危放在首要的位置来考虑外。 吃过晚饭,听到消息的刀疤等人,陆续出现在杜羽的家里。 将小伙伴们带到打谷场的一角,杜羽既没有解释买枪之事,也没有透露自己已经成为峰头岭寨主的事实。 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大家:自己想成立保安队! 理由是,他得到了某顶尖的传承,拥有最强的修炼功诀,已经晋级成为高大上的武者!而且还拥有购买珍稀修炼灵液和枪支弹药的独特渠道! “杜哥,您是武者了?”刀疤闻言,第一个惊呼出声,其它人亦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 杜羽笑了笑,起身从打谷场角落找来一块板砖,徒手将其掰成一截一截,再捏成粉末,犹如揉面团一样轻松。 “我申请加入保安队!”还是刀疤第一个开口。 “我也是。”高卓紧接着附和。 “我加入。”黄山河亦表态。 胡子奇却问道:“如果加入保安队,是不是也有机会修炼跟你一样的功诀?” 杜羽点头微笑道:“不但有机会修炼同样的功诀,服用珍稀的修炼灵药,而且还有机会使用单发步枪。” “那就没问题了,我也加入。”胡子奇说道。 接着,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胡铮。 “既然大家都加入了,我自然也不例外。”胡铮摸着脑袋笑了笑,说道:“羽哥想组建保安队,肯定有比较完整的发展思路,能不能跟大伙说说?” 不错的捧哏选手! 杜羽顺势将脑中思考已久的思路,简单梳理了一遍: 先在村里招二三十名队员,习武、练枪,待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就拿附近的土匪山寨实战,再逐渐将附近的村、镇,纳入自己的保护的范畴,然后寻机占领城池,形成一方势力。 计划简单而宏伟! 这是要带领大家打天下的节奏啊! 胡铮、胡子奇听得眼睛发亮,刀疤却是心痒难耐地搓着双手,问:“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能开始练武了?” 合着,刚才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这货就是武痴一枚,根本不关心保安队,更不关心未来的光明前景,注意力只放在习武上。 不过,这也正合杜羽的意。 理想、目标、计划毕竟比较遥远,先把锻体诀修炼起来,给予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有利于更好地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有利于自己的指令得到不打折扣的执行。 因此,杜羽也不再多说,直接动手开干。 没有力量测量仪器,他们就利用打谷场边上村民们用于练功的石墩、石杠铃,以确定大家的力量最大值。 接下来,重复半个月前在峰头岭向黑熊等人传授锻体诀的流程,让五个小伙伴轮流模仿、演练锻体诀第一式,他一对一耐心纠正。待大家的动作达标,且身体开始出现饥饿感,便给每人服下一瓶初级锻体液。 又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没了。 心疼中…… 第四十章 准备招人! 一轮修炼过后,重新测试。 力量提升幅度,从高到底排列,最大的是刀疤,接下来依次是黄山河、胡铮、高卓、胡子齐。 杜羽前世便知道,刀疤的资质不在自己之下。 倒是黄山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这个一向胆小怯懦的家伙,资质居然仅次于刀疤,比他之前一直看好的胡铮、高卓还要强一点儿。 小伙伴们兴奋异常。 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么大的进步,意味着什么。 那些在他们以往的观念中,一直高高在上、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者,似乎瞬间变得无比亲民。 “你们喝的锻体液,每瓶300两白银!”该打击的时侯,杜羽也是毫不手软,“我虽然得到了一份传承,但师门的资源也不是凭空来的,未来如果还想要,必须掏银子购买。” “300两白银?”胡子奇一脸肉痛地低头算了又算:这如果直接给他银两,省着点儿花,够他们一家用个七八年的。 高卓鄙夷地看着他,不屑地说道:“你读的都是假书吧?人家说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咋就书读得越多,目光越短浅捏?” 刀疤附和道:“就是,只要能成为武者,还要银子干什么?” 黄山河偷偷拉了拉刀疤的衣服下摆,低声说道:“人家老高的意思是,只要成为武者,赚一百两银子应该很容易!” “是啊!所以不稀罕嘛!”刀疤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声音震得黄山河一脸尴尬。 杜羽拍了拍手,制止了这几个家伙的尬聊,严肃而详细地叮嘱了一番修炼事宜,然后话锋一转,强调道:“大家回去后,就把我们招保安队员的消息散布出去!重点是待遇,包吃住,每个月给二两银子!如果你们的亲友中有可靠的人,也可以推荐!” 此言一出,小伙伴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杜羽的耳边顿时叽叽喳喳一片: “真的?” “待遇这么好?” “什么人都要吗?” “总共要招多少人?” “招收几天?” “具体什么有什么条件?” “羽哥,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他们原本以为,新招的队员能有峰头岭准土匪的待遇(包吃住,有劫获时分点儿赏钱)就不错了,谁知杜羽出手如此大方,直接每月发二两银子!如果真的能够兑现,那村里的年轻人谁还愿意种田?都直接当保安队员好了! 要知道,一两白银能买下一担干谷子! 他们往年辛辛苦苦子租种高老爷的田地,平均每个人每年顶多收获三四担谷子,勉强混个半饱,跟保安队员的待遇完全没有可比性! 杜羽很满意大家的表现,笑笑说道:“招收队员的条件很简单,活的,男的,不大于30岁,不小于15岁,身体健硕者优先,识字者优先,朴实可靠者优先!”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至于要招多少人,截止日期到什么时侯,这样哈,大家回去后,书生你辛苦一下,在明日黄昏之前租一栋合适的房子,然后将具体地址告诉大家。记住,三天后,让所有有意加入保安队的应试者都去新租的房子那边报名。” 说罢,直接从口袋中掏出六十两银子丢给胡子奇。 之前从高老爷那儿得到120两佣金,他没收入系统中,就是打算作为保安队的日常开支之用的。如果不够的话,家中还有100两奖励白银,他也打算拿出来。 至于让胡子奇做这件事,是因为前世他们这些人从山寨到军队,胡子奇一直干的是后勤的活,而且干得还不错,是比较适合的后勤总管人选。 胡子奇郑重地将银子揣进怀里,又轻轻按了按,问道:“羽哥,你对房子的地段、价位有什么要求?具体要租多久?” 杜羽回答道:“就按照临时军营的标准去找,房子的周边最好能有一些空地,时间暂定一年吧。因为要天天训练,所以位置最好偏僻一点儿,以免扰民。尤其要注意,不要离高德荣的坞堡太近,其它的你看着办。”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胡子奇依着山寨的规矩,给杜羽行了个礼。 … 既然一切即将走入正轨,杜羽实在不愿意父母、弟弟还那么辛苦地将时间花在种地上。 他希望,家人也能跟自己修炼; 他希望,家人不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拖自己的后腿; 他还希望,自己在经营保安队的过程中,不需要对家人编织谎言、费心演戏,时刻担心穿帮; 因此,当天晚上回去后,他与父母、弟弟做了一次彻底的长谈。 明明白白地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武者的实力,并告诉他们,自己获得了顶尖的传承,拥有锻体液和火器的采购渠道,而且已将峰头岭掌握在手中,获得了大笔的钱财收入。 总之,除了重生和拥有系统太过匪夷所思、不宜透露外,其它的事情他基本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毕竟是自己至亲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虞遭到出卖。 在描述的过程中,为了增加可信度,增强他们对自己的信心,杜羽不得不抬出那个子虚乌有的师门,着重强调,建立保安队并发展成一方势力,是“师门”的意思,自己只是代师门行事而已。 颇费一番口舌之后,他成功地说服父母、弟弟开始修炼锻体诀,并服下初级锻体液。 父母年纪大了,已经过了修炼的黄金年龄段,再修炼也只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提高一些自保能力;至于说未来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多远,无法强求。 弟弟则正是时侯,杜羽对他寄予厚望。 在锻体液的供应上,对自己的亲信手下,他只打算免费供应一次;弟弟年纪还小,他打算多倾斜一些;至于父母,只要条件许可,他打算一直供应不辍,直至锻体液失效的那一天。 保安队的事情,他倒没打算让父母参和太多。 因为万一观念相左,不但他自己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且容易令出多门,让队员们无所适从。 第四十一章 家中有粮心不慌 胡子奇的效率不错。 第二日中午便找好了三栋民房,让杜羽挑选。 杜羽带着小伙伴门走了一圈,最终选定村东头的一栋。 这栋房子不但位置较偏、房子较新、符合他的要求,而且屋前有一块两亩多的干地和屋后的一大片山麓坡地都属于这栋房子的主人,杜羽干脆让胡子奇一并租了下来。 价格很快谈妥,每月一两银子。 这点银子对现在的杜羽来说算是小钱,但对于那个五口之家来说,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额外收入了。 盖了新房子后,老房子一直空着,他们完全可以搬回去住。那块干地只是用来种些蔬菜瓜果,一整年的出产都卖不了一两银子。至于那块贫瘠的坡地,只是这儿一丛、那儿一簇杂草的家。 临时军营敲定。 收拾房子、雇人平整空地,自有其它小伙伴去忙碌。杜羽心中记挂着峰头岭即将告罄的储备粮,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回山寨。 为了掩人耳目,在离山寨不远的地方,他以每担1.5两白银的价格,先从系统中兑换出整整二十吨大米藏好,然后赶回山寨,让白干活组织人员,带着板车、独轮车过来搬运。 一次性兑换这么多粮食,是经过粗略计算的。 首先,今后的峰头岭将不以劫掠为生。而垦荒种粮,哪怕寨民们全力开垦田地,粮食也获得大丰收,收成也得等到半年后。山寨里,所有人的存粮都不多,能支撑三四个月就不错了。所以,这一批粮食虽然是以储备公粮的形式运回去的,但实际上是山寨整整一千多人两个月左右的口粮。 其次,从系统中兑换粮食,次数越多越容易引起大家对粮食来路的怀疑。不如一次性多兑换一点儿,省得每过一小段时间,就要寻找一次新的借口,那样忒累。 再次,那些老资格的土匪在山寨中呆了多年,手头或多或少都保存一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之类的玩意儿。杜羽准备将这些大米以每担2.5两白银的价格,向普通喽啰(哦,现在应该称寨民)出售。 这个价格还真不黑。 因为系统给的每担1.5两的兑换价格,虽然比大米主产区的收购价格高,但也就与各大城市的粮价大体相当。比起这些不产大米却交通运输条件极差的偏远山区,却要便宜不少。 就以石壁村为例。 高老爷一家想吃大米,必须到民圩镇去买。每担2.3两白银,还得自己负责运回来了。 所以,每担2.5两的价格卖给寨民,真的属于良心价。再低,人家就该怀疑这些粮食的来路了。 “这么多大米?”当白干活站在一袋袋堆积如山的白大米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我堂堂武者,难道还会骗你个老小子不成?”杜羽心情不错,随口就怼了白干活一句。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么多粮食从哪儿来的?”白干活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这是暗示寨主土匪出身,粮食是抢的? “我从哪里买粮,还要向你汇报不成?”杜羽瞬间板起脸,半是解释半是训斥道:“要不是花了高价,谁愿意将这么多粮食运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果然,声音大往往不是因为有理,而是因为底气不足。 担心自己的破绽被人找出来,担心自己的怯懦被人看出来,担心猴子的屁股露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大声嚷嚷、甚至贼喊捉贼,以掩饰自己发虚的心。 “那是,那是!”白干活点头如小鸡啄米。 “回去之后,除了留下必要的储备公粮,其它的可以向普通寨民出售。价格嘛,每担2.5两,太高我怕大家负担不起。”这是计划好的事情。 “太好了!” “寨主万岁!” 杜羽话音刚落,前来运粮的寨民一阵欢呼。 “还有,今天前来运粮的,每人发五斤大米的辛苦费!”杜羽趁机再收获一波人心。 … 当一车车白花花的大米被运回山寨,山寨的喽罗们,特别是那些吃公粮的下属,对杜羽的拥护程度和佩服指数空前高涨。 要知道,以前他们下山抢劫,从来都是抢到什么吃什么,粗粮占了大多数,哪怕弄到点儿大米,也是几个头领多吃多占,哪里轮得到他们吃香喷喷的白米饭? 见此情形,杜羽悄悄提点白干活:“公粮中剩余的粗粮你可以暂时留存下来,也可以允许大家以一定的比例,用粗粮兑换大米。这样,你手头就可以积累一部分粗粮,等青黄不接的时侯,再借贷给那些既没钱又没粮的寨民,以免出现饿死人的惨状。” “寨主高义!”白干活发誓,这句话真不是拍马。 在粮食问题上,能够下这么大的本钱,考虑得如此周全,那是真把弟兄们当人看啊!他心中甚至暗暗揣测,之前寨主查抄自蒋骏遗留的财富,怕是都拿去买粮食了吧? 不过,支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毕竟,家中有粮心不慌。 … 粮食入库,杜羽抽空在自己的领地巡视一番。 “家”,在向瑾瑜、向碧的操持下下明窗净几,还时不时地从里面传出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数十战斗人员、贸易人员在刻苦训练。稍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精神面貌和力量测试,发现不但个人的实力都有所提升,言行举止间,也初见军队的风采。 其它人员,也是各司其职。 巡逻守卫、开荒种植、修路除草,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以往白天时,到处可见晒太阳的懒汉、吹牛聊天的闲人、闲逛闹事的匪霸、聚众赌博的赌徒,如今已经见不到了。 看来,白干活、王虎二人对于自己指令的贯彻执行是坚决而得力的,为此杜羽特地表扬了他们二人,给他们记功一次。 据二人说,那些被释放的俘虏,也十分遵守规距。 也许是前有严厉手段震慑,后又与其它人同享修炼锻体诀、餐餐有饱饭吃的待遇,深符恩威并施之道,所以这些昔日的大小头目,都乖乖地重新从基层干起,接受黑熊、王虎的管束。 特别是卢军,这家伙不仅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小兵”,而且修炼十来天锻体诀后,力量又得到进一步增长,已经达到450公斤以上。 因为资质不同,并非每个人在凡人境巅峰时,力量都能达到500公斤。所以杜羽判断,卢军用不了太久,就会面临修炼瓶颈。若有自己的锻体液支持,突破至武者境不难。 看着山寨日新月异的变化,杜羽有一种手中掌握的力量在不断增强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自己苦修锻体诀之后,身体素质不断提升的感觉相差无几。 与相关负责人商量之后,杜羽决定,再给丘晖和武兵小组三天的训练、筹备时间,三天后离开山寨,正式开始他们贸易和打探消息的工作。 第四十二章 高远来访 第二天返回石壁村时,杜羽又故技重施。 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兑换出20吨大米藏好,然后回去喊胡铮、胡子奇等人组织人手,借驴车板车,将粮食运回新租房内。 在这个缺粮的年代,粮食不仅可以果腹,还具备一定的货币功能。 杜羽相信,如果他给保安队员发薪时,2.5两银子或一担大米,让大家选,肯定有不少人会选择后者。 所以,他干脆一次性多兑换点儿。 不但作为未来一段时间保安队的口粮,也作为薪资的替代品。 当拉得长长的运粮车队进入村庄,一路都是闻讯赶来围观的村民。特别是当他们听说这些大米将作为保安队员今后的口粮时,小伙子参加保安队的热情空前高涨;许多年纪大的老人也暗下决心,回家后就动员家里的小年轻参加保安队。 银子不银子的另说,单单每天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就让人流口水。 搬完后,杜羽照样给每个前来帮忙的村民发了五斤大米的报酬,迎来村民的阵阵欢呼!不少人提着大米,一再对杜羽及几个小伙伴说,下次要是还有活,一定要记得他们。 … 待人群散去,杜羽对忙碌了大半天的小伙伴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扛一袋回家!” “这不太好吧?”胡子奇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出声反对。 虽然小伙伴们家里都不富裕,这一袋一百斤的大米能让家人的伙食改善不少,但毕竟公私有别,将未来保安队的口粮扛回家,似乎不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杜羽笑着摆了摆手,道:“只要这些粮食还没登记造册,就依然属于我个人的财产。我自己的东西,送给兄弟们一点儿不行吗?再说,我自己也得扛一袋回家让弟弟尝尝鲜!不过咱们说好了,剔除了这七袋之后,其它的粮食都得登记入库,未来每发放一笔,就得登记一笔!书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得马虎!” “是!”胡子奇领命。 小伙伴们没有再推辞,怀着感激的心情,各自开开心心地扛走一袋大米。 … 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在院子里修炼锻体诀的杜翼喊了一嗓子:哥,高队长来了。 杜羽迈出大门,果然看到高远站在院门外,远远地向自己招手。 “什么风把高队长给吹来了?”杜羽拱着手,笑着向对方走去。 高远脸上露出矜持的淡笑,微微点头道:“受老爷的委托,有点事找你谈谈。要不,我们就在外面走走?” “好的。” 二人并肩而行。 高远开门见山地说道:“南旃王国之行前,高老爷曾对你有过承诺,说回来后可以加入家丁队,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意愿?” 杜羽知道,自己想组建保安队的消息,已经传入坞堡中。 高德荣这次派高远来,应该是试探自己,以决定对待此事的下一步动作:招揽、打压、亦或是一把火浇灭自己的念头。 杜羽回答道:“上次高老爷是有这个说法,可是我并没有答应。” 高远停下脚步,侧身定定地看着杜羽,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拒绝高老爷,拒绝加入家丁队?” 如果杜羽真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乡村少年,面对眼前这个村内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的威胁,说不定马上就会屈服。 可惜,他不是。 既然对方如此单刀直入,杜羽也停下脚步,凝眸与之对视,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的。” 高远再问:“不再考虑?” 杜羽点头:“此事我已深思熟虑。” 既然决定组建保安队了,自己又晋级武者境,有足够的实力与高德荣对抗,所以在这件事情,杜羽懒得搞模糊战略。 高远深深地看了杜羽一眼,毫不客气地问道:“组建一方势力,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有人、有钱、有实力,请问你凭什么?凭武器走私渠道?凭那一批粮食?抑或是几个一起从峰头岭回来的同伴?” 杜羽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凭我敢于尝试,敢于冒险。” “我走了,不用送。”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高远失望地摆了摆手,示意杜羽留步。 然后,甩下一句半是警告、半是忠告的话:“事情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以后若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杜羽站在原地,看着高远离去的背影,心里明白,一向在石壁村说一不二的高老爷有点坐不住了,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 因为有粮食要看护,杜羽回去后,将高远的来意对父母解释了几句,简单扒拉了几口饭,便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住进被称之为保安队队部的新租房内。 父母对他的做法虽然不尽赞同,但也给予理解。 杜羽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高老爷恐怕无意中帮了自己的大忙。如果不是他雇自己去“买枪”那几天,表现得太过歇斯底里,让父母觉得惶惶无依,既怕大儿子出事,也怕再连累小儿子,自己恐怕得费不少口水才能让他们支持自己成立保安队。 在他们的心目中,最稳妥的方式,恐怕是一边参加家丁队,一边暗暗修炼锻体诀,等将来武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再来考虑其他的选择。 提着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家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弟弟杜翼也想加入保安队,却被杜羽以年龄不足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小家伙居然开始耍起无赖,放出话来,说哥哥要是不同意,这几天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杜羽没办法,只好找母亲干涉。 几番呵斥,几度劝说,面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杜翼,居然连一向说一不二的母亲也没办法,只能部分妥协——同意等保安队正式成立后,允许他随队训练。 虽然没能成为保安队正式队员,但总算实现了一部分目的,杜翼也勉强同意了。 其实,不让杜翼加入保安队,固然有弟弟年纪太小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那么一点儿回护之私。 杜羽十分清楚,为了几年之后能控制住那只陨落的战舰,他的保安队注定只能在一场场的战斗中化蛹为蝶! 只要弟弟一天没有成为正式队员,就有理由不让他参战,危险性就不会太高。 高远前脚刚到队部,刀疤、胡子奇、高卓等人后脚亦陆陆续续抵达。 然后,大家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内务整理运动。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第四十三章 高家对策 坞堡,高家大院,书房。 西天的晚霞穿过窗棂分割的格栅,斜照在书架上,一排排簇新、整齐的书籍在光影中斑斑驳驳。 高老爷坐在办公桌后的大靠背椅上,看着对面白墙上挂着颇为风雅的“卧山听泉”四个大字,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他向门口看了看,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毫无焦距地俯视沐浴在晚霞中的院中花草,不一会儿又踱到屋子一角的沙发椅坐下,然后又焦躁地站了起来,显得坐立不安。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 高展、高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父亲。” “老爷。” 高德荣长长呼出一口气,装作镇定自若地样子,朝二人招招手,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两张靠背椅,这才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高展率先坐下,开口道:“据我们了解,有意参加保安队的青年,起码有上百人。” 高远亦拉开椅子坐下,补充道:“每餐白米饭、每月二两银子的待遇,对那些穷小子的诱惑实在太大。” “这在意料之中。”高德荣点了点头,眉头紧皱,冷声说道:“好好查一查,看这小子的大米和银子哪里来的。” 家丁队的月饷一两。 保安队的月饷二两。 这不但是与自己打擂台,而且有意无意地告诉这些家丁:老爷苛待了你们,哪怕你们曾为之出生入死。 高展皱眉猜测:“难道是山豹遗宝?亦或是南旃王国之行,他劫掠了某个大财主?” 高远却道:“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耍障眼法!也许他根本就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有钱,只是将手中所有的银子换成大米,等招到人以后,稍加训练,便冒险出去劫掠,打着以战养战的主意!” 在二人的启发下,高德荣顿时脑洞大开,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说不定买粮的银子就是我当初给的那一笔!至于给我们的枪,也许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在南旃王国走了狗屎运得到的,比如偷,比如抢,比如人家黑吃黑打得两败俱伤被他捡了便宜。” 高远一向明白老爷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接言道:“也就是说,南旃王国之行,这家伙不但侥幸得到了枪,还省下了当初您给的银子。有钱有枪之后便野心滋长,打起拉队伍的主意。” 高展皱眉道:“当初不是派高苗、黄祥跟着他吗?有这事他们能不知道?” 高远摇了摇头道:“事后,我曾旁敲侧击了一番,高苗、黄祥二人对购枪的某些细节,讲法颇有出入。基本可以推断,在购枪的过程中,两个家伙至少曾被杜羽甩下过,某些重要的环节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 高展顿觉怒火中烧,“噌”地站了起来,嚷嚷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说实实?我去把那两个家伙找来对质!” 高德荣却抬手制止了高展,说道:“就算他们承认了又怎样?惩罚他们?客观地说,他们此行虽然事情办得不圆满,但毕竟冒险进入过南旃王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苛责他们,容易寒了人心。” 高展默然,心中暗暗想到,高远不愧是父亲的心腹,对父亲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哪怕早就瞧出了高苗、黄祥二人的破绽,也没有主动揭发,。 只是,自己的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这时,他又听到高远在那儿恭维:“老爷英明!我现在担心的是,高远手上还有没有更多的枪被藏了起来。还有,我们现在必须决断,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 高德荣闻言,没有开口,只是皱着眉头,右手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触打着。 高远、高展静静地坐着,不敢开口打扰。 良久,高德荣才看向高远,问道:“你觉得杜羽成立保安队的目的何在?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我们?” 高远想了想,摇头道:“我们跟他无冤无仇,我想,至少短期内对付我们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他就不会那么痛快地将六杆步枪交给我们。但是,若将来真让他发展壮大了,损害您在村里的威信是肯定的,弄不好还会与我们发生利益冲突,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高展插言道:“要不,咱们直接灭了他?” 高德荣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喟然一叹,对儿子说道:“杜羽此人,年纪虽小却心机颇深,你们想想山豹是怎么栽在他手里的。我觉得,他既然敢大张旗鼓地成立保安队,就不会毫无防备。万一他手里有更多的枪,要小心打虎不成反被伤。你的这个想法太过冒险。” 高展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队拉起来?父亲,要不我成立家丁二队,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将有可能参加保安队的人都给他拉过来!” 高远皱了皱眉,见老爷看过来,却马上装作好不在意的样子,立即附和道:“我觉得不但要跟对方抢人,而且可以在村里散布谣言,说杜羽准备拿乡亲们当炮灰;还可以采取分化瓦解之策,做高卓等人的工作,让他那几个铁杆加入我们家丁队;这样三管齐下,看杜羽孤身一人还能有什么作为?” 高德荣默默地看着眼前互别风头的两个人,心中暗赞高远的灵巧机变,相比较起来,自己的儿子还是显得稍稍嫩了一些。 见高展还想开口,他抬手往下按了按,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我高家最终能走到什么高度,不取决我,不取决于高远,更不取决于杜羽,而取决于你,取决于你能否突破武者境,甚至更进一步!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带领高家走向辉煌!所以,你的任务是尽早回师门修炼,而不是插手村里的事务。就这么大个鱼塘,折腾得再起劲,能有多大的收获?!” 说罢,以命令的语气对高远说道:“放出风声,家丁队准备扩招!刚才你提议的其它对策也可以同时去做!这事儿由你率领家丁队全权负责!” “是!”高远瞟了高展一眼,起身领命。 高展嘴巴嗫喏了一下,低声说道:“能不能过几天再走,我想看看杜羽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高德荣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四十四章 打压 月光如水。 石壁村,一座茅草屋前,用篱笆简单围成的小院内,站着一个年约二十的大块头青年,右脚正时不时地拨弄着地上的一块小瓦片。在他对面的青石矮凳上,坐着一个差不多年龄的瘦高个青年。 此时,后者正抬着头,用略显低沉的声音劝大块头青年:“大柱哥,你自己去参加家丁队选拔吧,不用管我。” 大柱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咋能不管?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一直同进同出,咋能丢下你不管?再说,天天租种那一点薄田,别说将来娶媳妇儿,就是怎么养活你娘,迟早都是个问题!” 瘦高个青年苦笑道:“我这不等着将来你混好了之后拉兄弟一边吗?可你这么弄,最后很可能我们倆谁都选不上,不要忘了,你家的情况不比我家好多少!” 被称为大柱哥的大块头名为陈大柱,家中除了爷爷、父亲,还有两个哥哥,赤贫之家五光棍,谁家姑娘愿意嫁?所以他大哥都三十出头了,二哥眼看着也奔三了,却都还单着。 而瘦高青年姓边名让,家中有一个体弱多病、只能勉强帮着收拾家务的老母亲。 按照正常逻辑,他们倆这辈子基本打定光棍了。 不料前天突然传出杜羽要招保安队员的消息,餐餐大米饭,每月还给二两银子! 正当二人被这激动人心的消息砸得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今天高家又传来消息,家丁队也大规模扩招,待遇同样是二两银子。 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来倆,教人不心烦? 高家树大根深,加入家丁队约等于端上了铁饭碗;而杜羽家的情况原本比他们二人好不了太多,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一夜爆发,但踩狗屎运的事儿哪能长久?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总之,跟高家这种老牌家族没有可比性。 可问题是,两边消息一出,全村二三百个青年全部蠢蠢欲动。而边让的身体条件一般,自认为加入家丁队肯定没戏,加入保安队也只能碰碰运气。所以身体条件出色的陈大柱便想退而求其次,也参加保安队的面试,主要目的是想照顾照顾边让这个铁哥们。 但边让觉得自己拖累了大柱,好说歹说都不同意。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为此事争执不下了。 陈大柱有点烦躁,狠狠一脚将瓦片踢飞,“噗”地砸在不远处的栅栏上,边走向院外边嚷嚷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咱们一块参加保安队的选拔!” 边让深知陈大柱执拗的个性,不再多说什么。 直到陈大柱走远,才起身也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大力踢飞,口中骂道:“什么鬼世道!” … 在陈大柱、边让争执不下的同一时间,杜羽在保安队队部也是面沉如水。 明天就要开始选拔赛了,高家却在今天一大早发布了保安队扩招的消息,这明显是跟自己打对台戏。不仅如此,高家还动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比如散布谣言,撬墙角等,让杜羽等人气愤填膺,却又忧心忡忡。 见气氛凝重,胡子奇佯装气愤,高声嚷道:“他姥姥的高远,这不是瞧不起人么?凭什么就拉拢刀疤、老高、老胡,独独将我跟小娘子落下,看不起谁呢?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黄山河大声附和道:“莫欺少年穷!” “去去去,别演戏!”胡铮不耐烦地挥手制止了二人,望向杜羽,道:“羽哥,这要是明天没人来——” 刀疤插言道:“不会吧,几百人呢,高家能把他们都招了?” 胡铮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对方为了搅黄咱们的事儿,什么技俩用不出来?他们完全可以先把所有的人都招了,让咱们找不到人,然后再慢慢淘汰!” 刀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作庆幸状:“还好你不是他们的狗头军师,不然咱们就惨了。” 杜羽挥手制止了他们逗逼,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即使来参加选拔的人再少,咱们招人的标准也不能降低!亲戚中如果有好苗子,大家今夜回去尽量做做工作,能来最好,不来拉倒。明天,即使一个新人也没招到,就咱们七人,也照样宣告保安队正式成立!” 高家的花式打压,杜羽其实并不如何担心。 首先,由于锻体诀和锻体液的存在,他坚信,自己身边的几个小伙伴至少高家是挖不走的。 其次,不就是阻止自己招人么?石壁村招不到,外村还能招不到?这年头,其它的不多,就吃不饱饭的人多!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再加上有峰头岭上千人口存在,即使高家再如何打压,前期拉起数十上百人,难度也不大! … 小伙伴们离开不久,父亲杜忠泰找到队部。 进去之后也不说话,就坐在大厅的长条凳上,掏出卷烟袋。 杜羽见状,皱眉劝道:“父亲,吸烟对练武不利,您能不能把烟戒了?” 杜忠泰瞟了他儿子一眼,没有说话,将卷好的烟放到嘴里点燃,在昏暗的烛光中一闪一闪。 过了良久,父亲才幽幽一叹,说道:“我这么大年纪了,再炼也成不了武者,有什么打紧?关键是你,高老爷打压的态度已经公开化了。我觉得,如果你固执己见,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杜羽回答道:“您说得对,我会小心的。但您别忘了,我已经是武者了,他们即使想暗算我,也没那么容易。倒是你们,我有点儿担心,如果对付我不成,会不会迁怒你们,或抓你们当人质?要不,您跟母亲、弟弟都搬到这儿来住?” 杜忠泰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高老爷也是要面子的人,以他一向的为人,这种手段应该还用不出来。” 最终,二人谁也没说服谁。 高老爷虽然抠门,却一向以石壁村的主人自居,对待普通村民虽然扣,但明面上,欺男霸女的事儿,还真没干过。村里如果有铺路修桥的事儿,他甚至多多少少都会带头捐点儿,平常也努力作出与人为善的样子。 但杜羽知道,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没有人能危及他在石壁村的统治地位。 而现在自己做的事儿,恐怕已经挑战了对方的底线。 所以,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以防万一。 第四十五章 立威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 尽管高家努力拆台,保安队队部前的临时校场,还是涌进了不少人。这其中,前来应试的少,看热闹的多。 为了保证选拔工作的顺利进行,杜羽只好让刀疤、胡铮等出面维持秩序,希望劝退看热闹的村民。 可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前来帮忙的杜羽、刀疤等人的家属一起上阵,也只是将看热闹的劝离了校场,却没能阻止他们在校场外围观。 因为人家说了: “俺陪儿子来,不看不放心。” “俺就看看,看看又不碍什么事。” “那俺也面试行不行?别看俺年纪大,力气不比少年人小!” “旁边的那块地是俺家的,俺站在自己家的地里瞧个热闹,你们总不能不让吧?”…… 无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看就看吧,评头论足也无所谓,只要不故意干扰就行。 面试的第一个环节是登录资料。 当杜羽等人好不容易让二三十个参加测试的青年排好队,胡子奇刚刚开始为第一个候选者登记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家庭关系、个人特长等基本信息时,一个破锣似的声音远远传来: “等等,等等我,我也要参加选拔。” 杜羽扭头一看,顿时乐了——居然是破落户村霸黄伯车。 只见他脚上踩着占满泥土的人字拖,下半身套着松松垮垮的脏棉裤,腰间系着一条拖着半米长绳头的麻绳,敞着衣裳,叼着牙签,头发乱得像鸡窝、肚子挺得像皮鼓,活脱脱一中年抠脚大汉,偏偏脸上却露出旁若无人的倨傲神情。 这家伙今年30多岁了,家中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更无妻子儿女,却有一身蛮力,还练过一些庄稼把式,一向横行村里。特别是那些人丁比较单薄的外来户,经常遭到他的欺负。 他不算穷凶极恶,却十分让人恶心。 比如,没钱买酒了,设法敲诈一点儿;没饭吃了,瞄准某一家,等人家饭做好了,直接坐上桌,吃饭嘴巴一抹,走人。 更有甚者,有时拦在隔壁村的必经之路,看到单身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便上前调戏、猥琐一番。 为此,曾被人狠狠揍过,却屡教不改。 见是这么个货色,杜羽朝其胡子奇说道:“继续,别理他!” 还没登记两个,黄伯车已抢到近前,歪着脑袋剔着牙,以吊儿郎当的语气嚷嚷道:“我说杜家小子,怎么,当了几天土匪,连我黄某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杜羽毫不掩饰心中的厌烦,皱眉问道:“你有事?” “我也来参加保安队。” “那就去排队!” 黄伯车大大咧咧地说道:“排啥队啊,我要当就当保安队长,到时候他们都归我管!跟他们一起排队?我丢不起那人!” 话音刚落,围观的乡亲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哪里都有他!” “肯定想敲诈勒索。” “敲诈勒索?别忘了,杜羽的手里有枪!” “有枪又怎么样?乡里乡亲的,还能一枪把他崩了?何况,即使敲诈勒索,也罪不致死!” “杜羽有得受了!” “这家伙肯定是来闹事的。” “恐怕不只是闹事那么简单,以这几天的形势看,保不齐这个恶霸的背后就站着高家!” “嘶,还真有这个可能!”…… 杜羽明白,既然对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上门来,不管是他的自发行为,还是受人指使来砸场子,今天这事要不能干净利索地解决掉,自己的保安队以后别想抬起头来。 一念及此,杜羽的脸上露出戏虐的表情,将对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地扫了一遍,淡淡问道:“知道你家祖坟在哪里吗?” 黄伯车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杜羽嗤笑道:“我劝你现在去坟头看看,如果冒青烟了,就回来告诉我,我再考虑让你当队长!” 众人大笑。 黄伯车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着自己鼻子,冷声问道:“你耍我?” 杜羽怼道:“你不妨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我耍的地方!” 针尖对麦芒! 围观的人停止了窃窃私语,静看事态的发展。 登记工作也已停滞,正在排队的青年,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屋内,杜羽的母亲高惠然眼见事情越闹越僵,心里十分着急,搓着手念叨道:“小羽也真是,就不能好好把人劝走?这就是一块烂肉,沾上了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正当她准备出去制止时,旁边的杜忠泰一把将她扯住,说道:“既然要成立保安队,就注定会麻烦无数。如果他连黄伯车都收拾不了,不如趁早绝了这个心思。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高惠然愣在原地,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听丈夫的,黄伯车已经大喝一声“你大爷!”一拳朝杜羽的脸部轰了过来。 砸场子遭到蔑视,岂有不动手之理? 在他的心目中,一个赤手空拳的贫民少年,只要他想收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不料,杜羽只是微微向侧面让了半步,一把握住他轰过来的右前臂,往前微微一带,顺势将他整个人甩了起来,然后一圈一圈地抡着。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黄伯车大声嚷嚷。 杜羽却一言不发,越抡越快,然后手一松,黄伯车瞬间变飞人,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扑通”一声,砸进三十米开外的小溪潭中,溅起五六米高的水花。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身材并不如何雄壮的杜羽,居然能将一个体重至少一百五十斤的壮汉甩出三十多米远,而且还准确落入宽度不足十米的溪流之中,这得多大的力量?多强的控制力? “武者?”有人惊讶地低呼道。 不少人开始自动脑补: 如果不是武者,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哪来的底气成立保安队? 如果不是武者,出身贫苦的杜羽,哪来的钱购买那么多粮食,还承诺每月给每个保安队员发放二两银子的报酬? 众人心潮起伏、议论纷纷。 几乎没有人去关心黄伯车掉进溪中是死是活。 第四十六章 冷暖自知 众人看杜羽的目光,开始有点异样。 更有几个中老年妇女的心头燃起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准备将刚刚目睹的一切,作为重要的谈资,向亲朋好友广而告之。 在排队等待登记的队员更是雀跃不已。 今天到这里参加选拔的,要么认为自身条件稍差,很难被家丁队录用;要么与高家颇有旧怨,不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要么是几个小伙伴的亲朋故旧,通过做工作来的。 无论哪一种,都把这儿当做次选。 不过,现在看来,很可能因祸得福,保安队员说不定会比高家家丁更有前途! “继续!”随着杜羽一声令下,选拔重回正轨,而他的目光却投向正北方四五十米外,一簇微微颤动的草丛。 … 高展原打算躲在草丛中看戏。 不料,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一招好棋,就这么轻轻松松让人破解了。如果说,其它人还只是猜测杜羽已晋级武者,那么见过世面的高展已经无比确定:杜羽就是武者!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想到很多。 同样是自小学武,自己出身富户,不但有充分的营养保障,父亲还时不时的为自己弄来些大补之物,杜羽却只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 一年前,父亲花了大价钱让自己千里迢迢赶赴郡城,拜入郡城首屈一指的大武馆——雄风武馆修炼;而差不多同一时间,杜羽偷偷离开村庄,只为了填饱肚子。 雄风武馆中,有教练十来个,一水的武者。 而数百弟子中,家世超过自己的比比皆是,资质在自己之上的也不乏其人。即便如此,二十岁以下晋级武者的一个都没有。 高展自忖,自己想晋级武者,估计还得苦练五六年。 谁能想到,那个一向连饭都吃不饱的杜羽,却晋级得如此轻而易举! 这一年多来,他到底获得了怎样了不得的机缘: 路遇白胡子老爷爷,说他骨骼清奇,送给他一本绝世秘籍? 打劫不成反被追杀,走投无路,跳下悬崖,落入高阶武者坐化的坟墓? 抑或是被哪个富婆看上了,金银随便花,补药随便嗑,成家立业只在一夕间? 想想都觉得荒唐。 然而,更荒唐的是,那小子实打实成了武者! 这一刻,隐隐地,有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涌起:自己家族的这一轮公开打压,也许有点莽撞了。 如果与对方搞好关系,是不是会有更大的收获? 至于直接杀人夺机缘,他还不敢想。先不说杀武者的风险有多大,就说杜羽背后可能存在的师门或势力,就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先回去跟父亲商量过再说。 趁着没人发现,高展找了一条不易被发现的路径,偷偷溜回家。 至于已经废了的棋子——黄伯车,已经被当作一次性用品,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 虽然杜羽晋级武者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村,但毕竟高家抢先一步,将大部分资质不错的青年都收入囊中,所以保安队最终只新招了六个伙夫和十八个正式队员。 十八个正式队员中,资质出众者屈指可数。 大部分人只勉强达到最低合格线,甚至个别连合格线都没达到,但因为拥有其他方能的优势,也收了下来,这其中就有边让。 与保安队的冷落相比,高家可谓热闹非凡。 哪怕淘汰率高达70%以上,还是录用了80多人,使家丁队一下扩充到百人规模以上。 但高老爷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杜羽成武者了! 他原本以为,石壁村最有希望成为武者的,肯定是自己倾力培养、寄予厚望的儿子高展无疑,不料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投入巨资扩充保安队形成的影响力,都被对方晋级武者的消息对冲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猜测,某些新加入的家丁,心中会不会有点迷茫:放弃保安队而选择高家,到底是对是错? … 新招的人员虽然不多,但严格的选拔还是持续了一整天。 吃过晚饭,杜羽特地吩咐所有的家属,今后不用再过来帮忙,军营中的后勤杂物将由胡子齐带领六名伙夫完成。 而且,从明天开始,这里将是一座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的正规军营,严禁家属随意出入。 当队部只剩下几个小伙伴,杜羽继续召集大家讨论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为了更好地培养保安队员的守纪观念和集体意识,使训练更加刻苦高效,他决定从一开始就进行封闭式管理——同吃、同住、同训练。 虽然现在人还比较少,他还是打了提前量,吩咐胡子奇,除了那些帮忙平整校场的村民外,尽量再多雇佣一些人手,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在坡地上搭盖一排七八间相连的单层土坯房。每间屋子的规格10米乘7米,以大通铺能住下12个人为宜。 反正,保安队继续扩大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建筑,他没有过多要求,只要安全、牢固、实用即可。 未来,他和他的保安队不可能一直窝在石壁村,但即使有一天撤走,估计也不会一下子撤离干净。只要村中还生活着保安队员家属,他就必须适当留下一些武装力量。到了那时,这个军营照样可以用下去。 最后,为了让大家能更加准确地把握时间,杜羽以一两银子每个的高价,从系统中兑换出六个手表,他自己戴一个,其它五个小伙伴每人发一个。 如果不出意外,这几个同伴将是保安队的骨干和领导层。 今天新队员解散的时候,他可是一再强调明天六点集合,不准迟到,要是这些老队员带头迟到,就搞笑了。 前世有过不短当兵打战的经历,他深知,想要建立一支纪律严明、敢打敢拼的军队,开局十分重要: 自己今天怎么要求他们,他们未来就会怎么要求他们的部下; 自己今天怎么训练他们,他们未来就会怎么训练他们的部下! 一支纪律松散、缺乏训练的队伍,即使配上最先进的步枪,也不过是一群扛枪的土匪而已,顶多只能打打顺风战,或者欺负欺负老百姓。真到了关键时刻,很可能掉链子,甚至成为敌人的运输大队长——先进步枪成捆成捆地成为对方的战利品。 第四十七章 队伍初成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起了个大早。 修炼一遍锻体诀,天刚微微亮。 洗漱过后,时间才五点半。在杜羽的带领下,六人来到校场的正中央,面朝新队员来的方向,排成整齐的一排,挺腰、收腹、目视前方,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新队员陆陆续续到来。 看到这架势,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暗暗一震。 论年龄,大部分新队员都比他们大; 论辈分,个别人还是他们的叔伯辈; 在今日之前,他们以为加入保安队应该比当高老爷的家丁更自由一些,比在家里侍弄庄稼更轻松一些。可是,当望见杜羽等人严肃的神情、挺拔的站姿,才意识到,眼前这些人可都是在土匪山寨中混过日子、前几天刚刚打败数百入侵土匪、甚至连峰头岭大当家——武者山豹都死在他们手里的狠角色! 想到这些,顿时悄悄收起轻视之心。 不少人甚至一时之间有点儿不知所措。 于是,大家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出声,想着找个地方坐等。然后,似乎又觉得杜羽等人都站着,他们坐着有点儿不合适,又一个接一个小心站了起来。只是有些人站得一本正经,有些人站得松松垮垮。 … 六点正。 胡铮小跑几步到杜羽面前,立定,行礼,朗声吼道:“报告队长,保安队全体队员,应到30人,实到29人,报告完毕!” 杜羽大声吼道:“列队!未到者除名!” 这一幕,又狠狠地震慑了一次新队员。 这就是保安队? 似乎比高老爷的家丁队更正规、更严厉,有没有? 他们不知道,为了这个开场白,杜羽汲取前世军营经验,昨晚带着胡铮等人整整训练了一个多小时,才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个有模有样的场景体验式见面仪式。 “是!”胡铮小跑着来到所有新来的队员面前,高声命令道:“全体都有,从高到低,分三排列队!” 新队员们都站到胡铮面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时,刀疤、高卓、黄山河、胡子奇一起来到众人中间,帮忙大家列队。 一直忙乱了十来分钟,才勉强排成歪歪扭扭的三排。 这时,杜羽站到三行队列的最前面,高声命令:“现在,我命令,六个伙夫随胡子奇留下准备早餐,其他人正式开始今天的第一个训练环节——十公里越野跑!我有言在先,倒数前三名回地这里的,不许吃早饭!听明白没有?” “明白!”胡铮等人十分配合。 其它人也只好稀稀拉拉地回答:“明白。” 杜羽也不深究,手提皮鞭,径直领头向前跑去。 众人顾不得阵型,一窝蜂跟上。 十公里越野长跑,哪怕对那些习过武的村民,都是新鲜玩意儿。所以一开始,几乎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冲,生怕落在倒数前三。 杜羽也不制止,依旧不紧不慢地跑着,任由许多人超过自己。 由于前两天胡铮等老队员被杜羽带着跑过两次,领教过十公里长跑的厉害,所以他们基本都不紧不慢地跟在杜羽的后面,冷笑地看着那些争先恐后冲锋的新队员。 果然,还没跑出两千米,大家的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 紧接着,便有人喘着粗气停下,甚至有人干脆坐地休息。 这时,杜羽立即化身魔鬼教练,谁要是坐下、停下,鞭子就会落到谁的身上: “起来!” “不许停下!” “慢跑起来,调匀呼吸!” “连跑步都不会,你们还会干什么?”…… 在皮鞭的威力下,许多人勉强重新跑了起来。至于一些实在跑不动的,杜羽干脆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跑去。 为了深入了解、全程控制,胡铮等老队员则按照杜羽的事先安排,分别穿插于队伍各段,随跑、监督、保护。 … “大柱,你自己先走吧,我实在跑不动了。”边让喘着粗气,奋力推开托着自己胳膊的陈大柱。 “小让,我们先慢点儿跑,顺顺气就好了。”陈大柱气喘吁吁地尽力劝道。 边让却只想放弃:“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由于起跑阶段二人用力过猛,此时脸上都挂着豆大的汗珠,感觉随时都会断气一般。特别是体力更差的边让,更觉难以坚持。 陈大柱想各种办法引诱边让继续跑:“停下来就没早饭吃了。” 边让:“没…有…就没…有吧。” 与此时身体的疲累想比,一顿早餐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低。 此时他想的是:反正家里粮食不够,自己本来就常年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又不会死人,如果再跑下去就不一定了。 陈大柱:“你不是说要赚银子送弟弟去学堂读书吗,如果跑最后一名也许就被除名了。” 边让:“不…会吧?不是说…只是不让吃早饭吗?” 陈大柱:“那个迟到的倒霉蛋不是被除名了吗?昨天不也没明说?”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击中了边让的要害,他强打精神,在陈大柱的搀扶下往前又跑了数十步,却觉得双腿越来越沉重,只得皱眉道:“大柱,你还是自己往前跑吧,我不想连累你。” 陈大柱生气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从小玩到大,我什么时侯怕被你连累了?来,让我背着你!” 说罢,蹲下去准备背边让。 边让不让,陈大柱硬是把他弄到自己的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可是,陈大柱原本自己跑着都费劲儿,此时背上又多了一个人,顿时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 跑了不到一百米,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不远处,刀疤想上前帮助,被胡铮一把拉住,示意他静观其变。 这时,他们看见边让挣扎着站了起来,奋力拉起倒地的陈大柱,小声埋怨道:“我说了不让背,你非要背,你看你胳膊都破了,还流血了。” 陈大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血多,流两滴不打紧。” 也许是被背了一小段缓过气了,也许是摔一跤忘了疲惫,边让不顾自己的膝盖也是受伤流血,却反过来搀扶着陈大柱,努力往前迈腿,还边走边问:“你到底行不行啊?” 最后,二人在刀疤、胡铮的视野中,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往前走,鲜血滴落于尘土中。 第四十八章 练兵 当所有的保安队员跑回出发的校场,杜羽与其它老队员经过短暂沟通,对许多新队员的整体表现作出点评。 虽然陈大柱和边让二人最后的成绩,也只堪堪脱离倒数前三,并列倒数第四,但还是得到高度赞扬。杜羽说他们相互扶持、互帮互助、不放弃队友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这种精神将成为保安队精神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 讲评完毕,解散吃早餐。 当几大桶香喷喷的大米粥被后勤人员抬出来,大家还来不及同情那三个被罚站在校场中央、不准吃早餐的倒霉蛋,第一天训练就迟到的家伙恰好姗姗来迟:“杜羽阿弟,我来了!” 来人大大咧咧地朝杜羽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句,便准备拿碗跟着其它人一道吃早餐去。 杜羽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不出五服的堂兄杜宪。 于是冷声喝止道:“等等。” 然后径直向对方走去。 “怎么迟到这么久?”杜羽问道。 杜宪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说道:“昨晚太兴奋了,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结果你看,一觉睡到了刚才。” 杜羽又问:“伯父伯母不叫你?” 杜宪小声埋怨道:“他们要是叫了就没这事儿了,不知道忙活个啥,一大早就下田去了,好像我还没那几颗庄稼重要。” 杜羽被逗乐了:“宪哥,要不您回去继续睡?” 杜宪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杜羽也收起笑容:“没什么意思。我想告诉你,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的后院,想什么时侯来就什么时侯来。”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了?”杜宪确认道。 “对,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除名了!”杜羽也是直通通、不懂得转弯的性子,前世历经百年,他依然没有学会把一件得罪人的事儿说得委婉动听。 “没商量??”杜宪皱眉问道。 “有!等下次招人的时侯,你可以再来试试!”杜羽回答道。 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杜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指着杜羽的鼻子,骂道:“好,好,好!胳膊粗了,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说罢,右手狠狠一甩,转身扬长而去。 杜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校场中被罚站的三个新队员,原本心中存有的一丝怨气,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它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白米饭的队员,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是暗自警惕:看来以后也得小心咯,队长的堂哥都因为迟到被出名,自己的脸还能比他还大?。 这,正是杜羽想要的效果。 昨天解散的时侯,他并未明示迟到将会受到何种惩罚,将杜宪除名,多少有点不教而诛的味道。 可是,若不如此,以自己的资历、家庭背景,如何在短时间内震慑住这些年纪比他大、辈分比他高的队员?所以,狠辣近乎冷酷,严厉到不讲理,也是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做出的一种选择。 … 新兵训练的第一天至第三天,除了早餐前的长跑外,一整个白天都是队列训练。 这些个看似枯燥无趣的花架子,实则对于增强军人的组织纪律观念、树立军人的服从意识至关重要,也是军人区别于普通百姓的主要特征。在杜羽安排从训练内容中,不但前三天要集中训练,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可或缺。 除此之外,晚餐后的文化课,也将贯穿保安队的始终。 事实上,一支用知识武装起来的部队,更容易在训练、战斗的过程中,渊源不断地成长起一批批的中底层军官,甚至将来有可能名将辈出。 第四天,开始传授锻体诀。 也是从这一天起,杜羽开始偷偷往保安队的伙食中掺入锻体液。留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为了让手下的武装力量尽快成长起来,他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 第八天,加入冷兵器对抗。 万事开头难,保安队几乎什么都缺。 考虑到从系统中兑换冷兵器价格过高,他只能跟村里的铁匠、木匠定做了一些铁枪、朴刀、木盾用以训练。 第十天,加入步枪射击瞄准训练。 为了提升训练效果,杜羽找了个借口,从系统中一口气兑换出十二支单发步枪、数千发子弹用以训练。 因此,在枯燥的瞄准训练之余,队员们最开心的时刻,便是每天每人五发的轮流实弹射击。 第十二天,尝试着多兵种配合的战阵攻守练习。 在这十几天时间里,杜羽安排峰头岭的战斗人员,包括黑熊在内,陆陆续续来到石壁村,打散编入保安队中。因此,保安队是边训练边壮大,很快就扩充到六十多人。 … 训练确实很苦,比上山下田更甚; 伙食却是很好,有饭有菜还有肉! 既然连锻体液都舍得往里加,杜羽自然不会在普通的吃食上亏待他们。不但餐餐大米饭管饱,而且为了让队员们得到更加均衡的营养,杜羽还花银子从村民的手中购买了不少青菜、肉类,以求每顿有菜、每人每天至少二两肉的伙食标准。 像边让等饭量大、却以前经常吃不饱的队员,仅仅几天时间,就面色渐润、肌肉见长。 管理严苛,伙食慷慨,无形中与恩威并施的管理模式相契合,让杜羽短短十余日时间,就在保安队员中树立起说一不二的威信。 “队长虽然严厉了点儿,但人还是很不错的。”这是绝大部分保安队员对杜羽的评价。 也因此,爱屋及乌之下,来自石壁村的队员以为从峰头岭来的队员是杜羽的老熟人,所以并不排斥。而从峰头岭来的队员,更不可能以客欺主,主动去挑衅本地队员了。 加上杜羽一再强调紧密团结、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战友文化,严令任何人不准以地域、宗族、姓氏等为标准进行拉帮结派、排除异己,所以二者融合的过程可以说波澜不惊,相当顺利。 只是,从长远看,土匪所占的比重过高,始终是一种隐患,也不符合他组建保安队的初衷。所以,必须在下一轮的扩招过程中,努力将村民与土匪的比例提升至二比一,甚至三比一。 第一章 成军 这一日,朵朵闲云飘过湛蓝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中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保安队的新营房刚刚完工,队员们的各训练项目已经打下一定的基础。 杜羽决定,参照长河帝国的正规军编制,将所有的保安队员编为五个班,每班十二人,分别任命刀疤、黑熊、胡铮、高卓、卢军担任一至五班的班长。 其中, 一班为刀盾兵,即左手持圆盾、右手提朴刀的近战兵种; 二班为大盾兵,持两米高的双手大盾,为整个部队提供掩护; 三班为长枪兵,兵器为两米长木柄,套一个三寸三分的铁枪头; 四班为远程兵,每人配备一支单发步枪; 五班为侦查兵,专挑身手敏捷的队员,训练方向为情报刺探、敌后暗杀、伪装、偷袭等等。 胡子奇则越来越偏向后勤大总管的工作,负责后勤、军纪、军功登记、文化教育等。 黄山河手下也管着两个人,担负石壁村与峰头岭的联络重任。 编制初定,五个班当天就被安排住进湿气尚重的新建营房中,结束了以前有的白天训练、晚上回家,有的胡乱挤在队部的非正常状态,正式开启全军事化的封闭训练模式! 而杜羽、胡子奇、黄山河,及后勤人员、联络人员,则依然住在队部中。 编制完成、分工已定,许久不见动静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武装势力初成,特奖励成就点两个!” 赶紧看一眼系统面板,果然: 宿主:杜羽 武道境界:武者一阶 体质:28+ 精神:41+ 成就点:2 财富值:9733 追随者:0/2 果然,成就点后面的“0”变成了“2”。 从初晋武者境至今已达一个月余,坚持不懈的修炼和充足的锻体液供应,让他的体质又提高了6个点。 根据前世的修炼经验,力量达到3000斤,即体质达到30点,应该就是锻体二阶的门槛。换句话说,现在他只要轻轻点两下体质后面的加号,再几瓶锻体液下去,马上就能晋级武者二阶! 但他没打算这么干。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揣摩,杜羽越来越认识到成就点的珍稀和可贵! 武道修炼,都是刚晋阶时提升容易,越到后面提升越难。 比如,像山豹那样在锻体一阶徘徊多年的修士,若是按照系统的量化来衡量,是一直卡在29点上,迟迟突破不到25点。 虽然武道境界不仅仅指力量,但可以用力量的提升来做直观的说明: 一个武者,从2880斤到2890斤,虽然力量才提升了10斤,但所消耗的时间、精力、能量可能远超从2000斤提升到2100斤,更别说2890点以后了。何况,修炼到2999斤后,连续数年、甚至一辈子卡在这个瓶颈上停滞不前的,也大有人在,山豹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 同理,低阶位时提升较容易,高阶位时提升要艰难得多。一个资质上乘的修士,从武者一阶突破到武者二阶也许连一年都用不了;但从武者八阶突破至武者九阶,可能五年都搞不定。 所以,好钢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如果现在轻易用掉了,等到面临瓶颈时才发现没有成就点,就太耽误时间了。 … 再看一眼财富值,几乎吓了一跳。 居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跌回四位数,这是真的吗? 仔细回顾、盘点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大的出入: 这一个月来,他送出去的锻体液就达到28瓶之多。 其中,山寨的黑熊等10瓶,石壁村的刀疤等6瓶,先后往保安队的伙食中掺了8瓶,以及父母各1瓶、资质不错的弟弟服了2瓶!加上他自己晋阶武者一阶后,消耗加大,用了3瓶。这么一算,他前前后后花在兑换锻体液上的白银,居然达到3100两之多。 大米一担1.5两,一吨合计30两,他前后兑换了40吨,共1200两。 步枪一杆30两,给高老爷6杆,自己1杆,保安队员12杆,合计19杆,共花了570两。说 再加上子弹、手表等,还真是花了五千多两! 峰头岭发的那一笔横财,竟然用去了一小半,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没钱了。 看来,今后的日子,开源节流得双管齐下了!不但得省着点花,还得想办法弄钱。 不知道,丘晖、武兵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如果一切顺利,为了白花花的银子,他不介意从系统中多兑换出一些物品,通过他们开拓的渠道卖出去!甚至包括枪支弹药在内。 反正他对自己保安队的定位是,火器和武道双管齐下,以建立对大部分军队的比较优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相信,即使那些全火器装备的朝廷新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 不过,急也不是办法。 严格说来,营房修成,才是保安队员训练进入正轨的时侯。 按照杜羽的估计,即便争分夺秒、伙食加料,保安队想要初步形成战斗力,估计也得再等两三个月时间。 因此,从这一天起,他对训练、抓得更紧了。 从早到晚,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给保安队员任何放松的时间。 早晨:长跑、队列、武技修炼、步枪射击瞄准。 下午:队列、冷兵器对抗、蛙跳、战阵攻守。 晚上:队列、文化课、锻体诀修炼、以及两三天一次的夜间急行军或不定时半夜紧急集合。 这其中,所有以前练过武的保安队员,都掌握了一点粗略的武技,大家凑在一起,可谓套路复杂、花样繁多,实在不适合于两军对阵,杜羽便将前世在军中学到的简单、适用、整齐划一的招式传授下去。 军中武技,虽然看起来简单,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但在战阵配合中,往往能爆发出巨大的战斗效率! 在带领保安队修炼的同时,杜羽自己的修炼,也是一点没有放松。 他深知,个人的武力有时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 无论是对敌人实施斩首计划,还是己方的反斩首行动,都得建立在个人武力基础上。 所以,感觉离一阶武者瓶颈期已经不远的杜羽,更加努力修炼锻体诀!他的计划是,一旦体质达到29点,便立即动用一个成就点,让自己一举突破至武者二阶! 第二章 镇里求援 这一日午后,骄阳正炙。 杜羽带着保安队员在校场挥汗列队,一个尖锐的男声远远传来:“杜老弟,杜老弟!” 杜羽转头看去,原来是上次陪自己去南旃国“买枪”的高苗。 心中有点儿疑惑:自保安队成立以后,虽然与高德荣的坞堡没产生什么具体交集,但隐隐能感觉到,高家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保安队。今天,高苗突然来访,难道是高老爷想对自己发难? 想是这么想,动作却十分从容。 示意刀疤接替自己带领大家继续训练,他自己则转身向高苗快步而去,打招呼的声音欢快而热情,仿佛遇见多年不见的故交:“我说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好?原来是高大哥大驾光临啊!欢迎!欢迎!” 边寒暄,边远远地把双手伸了出去。 高苗被弄得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只得伸手握住杜羽的手,喘着粗气说道:“感谢杜老弟的热情,咱们长话短说!镇里突然遭到多股土匪的联合围攻,形势十分危急。吴镇长已经向所有的村庄派出信使,要求大家尽全力救援。来坞堡的信使看来是真急了,当着高老爷的面,便直通通地说,出兵者重奖,迁延者镇里必定秋后算账!” 还有这回事? 前世这个时候,石壁村早已不复村庄,他已带着小伙伴远走他乡,走上准备投军、复仇的道路,所以对土匪攻镇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看来,重生也不是万能,时不时地都有可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于是,立即摆出谦恭的姿态,耐下心来讨教:“对镇里的情况,我还一无所知。高大哥能不能告诉我,镇里的武装力量到底强不强?与围攻的土匪相比如何?” 高苗回答道:“镇里没有武者,但有一支属于镇长家族私有的百人治安队,如果不是你从南旃王国帮高老爷买来的六支步枪,他们的实力比我们家丁队强。其它家族多多少也有一些家丁,总数量估计与镇长的治安队相差无几。” 言下之意是,镇里的武装力量大约两百人。其中,在排除武者、步枪加持的前提下,治安队的实力要超过同等数量的石壁村家丁队。 “土匪呢?”杜羽继续问。 “不是很清楚。”高苗摇了摇头,苦笑道:“当他们得知不止一支土匪往镇里来的时侯,土匪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几个信使就是在这当口冒险突围出来的,后续到底还会来多少土匪,他们也不知道。” 看来,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 杜羽再问:“高老爷的意见呢?” “我们高老爷准备派高远队长率领二十来个精锐,带着所有的步枪前往救援!他希望你能派人与高远队长组成联合部队。还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实弹训练,家丁队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高老爷希望能再买一些。”高苗一口气将要求说完。 从高苗语气中,杜羽能听出高老爷依然对自己保持俯视的姿态。 组建联合部队,到时候谁听谁的?让高远听自己的命令,要脚拇指想都知道不可能。自己出人、出枪,却平白无故把掌控权交出去,犯傻吗?还有,想买子弹,直接派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张开就来,这是认真的吗? 自己若是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不知道对方下一次会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心中如是想,杜羽的脸上却硬挤出一丝笑容,神情十分为难:“高大哥,这事儿实在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您也看到了,我手下的这些保安队员经过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早已精疲力竭。现在我要是宣布解散,他们马上就能瘫在地上您信不信? “所以,只能麻烦您禀告高老爷,镇长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救援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无论如何,也得让我手下的这些儿郎稍事休息,恢复了体力才成。否则即使去了,估计也只有送菜的份儿。 “至于子弹,我们这边儿也快打光了,本来这几天想跟那边联系,谁知道会突然出现这档子事儿。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屋漏偏逢连夜雨!请高大哥一定要将我们的实际困难,如实禀告高老爷!” 说罢,连连向对方拱手、请托。 高苗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如今的杜羽,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是坐拥数十个人、十来条枪的人物,其威势已不比他的老上司高远差。与当初陪自己往南旃国购枪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单凭自己,如果出言逼迫、威胁,也许不但起不到什么效果,反而会因为得罪对方而将事情闹僵。 看高老爷的意思,也只是让自己传话,并没有翻脸之意。 既然如此,又何必枉作小人? 于是,高苗也笑容满面地拱手还礼:“杜老弟客气了,我只是个跑腿的。如今既然话已带到,任务便算完成,就此告辞!” … 送走高苗之后,杜羽没有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其他人,而是一个人回到队部独属于他的办公室,静静地思考。 根据高苗的描述,土匪这次攻打民圩镇,似乎是多方联络,有备而来。 民圩镇他曾经去过,围墙的高度、厚度比起高老爷的坞堡有过之而无不及,内有二百武装人员据城而守,外有十几个村庄的武装为奧援,土匪想要一举拿下,没有千八百人的队伍是不可能的。 如果把形势估计得严峻一点儿,不排除领头的土匪头子拥有武者实力,也不排除其匪众不是千八百个而是数千人!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料,确是相当棘手! 古语云,蚁多咬死象。 设身处地去考虑,如果将民圩镇二百人的武装交给自己来带,面对数千个乌合之众一拥而上,除非直接兑换处百八十支步枪,否则也是束手无策啊! 现在,自己手中的保安队不过五六十人,且都是刚刚训练不久的新手,数量少质量低,即便拥有十几支步枪,战力也不够看。 虽然说,危机危机,危中有机,无奈本钱太少,赌不起,必须悠着点儿。 第三章 决定出兵 直至下午训练结束,所有人吃过晚餐,杜羽才宣布,今晚不会有紧急集合,让所有人安心休息。 然后,将几个骨干请到自己办公室,将情况简单通报给大家。 当听到几家土匪联合起来说不定有数千之众时,就连平时以胆大出名的刀疤、黑熊都不敢吭气。 过了好几分钟,胡子奇才试探着说道:“我觉得吧,去倒问题不大,只要谨慎一点儿,不蛮冲浪战,不陷入重围,凭队长的武力,加上我们手上的十几杆枪,危险还是可控的。关键是,去了我们能得到什么?” 黑熊不解地问:“镇里不是说出兵者给重奖吗?” 胡子奇笑道:“这你也信啊?” 黑熊更迷糊了:“为什么不信?” 胡子奇反问道:“如果你是镇长,你愿意拿出多少银两来发赏金?五百两?还是一千两?” 黑熊皱着眉头说道:“起码也得二三千两吧?” “好,就算三千两!”胡子奇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次各村去的援兵有多少?” 黑熊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他一向喜欢练武,不喜欢动脑,但不代表他笨。 民圩镇下十几个村,每个村去的武装可能还不止一支,僧多粥少,赏银即使有,分到他们手上的也不会太多。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胡子奇,等待他的下文。 胡子奇很满意这种氛围,继续侃侃而谈,感觉手中就差一把鹅毛扇了:“况且,若真有大笔的赏银,该怎么分?按人头分,还是按功劳分? “据现在的情况推断,等我们到达的时侯,民圩镇大概率已被团团围住,战斗只能在镇子外围、镇长看不见的地方进行,到时候谁的功劳大一点,谁的功劳小一点,谁又能说得清? “如果镇长的心再稍微黑一点儿,土匪之围解除之后,估计他能找到几十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大家拿不到赏银。” 这一席话,让杜羽暗自点头。 单凭这些分析,胡子奇这一个多月的后勤总管就没有白当。显然,他已经学会站在赏功的角度换位思考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有当狗头军师的潜质? 虽然今天这家伙有点儿超常发挥,但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以后若是有事,可以多开一些这样的会。 黄山河看向杜羽,问道:“羽哥,要不我们干脆不去?” 杜羽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单以奖励论,此战确实意义不大:若只是应付差使,肯定分不到什么银子;若是卖力真打,因为没有公平的评功体制,估计也是白搭。那么,其它人觉得呢,我们去还是不去?” 说罢,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杜羽召集大家开讨论会,就是为了让大家养成集采众智的习惯,培养他们独当一面、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所以,第一次的战前会议,他必须尽量让大家看到成效! 畅所欲言是必须的! 刀疤是典型的主战派,第一个大声抢答:“去,当然要去!仗我虽然没打过,但想来也跟打架差不多,多打几场就有经验了,战斗力自然就上去了!我相信,即使只是去那儿走一遭,收获也不比躲在家里小。” 高卓附和道:“我也主张去。反正凭我们保安队的实力,只要不太冒失,应该吃不了什么亏。如果不去,以后天天被镇长记挂着,也挺难受。” “他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黄山河小生嘟哝道。 “镇长死了更糟糕!”胡子奇道:“如果镇长死了,那是因公殉职!土匪总有退去的一天,你觉得新镇长上任后,如果要追究责任,是惩罚那些积极出兵的人,还是惩罚像你这样见死不救的?” “也不一定追究吧?毕竟是前任的事儿。”黄山河兀自嘴硬。 “肯定追究!”胡子奇反驳道:“连这都不追究,要是下一次再发生土匪攻镇的事,就会有更多的人不出兵;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么现成的立威借口,人家为什么不用?”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胡子奇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即使做做样子,他们也得出兵。 这时,胡铮看着杜羽的眼睛,郑重说道:“队长,我觉得刀疤说得对,百战老兵,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既然有实战的机会,而且什么时侯打、从哪个方向打、打到什么程度都可由我们自己控制,为什么不试试?” 一直没有发言的卢军亦表态:“去见见血也好。” 很显然,胡子奇的分析起作用了,主张参战者占据压倒性多数。 反正大家都觉得,只要小心一点儿,最差也不过是一次长距离武装越野跑而已。要是运气好一点,除了能够积累经验外,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何乐而不为? 杜羽默默注视着自己手下的这些骨干,心中颇为感慨。 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容易走极端。 要么盲目悲观,一想起要上战场,就忍不住手脚发抖心乱跳,仿佛下一刻就会刀斧临身、性命不保; 要么盲目乐观,脑袋中尽是建功立业的念头,或者对战利品的贪婪,对战争的残酷性估计严重不足。 他们不知道,生死相搏的战场,从来都不缺少意外!可能有意外的收获,也可能有意外的伤亡! 不过,至少不怯战的心态还是好的,值得鼓励! 既然大家在是否出兵的态度上与自己不谋而合,杜羽顺势一锤定音,宣布了出兵安排:今晚让所有保安队员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当众宣布,然后直接出兵!在人员安排上,除黑熊带领二班和胡子奇的后勤队留守外,其它四个班全部出战,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之所以带这么多人去,不是觉得他们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是想让这些菜鸟历经战场见见血,加快他们的成长。单从战力考虑,他最想带的是高卓的步枪班,顶多再加上刀疤的一班就够了。 如果说,在要不要出兵的问题上,他给了大家充分表达意见的机会,体现了皿煮精神。那么,让谁去不让谁去,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则体现了作为一方首领的权威。 第四章 埋伏 第二天一早,保安队暂停了往日一以贯之的万米长跑。 等所有人吃过早餐,杜羽当众宣布了杀气腾腾的军规(在他的心目中保安队就是一支军队): 临阵脱逃者,杀! 奸尹妇女者,杀! 私藏缴获者,杀! 然后,又颁布了一个他酝酿已久的奖励方案: 战场缴获三七开,三分用以奖励所有参战者,七分交公用以维持保安队运营,此分配比例以后著为永例。 同时,保安队除了每月的薪资外,立功奖励、缴获分红等都将以功勋值的形式登记在册。 积满300个功勋值,可以兑换一瓶锻体液。也就是说,每个功勋值,与一两银子等价。而且,只要不是强买强卖,允许在保安队内部进行功勋值交易,也允许直接花钱买功勋值。 杜羽的想法很简单,以功勋值充当内部的纸上货币,有利于将财富集中在自己的手上。而且,由于锻体液对于武道的特殊作用,这样的奖励条款也有利于增强队伍的凝聚力。 果然,奖励条款一经颁布,便受到绝大部分队员的欢迎。 那些木讷的队员,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奖励条款与自己切身利益的关联而已,经过周边队友的解释,也跟着面露喜色。 最后,当杜羽宣布,此次无论出战、留守的队员,战后人人都有资格参与叙功,只要尽心尽力,每人至少都能获得一个基础功勋值。 军营中一阵欢呼。 至于阵亡抚恤,杜羽故意没有宣布。 不是不想抚恤,而是对于这些菜鸟,你不提抚恤还好,一提反倒可能让他们临阵时更加紧张。 在给大家一个小时准备时间的间隙,杜羽特地回了一趟家,说服父母及弟弟明天暂时进驻队部。那里,自保安队成立后,经过几轮改造,已具备一定的防御功能。加上他给留守的胡子奇、黑熊各兑换了一支步枪、一百发子弹,相信只要不出现太过极端的情况,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其它骨干的家属,觉得不放心,他也欢迎暂时接到军营来。 … 民圩镇只是长河帝国东南边疆的一个偏远小镇。 通往镇里的交通,主要有西北、东南、东北三条山路。 其中,西北方向不但连着三个自然村,更通往上一次行政单位——固县;东南方向的山路连接着石壁村、溪尾村、青松村、潭头村等四个自然村;而这一次土匪来的方向,则主要是东北方向。杜羽悲观地猜测,东北方向的四个自然村,说不定已经被土匪们先搞掂了,很难派出什么援兵。 行至半程,已是中午时分。 就着路边的清泉简单啃过干粮之后,杜羽招了招手,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说道:“为安全起见,接下来的行程,我将时不时地前出侦查。我离开期间,队伍暂时由胡铮带领,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卢军一听,有点急了:“队长,侦查工作是我们班的本职,我请求……” 杜羽抬手制止了他后续的话,说道:“第一次出战,一切以安全为上。我是保安队唯一的武者,即使遇到埋伏,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你带领侦查兵,行进在我和大部队之间,与大部队保持一公里的距离,为我的侦查拾遗补漏。” “是!”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甘,但卢军没有再提出异议。 … 作为一个尽职的侦察兵,杜羽没有全速赶路,而是时不时地登高望远,一直与大部队保持两三公里的距离。 依次经过溪尾村、青松村、潭头村的分岔路口,且行且看,一路上风平浪静,只偶尔听到蝉鸣鸟叫、看到山鸟振翅高飞的身影。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才隐隐听到前方有吵杂声传来。 登上高处,以武者超过常人的视野,他发现远方的林间小路上,有一群人在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火铳声。 看样子,前者是溃退,后者是追击。 “这儿离镇里至少还有五六公里的路程,仗怎么会打到这里来?”杜羽百思不得其解。 为谨慎起见,他迅速后撤。 与侦查班汇合后,他迅速一指路两边茂密的灌木丛,对卢军命令道:“前方有溃兵,你们就地埋伏,尽量不要暴露,我去找胡铮他们!” 说罢,脚步不停,继续往回跑。 … 十几分钟后。 所有的保安队员已在侦查班所在位置埋伏好。 前方的突发状况,杜羽也有了大致的判断:溃退者是各村武装,而追击者是土匪,因为他在溃退的人群中中看到一个老熟人——高苗。 此时,远方的叫喊声、鸟铳声更清晰了。 虽说在崎岖的山路上,有望山跑死马之说,但前面仅仅隔了几个弯的乱兵,与此处已相隔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灌木丛中,杜羽审视的目光再次掠过保安队的藏身之处,以急促的语气对围在身边的胡铮、刀疤、高卓、卢军说道:“记住,等下放过前面的溃兵不管,步枪班只听我的枪声,我开枪了,你们才允许朝追击的土匪开枪。” “是!”高卓道。 杜羽再看向胡铮、刀疤、卢军,命令道:“你们三人,就以高卓的枪声为准!必须等到高卓开了三枪后,才一起高声呐喊着冲出去,争取冲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是!”胡铮、刀疤、卢军亦领命。 杜羽觉得不放心,又对高卓强调道:“步枪队员的作用是远程射杀,而不是近战。所以,等他们冲出后,你们可以跟在他们的身后前进,为他们提供远程支援,绝对不可以代替他们冲锋!” 他担心这些家伙一激动,冲得太靠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放心吧!”高卓回答道。 最后,杜羽环视四人,沉声说道:“这是我们保安队的第一站,是以有备打无备,不但要打赢,而且要打得漂亮,要尽可能做到不损失一人而取得胜利!” 说罢,他没有任何停顿,沿着山腰一路向前摸去。 他只说胜利而没有说全歼,是因为全歼的任务将由他自己去执行。 第五章 无损之胜 步枪班队员边让一动不动地趴在长可及腰的草丛中。 虽然无数次给自己心理暗示——我不怕,但当亡命奔逃的溃兵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还是紧张得嘴唇发白。 当班长低声提醒“放过溃兵”时,他心中一哆嗦,右手食指的扳机差点就扣了下去。 感觉离追兵出现应该还有点儿时间,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干脆松开扳机,抬手擦了一下额头即将滴落的汗珠,下意识地看向路对面的灌木丛——发小陈大柱就藏在那里。 心中不禁暗暗为对方担忧,因为按照战前的安排,大柱所在的刀盾班将是冲锋的第一序列! 希望他不要受伤才好。 就在边让愣神的功夫,大队溃兵已经冲过他们埋伏的路段。 “追兵随时都会出现”,边让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句,重新将架在一块凸起泥土上的步枪用力顶在右肩胛骨,左手牢牢握住,右手重新摸到扳机位,再次三点一线瞄向山路。 突然,在烈日照耀下,一个轮廓有点扭曲的人影,从远处的弯路口突兀地跳了出来! 边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预备!”班长高卓的声音适时响起。 接着,两个,三个……七个,八个……土匪的身影越来越多。 三秒、五秒、十秒……开枪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边让感觉额头的汗珠又要滴下来了。 当他抬起右臂想去擦的时候,远方的枪声响了,几乎在同一时刻,班长一声断喝:“开枪!” “砰砰砰……”战友们的枪声次第响起。 边让按照平时训练的方法重新进入射击状态时,瞄准镜里的目标已经倒了了三四个。 随便在准星中套进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胸膛,用力扣下扳机! “砰!” 土匪脸部中枪,后仰倒地。 由于敌我双方的距离不足五十米,正在拉枪栓的队友,大部分都看到了这一幕。 边让甚至听到个别战友在惊呼: “靠!” “这么准?” “瞎猫碰死老鼠吧?” 边让有点尴尬,可惜此时别说解释了,他连脸红的时间都没有就迅速拉动枪栓,想要尽力追赶战友们二次射击的手速。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打移动目标,要打点儿提前量。 “砰砰砰……”队友的第二波集中射击声响起。 再次倒下几个后,视野中的敌人开始显得惊慌失措。 这次,边让瞄准胸膛稍稍靠下的位置。 “砰!” 还是脸部中弹! “靠!” “真这么准?” “这家伙,平时都没看出来!” 如果说第一次爆头是运气,那么第二次爆头呢,谁敢说不是实力?至于平时训练时成绩一般,只能说,这世间确实有一种天才,越是关键时候越能超常发挥! 谁敢说平时瘦瘦弱弱、寡言少语的边让,一定不是这样的天才? 不少战友是真心服气了。要知道,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打飞了一枪,甚至有人两轮射击之后,连一枪都没打中。 “靠,见鬼了!”边让心中却越发尴尬,谁能想到那家伙会突然蹲下去,就像故意把头往子弹飞来的方向凑! 当他再次拉好枪栓,还来不及瞄准,战友们第三枪已经打完,道路两边的战友已经随着各自班长的大喝,发起了冲锋。 瞄准镜里的视线被挡住了,边让只好顺势爬起来,与战友一道,跟在其他班后面,边往山路上冲,边寻找射击机会。 “注意,没把握不要乱开枪,免得误伤战友!”班长高卓大声提醒道。 山坡本就陡峭,大家干脆不瞄准了,专心往下跑。 此时,战场上只有一支步枪在敌人的身后连续开火,每一声枪响过后,都有一个敌人倒下。 不愧是队长! 前有拦截,后有冷枪,在致命的威胁下,不少土匪开始跪地投降。 当边让跳到山间小路时,刚好看到一个企图借密林逃走的土匪,被远远跑来的杜羽一枪干掉,然后,所有的土匪都断了逃跑的念头。 “伤员后退!” “不要擅自杀俘!” “步枪班负责看守俘虏!” “必须保持距离三米以上的距离!” “不要与受伤的土匪靠得太近,小心他们的临死反扑!”…… 战场上回响着各种提醒、命令,由于平时没训练过怎么处理俘虏,所有的保安队员都有点手忙脚乱,只能靠更有经验的队长、班长的临场指挥来解决问题。 此时,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更显雄壮的陈大柱,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守在边让旁边(后者正将枪口指向五六米外背靠背跪着的三个俘虏),沉声说道:“敌人如果乱动就果断开枪,没打着也没关系,要敢扑上来还有我呢!” 边让苍白的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狠声说道:“我不怕,我刚刚还打死了两个呢!” 大柱咧嘴一笑,道:“你发财了!娘的,我好不容易冲上去,还没砍呢,我面前的土匪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保安队规定,每消灭一个敌人,至少能获得三个功勋值的赏格。 至于最高多少,要看具体情况来定,总体来说,被杀的对象实力越强、职位越高、杀的难度越大、危险性越大,赏格越高。 边让是远距离开枪,没什么危险性,杀的也只是普通土匪,估计只能得到三个功勋值。不过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整整六两银子啊,感觉就跟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头上一般! 他不知道,此时,他们的队长杜羽,心中的兴奋不比他差多少。 因为当所有的敌人要么倒下、要么投降的时候,系统那动人的机械声再次响起:“恭喜宿主,首次无损赢得一场遭遇战,特奖励两个成就点!” 不过,另外一个消息,却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卖给高老爷的六把步枪,转了一圈,其中的五把又以战利品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很显然,高家派出的援兵基本都全军覆没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缴获的步枪跟自己手中的款式一模一样。 世界上的步枪款式各种各样,完全一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 正当他手持一把缴获的步枪仔细翻看时,胡铮近前低声说道:“队长,高苗来了!” 第六章 围城打援 此时的高苗灰头土脸的,样子很是狼狈。 不过,杜羽却不以为忤,依然笑容满面地走向对方,大老远就亲切喊到:“高大哥,你好啊!” “你好,你好!”高苗赶紧握住杜羽伸出的手,往日那一句“杜老弟”却再也喊不出口。 “对不起啊,高大哥,刚才为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跟你打招呼。”杜羽脸上满是歉意,心中却暗暗鄙视自己的虚伪。 在当时那种情况,除非溃兵队伍中有跟自己特别亲近之人,否则在杀敌与救人之间,即使再来十次,他也会选择后者。 高苗却很是感动,连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话不能这么说,杀敌就是救人,我必须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杜羽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笑道:“什么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高大哥千万别跟我客气,易地而处,如果刚才是我被追着跑,而碰巧高大哥手中有枪,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杜羽的一席话,让初尝败绩、刚刚在生死关前狂了一圈的高苗,心中倍感熨帖、感动,此时就差拍胸脯保证,他其实是十分讲义气滴人。 这时,刚才与高苗一道末路狂奔的某些溃兵,陆陆续续聚集了回来。 杜羽指着那十来个疲惫不堪的人群,对刀疤、胡铮等吩咐道:“这些兄弟估计得累了,先给他们一点儿吃的,有伤在身的就帮着包扎一下。” 其实,这些溃兵即使有伤,也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伤重的也不可能跑到这儿,不治疗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跑了一路,所有的随身物品早就都扔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所以,当他们接过保安队员给的干粮和水,看向杜羽的眼神犹如看着亲人一般,连声道谢。 看大家吃也吃上了,喝也喝上了,杜羽才收起笑容,郑重问道:“大家能不能告诉我,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高苗一声叹息,缓缓开口说道:“真是一言难尽呐!昨天下午我从保安队回去后,按照老爷的吩咐,就和其他二十几个老家丁队员,在高远队长的带领下出发了。 “走之前,高老爷还一再吩咐,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上,而且把仅有的六支步枪,让我们带走了五支,每支配十发子弹! “前半段路,我们都觉得没什么危险,所以几乎是一路说说笑笑地前进的。过了半程开始小心起来,每一段路都派人轮流充当斥候。” 杜羽点头道:“没有问题啊,我们大致也是这么想的。” “是没有问题。”高苗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继续道:“然后,我们先后汇合了溪尾村、青松村、潭头村三个村的家丁队,队伍逐渐庞大至上百人!几方一合计,大部分的队员都认为,不能这么慢悠悠地行军,应该抢在土匪合围之前进入镇里,联合镇里的武装力量,背靠城墙防守!然后,我们就开始加快速度,几乎都是小跑着前进!” 杜羽皱眉道:“都没有派斥候?” “如果派了斥候,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高苗双手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言语之间带着些许鼻音: “到达前往民圩镇的最后一片峡谷时,天气开始变得昏暗。记得当时高队长还给我们鼓劲,说是最后辛苦十分钟,争取在天黑之前去镇里吃晚饭! “谁能想到,他的话音刚落,路两边的枪声就响了。当时因为几个家丁队头目刚好都凑在一起,跑在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全部倒在敌人的第一轮攻击中! “我们当时一下子就被打蒙了。当路两边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起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家丁开始转身逃跑。就这样,我们几乎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死的死,逃的逃,瞬间一败涂地。” 说到这儿,现场有了呜咽声。 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三个溃兵的哥哥或弟弟,殁于此战。 “那怎么会这时候才逃到这里?”一旁的刀疤插言道。 这一点,杜羽也十分不解。 如果说昨晚黄昏遭遇埋伏,转身就跑,按照正常的时间推算,此时应该跑回石壁村了才对。 高苗闻言,老脸一红,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当时事起突然,敌人实力又强,为了跑快点,大家随身的东西几乎都丢了。我们跑了一会儿,天就全黑了,身上没有照明的工具,加上有好几个夜盲症患者,发现敌人没追来,大家又累又饿,就停下来休息了。直到天色大亮后,找地方喝了几口泉水,才有几个胆大的主动说要回去打探消息,看看昨晚那些没跟来的战友怎么样了。过了许久,原地等待的我们没等到几个战友回来,却等来了追兵……” “明白了,谢谢!你们先吃点儿东西,然后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处理点儿事情再过来。”杜羽拍了拍高苗的肩膀,又朝其他人点了点头,带着刀疤向俘虏所在的方向走去。 转身走了几步,刀疤低声嘟囔道:“这打的什么仗啊,太窝囊了!” 杜羽不置可否,只是吩咐道:“等下我们各提一个俘虏,分开审问,然后再互相对口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刀疤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回答道。 … 土匪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稍稍吓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都交代清楚了。 当不同的口供核对之后,杜羽却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高苗他们败得不冤! 居然是民圩镇东北方向百里范围内三家规模较大的土匪势力联合出手,出动大小喽啰一千三百多人,先截断了民圩镇与东北方向四个自然村的联系,接着将四个自然村一一攻破,再出兵民圩镇,然后虚晃一枪,并分兵围城打援! 也就是说,除了杜羽的保安队之外,民圩镇其他三个方向的村庄支援部队,此时恐怕已全部被土匪们击败、击溃了! 也许到现在为止,民圩镇内的武装力量都还不知道,所谓围镇的土匪,除了一开始是真,后来很快就撤走了绝大部分。 这是要把整个民圩镇都变成土匪窝子的节奏啊! 第七章 数十围攻上千? 俘虏还提供不少值得关注的消息。 比如,今天一早,除了派出来追击高苗等人的土匪外,其余埋伏家丁联队的土匪已全部撤回去围攻民圩镇,也就说,此时去往民圩镇的两个多小时山路应该是安全的,而民圩镇则陷入危机之中。 比如,此次出兵的三大寨主,一个尚武,是武者;一个善谋,吞并民圩镇就是出自他的谋划;还有一个善于带兵,手下的喽啰最是精锐!出征之前,三个山寨还郑重其事搞了个誓师大会,共同约定:如果战事顺利,战后他们将整合成一股势力,成为整个民圩镇的主人! 再比如,因为三大山寨几乎倾巢而出,此时留在山寨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 因为时间紧急,杜羽没有再召集大家讨论,而是直接布置下一步行动安排。 首先,在杜羽许下赏格后,按照自愿原则,从溃兵中吸收了八个人,建立预备班,由高苗暂时出任班长,负责看押俘虏。预备班的武器从缴获中配备,干粮从保安队调剂。至于那些不愿意加入预备班的溃兵,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各自回村。 其次,为了激励保安队员连续作战的精神,杜羽宣布,在保安定固有军功发放规矩的基础上,此战所有人的功勋值翻倍,包括之前的伏击战和接下来的救援战! 最后,考虑到卢军的侦查班综合素质较好,杜羽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200发子弹(实际上是刚刚兑换的),连同新缴获的五支步枪,全部交给侦查班中枪法最好的队员使用! 然后,一行人轻装疾行,向民圩镇小跑前进,杜羽依旧前出一两公里担任斥候。 而捆绑着的俘虏,则由预备班押解着,跟在保安队的后面缓缓前进,杜羽给他们的命令是天黑之前抵达昨晚他们遭到伏击的地方并就地休息,等待第二天的进一步命令。 … 当杜羽带着保安队重新出发,民圩镇的攻防战已到了十分惨烈的阶段。 土匪们利用人多势众的优势,直接采取一力降十会的战术,已对民圩镇的四面城墙,连续展开数个小时的围攻。 尽管在镇长吴长庆的带领下,镇里的所有武装力量已全部上了城头,所有的成年男丁、壮妇都在竭尽全力运输守城物料、救治伤员、甚至直接拿起武器参与防守,但毕竟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若没有奇迹发生,城池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父亲,西面的余家派人报告,说再没有援兵,他们恐怕连十分钟都守不住了!”吴长青的长子吴明灿帮助父亲奋力叉倒了一架云梯,大声对父亲说道。 “你马上带几个人去支援,如果西门被突破了,我们这边守得再好也没有意义!”吴长庆断然说道。 “是!”吴明灿点了五个治安队员和七八个青壮,快速沿着城墙向西面跑去。 就在这时,一丛飞箭遮天蔽日而来。 吴长庆一下子被压倒在女墙后的地板上,耳边传来二儿子吴明刚的声音:“父亲,您年纪大了,杀敌起不到大作用,还不如下城去坐镇指挥,城头的箭矢、铁砂、擂木、石块、金汁等物料基本都消耗光了!再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的镇子恐怕要不攻自破了!” 吴长庆奋力拨开儿子的胳膊,背靠着女墙做起,连连咳嗽。 吴明刚挪前轻轻拍打父亲的背,抬头见箭矢已尽,便想把他扶下墙头。 不料,吴长庆却奋力挣脱儿子的手,厉声说道:“如今大战正酣,如果我躲到城下,其他人会不会有样学样?” “可是……” “没有可是!”吴长庆指向两个冒着箭矢共抬一根木头上城的壮妇,说道:“她们之所以这么拼命,不是因为有人逼迫,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少号召力,而是她们的身后是父母、孩子,一旦城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恐怕一个都活不了!在咱们长河帝国的历史上,土匪屠城的事件并不少见!” “是。”吴明刚准备提刀再战。 不料,吴长庆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低声吩咐道:“马上让人把阿辉、阿瑞藏到旧祖宅的地窖里去,多放一些水和食物,告诉他们,吃光喝光之前,千万不要主动跑出来!” “是!”吴明刚明白,这是父亲在准备给最后的退路了。 即使遭到屠城,把两个七八岁的孙子藏在废弃老屋的地窖中,躲过一劫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时,又有敌人攀上了城头。 吴家掌控的二百治安队,早已损失过半,镇里的壮丁、民夫的死亡人数更是达到武装人员的两三倍之多! 儿子走后,吴长庆焦急而茫然地看着远方:真的没有援兵了吗? … 当杜羽拐出通往民圩镇的最后一个山坳,刚好看到土匪轰开城门,如蚂蚁般涌了进去。 城破了! 但抵抗似乎还没有结束。 城里依然传来阵阵喊杀声! “高卓带六个枪法好的队员随我去救援,其他人由胡铮率领,全部赶往东北方向,找个适合伏击点,断了敌人的退路,我要来个瓮中捉鳖!”杜羽豪气干云地说道。 刀疤一听,心道:羽哥这明显是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嘛!以数十人对上千人,还要瓮中捉鳖?都说我刀疤冲动,羽哥可比我虎多了!听听他打算干的那叫什么事?以八个人八杆枪打败上千土匪,这是没睡醒呢吧?别说一千个全副武装的土匪,就是一千头猪,他们八个人想把它们赶回东北方向的老巢估计都费劲! 算了,赶紧制止吧:“羽哥,咱们别冲动行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每杆步枪不过配了几十发子弹,就是人人都是神枪手,颗颗子弹都不落空,能杀几个人?对方可是上千个杀红了眼的土匪啊!” 刀疤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看着杜羽。 显然,刀疤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分配去埋伏的还好点,步枪队的队员几乎个个吓得腿直打哆嗦:八个人发起对上千人的决死冲锋,怎么看怎么像肉包子打狗! 别人发起决死冲锋,我们可以搬一张小板凳,落下几滴共情的英雄泪。 可这轮到自己,咱们能不去吗?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跟那么多土匪硬拼。”杜羽拍了拍刀疤的肩膀,笑道:“听说过风筝战术吗?” 第八章 打移动靶 土匪头子单森现在很烦、很暴躁。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伤亡数百,好不容易破城而入,结果东面城头的枪响了,摘果实的来了。 这就好比,媒婆请了,彩礼给了,眼瞅着迎亲、拜堂、宴宾客一切都十分顺利,正准备进洞房的时候,结果,抢亲的大摇大摆地来了,这让人如何能忍? 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更郁闷的是: 敌人是谁?不知道! 敌人有多少?不知道? 敌人打哪儿来的?还是不知道! 不是都已经把民圩镇的各村武装全部毒打了一遍吗,怎么还会有援兵? 难道县城来的?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固城离民圩镇隔着一百三十多里山路,一路上山高路远坑深。即使民圩镇第一时间派出信使,固城接到消息后马上整队出兵,没有三天时间也别想到达这儿! 更何况,在固城统治者眼中,民圩镇原本就穷山恶水,即使接到消息,救不救还两说呢! 单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续三遍接到援兵请求后,心烦意乱的他立即暴跳如雷,指着手下一个五短身材的土匪头目狂吼道:“铁冬瓜,把你负责的街区清除残敌工作交给老五,多带一些喽啰去,不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了,不要回来见我!” “是,是,是。”铁冬瓜答应得挺爽快。 可当他转过身,脸马上垮了下来。 宝宝心里苦啊! 好不容易将所负责街区的残敌消灭了七七八八,眼见着即将进入梦寐以求的任意抢劫模式,结果被寨主一嗓子喊过来,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都便宜老五了! 运气咋就那么背呢? 可惜,心里再有意见,违逆单森的意志他是不敢的,只能骂骂咧咧地准备把气都撒在搅事者头上。 … 与土匪的窝火不同,高卓等人却十分惬意。 此时,他们正站在东门的城头上,朝视野所及的任何土匪开枪,简直像是在移动靶射击训练。 平时打移动靶的时候,还得费心费力预先做好靶子、挖好战壕,然后让某个倒霉蛋跳入战壕,弯腰扛着靶子乱跑;而且,为了节省子弹,每人每天顶多打五发,就不得不停下来。 现在多爽?! 靶子自己动起来了! 简直是全自动移动靶嘛! 而且居高临下,仗着步枪远数倍于弓箭或火铳的射程,自己打得着敌人,敌人够不着自己,还有比这更爽的战斗吗? 至于子弹,队长刚刚给每个人补足了一个基数(一百颗),简直与无限量供应没什么区别! 羽哥曾经说过,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高卓打着打着,感觉自己的准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这一段时间以来,羽哥似乎变得越来越神秘,比如他背上的行军袋,到底装了多少子弹?昨天掏一次,今天掏一次,就跟掏不完似的。 明天还能不能从里面掏出子弹? 按理说,装那么多子弹,袋子应该很沉才对,可羽哥背起来却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似的。 难道武者的力量大到了那个地步? … 与高卓的关注点不同,正保持着均匀节奏、一枪一枪射击的边让,心中对队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本觉得应该很艰难的救援行动,竟然被他整得如此轻松! 他们一行八人,几乎是以游山玩水的姿态,大大咧咧地尾随冲锋中的土匪步入城门。队长还边走边朝看过来的土匪高喊:“看我干什么,快点啊弟兄们,再慢,银子、女人就都便宜别人了!” 那几个家伙居然信了,真的加快了脚步。 队长这才回头朝队友一笑,带头往登城的台阶拾级而上,边走边给大家做战术讲解: “你们看哈,咱们总共才八个人,目标不大;而此时呢,所有土匪的注意力都被城内的战斗、城内的财富女人所吸引,谁会真正关注身后?而且,土匪成分复杂,至少由三个山寨组成,互相都不太认识,这就给咱们机会了嘛;再说,无论是土匪还是咱们保安队,服装五花八门的,根本就没有辨识度,能认出我算他们……!” 话音未落,城头一个放哨的喽啰,用刀尖指着他们,高声喊道:“你们是谁?哪个部分的?” 打脸的来了! 羽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只见他恼羞成怒,快步冲而来上去,抬脚踢掉对方手中的刀,紧接着一巴掌将对方扇到数米开外,这才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站在那边儿,张嘴就骂:“连我是谁都不认识,还敢在这里混?” 高卓见状,也凑上去连踹两脚,骂道:“不打蠢的,不打懒的,专打你这种不长眼的。” 城墙上,另外几个喽啰顿时傻眼了。 此时,眼见着胜利在望、收获在即,而他们却被留在城头吹西北风,本来就挺倒霉的。 没想到,倒霉无下限,居然再遇见这么一个不讲理的。 看杜羽的架势,确实像个头目,而且土匪武装中,使火枪的基本都是精锐,非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可比。 更重要的是,几家土匪战前有约定,打下民圩镇后,大家将几家合一家。换句话说,不管他认识不认识杜羽,以后杜羽都会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得罪这么个蛮狠的头目,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所以,这些倒霉蛋越想越忧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杜羽朝他们招了招手,喊到:“都过来一下,上面有新任务!” 待那些战战兢兢的小喽啰走上近前,杜羽等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全部放倒,然后各自占据一个方向,朝城上、城下一两百米范围内的土匪开枪!边开枪边齐声呐喊:“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城内正在与土匪打巷战的治安队员、家丁、青壮精神一震,反抗得更坚决了。 呐喊声、枪声,不断引来移动靶。 边让开枪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二十四两……三十两……三十六……他n的,打飞了……n的,又打飞了……呼,三十六两……” 这家伙在数钱呢。 按照保安队的规定,射杀一个敌人,算三个功勋值。此战功勋值翻倍,便是六个功勋值。一个功勋值与一两银子在保安队内部是可以通兑的。 所以,此时好几个队员与边让一样,看不断向他们冲来的土匪,不像看敌人,反倒像看一群行走着的金元宝。 至于高卓,自然不能像边让那么没品。 人家有更要的追求:加上自己本月的薪资、奖励等,半瓶锻体液已经到手,一整瓶还会远吗?! 第九章 四面合围 民圩镇,镇长宅邸大厅。 单森、张鼎、牧广元三大寨主正十分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一边随意地聊着战况的进展,一边欣赏刚刚从这栋房子就地找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跪着给他们泡茶。 后院中,有几个亲信在翻箱倒柜地清理财产; 远处,枪声、喊杀声、啼哭声隐隐约约传来。 对于这些,他们都恍若未闻,因为他们都认为,战斗基本已经进入垃圾时间,此时该关心的是:蛋糕即将上桌,该如何下刀子? 整合之后的人事安排,以及诺大的民圩镇利益该如何瓜分,涉及到三个山寨数千人的切身利益,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单单就顶层的人事安排而言,作为唯一的武者,单森一把手的位置毋庸置疑,无论整合后称镇长也好,称首领也罢。可张鼎、牧广元二人谁坐老二的位子、谁坐老三的位子,却一直悬而未决,连单森都不太好表态。 因为这不单涉及到权力,还关乎面子和利益!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的高层、中层、基层位置需要安排,这实在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工作。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整合近在眼前,张鼎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目光灼灼地看了看单森,又看了看牧广元,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两位老大,镇子咱们算是打下来了,接下来的整合工作肯定不能像原先那样,一直停留在方向性、原则性的商讨上。我的想法呢,单寨主虽然贵为武者、威信卓著,但说到具体事务,牧寨主素来足智多谋、思维缜密,咱们三家的整合细则,还是由牧寨主来提比较合适。” 好一招以退为进。 牧广元心中暗暗提高警惕:这家伙表面上面面俱到,既捧单森,又恭维自己,实际上却独独把枪口对准自己,准备把自己架在炉火上烤。 整合细则,无非是权、钱、地盘三要素罢了! 单森身为武者,是理所当然的一把手人选,他这一方的利益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保证。 真正需要费心、费脑的,是他与张鼎之间。 让他提出细则,如果方案对张鼎有利,对方大可奉上一顶高帽,然后顺势同意下来;如果方案更偏向自己,先不说会不会给单森留下不好的印象,难道还能不允许张鼎讨价还价? 很显然,出头的椽子先烂,先提建议的人先吃亏,他提什么方案都是吃力不讨好! 很显然,这是对方在给他下套。 而且这个套,自己似乎还不好往外推,事情拖到这个时间节点,如果自己再不开口以打破僵局,就该他们两个人一起挤兑自己了。 可是,即使揽下此事,也得先把其中关窍与单森单独沟通过才行,否则自己绝对明亏、暗亏一起吃! 正当牧广元考虑如何措辞以拖延时间之际,门口一个喽啰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单森面前,带着哭音说道:“寨,寨主,铁大人……” “铁冬瓜怎么啦?”单森脸色微变。 “他死了!” “废物!”单森一脚将汇报的喽啰踢了个大跟斗,骂道:“每次都跟他说,不要冲在第一个,非不听!!现在好了,天快亮了,他却尿床了!你们都是死人吗?上百人呢,都保护不了一个首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喽啰没有再爬起来,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嘶哑的干嚎:“他们也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呜……” “怎么可能?”单森嚯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喽啰胸前的衣襟,就地拎了起来,高声吼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七八个。” “七八个?” “对!七八个,可他们人手一支射程超过两百米的单发步枪!” “这怎么可能?” 这下,连张鼎、牧广元也坐不住了! 哪怕是固城来的军队,都未必有如此先进的装备,他们这是出门被从天上掉下的鸟屎糊了眼睛吗? 单森稍稍放下报信的喽啰,扯着往外走,边走边狂吼道:“留几个在这儿守着,其他人马上召集部队,随我给铁冬瓜报仇去!” “是!”众人轰然应诺。 武器再先进,也不过七八个人、七八条枪而已,没有人觉得应该害怕,反而被复仇的愤怒激红的眼睛。 张鼎、牧广元对视一眼,也各自召集部众,浩浩荡荡地跟着去了! … 城头上。 高卓等人像木头一样愣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不怪他们心理太脆弱,实在是战况发展得太突然: 进城前,他们以为自己正在执行一次不可能完成任务; 登上城头打移动靶时,他们觉得人生最惬意的事情不过如此; 当某矮冬瓜带着上百人发起一波流冲锋时,他们开始心惊胆战; 如今,街道的拐角处涌出密密麻麻的土匪,他们则是被彻底吓住了——有人浑身哆嗦,有人喃喃自语,有人两眼痴痴地看着前方犹如看着自己思念了三十年才终于重新遇到的恋人。 唯一镇定的杜羽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就近拍了下一个茫然失措的队友,笑道:“喂,醒醒,天亮了!” 没有人笑! 被他的“笑话”惊醒的人,脸上的忧色不曾减弱半分。 之前那个矮冬瓜带队冲锋时,若不是因伤亡过半吓得中途想退回去,至少有十几二十个土匪能冲到他们的面前。真要那样,自己这八个人,现在还能站着的有几人? 但现在向这边儿涌来的,目测过去有三五百人之众,只要不犯中途认怂的错误,不用几分钟就能毫无悬念将他们八个人淹没!到时候,杜羽这个武者能不能逃出生天不好说,其他人绝对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有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一条残存的坠绳。 可惜,他们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无情的现实浇灭了。 城内的土匪,在单森的指使下,分出一部分绕城门而出,冲向这一段城墙,显然是为了防止他们跳墙逃跑。 唯一的退路,断了。 没什么说的,决一死战吧! 第十章 第二张底牌 高卓强打精神给大家鼓劲:“别怕,尽量沉着冷静地开枪,打准咯,让他们多流点血,多死上一些人,不信他们不退。” 话音未落,城内的土匪队伍再起变化:他们兵分三路,每路百余人,一路向着正面登城的台阶缓缓逼来,另外两路则从南北两端登上城头,同样协调节奏,缓缓向他们压过来!连城外的土匪也开始对准他们所在的方向布盾阵,不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此情此景,刚刚高卓说的话就显得特别苍白无力,甚至在队员们听来,已经不像是走夜路吹口哨了,反倒像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大家的心齐齐向深渊滑落! 抵抗,除了多拉几个垫背的,还有其他意义吗? 所有人眼睛瞄准土匪,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杜羽,生怕错过他有可能带领大家创造奇迹、走出绝境的指令。 杜羽沉默着。 土匪缓缓逼近。 500米! 400米! 300米! “砰!”杜羽的一声枪响,搅碎了几欲凝滞的气氛。 “砰砰砰……”其他队员条件反射般地扣动了扳机。 “冲啊!”所有的土匪改走为跑,从三个方向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全速冲来! 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队员,突然爆出了粗口:“来呀,来呀,ctmd,想死就来鸭!”他右手边的队员,则每开一枪都骂一声:“打死你!”其他队员也各个都有迥异于平常的语言和动作。 看过去不像临阵的兴奋,反倒像末路的疯狂! 杜羽只是冷眼看着,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呵斥。初临战阵便遭遇如此绝境,能不当场崩溃就算心理素质不错了,哪能要求更多? 不管队员们如何提高射速,土匪还是在快速地接近! 250米! 200米! 150米! 终于,有一个保安队员停下来转头看向杜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队……队长,人实在太多了,要么咱们撤吧……” 高卓冷声喝道:“撤?往哪里撤?没看到人家已经在城下张网以待了吗?即使敌人冲到眼前,枪上不还有刺刀吗,怕个毛!!” 话虽如此,其实高卓心中的紧张不比队友差多少,无论说话还是装子弹,眼角的余光都不离杜羽。他知道,如今的形势下,唯有寄希望于这个保安队的灵魂人物能再次创造奇迹了! 可惜,杜羽继续沉默着,只是十分专注地、以比所有都快的速度装弹、拉枪栓、扣动扳机。 … 此时此刻,混在人群中高喊冲锋的单森,脸上开始露出放松的笑容。 虽然几乎每一秒都有土匪倒下,但事情似乎已经没了悬念,他仿佛看到那几个家伙被一拥而上的手下砍成肉酱的场景。 120米! 100米! 保安队员更加紧张了。 只要再过几秒,双方接近到三四十米范围内,土匪的鸟铳就会起作用了! 就在这时,杜羽突然发话:“所有人听令,你们专心对付正面的土匪,城头南北两个方向的敌人都交给我!” 正在队员们感到疑惑不解时,杜羽手中步枪的射速神奇地提升了无数倍! 只听得连续不断的“哒哒哒……”响起,距离最近的北城头正在冲锋的敌人瞬间倒下数十人,后面刹不住的土匪更是被绊倒了一大片。 然后,只见杜羽以极快的手速退出一个弹夹,又从敞开的背包中取出一个弹夹装上,前后不到两秒钟,调转枪头朝南的枪声再次响起:“哒哒哒……” 瞬间又倒下一大片。 这时大家才发现,队长手中的枪好像跟自己的不一样!居然能连续发射,而不用打一枪,拉一下枪栓,装一颗子弹。 “赶紧开枪,发什么呆!”高卓冷喝道。 居然有队员以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盯着杜羽手中的枪,却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正面的敌人必须从台阶登上城墙,不如南北两边的敌人冲得快,但他们七支步枪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予以有效阻断! 眼见有几个土匪又登上台阶,所有人赶紧收回目光,全神贯注地开枪。 如果队长守住了南北两面,而他们七人反倒让正面的敌人冲上来,那就真该死了。 尽管提前兑换好放在系统背包中的自动步枪和弹夹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但土匪被打蒙之后,也只是稍稍停滞了几秒钟,便在土匪头目的嘶吼声中,以更加歇斯底里的状态重新发起冲锋! 战斗,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 90米! 80米!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70米! 为保险起见,继自动步枪之后,杜羽又翻开第第二张底牌! 只见他从背包中取出两个铁疙瘩,绳子一拉,直接朝北城头扔去;然后又是两个铁疙瘩,朝南面城头扔去。 “轰!轰!”先后两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分别从北、南城头响起! 人们放眼望去,只见原先密集的冲锋人群,被从中间挖空了一大截!附近的土匪瞬间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鲜血、残肢、断臂、哀嚎、惊叫、啼哭、惊慌乱挤压、惊恐逃命……到处一片混乱。 一个未成年的土匪,惊恐地看着飞溅于尸体上、墙砖间的献血汩汩下流,与地上一具脑部破裂的烂豆腐状的脑髓汇聚在一起,快速于低洼处形成一个血洼,突然崩溃了,疯狂地拨开人群,向后方跑去,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妈妈,我怕,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然后,被一个土匪头目一刀砍倒再在人丛中,脸上的惊慌之色未褪,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 此时,初次见识如此大威力的武器,不仅仅是城头两侧的土匪惊慌莫名,就连城下的土匪,眼睁睁地看着一些残肢断臂盘旋着飞出女儿墙,落到自己的脚下,也是发出阵阵惊呼! 眼见形势大为不妙,处在人群中后方,正在指挥正面进攻的单森,忍不住跳到两个土匪的肩膀上,以金属摩擦搬的声音喊出了响彻全场的命令:“快!进攻!继续进攻!只要冲到敌人面前,他们就完了!!” 第十一章 意外之财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饱受惊吓的土匪并未像往日一般,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即展开舍生忘死的冲锋。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率先冲出去! 开玩笑!哪怕不考虑炸弹,对方还有步枪,还有那种能连续射击的不知名火器在。依现在的形势,绝对是先冲者先挂,后冲者后挂,不冲者才有望躲过一劫! 无奈之下,单森只得声色俱厉地命令:“所有人听着,立即给我往前冲!勇往直前者赏!每杀一个,赏银一千!!畏惧不前者杀!大队长以上级别的头目不用冲,专门负责执行战场纪律!” “是!”有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 正当单森喊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两百余米开外城头的女墙后面,杜羽刚刚换上一个崭新弹夹,正将处于全场焦点的他套进自动步枪的准星中,狠狠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一阵头皮发麻的凉意从后脑勺升起,瞬间紧缩的瞳孔中,映照出一长串极速飞来的子弹!单森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听到枪响的瞬间,双脚从喽啰的肩头滑落,身体也同步向左倾斜。 如果子弹只有一两颗,单靠这一招,即使不能毫发无损,至少也能避开要害。 可惜,他面对的是战场经验无比丰富且慷慨大方的杜羽,不但提前预测到他向下滑落的轨迹,犹如杂耍高手帮,将射出去的子弹从上到下排列成一个优美的s型;而且将价值三两银子的整整一弹夹子弹全都赏给了他,一颗都没给自己留下! 单森避过了飞在最前面、原本瞄准头部、胸部的子弹,却将原本只是杜羽用来限制他躲避空间的左侧八颗子弹全部揽入怀中! 武者比起凡人来,也只是力量更大一些,反应更快一些,恢复更强一些,但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一颗子弹进去,照样一个血窟窿! 在附近土匪的眼中,枪响的时候他们的寨主还能做出高难度的闪避动作,降落的过程中胸腹被子弹扫中,刚刚落地时身上已有好几个血窟窿在往外飙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苍白如纸,在血泊中挣扎了两下,接着是本能的抽搐,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因为人群站得太密集,其他的二十二颗也几乎颗颗不落空,全部被单森周围的土匪所领取。这些人要么是单森所在山寨的大小骨干,要么是亲信骨干,加起来的价值即使比单森这个武者低,也低不了多少! 镜头转为杜羽这边。 当他打完一梭子子弹后,没有急着换弹夹,而是从背包中再次掏出两个铁疙瘩,奋力扔向正面七八十米左右拥挤的人群中! “轰!” 十几米直径内,所有的土匪被一扫而空! 除杜羽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手榴弹,却深刻地领悟了它的威力,以这样血淋淋的方式! 当杜羽犹如恶魔一般再次掏出一颗手榴弹,准备制造新的残肢断臂、鲜血飞溅的场面,土匪们终于崩溃了! 不少人把武器一扔,哭着、喊着转身就跑! “你们兵分两路,沿着城墙远远追杀南北两侧之敌!正面的土匪交给我!”边朗声命令,边换上一个新的弹夹,然后将自动步枪抱在腰间,迅速冲下台阶,犹如一个嗜血的杀神追了过去! “是!”高卓随手指定四个人朝南追,自己则带着另外三个队员,边开枪边前进! 当枪声再次从三个方向响起,所有的敌人都加入溃逃的行列! 心,寒了! 胆,丧了! 即使再换一个武者来救场,估计也不好使了! … 当杜羽追至一座雄伟的建筑前,看着壮观的朱漆大门、假山翠竹的前庭、以及干挂大理石的外立面,只犹豫了一下,便暂时放过即将追上的土匪,转身冲了进去。 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抵达原本应该花木葱茏、此时血渍斑斑的后院,“砰砰!”几枪干掉五六个正往外搬大小箱子的土匪,走上近前,正想看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 “发现金银,是否存入?” “存入!”他是几乎条件反射地答了一句。 然后意念一动,看到系统面板上的财富值瞬间涨了两万多! 发财了! 他是发财了,可他不知道,这些金银,是民圩镇镇长所在家族——吴家几代人积累的近半财富。 分别来自三个山寨的寨主亲信们也是使出各种手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这儿挖出一箱,那里挖出一缸,好不容易才集中起来,正准备运出去向各自的老大请功呢! 谁知,眼看着任务即将圆满完成,外面的形势却急转直下,不但土匪败了,连武者单森都挂了,甚至来不及为他们杰出的搜刮工作道一声辛苦、说一句感谢。 然后,他们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倒在枪口之下,费尽心机搜刮来的财富,也被杜羽轻易摘了桃子。 可惜杜羽却一点也没有身为“恶人”的自觉,他踢了踢几个箱子,发现有好几个都空了。再打开三个有货的箱子,入目的都是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反正自己带不走,所以也懒得细看,便咬牙放弃了。 最后再扫一眼墙角几具衣衫不整的女性尸体,以武者的敏锐听了听右侧某房间内若有若无的呼吸,基本可以确定,那里还藏着人,而且极可能是这栋房子的原住民。 不过,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便也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此时,这座府邸前的街上已空无一人,循着远处稀稀落落的枪声,杜羽很快就在北门附近找到了毫发无损的高卓等八人。 “队长,土匪刚刚从这儿退出去!”高卓指了指城门,又指了指身后一群情绪激动的年轻人,汇报道,“还有,这几个人是镇里的青壮,都有亲人死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想跟着我们一起追杀土匪,您看……” 第十二章 分工 二十五六个年轻人,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样。 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总算还存有几分理智,没有自己直接冲出去追敌。否则,即使那一群土匪已经被保安队打成了落水狗,单看人数至少还有大几百人,如果遭到反扑,以这些年轻人的实力,很可能团灭。 不过,对杜羽来说,简直瞌睡遇到了枕头。 自己这一方武器虽然先进,但人数毕竟太少,如果能将这些年轻人暂时吸收为帮手,倒是十分不错! 不过,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盯着高卓等人,问道:“大家都报一下子弹还剩多少颗!” “26!” “35!” “23!”…… 七个人报完,基本都在二十到三十颗之间,杜羽再次从背包中掏出几盒子弹,让他们每个人补足一个基数,这才转向几个年轻人说道:“跟着我们没问题,但咱们必须约法三章! “首先,一切行动听指挥! 我不能允许你们以民圩镇青壮的身份跟在后面,而要以准保安队队员的身份临时加入保安队,听从保安队的指挥,做到令行禁止! “其次,不得杀降以泄愤!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抓到大量俘虏。在我的心目中,既然对方放下武器,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劫掠成性,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曾亲手杀害无辜民众,我都打算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允许任何人杀他们以泄死愤! “第三,不准私藏战利品! 在保安队,战利品的分配有既定的规矩。任何人私藏战利品,都将影响到集体和私人两重利益,一经发现,必定严惩! “只要遵守这三条,不但可以临时加入我们,表现突出、条件达标者战后还可以正式加入保安队,用上与其他队员一样的武器,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俸禄!” “真的?”不少人觉得难以置信。 镇里的治安队每个月虽然也是二两银子,但却要扣除伙食费,实际领到手的也不过一两出头。而且,治安队并不好加入,能成为其中一员的,大部分是镇长的族人、亲戚。 在场的青壮,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寒门子弟,别说治安队的铁饭碗捧不上,即使其他家族的家丁队,都不给他们机会! “当然是真的!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待遇?”高卓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保安队员,插言道。 “当然了,我们队长很可能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武者,有必要因为几两银子坏了自己的名声吗?”保安队中,有眼力劲儿的人还是有的。 青壮们闻言,纷纷表态: “没问题!” “保安度的规矩我们肯定遵守!”…… 见目的基本达到,杜羽便转向高卓:“我们做个分工,你带两个保安队员,再吸收几个青壮,留在镇里清理残存的土匪,免得他们继续祸害百姓,尽快让镇里恢复秩序。我带其他人继续追击,争取把土匪一网打尽!” “是!”高卓先答应下来,然后才问道:“留下三个人后,追击人手会不会太单薄了点儿?” 杜羽指了指那些青壮,笑道:“放心吧,不是还有他们助阵嘛!” 说罢,又上前两步,凑到高卓的耳边轻声吩咐道:“给你一个任务,清理的过程中注意多吸纳听话的青壮,尽可能把镇子控制下来!” “是!”高卓心中一喜。 队长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在战后把整个民圩镇控制下来。这样,他们的保安队很可能从村级保安队变成镇级保安队,其发展前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大部分土匪都跑了,但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依然滞留这儿烧杀抢劫的肯定还有不少。小心一点,在敌人放下武器之前,不许靠得太近,给敌人近战、夺枪的机会!”杜羽最后叮嘱道。 高卓笑着回答道:“放心吧,我还没娶媳妇呢,惜命得很!” 杜羽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那一群青壮面前,直接指定了六个人:“你,你,你……还有你,跟着高队长清理残匪,其他的人马上跟我走!” “是!” 刚刚强调过,一切行动听指挥,青壮们不敢有异议,除了被留下来的人外,其他人紧跟在杜羽身后,小跑着涌出北门。 … 民圩镇东北方向。 一个长达七八十米的山道。 靠山顶方向的北侧,是高达二十米以上的陡峭石壁;靠山麓方向的南侧,是一段七八米高的险峻土坡。看得出来,当初挖掘这段崎岖山道时,肯定动用了不小的人力物力! “来了,来了!”一个身材瘦小的保安队员手脚并用爬上南坡,跑到胡铮面前,喘着气说道:“班长,土匪的前锋离这儿只差两个弯了!” 此人名为贺魁,外号瘦猴,在峰头岭的时候干的就是斥候的活,力量虽然不占优势,但却异常敏捷,眼神也好使。加入保安队后,成了卢军的手下,干的还是老本行。不过,既然胡铮是此次行动的主负责人,尽管卢军就在旁边,他还是首先跑到胡铮面前汇报。 “人数有多少?”胡铮问。 贺魁回答道:“因为拉着长长队伍,后方的人还被山峰遮挡,看不清;能看见的,大约有一两百人!” 胡铮点了点头,道一声辛苦,然后转头朝一个站在突出岩石上的队员喝道:“升黄旗,准备战斗!” 只见岩石上保安队员从口袋里逃出一块黄色的丝布,朝对面山头晃了三次。 紧接着,对面山头也出现了一块黄色丝布晃三次以示回应。 这是保安队内部传递消息的手法。 黄色旗,表示准备战斗;橙色旗表示开打;红色旗表示冲锋;蓝色旗表示撤退。 战前,两边的保安队员各挑出一人,站在互相能看到的显眼处,以确保传递消息时,对方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第一时间回应! 卢军暗暗朝贺魁比了个大拇指,带着他走向一堆事先准备好的石块、擂木前面。此战,他们特战队除了临时被选为火枪手的五个人外,其他人第一阶段的任务是,选择合适的时机,将这些石块、擂木推到山下,将前进中的土匪队伍截为两段! 第十三章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张鼎心中有浓浓的不甘。 整整七八百人的联合武装部队,居然被七八个人打败了!此事必将成为他今生难以抹去的污点! 更郁闷的是,直到跑出城门外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可能只是被吓住了。那几个人身上几乎都只背了一个小小的袋子,带的子弹肯定不会太多,打了那么久,应该所剩无几。 众所周知,热武器始终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难题,那就是后勤运输问题。就那区区几个人,轻装闯进一座城池,能带多少子弹火药? 可惜,这个事情他跟牧广元沟通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支持。 “书生就是怕死!”尽管张鼎的心中一直在腹诽,但让他独自带兵打回去,他却也没那个胆子。 一来是他的号召力不够。身处败军之中,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出面,属于单森、牧广元山寨的喽啰肯定不会跟着回去,即使他自己的手下,估计也会有部分不太愿意。二来,对于杜羽的连发步枪和手榴弹,他至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既然民圩镇已经无望,他的心思很快转为回山寨后的分赃问题。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未定利益有三个方面。 其一,从民圩镇撤退时,不少人顺手带走了抢到的财物,如果集中起来,应该也是一笔客观的财富。 其二,单森死后,他所在山寨的地盘、人员和财富,都成了“无主”之物,理论上只要稍微动点脑筋,他与牧广元有可能分润到。 其三,民圩镇东北方向的四个村庄,虽然刚刚打下不久,却也是四块大肥肉,弄好了,将成为细水长流的钱粮来源地。 “牧寨主,这次回去之后,你有什么计划没有?”张鼎凑到近前,试探着问道。 “张寨主有什么打算?”牧广元瞥了他一眼,淡淡反问道。 “还能怎么样?”张鼎苦笑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回去以后恐怕只能先闭门疗伤了。” “张寨主过谦了!”牧广元随意笑了笑。 打心底深处,他对张鼎这个人没多少好感,也懒得再跟他啰嗦下去,于是装作想为走在前头、正垂头丧气的喽啰股劲打气的样子,很自然地拉开了与张鼎的距离。 单森殁了。 张鼎这个人,在练兵方面也算有一技之长,可惜野心不小、格局不大,凡事斤斤计较,还喜欢耍小聪明,不是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相较之下,有武者实力,表面粗鲁,实则颇有心机的单森,更适合作为一方势力领袖。所以,之前他极力怂恿单森将三个山寨整合,并攻下民圩镇为根据,努力壮大势力! 原本在他的几乎中,单森有心机、有手腕、有武者的实力,能镇得住场面,只要自己全力辅佐,加上张鼎也勉强算是方面之才,在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也未必不可能。可惜,谁能料到,单森福薄,死在了他和张鼎的前面,让自己的一切筹划都付诸流水,只能回山寨继续蛰伏,等待下一次机会。 正当牧广元不胜唏嘘之际,只听得前面“轰隆”一声,无数巨大的木头、石头从峭壁上滚落,不但将走在最前头的几个喽啰碾入其中,而且瞬间堵住了他们回去的路。 遇到埋伏了! 走在前面的惊慌后退,走在后面的依惯性前进,中间的喽啰瞬间挤成一团,能吓晕密集恐惧症患者。 他们本就是一群被打破了胆的败兵,此时更是犹如一群受惊的小鸟,在尖叫声中,恨不能长出翅膀,瞬间飞走。 就在这时,队伍的中间再次传来一阵“轰隆”声!牧广元转头望去,恰好看到,在灰尘滚滚中,张鼎与一堆喽啰一道,被从山上滚下的木头、石块砸中,并埋了进去。 前进中的土匪队伍,被拦腰截成两截。 一直自诩冷静的牧广元,此时也被吓住了:刚才要不是想看看队伍前方的情况而快走了几步,此时估计会获得与张鼎同样的待遇——就地活埋。只是,即使暂时逃过一劫,如今也陷入前进无路、后退无门的境地。 难道,真要葬身于此?! 回想起他们在即将征服民圩镇的时候被摘了桃子,因为被极少数人用先进武器击败,以为只是遭遇一小撮精锐,便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人数肯定很少,以至于对这次埋伏毫无防备! 他终于醒悟过来:被算计了! 也许,他们从进攻民圩镇开始,就被人家当做捕蝉的螳螂,有黄雀在旁边冷眼旁观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儿,他感觉有点儿沮丧:自己居然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人以十分普通的手法,算计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山路两边的高坡上,传来阵阵劝降声: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伴随劝降声的,是陆陆续续响起的枪声,不少因为惊吓而四处乱闯、或因为求生本能而想钻山林逃走的喽啰,都遭到枪杀。 反抗? 这个念头在不少土匪的脑中升起过,不过,看了看那些倒在枪口下的同伴,绝大部分都放弃了。 逃跑? 姑且不说能不能逃得掉,即便能进入密林中,活命的机会其实也不太大。要知道,密林中多的是凶猛野兽,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送上门的点心。而且,即使运气好没遇到猛兽,万一在里面迷了路,缺吃少穿,想想都令人心底发毛。 不少土匪扔掉武器,甚至有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更多的人,就地蹲下,武器还在手边,给自己留下应变的机会。 混在人群中的牧广元,悄悄制止了几个看向他手下,也不着痕迹地蹲了下去。 他看了看混乱的形势,听了听熟悉的枪声(与在民圩镇听到的一模一样),心中明白,逃掉的机会已经微乎极微了。为了不当那被枪打的出头鸟,他没有试图去指挥,而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待事态的发展。 仅仅过了几分钟,后截队伍的末尾,也响起了枪声。 不出所料,他们陷入了围追堵截的境地。 算了,投降吧! 但愿对方说话算话,没有背信的习惯,没有嗜杀的爱好! 第十四章 礼贤下士 万六觉得有点懵。 一路上什么也没做,就跟着那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队长拼命赶路,然后就看到混乱的土匪,然后几个保安队员往人群中开了两枪、喊了两嗓子,土匪就投降了! 土匪不是很凶恶吗? 仅仅在一两个小时之前,他们不是很攻下集镇,肆意杀人抢劫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怂了呢? 难道这些土匪时假的? “小六,队长让咱们去砍掉藤条!”表哥马贤拍了一下头的胳膊,小声提醒道。 “砍藤条干嘛?”万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当然是绑土匪了!”马贤再拍了他一下,力道加重了不少。 “哦,哦,好的。”这次,马六终于反应过来了。 表兄弟俩平日里干的就是樵夫的活,现在手上又刚好有刀,砍藤条实在是行家里手。只见他们直接盯着路边行道树上的爬藤,重复着砍、拉、削的动作,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收获了一大捆长长的青藤。 此时,暮色已浓,连堆满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为了赶时间,队长甚至随手指定了几个小个子土匪帮着绑人,所以效率倒是不低,在天色全暗下来之前,倒是把所有的土匪五六个、七八个一串地都绑好了。 当所有绑好的土匪一堆堆地坐在路边,队长提着一大袋干粮走过来,一一分给大家,连那些帮忙的土匪也没遗漏,这才笑着说道:“大家辛苦,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晚上赶路不便,我们只能暂时在这儿守一夜,明天一早再回镇里,没问题吧?” 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 杜羽指了指来时路方向:“不知道大家有印象没,那儿七八十米外的路边,有一道清泉,去的时候注意要两三个、两三个轮流去,吃饭、喝水、看俘虏,要啥都不耽误才成。” 万六注意到,队长与他们吃着同样的干粮,喝着同样的泉水。 搞笑的是,吃完干粮后,那几个帮忙的小个子土匪,在队长的要求下,自觉地走到万六、马贤面前,乖乖地伸手让哥俩帮忙绑起来,那情景,那一张张带笑的苦瓜脸,万六觉得自己也许能记一辈子。 … 杜羽刚刚啃完干粮,胡铮便来了,并以略带兴奋的语气汇报道:“队长,我们抓到了一条大鱼?” “哦,有多大?” “据俘虏交代,此次攻打民圩镇的主力,是三大山寨联合部队。而三大寨主中,唯一的武者单森已经在镇内被你所射杀;张鼎死于刚才的埋伏战;而牧广元被我们抓住了!” 杜羽投以探询的目光:“难道这个寨主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铮道:“是的,围城打援之计,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哦?”杜羽顿时站了起来,示意对方前面带路:“这可真是一条大鱼,我得去看看!” … 此时,夜幕已将大地完全笼罩。 狭窄的山路上,每隔二十米左右,都点燃着一堆篝火。 路的左侧,坐着一整溜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几个捆成一串的土匪,右侧仅够单人同行。 杜羽跟在胡峥的背后,穿过绵延百余米的俘虏长舌阵,攀过一大堆依然没有清楚干净的截道木石,再行过近百米山道,爬上一座山坡,才在一个巨石平台上,见到一堆篝火旁正由刀疤单独看守的牧广元。 杜羽快走几步,一边来到牧广元身后解开绳子,一边问刀疤:“给牧先生用过晚餐了吗?” “没有。” “去弄一份干粮、一壶水来。”杜羽吩咐完刀疤,又对胡铮挥了挥手:“你也去忙吧!” “是!” “是!” 牧广元活动了下手腕,又轻轻拍了拍有点发麻的手臂,望着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淡说道:“你对自己很自信啊,就不怕我暴起发难?” 杜羽笑道:“忘了告诉先生,我也是武者!” 牧广元点了点头,这就说的通了。 否则,他那两个手下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让少年独自面对自己,自己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他们应该不至于认为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 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年纪应该不大吧?” “十六岁。” 牧广元蓦地睁大眼睛,深深地看着杜羽,疑惑道:“你是出自名门世家,亦或是东武大陆?看起来也不像啊……” 杜羽笑道:“先生不用猜了,我就是民圩镇石壁村村民,不久前还寄身于峰头岭当一名小啰啰呢。只是因为得到一份不错的传承,才意外突破至武者境的。” 牧广元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活到一把年纪了,交浅言深的错误他还不会去犯。 杜羽试探着问道:“听说,你们围城打援的计策,就出自先生的手笔?” 牧广元:“雕虫小技而已。” 杜羽:“先生的雕虫小技,却把民圩镇各村的数百家丁队全都坑了进去。” 一阵山风吹过,秋天夜幕下的山区,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牧广元没有答话,只是紧了紧衣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蹲到火堆旁熟练地搅了两下,火势瞬间显得更旺了一些。 鬓角的几根白发,在火光中显得轻轻摇曳。 这时,刀疤提着一分干粮、一壶水跳了上来:“队长,干粮来了。” 现在保安队形成了一个习惯:除非哥几个私下见面,否则都相互称呼名字或职务。 杜羽接过干粮、水,蹲在牧广元身边并递了过去,客气道:“荒野简陋,聊以果腹。” 牧广元看了一眼,却并未接过来,而是以略显悲怆的声音说道:“败军之将,俘虏之身,虽然没能带领弟兄们获得胜利,至少也应当与他们同甘共苦。” 杜羽转头对刀疤吩咐道:“你现在就去下面传我命令,一,不准虐待俘虏,哪怕他们与民圩镇来的青壮有血海深仇;二,尽量救治伤员,不分自家兄弟还是俘虏;三,把剩余的干粮都拿出来,哪怕每人一口,也让所有的俘虏吃上干粮喝到水。” “是。”刀疤看了牧广元一眼,转身离去。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当杜羽再次将干粮和水递过去,牧广元默默地接了过去。 第十五章 暮夜论世家 牧广元啃干粮时,杜羽没有闲着。 将背后的双肩包往地上一方,开始在一旁修炼起了锻体诀。 锻体诀第二式他已经能坚持近九分钟了,按照以往经验,一旦达到九分钟,他的体质应该就能突破至29点。到时候,就是他加点突破至二阶武者的时候。 因此,尽管战事繁忙,他也不愿意耽误修炼。毕竟,对他而言,武道境界的提升才是根本。 “你这个修炼方法,初看有点怪,再看有点玄奥,看久才觉得合理,好奇妙。”牧广元见杜羽停了下来,从双肩包中掏出毛巾擦汗,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就是我获得的传承,名为锻体诀,对于武者境之前的修炼有奇效。”杜羽笑着走到牧广元面前坐下,道:“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杜羽,石壁村村民,十六岁,一阶武者,你看到的这支武装——保安队,就是由我创立并出任队长。这次特地找上先生,是希望先生能够帮我。” “帮你什么?”牧广元盯着杜羽的眼睛很亮。 “处理政务,出谋划策等。”杜羽坦然说道:“这次既然进入了民圩镇,我就不打算再退出来了。但我们这支队伍都太年轻了,以至于我连一个能帮忙处理镇里日常事务的人都找不到。” “你觉得我行?” “至少比我们这些人合适。” 牧广元沉吟了一会儿,才目光灼灼地看向杜羽,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将这支武装带向何方?或者说,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牧广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只是一个心无定性的十六岁少年,自己居然会问他的野心?这么大的孩子,谁不是叫花子打狗、边打边走?难道还能像一方势力的英明领袖,有成熟有效的战略规划? 不料,杜羽的回答超出了他的预料:“短期内,我的想法是对民圩镇进行有效控制,并全力扩张保安队的实力;中期目标是占领一座县级城池,并夯实发展基础;中长期目标是拥有一郡、甚至一州的地盘。当然,不但需要强大的武力,更需要像先生这样的大才!” 他没有谈长期目标,更没有提及终极目标。 他知道,想要招揽像牧广元这样的智略型人才,你不能没有抱负,更不能夸夸其谈。在他们的心目中,杜羽说占据一县、一郡,不管能不能实现,至少是可以展望的野心;但如果自己敢说要超越武者、冲出金奎星,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当做白日梦患者。 杜羽的话果然引起了牧广元的兴趣,只见他特地转过身,直视杜羽眼中映照着的篝火之焰,问道:“你凭什么敢定下这么宏伟的目标?” “凭我很快就会突破武者二阶,二十岁前有望进阶高级武者;凭我拥有一条可靠的武器走私渠道,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足够先进的武器!不仅如此,师门还允许我传授锻体诀、出售锻体液,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我能培养出大批的武者!” “你白天用的那款可以连射的步枪可大批购买?” “对,只要有钱!” “很快能突破至二阶武者是多快?” “五至十天!” “如果有足够的钱,你手下要培养出五个武者需要多久?” “半年!” “嘶!”牧广元激动地站了起来,在火堆旁快速地来回走了几步,又面朝杜羽,问道:“在你认为,要怎么对民圩镇实行有效控制?” 杜羽也站了起来,走到对方面前约两米处站定,耸了耸肩,苦笑道:“对于如何治理辖下地盘,坦白说,从成立保安队的第一天起,我就思考过。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请大才帮忙治理,这方面是实在不擅长!” 这话倒不是他谦虚。 前世百年,他都在努力修炼和逃生求存中度过,对于行政方面的事务,他既没有受过类似的培训,也不曾获得丝毫的实践经验。若愿意从头学起,倒也不一定不行,可惜他既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努力提升武道境界,控制发展武装力量,其他的都应该丢给别人做。 “我说一个思路,看你认同不认同。” “请讲!” “大移民!” “大移民?” “对,大移民!”牧广元长长呼出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这件事情虽然做起来费力,但绝对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能不能说具体点?” “知道为什么咱们长河帝国只被东武大陆和西闵大陆联军击败过一次,马上就分崩离析,中央的政令出了中州基本就没人理了吗?” 杜羽脱口而出:“皇室与世家共天下?” 牧广元远眺夜幕下的远山如墨,开始侃侃而谈:“对,其根源就出在皇室与世家共天下的基本国策上。 “什么是世家?拥有世代相传的领地,拥有推荐官员的资格,拥有如臂指使的私人军队,拥有为本势力培养文武人才的族学,才叫世家!他们还有一个不那么好听的称呼——军阀!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对,就是军阀!从根儿上讲,咱们长河帝国是一个大军阀统治中军阀、中军阀统治小军阀、小军阀统治更小军阀的国家! “乡村豪强拥有家丁队,镇长拥有治安队,县级世家之主一般都拥有团练使的头衔,更上一级的呢?那就是国家承认而受私人指挥的正规军了! “请问,这些全部由私人掏腰包豢养的军队,到了关键时刻会听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就拿我们民圩镇为例,在昨天之前,镇长拥有的治安队不过百人,而民圩镇所有的武装力量至少两千!这些人中,有镇、村两级豪强的家丁队,以及散落在荒野中的大小土匪。 “一百对两千啊,你说,镇长凭什么能对整个民圩镇形成有效统治? “民圩镇共有人口四万五千人以上,加上聚啸山林的土匪,至少五万。请问,镇长能征兵、能收岁的人口有多少?百分十,还是百分十五?这样的民圩镇即使到了你手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第十六章 治政五步走 夜色如水,繁星满天。 篝火在清凉的山风中,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杜羽逐渐明白了眼前这个神情激动、滔滔不绝的中年男子正在表达的意思,也渐渐理解了践行这种治政理念所要面临的艰难和风险。 打破军阀统治,重回中央集权式的郡县制体系,无疑会大大增强统治者的实力,却将不可避免地站在所有长河帝国地方势力的对立面。 当你还弱小的时候,比如只是一镇之主,可能还不起眼;当年是一县之主时,可能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当你成为一郡、一州之主时,很容易成为所有地方势力的公敌! 怎么,就我们是军阀,你不是? 你到底是向表现自己的大公无私、鹤立鸡群以讨好皇室,还是准备凭借超强的实力将所有人都拉下马,然后自己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不过,对于杜羽来说,眼下这些恐怕都不是问题。 他觉得自己恐怕等不到成为天下的公敌,星际强盗就会降临。何况,目前面对的只是民圩镇的治理而已,与全民公敌差远了。他现如今的急迫任务,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民圩镇控制在手里,充分利用其中的人力、财力,为接下来占领一县之地打下坚实的基础。 于是问道:“先生的大移民政策,具体准备怎么做?” 牧广元胸有成竹地说道:“分五步走。第一步,扶持幼主;第二步,扩军备战;第三步,解除各村各寨武装;第四步,基于田地置换的大移民;第五步,奖励耕战!现在人心惶惶,正是在一张白纸上画画的良机,只要您下定决心,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民圩镇的整合!” 说到这儿,他看向杜羽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称呼上,他不知不觉地将“你”,换成了“您”! 杜羽心中有点好奇:为什么对于完全掌控民圩镇的执念,这老家伙似乎比自己还要强?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抬手示意:“先生,请继续!” “好!” 牧广元再次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一整天的行军、作战、逃亡、直至沦为俘虏,让这个只啃了点干粮的中年男子形象颇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掩脸上因为亢奋而闪烁着的光芒! 尽管面对的只是一个小镇,但牧广元似乎正把他当作一个庞大的帝国。那滔滔不绝的雄辩,仿佛一个积累半生的知识经验池,被人悄然拧开了阀门,从里面涓涓流淌而出的,是他的满腹诗书、满腔热血、政治理想、以及治国韬略。 总结起来,他的五步走内容是: 第一步:依照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长河帝国政治伦理,从原镇长的子嗣中扶持一个小儿继位,并上报给固县。却将民圩镇的军政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此,杜羽将不仅占据大义的名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固城方面也会顺水推舟同意。因为对于固城县令而言,如此处置,他将来随时可以以不适任为借口换人,无形中给他留下一个安插私人、甚至卖官鬻爵的机会。 第二步:回去之后,马上吸收青壮、俘虏,至少扩军至五百人左右,以镇压所有蠢蠢欲动者。 第三步:当部队初步形成战斗力后,出兵解除所有村落的武装,剿灭民圩镇范围内的所有山寨,甚至出镇征剿所有可能对民圩镇百姓构成威胁的土匪。 第四步:重新丈量全镇土地,将镇、村、寨的人口打散重新分配,彻底消灭豪强统治的局面,从今以后,民圩镇只有一支武装力量、一个声音、一个领导体系! 第五步:训练军队、奖励军功,全力打造一支敢战、能战、愿战的武装。同时,对百姓轻徭薄赋,大大提高粮食产量。不但让百姓能填饱肚子,而且能负担得起军队的供养。 夜深了,在篝火闪耀中,那个单薄而疲惫的中年男子,始终保持着一种亢奋的状态。仿佛一朵空谷的幽兰,不甘于孤独地开、寂寞地谢,想要绽放出刹那的芳华,赢得人世的惊叹与喝彩! 一夕将尽,东天微白。 牧广元才颓然坐在依旧燃烧着的篝火旁,幽幽来了一句:“真想提三尺剑、带十万兵,与你一起纵横天下,可惜待罪之身不足以奉社稷……” 杜羽皱眉道:“怎么啦?” “知道我为什么会托身在一个如此偏远的小山寨?”牧广元搓了搓有点发麻的脸,说道:“因为我身上背着一张帝国的海捕文书。” “朝廷发出的?” “那倒不是。”牧广元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停顿了一会儿,才叹道:“我得罪的是帝国最顶尖的家族之一,它发出的海捕文书,大部分势力都会给面子支持、出力。你是要干大事的人,跟我沾上关系,说不定未来会惹上巨大的麻烦!” 杜羽一把抓过牧广元枯瘦苍白的手,哈哈一笑,真诚地说道:“我要干的事业,如果不成,自然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如果成了,本身就会站到所有世家大族的对立面。也许到了那时,我身上的海捕文书不是一张,而是许多张!甚至可能时朝廷发出、地方集体背书的海捕文书!俗话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既然一切已经注定,躲是躲不掉的,就让我们一起做好带着镣铐跳舞的准备吧!” 无论如何,对于这个能够弥补自己治政空白的人才,杜羽是不可能放过的。 至于别人找麻烦,只要给他时间,建立起强大的军队,拥有超越武者境的个人实力,他不找别人麻烦都算客气了!哪里会在乎其他人找麻烦? 这时,刀疤跑了上来,迎着东方的第一缕霞光,问道:“队长,咱们是不是出发回镇里。” “对!马上出发!”说完,杜羽沉吟了一下,又吩咐道:“记得先派人往镇内报信,让高卓准备好这么多人的吃食和俘虏关押地。我跟牧先生还有事情要聊,过会儿才走,你们不必管我。” 待刀疤走远,杜羽又东拉西扯地跟牧广元谈了一会儿,才熄灭了篝火,一起走下巨石平台,向民圩镇的方向行去。 其实,他是故意拖在后面的。 堂堂一寨之主,谁没有几个亲信?如果牧广元跟自己并肩而行,而他的亲信、手下却被押解着前进,即使为了面子他也得开口求情吧? 到时自己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吧,太不给面子;答应吧,其他俘虏怎么办,一开始就区别对待,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招募大业。 第十七章 镇保安团 当天下午。 一则安民告示出现在民圩镇的大街上,底下围了七八个民众。同样的布告有十几个,贴在民圩镇的各个角落。 “布告上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俺们又不识字。” “俺也不识字。” “那不是良才嘛,赶紧给念念,你不是识字吗?”其中一个老人家朝布告下站着的青年问道。 青年名为孙良才,今年十七岁,家境贫寒却颇有上进心,自幼勤学苦炼,本想着明年满十八了去固城找找机会,如果不成再回来端吴家治安队的饭碗,没成想计划还来不及实施,土匪就打进来了。 他只好与各位乡邻奋起反抗,然后自然而然的加入到高卓队伍中。因为识字,被派了这个贴布告的活。 “大爷,布告是镇保安总队贴的,上面说昨天的那些土匪都被消灭了,让大家不用担心。”孙良才回答道。 “保安总队,那是个啥玩意儿?”问话的是个中年大婶。 “那么多土匪,好几百呢,都被消灭了?”这是难以置信者。 “什么好几百,起码一千多,就凭那个人?都灭了?吹牛呢吧?”接话的是个勾着头、屁股打着补丁的男子。 “消灭是啥意思,都杀了?”有大娘问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孙良才干脆跳上一个大木头桩子,扯着嗓子说道:“乡亲们,大家听我讲。昨天,帮助咱们镇赶跑土匪的,就是保安总队。他们以后将常驻在咱们镇,保护大家的安全。而且,他们不仅将土匪赶跑了,还在土匪逃跑的路上设下埋伏,我亲眼见到,一部分土匪被杀了,更多的土匪成了俘虏,即使有个别逃进深山老林中,也已经威胁不了大家的安全了!” 乡亲们的议论再起: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不仅武器厉害,计谋也那么厉害?” “什么计谋,好像是跟土匪学的。” “他们以后驻扎在我们镇,会不会向咱们收很多保护费?”…… “乡亲们,乡亲们,大家安静,听我讲!”孙良才再次提高声调,双手向下按了按,继续开口道:“布告里还有其他内容,听我给大家讲完。保安总队通知大家,明天一早,他们会将抓到的数百俘虏,押到镇子东大门外的空地上请大家辨认,如果有闯进百姓家杀人放火的,保安总队将砍了他们的狗头,给大家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阵嗡嗡声。 孙良才又是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道: “保安总队将按照每个阵亡者二十两银子的标准,对此次兵灾中的遇难者家属发放抚恤银子; “对所有遭受兵灾导致生活特别困难的百姓提供救助; “为了给广大青年提供出路,保安总队将从民圩镇百姓中招人,待遇是包吃包住加每月二两银子,所有年龄十六岁至二十五岁的男子都可以参加; “最后,保安总队号召诸位乡亲团结起来,互帮互助,战胜困难,重建家园!谢谢大家!” 说罢,快速跳下木桩,一溜烟跑了! “喂喂,怎么跑了?” “还没解释清楚呢,这后生。” “还是谁识字的……” 孙良才抹了一把额头滴下的汗水,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了个赞。 没办法,聚集的人群已经近百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旦被缠住了,估计到明天都脱不了身。 而且,按照总队长的要求,他们这些青壮还得与其他保安队员一道巡逻。一来为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趁乱打劫;二来清理街上遗留的尸体、垃圾,甚至挨家挨户实施救助,让受灾严重的百姓暂时能有存身之处、果腹之粮。 … 与此同时,民圩镇镇长宅邸的书房内。 杜羽前倾着身子,将一张涂涂改改的白纸伸到牧广元面前,微笑着介绍道:“牧先生,你看哈,我设想中的保安总队,每个小队将包含一个小队长,一个副小队长,十个队员,共计12人; “每个中队包含三个保安小队,两个通讯兵,五个炊事员,五个侦察员,一个中队长,一个副中队长,共计50人; “每个大队包含三个保安中队,一个狙击小队,一个侦查小队,一个警卫小队,一个后勤小队,一个大队长,一个副大队长,共计200人; “我的初步计划是,民圩镇下辖的十一个自然村,每个村派驻一个中队,镇里编练三个大队,总兵力1200人以上。” “这么多?”牧广元的双眉紧紧锁在一起。 脑中飞快地算着,每个人每个月二两饷银,小队长以上的军官还得往上加,再加上吃穿用度约一两,每个月大约得4000两白银,每年得48000两以上。加上冷热兵器的采购、消耗,估计六万两都打不住。 “很多吗?”杜羽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算了一下,如果民圩镇以五万人口计算,男子大约两万五。这其中,十六岁至二十五岁的,大约近五千人左右。招募一千二,应该不会影响生产吧? “也对哦,不到五千人中,不太可能有一千二的合格兵源,还要减去那些不愿意当兵的,估计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看来,还得将保安队员分成两个档次,常规兵种为一档,驻扎在自然村的素质要求可以稍低一点。”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牧广元想要说的根本就不是兵源问题,而是钱粮问题,好伐?无奈,只能苦笑道:“要不,您先听我汇报一下现状,再考虑要不要招那么多兵?” “先生请!”杜羽向后靠坐下来,疑惑地抬手示意道。 牧广元从抽屉中拿出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稿纸,一五一十地汇报道:“经过粗略的归拢、统计,我们确认,在此次战乱中,民圩镇的治安队战死136人;各家家丁战死89人,无辜百姓被害73人,妇女遭到强间27人;这其中,遭遇灭门惨剧者共17户。伤着无算。 “按照您之前制定的抚恤、救助标准,我们至少得准备8000两银子,一千担粮食。 “但是,我们从土匪身上收缴金银价值只有10769两,虽然有一些古董字画,但一时也难以变现。” 说道这儿,他将稿纸收回抽屉内,抬头望向杜羽,以略显沉重的语气说道:“就这么点儿家底,要抚恤、要救助、要给保安队发饷银、要给俘虏准备口粮,估计连这个月都对付不过去,更不用说大规模招兵了。” 第十八章 保安队宣言 看来,谋主也不是万能的。 何况,牧广元也不算谋主,目前只能算自己这个系统中唯一合格的文官。有了他,自己可以专注军事,而将政务上的杂事都划拉出去。 可惜,即便牧广元能力再强,限于粗掌民圩镇,地域狭小,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狠下心里全力收刮民脂民膏,也很能支撑起杜羽如此暴涨的扩张雄心。 当然,作为一个自带系统的重生者,杜羽倒也没有堕落到去当贪官污吏的地步,于是笑着安慰道:“1200人不必马上一步到位,我的计划是,先建立一个大的新兵营,不但招募,不断训练。然后,合格一个小队就成军一个小队,合格一个中队就成军一个中队。至于军队的钱粮问题,短期内交给我来解决,先生只管治理好这一镇子民即可!” 说得轻巧。 养一支过千人的职业化军队,所需财富甚至能把一个县级的世家拖垮。 牧广元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或者对数字天生地就不敏感,才能将这么庞大的一笔钱粮开支,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要不是已经了解过杜羽的出身和起家过程,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家中有矿,还是银矿! 想到这儿,他眉毛一挑,以加重的语气问道:“每年价值五六万两钱粮的保安队开支,真的都不用行政这边儿负担?” 这明显不合理嘛。 如果军队的钱粮不用来自于自家地盘上的百姓,那何必费那个劲儿去占领、治理地盘? 难道,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说完全不用镇里负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杜羽先是摇头笑了笑,然后认真解释道: “我只能保证,在半年之内,我不需要镇行政负担军费。 “这半年内,我打算先将这次战斗中缴获的、以及我以前打某山寨时积累的古董、字画、珠宝,先拿去固城变卖,以支撑头两个月。 “两个月后,我估计保安队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战斗力,那时就可以将军队拉出去剿匪,以战养战,以剿匪所得充作保安队的开支。” 这计划虽然有点理想化,毕竟不是拍脑门决定的,而是却是有了听起来还算可行的计划,牧广元便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杜羽继续道:“我希望,先生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全力做好抚恤、安民等工作,让民圩镇尽早走入正轨。特别是那些伤员,无论是武装人员还是平头百姓,都是我们潜在的战友、子民,要全力救治。” “好的。”这本就与牧广元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杜羽站起来,一把握着对方的手,笑道:“军事由我负责;政务上的事儿,就全拜托先生了!” 说罢,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大步走出门外。 这一刻,牧广元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没办法,战后重建,加上大移民的计划,千头万绪,只能一步步来。 … 第二天一早。 民圩镇东大门外的空地上,一座长八米、宽四米、高两米的主席台被搭建了起来。 胡铮、高卓等人正带领保安队员全力维持秩序、押解俘虏。 近万群众,在主席台前方的空地两边席地而坐,正中间被留出一条宽约两米的通道。 有亲人遇难的家属被安排坐在前方,等着指证作恶的凶手;更多的群众,抱着看热闹的朴素愿望——想看看两天前破城而入、给他们带来惊吓与灾难的土匪,到底长得如何凶神恶煞,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当各方人员就位,杜羽从远处走来,背着双手,穿越主席台前的通道时,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人影一晃,就跨到了主席台上,然后从容转身,面向人群渊渟岳峙地站定! 台下议论纷纷: “武者!” “废话,不是武者,谁能一步十米,直接踏上主席台?!” “队长太帅了!不知道有对象了没有?” “喂,醒醒吧!也不看看你几岁了,还想老牛吃嫩草?” “你才老牛,你们全家都是老牛,就不兴人家有闺女啊?!” “我要参加保安队!” “我要连发步枪!” “你只是想挣饷银吧?没关系,说出来不丢人!”…… 杜羽静静地站着,目光威严扫过一个个议论者,直至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他才以平缓却清越的语气缓缓开口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清理一笔旧债。因为我们确认,这笔旧债若不清理,也许某些人心头的伤疤,就永远不会愈合! “两天前,就在这儿,就在我的身后,发生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战斗,先后卷进来的武装力量,人数达两千之众。 “按理说,在这个乱世,在长河帝国,在孟巴帝国,在南旃王国,甚至在整个中渚大陆,战斗每天都在发生,没什么可奇怪的,如果大家都惦记着报仇雪恨,形势只能更乱。 “但是,我们不能容忍,更不能谅解,那些在向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的暴徒! “是,我必须称他们为暴徒! “在我认为,即便战争的悲剧不可避免,在城头上,在瓦巷间,在荒野中,只要是战斗人员,无论你提刀还是带剑,无论你持枪还是张弓,输了,死了,只能说你技艺不精,怪不了谁。 “但是,任何时候,你不能朝手无寸铁的百姓,以及放下武器的俘虏下手!否则,我们只能认为你在进行残忍的犯罪,必须被绳之以法!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我们今天聚在这里,让受害者辨认之前进入百姓家中,进行杀人放火、强间劫掠的暴徒,一旦确认,立即严惩。 “此举,不但是为无辜遇难者找一个说法,更是代表保安队向所有觊觎民圩镇的所有势力大声宣告——无论是明刀明枪,还是耍诡偷袭,尽管放马过来,输赢我们都认账!但是,只要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手,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必定将你逮捕归案、枭首示众! “这是我们保安队的行事原则,也是永久的誓言,不服你就试试! “现在,有请保安队员,将俘虏以每十个人为一组,押到台上让大家辨认。一组过后,再来一组,请大家不要乱,自觉遵守秩序!” 第十九章 恩威并施 皇恩浩荡 第一组十个双手反剪的土匪,被刀疤带着两个保安队员,从左侧的台阶上押了上来! 随他们一起上来的,还有镇里的一个小吏——长着一对精明小眼睛的胖子宮大海。受杜羽的委托,他是来主持此次凶手指认活动的。 突然,台下坐在前排的一个中年妇女十分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是他,就是他!第三个的那个矮个子,左脸颊长着一个大痣的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一天,就是他和另外一个土匪闯进我家,杀了我的丈夫和儿子,抢了我家的金银首饰,还砍了我一刀!” 说罢,她慢慢转了一圈,将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后背展示给大家看。 “月季妹子,你先别激动,此事先记下了,过会集中处理的时候,还麻烦你上来再次指认!”宫大海笑着交代过之后,又朝台下的群众喊到:“就这十个俘虏,还有谁要指正的吗?” 连问三声,没人回答,便示意刀疤可以了。 刀疤将那个面如土色的俘虏押到一旁跪下,剩余的九个俘虏被从右侧的台阶带了下去。 … 一组又一组的俘虏被带到主席台。 一个又一个的准凶手遭到指认。 当所有的俘虏从台上走过一圈,68个俘虏被揪了出来。 不过,杜羽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给了那些准凶手辩解的机会。 最后,通过当众的质证、辨识、审核,共65个证据确凿的凶手再次被押上主席台,依照从严从快的原则,当众枭首!执行刽子手任务的,是昨天刚刚通过测试、已正式成为保安队新成员的民圩镇青年。 当一切尘埃落定。 杜羽再次踏上主席台,手指着六十五颗血淋淋的脑袋,以沉重的语气说道:“这些杀害百姓的凶手被找到、处决了,死者大仇得报,他们留在世上的家属也将得到抚恤,我能做得大致也就这么多了,愿他们在九泉之下的英灵得以安息!” “谢谢队长!”有人含泪跪下。 “谢谢保安队!”不少人随即跟进,很快地,台下乌压压跪着数百人。 杜羽感动地示意大家站起来,重新坐下,继续说道:“我知道,还有一些遇难者的元凶并未被找到,这也很正常。根据我的分析,那些凶手,有一部分可能在两天前的埋伏战中死了,另一部分也许逃进了深山老林中,永远找不到了。我向大家保证,将来只要有机会,那些凶手还将被找到,还将被被严惩!” “感谢队长!” “队长万岁!” 有人又想跪下。 杜羽示意大家不要跪,重新坐好,然后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但是,人力有时而穷,我们必须承认,这世间不是每一桩冤屈都会得到伸张;不是每一段深仇都会得以报复! “乡亲们,在这儿,我想恳请大家,放下心中为死者报仇的执念,而将此任务交给保安队,相信他们会比你们更专业,也更有力量。 “乡亲,死者已矣,生的人还得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以往更好才行!为此,我们必须振作起来,重建家园,把民圩镇建设得比以往更加繁荣强盛!我想,这才是那些遇难的亲人所希望看到的。” 下面又是一片哭声。 这些哭声,主要来自那些没能找到元凶的遇难百姓家属,以及那些在守城战、巷战中牺牲的治安队、家丁队成员家属。按照杜羽的说法,他们的仇已经没得报了,只能大哭一场,以化解心中的仇怨。 过了一阵子,当哭声渐渐停歇,杜羽才以严厉声音大声宣示:“虽然不少人心中还有不平,还很难过,但是,我必须告诉大家,战争的恩怨必须就此告一段落!” “剩下的俘虏,将在保安队的监督下从事修城、铺路、筑桥等工作,为民圩镇的繁荣兴盛做贡献,同时,保安队亦将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和吃饱穿暖。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将根据他们的悔过状况、改造表现、个人品行、身体素质等,分期分批地予以释放。有一部分优异者将被吸纳入保安队,成为民圩镇守护神中的一员。更多的人,将会融入乡镇和村庄,成为普通百姓中的一员。 “因此,我郑重告诫大家,从今以后,在我的治下,不允许再出现冤冤相报的事情!否则,这六十五颗人头就是榜样!” 说罢,杜羽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手枪,啪啪啪,朝空中连响三枪,三只飞鸟落地! 众人心中无比凛然,他们这才清晰无比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虽然说起话来并不那么凶神恶煞,却是刚刚击败上千土匪的保安队最高领导,民圩镇未来的实际统治者,真正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见到大家的反应,杜羽知道,自己这个比没有白装。 世人多畏威而不怀德,必须恩威并施,方显皇恩浩荡! … 黄昏时分。 应杜羽的要求,胡铮、高卓、刀疤三人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往原镇长府邸开会,却于途中遇到了两个老熟人。 “老丘、老武,你们好啊!”刀疤大老远地看到丘晖、武兵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名为贸易组组长,实际上打探消息也在他们的工作范围之内,消息相对灵通。这不,民圩镇刚被保安对控制不到两天时间,他们便寻上门来,且下午时已经拜见过杜羽了。 “刀,哦,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丘晖赶紧上前几步,脸上堆满了婴儿般纯真的笑容,点头问候时连腰都稍稍弯下了一些。 武兵跟在身边亦步亦趋的同时,心中不禁暗暗感概:不久前还只是点头之交的小兄弟,不知不觉间,已成了自己等人必须仰视的存在。 “什么大名小名的,就叫刀疤好了,我听着亲切。”刀疤虽然不是思维缜密之人,却不傲上不欺下,见谁都不怯场,对谁都没有架子,是几个小伙伴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好,刀疤兄,以后还请多关照!当然,还有胡队长、高队长!”丘晖颇有面面俱到的本事,其社交能力明显强过武兵一截。 第二十章 监察科 相较刀疤的亲和,高卓为人沉默寡言,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此时听到“高队长”的称呼,立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驳道:“二位慎言!我们保安队的队长目前还只有一个,那就是杜老大!” 得!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丘晖、武兵尴尬得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胡铮见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出言缓颊道:“既然来开会,咱们别光顾着闲聊,万一让队长、牧先生久等就不好了。二位请!” 在帮助二人化解尴尬的同时,也不忘再次提起“队长”,以表示他与高卓的立场一致,可见其心思之缜密。 但对于丘晖、武兵来说,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可顺势而下的台阶,岂能不抓住? “三位先请!”丘晖的脸上堆起更加谦卑的笑容,坚持让刀疤三人走在前头,自己微微落后半步,才低声说道:“我们对队长和牧先生的脾气不太熟悉,以后还请兄弟们多多指点,多多关照。” 刀疤的性格确实粗中有细,不愿让彼此拉开距离,特地后退两步,左手搭在丘晖的肩头,右手撘在武兵的肩头,豪爽地说道:“别管那两个家伙,太闷!以后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客气来客气去反倒显得见外。要不要听我跟你们说说前天晚上的埋伏战?” “听,当然听了,赶紧给我们讲讲,可惜晚来了会儿,没赶上!”丘晖二人看向刀疤的眼神,有了一丝暖色。 “我跟你们说,那家伙,老精彩了……”刀疤开始以夸张的语气,吹嘘起自己在那场埋伏战中的丰功伟绩。听那语气,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是配角,连临时指挥官胡铮似乎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角色! 听着刀疤没心没肺地胡侃,胡铮、高卓却各怀心思:保安队扩张已成定局,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到哪一个位子上?今天的会上会不会直接宣布?离目的地越近,这种期待就越热切。 … 民圩镇镇长宅邸大厅。 杜羽居中而坐,左手边分别是牧广元、刀疤、卢军、武兵,右手边则坐着胡铮、高卓、丘晖、高苗。 高苗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自从押着俘虏抵达民圩镇后,他看到保安队不但取得空前大捷,而且将整个镇都控制了下来,心中就有了另外的想法,主动凑了过来,改称杜羽为队长。 杜羽呢,想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愿意给他个机会,所以开会时顺便将他也叫了过来。 见大家都坐定,杜羽首先客气了一番:“此次支援民圩镇,我们不但取得了一场空前的大捷,而且经过诸位的共同努力,用最短的时间将战后事务初步理出了头绪,这几大家都是连轴转,确实辛苦!” 众人纷纷答道: “不辛苦!” “队长更辛苦!”…… 杜羽微笑着双手向下按了按,掏出一沓列着表格的白纸,说道:“既然取得一场大胜,自然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我与有关人员拟定的一份赏功名单,大家仔细看看,如果有什么失误之处,现在就提出来,以便更改!” 说罢,将纸递到胡铮的手上。 当胡铮展开赏功名单,坐在一旁的高卓马上把头凑了过去,对面的刀疤更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跑到胡铮的背后,几乎跟胡铮耳朵贴耳朵地看着。 也不怪他们心急。 依照他们之前积累的功勋值,要是此次收获够大,加起来恐怕够兑换一瓶煅体液了。 见杜羽没有制止,卢军、丘晖、武兵、甚至高苗都站起来,凑了过去。 只见纸上的头几个名字,赫然是:高卓296、胡铮284、刀疤278、卢军262…… 众人一阵欢呼。 很显然,不但够兑换一瓶煅体液,而且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够兑换第二瓶了。 翻到第三页是,高苗惊讶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苗24。 忙不迭地问道:“功勋值是什么?” 刀疤赶紧把他拉倒一边,嘀嘀咕咕地解释起来。高苗听着听着,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 胡铮则是细细地将名单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开口道:“队长,按照咱们保安队的评功规则,以及您说的此战功勋值翻倍计算,我估算了一下,我跟高苗、刀疤等人的数据都挺准确。老胡、黑熊等留守人员的数据也合理,但有几个普通队员的功勋值,似乎有点儿出入。您看,这儿,这儿……”接连指出了三处。 杜羽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是一线指挥员,比评功人员更了解情况,所以才征求你们的意见的。来你们都过来,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一并改掉。” 高卓、卢军也各指出了一处。 修改之后,杜羽看向牧广元,感叹道:“看来,还得有专门的评功机构才行,不然像现在这样,临时抓差干活,很容易出错。” 牧广元沉吟了一下,建议道:“俗话说,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何不成立一个专门的监察部门,既负责军功,又负责军纪?” 杜羽听罢,一拍大腿,道:“好主意!我看就叫监察科吧!至于监察科的人选,你们都帮我留意一下,咱们就以半月个为期,到时候再开会确认具体人选。” 此事告一段落,看着刀疤等迫不及待的眼神,杜羽笑道:“现在不是练功的时候,已经攒够300功勋值的人,会后可以找我领煅体液。现在继续开会! “虽说咱们取得了一场大胜,不过我建议大家,高兴一个晚上就好。 “因为如果把我们的事业比作一场科举考试,到现在为止,我们不过是刚刚走进学堂受老师启蒙的学生。 “古人说,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加不易,今天我算是领教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民圩镇很小,安民理政的事情却有一大推。昨晚牧先生跟我谈的时候,我听得头都大了! “我就想了,不能单单我一个人头大,让你们躲在一旁看热闹,所以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 “时间紧急,咱们长话短说,下面,请牧先生将咱们面临的现状,和接下来的主要任务,跟大家介绍一下!” 第二十一章 镇长、副镇长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保安队这个群体实在太年轻了,杜羽有时候甚至觉得,现在给自己身边的小伙伴们肩头压担子,有揠苗助长之嫌。要不是在俘虏中挖掘出牧广元这样的人才,他们连一张安民告示都搞不定。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识,这两天,牧广元的理政能力不但得到杜羽的高度肯定,也得到刀疤、胡铮、高卓等的初步认可。 因此,听了杜羽的话,他也不客气,直接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先跟大家通报一件事情。经过再三权衡,队长决定让民圩镇原镇长吴长庆的长房长孙——八岁的吴光辉,继任民圩镇镇长之位,并且已经派使者向固城送去了举荐报告,不出意外的话,批复这几天就会下来。” 没想到,这老头子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把大家雷得离焦外嫩的。 “什么?让一娃娃当镇长?”刀疤首先表示不解,在他想来,既然镇子打下来了,镇长宝座岂有拱手让出去的道理? “八岁的镇长?”丘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牧先生,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高卓也忍不住开口。 “队长,你自己当不行吗?”此时的胡铮毕竟太过年轻,很难一下子猜测到此事的前因后果。 杜羽淡淡笑道:“升官发财的事儿,谁不想啊?坦白说,我也想,很想直接坐在镇长的位子上,这样做起事来也名正言顺,可惜现实他不允许啊!具体原因劳烦牧先生向大家解释一二。” 大家的目光转向牧广元。 后者点了天点头,坐直了身子,目光淡然地看向大家,说道:“有一句话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叫做‘皇室与世家共天下’。这句话说的就是咱们长河帝国政治体制——名义上是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实际上呢,说好听点儿叫领主制,说难听点儿叫军阀制! “它的特点就是,每一州每一郡、甚至每一县每一镇的军政主官,基本都遵循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惯例。 “虽然自列强入侵后,这种惯例被不止一次打破过。但请大家记住,打破惯例是需要实力的。因此,在拥有那样的实力之前,我们还必须低调行事、埋头发展!” 杜羽笑了笑,再次接过话头:“牧先生解释得委婉,我就直接点儿说罢。假如把我推荐上去,上头的县令、郡守可能会想啊,终于有敢于破坏规矩的愣头青出现了?太好了!他们会琢磨,我是把这个职位给亲戚朋友好呢,还是直接把它卖了换钱划算? “也许过了几天,就会有一个手持正式官方任命书的家伙,打着维护帝国固有军政体系的旗号,大摇大摆地跑到这儿来暂代镇长之职!到时咱们该怎么办?退出民圩镇,还是杀官造反? “而将吴家子弟报上去就不一样了。县令在仓促之间,很难找到批驳的理由;哪怕上头派来了新镇长,我们还能借助吴家的名义,以继承伦理进行对抗! “所以,让年幼的吴光辉继承镇长之位是咱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吴家保有镇长之位,我们则以镇长的名义发号施令,大家都不耽误。” 见他说得有趣,众人皆笑。 待笑过一阵子,杜羽面容一肃,正式说道:“虽然此战过后,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的吴家,注定会失去镇长的权力和大部分的山林、田亩、房子。没办法,他们原来占得太多了,即使我们不拿过来,凭他们失去镇长之位、失去治安对保护,失去大部分家族成年男性,拥有如此巨额的家产,犹如小儿举金过闹市,是十分很危险的。但是,我在这里要郑重警告诸位,他们的基本生活来源、人身安全、生命尊严,必须得到保证,这是底线!我不想留下欺负孤儿寡母名声!不管是谁,如果触碰了这条底线,必定严惩不贷!” “是!”众人心头一凛,暗暗提醒自己,回去后一定要严厉警告自己的手下,省得坏了队长的忌讳。 牧广元温言补充道:“吴家据有民圩镇超过百年,影响力几乎渗进镇里的每一个角落。苛待吴家,即使他们无力反抗,也与我们的名声有碍,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 见大家确实把这些话听进去了,杜羽才继续开口道:“至于副镇长的重任,我打算委托给牧先生,让他全面负责民圩镇的民政工作,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 “没有意见。” “没关系,有意见就说出来!”杜羽笑笑地威胁道,“我可以让他替代牧先生帮我处理安民、抚恤、发展农耕、收取捐税等民政事务。” 众人一听,纷纷发言,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刀疤:“我就是一粗人,打打杀杀的还行,这绣花的活我可干不了!” 胡铮:“队长知人善任,牧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高卓:“坚决拥护牧先生出任副镇长!” 卢军:“坚决拥护牧先生出任副镇长!”…… 牧广元团团作揖:“多谢队长的信任,多谢各位的支持。” 众人互相客气过之后,杜羽敛容叮嘱道:“牧先生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中还请记住,在保安队形成战斗力之前,以维稳为主,不宜有的大的动作!” “是!”牧广元拱手领命。 他听明白了杜羽的意思:没有强大的保安队保驾护航,计划中的大移民政策别说实行了,就是连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 杜羽又道:“如果俘虏中有原来用得顺手的手下,允许你找几个来协助工作,也可以举荐给保安队。但要注意尽量做到名正言顺,免得在俘虏中掀起不必要的波澜。” “明白,我会谨慎的!”牧广元心中一阵激动。 两天来,他一直想帮几个心腹摆脱俘虏的身份,却因为刚刚融入保安队这个群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还没怎么开始干活,还没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就提一大推的要求,哪一个东家会觉得开心呢? 现在东家主动提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表明,不但自己受到赏识、信重,而且东家本身也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好领导,容易让人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第二十二章 各就各位 正菜上桌。 下一个议题——保安队的扩张事宜。 众人正襟危坐,杜羽亦坐直了身子,以平缓的语气,亲自将保安队的扩编目标、新编制设定、以及眼下的募兵练兵计划细细解说了一遍。 除了牧广元之外,其他人几乎都被杜羽的大手笔惊呆了! 他们原本觉得,保安队能参照原民圩镇治安队,扩编至两百人就是极限了。毕竟,吴家数代积累,也只能武装起两百人。而杜羽草根出身,背后没有强势的家族支撑,即使倾全镇之力,能与之齐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反超? 反超也就算了,关键是一下子超过了五倍,这是疯了还是癫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连平日最虎的刀疤,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张大了嘴,仿佛能塞进一个大鸡蛋。 其他人呢,虽然也有人算计着在这一轮扩张中,自己能不能混上中队长、大队长之类的职位;但更多的是担忧,担忧杜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步伐迈得太大扯到蛋。 “你们看着我的眼神不要这么忧伤好不好?”杜羽开玩笑道:“我保证,我很正常,既没有头疼发热,也没有热血沸腾,我只是希望用一定程度的冒险,来实现跨越式发展。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钱粮问题。 “我只能告诉大家,这些问题短期内我都能解决。不仅如此,将此间事情安排好之后,我打算立即动身,去购买一批枪支、弹药、粮食,回头先组织起一批两百人左右的纯步枪队伍。” 听到这儿,胡铮、刀疤、高卓等互相交流了下眼神,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师门! 除了杜羽背后的师门,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提供这么大手笔的支持! 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他们顿时信心大增。 杜羽恍若未见,肃然说道:“现在我分配下任务。具体的职位,等咱们保安总队正式成立的时候,再进行任命!” “是!” “胡铮、刀疤!” “到!”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时间,你们二人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保安队新队员的招募和训练。我的要求是,合格一个小队,成军一个小队;合格一个大队,成军一个大队;合格一个大队,成军一个大队!尽快形成战斗力” “是!” “是!”胡铮、刀疤起立应诺。 “高卓!” “在。” “请你明天一早带两个保安队员返回石壁村!你此行的任务有二,一是招募新队员,只要符合条件,有多少个就给我招募多少个;二是将新招募的队员、当初留下的老队员,以及所有保安队员的家属,包括我的父母、弟弟,都安全带到镇里来!如果能够出色完成任务,回头我奖励你一支射程八百米以上的高精度狙击步枪!” “是!”高卓十分快乐地应承下来。 虽然接人的工作有点繁琐,但单独招募保安队员,何尝不是莫大的信任? 至于安排胡铮、刀疤训练新兵,安排自己回村,高卓心里倒没有多余的想法。反正他觉得自己擅长的是射击,而不是带兵打仗。因此,心中对一杆高精度的狙击步枪的渴望,远超中队长、大队长的职位! 杜羽又道:“如果有的家属实在不愿来,也不勉强,但你还是要做好动员工作,告诉他们来之后,房子、田地,都不用担心,镇里会发给他们的。还有,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要跟高德荣起冲突。毕竟,眼下石壁村的安全还得靠他维持。” 高卓领命。 这个消息,让在做的小伙伴们都十分激动。 虽说故土难离,那也得看情况,像他们这些家室一清二白的人,能在镇里拥有田地和房产,岂有不愿之理? 接下来,杜羽又安排卢军从保安队调六个人、两条枪,返回峰头岭,接向瑾瑜、向碧、以及正在接受他们启蒙的孩子,顺便把他放在书房内的一部分古董、字画、珠宝、秘籍一并带过来; 安排丘晖、武兵各自回村,动员本村支持民圩镇的变革,并招募保安队新队员; 安排高苗团结之前跟他一起逃命的老熟人,将保安队高薪招新的消息在各村扩散,尽量动员条件合适的队员到镇里应募。 之所以如此大动作募兵,也是现实所迫。 为了保安队的扩张需要,也为了民圩镇的稳定,此次抓获的五六百俘虏,到时候符合条件被吸纳进保安队的,估计得有二百人左右。 清一色的土匪不好管呐。 为了保持保安队伍的稳定、可控,必须得多招一些村民去稀释才行。 而且,将这么多心腹、骨干分配出去做事,也有进一步考察的意思——不做事,怎么知道谁的能力更强一些? … 安排好工作,回到后院,习惯性地开始修炼锻体诀。 第一式,坚持十分钟,轻松; 第二式,坚持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习惯成自然,即使不对表看,杜羽也能十分准确判断自己坚持的时间。 但这一刻,仿佛福至心灵般,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修炼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只是咬牙坚持、坚持、再坚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 终于,当体内再次出现强烈的饥饿感,那是存留于体内的最后一点儿锻体液消耗殆尽;与此同时,全身多处出现剧烈的疼痛,那是身体的承受力同样到达极限,再坚持下去将造成严重的拉伤;他知道,是时候结束修炼了! 做着放松肌肉的动作时,杜羽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到系统面板上: 宿主:杜羽 武道境界:武者一阶 体质:29+ 精神:41+ 成就点:11 财富值:31562 追随者:0/2 运气来了,果然是城墙都挡不住! 一趟民圩镇救援行动,原计划不过是进行一次练兵活动,并获得镇长许诺的些许奖励。 不料,在短短两天时间之内,连续收获三波成就点:救高苗的伏击战收获了2点;杀单森、将土匪联军赶出民圩镇收获了3点;最后的埋伏战,抓了数百俘虏,系统更是十分大方地给了4点。加上预存的保安队成军时收获的2个成就点,妥妥的两位数积累啊! 而且,镇长死了,阴差阳错地将全镇的权力、连同大半的身家一起打包送给了自己。 如今,连体质都一并提升到二十九点了。 还有比这更大的丰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