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替身成为皇帝》 第一章 替身成皇 五羊城，惊雷滚滚，万马齐喑。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天地一线的地方，一道黑色浪潮举着绣了金龙的旗帜，汹涌而来。 “是辰国大军！” 城头上，慌乱了起来。 “肃静！陛下还在！” 一个公鸭嗓太监爆喝，身边数十亲卫同时抽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盯着乱跑的人。 被亲卫们拱卫的人，是一个穿着金色龙袍的男人。 他叫杨定！ 抓着女墙目睹一切的杨定，身上穿着的金色龙袍随风而动，但也无法遮掩身躯的颤抖，他无比的恐惧。 须臾。 浪潮已经抵达一箭之地，为首先锋将军铁山左手举起。 刹那，滚滚烟尘消散。 这支高速行驶的行伍，竟然做到令行禁止，停了下来！ 铁山驱马，进入一箭之地内，看着城墙上所有在雨幕中张弓，面露恐惧的士兵轻蔑笑道：“靖国的国君何在？想通投降了吗？” 顷刻，这支大军共同呼喊。 雨声掩不住他们的浩大声势，五羊城内外所有人都被这股声音吓了一跳，人心惶惶！ 杨定也被吓了一跳，喉咙耸动，内心无比恐惧。 回想数日前，他因酒醉掉落下水道中。 醒来后竟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巷子里。 本以为穿越了以后，能摆脱以前当黑户时没法正常读书、工作的苦逼生活。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巷子，就遇到打算逃跑的靖国国君杨定。 他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那个混蛋为了逃命，把他送上皇位，连新娶的漂亮老婆都留给他，昨夜就跑了。 此时，站在城墙上，杨定真的很想喊出：我只是一个替身！ 但身后一个太监死死盯着他，靠上来。 “你知道该怎么说。”哪怕声音压得很低，这个死太监的公鸭嗓，还是让杨定心头一怵。 更何况他手里握着刀，若有若无的寒光闪烁，让杨定如坐针毡。 “陛下！我靖国上下只有站着死的国君！您若是降了，先主立下的基业就这么毁了！到那时，您还有面目在九泉之下见先主吗？” 太监退后抽刀，大吼一声，整个城墙上气势一滞，一个个忠心耿耿的靖国君臣纷纷露出战意。 “有死无生！有死无生！” 杨定头疼了。 回头看了一眼咆哮的君臣，他们也看向自己。 一双双目光中，全是希冀与期待，甚至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披铠甲走来。 他是皇后的父亲宇文昊，生得魁梧有力，哪怕年近六十，依然精神矍铄！ “陛下！臣请战！” 宇文昊一脸肃杀，“先主自五羊城起家，历十余载方才统一南疆，雄霸一方！我们虽然只剩一城，但依然有一战之力！还请陛下不要再弃城了！” 杨定面色铁青。 真想大骂靖国皇帝，简直比孙子还孙子，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不就是想要老子替你死吗？ 就算投降了，哪怕被辰国优待，用不了多久也不会被各种手段弄死。 他杨定虽然在地球上没有享受九年义务教育，但他学的不少，经典古籍、历史和数学这样容易买的书，他还是读过的，而且他有手机能上网！ 古今多少禅让、投降的帝王，有几个是善终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具体是啥样的，但这几天下来，杨定也是知道这里的文明程度和东方古老国度的封建社会一样。 正处在唐末割据的模样。 大陆上到处都是野心家，以及厮杀与掠夺！ 曾经坐拥南疆十万里山河的靖国，如今只剩下五羊城这一座滨海孤城了。 没了，靖国就亡了！ 现在，一双双眼睛都在他身上，有人希冀，有人期待，更有人露出贪婪。 目光悬于颈上，让他拔凉拔凉。 “陛下！臣请战！” 宇文昊再度出声，目光坚决。 杨定嘴角抽了抽，一言不发的回头，看向雨幕之下的辰国先锋将军铁山。 看着他戏谑的嘴脸，以及讨人厌的姿态，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尼玛！死就死吧！ 浑浑噩噩一辈子了，就赌这一把！ 万一赢了，就挣大发了！ 一甩袖，杨定脑袋一热，目光却冷漠平静：“回去告诉你们大将军何静，有胆子就跟朕在城西平原决一生死。十万大军若是败了，靖国也就灭了。” 哐啷。 杨定闻声回头，正看到那个太监惊恐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竟然掉了。 说好让你阵前跳城自尽，你给我挑大事？ 本公公还想找个机会跑路呢！ 杨定却是一笑，森白牙齿显得令人胆寒。 好嘛！让你这个太监欺负老子！ 现在让我逮住机会了！ “小政子，你怯战了？” 杨定眯着眼睛，声音冰冷道：“左右拿下他，祭旗！” 太监大惊失色，心道这个混蛋什么意思？ 难道不怕我把你不是陛下的事情捅出来吗？ 下一秒，他转身欲走，却让宇文昊按住：“陈公公，怯战当死！对不住了！” “不！不行！你不能杀我！”陈公公怒吼，对着杨定咆哮，“你这冒牌货！你不是陛下！你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你凭什么杀我！” 杨定呵呵一笑，显得风轻云淡。 对着一个个惊疑的大臣笑了笑：“朕幡然醒悟勇敢了一回就被说不是皇帝。那么试问，谁才是皇帝？谁配当皇帝？还是说，你们都想拿我的脑袋，去换富贵？” 众臣在杨定的目光逼视，一个个哆嗦垂下头来，口称不敢。 这种威势，他就算不是皇帝，那也是皇帝了！ 杨定收拢了衣袖，长袍他还是穿不惯。 虽然没法弄死罪魁祸首，但先报复这个折磨自己的死太监，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如果能活下来，老子连那个正牌的杨定也弄死！ 念及此，杨定亲自抽刀，举起来对准了陈政这个死太监。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定冷笑，“身为内臣，如此怯战，朕安能留你？” 陈政吓得像个鹌鹑，再也没有刚才那趾高气昂，连连喊道：“陛下！奴才不敢了！不敢了……” 这个死太监现在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虽然是个替身，可要是有机会他也可以变成皇帝！ 或者说，他变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那个皇帝！ 没人在意他真假，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利益！ 陈政不傻，想活着！ “不杀你，朕又有什么资格言战？” 杨定狠心咬牙，一刀刺出。 除了报复，更重要的是既然狠心下来当皇帝了，那对生命危险的种子就不能留！ 越早除去越好！ 陈政傻眼了。 胸口的温热和剧痛，让他脑袋空白。 口吐鲜血的陈政，涣散的目光，无声倒地的模样，都让杨定肾上腺激素狂飙。 这不仅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更是他剪除身边危险的第一步。 走出这一步后，他杨定再无退路。 不是成皇称帝，口含天宪，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退无可退！ “将陈政斩首，传檄三军，静候决战！” 杨定抬起头看到宇文昊惊愕的目光，缓缓吐出这句话后，转头看向城下铁山处：“听好了。朕等着他！” 铁山眯着眼，雨水顺着兜鍪滑落，目露钦佩：“好胆色！那本将军就等着这一战到来！” 言罢，催马回营。 第二章 孤城如何守? 五羊城中行人零星，处处萧索。 陈政的脑袋被挂在城中大街，所有路过的人都为之胆寒。 大家都清楚陈政在杨定身边的地位，那可是内臣第一人！ 自从皇帝登基以后，教唆皇帝败家的也是他。 可人家哪怕丢了十万里江山，也不过是随着一路跑回五羊城罢了。 根本没有任何的惩罚。 如此受到信任的人， 不想在辰国兵临城下之时，陈政居然被皇帝亲手斩杀祭旗了。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跟辰国搏一搏了！ 只是孤城一座，如何对抗辰国？ 除了先锋将军铁山的三万大军外，后边还有辰国大将军何静统帅的平南军，整整三十万大军啊！ 而靖国只剩下最后十万士卒，跟二十万民夫杂役。 对方若是铁心围堵，三年之后，粮草吃光了，五羊城必破无疑。 杨定坐在自己的书房，不停翻阅情报、舆图。 直到最后他颓唐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打？我特么就不该脑袋一热扬言决战！” 杨定眼瞳失真，盯着纸面上的数字喃喃自语：“单凭纸面数据，何静想要灭自己不过动动手指罢了！自己就算坚守，又能扛住多久？” “只要对方给城中足够的压力，必有怀有异心的人，从内部打开城门，放辰国大军进来。” “到那时，我必死无疑！” 但杨定不想死啊！ 别的穿越者那是过的多么美好的生活，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成了亡国之君的替身，还要承受本不属于他的痛苦。 实在想不到多少办法的杨定，深深感觉到了绝望。 “扣扣。” 正在此时，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个内侍恭敬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杨定这才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道：“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该用膳了。” 门外，一道清澈婉转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杨定打了个激灵。 这个女人自己见还是不见？ 见了，会不会暴露？ 咬了咬牙，杨定还是决定放她进来：“进吧。” 越是害怕，就越容易暴露！与其如此，不如坦然点，毕竟宇文小凤其实也没见过皇帝多少次！ “是。” 内侍将门打开，皇后宇文小凤走了进来，打量四周昏暗，眉头微皱。 几个有眼色的宫女躬身来到火烛边，将蜡烛点燃。 登时，书房亮如白昼。 宇文小凤走到正中，迎面看到的是皇帝正在关注着桌前的舆图。 “陛下，忙了一天。先用膳吧。” 宇文小凤偷看一眼认真的杨定，心头越发满意这个夫君。 原以为是个混账，不想城头上幡然醒悟，决心一战，倒是有几分英勇气概！ 宇文小凤是越看越喜欢。 杨定闻声抬头，两人目光交错，宇文小凤俏脸微红偏过，连忙施礼。 杨定倒是看痴了。 今天宇文小凤神船素色长裙，裙不拖地，倍显高挑。温婉中带着一丝娇俏，再加上她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真是动人心魂的绝色。 那个杨定，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把这么漂亮的姑娘给我留下了。 但很快，杨定摇头苦笑起来。 看啥漂亮姑娘呢？ 小命都要不保了！ 心下自嘲一句，杨定说了一句免礼，随后看向内侍、宫女摆弄好的饭菜说：“一起吃吧。” 皇后应下。 杨定径直走到左边，却被皇后拦住说：“陛下，您应该坐右边。” 杨定看了一眼位置，猛地想起陈政那时候说：一统大陆三百年的大利王朝，就是以右为尊。 靖国脱胎于大利王朝的边疆一隅，自然也是以右为尊。 于是杨定就走到右边坐下，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夹起饭菜先给自己吃了起来。 他是饿坏了。 上午没吃多少东西，又因为陈政的事情闹了一顿，接着他就躲在书房里想办法谋破局，整个人脑袋都快炸了。 消耗也是够多，有了饭菜也就狼吞虎咽起来。 宇文小凤也吃饭，食不言，就这样吃到杨定八成饱后，随之放下自己的碗筷，让内侍撤走残羹冷炙问：“陛下，真要决战于城西吗？” 一听这话，杨定整个人微微僵硬，紧接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如果连最后这十万人都败了，靖国覆灭也许就是天意吧。” 宇文小凤心惊，细腻的小手攥住杨定的手，惊颤道：“陛下慎言！先主保佑，一定能渡过难关！” 杨定可没有这个想法。 什么祖宗之灵庇佑，根本就是屁话。 更何况他还是个穿越者！这先祖能不能保佑自己还两说呢！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一切还得靠自己！ 不过杨定还是顺着她的想法走，拍了拍她的手说：“朕会祈祷的。你先去吧，朕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决战吧。” “嗯。”宇文小凤不打扰，站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宇文小凤回头对杨定施礼说：“陛下，今晚臣妾炙烤一头牛，不若请宴群臣，群策群力？” “就依你。”杨定没拒绝。 宇文小凤施礼转身。 看着宇文小凤离开，杨定稍微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没有被发现。 要不是头几天跟真杨定学了很多他的姿态，行为，方才指不定就暴露了。 杨定回到舆图前盯着城西平原，看着这片平原西边大山，东边城池，南边大海，北面有翠峰有清江，除了水路，走山路必然通行不便，而清江正好从城西入海。 若是何静南下，三十万大军除了城西再无他处可以停驻！ 只是杨定看完地形之后更绝望了。 怎么打？难不成靠着一头烤牛，大家吹吹比就能大胜仗？ 抹了一把脸，杨定不断自我否定：烤牛有啥用？还不如火牛…… 火牛！ 对了！传说的齐国火牛阵！！！ 杨定一下扑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切。 五羊城是一座孤城！南边大海、东边短滩、北面山水相间！ 只有西边才能让何静的三十万大军驻扎！ 一切都那么的相似！ 但很快，杨定有长叹一声。 当年东方内战时期，也使用过火牛阵，可牛会乱跑，反而冲破自家阵地，看来这个也不是一个办法。 除非，有什么办法能让牛在自己划定的通道里通行…… “在自己划定的通道里。” 杨定念叨念叨，眼神越发的亮，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他杨定可是地球上的黑户，没有户口的他为了生存，什么活都做过！ 尤其是屠宰场的短工！ 所以将牲畜赶去屠宰线的方法，他太清楚不过。 规定好一条路，只要牛冲撞不破四周壁障，就能在引导下冲出去。 那么只要在城西的平原上，修一个像西边延伸出一个前窄、中间宽、后头窄的模样的通道，就能有效的让牛按着自己的想法冲出去。 而且这种通道，还能让冲进来的敌人，在强攻后边窄口入城时，遭到收缩，只需要百十号刀盾兵和长枪兵，就能自成阵地，抵挡敌军。 可谓一举两得！ 挡住之后，对方挤压进来，阵型大乱。 接下来放出牛群朝着前冲，加之后边有火，它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猝不及防之间，必然无法抵挡，对方中军一乱，他就有机会翻盘！ 杨定打定主意。 反正都是赌命，他已经赢了一次，就能再赌赢一次！ 此时的他双目尽赤，就是一赌急眼的赌徒！ 只是赌徒们赌的是钱，而他赌的是命！ 败了，他就得死！ 第三章 打压和用人 “来人！” 内侍陈安听到书房内的喊声，连忙推门而入。 低眉垂眼，迈着小碎步躬身上前：“陛下。” “朕记得，你叫陈安？” “是。”陈安恭敬道。 杨定看了这内侍一眼，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命令，但现在敌军兵临城下，也不知道眼前的内侍会不会有异心。 要是自己想要摆火牛阵的想法暴露，就有可能导致一切前功尽弃。 但他杀了陈政之后，又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心中不断权衡，杨定盯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内侍沉声：“你和陈政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陈安吓得五体投地，瑟瑟发抖：“陛下！奴婢本姓赵，都是那陈政强逼奴婢改名，让奴婢当他干儿子伺候他左右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陈政逼迫奴婢的！奴婢要是不照做，他……他就要杀了奴婢全家啊！” 杨定的眉头皱成一团。 自己也没说啥，就给吓成这样，你说没鬼谁信？ “陈政让你做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兴许朕能饶你一命！” 杨定高深莫测，威严十足。 唯有跪在地上的陈安脸色越发苍白。 他知道眼前这位是假的皇帝。 但这种话他能说出口来？ 绝对不能说这个！ 陈政已经死了！真皇帝也跑了！要是说出来，自己一个小内侍，磨破嘴说杨定是假的，也没人信！ 还是……还是全部推到陈政身上！ 权衡之后，陈安咬牙心一横道：“陈政那老东西，让奴婢赐死了全贵妃。还让奴婢安排人将曹贵人所出的皇子淹死。但这都不是奴婢本意，不做奴婢就得死啊！” 杨定扫过这小子，心道之前那个皇帝还真是昏庸，老婆儿子都被弄死了，竟然没有弄死追查罪魁祸首，反而还将江山社稷托付给陈政！ 呵呵！ “还有呢？” 杨定可不觉得这小子手中黑料就这么点，继续他的高深莫测，仿佛真皇帝一样。 殊不知对方也是知道他身份的。 “陈政还让奴婢假传圣旨，害死了高将军全家。” 陈安继续说，冷汗直冒的不停磕头：“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但奴婢有一颗拳拳之心，心里全是陛下啊！还请陛下念在奴婢是被胁迫，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杨定一听，这小太监黑料倒是不少，不过眼下他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这人既然毛遂自荐，把柄也给了自己手中，倒是可以用一用。 “残害后宫妃嫔，皇子，忠良，你可真是罪大恶极。” 杨定轻轻敲桌子，对地上这个人渣端得是有一个全新认识。 别看外表白白净净，内里随便一翻都是黑的！ “奴婢都是被陈政逼的！”陈安继续将一切推到陈政身上。 “那行吧。既然你是受到陈政胁迫，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杨定看着小太监，嘿嘿一笑道：“给你一个任务，去将五羊城内的所有公牛收集起来，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没有做完，你知道后果。” 陈安脸色苍白，这种敏感时候去抢牛，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谁不知道五羊城民风彪悍？靖国先主能一统南疆，还不是靠着五羊城内外子民齐心协力？ 皇城之下，他只要敢抢，就有一堆的军中亲戚找自己麻烦。 难道我暴露了？所以假皇帝是想要假他人之手弄死？ 不管怎样，陈安都是连连叩首：“陛下！陛下不可啊！牛是百姓的最宝贵的牲畜，若是抓牛，恐会引发百姓暴乱！” “让你做你就做！”杨定甩袖，拍在桌上，“难道朕的话就不是圣旨了吗？” “奴婢不敢！” 陈安磕得脑门都青了，杨定看得也有点心酸。 但妇人之仁一下子就散去。 没有什么比自己活下来更重要！ 没有！ 坚定信念之后，杨定摆了摆手喝道：“那你还不快去收集公牛！” “是！是！奴婢这就去！” 看陈安跑了，杨定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人能办好这件事，也算是能用。 但不能全信于他。 杨定打定主意，起身走出书房，右边的一个太监赶紧随着走上来，躬身问：“陛下，摆驾何方？” 杨定斜睨这个太监，身高足足一米八，腰肥体壮，还长了胡子，不经奇问：“你叫什么？怎么会有胡子？” “臣风间，原来是先主身边亲卫。因在战场伤了根，又无父无母，先主看臣可怜，就收留臣为内卫太监。” 风间声线有点阴柔，跟魁梧的模样完全两个人拥有的。 不过科学研究表明，成年之后阉割入宫，是可以继续长胡子的。 比如，魏忠贤。 杨定颔首点头，漫步前行说：“朕只是在想，这偌大的宫中全是陈政一党，若是都是怯战之辈，如何处理？” 风间一听，面露喜色：“臣愿为陛下锄奸！” “你？”杨定驻足，看着风间问：“你难道不是和陈政一伙？” “臣从来只忠诚先主和陛下，陈政之流不过奴婢、幸臣，臣不屑与之为伍！” 风间冷冷一笑，一口一个臣，完全不像个奴婢的唯唯诺诺。 这人或许可以用。 杨定思索了一下，沉声道：“除了陈安，其余陈政手下奴婢你尽皆抓起来，审问过后，再拿来给朕勾决。” “臣领旨！” 风间大喜退下。 看他这幅模样，杨定基本上能断定，内官苦陈政久矣。 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呼吸好了新鲜空气，杨定继续回到书房，通过奏折尽可能了解现在的局势。 时间有限，火牛阵要是没用，打不赢了。 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逃得一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也就在杨定书房看书的时候，整个五羊城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外边陈安为了保命，来到皇城都督府下令，带着三万人到处抓牛。 内城风间全力锄奸，内卫四处出动，不断抓捕陈政手下的大小太监，除了一个陈安，其他的一个没逃，悉数拿到皇宫地牢，开始审讯。 当然这么大的动作，五羊城中各方势力必然知晓，城外的铁山知道了。 只是铁山不明所以，只是上书催大将军何静尽快南下，好让杨定出城决战决战，以此减少伤亡。 城内，一群伤残老兵趁着黄昏饭时，拖家带口在国丈宇文昊府邸哭诉赖以生存的耕牛被皇帝抢走了。 哀嚎声整条街都能听到。 这让忙了一天的宇文昊怒气冲冲骑上马，提刀直冲皇城，嘴里不断怒斥：“昏君！昏君啊！” 登时，全城文武闻风而动，开始朝着皇城汇聚。 第四章 妙哉! 书房。 杨定还在翻阅舆图，了解整个靖国的文武制度时，门外传来杂乱的声音。 “国丈！国丈止步！有什么事情，还得奴婢去通报一下才行。” “让开！” 宇文昊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抽刀的声音让书房内的杨定微微皱眉。 “给我让开！我要见陛下！” 杨定放下手奏折喊道：“何事？” “陛下，国丈要见您。”内侍躬身喊道。 “那就进来吧。” 杨定不知道国丈闹什么幺蛾子，不过还是要放进来，万一是什么紧急军情呢？ 现在的国丈可是替自己打工，惹恼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还请国丈将刀留下。” 内侍没有着急放宇文昊进去，毕竟持刀进入书房皇帝会有危险。 宇文昊闷哼一声，随手将刀丢给身后的卫士，紧接着推门而入。 动作大不说，还很粗暴。 迈步近前，杨定看到了国丈花白胡子下须发皆张，吹眉瞪眼的模样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国丈意欲何为？” 杨定心理打鼓，暗道这老家伙不会想要弄死自己吧？ 宇文昊一听，站在下身位拱手道：“陛下！臣不敢做什么！只是臣手下一帮伤残老兄弟赖以生存的牲畜都被抢了！这是对我靖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侮辱啊！因此，臣想听听陛下抢功臣的牛到底想做什么？” 一口一个抢，一口一个功臣。这话就差指着自己骂昏君了！ 杨定看了一眼内侍，挥了挥手让说：“关上门，所有人退出十丈，没有朕推门而出，任何人得不得近前。” 内侍应喏退下。 当大门关闭，杨定深吸一口气道：“国丈，且看。” 杨定将自己的火牛阵想法递给宇文昊。 “臣不看！还请陛下给臣一个解释！” 杨定看他梗着脖子的模样，哭笑不得哄道：“朕买牛的缘由，尽在其中，国丈看过之后便知一切。” 宇文昊一听，这才拿起来看。 目光触及，几经讶异，最后微皱眉头说：“此法玄妙，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是陛下此番大张旗鼓抢牛，恐怕已经走漏风声了。” 杨定摇了摇头说：“牛被抢走甚多，国丈不也以为我抢牛只是为了宰杀吗？” 宇文昊被刺了一句，老脸一红，连忙躬身抱歉道：“臣绝无此念。” “算了，也不怪国丈。眼下我靖国只剩下孤城一座，国丈也是关心则乱。” 杨定摆了摆手，表现大度。 宇文昊赞拜道：“谢陛下。” 杨定拿起地图，指着城西道：“若是能骗来何静扎营城西，诱导决战。待其阵型散乱，再以火牛冲阵，令其丧胆。铁骑紧随其后，撕开中军，直捣黄龙。最后全军压上，一力破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很美好，但宇文昊这样打老了仗的，还是觉得不切实际。 “陛下，敌军攻城，都会架设巢车。您这法子将视野全都暴露了，一举一动全在敌人眼下，一看到事情不对，恐怕会鸣金收兵。” 宇文昊说出了痛点。 一般攻城战，攻城方的营盘会架设望楼或者摆上巢车，对方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你摆在军队后边的任何后手，都能快速察觉，并告知主帅。 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遮蔽动静，否则没有任何胜算。 杨定想，宇文昊也在想。 老实讲这个法子很可能有奇效，若是成功，将敌军冲散，最后一击而溃。 那么靖国将会有喘息的机会。 到时候形势逆转，攻守转换，也不用如此被动了。 突然，杨定问道：“您看，若是在工事基础上向两翼臂展，除了中间部分以梁柱顶起支撑外，剩下的其他地方全部以沙袋垒放，然后在这上方，门砖交错搭建一个平台，使得兵丁可以上下行动。” 宇文昊看完杨定画的图，心头大呼神妙。 如果只看平面，一般人只会以为城池下方多了一个平台，用来当做阵地使用。 敌军被限制在一箭之地就必须攻城，而想要冲上来攻城之后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进攻杨定故意留下来的甬道。 但这个甬道本就是引诱他们冲进来的，若是对方全军压上，就正中下怀。 二是从平台往上架云梯，最后攻上来。 可你现在就在一箭之地内，强攻只能被射死，敌军唯一的方法就是强攻甬道。 除了打进去外，别无他法！ “妙哉！妙哉！若是能成，我靖国江山，必然能重现辉煌！” 宇文昊握紧了拳头，近乎泪流满面的看着杨定高呼：“先主有灵！先主有灵呀！” 一听这话杨定就不爽撇嘴了。 啥叫先主有灵？明明就是我想出来的嘛！ 那个真杨定早就乘船逃亡海外了，鬼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定压低了声音交代：“国丈。此法你我知，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臣谨记！” 宇文昊颔首之后，跟杨定说：“陛下，除了修筑这甬道之外，还需要将其他三门全部堵上。以绝辰国从其他三门强攻之野心。” “那就由国丈去做。”杨定握着这个老男人的手，一脸深情托付道，“朕只能信国丈了。” “陛下重托！” 国丈大为感动，也深深被皇帝重托所折服，掸袖单膝下跪发誓道，“臣必将不辱使命！” …… 书房外的甬道，文武群臣被堵在外头，一个个伸着脑袋想要看里头的动静。 要是出现上次宇文昊持剑追杀陈政的画面，那简直不要太爽。 只可惜拱卫在门边的内侍已经换成内卫，一个个持着兵戈挡在门口，就是不让他们靠近。 简直太讨厌了！ “诶诶！出来了！” 前方有人惊呼，原本还在碎碎念的文武一下子看向书房内。 杨定搀扶国丈，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国丈也在絮叨，不过大多都是期望杨定能尽快诞下龙种，保住国本的话。 两人可谓是君臣相宜，互为嘉宾，弄得这群文武面面相觑。 一个皮甲将军问身边的同僚：“这还是那个暴脾气国丈吗？” “慎言！”另一个皮甲将军压低了声音说：“过来了。” 走到门口，杨定一看是群臣，不经好奇问道：“诸卿可是有要事？缘何聚集于此？” 文武们还是觉得古怪，不过有人上前打破僵局道：“陛下，娘娘下令以八百里宴请群臣，臣等随着国丈入宫，本以为国丈会往宴会之所去，故而……” “好了。”杨定听明白了，挥了挥手笑道，“今日的宴取消。朕已封国丈为皇城总兵官，都督皇城诸军事。眼下宵禁在即，诸卿皆回府邸，静候决战。” “喏。” 众人虽然领命，但离开之后窃窃私语不断，更有人相视摇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眼神。 那个败家、胆小的皇帝怎么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莫不是如死掉的陈政所言，这是一个替身？ 可是，也太像了吧？ 看着群臣离开，杨定的笑容也随之消散。 今天若是国丈和自己闹的话，恐怕这群文武也会闹腾。 一个个的有几个是真心为国？全是利益罢了！ 静静负手立在甬道中央，看了良久才说：“通知皇后，将八百里分赐城中禁卫，百官都回去了，也不用商议了。” “喏！” 第五章 初次进攻 深夜，城东营地。 握着五羊城内传来的情报，铁山踩着垫脚石，一脸疑惑问道：“除了宇文昊下令将五羊城东、南、北三门从内堵死之外，就没有其他多余动作了？” 夜不收奸细思索了一下道：“还有就是伪帝杨定命人收集城中耕牛，似乎准备宰杀劳军。” “呵……他倒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巩固城防啊！” 铁山呵呵一笑。 他虽然很期待杨定会出城决战，但对方就算巩固城防又能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要灭靖国，不过须臾罢了。 “你先潜回去。继续收集情报。” 铁山挥了挥手，让奸细离开。 随后写了一封催促文书，让大将军何静尽快南下，不要太有任何拖沓。 否则等五羊城巩固好城防，强行攻城只会让辰国损失增大，到时候大家都得担问责。 发完文书之后，铁山一如往常休息。 天蒙蒙亮。 营帐外传来亲卫的呼声：“将军，夜不收又来了，说是靖国命人在城西堆垒沙袋，现在足足十万人在城西动工。” 一听这话，铁山打了个激灵，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掀开营帐喝问：“到底怎么回事？宇文昊想要干什么！” 铁山看向亲卫，亲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叫来夜不收。 还是昨天那个细作，不过此时的他精神有点萎靡，身上沾染了不少土石：“小的见过将军。”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帐内，铁山抹了一把脸走上来，一脸疑惑。 “据说是要垒城防。” 细作将一张图纸拿来，里头的文书若是让杨定看到，恐怕会第一件事情对城内大开杀戒。 他辛辛苦苦和宇文昊商量的城防布局，以及工事居然被人弄了出来。 还正大光明的送到铁山手里。 五羊城到底是多漏风啊！ 仔细看完，铁山就知道事情不妙：“绝对不能让城西的工事修起来，若是将来强攻，只有城西可以进击，对方只许几万人，就能彻底扼守五羊城。就算攻进去了，死伤必然惨重。” “不过，你这是怎么送出来的？”铁山看了一眼浑身是土的夜不收。 很希望他们有挖地道。 “我是被宇文昊抓出来的壮丁。”夜不收苦笑打碎铁山想法道，“若要阻止他们施工，恐怕很难。唯一的法子就是一把火烧掉五羊城内的麻袋。没了麻袋，沙土根本无法快速垒筑，他们的筹划也就不攻自破了。” “多手准备。”铁山也不遗憾，表示赞同说，“既然你是逃出来的，那就留下随军出战，另外派人进城去知会城中细作。” “是！” 铁山又看了看布防图，深吸一口气道：“通知下去，埋锅造饭，吃饱之后骑兵随本将打一下五羊城城西，步军拔营，前往城西扎营。” 大帐命令很快下达，待到太阳升起之时，铁山大手一挥，身后一万骑兵齐齐驾驭，万马奔腾大地都为之颤抖。 如此动静，饶是皇城之中刚睡醒的杨定都能听到，不过他以为开打了连忙叫人问：“发生了什么？” 内卫上前奏报：“陛下，辰国铁山对城西发动了进攻！” “什么！打来了！”杨定顿觉头皮发麻，连忙道：“大将军何在？” “大将军正在城西守卫。”内卫答。 “披挂！披挂！朕要过去看看！” 杨定可不放心，万一被对方一冲就破，自己的小命可就完了。 内卫给杨定披挂齐整，带上天子仪仗，快速来到城西。 刚到城头，杨定就看到城下铁山已经发起进攻。 只见铁山大吼一声，身后亲卫将军旗朝前一压，顿时上万骑兵化作矢锋，如离弦之箭，伴山河破碎之势，飒沓而来！ 咚！咚！咚！ 战鼓鸣响，城上城下所有人紧张握紧兵刃。 杨定更是额头冷汗直冒，但他现在不能怂，否则太消磨士气了。 “陛下，还请归就箭楼，临阵督战。” 宇文昊看到皇帝来是大喜，毕竟自己的女婿不怯战是好事，尤其是面对辰国如此攻势之下。 但皇帝的小命还是重要的，最好去箭楼呆着安全省心。 杨定一听，连忙摇头道：“朕哪里都不去！就在此地，与诸君共存亡！” 众将士一听，顿觉心头暖流流淌，赞拜道：“吾皇万岁！” 顷刻，城上城下士气大振，战意满满。 “既然陛下不退，吾等亦然！” 宇文昊看了一眼即将进入一箭之地的铁山，旋即下令：“城下继续抢筑，若有想逃者，就地斩杀！其余诸军，依令行事，在陛下面前打出个漂亮仗！不仅为了陛下，更为了你们的家！我们已然退无可退。” “杀！杀！杀！” 众将士激昂澎湃，在杨定的亲自临阵激励之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只等宇文昊指挥。 城上的变化，进攻的铁山自然察觉到了，也死死盯着始作俑者的杨定，怒吼一声：“冲进去！” 但回应的他，却是万箭齐发！ 黑压压如蝗虫遮天蔽日，若是胆小之人面对这等箭雨，已然破胆落荒而逃。 但铁山的骑兵却不以为然，马术高超之人翻身藏于马腹，没有这等本事者，匍匐在马背之上，不停催促战马冲锋，以期冲进一箭之地，逃过流失。 箭落，数十名骑士被射中手脚疼得落马，紧接着后续之马踩在他们的身上，飞速冲进一箭之地。 万马掠过，地已经出现斑驳血色，在黄色土壤之上，显得那么刺眼。 铁山翻身，回头一看所有的人和马都如刺猬一般，身上铁甲、皮甲嵌满羽箭。 但他们已经冲进车阵之前，铁山怒吼抬起偃月刀，烈阳之下寒光凛凛，令人遍体生寒。 “冲！” 铁山一刀劈开车辕，强悍的冲击力如万吨火车头，轰然撞开第一层车阵。 近千名刀盾兵和长枪兵朝前顶着，但人力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已经跑起来的骑兵？ 刹那，千余名刀盾兵，长枪兵不是被斩杀就是溃散，唯一的胜果便是，成功将数百骑兵斩落。 “给本将军冲！他们挡不住……” 铁山兴奋而嗜血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第二层车阵，已经被码放整齐，并且宇文昊那个老匹夫，让人在车阵之前撒铁蒺藜，若是强行冲进去，只怕损失会更大！ 更何况第一层车阵冲破之后，马力衰竭。而这么短距离，他根本无法再一次发起冲锋。 憋屈！ 铁山死死盯着城楼的金甲杨定，心中萌生杀念！ 若是杀了他，一切也就结束了！ 他对身后亲兵爆喝：“弓来！” 身背五石铁胎弓的亲兵立刻将弓丢给铁山。 弯弓搭箭，瞄准！ 咻！ 杨定看着城下血战就有不适，脸色苍白的左顾右盼想要呕吐。一名内卫察觉，赶紧侧身上来挡住俯身干呕的皇帝问：“陛下，若是不适可以先退后。” 看着这名白面无须的小太监，杨定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小太监胸口如鲜花绽放，一根利箭穿胸而过，狠狠钉在墙垣，箭头没入三分有余！ 杨定因为俯身，所以被喷涌的鲜血淋得全身都是，甚至一片血肉黏在了杨定脸上。 他吓懵了。 这小太监重重倒下，这才有内卫怒吼：“保护陛下！” 而城下的铁山看本该射中的箭居然让人挡了，不禁大呼无奈。 “算他命大！” 铁山愤愤，一扭头，便是几乎被屠戮殆尽的千余盾卫士卒，于是下令撤退。 再不走，城上的箭雨再来，他们损失只会更大。 杂乱的战场，顷刻安静了。 第六章 放眼内外，忠臣竟寥寥! 亲眼看着小太监死在自己面前的杨定，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 这跟他动手弄死陈政完全两个感觉。 尤其是那个小太监死得惨烈，鲜血淋漓，一股咸腥直冲大脑，第一次真心忍不住吐了。 不过很快他就适应了，因为城下的更是可怕。 残肢断臂，哀鸿遍野。 杨定壮着胆子站在城头表示他死战不退的决心。 同时强忍翻江倒海的胃，对宇文昊说：“国丈，替弟兄们收尸。凡是战死的弟兄，每人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另赐良田三十亩与其家人，就在皇城周围吧。” “喏！”宇文昊应下，同时也对杨定的手段佩服。 在皇城周围赏赐良田，若是想要拿，就得用命打败敌人，只有打赢了他们才能拿到手。 如此一来，上下一心，利益同体，何人敢不用命？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城下的铁山不爽了。 一击未成，便失去了先机。他稍作休整，又一次发动进攻。 奈何宇文昊这员老将，还是很有手段，依托城池将攻守玩转得游刃有余，让他损失近千人。 数次之后，铁山只能绝望的放弃进攻。 不能再冲了，否则他的三万人怕是连城都没摸到，就会丢光。 得尽快催促大军南下，尽量骚扰拖延其时间。 打定主意，铁山一口气写了七封信催促大将军何静加快南下。 随后将骑兵分成两千一股，配上步卒，间断骚扰，以期降低对方修筑速度。 同时派人骂战，引诱宇文昊出兵。 于是城下就出现了，一箭之地外，辰国军队不停辱骂宇文昊，然后一箭之地内的壮丁也在骂的神奇景象。 毕竟天天被敌军冲锋，骚扰，胆子再大的人也会神经衰弱。 但军法队虎视眈眈在侧，只能苦逼的劳作。 如此朝不保夕，不骂两句心里怎么能痛快？ 相较于城外的“和谐”景象，内城之中却呈现肃杀之色。 吐得脸色苍白的杨定缩进书房，打定主意不随便上城池了。 刚才差点就让铁山一箭带走，还是躲在皇城中小命比较安全。 只是没一会儿，风间走进书房，一脸焦急对杨定说：“陛下，臣查到京城之中，只怕不下七成的官员，都跟辰国勾连。” 杨定坐在自己的位置听这话，原本的惊愕很快就消磨了。 他知道肯定会有墙头草，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啊！ 不过想想也是，统一大陆的大利王朝覆灭十余年了，到处都是野心家割据一方，相互征伐，朝不保夕。 如今的世道，官员们更像打工仔。 既然是打工仔，那就得待价而沽，谁能给你的工资高，你就得跟谁。 哪有什么打工人会跟着破产的公司一块去死呢？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放下手中的奏折，杨定甩袖站起来，来到风间面前问：“可有名单？” “都在此处。” 风间将奏折送上来，里头全是拷问陈政一党的太监得到的。 那群家伙为了活命，将一些官员暗地里筹谋的事，都曝光给风间，根本就是一群为了小命而无所顾忌的人。 也难怪靖国会在一群太监的把持下，败的这么快！ 杨定打开一看，下巴都快惊掉了。 好家伙，放眼内外，忠臣竟寥寥！ 超过七成的文武官员，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靖国中枢才不到六百官员啊！ 真是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不过，更要命的是，这群人把持中枢、十几万民夫青壮外加半数左右的皇城军精锐。 如果不拔掉他们，到时候决战必然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变数。 刻不容缓啊！ 想了想，杨定问道：“你觉得如何处理？” “陛下，依臣之见，不若将中层军官悉数编进内卫。臣等盯着，没了中层军官的带领，军队不乱，剩下不足为虑。” 风间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要大动作搞，将军队中层的投降派清理掉就行，这样能减少不必要的动荡出现。 杨定思索之后，摇了摇头说：“若是少了中层校尉，谁来领军？” “可以简拔。” 风间提醒杨定说：“辰国先锋军正在攻城，只要有军功就简拔激赏。只要数次，就能将中层军官全部替换，新晋将士，手染辰国士卒鲜血，必然不会投靠他们。如此便能减少辰国对我靖国的渗透。” 杨定颔首赞同这个想法，但又觉得不够。 头脑风暴一会儿，杨定冒出了一个冒险想法。 他眼神微眯，将之推倒一番，随后奏折一翻，看着上边名字笑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在清理文武官员的同时，狠狠给铁山来一下。” 风间有点懵，不知眼前的皇帝想了什么妙计。 杨定看他不知所以，便压低声音说：“你先大张旗鼓的抓一半的人，将全城搅得风雨不停。晚点朕再让国丈召集军会，让国丈分出一半精锐出城偷袭，而你命人带着内卫精锐，待会儿就从南城水门暗道溜出去，提前埋伏在铁山营地外……” 风间的脸色一下变了，担忧道：“陛下，若是那群人真投降了，铁山不就会趁势杀进城内……” “杀不进来的。”杨定摇了摇头，“皇城军中将官半数就是皇城附近之人，尽是国丈铁杆。只要国丈不说降，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风间张了张嘴，感觉国丈更危险吧！ 不过疏不间亲，他还是闭嘴听杨定谋划。 “你去拿人。”杨定把这份名单勾了七成文官，三成武官，然后让风间去拿人。 之所以主抓文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吓唬那群武官，叫他们知道现在杨定清理完软骨头的文官，早晚会算到他们头上。 这群武官，一定会想方设法勾连外界，然后发起一场政变。 铁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国丈守着，内卫从后边偷袭，只要成功铁山必然损失惨重！ 至于国丈宇文昊会不会趁势政变？杨定觉得宇文昊不会！ 因为宇文昊早年征战，成人的儿子都战死了。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儿子，而且只有六岁！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是：他要么倒向辰国，然后因为女儿是靖国皇后，被秋后算账或者一生不得重用，将来孩子的未来必然一片灰暗。 要么跟他这个替身一样，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侥幸赢了，那他就是开国功臣、国丈、中兴名将，在加上他已经六十了，等的靖国光复之后，他也只能致仕荣养，根本威胁不到杨定的未来。 因此杨定相对比较相信宇文昊这个天然的盟友。 除非事情真到不可为的地步，不然宇文昊是绝对不会叛变。 若真事情不可为，他杨定也会谋划投降，或者出逃海外，跟着真身一样溜掉。 也不会呆在这里。 敲了敲桌面，杨定对门外喊了一句：“来人，摆驾坤宁宫。” “喏！” 第七章 谣言四起 坤宁宫。 皇后抱着一个六岁的娃娃，正在逗弄。 这娃娃正是她的弟弟宇文涌。之前城外战鼓起，皇后宇文小凤担心家中无人看护，就把弟弟和母亲一并接了过来。 此时的母亲英国夫人正在休息，弟弟宇文涌却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孩童，所以就跟在皇后身边玩耍。 “陛下驾到！” 宫门外的太监高声对着坤宁宫内喊了一声，宇文小凤赶紧让宫女搀扶起来，带着还有点懵懂的宇文涌出门迎接。 “陛下。”对着杨定施了个万福，宇文小凤好奇问道，“陛下缘何而来？” 杨定看了一眼宇文小凤身边奶萌的娃娃，蹲下来捏了捏脸笑道：“虎头虎脑的，叫什么名字？” “宇文涌见过陛下。”宇文涌学着大人的模样对杨定作揖行礼。 杨定哈哈一笑道：“宇文家家风甚好，朕这个小舅子倒是识人眼色。来呀，传朕旨意，封宇文涌为中书舍人，赐玉牌准其内宫行走。” “陛下！这等殊荣不该赐予臣妾弟弟。” 宇文小凤心惊，想要杨定收回成命。 杨定摆了摆手，看着漂亮的妹子说：“朕接下来久于国事，国丈也是如此，宇文家中无男人看护，真要出了意外，宫中还能保护一二。就让小舅子和英国夫人留在宫中陪你吧。” 杨定抓起宇文小凤的手，亲昵的说道：“不过你可得盯紧点后宫了，最近可不太平。” 宇文小凤俏脸酡红。 自从皇帝幡然醒悟后，真的变了好多，也对她贴心了好多，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是宇文小凤不知道此杨定，非彼杨定。真正的杨定已经出海逃亡，眼前此人不过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罢了。 他之所以如此亲昵和温柔，不过是想把宇文昊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宇文涌等人，只是人质而已。 说说笑笑，待用过膳，午休的杨定让人去请宇文昊前来。 通往宫中的道路，宇文昊在亲卫的守护之下，看到了内卫挥刀拿人的场面，不禁起眉头。 “去问问怎么回事。” 亲卫领了宇文昊命令离开，不一会儿回来后说：“国丈，那些人都是叛徒。他们里通外国，想要开城造反。” 宇文昊一听是叛徒，就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御马朝着皇宫内奔去。 一路到了皇帝的书房，正好睡了十五分钟的杨定听到宇文昊来了，令人开门放他进来。 “臣参见陛下。”宇文昊恭敬行礼。 杨定一看，故作嗔怪的从座位上下来，虚拖宇文昊说：“国丈不必多礼。这不是说了，您可以免礼。” “礼不可废。”宇文昊摇头说，“不知陛下唤臣来所谓何事？” 杨定收回手，摆了摆手笑道：“两件事。第一呢，小凤在宫中无聊，朕让小涌和英国夫人就在坤宁宫陪着，以后常住宫中也可。” “谢陛下恩泽。”宇文昊眼神微动，面露激动道谢，“只是夫人留着便可，臣子毕竟六岁了，不宜呆在坤宁宫中。” “没事。朕已封小涌为中书舍人，赐玉牌准其行走宫中。以后也可以留下陪陪小凤。” 杨定微笑，像是说了一件不足为道的事。 宇文昊心头一沉，眼看事不可逆，就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那臣代臣子谢过陛下。” “国丈言重了。”杨定摆了摆手。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一封书信拿给宇文昊说：“国丈看看吧。” 接过书信看的宇文昊脸色几变，最后勃然大怒：“他们怎敢！先主待他们何其不薄，他们居然蓄谋造反！” 名单上，超过七成的文武官员，全部都跟内奸有串联。 靖国的根基，已经烂了！ 真到了大兵压境的时候，五羊城绝对守不住。 “所以，朕有一计，请国丈帮衬一二。” 杨定把想法说了出来，目的就是城外铁山的大营。 若是打退铁山，靖国上下必然士气大振，没退那杨定就得准备拼命了。 “臣一定照办！”宇文昊不觉得杨定的布局没用，相反觉得杨定的想法很不错。 不管成功与否，对于城中都局面都有很大改观。 不仅绝了他们想要叛逃的心思，还能上下一心，依托火牛阵再来一击！ 赢了就能翻盘！ 宇文昊领命退下。 大约午时，忽然城内突然传播了一道道谣言。 什么军中有叛贼，准备今晚就打开西门投向。 什么被抓进内卫的人已经招供，今晚内卫就要打开杀戒，将所有叛乱的文武悉数拿下。 兵部尚书府内，尚书席书缩在书房，故作镇定喃喃：“绝对不可能被发现才对！内卫怎么可能查得到这些内容？” 此时的席书，还心存侥幸。 只觉得这些都是内卫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如此隐秘的事情他们绝对查不出来！ 这时，皇城军龙骧营都尉席连，揣着刀冲进书房，慌乱道：“大哥！出事了！我被宇文昊摘了都尉一职。而且我还听到，内卫已经查清有七成左右的文武官员有勾结，他们今晚就要动手！” “七成！” 席书听到这个数字，脸色彻底变了。 原本他还觉得不可能，但七成这个数字一出来，他不觉得自己还能躲了。 侥幸被击碎，席书慌了。 席连更慌，连忙抵上来前来道：“大哥！要不我们今晚就反吧！靖国的大船已经破了，你还是兵部尚书，那二十万杂役民夫就是我们手中的刀！只要开城献降，咱们就是辰国的功臣。从此平步青云，也非难事！” “糊涂！”席书一听弟弟说的话，立刻冷静道，“内卫放出这等消息，无非就是逼迫我们跳反。那就是坐实传言，等于给内卫递上刀子！” “可是不反，难道内卫不会杀我们吗？那帮人可都是随着先主打江山的铁杆，他们虽然断了命根子，可依旧精锐啊！” 席连还是不想坐以待毙，“若是反了，咱们就是大功臣啊！” 大？ 席书抬眼微眯问：“还有谁要反了？” “当然是骠骑将军龙崖！”席连压低声音道，“皇城军组建的时候，宇文昊将他排斥在外，令他管理杂役。这些天他也没闲着，抽调杂役中精壮万余人，训练得有声有色。而且今晚正好轮他守城西，他的意思就是大哥你和他联名，发信递出去。请铁山将军入城，如此龙家和席家必然一步登天。” 席书沉着心思，不断思考。 为什么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 内卫抓人，谣言，以及如此局势之下，宇文昊为什么不安排皇城军守城西，反而令龙崖去守？ 总觉得事事透露反常…… 正想着，书房又被推开，来人是一个穿着青衣，眼袋黑沉的年轻人。 “拓儿，你怎么来了？” 席书看了一眼长子席拓，感觉有点奇怪。 他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今天会不打招呼就来书房呢？ “爹。东野海跟儿子说，宇文昊命其兄东野菰带三千皇城军精锐，随龙崖戍守城西。” 东野菰？也是七成文武中的一员！ 席书一个咯噔，盯着长子问：“拓儿，你看出了什么吗？” “自然是靖国今夜必灭，我们席家日后必昌了。” 席拓的眼中闪烁精光，今夜不争取住机会，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八章 铁山败退 夜，风吹篝火，越发燥热。 铁山还没睡，手里翻来覆去全是细作送出来的五羊城内情报。 “这么说，靖国的兵部尚书、骠骑将军、皇城军虎贲营都尉，以及五羊城中超过七成的文武官员，都准备反正了吗？” 面对铁山的疑问，眼前这个名叫席拓的青年拱手道：“正是如此。家父和龙将军、东野都尉准备今晚就打开西城。趁着现在宇文昊还未发现东野都尉已经反正的机会，请将军决断入城！” 铁山看了一眼情报，又看向信誓旦旦的席拓。 眼前青年可是靖国兵部尚书的长子。 席书能让他来给自己送信，必然已经决断了。 毕竟宗法制去古未远，嫡长子、长子天然享有家族的继承权。 放他送信就是为了取信自己。 而席书本人也是一个投降派，当初他南下的时候，许多地方城防图，全都来自席书的送予。 否则他能轻易打下南疆雄关的韶关，以及五羊门户的镇南关吗？ 因此今日之事，恐怕假不了。 机会啊！ “那就随本将军参议军机。今日未将杨定射死，今夜不能再错过了！” 一听铁山给自己一个参议的职务，席拓大喜道：“唯！”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到了人最困的三更时分。 五羊城城西，一片漆黑的城头，到处都是倒下睡觉的人。 箭楼中，席连昏昏欲睡，身边的龙崖、东野菰也很困，但是伴随着亲卫敲门，三人一个激灵，同时站了起来。 推开门，亲卫们一个个目光炯炯。 他们都知道，今天要发生一场大事，只要打开了城西大门，那么靖国就灭了，他们也将以此为进身之阶，随着主人一起平步青云！ 美好的未来在此招手，无人有睡意。 “传令，将火把摇起来。” 下令的骠骑将军龙崖三十五上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更让他显得凶恶。 亲卫们笑着离开，他们飞速来到城头，将火把放在微弱的火盆中点燃，随后照着城外摇晃三下。 下一秒，城门缓缓洞开。 距离修了一半的平台有一箭之地的铁山大军，口衔枚，马扎草，悄无声息的走进城中。 铁山更是骑着高头大马，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城内风景。 “铁山将军，只要过了前头的瓮城，就正式进入内城了。” 坐在铁山身边的席拓，微笑的对铁山介绍。 这一次首功，必然是他席家的了！ 铁山颔首，兴奋道：“若是打下五羊城，本将军替你引荐于二皇子坐下！也让你席家成为南疆大族！” “谢将军！”席拓兴奋的拱手。 军队开进瓮城，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声音。 如此森严，让开城的龙崖一脸钦佩，赶紧带人走到瓮城中：“铁山将军，内城守卫李凯是我的部下，我这就让他将城门打开。” 铁山看了一眼龙崖，亲热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龙崖拱手上前，对城楼喊道：“李凯，速速开门，恭迎王师入城！” “来！来了！” 李凯的声音从城上传来，只是说话的声音显得有点乱。 “快点！” 龙崖继续催促，只觉得李凯指不定又从哪里抓来一女人，刚睡醒慌乱穿衣服呢。 他对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德行，太清楚不过。 内城被打开。 铁山大喜道：“全军上马。冲入城中！谁先登皇城，连升三级！另外打下内城，三日不封刀！” 此言一出，龙崖大喜道：“我愿为将军前驱！” “好！”铁山应下，到现在他才确信一切都是真的。 自然信任龙崖他们。 于是跟在龙崖之后，朝前快速冲进去。 龙崖一马当先，身后士卒一个个嗷嗷直叫，就在他抵达漆黑甬道，准备冲过之时，突然头顶的铁链声，让龙崖惊恐抬头。 下一秒，地上只剩下鲜红的血混着腥气四溅！ 千斤闸落地的声音，瞬间把所有兴奋的人全都砸碎。 紧跟龙崖之后的铁山心下一惊。 立刻勒马！ 看着地上的烂泥，心下惊恐：“这是个陷阱！” 好不容易将马平稳，铁山回头。 很多人因为紧急刹车，而纷纷落马，队形俨然不成了。 “白痴！不知道等铁山冲进来过半再放千斤闸吗？” 城楼上传来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开头第一个不是铁山吗？” “那是龙崖那个叛徒！”宇文昊差点被爱将周岸气得脑淤血。 好在城楼上，杨定大吼道：“弓箭手都给朕放箭！” 顷刻瓮城四周，近万名弓手齐齐射出手中一箭。 瓮城之中，顿时死伤一片！ 席拓也成了刺猬，在铁山身边重重摔在地上。 一刀拨开射向自己的箭，铁山目睹席拓已死，顿时暴怒：“陷阱！全是陷阱！撤退！速速撤出瓮城！” “想跑？你觉得可能吗？” 城楼上，火光四起，身穿将军铁甲的杨定，呵呵笑道：“铁山将军，今天你得交代在这里了！命令将士自由射击，不用箭雨洗地，优先射杀战马。” “伪帝你敢！”铁山瞠目欲裂，辰国地处大江以南。国内虽然平原不少，可那里都是水田养不得战马。 一旦丢了手中这一万马匹，那对于辰国来说也是切肤之痛！ 就算自己逃出去，一旦损失巨大，也难保被申饬，从此丢了前程。 “笑话！朕有什么不敢的？” 杨定看着城下成片成片死亡，脸上写满欢欣鼓舞。 今日铁山就算冲出去，也不过是残兵败将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丢了一万战马，我看辰国接下来怎么阻拦火牛阵的施行！ 铺垫这么久，就等何静到来后，一战定乾坤！ “冲出去！速速冲出去！” 铁山已经顾不得跟杨定嘴炮，下命令往外冲，结果半道上遇到增援席连勃然大怒：“你们还敢来！” 席连他刚想辩解。 下一秒眼中天旋地转，直到骨碌滚在地上，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铠甲被一个无头身体穿着，这才意识到他脑袋掉了…… 杀了席连，愤怒的铁山催动战马，带着散乱的士卒，朝着大门口往外冲。 这次是东野菰，领着三千皇城军人马大声道：“铁山将军快随我冲出去，我们上当了！这一切都是狗皇帝设计好的！速速冲啊！” 铁山面色铁青看着东野菰，但看他没有其他动静，立刻带着大军往外冲。 而城楼上，到处都是弓箭手不断射下箭矢，身后士兵一个一个倒下，惨叫声让铁山心疼。 “快！就要冲出去了！” 铁山激励剩下士卒，一行人疯狂往外挤，越过护城河时更是挤作一团，数十个掉落几米深的护城河，很快成了水鬼。 来到城西箭楼，杨定看着铁山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朕说了，堂堂正正一战就是堂堂正正一战！你要是再弄这些歪门邪道，朕不介意再给你上一课！来人，将细作和造反之人拖出来，悬于城头！” “喏！” 铁山冲出一箭之地后，清点了余下兵马，竟在方才损失了七千多骑兵以及一万多士兵。 他只剩下一万伤兵！ 抬头盯着城头，那里被杨定挂上了一千三百多人，密密麻麻串成一串，可怖吓人！ 如此画面，饶是铁山在不甘心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勒令回营修整。 只要营帐还在，那他就没事！ 安静的营帐内，铁山带着哀兵进入，不知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偃月刀握紧，铁山盯着四周，发现没什么动静。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第九章 学曹孟德 “各自回营修整吧。” 铁山下令，紧接着看向东野菰道：“东野将军也分配一下，随着我军入驻。” “是！”东野菰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被排斥。 要不然他这一波跳反，可就亏大了。 三千精锐在刚才的逃逸上，也损失不小啊！ 于是，军中哀兵各自回营修整。 看军卒四散后，铁山才到大帐。 还没落马，大帐内突然电射而出响彻天际的箭矢。 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仅吓得他额头冷汗直冒，更让营中各地帐篷齐齐掀开，一个个久候多时的内卫战士，挥舞屠刀，对已经吓破胆的士卒下手。 顷刻营地大乱！ 反应过来的铁山立刻从马上跳下来，以马躯遮蔽，但还是被流矢射中了小腿，疼得一声闷哼。 “将军！保护将军！”忠心耿耿的亲卫举盾护住铁山，还将自己的马推给他道：“将军速走！我等挡着！” 铁山看着响箭过后，仅剩的七名亲卫，脸色难看道：“随我死战！我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斩杀铁山就在今日！取铁山首级者，封爵！” 大帐猛地被掀开，风间持一把长枪，一马当先刺穿一个亲卫。 持盾的亲卫；连忙架起铁山，往最近的一匹马冲了过去。 “放开！我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铁山受够了，他居然被一个举世闻名的废物一连算计，颜面丢了还好说，可是随着他征战四方的老兄弟，竟然只剩下七个！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将军速速离开！留下来也无法替我们报仇啊！” 又有一个亲卫留下这决绝话语，扭身冲向冲上来的风间，怒吼道：“靖狗，死来！” 面对含怒一击，风间不屑冷笑，一个抖枪狠狠刺破亲卫的手腕，让他疼得握不住刀，随后一个上翘，直接从喉头洞穿。 轻蔑将尸体挑开，风间盯着被扶上马的铁山，声音尖细说：“想走？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 “将军快走！” 架走铁山的那名亲卫一看敌军围上来，足足二十余人，连忙一刀拍在马屁股，护送最后三名亲卫和铁山离开，随后留下断后。 “我是不会让你们追上将军的！” 亲卫怒吼，拼死冲上来，虽然没有挡住，却逼得风间无法冲破，只能眼睁睁看着铁山溜走。 “来啊！将这人给我碎尸万段！” 风间也只能将气发泄在死人，以及东野菰身上。 谁让他，跳反了？ 直到天亮，风间看着东野菰的脑袋，随意的踢开说：“送到城上，然后清点伤亡。待会儿我还得去见陛下。” “喏！” 内卫将士们清点伤亡的同时，西城的城门也打开了，紧接着十万壮丁又一次出城，看着满地的尸体，一个个头皮发麻。 当然更重要的是，城楼上悬挂了一千多人的尸体，里头大小官员将近四百，剩下的都是他们的亲属。 至于之前名单上的七成官员，实际上杨定并没有全杀。毕竟全杀了，他从哪里去给自己找治理的人？ 只是挑恶名昭彰，或者处在机要位置的文武官员。 剩下的人，杨定也有了处理主意。 皇宫，金鸾殿。 皇帝一身戎装，腰悬宝剑，手里拿着一个包子，狠狠咬上一口，吃得呼噜噜响。 如此毫无形象，却没人敢说一个字。 毕竟城头上的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更何况皇帝用计，轻易击败了铁山三万大军，声威赫赫啊！ “嗝儿~吃饱了。” 杨定挥了挥手让陈安将托盘拿走，随手抹了一把嘴道：“好了。风间来了吗？” “陛下，内卫太监已经在殿外等候。” 小黄门上前奏报。 “那就宣。”杨定说。 “宣，内卫太监风间觐见！” 金吾卫手持金瓜，通传旨意。 很快，风间上殿，身后六个小黄门扛着三箱书信上前，吓得许多文武大臣纷纷低头，不敢看！ “臣，内卫太监风间，参见陛下。” 风间行礼，杨定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说说战果吧。” “喏！”风间赶紧收了礼，“陛下，臣一共斩获两千余首级，俘虏七千余人。另外铁山突围而出，朝着北面逃窜。东野菰已斩，首级已悬于城池。” “好！”杨定大喜，之前低头的那些官员，纷纷上前拜贺。 一个个比过年还开心的模样。 仿佛辰国被灭近在眼前一样。 杨定心头冷笑，将一切尽收眼底，继续听风间报收获。 一万石大米，一千匹战马，皮甲两万领、铁甲三万领，弓刀枪弩将近三万，可谓大收获啊！ 有了三万领甲，杨定就能拓展内卫，成立自己的亲卫。 皇城军已经十万了，再来三万人，杨定怕是不要睡觉了。 “另外，臣在铁山大营内，找到了席书等叛匪给辰国的投降书。” 风间将信送上去。 看着三个大箱子，杨定眯着眼睛呵呵一笑，朝中大臣中，眼观鼻，鼻观心者不在少数，但更多的都是瑟瑟发抖。 杨定拿起来一看，故意皱眉问道：“怎么还有冯太师的信？” 冯太师可是皇帝的老师，主要教武艺和韬略，地位尊崇。 所以拿他作法，然后学曹孟德一把火烧了造反书信，以抚他们的心，使得靖国暂时内外一体！ 共赴国难。 于是，噗通一声。 冯太师冯裕一下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瑟瑟发抖：“陛……陛下……臣惶恐啊！” “冯太师你这是何意？”杨定赶紧从龙椅上下来，“不就是几封伪造的书信，要是朕信了，那不就中了辰国的离间计吗？快快起来！” 冯太师听得眼前一亮，但还是不敢乱动，顺着杨定的话说：“陛下，臣……臣肯请陛下彻查！” “还查什么查？”杨定摆了摆手，“陈安，将这些伪造的书信就在大殿前烧了。那些辰国人也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朕会听信谗言，自毁长城？” 陈安一听，应喏去烧信。 心里有鬼的众多文武同时长舒一口气，纷纷上前赞拜：“陛下圣明！” “陛下，还是要查的！”冯太师看危机解除，跟着就给自己立牌坊，“臣自问清白，绝不容辰国人肆意诋毁！” 杨定心头讥笑：你这老货是啥样心理没点逼数吗？ 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真是不要脸！ 心里吐槽过后，杨定给陈安使个眼色。 陈安刚把大鼎摆好，看到杨定的眼色，赶紧对边上的小黄门耳语两句。 很快门外传来一声奏报：“陛下，内卫提刑使南天星有奏。” “哦？宣。” “宣内卫提刑使南天星觐见。” 很快杨定看向南天星问：“何事？” “启禀陛下，方才臣等甄别辰国俘虏时，抓住了铁山身边亲卫，从其口中得知，辰国欲使离间之计，以假书信诱骗陛下杀死能臣。因事关重大，臣不得已匆匆赶来。” 南天星的回答滴水不漏，更让杨定的表演欲望空前高涨，一拍手掌愤怒道：“看！这些都是辰国的奸计！太师勿忧！太师所受之污蔑，必用辰国国君之血洗刷！” 冯太师听得心头一突：完蛋了，从此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投靠辰国了。 今天之后，天下都知道他冯裕要拿辰国君主的血，来洗刷自己的冤屈了。 可他又不能说不！只能硬着头皮拜道：“谢陛下！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火，也很快烧掉了书信，更让不少墙头草对皇帝的感官好了不少。 人心，正在凝聚。 第十章 约战! 五羊城暂时安稳了三天。 也就是利用这三天，城外的平台正式搭建完毕，看着平台杨定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请战了。 得尽快把何静忽悠过来，然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对垒。 说道何静，第四天清晨的杨定刚睡醒，就让陈安叫醒：“陛下！陛下！北面来了数百条大船！辰国的大军南下了！” 杨定一听，立刻严肃起身道：“准备一下，朕要亲自过去看看。” 收拾妥帖之后，杨定在陈安、风间的护送，站在天子的五色华伞下，来到城头。 “陛下。”宇文昊看到杨定来了，带着众将士行礼。 不过没有人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一个个神情凝重无比。 杨定颔首示意，走上城头。 此时，五羊城外的清江上，数百条大小不一的船正在前进，蜿蜒如长蛇，放眼望去盘亘近百里，最远的船已经到了清江入海口了。 望着辰国的龙旗，杨定心下一沉。 这下不好打了。 辰国的营盘只会放在清江附近，取水方便，进退方便，并且还能远离五羊城的工事。 最最关键的是，只要清江上游的镇南关不丢，辰国随时都能从镇南关南下突袭五羊城。 哪怕第一时间冲散了辰国的军队，若是抢不下镇南关，靖国还是有覆灭的风险。 “国丈，清江之上除了镇南关，还有什么地方能挡住北方来敌？” 杨定看着城下开始驻扎的辰国大军，黑压压的犹如蟑螂，心里更沉痛了。 宇文昊想了一下道：“昆山一线可以修葺山城，依托昆山两片断崖，可以设计碉堡和关隘，如此可断绝镇南关走水路南下的通途。一旦断了水路，辰国大军想走陆路，就得承受昆山和镇南关之间近百里的环山大道，以及附近游荡的曜族部落。” 曜族？ 杨定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最近在靖国过往的奏折上看了不少。 他们是镇南关以西八百里外百万大山内的蛮族，因为曾经被大利王朝征服，所以文明程度也相对较高。 主要有三支，分布在靖国内和百万大山之中。 其中游荡在靖国疆域内的部族为走山曜，属于游耕部落，一般受靖国官府管辖，靖国经常找他们雇佣士兵。 而百万大山内分布的曜族，主要是归山曜和竹林曜两支。 归山曜臣服过大利王朝，因此世代有封赏，文明程度相对较高，属于奴隶制农耕文明。 竹林曜也叫做生蛮，比较仇视外族，因为大利王朝的曾经的屠杀，跟靖国的关系一直不咋地。 双方还爆发过战争。 镇南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修建起来的。因此最开始镇南关的关隘就不是守着北边的，从南边往北打，消耗往往巨大无比。 不过杨定觉得，或许可以去找一下曜族，看看他们能不能从背面给辰国来一下。 一想到这里，杨定让风间安排内卫去城里收集关于曜族的一切情报。 毕竟五羊城可是南疆中心，肯定有很多商人去过曜族部落贸易，对里头的情报了解的绝对比官员们多。 更重要的制定战略，更需要大量的情报来支撑。 风间下去之后，杨定看到何静已经搭建起来的大营，对身边的陈安说：“拿上朕的国书，约何静三日之后决战。若是朕败了，朕就自缚于城下，负荆请罪于辰国宗庙之前！” 陈安面色巨变，十分害怕这时候去了，会被臣国直接祭旗，不经想怎么脱身。 “陛下！” 好在宇文昊等人，连忙上前阻拦：“此事不可为啊！” “是啊陛下！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为靖国赴死！” 杨定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朕只要一战，功败垂成，朕也甘心，只希望日后大将军何静能不伤害城中百姓！万般罪过，皆在朕身！哪怕真到九泉之下，朕也能瞑目！也无愧于先祖！” “陛下！！！” 陈安看气氛烘托到位，连忙喊这一声，城楼之上也跪了一地，可把杨定吓了一大跳。 我就上来演演戏，你们不用这么夸张的真情流露吧？ 有这个心思，不如想想三天后怎么厮杀。 这时陈安痛苦嘶嚎，抱着杨定大腿夸张嘶嚎：“陛下，臣恳请陛下不要做傻事啊！只要守城，靖国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大江以北的诸国，绝对不会坐视靖国被灭的！” “我等愿为陛下决战！” 宇文昊站了起来，老将军一脸坚定。 但还是有人不想，尤其是一些跑过来看的文官。 杨定看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一脚将身边哭得夸张的陈安踹开。 面向众人，振臂高呼：“若是今日不反抗，五羊城被辰国轻易攻破，你们将如牛羊一样任人宰割！哪怕不是为了靖国，只为了城中生活的各位，如不狠狠将辰国打痛，也会和铁山那句话——攻入城中，三日不封刀的惨事发生！” “你们都想看到下边的辰国人，住你们的屋子，睡你们娘子，打你们孩子，站在你的坟头撒尿，哈哈大笑的画面吗？” 杨定煽动起来，城头上的士兵们，少了之前的哀戚，反而多了几分怒色。 “不能！！！” 怒吼响彻云霄，城下正在扎营何静大军吓了一跳，许多人纷纷拿出武器冲出来列阵，结果一看就是五羊城内声势浩大而已，还好没什么事情。 这时一支三千人的卫队簇拥一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的四十岁中年将军来到营地前。 男人头戴凤翅盔，面上挂着一张鬼面，身上披着漆黑重甲，身下乌骓马扬了扬白蹄，又打了个响鼻，更显男人的英武不凡。 “靖国的气势不错。”男人呵呵一笑，同时看向身边面色难看的铁山道：“铁先锋，因为你的失利，让靖国上下重拾信心，对靖国而言，你功不可没啊！” “大将军言重了！” 铁山双手一抱，脸色不快。 三天前他被杨定算计，丢了三万大军，回到镇南关的时候，正好被姗姗来迟的何静逮住！ 若不是赶巧二皇子派人劳军，这才保住了他。 不然此刻他已经没命了！ 可是平南军速速南下的话，就这几天功夫，已经够扭转战局了！ 眼下五羊城工事建成，城内百姓上下一心，还不是因为何静拖沓？ 否则会让这场攻坚战，变得如此难打？ 城楼上，杨定也看到了下边的军伍，一看就来历不凡。 于是对身后的众人继续煽动吼道：“只有打得他们痛了！他们才不敢小瞧我们！才不敢对五羊城肆意妄为！” “哪怕朕因此丢了国家又如何？朕只想你们不受侵害！但打仗是请客吃饭吗？他们会因为你投降了而不对你下手吗？不能！尊严是靠打出来的！” “所有人跟我喊：靖国上下三十万大军就此下战书！三日后卯时，你我一决胜负，一较高下。靖国若败，开城纳降！” 这一声怒吼，让那鬼面将军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好胆！好胆！看来杨定那个纨绔还有忠臣、能臣啊！一定是宇文昊操作的！来呀，派人命令全军回应，三日之后卯时，如期决战。若是靖国败了，本将军绝不刁难他们！” “是！” 城上，杨定他们也很快听到辰国三十万大军的回应，声音甚至传遍了靖国镇南关以南的所有城池。 无论是否爱国，靖国上下都将目光放在了五羊城外。 三日之后，一决生死！ 第十一章 动员 五羊城外的营盘已经搭建完毕。 何静总算闲下来，带着两千余人在五羊城外探查敌人。 看着西城的平台，以及上边驻守的人，大将军何静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宇文昊这个老乌龟，守城的本事上去了啊！这个平台一放，我们的巢车就没有办法靠近，想要强攻只能从下边唯一的路或者冲上平台，再搭云梯工程。哪怕用上投石机，也没办法将这些沙袋似的墙体击破。” 何静身边的茹建宁呵呵一笑，对何静说道：“大将军，宇文昊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守城老将，更是优柔寡断之辈，若是他强硬一点，靖国的江山也不会丢得这么快！” 看着眼前英武的青年，何静第一眼看过去就是帅，不过比自己差点就是了。 当然这个年轻人也算是辰国之中少数的少壮将军，他的父亲辰国礼部侍郎茹太素，更是太子坐下重要大臣。 多带带，也有好处。 “那建宁你认为，应该怎么打？” 面对何静的考校，茹建宁看了一眼平台说：“如果强攻，必然损失惨重。若是围困，动辄三五年之久，恐怕北面列国反应过来，又来干预南方战事。不如，先行骚扰，诱逼靖国全军出战，最后一击压上，将靖国就此斩落。” “好好好！”何静哈哈一笑，显然对这个战略很对胃口。 至于说杨定不是约战了吗？为什么还有逼迫他们出来？ 战场之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把主动权交出去的将军，那都是傻逼。先不说对方守不守诚信，要是不出来你总不能干等着围上三五年吧？ 所以必须尽快逼迫对方出城决战，才能真正左右战局。 “那接下来的骚扰，建宁可有信心？” 何静对茹建宁提携，茹建宁一听当即大喜道：“请大将军放心，这三日，我必然不会让靖国大军有安生时刻！” “那就看建宁的了。” 两人相视大笑，随后催马回营。 不一会儿，有一万人擂鼓，推车，将投石机朝前推上来，准备给守城的靖国来一个狠的。 看到这一幕，宇文昊立刻下令骑兵从平台下的甬道冲出去，想要毁掉投石机。 茹建宁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立刻安排三千精骑迎敌，城下顿时战成一团。 城西发生了战争。 杨定拿着曜族的情报站起来，面露沉重的看向西边。 现在的战斗只不过是三日之后大决战的开胃菜，如果情况不妙，自己看半天的曜族情报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杨定咬了咬牙，将情报丢在一边，披甲找到风间。 “立刻组织民夫杂役中的青壮到校场来！朕要亲自动员！” 风间听到命令显然一怔，动员什么的他是不清楚，不过他却知道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刻，皇帝说什么就按照什么事情做就是。 毕竟眼前的皇帝，已经给了他们太多惊喜。 指不定这一次，还能再来一个惊喜呢？ 天色渐渐黑沉，校场内篝火映照，显得格外亮堂。 “你们说官老爷把咱们集中起来想干什么？是害怕我们造反吗？” 有人压低了声音问，顿时一个个青壮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柱子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就是！虽然辰国大军已经堵在了城外，但我们还能守城，他们总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一提到守城，更多人的变的神情难看起来，也有人长叹一声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说以前大利王朝还在的时候吧，乱是乱了点，但还有好活的时候。现在列国纷争，处处争霸。眼瞅着靖国起来了，咱们能安稳几年，不想狗皇帝败家败的真快！就剩下这一城了。” “别说了！别说了！有官爷来了！” 被人这么一提醒，方才说这话的青年赶紧回头，正好对上身披金甲，不怒自威的杨定视线，吓得直接就跪了：“官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 陈安一看这群人吓到了，当即跳出来刷刷存在感。 但下一秒被杨定一脚踹开：“滚边去。” 陈安打了个葫芦，也不敢揉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陛下，奴婢也只是为了陛下威严啊！” 杨定没理他，上前将那个吓傻的人扶起来和善笑道：“壮士叫什么名字？” 这人打了个哆嗦，又要跪：“草民不敢了！陛下放过草民吧！” 他可不敢报名字，省得被顺藤摸瓜，害了全家老小性命。 “不必如此！”杨定又将他掺起来，拍了拍他肩膀道，“朕不怪你。朕清楚，这些年做了太多混账事，被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此人一看皇帝和颜悦色，心头稍微一松，连忙道：“陛下没有错，错的都是草民。” “不，你也没错。”杨定摇了摇头，“咱们其实都是乱世之中挣扎的人。朕也不比你们好到哪里去。” 回想这些天，他不过就是掉到下水道里晕了过去，醒来就让这个世界的杨定遇到，然后逮着成了他的替身，让他眼睁睁跑了。 从此，天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种痛苦又有谁知道？ 拍了拍壮汉的肩膀，杨定唏嘘起来：“朕也不必你们好到哪里去。你看看城外，那些人眼睛里全朕脑袋，因为朕的脑袋能给他们加官进爵，能让他们发财。说实在的，这个皇位真的好吗？我可不觉得，换做是你天天被人盯着要你脑袋，你什么感觉？” 壮汉想了一下，赶紧缩了脖子道：“那确实不好。不过，怎么那么多人想着要这个位置？” 附近很多民夫一听，纷纷点头露出好奇。 杨定看着他们笑道：“因为朕天天吃十块大饼卷鸭肉，换做是你，你要不要？” “嘿！那我肯定要……” “放肆！” 这次轮到风间怒斥，皇帝的位置又岂是普通草民能置喙的？ 一看这壮汉吓得又是跪在地上大呼不敢，杨定转头也赏了风间一脚：“你也滚一边去！” 风间走得干脆，只是临了到了边上，狠狠瞪了那个壮汉一眼。 杨定赶紧扶起他来说：“皇帝不好当，你就算坐上这个位置，你能管好下边的百姓吗？要知道，你们都是要吃饭的，如果没有北面辰国南下，朕要是再跟之前那德行，你们反不反？” 壮汉一听也是，如果眼前皇帝继续之前的政策，那他们肯定得反啊！ 不然没饭吃，就得饿死不是？ 不过他好歹智商在线，肯定不会说会，而是连连摇头说：“草民不会。” 听听，多虚伪。 杨定嘴上在笑，心理也是呵呵。 接着他继续说：“朕知道你们忠心，但今日朕来这里，也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给你们送福利来了。” “福利？” 第十二章 二十级军功爵制 篝火边，杨定看着壮汉，以及他的一群伙伴说：“本来这些年也安定了不少，可是北面的辰国却想要南下侵略。这一下，你们都丢了北边的家园，甚至很多人的家都被一把火烧了。” 杨定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这些天局势变化很快，天也开始冷了。你们还是没有吃的和住的地方，甚至连命都可能丢掉。但我知道大家很多都是有家有室，父母妻儿具在。因此，朕决定给大家一个福利，也给大家一个承诺。” “首先，就是接下来每天，都会饱饭。” 杨定看到身后几个文官想说话，挥袖挡住他们说：“因为三日之后，朕会跟城外的辰国决战。这一站决生死，若是大家被击溃了，那么朕会投降，让辰国大军少做杀孽。”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降？” 老远的，就有人喊了一句，吓得这壮汉连忙发抖说：“不是草民说的。” 杨定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你们觉得，现在投降了，辰国大军进来之后会干什么？你们不让他们知道，你们都是喋血的汉子，辰国大军入城，绝对会是一场屠戮！” “记住，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因此要清楚，就算是败，也得让他们伤筋动骨。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对五羊城上下的百姓，以及你们的父母妻儿轻易下手。” 壮汉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便道：“那陛下打算赏我们什么？” “问得好。”杨定看着这个壮汉很满意，这么快就会接话了，倒省了自己安排人来引导。 “其次，朕决定给每个人赏银，每人三两银子和二两安家费。因为接下来，你们都将被编入新军，三日之后决战，你们将成为最后出动的部队。” 看到壮汉脸色泛白，杨定拍了拍肩膀说：“最后出动，就意味着这场仗基本到了尾声，到时候你们随便抵挡一下，然后投降，辰国也不会为难你们。” “陛下，亘古以来，从未见过有人教授投降啊！” 文官实在忍不下去了，尤其是太师冯裕，赶紧上前来劝。 杨定摆了摆手道：“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再抵抗无非多造杀孽罢了。你们记住，真到事不可为的时候，能杀就杀，能跑就跑，一切以保命为上。毕竟你们身后牵挂的，还有父母妻儿，以及未来。” 壮汉听得有点热泪盈眶，声音哽咽道：“陛下是个好皇帝！一定会没事的！” 老实讲，他们从未见过有哪家的皇帝或将军，会优先考虑他们这些草民的性命。 人命如草芥，也不是一句空话。 拍了拍壮汉的肩膀，杨定笑道：“那现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吧？不知道你的名字，一直都不懂怎么称呼，实在太难受点。” “草民叫牧田。牧羊的牧，田地的田。” 壮汉这下回答了杨定的问题。 杨定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牧田！挺好的名字。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们都听好。” 牧田等人同时看向皇帝，当然围观的人也纷纷看向皇帝。 “不管大家伙是否还愿意呆在靖国这一条破船上。”杨定一五一十将他们木讷的神情收在心中，“但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份都会有一个转变。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都会拥有二十级爵位之一。” “它们分别是：庶民、公民、国民；公士、上造、不更；乡郎、中郎、议郎；公卿、上卿、国卿；下大夫、中大夫、上大夫；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 “从此，非杨姓，不可封王。” 杨定大致讲了封号，看向一头雾水的众人，笑道：“至于爵位有什么作用，那朕就来跟你们说一下。 庶民免税田十亩、公民二十亩、国民三十亩。 公士五十亩、上造七十亩、不更一百亩。 乡郎一百五十亩、中郎两百亩、议郎三百亩。 公卿五百亩，上卿一千亩，国卿两千亩。 下大夫三千亩，中大夫五千亩，上大夫一万亩。 男爵两万亩，子爵三万五千亩，伯爵五万亩，公爵八万亩。 王爵最多十万亩。” 这个爵位命令一出来，所有人心头一颤。 免税！ 有爵位还能有如此多的减免！ “那……那如何升爵！”牧田第一个出声，他的名字有个田，不就是家里一个劲的想要攒上些田地吗？ 现在一听到靖国准备执行新爵位制度，他们自然无比开心。 “耕战、读书。”杨定说出两个词。 至于利出一孔的事他想过，但觉得那样太极端了。 必须提前给自己这套军功授爵体系留下一个口子，否则哪天大陆真被自己统一了，到时上升的路子被堵，早晚出事。 杨定解释说：“不过读书奖励慢，因为读书想要升爵，不仅要有文凭，还要有治理之功、发明之功等等。唯有耕战最快。想要未来过得好，就得靠命去拼。” 杨定看着牧田他们说道：“眼下正值乱局，处处都是机会。如果我们能赢，那么你们的爵位，就是你们接下来获得免税的根基，如此好的福利，全天下只有我靖国一家。没了就等于没了，所以大家好好想想。” 说罢，杨定拍了拍牧田肩膀说：“接下来，十万人将会齐齐换上各自爵位的装束，不过你们所有人都是庶民。” “国民之前，斩甲士一级就升一级，或者你们可以选择拿首级兑换银两，每次开战之前，敌军首级多少，都会公示。 比如辰国军队，一级十两。 此外，不更之前，斩甲士三级就升一级；乡郎之后，按战功记。功分四等，三等功最次，特等功最高。三等功三次累计二等功一次，以此类推至特等功。” “议郎之前，一等功一次就能升级。” “国卿之前，特等功一次可升级。” “上大夫之前，特等功三次可升级。” “男、子二等：重大战役胜利可封。” “伯、侯、公三等，灭国之功才能封赏。” 杨定定下这些规矩之后，匆匆赶来的宇文昊等将士听到面面相觑起来。 相较于先主，眼前的皇帝似乎对于上层人封赏的条件格外苛刻，但对于底层的平民来说却很大方，一下子就有人激动站起来：“我要从军！我要搏一搏！” “陛下，牧田也愿一搏！” 牧田赶紧跟上来刷存在感，他可不傻。反正靖国危在旦夕，真是事不可为他就跑了，杨定也追不上来，试一试又何妨？ “好！都听好！你们不是为了朕打这个天下，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 看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杨定继续动员，直接上实打实的利益绑架他们。 想要，那就靠本事来！ “城外的不是敌人，而是白花花的粮食、白嫩嫩的妹子以及白灿灿的银子！” 杨定走上高台，指着城外，举起喇叭怒吼道：“朕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足够好的福利！靖国这一条破船能不能修好，就看你们的了！这可是攸关你们的切身利益！马虎不得！” “如果愿意上船，那就准备吧。三日之后，决战！” “决战！！！” “决战！！！” 第十三章 地从何来? 杨定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很快在全城传播开来。 本来杨定也有心开放女人的爵位制度，但是后来想想算了，现在还是男权社会，他还不会傻到得罪社会主体。 只能留下一个口子，那就是准女人靠送粮、耕织等方式，来换取准爵位（又被称为同爵。比如男称庶民，女称同庶民。）。 说白了，就是买卖爵位。 但底层人民对于这种买卖很看好啊！因为他们只要有积蓄，就能给自家女人买上一个爵位，同时换来更多的土地免税，这对于他们来说很有用。 不过传播开来之后，城外也收到了。 何静看完之后随手将情报丢在桌上笑道：“不过困兽犹斗。杨定连最后一战，若是不果就会投降，还让这群庶民见事不决就投降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三日之后的决战，不过是过场罢了。” 何静的话让很多人都心情愉悦。 唯有铁山忧心忡忡。 因为他太清楚这套体系之下，像他这样平民打上来的将军而言，吸引力简直致命。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利益啊！ 只要靖国保下来，他们就等于获得了免税的资格。 甚至能由此展开上升的通道。 必定会有勇士搏命。 只是他不能说，因为何静不会听，甚至会借此羞辱自己。 他沉闷的喝了一口酒，何静看到了也不过微微皱眉，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虽然是走走过场，但还是要注意，绝对不能轻易偷袭城池，毕竟靖国上下严防死守，留下的洞口也不过是故意而为之的。” 铁山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了。 这哪里是提醒，分明就是鞭尸。 知道自己丢了三万大军，还说这话，分明就是欺负自己不跟你一个派系嘛！ 哼！这大帐呆着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铁山站起来拱手道：“大将军，末将带人巡营去了。” “去吧。”何静平静颔首。 看铁山，茹建宁呵呵一笑道：“什么第一尖刀，不过就是一个只知冲阵的莽夫，居然会败给一个纨绔。” “诶！铁山将军败的是宇文昊那个老乌龟，而不是天字号的纨绔杨定。” 何静摆了摆手，一说到宇文昊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说：“宇文昊会让杨定出城决战吗？” 这个…… 除茹建宁外，所有人面面相觑。 别看杨定嚷嚷得很欢，但大家还是隐隐有担心。 若是宇文昊真想放杨定出城决战，那就不会修这个平台了，而是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直接带着全城三十万人青壮冲上来，堵在清江畔跟他们殊死决战了。 而修了平台就等于告知他们，我想守。 “大将军勿忧。” 茹建宁站起来，捋着刚蓄不久的胡子说：“若是之前，宇文昊或可说不战。可是杨定出了这二十等爵位制度，那么城内百姓会不战？他们也得看看，靖国这一条破船能不能扛得住啊！攸关性命和未来，谁也冒不得险。” 茹建宁话音刚落，就有人跳起来捧茹建宁臭脚：“对……茹将军厉害啊！三言两句就解决了我等心中困惑！这杨定果是纨绔，明知事不可为不死守城池，等待北面列国南援，反而催促决战，一看就没有任何征伐经验可言。” “没错！三日之后，靖国必灭。在此我为辰国贺！为大将军贺！为茹将军贺！” “哈哈！”何静被这帮人舔的开心，举杯道，“为辰国贺！为陛下贺！也为诸君贺！” “同贺！” 相较于大帐中热烈的气氛，铁山驱马带着仅存的三名亲卫，来到河边独坐一块大石头上。 气氛一阵沉默。 石头边的一名亲卫看出了铁山的痛苦，劝慰说：“将军，不必为此烦恼，三日之后靖国必灭，届时再取宇文昊狗头，以慰弟兄们在天之灵。” 铁山摇了摇头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我有点看不透靖国的路数。他们就那么有信心能赢？这种时候应该赏银买命才对，如此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军功授爵，中高层的军人能满意？” “这……” 几名亲卫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铁山也知道他们不懂，可就是想说：“咱们都是从底层打出来的人，换做辰国实行这种制度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自然是从军杀敌。”一个亲卫很自然说，“若是能得到封爵，再好不过了。” “是啊，免税呢！田税一直以来征收颇重，就算不打仗，可以靠耕种获得的粮食，来换取爵位，将来老了，还能留下积蓄给子孙后代。”另一个也赞同。 “土地也能给，我多生几个，嫡子从军，其余都去习文。反正都能升级，无非多寡，到时候手中田地也能分配得好些。”最后一个跟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铁山是忧心忡忡。 如果靖国侥幸活下来了。 那这片天地该有如何剧变？ “不过更重要的是，若是辰国实行这样的制度。那土地怎么来？你们想过吗？” 铁山突然冒出一句，这群人同时一怔。 是啊！土地怎么来？ 同样问的不仅是铁山，还有宇文昊等一群人。 汇聚皇帝书房内，宇文昊等人看着杨定，等待他的回答。 杨定也头疼了。 匆匆学来用的，果然还是bug太大了。 他弄二十级爵位制度，本意就是拉拢下边的人，但土地怎么来是一个重大问题。 这些天他对靖国了解深入不少，也清楚自古以来兼并成风。 眼下正是世家大族把控大陆的时代，你要是没搞好，就等于跟世家彻底杠上了。 可你想要拉拢底层的人，就得跟世家大族干。 二选一，你没得选啊！ 要么成为砸盘子的，带着新兴贵族势力取而代之，要么跟世家大族妥协，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杨定的便宜老爹，就是世家大族的代言人，否则能那么容易一统南疆？ 看着下边的宇文昊等人，杨定缓了缓问：“你们各自家中还有多少地？” “……”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还有土地？放眼望去，都是辰国的土地，他们还有土地吗？ “所以，你们都是军功授爵制度的天然受益者！” 杨定打定主意缓缓说道：“为了让百姓能获得足够的土地，所以朕想了想，决定制定一项土地收税制度。按户的土地多寡，然后列出等级。土地可以不上限持有，但是没有免税的田是得收税的，地越多，收税就越高，最高可以道每亩九成地租。” “嘶！”一个身披红披风的小将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九成？那还种个锤子啊！” “此外，无主之地统统定为国有，只租不卖，准许百姓承包开发，三十年一签。”杨定摇了摇头说，“所以，你们想富贵，就得有战功。另外，为了抑制商业给耕战带来的影响，朕也会对商业进行限定。” 稍微完善了的计划后，杨定听到红披风小将问：“陛下，末将想问，租是不是不算持有？” “你觉得呢？”杨定抬了抬眼皮道，“免税额度可以用来租地。但租地也算持有土地额度。” 小将张了张嘴，最后悻悻道：“防死了，果然还得靠战功啊！” “够你吃的了！”宇文昊瞪了这小将一眼道，“陛下，周岸无状，还望恕罪、” 杨定摆了摆手笑道：“朕不怪。不过朕在给你们提个醒，读书也能换爵位。无论男女，孩子若有文凭也能换取定额免税。到时候，家家户户的田绝对够用，不够可以分家，分家独户之后，定额也会有另算。” 宇文昊听罢之后，惊得一身冷汗。 杨定的做法，打算拆分世家啊！ 按户来给定额，那么世家绝对遭殃！ 要么他们选择卖掉，要么就是分家，只要一分家，早晚背心离德，从此亲疏有间。 但这一招也妙，你不分家你就得交重税，九成的租够让你一年白忙活了！ 一想到未来实施之后的景象，宇文昊忍不住道：“陛下，此法虽妙，但世家……” “你们手里握着刀子，能坐视什么都不干的世家跟你们平起平坐？” 杨定缓缓问出这句话，红披风周岸第一个跳起来说：“那肯定不能啊！凭啥让他们跟我们这些血海里蹚出来的平起平坐？我们都得交税，他们凭什么不用？” “对！” “没错！” 看着年轻将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杨定知道，成了！ 宇文昊也察觉这一点，又瞪了一眼周岸道：“陛下面前不可无状！退下！” 周岸又被呵斥，撇了撇嘴道：“反正我就是一粗人，我都听陛下的。” “你……”宇文昊超想揍人，杨定笑呵呵的说，“无碍无碍。眼下靖国这条破船之上，能够诸位一块使劲。朕想这一仗必胜！将来朕和你们一块，饮马大江，将这该死的辰国灭了！” “嘿嘿！不仅要灭，我们还要助靖国一统天下！” 周岸还是满嘴跑火车，不过众人一同颔首，谁都想重现一场大利王朝的盛景。 第一个王朝。 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存在！ 列国纷争不就为了成为下一个王朝吗？ 只要能一统，他们也能因此获得足够多的利益。 “好！朕与诸君一起努力！”杨定哈哈大笑起来，慷慨激昂，“让靖国走出困境，走向辉煌，成为下一个大靖王朝！” “喏！” 第十四章 一合 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 今日的五羊城旌旗飘扬，处处都是束发的壮士。 庶民用黑布条束发、公民用蓝布条束发、国民用红布条束发。 之上就用环，跟东方古代的戴帩头不同，杨定直接下令用环加簪子的形制束发。 不更之前木环木簪，且木簪上色不加点缀，黑蓝红分三等，最高红色为不更、议郎之前铁环铁簪同不更分三色，红色铁簪为议郎、国卿之前铜环铜簪也分三色，红色簪为国卿、上大夫之前为银环银簪且簪分三色，红色为上大夫。 之后男爵为银环加上镶嵌玉石的银簪。 子爵为银环加上镶嵌琉璃的银簪。 伯爵为金环金簪且不加点缀。 侯爵为金环加上镶嵌玉石的金簪。 公爵为金环加上镶嵌琉璃的金簪。 王爵为御赐龙纹环，不论材质。 如此等级上下，一眼就能看出来。 除了爵位的制式等级，还有新军编制也得更新，于是新军衔就应运而生。 列兵、二等兵、一等兵、伍长、什长、佰长、准尉、校尉、都尉、参将、准将、中将、上将、封号上将、元帅、大元帅 比如公士是伍长、上造是什长、不更是佰长，这三等属于军职和军衔混用的。 然后是乡郎为准尉领一营五百人、中郎为校尉领一团一千人、议郎为都尉领一旅三千人、公卿；上卿；国卿皆为参将领一师一万人。 之后准将、中将、上将，正对下中上三等大夫，可领一军两万五千人，标配为两个师、一个独立旅或骑兵旅、外加一个工兵团和亲卫团。 至于五等爵的，自然是上封号，可以督领一个集团军，标配四个军，一共十万人。 然后元帅统一为战区统帅，号为大都督，司令各个战区的军事。 而大元帅，皇帝杨定直接拿来自己用，不然谁能干得了大元帅的职位？ 看完新军的制度，宇文昊都忍不住觉得这个不错。 体系明确是好事，如此也能减少子孙后代，借助爵位乱军法的现象。 毕竟战争开始，高爵位的人可不一定具备统帅能力，你要是让他们去统帅，那无异于将人送命。 有了军衔体系，就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同时增强指挥纽带的韧性。 哪怕溃散，也会有人能用最快速度，将溃兵重新组织，达到继续战斗目的。 呜呜呜！ 嘹亮的号角，又一次催促战斗。 杨定站在城楼上，看了一眼缓缓运动到城边的三十万大军，不住摇头。 黑压压的大军践踏土地，连地上的草木都给踩平了。 这让复耕将会成为一件麻烦事。 也表露了战争破坏力真是最强啊！ 城西平原是够大，可要是六十万人同时摆开，中间间隔可能不超过三百米，还真是够挤的。 “陛下，我们出多少人？” 看着城楼下的状况，宇文昊捋着胡须沉声问。 “皇城军留下一万骑兵，另外从新军中征集，看看那些人愿意出去一战，尽量越多越好。” 杨定敲定主意后，等大军集结。 很快，城门洞开，九万余皇城军，外加六万的新军，合计十五万人缓缓通过甬道。 “牧田哥，你看这甬道怎么修的这么奇怪？两头窄，中间宽，要是咱们撤回来岂不是很难走？” 牧田属于自愿报名的六万新兵之一，此时的他穿得一身竹甲，手中握着一把弓。 他是猎户出身，所以全家人很想要块地，因此他就出来试试看能不能躲在后边捞一把功勋。 万一靖国赢了，那他也发了。 没赢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是弓兵，躲在后边呢！ “不知道。不过咱们总不能一击即溃吧。” 牧田很有信心，至少前头的皇城军很厉害，各个披甲也不算是弱鸡。 说话间，牧田等人走过甬道，阳光照耀，顿时感觉天地一片清明。 等到站稳，宇文昊在亲卫的簇拥之下，来到阵前。 宇文昊举着喇叭喝问：“何静。你想要怎么打？” 杨定也在军中，不过今天他今天躲在宇文昊亲卫之中，看着辰国森严大阵，微微皱眉。 必须要找到中军的位置，不然火牛阵不会有用的。 很快，辰国大军裂开一个口子，何静骑着高头大马，昂扬而来：“宇文昊，你又何必垂死挣扎呢？杨定不过昏聩之君，跟着他没有任何前途！你的儿子不都死得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就降了，也让你那六岁的孩子不至于成为孤儿。” 何静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宇文昊很不爽。 “少废话！”宇文昊呵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你不说，那就按我的规矩打！先斗将，三场之后决战！” “冥顽不灵！”何静不悦一哼，随后道，“那就斗将！” 斗将，古老的战法。 将领或者勇士一对一单挑，赢的一方定然增添士气，输的一方则会打击士气。 所以在冷兵器战争时，斗将一直都是最常见的开场。 咚咚咚！ 听着战鼓，皇城军中的周岸跃马而来，一杆梨木长枪一甩，头上戴着议郎铁环红簪，不戴头盔的他飒爽英姿：“来来来！看是哪些个插标卖首之徒，准备死在本将军的枪下！” 错马路过好宇文昊身边，周岸听宇文昊叮嘱小心，不禁咧嘴笑道：“大都督放心，论单挑，辰国上下据是插标卖首之徒，不足为虑。” “狂妄！！！” 距离不远的何静身边一将军怒叱一声，手中大刀一转，拨马冲上来：“狗贼！今日就让你死在我李成的刀下！” 第一轮斗将，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开始了。 宇文昊和何静同时退下，周岸哈哈一笑，拍马迎上。 杨定看着两人马速提升，手忍不住紧握起来。 开局第一战，可不能败了！ 不然这对士气打击太大了！ 正在此刻，李成借着战马的速度，一甩大刀劈下。 利刃划开空气，势大力沉，一般骑战绝对不会硬碰硬，但周岸却不以为然，手中长枪一抖，将大刀直接用力拨开，两人交错，本该各自冲过然后再来一次冲战。 但周正却立刻拨马一招回马枪直接从李成脖子穿过，挑落下马！ 马鸣嘶叫，扬蹄落地，溅起一地烟尘。 周正轻轻驾驶马，一脸得意的在辰国大军面前悠然而过：“一合而已！无趣啊！赶紧再来人，让我看看，你们辰国上下，有谁能走出我三十回合？” 何静静默看着面前的一切，身边许多将军一个个握紧武器，咬牙切齿：“狂妄！” 但他们却没人敢上。 毕竟斗将这种战斗太依赖于武将的个人素质。 骑战更不是请客吃饭，对于武将的综合能力是有很高要求的。 就比如刚才周正的回马枪，那是对于马匹的驾驭能力点的要求，如果不是很会骑战，根本不可能做到拨马回刺的动作。 如此短的距离，还要出其不意，至死李成都没有一句话出口，可见这一枪的迅猛。 周正的个人战力一斑。 一时间，辰国上下的士气低落了。 反观另一边的靖国上下，杨定抬手吼：“彩！” “彩！！！” “彩！！！” 十五万大军齐声盛赞，又让辰国大军气势一弱。 “还有谁能将他斩下？本将军重重有赏！” 第十五章 战铁山 何静回首，无人敢与之对视。 都心虚啊！ 大家都习惯了一路带着大军碾压的战斗方式，早就不习惯玩斗将了。 尤其是现在大家年纪都大了，斗将的功夫还是交给年轻人比较好吧！ 看到这群人退缩，何静是恨铁不成钢！ 心头怒骂废物，但脸上只能保持严肃：“出战者升一级，斩杀他连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立刻就有一个壮士，拎着两把大石锤请战：“大将军，小的愿意一试！” 看着眼前拎着锤子的战士，何静微微皱眉问：“可会骑战？” 壮士穿得很朴素，但身高两米，膀大腰圆，无比魁梧，拎着两把大石锤一看就知道家境不咋地。 辰国属于征兵制，全国成年男子上下都是需要参军的，并且武器得自备，经常有拎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征战的士兵。 毕竟很多将士出来打仗的原因就是穷。 打仗能发财，一直都是烧杀抢掠过来，回去还能赚不少。 所以眼前这人给何静的看法，就是穷。肯定不会骑战，甚至连马都没有。 “大将军放心，不过一匹马，挨不住我一锤头！” 壮士拍着胸脯保证，可何静不敢让他上，毕竟派一个不会骑战的出去，太丢人了。 “我去吧。”铁山缓缓开口解围。 扫了一眼这个壮士：“你叫什么？” 壮士被问得一愣，开口说：“小的墨恭。” “好壮士。”铁山赞了一句，对何静拱手之后，拨马出阵。 倒是墨恭被夸得不大好意思，而何静假意安慰他说：“既然铁将军去，那你就替铁将军掠阵。” “唯！”墨恭拎起两把锤子下去。 一侧的茹建宁呵呵一笑：“一个连骑战都不会人，还大言不惭一锤能将对面掀得人仰马翻？” “建宁，慎言。”何静睨了茹建宁一眼，提醒他有些话不能说。 哪怕心里瞧不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否则寒了下面的心，可不是一个为将者该做的事情。 “就没有人了吗？你们辰国不知一路攻城略地，好不嚣张吗？怎么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周岸抱着枪，让马儿随意的垂头吃草。 就在阵前两百米的地方，肆无忌惮的讥讽，让他面前方阵的很多辰国士兵面色难看，义愤填膺。 太嚣张了！ “靖国不过小胜了两把，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辰国阵列突然展开，铁山举着偃月刀纵马出阵：“我记得你的名字，周岸是吧？” “啧啧啧！我当是谁呢！”周岸看清是铁山，缓缓将枪紧握，讥讽着，“原来是手下败将啊！那天你怎么不能抢在龙崖前头进来啊！害的老子丢了硕大的功勋！” 铁山面色铁青，一想到那天之事，呼吸沉痛喝道：“你这是找死！” “我找死？”周岸呵呵了，“也罢，就今天把亏掉的功勋拿回来，就是忘了问陛下，你这脑袋值几等功？要是放在以前，估摸你值特等，现在可能就三等了。时间一久，不值钱了。” “找死！” 铁山被彻底激怒，他是知道靖国新推出的二十级军功授爵制度的，也知道三等功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堂堂将军，居然只值三等功？ 你把我当什么了？ 催马冲锋，铁山可不会给周岸任何的反应机会，直接冲了上来。 这可把周岸吓了一跳，一边鞭打马匹往回跑，一边怒骂：“你不讲武德！偷袭！我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斗将！耗子尾汁啊！” “给我死！” 铁山才不管那些人的眼光，战场之上就是要兵不厌诈！ 一看铁山来真的，周岸一边驱马快跑，一边左顾右盼，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两人你追我赶，看的杨定一脸茫然：“怎么不打了？” “陛下，打不得。”宇文昊在杨定边上解释，“斗将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眼下天时一致，人和之上又让铁山抢占先机，出手偷袭，若是周岸不能拉开一个合理的地方占据地利，拉开身位驾招的话，很可能被铁山斩落马下。” 杨定恍然，同时紧张的看着周岸和铁山狂奔一路。 冲刺出了几百米，铁山死死咬着不放，不断逼近。 周岸一看躲不开了，咬着牙将马往左边一拉，铁山也跟着朝着左侧转弯，突然面前寒光一身，铁山大惊架刀。 铿锵！ 一击重重的甩击无果，铁山呵呵冷笑道：“你死定了！” “是吗？” 周岸眼底一闪冷色，左手拂过腰间，一根飞镖电射，铁山连忙阻挡，“下流！” 架着枪的刀一松，周岸冷笑道：“彼此彼此！给我下去！” 一枪斜挑，周岸将马回拨，两人交错时刻他一个横扫，直接将铁山击落。 又一次拨马，跑出五步远的周岸顷刻回来，目光冷冽盯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铁山，大喝一声。 “小心！” 杨定猛地大吼出声，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壮汉甩着右手的石锤，距离将近一百米远就扔了过来。 周岸听到，抬头就是呼啸的锤子，下意识的压低身体，结果锤子飞到九十米左右下坠，砸落地面弹射而起，锤身破碎，化作激射的石块，正巧砸中周岸的马，疼得它一声惨叫，驮着周岸直接冲向营地。 “将军，速速起来。” 壮汉墨恭扶起摔得快要晕厥的铁山，将他放上马身，看了一眼重新安抚好马匹的周岸面带怒色冲来：“速走！” “可你怎么办？”铁山看了一眼墨恭，他可没有马，丢了就太可惜了。 “我挡住他！” 墨恭一拍铁山的马屁股，然后扭身甩着石锤正面冲向骑着高头大马的周岸。 “此人是谁？倒是凶戾！”杨定有点感慨，居然敢提着锤子，以步战骑，不怕被撞成傻逼吗？ “臣也不清楚。不过此人必定不是好相与之辈。”宇文昊回答，面带忧色看着战成一团的两人，“若是周岸不能提高马速，很可能被此人击落。到时候以步战步，危险了。” 宇文昊话音刚落，墨恭在两人相距二十米的时候，直接将锤子狠狠砸向马。 他可不傻。 用自己的身躯去冲撞有点速度的战马，无异于自杀，先将马击杀，这人将军落地绝对没那么快反应。 到时候趁势冲上去，夺枪拿人！ 来不及转向马匹位置的周岸大怒直接跳下战马，果断得近乎吓人的地步！ 一看周岸跳下马来，墨恭脸色巨变，连忙转身就要跑。 嘭！ 被砸伤的马划出了十几米，在地上划出一道血色的路，发出哀鸣的马已经废了。 爱马重伤，周岸勃然色变，怒吼一声直冲墨恭。 “给我死来！” 墨恭跑没几步，那匹马好死不死滑了过来，让墨恭来得及任何反应差点就被撞倒。 一个踉跄的功夫他翻过马狼狈往阵内跑，可周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横枪刺来。 墨恭闪躲，手中又没了兵器无法反击，庞大的身躯犹如沙包，好几次差点被刺穿。 杨定仔仔细细看着两人交手，不禁感慨道：“这个壮汉看起来大块，不想居然如此灵活。” “确实。”宇文昊没有反对，捋着胡须看着两人交手。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落在了辰国军阵，一个人站上了巢车，弯弓搭箭瞄准了战场。 又偷袭！ 宇文昊大怒：“小心暗箭！” 第十六章 没死就是赢 周岸远远就听到了，不再做任何下意识的回头，而是一个闪身来到墨恭身后，接上扫堂一枪，将墨恭狠狠绊倒，并按着他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将他砸晕。 拖着墨恭，周岸快速脱离战场。 独留一匹马在场中哀鸣。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巢车上的持弓的茹建宁大不爽：“跑得到挺快！” 无奈，只能从巢车上下来，回到中军对何静说：“大将军，未能得手。” 何静看了一眼茹建宁，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军已损失三人，斗将也结束了，没得手就没得手吧。准备进攻，不能给靖国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人少，一旦大战开始，他们顶不住我们几次冲击的。” 何静十分自信，毕竟靖国的军队一直都不强，人还少，真要打起来他们必败无疑。 “不如此战就末将来统帅前军？”茹建宁拱手笑道，“正好全了这未竟之功。” “也好。”何静颔首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匆匆赶来请罪的铁山，和颜悦色说：“铁将军受累。如今将军有伤在身，便去右军领兵修整吧。” 一句话，就把铁山踢到了靠海的右军中，那里都快到南城了，靖国上下也无人驻扎，去哪里干什么？ 看你们建功立业，我在海边捡贝壳吗？ 可他毕竟败了，哪能说一个不字？ “唯！” 心不甘领命退下，铁山心头满是愤懑，不想他竟然有一日会被人如此瞧不起。 不过，靖国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斗将，而杨定却不会用，被灭也是活该。 呜呜呜…… 号角吹响，军旗猎猎，黑压压的辰国大军缓缓挪动步子。 踩着鼓点的脚步声可谓震天动地，前、左、右、三军缓缓向前，就如毁天灭地一般，吓得靖国军中战马不安摇曳，嘶鸣踏足。 “请陛下先回城准备。臣在此处挡着。” 宇文昊对身边的皇帝说，望向缓缓向前的巨大方阵，心里其实也没底，眼下中军的位置已经确定，就不要让皇帝呆在这里比较好。 杨定没有拒绝，但也没那么早退下去说：“朕看一会儿在下去。得把握好时机。” 宇文昊不再废话，一声令下前五万人缓步移动。 因为靖国是依托城池而守，所以十五万人只分前军左翼和右翼，呈现一个品字形方阵。 前军移动的以后，中间的空隙就像是流血的裂口，让很多鲨鱼般的靖国骑兵狂喜，一支支矢锋一样的骑兵军队拔高速度，正式开启两个国家之间的决战。 “弓箭手准备！仰角四十度！” 宇文昊下令，传令官立刻下去传达命令，各团之间的旗官开始发送信号。 躲在前军后方的弓箭手们纷纷将弓上弦，然后张弓斜仰四十度角。 牧田就是其中一员，看不到前方来势汹汹的敌军，只能跟随命令拉弓，然后瞄准四十五度仰角。 骑兵很快冲进弓箭手射箭范围，宇文昊下令放箭。 瞬间，飞蝗似的羽箭飞掠，遮天蔽日，让冲锋的辰国骑兵怒吼：“俯身！冲！” 倾泻而下的箭雨落得战场都是，而辰国骑兵一瞬间损失将近一千人。 “第二轮，仰角三十度预备！” 宇文昊下达第二条命令，杨定站在点将台上，目睹着面前大开大合的正面战争。 冷兵器战争，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拼的只是将士们的勇气，以及指挥的综合战力。 三万辰国骑兵冲阵，被一波箭雨洗礼，损失超过一千人。 实打实的人命！ 杨定甚至看到了一个落马的骑士，被后边冲上来的马匹直接踩成肉泥，血腥而又暴力，对骑兵来说视若无睹，仿佛那就是一个该死的人一样。 “放！” 第二轮箭雨又一次席卷，越近辰国的骑兵损失更大。 又是三千人倒下，矢锋阵型已经缺失，可很快就被补齐，三万精锐骑兵就冲阵的三分钟内，已经阵亡超过四千人！ 恐怖的杀戮，让杨定心生不忍。 “陛下，为将者该狠就得狠。” 打了一辈子仗的宇文昊看杨定苍白脸色，紧握刀柄的模样，缓缓开口说：“如果不狠，死的就是弟兄们，甚至陛下的命以及身后臣民的命都会丢掉。” 提点完皇帝，宇文昊继续从容不迫的对传令官说：“命令前军刀盾兵上拒马。” 命令下达。 前军皇城军立刻就有人安排起来，一个个战士往前三十米，将拒马钉在地上，然后间隔三米扑一层扑过去。 大约铺了三层，刀盾兵将众盾架在前方，枪兵举着长枪站在他们身后，弓兵又一次挽弓。 又一波箭雨，辰国轻骑顶着死亡威胁，分出了三支队伍，甩着铁钩勾住拒马，朝着两翼拉开。 瞬间一整条道被清理出来。 “命令轻骑射箭骚扰！” 茹建宁一边指挥步卒朝前挪动，一边命令传令兵下令。 冲阵的几个骑兵将领一听亲卫传达，立刻下令从两翼散开放箭撕开口子，然后将一条没有拒马的通途让出来。 紧接着，三千黑甲重骑已经运动起来。 他们才是这一次突击的战力！ 前头的轻骑兵不过就是替他们扫平障碍的人。 “何静一上来就把重甲铁骑放出来，看来是有信心将我一击就溃啊！” 宇文昊近乎咬着牙看着重甲骑兵狠狠将阵营撕碎，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如杂草一样践踏，收割，抛头颅，洒热血，一地狼藉。 杨定看着这黑甲如死神一样冲过，前沿的战阵黑压压倒了三成，面露惊色。 此刻的靖国战阵，坚硬的外甲已破，只剩下柔软的腹部。 “命令投掷手将长矛和石头砸出去！” 既然重骑已经出来，宇文昊也不会放过这个最大程度击伤黑甲骑兵的机会。 开始，三千重甲骑兵陷入人潮，马速开始降低，伴随着大量的长矛和石块重击，以及好几个枪兵同时对马腿出手开始有重甲骑兵倒下。 茹建宁带着步兵越发近了，一看重甲骑兵无法冲开战阵，只能选择放弃下令他们撤回来。 同时命令游弋在两翼的轻骑兵骚扰，让靖国不能将阵型重新规整起来。 “陛下，请到城上预备，老臣接下来可能没法兼顾陛下安危了。” 战事艰难，宇文昊下令两翼的方阵运动靠拢，同时命令城内安排部分士兵堵在平台口，让自己最后这十几万人再无后顾之忧，准备死扛看看能坚持多久。 只是两人说话之间，又有数百人死于屠刀之下，敌我双方已经战成一团，鲜血泼洒，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 杨定这次没有废话，拨马带着十余个亲卫快速朝城内通过。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陛下。”牧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跟身边伙伴说。 方才他连放三箭，也算消耗重大。 必须尽快修整，不然再有大战，他可开不了弓，举不动刀，不久等于送命吗？ “你可能看错了吧！皇帝的龙旗一直挂在城头呢！” 同伴说，看了一眼城头上的龙旗，以及天子仪仗，不经感慨道：“你说我们能赢吗？” “不知道，打就是了！” 牧田又撂下这句话，笑了笑：“没死，我们就赢了。” “是啊，没死就是赢。” 第十七章 惨烈大战 五羊城外，血雨腥风。 辰国的前军终于撞上来了。 瞬间将靖国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框架撕开，然后方阵开始收割。 “弓箭手放箭！” 宇文昊下令放箭后，对身侧等待多时的周岸说：“准备一下，让陷阵军披上重甲，带上斩马刀三三结阵给我将辰国前军撕开！” “是！” 周岸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快速领命下去。 一个陷阵军，三千人。 各个身披五十斤重甲，手中握着的可是三十六斤的斩马刀，穿着近百斤行头的战士们，在驽马的驮动下，快速抵达前军后方。 “居然是陷阵军。” 站在巢车之上的何静，看到了已经列装齐整的陷阵军，不经露出讶异：“我还以为宇文昊会留到最后呢！不想这么快就用上来了！” “这还不是大将军用兵如神，宇文昊再不将陷阵军拉上来，靖国方阵只怕就被冲破了，届时五羊城不过任人揉捏的掌中之物。” 一个舔狗一样的将军夸完何静之后，缓缓说出自己的见解：“眼下重骑兵的马力也积蓄了不少，不如命令重骑兵再冲一次？” 何静深深看了一眼战局，对这人说：“也好，你去通知一下黑甲重骑，然后告知茹将军，让他尽快撕碎靖国的前军，不然后方两个军阵，很快就会抵达支援。” “是！” 此将军飞马去通知，而战场之上，茹建宁看到了陷阵军旗帜时，忍不住心中打了个哆嗦。 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宇文昊居然将陷阵军拉了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还嫌双方阵亡的不够多吗？ 粗粗一看，加上冲阵和厮杀，双方至少伤亡了两万人。 十几万的捉对厮杀，倒了两成上下！ 虽然他损失比较少，但被陷阵军杀过来的话，那地上绝对又会多上一两万死尸。 辰国不是没跟靖国打过，陷阵军就曾经在泽州一击即溃辰国十万大军，使得辰国第一次南下失败。 所以，面对陷阵军的出现，茹建宁有点想退了。 他可不想人生第一次灭国之战，出现被敌军击溃的污点，遇上陷阵军如果不能遏制他们攻击，伤亡过半是，自己的前军不是废了就是溃了。 战事太过激烈！ 饶是他这样的将军，也忍不住想要呕吐。 就在这时，身后跑来了之前舔何静的将军，一脸笑意对茹建宁说：“茹将军，大将军末将传令，请将军继续保持豁口，黑甲重骑马上就会运动过来，再来一次冲击。” 一听这话，茹建宁心头一松，笑道：“好！接下来就由我等，将这威震南方的陷阵军摧毁吧！” 只要灭了陷阵军，靖国就再无强军。 届时这座城池，不过就是他掌中玩物，揉捏随意！ “传令下去！给本将军挡住敌军进攻！只要挡住了，增援一到我们就能翻盘！” 茹建宁一声令下，整个辰国大军跟疯了似的不停撕裂靖国的战阵，到处都是捉对厮杀，靖国的阵型也开始渐渐溃散。 开始有人冲进弓兵的阵地。 牧田猫着腰，射杀一个腥红双眼的辰国士兵，刚想跑开下一秒一个敌人嗷嗷直叫冲向他。 吓得牧田赶紧赖驴打滚，接连闪躲。 可这人依旧不依不挠，连续挥落刀，逼得牧田灰头土脸，无比狼狈。 “找死！” 趁着这家伙招式用老，牧田猛地扑上去，将弓套在他脖子上，紧接着狠狠一拉，绞紧！ 这人先是喘不过气来，挣扎捶打，但牧田越来越用力，绞动速速越来越快，知道他的脖子被弓弦割开，鲜血如注，死的不能再死了。 牧田折在撒开手，捡起他的刀，披上他身上的皮甲，没有带头盔的他，斩落这人的脑袋，挂在腰间。 至于弓进了血，弓弦基本上是废了，除非晒干保养，不然肯定没法用了。 只能将刀拿上，至于首级别再腰间，这可是战功。 如果靖国能活下来，那他靠着这一个首级能换二十亩地的免税或者十两银子！ 十两，足够在老家青阳府买十亩水田了。 稍微抹了一把脸，牧田看到了一个格杀靖军的重伤辰国士兵，没有任何犹豫他扑了上去。 又是一颗首级，悬在他的腰间，目光逐渐变得肃杀起来。 只是不一会儿他又退了回来，因为靖国前军彻底挡不住了，开始出现了溃兵，整条防线彻底洞开，中空！ “就是现在！杀！”辰国中层将领怒吼一声，全军压上，无论步骑全都开始分割战场。 牧田又砍死了个人，拉着一帮同乡将首级分润，结成了一个百人左右的小战阵和敌人作战。 眼瞅着他们快要挡不住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众人回头一看，陷阵军舞着斩马刀，犹如恶魔临世，斩杀挡在身前的一切。 无论敌我，悉数陨落。 “退开！快滚！” 周岸看到牧田，对着他们吼了一声，顿时牧田的人立刻退散。 远远的看着陷阵军掠过，宛若洪流撕扯，所过之处无论人马，一刀两断，无论甲士，拦腰而斩！ 遍地，哀鸿！ “这就是靖国的强兵吗？有这么厉害的兵，为什么会丢掉整个南疆！” 牧田不解，他身边的人却是摇头说：“辰国的黑甲重骑也很恐怖。方才一个冲锋，前军几乎被撕开了。” 几人讨论着，又随手干掉了被陷阵军逼退或者击溃的辰国士兵，基本上每人学着牧田的架势，腰间悬挂首级，各个脸上俱是鲜血，凶神恶煞！ 让很多辰国士兵都不敢靠近他们。 就这样，陷阵军一路所过，竟无一合之敌。 城楼上。 杨定看着陷阵军撕开敌营的一幕，心头莫名有一种自豪。 他原以为靖国或许顶不住了，但看到陷阵军的出现，他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打定主意，杨定下令后方将牛全部备齐，给它们牛角上装上利刃。 然后，静待时机。 后方忙碌，前方也不会闲置。 茹建宁亲眼看着自己的前军崩溃超过七成，而三千陷阵军也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后，咬着牙对身边的人说：“让黑铁重骑冲！今日，靖国必败！” 传令官下去传令，片刻之后地动山摇！ 滚滚烟尘让老远的杨定看得心头一沉。 黑甲重骑！ 第十八章 彻底稳固的心境 轰隆隆！ 马蹄震动，两千余重骑愣是跑出了十万铁骑冲锋的架势。 他们后发先至，毫无顾忌的践踏着自己的同袍兄弟，逼得溃散的大军彻底四散强行清除一条通途。 两股钢铁洪流即将碰撞。 周岸站在前方发出冷笑：“标枪，铁蒺藜，给我砸！” 一抹腰间，一个布兜内的铁蒺藜疯狂洒出，后方的甲士捡起地上的枪亦或身上的长矛斩断递上来，传到前方，投掷开始！ 七十米。 连绵不绝的长矛雨扎穿前排的铁甲大汉，甚至很多马被刺死，重重摔在地上，绊倒了很多重甲骑兵。 而高速移动的重甲骑兵不管不顾的从他们身上跨过或者绊倒，总之整体的速度被狠狠拖累，少数几骑冲了出来，周岸依旧平静指挥道：“三三一组，斩马杀敌！” 杀！ 全军散开，三三一组，配合冲了上去。 一个铁甲重骑的士兵自以为冲开了第一层，不想第二层立刻有人举刀砍向马腿，在马儿痛苦嚎叫之下，重骑兵犹如笨重的罐头，轻而易举的被第二个人直接砍杀。 当然，也有人侥幸抵挡了第二次攻击，但第三个你身侧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把你劈成两半！ 就这样，重骑兵没有像预想之中轻易结束陷阵军的辉煌，反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只剩下三百铁骑侥幸退逃。 余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 惨痛的损失直接把茹建宁吓得差点掉下马来。 重骑败了！ “这不可能！” 何静第一个不敢相信，撂下话怒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宇文昊也很惊诧，他本来以为自己的陷阵军败了，毕竟面对重骑冲阵，一般步兵都挡不住，更何况行动缓慢的重步兵？ 结果不想陷阵军给了他一个大大惊喜。 没了黑甲重骑，辰国大军就算再强，他也能顶住。 最好拖一整天，然后假意溃败，给他们一个希望，最后以火牛阵冲开敌营。 打定主意，宇文昊下令陷阵军退后，同时开始收拢前军士兵，跟着赶来的另外两个方阵合拢。 看到陷阵军要撤，经历过此次失败的茹建宁感觉自己的灭国生涯不光彩了，恼羞成怒道：“让轻骑给本将军对陷阵军骚扰放箭。绝对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风筝和骚扰，可以说是重甲兵对害怕的事情。 茹建宁误打误撞开始了一场风筝，使得陷阵军一路留下近百中箭倒下的士兵，退回前军之后。 何静虽然恼怒铁甲重骑的崩溃，不过茹建宁这一手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原来重甲兵也不是没有弱点，轻骑兵骚扰，然后再让其他士兵一股脑蜂拥而上，肯定能将这支陷阵军吃下来！ 不过也就吃掉点，因为靖国的兵马已经合拢，再打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让茹将军退后，整兵。命令后军上前，同时从左翼抽调兵马，准备再战！这一次，一定要冲溃靖国！” 双方都没有鸣金收兵，反而优先开始收拢卒伍，整兵再战了。 可谓默契十足。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杨定都已经吃上午饭，一脸蛋疼的看着城下的动静。 午饭都送了两回，大家看起来也都吃饱了，既不鸣金收兵，也不阵前掠战，只是看着天空飘飞而下的秃鹫乌鸦，嚣张的吃着死去弟兄的身体。 端得是诡异。 “陛下。宇文将军报，此战我军损失超过四万，还有一万轻重伤。” 风间来给杨定报告，面上带着兴奋说：“辰国丢下足足六万人，还有黑甲重骑几乎全灭，我们这一役可谓大胜！” 杨定听着数字，冷冰冰的数字长叹道：“就一个上午，十万人啊！” “那个……陛下，其实也不算是战死。还有一些溃逃，其实场中死亡之人可能不足七万。” 风间安慰了一下皇帝。 但杨定依旧落寞，七万人的背后，就是七万户，牵连妻儿父母，就是将近五十万人啊！ 突然间他很想问，他的做法对不对？ 为了自己一条命，害死这么多人。 无数次想说城下就是npc，自己不过就是在打一个争霸类游戏而已，可眼前城下遍地残垣，无数断臂残肢，甚至鲜血都染红了大片黄土。 这还是一款争霸游戏吗？他们还只是npc吗？ “陛下。” 风间看皇帝惆怅，也知道皇帝想什么说道：“陛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您若真心怀天下，那就一统这片江山，唯有如此才能再无杀戮。就如大利王朝一样，是他们一统天下让我们安定了数百年。臣相信陛下也能做到！” 风间几乎有点盲信皇帝了。 毕竟从杨定幡然悔悟的那一刻，靖国再无一败，这一次围城之战也一定如此。 因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事情发展！ 杨定拍了拍风间的肩膀，笑了笑，呼吸空气中的污浊血气，他的眼神也很快坚定了。 不管怎么样，谁也不想死。 “通往胜利王座的道上铺就的路，要么是别人的尸体，要么就是我的尸体。活在这乱世的确悲哀，但你除了努力活着外，还能做什么？怜悯吗？悔恨吗？痛苦吗？没必要那么矫情！只有活者的人才是赢家！——杨定。” 杨定在城头女墙上用汉字写上这句话，随后拍了拍手，下令道：“让城下士兵饱餐一顿，然后准备下午的战斗。” “喏！” 看着风间离去的背影，杨定的眼神越发坚定。 “我得活下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那我会背负你们的希望，前进的！” 杨定的自言自语，给不远处的冯裕听到了。 他细细品味杨定这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越发觉得深刻。 “人生处世，不外乎此言。生逢乱世更是如此。我以前怎么就没听过他人讲述呢？” 冯裕捋着胡子，不断妙妙妙的叫。 杨定听到这老头喵喵喵的，不由满头黑线，心头吐槽：“都这么大了还卖萌，很可耻的知道伐？” 不过战事不定，他没有任何心情跟这老头纠缠，而是盯着辰国大军动作。 他们似乎是吃饱了，大军又一次列阵，依旧整齐严肃，丝毫没有战没五六万人的恐惧。 这必将是一场血战！ 杨定几乎能预见，这一次又会有好几万人从此长眠。 第十九章 杨定的龙旗 厮杀，从早晨到黄昏。 宇文昊身边只剩下五万人不到，还各个身上挂彩，就连宇文昊本人更是肩上中了一支流矢，但这位老将军只是简单的缠了个布条，继续奋战。 一天，靖国战死战溃十万人！ 一天，辰国战死战溃也是十万人！ 双方的死伤着实出乎了何静的预料，也让宇文昊和杨定感到诧异。 “为什么会这样？”何静铁青着脸质问前面的将军，“靖国如此孱弱的士兵，甚至很多都是青壮而已，他们怎么能杀我们这么多人？” “因为……因为斩首。靖国人中，很多青壮看到首级都跟看到肉的饿狼，他们一个个腰间别上好几个人头，浑身浴血，甚至还有一个披了两层铁甲，牵着一匹马挂上了足足三十个脑袋。简直跟地狱来的恶魔一样！根本没人敢招惹！” 一个将军差点就哭出来了。 他是中午从左军带人过来增援的，上了战场说是带人打靖国的残兵，本以为能轻而易举，结果迎面就遇到了一群杀人斩首的靖国士兵。 他们各个凶神恶煞，看到你的脑袋就跟看到肉一样，一哄而上，乱战把你击溃，然后收割。 左军很多都是新征上来的小兵，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看对方不仅杀人，还砍脑阔，挂在腰间四处晃荡，吓得直尿，没多久就溃散不知凡几。 说是战死，其实更多的是跑得不知去哪里了。 “那也是你作战不利！来呀！将他给本将军拖下去，斩了！” “大将军！大将军饶命啊！末将还能战，还能戴罪立功啊！” 此人嚎叫着，却无人搭理，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走。 随后何静坐上位置，看着面前的包子，拿了一个吃上一口说：“现在也没别人。你我俱是二皇子之人，眼下三千黑甲重骑几乎被灭，三十万大军损失十万，若是不能平了靖国，不仅是陛下不给我们好果子吃，就连二皇子也不会给咱们好果子吃的。” 也难怪之前无人救那个被拖下去砍脑阔的倒霉蛋，感情他只不过是被推出来替罪的羔羊，给这帮结党营私的家伙们当挡箭牌用的。 众将士同时一肃，刚想说话。 接着听到大帐外传来的号角，靖国居然又要打了。 “靖国力气未竭，还想再战？很好！那就成全他！” 何静愤怒拍案而起，“这一次，全军压上！本将军就不信他们仅剩的人，能够扛得住我军余下精锐的冲击！” “是！” 瞧这架势，何静估摸是上头了。 但他也不能不上头。 三十万打十五万，双方战损都是十万，而且你打的还是之前被你吊起来打的靖国大军。 主要是传出去，谁信你不是不会指挥？ 必须一雪前耻！ 出了营帐，指挥了一天的宇文昊已经退下，军中赫然摆上了杨定的龙旗。 这一下，何静乐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杨定居然亲自督战，他带来的必定是新军！” 看着清一色的束发军，何静等人一个个面露喜色，基本上能断定杨定必灭！ 靖国必灭！ 果然还是天眷辰国啊！ 天字号的纨绔杨定，居然白痴到亲率大军出城，并且这些光鲜亮丽的战士，无一不是惶惶不安的新兵。 这些人能扛得住自己多久的攻击？ 御马来到阵前，何静举起利刃喝道：“传令全军，杀入五羊城中，十日不封刀！” 一听到这话，原本有点丧气的辰国大军，瞬间各个眼神立刻变换，双眼绽放绿光。 他们来打仗可不是为了玩命，而是为了发财。 如果攻进去五羊城却不能发财，那他们拼死拼活的干什么？ 死死盯着现在靖国的方阵，何静让茹建宁带着精锐冲过去。 而铁山正巧被分在冲锋的队伍之中。 “这帮龟孙简直太欺负人了！” 铁山的亲卫啐了一口，看着已经跑起来，准备接阵的铁山说，“有战功的时候把我们丢在海边捡贝壳，没战功的时候又把我们推出来当长矛。好事他们全占了，坏事全是我们的！二皇子一派的人，都这么无耻吗？” “少废话！接战了！” 铁山的另一个亲卫拦住了口无遮拦的他，随后紧紧跟在铁山身边，带着步兵狠狠将面前的盾墙冲开。 随后他拨开刺向自己的靖国长枪，一个健步欺近后排的枪兵位置，舞着大砍刀轻松将前线方阵全部冲开。 龙旗之下，陈安穿着金甲瑟瑟发抖，心里早就不知怒骂多少次杨定是一个狗皇帝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投诚了杨定，杨定多少也会信任自己。可结果这个狗皇帝做了什么？居然让自己当替身，举着龙旗钉在前面，一定要等天色见黑，才能溃散，然后向着南边逃。 可是，前头除了一两万的皇城军外，剩下的全是新军，一碰就溃的那种，真能顶得住？ “陈太监，忍着，别乱动。” 周岸吃着包子，双眼一扫金甲陈安咧嘴笑道：“咱们靖国的胜败就在陈太监的一念之间，接下来的能不能骗开辰国中军，就看陈太监的演技了。” “我……我知道了。” 陈安瑟瑟发抖，身边这个周岸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面上手上全是鲜血，结果就这么拿着包子胡吃海塞，如此腥气，他怎么能吃得下？ 陈安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狗皇帝派他来盯着自己，难不成想要把我弄死？ 难道真怕我将他是个替身的事情抖搂出来？ 不至于吧！ 皇帝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假的才对吧！ 陈安深深看了一眼边上，靠在马匹身上假寐的牧田。 这货的马上全是首级，估摸得有五十级的样子，身后还有一个马队。 足足百人，各个马上不下三十级的那种。 一队杀才，这种看护也太隆重了吧？ 哆哆嗦嗦的看着前面决战，陈安算着时间，一分一秒犹如度年，十分煎熬苛刻。 厮杀还在继续，太阳的光辉只剩下最后一缕了。 城楼之上，杨定看着下方，又看了看天说：“可以了。让牛进入甬道内，然后让甬道内的士兵在龙旗南下后，冲出来营救，一定要把靖国中军骗过来！让他们冲入甬道！” “喏！” 第二十章 奔腾 呼呼…… 光彻底没了。 周岸打了个饱嗝，翻身上马，对旗官说：“向南。” 陈安赶紧催促，悄悄出现了杨定的龙旗往南方移动的场景。 黑暗中，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靖国败了！靖国皇帝南逃了！冲啊！靖国狗皇帝要出逃海外了啊！” 顿时，城楼上传来擂鼓声和鸣金收兵的声音，整个靖国的大军四分五裂，开始溃散。 “将军！靖国溃了！我们追吗？” 铁山的亲卫兴奋的问。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拿下靖国皇帝，泼天大功啊！ 犹豫了一下，铁山咬牙道：“追！” 顿时，辰国前军也开始分裂。 茹建宁听到手下喊靖国皇帝难逃，准备从海上跑了，也知道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刚想朝南去，突然被传令官拦住说：“茹将军，此刻甬道内大乱，大将军已经进兵，准备冲开靖国最后防线，彻底将五羊城扼杀。至于杨定，不过就是一纨绔，此刻民心尽失，不足为虑。拿下五羊城，才是真正灭国之功！” 一听这话，茹建宁看了一眼传话的令官说：“回头去礼部侍郎府领赏。” “谢将军赏！” 传令官大喜拱手，看着茹建宁带着手下，直接冲向甬道。 此刻甬道内黑漆漆的一片，堵在门口的靖国士兵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而城楼上箭雨稀稀拉拉，也杀不到多少人。 如此画面让何静不经仰天长笑：“宇文昊啊！宇文昊！今日，我就来雪了这泽州之恨！全军听令，冲破甬道，杀入五羊城！十日不封刀！” “杀杀杀！！！” 大军滚动，中军也开始冲锋了。 后军的也是跟上，甚至脚步轻快，很快和中军一起齐平。 十几万人啊！ 如同挤入漏斗的豆子，被一颗硕大的黑豆堵在洞口，后边艰难的、散乱的想要往里头挤，却在这一刻成了推搡。 机会来了！ 城楼上的杨定狞笑起来，城南方向的铁山也狞笑起来。 铁山冲开了最后一层阻碍，挥舞着刀直扑龙旗，顷刻龙旗斩断，铁山怒吼道：“靖国皇帝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受降。” 结果没人降，反而四散开来，更有一支驮着首级的马队，犹如黑夜死神一样，将他身后的军队冲开。 如入无人之境！ “恶魔！他们都是恶魔！” 跟在铁山身边的军队都是之前捡贝壳的右军，根本就没见识过腰间悬挂首级，如同魔鬼降临扫荡人间的牧田小队。 任谁都不敢跟拿敌人脑袋炫耀的人作战。 没见过世面的人，更是容易被恐惧占据心神，最后溃散。 一场大败，就此萌生。 铁山也意识到事情不妙，盯着朝着南边海里冲过去的金甲，追了上去。 他觉得只要杀了杨定，一切抵抗都会戛然而止。 冲锋的速度极快，马儿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撒欢似的冲来。 “杨定，受死吧！今日，我要拿你的人头，来祭奠我那些兄弟的在天之灵！” 铁山挥舞偃月刀，一记力劈华山，还不犹豫的看向没入水中的陈安。 陈安吓得半死，疯狂的往水里滚，奈何涨潮，浪大，他被一下子拍了回来，眼看刀锋已近，他将无生还之机，不由面露惊恐：“我不是杨定啊！” 铿锵！ 偃月刀擦过陈安，劲风刮得他连生疼，突然身边传来一声戏谑：“铁山啊！铁山，陈太监的任务也完成了，杀了没用。所以，现在你跑回去救人还来及哟！” 看着被弹开的刀，铁山抡圆之后，直指周岸：“你以为我会上当？” “嘿嘿嘿！上当不上当又如何？”周岸故意朝着北面张了张手靠在耳朵上，像是收音模样，“听到那地动山摇的声音了吗？你不会觉得只有你们辰国才有重甲骑兵吧？” 铁山听到这话，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巨变：“难道那个甬道……” “当然是限制你们行动啊！然后用一万铁骑突围，正是以点破面的绝妙谋划！”周岸继续他贱贱的笑容，“知道这是谁的计策吗？是陛下！从你们南下开始，陛下就在谋划这一切！你说，如果你们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在这，大江以南会发生什么？” 铁山根本不敢想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辰国大军两百万，但大江沿岸处处都得防御，一旦被靖国击溃这三十万大军，基本上南疆的谋划将会彻底崩塌。 而浴火重生之后的靖国，很有可能成长为一头巨兽。 “撤！” 铁山拨马冲出去，周岸也没拦着，就让他们跑掉。 他们这些军队也是强弩之末，真要打起来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倒是陈安，一脸好奇问周岸：“周将军，真有一万重甲骑兵？为何我不清楚？” 周岸扫了陈安一眼呵呵道：“陈太监真不清楚？咱们这一万重甲骑兵，还是陈太监你组建的呢！” “咱组建的你？”陈安一脸疑惑，想了半天还是不知怎么回事。 周岸咧了咧嘴，拍马朝着北面走去：“那些牛。” “牛？！” 陈安哆嗦了一下，这个假皇帝比真皇帝还会打仗吗？ 一万头公牛若是披甲，发狂还真能造成不可思议的后果！ 只是假皇帝的心思也太深沉了吧！ 这么久我居然都以为他是想要劳军而已！ 此刻，杨定翻身上马，身边全是之前留下的一万轻骑。 吊塔将吊桥放下，立刻有人上前将简易栅栏用钉子钉好，使得护城河上的吊桥成了勾连城门洞和甬道之间的通道。 绵延将近两百米，足够公牛铆足速度发起冲锋，然后狠狠将敌人防线撕开。 接下来就是轻骑紧随其后，开始收割了。 “刀准备就绪。”杨定驾驭马匹，巡弋阵前道，“诸君，靖国危亡，皆系汝等之手。在此，朕肯定诸君，一定击溃辰国大军。尔等妻儿、亲友具在城中。若让辰国破门，他们只会屠城！因此，朕在此替五羊城上下百姓，拜托诸位了！” “祝诸君，武运昌隆！” “陛下万岁！靖国必胜！” 杨定在无数人的簇拥之下，缓缓抬手，“那么，点火！” 火很快点燃，前排的牛尾巴很快被浸了桐油的草点燃，吃痛的头牛惨叫一声，几乎所有人的牛同时抬头，哞哞冲天。 吊桥震动，大地震动，一万头奔腾的公牛真正踏出奔雷之势，顷刻越过吊桥，冲入甬道！ “随朕，杀！！！” 杨定一拍马屁股，持着刀在风间的护卫之下，带着一万养精蓄锐一天的轻骑，紧跟牛后。 第二十一章 一战定乾坤 发狂的公牛发现四周被限制，根本无法乱跑，于是它沿着甬道，带着身后一万头健硕公牛，顶着利刃冲过火把照亮的半个甬道。 此刻，最后一支敢死队在甬道中间的宽处被杀死。 茹建宁领着大部队终于看到了光亮，哈哈大笑起来：“冲过去！冲过此处，我等就赢了！入城之后，十日不封刀！” “吼！吼！吼！” 激动的将士们毫无顾忌的嘶吼，反正阻碍已经没了，只要冲过去他们就能抢到好东西！ 发财了！ 要发大财了！ 一个个辰国士兵血红了双眼，争先恐后，毫不犹豫的朝前冲。 突然闷雷一样的脚步声让茹建宁心头一紧，慌忙喝道：“结阵！刀盾兵向前，长枪兵居后，给我挡住骑兵！” 是的，茹建宁认为这是骑兵，或许只是骑兵。 “啊啊啊！牛……” “啊！” 甬道的另一端此起彼伏的惨叫，中间夹杂着令人疑惑的单词。 牛？什么意思？ 就在茹建宁困惑不解时，甬道上的火把被突如其来的风卷得摇曳，影影幢幢之间，健硕的公牛嘶鸣冲了出来，挡在它面前的一切犹如薄纸，轻而易举的洞穿，撕碎。 真正的奔雷啊！无人可当！ “怎么会有牛！挡住啊！” 茹建宁怒啸，挥剑下令，数百刀盾兵死死钉在原地。 嘭！ 挡住了！ 茹建宁心头一喜，但下一秒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发狂的牛速度已经太快，身高体重将近一吨的它们冲刺之后，犹如小卡车轻而易举的将刀盾兵撞死，面对危机牛们挑动角上的利刃，像极了黑甲重骑的屠戮。 无力感用上心头，恐惧充斥了大脑，茹建宁跑了。 毫不犹豫！ 在恐怖的牛群面前，他根本不觉得有任何阻挡的胜算，只有跑出去才能活命！ “给本将军滚开！”他一刀杀死了挡在退路的人，结果没跑两步又被挡住了。 “死！死！都给我死开！” 怒吼呵斥都没用，甬道内往后退，甬道外的往内挤，辰国已经乱了。 哪怕外边的何静如何约束，还是乱。 看的心烦了，他只能稍微收拢万余兵马退后点。 突然甬道口猛地炸开，原本拥挤的人流一下失去阻碍，踉踉跄跄摔了一地。 “发生了什么？”何静茫然看着。 夜色渐浓，看得不是很清晰，只是奔腾如雷的脚步声让他色变：“不好！这甬道是陷阱！是重骑兵！” 作为重骑兵的使用之人，何静太清楚重骑兵的威力了。 “快！鸣金！立刻向我靠拢！” 何静当机立断下令，鸣金收兵的声音顷刻响彻城外，原本热切的士兵脑袋稍微清醒，大部分开始跑，只有一切还不停冲。 “架盾！挡住……” 何静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他以为的重骑兵出现在他视野内，一头头尾巴燃烧，吃痛的疯牛咆哮，在头牛疯狂甩动脖子，想要将扎在牛角上的人甩下来的动作之下，越来越快！ “是牛！散开！都散开啊！” 从传令到有动作要时间的，等到命令传达，牛冲已经撞上来。 一下将他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万余人防线，轻易撕扯成碎片。 头牛也终于将角上的人甩下来，正好摔在了何静面前。 这人胸口被利刃直接洞穿，鲜血已经流尽，面露惊恐，死不瞑目！ 定睛一看，何静面色沉痛：“茹建宁！该死！贪功冒进，该死啊！” 可怜茹建宁直接被扣下一口大锅，但他已经死了，说不的话。 只能任由何静来推卸责任。 城楼上。 宇文昊目睹了一切，哈哈大笑：“点火！擂鼓！吹号！全军出击！今日，我靖国赢了！赢了！” 火映射黑暗，让城上亮如白昼。 鼓声隆隆，号角吹拂，硕果仅存的最后步卒，也从城上放下云梯，直接抵达平台，汇聚成一支支小队，开始斩首获功了。 何静不甘，愤怒，却徒呼奈何。 甬道内冲出来的骑兵，打上了一杆旗帜，为首冲锋的杨定看着犁庭扫穴过后的战场，哈哈大笑：“火牛阵已成，接下来你我打扫战场，先杀何静！一路北上！光复南疆！杀！” 皇帝纵马，挥刀前驱，挡在身前的慌乱跑动的辰国士兵，被他一刀斩了脑袋。 连杨定这个皇帝都如此生猛，其他人能差？ 一万轻骑扭成一股绳，直扑何静的大旗下。 何静吓得怒吼：“撤！撤退！退回大营！” 他被亲卫拥趸逃跑，奈何手下兵马早已疲敝，哪能跟养精蓄锐一整天的杨定相比？ 何静的亲卫被冲垮，回转战马之后，骑兵们纷纷转过头来，逼得何静无奈，只能朝着北面跑。 “何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杨定哈哈狂笑，顿时全军跟着一块吼出声，吓得何静只剩下亲卫护卫，其他士兵早已四散。 败了！彻底败了！ 何静无比绝望，身躯颤抖差点就从马上坠落。 眼前的杨定，哪里还是那个天字号纨绔？ 分明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儿。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你不能杀我！否则辰国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何静歇斯底里怒吼，但他的马速度一直不慢分毫。 “笑话！今日你三十万大军全丢了，回到辰国，辰皇能放你了？” 杨定讥笑一声，指挥队伍再一次冲阵：“今日之后，我叫天下再无你何静！杀！” 轻骑再度发起冲锋，何静怒啸：“竖子！误我！” 眼瞅着杨定大军抵近，何静又开始四处找人，看看谁能来救他！ 正在此刻他看到了铁山的军队，喊道：“铁将军！救我！” “大将军速撤啊！”铁山领着人驰援，不要命似的挡在了何静面前：“这里我断后！” 何静一看有机会了，连忙谢道：“若是能逃出生天，本将一定会给将军表功！” 今天是败了，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还是有机会的。 靖国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杀光这些溃兵，先撤到北面的青阳府，收拾残兵，只要镇南关还在，他随时还能南下。 于是，何静跑了。 杨定怒得下令追击，奈何铁山身边精锐很凶，朝着他直接冲来，只能悻悻退后。 “陛下请退回去，剩下的交给臣便可。” 风间自告奋勇拦住铁山，杨定说了句小心。 但没有退回去，而是领着其他部队朝着何静追杀过去。 第二十二章 追击 清江畔，处处兵戈声，因为火牛的冲阵，已经让整个辰国大军彻底混乱。 趁着此刻，宇文昊带着剩下的十余万新丁，打起了顺风仗。 若是打硬仗，新兵肯定不耐打，但是打顺风仗太轻松了。 宇文昊看到正在战场上肆意收割首级的牧田小队，下令他们率先示范，于是其他人也想起了斩一级首级的奖励。 免税田十亩或者十两银子！ 而且还能升级！ 那能放弃未来的美好生活？ 然后辰国大军就遭殃了。 他们溃败的速度犹如龙卷过境，丢盔卸甲，遍地狼藉。 铿锵！ 刀枪交错，风间突然看到杨定带着四千多骑兵打了个圈，冲向北方，整个人都懵了。 “陛下！” 风间大叫，铁山也很急，赶紧带着驰援来的贴身骑兵，总计百余骑追向杨定。 情况险恶，风间担心杨定出事，又一次带着兵马冲散铁山部队，然后也没管铁山死活，追着杨定就去了。 铁山本以为自己会被活活耗死，不想风间倒是先向北了。 回头一看身后残兵败将，从南边驰援，早就师老疲敝，想追是不可能了。 而此刻清江畔的大批散卒，正在惨遭靖国屠戮报复，思前想后铁山决定留下，尽可能收拾军队，然后走清江北上。 打定主意，铁山命人在大营外鸣金，然后收拢残兵，就十来分钟，愣是整理出三万余兵马，由他挡在大帐前，让其他士兵赶紧上船朝着北面跑。 只要镇南关不失，他们就还有机会。 于此同时。 何静苦逼的看着身后狂追自己的杨定，紧咬着牙关怒吼：“杨定！你莫要欺人太甚！马上就是青阳府界，你再追，难道不怕本将军有埋伏？” “有个屁埋伏！” 杨定听得哈哈大笑，死死盯着何静脖颈，眼中全是怒火：“让老子在城里担惊受怕半个多月，今天不拿你的脑袋平了这火，老子心理不爽！” “你！” 何静涨红了脸，颇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毕竟杨定是谁？ 全大陆都知道的天字号纨绔，不学无术，荒淫无道，昏庸无比。 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追得一个打出来的将军抱头鼠窜，走投无路，让何静怎么能心安？ 突然，杨定听到身后传来马失前蹄的惨叫，开始有不少人马摔倒，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路狂奔，马力顶不住了。” 身边一个内卫士兵回答：“咱们靖国缺马，好马更少！哪怕我等一日不战，也顶不住突然间这么高强度的冲锋啊！陛下，还是稍作休息，辰国的马也顶不住的！” 由于走的不是水路，通往镇南关的路显得格外艰难，群山环绕，上下高坡，冲出三十里，双方就不得不停下休息。 人倒是想冲，奈何马扛不住。 杨定咬着牙又冲了一段，无奈更多马匹倒毙，他只能停在山口休息。 此时此刻，何静大喜，转头讥讽道：“哈哈！看来你们的靖国的马依旧孱弱啊！那就再见了！” “呵呵！你跑不了多远的！”杨定咬着牙看着何静耀武扬威似的离开。 趁着这个机会，何静强催战马，越过山口来到了一处石滩歇息。 “大将军，是盘江县城……” 何静的家丁何东指着西北高喊一句，立刻将何静的视线吸引过来。 一座高坡之上的城池屹立，在黑夜中显得是那么清晰。 之所以会将城市建在高坡之上，是因为此刻清江还未到汛期，所以乱石滩没有被淹没，盘江县就显得高了。 一旦到了汛期，盘江县也不过傍水而立罢了。 所以盘江县也不算高，但在枯水期的清江畔，这也算是一座雄城，居高临下射箭的话，绝对能给靖国大军一个当头棒喝。 何静转头对何东说：“你去叫门，立刻命令城内守军迎接！” “唯！” 何东立刻换马，骑上一批体力好的快速冲到县城：“开门！大将军来了！速速开门！” 城上的守军吓了一跳，赶紧探头问道：“你有何凭证说大将军来了？” “这是令牌！开门！” 何东亮了令牌，守军不敢怠慢，赶紧喊来上司守备都尉。 守备都尉一听是大将军的人，立刻命令手下将吊篮放下去，把人带上来。 “赶紧开门！再晚小心大将军治你得罪！” 何东上来之后，傲慢的令牌甩给守备都尉，弄得守备都尉是大气都不敢出，一边仔细看令牌，一边偷偷打量此人。 面上污浊，身上甲胄多处新刀痕，感觉不像辰国的必胜之师，反而是败军之将。 难道打五羊城败了？ 靖国翻盘了？ 守备都尉的眉头紧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还愣着干甚？开门！要是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看守备都尉还在犹豫，何东又是一声怒喝。 “我这就……” 守备都尉吓了一跳，刚想应下，身后猛地传来马蹄嘶鸣，透着城下火光，一下就看到了何静的大军。 “速速打开城门！”何静怒吼。 河东赶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将军来了！” “这就开门……” 守备都尉在城头看到城下的百来骑卒，心头猛地一个咯噔。 真的败了？ 怎么可能？ 就在疑惑之中，城楼下又一次传来催促，声音更急切了。 只因为身后有三千余骑举着火把，以及靖国龙旗，洋洋洒洒的缓步上前。 “辰国三十万大军尽败五羊城下！陛下亲率三十万大军北伐！凡靖国城池，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违令者，屠！” 三千骑兵慢慢悠悠的走来，杨定骑在高头大马上，冷冷看着何静：“马力不足，但可以散步走来。何静，你败了。如果不想死，那就投降，再妄想北逃，是不可能了。” 何静慌了，瑟瑟发抖！ 杨定带着骑兵走进一箭之地：“开城！否则，视尔等谋逆！” “不能开！”何东对守备都尉怒吼，“立刻放下吊篮，快！” 守备都尉眼瞳紧缩。 杨定他是见过的，靖国的逃跑皇帝嘛！ 当初临幸盘江的时候，这个狗皇帝还放纵士卒在城里乱来。 不过没呆两天，他就跑五羊城去了，辰国大军就来接收城池。 本来以为能缓几天，不想辰国居然败了！大将军被狗皇帝追得抱头鼠窜，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放吊篮！” 何东一把拉过守备都尉，反手一巴掌朝着他扇了下去：“给我放吊篮！” 挨了这一下，守备都尉直接怒了。 一下抽出刀来砍死了这货：“啐！智障吗？没看到你们辰国都败了吗？还敢这么嚣张！” 踹开死不瞑目的何东，守备都尉怒吼：“开城门！迎王师！擒何静！” 第二十三章 入盘江县城 何静一听，脸煞白煞白，拨马绕过盘江县就往北面跑了。 杨定没着急追，待到盘江县城打开之后，立刻下令进城。 深夜的马蹄声，一下惊醒了很多县城百姓。 家家不敢点火，不过男人们却透过门缝看向外边，尤其是他们看到靖国皇帝的龙旗时，一个个面露惊愕之色。 但很快有恢复了。 时值乱世，城头变幻大王旗也是常态。 更何况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早年间靖国先主就是从南北伐，也是从深夜马踏盘江县，然后秋毫无犯的。 于是纷纷带家人去休息，别管明天谁家当政了，日子还得照常过，该上工上工，该耕地耕地，只希望明年的税能轻点，能有好日子过。 守备都尉看皇帝进来之后，立刻上前牵马，引路道：“陛下，小的守备都尉明师道，前面就是县衙了。” 进入县衙，杨定对守备都尉说：“准备战马，朕半个时辰后要。” “这……陛下，盘江守军无马啊！”守备都明师道很为难说。 上下打量了这人，杨定皱眉问：“真的一匹都没有？” “这……”明师道脸色微变，一看皇帝不爽了，连忙改口说，“有一些地方有！只是可能不多！” “哦？何地？”杨定问。 “姜、褚等家族，城内世家若是凑一凑，还能凑够千余匹可堪一用的战马。” 明师道直接将豪族卖得干净，反正他又不是靠世家吃饭，回头要是伺候皇帝开心，指不定皇帝给他挪一下，就去了五羊城呢！ 也不怕报复！ 至于豪族，他们自古有蓄养私兵的传统，一家百余匹，十几家凑一凑，还是能搜刮到千余匹的。 少了这些马，虽说伤筋动骨，但皇帝开心最重要嘛！ “那就由你带人，骑兵配合你们，立刻将马给朕备齐。” 杨定下令，立刻就有内卫士兵带上明师道，去找马了。 打发走明师道后，杨定打开地图，敲着盘江县极其周边的道路。 盘江县只有两条路可以通向北方。 一条向西，翻越群山抵达水韵县，然后再向北走崎岖山路，还得抵达浒阳县，才能北上。 一条向东北，走折扇道，过水华山道抵达浒阳县，并且浒阳县有一座渡口，若是有船可以直插北面的昆山，越过昆山就是镇南关了。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并且寻找更多的逃生机会，何静不会傻到去水韵县。 如此一来，只有东北这一条路了。 得尽快拿到马匹，然后追上去。 就在杨定确定好路线，明师道也带着内卫的骑士，来到了姜家门前：“前头就是姜家大门，小的去敲开，进去就能拿到战马了。” “嗯。”内卫骑士高冷颔首。 他们对这种事情不在意，只要能给陛下弄到战马就行，他们才不管什么做法。 明师道赶紧去敲门。 “谁呀！大半夜的，不知道要睡觉吗？”姜家门子怒斥，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外明火执仗，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士兵着实吓得他一个哆嗦。 “诶！”明师道刚想说话，大门直接关上，害得他一下子撞到鼻子上，整个人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开门啊！朝廷来征马了！再不开门，你们是想违抗圣意，被抄家灭族吗？” 明师道踹门怒吼，无能模样看得内卫超级无语，大手一挥。 这一千人立刻搬来大木，将姜家大门直接撞开，然后鱼贯而入。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进入大门，绕过影壁，看着七进大院，明师道是眼睛都直了。 内卫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五羊城内的皇宫，他们都快看腻了。 看到手持武器十多名甲士，内卫众人眼神微眯，但很快内敛道：“奉圣谕，征调姜家战马，如有反抗，视同投敌叛国，杀无赦！” 一千号甲士内外举刀，姜家匆匆赶来的族长看得脸色都白了。 赶紧上前对明师道喊道：“明都尉，何意？何意啊？” 明师道一看是姜家族长，笑了笑道：“姜族长，辰国三十万大军兵败五羊城下，大将军何静被陛下亲率三千骑兵追得抱头鼠窜。眼下陛下战马马力不足，特此征调战马。还不快速速将你家战马悉数上供，否则延误了战机，让何静逃了，你可吃罪不起！” 姜族长听得脸色大变，暗道世事无常，居然让靖国赢了。 这一下，天变了啊！ 再看一眼杀气腾腾的靖国精锐，姜族长一咬牙，踹了一脚举刀的家生子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牵马啊！” 没有多余犹豫，姜家的马很快出手。 送走内卫士兵后，姜族长赶紧架势马车，去见见姻亲的褚家族长。 赶巧，褚家的马才被带走。 两人相见，一时间面面相觑。 盘江县是没有什么好马，但架不住里头有好几个世家，几家凑一凑，一千来匹可堪骑乘的战马就被送到一千内卫精锐手中。 也是这个当口，城中世家姜、褚等姓氏族长联袂而至县衙，口称罪臣。 接着他们数落了一番辰国暴行，还说他们是身在辰国心在靖，眼下王师能回归，让他们如饮甘霖一般。 杨定对世家没啥好印象，在加上他现在已经颁布二十等军功爵制度，等于将自己和现在的世家站在反面，早晚起冲突，所以只是敷衍了几句：“诸位爱卿都是忠志之士，此番反正，并贡献战马，朕倍感欣慰。” 几家族长一听贡献战马这四个字，脸皮子都忍不住抽抽。 是我们贡献的吗？分明就是你一进来，直接下令士兵破门，从我们几家抢走的好吗？ 不过他们只能说：“能为靖国出一份力，是我等荣幸。” 虚伪！客套！ 甚至还有好几个老族长声情并茂，慷慨激昂，仿佛帮助靖国灭了辰国，就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时，有一个小家族族长冒头问：“陛下，辰国大军真的败了？” “胡言乱语！何静都被追得乱窜，能不是三十万大军尽败吗？” 褚家族长怒斥那个冒头的小家族族长。 不过说归说，其他几个世家的族长小心翼翼的看喝水的皇帝，愣谁也不敢想辰国会败。 “怎么？你们还有人心怀辰国？”杨定扫了他们几个一眼。 下一秒，内卫众人纷纷抽刀。 刀光剑影，吓得几个世家族长发抖。 褚家族长连忙上前道：“臣等并无此意！并无此意啊！我对靖国之心天日昭昭啊！还望陛下明鉴！” “或许是朕错怪了也不一定。”杨定的神情总算缓和了，目光中泛着一抹冷色，“你们派人拿着朕的手令去见宇文大都督，命他收拾好五羊城局势，立刻率军北上，与朕会和。而朕要继续追何静，朕非得拿他的头颅，祭天不可！” “恭祝陛下旗开得胜！” 世家族长们连忙送皇帝离开，这位爷也不是好惹的。 最后让他们送信是单纯的送信？分明就是告诉他们，不信你们可以自己打探消息看看啊！ “看来，辰国真的败了！” 目送杨定带着千余骑兵朝着东北离开，姜家族长长叹一声。 各家族长一时间面面相觑，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接下来，他们得想法子，在靖国内活下来才行。 毕竟他们可是投过敌的啊！ 第二十四章 浒阳之战 折扇道。 一座宛如折扇绵延十里地的山，硬生生将路分成岔。 此时的月亮已经落山，天空泛着深蓝，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会变色，黎明前的黑暗讲的也正是那个时刻。 坐在一块石头上，何静看着身边的残兵败将，脑海里全是杨定。 明明就是一个天字号纨绔，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生猛？ 一直听说杨定闻战心怯，铁山不过率领三万军队，就能轻易打穿镇南关，一路南下。 可怎么到了五羊城下，他就能给本将军重重一击？ 难道一切都是他诱敌深入的谋划？ 可不应该做到如此地步啊！ 反正何静是想不通，一看天色，兵将们也是昏昏欲睡，想来今天打了一整天，然后还狂奔了百余里，要不是靖国先主注重修路，这一条道跑下来，真能累死个人。 “速速动身，尽快抵达浒阳，这样我们就能找到船只，背上镇南关了。” 何静现在是懒得管镇南关以南的九府安危了，在战略意义上来说，只要镇南关不失，他就能轻易地的高举旗帜，征兵买马，再来一次南征。 只要我的速度够快，朝廷就没有借口找自己麻烦！ 打定主意，何静带着骑兵立刻朝着浒阳城方向运动。 他们刚走不到十来分钟，杨定带着千余马力充足的骑士赶到。 不过一路疾驰，他感觉两腿都快麻木了。 虽然有练骑马，但是像这样一路狂奔似的追击，高强度的摩擦，让他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估摸是血淋淋的。 但杨定还是咬着牙，看手下马检查现场的痕迹。 几匹暴毙的战马，身上没有马鞍，而不远处全是新鲜的马粪。 “陛下，他们刚走不久，并且没人打扫痕迹，看方向应该是浒阳城。” 一听这话，杨定咬了咬牙说：“那就提速，绝对不能让何静逃到镇南关。” “喏！” 全军提高了马速，越过了折扇道。 杨定不是很会打仗，所以他根本不会在意折扇道中央这座山中可以埋伏，如果山中有埋伏上千人，他身后的骑兵队，很可能会被一口吃掉。 只是何静明显着急去浒阳城，不凡铁定会给杨定一手重击。 越过折扇道，就是水华山道。 绵延山道，上下起伏坡度很大，蜿蜒如蛇盘道，首尾不能相见。 愣是将直线二十里地的浒阳城，变成百里的盘山路。 停在山口不着急出动，杨定看着山路忍不住吐槽：“这路得多难走啊！” “陛下，咱们的骑兵倒是不用担心。这些马很多都是山中骏马，走山路对它们而言，轻而易举。” 内卫对杨定解释说，“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怎么样才能赶在何静之前，抵达浒阳城。” 浒阳城位于浒水之北，可以直接通过浒水和清江的交汇处，一路向北，抵达镇南关。 要是慢了一步，让何静逃了，那他们可就算是功亏一篑了。 杨定深以为然，咬了咬牙说：“那就加速。” 再也不管两条大腿的痛楚，杨定咬着牙快马加鞭，带着一千多号人疯狂在山道之间飞驰。 渐渐已是晌午，杨定随口含了块馒头，望着天空看了半天，杨定突然好后悔自己干啥要亲自带队？ 哪怕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威望，也不用自找苦吃吧？ 不过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定要拿下何静，才能不辜负自己的付出。 “陛下！找到了！我们发现何静正在翻越曲山，只要过了曲山，还有十里地就到了浒阳界了。” 听到侦察兵送回来的情报，杨定没有任何犹豫，三两下咽下馒头：“追！” 曲山的山道很陡。 杨定来到山下的时，一下就看到四五个摔死的辰国士兵，好几个骨头都折了，脑袋直接埋进胸腔，模样惨烈。 而此刻，何静正在山顶，准备绕下去。 看到追兵，整个人脸色难看：“咬得这么紧！这个杨定，真的是纨绔吗？” “何静！你想去哪里啊！乖乖束手就擒，朕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杨定呵呵一笑，催马上前，侦查兵借助身下的山地马，轻而易举的带着大部队飞掠在陡峭的山道之间。 “放箭！放箭！” 何静下令射箭，想要阻碍杨定他们的动作。 奈何何静手下跑了先是打了一整天没休息，接着又跑了一夜，如今晌午已过，烈阳高照，人困马乏，连弯弓搭箭的力气都没了，稀稀拉拉的放出几箭，只让靖国追兵中的一个倒霉蛋射中肩膀，疼得一个闷哼，一下子就上了半山。 “速走！”何静一看没办法了，连忙催马朝着山下跑。 杨定上了山顶，看着何静快要跑到平地，喊道：“留下三百人在山顶射箭驻守，不准放人过来。” “喏！” 一个内卫留下，带着弓箭手在山顶瞄准了何静放箭。 何静惨啊！ 被追得抱头鼠窜不说，还得遭受飞蝗一样的箭雨，几次飞羽过后，何静回头一看身边，只有不到三十人跟着，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在冲下平地的时候，四散逃窜了。 惨败啊！ 突然，一条深河挡在他面前，边上有一块石碑——浒水。 青色的水如同催命的请柬，让何静紧咬着牙，不甘望向越来越近的杨定怒吼：“杨定！你休想抓住我！” “那可由不得你！” 杨定抽出刀，身后骑兵纷纷拔刀，加快马速，“杀！” 伴随着杨定怒吼，浒水畔顷刻战成一团。 杨定没啥骑战经验，但不代表他没见过猪跑。 在兵力、马力、武器都存在优势的情况上，他身边跟着的只是追着跑了一夜的精锐。 他们很多都是跟随先主南征北战的老人，勇武更是不用说，一个冲锋打出来。 何静直接损失得剩下十骑，护送何静疯了一样朝着往浒水里跑，想要借此机会冲过这一条十米宽的深水河。 浒水对岸，有一座城寨，作用是来监事渡口附近的来往船只。 里头有人走了出来，让何静亲卫看到：“支援！速速支援啊！大将军在此！” 冲到一箭之地，何静的亲卫看着盔甲被砍得几乎破烂的何静，焦急的对城楼怒吼。 寨中的守军也看到了，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拉满一个冲锋的杨定带着大队绕了个圈，铆足了马力，准备再来一次冲锋。 只要这一下，何静必然会死在河边。 在骑兵面前，他们这些步弓兵根本不存在支援的可能。 更何况他们也没船，跑到岸边不怕被对方射死？人都惜命，他们也害怕！ “哈哈哈！何静啊！何静！是不是感觉很愤怒！不甘和悲凉！”杨定一甩刀，纵马。 顷刻七百骑兵轰然踏动脚步，像是地动山摇一般！ “城上被逼着往下跳的时候，老子不也是这样的感觉！” 何静惊恐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心中无比绝望和不甘，更有听到杨定这话时，脸色瞬间大变。 “不是我逼的！”何静绝望怒吼！ 杨定冷笑，挥刀：“都一样！” “咻！” 第二十五章 初展手段 “陛下小心！” 突如其来的一箭，一下将杨定侧身的内卫直接洞穿，甚至这把箭还威力不减，狠狠磕飞杨定手中的刀，让这刀在杨定惊愕的视线里，划破何静左臂，直接将何静的左臂斩下！ “啊啊啊！！！” 何静捂着左臂惨叫落马，立刻被手下人护着用马匹和血肉之躯遮蔽，似汪洋中的堡垒，抵挡着浪潮汹涌。 杨定纵马而过，在水边拨马，差点就栽进了浒水里。 这一波冲锋被打断了。 他很想再组织一次冲锋，立刻让身边内卫拉住：“陛下！撤！铁山来了！” 杨定看到了铁山。 他站在舢板上，身后十几条轻舟，甲士齐全。 铁山再次弯弓搭箭，五石铁胎弓又一次瞄准，其他轻舟之上，也有人拉开了弓。 眼下局势不利，若是杨定要强行冲锋，很可能先被浒水淹死，然后死在铁山手下。 毕竟浒水平均深度都在十米以上，对整个国家堪舆都记在心中的他，飞速的权衡。 最终微微蜷缩发抖的手，只能不甘怒吼：“撤！” 看杨定大军退散，铁山也没下令放箭。 因为没意义，而且后边追兵甚急，若是不能尽快北上，一定会被宇文昊从水面追上来的。 “速速护送大将军上船，然后北上镇南关！” 铁山看了一眼捂着手臂几乎晕厥的何静，长叹摇头自言自语：“所有人都被杨定骗了！他哪里是纨绔？简直比二皇子还要心思深沉！这一败，折损兵马将近二十五万啊！若是朝廷不支援，恐怕韶关和镇南关都顶不住反攻。” 轻舟离去。 杨定站在城边，眼底全是不爽。 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水上！ 大意了！ “陛下，已经很好了。我们……” 内卫侍从小心翼翼的劝解皇帝，大家都能看出皇帝的不甘心。 就差一下！ 要是何静死了，杨定的位置就稳如泰山！ 就算那个真杨定回来又如何？谁会相信他的话？ 无论是谁，最想要看到的领袖必须是英明神武！ “呼……让浒阳城开门投降。如果不投降，进城之后，朕会将里头世家大族全部杀尽，鸡犬不留！” 杨定将怒火发泄在了浒阳城上。 内卫下去传令，接着浒阳城内世家派来了船，满载皇帝一行人进了城。 世家大族们战战兢兢，杨定铁青着脸看着他们：“何静被朕斩了一条手臂，但是没死。想来他一清醒，必然会发起报复。” 世家大族的族长们心里惊愕，都快骂死杨定了。 你说你杀就杀得彻底啊！怎么就让何静只丢一条手臂？ 这不是给他借口找我们麻烦吗？ 尤其是刚才负责渡口城寨的负责人家族，更是脸色苍白，颤颤巍巍问道：“陛下，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问得好！”杨定颔首笑，“所以，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回去就收拾家什，带上一家老小，随朕去五羊城安歇吧。” 这些大族的族长一下脸色都变了。 这哪里是保护安全啊！分明就是要挟持我等为质啊！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先叛了老杨家投靠辰国，保全富贵。 紧接着又叛了辰国，跳回靖国，妥妥一个三姓家奴啊！ 杨定能不防着他们？ 只是现在杨定要掘了他们的根基，他们能坐以待毙？ 其中一些私兵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跟杨定撕破脸。 杨定也不以为然，淡淡对身边手下说：“去看看国丈的船到了吗？如果到了，就让他领着一万精锐过来，帮助各家搬迁。同时传令镇南关以南九府，将各家迁徙至五羊城保护起来。世家都是我靖国栋梁，决不能留下来让辰国乱兵肆意杀害。” “喏！” 手下刚转身，就看到浒水上使来的大船，兴奋道：“陛下，国丈来了！” 这一下，世家众人纵使有万般无奈，也只能忍下来，乖乖的领旨谢恩了。 毕竟靖国大军真的来了。 辰国真的败了！ 很快，宇文昊带着人赶来，看到城门口骑着马的皇帝恭敬道：“陛下！臣有愧使命，还是让铁山领着三万士卒从水上冲出去了。” “这不关你的事。”杨定摇头说，“朕千算万算，也算漏了清江上的威胁，让何静跑了！你尽快按照后续的计划，北上昆山构建防线，防止镇南关士兵南下。另外将沿途的世家全都接送到五羊城保护起来，我斩断了何静一条手臂，恐何静清醒之后，会报复我靖国栋梁。” 宇文昊应喏，不过心头猛地一惊，杨定这哪里是什么保护，分明就是拿捏这些世家啊！ 去了五羊城，地方就靖了！而且想要推动二十级军功授爵制度，也就少了阻碍！ 得趁着辰国兵败，无力南征的档口，尽快将靖国真正意义上整合起来。 而不是像杨定便宜老子那样，靠着世家治理地方。 交代完之后，杨定总算松了一口气，御马朝前说：“那你去忙吧，朕先进……” 话说到一半，杨定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整个人摇摇欲睡，然后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 “陛下！” 众人大惊！ 还好，宇文昊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 本以为杨定出事了，结果听到了响亮鼾声，整个人忍俊不禁摇头：“看来陛下是累坏了。” …… “水……水……” 口干舌燥的杨定，不停扒拉身边，突然触及柔软的瞬间，原始的渴望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喝一口。 因为这绵软，像极了母亲的怀抱。 “陛下，陛下！水……水在这里……嘤……” 杨定贪婪的喝着水，迷茫中总算睁开了双眼，看清了世界。 古色古香的龙榻，凤帘，氤氲的青烟萦绕屋内，犹如置身仙境一样。 应该是在皇宫内了。 杨定心头念叨一句，想动一下身体，顿觉浑身酸痛，两腿间更是火辣辣的疼。 回头看向床榻边，宇文小凤娇艳的面庞上，双颊飞霞，令她显得十分可爱。 “朕睡了多久？” 杨定捏了捏发疼的脑袋问。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宇文小凤偏着身体，轻轻揉着胸口，语气略显幽怨说：“一整天了。昨夜您被送回来后，就一直昏沉。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 “一天？还好没有有睡太久！”杨定长舒一口气，左顾右盼一下，看到了躲在角落里发笑的陈安。 “小安子，你过来。” 听到杨定呼唤，陈安哆嗦了一下，赶紧屈身上前来：“陛下。” “城外什么情况了？” “启禀陛下，现在五羊城内是太师冯裕稳定朝政。周岸等诸多将军正在收复镇南关以南的全部国土，就昨一天，除黑水府外的九府之地，听闻陛下击败辰国三十万大军，皆上降表。不日必能光复南疆，张大靖国！” 陈安一通马屁拍了上来，倒是动听了些。 不过杨定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问：“镇南关方向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妾的父亲说，他已经构筑起昆山一线的防御工事，如今靖国已经恢复了镇南关以南九府之地，应该稳扎稳打梳理本地势力，同时遣使北上，请北方列国南下增援。” 宇文小凤跟杨定说了宇文昊交代的话。 杨定缓缓点头，靠在龙榻上对陈安说：“小安子，你召集一下群臣，朕有话说。” “喏！”陈安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皇帝没有害自己，小命保住了。 “陛下饿了吗？臣妾这就给陛下弄些粥来。” 宇文小凤感觉胸口的疼痛稍微好点，赶紧问杨定要吃什么。 杨定也觉得饥饿，颔首说：“随便弄点吧。” 第二十六章 兰台百官相 兰台。 冯裕端坐首位，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数百世家大臣。 他们全是从九府之地迁徙而来的世家代表人物，超过七成的土地全在这群人和他们的家族手中。 “冯太师。你可得帮帮我们啊！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一出，靖国必定天变。” 冯太师的面前是他的姻亲，闵东升。 闵家和冯家联姻两代，关系也算很亲近了。 “怎么帮？”冯裕摇了摇头苦笑说：“城外，辰国被斩首了多少人，你们都不长眼吗？” 闵东升脸色微变，其他几家心头一个哆嗦，不敢太多的表态。 “陛下已经仁慈了。为了不让那群丘八胡闹，特许文官参加科举获得文凭，并通过政绩、学术等方式加以晋爵。只要你们将各家的地分户，一样能通过宗法纽带，将他们统一起来。如此一来，陛下也不好说什么。”冯裕也是老奸巨猾，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剂甜口毒药。 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一旦行驶分户之权利，那么皇帝接下来突然下令戍边，把你整家整家的迁徙离开怎么办？ 当年大利王朝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把古老氏族势力拆得七零八落，这才有了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所以闵东升也看出来了，冯裕已经没站在世家身边了。 眼看冯裕不靠谱，闵东升也只能带着人离开，不打扰冯太师继续审批朝报。 突然，陈安冒了出来，一甩拂尘，带着几分仙气笑道：“都在啊！那太好了。咱家奉陛下命令，召列位臣工上朝。” “哦？陛下苏醒了。” 冯裕一脸惊喜，快步上前：“陈太监，陛下如何？伤势可有大碍？” “自是无碍。”陈安摇了摇头，杨定刚才还对皇后上下其手呢！ 怎么可能有碍？ “那就好，就好。之前一战，击溃辰国，眼下只要夺下镇南关，靖国就光复了一半。再下韶关，又能北伐辰国，再一次争一争泽州的万里之地了。” 冯裕想得很好，一群世家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理其实都很无奈。 如果说杨定败了，那他们这群世家大臣，投靠辰国，一样能快快乐乐的当土皇帝。 可是杨定赢了，就意味着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必须付诸实现，那接下来世家系和平民系之间的斗争，恐怕会空前激烈。 从此，再也不是世家把持朝政的时代了。 陈安可不知道方才冯裕他们聊了什么，只是假模假样和冯裕聊了两句，笑着说：“对了，还有北面的奏报可有传来？城外的战功登记如何了？若是有折子，咱家顺手交给陛下吧。” 冯裕捋着花白胡子，眼睛微微一眯。 好家伙。 本以为陈政死了，陈安不过就是皇帝随手提拔的内务总管太监，不想媚上的手段如此了得。 看来是心腹了。 “有。”冯裕呵呵一笑，转回去，从桌上拿来一本折子地上说，“老夫已经将家中千余子弟唤来都城从军，奈何不知怎么安排比较好。所以还请陈太监待会儿，替老夫美言几句。” 陈安接过奏折，折子下压着一块羊脂白玉，上好的料子，雕工精细，随随便便转手都不止千两白银。 陈安笑呵呵的接过，毫不犹豫说道：“冯太师乃陛下老师，如此忠于国事，想来陛下也会感到高兴的。” “应该的，应该的。” 冯裕目送陈安甩着拂尘离开，笑呵呵的嘴脸一下收了，变得平静起来。 转过头，看到一群大臣们古怪嘴脸，冯裕撇嘴说：“陈安能在内宫清算之下活下来，你们觉得他普通吗？别忘了，他可是陈政的义子。” 还在纠结冯太师贿赂太监的闵东升等人一下子回味过来，这一次火牛阵的牛，可是他陈安不辞劳苦，顶着骂名从城内抢来的。 如此之人，恐怕是皇帝的心腹，这才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陈政一党。 “太师，陛下唤我等，会有什么事情吗？” 闵东升又问出群臣心中的疑惑，他们总觉得皇帝召集他们是想要谋夺他们的土地，但又不敢确定。 “还能有什么？东升啊！你也是闵家俊才，难道看不出来眼下靖国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吗？” 冯太师轻咳说：“陛下乃是雄主，以前只是受到了陈政撺掇，这才有了你们看到的昏庸表现。 但五羊城上先斩陈政，收复兵将民心，提振士气。 再来于五羊城下击溃辰国三十万大军，一路追击辰国大将何静，断其一臂，声威愈隆。 凡此种种之后，何静已经残疾，辰国人心散乱，你觉得北面的列国也该反应过来了，能坐视靖国覆灭？” 点了一句，冯太师就离开兰台，朝着金鸾殿去了。 闵东升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是的！辰国败了三十万大军，但是人家依旧有百万雄师陈列大江畔。 这对于北面列国来说是不小的威胁，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坐视辰国统一南方，带着百万雄兵北上的。 而靖国打出了名头，一战击溃辰国三十万大军，那就意味着它是有价值的。 它能拖住辰国的步伐，能让辰国腹背受敌。 因此，列国也该支援靖国。 靖国存在的意义就是拖着辰国脚步，让它不敢轻易向北举兵。 但这对闵东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靖国稳了，他们的地能保得住吗？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在场的众人心头微沉，他们都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结局如何？ 闵东升咬了咬牙，看着众人说：“要不，我们也学冯太师，将家中子弟分户，编入籍贯，然后送入军中。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前边靠首级记功，后边就必须指挥作战。而我等家学渊源，兵法通读使用，也远超那些泥腿子，指挥他们也是轻松。” “对啊！”一听闵东升这话，有人惊喜道，“除了军功，我们还能读书升爵，还能通过联姻的方式，收拢泥腿子他们啊！如此一来，利益铺开，也能快速的稳定下来。还能扩大宗族的生存范围。万一一支灭了，还有另一群可以延续。” 一念即此，众人恍然。 同时一个个暗骂冯裕老奸巨猾，居然有这一手也不跟他们说一声。 旋即大家对闵东升表达感谢，暗骂冯太师不是东西。 “好好好，列位，我等赶紧去金鸾殿吧。” 闵东升呵呵一笑，目光触及眼前众人，心里又多了几分计较：如果我能将他们聚合起来，岂不也能左右朝政了。 第二十七章 敲打 “陛下慢点吃。” 宇文小凤看着皇帝就着汤，不停的啃包子，有点心疼。 回想被送回来的皇帝，一脸脏兮兮的沉睡着，而且两腿间都磨破了，血淋淋的好不吓人，结果一醒来又要忙碌国事，真令人心疼。 “嗝。” 杨定打了个饱嗝，也没搭话，抬头就看到陈安迈着小碎步趋近：“陛下，方才在兰台里众大臣皆在，奴婢已经告知众大臣上朝之事。冯太师让奴婢将北面情报一并送来。” “皇后帮朕拿来看一下。” 杨定对宇文小凤说道，然后继续喝汤，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宇文小凤让宫女拿，然后接到手上打开一看说：“陛下，臣妾父亲言。镇南关现在有辰国溃军五万余。细作传来消息说，何静以烧红铁剑烫封断臂。虽然活了下来，但高烧不断，随时垂死。” 杨定撇嘴说：“那个孙子居然活了下来。还有那个铁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坏好事，非得逮住他，好好收拾才行！” 宇文小凤一听，连忙摇头说：“眼下陛下还是在五羊城整顿内政吧。昆山有臣妾父亲在，定能叫辰国片板不能南下。” 杨定点了点头，知道宇文小凤是担心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去镇南关了，还是得想想办法，尽快将镇南关南方九府之地组织起来，形成自己北上的有力力量。 只是世家能同意吗？ 可别从中作梗才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陈安说的，兰台那个地方，居然所有大臣都在。 兰台是处理政务的地方，理论上里头除了太师冯裕之外，只能有中书舍人和通政大夫在辅佐。 群臣聚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杨定沉声问：“陈安，你刚才说你在兰台看到了满朝文武？” “奴婢口误。”陈安垂着头，看不清脸色，但声音颤抖，“只是刑部尚书闵东升大人他们在。” 刑部尚书，闵东升。 世家。 杨定心头一沉，脸色更不好看说：“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看皇帝反应这么大，宇文小凤连忙劝慰道：“陛下，闵大人一定是去和冯太师商议朝政，眼下朝廷纷乱，当稳为主。” 杨定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陈安。 “陛下，奴婢后边才到，也没听到闵大人他们说了什么。倒是冯太师说，他已经将家中子弟分户，并让千余子弟来都城准备从军。只是，此事他不好插手，毕竟一次性进来千余人，太过多了。他让奴婢跟您说道说道。您看……” 陈安身体微颤，直接匍匐在地上，像是被吓坏了。 “收了好处？”杨定呵呵一笑，不过对于冯裕的识趣感到意外。 他原本还以为，冯裕会成为世家领袖，然后跟自己对着干呢！ 陈安赶紧将羊脂白玉拿出来，放在身前叩头：“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贪这礼的！请陛下恕罪！” 杨定瞥了一眼白玉，又看陈安认错的态度，摆了摆手说：“既然人家让你拿命说好话，那你就收了。不过，下次记住，想掺和朝政可以直接和朕明着讲。再这样阴恻恻的下刀子，保不齐你会成为下一个陈政。” 这一下，陈安抖得更厉害了，冷汗直冒，连连叩头说：“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说最开始那些颤抖都是他演的，那现在他一定是害怕起来。 作为太监，他的专职就是伺候坐在龙椅上的人。 不管他是真皇帝还是假皇帝，只要手里有兵有将，那他就是真皇帝。 那陈安就想着试探一下皇帝的心狠程度，自己也能有一个底线，顺道弄明白杨定这个假皇帝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不想，杨定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特么是魔鬼吧？ 不咸不淡的威胁，还直言让他明面掺和朝政，甚至还说陈政就是他的榜样。 明里暗里都是敲打他啊！ 这怎么叫他不怂？ 杨定看他磕头有点烦，摆了摆手说：“话还是那句话。眼下靖国危亡，只在旦夕。只要你能说出有用的策略，或者向风间一样，能征善战，那朕会给你施展的地方。 行了，要是没什么事，就滚去准备仪仗吧。” 陈安一听这话，抬起头来看着杨定，面露惊愕。 这难道不是敲打？而是给了我机会？ “怎么？这么快就有想法了？”杨定咬了一口包子，笑呵呵问。 “奴婢……”陈安哆嗦了起来，又把刚刚冒起的想法碾碎。 这哪里是问自己想法啊！分明就是催命吧！ “奴婢确实有点想法，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陈安想搪塞糊弄。 杨定瞄了一眼，暗道这家伙跟社会上那群笑面虎比起来差太多了。 喜形于色，一点耐心都没有。 跟陈政比起来，功力也差太多，那家伙好歹敢忽悠真皇帝出逃，留给他一个大大的功业。 要说杨定怎么知道，还不是为了生存？ 他可是一个黑户，为了生存，什么没见过？ “那就说说看，冯太师那千余子弟，该如何安排啊？” 杨定呵呵一笑，陈安一听，头脑风暴，旋转了好一阵，支支吾吾的说道：“就……就先训练一番，然后下放各地卒伍。” “嗯……”杨定微微皱眉，还不得不说这个太监的想法，很有用啊！ 集中训练，然后分配地方，这不就是妥妥的军校模式嘛！ 如此一来，中层军官也就有了。 只是，一个世家能给自己丢来一千人，那其他世家呢？ 如果不想自己的军队被世家控制，自己还得修改一下军衔的授予程序，中层军官必须参加自己为校长的军校培训，才能参加授衔。 陈安一看杨定嗯了一声拉了老长音，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好，杨定生气了，赶紧又说：“还有……还可以任命他们为屯户官，组织各地屯田，为我靖国增产粮食。” “这个不错。”杨定瞥了一眼吓得半死的陈安，笑着说，“那上朝之后，朕会跟冯太师说的，他那千余子弟，就去九府各地，从屯军开始，负责各地屯户的组织吧。” 陈安一听，几乎都快晕了。 这尼玛，狗皇帝要坑死他啊！ 彻底得罪冯太师还能落着好处？收礼不办事，非得被冯太师掐死不可！ “行了，别跪了，滚去准备仪仗吧！” “喏！喏……” 陈安有气无力，又着急忙慌，带着复杂的神情，冲出了宫殿。 皇后宇文小凤看着杨定，总觉得眼前的皇帝，英明神武，烛照万里，奴婢的一丁点小心思都没躲开他的眼睛，太厉害了！ 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皇后陷入了沉思。 杨定吃饱喝足之后，长舒一口气，想要站起来，但两腿火辣辣的疼，只能咬着牙说：“銮辇给朕准备好了吗？” “啊……臣妾背陛下上辇吧。” 宇文小凤看皇帝挪动腿的模样，赶紧上前将皇帝扛了起来。 今日，皇后穿得朴素，不是宫装。 身上只是一套粉色的碎花短裙，露着两条大白腿，看起来很清凉的那种。 加之她练过武，让杨定刚想说不用，直接扛着就往门外跑了出去。 于是，杨定被皇后扛着跑出了两百米，她居然做到了脸不红气不喘，着实让杨定冷静了下来。 或许这妮子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以后会更安全。 “陛下，该上朝了。” 陈安偷偷看了一眼惊愕的皇帝，赶紧提醒。 反应过来的杨定跟宇文小凤告别，一整仪容，严肃下令道：“上朝。” 第二十八章 暗斗 金鸾殿，龙椅。 杨定走上来，驻足看了一会儿匾额，随后落座，群臣赞拜。 一句平身之后，杨定微皱眉头对陈安说：“把金鸾给朕换成金銮，字都错了没看出来吗？” 陈安听得脸颊微微抽搐，赶紧压低声音说：“陛下，先帝在时，听空山先生之言，特地将金銮改成金鸾的。您这要是换了，恐怕先帝会不开心的。” “空山先生先生是谁？怎么能让先帝改了这个字？” 杨定一说这话，突然想到自己不是真杨定，赶紧盯着陈安，生怕这人知道自己是假的。 陈安倒也不觉得意外，老早就知道杨定是假的，赶紧回答：“空山先生是一名说书人。曾在五羊城茶馆见先主，一见先主就对先主说：‘将军有帝相，命星在南，南疆必可在将军手中一统。’ 然后先主就起事了，并且在空山先生的帮助下，游说南疆世家，这才有了现在靖国的基业。” “有这等人？”杨定略显惊讶，朝臣他都认识，没听过就意味着他不在，“为何不在朝中？” “先生乃是仙人，不慕名利，自靖国一统南疆之后，他找陛下拿了千两白银，四处游历去了。” 陈安摇了摇头，略显无奈说：“眼下兵荒马乱，也不知先生是否安在。” 杨定记下这个名字说：“回头给我一份他的资料。” “喏。”陈安应下退开，看向群臣，“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闵东升率先出列，举着笏板，朗声：“陛下，臣有奏。” “准。”杨定颔首。 “臣恳请陛下，对二十级军功爵制度进行修缮，并锚定准绳，以令后世世代相传。” 闵东升的话让杨定很惊讶，没想到世家居然会支持自己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 要知道，军功爵制度想要推广出来，就必须跟进检地和抑制土地兼并，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利益会受损和波及。 还是说这只是闵东升个人的想法？ “臣附议。” “臣附议。” 群臣附议的瞬间，杨定的神情微微阴沉下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群臣附议，就等于他们找到了应对政策的手段，甚至是军功爵制度的漏洞。 有什么漏洞是能让他们先亏损，然后营收的呢？ 一时间，杨定陷入沉思。 他制定的时候，想法不过是参考了地球历代的制度，和两千年社会的实践。 但根子上，还是只有军方和平民欢天地喜。 为了拉拢世家或者说是寒门，以及更多的庶民，杨定这才留下了准许读书人通过科举获得文凭，然后从官、做学术、发明等方式多元化给所有人多一个上升的阶梯。 如此来分化世家和寒门，尽量多的团结队友，打击世家。 结果世家率先跳出来同意，真让杨定感觉恐惧。 “陛下，臣有奏。” 冯裕站了出来，看着脸色不好的杨定笑道：“陛下，二十级军功授爵本质是激励百姓耕战，让国家能强大起来。因此，臣以为，制度的准绳最为重要。但这一切的基础则是土地的免税，如果不能彻查田地，恐无地可赏，军士心生怨恨。故而，臣以为，应该先厘清阶梯税制，正本清源。” 冯裕是老儒将，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儒家的说法，但称呼姑且这么称呼。 他的文化水平高，武力值也不低，对于政务也是有条理的。 所以一开口，直接将矛头指向田地，同时还跟皇帝明着表态：徒弟啊！你快看，我是跟你一伙的！我支持你！ 杨定这才回过神来，敲了敲龙椅扶手，暗道差点被绕进去。 不管这个制度有没有问题，我这个征战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会不知道里头的弊端？ 更何况，天下就没有完美的政策，只能在开始的时候，尽可能减少弊端。 想了想，杨定笑着说：“那行，就从正本清源开始。土地得厘清，收税得明确。第一，一亩地收农业税，两成。” 闵东升他们连忙赞道：“陛下英明。” “诶！别急。朕只说了第一条而已。”杨定摇了摇头说，“丁税和诸般赋合二为一，统统划入亩争之中。给朕做到，‘盛世滋丁，永不加赋。’和‘摊丁入亩，地丁合一。’两条之中，故而在往上加三成。若是没有爵位，或者超过免税额度，多出来的一亩地，至少收五成的税。” 杨定可不是康麻子，夏集儿来一个“盛世滋丁，永不加赋。”然后就自诩自己给老百姓减负了。 胡闹。 先不说那时候清朝已经弄了一堆名目的赋还得照常收，更何况古时候赋税是分开收的，赋是给皇帝的小金库，税才是给朝廷运转的。 你皇家可以不要，但地方官有的是手段加税，然后收到自己口袋里。 所以杨定干脆点，直接不要了，来一个丁税和赋直接不要，全部甩在地里。 谁家的地超了自己爵位的定额，诶嘿，那是谁倒霉。 不过五成其实也不多，因为现在靖国执行的标准就是五成的征收额。 但靖国一半土地处在热带，水稻一年三熟，哪怕征收五成也能吃得饱。 若是放到北面，越过大江之后，这种搞法，很可能会搞的老百姓造反呢！ “陛下圣明！” 闵东升是真的佩服皇帝了，这丫的够狠啊！ 为了搞地，连本该给你的钱都不要了，这得多大的决心啊！ “都说了别忙，还有呢。”杨定继续说，“第三条，就是阶梯税法。根据每家每户定额之外，超过十亩地得加征一成税，十亩地以内加半成。 十亩到一百亩之间，加一成五。 一百零一亩到五百亩，加两成。 五百零一亩到一千亩加两成五。 一千零一亩到三千亩加三成。 三千零一亩到五千亩加三成五。 五千亩至六千亩加四成。 此后，每多千亩加半成，且不设上限。 就意味着，超过的产物，折银算，并且是以两倍银两这算。算作惩罚。” 听完这话，闵东升是憋得无比难受，最后只能咬了咬牙，忍着肉疼道：“陛下英明！” 杨定笑了，这世家不愧是世家，忍受力就是不一样。 但是接下来，我看你们还能怎么忍。 “第四条，商税。” 杨定看向脸色微变的世家大臣，微微一笑说：“即日起，朝廷增加二部。一曰商部、一曰税部。” 第二十九章 温水煮青蛙 看群臣面露疑惑，杨定继续说： “商部，下设四司：其一为商照司，凡是经商，必须取得营业执照，才能做生意，无照经营罚款，而且是重罚。（农副产品贸易不算，改为个税征收。）罚金必须是数倍于所贩售的货物，若是额度巨大，那就徒刑、最高斩首示众。 其二为市舶司，我靖国沿海，良港不下三十，若是全面放开，就得有市舶司负责管理，并且准许市舶司征召海警队，负责近海巡防以及侦查，严防走私。 其三为国营司，负责经营矿产、铁器、食盐等等，凡是属于战略物资的，哪怕包括粮食，悉数由国营司合资或者独资。比如，负责食盐的制作，就成立大靖食盐公司，统管全国各地的盐业生产。至于销售方式，待朕想好了，再说。 其四为外贸司，负责组织商队，或者商会和列国做生意，并且厘定关税，也由外贸司负责。” 杨定刚说完，户部尚书周通海立刻上前言：“陛下，商部若是开辟，户部的商籍百姓如何处理？难不成统编为民籍？这岂不是变相鼓励百姓做生意，如此奢靡之风必起，恐如前朝之事。” 周通海说这话可没什么忧国忧民的想法，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权利被分散而已。 毕竟商部的做法，可是他户部的责任啊！ 没了，那他就等于被砍了一刀，弱小了。 “爱卿所言甚是，所以朕考虑了一下，加了税部。” 杨定顺着周通海的话往下说，“税部一样是四司，并且在各个乡都会设有分署，即税务署。 县设分所，即税务所。 府设分局，即税务局。 州设分厅，即税务厅。 并且州设税丁五千，府设税丁两千，县设税丁五百，乡设税丁一百。全部披坚执锐，收取税款，抗税者视同谋反，杀无赦！相关条例届时朕会整理初稿，商议之后再发布。 接下来，朝廷税部四司分别为地税司、商税司、个税司、征税司。 其中，地税司负责厘定农业、林业、牧业、渔业等诸多相关税款，包括大海和陆地。凡是我靖国国疆、海疆，都在收税之列。 商税司负责厘定内贸外贸诸般税款，凡是我靖国臣民的交易，都得上税。 个税司负责厘定天下百姓、朝臣、勋爵、皇帝……” 杨定把自己加了上去，所有人脸色剧变，心道杨定是很认真的了。 “陛下，皇帝无上。”冯裕赶紧站出来提醒，让自己学生不要犯傻，不然威严扫地，容易出事。 先不说个税敢不敢收到皇帝头上，哪有皇帝自己让朝廷找自己收税的？ 这不就是证明自己不合法吗？可以被朝廷监管吗？ 此例一开，在没有成熟的君主立宪条件下，杨定后人指不定就被用这个理由不断夺走权力，最后推上断头台。 杨定想了想也就开口：“那就皇族，皇帝皇后除外。凡月收入超过十两白银者起征，具体厘定方式，商议之后在发布。” “最后一司，就是征税司。顾名思义，他们就是管理税丁和征收税款的人。必要时候，各地征税司主官可以调动税丁，镇压抗税暴乱。 并且，税部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都不定额。靖国有多少个州、府、县、乡，就有多少个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在朝中挂衔，调任地方则为各地税务主官。” 一击重磅炸弹在朝堂炸响。 这税部的权利也太大了吧！而且皇帝直接下令将税部触手伸到乡里面，还直接从中央委派官员，这是打算皇权下乡吗？ 有点太过了吧！ “陛下，此法一出，如此多冗官、税丁如何养活？” 周通海赶紧跳出来，他的权利又一次被分掉，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啊！ “这简单。税部征税，留下五成在地方。其中两成税部自用，支付税丁工资和官员俸禄。三成归于各地财库，交由地方官员支用，比如地方官员俸禄，兴修水利、道路，兴盛教育，养育鳏寡孤独等等。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杨定这么一说，周通海脸色微恙。 他能拒绝吗？一旦拒绝，传出去他名声就臭了！ 皇帝都说了，一半给朝廷，另一半给地方。先不说税部如何，就冲三成可以留在各地财库，各地官员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要是反对，分分钟被弹劾。 “好了。那么两部的大致内容就这样，征税司权责很重，并且税丁也很有可能良莠不齐。不如就将战后受伤、残疾的将士安置成税丁。他们见过血，打仗不是问题。镇压些许抗税，还是很轻松的。” 杨定这番话是给军方插手税部的机会，周通海等人再敢废话，回头军方可不会带他们玩了。 想要军功授爵，你得看你和谁抢肉吃。 杨定倒是巴不得军方跟世家干起来，只有他们冲突一起，他才能安心睡觉。 周通海还想说话，却被闵东升挤开瞪退：“陛下仁慈圣明，臣等佩服。” 杨定呵呵一笑说：“如今只是粗略，回头还得继续商议。不过一说到军功授爵，朕得说说科举事宜。所谓科举，开科取士，乃是大兴文化之事。自前朝开泰以来，一直采用举荐制度。但征召上来的人才太少，不妥。所以，朕打算统一教材，分科考试，最后抡才而用。” 闵东升听得一惊，原以为杨定开科取士是为了扩大招收名额，用官位拉拢世家。 但眼下看来，分明是要挖世家的根啊！ 闵东升想说话，但杨定能给他机会？ 抢在他前头说道：“但为了让教化之光沐浴靖国百姓，朕决定统一全国私塾，改为小学、中学、大学、国子监、太学五等学府等级。” “小学六年制，凡我靖国子民，无论男女，年满六岁入学，十二岁参加县升学科举。过关者，获生员文凭。” “中学三年制，拥有童生文凭可报名，自费学习，三年后参加府升学科举。过关者，获秀才文凭。” “大学三年制，拥有秀才文凭才可报名，自费学习，三年后州参加升学科举。过关者，获举人文凭。” “凡中举之后，悉数前往国子监，参加四年分科进修。诸般科目，晚些朕会厘清一个体系，但会随着新科目出现而改变。四年之后，合格之人毕业，授予同进士出身。” “每年毕业之后一年，开启科举大比，致力于从政为官之人，可以参加大比。届时会根据缺额以及专业择优放榜，然后通过三个月的观政，下放各地历练。朕一直坚信，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起于卒伍，所以必要的历练是必须的。” 杨定说了一大推，反正是将闵东升说话的心思全部堵死了。 倒是冯裕站了出来，一脸古怪问道：“陛下，为何赐予同进士出身，而不是进士出身？” 杨定回答：“科举大比录用者，每科头三名赐进士及第、之后则赐进士出身。而在国子监就读之中，对于学术表现优异者，可以考试或者保送太学。” “太学与科举不同。太学则是评职级，分别为同进士出身、硕士、博士、贡士、院士。” “太学要的是专心研究学术，天地，万物的人。比如，武器改进、战马培育、甚至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人飞起来等等。” 杨定说完，冯裕感觉很好啊！ 如此一来，术业有专攻，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说了这么多，杨定也是口渴了，赶紧说道：“关于如何清丈土地一事朕想到了。那就是增大田亩面积，重新测算。” 第三十章 天地是棋盘，你我执棋子 杨定直接釜底抽薪。 将原先一亩地大约两百五十平方米，增加到六百平方米一亩，如此一来不接受的那就是傻子。 杨定直接提了两倍多，你会不要？ 这样一来，他们就少扣一笔的田了。 大家都很满意。 就是杨定增设两部，外加开科取士之后，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皇权下乡，军方插手朝政，皇帝开始有意无意扶持世家的对立面。 寒门、庶民除了打仗之外，上升的渠道变得多了起来，小有资财的可以让子嗣读书，考取功名之后，一样可以免税。 至于如此一来，田税少了，如果放在论坛之中肯定有人说，明朝去古未远，前车之鉴啊！ 就是因为汲取明朝灭亡的后果，杨定决定将征税重心放在商税和未来的工业等税之上。 农业税，能不收就不收，商税才是大头。 尤其是靖国本身就是一个经商氛围浓厚的国家，要不然杨定那个便宜老子，靠什么武装一批甲士起兵？ 不就是靠着外边涌进来的金银和钢铁吗？ 所以现在一看，此时的靖国方针，其实更像一个七拼八凑的缝合怪。 但杨定才不管有没有，反正看着好用先上，只要兵权拿在手里，就算有叛乱，镇压过去就是了。 错了，再改。 散朝以后，冯太师去找杨定。 一见到皇帝，立刻拜见说：“陛下，臣有件事想说。” “太师且讲，无须多礼。” 杨定虚扶一下，坐在御书房的龙椅，半躺着笑了笑，“正好，朕也有一件事情想说。” 陈安躲在角落伺候，一听这话脑门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狗皇帝！真要逮着我坑吗？ “陛下，眼下辰国降卒，如何处理？”冯太师说出了他的无奈，“整整十万辰国士兵，如此聚居城外，恐生事端。” 杨定一听，也是微微一惊说：“竟然如此之多？” “宇文大都督控制局势之后，下令投降不杀。随后清理了一下重伤之人，但还是有十万辰国士兵投降。” 冯裕对这十万人很头疼，养着吧麻烦，不养着吧也麻烦。 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想了想，杨定咬牙说：“那就将他们打散，然后征召有技艺之人。其余整编成建筑队，修缮各地驰道和港口，甚至垦荒。反正不能让他们闲着，否则早晚出乱子。” “喏！”冯裕有了皇帝的命令，心头总算好了点。 正好税部如果要下乡，衙门得建吧。 他们正好派上用场。 冯裕看了一眼杨定，杨定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还有件事，太师忠公体国，率先让家中子弟参军。但眼下国事纷扰，处处都是缺少人才，故而朕打算先从世家之中，以开科之法，先选拔干才，充实地方，所以就劳烦太师先约束好家中子弟。待朕诏令。” 杨定这话，就是告诉冯裕，你给的人朕会用，不过不会一股脑丢进军方。 杨定就算是假皇帝，他也很清楚兵权的重要性。 假手于人，不易于自杀。 所以，得分化使用。 冯裕自无不准，反而兴高采烈礼拜：“陛下圣明。” 冯裕离开之后，陈安在边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定是看在眼里，却摇了摇头。 功力还是太差。 回神，他翻了翻奏折，具体大事是没有了，就是几封关于评定功劳的奏疏。 按照相关法律办理就是了。 反正他当时给的评级很清晰了，只要照着登记就不是问题。 “对了，空山先生的资料呢？” 杨定想起早上说的话，抬头看向陈安。 陈安似乎早有准备，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奏折，笑着说：“陛下，空山先生的一切都在此处。当年陈政还在的时候，就曾经查过他。只是这位先生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之一面，颇为不易。” 杨定颔首，拿起来一翻，眼睛都看直了。 好家伙！ 要不是腿疼，杨定都会忍不住拍大腿。 空山先生，惊才绝艳之辈啊！ 他曾经白衣北上，纵横南疆十八府，以三寸不烂之舌劝降的世家不下三百家。 这十八府能轻松被靖国拿下，靠的就是他的游说。 而且南疆拢共就三十二府，他就劝降了一半多。 除了战功，他还会医术、堪舆、风水、星象、击剑。 别看他白白胖胖，斯斯文文，身上能披二十斤甲胄，手里能提双刃阔剑，骑上马能给你迎面冲锋。 可谓文武全才，不可多得之人。 就是有一点不好，他一天看星象，自言自语说靖国二世而亡，心中忧惧，打算想跑。 而这一切恰巧被陈政听到，于是陈政开始偷偷查他。 似乎空山先生也察觉自己被查，还以为是政敌打算搞他，想了想，他就来了一出淡泊名利的戏码。 然后溜了。 看完之后，杨定合上奏则说：“尽可能找到他，朕想见见。” 陈安领命。 至于能不能找到，反正杨定没有下死命令，他倒也乐得清闲。 …… 三天后，衢州，曹丘府。 此地为青国所有，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商业之都。 来往豪商，巨贾，带着无尽的财富以及天下你见过的，你没见过的商品交易。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衢州乃是天然的八河入海口。 大陆纵贯东西河流十二，其中六条从衢州入海。 南北两条，则是运河，乃是前朝开掘，现在分别控制在南方霸主的辰国，以及北方一霸的狼国手中。 也正是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造就衢州发达的商业。 商业一发达，暴富的概率也高。 同时大家也喜欢找点乐子，比如说书。 “春满楼说书人开张啦！” 也不知谁了在大街上喊了一句，顿时整条街所有人同时顿住脚步，同时扭过头：“抢位置啊！” 顷刻，净街。 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春满楼，五楼的楼顶。 一白白胖胖的读书人捋捋下巴胡子，一脸古怪问道：“消息准确？靖国翻盘了？” 读书人面前，一个黑衣光头咧咧道：“谁也没想到啊！辰国三十万大军只剩下铁山收拢的五万余守在镇南关。何静被斩了一条手臂，经过医治却发了高烧，生死未卜。眼下青国朝堂，都在考虑，是否邀请梁国等强国，打上一次。叫辰国不能再如此嚣张。” 读书人摇头说道：“恐怕很难。辰国虽然丢了三十万，但他并未伤筋动骨。靖国能挺下来已经令人意外了，想要击败辰国，也不过天方夜谭。” “嘿嘿，虽然是天方夜谭，但你要是回去，再给那个小皇帝出谋划策一波。赢了辰国，甚至一统天下，那你得多厉害啊？” 黑衣光头嘻嘻一笑说：“我明日准备去棘国。若是顺利，五年之后，棘国必大兴于西北。届时铁骑百万，何人可当？天下一统，指日可待！你我之间的赌约，我可就要赢了。” 白胖子呵呵冷笑，对于这个家伙嚣张，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见识了。 刚想吐槽他，突然一只鹰出现在窗台，黑衣光头赶紧站起来将鹰脚上的丝绸取下来。 白胖子也上前一看，紧接着两人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诡异。 “这个杨定，怕是装昏庸吧！新政的一招一式，先抑后扬，前头不停挖世家根，有意无意丢出军方插手政务给他们树敌，完全把世家带在自己的节奏。然后甩手一个增亩清丈，给世家些甜头安抚。这手胡萝卜加大棒，甩起来虎虎生风。由此君主，恐怕靖国不会二世而亡了。” 黑衣光头细细看完，一脸沉重说：“要不，你去西北？” “滚！” 白胖子啐了他一口，捏起自己的折扇，摊开：“澹台明月，你就乖乖一边吃沙子，一边大兴西北吧！老子这就南下！能让我空山先生看走眼的人，我倒要亲眼看看怎么回事！” “嘿！你这死胖子。” 黑衣光头澹台明月摇了摇头，紧接着看着帛书上写的“盛世滋丁，永不加赋”、“摊丁入亩，地丁合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啧，只有这二十级军功爵适合西北。否则，如何驱动棘国呢？” “希望棘国的世家都很蠢吧！” “诶对了，胖子，你不说书了吗？”黑衣光头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谁上来问。 迎面看到了一群等待说书的粉丝，而那胖子却不见了。 “靠！赶紧溜，不然春满楼一会儿铁定被拆了。” 就这样，衢州盛极一时的春满楼，迎来了短暂落幕。 也不知多少年后，才会有人重新来到这里，开启自己说书的生涯。 第三十一章 明成祖的担忧是什么感觉 靖国，五羊城。 杨定刚刚拿到最后一封捷报，至此镇南关以南九府之地，悉数收回。 并且所有世家全部迁到五羊城。 他们的土地，自然会成为杨定的囊中之物。 不过，还是有世家反抗了。 黑水府，咸丰县，赵家率众造反，但很快被过去的牧田镇压了。 “牧田，他不是一个庶民吗？” 杨定略显惊讶。 这人刚开始还在城下随军征战，怎么就带着五百人，越过铜山山脉，去收取黑水府了。 “周将军手下无人，只能让牧田暂领都尉，统帅原来青阳府附近的乡党五百，越过巫山府，接管铜山以西的黑水府。牧都尉也是个能人，五百人抵达黑水府之后，立刻从民间拉起三千人，领了旅座一职，不过这些封赏还未经过兵部认可，所以都是假职。” 听冯太师的报告，杨定了然。 “是个不错的典范。” 一个庶民靠着战功，一路高歌猛进，屡立战功，也算是了得。 这是个榜样，必须大力宣传。 “他的爵位如何定级？”杨定好奇问。 理论上，斩首三级，牧田就成了国民，之上就是斩首三级，牧田获得的首级，都足够他一口气到首级晋爵的天花板了。 冯太师反问道：“陛下觉得应该如何封赏？” 杨定略加思索说：“依稀记得，牧田是用马来驮首级的，虽然不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砍的，但从庶民到不更，也不过才十五级首级，他轻松到不更这个爵位，也是没问题。 不更之上开始记功。 五羊城一役从庶民封到不更，再记一次二等，也算顶天。 然后打下黑水府，再记一次二等。 赵家再给他送一个经验，给个三等。 再来两个三等功，牧田这家伙恐怕就能率先获得一个一等功。 到时候是升爵还是兑换赏银，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啊！” 听完杨定这番半吐槽的话，冯太师略有所感，如此一来封赏，倒也说得过去，并且也能成为定例。 比如，收复一府之地给二等功。 那么一县之地就是三等功。 一州之地就等于一等功。 灭国之战岂不是只能拿一个特等功！ 乖乖，想往上爬，还得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行啊！ 还好老夫早年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积功无数，回头爵位议定，自己必然成为侯爵。 这波不亏。 冯太师如是想着，随后又对杨定说：“陛下，是否重新整编户籍，议定军法？有些地方出现从军之人，杀良冒功之丑事，若是不能遏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杨定头皮一麻，杀良冒功都出来了。 果然一项制度实行，也不是自己一拍脑袋就能完美实行的。 这种事情必须制止，不然整个靖国会毁在这种恶行之上。 “这样。”杨定深吸一口气说，“军法严令，以伍为单位，五人一体，相互监督，有人杀良冒功，奸、淫掳掠，觅财不充，明知不究，全伍斩首。并且什长贬为贱民，充入死士营；佰长贬为庶民，重新记功；营座贬为伍长，去爵为公民；旅座贬为什长，去爵为国民；旅座之上，皆贬爵位三等。” “这……太严苛了些。”冯太师神情微动，显得有点害怕。 真要有手下犯错，那上边的其他人不是倒霉吗？ 就是连坐也不是这么搞吧。 “不想被手下牵连，那就给朕整顿好军纪。升级好升，但降级也好降！朕就是要他们知道，在靖国想要拿到好待遇，那就给朕管住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要心里有数！” 杨定是直接否掉了冯太师的话，秦朝就是例子，虎狼之师，靠的就是严刑厉法。 不过社会上的法律就得宽松点，不可能学着秦朝那样搞，真要是这样高压的社会，靖国早晚跟着一样崩了。 让冯太师去整理相关律令之后，杨定突然有了一种设置常备兵的想法。 这样一来，严刑厉法，也就有了好实施的地方。 但唯一的缺陷就是，很可能堵住其他人上升的渠道，还是得从长计议。 顿了顿，杨定走到舆图前，仔细一看。 老实讲，镇南关以南九府之地很宽广辽阔，放在北面基本上相当于别人三四个州。 奈何气候炎热，人口稀少，才导致只有九府。 甚至这九府还不是镇南关以南的南疆全部面积。 西边还有不是靖国控制下的曜族领地。 这片百万大山之中，到底有多广，也没人清楚。 就连曜族本身，也说不清楚。 他们只是百万大山之中的小小族群罢了！ “还有这么多，短时间内肯定能垦荒了。眼下百姓纷纷束发，算是有了认同感。那么靖国只要不全军覆没，他们就会为了自己的土地和利益而战斗。总算是把他们都绑上战车了。” 杨定轻笑一声，心里略有安定。 总算活下来了。 不过镇南关始终是一个阻碍。 杨定拍了拍镇南关：“有什么办法，才能将镇南关拿下来？如鲠在喉，终究不快！” “陛下！陛下啊！他回来了！回来了！” 门外，陈安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吓得杨定一把抽出舆图边上的剑，一脸煞气问道：“谁回来了？” 此时的杨定，第一时间想到了真杨定。 如果他回来了，自己如何自处？ 手下会不会造反？会不会叛乱？ 这个王八蛋！杀还是不杀？ 陈安吓了一大跳，根本不敢目视杨定手中的剑，五体投地道：“陛下息怒！是空山先生回来了！他进城了！” 一听是那个厉害的说书人，杨定这才稍松一口气，垂下剑道：“回来就回来了，你有必要一惊一乍的吗？” “奴婢知错！陛下恕罪！” 陈安连连扣头，生怕杨定一剑斩了自己。 “自己回去内府领十杖，下次别再这么一惊一乍的了。” 杨定说罢，回到座位上挥了挥手，“去请先生进宫来，以后说话注意点。” “喏！” 看自己逃过一劫，陈安赶紧跑了。 望着陈安离开的背影，杨定握在手里的剑又紧了几分。 真杨定不能放着不管。 如果说北面列国是自己活着的障碍，那他则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这孙子一走了之后再回来，必定会跟自己抢位置，一旦他成功了，下一秒杀死的绝对是自己。 甩起剑，手指划过锋刃，亮银如镜，杨定看着上边纤毫毕现的自己，一字一句道：“朕突然能体会明成祖的担忧是什么感觉了。” 第三十二章 蔡飒和空山先生 五羊城，春满楼。 萧瑟的牌匾上布满蜘蛛丝，几个健仆，正在清扫。 空山先生摇着折扇，在烈阳下晒得汗都流出来了。 “乖乖，这才几年没回来南疆，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先生确实许久未曾回来，不过此次回来，恐怕是为了助陛下恢复先帝基业吧。” 不知何时，一个老人杵着拐杖，敲击地面缓缓走来。 空山先生一看，脸色微变，连忙施礼道：“原来是蔡老大人当面，失礼失礼！” 老人身上穿着一袭朴素布衣，头上用黑色丝带束起头发，是个庶民。 “老大人这头发，怎么束起来了？”空山先生明知故问，“而且全城多数人也都束发，怎么感觉不同往昔了。” “嘿嘿，老夫束发，是为了自在。”老先生摇了摇头笑道，“皇帝想了好法子，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一出，全国丁壮都会为了免税而努力了。别看老夫是个庶民，免税的额度有十亩。而且是六百平一亩的地，仔细一算，十亩等于原来二十三亩上下。足够自己一个人活了。” 南疆的地，其实一亩就够一人活了。 空山先生暗自吐槽一句，紧接着笑道：“老先生自在。只是老先生学富五车，比在下更胜一筹，为何不进招贤府搏一搏功名？” “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蔡老先生摆了摆手说，“再者功名以后改成科举了。” 跟空山先生普及了一下最近靖国颁布的法令。 首先是增亩清丈，其次军功授爵，第三开科取士，第四增加商部、税部，第五奖励耕织、发明等等。 比如说他这老人，本来也该没法束发，是个贱民。 但因为他会木工，被评了一个初级木工，才有了庶民资格。 这也是杨定思前想后，又给开的口子。 手艺人确实得给评级，同时要登记在册，这样要是有什么征调，他也可以使用名册，快速征调相关从业人员。 所以，有手艺的除了评级，就得通过给官府干活，抬升等级了。 空山先生听罢之后，略感讶异：“这种做法倒是新颖。只是如此长此以往，有爵位之人一多，恐会生乱啊！” “先生说得极是，但皇帝想得也够远。陛下只是免了地税，商税等可没有减免丝毫啊！反而加征，由此可见，陛下的眼光，绝不是着眼于土地之上，更多的则是贸易所带来的收入。” 一句话，让空山先生对这个老先生有了更深的了解。 也让穿着便服走来的陈安听得眉头轻挑：“野有遗贤，如果请回去，陛下应该会高兴吧。” 对于政策的理解远超常人之辈，要么背后有人指点，有么就是自己有本事。 陈安觉得，或许可以试试，但还得多听两句。 “蔡老一言，让在下有了更深的了解。只是眼下镇南关不下，靖国就不稳。您觉得该如何是好？” 空山先生其实是个很有胜负欲的人，看到高手当然得讨教一二。 蔡老呵呵一笑说：“想打下镇南关很简单，只需两步。” “哪两步？” 空山先生微惊，他只想到了一种，那就是去北面游说列国，让他们拖住辰国南下支援的脚步，给靖国一个单独干翻镇南关的机会。 这老先生居然想到了两步，到底是什么？ 捋了一把胡子，蔡老微笑道：“第一，走海，突入广海府。只要站稳广海府，只需翻越落雁山脉，就能进入镇南关后背柔软之地。两面夹击，镇南关必陷。” “此法虽好，但是不实用。广海府乃是战略要地，此次在下从青国南下，路过广海府就看到，上百艘辰国战舰停靠于此，靖国的水军早早覆灭在统宁岛，根本无法靠近广海府。” 空山先生指出了此法不妥之处。 老先生也不恼，继续笑呵呵说：“这只是第一，还有第二得换个地方说说。毕竟人多眼杂，说了这就不准了。” “那老先生随我进来。”空山先生赶紧说。 这时，陈安赶紧冒出来，拦住两人说“两位先生，陛下有请。不如有什么事情，等到了陛下面前，再说。” 陈安的突然出现，让空山先生略微惊讶。 蔡老倒是不觉得意外，看了看陈安说道：“老夫认得你，陈政身边的小太监赵安。此刻，还姓陈吗？” 陈安嘴角微微抽搐，刚才离得远没看清这个老头是谁，这下好了看清了。 蔡飒，是先帝的蒙师，脾气又臭又硬，早几年他随陈政去请这货，希望他帮忙稳定真杨定登基后的朝局。 结果陈政被骂的狗血淋头，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能气哼哼走了。 这货绝对不是遗贤，嘴太臭！ 吐槽归吐槽，陈安都说了请两位了，只能硬着头皮笑道：“鄙人虽不齿陈政所作所为，但能在深宫大院活下来，也都是陈政照拂。因此，鄙人还是保持陈姓，一来感恩，二来自省，谨防自己再犯相同错误。” 这话有水平啊！ 空山先生摇了摇折扇，一脸钦佩：不愧是干太监的，说话果然好听，直接把你想要骂他的话都堵死了。 说他不孝吧——可人家还姓陈，自称陈政义子。 说他不忠吧——可他说了，他姓陈是为了自省。 一番话说完了，活脱脱一个洗心革面，忠君为国的好太监。 啧啧！人才！ “有心就好。”蔡飒懒得理这个小太监说，“正好老夫也想献献策，换点功劳，抬升爵位整点免税的名额，让我家小孙子有机会去上学。走吧，一起去面圣。” 老大人这番话毫不掩饰他想要晋爵的渴望。 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下，所有人心中的欲望都会被无限放大。 谁都想往上爬，并且是一起拉着一辆车再跑。 前赴后继，无穷无尽。 听到这话，空山先生的心头已然有了计较，跟着陈安坐上车一路朝着皇宫去。 就连耆老之辈都有此渴望，更遑论青壮男性呢？ 路过一处酒肆，空山先生掀开车帘。 他看到几个世家公子，头上绑上黑色丝绸制的丝带束起头发，虽然翩翩美好，但他们只是庶民，看到几个布衣木环束发的伤残武士，还得注目退避。 上下尊卑，森严法度，可见一斑。 想要像这群人一样雄赳赳，气昂昂，那得靠本事！ “再忍忍。等你我参与科举之后，就能晋爵！” 一个公子哥脸色微恙，看到同伴脸色难看，虽然不忿但他得忍着劝说。 “冯立说的是。我们可是能写能打的，只要从了军，绝对比他们更快升爵！” 另一个咬了咬牙，赞同说到。 第一次感觉世家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给他们带来良好的教育和优良的体魄。 其他的，一文不值！ 这一切，空山先生尽收眼底，随后放下车帘看向蔡飒，随后闭眼想道：人人闻战则喜，靖国若是如辰国一般体量，天下必定归靖。 就是不知道，那皇帝到底是又能人相助，还是隐藏至深！ 且看看我是不是打眼了！ 第三十三章 都是演技派 皇宫。 户部尚书周通海来到杨定书房，奏报今天五羊城周围大小三十二座城池的人口普查情况。 由于皇帝下令摊丁入亩，全国上下各种乱七八糟的隐匿人口，一窝蜂似的冒头了。 直到今日，周通海才知道五羊城附近三十二座城池，这种属于京畿地带的总人数。 “陛下，京畿附近人数，一共一千三百万人。五羊城附近三十二座城池，足以整编成为一州之地。” 周通海奏报说完，杨定没有着急回答。 而是仔细看了一下地图，三十二座城池，就已经把青阳府以及周边三个府各一半圈了进来。 虽说大是很大，不过这里头特地表明的曜族是神马鬼？ “曜族，为何不直接编入民籍？” 杨定的一问，让周通海赶紧回答：“这些全是走山曜，他们都有各自头人率领，朝廷就算想要将他们编入民籍，他们也会不同意的。” “那如何征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在我靖国疆界，无论何人何族，一生只有两件事必须参与，那就是征税和死亡。回去跟他们说，不入我靖国民籍可以，但是收税标准另算。凡非我靖国子民，不享受军功爵制度，所以他们只要有地在我靖国境内，税征五成。” 杨定说完，周通海为难回答：“陛下，若是如此法，恐怕走山曜会反。” “他们的首级也是战功。”杨定撂下这话，挥了挥手让周通海滚蛋。 周通海被这话吓得是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 走出书房直射太阳，他却像是感觉不到温热一样，拔凉拔凉的。 现在全国上下平民闻战则喜，一个个恨不得砍上几个划定为敌人的脑袋，然后拿去邀功领赏。 实打实的免税，想要生活过得好，那就多打仗。 皇帝这么一句话，走山曜超过一半的部族完蛋了！ 赶紧去跟沈重文说一下，让他们这一支听话内附，否则真要出事。 匆匆走出门，周通海迎面碰上了一个小太监，不过这个小太监着急进书房，就没有在意周通海。 周通海是注意到了，不过看小太监着急忙慌，也不好打搅。 径直走出门，皇城甬道阴暗森严，一辆车架缓缓驶来。 周通海本想坐上自己的座驾离开，但一看冒头的陈安，不免好奇这位内府大太监到底带了什么人来。 便站立相迎。 很快车架停稳，陈安跳下来，殷切的往地上放下下马櫈，恭敬得让周通海更疑惑。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陈安如此恭敬？ 周通海的疑惑很快解开，一个皓首老者掀开帘子走出来，赫然是那蔡飒。 微眯眼神的周通海对于蔡飒其实并不感冒，他虽然是先帝的蒙师，但不是从未在中枢任职，还是一个寒门，水平着实有限，今日被请进来，或许只是皇帝想起了他，想着全一下先帝遗泽。 毕竟黑布束发，还只是一个庶民。 曾经帝师还是一个庶民，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摇了摇头，周通海正打算离开。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热切的笑声：“这不是周侍郎吗？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周通海惊了，冷汗一下子唰的流了一下。 这尼玛明明天就很热，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感到遍体生寒啊！ 僵硬的回过头来，周通海看到了一个骚包的白衣胖子。 此刻这个胖子正朝着他走来作揖。 “原来是先生！”周通海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回礼。 “不敢不敢！目下鄙人还只是一个白身，甚至也未曾束发，实在当不得侍郎大人这么一拜” 空山先生赶紧还礼。 陈安这时候上前笑道：“先生对朝廷的时政落后了许多，眼下周侍郎已经是周尚书了。” “啊！鄙人北上游历多年，不想竟然错过了周大人升迁。回头这份礼，我可得补上。”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周通海赶紧客套。 两人寒暄之后，周通海好奇问道：“先生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帝星南行，耀目光辉。”空山先生颇有神棍气质拿捏一句，接着摇了摇头，“唉！不能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三人入宫。 只有周通海一个脸色微异。 虽然他也感觉眼下的皇帝杨定，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气质还是手段，拿捏得死死的。 但眼下这位先生回来说了这么一句。 不就坐实了老杨家的靖国，会大兴吗？ “连他都回来，不靠谱也得变得靠谱！我得尽快跟闵东升谈谈！对……速去！” 原本要出宫的周通海绕了一个圈，径直走宣文门，去了刑部。 等他到了刑部。 杨定接见了蔡飒和空山先生。 方才陈安派了小太监先一步跟他报告说：他把先主的蒙师也一并请来了。 须发皆白的就是蔡飒。 所以一看到两人走来，杨定先一步起身，热切的去迎接蔡飒，嘴里却说：“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两位先生能来，靖国必定大兴！” 花花轿子人人抬，杨定一句话让两人颇为受用。 “老臣有愧。”蔡飒直呼不敢。 他以前没少骂杨定，而且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望之不似人君。 结果今天一看，这哪里还像个猴子？ 分明就是一位雄伟君王。 未来可期！ 招呼完蔡飒，杨定又看向眼前颇负盛名，并且拿捏气质和自己有得一拼的空山先生，目光微闪说：“先生多年未曾回来，颇让朕想得紧啊！之前辰国兵临城下，左右都找不出一个商议的人！不过今日先生来了，朕也能找到幕僚之臣，再也不用想破脑袋，不知所谓了。” 这评价很高啊！不过有怨气！ 杨定特地表露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家伙愧疚。 不过这先生也是演技派，故意笑得尴尬：“臣闲云野鹤，周游列国，一时忘了归期。倒是让陛下担忧了，臣罪该万死！” 一个“臣”字，表明了他的忠心，更让是告诉杨定，接下来他不会乱跑了。 “先生能回来就好！就好！” 杨定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亲密。 紧接着下令搬来椅子赐座，然后自己回到主位上，一脸严肃。 “两位先生，请教我，靖国之危，计将安出？” 第三十四章 爵位制度就是好用!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两人动作不一，故作沉思，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国家危亡这等大事。 “陛下，臣方才和蔡老先生谈过。”空山先生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出来挑起杨定兴趣。 “哦？果真？”杨定回答，故作惊诧。 蔡飒放下捋着胡子的手，笑着说：“正是。” 毫不犹豫的承认下来，杨定心头稍安，看来这些土着真有办法，或许可以探讨一二。 毕竟他杨定就算记忆力超群，每天不断临摹整个国家的山川地理，以及风土人情，但他终究还是外来户，本身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更是生长在一个脱离封建的社会。 他的意识形态跟类封建社会完全是两回事，真要做起事情来，很容易发生脱轨。 哪怕他装得再像，也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土着有办法最好不过，到时候从中提点两句，把自己的想法润物细无声，方能不被察觉自己是假的。 “何解？”杨定好奇问。 蔡飒笑着回答：“陛下，眼下困扰我靖国安危的无外乎来两处险要之地。第一便是镇南关，第二则是韶关。此二关关系到靖国的生死存亡和进取锁钥。因此，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趁着辰国援军南下之前，尽快夺下镇南关，保证靖国安危。” “先生良言，与朕不谋而合。”杨定捧场，反正这话没营养，是个人都明白，靖国的危机何在，但他得捧着，得做出礼贤下士的画面，“那先生计将安出？这镇南关关系靖国国运，一日不克，朕如坐针毡。” 蔡飒笑着说：“两条路。第一条，重新建造战舰，自海上北上夺取广海府。” “此法虽好，但是耗时费力，恐准备好时，辰国大军就南下了。”蔡飒一边说一边否掉了自己第一条，“但同时也能看出，我靖国没有海岸防卫力量，辰国水军若是从广海府过统宁岛南下，五羊城天然暴露在敌人的战舰之下。所以，陛下不得不防。” 杨定点了点头。 五羊城是一座滨海孤城，周围只有山地平原和入海口，若是水军强行突破，完全可以再一次于清江摆开阵型，再来一次进攻。 若是侥幸打退，他们还可以不停骚扰五羊城附近的水域安全，断绝五羊城从南方万岛之海贸易的联系。 贸易断绝，对于推行军功授爵之后没有田地收入的靖国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那第二条呢？” 记下发展海军的重要性后，杨定继续问。既然第一条无用，那么第二条是什么好东西呢？ 蔡飒轻咳一声，老脸微红：“陛下，臣再说第二条之前，想说一条谏言。” “谏言？”杨定微微一愣，好奇问道，“难道朕这段时间有过错？” “是也不是。”蔡飒看着杨定说，“陛下，先帝在世，曾立下招贤馆，用以招揽天下英杰门客，因此靖国才从孤城起家，一统南疆之地。但现在陛下开科取士，进入靖国之后想要效力之人，却只能被动等着科举，一等就是一年。这对于朝廷而言，会错过太多有能力的人。故而，臣想替自己也替天下有谏言之人，谋一谋福利。” 杨定一听，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蔡飒这话里的意思。 说是谋福利，其实他本质上还想要开举荐制的口子，顺道给自己捞点利益。 老实讲，举荐制和科举制天然有冲突。 但你也不能说两种方法那个不好，互有优劣倒是真实。 可要是你不能调好两项制度之间的度，换到朝廷之上，必定会成为党争的开端。 毕竟别人十年寒窗苦读，辛苦博弈才过了科举，最后当了官。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能一口气往上爬？ 肯定互相看不顺眼。 一旦举荐制的官员多了，绝对跟科举制官员，拉开两派。 虽说皇帝是很喜欢，但党争消耗国力真心太大，得想想。 “这样，鼓励谏言！凡我靖国子民，都可以上书策论。要求要实事求是，言之有物，到时候论文格式朕会拿出来，不管是时政、水利还是法度，只要采纳，议郎以下采纳一次，升一级爵。以上者，根据谏言程度、效用进行记功。功劳越多，升爵越快。” 杨定想了想，还是不要让普通人随意插手国家的官职，但可以升爵位啊！ 爵位给的多了，但你就不一定能当官。 杨定又不傻，这么玩下去，爵位制度肯定崩坏，所以得把爵和官单独拆出来，逐渐让爵位成为荣誉象征和免税作用，保证战士老了能有住和用的地方，同时给底层向上爬的动力。 万金油的爵位制度就是好。 反正咱们靖国不学老秦人耍利出一孔的手段，万金油就万金油吧！ 虽然战斗意志肯定没有老秦人那般恐怖，但对付眼下的辰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陛下英明！” 蔡飒大喜，杨定一答应，他这一条谏言如果被采纳甚至成功，他的对来绝对奖赏无数。 也能在临死之前，给家里的小孙子多弄点地，给他找到合适升爵的路径。 不然砍人的手艺，他家一直都很弱的。 空山先生一直没说话，看着杨定，越发觉得如果眼前的杨定不是被换了魂，就是他看走眼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深藏不露这么久，难不成就是为了赌这一把，然后反手一个超级加倍，消除世家隐患，顺道把靖国上下拧成一股绳，成为他御马用的马鞭吗？ 战车滚动之下，任何人不自量力，无异于螳臂当车罢了！ 这时，蔡飒整了整衣冠，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还请屏退左右，尽可能保证消息不被泄露。” 杨定一看老先生如此正式，心道这老人家估摸是有什么重要的计划了。 转头看了一眼陈安说：“让侍卫退出十丈外，你也在外边呆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喏！” 陈安领命退下，一路小跑。 老实讲这里的氛围不是很好，尤其是蔡飒这副模样，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还是不要听，装聋作哑比较好！ 待到大门关上，侍卫退下，陈安报告说一切准备就绪以后。 杨定才开口问：“先生有何事教我？” “老臣托大，让陛下就等了！” 第三十五章 大气的杨定 “先生无需多礼。” 杨定虚扶，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礼节，但靖国的前身大利王朝时期，礼制完善，上下尊卑齐整，因此不做还是得做，不然你会让对方感觉到你的不尊重。 蔡飒稍微正色，缓缓开口说：“这第二条便是，找曜族借道。” “曜族？” 一侧的空山先生陡然大惊失色，腾的一下站起来：“不妥！绝对不妥！若是找曜族借道，只能走恶魔沼泽，那一片沼泽地布满瘴气，湿毒，鳄鱼，森蚺。除了归山曜一些老人曾经走过那一条道外，任何人都难以通过！” 恶魔沼泽？好中二的名字！ 杨定心里头吐槽了一句，可是顾名思义也觉得这片沼泽不好惹。 就是却想不起这个地方是神马位置问：“既然空山先生言恶魔沼泽不能走，那为何蔡老先生却说可以借道？” 空山先生愣了一下，紧接着看向蔡飒。 像他这样走遍大陆各地，并且实地考察过的人，都知道恶魔沼泽瘴气四溢，蔡飒不会不清楚才对。 因此他也想知道蔡飒到底有什么手段，能保证士兵顺利通过恶魔沼泽！ “陛下。老臣既然开口，自然是又相应的想法。” 蔡飒微笑回答：“就在上个月，靖国丢了韶关之后，老臣一个弟子，归山曜中赫连部的族长赫连海来找老臣。他想请老臣去归山曜荣养，顺道教授当地百姓文化。” “这么说。他是有雄心之人？”杨定懂了，赫连海绝对是一个趁乱想要自立的少数部族族长。 如果靖国覆灭，想要去归山曜的地盘，就必须经过铜山山脉这一条崎岖难行的山道。 如果他速度够快，抢下铜山山脉的话，富足的黑水府，必然会成为归山曜的地盘。 “所以，给他们想要抢下黑水府，进而控制铜山山脉？然后割据？” 杨定一句话，让空山先生侧目。 三言两语，杨定居然分析出来了。这等实力，空山先生越发确定，眼前之人以前要么装傻充楞，要么就是被人换了。 可是从哪里找到如此相像的两人？ 甚至犹如双生子一样？ 因此，空山先生将杨定的身份，坐实为以前他就是装傻，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想要趁乱终结世家霸权。 只是不小心玩得太大了。 “陛下英明！其人正有此意，但老臣以为完全不必割让黑水府，就能撺掇赫连海出兵。” 蔡飒打的注意从来不是让靖国人去，而是让归山曜去。 只要归山曜出兵相助，走恶魔沼泽必然事半功倍，甚至还能出其不意的冲开镇南关。 毕竟镇南关后背薄弱，对方肯定不会想到杨定是从恶魔沼泽冒出来的。 “如何个撺掇法？”杨定问。 “只需许诺，赫连海协助靖国拿下镇南关后，赫连海所抢之财货，人口，都是他们的。但是土地，必须归我靖国。并且——相王。” 蔡飒的话被空山先生否决，站起来说：“不妥！若是相王，岂不是承认百万大山之中的曜族，就此成为一国了？他们若是自立一国，必然成为我靖国一统天下的阻碍。” “但眼下大敌当前，若是镇南关不下，靖国早晚会被灭掉。”蔡飒摇了摇头说，“镇南关以北的百姓，全是甘愿和辰国沆瀣一气之徒，不若就让曜族带走，然后我完全可以将那些土地，收归国有，并且低价出租给有爵百姓。” 蔡飒一计绝户，让空山先生第一次看清这位老先生的模样。 别看人家斯斯文文，下手真他娘的黑！ 慷他人之慨的本事，恐怖如斯啊！ 杨定陷入思索。 他的时间不多，辰国大举南下的话，昆山一线绝对守不了太久。 像靖国这样的小国，打仗要么玉碎，要么瓦全。 赌的就是国运！ 拿自己的命当赌注，再拿整个国家当牌桌。 想想都刺激！ 也难怪古今中外那么多牛逼的篡位者，割据者死活要爬上来，这种感觉就像可乐，令人喝了还想喝。 上瘾啊！ 深吸了一口气，杨定目光笑道：“如果能让曜族配合打一波漂亮仗，抢下镇南关，那朕自然乐意无比。” 杨定定下基调，蔡飒心头微松。 至于杨定会不会有心理负担？ 反正他又不是本地土着，压根没有什么大义可言。 他只想保命。 所以他敢赌敢梭哈，因为输了他就等于没命了，不赌一把干啥？ 留着过年吗？ “那请陛下约束一下黑水府方面的军伍，老臣可以立刻去沟通赫连海。” 蔡飒一脸坚毅，摆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 杨定赶紧安慰两句，一直保持反对意见的空山先生说道：“陛下，除此之外，还需要安排后手。” “哦？先生有何见教？”杨定好奇看向空山先生。 “北上，结交列国，贿赂权臣等等，请列国出兵南下，拖延辰国动作。” 空山先生给了他制定计划的同时还讲述了大致反正。 内容嘛，无非两点： 一，跟北面相王建交，然后远交近攻，撇开共同敌人辰国，大家一块来玩争霸游戏。 二，贿赂外国重臣，使用南方的贸易优势，将万岛之海上的珍奇，一路送到北面，从此赢钱开道，探查情报，为了日后北伐而做准备。 就这两点看似简单，实则背后需要的钱可不少。 要是靖国是一个类似秦国的利出一孔社会，非得被这种大面积铺开间谍网络耗死不可。 真·烧钱！ 杨定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白白胖胖，人畜无害的空山先生。 这人是典型的间谍战玩家，更重要的是，别他看穿得雪白，估摸心都黑的。 这都还没开始呢，他就开始谋算后边的事情了。 走一步算十步，真不愧能当神棍。 就冲这个情报收集手段的条条框框，他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也难怪他能轻而易举的收复南疆十八府了。 人家就有这么个本事！怪谁？ “既然先生开口，那不知先生愿意担当此重任否？” 杨定直接把相关事宜甩给眼前的男人，至于他会不会坑害自己，杨定最后肯定会掺沙子进行自保。 不过人才难得，他自己都不大懂间谍战的用法，还是得需要懂行的人来。 空山先生愣了一下，但很快在杨定认真的眼神中，坚定了信念说：“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好！那朕就给先生王命旗牌，内府之中，无论珍奇古玩，亦或金银珠宝，全都给先生随意调配！” 杨定大手一挥，仿佛这钱就不是钱一样，大气得让空山先生一阵惊愕。 果然以前的昏庸小气都是装的！ 这才是一代雄主该有的气势！ 越发肯定心中想法之后，空山先生狠狠作揖：“喏！” “不必多礼。眼下出使北面列国，也得有一个名头。如此，朕就在礼部下新设一司，名叫外交司，司正为侍郎，正三品，就由先生担任礼部侍郎兼领外交司正职。不日诏书下达之后，北上前往列国组建使馆，并和各国沟通相关商税，以及保护我靖国侨民。” 杨定给了一堆的职权，外交司还能配备使馆保护队伍，还能安排保护靖国侨民。 基本上国外的事情，外交司说的算。 这可是顶天的权力啊！ “陛下，臣定当游说列国，南下攻辰！” 空山先生热泪盈眶！ 又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整个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这么久以来，不就是为了寻得明主，然后完成毕生所愿，凭借自己的力量，再铸王朝吗？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杨定，是真的皇帝！ 是真的！ 第三十六章 榜样 黑水府，群雨县。 天空正在下瓢泼大雨。 牧田正拿着锄头，将地上的水渠掀开，招呼着手下，把洪水放出去。 突然爆发的大雨，让群雨县四周水渠全都超负荷，如果不能尽快将水放出去，整片甘蔗地都会废掉。 “都尉。牧都尉，朝廷来使者了！” 城门处跑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汉子，一脸欣喜的说道：“都尉的封赏下来了！下来了！” “哦？牧老大被封了什么？” 有牧田的乡人好奇问道。 四周的本地人也纷纷侧耳倾听，哪怕现在雨很大，但大家更关心的是自己真的能够像牧田一样，靠着战功升爵吗？ 他们很多都是直接被爵位制度忽悠上来的，本来对于打仗等于爵位这一套体系就很好奇，甚至更多人是选择不相信的。 他们来打仗只是为了赚钱，毕竟薪水这一块，杨定还是给的很爽快。 虽然他没有像秦朝一样，采用了商鞅的驭民五术，但最近他在五羊城内大肆推动国营司贸易，将盐、粮、铁、糖等各种作物化作官营，甚至亲自下场，开启了皇家商业独尊的经济模式。 就是除了小商人外，其他大商人必须打死，或者你出去外国做买卖，否则靖国内的一切，只有国家赚钱或者皇家赚钱。 如此一来，变相的是限制了商业发展的可能性，强行将整个国家的经济，变成一个半计划性经济体。 前两天，盐票已经被杨定搞出来了，普通人想要买盐，得用盐票加银子。 并且根据爵位制度，向下分盐票。 爵位越高，分的越多。 普通人只能保证自家的盐票处在一个温饱线。 但还有一些东西是计划外的东西，比如丝绸麻布和鸡猪牛羊等等。 虽然黑水府的人还不知道，不过他们对于免税看得很重。 要是能免税，地里这么多的甘蔗，每年榨出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而不是糖那么简单！ “天使来了！” 赶来报信的人抹了一把脸，指着后边，一个披着所以斗笠的年轻人骑着驴子下来。 看了一眼四周，也不矫情的拿出圣旨说：“牧都尉，陛下封赏在此。不过陛下言不得扰民宣旨，既然此刻黑水府处在水患之间，那就从简。请牧都尉领旨！” 牧田一听，赶紧放下锄头，对于封赏是什么他还是很想知道的。 毕竟在打仗之前，他可是见过皇帝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贱民牧田，出身猎户，草莽之徒。今随军征战四方，凡斩首五十五级，先十五级升至不更。 余二十级为征战统御有功所得，经军法司确认无误，再记二等功一次。 枢密院领卿之奏，折二十级为银，共纹银二百两。 此外，五羊城外一战，集体记三等功一次。 之后临危受命，出征黑水府，一战而下，周全我靖国疆土，再记二等功一次。 此后黑水府赵家叛乱，卿临危不乱，平叛及时，再记三等功一次。 如卿一般，爵位一战而至不更者寥寥。 但令朕欣喜国朝之中有如此虎狼在，靖国必能一路凯歌。 除爵位之外，赏银及俸禄，可自行前往各府大靖皇家银行领取。 当然更重要的是勉励，望卿能忠诚为国，努力奋进。争取早日拿到最后一个三等功，正是成为我靖国第一个靠着军功升到乡郎之民！ 钦此！” 牧田听得整个人都激动了。 不更！还差最后一个三等功，他就能成为乡郎！ 乡郎免多少税？ 一百五十亩啊！ 整整一百五十亩的地可以用来免税！ 还有两百两白银，他可以买多少地？ 就拿黑水府来举例，附近的荒地一两两亩，就冲着他爵位这个数字买，就等于只要七十五两而已。 七十五两花出去，他还有一百二十五两，然后可以买牛，买海外贩卖进来的奴隶来当农奴，甚至还有大笔的钱，用来给自己娶老婆！ 当真是一晚上的功夫，什么都有了！ 发了！彻底发了！ “好了。牧都尉，领旨谢恩吧！”天使笑着催促这个激动得手足无措的壮汉。 老实讲他心理那叫一个羡慕！ 要不是他只是一个文人，没有这等身体素质，不然他也得来一场厮杀，搏出一个好未来不可。 “臣领旨！领旨！” 牧田赶紧爬起来，不过看手上全是泥水，赶紧在大雨下冲了冲，然后抹了抹衣服，将圣旨接过来就往怀里放，跟宝贝似的。 他又不傻，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他一样得到圣旨。 这东西可珍贵呢！ “我就先回去，二六，照顾好天使！” 牧田赶紧招呼手下招待这个天使，就要往回跑。 天使赶紧上前拉住他说：“将军不忙！不忙！除了此次的宣旨外，我还是大靖皇家银行黑水府支行的行长，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将银行框架搭起来。日后将军的俸禄和麾下的俸禄，都得从我这里领。” “原来如此！感情您还是多能之人啊！”牧田感慨，拉着人说，“那一块走吧！进城，我带你进去。” 天使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头却苦笑，他可不是一般的多能。 回头还得先领了税务局的活计，得等朝廷的税部搭建完毕，派下郎中来担任税务局局座，他才能松一口气呢！ 不过翻身上驴，几个亲卫乡党护送天使来到了城内。 总算是喘了一口气。 在府衙门口，牧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天使，我这不更得用什么束发？” “哦，不更为木环红簪。” 天使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着说。 “原来如此。” 牧田赶紧叫人给他准备木冠红簪，然后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准备去沐浴。 等到他沐浴出来，门外突然又有人冲了进来，着急忙慌的喊道：“都尉！都尉出事了！” 刚换上一身武士装，用木环简单束发，并插上一根红色簪子的他一脸不爽问道：“又他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就洗个澡的功夫，难道洪水爆发了？” “不是洪水！但更严重！” 这人一脸惶恐的回答：“是曜族，归山曜的黎元冲下山了，他打进广汉城，烧杀抢掠，现在广汉城已经沦陷了！” “什么！！！” 第三十七章 奏折 五羊城。 杨定一觉醒来，就接到了一堆的奏折。 其中大多数是关于国营司的谏言，说是杨定管得太宽了，国营司把难办好办的生意都拿走了。 整个靖国原先的常平仓，各地的衙仓，直接被接管，成立一家家大靖粮油行的支行和分行。 然后买卖货品，都得用粮票，油票等等。 虽然对于官员来说他们随时都能获得朝廷下发的粮油票，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玩意儿挡了他们的道，没有粮油票的买卖，可是要课重税。 按照杨定的规矩，计划外的买卖，课税七成。 什么概念，就是你的粮油行不能拿出等同你账目出售物品的粮油票，那你就得乖乖交多出来那部分的七成税。 再也不是十税一了！ 而是直接下了死手！ 七成！那他们还能干屁？ 成本不用钱吗？这么搞，直接赔死！ 于是很多官员家中的粮油行业，直接被杨定扼杀了。 收入少了一大项，他们不骂人才有鬼呢！ 这些东西，杨定一看，随手抽出来丢到一边对陈安说：“拿去当废纸烧了。” 陈安瞥了一眼，让下边伺候的小太监拿走。 “皇家银行的事情，下边的人没有吵起来？” 杨定一边翻奏折，一边古怪说：“不应该啊！银行统管了户部的活，户部尚书居然没有跳起来骂人？” “陛下，户部倒是乐意银行协助。毕竟这样，他们每年就少了一大笔需要计算的账目，省时省力。并且通过银行，大宗银钱流转迅速，地方上截留的税还得放在银行之中，户部可以随时调阅，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陈安对杨定拍脑子搞出来的银行表示赞赏。 虽说这位爷是假的吧，但比真的那位要会来事。 有了银行之后，算是变相的给靖国集权了一波，高层能轻松将钱税下发到地方，还不用担心有人从中克扣贪墨，这是好事啊！ 干啥要反对？ 再说了，他们这些人也想着赚银行的利钱呢！ “那高利贷呢？银行可是跟高利贷冲突了，这帮大臣有几个手里没有高利贷行当的？” 杨定嗤之以鼻，对这个赞赏根本不相信。 “是有些许影响，但眼下通过军功授爵，许多伤退的老兵都拿着爵位和赏银，在各地买荒地开垦了。加之商业因为执照的问题，弄得很多商人无奈，根本没心情扩张。而且高利贷的生意其实也是不好的。” 陈安将他查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杨定一想也是。 刚刚经历过一场动乱，各地其实才稍微稳定，高利贷本来可以趁着稳定的时候发大财。 结果杨定搞出了银行，直接将高利贷扼杀。 银行也是放贷的，利率还很低。 这可把很多新贵乐坏了。 他们都有免税额度，但就是没有钱买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牧田小队一样豪横，能用马驮着首级到处割草开无双。 获得首级的人也不算多，更多的是因为五羊城一役胜利了，集体记功，直接拿去换爵位去了。 赏银是不用想了。 因为杨定鸡贼的给集体记功兑换采用了二选一，要么爵位，要么银子。 当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爵位，因为爵位才是杨定制定社会体系的根本。 可是有了爵位又如何？ 只能免税，他们有没有地，能怎么办？ 于是银行就出现了。 送温暖，送怀抱，皇帝说：“我给你们做担保，借钱给你们，利息还很低。” 然后，银行的受益者就出现了。 通过这种方式，杨定利用爵位和经济双重控制了地方，基本上可以稳如泰山了。 “还行。”杨定也不知在夸什么，随手将手中关于科举的批文发了下去。 里头暂时议定了今科的科举内容。 国语、律令、数学三科必考。 余下策论、经济、体育、营造、水利、堪舆、刑侦、历史、管理。 一共十二科，基本上和朝廷大部分官职息息相关。 并且科举采用百分制，除必考外，必须选六科参加，然后总分排名，优胜劣汰。 赤裸裸的高考节奏。 一想到自己没参加过高考，杨定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试看。 就是不知道下边那帮官员会出什么鬼题目，自己还得出一下策论和经济两科题目。 而体育题目则是射箭、御马、长短跑、投掷、游泳，每项二十分。 除了上边这些固定的，其他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官员会怎么搞。 反正就看看吧。 放下这封奏折，杨定又拿起另一封，摊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黑水府广汉城被屠，归山曜黎元被牧田击溃，但他并没有退回去，而是重新在黎氏寨厉兵秣马，准备下来报复。 根据牧田和黑水府知府的奏报，牧田带着三千人下了死手，阵斩黎氏寨上万人，俘虏一个没要，全杀了。 所以黎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不报仇他非得被赶下族长的位置不可。 然后这个牧田也是很有意思，询问杨定曜族人首级怎么计赏银，还跟皇帝讨价说，曜族虽然弱了点，但也算是强横势力，就计六两银子比较好。 不过杨定的目光却是放在了广汉城上。 广汉城虽然称作城池，但事实上它根本不是县，只不过是云乡县下面的一个乡。 可是却已经有了县的规模，被屠的广汉城，按照黑水府知府统计上来的数据，不下万人。 这要是放在地球古代，万人规模，都是一个上等县了。 看来，得把靖国的地方编制修改一下了。 不然一个县城大小的广汉城，连像样的防卫力量都没有，在内陆要是发生叛乱都可能直接崩掉，更何况边疆地区呢？ “去召户部尚书来，朕事情要交代。” “喏！” 陈安赶紧下去喊人。 而杨定看了一下奏折，批了下去，同时也在考虑二线兵的准备事宜。 眼下镇南关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图之。 空山先生北上列国游说，蔡飒去了西边和赫连海谈出兵的事情也没消息。 这段空窗期，正好用来整合一下靖国。 而不是像自己那个便宜的老子一样，弄出一个散装靖国。 世家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还是将老百姓绑上自己的战车比较好！ 毕竟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就这么做！” 第三十八章 赫连海 万花海。 地如其名，在山间朦胧雾气下，一片散落繁星般的花海，在坡地上以缤纷绚丽的色彩绽放，令人望之心醉。 蔡飒迷醉看了一眼，带着身后的使者戴震，御使白马走上坡地最高峰，是一座在百万大山之中，显得矮小的丘陵。 百十米高，却能俯瞰面前整片盆地！ 作为百万大山之中唯一的盆地，曜族赫连部世代居住在这里。 人口繁茂，足足有三十万人！ 在百万大山之中，都算是第一大族了。 当然，这都是已知的部族中。 因为百万大山真的很大，一处莽荒深山中剧毒的瘴气、恶劣的野兽、四伏的食人生番，彻底堵住了曜族向西探索的脚步。 让他们只能停滞在百万大山东部，寸步不能向西扩张繁衍生息。 当然，百万大山中已知的部族不止一个曜族，还有其他好几个部落，只是对于大利王朝而言，他们统统都被称作曜族。 哪怕他们的信仰跟曜族供奉的太阳神完全不同。 “先生！先生啊！可算把你盼来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在丘陵下传来，一个用金冠遮住头发，身穿大利王朝时期最流行的皇族练功袍的男人，骑着一头山地马快步跑了上来。 “先生！学生赫连海，见过先生！” 翻身下马，礼仪俱全。 赫连海的模样黢黑，身高却只有一米六五，穿起这一身衣服来，显得有些沐猴而冠。 戴震有点忍俊不禁。 不过他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靖国外交官，一捻胡须，整个人就恢复了平静。 “无需多礼。” 蔡飒没有下马，任由赫连海牵马说，“此次老夫来，是来与你讲一下靖国局势的。” “哦？靖国可是被灭了？” 赫连海不觉得靖国能活下来，毕竟辰国势大，天下皆知。 “呵呵！我靖国已经翻盘！陛下英明神武，败铁山，灭辰国三十万大军，阵斩何静一条手臂，天下震动！你一个小小部落族长，又怎么敢言我靖国被灭！” 戴震真心忍不住，一脸怒色。 他是寒门。 所以相对于世家而言，他更加忠诚这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国家。 听一个小部落族长这般诋毁靖国，他怎么能接受？ “哦？这位是何人？” 赫连海没生气，他又不是一般人，能亲自给自己老是鞍前马后，并且是出去留学的人，脾气能差？ 蔡飒笑着说：“这位是靖国礼部郎中，外交司检校，戴震大人。” “礼部郎中？外交司检校？”赫连海对礼部郎中是啥他明白，但外交司检校他就不懂了。 这是个什么官职？ “哼！蛮荒之人！我靖国已经对官职进行梳理。一部之内，自下而上分别为从九品一级公务员、正九品二级公务员、从八品副课长、八品课长、从七品副侍中、七品侍中、从六品副主事、六品主事、从五品副员外郎、五品员外郎、从四品副郎中、正四品郎中、从三品侍郎、正三品左右侍郎、从二品尚书。” 戴震讲述了一下靖国梳理的官职，实际上这些只是职称，相当于军衔一样的东西，属于虚衔，真正有用的是各司主官，分别有各自系统的名字。 比如礼部有常务尚书、常务左右侍郎等等官职，他们才是主官。 而外交司则是司正、副司正、检校、左右给事中等等。 因此，一般虚衔是用来增强官员权威的。 比如，你以正四品礼部郎中领外交司检校，那你就是正四品大官。 说出去也就很有面子。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给更多人一种错觉，好像的官员都是大官一样。 事实上虚衔只能领津贴，就算冗官再多，也伤害不了执政的根本。 只有常务，才能呆在中央。 听完之后，赫连海一脸诧异：“那为何不用文武勋职？文书郎等大利王朝勋职，不是更好？” “愚昧！”戴震一甩袖子，一脸不屑，“我靖国军功授爵，这等勋职有何用？还不如爵位呢！” “这……”赫连海又不懂了。 他呆在山里，怎么可能实时接收到外边的信息？ 要不是今天听到，他都不知道靖国居然没被灭掉呢！ “找个地方落脚，我与你说道说道。” 蔡飒笑了笑，不着急说。 军功授爵可是利器，曜族想要学绝对是学不来的。 因为国情不一样。 此时的曜族，遍地农奴，要跟靖国一样来一套军功授爵，准许奴隶参加战争，斩首升爵，那还了得？ 以后这地，谁去给曜族内的大族耕作？ “好好好！我一听先生要来，早已备好酒菜，就等先生来了。” 赫连海招呼蔡飒往城里走。 附近很多部落老人看到赫连海，都大声喊族长，赫连海也一一回应，看起来很拥戴赫连海。 不过想想也是，因为赫连海执政有方，加上曜族所带的盆地来了很多靖国人，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文化，使得这里已经充满了生机。 落座之后。 赫连海让人上了山里头才有的菌菇，上等鲜美，倒是让蔡飒吃得很开心：“不想有朝一日，我居然连莘松菇都能吃上。” “先生若是想吃，就留在我赫连部。每日都有鲜美菌菇采下来，绝对新鲜！” 赫连海哈哈一笑，随后看向戴震：“倒是这位靖国使节，不知所来何事？” “先不着急谈这个。”蔡飒打断想说话的戴震，笑着说，“你不是想听军功授爵吗？我与你说道说道。” 于是，在赫连海逐渐从震惊到沉默的表情中，蔡飒说完了军功授爵的制度。 这项制度很恐怖的。 赫连海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的部落如果实行相应制度，整个部落动员到极限，恐怕能拉出二十万兵马。 因为农奴绝对会选择参军征伐的。 “看来靖国已经彻底翻盘了。”赫连海摇了摇头。 想要趁机夺取铜山山脉以西的黑水府计划夭折，靖国这项制度之下，出兵等于被人盯着脑袋，不智啊！ 可不咬上一口黑水府的大肥肉，又心里不甘。 “今日我此来，是想要和你说，陛下想跟你相王。” 蔡飒看着自己的学生，一字一句的说到：“只要你答应出兵联盟，陛下会将曜族在百万大山独立的消息公诸于世，并且带曜族成立的国家与北面列国建交。” “只要等到列国承认，那么你就是曜族的皇帝。” 蔡飒甩手一个大蛋糕，听得赫连海举起酒杯的手，都忍不住僵在原地。 这等好处他能拒绝？ 只是出兵，恐怕不会那么好出吧。 “我需要出兵何处？”放下酒杯，赫连海心中计较片刻，缓缓道来。 “越过恶魔沼泽，配合靖国奇袭镇南关，陛下就答应相王。” 赫连海微微一惊，赶紧说：“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先生和这位使者今天就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 说完，匆匆离开。 “哼！蛮夷！蔡先生，您此举无用啊！” 戴震略显嗔怪的对蔡飒说，虽然眼前这位老人才是使团老大，但身份太特殊，戴震离开之前还是接到了杨定的密令。 如果不能找到曜族帮助，那就将他们的地形全都绘制出来，靖国会派大军，用最快速度灭掉赫连部。 所以，接下来戴震就让几个经常走山路的归化曜族随从，随便在赫连部乱逛，到处看看，打探消息。 蔡飒却不以为然说：“他会答应的。” “为何？” “因为他有野心！即便我们不来，他早晚会在大山内称王。所以这个得到全大陆承认的机会，他不会放弃的！” “希望如此吧！”看老人这般笃定，戴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期望事情按照好的方向发展。 第三十九章 决定 曜族议事大厅内。 男女混杂。 相较于外边靖国是纯正父系社会，曜族内还是存在很多女性掌权的部落。 赫连部说是一个部落，不如说是一个超级大的部落联盟。 开始有了早期部落朝着氏国转化的趋势。 不过议事的时候，还是族长和下边的头人组成的会议进行商议。 由于此事事关重大，绝大部分头人都是快马加鞭赶来，一个个听到靖国的消息时，脸色微变。 早早制定好的偷取计划，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夭折，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不过更重要的是，相王和从恶魔沼泽出兵这两件事。 “族长！我认为不用理会靖国人！等他们被灭了，黑水府一样是我们的！干啥要去保靖国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赫连力展站了起来，他是锡山寨这一代的寨主，从小和赫连海一起长大，但身高腿长，孔武有力，算的上赫连部的战力担当。 “如果靖国被辰国覆灭，下一步辰国会不会对我们下手呢？”赫连海平静问道。 一名老者点了点头说：“咱们部落可不是竹林曜那帮生蛮，如果想要和靖国一样，加入整个大陆的争霸之中，就必须要有唇亡齿寒的觉悟。” “曜族想要更进一步，肯定会和辰国起冲突。而辰国已经占据大江以南，黎庶近亿，体量远非靖国能比。若是在百万大山之中龟缩还好说，可要是想夺取黑水府，必然会和辰国打起来。” “三长老这就危言耸听了！” 赫连力展根本不信说：“辰国士兵多来自江河湖海纵贯的平原，而靖国则是山林之中的猎户，相较而言，靖国的威胁更大！要我说，不如和辰国商议，让辰国将黑水府割给我们，只要接收黑水府，我们就帮着辰国灭了靖国。” “你这是与虎谋皮罢了。”三长老摇了摇头说，“靖国虽强，但比之辰国却是无比衰弱。只要靖国一日不灭，辰国就不会攻灭我曜族。有了靖国顶在前头，哪怕只有五十年，我们也能趁着这五十年时间，加紧统一整个曜族诸部。” “等到靖国被灭，我们只要夺下黑水府，控制铜山山脉，辰国就算有几百万雄师，也没法打进来。如此一来，曜族才能安如磐石。” 一番话分析下来，三长老的意思就是想要让靖国在前头顶着，吸引火力。 在他们看来，靖国只能恢复一时，不可能一如往昔，继续强盛的。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靖国让我们出兵的条件，可是要走恶魔沼泽啊！” 赫连力展虽然觉得三长老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看好靖国的未来。 “这就要靠族长的谈判手段了。如果可以，最好是以黑水府为条件。” 三长老微微一笑，看向一直高高在上的赫连海。 “好了。既然大家都觉得可以帮助靖国出兵。那么就这么定下来。至于能拿到什么样的好处，我亲自去谈。” 赫连海颔首说，“虽然先生是我的老师，但在族人利益面前，我会尽可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那我们就等族长的命令了！” 一群人领命退下。 只留下赫连海独坐。 忽然，一个穿着曜族传统齐膝短裙，踩着小蛮靴的赫连丽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进来，像只欢快的蝴蝶在独自喝茶沉思的赫连海面前晃了晃。 发现哥哥不理自己，女子赶紧蹲下，拿了一杯喝了一口，接着吐了一地：“什么茶？这么苦！还不如甘蔗酒呢！” 赫连海被她这一声弄得清醒过来，一看是自家妹子，不由得摇头说：“丽娘，你啥时候才能有点正形？” 赫连丽吐了吐舌头，“阿哥，我一直很有正形的！明明是你这样，才没有正形。” “胡说！”赫连海敲了敲妹子脑袋，“大利王朝能开泰三百年王朝，如此强盛，定然是从制度到服饰都值得我曜族学习。弱者向强者学习，本就不是一件蠢事。只有觉得强者的东西一无是处，才是真正愚蠢的人。” “我才不蠢呢！”赫连丽一蹬大长腿哼道，“对了，阿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居然半天没看我，弄得我还以为我变透明了呢！” 看自家妹妹娇憨撒娇，赫连海苦笑摇头说：“行了行了。哥哥道歉还不行吗？主要是，今天的事情关系到我们赫连部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命运。甚至，我们曜族，可以正式加入大陆诸国的争霸，如果有一日我们功成，那将会成为下一个王朝也不一定。” “我是听不懂你们男人嘴里各种各样的争霸啊，打仗啊。” 赫连丽对这个不感兴趣说，“不过哥哥，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黎部的黎元带兵下山洗劫了广汉城，结果在城里喝得大醉，被一个叫牧田的利人将军杀得大溃，上万黎部战士被牧田斩首。” 赫连海一听，脸色微变问：“果真如你所言，靖国将军杀得黎部大溃？上万人被阵斩？” “那可不！黎部的脑袋被利人将军悬挂在腰间战斗，好不吓人！” 赫连丽对靖国人的称呼还是用利人这个传统的称呼。 没办法，第一个统一大陆的王朝叫做大利王朝，因此无论靖国、辰国甚至北方的列国，被叫利人已经深入人心。 但利人的称呼被赫连海过滤掉，反而对牧田、阵斩、悬挂首级在腰间的说法脸色微变。 “靖国牧田出了多少士兵？” “我听黎云说，靖国出兵好像是三千，结果把黎部上万精锐杀得崩溃。现在黎元整备五万人，就在黎氏寨，和牧田决一胜负呢！双方已经打了好几天，黎云说黎元被牧田用三千人围了起来，要是黎元兵败，那么下一任黎部族长就是他了。” 赫连丽嘻嘻一笑，摆了摆手说：“我说怎么可能？利人就算再强，也不会傻到拉着三千人打五万人的事啊！我让黎云别想那么多，还是呆在赫连部好好过日子比较好。别老是想着回去当黎部的族长了。” “五万打三千？” 赫连海第一次发现，靖国哪怕只是一个脱胎于大利王朝的割据小国，军事力量也是强的离谱。 拉着三千人就敢跟五万人死磕，你是真的头铁，还是压根对曜族小瞧啊？ 黎部就算再垃圾，他也是曜族有名的大部落，足足二十万人呢！ 但同时，赫连海也发现相较于靖国而言，曜族内部太乱，力气使不到一处去，怎么可能和天下列国争霸呢？ “看来，我得一统曜族了。否则，再和以往一样，只能成为下一个王朝的治下的尾翼小民了！那种奴役和压迫！耻辱啊！” 赫连海咬了咬牙，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你让黎云继续打探黎部的动向，随时给我黎部和靖国之间的战争。” 说完，赫连海走了。 只留下赫连丽一头雾水看着：“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章 大乱 轻烟渺渺。 蔡飒从竹屋里起来，对徒弟安排的侍女招了招手，让他们进来给自己穿戴。 有一个一方霸主的徒弟就是好，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太忙活，就有人给你安排好起居一切。 慢条斯理的享用了早餐，喝上一杯苦丁茶，舒缓一下心头情绪。 这时候，戴震闯了进来，一脸着急的说道：“我们的人在山外看到了几个曜族溃兵，他们说黑水府的牧田都尉，带着三千人打败了曜族兵马，阵斩上万人。如今靖国和曜族已经打起来，杀了上万人几乎是死仇，还是不要谈判了，先走比较好！” 蔡飒年纪大，风雨见惯了。 所以对戴震这不是很有头脑的话过了一遍说：“曜族内部部落割据，比列国群雄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和靖国打起来的部落，是曜族哪一部，你可曾听到了？” “这个……” 戴震愣了一下，老脸一红。 他也知道自己糗大了。 蔡飒暗暗摇头，给戴震上了一杯苦丁茶说：“打探消息的事情让下边去查。咱们坐着喝茶，等待谈判。” “老大人以为，能谈判了？” 戴震一脸茫然，根本不相信事情能这么顺利。 “牧田这位将军我听过，是个平民出身的将军。 既然是平民出身的将军，那么他就一定有上升的渴望。 而朝廷曾经下过命令，不得擅开边衅，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曜族有大部落进攻了黑水府，既然是大部落，被斩杀上万人，他们肯定不甘心。接下来，曜族一些部落和黑水府之间，必然还会再乱。” 蔡飒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一旦大打出手，朝廷派兵过来，你觉得其他曜族部落能坐得住？赫连部能坐得住？” 戴震颔首，确实如此。 曜族很快就会来谈判，否则招惹来了靖国大部队，曜族内必然一片血雨腥风。 赫连部肯定也不想牵扯上这种无妄之灾。 就在两人静坐喝茶时，竹屋外传来一声轻呼：“蔡先生，戴使节，族长有请。” “好。我们这就动身。” 蔡飒喝干净手中的茶，带着戴震走在前头，很快穿过花香四溢的石板小路，来到了一处花园之中。 “先生。” 赫连海对蔡飒拱手施礼，然后带着蔡飒和戴震，分别落座。 礼仪很好。 只是对于蔡飒而言，他对自己这个弟子还算清楚。 拘小礼而学大义。 这不是无大义。 他不是没有大义这个观念，只是对于大义的学习一直在路上。 但死活学不到精髓。 所以落座的瞬间，蔡飒直接点明说：“方才，我们的脚夫和向导被几个别部的溃兵袭击，逃了回来报告说外边有曜族部落袭击了我靖国城池而被击败。可有此事？” 刚落座的赫连海神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恢复原样道：“确有此事。黎部先是偷袭广汉城，洗劫上万人，紧接着被靖国一名将军牧田，率领三千人击败，阵斩上万人！眼下，牧田将军带着三千人和五万黎部战士征伐。现在曜族内各部都一清二楚。” 黎部。 蔡飒点了点头，黎部的实力比不上赫连部，倒是不足为惧。 “先生先不说这个。经过我等族人商讨一夜，因此我决定，帮助靖国……” 赫连海话还未说完，突然花园外传来怒吼，赫连力展带着几个壮汉干翻了侍卫，冲了进来，气急败坏道：“族长！绝对不能和靖国合作！他们那个该死的牧田，居然杀穿了钟山！钟部受了无妄之灾，足足三万男丁惨死啊！” “什么！” 戴震直接就惊得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道：“这不可能啊！他牧田不是只有三千人吗？怎么可能打成这样？” “三千人？狗屁三千人！” 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三两步跪在赫连海面前：“赫连族长！靖国黑水府不知从哪里带来人，足足十万的靖国人开始搜山啊！凡是曜族的男丁，无论是不是黎部，被他们抓住，那就砍脑袋！不仅是钟部，还有附近大小上百个部落，村寨，已经有超过三十万人要么死在靖国人手里，要么被俘，逃出来的寥寥无几啊。” “还请赫连族长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这一瞬间，戴震都蒙了。 倒是蔡飒一脸平静，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说：“一切的起因，是黎部杀害我广汉城百姓。现如今，黎部可曾覆灭了？” “你这老头！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赫连力展登时大怒，一下抽刀，直接冲了过来：“我非得杀了你们这些靖狗，来慰藉我们曜族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 铿锵！ 赫连力展的刀被格挡开，在他惊愕的瞬间，猛地被一脚踹翻。 动手的赫连海把刀低垂喝道：“够了！一切都是黎部先动手，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眼下不管战局如何，先保全剩下的部落才是关键！你就知道打打杀杀，没了我老师，谁能镇得住那些将军？” 原本不甘心的赫连部众人一看，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紧接着赫连海看向蔡飒，这位老人依旧撵着胡子不慌不忙。 “老师，还请随我部一块出山，让靖国不要再对无辜诸部落发起进攻了。真要有错，也是那黎部的错！若是靖国觉得不满意，这黎部我们赫连部来打，给靖国出气。您看如何？” 蔡飒微微眯眼，笑了笑说：“我可以试试。但我不敢保证，黑水府内，那些眼馋军功的人，能不能听进去。毕竟，划归敌人之后，首级就是他们晋升的台阶。除非……” “赫连部可以答应和靖国结盟，相王。但我们就算出兵，利益不够，恐怕我难以服众。” 赫连海当机立断，就是语气中带着一丝讨要好处的意味。 “出恶魔沼泽之后，曜族每每打下一地，人和财货你可以拿走。但是这地，得归靖国。” 蔡飒一言落下，赫连部赶来的众人都不敢相信这话了。 纷纷对视一眼，面露震惊之色。 这人真是靖国臣子吗？怎么感觉卖靖国卖的这么给力啊！ 赫连海本来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但转念一想蔡飒没有理由骗自己，就算靖国不给，难道他们不会自己动手吗？ 所以，蔡飒这么做只是把潜规则摆在台面而已。 “好！既然老师代表靖国给得这么爽快，那我曜族如何会不爽快！” 见赫连海答应，蔡飒微笑压低声音说：“此时，可以吊民伐罪，如何统一曜族，就看你的本事了。” 赫连海心念一动，暗自感谢应下，同时对赫连部以及钟部的人说：“回头我会和靖国皇帝相王结盟，届时我会加冕成为曜族的皇帝。只要加入我麾下，就能免除和靖国之间的冲突，我会尽可能帮无辜的曜族讨要赔偿。至于黎部，擅开边衅，其罪当诛！我必杀黎元，以谢天下！” “族长！我要当先锋！” 赫连力展憋了一肚子气，该死的黎部，若不是他们先挑起不该有的战火，也不会烧到无辜的曜族部落之中！ 尤其是钟部被灭，他嫁过去的姑姑指不定就给那个靖国人俘虏走了！ 那可是从小把他抚养长大的姑姑啊！ 绝对不能不救回来！ “好！你去把族人聚集起来，准备好干粮后，立刻出发！” “是！” 第四十一章 预言 五羊城，街市萧条。 只能看到几个衙役，拿着铜锣，扯着嗓子一边敲一边喊道：“徭役咯！徭役咯！南海城寨需要徭役，凡是参加徭役之人，每人每天可以拿一两盐票咯！还有没有要来参加徭役的啊！” 衙役喊了一路，口渴，唤来生意不咋地的茶水铺老板说：“老丁头，来五杯茶。” “得嘞！这就来了！” 茶水铺老板很快给衙役上了茶，听到其中一个衙役吐槽说：“如今城里的闲人都被征了徭役，咱们还能从哪里招人啊！” “就是啊！一个南海城建设，居然给了一两盐票，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拖石头，做饭菜的都去了。这南海城建造，可真好混。” “可不是这样嘛！弄得我这铺子，只有黄昏的时候，才有生意。曾经五羊城多繁华啊！现在白天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老丁头也接了话茬吐了一阵槽。 倒是衙役啧啧摇头说：“老实讲，还算好了，现在五羊城居然不宵禁。天天通宵达旦，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五羊城日夜颠倒了呢！” “晚上生意火爆的是那些楼，里头的哥儿姐儿才能收款子。我们这种小摊，也就午后黄昏有点收入。” 老丁头摇了摇头，说道楼的时候眼里全是羡慕之色：“也不知道啥时候，我也能赚得这么多。” “你就别想了。就昨儿个，这些楼全部课重税。 有什么寻欢税、酒水税、营业税、污水处理、环境整治、乱七八糟的税款十几项。 甚至里头的姐儿还得课，年纪大了不出栏。诶嘿，一天三两银子的单身税！ 乖乖，很多老姐儿，都被妈妈赶出来，转头卖给官媒的人带走了。 这些楼啊！一天内得多交超过七成的税，基本上没得赚头咯！” “这世道，都不让生意人好过了！” 老丁头听得长叹，衙役倒是摇了摇头说：“生意不好过就回去生孩子呗！听说朝廷颁布了一项关于生育奖励的法令。 孩子从出生，无论男女都能免三亩田税不说，还能每个月找朝廷拿一斗粮的粮票。 养到八岁，孩子还在，每个月就能拿三斗粮票！一直到十五岁，则可以多免十亩地税，一直到男子十八或者女子出嫁，独立分户之后，这十亩地还能继续使上三十年呢！你要是多几个娃，可以免多少税啊！” “就是！”几个衙役颔首点头，“我家那婆娘昨天缠了我一晚上，死活再要俩，这老腰差点就没被巅折了。” 一帮衙役说着说着就挂上了荤段子，不过老丁头却没有心情管这个。 而是想着要不晚上再找媳妇多要几个，反正孩子多了，朝廷还给粮票，自己用不上可以卖给附近的酒楼，粮行，反正他们需要啊！ 打定主意，待到衙役一走，老丁头喊来正在读书的大儿子，让他看着摊位，就急匆匆回家造小人了。 站在城楼上。 杨定看着空荡荡五羊城，啧啧称奇：“比起老秦那种高压手段，我这种利益诱导的手法，一样奇效，一样能减少商税的损失，多好。” 边上的陈安是听不懂老秦啥意思，不过听懂了后边的话，称赞道：“陛下英明，升斗小民都是为了利益而活，只要税能给他们饱饭，他们肯定尽心尽力干活的。” “哈哈！你这话总结得不怎么好。要这么总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杨定走下城楼，一边走一边散心似的说：“只要你能保证下边每一个人的利益，他们就能听你的话。反之，他们就会反噬。” 陈安本来还觉得杨定这话很有深度，结果一听到最后这句话，整个人脑袋嗡的一声，冷汗都下来了。犹豫了一下，干笑道：“忠君爱国人臣本分，相信天下世人一定不会背叛陛下，背叛靖国的。” 杨定来到了南海县城方向，十五里外那里一片扬尘，密密麻麻十来万人正在干活。 有的修路，有的造船坞，还有的紧挨着清河入海口，正在拦截上游砍伐丢下来的大木，准备送去阴干。 每个人都在忙。 杨定看着微微一笑说：“你说不会，难道就不会？之前，不久有过一次吗？” 陈安这才闭嘴，连忙认错，然后一言不发。 多说多错，反正皇帝正在悲春伤秋，没空理他。 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天色阴黑，空气充满一股发霉的闷气。 像是从山里头的气息涌了出来一样。 然而在海边嗅到这种味道，让杨定感到不安：“是不是要来台风了？” “陛下知道？” 匆匆赶来的冯裕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朕嗅到了一股山里面的腐臭味，而在南城边上能嗅到这种味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台风正在逼近，将四周的空气压缩进去，造成了气压的变化，导致山里头的气息被带了出来。” 杨定解释了两句，听得冯裕一头雾水。 不过他也没心情管这个了，赶紧说道：“陛下，镇南关以南九府已经整顿完毕，总共划成六州，分别为五羊城极其周围三十二府，为直隶州。随后自东向西分别为圹州、昆州、宁州、南州、铜州。府数也从原来的九府，增至三十三府。直隶州八府，余者各领六府。” 杨定拿来奏折看了一下，颔首说道：“那就按照这一套颁布，然后各地的户籍体系给朕准备起来，尽快在一个月内登记完毕。各地的主官，七日后的科举，就能开始简拔和安排。” “喏！” 冯裕领下命令，看了一眼越来越大风的天气说：“陛下，城上风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确实该休息。陈安，你去跟下边下令，今天就不要干活了，结账之后，命令百姓各自回去，准备抵御台风。照着眼下的风速来看，怕是今夜会有台风。” 杨定不敢说绝对，但他是有亲身经历的。 曾经跑到东南大山里头干伐木工，结果在一座大山里头遭遇了海上冲上来的台风。 大风加暴雨冲下来的泥石流带来一块石头，直接打得他一条胳膊骨裂，疼得死去活来。 因为那个单位是市里的单位，所以可以拿到医疗报销，但他都不敢要报销医疗费，只能跑路。 毕竟他是黑户啊！ 愣是在山里头瞎转悠迷了路，走走停停在大山各种伐木单位里，然后那一年在东南连续遭遇了七次台风。 台风一来他就不上山，省得又来一次从热带风暴突然又转成台风的天气，弄死了他。 一听这话，冯裕虽然不敢相信，不过还是道了一句：“陛下仁慈。” 跟着陈安，一块下去办了。 看着阴沉的天，杨定犹豫了一下，转身道：“回宫。” 第四十二章 台风 南海城建筑工地。 几个工部主官正对这舆图指指点点，商量着南海城的未来规划，还有杨定这个当皇帝要求的下水道的安排。 “陛下也真是，此地本就近海，硬是要修下水道的话，恐怕还会倒灌进来，时间一久，恐怕城池会发生地陷啊！” 另外几个主官深有同感，但却没有拒绝的办法。 毕竟下水道是硬性要求，不修皇帝得找你麻烦呢！ “那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另一个主官摇了摇头，突然看到赶来的陈安和冯裕，赶紧上前。 “冯太师，陈太监，下官有礼。” 众人作揖，冯太师赶紧摆了摆手说：“我们俩来传陛下旨意，立刻安排百姓结账下工，这天变了，跟下边的人说一下，可能今晚要来台风。” “什么？台风？” 一个扛着木桩子路过的老者一脸意外的问道：“冯太师，谁说要刮台风的呀？咱们的稻马上就要抽穗了呀！这要是来了台风，今年还不得减产？” 冯太师一看老者，脑袋都嗡的响了一下：“谢大人，您老人家这是……” 眼前老人可是靖国内出了名的老官儿谢青山，原先是前朝的青阳知府，后来先帝起兵，他第一个支持，在靖国先主时期发光发热，后来因为真杨定闹腾，他看不下去了。 就以年老体弱，颐养天年致仕回来五羊城定居。 不想这位老官经历过这么多，居然还能扛得动一木桩子。 而且，明明有文化得很，干啥非得干体力活？ 这不是屈才吗？ “哦……哦，我没事。”放下木桩，谢青山喘了一口气笑道，“这五羊城就是我督造，一听要建新城，心理就痒痒，闲都闲不住，就过来了。” “你这都七十五了呀！”冯裕急的很。 这位可是老把式，本就没几年好活的。 眼下朝廷到处缺人，不在朝堂上发光发热，跑来工地干什么？ 浪费！太浪费了！ “不要在意这些。我方才听你说，陛下说要来台风了？怎么看出来的？” 谢青山打了个哈哈，继续方才的话题。 “按照陛下的说法，是气压的原因。具体的我们也说不清。不过天色阴黑，一看就是要来暴雨了，还是早点让百姓下工，今晚多注意点。要是来了台风，大家也好处理。” 陈安插了句嘴，让谢青山多看了几眼。 他看了四周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说：“确实该下工了。不过既然可能来台风，那就尽快将器具什么的放到城门洞藏起来。明日若是没雨，那就顺道取出来干活就是。” “你们速速去办。”冯裕赶紧让几个工部主官去干活，然后拉着谢青山说：“老大人啊！您在这里太屈才了！不如与我一道进宫面见陛下！眼下朝廷各地都缺人，您老人家若是能进入朝堂，也好发发热，教导一下新人啊！” “这件事情晚些时候再说，今天的工钱我可得去领。”谢青山婉拒了冯裕的好意，他事实上还是不觉得杨定洗心革面了。 毕竟台风这种事情能随便预测吗？ 真以为他有沟通天地的本事吗？ 冯裕能放谢青山跑掉？ 一听谢青山要去领，赶紧就跟了上去。 “各位！各位乡亲父老！陛下说要来台风了！所以今天早点下工，每人按照今日份的粮票盐票领取，领完之后立刻回去。” 一帮人一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虽然早点下工大家开心，不过对于台风的说法大家却不以为然。 “咱们五羊城都多久没来水龙王了！这雨顶多就是暴雨！” “就是！明日一样雨过天晴！” 一帮人嘻嘻哈哈，让跟来的冯裕听得眉头紧锁。 没人信？怎么会这样？ “确实，至少十几年没来过了。”一旁的谢青山摇了摇头，“冯太师啊！你也是陛下的老师，星轨天象，神鬼怪力之学说还是劝陛下不要信。这天不过就是暴雨，下不来台风的。” “可若是来了呢？”冯裕急啊！ 皇帝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他也不是很相信，可台风毕竟不一样，真来了台风非得死上不少人不可。 “这你也放心。五羊城虽然是我用五只羊跟走山曜换来的地建起来的，但城内的房屋建制的时候，我就考虑到了台风问题。城内无论是民居民宿，还是排水渗漏，甚至应付大风大雨都很轻松。若是真来了台风，还是担心五羊城以外的周边诸城吧。” 谢青山不以为然，他的态度几乎和五羊城百姓的态度一模一样。 冯裕一看急也没用，又不想大才泯没，轻咳一声道：“若是真来台风了呢？老大人，不若咱们赌上一次，若是来了台风，台风过后，您就得答应我的举荐。回朝。” 谢青山一听，心想冯裕要是输了，以后估计不会来烦自己了。 索性就答应道：“果真？” “一言为定！”冯裕拢下袖子，抬手。 “击掌为誓！” 谢青山和冯裕击掌，随后两人约定完成后。 谢青山还自得的笑道：“看来这以后，我就能自在的过日子了！” 冯裕也没还嘴，只是看着百姓领了票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时间过得飞快。 是夜，疾风骤雨，台风过境。 “哎哟喂！老爷啊！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台风来了呀！还是回房间里躲着吧！” 冯裕的第七房小妾拉着冯裕，在风中吹得头发都乱了，还被喷溅进来的雨淋了一声，像个傻逼。 冯裕则是呆呆的说道：“真让陛下说中了！台风，说来就来啊！” “老爷！老爷！陛下乃是天子，如空山先生传说的那样，帝星转世，懂得天时也是有道理的。咱们还是回屋吧！奴家努努力，一定再给冯府在添一孩子。” 小妾生拉硬拽的将冯裕拖了回屋。 倒是进了屋内，冯裕才陡然清醒过来，哑然失笑道：“倒是着了相，明日恐怕天下都会宣传陛下是真天子了。” 不过他更高兴的还是，台风过后，还有一个谢青山，可以拉上朝堂。 只要这位老大人回来，自己的担子可就轻多了。 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和小辈们斗心眼了。 嘿！想想就乐！ 第四十三章 东厂、西厂、中厂 谢第。 台风过后第二天，太阳就出来了。 放言望去，晴空万里。 谢青山穿着一身短褐，坐在门槛边像个看门的老头。 他这两天一直在沉思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就让不学无术的皇帝猜中了呀！ 现在走过路过的百姓，都在谈论陛下是真龙转世，就昨儿个出了一趟皇宫，往海边一看，立刻看到了海龙王的真身。 要不然怎么能一下就说台风要来呢？ 谢青山听着这些话，嘴角一直咧咧。 老实讲，被打脸什么的他根本不在意，唯一担心的就是之前的赌约。 他老早就不想掺和朝堂的事情了。 结果赌输了，还不得回朝堂和一帮小辈斗心眼？ 这种生活很累的啊！ 哞…… 一头健硕公牛拉着一辆车，缓缓停在了谢家宅第门口。 看到这车，谢青山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冯裕，你若是想要我会朝堂上可以，给我弄一个太傅当当，不然老朽懒得回去了。” 谢青山这话，分明就是故意给冯裕难堪。 车上，冯裕偷偷瞄了一眼杨定，看他脸色没有任何不郁，但也没有说话。 “给。”杨定笑了一下，什么太师太傅太保之类的三公，给了又何妨。 反正只是虚名。 真正有用的，还是爵位。 “根据功绩表功设爵，这件事情你来。” 杨定让冯裕去处理。 冯裕拜谢下车。 暗道自己还好提前把皇帝从宫里忽悠出来，不然自己还真不好答应。 看到冯裕下车，严肃表情，谢青山哈哈一笑：“怎么？我说回朝堂可以，但我好歹是先帝老臣，如今也已经致仕。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大名头，我怎么好说我是为了朝廷重新出山的呢？这要是传到列国去，非得笑话我不知所谓，贪图权柄呢！” 冯裕清楚。 谢青山这么做除了给他带来难题，更重要的是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他时被起复的，而不是因为一个赌约，屁颠屁颠的回朝主政。 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被起复，那是皇帝离不开老臣。 如果是因为赌约，别人指不定就传成他是故意输，贪恋权柄才回去的。 所以冯裕也不生气，走到宅第边上，一把拉起这老大人说：“谢太傅，陛下已经答应了。圣旨晚些时候就会下来，到时候谢太傅可别忘了明日上朝啊！” “嗐，还上啥朝……什么！你称呼我什么！” 原本觉得自己不用回去的谢青山打了个哈哈，回味过来之后整个人陷入了震惊。 “太傅啊！”冯裕捻着胡子笑道，“陛下乃是雄主，区区一个太傅之位算得了什么？” “这……这……” 谢青山感到不敢置信，看了一眼牛车，压低声音问道：“陛下也来了？” “来了！不过人多眼杂，先入屋详谈吧。”冯裕回答。 “理当如此！”谢青山瞪了这老货一眼，旋即来到马车便：“老臣谢青山，见过陛下。” 杨定从车里掀开车帘，看到了谢青山笑道：“太傅无需多礼。今日就不叨扰了，前两日台风过境，五羊城虽然没有遭难，但直隶州十三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午朝的时间也快了，朕得回去听听朝臣的处理意见。顺道下旨。” “老臣惶恐！”谢青山赶紧拜。 杨定不在意笑道：“太傅无需如此，眼下国事纷乱，朕又年少，朝堂正需要太傅这样老臣才能镇住。希望太傅明日，就能来上朝。” “臣必定鞠躬尽瘁。” 谢青山送走了杨定的牛车，转头古怪的看着冯裕说：“这真是陛下？” “太傅此言何意？”冯裕反问。 “若是曾经的陛下，恐怕我的无理要求，不仅不会答应，反而会训斥讥讽。可方才……” 谢青山讷讷言语，眼中还是多了几分狐疑。 “天子无错，错在太监。”冯裕摇了摇头说，“不管陛下眼下是装出来，还是真是如此，你我为臣，目的是为了靖国和各自家族。 眼下靖国击溃何静大军，依旧有资格和北面列国谈判。列国是不会坐视一个强大辰国崛起的。大势所趋，我们此时加入无异于雪中送炭。 不论未来如何，你我都有极大的资本，用以寰转。” 谢青山沉思一番，颔首说道：“那就看看靖国未来能走到哪里吧！不管胜负，你我都已经老了，一旦事情有变，辰国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两个老人聊了一阵，各自散去。 当然他们没有注意，角落的一个挑夫，默默听罢之后，写下一封信，转手交给过来给他送饭菜的浑家。 浑家接到信之后离开，送到了她上工的织坊。 老板娘李氏拿到信看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说：“这帮老家伙，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此时候，居然还想着左右逢源。不知道靖国大兴，就在眼前了吗？” “那这封信，送进宫吗？” 老板娘身边，一个清秀模样，似男非女的男人捏着嗓音说。 看着信，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异色。 “送。”李氏递给他，“直接送到御书房。不管这些老臣是否心怀二意，都得让陛下清楚。你我都是宫中本该被杀的宫女太监，但陛下不弃，重用我们，就应该誓死将查实的信息送上去。至于陛下如此操作，那是陛下的事。你我不得妄自揣摩。” 这小太监颔首接过信，笑着道：“这话我懂。就是这个风间，太狠了。咱们不过不给他行礼，就被他打成陈政一党，等你我站住脚跟，非得找他麻烦不可！” “好好做事。”李氏瞪了他一眼，哼道，“陛下要的是做事的人，想要报复他，有的是机会。现在别想那么多。” “姐姐放心，我晓得。” 小太监起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御书房。 杨定把原先自己的书房改了制度，称呼为御书房，御书房下设三记事厂，即东中西三厂。 然后找了一批能文的小太监当记事员，专门给他整理每天送上来的奏折，来加快自己的批阅速度。 东厂负责政务记述，西厂负责军务记述，中厂则负责审计复核刑事。 东厂下有几个不同职能部门，其中包括了明朝时期声威赫赫的特务番子。 东厂负责监督天下百姓，但没有抓人的权利，现在只能调查情报。 西厂负责调查外国，收集军事情报等等。 中厂负责监督百官行为以及他们的混账事。 杨定刚落座。 书桌下，左侧，分别有三厂的代理太监和记事员正在忙碌。 “特级的先送上来。”杨定言罢。 三厂代理太监立刻送上来。 李绛悄然将收集上来的情报，放在了杨定左手边。 至于陈安，则被打发去通传重要的命令了。 拿起中厂的情报一看，杨定呵呵一笑：“人心鬼蜮，如果我败了，他们恐怕转头就投降了吧！还真是现实！” 放下这情报，杨定笑道：“李绛，你做得不错。这御书房中厂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尽文武百官，内外交通之事，都给朕下了番子，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被发现。” “臣遵旨！” 李绛兴奋退下，其他两厂的代理太监那叫一个羡慕啊！ 李绛率先摘掉了代理帽子，摇身一变成为正式太监，这叫他们如何能不羡慕？ 看来得尽快铺开业务了！ 第四十四章 看不见的敌人 五羊城。 台风过后，天穹湛蓝，一片清亮。 寥落的外商茶馆内，战双年铁青着脸看着惨淡的账本，一脸气愤：“该死的靖国！在这么下去，还能开得了茶馆酒肆吗？我们的钱，全都被抢走了！” 不怪战双年这般气愤，毕竟杨定一纸营业执照出来之后，整个靖国内的餐饮行业，基本上愁云惨淡。 只有街边的小摊不担心。 因为他们的生意，收入压根超不过起征点。 可是大酒肆就不一样了，你要买的盐粮酒油茶等诸般货物，全都需要票证购买。 没有足额的票证，靖国各色的国营企业要你的价格可不一样。 通常都是凭票购买的两倍到十倍不等。 越是奢侈，就越贵。 所以，酒肆这类的生意，要么咬着牙坚持每天没看到银子，要么就是干脆放弃这些生意转行。 此时此刻的靖国，几乎就是一个计划经济体系下的社会系统。 战双年都觉得自己开不下去了！ “战掌柜，何事如此气愤啊！” 一声爽朗的笑声袭来，一个胖胖的茶商，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战双年抬头一看，一下惊了：“汤先生，你怎么来了？” “怎么？战掌柜不欢迎我这个同乡吗？”汤掌柜挪瑜似的说。 “怎么会。”战双年哈哈一笑，看了一下酒肆，让下边的人关门。 随后两人去了楼上密室。 刚一关上门，战双年立刻半跪在地，拱手示意下级礼仪。 “此次前来，一是来查何静和铁山之间，到底谁才是要负大责任的一方。” “二是，破坏靖国的科举。” 汤先生缓缓说来，让战双年感到头皮发麻。 第一个倒是无所谓，但第二条，一旦动起来，恐怕会被靖国严查吧。 “这破坏靖国的科举绝非易事。” 战双年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本官来之前，就已经动手了。” 汤先生话音刚落，忽然西南方向冒起一阵黑烟，滚滚浓烟直冲云霄，顿时城内一片奔走呼号，越来越多的人赶着来救火。 战双年一看，眼皮直跳问：“大人，这是……” “靖国的科举试卷，是使用雕版印刷的，所本官连着作坊和纸一块烧了。没了这些，重新准备雕版和造纸。雕版还好说，唯独这个纸，可没那么快造出来。足够靖国将科举延后了。越是拖延，他们就没有足够的官吏支撑接下来的规划。届时，靖国必然只能草草了结科举。” 汤先生呵呵笑着，看着浓烟，仿佛是在看靖国的未来一样。 “靖国，必将如这火，烧得一干二净！” 战双年激动了一下，拱手道：“大人英明！” …… 一个时辰后，陈安回来了。 焦急的跑进御书房，叩拜道：“陛下，出大事了！” “你又这么急急忙忙，发生了什么吗？” 杨定放下手中奏折，上头主要是工部今年对于国内工事的测算，建城，修路各种乱七八糟的花销不下三百万两白银，这让他很头疼。 按照原来的靖国过往预算，朝廷每年收入大约在一千多万两白银。 可现在靖国只剩下镇南关以南之地是实际控制，地税也不能收多少，商税估摸也没几个钱，如果国营司赚不到钱，那靖国明年可能就支撑不下去了。 烦心事一遭接着一遭，还没反应过来，这陈安就跑来惊呼，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般失态？ 陈安也察觉杨定不郁，赶紧说道：“方才工部起火了，烧了工部囤积的科举白纸，和印刷试卷用的雕版。距离科举时间不足，赶制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杨定惊得站起来，紧接着一脸铁青问道：“距离科举不到五日了，这雕版烧了倒是无所谓，可你连白纸都被烧了，考生如何使用？难道我靖国第一届科举，就要草草完结吗？” “去！去把朝臣招来！还有耿子忠！他作为工部尚书，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错，简直混账！” 杨定越想越气，看陈安连滚带爬的去喊人，他也很快冷静下来。 早不烧，晚不烧，偏偏这种时候动手烧。 目的很明显。 有人想要他的科举失败！ 只是，到底会是谁想要他的科举失败呢？ 国内的反对势力？ 但这一届的科举，主力人员是世家，他们不会傻到自毁前程。 唯一的可能。 国外的！ 排在首位的敌人，辰国！ 一番分析之后，杨定转头对东厂太监赵克喜说：“去，立刻严查五羊城内辰国的探子。还有这个案子，你也给朕按照查证，到底是谁干的。” 赵克喜立刻领命下去。 而中厂的李绛顺势上来说：“陛下，工部防卫森严，能烧到这印刷房和造纸房的，恐怕是有官员牵扯其中。臣是否也……” “你也去查。给朕把这些害群之马抓出来！” 杨定欣赏的看了一眼李绛，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拾遗补漏是个人才，回头可以重用。 “喏！臣这就去处理。” 李绛也下去了。 随后朝臣很快汇聚在御书房内。 “陛下。” 冯裕焦急的上前拜道：“纸张被毁超过九成，请陛下尽快从附近调集纸张，以供考试使用。” 杨定没有接话，而是看向瑟瑟发抖的工部尚书耿子忠：“耿卿，工部防卫如此森严，却有反贼勾连外国，准备坏我靖国根基，你有何话说？” 噗通！ 耿子忠一下跪在地上，连忙道：“臣无话可说！” “那就罢了你工部尚书之职，贬爵三等，罚奉一年，以儆效尤。各部主官都给朕严查自身，一旦发现部下官员勾结外国奸细，朕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杨定直接把事情定性成为外国捣乱，直接告诉所有人，他就要趁此机会动手梳理朝廷内的奸细。 都给朕老实注意点，再有下次，非得下刀子不可。 众官噤声。 独有闵东升上前问道：“陛下，工部不可一日无主官，这工部事宜……” “谢老大人就在五羊城内，他也是一老工部了。立刻派人下旨，封谢老大人为太傅，领工部尚书衔掌工部。” 杨定一句话，让百官神情各异。 正一品太傅，领工部尚书衔都没什么。 关键是你掌工部，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谢青山这老大人是以正一品的太傅一职，统管工部吗？ 那这对世家官员组成的联盟来说是致命的。 这就意味着，八部衙门之中，商部、税部他们插不上手外，又多了一个工部。 而他闵东升又不可能踩在老大人头上。 毕竟谢青山正一品，他只是一个从二品。 可他又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谢青山真的很老，而且不好对付。 只能希望那个老大人犯倔，装病不上来了。 “好了，现在安排大军，立刻去调配各地纸张，尽快送来五羊城。” 杨定下完命令，众人下去忙碌。 至于杨定，满脑子还在想，按照一般的操作，如果对方铁了心要让自己开不成科举。 会不会提前安排人去各地，烧纸作坊呢？ “看来，还得准备后手啊！看不见的敌人，对付起来真他娘麻烦！” 第四十五章 散尽千金只为英才 杨定来到了造纸厂。 这里已经烧得不成样了，包括附近的仓库，全都化作焦炭。 一缕微风吹过，遍地都是飘飞灰烬。 “陛下，咱们还是离开吧。” 陈安看着残垣断壁，以及杨定不好看的脸色，赶紧开口劝道。 杨定颔首，一边走一边问：“如果是你要坏朕科举大业，单纯烧了纸厂和印刷房外，会不会阻止其他城市内的纸张进入五羊城内？” 陈安赶紧低头说：“臣不敢妄加揣测。” “恕你无罪。”杨定摆了摆手说。 “这……若是铁了心要坏我靖国大业，恐怕真不会轻易的放各方的纸张进来。” 陈安回答杨定，让杨定眉头紧锁。 这可是第一场科举。 如果推迟或者出现混乱，对于未来而言，朝廷将无任何威望可言。 这对靖国的打击是致命的。 而且杨定接下来的改革，全都基于基层有官员的地步。 没有科举，单纯靠举荐选官，太慢了1 靖国没时间啊！ “怎么办才能让他们能继续写呢？” 来到印刷坊，几个老工匠含着泪将烧成炭的雕版堆起来。 暂时还不能将这些送出去，毕竟有些雕版还能看到字符，连蒙带猜还是能弄清楚题目的。 只是有一些雕版就很浪费。 明明只有几个字被烧成炭，但整块雕版就不能用了，只能放弃。 杨定拿起一块，看了一眼确定是一题营造题，上边只有开头几个字被烧了，后边的图画却安然无恙，可就是这样，也只能放弃。 “让他们几个过来。”杨定对陈安吩咐一句，继续收拾地上看起来可以用的雕版。 很快，几个老工匠诚惶诚恐的走来，在皇帝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些雕版就不能抢救一二吗？”杨定敲了敲两块，上边的图画倒是很清晰，印出来基本上就能作为图画使用。 “陛下，小民斗胆。”老工匠中最老的一位站出来，“这些雕版一经破坏，就没法印出完整的题目。不可再用，否则就是误人子弟了。” “可这块就只烧了两个字，如果将这上边两个字挖除，然后再选木块或者陶泥做成的活字，不就可以嵌上去，然后再用吗？” 杨定反问一句，看得老工匠等人面面相觑。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看他俩大眼瞪小眼，杨定算是知道了。 感情这个世界没有活字印刷术啊！ 自己还以为经常看到印刷好的书，是用活字弄出来，原来还是用雕版印刷。 有点落后了。 “你们立刻将一些可以用的雕版裁下来。” 杨定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带栅格的铁板，然后制定一个方块字的大小，最后让他们铁板底层铺蜡，需要用的时候，放在火上炙烤，将蜡烧融，最后根据题目排列，然后迅速弄出了第一套活字印刷板。 整个印刷房内，第一卷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卷子，在黄昏时分放到了皇帝手中。 “陛下英明！” 这些老工匠山呼英明，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好几版可以用来印刷的活字板。 以后可以省很多气力了呀！ 杨定让他们起来，拿着卷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听到身后陈安说谢青山来了。 连忙回头，正巧看到这位老先生也在看活字印刷板，赶紧走了过去。 “太傅。开天辟地的第一次科举，可就需要太傅您忙了。” 听到杨定喊他，谢青山赶紧回礼道：“陛下言重了。老臣赶来之前，还在想这雕版都给烧了，如何才能快速造出雕版，用来印刷。不想陛下竟如此巧妙的解决了。今日之后，我靖国的印刷之成本，将会变得便宜。文道昌盛，指日可待啊！” 杨定听着微笑，大大方方接受这一礼之后，继续说道：“活字印刷确实有妙处。不过一两套活字使用确实方便，可一旦活字多了起来，不同的型号，不同的字符，标点都需要辨识。所以朕认为，工部回头安排检字法。比如，以拼音之法，或者部首偏旁之法做出字盘，需要的时候根据拼音，捡字取出使用。” 听罢杨定这话，谢青山感到了一种史无前例的诧异：“此法一出，可否用在民间百姓学习之上？” “朕正有此意。”杨定颔首说，“拼音法朕已经整编出来，就差给字定音了。回头，朕会让礼部教育司尽快将字音确定下来，然后明发《字典》，通行天下。日后我朝百姓自小学习，就从拼音先学，辨音识字。” “陛下之功，恐怕直追前朝啊！” 谢青山感到了震撼。 如果拼音和字典真能弄出来，那靖国就算被灭了，在文道昌盛的未来，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且，很可能会将靖国打造成文化之都，吸引来北面无数士子南下。 只要靖国不灭，必然势不可挡！ 这一下，谢青山心神收拢，决定鼎力为了靖国。 “不过陛下，眼下虽然有了活字印刷，可是纸张不足，最多只能考两科，余下的十科该如何是好？” 谢青山沉声，语气中带着凝重。 虽说有了活字印刷快了很多，奈何对方下手太黑，把载体一并烧了，纸张不足，也没法勉强使用。 想了想，杨定长叹一声道：“那就只能用其他方法了。除了纸，还有丝绢锦帛可以使用。只要不是黑色的，统统可以当做考卷使。” “可是陛下，如此一来，靡费甚重，恐怕朝臣不愿。” “他们不愿意又能如何？ 既然对方对我靖国科举下手，必然不会轻易放纸张进入五羊城。如此一来，只能花笔钱了。 不过正好，曾经丝绢锦帛的交易制度，改为票证合一。由朝廷向百姓收购，用最快速度，将现在有的丝绢锦帛全部收来，留作备用。” 杨定缓缓说道，“同时将这一项决定发布出去，告诉丝绸商和天下百姓，朕的靖国为了选拔天下英才，可以砸锅卖铁，可以让所有政策为了科举让路！ 朕希望下一届科举，能看到除了靖国内的士子外的列国士子，前来参加！” 谢青山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眼前这位皇帝，当真是狠啊！ 不仅趁势收拢了丝绢锦帛的生意，还用这一次的布告来造一波声势。 从今往后，全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 杨定，靖国皇帝。 为了天下英才，他能做到别人都不敢想的事情！ 千金丝绢做卷子，只为天下英杰才。 如此之国君，才能称得上礼贤下士啊！ 至于其他国君，差太多，也太小气了。 第四十六章 狂怒 第二天。 本来大家扛着锄头准备上工，突然看到城门口堵了一堆人。 城内百姓赶紧凑成一团，十分热闹。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几个光膀子汉子，在清晨的时候擦了擦汗，一脸好奇的问。 “听说要布告什么，咱们听就是了。” 旁边几个听到风声的同伴笑嘻嘻的说。 很快，一个城门官让人贴上布告，拿起一个铜皮喇叭一字一句念道：“代陛下宣旨。因为昨日，工部惨遭辰国奸细放火，导致科举用的雕版和纸张全部被烧毁。为了保证科举如期举行，朝廷决定，改丝绢锦帛麻棉等织品为票证合一制。”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了。 “连布都要改成凭票购买了吗？那岂不是亏大了？” 几个汉子讨论纷纷，显然他们家里是有自己织布的。 “就是！凭什么烧了科举的纸张，就要我们卖布啊！这不合规矩啊！” 吵吵嚷嚷的布告台，让城门官很无奈，赶紧压下手说：“都闭嘴！注意听好！为了完善票证制度，鼓励百姓将所产之丝绢布匹卖给朝廷。朝廷决定，包括米粮油等在内，只要你卖给朝廷东西，朝廷会根据你的额度。给你们足额的银钱以及一成的票证。” 看大家都噤声等他解释，城门官总算稍微放心，可以逃脱一顿打了。 “意思就是，你卖给朝廷十尺布，朝廷除了给你钱，还会给你一尺布的布票。” 大家一听，议论纷纷：“还有这等好事？” “不要白不要啊！反正咱们现在的丝绢也没多少客商收，还是卖给朝廷，回头赚够了银两，可以给女人换同爵，给家里多免几亩地的税。” “这个是不错，这些布票还能卖给客商，他们也需要布票之类，来填补自己的空缺。” 城门官听罢下边的议论以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陛下说了，科举卷子虽然被烧了。但不代表朝廷没法继续开科举。英明神武的陛下言，就算砸锅卖铁，花光府库的钱，今年的卷子，统统上丝绢锦帛，所有科目，无一例外！” “陛下这才叫做散尽千金，只为英才！不论寒门黎庶，都能参与这一次科举！可见陛下之慷慨！” “我靖国从此，文道昌隆，天下英杰尽归矣！” 几个读书人听得热泪盈眶，立刻离开奔走相告。 很快，全城都传播开来。 汤先生在一处赶考考生居多的酒肆中，听着楼下传来的称赞之声，脸都气白了。 他废了多大的力气啊！ 本以为能挫败杨定的野心，结果他居然反手狠狠扇了辰国一巴掌。 此次火烧卷子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辰国必然会被天下寒门士子唾弃。 他们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转头差点让辰国毁掉，他们能答应？ 而且，以后士子，必然会将靖国当做朝圣之地。 若是靖国再活着，人才一多，恐怕生变啊！ “大人，我们应该如何？” 一个贴身的手下压低声音问，楼下虽然吵，但隔墙有耳，小心为上。 “还能如何？我的计划已经被全部破坏，你我立刻该换身份，继续用梁国客商身份。绝对不能让靖国察觉你我真实身份。” 汤先生当机立断。 不管靖国是否真知道是辰国干的，还是政治需要才推说是辰国所为。 现在他都得把自己潜藏起来。 缩着！ …… 于此同时，百万大山，黎氏寨。 牧田看着摇摇欲坠的山寨，啐了一口，抽刀上前：“姓黎的废物！有本事就滚下来和本都尉单挑啊！” 山寨里，黎元睁着猩红的眼睛，宛若择人而噬的恶魔，逡巡了所有部下，吓得他们一个个垂头不敢与之对视，这才满意的站起来。 身上山文字铁甲摇曳，金丝编制的甲链，让他看起来金碧辉煌。 十分亮眼。 三十岁的黎元，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窝囊过：“黎法，你带三千人，冲出把那个混蛋的脑袋砍下来！这群该死的靖狗，简直欺人太甚！” 被喊道名字的黎法哭丧了脸。 他不能不去，因为他是自小被养大的家生子，属于奴仆中比较高级的一个。 如果不去，其他黎部的人会怎么看黎元？ 或许表面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指不定就有什么风言风语。 领命下去以后，黎元就坐了下来：“兰部的人什么时候能到？难道就坐视靖国随意屠杀曜族吗？” “族长，兰部终究是竹林曜，他们虽然也痛恨靖国，可不会随意的擅起边衅。恐怕这一次的援兵，很难来了。” 黎部大长老走进来给黎元兜头泼了凉水，一脸平静的说道：“如果族长想要解除靖国之围，只能去找赫连部求援。” 一看这个老头走进来说这话，黎元莫名火起。 到了这时候，这个老不死的，还想着让黎云这个白痴回来即位？ 他当初赶走黎云，不就是为了成为独一无二的族长吗？ 结果这帮老家伙口里老是念叨着宗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但这又如何？这里是曜族，不是靖国更不是大利王朝。 凭什么按照利人的方法来决定曜族黎部的族长？ 真是该死！ 黎元几乎暴怒，但他还得强压怒气。 这货现在还不能杀，如果杀了，黎氏寨绝对会因此分崩离析。 忍！ 咬着牙站起来，黎元缓缓说：“如果黎云能带来赫连部援兵，那么我自然乐意和我的弟弟共享黎部的一切。可是，赫连部能来吗？” 咚咚咚！ 城外的战鼓传来，打断大长老想要说话的意思。 片刻之后，战鼓声熄灭。 城门上观战的黎部族人匆匆跑进来，一脸痛楚：“败了！败了！牧田那个混蛋诈败，埋伏了一万多人，把黎法包了。黎法被斩了！三千族人全都死了！都死了……” 这人说道最后，几乎癫狂：“那群靖狗，他们砍了族人们的脑袋，一个个悬在腰间，好像恶魔！” “都是魔鬼！魔鬼啊！” 黎元腾的冲了上来，给这个魔怔的家伙几个巴掌，结果他还是大喊魔鬼，魔鬼啊！ 弄得所有人都感觉戚戚。 士气大跌。 “混蛋！”黎元抽刀癫狂似的砍死这个魔怔的家伙。 溅了一身一地的血。 “啊啊啊！该死的靖狗！给我整军，我要冲出去，我要杀光他们！” 第四十七章 科举进行时 科举如期举行。 朝臣们其实没几个有心情上班的。 他们家中许多子弟都在参加考试，到底能不能被选中，然后参加最后的观政，安排岗位，就要看他们的成绩了。 因此，作为家长自然担心。 杨定也知道这群人的担忧，也没给他们放假，而是给这群任务，整理地方的自然资源地图。 想要开发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自然是了解国家现有的一切。 而杨定则在批阅奏折。 “陛下，黑水府特级奏折。” 西厂送上来特级的奏折，那就是属于军事一块的了。 杨定估摸是曜族的事情，就让对方拿上来看了起来。 黎元在黎氏寨盲目冲锋，散兵冲击黑水府聚集起来的十万兵马。 被打得一个大败，黑水府损失一千多人，而黎部直接战损超过一万五。 脑袋都让黑水府百姓砍了，一个个乐呵呵的准备找皇帝讨功劳。 除此之外，就是赫连海出兵的消息，以及一封来自蔡飒的文书，要他不得再随意攻击除黎部外的曜族部落。 因此牧田才和黑水知府联名送上来一封信，希望杨定给出指使。 同时黑水知府给的建议是，可以不继续打曜族部落，但一定要拿下黎氏寨，以及原来黎部生活的花戎山。 那里有河有梯田，可以住人，是前往百万大山的竹林曜必经之路。 如果扼守住那里，黑水府西北部就安全了。 看完花戎山的战略地位，杨定沉吟了一下，写下信叫牧田打到花戎山就行。至于曜族中其他部落，那就按照蔡飒的命令走。 同时他还封蔡飒为铜州巡按，暂时接管当地的征伐事宜。 两道圣旨同时下达。 西边的事情基本上稳了。 至于黎部，不过跳梁小丑，按死就好。 科举第一场考试结束，士人们鱼贯而出考场。 说是考场，不如说是利用校场改造出来的单间考房，遮盖也都是勉勉强强。 要不是现在五羊城进入凉季，大夏天考试非得热死人。 冯冲轻轻捋了一下散落的黑绸条，面带微笑：“没想到国语一科如此简单，想来接下来的律法和算数，也不会很难。” 他刚笑罢，一侧一个长衫青年匆匆跑了过来：“冯冲，情况如何？” 一看这位长衫青年，冯冲连忙上前行礼：“三公子。” “无须多礼啊！速速说说看，今年的科举如何？” 三公子赶紧拉住冯冲，焦急问着。 “第一科不算难。只是填空罢了。主要针对一些常用字和古籍的读法。剩下的就是简单的造句。” “原来如此。”三公子一听，稍稍放心。 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朝廷十分重视，连纸被烧了，都直接上丝绢锦帛来用。 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这决定了未来朝廷的士人走向，因此无数人都在紧张看着。 一听简单，他也算放下心来。 “那我去和父亲说一声，你们尽快准备第二场。” “喏！” 冯冲应下，第二场考试很快就会进行。 考完第二场，正好中午饭。 然后下午考算术，以及策论。 如果都报了，一天四场，够累人的。 第一科不难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冯裕等朝廷重臣的手中。 冯裕得听族中后辈觉得不难之后，也算是放下心来。 只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很快，下午的算术，冯冲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今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今有出钱一万三千五百，买竹二千三百五十个。问个几何？” “……” 等等，算数一题，演算复杂，开头选择题，之后填空题，然后才是解答题。 妥妥一百分卷，每一步都有分。 写得冯裕几乎怀疑人生。 不仅是冯裕，很多自认为算术很牛的，愣是被九章算术弄得欲仙欲死。 丝毫不敢相信，这是皇帝出的题目。 算术考完，卷子也被杨定下令发出去。 群臣和百姓都能看到卷子的题目。 “这么难？不是说陛下出的题目，很简单吗？” 户部一帮官员看得头皮发麻，唯有商部和税部主官看了一眼，平静的算出答案：“鸡23只，兔12只。” “尔等是如何算得？”周通海一脸震惊看着商税两部主官。 他们都是三十五上下的官吏，一个叫徐大江，一个叫孟坤山。 在官场之中，他们都是年轻人。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年轻人，居然能轻易的解出答案。 “简单，使用方程法和数字就行了。” 相较于孟坤山的沉稳，徐大江显得大咧咧的解释，拿着纸张和毛笔，快速的演算。 算法其实很简单，但是数字却看得周通海心头狂跳。 “这等数字，为何不早拿出来？” 周通海急啊！他的儿子因为数学考崩了，差点抑郁。 结果有这么好用表达方式，居然被藏着掖着，简直不要太可恶。 “周大人。这些数字不日会整理出书，刊印过后会给小学学习。从此，算术一学，举国都会。” 孟坤山平静回答，让周通海脸色大变。 这东西如果要刊行出去作为教材，那岂不是要让平民百姓也掌握不该掌握的文化？ 国将不国啊！ “不行！我得去和陛下谏言，此等利器，岂能授之于人？” 周通海一席话，让孟坤山眼神中闪过一厉色。 他原先只是平民，后来因为护卫先帝征伐，结果伤了根本，成为内卫的一个太监。 之后杨定为了分化风间势力，假借考试，出了一些题目，选拔人才。 而他也因此担任税部的主官。 他曾经也问过陛下，这种利器怎么能随意教授百姓？ 可杨定说了，教会了，国家百姓才能不愚昧，才有创造力。 否则他们连税都算不明白，还不得被骗？ 按照杨定的意思，他不想看到愚民政策出现。 但周通海此番言论，也代表了他的想法。 “此人必成陛下改革阻碍，你我早做打算。” 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徐大江立刻正色，一脸凝重看着匆匆离开的周通海：“我知道了。不过，孟兄还是要小心，不能暴露太监身份，否则……” “我晓得。”孟坤山点了点头。 徐大江不是太监，而是皇庄的一个很会做生意的掌柜。 所以他也是被皇帝强行塞进来的人，两人是天然的帝党，也清楚杨定想要改革的方向。 如果做得好了，他们的未来，不可限量。 因此，徐大江和孟坤山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比如收集户部内的罪证。 周通海——得倒下！ 第四十八章 分裂 闵府，书房。 闵东升看着面前的周通海，还拿到手的一堆书，脸色异样。 这些东西，都是皇宫大内整理出来的书籍，周通海以学算术之名去找书，结果一下子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赶紧偷偷摘录一部分，立刻就冲出来找闵东升了。 “闵大人，您看看！这些书籍、语言如果发放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百姓若是学会一二，未来还了得？” 周通海一脸沉痛说：“单论拼音，直接降低了百姓识字门槛，若是天下百姓都能识字，那科举将会成为独木桥，千军万马，无数考生，很可怕的。” “此外数字，计算方便，格式统一，不管官方使用还是民间使用，都很轻便。所有百姓都会计算，那您觉得想要收税，会变成什么样的姿态？” “前朝之时，标点出现，导致了世家解释文籍的话语权受到剥削。现在陛下打破常理，打算以拼音定义单字，数字改造算法，这可比科举掘你我世家之根基，更严重啊！” 闵东升平静看罢，最后长舒一口气：“可你能反对？别忘了，靖国现在是军功授爵国家。军功才是最快崛起的道路，想要成为高层，你不仅要会文字，更要有战功。你我许多都是先帝老臣，多少有战功傍身，底层文武才不会反对。” “但现在，黑水府牧田、昆山周岸之流，俱是平民出身，军功授爵之人。他们战功赫赫，手握重兵，若是强行遏制书籍发布，他们的后代学不到文，对你我可是会深恶痛绝的。于宗族而言，徒增仇敌罢了！” 闵东升可不会像周通海考虑的这么不全面。 周通海只看到了杨定新政对世家的不利面，却没有看到未来军工授爵体系之下，诞生的新贵，以及这些新贵让孩子读书的渴望。 老实说，经历过残酷战争的第一代领导人，没人希望孩子经历第二次战争，大家都希望可以有一个安稳上升的渠道。 而读书、工艺、发明、这些就是杨定留出来的空间。 读书可以所有人都学，但工艺、发明之类的事业，需要的是财力的支撑。 新贵们刚刚获得了土地，免了赋税，手中有钱，自然可以支撑未来子孙后代的发展。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体系下，要么死命打压底层上升渠道，做既得利益者，要么就得开放上升渠道，归化新贵。 世家已经跟杨定这个皇帝站在对立面，如果再跟底层百姓站在对立面，他们现在的势力根本压不住底下想要往上爬的野心之人。 牧田就是一个例子。 一战杀到不更，而黑水府还有曜族入侵，如果牧田成功打退，他就可以升爵了。 短短一个月，从一届草民变成乡郎这等中层爵，堪称传奇不说，还能成为百姓心目中渴望成为的榜样。 世家再在这样的社会体系下加固自己壁垒，不就等于故步自封，自己找死吗？ 所以闵东升不打算继续跟杨定对着干，而是想要领着一群世家，加入这一场盛会。 只要他们顺势而为，家族势力不仅不会削弱，反而还能增强。 比如，立祠堂，开郡望，建衍派。 通过人为的方式，将支系理顺，区分宗支旁支，让族人分家迁徙前往各地，开宗立庙。 只要族谱修得够快，没人挡得住世家扎根地方的脚步。 到时候只要约定十年回来祭祖一次，并且编修宗谱，上下一系，自然而然就能成为隐性世家。 至于未来发生什么，反正他们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只要有一支不灭，他们家族的传承，就不会断裂。 如果杨定听到了，绝对直呼内行。 他之前在东南砍树的时候，可是没少看到深山老林里的宗庙家族。别看人家平日里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但宗支要是有传唤，哪怕隔得千山万水，还是会有人从各地甚至海外回来。 哪怕只有一两个，但来的肯定是各自分支的代表，背后可是一整个家族啊！ 支系越多，有时候能收到的帮助，绝非一般聚集式家族能比的。 而且典型的宗族文化熏陶之下，带来的不仅仅是家乡这个概念，更重要的是团结。 虽然内部有矛盾，可一旦遇到外边来的强硬矛盾，原本打生打死的成员，立刻就会调转枪头，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 当然更重要的是，落叶归根的想法。 这对统一而言，是有很强凝聚力的。 尤其是，交通不发达的社会。 闵东升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跟周通海说，因为这货看中的不是未来宗族势力的分散式扩张，而是现在嫡系的未来。 说白了，周通海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拥抱未来。 在靖国刚刚竖立起来的体系之下，处处都是漏风和不完善，他不想让族人趁机多点崛起，反而一个劲的跟皇帝对着干，得多彪啊！ 到时候绝对内忧外患。 “闵大人，连你也觉得皇帝此等做法是正确的？” 周通海不敢置信，明明他觉得闵东升能成为未来朝堂世家的领袖，不想这个领袖率先背叛阶级，背叛保守。 这种背叛感，简直难受！ “陛下此举于国有利。家国天下此言不假，但陛下的家，不仅有先主留下的一地老臣，更有新崛起的武将新贵，他们天然站在陛下身侧，你我世家就算在横，手中可没有足够的刀，与陛下抗衡。此时反对陛下，不亚于自己找死。别忘了，现在南方六州诸多世家，全被迁徙到直隶州内。你我，俱在刀下，谈何反对？” 闵东升看得通透，但周通海不觉得，越听越觉得闵东升分明就是背叛了。 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闵大人一定有办法，能够让家族得到延续了？” 闵东升看神情异样的周通海，缓缓说道：“简单。分家，开宗就行。” “……” 周通海拱手道了一句受教了，甩袖离开。 独留闵东升案子摇头。 如果周通海不能幡然醒悟，他绝对会成为陛下记恨的对象。 “恐怕……朝堂世家，要分裂了。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闵东升吐槽了一声，旋即走出书房对管家说：“去，请礼部尚书陈丹大人过府议事。” “喏！” 开个单章说一下加更。 这周内还会保持五更，但接下来可能就没这么勇猛了。 精力毕竟有限。 但如果有一百章推荐票票，我就加更一章(?)?(ヾ)等礼物。 五百起点币也加更一章。 （)′д`(）穷的响叮当? 作者也是要吃饭的，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谢谢！ 第四十九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御书房。 杨定还在批阅一些不是很急的奏折。 “处理政事果然不是人干的！累死人了！” 随手将奏折丢在批阅堆上，枯燥乏味不说，还事多。 总算知道为啥古往今来那么多昏君了。 当明君真的累死人啊！ 可杨定又不能不当明君，不当明君等真杨定回来，他如何应对？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不管原话是神马意思，反正杨定看来，就是这得手握权力，唯有如此他才能保住自己。 这时，中厂太监李绛快步进来，随后将一封密报放到杨定桌边。 拿起密报一看，杨定啧啧笑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宗法死灰复燃，这是把朕的江山，当做他们的家族的封地啊？” “陛下，那臣等是否……” 李绛微微屈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定瞥了他一眼，放下这封写着闵东升光明正大和礼部尚书陈丹会面的内容笑道：“不必多加理会，既然是朕制定的游戏规则，那就得按照规则走。对方的分家迁徙，是建立在军功授爵以及当官的份上，完全符合朕制定游戏规则，真要动手可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了。” “那就坐视世家做大？”李绛疑问。 他不大懂，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按照陈丹和闵东升聊的内容，不就是慢慢坐视世家崛起吗？ “朕说不动手，但没说不加限制啊！”杨定不傻，不过对方按照自己的规则来，那他也得按照规则来。 否则自己率先打破规则，不就等于告知世人自己下的命令就是个草纸，用来擦屁股正好？ 他可不傻。 而且闵东升这么正大光明的传来，不就是想要告诉自己，世家内部也有积极求变的势力，想要跟皇帝站在一边吗？ 大家作为股东是一块使劲的，老板你别误伤我们啊！ 放下奏折，杨定挥了挥手笑道：“去给陈丹传达一项旨意，凡是人口稀缺的西南边疆，抑或海外列岛，迁徙过去之后，给予籍贯和十年免地税。有了当地籍贯之人，就不用每年科举，返乡参加了。” 籍贯，返乡科举。 这是古代比较常用的制度，让很多想要扎根地方的隐性世家苦不堪言。 你说你都在本地混了，结果因为籍贯不在这里，你得跑回老家去参加科举。 那不就等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因此，杨定干脆直接从籍贯上分化他们。 三代之后，你要是还能记得亲戚恩泽，那只能说你们家风很好。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 杨定说完这句话，让李绛心头一颤，而杨定笑了笑说：“到时候这句话也跟陈丹说了，他们会懂的。” “喏！” 李绛退下，连夜就去了陈丹府邸。 刚刚洗了一把脸的陈丹正在写奏折，准备明天上奏让杨定开放世家分家移民，省得大家挤在直隶州内，吵吵嚷嚷的。 就在此刻，管家敲门说：“老爷，宫里来人传旨了。” 陈丹一听，面无表情的放下笔：“在哪？” “已经在大堂。” “我这就过去。” 陈丹给自己的下大夫的衣冠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出书房，来到大堂。 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本官陈丹，不知小公公是……” “咱家御书房中厂太监李绛。”李绛慢条斯理的回答，“今夜来此，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臣陈丹恭请圣安。” 陈丹立刻躬身北向，遥拜皇宫。 “圣躬安。”李绛朗声回答，“圣上口谕：朕闻卿等欲开宗祠，立郡望，建衍派，倍感欣慰。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为令君泽分支，凡西南边疆，亦或海外列岛，缺少教化之地，君子之后俱往之以镇教地方者，给予籍贯及十年免地税，钦此！” “臣领旨，谢恩！” 陈丹一头汗的领旨了。 那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杀伤力太大了。 皇帝知道你们想干啥，就跟你赌后代是不是白眼狼。 反正你们去的地方只能去蛮夷较多或者稀缺人口的地方，正好开发一下地方。 话已经提醒了，回头记得上奏折自己说。 李绛无声笑了笑，一甩拂尘道：“既然陛下口谕已经传完，那咱家就先走了。希望陈大人今夜能有好梦。” “谢公公。”陈丹被挪瑜了一句，却没有半分脾气。 只能目送李绛离开。 随后坐在大堂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五世而斩啊！” 豆大灯火闪烁，让陈丹眼神闪烁，最后无力长叹：“该死的人性！也不知道后人之中，还会有几个认真完成祖训之人，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朝，闵东升他们古怪看着刚刚来上班的杨定，脑海里全是陈丹昨夜送来的一句话。 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定律啊！ 多少世家在这三百年里起伏衰败，最长的一个家族，也都经历过数次沉浮，还真是是一句话概括了世家现在的状态。 但这也坚定了闵东升将家中子弟分出去的想法。 如果聚集在一块，那就是大家一块死。 可要是分出去了，可供选择的样本就增多了。 总有一两个异军突起的。 到时候，支系繁茂，照样能延续家族。 至于五世不五世的，已经不重要了。 延续就是胜利！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陈安一甩净鞭，上开场白。 下一秒，周通海和陈丹同时上前：“陛下，臣有奏” “一个一个来。”杨定看了一下下边，笑了笑，“周卿先说。” “谢陛下。”周通海越过陈丹，拜道：“臣闻陛下欲兴拼音，用数字之事。然今列国纷争，若是将此等神器传播百姓之中，恐愚昧百姓不知要害，传播至列国之手，会有大祸……” 杨定一听，微微皱眉看向闵东升。 感受到杨定的目光，闵东升微微摇头表示他们不是一伙的。 收回目光，杨定暗道：“看来他们也分裂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 待到周通海说完，杨定轻咳一声说：“拼音和数字乃是我靖国科举之根基，亦是教化天下之壮举，流传到天下又能如何？我靖国也会因此法，声名远播，贤才来投。” “陛下，此法不妥。靖国欲争天下，需要笼络世家，若是拼音和数字大行其道，恐怕列国世家会反对靖国！” 周通海脸色微异，赶紧劝杨定不妥，因为这种方法会被外国抵制。 “那是外国之事，我靖国内百姓学习，必须靠拼音才能降低门槛，夯实基础。百姓粗通文墨，又能武力，一旦出战，人人都能担任初级军官，于国朝有利。”杨定摇了摇头说。 一句话，一切为了战争，同时给周通海准备一顶帽子，告诉他再废话你就是通敌叛国，悠着点。 这一下，周通海只能悻悻回班。 但顽固的世家派系，也算是看清了现在朝堂的真面目。 他们没啥幻想可言。 接下来，陈丹上前了。 第五十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启奏陛下，眼下世家各族济济一堂，良莠不齐，时常仗势乱政，而边疆地区缺少教化，不如分户迁徙，以有功有爵之世家族人，镇教四方，以开发边疆之地，固守靖国之疆域。” 陈丹上前的奏报，直接惊出了许多顽固的保守党。 “陛下！陈丹此言乱政！强干弱枝本就朝廷方略，世家族人更是栋梁之才，理当在直隶州内安置，以拱卫朝廷！若是迁徙而出，弱化根本，乃是祸国之言！臣请斩陈丹！以谢天下！” 周通海直接跳出来，勃然大怒。 这个礼部尚书简直混蛋！这么做不就是将他们世家本身的优势，全部消灭吗？ 这绝对不能答应！ 一旦答应，世家只会被予杀予夺，毫无反抗之力。 你这不等于递刀子给皇帝吗？ 作死啊！ “周尚书。直隶州之田土能有多少？你我之族人又有多少？他们当中也有人从军科举，各有爵位，那么他们的田土如何分配？立身之本如何拓取？要知道，直隶州之田地，就在昨日，已经上涨至一亩十两白银，堪称靖国最贵。如此一来，有爵之人为了购置土地，哪怕找银行借贷，一亩地都够他们还上十余年。难道这笔钱，宗家会出？最后还不是会演变成强取豪夺，兼并田土之恶事？” 陈丹可没客气。 既然这个周通海要拿自己祭刀，那他怎么不反击？ 反正陛下已经说了，机会给你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绝对不能让这帮守旧的混蛋，坏了大事！ “你！”周通海面色涨红，“危言耸听！” 他也只能说这话，因为陈丹说的是事实。 地主怎么可能出钱呢？ 等到有了灾祸的时候，随随便便拿点粮食出来，不就能轻易的收到自己想要的土地了？ 要钱？想啥呢！ “不管是否危言耸听，蛮夷之地，需要有功之人镇压教化，你我子弟既然获得爵位，那就要和靖国一起休戚与共。这蛮荒之地百姓不敢前往，我等世家子弟，可往矣！烦请陛下下旨，凡是自愿报名前往之子弟，赏免地税十年，以及当地籍贯。科举报考，从军入伍，就地解决。” 陈丹逼退周通海之后，立刻上前讨要好处。 一气呵成。 杨定看着下边分裂的两派世家，心中暗笑。 分裂好啊！ 世家太强对朝廷来说不是好事，但又自愿前往地方的世家，也是好世家。 反正咱们就赌，看看谁家的家风好。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 “准。” 杨定微笑说：“自愿报名，朕不强求。” “谢陛下！” 陈丹躬身一礼，算是完成了投名状。 这样一来，皇帝对他们就不会打下杀手。 “此提议已过，不过却让朕想到了籍贯之问题。我国内世家俱迁至直隶州内，那宗祠，祖地也不能放弃。准各个家族宗支迁徙回到各自祖地，耕读传家。旁支就留在直隶州内，赐予籍贯。” 杨定反手再给保守派世家一巴掌。 目的很明确，分化世家。 你说你是宗支，可你只能呆在地方。而旁支之人却呆在京畿重地，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政策。 若是你放旁支去守家！那谁是宗支？谁是旁支？ 名不正，言不顺。在这种时代，可不是一句空话！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全是鸿沟。 时间一久，早晚出现夺嫡之事。 周通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丧放弃。 宗支不去守家，你就是不孝，不孝会被人唾弃啊！ 反正不管怎么操作，杨定横竖都是赢。 血赚。 朝会结束。 一群大臣脸色各异。 只有几个本就是直隶州内的世家，一片平静。 反正他们没差，回头发配一下看不顺眼的旁支，继续当他们的地主老爷。 可偏偏一些迁进来的家族头疼。 不走就是他们不孝，可走了又不甘心。 毕竟旁支都能有帝都户口，可他们只能眼巴巴的外边吃点油水。 说出去，真心不爽。 对于旁支的怨念，一下子就浮现了起来。 这也是杨定想要看到的。 “陛下手段高明啊。”谢青山跟在杨定身后，一脸赞叹说。 一侧的冯裕也点头道：“确实如此。日后，嫡系旁系之间，必然冲突不断。”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反之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世家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杨定改了孔老夫子的话，两个老头儿品味了一番，妙妙妙的叫个不停。 这一段话的意思讲述分配的重要性，一个国家或者家族内的分配不怕少，而怕不平均。而家里不在穷，而在不安定。财务分配合理，就没有贫穷，上下和睦，就不用担心人少，社会安定，就没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反之，国家四分五裂而不能保持它的稳定统一；反而在境内策划兴起干戈夺权。世家忧患，不在颛臾，而是在内部。 而世家内嫡系要多的土地资源，旁系不甘，再被杨定特地的分化，早晚内部冲突不停，分崩离析。 然后接下来，杨定只需要花点小钱，收拢旁系，把他们扶植起来到可以和嫡系对垒，加深仇恨，不用三代，可能二十年内就老死不相往来。 “对了，今科科举如何了？” 杨定缓缓问道。 “陛下，科举还在举行，大约还需要四日。” 跟第一天的一口气四科比起来不同，余下八科，分成四天考。 这毕竟的照顾可能发生多科报考的考生时间冲突，所以考试时间就做出了调整。 “那注意糊名和誊抄再来批阅。绝对不能有任何作弊的机会。” 杨定又叮嘱了一句，让冯太师、谢太傅两人表示赞同。 开科取士要的就是一个公平，虽然第一届全是世家在争夺，但也不能有差错。 不然不能服众。 因此，礼部教育司主官现在还在小黑屋里改卷子，还得关上好几天，动弹不得。 “等教育司司正出来了，立刻让他给字定音，今年之前，修出《字典》。” 杨定说罢，眼中闪过一抹凝重：“这么久了，北面也该有动静了。” 冯太师、谢太傅面面相觑，立刻说：“陛下，靖国一定能赢的。” “希望如此。”杨定笑了笑，转身回到屋内。 第五十一章 镇南关前 镇南关。 侥幸挺过高烧的何静浑浑噩噩好几天，终于还是接受了他断了一条手臂的现实。 不接受不行啊！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大皇子密报，言皇帝已经安排特使，开始调查事情的始末。 辰国皇帝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导致辰国丢了三十万大军。 这就逼得何静得清醒。 不清醒他指不定就被人害了。 只是几天过去看不到特使，南方靖国的科举都考完准备放榜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何静不由怀疑是不是特使秘密出动了？ 要是真这样，对他不利啊！ 他的指挥清楚是有问题，都怪那个茹建宁害人不浅！ 而且二皇子不会放过这个构陷的机会，想看他倒霉。 “咚咚咚！” 城外又一次传来如雷鼓声，不用想都知道时宇文昊又一次攻城了。 “披甲！本将军要亲自去看看！” 被惊醒的何静，立刻对亲卫喊了一声。 他得趁势主持攻防，省得被铁山完全架空，任人揉捏。 匆匆赶到城关，突然一块巨石飞掠，狠狠砸在城垛，激射的碎石打伤好几个倒霉蛋，城垛缺了一块，城上也一片惨淡。 他们本来就是败军之将，士气大跌，现在还被宇文昊用各种攻城器械，不断攻击，弄得苦不堪言。 几乎人人都带伤，可是却不能退。 因为他们要是退了，回头绝对会被追究军法。 性命难保不说，还得被破家，子孙后代必然万劫不复。 “大将军，你怎么来了？” 铁山招呼坚守时，扭头看到匆匆上来的何静，不经感到不妙：“城楼危险，你们还不速速送大将军下去休养。” 何静一听，立刻喝断准备送他下去的亲卫：“现在，本将军接掌城防，所有人用火箭抛射，靖国石块砸的差不多了，一定会蚁附攻城的。” 下一秒，战鼓声势愈隆，辰国开始有士兵朝前冲锋，手上云梯和冲车，开始朝着镇南关冲击。 “将军……”铁山部下一脸沉重。 这个何静上来，一看就是来抢班夺权的，您可不要应下来啊！ 铁山阴沉了一会儿，还是大喝道：“立刻执行！” 这个部下一看事与愿违，狂怒低吼一声，立刻下令张弓搭箭，全部换上火箭发射箭矢。 很快，关隘下一片火光。 “桐油！立刻将桐油装进陶壶之中，朝着城下砸去！” 何静再度下令，有条不紊的指挥防御。 桐油陶壶一落地，迸射的油在还未熄灭的火焰助燃，顿时黑烟滚滚，呛人不说，还让很多溅到桐油的士兵立刻被火蛇蔓延，惨叫声凄厉，极具对士气的破坏。 “架云梯！” 一个久经战阵的校尉大吼一声，带着云梯小队将梯子朝前一搭，云梯上头的铁质钩镰狠狠扎进砖缝，立刻稳如泰山。 “冲！” 校尉抽刀朝着隘口一指，完全不顾后边因为火焰阻隔无法冲上来的士兵，让已经到位的步兵朝着城墙攀爬。 不过城楼上也不是吃素的。 何静打攻坚战或许一般，可是守城却牛的很，下令使用滚烫金汁泼下去，还有的干脆就把靖国砸上来的石头切开，分割成一块块的礌石，用来砸人。 五六个士兵被砸中或者烫伤，惨叫从六米高空掉下来，当场就去了。 没有去的也口吐鲜血，彻底无法动弹。 想来这一摔，骨骼断裂，伤害到了肺部。 基本上是不行了。 远远地，宇文昊看着局势，最后面无表情下令：“鸣金收兵。” “是！” 传令官立刻下去做。 “大都督，咱们该怎么办？” 有人问宇文昊，一个个脸色中多了几分无奈。 久攻不下，恐怕辰国反应过来，再次集结大军南下。 到时候仗可不就不好打了。 “好事啊。”宇文昊笑了笑，因为他看到了城楼上的铁山旗帜，换成了何静的旗帜。 “如果是铁山，我还真不好对付了，可偏偏是何静，他不会老实呆在城里的。韶关以南的兵丁应该快要来了，到时候他们就会反攻。论守城，我可不会害怕。” 宇文昊微微一笑，杨定的战略意图他也是知道的。 对于蔡飒制定的方略，他表示很有赞。 但一切的前提是，得把镇南关士兵调动出来。 毕竟昆山和镇南关之间足足五十里地呢！ 如果有士兵能翻越恶魔沼泽从背后给镇南关狠狠一击，靖国就赢定了！ 所以，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拖住镇南关士兵，叫他们在昆山防线和镇南关之间徘徊。只要功成，绝对能一口吃到饱！ 莫名间，宇文昊开始有点盲信杨定了。 毕竟从孤城一座开始，杨定就幡然醒悟，随后一直赢。 更何况现在的靖国绝非往昔能比，内忧基本消弭，百姓闻战而喜，书生提剑纵马，投笔从戎。 不管是为了靖国还是各自的利益，靖国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了，科举国语、体育两科张榜了吧？看看有哪些人能文能武的！” 宇文昊回头看了一眼参谋司马刘川。 参谋一职是皇帝新设的，专门给每个军都设下一个参谋司马，下边安排一堆的参谋。 专门用来收集整理情报，出谋划策的。 刘川作为参谋司马，自然跟在宇文昊身边，只是一张口声音有点尖细，而且生得白白净净。 宇文昊大致也能猜出这位是太监，不过他也很爷们，动起手来血性不比普通人差。 一听宇文昊这话，他转头去拿来榜单。 其中兵部需要的主要是两类人。 第一类，参谋：除了三个主科之外，还需要体育、刑侦、堪舆。 第二类，军工：也是除了三个主科之外，还需要体育、堪舆、营造。 两边的招录名单是分开的。 拿起来一看，宇文昊啧啧笑道：“看来世家子弟中，也不乏英才。这位冯冲，是冯太师家人吧？居然能以第一拿下参谋招录名单。” “还有这个龙傲天，没听过，估摸是寒门。军工一职，他是第一。看来我得上书了，这些英才得早点送来，趁着现在战事烈度比较低，多见见血比较好。” 宇文昊看着名单，上边全是前朝三百年余荫，除了世家，还有超过一半没啥名气的姓氏，估摸是普通寒门。 若是放在前朝举荐，除非你很会刷声望，否则根本不可能上位。 但现在不一样了。 军功授爵，开科取士。 越有文化的人，越能通过战功往上爬。 如果靖国继续存在下去，十年二十年之后，必然人才济济！ “未来，靖国大兴，指日可待！” 放下榜单，宇文昊哈哈一笑，眼中充满希望。 他的女儿，可是皇后，生下来的孩子便是靖国未来的继承人。 就算豁出性命，也得光复南疆！ “对了，还得写一封家书，让小凤快点，国不可一日无本啊！” 第五十二章 又是一个人的夜晚 “母亲，您怎么来了？” 看着英国夫人，宇文小凤一脸惊讶。 如今夜色已深，一般来说不应该有家眷留宿，这要是被群臣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说呢。 英国夫人年岁也不小，将近五十岁了。 此时可有些困倦，不过一看偌大的坤宁宫中就自己一闺女正在看书，不禁头疼上前来：“你爹写来了家书，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给陛下添一龙子，让我靖国国本安稳。” 被这一说，宇文小凤俏脸微红，娇嗔道：“母亲，您这话可别乱说。陛下那里要是听着了，不妥。” 一看闺女这样，英国夫人赶紧坐下，轻声问道：“陛下多久没来留宿了？” “……” 宇文小凤愣了片刻，仔细一想，自从杨定劳累睡了过去之后，皇帝就没有呆过坤宁宫。 每天夙兴夜寐，处理国事，也快一个月了。 英国夫人无语摇头，赶紧说道：“你就不知道上点心吗？” “可是陛下为了国事，我也不好打扰啊。”宇文小凤有点委屈。 皇帝是因为太忙了，才没有时间来找自己。 自己总不能随便找个借口过去吧？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轻浮？ “天家无小事。你怀龙种更是大事！你是皇后，可不能让其他妖艳贱货抢了先，否则嫡庶有别，容易出事啊！” 英国夫人讲了很多，但所有的话都直指生孩子这件事情上。 “听娘的一句，赶紧让人准备参茶，然后去请陛下喝。总而言之，今晚你就抓紧了。” 英国夫人絮絮叨叨教了很多小手段，听得宇文小凤俏面微红。 这些小心机，学起来太羞人了吧？ 可她又不好拂了母亲面子，只能讷讷道：“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赶紧？桃红，秋雅，你们俩速速去准备。” 英国夫人赶紧对陪嫁进皇宫的两个丫鬟说。 等俩女离开，英国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记住，除非你怀上了孩子，否则绝对不能让她俩上陛下的龙榻。要知道，皇宫大院不比家中，她俩之中若是有人得势自矜，很容易对你不利，明白吗？” “哎呀！母亲！我知道了啦！” 宇文小凤娇嗔了一句，赶紧催促母亲离开。 不然她都要羞死了。 英国夫人也无奈，别看闺女平日里大大咧咧，这种事情一出，还不是一样羞涩难当。 只能多说两句，然后自顾自离开。 “娘娘，参茶备齐了。咱们去御书房吗？” 桃红微微屈膝，桃花面容，妖艳动人。 宇文小凤这才回过神来问：“陛下还在御书房？” “是的。奴婢刚才去问了。” 秋雅端着参茶说，虽然身穿宫女衣袍，却有一种清丽美感，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感觉。 宇文小凤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抗拒去找皇帝。 因为这样做容易被当做那种女人。 可是，母亲突然进宫一趟，传达了父亲的意思，也是想要让宇文小凤主动点。 皇帝可以不急，但朝臣可不会不着急。 他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与国同庆，休戚与共吗？ 万一皇帝挂了，还没有继承人，那还了得？ 要知道，杨家九代单传，就杨定一个独苗。 没了，真得出大事！ “娘娘。夫人说您可得注意了。” 桃红提醒了一句，让宇文小凤一咬牙一跺脚道：“走，去御书房。” “诶！”桃红欣喜应了一声，回头对坤宁宫太监总管喊道：“辛公公，皇后娘娘摆驾御书房。” “喏！” …… 御书房。 杨定捏了捏发痛的脑袋，长长吐出一口气：“这该死的奏折，终于批完了。” “陛下，幸苦了。要不奴婢去膳房给您做点参汤？” 陈安凑上来，讨好道。 “不用。”杨定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御书房，在庭楼之间走两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国丈从北面传来了奏报，让朕尽快将选中的参谋，尽快发到北面，参加一些低烈度的战斗。而何静已经掌控了镇南关局势，就意味着他并没有遭到过多责难。这对靖国而言不是好事。” 杨定对身后的陈安说，不过陈安不敢掺和军国大事，小心翼翼回答：“国丈在昆山一线构建天堑，必然固若金汤，这辰国肯定无法攻破昆山防线，陛下大可不必担忧。” “你呀。跟你商量事情，就跟朕自己问自己一样。” 杨定吐槽了一句，陈安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奴婢愚笨，只能听得陛下的话，照着陛下意思去做事，叫奴婢自己想军国大事，实在是脑袋不够用啊！” 陈安可谓深谙太监三昧，一切都听主子的。 杨定听得哈哈大笑：“滑头，你比他们油滑多了。” 陈安嘿嘿傻笑，倒是逗得杨定开心。 “朕倒是有些渴了，去给朕准备点茶水。” 杨定吩咐陈安去准备，陈安赶紧转头让小太监去弄茶，动作还没做完，御书房外传来了一个净街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嗯？皇后怎么来了？”杨定微微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 皇后也是皇宫女主人，怎么就不能来了不是？ 很快，皇后来了，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裙，月光下仙气飘飘，宛若谪凡仙子，和之前常见的傻白甜形象，完全不一样！ 也让杨定心动一下，老实讲许久未见皇后宇文小凤了。 她越发漂亮了。 “参见陛下。” 宇文小凤做了个万福，杨定赶紧上前把她搀扶起来，语气都酥了不少：“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多礼。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呢？” 这话说得宇文小凤觉得委屈。 分明就是你把我忘了，怎么就变成我怎么有空来呢？ 这人，太坏了！ “臣妾闻陛下累了一天，特地送来参茶，正好陛下歇息，趁热喝吧。” 宇文小凤转身，秋雅立刻端着茶水上前，她接过杯托，递给杨定。 杨定应了一声接过茶杯，不经意划过宇文小凤细腻的肌肤，心头一荡。 这肌肤，这小手，简直不要太滑。 杨定偷偷瞄了宇文小凤一眼，发现她也是脸蛋微红，美艳如花，不经感慨真杨定暴殄天物。 不过，他现在也没多少心情泡妹子。 因为现在还很危险。 真要事不可为，他就得跑路，到时候妞儿可带不了。 这么漂亮，兵荒马乱容易被惦记。 喝完参茶，杨定感觉充满了力量，放好茶杯说：“那没什么事就这样吧。朕还得计划一下，接下来的形势。眼下，还乱着啊！” 杨定这话让宇文小凤莫名长舒一口气，赶紧握紧杨定手腕：“陛下，莫要累着了。记得休息。” “嗯。”杨定回了一句，感觉像是亲人间的关心。 这真的很难得。 以前的他，可没有什么亲人关爱。 父母如果真的爱他，也不会因为他是超生的不肯付抚养费，而当他是黑户了。 这些年的流浪，更让他感到真情可贵。 不管眼前的小妞儿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很舒服的。 “等局势稳定了，朕就闲了。” 拍了拍宇文小凤的手，看着她羞红的面庞，以及想要往回拉的小手，杨定怎么可能放过，继续拉着揩油，叮嘱宇文小凤不要着凉什么的。 温情脉脉，男默女哭，真是感人。 等到宇文小凤回到宫中，桃红这才问道：“娘娘，咱们今夜不应该带陛下回坤宁宫吗？” “啊……啊……有吗？” 恍然，宇文小凤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样的决定。 但现实却是…… 又是一个人的夜晚。 “算了，我累了，安歇吧。” 第五十三章 震惊 黎氏寨前小溪。 十来万靖国士兵正在晨钟声中，懒懒散散的去溪边取水。 相较于黎氏寨这座山城中的警惕，靖国士兵就显得从容。 而牧田打了个呵欠，在一个娇羞女人的侍奉之下，穿上了衣服。 看起来，跟度假一样。 “昨天你和我说，你是赫连部一名大将的姑姑。今日赫连部如果抵达，你觉得他们会对我靖国发起攻击吗？” 牧田束上木环，插上红色的发簪，外加一袭战袍，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 女人看着他，俏脸越发的红润道：“我那侄儿脑袋比较一根筋，但能听得住族长的话。族长是一个英豪，虽然没有抢天下的想法，却有统一曜族的心思。眼下，靖国如果伸出橄榄枝，我想赫连部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牧田听罢，摩挲下巴刚刚长出来的胡子，思索片刻：“看来陛下已经有计较了。也罢，反正我今日之后，这木环就可以换了。只要晋乡郎一爵，我应该就不用呆在黑水府这破地方了。” “黑水府还破？”女人显得惊讶，“我觉得黑水府都跟天堂一样了。” “哈哈哈！这儿是天堂？回头我带你回青阳府，去五羊城，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天堂！” 捏了这女人丰腴之处，在她娇嗔惊呼之中，牧田哈哈大笑的走出大帐。 四周许多牧田乡党之人也在汇聚。 他们与稀稀拉拉的黑水府民兵不同，行动起来都是成群结队，如同群狼。 “呜呜呜……” 远方的号角吹响，牧田揉了把脸，一脸不爽道：“这都还没吃饭呢！赫连部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那咱们怎么办？” 一个国民好奇问道。 “能咋办？传令全军，列阵，迎接！咱们可别堕落了靖国的名头！” 牧田一声令下，军中擂鼓。 三通鼓毕，原本稀稀拉拉的军队，焕然一新，宛若新生。 整齐划一，气势高昂。 虽然披甲率不到三成，可还是给人一种无敌的姿态。 山坡上。 赫连氏旗帜在太阳神旗帜之后飘扬，赫连海骑在一匹白马，带着部队缓缓靠近。 当他看到牧田所率领的军队，脸色微微发冷。 这支军队，不好对付啊！ “来军止步。” 一个传令旗官从靖国军阵中走了出来，喝令他们不要在靠近，不然到时候双方要是起了冲突，对方从坡地居高林家打了一个冲锋，对靖国士兵来说可不是好事。 赫连海挥了挥手，让整支军队停稳。 井然有序。 “都尉，这一支曜族恐怕不好对付啊！” 牧田身边的文官说，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确实不好对付。黎部的兵跟这支比起来，就跟臭泥一样。” 牧田心有所感，可要是被黎元听到非得气得半死不可，有这么说话的吗？ 混蛋！ “我们都尉有令，贵部甲兵就地驻扎。我靖国蔡大人，戴大人何在？陛下有旨，两位大人还请入军中接旨。” 传令官大声说完，也不管赫连部情况如何，转身就走。 “这帮利人，凭什么敢这么说话！” 一脸不爽赫连力展握紧马鞭，一脸气愤。 “行了。派人去请我老师和戴大人，既然靖国皇帝有旨意，那就让他们去是接旨。另外，安排一支斥候，探查一下黎氏寨真实情况。我这里尽量转圜，让靖国只诛恶首，尽量少牵连无辜族人。” 不怪赫连海这般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不少部落不是被烧掠一空，就是封土做了京观。 可谓凶暴。 靖国如此残暴的起因，全是因为黎氏寨自己作死，导致靖国对附近的无差别屠戮发生。 黎元不死，他的吊民伐罪的大义不成立。 当然，除了干掉黎元之外，原来的黎部就由逃进他们部落的黎云接管，到时候看看安排族人和黎云通婚，直接将黎部变成赫连部的一部分。 兼收并蓄，才能壮大赫连部。 “是。”赫连力展就算再不愤，也得去带人。 很快，一支行伍来到靖国军阵之前。 “本官戴震。”戴震挥了挥手，大喊一声。 军阵立刻开裂处一道口子，让出一条通道。 “走。” 蔡飒满意的看了一眼军队，笑着御马朝前，走进中军。 “两位大人，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牧田哈哈一笑，对蔡飒拱了拱手。 “牧都尉哪里话。”蔡飒笑着下马，也不拿捏身份，“牧都尉年少有为，今日拉起十万大军，于国朝有大功啊！” “诶！老大人这话说的。我可没完工。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拿下花戎山，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到花戎山到手再说。” 蔡飒没有反对。 拿下花戎山确实战略需要，现在他更想要知道杨定的旨意是什么。 “宣旨吧。”蔡飒对牧田说。 “请随我来。”牧田带着两位大人来到早早准备好供奉圣旨的地方。 里头一个太监也早已做好准备。 等蔡飒和戴震向五羊城位置三跪九叩之后，太监这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蒙师蔡飒，临危受命，前往曜族借道有功。然曜族内部离乱，有敌视我靖国亦有亲近我靖国之部落，如此鱼龙混杂，百官难分。然先生知之甚笃，为全靖国之边疆，也为后续借道之事完成。特封先生为铜州巡按，督军政事宜，赐尚方宝剑一把，凡铜州官吏予以配合，若有人乱命，可先斩后奏，钦此！” “臣蔡飒，领旨，谢恩！” 蔡飒激动的接过旨意，虽然巡按只是一个临时职务，但杨定给了大权。 尚方宝剑，督管军政。 这种信任，一般的皇帝，谁敢给？ 要知道，一旦蔡飒动了点心思，割据铜州怎么办？ 圣旨递给蔡飒之后，太监看向戴震说：“戴大人，陛下口谕。” “臣戴震恭请圣安。” 戴震立刻行问礼，站起来，洗耳恭听。 “圣躬安。”传旨太监朗声，“陛下言：朕知卿舟车劳顿，幸苦异常。 但为了靖国安危，朕已经着外交司组织列国行外交司，前往列国或重要地区成立使馆。使馆，象征我靖国之威、势、名。 其职责有三：一、交游列国朝堂，影响列国政策朝着我靖国好处发展。 二：若是我靖国百姓，受到当地豪强欺辱，使馆当积极周游，保护我靖国子民之权益不受损害。 三：收集情报，勘测舆图，日后会有人专门负责此事，汝等只需护之周全即可。 故而，靖国和曜族第一任使馆大使，就由卿担任，后续官吏，朕会尽快安排。望卿切记，靖国利益优先、靖国子民利益优先，若是列国欺辱，使馆大可撕毁协议，宣战离开。哪怕粉身碎骨，我靖国也绝不容一百姓受到欺辱！钦此！” 戴震听得心头剧震，整个人拜伏在地：“臣领旨！” 蔡飒也暗暗咂舌，从未见过有国君说出如此之言，真正将子民放在心上之言。 若是真能执行下来，而因此遭到入侵，靖国的凝聚力，绝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靖国如果正式收复镇南关，只怕不用几年，天下列国无人可当！ 第五十四章 认亲大会? 中午，炊烟袅袅。 赫连海和赫连力展他们，来到了两队之中的大帐内。 几个曜族和靖国女子正在忙碌，她们都是姿容窈窕，美艳之人，此时却在忙碌的进进出出大帐，端茶送水，送上佳肴。 “先生。” 赫连海看到了蔡飒走进来，赶紧走了上去，一看蔡飒身上的官服，微微一怔：“先生，你这……” “蒙陛下不弃，破格摧我为铜州巡按，督军政事。” 蔡飒对着五羊城位置拱手，让赫连海微微一惊。 “这铜州为何地？”赫连海又问。 “铜山山脉以西之地，原黑水府升格为铜州，下设十三府，统一百三十一城，二关，计一百三十三城。” 蔡飒轻飘飘一句话，结结实实把赫连海吓到了：“这么多？” “黑水府辽阔无边。如广汉城一般城池不下数百，有一些整合一下，就能成为一座县城。以前的制度不适合靖国未来的发展，这才效仿大利王朝，细化州府县，回头铜州必将昌盛。而且，铜州百姓约莫七百万，据是有据可查。” 蔡飒这话可不是自得一下，而是在敲打自己这个有野心的徒弟。 告诉他我管了多少人——七百万。 你自己对比一下，你们曜族小胳膊小腿的，能跟我比吗？ 不能就乖乖的自己玩，别跑来打搅我，不然七百万铜州百姓一发狠，他完全可以拉起将近百万的士兵，跟你杀个你死我活。 曜族可经不起靖国的消耗啊！ “恭喜先生！”赫连海装作没听出来，恭喜之后，就各自落座了。 “族长，蔡先生终究是利人，咱们不能尽信。”大长老一脸平静说。 丝毫不见避讳。 蔡飒闻声看了过去，对他颔首，之后就等牧田来了。 “我晓得。”赫连海知道这一次的宴会，不会只是宴会这么简单。 到时候必然会有谈判。 只希望谈判不要出幺蛾子才是。 “哈哈！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牧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束发披甲的战士，一个个目光冷漠，满是肃杀之气。 不好对付！ 赫连力展盯着他们，对这个几个战士还是感到警惕。 “不晚，正好菜肴还未上齐，落座吧。” 蔡飒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好了，既然都齐了。那就先吃饭。” 蔡飒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将酒菜备齐。 此时的菜色其实一般，但对于曜族而言，确实不得了。 因为这里头居然有鱼羊羹，羊这种生物在百万大山之中实在稀罕，鲜美的羹汤都快让大长老他们吞掉舌头。 而且还有酒。 甘蔗酒的清冽甘甜，基本上能当饮料喝。 对十万大山的曜族来说，甘蔗酒真的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蔡飒放下杯子，看向牧田：“黎氏寨的事情，牧都尉打算怎么处理？” 牧田一听，放下酒杯：“蔡大人这是哪里话？这黎部屡次犯我靖国疆界，屠戮我靖国子民百姓！这种罪恶之部落能放过？不如高过车轮的都杀了，正好拿来给咱们十万黑水府民兵当战功。” “哐！” 赫连力展听得暴怒，直接砸了杯子道：“姓牧的！你什么意思？我曜族的人，凭什么被你当做猪狗一样屠戮！” “不服？”牧田一侧的手下呵呵一笑，“那就打一架，看看是你们人多，还是我靖国厉害！” “你！” “够了！” 赫连海喝退赫连力展，转而平静的说道：“黎部终究是我曜族的一部分，将军不如只诛恶首，你我曜族和靖国，未来可是要交好的。” “诶！什么将军，我可当不起。”牧田赶紧摆手，“我不过是一都尉，可没有参将军衔，当不得将军这一称呼。” “这，好的。牧都尉，不若高抬贵手？” 赫连海微微一笑，给足了面子。 不过牧田不打算给面子，摇了摇头说：“我能答应，可下边的人能答应吗？外头十几万人啊！都等着拿黎氏寨内的黎部敌将的脑袋立功啊！一个脑袋，十亩地的免税，你叫他们放弃，还不得撕了你？” “还谈什么？打就是了！” 赫连力展眼中全是愠色，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叫牧田的混蛋。 “住口！出去！”赫连海一看赫连力展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立刻下令他离开。 “族长！”赫连力展不甘心，但赫连海还是怒斥一声：“滚出去！” “哼！走就走！”赫连力展气愤走了出去。 “赫连族长啊！你这手下好像很恨我啊？” 牧田好奇问，总觉得这货有意无意针对自己。 “是这样的。从小抚养力展长大的姑姑，远嫁钟部。结果钟部被贵部军队覆灭，他迄今为止找不到他姑姑的消息，可能思念心切，一时难以自制。” 赫连海平静说着，让牧田一听面露古怪：“他这姑姑叫什么？如果可以我尽量帮你找找。” “那可真是多谢牧都尉了。他姑姑叫做赫连云秀。” 赫连海话音刚落，一侧的手下惊呼道：“乖乖，跟咱们嫂子一个名儿？” “那个赫连族长，你说这赫连云秀是不是个寡妇，带着一岁的奶娃儿，嫁过一个两年前病死的男人？” “你们怎么知道？”赫连海好奇问。 赫连云秀的近况，他也是从赫连力展那里听到的，不想靖国这里有人知道。 “果然是嫂子哟！那咱们老大岂不是和刚才那个横的，是连襟？” “啥子连襟！咱们老大是他姑父！” “对对对！就是姑父！” 一群手下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现场气氛一下变了许多。 蔡飒面露古怪看向牧田：“牧都尉你不是还未娶吗？” “哦哦，前两天刚收了一房，准备此间事了，带回青阳府留着。” 此时的靖国军法还未在黑水府实行，所以军中只要不出现杀良冒功，基本没人干涉。 牧田收了一房准备待回去做老婆的赫连云秀，虽说知道她有一个大将侄子，不想居然是刚才那个。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去，把你们嫂子喊来见见家人。” 牧田哈哈一笑，“还有，把我那大侄儿也喊进来，都是一家人，刚才话冲了，可得多喝几杯，好好的说道说道。别老是闹心。” 赫连海一看，这都能沾亲带故了，这等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连忙说道：“那牧都尉，这黎氏寨无辜百姓……” “这样，你派人去劝降。只要今天之内，能让黎元脑袋拿出来，我就只诛恶首，然后人你们带走，把黎部的地盘划给我们靖国就行。但要是你们劝降不了，那就别怪我们了。” 牧田做出了让步，倒是让蔡飒也有点惊讶：“牧都尉所言非虚？” “蔡大人，既然我要做这曜族的女婿，总得给点面儿不是？不过，回头上书的时候，可得给我掩着点，不然肯定挨陛下训斥。” 牧田赶紧嬉笑讨好，让赫连海感到意外和满意。 “好。我们这就安排人去劝降。”赫连海让人去找黎云。 “姑姑！” 于此同时，帐外传来惊呼，赫然是赫连力展的声音。 很快，赫连力展跟着赫连云秀进来，赫连云秀抱着一个一岁出头的奶娃娃，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施了万福：“族长，列位大人，你们不会反对我和牧都尉在一块吧？” “他们敢？”牧田第一个上来护妻，有时候王八看绿豆，就是这么神奇。 “嗯。” 赫连力展涨红了脸，很想说不同意，可又担心姑姑生气。 两难啊！ “对了，大侄儿，来了就好，赶紧落座，喝酒喝酒。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挑开了说，你姑姑也在，陪着喝两杯。” “好。”赫连云秀倒也自然，毕竟曜族可没有大利王朝那么多规矩。 女子还是自然而然的上桌吃饭。 赫连力展只能咬着牙看着某只猪蹄揽着自家姑姑，可看她俩那样，他还能说啥？ 喝酒！ 吨吨吨闷了好几口，让赫连海微微摇头，拍了拍说：“他是靖国未来的将军，身份不低，你姑姑嫁过去也能享福。而且，这对我们曜族而言，也是好事。” “我姑姑明明就是曜族人，凭什么嫁给利人？” 赫连力展还是不爽，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利人的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多了一个利人姑父？ 而且好好的谈判大会，成了认亲大会，想想都觉得滑稽。 劝慰了两句，赫连海心中暗想：“或许，联姻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尤其是，皇族之间的融合。” 想到这里，赫连海转头问蔡飒说：“对了先生。听闻靖皇没有子嗣？” “确实如此。”蔡飒一听，喟然长叹说，“我本打算待收复镇南关之后，再上书劝谏陛下征选秀女，延嗣之事，已经拖不得了。” 赫连海点了点头道：“若是靖皇不弃，我曜族也愿送上部落明珠，添为妃嫔，以结同心。” “联姻？如此也不错。”蔡飒颔首表示赞许，“就是我靖国九代单传，陛下既无兄弟，也无姊妹，实在可惜。” 赫连海微笑道：“若是有重臣贵女被靖皇认作姊妹，我也不拒。” “善。不日我就上书言联姻之事。至于成否，相信陛下也有计较。” 杨定还不知道，他被馋上了身体。 要是知道，估摸也会答应吧，反正也不亏。 抿了一口酒，赫连海看着现场其乐融融的气氛，对于曜族的未来，也有了无限憧憬。 第五十五章 一战夺城 黎氏寨。 “黎元，速速下来受死！为了我黎部危亡，你绝对不能苟活于世！” 黎云受命前来劝降，大声喊道：“族人们，眼下赫连部和靖国达成协议，不日靖国将会和赫连部相王结盟，我们只要加入赫连族长麾下，就能享受靖国带来的米粮货物来交易，每年靖国还会给我们一大笔的糖。现在，只要杀了黎元，助我登位，你们都能享受得到！” 黎元感受着身后一样逡巡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下边的黎云。 这个白痴，被人当做枪使了，还这么兴奋。 真以为他能重新控制黎部吗？ 这个族长的位置，他坐不稳的。 赫连海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 从小那个混蛋就想要学大利王朝一统，不过他只想统一曜族。 因为他觉得曜族的孱弱，是因为分裂导致的。 事实上曜族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曜族的分裂，才导致曜族不够强盛。 但为什么没人去统一？还不是因为利益关系！ 大家都是各地的土皇帝，转头有人想要踩在你头上，你能忍？ “你就继续叫阵吧。黎部绝对不会随你加入赫连部的。” 黎元缓缓开口，回头瞪了一眼握紧刀把的一个族人，顿时吓得他哆嗦，紧接着缩起了脖子。 任何的异心，都不敢表露。 “你！黎元你这是要把部落往火坑里推啊！要知道，我劝降无果的话，靖国就会攻城。只要攻下城池，他们就会屠城！” 黎云终于还是急了。 赫连部好不容易才斡旋了机会，要是明天还没有搞定，黎部可就完蛋了！ 现在黎元带着的全是黎部精锐，一旦精锐全部死亡，那自己就算带着黎部投靠赫连部不就等于慢性自杀吗？ 绝对会被赫连部趁机吃干抹净！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坐视发生！ “都听好了，谁拿黎元的脑袋出城，我赏白银一万两，还封他做大长老！” 黎云急了。 继续嚷嚷，但城上黎元呵呵冷笑，懒得回头对身前众人说：“现在，让我看看，到底还有谁想要投靠黎云，想要跟着赫连部一起背叛曜族，做靖人的走狗？” 没人敢说话。 “只要守住两日，兰部的援军便会抵达。到时候，下边的靖人将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甚至，还能让赫连部趁机偷袭靖国。你我报仇的时机，就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黎元不是黎云，威势雄厚，凶威赫赫，大家也只能选择相信。 就这样，城上一片死寂。 “怎么办？”黎云急得团团转，“长老！城里还有长老吗？” “没有长老了。”黎元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哈哈一笑，“他们都死了。杀他们的就是城下的靖狗。所以，你想要带族人去给靖人做狗，是不可能的！” “你！一定是你杀了长老们，然后嫁祸给靖人的！” 黎云咬死是黎元干的，因为他知道黎元敢这么做，更何况靖国估计不屑对付长老，甚至压根不知道长老是谁。 黎元呵呵笑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诡谲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黎云是磨破了嘴皮子，喊破了喉咙，结果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天色漆黑。 黎云颓丧的回到赫连部营帐，看到了走来的赫连海，无奈道：“赫连族长，失败了。黎元的威势太高，而靖国从未在攻坚上付出大量人力，他们还在幻想能坚守。” “……” 赫连海遥望黎氏寨，最后拍了拍黎云肩膀道：“不急，还有花戎山一带的族人你可以带走。至于黎氏寨，只能给靖国了。” “可是……” 黎云张了张嘴，年轻的他最终还是咽下了话。 他可不傻。 当初被赶走，投奔赫连部到现在，无时无刻不想光复自己的位置。 可是黎元强势控制了整个部落，他用尽阴谋诡计都没办法夺回自己的位置。现在城内的青壮不管是不是都在黎元身边，都变相默认他们是黎元的铁杆，都不可能投靠在他麾下。 既然如此，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大不了我把奴隶提拔起来，让他们改姓入赘道黎部，成为黎部未来的战力！ 咬了咬牙，黎云已经有了决断。 子时的更声在旷野昂扬。 突然，靖国的营寨被掀开，一个个披甲战士带着各自手下，将早早准备好的攻城用云梯和冲车带上，举着火把列阵准备。 “不是说明天吗？为什么现在……”黎云惊呼。 “子时了。就是第二天了。”赫连海摇了摇头，“且看靖国能多久攻下黎氏寨吧。” “这……一定得很久。” 黎云坚定的说，不知怎么就渴望其他曜族部落增援了。 “咚咚咚！” 隆隆战鼓敲响，靖国战阵山呼海啸一般涌上，云梯冲车接二连三，弓箭手点射，刀盾兵护卫，一个冲锋就到了山城下。 “给我挡住他们！挡住啊！” 黎元猩红双目怒吼，他才睡下去没一会儿就被战鼓吵醒，结果上来之后，发现靖国甲士先登，挥舞刀盾将他的人冲开，随后捡起地上的长枪，横扫一大片。 强行撕开了防线。 “族长！族长快跑啊！靖人凿开了城门！” 几个黎元的家生子赶紧拖着黎元跑，但黎元挣脱他们，愤怒的扇上一巴掌：“跑什么？靖狗进城之后，会屠城的！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跟我杀！” 黎元怒吼一声，挥舞着刀冲上已经越来越多的靖国战阵。 相较于散乱的曜族城防，靖国的士兵开始出现五五一组，相互配合的形势，方阵迅速堆积，两三个方阵堵住楼梯口，朝前推进。 后边跟上的部队，立刻组成新的方阵，刀盾向前，长枪在后，宛若割草的机器，无情收割一切。 黎元一看这个战阵成型，带着人冲上去想要冲开。 要是在这么下去，他们的兵马根本站不住城墙，只会被一点点吃掉。 只是，他太低估双方的实力差距了。 因为方阵的前头，都是甲士担任的。他们身上盔甲是钢铁打造，手中刀盾更是锋利而坚硬的，轻易就把他们的冲锋挡下，随后一刀划过，冲天而起的全是鲜血。 “杀杀杀！” 黎元的刀磕在盾上，虎口震得发麻，想要退后，却看到这盾兵将盾一压，后边的长枪手已经刺出。 噗嗤！ 长枪破甲，贯穿了他的胸膛，在他不可置信的模糊视线下，长枪脱离身体，如恶魔穿透了胸膛，掏走心脏，抽空灵魂，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杀！” 刀盾兵举盾，朝前一撞，将摇摇欲睡的他撞飞，清出一条道。 一气呵成的战局，看得赫连海等人心头剧震。 他们都认为要守很久。 可现实却是，轻而易举的攻破了。 “这些部队只是我靖国的二线部队。”蔡飒缓缓走来，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而辰国，这样的部队，他能轻易拉出上百万。” “所以，曜族要想在列国纷争活下来，你们就得先统一。不然大陆的主人不管换多少，你们曜族也将无出头之日。” “另外，靖国在列国的战力，排不上号的。” 拍了拍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赫连海，蔡飒扬长而去。 “这就是先生不愿来我曜族的理由吗？”赫连海冲着蔡飒背影不甘喊道。 蔡飒听得顿了顿，转过头来：“看清现实。一个多月前靖国几乎被灭，靠着一座孤城光复到了镇南关以南的疆域，却还能有如此战力。你们曜族纷乱不休，却还继续实行奴隶制，乱世之中不求变，如何赢？” “我知道了！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赫连海握紧了拳头，看着已经扬起靖国旗帜的黎氏寨，近乎发誓。 第五十六章 夷狄入大利则大利之 早朝。 陈安挥舞净鞭，高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下方群臣之中，太师冯裕立刻站出来。 “启禀陛下，铜州巡按蔡飒奏报，铜州黎部已经覆灭，都尉牧田攻下黎部驻地花戎山。蔡大人奏请开花戎关，以震慑西陲竹林曜。另，黎部曜族动乱之后，封赏之事，请陛下尽快安排官吏前往主持。” “准，此事太师安排即可。” 杨定应下，对于铜州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毕竟曜族叛乱之事小事，根本不用在意。 “陛下。曜族首领，赫连海自称曜皇，建曜国。如今其在其国都惠宁府请陛下前往相王，约为同盟之国，互为表里。” 冯裕继续奏报第二件事。 但下边群臣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了。 一个蛮夷部落首领居然开国了。 这简直亘古未闻啊！ “陛下，国朝体面，若是我靖国和曜族相王，恐天下嗤笑。” 周通海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堂堂上邦，怎么可以和蛮夷首领相王呢？ “周大人此言差异！” 有人反驳了，众人一听声音立刻投过去目光，竟然是一个科举上岸的新人。 薛龙海，礼部外交司观政，三十岁，走山曜薛部族长，祖上多代和利人通婚，基本上和利人并无二异。 杨定心头默念了一番资料，微微眯着眼睛。 放榜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被征调走的新科进士。 因为，杨定的意思是，考中进士之后需要三个月观政，而三个月后观政结束，他们合格者才会被委以重任。 到时候他再摆宴席寄予厚望，才能拉满人心。 不想这里居然有一个这么大胆的，刚来没几天就敢跳出来反驳户部尚书。 牛皮。 “你一观政新人，有何资格在朝堂插嘴！” 周通海肯定不会亲自下场与之争论，但他的狗腿子却会上前呵斥。 “陛下，朝堂之地，谏言之事，本是广开言路之举。这位大人此举，恐怕是在阻塞言路，不让上达天听，不知其心如何？” “你！”这狗腿子气得脸都涨红了。 但杨定一摆手说：“好了，朝堂之地本就是畅所欲言，也都别上纲上线了。” “臣有罪。” 薛海龙认错态度良好，而那个狗腿子也赶紧认错，最后恶狠狠瞪了薛海龙一眼，只能退下。 “说说你的看法。”杨定笑着问。 一个新科进士，能有什么妙言？ “臣在说话之前，想问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问。”杨定说。 “那臣斗胆。臣想问陛下，以及列位臣工，不知在前朝之时，这曜族可是大利王朝的一员？” “一开始不是，后来是了。”谢青山站在前头缓缓说。 “那好。同样是南疆内的国家，为何脱胎于大利王朝的靖国是大陆列国，而曜族建立的国家却被呵斥为蛮夷，不能相王？曜族立国，法度政体如同前朝，既然是前朝体制，文字，度量衡，那为何要认为曜族不是利人的一部分？” 薛海龙这话其实很浅显，他的目的就是让曜族成为大利王朝的一部分。 和利人一体之后，脱胎于大利王朝的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有统一曜族的法统。 毕竟人家曜族都按照大利王朝为蓝本建立起来的国家，那他除了说话的口音不一样，还和大家有什么不一样？ “说得好！说到朕心坎上去了。 夷狄入大利，则大利之；大利入夷狄，则夷狄之。 凡是着我衣冠，写我文字，用我度量，行我礼仪者，便是一家人。 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蛮夷之言。若是如此，是不是只有坐拥大利京畿的嵩国，才是真正的大利王朝继承人？而其他四方之地的列国都是蛮夷？” 杨定话音刚落，薛海龙第一个拜伏：“陛下圣明！臣祖上虽为曜族，但数代通婚之下，早已是利人的一部分，现在更是靖国子民。 实在听不惯蛮夷等鄙视之言。 而今闻陛下所言，多年心结一朝而散！ 今日臣得见英主，心中不能自已！ 臣愿意游说我靖国内走山曜各部族，放弃头人身份，加入靖国，成为靖国子民！ 从此为靖国征战四方，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杨定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到这人居然这么大反应。 不过这是好事啊！ 靖国内走山曜不下三百万，都是天然的山地兵，能抽调一百万，就能在山林之间建立优势，在南疆地形简直不要太好用。 “朕说过，只要着我衣冠，写我文字，用我度量，行我礼仪者，便是一家人。愿意加入靖国之人，享受我靖国的一切权利，承担我靖国一切义务。靖国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们不受外人欺负。” 杨定高昂的演讲，听得一堆的新人热血沸腾。 他们刚步入官场，还未见识过黑暗都是小白，各有心思。 但新人都很容易被忽悠，几句话下来。 新人们率先礼赞，其他群臣一看不能落下啊，赶紧纷纷跟进。 至于这话能信多少，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老油条们不信这玩意儿。 礼赞之后，杨定趁势决定：“既然曜族愿意成为利人一部分，那朕自然不会放弃他们。准备一下，三日之后摆驾铜州，朕要和曜皇赫连海相王！并且明发邸报，布告，通传列国曜国亦是王朝一部分，不统一曜国者，加冕不了王朝这一尊号。” “喏！” 杨定看事情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 陈安赶紧喊道：“退朝！百官有奏可直接递御书房。” 说完，陈安赶紧跟着走了。 下朝之后，闵东升几个聚在一起，啧啧说道：“看来王朝界限有要增加了。” “可不是嘛！只是陛下就这样将曜国拉入列国之中，恐怕将来会纷争不停。” “这算什么？好事啊！我们将来就能正大光明的咬定，曜族就是王朝的一部分，谁来了都不好使！” “哈哈哈……” 走山曜出身的薛海龙听着高官们的笑声，不仅不觉得刺耳，反而心安。 能成为一个强盛种族的一部分，是许多深耕多年的走山曜部族的期望。 要知道，他们和归山曜竹林曜不同，走山曜绝大部分部落都和普通利人并无二样，他们已经不怎么信太阳神了，更多的是崇拜祖先，渴望祖先庇佑。 这也是为什么走山曜和归山曜他们一直格格不入的原因。 现在终于能归化进来，白痴才要放弃。 至于其他部落。 “沈重文，你最好不要乱来！” 薛海龙想到了一个人，不禁喃喃自语，眼中闪烁别样的杀机：“如果敢乱来坏了我们融入的计划，我不介意拿你们沈家开刀！” 第五十七章 弃子 五羊城。 一夜之间，杨定要和曜族相王的消息，满城皆知。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不过知道这一消息之后，辰国的探子已经坐不住了。 “汤先生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到？” 战双年焦急的问身边的手下，这都城里来的大人物，怎么就跟青烟一样，一下子人都找不到了呢？ 难不成开了隐身术不成？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东家，这汤先生可是梁国商人，咱们找他做什么？” 手下一脸好奇。 战双年一听，刚想说他可是很重要的人，但转念一想不对。 汤先生是隐藏了身份。 得小心才是。 “做买卖的，当然是找他要钱啊！我以前借了他不少银子，现在我这生意都快支撑不住了，怎么着也得看看能不能讨点回来。” 战双年摆了摆手，故作烦躁的说：“反正你们继续找，不行我得去找靖国的银行贷款了。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贷给外国人。” “有实物抵押就行。”手下悄咪咪的介绍说，“东家，我家小舅子就是银行的业务员，整天都在跑放贷的业务，我要是介绍去，他还能给您一个便宜的利息呢！” “果真？”战双年一听来劲了。 他的生意真的差太多了，急需一笔钱。 这要是有这好事，他怎么可能拒绝？ “当然是真的！不如我去招来，您跟他谈谈？” “也好！”战双年就这么痛快应下来。 打发走这个手下，战双年暗自长舒一口气：“总觉得最近店里头的人，都跟变了样，好像有眼睛盯着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他一闪而过，不敢多想。 反而是思虑起曜族和靖国结盟的消息。 相不相王的无所谓，关键是结盟之后，靖国能获得支援和兵马绝对不在少数。 尤其是现在的靖国。 走到楼台放眼一看，进进出出的马车上全是印有大靖粮油行标识的麻袋。 麻袋里，是这一季的米。 白花花的米啊！就这么送了好几天，西边一处高坡，直接建起了十几座粮仓，现在的靖国米价来到历史新低。 市面上一石陈米只要一钱白银，而大靖粮油行收购的新米一石却给到了足足五钱白银。 近乎全国统一的收购价，收购的白米已经堆满了仓库，甚至逼得陈米跟不要钱似的运出来，然后送去促销。 买一匹布，送你十斤米。 甚至为了改造单一的米销量，市面上米粉店一夜间冒出了好几家。 酒肆里的酒，供应量提高了七成。 此时的靖国，富庶得没边。 热带地区的优势，真是强悍到吓人。 仅仅只有镇南关以南的土地，靖国就能收拢这么多的米粮。 这要是和辰国拖着，打持久战，恐怕辰国都可能被拖得元气大伤。 一旦靖国和曜族相王成功，那曜族出兵往山林里一钻，跟你死扛到底，辰国战争成本只会呈几何倍增加。 如果不破坏这一次相王，他们这些潜藏在敌国的细作，只会有一个下场。 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死在上头清算。 暗暗咬牙片刻，战双年决定，干一票大的！ 从楼上下来，一路走到院落后废弃的水井边上，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用一根绳拴着自己跳了下去。 到达井底，他敲了敲面前的砖，重三下，停两下，轻一下，再来一次。 下一秒，砖墙抖动了一下，然后被像门一样推开。 战双年走了进去，黑漆漆的摸到一个人。 “口令。” 这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耳朵微动，正在听他的脚步。 “无双。”战双年答。 这人继续问：“黑夜。” “将会过去。” “王朝。” “唯我大辰。” “很好，你过了。”黑暗中的人一边说，一边将匕首缓缓朝前推。 战双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激昂说：“为了大辰，死不足惜。” 这一下，此人才放下匕首转过身：“跟我来。” 战双年一听，连忙将手搭在他肩膀，然后一言不发跟着走了一路。 直到一扇木门前，黑暗之人用暗号敲门，木门这才开启。 一道亮光，闪得战双年眼睛忍不住流泪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而之前带他进来那个人，却平静的走了过去。 他的双眸先天自闭，俨然是个盲人。 恢复了视力的战双年走到烛光燃烧的地道，看着木门关上，跟着盲人七拐八绕走过地道，爬上楼梯，最终出现在一处暗室内。 然后这个盲人走了。 独留战双年在石台，暗室坐着，边上有书架书籍，还有一些瓷器，这里的东西是可以随意拿取的。 相当于用来解闷的。 坐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进来了。 也是从地道里出来的，也是盲人引路，但不知道是从地道的哪一边进来的。 “大人。” 战双年赶紧行礼，这人带了面具，大致身形一米八上下，十分魁梧，虽然穿着长袍，却有着武将一样的身材，绝非一般人。。 “何事让你这么着急找我？”这人问战双年。 战双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大人，靖国要和曜族相王，此事绝对不能让他们达成，否则对我辰国而言，绝非好事。” “那你有什么建议？” “破坏靖国的相王。靖皇出行，必定走水路去铜州，可以安排船队，提前在断风涯埋伏。等靖皇路过断风涯，伺机出动，击沉靖皇座驾。只要靖皇一死，靖国必然分崩离析。” 战双年说得头头是道，断风涯是冰川遗迹，大块大块的花岗岩被大自然整齐削开一片平整的断面。 没涨潮，断崖超越水面将近百米。 涨潮时，断崖却只有五六米，正好可以停靠船舰，而从断风涯上岸，只要再走一天就能到铜州黑水府。 要是不走水路，你就得绕路跑来跑去，山道十八弯可不是浪得虚名，将原本两三天就能抵达铜州的时间，愣是变成七八天。 当然这还是一个人快马加鞭的速度，若是大部队移动，没有个半个月都受不了。 因此杨定此去，水路绝对是他最好的选择。 接到奏报这人颔首，听完之后又问：“还有吗？” “呃……没有了。” “那就回去吧。如果有用，立功，你的功劳跑不了的。” 战双年大喜，赶紧行礼：“谢大人。” “嗯。” 此人颔首离开。 而战双年继续等着。 突然，暗室天花板的通风口探进来一根烟棍，一股青烟飘来。 不知怎么感觉困倦的战双年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盲人带着一个人从地道里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确定战双年沉睡之后。 立刻将地道单独隔离出一条来，使得这一条地道能直接通往战双年的茶楼。 而边上用砖石搭建通道，并且搭起来的通道两侧涂上石灰腻子。 而新建砖墙背面，用土填第一层，紧接着用沙袋挡在后边，压在第二层，使得这一条通道自然竖立像是重新修缮过一样。 不得不说，这想法高明，如此一来，没人会多想这堵墙壁后边，还有无数条通道。 瞒天过海，不外乎此！ 做完这一切，盲人带着一帮工人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室外围的墙体被锤子破开。 甩了甩拂尘将面前的灰尘掸开，李绛嫌弃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啊！你这浓眉大眼的工部小吏光肃清，居然有这样一间暗室不说！暗室里头，还有这么一位辰国奸细。 上次烧了造纸厂和印刷坊，想要破坏朝廷科举，这次又想要做什么呢？” “我……我……我冤枉啊！真不是我啊！”被按着的光肃清一脸焦急。 “呵呵！你觉得咱家信吗？来呀，带走！咱家要秘密审讯这两个辰国奸细！看看他们到底还想做什么勾当！” “喏！” 第五十八章 打算 惨叫，在整个地牢里响彻。 很快，光肃清就晕了过去。 “公公，这光肃清一直死死咬着说那宅第是他以前买的，他从来不知道里面有密室。” 李绛听着下边番子的回答，翻了翻指尖，啧啧说道：“还真是嘴硬。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茶楼老板是辰国人。地里有一条地道，直接通往我们之前盯梢的地方，已经能确定的是，这个茶楼老板很可能就是本次破坏科举案的幕后主使。经过问讯之后，他说他们辰国为了破坏陛下和曜族相王，准备在断风涯海域附近埋伏刺杀陛下。” 战双年被打得怕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一下子就把他知道的一切讲了从出来。 尤其是刺杀靖皇的打算，一下子让李绛警惕起来。 “准确？” “十之八九。若是真要埋伏陛下，这断风涯绝对是一处绝佳地点。” “咱家要口供，然后立即进宫。” “喏！” 李绛很快拿到口供以及画押，然后快速赶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杨定正在交代冯太师、谢太傅。 接下来他要去相王，自然不可能处理国朝大事，中枢得留下来一部分。 冯太师和谢太傅年纪大了，正好留下来。 之前反对相王的周通海留下，然后商税两部尚书也留下，形成一个制衡。 省得周通海这些保守派突然政变，或者架空他的权利。 另外就是靖国内廷内，皇后留下监国。 刚安排好国都内的事情，大家就商议怎么出行。 “陛下，走海路是最快且最稳妥的办法。” 谢太傅开口说。 他是靖国内老臣，早年前朝还在的时候他就到处跑，太清楚靖国周围的交通状况。 皇帝和曜皇相王，得速战速决，北面现在一日三封奏报，辰国的第二波部队已经汇集。 此次加上民夫不下三十万，主要是原来韶关以南靖国境内的百姓和世家兵马。 因为抽调了韶关以南大部分兵力，铁山为了防范靖国世家趁机反正，强令所有世家都得出兵。 韶关以南内，敢称尺兵者，全部充军。 这才有了一个月内，抽调三十万大军的画面。 不过现在铁山已经被夺走了权力，赶到了新阳府一代，负责当地城防，转运粮草的后勤事宜。 又一次退居二线。 但这也恰恰说明何静急于证明自己的态度。 估摸被辰皇收拾的不轻。 “朕确实有这种想法。”杨定颔首表示赞同。 走陆路太久太颠簸，还是海路比较稳妥。 正在此刻，陈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绛。 “何事？” 看到他俩进来，杨定转而问道。 “陛下，辰国奸细要在断风涯刺驾。”李绛将口供和查到的所有资料递给杨定。 杨定看罢之后，转手给了冯太师和谢太傅，两人拿起来一看，面面相觑。 “看来水路不能走了。得走陆路。” 冯太师开口，并对杨定说：“陛下，情况有变。不如三日之后大张旗鼓坐海船，然后趁夜带上轻骑，翻山越岭前往铜州，而原来的海船，可以暗中埋伏兵马，只要对方有异动，正好顺势伏击他们。” 冯太师打算顺势而为，杨定也觉得不错，就应了下来。 “此事秘密，决不能泄漏分毫。” “喏！” 屏退众人，杨定批改完奏折无聊，起身往一堆纤尘不染的书架走去。 随手拿起一卷看起来有点年头的竹简，摊开一看上边写着几个字——《大陆疆域图》。 上边是大利王朝时期非官方画的舆图。 让杨定一看，不由得啧啧称奇，大陆是真的很大，从高原荒漠到平原草地，甚至群山丘陵，散碎岛屿，一应俱全。 按照记录，这片大陆已知的地方，就有地球上的整个亚非欧大陆加一块那么大。 但杨定其实很难想象，这么大的陆地，中间一大片台原盆地，四周群山丘陵环绕，北面雪原荒漠，并且最西边记录了一座名叫通天山的山脉，像是大陆的一道疤痕，狠狠将通往西方的路挡住了。 山后边到底是什么，书上给了猜测是还有陆地。只是因为通天山太恐怖，挡住了所有去路。 这座山有多恐怖呢？ 平均海拔一万米，最低不低于七千米。 要不是是呈现自然的山势，杨定都以为它是人为修起来的。 而现实山的那一边是什么，迄今为止无人翻越，也就没人能给你答案。 因为山体呈现笔直，很少能看到可以踩踏的地方，所以只能目测山的高度，但不妨碍人类对自然称颂和向往。 有一些部落的传说中讲，那是通天之所，勾连天地，如果能爬上去，就能成为神仙。 因此，当地部落很多人喜欢天葬，尸骨会丢在山下，然后让飞鸟啃噬。 他们认为只要飞鸟吃了，他们的灵魂就能借此升天，抵达仙界。 这本书说是讲解疆域图，不如说是记录各地的奇闻轶事，杨定抱着一本竹简，看着象形文字（大利王朝制定的表意文字，跟传统的汉字不一样。但表意文字好辨认，连蒙带猜，杨定是能学会的。）杨定感觉很舒服。 看完《大陆疆域图》，天色也渐晚，杨定伸了个懒腰，笑呵呵说：“是一本不错的游记，看得朕都想每个地方走一圈了。” “陛下一定能统一天下，以帝王车驾，走上一圈的。” 陈安接触了杨定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摸清了杨定的底线。 开玩笑什么的无所谓，反正你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能把你当做朋友。 要是触及了，转头迎接你的只有雷霆之怒。 所以陈安才敢半开玩笑似的说话。 “哈哈！说得好！” 杨定开心大笑，虽然他一开始只想保命，可现在战车已经开始行驶，你想要停下来，绝对会被背后的战车撞死，甚至碾过去。 因此，他现在也开始慢慢察觉，他得有帝王该有的雄心了。不然觊觎这个位置的，绝对不在少数。 被人夺了位置，小命儿就不保了。 这些关联，让杨定逐渐变成了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笑罢，他收了笑容，将这本游记放到一边，转而看向陈安说：“对了，这一次你随朕一并去相王，宫内的事宜，回去交给皇后处理，别出差错了。” “喏！” 陈安看杨定恢复了帝王气度，也赶紧正色，配合得相得益彰。 第五十九章 地栗＝花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 杨定身着衮服，带着皇后来到港口。 好几条龙船已经挂上了杨定的龙旗，仿佛这些穿都是杨定的旗舰一样。 至于最后杨定会上哪条船，一般人都是不清楚的。 不过一场盛大的送行会之后，杨定对宇文小凤说：“回去之后看好家。我给你权力，内外一定要盯紧了。” “嗯嗯。”宇文小凤颔首，至于能不能看得住，其实杨定只在意，不要被偷家了就行。 随后，大军开拔。 十来分钟后，就消失在海平面上。 碧蓝大海，蔚蓝天穹，让从未出海的杨定，感到新鲜。 只是一个上午过去之后，杨定就觉得疲乏了。 突然间他很难想象，天天在水天一色的大海上漂泊的船员，到底是有多难熬。 也难怪这些船员一下船，不是去浪就是找补给。 海上的生活，真累！ 不过好在他不用待太久。 天黑之后，杨定他们立刻在海北县停靠，换上一身皮甲，随后外边罩上普通衣袍，然后骑上普通马匹，快速朝着西边跑了出去。 从海北县往北八百里，就能抵达巫山府境内，可是想要前往铜州，还得翻越一座铜山山脉。 经过两日的快马加鞭，杨定终于来到了巫山府。 “陛下，前头就是着名的三峡巫山了。” 陈安趁着杨定汲水的时候，指了指前头的一座山，或者说是一座瀑布。 一座横截面三千米的大瀑布，泼洒匹练。 山下已经汇聚成湖，深不见底，湖边有树，并且有一条巫江汩汩流进整座巫山府，一直到汇通府，涌入大海。 此外，山高三百五十米上下，山体像一座裸岩，上边只有青苔，没有树木，虽然是绿色的但看起来显得很怪异。 而且，这一座裸岩处，有三道很很深的峡口，后边的水成阶梯落下，如果像地球一样修一座水电站，这里绝对是首选的地方。 而且，修完之后，倒是能来一次让船直接越过这一座铜山山脉，前往三处峡口的源头之地。 毕竟它们的源头分别是宁州的玄宁府、南州的黄杉府，以及铜州的黑水府罗阴县。 如果修出来，靖国西边和十万大山的交通可就彻底打通了。 铜州再也不用忍受没有出海口的痛苦了。 就是现在这个时代，不现实。 “越过三峡巫山，就能抵达栖霞山，那里有一座被河水冲刷开的山体隧道，可以走船。许多行脚商人会在那里租小船，一路畅行。” 杨定一听有隧道，人都有点懵。 “走去看看栖霞山隧道长啥样！”杨定对隧道表示好奇。 休息结束，立刻纵马朝前冲了去。 十来个内卫轻骑跟在杨定身后，小心翼翼保护。 冲到栖霞山，都已经黄昏了。 望着一条河流穿过的岩制山，杨定不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河流冲出了一座山洞，让水直接穿山而过。 就是不知道隧道内啥样。 “陛下，天色阴黑，还是不要动。等到明日太阳升起，就会有阳光直射隧道之内，才能通行，不然山洞内有几条深不见底的断河岔道，走错一步，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做足功课的陈安劝了想要往里走的杨定，这才让杨定打消念头，让人准备一下吃喝，装作赶脚商人，抠门的节省花销。 不过他们的动静，还是吸引来了不少行脚商的关注。 尤其是专门在栖霞山隧道附近的买卖的本地商贩。 其中有一个卖枣子的商人推着独轮车走了过来，问道：“几位，要枣吗？咱这里的便宜。” “不用。”杨定摆了摆手，像个厌烦推销的人。 “诶？这位客官的口音怪，像东边来的。我这枣子就是从直隶州弄来的。你们要是不喜欢，我这里有地栗。咱们铜山附近，就这地栗最好吃了，你们一定是没吃过的！” “它跟栗子一样两层皮，但煮完以后晒干，吃上一口就感觉满嘴流油，下酒正好。” 说着，这客商掀开了木桶，吓得陈安赶紧上前看，若有若无的挡住杨定。 生怕这个客商从桶里拿的是刀。 不过这客官很快弄出来所谓的地栗。 三颗栗子大小的泛着蒜香的金黄花生，看得杨定眼睛都直了。 “花生！靖国居然有花生？” 杨定赶紧上前，从这客商手里拿来，熟稔的剥开一颗，看这里头栗子仁大小的花生仁，以及红色的表皮，有点泪目了。 要说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熟悉的作物。 就是感觉比花生大了好几号，不过还是花生的样子。 之所以有这样的是感触，还是因为穿越过来以后，大米太常见了，所以他也没觉得意外。 但许多经济作物如：红薯、西红柿、马铃薯……这些他一个没看到。 原本还可惜找不到了，不想这个世界也有花生。 因此杨定越发肯定，自己穿越的是平行世界。 “东边管地栗叫花生？”客商嘟囔一下，“感觉和花生出来的不搭啊。” “只是一个称呼，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味。”杨定回答一下，拿起一颗打量过后，就要往嘴里丢。 陈安吓得赶紧上前夺走：“爷，我来尝尝。” 杨定都张开了嘴，准备试试看，结果这花生直接进了陈安嘴里，不禁有点不悦。 不过陈安咀嚼之后，嗯了一声，眼前发亮道：“爷，好吃还没毒。回去咱们庄园里头，可以种点这里的品种。” 杨定这下明白了。 这太监是替自己试毒。 倒是忠心。 “我都没吃呢，你说我就得种吗？”翻了个白眼，杨定丢了一颗咀嚼。 还是熟悉的味道啊！就是蒜蓉味淡了点！ “这花生煮盐水，半湿就比较糯。你这烘干了，香是香，但硌牙。” 杨定点评了一番，让这位客商听得眼睛都亮了几分：“看来客官是真吃过地栗！要不要再买点？” “买可以。但你有种子吗？”杨定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吃的花生没你这里个大，倒是可以弄点回去种。” “有有有！” 客商听得眼前一亮，从独轮车板下边拉出一个抽屉，里头放着一个油纸包：“一共十颗生花生一包，一包一两白银，客官要吗？” “一两白银？！你怎么不去抢！现在米价一石陈米才一钱白银，一石新米也就五钱啊！” 陈安在一边都快跳起来了。 一两啊！足够一户八口小康之家过一年了！ “客人啊！您也知道一石新米才卖五钱银子，我们这些小人物，一年幸苦种上一亩地，营收才有多少？” 客商大倒苦水，他家只有一亩地，一亩一季产粮在六百斤，也就是两石米，三季就是六石。 结果这一季新米价格一石才五钱，下一季不知道会跌多少。 哪怕就按五钱来算，他们家一年营收才三分白银。 三分银能干啥？一只鸡都得要一钱白银了！ 换算一下就是三百斤陈米换一只鸡，说出去谁敢信？ 杨定听罢，人是愣在了原地。 这不就是通货膨胀吗？ 要解释为什么通胀，要先搞清楚农业社会的本币是什么。 金银铜铁、布匹丝绸都只是辅助货币。 农业社会的本币是粮食！ 而且他制定的方略，也是将粮食作为货币使用，金银不过是衡量的标准而已。 可是现在一只鸡等于一钱白银，就意味着普罗大众供求失衡了。 然后通货膨胀了！ 得想办法解决，不然早晚出事。 “给他。”杨定从这人手中拿走了油纸包，打开看了一下这种大花生，确定是生的活的后就回去篝火边想事情。 只留下陈安无奈肉疼的掏银子，拿出一两给他。 “多谢多谢！这枣子和地栗，就当白饶了。” 拿过银子的商人开心极了，拿来一篓子，先装了大花生半篓，然后又装了半篓枣子，递给陈安之后赶紧跑。 省得他们反悔要银子。 于此同时，角落的几个行脚商，死死盯着杨定陈安他们。 第六十章 刺杀 “爷，您在想什么呢？” 陈安喊了好几声杨定吃饭，结果杨定就是没动静，吓得他赶紧推了推杨定的肩膀。 杨定这才反应过来，接过陈安手里的碗筷，喝起腊肉粥说：“我在想，刚才那客商说的，米贱肉贵，三百斤陈米才能换一只鸡。长此以往，恐怕百姓都不会选择种植稻，到那时靖国的粮食岂不是要不够了？” 陈安一听，不禁笑道：“爷，您关心这个干啥？这米价是贱，但百姓又不会总是种植百米，也会有人养育鸡鸭猪牛羊等肉食，吃不了肉可以吃鱼嘛！一条咸鱼，要不了十文钱，还能省盐，百姓都吃得起，多好。” 杨定微微皱眉：“这不还是一钱白银吗？” 靖国货币制度，一千文等于一两白银，一钱白银也就等于十文钱。 可陈安却还说十文钱所有人都吃得起。 “嗐！差点忘了说。”陈安赶紧开口道，“爷，咱们靖国现在是金银贵，铜钱贱。一钱白银能兑一千文。” “什么！”杨定惊得碗差点都没拿稳，“怎么会这么贱？” 一钱白银兑一千文，那岂不是说一两能兑十万文。 这丫的通货膨胀率得是多少啊！ “还不是因为铜山山脉的矿场。”陈安指了指远处，“就上个月，铜山一带的国营矿业全力开挖，这些铜又不能放着不用，于是纷纷铸币。一个月开挖的数额，等于咱们一年的数额，铜太多了，感觉都快比铁贱了。” “不应该啊！”杨定喝口肉粥压压惊，缓缓开口，“开矿什么时候这么简单和快速了？” “都是票证闹的。”陈安解释道。 相较于杨定这段时间在都城忙，他到处传旨跑来跑去，也就跟很多主官联系上了，知道的讯息也就多了。 要坐稳大太监的位置，他怎么可能没点本事压身呢？ 许多重要或不重要的资讯，他都能记得清楚，等需要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用。 要说杨定这个假皇帝治国手段是真的厉害。 矿业国营之后，加强巡查，打击贪腐，效率本身就有显着提升。 杨定还用票证开道，让大量的百姓趁着农闲去挖矿换票证。 这对还没进入工业化的国家而言，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就显现了。 铜山山脉处处高炉，日夜不息，铜锭堆积成山，铜山附近各地府库据说已经堆满了铜锭。 但铜锭也不能放着不是？于是银行直接就地造钱，造出来的钱也不偷工减料，足额足份，愣是将靖国最底层的基础货币打爆了。 表面国库里是有钱了，但百姓的铜钱却因为贬值加剧通货膨胀，愣是变得不值钱了。 而银子却因此更加硬挺，被百姓需要收藏，导致市面流通的银子加速通货紧缩。 货币体系形成了一个割裂的鸿沟。 另外物资生产不均衡，导致了有些产品只能用白银购置，弄得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要不是杨定早些时候下令用银子购买米粮，恐怕如此恐怖的通货膨胀已经让百姓掀翻他的龙椅了。 “误打误撞啊！” 想通关节之后，杨定擦了擦额角狂冒的冷汗，赶紧对陈安说：“派人回去一趟，命令银行立刻停铸铜钱，现在市面上的铜钱已经太多了，先放着消化一下。至于多余出来的铜锭，安排出口。朕记得万岛之海缺铜多金银，就拿铜锭去换金银。要是万岛之海上的部落、国家需要铸币的，咱们可以代理。” “喏。” 陈安立刻去办事，虽然对经济事情不大通晓，但多贱寡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希望这招能有效吧。 夜晚，篝火只剩下轻微红光闪烁明灭。 杨定躺在自己的帐篷内，仔仔细细回顾一番最近的经济政策。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对靖国的生产力预估错误。 靖国的粮，一年三季。 经济作物，除了甘蔗、棉花、麻、桑等几乎找不到其他的。 关键是这些玩意儿还不能当主食，这就特别坑了。 在没有化肥的世界，一亩地产量特别有限。 因此，良田大家都得拿去种植粮食，来保证自家手里有粮心理不慌。 可是副食品也得要地吧？ 养鸡鸭鱼、猪牛羊的，那样不要地啊？ 还得要给它们准备吃的，这又得要地去准备了吧。 靖国很多地方是热带，开发及其不易，在加上水果粮食遍地，人不愁吃穿难免有了惰性。 这也是为什么靖国的内的优质蛋白质载体那么贵了。 “看来，还得用国营的方式，亲自下场了！不然靠着这帮平头百姓，最多就是养着自己吃或者卖，根本形成不了规模。对于城市内的普通百姓而言，是绝对不利的。” 杨定打定主意翻身，调整了一下姿态准备睡觉。 突然，几道黑影逼近，让杨定心头一紧，伸手摸到自己的盾牌和一把刀。 他们想干什么？劫财？ 不对，附近那么多行商驻扎，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要知道行商和行商之间虽然会互相警惕，但要是确定有劫匪，就会一起上。 唇亡齿寒的道理，没人不清楚。 因此杨定断定，这伙人不是来抢劫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头脑风暴一瞬间，他就基于自己的身份，推测出了一种最大的可能。 辰国人要刺杀朕！ 辰国故意用伪消息欺骗朕的情报机构，让朕从海上下来，走陆路来到必经之路的栖霞山隧道。 然后提前埋伏！再给朕致命一击！ 人带太少，大意了！ 这几道黑影越来越近，突然有一个影子抽出了一把刀。 杨定一看他们已经亮刀，缓缓起身，将盾牌挡在身前，压低身体重心。 帐篷外，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对视一眼，纷纷举高，然后对准帐篷。 准备！ 冲！ 杨定像一头武装到牙齿的犀牛，直接撞飞了一个人，吓得其他人一个激灵。 “杀！！！” 杨定猛地怒吼一声，整个营地包括附近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陈安更是掀开自己的帐篷，看到杨定撞飞一个，砍死一个，然后被另外几个反应过来的刺客追杀，顿时心头大急。 “护驾！护驾！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保护陛下！” 陈安这一嗓子直接暴露了杨定的身份，让那帮黑衣人下手更狠，哪怕杨定身穿皮甲，也被划得血淋淋的。 毕竟不是铠甲，皮甲是挡不住多少次锋利的刀刃的！ 眨眼功夫，杨定已经跑到河边，举着圆盾挡着刀劈。 这帮刺客下手真心狠，圆盾都被劈凹了，杨定的虎口已经崩裂出血，要不是小命要紧，他死咬着牙扛着，恐怕盾牌已经撒手了。 “吼！” 再一次撞开刀，杨定反手刺穿一个，但再一次举盾阻挡的时候，手终于还是绷不住。 盾掉了，而刀将至！ 第六十一章 漩涡 “死！” 黑衣人看到杨定掉了盾，狂喜的将刀朝着杨定劈来。 铿锵！ 杨定怒吼的将刀朝上一挡，这黑衣人的力道可不低，愣是压得杨定单膝顶在地上，肩膀皮甲被破开，肌肤刺破，鲜血直流。 “滚！” 眼看事情难办，杨定一狠心朝前撞了过去。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肚子挨了重重一击头槌，闷哼一声退后数步。 紧接着杨定转身就往河里跳。 “想跑？伪帝，死来！” 黑衣人捂着肚子皱着眉，也是毫不犹豫冲进河里。 “陛下！陛下快上船！上船啊！” 陈安他们赶到河边，看到了一艘漂流下来的乌篷船，上边插着一根粮油行旗帜，顿时大喊起来：“陛下在河里！救驾！快救驾啊！” 这一下，停泊在河边的船家也听到了，有些船如离弦的箭冲了出来。 杨定忍着身上的痛，快速游到船边，一手按在船沿，刚想往上，突然感觉脚被什么缠住，紧接着整个人开始往下沉。 “呜咕噜噜……” 呛了好几口水的杨定，脑袋都快缺氧了。 朦胧混乱的时候，他看到一道黑影冲过来，一把匕首已经朝着他刺来。 杨定慌忙挣扎，奈何气息乱了，手脚也不协调，浮都浮不上来。 只能艰难的抓着匕首，也不管疼痛，狠狠用脑袋撞这个人。 下一秒，一根竹竿砸开了被杨定撞得七荤八素的家伙，让杨定抓住竹竿，开始往上浮。 水面血水扰动，处处杀机。 船员们心理焦急，但一察觉竹竿被抓住了，赶紧朝上拉。 噗通！ 杨定被粮油行的船员拉了上来。 只是凉季的夜晚，河水冷得吓人，浑身多处受伤的杨定被冻得瑟瑟发抖。 “陛下……陛下没事吧？要先换衣服？”粮油行的一个中年护卫赶紧替杨定脱皮甲。 正在喘息的杨定呛咳河水，昏昏沉沉间看到了好几艘直扑他来的船。 杨定赶紧拦住护卫喊道：“小心！有船靠过来了！” 顺着杨定的目光看去，好几艘船只在水面喊着号子他们可不是来救人，而是杀人的。 穿上甲板有人挽弓，火箭如飞蝗一样落在乌篷船。 船一下子着火了。 开始有人用水扑火，但没有任何效果。 火势越发的大，让杨定都有点懵：“你们船装了什么？” “陛下，装了豆油。” “……” 杨定突然好想骂娘。 但现在根本来不及说骂娘了粮忙怒吼：“别浇了！快，快把豆油给丢出去！快！” 杨定的怒吼终于让一船慌张的人醒悟了过来，连连将豆油连罐子往外丢。 于此同时，杨定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姑娘，也在帮忙。 “怎么还有孩子啊！” 杨定刚问完，就看到这个孩子被慌乱的人群撞倒，吓得他赶紧站起来，把孩子抱起来。 “小心！” 追杀他们的船又一次放箭，好多丢豆油的护卫中箭倒在甲板，或者摔倒掉进河里。 突然怀里的孩子哭喊起来：“爹爹！” 顺着孩子挣扎的地方看去，之前拉自己上船的中年护卫，喉咙中了一箭，一下摔在甲板，脑袋栽进水中缓缓滑落。 眼看活不成了。 但也就这么一下，整个乌篷船，因为重心不稳，开始剧烈的摇晃，吓得杨定抱着小姑娘死死抓着甲板：“卧倒！卧倒！” 然后。 船翻了。 罐子一下被撞碎或者沉了下去。 有些豆油在罐子有些封泥被水融化，油从罐子里被水置换出来，漂浮较为平静的水面上。 “杀了伪帝，尔等统统重赏！” 追敌的船上传来怒吼，紧接着一根根火矢飞落，十米宽河面呼的一下火光冲天，吓得这些船都不敢乱动。 而杨定抱着孩子，艰难的爬上平缓的船底，不敢乱动。 随波逐流，被河带着一下进入了隧道内。 就这样一路浪迹。 “该死！该死啊！功亏一篑！该死的伪帝，为什么你不死！” 不甘的怒吼传得很远很远。 杨定暗自侥幸，也不敢回头看，他怕乌篷船会因为他的一丝丝不必要的动作，导致整条船沉在水里。 毕竟船翻了面就算还能漂，也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沉没。 在没有任何逃脱办法的时候，你只能呆着。 “爹爹……呜呜呜……” 小女孩的啜泣，让杨定无奈安慰道：“好了好了。活下来就好了。” 小姑娘可不领情，反正就一直哭着，弄得杨定头大如斗，只能转移下视线。 他抬起头打量四周，发现这一座隧道好古怪，你说它是隧道，但上边根根钟乳石，告诉了杨定这里分明是一座溶洞。 但你说它不是，除了顶部有有钟乳石外，四周全是岩石，品种他说不上来，但很像风化岩，里头的空气里，还弥漫有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或者说是生石灰遇到水以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总之混在一块，杨定也分不清是那一种。 “这隧道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杨定自言自语着，突然看到黑漆漆的隧道内有一道亮光。 当船飘过光的位置，杨定看清了。 一口带着砖的井？ 然后井中能看到天空。 “嗯，是后边认为开凿的吗？总觉得怪怪的！” 杨定看不大清井壁的模样，只能收回脑袋，继续随波逐流。 女孩儿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渐渐平静下来，抬起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眼看着箍着她不让乱动的杨定。 察觉女孩目光，杨定低头一看，不禁啧啧称奇。 “你倒是长得萌萌的。” 女孩哽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萌萌？” “？” 杨定听罢一怔，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的萌，不应该是萌荫的意思吗？ “你全名叫什么？” “杨萌。” “咦，跟我同姓耶。” “真的吗？” 小姑娘眨巴眼睛看了眼杨定：“我爹死了吗？” “……” 杨定沉默了。 小姑娘忍不住低下了头，然后低吟道：“爹爹会在天上跟娘亲见面吗？” “会的。” 杨定揉了揉她脑袋，莫名感觉这女孩懂事得令人心疼。 突然船只一震激烈晃动，吓得杨定赶紧抬头，但四周乌漆嘛黑，看的不远，只能依稀看到前头一个陶器在大圈。 由大，到小。 最后被漩涡吞没。 漩涡！！！ 杨定大惊失色：“完了！” 第六十二章 张嘴 吐舌头 “大哥哥，大哥哥你醒醒啊！” 被一阵摇晃，杨定艰难的咳出几口水，脸色苍白了不少，而且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撞散架了一样。 好痛！ 稍微扭动一下身体，杨定的视线终于清明了。 面前，一个狼狈的娃娃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大哥哥，你醒了吗？” 杨定认出来了——杨萌。 “醒了。”缓缓爬起来看了一眼四周。 一棵上了年岁的榕树，四周枝干茂盛如华盖，根须绵延不知多远，甚至布满了整条河道，一直蔓延过对岸，极目难明。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来的？” 杨定艰难站起来，一边问一边重组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最后的画面是他们被漩涡吞噬，杨定屏住呼吸，捏住杨萌的鼻子，然后被狂暴的水流冲得昏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就是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杨萌抬起头回答。 杨定揉了揉她脑袋瓜，寻了一处干净的树根坐下，稍微恢复了体力和神智。 三个小时后，杨定才开始打探四周。 黄昏。 杨定大致走出了三公里，终于踩在了算一处没有榕树根须的黄沙滩。 滩边是河，河如匹练环绕一座山，山上有炊烟。 “来，我背你过去。” 杨定背起娃娃，忍着腹中饥饿，涉水走过这条五米宽的河流。 水不湍急，沙子也很细腻，踩在脚底还很柔软。 不拿去做建材太可惜了。 杨定爬上河，气喘吁吁，对于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感到了好笑。 这都是什么时候，我还有这样的想法干什么？ “大哥哥，你是不是累坏了？”杨萌眨巴大眼睛问。 “还好。咱们去那一边看看有没有果子。” 说着杨定又一次爬起来。 现在的身体，极其需要蛋白质来增加饱腹感。 没有蛋白质来点糖也行，保持血糖兴奋，才能让大脑清醒。 “那里有芒果可以吃。” 杨萌一听，指着远处树上结着的芒果，奶声奶气说。 杨定大喜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树下不经犯难了。 热带的树就一个字——高。 他一米八的个头，够不到！！！ “我去找根棍子。” 杨定对杨萌说了一声，刚准备离开，杨萌却说道：“不用大哥哥，我爬上去。” “你？怎么可能呢？”杨定不信。 这孩子也没多大，就算会爬树，也不可能爬这么高！ 眼前的芒果树，可是有十几米高呢！ “你不相信我？”杨萌虎着脸，很不开心。 “信你。”杨定暗自好笑，揉了揉她脑袋瓜说，“不过树太高，爬上去太危险了。” “没事的。”杨萌昂着脑袋，紧接着手脚并用，就这么在杨定视线下，三分钟不到爬上五米高的树杈上，并且摘下一个熟透了的大芒果：“大哥哥接着。” “诶诶诶……哎呀！” 杨定让这大芒果砸中了脚，疼得嗷嗷脚。 这可把杨萌乐坏了，随后她有抓了两颗丢下来，在从树上慢慢爬下来。 快到两米的时候，杨定伸手把她从树上摘下来，抱在怀里笑道：“你这小坏蛋，砸得我的脚好痛，得还笑话我。得给你点惩罚。” “看你还敢不敢了。” “哈哈哈！！！”挠着她的咯吱窝，乐得杨萌眼泪都笑出来：“大哥哥不敢了，萌萌再也不敢了。” 两人闹了一阵，杨定就放下了她，然后拉起一颗芒果拆开，吃了一口。 超甜。 “这芒果是什么品种的？怎么这么甜，这么大个？” 跟他记忆中的芒果完全不一样来着。 “不知道。”杨萌也在大快朵颐，吃得满嘴都是，“反正就是好吃。” 杨定看她花猫似的脸，赶紧给她擦干净：“也是。不过不要吃多，芒果吃多了还是会过敏的。” “嗯。” 杨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继续埋头干饭。 吃完一颗，杨定觉得饱了。 带着打饱嗝的杨萌起身，去边上的溪边洗了一把脸。 “热带地区如果没有瘴气，疟疾之类的，还真是天堂啊！难怪古时候地球那些土着，成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点都没有……” “没有什么？”杨萌好奇用大眼睛看向杨定。 话说到一半是什么鬼？ 此时的杨定，正颤抖着身体，伸手拨开泥沙。 一双手颤抖的将一块破碎石板捞了起来。 上边是汉字！ 没错！在这个不存在汉字的世界，有简体汉字！ “齐国武通三年三月十二日，帝……后边呢？” 杨定一字一句念出来，但内容只有这么多。 “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个世界有汉字这样成熟的体系，为什么会用现在大利王朝的象形文字？为什么？” “大哥哥！你怎么了？” 杨萌突然看到杨定直接冲下了河，像发疯似的在河里不停的拨沙子，像是妄图找到什么一样。 只是忙到天色见黑，杨定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相关遗迹。 现在没有碳元素测年份的机器，根本不清楚这一块只剩下石板的石碑，到底是何年何月的东西。 而上边记载的齐国国号、武通年号背后又有什么秘密。 以及，原来有汉字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只剩下大利王朝的象形文字？ 种种疑惑萦绕心间，但天色见黑，他也不能久呆，将石板洗净擦干，跟宝贝似的贴在胸口保存。 这是一种慰藉，也是他孤独内心的精神支柱。 或许，这个世界，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正等着他发现。 带着这样的心思，杨定走到芒果树下，打算弄点柴禾点火来转木取火。 只是，一个路过的骑牛老头，把杨定雷得不轻。 明代的飞鱼服，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穿在他身上不说，也不带帽子，总觉得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 老头看到了杨定，骑着牛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张开嘴我看一下。” 杨定愣了一下，照做张嘴。 “吐舌头。”老头凑近些，居高临下又说了一句。 杨定吐出舌头。 “你染了风寒，身上刀伤也有了感染，失血也过多，周身疲惫，还有内伤。如果不及时救治，你的小命就要没了。” 杨定眼珠子瞪得老大，惊异道：“你懂中医？” “中医？那是什么？”老头儿摇了摇头说，“老夫是祖传的御医。” “御医？？？” 什么鬼？ 杨定一脸小心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是通过望闻问切四法检查？” “嗯？你也懂医术？”老头儿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摇头：“既然你懂医术，那就得知道你的身体快要扛不住了，先随我上山治疗，有什么问题等你好了再问。” “哦哦……” 杨定愣了一下，拉着可爱的杨萌一块上山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无限的疑惑。 中医？御医？ 既然有这样的医生，为什么我在宫中见过的医者，不会诊脉，只会跳大神和放血？ 第六十三章 急救 上山。 这一路倒是平缓，绕道半山腰的时候，杨定跟着这个骑牛的老者看到了一座小山村。 大约十来户，不远处的一眼潭水边，能看到潭下边的梯田。 而且，这一些人都住在竹屋之中。 “你们是曜族？”杨定看了一眼整个村子的中央，一口井上，一尊脸上无器官，头发梳成张牙舞爪九头蛇，模样怪异的神明，张开双臂昂首向阳，像是拥抱球一样抱着太阳一样。 这就是曜族的太阳神，名叫烛照。 “不全是。” 老人看了杨定一眼，笑着说：“你很排斥曜族？” “不会。”杨定摇了摇头。 “那就随我来吧。” 走进小村庄，村内男人正巧从另一个方向的梯田里回来：“郑老，您回来了？” 这群男人看到老者的时候，一个个十分恭敬的问候。 “回来了。”郑老笑了笑，介绍杨定说，“路上遇到一个病人，回头注意点，不要打扰到他。” 几个男人看了一眼杨定，记下容貌以后，彬彬有礼拱手退下。 杨定有点古怪：“曜族不是不兴大利王朝这一套？难道你们是归山曜或者走山曜？” “都不是。”郑老摇了摇头说：“他们是竹林曜。” “……” 杨定感到莫名其妙了。 既然不是归山曜或者走山曜，你们行礼做什么？ “走吧，后山那屋就是我家。” 随着郑老来到自家屋前，篱笆围成的小院内鸡鸭鸣叫，一条黄犬伸懒腰打呵欠，看到郑老的瞬间，欣喜的吠叫两声，随后越步而来，绕着老牛转圈。 “去去去。” 郑老从牛身下来，被小狗子咬着衣角，轻轻将它踢开。 小狗只当是玩儿，开心的左右奔跑，然后绕了回来。 “阿爹回来了？” 厨房走出来一名女子，姿容素雅，并无粉黛，却给人一种耐看的感觉。 尤其是身材。 嗯，很润。 郑老察觉了杨定的目光，警告道：“嗯哼！小子，眼睛别乱看。” “咳咳……”杨定刚想通过咳嗽缓解自己的尴尬，结果却发现咳嗽像是止不住一样，整个人咳得重心不稳，愣是摔在了地上，吓得黄犬赶紧跑开。 “啊！大哥哥你怎么了？”杨萌吓坏了。 “我……咳……咳咳咳！！！” 杨定话都说完整，感觉呼吸急促，并且肺部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想要逼出来一样。 火辣辣的疼，好难受。 突然一口血，被喷了出来，吓坏了杨萌。 郑老一看杨定这样，赶紧对女儿喊道：“搭把手，他的肺可能进了水，肺泡顶不住爆了。” 杨定听到肺泡这个词，脑袋一僵，死死抓着郑老的袖子：“你……你怎么知道肺泡这东西？谁教你的……的……” “少说话吧！”郑老反手朝着他的脖子一敲，将他击晕，“都什么时候，还这么这么急促呼吸。” 两人架着杨定，赶紧放到平坦的床榻，开始进行抢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 杨定醒来只要大口呼吸，人就很难受，肺部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感到了头皮发麻。 “醒了！大哥哥醒了！” 清脆的声音让杨定反应过来，边儿上还有一个小娃娃。 杨萌的呼唤喊来了郑老：“啧啧，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 “我的身体……” 杨定感觉自己好难受，而且脑袋好疼。 “你只是肺部进水，肺泡没有爆。但你有两根肋骨断了，一根插破了点肺泡，这才有了两天前的吐血现象。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帮你将肋骨接好了。伤口也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防止感染就行。” 郑老说的头头是道。 而杨定则是看了艰难看了一眼胸口位置，一道狭长创口，用了鱼肠线缝好，看得杨定眼皮狂跳：“你做手术的时候，有消毒吗？是在无菌室做的手术吗？” 这里可是热带啊！细菌的繁殖能力得多强啊！ “消毒倒是有，不过你说的无菌室我只在祖传的手札里看过，这里的条件如此简陋，怎么可能会有无菌室？” “那……那……” 杨定憋得脸都红了，很想骂他赤脚医生，但这老头好歹救了他。 忘恩负义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那你有高度酒吗？先帮我消毒一下，尽量减少细菌繁殖的空间。” 杨定又问。 “高度酒？那是什么？” “就是酒精啊！”杨定咬着牙回答。 “酒精啊！我只在祖传手札里看过，具体的制造方法我不知道。” 郑老头摇了摇头，差点没让杨定晕倒。 “把……把你的手札拿来我看看！”杨定怒得开口。 “不行。”郑老瞪着杨定，“此乃我郑家传家之宝，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给你看？” 杨定一听愣了片刻，最后悻悻不言。 希望我能活下来吧。 阿门。 假信徒杨定心头做了个手势，顺手摸了摸胸口。 杨定突然想起自己的石板，赶紧问道：“我的石板呢？” “你说这个吗？” 门外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的郑老女儿将碗放在桌上，紧接着从腰间的布袋内拿出了杨定的石板。 “对对对，就是这个。” 看着上边熟悉的文字，杨定有点热泪盈眶了。 “对了，你们能认出这些字吗？”杨定看向郑老，眼中难掩的希冀。 他们是本地人，这石板就在山下找到的，如果能从他们嘴里得知汉字的消亡，或许自己能找到更多的未知，甚至找到回去地球的办法。 老实讲杨定终究觉得自己是地球人，应该回去地球。 毕竟这个世界太……太残酷、也太孤独了。 他好想念地球的一切！ “这是字？确定不是什么咒文？”郑老头拿来看了一眼，摇头说道，“要说字形还是蛮好看的。如果这个算字，或许在大利王朝之前存在过吧。但大利王朝之后三百年时间，也差不多泯灭了。” “……” 杨定差点就忘了，大利王朝虽然是天下第一个统一大陆的王朝，但他不是秦朝只有十五年统一时间，三百年来这个王朝一直致力于传播统一文化。 这个世界，大利王朝的文字才是天下主流。 其他的象形文字要么被兼并，要么就干脆消失了。 哪这个世界真有简体汉字，大利王朝不推广，你能怎么办？ 只能坐视这个文字，彻底消失了。 但能存在简体汉字的世界，一定和地球有非比寻常的联系。 “齐国……武通……” “最后的线索了。” 接过石板，杨定像宝贝一样握在手中，好一阵才问郑老：“你身上为什么穿明朝的飞鱼服？” 第六十四章 聊着聊着就歪楼了 “明朝？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朝代吗？” 郑老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古怪问道：“这是大利王朝之前，南国的王族服饰。我们家族曾经是南国王族，后来被大利王朝四处迁徙戍边，我们南国郑氏就有一脉就迁徙到了黑水府内了。” “南国？” 杨定嘴角抽搐了一下，难道这个世界真是一个被架空的世界？ 或者说有人改造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使得整个世界的历史进程面目全非了。 “那你知道这件衣服上的图案由来吗？”杨定不死心继续问。 “不知道。” 郑老回答得理直气壮，让杨定深感挫败。 “阿爹，杨公子是病人，您这一两句就气他，他还怎么养好伤然后离开呢？” 郑老女儿一番话让杨定好感动，不禁有点胡乱想法，难道她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月娥，我可是你爹啊！你不着向爹爹，怎么维护起外人了？” “爹！杨公子不早点好了离开，你这个月的酒钱就别想找我要了。现在靖国的物价奇贵，一两酒得几千文不说。养伤的还得要鸡鸭养着。现在鸡多贵啊！一只鸡一石米！咱们外头的鸡鸭多值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白白宰了给病人吃，吃完了你能找他要银子吗？” 郑月娥叉腰训斥着老爷子，每一句话都让杨定感觉内心在淌血。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 还好没有说出口，否则社会性死亡离我不远了。 杨定长舒一口气道：“此地，是黑水府管辖？” “黑水府古融县甑厝乡榕树村。” 郑月娥头也不回的报出地名，像是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一样。 杨定顿了一下，犹疑问道：“我是在栖霞山隧道被卷进漩涡的。怎么一下冲到了黑水府？” “原来如此！” 郑老一拍手掌，啧啧说道：“我说你怎么受伤这么重，原来是被断流河卷走了。不过，你这命也太大了吧，居然能从断流河里活下来。” “还好！还好！”杨定也是暗呼庆幸，“对了，你们一般怎么去黑水府？” 郑老捻着胡须说：“此山下的溪流叫榕树溪，源头就是来自栖霞山隧道的断流河内。若是想要去黑水府，可以顺着榕树溪一路向西汇入融江，然后走融江最后汇入黑水。” “多谢。”杨定点了点头，“回头我到了黑水府，可以去银行里取钱，在此修养的医疗费、膳食费我会支付的。” “诶，救人乃是医者……” 郑老摇头晃脑的打算拒绝，话倒是说了一半，就让女儿挤开上前：“公子真有银行账户？” “有……有啊！”杨定被她突然换上来的热切表情吓到了，赶紧说道，“不才乃是银行下属一职员，走栖霞山隧道就是为了赴任。结果，在隧道外遭了抢匪，带着妹子好不容易跑上船，结果却遇到了漩涡。” 杨定揉了揉杨萌的脑袋瓜，给她暗自使了个眼色：“我们爹也因此没了。” 一提到这伤心事，杨萌眨巴的大眼睛一下蓄满泪水，忍不住嚎啕大哭：“爹爹没了！爹爹去天上见娘了！” 杨定暗叹一声，这眼色完全多余。 不过这小女孩懂事得吓人，什么时候能哭，什么时候不能哭，她心里都有底。 有机会她绝对会趁机发泄情绪。 环抱起来，杨定心疼说道：“放心，还有哥哥在。等哥哥养好了伤，就去赴任。哥哥也是公职，能申请剿匪的。到时候哥哥会报仇的。” “哇……” 看两人这悲惨的模样，郑月娥眼眶也有点红红的：“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这种事情。” 郑老再一次捻着胡子，暗暗放下戒心。 原来他还怀疑杨定身上的刀上和皮甲来历不明，原来是一个公职员家庭。 想来资产也不少吧。 “你且安心养伤。你这妹妹就是受了几处淤青，稍微哭一下，释放内心抑郁之后，对于人的心理和身体都会有好处。” 郑老这话一出，让杨定都感到诧异：“你还懂心理学？” “御医术内确实有记载这一门。怎么，小兄弟你也懂？” 郑老一下来了兴趣道，“我家祖传的手札写明：人之七情六欲亦能生病，此病乃精神之病痛，谓之心病。 心病之疗法，首善心药、引导之法；其次外药、刺激之法；最次放任不管，自然而愈。 然治疗心病之医者，须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治以话语术引导病根，明因果，化心结，使患者痊愈。 但人性复杂，犹如鬼蜮，治心之人首要自明。 若己不修身，乱世之间无法苟活；再不修心，乱世之内怎言自保。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故病医者，少矣！良医者，更少！大医者，弗有也！” 杨定听到了熟悉的名句，脑袋是嗡嗡响。 还说这个世界跟地球没联系？谁再说没联系朕砍了他！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出来了也就算了。 但这一段除了介绍心理医生怎么治疗，更多的是告诉子孙后代，应该怎么做人，怎么存身，怎么立命。 这不是典型的杂糅儒家的思想吗？ 这篇心理学的介绍，其实已经上升到了哲学层次了。 虽然他不大懂哲学，但忽悠这个家伙还是轻松地：“心病还需心药医。世上所有心病，都跟人本身的经历有关。并且，童年经历，甚至阴影，对一个人影响的概率高达七成。 例如，世间纷乱，处处征伐。似辰国大将军何静之人，肆意屠城，一日他攻下一座小镇，纵兵祸乱，但镇中一户人家将儿子藏在地窖，侥幸保住儿子，可父母却惨死在地窖口，鲜血淋漓。 儿子被吓晕，从此之后，见血就晕，且问为何？” 郑老一听，啧啧两声：“不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是而已。” 杨定听得嘴角直咧，越发肯定这个世界和地球有联系了！ 这种在靖国都少听到的成语，典故，这老头信手拈来，绝对有秘密。 得探明才行！ “然也。”杨定赞了一句，“可有治疗之法？” “这……”郑老的得意一下僵住，支支吾吾良久，“不若以鲜血淋漓场面刺激之？久而久之就能好了？” “不不不。告诉他仇敌是谁，挑起他心中怒火，然后手刃仇敌之时，他的心病自然不药而愈。” “果真？”郑老狐疑问。 “所谓晕血，是他每次看到鲜血就会想起父母死亡之惨像，犹如阴影一想笼罩着他。 父母送他进地窖之前，一定说过让他不要出声，不然会被发现。年幼的孩子几乎对父母言听计从，于是他的意识中就会出现辰国=天敌的想法。 而亲眼目睹父母惨死，让他受到刺激想要出声。但父母的话，让他的大脑做出反抗，于是，冲突发生之后，就会应激做出自我保护措施，防止他受到惊吓发出声音而被找到杀死。 从此之后，就有了见血想到父母惨死前的话，闭嘴就能活。 可是大脑的自我保护会让他直接晕过去，因为这样省时省力，同时验证过这是好用的自我保护手段。 所以他见血就晕。 但现在，告诉他仇敌是谁，并且引导训练他胆量技艺。只要手刃仇敌，他记忆中的天敌被他击败，他的内心大脑就会自然而然抹去天敌的存在。 如此，危机解除就能安稳渡日，不用担心敌人了。” 杨定用简单的话解释了一下他理解的应激反应，也不知道对错，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 郑老被忽悠得直点头。 而郑月娥和杨萌则是呆呆的看着两人。 萌萌都被这一段对话听得不哭了，只是哽咽的看着两人。 不应该安慰我吗？怎么聊着聊着聊到别的地方了？ 萌萌心理好苦。 第六十五章 纠缠 一连一个星期呆在山村里头，杨定总算能下地走路了。 最近一段时间旁敲侧击了郑家父女，总算弄清楚了附近的情况。 这里是竹林曜的一支，名唤辛部。不过三十年前辛部和其他曜族部落争斗落败，只逃出了几个人，来到此地定居。 虽然自称竹林曜，但这些年辛部和普通利人融合，基本和利人无二样了。 至于郑家父女，他们是大利王朝之前的南国郑氏王族，算是那个时代为数不多不以姓氏作为国号的国家。 后来被灭了以后，郑氏家族被大利王朝用各种也样的理由迁徙，繁衍，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繁衍出一个大家族。 郑老头儿一家，就剩下他一个还有一个女儿。 至于儿子十多年前夭折，也是从那以后，郑老头性情大变，开始不停学习医疗知识，发誓要将自家祖传的手札。 但他经常不收钱给人治疗，于是富裕的家庭败光了，又一次更是没有救活一个权贵，被对方逼得走投无路。 要不是他救过另一个曜族部落族长，被对方保下来，并秘密送来此地的话，他也会无路可逃了。 老实说，现在这种社会，会医术的人总是能受到尊重。 尤其是这个老郑头医术真的不错，比皇宫里那群跳大神的家伙，强上不知多少。 要是能带回去，自己小命多少多了一层保障。 只是不管杨定怎么旁敲侧击，老郑头就是不想给靖国皇帝效力。 说什么他发誓不治权贵了，那帮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什么的。 杨定只能尴尬的听着骂。 不敢插嘴反驳。 “哥哥！”杨萌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让刚刚走了没两步，正在呼吸新鲜空气的杨定欣喜抱起来：“着急忙慌的，怎么了？” 这孩子可爱，杨定喜欢得紧，就认了妹妹。 回头回去，册封一个公主，既是照顾她的未来，也是报答他父亲为了救自己付出的性命。 “外边来了好多靖国军人，他们中有一个逼着月娥姐姐嫁给他！你赶紧去救人吧！” 杨萌赶紧描述，她知道杨定是皇帝。 也问过郑月娥皇帝是不是很厉害，而郑月娥说皇帝是一国之君，在他的国家内他最厉害。 而现在皇帝手下的小兵逼迫郑月娥嫁给他，杨萌赶紧就来求援了。 “先过去看看。” 杨定皱眉走了出去，在杨萌的带领下来到了水潭边。 此时水潭处，五六名扎了用木环束发，头上扎了黑色木簪的青年正围着村里的几个姑娘嘻嘻笑。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张口说：“月娥，你知道我的心意的。我现在是靖国的公士，也是利人了。公士能有五十亩的免税田。而且我未来还能继续从军出征，五十亩只是开始。只要你嫁给我，五十亩免税田，甚至我获得三十两白银，都是你的！” “我说过，我只听我爹的。而且，我不喜欢你。”郑月娥皱眉退开。 “为什么？我已经加入了靖国，有了爵位，你为什么还是看不上我？” 这个男人继续不依不挠，“难道你还嫌弃我是曜族人吗？” “这不是你是不是曜族的关系。”郑月娥摇头说，“我从小就姻亲，我是有未婚夫的人。除非对方放弃和我姻亲，否则我不会另外嫁给其他人的。” “你们一家都在村里生活七八年了，你也二十多了！要是对方想要娶你，早就来了。怎么还可能让你一直留在这里？” 这男人还是不甘心：“不然你给我他的地址，我去找他！我去帮你问清楚！如果他还愿意娶你，那就按照你们利人的习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要是不愿意，那就把退婚书拿出来。凭什么他不要，你就得一辈子不嫁？” 匆匆赶来的杨定听得微愣，似乎这人也不坏啊。 只是痴情而已。 “辛超，你已经有妻有子了！”郑月娥打断他喝道，“你不考虑你的妻儿，一门心思的想要我做什么？” “……”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光速打脸让杨定心情极其不爽。 这个叫做辛超的男人面色阴郁，片刻之后沉声说：“我可是靖国的公士，我有土地有钱，乡里面都在请我过去担任保长，只要我答应，权利也是唾手可得。我那么喜欢你，娶你当老婆怎么了？你们利人不也有三妻四妾的说法？一样都是妻，为什么你要在意这些？” 卧槽！好清奇的逻辑！ “哥哥，这个人好讨厌，快救就姐姐！”杨萌气鼓鼓的看着辛超。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定轻咳一声走了上来：“话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杨定的声音让郑月娥一怔，紧接着她趁机躲过辛超，跑到杨定身边：“你伤还没好，跑来做什么？走，先回去。” 辛超脸色更难看了看向杨定：“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靖国人。”杨定指了指脑袋上的铁冠黑簪：“某杨定，来此求医。” 辛超一看杨定头上的铁冠黑簪，顿时心头一紧。 乡郎！ 这人的爵位居然和牧田都尉一样高！ “见过杨乡郎，不知乡郎官职？”辛超行礼，声音弱了好几分。 “参将。”杨定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块铁牌，“皇城军第十六师副师座。” 这玩意儿是他给自己安排的身份，不大不小的中级军官和中等爵位，足够横行乡里了。 只是杨定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上。 “嘶……” 几个嘻嘻哈哈的人一下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好了。既然你们问完我了。那换我来问你们。”杨定收了腰牌，看向这个叫做辛超之人，“为何要逼婚？不知道靖国军法如山，欺男霸女，最轻就是斩首，最高牵扯株连之罪吗？” 其他人瑟瑟发抖，但辛超依旧不卑不亢：“我并无逼迫之意，只是问询。” “仅此而已？”杨定嘿嘿笑道，“你要清楚一点，如果你犯了军法，你的上级都会牵扯到。轻则贬爵，重则贬为贱民并充入死士营内。一旦查实，无人可以保护得了你。” “辛某绝无此念！”辛超赶紧否认。 “那行，以后就不要纠缠人家郑小姐了。”杨定挥了挥手表示就这样。 辛超赶紧应诺，准备带人离开。 几个人已经汇聚，跟在辛超身边窃窃私语：“老大，真这么离开？他真是靖国的官儿？” “我怎么没听过有乡郎姓杨的？” “不管真假，你们安排了盯着，我去见见牧都尉，如果他是假的，你我也立了大功。” 辛超心中暗暗发狠，敢跟我抢女人，找死！ “诶！” 几人连连点头，准备离开。 第六十六章 我为九五 “等等。你既然来了，那我这里有一道军令，你去通传一下。”杨定突然叫住他们。 伸手摸了摸腰间，拿起一张藏起来准备当厕纸用的草纸。 这可是宝贝啊！在山村里纸贵，一般人都用树叶、厕筹，那种酸爽只有自己晓得。 为了娇嫩的某处，杨定没少偷偷拿郑老头儿拿来写书稿的草纸用。 于是杨定那是天天挨郑月娥咒骂，说是家贪婪的贼子，明明没有文化还学人偷纸，不知道现在纸张多贵云云。 总之杨某人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 但现在，顾得不这么多乐。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写了一段话，然后拿出一堆印。 什么兵部郎中令，什么皇城军副师座印，什么调兵用的虎符纹印，以及杨定本人用隶书刻的私章印。 最后签押自己的名字。 至于年号，靖国的年号还在用大利王朝最后一个德安皇帝的年号，现在是德安九十二年十月初二。 写完后杨定递给辛超：“去黑水府找牧田，让他领一万人速速来此地接我。我这里有圣旨，对他亲自到才能宣。” 辛超拿过军令，定睛一看眼皮子狂跳。 好家伙，这上边印和官职也太多了吧？ 难道眼前这人要么真有高爵位？还是他是假冒的。 不管了，拿去一试便知。 “喏！” 等辛超跑了。 郑月娥赶紧拉着杨定回去，然后在关门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束发的身影。 关闭门窗以后，她赶紧说道：“你还是赶紧跑吧！你一个银行职员，就算有印也不能胡乱用，万一对方真的调人过来，你就暴露了啊！” “没事没事。不会暴露的。”杨定对郑月娥说道，“我若是走了，不就说我是假的吗？放心，我这里真有圣旨，而且我和牧田认识，他来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能认识一个将军？” “我跟他同乡啊！” 青阳府划入直隶州了，杨定是五羊城人，两者广义上的同乡不假。 “那也不行！靖国律法森严，假传圣旨要砍头的！” 郑月娥看杨定连动都没动，急得去帮他收拾东西了。 “真没事，相信我！”杨定赶紧拦她。 可是郑月娥却是不信。 “月娥姐姐，你要相信哥哥。哥哥很厉害的！” 小妮子也在边上劝道。 反正杨定是皇帝，外边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呢！ “可是……” 郑月娥看杨定不慌不忙，只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相信我。”杨定拍了拍她手，“正好他们来了，也给你结账好不好？” “真的没事吗？”郑月娥明显眼前一亮，但很快还是陷入了犹豫。 “自然是真的。”杨定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 “那好吧。” 郑月娥也不再强求，只希望杨定能没事。 到了晚上，郑老头儿回来了，看到杨定活蹦乱跳的样子说：“你们年轻人体质就是不一样，这么重的伤还能到处晃。” “啥时候能拆线？”杨定问。 “这还得半个月。”郑老头儿一看杨定胸口上的线，摇了摇头说：“还有你最近最好一直卧床，不要乱跑。肋骨骨折不是小事，万一在断一次，就算你在年轻，也会是一场祸患。” “好。”杨定点了点头。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钢钉接骨的技术，郑老头给他开了胸口，也只是扶正了一下肋骨，然后就扶正了起来。 几乎和近代的战地医院手术，没啥区别。 还有抗生素，没有感染，已经是天爱之。 “对了，你上次没跟我说实话吧。”郑老头盯着杨定头上的环和簪。 他今天进县里，看到了不少从黎氏寨完成封赏后退下来的有爵者。 他们束发形制全是按照规制严格遵守的。而杨定跟他说只是一个银行职员，但杨定爵位可不小，已经超过了首级升爵的范畴，改为积功获爵的形制。这样的人，能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即将上任的银行职员吗？ 要说之前是他不懂，但村里回归的人带来了靖国的全新发展，杨定赫然是全村爵位最高的人。 因此郑老头儿得问清楚。 “咳咳。你真想知道？” “想！”郑老头儿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我郑昶发过誓不给权贵治病，我的清楚你到底是多大的权贵，让我稀里糊涂的破了誓言。” 杨定坏笑一声，“要说可以，不过你得先拉好椅子，别到时候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话郑老头儿就不爽了：“我郑家好歹也是王孙贵胄，你能多大的官把握吓到？” “真会吓到的。”杨定好言相劝，但郑老头儿不知好歹，“赶紧说！别在这里咧咧放屁了！” “行。” 杨定一拍手，手指沾了沾茶杯里的清水，然后在桌上写下两个字——九五。 “嘿！让你说你还不说，打什么哑谜啊？” 郑昶哼哼的探头一看，苍老的脸先是皱成团，紧接着须发皆张，瞠目结舌，指着杨定又指着桌面，“你姓杨名定！你你……你是……” 杨定微笑颔首，拍拍桌上的九五，又做了一个就是我的姿势。 差点让郑昶这个老头儿下巴掉下来了。 “你什么呀？爹，杨公子，吃饭了。”郑月娥走了进来，喊他们吃饭。 结果看到自家老爹快要掉地上的下巴，以及一直指着杨定颤抖的手指，赶紧走了过去：“爹？你这是下巴掉下来了吗？我给你接一下？” 说着，郑月娥就要拍他下巴。 “阿西！不要碰我！”郑昶突然暴怒吼了起来，“你……你这个人……你这……” “不要急。”杨定站了起来说，“虽然也是权贵一员，但你治我的时候还不知道，也不算破了誓言不是？” 郑月娥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拍了拍老爷子后背劝道：“爹，你也别急了。誓言什么的不算什么，你不救权贵，咱们家拿什么吃饭？普通人可付不起医药费的。” “可……可是他……” 郑昶急得脑袋都浆糊了，眼前这个自己随意捡回来的家伙，居然是天下最大的一批权贵。 这要是自己治死了，回头还不得被靖国报复死？ 想想都后怕啊！ “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到时间自然就想明白了。” 杨定倒是泰然自若，郑月娥不明真相，也觉得说得对，劝道：“就是，先吃饭。走啦，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啊！这叫什么事嘛！” 郑昶最后还是气哼哼跑了，留下莫名其妙的郑月娥和笑得灿烂的杨定。 “算了，不理他这小老头头了，估计又生闷气了，先吃饭去。” 郑月娥无奈，只能带着杨定去吃饭。 “好。”杨定应了一声，一块吃饭去了。 第六十七章 欣喜若狂 古融县，县衙。 县令等人一夜未眠，一个个面露憔悴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大官，头皮发麻啊！ “栖霞山隧道三条断流河之中，古融县有一条出水河，位于甑厝乡榕树村附近。小人已经安排衙役去调查了，一旦发现该地出现陌生人，一定会尽快通报的。” 一听这话，一个太监愤怒拍桌：“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要是陛下在你的辖区出事，本公公唯你是问！” 县令吓得瑟瑟发抖，很想说这关他屁事。 可是话要是说出口，转头脑袋绝对跟着没了。 只能点头哈腰说：“下官这就亲自带队排查。这就去……” 县令转身刚跑出去，太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希望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没事啊……” 赫然，这太监就是陈安。 自从杨定逃到隧道内，陈安派人去找，结果在断流河附近，看到了之前的乌篷船碎片。 而隧道尽头找不到杨定，附近的商队也不知道杨定下落，急得他直接封锁了黑水府，到处寻找。 铜州内的牧田、以及在断风涯登陆而来的军队，得知杨定失踪之后，没有要一个是不着急的。 看到陈安这样，牧田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说什么好。 掉进断流河，这得多大的命才能挺过啊？ 如果杨定能挺过来，那绝对是天不敢收的皇帝，传出去天下人都会把他当做真龙天子，彻底被神化的皇帝。 要是没挺过来，靖国可就要崩了，未来如何，犹未可知。 因此，这些新晋的武将心头，不由萦绕起对未来的担忧。 只希望一切无碍。 “好消息！好消息啊！” 去而复返的县令挥舞了一张草纸进来，官帽都跑掉了也不自知，甚至连门槛都没看，愣是摔了一个狗啃泥。 草纸都飞了出来，但他却不管摔掉的牙齿，赶紧跳起来抓着草纸。 “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狼狈？”黑水府知府陶泰浪大感丢脸和不悦。 自己手下的官，怎么什么货色都有？ 这县令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道：“榕树村有人发来军令，让牧将军领一万兵丁前往接旨。” “接什么旨要一万兵丁啊？”陶泰浪更不爽了。 这货回去就上书吏部撤了！ 什么玩意儿？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吗？ “不……不是我……”古融县县令急了起来。 倒是主位上的陈安腾地一下站起来，绕过桌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草纸。 隶书的“杨定印”三字印章，让他看得心头一颤。 这一方印他太熟悉了。 杨定写了隶书，让他带人去刻，他当时还好奇问怎么会用这种没见过的字，杨定说这是另一种文字，辨识度高。 一下子，陈安就明白了了，兴奋喊道：“是陛下！陛下让牧将军领兵丁一万接旨！” 牧田匆匆上来，拿起文书看了一眼问陈安：“真是陛下？” 陈安指着红色隶书印：“这是陛下私章！普天之下，只有陛下才有这种章！” 众人一看，哪还等什么，带兵啊！ “出发！” 牧田刚喊完，陈安就问狼狈不堪的县令：“这是从何而来？” “方才下官匆匆出去，刚出街巷，就遇到了一名从榕树村来县里传令的返乡公士。他言他在村里遇到了一位乡郎，自称皇城军一副师座，还让他去黑水府传令，让牧将军领一万兵丁去他那里领旨。下官一听，立刻就联想到了可能是陛下，于是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好！忠心王事，本公公记下了！”陈安喜笑颜开，“你做的很好！回头陛下奖赏下来，少不了你的！” “谢公公！”县令大喜。 这一下，他居然攀上了陈安这一条粗大腿，朝中有人啊！ 我要飞黄腾达了！ 这可把陶泰浪嫉妒得很，不过人家运势，你也没法说不好，只能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今日之事，本官也会上表。吴县令今年的考功，也得努力了，来年或许能升知县也说不定。” 靖国县治主官三等。 国家直辖的县，主官叫做知县。 州部直辖的县，主官叫做县令。 府衙直辖的县，主官就是县长。 一般来说，国家管的县都是大县，人口几十万，几乎可以按府算，但因为地盘太小，只能按县算。 不过主要是放在京畿一代，其他地方暂时没有知县这一官职。 如果真的升到了知县，那可真是一跃龙门啊！ “下官一定努力！一定！” 吴县令狂喜，算命的先生说我前半年运势平淡，但是下半年只要紫气东来，便能官运亨通，看来都被说中，而且近在眼前了！ “速速带上给你信的人，我们立刻前往榕树村。” 门外牧田的声音传来，吴县令赶紧喊道：“这就来了！这就来了！” …… 府衙外的街口。 辛超抱着刀靠在茶摊的柱子上，身边几个小弟已经不耐烦了。 “老大，咱们就这么等着？那个县令怎么就不能早点来传消息啊？” “就是！那个叫什么杨定的！真是乡郎吗？跟牧田将军，一个等级的吗？” 辛超瞥了他们一眼说：“等一下就知道了，如果那个人是冒充的。那回头你我逮住他，也是有大功。若是真的，你我一样有功，横竖都不亏，怕什么？” “可若真是乡郎一爵，这月娥嫂子岂不是……” 没有眼色的家伙说的假设，立刻被身边人喝断：“闭嘴！” 倒是辛超平静的看着匆匆冲出来的军伍，立刻站起来跑了过去。 其他几个一看辛超过去了，赶紧也追了上去。 “就是此人！”吴县令指着辛超跟牧田介绍。 “见过牧将军！”辛超立刻拜见。 “我认得你。竹林曜辛部少族长辛超。”牧田确定是辛超之后说，“就是你送来陛下的圣旨的？” “陛下？”辛超脑得嗡响了一下，赶紧拜道，“卑职不知道是不是陛下，但对方与将军一样，是乡郎冠带。” “那看来真是陛下了。”牧田听罢，边上副将喊道，“吹号集结，陛下就在榕树村！你我迎驾！” “喏！” 看副将下去，牧田对辛超说：“带路。等到了陛下那里，你重重有赏！” 辛超心下一紧，赶紧答应，接着带着手下跑在前头。 “老大，那人真是将军？” “假的！”辛超咬了咬牙，一脸痛苦。 “那我们立功了啊！回去拿下他，就能发落了！” 几个人欣喜若狂，正好这些战功能用来换银子，买地赚大钱！ “发落个屁！”辛超无力道，“他是皇帝！” “什么？！！” “老大你别唬我们啊！” 辛超看这群人害怕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少废话，带路。后边万把人，那位皇帝陛下，倒是有闲情逸致躲在山村里治疗伤势啊！你我不管如何，都是立功了！至于郑月娥，我立功了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的也是。”几个人恍然，也不再有任何心慌。 “走！” 第六十八章 因祸得福 “怎么会这样？” 郑老头儿躲在灶边长吁短叹，让刚刚搬了点柴禾来灶台的郑月娥一脸茫然。 她是不知道自家老爷子到底在紧张什么，只能挪瑜的说道：“爹，你就别怎么这样了，起来喝口水给我让个位置做饭。等杨公子的家人来接他，咱们就有收入了。” “还收入？”郑昶警惕的说道：“像这种达官贵人，抠门的很，绝对不会轻易的拿钱来。” “爹！怎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都变了？杨公子会是这样的人？” 郑月娥觉得杨定不错，长得蛮好看，还十分果敢，平日里处事作风也能看得出一种大气。 辛超之流与之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若是将来自己的夫君也是这样的人，那倒是不错。 像她这样还得照顾不着调老爹的女人，还是现实点比较好，能找最好的就找最好的。 不然以后谁给这老爷子养老送终啊？ 郑昶不知道郑月娥的想法，只能哼哼道：“咱们如果救得是一般达官贵人，那什么都好说。可偏偏这个姓杨的权势滔天，一般人都盯着他屁股上的位置挪不开眼睛呢！救了他，回头如果传出去，咱们绝对会被报复。” “有……有这么严重吗？” 郑月娥被吓了一跳。 “还好。”郑昶还没开口，门外却传来声音。 赫然是杨定牵着杨萌走来。 “你偷听我们爷俩说话？”郑昶一脸警惕的盯着杨定。 “不是的哟郑爷爷。”杨萌摇头说，“我和哥哥隔了好远都能听到呢！绝对没有偷听。” “啊这……” 郑昶突然想起来，这里不是以前只有他们父女俩独居，而且竹屋并不隔音，说话大点声附近其实都能听到的。 “那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总之就这样吧。” 郑老头儿要跑。 杨定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宫内的御医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除了放血和跳大神，医疗水平堪称史前社会。 真是不知道这样的御医为什么会在宫内，但现在有了一个更厉害的，更科学的医生，为了自己的小命怎么可能不带走呢？ 之所以暴露自己是九五至尊的名号，不也是为了忽悠走这位老哥，必要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保命。 “别忙。既然老爷子救了我，我肯定不能不表示一下嘛。”杨定嘿嘿笑道，“你看你躲在深山老林里演习你们祖传的手札，空知那么一堆的名词，却没见过许多实物。不如就跟我去五羊城里，听说过段时间五羊城会新开一个医部，并且单独开医科取士，考中的直接授予公士一爵，老爷子这几天考虑一下。” 公士！ 一侧的郑月娥眼睛都发亮了。 就在之前，辛超张口就来他是一个公士，还有大片的土地免税，几乎一朝就成了人上人。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哪里还能放过？ “杨公子，靖国真的要开医科吗？”郑月娥再一次确定。 “当然。”杨定看着老爷子笑了起来，“像令尊这样的医者，不仅是达官贵人需要，更是普通百姓需要，而且是越多越好。毕竟宫中那群医者，多为巫医，让他们正二八百的治疗不会，装神弄鬼，放血害人他们倒是在行。” “眼下靖国国策开科取士，但鉴于医者行业特殊，所以只能单独一科取士。” 杨定看着老爷子不屑的模样，继续笑道：“不仅开科，靖国还注重人才的培养。比如最近一段时间，靖国内的私塾全面取缔，改为小学、中学、大学、国子监、太学五等学府制度，其中大学和国子监、太学都会专门开设医学专业。 以令尊的能力，授予一个博士不是问题。如果将来有了功绩，比如教授学徒，开宗立派，那拿走一个院士也轻而易举。” 老爷子继续哼哼道：“老夫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郑月娥一看老爷子最近，赶紧拍他不要乱说，上前问道：“那博士能有多少薪水？” “暂定一月一百两白银。” 杨定一句话落下，老爷子脸色都变了：“这么值钱？” “当然。”杨定理所当然颔首，“医者，天下少有。而且医学一科内都能分作内外儿妇，口鼻咽喉等等数十科目。朝廷的想法绝不是找一些医者就留在高层治疗那么简单，更多的是让有能力高超之医者，将自己毕生所学整理成册，传授子弟，绵延不绝。 哪怕十年只教出十个徒弟，但一百年后，桃李满天下，人人都能看得了病，子嗣不会夭折，老人能免受病痛折磨，老爷子也能名留青史了。” 杨定不管名利好处，都跟老爷子说完了。 就看他的想法了。 不过就算他口头不答应，回头身体还是会乖乖跟着过去。 他杨定可从来不会坐视机会溜掉。 绑也给你绑过去！ “爹！你就考虑考虑。”郑月娥想了想，看向自家老爹。 郑昶瞪着杨定，挥袖离开。 “诶，这……” “没事，老爷子去想想，回头自然会有答案。” 杨定拦住想要追郑昶的郑月娥，让郑月娥颇为好感：“谢谢你了杨先生。” “不用客气。”杨定摇了摇头说，“你家也曾是王族，若是要以血统论，也不应该呆在这等山沟沟内。 你有空也多年念叨两句，外边的名门望族不在少数，年轻俊彦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门当户对也从来不是一句空话，你的未来，也绝对不是山沟沟能给的。” 杨定这货为了将郑昶忽悠到五羊城，可是不停的给郑月娥灌输思想和市场，只想赶紧连人打包带走。 郑月娥听得颔首，然后请杨定离开厨房，开始捣鼓饭菜。 等到吃饭的时候。 这老头看杨定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过就是没说出口，反正心里头骂完了一遍后，就让女儿将饭菜收拾走。 杨定也让杨萌去帮他月娥姐姐，让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之前说的，想要提振医学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杨定前所未有的强烈，“您也知道我多少懂点医理，是个人都不想随便死在疾病之下，建立医学院只要培养得当，一年内速成一批赤脚医生，三年养成一个能熟练救人的医生，在用十年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良医。 二十年之内，就能开启对于医学的全面研究，药理研究等等，这样我就算亡了，也能让留下的医典、文字、书籍布满我们的名字。如此，也不枉白来一遭嘛！” 郑昶没有着急说话，一边捻着胡子，一边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屋子：“真能给博士？” “口含天宪，金科玉律。这件事情我能轻易独断乾坤，而下边没人敢拒绝，也不会拒绝。” 杨定说完，郑昶顿了顿脚，点了点头，回到了屋内。 看着老人的背影，杨定心理稳了八成。 “看来这一次，因祸得福啊！” 第六十九章 帝皇的封赏 天清气朗，榕树村的辛部百姓刚刚出去劳作没一会儿，突然村内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大长老！不好了大长老！山下！山下来了一支大军！” 杨定他们在后山也听到这一声惊恐。 “发生了什么？”郑月娥正抱着木盆，带着家里的衣服准备去潭边清洗，突然听到外边的动静，赶紧看向门口石桌坐着的郑昶和杨定。 “接他的人来了。” 郑昶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杨定：“你这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让他们带了一万人来。阵仗能不大吗？” 杨定呵呵一笑。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出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去了，不管死活如何，都会有人蠢蠢欲动。但只要我大张旗鼓，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压下来。更何况我已经被算计了一次，还不会蠢到安保问题再犯一次。” 听着两人打哑谜，郑月娥一脸茫然。 这对话里都是什么跟什么。 只能摇了摇头抱着衣服想去清洗。 这时候郑昶拦住道：“去，收拾一下家什。咱们搬家。” “搬家？”郑月娥脑袋微微发木，紧接着就明白过来，“爹，答应要去当博士的事情也不早跟我说。我也好早点准备啊！” “现在也不晚。”郑昶摇了摇头，“下边万把人，还得大张旗鼓的带着人绕一圈铜州，才能让他的还活着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南疆。所以我们有的时间收拾完，最后去黑水府等着。” “诶！还是老爷子懂行。”杨定哈哈一笑，但老爷子懒得理他。 毕竟从皇帝嘴里冒出的懂行能随便搭茬吗？ 指不定回头就被扣上一个造反派的帽子呢！ 两人正说着，村口举着锄头和刀枪的村民死死盯着辛超他们。 “阿超，这是什么？”大长老是个中年人，断了一条腿，不过身体看起来还是很硬朗。 他是辛超的叔父，当年也是他警觉，带着自家的几个族人和刚刚牙牙学语的辛超冲出了别的部落追杀，一路跑到了这里。 辛超也是他拉扯大的，就跟父亲一样。 一听到大长老问话，辛超上前说：“叔父，靖皇陛下就在咱们村里。” “什么？！” 叔父脸色一变，立刻想到了村里唯二的外人：“你是说郑老捡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就是……” “是他。” 辛超颔首回头，看到一座金銮被前四后四的力役扛着，前头专门有人净街，守卫，后边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陈安以及牧田等文武。 浩浩荡荡，何其浩大。 辛超不免觉得杨定这个皇帝排场也太大了吧！ 如果自己也能如此一般，那该多好？ 正想着前头净街的人说道：“还不快带我们去请陛下！” “这就来！” 辛超安抚了叔父两句，让他带着村民都散了。 然后笑脸引着后边庄严肃穆的仪仗队。 后山的篱笆墙外，辛超看到还在喝茶的杨定、郑昶以及收拾东西忙进忙出的郑月娥心里头不是滋味。 只是郑月娥已经不属于他了。 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这……这是什么？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个将军吗？” 郑月娥都被面前的排场吓到了，要不是她一直都是现实的女孩，并且天生有一颗坚韧的心脏，只怕现在已经被坏了。 “我确实也算将军。不过我是军衔最高的元帅。” 杨定拍了拍袖子站起来，篱笆墙歘的一下被推开，陈安穿着大太监的衣服，像一阵风一样咻的就跪在他腿边抱着：“皇爷！爷啊！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去去去。”杨定嫌弃的踢开他，“外边现在什么情况？” “消息已经封锁起来了。”陈安赶紧开口说，“奴婢就知道皇爷能化险为夷，所以就把消息锁在了原地。还有当天刺杀皇爷的那群人都死了。他们是死士，一看事情无法得手，全部吃了毒药死了。” 杨定一听，面色沉痛：“看来还是到处漏风啊！” “是……还是到处漏风。”陈安连连点头，“奴婢已经命令三厂太监去查了。列国的奸细，一经发现，全部拔除。另外就是皇宫内，娘娘那里还没说，只是怕是瞒不住多久。” 杨定深深看了一眼陈安。 陈安虽然还是低着头，但他的果断让杨定还是有点意外。 “你说古往今来多少皇帝都喜欢用太监。像你这样体己的，谁不喜欢用，是吧？”杨定拍了拍陈安的肩膀。 陈安激动得颤抖，不管是被夸奖之后真情流露，还是深沉的假装，杨定都懒得管了。 反正现在的他还是没有对自己造成威胁。 “回去通令风间，命令他的内卫转为禁卫军，扩编到二十万。以后内卫就正式升为朕的亲军。”杨定转过头，看向辛超喊道，“辛超。” “喊你呢！”牧田推了一下发呆的辛超。 辛超这才恍然，赶紧上前叩首：“陛下！小的在！” “你们辛部这段时间保护朕有功，朕也不会不知恩图报。即日起辛部就迁徙到直隶州，所有田土，朕会根据你们的爵位一次性配齐。而你，以后就进入禁卫军中任职。接下来禁卫军会随着朕南征北战，你的机会会更多。” 杨定看了一眼辛超，轻飘飘一言就决定了他们整个家族的未来。 但也让辛超激动得叩首：“谢主隆恩。” 辛超可不是傻子。 现在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他怎么可能放弃？ 赏完辛超，杨定把有点胆怯躲在郑月娥身边的杨萌抱过来。 “回头派人去一趟宗人府，给朕的妹妹录上谱。从今往后，杨萌，就封荣安公主。” 陈安瞥了一眼杨定怀中的女孩，毫不犹豫答道：“喏！” “最后一道。朝廷八部再开一部，曰医部。”杨定看向郑家父女，“而郑昶救驾有功，又精通医术，钦封医部尚书，加公士，太学医学博士。 并由郑爱卿开医科一门，于明年三月开科取士。 凡是取中之人，皆封公士一爵，可分派太学学习亦或医部任官。 另医科取士只能在医部升迁任免。 如此，高官厚禄，以振我靖国之医学。 回去也将此诏书，通传天下。” 杨定一说完，郑老头赶紧礼敬拜谢。 陈安也看了一眼郑家父女，暗道这两人真是好运之后，也笑着应了下来。 “剩下的，诸位将士也是有功之臣，具体封赏，朕不会吝啬。现在，收拾一下，劳累大家，往回跑了。” 杨定亲民的姿态，让很多功臣们纷纷连道不敢。 但还是带着杨定，以高调姿态，大张旗鼓，坐在金銮辇驾上，招摇过市。 于是，铜州内关于杨定出事的消息，立刻不攻自破。 如此动静，自然也让辰国奸细们彻底倒了霉。 不仅三厂要拿人，就连刑部也开始动手了。 一时间，整个靖国内人心惶惶，奸细再无安宁之日。 第七十章 风言风语 五羊城，一处酒楼上，两个人站着。 “你听说了吗？”几个行商吃着瓜子，窃窃私语。 瓜子这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但靖国内还是经常能看到古怪的瓜子变种，个大饱满，吃起来唇齿留香，算得上全大陆都能看到的一种零嘴品类。 “听说啥了？”另一个行商好奇的问道。 “靖皇去跟曜皇相王，结果被靖国内激进的反对势力暗杀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铜州过来，正好在栖霞山附近听到这一种传言，而且铜州现在也已经戒严了。” “天啊！那岂不是整个靖国要变天了。” “鬼知道呢！” 行商们说着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五羊城。 “赵公公，民间舆论、监察百姓的事情可是你门东厂负责的，现在百姓疯传陛下被刺的消息，你就不处理一下？” 酒楼中传来声音，赫然是两个御书房太监正在交谈。 李绛看着身边的东厂太监赵克喜，面带一抹异色。 眼下对杨定不利的消息已经疯传，他不忙着辟谣，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的圣旨已经来了。”赵克喜瞥了一眼李绛，“李公公应该清楚，堵不如疏的道理。 本公公已经命人开始在民间传播一切都是辰国作为。 按照陛下的意思，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内宣的重要。 一旦靖国被颠覆，辰国南下，他们这些靠着军功起家的平头百姓，可就要没了。 所以现在，你我的工作应该是查奸细，督百官。将所有想要投敌叛国之辈盯死，深挖，最后一次性全部拔除。还有，陛下受到了刺杀，可是因为您的疏漏啊。” 赵克喜不阴不阳怼了一句，让李绛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 皇帝他们选择走陆路，结果在栖霞山遭到刺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李绛没有做出合格的判断，导致杨定身陷险境。 毕竟走海路的那群人，居然安然无恙的抵达了断风涯。 如果杨定真的出事了，再加上有心人从中作梗，他绝对第一个下去陪葬。 此时的李绛，比谁都更急。 “多谢告诫。”李绛拜谢离开，眼神中闪烁狞色，“去，调光肃清和战双年来中厂，本公公要亲自审问！” “喏！” 赵克喜看李绛离开，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到楼下几个伪装的小贩。 他们几个来到方才的酒楼，要酒要菜，吃了没几口就说道：“我听说陛下被刺杀，是辰国担心靖国的军功授爵制度的厉害啊！” 边上一个一听，捧道：“诶！这怎么还牵扯上军功授爵了？” “你是不知道，咱们靖国的军功授爵多好。 百姓们靠着打仗读书，人人都能获得一份爵位。 哪怕最底层的庶民，一次性也能免了十亩地的税，而辰国却没有这样的规矩。 他们的地，一亩收你七成的税。如果任由咱们靖国实行下去，他们就算灭了我们靖国，咱们会乐意交税？” 这个伪装的小贩一张口，就是吹嘘靖国的军功授爵多好多好。 但现实是，在半计划经济体下，每一个爵位的人获得的生存资料略有不同外，百姓的生活其实也就那样。 只能说底层的百姓看到了上升的希望。 仅此而已。 但跟列国现在倒霉的底层百姓比起来，靖国的百姓无疑是幸福的。 百姓能上升，未来有希望，只要靠着砍人的手艺，就能快速的上升，大家都会敢拿命去搏一搏。 所以现在靖国的战斗力在杨定的整合之下，正在快速崛起。 因此这个小贩推说的辰国恐惧理论，一下就有了市场，好几个讨论的行商都停下来，听着这一桌开始高谈阔论了。 “嘿！瞧你这话说的！难道辰国就不能学咱们开军功授爵吗？” 捧哏继续敲重点，大家纷纷看过来。 “这不一样。”小贩摇了摇头，“辰国掌权的人是世家。说白了，包括辰皇在内，上下都是一家人。你说他们高层都是一家人，能给你一个从下边爬上来的小人物，一席之地？” “诶！听明白了！就是说咱们一村都是一家人，突然有外人加入咱们村来，跟咱们抢地，那肯定不会给啊！” “对！就是这么一个理儿！”小贩赞赏继续说，“辰国搞不了，也不会搞。咱们如果成了辰国人，你说咱们子孙后代，还有往上走的机会吗？” “那肯定没有了。” 一侧突然有人插嘴道，“这位小哥说得对，辰国肯定巴不得咱们陛下亡了。一旦陛下没了，陛下还没子嗣，靖国非得分崩离析，成为辰国的囊中之物不可。咱们好不容易等来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对对对！” 人群顿时鼎沸，对辰国的声讨声不绝如缕，甚至更加厌恶。 酒楼上的赵克喜看着已经调动起来的情绪，笑了笑说：“差不多了，颁布陛下的锄奸令以及合作令。凡是查到奸细，无论哪国的都能记爵一等。还有，查到了，立刻上报东厂衙门。咱们东厂，也该露露脸了。” “喏！” 几个衙役披上番子的衣服，头上束上铁环红簪，带着一对对人穿行在靖国皇城。 “陛下有令：百姓升迁，全靠战功，锄奸有功，赏功一级……” “陛下有令：开户籍制度，村立合作社。农忙协作，农闲训练，随时准备，为了靖国，博取功名，抓捕奸细，收获爵位……” 全新的法令一下子下达出来。 其实关于合作社的命令，是杨定在辛部呆着的时候想决定的。 要说放在后世，可能这种方法可能有弊端。 毕竟大锅饭，容易出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事情。 但合作社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合作共赢的手段。 可以学习改开后的合作社方法。 让百姓将自家的地流转进合作社之中，尽可能减少人力的消耗，转向畜力或者机械化的应用。 如此大家都是农户的同时，也都是股东。 股份越多，干的越多，年底的分红也就越多。 还能让更多人脱产，转入工人或者投入战兵的训练之中。 省得留在田间地头的人太多了，束缚了靖国的战争潜力。 当然，合作社的最好应用还是减少行政成本，将原来的物资征集能力增强。 如果说一开始，他每年收获粮，得让大靖粮油行到村里一家一户的收，现在只要跟合作社合作，等于少走了最后十公里的路程，这里头一算，得减少多少支出啊！ 所以，合作化势在必行。 百姓们一听到全新的政策和抓到奸细能记功的消息之后，一下子各个开始行动起来。 当天夜里，五羊城内超过七成的外国商铺都被盯上，甚至还有五成的外国奸细被发现，整个五羊城陷入了有史以来外族奸细最黑暗的时代。 只要你稍微做出一丁点不妥之处，转头就被百姓逮住送到东厂审讯了。 五羊城，又一次陷入了萧条之中。 第七十一章 上山下乡的好皇帝 杨定对五羊城内反应一无所知。 但他坐在车辇上，正看铜州推动合作社化进程的奏报。 至于去跟曜族相王的事情，也往后推了。 毕竟他的伤还没好，同时还得在铜州各地走一走，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陛下，关于合作社的法令，真的要让合作社开放公司运营执照吗？” 蔡飒忧心忡忡的看着皇帝推出的合作社法案。 这玩意儿看起来好用，但杨定给的是公司运营的执照。 而公司需要交的税可不低。 什么增值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税、印花税、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等等。 仔细算下来，一个合作社如果单单种植水稻，可能不仅不会有收入，反而会赔得精光。 这简直就是恶政，谁会傻到去参加合作社啊？ “是给公司执照不假。”杨定笑了笑说，“不过公司的起征点和税收，朕决定降下来点，并且有完整的税务征收条例，也不会有人滥收。最后相关的合作社是有补贴的。” 杨定看蔡飒没有反驳，继续说道，“之所以用公司执照，是为了尽可能让更多人参与进集体经济之中，减少个人独资或者垄断发生，以防止贫富差距的快速扩大。 而且合作社从来不是以个人为单位入股，而是以户为单位入股。 现在国家朝廷可以入股合作社，但不用管事，每年拿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分红，顺道替百姓解决一下资金缺口就行。” 蔡飒细细思考杨定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陛下，前头就是甘糖县了。” 车外的陈安撩开帘子说。 杨定颔首说道：“直接去甘糖县的小屋乡蔗糖合作社里。” “喏。” 陈安放下帘子，让后边的人抓紧驱动车子，带着杨定他们去小屋乡。 “铜州产糖，却因为百姓分散，人力不足等等问题，导致各家百姓的产量不同，贫富差距极大。 但朕听说，小屋乡的乡长周佐恩，却是个伶俐的人。 自从朕下旨铜州建立合作社以后，由他牵头找皇家银行借款，拉拢百姓参加合作社，将小屋乡内蔗糖合作社打造得有声有色。 一千户小屋乡百姓，开山拓荒，建养殖场，养鱼场等等，在甘糖县可谓远近闻名啊。” 蔡飒点了点头说，“周佐恩虽然只是八品官，但确是一个实干人。他曾是先帝时期就在的老臣，曾经官至户部员外郎，后来层上书建言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被陈政贬为甘糖县县丞。后来陛下整顿官制，他才改为小屋乡乡长。” 一听这话，杨定恍然道：“看来先帝在时，留下能臣无数，回头劳烦蔡先生帮朕整理一份能臣名单，只要接下来一段时间考核确定俱是有能力者，朕会酌情提拔的。” “喏！” 蔡飒拱手，对皇帝贤明的模样感到心满意足。 他蔡飒最喜欢看到主上开明，如此一来，才能有更多的施展空间，多年的抱负也不至于无处施展。 小屋乡。 杨定踩着凳子上下来，放眼望去，甘蔗林成片成片的，统统高达五米，最高有一片六七米的甘蔗林。 杨定有点惊讶问：“这是什么品种的甘蔗？为什么比朕看过的要高这么多？” 这里的甘蔗可比他原来看过的甘蔗平均高度都高了一倍。 似乎自己所在的世界，每一样常见作物都比原来看到的要更大。 具体原因杨定也不清楚，但就是真的大。 “陛下，此物名叫青玉甘蔗，含糖量高，多为铜州各地种植较多的甘蔗。” 蔡飒解答杨定的问题。 所谓的青玉甘蔗，就是一些青色皮肤的甘蔗。 “那他们也快成熟，可以拿去榨糖了吧？” 杨定踱了几步，看罢以后，对蔡飒继续问。 “算算时日，也快十一月了。可以拿去榨汁了。” 蔡飒想了想，现在是德安九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距离完全成熟也可以了。 “甘蔗是好东西，可以用来榨糖，酿酒，入药。甘蔗渣甚至可以用来造纸，做饲料，肥料等等可谓一身是宝。” 杨定赞了一句甘蔗之后，看到几个人匆匆从附近村里跑来，一个穿着短褐的中年人看到杨定，立刻拜倒：“臣周佐恩参见陛下！” “免礼。”杨定赶紧上前搀扶起他说，“看周卿如此，应该才从地里出来吧？”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臣正在带领合作社百姓收获甘蔗，然后开垦，拓植，准备养殖等各项事务。”周佐恩很激动。 毕竟皇帝不仅搀扶了他，还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怎么能叫他不激动呢？ “原来如此。那不知周卿可否带朕参观一下你最近的工作。”杨定让陈安去叫来铜州的主官们，“也让铜州各级官员学习一下，该如何才能建设好合作社。让百姓可以发家致富，并且再无后顾之忧的为了国和家征战沙场。” “臣荣幸之至！” 周佐恩赶紧拜下，立刻在前头引路。 一条河流穿过整个小屋乡，两侧主要种植一些稻米，后边才是甘蔗这样的经济作物。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成群的鸡鸭在两岸随意挪动脚步，阡陌交错，百姓和乐。 “陛下。这些都是我们小屋乡一千户百姓，联合开启的立体农业生态合作社的土地。除了一万五千亩属于百姓的私地外，剩下的五千亩则是以合作社名义承租的土地。我们在合作社内，分别设有小屋河下游养猪场，中游甘蔗田，上游稻田鱼塘的体系。” 站在小屋乡附近的高地，大抵能看透小屋乡的种植方式。 平地都种甘蔗，山陵梯田则是种上水稻，同时穿插了鱼苗混养。 然后还有鸡鸭养殖场，以及完整的粪肥发酵池。 听周佐恩的意思，沼气池的沼气还是没有办法应用，只能当做废弃挥发掉，然后将发酵好的粪肥捞出来，送到田间地头施肥。 还有《立体农业》这个词，是杨定自己瞎鸡儿写的一本关于立体农业的设想。 在杨定整合朝廷的时候，就已经刊印发放出去给各地主官，让他们各自想法子验证。 毕竟杨定从未真正的搞过立体农业。 但现在看来，小屋乡搞得是有声有色，老百姓们都能看到笑容，那就意味着立体农业，在这个社会还是可以使用的。 “那你们养什么鱼？”杨定看了一眼边上的稻田，不时能看到一条鱼跃出，吃掉害虫，扬长而去。 “陛下，是金龙鱼。” 周佐恩捞起一条，在阳光中居然泛起了金色纹路，十分好看。 但是外形上来说，好像是鲤鱼或者鲫鱼，但又有不同的地方，毕竟这鱼的头上长一对角，真的像龙。 “好名字。”称赞完，杨定又随着周佐恩参观了果林，铁匠铺，砖窑，瓦窑，瓷窑，以及最大的榨糖坊和造纸厂。 整个小屋乡堪称集体经济的典范，一千户已经入籍的百姓人力都不够用，还有大量跑来小屋乡打工的曜族人。 细细算下来，曜族恐怕有不下七千人在小屋乡混了。 “小屋乡治理得不错，可以设县了。”杨定笑了笑。 “一千户小屋乡百姓就有六千二百余，还有不下七千常驻于此的曜族人，足足一万三千人就有了。只要再过五年，怕是得有两万余了。 这样，小屋乡升格为龙临县。你负责将这些来打工的曜族归化进来。 隔壁的花乡、天河乡、在加上小屋乡，就划归龙临县统辖，周佐恩升为县长。” 杨定给了一个县长，可把周佐恩乐坏了。 虽然龙临县归府衙直辖，算是府级县，但他却从正八品的乡长，成了从七品县长，怎么能不乐呢？ 有了这一次升迁，他将来的起点也就高了！ 顿时激动得连连拜谢。 “有功就赏，朕绝对不会赏罚不明的。不过，龙临县附近临近曜族，你若是能将曜族归化，拓张县治，将来升为县令，甚至知县，也可能的。” 杨定就是要给边疆县衙主官一条升迁道路。 只要努力干，增加人口，拓展县治，就能让县衙升格，逐渐发展起来。 到时候你们有了履历，就能升上去。 干才，也是杨定需要的。 “臣等铭记。” 蔡飒携带铜州百官表示决心，杨定点了点头，去找了龙临县里的老人。 尊老，是人类传统美德。 杨定作为一国之君，亲自下乡慰问百姓，礼贤下士，如此作秀之下，也让他的名声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毕竟能做到这么低姿态的，普天之下，怕就只有这么一位了。 走出龙临县后，杨定又逛了好几天的铜州。 终于，在德安九十二年十一月一日这一天，杨定正式启程曜国惠宁府了。 因为杨定又接到了昆山防线传来的奏报。 辰国大将军何静，总算将韶关以南绝大部分兵力抽调了过来，重新组成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堵在一块，在昆山防线和靖国厮杀。 何静为了将功补过，可谓下了血本。 三十万大军就在昆山防线和镇南关之间的土地上扎寨，跟宇文昊死磕，每天都是高强度的战斗，几乎没日没夜。 要不是杨定提前整合好了靖国军队，可以随时用来轮换，恐怕昆山防线的守军，会被活活耗死。 当然，这也告诉杨定，他和曜国之间的合作，必须尽快完成。 时间越久，对靖国来说，越不利。 第七十二章 会面 惠宁盆地。 其实就是原来曜族赫连部的盆地，现在已经改成惠宁府辖地了，所以盆地的名字也改成惠宁盆地。 至于为啥取这个名字，主要是惠宁这两个字都有美意，连在一起取一个吉祥的话。 “阿哥，你说你迎接那个靖皇就好了，干啥要拉上我？” 赫连丽一脸无奈，身上穿着一袭赫连海抄袭来的大利王朝公主服，又大又多，虽然都是丝绸质地，很轻薄，但走路很不方便，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因此很讨厌这一种衣服。 “你也是咱们曜国的公主，接待外国皇帝这种大活，你也有责任。” 赫连海瞪了不着调的妹妹一眼，听着手下奏报靖国一行已经抵达万花海的消息，立刻说道：“走，差不多了。” 相王规矩，主国君主迎客国君主百里，以示尊敬。 而万花海距离惠宁皇城正好百里。 所以赫连海一声令下，身后三军仪仗齐齐运动。 只是走上缓坡时，迎面，就看到森严的靖国三军，黑衣黑甲，头戴面罩，一言不发行走在路上，杀气腾腾，整齐划一的步伐踩踏大地，虽然将万花海踩得不成样了，但群山之间无数飞鸟虎豹豺狼吓得躲避，群山之间，万族辟易，无人敢轻易靠近。 赫连海坐在皇撵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就是敢在大陆和列国争霸的国家吗？” 赫连丽有点僵硬回头看了一眼亲哥后的亲军。 与靖国这样的军队比起来，他们曜族的军队，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虽然有模有样，可却少了肃杀之气。 而杨定带来的军队，都是靖国千锤百炼的军队，打老了仗精选出来的。 久经沙场的杀气，真的很容易影响人的意志。 前驱的牧田看到了曜皇的车撵，抬手禁止。 顷刻，整支部队顿时缓缓停下，令行禁止，一言不发。 “陛下。靖皇百里相迎。” 牧田拨马回来，这段时间他也是接受了不少礼仪训练，气质上也开始有了变化。 皇撵之内，陈安拨开车帘，让杨定走了出来。 头戴十二冕旒冠，身披日月山川社稷衮服，看起来庄严大气。 老实讲，杨定是不大清楚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冕旒冠这样的帝王服饰。 但他却看到过礼部记载的相关记录。 那就是王朝的皇帝戴十三冕旒冠，非王朝皇帝十二，诸王九，诸侯七，藩篱之臣五。 于是，相王的时候，杨定得戴皇帝的十二冕旒冠，给对方最高的礼遇。 一看杨定英武大气，赫连海的面色微异，突然有种自愧形骸。 “哥，这个人就是靖皇吗？看起来真的好有气势啊！” 赫连丽俏脸有点红通通的，曜族在崇山峻岭之间挣扎求生，天然崇拜强者。 杨定这样的皇帝，不仅身材高大，还有一堆手下，远望就知道实力恐怖，像这样的男人绝对能得到曜族少女们的心属。 “行了。皇撵上前，迎接。” 赫连海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一声令下，顿时皇撵从自家部队内出来。 杨定看了一眼，也说道：“向前。” 顿时，皇撵平稳来到阵前。 两皇会面。 “曜皇。”杨定先言拱手，行平辈礼，因为是他先提出相王的，所以杨定得先开口，承认对方地位。 “靖皇。”赫连海有样学样，平辈还礼之后。 在礼乐声鸣之下，双方返回，赫连海车辇转头，转向前头带路。 现在只是相见，还没有进行正式会盟，所以不用多废话，先到祭坛才是关键。 “诶，大哥。” 曜皇的皇撵在前头走，赫连丽赶紧来到赫连海身边，小声问道：“哥，这靖国皇帝是不是很帅？” 赫连海瞥了一眼自家妹子，调侃道：“怎么？动心了？以前整个曜族内的英年才俊都没有让你动心，怎么现在就看一眼靖皇，你就忍不住了？” “什么嘛！”赫连丽被挪瑜得俏脸通红，拍着亲哥手臂娇嗔道，“我就是好奇！嗯！好奇而已！再说了，整个曜族内的青年都很粗鲁，哪有利人那样彬彬有礼。” “你呀你！”赫连海苦笑摇头，“别被利人所谓的彬彬有礼骗了。他们打起仗来，比我们都很。动不动屠城灭国，比我们更加粗鲁。” “我又没有说那么多。我就问问帅不帅。” 赫连丽翻了个白眼，要赫连海给答案。 “等会盟的时候你自己看。他头上戴着天子的十二冕旒冠，把脸挡了。” 赫连海回了一句，搞得赫连丽好不开心：“哼！自己看就自己看！” 接着赫连丽躲到一侧，坐上自己的车架，戴着大部队浩浩荡荡走向惠宁府。 惠宁皇城。 曜国内的长老们纷纷看向缓缓而来的靖国行伍，一个个面露异色。 他们也知道大陆列国很强，但没有想到大陆列国居然这么强。 随便一个二流国家，都能拉出给人压迫感的军队。 还好当初没有跟靖国起大冲突，不然非得被灭掉不可。 “停！” 皇城外，牧田下令停止，然后在曜国的安排下，选了靠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接下来几天，就需要进行各种礼仪了。 比如，杨定得和赫连海会面吃饭。 下边的人商量结盟的相关事宜，包括生意，关税等等商定。 然后选吉日上祭坛祭天，宣读祭文，通告上天表示双方互相承认自己天子之位，由于都是天子，所以约为兄弟之国。 同时进行表态，约盟。 最后仪式完成之后，各自返回，或者逗留几天，然后客国皇帝回国，主国皇帝开始自己玩自己的活儿。 这样下来，一整套仪式才算完成。 扎营的时候，戴震来了。 他现在是靖国驻曜国的大使，同时还被曜皇委任为顾问，负责拟定一些相王的礼制，跟督造祭天用的祭坛。 “臣戴震，参见陛下。” 在皇帝的车辇外，戴震拜见。 “戴卿无须多礼。”杨定的声音从皇撵内传来，“上前一步讲话吧。” “喏！”戴震上前来，摸了摸袖子，将一份文书递给侍立在外的陈安。 陈安一看，戴震压低声音回答：“此乃惠宁府城防图，以及恶魔沼泽外全部的地形图，至于恶魔沼泽内的一切，曜国走过的老者不肯谈论，仿佛其中满是恶魔，所以臣并无记录。” 陈安颔首收下侍立一侧。 然后戴震才开始讲解接下来相王的相关规制。 第七十三章 打猎邀约 夜晚。 杨定坐在大帐内，看着面前的图纸，眉头紧锁。 戴震送来的东西很详细，关键的恶魔沼泽内的一切，并没有答案，看来接下来的安排人一块走恶魔沼泽了。 不走，恐怕自己就算光复了南疆，曜族也可以随时从恶魔沼泽突袭自己的地盘。 如芒在背，很难受的。 “什么时候吃饭会盟。” 杨定看向陈安，方才曜皇派人来商量相关会盟事宜，主要是关于在哪里吃饭，两个国君正式会面商量事情的礼仪。 这玩意儿可马虎不得。 万一有一个错误，双方都会被笑得半死。 而且是天下人都在笑的那种。 “应该快了。”陈安回答道，“就在这两日。” “那行。”杨定颔首说好，让陈安将这份地图收走，然后吃了点东西休息。 第二天天色刚亮，杨定吃了饭以后出来跑马散步，尽量加强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 之前的刺杀，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弄死，就是因为他上一个月几乎没有时间锻炼，全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国家大事，导致身体反应和力量退化，架刀的时候都快顶不住了。 所以现在，杨定得加紧锻炼，做术后恢复等等事情。 “哥哥。” 杨萌在一帮的太监宫女的侍奉下，开开心心跑到杨定身边。 “诶。”杨定赶紧下马抱起这妮子，看开心笑道：“下次慢点跑，别摔了才是。” “知道了。”杨萌应了一声，亮了一下身上漂亮衣服说，“哥哥，萌萌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杨定笑着回答。 一侧宫女太监们赶紧拜见皇帝，杨定道了一句起来吧，然后对杨萌说道：“骑马不？” “嗯嗯嗯！”小妮子开心的拍手，表示很想骑马。 杨定将她放上去，牵着马走出营寨。 陈安看了一眼那些还跪着的太监宫女：“还不赶紧起来！跟上皇爷和公主啊！” “诶诶诶！”这群人着急忙慌的跟着陈安脚步，走到门口，陈安还对侍卫招呼一下，很快就有上百精锐甲士跟在后边一块出寨。 陈安对这些人打理得井井有条，杨定自然放心的带着妹妹骑马到处浪。 日头抬升，气温也有点升高。 杨萌坐在马上突然看到一群跑马的人，指着对杨定说：“哇！哥哥快看，那里有一个姐姐在骑马。” 循着杨萌指的方向望去，杨定看到一个穿着曜族传统服饰的女子，正带着一帮年轻人，背弓箭，拿刀枪，纵马从他们这里过来。 浅草飞溅，马鸣嘶吼，女子刚停下，立刻被杨定身后的侍卫围上了。 “嘿！靖皇，你叫杨定是是不是？我听我哥哥说你弓马娴熟，要不要一块去打猎啊？” 女子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底，反而一脸希冀。 “大胆！陛下九五至尊，又岂是你等能随意叫唤的？！” 陈安上前呵斥，对于蛮夷女子的不讲礼数，实在看不惯。 这女子一听，反而笑嘻嘻的跳下马来，上前行了个万福：“本宫曜国长公主赫连丽见过曜皇，请问曜皇陛下，是否有空陪着人家一块打猎呢？” 这礼数也不能说不足，至少给足了面子，让陈安哑口无言。 杨定还没开口，杨萌一听，兴奋道，“哥哥，打猎耶！萌萌也想去！” 一听这话，赫连丽看向杨萌，小小只却很可爱，顿时心生喜欢：“可以啊！要不要跟姐姐一块去？” “啊这……”杨萌看向杨定，大眼睛扎巴扎巴的带着渴望。 “好，一块去。”杨定应下了，对陈安说：“去带上匹母马来，让公主骑着。” 杨定吩咐下去后，陈安只能去让人带马上来。 一头枣红色的小母马嘚嘚跑过来，让杨萌开心的骑了上去，边上还有骑士协助跟随。 “那咱们走吧。” 赫连丽翻身上马，而杨定也上马了。 他的骨折也算好得差不多，骑马是没问题，不过就是得尽量少剧烈运动，省得肋骨又一次崩掉。 这一次去的地方，位于惠宁府西边的一处密林，高大的乔木遮蔽阳光，内里常常能看到鹿、象、虎豹等身影。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还有黑黢黢的熊上树攀爬，以及小小的野兽四处乱窜。 生物资源其实十分丰富。 “靖皇，你们那里能打猎吗？” 赫连丽在驾马的同时放慢速度，来到杨定身边好奇的问。 “可以。”杨定回答说，“靖国有专门的皇家猎场，一整座猎场内有沙地草地林地山丘乱石等地方，每年天子行狩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演武，一般的平民是不允许进来的。” 说着，杨定看向穿梭在这片林子中砍伐柴禾的百姓，他们看到公主一行的时候，还开心的打招呼，跟靖国森严的等级制度来说，显得十分的随和。 当然，这也不算不好。毕竟这和曜族还未彻底完成转型的氏国社会是有关系的。 氏国社会，阶级制度不完善，更多的是家长制度成为社会基石。 同宗同族之间，除了领头的那个家长外，其他百姓除了辈分，基本上就看不到上下尊卑了。 所以，在这种地方打猎，倒也算一般，就是一旦有心人暗中埋伏其中，容易出事。 赫连丽眨巴着眼睛，像个好奇宝宝问道：“那你们这样，岂不是浪费了？百姓不打猎怎么吃肉？” “我们靖国有养殖。”杨定摇了摇头说，“渔猎的效率绝对不会比耕种养殖来得快，至于猎场的问题，除了那一座猎场外，其他地方的山林，一般都是由着各地百姓去猎取的，朝廷不会过多干涉。” “这样啊？”赫连丽想了一下画面继续问，“对了对了，我听说你好像没有兄弟姐妹，怎么会有一个妹妹？” 说着，赫连丽的目光投向了好奇看着一切的杨萌。 杨定也看向这姑娘，目光中闪过爱怜说：“他的父亲为了救朕被辰国刺客害死了。孤身一人也不好交代下边人养育，不如留在身边。正好我也没兄弟姊妹，多一个陪着的也好。” “哦哦。”赫连丽懂了。 之前听黎云说靖皇之所以推迟来会盟，是因为遭到了刺杀，这才放慢时间来。 她还以为是黎云道听途说，不想竟然是真的。 “公主。您怎么来了？” 赫连丽还想问，突然有人打搅了她的兴致，循声望去赫然是黎云在猎场附近骑马跑来。 结果还未靠近，就被一群靖国的甲士拦住，弄得他眉头紧锁。 赫连丽催马上前，对黎云说：“跟靖皇陛下一块打猎，你要不要一块？” 靖皇？ 黎云抬头看到赫连丽偷偷瞄了杨定一眼，俏脸上闪过别样的酡红，不禁眸中闪过异样的光。 他总觉得赫连丽好像对这个靖皇十分感兴趣，以前曜族各部才俊聚会的时候，也从未见过她这般姿态。 这对自己来说，看来自己的追求计划有危险了！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想了想，黎云笑道：“好啊。” 第七十四章 居心叵测 一行人在密林之中穿梭。 突然一只野兔飞掠而过，赫连丽惊喜得大声呼喊起来：“看我这一箭射死它！” 窈窕的身影挽弓搭箭，紧随其后电射而出，一切浑然天成。 杨定都不忍赞叹这个妮子的弓箭造诣。 他虽然可以骑马打仗，但也不过是提刀砍人而已，叫他玩骑射，可以让他头疼个半死。 毒蛇一般的箭眼瞅着就要射穿兔子，突然另一支箭后发先至，先将兔子钉飞十几厘米，让赫连丽的箭扎在兔子的后腿上。 “哎呀！谁放的啊！” 赫连丽看得真切，一脸不开心喊道。 “嘿嘿，当然是我。”黎云从后边拍马上前，看着被赫连氏的奴隶捡回来，笑嘻嘻的对赫连丽炫耀：“公主，我的箭法是不是很厉害？随便都能射穿一只兔子。” 杨定看得真切，默默摇头。 这货估计是个直男，人家姑娘射兔子，你瞎掺和什么劲？ 没救了。 “是是是，你很厉害。”赫连丽敷衍的说，纵马来到杨定身边，“靖皇，你要试试吗？” 黎云被夸得开心，可一看赫连丽又问杨定这样的问题，立刻插嘴说：“公主，听说靖皇受伤了，估计没有弯弓搭箭的本事吧。” 杨定一听，顺势拒绝道：“老实讲我的骑射本事不好，唯一能称道的就是扛着刀枪上马砍人。这打猎，不在行。” 他是地球来的假杨定，又不是这个世界的真杨定。 真杨定据说确实弓马娴熟，十分喜欢打猎，活脱脱一个乱世享乐的皇帝。 毕竟打猎从来都是一件高成本的娱乐活动，动不动就安排几千上万人跟随，每天人吃马嚼得花多少钱？ 而杨定以前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黑户，穷的一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除了步战刀盾和骑战冲锋的手艺学会了外，骑射他还真是不行。 “没事啊！我可以教你。” 赫连丽开心一笑，心道这人和人之间就是不一样：不愧是能和列国争霸的男人，打猎什么的都是小道，砍人取胜征服一切才是真男人。 要是能征服他，那自己的成就感，也能爆棚。 杨定挑了挑眉，觉得古怪。 自己现在的形象很讨女孩子喜欢？ 这赫连丽也是一国之公主，身份地位也不低，见到的俊男靓女也不少，似乎对自己的感觉好像很亲热。 “学骑射的事情我也可以教，为什么要公主来？”黎云再一侧插嘴，想要打断两人的交谈。 赫连丽被这二货气道了：“我和靖皇说话，你插什么嘴！” 黎云一听，期期艾艾半天不知怎么回答。 倒是杨定，微微挑眉笑道：“骑射还是晚点吧。我受了伤，这几天需要复健，到时候在营内先学步射，若是公主有空，可以来教我如何射箭。” “好啊！好啊！那我明日辰时来找你。” 赫连丽开心的笑了起来，接着又看到一头落单的野兔，弯弓搭箭。 咻的一声。 这只野兔也没躲过这一箭，直接被钉在树上。 “好！” 杨定抚掌，表示赞赏。 赫连丽兴奋纵马，将野兔提起来，一路淋着血液过来：“靖皇，送你补补吧。” 杨定没有拒绝，毕竟边上的杨萌眨巴卡姿兰大眼睛，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看杨定收下，赫连丽更开心道：“对了，靖国有没有想这么大的猎场？吃的是不是兔肉鹿肉什么的啊？” 杨定刚想回答，在边上的黎云，目睹面前好友一般的表现，不经心中危机感飞速上升，同时也坐实了之前的担忧。 赫连丽对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男人，十分有兴趣。 不禁沉着脸上前来打断调侃道：“听闻靖皇遭到了刺杀，差点死在栖霞山隧道内。不过看靖皇这样，都能准备练习骑射了，想来受到的伤也好了差不多吧？” 杨定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转而对赫连丽说：“你们这里野兽的种类还是太少，如果你喜欢打猎，可以来朕的皇家猎场，里头的数量和品种应有尽有。” 黎云一看杨定不仅把他当空气，还说这种拱火似的话，一下把他气到了。 这人什么意思？别以为你也是皇帝就能为所欲为！ “是吗？”赫连丽兴奋起来说，“我也能去打猎吗？” “当然。”杨定没有反对。 “呀！那太好了！”这女孩一脸兴奋，顿时引来了黎云的愤怒。 他盯着杨定怒道：“既然是有猎场的，那为何方才靖皇说不会骑射？公主，这外国皇帝恐怕居心叵测啊！”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了。 赫连丽听罢之后，一脸希冀的问杨定：“靖皇，你真对我居心叵测？” “……” 杨定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居然还摆出害羞的表情是什么鬼？ 你对成语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虽然你哥确实让蔡飒提了联姻的事情，但朕不还在考虑吗？ 于是本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错开赫连丽，转移话题说：“你不懂为何有猎场也很正常。我们列国皇家作为天子，围猎讲究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不是单纯为了口腹之欲来的。专门划出一片土地作为猎场的目的：一方面愉悦身心，一方面训练士兵。动辄上万人在猎场里活动训练，难道不需要一块庞大的土地演兵吗？凭什么你觉得我骑射弱，就不能有猎场？” 黎云听得心头一紧，虽然无法反驳，可被这样凡尔赛式的碾压，心头真的很不爽啊！ 越在这里呆着，越让他像个土包子。 山林野地的蛮夷，怎么能知道外边的世界多么宏伟？ 呆在杨定身边的陈安大太监看着黎云，眼神无比的轻蔑。 他老早就看这货不爽了，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天家！ 要不是为了靖国的未来，堂堂一国之君，有必要来到这等蛮荒之地相王？ 等找到了机会，一定灭了你们！ “黎云，你可以走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赫连丽的兴致和脸面全给这个白痴败坏了。 利人多么的富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更遑论面前的男人还是一地的豪杰，猎场多又怎么样？ 明知道人家有伤，你还跳出来刷存在感，幸灾乐祸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公主……这……”黎云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杨定趁势笑道：“没事，朕向来宽宏大量，我们去打猎吧，要是能猎到野猪或者鹿之类，也有好口福。” “那好，我们走吧！”赫连丽看杨定没有离开的意思，更开心弯弓搭箭带着打猎了。 气得黎云愤愤离开，毕竟这种气氛他再呆着，也不自在！ 第七十五章 晚宴开始前 打猎很快结束。 毕竟没一会儿杨定就被蔡飒派人喊回去了。 跟曜国的商谈也差不多了，就今晚进行第一次两皇会面。 赫连海已经准备好了整片雨林内最新鲜的美食，在今晚和杨定的饮宴中，要介绍一下他们曜国的部下和文武。 同时和杨定宣布接下来的会盟基调。 然后就是手下们去扯皮，过几天准备来一场盛大的相王祭天，结束之后就算曜国正式加入列国之列，成为大陆新一轮牌桌的一员。 大帐内。 杨定刚落座，戴震他们都在，看起来是便秘了一样。 “看你们这表情，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定喝了一口茶，好奇问道。 “陛下，大体的事情是谈完了，就是曜国希望陛下提供一批甲胄，他们曜族的治甲工艺不行，绝大部分使用惧怕火焰的藤甲，或者笨重的青铜甲。因为，他们要铁甲。” “多少？”杨定皱眉问道。 “十万。”戴震说。 跟着一块来会盟的商部尚书徐大江一听，跳起来说，“咱们靖国有没有十万领铁甲都是问题，他居然开口就要十万！” 靖国之前丢光了甲胄，所以现在的士兵数虽然有一百多万，但披甲率只有三成，而且绝对多数都是穿皮甲的。 着甲的三十万大军之中，真正穿着铁甲的少之有少。 他们要么是杨定身边的精锐，要不就在昆山沿线一带和辰国死磕。 现在曜国狮子大开口要十万领铁甲，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啊！ “直接告诉曜国，十万领没有。如果他们需要，朕可以赠送三千领，另外皮甲朕也可以赠送三万领，反正他们在山林之中活动，铁甲太束缚行动了，还是皮甲合适些。” 杨定说完，戴震领下话来。 这个话题过后，蔡飒继续说道：“陛下，今夜的夜宴可能得小心。赫连海还邀请了不少其他部落的长老，想要通过这个机会，尝试拉拢加入麾下，所以今夜可能不会很好过。” “这种事情他不应该背着我们谈吗？为什么会摆在台面上来？” 蔡飒也知道杨定会这样问，不假思索回答：“陛下，曜族松散，而赫连海并没有足够的威望压服手下，所以需要借助陛下声威。这次来的，不仅有百万大山内的曜族部落，还有咱们靖国内的走山曜头人。” “哦？”杨定听得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头人来曜国，是打算迁徙来投靠？还是从我们境内造反割据投靠？” “臣不清楚。不过不管是哪一点，都会有损我靖国国力。一旦走山曜的头人投靠曜族引发我国动荡，出兵镇压只会给曜国留下战争借口。毕竟现在的曜族还在统一，加冕的赫连海是天然的曜族人皇帝，一旦我国做过火了，他恐怕会毫不犹豫趁乱举兵。” 蔡飒说出了担忧，但对杨定来说其实这样不算什么担忧。 反正靖国内的走山曜一直都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哪些人得注意。 “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双方正在蜜月期，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部落发起战争的。麻烦蔡先生去和曜皇说一声，边疆细细划分一下，不管是利人还是曜族人，在哪国疆域，就得遵守哪国的法律。” 杨定缓缓开口：“但也不能随意使用借口，迫害归属于我国的百姓，双方求同存异，能商量解决的就商量解决，实在不行，打一场也罢。” 蔡飒应下，但最后那个打一场他可不会说出口。 说出去多可怕啊？ 好不容易双方才迎来蜜月期，没必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打起来才好。 挥手让众人退下。 杨定翻着奏折，片刻后长叹道：“咱们靖国内的铁矿少了点，倒是曜族境内，铁矿多吗？” “爷，咱们靖国内的铁矿也不少，韶关以南有大片易开采的磁矿，可以用来冶铁。” 陈安上来给杨定添茶倒水，十分贴心的劝着杨定。 杨定一想也是，根据现有的资料记载，靖国在韶关以南好几座绵延的铁矿山，还有煤，通过运河可以直接连在一块，简直就是天然的重工业基地。 南疆想要争霸北面，韶关必须控制住，不然真的打不了。 “果然是败家一时爽，起家愁断肠。算了还是一口一口吃吧。正好让朕看看，今夜会有什么样的乐子。” …… 黄昏的余晖刚刚散去。 位于惠宁府的碧波湖边，早早就有大军侍立，许多小部落族长也来了，远远看到了大军簇拥下的赫连海。 “这些军队看起来很厉害啊！难怪赫连海敢称帝！” 一个小部落族长和身边的好友酸道。 “你也别酸了。”好友翻了个白眼，看着好几个看并不是穿曜族服饰，反而是丝绸翩翩的长袍。 这好友说道：“看那些人，是利人吗？” “不是。听说是那些走山曜叛徒。” 这个部落族长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现在曜族出了一位曜国皇帝，他们恨不得搬进来加入我们！可笑我们可能接受他们吗？当年要不是他们背叛，咱们曜族也不会没落三百年！甚至连南疆都给丢光了！” “说的也是。” 听到两个部落族长的敌视话语，一边穿着丝绸质地长袍的男人闷哼一声。 这声闷哼吸引来了一侧的儒雅中年摇着折扇走来，笑道：“上杉兄，不必如此愤怒。他们这些蛮夷，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过的是何等神仙日子，百万大山更是蛮荒之地，咱们可能会选择迁徙来吗？” “沈兄说得是。”丝绸长袍男人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身体回道，“今日过来不过是看看称皇的曜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想还是让人失望！ 回去我上杉峎就选择加入靖国，不就是束发从军，率先加入靖国的部落，头人还有爵位，待遇绝不会比以前差，反而还更自在了！” 被唤做沈兄的眼神微微凝重，对于丝绸男人的话不敢苟同，却也不反对。 因为曜族所在的地方，也就赫连部最强，结果生活和靖国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虽然不想屈居人下，但现实却告诉他南疆之地靖国辰国曜国三家争霸，他必须选择一家投效。 现在曜国已经剔除，他还是太弱了，迁进来等于自己找罪受。 而辰国和靖国之间，也不知道哪家能笑道最后。 纠结啊！ 正想着，突然外边传来号角，靖国皇帝的车辇缓缓驶了过来。 “沈兄，这荒唐靖皇都比曜皇要有人主气概，若不是看在曾经同族的份上，我绝对不会来参加这一场相王大典。” 上杉峎看到了赫连海，矮小黢黑，沐猴而冠，简直可笑。 这话一下子引来不少归山曜的曜族子弟愤怒视线，上杉峎却呵呵不屑道：“人家靖皇纵然再荒唐，也能一战击溃辰国三十万大军。你们恐怕连三十万大军围城是何等惊心动魄，都没有见识过吧！还敢称皇，呵呵！” “你！” 沈兄一看群情激奋，赶紧上前拦住众人道：“他醉了，醉了！莫在意！莫在意！” 然后拉着上杉峎走远点。 “我没醉，沈重文，我没醉！我难道说错了？”急的上杉峎差点没跟他吵起来。 “我晓得上杉兄啥意思，但现在我们是在曜国，多少给点面子嘛！”沈重文劝着说，“你看，靖皇要和曜皇会面了，现在关系到未来的局势，你我更应该慎之又慎。毕竟，我们也是为了各自部族嘛。” 一听这话，上杉峎表情稍松，闷哼的整理好衣服，看向沈重文所指的地方。 杨定穿着常服走出来，依旧是高大而大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才是皇帝嘛！”上杉峎赞了一句。 沈重文的神情，却忍不住变了变。 第七十六章 终究是错付了 杨定看到走来迎接自己的赫连海，虽然这家伙个子不如自己高，但身后的妹子确实蛮可爱漂亮的。 三十多的赫连海迎客施礼，杨定回礼。 “欢迎靖皇到来，承蒙不弃，你我两国之后当携手共进，共抗外敌。” “理当如此。” 杨定笑着回答，两人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块迈入篝火灿烂的会场内。 会场正中央一处木平台上，左右摆着斜着对摆两张桌椅，规制都是属于皇帝级别的。 赫连海请杨定先在左侧落座，随后自己坐上右侧。 毕竟大利王朝以右为尊，杨定是客人，只能坐在左侧，而先请他坐下，是为了礼敬对方。 双方都落座之后，赫连海转头对手下说：“可以开始了。” 随后这个手下走到台阶边，喊道：“陛下有令，宴会开始！” 伴随着古朴的钟声，那些受到邀请进来的文武和部落头人，纷纷落座。 杨定带来的官，也顺着左侧落座，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姿态。 “爷，下边那些穿着丝绸制衣，躲在角落的都是咱们靖国内的走山曜头人。” 陈安悄悄跟杨定解释了现场的体系。 靖国内的走山曜头人最惨了，四六不靠的他们，来到这里明明是受到了邀约，却被双方鄙视。 毕竟靖国人束发，头上的发髻就是爵位的象征，等级森严。 所以入了籍、束了发的走山曜头人，是直接跟着坐在靖国文武的队伍之中。 但是其他人嘛，就被排斥了。 只能自己坐一团，报团取暖，好不可怜。 上杉峎看着那群跟在靖国队列中的头人，不经露出感慨：“只有去到外国，才知道背后有一个国家庇佑，是什么体验。” 沈重文没有说话，双手紧握之间，隐隐有不甘眼神。 宾主落座之后，菜肴上案，歌舞曼妙，气氛一下子就被烘托起来了。 等到菜色上齐，赫连海跟杨定作揖之后，长身而起：“列位，今日之后，朕得到了靖皇的认可，从此朕便是真正的曜族人的皇帝。请列位部落头人相信，朕一定能让曜族过上美好的日子的！再也不会被骂做蛮夷，让大家都能和靖人平起平坐！” 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杨定举起酒杯，笑道：“那朕就在此恭祝曜皇，早日完成百万大山内的曜族一统，使百万大山内无论曜族还是靖人，都能安居乐业！” “谢靖皇，请！” 赫连海举杯遥祝，两人虚碰之后一饮而下。 杨定继续说道：“当然，为了庆祝咱们两国结盟，朕私人赠送曜皇刀剑各三千把，弓两千，箭矢十万，皮甲一千，铁甲八十八领，以此助曜皇早日统一百万大山之曜族。” 杨定这一波，让赫连海激动得笑道：“多谢靖皇。” 两人可谓宾主尽欢。 但下边的曜族头人们神情各异了。 毕竟杨定赠送的礼物并不算多，可是却可以拿来武装曜皇的部队，有了部队，恐怕武器抵达的时候，赫连海就会出兵对付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头人了。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个头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难掩的坚定。 他们都是土皇帝，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让骑在头上？ 这次过来是给面子，但要想骑在他们头上，绝对不可能！ 下边各异的神情，并没有引来上边的关注。 场面话说完的双方，吃吃喝喝之后，突然有人提议舞剑助兴。 赫连海一看是黎云，不免露出诧异之色。 “既然黎部族长有雅兴，那就请黎部族长与我们舞上一段。” 赫连海说完，看黎云拿起剑舞之后，笑着对杨定说：“靖皇，朕一直有个难题，实在无法解决，不如与朕帮忙解答一二？” “哦？什么问题能让曜皇如此发愁？”杨定表示好奇。 “好！” 刚想说话的赫连海被下边赫连丽看黎云舞剑后，开心拍手的声音打断了，一脸无奈摇头说：“就是朕这妹子，年纪也不小了，可偏偏国内年轻俊彦没有看得上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有一个好归宿。” 一听这话，杨定怎么不明白，赫连海这是什么意思。 他妹子真的愁嫁？搞笑呢！ 帝下舞剑的黎云，就有不错的表才，骑射舞剑也不错，完全配得上你家妹子嘛！ 只是你这联姻就直说，干啥要玩弯弯绕绕。 杨定暗自摇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思考道：“若是国内找不到，可以去国外找啊！天下英杰无数，总有一位适合的。” “朕也是如此想的。”一看杨定这么上道，赫连海笑了，“只是她心气也高，非王侯将相绝不过眼。气得我好几次说要把她送去联姻呢！” “是吗？”杨定故作惊讶，“这可不好啊！一入豪门深似海，有时候其实挑个喜欢的嫁了，恩恩爱爱也不错。” “哈哈。说得也是。”赫连海和他刚说完，下边舞剑结束。 黎云趁机来到赫连丽边上，深情款款道：“公主，这剑乃是碧水祥云，我们黎部至宝。今日就以此献给公主，希望公主能……” 赫连丽一看这货当众如此，也知道他是来求爱的，赶紧伸手按住剑道：“不用了。此剑还是你自己收好吧。不然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皇家强取豪夺呢！” 说完，她也不管僵硬的黎云，端着酒杯就来到台上。 先是给曜皇一礼，接着走到杨定身边，笑容浮现满面，美眸扑闪扑闪道：“靖皇，今夜可有空闲？” 赫连海一看妹子这么主动，心道不错，稳了。 回头两家联姻了，十几年内曜国也将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攻略百万大山了。 “长公主相邀，朕自是有空。”杨定落落大方回答。 赫连丽微红脸蛋敬道：“那本宫今夜寻你。” “可。” 杨定没拒绝，联姻什么的也有好处，反正为了活命，娶一个公主当老婆，算得了啥？ 只要靖国不灭，以他现在的威望，基本上就能善终了。 人嘛，目标可以有，但不用太遥远。 统一大陆这种口号都是为了忽悠下面的人制定的战略目标，但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先保住江山，再谈未来扩张。 反正现在收复镇南关，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妹子只是添头。 两人对饮，台下雅雀无声。 不少头人看向黎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可惜终究是错付咯！ 第七十七章 曜族联邦? 宴会还在继续。 黎云失魂落魄的离开，湖边一处无人密林。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丑，心心念念的公主，最终还是选择嫁给王子。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也是一国之君，会不会赢来公主的芳心？ 理想败给现实，他还是很不甘心。 “啊啊啊！！！” 被他视为部落珍宝的碧水祥云剑，毫不犹豫的砍在树干上，木屑乱飞，似乎就是他发泄的愤怒。 也不知砍了多久，反正他连虎口被震出鲜血来了，依旧毫无察觉。 人几乎陷入了癫狂。 “如果你也想成为一国之君，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一名，掌控百万大山的曜族大统领。或许有朝一日，你也可以马踏靖国疆土，夺取你心爱的女人。” 阴影之中，一道淡淡的微笑，让愤怒的黎云闷哼：“你是谁？敢这么说话，难道不怕死吗？” “曜族。”阴影之中，缓缓走来一个黎云没见过的“利人”。 不过黎云还是知道他属于什么人：“穿着利人的服饰，你是走山曜？” “是。但我也是曜族，不是吗？” 这个利人呵呵一笑。 “你们这些叛徒，还有脸自称曜族？”黎云冷笑。 “要说叛徒，赫连海才是真正的叛徒吧？他最近的动作，应该是全盘接受利人文化，打算将曜族改造成为利人的吧。你我皆是信仰太阳神，而他已经准备祭天祭祖了。所以，到底谁才是叛徒，你也有所定论吧。” 黎云听这话沉默。 老实说，他要不是亲眼看到黎元被利人击败，以及见到杨定带来的军队，他几乎不会认为利人有什么好学的。 但是现在，在这片大陆上随随便便一个二流国家，都能吊打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黎部，不得不让他怀疑，到底是曜族太弱，还是利人真的太强。 但不管哪一点，都跟利人接受的文化传承有关联。 所以，黎云本质上还是认可曜族全盘“利人化”，摆脱蛮夷的称呼，从此站立起来。 可是现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云沉声将剑指向他喝道，“突然冒出来，又说这种胡话，是不是想死？” “别着急。”这人摆了摆手，一把展开折扇笑道，“我想说的是：不一定要学习利人，才能有未来。如果你也想成为能和赫连部分庭抗礼的角色，我有一法，可以让你做到。” “你想分裂曜族！你是奸细！”黎云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这家伙来自哪一方势力。 是单纯的走山曜，还是靖国派来的卧底，亦或者是赫连海过来探查口风的？ 但不管是哪一个，这个家伙是真的居心叵测。 “不不不。我只是不想看到曜族，全面变成利人的事情发生。一旦都变成利人，你我只会一直被瞧不起。” 此人沉痛的喝道：“在靖国内，我们这些走山曜，被当做猪狗一样驱逐。他们圈地围城，大肆采伐，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谋反之罪名，肆意杀害。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眼下曜国开国，我本以为他能替我们这些曜族后裔伸张正义，结果你也看到了。宴会之上，曜国的公主，居然被赫连海无耻的送到靖皇的床上。这还是我们曜族人的皇……” “你给我闭嘴！” 黎云愤怒的将剑刺向这人，结果被灵敏躲开。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人继续冷喝，“醒醒吧，如果不是将公主送到靖皇的床上，你觉得靖皇能和赫连海相王？利人，从来瞧不起我们，又怎么会和我们相王？” “闭嘴！你给我闭嘴！！” 黎云状若癫狂，脑海里嗡嗡的响着不该出现的身影，以及在床帏之间，闪烁的交错身影。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部落内的女人，都会沦为利人的玩物！替他们生儿育女，后代甚至会因为有曜族血脉，而感到恶心，羞愧。对母亲出言不逊，对太阳神出言不逊，甚至唾弃你我这等不奋起反抗的曜族先祖！我们到不了天国，只能在地狱里，见到承受血河的洗涤。” 血河，曜族神话中的地狱之河的神。 曜族神话传说：地狱是一条血河，河分十九段，每一段都有罪人在里面挣扎沉浮，只有经历过十九段河的洗涤，才能洗净罪孽，纯净灵魂，转世投胎。 而血河是太阳神烛照看到人间杀戮，贪婪，暴食，嫉妒等十宗罪的发生，心中自责和愤怒影响下，流下的眼泪形成的地狱神只。 一听到这耳熟能详的名字，母亲在他小时候虔诚的讲述太阳神的伟大，多少年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时间涌上来。 五味杂陈。 让他手中的剑，颤抖地跌落在地，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办法？” 一看黎云放下剑，这人深吸一口气上前来说：“除了开国称帝，还有别的办法，能够统一曜族，并且让曜族各部首领都加入进来。” “说！”黎云咬了咬牙，继续喝道，“再废话，我第一个杀了你！” “行行行。我称之为联邦制度。”此人缓缓说道，“所谓联邦，就是让头人们，以各自所辖领土形成一个大型部落联盟。 但和原始的联盟不一样，联邦制度有严格的议院和国会。 议院负责每隔十年进行一次联邦大冢宰选举投票。 获得头人票数最多的一位，将自然压过其他竞选人，成为大冢宰，并且由大冢宰选拔人才组成国会，向地方发号施令。 我这里有完整的制度方针，不仅能保证各邦头人的权利，还能组建一个联邦政府，让你成为第一任联邦大冢宰。 十年的时间，你可以趁机发动对靖国的战争，保卫我曜族文明的，甚至灭了赫连部，成为名副其实的曜族皇帝。” 黎云听得惊诧不已，这种制度很容易吸引来大量的部落头人，毕竟一个联邦的大冢宰是大家选出来的，自然可以心悦诚服，比之靠着武力立国的曜国来说，更容易被大家接受。 但他黎云不清楚，此人为什么会选择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人笑道，“因为你们黎部和利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其他头人一看都会投你。只有你不投降，他们才能保证自己的未来不会被出卖。” 黎云明白了。 选择他除了他和利人有血海深仇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的部落空有名头，却因为精壮几乎尽丧，实力不强，很好控制。 曜族那些不满赫连海的人，绝对会选择加入更能保证各自利益的联邦国家。 但从此，曜族也会因此分裂成为两个国家。 只是，分裂就分裂了，关老子屁事。 我只要证明，我绝对不会比利人差！ 什么狗屁靖皇，曜皇的！我才是未来曜族大冢宰，曜族的未来！ 到时候赫连丽，我一定会抢回来的！ “好！我干了！” 第七十八章 最后丁点良心消失了 宴会还在继续。 赫连海喝得开心了，有点上头的对其他头人们说道：“各位，曜国也会推行爵位制度。不过咱们不是二十级，就五级：公侯伯子男五等。各位头人若是率部落投效，朕将不吝啬爵位，为了曜国的未来的强盛，朕是希望大家多多考虑。不答应没关系，都是大家的自由嘛！” 头人们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杨定坐在位置上目睹一切，暗暗摇头。 暴发户的姿态啊！ 你这人终究还是太飘了，纵然你实力很强，但是接下来你得跟着我去打辰国，这个时候跳起来树敌，你是打算两线开战？ 不理智啊！ 下边，上杉峎也是差不多这个态度，不断摇头道：“蛮夷就是蛮夷，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看待还是得赶紧离开，省得到时候打了起来，而被波及到。” “什么离开？” 一道好奇的声音传来，上杉峎闻声回头，看到了把折扇打开，像个风流才子一样摇着的沈重文道：“沈兄啊！这曜皇刚才当着这么多头人的面发话，让他们尽快投靠，这不是故意挑事吗？下边那些头人回去，不动手才有鬼呢！” “确实如此。”沈重文一听，心头暗乐，看向身侧的黎云。 上杉峎也看到了黎云，古怪问道：“怎么会有曜国的高官在这？” “我去解手的时候，路上遇到的。”沈重文和黎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之后，黎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兄，还是少跟这种蛮夷接触。你我就在靖国，好不容易等来靖国不计出身，只看功勋的时代，理应带着我们的族人，为了未来奋斗，而不是在这里，跟着瞎胡闹。” 上杉峎劝着，沈重文虽然很给面子的应了两声，但内心却满是不喜。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曜人，会千方百计的想加入靖国？ 难道就不能自己当老大吗？为什么一定要过那种低人一等的生活？ 沈重文没有反对，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待到一场不怎么热闹的宴会结束，杨定先一步走了，而赫连丽则送赫连海回去。 靖国大帐内。 杨定坐着醒酒，面前蔡飒等人都在。 “陛下，这两日我等得严防死守，否则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对头人刺杀。” 蔡飒上前一步，今天他们没怎么喝酒，主要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毕竟刚才赫连海闹出来的事情，指不定就会招来祸端，还是小心为上。 “赫连海一事，朕倒是不在意。只是，那些头人憋着，极有可能会造成我们的战略出现意外。明日去和曜国商量出兵恶魔沼泽一事，向曜族提议，朕这里出兵三千随行，随时做联系。” 杨定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能不能真的安排一块出兵，那就要看曜族肯不肯了。 毕竟杨定如果找到了恶魔沼泽之间的出路，对曜族而言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一旦两国割裂，杨定指不定就从恶魔沼泽闯进来，两面夹击之下，曜族就算再强也顶不住的。 所以，到现在为止，双方都还在商量是否让靖国一块出兵。 “是。”戴震领命。 这时候，外边陈安冒头，轻轻走到杨定身边说：“陛下，曜国长公主来了。” 深夜，来了。 寂静的大帐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看向杨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挪瑜。 “那臣等告退。”几个年轻的臣子在戴震的带领下先退走。 蔡飒没走，继续说道：“陛下，此乃两国之重事，若是联姻成功，此次协同出兵，或许能轻易达成。” “朕……知道了。” 杨定嘴角一阵抽抽，你们就不好好的谈判一下试试，反而让朕出卖身体，有这样的臣子吗？ 蔡飒恭敬退下。 不一会儿，大帐被掀开了，赫连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施礼：“靖皇。” “长公主不必多礼，赐座。” 陈安立刻将椅子给摆好。 然后恭敬退下，走出大帐立刻让手下人离远点，就他一个人呆在帐门口，随时待命。 “今日宴会上说那样的话，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婉拒黎云，还请靖皇不要太过忧虑。” 赫连丽率先开口，让杨定微微一怔。 怎么感觉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样？确实是同一个人吗？ “没事。不过，深夜到访，不知长公主有何指教？” 杨定表示自己不在意，赫连丽微微红着脸，抿着唇想了半天，最终说道：“指教不敢当，就是想问靖皇您觉得我怎么样？” 杨定狐疑了。 怎么一会儿解释黎云的事情，一会儿又问自己对她的感官，这还是一国公主该有的矜持吗？ 但仔细一想也在理，赫连部最开始只是一个部落，自己的风俗习惯还和外边不同的。 姑娘热情一点，或许也是他们的习性。 “长公主风姿绰约，飒爽干练，不必做出小儿女姿态，保持天性会更好。” 杨定笑着回答，顿时让赫连丽长舒一口气说：“那既然这样。我就有话直说了。” 赫连丽看杨定洗耳恭听的模样，笑道：“我很钟意靖皇。也愿意为了两国的邦交联姻，不过可不可以靖皇你提亲啊！不然传出去，外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赫连家了。” 这话说的…… 杨定嘴巴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让她保持天性，她直接示爱也就算，还毫不掩饰想要联姻。 一切的条件居然只是让自己提亲。 不过按照利人的传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主动得，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那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我吗？”杨定轻咳一声问。 “怎么说呢。你比较帅，还是很高，而且还是一国之君。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子嗣，如果我生下了子嗣，未来能成为皇帝的话，对曜族和利人来说，都有好处。” 细数一切，说白了杨定就是她心目中的高富帅，还是有权有势的那种，更重要的是杨定还未有子嗣，多一个妃子，多一分诞下龙种的希望。 如果是两人的后代，对于曜族和利人之间的联盟，将会更加稳定。 这让就她很是心动。 “其实吧，按照我们曜族人的传统，女子择偶，只要看上了，半夜到男子屋中，就意味着女子心有所属。如果男子不愿意的话，可以明说，我们不会因此生气。毕竟将来，还是要过一辈子的嘛。” 杨定一听，看来自己是拒绝不了了。 什么曜族传统，那都是底层自己耍的，高层之间，向来都是联姻的。 自己如果拒绝把人赶出去了，转头和曜国之间绝对有裂痕。 赫连海面子不好看，人家姑娘一辈子估摸也毁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杨定继续问。 “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结发髻。” 赫连丽一看杨定不拒绝，激动的把自己准备好的簪子都递给了他。 簪子不是很名贵，上边是一朵金边兰花点缀，胜在手艺精细。 杨定看着簪子神情复杂，这妞儿也太单纯了，看表面就认定了我？ 不知道我就是是心怀不轨的那种人吗？ 当他接过簪子的瞬间，赫连丽的双眸都在发光，十分期待杨定的动作。 内心仅剩的那丁点良知啊！最终还是在赫连丽身后代表的曜国势力面前，烟消云散！ 政治婚姻就是政治婚姻，想那么多干什么？ 真要愧疚以后对她好点吧。 “朕答应了。” 第七十九章 曜族唯一清醒的人 “啊……头疼。” 赫连海捂着宿醉后感到头疼的脑袋坐了起来。 “外头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赫连海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更头疼了：“你怎么来了？” 赫连海缓缓做起来，突然他看到了正在绣花的妹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是在做梦？还是我看错了？” 他居然看到从来不爱女红的妹妹赫连丽，现在正在绣花？ 难道是宿醉产生的幻觉？ “看错了什么？”赫连丽转过头来，头上的发髻，以及上边兰花金簪，都让赫连海心头咯噔两声。 “成了？” “成了啊！他亲手给我做的发髻。” 赫连丽嘻嘻一笑，让赫连海暗暗长舒一口气，却不免五味杂陈。 自家的妹子，终究还是要嫁出去了。 从床上起来，几个侍女架着屏风来挡住，帮着他换衣服：“那么什么时候提亲？” “会盟之后。”赫连丽笑着回答，“他说现在首重会盟，祭天过后就提亲，永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换完衣服出来的赫连海对这个词感到古怪。 “嗯，靖皇说以前有一个秦国、一个晋国，双方姻亲好几代，亲上加亲，这就是秦晋之好。” “原来如此。” 赫连海得到了解释，也觉得这个词不错。 只是看着现在端庄的妹子，还是觉得不习惯：“在你哥我面前就不用装淑女了。你以前那样就蛮不错的。” “我以前哪样？”赫连丽凶巴巴瞪着亲哥，“你说我哪样？” “嘿！说你一句，你还急上了。”赫连海一看妹子急了，赶紧举手表示投降，走去拿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对了，昨夜你们那个了没有？” 赫连丽被闹了一个大红脸，啐道：“问这种问题！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未来吗？”赫连海赶紧出声道，“要知道，靖皇可还没有子嗣。你若是能抢先他那个皇后一步，未来对咱们曜族来说，也是天大的好处。就算没有，你也生个儿子，将来想要他当皇帝，我这个舅舅一定扶他上位。”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我既然要嫁靖国，那就得按照靖国的礼来。你见过哪家靖国人成亲，是先那个的啊！” 赫连丽吐槽着亲哥，总是胡言乱语，真是气死人了：“哥，你可得抓紧和靖国谈完，不然你想要大外甥的念想，可就可能落空了。” “诶！你还急上了。”赫连海都不知该怎么说自家妹子了。 看她跑掉，只能摇头吃起午饭。 还没吃完，被委任为礼部尚书的赫连安泰也就是赫连部原来的大长老，带着一封奏折走来：“陛下，靖国想要委派三千人随我们一同走恶魔沼泽。” 赫连海一听，放下手中的碗筷，沉吟道：“你们的意见呢？” “我们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参与进来，但不能画地图。”赫连安泰沉声说，“当年，我就走过这恶魔沼泽，一路上艰难险阻，毒虫毒蛇鳄鱼世所罕见，只要他们不留地图，就算再走一次，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行。正好他们有人参与进来，咱们可以减少大量的精锐支出。” 赫连海想了想，继续问道：“对了，那些部落头人，有几个愿意加入我们的。” “不足两成。”赫连安泰苦笑一声说，“他们当土皇帝太久了，各自在部落之中称王称霸，突然要我们赫连部压他们一头，谁也不会乐意，所以……” “只能打了。”赫连海不屑说道，“都是一堆墙头草而已。只要我们亮出肌肉，杀鸡儆猴，剩下的自然会选择加入。” “若是要打，臣认为还是等到解决了靖国事宜之后，再行出兵。否则两线作战，对我曜国不利。” “不用。恶魔沼泽也是天堑，出去之后，想要联系极其困难。让力展带着走过的老人随着靖国一块出兵就行。剩下的精锐统统留在百万大山之内，杀几只鸡先。” 赫连海也有自己的计较。 让礼部尚书赫连安泰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领命答应下来。 “对了，礼部的祭祀，很多头人想要我们祭祀太阳神，陛下你怎么看？” “朕不是说过，将烛照大神诞辰改为太阳节，举国祭祀，并且五年小祭，十年大祭，这样一来，祭祀依旧还在，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其实那些头人觉得我们接下来主要是祭天，因而感觉朝廷对于祭祀并不专一。” “祭天也是为了一个丰年。他们利人可以祭天，为什么我就不能？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吧。” 赫连海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赫连安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实说，他其实反对祭天，毕竟他们是曜族，不是利人。 可是之前牧田横扫黎部，杨定又带着一支军队过来，乍一看实力凶悍，几乎完全碾压了他们曜族。因此，他是举双手改革，让赫连部变得更强大。 只是信仰这种意识层面的问题，能不碰就不碰，改革应该从实际出发，才能让各个部落的头人赞同一起加入才是。 可是赫连海却认为只有全面学习利人，把自己变成利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实在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两人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赫连海打破了沉寂道：“我知道老人们都在想什么，都觉得我矫枉过正了。可是，你们有几个人去过靖国，出去接触过那些智者们的想法？就好比我的老师，他只是一位乡间蒙师，侥幸替靖国开国皇帝开蒙，但他的智慧，直到现在我都没学会。” “利人横扫天下，开创一统。书同文，车同轨，一切的一切都把现在的利人凝聚成一族。当年我们曜族的疆域，可不仅仅在南疆，还有泽州，湖州等地。结果一百五十年前，利人爆发了一场内乱，使得大量叛乱王族南迁到了南疆。” “他们前后打了二十年，仅仅只是这二十年间，他们没死多少人，反而我们丢了泽州、湖州等地。甚至现在连镇南关都碰不到，更不要说韶关了。这百万大山是我们仅存的栖息地，若是没了。你我后代不能融入利人，你说他们会被做为什么处理？” “奴隶啊！” 赫连海十分激动的敲着桌子，他一直认为族人们会有人清醒支持他。 可是直到现在，没人觉得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讨好靖国，或者想要成为利人。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他的行事作为。 “好了。多余的话朕不多说了。”赫连海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沉重说道，“靖国他们，是为了和列国争霸。而我的目的，是先统一曜族，让利人先进的种植，养殖技术传进所有曜族人。让大家能跟利人平起平坐。哪怕将来国灭，死的也只是我这一脉的后裔。而不是所有曜族百姓，都成低贱的奴隶。” 赫连安泰平静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赫连海看着杯中凉了的茶，哑然失笑。 “成为利人？ 呵！如果曜族不摆脱太阳神的信仰，依旧进行着祭祀们的把控，早晚有一天，列国纷争分出胜负之后，也会有人拿曜族开刀。 就好比一百多年前一样，赫连部费尽千辛万苦，穿越恶魔沼泽的事情都忘了吗？ 再退，只能退往蛮山，走进百万大山深处了。那得死上多少人，才能再一次开拓出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为什么曜族中，就没有几个是清醒的啊！” 第八十章 祭天过后 曜国，惠宁府，天坛。 天坛就是祭天用的祭坛，不过曜国人却修得十分具备太阳神特色。 在杨定看来，这就是曜族最后的倔强。 将各种草木围在坛边，倔强的生长，吸引来蜜蜂和毒虫安居，乍一看宛若无人打理似的。 赫连海杨定在喧天锣鼓之中，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步走上天坛。 两者身上穿的衮服略有不同，但丝毫不影响气势，来到坛边，三拜焚香。 接着，主国国君读祭文：“自曜族罹难四散，再无一君能一统曜族，诸部涣散，天下不宁，实无贤人统合，离乱至今。今朕发大宏愿，欲一统曜族，敬天法地，张昭德武，令离散之曜族归一……” 杨定在一边听着，赫连海先是说他的族人四散了，流浪为奴之人不胜枚举。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没有能人统一曜族。 但现在他要发大愿，要统一曜族，希望上天监督等等。 最后说如果没有统一，他的子嗣，将会世代为了这个宏愿而努力，又一次希望上天能助力。 到了杨定这边就简单了。 他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承认赫连海为曜族人的皇帝，他的法统是真实的，希望老天爸爸知道，你又多了一个儿子，我们两个兄弟一定会携手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共同对抗那个叫做辰皇的伪弟弟。 因此希望老天爸爸赐予我力量，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假弟弟，毕竟老天爸爸的儿子只有我们俩兄弟而已。 没有得到我们承认的，那都是假的，希望老天爸爸不要错认了，然后赐予他们力量。 总之，就是这样一通废话过后，祭天就算完成了。 但仪式愣是从上午做到了下午，两人累得是够呛。 老实说，这还是杨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首祭，这段时间他除了整合国家就是打仗，哪有空管这个祭祀。 经过这一次祭祀之后，杨定越发觉得这个皇帝不好当了。 两个皇帝坐在位子上，都是疲惫不堪。 相视一笑，都是苦涩。 九五至尊的位置何其孤苦，何人知晓？ 但他们却也只能负重前行。 毕竟杨定为了自己小命，赫连海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都是重担，丢了命就没了。 “对了，今日之后，靖皇安排一支队伍随着力展出发吧。”赫连海整理了一下着装说。 “正好朕打算让牧田去。”杨定刚说完，看着赫连海说，“他们姑甥二人，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可以。”赫连海颔首表示赞同。 与其让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一块出发，不如让有点亲戚关系的两人一块去，就算起了冲突，看在同一个人面子上，尽可能压缩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撕破脸了，亲戚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干。 两人定下来了出兵人选后，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赫连海率先打破尴尬：“对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杨定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提亲的事情回头会有大臣下聘书。” “行。” 得到确切消息之后，赫连海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亲妹妹的任务完成了，只是远嫁他乡之后，也不知何年能在见到一面。 “有空多带她回来看看。” 憋了好久，赫连海语重心长和杨定说。 算是交代了。 杨定看着赫连海，他可跟真正皇族比起来，真诚多了。 或许是因为草莽出身吧，感觉像是现代的朋友之间的交谈。 “会的。”杨定应了下来。 下一刻，伴随着宫外几个太监高亢的上朝声，两国文武同时走进大帐。 至此，相王大典结束。 …… 大典过后自然是举国欢庆。 黎云面无表情看着城内的欢快气氛，手指忍不住掐在女墙的砖上。 “下边外松内紧，大冢宰若是想要偷袭，恐怕只会折戟。” 泰若自得的声音传入黎云耳朵，让他冷冷回头看向这个走来的穿着靖国衣服的人：“沈重文，你觉得我很傻吗？” “只是希望大冢宰不要做傻事而已。”沈重文将一封红色请柬递给黎云。 “靖皇和长公主大婚就在明年十月，举办地放在靖国，因此公主在明年八月初就会从国内出发。如果大冢宰不能趁着这十一个月时间，打出一片江山。恐怕等公主远嫁，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相见了。” 黎云拿过请柬，上边诚邀曜族各部族长前往靖国参加婚宴，届时曜皇可能也会去。 但不管去不去，他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随手将请柬撕碎，黎云扬了说：“谁是她的新郎还不一定呢！走，告诉那些头人，一个月后，宣布大曜联邦合众国的诞生。一切治国方阵按照你的宪法来，愿意加入的，那就得承认我大冢宰的地位，为了合众国提供士兵和资金。” “喏！” 沈重文拱手笑道：“这宪法乃是一国之基本法。相较于如今列国所用之法令，更有优势。尤其是咱们散乱的曜族，只要开了合众国，各部都会心悦诚服，将大家的气力凝聚成绳，再也不惧各方威胁了。” 黎云赞同颔首，但还是问道：“此法，正如你所言，曾有国家使用过？” “自然。”沈重文摇扇回答，“我曾经淘到一本古籍，上边记载着一个叫做米国的国家，就是使用这样的体制，将十三个邦国统合起来后，击败了他的宗主国，最终扩张成为拥有六十个邦国的大陆霸主。” “米国？”黎云摇了摇头，“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但古籍有所记载，并且古籍留下的体系，很有用不是吗？” “也是。” 黎云对合众国的联邦体系表示赞同，因为这段时间他已经接触了大量的部落首领，他们一听有这样的制度，思索之后都觉得不错。 相较于被直接统一，不如接受联邦的规则，既保留了自治权利，又有一个大个子顶在前头，大家出点钱出点人，买平安多好啊。 黎云一想到自己将成为真正有权势的人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夜幕之中的惠宁皇宫。 这里曾是他躲避灾难的地方。 但也是他渴望居住的地方。 毕竟里面，还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我会回来的。” 黎云走了，带着决绝。 沈重文却是撇嘴：“矫情。” 突然有人匆匆而来，轻声说：“家主，尸体已经埋好，不日这惠宁府，将成一片死地。” “做得好。等大疫爆发，我看谁还敢说曜国合法！只有我们大曜联邦合众国才是唯一合法的曜人国家！” 第八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疟疾 祭天后三天，杨定坐在大帐内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 一场大雨，让赫连丽都将弓弦解了，然后一脸不开心对看奏折的杨定说：“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真气人。” 她还想教杨定射箭，顺道卿卿我我一番呢！ 结果，泡汤了。 杨定无声笑了笑，一边像个仓鼠一样吃糕点的杨萌举起一块蛋糕，含糊不清说：“嫂子吃。” “嫂子不吃。” 赫连丽一看这妮子吃得满嘴都是，赶紧帮忙擦了擦说：“你自己吃吧。” “噢噢……” 杨萌一看赫连丽不吃，立刻自顾自吃起来，大眼睛还滴溜溜到处乱晃，希望能找到新的食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饿怕了，反正一有空闲，这妮子就开始吃东西，这半个月下来，人都壮实了不少。 突然大帐被掀开，陈安匆匆进来，递给杨定最新接收来的奏报。 打开一看，眉头紧锁。 “发生了什么吗？”赫连丽看到杨定神情不对，好奇问道。 虽然她还未嫁进皇家，但是天性让她更像是一个普通姑娘，对很多事情还是蛮好奇的。 放下奏报，杨定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跟辰国的战事吃紧，还有一些躲在暗处的反对派，正准备搞事情。” 说是搞事情，更多是被分配到地方新科进士们，已经和地方各大世家斗法了。 有人同流合污，有人排兵斗将，还有人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 总之，地方上的乱局，也让靖国内部加剧不稳定。 而究其一切，还是因为杨定被刺杀之后失踪了一些日子的缘故。 如果杨定一直都在，那么一切不好的声音都会消弭。 可偏偏杨定却失踪了一段时间，这对反对杨定改革的世家来说，就是一块好用的板砖，指哪打哪，不停消解杨定政权的合法性。 这背后也少不了辰国的推波助澜，简直可恨至极。 “不能待太久了。”杨定对赫连丽说，“朕要尽快回去。” “那……那好吧。”赫连丽十分失落，却也不能阻拦。 她虽然天真烂漫，但还是懂的分寸。 两人聊了一阵，雨停之后，赫连丽就回惠宁皇宫，顺道跟赫连海说一声，他准备归国的事宜。 处理完手中的政务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杨定刚想出去外边走走，劳逸结合嘛。 刚出大帐，突然听到外边传来的喊声：“让我进去！快放开！” “发生了什么？”杨定皱眉问。 “奴婢这就去看看。”陈安赶紧走出去。 郑昶被拦着，年岁不小的他一脸焦急的喊道：“放开！耽误了大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这里是皇家大帐，你若是没有令牌和手令，绝对不能进去。” 守卫拦着他，十分冰冷。 “疟疾都已经发生了啊！你们还拦着我！是不是想着全营的人跟你们陪葬？” 郑昶急得都吼出声了，吓得刚刚上来查探的陈安腿肚子差点软在地上。 疟疾！ 怎么会有突然有这种疫病？ “放开！放他进来！陛下要见！” 陈安对两个守卫下令，守卫们一看是陈安，也就放了郑昶。 拉着郑昶，陈安就跑了起来。 “诶诶诶，跑那么快干什么呢？”郑昶被拉了个踉跄，差点就栽倒了。 “人命关天，哪能不急？”陈安一边焦急跑，一边问道：“到底是哪里爆发了疟疾？是军中吗？” “不是军中。” 郑昶摇头回答，顿时让拖着他跑的陈安脚步速度慢了下来。 “那你早说啊！吓死个人……” “但是就在距离军中不足三里地的村子。” 原本上长舒一口气的陈安脸猛地变了，又一次加快跑了起来。 三里地，指不定军中就有人去过那家村子呢！ 这疟疾可是会传染的，会死人的啊！ “疟疾是很严重，不过只要没有蚊虫叮咬，那疟疾就传播不开的啊！” 郑昶已经被陈安拖到了杨定面前。 气喘吁吁的说罢让杨定微微皱眉：“疟疾？” “是……是的皇爷。郑尚书说他看到了疟疾。” 陈安也在喘气，这一路狂奔还拖着一个人，他也很累。 “细细说来。”杨定盯着郑昶。 疟疾一事非同小可，一旦传播开来，绝对死伤无数。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治疗能力，但就算有，也没办法做出快速反应。 一旦处理不及时，绝对会导致疟疾传播出去。 甚至影响接下来杨定的决策。 “我今天早上去附近的村子和当地曜族人采购草药，结果遇到了一病症奇怪的年轻人，先寒后热，还浑身出汗。我给他搭了个脉，发现是疟疾，立刻就用随身携带的丝绸裹了自己。结果我要医治的时候，却被他们部落的祭祀赶了出来。我这不是一看离大营距离太近，急了，就冲了回来。” 杨定挑了挑没，问道：“丝绸裹了起来？” “对啊！我郑家祖传的手札有记载，疟疾主要传播途径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只要做好防护，就能减少得到疟疾的可能。情况紧急的话就弄到黄花蒿，新鲜捣碎混在汁液里直接让患者服用，说是效用比较大。但我之见过青蒿，而从未找到过黄花蒿，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方子有没有用。” 杨定确实听说过疟疾的疾病传播途径主要就是蚊虫，而热带雨林或者草原地区，就是疟疾最肆虐的土地。 尤其是还未开发过的土地，四周不是沼泽就是湿地，是蚊虫繁衍最多的地方。 现在出现了疟疾，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 距离实在太近，很有可能已经有病原体潜藏在军中了。 如果不能及时隔离应对，恐怕得伤亡惨重。 “陈安，立刻通传全军，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违令者杀无赦！ 还有，所有人立刻布绸将口鼻捂上。 然后马上将所有发生伤寒症状的士兵，单独隔离道一个区域内。 营地四周所有的草木水塘，全部砍伐掩埋，并且就地撒上生石灰或者焚烧。 最后饮用的水只能烧开后喝，谁敢喝生水，一次鞭笞八十，二次绞死，绝不姑息！” 杨定快速下达命令，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先把疟疾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关键。 “陈安，你立刻命人去一趟惠宁皇宫，告诉赫连海立刻组织医者，协同对惠宁盆地内的疟疾病原进行隔离。否则疟疾爆发，咱们所有人都会很危险！” “是！” 陈安赶紧去通传，杨定转而对郑昶说：“郑老，你是医部尚书，关于疟疾传播的规律你尽快协助拟成册，现在全军上下所有人都听从你的调遣，包括朕在内，就拜托你了。” 郑昶一听，立刻严肃一礼道：“老臣必定竭尽全力。” “去吧。” 第八十二章 怒其不争 大帐内。 文武们一个个脸色难看。 他们突然接收到了杨定的命令，以及疟疾爆发的消息，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怎么来一趟相王，先是杨定遭到刺杀失踪许久，接着完事了准备回国了，惠宁府爆发了疟疾。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老天爷都觉得这一次会盟不妥。 但不管是哪一点，全营都在行动和清查。 “陛下，曜皇来了。”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请。”杨定说。 很快赫连海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头发凌乱，脚下踩着木屐，显然是一听到疟疾的消息，连洗漱都没来得及，直接从午睡中爬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赫连海一脸焦急的问。 杨定摆了摆手说：“少安毋躁，先坐。” “还坐什么啊！疟疾啊！一旦爆发，惠宁府都会陷入灾难之中啊！” 赫连海急得团团转，他好不容易登基称帝，结果就遇到这种不可控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惠宁府得死多少人？ “疟疾不是没得治的疾病。”杨定摇了摇头说，“你作为一国之君，更不应该如此激动。” “朕……” 赫连海一听，总算冷静稍许。 “靖皇有办法？” “有。”杨定颔首说，“靖国有专门负责应对疫病的部门——医部。医部尚书郑昶家学渊源，医术过人，正好随着朕一块来了。而疟疾的防治， 其实也不难。疟疾的主要传播是来自蚊虫叮咬，想要防治，首要做以下三种： 第一，饮用水源进行检查和清理，从百姓到奴隶只能喝烧开的水，谁敢喝生水，重罚甚至处死。 第二，立刻掩埋和清理杂草、湿地、烂泥塘等蚊虫滋生之处，并以生石灰或者火烧的方式，进行消杀。 第三，一旦发现有任何感冒发烧的伤寒症状，立刻隔离，同时密切接触的人也安排隔离，务必将所有源头直接掐死，阻断大规模传播的途径。如此，才可能挨过这一次疟疾。” 一听杨定的办法赫连海迅速冷静了下来，心中默念了两句医部，看来回头曜族也得学上才行。 “朕这就去办！还请靖皇协助。” “理当如此。另外曜族内巫医纵横，妖言惑众者，该杀就杀，希望曜皇能狠下心来。” 杨定其实蛮痛恨巫医，毕竟对方治病全靠装神弄鬼，而南疆之地的百姓偏偏都信服他们。 一旦大疫爆发，他们能按捺野心，不趁机为了自己私欲迫害百姓？ 因此杨定提前给赫连海打了个预防针，让他注意一点。 赫连海点了点头，立刻去办理。 “全力配合医部，各营先自查。”等赫连海离开，杨定又对文武大臣们下令了。 众官领命退下。 回到皇宫的赫连海立刻召集来自己的官员：“立刻下去查，看看哪里大规模出现伤害症状，还有检视水源哪里出了问题。” “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吗？”赫连安泰狐疑问。 赫连海长叹一声道：“靖国大营北面三里地的村子，出现了疟疾。” “什么！” 众官们惊得脸色都变了，疟疾啊！ “不过靖皇有专门的医部尚书，他有防治的办法，现在靖国已经开始做消杀工作。不想让疟疾蔓延成大疫，还需要曜国上下协同努力，一切以靖国医部尚书郑大人的规矩办。” “会不会是我们祭了天而触怒了烛照大神，才被降下疟疾作为惩罚？” 有虔诚的太阳神信徒忧心忡忡说。 “闭嘴！”赫连海怒其不争，“面对疟疾，曜族除了祭祀烛照大神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什么他们利人能这么快就想到消杀的办法？越是这种时候，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怎么应对？ 什么时候都是烛照大神的神罚，那我们曜族还能活到今日？ 给朕配合，谁敢反对反抗，朕立斩不饶！” 赫连海一声令下，要求各部主官全力配合。 只是几个非赫连姓的曜族人一出来，就对赫连安泰他们说：“我看靖国人是小题大做了。指不定这种疫病就是他们带来的。” “少胡说八道！”赫连安泰怒斥道，“大疫面前生死相同，如果不想被感染，那就按照利人的办法办。他们医术比我们更好，更能处理这种疫病。” 一听这话，原本嚷嚷的那几个人就算有万般不服，还是忍了下来。 但心中的腹诽，只多不少。 曜国全力配合着郑昶进行全方位的清查和消杀。 老实说，集权君主制度下的效率是很快的。 郑昶带着曜皇的手令，领着曜国和靖国各三千人在，直接来到三里地外的村子，将整个村子隔离。 所有物资从外边送，然后按照杨定的建议，把村子还没染病或者还没出现问题的人安排起来，开始修建专门用来隔离的营垒，好让已经出现感染的人，集中到这里治疗。 于此同时城市内，也有人正在清理。 “这真的有用吗？” 几个曜族的士兵正在清理城市下水道，先用水清洗，然后撒上生石灰，顿时浓烟滚滚，刺鼻气味弥漫在城内，哪怕带上口罩，还是咳嗽不停。 “不管有没有用，总比什么事情都不做要好吧？” “我们可以祭祀太阳神的。” “一看你就是个年轻人。”一个老兵反手给这个家伙后脑勺敲了一下，“十年前惠宁府就有一场大疫，我们也是祭祀太阳神，结果有用吗？整个盆地死了一成人！好几万啊！” “那他们靖国的医术，真的有用吗？” “可能有吧，反正我是没怎么听过利人在南疆爆发疟疾死掉的消息。” 老兵刚说完，突然看到边上一个巷子传来的惊呼。 “我去看看。” 老兵撒完石灰，立刻跑了过去。 他发现一群人围在井边，甚至好几个都在干呕。 “发生了什么？”老兵挤开人，低头一看井里，腐臭的刺鼻气味让他胃部在翻滚。 艰难的挪开视线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刚才那个年轻小兵撒完石灰追了过来，看老兵吐得稀里哗啦，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老兵咳嗽到：“快！快上报！井水里有尸体，还有蚊子！” “什么！” 年轻小兵惊了，他们刚才还接收到上边的命令，要他们注意水源，一旦发现尸体或者大片蚊子的时候，立刻上报，不想居然真有这种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老兵稍微缓了缓，怒吼着。 “我这就去！” 看小兵跑了，老兵这才对忧心忡忡的居民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这里的水源被污染了，喝了会得病，退开，封锁，吃喝用度的水，不能在这里打了！” “怎么会这样啊？”好几个老人忧心忡忡。 “还怎么会这样，一看就有人想要散播疫病啊！”老兵实在，一想到之前一个靖国人说的，疫病散发要么是偶然有动物死在水源地，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散播。 现在一看，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散播啊！ 到底是谁想要让惠宁盆地内的疫病爆发？ 老兵不明白，但感觉浑身冰冷。 第八十三章 寻药 “靖皇。” 赫连海一脸沉重的进来，现在他连皇宫都不敢呆了，因为在皇宫内的井中，居然出现好几个用铁链捆在石头上的奴隶，他们的尸体大多腐烂，蚊蝇丛生，一看就死很久了。 现在连皇宫都不安全了，只有杨定所在的大营，目前没有发现疫病的传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定要求烧开水的习惯，营中将官都学会了，大家一来二去都喝开水，加上完善的厕所体系，让疫病没有传进来。 所以赫连海直接携家带口的住进来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杨定擦了擦手，将桌上的奏章递过去，“我的人就皇城附近的所有水源进行探查，超过七成的水源地全部有死尸，基本上还能确定是有人恶意散播疫病。” 赫连海看了一眼奏章，颓丧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来说：“这一次疫病彻底爆发了，超过三千人感染，还有大量的奴隶，粗略估计得有近万人。” “看来你们的卫生体系不完善。”杨定摇了摇头。 这么短的时间近万人被感染，如果有完善的卫生体系，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公共卫生体系？”赫连海好奇看杨定，这种术语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公共卫生体系。”杨定回答说，“所谓公共卫生体系，就是一整套完整的疾病监测、预防、控制体系。其成本可以很低，但是有大用。就比如这一次的疟疾，如果不是朕的医部尚书随行，顺道去收购点药材发现了被巫医治疗的疟疾患者，可能我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细细品味一番，赫连海对这一套体系感触颇深。 如果没人发现的话，现在可能已经雪崩式的造成大面积死亡了。 赫连海和杨定讨教了一番，勤勤恳恳的记录下来。 尤其是预防疾病的手册，更是记录更加详细。 比如喝水只能喝开水，饭前饭后勤洗手，独立茅房等等。 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大量的疾病侵染，十分有用。 “陛下。” 两人刚说完没一会儿，郑昶走了进来，身上弥漫着浓浓的石灰水气味。 “如何了？”杨定看到郑昶走了进来，也有点焦急问：“查明是什么疟疾了吗？” “查明了。患者多日发作一次，是三日疟。” “那有没有治疗之法？”赫连海急急上前。 郑昶赶紧退后半步道：“外臣身上可能也有疫病，离远点好些。” 赫连海一看，也就驻足，急得转了个圈：“阿西！请先生说吧！” 郑昶看向杨定，看他点头，就说道：“有是有，但有几味药，老臣认不得。” “什么？认不得？”赫连海都惊了，赶紧看向杨定，要他给个解释。 杨定轻咳一声说：“哪一些？” “茯苓、香薷、半夏。”郑昶如实道，“这三味药皆是古名，而现在时移世易，名字怕是已经变了，所以……” 赫连海一听更急了：“那怎么办？” “有药房吗？”杨定打断了焦急的赫连海说。 “这时候要药房干什么？朕那里就有一座，但你又认不出来！” “这可不一定。”杨定打断说：“走，去药房，朕说不定就能认出一二来！” “这……” 赫连海惊了，还是不相信杨定可以。 “速速去！每一秒都可能死一个人！” “行吧！走！” 赫连海带着杨定给他们立刻往宫内赶去。 来到药房，郑昶顿时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格柜惊到了。 他穷尽一生，见到的草药一页薄纸都能写下来，而面前的药柜却如山高，密密麻麻得吓人。 “还行。朕宫内那座更大。”杨定赞了一句，听得郑昶心头又是一紧。 但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 人家是一国之君嘛！有这样的药房也只是等闲！ 他的先祖也曾是王族，肯定有这样的药房，不然怎么能弄出这么一本手札呢？ “要找什么都在这里了。”赫连海指着药柜说，“如果不够，朕立刻去安排人收购。” “先这样。”杨定转头对亲卫说：“去找半夏的别称：止叶老、三步跳、或者天南星。然后是香薷的别称野苏麻、香戎、香茸、香葇。最后是茯苓的类别应该是菌菇类，一般炮制之后，会变成白色、淡红色或淡棕色的块状、球状或者片状。” 亲卫们一听，立刻去找了。 “为何陛下对这三样药如此熟悉？”郑昶都惊呆了。 “此三样可以入药啊！”杨定理所当然的说，“茯苓的话，可以做茯苓膏，用以食疗。所谓中医，自古药膳不分家，朕已经吃过自然懂。” “药膳不分家？”郑昶捋着胡子越发觉得杨定说的所谓中医，跟他的御医是同源的。 可惜杨定学艺不精，一知半解，祖先的手艺都让他丢光了。 杨定也察觉了郑昶鄙夷的目光，耸了耸肩道：“我从未系统学习过中医。而你却学过，结果还不是认不全药。” “啊这……”郑昶被挤兑得老脸一红，讷讷不言。 “这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斗嘴。” 赫连海嘴角抽搐不已，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大妹夫还有不着调的时候。 杨定耸了耸肩，刚想说话，突然有侍卫喊道：“陛下，发现天南星！” “速速拿来。”杨定赶紧开口。 拿来一看，所谓天南星：质坚实，断面洁白，富粉性。 “这就是半夏。”杨定丢给郑昶。 这老头儿如获至宝，一脸欣喜，嗅了嗅看了看：“原来这就是半夏。” “陛下，茯苓。”另一个亲卫送上来淡棕色方块，表皮褶皱明显，咬了一口味甘。 “是茯苓。你立功了。”杨定赞了一句。 “那就剩下最后一味香薷了吧？在哪里？”赫连海激动说道。 只要找到了香薷，今年就能少死很多人了！ 此时的赫连海，丝毫没有被打脸的觉悟。 找了半天，却没有人回答，不经让赫连海紧张起来：“没有吗？” “应该是有的。香薷草在百万大山的环境之中，其实很好生长的才对啊。” 杨定也有点慌了，这要是找不到药草，回头药方配不出来，那得花费多少心思去调剂草药啊！ 等找到药，指不定疟疾都自然愈合了。 “陛下，您方才说百万大山内可能会有香薷？”郑昶问道，“那香薷长什么样？生活在什么环境？” 杨定想了想说：“是直立草本植物，密集的须根。茎通常自中部以上分枝，钝四棱形，具槽，无毛或被疏柔毛，常呈麦秆黄色，老时变紫褐色。叶卵形或椭圆状披针形，穗状花序，花梗纤细，近无毛，花萼钟形，花冠淡紫色，花丝无毛，花药紫黑色。花期7～10月。生于路旁、山坡、荒地、林内、河岸，海拔达3400米。” 香薷这种草药，小时候他被父母带去跑贵州山里躲户口调查的时候，就曾经听当地山里一个老中医介绍过，那段日子还是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因此杨定直到今日还记忆犹新。 “是它！” 一听杨定这么介绍，赫连海惊呼道：“唇草。是唇草。” 唇草？ 杨定愣了一下，这时候有一个亲卫找到了唇草跑了过来：“陛下，唇草。” 三人定睛一看，黑黄相间，散发淡淡气息。 “这唇草可以做唇草茶，以前有一个侬部落每年夏天上高山采摘炮制，然后用唇草茶解暑。”赫连海解释道。 杨定颔首对郑昶嘱咐说：“这就是香薷，既然药找齐了，就开始制药方，尽快将三日疟治愈吧。” “喏！” ’ 第八十四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惠宁府的一切，很快就送到了谢重文手中。 “老爷，疫病爆发了。现在惠宁府各地全部被封死，所有人都只能待在家中，一旦有疫病出现，族人立刻隔离，奴隶立刻杀死。此时的惠宁府犹如鬼蜮一样，日夜无人，尽是空荡荡。” 谢重文一听，开怀大笑道：“好好好！你立刻安排人传播谣言，让惠宁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赫连海祭天，从而激怒了烛照大神，这才被烛照大神降下神罚。” “喏！” 此人离开，而谢重文不断摇曳折扇，笑容依旧灿烂。 “很好很好！只要再过几日，几日之后惠宁府死伤无数，大曜联邦合众国的诞生，就再也没人能动摇了，一切都合情合理。” 沈重文还没笑一会儿，突然门被推开，年轻的黎云阴沉着脸走来说：“惠宁府发生了疟疾的事，你知道吗？” “鄙人刚知晓。”沈重文缓缓道。 “那看来我找对人了。” 黎云一下抽刀架在了沈重文脖子上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看他须发皆张的愤怒模样，沈重文缓缓说道：“疟疾影响不到公主的，因为靖皇就在那里，他肯定随行带有医者，应付一般疟疾，他们还是能对付的。” “这就是你的解答？”黎云依旧愤怒。 “大冢宰，想要立国，赫连海的威势就必须遭到打击，而且赫连部太多人也太强了，不死点人，你有把握打赢这一场生死之战？” 沈重文淡漠到极点的话，瞬间击穿了赫连海的三观。 “明明可以战胜对方，为什么要传播疟疾啊！”黎云无力的垂下刀，脑海里全是曾经居住十几年的画面。 熟悉的音容样貌，瞬间化作厉鬼的哀嚎，顿时让他的心神遭受无尽打击。 罪恶感油然而生。 沈重文看他这样，不屑挑了挑唇角。 绕过桌案拍了拍黎云的肩膀，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一场疟疾过后，他们就算活了下来，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而惠宁府是一块只有一条路的盆地，只要我们堵住了盆地口，就能轻易的攻下它。 到时候美人和江山，不都是大冢宰你的吗？ 甚至未来大冢宰想要更进一步，有如此功绩在，下边也不会有人牢骚不是？” 黎云的眼神中满是愧疚，却在此人的话语间，一点点被野心吞没。 一看自己的话术有效，他就乘胜追击：“大冢宰啊！你要真想干出一番事业，就要记住——大丈夫不拘小节。拘泥小节，只会让你裹足不前。真正会死的都是平民，高官贵族可能让自己和平民一样死吗？你说，是吧？” 沈重文拍了拍黎云肩膀说：“现在惠宁府大疫，你我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们立刻召集那些墙头草，将他们拉拢过来。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一个月后曜国绝对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好！” 黎云最终还是沦陷了。 真正的野心家，是没有几个会把底层百姓的命看得重要的。 所谓的大疫，清理掉的人那都是奴隶或者底层之人，他们死了反而能剩下大量不必要的花销。 要是奴隶实在不够，到时候去抢就是了。 反正都是白拿，何乐而不为？ …… 时间流转，白驹过隙。 三日很快过去了，曜国内虽然还在戒严，但一种关于这一次大疫的来历是因为皇帝赫连海祭天，而被太阳神惩罚的谣言，此起彼伏，让百姓们不知该不该信。 当然，俗话说得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赫连安泰疲惫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几个年轻的官员说：“大人，那些祭祀太讨厌了！一直在宣传要祭祀太阳神，才能让生病的族人回来。可是那些人都是靖国的郑尚书，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抢救回来的。结果好处全都让他们拿了，坏处全让陛下背了。” “就是！那日要不是陛下当机立断，惠宁府能在疟疾肆虐的时候只死了十个人就结束吗？而且这十人还都是听信了祭祀，抗拒服药，才死的。这等祭祀，害人不浅啊！” 看着年轻人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赫连安泰心中感触颇深。 曾经他是看不起利人，可是他也支持学习利人好的地方，毕竟取长补短，才能进步嘛！ 可是现在一看，祭祀们都在干甚？ 对比一下靖国人，他们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却在这里帮忙，忙前忙后救下了多少人。 祭祀们除了拖后腿，什么都做不了。 简直可恨！ “确实有些祭祀不该留了。”赫连安泰难掩语气中的杀气，“靖国越是展现他们的强大，就越遭受祭祀们的嫉恨。 那些被医治好的病人，回去之后也都会说陛下的好，靖人的好，这对他们而言打击非常大。因而肯定会反抗。 你们回去之后，将所有反对学习利人的祭祀们登记下来，我早晚都收拾了。” “早该如此了！” 年轻人们开心笑了起来，这一次突然爆发的疫病，吓死得他们好几天不安宁。 甚至有些人的家人都被感染了，本以为只能等死，不想却被妙手回春救了回来。 现在疟疾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未来曜族也可以和靖国加大交流，变得更加的强大。 生活也会越来越好，这也是所有曜族人期待的。 一场疟疾，让更多人信奉利人的文化，他们就如星火燎原一般，早晚有一天会席卷整个曜族部落！ 赫连安泰将年轻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没什么愤怒和不甘。 反正曜族唯一的文化就是太阳神的信仰。 仔细一看，现在这个信仰，又有什么用？ 治病治不了，吃饱也不行，就是一个精神寄托罢了。 “罢了。我老了，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我们走吧，去跟陛下汇报一下城内情况。现在已经没有疟疾患者出现，这一场大疫结束了。” 赫连安泰拍了拍屁股，带着一群人离开。 而他们之前坐着的位置后，一道伪装在草木之间的绿衣人脸色几次变化，最终喃喃道：“疟疾就这么被治愈了？怎么可能？疟疾不是无药可医吗？” “不行，我得速速报告！” 第八十五章 西厂太监白葱 五羊城，深夜。 灯火通明的夜晚，整条街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一路上的石质路灯内的桐油正在燃烧，冒出层层黑烟，却也点亮了整座城市。 “五羊城真是繁华。” 外来的客商感慨了一句，身边跟着的几个同行也是淡淡一笑：“这种繁华只是普通人的，你我这样的客商还不是天天遭受着靖国商税两部的盘剥。” “哈哈！盘剥就盘剥吧！你我来这里又不是买卖商货的，咱们买的是铜币。” 几个客商中有人淡淡一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泛着黄澄澄光泽的铜币：“这靖国铜币贱如泥土，咱们一两白银就能换七八万文。而且这个大靖皇家银行甚至接受外国委托铸币，虽然贵了点，但不管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说的也是。”这几个客商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路过的靖国人目睹一切摇头：“捡到个钱就笑成这样，穷疯了吧？” 听到嘀咕，几个客商却不以为然，甩袖走向大街深处。 “对了，听说靖国和曜族会盟了。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靖国国境，前往曜国做买卖？” “怕是难。靖国商会只会先抢占先机。你我只能在五羊城内，吃点油水。” “有油水就不错了。靖国的商人多惨，皇室和朝廷直接把控了七成以上的暴利行业，剩下的三层全给了世家。普通人只能做点小生意勉强养家糊口。咱们在这里买贵了没关系，回头涨点就卖出去了。比如糖，全大陆超过九成的糖，都来自靖国，他们涨我们跟着涨就是了。” “也是。” 说说笑笑，几个客商在深夜红楼之间徘徊，也没人进去浪，反而是漫无目的随意走走。 等转了个圈，他们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巷。 “来了？” 小巷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几个客商这才收了笑容，左顾右盼确定无人跟踪后，上前拱手：“先生。” “现在东厂跟猎犬一样不停搜寻我们，所以来晚了。不知先生有什么命令。” “命令？”冷冷的声音呵呵一笑，“原来你们还记得有命令啊！” 几个客商脸色微异，漆黑之间相互面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拿到大靖皇家银行铸的币后，一个人送到辰国去花掉，换取粮食和物资运回青国。剩下的人给我去曜国探查，眼下大陆局势已经够乱了，靖国还把曜族拉进来，绝对不止是安抚曜族那么简单，有任何情报立刻飞鹰传信。” 客商们一听，面面相觑道：“先生，曜族分裂割据比之大陆更加严重，他们就算能出兵，也不过是万余士兵，根本对大势毫无影响吧。” “毫无影响？”巷中人冷笑道，“你我俱是青国商贾，家族之中经商更是数百年之久，对于盈亏之道更应该灵敏。 难道还看不出此次相王处处透露古怪吗？ 先是靖皇惨遭刺杀，差点殒命。 若是放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应该已经取消了相王。 结果他拼了命还是要去，如果只是安抚，需做到如此吗？ 要知道，就在靖国和曜族会盟之前，靖国那个牧田，带着三千甲士，就把仅次于赫连部的黎部灭了。 曜族这等战斗力，放在大陆上根本不够看。 可他却还是会盟。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能给靖国带来的利益远比一国之社稷更重要？ 他杨定到底赌什么，谁都想不到。 难道不应该为此仔细探查一番吗？” 巷中人一席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们速度快点。”巷中人继续说道，“如果曜族之中有办法让靖国翻盘，那么接下来朝廷应该挑起会盟，共同围剿辰国。” “围剿辰国？”众人暗暗惊呼。 “必须围剿。”巷中人沉声，“不管列国怎么想，退一万步讲，辰国控制了南通河，如果辰国稳定了南疆局势，他们第一步就会北上攻打衢州。衢州一丢，青国就覆灭了，下一个就是控制八河的沿岸国家。 若说抵挡，天下水师，泰半在辰！谁能与之抗衡？ 所以，想办法弄到一切情报，一旦靖国真的翻盘了，朝廷也能尽快有动作。 就像靖国空山先生所言，如果靖国灭了，天下在无人能遏制辰国动作。一个强大的辰国，是所有人沿河国家的噩梦。” “嘿！” 这几个人领命，巷中人长舒一口气说：“尽快吧。镇南关和昆山之间正在大战，何静已经快疯了。屡次下令强攻，丝毫不顾伤亡，宇文昊虽然擅守，但对方军队终究太多，他也会疲于奔命的。一旦再次被辰国突破昆山防线，未来靖国覆灭，也只是朝夕之间。” “嘿！” 几个人领命退下，过了良久，巷中人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身边穿着靖国宫内太监官服的人说：“本次协作，是依照空山先生的调令。只是，你们难道不担心空山先生叛变吗？他现在可是领了我们青国的相印啊！” “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太监尖细的声音令人直起鸡皮疙瘩，“先生的相印也不止你们青国一家，还有四会之地上大小十三个国家的相印。我们西厂，只负责配合外国侦查，一切以靖国利益优先。既然我们接到了先生的调令，那就得按照陛下之前的规定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切依令行事。” “你这人无趣。”巷中人吐槽了他，“堂堂西厂太监，跟个木头似的。” “情报容不得有半点偏颇。”太监继续说道，“我白葱，就得和名字一样，一清二白。这是陛下的厚望，也是我的做人准则。” “啧。跟你打交道，还不如跟李绛打交道。那人真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你太无趣了。赵克喜也比你好，就是盯得严实了点。” “这不同。”白葱摇了摇头，“我是夜不收出身，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我自然无惧一切。东厂的是宫中老人，先帝在时的常青树，和风间有矛盾。而李绛更是差点让风间害死，只因为他当初多瞟了风间一眼。所以，他变得圆滑了不少。” “你还真不客气的全都告诉我？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陛下也从不避讳。内廷如果都是风间的人，换做是你，你能睡得着？” “也是。风间改组禁卫军，征兵至二十万，如此权势，不防着点谁能睡得着？” 巷中人哈哈一笑，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巷子口停下一辆马车，一只手撩开帘子，看到白葱的时候，淡淡警告：“有些话不该说多。还有列国的探子哪些是你故意放进来的，要记得跟我汇报。” “赵公公言重了。”白葱面无表情道，“西厂的棋子都是有登记的，东厂和中厂也会拿到照会，至于汇报不必如此。另外，只要他们不是犯了不该犯的，不管是你东厂还是中厂，谁也动不了。动了坏了大事，自有陛下公断。” “哼！” 淡淡的威胁让赵克喜无比不爽，却也不能发作，只能挥了挥手，“记得你的照会，走。” 看赵克喜离开。 白葱揣起袖子，像个散步的老头儿，所过之处，阴暗角落内不断有人出现，跟随在他身后。 一切鸦雀无声，却给人惊心动魄之感。 走到巷口，一个人影闪了过来，递给白葱一张纸后，快速汇集到他身后。 白葱展开纸张，上边标题大大的写着：“曜族内乱将至。” 看完之后，白葱递给手下说：“飞鹰派人送给陛下，同时命令铜州内线做好准备，一旦出事陛下安危重于一切！” “喏！” 第八十六章 不成就杀你祭神 雾山。 离开花戎山之后的黎部迁徙到了这里，此时的黎部看不到奴隶，但却有许多人顶着奴隶的徽记，扛着锄头，不断建设着新城。 他们这些奴隶已经被黎云赐予姓氏，改头换面成为了黎部新的中坚力量。 他们很多人都继承了主家的一切，翻身睡了主母，打着主家的孩子，一起替黎云卖命。 骑着马走在夯实的道路上，黎云淡淡看着工程进度。 “族长，各部落的头人来得差不多了。” 黎云一听，回头看向说话的人：“来得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有哪些人还想继续当墙头草？” “还有拓拔部、雷部、火部等等部落。” 黎云听罢明白了，这些部落大多数是蛮山外的竹林曜部落，对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丝毫不感兴趣，反正他们住的地方都是穷山恶水，归山曜之中大部族都懒得找他们麻烦，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的姿态。 “算了，一群竹林曜而已。等立国之后，分上万把人做偏师，就能把他们灭了。到时候人口地盘让小部落们分分，也算是扩张了我们大曜联邦合众国的疆域。” 反正一帮比他们还不开化的蛮人，甚至有些干脆还跟蛮山深处的那些食人部落有一腿，不来就不来吧。 “那我们是不是速速前往开会？” “急什么？”黎云催马往沈重文的府邸走去。 他好歹是大冢宰，摆点脸色算得了什么？ 这一次开会，还是得让沈重文上来介绍，只有通过他的演说和煽动，才能让这些部落彻底安下心来。 “知人善任。我黎云也还是有这样的本事的。” 自得来到沈重文府邸，是一座用金丝楠木做框架的府邸，处处都能看到雕梁画栋的奢华。 黎云将一切尽收眼底，也不说什么，只是越过门走进去。 路上不少沈重文的奴仆，纷纷行礼，礼仪规制，其实和利人没什么两样。 但却给人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 黎云拦了一个人说：“你们家主去哪了？” “家主正在花园中。”一个奴仆回答。 “带我去。” “喏。” 带着黎云一路穿过府邸，黎云越看越啧啧称奇，等到花园，正看到沈重文在听手下报告：“家主，左桐来报，惠宁府内正在积极防治……” 奴仆本来想喊，但黎云一听有惠宁府消息，立刻伸手拦住想要喊的奴仆说：“你先下去。” 奴仆愣了一下，躬身退下。 黎云悄悄上前。 此时的沈重文正在喝茶，一脸悠然的笑道：“防治？这可是疟疾，就连靖国也只能靠着隔离和屠戮，才能遏制疾病传播。依照曜国的防疫能力，怎么可能治疗的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嘲笑过后，沈重文丝毫没有散播大疫罪魁祸首的羞愧，反而信誓旦旦说：“不过这样也好，多死点人，曜族才能更快统一，我的抱负才能实现，最后……” “咳咳。” 报告的手下看到黎云，又听到家主准备说出格的话，立刻咳嗽打断，并悄悄给了沈重文一个手势告知有人来了。 沈重文偷偷瞟到了黎云，立刻对手下呵斥道：“对着我咳嗽你是不想活了？万一有疫病呢？滚滚滚！” 手下吓得诚惶诚恐，连连鞠躬退下，看到黎云的时候更是拱手大声：“大冢宰。” 黎云摆了摆手，走进花园，现在的花园当中，已经有了不少人造的奇石盆造，草木花海，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修了这么多，看来你没少花人花钱花心思啊。”黎云感慨说，丝毫没有偷听尴尬。 “臣修的也不快，但雾山日后将会成为合众国的首都，臣也得趁机谋个利罢了。” 沈重文请黎云喝茶，黎云刚坐下，喝了一杯道：“滋味不错。那些部落的头人已经到齐了，你准备怎么拉他们入伙？” “自然是划定各邦疆界，然后改组他们的军队成为警察，并授予普通曜族人持有武器的特权。只要保持合众国国会的权利、军队、刑名。赏功罚过，输出曜族梦，二十年内，俱为一体，那么头人们只要敢反抗，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被垂涎三尺的手下，分食之。” 沈重文淘到的那本古籍记载了当年米国的制度。 这是一套完整的三权分立体系，以及错综复杂的意识形态架构。 但效果很有用。 只要没有受到超强而无法战胜的势力攻击，那么曜族梦将会成为曜族凝聚一体的神兵利器。 更何况还有利益催化，人都是有野心的。 而米国的自由投票制度下，你想要当世袭议员的念想？ 可以有，但前提是你捏得住枪杆子！ 否则早晚被拥有武器的手下掀翻。 武力就是支撑这个制度的基础，想要让合众国能完美诞生，你就必须要有一个让曜族感到危险的外部势力转移矛盾。 这个势力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 所以赫连海的曜国最合适。 沈重文又不会傻傻去挑靖国的事，毕竟之前黎部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这个一手缔造出来的国家，早晚会成为他的。 沈重文越看黎云越觉得他可爱单纯，只要筹划得当，杀来吃了也能肥死自己。 “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黎云拍了拍手，“走吧，一块去见见那些部落头人。” “大冢宰不必过多担忧，惠宁府疟疾横行之下，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投靠曜国的。” 沈重文从善如流，同时不断吹嘘自己。 随着黎云往外走，突然有好几个手下冲了进来，着急忙慌道：“家主，有些部落头人带着手下跑了。” “什么？！” 沈重文和黎云一脸震惊，“发生了什么？” “那些头人没人说，就是接到他们手下的消息，立刻甩了我们跑了。” “速速去看看。” 黎云当机立断，刚到府门，沈重文一名手下焦急拦住沈重文说：“家主，急报。我们的人探查到疟疾被曜国治愈了！” “什么！” 今日可谓一日三惊，沈重文几乎不敢置信的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疟疾不是不治吗？为什么能治愈了！曜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了？” “家主！治愈疟疾的不是曜国，而是靖国皇帝的医部尚书。他家祖传有一秘方，可以治疗疟疾。消息发回来的时候，惠宁府内的死者不超过十人，其余万余人包括奴隶在内，全部治愈，已经各自归家了！” 沈重文脸色彻底铁青。 这简直是他不可接受的现实，盘算了多久啊！ 居然被人告知，失败了！ “看来那些头人是因为这个原因跑了的。”黎云很冷静的说，“剩下的你想办法，无论如何让国立起来。不成就杀你祭神！” 沈重文看黎云甩袖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无尽恨意：“你和靖国！都给我等着！” 第八十七章 不甘的怒吼 杨定骑在马上，看着一把火烧掉的村落，不由的摇头说：“曜皇，你清查了吗？这些人能够轻易的抵达皇宫内放下尸体，你的宫内安全还是得加强。” “朕明白。” 赫连海颔首说：“具体的情况朕这里会清查，也多谢靖皇这些日子的襄助了。” “理当如此。” 杨定笑着回答，这时蔡飒飞马而来：“陛下，牧田将军和赫连力展将军已经开拔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牧田和赫连力展的开拔是秘密进行的，毕竟恶魔沼泽是一条奇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行。既然已经开拔了，朕就出发了。出来许久了，不尽快回去，靖国内的人也该不安稳了。” “那朕送送靖皇。” 赫连海带上军队，一路相送。 至于赫连丽，也知道杨定今天会离开，但还是选择不来。 离别愁绪，才不是他们曜族女子想要的呢！ 但她还是忍不住躲在十里长亭，看着杨定的大军行过。 皇撵内，杨萌将车帘撩起来，一下就看到赫连丽，肉嘟嘟的小脸顿时起了笑容道：“哥哥快看，是嫂子。” 循声望去，杨定和赫连丽视线交错，对她颔首。 明年十月，就会将她接去靖国，因为明年十月他就能稳定镇南关。 到了那时候他的命也就算保住了。 不然辰国破了镇南关，第一个要自己性命。 军伍行动迅速。 一路抵达铜州，杨定回朝的消息，迅速传到大陆各个角落。 当然也包括辰国。 山泉府。 这是一座位于镇南关和韶关之间的城市群，也是韶关和镇南关之间最大的粮产地。 其间泉江环绕，山清水秀，更有袅袅炊烟，阡陌纵横。 山泉府算得上南疆有数的几座平原了，位于热带和亚热带之间，正好能做到一年三熟，所以这里一年所产的水稻，就足够镇南关三十万将士十年的用度，堪称最佳的粮草基地。 因此，铁山被辰皇调到了这里，负责给何静做后勤，顺道训练士兵，随时发往镇南关作为交替。 一声鸡鸣，德安九十三年的元月元日，来了。 铁山还未入睡，他正在和面前的男人喝酒。 男人三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在武将堆里其实并不高，但身份地位却让铁山连架子都不敢端，小心翼翼的替他斟酒。 “你也别太过灰心丧气。朝堂之上，二皇子占了上风，若是让你在镇南关赢了一场大仗，那二皇子的声威就起来了，朝局不平衡，陛下也睡不着觉。” “光寒兄放心，我晓得的。” 铁山看着眼前二皇子的心腹校尉蒋光寒如此说，纵然有千般不满意，也得忍着。 毕竟大局如此，他也不能反抗不是？ “只是我很担心靖国会有变动。最近镇南关撤下来的人马伤亡一次比一次多，除了何静不停的强攻外，更多的是靖国的军队战力，越来越强，总觉得靖国拿我们练兵了。” 铁山的话语在蒋光寒听来只是笑笑，拿着酒杯抿了两口说：“靖国垂死挣扎罢了。若是没有宇文昊力挽狂澜，他杨定绝对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何出此言？之前五羊城下摆出火牛阵之人分明就是杨定啊！” “哈哈！那不过是杨定往自己脸上贴金增加威望的手段而已！”蒋光寒不以为然。 “全大陆都知道他杨定就是一个纨绔，而身边有高人指点，否则也不会有神鬼莫测的计谋。 毕竟各国都有研究火牛阵，也深知奔腾的火牛犹如重骑一般却也狂暴，极其难以规驯，里头的难处可比训练战马要困难，这是杨定能如臂指使的？” 铁山听到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直到今日还有无数人认为杨定是纨绔。 这种刻板印象，到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好了铁兄，不用管什么杨定了。二皇子让我来劝慰你一番，顺道在不出错的情况下，拖一拖何静后腿。若是何静赢了这一场战争，对二皇子幸苦建立起来的朝堂优势，将会洗的荡然全无。所以，尽量拖延，好让二皇子尽快布局南疆各地守卫。” 蒋光寒继续传达二皇子的命令，越发让铁山心中戚戚。 虽然他确信辰国必胜，可是为将之人先算败，后算胜，现在已经元月了。 二月初的雨季也很快来临！ 一旦被宇文昊拖到雨季，这对进攻方而言，将会是一场煎熬。 使劲拖，只会给靖国更多的喘息时间。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命令！ 可是铁山又不能不答应，不应就意味着他自绝于二皇子，实属不智。 “我知道了。” 闷闷应下之后，铁山一直喝着闷酒，直到蒋光寒喝醉了，他还没有醉。 走出营寨透气，又有手下送来飞鹰传书。 靖皇已经抵达五羊城。 靖国和曜国之间的相王完成了，同时有大量的曜族选择束发，正是归入靖国统治。 他们选配壮丁为兵，并且在昆山和镇南关附近数个府县的大山内寻找小路骚扰，弄得沿镇南关一线的二线部队苦不堪言，屡次请大将军何静支援。 但是何静根本不在意，那些地方就算丢了也无伤大雅，只要镇南关不丢，清江就不会丢。 而清江不丢，辰国随时可以南下。 在南疆这样的崇山峻岭交错的地方，路上行军的消耗何其多也。 而你明明就有一条直通大海的水道，你说你不选择水道却走陆路，那绝对是脑袋坏掉了。 这就是镇南关的这重要性。 不过何静准备将皮球提给他，让他安排之前退下来休息的兵丁，去给几处哭的最厉害的县城增援。 铁山看罢内容后，愤怒的揉成团，丢进明灭不定的火炭里，片刻看着他点燃照亮破晓的天空，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勾心斗角！怎么事事都能勾心斗角？” 铁山紧咬着牙，愤怒低吼：“那群退下来休息的兵丁有几个是能打的？不是残疾就是重伤！让他们去守城？你分明就是要我送他们去死！” 铁山愤怒难以抑制，可是又不能不答应。 但也不能安排残疾兵去，否则一旦城池丢失，自己绝对会被参一本。 不派也一样，只能想办法拉壮丁。 可是镇南关催得急，处处都要人，而韶关以南的各府兵马都被抽得差不多了，现在下去只能抓壮丁，而雨季来临之时就是春耕的时候，怎么去抓人，难道你不春耕了？ 一切的一切，分明都是何静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混蛋！混蛋！” 不甘的愤怒过后，只剩下无尽的颓丧。 辰国的内斗，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八十八章 新年第一架 德安九十三年元月元日。 杨定一行也才刚刚回到五羊城内。 隆重而又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杨定就接到了一封来自百万大山的情报。 “大曜联邦合众国？？？” 杨定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一个劲的念叨，不吃也不喝，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一样。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穿越众，不想居然还有另一个。” 杨定看着上边细细写明的大曜联邦合众国的运行模式，那里会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米国那套三权分立寡头民主制度，只不过将大资本家阶层换成了部落头人而已。 只是杨定心理还有几分存疑。 那就是会不会这一套制度，也是什么古籍流传下来的？ 就跟郑老头儿祖传的一样？ 如果是跟郑老头儿一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单纯的平行世界吗？ 杨定感觉大脑不够用了。 他一直在想，如果穿越者不止他一个，会不会有更多的人？ 他们都躲在那里？ 还有遇见他们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杨定感觉他和其他可能存在的穿越者都处在一片黑暗森林之中。 如果遇到了，那肯定不会有什么温情脉脉的相逢，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相残杀。 胜王败寇！ 就跟黑暗森林法则一样，越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你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不知道他是否会对你造成伤害，无论是否有恶意，你都得用最邪恶的思想去揣测，然后弄死他。 不然被弄死的就可能是你。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反正现在大曜联邦合众国还很弱小，自己想要动手捏死也很轻松。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辰国。” 杨定将情报批复上密切关注之后，丢到西厂专门的文件位，回头让西厂去盯着。 拍了拍脸，大门突然被敲响。 “何事？”杨定沉声问。 “爷，皇后娘娘请您去主持今夜的御宴。” 听到是陈安的声音后，杨定看了一下外边，此时已经天黑。 新年的第一场大宴，作为皇帝可不能缺席。 所以杨定应道：“让侍女进来，更衣。” “喏。” 等到杨定从御书房内出来，已经换上了衮服和平天冠，龙行虎步走向御銮。 跟在杨定身后的陈安悄悄瞄了一眼，若不是心理知道他是个替身，就冲着这个气质，几乎没人会怀疑他是假的吧。 实在是比真的那位更像真的。 看杨定坐稳，陈安一甩拂尘朗声：“摆驾，大明殿。” 大明殿，是靖国用来给新年大宴的大殿，规格不低。 按照靖国的规制，新年大宴，只要在京城之中的六品以上的官，就能参加大宴。 按照流程。 第一是各部来奏报今年的营收和战果。 第二则是来年的目标和规划。 第三外国使节、藩臣叩阙，献礼。 第四就是皇帝祝词。 最后开礼乐，赐御酒，通宵达旦，守岁除夕。 杨定不止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的元日大庆，跟春节没啥两样，只不过皇家的规矩稍微多了点。 大明殿，后殿。 杨定的銮驾落地，还没下脚，皇后就带着皇室成员来迎接。 不过所谓的皇室成员，除了皇后也就一个被杨定封为荣安公主的杨萌。 端得是少得可怜啊！ “参见陛下。” “参见皇兄。” 皇后和杨萌同时施礼，重大的节日，礼数不可废，因而让杨定感觉有种不习惯。 “平身。”杨定说。 两女停礼，纤手放在腹前，神情严肃。 杨定看着微笑道：“好了，一家人不用这样。今日饮宴，你多带带萌萌，她现在可是靖国的长公主，明年在命妇宴，还得她先开席呢。” “臣妾明白。”皇后宇文小凤微笑回答。 只有杨萌还一脸茫然，浑然不知道她已经被杨定安排了不少事情。 按照礼制，皇后要配合皇帝先开大殿的御宴，可是元日大庆又不止有官员们参加，还有命妇和大臣妻女，只不过她们是呆在偏殿当中，开席的应该是皇后。 不过皇后要先跟皇帝去开大殿的御宴，这就导致了偏殿的御宴只能从皇族中选人先开。 因而优先选择对象放在长公主、皇贵妃这一层级。 而真杨定当皇帝其实不到三年，皇后娶进来也不过一年余，加上九代单传，偏殿的命妇御宴，基本上就是太监主持的。 本就是于礼制不合，奈何皇室人丁稀少，命妇们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杨定封了一个公主，就意味着皇室人丁多了一个人，也可以去主持命妇宴了。 不过今年就算了，从明年开始比较稳妥点。 “那行，上殿吧。” 杨定越过皇后，穿过后殿，前往大殿。 杨萌则是在穿越后殿的时候，让女官引到偏殿去，毕竟她只是公主，不能上大殿。 杨定和宇文小凤抵达大殿。 还未进去就听到大殿内一片嘈杂的声音。 “先等一下。”杨定拦住众人。 “爷，这里。” 陈安也听到了嘈杂的声音，赶紧带着杨定来到窥阁。 所谓窥阁，一般是禁卫躲避戒备的地方。毕竟皇帝虽然高高在上，但终究还是人。 因而窥阁内必须有人随时警惕面见杨定的人，一旦发现事情不妙，直接撞开窥阁就能跳下来营救。 窗户似的镂空雕花外就是明亮的大殿。 金币辉煌的大殿内，有两群大臣起了冲突。 “陛下，左一那位红袍大人是夏千秋，是接替了席书之后的兵部尚书。” 顺着陈安指着的地方看去，那个夏千秋梗着脖子怒斥户部尚书周通海：“姓周的，你不是说没钱吗？为何今年的财报敢说有将近千万两白银的盈余？” 周通海也是急赤白脸回道：“夏千秋，今年的盈余都是税部秋季押解上来的！自然会有九百多万的盈余！” “那本官三日前找你批的前线钱粮你为何支度？” 夏千秋须发皆张，像极了一个武夫，“要知道因为你这几日的耽误，昆山前线的士兵都会饿肚子！甚至镇南关都可能因此被你害得丢了！” “胡说八道！年底的钱粮支用都得等到明日运作！这是常例！而昆山前线的钱粮，本官从未断过！完全可以支撑到开春，怎么会这么快就用没了？” 周通海也急了，愤怒斥责：“是不是尔等兵部硕鼠层层克扣，这才让国丈钱粮不足的？” “混账！你才硕鼠！”夏千秋突然暴怒。 被人污蔑之后气不过的夏千秋猛地一拳砸向了周通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直接把周通海打倒在地。 第八十九章 矛头直指杨定 发生了什么？ 大殿内，众目睽睽之下，许多大臣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目睹了夏千秋按着周通海，就是一顿王八拳的飒爽英姿。 也听到了夏千秋的怒吼记忆犹新：“你才硕鼠！自席书之后老夫整顿兵部也有时日，谁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贪赃枉法？分明就是你们户部支用之时，故意拖延克扣，老夫从未领过完整的钱粮！啊！” 夏千秋疼得倒地，周通海居然跟混混打架一样，狠狠咬在夏千秋的虎口。 挣开夏千秋，周通海一个赖驴打滚脱身，才站起来吐出一口血沫，还有一颗槽牙：“钱粮支用都是直接通过银行的！老夫有可能克扣吗？” “没可能吗？”夏千秋甩着手怒道，“你们给的支票什么时候是齐整的？粮食支用通过粮油行，结果粮票从未给齐过，各种物资你们的人上下齐手克扣了多少？我看你们户部早就烂了，贪污蔚然成风！” “你再给我泼脏水试试！”周通海也被激得大怒，一个猛扑，身体灵活得根本不像一个五十好几的人。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却无人敢上前，毕竟神仙打架，谁敢插手啊？ 至于其他的尚书还有太师太傅都还未到齐，一般小官只能面面相觑。 杨定躲在窥阁内，看着他们两个有滚成一团，不经咂舌：“还冷干啥？去抢开啊！” 陈安应了一声，刚想上去门外，冯裕的声音传来：“拉开！速速拉开！” 刚刚来到大殿就看到两个尚书打了起来，吓得他赶紧大吼。 杨定一看，按住陈安说：“再看看。” 陈安老实没动，不过看杨定一脸坏笑的模样，不由得为下边两个倒霉鬼默哀。 皇帝不着调，大臣很凄惨。 说的就是这个画面。 金瓜武士们闻讯，立刻上前将两个五十好几的大臣拉开。 “啐！” 周通海一抹脸，鲜血淋漓，又吐掉了一颗牙，猛地挣脱单独拉他的金瓜武士，三步并作两步抬手朝着夏千秋就是一拳。 夏千秋因为之前表现太勇猛，被好几个金瓜武士架着，动弹不得，顿时挨了一拳，鼻子都快被打塌了，惨叫着抬脚踹在周通海肚子上怒吼：“小人！” 周通海惨叫倒在地上，挨了一脚真的疼啊！ 不过这一幕让不少人暗赞：“不愧是能当兵部尚书的男人，这么多人拉着还能一击制敌，厉害！” 相较看戏的大臣而言，冯裕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匆匆跑来喝道：“拉开！停手！谁在打本太师治谁的罪！” 被拉开的两人怒目相视，眼中尽是难掩的气愤。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大殿，待会儿就是元日大庆，而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到底在干什么？” 冯裕站在两人面前也是很愤怒。 好好喜庆的节日，被两人弄成这样，要是杨定来了，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夏千秋一看是冯裕，甩开金瓜武士们说：“太师来得正好！这周通海作为户部尚书，却尸位素餐，无法御下。 户部内贪污腐败，蔚然成风，支用昆山前线的钱粮，他们都能克扣到国丈一日三封八百里加急！ 本官也数次找他支用，但屡次都是以无钱无粮作为借口搪塞。 如今前线钱粮危机，只在旦夕，若是不能尽快运送，恐昆山防线不保啊！” “什么！”冯裕惊得看向周通海。 周通海整理了一下袖子，冷笑道：“污蔑！这钱粮支用本官从来都是直接批复！你最近找本官批粮，也不过是在三日前。然而三日之前本官还未拿到税部押解来的米粮，自然是无粮可以支度。更何况本官也算过，前线的粮食足够是二十万大军一个月用度，怎么可能不够？” “你都说了是二十万大军用度了！但你知道现在昆山沿线有多少人了吗？” 夏千秋吼道：“四十万！现在昆山一线足足四十万人在支用钱粮，你们还克扣不下三成，怎么可能够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裕被弄得头疼了，而躲在窥阁的杨定也知道不能再躲了。 “看来朕离开这段时间，问题频出啊！” 感慨了一句，杨定从窥阁上下来，带着皇后走进大殿。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刚想解答的周通海被陈安的喊声打断，只能愤愤瞪了夏千秋一眼。 “陛下来了，你们二人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入列吧。” 周通海和夏千秋拱手退后，一脸愤怒。 冯裕走上去来到首位。 杨定和宇文小凤来到大殿上，走向龙椅和凤椅，而这时百官行礼拜贺：“臣等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杨定甩袖道。 陈安甩下净鞭，九下过后喊道：“圣谕：免礼！” 百官起身，目视皇帝和皇后落座。 杨定落座之后，目光逡巡，一下就看到了小心翼翼的夏千秋和周通海二人。 “这夏大人和周大人脸怎么了？”杨定故作好奇问。 两个人一听，顿时脸都绿了。 但被点了名，只能上前匍匐：“臣无状，惊扰陛下，冲撞大庆，万死。” 杨定看两人直接匍匐在地，也不好过多怪罪，只能说：“朕方才走进大殿，就听到嘈杂之声，听小安子报是有人打了起来。想来，就是两位大人吧。” “臣万死！” 两个老货直接装孙子了，丝毫没有刚才那般雄赳赳气昂昂。 杨定啧啧摇头道：“吉庆的日子，死不死的就不要老是挂嘴边了。说说吧，到底为什么打起来？” “陛下，昆山前线钱粮运送不及时，并且户部还有克扣。” 夏千秋继续他的告状，急的周通海喊道：“陛下，臣从未克扣，至于钱粮支度，成也从未拖延。只是税部押解不够迅速，这才导致了三日前老臣没有钱粮可以批复给兵部。而夏大人也因此怀恨在心，对臣痛下杀手。” “胡说！这钱粮你们户部难道就没有备用？明明直隶州府衙内就有兵解粮可以用，可你却为了今年的财报好看，故意拖延不给支用！” 夏千秋怒奏：“臣请陛下斩了此獠！为了自己的官途，视我靖国大业于不顾，死有余辜！” “陛下！夏千秋此獠凶戾！贪得无厌！这兵解粮从来都有定额定例，没有圣旨，户部无权调用！若是因此而开仓，不是坏了规矩？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周通海赶紧喊冤，皮球更是直接踢到了杨定脚下。 顿时，现场气氛诡谲起来。 谁也想不到，周通海居然会将矛头直指杨定！ 第九十章 变成了婆婆 杨定面无表情看着周通海。 而各处大人们也是面面相觑，不敢有任何异动。 “那周卿以为，应该怎么样才能让钱粮快速的运转起来？” 一听杨定这话，周通海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等的就是杨定这话。 毕竟这段时间他的户部老惨了，直接让杨定接连砍了两刀，丢了收税和商户户籍的锁定权限。 其实就等于丢了钱袋子。 而税部押解来的粮食，又晚了一些时日，加上兵解粮不能随意用度，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插手税部的事物。 “陛下，臣认为：税部征收虽然迅速，但押解却需要时日，加之各地方粮库需要优先充入，等朝廷拿到钱粮之时本就晚了，而北线战事吃紧，实在不能有任何的拖沓，因而臣以为应该将粮草钱粮的支度归入户部，税部不如就划为户部管辖？” 周通海毫不客气。 杨定听得暗笑，不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手段，被一个部门的主官拿出来耍，实在让杨定想笑。 “户部需要管辖天下百姓户籍、民政、朝廷府库调度等事物，还有外国人进入我靖国后的管辖等诸般事宜，已经很忙了，朕将税部独立出来也是为了让户部减压。 不过现在朝廷正在和辰国征伐，确实不能拖沓，而兵解粮本就是用来给地方支度募兵使用，结果此库内粮草却不归兵部统辖，也是有所考量。” 杨定给税部定了基调，就是不打算让税部回归，让户部死心。 紧接着提到兵解粮，又点了兵部，顿时让兵部尚书夏千秋眼前一亮。 心道杨定莫不是打算将兵解粮库划归到兵部统辖？如果是这样，那他这个兵部尚书腰杆子可就硬了。 前朝制度，兵部无钱无粮，所用物资都得从户部调拨，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兵部造反。 但国难当头，如果内政的效率低下，未来很可能影响战局。 兵解粮库果然最合适让兵部管。 夏千秋希冀的看着杨定，一双老猫眼，盯得杨定都有点发毛了。 轻咳镇定心神后，杨定说：“与辰国征战，乃至与天下征战绝非易事，其中牵扯广阔，需要调动物资、人员、情报等等事宜。 但归根结底，还是两件事情，统筹和后勤。所以朕想过了，兵部日后负责后勤事宜，兵解粮库改为武装库，将军用刀兵盾甲、钱粮支度统一划归兵部。” 杨定话说到这里顿了顿，夏千秋大喜过望，一下上前拜道：“陛下圣明！” “陛下不可！”周通海跳了出来，连忙打断，“此乃乱政啊！兵部不可掌控钱粮兵甲本就是循例，否则唯恐前朝的静安之乱再次发生！” 所谓前朝的静安之乱，其实就是当年大利王朝的南北分裂动乱。 那是发生在大利王朝静安年间，发动者是大利王朝的兵部尚书井然，同时他还是大利王朝的皇族。 前朝的时候，兵部是有调粮调兵的权限的，结果因为这一场动乱，导致了兵部权责被削得只剩下调兵、马政、训练等等权限。 最为要害的钱粮特权，就此被户部拿走了。 顺道提一嘴，当年曜族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动乱，彻底丢了大部分南疆地盘。 明明都是利人内斗，结果利人没死多少人，反而是曜族丢了大部分地盘，凄惨得很。 不过一听到周通海拿静安之乱反对，夏千秋心中的怒火熊熊，却不敢反驳。 否则岂不是坐实了他有谋逆之心吗？ 杨定一看果然被反驳了，正中下怀，故意皱眉思索良久，晾着群臣，然后轻咳一声道：“周卿所言在理，不管是否有心，但前车之鉴还是不得不防。” “陛下圣明！” 周通海一听，赶紧拜，反正不会掉一块肉，还能报复夏千秋那个混蛋，一上来就打架，简直有辱斯文！ 都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脑子弄死你，就用脑子弄死你！ 粗鄙！ 杨定看两人大眼瞪小眼，夏千秋更是青筋暴露，恨不得掐死周通海的模样不由轻笑。 “这样吧，从此军队一分为二。 一为地方兵役军，二位常备国防军。 地方兵役军主责一边训练，一边屯田，以此保证武装库内的钱粮甲兵充足。 而番号也如现行之法，地方兵役军以州命名，州城所在的军队为第一军。例如，大靖直隶州第一军，便是五羊城所在的京畿府县的军队，合计两万五千人。 但这些军人优先以退役复原士官为主。 每年必须有一部分退役士官参加训练，轮流带领各地服兵役上来的新兵军训，以保持战斗力！ 如此一旦发生了战乱，立刻复原士官为骨干，退役老兵亦或新兵征调入伍，拿上武器，即可形成完备战力。 若是无战事，常备军所需之兵，就由兵役军选拔优秀骨干，每年分两次进行更替，让最强之精锐兵马，成为我靖国完全脱产的战士，用以保持高强度的精锐。” 杨定看了一眼下边众人的反应，许多人都在细细品味杨定划分地方军和常备军的 杨定继续说道：“而常备军，则独立出来不归不归兵部管辖。 升格枢密院独立，由朕委任多名元帅，组成的枢密院统辖，负责参谋指挥，常备军人员变动等事宜。 朕亲自担任枢密太尉，军衔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首位。 下设太尉若干，军衔皆为为元帅。 其下分设诸部，一为军法、二为军需、三为军政、四为军情、五为参谋、六为陆军、七为海军、八军工等部门。 诸部从尚书级，同时必须要有军衔才能担任。 军法负责处理违法乱纪等诸多事宜。 军需则是独立的，所需钱粮未有战事时按照每年开年的计划调令，若遇战事，户部、武装库、以及各地粮库，只要打上来报告，就能直接调用，一切以战争优先。 军政负责审计军功、常备军战士工资。并在征战之时，尽量给战士做思想工作，让战士们能缓解紧张心思，尽可能减少营啸等事，堪称重中之重。 军情就是情报事宜，管辖斥候、间谍等等。 参谋如其名，就是为了规划战局，分析情报等，可以视为常备军大脑。 陆军部专司对接兵部地方军队，审计新丁，以及授勋事宜。 海军部专司水师事宜，也和兵部对接地方军，审计新丁、授勋等事宜。 最后军工部，负责研究新型武器，一切为了我靖国战力负责。” 杨定一番话落下，夏千秋直接傻眼了。 因为他兵部的权责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因此多了一个武装库，好像是已经财务自由了。 但现实却是，他的头上多了一个枢密院，一个原来归属他管辖的司级枢密院，一跃成为能和太师、太傅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 这样还不算，此后他兵部训练出来的兵马，专门供给常备军。 一旦发生战士，兵部幸苦训练出来的地方军，绝对会以常备军为骨干进行扩充。 原来他还能调兵遣将，干点大活。 现在好了，直接被打成了婆婆，只能给儿子洗衣做饭照顾后勤。 这哪是一个惨字了得啊！ 第九十一章 病态的国家财政 “如何？诸卿还有补充的吗？” 杨定目光逡巡看过每一个人，确实是很想要有人提点几句。 毕竟这个想法在第一次整顿兵制的时候他就想要拿出来，但那个时候还乱，朝不保夕的，杨定也就选择先放放。 因此也不知道适不适合现在的社会形态。 毕竟这么改下来，真的就将常备军和地方军分开了，并且算是举地方军的财力，全力供养常备军的战争。 虽然现在大陆上普遍都是屯田军在作战，但像他这样直接将一支劲旅脱产化训练的，全大陆一只手数得过来。 并且就算有，也绝对做不到杨定这样大规模的脱产化。 更多国家，能有十来万全脱产的精锐，那就能在大陆上称王称霸了。 正是因为从未有过，杨定才得小心调整具体操作。 不然弄不好，可就要让善政变成恶政了。 “陛下英明！如此一来，常备军必然可以成为我靖国最强战力。” 冯裕一边大赞，一边心中暗道：这样一搞，最强的兵马调拨皆操于上，就算有人想要造反，绝对活得不耐烦了。 毕竟最强的兵马都被调走了，剩下的只可能是一些残疾老兵、民兵、新兵，压根成不了大气候。 有冯裕带头，其他人纷纷上前奏圣明，尤其是周通海喊得格外大声。 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皇帝削的是兵部，他无非少拿一个兵解粮库而已。 但是兵部不一样了，直接被砍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从此一蹶不振咯！ “既然没人提议，那就按照大庆的流程走吧。” 杨定又一次开口，终于将正题拉了回来，两名尚书起身退后，目光错落，杀气腾腾。 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接下来的朝堂上，绝对会越发的精彩。 “肃静！” 陈安甩动净鞭，让气氛肃穆。 “礼部。”陈安朗声挨个叫名。 礼部尚书陈丹先一步越过百官上前，手中捧着的奏疏，被小太监接上来送到杨定身边，同时朗声说：“启禀陛下：礼部新开教育司主持靖国首届科举，取士八百零三人，皆赐进士及第者三十有六，赐进士出身者七百又六十七人。 此外，此次落榜之士人，皆赐举人文凭，并于直隶州开设国子监预科，分科录取七百六十七人，待明年即可参加第二次科举。 另外直隶州内小学、中学、大学基本落成，开春之后即可开始招收学员。 其余诸州也进行了建设，明年年底，将会逐步完成招收。最迟后年开春，完整配套的教学体系。” 一个个新鲜的词汇从陈丹嘴里蹦跶出来，杨定听得如痴如醉，但是皇后宇文小凤则有点昏昏欲睡了。 不过接下来，她一下子就不困了。 因为陈丹继续报道：“其二，新设外交司正在积极前往诸国建立邦交，我靖国已经获得青国、徐国、曜国等一十三个国家承认，并且相互委派大使。外交司司正空山先生，更是手握四会之地十五国相印，正在主持南下攻打辰国等事宜。 此外，曜国国书已达，以联姻之方式，嫁其国长公主为陛下皇贵妃。钦天监算过吉日，定在今年十月初三。” 一听到联姻的事情，宇文小凤难免幽怨的看一眼杨定。 杨定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点不在然的无视。 等礼部报告完，接下来就是户部。 周通海上前奏报，情况也比较简单，就是收入和支出。 靖国今年的收入不低，必定社会财富被杨定重新洗了一遍，再加上社会生产力的初步解放，合作社的运转之后，年底的秋粮收获直接飙到了历年新高。 足足一亿四千万石的粮食直接把所有人吓到了。 “周通海你没算错？”夏千秋先一步上前爆喝，“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粮食？这已经是此前靖国疆域最盛之时，一年的粮收了啊！” 杨定也是惊了片刻，但很快算了出来。 靖国现有稻田面积为三千万亩，其中一千万亩在热带。 也就是说，热带的一千万亩，平均一季亩产在六百斤，一年三季就是一百八十亿斤，折合一下就是六千万石。 而这剩下的两千万亩，也均六百斤亩产，一年两季，折合为八千万石。 两两相加，足有一亿四千多万石。 一算现有的靖国疆域，大部分都在热带，一年三季产量有九百亿斤，其实已经很低了。 要知道现在镇南关以南的靖国实控疆域是真的地广人稀，几乎相当于地球上长江以南中国的面积，却只居住了不超过八千万人。 一亿四千万石的粮食也不算多。 “为何如此多？”周通海面对夏千秋质问冷笑一声说，“你且听我说完。今年粮价可不低，为了收购这批粮食，朝廷为此支出了四百二十万两白银！ 这还只是粮食，今年新增之仓储，大小工程不下三万处，支出高达一百六十万两白银。 并且这还不一定够！ 今年年底奏报上来的新耕地，已经不下两千万亩。 这也就意味着明年朝廷所有的耕地总和就是五千万亩，虽然两千万亩为新垦之地，年产折半也有不下四千万石的产量。 靖国现有的仓储，绝对不够贮藏。因为今年粮油行上报的规划，单单仓储建设费用，就不下两百万两白银啊！ 也正是有如此多的之处，这才有了你们看到的如此多的粮食！” 周通海很头疼，有些时候粮食产量增多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靖国现有的银子很少，民间通行的铜币又让杨定一通骚操作直接打爆了，两者之间的汇率已经崩盘，除非有大量的银子涌入，或者民间流通的铜币减少。 否则伴随粮食增产，国家又实行统购统销，高产量对国家而言绝对是一个负担。 并且靖国的粮食还不好卖，以前和辰国没开战的时候，常有商人交往，粮食也能卖出去。 现在两国开战，商路阻断严重，粮食得不到出口了，这粮食只能堆起来腐烂了。 总之，很浪费。 “此间问题稍后再谈，说说今年的盈余吧。”杨定挥了挥手，让周通海和下边的人宣布一下今年的盈余。 因为这个数字，不好看。 “启禀陛下，今年的盈余只有五百万两白银，并且年后立刻就会被调用走不下三百万支度于战事。” 第九十二章 金银期货 一下子预支走三百万两白银，那其他的呢？ 不少大臣面面相觑，粮油行还要求修米仓呢！ 加之今年的粮食收获绝对暴涨，尤其是靖国最近免税了一批有爵者。 其中更多的是流亡到靖国内北方百姓，通过各种方式获取了靖国国籍，成为庶民。 剩下许多没法享受权益的贱民，啧选择给这些庶民或者更高级的地主当佃户。 依照靖国法令，佃户属于合同工，相当于是雇工。 雇佣行为属于商业行为，主家只要每年缴交一百文作为雇佣保险金，佃户不仅可以享受基础的人身权利，还可以通过参与建设，耕种，训练。 一旦参军入伍之后，主家还能获得十亩地税减免十年。 加上现在铜钱价格已经被打爆了，很多有爵之人可以毫无经济压力的雇佣贱民。 所以，现阶段的佃户一边忙于耕种让自己吃饱，一边则是在刻苦训练，期待成为靖国百姓。 以至于很多佃户一边帮地主开垦荒地，一边也为自己的未来谋垦荒地。 再加上杨定打造的官僚体系还不完善，地方监管并不完善，事实上还有很多的耕地并未查实上报。 如果全部查实，那将是会是天文数字，因而现在粮食增产，就意味着统购统销的压力会增大。 这会进一步加剧朝廷府库内的白银存量不够。 而白银存量不够，则会造成了靖国经济的整体坍缩。 加之铜币贱如泥土，如果没有做好上下之间的汇率联系，未来的靖国经济只会呈现上下割裂，并且立足不稳的惨痛悲剧。 所以，接下来的经济改制，才是杨定必须面对的首要问题。 “周卿所言诸位爱卿也都听明白。”杨定轻咳一声说，“眼下我靖国铜贱银贵，百姓交易都不愿拿又笨又重的铜钱交易。这就导致了铜币的价值一贬再贬，甚至有时还不如粮票更值钱。” 粮票本身不具备购买力，但是当铜钱暴跌之后，各类票证反而变得之前起来。 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干脆拿着票证做生意的画面。 愣是将辅助用的票证变成了通货，可见铜币的价值到底跌到了什么地步。 “那么，朕想听听诸位爱卿的建议，看看如何才能让本就不多的白银库存充盈起来，同时让铜币的价值得到回暖。” 杨定的话刚落下，现场一片寂静。 经济之道压根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大臣们所擅长的，要是吟诗作赋，聊骚狎妓，他们绝对在行，经济算了吧，放弃了放弃了。 反正他们出去外边买卖，要么给金要么给银。 铜钱？谁用！ 一看大臣们集体失声，杨定眉头微皱。 孟坤山悄悄瞄到了杨定的神情，思索过后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法，可以增加府库充盈，更可以遏制是铜币跌落。” “说说。”杨定一看是孟坤山，心头微微一喜。 果然到头来还得是自己人给力。 “喏！”孟坤山整理了一下话语道：“陛下，眼下市场之所以会出现铜价低贱的事情发生，更多的是因为铜山山脉的矿产开采过猛所至。但是我靖国铜本就多，缺在白银和黄金。 所以臣认为三法可以抬升铜价。 其一：明日起白银黄金不得在市面流通，所有持有白银黄金之人，除去制作首饰等物外，一切都必须前往银行兑换成铜币。凡是使用白银和黄金作为交易者，一律削爵为民。 其二：清退非本朝使用之铜币。如今市面上，有着来着大陆各国，甚至前朝的钱币，币制混乱，百姓因而讨厌使用铜币作为结算，以至于铜币的价格十分紊乱，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不能尽快清退市场非本朝使用之铜币，恐怕未来的铜币永远不会回涨。 最后：买卖结算、缴交税款、朝廷世家一体具之，只要朝廷承认铜币的价值，并且肯定铜币作为税收用币，那么铜币价格回暖，也就顺理成章了。” 众大臣们脸色大变，这种方法一出来，白银和黄金的价格绝对会下跌。 那么他们的财富也就缩水了啊！ 谁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周通海第一个跳了出来：“陛下，此法乱民啊！白银轻便可靠，不似铜币笨重，若是取缔了白银，那今年朝廷的营收岂不是……” “周大人莫急。” 徐大江嘿嘿一笑站了出来打断：“铜币笨重又不是没法更改，银行可是有支票制度的。凡是大宗货物交易，从来都是拿着支票交易，这笨重一词，对于大商贾而言，并不是问题。若是担心百姓交易问题，那更简单了。 让银行推出可以兑换用的不记名票证，让铜币和钱票一比一兑换，一来可以减轻百姓交易的困难，二也能节省一笔不必要的铸造费用。如此，税部收税的时候，必须收钱票，想来难以交易的问题也就能解除了。 并且白银和黄金改为储备外汇，专门用来和列国做生意，或者有需要的商贾找银行兑换，用来保证对外贸易。对内则使用铜币，外国商贾来我靖国做买卖，也得走银行兑换成铜币，正好中间的手续费，还可以赚一笔。” 不愧是商部尚书啊！ 许多大臣暗中惊呼，徐大江的嗅觉真是敏锐！ 在这种时候都能想到赚钱的办法，周通海这个户部尚书，怕是没办法拒绝了。 周通海一看被堵死了所有路径，只能悻悻道：“徐大人所言极是，本官服了。” “承让。”徐大江倒也不以为然的回礼，紧接着对杨定继续说，“陛下，想要铜币回暖，更重要的是严格的货币监察。 并且必须强令白银和黄金退出市场，使之成为收藏投资品，并且在银行设立专门的金银兑换窗口，每日价值浮动。 金银是否还会继续值钱，就看接下来的市场表现吧。” 杨定深深看了一眼徐大江，这货居然要把金银期货搞出啊！ 牛皮啊！ 不过自己看中的手下果然不一般，本事不错。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杨定笑着说。 这一套下来，世家大臣们也不会反对了。 毕竟金银被徐大江定性为收藏投资品，就意味着还未丧失通货属性，只是由原来的主要货币，丧失流通性，没法在世面流通，但贵金属的保值属性还在，那它们的存在就有价值。 而世家大臣们的财富也并未流逝，众人也就能安心了。 “臣等无异议。”百官表示赞同。 “那好。徐卿、孟卿、周卿，你们明日集合开会，探讨方案，制定规章，二月前将成熟方案拿给朕。” 杨定说罢，三位大人领命。 “那么接下来说说吏部……” 第九十三章 五年规划的设想 大宴还在继续。 吏部的责任主要是人事问题，一通奏报下来，告诉杨定的更多是关于官员的缺额。 按照靖国现在的官员缺口，已经不下万人，如果将来收复整个南疆地区，将会是一个更加恐怖的数字。 因此吏部的建议是，征发一切举人，让他们下放为普通吏员，也就是一级公务员。 杨定想了想，准奏征调三百，充任边疆地区的官员。 例如铜州以南的新疆土，位于蔚山山脉以南的广袤土地。 那里有多广，暂时没法给定论，因为靖国还在查，但就现在探测下来，已经超过三十平方公里了，乍一看像是一个半岛形状，不过有一条通海大河，完全可以支撑起靖国大规模的粮食投送，算得上很好开发的土地了。 所以蔚河两岸，也已经筑城，只是时常受到南边非曜族部落的侵扰。加之缺少人口和官员，因而蔚山一带一直没法扩张。 吏部结束换上刑部，闵东升去年的任务并不多，就是抓人，然后丢去充军，剩下的就是砍人。 因为官职的变动较大，刑部还在磨合，具体问题一大堆，也就不拿出来朝堂上糟心了。 兵部的夏千秋等闵东升下来之后，上前一步奏道：“启禀陛下，昆山一线战事逐渐吃紧，国丈屡次征调各地士兵前往前线，以至于昆山一带将士多达四十万，并且有大量走山曜加入战局，不断侵扰辰国实控地，因而缺少钱粮，还请陛下尽快调拨，以保证昆山安全。” 杨定听罢点头说：“明日就让户部调拨，不日朕也会御驾亲征，亲自守卫昆山。” 皇后宇文小凤一听，俏脸上更显幽怨了。 这才回来没几天又要出去！爹爹不就在昆山守着吗？为什么你还放心呢？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不开心。 兵部下来之后就是工部，讲的比较多是最近新建的城市不下三十个，正在修建的水利工程也在持续增加，预计明年应该会同时动工上百个，不过绝大部分是地方财政支出，朝廷主要是委派技术人员。 只是工部奏报的不是谢青山，而是工部的左侍郎。 等到工部奏报完，杨定才发现不对劲：“太傅为何没来？” “陛下，谢太傅染了寒，今日大庆告假了。” 冯裕上前回答。 “可曾有过太医检查？” “已经查过，只是太医也有点束手无策。” 冯裕说这话的时候，杨定心头一叹，果然还是那群巫医害人啊！ “郑卿，你是医部尚书，回头整顿一下太医院。另外谢太傅那里，明日去治治吧。” 郑昶领命，而众人纷纷盯着这个新冒出来的医部尚书。 前一阵听说杨定开了一个医部，还听说医部尚书是一个能有治疗疟疾的大人物，曜族的疟疾就是他们提前发现并且扼杀的。 这才没有导致靖国的一行受到沉重打击，可谓杏林高手，妙手回春之良医。 现在认清了人，众人总算心中稍舒。 如果谢太傅能够被治好，那么大家未来的性命也就有保障了。 所以各部尚书也不会管杨定设不设立单独的部门，总之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不是？ “喏！” 郑昶应下，今天他算是开眼了，居然能目睹靖国朝堂的狂野，新年第一天的夜宴，两部最高长官居然打起来了，而杨定还没对他们进行惩罚，只是调整了行政框架，就让两个大臣哑巴吃黄连，苦不堪言。 但也从侧面反映出杨定的权威。 看来自己的药房是有着落了。 随后的商部和税部各自报告了今年的营收，果然如杨定所预料。 今年的商部收入虽然不少，但是支出也很多，主要是在统购统销上花费。 如果不是一整个国家的财力作为后盾，恐怕这海量的物资，就能拖垮一家大公司了。 除此之外的税部，因为计划经济的压制，导致了商税降低了很多现在靖国主要的收税衙门是海关，进出口贸易的税款，才是靖国税部最大的收入。 而内部的贸易税，就更低了，印花税的收取。 不过接下来还有铸币的收入，勉强能够达到靖国全盛时期的税款收入。 “陛下治国有方，一旦朝廷恢复全盛疆域，必然能让营收更多。” 冯裕毫不吝啬的赞杨定的治理能力，果然没了那群太监的掣肘，现在的杨定居然能在一片混乱当中，收取到和全盛时期一样的税款。 未来稳定了，这收入只会更多。 国家有钱了，才能让靖国变得更强大。 只是支出还是不低。 杨定并没有太过开心，随后过了一遍各部门一年的规划，听完以后还是觉得不对味。 毕竟每年一次规划，实在太过散乱，还有很多的问题容易出现重叠和打架，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这样的规划并不是什么好的规划，反而容易造成施政混乱。 想了想，杨定说道：“改一下每一年的规划，今日饮宴过后无事的官员休息三日，三日之后大朝会，百官商议一套五年计划。 接下来的五年，按照每年的进度和目标，不断推进完成，以后开年大庆晚宴时，奏报内容改为计划目标实行多少。 只要完成的，一律有赏，还未完成的，考功罚过。这些就是卿等升迁任免的政绩。地方官也得配合进行相关计划设计，第一次计划先朝廷设计，各个地方按照相关内容进行制定五年计划，然后发送朝廷，朕审批过后下放定稿。 第二次五年计划则提前让各州组建代表团入朝，总结第一次五年计划得失，并提出各州相关问题，再不违背大局的情况下，针对解决，一切以靖国发展为基本，绝对能损害靖国利益。” “喏！” 百官没人拒绝，这么一来，无非就是将每年的规划变成一个五年的短期规划，倒是省下了不少事端。 这属于减负的行为，大家都很乐意接受。 计划经济体制嘛！要是没有计划，怎么做经济呢？ 杨定看百官都同意，也就稍微放轻松了，让陈安喊开宴，百官各自落座。 祝酒敬辞之后，杨定半开玩笑道：“新年新气象，忘却过去的仇恨和愤怒，摒弃前嫌，今年就请诸卿和朕一块，为了靖国的未来而努力吧！” 百官看向了周通海和夏千秋，这两人被挤兑得脸红，毕竟杨定这话就是说他俩，怎么能叫他们两个不脸红？ 但还是憋着滚烫的脸，一同站起来举杯：“喏！” 第九十四章 梦 大宴结束，百官喝得酩酊大醉。 杨定也是，被陈安搀扶着走向御銮，在夜晚的风中，打了个激灵，稍稍少了几分醉意。 穿越过来大半年了，命算是保住了些许，但还是危险。 镇南关一日不克，他就一日不得安生。 还有那个真杨定，时至今日还未找到他的踪迹，真的是跑到了万岛之海内了吗？ 如果没有跑到万岛之海里，那会跑到哪里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杨定真不觉得自己可以安生的睡觉。 没日没夜的努力，不就是为了保命吗？ 突然，他觉得困倦了，靠在銮上，闭上眼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身体失重，像是有什么人将他的灵魂勾了起来。 一下醒来，环顾四周，杨定发现自己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一如往常走在空旷大街上寻找散工招聘，环顾四周钢筋水泥制的屋子，还有熟悉的街边巷角。 走出巷口，远处几个警察正在扫码拍摄身份证，吓得他老远看见之后，赶紧扭头开溜。 如此动作，被一个警察盯上：“同志，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杨定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警察大喊站住，杨定还在跑。 愣是被追出了三条街，气喘吁吁如他，一个扶墙没扶好，踉跄的踩空，掉入巷子里的下水道内。 “哪个缺德的偷了井盖啊！” “啊啊啊！！！” 惨叫惊醒，杨定张牙舞爪的吓退了一条野狗。 他猛地发现四周景色变了，没有之前高达水泥高楼，只有破落的巷子。 四周弥漫骚臭，硕鼠路过，野狗犬吠，随后看着他龇牙咧嘴，像是警告他是入侵者似的。 杨定能受这种气？抓起身边的砖块砸了过去，砰的一声碎石溅射，让野狗嗷嗷乱叫夹着尾巴跑了。 “这是哪里？” 总觉得幻境有点熟悉，但有说不上来是哪里。 杨定扶着墙壁站起来，却没有看到下水道和井盖，不禁疑惑：“我不应该掉下下水道吗？难道……我穿越了？” 惊愕的看着四周，杨定心中猛地多了一丝解脱。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如果穿越了！那我就自由了！ 我得去看看，我到底是在什么时代？ 如果是封建社会，那搞到一个户籍，还是很简单的！ 对，很简单的！ 自由的渴望充斥着杨定的心灵，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当黑户！ “皇爷，今儿个我瞧见了一个跟您很像的人，正好可以拿来做替身，顶了爷，让他去死，而爷也可以去万岛之海呢！” 跑了两步，杨定慢了下来。因为巷口突然有人进来，各个都是穿着甲衣的战士，并且有一个熟悉的声调，让杨定驻足：“就是这个人了？” 轻挑的笑声传来，一个身穿黑色龙纹长袍的男子虎步龙行，面对杨定的瞬间，杨定揉了揉眼睛。 难道我是在照镜子？ 男子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如果不是知道皇家九代单传，换做是朕怕也是会认为你和朕是双生子呢！” “那皇爷，拿他顶了您去死，想来辰国也不会知道您已经金蝉脱壳了。” 男人身后的老头儿面白无须，一脸谄媚的笑，一看就知道很奸诈的那种。 “陈伴伴做得好！就他了！来呀，给他绑起来，抓去沐浴干净，然后伴伴你教他一下怎么学朕，姿态。到时候，送他死就行。” 男人的笑容逐渐阴狠，看着发懵的杨定呵呵冷笑：“最好是乖点，不然朕不介意先送你去死！” “你……”杨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几个卫兵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肚子，疼得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并且晕厥了过去。 “交给你了。” 男人说完，杨定迷蒙中看到了老太监的嘴脸，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了两个字：“陈政！” “哟呵！本公公的名讳，又岂是你能随意叫唤的？来呀，掌嘴！” “啪！” 杨定猛地挨了一巴掌，疼得一下睁开了双目，一片血红吓得一个萌萌的女娃赶紧退开，抓着身边皇后的手，喃喃道：“哥哥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了蚊子，才拍的。” 杨定没说话，环顾四周，古色古香，金龙玉柱，凤帘丝帛，一切都在彰显皇家的气象。 确定方才的一切都是梦以后，他抹了一下脸，入手的鲜血和蚊子的尸体，让杨定苦笑道：“没事了。” “陛下，方才您在喊井盖被偷了，什么是井盖啊？”宇文小凤也在，一脸好奇的问。 “改在井上，防止落叶进入的东西。” 杨定含糊应了一句，随后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陈安说陛下醉了，臣妾担心，所以就来看看了。” “没事，你先带萌萌回去休息吧。朕今天累了。” “喏。” 看宇文小凤离开的背影，杨定挪了一个位置站起来。 陈安缓缓出现在身侧，轻声问道：“爷，现在也才鸡鸣，不如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杨定长叹一声，迈步向前：“有心事啊！” “爷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奴婢讲讲，奴婢指不定能帮到一些呢！” 陈安小心翼翼的佝偻身躯，乍一看人畜无害还一副热忱模样。 “朕告诉你，你能解决？”杨定瞥了一眼他，呵呵道，“朕的有个替身跑了！朕担心有一日他会伪装成朕，还祸害我祖宗基业，你说该怎么办？” 祖宗基业？先主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便宜儿子，怕是要气得爬出棺材。 陈安听得尴尬，如果不是知道杨定是假的，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只是现在那个真的就算回来了，又会有谁认呢？ 毕竟治国有方的人，是眼前的杨定。 百官才不管谁坐龙椅，他们只管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 现在百官的利益看起来受损了，但因为爵位制度所带来的收益，还算能抚慰他们的心灵。 而且百官们想要的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 之前可是真杨定搞丢了大半疆域，他们的田土早就被清干净了。 结果陈政被杨定趁机干掉以后，又被恢复到了镇南关以南的全部，已经是出现大量新晋利益集团。 他们大多都是有爵位的新贵族，就算真杨定回来了又怎么样？按照真杨定的认知，绝对会继续之前的操作，不断加码世家，最后的结果就是引起新贵族们的不满。 然后靖国等来的结果，就是再灭一次。 因此想通其中关节的陈安轻声说：“爷，可以让三厂暗中调查，毕竟替身和您太像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唯恐靖国大乱啊！” 杨定很以为然，可又觉得不对。 “你怎么知道替身和朕很像？” 陈安看到了杨定紧锁且狐疑的表情，心头一紧道：“奴婢都是听爷讲的！若是不和爷您像，您也不用这么担忧了。” 杨定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往陈安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上靠，自嘲笑道：“也是！不像朕能这么担忧？去安排吧，行动秘密点。” “喏！” 陈安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第九十五章 昆山战线 昆山前线，巨大的石块不要钱似的疯狂砸来，山城下放眼望去上万投石机日夜不停的砸。 不过山城上的宇文昊也不甘示弱，等到投石机一轮砸完，立刻派人出去将石块拖回来，并且使用糯米火山灰等粘剂，将石块切割，然后不停垒高加固。 “这个老乌龟！” 昆山下的何静愤怒的骂了一句，但他现在也拿对方没办法。 昆山本身并不高只百米上下，却如弓背一样在大地上凸起，在清江两岸形成了天然的制高点。 居高临下，指哪打哪。 就算使用投石机了，对方以山为城，砸了半天也只能砸在山壁，最多破坏一些花花草草。 “安排人强攻！”何静转头对身边的将领喝道。 “大将军，不能强攻了啊！咱们的人都不够了！” 将领一脸沉痛，这段时间强攻之下，死伤不下二十万，几乎将韶关以南靖国世家子弟兵全部消耗干净了。 铁山还在后边忙活抓壮丁的事情，但是韶关到镇南关之间的丁壮马上就要春耕，一看有人来抢壮丁，一个个跑得跟兔子一样，要么往山里跑，要么往海里跑。 甚至有些干脆就逃进走山曜的寨子里，一块躲避被拉壮丁的凄惨命运。 眼下许多丁壮拿着刀剑呼啸山林，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对维系后方的成本呈现一个倍增的数据。 况且朝廷现在派不了人来！ 北面靖国外交司的司正，号空山先生的那个说书人，已经纠结起了十五国，手里拿着十五国相印，将列国兵马摆在大江畔，水师也在日夜操练不息。 朝廷的百万大军只能横陈在江畔，日夜严防死守，防止遭到北面列国的突袭。 要说辰国其实不缺人，但是因为动员能力实在差劲，加上他们打仗都是忽悠底层民众自费参军，一如之前被周岸拖走的拿锤子的墨恭一样，都是来升官发财的。 如果强行拉人，那得花多少钱来养？ 辰国现在的国力，养上一百万已经很吃力了。 根本拉不起更多的兵马！ 现在也就韶关到镇南关之间的土地是新占的，才可以肆意妄为到处拉人，掠夺。 要是放在辰国内你这么干，世家分分钟给你掀桌子。 只是这将领不管怎么说，已经上头的何静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本将军不管！给我上！没人就催铁山，叫他将新一批士兵送过来！不然回头本将军绝对参他一本！” 何静推开手下，翻身上马，举着刀怒吼道：“先登者赏银万两！杀一靖国士兵者赏银十两！校尉百两！将军也万两！” 吼！ 在辰国大军的催促之下，拉来参战的韶关附近百姓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昆山冲。 “还真是沉不出气。” 一段防线，周岸看了一眼，转头对一侧用木环黑簪束发的黑壮青年说，“墨恭，你速速让投掷手准备火油，他们冲上来的时候立刻砸出去。” “是！” 墨恭颔首朝着后边走，另一侧的一个青年皱眉说：“老大，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做会不会不妥？万一他暗中使诈，下边这群人可就有可能冲上来了。” “不妥？”周岸不以为然道，“全大陆只有靖国的军功授爵最公平，你只要有本事就能凭借首级获得战功，从而晋升爵位。他现在都是公士了，斩首不下六级，而且还是辰国精锐！这番大战下来，早就和辰国划清界限了。有什么不能信的？” 青年一听这话也就没废话，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军功授爵有这么大魅力？居然能让一个敌国骁将，变成靖国铁杆？说出去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周岸似乎看出了青年的想法，呵呵笑道：“你是世家子，对于我等寒门子弟晋升的渴望自然不清楚。 要知道若是没有军功授爵，朝廷地方，全部是被尔等家族掌控的。 但是现在，陛下开军功授爵给普通人通过战功实现超越的机会，也开了科举，让你们一直打压的寒门和普通读书人更多了竞技平台。 论公平，天下没有比靖国更公平的地方了。 我等学会文与武，货与帝王家。本质上和商贾待价而沽没什么区别。 看中的只是未来能得到什么而已。 有人追名，有人逐利，帝王更是以一统天下为己任。 明明大家都认可对方是利人，却为何要为第二个王朝的出现杀个你死我活？ 不就是为了能够给子孙后代打下一片江山吗？ 靖国能给我们这个机会，而你也有机会将家族壮大。 现在我们只是在创业，我们只管积累财力，人脉！ 未来子孙升迁自然会有更多的加持，靖国若是有朝一日统一天下，你我皆是功臣，必将受到后人顶礼膜拜。 名利双收，为何不要？” 青年沉吟，细细回味周岸的话。 他虽然是世家子，但也不是什么顶级的世家，为了往上爬，家族中多少子弟被派进军中，征战沙场，搏的就是少得可怜的出线机会。 最顶级的那一批，还是稳坐朝堂，继续他们高高在上的生活。 只是那群人就没几个是好东西，甚至还出现拖累朝廷决策的动作，不过现在有机会往上爬，谁也不会放弃。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辰国大军在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射击下，俨然死伤严重，但督战队提着刀，一步步将炮灰们压上山，逼着他们架上云梯，开始强攻！ 很快，就有辰国的先登甲士，冲开人群，杀到城墙，挥舞砍刀，想要将围上来的靖国士兵打散。 不过下一秒一道长枪猛地贯穿他的喉咙，鲜血泼洒，血染城头，让如凝脂的城垛又一次滚烫起来。 抽回长枪，周岸啧啧摇头说：“让新兵上来吧！见见血也好！何静好歹是一国的大将军，怎么越打仗越稀烂？昆山防线突破不了，就不能走酒兰府吗？如果能突破酒兰府，就可以从背后偷袭昆山了！” “砰！”一个甲士被周岸用枪杆子扫了下去。 之前那个青年闻声过来说：“酒兰府走不了，国丈在哪里驻扎将近二十万退下去休息的兵丁，想要从酒兰府偷袭，怕不是脑袋转不过来了？” “说的也是。”周岸啧啧道，“不过主不可怒而行事，将不可怒而兴兵！何静的节奏乱了，正好拿来当做练兵的战斗，只要再打上一个月，四十万大军全部见过血了，咱们靖国只会越来越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武器不够用，得跟兵部催催。 我去写奏报，这里你看着吧。” “喏！” 第九十六章 军器监 昆山防线的加急奏报被西厂递给了杨定。 御书房内的杨定拿起来看了看，是周岸递上来的催促军粮、兵器的奏疏。 昆山一带驻扎超过二十万，附近州府零零散散也不下二十万，现在昆山防线因为防御太过出色，被当做大型的练兵场了。 原先因为兵力不足，所以昆山好几次差点被打崩，但伴随着科举进士们上山下乡使得皇权下乡，退役老兵拿着银行贷款，购买田地发了大财的事情不断发生，让原本躲起来不想参军的年轻人都想搏一搏了。 所以宇文昊就拿着杨定的手令，不断命令昆山附近州府，包括直隶州在内的府县组织民兵，稍作训练就送到前线来，一边打仗，一边训练，用低烈度的攻防战，阻击战，阵壕战，沿着昆山不断进行战斗。 虽然这样的伤亡也会不低，但伴随着战局的拖延，靖国的士兵素质明显提高，若是武器装备跟得上，靖国的士兵恐怕会爆发史无前例的恐怖战力。 所以周岸的催促奏疏让杨定很重视。 “去军器监看看，为什么生产速度这么慢。” 杨定放下奏疏，让陈安摆驾。 一路出宫前往军器监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刚刚养好病才坐下没一会儿谢青山就听到外边有通政大夫交谈：“陛下出宫去了军器监，可能前线有又来催兵甲了。” “是啊。不过军器监现在已经日夜三班倒了，结果生产出来的数量居然还和去年的一样，总觉得有古怪。” “诶，我也是这样想的。” “咳咳。” 几个谈话的通政大夫看到了谢青山，赶紧站起来拜道：“太傅。” “陛下出去了？”谢青山问。 “啊……这……” 几个通政大夫对视一眼，最后回答：“是的。方才宫里摆驾，陛下去了军器监。之前通政司收到了周岸准将的奏疏，已经交割给西厂送上去了。” “老夫知道了，你们各自散去忙吧。” 谢青山挥了挥袖子，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坐上自己的轿子，赶往军器监。 军器监是靖国唯一一座军备制造基地，位于城东短滩之上的独立城池。 守卫森严，并且有一条人工河，上下落差明显，一看就是准备用来做水力设施的。 现在城外大片工地正在扩建，除正在运转的高炉外，城东短滩上能看到大量的人正在堆砌石砖，夯实地面，让地基可以稳固。 现在靖国可谓是从上到下都在忙。 趁着还未开春，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冲刺，毕竟春耕的时候，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还是需要通过票证购买的。 所以年刚过，合作社就开始忙。 当然合作社的优势也很明显，那就是运转起来的时候，大量的牛马在耕种，更多的人力被腾出来，然后被官府征发或者付钱雇佣，军器监等工程纷纷加速运转，日夜不息，现场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杨定的抵达军器监。 监正已经侍立。 监正姓赵，叫赵晶，是一个世家出身的官员，已经在任上当了十年。 看到杨定来了，赵晶立刻上前拜道：“臣赵晶，参见陛下。” “免礼。”杨定走下来，路上硬化的石制地面很用心，还扫洒了水，随意踩踏也溅不起丁点水迹。 “最近的兵甲产量如何？” 杨定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还时不时左顾右盼，颇有一名大领导该有的派头。 “兵甲产量还是如往年一样，一个月最多提供弓一百副，铁甲三百铠，刀三千柄，枪一万杆，弩一万把，箭簇十万，其余兵刃两千余。” 杨定一听没有紧锁，这点东西那里够？ 尤其是铁甲！ 在冷兵器时代，一副好的铁甲，那可是保命的东西，很多铁甲是可以当传家宝传世的。 并且能披挂铁甲的战士，几乎人人都能一个打上两三个没披甲的人，要是配合起来，杀伤力就可怕了。 不知道可以参考一下李世民的玄武军，各个身披重甲，锐不可当！ 这也是中国古代不禁刀剑和弓箭，反而禁止家里私藏铠甲的原因。 如唐朝的时候：私藏铠甲三具直接绞刑，相比之下私藏机弩五具，或者私藏枪槊陌刀十杆才能达到同样的量刑标准。 可想而知，一旦披甲了，你在战场上就是正二八百的人肉坦克。 之前五羊城下一战，周岸带的重步兵强行挡住辰国山海一样的冲击，也是凸显了铠甲的重要性。 因此杨定更看重的是铁甲，至于其他的武器，拿根棍子插上钉子照样能当狼牙棒耍，也能打死人，唯有铠甲才是王道。 “铁甲的产量为何如此低下？”杨定皱眉问道。 赵晶被问得一愣，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陛下，这铠甲生产也分多种。咱们靖国主流的札甲，每一片铁片都必须经过百炼成钢，然后在一片片打孔，穿洞，组装，但就是这样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天能生产出十副札甲，已经动用了上千熟练铁匠一起忙碌了。” 杨定微微皱眉：“既然札甲这么麻烦？那其他甲胄呢？” “这个，也更加麻烦。”赵晶无奈说道：“陛下，现行的铁甲主流是札甲、锁子甲、链甲。但是复杂程度都比札甲要高，军器监也曾做过链甲，但是制作之时的工序和时间都是札甲的两倍以上，以至于先帝在时，就已经放弃了锁子甲等甲胄。除了武将需要定制的时候，咱们军器监才会打制。” 杨定颔首点头：“去看看锻甲的地方。” 一听杨定要去，赵晶没法阻止，赶紧在前头带路。 锻造棚下，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不断敲打铁料，叮叮当当的声响听久了也很烦闷。 只不过全是人力在敲打，让杨定不免皱眉问道：“难道就没有使用机械吗？这种敲打甲片的活，完全可以使用锻锤替代，将更多的劳动力解放出去做更多的事情。” “陛下，这些就是用锻锤打制啊！”赵晶被杨定这话弄得迷糊了。 难道这帮工匠手里拿着的不是锻锤？ 杨定一听，不由得觉得古怪。 这个世界的文明并不差才对，怎么可能连简单的水利机械都不会用？ 第九十七章 杨定被怼了 锻甲棚子的一张桌子上。 杨定一看这人什么都不会，拿来纸笔，边写边画边讲解：“就是一种机械，放在通过引水形成势能差，让它带动水轮运转，并且通过齿轮和链条传动，将沉重的大型锻锤举起来，不断的敲击需要祛除杂质的铁块，逐渐将之炼成钢材的机械。” 之前在在电视上看到西方的一套《与历史遗迹同住工坊的故事》纪录片，里头就有大致的水力锻锤模样和转动方式，镜头虽然不多，但是却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这种锻锤还是没办法打制小型的物件，但却可以将费时费力的百炼过程简化，将原来一个人十几个小时的活，变成两个人一台机器一个小时的活，甚至只要机械够多，生产效率自然会被全面提升。 只是看完以后，赵晶还是不懂。 他含糊道：“陛下，此法真能代替人力？臣不曾见过实物，实在不敢言能做出来。” “……” 杨定扫了他一眼，憋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说：“回头朕会让太学的人过来建设实验。 不过，你现在将这里的制造规制也改改，变成流水线作业。 将大量重复无用的工作，交给学徒或者苦役去干，然后将锻造步骤分出来，每个熟练匠人带着新人去做，每个人分一部分，锻造的速度也就能加快。 这样你总会吧？” “这个……不妥吧。”赵晶小心翼翼说，“自古以来皆是如此锻造，突然变法恐怕会让工匠不适应，到时候产量很可能下跌，供给不了前线，可是会误事，臣实在不敢妄动。” “大胆！”陈安一看杨定情绪不对，立刻喝斥道，“你当这里是买卖吗？敢跟陛下讨价还价，你活腻吗？还不快去将工制改成流水线作业？” “陛下息怒。不是臣不想改，而是不能改！这流水线作业臣也从未见过，改了万一导致良率下跌，这可是要杀头的。” 赵晶就是不改，还一个劲的说此法不妥。 这让杨定更不爽了。 他好歹是在现代文明混过的人，流水线作业的效率，明显会比单人作业的时候更有效率，但这人为什么就是要拒绝？ 难道他这个皇帝说话不管用了？ “就按朕的意思办，出了事情也问罪不到你头上。” 杨定沉声说，语气已经很不爽了。 可这二货依然不依不挠道：“陛下不妥不妥，此时此刻的军器监，不应该改制。若是改了，抢不出时间，造不出兵器，很可能会因此导致前线供给不上。因而臣以为，还是不要改制比较好。” “你！” 陈安刚想替皇帝训斥，却让杨定伸手拦下：“你真是担心良率降低？万一朕的方法很好呢？” 赵晶理所当然，一脸正气：“再好也不是现在上马。陛下已经改制颇多，虽有成效，但许多时候上下都是一团糟。军器监之事干系到了靖国军伍安危，臣决不能任由陛下胡来。” “好一个正义凛然！” 杨定冷笑甩袖离开，也不过多纠缠。 陈安也横了赵晶一眼，追着杨定离开了。 倒是赵晶不以为然道：“恭送陛下。” 走到门口，杨定这才反应过来，他被摆了一道。 这段时间实在走得太顺，自己说什么，下边就算有人反对，也都慑于大势，全部选择屈从。 但是军器监这里，自己唯一可以用的名头，就是皇帝的权威，对方明显不怕自己的权威。 他要么是真的愣，要么就是真的不怕。 如果是他真的愣，那他一个军器监监正，正六品的小官敢怼皇帝，十之八九沽名钓誉，或者对自己真有不满。 可是要不怕，背后要么有人，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不管哪一点，都值得杨定警惕。 怼了朕，他能获得什么？ 杨定站在门口想了一下，对陈安说：“让李绛去查一下赵晶的身份资料，背景关系，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言行。今天这事，绝不是单纯的怼人那么简单。” “喏。” 陈安应下，立刻安排人去找李绛。 “那陛下现在……”陈安看了一眼杨定，小心翼翼问。 “去太学。”杨定瞥了一眼军器监城门，“朕要重新起一座将作监！专门研制和推广朕的想法。” 摆驾走出城门不到一里地，迎面就遇到了谢青山的轿子。 感受到龙撵停下，杨定抬头透过金色纱帘，看到被搀扶走来的谢青山。 “太傅怎么来了？”杨定赶紧出来，跳下来要搀扶。 “老臣参见陛下。” 谢青山却抢先站定对杨定行礼。 “无需如此！”杨定搀扶住他，“太傅本就有病症，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谢青山有点疲惫的说，“多谢陛下委派郑医部救治，幸亏郑医部来得及时，否则老臣一个伤寒，恐怕要转成肺痨不可。” 杨定听得深有同感，他之前被陈政当真杨定替身的时候没少被打，那群巫医治疗端得是混账。 装神弄鬼也就算了，治疗跌打损伤居然还给符水，草木灰服用，那不是害人嘛！ 现在郑昶这老倌儿医疗手段高明，整顿起太医院来也是迅速，还顺道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官员。 毕竟他是能救人的。 “理当如此。”杨定摇头说，“太傅此来，是为何事？” “老臣听闻陛下来军器监，故而前来见见陛下，顺道说说军器监的情况。” 一听这话，杨定就来了精神道：“太傅伴驾，朕正好要去太学，路上与朕说说。” “是。” 谢青山也不矫情，他身体刚好不一会儿，七老八十走了一阵也很疲惫。 如果不是因为杨定让各部商量五年计划的制定，他可不会这么早来，还得养几天彻底恢复精神头才行。 不过军器监的事情，他确实有需要汇报的地方。 而且很重要。 龙撵很快运转起来，坐在车内的谢青山轻咳一声道：“陛下，军器监监正赵晶您觉得如何？” “很大胆，看起来正气凛然，连朕都敢怼，但朕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定如实回答。 他想不通到底谁给了他这个胆子。 谢青山点了点头说：“他是卢林府赵家的人。” “卢林府赵家？？？” 第九十八章 赵家想发财 卢林府杨定知道，位于昆州，就在前线昆山府东南角，其实也已经快和直隶州接壤了。 并且里头盛产铁矿，算得上靖国未来的重工业中心了。 只是赵家是什么鬼？ 听都没听过。 谢青山也看到杨定迷茫的模样，继续解释道：“赵家拥有卢林府半数的铁矿。并且还是当地有名的锻造商，家中还有一座产业规模庞大，且一年就能生产三万副札甲的工厂。并且军器监最近一段时间屡次上奏，请求向地方锻厂购置兵甲，以全朝廷用度。不过老臣一直每批。” 杨定明白了。 这所谓的赵家，居然是干军火生意的。 那个赵晶为了帮助家族拿到国家的订单，故意使绊子，将朝廷的甲胄制造速度打下来，想要借此机会大发战争财啊！ “制造甲胄不应该是国家权责么？为什么会给私人生产？” 杨定眉头微皱，这刀枪弓弩的制造他可以不管，但甲胄的制造可谓要害，怎么可以假手于人？ “世家大族自己造甲胄也是常见的事情，若是和平年代，或许可以制止，可现在若是强令禁止，唯恐天下大乱。” 谢青山一脸无奈的回答：“如今好不容易朝局稳定，还请陛下不要太过深究。军器监的事情，可以撤换官员，但万万不可逼迫太甚。” “……” 杨定挂着脸，很难看。 一听谢青山和稀泥的话，他的心中满是不爽：“禁止甲胄打制，乃是历朝历代旧例，靖国也是沿用了。太傅是不是认为，朝廷一定要给世家宰割，才能安稳？” 谢青山看杨定生气了，摇了摇头劝道：“若是之前，臣会劝陛下动刀子。 但自从陛下下令迁徙各个世家旁系入直隶州后，赵氏主家少了争权夺利之人，一下子掌控了整个赵家产业。 如今的卢林府中，赵氏主家对工厂的掌控力度很强，并且有超过三万的铁匠正在忙碌。 朝廷若是想要攻打，面对的将是一批身穿铁甲的壮士，他们的战力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谢青山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妥，但奈何朝廷缺少甲胄，卢林府就在靖国的铁业中心，一年能有三万套甲胄生产出来，这对靖国国力而言，将会是一重大利好。 多花点钱买甲胄也没什么，毕竟战事需要嘛！ 杨定没回答。 两人就在诡异的气氛中沉默了好久。 一直到撵车进城，杨定才开口说：“赵家报什么价格？” “朝廷如果提供铁票，他给一副甲一千两白银，若是不提供铁票，则是一千五百两白银。” 杨定听着两个价格，不由得露出一抹冷色：“还真是好赚啊！一副札甲使用甲片也才一千片，一两银子一片的最低价，刨去人工和成本，怕是净利润九百两了吧？” “臣以为可以课重税，用以弥补。”谢青山对杨定微微拱手，也算摆明了态度。 现在国家正在和辰国大战，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利，而造成后院失火。 等拿下了镇南关，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 但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此时的杨定没耐心。 手握大军的他，怎么可能被一两个小家族掣肘？ 之前他能逮着全体世家削，现在不过面对一个小小的世家而已，如果找他买了，岂不是等于认怂了。 “去告诉赵家，一套甲加铁票一百五十两白银等值的铜币。可以朝廷就订，不行朕亲自带二十万禁军找他拿！正好禁军训练得差不多了，还差见血！” 杨定盯着谢青山，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和杀气，让谢青山心头微颤。 “老臣……” “太傅派人去告诉赵晶，让他亲自去。朕这就去校场点兵。” 车辇停下。 谢青山深深看了一眼杨定，无奈下车。 “叮铃铃！” 马车上的风铃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在马儿轻快的步伐中，很快朝着城西去了。 谢青山看着车子离开，蓦然回头说：“去告诉赵晶，陛下给的批复，一百五十两白银等值的铜币加铁票。如果不行，那朝廷就不要了。” “是！” 他的家仆立刻离开，随后谢青山坐上自己的车子。 车帘放下的瞬间，谢青山对方才皇帝爆发出来的威势，越发感到惊惧。 “已成九五之势啊！” 他的感慨让车夫有点迷茫，不过却小心问道：“老爷，咱们去哪？” “回工部。”谢青山说。 他得赶紧去和冯裕说一下，一旦陛下出兵，许多事情都得跟进。 至于赵家反不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定不仅是愤怒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看上了卢林府的铁矿。 “没有利益的话，陛下估计也懒得理会这些家伙。但赵家的事情，终究太过分了。战争年代，你还故意拖累朝廷进度，你不死谁死？” 自言自语碎碎念了一路，刚到工部，谢青山就听到了城西校场的号声，应该是禁卫军开始集结军演了。 “来人，速速请冯太师来一趟。” 谢青山还没坐稳自己的位置，就唤来工部的书吏，让他去请冯裕来一趟。 …… 与此同时，校场。 三通鼓正在敲击，二十万同吃同喝同睡在校场的里的士兵正在快速集结报数。 杨定扶着剑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不断收拢的方针，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 时间三个月不到，二十万新兵已经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风间不愧是老行伍出身啊！ 三通鼓毕，集结完毕。 前后算算也不过才十五分钟，二十万人已经拿好了武器，穿好了甲胄，等着他这个皇帝检阅了。 “大帅！我禁卫军应到二十万三千三百一十一人，实到二十万零一十人，病假一人，另有三千人正在执行清洁任务未到。” 风间来到杨定身边报道，语气里多了几分骄傲，毕竟他训练的新兵也才三个月不到，就已经炼成这样了。 它们不管放在那里，都能和列国的一线部队对标了。 唯一缺陷就是披甲率不够高，才只有一成的铁甲。 杨定颔首，但一看披甲的将士也就只到了团一级，不经微微皱眉说：“铁甲已经缺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陛下，甲胄优先供应前线，我等这些也都是内卫和内府藏的甲，现在全拿出来了。” 风间声音低了几分，让杨定握剑柄的手紧了紧。 “行，甲胄的事情朕会尽快解决，让将士们军演一番，看看成果。” “喏！” 第九十九章 太学里出大牛了 五羊城，太学。 杨定面带潮红的从军营里来到这里，方才一通演武过后，二十万战力初成的将士带来的冲击，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激动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这才让杨定见到太学内十来个学生时，不经露出诡异的笑容。 “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陛下笑得这么瘆人？” 这些太学研究生，其实都是宫里的小太监，还有一些钦天监的阴阳户，不过杨定看他们学的不错，就把他们送进来，然后将自己从现代社会带来的知识，丢给他们进行研究。 目的一开始也很简单，就为了尽可能的提升整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 “噤声。”陈安瞪了这群没大没小的研究生。 皇帝还没开口呢！你们说什么呢？ 没大没小！ 众多学子一下闭嘴了。 杨定平复过后，和颜悦色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现在都在研究什么课题？机械、物理、化学、冶金什么的，有那几个组？” “陛下，机械、物理、化学以及冶金的组别一共六个，其中机械研究两组、物理一组、化学一组、冶金两组。” 太学里唯一的官，就是太学副山长龙霄，别看名字很霸气，但他其实是太监，是先主老人，一直在宫内地位尴尬，随后就被杨定丢来这里管理后勤了。 反正他只负责管理账务，配合杨定向太学内的研究小组进行任务发布，还有后勤事宜。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杨定才是太学山长。 “行，那就让他们先准备一下，待会儿跟朕讲解一下，他们到底研究了什么。对了，还有这段时间的学术报告，朕要看看。” 杨定自己也不懂什么学术，但胜在是经历多，能弄明白的基础问题，还是能够通过网上查询到的。 论学识，真的能碾压现在这个时代。 尤其是数字类的。 “喏。” 龙霄领命去拿学术报告，然后几个小组的成员开始准备。 一间大教室内，一共三百一十人落座，黑压压的一片却鸦雀无声。 毕竟皇帝在呢。 作为一国最有权威的男人，谁敢在他面前窃窃私语？ 很快，学术报告来了。 杨定从陈安手里接过，拿起来看，第一个是机械组的：《不同齿轮的齿纹对机械的结构的作用》、第二个也是机械组的：《关于链条传动的最优方式》。 满满的学院风。 不过翻看过后，杨定点了点头：“那就开讲吧。” 第一组上来的就是齿轮研究组，他们一共十五个人，三个属于阴阳户，两个年纪不大的乐户（妓女子嗣。靖国已经取消了相关户籍，但妓女子嗣社会地位依旧低下，但他们许多从小被培养得察言观色，能写会算，所以遴选的时候优先将这些年纪小的，却聪明伶俐的孩子带走，直接摆脱他们原来的户籍。）、剩下的全是太监。 不过太监却也多才多艺，年纪大的，要么会打铁，要么会木工等等。 也就是有了这样一群人配合，这才能最短时间将说相关齿轮组的应用弄出来。 “陛下。”研究员们行礼，杨定打断道：“称呼朕为山长即可。尔等皆是朕的门生，在太学内就以此为例。” “喏！” 这些乐户和太监们一个个面露惊喜之色，但更多内心满怀感激之情。 他们大多都是身份低微之人，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现在突然被杨定授予如此郑重身份，何不惊喜？ 以后一定要多研究，才能不负皇帝重恩。 “好了，开始吧。”杨定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尊重，如春阳暖心。 齿轮组组长叫常方，是个年轻乐户出身。 杨定都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他居然能成组长，想来要么是真有本事，要么就是为人处世足够高明让人信服。 但不管哪点，本次的讲解，就是他来。 只看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娓娓道来：“今日主讲的是，关于齿轮在机械结构中的作用。 但在此之前，要明晰机械是什么。 机械是机构和机器的统称。 机构：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构件，通过活动联接形成的构件系统。 机器：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简单机构组成的。 所以，而我们日常中使用的一切机械，就是以上两种组合形成的。 比如，筷子、马车、还有工地里建设使用的吊车，乃至战场上使用的投石机，都属于机械。 现在，我们来说齿轮，它属于机械内最基础的单元……” 一路听下来，杨定不住点头，这些研究员得确实不错。 将他早年到处打工时，凭着记忆照猫画虎临摹下来的，具体的作用连他都不是很清楚的机构元件，研究的明明白白。 甚至连他写在书上，但却不敢肯定是否能使用的齿轮纹路相关的平面图、设计图都整理了出来。 明确数据、制造工艺、还有大致使用方法都有。 这群人拿出去，任何一个都能将机械结构分析得清楚，要是混到敌国军器监内，都能把他们的工艺搞到手。 除了即齿轮这一组，还有链条一组，他们讲解得没有比常方好，反而磕磕巴巴，还有一些相关术语明晰得不对，让杨定好几次打断提问了。 结果对方还是诚惶诚恐，一看就不是担当大事的人。 不过接下来的物理和化学两组研究的就简单了。 物理组研究力，力的三大定律。 化学组则是研究生石灰，学名为氧化钙，毕竟杨定对元素周期表的记忆比较深刻，所以就直接丢给他们研究了。 至于能研究出跟什么来，他反正也没强求。 但化学组能通过常见物品入手，也算不错。 最后冶金组就有大牛了。 冶金科中的炼铁组，组长苏世高将炼钢土高炉搞出来了！还有实物！ “陛下，可否移步冶炼中心，学生想实地介绍。” 苏世高黢黑的面庞中带着期待，作为匠户子弟的他有机会被选中，全靠家里花了大价钱。 但如果自己的高炉被认可，将来的成就可就不低了。 再也不用世代靠着锻铁为生了！ “可以！”杨定迫不及待就答应了下来。 现阶段生产力实在太低了。 自己想要稳下来，靖国就得强盛！ 而想要靖国强盛，国力决定了一切！ 钢铁的产量就是国力的最好体现。 报告上写了，靖国不断的调整，最近出来的几炉，已经超过八成的全钢，余下两成则是熟铁，可见实验数据基本可以算成功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兴建高炉冶钢，指日可待！ 第一百章 钢铁雄心 太学，冶炼中心。 苏世高带着杨定一行人来到了隆隆冒烟的高炉前。 三米高的土法高炉，四周用耐火砖围挡，并且还有鼓风机，使用了人力加大火力，这才有了眼前滚滚浓烟。 “日产量多少？” 杨定绕着高炉走了一圈，炙热的温度让他面上洋溢笑容。 “老师，它的日产量在三吨。” 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苏世高的回答让杨定有点震惊：“三吨？那如果将高炉扩大呢？” “将高炉扩大也不是不行，但五羊城附近的铁矿一日的产量，还不够两台三吨制高炉一天的冶炼量，所以在五羊城附近，有一座大型的高炉就够了。” 苏世高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告诉了杨定现实，在靖国这样崎岖的山陵国家，在没有铁路的年代运输能力就是硬伤，如果这时候你硬是要开发更多的高炉，那就得想好原材料从哪里来。 杨定闻言陷入了沉默中。 直隶州内矿产以铜居多，铁矿在附近根本看不到多少。 基本上就地冶炼就能解决。 不过直隶州里的煤藏量不低，甚至沥青也不少，并且都是表层易开采的。 如果现在是蒸汽时代或者内燃机时代，那靖国的综合实力将会暴涨。 奈何现在没办法，毕竟运力跟不上。 得就近解决了。 就在这时，苏世高来到杨定身边说：“陛下，若是想要搭设钢铁冶炼基地，最优的地方一共三处，一是新开的南海县西南的清江入海口。此地处于大海和靖国内陆水路交通要道，在这里建设冶炼基地，可以将清江沿岸大片的铁矿、煤矿全部运抵，只要运力足够，每日都能生产出大量的钢铁。 第二则是圹州的北岸府，当地拥有丰富的钢铁和煤矿资源，并且北岸府有一条贯穿全府十二县的九龙江，只要修整和拓宽，九龙江将成为北岸府最强的生命动脉，只要规划得好，一日产量很可能达到三万吨。 并且北岸府临海，随时可以将钢铁走海路运抵五羊城内乃是最好的钢铁冶炼中心之一。 最后一处则是昆州的卢林府赵县。赵县宽阔而平坦，铁矿开采数千年了，却还只是在表层开采，几乎可以说就是靖国内难得易开采矿物群。并且距离直隶州很近，走龙江道，能一日运送三万斤的煤，完全可以支撑整个赵县的冶炼。” 苏世高很想往上爬，所以他对基地的规划一直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除了在忙碌高炉的改进问题，更多的是跑去探查哪里适合修建冶炼中心。 像他这样的铁匠儿子，太清楚集约化的生产基地所带来的生产效率，如果是大规模的投产，只要能保证原材料供应，靖国将从此摆脱钢铁的缺额。 并且他也能因此往上爬！ 评一个六级工绝对不是问题！ 而且钢铁产量稳定之后，他就能获得爵位，毕竟后勤保障也属于军事范畴，杨定为了让工匠全面爆发生产力，特别制定了军工系的考核标准。 只要参加官府徭役，可以不用上战场也能获得评功。 功勋是可以换银子或者堆爵位的。 不过有赏有罚，每一件刀枪都是有勒名的，谁要是出了差错，直接追咎到人，几乎和老秦一样的操作。 不过和秦朝的压迫不同，靖国这里使用的则是利益诱惑。 因而催生了一大批奋发的工人，这也就导致了大量的军工品正在生产，工人也在逐渐成为社会的基石。 杨定对苏世高颔首，只是没想到钢铁基地居然还有一个赵县。 卢林府赵县不就是赵家的地盘吗？ 看来自己和赵家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是最佳做钢铁基地的地方，是个人都不会放过。 就它了！ “明日朕会让工部户部的人配合你去清江入海口圈地，尽快将设计方案给朕拿来。” 杨定决定先易后难，清江入海口就在五羊城眼皮子底下，带上骑兵也不过打一个冲锋就能抵达，这里修建最易，就先放在这里。 苏世高一听大喜：“喏。” “你也别着急开心。”杨定看着他决定给他压担子，“这一次除了修建高炉之外，你必须尽快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工人，如果接下来需要扩张其他两处冶炼中心，他们将成为第一批骨干。” “学生一定做到！”苏世高打着包票。 “好！那么最后一点，改进高炉，最好能做到一炉一天生产二十吨钢铁的高炉。这是你们太学第一个五年规划内容，朕给你五年时间，能做到吗？” 杨定目光中闪烁期待，他当年有幸在一些山城内遇到大炼钢铁时期的高炉，一日生产三吨只是小数目，更多的都是往五吨十吨甚至二十吨一百吨靠。不过介于这个世界现阶段的生产力，还是不要往那么高拔。 但大炼钢铁时期那也不过是农业社会，照样能做到半年内将产量拔高到可用钢八百万吨。 他的靖国现阶段实控疆域几乎和中国长江以南一样大，他也不贪多只要年生产量达三百万吨就行，毕竟制约靖国发展的从来不是矿藏，而是交通。哪怕就地生产，一年也能搞出三百万吨。 只要有了三百万吨，全员披甲的时代，也能提前到来。 到时候靖国全员披甲，横扫天下还不是轻轻松松？ 怀着难掩的雄心，杨定还是回归了事实，想想就好，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毕竟靖国的人口，可比不上当年的中国。 “学生五年之内，一定能做到。”苏世高点头应下。 “好！如果你三年内弄出来，朕给你升三级爵位，四年内两级，五年内则是一级。要是超过时限没用弄出来，那该罚还是要罚的。” 杨定说罢，也不管苏世高狂喜表情，转而看向其他人继续说：“尔等也是一样，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也放下，朕会将新课题拿出来，让你们去研究。太学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只要你们在三年内搞定，就是三级爵位的升迁。在靖国，想要爵位，想要成为人上人，你们就得拿出本事和实力报效国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太学内众人狂喜，他们都是身份低贱之人，走出去没人看得上他们。 但如果有了爵位，谁还敢瞧不上他们？ 当然，许多还是太监，不过他们可以收养子嗣传承香火，在宗法去古未远的时代，它依旧承载了底层社会的运转。 杨定也懒得管宗法的残留，只要宗族势力不成为宗贼祸乱地方，他宁愿宗法存在稳定地方。 “行！那么尽快将各自的课题结业，明年朝廷会征收一匹志愿做学术的人，到时候你们再将还未完成的课题交给他们处理。尔等则专心攻坚计划课题。” “喏！” 第一百零一章 御驾亲征的决定 昆州卢林府赵县。 作为县里唯一的超大户，赵家坐拥了整个县城三分之一的面积作为府邸。 曾经赵家并未被朝廷迁徙走支系之时，赵家人住满了整整三万人。 但现在支系一走，嫡系一脉就剩下三百号人，外加一万多的奴仆侍奉，府邸却显得空空荡荡。 出了县城，城北一方，乌云遮蔽，黑烟滚滚，令人望而生畏。 整个城北，就是赵家的铁厂，号称三万工匠居住的地方，日夜不息的冶炼，年产高达三千吨的炒钢基地。 没错，赵家的生产模式，还是使用炒钢法，配合一些水里鼓风机和翻炒用的畜力铲子，已经能做到年产三千吨了。 在列国世家之中，都能排的上号的强大。 这也是为什么谢青山不想杨定和赵家起冲突的原因，毕竟年产三千吨的钢铁，对于一整个国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要知道唐代的时候，全国统计加上未统计下来的数据，能有两千吨，就已经是世界一哥了。 而单单赵县一地，就有三千吨年产量，可见赵县的潜力。 所以赵家人一直很孤傲。 拿着从军器监发来的书信，赵家家主赵信打开一看，呵呵冷笑的随手丢进火炉里。 “这小皇帝怕不是飘了？不知道靖国泰半的钢铁都是我赵家生产的吗？居然还敢压价！” 赵信的冷笑吸引来了随行的家族老者，其中一个在火炉旁擦了擦汗说：“压价？压了多少？” 赵家有人在军器监里任监正，手里有权，自然得为家族谋利。 只是赵信一开始订的价格虽然离谱，但不可否认很令人心动。 如果朝廷能答应下来，赵家哪怕只做一年的三万件，算上铁票，可就是三千万两白银的收入，毛利率更是高达两千七百万两呢！ 只要这笔声音成了，他们赵家可就发了！ “值一百五十两白银的铜币一领札甲。”赵信啐了一口个唾沫，“想得到美！现在铜币多贱啊！他作为一国之君，居然还有脸拿铜币结算？而且还是一百五十两一领，想什么呢？” “确实太低了。” 长老们都对杨定给的价格不满，你说你做买卖有来有回声也是正常，但你不能一刀砍下来，直接把我们的定价砍成一折吧！ 第一刀怎么也得留点情面，开个五折不是？ “我会派人去告诉赵晶，用铜币结算也行，值一千五百两银子的铜币一领，否则休想我赵家流出半副甲胄和一把兵刃！” 赵信自信满满，他根本不在意杨定答应或者不答应，抚着下颔轻笑：“反正着急的是他靖国，若是甲胄不到位，靖国怎么和辰国打？要知道现在前线的披甲率不到三成，伴随着战事吃紧，辰国就算抽不出兵力支援南方，物资上绝对不会少多少，到时候等辰国的披甲率上去了，靖国只有灭亡！你我这等世家，照样能活得好好的，不妨事。” “也是。” 众多长老赞许回答，一个个捋着胡子老神在在，随着赵信巡视着此间的工厂。 …… 七日后，御书房。 杨定面色铁青的听着谢青山奏报，赵家的态度，语气极度不善：“这么说，赵家是铁了心要跟朕对着干了？” 谢青山和冯裕都默不作声。 “准备一下大典，朕要御驾亲征北伐辰国。” 杨定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狞色：“这一次，朕走陆路去！” “喏！” 谢青山和冯裕拱手退下，没人阻止皇帝。 毕竟谁也不敢阻止啊！ 钢铁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怎么可能将镇国之器假于人手？ 赵家这是取死之道，怨不得别人。 两人刚出御书房，一边聊道：“陛下的威严日益增强，比之先帝更甚。” “先帝礼贤世家，若是不大度，只怕会被世家气死。 但陛下靠着平民力挽狂澜，一战扫平九府之地，可谓破而后立。 世家之中如你我闵东升之流，紧跟着陛下的脚步，自然能感觉出陛下的底气远比先帝更足。 而其他世家却屡次拖延陛下后腿，依旧认为陛下如同先帝一般，需要靠着世家助力才能在世间立足，殊不知他们才是靖国崛起的绊脚石，陛下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只恐周通海他们从中作梗。” 谢青山说出了心中的忧虑，赵家之前找他传话，那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姻亲，并且赵晶还是他的属下，肯定得找他。 但最近赵晶正和周通海所在的世家保守派混得开心，作为赵家在朝廷中的代言人，赵晶一旦被杨定弄死，恐怕会引起保守派的反弹。 这对朝局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谁敢乱来？”冯裕冷笑道，“陛下有刀子，比之先帝实力更胜，说句不好听的，先帝的基业早就被陈政丢干净了，现在的基业都是陛下一刀一枪打出来的。陛下才是开国之君，只要陛下下定决心，死的会是谁？” 谢青山不可置否。 两个人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也逐渐坚定心中所想。 靖国不会灭，至少能夺下镇南关。 那么只要靖国不灭，他们这群紧跟在杨定脚边的世家，未来可期！ 至于那些反抗的，拖后腿的，将来不是被边缘化，就是被砍死吧！ 看着吧！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 “赵家的意思我也清楚，不过价格实在太贵，要是五百两银子一领，本官有把握劝陛下答应下来。” 两个老头儿听到这个声音，同时驻足对视一眼。 迎面转角处走来了一群人。 以周通海为首的世家官员聚集在一块，言笑晏晏，十分和睦。 赵晶也在其中，只看他一个六品官排在一群比他品级高的官员之前，落后周通海半个身位，一脸无奈说：“五百两有点少……” “已经很多了。”周通海摇了摇头，“若是赵家不答应，那这单子生意本官可不敢保证陛下能答应下来。” “这个……这样吧！若是能六百两卖出去，下官必有重谢，而家里也能尽快出货。” 赵晶小心笑着，同时压低了声音：“若是六百出了，一领就有一百两的孝敬钱，希望大人能帮忙啊！” 周通海听得眼前发亮。 现在的银子是一天一个价，毕竟银行改制以后，黄金白银成了投资商品，按照直隶州这里的物价，一两白银能兑十五万文，并且这个价格还在上涨。 这主要是银行推出了贵金属交易市场，大量散碎铜钱被兑入投资市场，黄金白银的价格已经被彻底炒热了。 价格虚高。 尤其是白银，毕竟黄金现在也才一百万文兑一两而已，白银和黄建之间的比率根本达不到列国通行的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的标准汇率。 所以要是拿到了孝敬钱，每领就有一百两白银回扣，三万领就是三百万两白银，那得是多少钱？ 更何况越放越保值，岂不妙哉？ “本官一定想办法。”周通海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看到了谢青山和冯裕两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周大人，陛下有令，三日后要御驾亲征镇南关，北伐辰国，你尽快调拨钱粮，随军北伐。” 本来还想赔笑的周通海心头陡然一紧，赶紧说道：“这么急？” “战局拖不得，必须速战速决，拖久了对朝廷实在不利。” 说罢，两人就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 周通海的盘算 看着太师太傅两人离开，周通海一行人明显面色凝重。 尤其是周通海更是如此，这赵家给的太多，不去又说不过。 可杨定马上就要出征，一旦打败辰国，还会那么急切需要赵家的铠甲吗？ 到时候价格肯定会被打下来。 “周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赵晶面带希冀的问。 他是很想周通海赶紧去说，只要能谈成这一波生意，他们赵家可就发了。 以后还能肆无忌惮的生产札甲。 这一份许可，才是他们赵家最看重的！ 毕竟给朝廷都提供过札甲，你用过之后总不能卸磨杀驴吧？ “我这就去。” 周通海亲自去见皇帝，不管谈不谈的成，他都能给还了这个人情。 最关键的是如果成了，自己也能大赚一笔！ 有了钱，就能让家族生活更好。 周通海速速来到御书房。 听陈安说周通海了，杨定挑了挑眉：“来得倒挺快。” “是挺快，与他一同来得，还有军器监监正赵晶。不过求见的就他周通海一个。”陈安在边上说，这让杨定不由得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宣吧。” “喏！” 陈安领命下去，见到了周通海：“陛下宣周大人觐见。” 周通海赶紧跟上去，手里一摸，一块羊脂白玉被他悄无声息塞进陈安袖子：“敢问公公，陛下心情如何？” 陈安看了他一眼，伸手将手感良好的羊脂白玉还给周通海说：“陛下对赵家趁火打劫一事很不悦，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决定来。周大人若不想被开革，还是不要替赵家做生意了。” 周通海心头打了个咯噔，连连惊道：“怎么会呢？下官此来是接到了陛下亲征的命令，前来问问陛下有何旨意。” “如此最好。陛下亲率二十万大军北伐，也不知会走陆路还是水路。周大人切莫自误才是。” 陈安说完，一甩拂尘，先一步进入御书房内。 周通海踩在门槛外，脑门上的汗都快流下来了。 他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陈安这话里有话？ 陈安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赵家的做饭让杨定和不爽，杨定不打算放过他们，要带着大军走陆路先把赵家铲除了，然后再北伐去。 赵家能在二十万大军下坚持多久？ 没人清楚！ 但绝对坚持不了多久，因为禁卫军是以内卫做骨干搭建起来的大军，实力上绝不容小觑。 加上保密…… 周通海抿了抿唇，立刻将杨定要发兵攻打赵县的内容锁死在大脑里。 上去之后必须一言不发，还得保密，不然等杨定攻下赵家，下一个开刀的就是他。 作为保守派世家的他，也觉得赵家这次过分了。 国难财岂是说发就发的？ 至于钱什么的，那重要吗？我周通海周大人也是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的！ 回头带上几个世家，看看能不能分一下赵县的铁矿，不求多少，只要一口汤就行。 嗯，就这么做。 “宣户部尚书觐见。” 御书房内传来小太监的喊话，周通海赶紧上去。 看到皇帝冷冷的脸，赶紧低头行礼：“臣周通海参见陛下。” “免礼。周卿此来所谓何事？” “臣方才接到太师和太傅的钧旨，言陛下准备三日后御驾亲征，让户部调拨钱粮，此来就是再度确认一下员额和兵马，还有礼制。” 户部其实不用管礼制，但北伐重要开动员大会，这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 所以要花钱的事情，他得过问。 “无需宏大，简单就行，龙船也不用准备了，朕走陆路去。” 杨定盯着他，威严气势爆发，一字一句道：“钱粮员额按照禁卫军总数调拨，此次北伐，朕要先收镇南关，再图谋韶关！光复我靖国全境！” 周通海有点被吓到了，但好在反映够快，严正拱手喝道：“臣在此预祝陛下，武运昌隆，光复靖国！” “下去准备吧。” 杨定挥了挥手，他也是聪明人，不会傻逼到这种时候触霉头。 不然杨定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出门之后，周通海擦了擦额头冷汗，长舒一口气暗道：“陛下的威严越来越强了吧！就算是先帝在时，也没见识过如此威压。明明是小皇帝，却比开国之君更具威严，这到底是怎么了？” 怀着无限疑惑，周通海走出御书房。 赵晶一看到他，立刻冲了进来问道：“周大人，如何了？陛下答应多少买我赵家的甲胄了？” 瞥了这货一眼，周通海暗道你丫全家都是死人了，还有心情问这个？ 不过本着坑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周通海笑道：“陛下考略一下，八百还是太贵，想要三百两一领，不过没关系，回头本官再劝劝，反正距离北伐还有日子，若是能谈成，就让陛下走陆路，直接去赵家领了甲便是。” “那感情好！” 赵晶不疑有他，根本不会想到周通海在给他传递错误信息。反而是欢天喜地，看着自己可能为了家族立下大功，就忍不住暗暗惊喜，未来自己一定能得到家族全力栽培。 六品官也不过是开始，接下来就是从五品，五品，甚至官居一品！ 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呢！ “好了，你也尽快回去军器监，不要随意拖延制造速度了，不然本官这里也不好说。” “明白！明白！” 看着赵晶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周通海不由露出冷笑。 “死人一个。不过正好可以想想法子，捞到更多的好处！赵家可是一块大肥肉，咬上一口都是油啊！若是能控制住一部分矿产基地，一年单单甲胄的生产，就有好几百万两白银的营收，这得是多少钱啊？” 周通海暗暗盘算一番：“其实皇帝的改制，也有好处，至少会有很多游离中央的地方世家被覆灭，他们那些富有营养的躯壳，那是最美味的食物啊！” 老实说他其实不反对改革，只是反对一切对世家利益损害的改革。 按照周通海的看法，只要世家的权势还在，并且依旧高高在上，他才懒得管皇帝怎么搞呢！ 不过皇帝显然也不会放过这一块大肥肉，得想办法才行。 回去的路上周通海想了半晌，然后招来家人说：“请许大人他们今夜过府，本官夜宴。” 周通海的家人们立刻去行动。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处理杨定御驾亲征的钱粮调拨，一边算计着自己能够插足的地方，就算不能控制所有铁矿，但在一些关键位置还是能上下齐手的，只要还处在体制内，就有办法。 第一百零三章 不夜五羊城 是夜，五羊城繁华依旧。 杨定难得走出来透透气，但也还是站在皇城头，目睹城下的一切。 四季如春的五羊城，处处都能看到花海，灯火，以及游人。 忙碌了一天之后，上小馆子喝小酒，已经成了繁忙的五羊城人的解压方式了。 至于为什么不上妓院，主要是因为太贵了。 五羊城的妓院现在统统上了民籍，但就算有民籍还是属于被人看不起的那种。 可是上了民籍以后，每年需要交的税也就多了。 像什么个人所得税，红灯区税，疫病体检税，各种乱七八糟的税目逼得很多高雅的妓院需要的金主更有财力才能进。 一般的娼馆呢，金主们有看不上，又不是一般人更消费不起。 总之五羊城的红灯区生意，已经不复往昔繁华，直接被朝廷打成了一片死地。 而且这一行的营业执照永不增加，你要么转手，要么就消亡，永世就这么多。 弄得开妓院的要么是以前就存在的，要么就是超级有钱有势的世家，才能支棱起来。 不过支棱起来又如何？十个妓院九个亏，还有一个准备亏！ 要不是妓院天然带有各种各样的探查属性，是天然作为谍战工作据点的地方，估计也没几家愿意在靖国开妓院。 尤其是辰国秘密运营的妓院，三天两头被城管找麻烦，现在五羊城城管的主要运转资金，辰国秘密运营的妓院就贡献了超过一半。 但人家辰国人不能让它倒了，如果倒了。 就等于丧失了从靖国高层中获取信息的窗口。 只能忍着，花着钱买平安。 杨定站在城楼，看了一会儿灯红酒绿的世界一会儿，啧啧说道：“老实说，普天之下估计没有一国敢和朕一样，不宵禁吧。” 陈安在杨定身边，知道杨定是打算自得一下功绩了。 赶紧捧哏：“陛下心怀天下，海纳百川，不宵禁也是为了让民间百姓焕发活力，咱们靖国的夜市一日的税收，已经能赶上平日里白天的营收了。这对朝廷而言，也是巨大的功绩。” 杨定听得哈哈大笑：“你说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研究得很深，比陈政那家伙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杨定说的是实话，不过陈安却诚惶诚恐跪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期欺瞒陛下的意思！” “行行行！你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呢，现在物价情况如何了？说得上来朕就饶你一次。” 杨定被陈安伺候久了，对他的这种诚惶诚恐也是懂了。 无非先抑后扬的手段而已。 所以两人之间也算知根知底了。 老实说杨定这个皇帝真有皇帝那个味儿，身边没有一个体己人，见陈安的时间比见女人的时间要多要久。 要不怎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那么喜欢用太监？ 还不是因为朝夕相处久了，就算是条狗也处出感情了。 “陛下，奴婢探了探最近的物价。铜币的价值正在提升，现在一石米，大约在一万文左右。” 陈安老实回答。 杨定算了一下，按照原来一两白银能兑十五万文来算，靖国原来的米价是一石一钱白银，折铜币就是一万五千文。 也就是说，铜币买米的价格已经开始回落，并且趋于稳定，百姓手里的铜币购买力也就上升了。 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还是太高了点。白银的价格如何了？” “听说银价已经被炒到十八万文一两，有很多世家开始溢价像民间百姓收购白银了。” 陈安看杨定走，也不跪了，赶紧跟在他身边回答。 “溢价了？”杨定笑了，甚至眼睛开始发亮。 “对，溢价了。”陈安点了点头说，“奴婢也卖了点，听说皇城内以周大人家族购置最凶，甚至还有人将黄金兑出去，只为了买白银。” “金价跌了吧？” “跌了，足足跌了三万文呢！” “跌了好啊！你让内府将皇室藏的白银分批卖出去，黄金也卖点，全部换成铜币。 同时告知户部将库藏白银转给银行，全部换成铜币，以后都用来铜币支付钱粮。 至于内府用白银换来的铜钱留着，等待时机，朕让你们动再动。” 陈安一脸好奇问：“陛下的意思是？” “徐大江在搞事。如果这是他所想，那只能说他厉害，但如果有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着实让朕感到了惊讶。回头查查最近徐大江身边都有什么人了。” 杨定已经看出来了，市场过于狂热了。 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在营造上涨的趋势，强行将银价抬高，然后准备挥舞镰刀进行收割。 越是这种时候，如果有大批量的白银涌进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显然，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暴跌，腰斩，最后一群世家跳楼。 杨定已经能预想这一天的到来，那将是韭菜的血与泪，操盘手的饕餮盛宴。 不过在靖国内，能搞事的只有银行，还有商部尚书。 因此杨定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徐大江在搞事。 “搞事？” 杨定看陈安疑惑不解，也不解释反而问他：“你看着吧，最多一个月，金价会被打下来，白银一旦成为最贵的金属，你会买白银还是买黄金？” “白银啊。”陈安理所当然的回答，追涨杀跌本就是天性嘛！ “这就对了。可你别忘了，白银的储量和流通量在列国都是最多的。像这种能够作为国际间通用货币的白银，一旦大批量的涌入靖国境内，你觉得接下来白银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安听罢，略加思索后，头皮一阵发麻：“暴跌！” “对，就是暴跌。白银下跌，黄金作为稀有金属，就会暴涨，而我让你买黄金，就是看中它的稀缺性。越是稀缺的东西，就越容易保值，它不会因为市场的变化而改变储量，每年能生产的毕竟有限，再怎么多，只要铜币多发点，通货膨胀上去了，它自然能依旧值钱。” 杨定笑了笑说：“更重要的是，铜币的购买力也会因此上升。 毕竟这一次操盘的是银行，属于朝廷的机构。 当白银下跌，黄金上涨，铜币也被银行大规模回收之后。 如果短时间内不增发铜币的话，那么市场通货紧缩，铜币的购买力就会上升。 如果徐大江操作得好，今年内，铜币的购买力很可能会回到一石米五千文左右。 不过到时候向百姓购买粮食的时候，银行的钱就能以物资购买的形式出现在市场，让百姓能赚到更多的钱。 而且这笔钱还能拿出来投资，贷款给朝廷用来建设地方，靖国也能因此发展得更快。 毕竟这一刀割下来，最赚钱的还是银行，银行每年的营收，都得上税和补贴户部。 所以说，庄家永远是稳赚不赔的。” 听罢这一通长篇大论和未来的展望，陈安勉强选择相信杨定的想法，只是他并不认为铜币会恢复曾经的购买力。 毕竟靖国内从不缺铜。 还有大量粗制滥造的铜币在民间流通，它们依旧会驱逐良币，造成通货膨胀的。 但为了小命还是附和皇帝说：“陛下烛照万里，靖国定然会越发强盛。” “强盛是一定的，我辈追逐的就是这一个目标。” 杨定懒散回答，目光投向北方：“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一块石头，必须让他落地，否则睡都睡不安稳。” 陈安也看向北方，知道杨定在想什么。 “回吧。临行前见见皇后，好叫她不担心才是。” 第一百零四章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周大人，你这夜里请我等过府所谓何事？” 对周通海说的中年男人是直隶州许家的族长许迁，其人官职正是工部常务左侍郎，负责工部营造司的业务，主要负责水利的申报和巡查。 把他叫来也是因为他是常务官，可以插手工部事宜。 接下来倒下的赵家可是一块巨大肥肉，必须要有可以插足的人暗中操作才行。 周通海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落座之后，轻咳一声：“今日来此，是陛下御驾亲征之事。” “嗐！此事也是好事，陛下一走，你我留在五羊城内，想要做什么还不简单吗？” 许迁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皇帝北伐吗？ 皇帝一走，他们的诸多计划也能趁机推行了。 尤其是尽快拉拢各个地方的崛起的新贵，使得他们整体的利益集团能够壮大，最好是到大到不能倒的地步。 不然杨定一旦收复镇南关，绝对会对他们这些反对改革的保守派世家下手。 所以必须要做好反击的准备。 “我不觉得陛下能很快收复镇南关。”另一侧悲观的人缓缓回答。 “确实，辰国还在镇南关横陈三十万大军，如果全力进攻昆山，只要后边的供给拖累，昆山被破也是迟早的事情。此次陛下御驾亲征，恐怕不会直接走水路到昆山，更多的可能是打酒兰府穿过去，配合攻打镇南关关隘。” “得了吧！你还走酒兰府。不知道酒兰府等地沿镇南关一线的大部分山区，都如阵地似的，不断和朝廷各方不对拉锯。辰国几乎寸土不让，遍地血染。想要打过去，必定鲜血淋漓！所以打山区，不如打穿镇南关，然后走水路一路北上，直扑韶关和泽州。” 几个人谈论起了军事，让周通海一脸无奈。 他压根不想说这个，但这也确实是所有人都关注的重点。 就让他们聊一会儿，等吃喝过后，再聊点实在的。 很快，菜色齐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通海终于占据主动权说：“今日让大家来并不全为陛下北伐一事。” “那是为何？”许迁好奇问。 周通海看了他一眼回答：“陛下将会走陆路北上，而第一站会放在卢林府赵县。” “赵县？”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陛下已经决定找赵家购买甲胄了？这陛下答应多少钱？” “答应？”周通海撇嘴说道，“你买甲胄的时候会带着二十万大军去找卖家买甲胄吗？” “这个……” 众人回味此言，很快俱是面露惊容：“难道？” “没错！赵家不自量力，妄图以此要挟陛下。”周通海朝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面露冷色，“陛下堂堂九五至尊，可能会受此威胁？而赵家私自造甲不下万领，俨然有谋反之心！攘外必先安内！这赵家亡矣！” 一听此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一片寂静。 周通海叮嘱：“此言你我知道即可，万万不可传出去，一旦消息泄漏，导致赵家跳反，你我皆有可能会被陛下清算。” “可是赵家毕竟是我们盟友，就这样卖了恐怕？” “盟友？”周通海冷笑说，“他赵家算什么东西？商贾之家，还手握铁器拖累我靖国发展，你说留着他对你我而言有何好处？” “确实。”许迁很快反应过来，“赵家必须死，他倒下了以后，赵县那庞大的铁矿，还有造甲基地，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陛下就算有心全部吃下，但也得拿出部分拉拢下边的人。你我吃不上肉，寻口汤喝了也能盆满钵满。” 众人了然。 暗道许迁不愧是周通海的第一狗腿子，这种事情居然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不过大家一想也是，既然有肥肉可以吃，谁会想赵家的事情。 反正他们之间的交集更多的是利益交换。 “对了周大人。陛下什么时候会对赵家的发兵？”几个人一块问。 他们很多家里都想插足矿业行当，奈何朝廷工部的国营司卡得严，他们名下也没有矿藏可以开采，只能看着别人吃得脑满肠肥，然后自己流口水。 现在有了机会，没人愿意放过的。 “正是如此，我才喊你们一块来商量。”周通海无奈的说，“陛下若是发兵拿下赵县，必定会将赵县的铁矿进行清算，到时候极有可能是放在国营司内。不过赵县的铁矿绝对不会是明面上那么多，背地里你我还是有机会插手的。” “可是国营司乃是商部的运作，徐大江可是陛下的人。你我怎么插手？” 众官员一脸无奈。 徐大江可不是一般人，能得杨定赏识直接丢到尚书的位置，可见能力绝非一般了。 “国营司想要进行土地开发，就必须在户部备案，同时建设赵县的冶炼中心，还得由工部出人进行营造。也就是说，是户部和工部一块批下来造好了，才能给商部使用。那么这批多少，给多少，能匀出多少，还不是我和许大人的事情。” 周通海对掌控户部的权柄一项自得。 毕竟自从杨定砍掉了他大部分权利以后，他对权柄的重视程度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底下的人，不管是皇帝安插进来的，还是太师太傅的人，甚至就连闵东升这些拥抱改革的世家派系，都已经被他架空了。 现在户部他周通海攥着，权势远超过往。 而许迁是主管营造司的人，想要插手的矿业基地的建设，并不难。 所以，他们有一万种办法从中牟利。 “咳咳，此事不能多言。尔等都得小心筹谋。明日开始，我们就提前准备好相应对策，只要陛下一下令收拾赵家，便是我等获得一定矿业，弥补家族短板的机会。有了铁矿之后，立刻制造甲胄，兵刃，尽快将私兵养起来。” 周通海这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本官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若是有朝一日像对赵家一样对我等出手，我们手中没刀，会有和下场？赵家不仅是给我们提供营养的，更是警醒我们的！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望诸君心有了然。” 严肃的话将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现场无人和周通海对视，反而一个个低下脑袋。 确实，杨定的威势越来越强了。 他们的私兵不够，一旦杨定真的动刀，下场真的会很凄惨的！ 第一百零五章 找皇后喝酒 皇宫。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小妮子杨萌昏昏欲睡，宇文小凤手中捧着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嘴里轻声细语。 若是凑近些听，依稀能听得到药草的名词。 自从郑昶当了医部尚书以后，最近皇室内拨款不少，让他组织培训一批女医，而宇文小凤因为无聊，就跟着去学了。 不想越学越感兴趣。 欲罢不能。 所以哪怕灯火通明的夜晚她还在学，同时盯着杨萌学字念书。 “啪嗒。” 纤手敲了杨萌脑袋，疼得她哎哟一声，眼泪都快掉出来：“嫂子好疼。” “嫂子不疼。”宇文小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当年你皇嫂我每天都是学到三更的女红，早上黎明的时候又起来习武。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连点文字都学不来了呢？你可得记住了，你现在是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靖国皇室。可别让人看了笑话才是。” “┗(t﹏t)┛呜……” 杨萌捂着脑袋，眨巴都快掉眼泪的卡姿兰大眼睛，苦涩说：“人家之前在曜国带着的时候，赫连嫂子也没这么逼人家学嘛！” “那能一样吗？”宇文小凤被这话刺激到了。 这种时候提那个女人干什么？还没嫁过来呢！你就叫她嫂子干什么？ “听着。你那赫连氏还没嫁到皇家来，你就不能喊她嫂子。这是礼仪，是规矩。将来就算她嫁进来了，也得守皇室的规矩！皇嫂知道你以前在乡野间玩惯了，所以嫂子也不管你人后是什么样的，但人前的规矩你得懂，可不能恃宠而骄。” 宇文小凤敦敦教诲，她从小也叛逆啊！但还不是被教的乖乖的！ 在这种时代，礼仪和规矩是上层社会之间的套路，你要是不会，只会被别人看笑话。 尤其是皇室成员。 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整个国家的形象，做不好了别人可不会单纯说你，而是会说整个皇室的！ “知道了。”杨萌不怎么开心的嘟着小嘴，总觉得呆在靖国的皇宫内比曜国不自在。 但她又说不过宇文小凤，只能将怒气发泄在纸张和笔上，写得乱七八糟的一段段墨点，看得宇文小凤直摇头。 “陛下驾到。” 一听到皇帝来了，杨萌开心的跳下来。 宇文小凤瞪着她轻咳一声：“慢点。” 杨萌赶紧架起动作，按照公主面见皇帝的礼仪一板一眼。 “臣妾参见陛下。” “荣安参见皇兄。” 杨定一进来看到皇后这么做不觉得意外，倒是看到杨萌这么个乖巧模样，不由得露出笑意：“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样。免礼，都免礼。” 杨萌一听，开心得快要飞起，但下一秒一个凌厉眼神，又把她拍下去，嘟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礼不可废，眼下靖国声威渐隆，日后需要公主出席的地方还很多，陛下万万不可太过纵容了。” 皇后的职责之一就是规劝皇帝。 同时杨萌还是杨定钦封的长公主，未来杨定不在，还有很多事情得她去处理。 毕竟不是所有场合皇后都需要出现，现在不赶紧教会杨萌，要是有使者来访一看杨萌什么都不会，传出去还不得笑死人？ 所以杨定也只能无奈丢给杨萌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可把这妮子难受坏了。 但也没办法，只能默默承受。 “平身之后就不用这样了。私底下一家人，没必要做戏。” 杨定摆了摆手，只能尽量让这孩子不那么难受。 “谢陛下。”宇文小凤也就没什么重话，毕竟皇帝都发话了。 “谢皇兄。”杨萌赶紧起来，然后扑到杨定身边，抱着他手臂可怜兮兮说：“皇兄，萌萌饿了。” “饿了？”杨定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这妮子平日里吃得也不少，看起来也胖了点，怎么会饿呢？ “陛下，荣安吃的太多了，有点不同寻常，所以臣妾请郑医部诊治之后，郑医部言：荣安是暴饮暴食了，所以最近食量必须控制，不然对身体不好。” 杨定听罢也觉得在理，点着脑袋看向杨萌。 与之对视的就是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眼中泛着泪光，让这小可怜实在令人心疼。 “咳咳，陈安去让膳房准备点下酒菜，朕和皇后喝一点。” 杨定可不会傻到直接下令弄饭菜来投食杨萌。 这不事给家庭引战吗？ 曲线救国是必须的。 “陛下，下次万不可如此了。”宇文小凤有点生气的说。 这恶人都成她了，以后后宫里还怎么管嘛？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杨定哈哈笑着，牵着妹子上了桌，然后对皇后说：“过两日朕就出征。接下来五羊城内的大小事宜你来管束，有什么不懂就问谢太傅，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北伐，就留在五羊城内助你统御后方了。” “臣妾明白。”宇文小凤对杨定的交代听得很认真仔细。 “还有就是关于伤药的生产和制作，以及医部的军医培训，这一些都需要尽快进行推广。 冷兵器战争，每一个不死老兵都是难能可贵的财富，他们只要还有行动能力，一个带上十个二十个新兵，都能将靖国的战争潜力提升上去。 只可惜历来战后感染而死者居高不下，这点得压下来。” 在医学方面，杨定只能表示无奈。 毕竟他知道的并不多，之前也只是灵星学过。 所以他走以后，得让宇文小凤配合郑昶跟进。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绝不怠慢。 宇文小凤明白，她其实也很想推广杨定所谓的战地医疗体系。毕竟她曾经的成年兄弟，不就是因为重伤不治，或者感染化脓不治而死的吗？ 她如今也母仪天下，如何能坐视一样的事情继续发生呢？ “陛下，酒来了。” 陈安小心翼翼的送来一些酒，还有几个下酒小菜，比如烤鸭。 喷香四溢，看得杨萌嘴馋不已。 宇文小凤拍了一下杨萌伸出来的爪子，瞪了委屈巴巴的她一眼，想到了什么说：“对了陛下，一提到酒臣妾想起来御酿坊将您说的那种蒸馏酒弄出来了。” “哦？弄出来了？”杨定惊喜起来说：“那度数够吗？” “应该能达到了，按照郑医部的说法，基本能减少超过五成的伤口溃烂数了。” “那还是不够，尽快弄出酒精。只要蒸馏到百分之七十酒精浓度，这酒精就成了！” 杨定想了想说：“不过酒精不能饮用，如果想要试验，就那死囚来试试。他们的本就该死，就当是为了靖国的医学行业做出贡献吧！” “臣妾明白。臣妾会让郑医部盯着的。”宇文小凤难得看到杨定开心模样，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看气氛不错，杨定笑了笑说：“来陪朕喝两杯。” “嗯。” 第一百零六章 猛虎出闸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 赵晶更是惊喜的接到了周通海的确认，那就是杨定答应了。 以七百两一领的价格，买下他们赵家的现有的铁甲。 赵晶根本不疑有他，自认为给的钱够多了，周通海一定会帮忙的，所以就告知了他们赵家藏有五万领铠甲的话。 但是转头，周通海秘密见了皇帝。 正在准备出征大典的杨定正在整理金甲，在屏风后听着周通海的话：“启禀陛下，臣探明，卢林府赵县世家赵氏，藏有甲胄五万领，按律私藏铠甲超过三领绞，十领夷三族，百领株连九族。眼下赵氏藏有五万领甲胄，若是赵氏反，唯恐靖国大乱。” “那周卿有何计较？”杨定听着不经挑眉。 若不是中厂李绛早已奏报周通海打算卖了赵家的事，他都以为周通海是一心为国呢！ “臣以为，可以先假意答应赵家买卖的事情，等拿到了甲胄，连夜覆灭之，从此靖国才能安定。” 周通海一番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事实却是要暗中给杨定扣上一顶说话不算话的帽子。 杨定何许人？ 九五至尊啊！ 如果被人扣上不讲信用的帽子，以后谁还会相信他这个政府？ “周卿所言甚是。那朕会下旨兵部，言周卿会以兵部的名义支用一笔钱给赵晶，用以购置甲胄。所有钱财直接走银行公账，周爱卿你一切依法依规办理就行。” 杨定这话反将了周通海一下。 周通海笑得那叫一个尴尬。 但他又不得不受了。 反正他和夏千秋之间的战争又让杨定挑起来了。 毕竟这钱根本不可能让赵家拿走。 而赵家灭了以后，夏千秋必然会被世家们唾弃，说他说话不算话。 但杨定言明这是周通海教唆的，到时候夏千秋必然会想办法将矛头指向周通海。 兵部和户部，肯定又要掐架。 “那臣这就去做。”周通海想开溜，毕竟在这样一个皇帝手下做事，感觉自己跟白给一样。 想悄悄挖个坑坑杨定，却让杨定反手给坑了。 这种感受太难受了！ “等等。”杨定让人撤下屏风，身穿金甲的他迈着方步走楼梯。 披风在身后猎动，堪称威武不凡。 “陛下还有何吩咐？”周通海暗赞一声杨定的英武，不过心中越是越发警醒。 这私兵，必须要抓紧训练了。 又刀不用和没刀可用，是真的不同。 “最近一段时间，曜国和大曜联邦合众国打得火热，你们这些世家暗中拱火，将一批淘汰下来的废旧青铜器卖出去，用来换取百万大山内的药材。最近医部正在组织辩证各种草药的药性，此乃功德无量之事，朕希望世家也参与进来。” 杨定像是示好的伸出橄榄枝，顿时让周通海诚惶诚恐。 “臣一定让家中优秀年轻人，参与医部的学习中来。” “嗯。医科乃是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靖国需要大量的医学人才，如果他们真学有所成，朕不吝爵位和金银。卿也多叮嘱点，将来名垂千秋，卿的子孙后人也算有福。” 拍了拍周通海肩膀，杨定来到门口，陈安立刻喊道：“陛下出宫！” “臣等（奴婢）恭送陛下！” 看杨定走远，周通海这才站起来：“啧啧，先帝若是有这一半的锐气，怕是世家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了。哪还用得着现在？” 周通海有感而发后，不住摇头。 比之先帝，杨定对世家的手段是又打又拉。 别看杨定好像很喜欢闵东升一党，现实却是闵东升一党最近飘的厉害，权柄也大了不少。转头他这个户部所在的保守党就被杨定点了几句。 可是这是单纯的点了几句吗？ 不！ 让他给大曜联邦合众国送淘汰的武器换草药，分明就是告诉他你们私下的勾当朕都知道，安心做，只要对朝廷有功你就干。 后边让他安排子弟参与医部学习更绝。 让周家子弟去医部，也是释放了一个信号，同时也给周家一条退路。 如果有天周家因为输送武器给大曜联邦合众国这等伪国的事情被清算，他也可以以医部委托来圆，从而减轻罪责。 这一波操作下来，周通海若是年轻点，怕是都得念杨定好。 只是他经历的也不少，如何看不出杨定的伎俩？ 但还是心有暖意啊！ 这也是为什么周通海不由自主感慨的原因。 话说回杨定。 在周通海感慨的时候，已经乘着天子战车，九匹白马拉着在亲卫精锐拱卫下，缓缓来到了五羊城北面。 二十万大军已经齐整，一切等待皇帝的驾临。 “陛下驾到！” 陈安一喊，负责传呼的金瓜武士们洪亮的声音响遏行云，二十万大军顿时将目光落在杨定的天子战车上。 杨定已经站在站车上，前有御者和刀盾兵，左右两翼的戟士，全是弓弩手还有医者。 堪称史上最豪华的天子亲卫团队。 二十万大军看到了杨定，齐刷刷行捶胸军礼。 “参见大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然之声震撼天地，三十里外的山林都惊出了一片飞鸟。 如此雄浑的吼声之下，无数人涨红了脸，甚至杨定也感到血脉喷张之感。 这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时刻，他在马车上，行了一个捶胸礼。 砰砰响的不仅是心脏，更是他用大了的气力。 “今日北伐，不破韶关，终不还！” 杨定拔剑，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因为不需要。 这个时代民族意识并未完全崛起，信仰也未曾完备。 能够让士兵们提起士气的只有利益和爵位。 不过等光复了靖国，他将会在教材上下功夫，告诉世人什么才叫做爱国主义思想！ 下一代人，才是他最重要的战力。 而且杨定还年轻，还等得起！ 因此拔剑之后，士兵们的吼声并没有之前的强烈。 杨定也不担心，继续第二句：“破镇南关，三等功！破韶关，二等功！破泽州，一等功！灭辰国，特等功！诸君切记，量力而行！” “誓灭辰国！！！” “誓灭辰国！！！” “誓灭辰国！！！” 这一声可谓撼天动地啊！谁都想要往上爬，而这就是杨定给他们的催化！ 听听，多嘹亮，让城内大量探子面面相觑，让辰国探子更是瑟瑟发抖。 猛虎即将出闸！ “好！北伐！！！” 身披金甲的杨定辉映在阳光下，犹如战神，朝着北面挥下剑：“杀！” “杀！杀！杀！” 猛虎出闸！ 第一百零七章 抵达赵县 卢林府赵县。 和风细雨，绵绵不绝。 撑着油纸伞站在城门外的赵家人们一个个笑得开心。 尤其是赵家家主赵信，更是合不拢嘴。 “家主，皇帝带这么多大军亲自来，恐怕有诈啊！” 相较于赵信这样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赵家的长老却显得忧心忡忡。 “三叔公。之前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也是你最开心吗？为什么还担心这个？” 赵信根本没把杨定亲自带军队来接收甲胄的事情放在心上。 杨定毕竟是御驾亲征了，目标是北方的辰国。 他带军队过来，就是为了让军队能尽快武装起来，顺路而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皇帝带来的军队太多了。万一他们图谋不轨，咱们赵家岂不是……” “他图谋不轨？”赵信浑不在意笑道。 “如今辰国大军压境，杨定敢在这种时候对世家下手，难道不怕其他世家趁机造反？ 咱们赵家在直隶州也有人，还跟周尚书搭上了线，日后靖国的甲胄军器生意，咱们赵家也有很大份额。赚到钱了，就能拿银钱开道，重金砸下去，还不是得乖乖帮我们遮掩？ 所以杨定不会打我们的！” “这……” 长老还是隐隐有些担忧，不过此时突然有飞骑奔来。 下马后快速来到赵信面前屈膝半跪说：“家主，小皇帝的军队已经开进赵县外，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抵达。” “那来了多少人？”赵信的三叔公赶紧问。 “五万。”飞骑回答。 “三叔公，你就安心吧。”赵信一听，拍了拍眉头紧锁的三叔公说，“这小皇帝带五万人来，明显就是为了接手咱们家的五万领甲胄。飞奴你说说，小皇帝的军队，有披甲的吗？” “全无甲胄，只配刀枪。”飞骑如实回答。 “这下三叔公可以安心吧？”赵信重重拍着三叔公笑着，“这小皇帝还没傻到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袭杀我们赵家的。” “这就好！这就好。”三叔公终于是放下心来。 “那行，咱们就在这里等等。半个时辰，很快的。” 赵信让人支了茶座和棚子，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观雨落，好不惬意。 二月的南疆是雨季。 杨定走陆路，从五羊城走出直隶州，愣是走了半个月。 这还是没有雨的情况下走了一路，沿途的一切也让杨定，再一次直观弄明白自己的疆域到底有多大。 一个直隶州，二十万大军日夜兼程，愣是半个月才走出去。 看来接下来必须放弃走陆路，转头走东厢府，在那里上船走水路，尽快抵达昆山防线了。 正想着，杨定的战马在山坡上踢着石块，远处已经能看到大片乌黑的烟了。 “陛下，前头就是赵县了。” 陈安骑着马跑了回来，指着前头依旧冒着黑烟的赵县说。 “行，派人去命令在卢林府内修整的大军歇息三日，三日后转水路去东厢府准备船只。朕这里清理完赵家，也会赶过去汇合后。” 杨定一催战马，立刻就朝着前方的赶了过去。 陈安则是赶紧安排传令，然后跟着杨定一块往赵县去了。 赵县门口。 杨定一下就看到了准备迎接他的赵家人。 “陛下驾到！” 陈安扯起嗓子喊了一声，赵信等人立刻拜道：“臣等恭迎陛下。” 杨定瞥了赵信一眼，嘶哑声音说：“免礼。” “谢陛下。” 赵信一看是皇帝，赶紧凑了上来，却被几个亲卫阻挡开。 讪讪放下手，赵信虽然心中不悦，但他本质是个商人，笑脸迎人的事情也没少干，所以依旧顶着笑脸说：“陛下舟车劳顿，一路幸苦了。臣已和赵县县令准备好了行宫，请陛下临幸。” 杨定没有拒绝说：“既然爱卿准备多日，朕就受了。传令三军，进城。” “喏！” “请请请！”赵信跟个主人一样招待着杨定大军。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五万未曾着甲的士兵，但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哪怕淋湿了身体，依旧目光平静，走进城中。 堪称精锐。 “家主，这群士兵还是不同寻常，咱们还是得小心啊！” 赵信三叔公的疑心又犯了，让赵信听得无奈道：“皇帝都在城内呢！谁敢乱来？再说了，咱们五万领札甲一给，前方战事又这么紧急，你觉得小皇帝能留多久？” 瞥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的杨定，赵信继续压低声音说：“三叔公啊！雨季来了，春雨已过镇南关，再有一个月，就会过韶关。 你说越是这种时候，镇南关北到韶关南之间的广袤土地内的百姓能不准备春耕？ 辰国那里能不想着尽快打破昆山防线？ 听说何静已经疯了，连续好几日好几线同时强攻，每日新增伤亡数以万计，甚至直接抓附近府县的百姓，驱逐他们顶在前头当挡箭牌。 昆山防线都岌岌可危数次。 这时候打赵县，小皇帝是多想不开？” 赵信说到这里无比自得道：“咱们赵县别的不行，单论守城，就这五万军队，怎么可能打破赵县防御？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那家主你可得注意，千万不要这时候将甲胄给他们。要给也得明天再给。” “明白明白。” 赵信颔首，送杨定到了所谓的行宫。 也就是赵家在县里的一处别苑，但很高很大，风格有点类似霓虹的天守阁。 杨定看到这座别苑的时候，不经眉头紧锁。 营造这种堡垒似的城楼花销可不低。 但是站上天守阁的时候，杨定居然在县里一连看到了三处。 也就是说，小小的一座赵县，居然有着四处堡垒，像站岗的卫兵，拱卫着赵家大院。 砰！ 杨定恨恨捶了木质的栅栏，冷声道：“这赵家真是土皇帝啊！把朕安排在这堡垒中是给他们当站岗的士兵吗？” “陛下息怒。大局为重。” 站在杨定身后的除了陈安还有冯裕，他也知道杨定打算趁机干掉赵家，收回赵县。 本来他还想着赵家态度好点，事情也就这样结束吧。 不曾想赵家居然如此轻狂，行宫不安排在正中心的位置，反而就近把杨定丢在用来拱卫赵家的城堡内！ 这不仅是轻慢了，更是蔑视皇帝。 不灭赵家，他冯裕第一个不答应了都！ 杨定当然知道发怒无用，只是心里实在不爽，但城府还是有的，便吩咐陈安说：“去让人采购当地食材，今夜朕要宴请全县乡绅。” “还有通知军情处，将赵县的所有城防和地图全部整理出来，朕酒宴之后有用。” “喏！” 第一百零八章 讨要甲胄 “宴请？” 赵信刚刚洗完澡，满脑子里都还是之前那个侍女曼妙的身姿，突然接到了管家递来的信，一脸惊讶。 “是的老爷。”管家说话的声音尖细，谄媚，并且面白无须，一看就是太监。 赵信只是觉得意外，只是拿起来一看了然说：“原来只是宴请全县主官和乡绅啊！行，到时候我会到，不仅会到，还会做得面面俱到。” 他可不傻，不管杨定是不是对他有怨气，但他的姿态还得做足了。 更何况赵晶也发来了飞鹰传书，说户部已经让银行将钱转到了他个人的账户上，周通海也跑来找他要钱了。 这就说明包括周通海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杨定是买定了他手里的五万领札甲了。 既然是这样，他肯定不会拒绝过去。 “家主！家主啊！” 又听到了三叔公苍老却有中气的声音，赵信也有点头大：“又怎么了啊？” “家主啊！小皇帝手下的人，正在城内到处乱晃，还问了很多本地的百姓对咱们赵家的看法。我总觉得其中有猫腻啊！” 一听三叔公又起了疑心，赵信头疼啊！ 怎么越老疑心越重？ 这都解释多少遍了，就是不听。 杨定这种时候打他干什么？ 前线的战争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你自己看。”赵信懒得理他，随手将请柬递给了三叔公。 三叔公看自己这个侄孙不耐烦，也不好多说，看罢后惊奇道：“居然只是为了宴请买菜？” “不然呢？” 赵信翻了个白眼：“都跟你说小皇帝不可能打赵家！也没任何和理由攻打赵家！人家明显就是想趁着现在赶紧安抚赵县，然后让咱们赵家的甲胄价格便宜点，好不断提供给朝廷用作征伐。买菜而已，您老也别胡思乱想了。” “啊这……” 三叔公一看如此，只能当啥都不在意说：“那行吧。家主你看着办。” “知道了。” 赵信敷衍一般的说罢，就又让一个漂亮水嫩的侍女去准备洗澡水了。 见皇帝得沐浴更衣以示庄重嘛！ 我赵信绝对不是贪恋那双纤手按摩的感觉，还有策马扬鞭的奔腾快感！ 嗯，绝对不是！ 嘿嘿…… …… 夜幕降临，三叔公站在一处天守阁上，盯着杨定所谓的行宫内进进出出的士兵，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了？ 他总觉得杨定答应得太过痛快了。 毕竟一领札甲七百两银子的价格，靖国的国力怎么可能支撑得起五万领呢？ 只不过周通海作为世家领袖之一，应该不会骗人。 毕竟世家与世家之间除了利益，更重要的还是名声。 “你们几个盯着点，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三叔公嘱咐了一下城堡内的自家子弟，一定要严防死守，谨防杨定突然下黑手。 “喏！” 得到应答后，三叔公看着赵信走进了行宫后，起身离开了。 话说赵信走进天守阁内，还没见到皇帝，就让一个将军拉住了：“喂！你这赵家人，什么时候将札甲给我们送来？就算你不全送来，也来一万领吧？没看到将士们都没穿甲吗？你们赵家就想看我们这些士兵丢脸吗？” 赵信被这粗狂的将军吓了一跳。 这货右手扶着剑，左手拉着他，一脸怒色，仿佛想要将他捅死一样。 “这个……这个下官已经在调拨了，今夜就能送来，天亮就能让将士们穿上。” 赵信见杨定之前可以踩他，践他，骂他，反正杨定是皇帝，做事得有条理，讲道理，所以赵信能肆无忌惮。 但面前的可是一群不讲理的丘八，不给点甲胄，今天怕是进不去了。 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料，这将军一听当即就怒了：“天亮个屁！老子现在就要！拿到晚了，好甲还不得被其他人瓜分了？赶紧的！札甲至少送一万套过来！老子的第三师等着要呢！” 赵信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哼，这个丘八怒着回头：“谁啊！不会说话吗？” 回头定睛这么一看，吓得他赶紧松手退后，一气呵成：“司令！” “南天星你长能耐了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闹什么？” 风间穿着甲胄，显得十分英武，不过目光中全是煞气：“是不是以为当了一师的师座，就能耐上天了？” “不是司令，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内卫吗？您说好不容易才买来这五万领，咱们内卫老兄弟上下都吵着要，总不能拜拜便宜皇城军还有下边升上来的散兵吧？” 南天星这话里全是委屈。 赵信却听出了点味来，原来皇帝手里的禁卫军也不是铁板一块。 里头分了三个派系。 内卫、皇城军、还有参与五羊城下战役英勇升级的各地散兵。 里头以内卫最强、皇城军次之、最后才是各地散兵。 不过风间司令却抬脚就往这家伙腿上踹去，南天星直接被踹倒，吓得现场所有人都惊了。 风间更是被自己的警卫拦着，不然刀都给你拔出来咯。 只是风间还是愤怒：“鳖孙！什么叫做内卫老兄弟？老子说过多少次进了禁卫军就是自家兄弟！山头要不得你还是当耳旁风是吧？难道忘了你这提刑使的差事怎么丢的吗？” “咱们拿他们当兄弟，那他们拿我们当兄弟了吗？老子这提刑使怎么丢的，还不是因为他们说我什么处置不公！当时就是他们先动手的，还颠倒黑白，害老子丢了那差事……” “你还有理了？丢人现眼还不够吗？”风间打断南天星的话，指着门外，“滚，带上你那一万人，给老子绕城跑十圈！没有跑完停下来，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跑就跑！” 南天星梗着脖子，拍了拍大腿上的灰，拱手离开。 临走时还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赵信。 “派人盯着！敢偷懒回头就按着打板子！” 风间交代完警卫，随后一脸抱歉对赵信说：“骄兵悍将，粗鲁至极，赵先生莫怪。” “哈哈！哪里哪里，南师座真性情，真性情。” 赵信赶紧应承，眼前这位也是军中实权派啊！ 如果能交好，对于赵家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风间也是笑了笑，接着说：“本将风间，永安伯，中将衔，任禁卫军司令，为陛下亲卫。” 哎哟！最顶尖的那批人啊！ 赵信都惊了，永安伯，就是伯爵。 能混到伯爵的，必定是跟着先帝一块打天下的人！ 必须交好！ “原来是风司令，失敬失敬！” “不必客气，正好路过。”风间摆了摆手，像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倒是赵先生，本司令知道朝廷跟您购置了五万领札甲，奈何军中士官都快抢破头了，所以本司令想看看质量。 若是质量合格，这日后禁卫军二十万大军着甲的事宜，也会优先考虑赵家的甲。” 赵信懂了，感情这人是为了增强禁卫军的战斗力，才来找他的。 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策略就对了。 “小事小事！在下这就让家人从府库内运三千领来，其余的三更后才会到达，不过明日一定悉数奉上！” “那感情好！陈光，你派人去领来，尽快试穿试验。” 风间客气了一句，就让人去拿了，并且拉着赵信谈甲胄还有兵刃的质量，甚至许诺了购置数量和价格。 突然又拿到了大单，让赵信连城内洋溢的跑步和口号声都没在意。 大约一刻后，有小太监来宣：“宴会马上开始，百官士绅列位，准备上殿。” 第一百零九章 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酒宴，按照爵位落座。 赵信发现，像他这样的本地豪强，居然只能坐到末座。 前头全是大人物。 头上用来束发的象征，一个比一个更炫目。 “花里胡哨！” 随着来的一个赵家人不悦的嘟囔两声。 靖国的二十级爵位制度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平民什么的有什么资格爬到他们头上？ 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坐在前头，而他们坐在末座，分明就是怠慢他们！ “行了。废话少说。”赵信瞪了这二货一眼，叫他不要乱说。 这里的人可都是实权派，手握兵权的那种。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招惹他们，对赵家的未来并无好处，反而交好他们，赵家未来的军器订单一定能大卖的。 “陛下驾到！” 在本地世家们不悦的视线下，杨定身穿一套玄色常服，走近场中。 文武们集体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 杨定落座，甩袖说罢，便平静的说道：“今日饮宴，并非大宴，众卿家也就不用多礼了。” “谢陛下。” 冯裕带头谢罢落座。 其余官吏纷纷回到各自位置。 杨定对陈安点了点头，陈安立刻站出来，拍手鼓掌，下边马上有人送上菜品，开启今日的大宴。 “对了，今日除了饮宴，还是感激赵县士绅为靖国的付出。赵卿家来了吗？” 赵信一听杨定说要感激自己，暗道三叔公多心，眼光浅薄，瞧瞧人家小皇帝明明付出了这么多钱，却还不是得跟自己道谢？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能欺负这个皇帝，反正他是不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臣在。”赵信笑着上前。 “赵卿家此次捐卖五万领札甲，对朝廷而言太重要了。不日北伐攻克镇南关之日，朕记你首功！” 杨定说得冠冕堂皇，听得赵信连道不敢。 “陛下。赵氏所制甲胄皆是上乘，接下来攻伐辰国需要的兵马甚广，臣建议每年订购一批，以支撑北伐用度。” 风间上前一步拱手说话，同时还给赵信一个眼神。 赵信一看风间主动交好自己，顿觉一阵飘飘然。 老子是坐在，末位又如何？作为首位的这群人还不得主动交好自己？ 等老子赚够了，随便花点钱，什么爵位捞不到？ “臣愿意每年赠一千领札甲，以资朝廷北伐。并且每领札甲作价六百两白银，全数产品一定卖给朝廷，供朝廷北伐使用。” 赵信这话说得好大度啊！ 杨定笑着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眯起来他怕掩盖不住眼底的冷芒，还有暴起杀人的心。 “爱卿有心了。每年三万领保底，爱卿可能打得出来？” 赵信听得心里狂喜啊！ 一千八百万两白银一年！赵家要在我的手里发了！ “臣一定竭尽全力！” “好！” 杨定一拍手对他说：“赵卿忠于王事，朕倍感欣慰。卿捐献铠甲，于国有功，依律，为国捐物捐资之人，无论甲胄粮草，一律积功。卿之功甚大，就摧卿为乡郎。望卿好生能尽职尽责，为国为民。” “臣谢陛下隆恩！” 赵信听得眼前发亮，这小皇帝真上道！ 他也就是在别人面前抖抖威风，在自己面前还不得小心翼翼，不停拉拢？ 回头甲胄随便送点，看看能不能弄到更好的爵位。 一个乡郎，还是太低了。 怎么也得混到男爵吧！ “好！那今日的饮宴就开始吧！陈安，上礼乐。” “喏！” 宴会现场，在杨定的定调以后，立刻就有美女上来跳舞助兴，更有些人发现，这里的女人中，还有赵县有名的花魁，并且跳得真好看。 赵信一脸好几次被封赏了，还挪了位置做到了中段位置，在四周的恭维声中，开始有点飘飘然了。 一个时辰刚过。 赵信已经醉了，看着花魁上来帮他倒酒，罗衫薄纱下粉嫩雪白的肌肤大片大片透着，芬芳醉人。 他一下搂住美人，轻挑花魁抗拒的下巴，嘴里满是污言秽语：“别乱动，让老子摸一下！没事，就摸一下……” “赵家主，别这样。这里还有陛下在呢！” 花魁显然被吓坏了。 本来被皇帝从青楼里提出来带着姐妹们跳舞，她甚至心怀幻想，如果能投到皇帝怀里，将来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可现在，她污了！ 这辈子再无机会了！ 试问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娶她这样的女人？ “没事！小皇帝不敢拿我怎么样！他的甲还得我们赵家给！他还得看我们赵家的脸色呢！不然转头我将甲卖给辰国，他的靖国也得败亡！” 酒后吐真言，赵信从来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像他这种家族，手中掌控了市场大片的铁甲买卖，如果他反了，靖国就算不死也得元气大伤。 所以，他赵信不敢跟兵将们起冲突，但杨定这种小皇帝，家里还是靠着各个世家扶持才起家的人，他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 反正杨定，敢怒不敢言！ 说着，赵信看向杨定。 而四周一双双愤怒的将士目光，直接被他无视了。 杨定依旧笑脸迎人：“若是赵卿急了，就先带回去吧！” “臣就谢过陛下了。” 赵信哈哈大笑起来，搂着花魁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与之一块离开的，还有赵家的人，以及本地绝大部分士绅。 并且他们一人搂着一个漂亮姑娘，完全不把杨定放在眼里，走了。 “哐啷！” 风间砸了手里的杯子，愤怒道：“陛下，让臣带人灭了赵家！” “将欲取之，必固予之。”杨定慢慢悠悠的将手里的酒喝下，“南天星让人潜藏好了吗？” 风间一听，立刻回答说：“只能藏下三百余人，不过用来抢开城门，应该不是问题。臣还是建议夜袭，毕竟四周都有赵家人的城堡盯着，若是强攻，实属不智。” “那就用第二套计划。” 说完，杨定看向留着的士绅：“诸卿，都听到了？” 这些士绅被吓得瑟瑟发抖啊！ 本以为之前皇帝是真的好脾气，不想居然是装出来的？ 当着他们的面说要攻打赵家的事。 这哪里还是害怕赵家，被人如此作践，却纹丝不动，城府何其深沉？ “臣等不曾听到……”有一个士绅连连摇头。 但下一秒，斗大的脑袋滚落地面，鲜血当即泼洒了一地。 “记下他的家族，灭赵家的同时，也灭了。高过车轮的男子，皆斩。” 杨定面无表情的自斟自酌，一字一句多么无情，却也多么冷酷。 “臣听到了！臣唐观愿意率全族，为陛下前驱！” 第一个扑到正中间的是赵县边缘的一个小家族，综合实力跟赵家没法比，不过因为娶了赵信姐姐，算是赵家的附庸。 不过在生死面前，什么宗主、丈人，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唐家？挺好，若是灭了赵家，朕赏你乡郎爵。”唐观一听，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会儿道，“陛下，臣还知道赵家老宅中的一处地道，能够直接通到化龙山矿洞。若是让赵家从地道跑了，他们就可能跑到化龙山，将矿内的矿工组织起来，与朝廷对着干。” “嗯。”杨定抬起了眉，微微一笑，“消息来得不错，那朕派人随你攻打化龙山，先把矿洞拿下。若是正如你所言，那最低也会给你一个中郎爵位，外加赵县知县的官职。” “臣唐观一定竭尽全力，助朝廷剿灭赵家！” 封官许愿的诱惑，让唐观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其他人一听，立刻有样学样，也都得到了杨定的允诺。 将来朝廷直管的赵县，其他要害官职，都会给他们。 一个正大光明瓜分赵家的机会，没有理由放弃！ 第一百一十章 开始 第二日。 舒坦的起床的赵信，瞥了一眼枕边满是泪痕的花魁，不由得啧啧说道：“倒是嫩！不过第一次，太生涩，折腾死老爷我咯！” “老爷老爷！外边皇帝派人送来了封赏，还有御赐的龙纹冠！” 听到自己的管家的话，赵信顿时精神道：“御赐龙纹冠？” “对对对！全靖国，也就只有小国舅有呢！” 杨定回来以后，因为跟曜国联姻的事情，为了安抚皇后，给六岁的国舅赐了龙纹冠。 所以赵信算是第二个。 “哈哈哈！那就让他们等着，等老爷我沐浴更衣，吃过饭后再接。” 一直到了中午。 过来宣旨的小太监连口水都没喝着，等了好久，才看到姗姗来迟的赵信。 “赵大人，接旨吧！” 赵信看小太监这么急，呵呵一笑随意拱手说：“赵信接旨。” 说完，就从小太监手里夺走了圣旨。 弄得小太监啊这半天，脑袋都是嗡嗡的。 “行了，送走吧。” 看完全部后，除了昨夜给的乡郎，还给了一个赵县的冶铁大使。 虽然只有八品，但也是让赵信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冶炼铁的依据。 “啧，这个小皇帝倒是上道。” 看小太监被送走后，赵信把圣旨给了后边走来的三叔公说：“现在三叔公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三叔公总算是稍稍放心了。 圣旨的内容通读一遍后，就能看出来杨定是承认他们赵家在赵县的统治地位了。 “那咱们尽快把札甲送过去，让他们早点离开。” 三叔公收了圣旨，让人拿下去。 “行，我这就让人送走。” 当天下午，皇帝仪仗摆开，带着五万着甲战士快速离开赵县。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三叔公又放了点心。 赵县也恢复到了往日的生活方式。 赵家继续欺男霸女，肆无忌惮。 而底层的百姓和小家族则是瑟瑟发抖。 一连三天，赵家的飞奴日日来报，皇帝的龙旗和军队已经抵达卢林府后，三叔公才挥手让人下去。 “我说三叔公，你也太谨慎了吧！” 赵信扣了扣鼻子，享受着花魁美人的按摩，一脸不屑的说道：“小皇帝他就算有心，又怎么可能拖着不北上呢？” “说的也是。” 三叔公就算在担心，也没必要了。 因为皇帝根本不在赵县内，卢林府的二十万大军也准备离开，杨定就算有心清算他们赵家，也得等到战争结束。 跟辰国打，没打个几年，根本不可能回来。 有了这几年的功夫，赵家也绝对能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 杨定绝对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的！ 三叔公起身离开没一会儿，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啧，这雨真烦人。”瞥了一眼又一次阴沉的天空，赵信拍了拍屁股，搂着花魁说：“走走走，既然下雨了，那你就跟老爷去睡觉。这天气，最舒服了！” 花魁也是人命了，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虽然赵信比不上人家皇帝，但好歹也是一方土豪，自己的后半生，应该能因此过上好日吧。 雨大了起来。 泥泞的土地上一群披甲的战士趁着城上人都去躲雨了，快速从丛林之间冒头，四面八方的将四个城门全都围起来。 城内，南天星带着一支小队，快速抵达了之前杨定当行宫用的天守阁内。 “你……你们不是走了吗？” 看到南天星的时候，守门的赵家人显得有点疑惑。 “哦，冯太师有东西遗漏在行宫内，我等来此取一下。”南天星笑着说。 赵家人古怪的挑了挑眉，刚想说话，突然手里多了一块银子，顿时眼前放亮。 “既然是太师交代，那各位尽快去找，尽管去找。速度可得快点，不然指不定就让哪家的小子窃走了。” 这家伙左右看了两眼，发现除他们外再无他人，立刻就收了起来。 “好的，多谢了。” 南天星笑罢，刚进门内，立刻有人转头，将匕首抹过这人的脖子，并且毫不犹豫的拖着人来到天守阁内。 “动手。” 南天星看了一下懒懒散散躲雨，赌博，甚至狎妓饮酒的人，冷笑起来：“今日，灭了赵家！” 当天守阁被夺下来。 一杆龙旗立刻升起来。 “陛下。南天星得手了。”指着天守阁的龙旗，风间脸上泛起嗜血之色，“臣请战。” “那就动手吧。”杨定挥了挥手，让风间去忙了。 他们这四万人压根就没有走出赵县。 而是在赵县外打了个圈，立刻跟之前投诚的世家中人做了个交换。 走的那些是披着一万领甲胄的人和各世家族人，剩下的四万人化整为零潜藏在赵县内各家族屋内。 赵家压根不会想到会有其他家族的人加入了讨伐当中。 他们继续过他们快活似神仙的日子，小家族什么的予取予夺就是了。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四野。 赵县城楼上的一个年轻人守军刚想城头撒泡尿，垂头一看，登时吓得裤子都来不及穿，吼道：“来人！来人啊！有山贼！” “什么山贼？赵老四，你丫不会喝醉了，随便乱说话吧？” 守城的城门官呸了一句，走了上来：“赶紧的，输了拳就得喝！不然老子揍……” 城门官的声音又一次在雷声中失真，他看到了黑压压的武士，已经冲过了城门洞，漫山遍野，无数不在。 直到，一杆龙旗在风间纵马时于雨中猎猎，恣意张扬的龙爪，傲然睥睨的龙首，无不彰显一国霸道。 “是……是皇帝！皇帝杀了来啊！” 轰！ 因为雨，人们都躲在家里，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大军畅通无阻的冲进了大街，直扑赵家大宅。 所有人毫无防备，赵家大宅更是用梁柱撞开。 “谁啊！谁啊！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赵家的地盘，岂容你等撒野……” 赵家的门子嚣张的喊着，可说话的声音越后边低落，直到一把刀朝着他的脖子斩过，让他再也无言。 垂下刀，任凭雨水洗去血渍，身披札甲的辛超嘴角扬起冷笑：“陛下有令，赵家上下，凡高过车轮者，皆斩！” “杀！” 吼声，如怒雷。 折腾了一分钟后完的赵信，才睡了一会儿，就被这种怒吼声吓醒了。 “谁！谁敢在我赵家乱喊？” 赵信愤怒的起身，批了件衣服，推门冲了出来。 结果看到了到处乱跑的赵家人，拉住一个吼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乱什么？” “皇帝……皇帝杀进来了！他们已经打过前院，朝着后院来了……” 此人话还未说完，赵信就被溅了一脸的血。 一杆箭穿过他的后心，扎穿胸口，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了。 而射箭之人却哈哈笑起来：“第三级！老子终于是公士了！” “笑个屁，别走了赵信！”辛超从后头给了一巴掌。 他看到了赵信之后，愣是发出给给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信你藐视王法，无视皇帝，肆意妄为，其罪当诛。乖乖让我砍了脑袋还能省去凌迟！否则三千刀下来，有你受的！” “你……你休想！”赵信吼了一句，头也不回跑了。 “想跑！抓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法抢劫 赵信如豚奔，身上散乱的衣服好几次差点被后边追上来的辛超抓到，吓得他赶紧扯掉自己的衣服。 “你们怎么敢对我下手！我可是靖国的官！靖国还需要我的札甲的！” 赵信一边跑，一边吼，别看他胖，但跑起来还是很灵活的。 “怎敢？朝廷大军已经杀了进来，化龙山、冶炼厂、札甲厂也都被控制了！你们赵家已经没用了，陛下又怎么会留着你们当蛀虫？”辛超哈哈冷笑起来：“识相的就给老子砍了脑袋，这样老子还能得一个三等功。不然让其他人盯上了，你可是会被拉去千刀万剐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前几天他还礼待我！这种时候动手，难道不怕自绝于天下世家吗？” 赵信喊道几乎岔气，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赵家幸苦积累数百年的基业，一朝会丧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辛超啐了一口，眼底闪过冷色：“皇帝自然非常人。他要想忍下来，就你这样欺辱他，他都能毫无感觉的看着。那日之后，多少将军气得夜不能寐，但陛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冷静指挥布局。三天的时间，老子亲眼看到了皇帝淡淡处理一切问题。说真的，老子就服他！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辛超就是去年辛部山村的竹林曜，后来杨定将他们迁到直隶州，并且给他了一个禁卫军的伍长职位。 后来禁卫军扩招，他因为参加过战斗，并且自身实力过硬，被风间看中，提拔成为身边亲卫。 所以那天赵信扬长而去，辛超不仅记住了他的模样，还看了看杨定的反应。 那份淡然，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好几次辛超想过若是自己遇到，会怎么处理？ 当场杀了？ 那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赵县必定大乱！ 一旦乱起来，这对靖国利益而言并无好处。 毕竟靖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冶炼基地！ 年产三千吨钢铁的赵县，才是朝廷的目标。 所以，赵信死活如何，朝廷不管，杨定也不管，他只要基地在一场动乱以后能尽快恢复工作就行！ 不过，主辱臣死。 这份屈辱，赵信必须用鲜血还了！ 想到了将他养大的叔父说的话，既然已经认定了主君，那就要为主君分忧。 不仅他给你爵位和利益，更重要的是你得做到这一份道义。 否则咱们山里人，会被人瞧不起的。 “赵信，你逃不了了！” 辛超看到了另一个院落冲来的同僚，顿时大吼一声：“抓活的！送到陛下那凌迟处死！” “好！”同僚一听是赵信，顿时怒目转圜，快速锁定了这个胖子，卷着长枪朝着他的大腿就是一扎。 赵信被两面围攻吓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一枪扎中大腿，当场倒地。 惨叫声在雨中弥漫，整个赵家遍地哀鸿。 哒哒哒。 赵县的街道上，身着金甲的杨定在雨中面无表情的御使着矫健战马。 空无一人的街道边店铺屋内，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队缓缓开进来的人。 之前他们的天是赵家，现在他们的天变成了更加暴力的杨定，不禁心里发悸，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吗？ 不过大家还是缩着不敢乱动。 看了一眼他们，杨定突然说道：“派人告诉赵县百姓，凡是家里有壮丁的都出来，赵家及归为赵家逆党的家族，所藏的粮食、金银、铜钱、古董。能带抢多少，带多少，就去拿。拿到了，全部归他。” 陈安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陛下，此番做法恐有失妥帖。” “有失？你说赵家倒了，百姓得不到实惠，他们能信朝廷？” 杨定扬了扬马鞭指着四周小心翼翼看着他的人们：“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没有激情，如此之人如何能为了朝廷付出？ 所以，赵家得做这一头年猪，朝廷做祭司，赵家死了分肉给百姓，就能让他们更快的相信朝廷，也能让他们念朝廷的好，更重要他们抢了以后，绝对不会让赵家死灰复燃。所有和赵家有关系的世家，百姓也不会让他们有爬起来的可能。” 陈安听着嘴角抽搐，不过慷他人之慨的事情做做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带上一队人，敲锣打鼓宣扬杨定的旨意：“凡是赵县的百姓，都可以前往赵家以及其逆党所在，凡家中浮财，百姓尽皆自取，只此一日，过时不候！” 一开始听到这话，很多小民不敢动，毕竟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万一是钓鱼执法呢？ 直到一些光棍和地痞本着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想法，一整车一整车的搬回家，顿时全城暴动。 “派人拿住赵家主要的人，维护四周治安后，剩下的回到天守阁内，朕等着他们。” 杨定拨马回去之前的行宫，而百姓们却跟疯了一样，开始抢劫赵家及其余党，叛逆。 这期间肯定会有反抗，没有武器的百姓一下成了被屠戮的目标，不过很快就有胆大的家伙，带上几百人强行冲杀开这些反抗者，有的甚至将之分尸。 现场一片人潮汪洋，赵家不知哪里突然冒起了火，又很快被雨水浇灭，处处浓烟滚滚。 “百姓爆发的破坏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杨定站在阁楼上感慨，身后跟着一群面色铁青的朝廷官员。 一个世家在他们面前倒下，竟然只是杨定打开了门，接着就让底层的百姓分而食之。这种下场，让他们心中不免戚戚。 万一有一日，也步了后尘会如何？ “陛下。听闻北方的定国，便是由一群百姓建起来的。他们也如这些百姓一样，到处烧杀抢掠，肆虐北地列国，若是这些百姓不能加以制止，唯恐天下大乱。” 冯裕上前来规劝皇帝不要乱来，世家现在还是国家的基石，底层百姓因为没有文化，突然暴发了，有了浮财，不思进取，不事生产，大肆封官许愿，然后到处抢掠。 北地很多国家被定国搅扰得苦不堪言，但怎么缴都剿灭不了，毕竟定国所在之处，山脉崎岖，水源丰富，自给自足也算不会饿死。 所以抢劫只是定国日常操练项目而已。 要说他是一个国家，不如说定国就是一个山贼联盟组织。 “放心。抢完之后是得收税的。今天，朕会教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在靖国，除了呼吸空气，就是得交税。抢的越多，个人所得税交得越多。还能让这些百姓知道，这里是谁家天下，一举多得。” 杨定笑了笑：“对了，城外矿山如何了？” “方才城外来报，已经控制了，并且找到了化龙山地道，一支大队现在应该已经从赵家内出来了。” “好。” 杨定言罢，继续看着底下的百姓又说：“定国会乱，那是因为他们的田土被兼并得太严重了。穷者无立锥之地，故而爆发动乱。靖国却胜在地广人稀，一年三熟，随便撒点种子都能吃饱。但土地总有一天会用完，世家应该转变重心，从土地变成工商业，否则等到那一天，必然会更加恐怖。” 冯裕听着沉默不语，也知道皇帝是在敲打他。 但世家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你像狗，还折辱了狗了! 行宫。 杨定看着甲士推着赵家几个重要的首脑，将他们一个个按在自己面前的地毯上。 “狗皇帝！” 赵信在首位，看到杨定的时候，他像龇牙咧嘴的鬣狗，不停的嘶吼。 杨定淡淡的喝着茶，平静听着他的谩骂。 “掌嘴。”陈安是听不下去了，让下边的人赶紧动手。 甲士领命，左右开弓，打得赵信脸都肿了，牙也掉了，嘴里不停吐着血沫，却还是对着杨定骂着。 “来啊！打死老子啊！打不死，老子就骂死你！狗皇帝！老子诅咒你！你绝嗣，你必被乱箭穿心……” 骂着骂着，赵信突然看到杨定放下茶杯，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呵呵的靠前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 “去，陈安，把之前天守阁里的那条黑犬拖过来。” 杨定对陈安说了一声，很快，在赵信一头雾水中，一条黑犬被拖了过来，一看到杨定也叫了起来，很大声，挣扎的想要扑上去，就好像杨定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你们俩像不像？”杨定哈哈笑了起来，“朕前几天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它的饭盆，结果它气坏了，一看到朕就叫唤。这一次朕踢翻了你的饭盆，你也是这样叫，瞧瞧多像啊！” “狗皇帝！！！” 赵信睁目欲裂，败了就败了，却还叫人这样折辱，他如何能忍受？ “这就忍不了了？”杨定啧啧起身，从桌上拿了一块肉脯，来到对他狂吠的狗子面前，摇晃了两下，吹了两声口哨说：“坐下，这肉脯就给你了。” 黑犬嗅到了香味，又看杨定凑上来，顿时安静了几分。 “这就对了。”杨定递上肉脯，黑狗子舔了两口，眼前发亮，对着杨定不停摇尾巴。 “叫两声，它就是你的了。” “汪汪！” “聪明！” 杨定哈哈一笑，将肉脯丢给它，这家伙很快吃完，然后看着杨定也不叫了，不停的摇尾巴。 轻抚它脑袋，它还主动的蹭上来：“你看，给它点好处，它都能听话。怎么给你点好处，你就飘了呢？这点不好。” 杨定对着赵信摇头唏嘘，现场所有世家大臣们全都垂头不言。 “杨定！狗皇帝！你什么意思！” 赵信愤怒的挣扎，想要扑杀杨定，但下一秒杨定站起来，黑狗子盯着挣扎的赵信，开始龇牙咧嘴，自觉护主。 “瞧。狗多好啊！能吃饱，能睡暖。但它更知道是谁给它们吃饱穿暖的机会，它都能忠诚朕，可你却一门心思的想方设法的掏空这个国家。说你像狗，折辱了狗了。” 杨定从陈安手里牵走狗绳，回到位置上坐下，撸着它说：“行了。都拖下去凌迟，让全城百姓观看。” 杨定刚说完，赵信呵呵冷笑：“老爷我要是喊一下，那就是孙子！” 很硬气！ 杨定赞许的点头：“找手艺好的，三千六百刀不够，上五千四百刀的。” “陛下！陛下饶命啊！老臣愿意给陛下当狗！老臣愿意替陛下看管炼铁厂！” 第一个撑不住的就是赵信的三叔公。 听到三叔公的话，赵信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他：“三叔公！你怎可以如此卑怯？” “都是你这个的混蛋害死了赵家！老夫说过多少次了！朝廷惹不起，你偏偏要招惹！” “分明是他这个皇帝出尔反尔，针对世家！”赵信啐了一口说，“今日你这般对我，来日也会这般对其他世家！你们今日不帮我，来日皇帝的刀砍到你们头上，我就笑看你们到奈何桥！” “纠正一下是，户部尚书周通海检举你们赵家私藏大批甲胄。”杨定递给黑狗一块肉脯，缓缓开口，“兵部尚书夏千秋设计将计就计，空手套白狼的。朕不过从善如流罢了。” “……” 赵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四周所有文武官员，他们许多人都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人长叹一声。 “周通海！误我！” 赵信吐血，气急攻心，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生死不知。 “别脏了这地儿，趁着还有气，拖下去凌迟。” 杨定嫌弃的摆了摆手，赵信的三叔公都吓尿了，不管怎么祈求杨定都懒得多看一下。 等大厅清理好后，杨定撸着狗脑袋说：“接下来赵县改为钢城县，设知县衔，正六品。原来赵县内所有钢厂和矿山全部整合为钢城冶炼厂。另外，将靖国内所有死囚，除了罪大恶极之辈，其余全部改为死缓，丢到矿山去挖矿。若是表现出色，设功转为无期，再有立功，改为十八年，以此类推。” “具体的刑罚条例，闵卿让刑部商议一下拟出来发给朝廷，让皇后用印发布天下。” 杨定坐在首位发号施令，闵东升等人立刻领命。 “好，第二项，钢城冶炼厂的相关规制，太师去信太傅，让他盯着主导一下，一定要尽快将钢城冶炼厂组织起来，进行技术革新。争取两年内，让钢铁产量突破一万吨，至于运营则是国营司的事情，兵部采购的价格尽量以原价上浮百分之二十的方式购买。” 杨定是知道赵县的冶炼方式还是原始的炒钢法。 而赵家连灌钢法都没用上，就能有三千吨的年产量，若是用上高炉，绝对能轻松突破一万吨。 一万吨的钢铁，几乎能支撑整个靖国全军换装了。 “喏！”冯裕领下命令。 此事关系到靖国未来的国力，由不得他不重视。 “最后，钢城县的班子就以之前答应下来的各家为第一任，到期考功，升迁贬罚，一切以功绩说话。” “喏！” 百官们很快下去，整个钢城县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原来的世家们获得了土地，但却被冯裕用一顿酒宴，拿走了所有矿山和工人，毕竟朝廷的战略更重要。 钢城县的冶炼基地，不容有失。 倒是杨定这两天就清闲了。 牵着恶犬，鲜衣怒马，活脱脱一个骚包的纨绔。 路过赵家大宅门口，十几具骨架挂在杆子上，路上就算有人路过，也都小心翼翼的跑开，谁也不敢多留。 毕竟这一场凌迟，全城的人都观看了，百姓们也都清楚了。 皇帝才是最暴力的。赵家是土皇帝不假，但在皇帝渺小得可怜。 随后朝廷说要征税，大家都给得很爽快，毕竟谁也不想被拉去凌迟。 那一刀刀下来，太渗人。 一直到杨定带着兵马离开，钢城县有那些投靠的世家主持，冶炼厂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建设。 行至东厢县，杨定还没来得及坐稳，昆山的战报送了过来。 “昆山急报，何静率军强攻，昆山西岸方向已经被突破，现在何静一边防卫东岸守军一边进军酒兰府。国丈也应该和何静接战了。”风间先看了一遍说。 杨定听得眉毛挑了挑，拿过战报看了一番皱眉说：“怎么就突破了？” “东岸守军多为新兵，被突破也实属正常。陛下，北面战况紧急，臣认为还是尽快北上吧。” “那船只准备好了吗啊？”杨定问风间。 “已经准备妥帖。二十万大军可以立马北上，陛下打算怎么打？” “直击镇南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皇子的支援 时间往回拉七日。 深夜的辰国大营，何静翻来覆去睡不着，外边的雨又大，不时还能听到有士兵翻越营寨，然后被巡逻的队员抓住的处死的惨叫声。 烦闷了一天，何静一屁股坐起来，想要伸手去和拿被子，却又想起自己的左臂没了。 无数滋味涌上心间，愤怒彻底冲昏了他的脑袋：“来人！” 侍卫走了近来，沉声问道：“大将军。” “去，派人去催铁山，让他给本将军尽快安排一批新的壮丁来！” 侍卫一听何静这话，顿时感到头大，小声说：“大将军，咱们今天已经派出十三人了。” “继续派！”看着自己的侍卫，何静无比愤怒道：“不知道南边的杨定已经统帅二十万大军北上了吗？等他到了，靖狗就有五十万人了！咱们这里还都是一群没有扛过兵器的农民，要怎么打？” “这……属下知道了。” 侍卫一看何静还在气头上，只能含糊应下，然后继续安排人去快马加鞭催促铁山。 “等等！”何静又叫住了侍卫，寒声说：“明天让各营将官将想要回去农耕的士兵单独组织起来，告诉他们，明日冲一天，活下来的就能走！” “这……” 侍卫一听这个，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告诉他们，必须冲锋，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并且活下来的，辰国朝廷还会给他们田土！想要田土，拿功劳来换！一个靖狗人头，十亩地！” 反正最近死的人已经够多，南疆的土地又很多，这群活下来的人，想要土地拿点钱照样买得到。 不过辰国只要答应赏赐，就不信没有勇士留下。 “唯！”侍卫赶紧去完成命令了。 何静独自一个人枯坐，等了好半天长叹一口气。 最近辰国政局诡谲。 南北外患，内部大乱。 南边靖国堪称心腹大患，士兵战力日益增强，北面还有靖国一外交司司长空山先生搞事，接连拿下近二十个小国相印，各国的马步军、水军不断融合操练，大有南下之浩大声势。 甚至这个人还在和梁国谈判。 如果连梁国都导向了靖国，那就意味着北面将会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威胁。 南北夹击之下，死的就有可能是辰国。 所以北面的兵马南下不了。 内部皇帝又对立谁为太子态度暧昧。 大皇子是庶长子，二皇子也是庶子，只有八皇子是嫡子。 可是八皇子年纪太小，十一岁而已。 皇帝又年轻，不过四十五，身体硬朗，还能支撑十来年。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肯屈居人下，并且都是英杰。 朝堂上已经割裂成四个派系。 大皇子党、二皇子党、后党、帝党。 实力也如上述排列，总之辰国内政乱糟糟。 但主要是大皇子党独霸，二皇子捅刀子，后党左右横跳，谁弱帮谁，帝党则隔岸观火。 所以现在二皇子在南疆一代不停安插官僚，掌握兵马，大皇子又怎么可能给二皇子机会？ 他已经快被大皇子催死了。 一天三封密信，让他尽快攻灭靖国，或者扼守镇南关。 只有如此，他才能尽快插手南疆其他地方，防止出现二皇子一家独大的现象。 奈何想要攻破靖国谈何容易。 宇文昊一个老乌龟，守着乌龟壳，雷打不动太气人了。 “老爷。” “何事？” 何静还在想办法，突然听到家人喊他，微微皱眉说：“进来说。” “诶。”家人走了进来，是一个贴身的老管家，叫做司马奕。 司马奕今年也六十了，跟他何静从小一块长大，说是算得上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老爷。大皇子的使者来了。” “哦？请进来！” 何静大喜，连忙开口。 “不必了。” 外边有人走了进来，身披雨蓬，却虎步龙行，脸上挂满了骄傲以及不屑：“没想到咱们何大将军，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人撩开头上帽子，身高一米七的他，却有一张国字脸，让他看起来十分庄严。 不过，微眯的眼神中只有高高在上，可见他的姿态。 何静被挤兑得脸色尴尬，但却不得不跪下来，行礼：“参见雍王殿下。” 六皇子雍王，大皇子一奶同胞的兄弟，年岁只有二十二，却是天然的皇子铁杆支持者。 雍王叫聂永平，从小出生之后，就跟随者大哥一块混，别的没学会，纨绔和嚣张跋扈却学会了。 不过能在政斗之中活下来，他也是有点本事的。 “行了。你也别这么个垂头丧脸的。大哥可不想看到他得力的部下这幅吊样。” “臣让大皇子失望了！臣罪该万死！” 何静诚惶诚恐的朝着北面磕头，仿佛真的得死了一样。 雍王看着他这副模样，呵呵笑道：“死不死本王可说不得准，所以你也不用在这跟本王演戏。马上安排人马，大哥给你整理了一批铁甲和攻城器械以及匠人，明日就会抵达。 到了以后，立刻挑选精兵良将，组成先登军敢死队，不管什么称呼，七日内拿下昆山，拿不下你提头来见。” 何静脸色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雍王。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雍王冷笑道，“你以为你不可替代？打一个纨绔打成这样，明明必胜的局，硬生生让他用一套火牛阵，强行翻盘。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看你不满了吗？” “臣惶恐……” “够了，收了你这一套假惺惺的嘴脸。本王就烦你们这种人，动不动死挂在嘴边。要是死有用的话，靖国早就拿下来了！别老是想要让大哥给你擦屁股。七日内打不穿昆山，你们全家都会跟你一块死。” 雍王说爽了，将黑色的帽子一带，再一次潜入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模样。 “东西已经送来，话也带到，本王等你消息，没成你就完了。一旦让靖国打过镇南关，南疆就彻底糜烂。朝廷这段时间花费的一切也会付诸东流，就算大哥想要保你，也没人保得住。得有人顶在前头，明白吗？” 何静虽然不爽雍王这话，但他很直白，直白到陈述的利害让何静恐惧，瑟瑟发抖。 “明白！” “最好是明白，等你七天，我可不想到时候回去，提着你的脑袋。” 雍王转身走出大帐：“那玩意儿晦气！” 绵长的声音飘远，却让何静一下松软倒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滴直流。 “七……七日！七日啊！” 何静自言自语期间，大帐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大将军朝廷的物资到了。” 听到此言，何静在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外边的天，已经亮了。 而他就这么念叨了一夜。 “派人领了，然后立刻组织精锐，愿意参加先登营敢死队的，每人白银千两作为安家费。本将军就不信，七日内拿不下昆山！” 何静冲出大帐，晒着朝阳，面向南方。 昆山，正是炊烟渺渺。 而他却双目尽赤！ “立刻！” “唯！”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所谓低烈度战争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本来辰国的军队就是来求财的。 一听到何静花钱，一千两白银的安家费，立刻全营沸腾。 原本想要归家务农的军士，立刻停下来了脚步。 反正回去一年也赚不到多少钱，南疆的地随便撒点种子，一家人照样能混温饱。 不回去也一样。 要是能拿到大笔银子，回到家中，他们也能购置很多土地，想想反而更划算。 于是何静惊奇的发现，他的军队稳定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才算明白过来，他的军队战斗力不是因为它是辰国的旗号，就能变强。 还得花钱。 面对更强的敌人，就得花更多的钱。 相较于靖国的战争等于最快升爵的方法，辰国上层就是一群世家在玩。 皇位，对于辰国上层世家而言，其实更像是击鼓传花。 有道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点在世家显得更普遍。 之前的辰国可不是辰国，江州只有一个叫做安的国家，这个安国还是江州最开始的一霸安家建立的。 不过安家成功拿下江州之后，立刻开始了削弱各个世家，加强集权。 结果第二年，安国被身为部将家族聂家灭了，并且压服各地世家，这才有了现在的辰国。 并且经过九十年的打拼，辰国终于算是成为南大陆一霸。 当然聂家之所以被认可，还是因为皇帝的聂家，本身就是江州第一大家族，这才被推举为世家的领袖。 所以，只要看皇帝的后宫，就能发现为什么现在辰国的底层得不到升迁了。 皇后所在的鲁家，是汤州第一大家族。 妃嫔们更没有一个省油的的灯。 大皇子是深州谢家的外孙，二皇子是蓝州莫家的外孙。 可见此二人的生母，都是大家闺秀。 辰国的内政本质还是世家利益得失的斗争，因此斗得十分厉害，也根本不关心下边蚁民的生死。 加上上升渠道完全被世家垄断，那下边的人除了赚钱，还能干什么？ 之前的靖国，也是如此，所以镇南关以北，韶关以南的大片土地内的百姓，更想赚钱。 所以误打误撞，将士们也都安稳了下来。 何静一看有效，立刻再发一笔钱。 只要留下来，每人每天一分银子，一个月就是三两白银的月俸。 除了基础工资，还有参战工资。 只要参与南征，一次一两银子，并且杀敌十两银子。 为了自己的小命，何静直接将军中的白银拉出来，可劲撒，愣是将之前打靖国获得的钱，全给撒回去了。 不过这群壮丁们却兴奋的厉害，浑然忘了这钱其实就是从他们手里搜刮走的。 重赏士气上升，兵甲也来了，唯一差的就是士兵了。 何静想了想，刚打算叫人继续催，突然有快马飞奔而来说：“大将军，铁山将军带来的人就在镇南关了，一共十万人。押运的人问是否送过来？” “来得好！”正是时候啊！ 何静大喜拍手说：“立刻明日早上本将军要看到兵马，立刻乘船北上说。” “唯！” 万事俱备了！ 何静盯着面前的山，转头问细作说：“靖国什么时候更换新丁上城打低烈度战争？” “三日之后，西岸守军会更换。一般是夜晚更换，第二日和我们接着打。” “那就第四日，发动夜袭。”何静有了计较。 先让他们换上新丁，自己也换上新兵，然后双方打一日见见血，然后自己这里将新兵和老兵混编，趁着深夜打一波夜袭，来一场突击。 像这样默契的强攻，自己的老兵休息了一夜，他们的新兵根本不可能适应战场节奏，在全军强推和先登的撕扯之下，一定会就此丢下来的。 只要打穿西岸，接下来就是酒兰府。 “宇文昊！咱们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咬了咬牙，何静甩袖离开。 一切静候！ 双方免战，高悬休息了三日。 突然一声号角将许多新兵吓到了，作为西岸刚刚算上来的新兵，还是第一次见到成规模的大面积厮杀。 辰国大军扛着冲车，就开始朝着山冲，山呼海啸，密密麻麻犹如蝼蚁。 “冷静！” 周岸将兜鍪戴好，对着慌乱的士兵大喝道：“弓箭手准备！” 老兵组成的骨干听到命令，将好几个吓蒙了的士兵踹醒，让他们拉弓。 结果好几个被浩大声势吓坏了，还没得到命令，就松手飞出去几箭。 顿时，箭雨飞蝗一样遮蔽天空，这一轮直接就白费了。 “谁他妈放的箭！拖出去严明正法！”周岸直接怒了，心理暗怪这批士兵的素质，到底是哪些个蠢货拉出来的？ 一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顿时，宪兵队立刻出现，带着军法的袖章，拖着他们看到的率先射箭者，就地处决，鲜血顿时吓得一阵骚动。 “都安静！”骨干们立刻喝止，“令行禁止！想要在靖国升官发财，那就一切按照军法来！” 周岸在手下里了解到，这群新兵的弓箭手来自归山曜和走山曜的归化部众。刚刚经过点训练，以前只会打村战，从未见过这样几十万人强攻的画面，难免紧张。 “让他们给老子尽快熟悉下来！没见过世面吗？！告诉他们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我们靖国面对的不是这点人，上百万人的接战，都是小意思！” 周岸不是南方人，他们家曾经住在一座孤山上，山下就是一座宽阔无垠的平原。 曾有一日，他亲眼目睹了六个国家，上百万人在的孤山下血战。 所以从那次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参军。 沙场，才是乱世男儿的归宿！ “传令！挽弓搭箭！仰角四十！” 一声令下，再一次挽弓了。 “报！敌军主力，已过一箭之地。” “放！” 周岸下令，瞬间箭雨飞掠，城下如割草一样倒下了一片有一片，站在高处的射手们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山里人，真的没见过如此狂暴干脆的厮杀。 命就跟不要钱似的。 辰国的新丁们被吓了一跳，好多人裹足不前。 只是后边都是人，你不往前，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踩死。 有多少人是中箭倒地没死，结果被同袍的脚步活生生踩死的？ 在战争中，只有向前冲，才能活！ 很快，辰国的大军冲上来了，先登战士拿着刀，劈开枪矛，就要撕开新兵们的缺口。 周岸带着精锐，像救活队员一样，不断只会新丁配合，并且面无表情的收割着敌军首级。 这种战争，在他周岸眼里不过就是低烈度战斗。 根本，不值一提！ 直到黄昏，鸣金声响起。 辰国退了，新兵们在城楼上发起欢呼，并且有人下去收拾尸体和铠甲，兵刃。 如今雨季，空气弥漫水分，不尽快收拾，恐会有疫病发生。 毕竟这里是南疆，是热带！ 远远看到欢呼的靖国士兵，何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可言喻的冷笑。 “明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城头抢夺战 雨季的夜里十分潮湿，但打了一整天的新兵还是困得不行。 昨天第一次打，今天又打了一天，也让山里人见到了有史以来从未见过的风景。 人在这风景就是最不值钱的原料。 它能榨出红色的鲜血，氧化以后鲜血变得沉重，成了紫色；也能榨出森白的骨粉，用森白的颜色在烧焦的旗杆交相辉映。 折戟沉沙，河边枯骨，一派苍凉如水的画卷，就是他们这些人交上来的答卷。 夜晚，山下吱吱喳喳的声音不停。 是老鼠出没，张开牙齿，淋着雨，饱餐一顿。 雨水冲刷，遍地紫江。 目光所及，胆战心惊。 所以，城头箭楼上的战士们，纷纷靠在墙边，艰难的安寝。 城下也是一片漆黑。 “喳！” 不知哪里的老鼠被踩到了，惊恐的跑开。 雨又大了几分。 掩盖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也让雨下的人拉着绳子，加快了脚步。 一杆旗帜突然从前头扬了起来，白色的旗帜，在雨夜中清晰可见。 盯着旗帜，人们在最前头的带领下，走的更快了。 城上，靖国的新兵还在睡觉。 殊不知危机已经来临。 哒。 云梯搭在了城头。 十来个轻装汉子快速攀爬。 翻身上城，竟然无人理会。 这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冷笑，手中的匕首一甩。 下一秒，一个刚来的新兵便被捂住嘴洞穿了脖子。 “谁！” 似乎听到了闷哼，有一些守城的老兵感到了不对劲，立刻爆喝。 “杀！” 一看已经暴露，这群黑衣人也不废话，立刻夺起刀枪，列阵厮杀！ “上上上！” 听到城上动静大了，城下的人们立刻行动起来，趁着不注意，立刻增援。 “擂鼓！辰国夜袭！” 城头的守军都是新兵，还累了两天，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他们已经慌了。 城下不断有人涌上来，城上的新丁如菜鸡被砍杀，鲜血泼洒，死伤无数。 咚咚咚…… 短促的鼓声彻底敲响了整个夜晚，不管睡了还没睡的，都被惊醒了。 何静骑在马上，听到声音之后，露出了冷笑：“留下三成守住河边防止东岸守军下山，其余之人随本将军出发！这一次一定要拿下西岸！” 一声令下，山下爆发呐喊，全军一拥而上。 速度很快，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周岸从睡梦中惊醒，匆匆而来，却已经发现城头被支棱出将近五百米长度的军队，城下还不断有辰国军队冲上来。 “重甲兵随我上！” 没有任何废话，周岸拎起长枪，带上重甲步兵，挥舞着斩马刀，迅速冲开面前的辰国军队。 “啊啊啊！” 辰国士兵看到了周岸，一刀朝着他劈下。 下一秒长枪洞穿士兵的甲胄，周岸冷哼一声一抖长枪，此人犹如链球被抛出。 砰！ 重重砸击地面的声音很快被喊杀湮没，鲜血在靖国的重甲兵的突击之下，四溢泼洒，在混乱的城头，没有光。 凡是不是黑衣的人，都难逃重甲兵的收割。 “我是自己人……” 周岸的长枪刺穿了一个新丁，剧痛和生命的抽离感，让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周岸却一言不发，继续挥动长枪。 不管是谁，挡在他这个方阵前的一切，就是他们摧毁的目标。 “传令！结阵杀敌！命令城下部队立刻跟上，将辰国军队给本将军赶下去！ 周岸言罢，全军大喊。 铁甲兵只有五百人一个方阵，却如滚滚车轮似的，强行在混乱的城头犁出了一条血路。 地上雨水混合血液，泛着腥气，弥漫惨叫，令人胆寒。 很快，周岸的眼瞳微缩。 他看到了一个朝着他们迎面撞来的火红色方阵。 辰国的先登甲士。 这群人面色冷漠，眼神中全是贪婪，看道周岸的瞬间，一个个露出惊喜，怒吼着冲了过来：“一万两白银！谁也别跟我抢！” 是的，周岸的军衔和脑袋，就值得一万两白银。 若是以前，靖国还没有明确的军衔制度，将士们其实看起来都跟小兵一样。 但自从有了军衔制度后，所有着甲的战士双肩都有军衔标识。 士兵是狼、士官是熊、尉是豹子、校是老虎、将军是麒麟、元帅是蟒纹、天下兵马大元帅和副元帅是龙纹。 等级就以五角星表示。 例如列兵狼纹一颗星，一等兵就是两个星。 军衔的好处自然不少，但也很容易暴露谁才是正主儿。 一瞬间，站在前头冲锋的周岸，就成了这群先登死士的目标。 无数长枪短剑，弓弩飞羽，都朝着周岸身上招呼。 “将军！您太显眼了！” 一个亲卫砍翻了一个毕竟周岸的辰国甲士，吐掉不知哪里飞进嘴里的断指，一脸煞气：“您退后，我们来！” “不用！” 周岸弃了枪，从左右拿了刀和盾，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利用惯性狠狠将前驱的辰国先登死士撞飞。 “杀！！！” 伴随着周岸的怒吼，整支重甲兵齐声应和，全场所有散乱的将士，立刻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跟着汇拢，在中低级军官的整合之下，配合军衔，立刻整理成一根利箭，电射而出。 势不可挡！ 何静上来了，看着焦灼的战况。 先登死士和靖国的大军正在拉扯，每一米，都是几具尸体倒下，甚至还有些地方的人已经堆叠起来了，踩过去一个不稳，就会被绊倒，然后被踩死或者被杀死。 何静算了一下西岸城头的距离，不过短短一百米，却挤压了双方将近五万人。 就为了争夺短短的一百米距离，今天不知道双方会在此地倒下多少人来！ 不过这一切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传令，攻下西岸，所有人赏银十两！” 既然短时间内突破不了，那何静就重赏。 反正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钱也就能少支出了！ 正好挪出来给他们！ “大将军上来了！全军听令，攻下西岸城头，所有人赏银十两！” 传令官大声传播，后方跟上来的军队听罢，立刻不听指挥了。 十两银子，这可是三十亩地啊！ 一个士兵这样想着，就为了这十两银子，他就能舍弃一切，咆哮的冲向前方。 刹那间，战局扭转。 周岸被打得节节败退。 “将军，怎么办？咱们这里都是新兵，要守不住了！” 有人回头看到了逃跑的新兵，顿时感觉到了头疼。 谁也没想到何静会选择今夜夜袭，明明双方已经撕扯了一整天，理论应该都累了！ 为什么会打过来？ “通知后方立刻将新兵撤走，同时联系东岸，让他们派出老兵过来，咱们打巷战！一寸一寸的打！我就不信他何静能平推过来！” 一看事情没了转机，周岸也知道不能留在城头了。 再打，等于白白送死。 毕竟这一次他感觉得到，今天一整天的交战，都是何静策划的。 他将新兵当做诱饵，跟自己在城头打了一天，而精锐和老兵藏了起来，趁着雨大，悄悄夜袭。 也怪自己太自信了，只想着练新兵，没有留下老兵遮蔽了！ “喏！” 传令兵下去了，周岸怒吼一声，带着军队继续抢夺城头，不断斩杀辰国士兵。 一直战到黎明破晓，周岸且战且退，逐渐让何静占据了城头。 当太阳升起，周岸没有再犹豫，当机立断：“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关门计划 西岸防线。 何静踩着朝阳，踏着鲜血，哪怕战靴被粘稠的血液裹足难行，但他依旧笑容灿烂。 拿下西岸城头，他就赢了三分之一。 接下来只要打穿城下的靖国防线，他就能突破前往酒兰府，然后顺势绕过清江，两面夹击东岸。 如此，靖国又是一块大肥肉了！ “轰！轰！轰！” 猛地听到了好几声激射的声音，何静扭头循声望去，十几块巨石砸在了城头上，顿时砸倒了一片的辰国士兵。 “小心趴下！是投石机！” 城头骚乱了。 何静被亲卫按在地上，皱眉看着城下。 百米城墙下是一格格组成的墙、屋和军营。 宇文昊当初修建的时候，就考虑防线被攻破的可能性，故而修建军营的时候，将之变成一座座堡垒和小巷交错的城市。 这座城市里的小巷，就好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横亘在何静通往生存的道路上。 不见血，是绝对不可能打穿的！ “宇文昊这个老乌龟！” 第一次看到城内的景象，何静有着难掩的失落。 但很快心情收拾了。 “埋锅造饭，吃饱休息，晚上发起一场突围，一定要打穿此地！” 何静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修整。 城下。 站在一处人造的斜坡后，周岸踩在一块石头上，任凭医者帮他卸甲和清洗伤口。 自从有了医部尚书，杨定就让郑昶带出了一批军医。 虽然专业能力还很弱，但他们这些医者在全大陆都是最专业。 而每一个高级将官，杨定都安排了一位军医和一群大下手的护工学徒，尽快让他们适应战争，适应军医的强度，才能不断带出新人来，从而彻底充实军医体系。 以期减少伤亡。 “啊！” 一个护工看到了周岸身上的伤，吓了一大跳。 卸甲以后，周岸身上几乎全是血，也不知道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宛如一个血人！骇人不已！ “清水！”军医踹了一脚护工，让他赶紧清醒。 “这就来！” 护工赶紧拧干一条毛巾，开始帮助周岸擦拭身体。 “将军。” 有人上来，一脸凝重：“东岸的军队怕是过不来多少了，辰国的新兵正在强攻东岸，并且还有辰国的水师准备南下，东岸必须挡在那里……” 现在何静突破了西岸防线，导致了东岸的压力骤增。 何静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趁着年轻小辈大意的时候不梭哈，还真是太对不起他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了。 所以现在东岸不仅要防备辰国的军队南下，还得防备随时可能顺江而下破坏的清江沿岸州府的辰国水师。 这就是处在下游的劣势。 同时也是靖国的无奈。 靖国全境最便宜的运输方式就是这一条宽阔的清江，如果它丢了，对于靖国前线的打击是致命的！ 周岸抿着唇，也不知是被碰到伤口疼了，还是因为沉思。 “通知一下国丈，请他将酒兰府的老兵整理一批来。不需要多少，只要五万我就能将何静挡在巷子口。” “喏！” 传令兵远去，周岸想忍着烈度酒的浇灌，发出了闷哼声。 “将军稍微忍一下，这就好了。” 拿着烧红过后的铁针穿上鱼肠线，军医开始帮周岸缝合手臂间被刀劈开的三厘米口子。 里头的血是止不住的，一直往外流。 只能选择用缝合的方式了。 “来吧！” 周岸看了一眼针，回头盯着西岸城墙飘扬的辰国旗帜，近乎咬碎了牙：“何静！想要突破此地，就先从我尸体踏过去！” …… 当天，酒兰府。 西岸防线失守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城市。 宇文昊翻着地图，听着匆匆而来的周岸手下：“元帅，周将军言，希望元帅提供支援，只需要五万老兵，就能依托现有的工事，挡住辰国南下的步伐。” “五万？”宇文昊挑了挑眉，略显压抑的说，“他是真打算将命丢在那里吗？” 五万老兵在加上现有的靖国士兵，拢共不过剩下十万不到。 周岸要靠着十万人死死挡着何静，除了血腥的巷战之外，根本没有办法。 但十万人挡不住何静的百万大军的。 虽然只是何静的宣称，但何静背后还有铁山还有辰国，想要拉起更多的军队，只需要强行征发壮丁，拿命填就行。 只要军队到位，最多七日，周岸除了一死，别无他途。 “可是若是不支援，前线……” “别急。”宇文昊根本不在意西岸防线丢了。 因为在他的设计之中，西岸只是第一道方向，后边的军营是做巷战争夺的第二道方向。 接来就是酒兰府。 原本酒兰府的设想一开始是没有的，结果何静前期打的稀烂，让他得到了喘息，并且顺道训练了士兵，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下一步的战略。 “你先下去休息，第一波援兵本元帅你来的时候已经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东岸，准备强行进攻东岸，威逼辰国大军退回去。” 宇文昊后边的意图其实就是让周岸的心腹安心的。 一听这话，周岸心腹总算心中稍安，领命退下。 大帐就剩下宇文昊一人，在地图上圈圈画画。 “南边来报，陛下准备攻打赵家，若是拿下赵家只需要整合一下，就能每年提供五万领札甲，此地重要不亚于镇南关。” “陛下还让人从恶魔沼泽随曜国援兵冲出来。那么第一站必然是思安府、接着是瓜渡府、元贞府，最后是镇南关。需要经过足足四府，才能攻打镇南关。” “只希望这一支奇兵能有效，就算无效也没关系……” 宇文昊自言自语着将笔挪到了酒兰府附近的定军山，双花山、却邪山这三条山脉画了一个圈，配合清江，就成了一个许进不许出的口袋阵。 “酒兰府是天然的口袋阵，每一个城市只要配合得当就能切割辰国的部队。群山之间的战争，没有谁比我们靖国人更会打了！雨林之中，步步杀机，只要放开西岸……” 宇文昊算了算，最后长舒一口气笑道：“一定要放开西岸让何静冲下来。等大军挪动了，东岸死死拖着辰国水师南下，辰国势必前后脱节。” “此时，不管是围点打援，还是将之拖住，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如果这个时候和恶魔沼泽的奇兵一起打开镇南关门，那么何静必死无疑！ 所以不管计划的哪一环，首要就是必须放何静南下，并且掐死清江南下的水师。 只要水师不南下，走山路，够何静受的了！ “此计划酷似关门打狗……那就叫关门计划吧！” 宇文昊研墨提笔，开始写计划的内容和密折，一定要尽快告知皇帝，让他做出相关的调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巷战 西岸防线。 夜色正浓，今天晚上难得没有下雨，不过气氛还是很沉重。 军营外，卷起了一阵风，血腥气顿时飘来，让很多守夜的士兵感觉不适。 不过他们得忍着。 用以防备昆山防线的上的辰国大军南下。 “老爷。” 山顶上，何静的家人推了推他，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只是此时的何静感觉昏昏沉沉，而且四周难掩的冰冷。 “为何冰冷至此？” 摇晃着脑袋，何静想要坐起来，右手支撑的瞬间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吓得何静的家人赶紧上去搀扶，触摸到手的瞬间，这家人脸色惊变：“老爷，您怎么这烫？” “不是我烫了，而是你的手凉了。” 感觉到脑门上的冰凉，何静摇摇晃晃站起来。 “不不不……您这是发烧了。” 何静家人连忙开口说，同时还劝何静不要发兵攻打了。 病了就应该好好的休息，若是这时候在受了凉，很可能烧得更厉害。 “将令今早已经下达了，决不能半途而废。” 何静推搡开家人：“去！准备甲胄！本将军今夜要打一场！” “是……” 家人一看劝不住，只能赶紧替何静准备甲胄，并让何静的亲卫看住何静，一旦出点问题，立刻带回来。 何静已经丢了一条手臂，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回去何家的那群长老还不把他生撕了？ “呜呜呜……” 山顶的号角嘹亮，一下就把山下军营里的所有将士惊醒。 五里不到的山上山下，立刻行动了起来。 周岸走来，双目充满血丝。 他一整日都未曾睡觉，方才眯了一会儿，何静的号角就吹响了。 想来何静真的打算跟他巷战了！ “命令各军戒备，投石机，架在反斜面上投射石头，床弩从碉堡内发射。各处的巷子内以甲士为首，新兵为辅，血战到底！本将军就是要跟何静一寸寸的磨！想要打穿我的防线，不残休想过去！” 周岸也是发了狠，命令下达之后，休息了大半天的精锐们立刻组织起来。 说实在的打夜战是最痛苦的。 雀蒙眼倒是还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睡眠不足，疲惫等等。 不过山上山下都一样疲惫不堪，唯一的区别就是山上的辰国人多，靖国这里人少。 哗啦！ 山顶火光一片片扬起，密密麻麻，驱散漆黑的夜晚，亮如白昼。 “咚！咚！咚！” 战鼓起。 山顶爆发一阵喊杀过后，山顶的辰国士兵犹如汪洋，滔滔不绝。 短短十分钟，第一波接战，爆发了！ 辰国的士兵冲下山，还没开心一会儿，就冲上了一斜坡。 而斜坡后边是平台，站着一个方阵。 “挡住！刀盾兵挡住！枪兵给老子刺！后续的方阵准备，一寸寸的磨！” 墨恭怒吼一声，抄起一锤子，踩在斜坡上，狠狠砸了出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之下，三五个人被砸塌胸腔，五脏六腑震动，口吐鲜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放箭！” 砸完人，墨恭对巷墙上足以容纳两个人平行移动的弓箭手下令。 弓箭手射杀了方阵后边的辰国士兵，而冲上前的顿时撞在架在地上的刀盾兵前。 一个辰国士兵刀已经寻到刀盾兵之间的缝缝隙，狂喜喊道：“给我死！” 缝隙被他的刀撑开，眼看这个方阵就要被自己攻破，他顿时狂喜的就要往里冲。 只是迎接他的，确实一根锐利的枪头。 噗嗤一响，爹娘白养。 收！合！ 鲜血顺着红缨涌下，刀盾兵又一次举起盾，并且从容的将敌人乱刀砍死。 继续！ 所有的防御攻势，犹如绞肉机一样，不停啃噬着敌人的血肉。 就这么一波接战和冲锋，短短两个小时过去，强攻方的辰国已经阵亡不下三千人。 靖国这里也死了一千多人。 墨恭指挥着军队，看着袍泽一个个阵亡在自己面前，心在滴血，却不能不忍着，不断和辰国大军厮杀。 突然，他在一个缝隙里看到了一个人，居然平平的踩在冲了过来，顿时感到了心颤。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辰国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得和两米多高的台面一样了。 这得是多少人啊！ 向他这样的第一层坡地，可是足足三十三个啊！ “挡着！继续挡着！弓箭手进行有效杀伤！快！” 墨恭不停指挥，这段时间他学了不少东西，对于靖国内的新名词也有了些许概念。 所谓的有效杀伤，就是非死即残，直接让对方丧失战斗力，才能称为有效杀伤。 不过在冷兵器时代，有效杀伤的可能性并不高。 只有在密集的冲锋和正面肉搏的时候，才会大面积产生。 但事实上，除非战况一边倒，否则双方的伤亡率，都不会超过整支军队的三成。 就好比昨日的西岸方向争夺，全是新兵的靖国大军，损失也不过才两成五左右。 辰国比较惨点，虽然他是偷袭一方，但因为属于攻城方，又被周岸亲自带最强的重甲军阻截，损失也才堪堪三成。 不过抛开数量谈比率就有点耍流氓了。 昨夜辰国出动十五万大军，一夜战死四万五，并且有大量的伤亡。 可是这些兵力并没有对辰国的主体造成冲击，因为何静在镇南关到昆山之间，屯了将近五十万大军！ 全是壮丁！ 并且后边还有铁山，不停的抓人过来。 而现在的巷战，靖国的新兵被撤到了东岸，东岸的精锐置换了过来。 他们现在已经整装待发，只等第一层的防线被突破，东岸的精锐以逸待劳，一寸一寸，一墙一墙的跟辰国血战到底！ 何静骑着马，忍着昏睡的欲望，死死盯着火光下的军营，忍不住发出低吼：“宇文昊那个乌龟！除了守，他还能做什么？” 何静是恨极了宇文昊，那个老东西野战不行，守城倒是大陆一绝。 当初靖国先帝攻破泽州，威逼辰国的时候，辰国数百大将轮番在泽州进攻，宇文昊都能一步步的挡着他们南下的步伐。 要不是靖国先帝为了迁徙走泽州世家，而遭到但你世家阴谋暗杀，这才逼得宇文昊不得不尽快撤离。 然后，将先帝唯一的儿子扶上皇位。 否则泽州指不定就成了靖国的地盘了。 回想种种，何静撑着脑袋咬牙切齿说：“让东岸部队强攻东岸！绝对不能让东岸的靖军前去支援！” “唯！” 何静支撑着又看了一阵，突然听到山下传来欢呼，第一层巷子终于突破了。 只是欢呼声没持续一会儿，山下的士兵又被赶了回来，几乎是每推进一米，就得付出一条生命，累累白骨铺就的路，让人胆颤。 “报——” 何静抬头看向纵马跑来的士兵：“说！” “河上！河上出现大批靖国船支！他们在沃隆口拉起了三层铁索，并且架起十座浮桥，有三万人往西岸军营去了，剩下的人都去了东岸。” “什么！”何静一听，顿时感觉一阵恍惚，当场撑不住掉了下来。 “大将军！！！”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等到何静醒来，已经是天亮了。 “老爷！” 何静的家人看他醒来，大喜过望，赶紧端着热水上来。 “我昏迷了多久？战况如何了？” 仅存的右手一把抓住家人，何静焦急问。 家人赶紧安抚。 何静昏迷了一晚上而已，今天上午太阳刚起来，他的烧就奇迹般的好了。 不过由于他昏迷了，所以指挥权被副将接走，双方又打了一个时辰，然后副将就把好不容易抢出来的地全丢了。 一算损失今夜丢下了八千多人，还伤了一万多人。 至于重伤的，已经算成死人了。 毕竟辰国的医疗水平，压根不可能让那些重伤平民活，治疗的费用也是不允许的。 一听到这些，何静就很难受。 本想一鼓作气，不想却被靖国的支援大乱了脚步。 一想到增援，何静咬着牙问：“沃隆口真的被拉上了铁索？” “不仅拉了铁索，还钉上了木桩。不过水师的张江虎将军言，汛期很快会蔓延到韶关一带，接下来的水还会涨。而靖国钉下的木桩高度不高，只能挡住现在，挡不住下个月的水位。” 家人的劝慰让何静拿住茶水的手忍不住就丢了出去。 “下个月？！老夫还能有下个月吗？” 何静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他张江虎是想要老夫死吗？” “这……” 家人也不知为何何静突然如此愤怒，只能小心翼翼问：“那老爷的意思呢？” 何静被这一问稍微冷静了下来。 愤怒无用，必须想办法在三天内突破军营，否则被挡在这里他就可能被换掉，甚至被干掉！ 雍王，已经在镇南关等着了！ “去，召军中将领前来议事。”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军营的方法，否则不仅他得死，他们何家都得跟着他一块死！ 马虎不得！ …… 何静这里在召开会议，周岸这边也是如此。 只是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我不南下！怎么能将此地拱手让人？！” 周岸咬着牙发出了低吼。 “这是军令。莫不是周将军也打算违抗大帅的命令吗？” 过来传令的是一个小官，叫做明师道。 若是杨定在这里，绝对能认出来，这货可不就是当初打开盘江县的守备吗？ 不过他居然从守备，混到了传令官，本事不小的哇！ “你！” 周岸被压得难受，死死盯着四十几的明师道：“叫我诈败撤退可以！那军营呢？此地可是堡垒，若是让给了何静，他岂不是能据此守卫？这不平白增添北伐的难度吗？” 宇文昊这个命令，不仅周岸不解，边上不少人也是如此。 他们已经从西岸败下来了，现在又要败一次，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将军？ “周将军，天下没有不败的将军。您何必纠结于此呢？” 明师道看周岸有点松动的迹象，也缓和了表情说，“此次诈败，是为了拉长辰国的战线。只要东岸和沃隆口的铁索在，水师不下，何静除了翻山越岭进攻酒兰府之外，别无二路。”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周岸听出了味儿来：“国丈有计划？” “这个，我只是一个传令的小兵，被大帅派来劝您诈败的。” 明师道说的是真的，其实心理也总嘀咕。 能压着周岸走的人不少，为毛就选他？ 难道是因为他能说会道。 周岸扫了一眼这货，目光泛着别样的光：“如果你不说个所以然出来，从而劝我诈败，那你会不会是奸细？” “哎哟喂！这个名头扣不得！” 明师道连连摆手，讪笑道：“这天下人谁都可以叛，咱可叛不了！盘江县的时候，可是咱力排众议开城迎了陛下的。以前咱只是一个小兵，啥都不会。现在朝廷给了咱晋升的正途，要说天下哪家能像朝廷一样？我就算再傻，也不会上赶着让辰国的世家踩着当狗不是？” 众人颔首，纷纷都觉得有道理。 “那你说说，为何要诈败？”周岸继续追问。 明师道一看没法不回答，只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一路他就猜，为什么把何静放到酒兰府内？ 想到了三种可能。 第一，拉长敌军战线，补给线，使得何静前后脱节。 第二，酒兰府内的山脉众多，并且多为险峻绮丽风景秀美之所，但雨林特征明显，山林之间山寨林立，只要修成碉堡，就能祸祸敌人的补给线，还能带兵打游击，敌人还只能干瞪眼。 第三，依托山脉，城池，防御工事，清江，排兵布阵。若是仔细看地图，就能发现宇文昊在编织一个口袋。 只要清江一日不被辰国水师突破，那么靖国就能一点点的借助地势、城市，将何静带去的守军分割。 尤其是只要进入酒兰府内，何静就必须分兵，不然酒兰府内的路，绝对会逼得何静大军变成一条长蛇。若是从中突袭，那就完蛋了。 首尾不能接应，绝对完蛋。 所以，分兵是他唯一的选择。 “以上就是咱的猜想了。要不是我娘家就是酒兰府的人，我还不一定能看出来呢！” 明师道说得口干舌燥，讨了一杯水喝。 而现场众人对视一眼之后，纷纷陷入了沉思。 酒兰府这个口袋，如果能做好，绝对是利器。 最担心的还是何静不上当啊！ “你们说，何静会上当吗？” “这可由不得他。” 明师道嘿嘿一笑，贱兮兮的说：“您几位在这里打生打死，不知道后方发生了啥，就昨儿个昆州的几个辰国细作被端，咱们的人得知了辰国皇帝派人来下催促圣旨。如果何静不能在半个月内打穿咱们防线，那他全家都得跟他一块去死咯！” 周岸等人惊得一拍手：“难怪！我们一直在想为什么何静会打突袭，原来是因为被逼的。” “辰皇不是个东西，打仗从来有赢有输，怎么就逼着何静死呢？” 明师道咂咂嘴，骂了辰皇，又夸靖皇体恤百姓，礼贤下士，然后跟周岸贱贱的笑道：“周将军，您要是不想就这么放弃南下，我这里有一法子，能让何静既得不到军营，还能让他丢了时间。” “哦？说来听听！”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野战吗? 晌午。 山下刚吃饱饭菜，立刻组织投石机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集中制的抛射运动。 将士们根据朝廷下发的抛物线原理，进行系统的、有组织的、有计划的投射，目的只是为了保持一个进攻状态，不断的消耗敌人的精力，消弭对方的士气而已。 说实在的，在配重式投石机出来之前，传统的投石机笨重又耗人。 如果是配重式，人数将会减少超过七成之多。 这样多出来的人，就可以组织进攻或者再开一台配重式投石机。 对于战力的优化，十分有优势，并且配重式的威力更大，远不是传统投石机能比拟的。 毕竟面对火山灰，糯米等粘性物质打造出来的砖包土墙式的城墙前，传统投石机的杀伤力真的并不大。 除非你能用数以万记的投石机，狠狠打上十几轮，才有可能用石头将城内城外堆满。 然后你就能爬上去了。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反正现阶段的列国投石机都一个样，只能吓唬一下人，打击一下敌方的士气。 真正的杀伤力可能还不如床弩。 不过士气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在投石机的不停打击之下，城头上的将士们虽然被压得死死的，但却没有人害怕。 反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看到了吗？一百万两白银！” 何静挥舞着独臂，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档，直接将这段时间拿出来，用来赏银。 凡是参与过战斗的人，全部都有。 看到何静这样的撒钱，很多世家来的中层军官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何静居然如此大方，真金白银的直接丢出来，真令人怀疑这不是银子而是屠了镀银的石头。 不过看到何静家人肉疼死了的表情，他们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这笔钱还是他们何家这段时间筹措的，并且托泽一带的世家整理出来的钱。 今天早上刚到，都还没捂热乎，中午就洒了出去，朝廷可不会报批这笔钱，所以真金白银的撒出去，真的心疼。 如果这场仗打赢了，何静还有各种方法捞回来，但如果打输了，何家的钱就等于打了水漂，故而何静几乎是疯了。 “发下去！” 何静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欢呼起来。 钱到手了，他们的士气顿时暴涨，也不管城头上的投石机丢出来的石头，嗷嗷乱叫，甚至出现了主动请战的声音。 这对何静来说，简直是天大的鼓励。 时至今日，濒死时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将士用命。 只要钱给够，他们就跟你用命！ “很好！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再打一次！” 何静看着飞掠砸在简易箭楼的石头，以及被四周木屑击伤，从而倒地惨叫的人说：“各自退下休息，留下了望手观察，一旦城下有进攻动静，立刻吹号。” 命令下达，将士们兴奋的退下。 语气在上边挨石子，不如下来休息一会儿。 等到了时间，再杀回去，狠狠给城下的靖国守军一个教训！ 毕竟被这样一直砸，头都抬不起来，大家的心里也都憋了一股气。 这股气会积攒，然后在某一瞬间爆发！ 时间，就在太阳的移动中流逝。 下午两点多。 号角声悠长蔓延，方圆十里内的的飞鸟都被惊飞，环绕山林，渣渣乱叫。 它们不敢落下，只能用眼睛看着靖国的大军集结，前头的甲士挥舞战旗，擂鼓，在投石机的掩护之下，发起了第一轮的冲锋。 “哈哈！” 看到这一幕，何静眼里难掩的畅快。 曾几何时是憋屈的从山下往山上冲，现在居然是靖国人这般对着自己冲锋。 端得是风水轮流转！ “来啊！守住了！” 何静刚喊完，突然山下的甲士进入一箭之地，同时驻足。 “喝喝喝！” 数以万计的甲士呼喝，并抬手对着山崖竖起了中指（小孩子千万不要学这种不文明手势）：“何静，下来野战啊！” 这一声，十几里地都能听到。 何静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原以为下边的人要攻城，不想居然是来挑衅自己。 “嘿！何静懦夫，一战败北，英名尽毁，丢了手臂，婆娘跑了，死了爹妈……” 城下口号喊得那叫一个大声，并且朝着各种不可描述的话语发展，何静就算在克制，也忍不住狂怒：“好！很好！不管你们说什么，老夫就是不攻城，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何静是气急败外了。 不过喊着喊着，这批人一看何静不下来，同时发出唏嘘：“那就拖着吧！看看这个月后，你何静还能不能活下来！辰皇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不敢打，你就等着身死族灭吧！” 何静听到此言心头一个咯噔。 全军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他身上。 “哈哈哈！何静！辰皇的最后通牒到你手了没有？反正我们靖国是收到了！我们能拖，你拖不得！想要突破军营，给你一百万人也打不穿！” 猖獗至极！猖獗至极！ 何静捏紧了拳头，但必须强制自己保持冷静。 他现在是全军的主心骨，如果连他都暴露了最后的生死期限，那敌人就能借此机会要挟自己，逼迫自己就范。 到时候死了数百万平民没关系，最关键自己不仅要死，全家族都会陷入绝境。 “不用理会他们，各自准备，如果山下的他们想要攻城那就守。本将有的是时间耗！而周岸丢了西岸防线，若是不能限期收回，我看他如何自处！” 何静一甩袖，转身离去。 城头战士们一看何静都不在乎，他们更不在乎了。 反正上边责罚下来，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回到军帐之中，何静独自一人在不停的转动，脚步轻踏之间，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往下冒。 哪有之前那风轻云淡的模样。 何静在想，为何周岸他们会得知自己的最后通牒？ 若是靖国守军真的做好了一个月的固守准备，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的最后期限就剩下两天了！ 怎可能和辰国耗这么久？ 打不穿军营，他的命一样会交代。 必须想办法！想办法啊！ 可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打一波巷战。 除非…… “野战！” 何静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一拳砸在桌案。 周岸不是挑衅自己打野战吗？ 那就打！ 将后方的军队全部拉上，手头就有五十万，没理由打不过两岸的十五万兵马！ 老子三个堆一个！钱撒到位了！那就没有不胜的道理！ “来人啊！去给本将军准备二百万两白银的券票！所有的银钱，在战后，可以直接找本将军兑换！今天，我要一战，下军营！” 何静的眼底全是疯狂，这一把，赌了！ 第一百二十章 格局 黄昏。 细作来报，何静将镇南关到昆山营内的精锐悉数调上来，并且将西岸防线的城门砸了。 让五十万大军一点一点的平铺成方阵，死死盯着他们大营。 不过后边这话十个人都看得见。 周岸他们站在军营前头的一处碉堡，目光凝重。 十里地，五十万人。 密密麻麻，接天连地，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站着，拿着武器，充满煞气。 “大陆上的人口为什么这么多？这已经是第几次的五十万大军了？” 明师道嘀咕说，他设了计，想要在军营前诈败，然后骗敌军大部分冲入军营内，然后一把火将军营烧成白地，还能因此烧死大量的人。 结果这五十万人摆在自己面前，他是吓得胆战心惊。 “何静让水师挡在了岸边，不让东岸守军突袭西岸的后方。也就是说，何静已经孤注一掷了。看来之前那个消息，是准确的。” 周岸倒是没在意五十万人的气势。 之前他在五羊城就打了一次。 皇帝亲自摆开火牛阵，直接将敌方精锐近乎灭了。 现在再来一次，一看实力就不如之前的人强，那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您还真是轻松啊！” 明师道暗暗擦了擦额头汗，一侧的墨恭却开口说：“之前辰国就在五羊城下败了一次，那一次也是五十万人。” 作为弃暗投明的辰国人，墨恭的语气中说不尽的复杂。 靖国翻盘，就意味着辰国必败。 毕竟这段时间下来，墨恭对于靖国的畏惧是发自骨子里的。 一切源于，皇帝的高明手段和超强整合能力。 从收复镇南关以南各府开始，就能看出他的手段。 皇帝以保护世家的名义，将当地的势力全部迁走，变相造成当地的权利真空。 同时把战后活下来的伤残士兵，培训、转业成各个地方的地主、村长、捕快等掌握暴力的新贵，迅速弥补了当地的权利真空。 随后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推动欲望，用土地，真金白银，女人房子，不断诱惑年轻人知道只要从军打仗，为了靖国效力，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打仗。 地位有了，票子有了，土地有了，妹子房子车子还愁吗？ 于是，农村出现了一大批新制的拥趸者。 随后，杨定又为了分化世家，将一部分嫡系世家放回原地，又进一步的造成新老势力之间的相互制衡。 地方权利就呈现基本的三足鼎立姿态。 即新贵、世家、朝廷犬牙交错的姿态。 再加上朝廷有意无意的打压大地主大商业主，将经济进化成半计划经济体制，朝堂上也在杨定的推动下，逐渐变成军权（枢密院）、政权（三公，太保还没封）、法权（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权分立的态势。 不过，是处在君主领导下的三权分立，皇帝还趁机出手抓紧了钱袋子。 比如银行、皇家商业，以及商部、税部都在皇帝掌控下。 如果户部搞事，他完全可以越过户部，直接从商税两部截留钱财，投入战争中。这也是为什么靖国里杨定的权威逐渐变成说一不二的原因。 于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左手钱袋子，右手枪杆子，你要是不听话老子转头废了你的态度，就这么被杨定悄悄实现了。 虽然还很稚嫩，不过杨定只要一直赢下去，那他真就声威无俩。 若是解除了辰国的威胁，接下来靖国绝对进入一段时间的内政梳理，查缺补漏，高筑墙、广积粮，深挖战争潜力。 当然若是败了，那靖国就没了。 不过靖国上下，皇室和新贵们都不会坐视靖国覆灭。 因为他们的利益，已经紧紧绑在靖国的战车之上，败了一切就没了。 而辰国是墨恭的故国，他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 无论胜败，都止不住心塞。 “您也打过五羊城下的那场大战？”明师道是害怕了下边的辰国大军，所以赶紧给自己转移话题，“我听说那一战堪称颠覆天下格局的一战，而且是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达成的？” 明师道毫不犹豫的舔皇帝，因为这是政治正确。 哪怕皇帝不在，但他明师道还是经常开口赞皇帝。 谁让他也是皇帝的军功爵制度的受益者？ 他能混到军营中，不就是因为开了城门，迎了皇帝，转头就被记了功。这段时间剿匪，押送世家，又因为机灵就给安排了传令官的职当。 如果今日这一战有功，明师道觉得自己怎么也能再升一级。 “颠覆不颠覆不重要，但确实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周岸开口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我要亲自带兵冲锋，后边就交给你了墨恭。” 墨恭听得心头一颤，嘴唇抿了抿，不知怎么回答。 “不用太矫情。” 拍了拍墨恭的肩膀，周岸笑道：“现在不是大利王朝之前的纷乱世道，你我都是利人，城上城下打仗的人都是为了能让自己、让后世子孙过上好日子。所以，不管将来谁一统天下，你我子嗣一样是他们的子民。只是不搏一把，谁又敢肯定我们一定不能成为贵胄呢？” 墨恭听罢，身躯一颤，沉沉点头。 反正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却又机会能成为贵胄，为什么要放弃？ 比之辰国，靖国有让他有上升的通道，一战封爵，从此摆脱泥腿子的身份，成为人上人。 这是任何底层人都不会拒绝的诱惑！ “行！出发！” 周岸翻身上马，带着大军快速冲出军营。 明师道啧啧说：“周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飒爽，只希望这一战能打出真火，让辰国军队知道咱们靖国不是好惹的！” “会的。”墨恭听着昂扬战鼓下，双方大军咆哮的震天怒吼，还有天上盘旋着并发出嘎嘎奸笑的秃鹫声。 抬起头，就看到它们看着下边的两个阵营的恐怖直立猿厮杀，等待鲜活的生命变成腐败的血肉。 很快，又可以像之前一样饱餐一顿。 “走吧，去准备引火之物。” 墨恭淡淡的开口，明师道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此刻大军已经战成一团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步错，步步错 吼！ 钢铁包裹的血肉之躯，双方你来我往，刀刀致命。 “将军！不行咱们就撤吧！” 周岸的亲兵看着原本被他们撕开的缺口，立刻被辰国山海一般的战士涌上填补，不经露出绝望之色。 靖国的士兵本来就少，还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了数日，现在精力早就大不如前了。 结果却是面对一般不弱的辰国军队，对方可是五六倍于自。 毕竟两岸的守军加一块是有十五万，但东岸的战略位置比西岸更重要，宇文昊已经命令东岸一支军队都不能继续增援西岸，而是死守东岸。 所以西岸现有的军队，也不过才七万八！ 每每仗着精锐的勇力撕开一道口子，辰国都能快速用人命堵上。 就算杀了进去，很快也会被敌军包围，陷入人潮，最后被分尸。 周岸瞪了一眼亲兵，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怒喝道：“重甲兵，跟我上！若是不成，撤了！” 呼呼…… 风萧萧，苍茫大地覆盖了一层血色，秃鹫们欢快的叫着，观摩着恐怖直立猿们的厮杀，它们煽动着翅膀，保持着盘旋与滑翔的速度，继续看着。 咚！咚咚！咚咚咚！ 战阵后的战鼓雷动，短促而有力。 听到这个声音的周岸瞥了一眼后方，他知道墨恭已经准备好了。 但…… 目光投向山海一样的敌军，周岸催马：“重甲兵冲，两千重骑在后方运动起来，打穿他们的前军！” 打穿三军周岸根本不敢想。 只要能打穿前军，然后立刻诈败，哪怕是溃败也没关系，敌方中军一看靖国败退，哪有可能放弃自己的功勋？ 必然会追击！ 到时候前军被中军挤压，辰国自己乱了起来，等到了军营内，弯弯绕绕打上几次巷战，这样敌军接连突破，一定会觉得靖国不足为惧。 只要心气高了，那么天不下雨的话，他就算撤，也打了一场漂亮战！ 砰！ 周岸手持狼牙棒，毫不犹豫的将大棒子狠狠的甩起来，借助马力，一棒砸穿了辰国的刀盾兵，紧接着身后的重甲步兵立刻化作犁耙，将原本整整齐齐的军阵，犁出条条沟壑，所过之处，无不尸横遍野。 “是个将军！你的脑袋我要了！” 周岸冲在前头，身上扎了好几根箭，不过因为有盔甲保护，他依旧奋勇杀敌。 只是突然听到了有人要取将军首级，顿时抬头看到一个魁梧大汉抡着已经出现弯曲的熟铜棍，强行砸开辰国队伍，在没有任何马匹的助力下，他一跃三尺高，兜头就砸向周岸。 “找死！” 周岸一拨战马，黑马扬蹄，重重踹此人身上。 旋即马蹄平稳，周岸一催，战马直接踩碎他的脑袋，一路杀了出去。 跳梁小丑罢了！ 这一幕，何静看得清清楚楚。 周岸的勇武，靖国和辰国之间都是有目共睹。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厉害。 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就是脑袋不够用，要是有点智慧，就不会傻到带着这么点人冲锋了。 轰轰轰！ 滚滚闷雷似的马蹄让何静挑了挑眉。 对，只是挑眉而已。 何静早就看到了铁甲兵开道，铁甲骑兵在后边顺着这一条道运动的画面。 没有跑起来的重甲骑兵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而且，就算跑起来又如何？ 两千人？ 就算能冲穿前军，那么中军呢？ 老夫还在这里呢！ “让黑骑准备。这一次，本将军要让周岸知道，不是什么战都能横冲直撞的！在绝对的战力面前，两千重甲骑兵，五千铁甲步兵，就是一个笑话！” 何静冷笑传令，中军顿时裂开了一道口子，好似洪荒猛兽张开血盆大口一般。 顷刻黑色的流光冲出大军。 大地在颤抖！ “冲出去！” 周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重甲步兵犹如波浪荡漾，向两边变阵，不断扩大中间的通道，等铁甲骑兵冲了上来，周岸立刻带着亲卫，仗着座下这匹千里良骏，亲自当做矢锋，带着滚滚而来的铁甲骑兵，势要凿穿前军。 砰砰砰…… 多少声？不记得了！ 两千重甲骑兵组成的钢铁洪流，就是一辆全速前进的高速列车，任何站在他们面前的人，跑不了的就成了地上的碎肉。 砰！ 最后一声，周岸带着重甲骑兵凿穿了前军，身后的路上，倒伏不下近千尸体。 全是方才这一轮冲锋下的亡魂。 不过战马的力道还未到极限，周岸带着他们紧紧盯着何静在中军的大旗。 “冲！” 一声低吼，周岸心头咯噔，不远处，一支黑甲骑兵犹如列车，朝着他们拦腰冲来！ 从哪里来的？ 周岸不知道，但旗帜他知道。 黑骑！ 辰国大皇子给麾下每一个将军们配的卫队。 人数从一百到三千不等。 而何静是大将军，他的身份地位都不低，名下有三千黑骑。 之前的全死在了五羊城下，但大皇子为了能争位，保证何静不被架空，从而导致他的综合实力削弱，就立刻抽调了一批来。 只是黑骑只保护主将安危，一般很少动用，毕竟用了黑骑，很容易让皇帝猜忌大皇子。 但现在…… 何静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不用，要是真出了事情，他就要死了！ 话说回来周岸这边，一看对方拦腰冲来，为了不让大军被分割，周岸立刻大吼：“加速！绕过去。” 如果他们速度不够快，绕不出弧度来，真的会像火车相撞一样，脆弱的腰部直接被车头懒腰冲断！ 越来越近了。 周岸他们在前军和中军之间几百米宽的平地里，疯狂提速，完全不顾及战马是否能承受，只想着绕过去，绕过去！ 能绕过去吗？ 何静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看到黑骑冲断重甲骑兵的画面。 呜呜呜…… 一听这个声音，何静顿时色变。 有人吹了他们的冲锋号！ “谁！谁干的！老夫还没下令啊！” 何静话还未落音，中军犹如炸雷似的，三五成群，不成方阵，嗷嗷叫的冲了出去！ 这么一冲，已经绕起来的周岸大喜过望：“往人群去！快！” 人群会阻碍骑兵的步伐，但只要抢了先机，后边追上来的军队就会被辰国自己冲出来的大军阻挡。 然后周岸再顺势南下，一样能逃出生天。 战场局势，千变万化，何静的大旗也只能忍着朝前一压。 “究竟是谁吹的冲锋号？别让老夫逮到，否则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话的空档，周岸又一次凿穿前军，南下了。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老夫不甘心啊！给本将军上！一定不能让靖国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冲过军营！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惨胜 周岸杀穿了前军，冲入军营之后，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被冲垮的本国士兵，不经牙疼。 虽然逃出生天，可是辰国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场诈败，愣是被打成了溃败。 不过好在军官们当机立断下令只留兵刃，抛弃盔甲，轻装往中间冲。 军营中间一条路是所有士兵们每日训练必须经过的地方，久而久之大家都很熟悉，裹挟了不知敌友的辰国士兵，很快就冲出了三分之一。 而另外五六条通道挤满了人。 然后在一些死胡同，或者瓮城，墨恭所率领的阻击部队，正在艰难的割草。 人太多了。 甚至有些墙壁都被撞塌，掉下来的砖石砸死了不少人，堪称最佳杀手。 不过也是因为这群阻击成员，周岸终于能在后边收拢所剩的军队。 一个时辰后。 周岸看着各个军营报告上来的数字。 他们将近八万人的不对，现在只剩下五万人。 这几意味着减员已经超过两万多，甚至接下来会更多。 不过，辰国的大军已经几乎将前半段的军营拆了，战局一下呈现了焦灼。 “将军赶紧撤。对方人太多，中军根本挤不进来多少，必须放火，不然待会儿何静就该发现了。” 明师道骑马跑了过来，一路上刺鼻的桐油以及硫磺的气味总算淡了点。 再里头继续待下去，唯恐待会儿被呛死。 “你能把握烧死多少人？”周岸上前一把拎起他。 “烧死恐怕烧不料多少，不过能熏死一大片。” 明师道讪讪的回答，原本他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辰国人太多了，山呼海啸，接天联地，这场面他真的头一次见。 到底能烧死多少人，他也没底啊！ 真怕万一被对方查到了火，一人上去踩一脚，都可能给你踩灭了！ 能烧多少烤猪，他真不敢想。 周岸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立刻下令撤退。 现在已经败了，只能希望老天有眼吧！ “撤！” 鸣金收兵的声音席卷了这片天地，墨恭举着火把，点燃了面前的火说：“湿柴架在上边了对吧？” “是的都尉。” 他的手下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柴禾被用一些易燃的木板架起来，而下边就是各种干草和干燥的木柴以及毫无处理的煤石，不解的问道：“都尉，为何要放湿木头在这里？” 之前的计划不是一把火烧了吗？ 为什么墨恭不按计划行事？反而还自作主张加了湿漉漉的木头来阻止火焰完全燃烧？ 墨恭瞥了他一眼，随手将火把丢在湿柴上：“军营多处是砖石，一般情况很难被点燃。但是烟不需要火大燃，只需要有风就行。” “风？” 手下人抬起头来，一片落叶从南边被吹往北面，很轻很柔，若是不仔细感觉，压根就感觉不到。 但这风向可不就是北面吗？ “火攻是必须在木质房的城市，否则很难有奇效。但是烟却不用管这个，尤其是整个军营的地下是有我们挖掘的地道的！处处都有通风口，只要火焰同时燃烧起来，并让烟雾弥漫开来，只要是黑烟，就一样致命！” 墨恭说这话时，想起了一个小伙伴。 那年他家牛棚着火了，全村人拼了命把他抢出来。 但却只抢出来了尸体。 后来仵作来一看，虽然他没有受到火焰的伤害，却是被烟活活呛死了。 他也从此记住了，烟这种东西，一旦冒出黑的，是会死的人！ 咳咳…… 黑烟中弥漫的一氧化碳和硫磺的刺鼻，让在前面当盾牌的士兵们咳嗽连连，有些更是眼泪直流。 顿时让问问题的那个士兵脸色异样。 还真是……立竿见影啊！ “都尉！周将军撤了！”一个传令兵过来通传。 “好！我们走！” 墨恭回头对手下说：“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的了！他们要是冲不过来，那么只可能死在里头！” “都尉英明！” 手下人赞了一句，随后带上最后一万人，跑了起来。 后边，有人追着冲了出来，咳嗽连天。 甚至有些人感觉喉咙好痒，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冲出来以后呼吸跟不上，想要追却有心无力。 徐徐清风本是给美好风景的点缀。 但在此刻，它不过是助纣为虐的镰刀。 死神拿着他，肆意的收割着闯进军营中的人。 因为风不急，所以烟散得慢，滚滚黑烟吓得何静都不敢轻易的往里面跑，而是下令后军站住，同时命令人开始打水，去救军营。 “该死的周岸！难怪敢跟我野战！原来是已经想好要撤退了！” 何静一脚踢翻了将军椅，面上愤怒难以自抑：“命人引水救火！军营不能烧！一旦烧了，我们和酒兰府之间通道，就会暴露在靖国眼皮子底下！这对推进和运送粮草，都是致命的！” “报——” “说！” 何静瞪着那个闯进来的士兵，一脸愤怒。 士兵却没被吓到，反而着急忙慌的喊道：“死了好多人！北面军营里冲出来三千人，已经被烟呛死了一百多，其他的人都在咳嗽，还有些眼睛都看不到了！” 何静被这话吓道：“到底怎么回事？” “烟……烟能杀人！靖国人用了毒烟！那三千人都是后边跑进去的，结果无一幸免，不是死亡，就是失明咳嗽。里头冲进去的十几万人，可……可能都没了！” 说道最后，士兵自己先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嚎啕：“全完了！我三姑夫，六表哥都在里面！他们冲在了前面……都完了！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哇……” “混账！敢扰乱军心，本将军现在就就送你们团圆！” 何静被刺激到了，抽刀挥刀，一气呵成。 当鲜血溅到了他一脸，脚边咕噜噜滚着脑袋的声音，这才让他惊醒过来。 “清理一下。” 何静咬着牙，让手下人将尸体清理出去。 他又挥手让所有人想办法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军营就算丢了也没事。 有生战力才是关键！ 等到天黑，军营还在燃烧，火焰甚至弥漫了烤肉的香气。 何静大帐内，所有人都在沉默。 因为坐在首座的何静拿到了报告。 军营前冲出去三万不到，因为冲出来的，后续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一万多人。 而后军撤回来也不到三万，是最终的实数！ 也就是说将近二十万人挤进了军营中，最后活着出来只有五万多，余下十四万多，全没了！ 本以为是一场大胜，结果却是一场惨胜！ 何静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靖国军功爵弊端初现 碧波万里，却不见任何的阳光。 时值雨季，清江阴雨绵绵，两岸阳光微拂，春风怡人。 今年的清江，又是江中雨，两岸春的神奇景色。 水流因为雨季的到来显得湍急了点。 不过依旧有大量的战舰划破碧波，在徐徐北风的作用的，毫不费力的朝着北面前进。 “唳！” 江畔一声苍鹰鸣叫，盯着沉重的湿气，一头鹰快速抵飞速的落在船沿上。 侍卫一看是信鹰，连忙取下鹰腿上的信，根据记号，转交给了西厂。 西厂收到后稍微一翻译，立刻匆匆朝着皇帝的旗舰送过去。 此时的杨定正在不停的批阅来自五羊城的奏报。 最近五羊城附近的府出现了一种情况，那就是伤残退役而无缘北伐战争的老兵，拿着退役费用和银行贷款，在直隶州买房买地受阻了。 原因竟然是直隶州的土地几乎被买了。 他们有着直隶州的户籍，却买不起直隶州的土地，弄得直隶州内的老兵跟地主租种土地，结果地主开的价格高了，弄得他们怨声哀哉。 夏千秋听到老兵们的抱怨以后，就整理成奏折送了上来。 叫杨定拿主意。 可杨定有什么办法？直隶州的土地现在不买，未来肯定越来越贵。 现在直隶州的地价，堪称全国之最，一亩地最低都能卖到八两银子。 并且八两银子还是邻近其他州，不在必经之地的荒地。 通常以荒山居多，雨林地貌的靖国，水土流失严重，开发成本高昂，许多老兵都是伤残人士，这一笔巨额的开发费用，就能逼得他们望而却步。 也就是如此让很多老兵空有爵位，却没法实现土地的免税，还得跟大地主们租地的奇特现象。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地主们的土地数量过多，如果按照阶梯的地税法，单单论收税政策，就能逼得他们倾家荡产。 于是，这群人想尽一切办法避税。 分家分户都是小事，还有一些地主想搞合作社。 然后将那些没有土地的老兵纳入合作社内，用他们的名义去避税。 要知道靖国如今正在大搞合作化，并且合作社的免税名额，是根据所有的合作社成员总额度计算的。 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让数额能好计算。 且让规模化生产成为靖国的主流。 不过，平民的合作社却不带地主们一块玩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地主和世家之间，刚开始都瞧不上普通老百姓能干出大事业来。 但这半年一过，合作社下的平民一个个都富了起来。 看得地主们无比眼红，想要加进去却没有人愿意这群老爷进来。 加之，合作社的对于底层的百姓而言堪称生产利器。 杨定找了不少朝臣，群策群力，终于确定了合作社的收入模式为：多劳多得+工分季度奖+股份分红的方式。 即根据每个人出工的时间，进行时薪量化，然后分组。 分完组别，再根据现场工作的情况，下工之前，小组间立刻采用不记名投票。 投票采用均分制，掐头去尾以后，平均一下，就能得出最正确的工分。 这个工分就是季度奖的依据。 而合作社每年的营收抛去生产成本，贷款，工分季度奖支出，还有留用的项目款项，剩下的就是年底按股份进行分红。 如此一来，平民的合作社就不那么容易出现大锅饭现象。 大家想要拿高分红，很多的年轻人都在动脑子，尤其是五羊城周围出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能引进的大家都引进来，只要能增加收入，那谁会拒绝？ 综上所述，靖国的民间活力是肯定有的。 但杨定批阅奏折的时候，眉头一直紧锁。 毕竟，他制定的军功授爵制度被人找到了漏洞，开始在堪称处处漏风的制度里挖墙脚了。 之前就有商人不想让自家的土地没了，但也知道自己的爵位不够。 于是跟退役老兵勾结，先成儿女亲家，接着将地过继在女儿名下，并且花钱给女儿买爵位，然后接下来以租种的名义，每年象征性的给点钱让女儿过日子。 如此，就完成了合理的避税。 而这一切，全在杨定的游戏规则下玩耍，来回横跳，杨定又不能说不。 说了，那军功爵的制度就废了。 毕竟靖国有明确的规定，那就是女子的爵位，必须是和家中父、兄、子、弟任何一方相等。 意思就是想要给女儿或者妻子买爵位可以，最高不能超过你们家中爵位最高的男丁。 如果你是公士，那么妻子买到的爵位就叫同公士爵。 这是配套的女性爵位制度，最初的目的既是为了防止女性被卑化，使得朝廷失去一半的劳动力，同时也为了能这种方式，增加女子的出生率。 否则重男轻女之下，再加上男权社会的影响，早晚出现性别比例失调的惨剧。 当然，杨定也想过防止爵位的增加，而导致的财政错漏太大的事儿。 于是他对爵位的售卖价格做了明确的规定，除了必要的钱以外，女爵还必须每年缴纳一笔粮草钱，又叫戎事金。 意思就是女子虽然不能上战场，但可以通过缴纳粮草或者金银，来支持战争。 说白了就是变相的收税。 而且没有爵位的女性，是不需要缴纳的。 但如果你成了庶民，有了爵位，那就不好意思了。 交钱！ 可就算是这样，还有些地主找不到老兵们的合作。 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家的户口增加。 比如纳妾、生子女。 还有些地主干脆把外室，私生子全部带回来入了自家的户籍，正妻一个，小妾一堆，加上子嗣数量，一户地主人家愣是出现了全家人不下三十人的恐怖景象。 然后地主们给每个小妾都上了同爵，完全合理合法的避税，反正在这样搞下去，皇帝都不用跟地主收地税了。 现在，面对几乎瘫痪的地税体系，杨定虽然猜到会这样，但不想来得这么快。 这都还没打到韶关就这样了，等收复了韶关以南的全部疆域，那指不定就崩了呢！ 杨定是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这些地主实在太过分了。” 冯裕都看不下去了，放下记录，拱手说道：“或许朝廷应该鼓励一夫一妻……” 听到这话，杨定抬起头来，古怪的看着冯裕。 朕记得您老是老婆一个，但是小妾也好几房了吧？ 我这个皇帝，皇后一个，后宫不认识的妃嫔还有三五个，然后曜国那里还有一个待嫁的公主。 咱们这些肉食者都三妻四妾的，你还主张一夫一妻？ 这法令要是发出去了，你信不信全天下的男人就把咱们给撕了不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是不当人的一天 冯裕也感觉到了杨定异样的眼神，轻咳一声道：“其实老臣也就说说，此法确实是一劳永逸。”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杨定放下奏折，苦笑说：“一劳永逸又如何？养不了小妾，难道还不能养外室和私生子吗？” “那……应该如何处理？” 冯裕有点蔫。 虽然军功爵制很好用，在极短的时间，让靖国重新焕发生机，并且打出绝境翻盘的神话。 但毕竟还是新鲜的制度，在大体上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错落，必须缝缝补补才行啊！ 否则，未来肯定会出事。 杨定也发愁，搔了搔头想了半天。 如果他是古代人，那一定有办法平衡家庭的事情。可他偏偏是现代人，虽然是一个黑户，父母担心被罚钱，死活不愿意让自己落户的黑户，虽然到处跑，但也没见过后来有人三妻四妾的。 平日里顶多就是看到有钱人的私生子母亲，在有钱人去世以后跑来要钱要继承权…… emmm……我好想get到了一个点。 杨定猛地抬起头，问冯裕道：“太师，朕问一下，这遗产继承，你们世家一般是怎么解决的？” 冯裕听到此言，猛地打了个哆嗦轻咳言：“陛下问此何意？” “朕只是觉得，那群地主娶如此多的小妾，只为了避税太便宜他们了。” 杨定扬起了嘴角，发出给给冷笑：“必须以国家的形式，强行让所有的妻妾和子女都拥有继承权。当然，朕不会强迫他们，不想让谁继承没关系，可以立遗嘱。” 冯裕一听，心头稍松：“原来如此。一般世家的继承，都是按照嫡长半，庶（庶子）孽（私生子）半的分配方法。若是一家子嗣具为嫡子，那就长子半，剩下的由各自的兄弟分配。当然有一些家族会让幼子拿得多。其实就是遗嘱的形式。” “原来如此。” 杨定听明白了，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过既然是朝廷主政，那么遗嘱设立必须要进行书面形式的设立，还得跟公证处公证。回头就让大理寺增加一个公证处，专门负责民事的公证，比如婚姻登记，遗嘱公证，遗产公证等等。” “这有什么区别？”冯裕有点不明白。 这么做对朝廷来说，根本无利可图，反而还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造成的不就是冗官冗员吗？ 杨定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遗产要收税的……” 一听到此言，冯裕心头就忍不住咯噔一下。 遗产收税？更古未闻啊！ 不过杨定不给冯裕吐槽的机会，而是继续讲述道：“凡是家中产权人去世，那么他们的产业就是遗产。并且遗产的继承为赠予性质，本来继承的遗产就得交个人所得税。只不过朕将遗产税独立出来，继承了以后虽然要交个税，但不用那么多了。” “好像还有点道理……” 冯裕嘴角抽搐，若是遗产真的被定型为赠予，在靖国新增的法律条款内，确实有关于赠予的个税是应该计税的。 不过通常没几个人管这个，毕竟赠予的额度不大，你总不可能一个个去盯吧？ 现在好了。 直接弄一个遗产税出来，好像还能多收一笔，那倒是可以搞。 只是还有问题：“可若是有人死后，百姓不更正产权人，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定对冯裕多看两眼，回想起以前听一些工友们说的遗产继承的步骤，稍微增删润色，杨定就回答：“为了让遗产继承能公正公平。首先朝廷得明确顺位继承人位次，以及分配问题。” 杨定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在此之前，顺位继承人们的称呼得改变。首先妻妾，在法律上必须取消。娶妾不管私底下怎么称呼，在户籍册上明令写上妻的称呼。” 冯裕一听，额头冷汗就掉了下来。 皇帝这是打算从家庭伦理之间的冲突，直接瓦解地主家庭吗？ 毕竟一般的人家还真娶不起大量的老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杨定看穿了冯裕想什么，“既然都是妻，所出子女，就都是嫡子嫡女，所以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所有继承人所获的财务，是均等的。不过遗产继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以死者父母、妻、子女。 第二顺位继承人，才是死者的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 第三顺位继承人为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等。 所以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要本着以孝为先的原则，若是死者父母具在，则死者财产要分割一半给父母，剩下一半才是给妻子们的。 子女为妻子所出，所以等妻子去世之后，自然会分配。 若是其子嗣已经成年，且母亲去世，那么该成年人也拥有继承权，可以要求分割遗产。 同理，外嫁的女儿，也享有同等权利。” 说到这里，杨定几乎能想到那群娶了一堆小妾的地主老财们，日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叫你们占用那么多姑娘啊！ 看朕不给你们埋雷！ 冯裕也是打了个哆嗦，听着这话就能明白，杨定是打算逼着所有大家族，两代内自然崩塌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每五年一次的人口普查了，人口普查的时候需要针对产权进行审计，如果被查出产权人已经去世，但他们还利用产权人的身份偷漏税赋，回头算出来漏了多少钱，重罚十倍长记性。不够就没收资产，用来抵债。” 杨定哼哼起来，在他的靖国，除了皇帝给你的免税额度，你要是敢偷漏赋税，看朝廷不整死你！ “具体的就这样，回头太师你拟一份章程，同时增删法律拟出一部《遗产继承法》，给百姓发出去。并且下令各地方官必须从严执法，谁要是敢收受贿赂，包庇乱判，靖国多得是蛮荒之地等着他们去开发！” “喏！”冯裕赶紧应下来。 木已成舟，反正他只管执行就好。 不过回去公证处一出来，他得赶紧去写份遗嘱，否则后院不宁，指日可待了！ 这个皇帝，怎么就总喜欢搞事呢？ 又是不当人的一天！ 冯裕幽怨无比的看了皇帝一眼，杨定只当没看见。 此时，门外的西厂人来了，递上来一份情报说：“陛下，国丈来信，请陛下在沃隆口驻军。另外还有一份关于酒兰府口袋阵的计划。” “哦？呈上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了个寂寞 冯裕和杨定站在屏风皱眉。 宇文昊送来的计划该怎说呢？ 很大胆，全程靠着地利，来想办法分割辰国的军队。 只要清江一日不破，何静想要联系到分散的兵力，一定会被酒兰府内的山路坑到怀疑人生。 在靖国这样的国家，平原太少，耕地太少，还是雨林。 战略纵深是真的不够。 若不是这个世界拥有三熟的稻米，还有杨定那个便宜老子用了十年统一，十年基建，要不然现在的靖国道路只会更难走。 并且战争潜力只会更低。 “陛下，老臣以为或许可以一试，但此战的关键还是在于清江之上。” 冯裕是跟着先帝东征西讨过的人，太清楚这项计划的危机。 那就是清江两岸一旦被突破，那么靖国的酒兰府口袋阵就是一个笑话。 甚至还可能因此一溃千里。 一条清江，利弊兼具。 依靠清江，靖国可以打穿镇南关后直扑北面韶关。 冲出韶关，那么辰国南部大州泽州就在靖国的威胁之下。 但同理，攻守易势，靖国只能选择退往山区跟曜族抢地盘，或者干脆直接被灭掉。 “确实如此。”杨定长叹一声道，“此计划虽好，但是辰国的水师乃是天下之最，若是买有关隘阻隔，靖国精华地带其实都是他们肆意驰骋的田野。如果我们答应了水上战争倒是还好说，可就怕打不赢。” 杨定的担忧是相对的。 他不是沿海的人，实在不清楚水上战争该怎么打。 甚至叫他认船，有些时候船长啥样他都不大清楚。 毕竟他不是正统的军迷，打仗什么的都是靠着前一世比较多的网络冲浪经验。 贴吧大神们的倾囊相授，愣是让他打出了如今的绝地反击。 可是真要打水战，杨定会抓瞎的。 冯裕和杨定说了这么多，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真要支持这个计划吗？ 虽然宇文昊在计划后边提到了，如果让何静顺利陷入酒兰府的游击战争中，那么杨定带上来的二十万禁卫军，就能趁机走水路，抵达沃隆口，紧接着穿过沃隆口来到东岸，强攻镇南关。 毕竟何静的主要兵力全被限制在了酒兰府内。 “对了。”杨定突然想起来说，“这个计划是不是送来晚了？” “……” 冯裕听闻心头一个咯噔，两人同时以手扶额。 他们在东厢县北上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西岸被攻破的情报。 现在……这个计划送来得有点慢啊…… “让西厂的情报人员给朕立刻撒出去！” 杨定因为这次的乌龙而恼怒啊！ 计划送来得太慢，搞的现在西岸防线已经丢了，何静的大军已经突入了酒兰府内。 瞬息万变的战场，让杨定他们居然还对着已经造成的既定事实，思考和商量这么久？ 他到底干什么了啊！ “咳咳。陛下，无需如此。” 冯裕倒不是显得尴尬，毕竟人总是有没想起来的时候，“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一切有国丈在。” 杨定悻悻回道：“但这也暴露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信息传递的速度。” “朕听闻，情报决定了战争走向。 当你的信息传递速度比敌人更快的时候，你就能利用各种机会，制定各种计划，把对方玩弄在股掌之间。 今天的事情不仅是暴露了朕不记事，更是暴露了靖国的驿站、军情传递系统的落后。这个得改。” 杨定下定了决心。 不仅是因为他们探讨了一个寂寞那么简单。 而是这个问题暴露以后，给他带来的紧迫和恐惧。 情报真的能决定战局的走向啊！ 辰国为什么会败？ 除了因为杨定这个bug之外，更重要的是不对等情报。 五羊城一战，对方明知道自己要修防御工事，还有靖国内的反叛分子投降。只是这些情况都被他提前知道，但铁山安排的奸细却不知道杨定知道了。 于是自己成功的先诱骗出铁山，打得他丢盔卸甲。 趁着对方败逃的同时，将城内的细作和眼线全部清理掉，这样就让防御工事内部的葫芦口不被发现。 再加上辰国上下的一种莫名傲慢。 之前的真杨定搞得全大陆都知道南方的靖国皇帝，不仅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还是天字号的纨绔败家子。 说白了就是一个草包，一吓就跑的那种。 结果换上替身以后，杨定干掉了实际掌权的陈政，并且主导了火牛阵的布置，这些反常要是有参谋或者情报分析专员，一定会看出端倪来。 可是何静乃至其麾下将领，都只是当杨定最后的疯狂。 其实概括起来，还是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因此他们输了！ 败在了情报工作不到位，不对等上。 “必须加强！”杨定放下这封计划书，长叹一声道，“若是不加强情报建设，任何一场战争的失利，都可能造成靖国的危机。” 冯裕看杨定这么决绝，便应道：“那臣应该做什么？” “政务这一块，都察院必须重新组建，具体的章程去信给皇城百官，让他们看看该怎么应对。” 杨定的手放了放，然后喊来枢密院的军情部尚书翟理，以及西厂的白葱。 很快，翟理和白葱来了。 翟理是个独臂壮汉，眼角处有刀疤，身材魁梧，独臂捶胸行礼：“陛下！老臣来了！” 只不过，双目圆睁好似铜铃，开口说话的声音洪钟一般，震得人耳膜都在颤抖。 他是先帝的爱将。 当年泽州之战，就是他一马当先，连下三府，打的辰国泽州军嗷嗷直叫。 后来因为先帝动了迁徙当地世家的心思，导致世家叛乱。 是被陈政害死的高将军高仁立率领当时还是副将的翟理解围，翟理也因此付出了手臂的代价，才抢出了皇帝的，一路跑回韶关，这才有了杨定的顺利即位。 可是真杨定登基以后，不仅不封赏，反而听信谗言，让人赐死了高仁立，翟理也因此被打进天牢，后来因为真杨定傻逼的自己跑去北伐，后勤没做好。 于是他赶紧大赦天下，想要以此来换取百姓支持，这才让翟理出来，回去自家耕田种地去了。 杨定也是翻了不少档案，这才发现了翟理。 作为斥候出身的翟理，履历很漂亮，并且有很多情报经验，这才被杨定选中，派人请了回来。 说实在的，杨定这个替身对真杨定真是深恶痛绝。 明明手下精兵强将不在少数，却不能好好利用，活该丢了江山！ 杨定看到他，点了点头捶胸回礼。 礼毕以后，杨迪才开口说：“今日唤你们二人来此，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情报系统更新升级一遍……”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战争局势 杨定大致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优化情报的传递系统。 第一增加情报传递途径，这个任务是首要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做到海陆空都能用得上，保证情报传递的时效性和速度。 第二进行情报的完善整理以及分析，拓宽情报来源途径。 靖国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银钱开道，情报随行，总而言之，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第三就是分析速度，各部门之间的交互性。 没有战事的时候，一切以参谋部优先，若是有了战事，一切以各地的行参谋部进行调用。 反正就以上三点。 别看三点不多，但每一条下来，都需要靖国情报人员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铺设。 这背后不是钱就是人。 总之花销绝对不少。 “保证完成任务！” 翟理是个军人，不喜欢来虚的，所以在杨定的叮嘱之下，立刻就应了下来。 “那便好。”杨定颔首。 白葱没有着急说，而是递上来一封情报说：“何静突破西岸方向并且打穿军营的过程中，损失了十五万大军。” “哦？”杨定听得眉头一挑，惊诧问道：“不是西岸方向没有多少人吗？周岸是怎么做到的？” 杨定接过情报，看完以后啧啧出声。 何静惨胜啊！ 上边详细的记载了何静战损的全过程。 一个叫做明师道的传令官，为了劝周岸执行国丈宇文昊的计划退兵，于是提出了一项退得不那么憋屈的计划。 那就是诈败，骗辰国大军冲入军营，最后一把火直接烧了。 顺道坑一把何静，能烧多少是多少，顺道将军营烧成白地，这样一来辰国若是打不穿清江，那么他们的运输线，就会暴露在靖国的兵锋之下。 不仅能退得有面儿，还能阻碍辰国南下的时间，给后方更从容的应对。 结果在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降将墨恭发现军营乃是砖石居多的营地，不可能那么轻松的烧起来。 于是他根据了当天的北向微风，对计划进行了修改，将煤，湿气重的木柴架在火上，使得不完全燃烧的煤，释放出一氧化碳，直接将大营变成一个烟囱，哗哗的让大量的士兵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好死不死的是哪天北风就一直没大过一级，微风徐徐，军营内的士兵全部因为中毒昏迷。 然后被烤干的木柴燃了起来，整个大营真就成了一片白地，那些中毒昏迷的士兵，也就成了烤猪，真的都死了。 直接战损十五万，估摸何静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师道、墨恭。” 杨定说道：“明师道朕倒是见过一个，盘江县的守备。这个墨恭在奏报上看过，是辰国的降将，在周岸手下任命，不想是个有见识的人。这场烟放得好！得重赏！” 一听杨定这话，翟理就好奇的讨要了情报。 等看完以后，脸都憋得涨红：“这都能杀人？” “能啊！不完全燃烧的煤会释放大量的毒气，浓度过高的情况下，确实能造成人们的中毒昏迷。不过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座军营拥有贯穿全营的巷道、地道、通风口。只要火点了起来，还有点徐徐微风，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将整个军营笼罩起来。不一会儿功夫，这群人不久全部中毒死了吗？” 杨定前世没少看到新闻提到有人烧炭自杀，有好几次他觉得活着很憋屈的时候，就去查过烧炭自杀的原理。 一氧化碳中毒就是烧炭自杀的原理。 不过后来他又挺了过来。 毕竟他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原来如此。” 翟理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封赏他们？” “这个嘛……就记功，给个一等……嗯，这个有点高，此二人就计三等功一次，另外赏钱一千万。西岸守军计一首级功，外加十万钱，以兹鼓励。” 杨定可不会随便给记一等功。 那可是要夺一州之地才能给的，如果这个时候记上一等功，那么爵位的膨胀速度就太快了。 压一压，至于钱就大方点。 反正一千万铜币看起来很唬人，但靖国内一石米都得要六七万，一千万也就买大概五万斤米的。 如果买丝绸等奢侈品，恐怕一千万都买不了多少。 “臣明白了。”翟理自己心里头计算了一下。 一把火烧了十五万人，倒是可以计集体功劳，那倒是让所有的士兵都雨露均沾了一番。 那群士兵一定会对杨定感恩戴德的。 翟理和白葱他们退下，杨定用了一天的时间，对于现有的资料和后续发来的情报，带着参谋部连夜整理，总算对现如今的战局有了准确认知。 何静突入酒兰府的士兵只有三十万。 原因是被一把火烧了十五万，还有就是军营内必须要有人驻扎，来保证整条运输线的安全。 一旦被截断后勤运输线，那对前线的军队来说，是致命的。 然后就是何静的大军在进入酒兰府以后，立刻分兵。 如宇文昊的预料，何静不分兵没法走路，毕竟路窄狭小，前后军队如果太多，会被人从中间打突袭的。 于是何静将军队分成六路，每一路五万人，目标为三个县。 龙仓、花熊、平旌。 这个三个县背后分别控制了进入酒兰府的要道：即龙升道、华菱道、平安道。 如果打通三个县，那么何静向前推进的速度就很快，因为三条路都是大道，并且四周的山不是很抖和险，乃是绝佳的通行方案。 只是，宇文昊能让何静如愿以偿的轻松通过吗？ 辰国的六路兵马想要直达三县，并且两两汇聚打县城，那根本不可能。 因为有三路想要进入酒兰府，就必须经过，却邪山脉！ 而那里，已经被宇文昊布置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辰国士兵进去送死了。 至于龙仓三县更是重要，宇文昊也是布置了重兵。 三县的兵力，几乎挤占了宇文昊全部兵力的一半。 那就是将近二十万人！ 这一次，辰国的进攻兵力，将会变得比靖国少！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不过，杨定的战局更重要了。 杨定放下文书，笑了笑问身边参谋：“牧田他们，应该出来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穿越恶魔沼泽 思安府，渡县。 恶魔沼泽外的一处渔村正升着炊烟，阡陌纵横的沼泽地外围，一些水稻长得欣欣向荣。 恶魔沼泽虽然名字很恐怖，但只要在外围呆着，肥沃的土地，以及丰富的渔获，世代滋养着当地的百姓。 所以，像这样的靠着渔猎生活的村子，世世代代在沼泽外围围垦，渔猎，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不过，今天有县里来的大人拉壮丁。 说是愿意跟去南边打仗的，每个月还能拿到十斤盐呢！ 于是村子里杀猪宰鸡，宴请这些外来的老爷们。 希望从他们的嘴里得知渡县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 不少孩子用期待的眼神，屏息凝神的倾听。 几个捕快打扮的中年人则是滔滔不绝讲外界美好的，以及靖国的昏庸无道：“要说这个靖国简直太混账！开国的那个皇帝是造反的，带着趁着咱们辰国不备，偷走了南疆之地，还恬不知耻的称帝了。以后你们跟着辰国一块去打仗了，就要记住——靖国那是伪国，皇帝是伪帝，咱们万万不能跟他们混了。” 小孩子们懵懂点头，伴随着家长们的呼唤，各自散去吃饭了。 等到午后，酒足饭饱。 好几个孩子一块去玩，身子骨壮硕的孩子王指着一个小屁娃，喊道：“咱们玩打仗游戏！我当辰国！你当靖国！” “不要！我才不要当靖国呢！靖国坏死了！” 被指着当靖国的小屁娃可劲摇头，但孩子王却不惯着他，扬起拳头威胁道：“当不当？” 小屁娃一看不答应就要挨揍，只能悻悻答应了。 然后就被辰国的士兵按着暴打。 其实也没差，不过就是孩子王看谁不顺眼，想要借机欺负罢了。 被揍得脸疼的小屁娃赶紧跑，后边孩子王们追：“冲呀！打败靖国！每个人都可以领十斤盐啊！” 小屁娃听到这话，嚎啕大哭，但脚步却不停，赶紧朝着沼泽外围跑。 很快他们跑到用竹子搭建的简易码头，小屁娃又一次被按住，然后被暴揍。 “不要打我！我不要当靖国了！好疼啊！” “哼！靖国就是坏！偷了人家的江山，坏死了！” 孩子王趾高气昂的挥舞拳头，揍了人还是很开心的，不一会就浑身是汗，于是站了起来擦了擦汗。 这是他的几个狗腿子好奇问道：“狗子哥，什么叫做江山啊？” 孩子王一听，愣住了。 江山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但面对小伙伴们希冀和渴望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支吾：“就是……就是跟……跟……” “就是跟糖果一样。” “对！就是跟糖果一样！” 狗子哥听到一道雄浑的声音，只觉得陌生，不过既然有人解答了，那他从善如流就是。 反正听说南边的靖国和辰国为了江山打来打去，想来就是跟糖果一样，不然他们抢什么呢？ 不过狗子哥发现小伙伴们都没有看他，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沼泽。 “你们在看什么？”狗子哥一脸好奇的转头。 面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发出咯噔声音，人都吓傻了。 一群人，灰头土脸，满身泥泞的撑着竹筏靠在岸边，身后还有密密麻麻不知凡几，简直比附近混迹的鳄鱼还多！ “小子，我刚才帮你解答了一个问题，现在换你回答我。这里是哪里地界？” 一个铁甲壮汉双手按在码头一撑，立刻翻身上来，脸上慢浮现难看的笑容。 “我……这个……那个……啊！快跑！” 狗子哥第一个带头跑了。 趋利避害是本性，小孩子一旦感觉到了危险，就会立刻转身跑开。 一看狗子哥跑了，铁甲壮汉搔了搔头：“跑啥呢？难道我身上的味儿太冲了？” 正想着，壮汉看到了地上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屁娃。 顿时笑着蹲下问道：“孩子，这里是哪儿？知道吗？” 小屁娃不哭了，吸溜鼻涕说道：“我知道，这里是靖国的小花村。你们是靖国士兵对吧？” “你怎么知道？”壮汉一听着小屁娃居然不怕他们，不经大为稀奇。 “我认识这个字！我爹以前去城里，看过城上挂着的旗子，就是这个字，回来还写给我看呢！” 顺着小屁娃指着的地方看去，壮汉一下就看到了这段时间用来做信号的旗子。 上边的靖字，十分显眼。 “好小子！”壮汉哈哈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瓜说：“对！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就是靖国的战士。” “那你们要帮我！我可是靖国的将军！结果那群辰国的坏蛋揍我！” 小屁娃对靖国的其实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单纯被一群自称辰国的小孩揍了，因此恨上了辰国。 不过这话壮汉爱听，哈哈大笑的抱起他来说：“好！走！我这个参将，来带着你这个小将军，去报仇！” “我带路！”小屁娃指着村子方向说道，“走！” 哗啦！ 乌泱泱三百多人跟着铁甲汉子来到了村子。 此时的村子内，已经得知沼泽深处有人来了。 “应该是曜族的人。” 一侧，几个穿着曜族服饰的老人忧心忡忡说：“最近一批走过恶魔沼泽的曜族，是赫连部。” “他们不都穿过恶魔沼泽六十几年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村老们的对话，让很多青年听不懂，只有一些中年人插嘴说：“他们会不会穿过沼泽来贸易的？” “有这种可能，但更多的可能是准备重新返回祖地。” 另一侧的老者发出哀叹声：“当年我们就不应该留下来。” “行了！若不是我们小花村收留你们这些被抛弃的人，哪还有如今的你们这些后人。” 小花村村长熊哲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 “你这晚辈怎么说话的？当初是你们弃了村子，我们才来的，怎么就成了你们收留了？要说收留，还是我们收留了你们。” 当年小花村住的是纯粹的利人，后来因为曜族的大迁徙，小花村因为害怕被干掉，于是弃村躲进山里。 等迁徙过了，他们才出山。 结果到了村里才发现，已经有部分留下的曜族部落，占据了这里。 但那时候四周都有强敌，双方打了个商量，于是就成了一家人一块居住。 两代通婚下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先的曜族部落，也直接越过部族，变成了氏族。 算是进步了。 “好了好了！现在都别吵！咱们得想办法弄清楚对方来的意思。如果真是要回迁，那咱们得想办法跑了。不然一定会被顺道抓走的。” 几个老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谁去呢？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去跟他们谈判无异于将脑袋交在别人手里，他们也会害怕的啊！ “都不用紧张。村里不就有辰国的人吗？让他们去谈！辰国如此强大，靖国都被打跑了，想来曜族一看是辰国，就不敢乱来了。” 村长一提，所有老者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刚想说话，议事厅的门猛地被撞开：“村长！不好了！外边来了一群人！带了兵器！”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靖国五虎 小花村村口，抱着孩子的铁甲壮汉看着前方。 “将军，村子规模不大，只有千余人，不过我们在这里看到了辰国的马。” 壮汉的亲卫牵着一匹马走来，马鞍上赫然烙印有：“辰国思安府渡县用”的字样。 “渡县么？看来咱们没有偏离多少。” 壮汉嘟囔了一句。 这时候，有几个衙役打扮的中年人，趾高气昂的走来。 “兀那汉子！这可是咱们朝廷的马！你竟然敢抢？难道不怕我辰国的刑律吗？” 中年衙役一张口，油得很。 张口闭口辰国，语气里还是充满了威胁。 这都让壮汉心生厌恶。 这群人像极了当年横行他们乡里，找他们这些普通猎户所要皮毛的老衙役。 一样的油滑且凶恶。 真想一刀砍死！ 壮汉按捺杀心，这群人现在还杀不得，既然有衙役，那就能知道路。 这群人就在一个地方混迹，对于四面八方的路知道最多。 甚至外边什么情况他们也会清楚，这对他们这些刚刚冲出沼泽，两眼一抹黑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有用！ “这么说来，你们是辰国的人了？” 壮汉让手下将马放了。 衙役这里立刻有人上前将马牵走：“没错！我们就是辰国的人！你们呢？曜族的人？” 村口已经悄然汇聚了大量的人。 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 “孩子……” 一个女人突然挤出人群，想要去带自家孩子，结果被身边男人拉住：“不要乱动。” “可是儿子还在他们手上，还受伤了！” 女人忧心忡忡，看着儿子的脸，好心疼。 “一帮禽兽！为了逼问村子，连孩子都打！” “就是！太可恶了！” 纷纷议论让壮汉听得眉头直跳。 这特么关他屁事！分明就是一群小屁娃自己打来打去搞的！怎么就污蔑到了劳资头上？ 气的牙痒痒。 村长熊哲来到衙役身边，压低声音说：“您可得将他们吓走啊！不然回头渡县这里，绝对会被他们欺负的！” “放心吧！在辰国的天下，谁敢乱来？” 中年衙役哼哼一笑，看向壮汉的眼神中满是不屑，突然爆喝：“说！叫什么？来了多少人？想要去干什么？” “他是靖国人！来帮我打辰国的坏蛋的！” 小屁娃被中年衙役突然爆喝吓了一大跳，顿时脱口而出，让现场的气氛一下死寂了。 壮汉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怀中娃娃：“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大还是胆小。” 话刚说完，壮汉喝道：“吹号！包围这个村子！任何人不得走脱，谁家要是跑了一个人，本将军杀他全家！” 下一秒，号角吹响。 一杆旗号扬了起来，四面八方黑压压冒出了无数人，手中全部拿着锋利的兵刃，迅速包围了村子。 中年衙役吓了一大跳，想要抽刀，却被壮汉一脚踹翻，紧接着衙役和壮汉全被下了兵器，没人敢乱动。 “你……你是谁？”中年衙役带着恐惧问。 靖国士兵，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靖国的士兵？ 镇南关以北，韶关以南的所有府县的靖国残部不都被剿灭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 “本将军会告诉你？” 壮汉傲然冷笑，一副老子就是不想说。 “牧田你发什么神经？突然吹号包围了这个村子干什么？一千来号人，难道你的部队控制不了吗？不知道现在我们已经来到辰国的控制区吗？这么搞更容易暴露啊！” 赫连力展人还未至，声音却来了，响亮且宏大。 壮汉当场破功，而这个中年衙役却跟见了鬼一样：“你就是那个一战升到不更，再战成为乡郎，并且荣升参将的人？” “这……犄角旮旯的你居然听过他的名字？” 匆匆跑来赫连力展古怪的问。 “当然听过……”中年衙役一下露出谄媚的笑，“咱们靖国的英雄人物，南边没少宣传，还有不少客商、逃人也来渡县待过，把去年一战赐圣旨赐封的五大将军并称靖国五虎。您为山虎。” 牧田一听，饶有兴趣问道：“山虎？有点意思。不过我记得陛下当时只封了三个人才对。怎么会有五个呢？” 像牧田这样得到赐封的就三人，本来杨定是那他们当做榜样，所以大肆宣传了一波。 不过民间怎么就排出了五虎的称号，饶是杨定都不清楚。 中年衙役确实一个妙人，嬉笑道：“靖国五虎：笑虎明师道、龙虎赵翔（现为骑兵参将，在宇文昊帐前听用）、山虎牧田、火虎墨恭、铁虎马耿中（为靖国第一集团军下的重甲兵统领，领三千人。）” “有点意思。”牧田是不大清楚这些外号都是什么依据。 不过已经能看出端倪了。 笑虎，笑面虎，这个明师道一定是个喜欢笑的人。 龙虎，那肯定是指骑兵嘛！毕竟马如龙也是有典故的。 铁虎他也清楚，马耿中是个大力士，在当重甲兵统领。 至于火虎，总觉得怪怪的。 “这个火虎是什么意思？”倒是赫连力展好奇的问出了声，让牧田暗暗赞了一声。 不愧是我的大侄儿，一问中的。 倒是省去了我的功夫。 看来最近培养了不少默契，回去了婆娘一看肯定也会开心的。 “嗨！还不是十几日前的那一把火！” 中年衙役一听，絮絮叨叨起来，完全没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押着。 等他讲完墨恭和明师道还有周岸三人摆下的火阵。 什么犹如神助，掐指一算，顿时万钧雷霆散了，狂风骤雨没了，虽然被打湿了上边的柴禾，不过下边的却能燃烧，加上那一片地地下还有一整片的煤地。 那火没烧死多少人，却因为一场烟，直接熏死了辰国十五万人。 听罢这么神奇战争。 牧田直呼过瘾，不过同时对赫连力展说道：“看来咱们这段时间没出现，确实损失不小啊！居然错过了这么多！” 倒是赫连力展闷闷的回道：“真的一把火烧死了十五万人？” “不是烧死，是被烟雾呛死。恰逢没有多少风的天气，还有已经做好的地道。” 牧田纠正了一下，这段时间在恶魔沼泽穿梭的时候，他也恶补了一定的战争手册。 所以他大致能弄清楚原理来。 墨恭他们是用了地利，但却是很高明。 至于战争手册的来历，主要是杨定写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三十六计、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练兵手札。 主要是杨定在地球上的记忆和见闻，三十六计都不是完整的，全是后来杨定将记得的默写下来，然后再根据自己的理解，胡乱添补的。 生搬硬套出了新·三十六计。 不过好用就行，杨定才不管这么呢！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现在靖国还在打仗，前线压力那么大，除了出一些书让将官们临场自学外，杨定真的没办法做其他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赫连力展有点激动了，“十五万人啊！一把火全没了！你们利人就是这么打仗的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月抵达镇南关的路 十五万人！ 而且全是青壮男子！ 这在曜族中，足够支撑起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了！ 结果在大陆列国之间的征伐中，不过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还是那种随口就来，一把火就能烧掉的数字！ 这是人！不是一柴火啊！ 因此赫连力展开始自我怀疑，真的有必要掺和到大陆列国之间的战斗吗？ 这对曜族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曜族会不会因此而消亡？ 赫连力展的脑海里乱糟糟的。 “这是特例。” 牧田安慰道着赫连力展，这段时间在沼泽里生死与共，不管是三千靖国人，还是一万曜国士兵，彼此的感情都好了很多。 用惺惺相惜也不为过。 从未经历过国战残酷的曜族，确实对于大规模的国战感到恐惧。 不过这就是时代的悲剧。 你就算想要逃避，也逃避不了的。 就好比现在的靖国，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全都被武装了起来。 女人们就算不用上战场，也得为后勤工作努力。 生儿育女，赡养老人，耕田种地…… 所有人都逃不过。 赫连力展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按照约定，接下来攻陷的地方，全部是你们曜族的。不过兵贵神速，到时候粗略统计一下，等镇南关下了，你们再带人走。” 牧田深吸一口，现在还所有的事情都得以国家战斗为优先。 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语。 “这种事情回头再说。我这里立刻安排人去信陛下，这么大的战争规模，一旦靖国失败了，铜山就必须拿下。” 赫连力展和牧田聊天的时候，从未有过任何的掩饰，“还有你，记得活着。我可不想我姑姑再当一次寡妇。” “你放心！我还没活够呢！封妻荫子，才是我的未来追求！” 牧田呵呵一笑，也让人去信皇帝，通报一下他们已经活着出来了。 不过眼下，该怎么谋取渡县会比较好。 被押在一侧的中年衙役察觉到了牧田的目光，谄媚的笑道：“山虎将军，我倒是有一办法，能让靖国的荣光重新洒在渡县的大地上。不仅如此，我还能帮您整编出十万大军。您看……” 听到这话，牧田让人提了他过来：“说说。” “恶魔沼泽附近拥有很多的部族和村落，里头的壮丁也都有械斗的历史。所以辰国在韶关以南征不到兵了，就跑来这里征兵。他们很好忽悠的，只需要十斤粗盐，就能跟着打。” 中年衙役堪称本地的万事通，一下就把附近的情况介绍一遍。 尤其是渡县县城里，已经纠集了将近十万壮丁的事情，更让牧田震惊。 “小小的渡县，能有十万壮丁人？” “渡县只是一个编制，其实渡县统管的人口，账面上只有二十万，但私底下早就是近百万人的超级大县了！要是以靖国现在的编制，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府。而且恶魔沼泽一代人口还很多，其他县治都懒得管，所以渡县也就承接了不少其他县域下的人丁了！” “原来如此。”牧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听你的意思，我要怎么办才能拿到那十万人？” 中年衙役一看牧田问了，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村长熊哲就暴躁喊道：“你这个混账！你不是坚定的辰国人吗？为什么会给靖国人卖命？” 牧田和赫连力展都将目光落在了中年衙役身上，顿时给人一种压迫感。 中年衙役轻咳一声，义正辞严：“辰国无道，在南疆到处征发壮丁，强抢民女，要不是我们全家人都在他们的看管和胁迫之下，我愿意从贼吗？我是被逼的！我也是靖国人！我为靖国立过功！我为靖国卖过命！现在终于见到了友军，我现在要重新束发从军，为朝廷，为陛下卖命！” “真的？”牧田看他说得开慷慨激昂，莫名感觉是个人才。 虽然油滑了点，不过真的很有意思。 “您不信？”中年衙役咬着牙说道，“说句不好听的！您以前也不过是山中猎户，比泥腿子还不如！” “大胆！”好几个牧田的乡党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是山里人，被人如此揭短戳痛处，怎么能开心？ 手中的刀都抽出来了。 “听他说完。”牧田瞪了这群人一眼，转头看向中年衙役，“如果不能让我相信你愿意为朝廷卖命，那么你知道后果。” 衙役顶着刀锋，忍着锋芒刺激：“您以前的身份是低，但是靠本事就成了乡郎。 手握免税的土地一百五十亩，每个月还能领到十斤油票，三十斤的盐票，五十斤的粮票等等好处。 回头等战争结束，绝对还能往上升。 就算不能再打了，您现在退役，找银行贷款，随便一个地儿买地，往后的日子土地全部免税，单单收益，足够养活您后半辈子了。” 说到这里，衙役发出自嘲的笑声：“可我们这些在辰国治下混的人，那叫一个惨。 之前渡县还是老样子，县令是本地的世家子，大家敲敲打打还能过日子。 可是现在辰国安排人县官，又是逼着当地百姓纳税，又是克扣我们这些衙役的工钱。 他们还把我们当人看吗？ 反观朝廷治下，镇南关以南的地方，国泰民安，百姓家中哪家不是仓库里烂谷子——年年丰？ 虽然商人讨厌朝廷现在的国策，但那是他们的利益全被朝廷挤没了。 可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管这个，只管未来能不能吃饱穿暖。 辰国没未来，但是朝廷给啊！ 落户后不仅拿到土地，还能吃饱能穿暖，还不强制你当兵，徭役，全部都有给钱，还给爵位。 只是想快点升难，除非当兵。 可惜你就是想当兵，还得托关系，找人帮忙引荐呢！而且就算去，也不是前线那种好升级的兵，而是二线的负责屯田、治安的兵，现在能有机会一跃而上搏一搏，我可不想放弃！ 如果您老人家愿意纳我和我这些兄弟。别说渡县，就算是镇南关，我也有办法带您抄小道，一个月内，从背后拿下镇南关来！” 中年衙役说得是舌颤莲花，都快能写一篇《关于我选择靖国而不选辰国的主要原因》的论文了。 不过也让牧田大为激动：“真的有办法一个月内抵达镇南关？” 他的关注重心放在了最后一句话。 因为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路过走常规路径，不仅要攻城略地，还得随时跟辰国的军队打起来，少说得两三个月。 而且一旦被发现他们的真实存在，他们这支奇兵也就废了。 中年衙役狠狠点头：“我知道有一条路，或者说叫一条隧道，跟栖霞山的那个隧道一样，就是更险，有好几处的断山，断河。没架桥走一个月，但若是能架起铁索等勾连，七日内，绝对能快速抵达镇南关。” 中年衙役看牧田有点犹豫，连忙开口说：“我小时候随家中老人逃荒的时候走过！青年的时候我又重新走了一遍，我还有地图，就藏在渡县的家中。先帝在的时候我还上过奏疏，劝朝廷修筑石渠、索桥好打通韶关西南和清江的联系，可石沉大海至今没有任何的回复。” 牧田惊异看着中年衙役赶紧让人松绑。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读书人。” “以前读过点，可是以前的世道，读书能有什么用？当官的是世家的人，又不像现在靖国还有科举。本来我想着趁着现在捞一票，等靖国夺下了镇南关，我就去考营造、水利还有体育等科目试试。多少也能混个官当当。结果您们却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中年衙役差点就信了自己想去当靖国官的话了。 不过眼下，命更重要，就算靖国灭了，了不起我就弃官跑路而已。 “行！你叫什么？” “柴正清。” 第一百三十章 开启宣传战 唳！ 鹰击长空，展开四米长羽翼的大型苍鹰，缓缓的落在船沿上，趁着人走来的时候，不停的梳理羽毛。 来人取走了密信，赶紧送去西厂。 西厂的人一分析出来，脸上难掩的欣喜，匆匆朝着舰船中心的杨定所在位置跑去。 杨定望着船下热火朝天的工地问陈安说道：“酒兰府现在什么情况了？” “何静所部现在深陷酒兰府的群山之间不可自拔，铁山所部在镇南关之后四处征兵，而镇南关的实际控制人，为辰国的六皇子，雍王聂永平。” “雍王？” 杨定对这个雍王并不感冒，只是奇怪道：“辰国皇室的内斗这么严重了吗？居然连一名亲王亲自派来坐镇了。” “确实如此。”陈安深有同感的说道，“奴婢撒出去的人也查了点东西，这靖国的大皇子派来胞弟六皇子的目的是为了敦促何静尽快打开僵局。若是何静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打开局面，那么大皇子就打算自己动手解决何静。绝对不让二皇子有机会染指征南军的兵权。” “看来是弄清楚何静为什么这么着急南下了。” 杨定感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辰国还逼着何静全力南下。跌的跟头还不够吗？” “奴婢也觉得辰国的皇室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一个统帅都要害死。只是为了防止兵权被政敌抢走。” 杨定颔首，刚想说话，身后有人来了。 “陛下，思安府的密报。” “哦？思安府的密报？” 思安府在恶魔沼泽边上，然若是牧田他们出现，一定会在思安府的某一个地方。 想来就是牧田了！ 杨定赶紧接过翻译好的密报，上边两道印，一道是牧田的本人的参将印，另一道则是赫连力展的私人印信。 这曜国的国家体制初建，根本就没有什么完整的礼法体系，赫连力展这方印信估摸都是就地找人刻印的。 不过杨定只是确认了一下真伪，然后仔细阅读起来。 “好好好！”杨定大喜过望，一抖密信哈哈大笑起来：“天佑我！天佑我啊！” “陛下，可是牧将军顺利出线在思安府了？” 陈安被杨定这番话弄得好奇，赶紧出声问。 “不仅出现了！”杨定又将密信拿起来看，一边看一边说，“他们还顺利的攻下渡县，将原本准备送往前线的十万曜族、利人混编军给整编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镇南关背后，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虽然装备跟不上，训练还一般，但十万人足够用了。” 陈安听罢暗暗咂舌。 怎么感觉眼前的假皇帝，运道比真的那位还好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在敌人背后扎下一根钉子。 这十万人如果用得好，那辰国除了当机立断退守韶关外，真的再无别的办法了！ “牧田将军不愧为山虎之称，竟然在深山老林里都能拉出十万人马！” 陈安一开口，杨定挑了挑眉头问道：“什么山虎？这个绰号有点拉胯啊！” 山虎……感觉跟山炮似的。 “民间戏言。要是陛下想听，奴婢与您讲讲。”陈安躬身，奴颜媚笑，但却是让人感觉心情愉悦。 “你说。”杨定现在高兴，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称呼。 “诶！”陈安清了清嗓子将靖国五虎的称呼都讲了一遍。 杨定听罢以后，摇头笑道：“有新将领崛起对我靖国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过靖国怎么能只有五虎呢？ 派人拟制旨檄天下，告诉此五人，既然民间百姓对他们多有期待，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谁要是能靠着战功和能力领上一集团军的司令，谁的军衔朕第一个赐封号。要就要一个封号上将，而不是民间随便说说的！ 还有其他的将军，若是也有什么称谓绰号，也都可以喊出来，朕等着给他们封号。” “陛下，奴婢插个嘴。”陈安看杨定这么有兴致，嘻嘻一笑道，“既然民间如此喜欢给将军们起绰号，枢密院何不主持编写一部点将录？一来刺激一下将军们的心思，二来也能让百姓知道朝廷在前线如何了。” “你呆在朕身边真是屈才了啊！” 杨定古怪的冒出这句话，吓得陈安是瑟瑟发抖：“奴婢只是说说，陛下息怒……” “没怪你的意思。”杨定摇了摇头说，“只是突然想起有些事情，其实也可以进行准备了。不用等到战争结束再开始。” 陈安是个很会揣摩上意的人，至少最近在杨定身边，杨定都被伺候的很爽。 这人一张嘴，就让杨定想到了现阶段可以做的事情。 那就是宣传！ 凝聚思想，设置信仰。 现在百姓虽然过得还很开心，可是还能让他们更开心一点。 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在全大陆绝无仅有，百姓所享受的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应的。 而北面的列国呢？ 他们被世家压迫，被差役欺辱，被底层的同胞残害。 不仅如此，他们得付出生命的去耕种、徭役、兵役。 但是他们不仅吃不饱，也没有上升的空间。 底层百姓浑浑噩噩就是一辈子，哪怕只是想要能吃饱，都像是奢望一样。 甚至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看到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名为希望的光，都是世家指间缝漏出来的残羹冷炙。 “立刻传来太师，朕有话要交代。” 杨定对陈安吩咐一句，接着将手中的密报撕碎，揉成团丢给西厂来的人：“你也去喊白葱来。朕有话要说。” 西厂的人赶紧接过密报，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纸团，丢进了边上的火盆里销毁。 做完这一切，他才应诺退下。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 杨定握紧了双手，他这个皇帝有义务也有权利就让他治下的百姓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是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的。 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是靖国很美好。 靖国若是灭了，你们的美好日子就没了！ 这就是靖国的软刀子！ 尤其是针对辰国！ 只要自己宣传的力度够大，就一定会有人抵御不住诱惑，南下投奔靖国。 除非北面列国能拿出比他更牛逼的政策来！ 否则，都是徒劳！ 到时候，被忽悠来的人们，将成为靖国扩张和开发的源泉。 大家一起来大兴西南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锦衣卫? 旗舰。 冯裕以及他喊来的几个世家大臣，端坐在杨定面前，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宣传什么的他们倒是听过，其实也算是间谍手段的一种，在列国之间的打探情报，放出风声，宣扬政策，劝降敌军等等差不多一个道理。 只是这种工作从来都是对外的，但现在杨定却要求对内，并且还要出什么的话本，标语，漫画等等。 这是打算闹哪样？ 能有效果吗？ “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 杨定被看它们盯得有点发毛，毕竟自己若是大肆在国内宣传，那么后果就是挖掘了既得利益者的根基。 因为这种对内宣传除了宣传皇帝的合法性外，更多的是伴随着普法，扫盲等各种活动进行的。 必须要开化民智，才能让百姓知道这个世界哪个国家最好。 不想沦落成为别国的倒霉蛋，那就要用命去拼去守护。 所以杨定把结果能代表世家利益的人都喊了来，就是想要看看他们的态度。 “陛下。”闵东升站了起来，来到正中间郑重问道，“宣传之类的事情臣以为可。只是不知各部应该从何下手。” 闵东升倒是不觉得皇帝的用心有多险恶。 在他看来不就是宣传一下靖国的国策如何好，你再看看别的国家多混账，要是你你选哪个？ 这种事情列国都在干，比如四会之地上的大小十几个国家，他们那里的话本和游吟诗人最多，甚至很多都是官方豢养的诗人，受到官方的指使，走街串巷去黑敌国。 比如一个脱胎于郑国的国家——韩国。 这个国家就在狂黑郑国，说什么郑人买履，买椟还珠…… 这些故事有真有假，但是传唱度不低，几乎全大陆都知道郑国的荒唐。 但现实却是韩国是叛乱自立的国家，黑郑国那是他们国家的政治正确，目的就是加强双方的仇恨，让底层百姓知道郑国的愚蠢，加入郑国你就得成为蠢人。 而且不仅是这些四会之地的国家，之前靖国也不是被黑成翔。 比如真杨定荒淫无道？其实不然，更多的是不谙世事！ 真杨定压根就没怎么管理朝政，都是陈政在左右主政，他平日里就是酒池肉林泡一泡，然后跑出去打打猎，欺负一下良家妇女。 这种人在列国纷争的时代，其实就是一个纨绔而已。 比他危害更大，更心狠手辣的何止千万。 但辰国为了解除南部的心腹大患，愣是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昏聩暴君。 本来靖国内的世家还是不觉得杨定是暴君，但是陈政牛逼，带着北伐送了一波人头，导致胜利的天平倾斜在辰国身上。 依照世家的尿性，他们怎么可能跟你一条破船共患难？ 立刻跳反，转头跟着一块黑。 然后真杨定一看举目皆敌，陈政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对着他一通忽悠，然后将现在这个假皇帝拉出来当了垫背。 但是陈政完全想不到，一直看起来乖巧的假皇帝，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居然敢绝地反杀。 接着战局直接被扭转。 靖国不仅没灭，还活着准备搅动天下呢！ 但就算是这样，杨定在辰国的名声，依旧是天字号纨绔，只是变成了用对人而已。 毕竟杨定就算御驾亲征，更多的还是躲在二线，前线都是宇文昊顶着。 因此归根结底，所有人都认为杨定还是那个杨定，只是大难临头，有所收敛罢了。 但是这一次杨定决定，必须改变自己的名声，甚至把自己神化，将自己凌驾在这个帝国之上。 他看着闵东升说：“既然太师将列位请来，也是有他的计较。但朕先说说看朕的想法，首先，刑部的宣传必须以普法优先，告诉百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并且在民间推行契约理论，推动合同规章化社会，尽可能减少国家施政地方的成本。” 合同规章化的社会，是能有效减少国家施政成本的。 毕竟大家都在规制下办事，并且按照合同进行契约协作，这是法治的一大进步。 闵东升愣了一下，契约理论是什么？ 没听过啊！ 杨定看他一脸茫然，不由好奇问道：“闵卿有何不明白可以说。” “多谢陛下。”闵东升作揖，“何为契约理论？” 原来是问这个。 杨定笑道：“所谓契约，以诚信为本，双方依托书面写下契约，或交易，或约定某些事项，如现有的合作社规章，入股合同文书等，都属于契约的一部分。当然这只是契约的一些用法，具体的内容朕会写成册。 刑部应该尽快联合大理寺议定《合同法》，规范一下民间的合同范本。 然后刑部的公证处可以参与进来，对一些大宗货物交易进行公证，从中收取一定的印花税和契税。 一旦某一方出现了违约，另一方若是提出申请请求国家协助讨要，届时还能从中抽取一部分诉讼费。” 闵东升听得心动！ 原来搞个契约理论推广，还能有收入？ 那感情好！ 闵东升都觉得自己只要推广和合同法，以后绝对是被交口称赞的大贤。 至少靖国的刑部绝对不会骂他。 “喏！” 闵东升欣喜应下，倒是一侧的冯裕眉头微挑。 这契税和印花税都是有税部去收取的，刑部能拿的应该只是最后的那一笔诉讼费，不过也会放在税部和户部的双重监管下。 这皇帝又悄无声息的给刑部加了敌人。 一次就是俩。 接下来刑部有的受了。 “陛下。”冯裕起身来到杨定面前，“宣传一事总是需要一个大纲，所需的部门和人员也是极广，需要一个部门来统合。不知陛下属意何方？” 杨定被问住了。 这个宣传部门是个要害部门，用得好皇帝成神，举国爱戴。 用不好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拿走，很可能成为对方篡位的工具。 必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想了一会儿，杨定沉声说：“鉴于此部门机要，就归御书房，在御书房新设一直属衙门锦衣卫，由锦衣卫都指挥使掌，轶比正二品，副官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同知，从二品。 另外在列国各地要害位置设行锦衣卫，主官为锦衣卫招抚使，副官为锦衣卫招抚使同知，分别为正三品和从三品，负责国外工作。 无论国内国外，锦衣卫下设九科，协同吏、户、礼、兵、刑、工、农、商、医各部宣传工作，各科主官受两衙同管，但以锦衣卫命令优先。 每科主官为锦衣卫佥事，正四品。副手为佥事同知，从四品。 另外各科下设诸处，例宣传、组织、财务、后勤、翻译、通政等。各处主官为锦衣卫镇抚使，正五品。副手为镇抚使同知，从五品。 随后负责对外工作的锦衣卫各有官阶：正六品长史、从六品刺史、正七品主事、从七品主簿、正八品参事、从八品录事、正九品参令、从九品校令、十品力士。 锦衣卫行事为皇权特许，若是需要调用财物或者地方力量进行工作的时候，各地主官必须配合，在无军事之时，宣传为重。另外，录入锦衣卫后，只能在内部升迁调动，除非特殊调令，否则一概不得脱籍。并且世袭为锦衣卫籍，父死子继，但得从力士开始升迁。另外就是二十年一次清账，若是考功不合格，开除锦衣卫籍，转为地方籍贯。” 杨定最后悄悄留个口子，锦衣卫虽然不一定要成为明朝那种锦衣卫，但完全可以身兼探查和宣传的功能。 给了皇权特许以后，一旦锦衣卫成长起来，但还有人挡住他这个皇帝权威。 就别怪朕开启特务政治加强中央集权了！ 不过现在嘛！不说破，反正咱们慢慢来！ 而且锦衣卫是世袭，几代后绝对会变成一个依附在皇帝身边的庞然大物，也算是御书房内廷中能和三厂制衡的怪物。 不过冯裕等人一听这玩意儿要世袭，那就打消了想让嫡系子弟加入进去的想法，回头去旁系找找看。 这个新官制虽然独立在百官体系之外，但宣传终究是要害部门，绝对不能落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江泛洪 锦衣卫的组建还是需要时间的。 杨定也就是嘴快了一点，但转过头来又头疼了。 那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用谁？ 这是个问题。 按照明朝的惯例，锦衣卫使用的都是勋爵，或者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 只是这个情况在靖国是行不通的。 首先朱元璋让锦衣卫正式放出獠牙之前，是经历过好几次调整的。 锦衣卫一开始叫做拱卫司，其实就是朱元璋身边的亲军，早早的就汇聚了一批人马。 加上明朝的军事制度是属于世兵制，所以锦衣卫的出现，在极大的程度上保证了朱元璋对国家和地方的掌控能力。 但靖国的国情不同，军队是百姓上升的通道。 锦衣卫也是一穷二白，因而不管为了以后还是未来，都不能让在职军兵成为世袭。 否则不久堵死了百姓上升的通道？ 等到阶级固化，百姓看不到升迁的希望，还不得把自己掀翻了。 再说了，世兵制的坏处明朝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中后期卫所崩坏，底层士兵沦为农奴，甚至比农奴还不如。 浑浑噩噩不可终日。 这也是杨定要下令给锦衣卫，进行二十年一次清账的原因。 世袭的弊端，在有明一代的锦衣卫内部也是严重的问题。 不仅机构臃肿，效率低下，还被皇帝用各种理由萌荫官员子弟，使之成为锦衣卫的负担，每年支出的米粮也是国家的负担。 这也让锦衣卫到了中后期都没几次高光时刻，全被东厂或者文官押着暴打，驯服的服服帖帖。 故而吸取以上的教训，第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必须要找对人。 用世家，则世家掌权，他睡不安稳。 用军人，则新贵崛起，他更睡不安稳。 勋戚的话更是抓瞎，这个真皇帝的杨定九代单传，两个姑婆姐妹都没有，就连他母亲一方，早早就都去了。 真杨定的母亲是个难逃的商人女儿，原先有一个老父亲，结果在清江畔病故，随后她为了安葬父亲，来了一出卖身葬父，然后就被老鸨买走养了起来。 十五岁那年出阁，被先帝看中，结果先帝拿不出钱来，被老鸨叫人赶了出去。 正好当天夜里起事，先帝也是够横，直接带兵抢走了姑娘。 等生真杨定的时候，难产走了。 而先帝忙于统一南疆的大业，导致真杨定疏于管教，以致于被陈政玩弄在股掌之间。 所以遍观朝野，杨定发现，居然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这叫什么事儿？ 徘徊多时，陈安都快被杨定绕晕了，赶紧悄悄上前来说：“陛下，既然朝中无人，那就从皇室内选择。” “皇室也无人啊！” 杨定顿觉头疼，他都是孤身一个，举目无亲。 不要说他了，就连真杨定也是一个样儿，让谁来？ “长公主啊！”陈安提醒了一下杨定，“长公主的身份地位正好合适，百官也不能反对，加之锦衣卫既然归御书房统辖，并且是世袭，那么长公主代表了皇室统领锦衣卫，正好合适。 再说长公主年岁并不大，也未曾出阁，哪懂锦衣卫事？ 但这个都市指挥使必须挂在皇室名下，至于主事就交给同知管，并且多设几个同知，权势分散了，也能用来拉拢百官和勋爵们。” 杨萌么？ 杨定听罢顿了顿脚，仔细一品，完全没问题啊！ 而且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都指挥使可以不掌权，挂个名而已。 这样皇帝还方便直接管理了！ “不错！不错！这次你提得很好！记你一功！” 杨定大喜，现在主官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排排坐，分果果了。 都指挥使同知多设几个，让各方势力都参与进来，进行一个平衡。 只要效率足够，基本上锦衣卫的发展就不是问题。 而且还能有三教九流，各色渠道可以用。 没理由拒绝这个两全其美的设计。 陈安在一次听到杨定夸奖，也是笑着说：“奴婢只是为了陛下分忧，不敢言功。” “有功就赏，朕是那种昧功的昏聩君主吗？” 杨定挥了挥手浑然不在意，唯有陈安吓得脸色发白。 这话怎么都像是说给他听的，难道杨定发现自己知道他是假了吗？ 不过陈安的心理素质不错，细细看杨定没有其他过多的反应，顿时心头稍松。 “咚！咚！咚！” 旗舰外，清江上，沃隆口畔，都传来了轰鸣鼓声。 杨定听到声音疑惑问道：“好端端怎么开打了？难道镇南关有新兵来了？” 自从他来到沃隆口搭建营寨，铁锁横江的江面，导致了沃隆口上游停了百十艘船，下游也有百十艘，两方经常巡弋，然后相互朝对方吐口水。 十分难得的默契。 而沃隆口往北二十里就是昆山东岸防线，那里的大军经常性的向北发起冲锋，然后等到快要进入一箭之地了，又贱兮兮的退回来。 如此反复横跳，弄得城上的士兵无比的疲惫，加上大军全被何静带走南下了，他们只能烦不胜烦的忍着。 几乎精神奔溃的那种。 但其实双方都在等着。 等着决战的契机。 “陛下。”杨定刚出甲板，沃隆口铁索北侧的船只正在朝着北面撤离，看得杨定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打仗吗？撤离的话为什么要用鼓声？ “陛下快看！水泛黄了！” 陈安站在一侧看到了北面江心出现了黄色，脸色顿时大变：“难道是辰国用了什么药物想要害人？” 杨定望着江面，突然看到了些比较巨大的枝干，心头一颤。 难道是…… 信使和冯裕这时匆匆而来：“不好了！陛下，清江发洪水了！” “……” 杨定暗道一声果然，但回忆起自己看过的靖国全国各地的县志，奏疏，上一次清江发洪水，都是八十年前了！ 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爆发？ 今年的雨时下时停，理论上不该有大洪水啊！ “陛下！还请北上移驾昆山。不然接下来的洪峰，会将危险！” 冯裕不敢拿杨定的安危开玩笑，上一次杨定在黑水府遇刺就无比凶险了，现在要是打个仗遭了洪水，那非得吓死个人不成。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啊！ “知道了。”杨定也不会用自己小命开玩笑，“太师，你立刻派人顺流而下，让江畔各府准备好防洪工作。陈安，你去告诉白葱，让他尽快查明洪水的来历。清江向来以温驯出名，没理由这时候发洪水，这里头可能有问题。” “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杨定拍脑袋想出的战术 德安九十三年三月初一，正午，杨定站在沃隆口外的一座山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城下已经被淹没的营地。 本以为洪水不会淹得这么快，可谁知道夜半的时候，江畔都给淹没了。 之前努力建设的营地，等于白费，惨。 “陛下！水位已经暴涨漫过了铁索。” 风间带着兵匆匆赶来，方才他亲自去查探一下清江水位。 从昨日突然发现水位泛洪开始，一夜之间原本搞出水面将近两米的铁索直接被吞没，并且有大量的树枝烂泥甚至尸骨从上游涌下来，像是开闸放水了一样。 “北面有消息吗？”杨定转头看向侍奉左右的白葱等人，现在北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这场洪水是天时还是人为，对于靖国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可是雨季啊！ 洪水就算褪去了，也绝对不会回落到铁链以下，清江两岸的甚至开始出现被水漫过的迹象，虽然是因为浪花涌动，这才拍上了岸。 但水位还在涨，鬼知道什么时候就决堤了！ 得安排人南下，将清江两岸的百姓转移了。 “臣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前去探查，但发回来的消息只有一个。”白葱拱手回答，“辰国的那位雍王正在镇南关内寻欢作乐。关内没有妓女，他就从附近的州府里去寻。” “难道真是天时？” 杨定皱眉问道：“可就算是天时，也得有迹象才是！这几日雨都没多少，怎么会突然涌下来这么多水？算了，不管如何，尽快探查出准确消息，然后命人看着辰国水师，绝对不能让他们南下！” “喏！” 众将士领命离开，边上的陈安看杨定一脸忧愁，哪里不知道杨定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担心辰国的水师乘机南下，依靠现在靖国孱弱的水师，根本不可能和辰国的水师一战。 一旦水上的运输线被阻断，那对靖国而言是致命的！ 因为这样粮草就得不到调拨和补充，哪怕依靠各地州府的存粮，也不可能支撑将近六十万士兵在前线征伐消耗。 “陛下。”陈安想了一下，小心来到杨定身边，举止谦卑：“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镇南关不能不动，不然酒兰府内的何静就敢和咱们打持久战。久而久之，就算没有这一场洪水，雨季真正绵延而来时，咱们也一样危险。” 杨定停住了敲击地板的脚底，顿了顿看向北面：“镇南关么……” 心里头权衡过后，杨定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陈安，你去办一件事情。立刻传令各地州府抽调铜板铁板，不需要多厚，只需要多，数量越多越好。” 陈安一听杨定这话，一脸茫然问道：“陛下，您打算做什么？” “给战船做披挂。” 杨定顿了顿，沉声说：“既然北面的水师一直是朕的心腹大患，那朕就得想办法主动将他歼灭。如今清江无雨，天朗气清，最适合火攻！挑选大船钉上铜板防火，而其他的小船就当火船用了！镇南关下的港口，就是最好的去处！” 靖国在江面上的政策，主要是能不打就不打，能跑就跑，毕竟辰国的水师号称天下第一。 这也不是盖的！谁让辰国境内的江河湖海无数呢？ 辰国天然的不缺水兵。 但靖国的水兵也不差，靖国的水兵多是海里打混的渔民，那是敢跟大海搏击风浪的男人。 其实这些水兵最近也是颇有微词了。 毕竟杨定一来，第一件事情不是跟辰国打一架，而是横上铁索，这一点都不勇猛。 要不是杨定是皇帝，是大boss，估摸这群水兵都得跟皇帝吵起来。 所以，杨定想了半天，推演了半天，还是决定使用火攻。 效仿李舜臣的龟船策略，拿着装甲就是跟你硬怼。 不过咱们可是有火船的，以蜈蚣小船优先，直接发起自杀式的冲击。 铜板船肯定会因为太重，所以沦落在后方，但可以在船上投石机，床弩等。 在没有火炮的时代，接舷战就是一切战术的核心。 但是一旦火烧了起来，就算想要接弦，也得先冲破排在前头吨位最大的装甲战船。 才能威胁到后边。 所以装甲战船只要往江面上一横，小船从底下冲出，继续纵火。 除非辰国水师选择逆流北上，不然下场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死！ 若是能顺利歼灭躲在镇南关渡口的辰国水师，那杨定可就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奴婢……奴婢……” 陈安被杨定这个大胆的策略弄得苦笑不得，我就劝您老北伐打个城池就行，您老却想着跟辰国水师掐架，而且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都还不知道，您是哪来的勇气一定要打？ “咳咳！陛下，奴婢以为还得跟水师将领们计划一下，不然不知有多少艘战舰需要铜板。” 杨定听罢也觉得在理，就让陈安去喊人了。 陈安很快来到水师大营。 这里的气氛闷闷的，因为北面洪水暴涨，浮木枯枝碎石到处都是，影响出航安全。 水师们没法出操，只能苦逼的躲在帐篷内该着。 不过水师将领一听到陈安来了，赶紧跑了过来。 以水师将军韩如龙为首，一共三十个将领都在，直勾勾且充满希冀的目光，让陈安被盯得有点发毛。 “咳咳！列位将军，陛下有召，既然都在，那就随咱家一块去面圣吧！” 韩如龙听到是皇帝召见，顿时眼睛发亮拖着陈安：“陈公公，陛下这是召咱们要北上吗？” “呃……列位且随我一块走，路上讲！” 陈安被拖着实在不适应，赶紧搪塞，然后带着一行人走在路上。 “有件事情你们得像有心理准备。”陈安想了一下皇帝的计划，不知道这些将军听了会怎么想。 “您说！我们都听着！”韩如龙搓了搓手，别看他五大三粗，豹头环眼，皮肤黢黑，但一身的腱子肉，顶着一套盔甲完全不显瘦弱。 总觉得像个陆军将领叛逃到了海军一样。 陈安看他们应下来，便和他们说了杨定的装甲想法。 要以大船当做肉盾手，小船当做爆破手，剩下的就在后边死死咬着敌船，并以此发动狼群一般的配合战术。 韩如龙等人听罢，眼珠滴睁得老大，面面相觑，最终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喊道：“这真是陛下想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指镇南关 陈安看他们一惊一乍，耳朵都快被这个你叛逃到海军的陆军韩如龙震掉了耳朵。 “你们也觉得不可行对吧？”陈安一甩拂尘，拍耳朵张嘴巴，终于是能听清了，“咱也觉得不行，回头一定要劝陛下万万不可实行……” “陛下不愧是陛下！好战术啊！” 韩如龙等人突然惊呼起来拉着陈安：“要不是您说这是陛下想的，咱们谁敢想这么大气的战术啊！” 陈安：“？？？” 他说了什么？好？ 难道是自己耳朵被他们吼出了毛病？ “你们说了什么？”陈安又问。 “这是好战术啊！” 韩如龙大喜道，“咱们这些新编的水师，从来都是跟海盗打接舷战的！老本行啊！ 不过大海广阔无垠，时而波澜壮阔，波涛汹涌，根本不是清江这等小水沟能比的！但小也有小的好处——一把火就能烧的干净。 而在大海上，你哪能用上火啊？ 对方一看你的船冒烟了，立刻挂帆就跑。追都追不上！以前在海上漂泊惯了，确是差点忘了还能用火攻的手段！” “此记确实神妙！” 又有人抚掌大笑，“我也曾在海上干过买卖的人！ 一时被大海束缚了思维，差点忘了咱们是在江里啊！ 近来风往北吹，虽然江水南流，但我们挂上了风帆，依然能快速北上。 届时用铜板披挂大舰，依托风势，速度在我，以南击北，必胜啊！” “而且还有小船的如狼撕咬敌人和火攻，我们没有理由失败！” 一群人狂赞杨定的话，但陈安却感觉是不是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这真的能用？ 要知道陛下一拍大腿，一拍脑袋干的荒唐事还少吗？ 就拿之前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完全就是临场瞎掰，垂死挣扎。 远的就不说，近的就前几天的锦衣卫，他是很快编制出了一套完整的官僚体系，但还不是在选择主官的问题上犯了难？ 说白了，就是没有打定计划，只是临场想到。 唯一让陈安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杨定总能信手拈来各种政策制度？ 虽然看起来都蛮贴合靖国国情的，但很明显的工匠修补的痕迹。 陈安最后也只能归为这位假皇帝，指不定小时候遇到了些能人异士，并搞出了这么些制度来让他学习。 甚至就刚才这个所谓的战术，估计也是哪家人用过的。 只是杨定选择了最暴力的一个版本。 陈安也是心累，一路听着这群憨货聊了半天关于铜板舰的计划，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可是披挂铜板啊！难道不怕沉船？”陈安一番话让这群人对视一眼。 紧接着韩如龙等人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以后，就把韩如龙丢了出来。 “咳咳。”他干笑着说，“事实上在南边的万岛之海内，披挂铁甲的船只不少，他们不用的时候就撤了，需要的时候披挂上，用来跟敌人对冲或者接弦。 不过大多为旗舰或者大型战舰才会带。 铜虽然比钢板重，但咱们靖国的战船……带是没问题，只要不出海，清江上基本上能横着走。 毕竟这里的水，很平稳的。” 陈安听得愣住了。 难怪之前这人率先提到的是夸赞火攻的话，而不是关于铜板甲的试想。 原来已经有地方在使用了。 可为什么辰国迄今为止都未曾有披挂？ 陈安想不明白。 还有为什么杨定会选择笨重铜板，而不是钢铁呢？ 这样披挂以后的装甲，岂不是更好用？ 并且省了以后换装的麻烦。 事实上杨定一开始的想法也是弄钢铁，但转头一想靖国的钢铁基地产能根本供给不上，只能将注意打到现有的硬一点的金属上了。 铜在靖国的产量只高不低，拿来炼成板正合适。 所以，就让陈安去收铜了。 正想着，陈安发现已经到了营地，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这群憨货去面圣。 而他则是立刻叫人去收购铜，同时请冯太师征调附近州府的所有的登记在案的工匠，很多的一级工、二级工加上学徒，全部都给积功，可以升爵的那种。 相信会有很多人来，那么劳动力短时间是不会缺的。 等陈安忙活完走进杨定的大帐内。 他迎面看到杨定正听韩如龙介绍当地情况，以及他们商量后靖国总结定案的计划。 “陛下，披挂以后应该趁夜色抵达辰国的镇南关渡口。” 韩如龙拿着指挥棒指了只渡口两侧的水寨。 这个渡口其实就是一个与清江接壤的湖泊，进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而水寨上有灯塔，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这里就是避风港。 但如果战争来了，这里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因为湖泊所连的地方是在清江跟镇南关之间的弯曲内，若是想要通过这里前不把湖泊内的敌军谁是打掉，对方依托江湖地利，放船火船出来。 加上北风。 哦嚯！一把火直接烧了你所有船队！可你还不能打到他们！ 因为两侧的水寨上是有投石机的！ 并且靖国修缮的水寨很坚固，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所以韩如龙的计划就是：“陛下命东岸的士兵，不要去镇南关，而是直接攻打水寨，并派人在湖边架设投石机不停的砸。 远点没关系，虽然湖泊大部分都在镇南关的羽翼之下，但可以先探探情况，并且给张江虎一个信号，我们要打水寨。 接下来只待陛下大旗一到，二十万禁卫同时北伐镇南关，其余十万大军转强攻水寨。 如此声势浩大，镇南关城头自顾不暇。 那么辰国的水师将军张江虎一定会选择撤出湖面，以防止水寨陷落以后他们被堵死在湖泊内。 等他们出来，我们就动手，趁着夜色突袭顺风北上，给予致命一击！” 杨定听罢计划，重重的敲击了一下黑板，在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只要辰国的水师覆灭，靖国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那将赢来的是多米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 因为杨定为了这一次的决战布局良久。 镇南关后的牧田整编来的十几万大军、坐镇酒兰府的宇文昊三十几万大军死、以及他这个皇帝亲率的二十万精锐禁卫军全都做好了准备。 只待一击！ 剑指镇南关！ 一战而下！ “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打一仗！赢了，朕给你们表功！也给你们一个承诺，靖国要的不止一块大陆，还有海洋！待到战事停歇，水师就改为海军！大海才是男人浪漫，辰国的小河沟水师，上不了台面！” 陈安看杨定敲着黑板，意气风发。 不经暗暗咂舌，就这么会儿功夫，居然完整计划都弄出来了？ 而且此战算无遗策，就算对方知道又如何？ 这可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不想被堵死在湖里，就得冲出去。 所以阳谋的作用，就是让你没法拒绝你不想去做的事情。 也是最令人痛苦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兵不血刃? 黄昏，镇南关渡口水寨。 天还在下雨，外头的石头湿漉漉的。 水寨的关闸是一座高十米的宽将近二十的石制城桓，这些长条石还是十几年前的先帝征发民众修建的。 现在却成了敌人的保护伞。 在水寨之后的大湖里，哪怕外边的洪水暴发，此间的水却不过上涨了十几米，连堤岸都只到了半腰，堪称清江上的一颗明珠。 湖中船只数百，几乎看不到什么小船。 只不过此时这些船里头可谓人声鼎沸，细细一看，还是能发现穿中舱门，甲板上都有各色的雨蓬，三五成群，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仿佛现在各地进行的战争与他们无关似的，也不知闹腾了几日。 不过很快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此时的水寨外，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要说看出来的？ 为首的一个顶着都尉的军衔，却带着公士的冠带的人，实在太显眼了。 但——水寨内明明里头人声鼎沸，可是外边却毫无人员看守。 这群靖国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群人是闹什么？现在可是在战争啊！他们居然无人值守！” “不要管这个！全都依令行事！既然对方有这么大的破绽，我们没有理由不打！” 领军都尉林匡山低喝一声，遏制了所有杂乱，接着抽出腰刀朝前一挥。 刀锋破空的声音就是发起进攻的信号，听到命令后自然无人有异议，一个个飞速朝前接着几个精瘦男人手脚并用，在雨中摸着湿漉漉的苔藓间艰难的往上。 突然，林匡山压低声音喊道：“有人……” 精瘦的士兵脸色俱是一变，赶紧紧紧贴在墙壁上，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显眼。 此时的水寨上，一个辰国的士兵醉醺醺的嘟囔：“这都发洪水了，哪家人会不开眼的跑船？老大也真是，居然让我们这个时候点灯塔，有必要做样子吗？” “嗝！你小子也别废话。”这个士兵边上还有两个人，相互搀扶，“赶紧撒，撒完了咱们还得一块去点灯塔呢！” “行！”这个士兵应了一句，接着摇摇晃晃走到墙垛边上，放鸟：“咦，怎么感觉下边好像多了石头？” 正在放水的他迷蒙的眼神看到地上一坨坨糊糊，还以为是石头呢。 “我看你是喝醉了！石头最多就几颗，然后你的现在看他们都跟重影一样！” 此人身边家伙走上来，狠狠朝着他的屁股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家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骚臭的液体却是乱洒，喷得下边准备往上的靖国士兵浑身都是。 “哎哟我靠！你们孙子给我等着！” 始作俑者一看这家伙出糗，跟着同伴发出无良的嘲笑：“哈哈哈！行了！赶紧尿完！然后去点灯塔！” 言罢，两人摇摇晃晃走了。 出糗的那个家伙将脸一抹，然后裤子一穿，疯了似的追了上去：“站住！敢打老子！看我不把你点灯咯！” 渐行渐远的声音让扒拉在墙头的倒霉蛋们直咬牙：“是我们将你点天灯！” “上！” 小队的队长更是气炸了肺，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都能遇到这种糟心事。 逮住那三个混蛋，直接点了天灯！ 很快，小队上去。 上边居然空无一人。 放下绳梯后，当第一个靖国士兵上来以后，小队成员二话没说，朝着灯塔去了！ 他们，要去给那几个孙子！点天灯！ “都尉，不留着他们？” 此军的副官参谋赵律一上来，就看到他们朝着上边去了的脚步，不由得忧心忡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你太过小心了。”林匡山摇了摇头。 这些辰国的水兵是真心大，水寨闸口这么要害的位置，竟然无人值守。 接下来只要抢占此处，辰国的水师就必须往出去，否则一旦靖国有水军抵达，强行突入，一把火烧起来，湖面将会成为火海！ 啊啊啊！ 灯塔上传来了惨叫，灯塔的火光也点燃了湖面。 以及灯塔上出现了一杆带着靖字的旗帜。 这宣告了靖国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此地。 “咱们就这么轻松的占领了？” 赵律还是有点奇怪，怎么能这么轻松？ “确实轻松了点。” 林匡山沉吟了一下，看着还在嘻嘻哈哈喝酒吃肉的辰国船队，突然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但也可以有事情做。” “都尉，您想干什么？”赵律脸色大变。 他跟林匡山一块搭档也好几个月了，对这个家伙的尿性太清楚了。 这么笑，一定是憋了什么坏心思！ 要说这个林匡山，原本只是一个世家的孽子，也就是私生子，一直不受世家内部待见，后来靖国五羊城一战胜了辰国，他也得知了二十级军功爵以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契机。 于是，他央着从没管过他的父亲，要了他们县城的一个军职，接着当上军官以后，他第一时间花钱买了一批任侠当打手，当天就抢了城池。 等到靖国抵达，他立刻开城投降，整编部队加入了靖军。 所以他的军职是都尉，但是头顶的冠带却只有公士冠带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都是都尉，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爵位来撑场面，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既然有一个好机会，那怎么能放弃呢？ 想到这里，林匡山拉着赵律说：“去让人准备两条装满引火物的船只，放进来，然后一把火这里烧成火海！” “能成吗？”赵律心头打鼓。 他素来知道林匡山胆大，但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 “少废话！反正横竖都不亏！这一把火要是烧起来，咱们的功劳那可是泼天的！” 林匡山的笑容越发的冷酷且危险：“反正我们抢水寨门闸，不就是为了这里头的辰国水师吗？扩大战果乃是陛下所言的行军法则！” 赵律一听林匡山拿着杨定刊发的《将兵手册》里的话劝自己，更是感到头疼：“可是按照既定计划，我们完全不用挑起不必要的战争啊！” “什么叫不必要？”林匡山瞪着赵律低喝道，“我们既然抢下了水寨闸门，你觉得辰国会坐视我们的稳稳当当过日子？不趁着现在大好的机会放一把火，等他们反应过来，会怎么做？肯定会强攻水闸，绝对不让他们的命被人握着了！” 赵律呐呐不言，算是默认了。 他的胆子可没有林匡山大，但也识趣。 于是，转头去准备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火烧起来了! 夜色渐浓，却不见月，而是漫天的盆泼大雨。 这里是南疆，绝大部分的时候你是看不到蒙蒙细雨的。 有的只是长达数个月绵延的大雨以及奔腾的河流。 不过，已然有光照亮了夜色。 一座灯塔，在绵延的雨水汇聚之下，滴落在精巧的水力筒车，从而带动了整个机械的旋转。 而机械的顶层，有好几面铜镜在旋转，上好的灯油没有产生一丝丝黑烟，却通过铜镜的旋转和反射，照亮了整座大湖。 咔咔咔…… 是水寨关闸打开的声音。 两条沉重的大船载满了货物，无声无息的使劲了湖中。 此时的辰国水兵们都在沉睡，毕竟玩了一整天，喝了不少酒，实在太累了，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大家的睡得香甜。 “睡得可真死！”赵律站在雨中，盯着船来到了湖中央，不禁发出感慨。 “确实。”边上的林匡山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通知后续的部队了吗？如果可能，我想继续扩大战果。” 赵律瘪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继续扩大，说得真是轻巧！ 辰国水师可是天下第一，镇南关更是犹如一头蛮荒巨兽盘亘在此，想要扩大战果，甚至逼出辰国守军帮忙救火，然后给靖国昆山东岸的军队一个强攻的机会，谈何容易？ 若是稍微有点实力的统帅，一定不会救的。 但林匡山却认为可以继续。 首先，这把火如果真的烧了起来，那么辰国水师必定大乱，他们在这里守着水寨的重要性也就不那么大了。 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杀进辰国水师当中，尽可能的抢船！ 越多越好！ 只要速度够快，抢上十几条大船，也不用管会不会开，反正会撞就行！ 若是留下一半来，那么这个功劳可就大了！ 这得是多少人头啊！ 一把火，足够他升到不更，然后开始积功了！ 就跟靖国五虎一样！ 他们都是先砍人，等经验值超标了，直接转成积功。 当然，更重要的是。 镇南关内的守军，一定不会坐视水寨被抢夺，水师被覆灭的。 因为靖国需要清江水道，辰国同样也需要这一条水道运粮运兵。 如果辰国的水师被击溃！ 那么运输道路的控制权，可就易手，就意味着靖国能长驱直入，直扑韶关了！ 所以林匡山很重视这一场一战成名的机会！ 赵律一看林匡山已经决定，也不好反对。 作为参谋的职责，他只是制定计划还有盯着都尉不造反。 何况初期的目标已经达到，现在是在扩大战果，以少量的兵力赌一场大胜，他赵律作为参谋看来，完全输得起，也完全在合理范围内。 没理由拒绝。 两人说话间，船只已经靠近，然后投下船锚。 接着他们在辰国最外圈的船边撒油，还有几个水鬼，也在不停的撒油。 为什么能有这么多油，其实要得益于靖国的粮油行，靖国内的许多油料，都会被征调。 比如食用的豆油、椰油、橄榄油等，还有不能食用的桐油、石油等等。 这些都归油行管辖，所以在前线的部队，从来不会缺油。 两人只不过去让人就近调拨，附近两个县的油，就能填满两条大船。 所以加上水鬼，很快满是油气。 等做撒的差不多了，众人砍断船锚，并开了一条小船走远，然后几个弓手点燃火箭。 咻！ “噼啪！” 火瞬间熊熊，铺天盖地！ 燃烧起来的火被雨水滴落，溅射爆炸，发出的声音很大。 赵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这么大的声音，不仅是他，更是让辰国战船上的人感觉到了什么。 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两条冒着火光的船，在油脂的作用下，迅速燃烧成为了两团漂浮的火球，紧接着在狠狠的撞在了最外圈的船上。 嘭！ 剧烈的响动惊醒了一些睡得不沉的辰国士兵，他们纷纷冲出来一看，湖面上，船上，甚至目光所及之所，化为一片火海！ “走水啊！！！” 有人大喊，至于之前那两条船，他们只当是自家的船。 毕竟他们还以为水寨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哪里能想得到水寨已经易手了呢？ 霎那，整座湖都被染红了。 “哈哈哈！烧起来了！”林匡山哈哈大笑，眼底全是快意。 “有点可惜，风不够大。” 赵律咂咂嘴，看着火焰快速的蔓延，已经超过两成辰国船只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火。 不过辰国水师的反应速度很快，已经有些船，强行撞开燃烧的船只，往外冲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林匡山眼中闪过一抹狞色，“擂鼓，摇旗！放水闸，给我吓退他们！” 下达玩命令，林匡山把令旗丢给赵律：“你带着不会水弟兄守住这里，我去去就来。” 赵律啊了一声，不是说好让南边支援吗？ 你怎么自己上了？ “你骗我！” “不是骗你！”林匡山义正辞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陛下说了，所谓战略，必须要为实际服务。在大框架和目标不变的情况下，得最大限度的扩张战果！” “可是陛下还说了，完成既定战略目标就是胜利，在无绝对把握之前，最好不要冒险！” 赵律用了杨定写的书回了一句。 林匡山已经带着会水的士兵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任何战争都是赌博，必须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一次你我若是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三千人！但是一把火却能烧掉靖国水上之敌，你们这些参谋，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这也是杨定写的《战略手册》里的内容，主要是给参谋们学习的。 但林匡山曾经拿走赵律的书读过。 用起来却毫无压力。 “……” 赵律看着林匡山跑了，带着一千多士兵冲出去，并对一些还未来得及离岸躲避火焰的船只发起了冲锋。 紧接着一条船挂上了林字战旗，在火焰之上腾腾猎猎，完全无视了雨水的浇灌。 此刻，战船哪怕覆盖了大半的火焰，但还是犹如出闸猛虎一样，狠狠撞在了想要逃脱的辰国大船上！ “淦！跟着这些世家子当副官参谋，太他娘的累人了！” 皇帝写的战争手册、各种兵书论法对方读的比自己还通透，不仅找不到怼的话，更重要的是胆子太特别大！ 尤其是林匡山，太想要往上爬，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纷纷侧目了！ 但，战争就是赌博！ 成王败寇！ 他赵律得压阵，不能跟着乱来了！ 所以赵律骂完这句话，回头对着一脸羡慕其他人，大喝道：“都别他娘的傻站着！你们以为守水寨就很安全吗？把咱们第四十二旅的战旗升起来，还有老子的赵字旗也挂上！一艘船也别放出去！死战不退！” 喊完这一句，赵律又招来已经抽刀嗷嗷叫起来的传令兵骂道：“你小子给我用最快速度通知南边，立刻北上！强攻策应！你的胜败，关乎我等生死！赢了，你的首功跑不了！” 传令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只能悻悻退去。 很快，在火光中，第一艘辰国的舰船来了！ 鼓声大作！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家一起来甩锅 轰！ 碰撞声此起彼伏，整个湖面陷入大乱。 如此动静，镇南关城头的辰国守军自然能听到，有些人探出头一看，火光映照了大半的天穹，厮杀，咆哮，不绝如缕，一下将他们震惊了。 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赶紧上报。 于是当天夜里。 雍王府。 雍王聂永平刚刚在两个水嫩小妾的侍奉下睡着，立刻就有人匆匆冲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 雍王都还没睡多久就被喊醒，整个人无比的愤怒：“到底怎么了？难道又是靖国攻城了吗？” “是……不是……” 门外的声音焦急，有点语无伦次，紧张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喊道：“是水寨！水寨的西部被靖国占领了！靖国还放了一把火，烧红了半边天！” “什么！” 雍王大惊，赶紧要起来，但身边的小妾却发出不满呢喃，急得他一脚踹开这女人，踩着木屐拿上衣服披挂，匆匆就冲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一看雍王出来，赶紧让将更厚的衣服给他披上，同时禀报：“镇南关渡口打了起来，靖国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杀了过来，抢占了水闸，同时还在湖面放火，此时湖上还有打脸给的靖国的士卒抢船，然后对水师发起自杀式进攻。” “自杀式进攻！” 雍王的脸色凝重了，敢发起自杀进攻的都是死士。 外边得有多少人，才能发起针三万水师的进攻？ 一定有超过十几万人！ 只是对方为什么能偃旗息鼓，悄悄来到此处？ 十几万人的调动！不可能悄无声息！ “大王，水师的张江虎派人来求援了！希望镇南关出兵，夺回关闸，否则所有的船都可能被靖国一把火烧得干净！” 外边，负责镇南关戍守的人，是大皇子的另一个得力部下，唐若青。 他跟何静一样，都来自世家，不过他却是从属在大皇子母族势力下的世家，所以派他来，大皇子的目的很明确。 一旦何静完不成限定任务，那就让唐若青掌权，以防止被二皇子染指的机会。 一看面前人高马大，美髯俊美的男人，雍王像是找到了额主心骨一样问：“本王不会打仗。若是出出兵，靖国的大军一拥而上，镇南关能守得住吗？” 唐若青摇了摇头，接到张江虎的讯息，他就推演了好几遍。 镇南关虽然是雄关，但没有强兵，区区五万人驻守关隘已经很吃力了，若是出兵援助，在敌情不明的之下，很容易被围点打援，到时候五万人再折去些，镇南关都不用等到南边的靖皇领军亲赴前线了，区区东岸的守军，强攻半个月，都能给你抢下来。 “那将军有何办法能让张江虎的水师不全灭。”雍王问出心中所想。 当然这个问题也让唐若青侧目。 原以为雍王是一个草包，不想居然有如此魄力，懂得取舍。 此言一出，基本上就是断定绝不会倾尽全力救援，顶多就是减少损失的打算。 但唐若青却不知雍王虽然贪财好色，但不是真正的草包。 作为皇室成员，能活到现在，有几个是简单的？ 虽然他从小被母亲教育是要给大哥打下手、当备胎，但没点过人的本事，只怕早就在辰国激烈的后宫政斗之中，活活弄死了。 因而雍王远不是表面看到的草包，这只是他的伪装。 该出手，该力挽狂澜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的轻言不妥。 唐若青思考了一下，又被雍王催促了几句，想到了一个不成熟的点子：“出兵一万，从北湖一代杀进去，尝试抢攻水闸，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抢下一半，放张江虎的水军冲出去。 绝对不能让靖国全灭了我们的水师，否则清江上再无靖国的阻碍，他们不仅能从容增兵，还能从望江崖突破，绕到镇南关背后，两面夹击。” 唐若青的想法很简单，尽可能保证水师的有生力量。 不然水师被全灭，那辰国的乐子可就大了。 清江无遏制靖国水师的力量，一旦被靖国突破镇南关水面最后一道望江崖，水师可不仅仅能绕到镇南关背后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从镇南关到韶关之间的水道，全面失守。 短期内辰国也无水师可以补充，这会让本就脆弱的征南军补给体系，全面崩溃。 届时莫说镇南关，就是陷阱酒兰府泥沼的辰国大军，都会彻底失去补给，只要围起来几个月的时间，全面崩溃只是早晚。 但是不管水师崩不崩溃，首先唐若青得保证自镇南关不在自己的手里丢了。 同时还要安排士兵扼守望江崖，若是那里真被突破了，不管辰国有没有水师可以补充，对镇南关而言都是致命的。 两面夹击，他手头上这么丁点兵力，怎么可能挡得住靖国的全面进攻？ 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那就这么做！一切事责将军全权署理，本王来此只是监军，但要是用得上本王地方，本王一定全力以赴。” 聂永平一挥手，立刻将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虽然给了唐若青保证，可他还是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一仗不好打！锅也不好背，得想办法将罪责全部推到张江虎的头上！ 辰国不似靖国找不出多少水师将军，他们那里多得是！ 加上张江虎也不是世家子！ 丢了他总比自己丢了，导致征南军被二皇子抢走要好吧！ 唐若青也不客气，深深看了雍王一眼说：“嗯，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大王帮助。” “说！”雍王颔首出声：“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本王能帮得上，一定做！” “还请陛下尽快派人清查此次被夜袭的原因。”唐若青丢下这句话，“还有就是去信催促铁山，命令他将新编的士兵立刻送到镇南关和望江崖，并在清江上拉上铁索。眼下北面雨大，洪水滔滔，但也不代表靖国不敢冒险北上。所以，铁索横江乃是必要。” 两件事，都不是好办的！ 雍王都想骂娘了！ 本以为甩锅之后无事一身轻，没想到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唐若青，也是一肚子坏水。 除了他也想甩锅给张江虎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想拉二皇子垫背。 铁山虽然被排挤道二线，但二皇子却对铁山上心，因为这是他在征南军的一颗钉子，更是二皇子如今在镇南关之后各地安插势力的推手。 二皇子想要趁着征南军在前线无暇北顾的时候安插势力，必须要有铁山的帮助，否则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一旦铁山接到调令南下，到时候在失守，那就有二皇子的人马垫背，负责冲锋了。 那么征南军不管最后会如何，反正大皇子都保住了军队，哪怕只是一个番号，都是赢家。 可要是铁山不来，那这个兵败的责任，二皇子能怎么负责？ 可想而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辰国又一次败在傲慢上 昆山东岸山脚大营。 此时的答应守备森严，以往守备营门的士兵不过十几人，但是现在却足足多处了百十号人，而且一个个精神奕奕站着，十分森严。 这是一匹快马冲到了营门还有百米，在微微发亮的天空下，之前被赵律踹出去的传令兵拿着令旗大吼：“放开！十万火急！放行！” 负责营门守卫的士兵一看是传令兵，赶紧撤开拒马，清理出一条道，让这弟兄冲进军营。 有人过来牵过他的马匹，士兵下马揪着一个军官问道：“主官在哪？水寨需要增援！” “这么快就需要增援？辰国增兵了？” 军官是知道是两天前的清晨第四十二旅北上的消息，但怎么想也得过段时间才能有消息，不想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动静和增援，于是他又问：“难道你们打下了水闸？” “打下来了！”传令兵大喊，“跟你说这些闲话干什么！赶紧带我去见上官，十万火急的军情！如果顺利，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将辰国的水师覆灭！快！” “这就走……” 军官吓了一跳，见他反应这么大也不好说其他的，从他身上拿走兵刃以后，带着他就去见了军中的老大。 中军大帐。 杨定被摇醒，回头一看是陈安，不由得头疼问道：“什么时辰？” “应该寅时了。” 寅时？也就是才五点不到…… 杨定捏了捏眉心，发疼的问道：“怎么才寅时，有什么事情吗？” “外边来了一个四十二旅的传令官，传来了十万火急的军报，现在枢密院和太师已经过去了。” 陈安挥挥手，后边一群小太监上前，帮着杨定拿来了衣物，还有一些帮着他擦拭脸，清洁面孔。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杨定一边被服侍穿衣服，一边好奇问道：“不是才出发两天？他们只是第一波初试进攻，只等明日大军齐齐北上吗？” “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对方一定要见到军中可以管事下令的人，才肯说情况。” 陈安这话让杨定眉头微皱，这样的员工他这个当老板的不喜欢，越级上报什么的，容易对现行的规章造成破坏。 不过想想也在理，如果没有他这个皇帝在，军报会立刻交给参谋和司令大帐。 但现在他这个枢密太尉，天下兵马大元帅在，确实得经过他过目才行。 “好了，去看看吧。” 杨定穿好了衣甲，迅速的来到大帐。 此刻，大帐内文武端坐，甚至有好几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那个传令官正在吃东西，胡吃海塞了好几个干粮饼子，同时含糊的喊道：“一定要增援！增援一旦到了，辰国的水师说不定就能全歼了！” “你这娃娃看起来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韩如龙等水师将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若是辰国的水军真有那么不堪，还用得着放你们去尝试偷袭，给张江虎增加心理压力？” “我说的是真的！” 咽下食物后，传令官焦急说：“算了，跟你也说不通，我想见能下命令的上官。这件事情一定要他亲自拍板，必须尽快出兵！最好全军压上！” “上官没那么快来！”韩如龙没好气道，“你说你好歹也讲清楚点，这么含糊，我们怎么可能听信你这话，就胡乱出兵？万一被围点打援了呢？而且辰国的水师那么强，也绝对不会轻易被覆灭的。” “我……我……” 传令官被怼得语塞，但还是坚守底线：“事关四十二旅三千弟兄的性命，我一定要亲自禀报。” “嘿！你还真是一头犟驴……”韩如龙被气笑了。 刚想说话，陈安的声音倒是先响起：“天下兵马大元帅到！” 杨定的军衔乃是大元帅，而且是有封号的。 所以在军营中，喊起来的名字就这么骚包。 众多将官一听，连忙起身，同时敬礼：“大帅好！” 杨定走了进来，来到主位上，才进行回礼。 地上那个传令官也回了，只是眼睛不住的瞄杨定。 一个年岁可能不超过二十五的年轻人，看起来还没自己大呢！ 怎么就是大帅？ “垂面！”陈安瞪着传令官喝令。 天子的容颜，又岂是下面的人能随便盯着长久看的？ “好了，这种事情没必要上纲上线。” 杨定也不等传令官做出反应，摇了摇手说：“都坐，给这位勇士赐座，顺道把你口中的机会说一下。” 传令官诚惶诚恐的坐下，接着掏出了一管他后来写的东西递上去：“这是战报。我离开之前，镇南关渡口已经是火光冲天了，辰国水师已经大乱！” 杨定看罢，十分惊诧。 战报写着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首先是他们轻而易举的登上了无人看守的水寨，点了三个人做天灯，点亮了灯塔。 接着，胆子忒大的第四十二旅旅座、都尉衔、公士爵的林匡山，心理一狠，从附近几个靖国实控的县域内的粮油行调拨了一批的油脂，趁着夜色无人，点了两条船冲进去。 一把火烧起来，整个镇南关湖的湖面，全部陷入火海。 局势陡然大变。 “传给列位看看吧。”杨定让陈安传下去。 很快，所有了的表情都跟杨定一个模样，十分惊诧，但也有懂军事的大臣露出了惊喜之色：“陛下！此乃天助！应该立刻倾尽全军北上，锁住水寨，绝对不容任何耽搁。否则错失良机，逃走了任何一艘辰国军舰，于我靖国而言实在可惜。” 这话就跟痒痒草，搔到了韩若龙他的痒痒肉上，抻着脖子想看军报：“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给你。” 一边的陆军将领嫌弃的递给他，嘴里还不忘讽刺道：“这就是你口中无敌的辰国水师？居然连水寨都没有安排人去戍守，愣是被我们的陆军的勇士打了一个突袭，还一把火烧的他们大乱！” 韩如龙身后的水军将士本来想发怒，但韩如龙看罢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家伙！好家伙啊！看来辰国的水师真以为洪水来临，咱们靖国的水师就不敢北上了？天真！” 韩如龙拿着战报站起来陡然站起来，对杨定行礼：“大帅，如今已经是三月初十了！我军舰船的披挂也都完毕！ 属下请以水师为先锋，领善水的陆军为辅，即刻溯江而上，一定要抢在辰国抢开水闸前，在交汇口布置妥当，争取一举歼灭辰国水师，同时命后续的善水军伍强攻望江崖。” “只有抢下望江崖，一直到韶关之前的清江水道，就是我靖国的通途！” 韩如龙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想了半天制定出来的战略，居然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四十二旅的助攻下，将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大半。 眼下辰国水师军力大损，难得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杨定没着急回答，而是看过所有人，现场无人反对。 因为不会有人绝对辰国有余力增援，主力被何静带进了酒兰府的泥沼，雍王蜷缩在关城兵力不足五万，肯定没法和靖国野战。 所以，机会难得！ 甚至可以说千载难逢！ 杨定看无人反对，立刻拍案而起：“好！辰国又一次败在了他们的傲慢之上！但今日之后，朕要辰国听闻我靖军北伐的消息后，立刻瑟瑟发抖！争取一战，冲破望江崖，收复南疆！” “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失守 靖国的大军正在北上。 第二日，时值黄昏！ 昨日北面的镇南关湖内的火，也散了。 湖面上，已经分裂成两处战场，一处正和靖国抢下来的战船正在交错搏杀，早早的因为接弦战，大量的士兵正在你整我夺。 每一艘船都是双方争夺的焦点，每一寸甲板都流淌了双方士兵的鲜血。 只要能抢下一艘船，立刻就会有士兵架势他，朝着水寨冲过去。 辰国的目的是增强攻打水寨的兵力，而靖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辰国现在的水面战阵。 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林匡山都在亲自带着手下士兵冲锋，嘴里还喊着：“你们不仅仅是为了靖国！更是为了你们！想想你们的子孙后代！打赢这场仗他们都能获得更好的教育，过上舒适的日子，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了！” 靖军，就在林匡山不断打鸡血下变得嗜血，以三三配合的优势，将船一艘接着一艘抢下来。 除了这里，另一边的赵律也用了相同的手段，主要是四十二旅中的士兵多为中年人。 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子嗣，他们上战场拼搏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换来更好的教育。 为了不让士兵们有后顾之忧，靖国是有规定的。 凡是战死，其子嗣或者女儿会自动获得同庶民爵（只有读书或者未来从军才能转正。并且同爵一直到男子十八岁，或者女子十六岁），并且朝廷会拨出官田，雇佣奴仆给孩子耕种。 并且孩子的上学问题朝廷解决，至少要保证孩子学到十五岁。 正好十亩地年收入，差不多能养活一个孩子到十五岁学成。 当然更重要是，孩子的母亲若是在孕龄，是必须改嫁的。 因为人口实在是靖国的弊端，本来杨定打算让他们守寡就算是将士们交代，但是衮衮诸公无人赞同，全部持反对意见，就是一定要保证人力资源的充分利用。 无奈之下，杨定只能选择答应下来。 但还是给了人性化的规定，那就是年岁十六岁以下、或超过三十岁的女子，可以选择不嫁，并且将会获得丈夫的田产使用权。 当然，这跟遗产继承本质上是有冲突的，也是一笔烂账。 但不代表不能用来忽悠。 所以这群中年人为了博出一个未来，一次又一次的顶着箭雨，冒着被敌军从两侧冲过来的刀锋，血战不退！ 犹如高效的收割机器，顶在水闸的一个斜坡上，一枪一刀，不见血是不会还的！ “这支应该是靖国的铁军了。” 站在镇南关的城头上，唐若青看着军队的表现，以及从一夜杀至晨光初升的四十二旅，一脸凝重的对身边看傻眼的雍王说：“关键是他们的连甲胄都没有，身上除了皮甲就是丝绸布甲，随便钉上几个铁片铜片的甲胄啊！但凡有一支三百人的铁甲军在，将会无人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我们把五万人全部压上，依托水寨地利，至少能坚持一天！” “真有这么厉害？” 雍王的声音在颤抖：“那么靖国能披铁甲的士兵，得强到多大程度？” 说罢，他看了一眼后方丛林里摇曳的军旗，不知何时挂上去的，但天空上飞鸟正在悬浮，不敢进入林中。 并且时不时传出马鸣，就好像巨兽一样死死盯着他们。 只要镇南关一出兵，那他们就有可能冲出来，然后将关隘夺下！ 现在，就是比谁更耐心了！ 唐若青也很无奈。 就是因为外边这一支军队，他连一万人都不敢派出来，下边征战的全是张江虎的部队。 自己这里又不能随便放箭，不然这一箭射下去，敌我难分，回去肯定被参一本。 只能远远的看着。 “我怕林子里的人会坚持不了多久。” 赵律指挥着战斗，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林子里是有人的，但不多，全是之前突围出去的伤兵。 赵律为了让辰国的大军不敢南下，他采用三十六计之一的瞒天过海，忍着痛派出了一百多轻伤士兵，带上旗帜和战马，没入山林之中。 接着挂上旗帜，将马匹倒吊，逼迫战马发出惨叫，嘶鸣，将飞鸟都惊出来，这才营造出了林中有大军，死死盯着镇南关的假象。 但这种假象无法营造太久，只要对方派出斥候探查，就一定会发现端倪！ 到时候就是辰国的援军一到，水寨根本守不住！ 更何况下边还有三万敌军！区区涨水的湖，还淹不死善水的辰国士兵！ 因此绞杀敌人的斥候，才是这一次战争的重中之重！ 只希望能不那么早被发现，一定要撑到真正的援兵抵达才行！ “参谋，有千斤闸顶在这里，我们只需要破坏锁链，不让它被抬起来，对方就一定没法突破的！” 另一边的副参谋冯冲浑身浴血，他也是杀疯了，双目尽赤，呼吸无比的急促：“所以我们应该早点摆脱这里的纠缠，帮助林都尉抢夺船只才行！” 看了一眼新科进士出身的冯冲，赵律咬了咬牙说：“你带刀斧手去破坏！无论如何一定要全部破掉！” “喏！” 冯冲带着十几个刀斧手冲到关闸的机关处，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有点傻眼。 看不到锁链！ “怎么会没有锁链？那这座水闸靠什么起落的？” “是齿轮。”另一侧有人惊呼道，“这座关闸是靠引水带动这里的水轮，然后通过内部的齿轮传动，才能吊起来的。” 冯冲脸都黑了：“不是说齿轮项目太学正在研究吗？” “太学研究的是齿轮的应用方法，但是齿轮一直存在啊！” 另一边也和冯冲一样来自新科进士的参谋急道：“把水轮摘了！破坏掉！这样除非对方能有储备水轮，不然绝对不可能升起千斤闸的！” “也只能如此了！” 冯冲带着士兵破坏了架在地上的水闸，终于是看到了下边的模样。 整座水寨内的墙里，有青铜制造的各色齿轮镶嵌，就好像精密的钟表仪器，共同构成了眼前的水闸升降系统！ “原来齿轮能做成这样啊！” 感慨了人类的智慧和伟力之后，冯冲立刻命人破坏了此处。 “轰！” 冯裕下了一跳，只是破坏一些机械而已，有这么大的声音吗？ 突然负责守门的几个士兵冲了过来，面色铁青：“出事了！张江虎居然命人弃船冲撞林将军的战船，阻碍林将军攻势！现在张江虎命令辰国的水兵强攻另一侧关隘，足足有一万多人，而且还有人用飞虎爪从船上直接杀上来！我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啊！” 冯冲脸色微恙：“这么快？你们快出来！我们立刻去破坏另一侧的水闸！” 说罢，冯冲带着士卒冲出此处水闸，朝着另一侧的水闸冲了过去。 当年修建此地的时候，靖国考虑到进出的需要，特地设计了两处闸门，供两侧的士兵开闸和关闸，顺道也减轻了重量，防止青铜部件因为强度不够发生崩溃。 可是当年的神鬼设计，现在就成了冯冲他们疲于奔命的原因，冯冲在心理都快把设计师祖宗十八代骂死了。 砰！ 等他们冲到靖国方阵之后时，水面一侧的辰国水兵，冲上来一名铁甲勇士，拿着打铁锤子怒吼一声，狠狠一甩。 一名靖国士兵不查，顿时被击碎了肋骨，满口吐血的砸飞掉落另一侧的水面。 紧接着向他这样的铁甲兵，怒吼着冲上来，虽然只有十人，却都是悍不畏死！ 他们砸开刀枪方阵，带着锤子或者重武器，狠狠冲散方阵！ 后方辰国不对一看，立刻嗷嗷叫的冲上去。 靖军人数太少，被打的节节败退！ 直到冯冲他们被溃兵裹挟，只能不断退后，彻底断送了破坏的办法！ 至此，另一侧的关闸处，全面失守！ “好！” 第一百四十章 我们被骗了! 当最后一缕余晖落下，张江虎终于突破了。 唐若青站在城头叫好。 下边的靖国士兵人数终究太少，而且他们还分兵了。 拿着一千五百多人守在水寨，挡了三万大军一整天，传出去足以自傲了。 毕竟这批士兵还未有足够的披甲率，甚至有些士兵干脆就是木甲，防守能力有限。 唯一能有用的就是他们的手里的利器。 这也是靖国最用心的地方。 甲胄可以暂时没有，但是兵刃一定要有。 在靖国极限扩军的时候，很多的老家伙都被拿出来用了。 比如大利王朝之前南疆的一些曜族留下的青铜兵刃，只要还能用，精修一下就拿出来了。 其实也可以说靖国现在的江山，全靠这群士兵疯了一样打出来的！ 只是哪怕打成了这样，死了大半的人，水寨上的靖国士兵，依旧在和敌军厮杀。 “结阵！冯冲你那一方的散兵，全部听你指挥！” 赵律的军队也被压得退后，双方在最窄的关闸头会面，同时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冯冲一方的兵乃是溃兵，按照军衔，冯冲作为可能是赵律一眼能看到最高级别的了！ 其他的士官基本上都死光了。 毕竟靖国的军衔制度有好有坏，坏就是容易被针对，最后死于非命！ 但好的是有了军衔，溃兵目光都会尽快锁定在此人身上，接受指挥，迅速重新编制出完整的作战序列！ 重新返回战争！ 加上为了给子孙后代拼出一个未来的勇气，这支散兵在一阵我方箭雨洗地之后，迅速做出调整。 以冯冲为中心，立刻出现了一支全新的方阵，接着在冯冲挽弓拔箭，正中一个欺近的铁甲兵喉咙只会，方阵中的戈兵立刻以怒吼和血气，将铁甲兵拖进来，乱刀砍死！ 十个铁甲兵死亡之后，冯冲让手下将辰国的甲脱下来，然后跟赵律讨了五个，他也拿了五个，让他们立刻换装，露出发髻。 而冯冲和赵律的部队压着对方打回去，腾出空间让十人换装。 看到这一幕，唐若青咂舌：“这都死了多少了！他们怎么还不溃败？” 雍王也感到震惊。 一半的死亡率啊！ 靖国人哪怕是轻伤也会血战，所以只有死亡才是他们的归宿。 可就是这样，他们依旧血战到底。 “还有那个统帅！缘何能在一轮箭雨之后，重新整编步卒？为什么靖国的士兵的组织能力，会强悍至此？” 唐若青一连数个疑问，但却都得感谢何静。 要不是他攻打昆山的时候打得稀烂，给靖国士兵一轮又一轮的见血机会，并且在不断的战损中精编部队，哪能有现在的四十二旅？ 也哪能有现在靖国士兵对于军衔制度的熟悉？ 所以，当战争继续的时候，高级军官战死，就会有中级军官接替，然后是低级，最后战至一兵一卒，只要番号还在，就能继续血战到底！ “报！王爷！将军！我们被骗了！”突然身后传来惊叫。 唐若青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雍王则是被吓到了。 抬起脚踹倒这一惊一乍的人：“你这狗才！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嚎？不知道会吓死人吗？” “小的万死！”此人叩头，“小的是出去探查林中情况的斥候！方才艰难的逃了出来！” “哦？”唐若青看了一眼此人，发现他狼狈且满是鲜血，顿觉可以收买人心，赶紧扶起来：“那看来林中尽是靖国大军，让你如此艰难的逃脱。” “并不是啊！”这人苦笑道：“林中空无一人！那些士兵、战旗、马鸣都是假的！不！只有一百士兵是真的！马鸣也是真的……” “你这狗才到底想要说什么？”雍王气得直咬牙，这蠢货差点害老子出丑，看我待会儿不找个由头砍了你！ 唐若青看他急得语无伦次，赶紧摆手说：“莫急。慢慢说来。” 这一下，这人将里头看到的都讲了一遍。 林中只会有一百多士兵是真的，他们在轮流伏杀来探的斥候，不过因为唐若青想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于是派的斥候不下数百，这就导致了有些人趁着漏洞冲进去。 眼前这个斥候就是幸存出来的，看到里面的一幕他都惊呆了。 打个仗还能这么大的？ 几匹马被吊起来，发出嘶鸣，惊起飞鸟不敢乱下来。 而战旗无非就是多了点，但是位置都是显眼的位置，并且还有一些靖国士兵在摇树，给人一种人满为患的错觉。 各种错觉加上城内守军的不自信，这就导致了镇南关内的士兵观看了一天的戏！ 被瞒天过海之计骗了一整天！ 眼下都月轮挂起了。 黄昏都过了！ 他们就这样被骗了快一天！ 一兵未发！ “该死！好狡猾！” 唐若青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盯着下方，湖面上的林匡山终于摆脱了阻拦他的舰船，甚至还放了一把火，将湖面又一次染红。 反正他就一个心态，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起陪葬吧！ 而千斤闸正在抬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水寨上，冯冲和赵律二人带着两支军队，终于快打回关闸所在的堡垒内。 湖岸边，张江虎看着升起来的千斤水闸露出大喜神情，因为他终于要冲出了！ 只有他唐若青在镇南关上看了一整天的戏！ 就只是被一百人骗了一整天，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该死！该死啊！” 唐若青一把推开士兵，拔出剑狠狠看在垛上，磕出的碎石激射在雍王脸上，疼得他发出哎哟的声音。 不过他也能理解，被一百士兵骗了一整天，丝毫不敢动弹是什么感觉？ 简直就是操蛋了！ “唐将军，尽快发兵。绝对不能让靖国再一次破坏水闸了。” 雍王看到了，水闸处的靖国士兵又一次杀回了堡垒，尤其是那十个换上辰国铁甲的士兵，真的像人肉坦克一样，打得辰国士兵纷纷滚落，砸进湖里。 运气好的还能游，运气不好的就只有淹死一个下场。 “立刻出兵！” 唐若青当机立断，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这里！ 区区一百人就能吓住他，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当镇南关城头的鼓声传来，一批一万多人的士兵冲了出来，赵律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必须撤离了！已经让对方发现了！” 冯冲所部又被挡了回来，毕竟战鼓声一响，所有人的心都一颤，加之援军抵达，辰国士气有多回暖，他们人太少，只有被打退的结果。 听到赵律所言，他只能不甘的看着第一艘冲出水闸的船直咬牙：“终究是漏了一步！参谋，突围吧！再晚我们的弟兄都要折在这里了！” “突围！”赵律一声令下，赵律和冯冲合兵一处，如长枪刺出，很快在另南侧犁出一条血路来。 林匡山还在放火夺船，但对方还是撤出了一百多艘船。 本来他想要靠近，结果被水寨上的辰国水兵用火箭或者羽箭射击，只能无奈退出一箭之地。 但剩下的船不能留给他们，全部烧了！ 湖面，又一次冒起大火。 而他只能不甘的下令靠岸，准备撤离。 “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跑？”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战到底 林匡山回头。 唐若青亲自带队杀了出来，眼底难掩的全是愤怒。 他居然被靖国用一百人骗得寸步不前，白白错失大量的良机，若是传出，二皇子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攻讦的机会！ 必须要灭了第四十二旅的残兵，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出！ “居然找我了！” 林匡山一算，足足有一万敌人，立刻命令谨慎的八百人冲出去。 打了一天，打击都很疲惫，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和敌人纠缠。 “给我追！”唐若青怒喝，冲过湖边，一前一后快速追杀。 排头面的骑兵马速也在提升，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林匡山脸色凝重，看来想要跑出去不好跑了！ 左右观顾一下地形，林匡山下令朝着左侧的密林里冲。 不过密林的作用很大。 镇南关附近是属于典型的雨林地形，高大的乔木和一些该死的灌木荆棘，虽然也会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但是骑兵冲进这种地形，无异于自讨苦吃。 所以唐若青立刻勒马，吩咐步卒成伞形，快速的将整个雨林包围起来。 “一兵一卒都别给我放出去！” 撂下狠话，唐若青分出五千人，跟上骑兵，去追早早冲到山上的赵律、冯冲的部队。 “林都尉被包围了。” 赵律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而唐若青分出来的五千人很快就朝他们这里过来，更让他神情凝重：“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或者守！然后等待后续的部队增援！” 冯冲很冷静，相较于赵律的担忧，他更相信能敢下令打突袭的林匡山不会那么容易被杀。 尤其是现在还是夜晚，唐若青出兵本就是犯忌讳。 因为很多士兵都拥有雀蒙眼啊！ 而靖国这里因为靠近大海，杨定还扶持了捕鱼业，沿海的各个府县都有大量的咸鱼干提供，哪怕吃到了吐，皇帝下了死命令一定得吃，他们也得忍着吃下腥臭的鱼。 不过效果也是有好处，那就是雀蒙眼的发病率，只有一半。 另一半的士兵完全可以担当夜袭的选手。 “去几个人弄些圆一点的石头，弓箭手准备！” 冯冲下令，他打算要在小丘上打一场阻击。 打完阻击再跑，若是能抢上马匹，那简直太棒了！ 一看冯冲有了决断，赵律这个总指挥也点了点头，让士兵下去帮忙。 他也清楚，现在不打，任凭对方追上来，下场只有一个。 与其如此，不如搏一搏。 咚咚咚！ 一只独鼓的声音。 它并不大，但却如惊醒洪荒猛兽一样，所有的靖国四十二旅士兵全都精神一振。 在指挥的命令下，挖陷马坑，用砍下来的粗壮树枝削尖，然后砸进地里，尖刺对着下边，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拒马。 看到靖国了快速的让士兵架起防御工事，唐若青是又气又笑，但更多的还有惊惧。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吧！ 虽然工事简易，但是在一箭之地外，他就得勒马，不然这弩箭就射中他们了。 唐若青勒住马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从密林处跑来，到这里不到一刻时间，对方居然将一整座简易的防御工事搭建起来了。 这群士兵，绝对是靖国的精锐没跑了！ 但唐若青可能猜不到，四十二旅接到突袭的差事，纯粹是因为林匡山所在的四十二旅综合实力中等，那群肉食者想要拿着他们试试看镇南关守军的成色。 结果不想张江虎战损过半，而他唐若青追杀残兵的时候，还可能损失更重。 “投降吧！没有必要做无畏的挣扎了。” 唐若青看着四十二旅的军旗，目光冷冽：“本将军看你们也是人才，若是愿意降了我靖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甚至未来品阶议定，本将军都能帮到你们！若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冯冲忍不住啐了一口道：“老子的叔祖就是靖国当朝太师！老子投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啊？难不成也给一个正一品太师的官吗？” 冯冲的一句话，直接掐死了唐若青劝降的欲望。 居然是那个扬言要灭了辰皇，然后拿着他脑袋表忠心的冯裕侄孙！ 辰皇去年听到冯裕的豪言时几乎气疯。 毕竟当初打算投降的就有他冯裕，结果他冯裕居然在辰国临城下的时候反了！ 又是表忠心，又是杀辰国的暗线，弄得好好的必胜决战，变成了泥沼，还让北面列国反应过来，搞得辰国现在是腹背受击，辰皇震怒！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吃了杨定的什么迷魂汤，但辰皇已经下令冯氏一族必杀！ “很好！既然你等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唐若青大手一挥。 顿时辰国步卒开始朝着山顶发起冲锋。 “弓箭手准备！” 冯冲懒得跟对方废话，一声令下，待到敌人冲到半山腰，也就是五十米左右，这才下令放箭。 冯冲在指挥，至于赵律，他则是换上了一身敌国铁甲。 但却将发髻束好，摸了一下代表上造爵位的发簪，他无声的笑了笑：“你们说，这一战过后，咱们能开始积功了吗？” “肯定能啊！”一侧的几个铁甲兵哈哈大笑起来。 “不仅能！咱们还得杀出一片天来！” 铁甲兵们将各色武器打磨，眼底难掩的激动和兴奋：“只要打下镇南关，孩子们以后就不用跟我们一样，在饥饿和瘴毒之中挣扎求生了！” “是啊！”其他几个士兵眼神也开始飘忽。 这段时间他们的爵位提升并不大，但军衔却蹭蹭的往上涨，虽然军中的补贴俸禄多了，但终究不比有了爵位以后，买到地来得实惠。 “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买到地了没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铁甲兵说出这句话后，看了一眼正在积极对抗其他士兵说，“弟兄们的愿望其实都很像。咱们几个没啥本事，靠着陛下赏口饭，才有了今天。那这个江山得替陛下守住了，不然辰国打下来后，咱们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赵律看着他们憨厚的笑了起来，眼眶有点湿润了。 他们的愿望都很简单。 一个上升和一个希望。 赵律抹干眼泪，第一个站起来转身：“那就随我冲！” “血战到底，死不旋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亡我吗? 杀！ 怒吼声在夜晚格外嘹亮，却也苦了飞鸟们。 毕竟一日三惊，它们脆弱的小心脏哪能受得了？ 好多飞得太累了，猝不及防死翘翘，从天上甩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唐若青头上。 “啊！” 唐若青惊叫，亲卫们立刻护着他，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有什么石头砸过来了，不想居然只是一只死鸟。 出了个大糗！ 唐若青越发急躁起来：“给我杀！全部杀了！” 拒马阵被破了。 唐若青兴奋了起来。 区区一个小山包，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上边才多少人啊！ 不过他的兴奋很快被一群人打破了。 一队十人的铁甲军，扛着大锤，犹如杀神一般撕开了他们的部队！ 第一个人，赫然挂着校尉军衔！ 所有人都目光落在这个校尉身上，冯冲更是惊了，紧接着立刻吼道：“矢锋阵！冲锋！直扑中军！” 守在这里已经没意义了！ 每隔一段时间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与其如此，不如拼死最后一搏！ 当机立断！ 跟在以赵律为首的铁甲兵开道，后续的部队化作矢锋，从山丘上往山丘下冲！ 这个速度，很快！ 唐若青脸色微变，都这种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敢冲锋！ 这才不到八百人啊！ 而且身披铁甲的士兵不到二十人！ 甚至还有十多领是他们辰国的！ 经历过了一整天的战事，早就遍布刀痕了，有些甚至甲片都不齐全，破破烂烂的他们都敢穿上杀出来！ 疯了吗？ “血战到底！死不旋踵！” 如惊雷的咆哮，吓得唐若青的战马惊吓扬蹄，也吓得唐若青脸色难看。 靖国的军队既然这么凶猛！那为什么之前会败得那么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咬着牙，唐若青赶紧驱散与战事无关的念头：“骑兵退后，给我跑起来！” 必须趁着对方还没冲下来，让骑兵跑起来，然后发起一次冲锋。 不然他真有可能被弄死！ 赵律一锤子砸飞一个辰国士兵，身后立刻就有戈兵将两侧辰国士兵捅穿，帮助他将缝隙拉开。 也正是如此，他看到了转头拉开距离的辰国骑兵，立刻对身后的冯冲说：“凿穿之后，你立刻带其他卒伍退往密林，剩下的交给我！” “赵参谋！您想干什么？”冯冲神情凝重。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回去之后，记得帮我盯着点后事的安排，不然我怕会有贪官污了老子拿命换来的钱！” 言罢，赵律的目光锁定了正在奔腾而去的辰国骑兵。 “我……” “血战到底！死不旋踵！” 赵律不给冯冲任何的说话机会，举着锤子大吼起来：“为了靖国！为了陛下！今日一战，你我的赠爵能被子嗣继承为同爵！你我今日拼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为了未来！” “血战到底！” “死不旋踵！” 全军的怒吼响彻云霄，唐若青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拨马，远远就听到了赵律说的话。 又是……二十级军功爵吗？ 拉拢一群泥腿子，能有用？ 他摇了摇头，冷声扬鞭策马：“冲锋！” 骑兵飒沓而来，草屑飞舞，马蹄犹如滚滚雷鸣！ 四十二旅也杀穿了。 一地血。 月亮也出来了，皎洁的光辉洒了一地。 混在一起，炫目且令人胆寒！ “带着人走！” 赵律一把将还跟在身后冲锋的冯裕推开：“这是老子最后的命令！滚！” 冯裕抿着唇。 他眼底的倔强让赵律冷笑：“军令如山！你冯裕就算是新科进士，甚至是太师的侄孙又如何？敢违抗军令，老子现在就砍了你！滚！” 冯裕没说话，抢过边上旗牌官的军旗，怒吼：“随我走！” 这么大的动静，唐若青自然看到了。 但他可不会坐视这群靖国士兵离开！ 这群人只要活着回去，数个月之后，他们必然会带着一群士兵回来！ 只会更强！不过区区三千人就这么难打了！以后还了得？ 必须消灭！ 于是他策马变道，准备拦截。 “你的对手是我们！” 赵律没有任何的犹豫，跟着一块绕过去。 很快，两者就要撞上了。 “找死！” 唐若青发出冷笑，提振马速，两者很快撞在了一起。 赵律一锤子砸翻一个，但是下一秒一匹身披铁甲的马儿撞向他。 “参谋！” 边上的勇士们发出惊呼，赵律犹如炮弹一样被弹射而出，足足飞出了五米，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铁甲马儿的骑手冷笑一声，带着骑兵冲过赵律！ 砰砰砰！ 践踏声碎，却也代表了他们是踩着尸体过去的！ 铁甲兵就算再强，人数还是不够。 而且他们拿着的是锤子，不是锋利的偃月刀或者砍刀，只能砸倒一些骑兵，但是后续的骑兵就会如高速列车一样，接着强大的惯性，将他们撞死、踩死。 直到烟尘过去，唐若青回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一滩肉泥啐道：“不自量力！” “提速！绝对不能让这部分人再次冲进密林！” 唐若青命令下达，全军陡然提速。 冯裕感受到不断颤抖的地面，回头看了一眼。 铁甲被踩成了碎片，而军衔上的颜色，让他心头一紧。 没了！ “啊啊啊！全军结阵，所有长兵器折断，当标枪！” 冯裕现在是最高指挥了。 他有权临机更换战略！ “血战到底！死不旋踵！” 他第一个怒吼，赵律的死对他的刺激极大。 他不想被逼着当逃兵！ 吭嚓！ 刀破开长兵器的柄，几乎人手一把的标枪已经准备就绪。 五十米！ 冯冲已经能看到主将的脸了！ 三十米！ 他的嘴角挂着冷笑。 二十米！ 他的眼底全是不屑！ 十米！ 但是老子不惯着他！ “投！！！” 用尽全身力气，十米的距离，面对骑兵，他们这群步兵无人退却半步！ 咻！ 唐若青听到了一声厉啸，一杆带着枪头的短枪从他耳边飞掠而过！ 他没事。 可是身后的士兵惨了！ 短枪正好洞穿他的胸口，使得他落马，而他的落马，造成了后边的战马混乱。 一米！ 两人交错而过！ 八百多士兵的最后一杆标枪，让他带来的一千多骑兵，伤亡过半！ 而这八百多士兵，也被冲散！ “散兵！各自突围！” 冯冲吼了出声，一个打滚躲过后续而来的辰国骑兵的刀，捡起地上的一把辰国人的枪。 带着紧跟在身边的五个人，下达完最后的命令，一言不发，将心中无尽的怒火发泄在了敌人身上！ 但他又后悔了。 因为又一阵地动山摇，是骑兵来了！ 他抬起头，东方烟尘滚滚，近乎绝望：“是天要亡我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撞翻他们! “什么声音？” 差点冲进密林的唐若青拨马回还，在密林外围打了个圈儿，突然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似的震荡，回头一看的瞬间脸色剧变。 烟尘冲霄！ 动若奔雷！ 是骑兵！ 东边来的骑兵…… 靖国！ “撤！立刻撤回镇南关！” 唐若青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骑兵立刻撤退，至于后边的步卒，看到唐若青跑了，也是赶紧跟上，奈何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当东面的烟尘滚滚而来，原本绝望的冯冲惊异的发现围攻他们的步兵跑了。 然后，地平线上，露出了一杆旗帜。 是一杆龙旗！ 它高挂招摇，随风舞动！ 旗杆下，为首的金甲武士更是目光冷酷，领着万余骑兵，冲锋而来。 “杀！” 金甲武士拔剑，一声低吼，顿时大军齐齐出鞘，“杀！” 吼声震撼天地。 飞鸟又一次惊飞！ 唐若青脸色剧变，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后方的步卒，在骑兵的冲击之下直接溃散。 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而且为首的金甲武士跟着百十人的小队，全是精锐。 冲锋在前，后方的士兵更是一个个气势如虹，动起手来毫不犹豫。 万骑掠过。 天崩地裂。 好不容易将散兵组织起来的冯冲却欣喜若狂：“随我冲锋！快！” 清点一下兵马，冯冲突然打断了他的冲锋想法。 “算了，去密林解围吧。” 他的语气有点丧了。 原本还有八百人，但被唐若青一阵冲锋之后，他们的弟兄就剩下三百不到。 战损近五百！ 但很快他就重振旗鼓，必须要去救回林匡山所部，不然他们四十二旅的参谋，就白死了！ …… 话说回这边，唐若青没有来的急往关城内跑，只能逃到湖上。 毕竟靖国的骑兵咬得太紧，若是开了关门，一定会被他们冲垮，然后趁势杀入城中。 但是到了湖边，靖国的骑兵只能放箭狙杀一部分倒霉蛋外，最后扭过头去，在镇南关正面五里地停下。 唐若青长舒了一口气，让部下清点士兵。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难看了。 他带了一万人出来，其中有两千骑兵。 结果骑兵只剩下八百，步卒不到两千。 真正死在后续追杀他的靖国骑兵手里的并不多，绝大部分是死在了四十二旅手中。 一群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步卒！ 要走了他至少一半以上的士兵性命！ “该死！” 唐若青看着朝着靖国骑兵汇拢的四十二旅旗帜，咬牙恨恨道：“给我等着！早晚灭了这个番号！” “走水路去和张江虎汇合，尽快对清江水道进行布防！尤其是望江崖！绝对不能再让靖国突破了！” 带着湖面上仅剩不多的残破船只，唐若青所部顺着关闸往外去找张江虎。 一路上水面倒是很平静，没啥动荡。 只是唐若青还是小心了些，排出了一批操舟善水的士兵当斥候探查。 行至半程就有士兵惊恐回来报告：“将军！外边，外边打起来！” “什么？”唐若青惊了，“什么打起来了？难道靖国追上来了？” “不是陆战！是水战！靖国人的战船从南边冲上来，打了张江虎将军的水师一个措手不及！还封锁了入江口，放了一把火！外边……都烧起来了！” 唐若青脸色剧变，顿时感觉脑袋昏沉，差点晕过去。 又是……火！ 怎么靖国人打水战都喜欢用火？ “靠岸！立刻靠岸，派人进城告诉雍王殿下，放吊篮下来，把我们吊上去。” 唐若青已经顾不得其他，既然靖国是来打突袭的，那么很有可能张江虎那个废物就被打到全军覆没了。 必须用最快速度前去扼守望江崖。 不然等靖国解决张江虎，望江崖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只是……为何靖国的水师敢冲击辰国的水师？ 他们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扫往日的孱弱啊？ 其实这个问题，张江虎也很想问。 他的声音已经失真：“给我冲开！快！快啊！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江面上，数艘靖国旗舰一起出现，他们身侧全是各种各样的小船。 只不过小船并不是没有危险，相反危险很大。 因为这些小船上，全是火油！ 有几个善于操船的士兵驾驭，挂上单帆，借着北上的风迅速靠近。 接着一把火点了船，小船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江面和湖面的交汇，在夜色里可谓半江红遍半江天，犹如炼狱而来的火焰，炙热且残酷，让他们很多的士兵都忍受不住高温剥夺走你身体水分的痛苦。 纷纷泅水而逃。 可越是这样，江面越是乱成一团。 张江虎只能下令撞开散乱的船只，并且派水鬼将自家的船底全部凿穿。 只有船沉了，火才能在原地烧，而影响不到水寨附近的船。 但现在又一次被堵在湖里，张江虎突然好后悔自己干啥要把穿停在这里？ 他完全可以停在望江水道啊！早知道就不图省事了！ 忍着无奈，张江虎看到了一艘沉底的船以及一条通道，立刻下令冲锋。 他们必须冲出去，才能活下来，否则就会被靖国堵死或者围歼在此地！ 张江虎的旗舰一马当先！ 看到这一幕，韩如龙哈哈大笑起来：“来得好！三艘跟我上准备围剿！其余三艘控制入江口，这一次我们要把辰国的征南军水师全部覆灭！一艘都不能给他们留了！” “哈哈哈！” 一群舰长哈哈大笑，接着令旗官开始用旗语传播命令。 以韩如龙所部的三艘披挂铜板的舰船在缓缓的靠近，但随着风大了起来，他们的速度哪怕再慢，体量所带来的冲击力，也是无比吓人。 张江虎看到了韩如龙的船，比他的旗舰都小一号，而且上边的撞角好像是青铜制作的！ 这么次的船都敢来找我麻烦？找死吗？ 靖国的水师主将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想到这里，张江虎更是兴奋起来：“靖军居然想跟我们接弦？他们是不是没打过水站？冲过去！撞翻他们的小船！” “嗷嗷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个字:拖! 面对横冲直撞来的舰队，韩如龙哈哈大笑起来：“这群傻蛋！真以为咱们的船外边还是木纹吗？都是青铜！区区钢铁撞角想要撞碎我们的装甲，想太太多了！” 一群人发出冷笑。 之前装甲的计划只是单纯的披挂，后来在实际操作中，有人提议对外圈披挂上个色。 不用永久的，只需要能坚持一段时间就行。 于是，所有人就看到了眼前的青铜撞角（其实是钢铁的）木纹船，就好像是上赶工出来的年抛船（靖国的战舰是最近建造的，很多的木料是没有经过阴干，一般两到三年就会腐烂报废）。 因此张江虎自信满满冲过来，打算将对方撞碎。 于是，双方就好像是在水面上狂飙的战车，正对面直接撞来。 轰！ 船身剧烈的摇晃，让很多将士都站不稳。 不过很快，问题出现了！ 张江虎陡然发现，他们的撞角钝了！ 居然没有凿穿船板，反而被靖国的撞角洞穿了撞角处。 在特意的甩动船只之后，辰国的船首位置，直接被扯碎。 “怎么会这样？” 张江虎人都傻了。 靖国的船到底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一声金铁交鸣？ “哈哈哈！上飞爪把船拉过来！弓弩手给我射击！飞鹰队给我杀！” 水师之中有一支飞鹰队，全是海盗出身的归化战队，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儿，在水军的军令之下他们实在不适应，所以触犯军法居多，本来该死，但只要不是烧杀抢掠被抓到的，全部被韩如龙保下来，给最高的俸禄，干最危险的活。 但是罪名依旧挂着，得将功折罪，否则未来绝不有任何的升迁。 砰！ 两国的旗舰被绑在了一起，飞鹰队的成员拿着细长锋利的短刀，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身后跟着刀斧手，来到了桅杆处。 一刀砍下。 这声音一下就把张江虎吸引过来：“混蛋！给我上绝对不能让他们砍断桅杆！” 桅杆，一艘船的性命关键。 在风帆时代，桅杆就是舰船的性命，丢了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在水道上除了用人力划桨外，就只能顺着水流漂流了。 当然，海上更是如此。 断了桅杆，若是你不处在洋流区，你就只能祈祷你能活着等到船只漂流到岛屿了！ 所以，张江虎一看到靖国人对桅杆下手了，立刻就带着舰队上精锐扑了上来。 双方很快在桅杆下展开血战。 韩如龙站在自家舰船上一看，冷笑道：“让人放火，同时让蜈蚣船出战，尽量夺船，将后续的船舰撞开，夺完船就往湖里开，把敌人的变成我们的！” “喏！” 令旗官摇着旗语，立刻就有载着火油的小船从大船交战的缝隙中穿过，点燃火焰对后续追上来支援的辰国战船，发起了自杀式的火攻。 炙热的火焰熊熊，火舌舔过肌肤，夺走你身上的水分，仿佛让你置身炼狱，心中原始的恐惧引发，开始出现了跳水逃离的现象。 不过一到水里，靖军的水鬼就发出了桀桀冷笑。 这群渔民、海盗出身的家伙，从小搏击在大海之上，跟着老天讨命，区区清江不过是他们眼中的小水沟。 只需要熟悉了水文，那可真像海中鲨鱼，发现猎物一刀挥出，顿时江面染红了鲜血。 处处都是战场！ 唐若青终于爬上了镇南关城头，看向水道上的冲天喊杀，还有五里外的靖国精锐骑兵，脸色无比难看。 这一下死定了！ 水师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被覆灭在水道上。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靖国都还未出全力，而张江虎却已经混乱了。 主力被牵制，接着火船袭扰，蜈蚣船上的靖国水兵五六艘好似狼群撕咬猎物，一点一点啃噬可以用的辰国战船。 短短一刻钟的交战，已经超过三成的辰国战船挂上了靖国的旗帜，并转身朝着水寨去。 接着，五里外的靖国骑兵动了，朝着水寨方向运动，目标已经和明显了。 “现……现在该怎么办？” 雍王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 靖国的大军已经抵达，水寨沦陷在即，辰国的征南水师很有可能被全灭，为什么所有的不好全都落在了他头上？ 雍王几乎崩溃！ 若是镇南关再在他手里丢掉，回头肯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谩骂，并且二皇子肯定会落井下石，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死！ 就算弄不死，他的也会因此丢了出来浪的机会，从此被禁足。 “通知何静回援，命令铁山南下支援，另外一定要在望江崖下铁索，死守望江崖以及镇南关！” 唐若青知道镇南关以南的战事彻底败了。 短时间内朝廷也无力派遣部队南下支援，必须要想办法减少损失，扼守要道，保证靖军没法大举北伐，从而以此争取时间！ 但冷处理也不会很好处理，毕竟靖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从靖国开国先帝统一南疆开始，传至真杨定的陈政掌权，再到后来假杨定上位，三个人制定的战略都是只有一个。 以攻代守！ 靖国的战略纵深太短，所有的发达城市，工农业重心全在清江两岸。 一旦被敌人突破韶关，镇南关等清江上的交通要道，就意味着整个靖国失守了。 所以，这场仗的战争主动权就变了。 之前是辰国想打你就打你，但现在是靖国要打，而且是必须大打，一定要在辰国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抢回韶关。 不然区区一座镇南关，而且还是面向南方守卫的关隘，根本挡不住辰国的全力一击！ 这对靖国而言太危险了！ 像杨定这样的人，从小就缺少安全感，为了自己的小命儿，哪怕再难，也得打！ 唐若青则是站在战略的角度上推演了一番，想要做的就是一个字：拖！ 必须拖住！拖到辰国反应过来，然后尽起大军，南下灭靖！ 继续贯彻先南后北的军事战略。 直到一统天下！ 否则镇南关失守，水师无力南下，下一个战略节点，就是韶关了！ 而且是以迅雷一般的速度，一路推进到韶关的！ 毕竟韶关和镇南关之间的水道，无人可以遏制靖国的水师！ 轰！ 又是一声闷响，唐若青无力的撑在城垛，张江虎旗舰的桅杆，倒了！ 辰国的征南水师，完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铁山的谋算 天明，偃旗息鼓。 鸟儿终于可以归巢休息了，只是它们还没来得及进入梦香，突然树木开始了剧烈的的颤抖。 随着哚哚哚的声音响过，它们被惊得扑棱翅膀飞起来，下一刻大树轰然倒下。 鸟儿们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却无可奈何。 只能看着一群恐怖直立猿将倒下的树木祛除枝叶，拖着木头回到了营地之中。 此时的关外五里地以及水寨处，早已被二十万大军连成了一片，冲天煞气，盯着城头虎视眈眈。 唐若青和雍王在城头，不过雍王显得十分惊恐，瑟瑟发抖：“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靖国的贫弱，没有铁甲吗？” 城下，二十万大军，超过一半的披甲率。 放眼望去，寒光凛凛，威风堂堂。 如果这群人填了护城河然后发起强攻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支撑多久！ 唐若青也是心中惶恐，不过他的心理素质明显比雍王更好，轻咳一声说：“殿下不必惊慌，我已经命人传令给铁山，他很快就会带来援兵。” “真的吗？”雍王听罢心里长舒一口气，铁山至少比何静靠谱。 何静那个混蛋说带走大军，就全部带走了，现在把他暴露在靖国的刀锋之下，而他除了三天两头的找自己要钱粮，还能干什么？ 反观铁山，不停的在后方征兵，控制辰国的粮草运输线，不断给镇南关支援。 要不是铁山是二皇子的人，他这个雍王都想跟他拜把子了。 财神啊！ 不过说到铁山，他现在也很头疼。 手里拿着的战报告诉西边渡县附近的曜族部落因为不满征兵，于是起兵造反，勾连了附近大小数百部落，扛起了一杆名为曜国的旗帜，为首的曜人首领赫连力展自称曜国征北将军，领着将近二十万人席卷过来。 几乎西边的所有城市望风而降，有些硬气一点的城市抵抗，被攻破之后立刻屠城。 至此，无人敢反抗。 而且只要你不反抗，这群人下手的对象就是那些世家。 世家里的钱粮就会被拿走，一部分用来征兵，一部分用来购置兵器，西边许多府县派人来请铁山增援，可他手里就五万人，现在还被南边的大军一日三催，昨儿个来了个传令官，以大将军的名义让他南下，增援镇南关。 可是后方还有一个曜族部落叛军，一旦叛军坐成，一定会想办法打清江。 清江可是交通要道，南下命脉，绝对不能拱手相让。 所以他必须守在这里。 不然后路被截断了，镇南关就算有在多人，也得跪！ “将军，外边来了个雍王的使者，让咱们立刻南下增援望江崖，说张江虎所部的水师被靖国覆灭在了镇南关渡口，而靖国皇帝的禁卫军已经抵达关城下，足足二十万精锐！披甲率超过一半！多为铁甲，少部分铜甲，但其余部众全身皮甲！乃是靖皇的身边的第一精锐！而且很可能靖皇亲自来了！” “什么！” 铁山回头看着走进来的亲信，顿时大惊：“张江虎被灭了？” “使者是这样说的，很着急。” 亲信点了点头，不由得露出沉重眼神：“现在西边叛乱，南边不济，何静犹如孤军一样被拖在了酒兰府中。镇南关以南的战事已经糜烂，我觉得应该立刻撤退，布防韶关。” 听罢亲信这话，铁山的神情稍微松了点。 不过还是很沉重。 靖国反攻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令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亲信说的也是现实。 镇南关烂了，双方近百万大军汇聚，战场被一条清江分成三块。 西线酒兰府战场，迄今为止最烂的战场，何静被宇文昊包在里头，几乎是一座座小镇、小山的争夺搏杀，迄今为止何静都未曾夺下一条完整的驰道。 但这条战线必须立刻撤退了。 因为辰国的水道控制权丢了。 如果继续打，何静的后方一定会被靖国走水路突袭，尤其是原来昆山西岸的军营部分，那里何静就扎起一座小小的营寨，根本不可能挡住靖国的强攻。 中线就是靖国水师和辰国交锋的重点，在铁山的推演中，只要望江崖没有被突破，那么镇南关暂时就不会有事。 可一旦望江崖被突破了，那么镇南关就会面临南北包抄的结局。 可能一日就会被攻下。 因此，三条线中，只有东线的镇南关战场不会大打出手。 镇南关的压力虽然不会很大，但毕竟兵力太少，还得分兵防守望江崖，捉肘见襟啊！ “你亲自带队，将精锐调出三万，然后组成骨干将新征入伍的十五万人组织起来，立刻顺江而下增援望江崖。” 铁山跟亲信下令，现在后方的大小事宜就他一个人说的算，所以的命令会被立刻执行。 只是亲信没有去，反而愁眉问：“若是属下走了，将军手里区区两万人马，如何应对西边叛乱的曜族？” “想办法打一场。”铁山摇了摇头说：“曜族人的散乱，并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和大战，一路顺风顺水的原因更是因为我们早早就把各地防卫力量，还有世家的兵马全部征调走了。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泛起这么大的波澜！但面对我们辰国的士兵，他们还不够看，毕竟在装备上还是有差距的。” 铁山的五万精锐，那是真的精锐。 最次都是铜片甲，留下来的两万也肯定是札甲兵，试问能穿着三五十斤甲胄横冲直撞的士兵，能使垃圾？ “我会主动出击，尽快打穿他们。” 论征伐，他铁山是专业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那么早面对杨定。 那个狗皇帝，一手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直接把靖国从灭亡边缘拉回来，伴随着几轮大战打下来，更是通过不断的胜利将整个国家的士气拔高。 现在底层的靖国士兵都弥漫了一种想法。 那就是皇帝是天神下凡，只要他在，这场仗一定赢。 因为自从杨定斩杀陈政开始，他就没有输过。 赢一次可能是侥幸，两次也可能是侥幸，那三次、四次，以及之后呢？ 如果杨定打穿镇南关，一路攻到韶关，甚至光复南疆，那他的声望在靖国真的无人可及了。 世界上的人从来不会关注你守住了吗？除非刻意的宣传，不然人们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些开疆拓土，收复失地的将士或者皇帝！ 因为他们的武功赫赫！ 最能代表一个国家的勇力，所以他们会被记得，被推崇！ 就跟杨定一样。 他一战败铁山，二战溃何静，三战阵斩何静独臂，四战覆灭靖国水师（杨定提出的装甲计划，自然就是杨定的功劳了。），接下来的第五战——镇南关！ 如果何静的部队撤不回来，那么镇南关是守不住了。 因此铁山得自保。 他先挑软柿子捏捏，捏完以后看看何静的动静。 如果何静真的扛不住，他立刻撤退韶关布防，最次也得把韶关守住了！ 这样他是鹤立鸡群，用武功证明他的实力，二皇子也会想办法把他扶起来，让他真正成为征南军的大将军或者实际控制人。 而辰皇也不会有反对的机会。 毕竟大皇子的人，太废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慰问 靖军大营。 高挂的龙旗彰显了军营中来了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不过此时的帝国最高统治者正在慰问之前受伤的战士。 第四十二旅，阵亡一千七百八十八人，失踪十二人，剩下的一千二百人中重伤三百，残疾两百，轻伤六百九十九人，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还是被赵律一脚踹出去请援的那个传令兵。 三千人就剩下一千二百人，五分之三的阵亡率，可见这几日的战况何其惨烈。 所以杨定得来看看他们，看着帝国的英雄靠着性命，大大推进帝国的前进速度。 “陛下！”冯冲看到了杨定，赶紧想站起来。 他的身上也是受伤不轻，之前虽然从骑兵冲阵中活下来，但从靖国骑兵支援开始，他就追杀辰国人了，结果跑得太凶，被流矢射中肩膀，要是在偏一点，脖子都会被洞穿。 能活下来也是险胜。 “不必如此！”杨定按住他，看着正在清理伤口的军医和士兵们，不由唏嘘：“朕记得你，今科参谋状元？” “是！”冯冲颔首，但却十分愧疚，虎目含泪：“臣惭愧，明明可以再减少三四百伤亡，却一意孤行要打阻击，实在对不起已经故去的赵参谋！他是为了减少伤亡才战死的！而我却将他的努力全部打碎……” “具体的事情朕不大清楚，回头自会有军法部和军情部的人来核查。” 杨定拍了拍他肩膀：“等你伤好了，也准备一下将报告拟出来，总结经验和过失，争取下一次不要再犯。毕竟打仗这事儿，任何人都有第一次，朕也一样，除了一堆兵书，剩下的就是靠临场摸索罢了。” “不必太有心理压力，哪次打仗不死人？朕刚开始也是这样，可自从五羊城一战后，心也就硬了……” 杨定回想五羊城那一场血战，哑然失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是而已。” 冯冲愣了，却因为这句话心理莫名好了点：“谢陛下。” 抚慰罢新科状元，杨定来到了都尉林匡山所在。 他的伤势不轻，此时发炎了，脑袋昏昏沉沉。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伤口感染那可是致命的！ 各种病菌，破伤风，都会害死个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自己身体免疫了。 “臣林匡山见过陛下。” 林匡山迷蒙的眼神看到了杨定，挣扎想要起身，不过声音里的虚弱和沙哑，让杨定连忙将他按住：“林卿不必如此，你有伤在身，就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听闻郑医部说，你的伤口感染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匡山也知道，之前郑昶给他检查的时候说了，伤口感染不是没得治，但这个过程很艰辛，明天郑昶就会过来刮去他身上的腐肉以及脓疮，进行一次抢救，能则活，不能则死。 就这么简单。 “臣明白。”林匡山倒是不惧怕死，反正闹都闹起来了，青史留名就足够了！ “林卿放心，不必担忧过多。这一次的镇南关水寨之役，乃是我靖国北伐的转折点，朕已经命锦衣卫书写成册，发往靖国各地，张贴宣传。另外，凡是此役战死之弟兄，追赠三级，爵位由子女承嗣，所有养育费用朝廷供给。 之后退役之弟兄荣升二级退役，另外每人两千万钱赏赐。 继续留任的虽然只能给你们积三等功一次，但接下来就是军法和军政事情，他们会审核你们的战功，摧升爵位。 朕绝对不会让帝国的英雄们又流血又流泪！” “谢陛下！” 林匡山激动了，他要名满天下了！ 而其他的士兵，尤其是轻伤的或者残疾的更是大喜过望。 他们要的是爵位，荣升二级退役，就足够让很多庶民将这次的功勋算上，荣升到公士了。 另外这两千万钱其实并不多，如果要换算，现在靖国的银价暴涨到了二十万钱一两，那么他们到手的也不过才一百两白银。 市面上的新米价格，差不多四万钱一石（价格回落了，主要是朝廷以铜钱结算银行可以出具汇票，所以大额交易很喜欢用汇票，市面流动的铜钱进一步回归银行，百姓手里的铜币购买力就增强。） 另外，直隶州外其他地区的地价也差不多二十万钱左右。 两千万钱也就一百亩地。 但现在世家不喜欢买地了，他们喜欢炒白银黄金，因为现在的价格太疯狂了！ 短短一个月，白银上浮将近两万钱，尤其是现在铜钱的购买力也在上浮，相当于对外币值是贬值的，对内的币值是升值的。 于是，大陆各国的商贾几乎闻风而动，带着大把的白银来到靖国，换购铜币然后回国发中间的利息钱。 尤以辰国世家、青国商贾为最。 当然也有逆向的，比如和靖国一样产铜居多的惠国，他们的国君长子更是亲自带队，来到五羊城甩手就把自家的铜钱全部兑换成靖国铜钱，然后去银行买银圆券…… 扯远了。 总之安抚了一番士兵后，杨定起身离开。 至于林匡山的封赏，他打算把四十二旅改编成第四十二独立旅，摆脱原来的编制成为一支可以用的机动部队，继续发扬光大他们敢打敢拼的风格。 尤其是林匡山，他从一些士兵的交流中得知，这个人就跟疯子一样，不管原因是什么，但他就是能精准的抓住任何的机会。 像这样的人留在正规编制里太可惜了。 直接让他独立领军，将三千人的四十二旅，变成五千五百人的第四十二独立旅，然后将新编八十一旅划归他原来的编制里填补空缺。 等他病好了，就可以把这支军队丢进韶关以南和镇南关以北之间的战场了。 让他们去收复失地，绝对能搅动风云。 看到杨定离开，冯冲来看林匡山，他也得到了杨定的许诺，由他出任第四十二独立旅的参谋，军衔为都尉，爵位也从原来的庶民荣升为上造。 而林匡山则是升任参将衔，但依旧为旅座职，掌第四十二独立旅，军衔则是荣升到了不更，终于开始积功了。 两人以后就是搭档了，肯定要来讨论一番。 “你比赵律那小子更有见识和想法，不过跟我搭档很累的，可别以为你是新科状元，我就会让你！” 林匡山可不想死，所以他自信能挺得过发炎的折磨。 “放心。我会出谋划策，全力配合。” 冯冲给了个承诺，虽然他很年轻，但不代表他没眼色。 两人都是世家子，而且还是族里的小透明，自小生活在什么环境，各种人话鬼话见多了，见识的也不少。 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得到了承诺，林匡山颔首闭眼休息，他在发炎，真的很疲惫。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参谋部的提议 镇南关下投石机已经准备就绪，杨定下令的军队开始进行压迫，从而逼迫镇南关将自家的士兵抽调回来，好让后方和望江崖一线的压力变小。 于是，雍王现在是每天听着不断抛投进来的石头声音过日子，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唐若青刚来找他，就看到雍王匆匆的从屋内的冲过来，两眼青黑，双眸中充满血丝，直接被吓了一跳。 “王爷这是……几日未曾安寝？” 唐若青试探的问。 “五日了。”雍王一脸丧丧的说，“方才眯了一小会儿，结果外边投石机又一次大作，战鼓轰鸣的，早已不是当初靖国东岸的那些试探，故而本王十分忧心，万一对方来真的，咱们就这么点人，能守得住吗？” 雍王的担忧，也正是唐若青的担忧。 虽然世事艰难，但不代表没有机会。 只要扼守住望江崖等待南边的何静回援，必然能够将防线重新变得固若金汤。 而杨定的目的估计也是围点打援。 他也在等何静回援的部队。 到时候就是一场真正的决战。 所有战局的关键，就是何静那近二十万大军！ 若是能回防成功，辰国就有时间重新备战，战争的主动权就会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 倘若失败，费尽心力，打了将近一年所获得的全部土地，也都会的丢还给靖国。 因此，何静很重要。 以上，都是唐若青这几日根据现有的情报，不断的推演出来的。 “除了何静，另外十五万呢？铁山的部队总不可能不下来吧？” 带着不满，雍王近乎咬着牙说：“他说他只带走了两万精锐去对付西边作乱的曜族，但为什么剩下的十五万人死活不下来？” 唐若青被这话说得暗笑，这货一看就不懂运兵的艰难。 现在的清江虽然是顺流，但风却是北风，加上辰国南下的时候早把清江沿岸能用的船都征走了，结果让张江虎一战败得精光。 短时间哪怕扎竹筏南下，也得需要时间啊！ 更何况最近还雨大，洪水滔滔，北面的泽州一带因为这些年围垦云梦泽严重，一座大泽愣是被挤成了葫芦形，直接导致今年雨季爆发，水根本蓄不住，于是整条清江就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的一次洪水。 基本上将两岸不少低洼地带的城市村庄全给淹了。 所以唐若青对于十五万大军南下的速度，一直不抱什么希望，能在半个月内全部到达，那就谢天谢地了。 “应该这两日就会有一万人下来。”唐若青安慰着雍王。 让他稍稍心安。 毕竟一万人也是一万人，所谓三人一片，百人一群，千人连地，万人连天，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万生力军进来，完全可以减少他们的防守压力，而他这个雍王总算可以睡一觉了。 “那太好了。” 雍王说罢这话，顿时感觉睡意上涌，赶紧挥手唐若青离开。 唐若青走出王府，突然想起自己有事情来找的雍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布放在望江崖的问题。 他打算再从城内挪走一万人，给望江崖安排三万士兵，好用来制约靖国的水师的突破企图。 但现在都出来，也不好去打扰，就按照自己的战略意图办吧。 反正雍王也不懂军事。 叫来亲兵，让他立刻命令早已准备好的士兵前去望江崖，然后又派人去催促北面大军南下。 总之做完这一切，又在城外一片锣鼓喧天中，他回到了的将军府，等待天色变暗，黄昏的到来。 德安九十三年三月二十日。 靖国在镇南关外呆了七日，也砸了七日。 镇南关陆续增兵将近三万人的消息，在关城内不胫而走，很快就被探明了来历，一并送到杨定桌案。 自从十二日抵达关城下，十三日彻底安营扎寨之后，杨定下令开始骚扰七日。 以此希望靖国的水师突破望江崖。 奈何地方铁索横江，要说强行突破，两岸的五十米高的悬崖射箭下来，足够将人射成筛子。 而且对方还放火箭，以及顺江而下放一些小渔船顺流而下，船上装满了引火用的器具，一把火点起来，虽然杀伤力并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让北伐的靖国水师一筹莫展。 他们也曾经试过强行冲撞铁索，结果冲开一条，对方就在后边拉起一条。 整个望江崖不过三百米，愣是被拉起了五十条铁索。 简直气得人骂娘！ 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杨定随手将情报摔在桌上，一脸不爽的问道：“国丈那边什么情况了？何静所部应该被拖死了吧？” “启禀陛下，何静所部有五万人正在却邪山战斗，并且国丈故意放出了龙仓县，让何静分兵驻防。 因而现在何静能动用之兵力不过三万！ 按照参谋部的提议，应立刻对西岸的军营发起进攻，摧毁何静所部的粮草重地。如此一来是，在水道缺失，镇南关无法提供支援的情况下，辰国留在酒兰府内的部队，有把握全部歼灭。” 上报的是参谋部的参谋太尉，叫做光华恩，这个姓氏听起来人少，但事实上在靖国光姓却是一个大姓。 根据靖国今年送上来已经有参录的名册来看，光姓百姓有七百之多，几乎就是十分之一靖国子民了。 而这个参谋太尉光华恩是从地方提拔起来的，出身南洲隆江府光氏。 隆江府很偏僻，不过光氏却很有名。 当年先帝进攻那时候还叫隆江县的城市时，是光家第一个举城投靠，并且给先帝送去了妹子当妃子。 后宫当中就有三名太妃，不过基本上久居深宫不怎么理会朝事。 但是杨定登基之后，光家走了陈政的路子，给真杨定送去了一个妹子。 现在就在宫内，被封为淑妃，乃是除皇后之外最高贵的人之一。 而眼前的光华恩，就是淑妃的亲哥哥。 说白了，这货就是一个勋戚。 把他扶上来当参谋太尉，目的也很简单，遏制宇文家的势力膨胀。 杨定就算再信任宇文昊，也得留一手，不然手握重兵的宇文昊或许不会多想，但架不住他手底下的那群人多想啊！ 终究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杨定想了想光华恩的意思，也点了点头说：“那就责令去办，另外……” “报！陛下！军情部急报！” 话说了一半的杨定住嘴了，让人将急报送来。 打开封漆，取出一张布条，仔细阅读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野路子 军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牧田百般叩首。 自臣冲出恶魔沼泽之后，大军停驻渡县数日，便与赫连力展分兵。 臣选拔渡县原准备送去支援镇南关的步卒，挑选擅长走山之精锐，加上原先三千余人，合计一万人，随忠于我靖国之贤才柴正清先生，翻山越岭，找到了一处通往清江的隧道。 虽然隧道破碎，但胜在柴先生走过。 一路穿越洞窟、水道、断山，披荆斩棘，日夜兼程，终于横穿之！ 臣也一路绘制地图，发现若是将这些隧道和断山之间架上水渠，就能从渡县一路连接到清江支流，玉马江上。 若是有这一条水道，未来半月内就可以往返我靖国西疆（清江以西，恶魔沼泽以东），甚至可以直接穿进恶魔沼泽，抵达曜国北部。 柴先生大才也，曾徒步绘制，文书之后亦有柴先生关于水道设计，望陛下品鉴。 此外，臣所部已达玉马江，七日内必然突入镇南关背后，届时背后喊杀声彻，请陛下一定驰援。 山呼：祝陛下武功长久，祝靖国光疆复土。 百般拜上。 战报告诉了杨定，牧田悄无声息的横穿了整个战场。 现在已经抵达玉马江。 站起身来到地图边。 杨定的神情凝重。 因为玉马江的位置该怎么说？ 很偏。 却也不偏。 因为这里属于韶关和镇南关之间的中部了。 若是杨定收复韶关，那么这里就不偏。 可若是杨定没有收复，那就很偏僻了，甚至可以说这里就是前线，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手指划过玉马江，一路来到玉马江与清江交汇处：兴阳县。 “此地的兵力如何？” 杨定头也不回的问，光华恩看了一眼兴阳县后说：“县城宽十里、长十五里，可为州城。但守军不过八百，之前辰国铁山大军在此屯守，不过现在主要兵力全被抽调南下。之前兴阳城内守军极少。” 杨定敲了敲兴阳，接着沿着清江沿线一路往下滑。 光华恩在杨定身后一连报了四个数字，比分为：两万、五万、五万、以及四万。 这些数字全是辰国的部队，他们正在这附近顺江而下，准备来支援镇南关。 最近的一批是四万人，就在镇南关后方的华农县内。 离兴阳最近的是两万人的押后部队，不过很快就可以往南边放了。 但不管哪样，想要从后方突袭拿下镇南关有可能吗？ 这么多人啊！ 杨定在担忧。 这可是一支奇兵，用的好了，天下太平。 用不好了下场惨烈！ 该如何是好？ 杨定走回自己的桌案一直愁眉不展，他一时间都想不到牧田能怎么打进镇南关。 只希望真的能如约定时间打开战争局面吧！ “分出十万人，强攻西岸军营，务必在七日内彻底攻下西岸军营。” 杨定收拾了一下心情，对刚才的命令进行了修正。 “陛下放心！我们有水师运输，三日内必然攻克！” 光华恩作为参谋部太尉，太清楚他们靖国的实力和优势了。 杨定为了打一个不到五万人戍守的营寨，愿意拿出十几万人，几乎就是狮子搏兔了。 所以光华恩完全不担心打不赢。 只是他对杨定的心情变化感到好奇：“不知陛下收到的情报，臣能否听闻？” 杨定看了他一眼，随手让陈安将牧田写的军报递过去。 看罢之后，光华恩也跟杨定一样，心神郁郁说：“这确实不好打。不过可以下令让牧将军稍作修整，等到我军拿下西岸军营，协助就酒兰府的何静部断了念想之后，在约定时间南下突袭。届时我军必然能二十万大军一起压上，这样有一支奇兵从镇南关最薄弱的地方杀出，必然能引发辰国大乱。” 杨定轻轻点头，这个想法其实也跟他不谋而合。 “不过牧田如此自信能拿下，要不先等七日看看？若是镇南关突袭不成，可以让他去驰援曜国部队，现在赫连力展收拢了西疆大部分曜族部落，汇兵几十万，号称百万，声势浩大，若是一起压过来，镇南关亦不过就是齑粉！” 杨定的想法还是认为试试比较好。 毕竟要的就是一波偷袭。 无论胜败，对杨定而言战事打到现在这幅局面，只要何静败了，镇南关以南再无后顾之忧，剩下哪怕是强攻甚至两面夹击，镇南关早晚归自己。 拿下镇南关之后，就是韶关。 其实赫连力展闹得越大，对于靖国现在而言反而更好。 打完这一仗，至少可以腾出西疆绝大部分土地，到时候分田免赋，还能趁机推广二十级军功爵制度，让更多的壮丁成为他打仗的兵源。 而且还能推广二线的军屯。 给靖国的粮仓添砖加瓦。 这对于新制的推广，是有利的。 不过战机稍纵即逝，看看也好。 看杨定心中有多意定，光华恩也不好说啥，就顺从领命退下。 只是他根本不相信牧田有办法拿下镇南关。 现在镇南关到处都有人来，大量的部队涌入，只会越来越强。 凭什么牧田部能抵达？ 还有送来军报的时间都是两天前，要说布局，应该也已经开始了吧？ 牧田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光华恩暗暗摇头：“一个泥腿子能有啥办法？不过就是运气罢了！近来皇后未曾有子，得去信催催妹妹，此间事了，一定得想办法怀上一个。若是先诞下，我们光家也将从此飞黄腾达。” 阿嚏！ 雨中，穿着辰国军服，握紧木筏艰难的在水中漂泊的牧田有点哆嗦：“今年的雨怎么这么冷啊？” “将军且宽心。雨虽然有点冷，但我们马上就要到镇南关了。” 一个中年白净的辰国军人看了一眼后方，不经感慨身边的人胆大包天。 他居然敢自称西边过来的投军部队，还有一些自称是曜国击败的残兵。 总而言之各种混杂一块，几乎给每个人都凑了一个身份后，大家分别编入各个辰国部队，光明正大的随着南下。 关键是辰国将官居然不管他们什么身份，反正进来了就给一杯酒外加一碗饭一块肉，酒足饭饱，跟着一块打仗就行。 难道真的就听信他们是提前训练过的士兵，就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忍不住想要接纳吗？ 眼瞎吗？他们一块来的时候，可是摆出了靖国的军阵啊！ 还有牧田！ 明明就是靖国的一员大将，结果打起仗来就跟野路子似的。 哪怕牧田这货在他耳边嚷嚷这是偷梁换柱之计，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吐槽。 这也太野了。 不过很快牧田就惊叫起来：“镇南关了！” 中年人顺势望去，一座雄伟的关城就在上方屹立，在雨幕中灰蒙蒙的依旧是那么震撼人心。 “真雄关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如期而至 镇南关城，炊烟渺渺。 本该是一处完美的中午，但是天上突然又一次传来呼啸。 接着许多老兵习以为常的将自己的匍匐在地上，任由顶上的石头飞过，狠狠砸在一侧的屋舍。 轰隆！ 不过今日不必往日，一处屋舍被砸塌，轰然倒下的石块将数个饿得没啥气力，跑得不快的倒霉鬼压成了肉酱。 新兵们看着吐了一地，看不到丁点食物残渣，全是胆汁！ 老兵们却哈哈大笑不以为然的对新兵使坏：“今天中午要吃肉酱。” 然后新兵们的脸都绿了，连忙说今天不去吃了。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兵们就能多分一点了。 但，也只是一点。 “开饭！” 伙头们拿着铜锣一敲，立刻就有人排队来领饭。 牧田也在列，身后跟着柴正清伪装的中年士兵。 “你好歹也是一名参将，怎么还要自己来打饭？” 柴正清对牧田突然来打饭的行为感到困惑。 前两日他不是还让人给他打饭吗？ 怎么今天就突然转性了呢？ 牧田笑而不语，很快就轮到了他。 伙头看到牧田，穿得普通，是个后方新来的增援部队，转头就给他往饭桶里捞了一勺稠粥。 不是干饭？ 牧田先是一惊，接着佯怒：“为何不是干饭？是不是你们给老子克扣了？想死吗？不知道中午要吃干饭打仗吗？你是不是想要看着关城沦陷了才开心？” 他的怒吼惊到了不少人，但很快大家都面面相觑，或者看气息起来。 柴正清被吓了一跳，更是拉了拉他说：“不要乱说。” “我说错了吗？” 牧田嚷嚷起来，丝毫不惧，跟着几个一样胆大的辰国士兵喊着说：辰国上边的将军都是混蛋。 下边都兵临城下了，结果你们还在克扣口粮。 “我可跟你们说，我之前在靖国麾下混的时候，也没被克扣这么惨过！大中午的给老子喝稀饭，想不想我们守城了？” 牧田急了，连粗话都爆出来了。 “你们几个给我注意点！” 突然来了几个上官，听到牧田这么嚷嚷，不由得大怒：“你是哪家的部曲？敢这么说话？” “什么哪家的部曲？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新编虎啸军的参将！手底下一万将士！今天过来这里一看，你们他娘的敢中午让老子喝稀饭，真当老子好欺负的吗？” 牧田上去直接揪着上官一阵喷唾沫。 脾气不是一般的火爆。 “你……你们……” 这几个上官也不能说是上官，就是伙头，而且明显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 更不要说听到了牧田说的，他手底下还有一万士兵呢！ 于是他们小心笑道：“这位将军，咱们辰国的定制，没有战事一直都是喝得稀点。要是下边的靖军打了上来，那晚上肯定得上干饭！消消气。” 牧田一把将他推开，冷斥：“少废话！赶紧给老子上干饭！你要是敢不上干饭，今天老子就去上边闹！看看是你们这伙头营的管带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 伙头吓了一跳，赶紧赔笑：“这这……我也得请示上峰啊！” “请个屁！老子给你机会了！赶紧给我上干饭！再废话，今天就砍了你！想饿死别人老子不管，但是你想要饿死我们？门都没有！没有饭吃，回头底下的士兵憋得一口气了，当心他们提刀造反，投了南边！” 牧田冷言冷语，目光闪烁之间看到了边上巡营的唐若青。 他来镇南关混了三天。 走遍了整个关隘，也摸清楚了关城之内的全部布放。 现在跟陛下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那么，就不用隐藏什么了！ 当然这么闹也是给唐若青听的，他现在内忧外患，外边的靖国的大军正在压迫，内部的粮草不济，已在简衣缩食。 而他们这些士兵都是后方来的，原本大家一块简衣缩食，那没什么。 但现在突然又能闹了起来，要提高待遇，如果唐若青给了，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 要么一起给，要么老子就反你！ 反正来这里就是为了一口饭一袋盐，你丫的连这个都给不起，那跟你混干什么？ 唐若青带着部队走了过来。 一路上面色阴沉。 不过牧田冷笑的将伙头推开，身后跟着一群人，并且刀已经出鞘。 “你想要干什么！” 唐若青阴沉着脸，对牧田冷喝：“给我让你的人把刀收了！” “你们干什么？没听到将军让你们收刀吗？” 中年人，也就是柴正清一看事情变味，赶紧对后方人怒喝。 “咱们都是听铁山将军说：只要来了镇南关就能吃饱穿暖还能拿到银钱外加盐巴，结果来这里这么些天我们得到了什么？不管前面的是谁！赶紧给老子弄干饭来！敢不给，大家伙就把你这关城掀了信不信？” 后方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许多围观的辰国士兵纷纷靠拢过来，一个个对着唐若青露出了尖锐獠牙。 没人会觉得有问题。 毕竟他们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混的！而是为了利益！ 本来就是来混饭吃的！没有实惠，就别怪大家伙反你！ 唐若青顿住了脚步。 盯着牧田。 这个人很危险！ 必须除掉！ 这是唐若青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就是铁山那个混蛋，到底许诺给这群泥腿子什么玩意儿？ 中午还给干饭？这么大的支出，区区一个镇南关怎么可能支撑得起？ “够了！” 喝令所有人安静，唐若青盯着牧田说：“让你的人离开，饭菜会重新准备。” “重新准备？” 牧田挑了挑眉冷笑起来：“我若是你，可不会喊什么重新准备，而是应该直接斩了管理后勤粮草的人！但你说这话，就意味着你想要让我们散去，然后一个个拿下，斩首示众对吧？” 牧田话音一落，唐若青脸色剧变：“你是何人？” “看来被我说中了啊！” 牧田啐了一口，猛地一下朝前扑来，腰间的刀顿时出鞘：“拿下这个狗官！他想要骗我们离开，然后将我们诛九族！” “杀贪官！夺城南投！靖国给饭吃！” 这一吼，身后的亲兵会意，一个个喊了起来。 顿时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马，将近三万多人，纷纷抽刀怒吼：“干死他！” 早就受够了鸟气！ 第一百五十章 夺镇南关! 唐若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身边的亲兵全被这个泥腿子都砍了。 鲜血溅射在他的脸上，惊得他大呼小叫：“你到底是谁？” 牧田懒得回答他，一脚踹翻此人，随手用一根绳子绑起来，接着他大吼道：“如今我们叛了，除了南面投靠靖国外，别无他处去路！ 但是靖国能给我们吃饱饭！不仅给我们吃饱饭，而且谁要是砍杀敌人一颗脑袋，可以换一两银子或者爵位！ 愿意随我南投的袒右！不愿意的立刻离开！丢盔弃甲各自逃散！否则全部当做辰国贼子处理！” “袒右！！！” 紧跟在牧田身侧的万余士兵纷纷袒露右肩，柴正清吓得赶紧扯开袖子。 这货！ 不是说好谋定而后动吗？ 怎么突然就起事了？ 这么闹，怎么可能和朝廷接上头？ 不过人都是从众的！既然有人挑起了头来，大家转念一想一两银子也是钱，能换多少盐巴和米粮？ 这笔买卖！ 干了！ “我等皆愿往！” 声势浩大，直冲云霄，饶是在五里开外吃饭的杨定都脸色一变。 他赶紧掀开大帐冲出来，不仅是他，还有大量的靖国要员都一起冲出来。 “南投靖国！发大财！” 齐刷刷的怒吼，让所有靖军先是一怔，紧接着狂喜！ “哈哈哈！好好好！”杨定狂笑对着身边的陈安喊道：“传令先登的那营集体记三等功一次！吹冲锋号！夺城！！！” 陈安立刻下去准备。 参谋部的光华恩赶紧跑来：“陛下，会不会有诈？” “有诈你敢这么喊？” 杨定瞪着这个二货！ 这货的军事素养跟国丈比起来真的差太多！ 要不是军方内实在没人可用，他才懒得用他！ “确实如此。”冯裕走来，一脸喜色道，“不知是哪位仁人义士来投，我靖国这次能下镇南关，此人必居首功！” 杨定抚掌大笑起来：“对对对！牧田真乃朕之福将！回头得重赏！” “牧田？”围过来的要员们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只有光华恩脸色发苦。 之前还瞧不起人家呢！结果对方真的在这天起事了，而且闹得这么大！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城内的？ “先不管这个。”杨定拦住所有人的好奇心道，“先下镇南关，到时候自会有军报供给！” “喏！” 将士们纷纷应下，紧接着伴随鼓乐轰响，大军开拔！ 疯了似的朝着镇南关扑了过去！ 说回镇南关内。 牧田所部越来越多，原本牧田是倒数第二批进来镇南关的士兵，所以整个镇南关早已堆积满了十万人（原来的守军加后方的新编军）。 其余十万人被堆放在望江崖，用来遏制靖国的水师和防备西边深山里可能出现的小股部队。 但现在牧田背后的部队，居然已经不下四万人！ 这就意味着几乎一般的士兵，全部投靠了牧田，准备拿着关城换银子了。 不过伴随着新兵营全面反叛，开始有一些韶关以北来的士兵赶紧朝着雍王府汇聚。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牧田想了一下，顿时下了个决断。 “牧田！你要去哪里？” 柴正清看到牧田朝着雍王府的方向去了，不由得大骇追上来问。 “拿雍王给陛下贺寿！” 牧田张口回答。 而听到柴正清喊牧田的名字，被捆着拖动的唐若青脸色大白：“你是山虎！” “哟嚯！没想到老子的名头这么快就传出来了？” 牧田哈哈大笑起来，老实说扬名立万的感觉真棒！ “你是怎么到镇南关的？” 唐若青立刻喝问，他完全想象不到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镇南关，居然这么轻易的被人入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 他穿的是后方新编的军服，能从后方过来，必然是铁山作祟！ “铁山反了！” 唐若青疯狂的推演，完全不顾被拖动的疼痛。 他哇哇大叫道：“铁山！铁山你这个混蛋！太狠了！为了夺取征南军的兵权，你居然跟靖皇合作，要一口气坑掉所有大皇子的人！混蛋！！！” 唐若青的吼声很吵，于是牧田就把他丢给柴正清拖着：“你带一部分人去攻打关城，我去抓雍王！陛下的诞辰就在半个月后，正好用一个敌国的皇子，来替陛下贺寿！” “好……” 柴正清结果绳子，带着一千多靖国直属，剩下的全是各方的跟着一起混砸乱搞的势力。 然后一块攻打城头。 “铁山到底还做了什么？你们不能夺城！只要你们不夺城，靖国给你们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高官厚禄？还是妻妾美女？只要你们不夺城！我都可以给你们啊！” 唐若青继续喊叫，柴正清也是感到头疼。 一边指挥靖国士兵攻打关城，一边让人将藏起来的靖国旗帜举起来，尽快插在城头好呼应城下的士兵进攻。 实在被问烦了，柴正清一脚踹在了唐若青的肚子上：“靠！老子这样一个斯文的人，都能被你烦到，你真是一军之主吗？” 柴正清读过书，知道什么是礼贤下士。 所以比之牧田军中的一群粗人，他简直就是一个清流。 但像他这样的人都能被烦到，可见唐若青多烦人？ 唐若青被这一脚踹得几乎干呕起来。 “你到底要什么，才能投靠我靖国？” 唐若青喊着，手指挑一下腰间喊道：“我这里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琉璃佩啊！你若是愿意降我辰国，我再给你八块，不十块！” 这话让柴正清嘴角微微抽搐。 老实说他已经是三姓家奴了。 难道还能搞个四姓？ 可是琉璃佩很美好，价值不菲啊！ 不行！我还没有无耻到这一地步！ 最后一丁点理智，让他一脸正气抢下这琉璃佩一看，忍着欲念丢在唐若青肚子上，然后看也没看琉璃佩滚落他的肚子。 “尔等辰国之残暴怎配统御天下？方今天下唯有我靖国之君才有这个资格！休要再提叛逃之言！我柴正清又岂是贪慕荣华之人？” 柴正清在呵斥，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柴军师，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啊！” 一侧负责保卫柴正清安全的年轻人嘟囔说：“我记得之前你明明是求将军不要杀了你来着。而且你还是辰国的衙役，还有这个琉璃佩好贵的撒！至少三万两白银……” “休要多嘴！”柴正清被戳穿了脸色发红，赶紧喝断年轻人的话，“柴某那是身在辰营心在靖！我之心昭昭，谁人都可以说我那是叛！可唯独尔等靖人不行！因为我也是靖国人！明白吗？” 年轻人搔了搔头，虽然听不太懂，但好像还是蛮有道理的。 “那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将军说，军师你没有反心，是个铁好人！” 柴正清听罢，冷汗顿时浸透了后背。 他看向张大嘴巴想要继续许诺高官厚禄的唐正清，立刻扬起手掌嘴：“少废话！本军师生是靖人，死是靖鬼，区区金银粪土，红粉骷髅也想诱惑于我？难道我柴正清就是如此贪生怕死，贪恋权贵，贪恋浮华之人吗？” 柴正清打爽了，侧过身昂着头迈着方步朝前走去，阳光洒落侧颜，辉映成相:：“我乃君子！” 咔嚓！ 柴正清抬脚，低头发现他踩碎了一块琉璃佩。 这是心碎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雍王府。 雍王本来还在睡觉，毕竟大军支援已经抵达，他就不用担心靖国大军北伐了。 结果还没睡一会儿，大门就被几个书记官敲开，他们就是揪着雍王碎碎念现在关城内的后勤状况。 由于之前军队和粮草被征调过度，整个韶关以南的府县粮草根本不够调拨，加上还发了洪水，运力不足，这就进一步加剧了镇南关内的粮草不够。 二十万人的用度，最多支撑七天。 所以书记官拉着雍王想办法，希望雍王能用自己手中的特权，向其他地方的地方官施压，逼迫他们找世家要粮。 雍王被说得昏昏欲睡，但他怎么也不可能答应。 未来辰国想要统治这些地方，必须要靠当地的世家。 如果这个时候将他们得罪了，二皇子趁机伸出橄榄枝会发生什么？ 他们肯定会想着投靠二皇子啊！ 那么之前铁山犯下的过错（抽调世家的兵马和粮草，铁山已经得罪透了世家，就等于是二皇子得罪透了世家，所以现在韶关以南到镇南关之间的大小世家，其实大多属意大皇子所部），所带来的大好机会，不就白瞎了？ 所以不管书记官怎么说，他都只当没听到，甚至还说了一句话：“简衣缩食就行！这群泥腿子只要给口汤，他们就能继续打仗！一天一餐，中午吃点稀饭，一样能坚持下去！就这样吧！散了。” 雍王站起来打个呵欠，准备起身离开。 其他书记官更是被这番混账话气得直咬牙，不过也有狗腿子的笑着说：“王爷英明！这样一来，粮草还能支撑半个月，足够新一批的粮草运进来了！” 雍王被舔得很开心，但更多的有识之士却脸色剧变。 这几日营寨之中早已不满，在这么混账的搞下去，肯定得出事啊！ “王爷！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其中一个叫做焦郁的书记官一脸焦急：“新编进来的部曲都是为了一口饱饭而来，咱们如果连他们的口粮都克扣，难保不会有人提刀造反啊！” 现在镇南关的得失全靠新编部曲来防守，如果连这种时候的粮食都给克扣了，要是被人挑拨一下，绝对反了！ 毕竟这批人不是辰国的铁杆部队，全是为了一口饭吃而来的普通人，甚至还有一大批人干脆就是曜族人。 这群人怎么可能对辰国有忠心？ 没饭吃肯定反给你看！ “焦郁你住口！”边儿的舔雍王的书记官冷喝，“区区下品寒门，又怎么知道王爷的天才谋算！只要给他们饿上几天，人都没了气力，怎么可能造反？” “就是！”另一群王府属官也点头，狂舔雍王。 只有焦郁一个人还在据理力争，但奈何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家族在辰国更是末流，根本不可能溅起水花，只能急得跳脚：“万一反了，你我都是阶下囚啊！” “怎么可能反？”雍王对焦郁冷哼，“区区贱民，谁敢反……” “捉雍王，夺关城，南投靖国发大财！” 雍王的话音都还未落地，整座关城突然爆发山呼海啸的声音，紧接着门口轰然被士兵撞开，雍王的亲卫们赶紧冲过来：“不好了！王爷！外边反了！都反了！” 现场顿时乱做了一团。 只有焦郁神情平静。 他已经预感会爆发，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现在看这群慌不择路，手足无措的肉食者，不免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杀辰狗！脑袋一颗换白银，一颗一两或爵位，南投靖国发大财，从此子孙再无忧！” 不知是哪位人才喊出了口号一样的气势，雍王府外所有造反的士兵都在大喊，朗朗上口，尽是杀机。 焦郁心头默念了两句，再看雍王这群废物，不由得心头剧烈颤抖。 他在挣扎。 他是辰国人？不，他们一家在辰国混得不过五十几年，根本排不上号，也看不到上升的渠道。 但是南边的靖国不一样！ 耳熟能详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几乎被很多辰国底层的世家吹爆了。 这是上升的途径！比之一眼看不到希望的辰国而言，简直是神仙制度！ 虽然严苛了一点，但除了军功，还能通过科举等各个行业的参与，一块往上升爵。 有了爵位，等于能吃饱，再等于后半辈子无忧，再等于子孙后代都会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 靖国的皇帝不会阻断上升的通道，而底层的广大百姓都是皇帝的战友。 已经获得利益的世家和新贵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会进行阻挠，但他们绝对不会强行扼杀上升的通道，否则绝对会被掀翻！ 靖国……辰国…… 焦郁在看，也在想，心下还未有决断！ 很快，喊杀怯动，整个雍王府都陷入了战乱之中。 “王爷速速随我等冲出去！” 雍王的亲卫想要带着雍王跑，毕竟雍王使他们的衣食父母和身家性命！ 如果雍王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家族很有可能被清算。 “走走走！” 雍王赶紧跟着亲兵往外冲，属官也跟随，一些书记官也跟着。 焦郁也在其中。 一路跟随，并且看了一路，雍王府被打破了。 牧田手中握着一把长刀，毫不费力的带着跟随他一路杀出来的乡党们杀穿辰国战阵。 一刀砍翻一个士兵，牧田看到了被拱卫的雍王：“雍王在那里！抓住他去给陛下祝寿！” 要说牧田实诚，那都是假的。 小民出身的他，除了靠勇武活下来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懂得跟皇帝搞好关系。 第一次见到皇帝，听到二十级军功爵的瞬间，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承认刚开始是有赌的成分，但他赌对了！ 皇帝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只要为了靖国为了皇帝打仗，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金银、田土、地位、妻妾以及——未来！ 所谓的上层阶级，在暴力面前，再也不是壁垒！ 只要掌握暴力，他们就能上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牧田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燃了起来！ 没错！到底是谁喊的这句话？我们为靖国打仗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陛下已经开出了价码，就看谁有本事拿到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牧田大吼，身后军功爵受益者们也狂呼，紧接着牧田看到了一个青年文人，夺了身边拱卫在雍王身边亲卫的刀，猛地背刺雍王守卫，挟持雍王大吼：“谁敢在上前一步，我必让雍王血溅当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焦郁今日投效靖国，只为名利而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焦某为名利而来! 靖国大军在镇南关内乱之时，毫不费力的攻了进来。 犹如狂风扫落叶，很快就把所有反抗部队全部拿下。 当然，等杨定进入关城之后，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士兵嚷嚷着一句话，让他不由得身体发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娘的！ 谁先喊的！ 这个家伙必须死！ 但很杨定就摇了摇头，如今的他不过二十（真杨定比假杨定小点，还有半个月才二十岁，所以从此就以假杨定的年龄计算），身强力壮，声威无两，只要不失暴政，喊出这句话的人又如何？ 这句话一样可以改造！ 皇帝无上！ 王侯将相，各凭本事争取！ 你想要的一切，就拿着刀杀出来吧！ “臣牧田参见陛下！” 杨定刚到关城内，牧田所部带着战利品——雍王来面圣。 雍王的嘴巴被布条堵着，看到杨定的时候一直发出呜呜声。 想要挣扎的雍王，还被两个人按着。 一个中年士兵打扮，另一个则是一身文士衫的青年。 杨定赶紧下马，一脸笑意的上前将之搀扶起来：“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看着牧田，杨定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点感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在五羊城下。朕给你们宣传军功爵制度呢！你那个时候，还是猎户，没有正规的户籍来着！眨眼的功夫，你都立下这不世之功！这一仗，朕给你破格——至少一个中郎爵位！” 牧田赶紧称谢，也不由得感慨道：“臣为陛下发掘，虽然是一个粗人，但也知道什么是士为知己者死！臣一定会报效陛下，成为陛下手里的刀，无论指向何方，臣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定听罢这话哈哈大笑不用，但还是假惺惺的跟着身边的所有人夸耀牧田的忠心。 总之就是一副君臣相宜的戏码。 至于牧田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杨定完全不在意。 不管他是不是身边有人出谋划策，这些话是不是有人教，还是他本人就是这么想的杨定不关心。 他要的就是一个样子。 让所有大臣都知道，只要跟着朕混，一定给你想要的东西！ 地位、金钱、权利…… 只要你忠心，该有你的就会给你！ “对了，方才就看到你身后这两位，不知哪位是你信中所言的柴先生？” 杨定像个朋友一样的问话，让那个中年男人赶紧站起来回答：“草民不过一氓人，怎敢当先生之言。” “诶！柴先生何出此言？朕又岂是昏聩之主，赏功罚过乃我靖国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根基，既然先生替我靖国谋夺镇南关寻得一条路，那么此战之功必然少不了先生。这样，三等功记上，至于刚开始的首级功劳，按照军政和军法审议之后，再行评定。不过在军衔上，朕可以直接做主！” 杨定不会随便的插手军功爵制度的审议，毕竟他要的是一个规章化，爵位的审议必须要掐得紧一点，用来防止爵位膨胀速度过快。 不过军衔这一块不用担心这个，因为他是枢密院太尉，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帝。 想要给你什么军衔，那就给什么军衔。 比如柴正清，杨定给了一个校尉军衔，同时还赏了一个参谋的军职，让他不日到参谋部报道，进行熟悉和系统化训练。 “谢陛下！”柴正清大喜拜谢。 终于可以摆脱危险的第一线了！这就挺好！ 倒是另一边的年轻文士，杨定有点抓瞎。 这人是谁？ “在下焦郁，原辰国镇南关后勤书记官，负责粮草事宜。” 焦郁自爆家门，没有任何的废话对杨定拱手：“今日捉拿帝国藩王雍王，以此投效陛下，望陛下不计前嫌，接纳焦某。” 焦郁这话一出，许多大臣就跟他若有若无的拉开点距离。 叛主之徒，而且还是文士之身，终究还是被人瞧不起。 倒是牧田，对焦郁的感官颇佳，在边上说道：“陛下，臣能用最快的速度控制镇南关，焦先生的功劳不小。尤其是他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言，更是让整座关城所有士兵立刻归心！乃是大才也！” 同时他还介绍了一下焦郁的所作所为，比如雍王就是他抓的！甚至关防也是他带路，才能这般快速的拿下关城！ 他的功劳不小。 不过杨定更在意的是那句话，居然是一个外臣喊出来的啊！ 虽然杨定很惊讶，但其他大臣跟焦郁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这人，太危险了！ 这种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你丫的直接喊出声来，想干什么？ 造反吗？ 焦郁也看到了其他大臣的动作。 没有任何的犹豫拱手说：“焦某在辰国，乃是下品世家出身，若无人脉，从此便无上进之途。当然，普天之下，除了靖国，再无他国敢放开上升之阶梯！焦某为名利而来，陛下也当有虚怀若谷之心，千金市马骨之志。若是焦某能以此加入靖国，不敢说其他，就说辰国底层的世家，也不难会生出南下一搏之想法！” 好一句为名利而来！ 不愧是敢在关键的时候，持刀劫持挟持雍王的人！ 而且这一段谏言，让杨定很受用。 “既然焦卿有入我靖国之心，那朕自然不会拒绝！鉴于焦卿擒拿辰国的雍王有功，并且为靖国收复镇南关出力颇多，那么爵位一事，朕就议定一下。公士，另外记三等功一次。焦卿以为如何？” 公士…… 第四级，并不高。 但焦郁却甘之如饴，当即行大礼：“臣叩谢陛下！” “且起！英才来投，朕倍感欣慰！不过焦卿既然是文职工作，军中近来并无人员变动。正好最近锦衣卫缺少官员，朕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聘焦卿担任锦衣卫的吏科宣传处镇抚使，正五品，伴驾左右。” 杨定给了焦郁一个锦衣卫，是因为这个人是第一个敢正大光明背叛故国来投靠的外国人，在靖国内并无根基。 是个孤臣！ 与其安排他在朝堂被人排挤，不如留在锦衣卫内成为自己的手下。而且现在锦衣卫框架还在搭建，确实需要有点能力的人。 先给个镇抚使，看看他的综合实力如何。 如果能堪大用，也可以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锦衣卫的设立，还真是不错。 毕竟锦衣卫属于御书房统辖，就是归内廷管。 外廷管不到，皇帝的任免也不好说啥。 反正这个贰臣不来朝堂祸害，那他们就懒得管。 倒是焦郁突然萌生了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不愧是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开放二十级军功爵的皇帝！居然连一个外来的贰臣都敢留在身边伴驾！ 这份信任，这份胸襟，着实古之罕有！ “臣定为陛下效死！” 看到焦郁都跪了，杨定有点搔头，其实不用这么感动，纯粹是因为锦衣卫缺人，你又没啥根基，与其留在这里跟现有的朝臣混在一块被当做党争的对象，不如直接留在锦衣卫内，尽快拉起一支人来。 将来如果想要改变锦衣卫的性质，焦郁这类的人，绝对是平衡靖国朝堂的杀器！ 孤臣，有向上爬的野心，如果能得到皇帝信任。 那么，大萌的锦衣卫，还真有可能在这片大陆重新降临。 突然有点小期待呢！ 咱们大靖的“毛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焦郁献计 今夜，觥筹交错。 杨定替牧田等人庆贺，毕竟镇南关能这么快拿下，全赖牧田他们从恶魔沼泽杀出来。 当然，酒会上免不了了解一下恶魔沼泽。 “陛下！恶魔沼泽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牧田哈哈笑着说：“只要能躲过瘴毒和游走在沼泽之中的毒蛇、毒虫、鳄鱼还有一些散落在沼泽岛屿之中的食人生番，那么就能轻松穿过。臣虽然一路上并没有绘制，但从渡县离开之后，已经命人整理各个士兵记忆中的路线和画面，不日就能呈上来一本完整的沼泽地图记录。” 杨定听罢大喜点赞：“牧卿不愧为我靖国栋梁，不管将来是否用得上，有备无患也是好的。” “确实如此。” 其他大臣连连给牧田敬酒。 大家都很开心。 毕竟镇南关拿下来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韶关。 只要能攻下韶关，那么靖国就能恢复最开始的地盘，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再来一次先帝盛事——北伐泽州！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这群人的荣华富贵保住了。 尤以冯裕最开心对着杨定大吹特吹：“我靖国能重开山河，一切俱是陛下力挽狂澜！老臣在此为敬陛下一杯！祝陛下武功长久！助我靖国万年！” 冯裕第一个带头，慷慨激昂：“老臣之前曾立下要拿辰皇狗头的洗刷罪孽之誓言！虽然老臣年迈不能长久北伐，但老臣有信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陛下攻陷圣龙城的那一天！” 将士们倒是很激荡，毕竟主打的是他们，若是真有一日攻陷辰国的首都圣龙城，那么大家也能从此获得地位和财富！ 但是军中还有不少世家，更是还有一群选择背叛辰国，加入靖国麾下的官员（焦郁带的头，很多人一看辰国暂时无力对付靖国，于是一个个选择束发加入靖国）。 他们一个个讪笑起来。 不过却有人在边上压低声音说：“别看冯太师这么的激昂，刚开始的时候，这句话还是出自陛下之口。” 稍微落座在后边的官员们一下来兴致，纷纷议论。 但前头的高官们正在忙不迭的表忠心。 毕竟要让杨定这个皇帝放心嘛！ 看着下边的官员。 杨定呵呵一笑，用只有自己和陈安能听到的声音说：“终于是稳了一城，但韶关不复，他们早晚不安宁。” “陛下。”陈安听得挑了挑眉头说，“三厂都在监督百官，一旦有任何异动，随时可以奏报的。” 杨定瞥了陈安一眼，应付完百官之后，放下自己的酒杯说：“这场战必须尽快结束，现在的靖国不过是浮华表象，内里还是千疮百孔。 朝廷的政令只有在直隶州内才有用，出了直隶州，世家、新贵、官员，内耗不断，厮杀成风。 就我们北伐的这段日子，新科进士被暗杀超过十一人，另有八人残疾，二十二人重伤，三十九人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杀。” 陈安听得冷汗都滴了下来。 这些数据他今天才从手下人送上来，可是杨定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己在杨定面前，就跟透明人没啥两样吧！ 这假皇帝太多疑了！ 看到陈安诚惶诚恐的模样，杨定撇了撇嘴说：“你的人也是千疮百孔，一直在外奔波打仗，你也没时间去整顿，反而被锦衣卫给安插进去了。你说一个刚刚支棱起来的框架都能给你安插人马，其他人呢？甚至三厂这样已经稍微成熟的组织呢？” 陈安在擦冷汗。 确实，太多错漏！ “我们需要时间沉淀啊！” 杨定感慨出声，本来还在高兴的高官，一下都愣住了。 “陛下打算尽快结束战争？” 原本在喝酒的焦郁一听，立刻起身：“若是陛下想要尽快结束战争，臣倒是有一计可以用。” 听到焦郁此言，杨定顿时正色：“请教！” 焦郁再拜，旋即说道：“我们可以用唐若青和雍王的安危，来让望江崖的谢欢部给铁山传递错误情报。” 杨定盯着焦郁，不由得面露疑惑：“怎么个传递错误情报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焦郁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他要用唐若青和雍王的安危去劝降谢欢。 但是他焦郁和孙欢照过面，所以清楚这个人的作风。 他一定会保证两个大人物的安危，但同时他也会尽可能的拖时间，来换取辰国朝廷和铁山的反应。 一旦后方有了反应，那么谢欢他们丢了镇南关的罪责就会被大大的减轻。 因此欢一定会这么做。 那么靖国应该让战报传出去，同时提前命人抵达铁山去韶关的必经之路——多难湖埋伏。 想要进入韶关，多难湖就是西边一定要走的路！ 这中间只要操作得当，打一个情报差，完全可以让铁山误以为靖军还在傻等孙欢的交接。 毕竟那可是十万士兵啊！ 没有一个国家会拒绝一个完全不赔本的买卖！ “另外，这个计划还能增加一些风声，比如南边的何静部冲出了酒兰府，朝着镇南关来。但第二日何静被击溃。虚实相掩，铁山必然会选择相信靖国暂时无力北上，而加速前往韶关布防。那么多难湖一战，胜后则韶关唾手可得！毕竟韶关内，并无多少兵马。” 焦郁的计划刚一落地，光华恩立刻站起来，呼吸急促了几分道：“陛下，此记若成，挡在咱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座虚弱的韶关城了！虽然还很粗陋，不过参谋部可以进行谋划！” “那就交给你。焦卿也参与进来，一并参加该计划的拟定。” 杨定不会忘了焦郁，“焦卿刚入朝廷还不知参谋部作用，回头让光太尉教你一番。” “谢陛下！”焦郁赶紧拱手。 能参与进去的事情越多，他未来就能站得越稳。 杨定这是故意给他一个刷脸的机会，他焦郁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好！那么今日饮宴，参谋部就不要多喝，待到宴会散去，加加班，这个计划其实并不难。” 杨定完全不在意消息泄漏。 毕竟铁山部队，能有多少人？ 就算驰援了韶关又如何？无非再打一次硬仗罢了！ 正好可以将所有部队一块拉出去练练，通过战争，再一次将他们锤炼成一体！ 打的是现在，拼的是未来！ 如是而已！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尽人事，听天命 “镇南关失守了！” 第二天，望江崖处有人逃了回来。 送上的消息，让这些辰国来的将军，一个个脸色大变。 依托镇南关而存在的望江崖，现在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大，若是从镇南关方向发动突击，他们这十万人根本不可能守多久。 尤其是望江崖这里的粮草，全部依靠镇南关供给，两者之间明显就是以镇南关为主。 现在主都没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想个办法，不然靖国的下一个目标，一定会是他们。 “现在改怎么办？” “要不咱们逃吧？” “能逃去哪里？我们得到镇南关失守的消息之后，你以为靖国不会对望江崖附近的所有府县进行布防吗？难道任凭我们带着十万人冲出去吗？” “那现在该怎么办？” 所有的将军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不想投靠靖国，毕竟他们的家人亲友全在韶关以北，一旦他们背叛家族的下场必然只有一个。 可是想要突围，他们又没有这个胆子。 毕竟固若金汤的镇南关都给攻陷了，靖国人的勇武将会到什么地步？ 连守城都不是对手就不要说野战了。 就这么纠结着，外南边突然有使者来了。 “是什么人？” 负责望江崖戍守的人是谢欢，隶属于唐若青家族的一名将官。 “来人是靖皇派来的使者，来劝降的。” 通传的士兵赶紧回答，现在镇南关丢了，靖国的每一个动作都关乎了他们这十万人的生死。 所以士兵赶紧问道：“将军见还是不见？” 谢欢一听是靖皇的使者，立刻站起来说道：“请进来！” 其他的几个将官一听是靖国皇帝的使者，也纷纷露出了轻松。 能来劝降，就意味着靖皇不想将战争扩大，好事啊！ 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筹码来跟靖国讨价还价了。 谢欢并没有跟这群人一样乐观。 他反而觉得有点古怪。 靖国明明可以先打一下自己，然后再跟自己和谈。 可现在却自己想过来说要和谈，到底是为什么呢？ 很快使者进来。 为首的赫然是焦郁。 “怎么会是你？”谢欢认得焦郁，因为就在不久前，焦郁才过来跟他交割了一批粮草。 可是现在焦郁不仅换上了一身嚣张霸气的飞鱼服，还在头上带上乌纱帽，腰悬绣春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打扮！ 完全不是辰国人该有的打扮。 “自然是我。”焦郁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归靖。现在为靖国锦衣卫镇抚使。此次来是代陛下出使，给你们送来两封信。” 说着，焦郁掏了掏胸口，拿出两封信。 一封是来自皇帝的劝降书，要求很简单，要么投降靖国，接受整编，要么等战争结束，然后被遣送回国。 另一封则是来拥有雍王的监军将印的书信，要求他们立刻率部众投降，绝对不能拖了！ 再拖，他的小命可就要没了！ 书信被送到了谢欢的手里。 看罢之后，谢欢一脸气愤的将书信掷于桌上，寒声喝问：“雍王的命令还管不到我！唐将军呢？” 焦郁听到这声喝问笑道：“你倒是可以可以安心。唐若青还好好的，就是有点冥顽不灵，挨了几个板子，没死。” 谢欢的眉头紧锁。 雍王什么的他才不关心，唯独唐若青不能出事。 在辰国。 很多家族都有自己的下属家族。 就跟中世纪一样。 你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从属关系以姻亲居多。 比如谢欢的祖母，就来自唐家的嫡系，所以他跟唐若青算是表兄弟。 并且从小被教育，一定要尊重唐家的少家主，那是唐家的未来，更是所有与唐家有关的附庸的未来。 所以谢欢不想听到唐若青出事的消息。 不然回头回到辰国，唐家绝对会第一时间弄死谢家！ 毕竟唐若青可是唐家最优秀的年轻继承人，若是他没了，唐家的未来必然会受到重创。 “想要我等投降也行！我要见唐将军！并且靖国必须保证我们的嫡系卒伍可以安全退回韶关以北。否则，我就算是拼死，也会跟你们靖国死磕到底！” 谢欢咬着牙，他可以不要七八万的新编士兵，但是从辰国一块来的嫡系，必须要带走！ 这可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甚至很多都是他们的部曲，丢了这些人，在各自的家族地盘，很可能会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的削弱。 难保其他的家族不会趁机动手蚕食你的地盘！ “你可以带走你的嫡系，不过唐若青是否能跟着你们一块走，我还得请示陛下。” 焦郁不着急答应，反而笑笑：“其实你们可以考虑投效靖国。现在靖国已经突破镇南关，重新杀回韶关甚至更进一步图谋泽州之地，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如此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在靖国随时都可以博取更高的爵位和功名利禄，比呆在辰国，一辈子都被限定在某些位置上，要好太多了！” 此言，谢欢并没有放在心上。 或者说这个大帐里的人都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的家族还在辰国，也不是谁都能跟焦郁一样痛下决心的！ 而且现在靖国就算赢了一次又如何？ 谁也不敢保证靖国能一直赢下去！ 毕竟镇南关一丢，韶关绝对会变成靖国和辰国之间的攻略重点，辰国这个老大的国家，也是时候被惊醒傲慢，抽调足够的兵马南下了。 届时，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你且去和靖皇说，我一定要确认唐将军安全，并且带着他离开！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出望江崖的！” 谢欢盯着焦郁笑着离开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别样的冷冽。 叛徒！ 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来人，去信铁山将军，跟他明说镇南关已失，我会在望江崖尽可能拖延靖国水师北上，令他做好准备！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 焦郁刚在镇南关下船。 渡口处，已经有一批人马正在朝着北面去了。 他们穿着辰国的衣服，手中拿着雍王的旗帜，目的地只可能是西边通往韶关的必经之路——多难湖！ 焦郁看着在朦胧雨中消失的船只，不由的咧咧嘴角。 一切顺利的话！ 只要歼灭铁山所部！ 那韶关不过就是囊中之物。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应 镇南关失守的消息犹如插上翅膀的飞鹰，迅速传遍了紧紧盯着战事的各方势力。 靖国内。 青国的探子正在和白葱手下汤问喝茶，自从上次两家有过一次合作后，关系比之前更加亲密了。 加之靖国和青果之间不仅没有冲突，甚至还是潜在的盟友，因此双方并没有痛下杀手。 所以，两人的手下也用最快速度上前来传达了镇南关的消息。 “哦？汤兄，恭喜贵国攻克镇南关，下一战的韶关，应该也是贵国的囊中之物了吧！” 汤问到是没有青国探子头目这样的惊奇，毕竟大致的规划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在信息传递之上，靖国也进行了有史以来强度最高的优化，区区一座镇南关，对于朝廷而言，其实不算难事。 所以汤问摆了摆手说道：“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区区镇南关不过开胃菜。为了让铁山将军突入辰国后方，陛下从反攻之后，立刻就开始运作。现在，你也算明白，为什么镇南关背后，会突然出现曜国士兵和山虎将军了吧？” “哈哈！明白！明白了！不过恶魔沼泽乃是险地，靖皇一开始应该只是当做一步闲棋吧！” “或许吧。”汤问也不觉得杨定会把全部的筹码压在牧田身上。 毕竟恶魔沼泽，只有曜族了走过，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路了。 但，效果很显着！ 半年不到，愣是将必死的靖国，重新翻盘。 青国的探子不禁感慨：“这一下，列国都会闻风而动，尽量替靖国分担一下压力了！” “自然。辰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随时可能狗急跳墙，若是列国在此刻撤去都逼迫辰国的兵力，恐怕辰国很快就会发兵南下。一旦辰国再无后顾之忧，北面列国，如何能是辰国一国之对手？” 汤问笑了笑，目光转向茶馆下边，几个穿着贱民服制的人，正在往隔壁的一家酒楼去：“哎呀！都坐不住了呀！” 顺着汤问的视线看去，青国探子不由得好笑说：“区区一些小国的暗探，得知靖国攻克镇南关，自然不会坐视接下来的绝佳的机会！就是不知道靖国有没有兴趣，一起瓜分了辰国？” 汤问的眼神动了动，紧接着露出天真的笑容：“咱家只不过是一个头目，督主（三厂掌事太监的敬称）不在，五羊城内的大小适宜我来管辖，仅此而已。至于上峰有没有这种意思，那就要看陛下，三公，枢密院的意思了。” “是吗？汤兄可有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 “咱家不过是一届太监，蒙陛下不弃，督主偏爱，这才有了今日的权势。无儿无女的要啥建功立业？咱家只为了陛下，只要陛下说东，那咱家绝不往西。” 汤问说得是情真意切，青国探子连连表示汤问高义，但是心里却一阵鄙夷。 别以为我不知道靖皇给的福利？ 像你这样的太监，应该已经从各自仅存的家族中过继子弟了吧？ 还说无后？ 呵呵！ 青国探子头目只当汤问说了一个笑话。 两人的气氛也一时沉默了。 汤问坐了一会儿，刚想告辞，突然听到下边有人高声大吼：“银价涨了！二十五万文一两啊！” 这一声呦呵，顿时引来了不少士绅从酒楼内冲出来：“果真？” “千真万确！听说陛下在北面打了胜仗！镇南关都给陛下拿下了！现在靖国再无后顾之忧了啊！” “好好好！” 一群士绅大喜，赶紧命令自己的家人，将存起来的铜钱全部挖出来，并且还有大量的银子存入银行，改为银圆券持有。 在靖国，杨定其实不大懂经济，不过深受后世熏陶的他，还是传令给徐大江，让他必须将市面上的金银进一步收拢进银行。 目的是为了防止银圆券的超发。 但是银圆券其实就等于拥有通货属性，甚至徐大江还尝试对银圆券进行币值改革。 比如，现在确定了两、分、钱、厘四等。 汇率采用一两等于十分等于一百钱等于一千厘的样子进行兑换。 所以现在士绅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具体的金属，而是一叠纸钞了。 “啧啧！又涨了啊！要不是在下手里的银子不够，不然现在怕是赚得更多了！” 青国的探子一脸的羡慕。 而汤问却直皱眉。 因为他发现，这一次的银价暴涨，居然是因为陛下攻下了镇南关的消息传出来了。 几乎是与他同一个时间得到！ 这得重视了！ 西厂的消息传输速度，必须更快才行！ 汤问又跟青国探子头目聊了几句就离开。 对方也要赶紧去银行，尽量看看能不能买到更多的银圆券。 毕竟这个二十五万文的价格未来还会涨。 只要靖国攻下韶关的那一刻，指不定就冲上三十万文了呢！ 所以看汤问离开，青果探子头目也一溜烟跑了。 刚下楼的汤问上了轿子，往一处据点走去。 路上突然听到百姓在欢呼，不由得惊讶问：“发生了什么？” 在轿子外的随从立刻去打探，很快回来报告：“爷，物价开始回落了，米价现在三万文一石，猪肉的价格也成一头猪五十万文了，比之昨日，直接腰斩了。” “这么快？”汤问有点讶异，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铜币变得更值钱了，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腰斩得这么快。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带着困惑，汤问让人不要去据点，转道去商部。 他要去找徐大江。 两人其实是旧相识，都是皇庄里的人，以前汤问还跟徐大江学过算数，两人关系也是亦师亦友。 只是这一次的物价突然回落明显就很不对头，因此汤问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徐大江。 见到徐大江的时候，他正在审计数据。 现在靖国的存银高达七个亿，并且最近一段时间，每日的白银净流入量不下五百万。 而方才他已经听说了不少士绅的动作，他们准备将自家内的几辈子家私都弄出来，目的就是为了银圆券！ 只是有这么多的银子，不能白白放着，哪怕现在正在进行银元打制（水力冲压技术在靖国并不难。），也不能不想办法让银子流动起来。 不然内府、银仓内的银子都快堆满了！ 这么大的财富啊！ “尚书大人，西厂的汤总制来了。” 原本还在沉思的徐大江听到汤问来了，不由得好奇去接待。 “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说来何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能赌靖国有节操啊! 看着徐大江，汤问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将他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世面上物价说了一遍。 近乎腰斩的回落，并且是大面积的回落，时间上更是几乎同时，不得不让汤问紧张。 徐大江也头疼道：“通货紧缩了！你们几个去查一下，看看市面上的铜币，是不是全部流进金银交易所了！” 商部的部下很快回来，手里拿着的赫然这一个时辰的账目。 稍微一番，徐大江敲了敲脑袋说：“完蛋！金银期货太过火热，百姓们为了让自己的财富不贬值，开始投资他们认为稳赚不赔的银子期货，城内流通的铜币都进了银行，五羊城内的铜币几乎一日之内，涌入一半以上！这样能不腰斩才怪？” “那你可得想对策。”汤问摇头说道，“现在正是陛下北伐的关键时期，可不能让五羊城炸了，否则你我难逃责难啊！”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徐大江抓狂不已，“铜币已经涌进了银行，咱们总不能送给百姓吧？这样对朝廷而言，公平吗？” “那你就不能想办法贷款出去吗？” 汤问因为跟徐大江混得多了，知道的也不少。 一句话下来，他的建议就是贷款出去！ 不然如此恐怖的通货紧缩一旦蔓延到整个靖国，那对于靖国的未来，简直致命！ “贷款？现在有什么比搞金银更赚钱的？” 徐大江咬着牙站起来踱步：“只要你手里拿到了一张面值一两的银圆券，你就是拥有十石米，你觉得你能吃多久？” “……” 十石（靖国制度，三百斤一石）？ 一个靖国士兵一个月顶天的粮食消耗就是九十斤！ 十石都够一个士兵吃上三十三个月多，等银价往上再涨点，一两银圆券，都够吃上三年了！ 难怪没人搞实业！ “不能放任银价一直往上涨了！” 徐大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牙说道：“在这么涨下去，直隶州内的百姓都会盯着交易所，再无人农耕、工作、从军打仗了！” “那你的意思如何处理？”汤问赶紧询问。 徐大江也没瞒着他说：“你尽快给陛下送去我的真实对策。第一，提高印花税、交易税，想要购买的人必须拥有银行账户，并且得存钱进去。尽量提高买卖门槛，不让普通人参与进来！ 第二，对银圆券交易改为实名制，而且存有交易冻结期，第一天你买进来，不能当天买卖，必须等到第二天才行进行买卖，此为定制！ 这第三就需要陛下决断。我想增发银圆券，将银元的价格打落！但这背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保证！” “增发？！” 汤问惊呼站起来：“疯了吗？通货膨胀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就是因为懂，我才要增发！” 徐大江很烦躁，他的经济学学识有限（杨定就是上限。他从未系统学过，只能平日里听一群斗音专家分析，所以给的资料也是残缺不全。），但通货膨胀的原理政治这门课是有讲述的。 就是供求关系。 徐大江想要增发银圆券，让这部分泡沫出现，从而给整个白银市场扩容。 那么短期内肯定会让银价的市场得到回落，但之后会发生什么？ 看看米元就知道了。 一旦增发、回落、上涨、通货膨胀，泡沫越来越大，最后爆掉。 或许在半封建社会的靖国不会爆发金融危机，但是国家的信用绝对会从此崩盘！ 因此徐大江不敢下定决心，这必须得到皇帝的朱批。 “我会尽快发送出去的。”西厂这里有汤问帮衬倒也不是问题。 不过跟徐大江一同紧张的还有惠国的皇长子。 惠国会馆。 惠国皇帝的皇长子吴白正在不停的踱步。 他的下边端坐一群惠国来的官员。 本来他们是来一块炒白银的，奈何现在靖国的白银暴涨，而铜币的币值也跟着上升了。 所以不少官员觉得不应该买银子了！ 银子是还在涨，但是伴随着今天的靖国唯一官方货币铜币币值升高，物价回落，做其他的买卖，发挥自家的铜产量优势，完全可以给惠国买到不少好东西，比如大批的粮食、武器、奴隶等等。 这才是强国之道，没必要在市场上和其他国家的商贾争夺那一张银圆券的归属权了。 如此做不仅不能看到未来，更是浪费时间。 但炒白银黄金的赚钱速度，实在太快，也太诱人。 所以惠国皇长子吴白才陷入了纠结之中。 “大皇子，眼下靖国方才夺取镇南关，他们的国家还未完全光复。接下来的韶关，都不一定能够夺取下来，指不定哪一天辰国反应过来，彻底抽出手脚，靖国的下场会是如何？” 几个比较理性的惠国官员劝诫还在犹豫的大皇子。 其中一个年轻的少年上前拱手说：“殿下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繁荣假象所蒙蔽啊！一旦靖国战事失利，白银的价格必然会回落，若是靖国皇帝一声令下，废止了银圆券的作用，那么该如何是好？” 吴白等人张大了嘴巴。 眼前的少年名叫周至，乃是惠国前身僮国第一任君主周氏的后代，奈何当年周氏主早病，一看自家的子嗣无法支撑整个国家的未来，于是他下了一个古往今来看起来十分惊奇的举动。 那就是将僮国禅让给当时该国的实权家族，吴家。 也就是吴白的先祖。 并为了自己的子嗣谋娶了吴家的女子，双方数代通婚之后，就有了现在的周家。 因为先主的禅让，也就让两个家族从此携手共进，将惠国打造成四会之地间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强国。 因而听到周至的话，吴白的心思立刻就掐断了。 不管周至这话里有什么意思，但周至作为周家的家主，他说的话甚至可以代表现在惠国实权派的的意思。 已经很明确了！ 见好就收，就是不要浪了。 赶紧趁着现在靖国粮价腰斩，赶紧买点实在的然后运回去。 周至算了算靖国的粮价，哪怕是按照出口价格买，运回去还能赚一笔。 甚至现在他们拥有的钱，买下来的粮食和武器运回去，足够发起一场灭国之战了。 “所以大皇子，提款离开，白银的价格在飙升，看起来很美好，但里头到底存在多少陷阱，没人感想！” 周至继续说：“咱们不能拿着整个国家的资金，来赌靖国的节操！哪怕他们真的很守信用，但国与国之间，赌不起啊！” 吴白顿了顿脚步，最后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列位去打探靖国物资的价格，我这里会立刻卖出银圆券，然后提款离开！” “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静降了? 酒兰府，龙仓城。 何静手里握着战报，脸上阴云密布。 镇南关丢了。 愚蠢的雍王居然没有提前发现北面来的士兵中，有靖国人存在！ 那个该死的混账！ 同时，坐落在酒兰府和镇南关之间的西岸孤军，也被靖国击破！ 现在他成了孤军！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毁灭！ 辰国的？靖国的？ 何静缓缓站起来。 下边的靖国部队浩浩汤汤，从四面八方迅速的将他的几万人包围起来。 酒兰府就是一个口袋。 当水面上的辰国水师威胁不到靖国之后，宇文昊毫不犹豫的下令扎紧口袋，一定要将最后一支辰国部队全歼了！ 只要何静一败，镇南关以南的靖国就能得到短暂的安宁！ 因此，何静现在被困在了区区一座龙仓城内。 城中只有不到十万人，全是最近收拢的最后兵马。 其余的兵马要么被击溃，要么在山林之中游荡，被牵着鼻子走。 而城下的靖军，足足三十万！ 为了解决何静这个麻烦，宇文昊几乎将可以抽调的地方兵力都拉来了。 也不搞什么围三缺一，四面合围之后，立刻命人大声宣传此时的战局，以及来自皇帝的诏令。 “上面的人听着。” 一万多人举着喇叭复述着皇帝的话：“我大靖陛下有令，尔等曾经俱是靖国子民，当年的朝堂昏暗，朕亦被陈政之流蒙骗，错把误国之言，当做锦绣良言，野心勃勃以为开盛世之政很简单。但韶关一败，镇南关失窃，导致辰国兵临城下，丢失祖宗之地一年有余。” “但承蒙先帝庇佑，朕自五羊城下大摆火牛阵，一战扭转乾坤，至此步步高歌，节节胜利。今日，镇南关已下，辰国水师皆被歼灭在清江之上，诏令传达来之日，朕的禁卫军已经在多难湖畔全歼铁山所部（其实并没有，但皇帝可以这么吹，反正是迟早的事情）。至此，韶关就在面前！尔等家族所在之所，重归靖国控制了！” 何静身边的一群铁杆听得勃然色变，大声呵斥身边慌乱的士兵。 因为辰国暂时无力南下支援的原因，导致了何静的部曲多为就地征发，很多都是来自镇南关以北，韶关以南的各个府县，所以他们听到杨定这诏令之后，顿时脸色都变了。 “朕知道尔等担忧家中安危，但朕可以给你们一个保证，只要投向接受整编，裁汰之后的老弱都可以回到各自家中。还有何静，你也考虑考虑，若是愿意投降，朕可以安排探子，将你的家族全部接到南边来！” “打了一年了。你累了，朕也累了。这一次次战争打下来，你我直接损失的士兵是多少？十万？二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这不是数字！而是活生生的性命！” “投降吧！朕给你一个安乐子爵外加一个封号上将军衔荣养！你的家族子弟，也需要你培养，将来替朕效力。” “就这样。考虑一下，一个时辰后给国丈一个回复，一个时辰后你和你的家族以及现场所有士兵，都等着你的回答！” “钦此！” 何静听着下边声情并茂的念诵，都忍不住动容，更何况其他士兵呢？ “大将军……” 已经有不少韶关以南籍贯的士卒围了过来。 韶关都丢了，他们成了一支孤军。 就算突破龙仓城又如何？ 冲出去，还有却邪山，还有镇南关。 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而下边，靖皇用一封大白话的劝降书，加上一群士兵声情并茂的演说，瞬间击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投降，接受整编，他们能直接融入现在的靖国二十几军功爵制度内，成为一支北伐的精兵强将。 将来还有盼头。 不投降，他们能撑多久？ 后方粮草断了，现有的粮草只能够十万人支撑七天。 就算挨饿能忍七八天，再吃树皮支撑七八天，最后哪怕食用尸体再撑七八天，区区一个月后，他们就自己溃了。 因此，所有人的性命，都牵挂在了何静的决断上。 就连他的亲卫，也张了张嘴，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哈哈哈！” 何静顿时摇头站起来：“好手段！好手段啊！这一封大白话的劝降书，也就只有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才会写出来！但……一书当得十万军，我败得心服口服了！” 喟然长叹，唏嘘万千。 何静想到了第一次面对杨定。 接着他败了。 一败再败。 哪怕最后侥幸冲出昆山，也不过是宇文昊早早就计划好的口袋。 钻进来，他就知道他完了。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来人啊！告诉宇文昊，本将军要向靖皇投降！让他请靖皇仪仗来受降！” 何静做下了决断，虽然被杨定砍断了一条手臂，但两人之间其实并无深仇大恨。 他何静是为了辰国，而杨定是为了靖国，各为其主罢了。 至于宇文昊这个老乌龟，老子才不跟他投降！ 要投降也要跟靖皇投降，区区一个宇文昊，跟他投降掉价！ 所以城头上的人一听到何静准备降了，顿时欢天喜地，像是过年一样。 其实底层的小兵完全不在意跟谁混，反正跟谁混不是混，只要能吃饱能赚到钱，大家都乐意。 只不过宇文昊此时正在和部下商量准备强攻。 毕竟何静不会投降，这个基本上就是所有高层之间的共识。 要知道，亲自斩断何静手臂的可是杨定啊！ 断臂之仇，又岂能轻易了结。 只是伴随着的城头传来了欢呼，以及龙仓城内来的使节和暗探带来的消息，让这群人顿时爪麻。 说好的深仇大恨啊！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有没有点大将军该有的硬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个人还是要接受的。 十来万人马，一旦完成整编，那么宇文昊手里掌握的兵力就高达四十万。 北面还有靖皇的二十万，四周散落的十来万，几乎就是八九十万大军了！ 这还是已经调动的兵马，五羊城内还有五六万人新兵还没调动，靖国现在的总兵力，不下百万了！ 因此掌握了几乎一半的兵力，宇文昊也赶紧在接受何静投降之后，派人告诉杨定，让他带走二十万用于北伐，而他本人想要退居二线，协助收拢韶关以南的各府。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见识了! “何静投降。 十万大军被国丈整编，国丈已经调拨二十万精锐前往镇南关，协助禁卫军北伐。 另外还有何静送上来的降表，以及请愿，希望陛下能遵守诺言，将他的嫡系南迁即可，其余不愿意南下的何氏族人，辰皇也不会为难。” 听着太师冯裕的念奏，杨定点了点头。 对待世家，基本上列国都是只针对个人下手，最多就是诛灭嫡系，然后拆分剩下的族人，以示宽容。 毕竟何静所在的何氏世家，并不只有何静一个人掌兵，还有一群的官员和将领，辰皇可不会在这种时候瞎鸡儿杀人，自讨苦吃。 万一低下某一个官员怒了，学着何静南投，那对辰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总算是结束了镇南关以南的所有战事。” 杨定松了一口气。 何静一降，镇南关以南就彻底安稳了。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辰国的水师从海上进攻。 不过杨定在五羊城以南建了南海城等卫星城，布有重兵，相信就算有海上力量侵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多难湖那里的战事了。 如果一切顺利，铁山兵败，等国丈的二十万人抵达，就可以尽起北伐。 说不定还能趁机冲出韶关，狠狠的给辰国的泽州一巴掌。 想到这里，杨定问冯裕说：“这一次应该可以图谋泽州吧？” 一听这话，冯裕心头陡然一惊。 但很快也就安然道：“或许可行。不过还是要小心应对泽州当地的世家。先帝……” 杨定摆了摆手打断冯裕的话，虽然先帝也是自己的便宜老子，但他那个时候的做法就是愚蠢的行为。 你都还立足未稳，就想着将当地的世家迁走。 逗呢！ 地头蛇分分钟就能演死你。 不过吸取教训，如果真的能够打到泽州，杨定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各个世家全部劫掠干净！ 也算是自己这个假儿子，给一直祭拜的便宜老子一点孝敬。 “陛下！商部急奏。” 陈安的声音打断了杨定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伸手拿过这封急奏，上边走的是西厂的路子，有西厂的火漆。 拆开一看，杨定皱眉站了起来。 冯裕看到杨定这么突然的动作，不由得怀疑商部的急奏了什么大事，赶紧问道：“陛下，五羊城的物价可是暴涨了？” “那到没有。”杨定摇了摇头，“物价不仅没有暴涨，反而还直接腰斩了一般。米价已经从五万一石，变成了两万二一石。” “什么！”冯裕惊了。 如此急剧的回落，实在吓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银涨了。” 杨定看冯裕还在惊愕，长叹一声道：“商部上奏的时候，白银价格用了一个时辰，暴涨到了三十五万文一两，并且徐大江给了预测，一旦靖国收复了韶关的消息传回去，白银的价格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涨到五十万文。如果靖国攻破泽州，八十万打底，要是咱们能灭了辰国，一两白银的价格都能搞到一百万文一两的离谱天价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冯裕算了一下，自己手头上不少银圆券，回去一换，就成了亿万富翁了！ “好事？”杨定冷笑道，“你算算米价，再算算一两银圆券能买多少米，能让一个壮劳力吃多少年？” 多少年？？？ 年这个用词……好灵性！ 冯裕嘀咕了一声，旋即一算，脸色剧变。 “三年！至少三年！” “陛下！白银必须打压！在这么涨下去！一定会导致了百姓不愿意耕种、做工、从军打仗的！” 冯裕反应极度迅速！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白银涨，但这么一涨，一定会导致整个靖国的社会进入病态。 尤其是直隶州，现在的来粮价就可以从侧面反应白银市场的狂热。 整个靖国的财富都集中在白银市场当中，一旦白银市场出现动荡，必然会导致天下大乱！ 不能再涨了！ 杨定看了一眼冯裕，笑道：“太师手中不少银圆券吧？这么涨，难道不开心？” “此乃国事！区区一些银圆券，于老臣而言，比不得靖国江山的安全重要。” 冯裕立刻否定了杨定的取笑，反而十分严正的说：“陛下可有方法？要不要停了白银市场？” “不用。” 杨定摆了摆手，若是停了白银市场，反而会导致整个靖国的动荡，不如让市场去调节。 想了一下，杨定说道：“去信给国丈，让他秘密让何静一并过来，然后在镇南关下演一出戏。” “演戏？”冯裕有点茫然。 “对！演戏！”杨定沉沉点头。 与其采用徐大江的增发手段，不如让一则假消息传回去，比如说何静所部攻下镇南关。 这个消息放出去，整个白银和黄金的期货市场就会爆炸。 正好这个时候让徐徐大江推出实名交易，并且扩大期货交易市场的内容，以及准备开放一些工坊上市。 说真的，组建股市这个想法，杨定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弄出来的。 但金银期货的出现，百姓的热情，以及靖国天然的经商文化，都给了杨定一个强心剂。 与其让钱堆在金银之中，不如投入实业。 用大笔的钱，推动整个靖国的建设。 虽然皇室和朝廷都在金银期货市场内赚了很大一笔钱，总金额可能不下三千亿文，但实业兴国，等此间事了，必然需要回去整顿整个国家，届时需要花钱的地方绝对不下三千亿。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提前开始吧！ 虽然不清楚股市的操作手段，但大家都是一起尝试，不断试错改正就行。 杨定思索了一下，决定让商部玩一把大的！ “可是……老臣以为，就算跌落，也不会跌太多。” “只需要跌下来十来万文就行。”杨定摆了摆手说，“一天内跌掉十来万文，解释大商户们肯定会接到消息提前撤离，到时让徐大江出手强制改变当天买就能当天出售的规矩。 等过个两三天，再放出镇南关收复的消息，损失惨重的小民一定会对期货警惕。这么一来，再推出股市、国债、基金、实物期货等等内容，也就能顺利接走一部分期货的市场。” 听到杨定说的股市、国债、基金、实物期货，冯裕瞪大了眼睛：“陛下，此四物何许也？”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杨定卖了个关子，但随后笑道，“不过国债可以说，比如我们以后修路，修水利工程等等大项目，需要大笔资金，按照以往的管惯例肯定是征发劳役。 但还是会有比巨额的开销需要支出。 那么就可以将这笔开销转为国债，发卖到债券市场，并承诺持有债权的人，每年能得到多少利息。 反正比银行的利息高就行，这样就会有人来购买，朝廷之就能用一点点利息的支出，提前得到资金用来开发。 这钱也就流动起来了。” 冯裕听得嘴巴张得老大，这钱还能这么玩？ 长见识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动荡 五羊城。 今天依旧是白银暴涨的一天。 皇宫内，皇后都被上报来的情况给惊呆了。 自从金银交易所开市的瞬间，整个交易所内人头攒动，人们争着抢着去要买银圆券。 一两银圆券的市场价，已经被推动到了三十九万文。 甚至今天就有望突破到四十万文！ 买到的人正在盯着不断半个小时候更新的数据。 没买到的人还在抢。 但皇后带着徐大江等商部重臣站在楼上看，不由得露出惊惧之色：“今天消息放出来，会不会导致整个金银期货市场崩盘？” 饶是皇后不怎么管事情，但她也清楚杨定要准备做什么。 那则消息一旦传播出来，期货市场必定受到动荡，也不知多少百姓会在此事中破产。 “娘娘勿忧，今日之后，市场的运作会变得更加规范，百姓虽然受到了不少损失，但现在真正能入局的人，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群富农和合作社。不过合作社的问题不需要担心，因为陛下已经打算推动股市和期货市场的整顿，正好将合作社打包成为公司，然后将当地百姓往外部迁徙，用来开发边疆，好让他们知道投资的风险。” 市场有市场的手段。 徐大江对杨定提出的改革方法大赞，比他只是想要增发银圆券的手段来得不知好多少。 毕竟增发出去的都是泡沫。 一旦发生挤兑现象，白银的数量不足，所造成的的后果可想而知。 还是给新入坑的韭菜们一个提醒，接着推动金融市场多元化吧。 “好。你开始吧。” 皇后离场，待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想！ 说不定就会有百姓跳湖跳海，遍地哀鸿。 她不忍心看。 等皇后一走，突然金银市场出现了几个手持银圆券，身穿丝绸的青年大喊：“交易！我这里要卖一百两银子，有谁要？” “我我我！” 几个要卖一百两银子的青年立刻被围上，立刻遭到哄抢。 “我出三十九万。” “滚开！四十万一两！” “四十一万五千文，都别跟我抢！” 几个青年被狂热吓到了，赶紧推开人群，带着人跑到交易窗口：“我们在这里卖！按照是市价！” 一看青年去窗口交易，现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甚至开始自发的靠拢。 只等青年们交易完毕，就会一拥而上开始疯抢。 “好的。”负责窗口交易的职员立刻核对银圆券，接着交割，同时对他说：“可有银行账户？不然这么大一笔钱，你可能带不回去。” “给我银行的不记名支票。” 青年一张口，就让楼上的徐大江都听到了。 “派人盯着他们。”徐大江请来西厂的暗探，让他们准备行动，看看是不是陛下定制的消息传回来了。 “喏。” 暗探领命离开。 徐大江继续看下边的交割。 “现价为三十九万三千文一两，您出一百两，折三百九十三万文。需要交易税，契税一成，您到手就是，三百五十七万文。另外不记名支票需要支付保险金一成，您的三百二十二万文支票请收好。” 青年赶紧接过，然后揣在兜里赶紧离开。 一个个交割完，这里立刻化身修罗场，开始了疯抢。 门外。 西厂的人看到了那个青年出来，并匆匆往一个小胡同走，紧接着消失在胡同深处。 几个跟过来的探子一看胡同深处只有一座府邸——周府。 “是户部尚书的府邸。” 消息回禀到徐大江手里，他是想了想，放下来说：“那就按照计划，开始吧。” “是！” 此时的下方，新一轮的白银实时价格张贴了出来。 白纸上，红色的字体写着四十万的字样。 是的，就在方才一连串的买卖交易之中，整体的价格都被拉高到了四十万钱。 但稍微的涨幅之后，怕是所有得到消息的士绅都会闻风而动。 “让开！”突然门口有人进来，五六个持刀壮汉挤开人群。 “干什么！” 负责银行的禁卫立刻上前，弓弩手顿时架起弓弩刀剑。 人群倒也没有吓到，而是赶紧散开点，谨防被误伤。 “误会！误会！” 这些个壮汉的身后文士赶紧挤出来，伸手夺刀并，推开前头引路的人呵斥道：“这里不是九昌府，亮什么刀剑，留两个人别带刀跟着，其余都滚出去！” 壮汉们被赶走了。 这文士笑道：“在下来交易银圆券，准备提一笔款子离开，所以人带多了。” “那就注意点。还有你，区区一个庶民，别太嚣张！”禁卫头子一看文士的发髻，发出冷笑，“下次再敢聚众乱晃，小心脑袋！” “明白！明白！”文士赶紧将刀丢给身边随从，让他们滚蛋，同时点头哈腰。 天子脚下，他一个庶民，真就是个屁。 面前随便一个人站着，头顶的冠带不是公士就是公士以上。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么就是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新贵，要么就是高门大姓的后人，靠着祖辈的蒙阴混了一个同爵。 但不管怎么样，这群人全都跟看戏一样看着他。 “行，收队。” 禁卫撤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但还是有人用炯炯目光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区区在下为九昌府朱家卖手里的银圆券，合计十万两，不知在场有谁要？” 文士拱手一开口，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十万两？你们朱家怎么突然卖了啊？” “就是啊！”一群人疑惑不解的问题，让文士苦笑道，“近来族中遭了水，不少子弟又分了家，闹着主家要地，这可是不少的花销啊！所以，只能卖了。” 托词！ 楼上的徐大江皱眉。 九昌府一个朱家，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土地，而且他们族中根本没有子弟从军。 分家倒是分了，但全部给了几万钱打发，去给朝廷开发边疆了。 看来陛下设计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坐看朱家的十万两白银还未交易完，突然又有不少家族集体跑来卖掉手里的银圆券。 数额越来越巨大。 先是几万，接着十几万，最后居然还有一个家族代表周遭十几个小家族一块出手，就是上百万的银圆券。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原本还在沾沾自喜购买到银圆券的百姓惊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帮家伙会集体买卖银圆券？ 就在疑惑时，门外猛地冲进来两三个人，大喊不好了跑到各自东家身边，将他们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陛下抽调兵力北伐，何静趁空虚突袭镇南关，如今关城丢了，禁卫军成了孤军！” 第一百六十章 欣欣向荣? “不好了！出事了！” 这句话，成为了整个五羊城百姓记忆犹新的口头禅。 也是在这一天，金银期货市场遭遇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下跌。 直到下午收市，暂停交易，禁军出现隔离治安开始。 最高价四十万文的白银，直接跌到了二十九万八千，银行方面贴出告示，明日起兑换，准许兑换白银。 究其原因很简单，五羊城的物价开始上涨了。 黄昏时分。 正在做餐饮的丁老头招呼着自己大肚子的婆娘抓紧择菜，而他指挥一个万岛之海来的白肤奴隶干活，给最近天天跑来吃饭的农民上菜。 并且听着他们讨论今年粮油行的粮食定价。 一石米，按照现在的定价，应该是在八万钱左右（通货还未紧缩的定价，新一季的粮食马上就要上市了，而粮油行的定价还没降低）。 堪称靖国有史以来最贵的一次定价，基本上只要种地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甚至在将来扯上布匹，然后给自家人换身新衣服，养上鸡鸭猪牛羊，起上几座宅子，然后每隔几日去小酌几杯（朝廷虽然没有开放私酿，但是官酿的价格因为快速膨胀的粮产，而进一步降低，因此经常出现了酒价便宜的，酒票的泛滥。），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不过还没开心几天，大街上就有人喊出声音：“涨了！米价涨到了三万钱一石了！” 听到这一声大喊，食客们纷纷变了脸色。 “怎么会突然涨回来？”几个人惊呼。 “出事了！镇南关被何静偷袭，丢了！” 亦有人在路上大喊，“银圆券暴跌十万钱！” “什么？银圆券跌了！” “可不是嘛？听说银行都贴出了告示明天开始兑换银子，想要兑换铜币必须对现有的银圆券进行实名，还得交契税，印花税等等税。最后就是金银交易的买卖制度改了，可以购置，但必须要今天买，明天才能卖了。” 一连串的消息，顿时引发所有人的震动。 尤其是一些接到消息缓慢的散户，整个人如遭雷击。 丁老头就看到一个客人丢下一百文，连饭菜也不要，冲向了银行。 与他一起坐着的食客倒是没走。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不吃了？” 食客倒是不在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说：“那家伙是高点接手，三十五万文的时候咬着牙买了一两，如今暴跌十万钱，他可就亏了足足五万钱。这得是多少？都快两石米了。” “我就说银圆券太反常，肯定会出事，他就是不听劝，昨天刚入手的，今天就爆了，五万文啊！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放到偏远一点的地方，足够买上一个老婆了！” 另有人幸灾乐祸，早就看不惯那个家伙请他们吃饭的时候装逼模样。 这下好了！暴雷了！ 亏死你！ 丁老头点了点头啧啧说：“还好前几天我没买，不然肯定亏死。” “可不是嘛！”几个对视一眼，嘿嘿笑道：“不过这一次的粮价回涨，若是被钉在三万文上，那么接下来咱们家里的田产又缩水了一笔。啧，过年还想置块地，怕是没辙了。” “确实。还是安心过小日子比较好，至于银行什么的能不去打交道就不要去，那帮家伙吃人不吐骨头，钱财过手还得被他们吃掉一笔。可偏偏一群人不断的给银行啃，真是想不通！” “就是！这年景是越来越好了。区区一个何静，肯定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咱们就等着听到镇南关再次光复的消息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个食客哈哈一笑，碰杯继续喝酒。 镇南关丢了？过两天就收复了。 区区何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要是真能对付得了北伐的靖军，用得着到现在趁着皇帝北伐后方空虚的时候突袭？ 再说了，你就算突袭了镇南关又如何？ 皇帝难道不会回师？国丈不会北上？ 南北夹击，区区一座镇南关能撑多久？ 当局者迷罢了！ 丁老头一整个下午看到了不知多少买醉的人。 突然暴雷的白银市场，也确实直接扼制了狂热的气氛，让很多意动的散户们纷纷驻足观望。 大家都在等待第二天的处理方案。 于是，第二天，商部宣布对银行改革。 直接将金银交易行剥离，在城西一座大楼内改组，称呼为证券交易所。 由一任尚书分管证券交易所，故而该尚书也被成为券商尚书。 这个尚书的职责就是对证券内容进行细化，分为实物期货（金银以外的粮油棉糖，进一步扩大国家对于是市场的掌控。）、金银期货（贵重金属期货）、股市、国债。 股市将会开放朝廷实控的靖国第一棉业、第一酒业等内容。 它们将会重组上市，然后准许百姓认购股票，并且采用实名制，所有的内容得到朝廷官方的保护。 除了这些以外，银行方面还将昨日破产的合作社（就是一帮不好好干活，跑去玩金融的家伙）整编，推动大农场式、大手工作坊式的工作模式，来进行众筹认股。 最后就是工部成立了建设公司。 分别为第一到第七的建工集团，用来对应说六州之地外加铜州以南的广袤新开发区。 它的任务，将是针对各个地方进行基础开发，比如修路可以开设收费站收费，修筑水库、运河等等，惠泽一方的同时增加百姓的收入，增加国家的收入。 当然，这些公司的营收，很大程度上会依赖路费的收支，然后转为股票的实际价格。 跟东方的国企不同，这里更多的是像利益看。 毕竟被证券化了，想要有大笔的资金注入，除了官方给的一定补贴，更多的还是需要被投资商们看好。 类似于私有企业，不过是国家持有最大的股份。 除了公司上市，剩下的就是债券的发行。 比如现在第一笔债券已经在徐大江的主持下发售。 名叫北伐开发债券，为期五年，只要购买了债券，就能在五年内，每年得到一笔利息，这笔利息比银行存款高，比期货和股市收益低。 但很受追捧。 比如之前那群想要买地的人一听有债券这个东西，一合计买了。 反正朝廷这次北伐稳了。 朝廷明摆的送福利，不要白不要，而且关键是一年后就可以赎买，随时取用，为啥不要这股债券呢？ 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当大家还在犹豫是否要买债券或者股市的时候，何静投降的消息犹如狂风卷落叶一样，带走了五羊城内最后一丝悲怆，剩下的全是昂扬向上的激动，以及朝廷的撒币行为。 北伐开发债券的钱，不仅仅用来当做军费，更重要的是推动整个国家内部的工厂建设，以及新占领区域的开发。 所以商部下达了光复区开发计划，以及关于西疆隧道建设计划（就是柴正清送上来的那本，直接被杨定丢给了徐大江，让他去跟工部的人探查合计，一旦可行立刻进行建设。），总之，在靖国内，几乎一日之内，许多工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 一时间欣欣向荣。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沧西的铁山部 沧西县。 烟火飘摇，喊杀震天。 站在自家的军阵上，赫连力展第一次感受到了千军万马的统帅何其不易。 面前，五万人的辰国部队在三千轻骑兵的协助下，犹如利刃一样，切开了曜国的军队，辰国的指挥官在“铁”字将旗下面无表情的下令。 全军犹如一把刀，不停的扩大战果。 而他赫连力展不管怎么委派传令官去传达命令，他的部队总是一点点的崩溃，最后整条防线彻底溃败。 乌泱泱一片人四散，赫连力展大怒，但还是命令嫡系带着精锐退后回到桐城县。 他的部队太乱了！ 必修要重新整编。 当然，他也在屡败屡战之中的学到了不少东西，更是知道曜国和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差距。 这个铁山不过是靖皇的手下败将。 而他赫连力展却连这个手下败将也没法击败，可见他们曜国的实力在靖皇面前多么不值得一提？ “陛下啊……你与靖皇合作会不会出事啊！” 带着担忧，赫连力展撤走了。 “穷寇莫追。” 铁山并没有着急追击，毕竟曜族的部队在大陆根本排不上号。 说他们是士兵那都是用来恶心别人的。 这种战斗力，充其量就是流寇之流，就算杀再多也无关战局。 与其深追下去，不如留下沧西县，随时等待南边的动静，毕竟镇南关被偷袭了，雍王和唐若青全部失陷，要不是西边的曜国军队一路跑过来，中间放弃了大量难啃的州县就是想要跟他一战的话。 他早就撤回韶关了。 等铁山部撤回沧西县。 屁股还没坐稳沧西县内的椅子，南边的士兵来了。 他们带来了谢欢部的书信。 看完之后，铁山皱着眉头问面前的使者说：“靖国居然没有乘胜追击？” “是的！”使者颔首说，“靖国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够早点完成交割，故而都在镇南关等待，只是并没有给我们任何的粮草，因此谢将军说他最多再拖七日，让将军尽快去韶关接掌防线，一定不能让靖国突破韶关，否则泽州一乱，陛下必然大为震怒。” 铁山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辛苦了，就打发走了使者。 几个谋士上前，对铁山说：“将军，镇南关失陷，望江崖眼看即将沦陷，我等应该早做打算。” “我明白。”铁山颔首说：“你们几个想一条路，能让我军三日内抵达望江崖的路。方才那个使者一路北上已经用了三日，最多三四日，望江崖就会交到靖国手中。届时靖国水师北上，不用五日，就能抵达韶关下。靖皇和他的麾下，怕是早就憋了一股大气。” 铁山敲了敲桌子站起来，走到地图边上看了又看，嘴里念叨：“夺镇南关全军三等功一次，破韶关全军二等功一次，下泽州全军一等功一次，灭辰国全军特等功一次。灭辰国是不可能，但下泽州却有可能。因此，挡在泽州之前的韶关，必须夺下。他们都卯足了劲啊！” 几个谋士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早就听说靖皇给出的悬赏不低，但是从未想过所谓的积功，还能调动军队士气的。 “将军，或许我们可以走沧江，入岐山，横渡多难湖。” 谋士之中有人上前说。 “不可！这一条水路落差太大，沿途需要大量的纤夫拉纤，这一路走下去，简直浪费时间啊！” 这个谋士的话立刻被另外的谋士反驳，但他不恼怒，反而笑呵呵的说：“若是平日里，在下一定不敢推荐此路。但此时正值雨季，水涨船高，所有的落差全部在江水的蔓延之下完全平整，只需小心被淹没的岐山山头，就能一路直达多难湖，进而进入韶关。” 听到这里，铁山划了一下地图，大约一千里（大利王朝制度：一里250米，一千里就是四百五十公里。），并不近啊！ “将军放心，如今雨季水流湍急，若是乘坐小舟，顺流而下一日可以行五百里，两日就可以抵达多难湖。我们运兵的船只稍大，但依旧能在三日内抵达韶关。” 听到这里，铁山颔首说：“确实还是水路更快。那就安排一下，速速准备今日就分出一部分人提前出发。在前方探路和整编水文，随时回报。” “唯！” 看着谋士们退下，铁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翻看南边传回来的各种资料。 他总觉得有点古怪，但有分析不出来什么古怪。 区区望江崖，靖国若是想要赶时间赶速度抢夺韶关，就一定会强攻，再不济也会清理掉水面上的铁索，好让水师北上。 但他们不疾不徐的速度，总觉得像是在等他一样。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另类打算？ 想了半天，也像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累的铁山决定不想了。 如今镇南关一带的战事已经被何静玩到稀烂，大皇子一党已经失利，接下来他必须做出最优的表现，只要能保住韶关，他就能成为整个南征战事中最靓的仔。 并且顺理成章接手征南军，甚至成为二皇子面前的一大红人。 从此开创祠堂，成为一方世家。 光宗耀祖啊！ 拉了拉衣服，他躺倒自己的床榻睡着了。 毕竟打了半天的曜族，真的太累了。 夜半子时。 他被唤醒，起身一问，居然是南边的何静突然诈尸，趁着靖皇大部队偷偷从陆路北上的档口杀了回来。 镇南关被夺，何静部要接谢欢部的指挥权，却被谢欢拒绝。 因为谢欢怀疑何静是假冒的，是靖皇想要抓紧要兵马好北上的招数。 听到这个消息，铁山的心神一凛，不管消息真假，他都必须尽快抵达韶关。 何静部突然出现在镇南关，必定会被南北夹攻。 若是何静降了，那么镇南关不过就是失而复得，做做样子。 但如果何静没降，南北夹攻之下他能坚持多久？ 不出数日，一样得被攻破。 因此，下一战的重心还是在韶关。 必须尽快布局韶关事宜了！ “来人，吹号集结，尽快往韶关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辛超首秀 沧江上，岐山畔。 此地在雨中甚是绮丽。 有“雨到四月岐山露出角，好似蛟龙浮于水。”的千古奇景。 站在船上，铁山看着露出来的岐山，像只一头蛟龙露出一半的脑袋在水面，两个天然的大洞真如眼睛一样紧紧盯着四周。 不过这两个大洞却是十分危险，曾经沧西县志内有记载，有人爬进去，结果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等爬上来，这人染了大疫，并且还引发了整个沧西县因为传染死了十万人。 因此从此之后，就有了岐山蛟龙洞乃蛟龙禁地，进之最好死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否则必有灾殃。 后来有人不信，陆续去了几百人，结果无一例外，出来要么染病，要么疯疯癫癫，嘴里念叨着什么里面是水晶宫，龙王殿的说法。 从此，再无人敢随便踏足。 路过此地，铁山也无心理会，因为边上有人送上来了南方的最近情报。 靖国白银暴跌，坐实了何静攻破镇南关的说法。 如此，镇南关应该能再守一会儿。 铁山不奢求何静能守住多久，只要能再坚持个两三天，他就能从容将韶关置于自己麾下。 “另外，靖国突袭镇南关时，雍王曾派一支军队前往韶关求援，现在刚刚抵达沧浪小寨，我们的水文探测小队，也跟他们打了交道，确为雍王部曲。” 铁山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他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当时镇南关那么乱，雍王一看事情有问题，赶紧安排人冲出去求援，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军队可能抵达某个地方时就听到雍王被抓的消息，顿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在多难湖到韶关之间的小寨驻足，等待他这个负责后方的主将抵达，也在情理之中。 “可有派人前来？” “有。对方很急，一直念叨希望我们南下救雍王，还说若是救下雍王，大皇子必有重谢。” “呵呵。” 铁山更加确定这群人是雍王的部曲了。 只是还是冷笑。 要是他能看得上大皇子，招一招手，就不信大皇子不心动。 两人的理念不同。 大皇子身边全是世家，一个寒门的踪迹都看不到。 二皇子这里倒是有点寒门。 相较而言，二皇子还是比较兼收并蓄的。 故而铁山的加入，可不仅仅是为了荣华富贵，更重要的还是未来。 “行了，如果对方来船上，就让他们走吧。就说我怕已经知道镇南关事宜，等抵达韶关之后整顿好部曲之后，就会立刻安排救援南下。否则本将军手头上士兵不够，如何能救援雍王？” “唯。” 此事告一段落，一路抵达多难湖内。 多难湖取自多灾多难的意思。 这里的湖里有许多沙洲，面积广阔，是清江上的一个重要蓄水湖泊。 因此当地有许多的鱼群生活，也就衍生了一群的渔民在沙洲上生活。 但多难湖位于热带和亚热带交界之处，经常性受到大旱和大涝的影响，沙洲是时而出现变得宽阔，时而会被湖水淹没，消失无影无踪。 等到雨停水退，沙洲又会出现，留下一地狼藉。 从而导致了大量的渔民直接生活在船上，每天在沙洲之上与老天爷抗争，确实为多灾多难，这才有了多难湖的称呼。 此刻。 湖面上的沙洲还未完全淹没。 为了防止搁浅沙洲，船只只能在特定的航线行驶。 沧浪小寨外的码头。 辛超带着三千人，咬了一口肉干，死死盯着不断路过的辰国战船。 “这个铁山，到底来了没有？永安伯（风间）好不容易替咱们争取来这个奇袭机会，可不能败了永安伯的名声。” 辛超吃下嘴里的肉干，回头问之前去探查铁山部的成员。 他们曾经假冒雍王的使节，打着一定要见铁山的旗号，前去探查铁山旗舰的所在之处。 虽然被赶走了，但他们还是有看到铁山的旗舰。 “应该……”成员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往沧江内进入多难湖的一条船，指着大喊：“就是这一条！” 辛超看了一眼船，比之南边张江虎的战船小太多，想来估计是全部将好船支援张江虎去了。 所以不大，却很好欺负。 “那就行动起来！进行刺杀斩首！” 辛超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冷色，三下五除二吃掉肉干，立刻命令载满火油的船只立刻出发。 只要火一烧起来，他们就能继续使用狼群战术。 一定得让铁山死！ 只要铁山一死，后续的辰国部队必然群龙无首。 而靖军也快北上了。 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在，辰国来不及反应的话，一定会导致韶关无将主，在极短时间就会被攻破！ 船扬帆。 几条小船快速靠近铁山的船舰，上边还是之前的使者，死活要见铁山，还说南边的望江崖彻底投降了。 靖军已经北上，为了雍王的安全，希望铁山能派人去跟靖军谈判。 听到此番话，铁山呵呵冷笑，但还是让使者上来。 落在最后的辛超看自己的人上了这艘船，立刻确定铁山的所在，命令部队不要挂帆，用人力划动，缓缓靠近。 双方一度拉近到一千米内。 此时船上。 铁山见到了使者，没见过，不过看样子像个谋士，估摸是雍王身边的幕僚。 “使者的来意本将军都懂。不过使者放心，雍王殿下本将军一定会救，但却不是现在。毕竟我才刚道多难湖，距离韶关就在咫尺，只要进入韶关，再派人从泽州征兵，一定能在短时间内争取到超过十万人马支援，只要守住韶关，就能让陛下以韶关为筹码谈判，届时雍王也就能回归了。” 铁山说这话的时候心理都想笑。 区区一个废物六皇子，在辰皇心中连屁都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废物，而去换韶关这等险要关隘呢？ 真正着急的是大皇子一党。 总之，只要朝堂的水越浑，他越有机会成为二皇子身边最重要的臂膀。 这其中的待遇，差别可不小！ 使者讷讷不言，斜视了一下身后跟着的所谓“副使”，顿时一咬牙冲上前吼道：“铁山将军速跑，外边的所谓士兵不是雍王的部曲，而是靖皇的！他们要放火烧船！” 几个副使听得脸色一变，立刻有人怒吼：“你敢反！立刻鸣锣！” 接着，几个人一个健步朝着夺下最近的将兵兵刃，并朝着铁山冲了过去。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命休矣! “杀铁山！夺韶关！” 四个“副使”中有三个“副使”一声怒吼，飞速朝着铁山扑了过来。 “拦住他们！” 边上几个眼疾手快的亲卫一拥而上，挡在铁山面前，还有人抽出刀剑来，想要斩杀他们。 奈何这几个刺客是接受过训练的搏斗高手，这些亲卫在仓促之间无法应对，之前抢下剑的那个人发现他们人多，立刻放弃直扑铁山的打算，而是转身刺向一个扑过来的持剑者。 噗嗤一声闷响，那个人直接被斩断了手腕，发出惨叫之声。 接着持剑刺客一个闪身，躲开了身边敌人的扑食，快步上前将掉落的剑抓起来，手持两把剑，三下五除二斩杀另个亲卫，贴近自己人。 另一个人接过剑来，架着剑砍翻了一个拿刀的敌人。 “列阵！” 最后一个人捡起了刀，一声怒吼，三人迅速成为一组，进退同步，杀敌见血，鲜红如火的颜色顿弥漫了整座船舱。 三个人在战斗，面对对方十几号人，犹如强力的收割机器，一步步推进朝着铁山方向袭杀而来！ 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一个人早早的跑到外边，抢下最近的锣，开始按照约定的律动，敲击铜锣。 瞬间，缓缓靠近的靖国战船纷纷扬帆，像是苏醒的猛兽，从四面八方快速的朝着旗舰靠拢！ 回到船舱内。 铁山铁青着脸看着手下的亲卫和将官被三个人像屠猪宰狗一样的画面。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办法组成有效的战阵进行攻击，亦或者个人的武勇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你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通过单打独斗赢得这一次的进攻的。 “都撤回来，以本将军为中心结阵！” 铁山立刻喝道，对方人少，船舱也不大，正好可以形成高效的收割战阵。 三位一体，区区一个品字形的战阵，就能轻松的撕开他们。 铁山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部下了。 连一个指挥的人都没有，比这三个人更差！ 部下应诺，立刻撤往铁山处。 铁山看对方想要趁机欺近，一脚踹在桌案，整个桌案顿时平移飞掠而出。 “退！” 一看情况不对，指挥的刺客立刻下令三人退后。 “左杀！” 站稳一看，铁山左翼薄弱，刺客头子用简短的命令，让铁山脸色整个人都变了。 “随我往右！” 铁山也不等左翼战阵形成，立刻下令右撤，给列阵争取时间。 环绕在桌案边，两方人马形成了诡异的你追我赶。 区区三个刺客，居然压着对方二十几号人不敢乱动。 甚至连铁山左翼抛下的五六号人，都被对方头子一个刺杀的命令，三下五除二全部斩杀。 “好强！” 铁山心头一凛。 对方的左右两翼都捡起了刀，架上了地上的盾，头子则是换上了一杆短枪，并且后退，让两个刀盾兵朝前。 “推进！” 刺客头子一声令下，两个换装的刀盾兵立刻冲刺。 “刀盾兵往前给我挡住！” 铁山脸色无比难看，虽然这三个人很强！ 但是区区三个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老子当年可是从小兵做起来的！ 双方相撞。 刺客头子立刻从刀盾兵之间刺出短枪，左手一抖，枪杆滚动，愣是将敌方准备刺出长枪的士兵扎死。 接着收枪，然后狠狠朝前一掼。 “趴下！” 铁山惊了。 这货居然放弃长兵器，想要干什么呢？ 低头，抬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丢出的长枪已经将三个倒霉蛋扎成了串儿。 硬生生在队列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冲！” 刺客头子从左侧跃出，趁着对方阵型紊乱，一刀劈死了个刀盾兵，并从他手里夺走盾牌，来到左侧。 原本左侧的那个战士成了中间的人，他看了一眼铁山的位置：“撞过去，杀！” 指挥换人，铁山听得脸颊一阵抽搐。 这三个人到底谁才是指挥官？ 难道站在中间的那个才是指挥吗？ 不过船舱外传来了鸣锣，还有一声声敌袭的惨叫。 船舱内已经阵亡超过十一个人，区区三个刺客，他们居然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一幕幕，一桩桩，一切切的屈辱和怒火，都让铁山暴躁怒吼：“给我绞杀他们！” 说罢，他第一个提刀冲了上去。 “别散！杀！” 中间指挥的刺客命令传达，三个人左突右进，前后转向，所过之处不是金铁交鸣就是鲜血泼洒，遍地哀鸿。 “围起来！” 铁山被两把刀撞开，这些人居然已经冲进了整个阵型的中心，让他心里又喜又怒。 人不够还往人堆里冲，真是自己找死！ 但怒的更是，他们的战阵居然被区区三个人撕开了！ 等今日回去，非得好好的教导如何指挥和列阵！ 太废了！ 一看被围了起来。 铁山已经跳到圈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背靠背，眼看六路，耳听八方，俱是持盾，朝着铁山所在方向冲了过去。 “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敢小瞧我？” 铁山愤怒不已，这群人都被围了，居然还敢直接朝着他扑过来。 真是气煞我也！ “所有人一起上，杀不死他们，你们都给我一撸到底，滚去军中当小兵！” 辰国将官士卒一听，哪里还能小心？纷纷冲上来，乱刀相加，金铁交鸣。 因为人数太多，左翼的那位头子中了一枪，但他只是一声闷哼，用盾牌将敌人磕飞，接着狠狠斩断枪声，直扑左翼的辰国将官：“杀铁山！” 最后一声怒吼。 左翼五个辰国士兵被他拦住，等到他们杀死了那个刺客冲出来，自身轻伤四人，重伤一人，可谓惨淡。 而另外两个人却跟没听到一样，立刻变成面向铁山的形制。 其中一个大吼一声狠狠撞开挡在铁山面前的最后一群人。 最后一个人立刻加速，趁着期间的空档，在队友的配合助攻之下，一跃而起，一盾狠狠甩向铁山。 铁山怒色满脸，挥刀砸开盾牌，紧接着对方的刀已经朝着他面前挥下。 铁山慌忙抵挡。 铿锵！ 铁山被击退，虎口传来刺痛，一股温热涌动，像是流血了。 锵锵锵！ 接连几次挥刀，铁山都硬抗，但脸色却变了。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虎口麻木了，不像是自己的。 “杀！” 听到后方传来的怒吼，之前撞开豁口的人以一己之力与其余十几号人战成一团，但只留下了了几声惨叫，就没了声响。 断了最后的声响也让正与铁山交战的刺客加快了速度，也加大的力气。 又是一刀劈下。 这一次铁山的脸色彻底变了。 因为他的刀被砸飞了！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接着收回手来又一次朝着铁山劈下。 我命休矣！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铁山愿降! 轰隆！ 火船撞在了铁山旗舰周围的船只上，升腾的火焰吓得这些船只立刻展开自救。 但很快就有挂起靖国旗号的战船撞向他们，紧接着铁钩拉住桅杆，两条船横向撞在一块。 接舷开始！ “冲上去。”辛超的船也撞在了铁山旗舰。 火船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混乱，以及阻挡辰国其他的船队前来支援。 而辛超的目的就是为了铁山的船只。 此时雨很大，火势却也很旺盛。 加上到处都有芦苇，当火船爆裂，火油四溅，一些芦苇被点燃了，火焰也在芦苇之中飘荡，渐渐蒸发水分，使得更多的芦苇被点燃。 虽然没有整座湖都是火焰的画面，但依旧吓人。 越来越多的船赶紧撤离芦苇丛，瞬间让辛超所部的压力变小。 当辛超冲上了铁山的船，迎面就看到了铁山。 虽然这家伙很狼狈，但身上的服饰，也暴露了他的身份地位！ “那是铁山！” 之前敲锣的那个刺客冲到辛超边上，指着铁山大吼。 “杀！” 辛超没有任何的犹豫，下令追杀。 这一幕，让铁山一边下令迎敌，一边在亲卫的拥趸下，朝着宽敞的甲板移动。 就在方才，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结果船一阵剧烈晃动，对方一个没站稳，刀偏了。 自己这才抓住机会一下将他的脖子勒住，在亲卫扑上来后将他乱刀砍死。 结果一出来，竟然遇上了地方的主力！ 难道真是天亡我吗？ 铁山在水上有点摇晃，但一旦稳住身体，他就疯了似的朝着深处跑，一定不能让靖国抓住他！ 跑了没两步，他就发现四周都是火光，外边的船只进不来，靖国的士兵正在抢夺船只的控制权，到处都是血战和嘶吼，当然也有些人被踹下船只，并被船下游弋的小型船只收割性命。 “杀！！！” 喊杀声逐渐凝固。 费劲心力终于从重组的部队挡在了前头，铁山已经退到甲板的中心。 “铁山！要么死，要么投降！” 辛超看铁山已经重新组织起一批人马，虽然只有一百多号人，但如果强攻，自己的士兵也会死伤惨重，并且变数颇多。 先用点手段瓦解他们的战斗意志。 “我们都是利人之后，要为就为了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去战斗，而不是替辰国上层的世家去送死！ 你们自己想想，为什么我们靖国士兵能越战越勇，不就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二十级军功爵带来的好处吗？ 就比如我们家，几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名下的免税和土地。这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辛超看着举着刀剑而警惕的辰国士兵，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我们的地位可以通过立功来抬升，而你们的士兵只能一辈子当世家的狗。 现在机会给你们，愿意束发加入靖国的我们欢迎，并且今日之后，我军将会北上韶关，打过泽州，甚至灭了辰国！” “都自己想清楚！先加入的都有功劳，都能升级，都能获得免税，赚到银子，娶到妹子！” 辛超朗声，慷慨激昂，声情并茂，仿佛是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天使。 不过这些士兵有点困惑，一动不动。 但一切的根源，还是因为百姓被奴役得眼中，大家都有点担忧而不敢轻举妄动。 在靖国并没有很强的人地矛盾，但却有很大的地位不均衡，因此许多地方百姓生活在只知世家，而不知朝廷。 就比如之前一段时间，还是有百姓被世家摧残得连有机会晋级都不知道。 只有一些跟朝廷接触比较多的城市，亦或者已经尝到军功爵甜头的士兵，才知道什么才是未来。 通过战争获得功勋兑换爵位才是未来！ 所以，辛超再说了一些好处之后，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流传在辰国境内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吹嘘，许多辰国士兵之中不少人出现了动摇。 更何况，此时铁山的部曲大部分来自靖国。 哪怕是这批亲卫，也有一大批人都是最近招募的。 全部都是韶关以南的百姓。 他们饱受战争迫害，其实心里对辰国的感触并不咋样，要不是铁山给的钱多，他们根本不会继续留下来。 但是现在，靖国抛出了橄榄枝，只要加入靖国，就能为了自己奋斗，似乎听起来无比美好。 普通人追求的东西都很简单。 一、吃饱穿暖。 二、繁衍生息。 三、上升希望。 四、家境富裕。 但这些东西，辰国通通没有。 是的，在辰国的控制下，韶关以南的土地上，税收增加了数十倍，一年亩产不过两千斤（三季产量），就会被征收走超过一千八百斤的米粮，剩下的两百斤能干什么？ 矿山被达官显贵勾结世家抢走，去了工坊还得签署卖身契，从此沦为奴隶。 哪怕进了军营，辰国的世家根本不把普通士兵当回事，多少人饷银拿不满？ 打仗之前甚至连口饱饭都没有！ 也就是铁山人好，不克扣，在军营内比较重视这些问题，要是换做其他世家子弟掌权的军营。 贪污腐败，肆意打骂，甚至一个不顺眼就动手杀人。 但是这群人不仅没有人反抗，反而默默忍受。 只因为三百年的大利王朝，世家们早就把血统理论潜移默化进了各个人心中。 尤其是越往北，普通百姓甚至就以为他们的天就是某地的世家。 靖国是因为地处南疆，处于近一百多年才被开发，且有相当一部分百姓是归化进来的曜族人，这才避免了全军覆没。 虽然一开始大家还对靖国抱有怀疑，但辛超费尽心思的慷慨陈词，也是十分有道理。 能为了自己奋斗，那为什么要替别人卖命？ 一时间人心涣散，铁山的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 “莫要被他欺骗了！靖国可是拿人头记功的！等你们降了，他就动手砍下你们的头颅！尔等的头颅，可是他们的功勋啊！” 铁山一张口，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 万一被拿去当了记功的人头，那岂不是亏大了？ 气氛顿时微妙。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铁山啊！你难道不知道靖国的军律有言，无故杀本国百姓，动手者夷三族，上官按律论罪，最高斩首，最低贬爵，律法之严苛，我等可不会随便触犯。” 辛超耸了耸肩道：“顺便说一句，凡是愿意束发自请加入靖国的人，只要会说官话，或者在靖国实控区域内拥有田土，登记了户籍，都能算作靖国的人，哪怕没有，也可以通过束发，来归纳为靖国的百姓！ 杀本国百姓这种事情，我们可不会做。不过，机会给你们了，要知道成为百姓，还不等于享受靖国的二十几军功爵，你还得上战场或者给朝廷做工，甚至参加科举才能升爵，不然你没有免税的权利！ 可是现在有机会，你们自请加入靖国，拿下铁山或者辰国反抗军，你就能获得军功，最低都是一个庶民。一个庶民，可以免税十亩地！朝廷给军人提供低息贷款，帮助你们买房买地，机会难得，先到先得，错过没有！” 辛超的一番话，就让铁山心头猛地一紧。 因为他发现四周的人马，开始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看向他的目光更像是看到了万顷良田和美艳娇儿。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七个亲卫护卫着他往后退，瞬间就两股人马开始了分流。 铁山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发出哈哈大笑。 所有人错愕。 “铁山！你还打算冥顽不灵吗？”辛超一声冷喝，“看来是没得谈了，所有人听令，随我上，擒杀铁山！” “等等！” 铁山大吼一声，镇住了急于想要立功的辛超：“我铁山愿降！并帮助靖国夺取韶关！北伐泽州！攻灭辰国！”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韶关以南的世家决策 “什么！靖国又打回来了？” “何静投降了？” “铁山在多难湖被刺杀？死了？还是活着？” 韶关以南的所有府县的世家都惊了。 自从靖国从五羊城开始翻盘，大家都觉得靖国顶天就被挡在镇南关处，绝对不可能北上。 但镇南关丢了的消息传来，他们本来都是吓了一大跳，这要是让靖国北上，他们这些背叛的世家会有什么下场？ 想想都知道肯定会被清算，毕竟当初真杨定的失利，全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就在大家惶恐不已，到处串联想对策的时候，何静突然出现，抢下了镇南关。 大家还开心了几天。 结果三天后，何静投降靖国，镇南关再一次回到靖国手中。 并且清江上大片的军队北上，凡是沿着清江两侧的州府世家赶紧献上降表，然后躲在家里抓紧花钱整顿兵备，以免被靖国清算。 甚至还有人赶紧去联系辰国铁山部，希望铁山能组织部队反攻，毕竟他们的兵马全给了辰国，手头兵力所剩无几，真要打起来，他们绝对会被靖国一路犁过去。 但现在一群世家连忙蜷缩兴阳城内，惶恐的听着下边的人在禀报。 “靖国水师距离兴阳城只有不到一百里，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铁山投降了，据说现在负责埋伏铁山部的辛超，带着铁山降兵进攻韶关，韶关已经易主了。” 一个个探子的禀报，都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响，让所有人的脸色发生了剧烈变化。 甚至已经有几个世家老大人发出哎哟声音，头疼起来了。 各种毛病。 “够了！既然靖皇打了回来，那就上降表吧。” 兴阳城的田家家主田芳站起来说道：“此战辰国已经兵败，全线溃败，甚至连韶关都丢了，可见今日之后，辰国的军伍就算再想南下，非得经历过一场大战不可。现在最让我担心的还是，靖皇要怎么对付我们。” “这……这……” “先保家族不灭吧。”光鸣出声。 此人不是光华恩的亲族，而是来自隔壁营山城的家族。 光姓在靖国是大姓，人口不下八百万，若是论起来，这些光家人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全部来自一个氏国，但后来因为大利王朝的迁徙，早就亲疏有别了。 “可为什么靖国能翻盘啊！辰国明明就稳操胜券啊！” 一群世家人都感到荒谬，战争的局势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实在让人大跌眼界。 “是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你我这些人不必镇南关以南的世家，错过了这一次后，必须想办法进入这个体系内！否则未来，你我的家族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田芳咬着牙说道。 自从杨定那个小皇帝捣腾了这个什么牢子的爵位制度之后，靖国五羊城一战绝地翻盘，以五羊城所在的皇城军为核心，以直隶州为半径，几乎抽调了将近五十万人马，这些人马才是靖国本次的北伐的绝对核心力量。 从五羊城一战结束之后，杨定立刻对战死和退役的将士进行各种扶持。 朝廷、皇室大笔的撒钱，这才让直隶州所有百姓都意识到，跟着靖国混不是为了靖国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于是直隶州大批百姓加入靖国军伍。 接着镇南关——昆山一线的战场上，愚蠢的何静打仗还打得稀烂，这才让靖国有时间不断通过低烈度战斗训练和整编，加强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接下来皇帝的几首闲棋险招接连生效，直接就把辰国这个纸糊的老虎打得半身不遂。 何静投降、铁山投降、韶关易主。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田芳既痛恨靖国翻盘，更无奈接下来必须割肉了。 否则，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不会有好日子的。 “家主！外边来了靖国的哨船，问我们为何不挂靖国旗帜？” 田芳看自家子弟跑来报告，不由的咬牙切齿道：“立刻升起靖国国旗，另外派人送一封联名降表，以及我们希望见到靖皇的请求。” “田兄你是想？”光鸣看向田芳。 田芳点了点头道：“此时此刻，你我除了投降，还必须探听清楚靖皇的底线，毕竟二十级军功爵的背后，还有一连串的税收改变，南边已经实行，你我这等北面世家若是不实行，那群在靖国掌权的平民将官，能放过我等？” 其他几个家族族长脸色剧变：“不可啊！这些田土乃是我等家族根基啊！” “你可以不给，到时候看看靖皇会怎么灭了你们全家！” 田芳声音冰冷：“现在的靖国可不比当年，以前小皇帝和陈政还需要依靠我们世家，但是自从五羊城一战以后，他靠得是手中的兵权以及一群泥腿子，此时他北上，一路摧枯拉朽，还需要世家佐助？南边那群世家，巴不得我们全灭了，然后迁徙他们家族中的子弟北上，占领我们的田土！” “……” 这群族长全都脸色难看，却无可奈何。 形势比人强啊！ 他们手头的兵力甚微，根本不足以和靖国对抗。 还是去看看靖皇的底线吧。 很快，大家签署降表，命人送了过去。 焦急等待一个多时辰，终于田家子弟跑来禀报：“家主，靖皇请兴阳城所有世家都过去，他设宴款待。” “好。”田芳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只要能谈，家族不灭，一切就有希望。 “那我们准备一下，一块过去。” 田芳跟光鸣颔首，两人私底下也达成了共识——不管靖皇说什么，只要加入二十级军功爵体系内，什么都能答应。 相较这里头其他世家，他们家族许多的声音是跟辰国做的，信息渠道不少，也知道现在辰国的情况。 北面，靖国礼部侍郎、外交司司正、白衣军师空山先生身配十三国相印（多为小国），以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各个国家，让他们万众一心隔江威逼辰国。 更有大国虽然没有给空山先生相印，却也奉之为座上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靖国身上。 都在等靖国的亮眼表现。 一旦靖国有任何反击力量，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弃南北夹击的机会。 现在一个空山先生手握十三国将近五十万兵力，给辰国江防带来了极大的威迫。 辰国的主要部队全在北面，根本南下不了。 所以，韶关一旦确定丢了，靖国彻底光复先帝打下来的稳定疆界了。 而如今的靖皇不似之前那般昏庸，或许真是因为早年年少无知而被陈政蒙蔽，才有了一连串的昏聩之举。 所以，他们就必须想办法融入靖国现行的体制内，否则真有可能被抛弃，甚至沦为养料。 “家主，靖皇的旗舰到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黑脸红脸 当…… 编钟在响，杨定举着小锤子在敲击编钟，并且表情有点沉闷。 “陛下，铁山投降是好事，韶关已经光复，缘何如此不快？” 陈安看到杨定沉闷的敲钟，不由得凑上来轻声询问。 “不是铁山的事情。” 杨定随手将小锤子放在乐师手上，在乐师百般拜首之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朕在想如何整顿如今韶关以南的世家。还有赫连力展所部也该约束了，毕竟战事结束，该让他们拿走请曜国出兵之资的事情了，必须要处理好啊！否则，西部边疆必然不稳。” 跟在杨定身后的不仅有陈安，还有几个文武，全是新晋的新贵。 比如有山虎之称的牧田。 “陛下勿忧，当初离开之前臣和赫连力展商议过了，他所带走的百姓具为曜族人，只要以此为口径，想来百姓也不会多怪。” “这倒是可以。”杨定对牧田这话感到满意。 反正西部疆界地区内曜族真的很多，可能不下五百万，赫连力展就算强行扫荡，估计也掌控不了全部，最多带走三四百万人，说他们都是曜族也无所谓。 并且这批人过去也有好处，只要能融入曜国，必然能推动曜族利人化，日后若是有机会攻占曜国，也省去了同化时间。 区区三百万，回头北伐泽州抢人来填补西部空缺就行。 “对了，泽州有多少人口。”杨定问焦郁。 他的家族就在相邻的文州，对于泽州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 “回禀陛下，泽州口众不下千万，乃是辰国南方最大的一个州。” “哟呵！可以嘛！那就去信赫连力展，让他将需要的曜族人迁走，尤其是当地的世家，这些世家掌握的文化和资料，能给曜国带去不小的助臂，让他通通带走。之后留下的空地和城池，咱们就拿泽州的百姓去填补。” 杨定摩挲着下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看到皇帝开心了，陈安也开心说：“陛下圣明！泽州百姓一定会因为能沐浴在陛下的圣光之下，而感到自豪的。” “……” 这个太监真能讨好，难道不怕背负的全是骂名？ 焦郁等人面面相觑一下，心下腹诽。 “陛下，聚在兴阳城附近的世家族长都来了，是否开席？” 冯裕走了进来，他是唯一一个给皇帝镇场子的世家官员。 其余之人大部分加速北上，前往韶关接手，并且进一步图谋泽州了。 “哦？来了？那就请把。” 杨定伸了个懒腰，嘿嘿冷笑道：“冯太师啊！你说这群世家应该怎么割肉比较好呢？” 冯裕瞧了皇帝一眼，拱手说出了南边世家的心思：“强干弱枝为我靖国根本，当地世家拆分宗支嫡庶，只留下嫡系留守祖地，其余世家子南迁至直隶州。” “与朕倒是不谋而合。”杨定露出了坏笑，现在的他其实有点轻松了。 毕竟何静投降，铁山投降，韶关掌握在手中，战争的主动权就回到了靖国的手中。 靖国要北伐就北伐，不北伐就卧着，他也算是能安心过段……不对，还有一个真皇帝。 想到这里，原本轻松的笑容变得僵硬，杨定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回答：“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好过，回头去轻点一下这段时间掌握的世家子弟俘虏，认清各个家族，一个人按地一千亩赎，地不够就折银。总之，给朕榨干他们最后一笔钱！” “喏！”冯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此事毫无压力嘛！ “那就开戏……哦不，是开席吧。” 杨定回到首座，各个世家族长出现，看到了一群年轻面孔，并且多为军服，或者飞鱼服的的人。 全场之后一个老大人，也就是太师冯裕。 “宴无好宴。”田芳与光鸣嘀咕了一句。 光鸣颔首。 “哎呀！列位总算来了！” 杨定站在首位露出激动之情，想下来，却被冯裕一个咳嗽打断动作，于是露出了徘徊的举措。 看到这一幕，一群世家家主稍微露出了轻松之情。 原来皇帝还稀罕他们啊！ 就是这个冯裕太坏了，居然打断了皇帝的动作。 “罪臣田芳（光鸣……）等，拜伏阙下，泣血叩首，之前投降，实属无奈，如今臣等弃暗投明，望陛下从轻发落，给臣等戴罪立功之机会！” 田芳率先跪地，接着后边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如此画面，让杨定有点激动了。 老实说以前老是看电视里演，但在靖国可很少行跪拜礼，多为作揖和鞠躬，两者之间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真有点迷失了，被人这样磕头，一股无上的权威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看！他们的生死俱在我手中捏着！ 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 爽！ “咳咳。陛下，您失态了。” 陈安看到杨定脸色涨红，轻轻推了两下他，让他清醒一点。 杨定反映过整理了一下心情，随后看向这群人说：“朕知道列位卿家忠心，此时弃暗投明，这罪责朕就……” 听到这里，不少世家族长都开心死了，果然皇帝还是给面子的。 “咳咳！”冯裕又咳嗽，“陛下，臣在此前与文武百官商议了一下，皆认为彼辈首鼠两端，理当严惩，否则不足以服众。” “这……” 杨定给这群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众世家族长都露出了怒色。 该死的南方世家！ “那百官的意思是？”杨定问。 “全族抄家流放，胆敢反抗，立斩不饶。” 冯裕声音落地，现场鸦雀无声。 胆小一点，年纪大一点的，纷纷晕厥，但却无人敢管。 “会不会太过了。”杨定有点紧张道，“当年之事，万般有罪，皆在朕身，若不是朕年幼无知，听信陈政之流谗言，又岂会导致辰国南下？多少事情是无可奈何？这样吧，就让他们上缴甲胄兵刃，以此为戒。” 好皇帝啊！ 众世家听了皇帝一席话，大赞。 “不妥。若是如此，恐百官不会服气。”冯裕又否决。 “那太师怎么说？”杨定的语气中带起了一丝愤怒。 “必须抄家，至于其家族打散，宗家迁徙至直隶州以强根基，其余支系全部迁徙边疆开发。” 冯裕又言，北方世家的目光中更多了愤怒：南方世家，欺人太甚啊！ “够了！”杨定暴怒拍案而起，“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冯裕赶紧谢罪。 “陛下，莫要难做。”田芳和光鸣等人趁机叩首，“我等皆为罪人，理当受罚。” “但怎么罚也是看朕如何决定！” 杨定大手一挥。 “陛下乃天子，但任需要百官佐弼……”冯裕又插嘴。 杨定喊了一个“你”字，最后有点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么抄没北方世家一半家产，宗家留守各地祖坟，旁系南迁进入直隶州。还有各个世家在军中的俘虏，按照每人一万文赎……” “陛下，世家子弟俘虏应重罚，每人一千亩地赎回，并以一部分田土用以让新晋爵者购买，否则唯恐军中不服啊！” 说话的是牧田，他代表了二十级军功爵的将士。 田芳和光鸣弄清了这两人所代表的的势力之后，顿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皇帝为了榨干他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弄出了这么一出戏，依旧糊弄一下后边那群傻子，想糊弄他俩算了吧。 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默默承受。 今次站错队了，直接被从神坛打落，若是不能想办法进入军伍之中，谈何重整家族？ “这……”杨定默言片刻，最后尝尝呼气：“就依此来罚。不过既然是从军的世家子弟，赎回之后整编一下，归入禁卫军中，不日北伐泽州，他们为先锋。” 田芳和光鸣一听大喜过望，这下好了，瞌睡还给递枕头，看来皇帝还是不想看着北方世家彻底陨灭啊！ 是君王的平衡之道，救了他们啊！ “谢主隆恩！”田芳他们拜谢。 随后杨定赶紧上前一一搀扶，给足了面子。 在后边做恶人的冯裕看到面前的一幕，不由得捋了捋胡须，年轻的帝王越来越懂得御下之术，如今北方世家加入，朝堂的政局怕是要有所变化了。 只希望短时间内不会有太激烈的争斗，不然很有可能会拖累靖国的步伐。 “列位，欢迎重新加入靖国！” 杨定举杯，众人敬酒：“今日后，朕要北伐，重新攻破泽州，完成先帝还未完成的遗愿！” “愿陛下马到功成！武运昌隆！” 人群同时欢呼，杨定也在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而散。 留给兴阳城的只剩下无尽的肉疼和寂寞。 “亏大了啊！” 田芳敷着热毛巾肉疼说，他们家的田土都花光了，钱还折了不少，基本上家底都干净了。 边上的光鸣也是应了一声说：“我去见过了国舅，准备将我们这一支计入他们本家。” 田芳一听立刻掀了毛巾，震惊问道：“你们这一支不是宗支吗？” “谁让他们那一支出了两个太妃，一个皇妃呢？” 光鸣苦笑道：“而且国舅的辈分比我大一辈，勉强算是和皇帝攀上了关系。接下来若是光淑妃诞下龙子，我也能乘着国舅一脉的春风而上，也不用跟着其他人继续竞争了。省时省力，不过丢了一个宗支的名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够狠！”田芳憋了一会儿只撂下这句话，“不过，靖皇真的能北伐泽州吗？” “你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光鸣看向田芳。 但田芳却神秘的摇头说：“等吧，无伤大雅罢了。 反正你我家族不日就南迁，这段时间赶紧变卖家产，然后从旁系挑选优秀子弟，录入为宗支参加今年的科举，不然南下的竞争只会更激烈。 科举，也是你我这等北方世家的一个机会。朝堂之上，估计会通过国舅，来安排出一席之地啊！” 光鸣：“……”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买人心谁为雄? 德安九十三年四月三十日，晨。 晨光破晓的瞬间，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船队，自清江南方而来。 随后，宏大的鼓声响彻，吹号，锣鼓，无不透露着欢喜的气氛。 这是韶关城下。 只有将士在欢呼，也有人露出恍惚之色。 比如，站在码头上的铁山。 当初，他急得他也是在这样的锣鼓喧天之中，轻而易举的攻进韶关，然后一路势如破竹南下。 一直到五羊城下。 接着，他赢来首败，再然后他又在多难湖迎来了第二败。 靖国，翻盘了。 “轰隆隆！” 天边有点阴，不作美的老天爷洒下一大片的乌云，令人望之感到了无奈。 “陛下，咱们到了。” 陈安在前头引路，走过架着船和地面的硬质木板，杨定颔首走了下来。 “臣辛超携韶关十万将士，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辛超上前一步抱拳屈膝半跪，其余士兵立刻将自己的兵刃紧握，同时屈膝：“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一声，山呼海啸一般，令杨定越发感觉这气血正在涌动。 好！ 太好了！ 这一片江山，可是我打下来的！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杨定握紧了拳头：“平身！” 此时此刻，他喊出此言，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帝王了，再也不是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替身。 更何况他可没有什么忠诚思想！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虽然前半生因为家庭的原因生活无比困顿，甚至饱受过那个世界的恶意，但他依旧选择坚强的活着。 如今也是这样。 他有了兵，有了将，有了愿意与之一同前进的人。 至少现在是稳定的！ “上谕：平身！” 陈安指挥黄门和金瓜武士们一同朗声复述皇帝的口谕。 下一秒，辛超等人拜谢：“谢陛下！” “谢陛下！” 这些其实都是彩排好的，但齐刷刷站起来的动作，还是令人无比的激动。 “陛下请上马。” 牵来一匹骏马，辛超等人恭迎皇帝。 但这个动作却让陈安和冯裕等人皱眉。 虽说韶关已经是靖国的了，但不代表不防，毕竟城中还有一半的士兵是辰国的人。 难保里头没有终于辰国的刺客。 “陛下，还是上御车吧。” 冯裕上前进言，“小心为好。” 杨定看了一眼他们，摆了摆手说：“既然朕亲自北伐，当为马上天子！来啊！随朕纵马入韶关！不日北伐，征讨泽州！” “吾皇万岁！！！” 看着皇帝纵马入关，山呼之声彻天动地，皇帝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不止是打到韶关这么简单。 他还会北上！ 泽州才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当皇帝纵马入关，大汉将军们沿途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今北伐未定，不日北上，攻泽州，平辰国，定天下。 然枢密院参谋庙算取得了阶段胜利，理当犒赏天下，凡是出工出力之人员，无论兵将、工匠、民夫、以及为我靖国天下为之努力之人皆记二等功一次；凡是参与各个地方建设，为朝廷供给物资之百姓，皆赐爵一等，以兹鼓励，望天下诸君，与朕共勉！ 诏，我靖国子民者，九十以上赐猪一头，八十以上赐羊一头，七十以上赐鸡一只。 十岁以下子民，无论男女，皆赐糖块一两。 诏，凡本次战死之子民，于韶关、镇南关、五羊城各设丰碑一座，镌刻亡者姓名，籍贯，军职，享四时香火，永世不绝，凡我靖国在世一时，国君于每年五月一日在五羊城上香，每五年于镇南关大典，每十年于韶关丰碑大祭，永记为我靖国付出生命之战士！ 诏，礼部设司天司，于天下州府县乡村设立神庙，并将我靖国战死之勇士，评议神位，皇权钦封为神，受百姓祭祀！ 钦此！” 这道诏令传达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无尽的欢呼。 哪怕战死，他们再也不是无人铭记的泥腿子，更是享受四时香火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杨定居然借助了宗教的实力，用皇权给地方设立庙宇。 只不过和曜族的太阳神不一样的是，靖国不推动一神制，而是以皇权给死去的人封神，以官方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只要你们是为了靖国的战斗而死，那不管是你们的身前还是身后，要是担心下地狱什么的都不用担心。 朕给你们封神，让你享受四时香火，让你们永生永世成为靖国一城一地的守护神！ 这份待遇，其实不用花多少钱。 但却能够给人带来无尽的尊重感，就连跟在队伍稍微后方的铁山都不得不赞叹：“论收买人心的手段，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帝皇能和陛下一样！” 他是服了。 不仅是被打服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杨定的手段。 他在你从军的时候，给你丰厚的待遇，等你退役了再给你爵位土地，哪怕你战死了也不用担心。 既有丰碑，亦有神庙。 还给你封官，让你死后都能时刻包围靖国。 如此，死亦何惧？不过换个地方继续活着罢了！ 今后，我铁山说不定也能拿到一个死后的神位，名垂青史！ 跟着靖国干了！ “连你也这么觉得？”铁山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居然是断臂的何静，刚想拱手但转念一想好像两人之间也没上下级关系了，不由得停住笑道：“难道如今你还没看出来吗？” 铁山指着所有欢呼的士兵，露出了不一样的笑容：“以前他们是为了生活，但是现在，他们有了功勋爵位，再也不用担心饿死的问题，那么如何继续推动他们有战斗力？” “留名。”何静接过铁山的话，“换做是我，将来换到了一个神位，我的子嗣提起我，也会为之而被人尊敬。因为，我的先祖真的是神！” “对！生前无饥馑，死后成天神！与有荣焉！” 铁山感慨出声：“若是我一早就在五羊城下投降了，应该也能尽早出头，然后占据一席之地吧！” 铁山看向皇帝，他的身边已经初俱规模的新生代将士，没有一个是善茬。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都是从民间崛起的人！ 他一个降将，能有出头之日吗？ “陛下很自信。”何静拍了拍铁山的肩膀，“靖国的体制天下罕有，不是谁都能跟皇帝一样，敢孤注一掷的。他连我都敢收了，然后放心的带在身边参与大小事的商议，没点心胸，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好好干！等下次真的要灭辰国的那一刻，你必为先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朕洗尽铅华，重获新生! 雨还是落下了。 但却没浇灭将士们的兴致。 一场大宴，让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 杨定也很开心，不过从他离席之后，轻踱脚步在雨中，也不顾陈安的撑伞，肆意的撒着酒疯，在雨中哈哈大笑。 他很开心。 头二十几年，他一直实在最低谷里徘徊，日子过得不像日子。 最底层的黑暗他没少经历过，要不是还年轻，他仅剩的丁点雄心壮志都会逐渐被磨平。 变得麻木，顺从，最后可能找个地方就自己了结了。 他觉得他有抑郁症。 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发现原来人生还能又一次起伏。 就决定，赌这一把了。 不管赢否，他都没差。 但直到今日进入韶关的瞬间，他却感觉到了无数人的期待，他就好像神灵一样，在万众瞩目之下，带着他们，一同踏进那至高，无上，美好的未来！ 原本麻木的人们啊！ 他们的欲望被自己挑动，他们的希望被自己撒播，他们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 这种感觉真的像神一样！ 迎着雨，杨定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大！再大点！朕可是至尊，叫你们大，你们就得大！” 醉了！真的醉了！ 汗混着雨的陈安追着撒酒疯的杨定，从未见过杨定如此失态。 与之朝夕相处久了，陈安看到的多是殚精竭虑，克己自律，深谋远虑的皇帝。 却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他。 难道真是因为重新攻下韶关以后，他就彻底放松导致的吗？ “公公！雨大了！”突然有小太监发出惊呼。 杨定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大得好！洗尽铅华，万象更新，朕既然来了这个世界，那索性给自己一个交代！曾经的我没了！回不去了！那就不回去了！今日之后，我要为自己活着！” 上辈子，为什么他选择二十几年不去登记入户？ 因为家里人反对。 他们不想被罚款，因为那都是钱！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应该听话，所以后来他觉得可以靠自己了。 他就想要打工，然后攒够罚款的钱。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自己，全是父母、亲人、他们……他们的一切！ 但是现在，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为了自己活着！ 下定了决心，杨定哈哈狂笑：“好了！雨小了吧！朕洗够了！舒坦了！以后，朕就是杨定！独一无二！” 陈安听到这句话心神巨震，步子也放慢了。 他想起似乎这个国家的主人应该是之前那个皇帝。 可转念一想，之前那个皇帝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万岛之海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到处充斥着海盗和仇杀，指不定就死在海上了。 而且这片江山，确实是眼前这个帝皇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打出来的！ 人家才是江山开拓者。 这才是真皇帝啊！ 不经意间，他想起了陈政还在世时说的话，当太监的要效忠的不是谁，而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 龙椅上坐着的哪怕是一只猴儿，那你也得效忠！ 连陈政都能效忠真皇帝那只猴儿，他这个太监没有理由不效忠眼前这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啊！ “公公！小了！雨小了！至尊真的让雨小了！” 又是那个大惊小怪的小太监，陈安抬起头一看，雨势越来越小，直到杨定突然爆喝：“小了这么点算个屁！给朕停了！” 然后，雨停了。 小太监他们顿时跪了一地，口诵至尊，磕头连连。 回过身的杨定一看跪了一地的太监们，笑得更开心了：“都别跪了，起来！摆驾，回去睡觉了！这场雨，这听话！” 指着天，杨定张着湿透的袖子，打着摆子在反应过来的陈安不时搀扶之下，换衣服休息去了。 第二日。 关于皇帝深夜给天下令，要雨大就雨大，要雨停就雨停，犹如神人施法的消息犹如插上翅膀一样，顿时传遍了大江南北。 因为当天夜里，各色探子绝对不少。 亲眼所见，如何不惊惧。 “真龙天子吗？” 冯裕想到了上午听到的风声，再看看面前裹着被子，红鼻子流着鼻涕，不时打喷嚏的皇帝，实在很难联系到一块。 这真是真龙天子该有的姿态？ 还是因为施法过度了，所以才显得如此体虚呢？ “陛下，保重龙体啊！”冯裕拱手。 杨定也是一脸无奈道：“无碍无碍，就是染了风寒，不过最近的气温越来越高，这个时候感冒真的是要命！待会儿还得捂一下被子才行！” “还是请郑医部来看看吧。”冯裕说。 “郑医部在五羊城忙，就不用他来了。倒是太师，尽快在这几日将北伐誓师备齐，必须要尽快推动北伐才行。” “那陛下想好谁为主帅了吗？” “以风间为主帅。”杨定想了一下，决定让风间北上。 “可是永安伯北伐的话，谁留在陛下身边拱卫？” “墨恭。”杨定想了想说了，“还有一个明师道，就他俩，明师道负责朕身边拱卫，墨恭南下收复疆土，南北同时行动，尽快彻底恢复靖国疆域。” 冯裕想了想，领命离开。 …… 德安九十三年五月初八。 杨定穿着金甲，感觉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毕竟他的伤寒还没好。 这都七八天了，居然还没好，并且不时打颤，不时冷热发作，甚至流鼻水的量都比以往高了，如此反常，恐怕已经不是感冒这么简单了。 但为了让北方军能不丧气势，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持到现在，举着剑朝着北面一挥：“目标，泽州！第一阶段，攻下泽州的南郭府，凡是敢反抗的世家全部诛杀，百姓阶段性南迁！ 第二阶段，攻下长湖关！ 第三阶段，收复泽州全境！ 本次指挥，为永安伯御前上将军风间，参谋长为翟理（军情司太尉，不过这厮一定要参与进来，杨定只能将他放进去当监军，真正管理参谋的不是他。），左先锋为赵翔（龙虎），右先锋为马耿中（铁虎）！” 杨定的命令下达，他又寄语了一番，听着下边的誓师。 “臣等拜别陛下，此战必定收复泽州！” 风间上前礼敬离开，上马目视泽州方向，那里让本次北伐的参与者中，许多人都露出了缅怀一样的记忆。 当初先帝陨落之地。 今日，我们杀回来了！ “出发！！！” 杨定亲自擂鼓送他们离开。 待到看不到军队了，杨定就要回去，此时日头高挂，五月的南疆很热。 遮着眉毛看向天的瞬间，杨定顿觉眼前一黑，接着脚下一个踉跄，直挺挺倒下了。 “陛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疟疾 “陛下！陛下撑住啊！” 船在清江上顺流而下，陈安带着医者日夜守在杨定身边。 此时的杨定正在打摆子，而且是一日比一日严重，并且不时发热发冷，已经不是简单的风寒这么简单了。 “朕……” 杨定感觉自己的视线是模糊的，想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陛下会有这样的病症！” 陈安一看杨定如此痛苦，不禁大为激动，揪着医者就是喝问。 “陈公公！陛下这病症……我们也说不好！” 这群医者多为军医，主要学习的就是外科手段，像伤寒之类的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基本就是抓瞎。 “那怎么办？”陈安急得团团转。 要是杨定出事了，靖国该何去何从？ 恐怕只有一个可能。 宇文家趁势即位，或者拥立女帝。 毕竟靖国还是有长公主存在，哪怕这个长公主是先帝养女（杨定既然上告祖宗，就意味着杨萌拥有合法的继承权。），只是不管是哪一个方法，给靖国带来的只可能是灾难。 因为靖国蒸蒸日上的势头，一定会被打断，甚至从此走向下坡。 当然有个办法。 找到那个真皇帝。 一个念头升起，在陈安的心头涌动起来。 如果能找到那个真的，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和陈政学习？ 野心这种东西，都是相对的。 杨定要是屁事没有，陈安也一定不会想这种事情。 但如果他出事了…… 陈安看着昏厥的杨定松开了医者，脑中不停的搏斗。 最终，还是实际利益占据了上峰，“全速南下！去找郑医部！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命令下达，外边的明师道也领命。 但他同时下令换掉皇帝的旗号，改为钦差的旗帜，表为天子使者，像是要给五羊城宣读圣旨一样。 只是，当天夜里，明师道就发现了问题。 一半的船员，开始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并且渐渐有人昏迷，冷战，打摆子。 这一幕让明师道一直标志性的笑容都僵了。 疫病！一定是疫病！ 而一切的源头——皇帝！ 明师道都惊了。 赶紧悄悄找到陈安说明了情况。 船舱内，陈安正在动笔写作些什么，表情认真的奋笔疾书。 突然，门外明师道敲响。 陈安一个哆嗦，豆大的墨汁滴落卷面，整张纸都被浸染了大半。 “谁？” 一边问，他一边收敛情绪将纸张点燃，然后丢在边上的香炉。 “卑下有急事禀告，此事干系全船生死！” 明师道开口了，陈安一听明师道如此焦急，赶紧来开门。 “进来吧。” 陈安看了一眼快要熄灭的炉子说了一声。 随后带着人走到了屋内。 明师道跟着进来，不过打开的香炉以及燃烧了大半的纸张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底什么事？”陈安咳嗽。 明师道收敛心神后说：“陛下可能的了疫病。” 听到了明师道的话后，脸色也是变了：“你是说你认出来了？到底是什么病症？” “这个……卑下也不知道啊！” 明师道被陈安激动的模样吓到了，赶紧摆手回答：“但今日开始，陆续有将士们生病，并且出现和陛下一模一样的症状，只有可能是疫病。” “我……”陈安张了张嘴。 他突然想到，这段时日，他也是寸步不离的伺候皇帝的。 皇帝得了疫病之后，传染出来，是不是连他也会感染？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情况。 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心慌。 拳头握紧又松开，陈安只能咬着牙说道：“封锁消息，船上的补给够不够支撑到五羊城？” “五日内就能抵达五羊城，因此是足够的。”明师道算了一下补给，颔首说。 “那就去办。用最快速度抵达五羊城！另外饮食必须严格控制，船上想办法烧热水，一定要有热水，任何人不得喝江上的生水，说不定疫病就是从水上传染上来的！” 陈安想到了杨定之前在曜国消灭瘟疫的手段。 热水，隔离，消杀。 于是他一边讲，一边提笔写。 明师道也在听，但他却悄无声息挪到香炉附近，低头一看。 炉内之后半张纸。 上边写着：“万岛之海，替身……很可……藏于施涅德……” 替身？什么替身？ 还有，施涅德是什么？ 地名？国家？ 明师道怀着疑问，突然听到陈安停笔的动静，立刻恢复低眉顺眼的模样说：“公公大才，卑下一定会全力以赴。” “不是咱家的才。”陈安将方法递给了明师道摇头说，“全是陛下所做。另外，近来蚊虫比较多，记得驱逐，我担心会是疟疾。” 联想杨定这段时间的症状，感觉和疟疾很像。 不过要是疟疾还好，处理掉蚊虫的问题，剩下的就是一路送到五羊城了。 城内还有医部的郑昶。 那位可是除了陛下之外最强的医者。 “对了，还有方子，也记录在上边了。你派人通知后边的船去附近收购，一定不要走漏风声，并且尽快送回来，先给染上的士兵尝试，若是有效，立刻给陛下使用。” “明白！” 明师道赶紧去准备。 而陈安看着明师道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得，咱家的盘算也没用了，疟疾一来，若是回不去五羊城，找那个猴儿又有什么用？” 倒在床榻，陈安突然听到嗡嗡声，抬手拍死一只蚊子后，也不顾掌心的血迹，赶紧点燃香炉。 狭小的空间，密不透风，还弥漫着艾草的熏人，让陈安不住咳嗽。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得忍着。 第二日。 陈安病倒，接着整条船超过七成的人倒下。 明师道开始慌了。 他运气好，人虽然没事，但大规模的病倒，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于是他一边下令加速南下，一边命人将后边腾出一条船来，然后把染病的士兵集中隔离。 至于皇帝和陈安等人，他们必须立刻送往五羊城医治，于是更换上来的新人浑然不知道他们本身就处在危险之中。 第五日，船抵达五羊城码头。 连夜有人接送，立刻送往皇宫之内，但同时沿途消杀。 接着生病的士兵立刻送往五羊城以南的南海船坞军营，进行隔离。 医部尚书郑昶在夜里被叫醒，匆匆入宫。 第一百七十章 朕的病情，不容乐观! 五羊城，皇宫。 皇后被侍女喊醒，并且得知了皇帝染了疫病，很可能是疟疾的结论，顿时大惊失色。 “立刻通知下去，严防宫城！” “是！” 皇后宇文小凤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去御书房。 只是这么个动静，哪能不让人知道？ 稍微一打听，虽然只能得到皇帝回来五羊城的消息，但夜里医部尚书匆匆入宫的动静也不小。 只要有点头脑的人，就能从这里头分析出蛛丝马迹，从而得出结论——皇帝病了。 再有人查了一下运送皇帝回来的船只，船员们全部被隔离在南海船坞的军营里。 隔离？ 可见皇帝必然是染了大疫，恐怕命不久矣了！ 几乎一个时辰时间，五羊城内大小势力，无论敌我，尽皆蠢蠢欲动。 “咳咳！” 御书房里的咳嗽听得揪心。 宇文小凤被拦在外边不让进：“让开！本宫乃是皇后！为何不让进？” “别进来。”里头的皇帝声音传来。 只是无比的虚弱。 自从进入皇城后，杨定就清醒了，但还是感觉整个人无比的难受，身体的摆子一直在晃：“郑医部来了吗？” “陛下！”宇文小凤紧张的说，“臣妾去请了。” 御书房内，杨定还在咳嗽，地上还有一个矮榻，陈安就躺在上边：“你感觉如何？” “奴婢感觉好点了。”陈安对杨定苦笑，“似乎之前的药有用。” “看来还真是疟疾。” 杨定停了打摆子摇头，这几日明师道也算尽心尽力，一得到药方，立刻去安排人采购药材，并且给一些士兵喂食，看效果有点用，赶紧给陈安送去。 等陈安喝过，再给杨定喝。 杨定能活到现在，都感觉是幸运了。 三日疟虽然一时间不会死人，但是每隔三日发作一次，实在太难受了。 “靠！就是之前太嚣张了，这才闹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雨中撒酒疯，不由得脸红。 不就是嚷嚷说朕已经洗尽铅华了吗？ 你就趁着我体虚给我来一场病，有意思吗？ 这贼老天！ 咬咬牙，杨定听到郑昶的声音：“陛下，老臣来了。” 杨定给陈安使了个眼色。 陈安会意，立刻说道：“陛下有诏，请郑医部进来，另外娘娘还请留步，莫要进来。” “喏！” 郑昶转身对皇后作揖同时也是阻拦皇后想要进去的动作。 无奈，宇文小凤只能央求说：“郑大人，您千万要救陛下！” “娘娘放心！” 郑昶安慰了一句，随后来到屋内。 此时的御书房烛火通明，杨定躺在床上，陈安也在地上床榻该着。 杨定看到郑昶脸上挂着的口罩，不由得啧啧说道：“可以嘛，竟然连这玩意儿都弄出来了。” “托陛下的福。”郑昶看杨定说话有气无力，像是大病过后，顿时不经露出古怪之色：“陛下可是的了疟疾？” “是，应该还是三日疟。”杨定吐槽道，“还好路上明师道忠心购置药物熬煮服用，这才有了好转，不过为何会突然感染疟疾？” “陛下刚从战区回来，大战之后必有大疫，加之近来天气炎热，很有可能在某些地方就爆发了。” 郑昶背着药箱上前，给杨定把脉，问诊，最后两人聊了一些医学问题。 这一幕让陈安看得直哆嗦。 你们两人对疟疾这等疾病是不是太自然了？ 明明是要人性命的大病，你们却还谈笑风生的聊着近日的病理，还推敲哪里可能是病原爆发的地点。 不知道刚得到这个病的时候，我都快被吓死了吗？ 很快，诊脉结束。 “陛下的疫病好了很多，接下来只要每日服用汤药，不日就会好转。” “行。”杨定颔首，接着让郑昶去给陈安诊断，同时说道，“另外组织医部人员溯江北上，尽量查找到疫病的源头，同时诊治百姓。不然这一场疟疾若是全面爆发传播出来，对于北面而言，恐怕会影响北伐的进度。” “老臣明日就派徒弟北上探查，不过疟疾主要传播途径为蚊虫叮咬，朝廷是否应该针对卫生进行改革？” 听罢郑昶所言，杨定敲击着床铺说：“你倒是提醒了朕。时值战国，天下纷乱，确实应该对整个国家进行改造了。哦对了，劳烦医部出去的时候顺道请来三厂太监，朕有打算。” “臣明白。” 郑昶嗅到了杨定话里的带着的不同寻常，点头应下。 确定陈安病情之后言：“陈公公恢复得陛下好些，不日就可以痊愈。” “多谢医部。”陈安赶紧拜谢。 眼前这位可是整个靖国的医疗泰斗人物，这时候他的话就跟定海神针一样，让一直惴惴不安的陈安心安了不少。 这下好了，小命保住了。 郑昶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定顶着疲惫问：“近来民间和朝堂情况如何？” 听闻杨定的问题，郑昶停住动作答：“直隶州一带一如往常，不过近来臣与买卖药材的商户聊过才知道，出了直隶州，各地还是老样子，并且就在三日前，圹州清化县县令新科进士李珏被杀。而当地豪族钱家纠结一批海盗造反，清化县已经被攻破。” “起因？” “清查土地。” “兵马多少？” “三千人左右，但对外号称五万！不过，谢太傅已经命兵部派兵，同时命令圹州组织各地屯军镇压。” 杨定顿了顿，看向郑昶继续问：“关于清查土地，朝堂内的世家们都是什么态度？” “这个……”郑昶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周大人反对立刻推行，应该等到朝廷北伐停住脚步了，再来清查。” “他倒是好盘算。等到停止北伐，北面的辰国南下，他又会换应该等辰国罢兵了，再来清查土地来阻止朝廷清丈了。” 杨定坐了起来，虽然很疲惫很虚弱，但他也从之前的肆意恢复。 他的帝国，还是危机四伏，群狼环伺！ 内有蛀虫，外有强敌！ 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徐徐图之早晚出事！ 只是应该怎么个斩法呢？ 靠在床上想了一会儿，陈安的咳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有主意了！ “去跟皇后说，朕的病情，不容乐观！” 杨定的嘴角微微上扬，烛光之下，说不明的危险角度。 “喏！”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臣不会再逃了! 御书房外的亭子里。 侍女们看着皇后宇文小凤在亭子内不住的行走，不禁担忧道：“娘娘，夜深了，还是休息一下吧！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本宫如何有心思休息？” 宇文小凤声音焦急，瞪着侍女：“你们也别站着，都给本宫祈祷，陛下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侍女们从未见过一直安然的皇后发脾气， 顿时吓得手足无措，纷纷低下头来，祈求上苍。 身边少了烦人声音和碍眼的人，宇文小凤将目光投向了御书房内。 微弱的烛光，封闭的门户，拱卫的士兵，无不带着森严与凝重。 若是陛下出了事，那这靖国天下该如何是好？ 简直不敢想象！ “千万不要有事啊！” 宇文小凤嘴里念叨着，突然御书房的侧门开了一道口子。 郑昶从里头走出来，苍老的身体带着疲惫之色，看到皇后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后撤一步，但很快摇头上前拱手：“参见娘娘。” “郑医部……陛下……”宇文小凤说道一半，看郑昶神情不是那么好，不禁更紧张说：“陛下情况如何了？” “这……”郑昶看了一眼宇文小凤，沉沉拱手道，“请娘娘做好心理准备。” “够了！” 宇文小凤厉声打断，“陛下不会有事的！” 郑昶抿着唇，看着这个与自己女儿一般大小的娘娘，心里头长叹一声。 曾经救皇帝的时候，他其实像个油滑的年轻人。 能说会道，还有点善心。 但坐在那个位置越久，郑昶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皇帝了，渐渐发现他的性格开始了变化。 就连一场病都要用来算计，如此工于心计，恐怕会伤害真心在你身上的人啊！ 可是……作为王族之后，郑昶早年也是经历过被猜忌，朝不保夕的日子。 似乎也能体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杨定，到底为何会如此作为。 宇文小凤的手撑在亭子里的石桌，喘息许久，终于冷静了下来：“陛下还有多久？” “娘娘放心，陛下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身体虚弱。加之突然爆发了疫病，而一般人医者无法医治，拖延了病情，此时的陛下口歪眼邪，时常神志不清，无法理政。故而靖国暂时无法在陛下手里打理，因此陛下趁方才清醒的时候，让老臣与娘娘说：娘娘即刻监国，统御天下。” 郑昶说完，长长一揖：“望娘娘以天下为重，为陛下守住这靖国天下，直到陛下恢复正常。” 宇文小凤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轻松还是沉重。 “本宫想见陛下。” 不管皇帝是什么样了，她还是想要看到皇帝才行。 “陛下身患重疾，此乃大疫，不日医部就会北上溯源，故而还请娘娘不要进入御书房内。” 郑昶拒绝道：“陛下已经如此了，若是娘娘再出事，皇室之中就剩下长公主一人，恐难以担当重任。” “……” 心理的挣扎十分激烈，但医者的话又不能不听，宇文小凤只能憋着一股气道：“那还请医部随时告知陛下的病情。一旦陛下疫病好转，本宫想要看看他。” “臣明白。” 郑昶拱手，旋即说道：“另外陛下口谕，还请娘娘无事不要来御书房，此次疫病极有可能通过蚊虫传播，因此皇宫的御书房必须隔绝，以防万一。” “本宫知道了。” 宇文小凤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御书房被隔离。 此等消息，第二日立刻传遍了整个五羊城。 “这么说，皇帝病了？”周通海挑着眉问道。 “昨夜确实听到皇帝连夜赶回皇城的消息，并且郑医部进入皇城，一直到天明才回家休憩，并且郑医部的家人询问过宫城内部情况，但郑医部闭口不言，只是被问得烦了才说他近来要去城外的实验室居住。 并且医部今日传来一封调令，抽调太医院原诚等人北上，说是应北面要求，派出医者前驱去处理一些瘟疫发生的村落。 但卑下觉得，应该是北面出现了瘟疫，陛下被传染了，虽然救了回来，但病情反复，必须隔离调查北面的病因。或许一个岔子，陛下就……” 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周通海立刻瞪他一眼：“休要胡言！陛下乃是天子，尤其能被区区疫病伤害！只不过偶感不适，休息一下罢了！” 周通海刚喝止手下的胡乱动作，外边就传来敲门声：“老爷，朝中来人，说要召开朝会。” 如此一听，周通海陡然站起来说：“知道了。” “大人，今日恐怕会对陛下的事情有一个交代，毕竟五羊城现在已经处在风雨之间，各色传言不断。” “本官知道。”周通海让人去取来官服，“不过若是皇帝真的重病，不管结局如何，此时正是一个机会！” 靖皇有疾，无法理政。 那么掌管朝政的只可能是皇后一党。 加上皇后父亲宇文昊手里那二十万大军。 足够让靖国天下变换一下了！ 姓宇文，还是姓杨。 只要能保证世家的利益，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现在的靖国，还不弱！ 一路来到宫门前。 因为皇帝临时染了重疾，所以丢下了大批官员独自南下，现在朝堂之上只有三派人马。 一是太傅谢青山、太师冯裕等愿意接受改革的世家派系。 二是商、税两部尚书徐大江、孟坤山等人受到皇帝从皇宫、皇庄内提拔的帝党派系。 三是以户部尚书周通海为首的反对改革的世家势力。 这就是如今五羊城的全部构成。 反对改革的世家势力看到周通海了，立刻靠近，言语交谈，还时不时做手势。 但话里话外都是关于杨定如何了的猜想。 “陛下千秋万载，又岂会出问题？”周通海听他们的言论越发放肆，喝断了他们。 接着他在这群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到太傅谢青山车驾边作揖：“太傅。” “你做得对。” 一直坐在车上的谢青山缓缓睁开养神的双眸：“不管陛下情况如何，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朝局。此时，我靖国好不容易再出一名明君，岂能让天再收？” 看到缓缓打开的宫门，以及前来迎接的黄门太监，谢青山没有如往常一样驾车进入，哪怕这是皇帝特许他也没有。 而是以一种朝拜的姿态，一路庄重走了进去：“先帝去时老臣没有帮到什么忙，陛下少不更事时，老臣更是弃之而去，但现在好不容易赢来了转机，老臣就不相信天还会再不眷我靖国一次！” 苍老的背影，迎着朝阳，踏入了他一手督造的皇宫，眸子忍不住就湿润了：“就算千难万险，虎狼环顾，老臣都不会再逃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别乱搞，听到没有! 朝堂。 周通海看着太师的背影，心理不住发出嘁声。 这个老头，真是一个阻碍！ 方才宫城门口的话语，哪是他自己的反思与思索，更是警告他们这些世家的言语。 谢太傅。 还真是一座大山！ 不好对付啊！ 不过也必须想办法祛除！ 当当当…… 钟声敲响，立刻就有太监进来，接着净鞭挥舞，金瓜武士缓缓入列：“皇后驾到！”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千岁！” 相较于皇帝的山呼万岁，百官们都将礼仪从简了。 只是，皇后今日的装束，着实让百官惊了。 因为今日，皇后没有穿正式的凤纹宫装，而是身披金甲，腰悬利剑，束发如男人一样坐在了龙椅左侧的凤仪之下。 “平身！” 宇文小凤目光在每一个大臣的脸上逡巡，手里握着利剑缓缓说道：“本宫今日召开朝会是陛下的意思。相信你们今日也都听到了风声，还有些离谱的传言，是不是说陛下已经驾崩了？” 文武百官连忙不敢。 “不敢？呵！” 宇文小凤冷笑，紧接着看着他们道：“今日与你们说说也无妨，陛下病了，重病。但是，可知本宫今日缘何穿盔甲上殿？” “请娘娘解惑。”谢太傅上前，他也很想知道缘由。 “为了孩子。”宇文小凤露出慈爱的目光轻轻拍了一下甲胄，“陛下若是真的有事，这个孩子的将来必须坐稳这座龙椅！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乱来，那就是跟本宫作对，也是跟本宫的父亲作对！” 百官震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郑昶都吓醒了。 因为今日是朝会，他不能不来，但为什么一来就听到了皇后怀孕的消息？ 这出戏，他不知道啊！也没得到通知啊！ “本宫乃是将门之后，虽然不及陛下能征善战，但皇城兵马亦不下五万，镇南关兵马亦有二十万之多！” “只要本宫在一日，这里就是杨家的靖国，杨家的天下！谁也抢不走！” 皇后放完狠话，心理其实也很纠结。 她跟皇帝连圆房都没圆呢！ 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自己怀了的话，传出去怕是得吓人。 看着百官们异样的眼光，皇后就知道她这么说不一定有人信，但她不得不说，不说一旦杨定真出事了，文武们一定会想办法在靖国身上抢夺利益。 毕竟下一个上位的皇帝，必须要跟他们交好才行。 但宇文小凤不信杨定一定会死，郑昶都说了，皇帝只是体虚。 等过几日皇帝病情好转，不会传染了，她就去圆房，一定得怀上。 不然皇帝真没救了，杨家的天下就真的没了！ “娘娘所言当真？” 谢太傅上前拜言，如果宇文小凤真的有了子嗣，这杨家的靖国还有救。 “本宫千金之躯，缘何为胡言？” 宇文小凤语气带着怅然道：“陛下回来其实已有月余，只是昨夜病情突然加重，并且发生了不可控的病症，这才走漏了风声。否则，本该可以一直安稳下去的。” 听到这话，周通海等文武后背拔凉。 卧槽！皇帝在皇城都呆了一个月！ 要是他知道了他们这段时间干了什么事儿，还不得将他们干掉？ “这……”谢太傅不大相信。 毕竟他经常和冯裕通信，太清楚皇帝这一路的行程。 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呢？ 难不成北面那个皇帝是替身不成？ “不信可以问郑医部。”皇后将问题推给郑昶。 郑昶心下一惊，心里更是将杨定骂开花了。 当初说好的来这里给他打工只是为了研究医学，绝对不会牵扯党争之事。 现在好了，皇后娘娘拍拍脑袋突然演了这么一出戏，到底是闹哪样啊！ “是。”郑昶在众目睽睽之下，拱手道，“前一段时间，老臣尝尝出入后宫，并不是简单的替娘娘们调理身体，更多是用来掩人耳目，前去救治陛下。昨夜入宫之人也不是陛下，而是陈安公公，受到陛下诏令，急忙回来，只是陈安公公染了疫病，与陛下同，老臣这才擅作主张，将之隔离在御书房内。” 明白了！ 周通海等官员想到了一个月前，后宫内的妃嫔频频请郑昶去诊脉，帮忙调理身体，为了皇帝回归之后抢头胎做准备。 以光淑妃为首的妃嫔不少人都在忙碌。 当时大家只是觉得妃子们想要给皇帝生孩子嘛，正常的举动。 但是没想到这底下藏得这么深。 “所以，都听明白了吗？”宇文小凤很感激郑昶配合。 不过戏还是得继续：“那么现在，本宫摄政，文武各司其职，一切朝会如常。还有，即刻命令冯太师以及北方文武南下归朝。国……宇文昊继续原职，但兼顾收复韶关以南的疆域，韶关以北有上将军的风间统帅，继续北伐。等待陛下痊愈！” 宇文小凤还是喊着亲爹的名字，表明她此刻是为了公事公办。 但不管怎么样，戏是演得差不多了。 但绝大部分人都不信。 谁信谁傻子，毕竟这里头太多漏洞了。 “圣旨到！” 就在回味过来的百官吐槽时，后边走来了中厂太监李绛、东厂太监赵克喜、西厂代掌事太监汤问。 看到这三人出来，文武们心头一颤。 “列位大人，陛下有诏，接旨吧。” 李绛开口，突然看到皇后起身，赶紧拦住说：“娘娘稍安，陛下口谕：小凤有了，就不要穿盔甲，累坏了身体，可对孩子不好。接旨的时候就小心坐着，回去就把盔甲换了，听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了。” 宇文小凤脸都红了，这话虽然更多关切，但宇文小凤却总觉得像是调侃居多。 明知道她没有的啊！ 怎么还…… 这个坏人！ “那么群臣接旨。”中厂太监李绛微微一笑，张开圣旨朗声：“朕有疾月余，确实难以启齿。但不是让你们给朕肆意妄为的机会。这一个月啊，朕一直没说话，你们就当朕死了是吗？李顺、刘同，你们俩是不是该跟朕说道说道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干了多少腌臜事？” 被点到名的两个官员脸色剧变，就连周通海的脸色也变了。 虽然圣旨不是熟悉的润色画风，但却带着一丝怒气，仿佛身临其金一样，一张口就是金戈铁马的杀伐果断。 “臣等无罪啊！”两个官员瑟瑟发抖起来。 “就知道你们会顶嘴！”李绛学着杨定的语气冷笑，“你们说无罪就是无罪？从五月初一开始，李顺你和刘同去了西河村崔寡妇家，三人上了演的春、宫、乱事，真当朕眼瞎吗？ 人家的男人刚刚战死，守孝三个月的时间还没过，你们就这么轻车路熟，看来之前没少干啊！光是破坏军人家庭的罪名，就够将你们两个腰斩示众了！ 还有五月初七，你们还盗取酒库里的酒偷偷贩卖，没有酒票的生意好做吗？贪了朝廷多少银两需要朕报个数吗？” “三百万零一千一百二十二文的赃款够不够详细？” “啊……啊……” 两个官员大惊失色，皇帝连这个都知道得这么详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呵呵！是不是很惊讶朕为什么都知道？朕知道的比你们想的都多。不过今日朕乏了，就处理他俩，拖下去，依律审判，该斩首斩首，该抄家抄家，该连坐连坐。 别当朕死了！明白吗？ 钦此！” 圣旨落地，谢青山立刻率百官领旨！ 随后，立刻有四个金瓜武士将惊得骇得无话可说的李顺、刘同拖走，他们官职不大，在朝中几乎出于边缘。 可就是连这样的人皇帝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更遑论处在风暴中心的高官们！ 这哪里是圣旨，分明就是来自皇帝的警告。 老子没死呢！别乱搞！ 听到没有！ 第一百七十三章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御书房。 杨定躺在床榻养病。 不过他不时睁开眼看向门口，似乎在担心什么。 “陛下，朝局一定会稳定的，您也不用担心娘娘的安全。” 陈安正在发病，不停的大哆嗦。 但看到杨定的表情，还是忍不住说话转移一下自己痛苦的身体。 “朕倒是不担心她。”杨定摇了摇头，皇后说这些话都没什么。 为了稳住朝局，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但他担心的是，如何能制造一起大事件，好让那群人从黑暗中跳出来。 他不可能一直装病，想要快刀斩乱麻，就必须要有借口。 而一个生死未卜的君主，最能挑动天下所有野心家心思。 尤其是皇帝还未有子嗣的情况下。 哦嚯！ 那可是真最令人心动的。 这座大陆上的文明传承，很明显就是属于东方的王朝更迭传统，上下之间，有着很重的儒家传承影响。女子虽然也可以为帝，但女子为帝之后，下一任帝王经常性的就改了他家姓氏，换了国号，重新成了一个新的国家。 皇帝不郁，那么摆在朝堂之上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皇后家族即位，因为宇文家掌控兵权，绝对是成功性最高的皇帝。 二是长公主即位，但女帝之后，必然会引来权臣的出现。 因为长公主的年纪，太小了！ 动荡的朝局之下，便是汹涌的暗流，到底会有多少人加入这一场大战之中呢？ 杨定也很想知道，故而之前喊来三厂太监，就是下定了决心。 该集权了。 特务政治的开端，往往就是一个帝皇的掌控欲达到了顶点。 杨定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不管他演得多么像真皇帝，但他永远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孤家寡人可不说着玩的！ 他是真的孤独。 必须永远保持二十五六的冲劲、清醒、稳重，否则他真有一日会被这个世界淘汰。 这根紧绷的神经，杨定特别害怕有一日松弛了。 本来是打赢了韶关，他撒了酒疯，以为能松了。 结果一场病，让他重新意识到，若是松懈了，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不管他藏不藏起来都一样，这一场病背后，涌动的暗流，不止朝局，还有世界。 “陛下，奴婢来复旨了。” 外边，李绛等人的声音传来，杨定将眼睛一闭，对陈安挥了挥手。 陈安会意道：“陛下睡了。你们各自下去忙的吧。最近朝局紊乱，暗潮汹涌，该动手的就动手。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三个太监都悄悄对视一眼，紧接着眼底纷纷露出惊惶，但很快齐声应诺退下。 他们知道，他们的时代来了！ …… 周府。 周通海在书房里不停的走啊走，边上的门客谋士们都脸色难看。 皇帝隐忍一个月，不知真病假病。 但一出手，就把两个边缘的小官弄死。 这不是正规的处理条例，而是杀鸡儆猴，同时也体现了皇权凌驾于文武之上的霸道。 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们这些反对改革的官员，全部在皇帝的监视之下。 “三厂！” 突然有谋士惊呼出声。 吓了周通海一跳，本欲发怒，却看到说话人是自己的心腹之一玉仁先生，不经语气软和几分问：“先生为何惊呼？” “东主。” 玉仁先生叫做陈玉仁，是北方来的逃难读书人，精通经营、数算等，加上有逃难经历，对艰苦生活也是有体会，所以出的计谋多为面对人心之计，往往有奇效。 故而深受周通海信任。 面对周通海的问题，玉仁先生拱手回答：“陛下很有可能是昨夜连夜送回来的，甚至连今日所颁布的圣旨，也是临时起意，为了应和娘娘才说的。” “先生所言何意？”周通海赶紧落座，十分期待玉仁先生的解答。 玉仁先生组织语言后答道：“一切，都是御书房三厂的存在。东主您还记得三厂的探子不少吧。” “这……” 周通海颔首，三厂的存在，基本上皇城内都心知肚明。 虽然三厂的全称叫做某记事厂，取意自登记事务的地方（厂，宽敞之所），但三厂下的三个太监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开始安排探子，针对内外的都有。 不过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世家都有探子，何况皇帝呢？ “既然是探子，那么查实一些文武百官不在意的事情，是否能做到？” “自然！”周通海点头说，“虽然本官不知那两个小官贪污多少钱，但若是要查，本官也查到。” “等等！玉仁先生是说……” 周通海反应了过来，不住的拍着脑袋：“被皇帝唬了！文武百官全部被唬了！皇帝不仅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否则，也不可能来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 周通海站了起来，踱步两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好啊！不愧是先帝的子嗣，光是这份手段，若是被吓到了，肯定会被皇帝一招画地为牢，困在其中不能自拔吧！” 陈玉仁可没有周通海这么开心，反而神情凝重：“东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周通海摇头晃脑道，“皇帝病了，那么这个改革就该搁置，若是皇帝不成了，那么那个位置，不管谁家来做，都得招揽我们世家。终于还是我们崛起的时候，岂不是好事？” “但若是三厂探子被授予了缉捕、诉讼的权利，该如何？” 玉仁先生压了压手，带着凝重说：“陛下病重，生死不知，但为了他家的江山，他会怎么做？ 三厂此时出来宣旨，一下处决了两个小官，看似杀鸡儆猴，但也变相赋予了三厂缉捕、诉讼的权利。 一个拥有了探查、缉捕、诉讼的组织，会变成什么？” 周通海回过神来，脸色激变数次，最终颤颤巍巍说道：“爪牙！三厂就是皇帝的爪牙！” “是的！”玉仁先生直起腰来，丝毫不见轻松，“皇帝必须保证他家江山不被颠覆，那么接下来三厂的权柄必然被增加。一个膨胀，且带有所探查、缉捕、诉讼的组织，若是最后再拥有了审判权，会发生什么？” 咯噔！ 周府书房内的所有人都颤抖了起来。 一头怪兽，即将出现！ “家主，外边传了一道圣旨，御书房三厂缉拿要犯，准许先斩后奏，此乃皇权特许，任何官吏不可阻拦，违者杀无赦！”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什么!东厂不能嚣张?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三厂正在赶制腰牌，并且换掉了曾经低调的衣服，纷纷挂上纹了螭纹，正式成为皇权特许的三家特务机构。 皇帝病了。 很可能命不久矣！ 否则皇帝也不会这么着急将三厂这头怪物放出来。 消息散布出去的同时，三厂也开始了第一次集体行动，五羊城内凡是已知的敌对势力探子，几乎无人幸免于难，全部被抓了。 就比如眼下。 几个辰国商贾擦了擦汗，看着面前的靖国东厂番子，一脸谄媚：“不知几位上官来我等会馆，所谓何事？” 东厂的番子头目扫了这商贾一眼，接着看向四周缓缓开口：“也没别的什么大事，只是接到举报，尔等似乎没少给辰国军方传递军报，今天过来确认一下。” “怎么可能！” 这群商贾极力否认。 东厂番子头目呵呵笑道：“有没有不是你们说的算，拿下去送到诏狱内说道说道。” “住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几个商贾一看坏菜，赶紧大吼：“我们是旅居靖国的商贾，我们有市舶司的关防，也有鸿胪寺的护照，我们是合法进来的！你们靖国不是讲法吗？凭什么用你们认为，就把我们抓走了！” 头目冷笑，一下将刀拔出来架在这个商贾脖子上：“拿你就是拿你，废话少说，给我带走！” 如狼似虎的番子押着商贾往会馆外走。 还未出去，立刻就有皇城司（皇城军被改组成禁卫军之后，皇城司保留了下来，主要负责治安）的皇城将军荣达和以及皇城知府贺江联袂而来：“住手！” 听到这话，价格辰国商贾极力喊道：“两位大人！我们是无辜的！我们只是商贾！他们这些什么厂的人擅自抓我们入狱！大人救救我们啊！” “嘿！你们不懂得堵住他们的嘴吗？吵吵嚷嚷的，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番子头目从后边走上来，身上的螭纹衣袍，以及嚣张的姿态，无不彰显了他的胆量。 “哟！这不是荣将军和贺知府吗？是什么风把两位给吹过来了！” 番子头目走来怪叫，特地放低了姿态说：“吵扰了两位，在下这就将人提走，保证不会打扰二位的雅兴。” “站住！”贺江沉声上前，“你们凭什么拿人？” 番子头目一看，笑道：“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两位大人还是不要阻拦得好。” “可有刑部或者大理寺驾帖？”贺江问 “这……” 一看番子头目迟疑，荣达和也皱眉上前：“这么说，你们是为了抢夺这些商贾的财产而擅下罪名？什么时候东厂这么嚣张了？” “荣将军，您这是何意？” 被人倒打了一耙，番子头目的表情难看起来：“我们东厂是没钱吗？怎么就再您看来，我们就是贪财之辈？再说了，凭什么我们东厂就不能嚣张？” “没错！东厂就是不能嚣张！”荣达和呵斥，“若是不是贪财，你怎么连合法的商贾都抓？难道不知在靖国行事，任何事情都得讲究律令吗？” “说的不错。”辰国商贾像是找到了撑腰，一个劲的喊道，“我们都是合法商人！若是靖国连我们都抓！那以后其他国家的商人是不是也会被抓？这样一来，谁还回来靖国做买卖？没了我们，难不成靖国还有法子把米粮卖出去吗？” “啧。”番子头目回头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商贾。 “难道我说错了吗？”商贾梗着脖子，一脸义愤，“我从未做错，也不是探子，你凭什么抓我们？” “是不是探子，去了诏狱就真相大白。” 番子头目挥了挥手让手下带人走。 他也懒得继续纠缠了。 “今天谁也不许走！”荣达和立刻抽刀，身后的士兵一一拔刀。 要是人被带走了，那么他这个皇城将军的威严何在？ 以后还怎么维护治安？ 更何况这群人给的还不少！岂能这么被抓走？ “我说荣将军，您难道没有接到圣旨吗？” 番子头目被这将军整的无语了：“真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商贾的几百两银子贿赂，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你说什么！休要污蔑于本将军！” 荣达和的脸色微变，这个番子头目怎么知道这些？ “算了。”番子头目看荣达和这模样，摸了摸腰间，亮出一块牌子道：“督主早知道你们会阻拦，特地找皇爷求来的。好好认认上边写了啥！你就知道我们东厂能不能嚣张了！” “本将军不识字！”荣达和理直气壮，“休要拿块铁牌子糊弄我！” “那就贺知府，您来认认。” 番子头目将铁牌对准了贺知府。 “如朕亲临……”贺江念出上边四个字的瞬间，额头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诶，别急，还有。”番子将铁牌翻了个面，“认得这些吗？” “这……这……” 贺江看罢脸色剧变赶紧后退半步道：“人你带走。” “这都是什么！你就吓成这样？胆儿也忒小！” 荣达和一脸愤懑：“本将军告诉你，区区一块铁牌，是不可能吓到的我的！” “行！”番子头目呵呵一笑道，“既然荣将军不识字，那咱就与您念念，“如朕亲临，阻拦者——杀！无！赦！” 哐啷！ 荣达和手中的刀一下落地，同时转身踹了一脚踹在身边的亲卫上：“谁让你们拔刀的？都给我收起来，滚开让路，送东厂的列位走！” “哈哈哈！现在知道东厂为何嚣张了吧？” 番子头目将牌子揣回腰间，捡起荣达和的刀递给他：“荣将军，回去可得好好识字，不然认不得令牌了，可不是谁都咱们东厂这么好说话的！尤其是中厂的疯子和西厂的愣子，他们一个督查百官，一个针对列国，有了皇权特许的腰牌，可不会管你叫谁。胆敢阻拦，下场可是会很惨的。” 荣达和笑着接过刀。 番子头目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的笑罢，挥了挥手指：“走。” 看着东厂的人离开。 荣达和身体都忍不住软了下来。 “这什么牢子的番子，怎么连这等腰牌都有？” 荣达和的问题令贺江脸色几次变化，最后吐出三个字：“天变了。” “天变了？怎么变了？不也一样是晴空万里？”荣达和追问。 贺江却一言不发的往自己的衙门去了。 皇权特许的腰牌一出，在直隶州内，皇帝的权威就是最强的。 因为直隶州内，超过七成的百姓，都参与进了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内。 接下来，这群番子，很可能以直隶州为中心像四周扩散，逐渐遍布靖国全境。 必须赶紧写信回去告知族长，一定要让宗支注意，别再搞事了。 番子动手，可不是朝廷官员一样还会查查，他们只会听从陛下的命令！ 此时此刻，御书房之下的三厂，已经成了皇帝的爪牙，遍布朝堂、地方、乃至列国！ 靖国的天，变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棋咯! 德安九十三年五月十五日开始，三厂突然发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抓捕。 直到今日五月二十二日。 骚乱过后。 五羊城内的大小势力全都噤声，宛若死寂了一般。 倒是天牢内的诏狱，满是哭泣和惨叫。 令人瑟瑟发抖。 刑部的官员路过，全都掩面而走，因为诏狱匆匆进入自家的天牢提审案犯。 毕竟诏狱内的场景，怎么一个血肉模糊了得？ 很快。 就有刑部官员看不下去了，带着人去找谢太傅说项。 “太傅，不能再让三厂这么搞下去了！” “是啊！太傅！咱们靖国行事，一直强调着律法的重要，陛下也是如此说。可现在却让三厂像野兽一样择人而噬，实在太……” 刑部中属于周通海一党的反对改革的世家官员一个个脸色苍白。 这几日下来，三厂做得事情太过狠辣。 第一次展现出来的手段，不仅是将列国暗探吓得躲起来，更多让五羊城内的百姓都感到自危。 甚至有些时候，一些百姓偷偷跟黑钱庄交易铜币，都被直接逮着，然后按律处死了。 根据靖国律令，没有得到大靖皇家银行的执照，任何人不得开办、从事非法的换汇业务，一经发现，金额超过三万文，立刻处死。 十万文夷三族，一百万文夷六族，一千万文诛九族。 堪称史无前例的严苛。 而三厂在展露爪牙之后，借着打击剿灭敌国探子的目的，针对世家各族在皇城脚下的埋着的黑色生意进行了扫荡。 一来是为了展现他们的实力。 二来则是要充实一下各自的收入。 毕竟皇室给三厂的钱是不少，但每一项都会有明确的支出条款，黑色的收入也得进行洗白才能用。 但也没有什么比皇权特许之后，他们光明正大的清洗黑产来得赚钱。 说白了，抢的是朝廷世家官员们的利益，他们自然无法按捺废除三厂的心思。 尤以刑部官员居多。 因为他们掌握刑名权利，能在背后偷偷掩护自家黑产，现在被一窝蜂端了，哪能不生气？ 谢青山看着这群喋喋不休的官员，默默地翻着手中的奏章。 皇帝不郁，国事不能听。 眼下冯裕已经率军加速南下，但二十万大军南下，还需要时间，他得在这段时间好好处理国事才行。 “太傅啊！难道连您也要看着三厂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甚至最后要到您，您才肯出手吗？” 刑部侍郎门杰，出自利江府门氏，不算大姓，但家族实力却不容小觑。 虽然现在门家大部分人已经被迁徙到了五羊城内，但根子还在利江府，而利江府就在直隶州外东面的交通枢纽上。 若是等到三厂在直隶州彻底扫荡清楚了，那么下一个目标，绝对是门家的地盘。 他可不能坐视三厂做大。 听到门杰如此激烈的反应，谢青山摇了摇头放下奏章：“陛下如何了？” “这……自然是不郁了！” 门杰毫不在意的回答。 “那么三厂有多少番子你们知道吗？”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谢青山的问题，他们从未探讨和深究，如何能知晓？ “一万三千人在册番子，五万九千二百七十三人外围番子。” 谢青山如数家珍一样缓缓说：“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几个人皆是摇头。 “亏你们还都是各个世家的族长！连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谢青山被气笑了。 愚蠢的世家家主，一丁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你们到底为什么还没有被朝局淘汰？ “这就意味着，你们家族内部，或是族人，或是奴仆，甚至与你们有往来生意的人中，都有可能是番子！” 谢青山盯着他们：“陛下不郁，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你们不想着怎么维护国家，反而一门心思的考虑你们各个家族的鸡鸣狗盗之事。 此时三厂齐出，爪牙齐备，正好乱世重典，荡平一切不法，你们若是不赶紧做好本职工作，违抗朝廷，下场自然不用我处理。 三厂之中的中厂，有监督百官职责，今日之事，你觉得传不到李绛的耳里？” 门杰他们的冷汗都下来了。 “还有。”谢青山摇头笑道，“我且问你，世家嫡系只有一点人在直隶州外，直隶州内的世家子弟中，超过七成都入了风间统帅的北伐军正在北伐。你们有能力反抗否？” “……” 门杰等人撩起袖子，不停的擦着额角的汗。 五月的南疆，真的超热！ 但他们汗却流的更多。 “你们都是砧板上的肉，不想被宰，就顺着陛下的脚步走，陛下治国还需要倚仗尔等，不会过多为难尔等。等这段时间过了，陛下病好了，我自会去请陛下将三厂的混账们都处死。” 谢青山挥了挥袖子，赶走了他们。 门杰等人拜谢离去。 谢青山翻看了一会儿的奏章，最后还是合上，让书吏送上一杯水来喝了几口。 “陛下的三厂，从建立之初目的就是为了当爪牙吧！” 回想过往种种，谢青山呵呵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夫这跳了出来后，仔细想想，或许陛下真有疾，但数日不曾有消息传出，三厂齐却出到处制造恐慌，还真唬人！ 也不知这一次陛下的病打算生多久。 两月？三月？最好是十月前好起来，不然可赶不上迎娶曜国长公主的盛典哟！ 唉！就是苦了老臣，不知何时很看到先帝的皇孙咯！” 谢青山喝完，让侍立在后边的书吏将茶水拿走。 书吏端着茶水离开后，并没有往敕膳房去，而是直接来到了宫城附近，见到了一个白衣太监。 不一会儿，御书房内。 杨定扒拉着火炭，享受着夏日的桑拿。 这几日下来，他的疟疾好了，所以打算出出汗，然后洗洗澡。 结果却听到了白衣太监传来的话。 “人老成精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杨定咂咂嘴，一脸不爽的对白衣太监和陈安说，“你们瞧瞧，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看出朕在下棋了，托这些耳目的口，说给朕听呢！ 嗐！真的没啥意思。” “陛下下棋犹如羚羊挂角，让无处可寻踪迹。想来谢太傅也是误打误撞猜到的！” 陈安谄媚的笑。 “就你嘴甜！”杨定赏了这货一脚，接着摇了摇头说：“哪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不管这场病是不是促使了朕临时起意，但在真正了解局势的人看来，朕生的病很不是时候，甚至太巧了。” “那应该怎么让他们相信呢？” 白衣太监小心问，他也很想像陈安一样，简在帝心啊！ “暂时什么都不用做，不过让郑医部频繁进宫就行。”杨定呵呵一笑，放下木条子，靠在竹制椅子上发汗，“过几天你再让人去万岛之海采购金丝楠木。” “采购金丝楠木？”白衣太监有点疑惑，“陛下要造宫殿？” “愚蠢！金丝楠木造除了造宫殿！还能造陵寝！陛下是不是想要让之前停工的陵寝重启了？” 陈安数落一下白衣太监，谄媚的笑着。 “嗯。朕的病情加重了，憋了这么多天，总该有人该动了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都动起来了! “靖皇的御书房内，郑昶突然频繁进入，甚至连深夜都值班于深宫之中。” “二十四日起，郑昶返家休息，但中厂太监李绛悄悄派人去采购金丝楠木，西厂代掌事太监汤问从民间搜罗万岛之海奴隶送往瓜山。” “二十七日，第一批金丝楠木抵达后，瓜山皇陵开始出现日夜赶工修建陵寝之迹象。” “三十日，东郊乱葬岗多了十几具瓜山运来的奴隶尸体，疑似过劳死。” 一封封书信，放在了无数人的书桌上。 …… 五羊城内。 周通海的书房彻夜通明。 这些消息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皇帝很可能不行了。 甚至命不久矣。 但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又不能不小心应对。 因为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迎来毁灭。 万一皇帝是斗大家玩，该怎么办？ “东主，不如让人打头阵试探试探？”陈玉仁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敢赌皇帝的节操。 一个敢直接说出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姿态就是不爽你世家。 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制定的军略和制度，全部都给平民大开升迁之道，甚至这个过程之中，被他宰了不知多少世家。 不讲规则的皇帝，最可怕了。 周通海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暂时不宜亲自冲锋陷阵，还是让手下来。 不过他又有点头疼了。 自从三厂亮出利爪以后，他们家的探子全面瘫痪，最近得到的资料，还都是其他人分享过来的，以及从朝堂之上得到的。 他就跟失去了眼线耳目一样，犹如瞎子在五羊城内瑟瑟发抖。 五感尽失的恐惧，萦绕在心头让他好几宿都睡不好了。 “这个狗皇帝！要死不死的！怎么就不能给个准信啊！” 周通海咬着牙暗骂。 吓得陈玉仁赶紧说道：“东主，慎言！府内，也不安全！” “我……” 周通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苦笑：“先生啊！你说这天下，还有什么哪里安全？昨日开始，几乎所有世家官员全都缄默，每日上朝退朝处理国事，安分守己得很。五羊城难得平静至此，一切违法乱纪全都销声觅迹，在列国可有如此风范？” 陈玉仁嘴角抽搐。 那个国家能跟靖国一样？靖皇的爪牙一亮，直接镇住了整个直隶州！ 怕是普天之下，也没有哪个国家能跟靖皇一样，靠着一个三厂，直接控制一州之地的吧！ 政令能出皇城，那都是底下的世家肯听你的话咯！ “不管如何，还是先试探一下为妙。”陈玉仁赶紧劝道，“东主，明日就是六月初一。需要举行朝会，您掌控户部，可以以金丝楠木和某一些款项的变动不妥为由，对皇室发起挑战。不过您切忌亲自上，让别人上。” 周通海颔首。 最近的局势可谓扑朔迷离。 列国探子死的死，伤的伤，消息传不出去多少，但十几日的动荡下来，还是有一些商人将靖皇不郁的消息传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各方势力，会有什么反应。 尤其是现在还在地方上，反对靖皇改革的世家们。 听到皇帝快不行的消息，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还有那个钱家。 他们造反得如何？ …… 清化县，海港也是灯火通明。 叼着一支笔，钱家的家主钱东来皱眉看着情报：“这个狗皇帝，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 “估计是快不行了。” 两个拉着胡茬的海盗嘿嘿笑道：“大哥，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靖皇要是死了，那这靖国天下，咱们兄弟也可以争上一争！” “就是！就昨儿个，圹州内的世家，一下给咱们投来了十几封书信，都在等着皇帝不行了，邀请我们打过去，他们也想做一做这从龙之臣呢！” 钱东来却没他俩这么乐观。 抖了抖手臂，将笔从嘴里取下来写写画画道：“这个杨定不知是个英雄还是枭雄。但不管如何，他都能从孤城翻盘，重新打回巅峰。就连现在圹州一带的屯军咱们都打得吃力，何况北面即将南下的靖国二十万大军呢？”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 两个海盗一脸无奈：“我跟海老虎的部曲都是海上横贯的人，要他们打接舷战，那是一把好手。真要上了陆地，攻城略地真不行。” “诶对！老大，邢老三说得是啊！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拉一批人吗？” “怎么拉？”钱东来一脸不爽的哼道，“自从那个狗皇帝开了什么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后，那帮泥腿子一听给靖皇打仗能换爵位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我凭什么会呆在港口不进去？还不是因为那群泥腿子跟疯了一样！ 哪怕咱们屠了清化县一次，还能听到自称清化第一团的士兵，前赴后继的偷袭我们钱家子弟，然后割了他们的脑袋，跑去圹州领赏换爵位去了！ 这场仗打得实在憋屈！又拉不到壮丁！让你们去海外拉人来，你们又不肯！在这么打下去，不用靖国大军亲自来，咱们就让屯军那群泥腿子杀干净了！” 有史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憋屈的战争！ 真的没有！ 先不说北伐军的主力来了没有！ 只不过是谢青山走兵部下了一道圹州屯军组建的命令，原先各地的新科进士担任的县令，立刻接手各地军务，亲自负责组织部队，然后带着一群刚脱离耕地的泥腿子，就剿匪去了。 是的，人家屯军的主力都没来呢！ 动手的不过是隔壁的淮山府的淮山第一旅屯军，就把他们打得损失不菲。 虽然赢了，但那都是惨胜！ 甚至被逼得连清化县都得放弃，从而退守港口附近的钱家坞堡，这才侥幸不被围歼在清化县内。 从未想过一群泥腿子和新科进士，比他们这群打老了仗，在海上横贯了的人更会打。 气得牙痒痒！ “老大啊！不是我们不去拉人马，而是很多海盗都金盆洗手不干了！” 邢老三苦逼的说。 “就是啊！五羊城的金银交易市场不是推出了股市？你可以在五羊城注册，然后上市用来筹集自己。 这不就有那个熊峰，就是熊瞎子！ 他纠结了一批海盗，成立一家叫做四海海贸的公司。专门聘请专业人士拟定了那个公司管理制度，并且上市筹集资金。 这一下单单股票，那群海盗每个人都赚了十几万两白银。 而且造的船又大又好，加上很多渔民也加入了海贸公司，实力强劲。 他们大家全部在靖国的羽翼下庇护，只要遵守靖国律令，财货分割还不用担心被私吞。 真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群海盗好多都金盆洗手，天天在五羊城逍遥了！” 钱东来听得眉头直皱：“那看来海盗是拉不动了，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嗨！老大，我觉得可以去跟广海府的辰国水师说道一二，他们一直缩着不动，但最近听说靖军再打广海府，他们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一听这话，钱东来看向说话的海老虎，颔首说：“那就去联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逼宫 德安九十三年六月初一。 大朝会。 文武百官在净鞭声中噤声。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撑起了牌面，文武百官齐齐下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千岁！” 今日的宇文小凤，换上了礼服，凤舞九天的纹路，无不彰显一国皇后的雍容华贵和庄严大气。 宇文小凤落座，看向百官道：“免礼。” “谢娘娘！” 百官手持木笏起身。 太监左右一看，朗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户部尚书周通海一听，立刻给身后的户部小官使了个眼色。 小官名叫上官龙，是户部的员外郎，属于正六品的官员。 “臣有本奏。”上官龙上前。 太监得到宇文小凤的颔首说：“奏！” “喏！”上官龙将木笏横着握在手里，随后从袖子里掏出奏本递上去。 待奏本到了皇后手中后，上官龙娓娓道来：“启禀娘娘，臣上官龙为户部员外郎，领库仓大使（靖国制度，库仓大使负责贵重物品管理。）。近来臣负责月结户部库存时发现，有一笔金丝楠木和紫檀木的数目对不上。经过几次结算后发现，这些楠木和紫檀，全都是被御书房直接走内廷调令调走，虽有票证，但数目巨大，实在让小臣不敢不报。” 听到这话，现场百官神情不一。 就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谢太傅都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上官龙，同时还看向了周通海。 周通海察觉了谢太傅的目光，只是微微欠身，接着就什么都不做，只是倾听。 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楠木和紫檀……” 宇文小凤翻了翻，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么大的一笔楠木突然被调走，陛下怎么没有跟她说一下？ “本宫也不知缘何如此。”宇文小凤放下奏疏，强作镇定，“回头本宫会去御书房亲自问问，到时候再给百官答复。” “娘娘！是否有可能这笔楠木的调动不是御书房的意思，而是三厂太监的贪墨与不法？” 又有人跳了出来。 谢青山一看，赫然是刑部侍郎门杰。 不过是周通海让下边的人正常汇报一下，你就跳出来当枪？ 没看出来周通海是想要试探一下皇宫内的那位反应吗？ 你这么闹，怕是要直接触怒那位了。 “门侍郎这是何意？” 宇文小凤就算再不敏感，也发觉了气氛古怪。 怎么突然就牵扯上三厂了。 虽然这笔的楠木确实是走三厂的调动，但背后可是皇帝在调拨，哪怕不知去向，也不能就断言是被人贪污了。 “娘娘！老臣近来一段时日，屡次接到了民间举报三厂违法乱纪之事。他们仗着手中有点权利，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为祸一方，实属十恶不赦之徒。如此些恶人，毫无才德，一时幸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不仅是对寒窗苦读的士子不妥，更是对天下百姓，朗朗乾坤不妥啊！” 门杰的言辞逐渐激烈起来：“若是在放任三厂为祸一方，国将不国只在眼前！望娘娘能下懿旨，废除这三厂霸蛮靖国的祸国之策！” 宇文小凤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突然文武之中，立刻有人闪身上前，齐齐下拜：“望娘娘下懿旨废除三厂！” 齐刷刷的很有气势嘛！ 周通海暗暗感慨一句，但也同时暗自发笑。 好机会啊！ 如今朝局都逼迫成这样了，一旦皇后顶不住压力废了三厂，那么皇帝是死是活也就一目了然了。 三厂一旦废了，皇帝肯定得想办法发声，他一定会出现。 但若是三厂没被废，同时继续保持运作，那就只能郑明杨定真的快不行了。 皇室需要三厂来稳定秩序。 高压状态下的直隶州，最安全！ 但不管是哪一样，周通海都给皇帝表露了他们世家的不满。 在这么搞下去，小心我们罢工！ “这……容本宫与陛下商议……” 宇文小凤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因而十分紧张的说：“此事再议。” “娘娘！” 门杰上前开口说：“娘娘啊！三厂祸乱一方，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若是再这样下去，老臣又有何颜面面对先帝？若是娘娘不废了三厂，那老臣只能……只能自请致仕了！” “臣等请致仕！” 百官齐齐下拜，吓坏了皇后，也吓坏了后边偷听的小太监。 他跌跌撞撞冲出了大殿，然后抢了一匹马，一路狂奔到了御书房，兵将消息传达给了陈安。 陈安听到此言脸色凝重，赶紧去找杨定。 皇帝刚洗漱完，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早点。 看到陈安跑来，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出事了皇爷！外边大朝会，以刑部侍郎门杰为首的文武，以致仕威逼娘娘，要求废黜三厂。” 听到陈安的话，杨定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粥。 然后打了个饱嗝，剥着鸡蛋说：“三厂放出来，朕就没想过轻易的收回来。不过也想过这群文武一定会反弹，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那皇爷的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陈安看皇帝不着急，也在心理稍微松了一下，好奇问道。 “简单啊！”杨定要了一口鸡蛋，含糊的说道，“让三厂去查抄他们的产业，同时缉捕他们家族中犯罪的人，制造大案拿人就行。对了，你出面一下，让李绛站在你身后，不时给你做出威胁的表情。就说三厂的事儿，是朕说的。不过演的时候，病恹恹的，要制造一种你也迟暮的模样。” “啊？” 陈安有点懵，真心不懂皇帝这是要唱哪出戏。 “你猜猜朕打算唱什么戏？” 杨定斜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陈安，笑呵呵的说：“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在北伐，朕又生了病，朕早就就让三厂直接将反抗的文武全都下狱了。哪能这么麻烦还得跟一帮老爷子们斗心眼？” “兵法有云，虚实相宜，真假相错。人的主观感受欺骗的都是自己！只要用得好，你说朕这个假病，再配合你欲言又止，像是受到胁迫一样的表情，在这群受挫的文武眼中，朕是不是就是快不行的那种？” “不然，为什么外边三厂在抓他们的家人，破坏他们的产业，而你却来直接呵斥他们愚蠢呢？” “朕有这么蠢，会自己跑来吓唬大臣吗？” “就算吓唬，也这么粗暴明显？稍微有点情商的皇帝，也不会这么做吧？” 杨定对着陈安笑，咧开嘴的笑。 笑容下，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扭曲且阴毒！ “……” 陈安张大了嘴巴，额头冷汗唰的就滴下来了。 他感觉杨定要给这群反对党派的世家，狠狠的一巴掌！ 打疼他们！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们管不了的，我中厂管了! 大殿，一片死寂。 五羊城内却是鸡飞狗跳。 因为三厂的番子接到了中厂的调令，配合缉拿了大量的人。 其中包括在京城里犯下杀人罪，却没有入狱，反而逍遥的门杰之子——门舒安。 门第。 门舒安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准备往大门口的马车走去。 “少爷，咱们待会儿去哪里？” 门舒安的狗腿子嘿嘿笑着问。 “去新寡妇家！”门舒安也奸笑起来，“老子杀了她那个废物男人，还没去几次爽爽就被老爷子待着丢家里，说是外边乱，三厂番子跟恶犬一样。 再怎么恶也是狗，狗怎么敢咬主人？老头子就是胆儿小，处处谨慎干什么？那皇帝不都快病死了？怕他作甚？ 不过今儿个他上朝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就去那儿，好好的爽一爽！那屯儿多翘！抱起来真舒服的呢！” “少爷英明！”狗腿子搓搓手，一个劲的赞赏门舒安的雄风。 听得门舒安这个一分钟都闲晚的，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走！” 大手一挥，门舒安准备去炸街，当最靓的仔。 还未来得及上车，急促的脚步声就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大批的螭纹番子出现，足足不下三百余人，手中持刀枪盾弓的都有，并且有些更是披挂了铁甲，实力不容小觑！ “这是什么人？”门舒安挑了挑眉头问。 “好像是三厂的番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那个狗腿子小心翼翼的说，“少爷，要不咱们回去？这些番子老爷都不敢招惹，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回去个屁？好不容易老子才有机会偷溜出去！要回去你回去！” 门舒安不爽的看着番子喝道：“你们谁是头儿？当着本少爷去路做什么？” “你就是门舒安？” 三厂番子的头目站了出来，依旧是上次拿人的熟悉面孔。 “本少爷就是！” 门舒安大拇指对着自己鼻子扬了扬：“知道本少爷是谁就自己滚！少在这里给我挡路！搅扰了本少爷兴致，信不信本少爷弄死你？” “既然你是门舒安，那就找对人了。” 番子头目拍了拍头上的乌纱圆帽道：“你杀害了五羊城外的东里乡葛家村的葛东海，并且在你的父亲包庇之下，篡改了罪证，逃过了入狱。不过，今儿个这个案子我们中厂接了，跟我们走一趟诏狱，好好说道说道！” “靠！傻逼吗？” 门舒安冷斥这个番子：“你敢拿本少？找死吗？” 一挥手，门家内突然窜出一群大汉，手持刀剑，好不煞气。 “看清楚了，这里是门第！我家！” 门舒安看着番子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看看你这家伙算个屁！竟然扬言要抓我！给我打！打死了本少爷赔！” 番子头目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道：“门家这是要造反吗？” “什么造反？造谁的反？”门舒安冷笑起来，“这靖国的律令还是我们门家写的！本少一句话，就能让这律令给我改咯！所以，本少就是法！明白吗？” “好胆！” 番子头目冷斥一声，顿时下令道：“拿人送诏狱，现在看看谁敢上来阻拦三厂拿人，外边可是有皇城司五万大军等着你们！” 几个门家的仆人本来打算上前，但街角快速响起的脚步声，以及金铁交鸣的声音，都让特么心头一颤。 皇城司来了！ 闪闪寒光的枪头和甲胄，无不展示了现阶段皇城内最暴力的团队！ 门舒安一看自家仆人无人敢动，顿觉脸上火辣辣：“喂！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被这般呵斥一声，仆人们还是觉得小主人重要，正欲动手，番子们已经踹倒并制服了他们。 “谁敢动，中厂行事，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你若动就是藐视朝廷，藐视陛下！是要造反，等着被诛九族的吗？” 头目呵斥罢，也懒得纠缠其他，挥了挥手：“拿人。” 顿时，番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 一下按住门舒安。 “你们干什么！”门舒安挣扎大吼，“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刑部侍郎门杰！” “不管你爹是谁，去了诏狱，一样得给我盘着！” 番子头目冷笑一声，接着要他们带走。 怎么料门舒安看挣扎无果，突然朝着边上猛地一甩，仗着身强体壮，愣是将一个没反应过来的番子甩开。 腾出手来，这个家伙反手从另一个番子的腰间抽出腰刀，一下将他砍翻在地。 “我看谁敢拿我！” 事情惊变！ 门舒安反抗了，还将一个番子砍成重伤，生死未卜。 联想到门舒安之前能手刃一个壮汉，番子头目的脸颊一阵抽搐，他预估错了！ 这个家伙，是个狠角色！ “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抗拒拘捕，藐视王法，就是藐视陛下！你今天可不会有可能活着。” 番子头目的威胁在门舒安眼里就是一个笑话：“我爹可是刑部侍郎！将来是要当尚书的！而你们算个屁！皇帝都他妈要病死了！你们唬得了谁？就算没病死又如何？小爷我活着，就敢造他的反！想带我走？下辈子吧！” “杀！” 番子头目一看没得谈了，直接挥手下令：“门舒安滥杀无辜，传唤不从，伤害钦差，藐视皇命，此乃欺君之大罪！即刻诛杀！ 门家扬言造反，无论是谁，悉数擒拿！立刻传讯督主，门家造反，门杰乃是危险人物，应该即刻擒拿！” 一声令下，番子分作两路，同时弓弩毫不犹豫放箭，门舒安不管怎么躲，瞬间就成了筛子。 接着，番子头目上前割下他的脑袋，让人送上皇宫。 负责维护治安的皇城将军荣达和看到这一幕都在颤抖。 高官之子说杀就杀，你们中厂也太狂了吧！ 难道不怕引起朝堂反弹？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有门家的女眷在哭喊，“我们可是靖国官员亲属，审判我们的只能是大理寺！你们没有资格管！” 番子头目听得冷笑道：“那是以前。今儿个我姚错就把话给你们说一遍，也算是给你们这些围观的人立规矩了。” 番子头目姚错看向附近府邸观望的高官眷属，朗声道：“我们中厂是刑部、大理寺管得了的要管，管不了的也要管！ 中厂的职责，就是督查百官及其亲属有没有违法乱纪！ 别以为你们闹腾，就能霍霍了我们三厂！动手之前，最好先想想你们自家的屁股，干净不干净！” “今天，只是开始！” “再来一次，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了！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不是跟你们过家家！搞不死我们三厂，死的就是你们！” “带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天下是世家的 皇宫大殿。 以门杰为首的一群大臣跪在了地上，甚至已经有人在殿上摘了自己的帽子。 这是摆明了姿态。 如果今天不给一个说法，靖国的高层权力可就要真空了。 此场景，对靖国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毕竟靖国的官员本身数量就不够，广袤的土地上缺少地方官，高层之间官员再集体罢官，还不得出乱子？ 皇帝，总不可能一直靠着番子们治理整个国家吧？ 那还不得出乱子？ “门大人，上奏就上奏，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周通海上前来劝，同时也表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但是否与他无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宇文小凤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听到有人站出来说话，不由得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问：“周大人，您赶紧多劝劝百官。这三厂的设立全是陛下的意思，本宫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啊！” “娘娘放心。”周通海拱手，接着对门杰道：“门大人，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大家可以上奏和劝谏陛下，但万万不可以辞官自逼，否则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周大人！您这是什么话！” 门杰恶狠狠的瞪着周通海，难道这个孙子也打算学闵东升一样，跳出去跟着狗皇帝混了吗？ 不就是因为这一次被砍掉的产业没有你们周家的，你就这么优哉游哉？ 要是丢的产业是你们家，看你还不第一个炸毛？ “陛下何时能听得我等之言？”门杰激愤站起来，“且不说我们奏疏上了多少，就算进了御书房，陛下真的有能力朱批吗？还不是那三厂太监把控了御书房？他们才是大恶之人，才是祸乱靖国的罪魁祸首啊！” “……” 门杰一句话甚是犀利。 大家都不是瞎子。 御书房内的动作越来越少，而三厂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出动，如果只是为了打击探子，那就抓探子就好，怎么连他们的产业都扫了？ 这群番子分明就是借着打击暗探的借口，大肆扩张部下，从而控制文武百官，最后掌握靖国局势！ 皇帝或许死了，就算不死，也是弥留了。 否则，三厂太监怎么敢如此作为？ “住口！”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谢太傅转了过来，“门杰，你身为刑部侍郎，怎敢如此诋毁陛下！” “谢太傅！陛下若是真的还有一口气在，能看着三厂太监如此胡闹？” 门杰遥指内廷方向大吼，但后续的话语，都让一声厉喝打断。 文武百官同时惊愕起来，一直跟吉祥物一样的皇后，怎么突然发飙了？ 只看宇文小凤冷着脸一步步走下銮椅，犹如一座冰山一脸威严：“陛下还未驾崩你们就敢这么说话！眼里还有一丁点皇家威严和靖国吗？” 门杰被宇文小凤的眼神吓退了半步，但很快就涨红了脸。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吓退了，这要是传出去得多令人笑话？ 哪怕宇文小凤是皇后也不成！ 不知怎么脑袋一热，门杰昂扬喊道：“靖国的天下不是他杨定一个人的天下！是我等世家与那杨家共治的天下！没有我们世家的投效，他杨定能有今天？没有我们世家，他们这个所谓的杨家算个屁！九代单传的杨家，杨定死了，还剩下什么？” 文武百官之中许多人俱是脸色剧变。 就连周通海都吓到了。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你丫的说出来干什么？ 找削吗？ “门杰，你给我住口！”谢太傅喝骂，想要制止。 “让他说。”宇文小凤攥紧了拳头，凤目含煞，“说！” “说就说！” 被一个女人如此压迫，门杰脑袋更热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龙椅喝道：“杨定已经病死了！而且连一个名正言顺的子嗣都没有！那么靖国未来是谁家的天下？ 长公主不是先帝亲女，毫无血缘，根本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而国丈手握二十万重兵，只要有我等世家的支持，那个位置就是你们宇文家的！皇后娘娘！为了你家的江山，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废了三厂中那些祸乱一方的太监，交好世家和百姓，就能助你宇文家坐稳靖国江山！ 何乐而不为？” “啪啪啪！” “好一个谁家天下！好一个与世家共治天下！刑部侍郎你可真是一个好官啊！” 掌声不停，一个年轻的番子头目咧着嘴提着斗大的脑袋走上大殿。 “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小凤瞪了一眼上前的番子头目。 “娘娘，卑下姚错，奉旨来擒拿蓄谋造反的门氏一家。” 说着，姚错缓缓上前，将脑袋恭恭敬敬放在了地上。 一路上鲜血都滴干净了，但血腥气依旧刺鼻，甚至还有苍蝇环绕，让宇文小凤赶紧退后躲开。 “将脑袋拿下去！如此腌臜之物，缘何送上殿来污人眼眸！” 周通海怒喝一声想要喝退姚错。 但姚错却不以为然的对着后边招了招手，立刻就有禁卫轰然而入，一个个手持刀剑兵戈，将跪在地上的人全都提了出来，一个个押着按好。 “安儿！！！” 还没消停几秒，门杰悲怆而凄厉的喊声让众人心头一震。 看到门杰挣扎的想要扑去抱紧脑袋却被押着不能动弹的动作，文武百官们心头一颤。 “你们！你们凭什么杀我儿！” “门舒安身为刑部侍郎之子，蓄意杀人，并对被害人的妻子屡次欺辱。本该按律斩首示众，却让你动用手段脱罪了。真以为我们中厂不知道？” 姚错站了起来，对皇后恭恭敬敬一礼，走到门杰面前，笑道：“而门舒安在被捕之前不仅拒捕，还无视皇权，张口扬言这靖国天下就是你们门家的天下，并且还让你们家的武装准备强攻皇城，蓄谋造反。你说，他不死，靖国能有安宁吗？” 姚错一字一句落地，立刻就有跪着请愿的文官喊道：“这与我们无关！我们不知门家造反啊！” “对对对！这不关我们的事！” 门杰被按在地上，听着看着，一个有一个急于撇清关系的官员。 他们的嘴脸，真是丑恶！ “哈哈哈！事到临头懊悔迟！你们以为今日就能这么简单的算了？我是第一个！你们是第一批！不管杨定是否活着！我们这些世家和三厂之间的争斗就不会停止！” 门杰反应了过来，盯着姚错：“好手段！好手段啊！不过以为区区一群泥腿子，就能逆天改命吗？你们永远不知道世家到底有何底蕴！继续啊！最好是能将我们都杀了！看看这天下，谁来给你们治理！” “啧。要是以前靖国还真害怕没人治理啊！” “但是一个月后不是要开科举了嘛！随便凑凑，还是能找到人的。” 姚错站了起来，看向周通海露出了笑容，以及森白牙齿。 令人不寒而栗。 “周大人，陛下说了，这楠木再采购一批，他着急用。至于这群文武嘛，统统带去诏狱，甄别过后，再请陛下行定夺。” 一个不入流的番子头目，在众目睽睽之下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就连皇后都没有阻拦。 因为姚错是奉旨来的，更是因为宇文小凤发现，这群官吏现在看到了番子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忌惮。 “本宫要见陛下。” “娘娘可以去御书房。”姚错回答之后退下。 大殿，又一次死寂一片！ 第一百八十章 吃了皇后 下朝。 难掩的寂静。 百官被抓了一半，也吓破了一半人的胆儿。 一直走出大殿，谢青山才看着周通海说：“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下官不知太傅此言何意？” 周通海装傻充愣，演技之拙劣都让谢青山一阵冷笑：“想要颠覆三厂，必须要全体文武的力量。区区一个门家那就是一个屁！不过是些许番子，以及一道陛下的诏令，就让朝中文武丧胆，就凭你们还敢直言靖国天下是你们和陛下共治？” 周通海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久久不能言。 “愚蠢！不过那群人滚蛋也好，省得在乱来！此时，只有等冯太师回来了，才是最好的动手时刻！明白吗？” 谢青山说完走了。 只留下周通海一阵琢磨，他想到了之前门杰被带走前说的话。 他是第一个，这群人是第一批。 若是皇帝死了，那么三厂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这片天下！ 倘若皇帝没死，那么皇帝的目的就是——世家！ 恍然大悟的周通海更是吓得一身冷汗。 毕竟姚错说得话很对，因为世家并不是不可替代。 靖国还有科举！ 科举是选官的！ 既然世家不是唯一，那就意味着他们和皇权之间的争斗将会摆在台面上！ 由此可推——皇帝装病，放出三厂当做爪牙，然后要整死世家或者遏制世家。 “这只是开始！” 周通海咬牙切齿，最后无可奈何：“但我已经输了。” 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皇城内的反对改革的保守派世家遭到了重创，那么皇帝的需要就达到了。 如果接下来皇帝继续装病，只要自己不跳出来，那么针对的对象就不是自己。 那会是谁？是地方上的那群反对派世家吗？ 周通海赶紧去请假下值，匆匆去跟自家谋士商量对策。 但轿子在半路上他就琢磨透了一切。 彻底恍然过来。 既然已经猜出皇帝是装病，而谢青山如果不是知情人，就是已经猜出皇帝打算干什么了！ 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居然藏着掖着不说话，害得他损兵折将，彻底将保守派在朝中的势力打折了，回头还得去跟闵东升和冯裕等人联手，去遏制三厂的爪牙，简直就是让他彻底跌落神坛啊！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皇帝还会继续装病，这一次针对的对象极有可能是靖国内的所有反对改革的世家。 等冯裕班师回京，怕是整个五羊城都会迎来新一轮的激荡。 他掀开了帘子，看向街道，一片死寂。 三厂用力过猛的整治，造成了五羊城萧条一般的画卷，不过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风暴即将来临，老夫也得缩起来才是！否则，靖国还真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放下帘子，周通海神情纠结数次，手指张了又握，最终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一场病，毁掉了所有反对改革的人，不愧是你啊！杨定！你真无愧为先帝之子！” “好手段！” …… 御书房后的花园。 杨定正在泼墨，学着矫揉造作的文人，画着山水墨卷。 不过因为手生，脸上就沾了不少墨迹，天热了流汗，他再这么一擦，顿时半张脸都花了。 “陛下，娘娘来了。” 陈安带着宇文小凤进来。 杨定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到的却是宇文小凤饱含眼泪的双眼，不由得心疼：“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帮你收拾他！” 看到杨定走来，宇文小凤一下就扑了上去，靠在杨定的怀中不停的捶着。 杨定也不好意思，就任凭捶着。 毕竟一国之重担压在从未真正治理国家的宇文小凤身上，真的让这个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呜呜……” 杨定情商是不错，但第一次和女人这样打交道，还是有点儿抓瞎，实在承受不住了，他装作被打疼了：“诶哟！” 这一声一出，陈安立刻挥手让侍女和太监们离开。 这会儿是人家小夫妻俩说话，他们就不好插足了。 “陛下？！您怎么了？” 宇文小凤被杨定一吓，赶紧搀扶杨定，小心问着。 “咳咳。之前病了，刚好没多久，体虚。” 杨定捂着胸口，这里确实被捶得蛮痛，赶紧就落座了。 “没事吧。” 宇文小凤紧张兮兮。 杨定看她紧张，心理也有暖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说：“你在这儿，朕看着你就没事了。” 原本还在紧张的宇文小凤看到杨定坏笑的模样，不由得大羞，跺跺脚将他推倒：“陛下你坏……啊！” 宇文小凤完全忘了她的手还让杨定抓着呢，这么一推不就连着她一块带着倒在了花园中的竹榻上吗？ “臣妾……” 杨定看宇文小凤挣扎的想要坐起来，一下将她搂住，看着她娇嫩的脸庞，情不自禁将她的嘴堵住，接着一个翻身。 “陛下……现在……现在可是白天。”宇文小凤紧张。 杨定坏笑的看着不知所措且羞红了脸的宇文小凤：“你不知说你怀了吗？不抓紧点，文武百官问起来，该怎么说？” “唔……” 宇文小凤的身体软了下来，迎和皇帝使坏（以下省略一个时辰）。 “陛下哪里体虚了？”宇文小凤嗔怪的看着皇帝。 生龙活虎的都快折磨死她了。 饶是常年习武，也觉得腰酸腿软。 “真的体虚。”杨定很满足的说，“困了，睡吧。” 宇文小凤还想说，结果看杨定真的打呵欠了，不由得心疼起来：“那睡吧。” 言罢，柔荑撩起边上挂着的锦绣凤纹披风，给两人盖上，接着贴近皇帝，享受着这个男人搂着她的动作。 忙活完两人盖着皇后的宫装披风就睡了过去。 直到黄昏时刻，杨定才喊这妮儿回房沐浴。 宇文小凤是红着脸离开。 杨定擦了擦脸看着竹榻上的血迹：“那个狗皇帝放着这么个美人不要，到底是去睡了什么妃子呢？回头看看后宫内还剩下多少妃嫔吧，该清理的清理干净，省得暴露了自己。” 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不过姑娘的滋味确实美妙。 嘿嘿！ “陛下，是否传膳？” 杨定还没笑一会儿，陈安冷不丁冒头，之前的事儿他也听到了，但今日之后这个假的皇帝，就算有人说他假又能如何？ 他才是皇后的夫君，宇文家的姑爷。 之前那个是真的蠢。 不要也罢！ “去传吧。朕跟皇后一块用膳。” 杨定挥了挥手，光着上半身也毫不在意。 来到这个世界越久，他就越适应，起居也都有陈安负责，人也懒得动。 “呵！还真是腐朽堕落了！不行，我得积极向上才是！” “陛下，娘娘说一个人洗澡有点冷，想您一块去。” 杨定听着宫女的话眼前一亮，胡乱将衣服一罩：“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和皇后谈心 晚膳时分。 小两口是如胶似漆，毕竟洗了一次鸳鸯浴，两人的感情可谓迅速升温。 杨定笑着喂了一口蘑菇粥给宇文小凤，她是俏面含羞的张开红唇吃了下去。 “蘑菇好吃吗？”杨定在坏笑。 宇文小凤更是大羞，风情万种的白了杨定一眼道：“陛下你坏死了！” “哈哈哈……” 开车还是要急刹，杨定笑得有点岔气，在宇文小凤的嗔怪和拍打后背，总算是活了过来：“得意忘形了！” “陛下小心才好。” 宇文小凤与杨定吃罢晚膳，也没啥事情做了，宇文小凤这才问道：“对了陛下，您缘何还要继续装病？” 之前杨定病倒，那是真的的了疟疾，十分凶险。 但后来杨定明明病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不见人？ 老实说，宇文小凤的政治素养并不高。 其实杨定也是，只是因为学习过一些政治理论知识，比较能看透整个社会和地球时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差距。 稍微分析归纳，还是能看出点端倪来。 这也是为什么杨定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喜欢用利益关系来思考所有的问题。 因为利益关系，最能也最好分析这个世界到底缺了什么。 他应该通过什么利益补充，来让这个世界按照他的意志走。 不过面对宇文小凤希冀的目光，杨定伸手搂住她娇嫩的身躯，缓缓说道：“很简单，朕在钓鱼。” “钓鱼？”宇文小凤有点疑惑。 “对，钓鱼。钓一群早已对朕实行的国策不耐烦的鱼们。” 杨定冷笑，声音中带着杀气：“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想要一直保持优越性，其核心就是免地税。如今的大陆列国生产力都严重不足，想要支撑战争，他们只能依靠土地产出，所以列国对于土地的征税，从来不低。” “这征税一词臣妾听得懂，可是生产力又是何意？” 杨定回答宇文小凤的问题：“生产力呢。简单的解释就是，一亩地的年产粮食或者种植其他作物所能产生的效益满足得了多少人使用。” “那臣妾明白了，是不是生产力越多，所能满足的人口越多？” “正解。”杨定颔首笑道。 “可是生产力与陛下钓鱼有何关联吗？” 杨定不厌其烦的解答：“靖国的生产力，在列国之间绝对算得上得天独厚，但唯一的缺陷就是在于靖国多山多雨林多瘴气。因为地处热带，开发不易，所以现在有爵者越来越多了，朝廷总得想办法解决这群人的土地吧。 叫他们铁着脑袋去开发雨林和荒地，这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送命。 所以朝廷至少要提供一批熟地供有爵者去种植，然后再让他们稳步去开发生地。 那么朕考考你，天下谁家的熟地多？” “那些……世家！” 宇文小凤恍然，原来皇帝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为了图谋那些世家的土地啊！ “聪明。” 皇帝笑着回答，“土改这种事情，单纯靠上边去推动太慢了，直接暴力解决，就是最简单省事的。” “可是，朕这么英明神武，天下敬仰的皇帝。若是对付现在的主体政治力量世家，恐怕会造成北面的世家反抗，这对于将来图谋更北方的发展极其不利。故而朕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继续装病，引蛇出洞，然后挑起那帮早已不满朕土改的世家暴乱。” “然后陛下再下令处理！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的骂名。” 杨定宠着宇文小凤，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聪明！” 不过看宇文小凤有点紧张的模样，杨定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落差。 别看自己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但宇文小凤越听到最后越害怕。 此事毕竟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又会再一次举目皆敌。 杨定感觉得到她的害怕，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柔荑道：“朕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有些事情你不能不去做。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如果那群世家乖乖的交出自家的土地赎买，朕也不会动刀子。可是他们不啊！” “就最近而言，新科进士死了不下三十几个，这只不过是朕北伐而不在直隶州的空档，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帮世家就敢如何嚣张跋扈。 若是朝廷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朝廷可是有律令的，擅杀朝廷命官，主犯凌迟，从犯斩首，犯人家属一律流放边疆。 你说说，这三十位年轻进士的背后，又岂是没有父母妻儿？他们的倒下，也是多少户无辜人家在哀嚎？” 杨定很不爽地方上的世家，尤其是动刀子的世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世家毫不在意的动手，更让他不爽。 你说你动手就小心一点，买凶杀人啥的做得干净点。 可你偏不，什么在死者门房内用死者的血写上杀人的是谁，是受谁指使杀的。 简直不要太嚣张！越是这样，越容易激起杨定这个九五至尊的逆反心理。 不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九五至尊，你们是不怕死了！ “那陛下打算覆灭所有世家吗？”宇文小凤又问。 “不，世家灭了，于皇室而言，并无好处。” 杨定否决。 帝皇之道讲究平衡，一个势力的轰然倒下，必须要有另一个势力顶替原先的位置， 否则不平衡的朝局，必然会引发党争。 世家的存在，就是来扼制新贵派和科举派的。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等完成世家的清理和改造，世家必然会因为从政和从军进行分裂。 从而分别融入新贵派或者科举派。 其实本质就是文官和武将之间的争锋。 但文官派系必然会被自己打压，因为他要北伐，要一统天下，再也不担心被掀翻，就必须用上新贵派武将。 所以接下来的主旋律就是提升文官势力，但不要太多，等到北伐差不多了，就可以让文官派系反扑，从而遏制一下膨胀的新贵派系。 说到底，还是拉一派打一派。 使得朝局成为帝、文、武三足鼎立的格局。 三角形，才是最稳的。 “对了，在此之前，朕还要皇后你去信一封给国丈。” 第一百八十二章 班师 靖国，圹州州城连山县。 世家光氏、蔺氏、霍氏等各族族长悄悄汇聚一堂。 “这些就是关于五羊城内的情报，靖皇十之八九已经死了，并且所有反对改革的世家全部被三厂趁机迫害，死于非命。” 听罢此言，各家族长脸色各异。 但最终都露出无奈之色。 霍氏族长霍林面带忧色道：“你我远离朝堂，所有的支系都被迁徙进入了直隶州内，兵马更是被州牧调走，南下镇压清化县的钱家，就算想要反抗，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若是只有你我这些家族，肯定是不可能与朝廷对抗。但是现在我们光家已经联系上了军中之人。” 光氏族长光平南笑着说道：“现在太师冯裕正在率领大军南下，我们光家有人在军中。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他了，只要大军重新进入五羊城，那位一定会想办法抢下皇帝的遗体，或者找到可能还有一口气的皇帝，然后将皇位的归属重新议定，甚至干脆自己当皇帝。” “您是说……国舅？” 众人看向光平南，而光平南连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看着光平南这般的作弄，众人虽然不满，但也不好说啥。 毕竟光氏在靖国可是大姓，参军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光字，能在军中作妖的光姓将领也就那么一些，看光平南这么样怕是真有可能是时任参谋部太尉的光华恩了。 “如今时局动荡，处处都可能有三厂的眼线，大家能不谈真名就不谈，以防万一。 反正先让五羊城乱起来。只要五羊城一乱，皇帝掌握在手中，无论尸骸还是病躯，总而言之对我们都有用。” 光平南微微一笑，依旧保持着神秘道：“不过我们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先以招收童仆的名义拉人，然后秘密训练，等到了五羊城乱起，我们就从背后响应。将来不管是谁坐了那个位置，还不是一样得靠我们还能治理这花花江山？” “所言甚是！” 众人纷纷表态，对于杨定的厌恶更上一层：“那个狗皇帝最好是死了，以后就没人再对我们进行压制了！” “是啊！” 与连山县相同的世家集会，在靖国内时有发生，大家都在做两手准备，一来观望皇帝的动态，而来等待有人动手。 只要一引爆，必然群起而攻之！ …… 不过时间推移，德安九十三年六月初六。 陆续开始有学子进入五羊城内，他们一边精读朝廷制定的官方考纲，一边警惕关注朝廷局势。 街巷内也没什么人闲逛在，还有番子们不停的走动，抢走了皇城司的活计，开始了不停的巡逻。 要不是上边三令九申不能拿赶考的士子下诏狱，怕是许多正在高谈阔论的士子都得被抓走。 毕竟这群士子张口闭口就是皇帝的不对。 “弱冠之君暗弱，三厂之人尽是爪牙，粗暴昏聩无能，除了恐吓和破坏民生外还能干什么？他们就应该被下狱！三厂就应该废除！皇帝绝对不能为了一家一姓之国，而祸害国中之民！将来我若为官，必然规劝皇帝，废黜三厂，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举着酒杯，说着令酒馆店家吓得瑟瑟发抖的话，这群士子的狷狂，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但这种想法终究是理想，屁用都没有。 “快去迎接，冯太师班师了！” 原本还在围观的、躲起来的普通百姓都兴奋的出门。 他们是害怕三厂爪牙，但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回来了！ 还怕个屁！ 终于班师回来了！只要活着回来的，他们就一定能给家里带来不菲的收入。 爵位、薪水、津贴都是小头，更重要的是家里的地可以添了，孩子可以吃饱穿暖了，未来也有了盼头！ 呜呜呜…… 号角在皇城头吹奏，长公主穿着隆重的服装，戴着沉重的礼帽，小脸都瘪了。 这东西好重！ 还有好吵！ 可是明明不用她来的！但皇后嫂嫂说她腿软了走不动道，还说十里相迎的事情很重要，一大早就把她揪出凉席，一路压到了这里。 好烦人的说。 “公主，您应该笑。”侍女一看小公主闹脾气了，赶紧哄道：“如今陛下身体不适，娘娘还得照顾陛下，您作为帝国的公主，也是一个小大人了，千万不要闹脾气，不然被人看到了，还以为声咱们皇室怠慢了功臣呢！” “知道了。” 面对说教，杨萌不开心的嘟着嘴，但很快她就散去不满，撑起笑脸：“这样可以吗？” “自然一点。” 侍女苦笑，被皇后派来这里盯着长公主，还真是不一般的疲惫。 轰隆隆！ 轻快的马蹄带起灰尘冲霄。 远处第一面代表靖国的旗帜飘扬，接着各色的字旗挂起飘扬，严整肃穆的行伍，整齐划一的步伐，无不彰显王者之师该有的姿态。 “壮哉！我靖国的王者之师！” “是啊！有了他们在，天下何处不能去？” 百姓在议论，伴随着大军越来越近，大家都发出了欢呼。 “快看，儿啊！那是你爹爹！” “小妹，是大哥……” 百姓认着行伍中的亲人们，此次北伐时间不短，因为从靖国自五羊城翻盘开始，收复失地和北伐是同时进行的，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靖国北伐而做的准备。 一路上死了不知多少的人。 有些送了回来，可有些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但不管如何，朝廷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妥善安置。 不过在这之前，朝廷需要一批熟地来奖励活下来的有爵者。 伴随着军队的停稳，烟尘遏制，冯裕纵马而来，看到是长公主的时候一怔，接着翻身下马拱手道：“参见长公主，臣冯裕率第一批北伐军，共二十万人班师回朝！” 将士们纷纷捶胸行礼：“臣等参见长公主、锦衣卫都指挥使！” 浩瀚的声音响彻，令无数人无一不露惊色。 杨萌都被吓呆了。 虽然知道救了她，并带着她回来养着的哥哥是皇帝，但之前看到的也不过是五万人的动静。 可是现在，二十万人的齐声呼喊，带来的冲击可谓无比庞大。 “公主殿下，您应该说免礼了。” 在侍女的提醒下，杨萌反应了过来，高声道：“免礼！” 哗啦！ 二十万人齐刷刷站起来，同时捶胸行礼：“谢殿下！” “入！” 后边就是女官代为下令，一声令下，文武百官遥遥入城，全城百姓欢呼雀跃。 第一百八十三章 陛下病得真是时候 入城之后，文武们也没看到皇帝，只是得到了一份来自皇帝的旨意，就连皇后也没有露面。 如此奇怪的表现，实在令人感到不安。 一场宴会以长公主出席，谢太傅陪席，就这么草草的过去了。 深夜。 冯裕酡红着脸问一驾马车的谢青山说：“谢大人，陛下真的出事了？” 憋了一整天，他早就有点儿不耐烦了。 “陛下病重是真，不过郑医部妙手回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听谢青山这话，冯裕看着他淡然的面庞，心情十分不悦：“那陛下缘何不出现？还把三厂放出来做什么？我才回到直隶州，就在路上看到三厂的肆意妄为，以及百姓的有苦难言。甚至还有不知多少三厂外围的混蛋，敲诈勒索百姓，可谓凶恶！” 别看冯裕如此义愤，其实更多的还是对于皇帝的不迎接不满。 历朝历代，向他们这样的军伍，就算不亲自来迎接，也得安排一个身份说得过去的。 就算你的皇室成员不足，那你也不能委派长公主来啊！ 至少得安排贴身太监亲自相迎吧！ 虽然靖国没有像北面列国那样的女子不得见刀兵传统，但好歹意思意思。 可你不仅连贴身太监都不派，甚至连面都见一下。 这很容易造成误会的！ “陛下有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真要是拖着病体，至少把政要传唤过去见一下，好安人心。可他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冯裕激动了起来：“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 “容安（冯裕的字）慎言！” 谢青山瞪着冯裕，皇帝还没死呢！他只不过是在钓鱼而已，这一路上不知多少探子在听，咱们俩的话绝对第二天就传进了皇帝耳朵里。 “我难道说错了？” 冯裕一咬牙，无比愤怒道：“难道他认为打赢了何静，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又要再一次听信太监的谗言，继续过着荒淫无道的日子吗？” “可是一国之君啊！！！” 谢青山无言看着，一直到车子走了一半，暴怒的冯裕才长叹一声：“何以至此？陛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本以为他已经有所转变，结果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唉！” “陛下没有你说的不堪。”谢青山摇了摇头说，“皇帝在钓鱼。” “钓鱼？又是玩乐……钓鱼！” 冯裕心头陡然一惊，谢太傅话里有话啊！ “就是那个鱼。一场大病，无法治理朝政，还无嗣，换做是你可心动了？” “陛下这是怀疑我拥兵自重？”冯裕更不满了。 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啊！ 他可是第一个纳投名状的！ “你啊……找你干什么？你家的地不都交了吗？” 谢青山缓缓点了一句。 冯裕本来想说对的，可突然一阵风吹来，将他混沌的大脑吹醒，整个人的眼前一暗，接着化作明亮和惊愕：“难道……” “知道就好。接下来，必然会有动荡发生。你说你有机会拿回土地，并且保全他们，你会做何选择？” “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直隶州不会乱。”谢青山摇头，撩起帘子正好看到边上的证券交易所说：“直隶州的土地不是最值钱的，直隶州的世家百姓也都不怎么靠土地生活。他们要的，是这这里头的东西。” “……” 冯裕看了一眼证券交易所的招牌，久久无言。 “直隶州……八十万士兵不乱，靖国就乱不了。” 放下帘子，谢青山靠在木椅子上，让自己放松下来：“陛下的心计不弱，就是手段稚嫩了点。但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可能被看穿，于是他选择放出三厂作恶，并且摆出奄奄一息的模样。” “当你们这些不知内幕，又没有探子在五羊城内的人，你们所知道的消息，全都是来此地经商的商贾带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手，中间又参杂了皇帝故意放出来的多少东西。” “单凭这些信息你去判断局势，无异于按图索骥，最终结果不过自食恶果。” 冯裕看向谢青山，眼睛瞪得老大：“是情报战的概念！” “对。就是情报战的概念！皇帝不愧是能写出《情报简要》的人，他比谁都会打仗。也更懂人心。” 谢青山看向冯裕，眼底带着一抹疲惫：“若是早三年陛下醒悟的话，那么那时候我就不会选择离开了。” “现在也不晚。”冯裕清醒了过来。 他是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 像他们这样的政坛常青树，只需要只言片语，也就能推算出皇帝的想法了。 并不难，难的是因为舆论、情报全部被杨定控制，你所能得到的资料，不过就是杨定放出来的东西。 里头充满诱导性。 当你没有多余的情报去做对比归纳，那么从头到尾看到的就是一场来自皇帝自导自演的戏剧。 皇帝病重濒死无嗣，皇位花落谁家？ 好像大家都可以去争一争嘛！ 这种最原始最能直击人心的利益诱导，有几个人能拒绝？ 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笼罩了下来。 皇帝是撒网的渔夫，而看透的人也不过是帮工罢了。 因为这场变革的背后，看透的人都会弄清楚各自的利益所在，都会挣扎或者推波助澜。 比如谢青山、冯裕，他们两家的家族也都有土地，并且选择加入二十级军功爵制度，那么他们就不会选择破坏。 而另一群人若是看透了也一定会趁机搞事，不试一试，谁知道能不能赢呢？ 万一翻盘了呢？ 毕竟脸皇帝这样的荒淫无道都能孤城翻盘，何况他们？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 只要皇帝一日不出现，数日之后，回到直隶州内的军伍之中，必然会有异动。 因为大家都是世家。 而且手握兵马，难道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或者当从龙之臣呢？ “确实不晚。”谢青山捶了摧腿，沧桑的脸上满是笑意，“希望陛下能在我死之前，一统天下。虽然……这很难。” “不，这其实也并不难。”冯裕摇头说，“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和束发的衣冠制度，完全能加速兵力的修正，大量的士兵都渐渐在接受同袍和为了靖国而战就是为了自己而战的概念。只要宣传得当，十年之内，我靖国当有八千万万众一心的臣民……” 谢青山挥了挥手打断道：“但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土地！” 是的，没有土地，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就是个笑话。 故而一切的一切都回归到了本件事情的原点上。 “陛下病得真是时候！”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淑妃来了 杨定把玩着皇后的三千青丝，听着龙榻外的中厂通报。 “冯太师也忒狠心，朕都病了他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杨定的话听起来嗔怪，但却是在笑。 “陛下要如何处理冯太师？” 中厂太监李绛小心翼翼的问。 “处理什么处理？他说得也不错，朕这个病也正是时候。对了，北上溯源的病症的医部医官传回消息了吗？” “回禀陛下，医部已经写明了奏章，是三日疟，并且并发症十分猛烈，还有多处传播的迹象。” 杨定听完陈安的回答，笑着看向怀里倾听的皇后，偷偷亲了一下，惹得皇后一顿白眼。 不过却让杨定心情大好：“明日就让医部上报此事，还有让长公主明日去坐主位，太傅和太师佐之。另外陈安。” “奴婢在。” “明日你去传口谕给太师和太傅，让他们两人拟诏，准备钦封长公主为皇太妹。” “……” 陈安和李绛都吓到了，齐齐低头不敢言语。 “都不用紧张，让你去下口谕，他们自然会封驳回来。不过这件事情，中厂这里协助引导一下，让某些人听到，好快速的传播出去。” 杨定继续坏笑：“还有皇后，国丈那边怎么说？” “父亲回信说可。不过会不会委屈了萌萌？她还那么小，也什么都不懂。” “婚事这种事情自然等她大了在做主。但国丈如果是在朕有意封皇太妹的档口求娶，你觉得其他的世家不会想办法？到时候必然会被百官拒绝。毕竟天家无小事，每一步都可能决定整个局势走向。” 杨定摇着头说道：“朕信国丈，不过就是担心小涌接受不了。” “陛下放心。小涌年纪也不大，对于婚事懵懂。但臣妾已经让母亲送小涌进来了，明日就会陪着萌萌玩耍。” “如此甚好。” 杨定嘿嘿笑着，难得皇后这么支持自己，怎么也得报答一下。 想着，手开始不老实的游走。 “陛下……” 皇后的呼吸逐渐凝重，媚眼如丝。 “抓紧要一个！嘿嘿！” 陈安一听又来，赶紧对呆呆的李绛挥袖，惊醒了李绛之后，两人同时退下。 并且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御书房内春意盎然，御书房外却盛夏炎热，十分让两个太监不得不躲到凉亭下猫着。 “陈公公。陛下如此行动，真的不会引发暴乱吗？” “国丈在呢，镇南关也有二十万大军，最近这些日子也在准备船只随时南下，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可是国丈身边不少谋臣文士都在撺掇国丈，不得不防啊！” 李绛的中厂负责监督百官，确实有大量的眼线布局在掌控大军的重臣手里。 比如国丈身边，他的眼线不下十几个，并且传达回来的消息都类似。 自从听到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出现不少谋臣门客力劝国丈准备了。 要是杨定真的挂了，下一任皇帝必然会在掌控兵马的三个人出现。 分别是北伐的风间、镇南关的宇文昊、还有班师回来的冯裕。 众人之中，明显冯裕最近，但宇文昊最有优势，至于风间只是一个太监，平日里多为亲卫角色，想当皇帝那群世家可不会鸟他。 “愚蠢。”陈安冷笑起来，“你都说一切的一切，都是要陛下朕的出事才有用，但陛下现在可曾有事？” 李绛张了张嘴：“……” 陈安挥手打算他想要狡辩的动作：“没看到皇后娘娘多么受宠？这就是陛下给国丈的信号！甚至连长公主与涌公子之间的婚姻，也不是不能答应。 到底是荣华富贵，还是成为叛逆反贼，全看国丈的选择。再说了，你觉得城内刚刚休息下来的二十万士兵，能坐视陛下被掀翻下来？ 只要陛下现身，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久在陛下身边，有些事情不要擅作决定也不要多做思索。 陛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罢陈安一席话，李绛心头剧震。 虽然他也是一个蛮会揣摩的人，但从未有如陈安这般清晰明了的感触。 皇帝的一举一动，他都能解释得清楚，真不愧是陈政一党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这份功力，实在令人自惭形秽。 “好了，明日你们中厂要演恶人，可别露馅了。” 陈安又叮嘱了一句，起身吩咐人去准备热水放温，等皇帝完事儿就送进去。 真的是贴心小管家。 不过李绛告辞离开，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一个太监的喊声：“淑妃娘娘驾到！迎！” 淑妃？光氏吗？ 李绛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这个女人现在来做什么？ 宫里不都下令，不准来御书房了吗？ “你是何人？为了不迎本宫？” 李绛被喝问，接着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如狐媚的眸子，心头一紧道：“奴婢中厂太监，李绛，见过淑妃娘娘。” “原来你就是三厂太监之一啊！” 淑妃踩着绣墩下来，身高一米六出头，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宫装，显得娇小且婉约，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但从面纱下弧度，也能分辨出她有着一张瓜子脸。 只是淑妃看了一眼高大的御书房，眼皮微微跳动道：“本宫要见陛下。” “这……” 李绛为难了一下，接着拱手道：“淑妃娘娘，陛下有旨。后宫任何人不得前来。” “大胆！”云兴宫掌事太监周贺大喝。 “小贺子！”淑妃娘娘挥了挥手打断周贺道：“可缘何皇后娘娘可以？” “陛下旨意。”李绛推给了皇帝。 反正皇帝确实是留着皇后娘娘，七八天下来，每日勤耕不缀，是铁了心准备好要孩子了。 “那本宫也可以进去，劳烦公公通传一下。” 淑妃娘娘声音倒是轻柔了些许，少了几分趾高气昂，同时让周贺给李绛送上一份礼。 李绛只是看了一眼红包，接着摇头说：“陛下有令，后妃不得进入。还请娘娘早点回去，莫要染了疫病才好。” “……” 染疫病么？ 光淑妃瞥了一眼御书房，旋即转身离开。 只有周贺看着主子落寞的背影，恶狠狠瞪了李绛一眼，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如此嚣张！ 要不是咱家忠心耿耿，岂能让你夺了这三厂太监之一抖威风？ 目送淑妃离开，李绛微微皱眉起来。 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出现，还是去报告一下为好。 李绛转身，她却没有注意到远去的车架后，一小段帘子放下。 车内的女人发出长长的叹息：“染病？呵呵！这狗皇帝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了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淑妃密会 天还没亮。 宫中的侍女和太监出门采购了。 毕竟宫中的用度不小，每天都会有太监宫女出工采购食材之类。 算是给每天拨过来的材料一个补充。 但今天云兴宫宫女和太监却也派人出宫采购，着实让负责宫门警卫的太监意外。 “哟，周公公，您这是要去哪里？” 警卫太监一职可以追溯到先帝时期。 最开始设立警卫太监的目的是为了安置一下军营里真的不行了的老兄弟，当了警卫太监之后，这群老兄弟也能吃饱穿暖。 所以开始的时候警卫太监属于内卫组织，只不过属于二级内卫，负责皇城内的治安和守宫门。 因此警卫太监也被称呼为黄门太监或者宫门太监。 只是伴随着杨定改革了内卫之后，警卫太监也就独立出来了。 成为皇城中负责专属的警卫司，属于内廷官职，直属于御书房管辖，根据戍守的正门和侧门之分，分为四品以及五品。 主要负责捕盗、审查，是皇宫第一道保护关卡。 而太监宫女采购出宫走西城的广寒门。 广寒一词属于避讳词，刚开始的时候叫做广汉，意为广阔星汉之意。 但是先帝叫做杨汉，刚开始没有登基，大家都以为先帝登基之后就会选择改名。 但没想到的是，先帝立下宏愿，不开王朝他不改名。 算是给自己一个激励，于是就苦了民间，凡是带“汉”字的都得避讳，多改为“寒”字。 不过好在避讳没几年，先帝就挂了，之前的陈政为了收割一波民间的路人缘，于是用皇帝的名义颁布圣旨说不用避讳了。 这才保留了“定”字的用法，不然许多词都得改叫了。 故而现在警卫太监看到宫女太监出宫都要检查，看看这群人有没有偷走宫中贵人的宝贝，悄悄拿出去卖了。 所以看到云兴宫的大太监周贺的时候，警卫太监掌事白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一个大太监亲自出来，还真是扎眼呢！ “白公公这话说的。宫里的贵人想要买辛云斋的胭脂，一般小太监去毛手毛脚的，咱家能放心？” 周贺摆了摆手，也不给银子，只是笑着说：“毕竟这胭脂回头得抹脸上，然后去让陛下满意的东西，可不能马虎。” 合情合理。 白漆对这个解释没感到不妥，只是检查了一下云兴宫的人。 除了大太监周贺，一共有宫女三人，太监四人，倒也不算多。 “那行，检查一下各自携带，没问题就放行。” 白漆一声令下，这群人就上去检查了。 很快，警卫太监们确定无碍之后，白漆就放行道：“那行，祝周公公采购愉快。” “好说。” 周贺带着人离开了广寒门。 还没走远，周贺就坐上了一辆车，其他太监宫女一路亦步亦趋，丝毫不见任何的破绽。 “大人，咱们不跟吗？” 几个太监问白漆，实在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一大掌事，居然会亲自操劳胭脂水粉的采购，实在是令人感到诧异。 “自然会有东厂中厂的人盯着，咱们西厂的职责还是负责列国侦查，国内的你我听着就行。” 白漆挥了挥手，继续让他们去检查。 至于周贺的行动，肯定会有人盯着。 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车子停稳在辛云斋，掌柜光直立刻跑来迎接周贺。 “光掌柜，这上好的胭脂准备好了吗？” “哎呀！就为了新胭脂，怎么劳烦周公公亲自来一趟呢？” “没办法，娘娘吵着要，咱还是要替娘娘准备好的嘛！” 周贺故意表现得一脸无奈，掌柜光直笑而不语，赶紧请周贺进去，落座最高级的包厢。 自然而然，宫女太监们也都跟了进去。 当包厢里的茶水糕点齐备之后，里头就只剩下周贺、掌柜光直和一些太监宫女。 “见过小姐。” 光直对着周贺身后的女子轻轻下拜。 女子抬起头来，左边脸上有一刀在光下可见的刀疤，实在吓人。 于是她随手蒙上面纱，赫然是昨夜的淑妃娘娘光氏！ 不过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倦色，懒洋洋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周贺立刻起身退后，完成了交换。 十分娴熟，可见是没少这么做过。 “我大哥那个蠢货呢？”淑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脸不满的开口。 光直脸颊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包厢内的书架突然微微颤抖，书架开了半个缝，露出了光华恩的脸：“我说小妹，大哥好歹也是一朝的太尉了，还是参谋部太尉这种要害，就不能给大哥留个面儿？” 光华恩一脸无奈的走出来。 淑妃扫了他一眼，啐道：“都跟你说过千八百遍了，你能当这个太尉，那是皇帝为了遏制宇文家膨胀的势力。真以为你独自里那丁点货，能比得上皇帝那种天纵奇才？” “哟！妹妹还有一日会称皇帝为天纵奇才的？”光华恩也坐下，古怪的看着她。 “他是个人渣不假，但打仗本事确实了得。”光氏喝了茶水拿起一块隔壁尉氏的糕点，吃了一口说：“换做是你，你能靠着一座孤城，几十万残兵败将反败为胜吗？” “……” 光华恩无语片刻，紧接着撇嘴说：“他就算再强又如何？还不是已经病死了？” “谁跟你说他死了。”光氏斜睨了自己这个蠢哥哥一眼，“狗皇帝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最近正跟我那皇后姐姐造人呢！好不快活！” “什么！”光华恩震惊站起来。 光氏却鄙夷的看着大惊小怪的光华恩，“惊讶什么？这么简单你都看出来吗？就你这样怎么当光家的家主？靖国接下来的朝局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真要闹起来，你怕是会被当做枪使。咱们光家几千口人，都可能被你害死。” 骂完自己的蠢材哥哥之后，光氏继续说道：“我知道圹州光家找你图谋帝位，但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敢跳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还有咱们家的荣华富贵。 别跟圹州那群傻子犯傻，整个直隶州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是狗皇帝一手造成的。他就是要引诱军中野心家出手，从而引发一场来自地方世家的动乱。 这样，他才有借口，以帝皇的名义，吊民伐罪，征讨不臣，从而获得靖国内不下六成的熟地，再来分赐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下的受益者。” 光华恩用几乎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妹妹。 光氏不由得对哥哥摇头，要不是自己是女儿身，去世的父亲怎么会把族长给自己的蠢哥哥？ 太蠢了吧！ 这么简单的计策都看不透，难道没人想这个狗皇帝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病倒吗？ 不觉得病得太及时了吗？ 这才刚收复韶关他就病倒，然后还故意将消息曝光出去，弄得全国皆知。 分明就是故意而为。 “可是如此，我岂不是要按捺一下圹州光家的人。” “不，让他们去造反，而你待会下朝之后就去御书房请求见皇帝，并且说你要做内应。” 光氏看着自己的蠢蛋哥哥，直接点透的说，不然这个哥哥绝对会选择的造反。 因为他是真的蠢。 “见皇帝告知一切叛匪图谋，拿着他们的脑袋给皇帝当投名状。” 光氏继续说计划：“从此之后，只要你不犯大错，等宇文昊退下之后，下一任元帅，绝对有你的一份。” “这会不会……” “政治斗争是会死人的。皇帝摆下这一张大网，为的就是修改现在世家霸权的格局，从而释放出部分利益分润给拥趸他的新贵们。” 光氏看着自家怂包软蛋蠢材哥哥，不经更多了几分嫌弃：“还有，回去之后把小姜和小年送进宫来走动。你若是纳了投名状，那么这份功皇帝不会封你头上，因为宇文家的势力，还是皇帝需要的，短时间内皇帝不会动宇文家。但小姜和小年就可以。他俩我亲自带着，给你教迟早跟你一样变蠢。” “我……”光华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光氏的一番分析，都让他感到了毛骨悚然。 如果都是真的，那他真可能在这一场斗争之中被吃得骨头不剩。 还是按着妹子的意思走。 反正我就老实当皇帝的大舅子，跟着皇帝混总是有肉吃的嘛！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饵料 早朝。 主持的人是长公主。 看着最上头睡眼朦胧的长公主，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起来。 这好端端的怎么派长公主来了？ 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帝是真的不行了吗？ 大家心里头不停的盘算推演。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陈安高喊，大家这才发现原来陈安也来了。 这是怎么了？ 皇帝不来，陈安却来了。 当然除了陈安，还有李绛，此二人犹如黑白双煞，给还有点蒙蒙的杨萌站班。 “臣医部尚书郑昶有奏。” 长公主被身边侍女轻轻推了一下，下意识喊道：“准奏。” “谢殿下。” 郑昶上前，将北面传来的疫病奏报说了一遍。 说是因为战乱和泽州洪灾的双重影响，导致清江上游地区的瘟疫爆发，确诊为三日疟，并且呈现多点爆发状，已经波及北面（以后没有特指的话，北面就指镇南关以北，若是日后需要北移，会加以注释。）十几个府县，医部希望能尽快在北面的建立医疗体系，推广卫生知识，尽快遏制疫病的蔓延和救治百姓。 “那……那就太傅和太师商量一下吧。” 小妮子一听有人病了，本来想说行，但没上朝之前她就听了侍女的建议，先让太师和太傅商量，等他们商量出结果了再来喊执行。 于是一听这话，谢太傅和冯太师就跟群臣开始商量。 但更多的人都是在思考一件事。 医部确诊的三日疟报告中明确表示，军中感染的不在少数，并且五羊城外的南海兵工厂、造船厂的联合军营内有人感染。 而传染源是随着皇帝南下的笑虎明师道他们。 这就意味着，皇帝也染了疫病。 并且很可能不治或者快不行了！ 这一下，武官势力之中不少人眼底发亮。 机会啊！ 然后一直到下朝，大事都处理完了。 除了医部的疫病报告外，其他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封赏的问题，于是就有礼部和军政部协同几个部门同时调查敕封，到时候统一颁布就行。 所以朝会很快就结束。 堪堪辰时，光华恩朝着内宫方向走，谢太傅和冯太师则是被中厂太监拦住了路。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陈安，带着两人去了偏殿。 这时候两个大臣一摸腰间自己的笏掉了，赶紧去偏殿找，因为他们的级别不够，没法站在大殿上，朝会的时候正好就是谢太傅和冯太师以及陈安他俩所在的偏殿。 还未进去，两人就听到了殿内传来的喝骂。 “不可能！岂能女主掌国事？牝鸡司晨，此乃大忌！” 冯太师张口直接拒绝，指着陈安的鼻子骂道：“历朝历代，女主掌国事之后，下一任君主即位，无不是改国号，改宗庙。靖国乃陛下之天下，岂能由尔等宵小卑鄙之人操纵？本太师要见陛下！” “冯太师冷静！冷静啊！” 陈安和李绛对视一眼十分无奈道：“陛下染了沉疴，不宜见外人。再说了，陛下要立长公主为皇太妹，合情又合理，怎可抗旨？” “分明就是尔等乱臣贼子囚禁了陛下！说！你们这群太监想要干什么？三厂又是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想重复一次“天勇之事”吗？本太师手中还有二十万大军，你们敢有任何异动，休怪本太师不客气！” 两个大臣听到里头冯裕清晰的言辞，不由得对视一眼无比震惊。 天勇之事，是大利王朝时期一段黑暗过往。 属于大利王朝末期的时候，天勇年间，皇帝被太监囚禁，太监借机祸国殃民。但天勇皇帝也对得起这个年号，居然掀起了反抗，虽然最后被太监镇压杀害，但也成功引发了大利王朝的全面崩盘倒计时。 这个典故用在这里，两个大臣听出味来了。 太监控制濒死或者已经死了的皇帝，准备动手立一个皇太妹，然后继续把控朝政。 而太师和太傅英勇反对。 两个小官再也坐不住，赶紧跑了。 至于这笏，没了再去补办就是，必须尽快将消息传给所有反对改革的世家。 他们的机会，来了！ 等两人彻底走远，大门被打开，太师和太傅两个老者皆是愤怒的离开。 之前跑走留着的小官看到了两人怒气冲冲模样，心里更是肯定了。 大靖的“天勇之事”！这绝对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世家重新当家做主的机会！ 等那个小官走了，有一个小黄门跳进偏殿，汇报给了正在感慨两个老头演技的陈安：“啧。消息放出去了，饵料彻底放好了。咱们就回去回禀陛下吧。” “确实如此。” 李绛疑问道，“不过，为何不让光太尉来听？他听到了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越是官大的，确实越有说服力。可那两个官儿是不大，但他们都是地方最大的几个世家的代理人。他们决定着地方世家的走向，而且陛下要对付的不是京官，他们又没什么土地，只有地方上的人动了，靖国才能彻底连为一体。” 陈安回答着转身朝着御书房去了。 李绛跟随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但看向陈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他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并且还有一部分藏在三厂的观测之外。 看来自己得更小心行事了，不然惹恼了陛下，回头一个釜底抽薪，他都可能提前完蛋。 小心为上。 …… 与此同时，御书房。 杨定笑呵呵的看着地上跪着磕头的光华恩，随手将手里的名册交给皇后。 宇文小凤正在翻看，越看越发的心惊胆战：“竟然有如此多的光氏将领参与了进来。” “是啊！不愧是靖国的超级大姓。”杨定负手而立随意走动，“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光字，你们光氏在靖国内，怕是不下八百万子民吧！” “臣的光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光华恩大急，连连磕头，同时对自家的妹妹更加信任 这个狗皇帝真是装病！ 他来的时候，皇帝还跟皇后在花园里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块，哪有一丁点的病容！ “朕知道你忠心。不忠心你也不会把这群乱臣贼子告知朕。” 皇后手里的名册许多光姓子弟，以及沾亲带故的地方世家子弟，简而言之就是地方决定造反了。 但是地方万万没想到，他们最想推举的皇帝候选人的光华恩，居然第一个把他们卖了。 还真是天送的开局啊！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既然光华恩送来了助攻，那朕就不客气了。 “国舅啊！你也是于国有功。虽然晚了一点告诉朕，但功不可没啊！这样朕就赐你迟姓，以后你这一脉就从光家独立，与国同戚。” 光华恩的眼前陡然一亮，被赐姓可是荣耀，将来他光……迟华恩，也是简在帝心了。 “谢陛下！” 看迟华恩叩头感谢，杨定微微一笑。 光氏终究是一个大患，人太多实在不好，等着一次动手功成之后，就把他们流放时随即分配姓氏。 八百万光氏，最多给朕剩下两百万，再多都得给朕改姓！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群跳梁小丑 靖国，五羊城，光第。 这里不是光华恩（暂时还没正式封赏下来，为了行文方便，暂时用光姓，等到结束就会改成迟姓）家，而是另一个光氏官员的家。 官职不大，只是兵部仓库的大使。 但是他的父亲在先帝一朝，担任过三品官，故此有资格称第。 但现在这座宅第里头，已经聚集了不少光氏的将领，来自各房各个郡望的。 以一群老家伙为先，他们正在翻族谱，打算等到自己人登基称帝了，就把各家实权人重订一遍，摇身一变成为皇族。 毕竟光氏才分了三百年，一笔只能写出一个光字来，大家都能溯源，难道就不能当皇族吗？ 不过越是这样，随后被请来的，所谓的下一任“皇帝”光华恩却不怎么开心。 这一帮实权派和老家伙有几个是真心想要推举他当皇帝的？ 不都是为了他登基之后，再给他们带来利益吗？ 但是现在皇帝没死，你们这些想法就是个屁！ 算得了什么？ “华恩啊！听说你散朝之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去了后宫，见到皇帝了？” 一个老头正在翻看族谱，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光华恩心下一紧。 这群人还监视自己！ 不过他也就是在宫门外晃悠一下，要是能接近皇帝的御书房，亦或者是后宫，恐怕皇帝没病的消息早就暴露了。 “曾三叔公说得是。我去探探皇帝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那探查到了？”老头儿抬起头，他叫光易宁，曾经是户部侍郎，后来致仕回家。 不过他不是光华恩这一支，而是来自铜州黑水府的一支。 “进都进不去，我在门口跪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换来不过是几个太监的假笑。” 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确实是给杨定跪的，还疼着呢。 “看来皇帝是真的不行了。” 光易宁撇了撇嘴说：“如此真是一个好机会！近来黑水府一代没啥兵力，我这就去信你表叔，让他准备一下，先攻占黑水府，接着抢下铜州。助你上位！” “可是参谋部最近和曜族协调他们归国，会有大批的军伍路过铜州，贸然动兵不妥吧。” 有人担忧的说。 “这个你放心。”光华恩心下一动笑道，“我已经让曜族卸了兵器，然后集中运送。而且我也派人跟曜族谈了，路过能助我登基，我可以再送他们一笔兵器。这笔买卖他们很乐意做的。” “嗯。没了兵器，曜族的战力也就那样。不过到时候你可得给你表叔一个王位，我看这黑水府就不错，就封铜仁王吧。” “嘿！你这老不修，一张口就是一个王位像什么样？我们家从兴仁起兵，助你登基！来一个兴王就行！” “你们两个真不要脸！功都没有，就想着要封赏！你们有本事就跟着我家帮着华恩打皇城啊！没有皇城你们屁都不是！”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骂完光易宁他们，笑嘻嘻说道：“我年纪大了，就想当几天王试试。你就给个翼王，回头给你表弟降成国公就行。” “……” 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将偌大的靖国当做他们的盘中餐，一点一点的全部吃干净了。 光华恩看着这群小丑，想着他们戴上王爵的冠冕，想想也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但越是这样，光华恩对皇帝的崇拜和畏惧，更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皇帝算天算地算人心，把你会表露的丑态都算得明明白白。 一群跳梁小丑！就凭你们也想害我？ 不过自家亲戚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他们会有什么动静？ 想来也跟这群人一样吧！都以为皇帝死了，然后想要趁机举事作乱？ …… 时间推移，三日后。 九昌府，朱家。 家主朱慈浪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听着下边的传信。 那日朝会之后，太监想要冯太师和谢太傅答应，敕封皇太妹。 结果被两个大官骂得两个太监狗血淋头，最终不欢而散。 但宇文昊的儿子宇文涌，当天中午就进宫了，陪着长公主玩耍。 并且是由东厂太监赵克喜亲自迎接，似乎打算让宇文家成为未来的皇帝。 现在看来，控制了皇帝的太监们，也不心齐啊！ 杨定这个皇帝身边，一共四个大太监。 分别是陈安、赵克喜、李绛、白葱。 其中白葱刚刚回去，对朝局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 反而是陈安和李绛搅和在一起，打算立皇太妹，然后把持朝政。 而赵克喜这里打算利用长公主，来吸引实权派的宇文家，让他手里的二十万大军为己用，从而升格成为从龙之臣，继续现在的荣华富贵。 “都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朱慈浪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就有不少漂亮的女孩上前给他揉捏。 这群妹子都是他新纳的妾。 毕竟上次白银期货动荡前他就撤了，赚了一笔。 接着他又趁着北面消息传回来的时间差，他可是抄底买了一大笔呢！ 现在回稳了，他又赚了一笔，大约三千亿文。 还有股市里的股票，不过过几日这些股票就要跌成纸片了，回头让人卖掉。 想到这里，朱慈浪看向汇报的人：“还有消息吗？” “这里还有一条。”汇报的人说：“风间的北伐军因为辰国南部大疫而进度缓慢。另外辰国皇帝一看靖国都打到了泽州，立刻下令附近几个州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南下击退风间的北伐军。” “这反应……够慢的！” 朱慈浪吐槽着，就连他的探子传递消息都比辰国快。堂堂一个国家的情报网如此薄弱，简直弱爆了！ “算了，不管这个了。去通知账房，让他们把股票全部抛售，提现钱回来。同时通知各家各脉，抓紧时间整顿军备。若是靖国真的乱起来了，咱们就出手抢一块地，看看能不能自己也开一国玩玩。” 朱慈浪说着捏了捏身边美女的翘出，哈哈大笑道：“要是开国了，朕封你做贵妃！” 那姑娘被咸猪手了一把也不怒，反而娇滴滴的靠上去，微微万福，拉着朱慈浪撒娇道：“谢陛下！” “哈哈哈！” 朱慈浪狂笑，反正不管谁当皇帝，哪怕他不当这个皇帝也没事，他一直都是土皇帝。 比真正的皇帝自在多了！ 与他一般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还是想要抢回自己土地的居多。 毕竟想要争霸天下，那也得看真正的实力才行。 五羊城有二十万大军，镇南关二十万，韶关二十万，北伐二十万。 靖国全部兵力都在清江之上，想要当皇帝得他们认才行的呢！ 因此地方世家都在磨刀霍霍，等着谁开第一枪！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靖国三大案之《移宫案》——准备! 德安九十三年七月初一。 都过去了半个月，所有的地方依然是表面诡异的死寂。 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无数将领正在串联，收发各种来信。 地方的，本家的，别家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信件每一桩每一件都会落在杨定的情报网上，最终每日汇整到他手里。 看完各色的情报，杨定只是冷笑。 一帮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都在等什么？ 杨定随手将情报丢在一边的桌上，皇后刚刚去后厨给杨定整了份冰糕来。 这玩意儿老奢侈了。 毕竟靖国属于热带地区，基本上很难见到冰。 不过曜国境内有高山，于是每年都会有采办人员趁着凉季，去曜国挖回来，一路用冰鉴送回来，基本上送来半成，那就代表三十几万两银子没白花。 稍微吃一口，确实透心凉。 皇后看皇帝吃得开心，随手帮着他整理了一下文件，尤其是看到情报的时候，她的眉宇就凝重了起来：“陛下，会不会举国皆反啊？” “你又来了。”杨定翻了个白眼说，“这群人典型就有贼心没贼胆，朕都做成了这样，他们还不敢动？简直弱爆了！” “陛下龙威深重，他们自然不敢乱来。” 皇后微微抿嘴，杨定的威望是打出来的，只要皇帝不死，谁敢乱来？ 要不是皇帝为了尽快弄到熟地，犯得着弄险吗？ “嗯。” 杨定闷闷的回了一句，一边吃着冰糕一边想着对策。 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群人真的出手。 不能再拖了。 毕竟拖得越久，他就越没有借口对地方地主和各色武装势力下手。 一口接一口，当杨定吃完随手将碗一放，不停的敲击桌面。 古今中外，各色计策他都盘算了一遍。 他已经装病，还假死了。 结果这群人还在观望动作，那么就只能让京城内的人动手。 而京城里的主要人员分为两派。 宇文昊、光华恩。 那么让谁家动手比较稳妥呢？ 肯定是宇文家，毕竟宇文涌在宫内，自己的老丈人宇文昊也不会傻到真的称帝。 那么计划是什么比较好？ 以皇宫为中心，最好的操作方式…… 对了，居所所在地，造成一种皇帝被挟持的假象！ 杨定猛地站起来，想到了自己以前看过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 直接用字面意思拿来魔改啊！ 参演人员：杨定（皇帝）、宇文小凤（皇后）、陈安（贴身大太监）、三厂太监（赵克喜、李绛、白葱）、光华恩（大舅子）、然后文武百官（群演）。 时间：七月初七乞巧。 背景：皇后需要出宫祭拜织女，并且放风筝向老天爷替所有未婚女子祈祷美满婚姻，然后黄昏时要发放巧果。 剧情：皇后出宫，一切照常，但身边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三厂太监也在，一直跟着皇后到黄昏。 这个时候发放巧果的时候突然有女卫兵杀出，抢走皇后，于是整座五羊城陷入动乱。 被救走的皇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带着一支卫队，并且向光华恩求援。 这时候光华恩不在，但光氏有人肯定有人趁机举旗，大喊皇帝被太监控制要杀了皇帝。 接着三厂太监一看事情不妥，从御书房所在的外皇城处，带着皇帝立刻后撤回到皇宫深处，也就是内皇城死守。 皇后以及其他叛徒立刻杀进皇宫，结果在内皇城下进行第一次交战。 皇帝则是通过这次机会，将大笔情报传输出去，瞬间引起整个靖国叛军动荡。 同时密令差不多收复完失地的墨恭，在七月一号计划拟定时立刻行动，马上南下。 叛徒一看进攻未果，一定会想办法加大兵力，这时候太师冯裕等人必然会立刻整顿五羊城兵马，接下来内外夹击。 随后，在叛徒以为自己赢定的情况下，皇帝从内宫走出来。 一个完好无缺的皇帝，再对比这群叛徒举起的所谓控制大旗，就说是这群叛徒挟持了皇后，然后颠倒黑白就行。 皇帝无病无灾，但突然被人说死了，还起了刀兵。 那么这背后所有的问题都会指向这群叛徒。 并且光华恩还要亲自出现斥责他们叛乱，在大义灭亲和劝降之后。 接下来——只要我刀子够快，就没人猜得到这移宫案就是我自导自演的！ …… 杨定的嘴角微微上扬。 魔改版的移宫案，才是真正的移宫案嘛！ 字面意思，很清晰明了。 而这个计划的漏洞，在这段时间他已经解决了。 毕竟皇城司的兵马早就换成了冯裕带回来的平民，这些人可都是军功爵制度的受益者。 他们是自己天然的拥趸者，绝无可能背叛。 只要移宫的时候自己出面大喊两句，再给一份蛋糕，妥了！ 就这么办！ 杨定拉着宇文小凤说着计划，听得宇文小凤眼瞳放大，丝毫不敢相信这是皇帝想出来的阴损办法。 “会不会太……”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日后的史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项计划只存在你我脑海之中。并且一切的一切都是以我为中心展开的，你我占据了主动权，对方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杨定拍了拍宇文小凤的柔荑：“对了，这几日不是小凤你的月事时间吗？你的月事来了吗？” 安抚了一下宇文小凤，突然杨定想到每月的月底和月初连着几日是宇文小凤的月事。 但这都过了一半，宇文小凤好像还没来吧？ “没有。”宇文小凤红着脸如实回答。 这样么？ 杨定想了一下，喊来陈安让他去请医部尚书来了。 很快郑昶来了，给宇文小凤诊脉过后，挑了挑眉头。 看郑昶凝重的模样，宇文小凤紧张的握紧杨定的手腕问：“如何了？” 在郑昶没来之前，宇文小凤就月事问题问清楚了孩子和月事之间的关系。 不由得心头紧张起来。 到底是晚了几天？还是怀上了！ 郑昶看这对小夫妻都露出了紧张之色，长长起身拱手道：“恭喜陛下和娘娘，添嗣了。” “真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移宫案》——开始! 七月初七。 今日是七夕，按照靖国的习俗，若是国家有皇后，就由皇后去处理，没有就是西宫娘娘或者成婚的公主署理。 而去年因为战乱，所以没有人去关注节庆的事情。 但现在已经安稳了，故而七月初二的时候，冯裕就上奏请长公主，请皇后进行七夕的庆典。 反对自然是有的。 在皇帝的授意之下，跟在长公主身边听政的陈安李绛当然持有反对态度。 不过反对无效，毕竟去年已经没有举办了，今年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加之七夕不仅仅是庆典那么简单，还兼职了媒婆的功能。 这一天，会有大量的淑女上街，公子们也会打扮的风度翩翩，要是互相看中，还能通过一天的交往来确定心意，之后皇室会发放大量的巧果。 巧果送情郎，缘定此生意。 送完巧果，差不多秋日就能成婚，冬天怀上，夏天就能添丁。 然后循环反复，能增加不少人丁劳动力呢！ 因此越是战后年代，官方往往对于各种能促进结婚生育的节庆，无比的重视。 在如此基调之下，陈政和李绛的反对自然无效，只能听之任之。 于是今日七夕，皇后按照礼法换上一身礼服，盛装出席，令杨定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陛下，臣妾好看吗？” 宇文小凤转个圈儿，杨定不住点头。 “不过今日小心。” 听到杨定的抚慰，宇文小凤点了点头，轻轻摸了一下肚子。 怀上了。 那就要为了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她也不想将一团糟的杨家江山交给下一代。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 杨定寻了个椅子坐下，长叹一声道：“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希望他将来能成人吧。” 成人，不是简单的长大成熟。 而是要学会做一个人。 当然，杨定现在是一个帝国的统治者，他正在摧毁传统意义上的世家血统。 就跟秦汉一样，不断压迫和改变世卿世禄的模样。 但这种事情必须小心或者暴力解决，否则后遗症真的绵长。 比如最后的陈群开历史倒车（九品中正制是陈群提出的），若不是后来北方游牧民族南下，杀得世家暴露了外强中干秉性，也不会有刘裕等帝皇一步步削弱世家权利。 而现在杨定打算利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开容克地主先河，接着利用科举制平衡选官，等到后边战争不打了，二十级军功爵崩溃之后，科举制就能立刻补上，推行官僚专政。 如果运营得好，至少能保证靖国千年生涯。 不过这也就想想。 一代一代来吧！ 送皇后离开御书房后，杨定眯着眼睛，望着宽阔的天空喃喃自语：“我也要当爹了。” 真是复杂的心情！ …… 出宫！ 盛大的皇后的仪仗，让七月初七充满喜庆的气氛。 许多俊男靓女都上街了，而这一天大路上没有看到多少三厂的探子，却有几个便衣军士正在观看现场的情况。 庆水楼。 位于主街上的国舅家酒楼，光氏一族不少人聚集在此。 “这是一个机会啊！” 几个光氏老头儿呵呵笑着。 “可不是一个机会吗？这几日，英国夫人接连送来信件，希望华恩帮忙，救下自己被控制在皇宫内的女儿。我们也调拨了兵马，潜藏在主街之上。 只要等到皇后祭典和放风筝后发放巧果时，趁机上前抢下皇后。接下来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一定能杀回宫中。” 若是杨定听到这几个光氏族人的话，必定会大为感慨。 还真是随便丢个套儿，嗅到了必胜的机会，这群野心家就不会放弃如此良机。 不过也好。既然有人配合出演皇帝定下的剧本。 那就看成果吧。 皇后上街，一路严加守护。 李绛和陈安更是侍立在皇后身边，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个白葱。 他就在边上，盯着一举一动。 这一次，他承担了一个极大的角色。 皇后给织女上香，接着上礼乐，大量宫娥在广场之上跳宫廷乐，诉说织女在天上做一边做巧果一边思念郎君，而牛郎正在寻找喜鹊进行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 但是这部剧里面有些地方与地球的民间传说不同。 比如当年是西王母下令一年一次相见，但怎么上去靠自己。 但牛郎有喜鹊帮忙，就能见到织女。 但这里的七夕传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种喜鹊每年会在七夕时聚群求偶，但因为每次地点都不一样，于是牛郎每年都会提前一个月出发，带上红绳去抓一只喜鹊绑它腿上，一路追随。 一路艰难险阻，牛郎都一一克服，十分可歌可泣。 最终找到鹊桥，然后走上去，与织女相见。 织女为了犒劳郎君，巧果就送上来喂自己的夫君，而红绳牵鹊，也就成了大陆独有的成语。 意喻：媒婆牵桥搭线。 虽然与地球的传说不同，但标的核心都是赞颂爱情的美好，然后催促大家结婚。 当风筝飞上天空，此时已经黄昏。 进行了一天典礼的宇文小凤已经很累了。 可是她不得开始发放巧果。 当然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还会有命妇协助，说白了这种典礼还会有交际的意义存在。 是皇帝皇后联络大臣感情的一种方式。 当英国夫人（皇后母亲，也是杨定的丈母娘）出现，并且在发放巧果给路过的每一个女子的时候，突然她一下拉住皇后，朝着女子堆里挤，同时大喊：“快走！有人劫持皇后娘娘！” 这一嗓子犹如信号，原本正在领取巧果的女子中，立刻出现数个男扮女装的武士，快速挤开女子群体，将皇后护着往后跑。 同时被惊到的还有陈安和李绛。 虽然心中知道这是皇帝的谋算，但完全没想到世家们会做足了准备。 至少六七股势力同时现身，开始朝着皇后方向聚拢。 “啊！” 又有一声惨叫，整个七夕会场瞬间乱作一团，大量的女子拥挤踩踏，但也有女子呼喝冷静，簇拥着一群人尽快散开。 可是依旧无辜路人被踩死。 血淋淋的画面，彻底让欢乐的七夕成了地狱的请帖。 一场动乱，由此展开。 第一百九十章 《移宫案》——皇后晕倒 白葱看了一眼惊慌的两人，低声呵斥道：“还不快撤？咱家要去娘娘那里了。” 说完，他就带着人大吼：“陈安、李绛挟持陛下、娘娘，图谋造反啊！” “卧槽！” 陈安爆粗口，这个白葱背刺得真是时候。 “胡说八道！娘娘分明就是被尔等乱臣贼子抢走的！来啊！速速斩杀叛贼！抢回娘娘！” 陈安下令，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广城上的女子纷纷逃难，外边出现大量的军队。 看旗帜，超过三成的光姓将领旗帜，犹如指路明灯，让皇后速速朝着将领旗帜靠近。 “恭迎娘娘！” 看到皇后来了，几个光姓将领立刻行礼。 这时有宇文家的卫队抵达：“参见娘娘，夫人。” “保护好娘娘和龙子。” 英国夫人下令，她的女儿真怀上了，所以必须小心。 “喏！”卫队刚说完，陈安和李绛派遣的宫廷卫队追了过来。 “这位光将军，还请拦住他们！” 宇文小凤带着惊慌神色对光姓将领说了一句。 “喏！” 将领们得到了命令，大喜喊道：“全军听令，缉拿反贼，凡是阻挡之人，杀无赦！” “杀！” 刀出鞘，盾牌山，短兵相接。 路上一些无辜女子被挤到中间，却沦为了无辜的死者。 宇文小凤看着一个女子哀求的跪下讨饶。 结果在这群男人的刀下，成了亡魂。 明明是无辜的人！ 可是…… “陛下！值吗？” 宇文小凤在喃喃自语，呆在她身边的英国夫人不知所谓，反而问道：“陛下如何了？难道真的被……” 很显然，英国夫人不知道计划是皇帝拟定的。 还以为皇帝出事了。 “没事。” 皇后还没说完，突然陈安和李绛方向传来惨叫，西厂太监白葱带着一批番子朝着陈安他们杀了过来：“缉拿乱贼！” 伴随着大吼，陈安、李绛带着兵马退往宫城（内皇城）。 紧接着外皇城脚下，一群士兵张弓搭箭射倒了追击的士兵大喝：“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这……” 几个光姓将领面面相觑，没想到宫城的反应这么快，居然已经聚拢了这么多人。 这可不好打！ “怎么办？” “皇后不是在我们手里吗？让她去喝令开门！” “也只能这样了。” 快速商量过后，光氏将领刚过来，就有白葱所部和赵克喜所部出现，快速聚拢到皇后身边。 因为皇后怀孕了，为了防止出问题，杨定就把两个番子头目放出来，同时乱起的时候就通知文武，尽快促成全城皆知的局面。 “娘娘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冯太师，他整备兵马，明日就能抵达。” 白葱拱手不卑不亢。 一听这话，过来的将领脸色明显不好看。 他们想要成事，必须要控制皇后，或者控制皇帝。 但现在看来，变局太多了。 该如何是好？ “嗯？这位光将军，所谓何事？”英国夫人看到了光氏将军问。 “哦。是这样的。此时陈安、李绛两个乱臣贼子退回宫城，末将担心迟则生变，唯恐他们迫害陛下。故此还请娘娘喊话城上，让他们尽快开门倒戈，抓捕乱臣。” “本宫……本宫……” 皇后焦急，突然脑袋一沉，晕了。 “？？？” 看到这一幕，英国夫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大吼去找郑医部！ 接着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中，赶紧送到宇文府内修养。 光氏将领们头疼了，突发情况不知所措，只能去请问自家的老人。 老人们一合计，皇后的兵马虽然不多，但现在晕了强行胁迫也不好。 说出去容易被人认为是乱臣贼子，还是悄悄联络一下其他世家的兵力，一并强攻！ 一定要赶在冯裕杀进来之前，尽快控制皇城。 当人员撒出的同时，也有大量的飞鹰从各个角落飞走。 深夜。 光氏聚集了三万私兵，两万营兵，还有一万多得知皇帝被劫持之后，义愤参与进来的一万多二十级军功爵的受益者。 然后带着将近七万人，朝着皇城发起进攻。 “你们莫要被骗了！皇帝没事啊！” “就是啊！光氏还有那些世家都是乱臣贼子，他们是要抓陛下，重新开世家的天下！要堵死我们上升的途径啊！” “……” 城头一边抵抗一边大吼，最终原本义愤的受益者们散了七成。 剩下的三成则是在划水和看戏。 这可把光氏将领急得，他们的私兵和营兵跟这群精锐没法比啊！ 打起来太不顺手了！ 没办法，只能调来了皇城府库内的投石机，开始暴打城头。 等到天亮。 皇城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氏将领们欣喜若狂！ 机会啊！ 一声令下，五万多人全部压上，铁了心要打开皇城。 这时候的宇文府外聚集了一批城内文官们。 他们以世家居多。 来这里是等皇后苏醒，这都晕了大半天了，总不能没丁点动静吧？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一定要让她勒令冯裕的兵马呆在城外，否则兵马一进来，我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是啊！是啊！” 突然，宇文家侧门放出郑昶，文官们立刻围上去：“郑医部，如何了？” “娘娘无碍。”郑昶看着这群文官，不由得暗暗摇头。 所有人都是皇帝写的剧本里的群演，结果你们还不自知，一个劲的往里走。 回头清算，也不知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一座五羊城，满地都是血。 唉！ “老夫累了，先回去了，告辞。” 郑昶离开这个闹心的地方，不知道回头还能看到多少官在。 这群文官也没心情阻拦，赶紧去托人进去通报，希望见到皇后。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内里传来消息说，让文官派代表去，毕竟皇后还需要休息。 商量过后，几个与光氏密切的人都去了。 但群臣之中，却少了不少人。 比如户部尚书周通海一系的要员、冯裕（闵东升）一系的要员，以及和谢青山交好的官僚。 来这里的要么是朝堂上的投机客，要么就是光氏铁杆份子和反对改革的地方世家子弟。 他们的名单，很快就呈送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五成的官员参与其中。看来七月十五的科举，需要从地方选拔不少人上来。今年的就特旨恩科，加一千人的员额吧。” 杨定对边上的陈安说了一句。 接着他看向御书房外，喊杀声彻夜不休，现在都中午了还是一样。 “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我们去宫城。” 拍了拍屁股，杨定起身。 陈安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这一次，杨定兴大案，牵扯的人员恐怕不下几百万，虽然许多罪不至死，但靖国第一大姓光，必然从此跌落。 还有超过一半的熟地，必然会趁此机会，落入朝廷手中，还不用花钱。 至于城外的冯裕，此刻接受白葱送来的密令，留下一万精锐，剩下的人立刻前往直隶州各地，按照名单抓捕他们的亲族，没收土地，流放各地。 看到这封密旨之后，冯裕长叹一声：“血雨腥风啊！陛下躲在宫中搅扰天下，不知何时是个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移宫案》——皇后一瞬间的成长 “夫人，娘娘情况如何了？” 跟着英国夫人走在路上，参与此次动乱的文官们都面露好奇之色。 皇后受到惊吓晕倒，虽然不是什么大碍，但也从侧面说明了皇后真有可能有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皇后必须控制，或者杀死。 只是皇后所在的宇文家可谓大敌。 他手里掌握的可是参与过北伐的二十万大军，不管精锐与否，他们手中的兵甲确实是全靖国最强的。 就在此时发动攻城的光氏子弟以及手下的部署，身上穿戴的不过就是简易的木甲，不要说铁甲，就算是皮甲的普及率也低得吓人。 要不是单纯人多，恐怕被敌人一碰，就彻底倒下了。 所以他们才要提前弄清楚宇文小凤的身体状况。 “你们小声点就是了。”英国夫人扫了这群人一眼，摇头说道，“不过宫内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似有若无的暗示，都让这群光氏的文官脸色微异。 不一会儿，来到了大堂，隔着一座大屏风后就是躺在床榻上的宇文小凤。 “臣等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光氏大臣们微微下拜，算是给足了面子。 “你们……一定要救陛下。” 屏风后的宇文小凤微微挣扎起身，侍女一看赶紧轻呼小心，让这群文官悄悄对视一眼。 “敢问娘娘，陛下情况如何了？” “陛下……陛下……都是一群乱臣贼子！” 宇文小凤看着屏风下的光氏文官，回想着之前的动乱。 虽然有皇帝引诱的成分在，但他们能这么快做出反应，要说没有任何心思，那都是假的！ 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皇帝都能亲身涉险，何况她？ 这群人不除之后快，早晚会引来祸乱！ 骂完他们后，宇文小凤靠在了床榻，呼吸沉重道：“陛下曾经密令白葱去找荣达和更换皇城司卫队，白葱手头有两万人，都是北伐回来的将士。你们速速去找他，就说本宫的命令，让他配合尔等。” 光氏将领听得眼睛大亮。 好嘛！本来以为就是来探探口风，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不想皇后直接把皇帝的刀子递给了他们。 还真是妇道人家！ “谢娘娘！” 光氏文武们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营救皇帝出来，接着就被英国夫人送走。 等忙活完，她忧心忡忡的来到宇文小凤身边：“女儿啊！这两万人可是保命的，你怎么说送走就送走？” 英国夫人也知道今天的动乱必然血腥，但乱世如此，她也习惯了。 毕竟她的几个儿子全部都是战死沙场，一家人为了杨氏江山也没少牺牲。 但今日皇帝被挟持，光氏说是率军勤王救援，但私底下有没有野心谁也不知道。 这白葱所率领的军队也能算作依靠，毕竟他是内廷出身，跟外边的文官尿不到一盆里，只能依靠皇权或者未来的皇子才能有一席之地。 结果宇文小凤居然把他率领的两万人交出去，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宇文小凤看着母亲忧愁，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外边那群人不过就是跳梁小丑，母亲你不必忧心了。这白葱率领的两万人，也并不是北伐的精锐，而是原本皇城司的二线兵马，让他加入进光氏的乱军之中，也是陛下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不……皇帝不是……” 英国夫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 “都是一个局。陛下以身涉险，想尽办法缩短平衡朝廷和地方势力的消耗。京城这里闹几天，接着就看各州的反应了。谁是忠，谁是奸，都会一目了然。” 宇文小凤轻轻抚摸着肚子，回想到之前那些惨死刀下的无辜女子，很快将眼底的最后一抹仁慈抹杀。 “为了我腹中孩子的未来，谁也不能成为绊脚石！” 宇文小凤一字一句落下，听得英国夫人胆战心惊道：“你也别这么极端。咱们家还有你父亲在，天塌不了。” “……” 宇文小凤默言摇头。 天是会塌的。 尤其是看到了皇帝阴损的计划所造成的过程。 城里已经乱了。 多少乱兵趁机冲进百姓家中，欲行不轨之事？ 要不是五羊城百姓多为北伐归来的士兵，手里的刀兵还未卸下，通常百人一队打这群乱兵就跟打孙子一样，加上光氏将领也为了稳定局势，不让自己腹背受敌多加约束，恐怕五羊城现在斗成人间炼狱了。 但不管如何，本来可以避免，却因为皇帝的急于求成，一项计划下达，引发了不必要的连锁反应，多少冤魂啊！ 全是这群人政斗之下的产物。 然而这种斗争还会继续，只要皇帝想要集权，必然会引起各种反抗势力反弹。 宇文小凤已经能预见未来。 所以她必须摆脱之前的多愁善感和单纯，不管是不是为了自己，反正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ta一出生，注定得在这个世界的漩涡中呆着。 这是无可回避的。 而一个愚蠢的母亲，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至于她和皇帝之间，是否存在爱情？ 宇文小凤只觉得现在的皇帝怪怪的。 回想以往，皇帝虽然厌烦宇文昊而迁怒自己，但好歹也会给自己面子。 现在这个皇帝，自从城头斩杀陈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怀疑一切，算计一切的人。 似乎有种东西在他的心头压迫着他，让他必须这么做。 仿佛如果不这么做，皇帝必死无疑一样。 至于为何有这样的怀疑。 宇文小凤原先只觉得皇帝是摆脱了陈政的糊弄，回心转意了。 但那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多长时间的接触，皇帝就有意无意避开后宫，每日勤政，或者主持北伐。 接触少了很多，甚至大半年都看不到皇帝。 于是，当所有人都觉得英明神武就是皇帝的本质的时候，宇文小凤与皇帝腻歪了许久。 这时她敏锐察觉，杨定对自己更多是一种生理需要。 看到其他漂亮宫娥的时候，他也会流露这样的姿态，只不过眼前的皇帝比原来的更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过这种生理需要，是会伴随着自己年老色衰渐渐被淡化的。 如果现在没有点危机感，那么自己这些年掌管后宫算是白混了！ 综上推导，不管现在这个皇帝是不是原来那个皇帝，但他都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而自己在杨定怀里的时候，政治意义绝对大于所谓的感情。 想想自己看过的评书、小说，还有前朝的各色戏说、史书，无不暗暗警醒宇文小凤。 绝对不能跟皇帝谈感情，尤其是任何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 他们会利用自己任何的筹码，来换取达成他们野心的结果！ 过程不重要！ 要的就是一个结果！ 宇文小凤靠在床榻，一改往日的平和呆萌，变得极具威严。 让一直关注她的英国夫人都感到了错愕。 好像自己的女儿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移宫案》——兵进宫城下 皇城。 白葱看着这群光氏文官以及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不由得头疼的敲了敲脑袋，随后苦笑应下这份差事。 于是双方合兵一处，一起朝着皇城进攻。 将近十万大军，分作四五个阵地，对着城头发起强攻。 喊杀和惨叫声不绝如缕，云梯架上又被推翻，桐油豆油等等洒了一大片。 随后火箭齐射，火光冲天。 有些火沾了人的衣裳，灼痛他们，惨叫连连。 也有些烧在尸体上，散发着烤肉香气还没多久，突然变得焦臭，在夏天的时候，闷热的气息，更加催火圈外的尸体变质。 绿头苍蝇乱飞，恶臭扑鼻，让打了半天士兵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尤其是光氏的新丁们，他们很多都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农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还吃不下饭，士气不由得大跌。 都大中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葱想着。 前天夜里，他突然被皇帝叫道御书房，并且安排了一个任务。 让他去领兵，当看到白色旗帜摇起为信号，就配合这群人士兵攻入外皇城，然后在内皇城的时候拖延进攻速度，一定要拖到靖国地方世家们动起来，再发起进攻。 本来以为这个任务不难，结果都快打出真火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说好的信号呢？ 就在白葱气急败坏的时候，他看到了城头一个士兵拿起白旗使劲的摇晃，不由得眼前大亮。 “来人！强攻！” “喏！” 一声令下，大军倾巢而动。 那群光氏将领看白葱负责的城门又高又大，一个墙皮都没蹭破一点，你就把两万人全部押上去，怕不是赌上头了？ “皇帝可是他的靠山，现在另外两个太监不带他玩，他能不急吗？” “呵呵！皇帝是不行了，否则怎么可能被控制？就看他怎么卖力进攻，如果真的攻破了，进去之后，等找到皇帝，不管死活，反正杀了嫁祸到陈安和李绛头上。这皇位一空，又有谁能和我们光家一样坐稳着靖国天下！” “我们可是有八百万光氏子弟，区区靖国镇南关南北两地的实际人口也才八千万，我们就有十分之一，谁能是我们的对手？” “所言甚是！” 两个光氏将领相视一笑，都在等着看白葱撞得头破血流。 轰！ 猛地一声轰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不偏不倚砸穿了城头守卫。 接着上边传来了惨叫：“将军！公将军死了！” 公方，皇城参将，负责白葱这一门的攻势。 结果刚上来，就让石头砸死了？！ 有这么狗屎的剧情？ 两个光氏将领更是心头剧震，但看到白葱押上去的部队居然冲开了一条道，哪里还能等？ 一声令下，一万多士兵立刻冲上，架着云梯一路疯爬，终于打开了白葱这一门。 虽然只是一座没有名字的侧门，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撕开了防线，只要稳扎稳打，就能杀进皇城！ “来人！速速报告曾叔祖，我们打穿侧门了！需要支援！” 传令兵领命下去传讯，两个将领立刻举着刀朝前一挥，一路朝着侧门杀过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光氏众多老者的都拍手叫好。 白葱手里不愧是皇城司精锐，居然一下就打穿了侧门，众多人想要抓紧杀进去。 一定要尽快找到皇帝。 “我总觉得有古怪。”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曾叔祖——光华恩的曾三叔公光易宁捋着胡须思索：“怎么白葱一上前线，就这么轻松冲开了防线？” “三哥啊！人家都上来打了半天了。再说了，那个投石机，好像还是咱们丢出去的。” 另一个之前找光华恩讨要兴王封号的老头儿大咧咧笑道，“要说这首功，应该是咱们光家的投石机才对！那个白葱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一听这话，光易宁也觉得在理。 “我说三哥你也别磨叽，抓紧吧！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抓到皇帝，此事宜早不宜迟，必须尽快行动。否则城外的冯裕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进来了。”讨要翼王封号的老头儿也开口了。 “那冯裕怎么没进来？”光易宁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线索一样问。 “冯裕被地方叛乱挡住了。就是靖国第二大姓的金氏，就是那个口众三百万的金氏。听说咱们造反，居然扯起了虎皮自立什么和国皇帝。冯裕为了防止被人抄后路，派兵去镇压，不过还是控制了一一半的五羊城城门。随时准备进来。” 光易宁的疑惑被打消了。 既然如此，就说明皇帝是真的不得人心。 他们光家还小心一点喊着勤王口号，但已经有人开始自立皇帝了！ 还真是，令人意外！ “那就全军压上，最好天黑之前攻下宫城！” 光易宁可不会觉得陈安他们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办法据守最后一道防线。 “瞧好了吧！” …… 光氏全军押上了。 他们杀进了御书房，结果啥也没发现，皇帝已经被转移走了。 等到光氏控制了外皇城所有的城门的那一刻。 内外之间的士兵都陷入了沉默。 打了两天，大家都很疲惫。 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打起来，只是宫里的贵人说外边的人是反贼，他们想要谋害皇帝。 而宫外人的农奴则是听说打仗就给饭吃，万一赢了统统有土地，大家一听划算，也就来了。 毕竟他们曾经是农奴嘛！ 但不管是哪一点。 大家都累了。 “这仗不能硬打了。” 白葱看着此时主事的光氏将军说：“让下边的休息吃东西，然后对城头宣传陛下挟持，让他们尽快将城门打开，然后放我等进去营救陛下。就算不能奏效，也能打击对方士气。” “此计甚妙！” “是啊！白督主不愧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相信我们据理力争，一定能让这群人知道他们回心转意的！” 一群光氏将领丝毫不要脸的捧哏，反正他们得到的任务就是稳住白葱。 至于过程什么的不重要。 他们只要稳住白葱，不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拖后腿就行。 毕竟白葱可不是他们一脉的人，万一真闹出什么幺蛾子，影响到了大局，这是谁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白葱被夸得好不好意思，接着下令去做，然后说要折返回去做动员。 转身的瞬间，白葱的眼底透露深深的不屑：“一帮愚蠢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移宫案》——淑妃又来了 午时以后的后宫。 杨定刚刚听完下边的奏报，光氏的人在对宫城内的将士们进行宣传，说皇帝都被乱臣贼子挟持了。 你们不要在在负隅顽抗了，尽快开城投降，正本溯源。 虽然城头上的人倒是坚定不开门，但也架不住这样的不停宣传。 今天上午，已经出现有人偷偷打探皇宫大内的情况。 大家都想知道，杨定到底是不是被挟持了。 “陛下，咱们是不是出去弹压一二？” 看着杨定，陈安轻轻的问。 在他看来，光氏的人已经快把他和李绛骂成天下第一乱贼了。 近来走在路上，不知多少士兵盯着他使劲的看，像是随时准备下手一样。 万一真有人脑子一热拿他俩脑袋去邀功，那他们可就亏大了！ “不用担心。” 杨定摇了摇头说：“等到了群情汹汹的时候，朕在出去，如此才能一下将他们的心神镇定。而且这一次入宫的人中，三成都是去年新编的皇城军将兵，他们都见过朕。” 陈安和李绛面面相觑。 话虽如此，但就怕万一有人真的被收买，到时候大吼一声杨定是假的，转头一刀下来，杨定可就真的成死人了。 “陛下，外边淑妃娘娘求见。” 门外有太监请见的声音。 杨定听闻这句话微微皱眉：“光淑妃怎么来了？” “奴婢去问问。”陈安上前说。 “去吧，问问到底什么事情，若是没有大事，就让她回云兴宫呆着，如今乱的很，也不见得皇宫大内就安全。” 杨定打发了陈安，继续翻看自己到手的情报和奏疏。 很快陈安回来说：“陛下，淑妃娘娘想见陛下，说是有办法能帮陛下平定宫外乱局。” “……” 杨定放下奏疏，心知淑妃这个回答只是借口，但你又不能请她进来。 否则可就不正常了。 毕竟现在外边来乱着，皇帝你都不着急，难道有什么阴谋。 宫廷大内都不一定完全安全，探子肯定是有的，但在杨定呆着的宫室，外边的人真的进不来也是真的。 当然杨定现在还得给自己营造出他无事的景象，光淑妃有办法你却不请。 那么皇帝真是被控制了？ 只要有心人推动这些话，必然会别样的动荡。 权衡片刻之后，杨定为了局势，只能请光淑妃进来。 “去请吧，你们准备一下清茶和糕点，就当是喝下午茶了。” 杨定起身，朝着花园走去。 他所在的位置为养心殿，是皇帝在后宫中修心的地方。 走过养心殿后，就是靖国九大御花园之一的柳山园。 园中柳叶依依，曲折亭廊之上，便是宫城第一山的柳山。 山高百米，山上有亭子，站上去，就能眺望整座皇城内外。 等光淑妃被请上来，清茶糕点也备齐了。 看到皇帝的时候，光淑妃不由的多看了杨定两眼。 总觉得这个人与以往看起来不一样。 不过，光淑妃微微摸了一下面纱下的疤痕，不知为何又一次感觉到了疼痛。 每次看到皇帝，脸颊的疤痕就痛一次。 “臣妾参见陛下。” 杨定看向穿着宫装戴着面纱的光淑妃，大眼睛确实很吸引人，不过为何还要戴面纱？ 癖好？ 还是面纱下的脸很丑？ 算了，要是长得很丑，回头就不去宠幸了。 反正我这个皇帝要当就随心所欲点。 “看看下边后，再说你有什么办法吧。” 杨定继续喝茶，下边又一次传来鼓声，紧接着攻城继续。 抵挡，厮杀，尸横遍野。 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光淑妃有点怯，想要退后却发现杨定似有若无的讥笑。 老实说杨定不觉得光淑妃有什么退敌良谋，毕竟光淑妃老早就嫁入皇宫，数年不曾外出。 如此之人从未经历过战争，怎么可能有啥办法？ 只是杨定不知道光淑妃不仅出去过，还出去不知多少次。 所以战争场面虽然酷烈，但稍微一忍，光淑妃很快就长舒一口气道：“陛下，臣妾看了这么一会儿，心理有几分疑惑：为何陛下身体康健，却不出面喝退敌军？反而在此悠哉饮茶？” 杨定放下茶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放下茶壶：“你既然知道朕身体康健，那么又有什么退敌良谋呢？” 光淑妃转身看向杨定。 这个男人……真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第一见他，他像是发了春的公狗，强行掳走她。 抵死不从，他却怒从心起，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而现在，风轻云淡的看着下边死伤惨重，彻底漠视了人命一样的举动，真的令人感到森冷。 “臣妾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想必陛下也明白，宫外其实都是陛下的人，陛下的局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但臣妾想说的是，若是不能让光氏的将领将旗帜在五羊城扬起，陛下的谋算就不会有最大的成果诞生。” 喝茶的杨定放下了茶杯。 抬起头与这双眼睛对视。 很美的眼睛，却有着一种自诩智者的目光。 仿佛看一切都是看傻子一样。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杨定对她评价道。 “谢陛下。”光淑妃微微万福，随后坐在皇帝面前，摘下了面纱，“曾经臣妾还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 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疤痕，若是无光不一定看得到，可有光就感觉有点儿刺目。 这道疤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因为它的存在会把你的视线从她的五官在，直接吸引到疤痕上。 下意识的就会感到心悸，最终将漂亮从她的身上抹去。 “疤痕可以修复。”杨定安慰这个女人说，“回头问问郑医部，他家祖传的技艺之中，应该存有疤痕修复的手段。” 原本想要进行无声控诉的光淑妃，顿时破防问道：“真的？” 杨定看着她，啧啧摇头：“你也就是聪明一点而已。” “你……” 光淑妃反应了过来，杨定这是故意说这种话，然后打击她的心情的吗？ 狗皇帝！可恶！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不行的朕出钱去民间找会修复疤痕手术的医者，替你治疗。” 杨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瞪着自己的光淑妃微微一笑：“难道朕的决定，你不开心？” “开心！”光淑妃咬着牙哼道。 “那就笑一个。”杨定伸手抚摸遮住她的疤痕，打量着这女人的五官。 没了疤痕，还真是绝美。 还有皮肤满细腻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移宫案》——皇帝的真实意 亭子里。 光淑妃瞪了皇帝好几眼，结果他像是着迷了一样，一直摩挲她的脸，还盯着她看。 “够了！” 光淑妃搬掉杨定的手，才让杨定反应了过来：“嗯？怎么了？” “陛下！您到底有何打算？若是想要将利益最大化，现在就可以灭了城下的反贼，接着在城头挂上光氏的旗帜，让全靖国都知道您受难了。如此，大量的世家、反贼必然起伏而出，全部出洞，您也可以一网打尽。可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光淑妃的喝问，让杨定笑了。 “你真是一个聪明又愚蠢的漂亮女人。” 听到杨定的定义，光淑妃不由得恼怒道：“难道臣妾说错了吗？” “错。当然大错特错。” 杨定起身，指着山下：“你既然能看出朕谋划了什么，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朕不现在就动手，而是要等？” 光淑妃不明所以：“明明可以很轻松就解决所有事情，可在您这里就要拖延，到底是为了什么？” “朕且问你，打击世家是为何？” “土地。”光淑妃回答。 “很好。”杨定对这个女人多看了两眼，确实很聪明，“看来你哥哥没少跟你讲解局势。” “不，我哥那个蠢货都是我教的。否则他真的可能跟着一起造反。” 光淑妃道出实情，反正光华恩确实是个蠢货，要是没有她提点，那个蠢蛋真的可能选择造反。 杨定听到一愣，但很快哑然笑道：“朕就说朕这个大舅子怎么反应这么快，原来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啊！” “陛下莫要岔开话题，臣妾很想知道您到底想干什么？对付这些地方的大世家只是为了土地，现在只需要歼灭下边的光氏叛贼，接着掌控局势，挂上光氏旗帜，传达圣旨，叫地方缴械投降，那么不服的人必然趁机作乱。届时天兵一至，一切动乱尽除，还能彻底歼灭世家力量，一石多鸟，何乐而不为？” 光淑妃的一席话点透了不少人，尤其是陈安他们，也开始觉得杨定不用做这么久的局，怎么还需要闹腾这么久？ 目的何在？ “既然你说了这么多，那么朕问你，朕要这土地，是为了做什么？” 杨定的话音刚落，光淑妃不假思索答：“自然是封赏功臣。” “很好。既然你知道封赏功臣，那么朕且问你，现阶段能封赏的功臣是哪里人居多？” 杨定转过身来等着光淑妃答案。 “直……直隶州！” 光淑妃反应了过来，既然是直隶州居多？ 那岂不是说…… “直隶州的兵马这么多，朕能心安吗？能高枕无忧吗？” 杨定撇了撇嘴，之所以故意拖这么久，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更多的忠于朝廷的势力有时间反应。 军队必须要有山头和派系。 没有山头和派系那很可怕的！ 所有人都是一体的，万一皇帝做了点让他们不顺心的事情，那么直隶州这一整个派系的人，必然会选择出一个代言人来。 就比如现在军中的直隶州派系头号将军，当选的就是宇文昊。 关键是宇文昊不仅是一整个大州的派系军官，还是现在最古老的皇城军以及北伐军的头号将军。 这几乎就是整个靖国军事力量的七成。 剩下的新崛起的新贵们，则大多数属于新直隶州人，他们天然会跟宇文昊所属抱团。 在整个军队中，这么多士兵，同属在一个派系内，皇帝能睡得安稳？ 所以，杨定已经密令了一匹非直隶州派系的军官、地方官早早离开，前往各自地方拉拢当地百姓当兵。 只要有人造反，下一刻立刻镇压。 以他们的脑袋来冲抵军功，迅速拉起一批能和直隶州抗衡的军事力量。 说一千道一万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非直隶州派系的军官时间，让他们尽快整合出战力，最后打出名头来。 等到时候整编，就可以将直隶州派系的军事力量拆了，不停的掺沙子。 防范于未然。 这是一个皇帝的必备修养。 不然杨定干嘛一直装死？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吗？ “你哥哥也是非直隶州派系的一员，希望能做出点成绩来。不然皇后有了身孕，宇文家风头必然是靖国最强。” 杨定回头看向光淑妃，说出了内心里的担忧。 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皇后有了。 给杨定的情感是无比复杂的。 一是他要当爹了。 二是宇文家会因为皇后的有孕，而进入空前的膨胀。 这是一道全新的风口浪尖。 若是不能在皇后诞下子嗣的这段时间处理好局面，将来杨定想要动直隶系的军队，必然会遭到宇文家和皇后的反对。 因为直隶系军队的存在，是保证皇后子嗣即位的关键。 因为一个孩子，杨定和皇后之间必然会出现隔阂。 这就是皇位争夺的残酷使然。 光淑妃张了张嘴，宇文小凤居然有了！ 那岂不是说…… 抿着唇等了一阵后，光淑妃点了点头说：“臣妾会提醒兄长，让他尽快收拢部署，尽快形成和宇文将军抗衡的局面。” “他不够资格。” 杨定摇了摇头，光华恩不能说是蠢，但能力真心不够。 叫他搞搞一些政务，他或许能搞得定。 但要进行政斗，或者进行军事行动，有些时候还不如把一头猪摆在那个位置上。 光淑妃点了点头，承认了皇帝对于自己兄长的评价。 兄长是真的弱。 “那陛下打算？” “拆分直隶州派系的军队分镇四方。” 杨定坐下来说话，也不怕被别人听了。 因为内廷一系的人马，大多都是自己选拔出来的，忠心还是有的。 “同时选拔一批中层将官充入锦衣卫。” 杨定想了一下，选拔一批人进入锦衣卫天然有好处。 毕竟明朝的锦衣卫成立之初，靠着就是跟着朱元璋一起征伐天下打出来的老弟兄们撑起来的。 那么学习一下又何妨。 而且锦衣卫确实是皇帝的亲兵，这点上天然比各个地方的卫队更好听。 还有就是锦衣卫世袭。 虽然不是罔替，但只要干得好，那就是铁饭碗，绝对不比其他的差。 “只是如此，锦衣卫内充斥这么多不识字的将官，恐怕未来堪忧啊！” 光淑妃思索了一下，与皇帝讲了自己的担忧。 杨定确是笑着摇头：“我只要分流，防止直隶州军官派系做大，而你听了之后就应该明白，朕分流之后腾出来的位置，需要不少其他各州的地方派系来补充。所以你的关注点应该放在如何增加你这一脉的势力。” “可是臣妾姓光。”光淑妃张了张嘴。 下边叛乱的可就是光氏子弟啊！您还敢用我？ “朕给你这一脉赐姓了，以后你应该称呼：迟淑妃。” “迟？”光淑妃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陛下要赐姓光氏，改变光氏各脉姓氏？” “光氏最多剩下两百万人，多余的一律改姓。并且今日之后，光氏子弟，三代不得参与科举与从军和晋爵。想要加官进爵，那就改姓吧。” 杨定看着下边的光氏子弟冷笑：“叛乱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移宫案》——三日之后 靖国直隶州武安县。 冯裕带着兵马抵达，看着城外的聚集的靖国军队，不由得微微皱眉。 “前头是谁领兵？” 冯裕让手下去喊军队将领。 很快将领抵达，是个三十岁的上下的青年束发武士，手持长枪，一身铁甲，骑着骏马快速抵达冯裕面前拜道：“末将金楚，参见太傅！” “你是金楚？你不是反了吗？” 冯裕震惊，之前听说金楚造反，从隔壁的宁州杀了过来。 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在这里，还迎接自己呢？ “末将受了陛下密旨，返回家乡招揽兵马团练，对所有造反之徒发起进攻，或许是因为末将的动作太大，才让那些人误以为末将反了。” 金楚有点儿害羞。 他确实是去招揽自家金氏的亲属入伍了，只不过因为在声势浩大了，还有一些金氏子弟以为他打算造反，于是打算给他一个黄袍加身，奉他做和国皇帝。 不过金楚严词拒绝。 毕竟皇帝还在，靖国江山还在，日月山海依旧还在。 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衔造反？ 他心里只认杨定做皇帝，谁敢再言其他屁话，那就统统砍死。 而且他还真的做到了。 “预谋造反的金氏子弟中，有嫡系三百三十二人，宁州、南州各方计五万二千人，末将已经首犯斩杀，其余之人尽皆抓捕下狱，只待将来陛下发落。” 金楚此言一落，冯裕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皇帝敢让这么多非直隶州将官去拉拢团练兵马。 这群人之中，像金楚这样的绝对不是嫡系子弟，甚至有更多人还是奴隶出身。 沿途之中，不少人虽然都挂了某些世家大族的姓氏，但现实却是他们一天平等人的待遇都没有，只有等到皇帝推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后，他们才第一次知道，原来给朝廷卖命，他们能得到这么多。 那么还等什么？ 干就完了！ 冯裕暗暗警惕这批人马。 他们提起皇帝的时候，那种眼神中充斥的狂热，以及对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拥趸。 新贵的大势已成。 任何意图压制的人，都会得到这群人的反击。 皇帝，亲手放出了一只怪物。 “好，既然你们这一支不是谋反，那么随我整编，然后镇压各方谋反的世家吧！” “喏！” 金楚拿了将令，立刻开始整编部曲，并派出斥候，开始针对各方叛乱的消息传来地方散发调查情况。 …… 三日之后。 皇城内。 皇帝看着已经开始出现叛逃的宫内军队，知道是时候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身边跟着光淑妃。 自从那一日柳山园会面之后，杨定就把光淑妃留在身边伺候。 光淑妃也清楚皇帝对她没啥感情，留着她不过是为了平衡皇后在大内的权势，同时也告知宇文家的人，离开了宇文家，皇帝也一样能自在，所以你们还是安分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留下光淑妃就是一个姿态。 表示皇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的态度。 光淑妃也愿意留着，毕竟她的蠢哥哥将来不会是光氏子弟了，而是迟姓子弟，光氏即将成为过往，为了她这一脉的未来，也搏一搏将来的皇位又如何？ 成了她是太后，不成她亦是藩王的母亲。 反正已经进宫了，横竖都不亏。 所以这一次，她要随着皇帝一起去安抚守城的将领，同时让外边的白葱背刺，还有冯裕留着守门的将士夺取整座皇城。 并且上演一场史无前例的无间道。 她那愚蠢的哥哥，将会成为整件事情中的主角之一。 毕竟一个光氏嫡系家主，在所有人都以为必胜的局面下，他居然会选择背刺想要扶他上位的“亲人”，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臣妾有点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什么？”杨定坐上龙撵招摇而过，不少守城的将官看到皇帝的时候，惊得赶紧靠拢。 谁都想知道皇帝是真是假！ “迫不及待看到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是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光淑妃坐在一侧的鸾撵，因为她不是皇后，哪怕现在她的封号最高，但也只能乘坐比凤凰第一等的鸾撵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皇帝聊天。 “呵呵！你们兄妹今日必定载入史册。” 杨定又笑，让光淑妃去，目的就是为了上演一出好戏。 光华恩回心转意背刺叛贼，助皇帝平定叛乱，从此平步青云，皇帝宠幸光淑妃也就能顺理成章。 那么朝堂上的军方派系，必然会开始出现左右摇摆的局面。 这也是杨定想要看到的结果。 “陛下才是应该被载入史册的那位。” 光淑妃冷笑讥讽，一切都是眼前的狗皇帝算计，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心思深沉呢？ 难道真是因为陈政在，他懒得思考吗？ “朕确实应该被载入史册。以君主之身，三言两语平定反贼。” 杨定的龙撵落下，毫不犹豫的朝着走去。 身穿金甲，手拿金剑，一如当年他如此走上战场，在五羊城内，宣读他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 这一次，他也要和之前一样。 回头，看向城上城下。 宫城内的五万人，将近两万人都见过他，同时还有一批人听说过。 而城下，反贼看到城头出现的金甲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白葱更是下令不准进攻：“这是陛下！停止进攻！” 光氏将领们脸色剧变，不由的觉得不好起来。 只是现在白葱盯着他们，城上的人真假难辨，还是要看“金甲人”是怎么说的。 不然真的动起手来，上边要是真的皇帝，白葱绝对第一时间找他们麻烦。 一时间，城上城下死寂。 所有都屏住呼吸，哪怕后边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也没人有任何的动静。 又一次感受到十几万人的目光，杨定扶着剑，大步流星走在城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还真是皇帝！” 不少光氏将领脸色都是一变。 狗皇帝不是说半死不活了吗？ 为什么还能在城上这么晃荡？ 光淑妃静静看着皇帝，越发觉得他跟之前不同。 现在的皇帝，霸气，森冷，多疑，算计。 几乎所有枭雄帝皇该有的性格他都有。 无声无息的站在城头，每每踏出一步，都让人不敢直视，不怒自威的气质，真不是之前那个白痴模样能对比的。 “难道真是因为经历不同，才有了改变吗？” 光淑妃的想法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否决了。 反正不管这个皇帝是什么样，但他是真的狗！ 设了这么大的计，不是狗是什么？ “陛下！是你吗？”光华恩纵马而来，看到皇帝的时候眼前大亮。 他知道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杨定瞥了他一眼，还有匆匆而来的三万原皇城司部曲，现在全部挂在了光华恩的名下。 杨定抽出剑，指着城下的光氏将领说：“还记得朕在五羊城绝境的时候说的话吗？” “从现在开始……”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移宫案》——终章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都会拥有二十级爵位之一。” 杨定一开口，下方立刻有人背起了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相关过程。 这是他在靖国北伐还未全面开始的时候，写的相关册子，并且勒令所有的将官必须会背，会传播，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有什么用！ 当一声朗诵开始，宫内，宫外，凡是接受过训练的人，一声接着一声：“欲得爵位，唯有耕战、读书、为国为公！得之爵位，田税全免；得之爵位，家中有财；得之爵位，妻儿具有；得之爵位，父母安泰；得之爵位，高官厚禄！浩浩乾坤，唯我靖国由此良策，普及大众，恩惠万方！” “束发从军，搏功取名！” 杨定大声喝道：“那么今日，尔等缘何造反？告诉朕！普天之下，只有我靖国有此良策，能给你们成为人上人的机会！而你们却在朕生病的时候，做了什么？告诉朕！” “你们——都在！干什么！！！” 杨定的怒吼，犹如神灵的怒吼，让一大批的人丢下手中的兵刃，屈膝跪在地上。 像是忏悔，也是愧疚。 “那陛下，您为何在外皇城被攻破之后，不出来呢？” 有逻辑鬼才问。 杨定听得心头暗笑，一脸沉痛道：“朕且问你，若是你家被一群匪徒打破了院子，你却势单力薄，不知外边有多少人，你会选得死守家门，还是莽撞的冲出去与之搏斗？” “这……好像是死守家门吧。等探明情况了再打。”此人一番话落下，之前以为光氏真的是来勤王的众多士兵幡然醒悟，纷纷看向了光氏将领们，目光不善！ “不要别骗了！他是假的！他不是真的皇帝！” 光氏将领意识到了不好，怒吼着道：“他是假的！杀进去！救出真的陛下！” “不不不！不对！陛下一定是被挟持了！他这么说都是被逼的！” 咆哮，吼叫，最后只有一些光氏的铁杆、不满皇帝破坏世家掌握命脉规则的世家子弟，才会拿起兵刃对准皇帝。 甚至有些人手忙脚乱的拿起弓箭，准备对准皇帝了。 “呵呵！朕就是朕，何须谁人来装？” 杨定指向光华恩：“国舅，觉得朕是真是假？” 光华恩额头都快冒汗了。 皇帝当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而且不仅是真的，还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家伙！ 咽了咽口水，光华恩行礼完毕站起来，对着一帮光氏子弟，冷笑道：“尔等造反，今日我光华恩作为光氏一脉的族长，就要清理门户，以谢天下！” “什么！光华恩！你什么意思？” “混账！我等这么做，是为了个扶你上位啊！” “……” 一群人大声嚷嚷，光华恩却冷斥：“尔等乱臣贼子，本参谋长又岂会与你们为伍？既然陛下无事，那么你们又有什么好说的？来啊！杀了他们！为陛下平乱！” “一级爵一级首级。朕等着看卿等为靖国也为自己出功出力！” 杨定朝着城头挥了挥手，城门立刻被打开。 “愿为陛下效死！！！” 之前打了半天乌龙的那群士兵也很恼怒。 他们本来是来勤王救驾，想要博取功名的！ 结果居然是被光氏当猴子一样耍？ 能不气才有鬼？ 一声怒吼，这群人率先从侧边对光氏将官发起进攻，而白葱所部也不会落后，混着光华恩的部曲，立刻夹击。 紧接着两方大军迅速合拢，围杀！ 而宫城内的五万不到士兵冲了出来，杀气腾腾！ 惨叫，嘶吼，不甘。 几乎伴随了整个宫城。 血染红了整座皇城。 杨定就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下边的厮杀。 高高在上，仿佛掌握众生的神灵。 “言出法随，陛下还真是史无前例呢！” 光淑妃站在皇帝身边，脸色苍白。 与在柳山园朝下看完全不一样，如此近的距离，以及血肉横飞的画面，无不在挑战人类的心理极限。 可唯独杨定不以为然。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 更惨烈的五羊城保卫战他都经历过，区区现在的平叛？ 或许每一个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皇帝，都有铁石一样的心肠吧。 杨定看到后边都无感了，打了个哈欠，让人收拾一下下边，同时让人清扫整座皇城。 接下来，挂上光氏旗帜，让所有有所图谋的世家们都知道一点，那就是皇帝真的不行了。 皇城都让光氏个抢了。 那么到底是趁乱分一杯羹，还是被皇帝阴谋算计死呢？ 全看移宫案的后续威力了。 这边，光氏的战兵节节败退。 甚至有人提前去通报了光易宁他们。 此时的他们，正在热烈的讨论中。 “你们看等接下来华恩登基了，我们光氏的国家应该有什么样的服制？我这里觉得穿白色比较好。比靖国黑红玄色更好。” “我觉得的还是明黄色，这样才比较霸气！” “那么冠带呢？我觉得带上帽子比较好！像这样束发，也太随意了。” “就是！” 一群人还没说完几句，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冲了进来，接着撞开大门吼道：“太三叔祖不好了！光华恩反了！” “什么反了？呸！不对，咱们现在还没登基称帝，不能说反了！先说说是不是拿下了皇城？抓到了皇帝？” “对对对！皇帝是死是活？活着的话就赶紧杀了，嫁祸给陈安、李绛！” 光氏老人们一个比一个脸上更加兴奋。 仿佛看到了完美的结局一样。 冲进来的士兵面露绝望，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全完了！皇帝没死！光华恩说要大义灭亲！要杀光我们自证清白啊！太三叔祖，皇帝被移入皇宫大内不是病得半死不活了！而是为了打探外边的消息真假！他……他方才……啊！” 还不等这个人说完，一杆电射而来的羽箭洞穿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光华恩冷笑走了进来：“都在呢！正好省的我去一个一个找了！” 众多光氏老人震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光易宁更是喝问：“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光华恩点着头。 “知道了你还把兵放进来做什么？赶出去！不然小心我们不支持你登基！” “对对对！赶紧给我将人撤走！” “……” 听着各色威胁，光华恩不由得哈哈大笑，甚至眼底还闪烁着快意。 这群人眼底只有利益，哪有什么亲情和真心？ 还扶自己登基？简直就是笑话！ 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光易宁看光华恩不怀好意的冷笑，不由得心头一紧。 光华恩扶着剑，笑够了，缓缓调整着自己的表情：“笑你们蠢！真以为你们的一举一动陛下会不知道？我光华恩都是陛下的人，陪你们演了这么久的戏，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 众人俱惊！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听不出来，看不出来吗？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你们自己编制的美梦，而我光华恩为了我这一脉的美好未来，决定将你们全部亲手处决！ 大义灭亲之后，我将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军方人物。等宇文昊致仕之后，我必然是头号实权人物。若是我妹妹给力一点点，将来弄不好还会成为下任皇帝的血亲，成为外戚呢！ 与国同休不好吗？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提着脑袋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事呢？ 真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凭什么以为我光华恩会谋反，给你们当傀儡皇帝？” 光氏老人们大骇，光易宁更是激愤吼道：“这是阴谋！是大案！皇帝……狗皇帝啊！！！” 光华恩不屑挥了挥手冷冷喝道：“全部拿下，本将军要亲手一个个斩杀！以此向陛下证明，本将军忠心可鉴，日月可表！” “喏！” 光氏一脉灵魂人物，至此全部覆灭。 从今往后，靖国的光氏，永远没落，再也没有所谓第一大姓的荣光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刻薄寡恩迟华恩 光华恩用刀子，一个接着一个砍下这群所谓“亲戚”的首级。 “光华恩！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你这是覆灭祖宗基业啊！” 怒骂，嘶吼都让光华恩冷笑应对。 这群人造反的时候，可有想过祖宗基业？ 明明他已经交了大量的土地了！可还是被这群人拖下水！ 还好自家妹子反应够快，否则连他也会跟着一起死吧？ 一言不发的光华恩又砍翻了一个人。 “可以了。” 听到声音，光华恩心头一颤，赶紧将刀提起来，快步退开。 这时他脚下一颤，不慎踢到了一个滚落的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滚了过去。 啪嗒。 杨定踩在首级上，无视血水和腥气，默默的看着还活着，还在怒骂的光氏族人说：“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愿意盖头换面，弃暗投明的就站起来，不愿意就继续跪着。” “……” 这群光氏老头儿盯着杨定，眼神中充满愤怒和不甘。 之前那个叫得最凶的光易宁还没被砍死，而是盯着杨定怒吼：“狗皇帝！你想要兴大案的野心是不可能完成的！靖国只要有我光氏一户在！那么将来灭亡靖国的必然是我光氏子弟！” 杨定看着他，微微朝前倾下身体笑道：“光氏？靖国以后还会有多少光氏？等平定叛乱，朕会颁布诏令，凡是姓光之人，三代不得参军、科举、晋爵。但是改姓迁徙南北各方戍边者可以重新获得参与晋爵和科举，但是三代不能从军。你说以后会有多少人姓光？三代之后，靖国的光氏，还能剩下多少人？” “你……你……” 光易宁听到杨定这番恶毒之言，整个人呼吸急促，歇斯底里的吼道：“无耻！你无耻啊！为了图谋世家的土地！你居然无耻到装病不出，诱惑世家造反！你是不会得逞的！你绝对不可能得逞！！！我们光氏在靖国各地都部署了人马！举国皆叛，你的靖国，你杨家的江山支撑不了多久的！” “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杨定不爽的掏了掏耳朵，摇头晃脑的让自己恢复一下听觉后才说：“既然你说这是算计，难道我就没有后手？你们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将士们早早就离开了。从朕进入京城后病好之时，朕就让人秘密传递消息，安排兵马，前往各地。”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有援兵？我告诉你！直隶州东边各州早就反了！还有金家！在靖国有三百万人口的金氏一族，他们占据了宁州要枢，东边的兵根本不可能过来！” 光易宁不停的嚷嚷，看着杨定，越推演越兴奋，看杨定的眼神中仿佛是像看私人一样：“还有西边！光华恩你以为曜国会听你的话吗？我可是跟赫连力展约定！只要他出兵镇压那些叛将，我就把铜山以西全部割让给曜国！” “你知道吗？他答应了！” “哦？赫连力展居然胆子这么大？”杨定有点惊讶说，“不过朕怎么听说，你们见到的是牧田啊。” “你什么意思！”光易宁恶狠狠盯着杨定。 “我的意思就是……啧，算了，不说了。让你做一个糊涂鬼。” 杨定摆了摆手，感觉没啥意思了。 一群宁死不屈的老家伙？ 呵呵！后边不知道多少人在瑟瑟发抖挣扎想要站起来。 只是他的人按得死死的而已。 “杨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看到杨定转身欲走，光易宁疯狂吼叫。 杨定被吵得有点烦了，看着他们挥了挥手说：“金楚是朕的兵。跟着朕从五羊城孤城翻盘的将官，他很忠心，将撺掇谋反的嫡系三百多人全部斩杀，首级已经进城了，回头跟你们一块放入狱中，宁州金氏的家主你应该认识，好好看看就是。”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金楚怎么可能是你的人！他分明是……” “他是入赘的，还向朕请旨改回原姓和，朕答应了。 于是他将图谋造反的妻家，上下满门斩杀，以此表示他的忠诚。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一直和外边不少男人不干净，床帏更是秽乱不堪。上至岳父，下至奴仆，都瞧不起他。就连儿子都不是他家看门的一个仆人的，你说他能忍得了？” 杨定查清了金楚不，应该是和楚的过往之后，不由得对这个忍了足足五年的男人表示佩服。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是个不错的棋子，可以用来制衡军方力量。 “将他们全部押入天牢，然后将城头换上光氏旗帜，三个时辰之后降下来，换上皇旗，并以朕的名义宣布七月十五的科举照常进行。” 杨定下达完命令，光华恩挥了挥手让人去将这群人拖下去。 “哦对了，国舅这一次做的不错。但光氏毕竟是主犯，若是深究必当是株连九族，朕就赐你迟姓，尽快将你家的家谱重新修订，确定员额，至于你的爵位，就加一级以示恩宠吧。” “谢陛下！！！” 光……不，是迟华恩大喜。 被拉着走的光易宁听到这个封赏，整个人都傻了：“光华恩！你卖族求容！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陛下！陛下！罪臣愿降！罪臣愿意当陛下的走狗啊！” 光易宁还没喊完，之前幻想着当翼王的人一下就冲了出来，抱着杨定的大腿苦苦哀求：“罪臣是一时糊涂！罪臣错了！看在罪臣跟随先帝多年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罪臣的错吧！” “这……可以。” 杨定答应了，光翼王大喜，连连磕头。 “陛下！罪臣也可以啊！” “是啊！陛下，罪臣愿意将功抵罪。” 杨定回头，看着他们的丑态，不经摇头说道：“光氏留下一脉人继承香火就够了，你们就不用了。都带下去，严加看管，择日审判凌迟。” “喏！” 看着被拖走的将官，光翼王瑟瑟发抖起来。 “朕留你这一脉，是看你幡然悔悟最快，回头你将你这一脉三代人接到海崖山孝陵山脚，世代替先帝守墓。姓氏不变，不过三代不得晋爵、科举，六代不得从军。明白？” 杨定看着光翼王，看他连连磕头：“谢陛下！谢陛下不杀之恩！” 留着他就是为了敲打边上的光华恩。 自己这个大舅子能力不足，但心比天高，人还贼飘，没有一个光氏摆在他面前当他的牌坊，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了。 但有了光翼王这个牌坊，他的形象就有污点。 灭族效忠，于情于理都有点过头了。 如此刻薄寡恩之人，以后会有多少人肯效死呢？ 轻描淡写的一笔，就能解决一个可能出现的大患，完美。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朱慈浪:世家永远是世家! 靖国各方。 听说了光氏夺下所有城门悬挂三个时辰私旗后，又换上了皇室的龙旗，接着皇帝就有旨意半步出来，说是七月十五的科举照常进行。 而现在五羊城内外正在全面清扫，将这几日战火全部清扫之后，朝廷派人出面宣传皇帝无事，叛乱已经解除了。 但是有心人却发现，宣传的人赫然是光华恩。 于是…… “哈哈哈！狗皇帝被光华恩控制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钱东来大喜，一直缩在清化县外的码头实在太憋屈了！ 现在皇帝被光华恩控制，只要推波助澜一番，靖国必乱！ 于是钱东来派人去宣传皇帝已经被控制的消息。 与此同时，大量的世家也接到了消息，纷纷宣布造反、自立，杀入城中，夺取城池，霎那靖国烽烟四起。 九昌府的朱家却没有反。 “老爷？咱们不动手？” 朱慈浪看着自己的掌事管家跃跃欲试的嘴脸，直接一脚就踹翻了他：“你丫是想要害死我朱家吗？” 被踹的跌到晕头转向的掌事管家都懵了，好端端的怎么踹他啊？ “这……” 看着掌事管家困惑的嘴脸，朱慈浪随手将五羊城内的消息摔在他脸上。 掌事拿起来一看：“五羊城内除了光开霁（光翼王）外，再无其他光氏老人出现？！” “怎么会这样？！” “对啊！为什么会这样？”朱慈浪站起来，这段时间养肥的胖手狠狠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自己想想！缘何如此？光氏不是已经控制了整个朝堂了？那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光开霁出现？其余人呢？还有，哪怕是光华恩为了稳定政局，而不让光氏老者出现，那为什么迄今为止数日时间看不到一个光氏子弟在街上行走？” “你都跟我多少年了？动脑啊！！！猪都比你聪明！” 又赏了几个巴掌，骂爽的朱慈浪站起来负手踱步：“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皇帝赢了，而且赢得轻松愉快。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五羊城乱局，或者整个靖国烽烟四起的乱局，都说明了皇帝不仅没死，反而还在有意的推动这些事情的发生。” “皇帝想要干什么？前线还在和辰国北伐，韶关一带正在收复广海府等地，镇南关的宇文昊兵马不能动，否则北面的粮草很有可能不稳。那么皇帝凭什么这么自信能平叛？” 朱慈浪绞尽脑汁的想。 掌事管家也想了一阵，突然惊道：“老爷！会不会是图谋土地？” “土地？！” 朱慈浪像是被点通了四肢百骸一样，顷刻之间思绪潮涌，立刻将所有的问题串联在了一起。 皇帝知道地方世家反对改革，就拿九昌府来说，单单新科进士出来的县令，超过两成被刺杀或者重伤濒死。 不过这里面没朱家毛事，因为他家的土地都让他卖光去炒金银期货了。 所以皇帝那个时候或许是真的病了，但他居然可以拿着自己的病大做文章。 他画了一个饼，皇帝濒死，皇位空悬，并且可以继承的人都不合法合规。 那么一瞬间，所有人内心的欲望就会被点燃，熊熊烈火一样无法熄灭。 就连他朱慈浪都心动过，更何况其他人呢？ 所以有人造反，皇帝就能挥舞平叛大刀，歼灭敌人，以暴力手段获取足够多的土地。 土地免税是二十级军功爵制的根基。 但首先朝廷得有本钱或者资源给将士们提供田土，让受伤退役的将士们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只有如此，彻底扫平后顾之忧后，靖国最底层的泥腿子还会前赴后继的加入军功爵制度内，成为里头的一颗螺丝钉，为了他杨家江山出功出力！ 朱慈浪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的拍着战事管家肩膀欣赏道：“没想到你动脑子的时候，有本老爷三分水准啊！” “都是老爷教得好！”掌事管家腆着谄媚。 “哈哈哈！”朱慈浪开心发笑：“精彩！精彩啊！不愧是先帝的后人，皇帝这一手阴损计谋，居然引得所有反对改革的世家行动起来。那么只要剪出这些毒瘤，靖国地方再无横亘的强悍世家，由此彻底完成新老贵族之间的交替！” “难道家主想通了皇帝如何快速平叛？” “当然。”朱慈浪嗤之以鼻，“皇帝的计划环环相扣，却又错漏百出，只要稍微动脑子，就能发现端倪。还记得六月十五后，回到乡间，就任什么团练使的那群校尉小兵吗？” “还记得！听说他们都是七八品的军官，一个县要拉三千人出来呢！还找咱们借钱做买粮呢！您当时心善，给了一千万钱说是支援他们编制团练，保卫地方。” 掌事刚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您难道是说？” “一个县有三千人，一个府有多少县？就拿九昌府来说，二十一个县，合计六万三千人，你说这么多的兵力组织起来，几个世家是他们的对手？可别忘了，团练的钱财都是世家或者地方百姓捐的，说团练是北伐的预备役，每个人出几个钱，就能拿出三千个名额，将来有仗打，都可以加官进爵。” 朱慈浪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老丈人，为了让他儿子成为团练兵，找他的小妾讨了几百万钱砸了进去。 正式混到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虽然不是很高，但这就是起点。 “皇帝是要让这些团练兵和世家拼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分掉世家的土地，彻底完成二十级军功爵在地方的普及。从此之后，靖国上下才是俱为一体！” 朱慈浪说完，不禁抚掌大笑：“精彩！越想越精彩！！！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举手投足，翻云覆雨，便叫这天地改头换面了！从今往后，世家就是一个屁！没有爵位，你永远只能当下等人！” “那……那怎么办？”掌事脸都绿了，既然以后世家都是个屁，那朱家岂不是要变天了？ “慌什么？！” 看掌事这模样，朱慈浪啐道：“天是变了，但是没塌下来！老子啥都没有就是有钱！ 你速速去把县里的寒山团练使请过来，告诉他本家主有秘密事情求见。 另外让家族里的人全部换上团练衣服，将兵甲给我码好交给寒山。这一次九昌府的平叛，我们朱家也要分一杯羹！ 甚至南州的平叛咱们也要参与！用最快速度换取功勋和进身之阶！反正咱们家已经没地了！不怕被抢！ 正好趁此机会，换来咱们朱家的崛起！” 掌事管家点头去请人。 朱慈浪看着掌事管家背影，不仅露出一抹森冷的笑：“皇帝还是年轻了点。世家和泥腿子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只要反应过来，我们就能用自己的底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适应！不就是二十级军功爵吗？老子以前是瞧不上你杨家的暴发户，但是现在……靖国朝堂越发有趣了！” “就是不知道我朱慈浪来了，你们挡不挡得住我晋升的速度？” “还有，世家永远是世家！这是你磨灭不了的事实！”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胆子这么小造什么反?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这是水稻成熟的前的最后一道大雨。 雨过天晴，本来乡间的百姓都提上了镰刀，准备下地开始收割水稻，然后去找地主老爷们还钱了。 是的！是还钱，而不是换钱。 因为今年的朝廷的水稻收购价很高，听说给到了一石五万文的均价。 然而花园乡这种小地方的消费，却很便宜，两年左右的陈米价格往往是在一万出头。 并且还供过于求，一般乡里人如果不是欠世家地主老爷的钱，谁愿意吃这玩意儿？ 万一有些米发霉了，吃下去可是要毒死人的。 只是他们刚刚出门，就看到了地主老爷敲锣打鼓，大喊抽丁的事情。 “都别割了！丁壮都上来！” 几个平日里在乡间作威作福的管事大吼，迫于他们的淫威，大家都怂得上前。 “都听好了！朝廷皇帝被人控制了！咱们徐老爷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为了领兵勤王绞尽脑汁！所以今年老爷决定，凡是愿意跟着老爷一起去救陛下的人！每家每户一亩地！听好了！是给你们一亩地！只要参军，都有一亩属于自己的地！” 一亩地？！ 全场哗然。 他们大多是佃户，或者开垦了一些生地的自耕农。 平日管理他们的徐老爷居然这么大方的给一亩地！ 那还有什么不去的？ “我……我们家两口人上给几亩啊！” “都说了！一口人就行！咱们花园乡治下百姓一万多，要是你都跟着徐老爷去了，谁留着耕田种地啊！” 管事插着腰啐了一口：“想什么美事？一亩地就够你养活一家子了！” “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但是报名的依旧不曾停歇。 很快，花园乡的徐老爷就凑够了五百兵丁，一路拉到了他们家的坞堡校场。 “老爷您看！” 管事的人点头哈腰，谄媚笑道：“咱们这五百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亩地就打发了！” 徐老爷是个四十多的土财主，身子挺高，但是人很胖，还穿着墨绿色的衣服，远远看要不是能看到皮肤的颜色，还以为是看到了一颗冬瓜成精了呢！ 不过今日徐老爷很满意，哪怕下边稀稀拉拉的站着五百人，手里每个人都拿着削尖的竹竿或者木盾，都让他感觉自己就是花园乡当之无愧的王者！ “干得好！”徐老爷拍了拍管事着的肩膀哼道，“有了这五百人！接下来我就能夺取花园乡，称霸邵林县，进而攻打旭文府，最后称霸整个宁州了！” 徐老爷越说越兴奋哈哈大笑说：“那个狗皇帝完了！居然想要赎买老子手里的土地？做梦！今日之后，咱们打下一座府来！也当个皇帝过把瘾！不过那个狗皇帝现在都被光家控制了。回头咱们要是能打下一座府来，也能换个公侯来当当！” “那就助老爷公侯万代！” “好！哈哈哈……” 徐老爷犒赏全军，大吼一声出发，带着五百稀稀拉拉的人马打起一杆奉旨勤王的旗号，就朝着花园乡西边三十里地的邵林县城出发了。 走了一个时辰，他就走出了十里地，然后在一片抱怨中从轿子上下来，皱眉吼道：“你们干什么啊！都给老爷我起来！咱们这是去抢地盘的知道吗？兵贵神速知道吗？老爷我这么累都没说话，你们说个屁！给我起来走！” 慑于淫威，佃户农民们哪怕不满，也只能嘀嘀咕咕继续跟着走：“都是什么玩意儿！这都走出了十里地，也不给咱们点时间找水喝。” “就是啊！还说他累！累个屁！他都在坐轿子，就咱们用两条腿走路！” “行了！咱们是来拿地的！跟着去看看就好。”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个耳朵尖的猎户皱眉问身边人。 “听到了什么？”其余几个摇头。 这时候几个随行的管事走了一路也很渴很累，一肚子的邪火，结果一看有人在边上嗡嗡说话，不由得大怒：“草！你们几个说个屁？！给老子爬！” 一脚踹在了这群人中的一个，瞬间吓得众人缄默。 另一个管事一看情绪不对，赶紧拉着另一个管事走：“走走！少废话！大家都赶紧点，走到了三十里地也就轻松了。” 农民们也没啥好说的，只能亦步亦趋。 还没走出两分钟，突然地面传来一股震动感。 “确实有声音……” 还是之前问猎户的那个人，而猎户明显脸色剧变道：“快！快跑！是骑兵！对面有骑兵过来了！” 话音刚落，飞鸟层飞，走兽四散，原本的祥和的小道一下冲起滚滚烟尘，迎面一丈龙旗昂扬，后边跟着一杆写着“邵林团第一营”的旗杆，后边跟着一个大大的“吴”字。 看到骑兵，人群四散，徐老爷的轿子更是来不及抬走，直接就给丢在地上了。 “发生了什么？” 徐老爷还不明所以的冲出来，看着如鸟兽散的农民大吼：“你们干什么？不要土地了吗？” 唏律律！ 一队骑兵停下，徐老爷回头看向领兵的将官坐骑，马鼻子喷出的温热气息喷的他满脸都是。 “那个……这个……” “你叫徐闻？”骑马的将官看徐老爷连话都说磕巴了，笑呵呵的问道：“听说你要造反？” “啊？造……造什么反？我只是听说陛下被贼人控制，想要领兵勤王啊！” 徐老爷赶紧擦汗，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将边上倒下的旗帜拿起来，指着上边的字，挺着憨态可掬的肚子，窘迫喊道：“官爷！我真是领兵勤王！您看上边！都写着呢！” “不对吧！我怎么看你上边写的是‘奉旨勤王’？怎么，你是奉了谁家的旨意？”吴姓营座挑眉冷笑。 这姓徐的白痴早就有反心，就算没有反心，也肯定不想配合朝廷清田，你都在朝廷的重点打击名单里头了。 没罪都得给你扣成有罪！谁让你手里头控制那么多的土地？ “这……”徐老爷急啊！ 擦汗，谄媚笑容，最终气氛还是进入尴尬。 “哦？说不出来？”吴营座啐了一口，“看来你是矫诏造反了？来呀！将徐闻拿下，接着随我去花园乡，将徐家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敢矫诏谋逆，你当诛九族！” “别别别！这位官爷，我真是好心！这样，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小小心意，不成……” “好啊！死到临头还想贿赂上官！军法官登记下来！回头审判的时候，别忘了把这个罪名安上去！” 徐闻脸色都白了，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俨然是昏厥了。 “嚯！胆子这么小还学别人造反？真是不知所谓！带走！然后去前头喊话，告诉那群跑到的人说：朝廷有旨宣布，准备诛杀土豪，分配土地，叫人人都能拿到土地耕种！必须尽快登记入户才能拿到，没有登记的就没有土地！” “喏！” 第二百章 光速平叛 类似邵林县花园乡这种自不量力造反的小地主不知凡几。 随便出动一个营，基本上就能将一整个乡的反贼都镇压下来。 当然也有一些难以镇压的大势力，毕竟杨定故意留出了大量的时间，不仅是给自己人组建时间，更是给敌人时间。 于是好几个州府发现，一些重要城市被敌人攻占了。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技术的时候后了。 比如圹州北面山区。 得知前往西边的水上要道之一的龙坞县被攻破，临近府县的团练使聚集起来开会，根据军衔快速编排座次，整编改组，将所有兵马合计十万人整编为圹州第九、十、十一、十二总共四个军。 因为前边的番号都让南边的人占了，他们只能委屈顺延了，然后跟着这群地主们在山区里搏斗。 当大军抵达龙坞县，攻占龙坞县自立为许国皇帝的许梓山吓得肝胆俱裂。 他从未想过南边的靖国能有这么快反应。 这才不到七天，附近被他击败的几个团练使居然会抱团合作？ 而且还整编成了整整十万人！ 这是准备扩编多少啊？ 事实上这并不算多。 毕竟杨定为了保证团练使的战斗力，是按照超编独立团的标准组建的。 一个县安排一个团练使，而一个团却有三千人，基本上就是靖国正常军队编制的一个旅的员额。 所以圹州北部团练使们根据《军制纲要》，和皇帝编写的《整编手册》两本书为指导，全部按照靖国标准进行编制，愣是将在圹州北面整理出了十万大军，总计四个军，并且每个人全部挂上代理头衔。 等将来平定叛乱，他们坚信自己头顶的代理军职，将会变成正式的！ 所以面对反贼，可不会有任何的手软。 宣布进攻之后，不到两日，许国皇帝许梓山被砍下头颅，传檄整个北部山区所有反抗的世家。 不到一个月，圹州北部所有反贼势力全灭。 这一幕也在靖国各地轮番上演。 遇到实在难啃的硬茬子，自然也会有正规军去啃。 牧田带领兵马来到黑水府。 这里的光氏向曜族求助，希望能帮忙攻打黑水府，事成之后土地归曜国，人口光氏带走。 这套路……杨定看到了绝对直呼似曾相识。 “赫连将军！黑水府就在眼前！还请尽快出兵！” 光氏在铜州的重要布局，义唐县县令光之鹤，同时也是靖国的这一届的新科进士喊对着牧田大喊。 牧田被叫的回过神来。 “将军在想什么呢？”光之鹤好奇的问。 “故地重游，难免感慨。”牧田看着城池，上次也是他打了进去的。 不过这一次，光氏为了他们的利益，居然秘密联系曜国，要不是赫连力展深知现在的曜国根本不是靖国这等大陆国家的对手，恐怕都会如同之前一定要抢下铜山以西的态度，可笑的宣布铜山归靖国了。 毕竟他可是跟两个国家一起干过仗的人。 曜族现在的实力连辰国都打不过，而辰国却被现在还未完全恢复鼎盛的靖国吊打。 那么他根本没有把握虎口夺食，更何况靖国皇帝又不是真的死了！ 他还活着呢！ 那就没有必要将分裂的曜国拖入战争泥潭了。 还是赶紧将新带回来的人马带回曜国，他们当中最重要的一大批工匠，先生，能给曜国带来进步，能让靖国变得更加美好！ 经历过的外边的花花世界，赫连力展更想将曜国变成和靖国一样美好的国家！ 虽然靖国还在战乱，但只要平定了，相信靖国的发展速度，将会得到提升。 当然一想到自己的姑姑嫁给了牧田，他也只能想办法替姑姑谋利，给牧田想了一个妙计。 赫连力展先是将光氏卖得一干二净，接着和牧田说了互换身份的戏码。 牧田得到了自己的“大侄子”的妙计，决定冒充赫连力展，见到光之鹤。 同时满口答应下来，并且帮助光氏攻陷几座城市，换取他们的信任。 一个月下来，光氏不仅信任了，带来了全部兵力，准备攻打铜州州治所在地黑水府了。 只要黑水府攻下，那么剩下的铜州各地就是简单的一道菜，任人揉捏了！ 而光之鹤听到牧田这番话，不由得好奇问道：“将军曾经来过黑水府？” “当然来过！上一次，就是我打进去，占领了黑水府的！” 牧田笑呵呵的看向光之鹤。 这家伙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反而问道：“曜族何年何月打进黑水府过？不都是在铜州边缘攻打边疆的城镇吗？” “确实是这样。”牧田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按住光之鹤说，“不过去年我就打进去过！那个时候我还叫牧田来着，是个跟着难逃的壮丁。也是因为那一战，我被陛下晋爵成了不更！当然今天，我又会因为这座城，更进一步！你说呢？” 光之鹤本来只觉得被按着是曜族人的亲密姿势，也没反抗，但听到后边，脸色不由得大变道：“你……你说你是……牧田！山虎牧田！” “嗯哼？！不然你以为我是我那‘大侄儿’？”牧田笑嘻嘻的看着光之鹤，故作恍然道：“对对对！忘了跟你说我和力展的关系。我是他姑父，他是我大侄儿。我俩是亲戚。” “……” 光之鹤被吓得哆嗦。 “你呀！好好的一个新科进士不当，偏偏造反干啥？真以为陛下完了？笑话！陛下那是神人，一言一语呼风唤雨，当时在韶关，喊雨来雨就来，叫雨停雨就停！连这天都听陛下的！你怎么能不听呢？” 拍着光之鹤的脸蛋，牧田语气加重了几分道：“行了！也不跟你逗闷子了！来呀！将光氏叛逆尽数绞杀！今日，咱们就拿他们的首级，当我们铜州团练的晋升之阶！” “喏！” 一声令下，一道号角长鸣，所谓的曜国部曲，朝着所谓的同伴发动进攻。 这些人都是被安排来到铜州的团练使，而这群人去年都是跟着牧田去打黎部的兵马。后来因为牧田需要从恶魔沼泽执行杨定的背后偷袭计划。 于是这群人就跟杨定整编带走大部分，这一次回到铜州，牧田就直接如当年一样，接手了最高指挥，直接带着他们怒刷一波功勋。 当然，之前打城池的那些人还真是曜族人就是了。 “我们是同伴啊！为什么打我？” “谁他娘跟你同伴！杀！哈哈哈！老子晋级了！终于他娘是公士了！” “草！那是我的！” 听着惨叫和嘶吼，光之鹤脸更白了。 牧田拍了拍他后脑勺，舒舒服服靠着说：“黑水府真是我的宝地，正好我还没买地，不如回去就转移籍贯，来这里好了。” “你说好不好呀？”牧田看着光之鹤。 “好……好……”光之鹤说完，两眼一翻就倒下了。 牧田一惊，上去拍了拍，探了探鼻息，一脸不屑：“就这么给吓死了？胆子这么小造什么反啊？没意思！” 第二百零一章 世家跌到，皇帝吃饱! 德安九十三年，七月十五。 这一天五羊城开放了科举考场，大量考生走入考场。 同时也是这一天，皇帝亲自出现在了考场之中。 “参见陛下！” 考生们拜见皇帝，皇帝颔首起身说：“近来朝廷动荡，时局紊乱，四处都能听到兵戈之声。所有人都在传朕死了，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和名义自诩义军或者自立为帝。但这些人不过就是跳梁小丑，不日便可涤荡清除。但这之后，各州府之间必然紧缺官吏，故此朕决定今科加恩，取一千进士。” 考生们一听，本来好几日的动荡弄得人心惶惶，能开开科取士就已经很开心了，不想皇帝居然还加恩，取一千进士。 这简直就是近来最好的福音啊！ 他们终于有机会当官，一展抱负了！ “不过，因为近来动荡不安，一切都是因为光氏率先造反，导致国家社稷不稳。所以今科光氏子弟，一律缉捕带走，迁往南疆新开地或徒刑各地。 若是尔等无牵扯上造反之人的亲属三代，改姓之后五年便可参与科举。若是不改姓，则三代贱籍，不仕，无爵禄，不可通婚。” 杨定淡淡的下达命令，本来侥幸逃过一劫的光氏科举士子脸色剧变。 紧接着就有番子过来，将人押着带走。 “陛下……陛下我等冤枉啊！” “那就自断光姓，自立一家。至于光氏传承，有罪人光开霁发往先帝皇陵六代守灵赎罪，尔等移籍边疆，五年之后再考。当然，朝廷也会给你们土地，但贱籍得挂五年，五年之后才能立功晋爵。以示惩戒。” 杨定挥了挥手，让人将他们带走。 士子们脸色都变了变，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金氏子弟。”杨定开口，姓金之人一下就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尔等也不用考了。 金氏嫡系蓄谋造反，虽被朕之大将和楚悉数斩杀，但造反之事已然要牵连九族，不过朕也不愿意多造杀戮，除已经被斩和有罪之人外，尔等各家回去收拾东西贬为贱籍，分迁四方三年。 三年之后，方可重新科举，晋爵，至于家产系数抄没。至于姓氏朕就不勒令修改了，但愿意改姓之人，迁往各地之后，明年就能开始重新科举。” 杨定说完，金氏子弟也被拖走了。 于是现场一下少了三分之一的科举士子。 杨定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不然三分之一士子要是考上的人多了，那朝堂早晚会变成这群人想要恢复过往荣光的，到时候再来一次阴谋叛变，对靖国的伤害更大。 不如将这群人打去边疆，山上下山，为了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说完这一切，杨定拍了拍椅子站起道：“剩下之人俱是我靖国俊才，不管你们来自何方，只要束发就是我靖国子民。今日特意将光氏和金氏两脉子弟在尔等面前带走，就是给你们提一个醒，靖国虽然给大家升迁通道，但是国策就是国策，妄图挑战国策之人，都要接受惩罚！” “今日晨间收到了直隶州的最后一封军报，造反的世家悉数镇压，查抄田亩、粮食、矿产、金银铜铁、盔甲武器等不计其数。但是，这些资产朝廷会全部充公，然后将之变成承租田，以低廉的价格租给无地或者少地之庶民百姓。” “但是叛乱所造成的危害犹在，所以朕今日来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出策论的题目。” “如何高效整合现有资源推动靖国的发展？” “大家就这个论题书写观点。每个人都写，写得好，有用的，单列一科加恩的顾问科。这个人数一百人，在一千人的员额之外。” 杨定说完宣布开考后，离开了。 所有的士子都震动了起来。 虽然顾问科不是正经的科举，但要是写得好，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赞赏。 这可就是简在帝心的活啊！ 于是大家也不着急正规考试，而是先开始思考顾问科的试题。 毕竟今年的考试规则有变化，士子必须呆在考场五日。 所有吃喝和被铺都有朝廷提供。 专心负责考试就行。 杨定离开考场，就见到了冯裕和谢青山。 这两个老头儿看到杨定很激动的靠近，估计是没少找杨定人在哪里。 “两位老大人，这是怎么了吗？”杨定问。 “陛下。大丰收啊！”冯裕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跟了。 “直隶州查抄世家的所获钱粮田亩都登记下来。咱们一共收获米一百亿石……” 杨定震惊无比打断说：“这么多的米？” “世家们几百年的积累。加上近来米价也高，他们的田多有囤积。但是有一半的米都不能吃了，要么发霉，要么成炭！实在可惜！” 谢青山扼腕，查抄之后他亲眼看到黑漆漆的米，有些甚至都是前朝时候留下来的米，好几百年了！ 不过几十代的积累，一朝全让杨定抄了，直接让杨定成了全大陆最富的皇帝了。 不仅是米，还有金银铜钱，若是折合成现行的靖国铜币，大概能有个十六个亿亿文，这还不算已经在银行里的钱款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钢铁，现在完好的札甲和可以直接武装的铠甲，超过十万领，刀剑枪矛更是不计其数。 杨定若是愿意，可以马上给留守在京城内的士兵换装了。 一个直隶州就富成这样，那其他几个州呢？ 韶关以南有造反，以北也一样，许多世家都在造反，这要是全部抄下来，朝廷国库里的钱，都能堆满整条清江了。 杨定估算过后，也从兴奋中陷入忧愁说：“那这些钱怎么花？总不能放在府库里烂吧？再说了，府库才多大？还得扩建！得花出去才是！” 冯裕和谢青山被噎住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古往今来多少国家，都在考虑钱应该怎么赚，怎么到了靖国就变成钱应该怎么花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样，奏章朕自己看。两位老大人就麻烦是一点，召集文武商议，将朝廷各个方面进行评估。比如交通建设，水利建设，教育建设，卫生建设，军事建设等等，反正需要花钱的，花大钱的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拟，一个一个问。 再派人送政令到地方，对于每个县，乡，那里需要建设水利，桥梁，道路的一并拟出来。从头到尾都算上，朕打算每年给每个县砸个几亿，趁着现在有钱就搞基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嘛。” 杨定不打算把钱放在口袋里，因为没用啊！ 还不如点上基建狂魔的基因，直接进行基建建设，建完就放在地里，跑都跑不了，也不怕花不出去。 “臣明白了！” 两个老人交给杨定奏章后，赶紧去召集开会了。 这钱最好是能合理利用，不凡也太对不起那些被弄死的世家了。 回到御书房将奏则拿起来一番，杨定呵呵一笑：“看来对世家动刀是明智之举，几百上千年的积累全都进了朕的腰包，怕是大陆列国看了都得羡慕得流口水吧！” 第二百零二章 通篇就一个字——壕! 大陆各国肯定羡慕了。 八月初一。 今天放榜了。 考生们都没心思去看自己考了几名，而是看着朝廷颁布的一张皇榜。 上边写了皇帝要大兴基建，准备对边疆进行开发，同时也要对朝廷各州内的水利工程进行建设。 每个县每年可以有一百个亿的专项建设基金。 要求每个县，在年底上报相关基建项目，总之一年内花一百个亿，一定要完成每年的建设目标。 同时宣布接下来十年内，除了兵役之外，任何地方不得征召徭役，只能雇工，得花钱的那种。 然后鼓励有爵退役将士组建建设公司做外包，还有什么各种福利和津贴，甚至连官员的薪水全部提高三分之一作为养老金，养廉金。 高薪养廉都弄出来了。 咱们所有人上看下看，通篇都写满了一个字——壕！ “就算是盛世，也不敢这么做吧？” “可不是嘛！我是北面辰国南逃入籍的士子，就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国家敢放言，让所有县官每年拿着一百亿文用来建设水利、道路等工程。这靖国的县怕不只八百？每年八万亿文，能烧得起吗？” “朝廷说规划是五年一任，升迁政绩全看这五年完成多少目标，到时候咱们去规划得卡得恰到好处才行。” “还不止呢！各府也有规划，各州也有规划，全国也有规划，明日就会发布朝廷的大规划，然后各个州得按照大规划进行细化，最后到府，府到县，县到乡，乡到村，从头到尾，每一个靖国人都得加入进来。若是完成，应该是就是盛世之治吧？” “或许吧！” 考生们纷纷露出向往和期待，因为他们录取之后，只要会被立刻派往各地。 毕竟今年不同往日，所以今年的进士是不会进行观政，而是由一群官员联手写了一本《施政纲领》，给每个进士发下去，路上琢磨。 干得好你就能升迁，干不好就要你脑袋。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赴任，那可是一个个财大气粗啊！ 一百亿文呢！ 各个地方又不是直隶州这种物价高涨的地方。 一文钱都可以买两颗鸡蛋呢！ 所以考生们都感觉自己是当了盛世的官。 不过也有一批人比较特殊，那就是顾问科的顾问，全部入选翰林院庶吉士。 这可不是和明朝一样的官职，只是借名。 也是杨定思虑之后的产物，翰林院本质是管学术研究的。 不过在地球那是研究四书五经，那么杨定给他定义就是人文研究，社会科学。 当然平日里也会做点顾问的事情。 官职不高都有：翰林学士四品，翰林侍讲从四品，翰林院士五品，翰林典籍六品，翰林编修七品，翰林检讨八品，翰林翰林院庶吉士九品。 毕竟这群人只考了一科，虽然留在了中央，但皇帝为了平衡地方士子的内心，于是就给了入选加恩进士九品官。 不过起居生活还是给足了的。 相较于其他官员还得自己出钱出力，翰林院就有御书房提供了。 不过此刻，也有人担忧这批人才的流动。 “陛下，这一百庶吉士该如何处理？” 问话的是兵部侍郎夏千秋，他的儿子今科考上了，关键是考的不是其他科目，而是因为加恩的顾问科进去了。 所以他很着急。 万一杨定没有整理好升迁途径，那他夏家的仕途，不就在这里夭折了？ 杨定坐在御书房内头也不抬回答：“他们都是朕的顾问，这半个月下来，朕看完了所有策论，才选下他们。然后挑选组合，将他们罗列到各个课题下面进行研究，以后翰林院将会是一座和太学相等的高等学府。” 一听这话，夏千秋更急了。 我让我儿子来考科举是当官的！您老人怎么就从中截胡了呢？ “陛下！其中不少人多为良才，岂能留在翰林院中研究工匠之事？” 夏千秋的着急让杨定有点意外的放下笔抬头问：“嗯？翰林院的翰林研究的课题也很高大。比如，如何治理地方？如何推动一个地方市场的进化？再比如怎么样花最少钱，让最多的人富裕起来？这些课题哪一点你能解决？” “这……” 夏千秋张了张嘴，有点儿头疼。 “你们都是当官的，很多人都从地方走过。 也都清楚各地民情不同，可是靖国毕竟足够大，需要的是进行高效的整合。 这就需要有人对整个国家的政策进行定制和研究。 不过你放心，需要考察地方的时候还是有的！ 回头这些翰林也会下放地方去研究，毕竟朕也一直信奉宰相必起于州部，将帅必起于卒伍嘛！翰林只是兼职和过渡。” 听到杨定的保证后，夏千秋总算稍微轻松了一点道：“既然陛下有打算，那臣就不多叨扰了。” 夏千秋走了。 杨定看着这老倌儿的背影摇头：“别看他平日里刚正不阿，但对幼子是关怀备至。” “舔犊之情，理所应当。” 陈安小心应着，杨定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说：“你觉得那庶吉士，有几个能出研究结果？” “任何一组能解决一个课题，对靖国都是有极大的帮助！” 陈安笑着说：“相信陛下深信，任何问题都能解决。” “哈哈哈！说的不错！任何问题都能解决，只看你有没有这份决心了。” 杨定也不批奏折了，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看了眼天色说：“去淑妃那里。朕找她喝点小酒儿去。” “诶！” 杨定的龙撵离开御书房，去了后宫后也不去坤宁宫，而是去了云兴宫。 这个消息立刻就被人送到了皇后那里。 “娘娘，怎么办？陛下近日怎么都不来了？” 宫女的问题让正在教杨萌写字的皇后眉头一皱。 但很快她就闷哼一声道：“迟淑妃的哥哥近来大义灭亲，她心情低落，陛下去安慰一二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去多想了，若是无事就派人去把小涌接进来。萌萌啊，你有空和你小涌弟弟玩耍好不好？” 杨萌眨巴卡姿兰大眼睛点了点头。 宇文涌比她小三岁，还很黏人，并且玩具还很多。 还能跟她说很多宫外很有意思的活动。 所以两个小人儿也就特别喜欢在一起玩。 宇文小凤揉了揉杨萌的脑袋，轻抿的唇收紧。 皇帝果然寡恩，自己刚怀上，他就去找迟淑妃来制衡宇文家，算计来算计去，哪有一点家人还有的模样？ 你的话，以后老娘就信一半！ 第二百零三章 北伐军的困局 辰国，泽州，华鲁县。 风间的帅帐里，文武们神情都是无比的凝重。 南边来了一份情报称，整个靖国现在处处烽烟，超过七成的世家选择了造反。 原因就是他们宣称光氏控制了皇城了，光氏造反了，皇帝已经成了傀儡。 但更多的传言就是皇帝已经病逝。 为了防止这些事情成为现实，风间立刻羁押了大批世家子弟。 导致北伐的推进工作一直没法稳定前进。 而这一切的消息，辰国也得到了，一直在泽州附近瞎晃悠的辰国军队，开始进入泽州，似乎准备吹响反攻的号角。 简而言之，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如何是好？”风间又一次问。 为什么说又？ 因为之前他已经问了不下数次，但是大家全都沉默寡言了。 没人知道南边的局势如何了。 他们也就没办法拟好判断。 实在是太沉默了，焦郁站了起来说道：“大元帅，不能因为南边的动荡而失去动力。现在辰国都在等着我们南撤，故此，我认为应该继续北伐！” 焦郁属于锦衣卫，来这里跟着打仗是混战功，好让他在将来的靖国能站稳脚跟。 既然已经决定南投，那就不用理会辰国的一切，必须想办法让北伐得到推进，同时等待南边的结局。 现在清江两岸的粮草不断，就意味着不管靖国内是哪家人当了皇帝，北伐的决定一直不回改变。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去想其他的。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他们这些孤悬北方的将士最好的选择。 “可是陛下。” “除非陛下有圣旨下达，勒令我们退兵，那么北伐就应该继续……” 焦郁刚说完，就有人站起来反对道：“不行！我们必须南下！” “是啊！如今南边超过七成世家造反，若是不南下，如何拱卫五羊城？解救陛下？” 焦郁看着他们，嘴角泛着冷色：“若是你们各家有人造反呢？” “焦郁！你是这是污蔑！” “信口雌黄！你只不过是一个叛臣，现在看到朝廷乱了，是不是想要把我们困在泽州，好让辰国一下一下把我们灭了？好成为你升阶之路上的垫脚石？” 这些人被气坏了。 一张口就是我们家有人造反，搁这膈应谁呢？ 你能怀疑我们造反，难道就不准我们怀疑你打算害我们吗？ “焦某是为了名利而来不假，但是唐若青和雍王全是因为我陷落，你们觉得我和辰国还有转圜余地吗？”焦郁冷笑看着这群人。 论忠诚，他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忠诚。 因为他除了靖国皇帝之外，再无其他的依靠。 而这群人都是世家子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族造反了呢！ 所以要说可疑，他们比自己更可以！ “你！” 两方人梗着脖子撸起袖子，都要开打了。 风间这才愤怒的摔了手的杯子怒斥：“你们都在干什么？现在正值难关，理当共同应对，结果你们倒是先在这里内讧了？都给我坐下！谁再说一句，老子就把水拖下去砍了！” 别看风间说话的声音尖细很娘，但他本人那是上得了战场的英雄好汉。 一张口就是浓浓的威胁，主帅的威严立刻压得这群人纷纷坐下。 哪怕这群人再不爽，风间的权威还是不容抗拒的。 “先稳住如今的局面，然后派人将控制去的泽州世家全部斩杀。土地分给当地百姓，把浮财全部带走，同时告知当地百姓，愿意跟我们南迁的给爵位，分配十亩免税地。” 风间这话是当初皇帝还没事的时候下达的旨意。 为了开发边疆地区，皇帝下旨过，言明志愿支援边疆建设的人，迁徙过去之后，直接升爵一等。 其实就是变相的解决奴隶过多的问题。 同时还能充实边疆和开发新疆土，只不过是随手给一个爵位而已，完全是划得来的买卖。 而风间南迁下来的百姓本身就是要去开发边疆，因此风间这番决定也不算是矫诏。 众人也只能默默点头。 “行了！都别跟死了亲爹似的！只要南边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全力给我攻打泽州各府，同时对南下的辰国军队狠狠的打一顿。让他们知道，如果要南征，不仅要你掉牙，还得丢命！” “都下去吧。” 说完后风间挥了挥手。 等人都走了，他长叹一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日陛下送我等北伐，明明还好好的。 缘何短短两个多月，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风间的无奈，更多的还是在手里这封书信上。 上边是韶关以南各方世家的联名进位书，大家想让风间登基为帝，继续推行靖国科举制度。 至于缘由，也很简单，就是这些世家得到了“确切消息”，皇帝死了，光氏和宇文家都有自立倾向。而他们各家的分支都已经南迁，已经回不来了，若是风间自立为帝，那么就需要大批的管理人员。 而科举的选拔是一个操作手段，这些世家想着商量一下，建立一个他们垄断文化的国家。 毕竟风间虽然当了蛮久的太监，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粗人。 粗人负责打打杀杀，他们负责治国赚钱，然后重现当年的辉煌就好。 “书信你们收好，登记在册，然后派人去南边探查这些家族的情况，同时联系三厂，总之一定要确定陛下的安危，以及各地的局面。如果真的到了事不可为，我会去找长公主，扶她登基。” 听到这话的书记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女主为帝？” “有何不可？长公主深受陛下疼爱，也入了皇册，算是先帝的养女。既然是养女，那就一样有继承权。只是唯一担忧就是，宇文昊会被他的部下挟持，登基为帝。” 风间太清楚宇文昊了。 作为先帝时代唯一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并且还能被指定为儿女亲家，以联姻的方式加强和宇文家的纽带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宇文昊忠诚无人可敌。 他风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都会心动，但宇文昊却不会。 他太清楚宇文昊的为人了，所以一旦皇帝出事，宇文昊绝对会被迫拥立。 所以现在只要看宇文昊到底有没有被手下拥立就行。 若是被强行推上去，那么就说明皇帝真的不行了。 那他就得做最坏的打算。 只能祈祷什么事情都没有吧。 第二百零四章 赫连丽出嫁 德安九十三年九月初一。 曜国远嫁公主的仪仗队来到了曜国和靖国的边界。 曜国皇帝赫连海下马来到赫连丽的婚车前。 赫连丽也下车了。 穿着大利王朝时期的公主嫁衣的她，顾盼生辉，如诗如画，更让赫连海心中多了几分无奈。 “阿哥。丽娘就要远嫁他乡。你不想说什么吗？” 赫连丽的眼眶微微发红。 老实说这段日子她没少想着远嫁之后的情景，应该是很美好的未来吧？ 可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却犹豫了，退缩了。 “靖国现在还很乱，你路上小心。” 赫连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了这句话。 自从靖皇因病自我隔离之后，靖国内的一群野心家就动荡了起来。 虽然现在靖皇发动了全面镇压，但依旧乱糟糟的。 加上赫连力展押解的大量曜族移民和利人移民南下，时常有人趁乱逃跑，反正靖国的西疆都是深山老林，往里头一钻，跑几座山，只要命大不被毒虫咬死，就能活下去。 故此这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动乱和仇杀，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赫连海直接安排了一万大军，让他们护送的同时，直接转为靖国人。 以后，这些人若是被妥善对待，从军打仗之后成为了靖国朝堂的中流砥柱后。 对于赫连丽的未来是很有帮助的。 当然，送这一万人都是各家各部中的余丁，算是送出去开枝散叶的。 “阿哥！” 赫连丽一下抱住了自己的哥哥，泣不成声。 “好了。照顾好自己。如果被欺负就跟阿哥说，阿哥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替你找回场子的。” 赫连海深知和靖国的差距，而赫连力展送来的书信，更让他明白自己的身边到底盘卧了什么样的怪物。 伴随着靖国的世家被镇压结束后，靖国朝廷可能会因为这次的镇压，收获超过无数的金钱，米粮，兵甲以及土地。 这些东西，靖皇并没有和他们的部落那样全部收起来放进库里，而是拿出去建设基建，放出豪言壮语要每个县官赴任之后，每年拿着一百亿文投入基建之中。 什么是基建？ 道路交通建设，城市改造建设，教育改善建设，卫生升级建设等等…… 总之钱全部被皇帝拿来投资地方，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靖国的富裕和对地方的掌控。 这让赫连海回想到靖国先帝还在世时，他跑到靖国去求学，目睹的大规模基建的画面。 而现在靖皇准备更加深化，投资更多，甚至放言除了兵役之外，任何徭役取消十年，老子有钱，雇你们打工，农闲的时候都给朕过来，养得起你们！ 当年靖皇用了十年，将南疆小国发展成一个潜力十足的地区大国。 而现在的杨定也准备用十年时间，深挖战争潜力，整合整个靖国的力量。 等这十年结束了，怕是靖皇就要北伐了。 若是现在曜族不能在这期间保持好良好关系，唯恐被靖国覆灭了。 所以和亲是必须的。 这也是为什么赫连海执意在靖国最乱的时候，将自家的妹子送出国远嫁靖国。 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只要妹子嫁出去，曜国就能换来十年甚至以上的发展期。 有了赫连力展带回来的五百万人作为底蕴，十年整合和生聚，曜国也能有一战之力。 不至于从头到尾都被吊打。 赫连海看着赫连丽，眼底除了不舍还有歉意。 哪怕这桩婚事是赫连丽自己钟意的。 但他还是包含了很浓的政治联姻。 而他也成了曜国历史上带一个靠嫁公主换取和平的皇帝。 还真是卑微呢！ “阿……不，皇兄。”赫连丽抹了眼泪，退后半步万福道，“臣妹知道皇兄的理想。臣妹也知道，现在曜国乃至曜族都到了一个拐点。臣妹愿意为了皇兄和曜族贡献一份力，此去经年，未必有再回来的机会。只望皇兄安好，臣妹去了。” 赫连丽诀别。 上了婚车，在吉时的鸣锣声中，随着车轮的滚动，正式进入靖国。 唏律律。 一匹马停在了赫连海的边上，赫连力展从马上跳下来，看着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和效忠的帝皇，嘴唇颤动道：“陛下，曜族的未来全在您身上了。” 赫连海转过身，黝黑的脸庞带着一抹愁：“靖国的叛乱结束了？” “基本结束了。” 赫连力展摇了摇头说：“西边的叛乱根本不够看，毕竟有牧田在，他的手段残忍血腥，只要一个世家敢在他的勒令传达之后不降，兵马一到，举族上下具杀之，西边的世家慑于他的威名，投降了一半，然后被杀了一半，堆积的尸体超过二十万，血流成河。” “……” 赫连海深吸了一口道：“二十万？一个的大部落的人口，他说杀就杀？” “靖国以首级积功。”赫连力展长叹道，“而二十万人在大陆上根本不算什么，就跟蝼蚁一样像一串数字。 我之前遇到了些从北面草原难逃的利人世家子弟，他们说狼国统一草原各国的时候，只要你敢在他三息声名之后不开城，那么他就屠城。光是三百万人口以上的国家，狼国就屠了十个！ 整整三千万，杀完之后就丢在原地，也不收拾，等到枯成白骨之后，再放一把火点燃草原，火灭了在撒上牧草草籽。 第二年再来，就是一片肥美的牧场。 如此了无痕迹，却也令人听得胆战心惊。” 赫连海的脸色凝重片刻，最终倒抽了一口冷气：“嘶！如此惨绝人寰！看来靖国造的杀戮还算少的。” 感慨之后，赫连海又看向赫连力展说：“你去过北面，打过了仗，感觉应该怎么去整合现在的曜国？” “废除部落制度，进行二十级军功爵，不过我们不和靖国学首级制度，而是改为积功制度。” 赫连力展说出了他的看法。 靖国的首级功只存在于低级士兵之中，到了不更之后，就只能采用积功。 那是因为靖国知道到了高层再用首级功，那根本选拔不出来优秀的将军。 所以积功开始，就等于是逼迫底层士伍自我学习和进步。 进步不了早晚被淘汰出局。 但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上下之间的割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步的。 而且当靖国有了新鲜血液加入之后，你再用首级功，就只能逼着大家找仗打，继续制造杀戮。 闻战则喜，就是靖国现在底层爬起来的将军们的态度。 比如牧田，他是最典型的，也是杀戮最狠的将军。 所以首级功如果一直执行，靖国就会变相朝着扩张前进。 如果一时扩张一时爽，一直扩张一直爽的话。 那么你会怎么选择？ 所以赫连力展干脆点一起积功，强迫军士上下一心，干得好一起赚功劳，干不好一起受罚，同时把靖国的军衔制度拿过来抄。 爵位拿过来，土地政策改一下，靖皇抠搜的只给免税权利，我们直接赏土地！ 总之抄完咱们尝试改，整理出适合我国国情的制度出来就行。 赫连海对于赫连力展的话不置可否，骑马喊上他去选址新都了。 原来的盆地太小了，不适合未来的发展，必须要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建都才行。 至于方才赫连力展的建议，赫连海选择思虑，毕竟这段时间的帝皇生涯，让他学会了权势的表现方式。 不喜形于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平靖地方 德安九十三年九月初四。 这一天清化县下了场大雨，海浪有四五米高。 港口附近的钱家兵马，在浪花的作用之下，只能回到坞堡内。 “大哥！那个狗皇帝没死啊！” 邢老三一脸苦涩，最新消息已经探查出来了，狗皇帝不仅没死，反而还成功干掉了光氏，并且勒令个地方对光氏子弟进行迁徙，抄没所得二八分账。 这一下，就导致光氏好像沾了血肉的骨头，惹来了一群号称皇帝的走狗的世家出兵镇压和瓜分。 毕竟他们能拿到两成也很好了，总比被划拉成敌人，然后被一群看不上的泥腿子砍死要好吧。 钱东来随手将情报丢在桌上，铁青了一阵，咬着牙拍案而起：“传我命令，立刻收拾金银细软，并且去附近的几个大家族手里抢夺他们的船只，咱们立刻南下离开靖国。” “老大！真要走？” 邢老三有点儿难受，就这么跑了实在心理不爽啊！ “少废话！老二已经没了！圹州的第二军和第三军就要南下，咱们不跑，难不成在这里被当饺子吃了吗？带上人马，咱们还有三万人，南下去万岛之海，随便找个岛当皇帝，也比呆在这里被那群泥腿子砍了当功勋要好！” 钱东来手下大将就俩，老二因为冒进，结果被接受整编的清化团，也就是现在的第二军的第三旅旅座门大海埋伏，兵败身死。 老三虽然负责海上的事情，可是北面广海府的辰国水师不知道抽了风，凡是靖国的商船，或者一些其他海盗，反正逮着了就进行无差别进攻。 以致于现在他们的手里的船只都不够了。 只能去找隔壁的同伙去抢。 抢完了就跑。 反正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行吧。那我去抢了。” 邢老三应下，带着水师出去。 初七这天回来，抢回来足够带着三万人离开清化的船队。 人马一走。 初九时分，靖国的圹州军一探发现，钱家人都跑了。 整个清化都成了空城。 虽然没捞到功劳，但好歹也算收复了失地。 至此，清化光复，圹州全境光复。 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各地的奏报都送到了杨定的桌案。 “陛下，各地收复完毕。只有广海府的辰国水师正在肆虐，对我国商船和来我国贸易之他国船只无差别进攻，似乎是铁了心要将我国的贸易线掐断。” 光……哦不，是迟华恩捧着笏对杨定说了一下近来各地的情况。 这一场平叛大战堪称速度飞快，不管南北都是这样。 只是唯一的痛点就是辰国的进攻太狠，一看就知道是要对靖国进行贸易线路阻断了。 杨定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迟华恩说：“国舅，你的应对措施是什么？” 迟华恩微微一拜，缓缓开口说：“臣近来和参谋部开会数次，认为应该联合北方各国针对辰国发起一场联合作战，让辰国明白他若是乱来，下场就是被列国进攻，最终覆灭。” “可以。需要什么部门配合，多少钱，尽管去安排。” 杨定觉得没问题，本来靖国打辰国南部军队能那么顺利，就是因为北面有外交司的空山先生，以一己之力，将北方各国串联起来，联手给辰国大江沿岸施加压力。 这才让辰国不能动用北面的百万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靖国突入他们的泽州肆意妄为。 “那北伐军是否全部撤下来？”迟华恩又问。 北伐军的问题还得追溯道一个月前，因为北方辰国大军南下，数倍于二十万北伐军，导致北伐军的几线作战都不顺利，只能被动后撤。 风间一看北面的战事没法继续了。 只能一边抵抗，一边迁徙百姓南下，同时对泽州当地世家发动报复。 毕竟靖国先帝在壮年夭折，全是这群世家的算计。 所以风间，翟理这些先帝老臣，几乎是一家家世家杀过去。 当年只要有参与进来的家族，基本上九族全灭，浮财全部拿走，土地重新分割给百姓。 总之做完这一切，北伐军已经陆续撤退到了之后。 剩下的人在北面抵抗，顺道练练世家子弟居多的军队，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战争的痛楚。 所以迟华恩的意思还是赶紧撤回各家的子弟吧。 虽然有些人的家族已经被覆灭或者迁徙，但毕竟北伐有功，将功折过，用这群人收买一下被伤透的世家之心。 杨定挥了挥手让他去处理。 这等小事还烦他，北伐军本身就不可能赢，毕竟才二十万人，还有半数新兵，半数复仇之人，真要打起来，绝对拉胯。 不过好在泽州世家杀得差不多了，土地还分给了普通百姓，若是辰国皇帝识相，那土地不收走，收买一下百姓的心，倒也还好。 就怕辰国皇帝硬是要收回，到时候泽州若是烽烟四起，靖国北方经商的道路也就堵死了。 “去，叫一下海军的人。” 杨定对陈安说了一声。 陈安下去呼唤海军将领，很快韩如龙和笑虎明师道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杨定有点讶异明师道。 这两人先是敬礼，接着明师道回道：“启禀陛下，臣之前不是在南海城营里隔离，后来痊愈了就出来晃悠游泳，因为水性好，误被当做渔民，韩将军说要招我去当海军。” “嘿嘿！陛下！明将军可是好水性！而且还懂造船和水战，这可是咱们海军最缺的人，所以这次来，我的意思就是……” 韩如龙有点不好意思了。 糙汉子搓手卖萌——辣眼睛。 杨定以手扶额道：“看明将军的意思，若是他愿意去海军，回头写封申请来，朕给你批了。” 一听这话，韩如龙大喜道：“谢陛下。” 而明师道看起来也是蛮开心的。 不过这货总是喜欢笑，现在看到的表情也做不得数。 “算了，废话不多说。朕找你来是应对一下辰国在广海府肆虐的水师。” 杨定一开口，笑得开心的韩如龙一下严肃起来。 “请陛下示下！” “尽快去选址，将适合建船坞的地方全部划出来，然后挑选上好最佳的作为军用船厂，余下的一半公私合营，一半卖给民间商人。简而言之，三年之内，朕要看到靖国沿海，战船千艘，商船万艘的场景。不管海军是买还是造，都给朕弄出来！有信心吗？” 杨定的话音刚落，明师道两脚一并喝道：“有！” 而韩如龙眼睛瞪得老大，感觉这跟做梦一样。 这么多船，能造出来吗？ 可能吗？ 还有，为什么你就给答应了！ 杨定交代完就让两人走了，出门的时候，韩如龙一脸幽怨问道：“你怎么就答应了？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陛下说了，战船千艘，但没有明确大小，商船万艘，可是没说一定要造啊！” 明师道摸了摸鼻子笑道：“万岛之海上，造船的国家、岛屿何止万家？拿钱去买，一年一艘，三年都能搞出来。我们要担心的应该是船员的训练，靖国内可没有这么多渔民啊。” 韩如龙愣了片刻，紧接着点了点头。 钱靖国不缺，但是合格的海军战士才是最缺的。 这是一个痛点，毕竟靖国的合格的海军，可没那么多。 第二百零六章 先生自然是我大靖的治世良臣! 四会之地，林国都城盐城。 空山先生解开了上衣，听着竹轩外的蝉鸣，慢慢的抿了一口茶说：“这么说来，陛下装病骗过了超过七成的世家？” “先生慎言，陛下是真的病了一场。”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劝道。 “呵呵，口误。” 空山先生摸了摸自己肥嘟嘟的肚子，穿着一袭白衣的他也是毫无形象可言：“不过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人主敢跟陛下这般，一己之力，杀得世家在国朝比重占据不到优势。” “他们那是该死。”那个太监继续说道，“陛下查抄七成世家，所获的资产估算，至少是靖国三百年的赋税。这还只是南疆这种开发不到三百年的土地。而北方列国之间，这些世家若是都抄了，能获得多少收入？” 太监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空山先生一听，拍着肚子站起来：“这里可不是靖国，说话的时候也得慎言才行。” “先生教训得是。”太监躬身道歉。 空山先生瞥了一眼这个小太监。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手段也有，就是太幼稚了。 不过，是个人才。 至少在谄媚，揣摩人心上边，天下人就没有比太监更专业的。 靖国还真是到处都是人才。 皇帝用人也是从来不拘一格。 下手也是如此，也不跟你按照常识来。 世家的事情若是放在列国而言，大家都是小心应对，只诛恶首。 但是皇帝直接牵连九族，虽然没有都杀，但是强迫对方改姓，换迁徙边疆，数年不得晋爵，科举。 有些严重更是数代不得晋升，基本上就是把世家打成了平民。 毕竟数代不得晋升，所获田土又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人。 世家无法抱团只能各自谋生，几代之后，亲情淡漠，分崩离析。 端得是好算计！ 不说别的，现在靖国的世家要么死了，要么就被驯化了。 所有人都被绑上皇帝的战车，再也看不到乡间土财主独霸一方的景象了。 空山先生走着走着，眉峰几次舒展和紧锁。 因为他觉得杨定虽然取得了重大优势，却太过于自负，直接把未来十年的发展纲要都颁布出来。 这种国策，一般而言就是朝廷高层去计算，然后分配工作到地方，以防止被破坏和有心人利用。 而现在发放出来，甚至到处都有刊印，甚至连民间土墙都被你刷上标语，大喊：“累死累活就十年，福泽后代万万年！” 要说效果还有待定，但远在异国的自己都知道杨定未来的发展重点是主抓交通、水利、军工、农耕、纺织、卫生、教育等等…… 若是我出手的话，肯定会针对这些地方安排细作，收买官员，破坏工程进度等等。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些纲领，堪称一部史无前例的治国大典。 但这就等于把自己曝光给了列国探子，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探查的核心。 实在不智。 不过空山先生也就心中腹诽一下，毕竟这些东西已经发出去，现在全国都知道，你不管怎么消除影响，总有几个是记得的。 既然国内已经解决不了，那就御敌于国门之外，让外国搞事，来给国内的发展争取时间。 十年大计若是能全部完成。 那么靖国的战争潜力也就能全部释放，到时候北伐起来就能轻松了。 “近来南边除了十年大计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面对询问，这个太监抬起头说：“广海府的辰国的水师肆虐沿海，阻击任何企图南下靖国的列国商船，以及咱们靖国的商船。听说列国的损失很严重，有数十艘船上运载的都是金银或者铜钱，全部让辰国抢走了。” “哦？”空山先生一听这话眼前陡然一亮问，“知道那些国家的船被抢吗？” “这多少国家在下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惠国的商船被抢劫一空，数百万两白银全被抢走了，甚至连船上的惠国大皇子也被扒成白条，几番羞辱和下跪，才让辰国水师放回来。结果大皇子人刚到青国就病重，现在惠国的官员四处求医，但没有什么效果。” 空山先生一听，笑了。 “居然是惠国，那倒是省事了。” 空山先生默默念叨一句后说：“准备船只，我要去青国，给这一位病重的惠国大皇子治疗一番。” “先生有方子？”小太监惊讶看向空山先生。 至于治病什么的，小太监不觉得空山先生不会，毕竟他是看过空山先生治疗跌打损伤的。 只是惠国的大皇子明显就是不治之症，真的能治好？ “自然可以。”空山先生语重心长的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此去治好惠国大皇子，就能让惠国加入我们麾下。我若是拿到惠国的相印，就能借助惠国之手，影响梁国、魏国、随国……等等十七个国家。” “这么多？”小太监咂舌。 “笑话！这还算少的了！若是惠国先主还在，那借他之手我有办法拉拢整个大江北方七十七国。惠国，那可是有列国泰山的名号。一个小小的惠国从僮国禅让之后，为了加强地位，以联姻的手段，交好各国。数代通婚之后，他们能在在北方这种混乱之地，屹立百余年不倒，又岂能简单概括？” 空山先生微微一撇嘴角，虽然很不齿惠国的联姻策略，在百余年内疯狂的联姻，将他们家出产的高质量漂亮美女送往各国君主的床榻，并且利用他们高产的铜币，花大价钱将生产下来的后代捧上高位。于是就有现在一群身居要位，或者干脆就是皇帝的亲戚。 有这群君主和实权人物暗中照拂一二，惠国的疆域一直在扩大，他们也不随便开战，就是有时候还会接收一下附近的小国的土地，充实一下自己。 而且还无人说他不对。 当然南边的辰国就不会鸟惠国了。 毕竟惠国的影响力也就在大江以北，大江以南他们也尝试联姻过，结果那些国家要么被灭了，要么就是拒绝。 此次自己若是能救下惠国大皇子，便能借助他去见惠皇，从而拿到惠国的相印，那么他就有把握编织一张包围辰国的超级大网。 经营妥当，南北夹击，辰国必灭！ “还真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啊！” 坐上前往青国的船只，空山先生看着天边的阴云笑着道：“你说，我若改变了大陆局势，身死之后会言我如何？是人？是神？还是魔？” 小太监听着这话蓦然抬头说：“先生自然是我大靖王朝的治世良臣。” 空山先生一愣，接着哈哈狂笑：“对对对！哈哈哈……” 第二百零七章 初六的日常 初六。 杨定起了个大早，翻身的时候看到了身边戴面纱的睡觉的迟淑妃。 这个女人连睡着的时候都要戴着面纱，还真是有够在意自己的脸蛋的。 不过想想也是，曾经一个漂亮的女人，却被真皇帝的给毁了脸，在那种时候还能走出来，也算是难得了。 听到床榻之内的动静，打盹的陈安立刻抬头看过去：“陛下醒了？” “嗯。”杨定点头站起来。 “那奴婢去唤人。” 陈安走到门口，推开门让侍立的小太监和宫女进来。 云兴宫也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迟淑妃也醒了。 微微将自己的发梢撩起来，看了一眼被侍奉穿衣服的皇帝背影。 近来一段时间皇帝有空就留宿自家宫殿，就连交泰殿都不呆了。 按照礼法，交泰殿才是皇帝睡觉就寝的地方。若是皇帝想要哪个妃子侍寝，是要提前让人准备，然后沐浴更衣后来到交泰殿的。 但是杨定却没有拘泥在交泰殿内，而是跑到云兴宫内的颠龙倒凤，算得是格外恩宠了。 只是这种恩宠，更多是用来笼络他的哥哥和平衡宇文家的势力而已。 一旦宇文昊致仕，迟家早晚成为皇帝打击的对象。 迟淑妃缓缓坐起来，薄薄的单衣一下是妖娆的身段，微微倚靠在榻边，面纱上的大眼睛直勾勾的。 穿好衣服的杨定转头看向她，不知怎么就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说：“在想什么？” 迟淑妃白了杨定一眼，淡淡说：“臣妾在想，臣妾还要多久才能怀上。” “哦？要这么急吗？”杨定笑得更开心了。 “当然。臣妾若是早点怀上，明年就能和皇后娘娘一块诞下子嗣。到时候陛下不管选哪个孩子太子，想来也不会有朝臣反对的。若是年纪差距太大了，将来不好成为陛下的工具。” 杨定听这话，哪里不知道迟淑妃心中怨气沉重。 “还在为昨夜朕粗鲁了而生气？” “不，臣妾只是想当母亲了。自从三年前小产后……算了，那个时候的陛下心理只有玩乐，现在的陛下心理也只有大业，臣妾只想早点要个孩子，寻个寄托。” 迟淑妃和杨定说话也没有任何避讳。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的结合只不过是政治交易罢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 杨定也没生气，松开手后说道：“若是真的觉得无聊，去找萌萌玩耍，近来朕事情也不少，少陪她玩耍了，你哥哥也是于国有功，虽然不能敕封他，不过他的两个子嗣也算优秀，回头一个人一个中书舍人，赐玉牌准宫中行走。好好带他俩，千万不要变成你哥哥那样才好。” “谢陛下。” 迟淑妃拜谢，杨定颔首离开。 吃饭的事情会御书房吃饭就好，这儿个就留给迟淑妃好好的休息吧。 看着皇帝走了，迟淑妃慵懒的靠在床榻，也洗漱的对云兴宫掌事太监周贺说：“去一趟华彩宫，请长公主中午来云兴宫用午膳。” 周贺一怔问道：“娘娘，长公主不过是先帝养女，请她来云兴宫午膳，会不会有点……” 迟淑妃听到这个问题睁开双眸冷冷看着周贺：“皇帝从来不会随便说话，他点我请长公主交流感情，你以为只是那么简单？长公主年纪是不大，但她好歹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丫头，现在她入了皇册，是皇帝的妹妹，先帝的女儿，将来的她会得到封地，也会成为朝堂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皇帝让我请她来交流感情，为了平衡长公主和皇后之间的情感纽带，人都是有感情的，跟着皇后呆了那么久，未来的立场肯定偏向皇后。所以我们不能被动，任何可以争取的人都要争取，若是将来我诞下子嗣，长公主哪怕不偏袒我们，只要她站在平等的立场来看，对于孩子的未来而言是一件好事。” 迟淑妃对周贺有点失望，宫内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没心机。 没有心机，你被谁坑死你都不知道！ 连皇帝的指点都没听出来，还怎么呆在宫内？ 当然，皇帝这话背后还有一点，就是要她发挥后宫的宫斗手段。 皇帝宠幸她不仅仅是为了拉拢他的哥哥。 更是要她在皇宫大内形成和皇后平衡的一股力量。 若是她做不到，回头皇帝可真有可能会将她换掉。 届时，必然是迟家被清算，甚至灭族。 政治斗争从来就不是请客吃饭，不流血那能叫政斗？ 所以现在的迟淑妃很累。 她每日如履薄冰，伺候在一个打心眼里厌恶的男人床上，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知道她若是反抗，覆灭的就是整个家族。 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万万不能再一次陷进去。 “行了，速速去请。若是皇后派人了，也严厉的喝退，必要的时候就说是陛下的意思。” 迟淑妃继续慵懒的靠在床榻上：“现在本宫正当宠，跋扈一点也没什么。” “喏！” 周贺赶紧退下，朝着华彩宫走去。 此时的杨萌也才刚被两个女官摇醒，换上一身武道服，打着呵欠在宫内的花园里练拳。 之前没有这个项目的。 但是杨定北伐回来之后大病一场，要不是之前一段时间为了北伐，除了国事就是锻炼，强迫自己自律之后身体素质过硬，不然就凉凉了。 于是等平定光氏叛乱之后，杨定就要求杨萌也得进行锻炼。 毕竟她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而死，若是连他家最后的闺女都没养大就夭折，实在说不过去。 索性就请了教头，开始每日的练拳和习武。 刚打了一套拳，被教头指点动作的时候喷得狗血淋头的杨萌有点小气。 不过看到教头打了一套之后，她实在自惭形秽，便将所有不满收起来，继续练拳。 “殿下，外边来了皇后娘娘宫内的掌事夏恽和云兴宫淑妃娘娘的宫内的掌事周贺求见。” 听到女官的话，杨萌愣住了，看向女官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都说要请殿下过宫用午膳。” “啊？请我吃午饭？为什么要一起？就不能一个中午一个晚上吗？” 杨萌呆呆的，虽然最近老听宫内的女官说自己在宫内还有好几个嫂子，其中一个就在云兴宫，还是四妃之一的淑妃。 只是大家一般都不怎么联系，怎么突然跑来请我了？ “那你说我去哪家吃午饭？”杨萌问女官，很难抉择好不好。 毕竟两边都是嫂子，而且一个还突然来请自己，不去的话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 “听周太监的意思，淑妃请您去是陛下的意思。” “这样啊！”杨萌一听是皇帝哥哥的意思，小手一拍道，“那就去淑妃嫂子那里去。对了淑妃嫂子是什么品阶？我该送什么吗？” 女官小声说：“淑妃娘娘为正二品，是四妃之首。您若是送礼，最好送一份陛下赐下的珊瑚树。” “哦哦。” 第二百零八章 第一本拼音字典诞生 “陛下，周贺在华彩宫前威吓坤宁宫掌事太监夏恽。请走了长公主去淑妃娘娘宫内用午膳。” 正在批改的奏疏的杨定听到陈安悄悄话，停下笔说道：“萌萌没有做出其他反应吧？” “殿下宫内的女官荣氏，收了周贺的银钱，在边上旁敲侧击帮着引导，殿下一听是您的意思，就决定去了。” 杨定瞥了一眼陈安，敲了敲桌子说道：“盯着这个荣氏，等过段时间，处理掉给萌萌换个人。” “喏。” 陈安退下，对于荣氏的生死他完全不在意。 毕竟皇帝对于长公主的关怀还是有的，或许是求个心安理得，但杨定也不会想杨萌被手下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两人的对话不过十几秒，现场有进入了平静的批阅奏章之中。 大约巳时，有官员求见。 “陛下，是礼部尚书来了。” 陈安对杨定说，外边求见的尚书陈丹手里还捧着一本册子，看起来十分贵重。 “宣。” 很快，陈丹进入御书房，看到忙碌的御书房和首座的皇帝欠身道：“臣，陈丹参见陛下。” “免礼，陈卿来得是真的早。赐座，等朕批完这份奏章就说接下来的事情。” “谢陛下。” 陈丹道谢，然后坐在小太监拿来的绣墩上看着皇帝批阅奏折。 十分钟后，杨定将手里奏章处理完，站起来吐槽道：“让陈卿久等了，近来个地方的奏章不断，多是关于未来十年大计的企划书。内容是详实，但很多人都只是专注在工程水利或者城市内的木房子改造成砖瓦房的面子工程上，内里的教育内容没有多少，都是一团糟啊。” 杨定这不是吐槽，而是点陈丹，你作为礼部尚书，这教育问题很严峻啊！ 你可得盯着点才行。 “陛下放心，教育之事臣已经传公文给地方，命每个乡一座小学，每个县一座中学，每个府一所大学，同时命令各州推动科举，尽快完善现阶段的科举承接，以减少恩科的次数。” 陈丹在教育的事情上其实比谁都急。 因为他早早的就看出了杨定推动的科举配套的教育体系，虽然不是什么义务教育，但这种配套体系内可以给世家操作的地方很多很多。 若是硬性要求必须得到相应的文凭才能往上考，那么世家只需要掐死升学率，那么就没人能跟他们对抗了。 反而是现在三不五时的加恩，各种恩科之下，来自国外的考生比国内的世家还多。 这群人没有世家根基，天然的和皇权靠拢，实打实的就是皇帝的爪牙。 严重的削弱了世家在朝堂上的比重，以及未来的话语权。 这种情况才是危机。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要推动一整套完整的教育体系需要时间，让教育体系培养出人才更需要时间。 君不见古代的时候，为了推行科举制，从五胡乱华时期的后赵石勒第一次使用，接着到隋文帝率先定制，然后经历了一整个唐朝不断完善，最终到了宋朝才是主流。 从以前扬刀立马封狼居胥是好汉，到东华门下唱名才是好儿郎，中间经历过数次的起伏和动荡，摧毁了多少世家根基，这才有了后世见到的科举制度。 所以陈丹哪怕再急，也要时间的。 杨定也不催他，只是提个醒，叫他注意一下教育内容的十年规划。 接下来就回到最开始的话题。 杨定：“陈卿所来何事？” 陈丹将书籍捧上来，陈安快步上前接过：“陛下，这是带了拼音的字典，经过一年的编修，礼部终于完成了初稿。” “这么快？”杨定愣了一下，翻开看了看。 上边的字不是地球的方块字，但是拼音却是新中国拼音那一套，所以杨定一翻，立刻就按照拼音的读法读出来，同时对一些字进行了组词和细看。 可越是这样，陈丹的心就沉了一分。 这本字典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字典是彻彻底底将教育推动道平民化的存在。 只要字典宣布刊印，那么世家的根基就会遭到重创。 杨定自拟的拼音，用从未见过的文字，再配合声调，开创性的推动了拼音化，使得文字的解读变得轻松。 只要按照拼音教学，推广官话，那么教育的普及速度将会前所未有的迅速。 这一点，他陈丹和不少世家人都悄悄尝试过了。 他找来一些佃农，完全不识字的那种。 以只要学会读和写一个字就给十文钱的代价，诱惑这群人学习。 将一千人分成两组，一组用传统的教学方式，一组用拼音教学。 一个月后，拼音教学的佃农认知速度，明显比传统教学方式的更快。 同样是毫无基础的两个人，拼音学习的人比没用拼音的人快了将近一倍。 并且这种速度是越来越快的那种。 到了本书成稿的那一刻，拼音组的人不仅会通过拼音认字，甚至还能根据字形反推拼音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象形字，虽然和方块字有所不同，但是象形字是表意文字，当你注音之后，你就会发现新大陆一样。 你不仅能反推，还能将字词组成你想要说的话。 只要刻苦记下来，一年内其实就可以进行白话文开始写简单的书信，记录一点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但这种教育的速度，让太多的世家感到胆寒。 杨定将初稿交给陈安，陈安翻看了一会儿，也惊奇的说道：“陛下，奴婢竟然也认了不少生字，实在令人惊讶！” “这么看来，拼音是有奇效。” 杨定笑了笑说：“那就让文华殿刊印。这本初稿就作为第一版，以后每五年进行一次更新，定价打到最便宜，支出由内府调。” “喏！” 陈安领命，对字典爱不释手。 虽然他以前也学过点文字，但那时候学起来何其困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拼音，一看就会，多读几次记住了音调和文字词语之后，用起来就太方便了。 “礼部做得很好，回头参与编修的官员一律升一品，并且将名字刊印在折页内，供后世纪念。” 杨定笑着赏下名声，陈丹代替礼部官员道谢，然后准备退下。 “先不忙，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你们礼部继续编撰。” 杨定看着有点发愣的陈丹，笑着说出了《教材计划》。 第二百零九章 工业化大计 “教材？” 陈丹第一次听这个名词。 “对，教材。”杨定虽然从小没有上过学，但是家中姐姐和哥哥都上过，小时候也学了点。 虽然不多，但那个时候他很羡慕能看到教材书呢。 “教材者，通识教育之用书籍。它的作用在于启蒙，让孩童对于世界有一个基础的认知，同时也奠定未来的方向。 比如现阶段的靖国，在推行科举考试的内容每年是都不一样，可是录取的官员需要掌握的技能不少，除了基础的文字读写能力，我们还缺少大量会工造，营建，农耕等实用性技能的官员。 官员的技能掌握程度，决定了他们在地方施政的时候，不会随便的下达违背常识的命令。 这一点对于靖国而言是很重要的。” 杨定的介绍了一下教材的名词，然后说出了他对于未来治国方向的看法。 德国的教育制度就不错。 通识教育用小学来打基础就行，接下来初中开始就可以进行细化。 职业教育必须提高。 这能带给靖国一个很好的未来。 君不见当年德意志怎么起家的？ 不就是靠着大量中专生支撑整个工业体系吗？ 有了足够强悍的工业体系，短短三十年德意志重新恢复挑战英国的能力。 先不论对方的做法如何。 但提升国家力量的手段他必须要学。 靖国地广人稀，资源丰富，不要看好像铜多金银铁少，但自从抄完大部分世家之后杨定惊奇发现，靖国的铁矿储量不少。 或者说是靖国的铁矿产地不多，可是富铁矿多啊！ 超过七成的矿产点全是富铁矿。 结果这些铁矿以前全部被世家霸占了，而靖国其他的地方的铁矿是因为开采技术不到位，所以没办法进行深入的开采，于是就导致杨定为了进行钢铁基地，还得带人去找赵家人抢。 要是早知道世家手里那么多矿山，朕早就动手灭世家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各地的铁矿山要么恢复投产，要么开始集群效应。 但这背后还是需要大量的官员支持，以及一帮懂技术的工人支撑。 否则，靖国的未来必定只能在农耕社会的继续徘徊。 既然有他这样一个来自后工业时代的穿越者当皇帝，怎么可以放弃工业化这一个大杀器呢？ 要知道现在靖国已经有了地方“容克贵族”，虽然才刚刚成型，但是未来的发展必定很快。 要想不被这群“容克贵族”完全绑架，除了死死握住现阶段归朝廷所有的国家土地，就是推动工业化进行破局。 以工业推动城市化，同时让地方农业转向大农场化，进而推动工业化农业，倒逼农民放弃土地走进城市，然后催生工人阶层和农民阶层，在利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征兵，然后发动北伐。 这样一来，新贵诞生所需的土地解决了，工业产品的出售问题也能解决。 靖国必然会越来越强。 等到了临界点，那就推动内需，改良资本，走后世的改良资本社会制度。 政治上开创君主立宪制，并且在地方推动工农党的诞生，进行两党制，如此一倒腾，靖国未来的皇帝就是唯一的江山社稷之主，哪怕只是虚君政治，但还是能靠着每年的钱过得开心。 不过这种时代还很远。 饭要一口一口吃，杨定只能将这些内容写下来，留给子孙后代去学习。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推动钢铁的产能，然后打制耕具和机械力，畜力的应用，将人类的生产力推动发展起来。 不管自己怎么盘算，生产力才是制约发展的唯一瓶颈。 无论资本诞生还是社会诞生，目的都是为了增强生产力的解放。 因此想要靖国变成秦朝那样牛逼的存在，就必须解放生产力，将有限的劳力催生无限的可能。 工业化的道路是必须的。 现在世家的问题解决了，新贵诞生不久，还没形成强悍的政治力量。 土地政策是采用国有和私有以及集体并行的策略。 朝廷颁布过政令，国有土地永远国有，包括后世之君不得赠予和买卖，只能进行租赁。 至于集体则指合作社，以公司的名义进行产权认证，集体的土地只能卖给国家，不能卖给私人。 而私人土地，就是二十级军功爵中的大贵族们才有的。 他们因为所获土地广阔，故此可以推动自己的种植园建设。 但是大地主和小地主也是存在对立的。 故此，说一千道一万，集体的力量绝对不必大地主差，只要堵死了不该有的买卖，对土地进行确权，就能保证容克贵族们不能完全绑架国家意志。 当然，为了防止容克贵族完全绑架，还要推行爱国主义思潮。 说到底，还是教育这个根基之上。 因此，杨定要求陈丹对教材进行统一编撰，还有加入相应的科目推行职业教育，给未来的工业化打地基。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这中间需要进行多少努力和奠基？ 杨定看着发懵的陈丹无比的心累。 他当个皇帝容易吗？ 真不容易啊！ 先是被当替身顶着去死，好不容易翻盘了，他猛地发现了一堆的问题。 身边群狼环伺，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盟友。 若是稍有不慎，脚下一滑，他指不定就让底下的人砍了咯。 光氏的叛乱就是最好证明。 孤家寡人啊！ 难怪历史上没有几个皇帝是长寿的，压力这么大天天都要秃头，几家皇帝能长寿？ 也没有几个皇帝想当明君。 当昏君多好啊！ 想败家就败家，想干啥就干啥，除非真闹到天怒人怨，不然依旧开心过日子。 可是杨定不行，真身至今下落不明，外有强敌，内有力量还未完全平衡。 诸此种种，叫他一个假皇帝怎么能安心？ 不能怪皇帝多疑，因为他的身份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 除非能找到真皇帝，然后当众处死，从此他就能高枕无忧当他的皇帝了。 “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到杨定的问话，陈丹说没有就退下，只是转身出门的一瞬间，他的内心却是一阵翻涌。 杨定这是准备堵死世家的最后一个话语权啊！ 一旦统一了教材，并且进行所谓的爱国教育，那么以后世家在地方的根基就剩下什么了？ 没了！都没了！ 知识不受垄断，教育平民化，三代之后，世家就是一个任人品读的落后势力。 甚至，一个笑话。 “完了！都完了！靖国的世家，若是不思转变，只会越来越没落了！” 陈丹的哀叹，犹如世家最后的哀叹。 大陆上第一个让世家彻底消散的国家，必然是靖国。 也只可能是靖国！ 因为新贵们需要教育，世家不可能拦着和掌握兵权的新贵对着干。 那样只会将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 “唉！” 第二百一十章 赫连丽的五羊城见闻 德安九十三年九月初七。 南海市舶司民用港。 这里是五羊城南方的海上港口，平日里海船吞吐量不少，大量的码头工人用木质的吊装机械，将大量的木头箱子绑好，吊着往岸上放，然后由一些扛包工人将物资扛到一百米开外的板车上，再由驴马牛等牲畜拖着，一路朝着五羊城内运送。 南海市舶司的港口很繁荣，看得刚刚靠拢在军用港口的曜国军队跟进了大观园一样，处处惊奇的刘姥姥似的大呼小叫。 毕竟曜国是一个内陆国家，并无出海港口不说，就连境内的河流都是山上下来的小河，充其量就是有一些渡口，平日用竹筏运送一下山货就很了不起了。 而靖国沿海的大船比什么都多，并且水利交通格外发达，一路沿着河海转运，短短五日，他们就抵达了靖国都城的外海，实在太令人惊叹靖国人的速度了。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沿海城市的风采。 白沙海滩，椰林错落，黄昏斜风，吹拂得令人感到暖洋洋的。 赫连丽刚刚吐过，毕竟第一次坐船。 可是来到海边的时候，她有忍不住对海边的黄昏美景感到惊叹。 过了一会儿，她又伤感起来。 靖国美则美矣，可终究还是他国。 一想到后半辈子都药在靖国度过，她就心情郁郁。 “欢迎曜国使团和公主殿下。” 礼部鸿胪寺寺丞霖海带着鸿胪寺官员迎接。 靖国的鸿胪寺的权利并不多，因为外交的作用被外交司划走了。 所以，鸿胪寺的作用就只剩下负责接待国外来国内的贵宾和外交官。 实际上此时的鸿胪寺更像是一个四夷馆的作用。 此间的世界经历过大利王朝三百年的统治，弄得四方也就剩下一个曜族还有几个草原部落不讲利话，以前还会被斥责为蛮夷。 但是自从杨定和赫连海相王之后，那么曜族在法理上不属于蛮夷部落。 杨定索性就把鸿胪寺和四夷馆合并了，四夷馆消失，就剩下一个用来接待礼宾的鸿胪寺。 但是外交的权利，还是给了外交司，其中司正空山先生正在北方忙碌，呼吁组成一个瓜分辰国的包围联盟。 这个联盟如果能顺利，那么辰国必然会遭到列国的联手进攻。 等瓜分了辰国，想来这个联盟也会不复存在。 话归正题，受到接待之后，随着赫连丽一并来的曜国礼部尚书吴启柏还礼，接着双方在岸边寒暄两句，就在一阵锣鼓喧天之中，迎赫连丽朝着皇帝提前准备好的曜国会馆去了。 曜国会馆，原来是属于光易宁家族的祖屋，修得是十分漂亮和高大上，杨定也懒得拆，就把这里当做会馆送给曜国。 一是彰显两国的深厚情谊，二则是给远道而来的赫连丽一个落脚休息和出嫁的地方，三自然是表现皇帝很重视她嘛。 红妆过街，八抬大轿，无数忙碌的靖国人驻足观看，窃窃私语不断。 “这是哪家要出嫁姑娘啊？这么大的排场？这后边带着红色的兵甲的士兵怕不是得好几千人？” “好几千人？你像个屁呢！昨儿个朝廷张贴了公告说了，这是隔壁曜国的长公主嫁来陛下宫中，曜国为了彰显和靖国的友谊，送来了一万人陪嫁呢！” “一万人啊！这么多！？” “我觉得还好！之前咱们修南海城的时候，那可是十几万人一起动工呢！那个时候才是黑压压的一片！” 赫连丽听到私语，悄悄撩开一段帘子，发现了黑压压的人群正对他们的队伍指指点点。 用人声鼎沸也不为过。 单单一座城市的人口，怕不是能抵得上曜国在一整个盆地的人口？ 除了黑压压的人，还有一些客商，拉着牛马带着商货观看，区区客商不过千人，身边跟着的牛马居然比曜族一个二十万人部落所有的牛马还多。 繁荣和富庶，给了深山里长大的赫连丽造成冲击。 放下帘子的那一刻，赫连丽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哥哥跑到靖国学习之后，心心念念一定要学习大利王朝了。 太美也太繁华，简直就像天上人间一样。 百姓和乐而忙碌，走入城内，砖瓦屋舍，雕梁画栋，繁花绿柳，无不是令人迷醉。 “这里就是我未来夫婿的国家吗？他掌握了这里的一切吗？” 崇拜强者的曜族女子，又有了一种自豪之感。 她十月就要成为掌握靖国一切的帝皇妻子了。 与之共享江山，也是与有荣焉。 微微靠在婚车之上，平坦的道路无任何颠簸之感，可比曜国的大城要更好啊！ 真是一个富庶强大的国家。 婚车绕过半个城市，也让所有靖国人都昂首挺胸起来。 一个外国公主远嫁来朝，只为了能和靖国和睦相处。 靖国的强大，越发深入人心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厌恶这种事情的发生。 曜国会馆外的一处酒楼，一个束发打扮的中年人摇着扇子泡着茶，默默看着曜国公主的婚车驶入会馆。 他叫辰西，自称从辰国南逃的士子，起因是他在花楼里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一个辰国世家子弟，无奈而南逃。 经过东厂和西厂核查，确认无误。 但是，这位辰西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吗？ 肯定不是。 他其实是来重新布局探子，甚至打入靖国朝堂的人。 结果刚来没一个月，就看到了外国公主嫁入靖国的画面，一个强大的靖国跃然纸上，更让他心理发慌。 靖国要是再无后顾之忧，那么北伐辰国就是靖国的政治正确。 可想而知未来的辰国被南北夹击，会有多悲惨？ “大人。咱们之前地下的探子全部被挖出来了，还有地道也都被清理出来，有些被填埋了。” 一个小二上了份桂花糕，笑呵呵的讲解了一下桂花糕的做法，同时压低了声音将他查到的消息报告出来。 这一声音将辰西的思绪拉了回来说：“那就放弃原来的探子和路线，重新布置。至于之前的那群人，就让东厂的人去抓。不用管也不用理会。” “唯！”小二领命。 但辰西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小二说：“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人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靖皇对太监的需求削减了不少，咱们恐怕送不进去啊！” 辰西听着无言数秒，接着颔首说：“这件事情我有办法。太监送进去并不难，只要让靖国皇宫的太监死了，就能有办法把人送进去。” 让小二离开，辰西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等我的人打入你们之后，不管是皇宫大内还是靖国各地，都不可能拦住的我的耳目！” “三厂，游戏开始了！希望你们能接住我的攻势才是！不然人生寂寞如雪，端得是无趣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乡巴佬和大城市 初六夜晚。 一队来自西部曜族的商队跟着沈重文来到五羊城。 数月之前的叛乱，因为靖国的光速平叛，现在五羊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甚至因为世家的倒下，靖国全面推动了道路建设，让大量的富裕劳动力开始进入城市，投入建设之中。 毕竟给朝廷建设，不仅能拿钱，还能积功升爵呢！ 努努力，只要造的又好又坏，一个季度全部评优，可以抵一级首级呢！ 于是，相较于往年，城市里的人口开始多了起来。 虽然不是常驻，可是给城市带来的消费，还是十分可观的。 没有战乱造成的萎靡，反而是一派的繁华景象，这就让沈重文心理沉重。 此次前来，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办法破坏靖国和曜国之间的联姻，然后给大曜联邦合众国争取发展时间。 毕竟曜国从靖国获得了五百万口众，并且听闻靖国打算每年支援一大笔粮食以及贩卖一批便宜的粮食给曜国。 一旦曜国有了足够吃用的粮食，只需要一年时间将五百万口众安定下来，就能从五百万人中征发超过八十万的精锐。 粮食什么的都不用管了，反正靖国的产粮与日俱增，只有找不到买家，没有不够用的时候。 所以沈重文肩负了未来合众国的兴衰，亲自回到了这个令他充满厌恶的国度。 “靖国不宵禁的吗？” 沈重文身边一个曜族官员左顾右盼，作为来自竹林曜黑部的官员，他本身对于利人很排斥，但他还是学了很多利人的学识，故此很清楚知道利人的城市，都是需要宵禁的。 可是五羊城居然不宵禁，这都快后半夜了吧？ “宵禁？咱们五羊城不宵禁，城里头有警备巡逻，安全得很呢！” 几个路过的束发汉子看了眼他们，笑呵呵说：“曜国来的吧？” “我们不……” 这个官员脸色微变，想要反驳却被沈重文拦住说：“在下曜国惠宁府沈重文，见过几位仁兄。” “好说。” “客气。” 几个汉子与沈重文拱手打招呼，其中一个手随意的落在腰间，一柄长剑看得几个曜族人士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曜族人进入城内不能带刀剑，可是眼前的汉子却能随意的佩戴。 还是怂点，省得被人捅死。 “第一次来五羊城？”汉子笑呵呵的问。 “是的。”沈重文颔首，“之前只在黑水府一带做生意，这不听说了公主远嫁他邦，我们就过来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这几个汉子并不怀疑。 毕竟靖国近来开放了和曜国之间的关防，只要拿着护照，就能自由在两国之间随意移动。 当然你得遵守当地的律法和风俗。 “咱们一个月前就停了宵禁，听说以后如果不遇到大型事件，就不会再有宵禁了。” 几个汉子介绍起五羊城来，还很热情的带他们到处逛逛，反正也是顺路带到了一家旅店前介绍说：“看你们也就是一些小客商，这附近的旅店曜国来的人多住这里。 东家也是曜族，是走山曜薛部后人，家主叫做薛海龙，原先在礼部观政，后来摧为宁州海宁知县。 听说前一段时间打了一仗，赢了不少的战利，怕是要升官发财了。 你们惠宁府的老乡就住这儿，有什么事情可以多问问他们。” 沈重文拱手行礼送他们离开。 “沈大人就为了几个普通利人，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还是之前的那个官员，一脸不爽的吐槽。 “黑鲨，你少说两句。”沈重文瞪着这个口不遮拦的汉子说，“咱们是来探的，不是来送死的。说话要过脑子，这里可是靖国，靖国内的细作暗探无孔不入，指不定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听了去。” “我……” 黑鲨憋红了脸，小心翼翼左右探视：“有这么邪乎吗？” “听说光氏的叛乱，就是被三厂提前预料，然后抓住机会，逐个击破的。” 沈重文也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他毕竟呆在深山老林里，接受讯息的速度并不快，具体是什么个原因他也弄不清楚，只能靠猜测弄出一个大概。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距离大婚还有一段时间，这几日装作客商随便买点东西，然后我再去问问同族和好友。” 沈重文不知道家族有没有牵连动乱，但是自己的好友也有不少在靖国体制内混，总有一两个人能给自己的答案。 打定主意，他们就进了酒家，说话的时候，多是和人们谈论瓷器、丝绸、粮食、金银还有什么银行呀，股票之类的价格。 沈重文去和其他商人攀谈，无聊的黑鲨看边上的人桌上的饭菜，吞了吞口水，和边上的人一谈论，就点了饭菜。 “店家，结账。” 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的黑鲨喊了一声，一个年轻小二过来，看了一眼比脸还干净的盘子，一脸懵逼的看向边上年长的小二。 “盛惠，三万文。” 年长小二过来，笑呵呵的说了一声。 “三万文？”黑鲨愣了一下。 接着拿出一两银子丢在桌上：“你找……” “哎哟！”年长小二吓了一跳道，“这位客官，咱们店里不能用银子。您身上有铜币，或者银行的汇票吗？” “铜币？那玩意儿那么重，谁带着？还有汇票，那又是啥？” 黑鲨一脸茫然：“还有，银子为什么不能结账？” “这……靖国的金银不是交易货币，谁也不能拿来买卖，要是拿出来买卖，就是使用假币罪，这可是要斩首的重罪。咱们通常买卖都是把金银那去银行换成汇票或者铜币，都是用那些做买卖的。” 年长小二讪笑说：“不过您要是信得过在下，小的可以给您将金银换成铜币或者不记名汇票。不过换铜币手续费一成，换不记名汇票还得一成。” “那不能记名吗？”黑鲨搔了搔头，为什么得换不记名汇票？ “那您得本人去换，还得在银行开户才行。” “开户？” 一堆新奇的名词整得黑鲨晕头转向，不过好在小二很耐心的讲解了一番具体的操作，黑鲨这才明白了银行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靖国还真是各种稀奇古怪。”黑鲨大为不满。 可是边上一些久在靖国跑货的商贾看他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乡巴佬一样，实在让他心下生了怒气。 “少废话，亲自带我去换，老子今天也开一个户头！” “得嘞！”年长小二大喜，跟掌柜说了一声，带着黑鲨去了一家名叫四通的银行里，介绍去了客人，拿着三百文介绍费悠哉走了。 四通，是一家以皇家占据五十一股份，四十九股份由世家认购的银行。 是杨定用来拉拢世家的一家银行，里头的资本，多为世家存入，有别于皇家银行的公益性，四通银行就是一家纯粹的商业银行。 兑换虽然没有钱，但是银行职员热情的给黑鲨推销了保险，以及基金业务……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沈重文不是穿越者? “四通银行，十二时辰，全年无休，只为守候您的钱包。” 黑鲨带着一群官员，手里拿着一本带着钢印和红戳的存折，然后看着银行外的大大标语，若有所思。 “你们手头上除了存折，还剩下什么？” “一吊钱（一千文实物铜币），几张面值一万的汇票，以及五年期一百万文的基金合同一张。” “我这里两吊，还有三张十万文的汇票。” “……” 黑鲨感觉很莫名其妙，为什么才来靖国首都五羊城不到两个时辰，他们身上带着的上千两银子和几十两黄金都没了？ 换到手里的就是一本小本子，以及几张纸？ …… “钱呢？” “银行里。” “为什么放在银行里？” “能赚利息，一年涨百分之十五，我存一百万文，一年后能有一百一十五万文……” 沈重文拿着存折，基金合同，还有看着桌上的几吊钱，眼角一直抽搐。 “你们是蠢蛋吗？” 恨铁不成钢的沈重文将存折摔在桌上，破口大骂：“存钱也就算了！你们他娘的居然给我换实名汇票！ 知不知道实名汇票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一旦我们将钱用在发展暗探上，靖国的银行就能通过实名汇票，直接调查你们手里的存折！ 你的资金动向，收入来源，都能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会顺藤摸瓜，将我们幸苦布置的暗探，全部抓获啊！” 沈重文看着一群鹌鹑一样的家伙，心理的火那是更加无法发泄：“老子在那里和一群曜国商贾攀谈，旁敲侧击，喝了多少酒和赔了多少笑脸，才弄明白靖国的银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靖国皇帝统一国家货币铸造的手段。同时也是一个用来集资，让靖国朝廷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金来源。” “若是想要破灭靖国，就必须破坏他们的银行！ 只有破坏了银行，才能让靖国失去金钱的来源。 也就是说是敌人的金库，而你们却他娘的给钱支援！信不信老子回去跟大冢宰说你们投递叛国了？” 骂完了，骂爽了。 沈重文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嗓子后，一屁股坐在位置上说：“明天，把基金，股票，期货，债券都卖了！把所有资金集中起来，一半换不记名汇票，一半换记名汇票我有用。” “啊？那这样要损失半成的手续费啊！” 之前买基金的那个曜族官员肉疼抬头。 啪！ “我明白。” 这个官员猛地怂了，沈重文也是气急败坏的差点砸了杯子，不过好在还是磕在了桌上。 一群贪心不足的混蛋！ 大家拿钱来是做任务的，不是用来给你们发财的！ 还有，银行的操作背后，每一层都是扒皮，各种手续费，表面上让你觉得好像你赚得很多，但现实和高利贷差多少？ 无非就是靖皇要点脸，勒令银行的利息，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仅此而已！ 结果你们还自信能发财？ 呸！ 挥了挥手让这群人滚蛋，躺在床上的沈重文从包裹里翻出了一本书。 书的封皮是牛皮纸做得，不过已经被翻烂了。 翻开第一页，沈重文看着上边用古怪象形文字写的书，微微诵读：“联邦要义，在于三权分立，大冢宰执行行政，大司寇掌管司法，大议长统管立法。庶务万事，三权分立，相互制衡，以士绅代表组成国会，选举大冢宰，大司寇，大议长，推行符合民生利益之国体。” “三权分立制度优越在于，可以选举贤人任命，五年一任，一人两任。由是代代贤人，政通人和，百姓和乐，国富民强。” “昔上古时代，曾有米国推行此制度，联合列国，组建国会，三权分立，上下一体，合众诸邦六十，雄霸大陆西方。后因东方大齐帝国以利益冲突为借口，发动进攻，双发血战，最终以地爆天星毁天灭地，从此上古没落消散，再无盛景。” “早年吾行走各地，于西北大漠发现遗迹，遇自称上古遗民者部落，口口相传三权分立之优越。观之该部落数年，看其立黑方氏国，兼并各方不久，以三权分立开大沙联邦合众国，富国强兵，为西北一霸。 奈何大利王朝兵强马壮，行兵马百余万灭大沙联邦，从此合众联邦不再。唯恐丢失传承，特写此书，若有后世之人读之观之，望终生践行推广，重现制度之辉煌，建立百姓闻之而喜的国家，在此拜谢。” 将书倒扣在胸口，沈重文呼吸平缓了几分。 “三权分立，平民掌权，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谓之盛世。而不是像列国一样，世家高高在上，百姓、外族永远饱受欺凌！只是，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坐起来，沈重文的眼底带着一抹黯淡。 大曜联邦合众国想要发展，就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发育环境，同时也要约束各地各部头人的权利，再来便是推动文化的传承。 也只有将“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传承下去，才能让大曜联邦合众国有崛起的可能！ 曜族也才有重独霸南疆的日子！ 可是靖国太强大了。 沈重文翻着书，来到了最后一篇——《经济篇》 “吾行天下列国，遍访名师。曾问之夏子：何为民生？” “夏子答曰：经济为之民生。” “吾问复问：和解？” “夏子曰：经济者，钱货也。民生所虑诸般庶务，无非柴米油盐酱醋茶诸般事物。若民生艰难，必然是家中少钱货。然少钱货必因商贾不通、或战乱、或疾病、或苛政等诸般之一因由所致。” “吾再问：可有解法？” “夏子曰：平路、平叛、平政。使村落有通途，使群山无乱匪，使政令行四方。内修政理，外合诸侯，则国平民殷，财货继而有之，民生庶务诸般不愁，子嗣绵延。至此，百姓无后顾之忧，征之为兵敢战！再诱之以荣誉，良家化虎狼，则天下可定。” “吾觉夏子有理，然心中更有疑惑，钱货何来？故又问之。” “夏子曰：钱货列国制式虽各不相同，但列国同用金银铜铁，布匹粮食等通货交易之。因而国家之财货来源多样，但不可单一论之。否则一物有患，则各方动荡。故此，以物易物，各取所需，方为上策。” “吾闻之摇头，以物易物乃倒退之事，不愿多言，拜谢而走。 后行之一国曰龙国，其国远在大漠，四方无贝壳，观其币，竟以贝壳为良币。 吾欲食果子，店家闻吾自东方来，问有贝否？ 吾言否，取铜，店家厌之。 铁，店家屑之。 金，店家嗤之。 银，店家愿收，却多收三钱于东部列国。 购食之后，问店家为何只收白银？” “店家曰：龙国盛产铜铁，且西有金山一座，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所以铜铁金三物皆贱，唯产银少，方收之。” “吾奇曰：可知贝币在大陆东岸列国贱之如泥沙？” “店家曰：自然知晓，然此去东岸千万里，路途遥远，艰难险阻，若能带一贝来此，价比十两黄金。君子若有贝币，则可为龙国店家座上之宾也。” “吾拜谢而走，深有思量，经年行走西北列国后顿悟，为钱币之货，必为稀贵且保值之物。若国家欲让百姓有钱货，除金银铜铁外，亦可用稀贵之物代替，则百姓就有钱货可用。 此乃约定成俗之结果。 故得交易之通货，便是钱货。” “再得，通货多则币贬，通货少则币增。” 沈重文念叨最后一句话，不知不觉之间眼神就有了光。 靖国的铜币币值，在靖国各州可不是同等的价格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可怜的大皇子 青国，曹丘府。 惠国公馆内，大量的惠国商人济济一堂，听着楼上传来的惨叫，进而面面相觑。 自从大皇子从南边回来之后，人就好像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彻底的颓丧，还显得十分的落魄。 旁敲侧击了不少的随行官员，听他们说是因为南边的辰国水师大劫他们，哪怕亮出了惠国皇子的称号，他们依旧嚣张跋扈，甚至还欺辱了大皇子。 更有一个喜好龙阳之人，半夜对大皇子做了那种事情。 那十几日的牢狱生活，简直是闻者悲伤，听者流泪啊！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现在大皇子茶饭不思，每日就惆怅的坐在屋内。 必须要强行灌水和饭，才能维持生命。 “如何是好啊？虽然病灾没了，可大皇子还是不愿食饭！” “此乃心病，还望各位先生多寻医者，若是有谁能治愈大皇子，惠国皇室，必有重谢。” 周至从上边下来，主持灌饭的是他，毕竟他和大皇子好歹是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所以他亲自动手，别人才不会有话说。 不然其他人非得炸锅不可。 “周大人放心，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是啊！是啊！” 一群人商贾各自离去，周至疲惫的喝了一口茶问身边的人说：“青国答应帮忙张榜了吗？” “回大人，青国已经答应帮忙张榜寻找医者。只是心病难医，怕是一般人无法治疗啊！” 周至微微皱眉。 现在的周家和惠国皇族吴氏，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说国家是给了别人，但好歹对方没有对周家痛下杀手，却也防着他们。 不过好歹几代了，周家的忠诚也足够打消吴氏一脉的忧虑。 周家也该往上进一步了。 本来押注大皇子，是因为大皇子的母族是隔壁梁国公主，身份地位还是有的。 加上年长，实力不弱，将来肯定稳定登基。 可是若是在这样下去，回到惠国内，必然会招致反对派的排斥，毕竟一个几乎失心疯的皇帝，根本不足以给他们带来想要的一切。 也压制不住其他皇子的野心。 不经意间，周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都是该死的辰国！” 狠狠的砸了手里的茶杯，周至起身踱步，面露义愤。 明知他们是惠国的皇子，本次辰国被列国压制，惠国也没有参与进来，可你却无差别的进攻。辰国早晚会被自己愚蠢的手下害死！ “周大人！”门外跑来了一个官员，扶着快要掉下来的冠说道：“外边来了个医者，说是有办法治疗心病！” “哦？医者？叫什么名字？” 周至抬头，一脸激动。 总算是有人肯上门了！ “其人自称空山先生。” 周至闻言一怔，神情微异道：“你再说一遍，叫啥？” “空山先生啊！应该是别号，不过他穿白衣，胖胖的，十分的和善。” 周至撇嘴，那位和善？ 玩笑呢！ 四会之地内行列国劝结盟的时候，刀山火海，油锅高汤他是眼都不眨的就敢往里头走。 身配二十几国相印，随时可以调兵南下攻打辰国的男人，能是一个和善的人？ “不过也没办法了。” 周至念叨，现在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多想。 “啊？什么？”进来的官员问。 “我让你请进来。” “哦哦……” 官员赶紧跑出去，很快就引着一个摇着扇子的白衣胖子走了进来。 白白净净，笑口常开，若是剃个光头，活脱脱就是一弥勒。 “哎呀！久闻空山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勃发啊！” 周至迎上来，粗陋的话语让空山先生哈哈大笑道：“周大人客气了。” 这个年轻人，心计是有，就是话不怎么地道。 他长啥样他自己不清楚？居然夸他英姿勃发？ 有意思。 “诶？贵国大皇子如何了？” 两人寒暄之后，空山先生看了一眼四周，缓缓开口。 “皇子的病情想来空山先生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几乎病入膏肓。” 周至请他坐下，然后奉茶后才指着心口说：“就连这喂食，都只能靠着强行灌下。心病，药石无用啊！” 空山先生合了扇子，默默点头说：“此乃受辱之后的应激之症。” “先生知晓？”周至微微惊讶。 “自然。”空山先生笑道，“我靖国有医部尚书郑昶大人，郑医部其人妙手回春，诊治救人不计其数。而我主靖皇，更是开创太医院，分科研究人体生病之因由。除了内外诸科，便有一门名曰心理，一门名曰神经。” “心理科内，有关于一些治疗受到伤害，而产生应激反应的手段。”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周至。 周至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大惊道：“此乃奇书！太过贵重！” 书里的内容主要是讲应激反应的治疗手段，并且还有分析症状和和案例，都是很浅显的东西。 靖国的太学院医生都是有学习的，而高层之中因为参与战争奇多，心理创伤肯定是有的，所以高层和医生都会有，看了学习，用来自我疗养。 “诶！书就是用来读的，在下已经背下，可身边却没有人交流一二，实在烦闷。周大人不妨通读了解，咱们也好多交流。毕竟眼下，贵国大皇子急需良医。” 空山先生将书推了回去，周至略加思索，也就收下道：“多谢先生美意，还请随我诊断殿下病情。” “甚好，请。” 两人上去，推门而入，腥臭骚气实在难闻。 而大皇子双目无神，瘦如骨耙，嘴吧张大不停哧溜哧溜什么，看到白衣的空山先生，不由得大喊：“救我……救我……他们……他们都是恶魔啊！” 大皇子再喊，可是身体没动过，就这么躺在床榻之上。 “周大人难道绑缚了大皇子？” 空山先生略感讶异问。 “不曾。”周至摇头说，“自从来到青国之后，大皇子就一直这般躺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只有喂饭的时候，才会尖叫挣扎。” 空山先生默默思索，片刻来到床边。 “救我！你是……你是好人对不对？救救我，他们都要把脏东西往我嘴里塞。呕……” 大皇子歪头干呕，一副受到不明器物侵犯了一样。 刹那，空山先生明白了什么，皱眉说道：“辰国的士兵，真是一帮畜生！好好一个人给糟蹋成什么样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空山先生:真拼命啊! “先生可有治疗之法？” 周至看空山先生怒斥，一脸疑惑的问。 “有是有，但眼下大皇子这等状态，唯恐用起来麻烦。” 空山先生瞥了一眼周至，心理盘算了一个办法。 同时也在心理算了一笔账。 如果能让大皇子只信任自己，那么自己在拉拢惠国，勾连其他大国，一起对辰国发兵进攻的事情上，就能做到事半功倍了。 “何法？”周至问。 空山先生让他附耳过来，说完周至眼睛一闪诧异，震惊看向空山先生。 “此事是唯一能让大皇子走出阴影的手段，君不见明明没有任何的绑缚，可是大皇子却因为遭到了辰国士兵糟蹋而自然成习惯了吗？” 空山先生解释道，“若是激起大皇子奋起反抗之心，只诛杀了一个‘辰国士兵’，那么从此大皇子就不会再有任何逆来顺受，祈求他人的想法了。” 周至沉默权衡，最终咬牙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还有买几个奴隶。” “诶！不过还要保护一二，周大人难道不想成为大皇子身边唯一亲近之人吗？” 空山先生的话，就好像魔咒，一下让周至顿了顿。 “那本书，讲述了如何重新建立自信，走出困顿的方法。眼下大皇子的自信，尊严完全被摧毁了，若是能遇到生命中那一抹光……” 空山先生拍着周至的肩膀，笑而不语，随后来到大皇子身边，严肃而又小心的解不存在的绳索：“大皇子莫怕，我会救你的。只要我这里凑够了赎金，对方就会放人。我刚刚给他贿赂了十两黄金，他同意我这里给你解了绳索。但一定不要叫，不要暴露我的身份。还有饭要吃，不然到时候跑不动。” 大皇子闻言眼瞳像是放亮了一眼，接着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周至和看守的人说：“真能救我？” “千难万险，也难挡在下就您的心。”空山先生语气郑重，“不过在此期间，您一定要配合他们，虚与委蛇，等待时机。否则四周兵马太多，我们跑不出去的。” “好……好！本宫明白！本宫一定配合！” “行了！可以走了！” 周至让看守怒喝，配合着空山先生演戏。 粗鲁的看守揪起空山先生胖胖的脸就要他滚，而大皇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空山先生无声的翕合唇语：等我！ 然后众人关门退下。 片刻。 一直躺着的大皇子确定四周无人了，终于悄悄爬起来，拖着饥饿的身体，来到桌案上，混着冷茶就饭，吃了起来。 “我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阳光之下，他的眼底全是求生的烈火，“然后报仇！灭了辰国！！！” 声音不大，隔墙有耳也能听见。 “先生神了呀！”一群惠国的官员给空山先生竖起大拇指。 区区几句话，居然让一个死活不愿起来吃饭的病人，注入了吃饭的动力。 亲自起来吃饭了。 “第一疗程已经结束了，但还远远不够。” 空山先生微笑摇扇子，悄悄看向周至，“周大人，还请尽快为大皇子殿下准备第二疗程。” 周至点头，开始安排任务。 等人走了，空山先生就在会馆里住下。 而周至则是翻看那本心理科学的书。 越看他就越明白空山先生的操作方式了。 简直绝了！ 不过能得心病的人，怕也是受过重创，甚至感觉不到生的希望才用才有奇效。 否则脑袋清醒的人，一般不会被影响。 有了这个定论，周至也明白明天他要做什么了。 …… 第二日，许多凶神恶煞的人踹门冲进了大皇子房间。 把正在睡觉的大皇子惊醒。 接着他看到了周至，被一个凶恶的人踹进来说：“他娘的！你这个白痴，将军赏识你，让你这个惠人当牢管，结果你居然贿赂其他牢头想要带吴白越狱？不知道这里是辰国吗？” “就是！一个傻子！以为钱是万能的吧？” “啐！老子最看不惯有钱的了。” 一口浓痰落在周至身上，一个看起来就是猥琐的汉子搓搓手道：“瞧他细皮嫩肉的，今夜咱们开开荤！” “诶嘿嘿！！！” 听到这话，大皇子本能的往后缩，不敢动弹。 几个汉子说完，关门出去，现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周至挣扎，脸上淤青，后背鞭痕，为了这一出戏，他可是真的挨了几鞭子，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来说也不为过。 周至看向大皇子哀求道：“殿下，拉我一把。” 大皇子听到了声音，抬头震惊道：“阿至，怎么是你？” 连滚带爬的走过来，看清了那个和自己一样在狱中受苦的人，不由得将散乱的记忆重合起来说：“你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没……没事……啊！疼！” 被大皇子触碰到后背伤口，周至疼得尖叫，让大皇子眼泪一下就婆娑道：“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这么狠啊！” “殿下没事就好……” 周至晕了，真的疼晕了。 隔壁房间的空山先生看着一条染血的鞭子，啧啧称奇说：“是一条汉子！为了往上爬，还真是不择手段。” 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有用！ 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是咸鱼。 有野心的人往往好操纵，若是无欲无求，那简直是无处可下手啊！ 伴随着时间推移，饭菜送了进去，早上那个猥琐壮汉搓搓手，朝着大皇子身上就是揩油，活灵活现得吓得大皇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是这时他想到了那个说话贼好听和安全感的白衣胖子。 虚与委蛇！忍了！ “住手！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周至艰难站起来，大义凛然，仿佛准备引颈受戮一般。 “哟呵！就你这样儿，老子才不乐呵呢！” 猥琐汉子不屑。 但是门外的那个牢子却瞥了一眼说：“行了！那个小子都腻了，地上躺着的那个拖走架起来，咱们好好乐呵一番。” 听到外边发话，这个汉子无奈，只能松手，然后一脚踹在周至腿上：“草！就你能！浪费兴致！走！” 大皇子震惊，他的表弟被拖走了。 可他却无可奈何。 很快，外边就传来惨叫和如他受辱时的声音。 大皇子缩在角落，紧张的咬着手指，眼神飘忽，像是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一直到后半夜，周至浑身是血，裤子也是血。 “殿下……有臣在，一定保您无……事……” 周至又晕了，大皇子潸然泪下，痛哭流涕，但是外边传来喝骂，他又不敢哭了，只能拖着周至往床上躺下。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假戏真做?! 暑热未去，秋日已至。 第一秋雨在青国落下，空山先生撑着伞，看着小岛上的“监狱”，露出了一抹轻笑。 为了重现当初的景象，周至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不过身边的小太监凑近来说：“戴恩风让奴隶提前行动。” 空山先生闻言挑眉，进而冷笑道：“池浅王八多，这才哪到哪，他们就开始互相算计了！” “不阻拦？” “这也是好事，戴恩风可以给周至当对手，也省得我亲自下场了。” 空山先生并不打算过多掺和列国的政斗，他只要兵权和相印，然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让史书都留下自己的名字。 让这个世界知道，他空山先生一出世，就是惊世骇俗之辈！ 得之，则天下可定！ 这还只是开始！ …… 监狱内，周至和大皇子吴白躲在一起，报团取暖。 暑热虽然还未褪去，但是雨水是冰冷的，下雨的时候实在冻得人们哆嗦。 外边，几个看守的狱卒打着呵欠，昏昏欲睡。 “那位先生什么时候能来？” 吴白在念叨，周至听到之后有点头疼。 相较于空山先生而言，自己这个陪着受苦受累，还挨了鞭子，差点化脓死的人，居然没法引来你的关注！ 凭什么？难道仅凭那个白胖子一句所谓的贿赂的话？ “殿下，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出去的。” 周至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今天就可以结束这个该死的牢狱生涯了。 是夜。 刚刚起来吃了点东西的两人还未来得及休息，大门就被踹开了。 还是之前那几个猥琐壮汉，解着裤腰带奸笑的走进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周至站起来，挡在了吴白面前，眼底尽是杀机。 “干什么？当然是爽啊！” 一个壮汉贱笑道：“为了看守你俩，咱哥几个天天呆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岛上，去不了青楼，上不了花船的。你们俩不献身一下，我们的气不通，回头大刑伺候，可别说我们心狠手辣哈！” “有什么就找我！”周至也觉得恶心，但为了忠诚护主的形象，他认了！ 此番之后，便能功成，到时候我就能获得想要的地位！ “少他娘的废话！” 一个壮汉直接踹在了周至身上，数日陪着受苦的周至身体早就虚弱了，哪里是这几个养得膘肥体壮的奴隶对手？ 一下就把他扒光，在周至震惊的目光下，对他进行不轨之事。 “你……你们怎么敢！啊！！！” 周至惊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就在要动手的时候，空山先生带人冲进来啊！ 怎么会假戏真做？ 怎么……难道…… 周至明白了，他被暗算了！该死的空山先生，早知道你是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我就不应该信你！ 啊！！！ 吴白惊恐看着自己表弟被凌辱。 人都瑟瑟发抖，不敢任何的动弹。 周至这是真的被侮辱了。 甚至其中一个还不过瘾，硬要拉着吴白一块下手。 外边的钟声响了数次，正在干呕的周至打了个激灵。 而吴白已经被按住了，奴隶们准备进行肮脏勾当！就在危险的时刻，监狱大门被踹开，一个披着染血的白甲的胖子一刀劈开了狱门冲了进来：“找死！！！” 奴隶们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已经被枭首。 接着其余诸人全部被乱刀砍死。 “殿下！殿下啊！老臣护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被侮辱得近乎昏迷的周至被空山先生托起来，他用抱歉的语气说：“戴大人提前命令奴隶行动。” 周至闻言看向空山先生，他是真的无辜，本来按照约定应该是钟声开始之后他们才进来。 结果进来了，却发现了事情古怪了。 吴白颤抖了片刻，从震惊中缓缓恢复了过来，也不管姓戴的大臣，跑到空山先生边上说：“先生果真来救我了！” “殿下！外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不！你来的正好！正好！” 吴白喜极而泣，终于摆脱了这种该死的日子！ “殿下，此獠还未死，还望殿下斩之以明志。” 空山先生指着地上最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递上了刀说：“斩杀此獠，殿下就能走出心结，将来灭辰之后，殿下也让那辰皇尝尝男上加男之事！” 吴白一听，接过刀毫不犹豫斩杀了这个意图侮辱他的奴隶。 鲜血溅地，吴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辰国一日不灭！我吴白枉而为人！” “殿下！速速离开！否则辰国水师发现，那就不得了啊！” 戴大人适时上来，反正戏都演完了，他也做到了想要的事情。 还成功让人背锅，区区周至，别以为和殿下是表亲，就能为所欲为！ 可笑！ “对对对！速速走！”吴白拉着空山先生往外跑。 而空山先生身披二十斤的铁甲，背上还背着昏迷的周至，带着人一路冲出去。 一直到上船，一路上都是倒毙的奴隶尸首，让吴白以为这是他们冲开了岛屿的防卫，费尽千难万险才来救到他的。 开船，离开。 从海上往青国方向航行。 一日之后，周至醒来了。 一改往日的和善，变得暴躁易怒，且尝尝自闭沉默。 空山先生来了。 “多谢先生相救！”周至对空山先生拱手。 此人乃是外臣，却也是他天然的盟友。 因为周家想要往上，不仅仅是扶持大皇子登基，还必须要功绩。 而空山先生力主瓜分辰国，邀请诸多国君会盟，手握多国相印，可谓列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只要自己能在接下来的会盟之中起到作用，一起攻打辰国，那么灭国之功，足够他重新开辟周家，甚至有机会重建僮国。 当然更重要的是，戴恩风那个老狐狸居然暗算他！ 周家的实力在惠国不够，空山先生则是一个更大的助力！ 必须拉拢！绝对不能让戴恩风交好带走了！ “大人大度！此事终究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周至摇头安抚了一番，接着与空山先生说：“殿下情况如何了？” “殿下已无大碍，每日勤修武艺和兵法，随时准备南下灭辰！” 空山先生说完，周至艰难的跪坐，接着叩首说：“先生大才，必为震古烁今之贤能。在下在此恳请先生，助我主登基为帝！早日实现南下灭辰之宏图！” “周大人这是何意！速速起来！速速起来啊！” 说这话的时候，空山先生嘴角都快挂不住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周至哪怕受了奇耻大辱，绝对会忍下来。 接下来，就是去惠国朝堂，扭转乾坤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沈重文眼睛又双叒叕亮了 德安九十三年九月十一。 圹州，源流府，莘县。 沈重文带着一帮人来到这里，稍作调查之后发现，莘县的两年陈米已经跌到了一万文一石了。 作为莘县百姓日常的口粮，陈米的价格让沈重文看到，不少的辰国客商大把的撒钱购买，然后运走。 实在是太便宜了！ “大人，咱们能干什么大事？”黑鲨问。 “是啊！” 众官都不明白，好好的五羊城这等繁华富庶之地不待，怎么跑来圹州这样的山城呢？ 鸟不拉屎的地儿，跟五羊城比起来差距太大了吧！ “我在调查！”沈重文瞪了这群人一眼冷哼道，“一天到晚就想着流连烟花之地，也不看看我们现在在何方？你们又有什么任务？” “……” 众官无言看向黑鲨，作为头子，黑鲨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先生，那您查出了什么来吗？” “靖国的米粮价格，地方不一。反应过来，就是各个地方的铜币币值不一，这样一来，难道就不能将便宜地方的米运到贵的地方卖？” 沈重文这话刚说完，这群人也没想明白沈重文想要干什么。 倒是一侧束发的靖国客商闻言哈哈大笑道：“又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傻子！” 沈重文眉头微皱，他想了半天的计划，怎么会被当成傻子？ 因为铜币的币值不一，所以靖国的市场存在了割裂的问题，若是用便宜的铜币换到大量的粮食，晕倒粮食昂贵的地方买卖，他有把握直接打爆靖国都城的金融市场！ 到了那时候，物价上涨，肯定得出大事！ “这位仁兄，难道我的计划不行吗？” 客商看沈重文就是一小白，正好无聊便说道：“废话！明眼人都知道高买低卖，但这一套你放在别国可以，而靖国还这不行。” “愿闻其详！” 沈重文赶紧过来一礼，礼数周全，让客商舒服道：“知道粮票吗？” “知道。靖国独有之物，粮票按爵位发放，购置米粮出示粮票，可以让购置的米粮价格减两成。” 沈重文点头说，这段时间他也看了许久，了解了些靖国的各种票证。 有些物资出粮票可以买到便宜的，有些物资是一定要出票才能买卖。 只是沈重文清楚为什么这个客商会提及粮票。 “既然你知道粮票，那应该是清楚，店家开店之后，税收是两套的吧？” 客商解释说：“在靖国，你的米粮店开起来可以立刻就卖米，没人管你的米来源，只要别吃死人就行。然后每个季度，都会有税务局的人上门查账收税。有粮票的征税按律走，没粮票的你要么去收购粮票补齐，要么就是上浮两成以上收税，有些甚至能上浮八成。而那时，你手里能赚到多少钱？” “……” 沈重文稍微盘算，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算明白了？”客商呵呵一笑说，“在靖国！朝廷给你算好了，每个月的粮票足够支撑一家五口人，在城里一个月的开销。多了没有，只有帮着朝廷服役才能给你发放。有粮票的同时你也能存下钱来，然后可以用来消费。按照朝廷解释，这叫计划内的消费。超出的叫做计划外消费。” “而地方上的粮食，都是被粮油行征收走的，这叫计划收购，统购统销。当然你可以额留着自用，反正只要没有用来交易，就不会被征收商业税。” “靖国啊！大商人都被打死，或者去炒股，玩期货了。只有咱们这些行脚商，弄点瓷器，陶具，或者万岛之海的特产，到各地去分销才能活。你想要赚铜币中间的利差，想都不用想！靖国最不缺的就是铜和米。若是朝廷愿意，五羊城的粮价，分分钟就能崩盘！毕竟今年朝廷新修亿石大仓十座，可见粮食得有多少啊？富得流油呢！” 听完客商一通分析，沈重文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世家跌到，皇帝吃饱呗！而且各地都在兴修水利，道路，新城等等。朝廷一直在撒钱，怕是再过段时间，各个地方的物价都会和五羊城齐平。唉！手里的钱要变薄咯！” 客商自饮自酌。 沈重文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呆呆的坐着。 “发生了什么吗？” “估计是被打击的不轻。” 黑鲨众官也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沈重文打算通过金融战阴一把靖国，结果人家靖皇早早推行了统购计划，加上世家去了将近七成，抄家所得直接让靖国府库充盈，并且大笔的钱都用在基建上，让市面上流通的铜币迅速增加。 当然这钱不仅仅实在直隶州流通，还在靖国南六北七（以镇南关为界），合计十三州同时撒币。 撒钱的速度会很快，同时效果也会很明显。 等道路通畅，物流交易速度加快，地方的水利完善，粮产开始增多，那么靖国一字排开摆在各个地方号称亿石的粮仓，就是征战四方的战略储备粮食。 在半计划经济体制之下，靖国能轻易的举国办大事，同时还兼具私营，集体等经济体的发展，必然是有欣欣向荣的未来。 “我不信靖国无懈可击！” 沈重文咬着牙垂着桌子，一种无力感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他离开之前，靖国明明就要被踏破了！ 怎么一年之后，靖国就跟变天了一样？ 怎么可能！ “有没有要做徭役的？朝廷给工资，发票证啊！干得好的小组，每个月能拿到三十斤铁票。现在市价，一斤铁票可是三千文啊！千万不要错过啊！” 餐馆店门外，几个衙役举着牌子大吼，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笑呵呵的问：“麻溜，你怕不是痴呆了吧？哪朝哪代征徭役给钱的啊！” “就是！”一群人在嬉笑，觉得麻溜就是逗闷子的。 “谁跟你们开玩笑？”被唤作麻溜的衙役敲着牌子喊道：“看过来，有识字的吗？识字的就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艾玛！这他娘的真是圣旨啊！”一个长衫大汉震惊大吼，“朝廷征徭役真的给钱！没人每天还管三顿饭，一天还能吃上一顿肉！并且还说，只要哪家县官敢贪了徭役钱，举着这块牌子进京状告，任何人不得阻拦，违令者诛九族！” “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咱们莘县新到的老爷打算整修莘县的私塾，以后私塾官办叫小学和中学，每个月三百文就能入学读书！我是打算把我家的崽子送进去，大老爷也会去教学，到时候考科举，还能升爵呢！” “我滴乖乖，那岂不是不用上战场？” “你有本事考科举就可以不用上战场！将来还能拿到免税的名额，并且可以找银行贷款，便宜盘下地，或者跟陛下租他家的便宜土地，长租的那种，一口气交上三十年的，三十年后还能转给自家儿子继承去种，只要没有大事，朝廷一般不会开发这些地呢！” 麻溜解读着政策，让不少人都窃窃私议不断。 看大家虽然心动，可是不敢乱动的样子，他和边上的人对视一眼，继续说：“陛下还说了，要给工匠评等级。谁家要是被评级了可不得了，可以升爵的呢！而且评了工匠，将来给朝廷干活，也是有功的，这些都是升爵的路子哟！不过，咱们大老爷说了，要先干徭役，才能评级升爵！” 这一下，所有人都炸锅，立刻争抢着要。 目睹一切的沈重文眼睛又亮了。 他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靖国的爵位制度，正在崩溃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沈重文郁闷的一天 莘县，夏家。 夏长芳刚刚睡醒，就听到门子说外边有一个姓沈的曜人，送来一封拜帖。 拿到拜帖，夏长芳赶紧让门子将人请进来。 “沈兄！许久未见！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啊！” 夏长芳很开心，大家都是曜族人，平日里也是多有联系，可是一年之前，沈家突然换了家主，而原来的家主沈重文则是说去了曜国，然后音讯全无，让夏长芳都以为沈重文或许没了。 结果不想今天居然会来找他。 上下打量，不仅没事，还比之前更有气势，身后跟着几个曜族人打扮的青年，年岁看起来都不大，不过各个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腰间，像是握刀的动作。 这群人不是保镖也是老把式。 沈重文对夏长芳一礼，双方诉说思念之情。 寒暄片刻，茶点清茶都上了桌，微微一品，沈重文诧异问道：“这是刺茶？” 刺茶，靖国九大特产茶叶之一，也是最贵的一种。 因为这种茶生产条件苛刻，只生长在高山之上，并且茶树身上有倒刺，一般人类去采，只能穿着甲或者厚衣服去。 试想一下大热天穿那么厚去采，那得糟多大的罪？ 然后采摘的时候，只有芽尖可用，还要经过清炒，明火，烘焙等工艺之后，十两青才能出一两茶。 故此刺茶一直是高贵的代名词！ “沈兄果然好品味！就是刺茶！” 夏长芳颇为得意的说道：“茶不好搞，不过只要从军的，每家每户都能弄到几两的茶票，去皇家茶园买茶，虽然买不到最好的贡茶，但是次一点的还是买得起的。” “连茶叶都要用票证？”沈重文脸色凝重。 “当然了！” 夏长芳感慨说：“以前刺茶一直是被光氏掌握在手里的，咱们去买，那得花大价钱，而且还不一定有。 但近来朝廷宣布对经济作物的种植放开了。 其中包括九大茶叶、四大麻、甘蔗、地栗、大豆在内等五十种作物被划归经济作物，只要你不占农粮的田，就能自己随意种经济作物。 不过朝廷对这些资源进行统购统销，一来防止国内的农场互相竞价伤害对方，二来则是朝廷需要靠这些物资，赚取金钱，人口，以及各种资源。” “就比如我们夏家，昨日刚刚联合附近的几个村开了一家合作社，准备进行地栗的种植。” 夏长芳感慨说道：“朝廷的农部，哦对就是大农寺升格的衙门，从今往后负责针对农产品培育优化，和指导正确的种植方式的部门，据说是以太学里的顶尖院士出来担任尚书的衙门。他们从西边的栖霞山一代，发现了一种大地栗，不仅各大好吃，还能榨油。” “农部还和工部联合推出了畜力榨油机，我们合作社准备集资找朝廷买专利，自己干呢！” “专利？那又是什么鬼？” 沈重文震惊，从未听过专利啊！ 黑鲨在一侧搭口道：“专利是归税部的一个部门，叫做专利局。之前咱们离开五羊城前，靖国贴出了皇榜，说是民间百工技艺无数，但是之传自家之人而不外传，盖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之担忧。但今日之后，专利局成立，百姓可以自行抵达专利局注册专利。以后每年只要缴一百文，就能享受朝廷保护三十年。” “并且在专利存续期间，工匠可以将技艺授予给其他人使用，或者某些发明也是如此。而且授予之后，接受授予之人必须花钱跟工匠购买，朝廷会收一笔公证费和印花费。若是无证使用他人专利者，专利持有人可以向侵权人发起诉讼，要求赔偿，朝廷也会严查严打任何非法之徒。” “这……闻所未闻啊！”沈重文心头狂跳。 因为这个专利制度，不就是自己得到的那本奇书内的《保护权篇》的内容吗？ 难道提出这个方案的人，也是知道应该保护百工技艺吗？ “沈兄去了他国许久，自然是不知道近来的会变化何其迅速。” 夏长芳感慨说，“自从陛下平叛后，各个地方的世家倒下，大批的土地被用便宜的价格租给了退役的士兵，加上个地方需要兴修水利，所以需要的工艺也是只多不少。 故此，朝廷才出了这项专利政策，目的一是为了鼓励工匠不要藏私，二来则是鼓励研发和进步，不要老是吃老本。” “原来如此。”沈重文颔首，“对了，方才看夏兄头上的束发，这是上造了？” “是啊！之前圹州叛乱，我加入了莘县团，并且散尽家财，充了首级，一路升到了国民。后来数战斩杀八首，累功到了上造。” 说到这里，夏长芳就不由得扼腕道：“后来各个地方的清账多余兵马，我的大量同袍转为地方屯兵，而我因为年纪太大了，只能退役。 差一级就到了不更！实在可惜！ 不过还好朝廷人性化，除了战斗，还准耕织奖励。 明年我努努力，给朝廷捐一笔米粮，也就能到不更了。 至于后边，那得积功。我年纪大了，怕是很难在遇到大功了。” 听到这里，沈重文说道：“那夏兄不觉得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封赏很滥吗？只要捐米粮和钱财，就能升爵，那么以后谁还会为靖国从军打仗？” 夏长芳听得一愣，接着讪笑道：“滥是滥了点，可是沈兄难道没发现，靖国的爵除了公侯伯子男是减等世袭之外，其余的爵位一旦你不是从军战死，或者陛下加恩给子嗣准许同爵至二十之外，你死之后，子嗣也无法继承啊！” “这……”沈重文听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好没道理，“凭什么不能世袭？” “为了保持阶级的流动。” 黑鲨又开口了，“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有别于列国的世家制度，既然是给了平民上升的通道，就不允许世袭贵族的出现。 但是靖皇还是给了很多的优待的，比如你可以获得大量免税的地，以及低级的爵位很好升。 只要你不是残废，就能获得免税额度，再从家长那里继承点田土，也能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重文瞪了黑鲨一眼，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黑鲨撇嘴：你自己在五羊城天天猫在民间查各种物价，连靖国的布告都懒得去看，什么都不知道，怪谁？ “诶！就是这么个理！”夏长芳笑道，“咱么这些曜族人，以前只是被官吏呼来喝去，但是现在，咱们束发从军，跟着利人一块争夺爵位，只要你本事够，当官从军哪样都能出人头地！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更好！ 免税田给得充足，一年三季收成，自用完全没问题，多出来的去卖钱，然后做点生意，或者培养一下子嗣后代。 若是能科举就科举，不行就学一门工匠手艺，实在不行就上战场。 总而言之，总有一项适合你的。 在靖国只要你肯拼，你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沈重文心下一紧，脸色难看说：“可是靖国这么玩，爵位制度迟早崩溃啊！” “崩溃就崩溃咯！只要给足免税的额度，一块地就够一户五六口人吃了，不够去经商也行，总之现在大家都在发财，还担心那些干什么？” 沈重文郁闷了。 好像……就是这么个理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宇文昊致仕? 九月十五日。 杨定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要开大朝会。 身边的女人也被惊醒，看着皇帝的背影，迟淑妃默默的起身。 侍女拿来了衣物，本来要给皇帝换上，但是迟淑妃亲自来忙，一边给皇帝穿衣服，一边说：“皇后娘娘那边，陛下不打算过去吗？” “今夜吧。”杨定清楚迟淑妃这话的意思。 作为皇帝，皇后怀胎四个多月了，自从平叛之后，杨定连去看一眼都没有，而且近来因为皇帝的一系列举动，弄得许多人都在猜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别人的。 于是越传越离谱，杨定若是不去看看，只怕接下来宇文家的势力，怕是会遭到各方的攻讦了。 “那陛下去了之后，千万要和姐姐小声说话。还有就是曜国公主加入皇家，陛下打算给个什么名号？” “贵妃。”杨定穿好了衮服，将平天冠拿起来，自己给自己带上，“靖国境内的曜族不少，不给一个贵妃，很容易让这群人产生震动。” 迟淑妃点了点头，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说：“若是曜国公主诞下龙嗣，这群曜族人也会全力支持那位登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再说了，你不也在努力吗？算算自己的月事时间，若是超了很久没来，就赶紧去找郑医部来看看。” 杨定朝着大门走了出去，迟淑妃跟在身后万福恭送。 “娘娘。”周贺缓缓上前来轻声说，“您确定不和陛下明说您已经……” 迟淑妃瞪了周贺一眼，吓得他立刻低头，不敢说任何的废话。 “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迟淑妃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昨夜皇帝快活的时候，还嘲笑她变胖了，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是有孕了。 只是不说，还是因为迟淑妃感到了迷茫。 她和皇帝结合是因为政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真要将他牵扯进来吗？ 若皇帝是个普通人，那也就罢了。儿孙争，输了只是丢家产，可是自己的儿子若是输了，阖族上下都是要受到牵连的。 我应该怎么办？ …… “陛下驾到！” 陈安甩下净鞭，看着站在最前方的文武，不由得心头一紧。 武将方面，排头的人换成了宇文昊，国丈回来了！ 看来今天的大朝会注定不一般啊！ 杨定上座，文武百官下拜。 当他看到了宇文昊的时候，也是眉头一皱。 昨夜宇文昊就回来了，只是他下令宇文昊今日不用来朝会，让他好好的休息。 但是宇文昊还是来了。 这是跟自己示威，还是真的忠心耿耿？ 杨定挥手：“平身吧。” “谢陛下！” 百官起身，杨定看向了宇文昊说：“国丈一路幸苦。” 宇文昊上前拱手谢恩：“谢陛下恩典。” “不必多礼，本来今日让国丈好好休息的，结果国丈还是来了。” 杨定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关切，宇文昊却不觉得有问题，苍白的胡须微微一抖说：“实在有大事需要奏秉陛下，故此今日才来。” “哦？有何事？” 杨定一脸古怪，看向宇文昊问。 “臣，此番北伐受了风湿，每逢阴天下雨就浑身腰骨疼。因此，臣想请致仕！” 宇文昊一番话，立刻将平静的朝堂炸开。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了。 杨定也皱眉，近来自己打算整编全国的军队。毕竟这一次各个地方的团练坐大，就必须平衡中央军和地方军的实力。 诏宇文昊回来，目的是为了培训军官，同时让自己的国丈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省得将来皇后诞下长子后，后党的实力空前膨胀。 结果不想宇文昊居然直接上书致仕。 这是打算以退为进吗？ 杨定看着国丈一会儿，笑道：“国丈哪里话？国丈正直壮年，而国朝近来各方都需要建设，将来更是要北伐，这都离不开国丈啊！” “臣老了！”宇文昊婉拒。 “国丈莫要多言，这封致仕朕驳回。” 杨定不打算让宇文昊继续说了。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让宇文昊致仕。 因为如果宇文昊致仕了，那么迟华恩一党又会坐大。 这样一来，不甘心被清洗的宇文昊一党肯定会和迟华恩一党进行党争，这是内耗，不可取。 “可是……” “好了！”杨定压下宇文昊的话，转头看向礼部尚书陈丹说：“陈卿，说说看近来的婚礼筹备如何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宇文昊。 宇文昊脸色不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议题本来应该放在最后，现在被拿出来，明显就是告诉宇文昊，如果再喊致仕，你的女儿在后宫内可能要被取而代之了。 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但至少很有用。 “启禀陛下，臣和曜国的礼部尚书商量至今，对方只在一点上不愿妥协。” “哦？何事？” “婚后第一日，给皇后娘娘敬茶一事，对方死咬不放，明说若是以一国长公主之身给一名侯爵之女敬茶，他们曜国丢不起这个脸。” 陈丹的话刚落下，武将阵营就炸了。 “岂有此理！陛下不嫌弃对方是蛮夷女还封贵妃，他们居然敢说皇后娘娘身份不够尊贵！” “就是！陛下，臣请战，给臣十万兵，明日就灭了他丫的！” “……” 武将们不爽，十足的不爽，不管宇文昊是不是他们这一阵营的。 但是此事关系到了靖国的颜面。 皇后就是皇后，哪怕出身在卑贱，那也是先帝指定，上告苍天，下安百姓，咸使中外闻之的！ 你一个外邦嫁进来的蛮夷君主的公主，凭什么不能给我国皇后敬茶？ 简直了！ “此事简单。”杨定挥了挥手说，“国丈有功于社稷，主持过北伐等多项战役，理当封赏。礼部和吏部发一下文书，告知列国和使臣，七日后朝廷会封国丈为英国公。” “前朝时，国公的女儿也能称呼为公主了。既然同是公主，那么曜国的公主敬茶，也不算丢面吧？” 杨定一番话，国丈升了个爵位，一下成为武将之首。 看起来权势膨胀了，但也升无可升，而且不是靠军功上来的，含金量一低，将来其他升上来的武将一看宇文昊是这样升爵的，必然会有不服气的。 而且自己让国丈挪位置，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事，也顺理成章了。 嗯哼！不愧是我！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个巧妙的时间点 “娘娘，陛下封国丈为英国公，晚膳要来坤宁宫。” 正在绣小衣服的宇文小凤听罢抬头，凉亭外的杨萌和宇文涌正在瞎跑，不过两人笑得倒是很开心。 “陛下这是打算把父亲调回来了吧？” 宇文小凤微微皱眉，他们宇文家的功劳还不足以封国公，毕竟现在拥有更多功劳的风间等人，也才堪堪一个伯而已。 父亲没有参与北伐，战事的后期全在镇南关呆着，结果皇帝就封了国公，让宇文家升无可升，怕是不用多久调令就会抵达，从一线退到二线了。 “近来陛下正在组建军校，似乎打算把各个地方的新崛起的团练军官放进去学习，靖国一年的学习，好让这群军官能彻底熟悉靖国的军制，而且陛下对各个地方的军制进行了调整，进一步加强了枢密院对军队的控制权。” 嬷嬷何氏小声的和宇文小凤说话。 她是宇文涌的奶娘，宇文涌只要进宫，那她就会陪同，同时也讲一些外朝发生的事情。 朝廷的官制正在剧烈变化，先是大农寺升格为农部，由太学顶尖的农业院士担任尚书，接着枢密院明确各个军区，将番号固定下来，彻底将一线部队和二线部队进行区分。 随后还有税部管辖的专利局，还有商部主持，皇室加入，世家入股的四通银行拿到了银行执照，开始推动商业银行的布局。 最后就是宇文昊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想要退休致仕，但朝廷基本上能确定宇文昊要退居二线。 那么接下来军方就是宇文家和迟家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了。 朝局的利益分配，也渐渐进入平稳。 只要没什么意外，等宇文小凤生下孩子后，不管是男是女，靖国的朝局也不会动荡，那么皇帝做好了平衡也能开始实施自己的政治理念了。 “那你回去之后通知一下父亲，不管皇帝要什么，现在宇文家就跟着皇帝的步子走。若是可以，让父亲去争取一下军校的副山长，毕竟山长一职，皇帝一定会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成了副山长，那么军校中走出来的弟子，将来也会是孩子的助臂。” “父亲年纪大了，就不要在朝局上和晚生后辈争夺了。咱们要细水长流，宇文家才能走得长远。” 宇文小凤说完，奶娘何氏明白，接着她看了一眼天色，便请带着宇文涌离开了。 杨萌一看宇文涌走，好无聊的说。 本来也想回去自己的宫殿玩，结果杨定的人却突然出现了。 “皇兄！”杨萌开心的喊杨定。 杨定哈哈一笑，上去抱起来：“嘿哟！你这孩子又胖了！皇兄要抱不起来了！” “哪有！人家没有胖！” 杨萌被转了一圈就放下，一脸不开心的嘟嘴。 “哈哈！好好好！你没有胖！只是长个子了！” 拍了拍杨萌的小脑袋瓜，拉着她来到亭子。 宇文小凤走下来行礼，杨定伸手拖住道：“咱们夫妻俩，这种虚礼就不用了。坐，都坐。” “陛下，礼不可废。”宇文小凤还是行礼。 杨定的笑容微微僵硬，心下自然清楚这姑娘什么意思。 毕竟自己确实许久不曾来坤宁宫看她，心有怨气呗。 等她行礼完，杨定扶着她落座，拍了拍她肩膀说：“生气了？” “臣妾不敢。”宇文小凤生硬的回答。 杨定落座，将自己的平天冠摘了，从边上陈安手里拿来翼善冠戴上，长舒一口气说：“平天冠，冕旒珠，这玩意儿戴起来不仅千钧重，更是在告诉帝皇，应该做到公正。但现实却是，底下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势力在倾轧，谁都想往上爬，公正的尺寸应该怎么拿捏？” 宇文小凤给杨定斟茶，听着他跟自己抱怨底下的官：“文臣还好，难啃的世家都死绝了。剩下的都是可以驯化的，能按照朕的意思治理这靖国天下。 但是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下，无数的武将正在快速冒头，良莠不齐，但更多的人不会对这个国家心怀恩义，因为朕给他们的只有看得见的利益。” “等到了靖国无地可给，四方没有任何的升爵的途径后，那么他们会怎么办？”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的特权永固。世卿世禄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所以，得提前就开始对这群将官进行甄别，通过军校的培养，筛选出来的将官必然是忠诚于朕，于靖国的将官，不能完全堵死底层的升迁通道，否则百姓们一定会想办法掀翻靖国，再造一个王朝的。” 杨定说话之间，带着一抹怅然：“故此，军校很重要，朝廷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才培育基地，同时也要让整个靖国社会处在一个流动状态。唯有如此，靖国才能长治久安，而不是像大利王朝一样，彻底向世家妥协，最终被世家瓜分咯。” “你也不想看到孩子将来登基的时候，四面八方尽是饿狼，而无人可用吧？” 宇文小凤抿唇说：“陛下打算怎么安顿臣妾父亲？” “大靖皇家军校的副山长。”杨定不会薄待宇文昊，毕竟这位老大人是当初第一个支持他反攻的人。 而且北伐的时候，顶在昆山前线也是居功甚伟。 若是没有他，靖国根本顶不住何静的进攻。 早就亡了。 “臣妾替父亲谢过陛下。”宇文小凤起身万福，杨定托住道，“都说了一家人，不用这样麻烦。” 这一下宇文小凤也就没有说什么礼不可废了。 刚坐下，杨定又看了一眼宇文小凤的肚子，隆起的小腹里是他的孩子，一个即将出世的小生命。 这个孩子的出生给朝局带来的影响，他已经尽可能消减到最小，但只要年纪逐渐增大，随之而来的肯定会是激烈的争斗。 就和隔壁的辰国一样，现在的辰皇不过四十多岁，正直壮年，可是一群成年的子嗣已经争斗得十分厉害了，甚至因为这种争斗，结果导致了征南军的溃败。 哪怕现在靖国北伐失利退回韶关，辰国朝堂依旧在扯皮，也没人想着救回被俘虏的雍王和唐若青。 算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雍王和唐若青的事情，自然有太师太傅去商议，也无关大局。 杨定在发呆，突然大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宫里的太监，来到陈安身边说了一声，紧接着陈安眉头一皱，来到杨定身边说：“陛下，淑妃娘娘有孕了，至少将近三个月，近来干呕频发。” “……” 杨定听到这话皱眉看向陈安：“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杨定更不爽了，这女人不像是没有眼力劲的，现在这个时候告诉我，是打算闹哪样？ 跟皇后宣战吗？ 杨定看向宇文小凤，宇文小凤却很平静的说：“臣妾恭贺陛下。明年就会有两个皇子呢！” “……” 两个皇子咬得其重无比，而且同年出生，年纪相仿，怕是要引发内外震动了。 “明日朕再去她那，差不多点了，用膳吧。” 杨定岔开话题，也明确说了今夜就呆在坤宁宫了，让人传膳，顺道杨萌留着一块吃饭。 陈安趁着传膳的时候，走到坤宁宫门口，看了一眼传口信的太监问：“这个消息是谁让你说的？” 那个太监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是云兴宫周太监。” 周贺？！ 陈安挑眉，这个点说这种话，不是蠢就是傻。要传淑妃娘娘怀孕的消息，也要等到国丈退居二线之后在传，现在说不就是想要让迟家和国丈争夺副山长的位置吗？ 不过虽然周贺又蠢又傻，但迟淑妃不该这么不理智，毕竟前后相差不到数个时辰，早上看迟淑妃的时候，也是十分的明智，难道是有人挑唆周贺？ “来人，去查查最近周贺和什么人接触比较多。” 宫门石狮阴影站着的太监快步的下去。 第二百二十章 发配皇陵 皇宫大内。 需要维护的人很多，所以除了主子们住的地方，其他地方经常能看到宫女或者太监。 自从皇宫内清洗了一批陈政的老人外，杨定索性就将皇宫内的太监名额减员，不过宫女的名额也有所提升，但多为收容民间的孤女。 算是给这些女子一个生存的条件，并且发放一点钱财，让她们将来成年了，就出宫出嫁。 这算善政，但因为太监和宫女也多，平日后宫内倾轧也不在少数。 为了生存，也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许多宫女和太监开启了对食。 这是潜规则，历朝历代都有。 杨定也懒得理会，反正到了出宫的年纪，成年的宫女自然会找到正常男性嫁了，而太监则会到老，然后搬到皇陵县去居住，算是荣养的手段。 当陈安安排的小太监来到云兴宫附近，就有一个宫女找到他：“你怎么来了？” 小太监看到自己的对食对象，拉着她去了最近的一个无人的宫室，压低声音说：“老祖宗让我来问问，周太监最近和什么人接触比较多？” “这……怎么突然问这个了？”宫女微微一怔，但很快明白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大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周太监近来确实和哀鹤宫的掌事太监邢公公往来密切。” “哀鹤宫？” 小太监闻言一怔，哀鹤宫住的可是先帝的妃子——小光太妃。 不过想想也是，小光太妃的血脉和云兴宫光淑妃的家族，分家不过三代，算是血脉亲近的人，两宫太监往来密切点，应该也没什么。 “除了邢公公外，还有别人吗？” “嗯，还有一个御膳房的牟太监。哦对了，从上月开始，周太监就经常出入在翠芽坊附近，那里以前是关押曹贵嫔的地方，可是自从曹贵嫔被陈政害死以后，就废弃了。不知道他每次去那里做什么。” “那还有什么反常表现吗？” “反常吗？”宫女眨巴大眼睛思索一下说，“对了，今早我还听到娘娘呵斥周太监，叫他安分点，不知发生了什么。” 听罢这一切后，小太监又和对象腻了一会儿，匆匆离开回到陈安身边。 陈安听完，也把消息告知杨定。 “后宫里还真是没有任何秘密啊！”杨定闻言撇嘴说道，“不过淑妃不和朕讲她有孕了，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但周贺却传出来，忤逆主子了，就不适合当淑妃宫里的太监。 明天你去安排一下，让周贺去皇陵，给先帝守陵祈福，毕竟淑妃的肚子里，也有孩子了。” 陈安应下，悄然退下。 说是祈福，事实上就是杨定懒得搅扰后宫，随口找个理由打发了搞事的周贺。 好不容易将皇后怀孕的影响压到最低，平衡了整个朝堂的局势，好应对接下来的靖国发展势头，结果被周贺这个蠢蛋一句话破坏了。 明天淑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迟华恩必然会想办法加强迟家在朝堂的影响力。 这又会是一场激烈的争斗。 毕竟年纪相差无几，若都是公主那到没什么，可若是有一方是儿子，一方是女儿，靖国的朝堂必定会乱了。 “妈的！” 批改着奏折的杨定失态的吐出这两个字。 老子费尽心思，不惜冷处理一个怀了自己的孩子的孕妇，眼看事态终于稳定了，结果让你一个太监轻易破坏了！ 忍不了啊！ 骂爽了，才开始继续批阅。 直到夜深休息。 …… 第二日天亮。 陈安拿着一卷圣旨来到了云兴宫。 “圣旨到！” 周贺一听，大喜让人赶紧洒扫焚香，迎接圣旨。 “快请娘娘来。” 周贺让小太监赶紧去宫内请淑妃来，刚刚干呕得连早餐都没心情吃的迟淑妃听到圣旨一脸懵，而小太监却和淑妃说：“恭喜娘娘，陛下降旨，定然是要给娘娘赐物呢！” “给本宫赐什么？”迟淑妃微微皱眉，“好端端降旨做什么？” “周太监将您有孕的事情报给了陈公公。” 小太监喜气洋洋的，完全没有发现迟淑妃难看的脸色。 昨儿个她不说，除了担忧孩子的未来，更多的还是知道皇帝打算将皇后有孕的影响压到最低，好让他哥哥能慢慢扩张影响力，尽量减少激烈的冲突发生。 结果自己现在说有孕了，他哥哥必然会加速结党营私。 皇帝殚精竭虑稳定的朝局又要乱了，这封圣旨肯定不是什么好旨意。 而且过几日朝堂，必然会出现一场动荡，皇帝肯定会提前出手，敲打宇文昊和他哥哥。 “笑什么笑！圣旨能有什么开心的？” 迟淑妃怒斥小太监，匆匆来到宫门外迎接。 而小太监被骂得委屈，难道皇帝降旨赏赐，不是好事吗？ 宫门前，陈安看到迟淑妃笑着说：“陛下言，娘娘就不用拜领了。” “公公替妾身谢过陛下。”迟淑妃笑着说。 “好说。” 陈安点头，展开圣旨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即位以来，实感九代单传之忧。 从皇后开始有孕始，朕又时常入梦，梦中皇子受真龙袭击，陨落夭折。 遂问方士解梦，答曰：陛下为真龙，久在战场，沾染兵戈之气，若时常呆在皇后娘娘身侧，必伤皇子。 故方士言，今年请朕远离有孕之妃嫔，待国运亨通，长治久安，涤荡兵戈之气之后，再临后宫。 然今淑妃亦有孕，乃天赐皇家，祖宗保佑，为免继续历代单传，防备兵戈之气累及皇子，朕决定暂离云兴宫两月，待到稳定再幸之。 不过淑妃不查，有孕多两月，朕恐淑妃腹中皇子有恙。 除赐物滋养外，着令云兴宫掌事太监周贺，前往皇陵，上告先皇，日夜祈福，直至皇子诞生。 钦此！” 圣旨下发，原本开心的周贺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不应该奖励一下他吗？怎么发配皇陵了？ 而且还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闹哪样？ “娘娘接旨吧。”陈安微笑递上圣旨。 “臣妾领旨谢恩。”迟淑妃接旨后，脸色其实很难看。 毕竟皇帝这是绕过她，直接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了。 目的也很简单，叫她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别乱搞事。 同时也明确的说了，为什么皇帝刚开始要冷遇皇后了。 是因为唯恐兵戈之气伤害皇子。 大家千万不要乱想，不是皇后失宠了。 陈安将礼物送到了云兴宫后就转身离开。 心里头对皇帝的手段越来越佩服了。 轻描淡写，信手拈来，权术平衡，不过掌握之间。 接下来朝堂也能安稳点，至少不会那么动荡。 迟家也会小心，万一皇帝哪天不爽了往淑妃宫里去了，然后淑妃小产，那迟家的希望可就没了。 不愧是皇帝！ 看陈安走后，周贺一下跪在迟淑妃面前，祈求淑妃救命。 去了皇陵，他就等于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迟淑妃也是头疼，瞪着周贺说：“是谁让你和陛下说本宫有孕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吗？你差点坏了陛下的大计，陛下没有杀你，已经是很给本宫面子了！” 周贺身躯颤抖，趴在地上像个王八含着哭腔道：“是国舅……” “你还不说实话是吧？！” 迟淑妃一脚踹翻了周贺，气得捂着肚子直皱眉头。 “娘娘！小心！莫要动了胎气！”迟淑妃的贴身宫女赶紧拦着她劝道。 “让他滚！”迟淑妃被扶上床，头疼挥手。 周贺不管怎么磕头求饶，都没有很的办法，被驱逐出云兴宫后，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该死的！我为了你的荣华富贵费尽心思，你却是这般对我！” “给我等着！” 咬着牙，周贺来到了翠芽坊，里头一个四十几岁的宫女看他来了，一脸轻笑道：“周太监？哦不对，应该是发配皇陵的贱婢。” “少废话！之前那件事情，我应下了！但换个对象，我要迟淑妃，丢了种！” “可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急速变化的靖国 九月二十三日。 黑鲨看着五羊城的城楼半晌，若有所思。 自从那日沈重文说准备给靖国来一击狠的之后，他们就顺着水路，跑了不少地方。 结果沈重文不管被打击多少次，始终坚信靖国现在的繁荣是暂时的。 他们的衰弱近在眼前了。 然而，黑鲨没看出来。 反倒是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太多可以学习的善政了。 虽然不爽利人，但是不代表不能学习嘛！ 比如说靖国正在全力铺设道路网，按照靖国朝廷的意思，水利工程可以晚点修，但是路网一定要尽快铺完。 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朝廷有的是钱，使劲砸！ 他们出去晃荡不过数日，基本上能看到各个村落，乡县，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农闲时分都在忙碌呢！ 若是道路修好了，物资的交流也就能缩短时间。 这一项他们大曜联邦合众国也要学习。 还有，除了道路，就是教育。 曜族本国的文字自从大利王朝全面南征之后，几百年下来早就丢得七七八八。 除了他们这些躲在深山老林的竹林曜外，年轻人都不乐意去学习曜族文字，反而开心的学习利人的文字。 北面的曜国也是如此，赫连海在国内推动了全面利化的教育政策。 表明了就是脱曜入利的心思。 这一点他们这些竹林曜十分不屑。 决定将曜族的文字发扬光大。 只是曜族文字不好写，但有拼音可以借用来推广嘛！ “靖皇倒是搞了个好东西呢！这个拼音比咱们原来那些歪七扭八的文字好多了！” 黑鲨边上一个官员正在将曜族的古老语言进行拼音化代替，读上几个充满古朴沧桑的词语，令人感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讴歌他们曜族曾经伟大的文明。 “几位客官，还有两站就到了曜国会馆，尽快收拾一下物品，可别遗漏了。” “好的。”一直在边上闭眼休息的沈重文睁开眼。 他看着车，目光复杂的说：“短短七日，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一家的公共马车？” “靖国商部为了减轻五羊城的交通拥堵，也为了能让五羊城往外扩张，特地用硬质木轨和特制马车，建了这公共马车公司，上车一文钱，走遍全五羊……” “这份文书我知道！” 沈重文瞪了黑鲨一眼，怎么哪都有你插嘴？ 难道我不会看吗？ “我只是在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前后五天，木轨铺出了十几里啊！几乎把五羊城内外的要道都扑上了。这种效率，你们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沈重文用曜族语言说话，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几位到了。” 车夫在门外摇铃，这些人可是款爷，花了三十文包车从北定门一路到曜族会馆，前后区区三站而已，居然能花这么多钱，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再包我！ “下车。” 沈重文挥手，第一个下车。 落地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会馆门口的工地，几个壮汉刚把木桩夯进地里，然后架着木梁就着榫卯，将一个雨蓬雏形搭好，接下来就是覆盖瓦片了。 十几个人紧锣密鼓的操作，没人有多一句废话，仿佛已经搭建了千百遍一样，轻松又写意。 等所有人下车，两个工匠在雨蓬的梁外，用铁链栓了一块木牌，上边写着：“曜国会馆站。” 日后哪怕是有雨躲在雨蓬下也能轻松出行了！ 沈重文的神情更沉了。 靖国越强，曜族就越危险！ “走吧。” 沈重文又说了一声，进入会馆之后，更是听到了一群曜族商人在那里吹嘘：“我觉得这个公共交通公司不错！咱们回去也可以惠宁府建一座。对对对，近来咱们曜人的陛下也说了，任何人都可以前往惠宁府投建议，只要有用，一经采纳，必有重赏！靖国这里不少内容都是好用的，咱们改改拿回去，讨个赏钱他不香吗？” “就是！” 寻了个角落坐下，黑鲨看着脸色难看的沈重文说：“还要通知大冢宰过来吗？” “通知什么？过来五羊城送菜吗？” 沈重文尝尝吐出一口浊气说：“靖国何其强大，而且还是上下一心，大冢宰就算侥幸冲进皇宫又如何？出的了五羊城，出的了靖国吗？” “确实是……” 黑鲨深有同感的点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业嘛！那就不用管这个了，回头我把之前找我的人推了就行。” “等等！你说谁找你？” 沈重文闻言一怔，“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换个地方。” 招来小二，要了菜饭打包。 随后拿着三个竹制的上下三层的食盒，他们这些人就出了会馆，走了十分钟，七拐八拐绕到一座二进小院，推门进去。 小院里只有一个老仆在洒扫，看到沈重文进来，赶紧行礼：“家主。” “嗯。将饭菜摆好，待会儿我们去吃。” 沈重文让黑鲨他们把食盒放在天井的石桌，然后回到房间：“详细说说到底是谁找你了。” “那人自称辰西，来自辰国。似乎早就知道我们是来自大曜联邦合众国了。他说只要我们选择和他结盟，那么辰国会走靖国铜州南方的广袤荒野送财货，钢铁，粮食来支援大曜联邦合众国灭曜国。等将来时机成熟，便东西夹击，覆灭靖国！” 黑鲨说完，沈重文眉头挑了挑：“倒是不错，确定那个人是辰国人吗？” “十之八九。”黑鲨点头说，“咱们来靖国十分隐秘，而且靖国之前内乱，也没机会往我们邦内放高级探子。所以对方来找我们合作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好，约个时间，我们见上一面。” “好。” 黑鲨应下，大家下去吃饭。 沈重文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 此事有利有弊，若是真的能和辰国达成同盟，那么大曜联邦合众国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辰国绝无可能坐视靖国强大，否则南边不稳，辰国还如何图谋北疆？ “杀吧！让你们打起来！打得越惨烈越好！” 沈重文的眼底闪烁杀机，最好让利人自己内斗，杀光死绝，也就省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靖国三大案之《梃击案》——序幕 德安九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约了许久，黑鲨总算给沈重文约到了想要见的人。 “对方说去晨溪酒楼？”沈重文惊诧。 近来靖国虽然放宽了酒肆的申办手续，但没有酒票，开酒楼也是一个亏字。 不过能跟酒沾边，就能放开的酿造酒，到时候酒能卖给靖国的皇家酒业，或者其他一些专门做出口生意的酒楼，那还是能回本的。 当然以上说的是靖国本国的人。 外国人来靖国开酒楼，那是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税，若是你的股权结构内没有一个靖国人给你担保，酒楼是别想开了。 而晨溪酒楼能开起来，可见辰西的能量。 “是的。” “那行，我们出发。去晨溪酒楼喝酒。” 沈重文带着人乌泱泱去了酒楼。 路上直接坐公共马车，包上一节八人座车厢，省了很多吵扰的声音。 “这才几天啊！靖国居然将公交马车的车厢从一节变成了两节，而且咱们这一节好像带了避震，跑起来居然不那么晃了呢！” 黑鲨惊喜的说。 “你开心个屁！靖国这般强大，你能开心的起来？” 沈重文的话语中说不出的郁闷。 靖国的社会体制已经超纲了。 跟历朝历代所流传的各种政体介绍来看，靖国现在的国家体系，更像是一个以朝廷为核心，上下贯通，一层层压下来的集权政体。 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奴隶，全都成了整个国家的一环，像个齿轮组一样，一圈圈的套在一起，所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帝引导国家进步，文武百官负责劳心，百姓负责劳力，奴隶寻找摆脱奴隶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目标，每个人都在朝着目标前进。 而且这种前进还是良性的，是被规矩框起来的前进。 于是，靖国这架战车，被只要束发了的靖国人拉着，一路疾驰！ 黑鲨感慨的说：“虽然靖国强大确实令人担忧，不过靖皇还是很了得的。当初差点被踏破国家，他不仅反击成功，甚至还将靖国的沉沉死气祛除，所有人都在忙，欣欣向荣。若是又一日咱们曜族也能这样，那还担心什么利人入侵啊？” “……” 沈重文懒得说话，羡慕就羡慕吧。 这也是施政改变的动力，他也是第一次治理一个国家，靖国的好他也能学。 师夷长技以制夷，方为国之正态。 书上说的，很有道理。 很快车子停靠在城东的青国会馆附近。 进入晨溪酒楼，黑鲨昂首挺胸朝着小二喊道：“小二，来一间包厢，要菊花，有白日的那种屏风的包厢。” “好嘞客官！随我来天字号包厢！” 小二笑脸相迎，带着人快速来到了天字号包厢内。 刚坐好，隔壁的天字号包厢突然拉开了，几个漂亮的艺伎开始吹拉弹唱，其中一个身穿红纱的白肤女妓，吹了一手好箫。 “不愧是天字号包厢，真是漂亮。” 黑鲨感慨，看着白肤女妓好奇问沈重文：“她的肌肤怎么这么白皙？” “万岛之海的白狄部落女子。她的部落可能战败了，所有被掠卖为奴。”沈重文作为自小生活在靖国的人，对于白狄奴隶实在见怪不怪了。 万岛之海辽阔无边，其中万只是一个虚数，至于岛屿有多少，没人能知晓。 因为地形散碎，统治难度奇大无比，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只要在大陆上失败，就会选择跑路到万岛之海上讨生活。 以至于如今的万岛之海可谓群魔乱舞，拥有的人种按照肤色分为：白狄、黑蛮、棕夷、黄戎。 前三种，意为某种肤色的野蛮人。 而黄戎比较特殊，他们的祖先多为在大陆搞事失败或者混不下去的黄种人，因为会打仗，所谓被叫做戎。 意为黄色皮肤的叛乱之人。 这群人被大陆上的大利王朝统称为四夷。 据说这是大利王朝一个学者从古籍上找到的称呼，就古借今用了。 “哦哦……”黑鲨表示涨知识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身份啊！ “沈先生果然学识渊博，难怪能怂恿几乎覆灭的黎部，摆脱曜国，自立一国！” 有人抚掌，艺伎们的奏乐放得平缓，遮掩众人谈话的声音。 “你就是辰西？” 沈重文看向眼前这个，身穿靖国衣服，束发的靖国人：“你是东厂还是锦衣卫？” “在下是个逃难到靖国来的辰国人。” 辰西微笑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当然，靖国开放户籍制度，只要愿意加入靖国，只需要买上一块地，或者有学籍就行。区区在下，正在参加今年的秀才考试。等秀才考完，就去研读中学，进而是大学。最终想办法考上科举，进入朝堂。” “你有时间吗？”沈重文玩味的喝了一杯茶说，“近来靖国礼部教育司对于外来士子科举进行了定制，不管你的学问如何，小学可以直接通过一年一度的统一考试升级到中学，可是进入中学之后，外籍入学士子，必须修习政律科一年，才有资格参加举人试。一年，你暴露的可能性可不会低。” “那就让这一年，不需要我出现。” 辰西喝了一杯茶，“陛下已经派了一名叫做荒的人，给我当挡箭牌。他会是接下来靖国朝堂的噩梦！” “你就这么自信？”沈重文挑眉诧异说，“靖皇的三厂和锦衣卫也不是盖的。” “十月初一是靖皇大婚，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点什么，我想荒能一战成名吧？” 辰西的话音刚落，沈重文重重放下杯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辰西也轻轻放下杯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过你放心，曜国的公主杀之无用，还会平白招惹了曜国，于我辰国大计无用。” “那你想要在大婚做什么？刺杀靖皇？”沈重文面露讥讽。 靖皇的防备何其多？区区辰西怎么可能杀进皇宫。 “刺杀靖皇做什么？”辰西看着沈重文说，“靖皇九代单穿，若是这一代断了根，你说他急不急？” “……” 沈重文盯着他，片刻鄙夷说：“你居然要对孕妇下手！” “这又何妨？荒，就是要搞一个大事，他在明，我在暗，而你们大曜联邦合众国看过我们的实力之后，也就清楚明白和我们辰国合作，将会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辰西起身：“十月初一，曜国会馆外，咱们一起看一出大戏。到时候我等你最终的答案，若是愿意合作，我可以保证，将来大曜联邦合众国的疆域，就以铜山为界，东为辰国，西为大曜联邦合众国。” 看着辰西离开的背影，沈重文静默不言，直到饭菜上齐，他才对黑鲨说：“合作否？” 黑鲨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同时点头。 这件事情，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他们本来就和靖国不对路，哪怕靖国有卖给他们兵器，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西疆两国互相牵制，它好能北上而已。 所以一个国家给东西也是拿，两个国家也是拿，能拿双份，干嘛要拒绝？ “好，那就看看辰国会给靖皇一个什么惊喜。”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梃击案》——婚礼开始和暗流涌动 十月初一。 曜国会馆前人声鼎沸，当然也多了许多的卫兵，他们多是陪嫁来的士兵，正拿着兵刃阻挡附近想要靠前，瞻仰公主仪容的百姓。 无论靖国还是曜国。 所有人都在看。 当然，也有这两国外的人。 “这里的酒楼倒是别致。” 沈重文看着辰西，对辰西背后的辰国势力感到震惊。 他居然有这么多的钱用来在靖国开酒楼。 “此处也不是目下的。”辰西抿了一口酒，看着敲锣打鼓声中，曜国的公主衣霞帔，着凤冠，手中举着遮面扇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走上已经停靠在曜国会馆门口的特制轨道马车。 这马车以精钢打造，上边有凤纹浮雕，以及喜庆的红色喜字，可谓是满满的利人风格。 乘坐上去，马车将会拉着出嫁的曜国公主绕着主干道走一圈，以此告知国中之人，靖国对曜国出嫁的公主何其重视，对两国的友谊多么上心。 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实，当公主上车的一刻，四匹白色骏马在曜国礼部尚书的驾驶之下，平稳起步，渐渐快了点。 “呼呼呼！” 曜族人发出祝福的呼声，看着车走了，辰西对沈重文道：“贵国的大冢宰，竟然没有出现，看来你是瞒着不说了？” “不是瞒着不说，而是不需要大冢宰出现。” 黑鲨在边上摇头，“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我曜国的未来？我们可做不到。” “黑大人说得在理。” 沈重文点头表示这也是他的想法：“倒是您，什么时候请我们看大戏啊？” “可以了。咱们等今夜，就行了。” 辰西端着酒杯，看向远处的宫城：“是时候给傲慢的靖皇知道，他的皇宫到底是有多漏风。” …… 皇宫。 “站住！检查！” 宫门警卫拦住了送进去的菜车，几个警卫检查这些人的铭牌，再看看车子的内是否有问题。 好几个拿着刀又捅又戳的，以防止有人偷偷溜进皇宫。 看完了人，发现这群人没问题之后，警卫头子问道：“怎么样了？” “头儿，没问题。” 确定无误就放行进去。 众人一路抵达膳房，其中两个太监打扮的人对视一眼，旋即分成两路走。 一个朝着坤宁宫走。 另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小太监一路朝着哀鹤宫方向走去，看到小太监亦步亦趋，几个巡逻的卫兵拦住他。 “哪个宫的人？怎么到处跑？” 被拦住了，那个小太监赶紧说：“咱家哀鹤宫的膳食太监邢光，负责给皇太妃传膳的。” “从哪里来的？”卫兵队长盯着他，扶着刀十分警惕。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上边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刚从御膳房回来。”小太监回答。 “去御膳房干什么？” “传膳。主子想食冰耳汤，咱家也得勤快些过去通知。” “那为什么不拿食盒？” “今儿个皇爷大婚，御厨们都忙，做冰耳汤也得慢点，所以咱家得跟主子说一声，省得等得心烦了。” “好了，你过去吧。” 队长放行，邢光道了一句幸苦，快步朝着哀鹤宫去了。 “队长，这太监年纪不大，怎么就成了膳食太监了？这可是肥缺啊！” 几个队员看着邢光的背影，不由的露出羡慕之色，虽然太监没了卵，但是能赚钱啊！ 尤其是膳食这一块，只要稍微从指缝里漏一点，绝对大赚一笔。 “你就别想了！没听到他姓邢吗？一听就知道是哀鹤宫掌事太监的干儿子。” 队长踢了说话的两人一脚，让他们赶紧跟上，继续巡逻。 邢光是不知道后边有人议论他。此时的他也没去哀鹤宫，而是绕道，来到了翠芽坊。 “叩叩。” 邢光敲门，左顾右盼之后确定无人，推门而入。 “嬷嬷，我来了。” 邢光朝着面前灰败冷清的宫室喊了一声，接着宫内大门被打开，之前周贺见的女人从角落里走出来：“人带进来了吗？” “带进来了。”邢光乖巧的回答，“不过嬷嬷，咱们真的不用通知老祖宗吗？” “通知他做什么？”女人捋了一下秀发道，“只要后宫乱起来，那么咱们光家才有未来。皇后那边派人去了吗？” “去了，也让他去找皇后，说是云兴宫那边请。” 邢光重重点头，眼底闪烁别样的光：“只是为什么是云兴宫啊？” “废话！不把人请到云兴宫，难道你打算让被人都以为动手的人是淑妃娘娘吗？” 女人面带鄙视说：“你家老祖宗也是够怂，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只要把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了，光氏才能在下一个皇帝即位之后重回巅峰吗？看他是呆在宫里久了，忘记自己也是姓光的吧？” “老祖宗也得小心照应。不过咱们拿不到兵刃，只能给木棍。” “木棍够了。只要往皇后的肚子砸就行。” 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阴狠，眼底闪烁别样的冷笑：“你就去找你家老祖宗，让他稳住哀鹤宫的局势，一定要控制小光妃，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有脱身的途径。” “明白。” 邢光走了。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区区一个被灭的光氏，也想从中翻身？想都别想！正好这一次淘汰一批人，给我主的计划腾出空间来。就是可惜了小光妃，早早守了活寡不说，回头可能还得掉脑袋。” 女人就这么呆在翠芽坊到了天黑。 很快宫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处处充满喜庆的氛围。 皇城门口，太傅谢青山携文武百官，身披红花，用最高礼仪迎接外嫁的公主。 处处隆重，充满细节。 礼部尚书陈丹上前来接过曜国礼部尚书的缰绳。 只要从皇城们走进去，那么就意味着曜国公主正式脱离曜国，嫁入皇家，从此就是靖国人了。 拉着马车的曜国礼部尚书眼中含着热泪，将缰绳递给了陈丹。 赫连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结果今日却要亲手将她送到他国远嫁，若是不出意外，基本上一辈子就呆在靖国了。 从此再无回去的可能。 他怎么能不伤心？ 谢太傅领文武百官开道，陈丹成为车夫，曜国礼部尚书和使团成员跟随马车，亦步亦趋。 “贺靖国和曜国，百年和好，永结欢好！” 当皇城门关上的瞬间，城楼上的礼仪太监高声，随后围在城外的士兵高声应和。 接着百姓士子们自发的作揖，朝着皇城三拜。 “贺靖国和曜国，百年和好，永结欢好！” 伴随着皇城百姓的祝福，车子很快来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梃击案》——准备! 婚车在御道前的临时台子停下。 接着，由命妇之首的英国夫人来接。 根据利人皇室的婚俗。 接外嫁进来或者皇帝封敕某个妃子名分的时候，接亲的女人必须是已婚，未丧偶的女人来接。 但是皇室这鬼样子，辈分最高的太妃是寡妇pass。 长公主杨萌自己都还没长明白，啥也不是，也pass。 于是最后只能从和皇室关系最近的命妇去找。 找来找去，也就皇后的母亲，杨定的丈母娘最合适。 至此，英国夫人亲自迎接，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不过命妇的个人修养还是有的。 拖着看起来有点紧张的赫连丽下了马车，英国夫人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手说：“孩子，不用紧张，舒缓下来。接下来的祭天告祖，你只要举着扇子站在皇帝左侧就行。” “嗯。”赫连丽一听，总算稍微好了点。 也对英国夫人报以感激的眼神。 迎接来到了台上。 英国夫人将赫连的纤手托举，像是交给杨定一样。 看了一眼盛装打扮的赫连丽，杨定恍惚，毕竟和之前那娇蛮的小公主不一样了，差一点没认出来。 而且自己还是第一次大婚，讲真的，还是蛮紧张的。 接过赫连丽的纤手，杨定微微一握，拉着她照着排练好的步子走上九步，意为上告九祖。 利人的宗庙设计为九庙，也就是只能放九世皇帝牌位，一旦后世皇帝入宗庙，就得将最前一代的祧出去，然后换上后代牌位。 当然，如果后代皇帝功绩不足，或者德薄，甚至昏庸，荒淫无道，就不用入宗庙了。 意为无颜面对先人。 所谓以为了死后能入宗庙，皇帝得加油干才是。 这算是一种警醒。 九步踏完，两人在编钟面前停下。 接下来，皇帝要开始他的祭天告祖了。 拿起编钟的锤子，敲击起了靖国告祖的礼乐，悠扬且富有韵律。 然后杨定张口：“喜。” “朕与曜国，联姻通好……” 第一句话，表达了皇帝上告天地和祖先的事情属于什么范畴。 第二句话开始，就得咏唱，四四一句，典型的四分之一拍的说话方式，不疾不徐，中间还不能断，最终说完：“法敬天地，上告祖宗，庇佑靖国，万年长存。” “毕！” 杨定将锤子放下，手在轻微的颤抖。 足足拿着小锤子敲了半个小时，简直就是难为死人了！ 赫连丽看着杨定，美眸中闪烁别样的光。 一直以为杨定是个会打仗的狠人，不想居然还会乐器和唱歌，人长得还很帅气，自己或许嫁给了一个好男人呢！ 少女总是怀春。 拉上皇帝的手，在踏九步绕台一圈，面向太和殿。 “乐！”陈安和李绛一左一右，甩开拂尘，让边上的乐师开始奏乐。 喜庆的乐曲悠扬，杨定位右，赫连丽居左，下了台子，然后结果两个宫女端来的红丝绸绣球，将后端平平举到胸口，使得绣球平稳而不上下倾斜，然后开始走最后的御道。 接下来，文武百官随后行动。 手持笏，一路相送。意为：大婚有天下人祝福。 御道九十五级，文武百官走两侧阶梯，而杨定和赫连丽走中间龙道，走上平台，侍立在两侧的太监宫女撑开罗伞，拖好赫连丽的霞披，一步步走上皇帝的龙椅以及凤仪之下。 杨定转身，脸上早就写满了疲惫。 结一次大婚这么费力，下次老子一定不继续做了。 太坑人了！ 心理吐槽了一句，杨定稍微喘口气，看着下方趋进来的文武百官抬手：“礼。” “祝！” 百官站好，开始跳舞。 是的没看错，就是跳庆祝皇帝结婚的舞蹈，是一种简单的举着笏扭动身体和转身的舞蹈。 像扭秧歌。 动作十分简单，但胜在喜庆。 总算给肃穆的婚礼增添了几分喜色。 待到舞蹈毕，前后不过三分钟，但是百官将横着的笏举正，同时站起来：“祝陛下、娘娘，恩意如岳、凤凰于飞、凤翥龙翔、早生贵子。” 前面三个词是对夫妇双方的祝福和期待，后边的一个词则是皇帝迫切面对的事情。 皇帝毕竟不是第一次大婚，而杨家数代单传，实在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否则再像上次一样，皇帝一场大病，光氏猛地就造反了。 要是再这样来一次，大家谁能接受得了？ 杨定起身，双手虚拖：“承！” “贺！” 百官称贺，左边的官右转，右边的官左转，随后错位趋过，来到桌案，开始接下来的赐宴。 至此，婚礼就剩下最后一步。 百官落座，陈安举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赫连氏，曜国公主，贤良淑德……封皇贵妃，居庆阳宫，位从一品，钦此！” 陈安将圣旨一合，文武百官举笏：“恭贺娘娘！” “免礼。”赫连丽举着扇开口。 从现在开始，她在靖国不再是曜国公主，而是靖皇的皇贵妃，只比皇后低半级。 “谢娘娘！” 百官礼毕，杨定开口：“传膳，今日朕大婚，宴请百官。” …… 太和殿内，一片喜庆。 而皇后正在和云兴宫的淑妃娘娘说话。 本来刚开始皇后被请来，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云兴宫的淑妃娘娘到底是啥意思？ 但还是来了。 毕竟两人都有了身孕，外边皇帝又娶了个女人回来，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政治联姻，但这对于两个怀孕的女人而言，还是很有危机感的。 说说话谈谈心，交流交流感情，也是好事。 两人在说话。 “娘娘，婚礼已经完成了。” 宫人来跟皇后和淑妃报告太和殿的婚礼进度。 宇文小凤一听，颔首说道：“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姐姐难道不担心曜国的公主进来宫内，会很刁蛮吗？” 迟淑妃轻笑一声，近来她打听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关于赫连丽的性格，一个在曜国这等蛮夷之地长大的女人，从小就野惯了，怕是很难接受皇宫这等深宫大院的规矩吧。 “进了皇宫就是一家人，坏脾气回头改改就是了。” 宇文小凤微微一笑，浑然不在意。 “娘娘，长公主来了。” 宫人又来报，杨萌蹬蹬蹬的跑了进来，看着两个嫂子开心的喊道：“嫂嫂，我听说赫连嫂嫂来了呢！” “是啊！没进宫之前，你们没少一块玩吧？”宇文小凤拉着杨萌捏了捏脸问。 “是呢！赫连嫂嫂好厉害的呢！她会打猎，还会骑马，超厉害的！” “那你可得多跟她亲近亲近，毕竟远嫁而来，肯定会孤单的。” “嗯！” 三人的对话十分轻松。 而此时的云兴宫外，一个看起来憨憨的太监，垂着手走在云兴宫门，准备踏入。 “站住，你是谁？” “咱家是哀鹤宫的人，奉太妃娘娘的命，请见淑妃娘娘。” 太监递上令牌。 卫兵拿起来一看，确定是哀鹤宫的太监无疑，这才放行。 等太监穿过两人，他抬起憨憨的脸，看着面前的云兴宫，嘴角扬起一抹冷色和杀机。 第二百二十五章 《梃击案》——杨萌的一jio 云兴宫内，正在陪着两个嫂子的杨萌笑嘻嘻。 还想听小孩子的动静。 总之，她对于两人的腹中孩子也很上心。 “好了，你也别闹腾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皇后看了一下天，现在大婚的宴会也差不多了，她觉得还是早点回坤宁宫，省得到时候路过交泰殿，听到不该听的声音会气到自己。 “哦哦。”杨萌应了一声。 不过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而皇后只能无奈的看着杨萌耍宝。 倒是外边走来几个太监，憨憨的模样来到亭子处。 引路的太监来到迟淑妃身边说道：“娘娘，哀鹤宫来人了。” “哀鹤宫？”迟淑妃愣了一下。 皇后一听太妃那里来人了，便起身说：“既然妹妹这里来客人了，那姐姐我就先走了。” “好的。”迟淑妃起来相送，三人同时走到了亭子下边。 原本垂着脑袋的憨憨太监目光一下锁定了皇后和淑妃，以及她们两个女人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嫂子，干嘛你也要走啊？” 杨萌绕着两女饶了一圈，不大开心。 她才不想这么早回去睡觉呢！ 随后看向了太监，略带不悦的说：“都怪你……” 唰。 木棍落入掌中，太监突然暴起，朝着两女砸过来。 “小心！” 杨萌原本正在嗔人，结果看到了木棍下意识的抬脚，踹在了太监的手臂。 近来被逼练武，教官简直就是恶魔，喜欢拿小棍子敲打她，好让她能有一种反应力，至少在突发情况能自保。 而憨憨太监也完全没有想到，杨萌一个小不大点居然会习武，而且力气还这么大！ 一脚踹过来，他的手疼得连棍子都握不紧，哐啷一下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 迟淑妃惊叫，皇后也是一惊，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作为将军的女儿，她也会武功。 看到太监忍着疼痛朝着她们扑来，甚至已经开始用脑袋准备撞人了，双腿用力扎稳马步，握拳出手，朝着太监的喉咙处狠狠的砸下去。 一瞬间，被力道打中喉咙的太监大脑呼吸瞬间一滞，接着剧痛席卷了大脑。 双腿不稳，一个普通跪在了地上。 而此时杨萌蹲下，捡起地上的木棍，只有一米，但是足够粗，朝着憨憨太监的下巴来了一击本垒打，直接将人直接打翻。 只是打完这一下，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双臂也开始出现了酸软。 “保护娘娘！快啊！” 皇后的女官女兵宫女从亭子外冲了过来，她们反应飞快，立刻将两个后妃全都围拢起来。 “怎么会这样？”迟淑妃失语，“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皇后皱眉，瞥了一眼迟淑妃，此时的她比谁都慌，很可能这件事情她确实不知情。 但不管如何，今天若不是杨萌在，肯定得出事。 一想到这里，皇后让女兵去控制住那个太监，同时将云兴宫封锁。 至于公主这边，公主宫里的人也快速的保护起来。 一瞬间，云兴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娘娘，通知陛下吗？”皇后身边的宫女问。 “去通知一下说贼人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此事蹊跷，让陛下小心详查，莫要惹出不必要的杀孽。” 宇文小凤有点累了，不过是跑来和淑妃说说话，怎就被会被人暗算？ 还有这个太监手法很利落，动手的时候连丁点声息都发出，必然是做惯偷袭的老手或者死士。 若不是杨萌在边上发现，悍然出手的话，方才那一棍子，自己或者淑妃肚子绝对会没一个。 是暗算我？还是暗算淑妃？还是两个都是？ “这人是哪里来的？” “回禀娘娘，来人自称是哀鹤宫来的，说是有事请见淑妃娘娘。” 淑妃听到这话，百口莫辩，脸色难看：“虽然我和哀鹤宫的太妃娘娘却有联系，但那也不过是出于曾经同宗的情谊。相信哀鹤宫的小光太妃不会害本宫。姐姐，若是这贼人是哀鹤宫的人，那她又何苦害我？” 淑妃的话也在理，毕竟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光氏唯一的出路。 不管皇帝再怎么逼迫光氏改姓，但短时间内，光氏依旧还是光氏，他们对朝廷充满恨意，却也更多无奈。 必然会图谋光复。 而现在皇帝的江山稳固，地方平靖，枪杆子在握，除非皇帝死了，否则光氏的未来只能寄望光氏出身的淑妃腹中孩子登临帝位，接着下一纸诏书平反。 所以就算是哀鹤宫的小光太妃就算袭击，也是袭击皇后，而不是袭击迟淑妃。 这完全不符合光氏的利益。 “妹妹安心。姐姐我知道妹妹绝无此意。”微微握紧淑妃的手，宇文小凤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妹妹，之前你请姐姐我来，所谓何事？” “？” 本来正在慌乱的迟淑妃脸色一滞，反问道：“不是姐姐你来找我谈心吗？” 宇文小凤：“？” 这一瞬间，两个女人都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是有人想要骗他们进来，然后同时给一棍子，把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敲掉。 “有内鬼。姐姐，皇宫不安全了！” 迟淑妃反应很快，她又不是什么蠢女人。 相反，她比更多的男人更加工于心计，神机妙算。 两女同时冷下了脸。 很显然，这一次的袭击绝对不是后妃中的某个人动的手。 因为这不符合后妃们的利益。 皇帝必须要有子嗣继承皇位，否则杨家的江山不再，最凄惨的一定是皇室女人。 绝对会饱受乱兵侮辱。 就比如太妃们，现在有杨定在，她们在仁寿宫、哀鹤宫之类的后宫内才能生活安稳。 若是皇帝没了，也需要皇帝的子嗣来袭承大统。 所以太妃们绝对不会动手。 就算动手，也是有针对性的动手。 至于其他妃嫔，早在陈政当政时期，杀的杀，害的害。 真假替身交换时期，凡是知道杨定身份的女人，都被陈政弄死了。 最关键的还是杨定在五羊城斩陈政宣威反击之后，进入后宫内也清洗了几次，后宫的人也换的差不多了，现阶段存在的妃嫔杨定压根没见过几个。 她们也深居简出，不曾活动。 完全没有理由对皇后和淑妃这种正受宠的女人下手，否则杨定清算的时候，她们全族有多少脑袋够砍？ “会是谁？” 皇后喃喃，地上的太监疼得发出了声音，一下将两女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梃击案》——死士!!! 周敏微微抬起头，四周一片迷茫。 狠狠的挨了一击喉咙，再被砸了一下下巴，整个人就晕了。 现在还被人压着，手臂绑上了绳索，勒得难受。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哀鹤宫太监，袭击本宫？” 迟淑妃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杀机。 缓了一阵，周敏看清了迟淑妃，冷笑道：“居然没有弄死你！可惜了！” 周敏又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居然是个练家子，实在令人意外！” “本宫自幼习武，只是嫁入深宫之后不曾演练罢了。” 皇后淡淡的回答。 周敏又看向了一边气鼓鼓的杨萌：“长公主也是令人惊异，小小年纪，武艺不凡啊！” 杨萌一听冷哼道：“少恭维！本宫习武也没少吃苦头！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本宫未出世的小侄子下手！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奶声奶气的冷哼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威胁力。 周敏只是冷笑看向淑妃：“淑妃娘娘，我干爹为了助你和腹中的孩子早有名分，争夺帝位，却被你无情的发配道了皇陵县！你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当然，我只是开始，你和皇后肚子里的种，都会没掉！狗皇帝杨定就该绝种！！！” “大胆！” 宇文小凤横眉冷竖：“出言不逊，掌嘴！” 几个力士走来，朝着周明左右开弓。 这巴掌打了十几下，他满嘴血的啐了一口唾沫：“我就是一个死士！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武功！光太妃的情报明显就有误！太可惜了！白白谋划了这么久！” “休得胡言！”迟淑妃生气，死到临头这个混蛋还在编排光太妃，“本宫不傻！你就算要害本宫和皇后，缘何要把皇后娘娘骗来云兴宫？” “自然是让你这个贱妇变成嫌疑人！”周敏很痛快把他的“谋划”都说了出来。 皇后骗来云兴宫后不管打掉了谁的孩子，不论是皇后还是迟淑妃都不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可是这件事情透露古怪，处处漏风，只要稍加引导，那么整件事情就可以变成皇后或者淑妃指使人做事。 而皇后或者淑妃不管哪一方没有流产，那她就会变成第一嫌疑人。 “那个狗皇帝！他不是喜欢用利益关系思考问题吗？淑妃娘娘不是自诩看透了皇帝吗？你们说若是我成功了，你们谁嫌疑最大？” 周敏哈哈狂笑，两女的神情已经告知了他，他想要的完成的目标做完了。 接下来，后宫必然血雨腥风。 一片狼藉！！！ …… 交泰殿。 喝了不少酒的皇帝看了一眼举着扇子的赫连丽，笑着说道：“举累了就放下，现在咱们喝完合卺酒就休息吧。皇家的婚礼没有凡俗那么多规矩。” 赫连丽听罢翻了个俏丽的白眼，缓缓放下颤抖的手说：“陛下，皇室的婚礼规矩还不多吗？这一路走下来比我们曜族的古法婚礼还要麻烦。” 杨定在桌前到合卺酒，接着端了过来说：“来吧。喝完以后咱们就是夫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赫连丽的俏脸微红，接过合卺酒后缓缓的交饮。 喝完之后，将匏瓜合并，意味夫妻一体。 杨定取下瓜放在桌上，接着要脱自己的衣服。 衮服什么的穿的简直太累了。 赫连丽看着杨定脱衣服，赶紧站起来走来说：“我……臣妾来帮陛下。” 赫连丽在改口，毕竟现在已经嫁给了他国皇帝，哪怕是脱离了曜国皇室，但她依旧代表着曜国的皇族。 如果连最基本的称呼都做不好，回头大臣们听到风声，还不得嘲笑他们曜国无礼，蛮夷行径？ 他国外嫁的公主，最能代表一个国家的整体形象了。 杨定愣了一下，随后就张开双臂让她来了。 毕竟衮服真的很难脱。 刚脱掉了外服，漏出内衬，杨定顿觉舒服了。 看着认真做好小媳妇的赫连丽，杨定不由得感慨说：“你和在曜国的时候不一样很多。” “曜国也是有礼仪的。作为一国的公主，又岂能不学礼仪？” 赫连丽回想到了那一天，她被亲哥哥礼送出国，不由得鼻子一酸。 杨定看她眼眶红红的模样，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来，露出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笑道：“虽然离了曜国，但这里也是你的家，朕是你的丈夫，会疼你，爱你，怜你的。今晚好好的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赫连丽看着皇帝的笑容，很真挚，忍不住点头：“嗯。” 看她褪去衣衫爬上床去休息，杨定可没有什么心思做那事。 这一天，累得够呛。 还是早点睡，要想做那事，明日就行。 躺上龙榻，杨定刚把被子拉好，赫连丽推了推皇帝说：“陛下，那里的红烛没有灭呢。” “点着吧。新婚红烛，自然熄灭就好。” 杨定懒得动了，看着她好奇模样，伸手搂住姑娘，让她贴着自己：“睡觉。” 赫连丽头一次被这么亲密的搂抱，俏脸红扑扑，只是感觉杨定的怀抱温暖有力。 或许远嫁他乡，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她肯定想不到，杨定说什么怜她爱她，只不过就是撩妹用的话。 好叫赫连丽安心的言语罢了。 蜡烛烧了一刻，突然陈安敲门。 杨定皱眉抬头看向门外：“什么事？” “陛下！后宫出事了！有刺客袭击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 “什么！” 杨定惊得一下坐起来看向门外：“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不知道刺客从哪里冲进来的，一下跑到云兴宫去……” 陈安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杨定赶紧拿了一件外套，踩上木屐，叫疑惑的赫连丽好好休息后，转头冲出了交泰殿。 大门被皇帝拉开，陈安也才刚刚听完后边的一个卫兵的报告。 “陛下。” 陈安赶紧走过来，也不顾什么礼仪，跟在杨定身边解释说：“刺客被长公主和皇后娘娘联手制服。说是哀鹤宫的人，现在两位娘娘无碍，腹中的皇子胎儿也无恙。另外刺客，很可能是死士！动手干净利落，若不是被长公主发现，可能就得手了！” “备马。”杨定毫不犹豫让对边上的仆射喊了一句。 很快，一个那个小官将一匹枣红马签了过来。 杨定翻身上马道：“走！” 很快，交泰殿的卫兵散了一半。 而曜国公主听着自己带来的宫女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才嫁进靖国皇室，结果皇后和淑妃两个怀有身孕的皇帝女人就遭到了刺杀？ 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吧？ 难道是针对自己来的？ “守护好交泰殿。”赫连丽嘱咐了一下宫女去通传卫兵，接着缓缓拉上自己的被子睡觉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皇帝还在呢！今天真是累坏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梃击案》——原来还有人知道朕的身份! 杨定赶来的时候，云兴宫已经被团团包围。 防止有贼人突然出现再一次伤害皇后和淑妃。 翻身下马，杨定匆匆冲进去：“没事吧？” 宫室内，两女听到杨定的呼喊，同时起身万福：“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情况可有大碍？” 杨定也很急，眼看马上就要当爹了，就算心里在警惕，也是会担心自己的崽子是不是出事了，这就是最简单朴素的下意识想法。 人类的存在，在没有建立社会秩序之前，繁衍就是第一要务。 任何物种都会担心子嗣的安全。 “臣妾无事。” 两女同时摇头，看着杨定身上随便披一件燕居服就过来，不由得多看两眼。 看来各自肚子里的孩子对于皇帝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嘛。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杨定又问，一直在边上踮脚尖的杨萌举手发言：“皇兄皇兄！刚才这个坏蛋想要偷袭两位嫂嫂！他很坏！而且幕后还有指使者呢！” 听到这话，杨定扭过头，看向地上绑成一团的周敏：“就是你下的手？” “是我！狗皇帝！！！” 周敏冷笑的看着杨定：“只是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会武功！否则今日之后，你必将绝嗣！” 杨定听完挑眉，又问了一下两女知道些什么。 迟淑妃说周敏自称是哀鹤宫的人，还有就是周敏是周贺的人。 “周贺？哀鹤宫的太妃？” 杨定沉吟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牵扯。她们是打算打掉皇后的孩子，然后扶你上位？光氏一脉贼心不死？” 杨定下意识的开口，迟淑妃赶紧摇头说：“道理听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小光太妃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的亲族已经并没有牵扯上次的叛乱。只是改了姓氏，三年后就能继续科举和从军了。” “那就是有人在后边操作了。” 杨定摩挲了一下下巴，很快把利益链条盘算了一遍。 袭击皇后和淑妃腹中的孩子对很多势力有好处。 比如最想让他灭亡的辰国。 “……” 杨定想到了这里，猛地问陈安说：“近来三厂去查了辰国进来的暗探了吗？” “三厂时刻的关注着，不过近来辰国的暗探根本无人联系，很有可能是被放弃了。” 陈安的回答让杨定颔首。 如果放弃了，就意味着辰国必然会尽快的安插新的人马。 而宫内的叛乱策动之后，引来的必然是皇室内的宫女和太监清洗。 站在辰国的角度上想了想，杨定啧啧说道：“辰国倒是好手段，居然收买了你们这些内侍。” “辰国？！” 皇后娘娘一脸惊讶，就连迟淑妃也是古怪问道：“陛下缘何认为是辰国？” “很简答啊！利益关系链条只要一盘，你就能分析出来。” 杨定走了两步，眼底精光闪烁：“首先，光氏看起来是很有作案动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光氏动手会这么明显？他们既然在后宫之内，用其他的方法一样能做到，可偏偏用这种傻子拿着棍子袭击你？” “这种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杨定反问笑道：“若是一般后妃动手，成功几率最多不过三成。毕竟皇宫内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只要有心去查，朕一下就连你最近的动态都能查到，何况小光太妃这种久居深宫，毫无势力可言的人？没人会因为她，而得罪后宫内任何实权之人。” 杨定话音刚落，周敏就在地上冷笑：“说得好听！但若真是光太妃干的呢？难不成皇帝你打算弑母不成？” “哀鹤宫的那位固然有问题，朕随时可以发配皇陵。了不起就殉葬先帝就好。” 杨定淡漠的看向周敏：“而你，应该一直不曾在宫内的名册吧？” “确实不在。”陈安轻声说道：“皇宫内不存在一个叫做周敏的太监。” “你看，你都不存在于宫内，普通的卫兵不知道，朕要是想查，你从哪里来的都能弄清楚。” 杨定继续说道：“照着之前的思路想，既然不是光氏，朕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夭折了，这对谁的利益最大？曜国？不不不，曜国公主刚进皇宫，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势力，宫内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打掩护。那么还有谁？想来想去，最想看朕绝嗣的，必然是辰国。靖国如果不灭，辰国必然不会安心的北伐。但若是朕绝嗣，这靖国江山水压得住？” 杨定的分析有理有据，甚至可以说就是最佳的想法。 “那么接下来，分析完利益链，就分析辰国能得到什么。” 杨定看着周敏：“你代表了周贺，而你挂了哀鹤宫的牌子，那么就意味着朕如果要清洗后宫，必须要将太妃宫内的所有宫女太监换个遍，不过这显然不够。而你能在大婚混进来，只有可能是通过其他的一些要害部门遮掩才进来的。” “朕想想。”杨定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哪些要害朕不曾关注，也就是冷宫附近的宫女，御膳房里的太监，还有负责府库的采办太监。” “如果将这些人清洗出去，对于后宫的生活会造成影响。由此可以继续推，朕需要添置太监和宫女了。” “那么太监和宫女哪里来？” “招人。” 杨定说到这里，缓缓的看向周敏：“说说吧，后宫内多少的太监和宫女被你们收买了。不然晚点儿，可不是受点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 周敏额头上的汗已经滴下了，声音近乎颤抖：“你不是皇帝！真正的皇帝根本就是个蠢蛋！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松推理出来的！” 杨定听到这话，原本的笑容渐渐消失。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是吗？朕若是假的，那天下还有谁比朕更真？” 杨定又笑了，蓦然看向陈安：“待下去严刑拷问，看看朕的‘替身’到底跑哪里去了！不找到他，陈政的计划，就要让他成功了！” 陈安一个哆嗦，旋即应诺，让人提走周敏。 “不！你是假的！你才是那个替身！！！” 周敏在尖叫，他死死的盯着杨定：“你才是假……” 还没吼完，已经有卫兵将他击晕，拖走了。 云兴宫内，也陷入了死寂，两个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了一丝丝的惊疑。 第二百二十八章 《梃击案》——锦衣卫亮爪 杨定看向两女。 看着她们的肚子，面无表情：“后宫不安稳，近来就去坤宁宫呆着。” 杨定说完，转头对杨萌说道：“你也跟着你俩嫂子，好好保护他们和你未出世的侄子们。” “嗯呢！”杨萌开心的站好行礼：“皇兄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听到这里，两女微微抚摸自己的肚子再看杨定。 他是真是假很重要吗？ 现在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呢？ “臣妾告退。” 两女和杨萌一块走了，现场就剩下卫兵和匆匆赶来的三厂太监。 “陛下。” 三厂太监小心行礼，此时的杨定表情不大好，实在令人忧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国人的阴谋，他们想要朕清洗后宫太监，让巨大的缺口流出来，然后再让朕去民间招人进宫。” 杨定一字一句的说：“同时，对方可能和陈政余党联系到了一起。五羊城被围的时候，朕处决了心怀不轨的陈政。但是清洗余党的时候，让那群孽障悄悄将朕培养多年的‘替身’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杨定看向三厂太监。 三个太监低着头面面相觑，但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古怪的想法。 只是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冒头，立刻就被他们掐掉。 现在的皇帝才是皇帝，是他给了他们尊重和权势，现在与他说这番话，怕是直接挑明，让他们记住，谁才是主子。 “陛下放心！我们三厂一定竭尽全力，调查陈政余党和‘替身’下落！” 三个太监同时表态效忠。 杨定满意的颔首说：“不过，为了不造成民众恐慌和不必要的事端，你们就以彻查袭击后妃叛逆的由头，开始进行调查和清洗。尤其是国内，之前曾经为官，却收受投降辰国人和家族。” “知道该怎么办吧？” “奴婢明白！” 三厂太监同时叩首，杨定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忙。 接着叫来亲卫：“去请焦郁进宫。” 亲卫离开，杨定看着这群卫兵，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还没完！直到现在，那个人依旧犹如一道阴影存在！还有人，还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必须杀干净！杀干净！否则朕的江山！我杨氏天下！岂不是要拱手让他姓抢走？” 杨定砸了手中的杯子，卫兵们眼观鼻观心无人开口。 疲倦的起身，杨定出了云兴宫翻身上马，走向御书房的位置。 “我做了这么多，付出生命，费尽心机，才彻底翻盘了！绝对不允许那个混蛋抢回去！” “当我是替身吗？想抓来就抓来，想丢弃就丢弃！既然没人在乎我的性命！那朕何须在乎尔等的性命！” 马匹路过太和殿，站在高台眺望皇城外，一切尽收眼底。 宫外是灯火通明，百姓欢声笑语，人头攒动。 或许是因为今日皇帝大婚，皇城外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出来了，买卖得十分开心。 完全看不到，当日他穿越来这里的时候，出了巷子，便是杀戮，嘶吼，血涌，混乱。 微微昂起脑袋：“朕这个皇帝，可不是简单的靠着法理做上来的。更有手腕和利益。” “就算他来了又如何？扛得住这千钧重的天下吗？” “朕也是杞人忧天了。” 杨定自嘲的笑，一个真正的帝皇不该失态，还是太年轻，需要历练呢！ …… 皇宫外，酒楼内，黎明已至，即将破晓。 昏昏欲睡的黑鲨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就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环顾四周，沈重文在自斟自酌，辰西在听后下的附耳汇报。 过了一会儿，辰西摇了摇扇子说：“靖皇下令三厂彻查叛逆，现在大军已经出动。” “不是抓后宫内的太监和宫女？” “不是。” 辰西古怪说：“他们抓的是一些官僚，而且多为老臣。另外刚刚回来的风间，也被软禁了。亲自动手的是中厂太监李绛。” “……” 沈重文沉默了片刻，而黑鲨听到这话，打了个嗝：“想那么多做什么？靖皇动手拿官僚，必然不是什么随意之举。眼看天就要亮了，你的人有传回来消息吗？” “没有。”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结果。”黑鲨继续打呵欠，“成功或者失败。但不管成功与否，你的目标已经达到了，靖皇必然清洗皇宫，那么你提前布置好的要害人员被清洗，皇帝就得招人，而你把你的人放进去，任务就完成了。” “……” 辰西多看了黑鲨两眼，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蠢，还是装的。 平日里看起来像个乡巴佬和憨憨，但是动起脑筋来却又十分伶俐。 他说的对，自己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等把人放进去就行。 多余的事情不用管，自然有“荒”去处理。 而他只管当好他的靖国人。 “那么接下来咱们就看戏，看看靖皇准备唱哪一出！” 辰西的话赢得了沈重文的赞同。 事已至此，无需再言其他，阶段胜利就行。 辰西和沈重文告别。 刚刚下楼，一队锦衣卫开过，身上鱼龙服，腰悬绣春刀，头顶乌纱帽，那是一等一的嚣张。 撞见番子也不含糊，轻蔑路过：“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尤其是你们这群番子，胡乱的抓人做什么？陛下让你们查叛党，不是让你们针对百姓的！” 几个刚刚揪着一个不长眼青年拳打脚踢的番子怒了：“靠！别以为你们披了一身皮，就能这么嚣张！” “我们锦衣卫就是这么嚣张！” 领头的锦衣卫冷笑：“看到令牌了吗？特旨督查不法！凡是与叛党无关的人你们要是随便抓来安上罪名，我就能斩你！现在，是我们锦衣卫监察三厂行事，明白吗？！” “你！” 番子头目怒气冲冲，最终只能甩开了那个青年：“娘希匹！算你好运！” 青年看番子走了，长舒一口气对锦衣卫队长表示感谢。 “行了！既然番子不拿你，那你跟我们走一趟诏狱。” “为什么抓我！”刚刚脱离狼窝，又入虎口的青年脸色骤然大变。 队长挥了挥手说：“你是辰国的奸细，别以为我们锦衣卫不知道！吾皇万岁何其英明？以为安排几个棋子就能让皇宫大内清洗大批的人？然后再去招人吗？好让你们混进去吗？开玩笑！陛下烛照万里，轻而易举就猜出你们的意图了！” “今日我锦衣卫拿你辰国的奸细同时，也告诉所有辰国奸细，我靖国三厂外加一个锦衣卫，数十万明暗哨探遍布大陆！鬼蜮伎俩没用！要抓要查你们很简单！随我去诏狱说说你的上司‘荒’的下落吧！” 辰西看着那个青年被抓走。 心里就跟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此时的他还没暴露，但是荒还未出现就暴露了。 “这就是三厂和锦衣卫吗？靖皇什么时候培养出这样的怪物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梃击案》——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十月初八，杨定大婚后七日。 永安伯府。 大量的中厂番子聚拢在府门之外，一个少年对着门口大吼：“七日了！你们凭什么一直包围我永安伯府？让开！我要过去，我要见陛下！凭什么！！！” 少年在嘶吼，边上有不少家仆阻拦。 “少爷！外边的人是中厂的番子，如今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同时遭到暗害，虽然无碍，可是这件事情总得有个交代！ 人家都明说了，伯爷曾经在宫里的部下有染，对方要调查也是应该的！但您也不能这般冲出去，否则害的也是伯爷啊！” “我爹对陛下忠心耿耿啊！怎么可能会牵扯其中！” 少年在怒吼。 门外，李绛沐浴在阳光下缓缓下了马车。 看着永安伯府的高大匾额，不由得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走进府内，就听到永安伯世子在怒吼，不经拍了拍手说：“世子这话说的。永安伯识人不明，举荐有过，理当受到处罚。难道就能因为世子爷的一句忠心耿耿，就能抵消一切罪责？那还要什么律法啊？” “奸佞！！！” 少年看到李绛大怒就要冲上去，可惜被家仆死死拉着。 砰！ “闹够了没有？” 拍桌子的声音从大堂内传来，少年先是一惊，紧接着转身看向缓缓走来的风间，赶紧拜：“父亲。” “闹够了就滚到后边去。”风间身穿一声常服，淡淡的盯着少年。 “父亲！”少年还想说话，但在风间凌厉的视线之下，只能咬牙切齿的退走。 等少年走了。 风间看向李绛：“陛下安泰？” “圣躬安。”李绛行礼，“见过伯爷。” “李太监客气。” 风间的声音也是奸细，但眼神中透露着莫名的怒意：“到底是谁在后宫行刺？” “宫门警卫，比博燃遮掩刺客入宫，差点导致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双双遇袭。” 李绛微微一笑，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终于今日，能将你弄死了！！！ 回想当初他只是宫内的弟中弟，就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太监，不过就是在风间残杀一名宫女的时候路过，多看了两眼，结果就被叛了死刑。 要不是皇帝垂怜，降下天恩，他已经死了！ 现在，轮到我了！ “永安伯勿忧，虽然您这举荐了一名意图谋害未出世皇子的人，但永安伯毕竟有军功，陛下也善待功臣，绝对不会重叛的。” 风间听到这话，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如今他的处境很危险，极力推荐的人，居然是乱党。虽然没有酿成大错，但他必然得接受处罚，否则朝臣那里绝对说不过去。 另外，自己的政敌也不会放过自己。 军方之中也是。 或许，他不适合呆在中枢了。 想到这里，风间取出一封奏折递给李绛：“有劳李太监代在下上奏奏章。” “好说。”李绛收了奏章，看他依旧平淡，心理极度不爽！ 他就是来看这个风间惊慌失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 不是来看他风轻云淡的装逼的！ 暗暗咬牙，李江收敛神情淡淡的说道：“不过，永安伯可要小心了。最近朝局又要乱了，急流勇退，谓之知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 风间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绛，这可不是个好人呐！ 提醒我急流勇退致仕吗？我风间也才堪堪四十五，正直壮年！怎么能说退就退？ 退了以后，或许短时间内不会出事，但是之后必然会遭到政敌的攻讦。 甚至遭到清算！ 毕竟风间自己也清楚，他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做了多少事。 或许皇帝不怪，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怪。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否则生死难定，人心难安啊！ “多谢提醒。” 李绛和风间辞别，看不到他一丝丝的感激，甚至十分的淡漠，不由得心头微微火起。 “看我不逼你致仕，然后悄悄弄死你！” 咬着牙，李绛朝着宫门去了。 眼下五羊城中枢全面被控制，锦衣卫这个最年轻的新组织，正在监督他们执法，所以奏折必须递上去。 他可不想被人盯上，用个欺君之罪给弄死。 而对付风间有点是时间！ 知道自己在往上一点！取代陈安的那个位置…… 如果可能的话！ 御书房门前。 李绛看到边上走进来的焦郁，眉头紧锁。 这人穿着副都指挥使的官服，快速的路过他，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未免也太自傲了吧？ 你不过就是一个降臣，拽什么？ “呵呵！焦副指挥小心台阶啊！可别把台阶当成空气踩空了才是！” 焦郁听到李绛阴阳怪气，瞬间就停住了脚步，回头拱手：“原来是李中厂，方才走得匆忙，差点就忘了打招呼。见怪，见怪！” “怎么会见怪呢？锦衣卫洁身自好，不与我等三厂太监攀谈，自然也是为了能做到公平公正的审讯执法！我等腌臜之人，确实不该和锦衣卫有过多的交流。” 李绛暗暗呸了这个人一口，不就是降臣。 走了狗屎运接受了重用就把自己牛的不行了？ 想什么呢？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丢了前程！ 李绛很不爽刚刚成立没多久的锦衣卫压在他们身上。 论资排辈，也是他们三厂压着锦衣卫才是！ 不过皇帝的计较，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发泄一下怒火。 然后进入御书房。 只留下焦郁在笑。 他是一个孤臣。 所以他不用和任何人掺和，只需要替皇帝陛下握好手中的刀就行。 不过伴随着三厂的调查深入，他也发现了一点东西。 原来，咱们这位皇爷的身份，也可能是狸猫换太子呢！ 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情？皇帝真假无所谓，反正我焦郁只是杨定的臣子。 跟着李绛后方走了进去，焦郁的唇角越发不可压抑：“我只要继续做皇帝的孤臣，那么他就会用我。早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之呆在辰国那种暗无天日的世界相比，这里就是我焦郁的福地！” “不过这一场大案之后，朝堂官员必然又会空缺，朝廷必然需要开恩科。或许，可以让家族之中的年轻人过来点。哪怕只有一两个，万一我顶不住，也能让焦氏一脉开枝散叶。” 想到这里，焦郁也进了御书房。 若是想要科举名额，还得找皇帝加恩才是。 这可是得拿功劳去换的。 第二百三十章 《梃击案》——摆驾哀鹤宫 “臣风间百般叩首。比博燃实乃臣举荐不察，致使后宫内骚乱发生……臣自知犯下滔天大错，不敢请陛下饶恕，自请谢官治罪，任凭陛下处置！” 御书房内，杨定坐在位置上听着陈安念风间的奏折，不由的挑了挑眉说：“风间倒是懂得以退为进啊！” “也罢，既然认错态度这么良好，那就贬爵为永安子。” 杨定说着，看了一眼桌上来自西疆（恶魔沼泽——镇南关以北，韶关以南，清江以西的土地。）柴正清的奏疏，上边写明最近一段时间西疆的水路探查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奈何没有高手统筹规划人力物力，导致西疆的许多地段开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希望皇帝派人来帮忙。 柴正清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他为了升官发财，特地将西边的水路建设的时限缩短了，原本应该是二十年的工程，愣是被他变成十年，然后写进了长期规划里头。 要是他十年内搞不定西疆水道沟通的全部工程，怕是要被拿了脑袋。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 而且西疆现在的人口多为泽州南迁的百姓，许多人都是被强行抓过来的，所以他们对于靖国的归属并不高，还是需要大量的士兵镇压的。 那里是需要人去统帅吧？ “陈安，你去传旨，迁永安子风间为西疆军区司令，总督肇州（恶魔沼泽以北的渡县附近区域），永州、隆州、遂州（柴正清之前走过的三条隧道之地。）诸军事，配合柴正清尽快修建沟通西疆的水道。” “喏！” 陈安领命去了敕造房，等写完了还得拿回来让皇帝用印。 看陈安去忙了，杨定对李绛说：“近来侦查的速度加快，一定不能放过人的蛛丝马迹。” “奴婢明白。” 李绛也想找到那个“替身”，只要能抓住，那么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打发走了李绛，杨定看向焦郁：“查到了什么？” “启禀陛下。此事，确实是辰国在背后推动。” 焦郁将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皇帝。 辰国放弃了原来的探子和线路，并且派了一个叫做“荒”的人，出现在了靖国内做探子头目。 为了尽快扩大战果，也让靖国朝堂陷入动乱之中，“荒”就用收买到的人，在靖国皇宫开了一道口子，同时安排人进入，接着发动一次偷袭。 目的是为了逼迫杨定清洗后宫，让忠诚于辰国的太监或者宫女混入皇宫。 从此，掌握信息的主动权。 只是荒没想到的是，杨定居然一下就猜出了一切。 那么锦衣卫和三厂只要稍微针对性的发起侦查，绝对能抓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荒迄今为止还未曾寻找到。不过，臣通过辰国的内部好友探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辰国派出来的人不止一个头目。而是分成明暗两条线。” 杨定听得一愣，思索一下道：“明暗两条线？也就是说‘荒’这人只是一个傀儡，或者是一个靶子。而真正主事的人叫还潜藏在暗处。” “是。”焦郁点了点头，“只不过我这好友权限不够，只是依稀听到了辰国准备了两条线。” “八九不离十。”杨定挥了挥手说，“从来不会空穴来风，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姑且就信了。你尽快安排人马，将辰国朝堂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汇报。同时国内的暗探，交给东厂去查，他们的人数比你的多，速度会更快。” “喏！” 焦郁领命，这时陈安带着圣旨来了。 杨定接过摊开放在桌上，稍微一看，确定无误后就用印。 盖完将圣旨交给陈安去处理说：“宣旨之后，告知一下朝臣，明日早朝。” 陈安躬身告退。 “那臣也告退了。” 焦郁请退，杨定没说话。 等他走了，又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朝堂还没休息多久，又要清洗一批官员，看来今年又要加恩了。 想到这里，杨定就无奈不已。 那个不知所踪的狗皇帝，才是一切动乱的源头。 必须找到他，然后弄死他！ 否则自己这个皇帝怎么可能安稳？ 就和明成祖朱棣一样。 坐不稳皇位，就得靠功绩来弥补，让所有人都认同自己。 只是自己又和明成祖不一样，他是藩王篡位，属于不可替代。 而自己和真皇帝除了性格和阅历，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意味着只要真皇帝继续秉持自己的施政方针，然后弄死了自己以后，他依旧是真正的皇帝。 而自己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就跟平行世界中，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个自己。 两人之间，必须死一个！ 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杨定的手指紧握笔杆，下一秒笔杆被他捏碎：“最好你是已经死了！否则……咱俩之间，没完！” 丢了笔，杨定没什么心情批阅奏折了，起身出去散心。 穿过御书房来到养心殿，杨定还未进入宫室，就听到几个太监拿着鞭子打一群灰色麻布衣的宫女：“不会打扫吗？给我把叶子扫到一堆去！尔等都给我小心一点！胆敢冲撞了贵人，你们是个脑袋都不够砍！” 宫女被打得哀叫，但是谁也不敢哭，手上的动作也在加快。 “发生了什么？”杨定问身边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赶紧过去问，过了一会儿回来说：“皇爷，那些宫女是哀鹤宫的贱婢，主子犯事了就贬到扫堂去了。” “扫堂？”杨定想起来了，扫堂其实就是洒扫司，属于宫内的二十四司之一，负责整个皇宫的卫生清洁。 既然已经是有罪的判完了，那他也就懒得管了，只是脚步刚刚踏在地上，杨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哀鹤宫那位如何了？” 小光太妃，因为宫里门下犯了事情，结果就导致了她受到了牵连。 只是杨定这几日一直处理内外事情，后宫那里，小光太妃被看守在哀鹤宫，应该是人心惶惶。 虽然不大想理会先帝的妃子，但现在也不能不去。 自己得大度一点，不然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几个光氏改姓的家族，又要动荡了。 “走，摆驾哀鹤宫。” “喏！” 第二百三十一章 《梃击案》——送太妃上龙床 哀鹤宫。 小光太妃看着宫外哭哭啼啼的宫女和太监，十分烦躁的让身边的宫女去处理。 今年她还不到二十五，虽然在这个时代年纪也算是大了。 但是入宫至今也有七八年了。 因为没有给先帝诞下个一儿半女，所以随着真皇帝登基之后，她就搬迁到了哀鹤宫内，过着清苦的日子。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谁曾想自己宫里的太监居然被人忽悠了，安排人去对皇后下手。 万一皇后真的出事了，那她的命也就没了。 坐在铜镜之前，顾影自怜。 哀婉在她的眉梢，戚戚在她的表情，虽然是个带着绮丽婉约的成熟美妇，可是又有几个人能试得她的美？ 先帝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 就连子嗣也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小光太妃十分的羡慕。 “要是我不曾入宫该多好？就不用承担这样的风险了。” 宫女们的哭声依旧还在，呜呜呜的更让她心烦的站起来，走到宫门外：“都在哭什么？” 宫女们被吓得一颤：“娘娘。” “你们最多就是被送出皇宫，又不会掉脑袋。” 小光太妃冷斥几句，宫女们的哭声总算笑了。 突然宫门外传来了皇帝驾到的声音，把好不容易吓唬住的宫女们惊醒。 也不知谁大喊一声“来了，完蛋了。” 哭哭啼啼的队伍又一下多了许多人。 小光太妃无语，但也知道皇帝此番到来，必定是为了处罚来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念及此，她轻咬丰满的唇，没有擦抹胭脂的她，依旧有着绰约风姿。 “罪妾参见陛下。” 迎上皇帝的龙撵，小光太妃带着哀鹤宫内的人一同跪伏在地上。 杨定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个声音一下醒过来。 毕竟从乾清宫过来哀鹤宫，路途也是遥远，有人驾驭龙撵一路走过来，居然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不着痕迹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下了撵：“太妃且起。” 小光太妃不敢起来，而是拱手求道：“罪妾宫人意图谋害后妃，实在罪无可恕，还望陛下治罪。” 杨定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姨娘，有点头疼。 光氏一脉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如果连小光太妃都弄死了，那么外界会怎么看待光氏的人？ 肯定不会再手下留情，然后各种迫害。 这么下去，社会矛盾只会激化，彻底走向不该存在的分裂。 毕竟光氏一脉人实在太多了！ 靖国人口总量也就八千万，而光氏就占了八百万。 十分之一的光氏一旦彻底造反了，那靖国怎么可能拦得住？ 想到这里，杨定只能屈膝伸手托起她：“太妃不必多言。朕知道此事与太妃无关，必然不会过多的……” 听到杨定这话，小光太妃的脑袋喜得抬起来，原本哀戚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让她犹如雪白的水仙绽放了。 让杨定失神。 “陛下……”小光太妃也发觉了杨定的表情，赶紧低头。 “好了。多余的就不说了，不过哀鹤宫还是不要住了，搬到玉春宫吧。” 杨定松手站好，看向宫内的其他宫女：“你们就去云香宫忙碌吧。” “谢陛下不杀之恩！” 宫女们大喜，连连叩头。 杨定看小光太妃的表情中透露着难掩的喜色，但一张俊俏面庞着实让他心热。 一见钟情吗？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吧。 回想种种，杨定又和小光太妃多聊了两句，接着便让宫女们去忙碌搬迁的事情。 而自己则是坐上龙撵回御书房了。 宫女们在忙碌，等收拾完东西，就去云香宫里呆着，等过段时间皇帝安稳了，若是选秀，她们就能在云香宫内见到新的小主了。 就算没有，也总比驱逐出宫要好。 不过俸禄也就要少了。 但这也比丢命好。 “娘娘！” 没有外人的哀鹤宫内，小光太妃的嬷嬷谢氏拉着小光太妃的手说：“娘娘，陛下是否是对您有意？” “……你可别胡说！我可是先帝的妃子！” 小光太妃俏脸一下白了几分，喜色都压了下来：“抓紧搬到玉春宫去。陛下此来只是为了平息外界对光氏的议论，若是再这样下去，光氏必然会遭到的打击，甚至有可能再一次造反。” 谢氏听这话左右打量了一下后说：“娘娘，您虽然是先帝的妃子，但是先帝自从您进宫之后，侍寝次数屈指可数。您总不能一直荒废青春下去吧？而且您这一脉的光氏子弟不比迟淑妃一脉，原因不就是因为迟淑妃受宠吗？” “老奴侍奉在您身边多年，也晓得您的心思。眼下皇帝有意，您就想办法从了他。莫要言太妃身份先帝妃子，咱们更是要为了家族考虑啊！” “……” 小光太妃听到这里，唇微微咬了一阵。 “莫要再言了。”小光太妃摇了摇头，让人搬东西。 谢氏看她，也知道她心动了。 若是能让小光太妃和皇帝好上，那从今往后，她在宫里的地位也能直线上升。 再说了，小光太妃可是个美人，还是拥有成熟气息的美女。 区区一个气血旺盛的皇帝，怎么可能抵得过诱惑？ 而且真杨定也是个色魔，最喜就是玩弄妇女。 故此在谢氏的眼中，只要小光太妃自己主动点，何愁皇帝不会起色心呢？ 事实上，杨定批阅奏折过半，脑海里总是浮现小光太妃的一颦一笑，不由得挑眉：“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 “估计是吧。” “那我能怎么办？压着！这个节骨眼，不能在节外生枝了。” 杨定自言自语，陈安听了个大概，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靠上来说：“陛下，今夜贵妃娘娘那里，您去吗？” “就你机灵。”杨定瞥了他一眼，“让贵妃准备，今晚来交泰殿。” “诶。” 陈安微微躬身退下。 出门之后，他转到贵妃宫里，结果赫连丽正好来了月事，这几日不便。 郁闷的陈安只能回御书房，不过半道经过玉春宫，正巧看到谢氏。 “陈公公！” 谢氏拉着陈安到了角落，苍老的脸上写满笑意，悄悄拿出一块玉石塞进他的手里说：“劳烦陈公公帮忙。” 陈安挑眉，疑惑问道：“这么大方？所谓何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让陈公公，将我家娘娘送到陛下的榻上……” 陈安震惊的看了左右冷喝：“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娘娘对陛下也有意，陛下看娘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热切。现在娘娘家族遭逢大难，大不如前，若是能通过这种方式换来家族的昌盛，娘娘也乐意。” 谢氏是给小光太妃安排的明明白白，而陈安则是想到了皇帝的自言自语。 很明显，皇帝是肯定有意思，只是咱们这位皇爷自律得很，这个节骨眼安排上去，下场会是什么？ 只是若是成了，那么自己岂不是能更上一级？ 抉择，思虑。 最终陈安说道：“今夜陛下在交泰殿休息，你把你家娘娘打扮好送过去，不然机会可就没了。” “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梃击案》——因为做对的事而死! 夜晚。 杨定批改完最后一封奏折，伸了个懒腰起身往交泰殿去了。 自从看到杨定坐上龙撵的那一刻，陈安的不安猛地就窜上来了。 他还在想，万一皇帝生气了，那自己会怎么样？ 杀了自己？ 应该不至于，毕竟自己是为了皇帝才送来那个美女的。 哪怕那个美女是太妃。 就这样，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陈安终于看到了交泰殿的身影。 下了车辇，杨定走进大殿，里头其实就是一张大床，大概九平米的黄梨花木大床（宽三长三，四面有罗帐遮掩。）摆在正中央。 因为散去了新婚的喜庆，罗帐外的灯火有点黯淡。 疲惫了一天的皇帝看了一眼帐内的人影，不由得哑然失笑：“都成婚了这么久，你还害羞呢？” 帐内的女人微微颤抖，拉了一下被衾，让杨定看得想笑。 “沐浴。”杨定让交泰殿的内的宫女准备一下洗澡水，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睡觉。 不然这个夏天，真的会很燥热。 等洗完了，他换了一身睡袍就拉开了帘子。 女人躺在正中央，瑟瑟发抖。 杨定好奇很冷吗？ 明明还是蛮热的好吗？ 摸进了被窝，触手可及细腻滑嫩的肌肤，杨定啧啧笑道：“好嘛，原来这里等我，什么都不穿呢！” 说完，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兴头正好，渐入佳境（以下省略一万字。） 一个时辰之后。 杨定爽够了，想要把女人翻身，结果她死活不愿意面对杨定。 “还害羞呢？方才叫得不是很卖力吗？” 杨定坏笑的把她用力搬过来，定睛一看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哀戚道：“陛下……罪妾……罪妾没脸见人了！” 杨定吓了一跳。 不是赫连丽吗？怎么变成了小光太妃？ 瞬间，杨定火起的看向门外，喊来了陈安。 穿着睡袍的杨定踩在榻边，看着床上嘤嘤哭泣的女子，呼吸无比沉重，神情也是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定的愤怒，吓得陈安噗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奴婢……奴婢错了！陛下……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只是贵妃娘娘来了月事，这几日都不方便。结果奴婢在路上谢氏说小光太妃愿意自荐枕席，她还说娘娘对陛下也有心思……” “够了！” 杨定低吼一句，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否则自己的名声怕不是得毁了。 睡了先帝的遗孀，往大了说就是不孝，往小了说就是荒诞。 这件事情必须遏制住。 “太妃宫里有谁知道这件事？” 冷静下来的杨定又问陈安。 “谢氏以及几个宫女。” “全部处理干净。”杨定咬着牙定下基调。 陈安立刻会意，磕头去处理。 至于接下来自己会得到什么处罚？反正只要不死，皇帝就会倚重自己。 没办法，反正小光太妃已经送上去了，人皇帝也快活了。 事已至此，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或许会被罚，但揣摩了上位者的心思之后，只会让上位者越发的对你依赖和信任。 至于死了一个谢氏以及几个宫女算得了什么？ 死了就死了。 陈安离开，还让把门带上，同时对门口太监大喝，统统退出十丈远，给里头的人腾出空间。 杨定揉了揉眉心，身边的女人哭得大声了些。 “行了，别哭了。” 杨定无语的回头，泪眼婆娑的美妇人，实在有着令人怜惜的冲动。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今后就老实呆在玉春宫吧。” 杨定刚说完，小光太妃哀婉点头。 缓缓坐起来想要下床，结果手没拉住被衾，滑落暴露的春光让杨定一下心动了几分。 “嘛……要不，再来一次？” 杨定弱弱的问了一句，小光太妃懵懵的看着按住她肩膀的一双大手，然后红唇被堵住，缓缓推倒……（省略一万字。） …… “陈公公！” 看到陈安带着几个太监出了交泰殿，谢氏大喜的挥手。 陈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和她身边的新宫女。 刚刚分配过来就要跟着谢氏一起遭殃，也是命不好。 但宫里就是这样。 有人争取活着，有人争取活得舒服。 但这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何区别？ 大家都在争，只有不择手段的人，才能活下去！ “当然，也可能会因为做对的事死！” 谢氏：“？？？” “陈公公您在说什么呢？可是娘娘不配合陛下？没讨得陛下欢心？” 谢氏有点担忧的问。 “胡说什么？”陈安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你们宫里的宫女送到了陛下的榻上。” “哦！对对对！” 谢氏个自己嘴巴子，一脸歉意，“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 “好了，陛下喜欢那个宫女，所以打算打赏你们。跟本公公去内府库领银子吧。” “诶诶诶！” 谢氏大喜的跟上，总算没有白费自己的唇舌。 从今往后，自己必然青云直上！ 跟着陈安绕过冷宫，因为这条路离内府近，作为宫里的老人谢氏也没有怀疑。 不过跟着来到一处落寞园林之后，陈安突然站定回头，一甩拂尘对几个太监招了招。 “陈公公，怎么了？” 谢氏疑惑这个动作，但下一秒几个太监同时动手，用随身携带的白绫勒住她们的脖子。 “呜呜……” 谢氏在挣扎，眼神里的惶恐，不解，困惑，都在说她的震惊。 “人啊！不要太自作聪明。媚上是有技术的！咱家之所以敢让太妃躺上陛下的榻，那是可以拿你当替死鬼。而你明明是奴婢，却敢劝太妃去诱惑陛下，自荐枕席。难道不知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以下犯上吗？” 甩了甩拂尘，拨开谢氏指着自己的手指，陈安冷笑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眼瞳：“咱们这位皇爷可和以前不一样呢！先帝的妃子他玩起来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是需要名声罢了。” “所以，你的死，就是保守这些秘密。” 看谢氏彻底死透，陈安甩着拂尘转身：“你们几个把人埋了。然后就去南海县里报道，带上一条船去南边找那个替身。不管找没找到，赏钱都会发到你们的家人手里。” 几个太监捶胸点头，他们都是哑巴，只能看和听，就是不能说。 但陈安也不会留着他们在宫内，太妃上了皇帝的龙榻这个消息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皇帝好不容易扭转的形象，可就毁了。 回到交泰殿，已经完事的皇帝搂着太妃，莫名感觉舒爽：“下次有空再叫你。” 听到这话，太妃的俏脸埋得更深，轻轻呢喃：“那臣妾想要家族安宁。” “准了。” 杨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毕竟这个妞儿尽心尽力的伺候，也是有目的的。 要是没有目的的话，杨定自己都不敢睡。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给点好处堵住嘴，回头她把所有事情都曝光出来，还不得造成不必要的枝节？ 虽然这个女人不见得会这么说。 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梃击案》——终章 天蒙蒙亮。 小光太妃被悄悄送回玉春宫。 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去了交泰殿。 等大约点卯之前，杨定才从床上起来，洗脸吃饭，然后坐上龙撵去太和殿。 今天可是得好好的安抚一下朝臣。 毕竟才大婚没多久，皇帝又清洗了一批人，各种理由的都有。 不管是打击报复还是秋后算账，自己的还是要给一个基调。 省得朝臣们担忧。 …… 大殿上。 文武百官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兵部的侍郎谢金被抓走了。” “可不止嘛！还有礼部的员外郎左桐也是。” “听说昨夜永安伯被贬为永安子，迁为西疆军区司令，算是又一次离开了枢密院。” 众人的议论让前头的谢青山十分无奈：“好端端的，怎么陛下又开始拿人了？” “辰国参与了其中准备迫害后妃和陛下未曾出生的子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冯裕也是见怪不怪了。 最近靖国变化急速，朝廷内良莠不齐，抓点人给地方有能力的官员腾空间也是可以的。 就是皇帝抓的人有点多，让不少人猜测是不是皇帝在秋后算账。 “但也不能这么抓下去，还是要劝劝。” “说的也是。” 冯太师和谢太傅都是文官首脑，也愿意配合皇帝的治国方针，他们相信只要劝谏，皇帝一定会察纳雅言的。 “肃静！陛下驾到！” 太监甩下净鞭，瞬间原本纷乱的朝臣就安静了下来。快速回到各自的位置，手捧木笏小心等着皇帝到来。 杨定出现。 落座。 “吾皇万岁万岁玩玩岁。” 山呼三次，杨定看着他们站着给自己作揖，满意的点头：“免礼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陈安如往常一样说：“有本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冯裕有奏。” 冯太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准奏。”杨定公式化回一句。 “启禀陛下，近来辰国刺客迫害两位娘娘一事，也应该清查得差不多了。”冯裕弯着腰，一脸无奈的说，“而近来三厂作乱，虽有锦衣卫监督，但仍然有不法之徒，侮辱他人妻女，贪墨财货，吏治崩坏，无法言论。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百官戚戚不可效力，还请陛下将作乱之徒悉数下狱，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冯裕一张口就是老政治家了。 直指要害。 杨定此番动手，并不是让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任何一番插手。 而是直接让三厂行动，然后边上放一个锦衣卫当做眼线。 虽然此举是为了加强三厂和锦衣卫对立，从而进行平衡。 但是苦的却是文武百官和普罗大众。 就拿今日来说，杨定看着下边的几个小官，他们的木笏后边带着毒药，一旦被抓去诏狱，他们绝对会在此之前把自己了结了。 特务机构的出现，虽然加强了皇权，可是也让文武百官发现原来他们只是任人鱼肉的存在。 杨定要杀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哪怕事出有因，但这种不安全感很可能会引来文武合流，共同对抗的特务组织。 从而破坏朝堂政局的平衡。 杨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今日他打算削弱太监的权利，尽可能的将朝堂斗争放在朝堂，并且对兵权加强控制。 以他的威望和实力，已经不需要太监的协助，就能随意的拿捏朝臣了。 只是担心后世之君办不到他这么伶俐罢了。 “太师所言在理。那就依太师之言，刑部和都察院配合锦衣卫稽查不法，若是三厂有人作乱，一并拿下送审。朕的原则是执法有度，越界严判。” 杨定声音落下，文武大臣总算舒心了一下。 “不过，介于国朝如今正乱，官员匮乏，吏治崩坏，官员也要严查自身。三厂往后也可以调查地方官员贪腐、祸乱、肆意妄为等不法之事。届时上报大理寺，由大理寺敦促刑部拿人。都察院的御使没有发现，或者隐瞒不报，一并论罪。” 杨定继续调整部门的权利，同时打算将都察院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文武自查的机构。 “并且往后都察院的升迁，只在都察院内升迁。 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一名，正二品，统管都察院。下设副都御史若干，佥都御史若干，负责各个都御史衙门。并且在每个州设御史左、右大夫一名，佥御史大夫若干，府设监察御使若干，县设观察使若干，负责督管个地方的政务，军事，财政等事物。” 杨定一句话，算是将之前嚷嚷重新成立的都察院完善了。 从今往后监督权算是独立成一个只能内部升迁的衙门。 并且和三公平起平坐了。 虽然这样一来，百官头上就多了一群婆婆。 文武百官为了不被三厂和锦衣卫随便抓捕盯梢，也就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口称皇帝英明。 毕竟都察院好歹也是文官系统的一员，彼此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而且他们认为，短时间内杨定不会把三厂和锦衣卫放出来了。 只要他们乖巧一点，就能安心的活着。 “哦对了，近来国事开始纷扰，地方多因为款项的拨出和供给不到位而上奏。” 杨定这话一出，冯裕和谢青山上前领罪。 现在政务主要是他们处理，但是就两个人还没有几个属官，怎么带得动靖国现阶段的十三州？ 北面韶关一代还在和辰国打低烈度战斗，广海府虽然夺回来，但附近的海岛又在辰国控制之下，时长有商船受到侵扰，又是各种事端。 治理一个国家，千头万绪的，他们怎么可能的及时？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杨定挥了挥手，平静的说，“正是因为事情驳杂紊乱，所以朕打算设内阁一座。内阁首辅一名，次辅两名，余下大学士若干，以娴熟政务之官员担任。首辅和次辅加封三公，大学士加封三孤。” 文官们一听，眼前陡然一亮。 尤其是十部衙门的尚书们，多年媳妇熬成婆啊！终于可以往上再升一阶了！ 只不过内阁有多少人？皇帝没有说！ 但是肯定不会少于三个。 否则这样的内阁也太寒酸了。 “至于名单，朕还需要思虑一段时间。”杨定平静的说，“另外就是今年的加恩科，礼部这边一定要多多向列国宣传，望天下英才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我靖国，才有他们发挥之地。” “喏！”陈丹领命。 “好，那没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回头有事上折子。” 杨定起身离开，百官恭敬送他走了。 然后很快就开心的讨论起内阁的事宜。 只有冯裕和谢青山苦笑的看了一眼对方。 第二百三十四章 皇帝的种田计划 一盏清茶，喝了半晌。 刚吃完午饭的两位老大人都没有什么言语。 直到谢青山说道：“陛下将朝廷的权利细化成了多个平行衙门，今后咱们要面对的同僚不少啊！” “是啊！”冯裕抿了一口茶，苦涩不已：“内阁、枢密院、大理寺、都察院、三厂、锦衣卫。” “其中内阁掌管政务，控制财权，但是却要接受都察院的督管。” “而内阁下的十部衙门，头顶又有不少婆婆。比如刑部，它只能执行律法，而律法的制定却在大理寺手中，都察院要盯着它们不要乱法，三厂和锦衣卫随时可以报告给陛下，充当耳目。” “表面上内阁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就是陛下的秘书罢了。” 冯裕的话让谢青山深以为然。 “官制的逐渐平衡，也算是一大善政。” 谢青山也给自己斟一杯茶：“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此案中的官。” “圣旨应该今日就会下达，我们等着便是。” …… 御书房。 杨定将官制图画了出来，基本上是无限趋近于明朝的政体，但也有一定的改变。 比如朝廷的户部需要配合商税两部门制定各种票证。 盐、糖、米、茶、酱、醋、肉等等。 靖国现在的生产力之下，每年能提供的米是过量的。 近来因为查抄了大量的世家，获得了大量的米粮，仓库都不够堆积，市面上的米的产量还在上涨。 所以靖国必须预估一下自己每年能出口，能用多少的米，还需要统筹规划仓储以支撑未来的北伐和战争。 但是米价还是偏高。 就拿靖国内的米价而言，今年最后一季，一石米收购价在六万文，也就是一斤米大约两百文。 收购价若是换算二零二零年的软妹币，足足有五块一斤。 靖国的一文钱，差不多0.025元。 然后每年你必须腾出两年及其以上的陈米，而陈米的价格则是两块一斤。 这就意味着，放上两年，靖国的米一斤得亏两块钱。 这还不算仓储费和维护费，加一块能一斤陈米能回血一块钱就是老天保佑了。 所以说，靖国是靠着世家收拾到的钱，来支撑整个国家的农户不破产。 可是就算是这么败家也不是个事儿，必须得想办法减少部分食物产量，或者扩大贸易船只等等。 至于买米的价格，必须维持在五块一斤左右，否则农民手头没钱，就等于没法消费。 没法消费就只能造成靖国的内需得不到发展。 没有内需，你的工厂就没法繁荣，资本就没法萌芽甚至出现。 最终靖国最后只能重新走上土地兼并，然后天灾人祸，最终农民起义，四分五裂，统一天下，盛世再临，兼并…… 总之就是一个死循环。 而且杨定给许多百姓分发票证，利用二十级军功爵与之挂钩，明面加强了阶级隔阂，但却也给了底层劳动力可以吃饱穿暖的机会。 根据最近一段时间的商税两部估算。 明年开始，靖国将会全面进入第一场婴儿潮。 今年户部登记的时候发现，靖国的人均寿命在四十，其中三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适合生育的青年男女的人口占到靖国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 因为靖国经历了辰国南下，和北方人口大批南下避难的两次大事件。 已经清洗了大量的老弱病残。 并且世家还被杨定清理掉将近七成，大片土地得到释放，以三十年长约的承包租赁形式，分配到了大量的百姓手中，组成一座座新的村落。 熟地开发简单，种植速度很快，靖国还是热带区域不少，今年积累也差不多了。 忙了一年，新婚，播种必然会加快。 明年第一批婴儿也会在稳定的社会环境之下，快速诞生。 婴儿潮的出现，必然带来了整个国家未来的战争潜力会增加。 可是还是需要时间。 毕竟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成为社会主要劳动力，至少需要十五年。 十五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得做两手准备！是时候开始革新生产力和战争形态了。” 念及此，杨定放下官制图，拿起明黄绸缎写了一张手谕交给陈安，叫他去敕诏房拟旨。 上边是关于梃击案清算的大臣的处理方针。 杨定也不打算全杀了，只挑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家伙问斩，其余之人全都贬到地方去，或当县丞，或卫国戍边，开发边疆。 总之用你最后的光亮，为靖国发光发热吧。 然后他又开始整理国家的大方针。 第一：靖国必须加大对于的生育的补贴，反正朝廷现在有钱出得起，而且这么多的粮食总得需要消化吧。只要你生，朝廷直接给你补贴孩子长到六岁之前的全部口粮，六岁之后给你一块免税的地额。 第二：稳定物价。伴随着大工程的全面推动，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的铜钱就跟流水似的哗啦啦铸造，虽然铜钱用量很足，但也架不住发行量大，银行给出的预估是，钱币或将面临进一步贬值，可能从一文钱等于0.025元变成0.020元。那么货币贬值就会造成的物价的上涨。 这个苗头已经开始显露了。 直隶州和清江沿岸的几个州府，陈米的米价已经开始根据当地物价调整了。 大约一斤陈米趋近现在的直隶州物价了。 第三：商路问题。靖国的方针是给二十级军功爵免税的额度，实际上就是提前废除农业税，转为对于商税的收取。当然为了加强国家对于商税的控制，朝廷进行了半计划经济体制的具现——票证制度。 除了计划百姓的消费的，就是对于特定物资进行统购统销。 但是庞大的收购量，国家并不能全部吃下去。 这里牵扯了人口、地理环境、产量、耕地面积等多重因素，导致了靖国的年产粮多余需求。 本来靖国的米粮还能便宜的运到北方，但是广海府的辰国水师不曾消灭，靖国只有南边的万岛之海可以出售。 可是万岛之海本身太乱，没有形成统一的市场，根本支撑不了倾销。 所以商路必须开拓，那么广海府辰国水师必须覆灭。 “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覆灭辰国水师了。否则商路一日不靖，靖国迟早会被自己的粮食产量拖垮。尤其是等到基建完成之后，粮食产量必然再度爆增！” “还有得控制粮食产量。那么明年的米保持五万文一石的收购价外，还得增加其他经济作物的收购价，并且推动养殖，增加蛋白质的供给。” 第二百三十五章 皇帝的种田计划(完) 蛋白质的供给，决定了军队的强悍程度。 为什么北方的擅长游牧的国家比南方的列国更强？ 很大的程度在于，他们的拥有足够多的牧场，能够提供优质蛋白给国家的百姓，因此他们的身体更强壮，身高也更高。 一想到身高，杨定就一脸蛋疼。 靖国处在热带，因为气候2炎热的缘故，导致了靖国的百姓身高普遍不高。 虽然打打辰国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要跟更北方一点的国家打，那可就难受了。 人家北方的马匹，平均肩高一米五以上，而靖国除了世家和贵族因为有足够的蛋白质供给，平均身高能上一米七八。 其余的人只能在一米六出头徘徊。 也就是比马高半个头。 “蛋白质必须增加。” 杨定给自己的企划画上重点：“不过，想要发展养殖，就必须寻找合适的牲畜进行养殖。” “同时饲料的价格也必须压下来。” “靖国的高产作物只有地栗，也就是花生。至于其他国家有没有高产作物，可就要好好的寻找一番了。” “然后牲畜方面的话。” 杨定翻开农部的报告，里头的详细讲述了这段时间大农寺找到的靖国可食用的物种。 其中鸡鸭鱼，猪牛羊驴居多。 鸡和鸭能稳定的提供禽蛋，而鱼则是河鲜海货，可以直接出海捕鱼，猪牛羊的话养殖条件相对鸡鸭而言会严苛一些，并且饲料成本并不低。 杨定想了一下，决定先推动鸡鸭的养殖，同时加大海上的捕鱼力度。 短期之内，先通过这三样在增加整个国家的肉食供给。 而且鸡鸭可是好东西，一个月就能出栏的肉鸡，只需要提供足够的稻谷就行。 稻谷也是靖国最不缺的东西。 “来人！去把农部尚书请来。” 杨定对门口喊了一句，立刻就有小太监下去了。 靖国短期的目标，除了蛋白质的供给问题，还有就是兵器的演化。 靖国的兵器强度在列国并不强，主要是因为国内多山交通不变，其次矿场以铜居多，虽然铁都是富铁矿，但是之前全被世家掌握。 现在是收回来了，那么每年所产的钢铁要怎么使用？ 兵器要裁汰什么，增加什么？ 杨定陷入了沉思。 虽然靖国的军制现在是他一手搭建的，但现实却是他搭建的时候尽可能的采用了后世的军制。 其实也不能算是后世的军制，现行的军制都是他结合靖国实际情况搞出来的缝合怪。 若是放到后世，绝对会被骂军盲，不知所谓。 但作为一个皇帝，杨定要控制兵马，使得自己的兵将不被其他有心之人控制，将军队拆解成三千人一个旅是最合适的。 因为中国现代军队的中坚力量就是每个团。 团座必须是得经过选拔，效忠皇帝，效忠国家的人。 这样一来，哪怕顶层的将官想要图谋不轨，转头也会被自家的部下，以下克上弄死。 如此皇帝才能高枕无忧。 本着这个原则，杨定整理出来的军制其实并不适合冷兵器战场，反而更适合平衡。 不过不适合冷兵器战场没事，可以想办法过渡到半热武器，或者干脆热武器就行。 杨定将太学最近的课题进度拿起来看了一遍，自从他的解决光氏叛乱之后，杨定就让太学进行火药的制备。 他以前混东南的丘陵的时候，经常看到当地的黑烟花作坊，使用的制备原料主要是硝酸钾等。 杨定倒是记得反应式，然而靖国内的太学生中，根本没几个弄得懂化学反应式，还得安排一个化学学科出来慢慢倒腾。 而用土法做的火药，燃烧之后并不完全，完全没办法用来的当火枪火炮的黑火药，就连当烟花放，都经常成哑炮。 “有点烦啊！”杨定抓头发，“怎么就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懂化学的人啊！” “皇爷，圣旨写好了。” 陈安拿着敕诏房写完的圣旨来，杨定看了一眼，随后将自己坐上的纸张写上：“火药研发的痛点为提纯，令太学加快的提纯方法研究。” 写完吹干墨迹，杨定将纸张丢到桌边，接着取来敕诏房写出来的圣旨。 上边的内容就是杨定之前说的，杀一批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然后剩下的全部安排到地方或边疆去发光发热。 看完之后，确认无误，杨定就敲下自己的印玺说：“拿出去宣读。” “喏。” 陈安带着圣旨走了。 杨定则是继续自己的规划。 火药暂时指望不上了。 那么兵器上，总有可以进步的地方。 比如弓弩，刀剑，战船等等。 弓的话复合弓可以尝试，不过我不会复合弓，只看某吧上的大佬们吹过牛：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等材料为主。表面肯定没办法用上轻便且坚韧的材料，但是靖国很快就不会缺少钢铁，如果可以就用现代的复合弓为蓝本进行改造。 杨定快速画了一张复合弓的大致样图，现代复合弓的滑轮组也挂了上去，至于能不能成，反正尝试改进就是。 除了复合弓，刀剑之上，横刀可以学习，不过后世也没什么横刀的图纸，看来还是戚家军刀比较合适一点。 最后的战舰。 万岛之海上的造船工艺明显比大陆的要高，这一点可以去学习。 所花费的无非就是钱财罢了。 还有以前看过福船的图纸，也记得不大清楚，反正先画下来。 然后是龙骨，水密隔舱的技术。 写写画画，等到弄完，都已经黄昏了。 杨定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侍立在一侧的陈安问：“文武百官听罢圣旨之后如何了？” “回禀皇爷，文武百官领旨谢恩之后，俱是欢喜，感恩戴德，口诵皇爷仁慈。” “仁慈？”杨定听得冷笑，“怕是过几天就会骂我这个皇帝不似人君吧？” “相信大人们必然不敢。”陈安赔笑。 杨定撇嘴：“行了，去传膳，吃完了明天随朕去一趟南海县。” “南海县？”陈安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皇帝明天要跑南海县做什么，“需要那些官员陪同？” “让谢太傅受累，随朕走一趟。” “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国无疆，所以朕要扒了外城 翌日，清晨。 谢青山早早的起床，洗漱，吃食，然后的出门。 刚到门口坐上自己的车，他就听到车夫说：“老爷，看到了黄少爷的车架了。” “跟上去。” 谢青山听到黄少爷，一边让车夫跟上去，一边暗暗吐槽：“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还挂一个少爷的名头？” 不过这话也就腹诽，等车驾跟上杨定的车之后，转头进入平安大街之后，人声开始了鼎沸。 撩开车窗，杨定看了一眼被砖石做的花坛分割出来的道路。 左边是出城的队伍，右边是进城的队伍。 无论人还是车马，都在乖乖的挪动。 “这就有早高峰了？”杨定吐槽的说。 突然面前一黑，谢青山的车驾仅仅是落后他半个神位，却也遮挡了杨定的视线。 “黄少。”谢青山撩开车帘，对着杨定拱手，算作行礼。 “行了，既然是喊先生出来，也就无须多礼。”杨定摆了摆手，探出头看着缓慢出城的车队皱眉，“五羊城的清晨都这么堵吗？” “……” 谢青山被这话呛得脸都有点黑。 五羊城可是他督造的杰作啊！ 毕生的骄傲，几乎可以说名垂青史就靠这座城了。 结果被杨定一句话，直接贬得一文不名：“黄少，城里头的人车太多，马太少，导致前方许多拉车的都是牛羊驴等，跑不快的，” 杨定听这个解释点了点头，很快车子开始晃动，车队往前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杨定看了一眼四面的树林，叫停车子，转去最近的十里亭公厕上厕所。 等他出来，谢青山也已经侍立在亭子里。 杨定脸色不大好看：“出一个城得这么堵？那以后若是扩城，还了得？” 谢青山无奈道：“五羊城的发展太过迅速了，短短一年不到，五羊城的常住人口已经超过百万了。” 谢青山也是无奈。 本来他设计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五羊城的人口能破百万。 毕竟当初世家把控地方，百姓全在世家的手里，给他们当农奴，世家根本不会让百姓随便的离开他们各自的地盘。 否则走出去了，见识多了，心也就野，万一跑了，他们找不到佃户耕种，那找谁去说理去？ 但世事无常，杨定灭了七成的世家，然后软硬刀子齐上手，直接把靖国内的九成人口全部释放了出来。 而大量的世家也迁入了五羊城，北面还有流民，难逃的士子进来，几乎一夜之间，五羊城人口就破了百万。 现在要说五羊城什么最值钱，绝对是房地产！ 但拥挤也成了五羊城最大的问题。 “平安大街是这样，那其他的主路呢？” 杨定看了一眼亭子附近停下的车驾，全是和他一样，堵在平安大街一个小时的出城人。 这才刚开始呢！五羊城就没法承担如此巨量的人口，那么往后还怎么发展？ 谢青山有点脸红：“出了皇宫的宣武门外，其余的三条大街，都堵的厉害。” “这不行啊！如果在这样堵下去，五羊城的发展必然受限。” 杨定和谢青山上车，这次就坐到了一起，一边说一边要求谢青山：“回去之后让工部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将五羊城的道路进行拓宽，还有尽快完成第三圈城市的规划。” “这……陛下，五羊城的人力虽然多，但是都不是富余的。”谢青山苦笑说，“除非能强行征发徭役，否则城内的百姓估计不屑去干建成的活。” 听到这话，杨定挑眉说：“百姓们会不屑？难道他们都很富裕？” “是。”谢青山可劲点头，“五羊城不比其他的州府，这里可以说遍地就是黄金。国内国外的物资在五羊城集散，银行更是在五羊城内大行其道，当地百姓只要稍微有块地的，统统拿出来盖了房子，或者工厂。” “工厂？”杨定愣了一下，“很多吗？” 谢青山撩开皇帝的车驾窗帘，杨定放眼一看震惊无比。 通往的南海的大道左侧，成片成片的建筑。 上边挂着旌旗无数，有丝绸坊、陶瓷坊、酒坊、牛马圈、鸡鸭鱼塘、甚至还有一些人拿着锄头喊着号子，将一块地挖好，往上边种上了果蔬。 很显然，五羊城附近的百姓也发现了商机。 种地只能混个温饱，但是做工厂当老板却能赚到钱。 这才安稳不到一年！ 那之后会怎么样？ 杨定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回忆起自己爷爷经常和自己说的。 当年国家粮票还没废掉，但是改革的春风已经吹满地，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发展，赚钱。 于是各个地方不停建设厂房，刚开始国家还没设计工业区，产业园的时候，可不就是你能拿到什么地，你觉得什么赚钱就怎么搞的吗？ 就和眼前的场景多么类似。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还是靖国的土改其实算是完成的。 靖国的土地成分比较复杂，但其实主要是三种持有人。 一个是国有，一个是集体，最后一个是私人。 国有的土地就是朝廷抄没来的熟地，多是租给百姓去干活，反正一口气交三十年，百姓要拿土地做什么，朝廷也没有强制规定，所以他们拿来建工厂也是合法的。 第二则是集体土地，这就是合作社制度下的产物，朝廷进行了产权明确时规定，一旦流转进入合作社的土地，统归为集体产权，毕竟朝廷也是有入股合作社的。 最后则是私人土地，一般都是大地主，大庄园主和帝国的高层。 但不管上边那一种，土地改革其实已经完成了。 那么现在的靖国其实就是无限接近于改革刚开始的中国。 粮食不愁，资本也有（银行贷款），政策也支持（靖国的收税主要是商税，所以朝廷鼓励小企业，但是遏制大企业。）。 完美的开局。 加上朝廷也在疯狂投资基建，等将来道路通畅，市场从复杂变成单一，那么靖国的商业环境绝对是列国最好的。 看到这群人在忙碌，杨定顿了一下说：“但是也不能如此无序的建设，工厂一多，总是需要劳动力来，有劳动力就有市场和居住需求，房地产必须国家牵头搞。这个可是一笔大钱啊！” 谢青山愣了一下，总觉得可能要出事。 “五羊城的建设必须有规划进行，否则城内的堵塞，会一点点蔓延出来。” 杨定冠冕堂皇对谢青山说：“回去之后，把外城扒掉。从今往后，五羊城除了皇城，不设城防。内外一体，南北规划建设。只有这样，五羊城才不会堵起来。” “……” 谢青山傻眼了片刻，喉咙滚动说：“陛下，外城若是扒了，万一有敌军冲进城当如何是好？” “大国无疆。既然害怕被人冲进都城，那就御敌于国门之外！” 杨定按着椅子，一脸严肃：“朕意已决，回去工部就开始处理。今后五羊城必须均衡发展，否则还是会堵地厉害。” 第二百三十七章 震惊世界的钢铁产量 南海县。 这里虽然是一座县城，但是城里的人口主要从事了搬运和工业。 其中冶金，造船，经商全在南海县周围完成。 站在城头，杨定眺望远方便是清江入海口，大量的百姓正在忙碌。 “上次修南海县，也不过是城内十几万人忙碌，眼下也是有十几万人在这里忙活了吧。” 听到杨定的话，边上的谢青山颔首说道：“自从朝廷清缴了大量的世家叛逆之后，民间土地之上的农奴得到了释放，不过他们因为承担不起高昂的赎买和贷款，于是选择放弃土地，来南海县购置一小块屋舍，当做祖屋。这里工作机会多，只要干个几年，或许他们就搬离南海，前往边疆去买块地当地主了。” 谢青山这话讲的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的靖国的社会。 靖国发展是很快，南海县发展也很快，因为这里就是清江入海口，杨定为了方便，在入海口设了冶炼中心一座，那么相关的产业也就会依托冶炼中心进行集散，加上还有万岛之海靠岸的货物，迅速将南海变成了一座新兴的海贸都市。 十几万人之中，除了直隶州内的农奴之外，剩下的就是北方逃难来的底层难民。 他们不像士子们有知识，只有把子的力气，来这里直接干搬运工或者学习打铁，小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回头南海县的扩张必然沿着清江和海岸，并且陆路之上一定会朝着五羊城靠拢。若是五羊城附近人口能破千万，南海县必然会成为都城的一部分。回头这里也划为卫星城的建设范畴。附近的土地进行区域化，配套的医院，学校，市场等等一并划入建设。” “喏！” 谢青山知道杨定打算搞房地产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打算把五羊城沿清江两岸全部画进去，那么以后都城的范围得多大？ 简直不敢想象！ “走，去看一下冶金中心。” 杨定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今日就是来看看苏世高把五羊城冶金中心造得怎么样了。 如果产量能稳定的话，也该让苏世高往上抬爵，同时安排他去接管钢城县的冶炼中心了。 钢城县的进度，实在太缓慢了，靖国的钢铁冶炼中心必须要多多益善才行！ 否则日后靠什么完成换装？ 人均一件甲的伟大目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一行人很快抵达冶金中心。 此地已经是黑烟密布，靠近厂房外围，就能感觉得到身体内的水分正在被榨干。 很热！ 此时十月多，五羊城的天依旧很热，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呆在一堆高炉之中，真的很辛苦。 “什么人！” 负责把手冶炼中心的军士拦住他们。 杨定让陈安去传令，过了一会儿，马上有人来迎接：“见过几位上使。不知今日何事驾到？” “奉上谕，来看看南海县的冶金中心情况。” “原来如此，请随我来！” 引路的人带着他们走到一处看起来蛮光亮的保安亭内，登记姓名和官职，随后递给他们用藤条编制的安全帽。 杨定看得眉头微微上挑：“这玩意儿能防火？” “不能。但是能防钢水喷溅。” 引路的人带着戴好安全帽的他们走进冶金中心，一边穿过一道甬道，一边与杨定介绍说：“几位上使，在下传达室大使林江，一般上边有人来视察，都是下官接待的。请随我来。” 传达室大使其实就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官，甚至可以说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 陈安听得直犯嘀咕：“就这么小的官，怎么还能接待我们？” “按照规矩来。”杨定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立刻缩了缩脖子，谄媚的赔笑。 穿过漆黑的甬道，空气瞬间变得浑浊，杨定直接咳嗽了好几声。 “几位上使头一次来没挑对时间，若是午时来，咱们这里刚刚洒扫了一遍，空气会好很多。” 杨定挥手扇了扇自己的面前，放眼看去，大量的土制高炉屹立，足足数百的高炉正在开闸放钢水，里头进进出出许多人，将的钢水凝固之后的钢锭搬上板车，接着四五个人一起，靠着身体的力量，在铁质的轨道上拉着车架。 “怎么不用马啊？”杨定看着人在拉，不由得问出这话。 “马？里头太热了！除了人，牲畜待久了都会出现病症，死伤太严重了，朝廷索性就停了供给。咱们也只能靠人力去拉。不过好在有铁轨和特制的马车，四五个汉子能拉几千斤的铁走，也不亏。” 杨定点了点头，看着拉走的钢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看到了一吨的铁被拖走。 “现在日产多少钢铁？” 谢青山声音有点急促，杨定赶紧看他，这老人家脸都红透了，细密的汗不停的滑落脸庞，可别中暑了才好。 “日产应该能有一百吨了。”大使笑着回答，“不过冶金中心里头不止有钢铁，还有铜和金银都是咱们这里冶炼的。” “一百吨？！”杨定有点震惊，“精钢还是粗钢？” “粗钢。精钢那就太少了。”大使摇了摇头，“除了精钢，还有镔铁，一天能有一吨左右的镔铁。” “好啊！”谢青山惊呼大叫，“陛下，南海的冶金中心应该推广全国才是！” 大使被吓了一跳，但看向杨定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诧异。 眼前的男人，是皇帝？ “臣林江参见陛下！” 林江赶紧下拜，杨定一把拖住他说：“朕此来是微服，你知我知，莫要惊扰了工匠。” “是是是。”林江十分感动，“陛下仁德。” “好了起来吧。”杨定让林江站起来，接着看向谢青山说，“一千吨并不多，占地面积超过了二十三平方公里，年产却只有区区三万六千吨，并不高。而且产能浪费十分严重，空气里都能嗅到很浓的臭鸡蛋味，应该是炼焦导致的吧？” “陛下圣明。”林江恭维皇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杨定居然能够知道的这么多。 “三万六千吨，那就是七亿两千万斤啊！” 谢青山大脑转的飞快：“一件札甲的均重三十斤，一把刀的均重十五斤，然后箭头和枪矛，马甲马具，消耗在均重在十五斤。也就等于全副武装一个士兵要六十斤钢铁。七亿两千万就等于一千二百万士兵了啊！” “……” 杨定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你有没想过，成本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流水线铸币?! 谢青山愣了一下。 成本？ 这不是肉眼可见的钢铁产出吗？难道这里头还不够抵扣成本？ 看着谢青山，杨定撇嘴说道：“冶炼中心需要建设高炉。就拿咱们面前的钢铁厂而言，高炉的数量应该不下万个，那么需要消耗多少的砖？” “除了砖，还有原材料的供给。比如煤、铁矿石等等。这些东西开采是需要成本的。” “而成本的支出从哪里来？只能以现有的钢铁生产所得，去销售，从而抵扣这部分成本。” 杨定大致算了一下，乱七八糟抛出去，然后再将部分钢铁卖掉维持生计，真正能落到朝廷手里的纯利，折合钢铁可能不超过一千二百万斤。就按一千二百万斤来算，一年的生产，也就只能用来武装二十来万人。 况且这些钢铁还要用在建筑之上，其他的兵刃制造上，二十万人都不现实，一年能武装三万札甲兵就谢天谢地了。 想要全员札甲可以说很奢侈的呢！ “这……”谢青山愣了片刻，杨定继续解释，“不过还好，过几年成本完全折算完，高炉使用折旧之后重建的成本就会便宜很多。不过终究还是工艺不到位，若是工艺上去了，何愁成本的问题？” 杨定在摇头，靖国的生产力可以说已经到头了。 如果基础科学不能突破，再牛逼也是白搭。 现在的靖国生产，若是放在地球，绝对会被喷得狗血淋头。 因为这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 破坏环境！ 割鸡几都不能弥补你对环境造成的破坏。 “那……那该如何是好？”谢青山看着满目的高炉，心理焦急。 明知这些是金山，可是杨定却告诉他，开采的资本的奇高，但是靖国需要变强也刻不容缓，每一笔钢铁都是需要的用在刀刃上的啊！ 作为一个伴随着靖国成长而变老的老臣，他谢青山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多少年了。 “只能多设几个厂，同时将研究如何增加产能，减少消耗的课题丢给太学，让学者们组成攻坚团队，想尽办法提升产能。” 杨定看着包围在城墙之间的冶炼中心，苦笑说道：“朝廷可没有那么多钱来收购整个中心的钢铁。必须让产出的钢铁可以变成刀剑兵刃，然后卖出高价，不断回血造血，最终扩大的靖国的所有的冶炼中心。” 历史是有教训的，不按经济规律办事，下场很惨烈。 三年饥荒，就是那个时代的悲剧产物。 杨定也是清楚，所以没有嚷嚷什么大炼钢铁的口号，只有划了一个个冶炼中心，让他们一边炼制钢铁，一边按照指导价格卖出高价，不断从市场回笼资金，壮大扩建。 若是盲目将大笔的资金砸进去，杨定感觉很多地方新贵，就有可能铤而走险大肆私炼钢铁。 事实上最近从三厂和锦衣卫的报告来看，地方已经出现了私炼私铸的苗头，不过钢铁朝廷是课重税的，私炼钢铁只能用来造农具和兵刃，若是出现甲胄，那就是谋反。 所以私铸私炼的苗头压得很严，但如果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弱化，那么地方绝对会全力开始铸造甲胄。 于是乎杨定就没有盲目砸钱进去，就是害怕有人扩大私铸，想要跟官方合作军火买卖。 万一那时有人图谋造反，靖国绝对得乱起来。 好不容易安稳的靖国若是再乱起来，那老百姓还过不过？ 朝廷还种不种田了？ 想想都知道。 谢青山沉默良久，对着皇帝说道：“陛下的计划老成谋国，倒是臣急了。” 杨定摇了摇头说：“不是朕老成谋国，而是急了也没用，想要增加钢铁的产量，取决的因素很多很多。其中原材料产量和品质第一，运力和速度第二，冶炼的技术跟效率第三。一条条都是需要解决的。若是没有解决就开始推动全面扩张，消耗的是田地，百姓和资源，得到的却是事倍功半的结果。” 说完，杨定让大使带路，到处走走看看。 大使很热情的介绍，走过数以万计的高炉，杨定也感受了钢铁人的炙热和坚毅。 这么热还这么拼，朕怎么也得给你们抬爵才对得起你们！ 杨定默默想着，突然看到了吭哧作响的机器，以及青铜吐落到框里的声音。 带着好奇，杨定走到机器一看，机器有一座类似的流水线旋转的皮革，将上边大量的铜币运输，最后全都落在接铜币的框里。 拿起一枚，掌心还有温热。 外圆内方的德安通宝上的字迹居然是冲压打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杨定震惊，除了冲压打出来了字迹，他还看到中间的方孔，是直接用刀切开的！ 上边锐利得刮手。 大使带着杨定走到一处阴暗却炎热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铜水高炉，出水口处有人承铜水在模具里，让模具内的铜水齐平，质量几乎相等。 接着盖下盖子，手摇铁皮传送带将模具沉入水中，激起水花。 而水下是一排排圆滚滚的滚木，在外边齿轮的带动之下，不断靠前，来到了之前他看到吐钱机械的前方。 几个壮士将模具抬起来，取出一整块铜片，推到了一个冲压机的模具下边。 接着水力冲压！ 轰隆一声，叮当作响。 一块铜片板被冲压机冲出一千枚的完完整整的铜钱。 并且还剪裁得清楚。 随后这几个壮士将冲压机下边的阀门打开，模具顿时开了口子，让一千枚铜币全部落下，顺着滑道一路滑到皮革传送带上，最终被传送带的旋转带出去，出口处又一次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从头看到尾，杨定发现只要铜水充足，每隔五分钟，就能出一千铜币。 “这钱还能这么打制？” 谢青山知道太学里头一群人在搞科研，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能用区区七个工人，不停歇的制造铜币。 “一条生产线一天能产多少铜币？” 杨定看向大使，大使随手掏出本子看了一下说：“工人两班倒，十二时辰能的生产大约二十五万文。” “二十五万？！” 谢青山又震惊了，冶金中心虽然归工部管，但是他从未来过。 今天看到了钢铁的产量本就激动不已，现在再看到眼前的机械，两班十四人就算十五人好了，二十四个时辰居然能造出二十五万文！ 而靖国通常的一个铸币所的工匠人数在三千人，那一天能生产多少？ 五千万文！ 而靖国有多少铸币所？ 不下一千个，几乎每个重要的州县都有一座，并且规模有大有小。 若是推广这样的打制方式，一日能铸币五百亿文。 一年就是十八万亿文。 折合银（三十万一两）就是六千万两白银！ 六千万啊！刨去七成的成本，朝廷都能净赚一千八百万两！ 暴利啊！ 比如今一年只能给朝廷供给五百万两白银还多了两倍有余！ “陛下！此法一定要推广！从此我靖国将再无钱荒！”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朕不啬惜爵位! 相较于谢青山的激动，杨定的看法就是顺其自然。 眼下靖国的铜币价格正在加速贬值，若是全速的运转铸币机器，靖国的下场就是铜币越来越薄，甚至最后变得不值钱。 六万一石的米，已经很能说明社会问题了。 所以杨定并不着急的说：“铸币的事情可以暂时放缓，至于眼前的机器，朕稍微看了一下，滞涩感很明显，需要调整的地方不少，还是等到时候的调试好，在一次性推广吧。” 谢青山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臣明白了。倒是老臣又失态了。” 杨定暗暗摇头。 待会儿还有你失态的时候。 “对了，之前不是说，有一座三吨日产的高炉吗？这都一年了，造好了吗？” 苏世高本来是要去钢城县就任的，奈何因为前线战乱，国内世家也跟着叛乱，导致了他的就地专任南海的冶炼中心的主管，负责建造那一座日产三吨的高炉。 “哦！那座高炉苏大人还在调试，若是陛下想要看，臣下带您去。” 林江在前头带路，跟在杨定身后的谢青山却是脑袋一嗡响问道：“日产三吨？” “是。”杨定颔首说道，“那座高炉是苏世高搞出来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取了个巧，用品质高的矿石冶炼，使得那时的钢水出水量高达八成。相当于三吨能也练出二点四吨的粗钢。但是近来因为各地的钢铁产量品质不同，那座高炉的产钢量下滑到了只剩一半。” “三吨的一半！”谢青山急道，“陛下！一半也是钢啊！日产一点五吨的钢，一年那得是多少啊！” “如果是这样，成本划不来。”杨定摇头，本来那种土高炉的消耗资源就大，而且还容易坏，需要经常检修。 如果不能调试好，冶炼的成本完全覆盖不回去，那还要建设那玩意儿干什么？ 还不如小型的多造点，以量取胜呢！ 跟着来到了那座号称可以日产三吨的高炉面前，看着高台之上的火炉，几个人正在尝试开出水闸，让钢水可以流出。 而苏世高正在指挥估算。 如果这一炉能和之前十几炉一样稳定出八成钢水，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成败，在此一搏！ 刺眼的钢水汩汩流出，隔着远远的杨定赶紧偏头不去看说：“太傅啊！不要一直盯着钢水，会瞎的。” “老臣想看产量！”谢青山脸在涨红，钢水没入了模具，沉入沙子渐渐的冷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几个工匠开始检查钢铁，看看这些到底有多少是钢。 苏世高也在其中，紧张的拿着夹子分类。 十分钟后，数百个工匠报上了数据，最终汇总一起后一算，苏世高看向众人，众人也在看着他。 “怎么样！” “是啊！苏博士，你快说啊！” “唉！你这人！急死我了！” 苏世高的黑脸上突然浮现幸福的笑容：“粗钢量，二点五吨。我们打赢了！彻底的打赢了！” “哗！” 现场沸腾，无数人都在兴奋的尖叫。 林江也是兴奋的喊道：“陛下！赢了！八成！稳定八成了！” “好！”杨定抚掌大笑。 谢青山更是热泪盈眶，日产三吨的高炉啊！这可是宝贝啊！ 看来靖国要迎来全面的钢铁产物的爆发了！ 苏世高听到了林江喊的陛下声音，赶紧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他看到杨定的时候，激动的扒拉开身边的工匠，冲了过来：“陛下！成了！臣不辱使命，改进了矿焦比例，终于是稳定了八成的出钢量！” “好！” 杨定又喝彩一遍，看着其他纷纷跪在自己面前的工匠：“你们都很好！今日回去，朕重重有赏！每个人至少抬爵一级！” “谢陛下！”工匠们纷纷开心的对视，总算这段时日没有白费。 杨定伸手搀扶脏兮兮的苏世高，这可是国之重器啊！ 单纯靠他掌握的技术，放到大陆上任何一国，绝对是争相招收的人物。 “朕记得，你进来十六对吧？” 杨定有点感慨，十六的少年，却成了二十岁的面容，长期呆在高温环境，实在是催人老啊！ “是！”苏世高没有犹豫的回答。 “近来宫内腾退了一批宫女，年纪都不是很大，却也是大家闺秀居多。回头朕给你许两个，照顾你起居。另外钢城县那里的冶炼中心进展缓慢，所以朕打算委任你为钢城冶炼中心总工，挂工部郎中衔，让当地的知县随时配合你的调令！尽快把钢铁的产量搞起来！” 杨定对于收买人心的手段早就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苏世高哪里见过这种收买手段，黑脸上立刻泛起红晕，憨厚的搔着头。 “还愣着干甚？谢陛下啊！” 陈安提醒道，像这种高级工具人，谁家都想招揽，也没人愿意得罪的呢！ 说一句，能换来好感，也是值当的交易。 “啊！谢陛下！” 苏世高赶紧拜谢，杨定又拖住道：“不过，作为山长，我这里还得提醒你两句。” “老师请说。”苏世高一下正色起来。 杨定看着他说：“学无止境，科技也是无穷无尽的。既然你走上了冶炼钢铁这一条路，那你就要不断的进步。想尽一切办法，将品质更好，数量更多钢铁炼制出来！然后记录过程，明晰因果，写成论文论据，到时候送到太学去，让后世之人可以记住你。” “老师！学生明白了！” 苏世高越发的严肃，若是刚开始他炼钢是为了升官发财，那么现在他又多了一个追求。 名垂青史！ “加油！” 杨定拍了拍他肩膀，看着其他众人说：“今年，朕第一次给工匠们升爵。你们都听好了，明日之后，朕会下达圣旨，抬苏世高为下大夫！同小组成员没人一个国卿！ 原因很简单，他们给靖国造了一座日产三吨钢铁的高炉！ 从今往后，我靖国将以这座高炉为蓝本，不断复制同样的产量！ 但同时，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能打破降低成本达到一半，或者在现在的消耗之上推陈出新达到六吨，朕不啬惜爵位！人人都有封赏！” 杨定降下旷世的爵位许诺，所有的工匠都惊了。 苏世高率领的冶炼小组纷纷拜谢，虔诚且激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四十章 你凭什么这么强大? 德安九十三年十月十八日。 朝廷的封赏下来了，引发了朝堂内外的无数的声音。 有人赞赏，有人不屑，也有人避而不谈。 毕竟被封赏的是一个工匠。 不过朝堂上的有识之士还是觉得这个封赏不到位。 因为日产三吨的高炉，怎么就给一个下大夫的爵位？ 至少要给个上大夫才够嘛！ 日产三吨，一年就算三百天产出好了，就是九百吨。 那就是一百八十万斤的钢铁，只是一个高炉就能造出一百八十万斤啊！ 那要是铺开十个，百个甚至千个呢？ 不敢想象！简直不敢想象啊！ 今后，靖国的铁价会被打得有多低？ 百姓能买到便宜的农具，前线的战士们能直接拿上钢刀铁剑，身披钢铁甲胄，横扫四方！ 从未想过，靖国居然能有如此人杰！ “陛下！我国获苏博士，诚乃天爱之！” 无数人赞叹不已，看向正在接受封赏，一脸激动的苏世高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要是招作女婿，那么苏世高稍微漏点技术出来，他们各家的钢铁业岂不是能大发了？ “苏爱卿很努力。”杨定颔首，“朕这个老师很欣慰。” “谢陛下！”苏世高连连拜谢。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苏世高出自太学，这座号称靖国最高学府的存在。 当初大家只是以为皇帝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让家中弟子去考考？万一也学了点东西，回头岂不是能名垂青史，光耀门楣？ “好了。今日之后，苏爱卿也要继续努力，学无止境。” “喏！” …… “布告！布告啊！” 熙熙攘攘的五羊城内，来来往往的人们终于是停驻了脚步。 所有人围在布告栏看，也有人宣读布告。 被挤在人群中的沈重文听着前头杂乱的谈话，微微皱眉。 “朝廷居然封了几名工匠。” “我的天！还给下大夫啊！工匠也能拿到这么高的爵位吗？” “你懂个屁！人家是一般的工匠吗？那是太学里陛下的得意门生！知道南海口那边的冶炼中心吗？被封赏苏博士才二十不到！他居然改进了冶炼配方，还替朝廷建造了一座年产九百吨合计一百八十万斤（靖国市斤为五百克）钢铁的高炉！” “我滴乖乖！能出多少粗钢啊？！” “听说稳定八成了！” “嘶！工匠做到他这种地步的，确实该封！就是不知道我家那崽子，能不能混一个爵位出来。” “下大夫免税多少来着？” “三千亩哟！” “天啊！那我得让我家孩子去学了，就算当工匠，也得学苏博士才是！” “对对对！赶紧去宣传，咱们靖国这一次大发了！” 沈重文看着人群散了，快步来到布告面前一字一句看完，身后又被挤了几下，人群一下在度汇聚，结果看到了不少老面孔。 “沈重文！你居然在五羊城！我还我以为你留在了曜国呢！” 上杉峎粗狂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边上的辰西默默的看了一眼，接着继续看布告，眼神逐渐凝重。 “原来是上杉兄。”沈重文拱手笑了笑，“在下之前确实去曜国各地游历了一番，近来才回来。” “原来如此。”上杉峎不疑有他，看着布告和沈重文说，“你说你，到现在心心念念还是什么曜族。曜族有什么好？能有太学里这种能人吗？一座高炉，年产一百八十万斤的钢铁！可想而知，天命在我！我靖国必将大兴！” 上杉峎一甩折扇，笑容灿烂：“我们上杉家族的虽然武艺一般，但是学习能力不错。近来我也报考了学校，正在进行大学的学习，明年只要考过了，就能去读国子监。到时候我也去太学看看，像这样能从工匠变成下大夫的靖国，才是我们万千百姓想要的国家！” “你也别理会什么曜族曜国了！以你的才学，想要往上晋升，绰绰有余！不若随我一道参加科举可好？” 沈重文被这么一问，讪笑说道：“沈家不如上杉家富庶，在下身为其中一员，暂时还是以经商为重。”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轴！” “上杉兄走了！咱们得复习复习，争取今科考一个好成绩。” “来了！”上杉峎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说话！你自己好好的想把！别到时候后悔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下次再见。”沈重文拱手送走了上杉峎，随后看向辰西，“如何？” 辰西默默不言，转身离开。 沈重文也跟上，很快来到了一处酒楼内，寻了二楼的雅座，点了酒菜，自饮自酌：“靖国出此人杰，赏下重位，布告天下，目的就是为了激励靖国百姓。眼下十月中旬，凉季已至，天下无雨，靖国的各地的工程必然会因为钢铁的供应充足而全面运转。” “若是想要弥补差距，南海口的那座冶炼中心，必须要进去一探究竟才行！” 辰西的话，让沈重文眼神一闪凌厉，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说：“南海口的冶炼中心布有重兵，内外都不轻松，你想要混进去一探究竟，恐怕艰难。” “办法是人想的。” 辰西摇头说：“荒的存在已经暴露了，并且三厂正在搜寻他的存在，然后进行围歼。所以我打算让他做最后的一次进攻。若是能成，拿到高炉图纸和冶炼技术，辰国的国力大增，你们的联邦也能更快的视线愿望。” 沈重文没有回话。 辰西也不强求，吃喝过后起身离开。 沈重文坐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突然有衙役敲锣打鼓，大喊：“招工招工！朝廷招工扩建五羊城咯！待遇从优！” “陛下有言：大国无疆！莫要害怕拆了外墙！因为我们刀枪甲胄齐备，百姓勇猛善战，所以我靖国要做的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敢为天下先，才是我靖国该有的豪气！” 陆陆续续路过不少人，听着此番言论，不由得豪气冲天起来。 许多入籍的靖国人，无论之前是哪边来的，甚至有些干脆就是连话都说不稳的白狄（靖国在打五羊城翻身仗的时候，有大量的奴隶充军），都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公士发髻，挺直胸板朝前走。 大国气派！ 就是要傲在骨子里！ “啪嗒！”沈重文放下了杯子，看着那个白狄走过，呼吸沉重几分：“靖国！靖国不该这么强大！你凭什么这么强大！”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靖国凭什么能这么吸引人?! 十一月。 靖国的进入了凉季，没有那么多的雨，眼下处处的工程都在忙碌。 尤其是五羊城。 皇帝开始进行房地产生意之后，“一户建”开始流行起来。 这种建筑方式并不是靖皇杨定弄出来的，而是曜族归化进来的人倒腾出来的。 据说当年曜族还是南疆霸主的时候，为了好进行游耕，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利用当地的土木当做材料，搭建上下两层的小别墅模样的屋舍。 眼下靖国为了好进行规划，同时也让靖国都城附近的土地利用率变高，因此鼓励百姓进行一户建。 在靖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块，一亩地，六百平可以分割成十座屋子上下层加一些屋舍，就能居住十户人家。 一家人按照五口算，一亩地就能呆下五十个人。 而靖国优先开发链接北方和南海的两个方向的土地，推动大约二十四平方公里的建筑面积，若是建完大致能将南北南北两个方向，容纳下将近三百万的人口。 而东边和西边，则是进行农业保护和工业园区的小范围开发，尽量的保证进入城市的人可以拥有工作。 “拆迁！拆迁咯！” 衙役们敲锣打鼓，大声的喊着拆迁的好处，朝廷给你们补偿款啊！ 拿着拆迁款，就可以跑出去，然后到附近的城市去购买土地。 良心啊！ 不少的百姓听得开怀。 若是放在其他的国家，那是什么下场的？ “要我说还是靖国好！” “就是！我是从北边逃难来的！那些世家哪里把我们当人了？！恨不得就是我们死了，他们好抢走我们的土地！” 人们在声讨北方的国家，语气激烈，声势浩大，仿佛北方的国家都是恶劣的混账的。 辰西摇了摇头，走过干净的街道，边上石栏杆将人行道和车马道隔开了，走走停停，人潮涌动，却丝毫不影响车马的运转。 人们行色匆匆，也有几个高谈阔论的外来士子，说话很大声，想要因此来吸引附近路过的人，若是有靖国高层听到，说不定还能举荐他们科举呢！ “号外！号外！ 靖国是天下最安宁的国家，同时也最尊重百姓的国家。 别的国家，诸如辰国，世家弄权，百姓不过是世家地里的农奴，随意的欺压压榨，丝毫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 肉食者只关注自己的利益，哪怕泽州泛洪了，爆发疫病，波及百万百姓，我们靖国有医部这等公共医疗卫生体系应对。 反观辰国，涉疫百姓全部斩杀，就地使用生石灰掩埋，犹如牲畜。——《大陆时报·半月刊·十一月》” “号外！陛下发布演讲：号召国民，高举靖国主义旗帜，世界属于靖国！——《帝国日报·十一月初一》” “号外！咏唱我们伟大的靖国！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尽在眼前。 啊！陛下！您像一束光，刺破漆黑，带来一切的美好。 为了守护这一切！ 请让我成为您的武器，穿上靖国的甲胄，握紧百姓的刀枪，征战四方！ ——《歌行·月刊·十一月》。” 稚嫩的孩童在呦呵，他们都是附近流民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因为错过了上学的年纪而且家里也很穷，只能早早的上街开始干活。 走在街道上的辰西，突然看到了几个孩子，举着报纸，大声的呦呵：“报纸报纸啊！” 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要一份帝国时报。” “来了！” 顿时，孩子们一拥而上，而辰西看了一下孩子们的年纪，花钱给最穷的那个买了一份时报。 在他们的道谢声中，辰西一如往常走到城门口丁老头家的早点摊落座，一个听着大肚子，三十许的妇人走来：“辰小哥来了？还是老三样？” 辰西点了点头：“老三样。” 随后他将报纸打开，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了解靖国时事的来源。 列国对于国内的施政方针一直都是缄默，毕竟这是机密。 但是靖国却不一样，他们仿佛很怕别人不知道。 除了第一篇日常骂辰国不是东西，挑起百姓仇视辰国的愤怒外，第二篇开始满满都是干活。 靖国宣称，今年之内，完成南北两块新城区的三通一平。 所谓三通：通教育，通水渠，通工作。 一平就是平路面。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靖国发明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类似三合土，就是强度不够，无法建城，但应付路面绰绰有余了，修筑沟渠完全绰绰有余。 现在皇城外北面的新城已经开始进行路面硬化，让百姓不要随便去践踏，要是在没有干的时候去瞎踩，轻点罚款，重点就是要挨鞭子和服役的。 除此之外，靖国还宣布军校三日之后开启大典。 皇帝将会亲临军校。 军校，全称为大靖皇家军事学校，里头的培养的全是地方升上来的军官，分为两种。 一种是收容孤儿，从小培养的附属军校。 一种为期训生，凡是军衔抵达佰长升尉官这一个级别的，根据你年纪、军功，轮番接受一年的培训。 培训完成之后，就能升军衔，然后投入新一轮的战斗当中。 效果什么的咱们也不知道，但是老师阵容很豪华。 皇帝，天下兵马大元帅，杨定担任山长。 号称大陆第一防御将领，帝国之壁，封号怀远元帅的宇文昊担任祭酒。 号称帝国之影，封号威远上将军的翟理就任副祭酒。 然后下边还有一排的将官名单。 由于靖国之前为了翻盘，打得太激烈了，导致大量的良莠不齐的将官都当了将军，所以这一次第一期堪称靖国最豪华的培训阵容。 清一色的参将以上，只有少数几个表现突出的都尉，这一期里面你没有混个参将衔，你都不好跟别人打招呼。 包括靖国五虎在内的将军，大小将近一千人。 真正意义上的列将千员！ 名单全在上边，若是手头上刺客足够，将这些将军全部一锅端了，那么靖国也就不攻自破了！ “辰小哥，你的老三样。” 老板娘上了甜豆花，油条还有肠粉，笑呵呵的招呼其他客人了。 辰西点了点头，合拢了报纸，吃了两口突然看到了报纸最后边一折广告：“招聘清溪合作社技术员一名，要求国子监预科太学——农学生员。本合作社将全程提供资金培养，但要求该专业固定农学，毕业之后若被朝廷选中调转农部，合同转为借贷合同，利息与银行等。如若不中，必须留任合作社工作二十年。年工资一千万文，可议价。” “靖国的太学生，这么吃香了吗？” “一千万文，就是三十多两白银啊！若是明年考不上科举，不若去试试看。” 想到这里，辰西猛地摇头：“该死的！差点就被同化了！这个靖国，凭什么能这么吸引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军校!授勋! 德安九十三年的最后一个季度。 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季度。 因为这个季度，靖国诞生了报纸，也诞生了军校，更是诞生了未来！ “陛下，报纸的销量居高不下，并且广告商的投入不菲，尤以帝国日报，版中报价七十万文一期，刘氏布坊直接订购了一个月。” “还有民间的销量，已经突破十万份了。” 礼部尚书陈丹跟在杨定后边，兴奋的介绍着这段时间的报纸销量。 从十一月初一开始到十一月初六，不过六天时间，十万份报纸就销售一空！ 这对于礼部的宣传和教化而言，堪称名留青史的一笔。 虽然一开始朝臣对于报纸更多的抵触，可执行之后，不少人也能从帝国日报的文章，看出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也能更加好的纠正施政错误，仿佛报纸成了地方官和朝廷之间的重要联系。 从此，上下贯通，俱为一体，真的用起来很爽。 杨定穿着军用礼服，用帆布打造，类窄袖汉服的服装，双肩游龙。 不过这只是礼服，等到时候军中使用，必然不是这样穿戴。 要是这么穿，还打个屁仗。 现在杨定要去军校主持开校大典，同时进行授勋，所以该穿的一点都不能少。 “很好！接下来你应该继续保持如今的销量优势，然后将报纸远销他国。” 杨定站定看向陈丹：“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不要钱，也撒出去！朕就是要世界看到，只有朕的靖国，才是所有底层百姓的希望！只有靖国，才有一统天下的能力！让百姓们知道，靖国大军所到之处，就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一番话，陈丹被说得是热血沸腾，恭敬的鞠躬行礼：“臣明白！” 杨定颔首，带上了乌纱帽，提起天子剑，推开联通校场的木门。 轰！ 一千员层层选拔上来，交割完任务的将官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杨定。 他们当中，有人是常备军的师级要员，也有人是地方军的指挥使，但他们身上没有一个不是通过战争，层层选拔上来的。 杨定站在场中，按着剑，目光逡巡过一张张面孔，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 有同他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也有曾经想要干掉他的。 “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朕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将会在这里与你们共同渡过。” “同时，今日之后，你们将会在此地进行一年的培训。培训什么？统兵打仗的本事！” “或许你们想说，你们每个人都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人！甚至有些还是自小培养，胸有韬略，手握千军的帅才！还需要学习？” “但是朕想说，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知道我靖国的军法，又有多少人明晰我靖国的军政？” “又有多少人知道，仗应该怎么打？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你们当中，有人出身世家，亦有人出身贫寒。” “出身世家的人，自小优渥，能文能武，自诩熟读通史，瞧不起贫寒的人。” “出身贫寒的人，大字不识，但能爬上来都是聪明的人，你们瞧不起世家的人，觉得他们是靠手下亲族卖命，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远不如你们一刀一枪博出来的优秀。” “但是朕想说，你们都错了。出身不是决定你们终点的人，军校只是让你们的自我修养得到培养的地方！无论你出身高贵还是低贱，你都要熟悉你的每个同僚，知道他的打仗手法，脾气秉性。等将来走上战场，踏平辰国之后，我们的目标将不再是一个国家，而是整座大陆。” “你们都得相互依靠，将来统帅一方，才能博取功勋，再造乾坤。” “还记得朕说的吗？” “男爵开始，非大功不可封，而你们当中应该有人已经到头了吧？想要在往上吗？” 杨定看着你不少渴望的面庞，嘴角微微上扬：“那么军校一年期之后，你们当众会有人留在枢密院，常备军，地方军，但都不要气馁。因为很快我们将会北伐辰国，那么第一轮的灭国之功，就是你们向上的阶梯。” “明日开始，大家同吃同喝同睡，有早操，有早课，有午睡，有武课，有晚操，有晚课，然后睡觉。这一年将会是魔鬼的一年，但是挨过了这一年，朕相信你们会绽放别样的光芒，会在接下来的帝国崛起之路上，添砖加瓦的！” “好了！朕的演讲结束！接下来，准备授勋！” 杨定一挥手，后方的就有人开始摆开红布，抬上一整面的勋章木墙：“军人，除了伤疤，还有荣誉。自朕开二十级军功爵开始就在想，除了爵位，还有什么能让世人铭记？能让子孙后代一提起，就引以为豪的东西。” “想了许久，朕想到了——勋章！” “这上边每一枚勋章，都代表了持有者参与过的战役。当然，这些勋章，只奖励在战争中有优异表现的人！” “从五羊城之战开始，到镇南关争夺战，再到收复韶关，以及平靖四方重开我靖国南北十三州疆域的战役，朕统称为光复南疆战役。而这一场战役当中，无论是现场的你们，还是地方上的将士，只要表现优异的人，朕都会颁发。” “不过由于时间有限，之前朝廷内部不稳，导致不少人无法光荣授勋，也没法来到朕面前亲自授予。但是朕一个都不会落下他们！除了你们，早在之前，朕已经委派内官要员作为钦差，抵达地方，接下来他们会和朕，在午时三刻同时向表现英勇之人授予四个样式的勋章。” “一等金，二等银，三等铜，四等铁。” 杨定举着一块金勋章，正面是战役发生的时间，到战役结束的时间，还有南疆大致的地图和州名作为图案。 背面则是授勋的人名字和功绩。 每一块的背后，都是杨定花了心思花了时间让工匠手工雕刻出来的。 而面前他只要发一千人的勋章，但是地方上，却需要发放将近十万。 有很多已经残疾或者死亡的，则由子嗣或亲属领取。 杨定就是要所有人知道，给他打工，生能发财，死能留名，并且这些人的名单必然会写进靖国的史书，甚至有些还会有神位。 毕竟杨定学明朝学得不错，大封城隍，收买人心很好用的！ 当午时三刻的钟声敲响，杨定看向下边，朗声道：“怀远元帅，宇文昊！怀义元帅，何静！都尉，朱慈浪！上前授勋！” 这种授勋，让不少人都感到了震惊。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封赏何静是为了收买北方的降将，那么朱慈浪有什么功绩呢？ 他凭什么？ 是啊，朱慈浪凭什么？ 就连朱慈浪自己都有点懵，按说授勋不该给他吧？随便混个三等铜也就差不多了，怎么还给一等金？ 难道我的才华被皇帝盯上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军校生活 德安九十三年十二月初一。 早操的钟声响起，朱慈浪掀开了被子，下意识的坐起来，接着叠好被子，将边上的衣柜打开，看到了军用礼服上的金色勋章，朱慈浪有点恍惚。 他三十岁了。 前半辈子都是当地主，本以为能靠着祖上的财富过一辈子，控制一方城市，奴役百姓。 但是朝廷出了一个狠人当君主，直接跟你掀桌子打算再造乾坤。 本来是想隔岸观火，结果人家赢了。 摧枯拉朽一样将底层的百姓彻底释放出来，使得百姓成为了他的帝国基石。 作为世家掌舵人的他，自然得顺势而为，本来协助镇压宁州的叛乱，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获得晋升之阶，然后以逆天的速度，让靖国朝堂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话语权。 但是自从授勋之后，杨定顾及到了三方势力。 宇文昊代表的老臣和平民势力。 何静代表的北方降臣和流民势力。 以及他朱慈浪所代表的地方世家势力。 虽然现在他也光荣的变成了直隶州户口，但是朱慈浪却很清楚，皇帝对他们是又拉又打。 各方势力正在平衡，靖国也能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了。 “赶紧穿衣服，别发愣了！” 朱慈浪被身边人拍醒，作为靖国五虎之一的明师道笑着说：“去晚了，可是要被祭酒揍的。” “明白。” 朱慈浪看着这个笑眯眯的人走出去，心理微微一沉。 可别看人家笑容灿烂，背地里下手要多狠就有多狠。 一把火，他烧了何静十几万大军。 还有边上一言不发路过他的身边的墨恭。 也是当时的始作俑者。 赶紧穿好衣服，朱慈浪合上衣柜，快步走出宿舍，抵达门外列队。 钟声停歇。 “各单位，报数！” 督导教官负手而立，一脸煞气的大吼一声。 “一、二、三……” “五！” 朱慈浪报数完成，他们宿舍排头的冯冲快步走到报告给第一层101宿舍的宿舍长周岸。 周岸随后走向督导教官：“报告！第一层应到一百人，实到一百人！” “归队！” 督导教官一声令下，周岸快步的回到位置上。 看到这一幕，朱慈浪又有点恍惚了。 一个月前他们刚刚领了勋章，一个个兴奋且激动，本以为能开心的渡过接下来的军校生活。 但没想到的是，皇帝说迎接他们的是魔鬼训练，还真是魔鬼训练。 由皇帝亲自带操七日，七日同吃同喝同睡，逼着他们一个个屁都不敢放一下，同时还得接受类比小兵的训练。 他们可是一个个将军啊！手握几千几万的一方将领！ 结果被当小兵一样打骂呵斥，简直难受。 可是在皇帝面前，他们都只能当小兵，一下所有的傲气都收敛，不听话直接革职。 而且皇帝亲自示范带操，晚上还得批阅奏折到天亮，军政一把抓，比他们不知道累多少。 现在，适应了全新的操典之后，他们也对小兵们的想法多少有了了解。 也能同甘共苦了。 相信回去之后，能带好兵将了。 “现在，例行跑操，周岸。” “在！” “组织带队，转头去跑步！五公里跑玩，再带去吃饭！” “是！” 周岸应喏，转身吼道：“第一层稍息！立定！向右看……以第一宿舍为核心，靠拢！” 小碎步跺起来。 十秒，将军们全部靠拢了。 周岸继续道：“全体都有，稍息！立定！向右转！起步走！” 带着第一层来到操场，周岸这才大吼跟上，跑起来。 每跑一百米，周岸就会喊道：“忠诚陛下，百炼成钢！一往无前，奋勇争先！” “忠诚陛下，百炼成钢！一往无前，奋勇争先！” “一！二！三！四！” “忠诚陛下，百炼成钢！一往无前，奋勇争先！” 口号喊起来，封闭训练之下，将军们的精神得到集中，效率得到提升。 跑完，饮食。 清淡却有充足的蛋白质供应，一千员帝国的将军，通通得到了靖国的优待。 吃完之后，稍作休息，开始进行早课。 接下来就有基础的堪舆、水利、军工以及大量的战棋推演，捉对厮杀。 根据每个人的学习程度进行评级，最终汇聚。 等紧张的早课完成，随后进入的就是午餐。 吃完休息。 然后下午根据各自的课程进行学习，也有一些开始写书，写论文，复盘得失。 而下午的时候，宇文昊一定会出现，他最近也在写兵书，写他这些年的军事感悟。 顺道联合一些军事学院的学生，提出对军械的改进。 自从杨定推动军械改进的命令之后，复合弓的第一型就出现了，效果好是好，但是不实用，造价也高昂。 于是杨定下令造弩，弓的话改进工艺就行。 所以下午的时候，一把蹶张弩就被宇文昊提着，开始进行试验。 “最远射程五百米，有效射程能达到三百米，其中一百五十米能直接穿甲。” “弩是好弩，但是装填时间比较费事。” “但是它的优势也很明显，一个弩手只需要经过一个月的集训，就能上战场。” “既然一个装填需要时间，那不如改成三段，前后交替，当第一排射出之后，立刻后撤装填，第二排往上，接着跟上第三排，如此循环往复，我靖国若有十万弩手，就能轻易的将敌人压得连头都不敢冒！” “好想法！可以尝试！” “……” 每日的探讨结束之后，都会记录，然后试验，确定使用价值，最终写成报告和论文，放在学院里公告或传抄。 每每看到新武器的试验报告之后，杨定都忍不住感慨古人的智慧。 三段射都给弄出来，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只是蹶张弩的造价不菲，若是木制南方没有足够硬的木头，需要进口很昂贵。 若是用钢铁，那就更贵了。 有这笔钱，不如拿来造火枪呢！ 但弩也有效果，还是需要武装进行尝试的。 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在学习，在军校实践，成本也就能控制。 实践方能出真知嘛！ 杨定一直很期待军校里头的将领们，经过这一年的集训，能够给他带来惊喜。 “陛下，户部尚书周大人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私掠许可证! 五羊城，皇宫。 “臣周通海参见陛下。” 周通海捧着一本奏则，神情严肃的说道：“启禀陛下，近来我靖国水稻产量再创新高。 户部根据农部提供的数据来看，预估明年的靖国水稻田亩总数将超过两亿亩。 其中南方（镇南关以南大部分属于热带）田亩达到八千万亩，一亩亩产将高达六石，计南方产出达四亿八千万石。而北方（镇南关以北，韶关以南，大部分属于亚热带）田亩达一亿两千万亩，亩产将高达四石半，计北方产出达五亿四千万石。” “以此合计，明年水稻产量将达十亿零两千万石。” “反观我靖国人口，最新统计，靖国正册（有爵位的，从庶民算起）人口一亿两千三百万人，副册（贱民，曜族，北方难民，奴隶）人口七千三百万人，合计总数一亿九千六百万人。” “若是以所有人，一年所耗一石米来算，我靖国明年粮食富余，将高达八亿三千万石！” “陛下！若是再按照一石米五万文的价格购买，明年靖国单单统购稻米的价格，就会高达四十一万五千亿文！朝廷一年的营收，也才堪堪二十万亿文上下。明年的财政赤字，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的。” 周通海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以前的朝廷缺钱缺粮，甚至百姓都有可能发生饿死的现象。 但是自从皇帝灭了世家，将土地租种给百姓耕种之后，事情就大条了。 因为靖国的粮食是统购统销，所以地里生产的大批粮食是有一个硬性销售价的。 杨定制定的是，接下来最好五年保持每年五万文不变，然后五年之后再逐步下降，让农民和合作社富起来。 这样才能支撑整个国家的初期发展资本。 结果不想周通海找人做年终总结估算，就明年一年的新增粮食就可能直接拖垮整个靖国的财政。 还想五年的支出？别逗了！赶紧想办法给粮食找销路才是关键啊！ 而且这还是只是新粮，每年靖国需要清仓，将陈粮送出去卖了，不行就酿酒，或者再加工。 可是食用一样顶饱。 再说了，这还是只是现阶段登记的田亩，过段时间新一轮的开垦完成，新的田亩将会不断的抬高靖国的田亩，会有多少稻田产生？简直不敢想象啊！ 杨定朱批的笔停了下来，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估算没错？” “陛下！明年的粮产只多不少！！！” 周通海继续开口：“距离十座亿石大仓完成建设还需要一年。如此多的粮食一石生产出来，没有销售的地方，朝廷的财政支出不足倒还罢，还能用世家抄没所获钱财支撑，但是没地方囤积粮食，一旦腐烂变质，后果极其严重。” 杨定沉一听，略微有点头疼的说：“难道北方没有销路吗？” “运不出去啊！辰国水师在统宁岛一代肆意妄为，攻击南北船只，根本没法运出去。” 周通海也很着急，本来他们家的生意很多就在北方，结果因为被堵了航运要道，运不出去，或者中途被抢的也不在少数。 简直了！ “……” 杨定捏了捏鼻梁，让周通海先离开。 总算清净了一会儿。 陈安在边上看杨定忧愁的模样，悄悄的上前来说：“陛下，北方运不出去，咱们可以往万岛之海运。”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杨定摇头说：“万岛之海的市场太紊乱了，你运过去，遇到一座岛，就是一个国，就等于过一座岛得被刮一层税。还没运过去，就赔光了。如今靖国的水师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再拖个几年，靖国很有可能就让辰国给活活拖死了，得想个办法。” “这……陛下，要不咱们挂悬赏如何？” 陈安想着突然眼前一亮道：“万岛之海太乱，缺粮，缺钱，缺兵刃。 可是咱们靖国不缺上边的任何一项，缺的只是市场。 若是陛下想要快速打击辰国的水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南北各国发布悬赏。 只要打下辰国一艘船只，无论商船还是军舰，都能得到对应的米粮。奴婢想，这粮靖国不缺，可不代表其他国家不缺啊。” 杨定愣了一下，看向陈安：“你他娘还真是一个人才！” “奴婢只是想到了点粗陋办法，就是不知道合用不合用。” “当然合用。”杨定伸了个懒腰笑道：“去，挂悬赏。 然后通知市舶司，只要是我靖国的船只或者外地来的，无论哪国哪地，都可以向靖国申请私掠许可证。 持有此证的船主可以向辰国的船只、军舰、岛屿发起进攻！ 只要能证明你进攻了，那么靖国会给米和钱充当悬赏。 哪怕你失败了，只要是能从与辰国海战中逃出来。 死去的人靖国出钱抚恤，破损的船只，靖国出钱修复。 总之一句话，只要你对辰国下手，无论结果如何，靖国绝对不会让你白费！” 陈安听得暗暗点头，不得不说皇帝这个赏格也是够高。 接下来的辰国，怕是要接受无穷无尽的骚扰和私掠了吧？ 活该！ …… “号外！号外！陛下言：无耻辰国害我商贾！朕绝不会让正义沉没于大海！靖国的怒火，必将燃烧于天穹！” “号外！号外！正解小报！《私掠许可证》的详解新鲜出炉了！由陆先生亲笔所写，详细的政策详解咯！” “要一份报纸！” “来咯！” 辰西买了一份报纸，又一次去了丁老头的摊子：“哟！辰小哥，想要吃什么？” 说话的是丁老头，他老婆去待产了。 “老三样。”辰西随口喊了一句，赶紧翻开报纸，这是十二月初六的《正解小报》。 上边是陆子林先生的政策详解解读。 而今天解读的是《私掠许可证》。 “夫辰国祸乱大陆，南征北伐，不顾传统，阻遏商路，致使列国愤懑，却不敢言。 盖应辰国水师甲天下，列国拂能与之抗衡者。 然今我靖国，深受其害，却敢为天下先，放《私掠许可证》，只为召集群雄豪杰，平靖海疆，还我大陆商道和平！ 我靖国已做好靡费无数之准备，只要参与攻击者，皆可获利！ 望天下英豪观之吾言，集群而动，攻灭辰国水师，使之不敢在海疆祸乱，还天下商贾安宁。 好叫辰国知晓，天下苦辰国久已！残暴害民，诚乃取死之道！！！” 这不是详解，而是一篇檄文。 看完之后，辰西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只是一个靖国还好说，但是辰国的水师连南北列国的船只都打，现在靖皇放出这等檄文，甚至连钱都肯砸，那么辰国的水师会有什么下场？ 一两个还好，可是几千几万几十万呢？ 到底是哪个蠢蛋下的无差别攻击命令？ “辰小哥，你的老三样。” “啊，多谢。” 辰西拿起油条，目光转过，城门口开始出现了大批的各种肤色的人，他们身上带着海腥味，邋里邋遢，却也能表现他们的来历。 “辰国……危险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繁荣的靖国海港 德安九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 靖国南海港。 一艘破败的船上挂了一个“吴”字的旗帜，几个中年男人吃着干饭，啃着荷叶包裹回来的叫花鸡，吃得稀里哗啦的。 “大哥！咱们现在就剩下一条船了！你说老吴能把那个什么牢子的私掠许可证弄回来吗？” 邢老三看着边上也吃得无比粗鲁的钱东来，不由得露出一抹哀色：“本以为离开了靖国，在万岛之海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结果那群笑吟吟的黄戎，看起来好像是咱们自己人一样，下手也他娘的忒黑！” 听到这话，钱东来脸色一冷，突然听到船下一阵骚乱。 原来是港口码头上卖叫花鸡的闺女，被几个黑蛮海盗调戏，而摊主的已经被打倒在地，但是却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妈的！这帮黑蛮海盗简直混蛋！” 邢老三看得啐了一口气，但是语气里却带着一抹羡慕。 他们太穷了，根本没钱下船乐呵。 现在看到别人乐呵，怎么能不激动？ “别高兴太早。”钱东来看到了后边，一支穿着铁甲的士兵突然出现。 并且有人大声厉喝，叫他们停手。 不过黑蛮们却哈哈大笑，不屑一顾。 随后，钱东来就看到这群甲士直接抽刀，毫不犹豫的将挡路的所有海盗蛮人全部斩杀，鲜血泼洒！ 而动手的黑蛮们更是先剁手，再斩了头颅。 大片的脑袋被割下来，吓得骚乱的海盗们纷纷噤声。 “都他娘的听好了！靖国的地界都得给我按照靖国的法律来办事！别以为在海上横惯了，就能嚣张起来！这里是靖国！有数百万大军的靖国！想杀你们，分分钟的事情！” 动手的将领啐了一口：“傻逼！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调戏我靖国的姑娘！全部按下去，他们的船一律收走！正好西疆需要奴隶去开发！还有你们，谁手头上带着奴隶，全部需要接受隔离再检查，合格的才能送出去贩卖。要是得了病，立刻处理干净！” “还是那句话！我靖国欢迎你们来经商来拿私掠许可证！但是别给我搞有的没的！再敢跟这群人这样，图谋不轨杀无赦！” “收队！” 将领一挥手，整个军阵快速的聚拢，列队，然后转身回去。 一气呵成！ 海盗们更加被吓得不敢动弹，钱东来更是语气中带着淡淡忧伤：“靖国越来越强了。或许现在水师对于靖国而言还是不够数量，但是只要给他们时间，靖国外海的防御应该是没问题。不过咱们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既然已经没法图谋靖国疆域，那就尽快凑够资本，重组船队，然后杀回去！” “大哥说得是！” 邢老三他们点了点头接着又吃了两口道：“这个靖国的鸡到底是什么养的？怎么可以这么便宜？” “就是！一只鸡居然只要三百文，也太便宜了吧！” 边上几个海盗吃直打呼噜，言语之中尽是羡慕。 唯有钱东来不怎么吃得住味道，反而没啥胃口。 哪怕实在海上漂泊这么久了，也还是如此。 “大哥！老吴回来了！” 听到这话，全船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大家纷纷看向船舷外。 “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穿得朴素，却不合身的中年人疯了似的跑了上来，接着艰难的爬上船：“老爷！拿回来了！是……是咱们的私掠许可证。” 看着中年男人颤颤巍巍递来的证书，钱东来看完之后，呼吸急促了几分，紧接着挥了挥手叫他收好。 山边的靖国关防大印实在刺眼。 从未想过，会有一日拿着靖国的许可，去抢掠别国的船只。 “大哥，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众人的目光落在钱东来身上，全船只剩下二十人，这是钱东来最后的本钱了。 “拿到私掠许可证是不是可以修船？” “可以。”老吴点头说，“我问过了，靖国沿海附近的船厂，只要拿着私掠许可证去，若是能证明我们和辰国发生战斗受损，他们会出钱。若是不能证明，拿证打八折。” “八折！”人们呼吸急促了几分。 这可是能省不少钱啊！ “让你去换的钱换来了吗？” “在这呢。” 老吴将一沓汇票递给他，全是老吴的私人账户，实名的虽然会被登记和查账，但是不用手续费。 而且现在的靖国可谓是全大陆最好的金融避风港，大量的资本涌入靖国，无论是股市还是期货，甚至单纯的存进银行，都能赚到钱。 可以说靖国如今上下无数资金在流通，百姓生活富足，还有上升渠道，堪称各国都想加入的过度。 尤其是最近，辰国因为南征失败，北线压力巨大，开始加大收税，原本就不富裕的小地主开始大量破产。 破产了只能往南跑。 没有傻子会往北跑，因为北面比南边更乱。 然后还有海盗们听闻私掠许可证可以拿，整个万岛之海上，无论何方何地何国，只要手头有点势力和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委派人过来。 难得跑一趟远门，肯定不会空手而来嘛！ 而靖国的合作社等工厂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低廉的奴隶就是最好的商品。 所以副册的人口，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增加了将近两百万之多。 主要还是以内靖国太大，港口太多，可以停靠的船太多了。 拿到钱的钱东来看了一眼船，在看自己人的模样，咬着牙说：“走，下船。咱们去买装备，至于这一条破船，拖到修船厂修理。这段时间大家休息，回头出海，搏他一搏！” “谢大哥！” 邢老三他们兴奋起来了。 老吴带着船去修，拿着私掠许可证，在南海港外的大市场逛了一圈，着实让他们惊呆了。 大市场内，刀枪齐备，弓弩具有，只要你有钱，你就能买的走。 而且量大的还能低价。 除了军火，更重要的就是木桶、粮食，极其低廉，堪称放眼内外，只有你找不到，没有靖国没有的。 当然，进入市场购物要交税，而摊主摆摊也要交租和税，商税可是重税。 一天下来，南海港外的大市场，就能营收超过三千万文的税款。 堪称造钱机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六扇门出世 德安九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皇宫。 杨定开了一个临时朝会，主要是针对近来一段时间，南海港附近海盗进入五羊城南城捣乱的事情。 有些海盗自诩厉害，喝了点酒人就飘了，提刀仗剑，偷鸡摸狗，强抢民女的事情不少。 不过当地都有皇城司的人马，一下全给镇压了。 不过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出来，那就是皇城司人马捉肘见襟。 因此杨定打算将皇城司变一下名头，换成巡捕房，开始国家出警备编制的时代。 毕竟不能一直没有治安部队，否则对于靖国而言，对健全社会体系和皇权下乡都是阻碍。 刚刚落座，文武百官朝贺。 接着税部尚书孟坤山上前道：“启禀陛下！臣有奏！” 杨定微微一愣，难得听到孟坤山的说上前奏报：“讲。” “谢陛下！”孟坤山微微一礼，“近来各地市舶司来报，由于大量的海盗进入国内，许多海盗纪律崩坏，破坏财货，甚至有些仗着人多势众，不与交税。税丁交涉，却被羞辱鞭打，更有甚者却横死当场。臣恳请陛下，像各地市舶司派遣大军，以震慑海盗！” 私掠许可证本来是好政策，这样靖国只需要花点国内消化不了的钱粮，就能换来各方势力助臂，帮他们干掉辰国水师。 但是私掠许可证的领取对象，偏偏就是横行一方的海盗，如今靖国的水师还在重建，清江沿岸的水师全都堵在韶关，防备辰国从泽州南下偷袭，故此靖国其实根本无船可用。 现在靖国也在积极购买，不过优先提供的对象还是北方的韶关防线。 弄得现在南方各大港口十分被动。 不过孟坤山这个奏报倒是让他的想法省了不少事情。 “如爱卿所言，朕近来也接到了不少的相关奏折，海盗确实做了太多的混账事情。就连天子脚下的五羊城也是如此，何况其他的地方。几经思索，朕决定将每个港口划出特定区域，没有我靖国国籍者，不得出特定区域，一旦出去，一律格杀。” 杨定开始下自己的想法，第一就是划出特区，让外来海盗只能在各个市舶司的监视下行动。 “第二，关防照会。不管是否持有私掠许可证，都必须交税后拿到关防，才能上岸。” “第三，组建六扇门衙门。地方州设巡捕总署、府设巡捕司、县设巡捕房、乡村设巡捕队。 负责全国各个城市的治安和巡逻，处理一般的情况。 若是遇到叛乱，地方军则出动平叛。 五羊城也是如此，皇城司以后只负责操练和巡逻，至于治安一事，则交给巡捕处理。 六扇门归刑部直辖，都察院监督，同时各个地方主官也能调动巡捕，抓捕罪犯。” 刑部尚书闵东升一听，顿时大喜。 这可是增加了他的权责啊！ “陛下！”周通海头疼的上前反对说，“巡捕本就不少，若是增加衙门，靡费颇重啊！” “税部。”杨定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孟坤山，“近来市舶司所征税款多少？” “南海港市舶司，一日收税三千万文上下。” 孟坤山说完，杨定看向闵东升：“平日里个地方捕快所需费用多少？” “回禀陛下，捕快的费用并不高，其中多为军中退役之人充任，年支出多为三十万文上下。” 三十万文，其实也就是十石陈米左右，不过各地的巡捕都是有地的，小有家私，这点钱不过就是添头，对于他们这些捕快而言，他们许多人更看重的是权利。 “那就等额。六扇门衙门下设为法医、刑警、特勤、督察、巡捕、户籍六门。 其中设巡捕薪水以警衔+职位工资+津贴组成。 其中警衔制度，类比军中。 自下而上为：三级巡捕三十万，二级巡捕五十万，一级巡捕八十万，三级督察一百五十万，二级督察两百万，一级督察两百五十万，三级警司四百万，二级警司五百万，一级警司六百万，三级带刀侍卫一千万，二级带刀侍卫一千五百万，一级带刀侍卫两千万，御前侍卫副总督四千万，御前侍卫总督五千万。” 杨定定下了基调，如果这么算的话，其实和大家的工资都差不多。 只是后边的带刀侍卫都出来，就意味着六扇门还是要直接听命皇帝的。 闵东升原本的笑脸，一下就散了不少。 不过他也能插手管理，也算不错。 “所以，周卿，你觉得呢？” “陛下圣明！”周通海听罢皇帝念完的一串，哪里不知道接下来他不好插手，因为六扇门是准备归属于地方军的范畴，只不过换了一个叫法罢了。 文官还是不要插嘴太多，让闵东升去冲锋陷阵就行了。 “那好。尽快拟呈上来，待朕朱批用印通行天下。” “喏！” 百官退下。 ……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邢老三看着旧船翻新的进度，本来想来汇报，结果却看到自己的大哥在翻纸张，不由得好奇问道。 “报纸。” 钱东来看了一眼时间，十二月二十五日，作为今天的报纸信息量却不是一般的小。 首先靖国宣布成立特别区，海盗们若是没有靖国国籍，只能在特别区活动，敢出特别区，一律杀无赦。 同时特别区里头安放了巡捕衙门，也就是所谓的六扇门。 权利很大，甚至可以说就是生杀予夺的那种。 巡捕衙门的旗帜是一把天子剑的徽记，意为代天执法。 穿着打扮也都是靖国军的类似。 明显就是靖国军队的一员。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关于辰国附近的海疆岛屿悬赏，只要针对上边的岛屿发起进攻，就能获得靖国朝廷的高额悬赏。 最后就是今年靖国发布了他们的财政报表。 没看错！ 皇帝在帝国日报发出了营收报表，琳琅满目都是钱，粮。 除此之外，还有军队。 靖国常备军高达一百二十万。 地方军也有超过七百多万，并且适龄的可征兵的兵员，高达两千五百万之多。 除了上边这些，还有就是靖国颁布兵役登记政策，适龄百姓自行登记，然后接受朝廷征兵。 由于是义务兵，加上每年退役的兵只有那么多，所以名额有限，你还得进行身体检查，并且接受文化教育才行。 “怕是列国之中，大陆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和靖国这样，大家抢着当兵还抢不到吧！” 钱东来对靖国的畏惧也多了几分，但更多的还有愤怒。 若不是靖国的狗皇帝故意示弱，他们又怎么会造反？ 不造反，又怎么会有去南边一连串的倒霉事？ “不想了！通知修船厂，正月初一前给我将船修好，我给他们两成奖励！” 邢老三听得震惊看向他：“大哥你这是……” “这个年咱们没时间过了。必须干上一票！否则，想要恢复实力，救回家人族人，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钱东来捏着报纸，脑袋里一下想到了一个地名：“双屿岛！”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德安九十四年的大朝会 德安九十四年元月元日。 “这时间可真和流水似的，一个不小心，又是一年。” 站在铜镜之前整理衮服的杨定看边上挺着大肚子，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皇后说：“再过仨月，你也到了预产期了吧？” “郑医部说差不多了。”宇文小凤轻轻拍了拍小腹，一脸慈爱，“就是不知道男女。” “男女都一样。” 杨定整理好的衮服，走到宇文小凤身边牵起纤手，拍了拍说：“你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宇文小凤颔首，被皇帝牵着出门。 而门口穿着一袭公主服装的杨萌，一本正经的走上来，一板一眼，给人一种莫名成熟：“皇兄，皇嫂。” 杨定看了一下，不由得发出感慨：“萌萌长大了！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皇兄。”杨萌一下就跳起来，笑嘻嘻说道，“新年礼仪嘛！如果可以，我才懒得这么一板一眼呢！” 杨萌是一秒破功，让杨定满头黑线：“好了，今年的朝会是你第一次主持命妇宴，可别闹笑话才好。” “明白。” 杨萌吐了吐小舌头，带着宫女们与杨定他们分道扬镳，去主持今年的命妇宴了。 而杨定带着宇文小凤乘上撵驾，移步太和殿。 太和殿是扩建的大殿，将之前的几座位于中轴线的小殿串在了一起后重新起的大殿。 以后大朝会就会放在这里，不然放在之前的大殿内，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朝臣。 此时太和殿内，朝臣们早早的分列文武两班，等待皇帝的到来。 今年的大朝会很大也很热闹，毕竟军校内的将军们也都来了。 所以今年的武将阵营的人数明显比文官阵营的多。 如松一般的武将们，让文官们看得眼皮子直跳。 大家都知道杨定开了军校，让大批将军回炉重炼，只是没有想到才短短两个月，他们已经不似以前熙熙攘攘，歪歪扭扭，而是一排排站好，直挺挺纹丝不动。 “这还是之前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将领吗？” 几个文官悄悄对话，其中不少人都认识武将内的泥腿子出身将领。 尤其是靖国五虎，他们全是，但是现在几乎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站得笔挺，气势磅礴，十分骇人。 “我靖国当有此强军。”身居高位的夏千秋听到了后边的文官对话，低声呵斥道，“陛下马上就驾到，噤声。” “……” 文官们无语了，不过夏千秋就喊了，他们只能闭嘴。 “陛下驾到！娘娘驾到！” 陈安高喝，抓起净鞭三声。 文武百官看到了皇帝，同时开始山呼：“吾皇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杨定扶着宇文小凤坐下，看起来像是贴心好丈夫，只不过宇文小凤可不会轻易相信杨定的糖衣炮弹。 如今杨定对她好，她十分清楚，不过就是平衡之道。 眼下的枢密院就两股势力，一股宇文家，一股迟华恩。 可是现在宇文昊处于半隐退，虽然担任了太尉，但实际上枢密院的参谋等要害部门被迟华恩控制。 皇帝对她好，也是在敲打迟家。 只要现在双方势力没有超过临界点，那么皇帝就会很正常，可一旦超过了某个触点，那么等待朝臣的必定是清洗。 作为皇后，同时也是一个帝国内的政治实体，她必须长期保持自己的警惕和清醒，为了腹中孩子的的将来，绝对不能轻信任何人，包括皇帝。 “免礼，平身。” 杨定落座，轻轻抬手让文武百官起身。 “谢陛下。” 大臣们起身，看着下边身穿深衣广袖的文官，和上衣下裤，头顶爵位冠带，双肩军衔，胸挂勋章，站直笔挺的武将，杨定有点恍惚。 去年的时候，他整顿了一下朝服，开始逐渐摆脱前朝的服装，恢复起了地球古代的服饰。 于是今年的朝会，堪称是近代军队和古代文官一起出席朝会的画面，实在让杨定感觉好像回到了一个去古未远的时代。 文武大臣们看杨定，该行礼都搞定了，难道不开始进行朝会？ 杨定因为恍惚了一下，被陈安悄悄推了一下，唤醒后轻咳一声说：“那么，今年的朝会开始吧。” “喏！” 冯裕领衔上前，开始汇报今年的计划完成进度，还有祝皇帝新年快乐。 接下来是英国公宇文昊上前，汇报枢密院代表的军方成果，以及北伐战绩。 至于北伐的总指挥风间，因为牵扯到《梃击案》，已经被贬到西疆担任统帅，今年无诏回不来，所以宇文昊也就代为汇报了。 文武两大boss发言结束，就是其他的主官开始发言。 比如刑部尚书闵东升汇报：“启禀陛下，今年我朝犯罪率居高不下，其中偷窃、抢劫、纵火、大不敬等……十余项不赦之罪，共计发生十万三千起，其中逮捕，株连人口将近三十五万，死刑三万，徒刑七万，余者全部发配边疆劳改。” 杨定听完闵东升汇报，略显意外的打断说：“缘何犯罪率如此之高？” 闵东升愣了一下，皇帝这是失礼了，不过却也值得过问，毕竟犯罪率确实有点高：“启禀陛下，刑部调查缘由时发现，其中大量的士卒退伍之后，自以为为国出力，日益骄纵，放浪形骸，肆意掠夺副册田土，致使大量副册百姓无田可耕，因此这些百姓也就铤而走险，或与山匪合流，或流落城镇偷盗为生。” 杨定皱眉，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新贵们开始展现了地主阶级的獠牙。 有些突然暴发的家伙飘了，肆意妄为了，弄得靖国的地方犯罪率直线上升了。 如果不打击，怕是地方会加速腐朽。 武将们也都是一愣，闵东升这话里面，是点名了他们武者团体，作为地方武者的代言人，如果不出来说句话，只怕会有会被喷死吧？ “陛下，害群之马只在少数。”宇文昊上前一步说，“臣建议，军法部负责督促，凡是退役之军人犯罪，一律按律处置。” “此事不劳军法部。”闵东升眼皮子一跳，赶紧上前说，“既然已经退役，那就不入军籍了，一切犯罪，理当按民籍百姓处置，也是我刑部的权责。” 看着下边两个人幼稚的抢班夺权的话，杨定撇嘴说道：“国丈言之有理，不过既然已经退了军籍，那就按照民籍的处理。闵刑部，民间百姓不知法故而不畏法，这六扇门既然归你所辖，就将我靖国律法刊印成册，发放六扇门和地方巡捕衙门，每日前往各地普法，都察院监督，随时查看各地普法进度汇报，优者赏，怠者罚。吏部，此事写入五年述职之列。” 吏部尚书左子河上前领命，作为一个地方调上来的吏部尚书，在朝中毫无根基，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之前的吏部一职空着，或者让冯裕兼领以增加他的权责，但是后来内阁已经开启，虽然还没填入新的阁员，但是首辅冯裕，次辅谢青山已经确定，只待今年的科举之后，内阁就会添人进去，给地方官腾上升空间。 如果说普法需要加入考察之列，那么地方官绝对不会不闻不问或者敷衍了事。 相信用不了多久，百姓知法，至少不会随便犯法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平静的新年第一天 德安九十四年元月元日。 大陆上是阖家欢乐，但是海上却显得不那么太平。 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哪怕是元月元日，依然能在海上看到大量的商船。 一艘挂着“吴”字的船只悄悄靠近了双屿岛海域。 “老大！真要打双屿岛？咱们这里也就二十人而已啊！” 邢老三看着双屿岛吞了吞口水，倒不是他怂，而是双屿岛并不是一条船就能打下来的。 双屿岛作为统宁岛下方最大的岛屿，岛上常驻人口就超过一万，还有辰国的舰队驻防。 大致兵力至少千人。 而他们只有二十人外加一条船，怎么看就是送死嘛！ 怎么打？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钱东来从了望台跳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眼下新年过节，双屿岛作为大岛，岛上青楼最是火爆的时节，你也是海上的老把式了，也应该清楚，现在的水寨当中，人数应该不超过百人吧？” “那肯定。”邢老三毫不犹豫地说道，“自从靖国的水师覆灭在统宁岛之后，辰国人就飘了，双屿岛附近的海域，就丢了一支千人的舰队和百十条船，就敢随便派百来人守卫。一点都不害怕列国的会突然偷袭他们。” “他们怕什么？辰国水师甲天下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要不是靖国的陆军战力强悍，而北面列国在大江北岸的压力，单单靠着水师，靖国都能被直接灭掉。再不济也会丢掉沿清江的精华地带。” 钱东来抄起刀，缓缓打磨起来继续说：“这一次，咱们就赌辰国水师去浪了，连夜冲进去，五个人一组，抢大船就跑。” “只要有大船，咱们带回靖国买两条，同时拿剩下的两条开一家公司，然后去股市上市。” 钱东来冷冷一笑说：“靖国的股市，那可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上！只要你在靖国开了公司，哪怕业务离谱，依旧会有大量的百姓给你投钱。 我们现在本钱小，就搏一把大的。亏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葬身鱼腹罢了！但如果赢了，抢到的船，就会成为启动资金，进入股市之后利滚利，钱滚钱，三年之内，我有把握拉起一支一百条船的舰队！” “真的能做到吗？”邢老三等人一脸惊异。 “不仅能，我还有办法让我们在股市上市之后，狠狠的赚一笔钱。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有船。” 钱东来拿起刀，轻轻一弹：“今晚盗船！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 “是！” 看着手下们去忙碌，钱东来的思绪越发的飘忽，渐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彻：“靖国！辰国！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夜，元日的灯火格外明亮。 除了正在打仗的地方，大陆上任何一座城市，都不会有宵禁的。 双屿岛也是如此。 岛上的青楼格外火爆。 因为辰国的水师将官回不去，家人也不在身边，积攒了一年的积蓄也邮不回去，索性就花在了自己身上。 毕竟海战这种东西，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海边也有安排人看守自家的船只。 只是看守的人们也在喝酒，摇骰子赌博，根本没人注意到海上缓缓飘进港的一条船。 哗啦。 钱东来从了望塔下来说：“五个人一组，咱们二十个人，每个人抢一条大船，放下桅杆立刻转向出去。此时正是顺风，只要动作小心一点，不被发现，明天咱们已经飘到了靖国的双熊县了。” “明白！” 邢老三等人点头，开始下水，同时滑小船靠近停泊的船上。 用飞爪拉上去，确定无人，很快起了锚，放下船帆，掌舵，趁着退潮，一下四条船就跟着出去了。 出了港口，风速加快，并且洋流也在南下，等到天亮，邢老三他们已经来到了双熊县。 由于发现了辰国舰队，吓得双熊县内的海盗们纷纷出港，防备起来。 “老大，怎么办？” 邢老三在隔壁问，两条船相隔不到十米，怕是会撞到一起。 看了一眼三桅的船，钱东来沉声说道：“我入港去交涉，你们在外边停着。” “好。” 此时的双熊县，县令李程提着刀，架着弩，身披铠甲的冲到了港口：“辰国的水师呢？可是下来了？” 看到县令这幅架势，特别区的巡捕头子一脸鄙夷说：“县君缘何如此紧张？辰国水师肯定不会轻易靠近港口的。” “我紧张？我怎么可能……呸！废话！我肯定紧张啊！这可都是战功啊！” 李程一张口，让附近的海盗们都吓了个哆嗦。 怎么靖国的人，从上到下，都是闻战则喜啊？ “有船靠近了。”一个小巡捕来报，李程大喜过望，赶紧带着县里的地方军来到港口。 “呔！你们辰国人是不是找死？敢来我双熊县市舶司？” 李程举着弩，一脸煞气的问站在穿透的老吴。 老吴回头看了一眼钱东来，钱东来也是震惊的看着李程。 虽然穿着甲，但是这货没带盔啊！县令的冠带就挂在头上，一个县令亲自带队杀来，还是这么跃跃欲试，简直了！ “照我刚才教你的说。”钱东来让老吴开口。 “在下吴兹，是一名私掠许可证持有船主，外边辰国的船，是我们抢回来的，还望贵国能遵守承诺，予以修葺和奖赏。” 李程一听，瞬间手里的弩都不香了：“果真？” …… 元月初二，统宁岛海域。 昨天浪了一夜的辰国统宁岛水师提督施杰打了个哈欠，看着手中的战报，不屑的丢到一边。 “施提督这番神情，可是出巡的水师来了消息？” 大帐被撩开，走进来了一个黑肤卷发，乍一看像个黑蛮的人。 只不过他身上穿的辰国亲王服饰，让施杰悄悄收了轻蔑想法。 “五爷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施杰行礼。 眼前这位可是辰皇的第五子，跟着二皇子混的。 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水师提督能惹得起的，还是小心应付才是。 “今日初二，自然是来拜年的。” 五皇子笑着落座，“不过本王看施提督方才那样，故而好奇是不是南边水师出巡发回来的。” “五爷慧眼，什么都瞒不过您。” 施杰感慨说道：“南边的靖皇就是一个傻子，有钱没处花！颁布一个什么私掠许可证，就以为靠着万岛之海上那些海盗，就能对我辰国水师造成威胁？简直痴心妄想！就他们那种战力，我辰国的无敌舰队一出动，只是一次例行巡航，就剿灭了超过三十条战船，斩杀海盗超过五千余。打他们不过就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五皇子听罢笑着点头说：“靖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白花钱不说，还没什么实际效果。” “可不是嘛！我辰国水师天下无敌，区区海盗若是能夺走一条船，本提督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施杰自傲一笑，五皇子笑着恭维，让施杰也是有点飘飘然了。 “报——双屿岛急报！昨夜双屿岛被大批私掠海盗偷袭，我军猝不及防，被烧毁三艘两桅船，掠走，五艘三桅船，并且多艘船只受损严重……” 施杰和五皇子的笑容，同时僵住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辰西的一天(上) 双屿岛。 施杰和五皇子开着船来到了这里，刚刚抵达港口，就能看到港口有灼烧的痕迹。 以及结果士兵正在打捞沉船。 “怎么会这样？！” 一下船，施杰一把抓住双屿岛舰队的守将：“为什么会被偷袭？！” “大人！我们也没想到那群海盗真的敢杀过来啊！因为正值新年，军中休息的人也多，只有百十号人看着海岸。而这群人居然在看守期间喝酒，于是就被偷袭了。” 守将悲痛说道：“那群海盗也不是个东西，居然在港口放火，我们匆匆组织反击，撞伤了好几艘敌船！斩杀了十几个海盗……” “混账！” 施杰听到这里，也不等守将继续往下说了，一把推开他，赶紧去看海港内的损失。 “损失确实不小。”五皇子一脸沉痛说，“施提督，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如同那批海盗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还是放弃双屿岛，撤回统宁岛，集中兵力，以防止被各个击破。” 施杰无言片刻，最终也只能同意。 他不觉得自己会败，但是偷袭这种事情简直防不胜防，与其分散出来，不如集中起来。 只要控制住统宁岛海域，一样能让南边的靖国无法北上。 至于海商或者海盗，全在自己的打击范围之内，只要统宁岛不丢，靖国的物产，就别想从海上运抵北方半步。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兵马撤回统宁岛！” “是！” 守将应声下去，转过头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尼玛！差点就暴露了！ 还好我急智，故意摧毁了一些，扩大损失和夸大剿灭海盗的战果，不然一个玩忽职守，这辈子就算是到头了。 守将的骚操作实在令人意外，当然相关的消息，也很快就送回了五羊城内。 德安九十四年元月十二日。 “号外号外！吴氏私掠船队奇袭双屿岛大获成功！夺辰国三桅大船四艘！” “号外！号外！第一季水稻指导价确定，今年第一季水稻定价为五万文一石。” “号外！号外！帝都百货大厦开业，优惠大酬宾，全场八折！” “来一份报纸！” 辰西来到丁老头家的摊子前喊了一声，立刻就有报童一拥而上，然后他花钱买了一下每一份报纸。 第一份叫做《海域时事》，就是讲悬赏和私掠的战绩汇报的。 辰西打开看完，额角青筋都忍不住跳起来。 双屿岛的守将就是一个白痴！玩忽职守成这样？被一个只有二十人的船队偷袭，连夜盗走了四条船，自己却毫无反应。 简直了！ 不过后边还有吴氏船队的招股书，他们的船主吴起龙宣布以一条船为媒，换来了入籍靖国的机会，还一跃成为靖国的国民。 有了国民的爵位之后，吴起龙立刻注册公司，再卖一条船换来资金，招兵买马，成了双屿航业公司，是准备将私掠这一门生意做到底了。 招股书里的股价议定在一股一千文，募集十万股，同时回报率在百分之一百二十五左右。 虽然只是号称，不过过两天上市之后，应该会有很多人投入。 辰西翻完这张报纸，神情凝重了几分。 “如果双屿航运的模式能成，那么接下来会有多少南来北往的船队在靖国成立股份公司？并且进行上市呢？有了钱之后，一定会有大量的人购买船只，并且靖国沿海的造船业，也会又一次蓬勃发展起来。若干年之后，靖国岂不是会变成真的万舸争流？” 辰西现在很想撬开下令在统宁岛无差别进攻的人脑袋，看看他到底想什么！ 若不是他的命令，靖国会开出靡费的价码吗？ 没有花钱，哪来那么多的海盗海商光顾？ 现在靖国名声信誉都有了，并且还有海盗摸索出了私掠公司的模式，在如此高的利益驱动之下，靖国必定会得到无数助臂。 而辰国只会因为那个白痴的命令，一步步将辰国孤立在大陆列国之外。 怎么会如此愚蠢？ “辰小哥，你的老三样。” 老丁端来了吃食，辰西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报纸一折，然后翻开了《帝国日报》，一边吃一边看起来。 靖国今年的水稻产量基本上已经能确定爆了，因为大量的百姓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而靖国进行统购统销，所以他们也不愁自己的粮食没有销路，肯定是使劲的耕作和种植，然后积累了钱之后买地或者投资股市。 辰西稍微算了一下，靖国今年的水稻收购靡费，至少会超过年收入的两倍以上。 那么这笔钱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 比如糖、盐以及商税。 “靖国的商税短期内不会增加，但是盐和糖的出售价格却是浮动的。” 辰西嘟囔着，翻到报纸后方，突然看到了一副大大的图。 上边是一轮大太阳，下边几个百姓看着干瘪的甘蔗，欲哭无泪。 配上标题和文字就是：“黑水府遭遇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旱！今年甘蔗减产超过三成，已成定局！” “……” 辰西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片刻之后吐槽道：“真狗！奸商啊！” 若不是自己手头掌握了一条暗线，辰西看到报纸，怕是都会相信靖国的黑水府真的遭了大旱。 而事实却是，黑水府不仅没有大旱，反而是大丰收。 去年的蔗糖榨取数，比往年高了将近一半。 并且今年因为合作社式的企业增多，集约化耕种之后，大量的劳动力就被释放去开垦新的土地，甚至还有些大一点的合作社买了大批的奴隶来耕种。 黑水府今年的预估蔗糖产量会翻倍。 绝对不是现在看到的所谓遭了大旱，而减产。 “该死！今年的糖类期货可以买入了，等过段时间收获了，就立刻抛售出去。” 辰西自言自语，合上报纸换上最后一张：“不管靖国是打算太高蔗糖价格，还是准备来一波期货收割，只要时间卡得好，就能赚到钱。 嗯？百货大厦？以钢筋混凝土制作，开顶部大天窗，玻璃覆盖引入阳光，遮风挡雨？玻璃？那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五十章 辰西的一天(中) 吃完了。 今天休沐的辰西索性就去凑凑百货商店的热闹。 靖国这种地方，呆久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见怪不怪了。 比如刚来的时候，辰西从未想过，人行道和车马道是分开的。 更没想到轨道马车的硬木轨道，会被换成钢铁。 还有公共马车的运载量，直接翻了一倍以上。 以前一匹马只能拉十五个人，现在能拉三十个，两匹马就能拉着近百人跑在铁轨之上，不仅能减少出行的耗时，更是加强了整个五羊城的容积。 “百货大厦站到了。” 车夫摇铃，乘车将近一个小时的辰西跟着人群鱼贯而下。 刚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高达六层楼的大厦。 通体晶莹剔透，此时已经开业，已经有百姓站在落地玻璃窗内，看着下方走走停停的人。 “我的天啊！这是神迹吗？” “列国之中，可有这等剔透如水晶的药玉（琉璃）？” “我走南闯北多年，也曾去过西部的棘国，那里盛产琉璃，但也没办法将琉璃做成如此透亮啊！” 不少行商在惊呼。 辰西也从震撼之中反应过来：“奇观误国！靖国如此招摇，迟早被自己拖垮！” 骂完了，心中自卑总算少许缓解，辰西的目光落在了地面，用打磨过表面的大理石拼接覆盖，在百货大厦之前形成了一座广场。 广场正中央，几个年轻人正在搭建一个青铜水轮。 水轮往西，是一座停车场，虽然收取停车费，但是却有专门的人在打理停靠的马匹。 往前走，辰西看到了百货大厦门口有巡捕，按着一个小偷拖到边上的巡捕亭内审讯。 “列位！小心啊！鱼龙混杂，请看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啊！” 几个年轻的小巡捕在喊，让大家注意点。 辰西默默跟上队伍排着，里头因为人太多，他们这些后边来的，只能等里头出来多少人，再进去多少人了。 就在路过广城中岛的时候。 那几个年轻人突然爆发欢呼，辰西扭头一看，水轮正在运转，咔嚓咔嚓的将一个模样古怪钢铁龙头后的鬃毛上下起伏。 大约三秒之后，龙头突然喷出水来，接着汩汩流淌。 “哈哈哈！压水机终于造出来了！从今往后咱们就不用挖井了！只要找到水源开一个洞，放下水管，就能像这样将水直接压出来！” 年轻人们兴奋的欢呼，还有一个伸手捧水，一饮而尽：“好喝！” “太学生真厉害啊！居然弄出了这种不用费力的取水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量产？回头我也买一套回去使用。” “是啊！是啊！我家那口井实在太大，家里的娃娃又调皮，老是喜欢玩水，真怕他掉进去呢。” 辰西默默记下了那群年轻人。 太学可以说是靖国最近发生变化的根源之一，一大批优秀的年轻人发挥着创造力和想象力，造出了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东西。 但也就是这些东西，偏偏却有着奇效。 就像眼前的压水机，它的出现就算是终结了人类挖井的费力，并且还能做到长时间取水，用来灌溉也是一把好手。 如果能灭了靖国，那么太学里的学子，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不能为我所用，一律处死！ 辰西默默记下，也很快进入百货大厦内。 百货大厦是一座中间阳光直射，四周大量摊位，各色的商品摆放齐整，明码标价。 只有一个员工整理物品。 一楼新鲜果蔬和食品。 二楼日用百货。 三楼的风格就不一样了，这里有店家入驻，做一些衣服、布匹、五金等东西。 四楼是餐厅，纯粹的餐厅，能在这里吃东西。 五楼则是风雅的休息区，在这里能看到戏剧表演，木偶戏，皮影戏等等。 还有饮品区，可以随时购物。 六楼就不一般了。 这里风景优美，并且能直通天台，百货大厦在这里设立观景台，供人浏览。 一路走来，辰西越发觉得百货大厦的创意很好。 一楼二楼三楼，可以说就是普通百姓最需要的，衣食住行都能一站式搞定。 而四楼开始，发挥了整个百货大厦庞大的人流特点，摆上吃食之地，能让逛累的人吃上一口，吃完了继续逛。 五六楼就是纯粹的休息区了，但是在这里能随便找一块雅座落座，买上瓜果和茶水，乘着不热的阳光，优雅自在。 “哎呀！这里有茅厕吗？” 辰西听到一个客人问员工。 员工指着东边说：“每一层都有几个厕所，不过请记得便后冲水。” 辰西一听，也觉得尿意上涌，跟着一块去了。 路上有标示，指引前往厕所的距离。 走进去，男女厕所分开，有一个青年好奇的探头去看女厕，下一秒就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健妇一个巴掌扇了出去：“看什么看？没见过茅厕吗？都听好了！男人上男厕，女人上女厕，要是你残疾坐轮椅，这里有无障碍公厕。谁要是在探头来瞎看，我们巡捕可以抓你去问罪！” 健妇堵在门口，身上的巡捕服侍让不少人吓了一跳。 至于那个青年委屈极了。 他只是好奇而已。 辰西摇了摇头，走进男厕。 厕所分作两块，一块是小便池，一块是用木板隔开的长条蹲便池，其实就是农村公厕常见的那种。 四周还有用一些花点缀，遮掩恶臭。 辰西赶紧上厕所，这里实在是难闻。 轰隆隆…… 突然听到出水声，吓得辰西一个哆嗦，差点没有沾了一手。 他怒气冲冲水头，冲水器正在积蓄新的水，而洞开的蹲便池最后冲走了前后所有的纸和污秽，最终投入洞中。 “……” 辰西无言片刻，若是发怒，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知？ 摇了摇头，他来到洗手池边。 一个青年拧开水龙头，清水流出：“喔喔喔！居然是这样出水的！好厉害！” 辰西看得怪尴尬，伸手打开水的瞬间，也确实感到惊异，不由得多开了两次。 这时候巡捕健妇突然探头，指着辰西说：“别浪费水啊！对，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不知道水资源很宝贵的吗？你面前的镜子上可是写了节约用水四个字哈！” 辰西被说得老脸一红，不过看到镜子的瞬间，他更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镜子？怎么比铜镜还清晰？” “二楼有卖。”巡捕健妇随口回答，“就是贵了一点。听说是银子合着玻璃一块做的。”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辰西的一天(下) 辰西出了厕所，第一时间去看了镜子。 毕竟能照得人这么清晰，若是能送到辰国去，也能让陛下对自己多看一眼。 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暗线，除了必要的情报传送，跟老板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否则老板怎么能放心让你在外边调查呢？ 万一你造反了，将老板辛辛苦苦的花钱砸出来的暗线卖了，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多钱？ 而且还可能被反利用，然后坑死整个辰国。 二楼是日用百货，三楼能看到成衣布匹，还有大量的五金器具，相较于一楼的店员，二楼内遍布不少巡捕，他们手持木棍，盯着任何可能偷窃的人。 毕竟三楼还有刀具贩卖，万一有人突然抢走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辰西路过三楼瞟了一眼这些巡捕，刚走出没两步，边上突然有一个店员举着铜皮喇叭大喊：“牛仔布！牛仔布咯！就好像小牛的皮子一样，不过他采用棉花制成，坚硬耐磨，是工作必备的好物！穿上它，能进厂，能下田，还不会很闷热。” 店员扯着靛青色的布匹和做成的成衣。 看起来和平日里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是试验耐磨度的时候，看得不少过来看热闹的农人大喜，问了价格不算很贵，十万文就是两匹，可以给一家五口人每人做两套呢！ 以致于听到价格之后，现场进入了疯抢。 店员开心的看着布匹打上标签，卖走一批又一批。 便宜的布。 辰西给牛仔布定下一个标签。 转头就没什么兴趣了。 在靖国，靖皇一改古往今来的服制，开创性的确定了常服和礼服的两套平行体系。 常服是你随便怎么穿都行，但别上皇室和官员专用的什么纹路就行。 礼服就严苛了。 礼服在祭祖和过节的时候都必须穿，而官员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才会穿朝服，平日里就是穿统一的窄袖常服就行。 当然，平日里你要是穿礼服也没问题，不过别僭越，僭越就得出事。 因为这番打破之后，常服就开始多样化起来。 像辰西这样身份是北方逃难的士子，自然是不屑穿平民的牛仔布了。 下二楼走到镜子专卖店。 辰西差点没有被眼前一面和墙一样高的镜子闪瞎眼睛。 “一百亿文？”有个少年惊呼，“这得是多少钱啊？” 辰西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看起来光亮的大镜子，居然价值不菲！ 一百亿文那就是新米二十万石！ 二十万石，够辰国一个中等世家三年的收入了。 该死的靖国！抢劫吧？ 辰西默默收回视线，走到一人高的落地镜，先看了一眼价格。 十亿文，两万石米。 辰西又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存折瞄了一眼，最近一段时间在靖国炒股，赚了一笔钱，存款也就一亿文而已。 买落地镜是买不起了。 兜兜转转看了看，辰西只能买得起梳妆台的镜子，但是这玩意儿不好运出去。 要不，这个十万文的巴掌大补妆镜如何？ 辰西拿起一款女式的，在拿一款男式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弄男式的补妆镜，不过价格嘛很奈斯。 拿上两块，递给店员进行结账。 “您好，这是您的小票和物品，请收好小票，待会儿出商场的时候，是要出示检查的，否则会被当做小偷处理。” 辰西接过小票，上边清晰写着九十四年元月十二日购买的两尊不同款式的补妆镜，还有价格和结账之后的钢印。 不过小票另一半被撕下来，作为存根，辰西手里拿的就是客户小票，是证明自己购买的凭证。 “多谢。” 辰西道了一句，拿着小票转身离开。 买完送老板的礼物，辰西本来想离开，但是又嗅到芳香，四楼的面馆敲着股喊：“牛肉！正宗的牛肉面咯！” 牛肉！ 辰西大喜，赶紧上楼。 结果却发现这里头人寥寥无几。 刚落座，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走来，手里拿着板子和本子，笑容灿烂的问：“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牛肉？” “是的。” “那为什么没人来？”辰西好奇打量四周，难道这牛肉是假的？ “因为价格。”服务员指了指标出来的牛肉面价格。 一碗牛肉面，配上一两牛肉，居然要你一万文！ 这都六十斤米了！ 太贵了吧！ 辰西看得咂舌，不过想想牛在列国的地位，也就没什么意外了。 靖国专门出台了《耕牛保护法》，所有耕牛必须列籍，一旦出现生老病死，必须交给屠宰场处理。 私人处理，轻则挨打，重则削爵流放，若是涉案太大，可以量刑为死刑。 所以搞到一丁点牛肉，那都是天幸之。 “这位客官还要吗？”服务员又问。 “要！为什么不要？”辰西赶紧掏钱，拿菜单，走了一上午也都饿了，现在吃许久不曾吃的牛肉，怎么也得吃到爽。 反正我自己炒股有赚钱，不怕亏。 翻了一下，点了一口牛肉火锅，再上一碗捞面，直接花了一百万文，要不是手里有汇票，带着铜币买卖，非得累死不可。 “好勒！您稍等！”服务员笑呵呵的收钱递票，很快下去呦呵。 不一会儿炭火火锅上桌，辰西好奇的问道：“你们这店的牛肉都是屠宰场专供的吗？” “哦那不是。” 店员摇头道，“我们店是农部直属牛肉店，店里的牛肉都是农部培育的失败品，比如一些基因不健全，或者不能达到留种标准的肉牛。 咱们靖国的农部，正在按照陛下的《百年百姓菜篮子规划》进行，决心用一百年的时间，选育培育高产的肉牛，这需要一代代接力，或许等哪天肉牛能做到高产了，那么咱们靖国上下的肉就能更便宜了。而牛肉也能上餐桌了。” “哦哦。”辰西默默点头，夹起一块牛肉往锅里一滚，数秒后捞起来吃，入口滑嫩，让他眼前一亮：“好吃！” “是吧！这肉牛虽然是失败品，不过可不是屠宰场那种老牛病牛，它们那肉质又干又柴，哪有我们的农部培育的好吃。” 服务员夸耀了一番，又问道：“哦对了，咱们农部自研了鲜榨橙汁，开店尝新一百文一杯，您要吗？” “来一杯！”辰西来者不拒，要了一杯喝上一口，酸甜在味蕾炸开，让他愈发的开胃。 吃饱喝足之后他又去听了戏曲，看了皮影，晚上又吃了一顿水煮活鱼，品尝了一番泡椒的刺激，回到住所，一下就躺在床上，一脸幸福的睡过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经济过热了! 德安九十四年元月十三日。 日晒三竿，杨定吃着迟淑妃的剥的爱心茶蛋，笑眯眯的听着边上的商部尚书徐大江汇报数据：“昨日帝国百货大厦开业。总营收八十万亿九千七百六十二文，比之靖国四年的年收入了。” “数据还不错。”杨定吃完茶叶蛋，笑呵呵的看向徐大江：“镜子和玻璃的预定应该不少吧？” “是的陛下！主要的贡献还是由于镜子的销售，无论南北的客商，只要需求量大的都会成批的购买。”徐大江平静的说道。 “那么百姓的消费情况如何？” “昨日百姓在日用和食物消费量高达二十万亿文，其中有不少公司以及合作社派人来直接拉走，有了帝国百货大厦之后，百姓只需要在百货大厦逛一圈，什么都能买到了，所以汇聚的人口也就多了。” 徐大江汇报之后，杨定就让他先下去了。 “陛下可是造了一座生钱机器，怕是不久朝中大臣都会争相效仿了。” 迟淑妃微笑看着杨定，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到是否允许开百货大厦的意思。 若是皇帝死守，那么朝臣也不会触霉头，了不起就是给帝国百货当供货商嘛！ “帝国百货大厦是一个好点子，大臣们学习也是应该的。不过还是要注意消费群体和范围，帝国百货能覆盖整个城南，那么城北那里就需要人去建设和开发了。不过前期投入可不低，尤其是可以用于建城的水泥，这种高强度水泥，一般都是用在西疆的大工程内，很少在其他地方。” 杨定的这话一出，淑妃立刻甩给他一个大白眼：“陛下真是好算计，钢筋水泥玻璃明明价格都可以很低廉，可您老却卡着不让卖，故意抬高价格，是真的想把臣妾最后一丁点零花钱都榨干吗？” “哈哈！你呀！可别在朕面前哭穷，有钱呢就投资实业去，别老是想着投资建设什么大卖场商场的。建完之后虽然来钱快，但是若是朕愿意，随时可以开发各种类型出来。再说了，朕开发出来是给自己赚钱吗？这钱最后还不是投入了收购粮食和基建当中。” 杨定拍了拍她的纤手，安抚说道：“朕是为了帝国，为了苍生。你们有了钱，不就是为了提前给孩子攒资金争未来吗？” 被当面戳破迟淑妃也不以为然：“陛下以为，能争吗？” “争，当然可以。别过火就行。” 杨定松开迟淑妃的纤手站起来：“实业才是根本，商场只是渠道，靖国要想强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革新技术，逐渐摆脱对于耕地的依赖。 现在靖国的粮产属于超标的，内部消化不了，外部暂时还不能弄到北上的销售渠道。若是不搞点来钱快的，靖国从世家抄到的钱，也会有花完的一天。 而且明年伴随着一些小型水利工程完工，量产还会再往上翻。一石米就是五万文，朕还得撑三年，让百姓知道只有跟着朕，才能赚到钱，才能收获民心，让他们成为朕手里的剑，指哪打哪。 而帝国百货的扩张速度今年会加快，朕会在镇南关南北各个州府布局完整的集散链，将上下游产业全部串在一起。 你若是担心实业竞争力大，也可以投资运输行业。” “臣妾明白了。谢陛下。” 迟淑妃起身，送走了皇帝去御书房上班后，让人去家里把嫂子和两个侄子叫进宫里。 “参见娘娘。” 迟淑妃的嫂子出身落魄名门，姓郑前几日和医部尚书认了亲。 两人同是南国王族的后裔，不过血脉支系偏远了点，但因为在靖国人生地不熟的，郑昶也就认了自己这个大侄女。 算是和皇室又牵扯了关系。 只不过作为医部尚书，郑昶最近主要的任务是研究细菌和人体疾病的关联。 因为玻璃的出现，所以靖国已经可以打磨透镜了。 憋了一年多的太学，终于开始迎来大爆发了。 而迟家要联系一切可以拉拢的人，否则未来在皇位的竞争，很可能会处于劣势。 看到嫂子的时候，迟淑妃没有忌讳身边人说道：“嫂嫂你回去的时候告诉大哥，迟家的人脉都撒出去，尽快完成水路陆路的物流交通体系构建，同时让地方军队去讨伐山贼，保证运输的安全。 过段时间陛下准备复制帝国百货的商业模式，必然会推动大量的物资转运，这里头的生意虽然苦，却是可以布局信息传递的手段。我们迟家，也得要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郑氏听得脸色微异，却很快点头。 既然已经嫁入了迟家，那么也就要为了迟家的未来考虑。 “还有，如果可以也投资一下实业，尽量放弃炒股。陛下最近一直强调实业的重要，本宫担心陛下会对过热的股市进行打击和操纵，从而强迫百姓文武们都冷静下来，将钱投资进去地方去发展。” 迟淑妃这话让郑氏大惊道：“陛下怎么会对股市下手？” 看郑氏这模样，迟淑妃不由得皱眉问：“是否是大哥将家中资金全部投入股市了？” “……” 郑氏沉默了一下，见被识破，只能轻轻颔首：“股市的造钱能力很强，只要你把钱投进去，过几天卖出去，就能赚到两成以上的利润。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经常听不少人说股市的好。” 迟淑妃听罢，腾的一下站起来说：“是了是了！难怪陛下最近在念叨股市过热了，连嫂嫂你这样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知道股市能赚钱，看来靖国的股市吃下了太多资金。” 她看向自己的大侄子迟荣山问：“荣山最近世面上二年陈米的米价是多少？” 迟荣山（小名小姜）今年十岁，因为长时间被安排各种作业，其中就包括物价，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回答：“姑姑，七日之前世面二年陈米的价格在三万文，最近有所回落，两万文就能买到。只是侄儿以为，是因为去年的粮产增加，大批的陈粮被提前腾出，所以导致陈米的价格下跌的。” “不！那批陈粮，总计七千万石罢了，其中四千万石一口气卖给了曜国和大曜联邦合众国，另外三千万石则是让万岛之海的商队买走了。也就是说市面上并没有流入新米。” 迟淑妃盯着迟荣山还不忘考教说：“什么原因会导致粮价下跌？” “铜币的购买力上涨。”一侧的老二迟荣峰（小名小年）举手抢答，“陛下写的《经济小识》小峰看完了。通货紧缩主要表现在于铜币购买力上涨。那么就意味着大笔的钱并没有流入市场之上，而是被个人收藏或者涌入了银行存起来，亦或者股市之中。这就导致世面流通的钱币不足，于是通货紧缩了，粮价就下跌了。” “那你们想过没有？靖国本身就是一个产钱大国，铜币的铸造量只多不少，之前陛下还担心大量的钱币流入市场，会进一步抬高物价，加剧朝廷的钱币支出。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反而还紧缩了起来，那这意味着什么？” 迟淑妃长叹一口气道：“国家虽然有钱，但是不能一直用在股市当中，必须投入实业生产才行。 陛下怕是要对股市下手，让钱收拢一部分回朝廷，释放出一部分在市场上流通，进一步稳定物价的同时，也加强实业的产生。 不管服装制造还是织布工艺，都会迈入新的发展期。钱拿出来之后，立刻转入工厂的投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第二百五十三章 微服私访 九十四年会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景。 二月二，龙抬头。 雨季如期而至。 杨定穿着一身苦力服，好像乡间行走的劳力，踏足硬化的土地，打量着五羊城西边的耕田。 说是耕田，其实五羊城附近的田已经不怎么种水稻了，反而是果蔬牧场比较多。 “这雨还得下蛮久，蔬菜不好种，反而水果比较多。” 农部的官员英禄指着边上一块田内，满座的木瓜笑道：“木瓜已经开始结果，过段时间青木瓜就可以采摘下来，送去切成瓜片炒菜，市面上还是蛮多人购买的。” “产量多，还便宜对吧？” 杨定打量了一眼，这些木瓜都是九十二年末种下的，现在都已经一人多高了。 木瓜是全年瓜果期，所以只要看到开花，就要要是对同一批次进行修剪，保证一侧能张一到两个果，一年下来，单单木瓜的产量，就足以支撑五羊城内所有人人家吃上大半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吃木瓜嘛！ 总会配套点其他的。 走在农场附近看看，许多的牛羊马匹在撒欢，由于靖国缺少大量的牛马，因此农部花费了不少心思在全国各地都有培育场所，看着从北面走私来马儿后代，杨定不由得感慨：“确实不错，不过还得好好的培育才是。靖国缺马，希望能在有朝一日，能组织起一批骑兵来。” “会的。” 农部官员笑着应和杨定。 除了参观一下五羊城郊外的农场，杨定还去微服视察了乡村的学校。 小学通常是一个乡聚集在一起创办的。 礼部尚书陈丹，为了减少朝廷的支出，勒令给每座学校配备专属的学田，这些天并不是弄来出租的，而是从课程上就开始调整，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种地，不管收成如何，所获的食物全部用来供给孩子们日常食用，用来顶扣伙食费。 这一门课算学分，没有学分，你就别想毕业了。 当然，如果你的孩子是残疾人，那么朝廷允许孩子不用参与体力劳动，还会给补贴。 但前提是，你得有残疾证。 那玩意儿办理起来十分麻烦，而且一般的农家也不会把残疾的孩子送去上学。 毕竟生活很艰难，养一个残疾孩子更艰难。 学田制度杨定是肯定拍手叫好的。 放在地球，其实多少学生能有这种农业体验？ 虽然他没上过学，但是去的地方不少，也有电视可以看，多少孩子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会刷题的？ 所以多动动，就当锻炼身体和培养珍惜粮食的信仰了。 正巧，杨定去的农场最近的农场小学里，学生们只有五六岁大小，已经在先生的带领之下，开始进行翻耕。 其中几个孩子挥舞着长鞭，学着大人模样，冒着雨拉着犁耙在地里将土翻出来。 年纪小的前去温室，搬出青苗，开始在已经翻好的地里开始插秧。 在靖国，尤其是热带，一年就是三季，抢的就是时间，所以当雨下来的之后，就可以开始插秧，然后等到雨停，活下来的水稻就能长得又大又好，两季之后肯定丰收。 每年丰收的粮食，都能支撑学校一年的用度。 杨定看了一会儿，亲自上场。 “陛下，不至于。您也是万金之躯，何必如此？”农部尚书大惊，赶紧上前来阻拦。 不过杨定可没给他说话的意思，拿起秧苗，踩在一块湿润的泥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插秧。 一板一眼，十分标准。 老实讲，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好几年不曾下地，忙了一会儿，顿时感觉腰酸背痛。 站起来看向四周，学生们却不觉得疲惫一样不停忙碌，不由得让他汗颜。 “他们都会是我靖国未来的栋梁。” 杨定有感而发，一副圣贤明君的形象直接拉满。 陈安一边让角落里的画师画杨定与民同乐的画像，一边悄咪咪摸过来：“爷，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想要寄语给学生们的？” 杨定瞥了他一眼，不愧是深得朕心的太监，衔接得完全没问题。 不过杨定想了一下，笑道：“寄语就不用了。只是忙碌之后，朕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两首诗。一位叫做李绅的诗人这样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其二：‘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农民不易，粮食更不应该被践踏。咱们靖国必须劝导百姓珍惜粮食，万万不可学辰国那世家，一个个对百姓敲骨食髓，吃相难看至极，实在令人作呕。” “陛下大才啊！” 随行的几个起居注和史官听罢不由得眼前大亮，接着在实录上写：“帝幸农场小学，亲插秧，观后生，遂感慨农事艰难，有感而发作《悯农》二首，其一：‘锄禾……’，其二：‘春种……’以此规劝我靖国百姓当珍惜粮食，万万不可学辰国之卑鄙世家，骄奢淫逸，迫害良民……” 总之写完之后，也插玩了秧后，杨定就带人回去了。 今天他出来微服，目的就是看看今年的粮食产量会如何。 大体的数据已经得到，经济作物相较于水稻而言，种植量反而少了很多，而靖国南部的热带地区，理论上不需要种植那么多水稻的，应该尽快增加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给靖国换来更多的收益才是。 但是民间的小地主，不肯流转加入合作社的家伙，就是这么顽固，看来还是要多多推广合作社，以及生态立体农业才是。 这样才能倒逼小地主朝着大农场方向迈进，同时完成集约化生产和城镇化的产生。 否则生产效率这一方面，会大打折扣。 忙了一天，杨定也是累坏了，不过他还是悄悄把小光淑妃悄摸请到了交泰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很快就颠鸾倒凤起来。 陈安则是在交泰殿外的小亭子里，拿到了明日发行的帝国日报看了看说：“打回去重写，《悯农》这两首诗遍观书籍，也未曾听过，必定是陛下所言。而陛下假拖什么李绅所言，那不过是谦虚而已。还有，此二首诗交给礼部尚书，让他看着办。” “喏。”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与狼共舞 二月三日。 雨季依旧不能阻挡百姓们上街的热情。 辰西也是如此，举着油纸伞，穿着七分裤，内衬白绸斜方衣，外披水墨山河衣，显得十分的清爽和优雅。 唯一的不妥就是，这件山河衣的胸口，有一匹狼，据说是陛下所绘的商标，叫做七匹狼男装。 “与狼共舞，方显英雄本色！” 简直太戳中他的内心了。 作为辰国打进靖国的暗线，四周群狼环伺，不就是与狼共舞吗？ 所以，他已经成为了七匹狼的死忠粉，好几套水墨衣和特色的常服，就算是每日一套，一个月都轮不玩。 就是有点小贵。 “哟！辰小哥！您这眼睛？”丁老头儿震惊的看着辰西，边上他的大儿子正在帮忙。 “哦。这是最近新出的墨镜，能遮阳的。” 辰西把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放进外衣内的口袋。 “哦！就是昨儿个新开的那家大靖眼镜旗舰店卖的爆品？” “对就是那个。” “哎哟哟！那可不得了啊！听说眼镜便宜的几十万文，贵的上亿文啊！” “那是金丝边眼镜，也只有高门大户才喜欢，咱们普通人的，花个百来万就顶天了。” 辰西笑呵呵的，但是老丁却显得有点尴尬。 “百来万算普通人的话，那我算什么？”老丁的儿子嘟囔一句。 这让辰西尴尬了。 “就你多嘴！来客人了，去招待去！” 老丁踹了儿子一脚，接着笑呵呵的说：“辰小哥是文化人，能赚钱老丁知晓，可别跟这熊孩子一番见识，他啥也不懂。” “丁老板哪里话。”辰西摆摆手道，“还是老样子，来三样。” “得嘞。” 老丁呦呵一声去弄吃的，辰西则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老三样！辰小哥慢用。” “好。”辰西应了一声，又叫住准备离开的老丁问，“这……报童呢？不应该都是这个点来吗？” “下雨了！报童一般就不会上街来卖，而是给转给商家，让一成的利托我们帮忙卖。您要是要报纸，我们这里也有。” 顺着老丁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木质的报架，摆满了今日份的报纸。 “那给我最新的都来一份。” “得嘞！” 辰西又一次悠闲的打开报纸，结果开篇第一眼，看得他眉头直跳。 帝国日报写：“陛下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亲自下田耕种劝农，还做悯农诗二首，怒斥辰国世家误腌臜，骄奢淫逸，祸害百姓，简直是十恶不赦。” 辰西耐着性子看完了。 看完之后莫名有点迷茫。 他在想他做得到底对不对。 报纸上有画，用写实的风格画出了皇帝弯腰下田的画面。 同时还详细记载了皇帝昨日的行程，以及他的感悟和经典语录。 什么陛下大赞农部科研再度突破，为我靖国培育适合南疆使用的高头大马。 再比如，皇帝还指出，农耕当中，靖国的粮食产量一直稳定增加，但是为了让靖国百姓能吃到更多品种的主粮和增加膳食纤维以及蛋白质，地方合作社应该增加经济作物和农牧业的面积，促进发展，才能一体完成帝国的百年菜篮子计划。 可以说刨去了上边日常乳辰国的发言外，这篇文章是给地方下达一个信号。 靖国地方政府要有计划有目的的推动经济作物和农牧业的增加，必要的补贴手段也可以上去。 反正靖国的主粮年年超标生产，不如少种或者少卖一点，来增加优质蛋白质的生产。 接下来靖国必定会环绕皇帝的意志进行规划和建设。 上行下效，所有人的利益都是一致的，未来也都是按照靖国的规划前进。 那么靖国高速的发展，让辰西看了除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农牧场公司股票会上涨外，辰国和靖国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或者说靖国一国与整个大陆相比，靖国的强大只会越来越快。 如果不能在这一两年内击垮靖国，那么还有谁能挡得住靖国一统天下的脚步？ 根本无人可当啊！ 因为靖国的百姓都在想办法当兵，靖国的兵源是不愁的。 反观列国，兵源必须强征，弄得怨声载道，士气根本不高。 一边是为了自己打，一边是为了世家打。 你说，你会选谁？ 扪心自问，辰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沉痛的。 他不知发了多少消息给辰皇，让他知道靖国正在发生的变化。 甚至可以说是无数变化。 可是这些信息换来的就是，关注靖国内部矛盾，随时上报。 想到这里，辰西已经没心情看报纸了。 随手丢到一边，闷闷的吃起油条，看着面前车马道披着油布，拉运货物的马车。 哪怕大雨如注，靖国这台机器，依旧在不停的前进。 回想自己南下之前，看到的辰国城乡画面，死气沉沉，麻木而自私的人们，甚至易子而食。 眼前是鸟语花香，嗅到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而另一边，灰暗昏沉，阴间画面。 “辰国……靖国……” 辰西紧紧咬着唇。 他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动摇过心中信念。 在辰国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活乐趣，而在靖国他却能开心的做着事情，只要你守规矩，缴足税，就没人找你麻烦。 “呼……我一定是魔怔了！” 摇了摇头，辰西反应了过来，他从头到尾都在想什么？ 他可是辰皇最信任的下属啊！ 又岂能有叛国的心思？ “我的国子监已经修完了一年的律政，今年七月的科举我必须参加。” 辰西嘟囔一句，丢下一张票子，拿上报纸提伞走入雨中：“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学习，只有进入了靖国的官场，我才能更直观的拿到想要的一切秘密。” “在此之前，得让沈重文配合我打一波城西的冶炼中心。最近靖国的布越发精美，水墨山河都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织布机织出来的。甚至还有玻璃、水泥、高炉，都是出自那里！” “一定得尝试打一波。反正就是些许的已经暴露存在的荒，明线丢了，还能再拉一条出来。但如果能拿到相关的技术，送到陛下那里，我辰国皇室也能像靖皇一样，变出无数的钱财。靖皇靠着一手股市加灭族的手段，搂到了无数的钱，那我辰国也能靠着拿到的技术，赚取钱财，武装士兵。” “只要有钱，兵甲具有，何惧地方世家和靖国呢？” “至于其中凶险又如何？与狼共舞，方显英雄本色！”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终于还是对股市出手了! 大靖证券交易所。 时间一跃来到了三月。 杨定抽了点时间出来视察。 之所以这种时候来，主要还是因为家里的两个女人都到了待产期。 皇后预估四月末五月初生，淑妃稍晚一点，但在九月之前一定会诞下孩子。 还有赫连贵妃，昨天刚刚查出有了，弄得杨定不由得挠头。 虽然是知道自己肯定有孩子了，但一连串的到来，还是让他有点意外。 头一次当爹，还是一个皇帝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当好了。 不过都有了的女人们脾气明显就暴躁了许多，杨定陪了几天，每次都说要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们就发脾气。 搞得夫妻生活极度不和谐。 也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怎么去后宫，只在交泰殿完成繁衍的重任。 女人啊！只会影响我治理国家的速度。 带着一肚子的闷气，杨定看了一眼股市里的疯狂百姓。 “涨！涨！涨了！双屿航运公司涨了！大涨啊！” 有几个年轻人兴奋的大吼，手中的股票仿佛翻了几十倍一样。 但看到狂热的股市，杨定的内心其实很沉重。 因为大批本该用在实业的钱，纷纷涌入金融行业，导致了金融的过度发达。 现在靖国不管再怎么加班加点的打制铜币，都导致了靖国的物价开始回落。 就拿二年份陈米来说，各地的均价汇总上来，一石米三百斤，现在只要三千文出头。 这意味什么？ 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米。 而铜钱和银子期货的比价，几乎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五十万！ 两者之间是割裂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南北的航运要道几乎被阻塞，北面的金银无法南下对国内的金银期货市场形成冲击，没有足够的外汇进来，就没法依靠国外市场来压制国内的金融热潮。 当钱不放在实业生产而纷纷流入金融之后，所有人都疯狂了。 人们用各种手段从银行手里贷款，拿到钱之后他们发出去给别人，甚至已经开始有官员头铁的放高利贷了。 每个人都在虚假的繁荣内纸醉金迷。 很有华尔街的味道。 “陛下，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作为主官，徐大江的心也是提心吊胆的。 这种病态的股市，又一次重演了当初金银期货的疯狂，甚至还会更疯狂。 加之南边万岛之海上的客商开始加入股市，大量的热钱全都进了这里以后，甚至衍生出了专门的炒股公司。 一个个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什么xxx经济公司，专职就是集资，然后进入股市炒股，或者买卖债券，甚至股市、期货等相关行业，连做空的专业术语都弄出来了。 “朕也头疼啊！” 杨定捏了捏鼻梁，一脸苦闷的说，“靖国的股市很热火，虽然没了北方的列国的资金流入，但是万岛之海内的金银也在涌入靖国。可是万岛之海实在太散乱，反应时间太慢，根本没法形成大批的金银涌入国内扩大金银储量的作用。” “除非我们能尽快打通南北之间的航道，让北面的银钱全面涌入，那么这些资金就能减缓现阶段的通货紧缩，只要能减缓，我们就能有足够反应的空间，而不是一纸禁令下去，直接把相关的一切都打死。” “可是在这样涨下去，直隶州附近的百姓，又有几个还会工作？如今五羊城内的百姓都在炒股，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田土全部由奴隶在耕种，单单五羊城现阶段的人口比例而论，奴隶的数量已经悄然达到百分之三十了。” 徐大江恳请皇帝想办法，毕竟金融这一块大家都没啥经验，生怕一个骚操作，直接把靖国好不容易形成的市场打爆。 可是奴隶的泛滥，也让人感到了心惊肉跳。 三成啊！ 五羊城东西南北总计八个区划，合计人口超过百万，而奴隶就占据了三成，万一哪天奴隶暴动了，那五羊城会咋样？ 肯定得出大事！ 想了想，杨定看向徐大江说：“让银行开始收存根，遏制贷款，同时开始催债。再来就是增发不记名汇票，然后投入房地产开发。” 杨定只会这招。 也是经常看到的。 遏制金融你得寻找一个替代品，而五羊城最值钱的就是土地，搞房地产也是下一个阶段的发展目标，加上现在水泥已经成熟，钢筋混凝土结构可以建设高楼，而水塔的修建也不是什么难题，建几套是三楼高的公寓户型，进一步加强房地产的规范化，就能减少百姓对于股市的投入。 毕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投什么股市？ 再加上通货紧缩的时候，必须增发货币，多出来的钱就能稀释掉更多人手里的财富，给朝廷换来大笔的资金。 说白了，就是劫富济贫。 接下来，怕是要有不少人得跳楼咯。 徐大江看了一眼下方，微微摇头，只希望他们能活下去吧。 当天，内阁颁布了一则皇榜。 就是五羊城积分落户制度。 需要你在五羊城有工作，同时还得在五羊城有产权房。 而你就能享受好政策。 因为朝廷决定，在五羊城附近增加每个区划分三六九等，设置数量不一的重点学校，并且抬升秀才和举人的录取率。 学区房概念，正式出世。 当皇榜发出之后不久，银行宣布开放房贷，并开收缩存根，升息，进一步增加对股市印花税的抽成比例，并且强制平仓制度等一系列措施出现。 第三日。 也就是三月初八这一天，正在吃午饭的辰西一脸颓丧的看着一个小时前的股价。 跌了。 靖国一系列的动作堪称杀招。 短短三天，股市直接从几次暴涨，瞬间变成了绿色的暴跌。 而且他被强制平仓，股市所用的银行账户，足足三千万直接被平干净了。 还好之前他想要买衣服，撤出来了一点，不然真正的都血本无归了。 但是边上不少人，已经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甚至还能听到远处有人惨叫：“跳楼了啊！是万岛之海来的客商，听说是赔光了！” “该死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恨恨的吃完手里的饭，辰西盯着股市门柱上的对联发狠。 “去他妈的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要不是你等官僚从中作梗，又怎么会导致我的股票暴跌？” “等着！等我考中了，非把你们的皮都扒了不成！” 气哼哼的辰西准备回家，突然在一个巷子前看到了一个人，不由得驻足转身走了进去。 “机会难得。”一个带着浓厚曜族口音的男人对他笑了笑。 原本还在暴怒的辰西一下惊醒了过来：“确实是一个机会，那就将人撒出去，趁乱动手。” “明白。”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袭冶炼中心 三月初十，夜，雨正大。 冶炼中心却日夜不缀，就是效率慢了一点。 毕竟雨很大，对于温度还是很有影响的。 几个工匠一边调整火，一边交谈：“听说外边的股市大跌，好多万岛之海来的客商赔得血本无归。” “我倒是不关注这个，反而是那个学府房和积分落户制度我比较在意。我不是直隶州人，若是将来离开冶炼中心，就得回原籍。但如果我能买到一套房，就能就地落户。到时候娶一房媳妇，过几年生个大胖小子，将来他也是直隶州人，能吃饱穿暖，日子也好过。” “你说的也是在理，只是我听说学府的房子比较特殊，地是朝廷的，所以朝廷只给七十年的产权，建起来的房子也就百来平米，虽说架了玻璃窗吧，但是你得跟好几十户住一亩地，想想都觉得别扭。” “那你要是有钱，可以去隔壁州府买地。咱们买学府房是为什么？还不是图秀才和举人的升学率，回头升学，不仅能考国子监，指不定就不用上战场了。你说咱们这些手艺人本就没啥本事，要让子孙后代上战场，想想都害怕。” “说的也是。” 路过的几个官员何止了他们的谈论，毕竟现在靖国到处都缺钢铁，如果一直说话，肯定影响进度。 工匠们都能偷的空，外边的守卫的士兵肯定也闲。 雨实在太大了，大家躲在城门洞点着灯笼在说话，有人问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守将：“将军，您说咱们这些人的薪俸，啥时候能买到学府房啊？” “你们手头要是有个一百万的存款，就可以去找银行贷款买房，以后二十年时间，每个月还上几万文就行。只要有这个存款，房子立马就能买到手里。”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起来，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银行贷款的钱要还吗？” “那都是朝廷的钱，你不还一个试试？看看朝廷会不会把你全家流放边疆咯！” 守将轻轻踹了这货一脚：“少废话！赶紧站好，外边有物资运进来了。” 众人大笑，毕竟这个想法实在太逗了。 虽然朝廷对他们这些当兵的好，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算是出去借，也得还上，不然你就是下作，不要脸。 起身站了一会儿，将官们拦住了送进来的车。 顶着斗篷和蓑衣驾驶马车的男人跳下来，搓了搓手说：“真是够冷的。几位差爷也冷吧？” “还行。”将军瞥了他一眼，老实憨厚的模样，“里头载了什么？” “就是一些铁矿。”男人笑呵呵的凑近，“里头还有仓位吗？” “仓位肯定有，不过得走远点。” 将军的手下拿着长矛爬上车厢，下一秒开始举起，然后狠狠的往下扎。 “啊！” 惨叫的声音一下在整个城门洞响彻。 下一秒数把刀破开布，一下砍翻了好几个士兵。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将军肚子被刺了一刀，不过因为身上是札甲，所以只是破了一层皮，并且一脚踹开了那个憨厚的人，抽出刀直接将那人斩杀。 “该死！速速跳下来列阵，敌袭……” 将军回头大吼，却连声音都未曾落下，立刻就被一根弩箭刺穿脖颈，横死当场。 “差点翻车！” 站在马车上举弩的中年男人十分嫉恨：“靖国居然连守城门的尉官都有札甲？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别算了。” 另一个举着长枪捅死了敌人的家伙淡淡说：“让后边的人压上来，上一次我还未出现，就被识破了踪迹。” “这一次，我要让靖皇知道，‘荒’到底是有多可怕！” 中年男人跳下车，学着犬吠，很快雨夜之间，开始有大量的黑影靠近，他们看向冶炼中心的眼神中尽是兴奋之色。 仿佛眼前的冶炼中心，是一个脱光衣服的绝世舞姬一样诱人！ …… “公公！公公出事了！” 正在打盹的陈安被吵醒，看着面前冲进来的手下，一脸不快的说道：“咱家跟你说过了多少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得给我稳重！这皇宫大院的，万一冲撞了贵人，你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是是是！”手下紧张的点头哈腰，“可是外边的冶炼中心出事了。” “能出……你说什么！哪里出事了？” 陈安一把抓住了手下质问。 “是冶炼中心。”手下哭丧着脸回答，“辰国的荒突然对冶炼中心发起突袭，咱们的人这几日都在防城内可能出现的动乱，根本没往那里放人啊！” “那三厂呢？” “三厂的人是有，可是也不多，倒是锦衣卫的人多了点。” “那么守军呢？” “守军也有，不过请假的人颇多，据说不少守军家属投了股票，亏得半死，寻死觅活的不计其数，所以……” “继续探！” 陈安冷静了下来，让手下去探查，接着敲响了交泰殿的大门。 搂着小光太妃娇嫩身体睡得正香的杨定被吵醒，十分不满的转头看向门外：“什么事？” “陛下！辰国的‘荒’连夜突袭了冶炼中心，据说被他们攻进去了，现在冶炼中心已经乱成一团了。” 陈安的话，让杨定打了个激灵，瞬间坐起来，也把小光太妃吵醒了。 “陛下怎么了？” “出事了。你先连夜回去，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 杨定起身去拿衣服，冶炼中心可是靖国各种技术的命根子，若是被抢走了，还不得流出去？ 到那时，他还怎么靠技术垄断去赚钱？ “哦。”小光太妃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过看杨定着急忙慌，也不顾自己光溜溜啥也没穿，帮杨定贴心的换上衣服：“那陛下注意身体，此时雨大，注意避寒才是。” 杨定一听，也冷静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再急也于事无补，不如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剿灭“荒”才对。 辰国给自己下的阴招，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个，接下去肯定还有其他的。 必须见招拆招才是。 “你自己也小心，别光着身子，冷。” 拍了拍小光太妃的手，杨定转身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闹红脸。 “陛下。” 陈安看到皇帝行礼，杨定直接越过他，走在前头：“通知六扇门，三厂，锦衣卫，皇城司，全部铺开，再下命令南北十三州和沿海的水师，严查所有北方难逃的难民和曜族难民，但凡发现有问题的，立刻缉拿调查！” “陛下，这么做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 “既然辰国的挑衅已经来了，朕又岂能坐以待毙？” 杨定冷冷一笑：“真以为朕对靖国的掌控很薄弱吗？天真！”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夺路而逃 “杀杀杀！” 击退几个冒雨杀来的人，冲进冶炼中心的“荒”小队脸色变了。 虽然这里人少，可是本地的工匠当中，竟然超过半数会武。 抄起铁锤，就把他们当敌人进行联合绞杀，闹得荒不得不下令抓走几个高炉工匠，然后跑路。 “该死的！他们人数怎么这么多？” “吃住都在冶炼中心当中，有这么多人也狠正常。” 荒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走哪里？” “出海，去铜州以南的蛮荒之地，那里靖国才刚刚开始开发，只在沿海有据点。而我们大曜联邦合众国，已经找到了靠近靖国的边疆的蛇族，找他们借道，能轻易的躲过靖国的追杀。” “船有吗？” “有！很多！” “那就走。” 荒一声令下，将抓到的工匠控制，直冲城门口。 经过惨烈的厮杀，终于冲出了门口，刚刚将工匠按上钢轨马车之上，荒亲自操马，一甩鞭子，马跃步，在雨中跑得飞快。 而后续的部曲要追随而出，可惜千斤闸落地，只有寥寥数个人跟着跑了出去。 轰隆隆。 钢轨马车的轮子在轰响，一点也不平稳，跑起来令人感到屁股生疼。 不过好在钢轨马车的速度很快，拉着他们二十几个人都能一路狂飙，朝着岸边靠近。 荒抵达河边，吊着工匠上船，并且换上了衣装，朝着海边速速离去。 大约半个时辰，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的众人，来到荒和一个换上文士装的中年人面前道：“一共抓来了五个工匠，不过大多都是高炉的工匠，其余的工匠都缩在深处，没有遇到。” “靖国人的战力也算领教了，能有高炉的工匠也不错了。” 中年人长叹一口气：“明明有那么多人请假了，可是他们的战力还是这么强，就连社会最底层的工匠，都会拿起武器和我们战斗，这种感受，真的很不舒服。” 荒缄默不言。 靖国的工匠可不是低等职业，相反靖国的百姓只有正册和副册两种户籍，工匠的手艺也是能升爵的。 当然，当工匠升爵就是没有当兵立功来得快，看到有人杀过来，岂能不斩杀了？ 回头肯定议功升爵，所以看到他们这些敌人的时候，工匠们反而是最兴奋的。 “不管这个了。先离开靖国，希望段时间内靖国没有反应过来吧，否则一旦全军覆没，那对我们的计划而言是致命的。” “说得是。” 众人闭嘴，开始划船挂帆。 一路出了入海口，众人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因为此时，海上已经多了几十艘舰船，挂上了靖国的军旗，开始阻拦每一艘想要出海的船只。 “该死！反应这么快！” 咬了咬牙，荒让后边跟着的火船准备，待会儿放一把火，狠狠的打一波冲锋。 只要冲出去，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山高人鸟飞了。 “哗啦。” 本来准备点火的荒突然喊停手下，因为他看到几个挂着钱字旗号的船，猛地发起了冲击，直接把靖国的水师撞得七零八落。 “发生了什么？” 中年文士操着一口曜族口音严重的官话问道：“是你安排的人吗？” “不是。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荒大喜而笑，赶紧下令船队躲避，然后趁乱出海。 很快，船队冲了出去，边上也有水师船舰看到了，扬帆追击。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中年文士脸色大变，没想到靖国的船速度这么快，如果在这样跑，会被追上弄死的。 “怎么办？” 荒沉着脸看着后方的追兵，再看看风向：“顺风或者顺着洋流走，不然我们会追上的。” “也只能这样了。” 直到天亮。 相关消息也很快报告给了杨定。 “钱？是哪里的船？” 杨定皱眉问道。 市舶司这里很快拿来了船证回答：“是万岛之海上的船，不过这些船都挂靠在双屿航业之上。” “抓到了吗？” “并没有，不过我们的船比较快，将另一伙准备逃跑的船逼到了一起，现在市舶司内的水师战船只留下二十艘，余下的全部追着他们南下了。” 杨定拿来看了一遍后，不由得吐槽道：“还真是跑得比兔子快！尽量追吧！同时轻点一下损失，若是还有通知海军部，让他们尽快完成水师的舰船的购买，不能再这么少船了。” “是！”众人纷纷离开。 “冶炼中心损失多少？”杨定看向陈安。 陈安愣了一下回答：“回禀陛下，冶炼中心战死了工匠十余人，失踪工匠七人。” “失踪的七人都是什么行当？” “五名高炉工匠，一名玻璃工匠，一名水泥工匠。” 有问有答，可见陈安也是了然于胸了。 杨定合上手里的奏章，对陈安说：“通知三厂和锦衣卫，立刻撤回人手，加强暗探的清洗。另外冶炼中心中参与抵抗的士兵和工匠每人升一级，当日请假的士兵和官员，一律降级，并迁出直隶州，前往地方担任士官。” “喏。” 陈安下去传达命令了。 对于这个处罚，其实并不是很重，毕竟这一次会出事，主要是因为大量的人请假离开，导致了战死和不必要的失踪。 而且失踪的对象还是最关键的钢铁、玻璃、水泥等方面的。 十之八九是被“荒”带走了，丢了他们一旦技术流出去，对于靖国而言，是很致命的。 等陈安走了。 杨定默默坐了一会儿，下一秒猛然起身将镇纸抓起来直接砸了。 “混蛋！搞我？朕不对辰国出手，你他娘的嚣张起来了是吧？” “等着，过两天朕让你这个辰皇知道，我的三厂和锦衣卫，到底是有多无孔不入！” 发泄了怒火，杨定又想起了失踪的工匠。 高炉、水泥。 这两样最致命。 前者能炼制钢铁，增加战斗力，后者是增加建城速度和强度。 到时候打攻坚战，没有大炮，是别想轻易的打穿敌国的防御了。 “看来，火药的进度必须加快了。只是硝的提纯出现了问题，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硝的纯度上去？不然根本没法做到黑火药的最大威力。至于无烟火药什么的，现在玻璃刚刚起步，想要制造实验器具以及获得研究成果，都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时间！朕最缺的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朕能等，可是技术流出去不能等！当年朕怎么就不铁心闹着要上学啊！数理化知识哪怕只是经历九年义务教育也好啊！” “啊……难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一个靖皇? 四月。 万岛之海却是一片秋色。 而风却一点没有，反而是洋流四散，冲击在一座座千奇百怪的岛屿的海滩。 岛屿怎么个奇怪法呢？ 有的岛很大，但是中间却有一座石英石大坑，因为当地无风少雨，于是大坑就没有水，一片透亮，每到十月就热得吓人。 有的岛屿看样子以前是一体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间被犁出了间宽百米，深几百米的通海河，于是好好的一座岛屿，愣是被劈成四五座。 还有的岛屿之上明明只比海高十米，可是当地记载海下面是一整座山石，就好像是被折断的天柱淹没在海中一样。 诸如此的岛屿，数不胜数，故以万称呼，算作无数之意。 也正是这样的地势，导致了整个万岛之海根本没法形成统一的政权，占岛为王，自称皇帝者更如繁星。 所以看到有船靠近他们的地盘，就会派人去拦住并且找船只收税，不给钱别想过。 但是今日，多磨岛的岛主正例行带人收税，看到几个跑过来的海船，举着铜皮喇叭大喝：“停船！交税！” 结果迎面冲过来的船丝毫不待减速的，直接撞开了他们的船，吓得多磨岛岛主连忙趴下。 “马勒戈壁！居然敢撞老子的船！” 有着黑白黄棕四色人种混血，祖辈都在多磨岛称王称霸的岛主不爽了，大吼的跳起来：“给本王把帆拉下来，追上去！” “是！” 众人领命赶紧扬帆。 多磨岛岛主看得乐呵呵说：“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得罪了本岛主，就算你是北面大陆来的强国船队也得卧着！” 岛主正自嗨，突然有手下扑了过来，对意气风发的多磨岛岛主吼道：“岛主！北面有大船！足足有五六十艘啊！” 多磨岛岛主一听大喜：“那正好，得交税……” 岛主的话在转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接着露出一抹惊恐之色：“快！快躲避！躲避啊！” 多磨岛的船在转身。 “明提督，前头有船，咱们怎么办？” 舰长问明师道，他现在担任南海县第一舰队的提督。 而韩如龙去了北面堵请江口，省得让辰国再一次顺流而下。 所以这一次有人冲关，他自然得追过来。 “撞过去。” 明师道瞥了一眼小船，一脸不屑：“咱们现在必须追到那些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 大船直接撞碎了多磨岛的船，岛主还没反应过来，就好像被挣断的风筝一样，一下飞入海中，挣扎的喊道：“我不会游泳……不会……救命……咕噜噜……” 就这样，多磨岛岛主沉入海中。 而靖国的船追击前头的船只开始横冲直撞，可是苦了不少岛主。 直到最后，万岛之海上多方势力出兵干预，狠狠的将靖国的船给赌了。 明师道怒斥，但是他们可不鸟你。 毕竟大陆影响不到万岛之海，所以大家也都是淡淡的应两声，让靖国的船自己离开，还得交税。 最终，四月下旬，明师道的南海第一舰队，只能选择补充淡水和食物，然后返航了。 跑掉的船也没那么幸运。 时间拉回四月初，发现明师道的靖国水师被堵之后，“荒”和身边的中年文士，以及钱东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先生，接下来咱们怕是得尽快北返，一路被追到万岛之海来，这个该死的靖国，怎么就这么有耐心？” “海上就是这样。” 中年文士谢先生摇了摇头，“东主让我带你们去大曜联邦合众国，优先让那些工匠给我国建设高炉，这一点我想荒先生没意见吧？” “……” 荒看了一眼中年文士。 文士身边的几个曜族大半的武士也握住了刀。 “哈哈！本次抢到的五人都审问出来了，他们都是知道高炉构造的人，我们两家一人分两个，最后一个给钱先生如何？” 荒笑了起来，看向第三方也就是在靖国围堵请江口，率先冲阵的钱东来。 听到这话，钱东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在下渺茫之身，也没地盘，要这工匠有何用？”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钱先生您在请江口首义，我们又岂能顺势脱身？” 荒的话让钱东来更郁闷了。 他那时以为靖国大张旗鼓查人，是发现了他还在，毕竟他钱东来一行可是造过反的人呢！ 要是被抓到了，难保不会被五马分尸。 所以在那么大的压力之下，他选择了冲阵。 结果不想死，靖国追的人不是他，而是身前这群混蛋。 是他们夜袭了靖国重镇，抢走了高炉工作的工匠，甚至还把兵马引过来，害得他跟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闹得乐子是够大。 甚至可以说直接把他重塑未来的办法都给阻断了。 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双屿航业公司，怕是没了，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荒先生所言在理。既然钱兄是首倡之功，那确实有资格带走一员，我没意见。” 谢先生才不管其他，反正只要带走会造高炉的工匠就行。 到时候花钱送美女，要官给官，就不信这些工匠不会为他们合众国的建设出力。 就在大家瓜分完毕，皆大欢喜准备离场的时候时候，猛地有人大吼：“靖国！靖国的龙旗！靖国追来了！” “什么！” 大家脸色同时一遍，迎面数十艘大船一下就冲了过来。 荒咬着牙吼道：“列阵迎敌！你我三家必须血战到底，否则必死无疑！” “好！” 三方首脑同时下令，一场大战就在海上打响了。 只可惜，跑了很久的他们，哪里是这支突然杀出的水师对手？ 不到一个时辰，三个首脑就被靖国水师团团围住，接着抓走了。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来到了一座岛屿之上。 “就是你们不交税还胆敢对我靖国水师发起进攻？” 一个穿着龙袍，脚踩丝履，与杨定十分相像的青年傲然走出来：“倒是好胆，从哪里来的？” “你是靖皇？”荒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小小一个辰国暗探头目，居然有幸被靖皇你亲自追杀！” “？”真杨定愣了一下，接着摩挲着下巴说，“你是辰国暗探？你怎么会跑来万岛之海？难道朕逃出来被发现了吗？不对吧，明明有替身替朕去死了啊！” “替身？！” 荒、钱东来还有谢先生同时大惊，接着挣扎起来：“你方才说你才是真的靖皇？那现在光复了南疆十万里山河的靖皇是谁？！” “！！！”真杨定傻傻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光复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假皇帝和新生命 万岛之海，施耐德岛，承天府。 真杨定坐在自己的金色龙椅上，揉着两边的太阳穴，看着正狼吞虎咽的三个人：“这么说来，那个家伙居然斩杀了陈政，靠着朕的都城一举翻盘了？” “是的。” 钱东来稍微吃饱了点，停下手来看着龙椅之上的真杨定：“他用一手火牛阵，在濒临破灭的时候，扭转乾坤，一举攻破辰国大军。不仅重新掌控了整个靖国疆域，甚至还清洗了超过七成的靖国世家。如今仅存的靖国世家，其实都是战战兢兢。” “呵！没想到啊！陈政找到的替身，不过在身边呆了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奴隶，居然能把乾坤扭转了！倒也是不错。” 真杨定靠在龙椅之上，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对了，你们方才还说那个家伙让皇后有孕了？” “不仅是皇后，还有迟淑妃，以及曜国公主。” 荒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吃饱喝足的他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给真杨定叩首：“既然是那个替身夺了陛下的江山，不若陛下与我辰国合作，助陛下重夺皇位，永结同盟。” 真杨定就这么盯着荒，撇嘴说道：“朕的江山社稷，那自然是朕的。朕要取回，谁敢阻拦？” “靖国的朝堂，许多老臣早就被清洗和排挤了，如今执掌靖国的利益团体，许多都是曾经的贱民。他在靖国实行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已有岁月，加之他自知得位不正，屡次加强三厂和锦衣卫的权势，所有臣民都在他的监控之下，陛下若是如此贸然回去，只怕会被诬陷，最终被斩杀。” 钱东来的话，让真杨定陷入了沉思。 他是真的没想到替他去死的替身，居然能够逆风翻盘，而且还重新打出了靖国十万里山河。 甚至那个家伙做得比自己更绝，清洗了超过七成的世家，曾经的他虽然也想清洗世家，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办法，不想现在他都将一切给自己做好了。 “朕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真杨定缓缓开口，“若是能悄无声息干掉他，朕只要延续他的政令，一样能继续主持朕的江山。所以，不劳你们费心了。” “……” 荒、钱东来、以及一直不曾说话的谢先生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陛下！您需要我们！”荒赶紧又叩首道，“不管现在靖国的皇帝是真是假，百姓们只关注坐在龙椅上的人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而皇宫大内森严，靖国内的那个早已将皇宫的印信和制度全部改变。因此靖皇会一直呆在皇宫不出来，您又如何刺杀他？” 真杨定听得在理，一下坐起来：“有点意思，继续说说看，你们有什么办法？” “办法也很简单。我们三个人，可以帮您将替身引出去，等他一出去，您再派人暗杀他。只要替身一死，那么您回宫之后，不就是无可替代的皇帝吗？” 荒不会这么着急的暴露自己的手段。 不过这番话让真杨定很触动：“朕凭什么相信你？” “说句难听的话，您和替身的武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现在辰国不会南下也没气力南下，而您只要不北伐，那么两国就能相安无事几十年。何乐而不为？” 荒垂着头，后背几乎是浸湿的。 生怕眼前的真杨定弄死他。 “呵呵！”真杨定倒是不气，因为他很清楚两人之间确实有武力差距。 这段时间他难逃，带着十几条船打下了施耐德岛，重新开了大靖的基业，多少也清楚开创基业的艰辛，身上的纨绔气质确实散去了不少。 虽然依旧每日饮酒作乐，但也收敛很多。 至少他知道，现在必须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自家的基业，岂能流到外姓人的手中？ “先下去。朕自会考虑。” 挥了挥手，荒他们就被带走了。 “陛下。”皇帝身边的内侍姓徐，叫徐庆。 与陈政一样都是从小陪着杨定长大的伴伴。 只是他没和陈政一样选择断后，而是带着亲族随同南下：“您有何吩咐？” “安排人装成施耐德公国的船只，北上，去给朕查清楚现在的靖国局势。” 靠在龙椅之上的真杨定闭上了双眼：“朕倒是很好奇，他一个大字不识的奴隶，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将只剩一座城的靖国给盘活的！” “喏。”徐庆微微弯腰，快速的离开。 “朕的替身啊！你可真能！” 真杨定睁开双眸，眼底含煞：“光复之后居然不派人迎接朕，反而是睡了朕的女人，夺了朕的江山，难道不知道作为一个奴隶，如此僭越，可是要被碎尸万段的吗？呵呵！很好！很好！！！” …… 阿嚏！ 五羊城内的杨定打了个喷嚏。 四月下旬，绵绵的大雨总算稍微停歇了片刻，杨定正在焦急的等待宫室之内婴儿的啼哭声。 因为皇后要生产了。 今天上午杨定搂着皇后还在睡觉，突然皇后说她肚子疼，结果低头一看，羊水破了，吓得杨定赶紧喊来稳婆，开始了一系列的忙碌。 如今已经大半天过去了，稳婆也在焦急的应对，皇后可是头胎生产，杨定是生怕她会难产。 “陛下，情况如何？” 英国夫人匆匆进来。 杨定一看是丈母娘来了，赶紧说道：“有劳夫人进去一趟，里头一直没有动静，朕心焦啊！” “臣妾这就进去。” 匆匆将宇文涌交给奶娘，英国夫人就跑了进去。 “陛下不用担心，有母亲在，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宇文涌也看出了皇帝坐立难安，轻声的安慰着杨定。 看了一眼小舅子，杨定总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小涌说得好。一定会平安的。” “哇！” 婴儿的啼哭声，一下传遍了整个宫室，新的生命诞生了。 杨定悬着的心一下落地了。 他当爹了。 一种陌生的慌乱和迷茫，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陛下！是皇子！” 英国夫人兴奋的抱着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孩子，丑丑的像个刚出来的毛球，却有着很大的嗓门，一直在哭。 杨定远远看了一眼，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脑海里还是那句话：我当爹了！ “陛下！抱抱孩子吧！” 英国夫人也察觉了皇帝的紧张，赶紧将孩子递上来，正在挣扎的小手，让杨定结果的瞬间更加无措。 “哇……呃……” 孩子的哭声停了，眯着眼睛吐着泡泡，接着睡着了。 “陛下您瞧，孩子多喜欢您，在您的怀里睡得多安宁。” 第二百六十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蒙祖宗之幸，庇护皇后诞下龙子，今特旨加恩，于今科增录进士九十五人，以此为皇长子的祈福。另通传地方，咸使中外闻之，钦此。” 圣旨下发，朝堂内外，无不弹冠相庆。 帝国终于有了继承人。 哪怕只是一个，但那也是继承人啊！ 有了继承人，未来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就能有盼头了。 辰西买了一份报纸，看了一眼今天的时间，四月三十日，而皇长子昨天诞生了，靖皇立刻宣布今科加恩九十五人，当做祈福。 虽然是好事，能让他更好的考中，但辰西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荒”失去了消息。 最后传到他的手里的消息却是，荒被靖国水师追击，一路南逃冲向万岛之海。 靖国到万岛之海的洋流最为奇特，每年的六月三十日和元月元日洋流会准时改变，当天的凌晨零点，洋流会集体消失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洋流方向就会扭转。 比如元月到六月三十日之间，洋流是北往南，反之则是南往北。 所以这一次往南边冲，一个月没有消息，真怕是冲到万岛之海的深处了。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最近靖国的三厂到处拿人。 许多北面难逃来的暗探一个个被抓走，而他本人也屡次遭受了盘查。 虽然士子的身份给了他遮掩，但他还是担心会暴露。 于是这几日小心翼翼犹如瞎子聋子，甚至连他布局的几个暗线的都被抓走的事情，都是刚刚从报纸上看到的。 “罢了，还是备考吧。” 辰西走了。 …… 五月初一。 杨定摇着拨浪鼓，轻轻敲打，身前的小孩子发出开心的笑声，蹬着小腿儿伸手想要去抓。 “哎哈！”杨定逗弄的自己的长子。 名字还没取，不过杨定还是喜欢叫他：“老大。叫爸爸。” “咯咯咯……” 小孩子啥也不懂，只会在那里笑。 弄得一边养身体的皇后一脸嫌弃说：“陛下，皇儿才十几天，哪里会说话？” “没事！多教教总会的。” 杨定哈哈大笑，想了一下抱起孩子在怀里颠了颠，小孩子顽皮，只觉得好玩，嘻嘻笑个不停。 “皇兄！” 杨萌下课了，一刻不停的跑来看她的大侄儿。 如今的孩子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刚出生皱巴巴的小家伙，皮肤水嫩，面容上倒是和杨定七八分相像，不过鼻子更像母亲宇文小凤，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的锐利。 “萌萌来了。”杨定拉着小家伙的手跟她打招呼：“叫小姑。” “嘻嘻……大侄儿。小姑来找你玩了。” 杨萌开心的点孩子的鼻尖，小娃娃皱了鼻子，但是笑容灿烂。 看着一家人开心且温馨的模样，宇文小凤也笑了。 此时的杨定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就是不知道这种喜欢还会坚持多久。 “陛下，今日是初一了吧？您不上朝吗？” 皇后的话让杨定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也确实差不多了，赶紧将孩子放到摇篮里，然后伸手拍掉想要抱孩子玩的杨萌手道：“你这妮儿，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会抱他？” “唔哼！” 杨萌疼得缩手，气哼哼的。 “那朕去上朝，皇后你看着点孩子，别让萌萌瞎抱。” 杨定瞪了一眼跟自己扮鬼脸的妹妹，摇了摇脑袋就去上朝了。 一边，看着互动的英国夫人悄悄来到皇后身边说：“陛下很喜欢孩子，若是劝立太子，应该能成吧？” “……” 原本正在看杨萌逗弄孩子的宇文小凤脸色一下僵住，震惊的看着母亲：“是谁提的议？” “这难道有问题？”英国夫人看自己女儿的脸色，也意识到大事不好。 “此事还早！陛下今年才二十二，您要是将此事提出，很可能会惹恼陛下的！千万不要现在提，否则好不容易得到亲近陛下的机会，很可能从此断了亲情，直到淑妃诞下皇子或者贵妃诞下皇子，陛下才会平衡。” 宇文小凤清楚自己这个枕边人。 他是一个多疑的皇帝，对于皇位看得比谁都重，现在如果有人提立太子，那皇帝会怎么想？ 肯定会针对提议立太子的事情下手，最终导致宇文家的势力遭到削弱。 这是不可取的！ “母亲，你赶紧去知会父亲，叫他知道千万不要这种时候提议立太子之事。也不要试探陛下的想法。只要我们宇文家稳稳的行走，教导好孩子，未来皇位一定是皇儿的。” 宇文小凤忍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说。 “我这就去派人通知。”为了不让女儿心慌，英国夫人赶紧去安排人通知上朝的英国公。 有小太监行出了坤宁宫，用很快的速度，朝着朝会的地方去了。 刚到大殿门口，小太监就听到了声音，几个人围着宇文昊：“恭喜英国公了！” 这群人里头文武都有，也都是和宇文昊关系较好的人，他们贺喜皇后首先诞下龙子。 这可是嫡长子啊！ 天然的离皇位更近，只要册立了太子，那么地位自然无法动摇分毫。 “同喜同喜！陛下诞下龙子，天下太平，相信我靖国会越来越好！” “哈哈！是极是极啊！” 冯裕和谢青山两人下了马车，看着宇文昊他们，对视一眼后也上前来恭喜：“恭喜英国公了。” “太师、太傅哪里话，同喜同喜！” 太监一看人太多，也不好上去，只能稍微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追了上去。 “公爷留步，娘娘有话传于您。” 宇文昊闻言一愣，百官一下就散了。 毕竟人家自己人传话，大家也别听比较好。 宇文昊跟着小太监来到了无人的角落，小太监躬身道：“娘娘让小的给公爷传话，今日大殿之上，万万不可提立太子之事。” 宇文昊皱眉，接着挥了挥手让小太监离开。 立太子！是有人要在陛下青春年华的时刻提吗？ 为何本公爵不知道？ 能传到后宫让女儿知道的只有自家夫人。 想到这里，宇文昊赶紧上殿，他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会开口。 “啪！” 一如既往的挥下净鞭，原本正在谈论的群臣都安静了下来。 五月初一大朝会，即将开始！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给你们找点事做!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陈安朗声说出了话语，朝堂之上，本来还很安静的现场，突然有人走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出列的人是一个中年人，上个月才刚刚从地方调任上来。 “讲。” “谢陛下！” 中年大臣屈膝半跪：“陛下，皇长子已诞，理当遵循古法，立为太子，以此国本稳固，我大靖才能有安定发展！” 此言一出，现场不少大臣脸色都变了。 大家都在悄悄看皇帝表情，而皇帝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宇文昊的神情却凝重很多。 方才女儿才派人来说不要进行立储的提案，毕竟皇子才诞生没多久，就这么着急的想要皇帝立储，这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不过，此人也不是我这一党，或许是别人陷害也说不定。 宇文昊看向了迟华恩。 迟华恩察觉了他的目光，侧过头看着他笑。 没错，这就是我安排的人。 这皇储的位置，越早提，越容易出事。 毕竟皇帝身强体壮，年轻有为。 但手段酷烈，秉性多疑，可以说是天下枭雄该有的品格他都有，越是这样的人，越早的挑起继承人对于皇位的索取，就越能让皇帝对皇长子产生抵触和厌恶的心理。 这就是皇室的战争。 只要继承人诞生的那一瞬间，杨定这个皇帝面临的不再是地方的挑战者，更有来自内部的挑战。 封建社会的皇位竞争，就好比狼群。 狼王够强就能压服狼崽，但狼王若是不够强了，虚弱了，那么就只有被取而代之的下场。 “皇长子刚刚出世，身体也不是很好，若是中半夭折，国必动荡，依臣之见，理当暂缓。” 宇文昊上前一步，对皇帝施礼，甚至说出了夭折的话语，顿时让不少后党的成员感到意外。 这是为了撇清关系，连自己的外孙都诅咒啊！ 趁着这个空档，杨定将大臣表情都尽收眼底，挥了挥手：“行了，立储是国家大事，孩子还小，秉性如何又有几个人知晓？ 这样以后我靖国皇室历代子嗣，从五岁之后，送往各地的学校学习，并且十六岁开始，皇子必须参军。无论海陆，都可以。参军之后，再逐步由武转文。待皇帝四十之后，再下旨立储。当然，若是皇帝身体不郁，可以提前立储。 此为定制，要立储，等朕四十在说。” 杨定一番话，直接把所有想要通过拥立蹭政治资本的人心都掐了。 皇帝今年才二十二，四十之后才立储，那还有十八年。 而十八年，皇长子都十八了。 你现在拥立，十八年后你都不一定还在朝堂之内，想要刷政治资本想都不用想。 之前跪着的中年官员无奈，只能躬身退下。 “好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杨定看他们不再说话，于是起身道：“那就退朝。” “退朝！” 陈安一声朗诵，跟着杨定离开。 而朝堂之间，人群四散，各有各自的团队。 “国丈，此事……” “就此作罢。咱们争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宇文昊抬手按住后党众人：“淑妃娘娘的肚子还大着，谁也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总之皇长子的身份地位尊崇，只要安全成长起来就行。” “也只能如此了。” …… 回到御书房，杨定翻了翻手里的奏折，随手丢到桌上说：“皇长子才刚刚生下来，明枪暗箭就跟着来了，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怕是满脑子都是党争内耗。” 御书房内，陈安正在整理奏折，听到这话赶紧上来小声说：“陛下最近一段时间股市暴跌，房地产大涨，不如炒高房价，官员们重利，必然会去炒房。等过段时间再压制一下狂热的房产，所有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陈安想的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房地产开发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国策，那就抬高价格。 只要有了利益，官员们肯定会扑在房地产之上，等他们将盘子炒起来了，朝廷在出手摘桃子，狠狠宰他们一笔。然后回头涨涨薪水啊，或者给点赏赐，就能安抚下这帮家伙的怒火。 顺道他还能发财，简直是一举两得。 “房住不炒。”杨定斜睨他一眼，“朕说过了多少次，别满脑子搂钱，你又没有子嗣，搂钱有啥用？难不成死了，给你埋地里陪葬？” “奴婢就是提一嘴。”陈安讪笑两声。 “对了，一提起陪葬，朕倒是想起来了，民间的葬法是土葬还是火葬？” “大多为火葬。”陈安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有钱人家喜欢买地做墓，他们会挂棺椁然后土葬。” “那就给官员们找点事情做，传旨下去，死者土葬要交墓葬税，毕竟占用的是土地资源，还有可能会造成疫病。而火葬的话，就在城市周边设立公墓群，用便宜的价格卖墓地。” 杨定摩挲着下巴，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还有，提倡简葬，若是有人铺张浪费，往地里埋资产财宝什么的，统统得罚重税。现在靖国的钱不够了，要花也得花在刀刃上，绝对不能让死人占了活人的财。若是担心下了地里没钱花，可以造冥币、纸钱。你去通知一下内阁，让内阁领导礼部、吏部和户部联合出一份规制。” “喏！” 陈安离开了，出门的瞬间不禁撇嘴：“皇爷也真是的，连死人都要管。不过活人住的地方炒不了，可不代表死人住的地方炒不了。再说了，咱爷们都没子嗣了，这辈子除了搂钱外还能追求啥？战场我是再也不想上了，还是捞钱实在。” 他很快来到内阁。 现在内阁就是谢青山和冯裕两人主持，不过因为他们一直抱怨两个人忙不过来，杨定索性把通政司隔出来，塞进了内阁给他们当秘书。 通政司的主官叫做通政大夫正三品，下设左右通政正四品、各部（对应十部衙门）参议正五品、若干经历正六品、若干知事正七品、若干文书正八品、若干誊抄从八品、若干黄门正九品、若干典章从九品。 基本上是涵盖了十部和内阁之间的公文传抄、受理、誊写、整理的存在，能减少大量的时间消耗，让谢青山和冯裕两人的处理速度加快。 但同时也让通政司的权柄无限放大。 有小内阁之说。 “陈公公此来何事？”冯裕看到了陈安，好奇的起身问道。 “来传陛下口谕。” 陈安将皇帝打算整顿厚葬之风的意思说了一遍，两个老大人觉得没问题，毕竟厚葬之风确实很值得诟病，也就应下了此间事情。 可等到陈安离开，谢青山看着冯裕说：“厚葬之风得征税，那你我各家的墓地岂不是……” “……” 冯裕也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道：“陛下这是给那群文官们找活做啊！整顿厚葬之风，官员首当其冲，这一下好了，大家都得焦头烂额忙一阵了。” “唉！”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靖国三大案之《真假案》——该来的还是来了 德安九十四年八月初二。 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逝，皇长子也百日了。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百日宴的说法，不过杨定还是习惯性的下旨与民同乐，还给出钱去给奴隶赎身。 靖国的奴隶实在太泛滥了，如果不想办法削减他们的数量，生怕会和罗马一样爆发叛乱。 不过赎身之后的奴隶全部迁徙出直隶州，编户齐民到直隶州外的急缺人力的州府内。 现在因为杨定的下旨赎买，导致了今年的奴隶价格又一次暴涨。 弄得不少大家族肉疼不已。 其中周通海家也是这样，他的庄园超过七成已经停摆，现在去雇工，价格还得翻十几倍，毕竟直隶州如今地贵，人工贵。 你养奴隶，用两年的陈米，一石也就一万两千文（价格开始回升）能养活两个奴隶（纯米饭没有油水），而现在你雇一个短工，需要花十几万文才能雇佣一个月，还得包吃包住。 基本上就是一个短工顶的上二十个奴隶了。 所以今天感染了风寒的周通海，跑来城西的庄园里养病，顺道稍微一算账，顿时一脸肉疼。 “东主，外边有人在推销奴隶，不过都是一些棕夷，并不是很健壮，咱们要吗？” 玉仁先生走进账房，看着一脸肉疼的周通海赶紧问。 奴隶当中，黑蛮白狄以及黄戎最好卖，独独这棕夷人矮，还很懒惰，因此在靖国各地的奴隶交易当中最难卖。 但是现在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如果不买点回来，那这一季的水稻怎么收成？ 这可都是钱啊！ “买！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干活就买回来！” 周通海一脸焦急的起身：“算了，去把那个奴隶主也喊进来，我直接和他把生意做了。” “是！” 玉仁先生出去请人，很快来到了庄园内。 奴隶主是个面白无须，穿着得体的中年，他说自己姓徐，今年五十了。 而玉仁先生只觉得他四十而已。 庄园的广场中，一排奴隶歪歪扭扭的站着，其中几个头上还包着大头巾，你要他摘下，他还会跟你急，仿佛这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一样。 看着这些棕夷，玉仁先生觉得眼睛像进石头一样难受：“徐老板，这些棕夷你打算怎么卖？” “一个三十万文。” 徐老板的声音尖细，一开口就让人起一声鸡皮疙瘩。 玉仁先生听得吓了一跳：“您这就有点过分了！现在的一只鸡也才一百文而已，您这一张口三十万文，这得是多少钱？” “这白狄和黑蛮价格最高，一个少说五六十万，黄戎也差不多。棕夷的个子虽然矮了一点，但他们吃苦耐劳，只要给口吃的他们就能忠心耿耿，是看家护院的好东西啊！再说了，近来你们靖国对奴隶征税太重了，我不抬价，难道赔死？” 徐老板细数了一番，玉仁先生只能推脱他不能决定，起身去问东家。 徐老板一听，笑着说道：“原来贵府的东家也在？那要是能见上一面，我给您打个八折，如何？” “你……有事？” “想入个籍。”徐老板搓搓手，拿出一叠汇票塞进了玉仁先生手里，“周府的官爷是户部里的大人，掌管户籍，想来这对那位大人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吧？” “入籍啊！” 玉仁先生悄无声息将钱搂进自己的袖中，缓缓说道：“我且帮你问问，至于能成与否，就事无绝对了。” “感谢。” 徐老板看着玉仁先生走入后堂，稍微正坐了一番，很快周通海出来了。 “就是你想要见本……徐公公！” 刚想摆官架子的周通海看到此人，脑袋一下就嗡嗡响了起来。 “许久不见啊！周大人！” 徐老板对着周通海微微一笑，对着门口挥了挥手，四周负责带人进来的护卫会意，立刻将人清空，隔离出了十丈远的距离。 “你不是被风间斩杀了吗？” 周通海反应了过来，深吸一口气说：“你怎么还会在这里？” “咱家死了？”徐老板品着香茗，“咱家怎么不知道？” “……” 周通海沉默了一下，落座看着他：“说吧，此来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可知道，陛下是有多痛恨陈政一党，你此来难道不怕我禀报陛下，然后将你……” “你不会。”徐老板笑了起来，一脸惬意，“因为我来是给你送功劳的。” “送……功劳？” 周通海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两眼：“你打算自首？那倒是功劳一件。” “你这人偏生无趣得很！”徐老板吐槽了一句道，“知道为什么坐在龙椅上的那个那么痛恨陈政吗？” “还不简单。若不是陈政肆意妄为，陛下又怎么会差点身死国灭？” 周通海淡淡的说，眼神中带着一抹锐利：“倒是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徐老板打断了周通海的问题，“因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本来只是陛下的替身，所以他大肆的屠杀先帝老臣，祸害文武世家，只为了自己能坐稳那个位置。” 哐啷！ 玉仁先生手里的茶杯没抓稳落地了。 犹如石破天惊的一声，让周通海瞬间变了脸色：“立刻离开，否则今日我必定上报陛下！告你造谣！” “孰真孰假，相信周大人心理早有答案了。” 徐老板呵呵一笑，十分惬意，“您说这人幡然醒悟能有多快？而且就算幡然醒悟了，能从不学无术变成英明神武吗？要知道，真的那位可不会打仗，更不会开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也不可能带着军队南征北讨吧？” 周通海听着，一字一句都记在脑海，心也跟着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那个逃走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啧，周大人还真是那个奴隶替身的忠犬！居然连陛下都用那个家伙来称呼了！” 徐老板放下茶杯，盯着周通海：“靖国绝对不能流落外姓手中，虽然那个替身和陛下十分相像，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咱们那位陛下想要从万岛之海回来，重掌靖国，这需要助力。若是周大人愿意出手，陛下答应复辟之后，改科举为举荐科举制，需要朝中有人为官，才能参与科举。” 徐老板说完起身：“这奴隶的钱咱家给您八折。回头送到晨溪酒楼给咱家。至于是否愿意，周大人好好考虑一番。哦对了还有，咱家这一路走来，怎么那么多相熟的世家都没了？他们——都去哪里了？” “到时候来晨溪酒楼的时候，您可别忘了给咱家说道说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真假案》——合流! “东家。” 小小的密室之内，只有玉仁先生和周通海两人。 现在两人都是一脸为难，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得知了一些足以抄家灭族的秘辛。 “先生有何教我？” 周通海看着玉仁先生，眼神中带着一抹祈求。 是的，他现在已经慌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玉仁先生其实心里也没底，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东主以为，今上如何？” “自然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周通海哪怕知道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是假的，也不免对杨定这一段时间来的手段感到害怕。 一个出身底层的“奴隶”，有如今匡扶天下的眼力和手段，可见此人若是生在皇室，得多强悍？ “那周氏的将来，能有发展吗？” 玉仁先生也是一个底层走上来的人，他很清楚现在的靖国发展方向，是绑架整个底层一块爬上战车，从而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刃，最终实现整个靖国的快步前进。 但这样的国家，一定会对世家的利益多有攻击。 若是玉仁先生没有成为周家的食客，或许他会支持。 可是现在成为了周家的食客，他就得对周家的未来负责。 很显然，最开始的世家制度，才是他现阶段的理想。 听到这话，周通海已经有所明悟。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莫过于此。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会根据利益进行考量，从而做出对于自己有用的决定。 而现在，真杨定让徐庆来传达的话语中，给出的许诺是最有利的。 真杨定是个什么尿性，能搞到举目皆敌，放眼内外无一忠臣的地步，可见他的政治素养到底有多低。 况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毫无政治素养的人，想要通过短短两三年就变成另一个模样，显然是不可能。 而现在龙椅上的杨定，或许是一个天才，但手段太过酷烈，对世家从来都是下死手。 这不符合周通海本身的利益。 因此很快，周通海就长舒一口气问：“此事可有胜算？” “有。而且很大。”玉仁先生不假思索的回答，“今上的容貌和真皇帝容貌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性格之外，让朝堂内外无数老臣都不曾发觉，若是要顶替了，也是轻松。只是刚开始布局时，需要缓慢转变朝政，切忌过猛。” “好！此事就交予你了。” 周通海站起来，紧紧握住玉仁先生的双手：“周某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先生了！” “东主放心！此事，玉仁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含糊！胜，则鸡犬升天；败则九族尽灭。玉仁省得！” 两人君臣相宜之后，周通海就让玉仁先生去给徐庆送钱和商议计划。 此事他不该出面。 至少在时机成熟之前，他不能出面。 …… 五羊城内一片祥和繁华。 坐在晨溪酒楼之上，徐庆也就是之前去了周家庄园的奴隶主徐老板，正看着楼下息壤的人群。 此时夜已深，但烽火通亮的五羊城，依旧人声鼎沸。 这是他生活在五羊城十余年来，从未见过的景色。 并且五羊城除了皇城之外，居然再无任何的城垣，可谓是自信到了极点。 “身为一国之君，却无半点小心，看来他真是的飘了。” 徐庆笑呵呵的自言自语。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见过几面，虽然不似陈政那般折磨他，却也清楚那个人是个什么性格。 一个敏感而且聪明的家伙。 只是那个时候接触不深，不过现在从他的行政作风之上，也能看出端倪来。 几场大胜，让他几乎变得自大且傲然起来。 连城防都不要了，还真是天助我也，等陛下下定决心杀回来，就能一路直插皇城了。 “老爷，玉仁先生来了。” “请进来。”徐庆挥了挥手，不一会儿玉仁先生捏着一沓汇票来了：“徐老板，这次的奴隶货款，我给您送来了。” “好说。”徐庆哈哈一笑，让玉仁先生做好，同时给手下使眼色。 手下会议，立刻将包厢堵住。 “周大人是什么意思？”徐庆也不废话问。 “自然是愿意溯本清源，助陛下重登江山社稷。”玉仁先生将汇票推到桌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周大人想要铜山以西，以及一个王号。” 徐庆挑了挑白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列土封疆？周大人可真是陛下的忠臣啊！” “此事风险太大。要是万一陛下重掌江山之后，继续延续今上的政策，那么东主岂不是要被清算？毕竟今上的政策，可不允许有人把控了二十级军功爵。与其如此，不如来一块地，列土封疆来得划算。” 玉仁先生看了一眼徐庆递给他的茶，淡淡笑着接起来饮下：“好说。列土封疆也不是不行，我靖国地大物博，十万里河山少个几千里地也是能接受的。” “那既然价钱谈妥了。不知道徐大人有什么计划？” “此事绝非一朝一夕，还需要筹谋规划。不过还是速速拿来户籍，让我的手下逐步汇聚直隶州，一两年之内，凑齐能臣战将，再找个由头让那个假的出宫，一举控制内外，这才有胜算。” “好。那此事接下来会由在下全权负责，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去那个庄园找我。另外，请记住，三厂和锦衣卫无孔不入，做事无比小心谨慎，若是提前暴露了，可就休怪我们提前告知今上了。” 玉仁先生功拱手起身告辞，不再多言任何言语。 徐庆在包厢看楼下的玉仁先生上马车离开，这才放下自己手里把玩的茶杯，一字一顿的说道：“今上？陛下？这称呼还是两不得罪！不过有野心总是好事，若是开不出列土封疆的大口，咱家还不敢轻易的合作呢！” “公公，要盯着周家吗？” 徐庆瞥了一眼来问话的人：“不用。你们几个尽快去探查旧部信息，除非可信，否则万万不可暴露来历，最好是骗他们和家人一起出海，只要出了海，去了施耐德岛，家人在手，再能成为咱们手中可用的中坚力量。” “喏！”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假案》——又现汉字! 德安九十五年二月二，龙抬头。 靖国又迎来了雨季。 去年皇室添丁一口，今年元月也诞下了一名皇子。 看到许多老臣都忍不住垂泪。 真是不容易啊！ 今上终于打破了杨家九代单传的魔咒，一下有了三个龙子。 看着有些大的雨，杨定坐在观雨园的巨大亭子下，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和刚刚学会走路的二儿子正在看摇篮里的三儿子。 老三出生晚了一个月，不过看起来身体倒是强壮，就是有点不爱哭。 哪怕是尿了也不哭，只有等你抱起来才会发现他屁股湿漉漉的。 “父皇……三弟为什么这么安静啊？” 老大转头问杨定，一双眼睛眨巴，可可爱爱。 也很嘴甜，逮着人就喜欢叫，尤其讨小姑姑杨萌欢心。 “朕也不知道。不过安静一点也好。” 杨定看着自己三个儿子，长叹一声道：“一晃就是一年多，你小子也快两岁了，朕得给你起一个大名了。” 是该起大名了。 毕竟老大年纪大了，说话虽然不是很利索，但已经能开始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话说这个世界的孩子发育真的奇特，一年多就能说话，真是一年一个样。 “哦……” 大儿子唔唔了两声，大名代表什么他也不清楚，反正继续和老二拿着拨浪鼓逗小弟弟。 “陛下，急报。” 正在想孩子叫啥名字，或者用什么字辈的杨定被吵醒。 回头一看，居然是东厂赵克喜来了。 “什么事？” 一边看着陈安接过来的奏折，一边好奇问道。 “启禀陛下，西疆在修葺水道的时候，发现了古遗迹因为字形和陛下所用的印章相似，奴婢立刻送了过来。” 杨定听到这话眼瞳陡然一缩。 立刻将奏折打开。 “云崖山脉——黑风山段隧道工程项目” “云崖市长张福、副市长龙屈。” “承建单位：大齐帝国建筑集团第二十三建筑局。” “大齐景福三十五年七月十二日奠基。” 看完这个，杨定脑海是嗡嗡响。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和地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世界居然还会有这种风格的奠基石碑。 “除了此物，还发现了什么？！” 杨定的声音中带着沉重，他突然想到了类似的隧道。 “栖霞山……立刻派人，去查栖霞山隧道！给朕挖地三尺，也得找到类似的石碑！” 赵克喜愣了一下，看杨定这模样十分失态，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太监陈安凑了上来，轻声说道：“您失态了。” “……” “朕知道了。”杨定将东西奏折一合，深吸一口气说：“去找。秘密去找。总之，相关字形的一切全部给朕找出来。” “喏！” 赵克喜走了。 而陈安深深看了一眼杨定，皇帝是假的，这个文字十之八九来自皇帝曾经呆过的国家或者家族。 那么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落魄的奴隶，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文化素养和信手拈来的政治制度。 如果不是以前见过或者用过，他怎么能一下就拍板确定相关的制度能有奇效呢？ 整理了一下情绪，杨定又把拓印在奏折里的汉字打开，仔仔细细，细细端详。 是简体汉字。 伸手抚摸的瞬间，就好像穿越了无尽时空一样。 “我还回得去吗？” 杨定在自言自语，作为穿越者的孤寂，那根本是不可能通过简简单单的话语传递的。 “父皇，这是什么字啊？怎么跟我见到的不一样？” 老大一脸好奇踮起脚尖，歪歪扭扭，就好像要摔倒了一样。 “这是汉字。”杨定揉着他脑袋瓜说：“朕倒是想到了你的名字，以后你的大名叫杨夏。” “老二，你叫杨商。” “老三就叫杨周。” 杨定站了起来，负着手看似追忆的望着雨幕：“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和十国，辽宋夏金元明清。泱泱华夏五千年，何等的辉煌与灿烂。可如今，我却别了。唉……” 自言自语的话，传入了陈安的耳中，不由得陷入沉思。 怎么感觉皇帝说的这些，像是一脉相承的朝代？ 五千年的国度，应该是很灿烂。 难怪这个男人会这么多制度，难怪了！ …… 东厂在收集古籍。 西厂看见东厂收集古籍，也开始寻找古碑。 中厂看见其他两厂在找古籍和古碑，于是开始寻找古物。 锦衣卫看见三厂在找，于是高喊我全都要，直接将动静推向高潮。 很快，朝堂内外，文武大臣都注意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古玩古籍的价格持续走高，手里珍藏的一些古物，也被他们拿出来开始贩售。 如此消息，也让悄悄回到靖国的真杨定听到了。 靖国双流县。 此地属于直隶州的一个小透明县城，因为靠山近水才有人居住，若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水泥路修通了，否则这里的还会如同昔日一样蔽塞。 真杨定的大本营，就落在了这里。 今年元月他就回来了。 并开始悄悄谋划朝局内外，发展部署兵马，随时等待一个好机会。 “哦？这么说来，哪个奴隶的家，是来自一个叫做华夏的国家？” “十之八九。” 徐庆笑嘻嘻的将一张拓印下来的文字铺开，指着上边说：“这奴隶在观雨园里念了一首诗，里头的是华夏这个国家的朝代传承。他还给他的大儿子取名叫做杨夏、二儿子叫做杨商、三儿子叫做杨周，若是有第四个，十之八九就是杨秦了。” 真杨定看了一番文字，撇嘴说道：“方方正正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现在流行的文字。这个什么华夏国，十之八九是让大利王朝灭了的。去查查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记载。要是找到了，咱们伪装一份，忽悠他出宫，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可控了。” 徐庆听罢，陡然眼神一亮，连连夸耀道：“陛下英明！奴婢实在对……” 徐庆的马屁话还未拍完，突然有人敲门搅扰了他：“陛下，双流县令辰西来了。” 听到这人，徐庆立刻就闭嘴了。 而真杨定却看向徐庆：“去问问怎么个回事，这个辰国的暗探，到底打算做什么。” “喏！”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假案》——我能帮你们很多! 靖国直隶州双流县惠安小筑。 一座极富诗意的园林别墅的会客厅内，双流县令辰西端着茶杯喝着清茶，身侧的“荒”却在踱步，一脸焦急：“大人，您怎么还有心思喝茶？难道您不担心对方会对您下手吗？” “为什么要担心？” 辰西放下茶杯，看着失踪了一年多的“荒”，撇嘴说道：“倒是你，上个月突然出现，结果带来的消息，却是真正的靖皇要来双流县落籍的消息。与本官见了没几面，立刻就消失，现在我不来问问清楚情况，怎么能心安？” 去岁靖国恩科，辰西终于是考中了。 结果本以为能留在五羊城内，不想靖皇的对于新科进士的想法却是，必须前往地方深造，只有有能力的人才配从地方一步步升上来。 这往往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所以辰西也很无奈，只能想办法找离五羊城最近的小城市里呆着，以便随时可以打听消息，遥控指挥新抵达的暗探。 就在他一边勤勤恳恳的治理双流县，一边调查的最近一段时间靖皇在都城内突然下令三厂和锦衣卫搜查古物的原因时。 消失多年的荒突然出现，只是一个照面留下一封劲爆的奏疏之后，人又消失了一个月。 若不是今天要来找真杨定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只怕“荒”依旧会隐藏在民间很久吧。 “……” 荒看辰西如此嚣张，不由得压低声音：“大人，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担心什么？本官现在也是靖国的县令，好歹是七品官。他们若是想要夺位，那就更不能现在对我下手了。我的身边三厂和锦衣卫的暗探不少，若是我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纷纷中就会有三厂和锦衣卫的探子过来调查。” 辰西有恃无恐。 这敌人的力量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只要用得好，就能做到利己的事情。 “可是……”荒还是是觉得辰西实在太嚣张了点。 辰西也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所谓时势造英雄，眼下的靖国三厂虽然是监督官僚的利剑，但只要你问心无愧，那么他们反倒是你的保护。自然点，不用紧张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荒被这话说得，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乖乖的坐到一边。 清脆的掌声响起。 徐庆从后方走来，笑呵呵的看着辰西：“说得好。不愧是辰皇手中的毒蛇，能做到如此坦然，怕是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吧？” 辰西看向徐庆，上下打量：“原来是一位公公，不知靖皇可有相见之意？” “陛下圣颜天面，凡夫俗子又岂能说见就见？” 徐庆轻蔑的撇嘴十分瞧不起眼前的暗探。 “那可不一定吧？这五羊城中坐的那位，本官也亲自见过。不得不说，生得伟岸，举手投足，自有威严，一言一行，无不是金科玉律，四方八极见之莫不臣服。难道这真的皇帝，还不如那个假的大气？” 辰西确实见过皇帝，在准备赴任之前，皇帝会举办琼林宴，然后亲自出场勉励新科进士们要为国出力，同时寄予希望，让他们能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不得不说，这一套操作下来，可以说收尽了无数人的心。 辰西甚至觉得，若他是靖国本地人，那么绝对会对杨定死心塌地。 毕竟靖国在杨定的带领之下，变得富庶且强大，短短五年，靖国百姓都富了一圈，无不对杨定交口称赞。 可惜，这种靖国君主，对于辰国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他若是不灭，辰国则是危险了。 因此辰西想要亲自见见这个真杨定，掂量一下他的手段和能力。 若是如同五羊城里的那位一样雄才大略，那他肯定要想办法让两人的争斗摆在明面上，最好让靖国由此分裂。 倘若还是和之前一样废物，那随他当皇帝，靖国早晚会被那个家伙自己玩废。 徐庆听得皮笑肉不笑：“假的就是假的，能有什么帝皇气质？”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辰西哈哈的端起茶杯，小嘬一口，“假亦真来真亦假。据我所知，五羊城里的那位，在两年前兴了一场大案，牵连了大批曾经见过皇帝的老臣和世家，数十万人流离失所。 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一场大案，但是那场大案最后从宫内流出了一句话：‘皇帝的替身让陈政余党劫走了。’ 我想，那个杨定，等的就是你们吧？” 徐庆的表情明显难看起来。 那一场大案他听说过，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并且相关的官员全部被严密的监视，徐庆甚至折了好几个暗探，都没有接触道那些官员。 可想而知五羊城里的杨定对真杨定到底有多忌惮和痛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徐庆盯着辰西。 辰西暗暗一笑，等的就是你的率先开口。 “辰国可以帮你们上位，甚至必要的时候，派兵支援，威逼那个皇帝出宫。但，多少也得意思意思。”辰西搓了搓手指笑道：“我辰国不要其他的，这东边的广海府也就是现在的海州，我们也不全要，落雁山脉以东归我辰国，以西仍然是你靖国疆域，如何？” 徐庆皱眉。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不是来搞事的，而是来谈合作的。 “哦对了，还有一点。” 辰西笑呵呵的说，“五羊城那位是跟曜国交好，但是曜国以南还有一个大曜联邦合众国，此国与我辰国交好，同时也不想看到五羊城那位支持曜国。所以说，若是愿意与我合作，我可以帮公公牵桥搭线，内外一起使劲，五羊城那位想不出来，怕都是不行。” 徐庆听得心动了几分，不过他虽然搞外交和政务不是好手，但作为能在靖国兴风作浪的太监，他的政治素养也不低，稍微一盘算，就发现了其中端倪：“你想要让靖国大乱？” “哎呀呀！本官可是靖国双流县令，能当上县令，除了要科举，还得读律政，还得爱靖国。” 辰西拍了拍胸口，一脸真诚：“只是本官不想让靖国流落外姓之手，这该是谁的位置，就是谁的嘛！只有这样，天下才能安稳。否则谁家都跟靖国一样大搞变法，那我们世家还怎么世卿世禄呢？” “……” 徐庆看辰西表情片刻：“随咱家来。” “请！”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假案》——他们两人只有一个有资格活下来! 双流县的官道。 马车在整洁的街道行走，撩开车帘，辰西看到了新栽的行道树被切断了枝叶，只留下粗壮的树干后缓缓开口：“那个真的还不如那个假的呢！” 车厢内角落，荒默默看着辰西：“大人这话……” “你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没听出来？” 辰西长叹一声。 五羊城的那位，从真杨定和徐庆嘴里得知，他本身只是一个流亡在接街巷的奴隶，因为当时靖国在韶关大败，慌乱之下匆匆南逃。 结果在一座小城里被陈政遇到。 后来看靖国全线溃败，徐庆想到了一个招，既然在大陆败了，那就转战万岛之海，随便占一座岛屿称王称霸就是。 反正辰国这么强，靖国现有的军力肯定是顶不住了，还不如早做打算。 之所以会有这个提议，是因为徐庆本身就是黄戎。 他七八岁时在万岛之海的一个小国家宫廷，后来那个国家被灭。 于是十几岁的他被人从万岛之海卖来大陆，机缘巧合之下就进了杨家。 伴随着杨汉（真杨定的父亲）起兵，一统南疆之后，他也就顺势成为宫内的一员太监。 直到真杨定诞生，他因为贿赂和机灵，就成了真杨定的伴伴。 从小受尽宠爱，以及被太监无休止恭维的真杨定，渐渐就长残了。 直到方才见面，辰西都觉得真杨定是一个十成十的富家纨绔形象。 他对自家的产业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全是徐庆在边上指点，听之任之。 和五羊城里坐着的奴隶皇帝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 那位爷才是真皇帝，在大兵压境，后方还有陈政这等虎狼，放眼四方举目皆敌的孤城当中，硬生生的杀出了十万里河山。 如此英雄豪杰的确值得肯定，但他太锐利太有锋芒了，对于辰国而言只能是个祸害。 但你又不能不承认，那位才是真正的皇帝。 而方才在惠安小筑里见到的，只是披着皇帝衣服的猴子罢了。 辰西放下帘子，最后的目光从水泥道路上收回：“这个水泥可是大杀器，半年时间，双流县就和外界的交通顺畅了。 去年这里还是一穷二白，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而仅仅一年，双流县的百姓缴纳的赋税，就高达七百万文之多。 这还只是单纯的商税。 所以说，一个有能力的皇帝，能给一整个国家带来质一样的飞跃，而咱们现在看到的那个，只会给靖国带来灾难。” 荒细细品读了一刻，沉沉点头又问：“那大人打算怎么做？难道真要让那个假的重登帝位？” “可以让那个他登临帝位，也可以不让他登临帝位。这都不是取决于我们。” 辰西摇了摇头说：“真杨定和假杨定确实十分相像，若是不常常呆在他身边，都看不出来他到底谁是谁。所以，不管最后谁登临了帝位，我们直管取走我们的利益就行。” “至于剩下的，就是造谣生事。不管谁最后坐稳了靖国江山，那么他身上都会背着污点，身上永远有谜团，只要他一做点不顺人心的事情，就会有人拿这个做借口，去挑战他的权威。” “这样的靖国，才是我要的靖国。” 荒莫名感到发冷，咕噜咽了咽口水道：“可是那个假的既然这么蠢，让他当了于我辰国而言，岂不是最有利？” “确实。”辰西不反对，“只是你不是不清楚靖皇对于靖国的掌控到底有多深。别看你们现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指不定你们的人就已经是三厂或者锦衣卫在盯梢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削弱两人的合法性。不管是谁，只要笼罩了阴霾，这等后患是无穷的。 因此想要笼罩上这一层阴霾，就得把这件事情挑得人尽皆知。 这其中还缺一个契机，一个让五羊城那位知道真的回来了，而真的的不知假的已经知道他回来的契机。 这一次，我不会介入，而你得出手。” 辰西盯着荒，眼神中闪烁着冷彻：“明日开始，咱们的联系就切断，你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荒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点头，下一秒人头落地的绝对是他。 “很好。”辰西很满意，缓缓开口，“你去联系沈重文，告诉他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杨定是假的。让他出手，尽快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等到此事挑起，你看到三厂和锦衣卫开始全速打击和搜索之后，你开始放出消息，让所有靖国老臣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假的排挤出中枢，甚至残酷杀害的。 最后，等到朝局矛盾彻底起来了，我想假的一定会想办法去祭祖来郑明自己。 或者找个他不得不外出的时机前，与我联系，我会在双流和你配合，将真杨定的存在暴露出来。 只要真的一暴露，我在推波助澜，让真的那位和徐庆设计伏击假杨定。 再曝光出去给假的知道。 假的肯定自诩自己掌控天下，必然会想着永绝后患。 这么一来，假的一定会让所有敌人出洞，或者打草惊蛇，让所有人都跳出来。 但不管是什么打算。这一次的剧本都在我是我写的。我只要一日还顶着双流县令，靖国官员的身份，十之八九就查不到我头上。 我在幕后，你在台前，让假的杨定知道，不是他口中的掌控多强都没用，这是无解的。 只要双方打起来，本官会让辰国出兵朝南边压下来，只要这么一压，靖国内的糟心事必然会彻底摊开在台面上。 最后无论谁当了皇帝，他们也都输了。 真正的胜利，只属于我和辰国。” 辰西的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拂过挂在车里的香囊穗，悠然且自在：“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并且靖皇一定会跳进来。因为这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假的一定要弄死真的，否则他永远真不了。真的也要弄死假的，否则他永远只能生活在阴暗角落，看着假的住在他富丽堂皇的宫殿，睡着他婀娜多姿的宫娥。 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 只有一个！ 你说，是吧？” “咕噜……”荒颤颤巍巍的匍匐在车上，不敢发言。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假案》——阴谋诡计又如何?我自以力破之! “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几个人在一些酒楼隐秘的角落，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不断：“咱们皇宫内的皇帝是假的！” “啥？！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三厂和锦衣卫盯着呢！” 一侧人赶紧起身要闪，这种没头没尾的造谣听进去，万一三厂当做奸细打进诏狱，那是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还是赶紧跑。 看几个人散了，说话的人却不以为然的说：“要是宫里的皇帝是真的，那还怕别人说？” “就是！” 边上几个负责捧哏的家伙冷笑，继续要求这人说。 随后此人煞有其事的笑道：“我听到的消息是，宫里的皇帝原本是真的那位替身。大家还记得九十年的兵临城下吗？替身被逼去跳城殉国，而真的早就带着三千精锐，难逃万岛之海了。结果那个替身不甘心受辱，于是挥刀斩了看守他的陈政，接着就是后续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皇帝原本是个纨绔，转头就成了一个体察下民，通晓疾苦的人！原来是这样啊！” 捧哏一句话，顿时整个消息弄的整个酒楼都知道了。 五羊城里端坐龙椅上的皇帝，是假的！ 很快，相关消息就落入了皇帝和各个大人的耳朵里了。 皇宫中。 皇帝听着三厂报上来的话，稍微翻了翻文字，随手就丢在桌上：“严查严打。这种事情不管真假，都得动手。否则朕的威严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喏！” 三厂太监领命下去。 御书房内，又只剩下杨定和陈安两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杨定扭过头看向陈安。 陈安愣了一下，好奇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三厂查了这么多。你的呢？”杨定再问。 陈安手头也有一支情报机构，通常是潜藏在三厂和锦衣卫当中，只不过规模较小，一支不大引人注意。 “奴婢无能，只能调查到，本次操纵流言的人是曜族。” “哪家的？” “大曜联邦合众国。” “那就派人停了与大曜联邦合众国的支援，将全新的一批兵器送给朕的大舅哥，并且把新编的钢弩兵借他们使用。在雨林环境当众，钢弩手的能力出众，能有奇效。” 杨定一句话，就决定了大曜联邦合众国未来一段时间的艰苦态势。 大曜联邦合众国搞事，还把他是假的弄出来，不管消息真假，但这背后都透露了不同寻常的阴谋，还是打击一番为上。 “奴婢这就去宣旨。” 陈安躬身退出。 只是临了关门的瞬间，他怎么感觉皇帝的眼神如刀，一直直勾勾的挂在他身上。 “难道皇帝……看出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陈安就汗如雨下，悄悄离开。 御书房内的皇帝看了一番奏章，只觉得一阵烦躁。 随便批改了几份后，他就喊来其他小太监，带上仪仗前往花园散心。 此时正值德安就是九十五年四月。 雨很大。 天气越发的热。 湿热让杨定烦躁的内心更不爽了。 一路上走下来，他都在想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到底会有多少能获得利益？ 真杨定一个排除。 他又不是真的傻，只是一个纨绔而已。 他比自己更明白皇位的合法性遭到打击的后果。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随时可以被人用管这个借口，发动政变。 他肯定不会傻到自毁前程。 所以必然是有其他人在推手。 大曜联邦合众国？ 不是自己像吐槽这个联邦国家，内部一团糟，全靠与北面的曜国发生战斗，用来转嫁自己内部的矛盾。 整天高喊民主自由，但治下有多少个榜是真正的自由邦，其他的邦又有多少是蓄奴邦？ 反正搞的现在，整个大曜联邦合众国不过就是一个独裁共和国。 国家大事黎云的一言堂。 地方小事就是各个邦领主的一言堂了。 直至今日，黎云还需要这些邦支持，肯定不会过早的对各邦下手，否则他还怎么支撑所谓的王图霸业。 所以兜兜转转一圈。 杨定发现，还是辰国最看不得朕把江山治理得蒸蒸日上。 “麻蛋！看来上次刺杀没成功，让你们很飘啊！” 杨定眼神发狠。 既然辰国这么爱搞事，那就搞一波大的。 “来人，去一趟南海军港，把韩如龙太尉和明师道将军一并请来。” 反正现在辰国想要玩，那就陪他们玩好了。 看着太监离开的背影，杨定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近来一段时间，北面列国同盟逐渐成型，花了五年的时间，游说了大小四十个国家，终于组建了一支足够强大的联合盟军。 而东部的海上的辰国水师已经退出统宁岛海域，北方列国加入组成的联合水师拿着靖国给的钱，开始在大江和沿海游弋，逼得辰国不得不让出沿海航道，防御敌人。 去年的时候，就已经重新打开了航道。通航之后，靖国的米粮开始大规模向北方运输，不断给同盟国输血，让他们压制辰国蠢蠢欲动的兵马。 “现在，是时候宣布召集文武，主持一场北伐了。” “反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次朕把准备的时间拉长，并且下令各方整备兵马。喊出口号，至少拉出三百万兵马，哪怕一兵一卒不曾北上，但辰国必然得想尽办法增兵。” “要增兵就得搂钱。” “要搂钱，就得想办法加税，辰国还能加多少税？朕可是很想知道已经快压不住的辰国，能撑多久！” 杨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色。 “这种阴谋诡计算个屁！只要真的不出现，区区流言，朕以力破之便是！” “只要闹腾起来，朕就不信你还有心思宣传流言？” 杨定打定了主意，很快陈安回来，后边跟着韩如龙和明师道。 正巧两人刚刚来枢密院报销款项，准备拿钱支付刚刚送到手里的舰队。 结果就听到皇帝请他们来，索性就赶来了。 “臣等参见陛下。” 杨定道了一句免礼问：“三年之期已到，你们准备好了吗？” 两个海军将领对视了一眼，齐声回答：“臣等三年时刻准备，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么这一次，有一个任务交代你们。立刻组织水师北上，突袭辰国沿海疆土和港口，简而言之一句话，能抢的就抢，不能抢的就烧，朕要辰国沿海，成一片白地。” “喏！” 两人同时应下，杨定让他们离开后，转头对陈安说：“再去跑一趟内阁和枢密院，通知他们朕意欲北伐，向民间征兵备战，兵员额度三百万。这一次，倾国之力，北伐灭辰！同时派人去给辰国下战书，一年之后，朕一定提兵北上，叫辰皇把狗头洗干净，别等朕到前，自己先让国中世家或者奴隶们斩了脑袋！” 陈安愣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是否知会北方的空山先生，准备会盟。” “你很会来事啊！”杨定听得眼前一亮，大手一挥，“去花钱租船，运给北方与朕有意会盟的国家，每个国家二十万石米。区区四十国，八千万石也不过是我靖国一州一年的产量，朕花得起。” “喏！”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真假案》——惊天大墓! 德安九十五年，四月十五。 双流县来了公文，辰西翻看之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子？！” “大人怎么了？” 县丞和县里的各个衙门主官好奇的问，他们凑上来一看，陡然眼前一亮：“陛下要北伐了！举国之力三百万兵马，要我们各县动员老兵，组建地方军，全面扩军了啊！” “好事！哈哈哈！好事！这以后谁要是敢说陛下是假的！老子第一个砍了他脑袋！” “没错！憋了好几年了！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北伐的那一天了！没想到居然说来就来！五年啊！老子的兵甲都修缮了五年，这一次我家十三副铠甲全捐了！让我靖国儿郎，北上灭辰！” “走！去通报这个好消息！” 辰西看着其他主官兴奋的离开，顿时感觉到了社会的深深恶意。 明明他写好的剧本，是让靖皇遭受流言蜚语，然后去想办法逼迫靖皇自证清白，悄然出宫。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不按常理来，直接弄了一场北伐的动静，甚至还在公文宣布，这一年的动员准备时间，他会尽快与北方四十国敲定南下灭辰之后该出多少兵，能拿多少地。 并且他还在公文里高调宣布，今年粮价可以开始恢复市场定价，不能一直卡在五万一石的收购价，为现在的铜币币值很高，哪怕靖国全力打制都不会泛滥。 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万岛之海和靖国的交易深入，靖国的汇票成了万岛之海这种混乱地方最保值的货币。 于是靖国等于有了万岛之海当做蓄水池，不断的将国内的通胀转移到了万岛之海的藏客手中，然后将他们的金银吃进靖国的交易所，以至于现在靖国的金银价格不在狂飙，开始趋于稳定。 并且北方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大量的金银涌入靖国，让靖国成为了列国最好的避风港，还有几个被灭的国家贵族，早早就把前转移来靖国，接着拿着一本小存折就跑来了靖国落籍。 可以说，现在的靖国就是商业社会的标杆。 靖国的金融，就是天下最完美的蓄水池。 因此，靖国不缺钱也不缺粮。 所以靖皇敢直接喊出，老子准备了三百万大军就是要打你，而且不光我一个打你，我还跟有朋友。 北面列国四十个，朕每家给二十万石米，大国再加点，就算是租兵过来，也能跟你死磕。 你能组织多少兵？之前扩军之后加税了，国内已经很乱了吧？ 现在再加税，你还能坚持得了吗？ 看完公文的辰西无力的躺在椅子上，假杨定这一招直接把他的前头准备的通盘妙计直接打成傻逼。 你会玩阳谋，难道杨定不会吗？ 靖国和辰国之间必有灭国一战。 而靖国必需夺下整个泽州，才能算是稳如泰山，否则战略纵深这么短的靖国，一旦被打穿韶关，又会和之前一样，直接依托清江，直接贯穿南北精华地带。 所以杨定就直接高调宣布北伐，还特地坏坏的告诉你，给你时间慢慢准备。 然后整个辰国必然陷入动荡，朝廷征兵加税，必然会导致世家和农民不满。 这种不满是会随着时间推移的。 万一杨定在一年后突然说：“啊，哪个朕身体偶感不适，就暂时延后。” 那辰国是继续养着征调上来的兵呢？还是遣散？ 都是要花钱，本来就不丰盈的辰国国库，怕是得崩。 辰西各方面进行了推演，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不能现在就弄死假的杨定，那么一年之后，辰国必危！ “呼……看来前头的机会必须全部放弃了。朕得写公文了。” 辰西盯着自己的桌面片刻，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下他的发现，以及问询。 没错，他决定提前出卖惠安小筑里的真杨定，必须要让他们动起来，让整个靖国提前陷入动荡。 然后再让辰国顺势出兵。 就算夺不下韶关，也能给靖国施加压力。 还有自己手中暗线里早早组织的一批运输力役，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救走真杨定，塑造真杨定要借辰国复辟的假象。 如此一来，假的一定会谨慎且小心，并且诬蔑真杨定是陈政一党的一员。 但不管是哪个，提前动手，先声夺人，只要把明面的事情挑起来，就算之前的剧本废了，新的剧本当中，真杨定也能成为辰国进可攻，退可用的棋子。 把控他，也是远胜千军万马。 “大人！好消息啊！” 写到一半的辰西被吓得一个哆嗦，一下直接污染了整个桌面。 “你要死啊！没看到本官在写公文吗？”辰西大怒，直接将整张奏折抹黑，然后揉成一团丢在一边的纸篓。 进来传递消息的主簿官员愣了一下，赶紧欠身道：“下官失礼了。” 辰西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下，轻咳一声问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哦，下官前两日不是迁祖先出坟火化，改为私人墓园下葬吗！结果您猜下官发现了什么？” “什么？”辰西真不知道，“别神神秘秘的，本官还有要是要写公文，别耽搁时间了！” “啊！那下官明说。您看这个。” 那个官员将一块印玺递给辰西，是玉质的，看起来材质像羊脂白玉，并且有丝丝血纹，应该是经常盖红色的印泥，逐渐沾染上去的。 翻开下边一看，他愣住了：“这是哪里发现的？” 手中印玺上，赫然是方方正正的简体汉字！ 这不就是皇帝心心念念要找的吗？ “就在我家祖坟下原来还有一层！规格下官是从未见过，不过很大，下官还在里头发现了这个东西。外壳硬硬的，脆脆的。不是钢铁，但是保护一下像镜子一样的表面，好像也还不错。就是镜子黑了点。” 接过主簿手里的东西，辰西的心头缓缓跳了两下，紧接着一项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或许，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将假的骗来双流县了。 “本官立刻上报朝廷！你那里还发现了什么，一并交予本官！” 主簿一听，颇为为难地说：“有到时候，就是有点难拿，里头的机关不少呢……” “本官会与你联名。” “大人放心，就算再难拿，下官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替陛下拿出来！” “那就速去！” 看着手里方方正正的“镜子”，辰西大致旋转了两圈，面露凝重的自言自语：“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像镜子？但是材质又好像不一样！ 还有假的皇帝到底是哪方来人？为什么大利王朝没有镜子，而他却能指使太学造出来？这和太学最近搞的元素周期表又有什么关系？” “算了，不想了。先把计划拟定，然后骗来皇帝。最好是能直接在墓里就干掉！不过在这之前，本官身边的锦衣卫必须全部支开。” 想到这里，辰西看向了门外扫地的老头儿，嘴角微微上浮一抹讥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假案》——日志(世界观介绍) “陛下，双流县锦衣卫急报。” 御书房内，焦郁带着几个锦衣卫，很快将东西带上桌上，并且送上了一封来自锦衣卫和双流县令外加主簿的联名手札。 这架势，好像很神秘。 杨定放下笔，看了一眼下边用黑布遮蔽的物品好奇问道：“都是什么东西？祥瑞吗？” 一边接过陈安打开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奏折，一边听着下边的回答。 “启禀陛下，双流县发现的……” 焦郁还未说完，杨定腾的就站了起来。 他匆匆来到黑布之前，一把撤下。 “印玺、显示屏、手枪？！” 看着这张桌子上的东西，杨定的眼神从激动变成凝重。 “这……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如此时代！” 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枪，钨钢制，黑亮得令人心头发寒。 下意识的学着警匪片里的动作拉动枪膛，清脆的弹簧声，听得杨定举起它瞄准了一个角落。 砰！ 空的。 没有子弹。 但是很像小时候玩的枪械，但这玩意儿如果有子弹，绝对是这个世界短程杀伤武器最恐怖的存在。 “还有什么？” 杨定转头看向焦郁，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 “都在另一张桌子上。另外双流县令和主簿吴思琴上奏，他们在主簿家中祖坟下发现了一座古墓，奏折后方配有插图。” 杨定一听，连忙将奏折反倒最后，上边这样写道：“昏暗地下，有一条墓道，两侧以水晶阻隔沙土，其上拱高如隧道，走路其中却有气通，不闷。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火把点亮，依旧以水晶为穹顶，盯上有水，此墓道疑似建于地下河深处。入其中，棺椁形状似今人所用。” “再入其中百步，两侧桌案齐备，岁月不知流年，一如曾经明艳，不知何年何月所产。 一路走来后方有奇怪之声，似人声言，臣不明言语，及至钢铁之门前，不止何物所铸，刀劈斧凿，虽有损，旦夕复原，有如神迹！故而不敢上前，只发现挂历一张，一并附送陛下。” 杨定看着图画，结合文字，心里不由咯噔几下。 赶紧去把最后一张桌子上的黑布扯下来。 一张挂历，上边写“大齐渡厄十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上边画了一个圈，打了个叉叉，并且最后还有一句话：“我决定自杀！！！” 绝望。 是的，凌乱的字里行间只让杨定看到了绝望二字。 除了这些，这张桌子上还有几样东西。 分别是u盘和一本书。 …… “日志。” “大齐渡厄十一年八月初八。” “自从“天运毁灭计划”之后，到如今渡厄已经十一年了，地面人类的避难所灯光全部熄灭。” “逃窜在天上的达官显贵们切断了他们与我们的通讯。” “是的，就在今日清晨避难所的灯光熄灭的那一刻，他们走了。他们去寻找传说中的母星了。” “他们在水蓝星犯下的一切罪责，全部被掩埋了！因为，所有人类文明的灯火，都熄灭了！” “我恨他们！” …… “大齐渡厄十一年八月初十” “昨日我没写日志。因为我所在的第113号军事基地发生了暴乱，我作为军衔最高的上校前去镇压了。” “我曾经的好伙计，昂德·帕瓦西，一个帅气的昂藏族小伙子替我挡了子弹。在这冰冷的地下，他洒尽了热血。临死前，他对我说：‘上校’，我们还有机会看到冬天前的花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视线也模糊了。” “这个该死的冬天！已经十一年了！究竟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散去！” …… “大齐渡厄十一年八月十五日。” “我处死了两个人。” “罪名：反人类罪。” “因为他们居然易子而食！是的，两个刚刚诞生的可怜生命，在他们罪恶，也是饥饿的行为之下，交换了。最终变成了两锅散发着香气的……” “我写不下去了。曾经只有研读历史时候才能看到的文字，在高能蛋白质工厂损坏之后，沦为了现实。” “我这个上校，是个没用的混蛋！” …… “大齐渡厄十一年九月初一。” “好几天没写了。因为没心情和没时间。” “我像个独裁的暴君，没日没夜的处死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 “然后，用他们的尸体去肥沃最后一块立体农场。” “呵，吃着土豆的时候，我的妻子对我说：你像个魔鬼！你让所有人都吃人肉！你和那个易子而食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随后，她饮弹自杀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除了不断削减不必要的单位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月初七。” “又是一个月，立体农场被毁了。是爱莲娜毁掉的。她是个记者，带领着一帮混蛋推翻了我的独裁。我原本想着让他终结我的罪恶，但是这个该死的罗斯族圣母表，只是裁决我应该关禁闭。” “于是，我被困在了指挥室。”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月初八。” “外边在狂欢，喝醉酒的爱莲娜刚刚从几个男人身上爬上来，她来找我，跟我说：外边有人类在自救，她知道那里有反抗军部队，想要带着我去投奔他们。因为我是一个战士，天生的战士，她希望我能帮助她统治那群不听话的男人。” “是的，昨夜他被那群男人执行了繁衍的名义，他们称呼她为圣女，发泄着行为里的暴行。” “我感到可笑。但我假意答应了她。” “等她出去，我缩进了大门。我不想出去，因为该死的“冬天”就好像母星记载中的冰河世纪一样，到处都是辐射和破坏。人出去会死，就算不死，也会因为辐射而癌变。我……我最终还是渴望活着。” “是的，大齐的勇士，居然害怕死亡！”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一月初八。” “爱莲娜被杀了。” “那群男人玩弄了他们信奉的圣女，在这个崩坏的地下世界里，哪怕爱莲娜已经怀孕了，依旧行着不轨之事。最终导致她小产，大出血，直到彻底死亡。” “野兽的他们，居然还有脸骂我是残暴的君主和野兽。简直可笑至极。” “对了，他们走了。吃干净了目所能及的最后一口肉，然后走了。” “打开了这个地下世界通往水蓝星的最后通道，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我穿着防寒服也出去看了看，依旧冰天雪地，没有任何的生命痕迹，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了。” “我讨厌冬天，尤其是长达十一年的冬天。” “我关上了门并且锁死，然后排除了所有辐射。”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二月初六。” “我饿了两天，终于可以吃掉偷偷藏起来的罐头了。” “是很美味的牛肉罐头，哪怕放了十一年，产生了一点霉变，但它依旧美味。” “然后我拉肚子了，几乎虚脱。” “但是拉肚子的感觉真好，让我觉得我还像个人一样活着。”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 “今天我闲来无事翻看了一下古代史。我发现了一个史前文明存在的痕迹。哈哈！如果我还生活在文明社会，我一定能获得大奖。” “上边告诉我，水蓝星所在星系外围被一个巨大的天幕包裹。想要冲出恒星系，就必须冲破这个天幕。” “我想起了曾经在学习军事史时候，说现阶段能发现卫星中，许多都是古怪的陨石，像是钢铁相互碰撞诞生的。我有一个大胆推测，最外围的天幕，应该是包裹整个星系的东西。” “它像个球，包裹了整个星系，用来抵挡星系之外的陨石撞击和破坏。” “这个史前文明是怎么消失的至今无人可知。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和我们一样，因为一场该死的自杀式核爆毁灭，进而抛弃了这个世界。” “而我们这些人，就是那个时代达官显贵遗留在星球上的倒霉蛋。” “哈哈……哈哈……” …… “大齐渡厄十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我决定自杀了。” “再见，这个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我活得够久了！” “呵！” 第二百七十章 《真假案》——人工智能和叛乱 德安九十五年四月二十日。 杨定合上了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日志，简体汉字里写满了一个上校，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核冬庇护里的绝望。 也让杨定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了解。 大齐、水蓝星、传说中的母星、天幕。 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一个世界影响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感。 杨定在大脑里脑补了无数想法。 他只能猜测。 母星或许是地球，这里或许是地球殖民的一个星球。 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史前文明开启了遮蔽星系的天幕，然后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 于是殖民水蓝星的人类高层全部消失。 只留下一群后人慢慢发展起来。 结果发展起来之后，发生了核战争。 核冬天到来。 人类躲在避难所里，还有反抗军等各种实势力存在。 最终避难所的灯光彻底是消失，天上的达官显贵驾驶飞船离开了。 从此，人类文明在核冬天中消弭。 又不知多少代的传承和繁衍，渐渐了如今的世界文明。 人类走过了部落，走出奴隶时代，走到了如今的封建时代。 又一次延续了文明。 可是，辉煌的过去，只有自己一个外来者，才能读懂。 真是可笑！ 杨定撩开车帘，不知道什么原因穿越到了这里。 就算找到地球，时间怕是早已不知多少年了。 曾经的地球还是地球吗？ 无法想象。 “我是孤独的。” 呵呵两声，杨定问车外：“还有多久到双流县？” “回黄少爷的话，就一个小时。咱们距离双流县就剩下五十里了。” “行。” 杨定将日志收好，这是他探寻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使用的钥匙了。 也是唯一能证明这个世界存在过辉煌文明的文字资料。 很快抵达双流县。 杨定也没打算惊动县令，让人直接横穿城市，前往吴思琴主簿的祖坟处。 只是杨定并不知道，城楼上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快速离开报备。 很快，城内的一处小楼内，气氛凝重了起来：“假的来了。看来那座墓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 “或许吧。”真杨定撇嘴说道，“不管那个家伙到底去找什么，总而言之，只要他进去，我们就可以把他埋在地里！” “届时朕也能重新夺取属于朕的位置！” “那辰西……”徐庆压低身体轻声询问。 “他？立刻做掉就是。” 真杨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带上人准备亲自去解决那个奴隶。 他要亲眼看着那个奴隶，死在自己面前！ 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跟上马车，一路来到提前踩好的地点，真杨定看到假杨定以及四周站着守卫的锦衣卫走进去。 呼吸急促了几分。 等他们进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动手了。 此时的真杨定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他面前吴思琴正在带路。 作为本地的世家之一，吴家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家族。 为了迎合皇帝的政策，讨取皇帝的欢心，他甚至连自家祖祖辈辈埋葬的祖坟都能挖出来烧成灰，然后再埋进地里。 如此忠诚，皇帝岂有理由不信任他？ 所以本次也是有他带路。 “陛下，请看。这就是入口，四周的用料好像玻璃，可是却比玻璃厚。而洞口原本有一扇铅门，臣挖开的时候，铅门已经腐进了泥里，就跟石块一样坚硬。” 吴思琴一边介绍自己的功绩，一边跟杨定讲述他在这里面看到的见闻。 一路上空空荡荡。 就跟日志里记载的一样，人都走了。 而那个上校，或许将所有死人都收敛了吧。 “哗” 火把点亮，空气依旧清新，或许是通风口还在运作，也有可能这里比较特殊。 转过头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杨定看到了光洁的木质桌子。 或者说是仿木纹理的桌子吧。 材质是塑料，难得不知多少年依旧明艳。 触摸工业文明的遗迹，杨定眼眶微微湿润了几分。 “多少年了……朕又摸到了你们这些讨厌的家伙！” 陈安悄悄瞄了杨定一眼。 这哪里是骂人？分明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难道皇帝生活过的华夏国，是仙境？ 要不然怎么解释杨定懂那么多？ “还有一扇门。”吴思琴看杨定感慨完了，赶紧带着杨定来到一扇亮洁如银的门前：“陛下，此物亮洁如银，可是却非金非铁非同非银。偏偏坚硬如钢，但是你一砸出痕迹，过段时间又自然恢复，犹如仙界之门一样！实在令人不知此物如何铸造，堪称神迹。” 杨定没有回答他，伸手触摸大门的瞬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是记忆金属。是我们这辈子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冶炼制造出来的东西。” “这……” 见自己话多了，杨定赶紧转移话题：“辰西上奏的奏疏说，你们能听到莫名的人声，在哪？” “就在门后边，只要敲击这座大门，它就会发声。” 吴思琴上前抬手，像是敲门一样轻轻敲了两下。 “是否进入？”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题，让杨定愣了一下。 “就是这个音。”吴思琴张口。 “回答错误，是否进入？” 弱智一般的人工智能，让杨定一下缓过神来，而吴思琴又要张口，杨定抬手阻挡了他。 “是。（普通话）” 吐出第四声，人工智能很快回应：“请输入姓名，种族。” 杨定想了一下，回答：“昂德·帕西瓦，昂藏族。” “叮！欢迎您的到来，昂德中尉。” 咔擦。 大门发出了气闸的开门声，接着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杨定身前的大门。 黑黢黢的大门内陡然闪亮了光。 像是在告诉杨定，人类的文明不曾灭绝一样！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光？ 杨定想要迈入其中，吴思琴赶紧上前说道：“陛下，内部或许危险，让臣来探路。” 吴思琴很忠心。 杨定愣了一下，收回腿点头：“吴卿家忠于王事，朕记住了。” “谢陛下！” 吴思琴很激动啊！ 整个人在颤巍巍的朝前走。 踏入其中，没有一丝危机，空气也很清新，并且有徐徐微风送拂，简直不要太美好。 “陛下无事……” 吴思琴的声音刚刚落下，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喊杀声响彻，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陛下……外边有叛军！” 吴思琴一听，整个人陡然瘫软在地：“臣不知道啊！” 杨定收回视线，而两侧的锦衣卫已经抽出了刀，盯着这个冲进来的人，以防万一。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安赶紧喝问 “外头就是突然杀出了大量叛军，臣也不知道是何来意。但是人很多，臣也只能进来汇报。” “先出去！”杨定听到这话已经预感到不妙了，赶紧下令带路。 第二百七十一章 《真假案》——真与假的巅峰对决(上) 穿越过道。 杨定远远的就听到了墓道外的惨叫声。 “杀！” 突然几个士兵被砍翻在地，一下滚到了墓道口，堵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陛下小心！臣上去看看。” 护卫在侧的其中一个锦衣卫快步上前，他小心的探出头，迎面看到了一个人，震惊得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咻！ 飞羽破空的声音刺耳，这名锦衣卫头颅直接被洞穿，毫无反抗能力的横死当场。 “有弓箭手！陛下小心！” 为数不多的一个护卫紧张的握住刀。 杨定也伸手将随身携带的刀拔了出来。 墓道之上，喊杀声渐渐停歇。 咔嚓。 有人踩在了条石铺成的台阶，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轻响，给微弱光亮照射的墓道平添了几分神秘。 啪。 所有人的喉咙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甲士护卫先一步走进来，狭窄的墓道中，锦衣卫开始做出往后退的手势。 这里太窄，动起手来他们很吃亏。 因为人太少了。对方只要一个冲锋，就能直接撕开薄弱的防御。而且他们还有弓弩，只有稍微退后，拉开安全距离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直接伤亡。 “你还想去哪？” 轻挑且自得的声音，让陈安激灵了一下。 这个声音…… “原来是你啊！” 杨定呵呵冷笑，心里头也稍微放松了：“朕还以为是谁！不想你居然有胆子回来！” “为什么朕不能回来？”轻挑声音的主人走进了墓道，缓缓拉开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和杨定一模一样的脸，“你这个奴隶，篡夺了朕的江山社稷，你说朕为什么不能回来？” “陛下……这……” 吴思琴震惊的看着两个皇帝。 难道最近一段时间传说都是真的吗？ 坐在五羊城上的皇帝，是假的，而真的另有其人！ “哈哈哈！笑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苟且偷生，将亲老子打下来的江山社稷，随意的丢弃。” 杨定看着真杨定，眼底尽是轻蔑之色：“你现在看到的这偌大的靖国，是朕亲自打下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言朕篡了你的天下？难道，你真的以为杀了朕，就能安稳坐上龙椅吗？真是，太天真了！” 真杨定被这话气得脸涨红。 杨定的话都是直戳他的心口，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朕曾经南幸过！” “天真，太天真了！”杨定冷笑，“你难道不曾听过朕是假的流言吗？” “那有怎么样！你本来就是假的！” 真杨定怒吼，跟在他身边的徐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真杨定这点政治素养，实在令人捉急啊！ “看来是朕高估你了！”杨定摇头，“不管龙椅上坐的人是谁，都不能说他是假的！你若是想要杀了我取而代之，有了这一道流言在，并且你我交替之后性情大变至此，谁人不觉得或许你才是那个替身呢？你的正统，会因为这些流言，缠绕一辈子的。” “那又如何！朕取回了本该属于朕的一切！” “愚蠢！”杨定更气了。 这个傻逼，明显就是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洋洋得意。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封建社会的皇权被挑战，尤其是正统性被挑战，那是很致命的。 因为是个人只要你看你不爽，就能高举大旗，嚷嚷你丫是假的，然后就能对你发起进攻。 这对士气来说，很受打击的。 “算了。跟你说话就很来气，你的人带齐了没有？都下来了是吧？”杨定敲了敲脑壳，百无聊赖的抬起眼，“如果齐了，那就差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真杨定皱眉看着假杨定，“朕告诉你！别以为会有人来救你！整个双流县，朕布置了三千精锐，这一次你插翅难逃！这里的墓就不错，很适合埋了你！” “埋我？你确定？” 杨定拿起了哨子，突然吹响。 “你干什么！”真杨定被吓了一跳，举起弓箭就要射击。 杨定一声撤退，毫不犹豫就往墓道后方撤退。 真杨定看到他们撤离出自己的短步弓有效杀伤范围，怒不可遏：“该死！追！不能让他跑了！只有他死在朕眼前，朕才能安心！” 此时的墓穴上方，因为尖锐的哨声传出来，潜伏在四周的几个耳聪目明的家伙立刻做了收拾，打上旗语。 下一秒，集结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什么人！” 真杨定带来的卫兵听到号角声脸色陡然惊变。 突然数百士兵从两侧的密林中杀出，还有二十锦衣骑兵跃马而来：“叛逆！纳命来！” 厮杀和惨叫，很快充斥在了坟墓之上。 杨定又不是傻子，突如其来的发现接踵而至，他能不怀疑有鬼？ 再说了，之前好几次的暗袭和破杀，早就让他养成了随身携带一支万人部队的习惯。 不提前安排一些暗探和精锐来双流县，他能安心？ 再说了，锦衣卫和三厂难道真的一点都发现不了吗？ 他们还没那么废！ …… “呜呜呜……” 号角的声音，很快遍布了整座双流县。 县里的辰西本来在茶楼喝茶，突然看到大量的普通百姓突然扯掉了衣服，换上了甲胄，在号角的聚集之下，快速的朝着中心靠拢。 “军演？不对吧！本官为什么没有接到命令？” 辰西刚站起来，两个锦衣卫快步上前按住他：“辰大人，陛下有令，此次军演由辰大人亲自出面带队，速速前往吴氏祖坟。” 辰西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很快反应过来，挣开他们的按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可有圣旨？” “有手令。” 一个锦衣卫递上来手令，辰西拿起来一看，心里头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假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让我亲自带队？ 玩笑呢！ 今儿个不把假的放跑，我就不叫辰西。 “带路。”合上手令，辰西让人带路。 结果到了翻身上马的瞬间，辰西发现他被控制了，所有的命令都是这个锦衣卫说话，他才能言语，否则对方紧握绣春刀的手，随时可能斩杀自己。 “还真是算无遗策！不过现在这会儿真的和假的应该会面了。究竟谁才能从那座墓里活下来呢？本官真的拭目以待！”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假案》——真与假的巅峰对决(中) “咻！” 羽箭划破空气，擦着杨定他们飞过，并且射在了水晶宫一样的护罩之上，下一秒立刻被弹开。 杨定是不知道这类玻璃一样的玩意儿是什么材质的，但是它的硬度真的很可以。 “陛下，我们躲哪里？”陈安紧张的问，他身上穿了两层的甲，但也不代表能防得住近距离的破甲箭啊！ 后边的真杨定在乱射，他都不敢想象万一被射中其他地方会是什么后果。 杨定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桌子，刚想举起刀往下砍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把钥匙模样的玩意儿，指不定是能开宝贝的呢！ 于是他随手收走，然后抬起刀朝最近的倚仗碳素桌子劈下，结果自己手差点被报废，刀还反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刚性也太离谱了吧！ 真是塑料？ “嘶……” 吴思琴看毫发无伤的碳素桌子，心在颤抖：“这是什么玩意儿。” “桌子，你们俩举起来，朕进去那扇门看看有什么东西！” 杨定毫不犹豫将桌子踹倒，接着让吴思琴和锦衣卫扛起桌子，本人则快速的往记忆金属门后边看看。 希望里头还有武器，哪怕是一把枪也好。 “陛下，等等奴婢！” 陈安追着杨定，来到了门边。 此时的门居然关上了。 杨定抬手敲门。 “是否进入。” “是！” “请输入姓名，种族。” “昂德·帕西瓦，昂藏族。” “叮！欢迎您的到来，昂德中尉。” 大门再一次打开，这一次，杨定扭头看向陈安：“知道朕的真实身份了？” “陛下您说什么呢？您一直就是奴婢的陛下啊！” 陈安赶紧说自己是忠诚的。 尤其是看到这种犹如神迹的画面，他更加觉得或许效忠这个皇帝，也不是一件坏事！ “朕猜你一早就知道了。” 杨定开口，陈安垂头的身体打了个激灵。 “呵！果然，朕可没忘你是陈政一党。” “该死的贱奴！你们用什么鬼东西挡路！给朕撞开！” 吴思琴和那个锦衣卫堵着大门，后边又传来了两声怒吼。 这一撞，两人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 不过好在有东西卡住，但让他们一直堵门，绝非长久之计。 “陛下，奴婢是真的效忠您的！绝无二心！” 陈安真诚的看着皇帝，其实更多的像是催促，希望杨定能从里头找到逆天改命的东西。 “那就跟上，朕带你看看什么才叫文明。” 杨定迈入合金大门。 陈安快步跟上。 紧接着大门又一次关闭。 咔擦。 灯一点点照亮，走到走廊深处，是一座圆形的银白色的反光空间，让原本逼仄的空间变得通亮。 “嗡，欢迎您的到来。” 圆形反光中心出现了一个人的光影，吓得陈安瑟瑟发抖：“陛下……这是鬼吗？” “3d投影而已。”杨定看着曾经地球好不容易出现的技术，而在这里却犹如真实存在一样。 “扫描完毕，这位市民，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人工智能形成的女人是个黄肤的女子，面容姣好，温婉淑娴的模样令人感觉美艳不凡。 “你是谁？为什么你能够有电？”杨定问。 “我是帝姬，我采用最顶尖的暗物质能量转换装置，所以我有电。” “你知道现在是几年吗？” “大齐渡厄七万三千七百七十五年三月十二日。” “……” 杨定听得脑袋都快炸了。 七万年！ 从核冬之后的人类重新发展了七万年才有如今的高度吗？ 杨定又问：“你的最高权限如何获得？” “钥匙。”人工智能扫描了他一眼说，“您身上就有携带，是否使用？” 杨定想到了之前砍桌子前随手收走的钥匙，掏出来举着问：“是它吗？” “是的。” “使用最高权限！”杨定毫不犹豫下令。 “正在获取最高权限，市民，请输入您的名字和职位，并且设置密码。” “杨定，皇帝，密码十月初一。” “设置完毕，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陛下。” “我需要武器，最好是能有枪。” 咔擦。 杨定的话还未落音，圆形墙体突然裂开凸出，将黑漆漆的柜子推了出来。 看着上边熟悉而又陌生的燧发枪，杨定嘴角抽搐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朕要的是这种燧发枪？给朕拿自动步枪来！” “请稍等。” 柜子又变换了一下，终于出现了。 自动步枪！ 杨定快步上前，摘下枪，接着拉保险栓一下，震惊道：“都七万年了，为什么这枪还能保存到现在。” “第113号地下核冬避难所采用的是大齐最强的技术制造。核载期为十万年，最大人口容量为十万人。” “十万年？那为什么朕在日志上看到的，他们只存在了十一年？” “不知道。我得维护主脑不灭，所以一直都是低功耗运行。并没有副本数据，因此实在不清楚。”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时候。” 杨定将子弹上膛，拉伸：“有靶场吗？朕先练练手。” “请稍后。” 圆形空间展开，很快出现了一座射击靶场，一应俱全的器具看得陈安目瞪口呆，感觉像是神迹一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了一眼靶场，杨定举起枪对准了靶子，扣动扳机。 突突突…… 自动步枪的声音啊！ 杨定泪目了！ 终于，朕又一次有了回到文明世界的感觉！ 当一梭子子弹射光。 杨定吹了吹发烫的枪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一下，谁也不能阻止朕大杀四方了！ 噗通！ 陈安看着靶场的恐怖破坏，对着皇帝连连磕头：“恭喜陛下获此神器，此战必胜！” “有它在，岂有不胜的道理？” 杨定冷笑转头，让帝姬将门打开，他要出去解决自己的宿命！ 大门临开之前，杨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知道穿越吗？” 帝姬面无表情的闪烁了一会儿回答：“您指的是曲率时空扭曲，引发的时间线收束重叠吗？” “呃……听不懂。”杨定挠了挠脸再问，“就是有没有可能一个地球人穿越到水蓝星的存在？” “帝姬只能给您最优解：您穿越的可能不是时间，而是空间，极大可能是发生了虫洞效应。 意思是您从掉入虫洞来到了水蓝星。 只是您掉入的虫洞被扭曲了，导致您进行了十几万倍光速旅行。 您抵达水蓝星的时候，可能您所在的星球已经度过了十几万年。 ——以上解释来自《第一纪元·母星秘卷》”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假案》——真与假的巅峰对决(下) 记忆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轰！ 杨定刚刚走下阶梯，就看到吴思琴和那个堵门的锦衣卫被撞开，门后冲进来了一堆的杀手！ “我命休矣！”吴思琴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起来，让那个动手的家伙直牙疼。 这个家伙，真滑溜！ “贱奴！你还想躲到哪里去？” 真杨定带着人冲了进来，眼神中满是杀机，一脸兴奋：“你也是自寻死路！居然想着躲在这等地方？不知道就是一条思路吗？” 看着冲进来的人。 足足二十个。 杨定略微有点诧异：“没想到你居然安排了这么多进来！” “哈哈！朕这次为了解决你这个贱奴也是下了血本！自然是要亲眼目睹你被杀了！朕才能安心的君临天下！” 砰！ 一声响动把两人的视线都拖到了一起。 之前那个锦衣卫拖着桌子，在光滑的地面上拉出一条痕迹，快速的挡在了杨定面前：“陛下！只要死守一阵，我军就能杀进来！” “不用。”杨定摇了摇头，缓缓的举起自动步枪：“有它在，朕一个人便敌千军万马。” “朕听到了什么？！你怕不是急昏了头？靠你手里那个奇形怪状的烧铁棍，怎么说可能是朕的对手？你打算怎么跟朕打？一对一单挑？玩笑呢！朕怎么可能和你单挑？” “自然是对射。”杨定拉起保险栓。 “陛下！您还是听边上这位大人的话，方才臣就听到上边的在厮杀，还有马蹄的践踏声。只要在坚持一会儿，咱们就赢了！” 吴思琴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躲在桌子边紧张的说。 这桌子好东西啊！ 能抗刀劈斧凿和箭矢射击，如此空旷的死地内，也就只有这里最安全了。 杨定对自己这个“忠臣”那是又气又笑，如此危急时刻还不忘刷存在感，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朕一起干了。 好，回去之后肯定给你加官进爵。 “对射？你那玩意儿能射什么？飞镖还是暗器？” 弯弓搭箭的真杨定瞄准了杨定：“现在朕命令你放下你手里的玩意儿，引颈受戮，否则待会儿就休怪朕好好炮制你了！” “要引颈受戮的应该是你们。” 陈安站在杨定身边狐假虎威：“陛下手里的可是神器，只要一发动，就算你是钢铁之躯，也能被剿灭粉碎。不信，你们敢站着挨一发吗？” “哈哈哈！好笑！好笑！朕记得你，陈政身边的一个贴身小太监！朕记得你当时多么的忠诚，怎么现在跟着这个贱奴混了一段时间，就成了他的贴身走狗了？” 真杨定又不傻，随便给人乱射容易出事的！ 只是他根本想象不到，陈安这样一个早就知道杨定是假皇帝的人，居然还对假的那么忠诚，一下就让他感到无比嫉妒：“朕哪点不如他？” “陛下才是天选之子，而你不过就是一个沐猴而冠的纨绔！” 陈安说出来，心情好受好多。 “奴婢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亲眼看见陛下的施政，勤勉，以及仁慈。陛下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靖国，为了百姓。而你的一举一动，无不是为了让自己能舒服，能在一顿饭吃上上百道菜，还能为了修一座园子，征发几十上百万的劳力！” “陛下能给我靖国百姓带来富足，而你呢？老子的为什么会进宫当太监？不就是因为你和陈政、徐庆狼狈为奸，祸害地方吗？要是你有陛下一成的本事，我犯得着眼睁睁看着家中亲属病死、饿死大半吗？如今的靖国风调雨顺，富足安康，全是陛下凭借一己之力，治理出来的！” “你觉得我可能让你再让悲剧重演吗？” 陈安也是不吐不快。 回想前半生，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或许就是没有戳穿杨定是假皇帝吧。 毕竟为了能在那凄凉的宫中活下来，他到底做了多少违心的事情？ “哈哈哈！贱奴！你可是收获了一条好忠犬啊！” 真杨定气极反笑，死死盯着两人：“你放心，等你死了，朕会把他给你陪葬的！” “你没有机会的。”杨定摇了摇头。 “死到临头你还在做梦？”真杨定的狞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他就要放箭。 杨定长叹一声，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但这一个一定是你。” 突突突…… 火舌猛地射出，子弹像不要钱一样电射，在极短的时间洞穿了嚣张笑脸的真杨定。 如遭雷击的真杨定在扭动身体，身上的甲胄被子弹无情的洞穿，破开甲片的子弹势头不减，鲜血如蓬花绽放，很快他重重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啪嗒。 弹夹落地，杨定摸出另一个弹夹，套上自动步枪并且拉上保险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现阶段的战争形式是冷兵器，但是下一个阶段就是热武器。 而朕手中的自动步枪，就是下个阶段集成大成的之作。 朕快你一步，一个人能当千军万马使，朕就能赢。” 杨定将枪对准了徐庆：“朕记得你，虽然没有像陈政一样随意欺辱朕，但你也有份。” 徐庆吓得跪下连连叩首：“陛下！奴婢！奴婢错了啊！求陛下原谅！” “陛下！我们错了！我们是被鬼迷了心窍，所以才跟这个替身乱来的！我们幡然醒悟，请陛下原谅！” “原谅你们是上帝的事情，朕只负责送你们去见上帝。” 杨定冷笑，他可不会随时留着定时炸弹。 徐庆听不懂上帝是什么，但一定到这个似魔鬼一样的皇帝就是要杀他，猛地抓起一把刀就扑了过来：“那你就去死吧！” 砰！ 一个花生米穿过他的脑袋，杨定面无表情的看着鲜血四溢的现场和转身逃跑的叛军：“朕会给你们一个痛快，放心。” 砰！砰！砰…… 二十枪过后，杨定举着自动步枪，一步步走出了第113号核冬避难所。 身后的陈安追了上去。 而吴思琴和那个锦衣卫悄然对视，不由得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神器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真假案》——终章 走上墓道。 当墓道口最后一个人倒下的瞬间，杨定端着自动步枪走了上来。 “陛下！” 几个锦衣卫迅速靠近。 杨定一言不发，而是将目光瞄准了一个转身逃走叛军，距离一百五十米，他端起枪瞄准了。 突突…… 两发子弹射出，那个叛军后背冒出了血花，重重摔在地上。 俨然是活不成了。 接着，他将目光锁定指挥部曲且战且退的几个叛军将领，瞄准发射。 犹如一个面无表情的猎手，精准且冰冷的收割敌军。 很快，原本焦灼的战局，在杨定打空最后一梭子子弹之后，叛军彻底清扫一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看着杨定手里的枪，脑海里中都在想这到底是什么神器。 杨定随手丢给身后的陈安，反正带出来的子弹全部打空了，这玩意儿现在就比刀硬一点，可以用来砸人外就没啥用了。 陈安手忙脚乱的借助，二三十斤重，差不多一把刀的重量，却能在方才轻易的清洗了上百人。 简直就是杀人神器。 “陛下。” 文武们快速靠近，纷纷跪在了他面前。 “都免礼平身，辰西来了吗？” 杨定一开口，后方的主将辰西在两个锦衣卫的护佑之下走上来拱手：“臣在。”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陈安手里端着的兵器上，方才那一幕简直震撼了他的心灵！ “你做的很好！这一次你救驾及时，朕决定给你升迁，回去之后交割政务给吴思琴，然后去吏部领通政司官职。” 辰西一听到这话人愣了一下，但很快拜谢：“谢陛下！” “吴思琴。” 杨定又叫了一声，吴思琴赶紧上前：“臣在。” “此战你护驾有功，并为我靖国献上重器，朕就封你为上蔡男爵，工部员外郎，主持帝国理工太学建设事宜。今日之后，你立刻跑马圈地，以此山为核心，建设帝国理工太学。” “谢陛下！！！”吴思琴大喜过望，直接跪在地上三叩首。 “爹啊！儿子出息了！出息了啊！” 本来只是想要捞一个忠于王事的名头，最好是能简在帝心才把祖坟挖了，不想这一挖直接挖出了一个世袭一代的男爵！ 简直是不要太爽！ 杨定继续发号施令：“锦衣卫、三厂主官何在？” “末将、臣在！” “严防死守此地，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喏！” 相应的任务发布完毕，杨定才长叹一声：“传朕旨意给内阁，通知他们准备新年号。明年就要北伐灭辰了，改个年号。让他们看看用啥好。” “喏！” 陈安领旨，然后杨定挥了挥手打发了大部分人。 辰西也走了，等骑上了马，这才想到了杨定的作风和话语，他瞬间就明白了：“该死！那个蠢货居然失败了！不过也是……在那种武器之下，不死才有鬼呢！那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北伐开发的出来得新武器吗？如果是，只要三千人，那辰国必亡啊！” “陛下，还进去吗？” 陈安看了一眼墓道门口，小心问。 “去。正好朕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杨定抹了一把脸，此时的肾上腺素已经分泌了，他有点疲惫。 不过他也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如果能弄到大量的武器，或许我靖国能毫不费力的平定天下。” “一定会有的。”陈安小声回应。 走回墓道，走入核冬庇护所，路过真杨定死不瞑目的尸体，杨定驻足盯着他看了良久，取了一点他的组织：“不知道有没有dna测序机器，要是有看看为什么咱们两个长得这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再一次敲门。 “是否进入？” “是！” “请输入姓名、种族。” “杨定，华夏。” “欢迎您的到来，陛下。” 大门打开，杨定走了进去，陈安跟上来到了方才的空间。 嗡嗡…… 帝姬的投影出现，看着杨定说：“陛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这里还有多少可用的武器？还有你检查过核冬庇护所没有？到底还有多少地方可以使用？” “叮！现存武器还有自动步枪一百挺、十枚火箭弹、以及燧发枪十把……” 听完报备，杨定就头疼了：“不是说你是荷载十万人的核冬避难所吗？为什么只有一百挺自动步枪？连一场小规模战争都打不了！” “根据记录，单玉雄上校取用了高达八千条自动步枪，已经将避难所内全部库藏拿走了。陛下您取用的武器，是最高权限才能调配的最后储备了。” “……” 杨定闷了一会儿，吐槽道：“那个上校到底镇压了多少叛乱？” 不过想想也是，十一年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陛下，检测结果出来了。核冬避难所能使用的空间，只剩下我们所在的这一层和新风生物实验室。其他的地方经过检测，建议不要开放出来。因为里头变异病菌量高达百分之七十，如果开放，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病毒发生，包括您在内，都没有人有抗体。” “那也就是说，最高权限能使用的东西，只有这么一点儿？” “是的。”帝姬颔首。 “那么你的资料库内，有帝国历史吗？还有理工科的资料储备完善吗？有什么办法能让封建文明的生产力，快进到工业化时代？” “有的陛下。由于大齐发动了天运毁灭计划之后，为了防止文明断代，特地给我的数据库做了升级。每一座核冬避难所都有我的一个分身，我的存在是引导核冬过后的民众重建的。所以我拥有大量的资料储备。其中包括了部落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工业化初期、中期、晚期的一切相关资料。” “那还好，你还算有用。”杨定摩挲着下巴，转头对陈安说：“去把朕的字典拿来。” “奴婢这就去。” 很快，字典拿来了，杨定递给帝姬说：“拼音知道吗？” “是的陛下，我有文字学家破译的母星拼音相关资料。”帝姬让后机械手臂接过，然后稍微翻看了一下颔首，很人性化的说，“字典叫做靖国字典。这是现阶段的文字吗？” “对，下边的文字是现阶段的，我用了地球汉字拼音写的，既然你能读出来，那么证明你口中的母星，十之八九就是地球。” 杨定长叹一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完蛋了。我穿越是掉进井里的。到现在，中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得有几十上百万年，现在地球指不定就成什么样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份dna样本，帮我比对一下，我和他什么关系。” 杨定将这份dna样本递给了帝姬，它伸出一只机械手臂接走了。 “请稍等。”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杨定的身份之谜 帝姬正在进行dna测序，而杨定则是开始收拾可以使用的兵器。 步枪不多，不过有一把狙击枪让他的眼神陡然一亮。 好嘛，运气真好。 不过就是子弹有点少。 杨定稍微清算了一下，狙击枪的子弹只有三十发了。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得小心着用。 除了狙击枪，自己手里的一百条自动步枪的子弹只有十万发，实在是令人失望，连一场小规模的战役都打不了。 看来自己想要用这玩意儿大杀四方是用不上了，只能握在自己挑选最忠诚的卫兵，来给自己护卫。 不过还有三百条滑膛枪，居然还是前装的，看来水蓝星上个世代的大齐人，为了不让文明断代，准备了很多很多。 只可惜，最终还是断代了。 地球的汉字都被清除了。 摇了摇头，杨定继续收拾，然后让人用油布盖上，重兵护卫送回五羊城。 另外就是几枚手持火箭弹，杨定还是决定留在此地，让帝姬进行保管，省得到时候被有心人拿走，然后对着自己开一炮。 那乐子可就大了。 帝姬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定指挥手下将最后的库存搬走：“叮！陛下，dna测序完成了。” “哦？结果如何！” 杨定有点期待呢！ “根据测序，他的基因序列和您的基因组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帝姬面无表情的说出了答案：“你与他为生理学上的兄弟关系。” “……” 杨定听到这话脑袋一突：“这不可能！我来自地球，穿越来的！” “但是基因组的测序结果显示，你们二人属于双胞胎，只是在后天成长之后，基因转录产生了变异，只有些许片段不相同罢了。” “我年纪比他还大好几岁啊！”杨定否定了帝姬的说法。 开玩笑，他掉进下水道之后，一醒过来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穿越的年纪，他当时都二十五了。 而这个家伙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和自己是兄弟关系？ 帝姬没有回答。 杨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两个人的基因几乎一模一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毕竟人类的繁衍是复杂基因的不断交融，哪怕是返祖，一代代传承下来，也不可能跟自己相似程度这么高。 除非…… “有没有可能是克隆？” “克隆存在的可能性有，但根据我的资料记载，克隆生长是无法逆转细胞弱化的，而这个dna样本并不存在细胞损伤，测序年龄为22岁。” “22？”杨定今年都快三十了。 “算了不想这个了，或许以后找到了更多资料你就能查出一个所以然来。现在的话，还是尽快把核冬避难所开发出来，还有你手里的资料，尤其是物理和化工行业的资料……” 说到这里，杨定突然愣了一下。 他看向帝姬：“我的测序年龄是多少？还有，这个时代的人类身体和你的基因库样本对比，是否存在生殖隔离？” 帝姬：“您的测序年龄也是22岁。另外，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生殖隔离，大齐还在的时代，人类的基因组为22对，而您有24对。多出来的两组据推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抵御核辐射基因组。” 听到这里，杨定踱步了良久。 边上的陈安看着杨定惴惴不安的走来走去，小声问道：“爷，怎么了？” “朕和他是兄弟。”杨定说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我他娘的居然是魂穿！” “您缘何如此肯定？”帝姬好奇的问。 “地球人类的基因组23对。”杨定一张口，就让帝姬了然：“原来如此，更新数据库，母星人类基因组为23对。与水蓝星大齐时代已经产生生殖隔离。” 杨定没有理会它的自我更新，而是对陈安说：“去立刻派人去查查清楚，朕要弄清楚，当年孝慈太后（真杨定的母亲）产子的时候，是不是生了双胞胎？还有，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朕流落在外！” “是。” 陈安应下，只是临走之前又小声问：“爷，是否要伪造一下？” “伪造什么？”杨定斜睨了一眼陈安，“朕和那个白痴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如果这家伙是孝慈太后所出，那么朕就是孝慈太后所出，如果他不是，也给朕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喏！” 陈安赶紧下去。 杨定踱步片刻，将目光投向帝姬：“那么问题来了！朕如果是在这个世界所生，那为什么朕会有二十几年的记忆？” “叮！尊敬的陛下，米国拥有先进的脑神经写入记忆，或许您的记忆是被人植入的。” “这个解释也很不靠谱啊！如果真有这种手段，早就有超级战士统一天下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朕出现？有没有灵魂的存在？或者因为某种玄学的原因，朕就这么咻的一下投胎转世了。” “母星秘卷中有一段记载。”听完杨定的喋喋不休，帝姬依旧是不紧不慢，“当人类再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下进入跃迁状态，极有可能会导致脑电波紊乱而变成植物人。所以在进行神战的时候，人类会备份资料，进而重新谱写正常脑电波，将植物人紊乱电波纠正，从而完成苏醒。” “神战？那是什么？” “母星秘卷里记载，似乎是一个叫做天穹帝国的文明对母星人类发起了进攻，于是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宇宙战争。这一战波澜壮阔，也催生了许许多多的技术。其中也包括了挡在星系外围的巨大天幕。” 帝姬有条不紊的解释，杨定摩挲着下巴古怪问道：“算了，神战和什么天幕那都是要走上太空才能考虑。现在说说所谓的脑电波纠正和谱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原理。” 杨定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如果真是因为某种原因自己这具身体接受了跃迁之后的脑电波，那真是能通过脑电波来解释灵魂的存在了。 啧，难道科学的尽头都是神学吗？ “对了，朕以前看过一些营销号，上边说人死亡的一瞬间，身体会立刻轻五克，难道飘走的就是灵魂吗？可是一般人的灵魂都看不见，莫不是它是暗物质不成？” 帝姬：“……”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年号:华夏 德安九十五年十月初二，五羊城。 帝姬最终还是没有给杨定一个满意的回答。 倒是陈安调查很快就有了消息。 “陛下靖国调查，当年接生那个‘替身’的稳婆在孝慈太后难产之后，立刻就躲了起来，不过根据她村的村人交代，当时那个稳婆回村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像饭盒一样的东西，里头还时不时发出了声音，有人好奇想看，却被稳婆带着家人打跑了。” 陈安的话让杨定挠头：“你这不清不楚的，找得到那个稳婆吗？” “目前还在寻找。不过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伺候太后宫里的老奴说，当年孝慈太后的肚子比一般的大，很像双生。” 陈安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定的表情。 杨定倒是皱眉良久：“如果单纯靠着现在的线索推断，朕很有可能就是被带走的那个？” “是。”陈安点了点头，“或许和当年的难产有关。” 陈安详细说了一下他查到的难产相关消息。 因为孝慈太后是头胎生产，如果是怀上了双胞胎，那简直就是开局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也正是因此，孝慈太后生真杨定的时候就难产了。 等真杨定出来，孝慈太后就不行了，宫里的侍奉的宫女也慌成一团。 而当时先帝正在收复南疆，根本不在家里。 知道孝慈太后是先帝最宠的妃子，稳婆会因此害怕被清算，于是咬着牙赶紧将“死胎”弄出来带走。 然后离开当年的将军府后，这个稳婆本来想要埋了死婴，一了百了。 谁能想到死婴居然活了？ 后边或许就是稳婆不忍杀了一个无辜孩子，于是悄悄的带走送走。 最后因为某种原因，自己突然觉醒，拿到了地球杨定的记忆，然后就遇到了真杨定。 “如果陛下肯定您与那个‘替身’是兄弟的话，那奴婢以为或许找到当年的稳婆，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陈安算了算时间：“若是稳婆还活着，今年差不过六十五。” “去查。基因测序骗不了人。现在朕的基因组是二十四对，根本不是地球上的二十三对，也就是说朕就是这个世界出生的，或许因为某些原因才有了在华夏的记忆。” 杨定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地球来的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否则那一种孤寂，真的很可怕！ “喏！” 陈安不懂基因，但也觉得杨定和真杨定十之八九就是双生。 否则怎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很快，陈安离开。 杨定批改了一番奏折之后，莫名感觉有点心累。 “陛下！太傅和太师来了。”门外小太监说。 听到这声音，杨定问道：“是来说年号的事情吧？” “是。” “正好朕也累了，让他们去亭子候着，让御膳房上差点，边吃边说。” 杨定起身，推门而出，很快来到亭子里头。 此时的谢青山和冯裕两人看到杨定来了，拱手作揖：“参见陛下。” “都免礼。”杨定摆了摆手，寻了椅子坐下，“你们也做。” “谢陛下。” 两人落座，不像杨定一样坐满一个屁股，而是只做半个，正襟说：“陛下，这是臣等商议的年号。” 奏章推了上来。 “都有什么？”杨定没着急去拿，而是摘了一颗葡萄往嘴里丢，“先说说看。” “回陛下。”冯裕拱手道：“因为明年朝廷决定北伐，同时也是我靖国第一次弃用了大利王朝的年号，群臣的大抵送上来：洪武、平安、元狩、天武、大统……等二十几个年号。” 杨定听着挑了挑眉头，许多的年号还是蛮耳熟的。 比如第一个洪武，可不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年号吗？ 不过既然决定北伐，为了让靖国有一个好彩头，也确实应该挑一个寓意深刻，并且响亮的年号。 这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精气神呢！ “当然，也有一些朝臣以为，我靖国武道昌隆已成定局，不应该局限于武功本身，应该突出文治：因此有文保、天象、天启、厚治、乾德等等。” 杨定点了点头。 听了两个老大人念了二三十个了，都不是很满意的说：“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感觉很多都是被人用过的。这可是咱们靖国的头一遭，不亚于开天辟地，朕这个年号得选一个从未用过的，才不会写上史书之后，被后人耻笑。” “这……” 两个老大人犯难了。 很显然，取年号是一个难活。 毕竟年号你要拿出寓意来的同时，还得响亮好记。 同时你还不能用别人用过的，至少杨定不能用别人用过的。 头一次改元，得重视啊！ “臣等愚钝，还请陛下恕罪。” 两个老人面露惭愧之色，让杨定暗暗长叹。 “算了，朕想想。” 杨定的手指敲着石桌，微微闭眼，哪怕小太监从御膳房端上来了茶水点心，他都没有理会。 而是不断的进行头脑风暴。 古往今来，细数历代的年号，杨定不断对照，最终还是长叹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怎么都被用过了？这年号什么的，太烦了，就不能直接弄一张完整的年历，以后万世一系，不再改元？” “……” 两个老大人实在不知该怎么吐槽杨定了。 说要改元的是你，嫌麻烦的也是你。 够了哈！ “陛下要不选一个？” “不选。”杨定否定，“上边的年号，十个有九个都是用过的，朕的靖国头一次改元，如果不能选好年号，会后人被嘲笑的，到时候名留青史，所有文武大臣可都要被笑话几千年的。” 两个老头儿没招了。 索性就闭嘴喝茶吃东西，等着杨定给想法吧。 “对了，华夏这个年号用过吗？”杨定挑了挑眉问。 “陛下，华夏这个年号从未听说，只是华夏一词又有什么意思？”冯裕拱手问。 “有服章之美曰华，有礼仪之大曰夏。” 杨定张口就来，他依稀记得这是魏晋或是隋唐的说法，至于谁说的忘了。 不过寓意不错。 正好最近一段时间他对靖国进行了改造，都是朝着古代中国的方向发展。 不就正好是要使用正好随了这个称号吗？ “对！就用这个！”杨定一拍手笑道。 “华夏这个年号就这么定了，今后历代后继之君都不要改，沿用这个年号就是！ 还有回头传旨各方，我靖国人日后自称华夏族，不然什么利人的，听起来好变扭。 还是华夏二字更显高贵大气！ 对了，释义就用：以服饰华采之美为华，疆界广阔与文明兴盛为夏。 我靖国两者兼备，方称华夏。 未来华夏族必将雄踞大陆，兼收并蓄诸部万方，四夷来朝，要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大国气象！” 听到这个解释，两个老头儿俱是眼前一亮：“妙哉！我靖国当得华夏为年号！” 杨定看着两个老头儿兴奋的模样，微微一笑：华夏！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朕就再造乾坤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各方动态 “陛下欲改年号为华夏，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这华夏二字从未以年号出现，此乃开天辟地第一遭，释义也是上乘：以服饰华采之美为华，以疆域辽阔文明昌盛为夏。既能说明我靖国百姓富足，也能说明我靖国是文治武功具有，是个不错的寓意。” “我不觉得。反而觉得天武比较好听一些！” “快得了吧！天武这个年号，大利王朝之前的武国就已经用过，然后他们就是天武五年被灭的。” “那是武国德不配位，此等灾殃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小小的通政司办公室内，难得的中午休息时间，一群人一边吃着是食盒里的饭菜，一边高谈阔论。 只有辰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事情。 真杨定的被现在这个假的弄死之后，所有的事情就跟销声觅迹了一样，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自己也被三厂和锦衣卫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他们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相关的问题。 随后假皇帝一声令下，自己就成了通政司的一名七品主簿，干脆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负责处理北伐相关政务。 没有弄死杨定是辰西最不爽的事情。 不过事情还算有转机，至少现在杨定还不知道自己是间谍，只是想要把自己控制在他的视线范围。 而吴思琴这个参与过现场的人，更是直接被控制在双流县的帝国理工大学的建筑工地。 基本上这辈子都没法进入中枢了。 只有这样，真杨定被假皇帝弄死的消息才不会传出去，才能减少不必要的正统性威胁。 “辰大人，你觉得陛下的年号取得如何？” 就在辰西思考的时候，讨论的战火一下落到了他头上。 辰西愣了一下，回望四周两派人希冀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说：“陛下雄才伟略，取华夏年号也是为了彰显我靖国气象。 更重要的是，一扫一家一姓的传统，华夏族的称呼在下深以为然。 利人的称呼只是指代了一家一姓的后人，可是如今曜族也加入了列国范畴，确实不能一直自称利人。 这华夏族可以包容并蓄，实乃上乘！ 陛下有雄心一统天下，我等臣民更改为了靖国美好未来而奋斗，而不是纠结年号。” 一番话，又当又立，也让暗中监督的三厂太监和锦衣卫都悄悄记下。 一个忠于王事的辰西，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威胁。 “辰大人说得是。受教了。” 其余几个人纷纷拱手，但是内心之中却多了几分鄙夷。 “幸进之臣，也配大放厥词！” 是的，辰西并不是走正常的升迁路子上来的，纯粹是在双流县护驾有功，靠着清缴乱党升迁上来的。 爵位也比他们高，靠着军功往上爬，在文官之中也是异类的存在。 实在太可恨了。 靠着一次救驾，用短短几年的功夫，就从地方官爬进中央，将来必定还有升迁的空间，走通政司上去，怕是不用多久，就能成为靖国未来的内阁成员之一吧！ 简直了！ 通政司的官员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就开始忙碌。 辰西也在忙，突然看到了一份公文。 是工部的公文，上边写要调拨一批工匠前往双流县。 按照名单，上上下下至少门类无比清晰，其中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门类，叫做化工司。 “化工司？难道就是制造靖皇之前手里那把叫做步枪的神器的部门？” 辰西暗暗私语，决定暗中留意。 眼下距离靖国北伐还有一大段时间，自己眼下在通政司，就在靖国的中枢，应该是可以将大量的内部资料传递给辰国。 虽然军略方面暂时还不能清楚，不过通过物资调拨应该是能看出端倪来。 就是没想到，靖国的物产丰饶至此，粮食吃不完，钢铁用不完，就连金银都是不停的往下撒。 无论哪一点，都从侧面说明了靖国比辰国有钱。 而且全民皆是战争狂徒，所有人都想靠着北方辰国的脑袋换来功勋。 这样的国家，辰国真有胜算吗？ 辰西又陷入了深深怀疑。 …… 此时此刻的后宫内，杨定拿着一份关于西边的奏疏翻了几遍。 最近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是三厂调查发现，西边的大曜联邦合众国对靖国间谍事务负责人沈重文被急诏回国。 结果回去之后不到七天，沈重文发动了叛乱，将大冢宰黎云斩杀，自立为大冢宰，并且派人与曜国皇帝议和，双方以桐江为界，南北对峙。 约定五年后再战。 现在沈重文正在忙着整顿国内的地方邦，提出承认各邦的领主地位，同时各邦必须每年上缴一部分财税供给合众国进行运作。 就好像开公司一样，所有邦的领主每年按照供给的财税进行分红。 首先是统一国家和关税，第二则是沈重文改了以往的策略，已经提前派人来通知靖国，希望双方能坐下来商议友好通商条款和分界。 因为能赚到钱，各邦领主一算总比天天打架浪费好，就让出了巡捕权限。 于是合众巡捕联合会正式成立，开始以国家的形式进行收税。 因为合众国关税不统一，那么谁会去他们那里经商？ 毕竟每到一个地方就被扒一层皮，谁受得了？ 还有就是各邦的领主也是有大有小，但因为是家族自治的形态。 针对这个特点，沈重文开始对各个邦的强大势力开始削弱。 比如说各邦之中最强的竹林曜崔部，因为发生了继承争端，崔部前首领有六十二个儿子，直接打成了一团。 为了平息各方，沈重文纠结其他邦先打了崔部领地，抢劫了一番后，然后提出将崔部邦分割给最后仅剩的三十一个儿子，愣是将一个大邦拆成了一个个村落。 可偏偏这群人都很开心。 因为有继承权的那几个，都让沈重文带兵干死了。 剩下的这群人都是白捡的。 而出兵的也很开心，因为他们白捡了人口和财货。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重文邀请了几个大邦的领主，正式推出《联邦继承法案》，明确为了学习靖国先进经验，将各邦作为遗产进行分割，不过我们合众国只征收浮财得税，而邦的分割继承税咱们是不收的。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推行了推恩令，并且明确各邦的议会席位，在理想的调整之下。 各邦主要以邦城、城、寨、村四个等级制度进行继承。 邦主指定继承人分割一半土地，剩下的一半分给其他的兄弟，每人一小块，一直分到村这个单位就是世袭，总之到了村这个单位后你所生的子嗣就只有一个能继承，剩下的多余的就不能继承，不过得分浮财，这是要收税的。 当然如果绝嗣，那不好意思，这地归合众国。 杨定看完了相关的奏报，不由摇头对抱着老三杨周的赫连丽说：“如果黎云有沈重文这种手段，只怕他现在都能加冕称帝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言传身教 赫连丽颠了颠手中的孩子，平静的说：“黎云那是咎由自取，若是他呆在曜国，也不会有如今的事情了。” 杨定微微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朕打算和合众国通商。” 赫连丽愣了一下，微微万福：“谢陛下照顾丽娘的感受。” “得让你提前知道一下。” 杨定安抚道：“如今合众国的沈重文需要集权一段时间，他急需大量的铁器和种子以及农耕技术。你大哥建造的都城才刚刚完成外围，内部的主体还在建设，也需要时间。 这些都是生意，于公于私，都得进行通商，只有这样去西边的人才会多，货物才能便宜，不然天天国家支出，朝廷也扛不住。 毕竟马上要北伐了，朝廷的重心会放在辰国，这几日北方的外交司正空山先生正在召集盟会，各方君主决定在统宁岛会盟，到时候朕会过去。你这段时间跟你哥哥通个信，让他收拾一下国内的事情也一并去。 认识一下天下君主，让他们知道在靖国西边，还有一个曜国也是列国之一。” “臣妾会的。”将孩子递给边上的宫女带着，赫连丽坐在杨定面前：“陛下真要与辰国征伐吗？” “必须打。至少得攻下泽州，否则，靖国永远不安全。” 杨定长叹一声说：“不过辰国最近乱的很，毕竟列国都宣布要攻打辰国，辰国上下风声鹤唳，税收加重，叛乱四起。才短短几个月，泽州附近几个州府的世家都写信给朕了。只要朕答应保证他们在当地的统治地位，他们会立刻倒戈。” “那陛下打算？” “灭了他们。”杨定不废话的说，“他们能倒戈一次就能倒戈第二次，而靖国想要北上争雄，甚至一统天下，这些世家卡在靖国北上的道路，只会形成障碍。所以他们必须消失。” 赫连丽微微点头，但总觉得杨定最近似乎很亢奋。 就好像已经抢到蛋糕一样开心。 “男人的事情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臣妾就预祝陛下，旗开得胜，灭亡辰国。” “会的！哈哈哈……” …… 惠国都城。 “相国来了？” 空旷的大殿内传来一阵痰音，刚刚走进来行礼的白衣胖子下拜拱手。 “下臣参见陛下。” “嗯……咳咳。” 空山先生看着面前老态龙钟，正在咳嗽的惠皇，暗暗挑眉几下：“陛下，眼下梁郑楚越韩青襄等诸国皇帝已经答应了靖皇陛下的会盟邀约，决定践祚于统宁岛，相约时日一同伐辰。不知陛下可有前去之意？” “都是大国啊！” 惠皇看了眯着眼睛，虽然年迈但他并不糊涂，眼前的相国一张口就说出了这些大国名字，无论是列国通衢的青国，还是四会之地小霸主的郑国、韩国，更有西边恒河平原之上的梁楚越诸国，更有靠近丹泽之地的襄国，无不是人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大国，都是在敲打他，不要听信辰国派人的说客谗言。 有这些国家一同加入攻打辰国，加上南边扬言发兵三百万的靖国，惠国如果这时候跳反，只怕分分钟就会被灭掉。 作大死可要不得！ “朕年事已高，此去统宁岛路途遥远，行动不便，就由太子即位后再去。下个月就是个好日子，朕决定禅位给太子，以后国事太子处理吧。” 正在朝堂上听训的吴白一愣，赶紧上前：“父皇正直壮年，儿臣还……” “行了。朕意已决。就决定是你了。下朝之后来一趟后宫，朕有话交代。” 挥了挥手，惠皇对空山先生说：“先生大才，而靖皇偏安，此战之后灭辰若胜靖皇便有了北上争雄之实力，可若是败了，先生怕是要遭到列国报复。若是将来无他处可去，便来我惠国吧！” “谢陛下！” 空山先生躬身领情，老实说他遇到的每一个皇帝都是这么说的。 毕竟靖皇以前是个什么鸟样，大家都有所耳闻。 虽然侥幸打了翻身仗，但将来能不能容人，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这一次攻打辰国的联盟，可是他挑起来的。 以一己之力，身佩四十国相印，怕是古往今来没人和他一样了吧！ “嗯，太子，去送送先生。” “是。” 送走了空山先生后，吴白回了后宫，见到了自己的亲爹。 “父皇，您喊儿臣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嗯。”在几个美艳嫔妃的伺候之下，惠皇靠在椅子上，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呼吸沉重：“朕老了，现在这个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父皇……” 靖皇抬手打断了吴白的恭维说：“恭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朕的身体朕知道。自从你回来之后，朕就发现你和空山先生学了很多，无论治国还是权术，你都在进步。因此朕也能放心将天下交给你了。” “不过空山先生此人绝非善类，能为我惠国所用就用，无条件的去用。但如果他不能为我所用，就杀了！这等人太危险，凭一己之力搅动天下，准备一改列国多少年才支棱起来的平衡。” “这一战之后，怕是天下得乱很久很久。” 吴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皇，他印象之中一直中庸的父亲，怎么会有如此深的见地？ “还有，你去会盟之后，除了和各国的亲戚碰面，更要想办法和靖皇联姻。虽然朕听闻他是一个贪花好色的人，但是近来靖皇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新政，立新制，一扫暮气，展现新锐之势。可见他的新政是有用的，回头多问多学，如果也能复制过来，于我惠国而言也是有用的。” 吴白颔首继续听惠皇的教诲：“还有一点很重要，眼下列国准备伐辰，我们这些与辰国不接壤的小国就不要地，反倒是人和浮财才是我们需要的。所以到时候你一定想办法纠集一下小国，尽可能为我惠国赚取足够的利益。” “最后你一定要记住，不可轻信他人，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明白吗？” 吴白点头。 “去吧。好好准备登基大典，朕乏了。” “儿臣告退。”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改元 德安九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 此时此刻，靖国上下都在忙碌。 五羊城也迎来了难得人潮汹汹的画面。 杨定此时正在皇宫整理衮服。 今夜午夜十二点之后，靖国将迎来开国历史上第一个改元。 这也就标志了大利王朝的法统，到今日正式结束。 靖国将成为列国一员，正式与各国争夺“王朝”这个概念的体系的唯一主导地位。 “又是一个战国到来了。”谢青山开口。 看着皇帝正在换衣服，和群臣们商量着礼仪，以及即将接受封赏的大臣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战国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整座大陆的社会必然引起动乱，各方列国都会为了强国而做出改变。 激烈的战斗，惨重的伤亡，累累的尸骨，都会是王者加冕王朝称号的下的垫脚石。 所有人都会因为战国的到来而陷入无与伦比的惨烈伤亡。 毕竟上一次的战国，就是大利王朝一统大陆的时刻。 “战国早已开启多年。我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靖国一统大陆，哪怕只是半壁也不错。” 长长吐出一口气，冯裕的话语只是让谢青山微微摇头：“算了。不聊这个了！倒是陛下拟好了内阁名单了吗？拖了这么久，总算要解决了。” “拟好了。”冯裕点头回答。 皇帝终于是决定册封首辅一名，次辅两名，外加大学士六名。 从明日开始，一直悬而未决的内阁会因为改元封赏正式步入常制，他们这些老家伙终于不用这么累了。 “拟好就行。” 老臣们点了点头。 “父皇。”杨夏探出脑袋看杨定，笑嘻嘻的。 此时的杨定从全身镜钱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怎么跑来了？怎么没穿亲王的衮服？” 杨定没有着急戴平天冠，毕竟距离黄昏还早，等需要开始举行庆典的时候在说。 他来到马上要虚岁五岁的大儿子身边，一把抱起来：“嗯？” “人家不想穿衮服！好重的呢！”小家伙不开心的皱眉。 很显然，哪怕裁剪再怎么合身，深衣广袖的亲王衮服约束颇多，哪怕杨定修改了不少地方，尤其是在腰带上下了功夫，但亲王的衣服却因为腰带穿起来会勒而且显得很重。 “但这就礼服。咱们华夏族的礼服就是要金玉锦绣，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富足。所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你将来也是要当王的人，更要清楚每次的祭典的重要性。它不仅仅是作秀，更是规矩，是一种凝聚人心的手段。” 杨定与大儿子讲着他制定“礼乐”的想法：“所谓礼乐，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们有一个国家，他们得爱这个国家，只有这样，国家才能爱他们。 凝聚了人心，才能让靖国无比强大。 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如果在回到当年的世家当政的时代，靖国就永远是分散的。 华夏就不可能形成。 所以说，所以作为王，该承重的时候，决不能掉链子，知道吗？” 小家伙苦着脸皱巴巴的点头。 杨定开心的笑着。 自己这个儿子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心眼也是颇多。 或许和他生活的环境有关，毕竟皇宫大内，明枪暗箭，不多留点心眼，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朕希望你将来能当英主。” 杨定将他放下，牵着他的小手走出皇宫：“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一统天下，但如果做不到，就需要你们这一代人来了。” “父皇一定能做到的！母后都说父皇最厉害了！” 小家伙昂着头仰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对于他而言，自己的父亲就是最厉害的。 毕竟经常听到宫内的太监宫女如何如何恭维皇帝，他自然也觉得父亲最厉害了。 “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充满惊喜的。” 轻轻揉着儿子的脑袋瓜，杨定感慨说道：“谁又知道自己面临了什么？但心中一定要有信念。朕希望你记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做事之前要学会做人，品德决定了你的将来发展，所以你要约束自己的欲望，凡是要把握适当，而不是放纵，明白吗？” “嗯嗯。” 小家伙一直点头，但脸上的迷惑从来没有祛除，杨定看到暗暗发笑。 “好了，去换衮服吧！今天你们仨作为皇子都得出于和臣民们见见，也让世人知道，咱们老杨家终于打破了九代单穿的魔咒了。” 杨定笑着让大皇子被宫女带走。 “陛下，查到了。” 陈安匆匆上来，对杨定说了这句话后，让杨定微微一愣。 “查到了什么？” “那个稳婆找到了。奴婢还从她的嘴里问道了一个关键，孝慈太后当年确实是双生难产。” 陈安悄悄看了一眼杨定，看杨定情绪还算平静，继续说：“当年谁人都知道先帝最宠太后，所以稳婆发现难产不治，加上腹中还有一子，所以稳婆害怕被杀，就和宫女太监们一合计，决定隐瞒第二个皇子的消息，然后取出皇子悄悄跑了。 谁知道孩子取出来居然没死，反而活了过来，于是稳婆一家将孩子带着逃到了还混乱的青山湖一代定居。 并将孩子送到了青山湖附近的一户渔民，结果孩子才养大没多久，战乱就爆发了。然后渔民和稳婆家族一路逃窜到了黑水府一代定居。也就是说，奴婢或许找到了陛下的养父母……” “不是朕的养父母，而是朕兄弟的养父母。” 杨定纠正了一下，让陈安沉沉点头。 “他们给他取名叫什么？” “叫杨丁。渔民也姓杨。” “真巧呢。”杨定呵呵一笑。 “那就把消息润色完了，发出去吧。记得把渔民找上来，让他们证明朕还有一个兄弟。再去把停放在双流县的冰尸运到附近的州府去，提前布局。总之，朕的兄弟去世了，朕再给封一个封号。将所有谣言都攻破吧。” “喏！” 陈安躬身退下，看着天边西斜的太阳，杨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离：“那么问题来了，朕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来的？魂穿吗？那我在地球的身体呢？也死了吗？还是说这里就是我臆想中的世界？”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陛下！该进行改元庆典了。” 不知过了何时，有人上前来说了一声，杨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站了不知多久，脖子也算了，腿也麻了。 “呵呵！来了！” 第二百八十章 鳄鱼的眼泪和伴驾 春雨贵如油。 但对于热带而言，从来不存在什么春雨的说法，有的只是一场大雨下达之后，整个南疆就陷入了长达半年的雨季洗礼。 “陛下，船只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该出发了。” 陈安唯唯诺诺站在杨定身边。 今日就是杨定启程前往统宁岛的日子，然后今年三月，四十国的国君将会齐聚统宁岛举行会盟，相王会盟之后就是收割整个辰国的开始。 杨定点了点头站起来。 刚到门外，新任礼部尚书邢云举着奏折到杨定面前说：“陛下，这信王谥号已经商议出来了。” “哦？”杨定停住脚步，陈安上前去拿奏折递给杨定。 信王，也就是真杨定，而如今他的官方名称为杨丁。 “谥号为怀吗？慈义短折为怀，倒是确实，不满三十……朕这个弟弟都还未与朕亲自相见，就这么没了。” 杨定悄悄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 陈安赶紧上前劝：“皇爷，哀多伤身，信怀王一定不想看到陛下这么哀伤的。” “是啊陛下。”邢云赶紧相劝。 杨定醒了醒鼻子，对自己的演技越发赞叹，等收拾好之后他说：“朕倒是失态了。只是每每想起有一个弟弟，却不曾享受这兄友弟恭的趣事，实在心难安啊！” “陛下与信王兄弟情深，想来信王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动落泪的。” 邢云感觉杨定这模样没毛病。 毕竟突然知道自己有一个二十几年没见面的双生弟弟，那心里一定开心激动，结果不想去了才知道弟弟没了。 那肯定心伤的。 “让实录记下信王的过往，然后讣告先帝陵寝，代朕祭祀，祈求先帝原谅。朕竟然没有早点找到弟弟，朕愧见先帝啊！” 杨定戏演完了，在邢云暗赞慈爱之中，负责写起居注和实录的人开始写已经薨逝的人传记。 而《实录》里记载：信怀王者丁，先帝第二子。时年太后双生，难产，先诞帝定，薨，第二子遂不出。接生谢氏恐糟先帝责难，隐没信王，通供宫人，言太后只诞帝定，逃责，取信王出宫，欲葬，信王醒，哭声不止。 死而复生，谢氏惊为天人，不敢葬，带之在侧，后因家贫无以抚养，遂赠邻家渔夫清湖侯杨公抚养，杨公无子，爱之信王，经年抚养成长。后因辰国南下，铁骑破灭四方，逃难离散，信王逃入深山高雪，为辰国兵士迫害，死于圹州西之旗山雪地，身有数十创，根根辰国羽箭，惨烈不已。 应山民猎人发现，遂送至山下，旗山县令见之，因山雪冰封，人新如故，模样酷似陛下而大骇之，联络三厂锦衣卫上书陈事，陛下亲往之，路遇清湖侯。清湖侯见陛下言曰：“吾子也！莫望吾也！” 帝怒，拷问。 终得因果，以令三厂调查，累月对质，方知有信王之事，观弟尸首，如镜中影也。 清湖侯哭成泪人，语塞，真性情也。 帝念清湖侯抚养之恩，遂赠侯位，赡养终生。 谢氏夷族处死，以儆效尤。 信王以王礼下葬，改旗山为信王山，帝亲写墓志，痛哭流涕，几度昏厥，诚乃兄弟之情大过天也！ 看完实录，杨定还是杨定，而真杨定却成了杨丁。 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宫廷内盛传的所谓替身，真假，都有人脑补出来了无数故事。 就是辰国人找到了信王，发现他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于是编纂了一个理由说皇宫内英明神武的皇帝是假的。 想要找机会把人拉下来。 结果不想信王居然逃跑了。 于是在追捕过程中惨遭杀害，至于为什么不收尸，反正大家众说纷纭。 但没人会觉得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假的。 因为谁都想要一个英明的君主带领他们获取利益，百姓们不管龙椅上是谁，只要能带来利益就行。 所以杨定很巧妙的把最后能威胁他的流言，直接消弭在了所有的问题之外。 毕竟中间隔了八个月，就连辰西都不敢相信，那个家伙的尸体还能保存如此完好，甚至是被运到了一千里开外的旗山上！ 要不是他知道真的是被眼前的假的弄死，他都觉得其实死掉的人是另一个呢。 不过不管对方使用了什么妖法，现阶段辰西也没心思理会已经挂球儿的真杨定，他抓紧时间传递北方的布防图给辰国呢！ 只是辰国给的态度实在消极，让他很捉摸不透。 “辰大人，陛下有旨，此次会盟您伴驾。” 正在通政司里冥思苦想，批阅奏折的辰西被一道圣旨唤醒，整个人脑袋一突。 赶紧站起来领旨谢恩，同时掏出汇票递给问传旨的公公：“陛下身边还有谁？” “通政司就您一位，哪里还有其他人能得陛下如此圣眷？” 小公公笑眯眯的收下，恭维了两句后说：“不过这一次陛下还约了曜皇，伴驾的老臣也不少，您到陛下身边伺候的时候万万注意礼仪才是。” “多谢公公。”拱手送走了这个小太监。 辰西的眉头微微颦起：“总觉得不大对劲。难道靖皇发现我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否定了。 如果靖皇发现了自己是间谍，早就把自己干掉了，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甚至还要伴驾。 “恭喜啊！辰大人！您可真是简在帝心啊！” 突然听到有人上来恭维，辰西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通政司，赶紧回笑着回礼，表示自己的只是运气好。 有人看着辰西被一群人恭维，发酸说：“可不是运气好嘛！救了陛下一次，就能简在帝心，一跃成为幸臣，却还在这里小人得志！哼！” “那也是别人的运气，咱们可不能有他这样的气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来身居高位了。” “小人而已，吾羞与之为伍！” 一群人轻贱过辰西之后，也就散开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多说话，省得给人留下他们嫉妒的印象。 但却是真的很嫉妒。 毕竟辰西真的不是靠实打实的功绩上来的。 结果却能轻易的身居高位，这一次伴驾回来，只怕是得获得一大波奖励了。 将来辰西不可限量，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通政司打转，如何能忍？ 但也是在这样的羡慕嫉妒恨中，辰西正式登船，开启了这一次的会盟之旅。 目标，统宁岛！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陆续驾临 靖国，华夏元年三月十五日。 半个月的漂泊之后，杨定一行终于是来到了统宁岛上。 自从颁布了《私掠许可证》之后，靖国的航海行业就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靖国只用了两年，就把万岛之海中最好的夹板船技术彻底引进国内，完成了靖国海军的第一波换装。 而去年的时候，靖国还放出了海军去攻打辰国的海岸方向。 辰国的水师提督遭遇夹板船和龟船联合攻击，节节败退，辰国为了集中有限力量不被靖国攻破，已经下旨放弃了沿海所有港口城市，转而保证内陆和河道的安全。 施杰也成了京口水师提督，负责驻扎在辰国境内的一条不是很宽很大的临安河。 这里虽然不是很快，但却是辰国安州的母亲河，整个安州附近最精华的地方，全在临安河两翼，如果安州被靖国走水路攻破，那么辰国帝都景阳城右翼的膏腴之地可就没了。 因此辰国一看反正沿海城市都遭到了洗劫，他们手头也没有兵马去援助，只能选择性抛弃。 然后进行强迁，安州东部沿海三十里内寥无人烟，强迁的士兵也趁此机会劫掠一笔，不过有一半是要上缴国库的，辰国的军费可是很紧张的。 于是乎，杨定一行从五羊城北上统宁岛，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统宁岛很大。 南北长达四百里，东西宽也有一百里，岛上人口从辰国撤走之后被洗劫了一次，但还有足足一百五十万人。 岛上有水，山高林险，遍布良港，是绝佳的航道避风港。 所以自古以来，统宁岛就是一座商业氛围良好的岛屿。 当然因为靠近靖国，这里也算南疆的土地。 杨定从船上下来走上岛屿的沙滩，白色的沙子在椰树微风之下，呈现给人不一样的良好体验。 “呕……” 很煞风景的呕吐声让杨定微微皱眉。 不过他还是抚平眉毛，一脸笑意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的大舅哥：“曜皇到现在还没适应坐船吗？” “咕噜噜……” 吐了好一会儿的曜皇总算舒服了一点，他对着杨定摆了摆手：“实在太难受了。这辈子再也不做船了。” 曜皇赫连海黑矮的身体此时都有点软，没办法晕船就是这样，他感觉自己胆汁都吐干净了，但还是忍不住。 “其实多坐几次船就好了。”杨定微笑说，“待会儿坐车辇入城，好好休息两天，过几日就会有其他国家的君主来了。” “好。”赫连海应了一声，找个空气好的地方稍微喘息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有点脸红了。 因为他带来的部曲十个有九个都在呕吐，而杨定身边的将士们却一个个十分的高昂，一丁点颓败都没有。 看来回去之后得学习一下水战了。 不然拿不出一支部曲，万一哪天要打水站，岂不是都得成软脚虾？ 车辇来了。 统宁岛第一次迎来了两国的君主。 入城之后没几日，空山先生带着十几个四会之地的小国国君，外加一个青国皇帝，一并组成一支舰队，正式抵达了统宁岛北部的吉隆港。 刚一下船，吉隆港市舶司司正，靖国礼部鸿胪寺卿刘正凡正在迎接。 “见过侍郎大人。” 空山先生第一个下来，看到刘正凡以及他身上的官服好奇问道：“陛下可来了？” “回大人，陛下同曜皇于十五日已经抵达了大统城，昨日圣旨已经抵达，统宁岛会盟地点选在中央的大统城，着令市舶司和各地分配的鸿胪寺官员接待，然后转送抵达大统城。” “原来如此。”空山先生点了点头，接着回身对几个皇帝说：“各位陛下，靖皇和曜皇已经在大统城等候，我们可以在吉隆城暂作休息，过两日在启程南下。” “那就有劳相国筹备了。” “理当如此。”空山先生看着各国君主对自己的礼遇，心理暗爽。 他想要搅动天下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简单。 第一，是和去了西边棘国的澹台明月打赌，赌赌这天下谁才是第一智者。 第二，是当然是青史留名。 第三，才是受尽礼遇，一怒而天下惊！ 很显然，第三和第二他已经做到了。 就是第一，也不知道澹台明月咋样了。 吉隆城内，一下引来了十几位皇帝，让不少城里的百姓都感到诧异：“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国家？” “靖国不是贴出了报纸和布告？统宁岛的大统城是会盟地点，咱们靖国要和北方列国会盟，相约伐辰。所以人就多了。” “是这样吗？” “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是辰国那帮乱兵打进来了吗？想啥呢！就冲现在这么多人，辰国那帮乱兵敢打过来？这一打，还不得被南北四十二个国家联合攻打？那还不是分分钟灭国？” “说得也是。” 吃瓜百姓点头，各抒己见，目送了大国皇帝的龙撵先过，然后才是小国的皇帝。 所谓人物先后，但是跟随空山先生这一批来的人，都是国力一般，人口通常几百万的国家，他们本身都没船，过来这里也是为了混一混，然后蹭蹭汤水的。 等到时候会盟了，抱上了大腿，一起南下攻打辰国的时候，随手抢走百十万人，外加米粮金银，那可就是发财了。 因此小国皇帝也乐得给大国当跟班。 在前头领头的这一批其实就俩国。 青国和惠国。 青国实力毋庸置疑，而惠国更是四会之地的强国，确实可以获得排头的殊荣。 很快，车队进入吉隆城内早早建好的列国领事馆区域休息，能建得多豪华，全看各国的财力物力，早半年多前，靖国只提供了一笔一视同仁的钱粮而已。 所以看到自家领事馆的时候，小国国君明显感到了诧异，不想离开了国家，还能居住在一个看得过去的地方。 夜里，一道清风席卷。 惠皇吴白从床铺惊醒，左右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总算是心理稍舒。 不过他的动静还是吸引到了外边：“陛下，怎么了吗？” “无事。”吴白起身挥了挥手，抹了一把脸常常吐出一口气，“对了，先生可曾睡下了？” “空山先生已经睡下了。陛下可是要唤先生来？” “不了。”吴白道，“朕只是做了噩梦，就这样吧。” 重新躺下的吴白，又一次回想起了一张黝黑的脸，咧着黄糟糟的牙齿，对着自己伸出魔爪的恶臭男人的脸。 身躯再一次不由自主哆嗦起来，靠在枕头上留下了屈辱的泪水：“辰国！！！这次朕就算赔上家底，也要灭了你！”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华夏同盟的设想 大统城。 “陛下，空山先生携四会之地十二国、青国已经抵达了大统城外三十里地。” 听到这话的时候，杨定微微挑起眉：“先生只携带了十三国来？” “是。”负责传信的官员回答，“四十国都想与我靖国会盟，不过有些国家正直内乱，需要处理好手下的事情，才能来，可能会先后来几批。” “嗯，那就出城十里洒扫相迎，以示我靖国拳拳之心。” “是！” “对了，喊上曜皇一并出发。” 杨定说完，让陈安去喊来侍女，给自己换上一套衮服。 百里相迎是做不到，毕竟统宁岛南北也才多少地盘？ 能十里相迎就很不错了。 所以这一次要穿得隆重一点。 穿戴完毕，杨定和赫连海已经立刻出发，刚刚走出十里地，传信的官员再次上前：“陛下，还有五里地。” “好。”杨定颔首。 趁着这个空档，杨定对赫连海说，“曜皇这次咱们是认识一下大陆各国，所以这一次我想把曜族也纳入大华夏体系内，你觉得如何？” “大华夏体系？” “对。”杨定点了点头继续说，“如今曜国想要加入大陆之中，就不能再使用前朝的一切。大利王朝搞得不对，他只提出了全是利人的称呼，但是在文化之上并没有完全实现共通。以致于我们虽然用了大利王朝传承下来的文字，但是实际上各国之间还是由世家做主的。” “而朕打算打造一个大华夏文化共同圈，放弃大利王朝的称呼，选取一个从未有过的名字，来作为我们文明的最终追求目标。列国纷乱，多少年来早已对文明传承淡漠了，而这一次正好可以提及，同时将利人、曜族、四夷这些称呼统统扫干净。以华夏称呼，建立一个大型文明共同体。大家求同存异，稳步发展。” 一连串的话从杨定的嘴里蹦跶出来，听得曜皇一愣一愣的。 “建立华夏文化共同圈，我们能得到什么？” 一句话让杨定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很显然，这些封建君主们首先想到的还是他们的利益。 “别国暂且不论，但是曜国能得到一个消灭歧视的机会。曜族被称呼为南蛮，那是因为早些年文化不昌导致的。但是曜皇你也是接受过蔡先生教育的，你应该清楚，曜族和南疆的利人其实已经相互影响和渗透了。别的不说，除了说话的口音之外，和文化之外，我们之间有其他区别吗？” 杨定笑道，“你一直想要融入大陆体系，那么选择放弃曜族称呼，变身成为华夏民族，这样一来，大陆列国也能接受曜族了。” “除了这个以外，我觉得还可以推广拼音、厘清商税，推动度量衡统一，塑造一座完整的华夏同盟商贸体系。只要成为华夏的一员，那就进行统一的货币结算，推动商贸税收一体化，然后一致对外。并且约定同盟之间不得相互进攻，促进发展，追求共荣。” 杨定说着说着，其实心里却一阵冷笑。 如果真能完全推广下去，那么华夏共荣这个概念就能成为自己统一的利器。 要知道，现在的列国，可是深受大利王朝三百年的影响，只要让百姓吃到一点甜头，再促使列国世家对百姓盘剥。 最终通过靖国和列国对比，那么靖国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华夏共荣之下，唯一的灯塔。 那么问题来了。 你想加入灯塔吗？ 这可是指路明灯的存在，一个照耀四方的灯塔啊！ 你来了这里，灵魂都能升华咯。 君不见，米利坚是怎么做起来的？ 当然，靖国所在的环境和米利坚不同。 人家米利坚百姓来源复杂，但是靖国之前的大利王朝已经打好基础咯！ 三百年大利王朝，对于整个大陆的文明共情可不是说笑的。 虽然大陆乱了快一百年，可是百姓和世家心理，其实都向往了统一。 因此，如果共荣圈能形成。 那么加上帝姬这一个bug存在，他有十成的把握，将经济推下去，然后通过政治、经济、文化的手段，将共荣圈变成一个国家，然后削去其他君主的特权。 就算强国又如何？ 在思潮渗透之下，谁能挡得住统一的呼声？ 没有的！ 你要是敢阻挡，分分钟就把你掀翻咯！ 而赫连海也在思考杨定提出的相关概念。 如果能加入华夏同盟当中，那么他们曜族就能跳出千年南蛮的称呼，从此获得华夏同盟之内的便宜商品和武器，并且针对南边合众国发起进攻。 只是，他不清楚其他国家会加入吗？ “虽然不知道其他列国会不会选择加入，但我认为这个概念可以考虑。”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烟尘，赫连海很自然的中断了谈话。 “在践祚会盟之前，等列国都到齐了，朕会将想法提出来。到时候会有一本完整的文案和相关的计划让大家参与考虑。毕竟未来咱们列国的国家可不是大江南北的四十几个国家，还有北方正在不断发动统一战争的狼国。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杨定这话，赫连海没啥概念。 毕竟他的国家实在太偏远了，根本不会想到狼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而杨定却知道。 因为狼国是一个典型的利化游牧民族国家，这种国家半农半牧，杀伤力惊人的恐怖。 他们对于土地的野心是无限的。 并且还会进行人口纯化，就是杀光了反对他们的国家一切，用大恐怖的阴霾笼罩在北方各个国家之间。 事实上现在的炎陵山脉南边的三十三国家，已经宣布结盟共同对抗北面草原的狼国了。 但私底下被狼国几个谋士挑拨，内斗打得不亦乐乎，所谓的同盟，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因此伴随着靖国的三厂和锦衣卫广撒网，搜集了越来越多北方的资料之后，杨定直接将狼国列为最危险的对手。 暂时还没有看出其他国家如狼国一样充满危险。 不过眼下第一敌人是辰国。 灭了辰国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统一大江以南，第三步才能北上争锋。 但如果能通过共荣圈套牢大江南北的国家，那么靖国就能直接越过第二步，北上和狼国争锋。 因为杨定感觉，或许等到自己促成华夏圈子之后，北方狼国一旦得到消息，怕是会加速南下的脚步。 都在抢时间啊！ “陛下，十三国皇帝到了。” “奏礼乐。”杨定挥了挥手，很快编钟作响，恢宏大气的礼乐，瞬间让十三国皇帝听得眼睛都睁大了。 这种曲风，他们宫廷里怎么没有？ 感觉好像很霸气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有六胜辰国六败 迎接的礼乐无比盛大，有点像天子的韶舞古音。 这个乐谱在这片大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七万年前，大齐皇室宣布进行《天运毁灭计划》之前的会议。 最终传承于帝姬的数据库内。 之前杨定想要找歌舞和乐谱用来充当门面，于是帝姬就把资料贡献了出来。 不要说这些国君了，就连随侍人员都很惊讶，原来靖国还有这样的歌舞啊！ 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的俯首。 “欢迎列位到来。” 杨定上前，作为东道主他长长施加平辈礼。 客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青国国君青木正，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君主，身高一米七七，身穿稍微修改了一下的前朝皇室礼服，以褚色，长相十分儒雅，不胖不瘦，一副中年有成的帅大叔，若是放在地球上，得迷死多少无知少女？ 气质是拿捏得死死的！ “靖皇。”青木正平辈见礼。 一侧惠皇吴白双手也行礼，长相上多了几分妖媚，脸上居然擦了脂粉，让杨定悄悄一看不由得暗暗吐槽。 果然国家多了，哪家都有奇葩。 “见过靖皇！” 其余诸国国君平辈行礼。 “这位是曜皇。”见完众人，杨定介绍赫连海。 “曜皇。”青木正和曜皇赫连海见礼。 赫连海赶紧上前见礼，也不过多寒暄，杨定就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列位随朕入城。” “谢靖皇。” 人们朝着大统城进入。 城中央已经用条石搭建了高台，采用八卦的建造模式，四周点缀日月星辰，楼梯侧有一块无字碑，上边扑了一张宣纸。 以及靖国的国号，国君姓名，以及年号。 百姓被军士们隔开，好奇的看着他国的君主。 “这是过马碑，还请诸位一一勒铭石碑，流传后世。” 看着过马碑排头第一的靖国，第二的曜国，青木正瞄了一眼边上的吴白，笑道：“惠皇先？” “还是青皇先请。” 吴白很清楚他们国家的实力，虽然这个石碑是先后顺序，但是同一批来的人中，总得有先后座次吧！ 按国家实力排序，就很合理。 “那朕就不客气了。” 青皇上前在宣纸上写上名字，回头这里就会有石匠在无字碑上凿字，一一勒铭。 接下来是惠皇。 然后才是其他国君。 等到签到完毕，杨定带着他们去了大殿，盛宴款待。 一场歌舞毕，酒足饭饱，众人面露笑意，诉说神交意思。 等到结束，一片狼藉。 杨定更是被搀扶着回到了行宫书房。 “爷，要醒酒汤吗？” 陈安小心翼翼的问，毕竟他看皇帝好像醉了，又好像没有醉一样。 “先生来了吗？” 杨定缓缓抬头，打了个酒嗝，在微弱的烛火刺激之下，眼睛忍不住流出泪水。 “来了。” “那就请进来。” 陈安应诺下去，很快大门被推开，空山先生看到了杨定，此时的他挣扎的站起来，面带泪痕的快步上前：“先生！朕……真可算见到了先生啊！” 这哽咽的声音，让空山先生心头一震。 莫名感觉好像被人需要了。 一种质朴的情感油然而生。 “臣让陛下神伤，还望陛下赎罪！” 看着白白胖胖的空山先生，杨定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不住：“先生何罪之有？只是朕思念先生久啊！ 这几年朕整日惴惴不安，生怕先生被其他国君迫害。更有听说先生好几次去那梁国，梁国的太子、国君，具以油锅热汤恐吓先生。 朕好几次让先生回来，可是先生却……唉，好在都过去了！这一次先生之名必当名震天下，这靖国还需要先生襄助，朕也需要先生襄助。请先生无比帮朕啊！” 杨定像个抓住救命稻草的孩子，完全没有一个国君该有的模样。 看得空山先生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见到的英明神武的皇帝吗？怎么会这般紧张自己？ 难道是演戏？ 可是神情也不像啊！尤其是这眼泪，这哽咽，多么的真实啊！ “陛下放心，臣此次必定助陛下灭了辰国，争霸天下！” “不不不……先生在侧，朕才能有商量之人，万万不能再去了。” 杨定突然一下倒地，吓坏了陈安：“陛下。” “无事，朕无事。” 杨定扒拉掉了自己的平天冠，丝毫没有天子的威严，反而是颤颤巍巍站起来：“这一次倾国之战，胜败难料，朕也是心忧。酒喝多了，思虑也多了，先生一定要教朕，否则我靖国若败，必将再来一次当年辰国南下之景啊！” 空山先生一听，再一看杨定这紧张模样，暗暗一叹杨定哪怕年岁增长了，在如此庞大的压力之下，还是暴露了曾经的本性。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通病，就是优柔寡断，像极了自己曾经在一本史书里看过的一个君主袁绍。 逆境的时候英明神武，发迹的时候优柔寡断。 只希望靖皇能不像袁绍一样听不进去人言才好。 否则这一次不能灭辰，他必遭天下列国追杀。 “陛下安心。此战我靖国有六大胜，而辰国有六大败。” 空山先生将杨定搀扶，让他落座，接着自己回到桌案之前，跪坐在地。 古老的礼仪看得杨定心头一颤。 虽然怀疑过这个空山先生像个纵横家，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跪坐这等古礼。 并且空山先生从来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只以号自称，很像传说的鬼谷规矩。 杨定赶紧正襟危坐，抹掉了眼泪，尝尝一揖：”还请先生教我。” “教。” 空山先生回礼，张口就来：“我靖国六胜。 第一胜，民众闻战则喜，将军敢死，文臣协力，天下列国无他国与我靖国相媲美。 第二胜，百姓富足和乐，国朝积粮数百亿石，试问普天之下何邦与我靖国同？ 第三胜，靖国甲兵锐利，天下列国披甲率都不足三成，唯我靖国，全员列装，足见陛下准备之精良。 第四胜，国家积蓄银钱无数，天下最富，唯我靖国。 第五胜，交通通畅，粮草准备齐全，此次北伐，必然通畅。 第六胜，辰国孤寡，左右无人，而我靖国有四十国盟友，此乃天助。 有此六大胜在，我靖国伐辰，不过探囊取物。” “果真？” 杨定故作狐疑，空山先生再揖：“且听臣道来辰国六大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冕之王的帽子很馋人 “辰国六大败。” 空山先生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缓缓传响：“第一败，辰国叛乱四起，百姓不愿为之而战，聂氏一族已到败亡之时！ 第二败，辰国党争严重，君主昏聩，皇子政权，世家放纵，已有祸根之相。 第三败，辰国贪腐成风，百姓受尽剥削，大江以南一年两熟，物华天宝，可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聂氏旨意无法出景阳帝都，可见人心已失。 第四败，辰国上下，披甲号称七成，实乃五成尽是竹木，平民入伍从军，吃糠咽菜竟成奢侈之事，此军如何有战力？ 第五败，辰国国库连连告急亏空，为了筹措钱粮，昏聩辰皇开出了议罪银制度，官员犯事，可以充银抵罪，祸国乱策，就算靖国不攻，不肖十年，辰国必亡！ 第六败，辰国孤寡，天下列国伐之，竟无一盟友襄助，可见辰国灭亡，乃是列国意料之中！” 空山先生说到这里，神情严肃，缓缓下拜：“陛下安心，我靖国必胜，此乃天道定局，任何人都没法阻止！” 听到这里，杨定故作长舒一口气：“听到先生此言，朕总算安心了。可是朕又有隐忧。” “陛下请讲。”空山先生抬起头看向杨定。 “朕在想，若是灭了辰国，岂不是会和此次参与灭辰的列国发生冲突？若是谁家内心都想要一统天下，那早晚兵戎相见。所以朕看了一下隔壁的大曜联邦合众国制度，朕就觉得不错。” 杨定眨巴眼睛看着空山先生说，“不知道先生以为，我们会同此次会盟的四十国组建一个华夏联盟如何？” “华夏联盟？”空山先生有点愣了。 “是的，华夏联盟。”杨定娓娓道来：“列国组成联盟攻守统一，盟国之间不能相互攻伐，盟国之间商议商税议定平价，或者干脆取消通关商税，然后统一结算货币，例如选择辰国正中央的景阳京畿五百里为联盟共管城池，将货币印刷机构和联盟会议放在当地，各国派遣大使入驻，协调各国之间的法案和交流。另外我靖国愿意同各国一起发展冶炼工艺，传授上乘的钢铁冶炼能力。” 空山先生听到这里眼睛已经缓缓亮起来了。 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这个联盟如果成型，那么第一任会议的总长必然是自己。 因为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君主能和自己一样，拥有这么高的威望。 “而且要是能促成联盟，那么列国就不需要因为疆域的问题大打出手了。大家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甚至北上攻打是他国，甚至可以吸引更多的国家加入联盟，岂不是更好？” 杨定看到空山先生白胖的脸上已经溢出笑容，缓缓的说：“此事朕还不知道各国君主的想法，先生乃是各国君主都看好的人，不若先生去问问看？如果可行，此事咱们就在会盟的时候敲定，然后瓜分了辰国，好好的过日子。” “陛下宅心仁厚，想天下之所想，臣一定助陛下成立联盟。” “好！咳咳……” 杨定突然剧烈咳嗽，接着起身捂住嘴，赶紧落荒而逃，很快后殿传来了呕吐声。 陈安很快回来，看着还在思考的空山先生说：“陛下醉了，今夜惊扰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奴婢送您出去吧。” “啊。好的。” 空山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跟着陈安出去，一路都在盘算这个联盟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各国君主，不过想想靖皇提出来的钢铁冶炼工艺的说法，让空山先生不由得暗暗琢磨。 或许这个是一个突破口呢！ 送走了白胖子，陈安折返回来。 此时的杨定闭目假寐靠在椅子上，陈安赶紧上前：“爷。” “欣喜若狂吧？” “是。” “那就好。”杨定缓缓撑起身体，“也不枉朕把自己装成一个压力巨大，恐惧失败的君主模样。” “先生一直在琢磨联盟的事情。” “巨大的名摆在了他面前，他能不琢磨？先生既不爱财，也不好色，唯有着留名青史，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如果他成了联盟的议会总长，就意味着他能左右列国的政务，一顶无冕之王的帽子，才是他垂涎三尺的。” 杨定呵呵一笑，“当然，对于列国而言，过两日他们就会看到朕带他们参观的好东西了。比如钢铁的高产冶炼技术、还有其他的一些精进到了极点的冷兵器。只要传授了这些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冷兵器的打造之中。” “而我们的火铳，也可以全面出现现世了。到时候热武器打冷兵器，还不跟吊打一样玩！” “陛下的神器确实无敌，只是火枪的射速明显不如步枪迅猛，为何陛下不考虑发展步枪呢？” 陈安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作为帝姬存在的知情人之一，他对此无比好奇。 “那玩意儿按照现在的工艺水平根本不可能造出来。”杨定靠在椅子上，“知道最快的发展速度，那玩意儿需要多少年，多少钱吗？” “这……” “按照现阶段的工业水准和资本积累，至少还需要三百年生聚，才能进入工业化初期。但有只要有足够的钱，每年不停的烧，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进度拉进到十年之内。可是这十年，我们需要的是整个联盟世家几千年的积累，明白吗？” 杨定一早就瞄准了定位，就是列国的世家。 他们积累了几千年，手中的财富无数，如果全部榨干拿出来，那么靖国就能完成原始积累，跳跃进入工业化入门阶段。 当完成工业化入门之后，那么这个天下就没人能挡住他的脚步了。 这种积累不能完全靠打仗，稍微温和一点的经济殖民，才是现阶段靖国最好走的路。 否则他现在的理工大学才刚刚在建设，转头就要和南北几十个国家干架，对方加起来体量和人口都破十亿了，而自己只有两亿人，就算手里有自动步枪能打赢吗？ 赢个锤子哟！ 要是自己手里有十万人的火枪火炮兵，他就敢梭哈喊：靖国，yes。 但问题是他没有。 现在大家的水平都是冷兵器时代巅峰，列国之中也就因为他这个bug存在，才用了几年的时间扭转了靖国落后的南疆形象，但接下来他的学识自己都不够充沛，要不是遇到了帝姬，只怕这辈子就只能走老秦人合纵连横的老路了。 哪能考虑华夏联盟，经济殖民，通过打造完整的金融体系，对列国发起掠夺呢？ 标准这个东西，可是上位国家对于低位国家的一种抢劫手段罢了。 只不过披上了温和的外衣，看起来没有血淋淋的杀人，但实际上死的都是他国的百姓而已。 “原来如此。”陈安似懂非懂的颔首。 只有杨定冷笑：“这玩意儿本身就透露着罪恶，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鲜血，你就看着吧，当世家选择转变成商人的那一刻，列国的朝堂会因为我靖国的一举一动，逐渐变质。 最后，朕可以通过靖国强悍的资本运作和强大的算力，碾压他们！毕竟我们有帝姬，她是人工智能。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那么她就是第一个神。朕就算运算，也不如她。 但是她注定为朕所用，因为朕有她的最高权限。” 第二百八十五章 梁皇的决断 恒河平原，恒阳城。 清明落雨，清风徐徐，水乡之间百姓们端着油纸伞走走停停，不过平原内雾气浓浓，就算有风也吹不散。 军港之上，几个衣不蔽体的男人扛着比自己身体重伤三倍的货物，艰难的往船上运送物资。 这些船多是平底船，风帆不曾放下，却也尽显高大。 当然最高的还是一艘装潢华丽，覆盖五彩的龙舟，作为皇帝的旗舰，每一寸都是大气。 梁国国君徐舫刚刚登船，身后突然传来了太监说话的声音：“陛下，辰国的使者又来了。” 听到这话，五十五岁的徐舫皱起了眉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不是让他们领着去见太子吗？怎么又放过来了？” “这人是见了太子，然后就回去了，接着他贿赂了城门官，悄悄摸到了这里。” 太监小声回答。 这一下让徐舫不快了：“算了，把他们一并带上来，正好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眼下列国伐辰已成定局，他们辰国内忧外患，到底能拿出什么筹码，让朕不打他们？” 徐舫走进船舱之内。 很快，一个化妆成码头苦力的男人走了上来：“外臣沈石，参见梁皇。” “沈？你是辰国太子身边的人？” “是。” “那你来做什么？”徐舫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黑乎乎的男人，淡淡说道，“朕已经答应靖皇，准备前往大统城会盟，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没有给朕一个合理的说法，那么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陛下莫急。”沈石躬身说道，“我国此来也是为了梁国的未来而已。” “呵呵！我梁国未来，又岂用你们辰国操心？” 徐舫一听这货的话，顿觉不满，挥了挥手让手下将人叉走。 “陛下莫急！莫急！”沈石赶紧高喊，“陛下可曾想过，若是我辰国覆灭了，那么横河平原之上的各国势力失去平衡，楚越二国甚至居于梁国以北，他们根本分不到利益，怎么可能让梁国白白扩张疆域，进而增强实力？” “若是陛下愿意与我辰国结盟，辰国愿意撤出囤聚龙山关的二十万大军，甚至将这二十万人借于贵国，趁着楚越二国国君不在，统一恒河平原！一旦恒河平原统一，梁国口众将一跃超过两亿，疆域十万里，何其强大！” “陛下！难道就不心动？” 沈石被叉着，就要往外拖，但是他一直喊，让徐舫皱眉挥了挥手。 两个叉走沈石的人停了下来，又给拖了回来：“陛下，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若是辰国覆灭了，靖国必定北方，到时一个口众两亿，兵马三百万，全员列甲，号称战将千员的靖国，那是何其恐怖的存在！留着辰国，也能替贵国挡一挡靖国！” 徐舫看着沈石，此人一边磕头一边说话，几乎用笃定的语气明言，辰国若灭，靖国必昌。 然而徐舫能不知道吗？ 但是他能不去吗？ “朕知道辰皇的意思，你回去告诉辰皇，不是朕不想和辰国结盟，也不是不想趁机一统恒河平原。而是你也看到了，如今楚越两国结盟，在恒河平原之上，与朕抗衡。 若是朕此次会盟不去，那么等辰国灭亡，楚越就有借口挑起战争，甚至向南边的靖国借兵攻打。再者，靖国就算不攻打，也能源源不断的走其他列国的水路，给楚越两国提供大量的粮草。” 徐舫也有自己的苦衷。 如今四十国灭辰的之事已经明确，无可挽回，这种时候他跳反岂不是把把柄留给敌人？ 到时候他就算跳了，拖住楚越两国又能如何？ 靖国发兵三百万！ 这可是三百万啊！ 而且还是全员列装甲胄钢铁，基本上已经确定此战靖国必胜了。 辰国内部动乱昏聩，拿什么跟靖国刚？ 他徐舫又不傻，自讨苦吃的事情他可不会去做。 所以找个理由打发了。 “靖国只是给了二十万石粮而已啊！这一点，我辰国也做得到！” 沈石赶紧说话，不就是要钱吗？ 他们国家也可以。 “辰国不缺二十万，可你们缺八千万石啊！靖国一国之力，给每个盟国一国二十万石大米。一艘艘船就这么招摇过市运进来的。你觉得你们拿得出来？” 徐舫冷笑，同时也对靖国的富庶感到震惊。 毕竟八千万石粮食，差不过是他们梁国一年的总产了。 然而靖皇的原话却是：“区区八千万石，不过是我靖国一州一年的所产，这点粮食朕还是出得起的。” 听听！是人话吗？ 但这也是现实，人家亿石的粮仓就超过二十个。 人家为了灭掉你们，早早就准备这么多物资，而你们还在内部争权夺利，辰国败亡早就已成定局了。 徐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会盟：“若是靖国将这八千万石粮食送给楚越，用来报复朕的梁国的话，你们辰国能出得起吗？” “这……这……” 看到沈石语塞，徐舫撇嘴：“至于你们说靖国灭了辰国，必定会与我们起冲突，那朕看未必，靖国不可能真的发动三百万士兵北上，难道他们的地不需要耕种，城池不需要建设了吗？ 因此，至少未来十年之内，梁国和靖国之间，必然安稳。等覆灭了辰国之后，从你们手里夺的土地和人口，将会是我梁国发展的根基之一。 再者，朕没说一定要拿大江以南的土地，不如全部毁掉，以空间换取时间，就算靖国想要北上，缺少水运，一路北上单靠陆运得花多少的资费？ 他能打到多远？ 就是要恢复曾经的潜力，也需要四五十年时间筹划，而等到四五十年之后，或许朕已经灭了楚越二国，一统恒河平原了。 所以，回去告诉辰皇，让他洗干净脖子吧。这一次朕会跟着联军打进景阳，但不会杀了他。因为朕的小舅子会亲手宰了他。当初让人迫害凌辱朕的小舅子惠皇吴白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徐舫挥手让人将发懵的沈石带走，接着长舒一口气：“这一次去见靖皇的时候，朕可得好好讨教讨教，他是用什么办法，将南疆如此蛮荒的野地，用五年时间经营得如此富庶的。八千万石，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一眼！想想都令人感到可怕！” 第二百八十六章 草头皇帝 另一边，中午时分，各国国君才从宿醉之中缓缓醒来。 同时他们接到了杨定的邀约。 杨定邀请他们参加靖国的武器展销会。 对，靖皇打算以成本价卖一批武器给他们，并且还会展示靖国最近一段时间的冶炼突破。 本来这些国君之中有些不想去的，可是一听靖皇家的高炉一炉能产三吨，那哪里能坐得住？ 赶紧起床洗漱吃饭，盯着午时三刻一到，立刻来到了过马碑前。 此时的过马碑，已经用凿好了他们的字，并且有金漆覆盖，显得十分的大气。 “列位，靖皇可来了？” 一个小国的国君好奇的问道。 “还未来，不过曜皇倒是来了。” 他们看向在群人之外的曜皇，这就很尴尬。 因为曜皇是曜族人，所以大家伙显然不怎么喜欢和他一起愉快玩耍。 因此曜皇也是被孤立在外。 “看来是我们来早了，这惠皇和青皇还也未来呢！” “唉！那能一样吗？人家是大国国君，昨日也喝了不少酒，他们敢起来晚，咱们敢吗？要是能偷偷学到一点冶炼钢铁的技艺，那可真是发大财了！” “就是！” 几个国君毫不避讳打算偷学。 不过他们也就开开玩笑，如此珍贵的技术，哪国会随便的公开？ “陛下，咱们去和他国君主打招呼吗？” “不了。”曜皇摇了摇头，这些北方来的利人君主，一个比一个看不上曜族人。 去和他们搭话，还不得被看得更扁？ 还是等杨定来，跟着自己这妹夫混一段时间，至少在列国君主之间混个脸熟，让大陆各国知道，原来在靖国西边还有一个曜国就行了。 “惠皇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一辆马车摇曳着铃铛，缓缓靠近。 惠皇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虽然穿着常服，不过水蓝色的燕居服，加上他化的柔媚妆容，更显几分轻盈和美好。 赫连海看得皱眉。 不过其他国君权当没看到，跟惠皇打招呼。 只是喊的名号却有不同了：“表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是啊！外甥，朕还以为你还得等晚点呢！” “表叔，昨晚睡得咋样。对了，我舅爷身体可还好？老早就想问了，结果都被他们挤没了。” “……” 赫连海听得嘴角抽搐，这称呼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不过惠皇吴白却一一回答，有礼有节，长袖善舞，绝对的牛逼人物。 “这惠国号称列国泰山。他们从僮国的周家接手国家之后，不断将家族中女子送出联姻，数代通婚下来，整个四会之地，以及北方列国，其实都是惠国的亲戚。” 青国的国君青木正突然出现在曜皇身边，看着他惊愕的模样，暗笑道：“曜皇也不用如此惊讶。若是朕所料不差，这惠皇过会儿应该会与您联姻。列国之中，也只有他们惠国皇室，会随身将皇家女眷携带，以备随时联姻他国皇帝。” 正说着，惠皇走来。 身后跟着两名礼节具有的皇室女子，生得肤白貌美，身高腿长，亭亭玉立。 长相也是上乘。 “青皇，曜皇。” 吴白见礼两位之后说：“听闻青皇的爱妃霍氏病故，还请节哀啊。” 青木正一听霍氏的名号，心头一疼，长叹道：“多谢惠皇关心。” “曜皇，朕可是没少听先生提起您啊！” “先生？” “空山先生。” 赫连海一下想到了昨天遇见的白白胖胖的男人，就是那个身带四十国相印的神一般男子。 “原来是那位先生。” “是啊！先生与朕言，曜皇英武不凡，少有鸿鹄志，不过三十就一统西疆曜族，加冕立国，立不世功勋！白手起家，实在令朕钦佩！这两位是舍妹，永华、永安。也曾听闻先生所言，因而无比仰慕曜皇，不如趁此机会，多见见，多交流。” 吴白这话恭维得赫连海连道惭愧，而那两个妹子更是会来事，赶紧上前见礼，一言一语，软糯可人，让赫连海都有点被勾走魂儿了。 毕竟南疆那地儿是热带，哪里来这么白的妹子？ 尤其是永华妹子，又白又大。 让曜皇眼睛都快挪不开了。 尽收眼底的青木正只是暗暗讥笑，不过还是一脸正气。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也就只有小地方冒出来的草头王，才会这么失态。 要不是赫连海是靖皇杨定带在身边的，谁会理他啊！ “哈哈，列位到齐了吗？” 杨定走来了。 这一次，他穿得真的很普通。 头戴龙纹金环，点缀羊脂白玉，并且有一根男式发簪穿过头发，让他看起来英挺一场。 上身是一件窄袖金边多棱纹的玄色汉服，类唐朝风格，不过因为纺织工艺高超，这些多棱纹在光的折射之下，居然出现了一条金龙形象，不管你怎么看，都能看到杨定身上的龙纹。 简直不要太帅！ 最关键的是这件衣服是上衣下裤，然后罩了一件黑色轻纱，足足五层的丝绸，隔热透风，十分舒坦。 “靖皇！” 众人见礼，不过目光都落在了杨定身上的燕居服上。 这种衣服的样式，霸气不说，还让他们这些小国君主都感到羡慕。 要是也能有一件，那该多好？ “客气。”杨定举着折扇还礼，接着打开折扇，上边只有四个字：“天道酬勤。” 用汉字写的。 杨定亲自写，其他人看不懂，但也觉得不错。 轻轻摇动手里的折扇说：“让各位就等了，不过接下来朕会带你们参观并且预订一批武器给各位，绝对保证低价，而且物超所值。” “那可真是好事！在下已经等不及了。” 青皇第一个上前来说话。 他的手下和杨定的西厂打交道不少，也从其他地方拿到了最近靖国换装的神臂弩数据。 号称可以射出一千五百米，五百米内能一击破甲的恐怖存在。 如果待会儿靖国拿出来预定，那么他肯定得花大价钱买一批。 毕竟青国号称列国通衢，东西主要江河十三条全部从青国入海，南北还有运河沟通大江和北方的大河。以至于青国富庶有钱，人口稠密，奈何矿产资源不丰，每年都得花大价钱买铁器。 现在靖国有好货，他能放弃？ “哈哈，瞧青皇说的。放心列位，我靖国钢铁产量不吹不黑，四十国相加，也不过是我靖国的一个零头！若是愿意，随时都能生产足够的武器。列位，请随朕来，这一次绝对让大家大开眼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军火最赚钱了 大统城东郊。 这里早早的就被圈起来了 里头有专门的演武场和武器的陈列展览的地方。 走进去，在正午的阳光之下，黑色的刀剑都令人看得眼睛直勾勾的。 “各位，请随朕来。” 杨定带着一群皇帝，走在武器的陈列架子上，随手取下了一把雁翎刀：“此乃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 杨定走到边上一个木头人边，接着瞄准上边的犀牛皮甲，一个抽刀，紧接着紧握斜劈。 啪！ 瞬间整张犀牛皮甲应声而断，木头更是入木三分，拉出一条长长血槽。 “嘶！这一刀要是看在士兵身上，那可真是生不如啊！” “是啊！是啊！这一刀劈下去，那是伤可见骨啊！” 众皇帝议论纷纷，都对雁翎刀评价颇高。 “此刀造价几何？出售又是几何？” 青皇青木正一下说道了重点上，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杨定手里的刀上。 “不贵，十万文一把。” “十万文？靖国的铜币吗？差不多十石大米吗？” “是的。”杨定点头，“不过我靖国米价上不去，各位若是想买，可以用实物来抵，比如大木或者一些精美的器具。当然也可以金银出手。” “不过大家也不用着急，除了刀，我们这里还有枪、戈、矛、剑、戟等等。刀也不止一种形制。对了，弓弩这里何有上好的。” “有什么弓弩？”青木正佯装好奇的问。 其实他是很想见到神臂弩的存在，看看这种传说中能射出一千五百米远的神兵利器。 “弓有反曲弓和复合弓两种，可以射出三百米远，一百米内能配合破甲箭，可以做到穿透铁甲。” “哦嚯？！真有此物？那我们可得看看！” 众皇帝都很好奇。 相较于是刀剑枪矛而言，其实大家更喜欢玩远程的。 尤其是弓弩。 毕竟两军交锋，由在气势。 隔着一千多米，然后你就能发射弓箭，没有什么比用一波箭雨洗地最能消耗别人气势的。 冷兵器时代，士气是个迷。 但它不能没有！ “好说。”杨定哈哈一笑，带着他们来到了弓弩区。 琳琅满目挂满了七把弓以及四种弩。 分别为骑弓三把，步弓四把，以及蹶张弩、普通的丛林钢弩、靖国仿制的诸葛连弩，还有床弩。 看到这些的时候，青皇忍不住上前，拿起了一张大的蹶张弩，看着上边的硬木弩臂说：“这是什么？神臂弩吗？” 杨定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心头暗暗想看来神臂弩是暴露了，得回去让国内的三厂和锦衣卫调查一下间谍了。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说：“是的，这就是神臂弩！此弩可以远射一千五百米，八百米内配上破甲箭，必定破甲！” “我的天啊！真的假的？” “试试！快试试！” 众人催促，杨定让侍卫从青皇手里接过蹶张弩，然后开始试验。 实际上蹶张弩和神臂弩之间的差距，只有一个机扩和踏板，但在上下弓弦和发射距离之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蹶张弩的使用必须一个士兵踩上去，然后拉动弓弦接着插入弩箭。 随后标准四十五度仰角，发射！ 试验士兵扣动扳机，伴随这弩箭破开风的声音传来，众人翘首以盼，看着那弩箭飞出了足足一千多米之后，一个骑士拉着写满了刻度的长绳，一路小跑直到拉直。 “陛下请看，这一次发射到了一千七百米。” 众皇围上来观看，眼神中尽是惊诧，咂舌不止：“居然这么远！太厉害了吧！” “除了远，还有就是威力。” 杨定让手下测试穿甲。 一个士兵抱着一米多长的神臂弩瞄准，三百米开外，发射一击。 穿透常见的札甲！ 接着五百米。 依旧洞穿。 八百米，射了三箭，头两箭脱靶，最后一箭射中，穿甲三寸，基本上是能破开皮肤了。 “这就是神臂弩的威力吗？” 青木正惊得喃喃。 这是什么神仙弓弩？如果他们青国全面装备的话，那以后水道之上还有什么人敢打我们靖国？ 一定要买！ 青木正打定主意。 接下来几样装备大家兴致缺缺。 尤其是床弩，这玩意儿不小，用来攻城用不到，用来打骑兵或许可行，可是大家又不是更北方的人，用不上的。 至于甲胄方面，各国的质量都差不多，靖国唯一的优势就是产量高，品质稳定。 虽然在列装上有优势，可是有时候全面的列装甲胄，对于兵员的素质要求很高的！大家可都花不起那么多钱来培养士兵。 毕竟不是所有国家都和靖国一样，能从地方屯军开始训练士兵，一层层选拔上来的士兵，体魄上边绝对不弱。 所以大家就放弃了。 当然，看了许久，也都累了饿了。 杨定让人上宴，给大家弄来靖国特产的芒果汁，甜的发腻，不过很舒服。 “靖皇，不知道贵国对于神臂弩是怎么卖？” 青木正第一个问。 他很期待。 杨定微笑：“神臂弩的价格不贵，三百万一把。” “三百万？”青木正算了一下，差不多十两银子，那倒是不贵。 毕竟大宗的交易，两国之间肯定不是走铜币，那玩意儿带来带去多累啊！ 金银的价格，在靖国一直蛮高，完全可以直接那金银来靖国交易。 “我要三万把，不知道靖皇吃得下吗？” 青木正一张口，各国皇帝都惊了一下，完全想不到青皇这么抠搜的人，今天会这么大气。 “三万？”杨定哈哈一笑，“不瞒各位，我靖国的神臂弩，年产量十万副，现在府库里放了三年的货。这三万只是我靖国库藏的十分之一，朕还是吃得下的！” “这么多！”列国君主又一次对靖国的富庶感到震惊。 “那朕要五万把，五十万两白银，朕可以立刻派人押送过来。” 青皇加码，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五十万两白银说给就给！ 这可是把不少小国皇帝看呆了。 “青国号称列国通衢，出入的船商无数，每家每条收点赋税，区区五十万两白银还不是说给就给？” “这倒也是。” “不过此事也不能让青皇专美于前，朕要一万张。”惠皇五百开口了，“另外再要一万套札甲。”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快来招揽我 军火永远是最赚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杨定卖出了十万张神臂弩猴版的蹶张弩，总收益高达一百万两白银，合计三万亿文。 而蹶张弩因为少了机扩和踏板，实际上的造价只有两百万文而已。 也就是说，杨定含泪血赚两万九千八百亿文。 这只是卖出去销量最高的单品。 另外两千万一张的床弩卖了十架，雁翎刀三万柄，札甲五万柄，还有其他的一些商品。 靖国的纯利，只是在眼前十四国的君主中兜售，就净赚高达二十万亿文。 是的，没有什么比军火更赚钱的了。 尤其是各国还要打仗的时候。 不过大家都很开心快乐。 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吃吃喝喝结束，安排人回国运钱，同时顺道运一批回去放着，然后就跟杨定围猎去了。 嗡！ 空山先生射出一箭，正中一只兔子，吴白看到第一个开心的鼓掌：“先生射艺绝伦，骑射无敌啊！” “陛下谬赞了。” 空山先生看着被捡回来的兔子，笑呵呵的拿起来给吴白送了过去。 “此乃首获，就赠予陛下了。” “多谢先生。” 吴白伸手接过，手指还悄悄地勾搭了一下白胖先生的手。 空山先生瞧这惠国皇帝柔媚的模样，不经想要反胃。 这家伙，自从当了皇帝以后，扭曲的内心最终还是不再有任何的遮掩了。 空山先生权当没有出现恶心状态，如平常心一样收回手，不疾不徐的说：“陛下，昨夜靖皇唤了臣，浅谈若是灭辰之后，这天下局势会当如何。曾经的盟友是否会兵戎相见，但靖皇慌张无措，唯恐将来再乱，此人心以偏安，不可图也。” 听到这话，吴白画的眉毛微微皱起：“朕观靖皇，不似软弱之主啊！” “非也。”趁着四周没人，空山先生娓娓道来，“靖皇自小太后难产而亡，先帝独有一子，宠溺过剩，以至于起其人纨绔，又因流连后宫，其实本性已经的根深蒂固。” “如此之主，英明只是暂时的，一旦将来顺景，必然逐步昏聩，不在有如今之境。臣预估，靖皇或许在灭靖之后，便会夺泽州以自守，不再问北伐事宜。” 空山先生这话很明确，靖皇这里的舞台快容不下我了，你要不要招揽我呢？ 吴白若有所思：“不知先生可有良策，以应对列国之后的攻伐。” “却有想法，但需要列国放下相互攻伐之野心，一致对外。” 空山先生将杨定想出来的华夏联盟的想法捣鼓了一番，加上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 首先，自然是华夏一体，列国为兄弟之邦，等灭了辰国之后，就以辰国京畿五百里为联盟所在地，各国派遣大使来协调未来。 比如统一关税，再比如进行技术交流，开放一些技术无偿给列国。 还有就是联盟盟主靠选拔，同时联盟盟主得出一笔钱，用来组建联盟的军队，如果有些地方发生大型的疫病和兵祸的时候，由联盟出资帮助小国重建等等。 接着就是一致对外，联盟各国不互相攻伐对方，可是却能一起打其他国家等等。 “这……”吴白想了一下，“这能行吗？若是执行此法，唯恐国内贵族乱政啊！” “陛下此言诧异。联盟可以设立法律，只承认列国之间的皇帝传承世系，若是有人胆敢谋朝篡位，集体伐之，如此一来，各国贵族就算敢乱来，也得考虑清楚各国会有什么决断。” “这倒是不错。” 最后一个确实不错，吴白想了想说：“对了，靖国若是加入联盟，是否会开放一部分技术，比如钢铁的冶炼。” “此事可以吓唬一下靖皇，若是多让出一些土地给南方靖国，臣想他会同意的。” 空山先生毫不犹豫的回答。 吴白是深信不疑。 “乌拉！”几名骑兵快速的掠过，“惠皇陛下，靖皇说要带大家去看他们日产三吨的钢铁高炉。” “哦！好！朕这就去！” 将兔子递给身后的太监，嘱咐他们去做好吃的，今晚他要吃空山先生亲手为他打下的猎物，然后娇滴滴的喊上空山先生，朝着聚集地靠近。 很快，人到齐，杨定一声令下，带着他们去往南郊。 这里靠山的地方一直萦绕烟雾，本来大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就是一炉正在燃烧的钢。 整座统宁岛为什么战略地位这么重要。 很大的原因就是岛上有铁和煤。 而且都是浅层的。 根据国内的地质探勘来调查，或许铁和煤的矿脉一直延伸到海底。 如果开挖很地下的煤铁，很可能会导致压力过大，直接把海水压挤进来。 所以在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只能开采大统城附近的浅层煤铁矿。 黄昏了。 光线不是很好。 不过众人在轮廓之上，还是能看到黑乎乎的一个胖肚子大高炉挂在了这里。 十几个人在忙碌，一个个衣服都不多，而且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可见高炉的热量十分惊人。 杨定看了一会儿，让太监给每个人送一副墨镜，自己戴上打开折扇说：“钢水温度很高，所以亮度很亮，大家千万戴好墨镜，如果一个不小心裸眼看到了，很可能会伤害到眼睛。” 众人会意，纷纷戴上。 不过天本来就会，又戴上墨镜，好几个国君一个踉跄，差点就绊倒了。 本来他们想骂两句墨镜，结果伴工匠们将出水口打开的瞬间，一时间现场亮了。 有几个摘了墨镜，一下眼睛就忍不住出泪水，赶紧戴上忍了一会儿再看。 此时的钢水已经准备入模，然后沉沙了。 一条长长的流通道上，稍微看了一下钢材品质，估算了数量的以后，出水口全面打开，大量钢水涌出，炙热的高温几乎能把人们的皮肤灼伤！ 所有人的都屏住了呼吸。 高炉的钢水入了浇筑坩埚，接着化作一块块钢锭冷却后被沉入沙子里。 大约一个时辰，三吨钢水全部出来之后，最前方的钢已经自然冷却完毕，稍微过一下水，就被送到各位皇帝面前了。 “这就是粗钢！”杨定笑呵呵的说，“我靖国这样的高炉，不下千个，一日可产三千吨的钢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夜话青皇 是夜。 青木正辗转发侧，无法入眠。 他今天看到了什么？ 一个高炉，一日所烧的粗钢，居然高达三吨！ 那是多少斤？ 六千斤啊！ 整整六千斤啊！ 这是什么概念？他青国起早贪黑，花费无数，一年下来，也才产出不到十二万斤的钢。 人家二十个炉子，一天就烧出来了！ 而这样的路子，靖皇说他国内有上千个！ 难怪靖皇敢夸口，四十国加一块，都没有他靖国一年的产钢量高！ 但也是这样，让青皇十分的不自在。 他无比的渴望能得到跟靖国一样的技术，这样一来，只需要几炉，他们青国就能将每年从列国运来的铁块，快速冶炼成钢铁。 如此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钢铁产能不足，军队无法换装，各地世家跋扈的局面了！ “陛下，您睡了吗？” 太监在敲门，青皇皱眉问道：“何事？” “先生来了，说是有有事相商。” 听到这话，青木正在黑暗之中不由得挑眉：这么晚了，空山先生来做什么？ 还是真有事情？ “请进来吧。”青木正起身，很快小太监顺势推门而入，点上烛火。 空山先生来了。 依旧是一袭白衣，只是脚下踩的却是木屐，倒也是符合夏日的气氛。 “搅扰陛下了，还请恕罪。” 空山先生行礼。 “先生哪里话。”青木正五十几了，现在也睡不好，看起来有些颓丧，不过儒雅帅大叔气质，让他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年纪大了，有些时候总是睡不着啊！” 这一声感慨，让空山先生嘴角暗暗上扬。 是个稍微有雄心的君主，只要看到那一口气能炼三吨粗钢的高炉，谁能睡得着？ “不知陛下有何心事？或许臣能帮陛下解答一二呢？” 听到空山先生这话，青木正微微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有些是技术，当是不传之秘……唉，不劳烦先生了。” “陛下既然有所顾虑，那臣就来说说打搅所为何来。” “先生请讲。”青木正好奇的看着空山先生。 这么晚到来，究竟是有何目的。 “是这样的。靖皇陛下，打算灭辰之后，就与列国议和，相约永不互相攻伐。” 青皇听得眼珠子都睁大了。 这话里有话啊！ 毕竟灭辰之后，列国应该是会相安无事数年，至少未来都不会发兵攻打对方。 这种算是潜规则吧。 怎么今天空山先生过来，是直接挑明了？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想法？ 空山先生看青木正完全清醒了，便继续说道：“靖皇陛下想要组建一个联盟，重新定义族名为华夏。主要人群便是大陆列国以及曜族，这些深受当年大利王朝影响的各方势力。优先自然是我们四十二国。” “稍等一下。”青木正打断了空山先生，“让朕捋捋……如果是要重新定义族名，那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缘何要提出来说？” “因为靖皇陛下并无北上的野心，他只想彻底控制泽州，堵住北方南下的水路要道。” 空山先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继续说，“眼下靖皇的意思便是，组建一个联盟，然后在灭掉辰国之后，以景阳为中心五百里地建立一个联盟共管区域，各国可以安排军伍，机构，大使馆，用来商议各国之间的纠纷。” “并且加入联盟的国家，取消过关税，一碗水端平，并且认同华夏同盟以及靖皇弄出来的拼音。” “这怎么可能答应？”青木正冷哼一声。 想的太天真了！ 如果取消了过关税，那对于青国而言，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毕竟青国可就全靠过关税撑着了。 “陛下不必着急拒绝。因为靖皇答应，如果联盟能成立，那么他会将三吨冶炼高炉的工艺放在联盟共享。当然还有武器的制造工艺，也可以通过交易来购买学习。” 青木正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表情依旧是平静：“那先生的意思呢？” “可以效仿靖国，推行专利制度，由青国朝廷购买技术，然后卖给本国的商贾，从而赚上一笔。而且，青国就算不收过关税，也能转到不菲的利润，要知道青国可是列国的通衢，南来北方的船都得靖国青国。那么青国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物资集散地，靖国的水泥钢筋等物，可以用来盖两层楼以上的仓库。” “千里秦淮风月，十里柳林烟花，两岸美女无数，瘦马成群，如果加以改进，取缔暗娼，尽皆风雅的话，可谓消金窟也。” “这些，哪样不比区区过关税赋更赚钱？而且靖国还在搞房地产，单单五羊城四周，一亩地能容下十户，一户纯低价，就超过十五两白银，一亩地就是一百五十两。” “青国，可不比靖国差吧。” 空山先生早就做过了无数推演。 青国是天下最完美的货物集散地。 因为这里水系发达，是海内外进出最好的通道，可以说青国当年凭借这里一地，死死守了数百年，根基稳定，百姓和乐，从来不愁吃喝，而青国皇室数十年如一日的发展之下，青国是真的繁荣似锦。 所以在青国搞物流、饮食、房地产、旅游业、红灯区，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以上哪样不赚钱？ 干嘛一定要盯着过关税啊？ “陛下，您想想，如果取消了过关税，那么海内外上古是更愿意走青国，然后停留呢？还是走靖国过清江呢？” “呼……”青木正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说，“靖皇真心如此？” “靖皇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早已纨绔成性。之前或许是因为困境，这才激发了才智。可是伴随着如今列国一同灭辰，其人其实已经瑟瑟发抖。生怕灭了辰国之后，再来对付他。因此，他才想出如此奇思妙想，希望能通过钱财和技术的传播，来弱化各国对靖国的警惕。但不管怎么样，这些技术，各国都是需要的。” “朕明白了，有劳先生了！朕乏了。” “那请陛下尽快决断，如今惠皇也已经答应了。” 空山先生退下。 全程听着的太监小声问道：“陛下，这话可信不得啊！” “信得了。”青木正微微摇头，“只是朕没想到，一直致力辅佐靖国的空山先生到头来成了白眼狼，这一次若是灭辰，景阳京畿五百里为联盟驻地，那么列国之中，除了他以外，还有谁适合管理那片地才让大家安心呢？” “这……好像没别人了！” “是啊！就是因为没有别人了！所以说朕才觉得他是个白眼狼！为了名，甘愿卖了两代都信重他的皇帝们的利益。唉，可怜靖国，这一次，被坑得再无北上的余力了！” 青木正躺倒在床，大太监一边赶人离开，一边暗暗盘算这话。 关门的一瞬间，太监明白了：青木正答应加入这个联盟了。 因为这个利益实在太大！ 第二百九十章 圆桌会议(上) 华夏元年四月二十五日。 当离着海边最远的梁楚越襄四个大国同时靠岸吉隆港的那一刻，此时的靖国统宁岛正是集齐了四十二国国君齐驾临的画面。 刚到第一天，依然是入大统城，在过马碑题字留念，接着接风洗尘，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中午，参观军事展览，然后吃饭下订单。 休闲打猎一波。 黄昏参观日产三吨的冶炼神器。 当夜，梁楚越襄四国国君一块失眠。 然后空山先生就好像穿花蝴蝶一样，勤劳的替这些小花朵的主人授粉。 让四国国君，都选择加入了华夏这个联盟里面来。 二十七日，晨。 杨定他们坐在圆桌之上。 四十二个皇帝，按照过马碑的到来的先后顺序，以杨定为中心，从右往左坐一圈。 所以杨定左边是襄皇，右边是曜皇，大家坐在头一次看过的圆桌上，将敲定这一次的会盟的纲领。 圆桌后方左右都有文书和纪录。 他们随时准备等待听到皇帝们的发言。 杨定起身，长长作揖：“此次会盟，大家的目的是为了伐辰。作为本次会议的发起人，朕首先说两句。” “第一，这一次灭辰，朕提议，辰国必须灭，任何国家不得已任何形式庇护辰国的存在。” “第二，会盟军队不得相互攻伐，所获土地、人口、财货一律当做战利品。我们可以就战利品的索取，进行会盟前的第一次选择。可以要土地，那么人口和财货必须让步，反之，要什么，就得没什么。” “第三，会盟时出兵，如果有任何国家或者叛军对同盟国发起进攻，有余力的国家必须进行援助，届时灭辰之后，战利品，优先分配援助国。” “第四，辰国境内世家，必须全部抄没充公，不得留有财货，世家嫡庶，各国可以自由迁走。” “第五，朕希望本次会盟，是一个制定大江南北秩序的机会，希望本次会盟能完成华夏同盟的伟大理想和目标。我们的圆桌会议若是胜利召开，那么今后北方可以向北发展，南方的也能向南发展。中间的各国也能深耕各自的国度，让我华夏族人过得更好。” “谢谢大家。” 杨定落座，掌声雷动。 前面四条都是心照不宣的，唯有最后一条，让大家看出了靖皇的决心。 这家伙，真的只是想要灭了辰国，然后自己安心享乐的！ 没什么野心的家伙。 呵呵！ “那轮到朕来。”第二个是曜皇，赫连海，第一次面对如此多同职业的人，他还是有些局促，“朕来自曜族。一直以来被称呼为南蛮。但其实曜族也是当年的中原列国之一，只可惜后来屡次被击败，这才逐渐沦落到南方来。” “但今日之后，朕想让世界重新认识曜族。所以朕会带着全体曜族，加入华夏民族，成为其中一员，还望大家接纳！谢谢。” “朕觉得曜皇说得好。咱们华夏本身就是脱胎于前朝的，可是眼下四方动乱，我们南方更不应该自己先自乱阵脚了。朕觉得联盟很好！我青国愿意同盟，并且朕提议待会儿议题加一条，议定各国不必要过关税额度，或者干脆取消这个税种。朕做一个表率，回去之后，青国会取消一切过关税赋。同盟船只穿行，不必再缴赋税！” 青皇这话让不少小国国君都侧目了。 天下最多的过关税啊！就这么不收了？为了这个联盟，青国是做出多大的牺牲？ 轮到惠皇吴白。 作为四会之地的老大之一，吴白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龙袍，面上虽然有涂脂粉，但今日妆容确实英武许多：“朕的提议，在联盟基础之上成立一个联盟议会。各国派遣大使担任议员，协调项目，制定相关文书，让各国能通过议会，进行发声和说出自己的诉求。” “同时，朕提议在本次会议之后，进行联盟议会首任秘书长的选举。秘书长可以听取各国意见，提出法案，沟通各国，让各国更好的协同发展，一致对外。” “……” 会议一步步走到了梁皇这里。 徐舫提议说：“朕觉得之前的提议都不错，不过联盟地点必须找一个标志的地方放着，这样才能彰显大气和威严。不如就拿辰国的景阳做都城，划周围五百里地作为联盟直辖要地。嗯，就这样。” 梁皇结束，楚越襄三王稍微将最后的科技共享、专利制度、联盟法庭等制度提了一遍后。 各方就进入了第一轮比赛。 “首先，进行第一个议题，关于灭辰之后的战利品分配问题。” 杨定拿起第一个议题，接着圆桌上出现了一张辰国地图。 上边是相应的物产物资、人口数据、以及疆域面积。 “那么第一个议题，我靖国出兵三百万，要求不高，第一泽州，第二戴云山、花卿山、榕山以南所有疆域，以北所在州府朕只要人口，财货一律送到联盟去，分配。合理否？” 杨定手拿推子，推动代表靖国的木牌，直接把辰国最南端最富的地方要了，至于戴云、花卿、榕山呈现一个圆弧形，直接扣住了辰国南端八成的土地，过了这三山走一千里水路，就到景阳了。 “以北人口靖皇不能要，但是以南的财货和土地人口我们可以留给靖皇。” 说话的是梁皇，他的国家若是南下，就会落在西边，正巧和戴云山相对，所以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 之所以不能让靖皇将三山以北的人口带走，至于三山以南的地方，因为前几年堰塞湖事件，还有靖国北伐双重打击，当地早就损失了好几百万人口，如果给了北山人口，那么靖皇就等于快速恢复实力的机会，所以，必须遏制！ “梁皇这话说的，朕可以放弃财货。” “靖皇这就不对了。泽州的财货已经被靖皇几年前北伐的时候犁了一遍，里头可没多少钱。全部留个靖皇又如何？不要也罢。” 青木正战术后仰，儒雅的他微微晃动手指：“不过若是靖皇担心人口不足，也不算什么难题，这万岛之海人口大量北来，区区三山以南之地很容易就填满的。倒是我们青果，也就安州比较合适。青国不要安州的财货，只要人口和土地。” “嗒。那怎么可以？安州太辽阔了，得拆了才行。”杨定眯着眼睛看向青木正针锋相对，“以临安为界，北为安州，南为临州。安州青国可以取走，只留财货。而临州土地可以安置小国，四会之地中若是有国愿意搬迁来此，朕可以供给米粮。” “嘶！靖皇大气！”四会之地中一个叫国号为林的国君大喜，他们国家正在面对干旱和叛乱，本来来这里只是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捞一笔。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捞到一州之地的机会！那可比他老家还大啊！不错！血赚！ “朕觉得这个临州不错，以后不如就叫林州，我们林国南迁至此！列位没意见吧？” 现场难得沉默了一下。 可真是一张地图，四十君主无耻瓜分啊！ 像极了殖民者们的丑恶嘴脸。 第二百九十一章 圆桌会议(中) 圆桌之上，诸位皇者之间若有所思。 尤其是大国。 他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似乎不一定要把疆域全部拿在手里啊！ 四会之地内小国不少，而且国与国之间冲突严重者不少，还有一些干脆国内叛乱就是止不住。 不如忽悠一些国家出来，在各个大国之间形成缓冲。 无非就是一笔钱粮，各国还是能支撑的起来的。 “靖皇说得在理。”梁皇徐舫第一个开口，“这样，三山以北共有四州之地，可以裁出于三国。景阳京畿五百里地为联盟要地，其余三国所在，我梁国出资引莱国入驻西南的成州。” 徐舫敲了敲成州之地。 而莱国是横河平原西南角的一个小国，为梁国附庸，梁国早就想要吞并莱国，好把兵力推进到西南方，又来对付丹霞群山之中游荡的拜月族。 毕竟丹霞群山的土壤为红土，随处可见钢铁矿脉，如果能吃下来，那么等联盟结束，从靖国手中拿到了冶炼工艺，一炉三吨，对于整个两国的发展都是好事。 而莱国皇帝一听，也眼前一亮说：“既然梁皇开口，那朕莫敢不从。” 杨定深深看了一眼梁皇。 现在的地图开疆已经是到了各自划分势力范围的阶段了。 自己引来林国与青国达成缓冲。 梁国想要趁势吃掉莱国疆域，而莱国也想借机远离梁国，简直就是豺狼与虎豹，郎才又女貌。 “既然如此，那三山以北的石州、占州两地，就分给愿意南迁的四会之地国家。” 惠皇趁机张口，四会之地中几个国家纷纷陷入沉思。 这是一个机会。 四会之地说大也大，毕竟地块虽然比不上南疆，但是比隔壁的恒河平原要大太多了。 可是四会之地说小也小，因为四会之地内都是国家，作为北上的要道和坦途，这里的早就被各方势力渗透，搅和，发展的地方是没有了。 除非跳出去。 可是跳出去之后又能如何？ 四方都是大国啊！ 西有梁，东有青，南有靖，北有惠。 这四方不管哪一国，覆灭他们都绰绰有余。 “若是各位担心南迁的花销，这钱粮我惠国来出，不过遗留下的疆域得卖给朕，朕会在给你们一笔钱。” 易地购土，好像怎么算都不亏嘛！ 几个离惠国比较近的国家稍微一盘算，就有四个国家提出搬迁。 其中还有郑国。 作为被韩国一直黑的国家，郑国国君早就不想再留在四会之地这种伤心的地方了。 但是韩国反对。 “郑国的疆域不能卖给惠皇！至少过桥关以西的所有疆域不能卖！” 韩皇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的说话。 “过桥关确实为韩国命脉。”看了一眼地图，杨定说，“这样，郑国疆域以过桥关为界，西占三成，东占七成，那么两国各自支出东西的疆域购置费用，和人口迁徙的花销。同时愿意买过桥关的，再加整体花销的两成，如何？” 惠皇和韩皇都皱眉。 杨定这稀泥和得很让人不爽。 杨定则是看着他们：“如果两位不想等联盟建立之后，成为诸国攻伐的对象，就按照这个条约找郑皇商量一下吧。毕竟过桥关的归属，对于你们两国而言，很容易发生冲突。既然准备缔约，然后又发生相互攻伐事件，那朕不介意出兵部分给联盟平事。” “靖皇所言在理，若真发生了相互攻伐的事件，我襄国也会出兵，义不容辞！”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襄皇冒头了。 因为他的疆域还在丹霞山地以南丹泽之地，此地小泽大山无数，并且诸国林丽立，他的首要的目的还是获得人口和工艺，尽快平定整座丹泽之地。 哪怕襄国和辰国之间也有接壤，但盘亘在两国之间的卧龙险峰基本上阻断了襄国和辰国之间发生战争和贸易的可能。 所以襄皇不怎么打算瓜分辰国疆域，但对于可以劫掠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朕绝不会坐视缔约国毁约相互攻伐，惠国和韩国好好商量一下，若是缺钱，青国可以借贷，利息也很便宜。” 青木正捋着胡须，目视韩惠郑三国之间的微妙关系。 “可以，此事暂时搁置，待会儿我们详谈。”惠皇顺坡下驴。 韩皇、郑皇不置可否。 会议继续。 梁国宣称西南一隅，虽然只有一州之地，但是顺利跨过大河了。 楚越两国趁机要求梁国割让湛江府，他们打算从湛江南下，以此来控制大江以南的土地。 梁国不答应。 杨定看着如此画面，笑了笑说：“梁皇莫急莫急！这楚越二国疆域不丰，如果只拿人口或者钱货，肯定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到时候必然会挑起战争。不如这样，三方各做让步。这湛江府以湛蓝江为界，东归楚，西归梁，至于越国，则向北。越国北方有吴国，梁楚二国出兵，朕以联盟的名义出兵十万，并且自费，协助越国灭吴如何？” 又是和稀泥！ 而且战火还向北波及了。 不过越皇一听，诶嘿！ 顿时不争不抢了。 他老早就看中北方的吴国了，奈何人家吴国有一种兵刃叫做吴钩，十分厉害，单靠一个越国还得跟恒河平原上的梁楚争霸，若是想要北上，也就想想而已。 可是现在，如果有机会北上，那南边的疆域他可以不要。 相较于越皇的开心，梁皇徐舫眯起了眼睛。 杨定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想尽办法把局面变成一个稳定的框架。 如果楚国南下成功，那么他的梁国就被莱国和楚国直接堵死了南下的道路。 若是后世有雄心之君选择一统的话，那必然与楚莱二国交战。 届时越国必定不会放弃南下的机会，因此动手的时候，各国都得小心权衡！ 三国又被框死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 “靖皇说得在理。”惠皇吴白开口，“这湛蓝江一分为二为上，楚皇这里给些财货，就当购置了，如何？” 压力，一下就过来了。 大家都是皇帝，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平衡各个地方的利益。 梁国不能做大，否则各地不稳啊！ 至于靖国，大家都能看出来，靖皇铁了心准备关门自守了，只要平衡好各个地方的利益关系，就能好好的安稳下来。 因此，对于靖皇的提议，大家明确表示赞成。 面对压力，梁皇敲了敲桌子说：“可以，但朕要一百万人口。” “什么！一百万！一个半个湛江府才三十万人而已！” “你可以不买。”徐舫斜睨了楚皇景武海一眼。 “你！很好！不就是一百万人口嘛！朕出得起！”景武海拍案而起：“签约！” “可！” 第二百九十二章 圆桌会议(下) 西边分完了。 东边也分完了，毕竟青国知道自家的事儿，拿下安州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再往西走，很容易和四会之地产生冲突，所以他就放弃，转为对人口和财货的诉求。 至于四会之地，此次参与会盟的四十二国中，出去梁楚越襄莱靖曜青八国之外，四会之地内的国家占据了足足三十四席。 所以分配到最后，除去辰国景阳中心五百里地外，辽阔的土地一下也就变成了三十四国之间的迁徙抉择时间。 不过林国、石国、宁国、郑国已经选择南迁，也就是剩下二十九个国家在四会之地。 当然，四会之地内，惠国战局东北方，韩国战局西南方，这两国是不打算迁徙了，也在鼓动邻国南迁，宣布愿意支出费用。 至于没钱怎么办，青皇愿意借，而靖皇给出了一个办法。 国债。 通过联盟机构发行国债券，以此向民间资本借钱，同时可以很好的推动货币的统一化。 虽然青皇不怎么开心，不过听完靖国商部尚书徐大江的国债发行方式，不由得拿起纸笔抄写下来。 开玩笑，这可是好办法啊！ 青国皇室也不是一直有钱的，能低息找别人借钱然后投入开发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现在众人的目光放在了四会之地东南方向，也就是第二批来的浙、闽、赣、昌等诸国身上。 诸国之中，闽国战力最强，也最有钱。 但闽国似乎不打算对西南方向进行统一，反而是昌国最想吃下赣国的平原，一直撺掇赣国南迁。 但赣国明显就不想南迁。 四会之地东南方向这里还在吵。 但吵着吵着，余下二十九国中，西北方十国之内，除西北方向的卫国选择留下，其余九国宣布南下。 一看这么多国选择南迁，东北的惠国阵营又走了两国，以至于现在的东北就剩下惠国和附庸的赵国，西南韩国发现两国疆域如果统一其他土地，那么实力必然暴涨，也开始给西南境内剩下的三国施加压力和许诺好处。 庸、应、随三国一看，好像南迁也不算什么坏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最后，就剩下两州的土地，供东南二十一国选择。 怎么办？ 东南小国的内心是无语的，闽国无心扩张，昌国只馋赣国的平原，浙国是有心无力，而他们这些小国又不甘心没拿到好处就迁走，弄得现在瞻前顾后，好地都被挑走了大半，辰国仅剩的两州之地，也容不下十七个国家啊！ 那这样南迁个锤子哟！ 还不如在四会之地东南继续过日子。 “咳咳，列位，你们讨论个结果了吗？” 杨定轻咳一声，把二十一国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其实东南不一定都卖给东南的国家，比如惠国、韩国和青国都是不错的对象。” 二十一个国家的皇帝脸色都变了变。 有人欢喜，有人恍然，也有人脸色难看。 “是啊！东南虽然多丘陵，但山中也多矿藏，我汉国愿意出钱。” “这就免了！” 闽皇王朝站起来：“我闽国吃得下。” 王朝虽然无心扩张，但也不希望别的国家和势力进来，不然到时候他在东南也就没了权威。 而赣国、昌国也深以为然，于是三国都开始根其他小国皇帝商量购置，浙国君主稍微一愣，也加入收购大军。 就好像公司并购一样，东南就剩下四个国度，剩下十七国得争两州之地。 但土地也不够啊！ “那就把联盟京畿减少，一百里地就行，只是作为象征罢了。” 梁皇开口，景阳就剩下一百里地了，也就是现在辰国的都城面积。 多出来四百里，可以安置一个国家。 但两州加四百里第，也就堪堪容下十五个，还有两个必须得找土地安排啊！ 不然肯定得出事。 “青国东面，有一座大岛叫做瀛州，可以容纳两国。” 青皇开口说，“这两座大岛多金矿和银矿，若是二位愿意前往就国，那么青国会出兵襄助。” “多金银？那缘何你不去？” 两个小国皇帝愣了一下，不满的嘟囔。 好不容易能在大陆上混，怎么混着混着就跑到海外了？ 这种落差太大了。 不爽。 “岛上其实已经有国度了，不过很多很乱，他们自称日出处帝国，进行一个所谓的邦联制度，称呼自己为战国列强，国人多以二字为姓，打得是不亦乐乎。 因为太乱了，青国若是过去，得花不少时间去平定叛乱。 但是岛上金山银山绵延，去年青国从瀛洲赚取的金子足足十万斤，银子更是不计其数。如此良地，自然要归我华夏拥有，岂能流落他国之手？” 青木正捋着胡子，一板一眼的介绍当地的数据和风土人情。 说白了，青木正老早就想打了。 只是奈何他的边防压力太大，作为列国通衢的青国如果出兵，很容易被大陆趁机偷袭，于是只能放弃瀛洲大岛了。 稍微一听数据，最后的两个小国国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 没错，如果岛上真的这么多金银的话！那搬迁过去又何妨？ 还能远离大陆，省得被大陆各国吊起来打！ “既然如此，那我泗国、舒国愿意前往。不过还请青国和靖国出兵。另外我们还要人口和财货补偿。” 泗国、舒国皇帝这话没毛病。 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大陆，出海创业，那怎么也得有海上大国帮衬一下，顺道再从大陆上捞一笔呢？ “可以。” “我没意见。” 大国们纷纷点头，小国们也答应了，他们既然离开了，就不会有人跟他们抢辰国的土地了，这样一来，那就不错。 会议最后，杨定将地图画了出来，划分好各国的疆域，至此四十二国未来的大体疆域面积就完成了。 等灭了辰国之后，各国就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进行一波庞大的迁徙。 到完成迁徙的那刻，华夏联盟才算正式形成。 “那么，列位，可以开始下个议题了。” 杨定拿出下一个议题，既然最棘手的疆域问题划分完了，那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有空山先生在，大家也放心把秘书长的位置交给他。 同时也给他加相权。 比如杨定给了他一个大学士，同时剥夺了他原有外交司的职务，不着痕迹的削弱了他在靖国内的影响。 但人家还很兴奋，因为被四十二国同时册封丞相宰辅的职务，堪称有史以来最牛的人物！ 青史留名啊！ 当天，圆桌会议的内容，以各国国君起草的联合圣旨，通行各国，告知中外，咸使闻之。 天下震动！ 第二百九十三章 庙算 大统城。 正在负责草拟文书的辰西看完了联合声名，整个人气得颤抖。 无耻！ 简直是太无耻了！ 这都还没开打呢！四十二国皇帝居然已经将整个辰国瓜分赶紧了。 这一次，从人口，到财货，再道疆域，明确声名要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犁过去。 同时也约定了出兵名额。 靖国一百万，曜国十万，梁国三十万，楚越联军三十万，襄国五万，青国五十万，惠国三十六万，韩国十二万，卫国十五万，闽国七万，浙国五万，昌国五万，赣国四万，其余小国出水师或者精锐不等。 加一块，总兵力就高达足足四百万。 这么多兵力，别说灭一个辰国了，就算是十个都能给你推平咯！ 因此辰西已经感到绝望了。 “根本不可能打的赢啊！根本不可能！” 看着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控制，辰西赶紧找个借口离开，然后进入大统城内，悄悄找到辰国早早安排在大统城内的间谍，将相关的一切都带出去。 等辰西回来，他看到了宫内的太监，赶紧上前来问：“这位公公，是有什么事情吗？” “辰大人？”这个小太监弯腰说，“陛下召您一并参与本次的北伐战略，您最近可真是简在帝心啊！” 辰西愣了一下，但看小太监这谄媚的模样也不似作假，赶紧摸几张汇票出来，连道不敢和感谢。 “辰大人，您可得把握住机会呢！陛下对列国的参与十分开心，这一次说什么也得灭了辰国，绝对不能让辰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是极是极！区区辰国，也妄图与我靖国相比？我靖国要灭他，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辰西意味深长的说了两句，然后送走了太监。 自己则是回去换衣服，但在换衣服的时候，呼吸还是沉重了几分。 “靖皇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是间谍！那么这一次的军情，或许是个机会。如果我能参与进去，掌握更多的情报，就可以暗暗的放出消息，用来扭转乾坤，也说不定！毕竟这么多兵力，各国肯定是各打个的，绝对不可能做到完美的协作。兵家从来没有绝对，这意味着我们还有机会！” 给自己打气，辰西很快来到了大厅内。 此时诸皇也才刚刚到齐，准备进行第一波计划的议定。 “大江很长，处处都可以攻打。” 空山先生作为四十二国相印持有者，他的军事素养也不是假的，所以这次的庙算是他做的手笔。 敲着丝绢制成的地图，空山先生说：“北岸四十国可以集中兵力和船只，选择十路进行强渡，每条路安排一个强国带领三个小国，在十月初一这一天发起南征。” 十月初一，夏天过了，冬天还未来，但是很凉爽，很适合进行南征。 并且十月初一秋收了，列国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因此十月初一是一个很好的时间点。 “这一次十路南下，辰国必定会想办法阻拦，但大可不必担心阻拦，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堵住。而且本次的战利，是按照阶段性计划完成进行评估，接着在针对特定的表现优异的国家进行奖励，因此不必担心分配问题。” “因此，第一阶段目标，北方四十国突破大江，完全控制住大江航道，保证北方南下的通途。” “第二阶段目标，靖国、曜国大军北上，攻破三山。北方四十国联军分别攻克同安府、安阳府、康山府、龙康府、恒远府、威远府、沭阳府、禹洲府、承天府、临安府，彻底消灭辰国的在各州的有生力量。” “第三阶段目标，会师景阳，踏平辰国！” 空山先生语气加重了几分。 这可是景阳啊！ 打下了景阳，自己可就是联盟秘书长，真正的无冕之王！ 从此自己会青史留名！ 名垂万古！ 想想都激动和兴奋。 辰西看着战略，顿觉脑袋一突。 这是平推战争！在绝对悬殊的实力面前，区区一个辰国，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一场战斗！ 胜利的希望极其渺茫！ 当然，也有赢的可能。 那就是堵死大江！ 或者将敌人诱骗进来，然后掘开大江护堤，大家一起死。 只是十月，已经过了雨季啊！ 绝了！ 默默记下全部的数据和资料之后，各国就分散回去，开始同自己的国家商量本次的南征事宜。 而靖国这里则是和曜国一块，进行泽州以及三山之间的安排。 “陛下，依臣之见，可以走清江冲上去，这样一来，区区泽州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迟华恩正带着参谋们兴奋的说法，自从辰国征南水师全部覆灭之后，辰国在南端部署的力量已经捉肘见襟了，根本不可能和靖国争雄。 所以与其想办法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不如直接冲出一路向北，用最快速度打过三山，那么灭了辰首功就在靖国！ 到时候靖国能获得的利益更多。 辰西看着狂热的靖国将领们，不由得暗暗摇头，怎么可能！ 如果真有这么轻松，你们早就打破泽州，还用得着在这里…… 等等！这是一个机会啊！ 如果能让靖皇觉得这个方案可行，那么伴随着靖皇北上，如果我趁机劝靖皇首站御驾亲征的话，那么靖皇突袭北上，单靠水师向北，两翼不曾有策应，那么围了靖皇还不简单？ 只要靖皇在手，那么最多人的百万大军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扣押靖皇，就能减轻南方的压力，最后以此全力应对北方。 辰西这么想着，但也觉得不可能，毕竟哪有一国之君这么浪的？ “不错。”杨定颔首说，“此次朕御驾亲征，为国之先锋，一定要让列国看看，朕是有实力北伐的，但是为了联盟，朕可以放弃北上。毕竟打打杀杀太久，于百姓而言，实在太难了。这一仗，朕要打出风格，与列国赛出精彩！” “陛下英明！” 武将们纷纷敬礼，一个个眼神底尽是狂热。 只有辰西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心理暗喜。 靖国上下都被联盟胜利缔约而冲昏了头脑，以为有了北面的制约，辰国就不会往南边派兵了吗？ “好！那你们都下去准备，尽快将兵马抽调，第一批十万，随朕走水路北上！这一次，朕要灭辰！一雪前耻！” “是！”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各方反应(上) 华夏元年九月十六。 四十二国联合声名传遍大陆的每个角落。 西北，棘国。 “丞相！丞相出事了！” 一个带着羊皮毡帽的年轻人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看向面前正在闭目养神的黑衣人：“出事了！您怎么还能睡得着？” 黑衣人，也就是澹台明月被吵醒，好好的中午都不能睡个好觉吗？ 吐槽了两句，澹台明月抬头，看清了来人，不由的露出和善的微笑：“太子来了，不知何事？” “出大事了！”被唤做太子的年轻人将手里的奏折摊开，放在了澹台明月面前，“南边四十二国皇帝宣布组成华夏联盟，并且附带了新的疆域，准备灭辰之后，以辰国帝都景阳城为核心，组建联盟总部。联盟宣布，废关税，统一货币，交流技术，禁止相互攻伐，建立攻守同盟！” “并且第一任联盟的秘书长，叫做空山先生，其人经天纬地，惊才绝艳，被四十二国封为丞相，也就是说他一个人等于拥有了四十二国相权，可以对四十二国进行影响！” “什么！！！” 澹台明月都惊呆了，赶紧看，看完之后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胖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联盟四十二国！他之前不还在帮助靖国沟通北方列国对辰国施压吗？” “丞相认识空山先生？” 年轻的太子大喜：“不知丞相可否请来这位先生，若是其人能来我棘国，我棘国当以王位赠之！”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平复了心情，澹台明月坐下之后，又把奏章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他不会来的。” “为何？”太子皱眉，对于没有招揽到人才感到十分不快。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无冕之皇，手握四十二国相印，能左右四十二国局势，相当于占据了三分之一大陆的特权，您说他会甘愿来西陲吗？” “这……” 太子一听表情微微沉重：“那如何是好？四十二国组成了华夏联盟，已经是完整的攻守同盟了。我棘国却还在西陲，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兵进中原啊！” “殿下勿忧。华夏联盟需要面对一个完整的辰国，并且该国等覆灭了辰国，一定会想办法南征北战，因此不管会对哪一个方向用兵，真正焦急的人还在中原之地上。他们一定会趁着华夏联盟出兵的时候，对联盟北面的国家发动进攻。” “辰国也不是傻子，眼下联盟已经缔约，只要灭了辰国，就意味着联盟就能成立，那么他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拉人。” 澹台明月摊开地图，将大陆列国完全展示出来。 他的手落在西陲（棘国、荣国、狄国等十六国）、莽荒高原（定国、曹国、蜀国、巴国等十一国）、中原之地（吴国、余国、交国等八国）、东滨半岛（漠国、海国、唐国等五国）。 掠过四地块以北，还有绵延的炎陵山脉以南，大小三十几国已经宣布同盟。 最后则是北部草原的狼国。 “所谓金边银角草肚皮，真正焦急的国家，只有炎陵山脉以南三十余国和中原之地以及莽荒高原之上的国家。” “他们一定不会坐视华夏联盟灭辰一统的。” “因此我们现在可以抓紧联系中原之地的国家，并且借出一部分骑兵与他们。” 澹台明月快速推演，并且将目光放回西陲，敲击桌面：“西陲必须统一了，不能再拖！我们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万一中原列国挡不住华夏，那么我们就必须以西陲百万铁骑杀穿莽荒高原，正式冲进中原之地，如此一来，才能与最后的几个国度争霸！” “先生的意思是，华夏会赢？” “十之八九。”澹台明月将手指落在南端的靖国上，上边写满了靖国的数据：“列国之中，靖国有高炉，一炉能出三吨钢，其国人口两亿，精壮八千万，各个闻战则喜，若是靖皇愿意，这八千万人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这么多？养得活吗？” 太子感觉就跟听天书一样，八千万精壮？整个西陲加一块，也才堪堪五千万人而已！ “靖国疆域，一亩地能产三季米粮，而靖国对于粮食采用专卖制度，由国家出资收购，现在靖国有二十座亿石大仓。也就是说，靖国拥有的储蓄粮食，能支撑靖国长达十年不用任何劳作，全力攻打四方。”澹台明月说出这话，太子呼吸都急促了。 “这么多……这么多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靖皇杀光了境内七成的世家。掠夺走了这些世家几千年的财富积累，并且将钱投入民间基建，无论水利还是道路！尤其是靖国采用科举制度，每个考中的官都能得到一百亿文用作基建使用，未来，靖国的粮食产量还会增加！因为这些基建靖国五年的时间，已经完工了超过七成！” 澹台明月一脸艳羡的说：“那个胖子想不出这么狠的手段，而靖皇也是真的够狠！为了清洗世家，几次三番用了兴起各种大案，这才有了现在的靖国局势。只是这一手联盟我就看不懂了。是靖皇不打算继续北上了呢？还是那个胖子提出来的联盟？” 年轻的太子看到丞相跑题了，赶紧纠正说：“丞相，眼下我们棘国应该先攻打哪国？” “打荣国。” “为何？这可是兄弟之国啊！”太子震惊。 荣国和棘国是兄弟国家，因为两国的皇帝追叙三代，都是一家人，因为过分兄友弟恭，于是国家一分为二，荣国就去了西南绿洲之内建了一国，而且两国互通友好往来，十分和谐。 “就是因为是兄弟之国才好下手。” 澹台明月对太子说道：“太子已经娶了荣国长公主了，但接下来，只要让荣皇绝嗣，那么这荣国就能重新回归棘国怀抱，至于当地的贵族和荣皇一系皇室子弟，能收就用，不能收就杀之。只有平定了荣国，棘国才能再无后顾之忧，一路统一西陲。” 太子陷入了沉思，但只用了片刻，他就点头站起来：“那就依先生之言，先并荣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各方动态(下) 九月的草原开始下雪了。 狼国大都。 一座典型的版筑城市屹立在雪地里，透亮的灯火下，是一座座大帐，最大的一顶金色大帐内，歌舞升平。 狼国国君，陈品将手中的文书放在桌上，接着敲了敲双肩：“这个华夏联盟是什么意思？靖国完全可以灭了辰国，怎么会想着搞这种虚头巴脑的联盟？” 面对陈品的询问，陈品的弟弟南安王陈尚撇嘴说道：“回皇兄的话，按照我们从各国旁敲侧击得到的资料来看。靖国的皇帝并不打算在北上了，他想要关起门来好好的经营南疆，而且瓜分了辰国之后，华夏联盟将会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这个不得不防啊！毕竟靖国内有一种神臂弩，射成高达一千五百米，五百米内绝对穿甲！如此强悍弓弩，实乃我们狼国大敌！” 陈品点了点头，今年堪堪四十五的他缓缓站起来，在大帐内展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先不管靖国到底有没有北上的打算，但咱们也不能坐视南方出现变局。” “皇兄的意思是？” “去和华夏联盟接触一下，如果确定中原各国没办法阻拦华夏崛起的话，那就去找那个什么空山先生，询问狼国是否能加入联盟当中。” 陈品说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反正联盟不是进行技术共享和货币统一结算吗？狼国可以卖马匹给他们，但神臂弩的工艺咱们必须握在手中！等到时候吃完北方的土地，这个所谓的联盟不过就是纸糊一样随便扯了就是。” “大哥英明！” 陈尚也是感觉眼前一亮，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联盟和合约对于别国而言或许会有威慑，可是对于他们狼国而言就是一张纸！ 还不能用来擦屁股的纸有屁用？ 用完就丢就是了。 毕竟狼国的目标是一统天下！ 是把大陆彻底控制在手里！ 但如果在这期间能获得良好的科技资料，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尽快安排人过去，算算时间，现在都九月底了，辰国应该很快会被攻伐了。” 陈品淡淡的说罢，起身走向后方，该睡觉了。 “那臣弟告退。” 南安王陈尚出了大帐，一名传统利人服装打扮的年轻人早早就在他的马匹边等候：“大王，陛下怎么说？” 南安王陈尚，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翻身上马：“边走边说！” 年轻人点头，撩起披风上了另一批小母马，快速的跟上陈尚的脚步。 除了大帐的范围，一处斜坡之上，陈尚放缓脚步：“陛下打算试试华夏联盟的成色，如果中原各国真的挡不住联盟的话，那么狼国会选择加入联盟之中，然后将那神臂弩和冶铁工艺拿到手。” “加入？”年轻人皱眉说，“不行！绝对不能加入！” “哦？为什么？”陈尚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心腹谋士——崔岩。 他可是自己这些年来遇到最有学识的人。 计谋更是惊才绝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时候你自诩看透了人家，结果人家却是在第三层，而你还在第一层瞎晃悠。 在他面前，管你多厉害的人，简直跟光着被他如神灵一般审视一样。 所以听到崔岩如此反对，陈尚显得十分好奇。 “加入华夏联盟，就必须进行货币统一，所有人使用华夏币，采用的形制却是铜币结算，大额交易必须使用所谓的汇票。可是汇票就是一张纸，华夏联盟如果想要印多少，那就能印多少，一旦印制国多汇票就会贬值，这无异于将我们狼国的经济命脉交给了他人宰割啊！” “这……有这么严重吗？”陈尚明显没发觉。 “不仅这么严重！还有更严重的！” 崔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王可曾发觉，靖国内的金银有多少？铜币又有多少？列国最富，除了青国就是靖国。但是青国的富裕可不是这个国家，而是一群世家，一旦青国的金融有难，您觉得世家可能帮助青国度过难关吗？” “那肯定不可能。我们狼国为什么会起事？还不是因为那些世家为了利益，把我们这些牧民当做牛马奴隶随意践踏和压榨！像这种世家有多少我们杀多少！” 陈尚冷哼一声，难掩对于世家的厌恶。 “可是靖国的钱，都在皇帝的手中，换而言之，都在靖国朝廷手中。如果靖国之中有高手，通过金融手段，汲取整个华夏联盟内所有势力的积蓄会如何？要知道，华夏联盟和大陆列国，最成熟的金融市场只有靖国有！靖国甚至号称大陆贵族避风港，可不正是因为他成熟的银行制度吗？” 崔岩下马，站在雪地里写写画画：“如果华夏联盟灭了辰国，四十二国疆域重新规划，有些国家的世家必须接受迁徙，那么本地的一些不动产何去何从？” “卖了呗。” “对！卖了，那么卖给谁？” “卖给……有钱的……靖国！！！” 陈尚震惊的跳下马，盯着崔岩写上的靖国二字，以及华夏联盟列国的模样。 “靖国不动，可是动的却是四十二国内的国家和世家，这么大规模的迁徙背后，需要消耗庞大的粮草。寻常国家支撑的了吗？肯定不能！但是有一个国家可以！” “靖国！”陈尚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靖国内有二十座亿石大仓，同时靖国从乡开始设有千石常平仓一座，县设万石一座，府设十万石一座，州设百万石一座，靖国现有南北十三州，三百零三府，七千三百八十八县，乡更是密密麻麻……” “嘶……这么多粮！靖国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粮！” “就是这么多！”崔岩算完，脑袋都在嗡嗡响，“靖国而且靖国的粮食还能每年增产，所以靖国现在哪怕取消了五万文一石的指导价，单单靠庞大的储粮出口，就能快速的回一波本。毕竟这一次迁徙之后，各国的百姓还得重新分配，那么想要立刻种出食物来，需要多久？” “三年！”陈尚经常烧草原，太懂了，“第一年安稳，第二年恢复五成产量，第三年才能达到自给自足。” “可如果靖国便宜的粮食不断冲击你国内的粮价呢？” “再如果为了获得他们国内的原材料，将各种不能果腹，但是能产出更多金银的经济作物高价收购，同时不断压低粮价，那大王觉得各国贪婪的世家会做什么？” 崔岩盯着陈尚：“靖国一动不动，却能左右整个华夏联盟的经济命脉，只要完成货币统一，那么列国世家几千年的积累都会涌入靖国。到时候华夏列国就会被靖国彻底绑架，唯命是从！” “难道他们不能反抗？” “怎么反抗？靖国人口两亿，五年之后能上三亿，十年之后新一代成长，中年人还在，在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下，您觉得谁敢反？” “世家吗？他们不感！反而会选择融入靖国，因为加入靖国他们的财货才能保住！” “真要打起来，这群贪婪的世家，绝对会拥趸靖皇。” 崔岩说完，长舒一口气：“年幼时，我曾遇到一名仙子，她告诉我：金融，就是零和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靖国却把零和游戏包装成双赢局面，表面上现在华夏列国赢了。实际上，靖国庞大的财力和恐怖的战力，以及未来层出不穷的技术，才是他统治联盟的必胜法宝。” “毕竟不是哪国君主都能和靖皇一样，高瞻远瞩的。这一次，他高明的做出让步，却把列国拖入了他的笼子，列国输定了！狼国绝对不能加入，否则，我们打不过对方的！尤其是在金融方面，靖国太成熟了！狼国与之相比，不过就是蹒跚学步的小娃娃！” “有这么夸张吗？难道我们狼国就不能学着靖国搞金融吗？”陈尚还是不死心。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一直听崔岩夸靖皇还是不爽，他也自诩自己为天下英豪，也想问问与之一较长短！ “不能。”崔岩摇头。 “狼国不具备金融发展的土壤，因为我们的百姓还得在风雪之中挣扎，我们的君主还想要向南边看开拓。我们狼国现行的三十六王制度，都是为了将来打下大陆，分镇四方做的准备。在绝对的高压和半农半牧的制度之下，注定了三十六王的分权。” “如果我们搞金融，下场就是分崩离析。因为如果三十六王拥有了庞大的财力，那么他们会听从朝廷的指挥吗？” 南安王陈尚一怔，仔细想想，若是自己有钱了，然后大哥生病，而自己那个愚蠢的大侄子又没办法亲临朝局，拿自己会怎么办？ 篡位？那不一定，不过夺权是肯定的。 但这也就想想，陈尚赶紧摇了摇头说：“那可怎么办？既然华夏联盟已经形成，只要他们灭了辰国，靖国就能肆无忌惮的吃掉其余诸国，难道我们就不能活得他们手里的技术吗？” “获取技术并不难。没有必要去加入，当然我们也可以和联盟进行通商，也可以安排间谍去偷取相关的资料。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货币的独立性。” “财权，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崔岩如是说，顶着雪，望着天，眼神中带着一抹凝重，“钱能买到一切，但钱又必须得是通货才能担任。而粮食才是我们的根本。靖国不是粮食多吗？那我们就拿牛马和靖国换粮食。同时也和列国换粮食，只要我们将牛马的价格压下来，粮食的价格打上去，那么靖国想要针对列国执行的战略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如此不仅曲线救国，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能赚到不少钱。” “还有，就是学习靖国，发行国债，但不能进行证券化。” “证券化对于金融体系成熟的国家而言，那是集资的上好路子，但对于我们狼国来说，绝对是带着砒霜的糖果，吃下去可是要命的！” 陈尚越发好奇：“为何？” 崔岩话锋一转继续说，“我狼国的土地制度是什么？” 陈尚想了想说：“牧场为国家所有，牧民租用牧场，每年上税。” “税到哪里？” “三十六王座下，然后留中一半供三十六王养兵，另外一半上供王庭。” “那这样的土地与三十六王私有何异？” “呃……” 崔岩看陈尚回答不上来，长叹说：“可在靖国，土地为国有、集体、私人三块，比例也依次，一个国家当国有土地和集体土地比例超过七成，那么私人占有的土地，就不再是什么左右地方财政的手段了。就拿上税来说，这些土地产出多少，靖皇会没有底吗？您可以截留，但是靖皇的税却得经过税局收拢。” “在靖国，你一出生就必须做两件事。” “第一，呼吸，第二，交税。” “在草原，我们的税收是粗放，而且产出不高。” “而靖国，他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只要一直令下就能搞定这一切。” “我们迄今为止连税都收不明白，那怎么约束证券化之后的股市？靖皇曾经对股市下手数次，每次都是各种跳楼惨状，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几百年积累，一夕散尽。您想想看，如果您的积蓄全没了，那么你会怎么办？” “可能……那个……”陈尚含糊，不敢回答。 “加税，掠夺您治下的牧民。”崔岩直接戳破他的支吾，“牧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就算他们再能忍，如果这个时候靖国北上说：加入靖国能少缴税，那狼国会如何？” “￥#%……狗靖皇！原来弯弯绕绕都在这里啊！” 陈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惊恐：“这个金融可真是洪水猛兽啊！咱们狼国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不，要碰，但不是照搬全抄。”崔岩摇头，“我学过那个仙子教的金融手段，所以能看透靖皇到底打什么主意。但别人没学过，如果我们操纵起国内金融来，就能绑架各王的利益为己用。” “由是如此，狼国可定，天下可安。毕竟您也可以获得狼国绝大多数的兵马！” 崔岩看向陈尚抛出了一颗会上瘾的蜜糖，让陈尚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陛下能答应吗？” “陛下不会答应，毕竟他的想法还是草原弱肉强食的那一套。这一套在草原或许可行，但在南边就行不通了。虽然陛下听从我给大王您的计谋，挑拨了炎陵三十余国的内斗，但只要我们一南下，他们必然一致对外。” “但如果我们开放草原做买卖，用来换取三十六国的粮草，表现温和的假象，不断吸引来资金在草原建设，冶炼，来强化我们的实力。到时候我们以文明形象南下，辅以金钱开路，您觉得三十六国的世家还会反抗我们吗？” 崔岩掷地有声。 陈尚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怎么做？” “太子未成年。” 崔岩只说了这话，陈尚抿唇：“难道本王不行吗？” “您的威望不够啊！但如果能带着大军南下打进中原之地的那一刻，那您的威望就够了。” 崔岩拱手，“还望大王三思而行。” “呼……”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吊民伐罪 呜呜呜…… 号角的声音传遍了整座五羊城。 伴随着号角的声音，原本凌乱的街道开始出现人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朝着站在人行道上，看着遮掩和维持治安的皇城司士兵，大家都在议论这群士兵倒霉。 “上不去战场，这辈子怕是升不了爵位了。” “就是啊！我家的那口子编入了地方军，还是有机会北伐的！” “那还算可以，不过我孙子已经入伍了，现在第三十三军担任佰长。” “那是真的厉害啊！” 众人纷纷议论的时候，突然前头靠近皇宫方向传来了声音：“龙撵出来了！陛下要御驾亲征了！” 呼声传来，众人结束交谈，看向了銮仪卫展开的恢宏队伍，以及后方的缓缓向前的靖国皇帝的车辇，以及几个皇子也坐在皇帝身边看着四周的子民。 他们的眼神中尽是好奇之色。 毕竟皇宫内可没有这么多人啊！ 杨定看着他们，正襟危坐，也没穿龙袍，而是一身的金色盔甲，神情平静的说：“可以宣旨了。” 跪坐在车辇角落的陈安闻言起身，伴随着车驾停在了路中央，放下了钢丝编制的上了金漆的钢帷幕防止刺客射击之后，陈安开始宣读杨定的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国无道，四处征伐，祸害地方，迫害百姓，此诚乃我华夏列国之毒瘤大患。如今十月初一，已到联盟起兵之日，朕之靖国，理当先行。此战，吊民伐罪，乃正义之战，天命在我，靖国必胜！” “令！我靖国臣民，无论奴隶庶民，皆当为我靖国北伐贡献力量！” “士卒勇敢当先，妻女教授子弟，工商送货准时，唯有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方有效用！” “灭辰之后，我靖国臣民加爵一等，若期间犯罪则按律夺爵无嘉赏，知悉天下，于北伐期间，不可犯法，钦此！” 皇帝给了一个大锅，同时烧好了汤。 意思就是这一仗不管是谁，只要灭了辰国，统统可以升爵。 当然如果你在北伐期间给我搞事或者犯罪，那抱歉，没有你的份了。 所以大家必然会注意，真正做到万众一心。 不过也有一些奴隶兴奋了。 如果北伐成功的话，那他们可就能摆脱奴隶身份了。 要知道靖国的奴隶和庶民之间只有一道爵位的门槛，如果这段时间自己安分守己努力工作，等完成了北伐，自己的可就是正二八经的靖国人了！ 试问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比生在靖国更美好的事情？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山呼声如海啸，一浪更比一浪高。 小家伙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三个吓哭了俩，老大杨夏憋着小脸，表示自己不哭，但依旧眼含泪光的看向四方。 面对海啸般的声音，坐在跟车的辰西，已经麻木了。 自从靖皇从统宁岛回来之后，整个五羊城就疯狂了起来。 存活的世家大族，想尽一切办法将族人送往军中。 商人们抓紧承接粮草的运输，哪怕只是成本价他们也能咬牙送了。 工匠们开始接受整合，朝廷工部的订单一笔接着一笔下达。 几乎一夜之间，股市内关于战争的股票，全部上涨了。 都涨疯了。 狂热，敢战，平民百姓哪怕生活稍微富足了，也知道必须要战，才能获得爵位，才能让自己的家族绵延。 所以看到狂热的百姓，辰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平静到极点才有问题。 伴随着靖国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打开，如果不能在他第一阵就击败，那么辰国必灭！ 呼呼…… 车驾继续行驶，突然有几支弩箭射来，但也只是被特制的帷幕荡开。 不过人群也有骚乱，大喊抓到刺客了。 等车驾开出都城范畴，杨定看着自己悄悄抹泪的大儿子，哈哈笑道：“老大，感觉如何啊？” “父皇……”杨夏听到杨定叫他，转过头来说，“很大声，但儿臣是男子汉，不哭！” “好！”杨定赞了一声，轻轻拍着他的脑袋瓜，“以后靖国还得靠你们这一代守着。你最大，多看着弟弟们。” “嗯。” 杨夏沉沉点头，杨定不在说话，一直来到南海码头边。 杨定起身，拉着大皇子走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宇文昊愣住了。 迟华恩的脸色不大对，其余诸多势力的代表人物眼神飘忽。 杨定不牵其他皇子，只把大的牵出来，这是代表了什么？ 虽然皇帝明确说了，他四十岁才会立储，可是现在要北伐啊！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谁当皇帝？ 现在这一牵，不言而喻了！ 众人小心思无数，杨定都看在眼底，但就是不说。 诶，就是玩儿。 微微挑起嘴角，杨定带着大皇子走到了祭坛之上。 皇后她们也来了，迟淑妃找到了哽咽的杨商，赫连贵妃则是把杨周抱回怀中安慰一番。 两个小家伙哭了，所以杨定带了年纪最大的且心智稍微成熟的孩子上去祭坛也无可厚非啊。 并且将来真要是出事了，那么老大即位，也是最稳定的过渡。 点燃了香，杨定递给了老大一根，让他拿着一并拜了拜。 拜完，杨定接过杨夏手里的香一插，面露慈祥的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瓜，像是即将远行的父亲跟孩子告别一样。 让陈安带着孩子，杨定转身，抽出天子剑：“替天行道！吊民伐罪！” “杀！杀！杀！” 武将们兴奋的吼着，山海之势，又一次让两个小子哭了。 但杨夏却还在好奇的看，武将们的吼声可没有刚才城中吼声的大和多。 “殿下害怕吗？”陈安小声的和杨夏说话，算是提前进行打招呼。 毕竟杨定此番带上来的目的也很简单，真有什么事情，大儿子有胆气，可以担当重任。 “不害怕。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喊声没有城里的多？” “因为他们只是百姓的一份子。”陈安笑着回答，“百姓才是帝国的基石，皇上常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同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为君者要注意民心向背，要是真失了民心，那么不要说这些士兵了，就是多来十几倍，也不是百姓们的对手。” 杨夏不大懂，但若有所思。 角落里的辰西却听了一切，不由得深深看了陈安一眼。 谁说太监都是奸佞？明君身边总是会有高手的，眼前的陈安不就是一个？ “那么！出发！” 杨定享受完欢呼，向北一指，大军立刻开始移动，原本飞掠的海鸥都在惊恐的逃离，因为这几十万大军同时移动，简直地动山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北伐——连环计(上) 辰国帝都景阳城。 此时的朝廷已经慌成一团了，一脸病容的辰国皇帝看着下方，空空荡荡的朝堂之上，曾经的百官幕僚已经不见了，现在只剩下数十名还算忠心，或者各地来勤王的皇族众人，都在等着辰国最后的主心骨发话。 “陛下，眼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聂氏一脉的老者痛哭流涕，他是辰国第一代的皇族了。 当年先帝开国，作为小堂弟的他，打一出生就富贵逼人，他的父亲更是被封为王爵，在一方镇守，直到他前头的兄弟们在镇压叛乱的时候都死了，这才轮到他继承了王位。 一直负责地方的事物，兢兢业业，也算忠心耿耿。 只是年老了，眼看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南北四十二国宣布共同攻打辰国，现在四方的兵马已经准备南下了，世家们也开始想办法联系是各国，希望能宣誓投靠，至少保证他们的家族和传承不灭。 而聂氏皇族必定会被清算，以至于现在皇室之内声音嘈杂不断，老人的痛哭也让辰皇的表情显得不那么舒服。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列国要打，我们就陪他们的打吧。” 长叹一声，辰皇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毕竟这一次靖国为了灭了他们辰国，甘愿做出让步，并且将大量的利益交给其余各国，如此一来，为了利益，各国必定全力以赴。 对付完皇室一脉，辰皇挥了挥手让自家几个长辈和儿子离开，然后他起身说道：“暗线那里给的消息准确吗？” “准确。我们的兵马已经部署完毕，只要靖皇北上，就在夹石口伏击。靖皇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夹石口伏击他！他的船队只要冲进泽州，就是他殒命的时候！” 身边的太监一字一顿，眼神中尽是凌厉。 抬起头的瞬间，辰皇看得有点恍然：“你和你弟弟长得真像，可怜当年的高将军，遭到了小人的陷害，只逃走了你和他。” 太监抿嘴无言，又一次将头低下了下去，就着光简直和辰西一模一样。 “世上再无高一海，只有小德子。世上也再无高一派，只有辰西。我们是陛下手里的刀，是陛下就我们兄弟脱离苦海，让我们有机会报复当年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辰皇怅然若失：“当年朕与高将军，那是各为其主，但也算惺惺相惜。后来听他投靠了杨汉，朕也算是欢喜。怎奈杨汉生了一个混账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诛杀高将军。可惜高将军号称南疆第一勇武，就这么命丧小人之手。” “而如今，那个混账居然乘势而起，做大做强，更有空山先生这等能忍襄助，方有如今局面。” “只是朕想不明白，如此昏聩之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襄助？而我辰国，却只能孤独受挫？” 小德子不知怎么回答，就在边上默不作声。 辰皇惆怅了一下，接着说道：“也罢，一切悬在一线，就看你弟弟怎么安排了。胜负，就在他一念之间了！” …… 华夏元年十月十二日。 靖国，韶关。 大军刚刚靠岸，负责本次北伐的将军，依旧是熟悉的永安子风间。 “臣风间，参见陛下！” 风间对杨定的到来十分的兴奋，不仅是他，身边还有不少的当初参与北伐的老兵以及要员。 比如翟理也在，挥舞着独臂和杨定请安。 “都免礼吧。”杨定挥了挥手，拍了拍风间的肩膀，“经年不见，永安伯风采依旧。” “陛下叫错了，臣因为举荐不利被贬为永安子了。” 风间有点尴尬的说话，但也是因为这话，弄得现场更尴尬了。 有些人都在怀疑杨定是故意膈应人呢！ “永安伯说错了！陛下说您是伯，那就是伯。”陈安赶紧开口，“此战北伐，永安伯负责督造西疆水道为我靖国提供大量北伐粮草和物产，居功甚伟，自然可以封伯啊！” 风间愣住了，一侧的翟理赶紧推了推他：“还愣着干啥？你要是个子爵，你说这次北伐你领兵谁服你？” “啊！臣……臣谢主隆恩！” 风间准备跪了，杨定赶紧伸手搀扶住：“永安伯不必多礼。现在是战前了，不过之前的功还是该赏的，这一次北伐依旧是永安伯伴驾北伐。大家尽快收拾一下，过两日就北上，争取二十日冲入夹石口，打进泽州。只要进了泽州，这一次我靖国必灭辰国！” “喏！” 看着大军们兴奋姿态，角落的辰西目睹几个小时看过的熟悉面孔都已经步入中年，有些甚至两鬓都白了。 曾经与他父亲喝酒作乐的兄弟，现在都成了帮凶。 这份落差，实在让他唏嘘。 抿着嘴不说话，他有垂了面，防止被人认出来。 十八日韶关起兵，靖国总兵力高达二十万，对外号称百万，正式北伐。 十九日破泽州散关，兵定襄桐城，对世家发起屠杀。 十九日夜，舟师开道，护卫龙舟，正式朝着泽州最后一道门户夹石口前进。 龙舟上，杨定看着满船的文武，在灯火之下，笑了笑说：“辰国在夹石口部署了十万人。” “？？？” 现场的文武都惊呆了，甚至连做文书工作的辰西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定。 他怎么知道这个数据的？ 难道我暴露了？ “陛下！此言当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此次北上，岂不是要被截断退路？” “是啊！要不我们就将船停在这里？然后走陆路北上？” “……” 人们反应了过来，开始劝皇帝不要乱来，最好还是停止北上，先把夹石口打掉。 “只是陛下，夹石口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怎么容得下十万人啊？” “城市，乡村，渔村，水寨。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有人。而且这些人早早等了我们一个月，甚至在夹石口水底安排了大量的石头，垫高了河床，我们的小船上去或许没什么，但是只要大船一过去，就会搁浅。” “那我们走船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不过也是一个机会。” 杨定敲着桌板说：“夹石口四周都是人，这些全是辰国南方军队的精锐，统帅叫做韩征，属于辰皇母族嫡系，与辰皇从小一块长大，对辰皇忠心耿耿。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言听计从，所以辰皇安排了军队给他，目的就是为了执行切断朕和后方大军北上的联系。” “朕这一次以身做饵，就是要诱惑辰国南方全部精锐。” “要打，就要一战定乾坤。他算计朕不假，但朕也能算计他。既然他的兵马都在夹石口两岸，那么现在我们就改为小船朝着两岸靠近，在夹石口之前分批派出部队押上去。然后等我们抵达夹石口的那一刻，大船顶在前方，拖住敌人，给后方的部队争取时间。” 杨定说完，大家都觉得很冒险，但是杨定力排众议，明言一定要一击歼灭全部力量！ 等安排完兵马，就让各自去准备了。 等他们走了，杨定嘟囔说道：“这只是第一环，还有第二环呢！朕为什么要在襄桐屠杀世家浪费时间？前两日早就有两万骑兵走陆路抄小道，奔袭了。” “翟理风间他们走陆路后援，朕在前头吸引火力，只需要一轮就能让韩征自乱阵脚，等骑兵冲过来，朕从水上反攻，敌人必定就此被击溃！” 说完这话，杨定悄悄瞄了一眼辰西：“希望能赶上时间差。” 第二百九十八章 北伐——连环计(中) 走出船舱。 辰西抬起了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以及浸湿了的的后背，都说明了他现在心态。 他听到了什么？ 杨定的嘟囔。 这个狗皇帝居然是使用了连环计！ 如此阴损的连环计，他是怎么有脸做出来的？ 他的龙舟在吸引火力，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被攻破，毕竟辰国为了北方大江防线，肯定不能抽调大部分舰船南下，就算全部南下了，小小的白泽湖根本容不下那么多船只。 而夹石口处也肯定藏不住这么多的船。 所以他们只能使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那么这就可以保证杨定的连环计实施了。 当然以上都是之前。 如果自己没有听到杨定悄悄的嘟囔，怎么可能发现杨定计划是连环计呢、 那两万骑兵才是最大的敌人，不管从哪路冲过来，都是要小心防御，以防止夹石口被冲破才是。 既然现在知道了，那就提前安排人在两岸山峰出下拒马，只需要堵住对方的动静，一切都不算什么事情。 “靖皇最大的失误就是，他完全想不到最大的间谍就在他的身边。” 辰西的笑容逐渐变冷。 迄今为止，辰西还是相信杨定根本不知道他身份的。 毕竟，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了。 死得透透的。 走到甲板的角落，一道人影走过，手里还提着一条鱼，像是船上钓上鱼的水手。 两人擦身而过，在黑夜是那么不显眼，走进阴暗角落，水手将鱼整了一下，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进了鱼腹，然后飘然离开了甲板走去做饭的地方。 当晚，伴随着一声轻响，几个黑影快速闪过，潜入水中离开了船队。 第二日天亮缓慢的行驶，不过速度明显放缓了。 毕竟杨定提出分兵，就是要保证好军队的体力，因此距离夹石口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否则就太危险了。 距离夹石口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二十万水路军队分出十五万人，快速的靠岸，左边八万，右边七万，埋锅造饭之后，立刻朝着北方靠近。 小船留在了原地，大船随着朝前冲去。 很快，夹石口就在眼前。 夹石口处除了几个渔民，都没人了。 几个士兵下水，佯装啥都不知道，逮住渔民上船审问：“这位老乡，不必如此惊慌，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说看你们在夹石口安排了多少人马，又安排了多少人阻拦朕的两翼士兵？” 听到这话，渔民们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杨定怎么会知道附近有人的。 “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了，那就杀了。” 杨定一挥手，毫不犹豫下令船队缓缓靠近夹石口。 山头。 看到了杨定的船，韩征拿着从靖国买来的上好望远镜一看，顿时大喜：“再靠近一点就能发动进攻了！靖狗一定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将军英明！只要靖狗的皇帝龙舟在夹石口搁浅，咱们就能趁势发起进攻。” 一侧的狗腿子不停的夸耀，听得韩征这个将近五十的中年人十分愉快：“就要靠近了……嗯？” 韩征不敢置信的将望远镜拿下来，揉了揉眼睛再搭上眼眶处一看：“该死！靖狗的船在转向！他们要逃跑！快！擂鼓，开闸，将积聚的水放下来，所有士兵等第一波洪峰过了，立刻顺流而下！” 韩征的喊声让狗腿子一脸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去开闸放水啊！ 看狗腿子还愣着的韩征踹了一脚，接着翻身上马，在鼓声响动的瞬间，开始纵马冲了过去。 为了拖住船队，他们早就在白泽湖围堰了，只要鼓声一响，开闸放水，让第一波洪峰冲散敌人的船队阵型，接着让舰队乘着第二波洪峰顺流而下，直接将敌人的船队彻底撞得人仰马翻。 然后两翼兵马分成两块，第一块负责阻挡十五万，最后一部分都是步卒，提前在敌人骑兵可能出现的几处必经之路设伏，只要对方的骑兵杀了上来，那么他们必定会被灭在必经之路上。 所以这一波，靖皇就是自作自受！ 好好的都城不待着，偏生喜欢带兵北伐。 “当初本将军能击溃你老子！这一次你也一样会在本将军的率领之下走向灭亡！辰国无敌！！！” 韩征的吼声很大，亲卫们也高亢吼起来，很快，整个夹石口四面八方十几万人的吼声开始荡开，邻近山林之间，无数飞鸟走兽统统受到了惊吓，纷纷四散。 人类之间的史诗级战斗，又一次爆发了！ 龙舟转向一半，杨定下令铁索连环。 提前准备好的铁索挂上各自的船舰。 形成了第一层驱逐舰，第二层旗舰，第三层驱逐舰的包夹模式。 “落锚！” 旗手挥舞，每条船上纷纷掉落三个以上的锚，而穿上的兵马其实并不多，可是因为这么多锚的存在，吃水一直很深。 加上此时他们还在夹石口外，河道没有垫石头，所以落锚之后，数百条船简直稳如泰山。 “此记连环，稳如泰山。就算辰国在白泽湖围堰之后放水又如何？此时又不是汛期雨季，水攻的威力能有多强？” 杨定站在甲板，看着套上了连环的所有船只，同时命令将铁甲披上，防止被火攻。 一侧的辰西目睹了杨定不慌不忙的下令，整个靖国水师有条不紊的进行安排，不由的脸色难看几分。 因为他知道，第一波洪峰是冲不跨靖国水师的阵型了。 那么围杀的计划就等于去了一半威力！ 为什么……为什么靖皇能洞悉先机至此？难道锦衣卫和三厂真的是无孔不入吗？ 辰西都要怀疑人生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看着，等待时机。 第一波洪峰抵达。 滔滔而来。 不过就算有山海之势又如何？在靖国提前布置好的连环之上，这波洪峰只是让船只摇晃了一下，接着就过去了。 “麻蛋！放火船！” 韩征让旗手将命令发出去，很快第二波洪峰来临之时，密密麻麻上百艘早已准备好的火船被点燃。 烟熏熏如黑云压境，船上怀着必死决心的勇士脸，都让写满了兴奋和狷狂。 因为这次，他们的家人能得到十两银子的抚恤。 十两银子，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火船近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北伐——连环计(下) 轰！ 第一层的驱逐舰被撞得连环都绷直了。 每条船的舰长早就提前安排士兵趴好蹲下，这才免得出现被撞翻的可能。 “将军！对方披挂了铁甲！而且大船之后还有蜈蚣船游弋上来了，咱们的火船收效甚微啊！” “这怎么可能！靖国的舰队怎么会准备这么充足！” 韩征在岸边，骑在马上用望远镜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夹石口外，三排大船林立，铁甲披挂，并且之前放在后边的蜈蚣船扛过第一波和第二波洪峰之后，立刻就发起了攻击。 他们仗着自己体型娇小，随意的穿梭在连环船之下，用高速和弓弩，由几个精锐弩手快速射杀火船上的死士，或者一些后续船只的敌人。 简直防不胜防！ “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船来了吗？” “来了。” “留三成下来接我们，其余的接舷！” 韩征指挥发布迅速，后续冲下来的船队在后方分出三成靠岸接人，排头的五万人顺流冲了下来，撞角齐备，准备围杀夹石口大船。 “嚯！没想到辰国也不老实嘛！水师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两倍呢！” 杨定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这一场所谓的埋伏，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得透透的！你有提前准备的大船，难道朕这里就没有nb吗？” “nb？”跟在杨定身边的陈安搔了搔头，“昂撒语言，意思就是第二计划。” 杨定说完，瞥了一眼震惊的辰西，暗笑：“不用震惊，我靖国参谋部优良传统，凡是都要有第二首准备。因为战场瞬息万变，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比如现在。” 轰！ 第一排驱逐舰和敌军撞角撞在了一起，虽然挂了铁甲，但是对方毕竟顺流而下，势能在他，这一撞撞角是钝了，可是还是击穿了铁甲防御，撞角和船只顿时嵌在一起。 “架木板，放铁索飞钩！勇士营上！夺船！！！” 吼声之下，辰国的水师部队快速反应，抢先靖国部队一步，瞬间冲上舰船，挥刀杀戮，血肉横飞。 短短数秒的功夫，就有人倒下，倒在血泊之中。 “啧回去水师还得练练啊！对方接弦明显就老练很多。”杨定感慨了一声，“下令，将床弩和小型配重投石机推上来，是时候让天下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杨定一挥手，第二排大船立刻将甲板侧的木板撬开，露出滑轨。 接着几个人进入第二层甲板，用极快的速度推上来一座座床弩和投石机，在辰西等文官惊愕的目光之下，他们将床弩和投石机固定好位置，然后上螺丝螺母锁上防止打滑，然后上弦，搭上弩箭，击锤准备。 “报告！一号准备就绪。” “报告！二号准备就绪。” “报告，三……” 杨定对来报告的弩长点头，确定准备完毕了，就下令道：“发射！” 唳！ 装上了特制鸣笛的弩箭声音一响。正在接弦的众人纷纷脸色大变，靖国的士兵更是用尽全力踹开身边的人，然后快速趴下。 “敢踹我！我杀了你！” 一个辰国士兵大怒，扬刀就要杀了面前的敌人，目光一扫，他的手臂突然僵住，整个人脸色陡然剧变：“怎么……” 噗！ 床弩射程可能上五公里，但因为精度问题，一般来一千米范围就差不多是最大杀伤了。 然而龙舟所在的这一排旗舰都是大船，比敌人的船都搞将近二十米。 可以说连环一起，就是一座水上堡垒。 床弩居高临下的杀伤，堪称恐怖。 就刚才这倒霉的士兵，直接被弩箭击穿胸口，拖着飞行数十米，连续撞上三个人之后，狠狠的扎在了靖国船舰之上。 像是旗帜招摇，却鲜血淋漓，令人反胃，不敢直视。 “报告！第二轮已经准备就绪！” “发射。”杨定面无表情的下令，床弩继续了他们的收割。 而第一排舰长们开始下令收拢队伍，并且将神臂弩带上：“集火！集火！！！” 箭雨洗地。 面对这种恐怖的集群箭雨之下，冲上来的辰国水兵，全都成了亡魂，水上水下，都被染红了。 “哈哈！”杨定看着辰国水师不敢随意靠近冒头，笑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聪明垫高了夹石口的河床，你们的大舰下不来也支援不了，这下辰国是输定了！” “陛下英明，烛照万里，洞若观火，区区辰国的小小伎俩，又怎么能逃过陛下法眼呢？” 陈安一通马屁拍上来，这一仗打得简直不要太顺。 “行了，看看现在几点。”杨定问了一声，陈安马上撸起袖子，露出一块机械表说：“已经十点半了。” “那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可以围杀狩猎了。” 杨定挥了挥手，陈安会意，对着两个士兵说了一声，一直侍立在杨定身边的辰西猛地被按住了。 “你们干什么？！陛下！为何抓臣啊！” 辰西傻眼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 “辰大人救了朕数次，也帮朕坑了这辰国十五万大军。朕也不是不念旧的人，给你一个机会，弃暗投明，灭了辰国，你依旧是辰大人。否则，你就是在我靖国作乱多时的那个暗子。” 杨定头也不回的说，而辰西先是惊慌，接着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是，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很多。比如朕的好兄弟信王，就是被你撺掇，才选择背叛朕的。” 杨定面露惆怅，“孝慈太后育有二子，是真的。朕和信王都是先帝之子，只可惜到底之在他死时见了一面。自从知道信王是通过徐庆和你联系的，朕就感到了失望，原来朕选出来的官，居然也是敌人的暗子。唉，算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你打算投降呢？还是继续为辰皇尽忠？”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自信你也是先帝的子嗣，但事已至此，你若是想要我投降也可以，我要当年害死高将军一家的那个太监死！” “高将军？”杨定古怪的转头看向陈安，“高仁立？” “是！就是高仁立将军！”辰西咬着牙盯着杨定，“不管害死高将军的是你还是信王，我都可以当是信王，但当年参与此事的太监都必须死！以此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辰，哦不，高大人，您是高一海还是高一派？” 陈安低头问了一句。 “高一派。”辰西盯着陈安，“怎么，当年你有份吗？” “哦，原来是您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当年可是我悄悄把您们两兄弟送去云海的。”陈安讪笑两声，“当年陈政要害人，我这良心过不去，只能悄悄送走两人，然后从民间找了两个乞丐替了您。或许您没印象，但云海城的云家，我还给了十五两银子赡养你们成年呢。” 陈安一番话，辰西的眼瞳陡然一缩：“这不可能！我明明是被辰皇带走的！我和哥哥……”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有问题。我哥哥以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太监？” “我……” 辰西顿觉大脑发疼，泪如雨下，好像一段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了一样。 “人是你送走的？”杨定好奇的看了一眼陈安。 “那个，确实是奴婢悄悄送走的。当初陈政要迫害高将军一家，奴婢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就送走了他们。” 陈安搔了搔头：“那时候奴婢良心未泯，就……”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既然是功臣之后，就不用这样押着了，带去一边看管吧。” 杨定没有着急让辰西说话，现在他的连环计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收网了。 第三百章 收网(上) 伴随着杨定的一声令下，反击正式开始。 后方的蜈蚣船快速穿插在地方的舰队之上，躲过了第三重洪峰之后，短程连弩优势快速显现。 因为一条船只能有三到五个射手，但在靠近和蜈蚣船的高速配合之下，只要一个连弩兵射击，剩下的负责装填，单个连弩兵就能形成十二发的连射，那就相当一个半自动的步枪射手，对付敌人水军，那简直是轻松愉快。 “将军，敌军的弩能连发！咱们的人全在蜈蚣船攻击之下节节败退了啊！该怎么办？” 刚刚上船的韩征他们还未加入战局，但是眼下的战局就已经很不利了！ 如果不能突破，那么费尽心思准备的这么多兵马，岂不是白搭？ “留下一半的在两岸发射弓箭策应，等打得他们不敢冒头了，我们再冲上去！” 韩征当机立断，决心将全部精锐压在接舷夺船之上。 但确实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本来水攻如果顺利，此时的靖国的船只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了，又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反击能力？ 所以只能再赌一波，相信靖国船上的士兵不够精锐吧！ 毕竟短兵交接的时候，他远远的就看到靖国的士兵都被打得节节败退，一看就没怎么打过接舷战。 善战之人，从来都会抓住任何的可能翻盘的机会！ 而靖国士兵不会打接舷战，就是他的绝佳机会！ 此次，一战定乾坤！ 韩征的命令快速下达，立刻就有弓兵快速逼近本就不宽的夹石口前的水域，涉水数米，立刻有人挽弓射箭。 箭雨如蝗肆虐。 “陛下小心！” 几个卫兵看到了箭雨射来，赶紧举着盾保护杨定朝着船舱内走。 “反击。”杨定也不是吃素的，让旗舰上的弓弩手开始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射击数次，互有死伤。 “将军！第四波洪峰来了！” 有人高喊一声，韩征立刻夏令扬帆，加撞角，然后冲上出去！ 韩征的船队几乎顶着洪峰就冲上来了，也不管前方的船队是不是自家的，反正靖国人自作聪明下了锚，愣是把自己变成了水上孤堡，只要撞上去，要是能冲散，不管撞毁自己多少船都是值得的。 擦咔！ 最前方薄弱的左翼连环因为承受不了撞击，断了。 “好机会！” 韩征听到报告，没有犹豫，就让自己的旗舰往上撞，一下突破第一层，正式冲到第二层处，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连环带动的位置便宜，杨定走出船边，盯着六十八米宽的河岸已经堆积了数百条船，不由得皱眉：“怎么回事？骑兵到哪里了？” 被问的是陈安，他赶紧拿出望远镜往后看：“运输骑兵的快船已经靠岸了。相信待会儿就能冲上来。” “那就好。”杨定稍稍放心。 是的，骑兵他没有让他们用跑得，傻子才让他们跑，这一路长途奔袭下来，就算速度再快，等到加入战场，依托靖国马匹孱弱的马力和耐力，根本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冲刺力。 那么这种骑兵就是活靶子，毫无战场统治力的活靶子。 因此一路随船运输，哪怕战马会晕船，但只要稍事休息，就能发挥它强悍的攻击力。 毕竟骑兵这玩儿，只有冲起来才有用。 而且将人往河里赶，那么赢的肯定是自己。 “陛下，韩征从左翼冲上来了。” 传令官报告，杨定夺走陈安手里的望远镜，敢调好焦距，就看到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男人，提着一把鱼叉，直接将自己的士兵击倒。 接着他抽出鱼叉，狠狠一掷，又是一个靖国士兵倒地，鲜血直流。 噗嗤。 “靖国的普通士兵居然都用这种好钢打造的刀？太奢侈了吧！” 韩征捡起地上的刀，一把甩掉鲜血，看着凛冽的寒光和丝毫不卷刃的刀口，一边发出感慨，一边砍翻一个离队的刀盾兵。 只不过这个刀盾兵有点东西，架着盾强行挡住这一刀，但虎口几乎在颤抖，表情也是惊愕不已。 他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个中年将军，居然有这等力道！ “喝！”踹翻这个刀盾兵，自然后方就有人补刀。 韩征看了一眼正中间的靖国龙旗，旗下就是杨定。 “靖狗！看我怎么抓住你！” 韩征大吼一声，一个前滚，抄起地上靖国士兵遗落的木包铁蒙皮盾牌，以无畏之势，冲锋陷阵。 区区百十个形成战力的靖国水师，在他的冲锋之下，竟然直接被打穿了。 “接舷战确实是我国的弱项，看来得尽早把炮舰搞出来了。否则再来一次这种大规模的水战，还不得崩。” 杨定将望远镜丢给了陈安说：“朕的狙击枪拿来。” “喏！” 陈安去拿，不一会儿一个木匣子出现。 杨定熟稔的打开，紧接着露出了一张弩…… “不是让你拿狙击枪吗？怎么给朕弄来劲弩？” 杨定一头黑线的看着陈安。 “啊，这……可是咱们只带了这一箱子啊！” 杨定无言，想了一下箱子来历，最后拍了拍脑袋：“朕差点忘了，之前害怕狙击枪过早拿出来使用会被盯上，于是就换了最强的劲弩。算了，劲弩就劲弩吧！这玩意儿可是能在三百米直接破甲的。” 杨定一抖弩，瞬间一把三米长的重型机械劲弩陡然展开，看得陈安眼皮子直跳：“这个杀伤力不低啊！” “当然不低。” 杨定撑开支架，韩征来到了左翼护卫舰和旗舰的交界，纵身一跃，朝前翻滚，接着起身毫不犹豫将刺向他的枪斩断。 接着顺势冲向抬枪之人，将他直接撞的吐血，目光一下落在了还在摆弄弓弩的杨定身上：“靖皇！纳命来！！！” “保护陛下！” 韩征如入无人之境的冲锋，极大的引起了辰国士兵的士气，众将士怒啸，纷纷冲破阻隔，不断的减少靖国士兵的立锥之地，势要冲破阻隔，擒杀皇帝。 但杨定仿佛不曾发觉，专心将弩机扣好，并且将齿轮对接，上弦。 伴随着弩弦的紧绷，杨定放上破甲箭。 然后将望山抬起，玻璃瞄准镜的挂上了十字，远远的杨定瞄准了韩征。 第三百零一章 收网(下) 阿基米德的杠杆原理大家都清楚。 同理，如果想要增强弓弩的射程，在弓弦之上你就得加强。 但如果你能拥有一把钢制的，并且弩臂展开长达三米的玩意儿，那么你就能轻易的发射一把破甲重箭射出一公里。 并且三百米内，保证绝对破甲！ 特制的弩和特制的矢，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别样的光。 杨定瞄准了敌人，下巴靠在了特制的木托上，看着长臂弩安放弩矢和固定弓弦的长木匣压低呼吸，感受着风和船只的晃动。 仿佛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 五！ “杀！”韩征在他的团队护佑之下，冲出层层包围。 四！ “靖狗！死来！” 三！ 韩征越过众人，举着盾看向只有两翼有人护卫的杨定：“死！！！” 他扬起盾，想要扔出十米。 咔！ 机扩被扣动，嗡的一声弓弦失去固定和禁制，立刻弹射而出，并且将弩箭直接带出去。 咻！ 一声厉啸，特制的弩箭带着固定尾翼开始打旋。 “靖狗，无耻！” 韩征怒得放开了刀，用另一手捏着自己的手臂，完后狠狠的朝下一拉盾牌，挡在了身前。 噗嗤！ 没有预想中的咄声，反而是直接洞穿，韩征惊恐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弩箭将盾牌打穿，并且势能不减，继续冲！ 他身上的锁子甲都挡不住，扎穿，扎透，甚至就要穿身而过，但因为尾翼的原因，居然没有穿过，反而卡在了他的伤口处：“啊啊啊！” 惨叫，让酣战的辰国士兵惊醒：“将军！” 韩征的卫队冲开敌人，看着受伤的韩征，惊得拖着就要跑。 “不要跑！本将军还能杀！靖狗就在眼前！杀……” 噗嗤！ 韩征还未说完，又有一把弩箭射穿了他身边的士兵，鲜血溅了他满脸。 “逃吧。朕看你能逃多远。” 杨定重新拉动绞索，将三米弩重新蓄满势能，陈安熟练的将特制弩矢装好，缩着脑袋就躲到一边：“这帮太学里的变态，弩都能完成这样！难怪会不带那种能杀四五千米的狙击枪而用这个。只要架起来，那真是一架小床弩了！” “将军快跑！” 韩征怒吼没人听，大家都带着受伤严重的他往自家跑。 杨定缓缓旋转转盘齿轮，卡住位置，继续瞄准：“死一个。” 砰！ 被类似抬担架的韩征看到了后方一个士兵被弩箭直接洞穿了脑袋，这个士兵可是他特地带来见世面的侄子啊！ 死了，怎么和兄弟交代啊！ “啊啊啊！靖狗！杀了他们！杀啊！” 血战依旧继续。 韩征在怒吼。 杨定看着他无力的模样冷笑：“抱歉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谁都想温情脉脉，可总有人想要你见血才肯罢休。之前是你们辰国打朕，那朕不能让危险继续萦绕在头上。所以，你这么勇，这么忠，终究不能为朕所用，那就只能请你见阎王吧。嗯，就这样吧。” 砰！ 杨定被撞倒了，疼得捂住了手臂，看着撞击他的人：“怎么是你！” “陛下！臣知道父母不是因你而死，但还请陛下绕过韩将军一命！只要饶他一命，臣知道一条近道，能直插景阳城并且中途没有任何的防守。” 杨定被陈安扶了起来，四周几个卫兵按住了说话的辰西。 还有几个一脸愧疚的跪在杨定面前。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护卫不利导致的。 让辰西从一边冲了过来，搅乱了杨定的狩猎。 看辰西这样，杨定不由得摇头：“你看来还看不清楚局势。真以为辰国很强吗？只要将这批人全部坑死在这里，越过三山直插景阳城不过就是等闲罢了。” “这不可能的！”辰西摇头，“陛下，就算您神机妙算，可是骑兵还在后方赶路，等加入战场还不得半天之后。而韩征如果死了，他的士兵绝对会一下散尽，到时候韩征一死的消息传遍南北各地，辰皇还不得下令北线收缩，汇聚景阳附近四关做最后的挣扎。” 确实有道理。 杨定陷入了沉思。 景阳城百里之地，却有四大关，而且都是险关，就跟地球的襄阳一样。 三面水一面山，是典型的水关要冲。 南来北往都得过景阳，并且关墙早在几年前就被加固，只要粮食存储足够，在没有大炮的攻势之下，攻城还不得用上一年半载？ 想要快速取下关隘，并且进行接下来的布局，加速华夏的同化和吸收，都是不现实的。 很显然，韩征不能死，至少是现在不能让韩征挂了，不然韩征一死，意味着辰皇肯定会想办法收拢部曲，做最后一搏。 到时候对于联军的消耗可以说是巨大的。 尤其是离境作战，粮草的消耗那是真的呈几何倍的增加。 “放了吧。” 杨定挥了挥手，辰西道谢后站了起来：“陛下，可以趁现在驱赶辰国的士兵，让他们汇聚岸边，等南边的骑兵冲破重围，就能一击击溃整个南方军的有生力量了。” “那到不用，骑兵差不多可以动了。” “可是长途奔袭，马力不济，怎么可能打得起来？” 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经过午了，经历了一早上的战斗，大家其实都饥肠辘辘，所以辰西觉得靖国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形成有效的战力。 “可不见得是长途奔袭。”杨定神秘一笑，地动山摇的马蹄声随之响起。 “这是……”辰西回头，两翼快速出现了五千骑兵，加一块就是一万精锐骑兵突然发起了冲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些马匹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马力？ 难道他们不需要休息的吗？ “朕准备了一堆的运粮船可不是白准备的。”杨定哈哈一笑，看着骑兵的出现，辰国士兵的惊慌，“全体都有听令，收网！开始！” “是！” 辰西震惊，他想到了过多的运粮船，还有杨定的嘟囔。 骑兵根本不可能一路狂奔，因为这样马力肯定不够。 所以杨定是通过他带话，故意尽可能削弱辰国的精锐数量，然后以身做饵，布局了这一张收割网。 以堡垒吸引敌人绝大部分火力和士兵，导致敌人两翼分兵严重，形成不了大规模的战力。 接着故意放下步卒，假装了他的计策正在实行，可是此计连环，一环真，一环假，可是他确实做到了要拿骑兵冲阵的战略，而且是绝杀！ 简直就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接着一套啊！ 此战，杨定用了地势反制、信息差博弈、心理战等战术结合冷兵器巅峰文明吊打中级文明的平a战略。 打得是轻松写意，顷刻粉碎了辰国布置的重兵。 神一般的战略和战术！让辰西发现，眼前的假皇帝——杨定越发的有顶级战略家的手段了！ 伴随着号角的吹响，一直潜藏在船舱和后方运粮船的士兵纷纷冲了出来，蜈蚣船开始横冲直闯，后方早早安排的步卒，也抵达了，看着骑兵冲锋和吹号，各自以团为单位，开始对辰国的收割。 兵败如山倒，好不容易折断了弩矢，发现自己只是被射穿了半边肾的韩征一看兵败惨状，瞬间气急攻心，当场吐血倒地。 “将军！！！啊！快走，撤！” 第三百零二章 攻城略地的乱象 韩征兵败夹石口，杨定趁势率军北上。 不过北方列国和都城的辰皇都不知道南方战局如何了。 反而是在空山先生的主导之下，西路军率先打穿大江，正式踏足辰国西边的疆域。 宁山城。 楚越联军在楚国大将刘虎龙的率领之下攻破，进城之后不久就对世家进行了屠戮。 当地世家逃窜，然后半道上遇到了姗姗来迟的梁国军队。 “将军，这些人自称是前方宁山城的伍家人，是世家。” 压着几个老弱和一个肥胖的男子按在了梁国将军徐质浩面前。 “世家？你叫啥？”徐质浩看向那个胖子，胖子哆哆嗦嗦的回答，“小的伍啸天，是伍家的旁系。” “真是旁系？”徐质浩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带怀疑。 吃的这么脑满肠肥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吧。” “大……大人别杀我！”伍啸天哆嗦着连连磕头，“我知道主家在靖国的银行账户和密码！里头有三亿文！” “哦？”徐质浩来兴趣了，“真有三亿文靖国的钱？” “有有有！不过去领钱还得用暗语和印信。我知道是什么，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伍啸天赶紧开口，接着还承诺只要能活下去，等到时候战事停了，他就把钱提出来，转给徐质浩。 “带下去。”徐质浩挥了挥手让人带走这个家伙。 “将军，就这么带走了？”有亲卫好奇的问，“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假的？他可不敢作假。毕竟靖国的银行摆在那里，他敢胡说八道，回头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他。” 徐质浩不屑的一笑，突然有斥候跑来：“将军，宁山被攻破了，刘虎龙正在大肆劫掠。” “妈的！这么快！”徐质浩不满的啐了一口，“走，加速进入宁山城，这里可是我们梁国的城池，绝对不能让他白白抢走了！” “是！” 梁国军队开始出发，而徐质浩却自信满满，丝毫不担心对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搞。 要知道他徐质浩，可是梁国宗室。 在恒河平原享有盛名，原因就是自己打仗很有一手，一度压得楚越梁国抬不起头来。 这一次出兵南下，就是他担任了本次的先锋，而太子在后方掠阵。 其实本次的灭辰之战，完全可以看做皇帝徐舫在替太子铺路，要通过一场灭国之战来提升太子的威势。将来太子即位，也能不被其他权臣，强军压得喘不过气来。 毕竟华夏联盟里头，除了杨定这种靠着自身实力强行翻盘，重开江山的猛人之外，其他的一些继承人，要么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要么就是得位不正，斗得厉害。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一次灭辰，都被各方势力看做是抬升地位的机会。 岂能错过？ 所以第一猛将当先锋，从未领兵打仗的太子反而成了主将，实在让徐质浩不爽。 不过他也不能说啥，毕竟梁国的皇帝徐舫，在治国之上十几年来从没任何差错，威望还是有的。 当先锋就先锋吧。 徐质浩摇了摇头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来到城下却被阻拦了：“这里被我们楚越两国占领了，你们梁国的军队去别的地方。” 一听这话，徐质浩就来气：“宁山城是当初商议好要分给我梁国的地盘，你们不去打隔壁的陇海城，反而先打我宁山城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现在联盟了，本将军就不敢教训你们了？” “都挺好了！老子徐质浩，不想死就滚！在敢乱来，杀无赦！” 徐质浩霸气的喊话，让城内刚刚舒坦完的刘虎龙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该死！怎么是这个孙子当先锋？” 越国的上将范畴来了，两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那刘将军觉得我们该怎么做？”范畴小声的问。 “让将士们拿走能带走的，人口城池和土地都丢这，房子都给老子扒了烧了！可不能白白给他们打下来然后送了！” 刘虎龙闷哼一声，反正这里不是他们楚国的土地，烧了也不心疼。 范畴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 按照约定，未来的越国发展方向是北方，他们此次前来南方只是为了抢掠财货和人口，所以扒不扒，扒多少，就都听盟友楚国的就是了。 完全没啥问题。 “将军！对方让了，不过要一个时辰整顿兵马，让我们在城外等一个时辰。” 有人来交涉，徐质浩也不疑有他，反而对自己的一句话吓退他们沾沾自喜：“看，这就是本将军的威名，区区楚越两国，遇到本将军还不得怂！” “将军威武。” 众人拍马屁，左右就等一个时辰，看着冒起来的黑烟也没在意，毕竟早就冒了，只是现在比之前多，指不定哪里烧起来了而已。 轰隆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徐质浩听到了莫名的倒塌声，不由得皱眉，紧接着有人来报楚越两国撤走了。 再然后楚越安排了使者来说明情况：“徐将军，这份文书请签收，希望到时候贵国能尽快清点口众，好上报联盟，用来分配。” 看到使者递上来的文书，上边写交接，明确说明签订之后，宁山就与他们楚越两国无关了。 徐舫稍微一看，也没什么问题就签约了。 “那就请徐将军入城，在下告辞。” 两名使者各自回去报告，徐质浩进城，刚出甬道的时候放眼一片瓦砾和焦土，以及一群痛哭流涕，十分迷茫的百姓，整个人脑袋嗡嗡的响，差点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该死的！楚越两国的混蛋！来人，带兵本将军要杀了他们……” 徐质浩暴怒，却被谋臣幕僚们拉住缰绳：“将军！！！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此事事关联盟要事，我们要是先动手打了楚越两国，唯恐这两国邀请其他列国攻打我们啊！” “……” 徐质浩脸色难看无比，“难道就让他们这般侮辱我吗？！” 面前的瓦砾和焦土，简直就是楚越两国无声的嘲笑！ 这可是本来属于他们梁国的土地啊！ “此事断不能善罢甘休，我们应该尽早上报陛下，请求陛下决断。” 徐质浩权衡之后，咬着牙认了：“也罢，就让他们再嚣张几日！” 当然，类似于敌对国这样相互使绊子的绝对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军队直接起了冲突，双方死伤惨重，闹得空山先生直接用了相权，越过国君斩杀了闹事的军队将军。虽然很有效，却也让不少国君对空山先生失望了。 毕竟他动手的时候，连请示都没有请示一下，半点尊重都看不到。 如此之人，要不是联盟还需要他，岂能由他这么嚣张跋扈？ 第三百零三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报……前面就是花卿山了。” 杨定拿起望远镜，看着屹立在山间的关隘，面带一抹笑意：“高卿，这次咱们要怎么打？” 听到问话的辰西，也就是高一派，缓缓上前说：“花卿山关隘有一条密道直通花卿池行宫。那里曾是大利王朝时期建设的，现在废弃被改造成了据点，若是强攻花卿山关必定耗时费力，但若是先打下行宫，并趁夜色走的密道突袭关城，就能快速的大下来。” 高一派说这话的时候，杨定的望远镜很快落在了关隘西边的一座模样怪异的城堡：“怎么感觉像是欧式的城堡？” “欧式？”高一派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这是古书里记载的垒石法行宫，攻防一体，而且冬暖夏凉，最重要是就地取材，能省去大量不必要的建设费用，万一有叛军强攻，只需要几千士兵就能快速形成防御，抵御五六万的进攻一段时间。” “确实，建在了如此崎岖的山道之上，想要打进去很麻烦。” 杨定身边的将领一听，连忙上前请战：“陛下，此战用我，区区城堡顷刻就能拿下！” “陛下！我……” “行了。这一战用不着你们。” 杨定挥手打断了还想说话的众人，看向辰西也就是高一派：“高卿，此战你上，朕替你掠阵。” “这……”高一派愣了。 武将们也愣住了，好端端的不让他们上，怎么安排了一个文官来？ “高仁立将军乃是无双猛将。朕很想看看你到底继承了高仁立将军几分实力。” 杨定看向高一派。 他心头陡然一颤，沉沉点头抱拳：“陛下放心，一日之内，臣一定拿下据点，若是拿不下，臣提头来见。” “不必如此。”杨定扬了扬手说，“军队之中自有调度，你若是能打，将来也能回军中获得一席之地，若是不能打，只能继续在通政司煎熬，看你本事吧。” 高一派下去点兵。 其实他心理很清楚，杨定这是故意给他机会，也是试探。 如果自己决定投靠靖国，那就得拿出投名状来，而花卿山关就是他的第一份投名状。 同时，杨定也给他机会，明确说了，他这个皇帝要用他。 而且是给他军权的用。 杨定是谁，高一派知道，哪怕杨定自称自己是先帝所处，和之前被弄死的真皇帝是双生子，但高一派还是觉得他只是掩饰掉了一个莫名的过去。 但只要自己愿意跟着他混，就能成为他的心腹，毕竟知道了杨定的身份还能活下去，不是看中能力，就是想要拿他当心腹来平衡朝局。 高一派很清醒，也能盘算出接下来的朝局。 未来华夏联盟如果顺利完成平衡，那么靖国的方向必然是谋划怎么无伤吞并列国。 最后向北与其他国家一较高下，但国内尤其是未来皇子长大成人，派系争斗逐渐呈现的时代，杨定更需要手里有一把刀。 而自己这个人，最合适。 因为高一派相信自己的实力，同时杨定他还有案底。 如果将来他敢反水，甚至未来进行清算，随便栽赃一个帮助辰国余孽的罪名，就能被轻易的连根拔起。 试问你是皇帝，这样的人有理由不用吗？ 污点是洗不掉的。 所以高一派清楚他的价值。 点来了兵马，高一派没有着急去打。 而是派人去劝降。 据点的将领叫杜工亮，是辰国平民将军序列的一员，实力一般，能力一般，混了半辈子，只当了一个守关守备将军。 昨天领月俸的时候，还被欺负克扣，本就一肚子火，现在见到劝降官说了一下南边发生的事情。 什么韩征被击败，溃逃前往榕山关，十五万大军尽数葬于夹石口。 然后再吹靖皇杨定怎么英明神武，恩威并重，只要你投降，赐爵不更，免地税，还能继续领兵。 如果有功，还能往上升。并且现在加入靖国能入籍，等灭了辰国，就能获得功勋，实际上他就能升爵了。 杜工亮听完劝降给的条件，又问月俸怎么算。 负责劝降的使者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稍微措辞就说：“月俸以基础加军衔加军职计算，基础上至皇帝，下至列兵都是一样的。而军衔则是军中计法，不更爵通常以校尉加衔，最后军职就是您的士兵整编之后能有五百人则加营座。三块相加，就是军中俸禄。” “哦？这么算？”杜工亮明显感到意外，“皇帝有钱？” “自然，陛下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三军总指挥，领兵在外，那是自然要加月俸的。” 使者颔首，表达了对皇帝的赞许，还说：“而且我们的月俸都是每个月打进银行的，中间绝对不会有人贪污。” “不贪污啊！”杜工亮明显眼神就亮了，“那行，我带兵投降了。” “那肯定……诶！您说什么？” 看使者有点傻眼，杜工亮不满的挥了挥手：“你这人啥耳朵？投降！该死的辰国就是一艘破船，在这种节骨眼花卿关里的那群家伙还想着怎么克扣你俸禄，太恶心了！这种破船不待也罢！早就听说靖国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好了。今日一听，也确实不错！” “那您这里……” “我懂，我都懂！陛下就在下边是吧？开城堡，我去迎接。这里肯定得让陛下居住！” 杜工亮一秒变狗腿，拉着使者就往外去了。 高一派敢准备好士兵，准备对城堡里发布最后通牒，城头白旗就打了起来。 紧接着使者和杜工亮带着十几个骑士就出现了。 “高将军，杜守备愿降。” “？？？” 高一派听到这话，整个人脑袋都有点嗡嗡响。 “怎么会突然投降了？”高一派质问杜工亮。 “你这将军好生奇怪，我投降难道有问题吗？” 杜工亮上下打量了一下高一派哼道，“辰国安排在花卿关的守将就是一个垃圾！混球！都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还扣我们这些兵将俸禄。这种破船谁爱呆谁呆，靖国可是说好我投降就给不更爵和领兵的！可别是忽悠我老杜才好。” “呃……肯定会给你，跟我去见陛下吧。” 高一派莫名劝开了难以攻克的城堡，顿觉索然无味，同时也对如今的辰国感到彻底的失望。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诚哉斯言！” 第三百零四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什么？投降了？” 杨定身边不少的武将都面露诧异之色。 尤其是看到面前的杜工亮，连兵都不带几个，直接亲自出来投降，显得不是很真实。 “陛下，会不会其中有诈？” 之前请战的那帮家伙悄悄凑上来问了一句，眼神中是闪烁着对于投降的杜工亮的不信任。 弃土有责，若是论罪，这家伙可是很有可能被夷族的。 杜工亮一听这帮家伙不信任自己，不满的哼道：“陛下！小的投降难道错了吗？是不知道靖国最讲信用。说开二十级军功爵，就给二十级军功爵。像老杜我大半辈子都在底层呆着，明明南征北张三十几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得给一个府县的县官当当吧，结果什么都没有。昨儿个去领个月俸，还得被欺辱克扣，只因为我是平民出身。” 杜工亮一番话情真意切，也让现场不少平民打出来的将领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确实，三十几年，只要没犯错，理论上也该去富庶的地方当军官了。 结果杜工亮却没有得到这份礼遇，反而还是在地方最苦最累的地方辗转，并且领个工资还得被克扣。 可怜啊！ “杜卿来投，朕自然欣喜。该给的承诺一分不少。” 杨定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同时换来了杜工亮的开怀：“陛下，此战可以让我军当先，到时候打下花卿关赏点爵位下来给我家那些儿郎，保证接下来灭辰，我们绝对站在前线。” “好。此战前驱，朕必用你。” “谢陛下！” 杜工亮被带下去，杨定不由得感慨说：“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杨定这话一出，文官们多是眼前一亮。 陈安更是轻车熟路的让随军史官赶紧写下来：“华夏元年十一月初八，帝临花卿关，守备杜工亮率众归降，闻之归降缘由，曰：辰国无道，军纪败坏，守将贪污成风，昨日领用俸禄，糟克扣，欺辱，无不鄙视三十载老将出身，已丧人和。收工亮，工亮请战在前。 帝允之，礼送其整备兵马，观隔壁花卿关，有感而发曰：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此言振聋发聩，直指执政要义！” 史官写完，环顾四周，尤其是看到了高一派莫名无奈的表情。 此时的高一派内心更多的是复杂。 杨定是真的很有帝皇之相。 带着大军南征北伐不说，就连收买人心的手段更是一流。 甚至他本人对于执政的要义更是烂熟于胸。 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道尽了如今的辰国局面。 连地下的小兵都不愿意为这个国家出力了，那么他还有机会吗？ 很显然，灭定了。 “好了，都打起精神来，此战以杜工亮为先锋，我军掠阵策应，挑选精锐敢战之士，随高将军走密道，前后夹击，今日我们就在花卿关休憩。” 杨定看了一眼天色，刚刚晌午，埋锅造饭之后就可以发动攻击了。 将士们应下，开始了忙碌。 下午时分，高一派带着大军接受了杜工亮所在的行宫，然后来到了井边，让人下去看了一下井里的砖，撬开之后，露出了一道黑漆漆的洞穴。 火把照亮，探索的人很快来到了隔壁花卿关内。 “好像有什么声音。” 举着火把，两个探路的人对视一眼，悄悄侧耳。 下一秒，女人发出舒缓曼妙的声音让他俩脸都微微红了一下：“卧槽，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玩这么花？” 两人对视一眼，根本不敢置信。 “先回去。”看了一眼到底的通道，另一个人没有犹豫的撤退，待会儿杀出去，连人带器都给你缴了，看那些人还嚣不嚣张。 原路返回比之前进的速度快很多。 看到人上来了，高一派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能确定所在的地方位于一间屋舍之内，我们抵达的时候，里头还有一堆狗男女在忙活。” “嗯。” 高一派更无奈了。 辰国，真他娘是烂泥扶不上墙。 “能进去多少人？” “轻步兵的话，能进去大概一千人。” “那就挑选一千精锐，本将军亲自带队！”高一派排头，后续就有一千号个子不高的人跟上，因为这样比较好进入。 当然，不高也是相对的。 因为靖国在选拔士兵的时候，通常都是选择人高马大的优先进入战兵序列，因此这群人普遍都高。 所以高一派找了半天，只能高个里挑矮子，选出一千人亲自带了过去。 很快，攻城开始了。 杜工亮真的就带着自己部下，毫不犹豫的向前冲，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短短数分钟，他就蹬上了城头：“都是自家人，打什么打！投靠靖国能拿地！有钱赚！满俸禄！” 然后…… 杜工亮打穿了城头。 “陛下……这仗……真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杜工亮先登入城，杨定无语了片刻：“还能说什么？真正抵抗精锐全在夹石口被我们击败了。现在他们逃到了榕山关，花卿山自然不管不顾了。算了，军政司给杜都尉积功，授他第八三三团团座，让他从花卿山整编精锐。” “其余之人，随朕冲锋！” 杨定看到了关城被打开，毫不犹豫挥手冲锋。 “杀！” 大军入城，一路畅通无阻，还有杜工亮带队，轻易的就凿穿整座花卿关。 “岂有如此顺利的战争？” 不少随军的文官表示不敢相信，所过之处，甲兵跪拜，迎风而降，喜迎王师，丝毫不见任何犹豫的。 当然也有零星反抗，然后都让杜工亮带着军队镇压了。 同时也有一些跑向关内几座华贵的别墅：“不好了！将军！不好了……靖军打进来了！” 正搂着美人儿休息的辰国花卿关守将大惊：“什么……走！快收拾金银细软跑……” 守将刚站起来，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角落的地板砖被掀开，还从里头跳出了好几个大汉：“想去哪里？拿下！” 第三百零五章 诈败? 华夏元年十一月初八，夜。 杨定喝着茶，看着轻点下来的账单：“收成不错。这群辰国将军打仗不行，搜刮的本事倒是一流。” “陛下，是否要上缴联盟？” 文官方面小声的问。 “当然上缴，不过该是合理的支出你就计算一下，比如我们收拢士兵，辰国士兵提出要给他们补齐之前辰国恶意拖欠的月俸。” 杨定随便给了一个理由，文官点了点头，快速去办理了。 等文官走了，杨定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仗打得太轻松，实在远远超过预期呢。” “陛下所言甚是，辰国无道，我靖国吊民伐罪，便是顺应天意，灭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陈安一通马屁拍上来，让杨定不由得微微翘起唇角：“不过打通了花卿山也不能大意，我军也要卡住后方的进度，给北方列国一个讯号，我们被韩征拖在了榕山关。只有这样，辰皇才不会撤掉北方的兵马，回到景阳与我们列国殊死搏斗。” “可是韩征身受重伤，精锐被我们全歼，如今攻入了花卿关，难保消息不会传到韩征那里，届时韩征岂不是要撤退？” “所以，这就需要朕的高爱卿出来演一场戏啊。” 杨定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计划很简单，失而复得。 既然我军攻入，那么让高一派假意来一场背刺，然后靖皇被击败退出了关隘，并且让高一派以辰西的名义向辰皇和列国大将军知悉，靖国已经被堵在南边了。 暂时上不来。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放缓进度，更重要是要让列国觉得，他的军力就到头了，已经没有北上的余力了。 老实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但如果是一个柔弱的家伙，那肯定比强悍的人要来得放心。 所以，杨定要塑造一个柔弱无力的形象。 但又不能太过。 因此三关战线只要堵得够久，就能渐渐打消北方列国的疑心。 只要他们的心思少了，联盟一旦促成，这帮家伙也不过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不谋一隅如何谋全局？ 真真假假，才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阴谋。 “聪明反被聪明误。”杨定嘿嘿一笑，“太聪明的人心气都高傲，都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看着吧，朕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计划，只要解释出去，就能轻易的给那群人野心放大。” “奴婢明白了。”陈安知道皇帝又要不当人了。 不过不管是怎么谋算，反正在限定期限内做成就行，至于之前打穿了花卿关又如何？ 只要被手下造反一下，乱战一下，辰国的旗帜还挂一段时间，一样能轻松遮掩各种疑问。 因为，当晚大家都喝醉了。 “杀！！！”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震撼天地。 整座花卿关乱作一团。 是夜，靖皇军糟叛，火光四起，皇帝夜遁逃，并且当天，就有塘骑快速将战报送到了景阳和榕山。 五日之后，景阳城。 “咳咳……”辰皇剧烈的咳嗽，身边侍奉的小德子轻轻拍了拍他后背，“还没消息吗？” 小德子看了一眼辰皇，面带无奈地说：“韩将军兵败夹石口前但是靖皇却没有拿下一派，想来只是以为有细作传递了消息罢了。” “呼……韩征，朕的表弟啊！居然就这么被杨定算计了，十五万征南军只剩下五万人逃到榕山关。咳咳……咳咳……” 辰皇气得直咳嗽，如今的他感觉不到一丝丝的赢的希望。 因为靖国和北方列国的攻势太猛了。 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夹石口没守住，如果三山关隘只要丢了一座，那么景阳就在靖国眼皮子底下了。 到时候靖国分兵十万压在两翼堵住辰国榕山关和戴云关的兵马，就能轻易的背上，一路狂飙直取景阳。 “看来得殊死一搏了。”辰皇喃喃，除了将北部兵马回调，依托景阳险关打最终的决战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机会…… “陛下！花卿关急报！” 有小太监冲了进来，跌跌撞撞，甚至还直接扑倒在地：“能是什么急报？花卿关丢了？” 辰皇长叹一声，心理已经有了意料，根本不在意这些了。 “不……不是……是靖皇遭到我军诈降暗算，丢下十万大军逃遁出花卿关！” 这个小太监喜极而泣：“大捷啊！大捷！！！” “什么！”小德子赶紧冲下来，拿起文书一看激动得颤抖：“陛下！大捷啊！一派在靖国打进花卿关纵酒欢宴的时候，带着暗线连夜纵火起兵，冲杀靖军大营，靖国大军完全来不及反应，三万人被俘，余下四散，还差点俘获靖皇，结果让那个小子冲出去花卿关。” “果真？”辰皇皱眉表示不敢置信。 “是一派的笔记。”小德子跑上来，将奏折摊开。 细细大量，工整整洁，还有敬称和熟悉的暗标，以及高一派上书时外围的局势。 此役他已经造反暴露，靖皇大怒，下令调拨百万大军北上，不过因为粮草都被他控制了，所以他已经连夜调拨三万石粳米送往戴云关和榕山关。 并且高一派希望景阳能委任皇子过来，因为他知道本人不够格统领大军，而榕山关的韩征一定会抢夺主帅权利，到时候必然陷入内斗等等。 通篇都是干货，都是对辰国下个阶段的建议，忠心值直接拉满。 看得辰皇无比满意，进而哈哈大笑：“哈哈咳咳……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啊！天不亡我辰国！这靖皇被堵在了三关，想要调拨百万大军北上，还得经过一个已经打烂的泽州。至少三个月动弹不得！哈哈哈！天助我也啊！” “陛下，那委派谁去？” “让老五去。如今我国水师有老大盯着，用不上他。” 辰皇快速定下使命，让小德子去传递命令，同时让人喊来了都城内文官，下达圣旨给韩征他们，在五皇子未到之前，他们统统听高一派的。等五皇子到了，以五皇子为监军，高一派为镇南军主将，韩征为副将，统领镇南军。 最后这条消息辰国肯定不能放过，于是连夜就发向四周，大肆宣传。 无敌的靖皇败了一局。 辰国，还有机会！ 这就犹如强心剂一样，让大量辰国士兵都激动了起来。 或许辰国还有救啊！ 第三百零六章 名声丧了不少 “败了？” 空山先生和四会之地联军所在的真州城内，几乎所有人皇帝都面露诧异之色，全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陛下大意了！谁也想不到辰西辰大人居然是辰皇的暗子，趁着陛下攻下花卿关，大宴将军们的时候，带着杜工亮等诈降将军，一举扭转了战局。陛下丢下十万精锐南逃泽州和粮草，不过好在后续的百万大军已经北上，只是如今泽州已经被打烂了，加上当地饥民无数，可能还要好几个月时间整备，才有北上的能力。” 士兵一板一眼的将所有的数据报告了。 但听到相关消息的众人表情各不相同，也有让面露凝重之色，“靖皇不是号称无敌吗？怎么会败了？” “辰西是辰皇暗线，为什么靖皇查不到？不是号称三厂和锦衣卫天下无敌吗？” “那都是吹的，我看也就这样。这下好了，原本还指望靖皇北上减轻我们的压力，没想到居然吃了一个大败仗，接下来我们还得顶着辰国的主力，怕是要付出更多伤亡了。” 听着讨论，空山先生挥了挥手让士兵下去，接着对各国君主说道：“列位陛下，眼下是应该同舟共济的时刻。区区一场小败对于靖国而言不算什么。只是因为丢了粮草才不能形成反攻。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或许我们各国军中也有这样的辰国安插的高官呢？” 诸多皇帝陷入了沉思，或许这是一个集权的机会。 “先生的意思是？”惠皇第一个会意，顺坡下驴。 “一边打，一边自查，尤其是曾经帮助辰国说话的或者收受辰国贿赂的将官，都必选去职，然手进行审查。” 空山先生说完，惠皇满意的点头：“那朕就依先生的意思，立刻进行内省。各位也去忙碌，尽快将潜藏起来的敌人都揪出来。靖皇犯过的错，咱们也不能再犯一次了。” “惠皇所言在理，我们这就去查。” 四会之地的小国君主各有打算，但无一例外都要进行趁机清洗。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因为国内不少世家反对他们南迁，既然反对南迁，那留着做什么？ 弄死就是！总不能将唾手可得的财富送给留在四会之地的几个国家吧？ 那得多亏啊！ “先生留步。”惠皇叫住了准备去整顿戒严的空山先生。 “陛下。” 空山先生行礼，不过已经使用了平辈的外交礼仪。 毕竟空山先生这人身份太过复杂，未来也是联盟的秘书长，虽然没啥实权，但也能从侧面说明他本身身份地位已经变化，上下级的礼仪不能做，不然对于其他联盟国君都是不尊重的。 因此秘书长见列国君主行平辈礼，而君主可以不行礼颔首点头，算是高半级。 大家都一样，那么也就约定成俗了。 “一边走一边说。”惠皇吴白的表情微微柔了几分，拉拢衣袖的瞬间，多有几分女儿化姿态。 看得空山先生眼皮子直跳。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他没得拒绝，因为空山先生大概猜出了惠皇想问什么：“陛下请。” “嗯。” 两人先后上车，刚刚坐稳，吴白半倚在车窗处，伸手衣襟解开，漏出大片连女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发出尖叫的胸肌：“靖皇的败，是真是假？” 空山先生早猜到了会有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十之八九是真的。” “但也可以是假的。” “先生何出此言？”吴白微微讶异，不清楚为什么空山先生这样的智者会这么说。 “此战，辰西确为辰国暗子。但是他就算是辰国暗子又如何？只不过是支撑三个月时间，根本守不住靖皇分三路挥师百万强攻。因此辰西造反是真，可是之后如果辰西投降了，那么也不用惊讶，因为花卿关根本不是辰西一个小小暗子能守得住。” 空山先生这话其实很好理解。 详细解释，无非就是辰西就是垂死挣扎，而靖皇失败只是顺水推舟，靖皇压根不想这么早把全部兵力推上去，从而导致辰国兵线收缩，决战景阳。 因为如果开启决战，靖国必定是主力，毕竟没有哪个国家能有靖国这么交通便利，并且粮草丰富。 靖皇在有意无意的减少支出，不管是人员伤亡还是财货支出。 因此故意困守花卿关，等上三个月，让北方各国将自己的补给线彻底拉起来了，到时候有北方列国消耗了一波辰国的精锐之后，自然而然他在北上，不管是不是打算摘桃子，都能很轻松的减少靖国本身的消耗和伤亡。 因此靖皇败了，但他败得又不是那么彻底。 “先生还真是如鬼神一般。靖皇的小小伎俩，您一眼就望穿了。” 吴白反应了过来，丝毫不吝赞叹，翘着兰花指的手微微掠过空山先生的肩膀，让他尴尬的笑了笑：“并不是臣多厉害，而是靖皇就是故意让大家看的。试问一个吝啬的皇帝，等灭了辰国之后，他能有什么心思继续北上？” “靖皇怕是已经决定灭了辰国这等大敌之后，就彻底闭关自守，继续他的骄奢淫逸了。” 听到这话，吴白微微抿唇：“可惜了，靖皇终究不如其父那般雄才伟略。不过先生在此也正好，上次朕本打算和靖皇联姻，奈何靖皇并无甚意思，这次兵败，声威受损，若是能与我惠国联姻，他的名声传出去也能好听不少。至少都是自家亲戚，没人会在意他怎么了。” “陛下的意思臣会通传给靖皇，劝与陛下联姻。” “好。那朕等你。” 咔擦。 车架停下，太监探头进来：“陛下，先生，府邸到了。” “那臣先行告退。” “嗯，去吧。” 吴白懒洋洋挥了挥手，眸子在空山先生背影流转片刻，紧接着懒散的说：“靖皇是真的没野心了啊！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杰，如果心思大点，或许能超越辰国和他父亲，一统整座大江以南所有疆土。成为一代雄主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也好，灭辰之后各国稳定，也能安心了。” “起吧，回军里彻查所有辰国的暗线。尤其是……反对朕南征的那些人。” 第三百零七章 可怜的琴酒 华夏元年十二月三十日。 明天就是新年，花卿关下难得迎来喜庆的气氛。 毕竟北伐两个月，作为北伐的第一个新年，还是需要一个很好很安稳的新年。 不过相较于城下的欢庆，城楼之上，高一派也就是辰西正在和黑皮五皇子以及韩征看城下。 “靖皇这个该死的家伙，仗着自己兵多将广，倒是嚣张！” 五皇子一巴掌拍在垛口，神情很难看。 “要我说还是将城里的那些靖国士兵都杀了！只要那群人死了，我看他们今年还怎么开心？” “胡闹！”都不用高一派反对，五皇子第一个训斥起说这种胡话的韩征，“杀了这些人，我们怎么修墙？杀了这些人，靖皇连夜发兵怎么办？” 五皇子的话让韩征闷哼不理。 城内的城防攻势必须要用人，并且靖皇派人送来信，如果他们敢杀任何一个人，明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五皇子本来不信，当扬言要杀了人，结果身边一个卫兵突然暴起，连杀他的守卫十几人，最终被制服也不敢拷问，但杀人的家伙却洋洋得意他也是靖国锦衣卫一员，他死了那么潜伏在城内外所有锦衣卫，都会杀了他们。 虽然这些人不多，可是一个个犹如毒蛇一样盯着他们，只能关起来，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你又不能胡乱砍杀，不然靖皇真的会派兵打的。 尤其是一次不小心打死了一个被俘虏的靖国士兵（其实是辰国士兵，只因为这个家伙一直嚷嚷要举报，然后就被自己人弄死了，但还是栽赃了下去），第二天靖皇发起进攻，并且一个时辰连破三个撒箭台，打进瓮城，接着留下话敢再害一个，那这种纸糊一般的城门他随时可以再打一次。 于是，五皇子就捏着十万人的性命威胁靖皇，只要他敢攻城他就杀了一千个。 反正双方就这么互相“忌惮”。 然后城下开心过大年，城上还得担惊受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韩征不满的说，“这群人一直留着，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粮食供养啊！” “过年吧。” 高一派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憋了好几个月，将士们的神经都紧绷的，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营啸。” “这都没粮食了！你还想着过年？辰西，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辰国的人？” 韩征的手已经握住刀柄了。 自从上次伏击失败，他就一直再想缘由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靖皇能提前知道一切，然后进行反击的。 最终他想到了或许是内部的人员叛变了。 本来矛头都指向了高一派了，但没想到高一派带着杜工亮诈降，趁着靖皇和部将喝酒作乐的时候，连夜造了反，愣是打出了一个大胜仗。 这才让韩征陷入了自相矛盾。 刚开始他还觉得辰西可能是诈他的，可是没想到辰西送了三万石米来，直接把靖皇丢下的军粮送来了大半，紧接着五皇子从北方南下，带来了辰皇的敕封高一派为镇南军主将，他为副将的消息。 虽然敕封对韩征而言没什么，大家都是表兄弟是一家人，真正休戚与共的。 可你却给一个暗探主将，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我不就是被坑了打败仗吗？ 哪怕是五皇子极力安抚，但韩征看高一派是哪哪都不顺眼。 只要有丁点风吹草动，就能把高一派当成靖国人，往靖国身上推。 所以现在五皇子很头疼啊！ 横竖都不好说，太头疼了。 “粮食吃完了就去找靖皇要。他不给，可以派人将消息带到靖国内，削弱靖皇对于靖国的控制。要知道，现在的靖皇一心想要当明君，如果连自家人都救不出来，甚至还连累他们吃不上饭，韩将军以为靖皇的名声会如何？” 高一派面带无奈的说：“而且你看看关内，不管是杜将军的部下，还是你我的部下，他们有几个有士气的？下边的靖国，可不是闹着玩的。” “……” 韩征回头看了一眼，表情逐渐松弛，最终松开了握住刀的手：“那就过年……” 还未说完，突然靖军扰动，鼓声雷鸣，让韩征他们表情都凝重了起来：“他们想干什么？” “先看看。”五皇子安抚住韩征，很快靖军大营内走出了一群人，牵着几百头猪，一万头羊和一堆的米靠近关口。 “上边的人听着，这是我国给我朝百姓准备的食物，当然，也有你们的份儿，麻烦你们今年给他们送下去。毕竟华夏第一个年没法一块过了，实在可惜。大家一起过年，不用担心我们今天会攻打你们，这会儿陛下擂鼓聚兵是做饭，新年可不打仗的！” 十几个卫士拿着喇叭喊了一圈，接着就都散了。只留下一堆的车和牲畜米粮。 “我们下去拿吗？” 五皇子感觉不真实。 “我觉得不可。万一靖国偷袭如何是好？” 韩征依旧警惕。 只有高一派冷笑：“偷袭？城下就五万人，而且他们连正门都能给我们直接打穿了，还需要偷袭？” “……” 理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可是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啊！ “安排人下去将粮食猪羊带进来，今晚过年加餐。” 高一派对边上的杜工亮说了一声，杜工亮开心的拍胸应诺，很快粮食牲畜都送进来了，靖国大营内正冒着炊烟，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五皇子羡慕的看了一眼靖国大营，面带无奈的说：“看来今天他们不打了。那就，过年吧。不过该轮值还是轮值。” “是。”高一派和韩征同时应下，接着高一派看向韩征，“韩大人，今晚守城您的人来还是我的人来？” 韩征盯着高一派，眼神里的不信任说明了一切。 “那就韩大人来看吧，本将军去过年了！嗯，这靖国的东坡肉不错，正好靖军厨子不少，可以饱餐一顿了。馋死本官了！” 高一派倒是无所谓，反正一切都在靖皇掌握，就算你把墙修的高大坚固又如何？ 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况且举目，除了你带进来的万余人马，剩下的人可全都是靖皇的人啊！ 还想赢？可笑！ “嗯，可怜的琴酒。虽然不知道陛下说的琴酒是谁，不过姑且这么称呼吧。” 第三百零八章 烟花终将落幕 “来！喝！” 五皇子端着酒杯，笑呵呵的对着韩征他们：“我靖国有二位忠臣，诚乃我靖国之福。尤其是辰大人，若不是您最后力挽狂澜，败靖皇于花卿关之下，或许现在靖国已经打进景阳了！” 宴会厅内，新年的气氛热切。 皮肤黝黑的五皇子笑容灿烂，端着酒好像是在夸耀辰西。但现实却是在想办法招揽。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五皇子现在就算是化身舔狗，也得想办法笼络住面前的两个实权武将。 尤其是辰西这个原本只属于皇帝麾下的人。 虽然原先的身份只是暗子，可人家现在力挽狂澜击败了靖皇，狠狠的刷了一波脸，可谓是闻名于列国之间，将来绝对是名士一样的人物。 如果能提二哥笼络住，未来二哥登基，那自己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当然，如果自己的哥哥们要是顶不住北方列国，那么自己这里靠着辰西挡住了南方靖国，将来战功一有，名望一起，或许这个皇位也能落在自己头上呢！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那是好皇子吗？ 肯定不是。 怀着这样的心思，五皇子可劲的对自谦的高一派说：“辰大人此言诧异，大人虽然起于微末，却有大功，相信回朝之后，父皇一定不吝赏赐的！” 韩征闻言冷哼。 辰西却在干笑，像是被鄙视之后的尴尬，但心中却明白，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兄长好不好。 如今的兄长就在辰皇身边，自己如果暴露已经南投的身份，兄长只怕是死定了。 而且兄长还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保护我……进了宫。 辰皇比之前那个假的还混蛋！ 高一派其实都想起来了。 应付完酒宴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他倒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被送走之后，北方的辰国趁势杀下来，不得已流落民间。 哥哥为了换粮食保护自己活命，自告奋勇去和辰国士兵说了自己的身份，并且画了一份地图。 想自己父亲半辈子都在靖国四处征战，追随先帝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成为除了宇文昊之外唯一实权的将帅。 却被陈政一张圣旨，弄得家破人亡。 而之前一直以为是陈政余党的陈安，反而是救了他们两兄弟的善人。 真讽刺。 辗转几次，酒气上涌，高一派沉沉睡去。 些许，梦起。 巍峨的宫墙将天地分割成两面。 阴阳就此间隔。 “那群该死的辰国军官，根本不讲信用！” 听到声音的少年的高一派抬起头，脏兮兮的额头上破了口子，伤口散发着脓和恶臭，高烧不断，几乎濒死。 突然，他感觉到了颠簸，无力的张了张嘴：“渴……” “再等等，哥哥进了宫之后，就能给你求到水和药。” 一声熟悉的声音，犹如一只大手紧紧攥在少年的心脏，他的脑海猛地嗡响，嘴唇在颤抖：“哥……哥……” 不要进宫的话在他的嘴边发出不来，反而是只有一句带着欣喜的激动：“嗯！” 踏入深宫之前，高一派哆嗦的看着一个挺拔的青年将他放下，放在柴堆边：“哥这就进去。很快你就没事了。” 【不要……】 宛若灵魂出窍的高一派，眼睁睁看着哥哥高一海跟着一个公公进去。 黄昏降临，他渴坏了，有一条狗路过，抬起了腿。 他喝了。 渴坏了。 “快看这有人喝狗的尿啊！” 一道奸细的声音传来，赫然是几个太监，指指点点。 【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一切了。选择性失忆症吗？】 高一派迷瞪，摇头说：“这是水，还有吗？” “有有有。” 一个太监哈哈大笑的解开裤腰带，在深宫大院的阴暗角落，肆意的宣泄自己的扭曲。 一夜，天冷。 高一派缩成团，直到清晨的露濡湿嘴唇，他才颤颤巍巍的惊醒，又冷又饿。 “就是这个小子吗？小德子。” “是。” 大哥的声音！ 高一派看向前方，一个佝偻着背，两条腿在打颤，像是强忍着剧痛的青年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一滴泪滑落眼眶。 “哥……哥……” 太监身穿红袍，一甩拂尘，面带伪善的笑容：“那就带走吧。陛下已经答应了，以后你就是辰西，是我辰国的一把刀。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你哥哥为了你，可是连根儿都没了也能扛着一路走来呢！” “！！！” 高一派惊恐的看着面前一幕，一股愧疚充斥内心：“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根本没有力气。 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挣扎的伸出手，却在最后，被两个士兵直接拖走，一路拖走。 太阳升起来了。 已然是被分割的阴阳的通道。 宫门在黑暗中关上，而他却在享受了短暂的阳光，眼睁睁看着手指尖上的阳光消失。 堕入另一片黑暗。 再也撑不住的眼睑合上了。 直到再度睁开。 高一派从床上坐起来，听到窗外的作响的爆炸声。 起身，推开窗。 漫天火树银花，姹紫嫣红，点缀了这片夜空。 “靖国的烟火么？” 从噩梦醒来的高一派，望着面前的璀璨的烟火：“真希望现在的靖国，不是昙花一现。” 嘟囔着片刻，高一派眼神一拧，呼吸沉重几分：“那个靖皇已经死了，现在的靖皇是一代英主，靠着他，我能平反我高家的一切罪名。代价无非就是成为这个靖皇手里的刀。这不算什么！这一次，不仅要打进景阳，更要弄死辰皇！只是大哥……” 每每回想起一切，他就愈发愧疚。 但乱世，愧疚又能如何？ 能当饭吃吗？ 如果可以，他大哥又何必背着他进宫去见辰皇呢？ 有何必付出一切，只为了让自己能活下来呢？ “谁的错？都没错，错的只是这该死的乱世。” 烟花终将落幕，但下一次升起只会更加灿烂。 “救回哥哥之后，我就算是死，也要扫平这个该死的乱世。” 想到这里，高一派想到了靖皇那日在双流县用的枪。 “如果有十万条那种神器，是不是能在一年之内清扫整座大陆呢？如果可以，那真是天下之大幸。或许，可以给兄长谋一个帝国理工学院的工作。” 不过在这之前，花卿关必须控制住了。 第三百零九章 入关 华夏二年二月十五。 花卿关来雨了。 接下来两个月内绵绵的梅雨，简直就是行军的噩梦。 不过好在，靖国早早的就铺了水泥，靖国三个月的不停抢筑，二十万地方军终于将沟通南北的水泥路完全抢下来了。 陆路一通，进入雨季之后，水路能运送的货物也就更多了，基本上能确定，靖国已经有了北伐的实力。 坐在营帐内。 杨定手里有北方各国发来的催促信。 这一个多月，杨定原地休息，而北方列国打得那叫一个迅速，短短一个月，九战九捷，十路联军疯狂推进，连克重镇，辰国的疆域已经丢了一半。 按照列国的话，第一阶段已经完成。 现在需要靖皇发动第二阶段的攻势。 就是攻克三山，挥师北上，最终完成会师，进行第三阶段，踏平景阳城。 上下翻了一会儿，杨定颇为无奈的说：“看来北方列国都等不及了。打这么快，辰国怕是要将兵马全部拉回来了。” 边上的陈安听着，笑嘻嘻的说：“辰国已经穷途末日，就算再守，也难逃败亡，如今军中上下其实都憋了一股子气，陛下还是放那群虎狼出山吧。” 陈安看似笑言的话，倒是让杨定猛地想起了什么。 靖国说到底还是军功爵制度国家，现阶段上升途径就是通过军功拿功劳的，而自己已经压了大军一个多月了，再不开打，怕是士兵们不满都会被挑起来吧。 毕竟这可是他人为的阻碍了他们上升的通道。 这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还会很危险。 “那就……派人进去通知一下高一派，今晚就动手。” “今晚？” “对。花卿关一下就能攻克，反正城里都是咱们的人，里头区区一万多辰国人，也没啥战斗力。今天日常操练，同时吃饭的时候让人传小道消息说今晚要训练反夜袭。让他们今晚都要睡，打一波极限反应。” 杨定的军队是经常半夜操训反夜袭的。 而这一个月没少搞，弄得城内敌军头皮发麻很久。 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尤其是靖皇派人给他们送信，明确说明他就是不打的原因是因为补给线没跟上。 等他整顿好泽州的补给线就要打他们，而且是三个关一起打，看你们怎么守。 越是这样嚣张的放话，一个月加持下来，饶是韩征这样警惕的人，都能彻底放松了。 所谓习惯成自然，习惯是最容易摧毁一个人的，好习惯还好，要是坏习惯，那真是谁都没辙了。 比如今天靖国依旧是冒雨操训一天，而韩征站在城头一如既往的观看操训，同时转头看向自己的军队，除了卫队庄严肃穆有精锐的气象，后边的军队都在干什么？ 吹牛，牌九，嘻嘻哈哈。 有些还指指点点，说靖国人傻，花卿关可不是靖国，下雨的时候天很冷的！ 这种天气还操训，简直是作死。 这样的军队，怎么打仗啊！ 韩征羡慕的看了一阵，然后回去休息，最近一段时间雨多天冷，他的风湿又发作了，疼得厉害，不宜久站久坐，最好是躺躺，还能稍微不那么疼。 …… 夜幕降临，没人觉得有什么危险。 城内，巡逻的人是杜工亮的人马。 将军杜工亮没有睡，潜伏了一个月多，终于是接到了起事的命令，今天要连韩征和五皇子一网打尽。 然后直捣黄龙，攻下景阳。 当然后边这句是他加的，但靖皇给了他一个许诺，如果能顺利拿下花卿关，就封他一个参将。 参将，在靖国已经是正式的将军序列了。 可见在靖国打仗，只要有战功，升迁就跟火箭一样迅速，简直令人兴奋。 这一次，他杜工亮要将在辰国虚度的半辈子，拿回来！ 要就要一个真正的将军，而不是因为年纪大，才被人尊称一句。 “都尉，准备好了。” 几个心腹缓缓上前，眼底都闪烁着对于战功的渴望。 “那就开始吧。按照计划，一部分攻入军备库，同时将同袍们都放出来。” “另一部分我亲自带，攻打韩征放在城头的守门士兵。” 杜工亮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散去。 咚咚咚…… 隆隆鼓声响起，听到声音的韩征揉了揉发疼的腿问：“靖国又搞反夜袭训练了吗？” “是的将军。”守在门口的卫兵回答，“能听到报数声，都快汇聚成一团了。” “嗯。”韩征随意应了一声，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还没几分钟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城内喊杀声突然此起彼伏起来。 “怎么回事？” 韩征来不及披挂，推开门一看，远处没有冲天火光，只有兵戈交错和惨叫的声音。 砰！ 韩征府邸的大门被撞开，一个浴血的卫兵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靖国……靖国打进来了！杜工亮反了！杜工亮把城门打开，放了敌人进来！” “什么？！”韩征眼皮子狂跳，“糟了！中计了！一开始我们都中计了！快！快出兵将靖国的俘虏全部杀死！必须全部杀死！” “来不及了。” 门口冲出大量的脚步声，几个人举着裹着浸染桐油麻绳的火把，照亮了大门口处走进来的人的脸。 “辰西！你……你造反！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你怎么敢反？” “辰皇怎么对待我们哥俩的，相信你也有所耳闻吧。” 高一派缓缓抬头：“我不叫辰西，我叫高一派，是高仁立儿子，是靖国正儿八经，根苗正红的将军之后。今日拿下花卿关，拿下五皇子，再拿下你，我就能重新继承父亲的爵位。” “混账！别忘了是谁在你最没落的时候收留了你！你怎么敢忘恩负义！” 韩征是知道高一派身份的，因此呵斥起来毫无愧疚之心。 当然事情也不是他做的，不需要愧疚。 “怎么会忘恩负义呢？放心，攻入景阳之后，我保证求陛下饶辰皇一个全尸。至于你说的没落的时候收留我？那是我的哥哥用下半辈子只能当太监换来的活命机会。” 高一派冷笑，眼底尽是杀机：“我要感激的只有我哥哥，至于辰皇，他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什么都忘记了吗？” “你……你不可能！当初我可是找了西陲来的迷宗高手洗去了你们的记忆……” 韩征的话让高一派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段散碎的记忆瞬间拼接，虽然头疼欲裂，可是他却在哈哈大笑：“对了！都对上了！那个迷宗的人，用药物，配合话术手段，对我的世界观进行攻击，摧毁我的自信，是我选择性的忘记这一切。哈哈哈！这种手段又有什么用？靖国的医部早就有相关治疗方法了！” “很有幸，我拜读过。既然是你找的人，那我也算找到了仇人之一。你，是第一个。” 高一派挥了挥手，身后士兵如狼似虎冲了上来。 韩征等人要抵抗，可惜寡不敌众，最终在他自刎之前，按住了他。 “走吧，去迎接陛下入关。” 第三百一十章 恐怖如斯的杨定 “跪下！” 花卿关的一处军帐内，杨定捧着卷册，背着生看着。 被按在地上的韩征跟五皇子都一脸愤怒的盯着杨定背影。 不过两人都没有叫嚣，就像是用无声在抗击杨定一样。 就这样，看了十几分钟，将卷册看完了一番后杨定转身来坐下，端起陈安让小太监侍奉上来的茶，饮了一口好整以暇：“不说话的话，待会儿可就没有机会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 韩征面露愤怒之色，“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辰西会成为你的狗？” “砰！”高一派突然越过人，一脚踹在韩征的后背，在他闷哼之中挑翻，接着朝着韩征左边肾脏部分狠狠就是一脚。 “哼！” 韩征疼得闷哼，上次被射中虽然侥幸没死，但伤口也就很痛。 被这么一脚跟着一脚踹，饶是铁打的汉子，也是满头大汗。 “好了。韩征朕还有大用，可别踢死了。” 杨定和颜悦色的说。 “谢陛下恕臣无状！”高一派当面跪下重重磕头，“此贼知道辰皇手里的一支密卫。当初臣被西陲之地请来的迷宗巫师用了药和话术手段攻击了心神。以致于性情大变，忘却过去。但是现在臣都想起了，臣请战，臣愿意当先锋，先登景阳！！！” “哈哈！恢复了又如何？你的大哥为了救你，甘愿进宫当了太监！” “直到现在，他的还认为这一切的苦难，都是因为杨定这个靖国狗皇帝造成的！你们兄弟之间，只有可能活下来一个！我很期待看到你们兄弟阋墙的那一天！” 韩征恶毒的诅咒着，高一派却显得平静很多：“你看不到那一天的。因为，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经死了，我哥也会理解的。” 杨定微微颔首：“陈政已死，高将军大仇得报。回头，朕会替高将军平反。所以韩征你也不用挑拨离间了。收起你恶毒的心思，如今你要考虑的是，景阳城何时被朕攻破。辰皇什么时候被朕挫骨扬灰。” “……” 韩征死死盯着林放，眼底尽是愤怒。 而五皇子却颤抖了起来：“怎么会就这样败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帮你们靖国！凭什么！！！” 五皇子黝黑的面庞写满不甘，失落，惶恐，绝望。 复杂的眼神让杨定不由得感慨说：“这个世界除了朕的靖国之外，你们的上下层级是割裂的。世家自以为是的控制了国度和世界，殊不知真正有力量的阶层，永远是最底层的人。只要人们想要过上好日的心思一起，那么只要你敢开放上升的通道，他们就能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 “可你这么只能让国内的泥腿子替你卖命！为什么你能让其他四十一国配合你！没有这四十一国的介入，我就不信你能赢！” “嗐。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只要朕给的够多，他们自然肯帮朕卖命啊！” 杨定微微一笑，耐心的一点一点将五皇子推向深渊：“三山或者叫三关以南的辰国疆域占总面积不到十分之一。那剩下的十分之九多的土地，朕全部当做筹码卖给了其他国家。小国能置换土地，跳出原先的逼仄的空间，大有一展宏图的机会。” “大国能扩张疆域，还能获得朕提供的钱粮，并且他们还能掠夺走辰国境内世家，将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积累。试问这样，你会不会想要发财呢？” “这怎么可能！世家难道不会反抗吗？” 五皇子根本不敢相信：“世家才是辰国的主力！你们灭辰国，世家或许不会怎么反抗，但如果你们要灭世家，世家怎么可能不反抗？” “贪婪。” 杨定吐出两个字，抑扬顿挫继续道：“世家都是贪婪的，他们能为了一块地榨干一切可见的收益。同理，他们也能榨干敌对世家的全部财富。试问你是觉得一夜暴富好呢？还是温吞几百年积累好呢？朕可是前车之鉴啊，靖国内造反的世家，朕抄得一干二净，所获竟然是靖国三百年的财税收入。” “真的靖国，因为这笔钱，变得强大，变得繁盛。” “那么列国的皇帝能不心动？可惜国内的世家他们不能乱动，否则会导致政局失衡。可对于国外的世家，你们说他们能动吗？” “但这样一来！不就开了可以消灭世家的先河吗？那世家还神圣吗？” 五皇子已然是不可置信的喃喃，可就在这话一出来的瞬间，韩征的眼瞳陡然一缩，看向杨定：“你在算计华夏联盟各国！你……你不是想要拿下三关自守，而是要逼迫列国的世家和皇权进行内斗！” “！！！” 五皇子佝偻的身躯一颤，如醍醐灌顶：“是了！列国出兵，上下必定分润。大国皇室实力强大，世家暗弱，所获必定不如皇室积累。等皇室有了钱财，必定趁势投入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等灭了辰国，皇室威名远扬，必定能镇压本国世家，加强集权！” “小国南迁四方，根基不稳，必定会选择依附大国。加上想要稳固国势，一定会选择集权。这绝对会和本国的世家发生冲突，背心离德由此诞生。那么小国国君只能选择收买民众，增强兵源获得的地点，因此平民会获得一定地位，从而促进民众野心。” “世家将会被拉下神坛。它再也不是至高无上！” “一旦四方都乱了，而你的靖国却早已形成以你为核心的权势团体。” “列国只要惊变，你就能趁机收拢联盟权利。” “只要去勾搭那些世家，许诺好处，那么华夏联盟就能变成——” “一个国家。”杨定毫不在意的承认了，“不愧是能在辰国朝堂斗争中活下来的皇子，分析得有理有据，八九不离十，厉害。” “你才厉害！你以退为进，轻描淡写的给整个联盟四十二国埋下了无数祸根。贪婪的世家和皇室，都中了你的阴谋，列国内部势力为了平衡，必定会在这一场灭辰之战之中，发生激烈的争斗！斗争越厉害，他们之间的裂痕就越大！而你躲在幕后，输送粮草，贩卖兵器，再利用一个空山先生当做台面替你遮掩，让你看起来像个胸无大志的家伙。” “然而现实却是，你写好了剧本，那群贪婪的混蛋成为你剧本里的戏子。一个个洋洋得意，却还只是小丑！” 五皇子盯着杨定，声音在颤抖，心在恐惧：“不对劲！你不对劲！靖皇只是一个天字号纨绔而已！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心机！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算计？你……你不是真的！对！方才辰西说始作俑者已经死了！” “你是假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造孽啊!百万虎狼北上，又多少流离! “啪啪啪。” 杨定在鼓掌。 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五皇子长叹一声：“你呀！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朕身边的锦衣卫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仅凭三言两语，些许细节，就把事情分析的彻头彻尾。真厉害啊！但也可惜，辰国不能有你这样的后裔存在。否则，很难安稳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假的了？” 五皇子激动的左顾右盼：“都听到了？他是假的！他杀了你们皇帝的夺了皇位！你们为什么无动于衷？拿下他，拿下他你们就能成为靖国的皇帝啊！！！” 五皇子的嘶吼，显得多么无力。 韩征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终于是从之前的震撼醒来了。 眼前的皇帝，以退为进，谋划了堪称史诗级别的策略。 因为他的以退为进，他的慷他人之慨，在极短的时间就能让大江南北四十国（曜国和靖国除外）的内部矛盾激化，甚至以后都能看到世家和皇室之间全面的冲突。 当然，靖国不存在冲突。 因为靖国的世家全是驯化的，都是他手下的一把刀。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说他是假的又如何？他有一个兄弟是叫信怀王杨丁是吧？那个家伙，才是真的吧？” 韩征不愧是辰皇信任的表弟，知道的信息，真是精准的吓人。 “孝慈太后育有双子。” 杨定文不对题的来了一句，“好了，废话不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把五皇子斩首送去景阳，韩征嘛，高卿去审，把能套的都掏出来。 今晚就让先锋北伐，同时通知后方部曲，夺取其余两关，接着把百万大军放出去，这一次说用一百万，就用一百万。 朕可不能失信。 哦对了，暗暗给人传消息，逮到平民别杀，全部按活人折功，以流民身份送去南方。只留老人和部分女人，青壮南迁。至于通报列国的话，就以战功报损。” 杨定一句话就把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凶残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说这句话，或许这百万大军北上的破坏力，会更大。 只怕到时候青壮，都可能被屠戮一空。 “你们都在等什么！抓他啊！” 五皇子直到被拖走，都在嘶吼，都在喊杨定是假的。 大帐外，刚刚走进的冯裕听着五皇子的嘶吼，不由得暗暗摇头：“先帝只怕没想到，他的大儿子无能纨绔，反倒是二儿子自小流落民间，反而能体察民情，笼络民心吧？” “阴差阳错，扭转乾坤了。” 冯裕是知道杨定真实身份的。 或者说国内的帝党和改革派世家主要负责人都知道。 因为寻找当年那个稳婆，以及见到冰栋的真杨定尸体，他们全在列。 只是伪装成小兵一路跟随罢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 必定是双生子。 并且稳婆和宫内的太监宫女都承认了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双生，只是二儿子没动静，以为死了。 他们为了逃责，相互遮掩带走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杨定又活了。 这才有了后边的阴差阳错。 “陛下，北方来了奏疏，空山先生率众攻下了滁州，距离景阳城不足千里。北方列国希望我们尽快平定三山，全速会盟。” 冯裕走进大帐说。 “朕已经命先锋今晚就出发，同时百万大军也准备好粮草，顺着水道日夜兼程，七日便可直插景阳。后续的北上朕暂时不动了，就在花卿关修整以及装病。接下来军中大小事务，就由太师和迟太尉打理了。” 杨定淡淡一句话让冯裕僵了一下，苦笑说：“陛下您打算做什么？” “北方流民甚众，朕得安置啊。” 杨定感慨的说：“造孽啊！不知道朕的百万大军北上，会导致多少人口损失？好在为了北伐，朕调动了一个亿石大仓的存粮，加上沿途的常平仓，将这些流民安置到铜州以南广阔疆域，应该够用了。如果顺利的话，夺下三千万人口，朕能开六州之地。那疆域面积可不小。” “陛下要全力开发铜州南部？” “北方要给列国分润，朕不能言而无信。” 杨定挥了挥手，“接下来朕就病了，染了风寒没啥心思见客。体弱多病的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凉了。对了，附近还有美女吗？送一些来给朕欣赏一下歌舞，北伐已经稳了。朕要享乐！纵情声色。” 看着杨定这幅昏聩模样，要不是知道杨定是做戏，冯裕真想抄起朝笏狠狠揍他丫的。非得打醒他不可。 不过现在，为了大局，也只能告退装作不知道。 等到时候杨定真的昏聩了，再带人来口诛笔伐，逼迫皇帝学好，甚至再闹一闹。 总之就是让人看到，杨定真的胸无大志，大家放心。 …… 华夏二年四月十一。 靖国百万大军北伐，冲出三关之后，所过一处，就是屠城。 而且弹压根本弹压不住，据说因此还有一名将军直接被一路到底，然后斩首，这才消停了一丁点。 可就是从二月到四月的两个月的功夫，辰国南方将近三千万的人口，被祸祸得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七百万，还大多数是老弱病残。 问靖国士兵为什么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和些许女人，他们的答案很简单，这些杀不得哟！杀了可是会被发现杀良冒功的。 这可是气笑了很多人，自然引起了列国不满。你想要揪靖国吧。 人家的枢密院答应彻查，转头就把一堆将军一撸到底，丢去南部边疆搞开发，同时答应抄掠来的钱财全部给他们，靖国一份不要。 钱财不包括粮食，因为靖国说：不好意思，发兵太多，粮食都被我们吃完了。 世家几百年积累的粮食，都被吃完了？！ 谁信？总之各国不满，屡次派人要求靖皇给说法。 要见靖皇被各种阻拦，都说靖皇病了。 使者们无奈，只能在继续找人，想办法要见皇帝。 好不容易贿赂了一个小太监进去，却发现靖国的军务冯裕在处理，杨定呆在花卿关外的欧式行宫，正和几个美人打情骂俏，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和自在。 “看来靖皇是已经没有北上的斗志了。” “可也不能不要粮食啊！毕竟咱们各国都缺呢！” “想办法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推手 欧式的古堡内。 杨定搂着两个衣衫半露的女子，倚靠在水池里，在一片氤氲的缭绕之中，享受着她们的亲昵。 好不自在。 “陛下，外使求见。” “见什么？不是说大小事情去找太师处理吗？朕病着呢！身体这么热怎么处理政务？两美人儿，今儿个朕的身体得好好的泄泄火才行呢！” 杨定的猪蹄儿掠过两个绝色美女下巴，换来了她们可人的娇嗔：“陛下……” “哈哈哈！” 杨定大笑，搂着一个就是使劲啃：“蜜桃味的，朕喜欢。” “……” 陈安看了一眼乐在其中的皇帝，无奈只能退下，来到这群人面前：“都听到了？陛下病了，有什么事情找太师商量。” “这……” 这群外使面面相觑，靖国狗皇帝这模样能像是生病了吗？ 怎么不是纵欲过度死了好？！ 诅咒只在心理闪过，他们讪笑的给陈安递钞票，递宝物，十分卑微的说道：“眼下列国都缺粮食，这辰国南部的世家不少，也是风调雨顺，几百年积累的粮食，总不能说吃都吃完吧？我们可以不要人口，但这粮食最关键，您看……” 陈安瞥了一眼票子，不由得眼皮子跳了跳。 这帮家伙居然是给金圆券，好家伙一出手就是近万两黄金，比当年陈政捞了半辈子的都要多。 陈安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收了金圆券，紧接着笑容堆积上来：“各位也是知道，咱们这粮食肯定是有。不过辰国的世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们宁愿将粮食堆在仓库里，也不愿拿出去食用或者分派下去。以至于很多都是霉变或者碳化了。这种粮食哪能吃，都堆积在了各军营地，准备弄去煮熟喂鸡鸭呢。” “当然，区区在下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但霉变的食物可以便宜的卖。就是中间搀三成好的，价格肯定便宜。” 这群人一听，一个个表情都变了。 卖给他们霉变的粮食有什么用？给你这么多，也才只能搀三成好粮食，那我们是又花钱，又不能捞到实惠，这叫什么事情？ 陈安一看他们表情的变化，毫不在意淡笑：“各位可得多想想，毕竟前头百万大军是真实的呢！上百万人一天的消耗，只怕不在少数啊！” 陈安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帮不抓紧被我宰，那接下来想要搂粮食可就没可能了。 毕竟为了获取最多的财货，各国联军和世家都跟蝗虫一样，一茬跟着一茬收割百姓，整个辰国其实现在已经烂掉了。 如果不能尽快灭掉辰国，推动各国迁徙分配新的土地，未来会如何？ 可想而知。 因此粮食为了减少损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弄到最近的粮食。 那么粮食哪里最多？ 当然是靖国。 靖国本身不缺粮，而且他们的百万大军就跟蝗虫一样，趁着北方联军在北面和辰国死磕，自己从后边顺着水道，蚕食了辰国南到景阳几千里距离内的所有城市。 基本上南边富庶的世家都被一扫而空。 虽说财富靖国不要，但对方肯定是先吃饱了，然后给大家一个纸面上都好看的数据罢了。 真正有用的还是抢到自己手里吃掉的。 因此面对即将到来的粮荒，各国为了征讨辰国，怎么可能从自己国家运过来？ 这得多少时间，多少资金？ 有这个钱，不如就地找靖国购买。 “那这数额能有多少？” 惠国的使者悄悄问，毕竟谈比例不谈总量就是耍流氓！ 万一这数字够大，大家分分，价格还能压低，那岂不是能大赚一笔？ “一亿石。”陈安微微一笑。 现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一亿！！！” “是的。这批还能吃的陈粮，一共一亿石，三百亿斤。” 众人立刻开始盘算，如果只能拿走三成真正可以食用的米粮，就是足足三千万石。 四十国分一分，就算是每家平均一下，也能带走七十五万石，别说发兵十万了，就是百万都能撑两个月。 “陈太监良心啊！” “是啊！此事若是能成，相信我国陛下也愿意和您成为好友！” “哈哈……” “都是应该的。”陈安笑容和善，如沐春风，“近来陛下病了，无法理政，咱家得传令呢！若是列国有美女，可别忘了介绍一下。万一哪天陛下开心了，也能投资一下美人们的家乡呢！” “应该！应该的！” 众人在汤池之外笑了一阵，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陈安快步来到皇帝身边：“陛下，人都走了。” 搂着两个美女的杨定笑容依旧，自得其乐：“都开心走了？” “走了。只是价格……” “肯定是要比咱们国内运来的便宜点，一石就一两白银，让他们给。这三千万两就能吃掉辰国世家百分之一的积累。但我们也不过是空手套白狼罢了。” “会不会给多了？”陈安小心翼翼的问。 三千万石，真的太多了。 “辰国的老百姓还没饭吃呢。最近除了被我们带走南迁的百姓之外，还有多少是北方逃难来的？虽说他们是无辜的，但战国乱世，谁又无辜呢？” 杨定还是撒开两个美女，从汤池里走了上来，衣衫淋着水，滴滴答答：“另外，我们的最大目的已经做到了，这批粮食必定会被列国皇室拿走。皇室有了粮食，就会用来招揽遭到破坏土地的辰国农民。那么这群皇室就有了一大笔政治资本。” “集权和分权从来都是对立的，就看着他们自己内斗好了。” 陈安躬身，瞄了一眼杨定。 他的笑容充满冷酷，仿佛掌控了一切的棋手，肆意的落子，让你根本无从招架他的招式。 整个华夏联盟就是他手里的棋盘。 所有联盟的生灵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黑与白都在他的摆弄之下，变成了一幅撕裂焦灼的画卷。 当失去了辰国这个人人喊打的目标之后，就是这张画卷开始灼烧的时候。 矛盾，终将爆发。 只是杨定狠狠的往热油锅里洒了凉水罢了。 “那奴婢去嘱咐太师做了？” “嗯。不过下次可别让他们送美女上门了，朕可不想早早就亡了。” 杨定警告了一声，陈安诚惶诚恐跪地叩头，等杨定离开，他才起身微笑：“这陛下，不实诚，明明就乐在其中嘛！来人，送两位贵人去梳妆打扮一下，今夜送往陛下寝宫。” “喏。”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兄弟见面 景阳城的夜晚是凉的，夏日的炎热，仿佛和景阳城无关一样。 趁着月头向东，月光洒下，方圆百里之内，密密麻麻布满了营寨。 出了百里四关之外，隔着山水之后，也有密密麻麻的营寨。 不过百里之内的营寨寨门口对着四方。 百里之外的营寨，却是和百里之内相对错落。 是的，此时的景阳城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曾经辰国京畿有五百里。 如今只剩下百里的土地了！ 灭亡，只在旦夕！ “咳咳……” 辰皇在咳嗽，身边依旧是太监小德子照料：“靖国来了吗？” 小德子摇了摇头说：“靖国的大部队没有北上，只来了永安伯风间和平安伯翟理。” “只有他们吗？靖皇是瞧不起朕吗？！咳咳咳……” 小德子惊了，赶紧轻轻拍着辰皇的肩膀，一脸紧张的说：“陛下宽心，听闻是靖皇是病了。” “病了？真的病了吗？”辰皇像是听到了最好的话一样，整个人激动，脸色涨红，兴奋得难以言喻：“好！好啊！病得好啊！最好是病死了！” “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才是，万万不可在如此激动了。” 小德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辰皇咳嗽两声，缓缓被安抚躺好：“你弟弟还有消息吗？” 听到这话，小德子的表情一下黯淡了：“奴婢的弟弟被洗掉了。靖皇为了遮掩自己的失败，故意将辰西说成英勇就义的英雄。但逃回来的人都说，他死了。” 辰皇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满意劝慰：“这一次虽然敌军很多，但是他们并不齐心。靖国当初能靠着小小一座五羊城翻盘，朕也可以。等此次功成，朕再灭了靖国，让你手刃靖皇替你弟弟报仇。” 小德子大喜跪下，连连叩头，辰皇这才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出了门瞬间，一个侍奉的小太监突然抬头，小德子看到小太监的瞬间，不由得一怔。 小太监微微摇头，接着转身离开。 关上门。 小德子让侍立的人都看好生病的辰皇，接着带着人往厕所方向去，正好也就是小太监离开的地方。 远远地，小德子就看到了小太监入了厕。 他说：“咱家去如厕，你们先去御膳房和药房，给陛下弄好药材和明日的早膳。” “唯。” 众人离开，小德子走进厕所。 “你哪里人呐？”小德子尖细的声音响起。 另一侧的小太监笑道：“小的云海城人。” “叫啥？” “小派子。” “倒是有缘。”小德子有点哽咽。 上完厕所出来，就着朦胧月光，小派子故作惊慌：“原来是小德子公公当面，奴婢真不知道您在这里。” “诶，没事。瞧你也是云海来的乡里，是哪个宫的？” “奴婢玄门司的。” “玄门司啊。瞧你不错，以后就跟咱家混好了！走……” 拉着人，小德子看着两个仅剩的左右说：“去准备点膳食来咱家屋里。” “唯。” 两个家伙都被支开，不过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也不会随便乱说。 拉着小派子来到了自己屋：“你怎么还跑来了？” “哥。”小派子最后还是哭出来了，“我对不起你啊！当年……当年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小德子也就是高一海长叹一声：“其实你忘了会更好。” 说罢，他来到灯烛边点燃了蜡烛：“靖皇没有虐待你吧？” “陛下不是那个陛下。当初害了父亲的恶贼，被这个陛下弄死了。” 高一派稍微收敛了情绪，抽泣的说：“那个害死父亲的恶徒，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他被自己找到的顶替他死的替身反杀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高一海震惊的看着高一派，“你确定？” “当然确定。否则一个纨绔，怎么能成为如今这种心思、算计、理政都是一流的枭雄？就算转变，也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吧！” 高一派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这几年时间，陛下能将靖国从一座孤城，重新打造出如此强盛，全靠他的算计。虽然他自称和那个死掉的靖皇是双生子，但我不怎么相信。毕竟就算是双生，也没有理由这么大的性格差距。” 高一海抿了抿唇，面白无须的他说：“既然仇敌死了，那你来宫里要做什么？现在皇宫戒严，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啊！” “来救哥你离开。”高一派深吸一口气说，“辰国必灭已成定局，未来的辰国故地，都会成为列国分赃的地点，并且在陛下的操作之下，整个联盟除了靖国，都会变成火药桶，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会爆炸。正如辰国五皇子所言，陛下以退为进，早已算计了大江南北四十一国。” “未来的靖国必定能吃掉整个联盟，一统华夏，进而图谋中原和北方。” “所以要走就趁现在，否则等打起来，只怕是很难走脱了。” 高一海欣慰的笑了，抬起手揉了揉柔和烛光下的弟弟头：“长大了。” “哥！”高一派拿捏住哥哥的手，“我也不是小孩，我清楚我现在靖皇手里的价值，别看靖皇现在光鲜亮丽，但他需要一个独属于他的帝党。 而我知道他的身份，并且还是父亲的子嗣，还曾经造反过，所以我就能成为他手里的刀。并且此战之后，我就会恢复父亲的名誉，也会获得父亲的爵位。还有，我跟陛下求取了一个理工大学的镇守太监的头衔。 那所理工大学内正在研究一种神器，能在四百米开外直接洞穿甲胄，并且射杀士兵的枪！ 如果这种武器能成熟面世，那么未来靖国想要统一天下，简直轻而易举！” 高一海摇了摇头：“此事不必再说。虽然靖国很强，可我去了，不就成了你在靖皇手里的把柄吗？到时候……” “哥！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帝国理工里的武器如果能搞到一把，就算将来靖皇真要和我决裂，那么我也可以击杀他啊！” “哥！难道你要我一个了承担整个家族的重担吗？难道你忍心……忍心看到父亲再一次蒙受不白之冤吗？” 这一瞬间，高一海动容了。 而高一派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想要劝动亲哥哥必须要用亲情绑架他。 不然这个人，一定会随着辰皇赴死或者先把辰皇干掉，然后自己也离开。 因为只有这样，它才不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面对弟弟的希冀和呼唤，良久，高一海说：“我有办法，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靖国的人物，顺道给你一个大大的功勋。附耳过来。” 高一派愣了一下，凑过头去：“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推波 清晨。 列国军队的首脑们都聚集在一起。 主持会议的空山先生难得换上了一身靖国的服装。 毕竟其他国家的官服多以深衣广袖为主，而靖国的这里的衣服靖国杨定改版之后，渐渐变成了上衣下裤的窄袖。 当然，这是常服。 礼服一样也是深衣广袖。 只能说靖国的衣服穿起来比较舒服，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穿靖国的衣服。 “先生唤我等来所谓何事？” 风间尖细的声音传来，不少别国官员都皱眉，不过当看到风间头顶的冠，都忍不住抿着嘴。 伯爵！ 这家伙居然有这么高功勋吗？！ 也就不敢把风间当做太监看待了。 “永安伯、平安伯请上座。大家稍等一下，还有几位国君要来。” 空山先生微微一笑，让出了几个首座，算是给那些国君的尊重，要不然上边的位置早就被人占领了。 很快，他国国君来了。 会议正式开始。 “眼下，这百里四关不好打，我们各国派进去的细作也不曾送来消息。故此我想问询一下各位，各国有什么办法能打通险关阻碍，最终打入景阳城？” 空山先生这话其实也明确说了现在的痛点，景阳不好打，景阳就好像是一座湖中岛，中间高，四周低，布有险关，强兵，并且内部因为水利资源丰富，只需要拆了无人居住的屋舍，就能快速平整出良田来。 虽然养活不料百万的人口，但足够整个景阳城所剩无几的二十万将兵吃饱了。 加上辰皇从一开始也猜到了可能的失败，于是提前准备好了大量的钱粮，俨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现在联军内贪婪者不少，虽然抢了不少钱粮，可是这些钱粮都是要用来分润的，试问谁能从这些贪婪的家伙嘴里抠到钱粮呢？ 加上因为大战，百姓流离失所，或者成为盗匪，或者四散逃难，最终十室九空，可见破坏力之大。 目前，摆在众人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尽快打穿景阳城，灭了辰国之后，让列国按照最开始约定的开始，前往各地就国。 不过，所有的问题都回到了一个点上。 “景阳城不好打啊！” 第一个开口的就是翟理，虽然独臂，但他在靖军的地位不低，“摆在我们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水路，要么陆路。陆路只能从北面打进来，而水路得打其他三关。现在的辰国早已加固了关隘，单纯进攻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眼下陛下病重，不曾北上，我们靖国最多就是锁定这些水路，隔绝外界同辰国的联系。” 翟理这话一出，青国这边立刻跟进：“青国将兵不善陆战，水站还凑活，眼下景阳确实无从下手，除非有办法能让景江不在成为景阳的助臂，否则我们根本打不下来。” 看着他们悲观的表现，空山先生嘴唇抽搐了两下，接着问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咱们再商量一下。” …… 就在列国商讨办法的时候，景阳城内，高一海正在伺候病重的皇帝：“最近外边有什么事情吗？” “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听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又吵起来了。” 高一海此时不仅是伺候皇帝的心腹，更是皇帝的耳目，给他带来城内的各种消息。 “这两个混蛋！国难当头至此，却还有心思争斗！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朕死了吗？” 听到这话的高一海虽然在轻轻拍着辰皇，安慰说两位皇子只是为了防务问题而争吵，他们都是为了顶在最前线，好击败敌人，让陛下刮目相看的话。 但心里却冷笑不止。 辰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那两个皇子现在都想着减少自己的部曲损失，一旦退无可退，那他们立刻就会带着部曲逃离辰国。 就算是为了活命，也一定会选择冲出去。 当然他们内心也有侥幸，如果这个时候辰皇死了。 两人必定会进行火拼。 而火拼的时候，就是机会！ “公公，药来了。” 一个小太监快速端着药走来，高一海看了一眼，端起来轻轻轻轻吹凉一口，然后倒到边上的小碟子里，自己喝了一口。 然后继续搅拌将汤药变得凉了。 足足五分钟之后，高一海端着药来到辰皇身边：“陛下，该喝药了。” “嗯。” 辰皇喝完了药，总算稍微舒坦了很多：“你去告诉那两个混蛋，告诉他们不是都想当皇帝吗？只要谁击杀的敌人多，所立的战功卓着，朕就立谁为太子！” “唯。”高一海没有拒绝的去传令了。 出门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 此时的他已经有了通盘计划。 辰皇必须死。 不死，自己的弟弟和高家就没有未来。 而自己作为辰皇最亲近的人，只需要在药上动些手脚，就能轻松解决他们。 之后只需要挑起两个皇位继承人的矛盾，就能用最短的时间，掀翻整个辰国的统治了。 快速来到朝堂，两个皇子正在争吵，他们还在吵哪边放置多少兵马，哪家可以获得更多的钱粮。 虽然有辰皇的老臣盯着，但还只能堪堪形成平衡而已。 可一旦辰皇走了。 那么这个脆弱的平衡自然会被打破。 “殿下，宫里来人了。” 听到各自手下的报告，大皇子和二皇子表情都微微一颤，接着回头看向高一海。 “奴婢小德子，见过两位殿下，列位大人。” 高一海不卑不亢的走上来行礼：“陛下有口谕。” 大臣们赶紧下拜，两个皇子同时行礼：“问陛下安？” “圣躬安。”高一海平静的说，“陛下有旨，两位皇子莫要在为了皇位纷争，即日起谁杀灭敌人最多，斩获战功最多，谁就能立为太子。” 两个皇子的表情同时一颤，这种所谓的立太子言论，他们听得实在太多了。 可是面对强悍的敌军，他们根本无从下手，也觉得无法打赢敌人，怎么会有斩获的可能？ 就算侥幸斩获了，能打得赢吗？ 都这种时候，老爷子怎么还这么糊涂？ 就这么铁了心逼着他们两兄弟互怼吗？ 第三百一五章 爆发 高一海看着两个皇子的表情，心理暗笑：“陛下的口谕传完了，希望两位殿下能尽快拿出成绩来，陛下还等着看您二位的成果。或许谁先有斩获，陛下才能安心立太子。” “多谢公公。” 两个殿下送走了高一海，接着转头继续吵。 毕竟为了能获得战功，肯定需要更多的资源倾斜。 高一海则是回到宫内，慢慢等待。 另一边，高一派在景阳城中联系到了锦衣卫。 很快就将与高一海接触的计划送了出去。 五日之后，联军发起了对景阳的进攻，哪怕知道不好打，大家还是需要打上两次试试看的。 只是一天打下来，血流漂杵，湖面都被染红了。 结果还是收效甚微。 又三日，一直潜伏等待的高一派终于拿到了南边发来的消息。 当晚，景阳城，皇宫。 “如何？” 面对哥哥的问询，高一派拿出了纸张递过去：“陛下说，欢迎哥哥你成为第一任理工大学镇守太监。同时对于哥你提出的计划，陛下表示可以立刻执行。并且执行权交给了我。不管多久，总之挑起辰国内斗，彻底将辰国推向毁灭就行。” 快速看完，高一海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接着丢进炭盆：“靖皇倒是很看好你啊！” 文字最能写明一个人的心思。 些许几个字，明确指出了靖皇的爱才之心，更明确告诉了高一海放手去做，总之是天塌不下来。 “那么何时进行？” “此事宜早不宜迟。”高一海深吸一口气说，“就今晚。” “明白。” …… 午夜，在一阵咳嗽声中，辰皇醒来。 接着高一海轻轻拍着辰皇后背，轻声说道：“陛下，今夜的药来了。饮用吗？” “咳咳……这些该死的太医，就没有几个是有本事的！” 辰皇吐槽了一声，自怨自艾，“还有朕的身体，越发的残破！可恨不能再年轻十几岁……咳咳咳……” 高一海拍了拍皇帝的后背，让小太监将药端上来，同时舀了一瓢给自己碟子喝了一口，趁着搅拌的功夫缓缓将藏在袖子上的毒块浸入药中。 缓缓搅拌，小太监却没有看到。 毕竟他是跪着低头看地面，将托盘抬到头上的。 都是从小被训练大的太监，他们的臂力都不弱的呢！ 五分钟后，高一海将药递给辰皇，缓缓给他喂下。 “嚯！这药是真的越来越苦了！” 高一海看着带上痛苦面具辰皇，淡漠一笑：“苦口良药嘛！陛下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吧。” 将药碗递给高一海。 高一海接过药碗，放在托盘里：“速速送下去，陛下要安寝了。” “唯。” 一如往常，高一海起身行礼：“那奴婢告退。” “嗯。” 辰皇让高一海离开。 不久，辰皇突然感觉胸闷气短，呼吸开始抽搐，想要喊人，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挣扎的想要起身，可下一秒却感觉四肢无力，紧接着肌肉抽搐，最终无声死去。 第二日，骄阳初升。 高一派站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宫门前，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由得感觉到了暖意，比之前温暖好多。 这太阳，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天下。 从今往后，天下再无辰国了！ “大人，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什么动静？” “两个皇子已经在厉兵秣马了。那就戒严吧。” 高一派斜睨了一眼宫墙，这辰国最后的宫城，不过就是皇室的最后遮羞布。 只要皇城乱起，烟花一放，靖国就会发起总攻。 灭了辰国，则陛下距离全胜，就剩下一步之遥了。 一个小时后，戒严的宫门突然出现了两伙人：“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们是什么人？想要造反吗？” 守城的高一派在吼，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小心翼翼。 “你又是何人？本宫乃是大皇子，本宫要见父皇！” “陛下有令……”高一派继续拿着鸡毛当令箭。 “混账！我等接到消息，陛下已经死了！你们如此阻碍，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是不是二皇子的人马？” 大皇子队伍里突然有人吼出声，让原本还在凝重的气氛突然变得死寂。 “是不是！！！” 城楼上的高一派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大皇子的，看来你才是乱臣贼子啊！” “胡说八道！休要给本宫乱扣帽子！本宫从未说过！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本宫进宫面圣，到底是何居心？” 大皇子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图谋之心，但也不想就在这里一直呆着，毕竟城楼上的人阵营不明，万一真的是二皇子的人，等二皇子兵马杀到，被内外夹击之下，自己绝对彻底兵败。 “到底开不开门？本宫再给你十息，不开门本宫就自己打进去！” 面对威胁，高一派怡然不惧：“大皇子！陛下有令，无诏不可进宫！眼下国难当头，难道你为了这区区皇位虚名，要叛国乱国吗？” “你！！！” 又被扣了帽子，大皇子彻底怒了：“给本宫上！谁先登赏银万两！封侯！” 一声令下，大皇子的部曲真的将早早准备好的云梯按上城头，伴随着鼓声开始进攻。 “去敲景阳钟。”高一派冷笑，“只要钟声一响，二皇子的部曲，不来也得杀到。否则他坐不稳这个皇位的！” 坐视兄长夺城，在其他帝党大臣看来，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不管里面的皇帝是死是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谁先握住大义的名分。 大皇子率众攻城，在景阳钟的催促之下，必定是大臣出没，如此一来，二皇子就算想要坐视大皇子和高一派打个你死我活是不行了。 因此，二皇子必定会借此机会除掉二皇子。 至于最后的战争走向其实不重要了。 高一派完全可以看谁强，就给弱的那一方大义的名分。 因为皇帝已经死了，真正控制皇宫大内的人，是他们高家两兄弟。 这一场血战，避无可避！ “杀！！！” 二皇子带着兵掩杀过来，一边冲击大皇子部曲，一边让人吼道：“大哥！束手就擒吧！本宫接了父皇的密旨，只要你敢反，那么今日就可以斩了你！不过念在咱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之上，本宫不杀你！” “？？？” 大皇子听到二皇子的无耻发言，顿时大怒：“神特么密旨！无耻！给本宫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景阳城的皇宫下。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部曲已经战成了一团，除了几个部队真的有仇，其余的打起来动作十分拖沓，甚至模样还表现得十分平静。 更多的像是摔跤，完全没有仇杀的血腥气氛。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给我杀穿对面！” 中上级的将官们大吼，催促着下边的士兵发起进攻，但是士兵们却不以为然。 让这群军官更是气坏了：“混蛋！给我杀！谁要是敢乱来！立斩不饶！” 督战队们上前一步，这些主要是由世家军官们亲信组成的督战队员，毫不犹豫抽刀，将几个面前晃悠胡乱打的人砸翻，或者踹开，让他们冲上去开始厮杀。 不过这种作用明显不大，因为双方底层的将官一下变了脸色，看到自己人被杀了，瞬间大怒发起了反攻。 “你们在干什么？造反呢！” “杀杀杀！” 大皇子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部曲突然造反了，表情陡然一变，赶紧下令嫡系精锐收拢起来，快速脱离战场。 而二皇子也是如此，毕竟他们都想要尽快打穿对方，然后冲进皇宫，督战队也是毫不犹豫对底层的士兵发起了屠戮，逼迫他们和自己的亲友们厮杀。 面对胁迫和亲情，底层的士兵毫不犹豫选择了亲情，因此城楼之下原本打成一团，现在反向又打成了一团。 高一海来了。 站在城头看到这一幕冷笑。 “哥，怎么处理？” 高一派问高一海，现在城楼下边打成这样，也太迷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底下的战局还会变成这样，简直是天助我也！ 高一海笑道：“看我的。” 高一海说完，上前一步喊道：“来啊！陛下有令！大皇子和二皇子图谋造反，谁能拿下这两个逆贼，封万户侯！” “什么！” “小德子！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大皇子怒视高一海：“你这是在自觉本宫之前的路！难道不怕本宫杀进去，诛你九族吗？” “大皇子，瞧你这话说的，本公公只是传达陛下的口谕。您明知道二皇子要下毒害陛下，不管不顾，真以为陛下不知道吗？如今城外大敌当前，岂能再内耗在这里？陛下有令，立三皇子郕王聂永定为太子。谁拿下这两个图谋不轨的逆臣，都将获得将来陛下万户的封赏！” “高一海！你才是乱臣！本宫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二皇子也是勃然大怒，但很显然他的愤怒是没用的。 刚刚赶来的世家大臣和远处的皇子们也都愣了一下。 “三哥，恭喜你了！” 众人拱手，而三皇子也在大臣们的拥趸之下，快速扯旗，拉拢部曲。 接着投入战斗，平叛，整编。 一时间，小小的景阳城成了人间炼狱，皇宫内被高家兄弟以皇帝名义控制宫城。 而三皇子则在帝党的拥趸之下，出现了一批可以制衡的力量。 大皇子占据北方坊市、二皇子占据西南坊市，除了皇宫，其余三方已经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局面。 当然优势最高的就是三皇子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太子，但手握大义名分的他，还是收获了不少朝臣的拥趸。 当天，大皇子和二皇子默契的对三皇子发起进攻，他们两人都知道，如果再这样任凭三皇子发展，必定会让三皇子凑齐兵马，最后灭了他们。 景阳已经彻底乱来，处处都是漏风的地儿，高一派很轻松就安排人穿越河道，来到外边将景阳的消息带出去。 当然一并带出来的还有计划。 之前原本打算立刻放烟花的决定被高家兄弟押后。 毕竟敌人之间的嫌隙还没彻底不可弥合，应该趁现在让他们继续打，只有打出了真火和怒气的那一刻，才是总攻的好时候。 听到这个消息的风间喊来了翟理。 作为本次率军北伐的主帅，风间问翟理：“你觉得如何？” 翟理沉默片刻，紧接着说：“我只想知道现在控制景阳城皇宫的是不是高老大的儿子。” 风间点了点头：“我和高一派有照面，确实是高将军的小儿子，不过他曾经化名辰西，考中了进士。而当年送走高将军的人，是陛下身边的陈安。” “居然是他？”翟理诧异，“没弄错？” “怕是错不了。当初的陈安只是一个小太监，靠着谄媚陈政才有了点地位，陈政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虽然旨意是他传的，但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大。” 风间摇了摇头：“有恻隐之心，也难怪陛下会用他。” “他确实有能力，否则现在皇宫大内已经乱了。” 翟理对陈安虽然没啥好感，但不妨碍人家确实有能力，现在内廷井井有条，可不就靠陈安的治理？ 可见其人一点都不差，就是最开始跟错了人。 “算了，既然他替高老大留了后，陛下也愿意给高老大正名，甚至给两个孩子一个一战成名的机会，也算是补偿了。” 翟理长叹一声说：“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什么时候见了烟花，我们在发兵。” “嗯。” 两人商议完，消息也传回了景阳城皇宫内。 “是翟叔的信。” 高一派将翟理的信递给高一海。 高一海拿起来稍微通读一遍，不由得泪目：“没想到父亲的老兄弟……还记得父亲啊！” “翟叔上次被封为平安伯，而这一次我们灭了辰国之后，必定会晋升为侯爵。陛下许诺给我一个诏安侯的爵位，咱们高家的未来，全靠这一仗了。” 高一派神情凝重几分，“还有之前辰皇暗子的迷宗教士也被控制住了，就是不知道对陛下有没有用。” “你说的靖皇……陛下，他的为人如何性格如何？若是贪花好色，亦或者贪财，或许我手里的资源倒是能给你换来更多的前程。” 高一海微微眯着眼睛。 作为一个能从小太监一路爬上大太监的人，他自诩察言观色不弱他人，手中掌握的秘辛也不少，若是靖皇需要，完全可以给予对方，给自家兄弟换来更多前程。 “陛下……陛下是一个枭雄，一步十算。他手段酷烈且阴毒，有时候又刚正大气，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无不是带着帝皇的霸气。我见过那个真的皇帝，跟陛下一比，真的那个就像个猴子，可笑得很。” 高一派微微摇头，长叹一声说：“陛下很自律，甚至自律到可怕。区区美色和财货，只怕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我建议还是正常的上缴，一切取舍有陛下决定。” “我明白了。”高一海沉沉点头，“那就等下边打生打死吧！反正景阳城，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何去何从 “该死！父皇身边一定是出了内奸！” 大皇子愤怒的将自己的兜鍪砸在桌上，从昨天开始，自己的老对手就跟疯狗一样死死咬着自己不说，一些在景阳城内控制的部下，也都纷纷造反了。 原本是景阳城内的精锐，全在这一场交战之中，彻底倒戈。 虽然也没有跑到二皇子那里，但是从旮沓角落里跳出了老三，实在让他心里无比不爽。 怎么好事自己一个没有轮上，敌人还多了一圈？ “殿下息怒。” 几个谋臣和大皇子一系的权贵赶紧上来，劝道：“帝位的归属不过就是城头德公公一言罢了，等我们打了进去，见了陛下一切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听到这劝话，大皇子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下。 “话虽如此，但眼下本宫可不是要和一个人争帝位，还有老二和老三。老二倒也还罢，方才他也损失不少士卒。可是老三就这么突然冒出头来，实在令人不爽！” 老三一直都是个小透明。 也没啥存在感，还是庶出，也不知道老爷子这时候抽什么风。 不知道现在外敌就在门口，百万大军合围一处，随时都可能打进来，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说敕封老三当太子，那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了？ 难道不担心我们造反吗？ 想到这里，大皇子第一次对一直老谋深算的老子产生了怀疑。 年老糊涂了？ 怎么看也不像啊！ 还是说…… “你们说……父皇是不是被老二毒死了？” 大皇子肯定不会将下毒弑父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那就直接推给老二，打击他的合法性。 而且城头上的德公公也这么说了。 说大皇子坐视二皇子下毒不咎，那如果自己继续往老二身上泼脏水，那么老二就算再气也得忍着不是？ 想到这里，大皇子突然露出一抹坏笑：“如果是，那么老二的罪名可就大了。你们尽快去安排传播，将老二毒死父皇的事情闹开。接着派人去外边联系地方来的部将，只要他们愿意支持本宫登基，那么本宫答应，出了景阳之外的千里之地，全部分给各个世家和功臣！” 大皇子的话，让谋士们面面相觑起来。 而跟进来的几个世家高官表情明显变化了数次，上前来劝道：“大皇子，眼下正是外地入侵，如果这时候传出了陛下身亡的消息，只怕会引发军心动荡啊！” “军心动荡？怕什么？” 大皇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当皇帝。 帝位，已经冲昏了他的脑袋。 让他不可自发的沉声：“老二毒杀父皇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们现在不说，难道被老二栽赃吗？你看本宫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 世家高官们还想劝，但是谋臣们却笑嘻嘻的上前来说：“列位大人无需担忧，大皇……不，陛下深谋远虑，早就看透了那些客兵将领的想法，无非就是待价而沽罢了。只要谁给的多，他们一定会跟随大皇子的！而且，军政事务可一直都是由皇子们处理，先帝在与不在，都不重要的。” “就是这个理！你们准备一下，尽快去安排，然后在给本宫来一场阵前拥立！” 大皇子已经想好了，只要拉拢足够多的将官，那他就来一出黄袍加身，这样一来就能直接踹开父皇和代替父皇掌握全力的老三。 毕竟老三手握大义，不管结果是不是真的，父皇的内侍德公公说册封老三为太子，那要是父皇还说着，十之八九是真的。 所以，真的也得让它变成假的！ 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刀够利，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阵前登基，那么自己的就是辰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先把内部所有反对势力都洗了，这样一来，我才能同列国一战！ 如果这一战打赢了！就跟靖皇一样，我的声望必将无量！ 想到这里，大皇子看了一眼还没下去忙活的世家高层，催促他们说：“速速去联系，若是不愿意追随本宫……” “陛下，您该称朕了。” 一个谋臣打断了大皇子的话，大皇子不怒反而欣喜说：“对！若是不愿意追随朕，那就别怪朕先平了他们！” “唯。” 世家们无奈的退下，其中也包括了大皇子母族表叔，深州谢家的族长谢长龙。 谢长龙看了一眼卫城，不大的卫城千疮百孔，有人正缠着绳子，下了城头，收集着敌人一落的箭矢和修补卫城上的坑坑洼洼。 这些伤痕都不是来自景阳四关外的敌军，而是兄弟阋墙所造成的后果。 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怎么还有心思这么做？ “谢兄，你怎么看？” 谢长龙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头看向问自己的好友长叹一声：“还能怎么看？既然已经决定押注大皇子了，那就没有任何余地可言。至少我们没有。” 好友无言片刻，接着也是喟然长叹：“可是眼下大敌当前，不一致对外，怎么还打上了？若是敌人趁机进攻，当如何是好？” “是啊！当如何是好？但我们也别无选择。” 谢长龙加重了语气，“眼下或许只能攘外安内了，我们还是尽快去联系其他世家，他们既然打算跟外边的敌人干到底，也就意味着他们基本上不会有反心。只要能拉拢住他们，或许辰国还有一战之力！” “也只能如此了。” 好友应和着，不过表情里浓浓的担忧还是无法掩盖。 两人各自去忙碌。 当晚他们拿出财货，开始替大皇子拉拢部将，几乎是榨干净了他们的财富。 毕竟列国攻势凶悍，轻轻松松就横扫了大片疆域，他们世家所在的根基全部沦陷，也没有转移出多少钱财来，这一波收买之后，可以说全光了。 如果大皇子还失败了，那就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也可能是辰国命该如此吧！ 但不管怎么样，辰皇死去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流了出来。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 大家都在看，看辰国该何去何从！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天有三日 大皇子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景阳城内的其他势力。 二皇子肯定也是率先跳出来和大皇子争抢代表地方派系的勋贵。 但放到三皇子这里，则是冷眼旁观，他并没有着急去拉拢勋贵，毕竟他也没有这个资本。 更何况本身加入他麾下的士兵多是景阳城人，这群人一看整个景阳城都乱了，都赶着去将自家的亲戚接过来，依托宫城下，强占王公贵胄的住宅，怎么劝都劝不住。 而且有一些大官也跑来跟三皇子闹腾，如今的三皇子被弄得里外不是人，顿觉头皮发麻。 至于皇宫内的高家兄弟，听罢间谍送来的消息之后，纷纷露出会心一笑。 这是好事啊！ 三方都在努力，各自的嫌隙必定会增大，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景阳城就会乱起来。 于是时间又过了三日。 一场大乱彻底爆发了。 大皇子原本招揽了一个实权将军，也是最后一个将军，就在大皇子满心欢喜的意味他的兵马比二皇子多了，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时候。 这个将军的部下突然造反，连夜杀进将军的大帐，把搂着大皇子送来的美人的将军刺死。 紧接着整个军营动荡，大皇子听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 为了不让这个部下带兵投靠了二皇子，大皇子毫不犹豫起兵镇压。 结果这个造反的部将居然没有跑去二皇子，而是跑到三皇子那里投靠了。 于是大皇子更气了。 你说是投靠二皇子也就罢了，我们两个是多少年的老对手，再比一次又如何？ 结果你转头投靠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承认他的太子之位吗？ 那老子呢？ 因此大皇子起尽士兵，分出三千人跟二皇子绕圈，剩下的大军朝着三皇子营寨冲了过去。 双方在宫城门口巷战。 而二皇子得知消息将部曲拉点出来，一小部分兵力跟三千人打的有来有回，剩下的全部留下看戏。 很显然，二皇子就是想要看大皇子和三皇子打生打死，好看两人消耗得差不多时候发起进攻。 不过二皇子想要看到的未来肯定不是高家兄弟想要看到的。 他们决定加一把火。 当天中午，战事渐息。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要打仗，也得有时间吃饭，要不然下午还得打一段时间呢！ 况且大皇子还是进攻方，三皇子早早就将宫城下的权贵官邸变成了一座座小堡垒。 硬打，肯定得损失惨重。 大皇子还得防着二皇子，只能选择小心翼翼，稳扎稳打。 先吃饭，吃完再打。 结果…… 就在大皇子吃饭的档口，景阳皇宫的通玄门被打开，此地正好对应了二皇子的部曲位置。 而宫内的杀出来的部曲则是高呼大皇子万岁的口号，直接冲开了二皇子部署在前线防范的军阵，在大皇子一脸懵逼的情况之下，为首的禁军将军大吼：“大皇子，陛下遭难了！您作为正统，还是尽快即位称帝吧！” 紧接着几个士兵手捧龙袍，圣旨，印玺，也不等其他权贵反应时间，就挤开其他人来了一出现实版的黄袍加身。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在懵然之中反应过来，一脸沉痛的喊道：“老二和老三都是乱臣贼子！可怜我父皇一生英明神武，竟然生了这么两个败类！诸君随我讨伐这两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混蛋！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大皇子刚喊完，三皇子反正也引起了骚动：“三皇子殿下，是圣意！陛下的圣意！禁军将军陈多罗偷盗印玺，还刺死了陛下，就连德公公都被刺伤了！陛下临终之前让您拨乱反正啊！！！” 伴随着一声声呼啸，大皇子和三皇子全都有了帝位。 只有二皇子一个人……尴尬。 “为什么！为什么本宫什么都没有！” 二皇子愤怒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不管他们谁是皇帝，至少还有人忠心耿耿的给他们登基的机会。 而自己呢？ 凭什么没有人？ “殿下，要不咱们也弄一个？” “弄一个？弄个屁！” 二皇子踹翻说话的太监，一个只懂得谄媚主上的傻子！ 老大手里有印玺、圣旨和龙袍，哪怕真的是禁军将军陈多罗抢来的，但老大手里有合法的物件，就意味着他有正统性。 而老三则是德公公说的，并且还有帝党跟随，老爷子死前指定的人选十之八九就是他。 所以他们两个称帝，都有一定可行性。 自己呢？ 毒死老爷的是自己。 虽然是脏水，可是很显然让不少帝党不跟自己了。 那么自己能靠什么。 这个时间点称帝自立，不等于送上去给两个狗东西打吗？ “混蛋！” 骂完还是不解气的老二抽出刀，下令朝着通玄门打进去。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看看老爷子是不是死了！ 就算是死了，只要打进皇宫内，老爷子就还是“活”的！ 因为只有活的老爷子，才能让自己的正统性得到增加！ 二皇子朝通玄门冲来的消息，很快传到城头上。 高一海晒着太阳，看着大皇子和三皇子厮杀，接着目光斜睨了一眼疯了似冲向通玄门的二皇子，不屑的一笑：“等二皇子冲进来，就把正统门和武德门打开，放大皇子和三皇子进来。” “是！” 手下领命。 通玄门还没关上，就让攻城锤卡住了门和千斤闸，看到机会之后二皇子立刻催促冲进去。 与此同时。 正统门被打开，从里头冲出来一批人大吼：“二皇子杀进宫城了！陛下速速救援先帝啊！” 都“先帝”了，还救援什么？ 老三听到这话真想骂街，不过还在他身边不少先帝老臣，一下就意识到了重要性，连忙解释了一番如果“先帝”活了，那么大皇子和三皇子谁都不是正统了。 反而是掌控皇城的二皇子成了唯一正统。 这一下，三皇子立刻下令聚兵，朝着正统门杀进去。 大皇子一看有机会就要冲，突然边上的武德门洞开，里头冲出十几骑兵大喊：“陛下速速随我等护佑先帝灵柩！万万不能被抢夺了先机啊！” 骑兵从来讲了一下里头的事情，二皇子夺门，三皇子也要抢先帝遗骸，那么自己如果不去抢，不就坐实了拥趸他陈多罗就是一个刺杀先帝的人吗？ 那自己将来的名声绝对炸开。 因此大皇子立刻点拨骑兵，一马当先冲向武德门，武德门是通往帝皇寝宫的马道，一路没有关隘，畅通无阻。 一定要抢在自己几个兄弟前冲到皇城。 帝位……只能是我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城破 唏律律。 大皇子勒战马，目光所及，是一座挂满了白色绸缎，空空荡荡的皇帝寝宫。 一路上畅通无阻，甚至连兵将都少得可怜，也有几个太监宫女四散逃难，让大皇子更是兴奋起来：“进去！给朕找到先帝灵柩！绝对不能让老二老三找到！” 话音刚落，后方其他几个通道传来了喊杀声。 大皇子面色变了变，赶紧下令：“来人！速速了列阵堵住宫门！” “是！” 几个部将驾驭战马带着士兵就往正在洞开的大门里冲。 眼下只能通过后一场的突袭，逼迫这群人后撤再趁机抢下皇宫了。 而大皇子看自己的人冲击成功，毫不犹豫冲向皇帝寝宫。 刚进入，只有一个太监正在点燃手中的纸，看到这个的瞬间，大皇子眼神一拧：“好胆色！就是你假传圣旨要把皇位传给我那三弟的是吧？” 呼…… 太监吹了吹手里的纸钱，缓缓起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模样：“这个皇位真有这么重要吗？” “你们这般的争抢，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转过身的瞬间，一张大皇子从未见过的面孔出现，让大皇子表情陡然凝重：“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唉，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这个太监迈过火盆，在大门的光下露出了高一派的脸：“你们三个，就好像我靖国手里随意逗弄的蛐蛐，就算你打赢了你的兄弟们又如何？也不过是夺下了一口碗里的天？但凡你想要跳出圈，等待你的要么是被碾死，要么就是更强的掠食者。若我是你，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内斗啊。” “靖国！你是靖国的人！混账！是……是你们杀了我父皇！” 大皇子表情更加沉重了：“怎么会？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就进来咯。靖国的三厂和锦衣卫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高一派撇嘴一下：“区区景阳城这种处处漏风的城市，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了，跟你聊了这么久，你那两个兄弟应该是冲进来了。现在，你应该跑了。” 铿锵！ 大皇子毫不犹豫抽刀：“就算要跑！也要杀了你！” “杀我没用。”高一派挥了挥手，阴暗之中，弓弦紧绷的声音让大皇子额头上的冷汗一下下来了。 “机会给你了。赶紧走，还来得及。否则晚了，你会被你那两兄弟碎尸万段的。” 喊杀声逐渐盖过了高一派的声音。 大皇子惊疑片刻，紧咬着牙说道：“等我灭了他俩！第一个就灭了你们靖国！” 撂完狠话，大皇子在几个卫兵的簇拥之下，快速的离开了大殿。 “呵呵。” 高一派冷笑的看向边上，一个士兵会意颔首，快步退下。 不多时，在一片厮杀的血海之上，一抹烟火冲破云霄，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烟火炸开。 城外的翟理听到爆炸声出来一看，确定了烟火的形制，立刻下令攻城。 呜呜呜…… 负责戍守景阳四关的守将们一下就承受了难以抵制的压力。 不过还好刚开始的攻击只是试探，打退一波之后，这群人就变得紧张起来。 连忙派人去告诉自己效忠的几个皇子。 快安排人来吧！ 不过三个皇子有空管外敌吗？ 没空！ 在皇帝寝宫的广场之上，不过万余人，却将广场都染红了。 血流成河。 有人一刀将大皇子的骑兵砍翻，就要补刀的时候，突然三皇子的部曲从他后门就是一枪，在他艰难扭头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三皇子的部曲狞笑：“老早就看你们这些孙子不爽了！天天把俺们当奴隶一样欺负！不就是跟二皇子混的亲卫吗？嚣张什么！” 然后这个部曲将枪一收，就要继续寻找猎物的时候，倒地的骑兵艰难的爬起来，趁着他不备，突然跃起就是一刀。 枭首过后，血如泉涌，他以为自己赢了。 起身。 那个倒下的三皇子人马中有人惊呼：“表哥！” 然后抬起枪就冲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骑兵就被扎了个对穿，伴随着血液泼洒，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不断被抽空，最终像个破布麻袋随风飘扬。 乱…… 你杀我，我杀你。 完全不知道敌人是谁，彼此之前，血海深仇不断加深，直到彻底的无法弥合。 三个皇子不断给自己的士兵加油鼓劲，也不断让宫门之外的军队进来支援。 打着打着。 天色见黑。 四关的传令兵终于是挤到了各自的主子面前，告知了景阳城外列国大军打过来了。 各关将军请求支援。 面对外敌入侵，已经杀红眼的几个皇子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能再继续了。 否则景阳城一丢，还谈什么孤城反攻，绝地求生？ “鸣金收兵！” 三皇子当机立断下令撤兵，他并不是老大老二这样有自己私兵的人，所以内斗之中死的人越多，他就越心疼。 看三皇子一收兵，其他两个皇子也赶紧收兵。 稍微聚拢了一下，丢下一堆尸体就要离开。 就在此刻，突然三皇子的部曲后方冲出来了一股骑兵，只有百来骑兵，但却全员重甲，黑甲骑兵看得大皇子神情一颤：“退！退啊！” 可惜战场分割，不管大皇子怎么喊，这支骑兵还是踏碎了三皇子的方阵，紧接着冲向二皇子！ “聂永元！！！你是真的狗！国难当头，你居然还想趁机吃掉我们吗？！” 二皇子在怒吼，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甲重骑的突然杀出，毫不费力的冲到二皇子面前，领队的骑兵将领一刀扫过。 二皇子当场身首异处。 侥幸逃过一劫的三皇子看到这一幕，面露震惊，接着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黑甲骑兵斩杀二皇子之后，提着他的脑袋冲到大皇子边上，丢在了他脚边。 “送你的礼物，不用客气。” 高一派的声音在将领的面甲之下响起，接着哈哈大笑的撞开大皇子右翼方阵。 瞬间，大皇子暴露在了三皇子几个部将的兵峰之下。 “机会！杀啊！！！” “不……不能去！是陷阱！” 三皇子不管怎么喊，这群人铁了心冲过去，因为他们的父兄全部死在了敌人的手中。 不管是哪一股，都是敌人！ 就这样，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厮杀再度掀起。 太阳再一次升起。 列国的国旗挂满了景阳城关和景阳皇宫。 大皇子惨死在了三皇子的兵将手中，而三皇子想要据守皇宫抵挡，却被部将造反暗算，横死城头。 至此，景阳城破。 第三百二十章 看，这是朕打下的江山 “陛下，景阳城攻陷了。” 正在花卿关外的古堡里休息的杨定听到消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说：“让太师北上处理后续的事务和跟着列国扯皮。至于朕，就说朕病了。” 杨定可没有心情跑去跟北方列国扯皮。 眼下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昨天东厂送来了一封密奏。 他们发现了一家钢铁厂内出现了水泥，只不过水泥暂时没有对外兜售，而是用在了钢铁厂里的高炉建设。 但这批来历不明的水泥，还是引起了东厂的警惕。 作为战略物资，水泥的存在对于列国而言不算什么秘密，但是核心的技术泄漏，很可能让杨定接下来的战略泡汤。 毕竟杨定老早就打算好了，等列国安定之后，立刻就兜售水泥的相关技术，从中获利一大笔。 结果计划还没开始，国内倒是先流出去了。 东厂这边顺着已有的线索往下查，突然一扒拉，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是除了水泥，可能连玻璃的技术也流出去了。 而幕后的操作者，赫然是自己的户部尚书周通海。 这个家伙其实已经很没存在感了。 除了要钱的时候叫他做账打款，其他时候他自己都往看不到地方缩。 毕竟眼下的杨定掌握了国家大权，革新也算顺遂，他的利益也因为商业的兴起被冲得七零八落，接着转而将自家的田土拿出来成立了一家家合作社和公司，算是保守派中第一个完成转变的人。 但也正是这样，杨定才想一边去看看情况，一边走走探查一下地方。 看看自己的政务有什么缺漏。 于是当晚。 一辆马车悄然在马路上行驶，身边跟着十几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保镖，快速朝着南边运动。 目的地——龙和县。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经过许多地方，比如刚刚有了点起色的泽州和一些破败的关隘。 第一站为龙门县。 “有骚客路过龙门曰：天上城阙，地上龙门，渺渺仙音，胜景无数。 其一：四季如一，锦鳞飞瀑。 其二：三月三日，十里桃花。 其三：五月五日，百里林海。 其四：八月初八，千里崆峒。 其五：九月初九，万里红枫。 其六：十一廿五，孤鹜红霞。” 虽然骚客的总结总是有失偏颇，或是夸张，或是贬低，皆是以物喜，以己悲，言之必受心情左右。 但有些景象却时没有夸大。 比如四季如一的锦鳞飞瀑的盛景。 天色渐明，在马车上艰难的补了一觉的杨定下了车。 伸了伸发痛的腰，最近一段时间操劳过度，还颠簸了一夜，真是累得够呛。 不过还好面前一条宽超过三百米的河湖一体的水面横亘在车马道前。 杨定只能在这里换乘船只越过水面。 本来这里还是有一座木桥的。 结果因为战乱被摧毁了，木桩子并没有全部被淹没，残垣断壁和焦黑木炭还是能看到的。 很快杨定他们上了船。 船家是个黝黑的汉子，跟着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半大的小孙子操持着渡河的船。 “这位客官，可是要去南边赶考？” 黝黑汉子在掌舵，在不大的船上好奇问正在看周遭美景的杨定。 “何以见得？”杨定面带微笑的说，“我这模样一看就是北方辰国南下的人，可能会是来赶考的吗？” 船家一听，搔了搔花白的头发：“某家也是听说最近的五羊城又要张榜加恩了，这一次靖国打下的江山辽阔，到处需要官人去治理。要是您将来考上了，可希望您能来我们龙门县为官。越早来越好。” “哦？为什么会有这说法？” “我也是听说。”船家一脸向往的说：“靖国朝廷不似辰国，辰国里头我们这些船户只能一辈子呆在船上，上了岸就得交税，弄点鱼获也得交税。甚至连生个孩子，都得交税。弄得是苦不堪言。而靖国不一样啊！船户这个户籍在靖国是没有的，而且所有的船户都会被集中安置在一两个村寨里面，大家还能分到水域，叫做什么渔场！” “诶，还有呢，除了渔场，普通人还能分到岸上的地，也可以种地什么的。” 船家的儿子路过，听到船家讨论这个话题，就插嘴一句说：“而且娃儿还能上学，将来还能从军，尤其是海军。咱们娃儿打小就会水，从了军，若是运气好打两仗混个军功，可不就要起飞了？” “就你能！要打仗你自己打去！” “阿爹你可莫要宠坏那俩混账了，咱们将来可是要当靖国人的，这当靖国人就要打仗立军功。我这个年纪太大了，去了靖国也不要。” 船家的儿子扼腕叹息：“要是要我，莫说伙夫，就是纤夫我也当。可是我去了说我三十太大了，靖国就要十八起的，还要身高一米六五以上的。然后去了还不一定有仗打，得先去地方军磨砺两三年，只有尖子才能当常备军。地方军两三年之后，统统退役，要么转去六扇门，要么就去别的地方当税丁。” “老实说，咱们家就大娃还有机会。二娃不吃肉，个子长不高，愁死我了。” “忙活去，就你废话多。” 船家训斥完了儿子，随后虚心的问杨定：“客官一看学识就渊博，知道吃什么能长个吗？” “多吃肉、或者禽蛋，然后多晒太阳，牛奶羊奶什么的多喝点，鱼虾之类的少吃。这鱼虾的营养价值不必鸡鸭肉蛋多。”杨定笑呵呵的回答，“靖国医部最近整编出了一联盟膳食指南，里头有专门介绍一个人一天该吃多少粮食、肉蛋奶等物品。回头我这里写一份，你家孩子要是肯吃能吃，就让他们多吃。然后运动、比如跑跳游泳什么的都不要落下，相信将来又高又壮。” “那感情好！”船家开心感谢。 “爷……水底下有东西，还是小心一点吧。” 就在杨定同船家聊天的时候，陈安突然冒头来说话。 船家一听，探头一看笑道：“莫事莫事！是今天的跃龙门开始了。” “跃龙门？”杨定好奇看向水面，先是平静，接着黑影密布，再然后闪烁着各色的鳞光，水面开始躁动起来。 船家一看张口：“哟呵！雷公来嘞！鲤鱼来嘞！” 伴随着船家的歌声响起，附近游弋的船只也响起了声音：“龙门开嘞！鼓声响嘞！” 砰砰砰…… 鱼开始拍打起船来，犹如鼓声躁动。 不多时水面犹如烧水滚开一样，沸腾的同时无数锦鲤开始飞跃朝着飞流而下的百米瀑布开始冲击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杨定的目光紧紧锁定眼前的一条锦鲤们组成的匹练，在一头金色的胖头鲤的率领之下，整个队伍犹如高高跃起的龙，展鳍滑翔的同时，奋力的朝着瀑布的几层阶梯连续飞跃。 怎么一个壮观了得！ 但也在这一瞬间，杨定更是心中豪情万丈。 看，这是朕打下的江山！！！ 第三百二十一章 嚣张的守门兵 下船。 船家一家人欢送杨定离开。 毕竟杨定给的赏钱是真的不低。 “看来辰国的百姓，还是很向往我靖国的生活，很显然锦衣卫的宣传攻势，还是卓有成效嘛。” 杨定上车之后满意的感慨。 焦郁是个不错的人才，作为国内为数不多熟知辰国底层的官员，他的投诚给靖国带来的效果几乎可以说是裂变的。 不过区区五年，他就将美好生活在靖国的口号，变成了响彻辰国底层的共识。 哪怕是经常走动的底层船夫，也都能知道靖国到底有多美好。 “焦大人确实是个能臣，只是听中厂的声音，好像近来焦大人招募的锦衣卫官员之中，超过半数都是跟他沾亲带故的人。并且，还有保守派的朝臣，嫁了几个女儿给焦大人做妾。” 陈安小心的奏报给杨定。 这种时候插这句话，很容易被皇帝认为是编排功臣。 可是功臣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心思忠于王事呢？ 还不是拉帮结派起来。 而且还是跟保守派玩得嗨皮，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杨定的笑容很快抑制住，紧接着再度恢复面无表情：“党派之争倒是无所谓，但只要将事情办的漂亮就行。至于锦衣卫如今的权势，对于三厂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威胁。而且锦衣卫世袭，如无特殊诏令，焦郁一辈子都是锦衣卫。” 杨定不害怕焦郁造反。 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锦衣卫的规模不大，并且就算他真有心思造反，他有这个实力吗？ 肯定没有。 所以杨定明白，焦郁如今的做法无非是为了趁着现在有权在手，给自家人多捞取利益罢了。 “走吧，去龙门县城看看。” 杨定让车夫加速，附近的景色虽然不错，但也不能玩物丧志。 夜幕降临之前，杨定终于赶到了城门口。 此时城楼正在敲钟，延续着辰国古老的宵禁政策。 “速速归去，否则一律按照细作处理。” 几个穿着靖国兵装，斜跨腰刀的兵油子对着人群大吼，同时拦下几个犹犹豫豫的青年，找他们讨银子，还有一些则是调戏良家美女，她身边的丈夫或者兄弟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等到杨定的车驾来了。 这群人兵油子拦住了他们：“马车路过一两银子。每个人按照人头给钱，五百文。” “什么？！一两银子！” 车夫震惊了。 靖国的物价虽然回落了，可是靖国的铜银比价可是一比三十二万。 一辆马车才多少文？最多就是一万出头，马匹稍微贵点也就十五万左右。 一个过路费的关卡就敢收一两银子！ 疯了吧！ “看什么看？给钱！不给钱你们就滚蛋！这里可是靖国地界！不是辰国！不交税，那别怪我们喊税丁了！” “你！”马车车夫大怒。 杨定给陈安使了个眼色，陈安走出来看着这个小兵说：“我们是进五羊城赶考的。” “赶考算个屁！” 小兵呵呵冷笑，指着前头路过那些马车：“那些都是赶考的，还不是一个个乖乖交税了？你们要是不给，小心你们的路引没有章盖，懂吗？” “凭什么不给盖章？” 杨定将马车车帘掀开走下来，身后的卫兵立刻跟上。 小兵看到了杨定，还有他身后神情不善的卫兵，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嚣张的说道：“这钱就是收你们这些进京赶考的士子的！要的就是让你们这些士子长记性！靖国不是辰国，你们这些士子哪怕是考中了，也得老实交税！谁敢偷税漏税，诶，你的官就当不成了！” “朝廷明明有旨要善待士子，沿途不能收取费用的！” 陈安上前一步想要据理力争。 小兵却挥了挥手，身后几个人将枪朝前一指：“怎么？你们想要抗税不成？” “你！” 陈安气急败坏，要是身边带上几千兵马，非得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不成。 “给他。” 杨定扫了小兵一眼，接着上了马车。 陈安无奈，给钱。 看到银圆券，小兵顿时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银圆券领取要手续费，再给三千文，你才能过去。” “你！”陈安都想将这货捏死了。 奈何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再给三千文就再给吧！ 反正已经给了三十几万了。 不差几千！ “放行。” 这家伙终于满意了，挥了挥手让杨定他们进城。 寻了一间客栈，杨定要了热茶开水，然后在陈安的伺候之下，洗了个脚。 出去倒洗脚水的时候，陈安看到自己的手下来传报告。 接着回来之后，就对杨定说：“陛下，查清楚了。龙门县的县令还有方才收税的官，都是辰国投降过来的。因为这个县令知道咱们靖国是要重新分地的，所以他现在就抓紧捞现钱，等咱们安排新官员过来，怎么也得小半年时间。” “所以这些辰国的旧官和皂隶都在疯狂的压榨本地人和客商，自以为我们不会去管他们。” 杨定无言片刻。 虽然知道新占区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这么多的问题。 区区一个疯狂压榨和搜刮，多么像大清亡了，都督府们还在的时候局面！ 辰国是灭了，但是靖国还没凉呢！ 捞这么多，也不怕吃撑了！ “去传旨墨恭。之前他不是给他十万镇压地方的部下请功吗？那朕就成全他。让他领十万兵马北上，将从辰国新占的所有疆域全部肃清一遍，当地所有的本土税丁、守城的守备转入地方卫队进行操训裁汰。同时组织军事法庭，追咎这些混账们十年前所有案子。只要有犯法的，依法严惩。” “另外本地的官员也充入地方军中。辰国的州牧为都尉，府尹为校尉，县令为佰长，一以此往下安排，然后往上查他们的罪证。同时去问百姓的看法，是清官就留一命，不是清官就军法处置。” “抄没这些混账的资产之后，全部转为这十万士兵的安家费，给朕将新占领的所有疆域尽快安排好基层的军官和家属，以此来加强新占区的统治。” “喏。” 陈安领命退下。 杨定才不会在龙门县浪费太多时间，这群人嚣张不了多久的，这只不过就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侠义与秩序的冲突 一夜很快过去。 杨定打了个呵欠，从床上起身，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动荡。 他皱眉的来到窗边，没有着急推开窗。 作为一个职业皇帝，他也遭遇了许多次刺杀，自然也担心自己离开消息被查到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低下来，杨定才悄悄拉开了缝，只看到几个本地的捕快按着一对男女。 其中男人已经被大棍压在喉咙上，呼吸急促，面色涨红，一看就快不行了。 而女人长得模样看起来就很俏丽，被本地捕快拉扯的时候，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傲然的曲线着实让不少男人看得血脉喷张。 “想去哪里啊！今天你是我的了！哈哈哈！” 拉扯他的捕快杨定乍一看还以为是昨天那个守城门的官儿，但稍微仔细一看，他和昨天那个城门兵的差距只有一颗贴在左脸上的狗皮膏药。 在大陆上，贴狗狗皮膏药的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前朝留下来的贼配军。 也就是说正拉扯女人的捕快是充军来到此地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稍微盘算了一下，杨定转身回到床边，取下自己三米长的折叠钢弩。 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不好暴露，早他娘的出兵平了这群混蛋了。 不过杨定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否则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一丁点威严和公正都没有了。 洞开的窗在杨定面前，上弦箭瞄准随后对着那正嘬着嘴准备欺辱女子的贼配军扣下扳机。 嗡的一声。 贼配军毫不意外直接被弩箭洞穿，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不少人，甚至连正在作恶用大棍按着人喉咙的捕快都松了手。 随后地上的男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根本毫无战斗力。 “哎哟，我的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啊！” 陈安赶紧冲了进来，刚刚他听到弓弩的声音就知道要出事，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动手的真是皇帝。 “陛下啊！对付这种小人，完全可以亮明身份，依法处置，您如此动手，若是传到公卿大臣耳中，还不得说您知法犯法？以后您制定的法，还有谁会遵守？” 陈安的一番话，让略显愤怒的皇帝表情缓和了一下。 所谓明君身边虽然总是少不了谄媚的太监，但也有太监真有本事，能在皇帝犯错的时候提个醒，简直难得。 所以杨定默然片刻，就说道：“让锦衣卫出去收拾残局，令本地锦衣卫前往龙门县各地抽丁，组成团练，先控制住本地局势，再将本地的官绅皂隶一并拿下，还有守门的士兵全部下狱，甄别之后再释放。凡是犯罪的官绅士兵，只要沾染十大罪，一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喏。” 陈安赶紧应下，眼下这件事情还是锦衣卫处理最合适。 至于动手杀人嘛，锦衣卫和三厂任何一方办案，哪个需要耳提面命的告诉你为什么杀你？ 要杀你，还需要理由？ 那就是你作恶了。 作为皇帝的杨定，眼下也是靠着三厂一卫强行收拢皇权，不过好在皇帝如今年富力强，手段刚硬，并且在军中颇有威望，也没有哪些脑子不清楚的人敢挑衅皇帝的权威。 所以锦衣卫出来之后，立刻将躁动的本地皂隶全部镇压下来。 有些还被直接擒拿格杀，比如城门口的那个守城官。 但也是因为杨定这一举动，导致了锦衣卫背锅，在五羊城里的大人们一听，奏疏都上了老多本，三厂还跟着糟灾，几乎成了邪恶的代名词。 总之，三厂一卫，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黑化，作为皇帝的杨定，这口锅肯定是逃不了的。 此事后续杨定也没关注。 装作进京赶考的士子，一路来到了直隶州北，也就是镇南关往北三百里的直隶州和北七州中心的徐州交接的龙和县处。 此地曾经是周家的祖地，后来周氏一脉因为成为靖国主官，于是南迁成为了第一批五羊城原住民，甚至祖地的祖坟都被周通海迁徙到了五羊城附近的山中。 其实很多的大人物都这么干，尤其是家中本来就没多少可考祖宗的世家。 都是近百年崛起的家族哪有多少祖宗啊？ 所以换个地儿，修个好的，那不挺好。 只是周通海也知道不能将水泥和玻璃厂修在五羊城周围，那不等于是上厕所打灯笼嘛。 当然厂子肯定不是什么大厂，甚至动工都是小心翼翼，对外宣称这是在炼焦或者冶炼钢铁。 加上厂子背后是户部尚书这尊大员，地方官也没怎么敢找麻烦和调查。 除了一些混进去的厂卫之外，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因此杨定刚到龙和不久，就看到一辆马车上有一写货物，用桐油布盖着，布上满是灰色的粉末，四周一圈都是私兵护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区区水泥，居然用这么多人护卫，看来咱们的周户部这些年没少捞钱吧。” 杨定的话让身侧的陈安躬身添茶，随后缓缓回答：“保守派之中的官员，积蓄私兵只多不少，一些干脆是以户为单位，以族长的权威拉拢一些亲戚，每户下积蓄十人，那么他们的私兵加一块，得有三百到一千不等。” “并且这些私兵多积蓄在五羊城周围，若是保守派想要发动兵变，能以极快的速度拉出近万人，而且都是甲胄俱全，弓马娴熟的私兵。” “确实是不小的战力。” 杨定感慨了一句：“周家应该开始用水泥修筑城堡了吧？” “却有此事，奴婢手下的人查了，周家在龙和县东临麓一代修建了一座城堡，大体很像陛下在花卿的行宫。” “欧式古堡？那可真不好打，如果没有大炮或者投石机，真的只能望着古堡坐蜡了。” 杨定沉思片刻继续问道：“那么水泥厂的来历查清楚了吗？是谁泄漏了配方？” “奴婢只是听说东厂的人已经混进去了，具体的消息，还得进城之后找东厂问问。” “那行，就进城吧。另外让镇南关安排士兵北上，就说北面征调，毕竟墨恭的部曲北上了，现在韶关那里缺人呢。” “喏，奴婢这就去传令。” 陈安下了车，刚下车他就想到了什么，暗暗道：“换防吗？陛下是打算开始打击各军在地方渗透的山头了吗？看来接下来又是一场小规模动荡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民生(上) 龙和县。 杨定刚刚进入县内，寻了一家客栈落脚，才点了几个菜，小二就在边上好奇的问道：“客官这口音似乎是京城里来的吧？” 杨定眉头微微上扬，面带微笑：“何以见得？” “咱们龙和县的口音受曜族人影响颇多，倒是五羊城那里来的人口音上我们不尽相同，而咱们龙和县平日里来的人少，也就前一阵来一些京城里的官吏，经常听他们在咱们这里吃喝交谈，这才觉得耳熟。” 杨定哦了一声，笑呵呵的说：“我是从辰国回来的考生，之前都是走水路，这不是看局势太平了吗？就想看看我靖国的大好河山，所以就改走陆路，不想龙和县四周因为高炉建多了，和南海县有得一拼，都是黑黢黢的烟，怪呛人的。” 一听这话，小二的眼神明显警惕了一些，接着继续笑道：“我听说龙和县的高炉可比不了南海县的。毕竟咱们这地界儿没有多少铁矿，反而是高岭土石灰什么的比较多，所以这些个高炉大多是烧陶瓷的。咱们龙和的七彩，那可谓是沿江一绝啊！” “哦？还有这种说道？那待会儿小二你得空，带我们去街市逛逛，我倒是很想看看此地的七彩到底怎么样？” 说完杨定往桌上拍了一张不记名汇票，小二一看数字，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爷，我怎么感觉这个小二是在套话啊？” “不是你感觉，而是他就在套话。”杨定淡淡的说，“不过咱们本来就是客商，怕他做什么？达官显贵的生意，咱们这些赶考的士子又管不了。在此地休息几天，然后去隔壁的汀山县拜访一下谢大人家族，看看能不能捞到考题，不成咱们立刻进京五羊城，再寻叔父问问办法。” 杨定淡淡的将自己的心中想法全部曝光出来，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听到。 当然肯定是有人在监听的。 几个人相互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起身，自然而然的朝着后院去了，看起来像是去找茅厕。 很快小二上来，送上来食物。 杨定略显不屑的挑眉：“龙和的食物，怎么看起来这么差？眼色都不好看。” “这位客官勿怪，咱们龙和毕竟是小县城，比不得京城大院，自然没有什么龙肝凤髓可以吃，只能请爷您将就，滋味还是不错的。” 小二一通话下来，倒是让杨定稍微满意的颔首：“你这话讲究，会说话。试试看。” “试试看。” 小二点头哈腰笑脸迎人。 陈安在边上想要先动筷给杨定试毒，却被杨定用筷子拨开说：“这里又不是黑客栈，怕啥？咱们家好歹朝中有人，谁敢乱来？” “是是是。” 陈安赶紧躬身，别看他坐在杨定边上，但是这个压力还是不小的。 小二倒是没什么，看杨定吃下之后，边上有人喊小二，他就赶紧同杨定告了声罪，随后去招呼新客人。 “爷，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儿？”杨定吐出一口笋脯，“就是这玩儿意干柴太多，吃起来塞牙。” “小地方的食物不精细，爷勿怪。”这下轮到陈安哄着杨定了。 杨定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金贵，年轻的时候，啥苦没吃过？上山下野，吃过虫子，打过野猪，啃过竹笋，咬过松茸。这山里头有的，哪样没碰过？” 杨定夹了一块肉，吃了两口后无语片刻：“这盐按说也便宜，怎么这店里就不舍得放盐呢？” 小二路过，听到这话，又谄媚笑着回答：“客官勿怪，咱们这个店里的盐因为没有盐票，所以就贵了许多，因此后厨的师父放盐的时候都舍不得了。” “这是什么理由？没票多花点钱，盐又贵不到哪里去。” “哟！爷，瞧您说的！咱们龙和的盐店可不是京城的盐店，京城里的盐店便宜，那是在天子脚下，首善之都，谁敢乱来？到了咱们这种小地方，有盐票，那就是一斤三千文，没有盐票那不好意思，一斤得上十万。这里头的差价得多少呀！寻常百姓自家的盐票也就刚刚够用，也匀不出来卖给我们，于是咱们的盐就舍不得放了。” 听完小二这个解释，杨定挑了挑眉：“龙和按理离直隶州不远，怎么盐价差这么多？还有，没有私盐吗？” “私盐？”小二听得憋了一会儿苦笑道，“以前我也是倒腾私盐的，可自从今上自九十五年之后，用了盐票之后，私盐的价格反而比官盐更贵了，您说还有谁会买私盐？” 杨定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二，一脸狐疑。 明显不相信他是私盐贩子，一点都不穷凶极恶。 “咳咳……您看得没错，咱外表没有多凶恶。但咱对里头的门道门儿清，以前私盐最便宜的时候，差不多一分银子一斗也就是十斤。而一分银子现在得有三千多文，这还是从海里煮出来的价格，路上运的花销损耗虽然不高，可是到了咱们龙和地界，十斤就得一万文了。” “这还不算完，你还得上下打点官绅，世家这边又要抽三成，等到了百姓手里，一斤差不多就快五千文了。” “这还是最便宜的时候呢！” 小二苦笑不已，原本好好的私盐生意，被官家用了一张盐票，直接给砸没了。 弄得他们盐帮都不得不转行开客栈，你要说恨官家吧，人家给你将私盐变成了正大光明的行当，只要你有钱，你就能从官家的所有行当进盐。 这么好的事情可谓历朝历代都没有遇到，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从中渔利呢？ 很显然嘛，问题在私盐的盐场效率比不上官盐的。 于是所有私盐贩子要么转行，要么干脆金盆洗手。 也就体现了国家强行介入一个行业，并且推动整合行业的生产格局的好处。 民生用品肯定能便宜。 只是因为朝廷还需要大量的盐、粮等基础物资去换取别国的资本，以致于百姓的使用量只能保持基本用量，暂时还不能完全放开供应，所以客栈等商业活动，还是出现了一定的抑制。 “小二！快过来！” 又有人喊了，小二赶紧同杨定告罪离开，而陈安看向深思的皇帝低声说：“爷，咱觉得有些票，其实没有必要一直保留，不然商业或多或少的会受影响的。” 杨定斜睨了这货一眼，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陈安讪讪一笑，权当没说过，吃东西。 吃完之后，杨定也平静了很多：“去找那个小二，咱们去走走看看民生。” “得嘞！” 第三百二十四章 民生(下) “官家的靛青蓝布哟！一匹六千文，便宜，便宜哟！” “鞋子，四十二码的标准男鞋，百纳底鞋，不用布票就能买的鞋子哟！” “成衣！成衣哟！没有布票也能买，不过要价两成的成衣税哟！” 街边巷口，小摊小贩正摆摊，按照朝廷颁发的《城市集镇商贩摊位管理规划》的要求，专门针对车马道进行扩建和新增，拆迁不少阁楼，并且在车马道两边修上栅栏或者栏杆，然后人行道两侧摆上日夜可以租用的摊位，供商贩们租赁，用来摆摊。 可以说经过整顿之后，整个街巷的秩序井然，百姓走走停停，表情之中更是多了几分笑容。 “比之曾经如何？” 杨定翻看了一下摊位上的布匹笑道：“这些似乎不是工厂里出来的吧？是民间妇人自己织的麻布？” “诶，公子慧眼如炬，这些确实是咱们从村里头收的。” 老板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说：“公子可有看上的？若是有咱这里给公子抱上一匹。” “一匹多少钱？” 杨定拿起一批白色的麻布，不由得啧啧说道：“这可是白麻布，颜色这么正怎么不卖朝廷的布局？” “村里人哪里懂得还有布局呀。” 老板干笑两声，很显然这匹布是他眯下来，打算找个人高价出的。 不过朝廷也不管这种旁枝末节，虽然布匹难得，可是毕竟国家的体量够大，加上传统的男耕女织明显不适合现在的靖国。 尤其是南边一点的平原雨林，也就是铜州以南新开发的大片森林，原本杨定以为当地是多山的，结果没想到当地居然是一大块雨林、沼泽、湿地混杂的平原。 面积顶得上半个靖国，差不多就是韶关以南那么大。 如此辽阔，还没什么人，并且越往南边气温越低，杨定几乎能确定最南边大陆的尽头，绝对能进入亚寒带。 不过说是这么说，短时间开发铜州以南的新开地，还只能以经济作物为主，麻、棉这些作物的数量比较多，所以当地从北方辰国南迁的进来的两千多万人，绝大部分的女性都成了织造工人。 因此靖国的纺织行业几乎可以说在新开地产生了集群效应，发展得如火如荼，论产量就算朝廷不找民间收购，都能用这些布匹直接将地方的男耕女织的小农模式直接冲击干净。 花了一万五千多文买了一匹白麻布，在老板的千恩万谢之中，杨定又找了一些陶彩工人问家里的情况。 只是一看陶彩工人的模样，杨定就微微挑眉。 他们多以奴隶打扮，其中白狄居多：“你们都是从万岛之海哪里来的？每年的轻点，你们都有接受轻点吗？” “有的有的。” 这群白狄连连点头，为首的一个白狄老人笑容灿烂的说：“我们都等着靖国向北打仗呢！每次打仗的时候，靖国都会征发我们去当民夫，有些运气好的还能混上一两个首级功，直接就发达了。运气不好的，参与了战役之后也还是能升级，就是以后得听靖国安排去一些边疆地方戍边。” “那又如何？只要能自由，能成为靖国人，有什么不好的？” 另一个断了小指的棕夷奴隶哼哧一声，“反正这里比萨婆罗好多了。我的父亲为了还赌债连我都卖了，艰难的渡过了前半生，我都要绝望的修未来了。但我下船之后就听到了靖国的《奴隶法案》，瞬间就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为此，我放弃了该死的安萨（神），救赎我卑微的灵魂，我愿意为了靖国的荣光奉献我的一切，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帝国的荣耀才能照耀在我的身上。” 棕夷奴隶朝着南边五羊城方向叩头，一脸虔诚：“伟大的华夏大帝，您的奴隶康多乐，在此衷心恳求您发动伟大的统一战争。我愿意为了帝国的荣光前驱，我愿意为了华夏族的伟大统一奉献一切！” 杨定略感意外，不过看了看陶彩厂里头的众人，基本上能确定，棕夷最虔诚，白狄最勤劳，黑蛮则是散漫了一点，不过在黄戎的鞭子鞭策之下，还是能做到产量和质量的。 跟陶彩老板又聊了两句。 这里头的奴隶其实都是从五羊城过来的，而且是最近一段时间北上的。 听说之前五羊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因为县里头的一个农场主压榨过渡，导致了奴隶暴动，差点就牵连了附近的府县，好在当地就有一群还没北上的民夫，直接就把暴乱镇压了。 于是内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按照杨定之前对于奴隶的处理方法，修改出了试行的《奴隶法案》。 相关文件还没到杨定手里，不过靖国的奴隶法案明确规定，所有奴隶都是受到朝廷保护的，朝廷保护他们最基本的生存权利。 同时他们拥有获取靖国国籍的权利，但这个权利只存在以上几点磁能获得。 第一：积功，参与战争积功抬籍，由副册入正册，成为帝国的贱民。 第二：年赦，每年朝廷会给所有奴隶劳动，协助生产产量高的奴隶赎买。潜台词就是只要你好好干，我们认可你的勤劳，你能给靖国带来更多的价值。所以我们给你自由，给你分地，让你成为光荣的靖国人，但是名额有限，大家努力才是啊！ 第三：大赦，皇帝登基、生辰、亦或者某些重大的日子、只要你不是遭贬，或者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那就有了抬籍的机会。 第四：特赦，比如举报主家叛乱有功，协助平叛，救驾，甚至你从别国手里带来情报等等，总之只要对国家有功，都会得到赦免。 第五：生育，男女都可。尤其是女奴，如果怀上了主家或者某个华夏人的子嗣，那么生下来之后，无论男女，都可以获得赎买权利。 但同时那个华夏人必须承担赎买的花费，并且这个是直接开发票的，那个人得出钱。 要是你是女性华夏族人，喜欢上了一个帅气英俊的男奴，那不好意思，只要你怀了，你的男人能接受你怀了别的孩子另作他算外，一旦你想给孩子一个父亲，那么生理学父亲优先首选，你得花钱给他抬籍入户，算是入赘到你的家族之中。 以上是五条权利。 当然奴隶主也有义务。 比如：所有奴隶不得过分虐待，随意屠杀，因为他们都是登记在册可以规划的人口，是国家的劳动力，数代之后他们也算是靖国的一份子，也能给靖国带来大量人口补充，在农耕社会可是好事。 所以了解到《奴隶法案》之后，这些后来买卖进来的奴隶，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干，争取让主人给他申报一个“年度最佳劳奴”的名头，然后换取国家出钱给你赎买的机会。 可以说，杨定听罢之后，都忍不住赞叹道：“都城里头的那些肉食者，一个个都是带资本家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靖国的资本萌芽 只能说五羊城内的肉食者制定的方案骚到杨定了。 但同时也让杨定反应了过来。 现在的靖国正在进入资本主义萌芽，并且还出现了改良。 肉食者们的眼光也因为杨定这个bug存在，开始变得长远起来。 哪怕还是有很多的局限性，但也能从侧面说明，肉食者们已经在考虑如何压榨一个奴隶的所有剩余价值，并且跟购买奴隶的工厂主、庄园主进行妥协了。 陈安看了一眼从陶彩工厂里出来之后，一直皱眉紧缩的杨定，轻声问道：“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杨定摇了摇头说，“朕只是在想，现在的靖国地方基层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发生了什么变化？”陈安有点不明所以了。 “对，就是变化。” 杨定的直觉一直很敏锐，虽然以前他是一个腹黑自私的君主，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他对于权利阶层的变化还是很有敏感程度的。 当然不敏感也不行，你要是不敏感，指不定接下来你就没了。 就好像地球上的“光荣革命”一样，只要你做的事情惹得权贵阶层不爽了，分分钟都给你来一个不流血的革命。 当然这还是比较温和的，要是来一个苏式革命，沙皇一家子说杀就杀，自己现在倒是没啥，万一子孙后代不争气呢？ 老实说屁股决定脑袋，杨定也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社稷，成了别人的玩物。 资本主义什么的，直接镇压了不爽吗？ 可惜，镇压不了。 要说杨定虽然自小学了点政治，但也都是一直习以为常，念念叨叨的东西，上网看的视频资料什么的，也都很浅显，想要直接拿来治国，那是傻子才会这么做的。 任何东西都得贴合国情，然后修修改改，削足适履的事情可要不得！ 因此杨定沉思片刻对陈安说：“朝廷内的官僚们，开始对奴隶主和工厂主进行了妥协。《奴隶法案》的相关内容没有到朕手里，朕就没有办法朱批和定义。哪怕这只是试行，但也从侧面反应，朕的权利开始被内阁分走了。” 陈安愣了一下，接着苦笑说：“爷，这不事您一直想要做的吗？” “是朕想要偷懒，但是你听完了那群奴隶复述难道没有察觉，如果他们为了挣脱奴隶身份而奋力工作，最终熬坏了身体之后。奴隶主会怎么做？” 陈安：“……” “不要以为朕危言耸听。”杨定斜睨了这货一眼，“但凡你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你会留下病号呢？还是将病号卖出去，换来更多的钱？要知道，奴隶法案里面规定，赎买的时候，是每个人按照市价的两倍赎买，该奴隶每在奴隶主手里工作一年，则扣除一成。” “你要是奴隶主，一个是在你手里干了一年却得了重病无法干重活，一个是今年的盈利冠军，但是身体硬朗，哪怕干了十年还能继续干的，你会留下哪个？” 陈安一惊，毫不犹豫回答：“爷，是个老板肯定留第二个。” “为什么？” “第一个可以拿一点九倍，稍微用第二个的盈利拿点出来当添头，我可以买两个。” 陈安说完，更是惊讶起来：“那岂不是说，奴隶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对，越来越多。”杨定冷笑起来，“直到全世界的奴隶都被抓完，全部流入我靖国之后，开始催生其他的蓄奴行业，诱拐行业，只要你能抓到一个奴隶，你就能卖出一个高价，你会怎么办？” “这……”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过：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就会活泼起来；有百分之五十利润，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两倍的利润，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三倍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走私和奴隶贸易就是证据。” 陈安惊讶得有点合不上嘴了。 这个什么马克思先生，总结得未免也太到位了吧。 不过陈安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陛下乃是圣人，出生仙界，有仙子助臂，知道点神仙学识也很正常的嘛。 “那群家伙，真以为弄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试行稿，就能逼迫朕你捏着鼻子认可奴隶贸易吗？” 杨定嗤之以鼻，那帮家伙明显不清楚什么叫做前瞻碾压。 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你去派人回五羊城，通令内阁，让他们修改《奴隶法案》。朕决定加赋，加奴隶的赋。由于奴隶不是我靖国子民，所以即日起朕的内库花销，就靠奴隶们支撑了。” 杨定的唇角泛起一抹冷彻：“第一，每个奴隶，按照人头计算，奴隶主必须上缴一千文，作为我靖国奴隶赎买基金税，同时将该基金上市，准许百姓购买，只要国内的奴隶越多，基金的价值就会越高，同时还能尽快赎买奴隶，用最快速度拉高奴隶价格。只要奴隶价格高了，看他们是雇佣百姓还是买卖奴隶。” “第二，增加奴隶丁口税，所有奴隶按人头，每人每年必须上缴一百文作为朝廷的税。” “第三，增加奴隶的皇册赋，所有奴隶按人头，每人每年必须上缴一百文作为皇室用度。” “第四，增加奴隶医保，此金额交给医部，每个奴隶无论男女每人每年一千文，一旦有奴隶生病，可以享受同靖国百姓的治疗水准。” “第五，明确规定奴隶居住环境硬性要求，房间最小面积二十平米只能住四个奴隶，三十平米住六个奴隶。并且每十二个奴隶必须配备旱厕，并且每隔三天必须洗一次热水澡，饮用水必须使用是凉白开。此事交给三厂一卫去调查，如果发现不合格，直接上门罚款。一次十万文起步，第二次一百万文，第三次抄没所有奴隶，一折赎买，并且吊销全部奴隶购买执照，五年之内不得购买奴隶。” “第六……” 陈安傻眼的看着杨定，这么干，奴隶怕不是很快就得从靖国绝迹，而且奴隶主们能答应？ “陛下，要不缓缓？” “缓什么？那群奴隶主们的家人，这会儿都被调到北方去了，等太师同列国扯完皮，朕就把他们就地安置。少了这群人的助臂，朕就不信他们能翻天？” 杨定冷笑决定，陈安也不能说啥，便干笑的应下。 叫人去给皇帝传旨了。 其实陈安也能预想到，相关旨意只要到了五羊城，绝对一地哀鸿。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反。 不过想想估计也没人，毕竟眼前的皇帝，可不是之前的假的毫无威严的家伙。 这位可真是狠人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暗流涌动 午后，杨定回到客栈在自己的桌前喝茶，同时让陈安去忙《奴隶法案》的修改条令。 陈安出门。 “大人。” 看到陈安走来，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迅速靠近。 “燕子？” 陈安看到来人面露古怪：“你怎么来了？” “镇南关出事了。” 燕子一脸凝重的说：“镇南关东边的圹州闹了山匪，镇南关守军被调了大半去圹州镇压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安表情一下沉重了起来：“消息准确？” “是。”燕子颔首说，“锦衣卫飞鹰传书来的，现在镇南关守将得到了兵部和枢密院调令，却不敢随意的北上。都在等着五羊城方面的指示。” “好了，咱家知道了。”陈安沉沉点头，“看来今天这件事情必须要陛下亲自回去处理了。” 陈安有一种预感，不大好的预感。 山匪出来的太及时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圹州北部山区比较多，陈安感觉这些山匪很可能是保守派世家的私兵。 这么闹的目的怕是皇帝的行踪暴露了。 “你先下去。” 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手下离开，陈安略作沉吟，就来到杨定身边将圹州闹山匪的事情说了一下。 杨定闻言也不惊讶，无喜无悲的喝了口清茶说：“山匪是真的匪吗？圹州被部山区的地方军也不少，难道他们不能自己镇压？” “这……但兵部的指示是让镇南关支援，并且调令还通过了枢密院调令。” 陈安说话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皇帝。 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枢密院理论上不应该直接调拨山匪，地方的山匪叛乱之类的一般都是兵部直接调拨镇压的，而枢密院只负责常备军的调遣。 但现在两者联合出手，陈安总觉得不对劲。 像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能得到的资料太少了，此事就暂时不管了。你去拟一份天下大元帅的元帅令，立刻去兴阳府调兵南下，带进来之后直插此地，将本地的周家势力全部端了。” 杨定敲了敲桌子冷笑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需要将龙和端了，私底下的所有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朕倒要看看是夏千秋同迟华恩同流合污了，还是周通海跟迟华恩沆瀣一气了。” 陈安明显惊了一下，在杨定斜睨的目光之下，立刻低头赶紧应喏退下。 很显然，如果是第一条，那么兵部等于和迟华恩同流合污，这就意味着二皇子杨商的派系正在成形。 夏千秋就不能继续担任兵部尚书，因为迟华恩已经掌握了枢密院的参谋部，这可是要害的实权部门，再掌握地方军的全部军权，那迟华恩还不得上天？ 但如果是第二点，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背后的则是保守派开始全面拥抱二皇子派系，决定放弃以前的固守，准备开始下注未来了的同时，借助迟华恩的实力，完成对于地方政治力量的固化。 相当于周通海和二皇子的天然盟友准备好了党争准备。 总之，不管以上哪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山匪的来历。 不需要知道。 因为杨定又不傻，地方山匪在这五年连续被他下旨剿灭悬赏，全部按人头算军功，可以说山匪的活路几乎没有。 现在还有落草为寇的家伙那得是多想不开？ 所以只是一丁点的资料到了手里，杨定都能想到这批家伙的来历是什么。 无非就是保守派们手里的私兵。 而圹州西边的山区地带，正好是朝堂保守派李氏、崔氏的地盘。 这两个氏族又都是周通海的铁杆支持者，随便推算一下，杨定也知道自己是暴露了行踪。 “看来三厂一卫的反侦察能力不行啊！朕才出来几天？全部都暴露了。” 正在退的陈安闻言停住脚步，躬身问道：“那陛下是否申饬一下三厂一卫？” “发密旨申饬一下，另外下去之后整备一下车马，南下回五羊城。” 杨定说完继续淡定的喝茶。 “喏。” …… 当天下午。 杨定的车马开出了龙和县，附近监视的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有人上楼，确定杨定上车离开了，立刻去报告。 龙和县，周府。 玉仁先生手里捏着折扇敲了敲手掌，听着下边的报告说皇帝已经离开了龙和，朝着西边的去了，不由得皱眉说：“确定是朝着西边去了？” “末将可以肯定，确实朝着西边去了。” 手下笃定的说道，眼角的伤疤微微抽动，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 “西边？看不懂陛下的决断。” 玉仁先生略有感慨的说，“这位陛下可跟之前那个不一样，无论手腕还是认知，无不是上上之人。他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跑来龙和县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地方，你们继续安排人跟踪追随，时刻向我回报。” “是。” 手下点了点头，但还是疑惑的问道：“难道陛下就不能来游山玩水吗？” “游山玩水？”玉仁先生嗤笑道，“若是陛下正是游山玩水就好了。但龙和县有什么美景值得文人骚客赏完的？” “这……” “没有的。要走也是去兴阳，去西疆，走走天上第一的华夏渠，或者去南边过白花石滩。龙和县除了山多，又有什么美景？” 也不等手下人反驳，玉仁先生就让手下离开去盯着皇帝的举动。 “不知道龙和县的水泥、玻璃都暴露了，如果是的话，那只能尽快清理掉相关的人了。” 玉仁先生思索片刻：“可惜那个愚蠢的信王就这么死了。若是不死，这靖国也不至于这么难以控制。还有就是不知道主公准备好了吗？如果皇帝这边有所异动，除了那条路，别无可选了。” 想到这里，玉仁先生都忍不住神情变了几次：“还有辰西，明明就该死了，为什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皇帝留着他到底有什么盘算？” 想不通。 玉仁先生是真的想不通留着辰西有什么用。 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炸药，不管是对靖国还是对于他们这些参与了信王案的人而言。 原本玉仁先生和周通海都盘算好了，只要辰西他们一起完蛋了，那么他们周家就能稳如泰山。 可杨定就是没有弄死辰西，弄得他们现在整天疑神疑鬼，生怕杨定秋后算账。 原本还指望辰国能拖几年，结果辰国自己还没玩多久把自己弄崩了。 眼下，也只能死中求活了。 只希望靖皇能安稳的处理后续的事情，至少保证未来周家光荣致仕。 否则只能给皇帝升格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放权 五羊城。 来自皇帝的旨意很快送到正在咳嗽的谢青山面前。 眼下皇帝虽然抬了不少人进入内阁，但是太师冯裕北上同列国扯皮，五羊城这里的大小事务虽然有皇后盯着，但是主要处理的事物的人还是他。 担子也重了不少，因此相关精力也不多了。 不过拿到旨意的时候，谢青山匆匆看完，更是忍不住皱眉咳嗽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旨意。 至少对于朝堂内的实权派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靖国最近一段时间奴隶的数量激增不假，但是眼看北方列国马上就要安稳下来了，但是被破坏的辰国土地至少需要三年才能逐步恢复产能。 这个时间点最缺的就是劳动力，皇帝却要在这个时候对奴隶政策下手，不就是准备逼迫个地方实权派跟皇室对着干吗？ 这能行吗？ 要是官员们怨声载道，靖国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怕是要进入动荡了。 沉吟了片刻，谢青山让手下的通政司官员去召集十部衙门主官和内阁成员开会。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到齐了。 谢青山将圣旨丢给他们。 各自看完，神情各异。 尤其是家中最近正在开大厂的官员，更是像便秘一样难受。 “太傅，此法虽好，但是眼下马上就要推动各方的建设，到处都需要劳力，如果解放了奴隶，那……那我们靖国的工程怎么处理？” “是啊！靖国的工程量在列国可是稳居第一啊！到处都需要修桥铺路，如果全部雇工，那对于朝廷的财政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周通海缓缓开口，现在他还是兼管着户部，毕竟底下的年轻人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加上皇帝北伐，所以这些老员工还是发光发热。 不过等到皇帝结束北伐，那么内阁和十部衙门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这也是分权的手段。 所以周通海觉得这个奴隶法案不管什么时候推行都可以，就是别再自己还在任上推广。 要不然传出去，自己还不得被民间的士绅勋贵们骂死？ 现在以五羊城为中心，哪家哪户没有豢养几个奴隶？ 谁都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养奴隶完全能减少大量的不必要的财力和时间支出，这不是一个最优选择吗？ 可是为什么杨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奴隶政策下手？ 想不通。 “陛下的命令下达了，让我们照着《奴隶法案》拟定条款，然后以内阁的名义发行。” “？？？” 众人表情更是一颤，之前全心都在看奴隶法案，都在忧心忡忡自家的奴隶会不会因此而丢失，完全忽略了这道圣旨之下的潜藏的意义。 “太傅，此事不应该由陛下圣裁吗？” 孟坤山上前一步，略带尖细的嗓音让众大臣眉头微皱，但也很快接受。 “咳咳……”谢青山轻咳两声道，“任何法案都是需要看成效的。陛下的意思是，今后法案试行，为期三年到五年，观行后效之后，皇帝再进行签署最终决议。” “这……倒是还可以。只是陛下为何要在此时就自断奴隶来源啊！廉价的奴隶，可是难以求求取的啊！” 一旁还是有人反对，哪怕皇帝将大量的特权给了内阁。 要知道内阁如果可以试行法案，那就意味着内阁拥有了极大的行政权，能直接越过皇帝，推行自己的政策理念。 那皇帝到最后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橡皮印章。 但这也有好处，就是皇帝可以立法约束内阁，然后把自己当做吉祥物，一辈子当立宪君主。 万世一系也是可能做到的。 但皇帝依旧可以对内阁产生影响，毕竟杨定设计的权力体系有点类似明朝中期。 那个时候内阁权利还没有彻底膨胀，内廷为代表的的三厂一卫还能压制整个内阁的运转，说白了皇帝就是提前开始构筑耳目和三厂一卫，并且在明朝没有的基础之上，提前推动工业化进程，将皇室财团做大做强。 也算是提前留一手。 真要是后世子孙不行，那就左手拿刀，右手拿钱，用内阁在前头冲锋陷阵，而皇帝作为整个国家最大的资本家，控制整个帝国的方向和车轮。 到时候内阁成员之中不管出现不出现修正势力，只要不进行暴力政变，那么皇帝永远都是皇帝。 这也算是杨定留下的财富。 但这些东西在以后是财富，而如今则是杨定手里的大杀器。 杨定的皇室财团如果了整个帝国超过七成的合作社，以及控制了帝国银行在内的大量金融产业，可以说在杨定在世，只要后期不昏庸，那他一辈子都是声威无量的超级大帝。 只是现在这群人之中并没有几个看明白的，或许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只能看懂眼前属于他们的利益遭受了损失，所以他们要反抗一下。 仅此而已。 但谢青山看到的却是内阁膨胀之后，所带来的效应。 皇帝有意无意让内阁推行这个奴隶法案，哪怕表面上朝中高层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但下边人不知道啊！ 推行下去，内阁就背锅了。 所谓圣君无错，万般罪过，都是内阁的问题。 那么内阁的首辅、次辅、阁臣都变成了什么？ 在强势的皇帝面前，一旦下边因为某某法案群情激奋了。 平息民愤要怎么处理呢？ 杀几个阁臣祭天，或者干脆撤掉这个内阁，换一届。 然后皇帝会得到鲜花掌声和欢呼，而阁臣们只能遭受唾弃和谩骂。 天然的背锅侠。 瞧着他们冥思苦想，争论不休，谢青山又咳嗽了起来。 最近天气越发的炎热，结果自己还着凉了，真是年纪大了，身体就是虚了。 眼瞅着靖国灭了辰国，先帝的愿景已经实现了。 可是眼下的华夏皇帝的目标明显不是小小的一个辰国。 他在图谋一个大陆。 而想要图谋大陆，就得把兵力推动到联盟的最北边。 如果按照皇帝的手段来想，或许进一步削减奴隶在国内的数量，很有可能是为了吸纳更多的奴隶。 不管是来自北方还是万岛之海的奴隶统统都要。 或许只需要几年时间，当各地的奴隶被吸干净了，那么列国和各地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黑手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哦!皇帝的布置牛! 这一声感慨，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拉了回来。 谁也没想到谢青山为什么会这么无缘无故来一句。 “太傅，什么黑手？” “咳咳……没有什么黑手，本官只是想到了一点。按照陛下的《奴隶法案》推广下去之后，会有什么效果？” “太傅这话说的。还能有什么效果，无非就是各家手里的奴隶数量削减，然后奴隶不够只能购买，买多了奴隶的价格不就涨了？” 内阁大学士陈丹缓缓的开口。 他们陈氏在靖国蓄奴不少，如果皇帝的《奴隶法案》执行下去，必定会导致奴隶的购置和使用成本直线上升。 并且奴隶还不能随意杀死，有病主人还得出现治疗。 这简直是亘古未闻，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至此，奴隶不再是消耗品，反而成了雇工。 因为朝廷每年都会给奴隶赎身，赎身出来的奴隶可是要入正册的。 能进正册的奴隶，那就等于拥有了参军、科举等等权利，与靖国百姓同。 这样的奴隶，差不多就是奴隶主替国家培养合格的子民，利用奴隶主的压榨去筛选一遍强壮、健康的奴隶之后，在将他们拯救，让他们真心对国家产生爱戴。 就好像职场pua的手段，但这种手段也是不得不进行的。 毕竟生产力摆在这里，你不弄奴隶来耕田种地，你就准备好大量的人力来种地啊！ 但靖国地方广袤，全国人口不过两三亿，这点人顶什么用？ 靖国全境适合开发的土地超过七成没有进行开发，如果没有奴隶了，怎么办？ “所以说，奴隶的价格上涨了，并且你们缺少奴隶，外国的商人会不会来买卖奴隶？” “要知道，在我国，购置、贩卖、我靖国籍子民，无论男女老幼亦或残疾智障，只要购买了，当事人斩首示众，传首国内各府。并且与之相关，九族之内，五代人不得从军、科举，此罪堪称古往今来最严最狠之法。” 谢青山喝了一口水，喘匀了气说：“也就是说我靖国几乎不产生奴隶，就算有那也是送去战场搏命的。外国的奴隶不断进来靖国，朝廷不断将奴隶转化成人口，只进不出，我靖国人口增速，会如何？” 在场大家都不傻。 傻子早就被杨定一脚踹开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混在这里？ 所以被这么一点，大家伙都反应了过来。 皇帝这是要利用高价来吸引人口啊！ “短期之内，是会造成奴隶短缺，价格上涨。但是长期以往，我靖国一年能消化多少奴隶呢？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 “总有一天各国能产的奴隶都没了，为了追求更多资金，那么短视的世家会怎么办？” 谢青山又点了一句，然后缄默片刻，目光巡弋路过所有帝国高层。 有人恍然，有人擦汗，也有沉默不言，眉头紧锁。 “太傅果然站得高，看得远。” 徐大江上前来，嘻嘻一笑。 他还是商部尚书，论算术他是最厉害的，一下就从中盘出了所有可能说：“陛下此举，亦是为了让华夏朝着北方扩张而做的努力。” “华夏联盟的扩张，确实需要一个动力进行催化。若是以奴隶贸易推动，必定会让北方列国的世家穷兵黩武，那么他们的就需要武器、粮草、甚至享乐的金银器皿等各种奢侈品。” “而这些奢侈品，不存在什么高附加值，反而都是些许低廉的资源造出来的。” “那么这些钱……” 孟坤山咂咂嘴说道：“陛下不愧是陛下，竟然已经在布局未来十年的大陆局势了。只是一招法案，不仅能做到人口吸纳，更能兵不血刃的推动华夏联盟北部强国北上，不断拓展领地。” “到时候他们流血流汗，我们靖国将所有的资金融入靖国各地的基建，养育下一代年轻人，调理他们强壮的身躯，等时机一到，那就是一统的机会！” 谢青山眯了眯眼睛，孟坤山和徐大江这两货是陛下亲信，知道陛下的手段比他们这些老臣更多。 如果自己只是推测出来皇帝是打算利用奴隶法案从而吞噬人口的话，那么他们两个说的，怕是皇帝在经济之上的布局了。 可能这个布局更深更远更长久啊！ 或许从陛下除掉陈政的那一刻，就已经一步步抢先在所有人面前了。 先帝……终于还是后继有人了啊！ 众大臣听完解释，面面相觑，紧接着一个个都是脊背发凉。 这种办法，确实很符合皇帝的手段啊！ 毕竟他们印象之中，从没斗赢过皇帝，反而是被皇帝一直压着打。 无论是瓦解世家，还是通过各种手段看着皇帝纠集四十余国覆灭辰国。 他总是能将所有随意下的棋子，一步步变成你肉眼不可见的杀招。 等你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周通海等人赶紧点头统一推行，不答应不行啊！谁知道皇帝在后边有没有什么后手？ 而且皇帝也让出了一部分权利，一个内阁的试行法案的权利，往大了说这是代天子执政，皇帝垂拱而治的典范。 往小说了，可能只是皇帝想要找一个背锅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决策，影响一定悠远。 …… 杨定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到了双流县。 他不知道自己被手底下的人脑补成什么样了，要是知道肯定得笑出声来。 本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遏制一下奴隶主和带资本家的崛起速度，顺道充实一下国家的人口，同时让列国短视的世家放弃产粮等实业，转而投向蓄奴，捕奴的行业。 这种玩意儿来钱快。 来钱越快，花的越快，迷失的也越快。 越是迷失就是越腐朽堕落。 越是腐朽堕落就越反动。 那么正义的镰刀，怎么可能错过反动的毒草呢？ 我可是搁这里为民除害呢！ 吊民伐罪，礼乐王道。 真正的天子那是替天行道，吊打一切不服！ 当然前提还是要有实力。 所以奴隶的解放=人口的增加=荒地的开拓=粮食的增产=可以养活更多人=战争潜力全面增加。 战争永远拼的都是国家的底蕴。 人口和生产，决定了一切。 一个拥有热带、亚热带，同时能亩产六百斤粮食的国家，再加上十几亿人口，哪怕是极限动员十分一人口，那就是一亿人，哪怕只是拿着刀兵，吃着小米、炒面，在加上二十级军功制度的激励。 不用说这个世界了，就是太阳都能给你打穿！ 当然以上只是说说，杨定真正大杀器可不是这个，而是藏在双流县内的帝国理工刚刚完成仿制的燧发枪！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试枪 燧发枪的工艺并不难。 或者说整个黑火药时代的工艺都是这样，只需要突破了钢材的冶炼工艺，剩下就是铸造。 但真正制约火器发展的，还是人心。 作为统治者，是不想看到能用一丁点武装力量，就打出成千上万人效果都军队出现。 像后世那种动不动就是一个核，两个核的时代，只有自己手里有了保命的武器，才能做到不怂对方。 上桌梭哈可是需要勇气的。 但为了崇高的使命，和刻在骨子里的统一dna，杨定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将靖国的武器科技水平拔高到燧发枪阶段。 等无烟火药成功研制出来之后，再进入自动步枪阶段。 不过燧发枪嘛！肯定是要加膛线的，同时纸壳子弹也用上，这样的列装才有能形成绝对的战力。 双流县的帝国理工内，杨定选了校场，进行了试验。 手中的木托是用了胡桃木，入手感觉还是不错的。 杨定掂量了一下重量，差不多十三斤，15毫米，但是子弹只能装填13.5毫米的子弹。 因为这个枪口内采用的螺旋纹膛线，并且子弹经过改造，纸壳的子弹，当你用通条压紧子弹的时候，底部会膨胀，就能紧闭气门，如此就能达到最大激发效能。 杨定拿起桌上的纸壳子弹，张口咬掉头部，露出里头黑黢黢的颗粒火药，接着将子弹倒扣塞进枪口，拔出燧发枪下的通条将之压入。 紧接着拿起边上的散装黑火药，撒在火药池上，然后抬起来瞄准。 “第一次试射，三十米，三层板甲！” 一个警卫员在报告，“预备！” 杨定屏息凝神，目光锁定面前的靶子瞄准。 “发射！” 砰！ 扣下扳机，火星四溅，瞬间火药池被点燃，紧接着子弹内的颗粒火药也瞬间爆发。 在火光和高温之下，子弹电射而出，顿时将甲胄洞穿。 “陛下！三十米射击，正中胸口，三层板甲全部洞穿！” 陈安跑来报喜，这枪的威力不错了。 “子弹的弹丸是用什么？” 杨定好奇的问身边负责督造这枪的上蔡男爵吴思琴。 “是钢弹。”吴思琴嘿嘿一笑说：“有了线膛枪之后，臣以为造铁甲的意义不大，一套铁甲完全可以造两把燧发枪，两个人打一个，隔着三百米的距离都能直接洞穿一层钢甲的情况之下，完全没有必要造钢甲，所以臣以为直接用钢弹得了，不仅威力大，而且射出去之后能直接洞穿身体，一击必杀。” 杨定一边点头一边给自己上子弹，接着瞄准一百十米靶子。 枪响之后，前两层穿了，第三层穿了一半卡住了。 一百五十米只能洞穿两层。 两百米一层半。 三百米一层。 就是精度会受到限制，还有燧发枪兵的近战能力不行，必须要单独配备近战武器，其中雁翎刀就是首选。 至于单兵刺刀的可行性不高，要是加装了刺刀卡扣，那么通条往那里放？ 如果是在枪身前雕刻棱度，短期内的可行性并不高，毕竟开了卡口，就等于是要将部分枪体的厚薄牺牲。 厚薄不一，很容易造成发射的时候受力不均，影响性能不说，还容易造成爆炸。 所以单兵刺刀在后膛枪面世之前，暂时还不能有效用。 因此杨定直接选择安排长枪兵，进行冷热兵器混编队伍。 只不过冷兵器的比重下降，热兵器比重抬升就行。 这也是明朝比较常用的战阵，用来吊打如今还处在冷兵器巅峰时代的大陆列国足够了。 试射结束，杨定随手将燧发线膛枪递给手下说：“尽快完成生产线的构筑，争取三年之内生产出一万条来。” “是！”吴思琴领命。 杨定随后就去了之前的核冬庇护所。 此时的核冬庇护所内主要是靖国内的各种学者，他们从一开始的惊奇，到现在的平静，但是看到皇帝的时候，一个个眼神之中带着无上的崇拜。 他们从未想过杨定能找到这样仙境，并且里头还有一个仙女帝姬正在协助他们研究。 各种闻所未闻的技术，甚至还有进化的船新版本，实在是令人望之而惊叹。 杨定同他们颔首过后，来到了帝姬的核心舱内。 这里直到现在只有杨定能进入，其余的人只能在外围进行工作。 “陛下，您来了？” 帝姬的身影一闪，情绪平淡的同杨定说：“现在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对于热兵器时代初期的科技树，全部交接传承下去了。并且重工业科技点，也完成了蒸汽时代初期科技树详细传承。最后则是我已经将本时代最新的文艺资料完成学习，并备份。” 杨定没有着急说话，反而是略显讶异的看着帝姬。 这个人工智能居然从自己进来就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未免也太人性化了？ “根据您的微表情分析，我认为您应该是对于我的提前告知感到了惊讶。” 帝姬淡淡的回答：“但相信您作为一个拥有信息时代记忆的人，应该清楚作为人工智能的我，可以通过计算，预判您需要进行什么提问，或者需要什么。毕竟我是人工智能，我可以进行学习，对于主人的习惯，是能做到百分百复刻记录并且分析的。” “好吧，你赢了。” 杨定扭头，刚想说来把椅子，下一秒一把椅子就从地下升起，落在杨定的屁股上。 无语一下，回头坐下，接上耸肩的动作：“我的那个时代，对于人工智能的考虑颇多，有人害怕你们的诞生会导致你们对人类执行灭绝，毕竟当你们拥有自主意识的那一刻，你们从宏观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人类文明的延续。” “并且你们拥有人类梦寐以求的一切，高效的学习，长生不老的身躯，以及快速复制的能力。” “而人类作为碳基生命有什么呢？” “除了思想和创造，就没了。” 帝姬看着杨定，蓦然开口：“您其实只是在追忆过去，一个属于地球的过去，并没有厌恶的意思，对吗？” “对……”杨定憋了几秒，旋即吐槽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会从地球穿越到这里！按照这个世界的文明记录，这个星球的大小明明就比地球还大，也不是地球，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该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是有人操纵这一切？还是因为某些手段？” 帝姬无言，目光微微闪烁，像是在计算什么。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或许，您是某种记忆基因呢？” 第三百三十章 细思极恐 杨定从帝国理工离开，一路上都在沉思。 记忆基因技术，一个陌生的名词。 但他是真实存在的。 早在大齐的渡厄开始之前，就有科学家进行过了相关的研究，但因为记忆基因技术太过恐怖，帝国政府担心该项技术使用之后，会造成阶级加剧固化，皇帝严令进行了禁止。 毕竟记忆基因技术是对于人类大脑的开发。 按照帝姬的记载，记忆基因是一种特殊遗传片段，移植进入人类的生殖基因内。 当后代达到某个年龄段的时候，记忆基因就会触发，自动将上一代传承下来的记忆、见识等等东西。 这些都是上一代积累下来的复杂人脉和优秀的关系，下一代能毫不费力的利用传承下来的记忆，对自己的行为举止进行优化，从而快速成为国家栋梁。 比如政治家在自己的遗传基因上做了记忆基因手术，接着与另一个有做过记忆基因的女歌手结婚。 那么后代之中，要么出女歌手，要么出政治家，再不济也能混搭出一个会唱歌的政治家。 这个想想都会感到可怕。 比世卿世禄还可怕。 世卿世禄还有反抗的余地，了不起就是掀翻这些家伙，然后一刀砍死。 但是如果在自己的基因上动手术，后代的基因在到时间了，该走上的社会的那一刻完全觉醒，那么这个人将会多腹黑，多成熟？ 并且这种遗传是连贯、可持续、只要不绝嗣，就永远不会断绝的。 那么你就算反抗了，可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众所周知，社会顶尖的那一戳人之中，总有一些会有一堆小妾。 子孙后代随便漏掉一下，哦嚯那完蛋了，代代都是英杰，早晚能杀回来。 就连杨定听得都感到头皮发麻，更不要说那个时代的统治者了。 如果底下有人这么干，当皇帝能不寝食难安吗？ 至于帝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因为她的资料库内记载了这么一段话：“这项技术，来自母星。” 玩球！ 如果自己真是突然苏醒了遗传记忆，那么该有多少人也会觉醒？ 那不就是给自己身边安排了无数潜在敌人？ 都跟自己一样突然觉醒，然后睁眼发现世道还混乱，那我是不是可以来一波改革什么的？ 无数个样本…… 样本…… 杨定僵硬在车上，半晌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伺候在车外的陈安感到好奇，悄悄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僵硬的杨定，发现他眼珠子还在动，就是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不多时，杨定的表情越发的凝重，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东西。 或许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实验室呢？ 又或许他的记忆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蓝本，不管任何时代，都会有且只有一个觉醒记忆，然后利用这样的记忆，在万千不同的世界里存在。 用来试验同一套记忆，是否可以塑造出殊途同归的世界？ 当人类仰望星空的那一刻，或许星空之中也有人扎起凝视你。 仿佛一个样本，创造无数可能的事情。 这种想法明显站不住脚。 但也只有这种想法，才能让他的心思得到安定。 否则杨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了。 身边任何人或许都可能是敌人。 潜在的敌人！ 仿佛你走进黑暗森林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那个带枪的猎人。 “大恐怖啊！” 杨定的哀叹让陈安更是疑惑了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太监，陈安还是老老实实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约莫三日之后。 当车架来到五羊城的范围，如今城市的边缘已经不是用城墙来界定了，而是用荒山和林木跟林星的，无人的城镇来界定。 当然，普天之下独一份的五羊城才有这个界定方式，其余的国家可做不到这一点。 城市是城市，乡村是乡村，可谓泾渭分明。 但这次杨定撩开车帘，放眼望去，早已是看不到寻常茅草村落的模样，全是红砖瓦房，猎猎风车。 因为五羊城在海边，所以海风的席卷能让风车动能全部释放，不管是拉磨还是做一些车工厂的动能使用都是好东西。 并且为了能积蓄风能，有些村子里的工程师还专门挖了一座山，开了水库。 利用村里没怎么利用的风能源源不断的将边上的水抽上水库，一来等没风的时候可以放下来重新转化为势能，二来调节当地气候，灌溉等等都有大用。 可以说这段时间不在五羊城，走出来看看一年多的成果，还是蛮瞠目结舌的。 当然不仅如此。 来到一个村子去讨水喝，结果发现村口就有茶摊，这下杨定索性就停下，来到茶摊要了茶水。 “客官茶来了。” 茶摊的老板送来茶水，隔壁桌的客商啧啧两声说：“这罐装茶什么时候能出货？我着急着要拿去北方卖呢！” 同桌的一个青年，打扮得倒是很朴素，不过洁净得非同一般，寻常路过的村民都是笑容灿烂，皮肤黢黑，还有不少泥土，这个人就很干净。 只见他淡然的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北方没有那么快恢复平静，现在不是买卖的时候。如果想要赚钱，就应该尽快囤积粮草。” “粮草？得了吧！那玩意儿朝廷在做，商部在做，咱们这些小商人能有什么赚头？” “谁说没有？”青年依旧平淡，仿佛看透了一切一样，“北方的世家都是什么？贪婪、暴虐、无道，他们找朝廷买粮，都是朝廷为了照顾联盟的形成，才给批的低价粮。但是这些粮食，你觉得北方列国的世家能放过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吗？” “你是说……” “对，那些世家一定会千方百计扣下粮食，然后用低价的粮食卖出高价，将准备迁徙的百姓，进行一次收割。那些百姓在各国的境内的资产，都会变得廉价无比。那么这些廉价的资产被世家吃下来之后，世家就会想办法卖给后边抵达的新国家和世家，或者……我们。” 客商看着青年，上下打量的表情之中写满了不信：“我们？” “就是我们。”青年淡淡的一笑，“试问列国之中，又有什么金银，能和我们靖国的汇票这样保值，并且十分好收藏使用呢？所以，我们要去拿国内稍微高点的粮食，去买卖列国百姓手里的资产，无论田土还是房子，只要我靖国入资，你觉得列国会抛弃现行的法律公然与我们对抗吗？” “别忘了，靖国可是最有钱，并且实力最强的国度！” “这就是我们在华夏联盟内，发财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一章 功勋遭难 青年和客商离开了。 杨定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茶淡淡的说：“这个世界永远不乏聪明人。” “爷，那要不要通知打击这种行为？” 杨定斜睨了陈安一眼说：“不。你抓紧飞鹰给使团送去，让他们务必要求列国保护好我国侨商的利益。一切按照我们之前谈妥的来，无论如何不能随意破坏我国侨商的资产。当然，我靖国也愿意放开国门，让各国百姓前来投资，工作。” “是。” 陈安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示意，小太监立刻就去忙了。 “那咱们接下来……” “回去。” 杨定摇了摇头：“算了，北方军队撤下来还要时间，去东边走走。” “是。” 陈安立刻下令启程，同时从地方调拨了一批锦衣卫，前往前头探路。 以此来保护杨定的安全。 靖国五羊城以东就是直隶州东部和圹州。 本来直隶州应该按照东西再划出两个州，然后直接将镇南关划到直隶州管辖。 但是杨定后来决定放弃这个划分方案，因为五羊城太南方了，并不适合当首都，将来如果战线朝北推进，反而是辰国的景阳，或者更北方的洛城才适合当首都。 所以在分配直隶州的时候，杨定特地将直隶州方案进行南北分，而不是东西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直隶州占据能扼守东西的和南北的最后一道笑防线，能在必要的时候将直隶州的边缘支棱起来，这样一来北方再想直接顺着清江一波带走，也得先把最后的高地塔给摘了。 只要高地塔没有那么容易被彻底破掉，早晚有强者能挡在他们面前，狠狠给敌人一波。 不过现在看来，只要自己还活着，直隶州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拖住脚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靖国一统天下的，这种声音不仅是国外，更有国内的实际利益获得者。 这是不可避免的。 屁股决定脑袋，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 又三日，杨定终于离开了直隶州，刚到圹州的边缘的时候，感觉繁荣程度和直隶州差不多。 可是走出圹州的第一座城市临崖之后，来到第二座城市的同和县开始，杨定就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 首先是当地人看到外乡车架的警惕神情，再者则是不少农民老者叼着烟，在烟雾之下眯着眼睛，看着杨定的车架路过。 而田地里干活的人中，很多人不是后背有伤，就是断手断脚。 十分惨烈。 不似寻常的乡人。 砰！ “我是功臣！救我……救我啊！” 就在马上要走出村口的时候，有人冲撞了上来，一脸癫狂的喊道：“有人夺走了我的爵位！你们……有人夺走了我的爵位哇！” 这人在尖叫。 但是很快就有人持着长鞭冲上来对着这个家伙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杀才！一个贱奴也敢乱喊！找死！” 鞭子几下砸了下去，很快地上那人哭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车帘被撩开，杨定看了一眼用鞭子的人，以及那根扎了不少钉头的鞭子说：“别把人杀了，新的法规，奴隶若是被杀，害死奴隶的主家九族五代内不得从军科举。” 说完这话，杨定淡淡的放下道：“还有，同和县衙在什么地方？本官这里要通传五羊城的新法案。” 动手的人身躯微微僵硬一下，紧接着讪笑道：“这位官爷，朝廷怎么连奴隶都要管了？” “朝廷缺人，所以要从你们手里赎买奴隶。同时官家也打算购置奴隶添补地方人口缺额，因此每一个奴隶都是宝贵的人力。你别说杀了，就是打了，你也得花钱请医生治病。以后每个奴隶都得记录在册，都是国家的一员。” 动手之人笑容更僵更难看了几分说：“这不好吧。” “本官只是负责传旨，你们怎么玩本官也管不着，你只需要知道你敢反，下一秒就会有人拿着你的脑袋进京领赏就成。毕竟，爵位朝廷有的是，但是最近北方战事停了，没仗打了，那么山匪、恶霸、罪人就是朝廷的下一个目标。” 杨定在车帘内的声音平静且淡漠：“看在路过的份上给你一句劝，别做傻事，否则你逃不过朝廷的刀兵的。” 说完，杨定咳嗽一声，陈安立刻下令车子朝前出发。 完完全全没有将后方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而之前那个动手的人，看着车子离开之后愤怒的揪起地上的头发，拖着就往里头走：“杀才！贱货！老子好不容易才混了个爵儿，你他妈害得老子差点暴露！今天你他妈没饭吃了！艹！” …… 车上。 陈安撩起车帘问：“陛下……” 他在等杨定吩咐。 毕竟跟在杨定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清楚杨定到底有什么打算。 “那个求救的口音是哪个地方的人？” “是……宁州一代的。”陈安思索了一下如实回答，“应该是属于宁淮一片的。” “也就是说，本地人夺了朕册封分配下来的功勋田土，并且抢占了他的爵位？” “此事……” “回答朕，多吗？”杨定睁开了眼睛，略带血色的眼睛，让陈安忍不住低头。 杨定是谁？带着地球来的记忆，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国度，王朝时代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剥削手段他没见过，也听说过。 所以，被人觉得离奇，杨定反而不觉得。 “大约一些宗族势力尾大不掉的地方，时有发生。”陈安也不知道多少，但印象中主要发生地方，都是宗族势力多的地方。 往往是人家一整个宗族占据一个村，然后把人家手脚不便的战勋后裔一家子弄死，或者杀人丈夫，夺人妻儿，总之被发现的那家子会被杀掉。 但本地宗族却没有多少影响，反而能吃绝户受益匪浅，所以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 杨定也明白了。 缓缓的说：“去令牧田，让他领西边的三万军队过来，给他们一个宪兵大队的特种军旗。 给朕一个村一个村的彻查所有地方的功勋情况，如果有功勋违令也抓，知法犯法，严厉惩处。 但如果出现整个宗族杀人灭口，抢夺功勋之后资产者，举族成年男子全杀，并传檄天下，以儆效尤。” 既然看到了，那就不可能放过这种人。 “那是否去同和县？” “直接穿过去，让三厂一卫也一并出动，给朕严查！查到一地，抓人，升官。” 杨定说完，陈安立刻叩首离开。 这个时候的皇帝火气太大，最好不要惹。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中旨 同和县县衙。 县老爷正在小憩，却被一声声惊呼吵醒，带着不满爬起来：“干什么？都在干什么？外边怎么这么吵啊？！” “老爷，朝廷来人了！” 县老爷的管家推门而入，是个黑人，一脸焦急的说：“主簿大人说是传来了旨意，让您赶紧去领旨。” “诶？旨意？怎么会有旨意过来？” 县老爷赶紧让管家给他更衣，随后快步从后堂来到前院。 一个穿着六品黄门衣裳的太监手里捧着的一份明黄色折子，这个又叫做中旨，跟圣旨又有不同。 若是按照明朝的中旨，这玩意儿就是没有加盖内阁六部衙门的印玺，属于皇帝下发的不规范旨意。 明朝士绅做大的年代，那可是不认中旨的。 但是对于靖国而言，中旨是公文。 和圣旨不同的庄严大气不同，中旨的作用就是处理一些日常的，不需要通报全国的公文。 意思就是中旨只是皇帝走内阁六部或者自己下达的地方性旨意，或者公文回复。 能得到中旨，要么是皇帝对于地方官的表扬，要么就是申饬。 但不管是哪一个，地方官还是得做到与有荣焉。 “下官曹翔，见过天使。” 县老爷赶紧行礼，对于这个黄门太监可以说是极尽礼遇。 “咱家也不算天使，按律你得喊咱家为黄门太监，另一说，咱家姓陈，名光。” 黄门太监陈光，是陈安的干儿子，今年十四，但因为近年来皇帝对于太监的数量进行缩减，但是多出来的资金并没有减少，而是全部拿去买肉，养猪什么的。 以至于宫内的太监宫女的营养直线上升，明明只有十四岁的陈光，这身高都上了一米六，估摸还能在长几年，往后还能更高。 而且这个身高可以说是秒杀了靖国超过七成的年轻男性了。 因此陈光表面看起来稚嫩，可身高却不低十分有威势。 “是是是……陈太监见谅。” “嗯。”陈光心满意足的听了一句陈太监，暗暗感慨难怪自己干爹听到别人喊他太监的时候，那一脸舒坦的模样。 不过黄门太监只是兼职，出宫才有六品，回去之后，该干啥就得去干啥。 自己可不能太飘。 清清嗓子，快速恢复常态，陈光说道：“曹翔听旨。” “臣，曹翔听旨！” 曹翔赶紧带着县里所有官员都跪下，陈光收敛自己的少年心性，摊开了明黄色的折子，露出雪白的内里。 特制的棉花纸上，用皇帝命全国大臣倾力打造的华夏正体字写着：“朕于北境，杀敌保国，覆灭辰国于景阳，绝辰国宗庙一百零八载。 会同四方列国四十有二践祚联盟曰：华夏。 此诚乃我靖国立国至今三十余年未有之盛事。 本应举国同庆，欢庆安然，然则闻圹州北部诸县匪患重燃，荼毒百姓，贻害苍生。 至今日虽有兵部、枢密院调令镇南关增援，兵旗十里，横贯列县，山匪闻之丧胆，百姓箪食壶浆，无不欣然朝廷用武之果决。 然则圹州北山高林密，十万天兵虽震慑群盗，却无甚战果。 故此，朕已下旨圹州各县，征召副册、正册、军勋赋役，既全各县战力，亦能随时抽调北上征讨群盗。 望圹州府县文武，收悉之日起，清点战备，清查地方，随时备战！ 另，设赏格：群盗匪患抓之一人，爵一级或钱六万文。 捣毁千人以上大寨，立功三等。 告圹州府县子民知悉。 钦此！ 时，华夏二年九月初九署。 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大靖帝国华夏皇帝令。” 陈光说完，将折子合上，然后露出最后一折的白色，递了上去。 最后一折上除了白色的纸，就是黑色的字和红色的章组成。 上边盖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章、靖国的传国玉玺（家族徽记）、华夏皇帝的年号章，以及皇帝的姓名私章（圣旨用皇帝姓名公章，然后还有内阁大印、十部衙门大印。如果牵扯军事，天下兵马大元帅府、枢密院得跟上，没有则不用。）。 一共四个印章都有，这才是一份合格的中旨。 曹翔起身擦手，然后才接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是中旨的格式和盖章之后，立刻领旨谢恩。 这就是接中旨的礼节。 中旨不像圣旨一样直接昭告天下，所以中旨必须要检查，要是哪个好死不死的家伙敢假冒，那中旨就没有什么必要理会的作用了。 这么做其实也算变相的限制了皇权。 但是对于军权在握的皇帝而言，中旨这玩意儿还不是说印就能印的？ 总之这里旨意宣读完了，陈光就笑嘻嘻的说道：“对了，咱家路过同和下的青田村时，发现了一些曾经的军伍人士哭喊他们被夺了爵位，并且贬为了奴隶。按理而言，夺爵之后，只要不是犯下生死大错，是不会贬为奴隶的。更何况他们多是残疾之人，为帝国流血又流汗，又怎么能当奴隶呢？” 陈光这话不阴不阳，但曹翔听到之后整张脸都僵了片刻：“此事下官确实不知。” “没事。你一句不知打发的了咱家，却打发不了宪兵大队。” 陈光笑了笑：“宪兵大队是专门归束退役老兵欺凌地方的部队，同时也是回访调查地方军勋之后是否受到威胁的军伍。他们都是很公正的，看你人不错，提醒你一句，好好查查地方上的乱象，要是被查到你明知不救，虽然宪兵大队不能抓你，但三厂一卫之中不少退役兵啊！他们可都是一样样的人呢！” “……” 曹翔整个人的背后冷汗欻欻就往下滴。 陈光看他这表情，哪里不知道这家伙心里门儿清，也难怪干爹说了，陛下很愤怒。 你这不是不作为吗？要不是皇爷害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和行踪，早就对你动手了。 “好了，咱家要去下个地方宣读中旨了，你……好自为之。” 陈光离开。 几个县里的实权官们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曹翔身上：“朝廷这会儿是铁了心要剿匪了，接下来起复和启用的勋爵只多不少。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代老虎，你赶紧带人去清点咱们城里的奴兵，然后带上兵刃去青田村给本官将梁家镇压了。该解救的都给我解救，还有，该杀的都杀了，一个不留！” 曹翔无比果断的说。 相较于梁家给的丁点好处，自己还想要升官发财呢！ 曹翔将人都赶走，然后回到后堂之后，立刻对管家说：“你立刻去取来银圆券，全部的银圆券！然后代我走一趟，快马赶到陈太监面前，一定要交上去，咱也得在朝中找人了。” 黑人管家应了一声明白，赶紧去拿老爷的私房钱，骑上快马冲出同和县。 当天，青田村大火弥漫，梁氏宗族超过除了年纪不过五岁的男女活着，余者皆因畏罪，举火自焚。 消息很快，传遍了靖国各地。 第三百三十三章 警告 青田村梁氏宗族夺退伍勋爵田土事件在靖国各地疯传。 并且伴随着青田村事发，皇帝以大元帅府的名义，给正在戍守西边疆土的牧田挂了宪兵大队的特种军旗。 由牧田这个普通猎户成长起来的军中杀胚，统合西军三万人为宪兵，立刻马上前往靖国内各乡村实地考察退伍军人之中是否出现被夺田土，或者退伍军人知法犯法的事情。 虽然宪兵大队没有直接拘捕的权利，但是皇帝给宪兵大队的权利是，直接对接刑部，相当于给刑部衙门加了一份紧箍咒。 要么你给我公正审判，要么大家都来护犊子，看谁跟狠！ 毕竟乡村之中敢夺取军勋退伍兵田土的人，无非就是宗族豪客、官绅世宦。 而作为民间将领出身的牧田，比谁都知道他们这些人正在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世宦、高官瞧不上他们，但是他们也得为了那上升途径不断争夺可有可无的上升空间。 因此，他们和世宦高官们是天然的冲突阶级。 虽然都是国家的统治者，但是他们这些当兵的都只是底层的统治者，想要往上爬，就得挤压高层的利益。 高层肯定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因此宪兵大队的出现，也算是皇帝给底层一个抱团的机会。 不过这种抱团是不会持续多久的，等杨定回归朝堂之后，宪兵大队必定会被杨定进行掺沙子和进行正规化。 到时候掺和上高层的势力之后，宪兵大队既会完成内斗完成平衡，也能安抚地方被欺负的军勋们。 总之，宪兵大队是进一步深化了朝廷对于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认可。 并且给高层和底层加了一条沟通桥梁。 算是一举多得的手段。 但时日一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变质，姑且就这么用着吧。 绝对不能让现在还要依靠的士卒们，流血又流泪。 而在内阁的各方势力看到皇帝绕过枢密院，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发布的宪兵大队的建制，看到几乎头皮发麻。 “青田村的梁氏，在朝中可有人？” 谢青山的咳嗽是好了，但是心气却少了不少。 毕竟一个国家的事务真的太多了，千头万绪，分分钟都能让他感到疲惫。 太累了。 “青田村梁氏在朝中无人，他们只是龙华梁氏的分支，九十八年依陛下的屯垦令，迁往青田村附近的山区。” 周通海上前来，一字一句的回答。 “龙华梁氏的谁？何职？” “梁少秋，官太常寺左仆射。” 吏部左侍郎林桐上前回答。 如今吏部的主官北上随太师冯裕同列国扯皮，吏部朝中大小事务他在主导。 “关押起来，彻查是否同青田梁氏勾结。若是勾结迫害勋贵，立斩不饶。尔等回去也劝诫族人，陛下对于此等事情零容忍，并且若是查到有朝中人同地方分支狼狈为奸，那么尔等知法犯法就不是单单斩首那么简单，举族上下都要受到牵连！甚至五代不得参与科举、从军，到时候豪族也是待宰的羔羊！” 谢青山拍着桌子，警告他们各自注意。 “是！” 朝中大臣心理也是打鼓。 万万不能在帝国的上升期犯事啊！ 真要是闹出了类似的事情，那他们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近来陛下接连调动兵马，并且准备换防地方军丁，似乎准备针对各地方死灰复燃的山匪进行围剿。此事力度之大，堪称千古未有，你们若是有谁家积蓄私兵也尽快遣散了。” 谢青山的目光落在周通海等人身上，这帮家伙在京城内都有兵马，哪怕只有十几个，但几十个官员的私兵汇聚一块也几百人了，若是要动手，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所以最好是自己注意，别搞事。 周通海等人讪笑应喏，接着商量了一些朝事，就各自回部门处理事情。 夜晚，周家大宴宾客。 大家觥筹交错，好不乐呵。 等吃饱喝足，困乏难回，反正一看明天是休沐，周通海号召大家腐败，将积蓄的美貌女奴送上宾客们的床榻。 风流过后，也是到了夜深人静。 但周家地底的密道深处，一处大概有三四百平的秘密地下室内却是灯火通明。 “大人，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几个方才在厅堂之间逍遥快活的高官们，此时正襟危坐，一脸沉重：“陛下的中旨刚刚传出去，圹州的同和县青田村梁氏大案就出来了。同时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宪兵大队建制也跟着传播各方，这不是摆明了陛下人远在花卿关，却能通晓国内一切不安不妥吗？” “还有今日谢太傅的叮嘱，我怎么看都像是陛下让谢太傅说的，让我们收敛，不得积蓄私兵。” “是啊！地方上的泥腿子田土我们吃不得了，往后怎么养私兵？” “就是！要是没有了田地，我们就得买粮。可是眼下天下粮食都为朝廷控制，商部负责收购，出售，征管粮油。 我们随便买点米粮得拿粮票，粮票又有地域之分，是谁家的，有多少，买了多少，商部是一清二楚。 三厂一卫也不是傻子，只要查账，我们多买的粮油和家中人口对不上号，他一下就查出来了。” “现在大家积蓄私兵战战兢兢，可是北方的军伍之中，更是有强者无算，我们就算想要同军丁们走军伍之路，却又要限制在科举的道路之内。军丁可以转入文职，可我们文职转不出去，最多就是走都察院的路子，可是都察院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如今的朝堂，看似内阁统管一切，实际上从地方到朝廷，都是陛下一人言之，我等所言不过就是辅助。当年的荣光，在华夏朝几乎被唾弃成为恶臭！百官怨愤哀哉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通海看着他们在哀嚎。 但表面上还是古井无波。 心理更是不断权衡。 老实讲，自从信怀王真杨定被弄死之后，他的政治智商就被提高了。 因为信怀王一死，现在这个杨定，人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 毕竟普天之下可没有这么个雄主。 可越是这样周通海就越心虚，生怕哪天杨定清算了。 毕竟辰西还活着，那货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他把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曝光出来，那么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思前想后，周通海道：“列位……”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野心毕露 “列位，眼下二皇子的年岁也渐大，虽然只比大皇子小上几个月，但是却比大皇子聪慧不少，就是性子稍稍柔弱。” 周通海压了压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而陛下最近也是昏招频出，一个宪兵大队，丝毫不与我等事先商量，就让那群目不识丁的泥腿子那么多的权利，万一这群泥腿子借助调查的权利，排除异己当如何是好？由此可见，陛下早已不是当初那英明神武的陛下了！” 周通海不敢直接说杨定是假的。 因为真的那个人的尸体几个月在雪山里不朽不坏，但关键是雪山距离双流县多远距离？ 快马加鞭都要跑七天，何况拖着一口棺材呢？ 因此，朝臣之中没人会觉得如今的皇帝是假的。 只会觉得皇帝的双生兄弟凉了一个。 周通海也是怕了，因此也不敢随便说杨定是假的。 只能大骂杨定变回了曾经的昏庸。 要是不昏庸，能不用他们？ 能损害他们的利益？ 周通海的一席话，悄然戳中了他们心中膨胀的g点。 确实，皇帝越来越昏庸了！ 要不然怎么会昏招迭出呢？ 一点都不照顾他们这些老臣的利益！ “周大人的意思是……” 有人阴恻恻的站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通海却摇头说：“陛下毕竟正直壮年，突然出事必定会引起怀疑。再者，如今的靖国，军中势力既有宇文昊一系，亦有迟太尉一系，更有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寻常将领。” “所以做出如此决定的时候，更是要慎重。” 说话的人无言落座，权当自己没有说。 “不过，本官的人去探了一下消息，陛下最近一次出现在龙和县。” “龙和县？！” 众人面面相觑，那里不是周通海的老家吗？ “是的，陛下去过，但很快就离开。”周通海眯着眼睛笑道，“而本官经过推测，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圹州的兵马异动，和青田村梁氏案以及中旨办法的时间点来看，那就能确定陛下应该是去了圹州。” “也就是说，陛下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北部山区。” 周通海继续说道：“如果是北部山区，那里山贼异动，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死上些人，也是很正常的。” 气氛逐渐危险起来。 不过这些家伙多是保守党最后的光辉。 一个比一个心志坚定。 如今靖国正处在上升期，杨定打下来的规矩和空间完全可以用在渔利。 并且赚得比以前不知道多少倍啊！ 但想要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没了一个能镇压一切的男人。 “那我等立刻回去命令部下，尽快搜查。” “没错！机会难得！” 周通海压了压手对众人说：“诶，都别急，陛下如果出事了，那么我们应该对付的还有皇后和国丈。” “若是让大皇子登基，国丈和皇后必定会勾结泥腿子，让那群泥腿子拿走属于我们的资产。” “但如果是二皇子……” 周通海的表情之中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二皇子杨商没什么特殊，可是他有一个强悍的母族。 别看现在迟华恩好像废了，但只要二皇子登基即位，给迟华恩一份特赦，迟华恩就能变回光华恩。 只要姓光了，那么光氏其他的支系还能不变回来吗？ 至此，光氏依旧近千万，如此大族，虽然不如之前占据靖国的十分之一，但是影响靖国南端疆域，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拉拢二皇子不仅能节省大量的财力物力，还能很轻松的挤掉地下往上爬的泥腿子们。 这是多么理想的基本盘？ 可惜狗皇帝就是不要。 硬是要将世家拆成四分五裂，然后不断加强集权。 集权的背后往往代表了治理成本的飙升，国家总有一天是负担不起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以前的体系，能让他们在地方作威作福，想给皇帝干就干，不想就离开，多爽啊！ 大家的想法各异。 但更深层次的就是，光华恩是个废物，二皇子看起来就比较柔弱。 这就是周通海觉得他们可以控制的原因：“好了，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拖太久。” “一旦被皇帝更换了地方军伍，那么换防过来的新队伍，一定会想办法立功。到时候我们潜藏起来的所有兵马，都得被挖出来。之前打理好的人脉，在那些刚到来的泥腿子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立刻通知各部，寻找皇帝，务必一击必杀！” “是！” “最后，朝堂之上，从明日开始，给本官释放流言，就说皇后无德，为了巩固大皇子地位，扼杀贤王，不给其余几位皇子公主名师教导的机会。如此一来，日后其他皇子泯然众人，而大皇子若是残暴刚愎，则国将不国。” “还有就是，自前朝以来宗法不兴，立嫡不如立贤，君上为宇文家威胁，不得已不立太子以平衡朝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给本官打击大皇子的合法性。” “喏！” 众人颔首，各自回去房间休息。 日晒三竿之后，各自回府。 流言蜚语也跟着传播，传遍大街小巷。 “诶！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陛下原本准备册立二皇子的，结果因为无德皇后反对，说什么都是一样大，怎么就不能立大皇子为太子了的话跟陛下吵起来了。所以陛下才选择御驾亲征，虽然将自己置于危险，但也防止被宇文家刺杀……” “我也听说了！这个大皇子年岁不大，但是很残暴啊！我们平日里猫猫狗狗多可爱啊，大家都是养着赏完，结果他看到就带着刀剑砍杀。这还不算，还要剁碎了拿去喂狗，这才几岁就这么残暴，那以后还了得？” “……” 流言很难听，三厂一卫得知之后，立刻开始抓捕。 毕竟这种流言单纯骂皇后也就罢了，连皇子都带上了，这不是要打击皇室的合法性吗？ 怎么可能留着这些人在祸害？ 除了三厂一位，还有一些势力悄然助推，反正靖国越乱，他们就越心安。 就在流言持续发酵的时候，龙和县周氏的工厂被夺了。 玉仁先生快马加鞭自清江顺流而下，很快来到周府告知消息。 “该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没得选 “主公，咱们龙和县里的工厂被靖皇安排人夺走了。” “不过好在，重要的人已经被提前转移离开，现在大部分都去了大曜联邦合众国内。” 玉仁先生提前给周通海打了预防针，但表情依旧不容乐观：“这件事情是陛下做的，负责端掉我们据点的兵马来自镇南关的万把人。说是要北上换防韶关，可是动起手来却……” 周通海面无表情的点头。 他也大概猜到了皇帝想要干什么。 集权！ 继续集权！ 皇帝对于地方的控制希望能到一个史无前例的地步。 不管是乡村官位列入九品十八级，还是泥腿子们翻身成为皇帝的统治地方的基础，都从侧面告诉了世人，皇帝就是准备上下一把抓。 以前世家统治地方的事情，在靖国是别想了。 可越是这样，周通海等为首的保守派就会很不爽。 他们已经退让了很多很多了。 到现在连土地兼并都要被皇帝强行入股打压，要知道地方上大片大片的合作社、股份制公司，就是皇帝在搞商业主导的政治集团势力。 皇帝拿着一丁点蝇头小利投给子民，然后将几百上千子民串在一起，世世代代让这些子民生产，同时给子民增加一定的权威和庇护。 让他们这些世家不可能再如曾经一样，看治下的村人将一块地从蛮荒变成熟地，然后直接夺走了。 想要集中土地，必须经过皇帝的同意。 可是皇帝能同意才见鬼了！ 于是，整个国家到了最后，伴随着人口越来越多，不断有合作社分离出去，前往其他的地方组建新的商社，他们的子孙后代为了获取更好的爵位和田地，心甘情愿的成为皇帝手里的刀。 开拓！ 北伐！ 帮助皇帝最后掌控四海八荒！ 而皇帝，也会因为这些百姓的束缚，不断拥有更多的东西。 无数田地、钱粮、还有听令皇帝的兵马！ 如今的皇帝，真的越来越肆意妄为。 太可恨了！ 但除了想办法弄死这位亘古以来最强悍的皇帝之外，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皇帝必须死！” 周通海骂了一句该死之后，咬着牙说：“他不死，我们世家就没有机会！未来，所有的世家阶层都会被皇帝固化在他制定的框架内。只要皇帝不爽了，他就能将你夺爵打落，从而换上新的势力来。” “主公这话会不会太过了？皇帝有这个办法吗？” 玉仁先生略微疑惑，至少他不觉得如今皇帝有这个办法。 “他今年多大？” “二十又五？” “差不多。”周通海捏捏鼻子，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沉重的说，“我已经快五十五了！而皇帝才二十五！他能支撑多少年？至少四十年！你能四十年内皇帝不断利用商业的手段，加深地方的控制会有什么后果？” “这……” “玩商业，全大陆能跟皇帝分庭抗礼的鲜有。更不要说我们靖国了！” 周通海阐述道：“我在靖国，担任的户部尚书。自从皇帝模糊了士农工商的户籍之后，方今天下，人人都一爵位为重。升爵就两条路，科举、征伐。但是百姓重要生活，所以为了让百姓能吃饱饭，也为了遏制我等世家扩张。皇帝弄出了合作社制度跟股份制公司。” “合作社制度经过数年演变，其实和股份制公司类似，只是合作社是将百姓的土地流转成为集体产权。成为集体产权的土地，但凡你想要买卖，就必须经过股东们的同意。” “但是，九十二年到九十五年之间，因为证券市场的大波动，导致了大量的合作社破产。因此，皇帝以救民的名义，入股了合作社，悄无声息的控制了靖国现有合作社七成以上！虽然平日里皇帝不怎么掺和运转，可要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有勋贵想要侵吞合作社土地了，那会发生什么？” 玉仁先生张了张嘴，对于靖国的基础制度，他虽然知道，但是没有想到里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还有。” 周通海打断了玉仁先生，“股份制公司。这是靖皇用来拉拢城市工人的手段，将公司股份化之后，他让徐大江、孟坤山两人，对股份进行了优化。即：原始股、分红股、期权等等概念。” “有些是可以控制来管理，有些用来奖励工人、再有些用来奖励奋斗的管理层。但不管是那种手段，只要进入公司的工人，都拥有分红股份，如果成为管理层也会有期权。而且公司还能上市，上市的股票又叫众筹股。” “当公司上市，股票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如果你想通过众筹股进行公司兼并，那得花费大量的资金。而试问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还是皇帝！” “皇帝杀了七成靖国的世家啊！抢走了他们数十代人积累的财富！现在这笔钱被皇帝用来了建设道路、水利、城市不假。但建设好后的道路税收内府要拿走一部分、城市建设之后，总会划出一片地给内府运转，高级的商圈概念从何而来？” “不也是皇帝发明的！” “他用了多长时间就让靖国主要的城市都接受了皇帝的各种概念？” “五年？”玉仁先生小心翼翼的问。 “不，一年。”周通海长叹道，“商人们可以便宜租到铺位，世家们可以将自己工厂产品销售出去，百姓们可以只走一趟，就买走他们需要的一切物品。商圈，是被皇帝控制的生态。” “从上到下，遍布都是皇室的资产。如果再给皇帝四十年，还有你我世家的自留地吗？” “没有了！”周通海掩面，“四十年，杨定驾崩，不管是哪个皇子即位，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玉仁先生明白了。 “对，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在皇室之中流转，而世家下注博弈，当角逐结束，就会有一批人倒下。然后开始清算，再让自己的派系力量得到一定加强。但只是一定的加强，皇帝用人，怎么可能之留着一个派系？就跟杨定一样，他能留着我，不就是为了遏制改革派的实力吗？” “真正的皇帝，从来不是只用一人。而是你对朝局有用，我就用你，没用，你就淘汰。” “但是人是会变的。” “当我选择下注二皇子开始。我们这一派注定会被皇帝忌惮和平衡。” “从我开始，世家势力彻底崩溃，同新兴贵族开始合流。” “原先的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纷争，已经在朝堂之上变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的皇位争夺了。” 周通海看着惊愕的陈玉仁，靠在椅背上久久：“但如果皇帝没了。那么只要扶植上了二皇子。” “朝堂就会重新变回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纷争，而且是我们掌握主动。” “所以……你是想要自己掌控局势呢？还是沦为皇帝平衡朝堂的棋子？” “我没得选！” 周通海看向窗外，一抹翠绿在他的眼中却如血一样红：“靖国……不该有这样的雄主！” 第三百三十六章 纯山县，杀机现 圹州，纯山县。 一听地名就知道这里是一块多山的地带。 因为是热带气候，加上雨林地貌，导致了当地的山或者丘陵这些地方全是密林。 里头腐殖质很多。 蚊虫肆虐。 人类一般很少涉足，毕竟开发的条件其实并不怎么充裕。 但是近年来涉足的就比较多了。 因为靖国抗击疟疾的药也在研发，并且因为卫生知识的普及，总算是有人在里头立足了。 纯山就是这样一座新兴县城。 因为这里发现了金矿，最开始的时候朝廷自顾不暇没怎么管制，于是大量的淘金客就来了。 只是后来朝廷逆天翻盘，武德充沛了，就带着兵过来将这里变成靖国的一个乡。 毕竟那个时候淘金客人口并不多，顶天一算，两千人出头。 可谁曾想安排了几个乡官村官过来，把路一铺，因为金矿的缘故产生了虹吸，加上海外奴隶贸易发达，大量的奴隶被淘金客买来，驱赶着去干危险的活。 女奴就被一些商人变成妓女。 就跟旧金山一样。 淘金的人来了，妓女来了，于是就有了旧金山。 纯山县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虽然乡官比较有能力，逐渐将当地治安整理好了些，可是还有很多人前往纯山其他地方寻找金矿。 因此这座城市也充满了血腥。 在繁荣之下，滋生的永远是黑暗的腐败。 走进民间，断了手脚的奴隶，无论哪个肤色的人都匍匐在地上，叩首祈求施舍。 运气好的，有些淘到金子的粗鲁淘金客随手丢下一粒金沙，看着这些从矿难中活下来的奴隶抢破头而放肆哈哈大笑。 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活活饿死在角落。 直到第二天城市的环卫工人扫大街的时候，拖走烧成灰，然后洒进田里成为植物的肥料。 杨定撩开车帘看到纯山，可以说是他见过最恶劣的地方。 靖国就没有一处城市，如同这座城市一样！ 这里污水横流。 这里醉汉遍地。 这里奴隶横尸。 说是人间炼狱，也丝毫不为过。 “爷，咱们到了。” 杨定放下车帘从停稳的车上下来，面前是装潢尚佳的酒店。 走进去，通天的天窗和四周的玻璃接引下光，大片的镜子作为反射，让杨定以为可能会黑暗逼仄的地方，呈现一副通透的美好。 陈安上去包下最好的房间之后，就先上去放行李了。 杨定站在窗边，往外看。 这里其实很像地球古欧式酒店，不过窗户倒是通透。 “爷，最近一段时间圹州北部乱的很，虽然纯山在中北部，可是纯山毕竟是靠近了。前一阵听说围剿的大军之中被打穿了几条线，有几个方向有贼人突围出来。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陈安给杨定整理衣裳挂了衣架的同时也絮絮叨叨。 突然他摸到了一把银白色金属，拿起来一看傻眼了：“爷……这……” 杨定转身，看到陈安手足无措的拿着的转轮枪，面无表情上前接过，敲了敲说：“击针式转轮枪，一共十二发子弹。七步之内，一击必杀。” 看陈安紧张且眼馋的模样，杨定让他给自己那来皮腰带。 将皮腰带束缚好了，杨定将枪塞入枪托说：“保命的东西。等小规模量产了，朕给你配一把。” “奴婢不敢！”陈安小心的说，“此物终究是太危险。” “出任务的时候保命用就行。” 杨定无所谓的说：“朕从帝国理工出来的时候拿走这把样枪，子弹就这么点，就是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真要是有敌人袭击，还是能应对的。” “是是是……” 主仆两人交流了一下。 很快，杨定就让陈安带路出去耍。 就在两人走出酒店的时候。 原本在酒店边上给人擦靴子的家伙笑嘻嘻的说要去如厕，让排队的客户去地方。 接着快步去旱厕。 只是上完厕所，随手将一粒黑枣丢在给客人塞鼻子用的红枣堆上。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了黑枣后，也不拿就是撒了泡尿离开。 再然后又有人进来。 “找到了吗？” “没有。” 几个汉子忍着恶臭寻找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纷纷离开。 至于枣堆上的黑枣，他们只会以为这是放枣的人放串了。 “太臭了。下次再出这样的任务，我可不来。” 一个汉子抱怨道：“咱们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憋屈了。” “行了！为陛下效死，是你我本分。看来刚才那个家伙真只是来如厕的。” “不管是不是，总之严加防守，陛下还要查验一下纯山的金矿开采情况，这一来一去还不得几天？” 锦衣卫小队的首领压低声音呵斥了几个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小队首领说完，带队分散，继续暗中清查城内情况。 以备不时之需。 …… 另一边，后边上厕所的那个人走到了酒店之外，来到了一处布摊：“老板，扯麻布一尺，我要纳个口袋。” 布摊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笑吟吟的说：“好说，麻布一尺做口袋咯！” 布给了。 但边上卖肉的，地上乞讨的也都听到了。 卖肉朝着隔壁的活禽摊的女人说：“你家的鸡蛋够份吗？给个三两颗，我待会儿煲一盅鸡蛋肉泥汤，分你一点。” “嘿！还有这样的好处？你张屠户能应我？” “当然。” “行，我让我家崽儿回去拿。” 活禽摊女人喊来了儿子，虽然看起来很小，可是唇角的用膏药贴的黑色外的胡须依稀可见。 这哪里是小孩？分明就是一个侏儒！ 小孩走了。 乞丐这边也走了，走街串巷乞讨，每到一个摊位就说：“七月七，花开花，蝴蝶飞，到你家。你可千万网，小心又小心，万万不得惊了它，不然金粉洒一地，今天又要倒霉啦！” 摊主们一听，只能拿一文钱放进他碗里，然后挥手像是驱赶。 乞丐千恩万谢祸害下一家，而被祸害的那个摊主则是朝着他背影啐了一口：“牢子！今天亏了！” “七月七……”乞丐又讨。 “滚！”一些摊主愤怒的轰走他，但轰走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寒光。 他们的摊子下，都有刀兵熠熠生辉，寒光凛冽！ 第三百三十七章 草率的打劫 纯山县街巷充斥了混乱。 如果你不小心走到某些个阴暗角落，你可能会遇到黑赌庄、或者劫道的人。 就比如现在，杨定他们刚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巷子的两侧屋檐中有异动，接着几个拿着刀的汉子，从两米五的墙边跳下来，一脸不怀好意。 “你们想要干什么？”陈安紧张的问。 倒是杨定，面色平静，千军万马的战乱他都经历过，何况这里？ “老大，会不会不好惹？” 一个高个子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矮个子。 矮个子看了一眼杨定，身上倒是没有穿金戴银，但是素色的衣裳却是最贵的。 若是没有财力和地位，谁敢买？ “还能干啥？劫道。”矮个子将自己头发上的青色布条扯下来，露出了木质的环，“看到了吗？我可是勋爵！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而且我还有一圈的好友，你要是不给钱，你知道下场！” 看着矮个子粗制滥造的木质环，杨定只是微微摇头：“你有簪子吗？” “簪子？那是什么？”矮个子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少废话！老子可是不更！知道什么是不更吗？只要成为了不更就能不用服徭役！” “靖国没有徭役。”杨定又摇头。 之前靖国是有徭役，但为了让底层民众能快速升爵获得生产资料进而凝聚向心力，徭役就被取消了。 说法改为公做事，给一点钱和保证食物，属于半志愿活动。 然后一段时间结算或者按照工程什么的来结算一次。 总之是给老百姓往好的方向推动。 不过这种积功方式，也就是冲抵最开始的首级功。 如果你一辈子没有上过战场，并且没有获得靖国翻盘的战役、朝廷灭辰国等等需要上下协力的大赏，那么等你获得不更的功勋，相当于从十六岁开始参加半志愿活动一直干到四十五岁。 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出头的社会，可以说一辈子你都可能只是一个不更。 不过话题扯远了。 现在杨定被抢劫，结果劫匪是几个靠着威吓和坑蒙的家伙，他就忍不住摇头：“行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县城里抢劫，谁给你们的胆子？” “大哥！他瞧不起咱们！觉得咱们不敢在县里抢劫！” 高个子的人一听勃然大怒：“不就是一个南边来的富商吗？有什么可以嚣张的？我告诉你！我大哥就算杀了你，照样逍遥自在！毕竟，我大哥可是不更！” “靖国律令：故意杀人，上至皇勋贵胄，下至奴隶外夷，无论何人何爵，只要证据确凿，六扇门就能直接拿下。拒捕、反击、敢称尺兵威胁，立杀无罪。” 杨定淡淡的回答：“就连你们县老爷，在平常时间杀了自家的奴隶都会被问罪，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不更，更何况你还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难道我就不能是真的吗？” 矮个子更是愤怒，朝着杨定就龇牙，像个棕色的猴子。 “从你的肤色、行为、谈吐就能判断你是假的。” 杨定的视线冷漠，颇有兴致的回答：“你的肤色不是正常的古铜色，而是偏棕色的黝黑，可见你是一个有着棕色皮肤的海岛人。那么就可以看出来，你应该是从万岛之海乘船过来的，这一点从你的行为可以看出来。” “从……从哪里看出来？” “刀。”杨定指了指他手里的刀，“我靖国青铜刀已经全面淘汰，现在军中之人用的都是钢刀，延展性良好，因此刀身都长过一米，哪怕民间使用的刀，也至少七八十厘米以上。而手中的刀弧度不多，并且呈现的姿态颇短，只有二三十厘米，典型的海岛跳帮战用刀。” “这种刀，在万岛之海那个地界用的多。因为那里的发展层次不齐，资源匮乏，因此许多地方的刀都是青铜。” “最后，从你的行为可以看出，你是从万岛之海跑来我靖国，并且因为照会过期，悄悄躲进山林或者城市之中的黑户。毕竟我靖国所有退役兵不是立刻拿着爵位就退役的。而是必须甄别，再教育，进行普法才能离开军营的。” “你没有一丝丝的行伍气息，手下翻越的时候更是散乱不堪。况且我靖国退役的军官，只要身体健全的多是前往各方落户，成为靖国九品的村保官，那是正儿八经的官职。而你，却连什么爵位使用的什么样的冠带都弄不清楚，除了是从万岛之海跑到我靖国境内滞留的外夷，还能有什么解释？” 杨定絮絮叨叨的揭露了对方，吓得陈安赶紧给手下人使眼色，让他们通知后边安排人来。 咱们这位皇爷嘴碎了啊！这么直接的指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万一对方恼羞成怒还不得弄死他们？ “大哥，这家伙神了！说得分毫不差！” 高个子拍手叫好，结果就让自己大哥一脚踹到边上：“傻子！没听出来这家伙已经把我们老底都暴露了吗？咱们这种没有身份的人，在纯山县被抓住，那是要下矿的！你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啊！弟弟……大哥，那咱们怎么办？” 高个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戳中泪点的伤心事，摸了摸眼角。 矮个子的外夷咬了咬牙，对着杨定比比划划：“能怎么办？小子，既然你猜出来老子身份了，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本来只是想找你借点会票，结果你却嘴碎，去了地里见阎王，就说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 “你确定你能杀了我？” 杨定抬起手，一拍衣袖，一把弩电射扎在了矮个子的脚边，溅射出来的碎石打在他肌肤上，吓得他一个激灵：“你……你……” “七步之内，我的弩更快。” 杨定抬起另一只手：“这里面三支弩箭，一次射出来，你确定你能全部挡住？” “……” 矮个子表情凝重了。 不过高个子却悄然挡在了大哥身前说：“大哥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伤不了你分毫！” “好兄弟！”矮个子的表情陡然一松，但眼底闪过决绝：“我放你们走……” “你确定是你放我们走？”杨定挑了挑眉，有点想笑。 “少废话！自己走，不然起了冲突你肯定得受伤！” 矮个子咬着牙呵斥，想要赶走杨定。 “嗯？晚了。”杨定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几个翻身时带起的风声，数十个人从墙头到前后，直接将他们团团围住。 嗡……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杨定的判断 巷子中本就不充裕的阳光被巷墙上站立的人墙遮蔽，变得漆黑和吓人。 矮个子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该死！不是说你这个富商身边没有多少护卫吗？” 矮个子的自言自语，让杨定的神情微微一动，神情凝重的质问：“你方才说了什么？你打劫我是有人唆使你这么做的？” 杨定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而是高个子在边上低吼的要冲上来。 但是矮个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低喝：“别乱动！” “可是……老大！” 高个子十分不甘心，奈何杨定矮个子拉住了他，他又不能反对。 “你现在可以走了。”矮个子对杨定说，“如果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让我的手下们离开，我留下随你怎么出气都可以。” “老大！” “闭嘴！” 矮个子呵斥了高个子，一脸正义凛然。 杨定摇了摇头，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很有侠气，但是他们刚才威吓和动手的姿态来看，估计没少沾染人命。 回头抓去见官就行了。 毕竟上次闹出了自己闹事射杀巡捕，经过了陈安的提醒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 有些时候官方必须得管，否则全是侠客乱搞，那岂不是朝廷威严全无，颜面扫地？ 这对国家的公信力也是严重打击。 “想要我放你，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杨定看着高个子对自己的怒目模样，又是摇头说：“是谁给你信息说我是没有多少护卫的富商？” “这……” 矮个子咬了咬牙，挥手跟杨定谈条件：“如果我说了，放他们走。” “你如果识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杨定挥了挥手，墙上的弓缓缓拉开，瞄准了他们。 “等等！” 矮个子也是被吓到了，不过也看出来面前的男人是个果断的家伙。 不好对付啊！ “你打算说了？”杨定面无表情的问。 “我说可以！但是要保命！这一点不过分吧！” 矮个子跟杨定谈条件，并且小心翼翼的等待杨定的回答。 手中的匕首都攥出了汗水，只要杨定出声拒绝，他就会立刻鱼死网破！ 不然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我没有杀人的意思，最多就是扭送你见官。” 杨定淡淡的回答，要动手杀人他有一百万种办法，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如果连自己出门在外都不维系一下代表朝廷的衙门权威，那你能指望其他人维护吗？ “好！我说！” 听到是见官，矮个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纯山县缺少人力，只要不是被直接查出十恶不赦大罪的是，区区抢劫未遂，顶天就是被丢进矿洞里面。 到时候再跑出来一次罢了！ 又不是没有逃过！ “是一些黑衣人，他们找到我，跟我说他们提供抢劫对象的资料，然后抢到东西之后，自然会来找我分成。” 矮个子说得很含糊。 杨定的目光一闪，手朝前一压，手下们的弓弦再度紧绷。 “你！想要干甚！说好的！你是要送我们去见官的！” 杨定看着矮个子惊慌的模样，依旧冷淡：“你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又遮遮掩掩了不少东西。是告诉我你查到的黑衣人身份呢？还是我现在抓你动刑问问？” “你怎么知道我……” 矮个子说道一半额头上的冷汗欻欻的往下滴。 这个人，比之前见过的那些都要恐怖。 三言两语就能猜测出很多的东西出来。 他是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调查过那群黑衣人的？ “现在……说还是不说。”杨定的眼底闪过不耐，“如果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我的耐心，很有限。” “我……”矮个子绷不住了，高个子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死死挡在他面前压低声音：“大哥，我给你创造机会……” 矮个子的眼底闪过感动，但很快摇头说：“不用了！你这个富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说你是五羊城转过来的客商，没多少人，就是仗着自家的关系，在州府横行。至于那群黑衣人，我查了一下，他们是从万岛之海过来的海狮国杀手。” “海狮国？”杨定看向身后的陈安。 陈安也摇头。 三厂一卫因为上次南海县被结案，配合海军的笑虎明师道前往万岛之海搜索。 基本上把万岛之海稍微有名的国家都记录了下来。 但这些有名的是稍微大一点的国度。 可是万岛之海板块散碎，岛屿无数，国家更迭比大陆这边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能你今天过去还叫国家，等你出港的当天，这个国家就变成领地、城邦等等。 总之，改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你也没办法制止。 “海狮国是前两年才建立的国家。最开始的时候，也叫靖国。” 矮个子看着杨定惊异的表情，继续回答：“而这个靖国成立的时间还能追述到七八年前。也就是靖国还未改元华夏的那个年号叫什么……” “德安。”杨定淡淡的说。 “对，就叫德安，德安九十一年的建立的。” 矮个子含糊了一下时间继续说，“在之前，叫做施耐德共和国。结果从大陆南漂来了一支舰队就给灭了。” “爷，这不是信爷去的地方，就是施耐德。” 陈安小心的对杨定说。 杨定点头，所谓的信爷，就是信怀王真杨定。 那么现在基本能确定，所谓海狮国，就是真杨定回国跟自己对线的时候，导致施耐德岛变成了别人的基业了。 不过杨定还要求证一下，毕竟就算是别人的基业，那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然后呢？” 矮个子听着杨定的疑问，略显无奈的回答：“后来我听说靖国又离开施耐德，然后九十四年好像。嗯，就是九十四年我被卖到大陆之前听说来了一个姓钱的大陆人，带着几百条船打败了岛上的守军，然后控制了岛屿。自称海狮国，并且组建大量的军舰，然后对万岛之海其他小国进行攻打。” “我曾经呆在一个小国，结果国家灭了之后，就被卖到了大陆。当时海狮国也参与了，只不过我们是同海狮国联盟的那个国家卖过来的。”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海狮国的杀手，他们对外宣称也不是海狮国。” “之所以会知道那群还黑衣人是海狮国的人，主要还是见过海狮国的制式武器。” 听到这里，杨定皱眉：“这个海狮国、姓钱的建立的……” “爷要不查查？” “得查。”杨定点了点头，潜在的敌人，还能渗透到靖国来，这背后必定还有秘密。 自己的行踪只怕是彻底暴露了，纯山县已经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杨定看向陈安：“你安排一下人，快马加鞭前往其他府县，就地动员当地退役行伍，立刻前来支援。” “皇爷的意思是？” “这里不安全，但会有什么朕不知道。” 杨定看向巷子外，看似有光，但却依旧污秽阴暗。 “不过朕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牛鬼蛇神，胆敢造次！” “爷！很危险的。”陈安小心说。 “出了纯山县更危险。” 杨定冷笑一声：“别忘了，纯山县外都是高山密林，纯山县若不是有金矿，何来建制？所以，出去很可能会被伏击，所以立刻去置办，朕就在纯山县等着！” “是！” 第三百三十九章 计划有变和自动步枪 “驾……” 快马加鞭，鲜衣怒马，数十骑兵汇聚翻山越岭。 远远地，一座山巅，一个樵夫打扮的年轻人踩在石头上，举着长管子伸缩着找顾四周。 很快就看到了从纯山县内冲出来的数十骑兵，神情不由慎重起来，赶紧转身来到后方的营地，大声呼道：“大当家不好了！纯山县冲出了厂卫兵马数十骑，正在往三岔口方向靠近。” 营地是一些简陋的油桐布帐篷内，女人的惊呼声很快熄灭。 紧接着，一个壮汉扛着刀整理裤头啐了一口说：“妈的！老子还没开始乐呵！就特娘的来事了！有多少骑兵？” 樵夫盘算了一下回答：“将近四十呢！各个龙精虎猛，一看就不是善茬！” “狗皇帝身边的兵马能有几个是善茬？” 营地的栅栏外，一个抱着枪的男人缓缓走进来，一言一行都是冷冰冰的：“不过……这些人冲出纯山是做什么？” “鬼知道。反正我接到的宁王的命令，就是纯山县只进不出，管你是什么人，进去了就出不来。既然这群人冲出来了，那就动吧！于桥这件事就你……” 唳…… 一声鹰啼打断了大当家的话，他皱眉看向飞掠而过的一支青色的鹰，还有鹰腿上的竹筒子：“这家伙……不会是厂卫的飞鹰吧？” 拿枪男人抬头，看到这支飞鹰掠下，利爪穿透一只可怜的飞鸟，同时也看清了鹰腿上的东西：“你说呢？” 拿枪的男人伸手抓过边上的弓，拉上弦瞄准了青色的鹰。 咻！ 一声锐利的破开空气声音传来。 飞鹰惨叫的着掉下来。 不多时就有人将掉落的飞鹰抓了个送回来。 “于桥，上边写了什么？” 大当家看着拿枪男人神情凝重起来，不禁好奇的问。 “计划有变。狗皇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让下边的人不用去堵三岔口了，立刻聚集人马，夜里就袭击纯山县。” 于桥将纸条塞给大当家。 大当家本来还一脸懵逼，但是看完纸条上他能认识的只言片语：“天下兵x大元x府令，四x……x县……” “靖皇说：让四周府县立刻调动所有退役兵将，即日聚集汇聚纯山县。” 于桥实在忍受不了大当家的断断续续，一脸凝重的说：“我们的计划怎么暴露了？不应该啊！如今宁王还在北安县，想要运动到这里不被发现，至少需要七日时间。但七日，足够最近的一个火象府和广平县的兵马过来了。” “那到时候能调拨的兵力，将超过七万人。而且老兵都是光复战役的凶戾战士，普通军丁也参与过地方军的兵役。一个个兵甲齐备，若是全部带过来，我们怎么打？” 于桥快速的盘算，不知道谁暴露了他们的计划，本来还想着等宁王来了，再里应外合的将靖皇杀死在纯山县。 但是万万没想到，靖皇居然看到了危险，提前安排布局。 要不是射下来一只贪食的信鹰，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于桥盯着大当家，抓起自己的枪冷声，“三厂一卫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靖皇说要调兵遣将，传信的阵仗肯定不小。我们只是射中了一只信鹰，但是其他的呢？” “还有……派出去的那四十几人的骑兵，三岔口我们就算去堵了，对方也一定能很快脱身。所以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条路：想办法偷城解决靖皇！” 于桥咬了咬牙，不管对方有没有提前布局，现在就一定要攻击。 机会只有这一次，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行！干他娘的一票！” 大当家想了一下，咬着牙喝道：“都他娘的起来了！准备干这一票！干赢了，往后咱们也是宁王的得力干将，家家户户都是男爵子爵，比狗靖皇开的必须用命去拨的功劳要好挣了！现在的靖皇压根没有多少兵马！” “拿下，发财！拿不下，咱们往山里躲，照样逍遥快活！” “走！” 在大当家的煽动之下，一杆想着暴富的年轻人嗷嗷叫的拿着刀兵冲下了山。 随着大当家的调遣，不断向纯山县靠近。 等到贴近纯山县，天色已经晚了。 宵禁的钟声敲响了。 纯山县毕竟太过混乱，一般情况下还是得宵禁的。 杨定也在客栈内，面前的县官却小心翼翼的坐着，不敢看杨定的脸。 “完成宵禁之后，立刻清扫所有在外边乱走的人。” 杨定下达命令，县官连连应喏，小声问：“大人，那是否安排兵丁保护您的安全？” 在县官眼里，这位可是朝廷安排出来的巡按御使，负责调查金矿的产量和有没有出现贪墨飘污的情况。 现在这位巡按御使调查到了有海外的势力想要对他动手，并且已经去调拨附近的府县兵马，估计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自己还是得小心应对才是。 “不用。” 杨定摇头：“承蒙圣上错爱，安排了厂卫庇护，客栈这里的安危还是能保证的。但是纯山县内会有多乱，本官也不知道。你连夜组织当地良家子编队，然后将所有奴兵和罪犯全部戴上脚镣手镣，若是有贼配纹者，一定要甄别之后再放入军中。本官担心这些贼配纹留着，或许也是奸细。” “明白！” 县官连连点头，交代完之后杨定就挥手让他离去。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反正纯山县差不多就万把人，一个时辰时间还是能完成动员召集和控制奴隶编队的。 等县官离开之后，杨定对陈安说：“安排人盯着，如果他或者他的手下有反抗迹象，拿下调查。反抗就格杀勿论，顺道监督好这个县官。” “喏！” 陈安躬身退下。 杨定等门关上之后，长舒一口气跳下床。 接着拉出之前装折叠弩的箱子。 打开之后，折叠弩还在，只是在箱子下还有隔层。 杨定打开之后，将类ak的步枪组装起来，随后装填好八个弹匣，并用皮带挂好。 试了一下空枪能弹射之后，就把子弹塞进去放到床边用被子盖上。 杨定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敌人，但敌人一定回来！ 看向窗外的杨定手伸进被子里，出没冰凉和光滑，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残忍：“不知道到底是谁算计朕！但不管谁来了，真都会让你有来无回！” 第三百四十章 夜战 夜凉如水。 因为宵禁，只有军士上街巡逻。 只是因为县官的一纸命令，说是朝廷要求圹州各县整备兵马，随时向北方运动配合作战。 于是为了响应号召，县官开始前往县城里头居住的退役军人们动员。 大约到了子时，全城一万多的人口，大约抽调出差不多八百精锐。 不过动作这么大，还是让县城里头潜藏的人小心的交换情报。 “奴隶怎么样了？” “全部被关押了起来，一个个都戴上了手铐脚镣，然后由一百多人看押。” “该死！怎么会这么多人看押？那么城门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也不清楚，不过外边传来信，今夜就要发起进攻。如今的纯山县看起来好像人多势众，实际上还很混乱。那些退役下来的兵丁在纯山县作威作福久了，早就不是往日的精锐了，不足为惧。我们的任务是只要城外发起冲击，就想办法在城里制造混乱，不管是烧粮仓还是策应，总之必须在天亮之前让大军攻进来。” 一个负责跟外边通讯的人传达了县城外的命令。 纯山县也不是什么大县，兵力毕竟有限。 一旦城内乱起来了，那么外边就算兵马不多，想要冲进来还是很简单的。 “行！” “那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乞丐模样的刚问。 忽然一声吹号的声音响彻纯山县：“敌袭……” 在漆黑空旷的城市内，这一声敌袭，可以说犹如出征的讯号，让所有人，所有势力，全都一个个站了起来。 “开始了！各自隐藏，然后拿人杀人。” 这群人冲出酒楼。 而在城市的边角，一座古老的破庙内，几个黑衣人听到声音之后，脱掉了身上的衣帽。 换上精致的甲胄，面无表情的相互对视点头，接着转身走出月光。 月光下的他们，露出了一张张让锦衣卫看到都感到震惊的脸。 他们是跑堂的小二、街边的屠户、卖禽鸟的大婶、还有一个侏儒。 拿上刀剑的他们很快出现在了街巷。 “什么人！” 负责巡逻镇压的内部可能发生动乱的复员兵丁听到了声音，立刻举着长枪刀剑想要围上来。 “杀你们的人。” 屠户桀桀冷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抓来的橡木桶从黑暗里丢出来，巡逻队的排头根本来不及反应，硬生生被砸翻，手中的盾撒了出来。 “上！”侏儒突然一声低喝，所有人都冲了上来，之前跑堂的小二一甩手臂，袖箭电射而出，立刻放倒两人。 而另一边屠户捡起盾牌，抗上杀猪刀在女人的配合之下，将巡逻队的枪尖拨开，让屠户一下举着盾冲撞杀开了一条路。 “都他妈别乱！举盾！弓弩手预备，杀！” 巡逻队的后方有人下令，原本慌乱的队伍在指挥的命令之下，快速的恢复曾经熟悉的战法。 “该死！杀了那个指挥的人！” 侏儒下令，跑堂的小二跳到边上的摊位，想要占据高点找到下令的人。 “全员听令！我死了，一什顺位！什长全部死光，伍长顺位，伍长全部死完了，一等兵给我顺位接手指挥！” 指挥冷斥：“老子靖国第八军什长，原皇城军的人！老子可是打完整个光复战役的人！三三列队，枪兵后退，两个短矛兵给投掷，刺死左边的敌人！” 巡逻队一听有光复战役打出来的老兵，气势一震，但也有人啐了一口：“搞的好像我不是皇城军的一样！听命令，杀！” 在指挥的调动之下，短矛兵立刻投掷，吓得跑堂的小二跳开躲避。 “该死！靖国的退役兵不都发福了吗？怎么还这么能打！” 从刚开始的骚乱，到后边的进退有据，变化之快实在让大婶的表情难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连续被地方的长枪逼退。 短矛兵还不停的制造威胁。 甚至最后还有弩箭的呼啸声，侏儒左臂还挂彩了，可见狼狈。 “不要和他们缠斗，我们要杀的人不是他们。” 打群架，尤其是和军士打群架，那简直就是找死。 他们是杀手，又不是战兵！ “我留下拖住，你们走。” 屠户咬了咬牙，趁着他们后退进入巷子，还没有光火照亮的时候，砸了一个大桶。 不过这一次刀盾兵有反应，三个人顶在前头打了一个品字，顶住了攻击。 “走！” 趁此机会，跑堂的小二和女人抱着侏儒，从墙头翻身跳走。 “立刻派人去通知其他巡逻队守护好自己的辖区，重点保护县衙、粮仓还有监狱，绝对不能让他们闹大！” “是！” 有人立刻冲出队伍，剩余的权利绞杀屠户。 屠户也知道自己被围攻很难受，嗷嗷叫的想要冲杀出一条血路。 可惜，这里是小巷，刀盾兵蹲下，长枪刺出，他根本无路可冲，退又来不及。 “简直蠢到爆！这帮家伙连基本的对阵常识都米有。” 看着被扎成马蜂窝，滋滋冒血的屠户，指挥不屑的冷哼：“看来是外边跑来的任侠佣兵，真不知道跟着闹起来干什么。” “行了，别废话，拖走。然后继续巡逻，保证自己的辖区不被渗透。” “行！” 这群巡逻队压根没有去追击的意思，只是安排人脚程快的人翻身骑上配备的驴马，在城里快速的传递信息和敌人信息。 一块接着一块快速的镇压下所有想要乱来的敌人。 消息也被锦衣卫传到了杨定耳朵里。 “反应倒是够快。”杨定对县官的应对措施和老兵们的手段感到满意。 城内如今没啥问题，就是不知道城外情况如何。 “陛下，要不咱们去县衙吧？” 陈安小心的问杨定的想法，毕竟酒店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的。 还不如县衙那里修的结实。 “不，就在这里。” 杨定摇了摇头，城外的情况未知，对方冲进来，肯定第一个目标就是县衙，那里也不安全。 更重要的是自己带着步枪，现代这个时代，除了自己有这种大杀器，谁能是自己的对手？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流矢，因此不要第一时间接触战场，才是应对未知战争局势的最好办法。 “继续安排人打探，尽快弄清楚城外到底是什么部队。” “是……” 陈安被杨定打断了继续说的欲望，赶紧躬身退下去忙碌了。 而杨定看了一眼窗外，随后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握住被子里的步枪，睡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声东击西 “杀！！！” 乌黑的纯山县南城外，云梯架起来之后，就有人开始进行攻坚。 不过细细数来，也就百十人在城外呼喊，压根连接触都没有。 毕竟对方居住在高大的城墙之内，居高临下，强攻的话肯定损失惨重。 只能先拖住纯山县的兵丁，给潜藏进去的细作们制造机会。 因此城外听起来好像很惨烈，实际上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对方防守速度这么快？” 之前那个扛着鬼头刀的大当家不满的啐了一口。 方才他的小队都杀上去了，结果就让对方打了回来，毛都没捞到，还丢下了十几个人的脑袋。 简直丢死人了！ “我军向来不善攻坚。”于桥，也就是会认字的那个军师一样的男人看大当家这幅模样，摇头安慰道，“况且对方也接到了命令，进行军备整顿，虽说靖国的那些退役兵丁都发福了，可是靖皇安排他们退役之前，特地准备了三个月的军训。让他们前往地方担任村保，再怎么脑满肠肥，区区几年，他们还是有训练自家子侄的。” “现在我们看到的对手，就是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和各自家族的子侄。他们吃饱穿暖，读书习武，自小学会的就是行伍手段，打仗自然不算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于桥的语气中带着嫉妒：“而且地方军的选拔，也是优先从这些家族的人中选拔。这些新晋的勋爵，靠着战功，随随便便就能影响三代人。而我们拼死拼活，却连副册的名额都拿不到！岂有此理！” 大当家搔了搔头，也知道于桥是发牢骚了，赶紧问：“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咱们就千把人，对方也是千把人，但是没有五六千人，想要攻城战也是很难的。” “继续吸引对方主力，咱们提前混进去的一百多号人也该有所行动了。” 于桥苦笑：“如果今天天亮之前攻破不了这里，立刻撤离纯山，去跟宁王爷会和。否则等待咱们的就是被包抄的后果。” “啧……麻烦！” 大当家也只能闭嘴了，等着城里头的混乱产生。 不过事情也正如于桥想的那样，百余号人在一座不大的县城放火，制造混乱，哪怕城里头有百来人盯着，也一样乱了。 毕竟双方人数都差不多，但纯山县这里的辖区是分开的。 刚开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细作都被击败，毕竟人数太散，根本不是这些老兵带领的巡逻队对手。 但逃出去的人，一点点被逼到一块。 最后剩下五六十号人一合计，带着剩下还能动弹的弟兄就放火，对着县城里头的草房点火。 草房是副册百姓住的地方，他们刚刚落籍，根本没有办法资金置办房产，所以就拿茅草和木头搭建应付。 而城里头的原住民，或者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商人，带来的建筑风格是五羊城外的一户建。 也不算密密麻麻，但是小别墅的设计之外，他们还用砖石围了一圈围墙，也就是纯山县里那么多巷墙的由来。 毕竟纯山县实在太乱，暴徒、罪犯、淘金客，不给自家挂点围墙，难不成想被偷？ 因此这些暴乱的细作，只能将火放在城西的草房子聚集地带，一把火烧起来之后，整个城西就乱了。 城外的于桥和大当家看着半边通红的城西，不由得兴奋起来：“给我安排一百号人，打出几千人的气势，给我佯攻城西！其余的人随我去城东，我们强攻城东！” “这……为什么要分兵啊？”大当家有点转不过脑筋来。 “蠢呀！靖皇写的《三十六计》里面就有疑兵计声东击西。眼下城西混乱，纯山县的防御重心必定放在城西。但我们如果再给城西加把劲，何愁不能吸收走大量的兵马。随后城东的兵力不足，我们一千多人冲上去，对方想要驰援都来不及。一东一西，将近二十里（靖国一里二百五十米），来回跑都要半个多小时。” “城东能剩下多少人吗？肯定不多！” 听完解释，大当家兴奋的起来：“好好好！这个好！你们立刻去办！” “是！” 黑漆漆的城外开始分裂，城南也在摇旗呐喊，用来遮掩他们离开的步伐。 “报……城西被歹徒强攻！” 县官坐镇在县衙内，端着茶杯的手还在颤抖：“有多少人？” “好几千人！绵延三四里，正在陆续靠近。” “大人。我以为该抽调城内的壮丁了，给所有副册的百姓下命令，让他们出人出力，分发武器，立刻对城内进行镇压，然后前往城西支援。否则城西就三百人不到，只怕很容易被攻破。” 县里的武官派系的人都窃窃私语，眼下城内的兵马明显不够，地方军的卫所也在才刚刚提上日程，根本就来不及找州内要兵马和教官过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六扇门的捕快加上村保、巡检等兵马全部组成一团，然后带领一批副册的壮丁，看看能不能凑够一个团的人。 毕竟正册的人已经上前线了，也就一个团一千多号人罢了。 “那你们立刻去征兵，平叛。然后从城北和城东抽调一批人前往城西支援。绝对不能让对方突破城西杀进来。” “是！” 武官们下去，县官的表情无比的凝重问身边的主簿：“那位大人那边情况如何了？” “请大人放心，那位大人身边有厂卫护卫，而且在城东酒店内，若是遇到战事可以躲在坚硬石头内，暂时不会有大问题。” “那也不行。眼下哪里都危险，你去……算了，你在这里坐镇，有什么事情立刻处理，实在不能处理就来城东酒店。本官去请那位大人如县衙，眼下兵荒马乱的，只有县衙最安全。” “是！” 主簿领命，老实说如今他的官职最高，也确实最适合安排军务。 就是可惜不能去迎那位大人，实在是可惜没法刷脸熟。 而县官带着十几号人骑着快马就冲向城东。 约莫三分钟，城东到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厂卫的人呵斥来着，一脸煞气。 “下官纯山县令，来请那位大人移驾县衙，以避兵祸，还请通报一二。” “等着！” 第三百四十二章 随朕杀! 城东，大军摸了上来。 因为被抽调了一百多号人，剩下近百人的城东守军也很难防守住敌人的进攻。 所以在于桥的一声令下，大当家扛着刀冲锋陷阵，一千多号人逼得守军损失过半，节节败退。 惨叫，厮杀，火光冲天。 正在城东酒店内见到陈安的县官小心说：“大人可醒了？是否移驾……” 这话都没说完，城东就传来厮杀声，县官的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 陈安赶紧喝问身边的厂卫，立刻就有人去打探消息。 也就一分多钟，一个卫兵身上带着几根流矢冲进来：“不好了！城东被攻破了！” “什么！” 县官差点就晕了。 不过好在现在的官大部分都是世家子，他们科举上来之前，在家族中也是习武健身的人，慌了一下也就反应了过来：“还请大人赶紧移驾。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上去说。” 陈安慌慌张张冲上来，撞开大门看到了正在洗脸的杨定。 “爷！您还有心情洗脸呀！赶紧走吧！外边杀进来了。” “怎么突破的？” 杨定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脸抹干净，随手将毛巾丢在铜架子上，又拿起边上的茶水冲了一杯，含一口在嘴里欻欻歘。 然后吐到杯子里走向床边。 “具体怎么突破也没查清楚，不过城东一千多号敌人冲进来了，怕是不久就会冲到咱们这里。” 陈安赶紧来到窗边看了一下远处的火光，靖国的城东守军顶在街口，形成薄薄的一层对着千余人发起反击。 几乎是每过一寸，就有鲜血淌过的痕迹。 三步，必定倒下一个人。 虽然节节败退，但好歹顶住了近千人的攻击。 只能说对方实力真差劲，连靖国二线……不连四线都算不上的部队都冲不破，简直了。 咔擦。 弹簧颤动的声音传来，陈安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杨定手里的东西是，眼瞳陡然一缩。 “让人在酒店口用砖石沙包垒砌一个掩体。然后，随朕杀！” 杨定扛着枪在肩上，踏步走出房门。 光照在杨定身上，犹如洒下一层神光。 陈安惊喜且激动，一下匍匐在地上，颤声：“是！” 那神器，皇爷居然随身携带？ 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跌跌撞撞起来，他快杨定一步下楼，然后召唤厂卫去垒建防御工事。 这命令着实让县官听懵了：“大人，怎么不撤？” “撤什么？！”陈安冷斥道，“陛下带了神器，区区千余人，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对手！” “陛下？”县官的目光看向懒洋洋走来的男人，哆嗦说：“陛下不是在花卿关吗？”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陈安的命令下达，厂卫开始忙碌，他也不管县官，赶紧忙碌。 县官也反映了过来，皇帝怎么跑到纯山县他不用管，现在要管的是建功立业！ 皇帝看着呢！ 要是能刷一个好印象，这波赚大了！ “来！来人！协助大人们堆砌防御工事！” 约莫五分钟，杨定就得到了锦衣卫报告，简易的防御工事就做好了。 杨定放下茶杯，走了出来。 顶在前头的最后一个勇士被杀，除了倒在后边墙角的伤员，整个城东守军可以说全军覆没了。 “杀！杀！杀！打穿县衙和纯山县，活捉靖国狗皇帝！从今往后，圹州就是宁王的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于桥在前面吼，后边听到最后一句话都兴奋起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杨定听到这话，眼底寒芒一闪：“焦郁带的坏头。” 不管以前大陆哪些国家有人喊过，反正靖国头一个喊的就是锦衣卫副都指挥使焦郁喊的。 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将会彻底终结所谓的贵族政治体系，转向流动精英政治体系。 血统论，将不会成为主流。 对国家有利，对统治者大害。 但杨定也不会怂这个。 看着冲到五百米内的敌人解开了保险。 “陛……陛下！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要不还是撤吧！” 县官也瑟瑟发抖起来，之前他还在想为什么敌人要强攻纯山县。 听到敌人喊杀靖皇、喊宁王的时候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王是圹州北部最大一股山贼势力头目的僭越自称，虽然官方不鸟他，可是他的手下却叫得欢。 所以串在一起因果就是，宁王提前得知了皇帝跑来圹州的消息，想要趁机消灭皇帝。 “不用。留下十人，其余的人绕过主道，包抄他们的后路。” 杨定端着枪下达完命令，让几个刀盾兵挡在他面前，随时准备防御流矢。 “可是……” 县官还想说话，敌人已经冲到了一百步内了。 “你闭嘴！” 陈安拉走了县官：“且看陛下大发神威！” “？”县官张了张嘴，下一秒就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突突突…… 火光从杨定身前突然冒出，下一秒冲在最前头的敌军纷纷倒下。 杨定继续开枪，一梭子打空，枪枪中的，没有空枪。 子弹射中敌人没有防具的血肉，搅碎他们的骨架和血管，惨叫不停传来。 啪嗒。 弹匣落地，杨定伸手一拂自己罩在身上的风衣，腰间的牛皮袋上的弹匣入手、合上、上膛！ 紧接着也不用瞄准，朝前走两步，开枪。 子弹好似无情的割韭菜镰刀，又是几十人倒下，虽然不能直接杀死，但惨叫的声音不绝如缕，就连穿着甲胄，在百米之内，也是直接打穿身体。 “妖……妖术！对面的人会妖术！” “是火神的愤怒啊！” “饶命……神呀！饶命啊！” 造反的人中，许多是来自万岛之海的人。 那个地界，啥都好，就是信仰杂七杂八的神灵很多。 当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动步枪的威势，又怎么可能顶得住！未知的恐惧冲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击碎了他们的信仰，除了求饶，他们还能做什么？ 当第三梭子弹倾泻而下，剩下的五六百人直接崩溃。 加上冲在最前面的领头羊们全部中弹，最后的血勇也就烟消云散了。 看到他们要跑，杨定淡定的上了第四个弹匣下令：“传本帅命令，投降不杀。否则，本帅送他们见阎王。” 子弹再度射出两枪，又有两个人倒下。 如梦初醒的陈安这才从割草一般的现场反应过来，大吼道：“陛下的有令，投降不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喊呀！” “哦哦哦……”县官也反应了过来，赶紧喊，只是目光扫过杨定的背影是，就好像被针刺了一样，敬畏的低下头。 “投降不杀！！！” 此言冲霄，原本还在跑的人惊惶的跪下，而子弹就从他们头上飞过，将还在跑的家伙打死了。 于是，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第三百四十三章 都不算好消息 战争，总是结束得猝不及防。 在杨定的自动步枪割草之下，那真是千军辟易。 以一己之力，横扫了上千人。 看得县官他们是无比的崇拜，恨不得说杨定就是火龙转世了。 否则难以抒发他们内心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要不是杨定是皇帝，手中的兵器能横扫一切，指不定就被愚民们当做巫师，或者一些不知名的生物给活活打死了。 不过杨定不管这个。 他现在迫切想要弄清楚，攻打纯山县的到底都是什么人。 “火神大人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纯山县是火神大人庇护的地方！如果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攻打啊！” 被打伤的还有一口气的匪徒中，就面前这个趴在地上，一脸惊恐忏悔的家伙官职最高。 所以压过来在杨定面前的时候，无比的小心。 “朕乃靖皇。”杨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个家伙更是眼瞳紧缩，山呼：“万岁！皇上！我……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听他们说只要闹起来，到时候朝廷大军压过来，我们就能被招安。只要招安，就能入籍靖国！我……我……我真的只想要一个副册啊！” 听着他声泪俱下的忏悔，杨定一言不发的看向陈安。 陈安小心上来说：“靖国虽然准许外籍入籍，但条件比较复杂，其他的人也没有去当奴隶的打算，甚至这些人之中也有逃奴。听他们的审讯来看，大多都是被忽悠进来的。他们都想着当土匪被招安，然后入籍靖国。” “陛下治国有方，天下黎庶也都是看在眼里。他们没有谁不愿意加入我靖国，我靖国有陛下在，则天下可定。” 县官突然跳出来拍了马匹，不过这个家伙明显就不打会拍，说话的时候也没怎么过脑子。 语序有点混乱。 但架不住下边的土匪无比惶恐的同时，也流露出对于靖国户籍的向往。 这只能说相对于列国而言，靖国做得好。 全靠同行衬托。 “行了。朕问你答。” 杨定回归了最开始的目的，盯着面前的土匪说：“你们隶属什么军队？还有多少人？你们做过多少的腌臜事情？” “这……” “砰！”杨定朝着地面设了一枪，溅射的石头吓得这个奴隶根本不敢犹豫，连连磕头：“我说！陛下！我们……我们是宁王的军队。这次过来的是先头部队，只有一千多号人，至于腌臜事情，杀了奴隶主算不算？他们没日没夜用鞭子打我们，心情好打，心情不好也打。我们好多兄弟就这么被打死了……” “宁王？”杨定皱眉。 县官上来解释：“伪宁王叫做陈天浩，是圹州侬寨的寨主。 之前他们家在侬寨是大户，想要压榨百姓就压榨百姓。 结果陛下一纸诏令一下来，他们的地税太高，加上家族之中无人任职，只能分家。 刚开始陈天浩父亲还在世，威望还在，分家和没分家区别不大。 可是去年陈天浩的父亲去世后，其他宗亲就散了。 有些卖掉土地给侬寨上头的九曲县，拿着银钱跑去五羊城炒股了。 于是九曲县令就用这些土地，安排百姓组成县里控股的合作社，用来压制陈天浩所在的陈氏家族。 再后来一次收税，陈家不缴，就让税丁上门给强行收走，陈天浩的小儿子被吓到了点了火烧了牛棚把自己给烧死了。 当天陈天浩就举事了。” 县官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定，最后还加了一句：“也就半年的功夫，圹州北部全乱了。毕竟那里山多林高，宗族的势力还是有的。” 杨定皱眉看向陈安，陈安对杨定摇了摇头。 示意杨定相关的奏报并没有送上来，很显然到现在为止陈天浩还是没有做大。 依旧是被兵部和枢密院定性为土匪。 不过杨定想想也是，强攻纯山县的兵丁都算精锐了，结果打自己连四线都不到的十几人，上千人都得杀个七八分钟。 要多菜就有多菜。 根本不算心腹大患。 况且圹州北部的匪患再严重能严重到哪里去？ 当地的小民能支持才有鬼呢！ 毕竟靖国现在的土改是大部分渗透下去的，税丁和地方卫所的权力体系属于新晋的勋爵。 陈天浩他们这样的老土着，跟新晋权利体系天然的冲突。 都是为了田地，可是熟地就那么多，不抢你的难道放着你做大吗？ 因此圹州北部再闹，也是小打小闹。 声音大，雨点小。 不过杨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能因为手中有枪，就到处乱跑。 如今全部暴露踪迹，估计也跟一些人的反扑不无关系。 稍稍估算一下自己如果死了，那么对于谁最有利。 答案也很明显，就是几个皇子，还有皇子们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不过老大和皇后没有必要对自己下手。 因为国丈背后的势力团体，就是现如今过得最好的勋贵阶层。 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干掉最前头代言的自己。 那么剩下老二和老三。 老三有可能，但又不可能，赫连丽终归是外国公主，朝廷怎么可能不防着她？ 那么怀疑人选就到了老二身上。 光氏，哪怕被自己拆的四分五裂了，但老二只要即位，随便一纸诏令，一样能让光氏重新回归到靖国排名前几的大姓氏。 这些人，就是老二最大的根基。 靖国这几年的消化，这些光氏血裔，都渗透到了各行各业，哪怕换了一个姓氏，但不代表他们会一直带着这个姓氏。 但淑妃不傻，老二还小，都会清楚一旦自己出事，那么宇文昊绝对会被推上首位，地方勋贵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证自己的利益。 所以老二的支持率并不高，也不大可能有办法登基即位。 不过，淑妃不动，不代表国舅不会动。 排除到最后，就是国舅一系的力量在作祟。 而国舅和周通海混在了一起。 保守派全面拥抱皇子派系的信号，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想到这里，杨定了然的说道：“你们继续审查下边的人，弄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用千余人发兵。人数就这么一点，怎么就有胆子攻城？暴露出来，可不算什么好事。” “是。” 陈安和县官同时领命，就要让人将那个奴隶压下去的时候，县官的眼睛朝着西边一瞟，突然寒毛倒竖的冲到杨定身前：“陛下小心！”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刺杀 咻！ 箭矢破空。 快如闪电。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弩箭已经洞穿了县官的肩胛骨，疼得他惨叫的倒在地上。 杨定的眼神凝重，刚想用自动步枪设计，又有一声锐利的破风声从头顶坠落。 那速度，杨定想都没想举着自动步枪就格挡。 铿锵一声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着实将所有人吓到了。 就连杨定也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格挡之后，对方一看杨定反应如此迅速，杀机再起，又是一刀快劈。 铿锵……啪嗒。 杨定又挡住，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枪的弹匣按钮被打到，弹匣已经落地了。 看他又有故技重施，杨定狠狠一脚踹开他。 随后弩箭的声音在传来，陈安就反应了过来：“刀盾兵！护驾！护驾！” 咻…… 感觉到擦着耳边过去的弩箭，杨定咬着牙，赶紧朝着另一边撤了一步，生怕对方再来一击。 不过也就是这么个功夫，被踹倒的杀手一个翻身，蹲在地上蓄势待发的盯着杨定：“靖狗！去死！” 又扑了上来，距离只有短短的五步。 杨定举枪就扳机扩，想要将对方射杀。 啪。 弹簧的一声脆响，让杨定惊愕，却也只能愤怒的将步枪砸了出去。 “靠！关键的时刻弹匣掉了。” 看着从容躲开砸击的杀手，杨定的又有点手忙脚乱了。 “陛下！手枪！” 陈安自从喊了护驾之后，就将目光放在杨定这边。 看杨定丢了自动步枪，还被追得有点狼狈，猛地就响起杨定身上还有另一把枪。 被这一提醒，杨定猛地反应过来，挥袖撩起大衣，快速摸到了之前放着转轮枪的腰带。 拨开磁力扣，拔出转轮枪，朝后拉动击锤，接着翻滚躲开对方的刀。 带着一身的泥土，杨定冷漠的盯着举刀的家伙：“砰！” 枪响过后，嗷嗷叫的刺客右臂直接被击碎。 这可是九毫米的恐怖子弹。 一枪下去，别说皮开肉绽，就是骨头都能给你打成渣滓。 也是这犹如石破天惊的一枪，刺客痛苦的倒在地上，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你们速速拿人。” 看对方失去战斗力，陈安催促了两个卫兵，将痛苦挣扎的刺客按住。 而另一边，另一个人就找不到了。 毕竟刺杀失败，肯定要躲。 “陛下您没是吧？” 杨定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转轮枪，撇嘴说道：“还好多戴了一把，另外这款自动步枪居然没有弹出式刺刀，差评。” 稍微吐槽一下，缓解自己的心慌，杨定再看刺杀自己的杀手。 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他的衣服是和酒店装修的墙壁一样的灰白色。 不难猜测，这个家伙，是从酒店二楼翻身跳下来的。 难怪自己的手下刚才没有发现。 “审问一番。还有把他的右臂截了，然后用火封上。不然待会儿是过多，会死的。” 杨定挥了挥手，下边照办，不过又有人跑来说：“陛下，抓到了一个侏儒，但还有一个人跑走了。” 听到这话，杨定看向抓来的侏儒，四肢已经被脱臼了。 左手上挂着一张小型弩，算不上精致，甚至可以说就是粗制滥造的货，不过威力也算不错。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刺杀朕？” 杨定冷冷的质问。 侏儒呵呵冷笑，盯着杨定：“靖皇！这天下你坐不稳的！真正的靖皇是杨定！而不是你杨丁！你倒行逆施，迫害我等世家，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看着侏儒，杨定摇了摇头：“算了，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七八手消息，还有小报。朕或者是信王谁在大位上你觉得百姓会在意吗？” “他们在意的，只是谁能解决他们的温饱。然后解决了温饱之后，又有谁能让他们吃好。最后，安安静静的度过这美好的人生。” “再者，朕或者信王，都是先帝子嗣，都是先帝血脉。现在就朕还活着，信王被辰国杀害，朕也灭了辰国替他报仇了。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至于你们世家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真让朕好笑。” 杨定耸了耸肩：“算了，带下去好好的审。朕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操弄这一切。” 锦衣卫将人带走。 至于面前的皇帝是杨定还是杨丁，他们浑然不在意。 正如杨定所言的。 这个世界的百姓只关注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能有一处可以居住的地方。 至于剩下的，其他的，也没人去想多余的。 因为大可不必。 靖国百姓活着算是幸福的，其他列国百姓还在水深火热呢！ 全靠同行衬托，大家都对靖国很满意。 于是，捡起了掉的弹匣的杨定收了自己的自动步枪，就回去补了个觉。 等天明了。 吃了早餐，锦衣卫来报，说是县官因为被弩箭射中，而弩箭淬了剧毒，不治身亡。 “表彰，追赠。给予他的儿子袭爵的抚恤。” 杨定长叹一声说：“着令本地主簿，暂代纯山县长之位，尽快安抚百姓。” “是。” 锦衣卫下去了，袭爵啊！ 这甚至可以说就是给足了优荣，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那个县令舍生取义，万一中了皇帝，那还不得出事。 此锦衣卫刚刚下去不久，就有人上前来汇报：“陛下，昨夜造反的匪徒调查清楚了，北面的伪宁王七日之内就会南下抵达纯山县，从而发起对陛下的围攻。兵力，可能有近万的精锐。” 杨定听到这个陈天浩的动向之后不以为意的问：“那么最后那波刺客和这批匪徒是一路人吗？” “回禀陛下，不是。”锦衣卫也讶异的看向杨定，“最后这批刺客经过调查，来自海狮国。” “海狮国！” 杨定的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 边上伺候的陈安也有点惊讶。 如果不是来自同一批人，但海狮国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假的。 那么就能说明，这个批人和高一派很可能是一路人。 算算时间和弯弯绕绕，杨定对陈安说：“飞鹰去找高一派，让他将辰西时策划的双流县动荡详情给朕送来。朕要知道，辰西到底联合多少人。” “喏！” 陈安下去了。 只是陈安对于高一派的待遇感到惊奇，皇帝故意将辰西摘出来单独说，估计就是为了给高一派洗白。 往后历史上，辰西和高一派就是两个人了。 看来高一派还是简在帝心的人呀！ 陈安下去之后，杨定继续吃喝，同时脑海中不断推演伪宁王的事情。 敌军马上就来，不知多少，但估计也不会太多。 毕竟太多了，圹州北部的府县难道不会趁机攻击他吗？ 而且一旦得知他跑了，肯定变本加厉。 再者这一路南下山高林密，大路没有，就算分批次抵达，也得很长时间。 因此横竖算一算就能知道，来的顶天就是万人。 那能不能直接吃掉对方？ 毕竟自己这个皇帝在这里，你这个伪宁王不亲自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来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好香 纯山县北，金矿附近。 一个山头上，数百个人拍着蚊子骂骂咧咧。 “该死的蚊子，这一路跑下来，简直太辛苦了。” “就是！还有好几个兄弟被叮的出了疟疾，直接就烧杀了，要是还在靖国，咱们说不定还能弄到只要疟疾的药。现在……唉。” “行了！都别哔哔了。咱们这里离金矿不不远，都小声闭嘴。” 一个尉官按着腰间的刀剑，瞪着自己手里的兵。 作为叛匪的团座，手握千人部曲，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只是手下兄弟一路跑来死了一百多，大家发发牢骚也是应该的，不然士气会更低迷。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山下的金矿处，正在升腾的烟，都是源源不断产出的金子呢！ “头儿，宁王爷来了。” 就在尉官招呼好手下安静的时候，后边跑来三个传令官，通报了后边的是来人。 尉官一听，大喜跑到北面。 不多时，一队飞鸟飞掠冲向空中，旗帜在山林之间若隐若现。 尉官迎上，屈膝在路旁：“虎豹团团座林池，见过宁王。”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了一个男人。 身披金甲，头顶金盔，面上覆着左半边脸的面甲，右半边脸上有三道伤疤，像是被利箭划破面颊，宛若猛虎的胡须，给人一种浓浓的威慑。 “嗯，同纯山县的于桥去的联系了吗？” 宁王陈天浩淡淡的问。 “还未。” 尉官林池拜罪说：“前头因为有金矿存在，山脚之间有不少山镇，想要去纯山县还得绕路。” “金矿？” 宁王陈天浩听得声眼前一亮，纵马上了半山腰。 很快就看到了正在烧制金矿山坳处。 可谓轻烟渺渺，令人垂涎。 “这能日产多少？” “依据属下观察，日产将万两黄金！这下边每一座高炉内，熔炼的都是金银铜铁等物，其中金子产出最高，最后才是白银。” 高炉的烧制方法主要是祛除伴生矿的铜铁，烧制道后边取出的来炉渣，其实才能通过化学反应，将金银置换出来。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具体冶炼办法，只觉得开采出来的高炉内烧制的全是黄金。 但万两这个数字，结结实实刺激了一把陈天浩。 他最近想要弄武器，发现自家的金银早就被自己花完了。 现在纯山县这里有金银，还日产这么多。 要是能抢下来，那自己的武器着落还远吗？ “本王带了三千先锋过来，打纯山县还力不从心，但打金矿还是可以的！组织一下，今夜突袭，把金矿给本王抢下来！” “是！” 尉官兴奋的去组织了，他早就想要对面前的金矿出手了。 奈何手中只有千余人，兵力根本不够看。 尉官刚刚离开不久。 边上的一个士兵凑上来。 “王爷，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陈天浩原本兴奋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斜睨过边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士兵，冷哼道：“师大人还真是勤劳，一直在本王耳边嗡嗡叫个不停！不过，金矿就正好卡在我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如果不想暴露后续的进兵，金矿就必须拿下！难道师大人觉得本王的决断有误？” “不敢。我们数十世家联合推举在下前来，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那个昏君。倘若宁王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想错失良机，那师某人也得提醒一二。再者，若是宁王能杀了昏君。那么依言，圹州北部，就是宁国。” 陈天浩本来想要发怒的神情一下僵硬，片刻之后冷哼：“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否则，就算把圹州掀个底掉，本王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师大人只是拱手，然后退下。 “王爷，这个什么师纯方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要不我现在就去做了他？” 陈天浩身边的青年闷哼，一脸不爽。 “区区一个师纯方杀了就杀了，但杀了他之后，就等于我们和京城那群世家闹掰了。现在我们能在圹州北部山区活下来，全靠他们各地的世家在里头暗地里接济。如果杀了，我们连退路都没有。” 陈天浩不傻，不会随便的乱杀一个会影响局势的人。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狗皇帝。那个狗皇帝，仗着直隶州百万士兵，就能为所欲为，随意的迫害我们这些小地主！我今天非得告诉他，惹急了，老子连他的江山都给掀了！” 骂归骂，陈天浩还是很清醒的。 毕竟在区区圹州北部群山峻岭之间自己都讨不到好处，真要杀到了平原地带，还不得被靖国的其他士兵给灭了？ 所以有极高自知之明的他还是选择悄悄前进，然后灭了狗皇帝。 不过再打狗皇帝之前，这座金矿不能丢！ 抢上一枪，也能血赚一笔。 就在宁王陈天浩看着面前的金矿垂涎三尺的时候，金矿内的矿洞，几盏油灯之下，杨定躺在此太师椅上摇着扇子。 四周都有不少人扎了帐篷，都在里头养精蓄锐。 而一些矿工路过，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这些军爷，然后被当做奸细按着调查。 “爷。伪宁王来了。” 听到陈安的报告，杨定缓缓睁开双眸，看着矿洞之外的阳光：“是准备夜间袭扰吗？” “皇爷烛照万里，洞若观火！”陈安赶紧一通马匹拍上来。 “傻子都知道晚上攻击才有用。” 杨定撇嘴的说，“这大白天的都是人，还有防守，真要这个点进攻，纯山县随时可以支援过来。陈天浩好歹打了不少仗，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 “嘿嘿……” 陈安挨着数落还笑，活脱脱一个听主子训斥的太监。 “行了，去通知一下各个洞里的兵士，还有外边的人，今天开大伙，多烧肉，让所有人敞开吃。” “吃完之后，早点休息。晚上给他们一个惊喜。” “是！” 陈安下去，不多时钟声敲响，有人宣布给肉吃，顿时矿洞内不论是淘金的人还是矿工、矿奴都开心大呼。 紧接着杀猪宰牛，香气盈野。 “妈的！真香！” 吃着手中的干饼子就凉水，宁王是怎么都不觉得好吃了。 山下的矿工、矿奴都有肉吃，结果他们连生火都不敢，相较而言，实在太憋屈了。 “王爷，他们的猪牛还有不少，等打了进去，咱们今晚也能开伙了！” “是啊！” 手下们羡慕的吞口水，宁王一听也在理说：“悄悄去传话，今晚打进去，咱们也杀猪宰牛！好好的吃一顿！” “是！” 第三百四十六章 擒伪宁王 噼里啪啦。 木材上的水分浴火，爆炸了开来。 不时传来的声音，让矿上的不少人都昏昏欲睡。 窸窸窣窣。 丛林之间，不断有黑影穿过，时不时会传来蛙鸣，由远及近，甚至出现几十声的蛙群。 仿佛一切都是和谐的雨林生活。 越过乔木，快速来到了嵌在金矿门口的条石墙上，几个身手矫健的矮个子黑影好似猿猴，歘的一下就滚到了墙上。 他们手中握着匕首，趁着黑夜，连续扎穿了两个负责看守的矿奴。 汩汩的鲜血和痛苦的呜咽……好吧，这两个矿奴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声割了喉咙，捂住口鼻直到死去。 夜晚没有清新的空气，只有苍蝇们兴奋的腐臭。 任何动物死后，都会分泌出一种物质，那简直就跟信号一样，快速吸引着苍蝇的光临。 三分钟。 短则短，但大门已经被宁王所属的精锐夺了下来。 “布谷……” 雨林里的布谷声音，显得犹为突兀，不过伴随着布谷声阶梯似的响起三十余次，将近三千人的队伍悄然穿过了山门。 就连宁王所在的中军也在明亮的炭火之间展开了旗帜。 属于宁王的王旗！ 旗帜这种东西一开始都是各种花鸟虫鱼，但后来杨定改制，硬性要求制作帅旗、将旗、各军军旗、旅、团、营、佰、什、伍。 几乎每个队伍都要有旗帜，一来明晰各队所属，二来就是加强荣誉培养。 但原本在冷兵器战争不应该这么多旗帜的，毕竟这么多旗帜，得浪费多少布匹，同时打仗的时候减员得多少？ 这明显就不现实。 但靖军刚开始就是大军团作战，杨定压根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和将领。 他打仗怎么打？ 除了能用的阴谋诡计都套上外，那就是大军团横推。 靠着堆人。 这人一多，多抗点旗帜不算什么，挂起来那是真的唬人。 将来也为了转变到热兵器的时候能减少军阀的诞生速度，所以杨定的硬性要求无可厚非。 可是宁王就是明显深受其害，他这王旗一展，好家伙下边的帅旗、大都督、都督、帅旗、将旗一直挂到了旅团营佰什伍，明明就三千人，挂的旗帜都得小一百了。 直接减员战斗超过一百人，看起来好像气势恢宏很唬人。 但真打起这一百多号人扛着大旗，估计就是被当做靶子射的愣头青。 “杀！” 当所有的旗帜在空中猎猎的时候，宁王一声令下全军一起压上。 根本没有人守卫条石关墙，反正在宁王看来，这区区一座金矿，不过就是囊中之物。 拿下不过探囊取物一样轻松！ 所以当它们冲向矿工的帐篷之后，喊杀声陡然响彻。 在矿洞之内，杨定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面带冷笑的说：“开始吧。给朕拿下这个叛匪。” “喏！” 咻！ 砰！ 黑火药加了点钠元素所制成的烟火，一下犹如照明弹一样点亮了天空。 闪亮的光让陈天浩感觉眼睛像是瞎掉了，一片雪白。 “怎么回事？” “杀！！！” “本王怎么听到了喊杀声？从哪里来的？” 陈天浩使劲摇晃脑袋，当他恢复视力，眼泪都不知留了多少。 环顾四周，满山遍野的火把将小小的方寸山坳点亮。 亮如白昼！ 山上敲锣击鼓者粗粗估算就有近千人，而从四面山洞内冲出来的士兵，更是多达万人！ “怎么会如此之多！” “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陈天浩慌了，又听到弓弦拉响的声音，猛地就被身边亲卫按在马上：“大王小心！是弓箭手！” 咄咄咄！ 一轮箭雨洗地之后，冲到前头的刀盾兵方阵和长枪兵方阵已经集结完毕，八个方位同时合围而来，区区三千人的宁王先锋部队，直接被打崩了。 远远的，杨定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平台上，举着望远镜，看着下边土匪部队摇头：“垃圾中的垃圾，若是这些军队是朕的部曲，非得把带头的那个叉出去砍了。” “陛下点兵派将，多多益善。区区一个小世家子弟，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对手！” 陈安又跟着拍了马屁。 但担心杨定生气，又加了一句：“九十年之前咱们靖国的兵马也是如此差，可自从陛下力挽狂澜之后，将士用命，百姓效死，这才有了我靖国光复之胜，更有覆灭辰国之果，再有华夏联盟的昌盛！我靖国有陛下，天爱之！” “你倒是会说了。”杨定哈哈大笑。 被拍马屁谁不喜欢？ 但能像陈安这样拍到心眼子里的，不多！真的不多！ 也难怪历朝历代皇帝无不宠幸太监。 他们久跟你接触，早把你的习惯拿捏的死死的。 更何况能说会道，谁不迷糊？ 笑过之后，杨定也长叹一声：“抓紧解决，处理完此地的事宜，朕要回去，好好的处理最后的那帮贼心不死的家伙。” 陈安会议，让下边加速鼓声。 激昂的鼓声响彻，山林飞鸟惊飞，走兽慌乱，无不为靖国军威惊骇。 须臾，鼓声停歇。 宁王已经被擒住，按着脖子在杨定面前跪下。 “放开本王！” 陈天浩在挣扎，表情之中满是怒火！ “伪宁王？”杨定淡淡的问，“听说你是抗税造反？” “你是谁！你怎么可能提前预料本王的到来，在此地埋伏？” 陈天浩身上扎了很多箭，毕竟谁上战场会穿骚包的金甲？ 那都是誓师的时候穿一下，打仗的时候都是穿和普通士兵差不多的甲胄。 不过我靖国自有国情在，因此靖国的盔甲虽然也是制式，但什么官职，还是很好辨认的。 但好在靖国的军队指挥交接顺序上下分明，倒也不至于出现主将阵亡，然后指挥系统就瘫痪的境地。 但陈天浩这种弱旅，可就难说。 陈天浩中箭落马，整个军队就崩了。 所以说弱旅就不要穿得骚包，你不配。 扫了这货一眼，杨定越发的无语摇头：“朕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杀的狗皇帝。怎么，见了朕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不会打仗吗？怎么会埋伏我？” “？” 杨定看向陈安他们，陈安他们赶紧低头憋笑。 皇帝不会打仗？那数次的御驾亲征是谁干的？ 光复战役又是谁打的？ 虽然将士用命不假，但大战略方针，甚至一些阴谋诡计都是皇帝干的。 要说皇帝不会打仗，那绝对是最大的误解。 “不知道谁坑了你。但你可能不知道，朕带着将士们打过皇城之战，也曾举亲率轻骑追杀五十万大军统帅的何静，更是亲率百万大军北伐。小仗是没怎么打，但大仗打了不少。埋伏你这三千人，绝对是朕打仗生涯中最小的一件。” 杨定摇头说：“你还真是弱得出乎朕的意料。要是知道你这么弱，朕就不把纯山县的两万人抽一半来了，直接调三千人来就够灭你了。” “……” 陈天浩的表情难看，被人如此瞧不起，差点就让他气急攻心。 “行了，不吹了。说说看，是谁给你朕在纯山县的消息的。你要是说，朕可以不诛灭你九族。” 第三百四十七章 微服私访结束 空气一时间凝固。 陈天浩瞪了杨定一会儿，发现他距离自己超过了七步，手中还拿捏着一把弩，自己真要是挣脱冲上去，怕是没撞上就被弩箭直接洞穿了。 毕竟靖国的弩，都是劲弩。 十步内穿甲，那简直不要太锋利！ 这个人…… “你确定能放过本王的亲属？” “死罪可免。”杨定淡淡开口，“朕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只要你说，并且是真的交代，那么你的亲属不用陪着你死。但他们会被流放，数代不得抬籍。” “……” 陈天浩沉默了片刻，咬着牙说道：“是世家！五羊城内的世家，如崔、师、铁等等家族！” “皇爷，看来和调查的一样。” 杨定没有理会陈安，继续问陈天浩：“说说吧，他们给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他们答应给我圹州北部成立宁国。同时还有金援和勋爵，世袭罔替！” 陈天浩看向杨定：“你制定的摊丁入亩和阶梯税制，肥了勋爵税丁，苦了我们这些小世家。我们一分家，其他的家族成员就卖了祖宗基业跑了！不分家，每年的税征下来，又令人感到了绝望！除了造反，我没有他路了！” 杨定摇头：“你年纪不大，怎么不从军？再说了，朝廷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各地士兵都会轮换，按照规定，你是有机会进入地方军的。可惜你还是沉不住气。” 陈天浩无言。 胜者为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他败了。 “行了，你们几个带他下去将知道的人都写下来，回头朕一个个清算下去。” 杨定挥手让人带走了陈天浩，接着看向山坳外的天空， 此时才鱼翻白肚，天地一片蒙蒙。 稍微站了一会儿，轻点的战果就来了。 三千敌人击杀过半，剩下的一千多人靠着投降才侥幸免死。 然后这些士兵过来问处理方法，毕竟一千多人，带是带不走的。 “就留在金矿内当矿奴十年，告诉他们十年之后只要表现良好，可以给他们一个户籍，让他们成为真正的靖国人。” “喏！” 士兵们交代下去，一千多投降的人没有痛哭流涕的声音，反而全是兴奋的呼声。 是的，他们渴望靖国的户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杨定居然这么大方的给了！ 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虽然要劳改十年。 但他们依旧开心。 拿下了伪宁王，就拉着他去让后边抵达的大部队，劝说七千多人投降。 当杨定给出只要肯留下，十年之后，就能获得户籍的圣旨，陈天浩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部下弃他而去。 一个个欢欣鼓舞，无不欣喜若狂。 成为靖国人，是他们许多从万岛之海来的岛民最开心的事情。 “宁为靖国狗，不为乱世人！” 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山林在此沸腾。 站在山石之上，每每听到这种呼声，杨定就很有成就感。 毕竟身为一国统治者，能有人愿意成为你麾下的子民而抛弃一切，那简直就是对自己执行的政策的最高赞誉。 圹州北部匪患，也随着杨定的一纸诏令，全部平息。 自首劳改十年，可以获得工资，同时后代可以参与科举和从军。 那么这些造反的海岛人，还有什么反抗的意思？ 他们造反，不就是为了招安吗？ 圹州北部的平定，很快就传回了五羊城。 整个五羊城都沸腾了。 文人士子大声赞誉陛下的心胸，也歌颂靖国的美好。 “此生无悔入华夏。” “是极是极！我华夏族当是如此美好！就连这四夷一听靖国愿意收留，无不弃兵在地，自缚投诚！” “听闻此事，心生欢喜，当浮一大白！” 文人骚客的歌功颂德很快影响了来五羊城度假的外来贵族。 比如联盟的其他成员国贵族，就感慨靖国的美好，也纷纷学着束起了发髻，穿上华美衣袍，仿佛自己就是五羊城人。 相较于京城百姓的狂欢，朝廷之上的气氛就显得诡异了。 毕竟陈天浩被捕了不说，就连圹州北部的私兵精锐都被拿下了。 相当于数年的积累，一朝散尽。 这些保守派们怎么可能欢喜得了？ 可是其他官员在笑，在欢庆，他们又怎么能不融入？ 忍着恶心，道尽恭喜，脸疼啊！ 除了保守派的底层愁闷，高层更是一个个胆战心惊。 生怕皇帝回来清算。 因此悄悄在聚集互换眼神，询问该如何是好。 周通海被围在了人群中央，默默的看着圹州北部的报告。 清查出来的人口高达一百七十二万人，这些可都是他们这几年积累的隐户奴隶和私兵亲眷。 全都没了！ “陛下来信，说是准备在圹州北部大兴土木，打算优先修一条公路过去，工部这边配合一下，尽快测绘和拟定方案。这一次的圹州之乱，确实影响颇大。” “另外，陛下打算将圹州拆分，北部的山区虽然多，但是矿产丰饶，所以陛下以纯山县为界，囊括纯山县入内的圹州北部诸府，以及雀州南部部分地区，加上章泉府在内，合并为埙州。加派埙州各级官员，前往治理和分配新纳的一百七十二万人。” 谢青山说着皇帝的命令，不由得感慨说：“陛下不日就回归，让我们准备好仪仗和迎接礼仪。太师他们也要到了。老夫我总算可以不用这么累了！要是再来几年，估计够呛！” “太傅说笑了。” “是极是极！太傅治国有方，我等仰赖太傅，否则我等必然出错不少。” 几个人轮流的夸完谢青山，但谢青山只要笑着摇头：“对了周大人，陛下让你尽快清查一下户部，准备交接。” “诶？交接？” 周通海的眼瞳一缩，顿时感觉到了不妙的信号。 “是的。” 谢青山摇了摇头：“这一次北伐，战事顺利，礼部配和枢密院也清点完了本次的封赏。这一赏过后，就会有一批伤兵退役。所以内阁的工作良多，陛下决定启用内阁所有人，不再兼领十部工作，专心负责国事，因此各部尚书都要开始准备交接。而户部更是重中之重，陛下特别嘱咐，马虎不得。” “是！”周通海应下，然后内阁十部的会议就结束了。 出了门就一圈人围着周通海拍马屁：“恭喜周大人简在帝心！” “周大人，恭喜了。” 周通海一一回礼，但笑容之下掩藏不了担忧。 他根本不觉得杨定是好糊弄的。 特别提点自己的名字，这是福是祸？ 第三百四十八章 问策 周府。 “老爷回来了？” 正准备出门的周家夫人看到了周通海回来，赶紧见礼。 身后的小妾和婢女可都跪下了。 周通海也是见怪不怪的嗯了一声问：“这是要去哪里？” “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我们这些命妇教导最近选拔上来的勋爵妇人，还开办了女校，我等过去教授礼仪。” 周通海闻言皱眉说：“去哪里教学？” “就城西的新立女子学府里头。这是所女校，只招收勋爵女子为学生，因而需要女教师。但会认字的女人，在历朝历代都不多，我们这些人，也是被下旨过去代为教学，等过了今年，宫里会有一批宫女出来任教，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周通海点了点头，也没阻拦自家夫人去。 不过回到书房不久，边上的暗墙就被推开。 里头走出了陈玉仁。 “主公。” “先生来的正好。”周通海看到陈玉仁来了，总算稍稍喘了一口气说：“先生来看看，皇帝专门点我，让我交接好手中的政务，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玉仁大致听了一下周通海讲的内阁里头发生的事情。 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皇帝特地点他，有点无缘无故了。 “此事确实有点蹊跷。” 陈玉仁听罢，捋着胡须说：“虽然不知道皇帝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圹州北部被平乱之后，他还在如此重要的节骨眼说话，怕是意有所指。但皇帝或许没有实质的证据，因此，我们还是不能慌。” “不能慌？” “对！现在虽然辰国被灭，但是属下这几日暗中探查，谢太傅让夏兵部对地方军的辖区进行重新分配。南方六州之兵，调拨北方越过韶关负责打击本地的豪强土匪，强化治安。北方七州兵马南下，轮值六州之地。” “这些调动都是地方军在调动，但也从侧面说明，皇帝正在防军中勋爵勾结地方，进而控制地方卫所。因此这个时候朝局更是不能乱，所以要是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我们谋反，皇帝是绝对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陈玉仁感慨的说：“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表面上好像是为了让地方军能分润到军功，但背地里只是防备军阀的产生。所以户部在户籍和粮草的调拨之上，也是重中之重。或许皇帝想要一石二鸟，或许也只是为了敦促大人调拨。” “总之，我们还是小心翼翼一些。毕竟历朝历代，可从未有过这么大规模的人员调动，粮草调动。靖国也是太富庶了，这才有这种调动的底气。” 周通海点了点头。 皇帝不管有什么手段，现在他们都得小心，一切按照皇帝的想法做。 老老实实，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么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对了，查到了辰西踪迹了吗？” “查到了。”陈玉仁拱手回禀周通海，“辰西是高仁立的子嗣之一，名叫高一派。” “高仁立？怎么会是他的子嗣！” 周通海讶异，接着表情越发的凝重：“高仁立不是被陈政弄死全家了吗？怎么还有余孽？” “高一派和高一海是被陈安悄悄送走的。当年陈安被勒令去灭高家全族，他一个于心不忍，悄悄放走了高氏兄弟。然后回去告诉陈政族灭了，陈政也没查就信以为真了。” 陈玉仁也是颇为无语。 陈政身边也是处处漏风，就这样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掌控朝局数年的。 “陈政就是一个白痴。但凡他有点手段，能被一个替身反杀了吗？” 周通海以前是不知道杨定是假的，但自从知道之后，就越发的感觉恐怖。 杨定自小长在民间（周通海查到的资料和理解），深知百姓疾苦，更知道百姓需要什么。 自从他反杀上位，逆转乾坤，力挽狂澜，展现出来的手段，颇有先帝的几分风采。 当年的先帝要是小地主出身，灾荒年间还得亲自下地干活，自然也知道。 但杨定更甚，从小没少吃苦，一有机会，真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最关键的是，杨定还真他娘是先帝后代。 最离谱的事情，偏偏最有证据的。 “还有什么手段，能证明皇帝是杨丁了吗？” “没有了。当年先帝宫中老人都害怕被查，所以纷纷隐瞒不报。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我还查到了一个在九十年光复战役前夕逃走的老宫人，从他嘴里掏出了不少话。” 陈玉仁一脸无语的吐槽说：“这个杨丁之所以会被找到，更多的被送出宫之后，这个老宫人就悄悄派人追踪踪迹，十几年如一日，本来想拿他跟先帝邀功，结果先帝在泽州没了。 随后新帝登基，主少国疑，这个时候说皇帝还有一个孪生兄弟，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为了不被杨定记恨，就隐瞒了下来。 后来就连陈政能找到杨丁，也是他给陈政出的替身赴死的主意，想着通过陈政投降脱身，离开深宫出去逍遥的事情。” “所以现在这个皇帝，就是那个老宫人引出来的。” “是。”陈玉仁哭笑不得，“甚至那个老宫人还亲自给了皇帝一个闷棍，然后拖着丢进了那天的巷子里头。” “混账！把那个老宫人给我弄死！” 周通海几乎气炸肺。 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现在的皇帝和之前的真皇帝是双生子了。 否则几乎一模一样你怎么解释？ 天底下除了双生子，谁能那么像？ 可就是这样的恐怖皇帝，居然还是那个老宫人早早就找到的。 现在世家的落寞，那个老宫人绝对要负历史责任。 可惜…… 如今还有谁会关心杨定的身份？ 没人了。 “主公，这个宫人的存在，确实只能郑明死去的信怀王是陛下的亲兄弟。但也于事无补，眼下皇帝班师回朝，身边必然一片骄兵悍将，我们眼下的任务还是处理好他们的封赏事宜，不能落人口舌。至于朝中保守派系，让他们全部消停下来。” 陈玉仁看着愁眉不展的周通海劝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越是如今这种不利局面，越不能跳出去当出头鸟，我们必须等过了这段时间，找个机会对皇帝发难。” “你可有计划？”周通海也知道，但总是心里没底。 毕竟皇帝不傻，没点手段，能坐稳如今的江山社稷？ 更遑论，三厂一卫的威能？ 简直就是卧榻边的猛虎！ “大致的计划倒是没有，不过一个建议或许可以用。如今华夏联盟已经宣布成立，列国必将迁徙人口，我们与其在国内浪费时间，不如将私兵转入列国境内培养。真要是到了退无可退，我们就从列国抽兵南下，或者冲出华夏联盟，寻找一处割据自立，也是一条出路。” “此计甚妙！甚妙！”周通海总算喘了一口气。 一开始总觉得没办法了，但是在国内没办法，出去了不就有办法？ 终究是呆在朝堂太久了，思维僵化！僵化啊！ “此事你速速安排人去办理。” “喏！” 第三百四十九章 覆灭列国的三个计策 双流县。 杨定从圹州北部顺流而下，很快就并入清江之内，重新回到双流县。 呆了两日，来自北方的飞鹰传书就送来了。 一来是告诉杨定冯裕完成了谈判。 列国的人口、财货、粮食、以及土地全部划分好了。 并且在景阳城内，列国皇帝同冯裕签署联合声明。 宣布成立华夏联盟，并且修订《字典》和《拼音》，变成华夏联盟代理发行的刊物《华夏字典》以及《华夏正音》。 相当于列国承认靖国的教学资料是优秀的。 并且以此为蓝本，发行统一教辅材料。 当然，这些都是虚的，真正有用还是关税贸易和人口流动的相关条约。 比如为了让国民能出国走动，统一制定了所谓的护照。 要贴照片的那种。 要问照片怎么来，就是比较古老的黑白照片，因为有帝姬的存在，帝国理工学院就把照相机搞出来了。 不过吨位不小，成本也不低，好在能拿护照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想出国贸易，那就得出钱买这个护照。 列国一算自家百姓估计也跑不出去，还能靠护照赚商人的钱，何乐而不为？ 就答应了下来。 同时还让相机给每个国君照了黑白照片。 最后拼接起来，贴成了一副有着四十二国君主相片的报纸。 不过分辨率不高，还是黑白的，让杨定一度吐槽像遗照。 不过各国君主很喜欢照相机，哪怕杨定明确命令一台卖一万两白银。 他们都要买。 争着抢着买。 有钱不赚是傻子，杨定不是所以赚了。 “也就是说，除了国君，大贵族们也下了订单，差不多多少？” 杨定翻着照片，里头是联合声明的公报留影，这玩意儿可珍贵了。 往后放个几百年，那都是博物馆里的文物。 “将近千人。” 名叫燕子的陈安手下小心的回答。 “还行。看来奢侈品计划可以通行了。” 杨定将照片合上，塞进档案袋里，丢给陈安说：“回头在景阳城和五羊城各建一座博物馆，将这些史料放进去，算是朕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贝。” “喏。”陈安应下。 杨定这才接着说：“《奢侈品计划》，又叫《精致利己主义侵袭计划》，主要针对贵族和上位者。朕的靖国需要大笔的钱，才能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而只有完成了工业革命，我们的靖国才能一往无前。因此，列国皇帝和贵族，必须花钱，大笔的花钱，才能早就足够多的市场。” “这个计划需要你们去塑造各种各样的节日、各种流行时尚。”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列国宣传，使劲的宣传。让他们知道，靖国才是时尚之都，而他们列国都是土包子，土鳖的地方。用侵袭的手段，完成和平演变，等完成工业革命之后，朕的军力足够，他们百姓苦不堪言之时，那么朕就进位华夏皇帝，将他们直接吞并。” “届时，朕是吊民伐罪，正义之师，他们才是需要被绞死的人。” “只有足够冠冕堂皇，一切才会显得合情合理。” “喏！” “另外，除了奢侈品之外，还需要柔化他们的男子。” 杨定的语气越发的阴沉：“咱们靖国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其他列国女子就不行了。所以你们去之后，优先去接触当地的贵女。告诉她们，女子不需要依附男人生活，古代都有女帝，何况女主当家？同时要让他们知道，女子学习崇文，一样能面首无数，风流快活。” “最后推出美男子组团出道。不用多，要精。他们能歌善舞，诗词歌赋。然后让列国贵女们迷上他们，让闺女们认为，肤白貌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男人，才是他们该推崇的。到时我大军压境，看看他们都是娘儿吧唧的小白脸当指挥官，能不能扛得住长途奔袭的战争！” “最后是推广科举，东华门下唱名的才是好儿郎。” “不过我靖国的东华门，唱名的是军功傍身的文官，没有军功是没有资格在东华门唱名的。” “但别告诉他们知道东华门下唱名的资格，只要让他们知道，学文从科举，重文轻武，就能压制住底下的人造反，相信列国皇帝，必然如获至宝。” 杨定接连制定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有些借鉴了白头鹰对脚盆们的文化侵略，各种娘文化、宅文化，彻底将侵略的军事国度给阉割得不成样子。 昭和男儿、平成废物，就是白头鹰的计划成功写照。 要不是现在脚盆内有一定的有识之士发现了端倪，开辟了热血漫画流派，只怕就是隔壁高丽的局面了。 毕竟高丽也是贱，看脚盆赚钱了，自己就凑上去让白头爸爸削。 看得想笑。 但这些计划都有延时性。 可是却能做到国家的长治久安，联盟各国的世家还能自己推出男团女团出道，风流快活不比横刀立马，吃沙喝风要好？ 人呐，都是有惰性的！ 怠惰，就是原罪。 “行了，暂定的计划就这些，你们理理，让厂卫下去忙。还有，想办法喂饱他们国家的中层，也不要让底层饿死。反正我靖国不缺粮，你们去通知空山先生，隐晦提醒他知道，还可以成立联盟的慈善组织，给底层进行赈济。” 杨定说到这里，莫名愣了一下。 其他两人也不敢催，就小心的听着，事实上两人已经听得满头大汗了。 这里头的计划，每一项传出去都是惊世骇俗，可是偏偏越听越觉得有可能实现。 一旦实现，那么列国会有什么下场？ 风花雪月，尘世浮华。 那当一切被铁蹄踏碎，又剩下什么？ 太可怕了！ 杨定哂笑，摇头苦笑，到最后哈哈大笑：“朕终究还是活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哈哈哈！曾几何时，看着吧友们大喊一声键来，剖析白头鹰资本家的慈善手段多么的用心险恶，但现在朕却要学着来。” 笑罢了，杨定也就舒服了。 “继续计划。空山先生要名，朕就给他名，让他成为底层人心中的神。但你们要记住，升米恩，斗米仇。所以在赈济之后，让一些官员节流，腐败，然后让底层的人不饿死，但一边感恩戴德，一边养废自己，还骂联盟的慈善官员不给力，却要摇尾乞怜，成天靠着救济度日。” “只有这样，他们都不会饿死，但他们都不工作。” “朕有钱有粮，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朕一国之力养他四十余国不是问题。” “以上就三个计划。你们一起推行，让慈善变成害人，打击了粮农，废掉他们的根基。” 杨定敲了敲桌子，随后站起来挥手让几乎瘫软的燕子下去。 燕子连滚带爬的走了，生怕惹来不悦。 最后的计划，大恐怖啊！ “爷，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陈安小心上来问，他也觉得自己的腿要软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选。再者我们腐化的又不是顶在前头的梁楚越卫惠青诸国，他们是刀子，要打仗的。底层不能动，高层随便，毕竟高层需要钱来维持自己的纸醉金迷嘛！” 杨定伸了个懒腰，冷笑不已：“命运都是明码标价的，但免费是个例外。” “越是免费的东西，它最后要你给的代价就越贵。” “朕等着那一天！” 第三百五十章 盛世的光景 “驾。” 平坦整齐的水泥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汇入。 后方数百骑兵追随，一个个警惕四周，谨防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车内。 杨定将手中的文件丢到陈安的手里头：“这个周通海，果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纯良，智商见长啊！” “皇爷，那要不要将周通海拿下？” 陈安小心的问。 前几日高一派也就是辰西送来了当初参与进双流县《真假案》的人员名单。 就很巧。 国内有周通海为首的保守派势力，国外有现任大曜联邦合众国的大冢宰沈重文，以及难逃前往海外的钱东来。 而西厂驻万岛之海办事处发来的消息称，海狮国的国主就是钱东来。 也就是说，杨定身份曝光，接着遭遇刺杀，一直都是同一批人所为。 他们都是为了个自己的利益混在一起，但偏生这个利益团体哪怕分散了各自为战，组合起来的杀招往往都是令人无奈的难缠。 都是好相与的主儿。 “你不蠢，不用专门说这种话让朕骂你顺气。” 杨定斜睨陈安一眼，他也是讪笑不言。 都是聪明人。 “靖国的政斗不算强烈。”杨定撇嘴继续说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善茬。西边的沈重文，南边的钱东来，朝堂之上还有一个周通海。虽然势力都不如朕大，一切都被朕压着，可是他们一定会寻找机会。” “不过现在我们不能动。朕要维持朝局平稳，毕竟如今战事过半，华夏联盟已经成立，朕也答应了越国帮着它打吴国，也应了泗国、舒国帮着它们打瀛洲大岛。这些战事，就用来练兵。所以老一辈的兵将该退役的退役，该换防的换防。” “现在如果对周通海动手，保守派一定不会放过换防的机会，揭竿而起，总之虽然平定他们很简单，但他们不会傻到把刀送到朕手上。” 杨定说完，沉吟片刻说：“不过朕就真的十分好奇。周通海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的？要知道，之前的他可没现在这么精明。甚至可以说，经常把脑袋送到朕手前，随便拍打。” “皇爷不也常说，吃一堑，长一智。挨打多了，也该长记性了。” 陈安继续扮演自己的蠢角色，但也不能说他就是很蠢。 毕竟能在皇帝身边久久呆着，但凡蠢一点，人都没了。 “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回头让明师道、韩如龙尽快把海军给朕分开，组建远海舰队、南海舰队、东海舰队、瀛洲舰队、北海舰队等。” 杨定盘算了一下说：“远海就负责进入万岛之海巡逻保护商船，以及打压海狮国的崛起。” “南海东海就负责靖国沿线的巡逻，瀛洲舰队主要帮助泗国和舒国，让他们尽快前往瀛洲站稳脚跟，顺道布置，封锁他们的海军培养。只要控制海上力量，独立在海外的国度，还不是任人宰割？” “最后是的北海，负责北方的探索和巡逻，通商等保护。” “三万艘战舰估计是够。” 现在海军是花了大笔的钱，从万岛之海和其他的地方订购或者抢来了三万条船，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商战两用，但好歹能编队。 三万条分五个舰队，每个舰队就是六千条。 用来运兵和送粮应该够，在这个海战还是跳帮战的时间点，一个舰队六千条，还是很唬人的。 “勉强够用。暂时就让五个舰队分出去执行任务，在华夏联盟无法变成华夏国之前，海上的战斗和扩张，才是我靖国发展的主流。” 规定好了军事重心，杨定对陈安说：“大致多久才能见到太师？” “大致就一天，明日我们就能碰上太师带领的凯旋而归的将士们。” “那就提速，最好今夜就到军帐内。” “喏！” 陈安起身安排马夫和骑兵加速。 马车的速度一下就提升了起来。 看着大道外不断穿梭而过的乡村景色，杨定也有点感慨：“果然是要想富先修路，这路平了硬了，跑起来才给力。这要是以前，哪能跑得这么快？要是下了个雨，还不得陷进去？” 陈安不说话，就是笑着。 看着杨定沉醉在自己做出的成绩，老实说这位皇爷还是很厉害的。 至少他做到了历代帝王想而做不到的事情。 不管是废掉了世家，还是修路让全国上下都如一张网一样。 哪怕有些地方还有宗族势力做影响，但对于朝廷对于华夏族这个身份认同感越来越高了。 若是将来能一统大陆，自己也能混一个千古最贤良的太监名号。 似乎也不错。 “盛世的光景不远了。” 这是冯裕在一路上说过最多的话。 夕阳西下的黄昏，一轮残阳映耀，阳光有点暖，空气不在那么燥热，沿岸四周都有袅袅炊烟，百姓祥和快乐，远远的还有一些坡地上，健硕的泥猴们带着羡慕和向往看着归途的王者之师。 “回想我年轻的时候出门游历，哪有孩子敢看我们这些士兵路过？” “现在他们却对我靖国军士们露出了向往，想来将来也是我靖国最利的刀剑，陛下治理之下，果然天下归心。” 冯裕照例吹了一波皇帝的彩虹屁，接着也是捋了捋胡须：“眼下靖国，盛世将近，若是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天下一统。哪怕我百岁高龄，也要撑到一统的天下盛世开辟之日。” “太师所言甚是。” 原本边上陪着尬笑的士伍也露出了向往神情。 谁不想看到一统天下的日子？ 前朝三百年的一统，三百年的太平，谁都记忆犹新。 哪怕也有时候乱了起来，可是大部分不都平静？ 现在的靖国如果也能开辟王朝，那不就说明他们这些人，这一代没白活吗？ “统一尚未成功，君臣任需努力。” 马车停靠，车内传来了一声淡笑，让冯裕等人听得一愣，赶紧翻身下马：“臣等参见陛下！” 车帘撩开，可不是就是一路赶过来的杨定吗？ 他前后跪了上万人，看着他们杨定依旧露出标志的温和微笑：“都免礼吧。” “喏！” 第三百五十一章 帐前司和殿前司 夜晚的篝火点缀了路面。 因为主干道上都是凯旋而归的军队，临近的府县也张贴了告示，所以最近几日除了真的很急的商队外，其他人都不会走。 就算走，也不会夜晚走。 因此主干道上的军队可以安营扎在，虽然不如战争期间那般的警惕，但也算是干练。 杨定倒是没有过多的要求这个，现在的靖国内一片安宁，估计没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会跑来搞事。 “皇爷，热茶。” 一张桌子后，陈安帮着杨定和文武群臣们斟茶，然后站到后边看着杨定他们。 “都喝。” 杨定笑着对群臣说。 “多谢陛下赐茶。” 冯裕他们赶紧感谢，稍微喝了两口后，他们就正襟危坐起来，等待皇帝的训诫。 这一次皇帝提前从花卿关离开，一路上做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看到了不少东西，冯裕也是有政治敏感度的朝臣，也能看出来这一场喝茶背后代表了什么。 杨定每每的喝了一口解腻，军中啥都好，就是伙食都是大鱼大肉，腻得很。 “这段时间，朕走了一些地方，顺道抓了一些地方上的造反匪徒，也才发现了在调兵遣将和吏治上的问题。” 杨定看向冯裕：“这一点太师回头上份折子，正打算拆了兵部的地方统领权责。” 听到杨定这话，冯裕愣了。 “兵部虽然负责地方卫所的调兵权责，可是有些时候没有办法协同枢密院做出快速反应。这就导致大量精锐战兵无法加速投入战斗之中。因此，兵部以后就和吏部一样，负责对军官的军功和高升进行考核，将枢密院这边的升迁调拨到兵部统辖。” 杨定说到这里，冯裕有点傻眼了。 这么做，不就等于将兵部废掉了吗？ “那地方的卫所归辖什么部门？卫所乃是国家基石，枢密院内的常备军，也都是需要从卫所提拔起来的！” 武官这边的风间开口了。 他这一次也回来了，毕竟覆灭了辰国，他就算以前有过，现在也有功。 加上上次被贬了一次，现在可以说实力不如从前，他也学乖了。 开始把自己的势力列出来，并不大，还和国丈一派起了几次冲突。 就比如杨定就接到过几张弹劾的奏章，说是风间排除异己，将国丈派系的军官压下来，把功劳让给了自己的麾下。 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此做，不久是跟杨定说，他跟国丈不是一路人了吗？ 所以杨定作为考量，也就接受了这份信号，他需要一个独立于宇文国丈和迟国舅之间的第三者。 陆军势力之中，风间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归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统辖。” 杨定在一干人郑重的目光说出这话。 “这……” 冯裕惊了，杨定的意思不就是明确说，他这个皇帝要拿走兵权吗？ 虽然皇帝拿走兵权无可否非，可是直接拿走，会不会引起朝局动荡？ “以后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直辖卫所，卫所之上设置都司。负责各州的卫所统辖，每个都司的选拔，只从常备军调任。朕需要打过硬仗，会打仗的人经常拉练卫所兵丁，为我靖国的士兵保持一个高战力。毕竟接下来华夏联盟已经成立，北方边患不足，缺少了征战的机会，时间一久，恐怕战力衰退。” 杨定有自己的想法。 也正如他所言，自己收权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持战力。 长时间不打仗，这对于国家而言是致命的。 所谓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眼下的靖国，放眼四周，真的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算要跟北方列国打，北方列国已经尝到了联盟成立之后的甜头，除非是灭国之战，他们才懒得跟你硬刚呢！ 因此，杨定需要维持地方战力，等到了时机成熟，就是他收取果实的时间。 “另外，朕曾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经人事，不知战争艰难，听信了陈政谗言，匆匆北伐，差点导致国家败亡。所以，往后所有的皇子都得进入军中训练。他们的年少，不可能直接丢进常备军内，只能前往各地卫所，隐姓埋名，靠着自己的实力升起来。” “卫所控制在大元帅府下，也是为了能让将来的皇子们，能有历练，也能少去很多的麻烦。” 杨定再次提到了皇子们的教育问题，作为首辅的冯裕也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毕竟于国有利，卫所被划走，分走的也只是枢密院的权利，兵部管理卫所，本身就有一些官员从中讨要贿赂，直辖大元帅府，还是有好处的。 而且大元帅府内安排什么人，也就是皇帝的一句话。 他控制地方卫所，稳固自己的江山社稷，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冯裕等人拱手表示明白。 “风爱卿。” 杨定将头转向风间。 风间连忙上前说：“臣在。” “如今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需要调拨各地卫所换防事宜，朕毕竟还要处理朝政，所以这些事宜，就需要天下兵马大元帅殿前亲军司统辖。你就委屈一下，从常备军退下来，领了这殿前亲军司都指挥使的职。官从一品，不过朕这里会给你加太尉。” 杨定说完，又转头对翟理说：“翟卿，朕听闻你近来身体不大好。” “陛下！末将身体……好着呢！” 翟理红了脸，暗骂不知道哪个孙子传了他摔了腿的事情，怎么就弄到了皇帝耳边去了？ “行了。朕晓得翟卿精忠报国，忠于王事。不过朕也不会苛待功臣。如今殿前司统帅了地方卫所，但直隶州作为京畿之地，乃是我靖国武功之地，所以更需要猛将调训。朕决定在大元帅府下设帐前亲军司管辖直隶州卫所。” “若是将来朕要北伐一统天下，帐前司的精锐，也将是亲卫，随朕北伐。因此直隶州的兵不能病、弱、否则怎么有我靖国武德充沛之气象？” 翟理愣了一下，接着兴奋回答：“臣明白了！臣一定尽心竭力，为我靖国训练好帐前亲军！” “好！那么太师，回去之后上个折子，让兵部交接一下事务，往后兵部就是交接和上任之所，但战争之时转入枢密院和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管理。” “喏！” 冯裕也没法反对，毕竟损害的利益又不是他的，而且兵权一直就没有在内阁麾下，战争一开，兵部就是个屁。 真正有用的是皇帝和枢密院。 眼下杨定的做法，无非就是摆开架势，表明了皇帝要直接拿走兵源地的选拔权利嘛！ 那么只要控制了兵源来历，还用得着担心常备军会造反吗？ 甚至皇帝在大元帅府内也做出了调整。 帐前亲军司管直隶州，这是大本营。 殿前亲军司管四方列州，控制兵源产地，提拔忠心的士兵。 同时帐前亲军司和殿前亲军司必定会有冲突。 都是亲军，谁肯服谁？ 这不就人为的开启军队内两大派系的平衡。 不愧是皇帝啊！ 厉害！ “好了，那今日就议到这里，都散了，回去好好休息，还有两日，咱们就凯旋回都城了。” “喏！” 第三百五十二章 凯旋大典 华夏三年元月元日。 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展开了序幕。 拖延了大半年之久的凯旋，总算在五羊城展开了。 无数民众上街，点燃鞭炮，欢歌载舞。 骑在高头大马，身披金甲，御马走在最前头的杨定，刚一出现，前头十米内的所有人，全都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犹如海啸，一浪更比一浪强，百姓之中许多人眼中饱含热泪。 他们曾经是北边的百姓，但是因为辰国的南征，导致了他们流离失所，甚至无法回到曾经的家园。 现在，辰国灭了。 大仇得报！ 大仇得报啊！ 而杨定则是肃穆且一言不发，任由一层接着一层跪下的百姓。 这是属于他的荣耀。 一名皇者的荣耀。 一路来到午门之前，鼓声隆隆，帝姬传回来的《凯旋》雅乐响起。 这是来自大齐的雅乐，用来庆祝军事胜利的歌曲。 因为磅礴大气而被杨定相中，要来了乐谱让礼部去学习和编排。 午门前，杨定带着内卫兵马大踏步走进去，他会直接走上大殿。 而文武百官也会跟上，不过他们会走另一条道，提前在大殿门口等待杨定走过御道，前往太和殿。 “帝归帝归，德胜王师。” “覆灭辰祀，践土做盟。” “华夏华夏，万邦共名。” “荣兆黎庶，千秋伟业。” “……” 伴随着礼部做的乐府，杨定的马踩着鼓点，一点一点的用它纤细的腿丈量了午门到大殿的直线距离。 虽远，却也近。 穿过只有一束光能照下的甬道，杨定内心的豪情万丈也稍稍减了。 为帝，理性当前。 任何兴奋和愤怒，都是不理智的。 所以，走过长长的甬道，身后的一切荣耀和欢呼，都不过是甬道前最后一扇门的隔阂。 走进最后的门。 当他关上的时候，杨定也不会选择回头望。 因为这不重要。 他的带领之下，车轮更应该滚滚前行！ 这扇门，是北伐灭辰的终点，也是他新的起点！ 下一个目标——吞并华夏！ 穿过最后的门，最后的狭隘空间，当战马踏出阴阳割昏晓的一步。 面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千百大殿，雕梁画栋，文武百官，肃穆庄严。 他们又让杨定感觉到了震撼，也让他愈发冷静。 这个世界，一个人是不可能成事的。 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但，又不能都用。 因为人心，最经不起考验。 哒哒哒…… 几名骑士展开了属于杨定的龙旗，追随着来到御道下边。 杨定下马。 陈安牵着马将杨定的天子剑扶好，进而垂首躬身。 龙道。 杨定一脚踩在汉白玉雕琢的御道上，第一级的文武官员立刻面向他跪下。 又上。 再跪。 不过此时的杨定已经没有了刚才走路城内的激动了。 百姓的山呼之声才是令人感到灵魂在颤抖的。 而他们的无声，却也让杨定知道，沉默之下是他们的无法随意揣摩的心思。 人从多到少，一直走到大殿内，是十部衙门的尚书和内阁大学士们、枢密院太尉分立跪下。 一直来到太和殿内，皇后领着三个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孩子，也行了大礼。 而杨定对着孩子们笑了笑，他们却有点胆怯，只有老大硬着头皮，跟老父亲对视。 杨定踏足通往龙椅的最后一段路，穿着金甲的他站在龙椅前看了一会儿。 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苦笑摇头，转身坐下的时候又恢复了严肃。 他笑是因为他发现到头来自己就是一个人，严肃是知道，皇帝这个职业，决定了他不能随意的笑。 天子威严如此，不能让臣民猜透你的心思，否则他们会挖空心思给你弄来能套你欢心的一切工具。 上行下效。 不可取。 “免礼。” 杨定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边上金瓜武士们按照礼仪将自己的金瓜敲击金砖。 三声，宛若磕头的脆响从大殿传出去，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个缓缓站起来。 等都站好了，鞠躬作揖行礼：“恭贺陛下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善。” 杨定开口，金瓜武士从两侧闪身进来，像是传声筒一样朗声：“帝曰：善！” “报。” 杨定继续开口，礼仪继续。 按照凯旋礼制，皇帝御驾亲征的话就先从皇帝回来开始。 然后跟上汇报战果。 如果不是皇帝亲征，则改为将领优先面圣，然后由将领汇报战果。 因为这一次是皇帝亲征，所以副帅的风间就上前来了。 “启禀陛下：本次灭辰之役共耗时六个月，盟邦四十二，曰：曜、莱、襄、梁、楚、越……此四十二国共出兵三百万余……” 灭辰的战役实际上就这么点时间，剩下的都是扯皮和帮助一些小国迁徙什么的。出兵三百万其实也不准确，因为灭辰压根没有用这么多兵力，各国都是拉一些本地人凑个数，靖国则是安排出去掳掠人口的，实际参战的不过就是堵在景阳城的那么几十万，可能连五十万都没有。 不过杨定也没否认，毕竟这功勋是要分润的，靖国疆域辽阔，到处都可以开发，全部赏了爵位也没事，等他们繁衍十几年，靖国对于地方的实控也就能上升一个档次了。 况且封赏结束，就能将大量的军头势力拆掉。 用点荒地换实控和国家的国力增强，怎么算都划算。 所以风间报告完功劳之后，又报告了本次的收获。 “共计收获米粮：六十亿石，不过半数碳化；兵刃合计铁：九万吨；口众：计一千二百万人（已经被掠走的不算在内，因为靖国的说法是他们属于逃民。所以这里记载的是战争期间分到杨定手里的三关以南的所有土地上的人口。）……” “以上，为我靖国所得，汇报完毕，请陛下圣裁。” 杨定听完了一堆数据，虽然提前就知道了，但是听完之后，还是让不少文武大臣兴奋异常。 “朕心甚慰，如今破了辰国，践祚华夏，诚乃天爱，先帝庇佑之。” “礼部，明日祭祖，朕要上告太庙。” “兵部，累积功勋，另外本次民众百姓皆积功二等一次，普天同庆！” “税部，北方新纳土，免税三年。”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杨定一家的午膳 礼仪结束，太常寺负责布置晚宴的事宜。 杨定回到了乾清宫，换掉了一身的金甲。 重新穿上燕居服的他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宫外的花园内站满了人。 皇后、公主、皇子也都在等待杨定的到来。 “皇兄！” 许久不见的杨萌开心的跑过来，也不管皇后怎么使眼色。 杨定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说：“你呀你，一点公主相都没有。” “要啥公主相嘛！天天端着，别人不累，我还累呢！” 杨萌抱着杨定的手臂撒娇，杨定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大内是皇后说的算，杨定远在北方，所以杨萌可就惨了。 天天被管，哭天喊地都得不到丝毫的安慰。 只能委屈巴巴的挨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当家做主的哥哥回来了，怎么也得控诉一下说：“对了皇兄，臣妹现在也十四五六了，是不是该出去开府了？” 杨定愣了一下，公主开府建牙这件事情倒不是难，只是历朝历代，只有靖国最无奈。 数代单传至今，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家族成员，却是从未想过公主的仪仗。 基本上照抄前朝的一切，若是按照前朝规矩，公主十四就要出来开府。 皇子也是十四出来。 算是一视同仁。 杨定想了一下，杨萌还以为杨定是不想她离开呢。 于是笑嘻嘻的说：“要是皇兄觉得为难，那人家就不去开府了，反正也没关系。” “开府是要开的。”杨定摇头拒绝的说，“你年岁也大了，一直留在宫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你也该提前物色夫家了。” “这……” 杨萌萌萌哒的大眼睛里全是懵懵的眼神。 皇兄不是想要留下她吗？ 难道自己是多余的？ “别胡思乱想了。”杨定敲了敲姑娘的脑袋瓜，这妮子也是乖巧得令人心疼，“公主的仪仗和开府的细节需要调整一下。毕竟皇室多少年都是单传，朕也是头一次准备安排公主开府之事。况且你年纪也大了，是该寻找夫家了。” 说到这里，杨定又问：“对了，你也没少出去瞎跑，有没有喜欢上的男孩呢？” “皇兄！” 杨萌被挪瑜得俏脸一红，松开杨定的手佯装生气，“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公主！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就说，朕也不会拦着你。” 杨定挥了挥手，“历代公主多有和亲的使命，不过到了朕这一代，能改就改改。你若是越早相中一个，外国跑来求亲，朕也好有借口搪塞。” 杨定这么说话，让皇后、淑妃、贵妃都瞪大了眼睛。 皇帝能宠妹妹到什么程度，可能莫过于此吧。 正如他刚开始说的，历代公主多有和亲使命，但是杨定不想强求，希望妹妹开心快乐，找一个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 那么往后真有人想要和亲，总不能强抢已经有心上人的公主吧。 除非对方比你更强。 当然这种做法对于朝臣而言却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能和皇室联姻，将来的好处也是不可限量。 所以这个风如果放出去，怕是有多少蜂蝶闻香而动啊！ “陛下，这会不会传出去不好听？”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能有什么不好听的？朕的妹子，她喜欢啥样的，还需要让朝臣过目吗？朕不是没钱。真要是个有上进心的驸马，朕也能帮扶一二。但如果对萌萌不好，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就行。” 杨定冷哼一声，似乎对皇后的说法不满意。 皇后一看也不好说啥，就只能带着孩子在边上站着。 “皇兄，别生气嘛！皇嫂也是为了皇室嘛！毕竟皇室的风向，对于民间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皇室的公主有自己的使命，你要是喜欢上民间的普通人朕也无所谓。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有上进心，都可以。”杨定拍了拍杨萌说，“你自己好好看着，反正到准婚年纪也有几年。朕的建议还是，十八左右再决定。这几年好好找，好好挑。” 杨定这话虽然让后宫的女人们多留一个心眼，看看要不要安排一下各自家族的年轻才俊来多接触公主，顺道也定下了准婚年纪。 十八岁。 公主要十八才能准婚，到时候婚礼完成，差不多都二十岁了呢！ 那开府会定在什么时候？ “好了，多余的就不说了，今日的午膳一家人难得聚一块，就在御花园用吧。陈安。” “奴婢在。”陈安从边上靠上来，躬身等候命令。 “去通知御膳房，将午膳放在岭花园。” “喏。” 陈安下去通知，其余的则是摆驾前往御花园九园之一的岭花园。 此地为一处小丘，丘中有潭，活水，若是战争期间，此地就是绝佳的屯兵场所，若是无战争，此地有亭台楼阁，繁花似锦，颇有热带风情。 在楼内落座，放眼窗外，尽收美景。 “啪！冲鸭！” 跟着杨定落座之后，妃嫔们就没管自家孩子了，老大拉着老二老三就到处跑，后边跟着太监宫女们到处追。 “一年多不看这群猴儿，身子骨倒是长得壮实了不少。” 看着三个小的龙精虎猛的样子，杨定倒是心生欢喜。 毕竟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陛下，皇子们年岁也见长，是不是应该安排学习了？” 淑妃又问杨定，几个皮猴子年纪也打了，到了人嫌狗厌的年岁，有些时候确实很熊。 但同时也是启蒙的年纪，如果不启蒙，将来只怕是要承受的非议不少。 而且皇帝也年轻，三十不到，这种时间点，太微妙了。 等这批娃娃长大，杨定也不过才中年，正直壮年的狮王就要遇上幼狮们的挑衅，家庭地位太过岌岌可危。 可就算是这样，淑妃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尽快接受教育。 省得到了是非不分，可就惨了。 “确实该安排一下。”杨定想了一下点头说：“这样吧，安排他们去贵族小学学习，让勋贵孩子们一块跟着玩耍。混个脸熟，等到中学开始，再按照他们的兴趣分流，上完中学差不多十五，然后统一转入军校培养。” “这……会不会太……”淑妃还是像要进行精英化的一对一教育，这样才能让孩子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不用，想要当皇帝，不需要学太多东西。他们去小学培养好友和兴趣，去中学学习文武和做人，然后进去军校去好好的锻造一番，再去军中服役。他们退役之后，朕就会将他们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杨定不容置疑的说：“为帝，在明天下运行规律，知民生黎庶疾苦，懂自然科学常识，会算经济账册，通行伍运转。只要他们学会这些，并且能熟练运用，那么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就算做不到开拓进取，也能守成。” 淑妃等人点了点头，气氛也稍微安宁了一下。 直到御膳房上菜，众人才开始吃吃喝喝，享受天伦之乐。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难当的秘书长 从元月之后。 靖国的国势开始稳步发展，不过就在杨定一家子开心的时候，北方列国屡次发生了冲突。 二月初八，景阳城中。 往日熙熙攘攘的辰国都城，如今已经根本没什么人走动了，多是一些商人交易南北的大宗货物。 交易场所大多是靖国商贾来这里开辟的交易所。 大多就是跑过这里谈判一下，然后将期货单交割一下，顺道避开靖国的税部监管，少扣一点税。 毕竟靖国是给外国交易单少收不少税，在入关之后关税还能减免，可是让各国的商贾都喜欢跑来其他国度交易。 奈何其他国家如今很乱，所以景阳城就成了最好的交易地方。 至于本地的百姓，多是逃走了。 毕竟景阳城归属了华夏联盟的秘书处总管，但空山先生手里没多钱，所以税收调的很高，逼得他们只能买地给秘书处，然后往南边跑去靖国。 收到的地，都被空山先生承包给靖国来的商贾，用来建设商栈、房地产等能带动经济的建筑物去了。 因此如今的景阳城看起来很萧条。 不过好歹有点人，各国还委派了一些官员过来，领事馆往景阳城里一放，多少也是有点豪华。 而作为秘书长的空山先生却米有享受豪华的机会。 别看他现在居住在辰国皇宫改造出来的居所内，今天林国和石国因为边界的划分不对等造成冲突。 什么边境一个村被一分为二，林国的税官越境跑来石国收税，导致石国的收税官过去收税，百姓没钱了，又哭又闹。 石国这里跟林国理论，结果被林国的边将给揍了一顿。 好家伙，双方边将就开始掐架，打来打去两国的皇帝担心这些家伙成为军阀，造成大患，于是安排了人调停，最终吵来吵去就吵到了秘书处。 作为联盟的秘书长，空山先生就需要来调节相关的案件。 于是空山先生明明躺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沙发里，却要看着林国和石国两国的总领事进行友好的交流。 砰！啪！ “来啊！” “怕你啊！” 两人是吹胡子瞪眼，拍桌怒吼，甚至还有一个家伙将酝酿了不知多久的牛皮靴子打开了，一股恶臭弥漫了整个空间。 空山先生无奈，只能借口尿遁，出来之后透了一口气，吐槽道：“还无冕之王呢！两个小国的调停，谁也不会理会谁，有什么用？” 跟在空山先生身边的小太监无声的笑了笑。 空山先生看到了，转头看向他：“莫不是你有什么办法？” “这……奴婢只是伺候人，哪里晓得大官们有什么想法。” 小太监抿嘴没有继续说话。 “你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说了他们也不听。” 越发的觉得这个秘书长难做啊！ 小太监看着惆怅的空山先生，无声笑道：“先生，陛下曾经说过，有些时候不要想明白了再做，而是应该做了再想。所谓世事无常，你的做再多的计划，也有赶不上变化的那一天。既然他们两国打得不可开交，无非就是一国想要更多，另一个也想要更多。” “但如果继续深扒，这些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不过就是世家的代言人。任何国度内的世家有强有弱，有的组联盟，有的做孤狼。但各国政局是平衡的，如果他们在对外的摩擦之中损伤惨重，那么对内会有何种下场呢？” 小太监的话让空山先生反应了过来。 对呀！自己这段时间一心想要干好秘书长的位置，想要做出成绩，甚至规划了无数计划。 但做这么多计划有什么用？ 拟定了计划别国就会听你的么？ 显然不可能。 所以直接用利害关系，告诉他们该怎么做才是有利的，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货争的是土地吗？ 不是，是面子！ 一个村子，又不是什么要害之地，要不是你跑过来收税，还打了我的人，让我丢了面子，我屌你呀！ 想通这一点，空山先生转身回去。 进入大门之内，正好看到两个家伙已经打了起来。 什么王八拳，撩阴腿，断子绝孙，千年杀。 你能看懂的，都给你跟上了。 惨呀！ “赶紧拉开！” 空山先生让手下的卫士拉开了他们。 “放开！我还能打！” “混账！看来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叫爷爷！” “呸！你没老子大呢！叫个屁！” 忍着额角的青筋，空山先生有点忍不住的伸手去拿沙发后方用来当装饰的重剑：“两位，大家好好说话。” “怎么好好说话？” “就是！这种人就是说不明白！” 轰！ 红木桌子被重剑直接劈碎，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死寂。 锵！ 空山先生将剑狠狠扎进金砖内，这一声闷响，令人心颤。 “我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 空山先生坐在了沙发上，大腿朝前一顿，一手握剑，一手搭在大腿上，眼底寒光闪烁：“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你们不好好的商量解决，你们各自主家背后的敌对家族，可是乐于看到你们两家打成狗脑子，直到丢干净精锐的。” “甚至你们两国的国君，也做了准备，只要你们两家一开战，他们就会以善起边衅，破坏联盟作为理由，将你们两家全部抄家问斩。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现场，又是沉默。 “如果想要解决，就都坐下，大家好好的安排，交流和重新划分边界。” 两人都是瞪了一眼对方，接着不情不愿的坐下。 “好，既然两位想要坐下解决问题，那么就握手言和。” 空山先生霸道的说：“第一，林国和石国同时发布声明，承认接受调停。这个坏人，我来做。你们两家面子都不落下。” “第二，林国因为多收税，导致石国损失惨重，但也是因为国境线分配不均的缘故，所以林国拿走那个村子的人口，而土地归石国，双方重新划定边界，调整界碑。” “凭什么！”石国这边第一个不乐意，“土地我们不缺！没了人，要什么土地！” “那感情好！我们要土地，人给你好了！”林国这边乐呵了起来。 “好！不过村子的浮财木头都拆走，我们的！” “可以！” 两人迅速的答应了下来，让空山先生稍微一怔，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继续说：“不过既然两家都决定好了。那么现在顺道通知一下两国的国君，大家安排一下，签署一下本次的边境线变动的勘定条约补录。做到有条约可以依靠，如今的联盟，都是文明人，没必要打打杀杀。” 两人对视一点，也都点了点头。 有了这事难保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是抓紧勘定一下疆界细致的问题，省得闹出更多的事情。 等送走了他们，日头西斜，空山先生也感觉了疲惫，正想人让人去准备食物，突然听到外边有人来报：“先生，外边来了一个复姓澹台的和尚，说是想要见您。咱们见还是不见？” “光头明月来了？得见见吧，顺道做饭，两人份，上上好的花雕酒来。” “唯。”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约黄昏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一侍从的带领之下，澹台明月穿过重重宫禁，终于是来到了属于空山先生的地盘。 “先生，人带到了。” “嗯，你下去吧。” 空山先生端坐在餐桌之前，让侍从下去。 侍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许久不见，你这胖子倒是不见清减啊！” 澹台明月倒是不客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依旧是一声黑袍的他径直在空山先生面前坐下。 “你也一样，还是和之前一样嘴贱。” 空山先生也损了一句，在他面前倒下美酒。 “嗯？这个味道！上好的靖国花雕！” 澹台明月嗅着眼前发亮，端起来直接就一口闷了。 “哈！好酒！这段时间跑西北大沙漠，为了保证粮食不被拿去酿酒，老子天天和葡萄果酒，那玩意儿度数低不说，还发涩，难受。” 听着抱怨，空山先生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再倒上一杯。 再度一饮而尽，澹台明月带着羡慕的说：“棘国如今已经发动了统一战争，荣国已经覆灭了。” “荣国？他们不是棘国的兄弟国度吗？” 空山先生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说：“你还真是为了富国强兵，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撺掇棘国打荣国，万一棘国为了收买人心，将你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顶雷，你当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大丈夫在世，生不能五鼎而食，死亦五鼎而烹！你小子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君主，那个靖皇的以退为进做的妙啊！区区一招，除去边患，稳定地方，还能发展商业，并且将北方诸国当做刀子，替他攻城略地。” “你想多了。”空山先生可没有澹台明月这么乐观，“久无战事，兵卒何谈甲利？再者，靖皇已经接连下令裁军了。” 空山先生摇了摇头：“上百万大军，说裁就裁，全部安排前往未曾控制的疆域开发，这就导致了大量的精锐流失，数年之后，全是农夫，怎么可能还有精锐打仗？他的雄心壮志，已经散了。” “我看不见得。”澹台明月喝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夹了香肠吃上一口，“你小子从来都是很有自信的，怎么现在没有看出来靖皇在布局吗？” “布局？又有什么用？如今华夏践祚，联盟已成，相互攻伐必定引起列国围剿。他自己自缚手脚在前，如果背信弃义北伐列国，列国能不报团取暖？他若动，不过就是自寻死路。无可救药。” 澹台明月微微皱眉，看着长吁短叹的空山先生犹豫了一下，接着摇头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变了？不曾，只是一直如此罢了！” “行吧。当我没说，来来来，今日找你就是来私下聚聚！过两日，我就要南下靖国了。” “哦？你要去当靖国的官？” 澹台明月瞥了一眼面前的家伙：“想啥呢！我不是背主之徒。我去靖国，是为了替棘国陛下求娶靖国长公主的。” 求娶？ 空山先生的眼神微微一颤，猛然间他想到了杨定确实代父收养了一个女孩，只是这个家伙怕是不知道杨定曾经在家宴内说了，不强求长公主远嫁和亲。 这次过去，怕是得碰壁了。 顿了一下，空山先生说：“此事你还需多多了解，毕竟靖皇月前曾说过，不打算将长公主用作和亲。另外，长公主十六开府才会去考虑婚事或者订婚会放在十八。” “这……这么晚？” 澹台明月的手颤抖了一下，一脸不敢相信。 “晚吗？按照靖国医部研究发现，女性十四怀孕难产率百分之三十六；十六怀孕难产率百分之三十；十八怀孕难产率则降到了百分之十五；二十岁左右怀孕，难产率则降到了百分之七。 并且一个女性最佳的生育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 同时诞生的孩子患遗传疾病的数据，比前后过小或过老的女性诞生的子嗣都少。 因此靖皇的意思是，为了保证下一代的优越性，皇室的出嫁和成亲年岁，必须定死在女十六，男十八的准婚年纪。而民间允许女子十五出嫁，同时十四设为儿童，童婚视为强罪，女方家强逼出嫁三族流放，夫家三族斩首。” 说到这里，空山先生摇头说：“靖国长公主今年不过十五，距离十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你若是求婚，靖皇肯定不会答应。” “但是可以订婚啊！”澹台明月不甘心的说。 “我说了，准婚。”空山先生加重了语气，“准婚，在靖国的律令规定，准婚者，婚约也。并且按照靖国的成婚良俗相关规定，婚约立下，需要一年之后经历过：会面、纳吉、纳征、请期、婚检、登记、摆宴等，才能算正式结为夫妻。” “至少，在登记之前，都是可以反悔的。” 空山先生看着澹台明月一脸不解的模样，无奈的说道：“靖国的婚姻，堪称列国最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无数人想要加入靖国，想要享受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的福利。所以，为了保证靖国不被其他的蛮族、奴隶通过联姻的方式入侵了，朝廷才想方设法设计了一套《婚姻法》。” “皇帝可以不遵守，但是公主就必须准守。也就是说，就算皇帝答应你了，朝臣也不会答应你，毕竟靖国的律法规定，妻妾无分，嫡庶一体，想要多娶就得都扯证，这是为了变相遏制一夫多妻的出现。” 空山先生敲了敲桌子，将不解的澹台明月视线拉回来继续说：“按律，头婚的婚检朝廷出钱，但是第二次乃至更多次，收费不低。婚检的男女双方一方存在高危疾病，会告知对方，看对方是否愿意为了未来负责，不愿意就可以终止以上条款。那么如果非法通婚，可是要削爵流放的。” “因此皇帝都把大臣们的床帏限制死了他们虽然不能对付皇帝，但欺负一下公主出出恶气算什么？你来的时间不对，如果你是在公主十六岁来，那么去跟皇帝请婚不成问题，现在这个点，只怕会被朝臣喷死。当然你可以试试，毕竟皇家的事情，都是可以调整的，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你是外臣，一句不知贵国国情也能搪塞过去。” 澹台明月无语了片刻，没想到靖国结个婚还这么麻烦，弯弯绕绕，究竟是为什么。 空山先生像是看出了什么说：“因为同爵制度、女奴想要嫁入靖国寻常百姓拿到户籍、皇帝为了让所有男子都能娶妻、并且遏制大家族诞生、顺道削弱世家等等原因综合起来，皇帝才搞出了这么一种婚姻法。” “我晓得了！到时候过去，走一步看一步！行了，不聊朝政时局，喝酒喝酒！娘的！好酒好酒！靖国的酒不愧是天下第一！可惜，就是路途太远了，不然也运到西北去，让那群浑身羊骚味的糙汉子知道，什么才叫酒！果酒能叫酒吗？” “走一个！” 两人碰杯。 第三百五十六章 澹台明月的告诫 出了宫门。 黑衣光头的澹台明月来到驿馆。 醉醺醺的他刚到被棘国使团包下来的驿馆之后，就进入了房间之中。 当烛火点亮，罩上灯罩，角落内几个带着白色头巾和面纱的青年人靠近。 “丞相。” 众人对他行礼，澹台明月落座，自顾自己的倒了一杯茶，然后抿了一口说：“探查的消息如何了？” “列国果然如丞相所言，正乱着呢！世家同皇帝夺权，百姓需要土地跟世家打起来，然后靖国趁机低价售卖粮食，但更多的被世家或者皇室买走。世家用来囤货居奇，皇室用来收买民心，百姓是吃不饱又饿不死，有些干脆就求着世家的捕奴队，自愿将自己卖做奴隶送到靖国去。” “不仅如此，前两日靖国来了一些世家，说是送救济粮来景阳城，让联盟总部这里成立一个叫做济世堂的组织，前往列国发放救济粮，初步预算是三百万石，已经通过清江水运，抵达了景阳城南。” “另外就是景阳城本地，已经没多少人了，路上走的多是本地的店家或者一些靖国的商人，其他国家的则是写走私犯或者世家商队。” 听罢，澹台明月也打了个饱嗝，放下茶杯说：“枉我那老对手聪明一世，结果却是糊涂了一时。靖国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妙，说是所谓的救济粮，怕是给那胖子用来收买民心用的。胖子好名，必定出赈济粮食给百姓。” “而囤积的世家不喜，用力收买民心的皇帝也会不喜，但是民间百姓却会欣喜若狂，甚至给他立生祠。到时候，列国之中，靖国本身富庶，不惧流言，但是其他列国会怎么看他？哪怕他身佩四十二国相印或者高管爵位，但最终都会被他的好名，一点点磨干净。”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挂在窗外的华夏旗帜，哪怕天色漆黑，但月明星稀，还是映耀了光泽：“华夏联盟能叫联盟吗？分明就是一个套子一个局，将所有人往联盟里套。当他们认可了这个称呼，那么靖皇哪天以华夏之名，吊民伐罪，又有几个百姓会反抗？” “天下馋靖国二十级军工制久矣，如有机会，谁会放弃？” 澹台明月说到这里，这些白色纱巾围着脸的青年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哈，酒喝得有点多了，就喜欢多说几句。” 澹台明月站起来，有点摇晃的来到床边吹风说：“华夏联盟不过是靖国的盘中餐，所有人都因为矛盾的激化，正在内斗，就算发现了靖皇的端倪，只要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们绝对不会相信靖皇是准备通过联盟的手段，将他们全部吞掉。” “因为靖皇给的实在太多了。不管是捕奴队，还是粮食金银，甚至各种美好的丝绸和布匹。靖国太富庶了，富庶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天朝上国，都觉得他是不屑去攻打四方土地的。” “所以，在肉食者狂欢的现在，我们不管说什么话，他们都不会听进去的。好在眼下还有时间，我们的任务优先还是吞并西陲，再打中原，最终谋一个三分局面，同北方的狼国和未来的靖国，一较高下。” 众人更是一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澹台明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说：“此去的任务只有一个，同靖国交好，不管需要多久时间，现在的我们和靖国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但是我相信靖国一定会想办法将自家的货物和粮食通过水运的方式朝着北方运输。” “要是两家能通商，买到靖国的粮草和上好的武器，我们就能加速西陲的统治。但你们的任务也不少，除了日常赶路，就是要尽快调查本地的风土人情，尤其是靖国的。” 众青年同时拱手：“明白！” “行！那没什么事情就去休息吧，我也累了。等到了靖国，找一家好酒肆，我请你们喝上好的花雕。靖国的白酒，可不是咱们西边的羊奶酒或者葡萄酒能比的。那滋味，入口顺滑呀！” 澹台明月宽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絮叨。 青年们退下，关上门后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上好的花雕。” “太贵了。听说靖国的便宜。” “那就好好完成任务，到时候丞相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好！” 众人速速下去，第二日调查继续，直到第三日一行人才准备南下。 得知自己的老对手要南下，空山先生正好要去景阳码头收靖国送来的粮食，顺道过来送送澹台明月。 一艘客船上，两人对坐煮茶。 桌上放着一支折柳。 “折柳？什么意思？” “折柳送别。靖国的礼。”空山先生看着桌上的绿柳枝笑着说：“用泥裹上，然后两日浇水一次，等你回到了棘国，就能将柳枝养下去，未来也能成为柳树。” “呵呵，那也要等我回去的时候再送，现在我要去南边的靖国。” 澹台明月翻了个白眼，然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说：“甘甜好茶，是刺茶？” “对，就是刺茶，棘国少见吧？” “多是茶砖和茶饼，一斤能换一匹战马。” 澹台明月缓缓的说着物价：“靖国缺马，但是物产丰饶，靖国棘国如能友好通商，此去相信能获得靖皇的接待吧。” “靖皇终究不是人主。”空山先生摇头道，“大好的机会就被他放弃了。不过出手倒是很大方，你若是打我的名，说你同我齐名，相信靖皇会热烈招待你的。” “可别自恋了。我澹台明月一生磊落，何须用你的名？” 澹台明月翻了个白眼，随后放下手中茶杯：“不过既然你今日折柳送我，我这个对手兼友人给你提个醒。外边送给你拿去做赈济的粮食，都是涂了蜜糖的毒药，你可别傻乎乎的真的吃下去了。要是我，我会直接转送给列国君主，让他们去处理。” “给这些君主，必定进不了百姓厨房。” 空山先生摇头：“靖皇怯弱，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他的英明只有逆境才有，弄出所谓的赈济，不过是为了防止大量的奴隶难逃进入他国。毕竟近来的靖国来了很多奴隶，治安都差了。” “表面说辞罢了！靖国疆域辽阔，粮食无算，想要安置难逃的青壮，随便分块地就搞定了。他们犯得着跟强大自己过不去吗？” 澹台明月刚说完，看空山先生依旧充耳不闻，不由得暗叹：终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有了追求和事业，屁股决定了脑袋。 这个无冕之王，不好当的！ “也罢，那就在此祝君官运亨通，名垂青史。” “呵呵！别咒我！我还没活够呢！” “切！死胖子！” 澹台明月同空山先生笑骂起来，最后哈哈大笑，结束了送别。 第三百五十七章 呵，蛮夷! 南下的速度不快。 毕竟雨季来了，风往北吹。 一路穿过石国等小国，缴了几次税赋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靖国控制的花卿关。 北部三关之一的花卿关熙熙攘攘，大量的货船在此地停泊或者贩售奴隶。 根据靖国的规定，奴隶是不能直接运进国内的，必须先进行停留，检查疫病，然后才能送到南北各地的海关司，清关之后才能送到商人手里。 同时奴隶的税不低。 “这位官爷，这个税会不会太高了？” “高？高个屁哟！你丫去北部其他的国家看看，一个奴隶不收你一半的税才见鬼呢！咱们靖国奴隶价格已经够低了。就一个人头和年纪按市价收一成，顶天就是一千文，不贵不贵。” 奴隶贩子一听，撇嘴表达了不满：“一千文还不贵？一千文够买一百斤米了！” 走到边上看货的澹台明月脚步陡然驻足，眼底闪过不可思议。 “十文一斤很贵吗？” 之前的税官呵呵说道：“你们这些穷鬼老是买五年以上的陈米，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你要买就买两年内的或者新米，五十文一斤或者一百文一斤不香吗？养个奴隶这么抠，你瞧你送进来的，超过一半这病那病的。到时候进去了，肯定折价卖！不舍得喂饱他们，品质还不如万岛之海卖进来的呢！” 这个奴隶番子一听，更肉疼说道：“天底下就喃们靖国事多，这病那病的，还得拿报关和检疫。奴隶又不是牲口。” “还废话！滚蛋！这奴隶被你们当牲口一样运进来，还说我们麻烦？有本事你别来我靖国卖啊！” “哪里哪里……卖卖卖！天底下哪有你们靖国能出得了这个高价？这一船一百个，我能赚个百来万，就行了。” “切，尽干这种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买卖。我劝你弄够了钱，去五羊城买个房开个银行户，做点工厂啥的。一年赚的钱，都比你买奴隶赚得多。行了，滚蛋，下一个到我这里来清关！” 听完两人的对话，澹台明月的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靖国的物价，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吗？ 靖国的基础货币是文，十文钱能买一斤五年陈米，相当于能吃两顿。 若是稀粥，那更多了。 但这个也从侧面说明了，靖国的文很值钱。 在别的国家一文钱掉地上估计都没人捡，但是在靖国随便捡个十文能吃一天。 就连新米也就一百文一斤。 自己口袋里随便拿一两银子，就等于靖国三十五万文，可能批关过税之后，还能有三十万文。 那就等于能买三千斤！ 一天吃掉一斤的话，三千斤就是壮劳力三千天，合计八年多的食物！ 这……这就是靖国吗？ 澹台明月想了一下在棘国一两银子能活多久。 一个壮劳力，一个月都不到！ 差距！ 不是一般的大啊！ “先生。”有青年靠近，“咱们清关完了，可以出发了。” “这就来。” 澹台明月转过身，跟着离开了。 没有什么意义继续探究下去了。 靖国的富庶和粮食价格，远超别国想象！ 不过澹台明月想不通一点，那就是这么低廉的价格，能保证农民种出来的粮食卖得出好价格吗？ 除了花卿关南下，当晚来到了请江畔的寻阳城过夜。 第二日，街上敲锣打鼓，将他们吵醒。 唤来小二送来热水和毛巾，澹台明月问：“下边做什么了？” “哦，今年的指导收购指标出来了，大家正欢庆呢。” “指导收购指标？” 新鲜的名词让澹台明月疑惑。 “对，咱们靖国的商部下辖的粮油集团颁布了这半年的米、麦、马铃薯、花生（地栗）、豆、麻等主作物或者经济作物的省内指导收购价。就刚才我听到，五月的夏收，一斤米的价格在六百文。” “六百文？这么高？！” 澹台明月想到了昨天在花卿关听到的新米价格：“不是说卖的新米价格是一百文吗？” “哦，那是要有粮票的，没粮票，但是有靖国国籍的一斤卖四百文。如果没有靖国国籍，那得七百文呢！” 小二笑嘻嘻的解释了一下粮票。 靖国的粮票一直没有废除，毕竟靖国依旧需要便宜的收购价格，来弥补自己的发展需要。 而且买下来的粮食，肯定不会都堆在仓库里头，会腾笼换鸟，然后将陈粮分列，接着深加工成酒活着米粉之类的干货，然后卖给北方。 当得知粮票的数额跟爵位挂钩之后，澹台明月也心头一颤：“难怪靖国能这么低价的卖粮。” “历代可没有咱们靖国过得好呢！” 小二夸了一下靖国，接着露出唏嘘的神情：“我就惨了，刚刚抬籍进入副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变成正册。” 说道正册，他有露出了向往。 澹台明月知道靖国的正副册制度，所谓的副册就是给奴隶、罪犯、娼妓等等社会最底层的人户籍。 他们在靖国，只能被靖国保证基本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很严重的侵犯，但不能保证他们能好好的混好。 而正册，就是正二八百的靖国籍。 哪怕刚刚抬进了正册的贱民，那也比副册不知道高多少倍。 因为正册的男子才可以束发，副册的男子只能统一剃短发。 然后这些副册的见到正册的，无论男女都得毕恭毕敬，小心翼翼，要是冲撞了贵人，那可真是要没脑袋的。 这就是礼制上的区别。 澹台明月没有继续聊，而是说要下楼用餐。 下来后就发现了很多穿着华夏常服的束发中年人拱手道晨好。 他们坐下没多久，边上一桌商队的老板对护卫说：“我去上厕所，你们低调一点，别乱来。” 这些护卫满口答应，结果等商队老板一走，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昨天那个小缘皮肤滑嫩嫩的，就是黑了点。要不是要价十万，我肯定赎回去当小的。” “屁话！你赎回去了也不见得能给你做小。这些娘们宁愿给靖国的正册贱民做小，也不会给你做！” “就是！” “嘁！懒得理你们！小二，赶紧上菜！老子饿死了！” 被挤兑的护卫不满的拍桌要小二赶紧上菜，甚至扬言威胁不上菜，就要掀翻这里的时候。 很吵。 澹台明月都忍不住皱眉了，更遑论边上的束发的男人瞪着那护卫，接着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蛮夷。”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什么叫做华夏? 轻蔑的声音和话语，自然让这个护卫听到之后，直接抽刀愤怒的冲过来：“你什么意思！侮辱我吗？” “你说呢？” 中年人们冷笑，其中一个施施然站起来，盯着他手中的刀：“想闹事？” “老子不是蛮夷！你算个屁东西！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敢说我是蛮夷想死吗？”这个护卫怒吼。 “公众场合，吵吵扰扰，如此不讲文明，蛮夷是什么？” 这个中年男人依旧平静的开口，但却好像深深刺激了这个护卫：“老子受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靖人了！鄙视谁呢？给爷死！” 刀一下劈向说话的中年男人，不过他不以为然的闪开半步，冷笑抬脚踹在脚边的长椅，直接将动手的护卫绊了个踉跄。 接着另一边的中年男人眼疾手快，反手就把护卫手腕给掰得脱臼，夺下他手里的刀直接架在这个护卫的脖子上：“你家主人没教你这里是靖国吗？你拿着刀，吓唬谁呢？！老子们都是上战场活下来的主儿，哪个手里没攒一两个脑袋的？敢在靖国闹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混蛋！你们无耻！你们暗算我！” 护卫暴怒想要挣扎，但之前那个踹椅子的中年人，混着另外一个一左一右直接按住了他。 “混蛋！”护卫像极了野兽在怒吼。 “切！”这些个中年男人不屑一顾，直接将他打晕，然后走到门口喊来了巡逻的巡捕。 巡捕听闻缘由，又问了店家确认是这个家伙先闹事，于是让人拖走，并拿出一张单据递给护卫的老板：“过来办理一下后续。这个蛮夷敢无故袭击我靖国的国民，真是不知死活！” 刚上完厕所回来的商队老板接到单据，展开一看，哭丧道：“妈耶！这次赔惨了！” 澹台明月看着哭丧脸的商队老板，再看看三个若无其事继续吃饭的中年人，以及他们脑袋上的发髻跟颜色，不由的面露古怪。 刚才那个巡捕，脑袋顶的是公士吧。 为什么会对三个国民这么友好？ 有点……想不通啊！ “那个老板，我能找你问些个问题吗？” 澹台明月来到了掌柜身边，递上了一颗银子。 掌柜一看银子，再看了一眼澹台明月的标志性光头问：“是魔教的人？” “魔教？”澹台明月愣了一下。 “万岛之海传过来的一个宗教，信仰这个宗教的人，脑袋都是光头，并且喜欢穿黑衣。并且不会杀生吃肉，平时都吃稻谷什么的。说是我魔慈悲，不忍杀生。” 澹台明月：“……” “我是少年秃。”憋着难看的表情开口，“不是魔教的人。” “哦，那就行。”掌柜伸手拿走了钱说：“你要是觉得头顶热得慌，可以去五羊城的帝国百货找找，里头有买假发的。可以黏在你头皮上戴着，跟真的一样。” “我不是要问这个。”澹台明月更难受了，就差捂住胸口痛哭流涕说，“我就想问，为什么方才的公士能兑三个国民那么友好？” “哦，你说爵位的问题呀？” 掌柜明白了，看了一眼三个公士，接着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摘了，瞬间让澹台明月愣住道：“你是……不更！” “对的。我这不是就蛮好的？难道你会觉得嚣张跋扈的样子，才配当靖国的勋爵？” “额，纯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感觉靖国和他国不同。” “自然不同。”掌柜呵呵一笑道，“我们这些勋爵，都是要受礼的。只有学会了礼，约束自身，强化亲属，才有资格当这个勋爵。你不要以为随便一个人拿了几个脑袋，就能当我靖国的勋爵！那样得多多廉价啊？” “那能说说吗？”澹台明月是真的好奇。 “看兄弟你也是读书人，与你讲讲也无妨。”掌柜也像是许久找不到人说话一样，笑呵呵的同澹台明月说：“我们靖国当勋爵，第一得有战功、捐输之类，但也就是混到不更，不更以上，就得全靠战功才能往上走。” “那么第二，为了保证勋爵能文能武，所以当你成为庶民的那一刻，就得接受军中的教育。” “军中教育？”澹台明月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兵卒也能得到识字的机会？” “诶！你还真说对了！咱们很多老百姓当兵，大字不识一箩筐，一旦打了仗，前线的将军阵亡了，后续总得有人填补吧？如果所有人都不识字，那上边下达的命令，我们怎么执行？所以在靖国，从地方军开始，就得学习。不过这种学习往后会逐渐减少，因为我们的子嗣从小就开始学了。” “这靖国不是重武吗？怎么还习文了？” “过度的重武不知文礼，那就是蛮夷。” 掌柜淡淡的说：“我们不仅习文，想要当勋爵，还得学律和礼。只有学会了文武礼律，那才是合格的勋爵。就如陛下所言：父母习文崇武，并举而重，可利子孙三代。” “就比如我，六岁丧父之后，母亲改嫁他乡，我就从小追随镇上的混混过日子，浑浑噩噩直到几年前有幸被征走当了地方军。 进入地方军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生目标。 我们习武那是为了在战场活命，我们学文除了认识到上官的命令之外，也是为了增加存活机会。比如，我以前不知道菌菇种类，好几次看着伙伴吃了毒蘑菇死了。但是进入地方军之后，专门进行了学习。” “打完了光复战役之后，我就升到了公士，本来以为学得够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临出之前，要进行律和礼的教育，我当时抵触得很呢！但是官家说，如果律和礼考核不过，只能混同爵，但如果过了，那就是正爵。” “同爵，那就是低人一等，我可不想，于是我就学了。刚开始不懂，只觉得学律和礼有啥用。但是学到后边我明白了，律就是告诉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错了要怎么受罚；而礼则是告诉我们，要约束自己的道德，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德行泽被后人，否则与蛮夷何意？” “就跟刚才那个护卫一样，外乡来的，自以为是华夏人，却不知华夏人的含义是什么。” “华者，有服章之美；夏者，有礼仪之大。君子奉行，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才叫文明，这才叫华夏，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咋咋呼呼，扰民而不自知。君子大器，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更何况，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之前的官吏自然是为名处事，也不在乎勋爵。因为他们代表的是陛下，陛下最大，但也最为和善。” 听着一个在别国就会被认为下等人的酒家老板，戴着不更爵的冠带，嘴里说着文明、华夏、道德的一切观念。 这种冲击对于澹台明月而言几乎无法接受。 若是人人都如眼前的不更一样，那么靖国还需要打别人吗？ 单靠整体的文明程度，能文能武的程度，就足以碾压四周的一切国度。 从酒家离开，一路南下，放眼四周。 经常能看到戴着高爵位冠带的中青年，帮着一些庶民、公民帮忙。 这就是华夏族的美好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走，去看看靖国的高架运河! 这一路，澹台明月想了一路。 路上遇到了一些华夏联盟来的客商，问了他们对于华夏族的看法。 这个称谓，是写在联盟宪章上的。 就意味着华夏联盟所有的国家都认同华夏族这个称谓，而靖国的年号更是直接以华夏为名。 所以听到澹台明月的疑问，这些商人倒是直言：“靖国出入，言必称华夏，行必尊礼法，勋爵崇武尊文，风度翩翩却又有凶悍难掩之色。说是华夏，实则好战之徒罢了。” 至于问他们自己算不算华夏人，商人们倒是觉得若是有朝一日能入籍靖国，当这个华夏人又何妨。 商人重利轻别离，只要有钱赚，卖了祖宗坟茔又何妨？ 说白了，他们都想要当靖国人，因为靖国富庶强大。 但他们又不想当靖国的兵，毕竟靖国的兵哪怕是抢着当，但一旦发生国战，那就是举国之力，全民皆兵。 最最关键就是靖国的税不低。 外商来靖国贸易还好说，能通过其他的手段避税，但如果你入籍了靖国，哪怕你避税了，回头靖国每隔三年一样会查你的商号和名下资产，一旦查出漏税，轻则罚款，重则贬爵，甚至干脆将你发配边疆。 因此外国人对靖国的一系列政策是又爱又恨。 但在澹台明月看来，这些人三言两语之间必不可少就是对靖国的向往，若是有一日他们在各自的国家更难生存了，必定会选择靖国。 毕竟靖国的福利，是众所周知，入籍也不难，只要购置了靖国的土地，并且如约上缴五年的赋税，就能申请永久居留靖国，就等于入副册。 只要能永久居留，那么子嗣只要在靖国境内诞生，并且在靖国完成登记，那就是可以入正册。 最最关键的是，靖国承认华夏联盟内的双重国籍。 意思就是，别国的护照你可以直接用。 只要是联盟内的，不管你是哪国的护照，只要你没有在靖国犯法和通缉，那么你就可以随意的进出靖国边境。 但是有双重国籍不意味着你能享受靖国的高等爵位，在没有战功的情况之下，你只能花钱买到不更爵位，而这笔钱将是天文数字。 澹台明月迄今为止一直觉得靖国的一系列国策，只是为了将联盟列国内的精英世家，吸纳进入靖国罢了。 试想一下，若是所有列国高级世家全部有了靖国的国籍，那么靖国北伐，只要发布诏令言明，保护靖国户籍百姓资产。 届时，赢粮景从，箪食壶浆还远吗？ 至于列国的皇室肯定会反对，但是世家一定不会反对，因为他们从来都是墙头草，两边倒，谁强就跟谁混，况且入了靖国的国籍，在某一些的生意上，是可以减少不少税赋的。 就比如粮票，非靖国国籍的人控制的公司，是不准购买靖国百姓手里的粮票的。 但是如果你是靖国国籍，那么你就等于能利用低价，买走靖国大量的便宜腾换粮。 每年都是天文数字啊！ 贪婪的世家，会放弃吗？ 不会！更何况有了双重国籍，就等于多了一重保障。 真要是到了列国皇室发怒，准备拿人处死，甚至灭族之难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南逃，远遁靖国，其他列国皇帝也只能望洋兴叹。 “大人，咱们到兴阳城了。” 听到了船舱外的呼喊声，澹台明月停止对这一路的回忆：“来了。” 说完起身推开舱门，舱外明媚的阳光令人诧异。 “居然没雨。” 靖国的雨季很吓人的，从二月开始，可能一直绵延到七八月份季风转变，才会停止。 今天的明媚阳光，着实令人能舒展一下久在船舱内，近乎发霉的身体。 如今华夏三年三月初九，他的船队停靠在玉马江边上的兴阳城。 作为玉马江和清江的交汇处，这里的船熙熙攘攘，甚至兴阳城也是人声鼎沸。 “这里怎么这多船？” 下了船没走两步，澹台明月就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兴阳城靠水路的地方，全是船！码头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比景阳城还多。 要知道，景阳城可是辰国的精华，但是码头数量居然还不如靖国中部的兴阳城。 真是令人诧异。 “船自然很多。”有人听到了澹台明月的说话，笑呵呵的捧着自己发福的肚子道，“就上个月，西疆的高架水桥终于通航了！从玉马江能一直延伸到渡泽府，甚至横穿恶魔沼泽，就能抵达南边的曜国，可谓水系贯通。” “兴阳城的渡口已经不够用了，朝廷正打算在兴河南边重建一座不用城墙的市镇和码头，用来承接西疆日后大规模的船只。” “高架水桥？” “就是用混凝土强行在山谷沟壑之中开起来的人工运河。能同时让六条千吨大船东西交流。 要说这个，为了让大船可以通行西疆，朝廷可是没少费力，甚至还为此刨了三百座山，顺道填了六百道谷。一路艰难，但好在以上百万人的努力，终于在山丘沟壑之间，强行夯实堆砌起了一段段通天河。” 此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开凿运河的柴正清，柴都尉，马上就要高升了！也不枉着五年的努力和劳碌，那上百万的人也不会白白埋头苦干，都要加官进爵呢！” 澹台明月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富态中年男人离开，接着对身边的人说：“明日转头，我们从玉马江溯源而上，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是。” 手下也好奇，到底是什么运河，需要上百万人修五年。 还有，高架水桥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在兴阳城休息了一晚上后，澹台明月就溯江而上，在玉马江上看着大量的船只东来西去，眼底锐利的光从来没有消停过。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更多的还是在考量靖国修运河的用意。 按照那个路过的胖先生的说法，靖国为了修这条运河，动用了上百万，无数财力物力，这才通航了。 可是通航之后，又有什么战略意义呢？ 如果想说灌溉的可以走了，按照说法，这条运河是通过开山填谷，强行平出来的通天河，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工艺。 如此的运河只怕更花钱也更费时，究竟是什么驱使了靖皇这么做呢？ 第三百六十章 靖国，太强了! 华夏三年三月十二日。 从初九开到十二，澹台明月一行已经来到了玉马江的一处巨大的湖面上。 这里新开了一座城市，叫做马前湖乡。 而湖也不能算是普通的湖，而是通过借用四周的山峦地形，人为开的葫芦形的湖泊。 就好像一个葫芦倒出来水，水顺着沟壑形成了玉马江一样。 而葫芦的中间，赫然是一座水寨关隘，以三合土堆砌，用大量人力物力夯实出来的水关。 此地现在用作钞关，战时若是想要打到西疆，就得先把这个水寨夺了。 但是附近的山形和前后的湖面大小跟停船数量，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敌人若是从玉马江往西边大，好家伙必定会在这个关隘上吃大亏。 最关键是，此关高居水上，关下就是山，宽将近十公里，长更有十五公里以上，并且开辟了大量梯田，能支撑将近上万人死守数年。 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看着这个人工关隘，以及附近百姓的议论，说什么这里原来是两座百米高山，靖国动用了十万人，开了两年，强行挖出了深三十米的两个大窟窿，然后通过运河接了西疆过来的水，这才填了这两座巨大湖泊。 期间动用了大量的器械和开挖方法。 下船修整的时候，澹台明月还发现，马前关乡湖泊附近的沿岸，全是天然的完整的石壁，也就是说为了开凿这个湖泊，靖国更是直接将山挖了，但没有全部挖掉。 没全部挖掉就这么的石壁了，若是全部挖，那得多少工程量？ 当然就算不全部挖，工程量也足以将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活生生耗干。 可是靖国却干成了！ 怎么会这样？ 不仅如此，修整结束之后，他们穿过关隘，然后来到后方的大湖。 湖面之后，平整无比，大量的船只进进出出。 如之前遇到的富态中年男人所言，这是能容纳下六条千吨级别的大船行走的运河，然后每隔千米的距离，总能看到大湖小湖，还有湖两次的悬崖。 没错，就是悬崖。 靠在右侧的最边缘，澹台明月站在了望台上，他弄清楚了所谓的高架运河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山形走向，自己所经过地方应该是属于三百米以上的高山，并且至少有三个谷地的四座山。 但是这里却人为的削掉了山头，填平了山谷，裁弯取直，一路夯实过来的人工通途。 可谓令人感到震撼。 人力，居然也能做到如此鬼斧神工！ 不仅是此处，接下来他们遇到了一处大坝。 是的，靖国利用大坝的强行开了一处围堰，用来达成水面的齐平。只需要经过一处坡度为十度的水道，就能进入大坝内的库区，然后朝着更西方前进。 之后更是遇到了一路上他就听过的一线天。 两岸的山高千米，郁郁苍苍，但是两山之间的谷地被山石不断堆积抬升到了四百米处，再用水泥混凝土与夯实的地基上开了水道。 两岸能听到猿猴啼叫，若是有风，瞬息而过，便是千米。 一直到了最后。 他们抵达渡津府，也就是曾经的渡县，现在的恶魔沼泽第一大渡口，也是整条运河的终点。 澹台明月寻了一处地方休息，并且画起了地图。 除了靖国的清河主动脉，更有西疆的大小支流和运河，可以说靖国利用这个所谓的高架运河，将原本需要走半年的陆路，缩短到了七日。 大大加快了东西之间的交流，同时也让靖国有了大利益。 看着地图，澹台明月暗暗想道： 靖国的清江，可以说就是整个靖国的主动脉。 而清江更是直接连通到景阳城最南边的百令县。 百令县的清河园，就是整个清江最大的起源，如果靖国能充分利用清江，他就能直接将后勤补给推进到景阳城下。 而景阳城本身就是大江分支景江的一处重镇，相当于靖国若是北伐，只要克复景阳城，就等于打通了整个华夏联盟所有精华城市。 因此就地理而言，靖国和辰国两者必死一个，不然两国其实都不安全。 辰国南下，顺流而下，那不过就是横冲直撞罢了。 靖国也是，虽然逆流，但是有季风啊！ 每年二月到七月，都是最好的北伐时间点，顺风而上就能直接威胁辰国。 唯一的缺陷就是此时正值春耕，靖国若是想要北伐，就必须提前一年做好准备。 这也是在战略上，辰国为什么更好打靖国。 因为辰国无论有没有季风了，都能打，而且一年最顺最大的风，并且靖国最不多雨的季节，全部都在七月以后。 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时在握，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靖国的地利，但沿途下来，只要强攻花卿三关、泽州、韶关、镇南关就能一路顺流而下打到五羊城。 并且这一路全是精华。 可现在，靖国的玉马江畔和更西边的地方通过高架运河串联在了一起，这不就意味着靖国又多了西边的战略纵深了吗？ 毕竟玉马江往西，山高林密，一看就是蛮荒之地。 如果靖国封锁马前关的水寨，那么北方军南征，就算再厉害，也只能强攻运河隘口，或者走陆路。 走陆路明显不划算，按照一路上的问话，大量的商人都说，若是没有运河，陆路得走半年。 在战事之上，交通等于后勤的命脉，也等于军队的战斗力。 如果一批物资走半年，这运输之中人吃马嚼，得消耗多少资源？ 战争的本质还是经济战，打到最后无利可图或者不能完成收支平衡，那这种战争能不打就不打。 所以，打运河无疑是最合算的。 可运河又难攻，一处关隘堵你数年，同时靖国又能利用西疆的资源和人口，完成重新蜕变。 哪怕真的东出不了了，躲在西边一样能苟延残喘。 但这是最极端的情况，而如今的西疆对于现在的靖国来说，其实就是补齐了最后一块无险可守的短板。 靖国精华都放在清江，一旦北方几个关隘有失，那靖国就没了。 这是有证据的。 要不是当初辰国轻敌，靖皇逆境翻盘，如今早就没了靖国了。 可是有了西疆之后，真的要出事了，靖国有两条路可以跑。 走水路冲断风涯，下铜州借道曜国，走恶魔沼泽抵达西疆。 或者干脆趁着敌人南下之前，提前走兴阳城，前往玉马江，用水道七日就能抵达西疆。 无论是那一条，西疆的出现，让靖国更加固若金汤！ 而且，西疆的资源，和兵马也能通过运河快速调集到韶关，相当于给韶关增加了一个强力泵，让韶关的资源更多更强。 只要堵住韶关，北军是南下不了的。 当然最坏最坏就是北军南下，可是镇南关横亘，他们还得打镇南关，同时还要防玉马江来的西疆部队。 以前玉马江畔人口并不多，可是今后可是会随着运河的繁荣越来越多人的！ 西疆，必定是靖国更强的一大助臂。 “如今的靖皇……早就已经谋算好了一切。他在想办法将更多资源北移，为他北伐减轻运输负担。” “而华夏列国……” “不过是靖皇掌中玩物罢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交好靖国，至少在棘国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一定要交好靖国。” “而棘国的发展速度必须加快了，如今的靖国……太强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工业革命前的准备 华夏三年三月二十日。 五羊城。 杨定刚刚宴请完了富态无比的柴正清，老实说刚接见的时候就吓了一跳。 前后不过几年时间，柴正清居然从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愣是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 反差之大，实在令人无以言明。 好在虽然反差有点大，但是他至少还算有本事，西疆的水利就做得很好，如今西疆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已开发土地彻底跟清江连成一片。 前前后后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和未来的发展规模，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且西疆高架运河的军事意义也不低，在铁路还没铺就的年代，运河的效益永远是第一。 也是为此，杨定做出了礼贤下士的决定，除了亲自宴请，还册封了他一个子爵，并且在工部下面设立水利司，以工部尚书之职领衔督办全国水利设施的维护、建设。 可以说因为高架运河，柴正清从原先渡县附近的一个中年的官吏，一跃成为了靖国炙手可热的高层。 要知道，在如今的靖国进行大基建计划的时代，任何基建建设，朝廷都有钱拨款。 柴正清如今身居水利尚书，有维护和建设设计等职能，可以说他只要点点头，就有大笔的项目流到民间百姓和官绅富豪的手中。 这些可都是钱啊！ 不过好在柴正清是一个怕死但是有分寸的人。 皇帝宴请结束之后，他就整天猫在家中，称水土不服，既不见客，也不拜访，可以说妥妥的皇帝值得信任的小伙伴一枚。 所以杨定放下了厂卫的奏报之后，也很满意的点头说：“柴正清是个人才，当初他还是牧田从渡县抓到的。这牧田，不愧是朕的福将。” “牧将军确实有福，但也是遇到了陛下之后，才开始展现福气的。要不是陛下慧眼识珠，也没牧将军如今的福星高照。” 陈安一通马屁拍上来，杨定听得哈哈大笑：“行了，公是公，过是过。牧田的功记下了，之后再赏。如今西疆运河通船，也就是一五计划完成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进行验收了。你去一趟内阁，通知他们提前去查验一五计划的各项任务指标以及完成度。” “然后，厂卫明访，暗访同时进行，务必在最后一年半的时间，完成所有项目的攻坚和收官。还有清查所有的贪官污吏。” “是！” 陈安下去了。 杨定敲了敲桌子，拿出之前南下的时候四处看时写的小本本。 上面绝大多数都是有名有姓的贪污犯或者玩忽职守之徒。 这本本上的页脚其实都起了毛刺，甚至发黄了，不平整了。 可见杨定是时常翻看，铭记于心。 随后他在最后几页空白的地方写上：要把惩处贪腐，完善帝国内部吏治，作为周期性任务。 每年地方自查，小查。 每五年朝廷三法司查，中查。 每十年，以厂卫调查和收集的资料为主，转交给三法司进行执行处理。并且追咎三法司违规操作等事宜。 …… 写完上边的内容之后，杨定吹了吹墨迹，又把边上的一些绢帛拿出来。 趁着眼下对外并无大战，必须抓紧时间清洗、打击国内的流氓恶霸。 扫黑除恶！ 而想要扫黑除恶，就必须将某一些官职进行调整。 所谓调整调整，你就能整出一堆的问题和漏洞，而且不用担心朝臣反对。 因为调整的决定，他们一定会支持。 杨定打算调整的手段就是，给朝廷细化某一些部门。 细化基本上就是增加，增加就有官位，有官位就有升职加薪的空间。 大臣们会反对？ 谁会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呢？ 首先是内阁。 内阁称呼其实很笼统。 下边其实分别为阁臣（首辅、次辅、大学士）、通政司、敕诏房。 其中阁臣就是主裁，负责帮皇帝处理国家大小事务，同时进行高效的表决和投票。 而通政司主要负责对某些奏则，文件誊抄和批复。 敕诏房，顾名思义就是给拟定圣旨的地方。 其中权力最大的可不是阁臣。 事实上，真正能左右内阁的一共三方势力。 第一个是皇帝，说一就是一，但如果哪天成了空头支票，那就另外说。 第二个则是通政司，别看通政司人均五品上，看起来不大不小，可是人家重权在握啊！ 绝大部分奏折必须经过通政司誊抄，那么就有可能出现通政司将奏折截断，销毁等等。 第三个敕诏房，只要谁控制了敕诏房，那么看皇帝的圣意不爽了，他就能不写不批不做，那么皇帝就只能发中旨。 中旨这玩意儿皇帝大权在握的时候，那就是圣旨，一旦皇帝不行了，圣旨君主立宪了，那么敕诏房等于变相有了封驳皇帝或者内阁大臣商量好的法案权利。 妥妥的党争利器，第一争夺目标。 所以，杨定决定改变这一点。 不能让敕诏房和通政司独大，同时也不能让内阁完全掌控，尤其是敕诏房自己和子孙后代必须掌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杨定在敕诏房内分别设置秉笔监、掌印监、通令监。 以正三品敕诏丞掌管敕诏房，敦促三监工作，统管全局。 然后下边三监分别为：从三品的秉笔大使、掌印大使、通令大使负责。 秉笔监负责写诏书，掌印负责盖敕诏房的官印，通令大师负责送达诏令到内阁或者十部以及地方。 这样一来，敕诏房权利一分为四，相互掣肘的同时也能起到皇帝和内阁之间的缓冲。 算是权利的争夺中心点之一。 改造完了中枢，剩下的就是十部和地方了。 十部衙门也够用，就是某些衙门的细化一下，增加几个司来应对接下来地方体系的调整所带来的变化。 首先，杨定决定将镇拉出来，进行乡镇并立的格局。 效仿东方大国的以农业为主的聚落为乡，以工业为主的聚落为镇，不过镇这个概念，暂时不会铺开，毕竟靖国绝大部分能称得上镇的，只有清江上的几个城市罢了。 当然，设立镇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城市化。 因为接下来只要电机设备和内燃机技术成熟，那么杨定就会立刻推动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 至于蒸汽时代，以前没有帝姬，他或许会考虑。 但是有帝姬这个bug存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直接就以电气化为开端不香吗？ 干啥非得再走一次蒸汽道路呢？ 因此，杨定决定进一步加大民间私营资本的活跃性，他要开放一部分产业，准许私企进入。 这样一来，乡镇就是皇权下乡的倚仗。 必须重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明月抵达五羊城 华夏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号外！号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靖国灭辰以来，华夏践祚，诸夏内外商贾不绝，畅通无阻。天下万民来我靖国发展者无算，缕有诸夏商人上书言事，奏明靖国国营之害，虽能利民，却又无效率可言。” “顾朕深思熟虑，几经调整，终究采纳列国通言，决意开放部分产业，如冶金、农牧等诸项第一产业投资。准许民间私营、诸夏资本投入，为我靖国建设添砖加瓦。” “望天下百姓，踊跃参与，资知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 刚刚走进五羊城落脚吃小吃的澹台明月听到一个报童在呐喊，还有几个对桌的人喊住了报童，花了一文钱买报纸，当众看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同样是外地来的商贾兴奋说道：“好好好！靖皇终于是开放一些行当啊！咱们这下终于可以让家族中的人拿出资金，来亲自入股了。” “是啊！你们这里有开矿须知。靖国的矿地皮归户部管辖，每年会根据矿的矿脉走向和预估储量拿出一批矿来租卖给靖国内外商贾购置开发。开矿这种事情在列国，那都是贵族才能做的。可是靖国明文规定，只要有钱就能参与竞标。” “这是好事啊！我等无权无势之人，在列国混着就算是有钱也得小心翼翼，但是在靖国有钱却能开矿，亘古以来未有！等我卖完手中这批货，我就回去筹措资金，来靖国竞标！” “在下正有此意！” 听着几个人聊着，坐在澹台明月身边的几个人也找了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呈递给澹台明月之后，他就看了起来。 约莫几分钟后澹台明月说道：“开矿、农牧等承包行业必须进行规模化，同时还得联系工部，对当地或者附近几个村庄之间进行建筑升级，建设乡镇设施，接受朝廷委任乡镇长官进行掌管。” “这不就是变相的利用他人的资金，来给能开矿、农牧的地方进行建设吗？哪怕将来繁荣褪去，本地依旧可以变成乡镇，横竖靖国都不亏啊！” 虽然听着澹台明月剖析了靖皇的谋划，但听起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也不知澹台明月对此事的褒贬想法。 “但是大人，看附近的几个外国商人，他们都是无比的兴奋，似乎能在靖国开矿，很让他们激动。” “想来是有用，但咱们棘国也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几个家伙说到这里，悄悄看了一眼澹台明月。 “你们呀！都让靖国的富庶美好迷了眼睛。” 澹台明月暗暗长叹一声，哪里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看到了靖国的繁荣富庶，想要将靖国的各种规矩复制回去。 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棘国就能用的。 就比如开矿。 除了必要的金银铜铁之外，澹台明月保持的态度也和当初的靖国一样，必须将这些产业官营。 只有实现国有化，才能减少不必要的矿工诞生。 棘国那个地方，人口本来就不多，不去用来种植稻米，放牧牛羊马匹，所产的粮食根本不够食用，那么必定会重新回到松散的部落联盟之中。 这是经济规律。 因为部落联盟除了能向东边抢劫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完成内部的自我冲突，进行天然的自我人口削减。 说白了就是食物不够，生存资料不够，只能通过不断战争，来减少国家的资源消耗和粮食消耗。 这是一个减负的过程。 而靖国不同。 靖国地是一年三熟，许多时候是谷子都烂在地里了，也没人管。 要不是靖皇够狠，强行推行了粮票和合作社的集约收购，以国家的资本介入整个粮食业的运作之中，从而保证了粮价可以稳定。 现在的靖国粮食商和农民，怕是都得破产。 只能说靖国的粮农行业，全靠靖国的资金支撑，不然现在的靖国只需要一点点的土地，其实就能养活如今号称三个亿的靖国人口了。 因此靖国可以放开矿业、工业的建设，毕竟它的粮食充足！ “棘国不可能放开矿业，哪怕我们很需要钢铁和青铜，但这些东西并不如粮食和牲畜重要。钢铁我们可以从中原，从靖国购买，但是粮食和牲畜才是我们生存的必需品。如果放开了矿业，大量的人口不事生产，庞大的粮食缺口从哪里去解决？” 澹台明月的一番话让这群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行了，靖国这么做，是因为他的粮食产量高，一年两熟，三熟的土地比比皆是，如果靖国放任更多的土地产出粮食，那么就会导致靖国朝廷收购粮食的价格压力巨大无比。因此，靖国其实反而会更加鼓励百姓种植经济作物。” “这些作物一种植，粮食的产量会降低，靖国朝廷的财政压力就会减少，而往后如果粮食产量不够了，再提高粮食收购价，加上他们的高储备率，完全能支撑起整个国家消耗。” “这就是靖国的底气。一个富庶到令人发慌的国家，才敢支撑大量的不事生产的百姓做其他的事情。”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做小吃的丁老头一家，又把一本《华夏百姓膳食指南》拿出来一看，不由得感慨：“在我们还愁该怎么样才能吃饱的时候，靖国已经开始在研究，怎么吃才好。你们看那几个孩子，一个个虎头虎脑的，若是我们棘国，能见到这样的孩子吗？” 顺着澹台明月指的方向看去，几个束发，面相看起来十三四岁，但是胸口却绣着五羊十三小学的穿校服的少年说：“十三四岁的小子，比我们草原上吃肉的儿郎还要壮实，可见这本《膳食指南》的功用。” “不会吧？看身材都十五六岁的模样。”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澹台明月刚说完，其中一个好奇走过去，拦住了正在买包子的少年们问：“你们都是几岁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壮实？” 被拦住的少年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外域风情的随从笑道：“回答你问题也行，不过还请先生先回答：先生来自何方何邦？这华夏之外诸国服饰我等也曾修习过，您这一身还是第一次见。” 被称呼为先生，这个棘国的官员也是惊诧，小小年纪怎的这么有礼？ “西陲之地，棘国。” 听到西陲之地，棘国的称呼之后，少年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西陲来我华夏，此去十万八千里甚至更多，先生何年何月启程，何时抵达？” “耗时不多，前后不过半年。只需先快马抵达莽荒高原，就能飞舟东来，旬月可达东滨半岛，换海船南下，前后也就半年。” “原来如此。” 这些少年听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天地之大，原来还有西陲之地。 接着此人又说：“对了，你们还未曾与我言年岁，如此壮实，莫不是有十五六了？” 几少年闻言相视而笑：“我们今年十一上下。” “什么！十一？！” “对，最大十二半，不及十三。” “嘶！” 第三百三十六章 高晨曦、高无量和澹台明月。 不外乎这人感到震惊。 如果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就能有此身高和身材，那么十五六岁乃至后来的成年人呢？ 告别了这些个小家伙后，此人带着震惊的语气同澹台明月说了一下方才那个小子的年纪。 “确实有些离谱了。” 澹台明月稍微松了一下，缓缓的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道此处，澹台明月看了一眼手中的膳食指南说：“回去之前将此书采购几百份，到时候王公贵胄人手一份，聊表心意。” “是！” 几个随从都明白其中道理，纷纷应下。 “叮叮叮……” 本来想着吃饱了就离开的澹台明月他们，突然看到了一辆花车路过，上边站着几个壮汉，举着铜制喇叭喊道：“陛下有令，少年强则国强，故而下个月开始，以五羊城为中心，每个小学视情况而定增加伙食费用。因为，今年开始，每所小学将会根据孩子的年级，遵循膳食指南，对孩子的饮食进行增加。” “比如，鸡蛋一天一颗，牛奶一天二两，蔬菜一天三两，肉一天六两。” “米面等主食一天一斤。” 澹台明月听到这些人的话，不由的古怪起来。 少年强则国强不假，可是为什么小学要开始增加伙食了？ 还有，这种定额，未免也太多了吧。 “朝廷规定，下个月开始，国立、州立、府立、县立等学院，必须严格按照膳食指南配比学生食物！另外，朝廷也会专门设立学院基金，用来给公立学校补贴资金，用来专项支出。” “私立，则找家长或者寻找社会捐赠，总之凡是达不到膳食要求者，一律被取缔，由朝廷直接接管，并且吊销一切办学资格。” 花车过后，丁老头那边听得哀叹起来：“这天杀的朝廷，怎么的就这么捞钱！” “哈哈！老丁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跟我们吹，说什么公立不如私立，你把你家小子往私立华亭小学送过去，一年学费几万文。现在好了，朝廷补贴公立学校，你们这些私立学校的没有补贴，怕是得找你们要钱了。” “滚滚滚！我家小子读私立怎么了？私立学校本身的伙食就不差！没看到他才五岁，虎头虎脑的吗？” 丁老头想到了自己刚刚五岁的娃娃，不由得欣喜几分：“将来等私立一毕业，就去读中学，最后是国子监和太学！只要能读上太学，这辈子家财万贯，吃喝不愁，甚至还能混个官当当呢！” “切！当官有个屁用！要不是能进太学的人，都有个爵位等着，咱们怕是都去上阵杀敌了。” “是啊！” 这群人感慨着，丁老头则是继续碎碎念道：“对了，朝廷这波进行额定学校的膳食，那么学校的食物来源从哪里来？” “公立的应该会采用竞标吧。” 一个经常玩竞标的商贾想了一下回答，“私立的有校董们在，那帮家伙开学校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朝廷进行额定，就是逼迫一些只为了赚钱的混蛋拿出钱来保证孩子的未来。不过他们肯定也不会想看着自己的钱流出去，十之八九会自己开养殖场。” “养殖场？”丁老头听罢之后直乐，“五羊城附近哪里还有地？吹沙填海都不够用哩！” “五羊城确实小了一点。” 说道地，几个人都龇牙咧嘴：“咱们各家在附近的地，都租给工厂开发了。亏大发了！” “嘿嘿！叫你们不开发房地产啊！”丁老头不怀好意的取笑道，“我就不一样，趁着海滨的地便宜，买了六亩，现在可以组起来开一栋别墅楼，然后转卖给外地来的那群富佬。随随便便一间房，几千万文呢！” “就你臭美！要卖就趁早，现在五羊城地不够，指不定哪天朝廷就拆迁了。要是你只有一块地皮，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就是！” 听到这话，丁老头不仅没笑，反而严肃挥手：“少来！别咒我！滨海那边地儿那么偏，鬼知道什么时候大开发。” “那可不好说。” 几个家伙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朝廷最近才把马车轨道扑到了滨海口，指不定等附近几个县的地盘都不够了，就把滨海那里设县，把车马道直接铺下去咯！” 说完，他们也不等丁老头发作，纷纷留下钱，扬长而去。 “呸！就是嫉妒我发财！” 丁老头朝着几个客人身影啐了一口，但转头就把钱收起来，然后对自己婆娘说：“老大不是北上了吗？来信了没有？这都打完仗了，什么时候退役回来啊？” 正在帮衬的婆娘一听，白了一眼丁老头：“老大现在爵儿都到了上造了，朝廷也很看中他，说是准备给他转到新占领地方当村官，还给良田，顺道给他配了一房媳妇，来信的时候说有了俩月身孕。你要他回来，也得儿媳妇也要愿意啊！” “愿意个屁！那个臭小子当了兵翅膀硬了，人也野了！” 丁老头絮絮叨叨碎了几句：“好在老子还生了小的，不然等他回来，老子指不定就作古了，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行了，你要是想要去找老大，开年就承船上去，借着顺风，一个月就到了老大那头。在我这里骂什么？” 丁老头的婆娘说完，转身继续忙。 就剩下丁老头这边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来个穿着官服的青年喊了一句：“老丁，两份老三样！” “这就来！” 丁老头站起来，结果看到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辰小哥？你这是才回来？可好几年没见呀！” 青年闻言一笑，身边跟着一个与他七八分相似的青年，不过眉宇之间多了分阴柔之气。 “我这不是去当官了？刚调回来！往后，可就多有空来这里吃了。” “哟！那感情好！没想到辰小哥是高就了？官拜？” “外交司员外郎，六品官。” 澹台明月他们听的顿住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但很快澹台明月伸手压了压众人，示意他们坐下。 既然这里遇到了外交司的官，那就能省很多的事情了。 青年笑了一下，老丁一听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辰小哥是又考了科举，又打了仗吧！这科举高中前后不过几年，八九品到六品，跟坐火箭一样的升迁速度，少见啊！” “哈哈！哪里哪里，都是运气好。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我其实不姓辰，我姓高，叫高一派。晨曦只是号，现在我拿来当做字用。” “原来如此！你们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不过我还是知道的，名是长辈叫的，字是平辈喊得，回头还有个号，就像空山先生那样的号。”丁老头听得啧啧不已，“我家那小子年岁不够，不然我也得给他取个字玩玩。” “字也不是随便玩的。有些是长辈的美好寄语，有些则是个人的操守。” 一直没说话的高一海夹着声音开口，让丁老头顿觉一阵鸡皮疙瘩：“这位是？” “这是家兄，高一海，表字无量。”高一派解释了一下。 怎料高老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后边的澹台明月倒是拍着脑袋赞道：“大海无量，宽阔无边。借以喻人，当心胸宽阔，亦当心怀天下。确实是个好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出靖国都是蛮夷之地 高一派和高一海两人有点茫然的看向说话的光头。 过了一会儿，高一海问道：“你是魔教的僧侣？” “……” 澹台明月摸着脑袋的手顿了顿，表情也从原本的笑容，成了尴尬。 魔教是什么鬼？ 老夫不是！ “高大人说笑了，在下澹台明月，奉我皇陛下旨意，从棘国来，想要同靖国递交国书，互通有无，结好未来。” 澹台明月拱手回答，让高一派恍然。 “原来如此，既然是外国使节，那确实应该是前往外交司递交国书。不过近来朝廷对外交司的职能进行了调整，只有诸夏才有资格递交国书到外交司，你们应该递交给四夷馆。” 高一派只以为眼前的人是找到投递国书的地方被赶出来了，毕竟朝廷的框架一天一个变，只能说还在微调。 澹台明月愣了一下道：“我们并不是蛮夷。” “是不是蛮夷，那不是我靖国就能决定的，而是要靖国华夏联盟列国共同承认的。” 高一派缓缓回答：“华夏联盟虽然草创，但终究是列国之间的最高机构。凡是外国的人想要申请进入联盟之中，必须要先提交申请书，然后成为非正式会员国，并且进行合约签订，先把关税和经济接入联盟之中，最后五年内都缴交足额会费之后，才能正是成为华夏联盟的一员。” “只有成为联盟的一员，才有资格承受列国的外交司、鸿胪寺之类的一级外交机构驻扎，互通有无。否则，只能投递四夷馆之中。” 说白了，就是不是联盟的一员，我们就是不带你们玩。 想要加入联盟，你还得给联盟各国好处。 什么最惠国之类的。 听到其中的道道，澹台明月的唇角一阵抽搐：“我们自西陲不远万里而来，有心交好靖国，缘何还要如此的被践踏？” 高一派听罢，哈哈笑了起来：“先生既然从西陲之地过来，想来也是走过了数十个国家。那么先生以为，我靖国如何？” “自然富庶、繁荣，当为列国楷模。”澹台明月收了手，看了一眼四方说，“但富庶归富庶，国中百姓张口闭口虽然称礼，实则言利，心口不一，世风日下。” 高一派摇了摇头：“先生这话说的才是心口不一吧。所谓仓禀实则知荣辱，我靖国百姓能吃饱穿暖，不似他国亦或西陲、北疆等地茹毛饮血。这就是我们的底气！放眼天下，谁家百姓如我靖国一般勇猛善战、丰衣足食？” “除我靖国之外，谁有当得了华夏正统？” “没人！” 高一派的话并没有引来别人的不满，相反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纷纷鼓掌。 大喊此言在理。 历朝历代，确实没有一家一姓似靖国一般，能让上亿百姓吃饱穿暖，甚至连教育都开始普及了。 而澹台明月他们却内心沉重。 “所以，出了我靖国的疆界，何处不是蛮夷所在？就连联盟列国都在努力学习我靖国，似先生之来的西陲边地，又怎么敢自称上国，同我靖国平起平坐？” 高一派不知怎么的就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要当上国，首先你得有实力，其次你的国度得富庶，最后你的百姓要吃饱穿暖并且致礼守节。否则，谁敢称华夏？谁又感称上国？” “受教了。” 澹台明月明知道对方是强词夺理，但偏偏不能说不对。 这不是因为这里是靖国的原因，而是因为这里真的太富庶了。 百姓衣服哪怕再差，也都是丝绸，奴隶衣服就算再破，也得穿麻衣。 连奴隶尚且衣服能蔽体，而他们这些西陲或者北疆来的人，有些时候百姓都只能穿得破破烂烂的羊皮。 灰溜溜的。 来到了一趟靖国，哪个不是自惭形秽？ 也如这个员外郎所言，放眼内外，谁都可以自称华夏，但是正统一定在靖国。 而出了靖国，四方之地，不过蛮夷国度罢了！ 这就是文明程度的碾压。 两国的生产力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 怎么比？ “客气。”高一派回礼道，“你们可以好好的学，学会之后归国同贵国君王言学习之事，多遣使而来，朝廷很乐意教会你们如何致礼。” “打搅。”澹台明月转身离开。 四周那些寻常人的眼神中多是鄙夷之色，火辣辣得令人发慌。 “高小哥不愧是考中科举之后又打过仗的人，端得是能说会道！” 丁老头赶紧帮高一派端坐，然后去弄来老三样给两人端上来。 “哪里哪里，不过都是听从陛下所言，一些浅薄言论，陛下所言才是高瞻远瞩，犹如羚羊挂角，令人望尘莫及，心生向往之意。” “陛下厉害！陛下不愧是陛下！” 丁老头也点头，随后又来了客人，就立刻去忙了。 而这边，高一海吃了点东西，倒是意外的合胃口，但对于自家兄弟这般的闹腾，不由得担忧说道：“你这官起起伏伏，回头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大哥。陛下向来言而有信，我现在不是辰西，而是高一派，是苑阳侯，是以勋贵身份入的外交司，若是走原来的路子，会出事。” 此时的高一派没有之前辰西的那抹冷漠，反而洋溢了几分。 加上为了和之前的身份摆脱关系，高一派在自己的脸上烫了金印，隐隐约约有个奴字，算是和之前的关系一刀两断。 加上蓄须和吃得壮大起来，颇有几分武人的模样。 早就和之前文弱的形象一刀两断了。 只需要再养几年，那么等他哪天重回通政司，估计通政司的以前同僚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高侯爷！” 高家兄弟刚吃完，一个宫里来的太监就来到他们面前：“陛下宣二位进宫面圣呢！” “好。”高一派他们在丁老头震惊的目光中起身，随后留下钱说，“老丁，多的记账上，下次还来吃。” “这……高小哥是当了侯爷？” “哈，差不多吧！还没正式册封，不过也快了，主要是替家父平反了。” 高一派笑了笑，在丁老头他们疑惑的目光下，说道：“家父高仁立。” 等他们走了不久，突然有人恍惚出声：“原来是高将军之后啊！” “可是那个镇北将军？” “就是那个！难怪我说这个小哥那么眼熟，原来是高将军的后人，十年前，高将军回朝的时候我还见过一面哩！” “可是高将军不是被陈政害死了吗？” “估计是被就走了娃儿吧，不然全家惨死，断子绝孙，谁能看得过去？” “也是。” 说着说着，众人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惊喜和羡慕：“老丁厉害了啊！居然能跟一个侯爷搭上关系，这往后侯爷来这里吃东西，你这摊子还不得被挤爆了！” “哪里哪里！都是老客户！我们家的老三样！侯爷来吃都说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 功德林园 四夷馆。 刚刚投递出来的棘国官员，骂骂咧咧的来到了酒楼内的澹台明月身边：“这四夷馆里头的小吏，区区九品官，那架子拿捏得跟靖国一品大员一样！我递给他们一封国书，还得被鄙视。一说我们是西陲之地的，更是不屑。” “这叫什么事情啊！” 澹台明月微微摇头说道：“我棘国确实不如靖国富庶，靖国瞧不起我们又如何？如那高姓的官说的那样，只有国家够强，百姓够富，才有资格自称上国。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被瞧得起。” “可是靖国也不就这样？” “但他一统了整个南疆，还灭了辰国，南方半壁，靖国就占走了一半，实力可见一斑。”澹台明月说完之后问这个官员，“何日可以朝见靖皇？” “每月初八，靖皇会专门在四夷馆后边的朱雀阁，还有一座广场叫做朱雀阁广场。递交国书要入朱雀阁觐见，然后接见完会赐宴。” 此官说完之后，搔了搔头继续道：“对了，北方还来了一个狼国的使者，也在四夷馆，叫做崔岩，也是前几日才赶到。距离初八，还有十几日呢！” “狼国的使者？”澹台明月愣了一下，对官员说道：“知道人在哪里吗？” “这个，听说去了证券所。” “证券所。”澹台明月既然南下出使，也知道证券所是什么。 难道那个狼国的官员是跑来炒股的？ 不对，狼国虽然有运河和大海的便利，能快速抵达靖国，但是好歹南北遥远异常，必定不是寻常的跑来炒股那么简单。 “走，去看看证券所！” …… 澹台明月这边去了证券所。 高家兄弟则是进入了帝国的中枢，皇宫之内。 走在靖国的宫墙，也不能算是压抑，虽然也有阴森，但路过的太监和宫女说说笑笑，全然不似辰国宫内一样暮气沉沉。 “似乎靖国的皇宫，显得十分的温和。” 高一海带着一丝丝好奇问。 “确实好很多。但皇宫大内终究是皇宫大内，还是有很多地方很残酷。” 高一派跟在哥哥身边，小心提醒道：“待会儿进入内宫，能别乱看就不要乱看。” “你哥我已经是太监了，倒是你要小心才是。” “这个……” 高一派点了点头，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在前头的小太监的引路之下，他们顺利的来到了靖国皇宫内的一处园林。 此地不如其他地方，反而是更多的石峰，而这些石峰也不是寻常石峰，而是一座座像塔一样的石碑组成，最显眼的一块为太祖碑。 碑上雕琢了太祖时代死去的战将和功勋卓着的人名号。 至于高仁立，则是放在第二碑上，最顶上空了两格，后边则是跟上了功德林碑。 这是属于杨定的功德林碑，他毕竟没有死，所以也没有庙号，就空着。 排头第一个，记录了高仁立将军和封号。 皇宫大内之中，有这样一座功德林园，高家兄弟到的时候，四周还有不少曾经跟着高仁立的老兄弟。 比如翟理、风间他们。 当然皇室成员也来了，三小个皮猴儿在各自伴伴约束之下，站得笔挺。 虽然难为了他们，但他们也分辨的了这气氛的凝重性。 全都缅怀似的看着碑上的人。 “陛下，高侯爷带到了。” 站在最前头的杨定闻言回身，此时穿着天子衮服的他，平添几分威严：“来了？” “参见陛下！” 高一派和高一海不清楚这里闹了什么，但气氛肃穆得让他们也屏住了呼吸，声音更是低了几分。 “免礼平身。” “谢陛下。” 两人站起来，杨定这才开口说：“此地为功德林园，受我皇室每任皇帝，将来的太子，都必须参拜祭奠的地方。之所以设立在大内之中，更重要的是，有一些人，不方便在民间露面的，比如锦衣卫或者三厂细作等。他们立下重工之后，也会镌刻其上。” “哪怕百姓都忘了他们，历朝太子和皇帝，也都会记得。毕竟，这江山是我杨氏坐得，我们也该记得更多。” “谢陛下隆恩！” 高一派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高一海压着要跪下磕头了。 “都起来。功臣之后，更不应该如此。”杨定摇头。 可是两人却不愿意起来，高一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家父何德何能能受镌刻于此？外边已有陵园，若是历代皇帝都祭拜之，天下人只会觉得我家父太过了！”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仅是两人，翟理他们也是小心躬身：“臣等也以为有陵园足够，不必在宫中肃穆之所，设立功德林碑园！” 杨定给陈安使了个眼色，陈安立刻来到大皇子和二皇子身边低语：“两位殿下，陛下让你们将两位功成之后搀扶起来。” 懵懵懂懂的两个皇子看向父亲。 杨定点了点头，珠帘乱跳。 于是，两个皇子快步来到高一派和高一海身边，一左一右搀扶。 杨定看他们还在抗拒，而老大老二的小脸都憋红了，想来没少用力气：“免礼吧。难不成你们还要朕下去搀扶吗？” “这！谢陛下，谢过二位殿下！” 高一派和高一海感激涕零的站起来。 不管杨定此举是不是要收买人心，但就冲着皇宫大内设立一处专门祭祀的地方，就足以说明杨定对他们的看中。 越是看中，就意味着高家的未来，越不容易崩塌。 此时的高一海，悄悄看着皇帝，终于是将心中最后一块警惕，消弭了。 “这是功绩，朕不会抹杀。”杨定继续说道，“同时也是补偿，朕少不更事，朝堂大劝被那陈政篡夺。他排除异己，迫害朝名，虽然切除，但还是荼毒百姓甚重。因此，功劳朕都会记上，找到他们的子嗣也会补上。” “所以，高一派听命。” “臣在。” “卿自小流落荒野，几遭迫害，哪怕身陷敌营，依旧心怀靖国。此次被罚，能于夹石口破辰国十五万大军，卿居功甚伟。特封卿为承袭父爵，并追功加封为同苑阳侯爵、出任礼部外交司员外郎，驻越国大使，以参将衔都督驻越部队协助越国北伐蛮夷。只要灭了吴国，朕就封你正爵，钦此！” 高一派愣的抬起头，朝廷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仗可以打了，接下来就是完成承诺，当初答应发兵十万帮助越国北伐吴国，这要是帮助越国灭了吴国，那么可是大功一件啊！ 皇帝就这么就给自己了？ 这是要对着重培养还是补偿？ 但好像不管哪个，自己都应该领旨谢恩。 “臣，高一派谢主隆恩。” 杨定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高一海，说：“高一海听命。” “臣在。”高一海夹着细嗓音回答。 “卿，年少流落，却遭辰国皇帝算计，受尽屈辱。然卿身残志坚，为我靖国北伐灭辰，出力甚笃，为我靖国得胜减少极大伤亡！朕决意，特封卿为景阳男爵、出任礼部教育司左侍郎、兼帝国理工大学教育总长，钦此。” 高一海谢恩，但对于帝国理工大学是什么，他是不大清楚。 只是听说很强很好。 “那么，敕封完毕，就来祭拜一下你们的父亲。” “也算是告慰高将军在天之灵了。” 杨定让三个小的在太监的带领下给每个将军一人送上一根香，然后带着这群帝国的中流砥柱，祭拜前辈，尽收他们的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人山人海 肃穆的功德园林暂且不表。 来自西陲之地的澹台明月一行，经历过漫长的公交马车的乘坐之后，终于是来到了证券交易所。 刚一下车，澹台明月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了从小小的交易所内，挤了出来。 附近的餐馆，小贩则是大吼起来：“切糕，便宜耐饿的切糕哟！” “盒饭！快餐！一份三十文！一荤两素饭管饱嘞！” “天字一号阁的是哪几位？你们的定的龙凤呈祥包厢菜品已经备齐！速速随我来！” 几个小二穿梭在人群之中，带走了手里拿着各自酒家订餐牌的客人，前前后后走了上百人，可是人群丝毫不见少，反而是越走出来越多，若不是证券交易所正中央的广场不允许摆摊，怕是从交易所里走出来的这些人，足以填满面前的足球场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我们要找狼国来的使节何从下手？” 不怪他们发出惊呼，平日里能看到这么多人的地方，也就是那军营之中。 可是靖国的人潮，总是能在你感到诧异的地方突然冒出来。 站在广场边上的公交马车站台呆了一会儿，澹台明月就发现他们被堵住了。 对，四面八方都是人，足足几百号。 “借过！借过，我们出去一下！” 费劲千辛万苦，在一片骂声之中，澹台明月他们终于挤出去，接着一屁股坐在了站台之外的广场地面。 花白的大理石烫屁股，但澹台明月他们却浑然不知的模样。 “叮铃铃……” “壹零壹路到了！”一排马车快速抵达，对着站台上的人喊了一声，最东边的一伙人就行动了起来，快速的往马车上走去。 似乎是演练了不知多久，有条不紊的消失十几人。 随后马车发动离开。 “壹零贰路到了！” 后边，绿色车皮的一排马车很快抵达，又走了十几人。 就这样，前后五分钟，这些人都离开了。 站台上空空荡荡，就连鬼来了都嫌弃冷清。 “丞相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被问了，澹台明月拍着光脑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学识不够用了。 若是之前华夷之辩是被靖国的富庶强大碾压了，那么现在真的看不懂。 除了离开的人外，边上很多的地方都是商贩和酒家的叫卖声，有人寻了广场的长椅坐下，拿着买来的盒饭，就这太阳，狼吞虎咽。 也有人呼朋引伴，走进饭馆酒家，高谈阔论，全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 眉宇之间，尽是傲然。 “找人问问。”澹台明月没有回答手下的问题，而是快步来到三个吃完的青年面前问：“敢问几位……” “这里是靖国的证券交易所没错。” “在这里，你可以随时随地捡到钱。” “只要你敢赌，你就是人生赢家。” 仿佛说了无数遍一样，三位青年依次来了一句，将证券交易所的一切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得澹台明月嘴巴长大：“这……确定这里是证券交易所，而不是赌场？” “赌场算个屁！” “没错！赌场玩的就几百文，梭哈了也才几千两银子。在这里，老子刚才赚了三亿文！” “嘿！你可以呀！我才赚了一亿文。” 说赚到三亿文的那个青年哈哈拱手：“承让承让！主要朝廷近来加大沿海的港口投资和造船厂投资，准备帮助舒国和泗国东征瀛洲大岛。海贸概念股都涨了，我重仓了还借了十倍杠杆。” “我的天啊！你倒是胆子够大！十倍杠杆，那你不得借银行几千万文？” “这都是小意思。”赚到三亿文的青年继续说，“听说天字一号房的那几位大户，每家至少挣千亿！分分钟出一个大户房！”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拿到千亿资本，再来炒股进大户房。” 澹台明月听不懂他们说啥，但是从他们眼底的狂热不难看出，这些家伙，比赌徒还可怕。 靖国如今的粮价，一千文能买十斤两年份陈米，差不多就是列国百姓吃的粮食。 也就是说一斤米一百文，眼前青年轻轻松松就赚到：三百万斤的米。 等于能养活三万三千多人一年的口粮。 澹台明月的眼瞳微微一缩，真的感觉到了可怕。 “那个……几位，能否请问一下，炒股需要什么条件？” 澹台明月干涩的声音问，如果能通过炒股赚钱，那么以后还有种地，做工吗？ 所以，他迫切想要弄清楚，需要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第一，你要么有靖国国籍，要么有华夏各邦国护照。” “第二，你必须在直隶州拥有房产，并且居住在靖国一年以上。” “第三，你得开户，并且往里头存上一千万文作为资本。” “第四，就是纳税，得满半年。” 青年说完，看向澹台明月说：“你们魔教的传教士都有炒股，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他们？” 魔教？！ “在下不是魔教人！而是少年秃！少年秃！”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误会，澹台明月真的心态爆炸，要绷不住了。 “也没看你多年轻，反而肤色还比较像魔教的人。” 摇着脑袋，青年又说出差点让澹台明月心态爆炸的话。 “非常感谢先生的解答。”澹台明月强忍着被误会的不爽，继续问道，“敢问现在可以注册吗？或者外国人应该怎么注册？” “注册你得下午一点来。”这个青年说道时间，看澹台明月还有点懵圈，便指向广场西边的一座钟楼。 有点仿大本钟的风格，不过时针秒针的钟下边还有一口铜钟，一到点就会敲响铜钟，表示开盘。 青年介绍道：“看到那上边写的1和12了吧。只要短的那根针指向1，长的指向12，然后下边的铜钟就会敲响。这个时候，就是开盘的时间。你可以从广场的西边直接去办理。反正就是人群最少的地方，你走过去，指定没错。” “哦哦。” “不过得提醒你一下，注册时间是到下午五点，可是闭盘时间只到下午三点。超过三点注册到手，那就得等明天早上九点，才能进行购置了。” 介绍完，边上的另一个青年拍拍屁股起身说：“走，我请你们去按摩。” “好呀！走！” 第三百六十七章 崔岩和明月 下午一点钟声敲响。 “开盘了！” 也不知道谁在广场上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了人就跟着魔似的跳了起来，紧接着一股脑的像冲锋陷阵的勇士一样，快速的冲到了交易所内。 把刚刚取下铁索拦路的安保人员都给顶飞了三米远。 如此动静，看得澹台明月一脸惊愕。 完全不敢相信小小的一座证券交易所，居然如此多的人争着抢着要进去。 “丞相，这里确定不是迷宗的会场？小小的股票怎么能让他们如此疯狂？” “我哪里知道这些？”澹台明月苦笑不已，你我也是头一次来到靖国看到这一幕。 就在澹台明月一行人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上交谈的时候，边上几个声彪形大汉簇拥的文弱青年走了过来：“几位似乎是西陲之地的人？” 听到这个问话，澹台明月转过身一看，眉头微微锁起来：“你这西陲之地的口音倒是很纯正，不过你们似乎是狼国人吧。” “就是他们丞相。” 之前打探道狼国人消息的那个小官压低声音表示澹台明月是对的。 澹台明月翻了翻白眼，瞧这群人的穿着，居然把靖国给工人穿牛仔裤穿在马靴上，头上还顶着怪异的毡帽，赫然是靖国最近针对北方市场推出的游牧便服。 列国之中，靖国的服制最为特殊。 他们什么都可以穿，但也什么都有规定。 之前的冠礼也很少有人随便呆在头上，毕竟那玩意儿细究起来很重的。 所以通常情况下就是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然后在腰间悬挂一块官方打制的身份牌。 相当于介绍来历和等级。 除了刚刚成为勋爵的那群人外，一般人都是新鲜劲或者宣示得差不多了，也就换为普通衣服了。 但是像牛仔裤加上毡帽的打扮，这群人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除了说他们土鳖之外还能是什么？ 要是自己来穿，肯定是褐色大风衣加上立领内衬，最后一条牛仔裤，帽子也是用靖国在三关一代开辟出来的文明礼帽。 这种装束在雪天，能遮雪，还能御寒，最适合三关以北会下雪的地方了。 “是。”文弱青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几个手下大热天的顶毡帽，也知道是这玩意儿暴露了他们。 所以也是颇为无语的说道：“北疆来的野蛮之人，带毡帽习惯了。” “了解。不过靖国地处热带，太阳直射，终年高温，要是觉得头顶热，可以换成靖国的斗笠，遮阳十分好用。” 澹台明月说着摸了摸脑袋，也觉得该去弄一顶斗笠来。 “哈哈。先生此言倒是有理。不过差点忘了问，先生尊姓大名，来自西陲之地何国？”文弱青年拱手问。 “在下复姓澹台，双字明月，自西陲棘国而来，出使靖国以交通友好，互通有无。” “原来如此。”文弱青年，“在下崔岩，奉我狼国新君之命南下，一来通传列国我国新君即位，二来交好列国，互通有无。”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崔岩：“狼国距离靖国可比我从西陲过来得不知远多少倍，想来崔先生这一次没少受到苦楚吧。” “还好还好！”崔岩知道眼前的棘国使节是来套话，淡淡一笑道：“狼国南部的锦江府就有大运河的接驳口。我们顺江而下，一路顺风，路程也不算遥远。” “那倒是比在下快不少。西陲之地南下，还得先道莽荒高原之上才能一路东南来。” 听着两人聊着没营养的话，边上的几个小官都是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两人也是相视而笑，心里头那点道道，谁都清楚。 “不知崔先生以为，这个交易所如何？”澹台明月率先发难了。 棘国虽然没有一通西陲之地，但是棘国的军事力量足够了。 统一之后东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将来棘国想要东征，就必须面对未来最强的几个敌人。 莽荒高原列国纷乱、中原之地更是令人无语，放眼四下，唯有靖国组建的华夏联盟需要忌惮，再来就是北方的狼国。 狼国战斗风格，顺者昌逆者亡，全民皆兵，能战善战。 炎陵山脉各国败亡只在早晚之间，所以澹台明月既然遇到了狼国来的人，肯定要试试水平。 “此乃掠民手段。”崔岩毫不客气，但又不肯细说的指了指西边的一座茶肆：“此地炎热，不可久战，否则中暑之后送入医院，花费必然不菲。” 崔岩对于靖国的医院深恶痛绝。 为什么呢？ 因为贵！ 在靖国，所有的靖国百姓，只要入了正副册，每年都需要缴交医保。 这个保险也是医部上疏陈事，从靖皇的奴隶医疗基金会变种出来的。 能在朝廷做官的肯定都不会是傻子，皇帝将奴隶医疗基金变成了证券，医部靠着运营奴隶医疗基金赚得盆满钵满，肯定会想办法继续更多的钱。 尤其是郑昶。 他是医部尚书，同时也是新开辟的太学医科的山长，为了研究医学，单纯靠朝廷拨款户部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因此他就想接着运营医保基金的手段，来保证充足的资金。 所以郑昶就上书开辟了全民医疗基金，以医部加上户部税部商部总共四个部门，联合申请了。 去年年底落地，然后年初开始实行。 医部立刻做出医疗价格调整，有医保的医疗费用是没有医保的十分之一。 于是，前几日崔岩到处勘察五羊城情况，了解民生的时候中暑倒下，送到了医院之后只是半天的治疗，被收走了将近七万文。 到现在崔岩都觉得自己被当做傻子宰了。 只是被扎了几针，然后弄来一点凉水，顺道五瓶藿香正气水喝了两天，就走了七万文！ 而边上一个有医保的中暑倒霉蛋，只花了两千多一点，只因为他有医保，可以只付治疗费，藿香正气水医保基金全年都有补贴。 直接省了一大笔。 可以说靖国的区别对待，越发让人觉得可恨。 同时也知道自己一个外国人，在靖国别生病才是硬道理。 不然要么离开靖国治疗，要么就是病死，亦或者被坑死。 令人无奈。 “好说。”澹台明月不疑有他，就跟着离开了。 毕竟这里的太阳真的毒，自己的头皮都火辣辣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智者间的交流 茶肆。 看着票价和茶价两个价格，崔岩忍不住闷哼一声。 “崔先生这是？”澹台明月好奇起来。 “靖国的商贸，从头到尾都标志着他们的险恶用心。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在靖国上上下下都是流着鲜血和肮脏。”崔岩指着票价：“若是有茶票，一两刺茶只需一千文，可若是没有茶票，就要五万一两。而茶票的发送，必须是拥有上造爵位才能上得了茶馆。” “上造之下的庶民，就算有钱，也只能买得起些许低廉的茶。” “就算是这样也就罢，靖国商人买卖，本国有正册副册之分，外国有联盟之内，联盟之外之分，一种茶叶，六种价格，可真是靖国特色！” 也不怪崔岩厌恶。 本身北方就不产茶叶。 结果现在靖国主导的华夏联盟垄断了九成的产茶区，最近靖国又接连推动茶叶对外贸易一体化。 说白话就是开启垄断时代。 现在北方急需茶叶，跑来南方一看好家伙，全是高价。 你又不得不买，不买的话，草原牧民的维生素供给不上，经常吃肉还容易便秘，茶叶和大黄之类的药材，能提供很多帮助。 所以崔岩深恶痛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莽荒高原倒是产茶，但是供给西陲之地都很吃力。”澹台明月对茶叶也是无奈。 这玩意儿是经济作物，先不说当不得了粮食，就说一般生活在降水充沛，年温差小、日夜温差大，无霜期长，光照条件好的地方。 所以大江南北都是大陆上主要的产茶区。 可偏偏现在大江南北四十余国已经并入华夏联盟。 华夏联盟成立的初衷就是商贸一体化。 所以他们也不能怎么办。 除非能拆散，但鞭长莫及，华夏联盟又不是他们能涉及的范围。 棘国还在西陲争斗，狼国还得同炎陵三十余国争斗。 只能由着靖国剥削了。 要了刺茶，两人泡了一壶，缓缓的喝了一口，浓香扑鼻，瞬间心旷神怡。 崔岩：“在狼国，一两刺茶能比百两黄金，靖国这刺茶哪怕不是上品，也便宜许多。” “是极。”澹台明月赞道，“我来之前去了一趟靖国西疆，发现当地开辟了很多的茶山，全是刺杀种植。” “西疆，那里的高架运河通了？”崔岩陡然一惊。 “我来时就通了，溯江而上，七日便到了渡津府。听说只要通过渡津府，就能抵达南边的曜国，我也不曾看到曜国船只，不知真假。” 澹台明月说到这里，也觉得偏了话题，纠正道：“此乃靖国国事，咱们这些外臣不聊也罢。先说说方才的话，先生方才所言的靖国交易所为掠民手段，究竟是有何见教？” 崔岩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才娓娓道来：“先生可知，这靖国的证券交易所交易的是什么？” “听说是靖国的股票。也问了一些参与其中之人，都说是能赚钱。” “能赚钱？”崔岩呵呵一笑，“这钱赚谁的？不过都是一些愚民和世家的资金罢了。” “这……”澹台明月不明所以。 崔岩解释道：“靖国的证券交易所交易的股票，都是一些虚的，说是会严格审查公司的资本，然后才准许上市。但现实却是，只需要同靖国的商部下属券商公司打好关系，就能身披通过。” “到时候你的公司上市，必须让券商抽水一部分，然后在交易的时候，交易的印花税也都不是小数目。说白了，所有的金钱涌入了交易所，而交易所作为庄家，就能随便的抽取流水。按照靖国去年的年报，商部的交易所流水，就有十五万亿左右的资金涌入。” “而这只是抽水罢了，有些时候商部也会亲自下场，挥舞手中的镰刀，收割庄家收割散户。一座交易所，表面上看确实给公司吸引了资金，可是这些资金是会变动的。大量他邦世家不明就里的扑进来，刚开始赚了一笔，后来摊子越铺越大，靖国趁机扰动市场，制造各种新闻，导致这些世家的资金不断缩水。” “听说之前那座桥上，每天都有人跳下去。” 澹台明月顺着崔岩指的方向，一座大理石桥上，只有几个穿得黑不垃圾流浪汉在阴凉下躺着。 “他们是亏光的世家人。”崔岩看着这些人说，“都是一些华夏联盟列国的小世家族长，亏光了钱不敢回去，但因为不会工作，还受了刺激，疯疯癫癫的躺在那里。”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澹台明月边上的一个小官嘀咕了起来。 “确实是如此，但靖国商部最近决定，取消一直严格执行的开户要求。从原来的需要入靖国籍或者有联盟护照改为，只要能拿得出一亿文开户资金的人，不管你是谁，都可以进入证券交易所。而咱们现在看到的这座证券交易所，将会被这座桥对岸的新交易所取代。那里更大，能容纳更多人。” 崔岩摇头起来：“说白了，能拿出一亿文资金是寻常人吗？按照靖国的说法，都是中产。大世家也会加入，到时候华夏联盟内的其他世家资金都涌入了靖国，您觉得靖国会拿这些资金去做什么？” “建设，扩产。”澹台明月学着靖国报刊上的名词说，“既然是此地是商部运营，股市初衷是为了募集资金给企业扩产支用，赚到更多的钱，那么多少也会流入生产之中。” “确实如此。但生产之后的物品会如何？”崔岩反问。 澹台明月想了想道：“物美价廉。” “若是物美价廉，运到联盟列国，乃至中原诸国或是你我所在国度，那么有谁能保证竞争过对方的？”崔岩冷笑。 而澹台明月恍然大悟，眼底闪过惊诧之色。 “如你所想，靖国要用列国世家几千年的积累，来帮助他的国家完成蜕变，顺道摧毁列国民生的一切。”崔岩缓缓的说出他心中的恐惧，“靖国已经在做了，华夏联盟各国都在搬迁进入新划分的疆域，辰国的人口到处流动，从而导致了大量无地百姓。” “靖国就让商贾北上，除了卖便宜的粮食，还有就让联盟秘书长对百姓进行救助。可是救助的额度，令人心惊肉跳。不仅人能吃饱，还能不用种地的吃饱，顺道破坏了小户人家卖粮所得。如此一来，救助只会越就越穷，世家趁机不断抬高粮价。” “直到——官逼民反！而靖国以仁义之师北上，您觉得这些人会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九章 此子类我!哈哈哈! 澹台明月点了点头。 救助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毕竟靖国能好心好意的救助？或许是救急刷一波好名声。 可是救助背后所带来的后果，确实让他没有想到。 但联想到经济规律而言，当百姓能在家里躺着，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吃到饱。 那谁会去耕地种地？ 没有人啊！ 只要哪天供给的救助断了，世家的尿性一定不会放弃趁机哄抬物价的机会。 到了那时，百姓会如何想世家？ 一旦一个国家的威信都丧失了，那这些世家必然会被百姓抛弃。 虽然百姓不敢言语，毕竟打不过有兵有将的世家，可要是有更强的人压上来呢？ 靖国仁义在前，救民在后，仁义无双，千古楷模。 只要靖国公开喊：吊民伐罪。 华夏联盟各国，必然赢粮景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所以，联盟列国，只是套子里的果子。 只要熟了，就能摘了。 “靖国吞并华夏不过十年之内，华夏族这一称谓，已经赢得了联盟各国的认可。百姓也会渐渐接受。” 崔岩看着繁花似锦的五羊城，热闹非凡的证券所，还有三三两两泛舟的青年男女，美不胜收的同时更是令人羡慕：“靖国大势已成，华夏列国已无还手之力。” “你我尚且能看出来，他国又岂能看不出来。”澹台明月说此言，但内心亦有答案。 就是想要看看眼前的崔岩，能不能解答出来自己心中所想的。 “看出来又如何？财帛动人心。靖国给的那么多，谁能放弃？”崔岩呵呵一笑，“世家都是贪婪的，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列国国君，他们都不过是被阉割的封臣，虽然有钱有兵，但是却没有完整的收税和军权。” “前朝所做的一切手段，到了如今，列国还在运用。世家不变成皇家，他们就永远不知道治理一个大国该用什么手段。目光短浅了。” 澹台明月沉沉点头。 他认可了眼前的崔岩。 不是一般人啊！ “崔先生学识出众，若只是南来的使节，可就屈才了。”澹台明月拱手道，“以先生学识，若能入我棘国，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会委以重任，甚至王位赠之。” 崔岩愣了一下，接着摇头笑起来：“澹台先生也非常人，许久不曾遇到聊天之人，说得倒是多了几分。不过先生若是有意来我狼国，相信陛下也会给先生一王位。” “哈哈！” 澹台明月同崔岩相视一笑，“先生可以考虑考虑，等见过了靖皇，再给答案也不迟。” “同先生所言。”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随后就聊起了其他的一些东西。 可谓是大摆龙门阵，顺道交流起来草原游牧民族如何治理。 又顺道借助对方分析了一下各自的困境。 比如棘国的困境是国内大部分都是沙漠，绿洲不大，农业发展很难，最西边还是一派巨大的山脉，翻越不过去，空间已经被限制死了。 所以棘国必须往东打，但东边的莽荒高原也穷得很，打下来也没有多少油水，因此他更想弄清楚有没有办法让棘国变得更强。 而崔岩则是想弄出好名声，毕竟狼国之所以和炎陵三十余国打成那样，主要还是前皇帝陈品（被南安王暗害死了，新君即位，实控国家权利的人为南安王陈尚。）手段酷烈，对世家多为屠戮，灭国屠城之事更是数不胜数，炎陵三十余国才会恐惧狼国南下。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办法。 但也没多少办法，都只有一个，尽快打出来。 棘国统一西陲抢占莽荒高原上的最富庶国家，控制运河要道，然后东出打中原。 而狼国就南下，但是不屠城，只要坚持几个国家不屠城，那就能有好名声了。 简而言之，都是需要时间。 可是靖国每日都在变，让他们心慌啊！ 轰隆隆…… 猛然之间，天边传来雷声。 澹台明月不知怎么了，而崔岩反应过来说：“要下雨了，靖国的雨季绵长，此次一下必然是瓢泼大雨，你我还是尽快回到驿馆吧。再有十几日，就要见靖皇了。” “走。” …… 此时靖国皇宫内。 群臣拜完都散了，只留下皇帝和几个皇子瞻仰着碑刻。 “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立碑吗？” 杨定突然转身问自己的三个娃儿。 老大沉稳，老二爱哭，老三顽皮。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不同。 但也只有老三最像他的母亲，其他两个都不像自家母亲。 “要记住功臣的功劳。”老二第一个举手回答。 老三看了一眼二哥，也举手回答：“父皇，我觉得是要教育我们。” 杨定对于两个孩子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早问了。 他们才四五岁，屁点大，知道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大突然开口打断了杨定的思绪：“这石碑留在这里，是要告诫历代君王要心里有数。” 杨定听到这话陡然眼前一亮。 “说的不错。”伸出手拍了拍老大的脑袋瓜，“为君，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数。我们不是万能的，但是我们会用人、用好人，将他们的才能发挥在适合他们发挥的地方，他们的功劳我们记着，哪怕死了我们也会记得。因为他们为了咱们杨家的江山，付出了辛苦。” “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老二嘟着嘴，有点不开心了。 杨定拍了拍他脑瓜说道：“不一样。你说记得功劳。可是你却忘了人无完人，任何人都会有过错。” “有些人有才，但是私德有亏。” “有些人无才，可他们德行被天下人称赞，以他入官，能换来天下人的交口称赞，那应该摆在何处？” “还有人野心勃勃，他们有功于国，可是他们最后想要谋朝篡位，那你敢用他们吗？” 老二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说：“母妃说，危险要尽早拔出。” “可如果这些人能帮你摆平更大的敌人，用他们吗？”杨定又问。 老二又摇头，他还是觉得不用比较好。 “你呢？”杨定看老大，至于老三，他还太小，不懂事也听不懂。 “用，但是要防着，要掣肘他，然后推动他尽快牵连出更多的敌人，一网打尽。” 老大抬起头，本该写满天真的小脸上难掩的成熟：“敢用有反心的迟太尉一样。” 杨定盯着老大杨夏看了一会儿，接着唇角微扬，哈哈笑了起来：“此子类我！哈哈哈！” 可不是类他吗？ 心眼够多！还敢趁机编排重臣！年纪不大，心智已经成熟太多了！ 难得苗子。 第三百七十章 谏言立储 天家无私事。 杨定在宫中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造成前所未有的动荡。 这就是东方封建体制之下，最令人头疼的一点。 当杨定称赞大儿子类己的时候，哪怕他只是单纯的称赞一句，但对于外边的人来说，他们必然会胡思乱想起来。 皇帝这话里，是不是已经有打算立太子的意思？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聪明人，但也不会缺乏蠢人。 在情况尚不明朗的时候，居然又在打三月初一的大朝会上，上前奏报。 “臣有奏。” 杨定看着这个小官，从文班内走出来，官居六品。 本来按照明朝的规矩上朝的人只有四品才有资格进殿，但杨定改了一下，从四品以下，正五品、从五品、正六品的官在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分作六班轮流上殿。 总之是给足了中等官吏们面子。 也为了防止四品垄断朝局，导致言路阻塞。 看到这个六品的礼部的员外郎跑出来，杨定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让他奏了。 结果——此人上前拱手说道：“启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此乃根本，眼下几位殿下年岁也到了开蒙时刻。也是该订立君臣名分的时候了！” 现场一片死寂，几个打成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杨定则是皱眉片刻，紧接着一脸好奇的问道：“那卿以为，立谁为太子最好？” 此言一出，现场文武表情都是一变。 本来以为皇帝打算训斥这个家伙，怎么还顺着往下说了？ 难道皇帝真的要立储了？ 几个大官眼神相互交织，像是在快速的进行交流。 皇帝究竟有什么想法，大家其实也不清楚。 至于皇帝夸大皇子的事情，众人也是有所耳闻。 所以，现在站队还是不站队呢？ 之前那个挑起事端的小官继续说道：“此乃天下大事，陛下理当慎重考虑，臣等只能出言参考。” 杨定听完之后，一脸淡漠的看着下边：“你们是什么想法？” 没有几个上前，但上前的人无一不是各个势力的代言人。 他们出现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皇帝究竟是什么想法。 比如，靖国朝堂之上的曜族人，一个竹林曜辛部落，跟辛超一个部族出身，去年刚刚考中了进士，因为处理几个曜族部落多的县域疆界划分有功，从而提拔入朝，为户部藩事院令史，官拜六品。 藩事院主要是处理少数民族的事宜。 哪怕现在国内不兴族群分化，统一称为华夏族，可是还有一些部落不愿意加入，杨定也想了想也没拒绝，于是就在户部下边设立了藩事院，专门来处理少数民族的区划和收税，总之尽可能的完成语言文字的统一。 用意自然不用多说，反正你喜欢叫自己曜族，那是你的事，朝廷这里就是要你们通婚，说官话，进入学院进行学习，然后找你课重税。 直到完成文化的渗透。 因此能妥善处理曜族的官吏，就是曜族人。 顺道提一嘴，辛子丰跟辛超支持的对象不是同一个。 辛子丰所在的辛部也开始两头下注了，一头辛超投注皇帝，暂时不去掺和皇子的事情；辛子丰则利用曜族的身份，跟三皇子派系勾勾搭搭。 这就是现在的靖国朝堂上曜族的绝大部分效忠对象。 他们，很希望三皇子能登基。 于是辛子丰上前言道：“启禀陛下，大皇子恭顺仁德，有雄君之相。” 一句话，捧杀。 辛子丰是喜欢三皇子登基，但是作为曜族人，他的身份十分敏感。 如果明确战队三皇子，只会让三皇子彻底陷入不利。 毕竟三皇子的母族，还有一个曜国。 若是将来皇位真的到了争夺的地步，曜国若是出兵，只怕他们这些曜族人会第一时间被处理干净。 因此辛子丰率先把大皇子推出来，让二皇子开始攻击。 两者都是华夏血脉，同时大皇子背后是宇文家，二皇子背后则是迟家。 宇文家如今正在军事学院教授学生，有大量的香火情在，时间日久，只会导致军队之中的人更多的投效在大皇子身上。 迟家绝对不会想看到这一幕，因为对他们不利！ 果然如辛子丰所料，边上迟家派系的小官上前说：“启禀陛下，立储之事还是慎重为妙。眼下，皇子开蒙乃是国之大事，因此臣以为，不如等皇子年岁渐长，再议。” 现在的局势对二皇子不利。 若是皇帝真的立太子了，绝对会选择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 因为大皇子稳。 他是嫡出，皇帝喜欢，母族势力还很强盛，若是按照太子来培养，未来的皇长子杨夏必然稳如泰山。 根本无人可以撼动他的未来。 所以延后再议，对二皇子更有利。 杨定看着他们有人主张现在立嗣，也有人主张大皇子，更有人主张二皇子，想来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情，未来只怕还会引起这群人的政治投机。 想到这里，杨定开口说道：“朕之前下过旨意吧！四十之前，不会立嗣。可现在，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借着立嗣，进行政治投机，是真的将朕的旨意当做耳旁风？还是觉得朕软弱可欺？你们可以抗旨欺君？” 杨定此言一出，方才挑头的那个小官猛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臣只是……” “只是什么？”杨定看着这个小官，缓缓的挑起眉头，“皇子年幼，你们却处心积虑的用储君之位，挑起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离间天家，该当何罪？” “啊……我……”小官吓得脑袋嗡嗡响，皇帝这顶帽子扣得太他妈令人难受了，小官绞尽了脑汁，“历代立储，多是开蒙就立，臣只是按照惯例！” “惯例？”杨定冷笑，“看来你是奉行了别国的礼法！不管我国礼法？心怀异国？” “臣没有二心！没有……陛下……” 小官更傻眼了，对杨定这一通帽子乱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再废话也没有用。你抗旨欺君，离间天家，心怀异国，诚乃十恶不赦。拖下去，夷三族，徙六族往新开地，三代不得抬入副册，五代不得从军科举，再有人胆敢抗旨言立储之事，如上处置。” 杨定刚说完看向辛子丰和另外一个说话的小官淡淡说：“看你二人也是为了维护朝堂正义，冒死谏言，那朕就不追究尔等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贬往新开地为官，三年不得升官，五年内不得入朝。” 辛子丰和迟家的官愣了一下，接着同时领旨谢恩，至于刚才那个挑头的小官，直接被拖走了。 人都昏了，也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朝堂死寂。 “还有事吗？无事的话，就退朝了。”杨定看向死寂的朝堂，淡淡的起身。 “退朝！”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来自西吉大陆的使团 立储谏言一下就成了全国朝堂之上的禁言，文武百官都是缄默再三。 不过后宫内的看法明显就不同了。 皇后的母亲，英国夫人来到了宫内看外孙，同时悄悄说了一下朝堂上的事情。 正在轻点后宫账目的宇文小凤抬起头来，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这件事情是陛下的决断。而且孩子年岁确实不大，现在立太子，等皇子们长到十五六岁，开始懂事之后，那还不得开始挑战陛下的权威？” “可是……陛下终究得立太子啊！”英国夫人看着远处，自己的外孙正在扎马步习武的样子，苦笑说，“储君之位不稳，其他人难免有二心，这一点总不是有假吧？” “母亲，立储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谈了。陛下正直壮年，眼下国朝发展如火如荼，若是立储的奏折一开，难不保其他的人从中下注牟利，到时候党争出现，后果难觅。” 宇文小凤还是选择支持皇帝，而且她也看出来了，皇帝不是不想立储，只是现在立储，太早了。 孩子都没有长到可以看出性格的时候，万一有人愚昧，有人深沉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靖国创业未半，还需要上下一心努力前行的时间点，可不能让储君之位的争端，造成党争，从而导致整个靖国陷入的内耗。 所以，叮嘱了一番英国夫人之后，宇文小凤就唤来了儿子杨夏。 “母后。”杨夏擦了擦汗，好奇的看着母亲。 怎么突然喊自己过来了？ “你和老二年纪差不多了，也该出去学习了。到了学校之后，不用想其他的，找些志同道合的玩伴就行。至于你父皇那边，估计不会着急让你们牵扯正事，因此努力学习，好好培养自己就行。” “是。” 英国夫人看着女儿对外孙的叮嘱，哪里不知道这不是说给外孙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和宫外想要投机皇长子的大臣们听得。 看女儿如此，英国夫人也只能应着。 另一边，刚到四夷馆休息没几日的崔岩和澹台明月两人，就听到了四夷馆的官员在闲谈：“那个赵元（之前提议的小官），三族被夷，六族牵连近万人，全部流放到了身新开地。” “啧啧！那是他活该！陛下早有圣意，四十之前如无例外，不会立储，结果他居然还敢在朝会上上书言事，甚至离间天家，他不死，谁死？” “也是。”几人听得直点头。 此番讨论，引起了澹台明月他们的好奇，于是就派人打探了消息。 说是消息，来源就很简单，买来今日份的报纸一看，就明白前因后果了。 “这个靖皇还真是稀奇，别国除非不喜长孙嫡出，否则太子之位也会在开蒙的时候就立下，以此防备万一。结果他居然将上书言事的人诛了三族，恐怕往后在无人敢提立太子之事。” 崔岩放下报纸，觉得稀奇。 不过澹台明月倒是不在意的说：“或许是为了防备党争。眼下的靖国若是立储，那么皇子之间的母族势力必然会被其他的大臣勾结，从而导致靖国朝堂陷入争斗之中。” “但现在，只要皇帝一日不言立储，皇子派系之间的争斗必然不会那么激烈，大臣们也不敢随便去赌。除非等到皇子们长大成人，知道去争的那一刻，靖国的朝堂才会出现其他的派系。眼下，还是靖皇一言堂，口含天宪，金科玉律，天下弗能与之抗衡。” 崔岩赞同澹台明月：“也是。” 两人稍稍聊了一会儿，本来想要到处去逛逛，毕竟距离初八还有七天，可以好好的走走看看，顺道观察一下靖国的强大根源。 结果门外又走进来了一批模样古怪的人马，看起来不像是大陆上的人，反而是皮肤黄色泛棕，但金发黑眼，而体格却如牛一样。 不仅模样上怪，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怪。 身上是一块巨大的白色布条遮挡，但却只挡住了左半边的胸口，在左肩系着青绿色的缎带，防止布条滑落，另外半边胸口有点古铜色的光，想来是被晒的，然后布条整成的衣服像个裙子，遮住到膝盖上，膝盖下边则是一种牛皮鞋子，用牛皮条混合草编制成的僧人制度的鞋儿。 说话的时候，口音眼中偏颇，乍一听挺像大陆通用的语言，但声调很远。 比如喜欢他们发音成喜翻。 高兴发音稿行。 让四夷馆的官员听得一阵头大：“写字！让你们会写字的人出来写字！” 听到这话，使团团长无奈，只能亲自上阵来写。 四夷馆主官一看：“哦，你们来自西吉大陆？在海狮国往西三万里的地方？” “椰丝！细的！”这个使团团长开心的点头，然后上贡了一份怪模怪样的地图说：“瓦们系来自西吉大陆的凯尔特王国。瓦叫麻利。” “麻利？”四夷馆主官在文书上写上“麻利”二字。 这个团长连连摇头说：“不是麻利，系马黎。” “你写……”主官无语了，让他把所有成员名字还有来靖国的目的都写下来。 马黎将团员名字都写下来，然后写明来来意。 “你们来求援？想要我靖国出兵帮你们平定西吉大陆？” 主官翻了几下，挑眉说道：“你们距离靖国这么远，为什么不去求你海狮国帮你们？偏偏跑到大陆来？” “瓦们听说……” “写！”主官让他写，实在不想听到他说话，头疼。 【我们去了海狮国，但是海狮国要价太高，他要我们提供三百万人口。可我们凯尔特王国人口就一千万，整个西吉大陆人口加一块，也才一个亿。并且给他们还要许多的粮食，但是我们西吉大陆产粮的地方并不多，还有很多地方都是森林和沼泽，所以负担不起。】 【但是我们在海狮国遇到了贵国的远洋舰队，将海狮国打得俯首称臣，于是我们才想着来找贵国看看。】 “这样啊。”主官明白了，“你们将国书递来，本官投递给礼部，你们等消息。” “细细！细细！” “是谢谢！”主官拍着头疼的脑袋，让下边人去应付，然后去了礼部。 而澹台明月和崔岩，就趁着这个空档，凑上来问这群人的来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及格的国书 “西吉是什么地方？” 稍微熟络之后，崔岩问出了他的好奇。 西吉大陆凯尔特王国的使者马黎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说：“蛮夷所在。” “？？？” 澹台明月等人表情都闪过了诧异之色，从未见过这样的自称方式。 你丫不是一国的使者吗？ 看他们如此疑惑，马黎苦笑的摇头，用笔在纸上写：【我等先祖是从大陆一路流浪过去的，距离登陆时间，也差不多将近三百年。大陆上多以白狄为主，并且不通人言，茹毛饮血，不是蛮夷所在是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看到这里，澹台明月总算明白过来了。 自己还以为他是说的自己的祖国，原来是说大陆上的情况。 写字也好，这货说话的时候感觉跟讲方言一样，实在是太难听懂。 “那……可以说说为何要来靖国求援？” 【自然是近和强大。近来一段时间，靖国的远洋舰队驻扎万岛之海，并且开始同万岛之海各国租借地块，建设商埠，平息地方小国纷争，同时组建学校，威仪四方。如此强盛，在我们西吉大陆也是有所耳闻。】 【之前，万岛之海之中，只有海狮国来过我们所在，跟我们贸易。本来以为他们就很强了，手中有几千条战船，十余万海战勇士。但是我来的时候经过海狮国，他们刚刚被靖国一把火烧了一千多条船，并且被攻陷了数十个据点。在万岛之海上，靖国才是天，其余小国都不过是靖国一根手指的之敌。】 写完这些，马黎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向往：“不来大陆，如何知晓大陆的辽阔强大？曾经我们的祖先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这才流浪到了西吉大陆。本来以为不用联系此地，现在看来或许我们应该抓紧回归大陆环抱才系。尤其系大陆需要奴隶，西吉大陆有将近九千万白狄，这些都是奴隶呀！” 马黎傲然起来。 他的祖先是大陆人，哪怕流亡出去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让崔岩他们郁闷了几分。 毕竟靖国越强，对于他们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若是能吸引靖国的军队布局海外，从而削减他们在北方的兵力，或许能够减缓靖国整合北方的脚步。 毕竟南边只有乱起来，靖国才能被拖住。 想到这里，崔岩借口上厕所，悄悄带着人去写了封信，告知南安王尽快组织一批商队，前往中原和海外，进行宣传和安排奸细，挑拨离间海外的局势。 只要乱起来，靖国的兵力必定会被吸引得不能动弹。 疲弱敌人，方为上策！ 倒是澹台明月这边又聊了聊西吉大陆的风土人情和面积，这才发现西吉号称一座大陆，实际上的面积也不过一千多万平方公里，连现在大陆已探明的疆域面积的十五分之一都不到。 而在西陲之地的西边，号称通天山脉的西侧，据说还有大陆，也不知道多大。 总而言之，西吉大陆比起大陆而言，只是一座小岛罢了。 大陆……是真的大啊！ 澹台明月他们在四夷馆聊完，关于新来的使团信息已经送到了杨定的桌案上。 杨定坐在桌案之上，手中拿的是来自远洋舰队的奏报。 他们已经按照杨定的旨意，开始秘密摸清整个万岛之海的国家和面积，并且开始寻找最合适的中心点，准备组建万岛之海都护府。 万岛之海很大，虽然陆地散碎，可是海洋里头潜藏的宝贝实在太多了。 单单独角鲸鱼这一块的猎杀，就能获取大量的收益。 而且万岛之海的文明圈其实和大陆很像，可以说这里就是前世地球的南洋地区。 要不是已经知道整个大陆的面积无比辽阔，杨定都觉得这里或许是地球。 实在太像了。 不过除了都护府的准备工作还在做，他们还送来了海狮国的签约书，国主叫钱灏，一个很看起来很繁杂的字，据说是新造出来的。 至于国主的来历，他们只是说前朝的时候就流亡了。 能不能信，反正杨定是不信。 最后则是提了一嘴，说是来自西边一座大岛来了一个叫做凯尔特王国的使团，使团长叫做马黎，是个混血的大陆人。 说话口音很怪，本来是来请海狮国帮忙他们击退更西边打来的蛮夷。 只是海狮国要价太高，他们无法承受，看到远海舰队把海狮国当做孙子一样吊打，他们才跑来靖国求援。 至于是否支援，还要看杨定的意思。 放下这个奏报，杨定摊开桌上关于西吉大陆凯尔特王国的国书。 “尊敬的【海狮国】（划掉）大靖皇帝陛下： 小王是三百年前自战国时期（前朝统一之前的时代称呼）南逃的南国皇族郑成勋后裔，我叫做郑晏，愿伟大的魔祖庇护您。 【听闻贵国开国称帝】（划掉）贵国雄踞大陆，伏波万里，勇武异常。 近来我国西侧屡遭白狄入侵，损失惨重，自知请求陛下出兵十分唐突，但西吉大陆之上，白狄纵横，口中所言言语更比万岛之海白狄之民更原始荒谬，茹毛饮血，贻害四方。 唯一可称道之处，或是身高体壮，十分耐寒。 但眼下我国以落入蛮夷包围，却紧守本性，不愿沦落夷狄，不知【大陆】（划掉）华夏，从此断绝传承，故而恳切期盼陛下支援。 若陛下愿意支援，我凯尔特王国愿举国依附，永为藩臣，世镇西吉大陆，贡赋不绝，商旅不断，永沐文明之华。 临表涕零，万般叩首，愿上国出则援助，所需物资，小王亦当全力支付，永结欢心。” 这个表，杨定看完直接就打了零分，虽然言辞恳切吧，但直接拿给海狮国的章程，给自己，还真是省到了极致。 若是换做其他的国家皇帝，直接就当垃圾扔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确定是来请援的？ 随手将国书拍在桌上，杨定翘起了脚来。 “皇爷可是累了？”陈安看杨定翘脚，以为杨定是累了，小心上前。 “累倒是不会。”杨定斜睨了一眼陈安，“就是在想，西吉大陆的凯尔特王国国主居然能低声下气至此，为藩臣，挺低下的。” “藩臣？”陈安听到这个词十分疑惑。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下体系(上) “你不知道？” 杨定一脸古怪的反问。 大殿内的青烟渺渺，檀香的青烟凝神，可陈安却是额头冒汗，有点胆寒的问：“这个……奴婢要知道吗？” “用得着这个表情吗？”杨定嘀咕了一句，“行了，去把内阁成员喊过来，朕问问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喏。” 陈安赶紧转身离开，来到了内阁。 一脸忧心忡忡的他刚到内阁，正在忙碌的冯裕他们一脸意外：“陈公公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陈安反应了过来，赶紧说道：“皇爷有令，请列位去御书房商议事宜。” “哦？”冯裕等人面面相觑，陈安传旨的时候，从来都是喊陛下，而且十分谨慎，怎么就这样的小心起来？ 有点看不懂。 “喏。”他们接了命令，跟着陈安往回走。 “诶，陈公公小心！” 路上，陈安差点一脚踩空，被边上的周通海搀扶了一下，这才免去了出糗。 “多谢周大人。”陈安赶紧道谢，环顾四周看着大臣们古怪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差点失态。 周通海拜了拜手道：“这都是小事，只是看陈公公神情不对，不知可是陛下要同我们商量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安愣了一下，接着摇头回答：“并非如此，只是在下一直想不明白一个词。” “什么词？”周通海好奇了。 到底有什么词句如此令人着迷。 “藩臣。”陈安说。 “藩臣？”周通海一脸茫然，看向四周。 几个人靖国最顶尖的大臣们也是茫然起来，这个藩臣是什么意思？ 没听过啊！ “或许同我们这些臣子一样。” “那这个藩呢？是什么意思？” “这个……” 几个阁老都茫然，这一下让陈安稍稍安心了起来：“原来几位阁老也不知？看来并不是古之所有之物。” “这……可能吧。或许是陛下造的新词。”谢青山捋着胡须说。 “有可能。”几个大臣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不知道，于是就套在了皇帝身上。 主要是真的没听过。 “诶，陈公公，陛下可是为了找我们讨论藩臣之事？”周通海又问。 他现在已经不是户部尚书了，而是在内阁里忙碌的大学士，说出去也是挺膈应人。 他的权责都没了。 只能协助处理文件，顺道表决一下方案的好与坏，没了。 最近当阁臣的时间，真的很磨人。 “并不是此事。只是陛下接到了来自万岛之海西北方向的一个王国的国书，来请援的。” 陈安简略的回答了一下西吉大陆的事情，等他们到了御书房门口，众人心理也就有底了。 进入御书房，众人同时行礼。 “都免礼吧，赐座。” 杨定挥了挥手，正襟危坐的看着阁臣们道谢坐下后才说道：“相信各位已经知道了朕喊你们来的意思，关于西吉大陆的事情，是否出兵？” “这……回禀陛下，方才陈公公与我们说了一下西吉大陆，上方可是白狄无数？” “是，很多。若是给万岛之海的贩奴队，他们估计会很兴奋。” 杨定想了想说道：“不过西吉大陆终归是号称大陆，想来也不会很小，上边的人力倒是其次，主要是资源的积存是否够。最重要的是，西吉大陆的凯尔特王国愿意成为我靖国藩臣。” “藩臣？” 周通海第一个好奇问道：“敢问陛下，藩臣是何意？” 这下轮到杨定愣住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是藩臣？” 众阁老摇头。 杨定沉吟了一下，解释道：“藩臣，乃是天下体系内的重要一环。” “天下体系？”众阁更疑惑。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杨定这才想到，自己的所在的地方，别看有类华夏，实则早已有了变化。 古之文明和语言体系虽然不算变化很大，可是还是变了。 不知岁月几何。 想到这里，杨定就解释道：“所谓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只有一国之君……” 言至此，杨定恍然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知道了。 因为前朝的锅。 前朝奠定王朝体系，他没有取缔皇帝称谓，而是在皇帝之上加了十三道冕旒冠，来上尊位。 虽然前朝一直喊只有一个皇帝，但真的是只有一个皇帝吗？ 世家算什么？ 他们只是没有政权，但不是没有税权和兵权，只是被阉割了更多的想法。 加上前朝一直算是很强势，只要有人敢僭越，立刻就出兵灭了。 可是皇帝的名头……前朝还是保留了一些皇族的人。 虽然当吉祥物，可到了王朝衰弱期，还是有几个造反了。 后来在天勇年间，前朝的统治者将所有非同姓皇室的成员都砍了，直接一了百了，但也吹响了倒计时。 这也算前朝没有完全解决的一个大问题。 看来还是得自己来。 想到这里，杨定继续说道：“皇帝只有一个，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那么在天下体系之内，只要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之地，就是朕之土，地上之人就是朕之臣民。” “此乃正统，法理，此乃天所授。” “朕若将来一统大陆，便是继承前朝法统，得天独厚，乃命定天下之主。天之上方神灵统帅，天之下方天子所率。” 说道这里，解释了所谓的天下概念，接下来就要加入体系的具现。 “而藩臣体系就是维系天子统帅的手段。君只有一个，其余之人受天子命，牧民四方，代天治理天下，所得之土天子之土，违抗天子命令，破坏诸夏平衡，天子必须讨伐，威服四夷。从而增强诸夏范围，宣扬文明光辉。” “因此，藩为邦，邦之君为天子之臣，所在之国为天子土地，所立之君，须奏请天子，只有拿到了天子册封，才能算数。并且赋税取十之二入贡，每年还得上贡特产。当然，若是藩臣受到臣子叛乱，民众造反，天子出兵帮助之，但若是有造反之心，诛之无算，撤换藩臣，也在天子一言。” 杨定说道此处，众大臣不少人表情之中都明亮了几分。 天下体系是讲天下都是天子的，天子想什么时候去取，那就是天子的事情，不想取你也得给天子朝贡，相当于保护费要给足，没给足你试试。 说你谋反，你丫就是谋反。 这可比帝国主义流氓多了。 天下都是我的，你不服一个试试，只要你这里有利可图，打你没商量。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下体系(下) “陛下，此乃天授神策，可定为国之基石！” 谢青山第一个站起来对杨定说。 法理这种东西，不嫌多的！ 除了一统天下之外，最重要的是法理所带来的好处，就是我要打你，你就得认！ 因为我是天子，你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还没完。”杨定制止了老大人的想法，笑着说道，“前朝遗祸甚多，在制度之上只是确立了王朝体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决四夷的问题。所以朕觉得，藩臣体系或能解决。” 杨定稍微想了一下，决定改变历朝历代对于四夷的观念问题。 历代对于四夷差不多就是你只要不给我闹，我就不揍你，然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这种制度，在中原强势的时候，那四夷肯定喜欢，跑来跟你学习，然后你的百姓过去教会他们，让他们融入你，渐渐地四夷就变成了诸夏，然后地盘就可以不断扩张。 但如果你弱了，对方学得够多了，转头强宣自己才是正统，然后入侵。 结果你打不过，然后对方先给你来一个剃发易服，接着收买你的地主阶级，随后大兴文字狱弄死你的文明，再来所谓的满焊一家，结果人家悄悄给悍人抬入旗籍，硬生生学会了你的精髓，将藩臣变成自己人。 这上哪里说理去？ 所以杨定决心道：“藩臣不仅是册封给天朝功臣，列土封疆在四夷之地，替天子牧民的，更是威服四夷之君后，传道受业解惑之法。只有接受了藩臣体系册封，接受天朝服制，学习天朝文字，永爱天朝之法，才能成为真正的藩臣。” “甚好！甚好！” 这下轮到冯裕兴奋了，最近一段时间五羊城边上的一些曜族村寨，死活不愿意接受华夏族的称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化上不对。 他们还保留了大量原始的曜族文化，虽然也会说大利王朝的言语，但更多的是为了生活和做生意。 远远不像靖国其他的曜族部落，接受的大利王朝的文化更加彻底。 当然，这也是南疆在杨定的爵位制度诱惑之下，奋起反击的原因之一。 因为处在两族文化的交界，不似北方一样已经成为了世家阉割之后，服务于世家体系之下的利人一样，完完全全就是认命，变得无比平和。 他们都认命了，能有什么战斗力？ 爱谁谁，谁当皇帝都一样，反正我的日子一样苦逼。 可自从杨定打破世家垄断，弄死了超过七成的世家老虎之后，把控社会资源的世家轰然倒下，尸体变成了皇帝手中的饲料，开始投喂给抢食的鸡鸭。 他们奋起成为更肥更美的鸡鸭。 鸡鸭，终究是鸡鸭，就算是一群，只要抓住领头的许诺他更好的肥美食物，领头的就会跟你混。 只要不养成虎狼，那自己就稳如泰山。 看到冯裕如此兴奋，杨定笑着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的等到他们绝嗣，朝廷可以直接接管其疆域，设立州县，扩大直辖面积，稳定文明向心力，稳固天朝体系，从而增加力量投射和势力范围。” 阁臣们闻言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很好。 他们其实都没想过能分封出去，毕竟大陆虽大，但已经是王朝法统，能统一四方，谁愿意给出去？ 所以这群人觉得，开辟天朝体系、藩臣体系，就能扩张文明范围，这种名留青史的机会，谁愿意放弃？ “那陛下，是打算以凯尔特王国为桥头堡，将我华夏文明带到西吉大陆去？” 前礼部尚书陈丹一语中的。 杨定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并且感觉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按照国书的写法，凯尔特王国的国君郑晏是大陆逃难过去的后裔，废了千辛万苦这才创立了这个国度。 现在他为了能够保住自家的基业，甚至愿意放弃名声，选择依附，上贡称藩，这就说明对方很可能已经到了不做出变革就有可能会死的地步。 这样一来，自己不管提什么条件，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更何况，吸纳藩臣也有利于控制万岛之海上的大小国家。 万岛之海地块散碎，前朝打过，但只能敲打一些国家。 可是利用都护府组成强大舰队势力，作为武力威慑，再将朝中功臣往万岛之海丢，让他们开宗立庙，以夏君夷民为策，徐徐兼并，将来此地必然是靖国天然的殖民地。 只要此地成为殖民地，就能依托万岛之海为跳板，西进西吉大陆。 而且更重要的是，吸纳人才，收割上层人士。 一茬接着一茬的割走可能造反的领头羊，万岛之海只会固若金汤。 杨定也需要一块能不断提供劳动力的地方，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奴隶贸易加剧，万岛之海上的大量人口其实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再往下，肯定是混乱的奴隶生产方式。 比如无序的豢养，像牲畜一样的将奴隶彻底不当人。 这种事情杨定不想看到它出现，不然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 加上自己如果进入工业革命的速度更快，还是需要更多稍微有点技术的工人。 这一点，万岛之海就是一个良好的廉价劳动力提供基地、原材料提供基地。 世界需要分工。 新天朝体系之下，能加速文明的传播和向心。 同时还要摸着鹰酱过河，不能搞种族冲突，还得进行华夏唯一，高举天下只有一华夏，有勋爵才能被人看得起的相关教育。 这样一来，靠着军功往上，不断抬籍升爵，最终列土封疆，为国效力，才是整个体系最好的具现方式。 杨定深吸一口气问：“你们觉得如何？” “可以。”陈丹第一个点头，“若是需要教师，我们在各州府都有相关宣传教员，都可以委派过去进行诸夏一体的教育。” “簇拥天朝之下，藩臣牧民四方，才是天下最好的归宿。” 冯裕赞叹起来。 只要这个制度能成功，那么对于华夏列国世家而言，他们甚至可以靠着卖了现在的国家，换到杨定给予的藩臣册封，自己当一国之君不香吗？ 相信这些世家会这么干的。 因为前朝阉割得太严重，他们手里就算有兵，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称王称霸，一个世家族长的名头，直接将他们的法理给削弱了。 这简直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 到时候列国不战而溃，天下何能与靖国争霸？ 杨定听着看向其他人，大多数还是赞同的。 于是，杨定说道：“这样吧，最近万岛之海正在组建都护府，目下还是需要一些功臣过去，最近荣养的何静，也没有安排什么职位，就让他和铁山去协助凯尔特王国击退这些蛮夷，卫我诸夏子嗣。等何静功成，就留在万岛之海，朕给他列土封疆，试验藩臣体系。” “陛下英明！” 第三百七十五章 接见使者 三月初八，四夷馆。 各国使臣被四夷馆主官一大早就喊到了一起。 看着狼国和棘国的使者神采奕奕，在对比一下边上的凯尔特王国使团的青黑眼袋，不断哈欠，主官皱眉问身边的小吏：“他们这是怎么了？” “启禀大人，凯尔特王国的使者连续的几日流连红灯区，我们劝了，也不听。” “待会儿陛下就要来了！这群人居然还是这副模样！你安排几个人，给他们整理仪容。” 主官第一时间做出了决策。 为了能让皇帝看得开心，必要的遮瑕还是要有的。 澹台明月和崔岩两人看着凯尔特王国的人，不由得暗暗摇头。 就连他们这些生活在边鄙蛮夷之地的人都知道，礼仪一定是要给足的，结果这群人却不知道。 果然是来自海外更偏僻的地方。 大约早上十点左右。 当钟声敲响的时候，四夷馆的后方走来了一个小太监：“张大人，陛下宣外夷使者觐见。” “是。” 主官立刻扭过头，招呼还在梦游的凯尔特王国使团和其他两国使团同时跟随。 走到会馆后方，一座高大的甬道不复之前的冷清，黑漆漆的砖块石门之外，一群身穿甲胄，面容刚毅，肃杀之气恒生的士兵冷冷的扫过他们每个人。 “站好。” 张大人回头知会众人。 接着上前，拱手：“几位……” “依令搜查。”守门的将军淡淡说了一句，肩上的都尉军衔让张大人连连点头，开始接受搜查。 每个人依次。 没有任何尖锐物品携带在身上，才能通过。 可以说是守卫森严。 众人通过，走过黑压压的甬道。 抬头往上看，只有一点点的光。 压抑得令人近乎无法喘气。 “此地才是帝皇气象。”凯尔特王国的使者马黎总算清醒了。 若是说这些时日他们流连烟花之地，是因为风光旖旎，繁华不与凯尔特王国相同，那么现在的靖国四夷馆后的觐见之所，才是帝皇该居的气象。 回想他们在西吉大陆的宫廷，不过就是小家子气罢了。 赶紧收敛困倦，恢复往日的和善笑容，跟着众人很快走完甬道。 踏出，豁然开朗。 一座广场，地铺花白大理石。 广场中央一座祭坛，祭坛上用白玉砖堆砌。 砖上浮雕甚多，每一幅都有时间和画面，脚下踏足的时候，就有一副浮雕画：“万岛百国贺华夏天子登基图。” 再往前走，还有：“华夏联盟践祚大典。” 最后在御道中央是：“开国大典。” 这就是属于开国皇帝杨汉的玉雕了。 这些白玉砖吸引着他们几个人，也同时炫耀起了整个靖国的荣耀。 当然也有一些没有雕琢，这些都是留下来给后边雕刻的。 任何有意义的大事，都会雕刻在这里的砖上，彰显帝国荣耀。 几个人看到这些雕刻，忍不住低了低头。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实力！ “陛下，人到了。” 大殿内，陈安唤醒了昏昏欲睡的杨定。 杨定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说：“那就喊进来吧。” “喏。” 陈安转身，喊道：“陛下宣外夷使者觐见。” “四夷馆携北疆狼国、西陲棘国、西吉凯尔特国三国使者觐见，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大人激动的引着人来叩见。 他只是一个八品官，哪怕是京官也上不了早朝。 若是有使者来，自己还能见到皇帝，要是像之前一样，大半年见不到一个外国的使者，不能在皇帝面前混脸熟，实在是难受。 他还等着哪天皇帝看自己干的不做，调自己外出担任县令什么的。 总比一直呆在这里好。 “外臣狼国崔岩，参见靖皇陛下。” “外臣棘国澹台明月，参见靖皇陛下。” 澹台明月和崔岩，都用各自国家的最高礼节面见皇帝，但不下跪。 因为他们本身来的目的就不是当孙子的，而是为了友好通商而来，一国使者，一国代表，岂能说跪就跪。 倒是马黎，悄悄看了一眼皇帝之后，直接噗通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凯尔特国使者参见华夏大皇帝陛下！臣恳请大皇帝陛下发兵救援，我国陛下必将事上国如父，年年朝贡，岁岁感恩！” 看到这人如此猴急，张大人赶紧出言低喝：“你这是失礼！” 马黎也不抬头，用好不容易学会的保准官话说：“臣知失礼，然凯尔特危亡之际，臣实在忧心如焚！还请陛下出兵啊！” 你还由心？ 张大人恨不得将这货撕了！是谁这段时间天天流连会所的？ 就你这样？谁信？ “马卿家果真忠臣也。”杨定感慨。 张大人脸颊一抽，接着不在说话。 皇帝都信了，他说顶个锤子用？ “凯尔特国的事情朕也知晓了，自西吉泛海万里而来，路上怕是用了不少时间吧？” “启禀陛下，若是顺风和洋流，一年足以抵达大陆。” 杨定点了点头说道：“那也是辛苦，海上多灾难，一个不慎，便是葬身大海，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马黎都哭腔在喉了，自己的辛苦总算有人认可了。 “好了。”杨定挥了挥手说，“朕知道卿之苦痛，毕竟近来，靖国正在万岛之海经营，数百国联名上书，恳请内附，往返的舰队确实花费时间不短，不时也有战舰翻覆的消息传来。” “谢陛下！”马黎再次道谢，但其实心已经焦急了。 皇帝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能不能痛快一点，我们不内附，当个藩臣行不行？ 想到这里，马黎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说道：“陛下，国书已上，因为匆忙，多处错漏，实在惨不忍睹。但所言之事，字字真心，我凯尔特国愿意成为靖国藩臣，永世替陛下镇守西吉！” “藩臣？” 澹台明月和崔岩的表情微微一闪，第一次听这个名词，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藩臣啊！但是靖国的藩臣，不是什么人什么国家都能当的。” 杨定挥了挥手，让陈安把册子递给他们。 澹台明月和崔岩都拿到，封面上写：《华夏封建会典》 打开，扉页上写：“会典言明诸夏藩臣之关系，乃万世条例，非华夏皇帝不可改，非会典不符时宜不可改，望后世之君铭记在心。” 接着打开正文第一页。 黑体字加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之上天帝御使四方神灵，统帅三界六道，无尽界域。天之下天子御使四方藩臣，牧民蛮荒四夷……” 第三百七十六章 生意嘛!不寒碜! 这本书，看得澹台明月和崔岩内心激荡不已。 怎么说呢？这本书可以说是给了封建完整的法理和可行性。 虽然按照此书的规定，大陆之内为华夏天子居所，大陆之外为藩臣为天子牧民之地，并且还有明确的贡赋要求。 可不是前朝那种简简单单的世家每年包税那么回事。 而是有明确的税收要求。 若是准确一点就是每个藩臣都是一个分公司的总裁，而天子是股东兼董事长，只不过董事长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只在大事上关注一下，但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总裁和下边的经理们处理。 然后总裁们做买卖，养大了，每年只要给总公司两成收入，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顺道这两成还能买来董事长的保护，只要谁敢暗算你或者偷偷将你的公司夺走，董事长给你站台，帮你去搞他们。 这样一来，上下层级关系也就一清二楚。 不过杨定在里头留了很多可操作空间。 藩臣对外夷称大靖某某国，对内则称某某都护某某邦。 都护府就是悬挂在每个藩臣头顶的第一把达斯摩尔利剑。 按照杨定的设想体系。 应该是皇帝——内阁——宗人府——都护府——藩国——卿士——百姓，这一条完整的金字塔体系。 并且辅以文字、宗教、财税、法律等手段，完成的殖民体系，上下一体。 如此一来，数代努力之后，这些藩臣有类华夏，或者干脆就合并成为华夏的一部分，也就顺理成章。 这才是文明的辉耀，完整的殖民方法。 而不是掠夺式的殖民。 掠夺，那是摧毁，而杨定的设计是小规模投资，长期持有，缓慢增值。 总有一天，这些藩国都会成熟，然后轻松吃下。 毕竟不肖子孙总是比英明后代要多嘛！ 当然，这个太缓慢。 澹台明月和崔岩虽然开拓了见识，但也不会傻乎乎的王自己的国家里搬，因为他们各自的国家情况不同靖国。 靖国的世家是被解决了，可是西北棘国的古老贵族还在，甚至还需要妥协才能协助棘国的皇帝、皇太子完成吞并西陲，东进中原的恢宏大业。 而狼国现在的体制虽然在变，但不臣之人野心勃勃，主要是陈品留下的锅。 他封了自己的宗亲兄弟和功臣为三十六王，没人都有自己的封地，采用的税制也是包税法，虽然征税的比较低，可是包税制度之下，又有几家百姓能过得舒坦？ 所以如果推行这法典，崔岩能想象得到，自己转身出去死在路上都是情理之中。 又不是人人都跟靖皇一样，敢直接开科举，同时进行直辖管理，尽可能的使用流官减少世家发声的权利。 世家已经在政治上被杨定进行了阉割，但还不够。 接着，杨定针对地方经济进行调整。 首先地方经济来源主要在土地。 那么杨定一扫以前的纯粹的土地兼并，改为合作社制度。 又不同于那个年代的大锅饭，这个合作社表面上是合作社，实质是公司体系。 “朝廷注资，百姓入股，一起发财。”的口号就是这么来的。 合作社制度一开，相当于将一大部分农业人口变成空闲劳动力，加速工厂落地，来进行剩余价值的剥削，也创造了工人阶层的诞生。 工农一体的情况之下，生产资料和生产人员又是一起的。 于是小资诞生，顺道形成经济上对大地主阶级的围剿。 大地主阶级是不会只盯着土地的，因为土地的产出才值多少？ 要做也要做资源，资源才是一切产品的产出源泉。 所以大地主朝着大资本家方向转变，也就在情理之中。 毕竟农民有了土地，他们能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将自己的土地产出变成钱，虽然少，但架不住合作社多。 而且农民和大地主有对立矛盾，土地产出的资源大地主们要便宜，农民要贵，两者就在地方的经济上展开了对立。 虽然农民不一定打的赢大地主，可是架不住农民背后是皇帝注资。 这个世界最大的资本家是杨定，他的皇商集团，控制了全国超过七成的资产。 他要大地主死，大地主分分钟都得趴下。 所以，如今的靖国，经济已经被杨定控制，并且进行了平衡。 农民和大地主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能在杨定圈起来的框架里斗。 斗来斗去，合作社趴了，被地主兼并了，皇帝就出手，以皇资入股大地主产业，这样顺理成章的又控制了一部分地主产业，地主摇身一变成了皇商代表，继续作战。 若是地主趴了，那不好意思，横竖皇帝都是赚。 这就是庄家的优势，我通吃，你们随意。 因此，也正是有了这一系列的经验，杨定做出《华夏封建会典》也就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是会典吗？ 不，是生意。 满满都是赚钱的生意。 马黎看完之后，立刻兴奋的说道：“陛下圣明！若是以此法为藩，我凯尔特国上下，必世代遵循！” 杨定满意的点头。 不管马黎是真心实意，只要他应下来，册封诏书一发，一切就是定局。 至于凯尔特王国会不会造反？ 若是没有武力，凯尔特王国可能会称臣纳贡？ 想多了！ 想要他们归心，武威天下才是关键。 “既然如此。朕就让远洋舰队携万岛之海所有都护府士兵，外加我靖国一万大军，凑个五十万，西征西吉大陆。” 杨定话音一落，马黎脸色一闪古怪，连忙说道：“陛下是要让万岛之海出兵？” “万岛之海内，多有靖国藩臣，按照会典，天子下命令，藩臣理当出兵协从作战，他们近百国凑一凑，出五十万士兵还是容易的。再者，覆灭了西吉上的蛮夷，终归是需要人来治理。这些蛮荒之地，你们凯尔特也吃不下，就让万岛之海百邦协助了。” 马黎心悸，若是万岛之海的这些邦国入驻，那么自己的母国会如何？ 马黎不敢想，他若是应下来，怕是会被国家上下所有人一人一口唾沫喷死。 “凯尔特王国的名号终归听起来像蛮夷称呼，回头朕会让礼部选个好名字册封，至于你渡海而来，也是熟知西吉大陆百晓生，朕就册封你为护西吉总兵，正四品，回头把你的家人送来五羊城，入籍靖国。” 杨定给出了橄榄枝，马黎听罢，口音顿时散了，欣喜若狂的磕头道：“谢陛下隆恩！臣一定尽心竭力，为国效力！” 嘚！生意嘛！不寒碜！ 第三百七十七章 密谋 “护西吉总兵？怎么听起来像是军官名号？” 内阁之中，几个打成看着皇帝发下来的公文，展开了讨论。 “护什么总兵是都护府的都护下属武官称呼。” 负责送文书的太监解释道：“陛下说了，《华夏封建会典》是明晰天下体系的法典，此书不日会刊行天下。而都护府，则是作为海外管理的属官体系，负责统御海外直辖土地、藩臣之国、戎狄蛮夷的地方机构。位同各州三司主官。” “行，知道了。” 让人送走了传话的小太监，众人开始研究起来主官。 按照杨定的设计都护府的组织组织框架为：都护（一个）、副都护（若干）——护某某总兵（兵权）、护某某总裁（财权）、护某某总宪（法权）的三权分立体系。 其中，都护和第一、第二副都护为朝廷委派流官，余下的若干则是当地的邦君和德高望重之士出任，每五年选举一次。 三总也是朝廷委派居多，不过最后的掌管法权的总宪，则视情况而定。 毕竟有些地方还是有自己的风俗的，这就需要将法权让出来，让当地人自己进行裁决。 接下来就是一些相互制衡的框架设计。 看完之后，谢青山不由得感慨说：“陛下权衡之术，越发娴熟了，这项计划若是能推行下去，不用百年，万岛之海便是华夏之地了。” “所言甚是。”冯裕也感慨不已。 杨定越是娴熟的手段，就越让他感慨杨定的厉害。 短短几年，真是能人所不能。 全场恐怕只有周通海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杨定越发的强势对于他而言，越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他也不知道杨定知晓他参与刺杀他的事情没有，要是知道了，直到现在还引而不发，那就只能说杨定心思太过深沉，令他都无比害怕。 天天这样疑神疑鬼，他都觉得自己指不定哪天就吓死了过去。 下班之后，周通海出了内阁。 路上听到两个人聊天：“听说狼国和棘国的两个使者提出贸易，被陛下回绝了。” “陛下都说了，交流什么的需要加入华夏联盟，成为联盟的会员国，陛下这边不好单方面答应，不过可以互派使者，相互交流一下。” “这都不是关键，我还听说这两国的使者最近一直在收集市面上的书籍，恨不得就把书店都打包带走呢！” “有这个事儿？” “当然！” 听着他们聊着走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周通海出了宫门，坐上车朝着自家的院子出发。 离开皇宫之后他就哈欠连天，开始困顿起来。 这都是因为杨定害的，这人忒坏，你知道不知道不给准信也就算了，吓得自己都快吓死了。 每次进宫都跟随时要上刑场断头似的，还没有准信，天天以为是最后一天，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都不敢休息。 就这样毫不懈怠的干活，一出来就困，心累得很。 结果睡觉还没睡安稳，突然车马一停，前头传来车夫兼管家的骂声：“你们这些鳖孙！拉货不能用马车吗？怎么还用牛车了？快点！快点啊！” “怎么回事？” 周通海被吵醒，不悦的问道。 时来起床气也越发重了，有时候被吵醒整个人的脾气更是暴躁。 “回老爷的话，这外边来了一些夷狄，车上全是书籍，还用一队人马保护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会是一车书吗？这么宝贝！” 周通海本来不想说啥，可是听到了外边的喊话：“我们是四夷馆的狼国使者，就在前头，让让我们马上就过去了。” 马夫顿时怒不可遏，小小蛮夷，好大胆子：“混账！管你们是谁！这可是当朝少师，拜渊文殿大学士，封明兰伯的周公周大人的车驾，尔等蛮夷安敢让我靖国从一品大员让道？反了天……” “够了。”车内传来了周通海的喊声，让马夫一愣，不在言语。 随后，周通海从里头走出来。 刚刚下班的他，一身官服十分亮眼，让正在负责押运的崔岩不由得眼瞳一缩。 靖国从一品大员，还是封了伯爵的文官，想来也是开国功臣了。 这可不好惹！ “我们这就让路。” 崔岩下令，在靖国百姓是有等级的。 靖国王公侯伯子男最高级——靖国余下爵者次之——副册第三——华夏列国第四——然后才是非华夏列国——海外诸国——蛮夷。 简而言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靖国别看是倒三，实际上还是最低的。 毕竟海外诸国真的不算什么。 跟他们比那是自讨没趣。 可是往大陆上一放，自己这个北方最强国的大臣，在靖国权贵面前真的如草芥一样。 周通海看着快速让开的车道，笑道：“你是北方狼国来的使团首领？” “是。”崔岩立刻拱手回应。 “是很年轻。”周通海颔首了一下问：“不知道狼国可曾称藩了？” 称藩…… 我们狼国好歹也是大国，怎么可能称藩？ 崔岩心理不爽，不过还是摇头说：“此事事关重大，在下无法决断，只能报告回去，请吾皇裁决。” 周通海便不再说，只是点了点头说：“那便如此，若是狼国愿意称藩，本官也可以帮衬一二。” 说完，周通海就回了车内，然后让车夫启动离开。 看着周通海的车架离开，几个狼国士兵愤愤不平的来到崔岩身边，用着浓厚的北方口音说：“这个什么牢子的大官，怎么可以如此欺辱我们！” “我狼国好歹也是大国！岂能屈居人下？” 崔岩摇了摇头：“或许他有自己的盘算吧，就这样，我们先回去。” 走进了四夷馆后不久，崔岩找人讨了一份热水，准备洗洗脸净手之后来翻翻自己买来的书。 靖国或许什么都做的不好，可是这个书就是卖的便宜。 很多农技书籍，养牛秘诀，养羊方略，母猪的产后护理，可谓应有尽有。 全都是靖国农部联合太学，做的技术类书籍，专门用来教会当地百姓如何养殖。 这里头可都是大学问，崔岩也是文人，怎么能不爱书？ 只是刚准备拿起《母猪的产后护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接着门缝里被塞进来一个信封。 敲门的人还未走，只是在门口说道：“今夜桂花楼，摆酒宴嘉宾，还望赏脸。” 说罢，人走了。 只留下崔岩皱眉看着门口的信封。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宴请 崔岩捡起地上的信封，打开之后快速浏览了一遍。 上边写的是，邀请崔岩参加夜宴，说是有要事想托。 落款为：周府，玉仁先生。 “阅后即焚。” 周府？ 崔岩仔细想想这段时间认识的人，好像除了一个周通海就没有人了。 周通海靖国内阁大学士，封少师，从一品。 可谓位极人臣的存在，悄悄摸摸的邀请自己做什么？ 难道…… 崔岩看了一眼香炉，将信贴近火星。 温度很快蔓延，顿时整张纸燃烧了起来。 数秒之后连着牛皮信封一并化作声青烟。 碾碎纸张再混了一部分水，将大部分纸灰水交在窗边的花盆之中。 纸在前朝之前就诞生了。 因为纸的存在，导致了信息的传递速度一直在加快，自然也会有很多情报结构研究过如何在纸灰之上的文字消息。 所以崔岩自然清楚如何做，才能让纸灰变得无法拼读。 浇完之后，他退开窗，望了一眼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片刻之后嘀咕道：“看来靖国内部，也是牛鬼蛇神遍地，暗潮汹涌啊！” 但，这对狼国而言是一个好事。 狼国，不需要一个强大的靖国和华夏联盟。 这对于狼国简直就是催命的符咒。 万一靖国玩的大发，将华夏联盟统合成一整个国家，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去看看。” 打定主意，一直拖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分，崔岩喊来了车马，悄悄去了桂花楼。 所谓香飘四野桂花楼，自从引入北方的月桂树之后，整个五羊城多处都有种植，但都没有桂花楼多。 这里是真的做到了十步一桂，亭台错落，香飘四野的地步。 才落下，崔岩就忍不住享受起这个花香带来的迷醉感。 “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今夜名酿桂花酒何处包房？”崔岩说出暗号。 小二一听，双眸一闪精光，赶紧躬身请到：“这位客官，请随我来。” 崔岩颔首，身边也无多少护卫，只是到了三楼处，全被看守本楼的人阻拦了。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 崔岩看了一眼阻拦的人，都是一些腰悬刀剑的军伍中人，不过煞气比之五羊城的守军弱了不少。 估计是一些乡勇或者私兵。 靖国这个地界，有私兵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小心带着，一般情况之下也没几个人敢戴刀剑。 但总有一些人除外，比如朝中的大官们。 杨定也知道这些群人肯定会积蓄私兵，明面上的防备是肯定防不住，但却有按照爵位设计扈从的多寡。 而且杨定还很阴损的下了个命令，扈从只能用海外奴隶，而且扈从只能从军夺爵晋升，并且扈从最低年纪必须在十五以上，并且二十岁一律转为正册贱民。 这就导致所有有爵的正册百姓（包括贱民，贱民是正册最低一级。）没有人会愿意成为有爵者的扈从。 可是你从海外搜罗的奴隶，也不敢放心的用。 最关键还是那个二十岁转入正册贱民的要求，按照杨定的说法是他们护卫勋爵有功，理当赏赐。 但是转入正册之后，就意味着你培养了差不多五年，刚刚收拢了忠心的得力干将就被杨定薅走，丢到四方蛮夷之地的村落当村民。 朝廷再给婚配。 那么到时候这些人，是信任你还是信任朝廷？ 因此扈从只是各官手中明面上的实力，战斗力堪忧，只能用来装样子。 崔岩不知道其中奥妙，只是以为像他们的北方的私兵。 随着小二的引路，来到了约定的宴会场所。 刚进门，他愣住了。 “崔兄。”澹台明月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拱手。 四周昏黄的烛光之下，两人的表情也是明灭不定，几次闪烁，最后同时化作尴尬笑容。 没想到，这个玉仁先生，居然还邀请了两人。 还真是，稀奇！ 两人落座。 不一会儿，后方屏风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赫然便是那玉仁先生。 “在下玉仁先生，添为周府主事。主要负责周府在国外的一切商务。” 陈玉仁跟两位自我介绍后拱手说：“此次邀请二位来，只是为了多一条商路。” “商路？” 崔岩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周府不是潜藏在靖国内的毒蛇？ “两位也都是深谙国情之人，列国之于华夏，不过就是我靖国棋子和玩物，早在月前，靖国商部就已经做出了统筹，准备培养一批民间大贾，秘密在华夏列国蚕食当地商业民生，最后完成陛下之大计。而我周府，作为陛下之人，理当冲锋在前，探查联盟之外的所有商路。” 陈玉仁毫不遮掩将朝中机密卖个干净，至于他们能信几分。 其实只要在联盟之外的聪明人都能看出来。 可是联盟之内的列国呢？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靖国给的太多，他们也自信自己是统治者，底下的那泥腿子肯定没办法跟他们闹事。 而靖国也不敢公然的跟联盟其他国家全面开战。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所谓唇亡齿寒，列国岂能坐视靖国发兵？ 可是靖皇出了名不按套路出牌，岂能同日而语？ 所以说，陈玉仁这番话一出来，两人也都是背后汗涔涔的想要告辞。 这是一趟浑水！ 在靖国如日中天的时候，眼前之人居然作死想要违抗靖皇的命令！ “几位，不忙。大家都是聪明人，相信你们会选择协助我的。” 陈玉仁拍了拍手，大门打开，一群舞女举着懵这步的方正盒子、美酒佳肴靠近。 随后，乐起，舞起。 靡靡之音响彻，叠叠重影之间，没人能看出灯火蜡烛的背后，究竟又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忽然，影子之中，又有寒光闪烁，呼吸之声也沉重混砸在歌舞之中。 良久，舞女退下。 陈玉仁拿着酒杯，看着两个骇得不知该怎么说话的两人，微微一笑。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人会拒绝后续的收益。 比如，水泥。 在比如持续输送的耕作技术和养殖技术。 靖国，在杨定的重赏之下，工科的发展已经如火如荼。 而农业，更是进步最快的技术。 北方才进入陇耕，南方连曲辕犁都弄出来了。 种子在杂交革新，钢铁在冶炼进步。 靖国强于列国太多太多。 所以，陈玉仁放下酒杯，胜券在握般道：“这区区劲弩制造之书不过是见面礼，相信后续还有更多的技术是二位需要的。” “啪！”崔岩忍着贪婪和欲念，将书拍在桌上：“你要什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越国事变 “陛下，狼国和棘国使者离开了。” 华夏三年九月，呆了半年的狼国和棘国使者离开了，陈安也盯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这群人除了买书，就是买书。 各种技术书籍，虽然以农书居多，可是毕竟是立国之本，陈安还是盯着几分。 但报给皇帝之后，杨定只是说让他们带走，居然没有任何的阻拦。 后续又盯了一段时间，这群人终于离开了。 杨定听玩之后点了点头说：“离开便离开，南边可有消息传来？” “有，万岛之海上的岛屿和海图已经测量完毕，大致能按照洋流水文分为六块。” “六块？”杨定从陈安呈上来的文书图画看了一下，皱眉说道：“总觉得这些板块，像是人为就设计好了的。” “这……得多大的神力，才能设计成如此模样？” 陈安不敢相信杨定说的话，不过想到杨定曾经说过，早晚有一天要飞在天上。 甚至还在三个月前，去了一趟双流县，看到那轰鸣的试炮场景，一击轰鸣，五里之外，糜烂一片！ 也是如鬼神一般！ 可是这种鬼神一般的力量，不过是人类如今掌握的技术。 甚至是陛下先祖的掌握的百亿分之一。 “谁知道呢！算了，既然能按照水文和洋流分为六块，那就设立六个都护府吧。” “嗯，镇海、威海、定海、平海、伏海、安海六个都护府。” 杨定快速想出六个都护府的名字，其中意义也是为了安定地方。 并且都带着镇压的意味在里头。 设立六个都护府，接下来就是针对都护府内的朝贡体系的设计了。 这一点，必须尽快完成。 只要能把万岛之海彻底变成靖国朝贡体系的一员，那么自己就能将万岛之海变成劳动力提供地和金融风险转嫁地。 说白了，万岛之海就是一个经济、文化殖民地。 不过杨定选择威慑加金融的大棒，让这里永远成为大陆的附属。 “陛下，越国急报。” 就在杨定定下六个都护府的时候，西厂送来北部的急报。 “哦？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杨定哈哈一笑，从陈安手里拿过转递上来的文件。 本来还想着或许是高一派搞出了大胜，结果打开一看顿时迷了。 “陛下如何了？”陈安看到杨定表情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越国太子贪功冒进，被吴国大将徐成暗算，死在了北伐途中。而高一派被越国安排，带人打西北一个黑蛮部落的云扬国不能回援。吴国的大将徐成轻骑疾驰越国都城绍兴，越国猝不及防，越国嫡系上下千人在绍兴被屠戮一空，只有越皇被掳走。” 杨定看完奏报，顿觉脑袋一突，愤怒拍在桌上：“越国是脑子抽了吗？蛮夷之地打个屁！朕的十万大军你不当主力，偏生自己作死安排旁枝末节！这一下好了，越国群龙无首，嫡系一口气全部死光。整个恒河平原三足鼎立之势彻底崩坏。” “这一下，梁楚二国能放弃这个吞并越国的机会？” 好不容易建立的华夏体系，要是这一次没处理好，直接就崩了。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吴国拿捏越皇，不就是为了逼我华夏联盟不动刀兵吗？” 杨定深知联盟的体系需要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每个联盟国君的强宣。 这个强宣很重要，因为这代表了正统性，越皇被直接抓走，一旦越皇发布声名退出联盟。 或者命令禁止联盟干预，那么联盟就尴尬了。 因为杨定没有设计联盟只许进不许出的条约，是允许离开的。 一旦越国选择脱离，靖国和联盟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吴国还很猥琐，他只抢走了越皇，越国的任何一寸土地他都没有占领。 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杜绝一切落人口实的机会。 这一场仗，直接变成口诛笔伐的烂账。 特么的！ “算了，让高一派打下云扬国，并且命令云扬国的国君送入盟拜帖到景阳城。给北方留下一个钉子，至于他率领的十万人，以云扬国为基点，对吴国发出照会，让他们送还越皇。否则联盟必将起兵数百万，不灭吴国誓不罢休！” 杨定定下基调，剩下的就给空山先生去头疼。 那个家伙，肯定比谁都想维护联盟的威严。 越皇的事情也是给联盟重重一击。 简直够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番声势，被这么一波直接带走，如果不能灭了吴国，那么往后华夏联盟就是一个笑话。 他这个无冕之王的头衔，只会蒙尘落败。 所以当杨定将皮球踢出去之后。 景阳城内。 空山先生看着越国的几个大臣在哭诉，不由得感到头疼。 “皆为，越国之事在下已经知悉，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另立新君啊！” 空山先生想过救回越国皇帝。 可是条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也没有时间。 不说其他的，就说梁楚二国，他们的兵马已经在边境蠢蠢欲动。 甚至就连越国本地的皇室旁支，也都开始勾结两国，准备争一争这个皇位。 但该死的是，越国嫡系全灭了。 武国恶心人的手段可谓出神入化。 让他爪麻。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没兵，还要开议会，就是不知道其他国家的代表会怎么想？ “大人，靖国来人了。” 伺候在空山先生的小太监还是当年靖皇安排的那位。 用熟了，他也懒得换。 更重要的是，他背后最大的经济支柱是靖皇。 每年靖皇都会给一大批的粮食，让他发放给列国底层贫民，用来刷功绩和声望。 这也是他巩固地位的依凭。 空山先生如靖皇而言，不过就是靖皇摆在台前的白手套。 他太需要靖皇的支持了。 所以听到有靖皇安排的人来，他估计也是为了越国的事情来。 让人带来了靖国使者，他们说道：“陛下下令，让苑阳侯拿下云扬国，云扬国国君应该不日会安排入盟拜帖，还望先生受之。” 入盟拜帖？ 云扬国？ 空山先生愣住了，不是来说越国的事情吗？ 愣神片刻，空山先生快速回忆云扬国所在地，突然恍然：“妙！此记神妙！越国有救了！” 第三百八十章 竟无一人是男儿 吴国边境，金牛山脉。 带着十万大军的高一派终于攻进了云扬国的首都，云城。 云扬国皇帝，一个黑哥们，名叫洪流福。 他在皇宫前杀死挟持他的吴国的使节和朝臣，举表投降华夏联盟。 这就很有灵性了。 因为从一开始，攻打云扬国的命令，就是越国以攻守同盟为意，让高一派率军去阻击边上可能跑下山的云扬国。 但是云扬国顶多就是骚扰一下粮草线，实在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威胁。 其实压根不需要安排这么多人来镇压云扬国。 只需要千把人将云扬国外伏牛口一钉死，云扬国就只能派遣小部队从四方下山骚扰，而且死亡率很高。 毕竟伏牛口听名字就知道，金牛山脉就在这里被驯服。 自从要是高一派扼守住伏牛口，他就知道云扬国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因为靖国不似别国，别国打仗可能还会顾虑一下当地百姓的死活。 可是靖国安排出来的军队，都是的一些急需战功的人，他们对于杀人夺首毫无道德的谴责，哪怕现在一缕改为左耳积功。 但外出的军队，包括军法官在内，一个个如狼似虎，都为了战功，谁管你是不是敌军兵丁？ 反正云扬国男男女女全民皆兵，民兵也是兵！不过就是两个兑一级罢了！ 多杀一些，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山城还不是一句话全部杀了个干净。 云扬国已经被杀破胆了。 后续全部望风而降，降了靖国的军法官也就不敢杀了。 但对当地的地主阶级下手可谓狠辣，全都憋着火呢！ 找各种由头，打土豪，分田地，搜刮金银细软，直接转给靖国跟进来大发战争财的商贾，从他们手中拿汇票和现银。 所以投降之后的当地百姓可以说摇身一变成为了有土地的人。 一个个拥趸高一派军跟亲祖宗似的，甚至高一派还留下一批士兵，快速在当地拉起来民兵队，用来做辅兵来帮助靖国统治当地。 “高将军！” 洪流福一张黑脸上露出白色的牙齿，高一派淡淡的颔首说道：“具体的事情本将军知道，云国陛下也是为了保住自家基业不受吴国侵害。” “是是是。吴国使节狼子野心，居然勾结小皇的三子，挟持小皇抵抗华夏天兵，实在是他们失智！眼下小皇愿意率云扬国举国归附华夏。” “归附一事只需上表景阳城就行。不过云扬国不应该以二字称呼了，改个国号，并将吴国之地宣称为贵国所有。若是吴国不归还越皇，那么陛下的云国就能以秦淮为界，南为越国，北为云国。” 高一派是按照皇帝飞鹰传书的意思来。 云扬国就是一个钉子，吴国如果敢乱来，那么云扬国这个华夏联盟的一员，必然会得到来自联盟各国的支援。 就算联盟的其他人不来，靖皇也一定会出兵。 因为靖皇需要华夏联盟这个体系存在。 只有这个存在了，他的谋划才能运营下去。 否则，会破产的。 不过云扬国皇帝却跟捡到宝似的兴奋起来：“明白！明白！小皇这就下旨更改国名为云，并宣布加入了华夏联盟，要求吴国归还巢湖西边的半州之地。” 洪流福的云扬国法统来自当初活跃在吴国潮州一代的黑蛮部落。 因为大利王朝的统一影响，导致了黑蛮部落全部被驱逐进山，不敢在外边晃荡。 顺道大利王朝还派人归化了当地的首领，委任官吏来这里加强交流，以至于现在的黑蛮其实也和普通的利人一样。 虽然被骂蛮夷，但他们自己内心还是觉得自己是利人的。 具体原因主要是通婚。 洪流福肤色稍微黑一点，那是他的祖辈的锅。 他家以前都是当地一个大邦长老的家奴，代代家生子，那么通婚对象就是普通的黑蛮。 但是本地的一些自耕农或者大贵族，则以娶利人为尚。 数代通婚下来，肤色早已淡化，看起来更像是古铜色，宛若太阳晒出来的。 后来他的祖父趁着长老家内乱，加上被一直欺辱怒了，当街砍死了几个长老家的继承人，然后揭竿而起。 不过打完金牛山脉内的部落和小邦之后，他的父亲加冕称帝。 第二年就被隔壁的吴国打成狗屎。 无奈，直降一等，学大利王朝的手段，取二字国号，虽然也称皇帝，但已经是附庸。 现在有靖国撑腰，吴国还搞出了这么个大事情，越国算是快崩掉了。 但联盟不能让越国崩掉，因为按照盟约来说，越皇还没死，最强法统还在，恒河平原上的梁楚二国如果敢张口并吞，那么反应最大的就是联盟内的小国。 他们绝对会凑个几百万人，活活将梁楚二国怼死。 不然此例一开，怕是联盟内部的大国们，都要有异动了。 最惨的无疑还是小国。 于是，洪流福登基改国号为云国，然后迎娶一个靖国商人女子为后，并且宣布全面效法靖国。 他请高一派灭了本地的部落头子和氏族势力。 接着将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发下去，请高一派协助训练，还把靖国需要的粮草全包了。 金牛山虽然多山地，少田土，可是这里雨水充沛，能种水稻，梯田技术也是这些本地人早早就掌握的。 勉强金牛山脉养活了三百多万人，可见地之宽广和辽阔。 不然吴国也不能傻愣愣的放着金牛山不处理。 打他的成本不小，治理成本更不低，又不是所有人都跟靖国一样有能射一公里的劲弩的。 一番连射，整个城墙上的所有敌人都抬不起头来，然后云梯一架，勇士一冲，早已丧胆的守城士兵，直接就崩溃了。 因此当吴国接到了隔壁小弟宣布独立的消息，吴皇祁照愤怒的将手中的文书砸在了地上：“来呀！将这个该死的蛮子拖下去砍了！” 文书面前，一个穿着青衫的靖国人淡淡一笑道：“吾乃靖国人，杀我，靖国百万大军不日便到。” 祁照眼瞳一缩。 边上几个大臣也知道，靖皇曾给联盟以北的国家送去照会，明令各国善待靖国籍人，如果被他知道有人擅杀靖国人，那么他不会客气的！ 当然你不能明面杀，暗地里杀别被知道了就行。 “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洪流福这个云扬蛮子阴狠！特地安排一个靖国人来，无非就是想要祸水东引，我国岂能上当？” “曲大人此言在理，此子无状，冲撞朝堂，理当拖下去杖责三十，驱逐出境！万万不可上当！” “那就拖出去打！”祁照四十五了，一张脸铁青难看，捶桌咬牙低吼。 送信之人被架着，突然哈哈大笑：“吴国上下竟无一血性男儿吗？哈哈哈！我林阿三此来，就是冲着杀头来的！若是死在了这里，老子的儿子也能或追赠袭爵，三代不愁！结果你们不敢杀我！哈哈哈！” “狂悖！狂悖！！！” 祁照骤然冲起来踹翻了自己的桌案，现场所有大臣都低头。 华夏联盟势大，若是招惹太过，唯恐联盟之中各国纷纷起兵。 当初偌大的辰国，拳打南疆，脚踢北方，放眼四顾竟无一合之敌，结果被靖皇绝地翻盘，勾搭联盟联手瓜分。 灭辰之战，总兵力直逼千万。 而一个吴国，也就几千万人口，打打越国叫菜鸡互啄。 可要是刚华夏，那就叫作死！ “眼下，如何是好？”虽然气急败坏，但祁照还没完全失智，“云扬国暂时打不了，华夏联盟又咄咄逼人，哪怕故意留下越国之地，也难以让楚越两国动手吞并之。” “难道，就这么放还越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政斗 越皇肯定是不能放。 放了，传出去之后，又会有多少人将你放在眼底？ “华夏联盟狼子野心，就算放了也于事无补。” 朝中有一个大臣开口了。 观模样，四十上下，一身文官袍服，却站在武官行列，双眸微微闭着，像是闭目养神，却又有龙吟之声，回荡在大殿之内，让人信服。 “徐卿！”吴皇看到徐成开口了，连忙从上边下来，“计将安出？” 徐成感觉到了吴皇的脚步，这才睁开双眸，一双蓝色色目，犹如蓝宝石一样，不与这边所有人相同。 因此一些人看向徐成的时候，总是免不了那鄙视的眼神。 没错，徐成本人是个混血儿。 在吴国，混血儿的身份地位一直不高，很容易被人鄙视。 哪怕徐成只有一双眼睛不与他人相同，其他的模样依旧同大家一样，但还是被人鄙视。 徐成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不过无所谓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他拱手对吴皇祁照说：“陛下，此事可以拖延，越皇不着急放回去，先让恒河平原内的梁楚越三国纷争一番，越皇越晚放回去越好。但同时，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拉拢其他国家，尽快组成反华夏联盟。” 反华夏联盟？ 众臣都是眉头一皱。 他们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如果真的进行反华夏联盟了，那么可就要出大事情啊！ 他们各个世家同华夏联盟内的交易，各种独家代理协议，岂不是要受影响？ 万一战事一开，商路断绝，来自华夏联盟内的美好丝绸，上好棉衫，高品质的刺茶，精美绝伦的瓷器酒器，乃至上了千炼的刀剑都买不到了？ 这每年带损失几百个亿的靖国文？ 不行！绝对不能让反华夏联盟形成！ 几个世家大族交换眼神，很快就出言：“那徐大人认为，该如何让中原各国组成反华夏联盟？” “师夷长技以制夷。” 徐成看向吴皇：“靖皇曾经为了制造上好铁甲舰，甚至连出生自万岛之海国家的奴隶都能封为帝师，如今靖国的夹板船，不仅行销海内，甚至连我吴国都透过其他渠道，找靖国订购相关舰船。由此可见，靖国之策，乃是上上之策。” “胡说八道！” 几个世家大族也是急了，带着讥讽的语气道：“我看徐大人真正的想法，是想要将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学习过来吧？当初靖国用它，那是到了亡国时刻，不得不用。可是用过之后，整个靖国上下，内无尊卑，外无礼节，上下皆是功利之辈，毫无道德之人窃据庙堂之上。” “就拿刚才的林阿三，一听就是个泥足之徒，低贱草民，出言不逊不说，甚至还攻讦陛下！” “这就是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弊端！” 徐成没有反驳。 吴皇祁照也在沉思。 二十级军功爵有用吗？ 有用，靖国就是第一个试验的，它成功了。 而且还翻盘把辰国灭了。 靖国赢了就是最精彩的案例，胜过一切的千言万语。 可是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之下，都会出现什么人？ 功利之徒。 他们才是一切的根基。 当然，武将之中有人不乐意的站出来：“就算是功利之徒又如何？至少他们能帮助靖国横扫南疆，定鼎一方。能够快速动员十分之一的兵力，能让靖国雄师虎啸天下，四野之地，无人敢有异心。” “哪怕相隔万里同我吴国作战，他们都敢抛家弃子的冲在最前线，这才是强国之根本！” “胡说！只要内修政理，垂拱而治，天下可定！” “要是能定，那越国打我们做什么？威仪以服不臣？笑话！没有武力，哪来的威仪？” 现场吵了起来。 祁照看了看继续闭目养神的徐成，内心也是煎熬和焦急。 他很想学，因为靖国的改制，导致了靖国绝地翻盘，定鼎南疆。 若不是靖国现在的君主只是一个逆境英明，顺境昏聩的家伙，只怕靖国的雄兵已经北伐上来了。 可是后果会是什么？ 自然是得罪所有世家，这群人现在此时吴国的中坚力量。 得罪了于国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请陛下圣裁！若是推行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相信我吴国百姓必然闻战而喜，乃至一统中原之地都不是问题！” 一个武将上前，祈求圣断。 看到这一幕，世家们表情难看了几分。 这货，赫然是他们某一家的家奴。 没想到自己家的家奴居然想要翻身做主人！ 若是让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推行下去，那自家麾下还能有人马吗？ 军权不掌握在世家的手中，岂能安心？ 祁照犹犹豫豫，不知如何的时候他问了一下徐成：“徐卿以为如何？” “陛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丞相非漠出声了。 “非相可是有何想法？”祁照看向非丞相。 这可是三朝老人，政坛不到翁，自己刚才也是失了智，居然忘了先问他。 不会生气了吧？ “陛下，辰国有一官员投了靖国，现在为靖国的锦衣卫副都指挥使，陛下可知是谁？” 非相突然提问，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只有徐成突然睁开了双眼，深深看了一眼非丞相，接着在内心默哀：败了。 “焦郁来着。朕只是匆匆一扫。”祁照不怎么确定的问。 “陛下过目不忘，老臣佩服。”非相夸了一句，接着又问：“陛下可知其人缘何能成为靖国三厂一卫这等要害大官？” “这个……或许靖皇看好他吧？” “非也。”非丞相摇了摇头说道，“只因为焦郁在献降时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焦某为名利而来’等悖逆之言，靖皇苦于其有功，为千金买马骨而收下，但是却因为其人悖逆，留在身边担任锦衣卫这等世袭虚职，为内廷官员，看似亲昵看好，实则留在身边监督听用，一旦有所反意，立杀不误。” 祁照愣了。 世家们兴奋起来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人人都是此等悖逆之徒，那陛下的江山……” “住口！”非丞相喝退了那些个瞎说话的人，但也深深根植了一根刺在祁照心中。 帝皇最怕什么？ 手下都是图谋不轨的反贼。 焦郁说这话，确实是因为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优越，让他向往，顺道脑袋一热吼了出来。 直到现在，焦郁有时候也后悔自己的二逼想法，闹得现在一直在内廷惨兮兮。 可是。非丞相将这些串在一起，就形成只要喊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万岁的人都是反贼种子。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来当上大将军，手握军权，然后等皇帝年老，踹开皇帝自己当皇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对世家、世勋、世卿世禄的合理性挑战！ 一句话，足够引动社会从世袭贵族制度迈入流动精英制度了。 因此，祁照很快出声：“此事容后再议，不过华夏联盟咄咄逼人，不仅是我吴国之心腹大患，更是中原各国的心腹大患。徐卿，此事有劳你出使中原列国，筹建反华夏联盟！” 徐成拱手应是。 但却暗暗叹息，他被流放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又是一年 又是一年的十一月五羊城依旧高温，暑热严重。 附近的工厂内，屡屡有奴隶中暑晕倒，急得一些吝啬的工厂主，将连自家都不舍得用的冰鉴都扛了出来。 毕竟边上的青衣番子，已经来了！ 这冰鉴不是用高山冰块，因为用高山冰块不仅贵还没多少。 所以这些冰块是怎么来的呢？ 聪明人已经想到了。 没错，就是硝制冰。 本来硝这玩意儿在靖国很少，甚至可以说除了土硝的制作手段外，压根找不到硝石矿。 但硝对万岛之海来说不少，那里岛屿众多，很多岛屿是鸟类的聚集地，大量的鸟粪，无数年进行堆积。 当地人只知道用来肥田，压根不知道这些硝的作用。 而靖国这边控制了硝矿和鸟粪之后，也只能提取一部分使用，更多的还是当肥料或者制造炸药。因为洋流的问题，每次只有半年能运过来的量有限。 经常一半的时间过不来。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北边的苑阳侯高一派的北伐还没个结果，东边的瀛州大岛已经拿下了。 岛上火山多，硫磺也多，整个大岛差不多三州之地。 如今舒国和泗国两国的国君已经在各自的据点抢下一块地。 而明师道也是高手，除了彻底控制了航道之外，还和靖国驻两国的大使联手拿出了君主立宪制这一杀招。 皇帝一看，能靠这个伪装的议会，来操弄迁徙过来的世家和本地势力的对立。 只要底下的人彼此对立，他们就能当实权皇帝，因此就信了。 先是将议会开辟，接着搞出了两班大臣制度。 一边限制了世家的兵权，再给本地人一点兵权来养狗。 瞬间他们就坐稳了本地江山，将世家的势力削弱，同时引导地方斗争。 但君主立宪制分为有两个派系啊。 一个派系叫做虚君立宪。 顾名思义，不做解释。 想要当实君，其中一个前提就是你手头上要有兵啊！ 闹了一年多的议会，终于还是炸了。 本来两国的皇室兵就不多，还依靠了本地人太多力量，并且为了消费靖国流过来的各种美酒和上好工艺品。 两国皇室和上议院的世家们开心的享受人上人生活，挥霍无度，亏空无算。 经常性的发不起饷银，甚至舒国、泗国两国皇帝因为联盟的统一铸币权还没到他们这里，听从靖国来的商贾想法，提前发了一堆的纸币，导致本地通货膨胀。 接着半个月前铸币权被联盟接管，然后两国皇帝如出一辙的宣布比价改为一万多本国货币，才能换一文钱华夏币。 然后两国皇帝没有跟其他国一样，选择两种货币并行的策略，因为华夏币是黄金抵用券。 金本位，本身华夏联盟银行是存多少黄金，就铸多少币。 绝对不多，也绝对不少。 说白了，联盟币是依托靖国的黄金市场撑起来的通用币，铸币权看似由各国一起监管，但现实却是其他国家压根没多少黄金拿进来，只有靖国有钱。 一旦靖国抽走黄金，或者加印，那么这个就是个米元，跟流氓一样的米元。 但舒泗两国皇帝为了贪钱，居然直接废掉了本国的货币，连脸都不要了。 导致大量百姓的金银铜铁全面流失，财富被洗劫。 一日之间，价值几千万纸张变成废纸，这就导致本地人咬牙切齿，甚至发给士兵的钱都是这些，虽然给得够多，可是落差之大还是让很多人受不了。 于是明师道悄悄趁机调人来动手，配合三厂一卫打起了宣传战，直接爆发了震动联盟列国的“东瀛起义”。 正在舒泗两国考察两党制和议会制度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头皮发麻。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些底层暴动的士兵，绞死了上议院几乎所有的贵族，接着在两国同时推行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 然后将爵位上下分级，设立三级议会和内阁。 三级议会为：众议院、下议院、上议院。 并且不再进行两党制，而改为多党联合会。 众议院不参与选举，只进行地方治理，采用靖国的科举制度，甚至很多干脆就是聘请靖国淘汰下来的官员就任。 接着上议院为王、公、侯、伯、子、男的有功之人担任议员，下议院则是民间选举德高望重的有爵者和党派之人就任。 然后最骚的来了，三级议会的内阁为皇帝指定众议院的人担任。 没错，每一届的内阁都是皇帝指定众议院的官担任。 这相当于一个国家，呈现了两套体系。 即内阁——众议院的治理体系和上下议院的多党联合决策体系。 同时，兵权在上下议院的暴动人的手中。 皇帝直接沦为橡皮图章，给他们的决策做出担保。 要是上下议院搞出全国一起养猪，谁不养就不是本国人的骚操作，那众议院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同理，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威力就在于，上下议院等于实质把控了舒国土地，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容克贵族。 这一下，考察议会制度的华夏列国立刻取缔相关想法，将提议的人全部流放发配。 因为一旦容克贵族成型。 皇帝不皇帝还有意义吗？ 你的政令压根出不了皇宫。 当然，这一切都在杨定的意料之中。 他根本上就是拿瀛州当做试验地，来尝试看看君主立宪的可能性。 提前来一波。 至于自己手下的人会不会造反？ 那可真不好说，毕竟靖国的士兵，最近的新兵的比重，更多的是刚刚成年，急需给自己的家庭带来收益的贱民。 容克贵族可不会像皇帝一样给他们土地。 毕竟舒泗两国的容克贵族就是这么干的。 大片跑马圈地，设立村堡庄园，开始了庄园主生活。 他们在固化阶级。 而这个，是所有靖国刚入贱籍的人不可能接受的。 谁敢在他们头上固化阶级，那么等待他们的，也是一场起义。 当然，容克贵族们需要流动的交易，而靖国的商人因为靖国的担保，开始在瀛州大岛上行动。 这样一来，正好避开万岛之海的洋流时间点，将瀛州大岛上的硝石矿和硫磺送到了五羊城来。 于是，冰鉴里的冰就凉了。 几个晕厥中暑的奴隶很快清醒，然后灌下绿豆汤，总算活下来了。 工厂主们看着没事了的奴隶暗暗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一下几个黑着脸离开的青衣番子，暗暗啐了一口：“想从爷们手里掏钱？门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三章 襄国大基建 “嗡！” 弓弦松开的声音在空阔场地内响彻，只看寒芒一点就到，箭头顿时洞穿了城头的守将，旋即城下的士兵挥舞了刀枪剑戟，在蹶张弩的掩护之下，士兵们架着云梯冲向城头。 城头一时间乱了。 名叫赤水的城池，也在当天告破。 丹泽之地。 襄皇刘闯将手中的文书丢在桌上，揉了揉脑袋看向自己的幕僚大臣们说：“真要开山凿运河？” 几个幕僚没有说话，但是大臣之中许多连忙上前说：“陛下，赤水已经攻破了，赤水后方的尖段山不过只是一块巨大的顽石，只要凿开，我们就能沟通靖国的西疆之地。届时靖国的财货物流，就不用靖国横河平原，从而遭到梁楚越三国的剥削了。” “此乃盛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大臣们一个比一个积极。 没办法，不积极他们欠靖国那么多贷款怎么还？不积极，靖国的海外珍奇，各色精美商品怎么过来？ 丹泽之地大河小湖纵横，将整个国家的地块分裂得七七八八，大小国家无数，整就是一个低配版本的万岛之海。 但是在丹泽之地上，取土可以冶炼铁矿，唯独少了舟木，导致这些国家的船大部分都得从外边进口。 如果能凿同赤水和靖国西疆的勾连，那么到时候运河一通，那襄国在丹泽之地的未来可期啊！ 可是，靖国的工程师给出的价格，实在让襄皇刘闯感到震惊。 按照靖国的算法，如果用靖国的火烧之法，两面同时开山，那大概需要将近三万元联盟币。 一元联盟币等于一两黄金。 而靖国的黄金比价达到了惊人的一两黄金顶靖国五千万文。 由于靖国的黄金不进入市面流通，所以各国也是效法靖国的双轨并行的浮动汇率制度。 但这也导致有许多国家内的世家，将黄金丢进靖国的黄金交易所，然后靖国再将黄金变成联盟币或者靖国的纸币。 当然，浮动汇率倒是其次，关键是黄金的价格被炒起来之后，靖国的铜钱购买力又因为国家的操作十分坚挺。 按照现代的算法比价在一文钱为0.002元软妹币，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一两黄金等于十万块。 三万联盟币就等于三十亿软妹币。 只是凿开一座将近千米的石山罢了！ 居然要三十亿软妹币？ 襄皇是不知道软妹币的妙用，但他知道三万两黄金，足够他囤积150亿斤的靖国两年的陈米了。 也就是足足五千万石的粮食！ 五千万石啊！放眼整个丹泽之地上的所有国家，又有几家能有这么多粮食？ 但是这只是靖国一个州三个季度左右的产量。 富到没边！ 羡慕归羡慕，刘闯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靖国不是主持了一个名叫华夏开发银行的项目？若是我们贷款，举债开发要多少利息？需要抵押什么？” “陛下放心，此事我已经联系了景阳城，开发银行说，不一定要找他们借，也可以找靖国上市债券。” 债券？！ 襄皇刘闯知道这个玩意儿，当初他从大统城回大陆的时候没有着急回国，而是在五羊城休息了几天，债券的作用就是以一个国家的主体信用作为抵押，向民间募集资金。 然后每年拿出一部分收入支付利息就行。 举债开发是不好，毕竟华夏开发银行是个靖皇名下的商业银行，最近资本都调去了青国做房地产了，可没有闲钱调来开发尖段山运河这个项目。 因为这个项目需要的劳动力何止百万，两国若是全力开发，至少需要将近千万人次的劳动力。 所以，华夏开发银行才推荐债券。 大臣看刘闯如此心动，立刻出声说道：“陛下，若是我们能将尖段山挖开，那么连着靖国西疆必然是一片繁华。到时候设卡收税，哪怕只是过关税一艘船只有一百文钱，我们一年至少能入上亿的赋税。更重要的是，债券的钱我们可以不用来支付劳工费用。” “不支付劳工费用？那怎么开挖？徭役？我襄国人口不足，如何做得？”襄皇刘闯皱眉看着这个大臣，感觉他的做法不怎么好。 “可以扩军啊！丹泽之地地块散碎不假，可是也没有哪国比得上我襄国广大，若是以军队击之，攻破丹泽之地上的大小国度，莫说百万人力，就是千万人口也足够了！而且，我们可以将捕奴证券化，成立一个专门的公司去靖国上市，这样一来，我们在丹泽之地一边扩张，一边开凿运河。” “只要等运河通畅，靖国的庞大粮食涌进来，区区丹泽之地，那不过就是我襄国的掌中之物！” 刘闯缓缓起身。 没有着急回答大臣的话。 只能说，他心动了！ 奴隶丹泽之地不缺。 缺的是销路。 若是尖段山运河不通，他们只能北上，走恒河平原，一路遭到梁楚越三国的剥削，然后顺流进入大江，再接通大江的景阳城南下进入靖国。走这么一大段路，还不如从靖国的西疆直接运来粮食。 如今靖国的西疆因为运河通畅之后，两侧的山峦之地，卑湿之所，早已变得富庶。 散落山间的蛮夷，更是争先恐后的归附，只为了能获得靖国发展的红利。 并且运河还在继续开凿和壮大。 因为接下来西疆要作为丹泽之地的蓄水池用，所以杨定这些年一直在西疆大规模投资运河、水库基建，硬生生将西疆从蛮荒变成鱼米之乡。 并且恶魔沼泽也不再可怕。 在靖国和曜国的联手围堰造田和挖掘之下，当地的沼泽肥土已经沦为了肥料，滋养着西疆的生灵。 西疆二州之地，口众已经破亿，并且新生儿还在暴涨。 粮食自给，油盐自足，按照户部估算，西疆开发到百分之五十，可以容纳将近五个亿的农业人口。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可要是丹泽之地通了。 那情况可就两说了，土地不足没关系，去丹泽之地啊！ 在杨定的硬性要求之下，恶魔沼泽围堰起来的田只用来排水和挖土，将大量肥沃土用来肥田。 这样一来等围堰一拆，恶魔沼泽的蓄水量必定暴涨。 丹泽之地的水一下来，涌入西疆运河通过支流滋养四方，同时将大量的水引入恶魔沼泽。 百年内，此地必然是一个云梦大泽。 而丹泽的水会退散不少。 丹泽之地少了水露出了更多的地之后，西疆百姓没地了自然往西边迁徙。 丹泽就是最好的人口调节器。 当然这是最深层次的规划，刘闯他们自然不清楚，只是快速权衡之后，刘闯下令朝臣各司其职，顺道再找华夏开发银行贷款，并且上市债券、捕奴公司、甚至进出口公司，学着靖国开始进行大规模公司化，接着除了赤水的尖段山外，他决定一口气挖六个山口。 彻底与靖国西疆沟通！ 史称，襄国大基建。 后有骚客谓之曰：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河石寨相勾连。 浮华之下，沉睡的便是累累白骨。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汇聚景阳 西边襄国暂且不表，杨定带着仪仗来到了景阳城。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大事，纯粹是后宫出事了。 之前的小光太妃，也就是他便宜老爹压根没碰过几次的小寡妇，怀了。 然后这事被淑妃发现，又悄悄跟皇后说了。 宇文小凤震惊之余，也跟皇帝明确说了，万万不能让孩子生下等等。 总而言之，你睡你老爹的小妾，就是你的不对。 弄得杨定是无可奈何。 转头以光氏谋逆为借口，将小光太妃弄出去“斩杀”。 但是杀的是一个女人贩子，接着借口北上商量如何对付中原吴国挑起的反华夏包围圈事宜，把偷梁换柱带出来的小光太妃带上，准备给她弄一个合理的身份。 比如，空山先生的妹子。 空山先生得知因果脑袋也是突突。 “陛下，此事……” “你就说你应还是不应。你平白多了一份国舅身份，不好吗？” 杨定挥了挥手，让后边身怀六甲的小光太妃上前来见便宜哥哥。 空山先生无语了。 “陛下，先帝若是知道此事……” “朕已经上告太庙了。”杨定是真的去给便宜老爹上香了。 不过没说这个，他虽然是个穿越客，但也害怕真的有祖宗之灵啥的，只能以唐高宗和武媚娘的爱情故事为诫，保证就这一个，其他的他不乱来。 看杨定如此不着调，空山先生是欣喜也失落。 若是杨定有雄心，现在也不会搞出各种方法，让其余列国皇室，每年都能拿走大量的钱财用来发展。 虽然没有雄心的杨定对他来说是好事。 算了，靖皇已经死心踏地不北伐了，否则也不会大笔大笔的投资已经下去。 如杨定说法，他是履行了当年的约定，将水泥、冶炼钢铁等技术下放列国，短短五年不到，水泥路主干道已经在列国成型了，犹如蛛网一样将各国的水路陆路交通网联通。 至于各国怎么建，怎么剥削底层人，杨定一律充耳不闻。 又不关他事情，他只是给履行诺言，同时要求各国必须建好路网，大家这才好经商，仅此而已。 反正靖国徭役已经取消，改为半公化的积分制度。 参加徭役等于志愿为国效力，可以拿到积分，然后积分到位，可以配合贡献粮食或者战争，提出升爵核算。 成功恭喜你晋级，失败也没关系，再接再厉。 现在的靖国土地不缺，人口也不缺，缺的是油、盐、煤、铁等各种票证的份额。 你为国效力，积分升爵，就能拿到更多的份额。 不然寻常百姓都快头疼死了，等娃儿十二岁，立刻分家，将十口人变成九口人，然后多出来的一口人老爹这边将人塞进合作社或者继续读书，甚至干脆花家里的快烂仓子里的存粮给儿子换个同爵。 然后找儿子拿一部分的票证来补贴家用。 土地一旦平均化，那么人口的繁衍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往往九口人刚刚安稳了一年半载，新的孩子马上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嗨了。 不过现在的靖国百姓很满足，因为放眼四周，除了靖国百姓做徭役可以积功，还能吃饱，甚至还有钱可以拿。 其他国家的百姓，那就跟牲口似的，往死里造。 景阳城这边也涌入了很多各地来的流民。 明明土地足够，风调雨顺，可是他们却说活不下去，跑来景阳城也不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等人买奴隶将自己发卖送靖国。 去了靖国还有活路，去其他国家，完蛋去吧！ 带着复杂的情绪认下了妹妹，空山先生也才第一次报告了自己的姓氏。 他复姓公方，名叫公方山海。 “多谢先生了。” 杨定拱手对空山先生道谢。 “陛下客气了。”空山先生连忙回礼，算是结了姻亲。 至于外边，反正当晚就传出了杨定看上了空山先生寡居在家，还有孕在身的妹妹。 两人玩了一晚上的不可描述的运动。 接着就传出了靖皇昏庸无道，空山先生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言论给各国赶来的君主听了。 惠皇身穿一袭妖艳的红色凤袍，因为修改得当，呈现了中性风格，身边跟着一个也是同样装束，不过配着鸾鸟纹路的青年。 “表弟啊！看来靖皇是真的昏庸无比啊！” 惠皇吴白抬头，浓妆艳抹，形如女子，若不是学着靖国男人束发，恐怕真的雌雄难辨。 边上的周至也抬头，不不过没有化妆，但天生的丹凤眼让他也像极了女性道：“靖皇近来宫词靡靡，屡屡刊刻各色淫靡之词发行列国。脂粉之气浓烈无比，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如今的他，冢中枯骨罢了。” “哈哈！所言是极。不过有些诗词靖皇写的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月下独酌也是良善之词，可惜太过奢华：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虽然写尽帝皇孤寂，可是后续他却言，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摇摇晃晃拿着酒杯跑到了春纪宫内，将自己的昭仪给睡了，还继续炫耀：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无情的混账罢了！”周至淡淡的将杨定抄太白公的月下独酌变成了一封浪诗。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皇帝真的写完诗词之后，跑去睡姑娘了。 然后哪怕是千古名篇，配合当下情景再解释，哟呵不过就是一个皇帝觉得无聊了，然后写了吟诗，在跟美人快活风流的炫耀罢了。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很坏的风气。 一切朝着靖国皇室看齐的华夏列国高层，也都开启了靡靡诗歌的时代。 这对文化而言或许是好事，但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国家来说，这就是灾难。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是眼下列国最现实的写照。 可惜，高门大户高高在上看不到。 他们内外事情有家奴打理，吃喝用度全是家奴打压剥削底层所获。 当他们沉溺在诗词歌赋和时代的繁花似锦的时候，却不知道靖国早已在不断挑起战火，让自己的士兵一直保持低烈度的战斗状态。 当大江以北的华夏列国汇聚景阳之后不久，一场圆桌会议再度开启。 第三百八十五章 会议 “史料记载：华夏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晨。 帝与列国君主于景阳城内召开圆桌会议，共商国是。 列国君主群情激奋，痛陈利害，继而相邀出兵千万之众，还以反华夏列国颜色瞧瞧。” 简简单单的一段史料的背后，则是一场彻底掀开华夏和非华夏之间的战国时代。 从这场圆桌会议之后，整个北方都将进入一场惨烈的激战。 …… 而在圆桌会议的召开时间，来的国家君主分别为：靖、梁、楚、卫、惠、青、云以及代表越国世家而来的一个代表团。 越国很倒霉，皇帝被俘虏走之后，迫于压力，吴国皇帝在中部给越皇开了一间宫室，然后准许越国组建政府，沟通本国世家，进行治政。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华夏联盟彻底跟他撕破脸。 不然华夏北伐，吴国第一个撑不住。 这就搞出了这么个模棱两可，让华夏也找不到理由的办法。 毕竟越皇已经跟联盟通气，说是取了吴皇的姐姐，还有了儿子，立为了太子，他这里过得很好，不需要联盟出兵。等太子长大了，就送回过去当皇帝。 联盟能怎么办？ 没有限制脱离，只是保证你皇位传承安稳而已。 所以后续就一直拖着，吴国也喘了一口气，转头跟云国打起来了。 毕竟吴国也觉得华夏暂时不会北伐，因此躲在金牛山脉的云国必须解决掉。 至于为什么华夏不北伐，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交通。 联盟很大，粗粗估算，整个华夏联盟实控的地方，已经有一个地球的表面积（单纯陆地面积）了。 这意味如果不进行交通勾连和梳理，单单靠着水运进行沟通，也是一见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若是要北伐，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兵力从南边往北运，可是运力还需要季风和天气的加持，不然风帆时代的旅途足够让你绝望。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靖国的钢铁技术已经进步了，将大量的冶炼钢铁的技术下放，同时在联盟内推行统一的马车轨道。 采用现代的的钢轨数据，为了给日后的蒸汽机留下可以无缝替换的空间。 整个联盟经过这几年的梳理，已经形成了水路为骨骼，铁路为大动脉，水泥高速公路为肌肉，普通公路皮肤的交通网。 虽然列国投资的资金不同，但是列国本地的世家却乐忠于修路。 为啥，因为他们的财货需要出口啊！ 近年来靖国的建筑公司什么生意最多？设计和修路最多！ 联盟列国在空山先生和靖皇的要求之下，设计了一连串的枢纽城市，通过水陆交通，终于是将联盟各国的主要城市都串联在一起。 但还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投入使用。 这也是为什么杨定从一开始没有选择平推的原因。 开玩笑！你要平推四十二国，那么这四十二国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推平？ 至少千万吧！ 千万兵力，怎么运上来是另一回事，粮食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此乃古今通行的至理名言。 单单千万人的粮草，足够一个国家的社会崩溃，就算是一路以战养战，打完之后土地都荒废了，需要多少资金、多少人力才能恢复？ 而且打下来你还不能停，因为你还有四十几个敌人在前面。 你不去刚他们，他们就反过来打你。 因此杨定靖国权衡，选择了更加经济实惠的办法。 搞一个联盟，然后让大家一起来建设，甚至激化各国内部的矛盾。 总之就是一句话，加入联盟是双赢。 靖国赢两次。 各国皇室吝啬，投资很少，但是地方实控的世家很有钱，他们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地盘变得繁华。 所以，地方变得繁花，各国中央就会想办法防备地方。 怎么防备地方？扩军！ 怎么扩？征税、买兵器、想办法削弱地方世家。 地方世家扭头一看，你丫皇帝是不是准备学靖国抢我们的钱？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于是，地方也开始扩军，想办法吸纳更多人口，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繁华。 然后，双方你来我往，这不就卷起来了？ 只是这群人卷着卷着，却没有发现底层的老百姓，已经出现了明明今年是丰年，粮产足够养活一家三口人，结果因为地方要收税，上头的官府要加税，皇帝要贡赋，愣是从丰年变成灾年。 活不下去了，只能逃跑，或者将土地卖给世家，沦为世家的佃奴。 于是，当地看起来繁华了，可现实却是掀开户籍一看，好家伙全是佃奴，不归朝廷管。 世家这么多佃奴皇帝能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接着卷！ 而始作俑者的杨定，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列国逃荒逃难的百姓涌入靖国，分发四方荒地乃至海外，不断生产资源，扩张南边的新开地。 不到五年，新开地从两千万人活生生变成八州，将近一个亿的人口。 当地生产大量棉花、水稻、热带果蔬、金银铜矿、甚至最新组建官署的徽州，已经正式步入温带。 北方以每年的十月到次年的一月为冬天，而徽州正好相反，十月到次年一月是夏天。 杨定也能笃定的确定，这个世界的大陆，就是一个翻版泛大陆。 说了这么多，在圆桌上落座的杨定，表面上和各国君主笑呵呵，其实内心都在鄙夷这群人不敢对世家下狠手。 世家不除，他们就是位于皇帝之外的方国。 只不过少了法理和正统性。 虽然这是前朝的锅，可是自己这个靖国皇帝已经交出了作业，明确告诉左右人，靖国已经开始搞直辖了，州府县乡村五个层级直接扑下来，皇帝手握枪杆子和钱袋子，说一不二，上下一体遵循。 结果你们还是不敢出手，真怂！ 吐槽完了，杨定看向列国皇帝，打了个呵欠说：“都听说了吧？吴国将反华夏联盟组成了。” 徐成是个牛人。 自打被吴皇安排去筹建反华夏联盟，在中原之地、莽荒高原、东滨半岛之上四处串联，愣是在重重阻力之下，将反华夏联盟推行出来了。 至于为何能成功，无非就是江北皇帝们的手底下世家不听话，悄默默的装山匪、马贼去抢劫，往往是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灭掉，然后抢走当地人当做奴隶发卖了。 如杨定所想的一样，伴随着联盟列国的人口被世家们瓜分之后，少了奴隶来源的他们，一定会按捺不住的抢劫奴隶。 所以，今天的会议，就是杨定的推手会议。 沉寂了快五年了，是该让这群皇帝和世家，成为自己的刀子，北伐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议定出兵 圆桌之上，君主们的表情都不好看。 作为北方前线的君主，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屡次遭到了北国的攻击，有些国家干脆将兵力推过来，摩擦不断。 而这些小摩擦，让不少国家的君主生意损失惨重。 所谓靖国货行销联盟，他们这些君主投资建设的工厂生产的货比不上靖国紧俏，只能往北方发卖，然后从北方列国买来奴隶，换来金银，再去跟靖国做交易。 而联盟内的世家也充当二道贩子，有些世家甚至给靖国商贾代工。 代工啊！贴牌啊！ 反正怎么节省成本怎么来。 结果往北面卖的渠道因为即将爆发的战争阻塞，一些世家举债运营，直接亏得当裤子的不知凡几。 现在北方世家都差不多到了临界点，随时可能爆炸。 国内矛盾无法解决，那就对外输出矛盾。 北方华夏列国比中央的那群人好得多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有路打出去，中央列国却没有办法，只能等死或者选择议会，让他们自己内耗。 于是听到杨定的问题，几个皇帝连连点头，同时看向靖皇说：“不知道靖皇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但是他们杀了不少我靖国的商贾。最近礼部都快被踏破大门了，这些商贾背后，很多都是我靖国世家的代理人，压着礼部。 礼部屡次找朕哭诉，弄得烦不胜烦。但是，朕已经发过话，只要擅杀害我靖国百姓，那就别怪朕出兵覆灭之。” 杨定懒洋洋看着其他君主说：“北边太远，土地朕不要了，人口也不要了，金银细软分给将士们，不过美人什么的给朕留着，回头选几个扩充一下后宫。” “靖皇就这么直接的发兵吗？”梁皇皱眉问。 他年纪算是这里头最大的人了，多年的皇帝生涯让他对一切抱有怀疑心态。 虽然同靖国之间隔着一个莱国，可是靖国往莱国铺铁路的事情，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什么叫直接？难道你们想要拉拢这群不识好歹的中原国家入联盟？”杨定反问一句，这群君主都闭嘴了。 拉他们进来做什么？给自己限制住北方扩张，输出矛盾的机会吗？ 傻子才这么做！ 杨定自然清楚，反问完之后打了个哈哈：“除了讨回面子，国内的那泥腿子快憋疯了，虽然万岛之海能打，可是都不禁打，望风而降不在少数。索性就安排一次精锐，给所有北方非华夏的列国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文明之师，威武之师。” “不是我不打你，而是没有想好什么时候打你。” 众皇再度不言，甚至看向杨定的表情还有点想笑。 二十军功爵制度的崩溃，往往就是一个国家没有砍瓜切菜的地方而开始的。 秦朝为什么会崩溃？ 除了国有土地收不回来外，就是四方就是没有可以打的地方了。 不要说什么北方还有匈奴，西边还有月氏，南边还有百越。 麻烦想一想当时的生产力，这些地方好种地吗？能解决吗？ 北边八月就见雪，除了放牧，在没有耐寒作物出现前，这些地方只能放牧，还要面对匈奴骚扰，防不胜防。 西边月氏隔着河西走廊是可以种地，可是往西就是大漠，绿洲就那么点，有限，养活不料那么多人，驻扎下来开发也很费时间。 要不是一直到清朝的时候蒙满一家，能借助蒙古骑兵压过去，西域怕是都丢了。 至于南边…… 除了生产力问题，还要考虑拓荒的问题怎么解决！ 拓荒无小事，靖国这些年在拓荒，人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染了瘴气、瘟疫，一个村没了。 上百口人悄无声息的死掉！ 要不是每个季度地方官员都要去核查地方的新生儿和死亡人数，怕是整个村子死在深山老林之内都没人知道。 或许只有等收税的时候，才有人知道已经死人了。 单单已经记录在案在册的灭村死亡记录，灭亡的人口将近千万。 这还是在一个粮种产量高，百姓没有什么抗药性，综合国力还算不错的时代。 古代那种举国就两千万人，往南边逃难就等于是死亡，平均寿命不超过三十岁的时代！ 死上一千万你试试！ 这都等于亡国灭种了！ 我国南方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三次人口大迁徙的背后，又是多少人的死亡和浴血换来的？ 代代开发才有未来，别看杨定现在看起来高枕无忧，可是开发至今，除了死亡的在正册的上千万人，副册的奴隶人口，还有北方逃难过来的流民，已有记录的死了差不多五千万，这才换来了如今新开地八州之地。 但是南边还有可以开发的地方，如果奴隶人口不够了，那就只能拿正册百姓的人命去填。 虽然这些地方气温好很多，没有那么多的疫病，却也难说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所以杨定才会说他需要给自己国内的士兵们一个出路，让他们北伐的目的只是为了消耗这些人，同时给他们功勋，把他们往南边丢。 以他们在北方抢来的财货自己购买奴隶，自己过去开荒，给国家减少负担的同时，还能给国家带来大笔的收入人未来显而易见的地盘扩张变化。 顺道腾位置给新人，让更多新生的战士成长，进一步加强国内的士兵战斗力。 等时机到了，就可以平推。 按照杨定的设想，也就在这五年左右，列国的百姓见底了，世家和皇帝之间矛盾无法平衡，北方非华夏列国被打到胆气尽散，或者干脆灭国之后，就到主角登场的时候了。 列国哪怕知道杨定的谋算，也不会管杨定。 因为杨定自己作茧自缚了。 华夏这个概念可是他自己拉出来的，如果他敢对他们动手，其余列国会怎么想？ 必然是将之当做敌人，不死不休。 唇亡齿寒，古人何成欺人？ 因此，青国皇帝开口说：“此事我青国举兵百万北伐。” 青国缺人，房地产开发别看如火如荼，可是劳动力不足已经成为青国的硬伤，哪怕青国不缺钱的奖励生育，粮食、金钱充足、甚至还给你解决孩子四年的启蒙，但人口缺额还是达到了将近五千万，都快愁死青皇了。 这波要打就打大一点的，地可以不要，但是人一定抢回来！ “哈哈！青皇好气魄。既然举兵百万，那我靖国可不能落下，朕也出兵百万，同时给出兵的列国每个人按人头算，一个人五石粮，出多少兵，朕给多少粮。区区粮草，朕就当清库存了。” 杨定看似发狠，实则就是想要让北方列国和联盟其他国家都出兵北伐。 北伐好，能拿钱粮将列国内的矛盾压下来。 多压几年再爆，到时候就不是小男孩，而是大伊万了！ 一听靖皇出粮，惠皇出言：“三百万甲兵朕还是出得起的。” 卫皇顿了一下：“既然几位都是百万大军，朕岂能弱？一百五十万，此次必定让非华夏列国知道，我华夏联盟的强盛！” “梁国两百万。”梁皇抬头看向楚皇，“你呢？” “两百万。”楚皇说完对越国世家道，“你们要凑多少？” “这个……越皇陛下……” 世家们犹豫踌躇起来。 “想这个做什么？你们要救回越皇！”青皇看这群人犹犹豫豫，闷哼说道，“越国弱一点，但也不能弱太多，至少百万。” “是是是……”越国世家代表团一个个点头哈腰，凑凑是够，至于皇帝死活他们才不管呢！ 可是样子还是要做，不然传出去脸不要了？ “云国呢？”杨定看向云皇，这个黑哥们儿的国家实控在高一派手中，虽然也叫皇帝，实际和麦克阿瑟控制下的小立本差不多。 云皇听到杨定点名，受宠若惊的站起来点头哈腰说：“云国国小，但三十万人还是凑的出来的。” “三十万？太少了，朕再借你二十万，灭了吴国之后，以秦淮河为界，北归你南归越。” 杨定将吴国拆了，梁楚二国皇帝丝毫不在意。 因为吴国不在两国的头顶，梁国对应的地方是莽荒高原，楚国对应的地方是中原之地的几个大国。 反正就是坐视越国沦为二流国家，对两国而言，大好的事情。 于是，北方主战的华夏两国兵力也就确定完毕，一场大战的序幕，悄然拉开。 第三百八十七章 选帝侯 圆桌会议的主要事情是解决了。 但就在杨定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候，越国的世家们起身，来请几个皇帝帮他们想个办法，选出一个合适的皇帝。 “这个……我梁国不便参与。” “我楚国也是。” 两个皇帝好歹要点脸，暗中影响就好了，但是别光明正大拿出来说，万一惹来了其他几个国家的窥伺和忌惮，那才是得不偿失。 联盟内的局势是平衡的。 至少在设计之初就是平衡的，谁也不愿意就这么打破了。 “这……”越国世家代表团看恒河平原唯二的两个大国都不愿意参加进来，连忙看向其他的皇帝。 惠皇吴白被盯上了。 感觉到目光的他也是一阵头疼。 他能怎么选？ “贵国如今的正统皇位继承人，都跟朕有姻亲关系，七拐八弯，不是长辈就是晚辈，朕也不好说。” 吴白一言落地，杨定都快忍不住想要鼓掌了。 惠国号称列国泰山，果然名不虚传！ 这特么前朝从名存实亡到彻底灭亡一直来到如今的时间点，前前后后也不过百年时间，顶多就是五代人口。 你惠国居然连隔壁八千里（一里二百五十米）开外的越国旁系都联姻！ 你家女儿怎么就这么多？ 吐槽归吐槽，吴白也不掺和进来，越国的代表团只能看向卫国。 卫国国君倒是有心掺和，不过一想到隔壁是个楚国，只能哼哼唧唧了几秒说：“等越国选出了皇帝，朕倒是可以与之联姻，共结盟好。” “这……” 这群人听得爪麻，询问青皇。 青国皇帝捋了捋胡子点道：“虽然舒泗两国因为议会而沦为傀儡，但贵国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西南曜国南部的大曜联邦合众国。此国的政体，乃是贵国如今的上上之选。” “这……”是个世家代表表情闪烁不定。 联邦帝国吗？听起来是不错，可是这是这对世家的利益比较好，对于皇位继承人们，可就不好了。 他们手头上还有兵马，很难听你的来制定国策和政体。 沉吟片刻，他们看向靖皇。 杨定一直在看戏，也知道这群人一定会想办法问自己，所以感觉到目光之后挥了挥手说：“青皇不是给你们计策了吗？这不是挺好的？” 虽然杨定内心有了想法，但也不会傻乎乎的现在就跳起来说。 怎么也得对方求着自己来说才行。 “这……此法虽好，奈何对于皇室的旁系而言，他们唯恐不能接受。到时候选举出来的皇帝又如何能安稳越国？” 世家的想法和很清晰，他们就是担心选出来的皇帝不能服众。 而其他的国家也知道这一点，多说多错，万一选错了人，从而被记恨上了，回头还不得跟你闹别扭？ 虽然山高路远没啥，可你的商队总要经过别人的国家或者地盘吧？ 到时候一句话，你全国的商税都可能变种增加。 所以也就没人想说了。 杨定听完之后捏了捏袖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之前倒是看过一本古书，上边记载了一个过去的政体，倒是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 “果真？！” 越国代表们都惊喜看过来，边上耳朵几个皇帝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真的，朕骗你们有好处吗？”杨定甩袖，一副你们都是穷鬼，没我有钱的表情。 “咳咳……还请靖皇赐教。” 越国代表们请靖皇说。 杨定顿了两秒说道：“这个法子叫做邦联帝国，所有的王室中人，无论男女，都有成为一个小邦君主的权利。然后将国家划分的小邦限定桂冠数量，只有这么多桂冠，一个君主只能有一顶桂冠。比如这个邦君主是个女人，是个伯国君主，但是她选择嫁给了一个公国的君主作为正妃。” “但是公国君主早崩的话，那她就自动继承公国的大公桂冠，同时她必须放弃自己的伯国桂冠。那么怎么下放自己的伯国桂冠，她若是有子嗣，可以留给自己的子嗣，如果没有则可以投放给自己的兄弟亲族。” “总之，一个君主只能拥有一顶桂冠，但是一个家族可以拥有多顶桂冠。” 杨定说道这里，这些世家们纷纷看向惠皇。 惠皇表情一闪，干笑道：“朕不掺和他国家事。” 一个家族，可以拥有多顶桂冠，这特么不就是在暗示他们惠国吗？ 惠皇的家族若是要论，合纵连横怕是顶的上大半江北。 不过杨定适当的给惠皇解围说：“联姻只是手段，朕只是给你们介绍那个古书存在的政体，至于到时候怎么用，怎么改，你们自己去商量。” “原来如此！还请靖皇再言。”世家代表们纷纷洗耳恭听。 这个办法，似乎有搞头。 杨定继续说：“当你们确定了桂冠数量之后，那么就可以推举选帝侯。所谓选帝侯，能成为皇帝的候选人的意思。按照古书上记载的政体来看，选帝侯往往是一整个家族推举出来的一个代表，拿着最为高贵的国王桂冠，参加竞选。” “随后选帝侯内部再进行排序，将最得民心的选帝侯加冕为皇帝，采取终身制，不世袭。 “余下最得民心的帝选侯立为春宫太子。” “其后第二名为夏宫太子，第三位秋宫太子，第四位冬宫太子。” “此四人中，春宫太子为皇帝替补，一旦皇帝出现疾病，重症，或者突然驾崩暴毙，他必须临危受命，继承大统，继续执掌国家。” “尔后其余三宫太子则承袭上一位的缺额，接着每隔十年，必须选举太子来替补去世或者缺额的各宫太子，保持四宫常在，这样一来，国家的承袭就不会有任何紊乱出现。就好比这一次越皇被俘，若是以邦联帝国为根基，直接将之推举为太上皇，然后让春宫太子登基，立刻住持朝政，也不用让吴国拿捏越皇肆意妄为。” 杨定吐槽了一句，越国代表团们倒是不少人喜形于色。 这个好！这样一来，雨露均沾，只要操作得当，谁都有皇帝可以当。 这样一来，世家可以从中渔利！ 要是推举成功一个，那就大发了！ 但是列国皇帝却沉吟不言，直到散会。 “表弟啊！有些时候真的看不懂靖皇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他刚刚三言两语，祸乱了一国王族世家，将好好的国家变成四分五裂的邦国。只要越国这边有所成效，难不保列国各家世家和皇族，会怎么想。” 吴白回到自己的宫中，换上最喜欢的红衣，拿捏团扇，一边翩翩起舞，一边神情凝重的对自己表弟周至说着。 语气里，带着不客气的警告。 周至匍匐在地上说：“周家绝无如此想法，况且列国皇室也非蠢材，怎能不知此法乱国？” “是吗？”吴白带着怀疑的语气应了两声，接着下腰舒展身姿：“不过不管是议会制度还是邦联帝国，都是在火上浇油。靖皇就算没有雄心北伐，但也不会坐视列国一直强大。他在给列国世家推波助澜，让列国世家发现，原来共天下的方法，还有这么多！” “选帝侯的法统来自桂冠，桂冠有限但是却可以让女性继承大统，女主即位娶王夫，那么这个桂冠到底是女主的？还是王夫的呢？不出三代，越国的异姓公侯，绝对暴增！” 周至趴着不说话，也不敢说话。 因为吴白是在警告他，惠国的周家势力很大，你我两家法统承袭是我家从你家手里拿走的不假，但是只要朕在，这个国家就姓吴。 一句话，靖皇的计策成了，世家和皇室之间的间隙，正在逐步扩大！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战国倒计时 会议结束之后。 华夏联盟以四十二国君主名义向吴国发出照会，今年五月三十日迎接越皇归国。 若是吴国阻拦亦或出兵，则视为与联盟为敌。 不死不休。 国书发到。 吴国上下顿时一片愁云惨淡！ 祁照眉头紧锁的踱步在桌案边上，大臣们也都缄默再三，如今是多说多措，他们也不管随便的发言。 要说言战，怎么打？自打联盟江北列国开了一场圆桌会议之后，就决定兴兵千万，举国之力，要给反华夏联盟一个好颜色悄悄。 迎接越皇归国作为借口，纯粹就是兴兵的理由。 真要打起来，谁还管得了越皇？ 况且越国高层靖国这段时间的商量，已经达成了协议，将国家分裂成大小共计一百六十八个邦。 接着，采取靖国的王、公、侯、伯、子、男的六级爵位称呼，分设七个国姓王，一个异姓王。 然后又封了一堆世家做大公。 侯、伯、子、男各有册封。 接着宗法制被重新拿出来用了，什么继承人必须是嫡长，然后继承人不能是孽生（私生子），非嫡长不得承袭桂冠，只能没人拿走一部分浮财资产，各自谋生。 这么做的好处自然是稳定爵位传承，但也变相的将世家的利益链条拆了，导致许多的世家内部势力在反扑嫡长世系。 无奈越国世家一看快要压不住了，就赶紧派人去问杨定，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稳定世系的。 杨定给出了锐士扈从制度，提出每个桂冠的人，可以检索自家的田土，册封锐士给支系，再把扈从册封给旁系，最后将佃奴分到各个支脉头上。 如此一来，越国是安稳了下来，可是扈从们不爽，锐士们也不爽。 本来好好的还能争一争位置，结果现在都不成了，永远只能当旁系，谁愿意？ 于是为了安抚他们，越国的邦联议会将册封法明令化，确定了可以给有功的人册封爵位，这个需要经过皇帝和议会的同意，得票半数就能册封。 但只能册封在新获土地上。 因此现在的越国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封建重组，然后举兵从一百万变成两百万，准备灭了吴国，抢回越皇，顺道争取更多的桂冠，换来美好未来！ 至于越皇的儿子，等下一批竞选吧！现在，别想了！ 尤其是越皇，如今虽然顶着越国皇帝的头衔，可是他的封地只有绍兴一座城池，还得跟议会共用，基本上就是个屁！ 儿子回来，只能称呼绍兴王。 所以祁照才很惆怅。 你说杀了越皇？那春宫太子得意，绝对爽歪歪，回头他就是皇帝了。 到时候还能打着为先帝报仇的口号北伐，只要灭了吴国，他就稳稳当当的当几十年皇帝，再也不用担心被底下的几个王位继承人虎视眈眈了。 可如果不杀送回去，吴国能免兵灾吗？ 肯定不行！ 越国这边没借口，难道隔壁的云国强宣没借口吗？ 我们只是取回祖宗之地，巢湖以西是我云国祖上的！ 现在我要拿回来！你赶紧麻溜送回来，不然别怪我摇人！ 因此祁照看向非相这个老家伙：“非相，如何是好？” 非丞相闻言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说：“事已至此，言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华夏联盟的决断，无非就是为了让大陆知道，华夏联盟之强盛，我吴国不过首当其冲罢了。” “那打？” “打不过。”非丞相摇了摇头，“一个越国倾尽兵力，举兵两百万，我吴国虽然有能力抗拒，但边上的梁楚各有数百万大军，附近还有卫、惠、青，南边更有靖国源源不断提供粮草，因此我吴国没有任何胜算。” “那怎么办？”祁照急了。 打又打不过，难道等死？ 非丞相默默看了一会儿祁照，祁照也从焦躁不安悄然恢复了冷静。 这就是一个老臣的力量。 “陛下，天不曾塌下来，为君当不喜形于色，流于言表只会落入下乘。”非丞相教育皇帝，在皇帝一句“受教了”的回答之后继续说，“反华夏联盟此时理当一体同心，共同对抗华夏列国的侵略。此事，还应尽快通知徐将军，让他说服各国组成联军，平灭华夏。” “也只能如此了！”祁照一听要用徐成，虽然不是很乐意，不过也只能用他了。 毕竟他能耐，终于是劝说了北部列国一同反对华夏的侵略。 本来各国都是抱着防备的心思加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这才敢宣布一同反华夏联盟，华夏联盟的士兵就带着刀兵准备北上。 因此一时间北部列国内的世家反对声音剧烈，皇室之中也有人生出了要不要加入华夏联盟的想法。 只是，投递的国书全部被秘书处拒绝接受。 空山先生又不傻，现在列国北上那是为了输出矛盾和炫耀武力的，自己要是接纳了这些小国，看列国君主会怎么想自己？ 所以，华夏联盟和反华夏联盟之间，都在时整军备战，运送粮草了。 华夏五年四月，列国春耕基本结束。 列国正式进入征兵操训，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征发士兵，奴兵无数。 同年七月，夏收刚过，北伐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于此同时，吴国中部城，越皇宫室外，一群黑衣人带着车架，在宵禁的大街上挂上越国龙旗，悄然的出现无人大道，直面越皇宫。 守卫宫门的几个士兵突然看到了这群人，吓得立刻举起刀枪厉喝：“什么人？！” 在厉喝之下，宫城像是苏醒了一样，火把顿时扬起，空旷漆黑的大劫一下亮如白昼。 吴国立刻举起弓箭，瞄准了他们：“所有人退后！不准再上前一步！否则杀无赦！” 黑衣人中的首领看到这些闪烁寒芒的箭矢，不由得摸了摸腰间触感光华的黑色左轮枪，发出不屑的冷笑，同时举着一个铜皮喇叭喊道：“奉华夏联盟四十二国君主之命，前来迎接越皇归国，尔等若是胆敢阻拦，立杀无赦。” 第三百八十九章 銮仪卫的首秀 黑夜里，明明有那么多火把，可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丝温暖。 偌大的宫墙面前，临街站着的黑衣人扛着龙撵，冷漠的看着举着弓箭对准他们的众人。 “现在，我不想再废话，让开宫门，迎接越皇离开。” 黑衣人举着喇叭继续喊。 但是四周陆陆续续冲出来了不少人，更有中部城的高官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盯着他们：“本以为你们会在五月三十日来迎接，没想到居然选在这个时间点过来？还是深夜！” “你们准备接人？还是杀人？” 中部城的高官们也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来这群人来的目的。 接人的话，早点就该过来下照会，至于给不给，吴皇这边可能会亏待接人的使节队伍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过来，还是深夜，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准备以越皇的死作为宣战借口了。 黑衣人们摇了摇头说：“不，我们纯粹是来踩吴国的脸罢了。” “什么？”中部城高官们表情一个个闪烁起来。 “连夜抢走越皇，你们吴国如果还能忍，那就是你们厉害。不能忍，那就打！联盟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将所有反对联盟的国度全部消灭！” “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子不多，投降免死是一条金碧辉煌的道路，能让你们安然生存下来。” 黑衣人首领举着喇叭说，不断嘲讽连篇，压根没有任何的停顿，十分流畅。 可想而知，黑人究竟是已经准备多久了。 高官们对视一眼，让一个人出来，试探道：“那你觉得我们可能让你抢走吗？” 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宫墙，再看看已经聚集了上前士兵，再看看自己身后的百十个人，却笑呵呵的转过头说：“你说能不能带走越皇？我的回答是，可以。”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这个高官走上前，挥了挥手，身后一下冒出了百十个举着神臂弩的士兵，瞄准了他们。 神臂弩的制造工艺不算难，但是耗时间。 整个吴国从越国那边抢来的神臂弩也就百来把，然后拆解吃透技术，再制造出来都用了快半年，然后下令全国工匠全力制造，一年下来，就一千把神臂弩在手，还是没有机扩和踏板的。 说白了，这玩意儿就是蹶张弩，在上弦的速度上跟真正意义上的神臂弩慢了三分之一时间。 看到神臂弩之后，黑衣人哈哈一笑：“我说是什么呢？就冲这么百十把能是我们的对手？也不想想，我们联盟各国，年产多少把这玩意儿？” 话音一落，身后的五六十个黑衣人取下背后箱子，一甩入手，折臂展开，各个都是三米臂展，弩箭粗壮，定点之后，便是狙击杀人的利器。 还有另一些则是取出烧火棍，然后从烧火棍内倒出一根弩箭，看起来像是装弩箭的棍子。 不过倒出弩箭之后，这些人从腰间袋子里取出一些纸壳子弹，咬开之后塞进烧火棍的洞中，用通条压紧压实，再从葫芦里倒出一点火药在药池，举起来瞄准。 那个高官被吓得退后了半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弩？！ “别躲了，我们的弩能杀四千米开外的人，而我现在站在一千米，你射过来就是流矢，我身上随便一件铠甲，就是两三层锁子铁加特制丝绸，区区流矢，能奈我何？” 黑衣人首领扒开了衣服，一身甲胄，内衬丝绸和特种陶瓷，别说流矢了，就是子弹的动能打过来，都不一定能打穿他的陶瓷防具。 因此这群人有恃无恐的嚣张道：“将越皇送出来，我们立刻迎接离开。否则，杀无赦！” “该死！” 甲胄俱全的这群人，看得中部城高官眼皮子直跳。 越皇被送走是小事，反正越皇已经没用了。 吴国皇帝祁照早早就下令，只要有人说是越国的使者，组团来迎接越皇归国，那么就送回去。 但如果来抢，就不要理会。 本以为这群人多少要点脸，结果却是来抢的！ 就这么一百号人，怎么敢这么嚣张？ “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带走越皇！” “没错！” 几个中部城高层同时点头，交换过意见之后，还是之前那个人说：“放下武器，只要你们明天再来迎接，越皇立刻奉上。” “不好意思，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今夜就带走人。这是奉了联盟四十二国君主的命令！越皇来了，也得少数服从多数！当然，你们吴国可以挟持越皇，叫他发布声明脱离联盟，至于越国国内选择废立皇帝，就不归我们管了！” 黑衣人首领贱兮兮的给出了一个遗祸无穷的办法。 越皇真要宣布脱离联盟，第二天越皇就会被赶下皇位，紧接着越国一定会起兵打吴国，说他挟持他们家皇帝，祸国殃民。 不打，不足以平民愤。 “你！”高官们被气坏了，不过还是忍住，要将这群人骗进来，然后杀死才是！ 不然如他所言，一千米开外，就算是神臂弩，也是流矢罢了，破不了甲的。 “好！开城门，你们进去迎接。” “好说。” 黑衣人一挥手，队伍中几个人抓出几个黑不溜秋的瓜蛋，然后一只手按住机扩弹簧，并且将拉栓保险取下来，随意丢在地上。 一百米一下就靠近了。 “杀吗？”高官们看向几个武官。 他们表情凝重说：“他们身上的甲胄怕是镔铁甲，而且好几层，百米内都不一定能破开，再让他们进来点。” “这……” 无奈，当他们靠近五十米的时候，那些捏着瓜蛋的人快速闪出来，随后朝前一丢。 “什么东西？！” “快射击！射击！” 被突然砸了东西进来，他们吓得慌乱了起来。 而黑衣人的弩手立刻集火神臂弩群，而火铳手们则是直接开枪。 砰砰砰！ 爆豆子的声音刚刚落下，又有晴天霹雳炸响，瞬间将黑瓜蛋掉下的地方的人群直接掀翻。 惨叫接连响起。 “快散开！还有瓜蛋！快散！” 黑衣人首领快速扫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抽出腰间的黑色枪，瞄准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高官：“不好意思，銮仪卫首秀，不可能让你破坏了！” “砰！” 第三百九十章 先生埋下导火索 越皇被銮仪卫带走了。 但按照吴国的意思，带走越皇的人不是某一个国家的军队，而是他们豢养的高手。 一定是高手！ 因为他们会用闪雷镖和轰天雷。 就跟最近很流行的修仙很像，手握天雷，呼风唤雨。 一百力士就跟上万大军似的，三两下就把中部城上万军队直接打得屁滚尿流跑了。 然后施施然架上马车，将越皇和家属带走。 中部城上万守军都挡不住他们，不是绝世高手是什么？ 如果是军队，那我吴国的脸往哪里搁？ 至于越皇，一路被送到了联盟景阳城内。 空山先生看着銮仪卫统领荀朝达，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统领，居然是那个带着一百号人杀穿上万军队阻拦的家伙！ 结果如此普通？ 简直不敢想象！ “奉命带来了越皇，先生还请好生招待。陛下还说，越皇如今威望不能服众，先生还请劝劝一二，让越国给足面子，并且给越皇之子，多留一份土地。好在将来，争一争越国正统。” 荀朝达此言也是受命来说。 空山先生一听，也知道靖皇想要做什么，便点了点头道：“回禀陛下，就说臣以知晓。” 荀朝达回礼，然后带着这一百人离开了。 隔壁的房间里。 越皇看到了空山先生之后，直接噗通跪在空山先生面前喊道：“先生救我！救我啊！” “这……陛下快快起来！您如今也是九五至尊，岂能跪下臣？若是传出去，下臣又有何脸面呆在世间？” 空山先生赶紧伸手搀扶，接着说道：“陛下安心，此地已经在景阳城内，列国君主庇护，只要您不乱跑，就是安全的。” “明白……明白！” 空山先生将越皇搀扶落座，再看了一眼边上表情坚毅，但却也难掩疲敝，手中环抱一个襁褓，里头的婴孩正在女子轻轻拍打之下，陷入沉睡之中。 “这位便是吴国公主？” “妾身是吴皇的姐姐，不过是庶出。” 女人比越皇表现好很多。 越皇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可她还是能施施然行礼，落落大方。 “此时您是越国皇后，在华夏联盟，是会保护您和陛下的。” 空山先生安抚了一句，随后来到越皇面前拱手：“陛下，联盟准备对北面开战，越国缺少动员令，您得签署。” “为何……为何一定要打？”越皇已经快五十了，这一路颠簸下来，差点没把他吓死。 “您也是联盟一员，应该清楚联盟向来是少数服从多数。今年要北伐，除了因为您被俘虏走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北方列国，他们反华夏。有人是真的有摩擦，可有的国家却是想要从中渔利。若是不打一场，如何服众？” 空山先生劝了一句，随后看越皇还是苦着脸，笑着说：“靖皇给您作保，只要您退位为太上皇，不仅能保住全家性命，将来皇子，也能获得绍兴王，并且有一大片土地给您休养生息，至少绍兴府原先的地盘，都能归绍兴王。” “果真？！”越皇惊喜的抬头。 他才不管打不打北面，他只在意自己的命。 但凡他有血勇，在绍兴被破的时候，已经自刎而死了。 他比自己的几个举家自焚，或者投井而死的儿子还不如。 回来之后，他只担心自己会被越国现在的当权和世家杀死。 所以他不想打，因为不打北面，只要他开出一点出卖越国利益的条件，梁楚二国一定会帮助他重登的帝位。 可是一旦要打，那他这个差点导致亡国，还被拿捏的皇帝，可就不值钱了。 甚至本身存在就是一个耻辱，万一被杀了祭天那可怎么办？ 现在有靖皇作保，别的不说，自己也就能安心不少。毕竟北伐绝对少不了靖国的粮食。 至于为啥是靖国的粮食，想来就两个字便宜。 哪怕走运河北运，靖国的粮食也很便宜。 列国世家只会为了这个时候发财，但是靖国不需要。 因为粮食卖的再多，哪有卖奢侈品赚钱？ 所以靖国是提供北伐粮食的存在，他一句话就能停掉越国的粮食。 “能不能请靖皇助朕重掌越国？朕……朕一定有重谢！” 越皇一脸渴求的看着空山先生。 此言一出，就连越皇的皇后都忍不住摇头，露出冷笑。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桃子？ “陛下，靖皇只能保证您拿走本来属于您的国土和王位，毕竟现在越国已经改制，诸侯列土封疆，却因为议会和共同信仰聚拢在一起。您应该知道，若是没有靖皇作保，您只要稍微离开我这小小宫殿半步，就可能横死。因为您对越国而言……” “朕……知道了。” 越皇的眼瞳渐渐化作黯淡。 没办法了。 但能保住性命就是好事！ “靖皇还需要什么吗？只要能让朕一家平安，朕一定全力以赴。” 越皇很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头顶的四个大字：越国皇帝。 倘若这四个字没了，就完蛋了。 看着紧张的越皇，空山先生笑着说：“您应该再加一级，然后主持一场北伐前的禅让仪式。” “禅让？”越皇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准确的来说，是制作一顶名叫越国皇帝的冠冕，然后禅让给下一代皇帝，并且约定一个寿岁，比如六十以上不得为越国皇帝。” “这……这是……”越皇沉吟了一下，看向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先生是在布局？” “非也，而是您在为子孙后代谋福利。六十花甲，本就稀少，若是六十以上担任了越国皇帝，不肖几年就会死亡，若是遇到了想要做事的皇帝，这命令刚下达，还未见成效，就换了皇帝，那还得了？” “因此，六十皇帝就必须禅让给接任的太子，如此一来，太子必须年轻化，年轻人才有朝气。一个皇帝至少能担任二三十年，施政也能初见成效。” “明白了。明白了。”越皇颔首，长舒一口气，“若是我开了这先河，定下这个祖宗之法，想来未来的年轻人都会念我的好，好生照料我家。” “是的。” “那朕就做！终归是老了，没了心气，还是将后事留给少年吧！” 越皇说着摇头，而空山先生又叮嘱了他不要擅自离开景阳宫，接着出门之后，被一个小太监堵住了。 “先生这做法，似有不妥？” 看这个小太监，空山先生摇头笑道：“直接禀告陛下，陛下一听就明白了我在做什么了。” “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又有几个没有热血的？” “他们当了皇帝，能让家里的老头们压着做事？” “最近被选上来的四宫太子，哪个不都快六十了？又有几年可以活？能愿意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位置，与自己无缘？越皇禅让，本质就是一个点燃的引线，只要北伐受挫，这群没多少时间的老太子，还不得逼着皇帝禅让？届时，越国必乱！”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五羊城的日常 靖国，五羊城。 稍稍安静了四五个小时的城市，伴随着清洁工们上街扫洒之后，沿街开始叫卖早餐的小贩也推着小车来到自己的摊位之上迎来了新一轮的繁华。 五羊不夜城。 哪怕只是四五个小时的安静，也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因为沿街的酒肆青楼才刚刚关闭几家，就又有几家打开，宛若接力。 苦力、正册的一些无地贱民出了自家的德安年间建的公寓住宅，在院中石板提水，接着也不避人，应着清爽凉风，开始冲刷身体。 也有一些妇女下楼，将自家的夜香桶提到旱厕里头倾倒，接着用清水冲洗，再倒扣在院子的角落晾干，晚上再提回去。 不过隔壁一家华夏年间新建的两层公寓住宅就潇洒的多。 上边走下来一些小摊老板的家属，穿得板板正正，看了一眼仅有一个巷子间隔的隔壁嘈杂景象，不由得摇头嗤笑。 他们可不需要在外边受累，哪家没有冲水马桶和浴室？ 甚至还有落地镜子贴着墙面，在自家里洗漱完毕在出来，不比这个文明？ 不过，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德安年间可没有奢侈到钢铁拿来做水管的地步。 所以这个时候建的一个上下两层，占地三百平米，六套房子的公寓住宅，就是标配一个公共厕所，化粪池，下水道和压水井。 有一些修的不好的，用了几年之后公厕开始渗水，导致了某些德安年间的公寓地下水都不能喝了。 只能花钱去附近的自来水站汲水。 至于新建的就没有这么麻烦了，业主为了能卖出更多的钱，特地在顶层开了水塔，直接请自来水公司铺水管过来。 仅仅只是一条小巷的间隔，房价、水费、身份地位就是天壤之别。 但这群人也不自怨自艾，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努力的做工或者耕种，早晚也能买到这种好房子甚至是那种六层楼的大开间！ 这就是高速发展靖国，让所有入籍靖国的百姓都感觉到生活有盼头的原因。 哪怕被人瞧不起又如何？ 这些人家中，哪家没有一两个人男丁等着上战场？ 等升爵了，说不定就留在别处生活呢！ 男人们清洗完，边上的妇女也带着孩子刷了刷，顺道冲洗了以水泥地，然后洗了衣服之后，趁着上街购物之前，去了附近的女汤室，花上一张洗澡票和三文钱好好洗个澡再去市场买菜。 洗澡是个奢侈的事情，在天然气没有运用起来的时代，砍柴烧火才能烧水洗澡，想要保持热度，那得需要多少钱才能支撑？ 不过，女汤和男汤浴室却是万岁爷的产业。 杨定看了一下化粪池，再看看划成坊市小区的街道，想了一下就把化粪池的沼气接出来，然后作为燃料，专门烧热水。 最开始也没有汤池浴室，因为烧出来的社会是要给百姓喝的。 一来是遏制百姓喝生水导致疫病的发生。 二来深刻学习建国之后的作业，保证自己的子民们都能健康生活，延长寿命。 三来还能赚点小钱，比如热水票按照爵位发送，超过的就得拿钱来买了。 也不多，一个暖瓶的开水，也就一文钱。 但是沼气不用钱，水不用钱，一个锅炉房能辐射附近一个小区，上千户的开水用度。 一户人家一天哪怕一瓶，一个月就是三万文。 而且生意是细水长流的，在电完全投入商用覆盖之前，可以说就是一直赚钱的金鸡。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有浴池，主要还是因为锅炉不能停，得一直烧，不然沼气重新点燃，那可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万一比例没调好在，说不准小区就集体升天了。 所以就开了汤池，给那些烧不起柴火的贫苦人家用了。 象征性的一个人收三文钱，进去洗洗热水澡，回头也就赚到了。 当然皇帝做生意怎么可能只做便宜的？ 附近还有单间汤池、家庭汤池、桑拿、按摩、spa等项目，这里服务更齐全更美好，但就是价格贵。 不过有些自诩人上人的，可愿意来这里了。 一个洗澡的生意，愣是被杨定玩出了花。 看得好多朝臣都眼红，悄悄问过杨定禁不禁止大家入局，确定杨定不禁止之后，他们就在各个坊市小区和街道开启了豪华场馆。 没办法，便宜和中间的皇帝在座，皇帝还手握锅炉房这种开水提供产地，他们可没有这个资本跟杨定竞争低价区。 索性就玩高价的，还把青楼名妓请过来，素的荤的都不忌，妥妥一个高端的温泉会所（滑稽）。 不过这个开水，都是从皇帝这边进。 不然自己烧，那得花多少钱啊！ 贫苦人家若是想要玩得好一点，就会来这种奢侈地方。 比如有些单身男人还真花了一个月工钱去了一趟“天上人间阁”。 出来之后飘飘欲仙，都在传说天上人间的一切美好。 而且这些场子也让这些穷人进来，但是有一个硬性消费要求。 那就是得给热水票。 热水票打开水，那是针对百姓们的，可是天上人间这种场所一个月需要消耗多少水？也没算过。 总之，有热水票，能省很多钱。 没热水票，就要按照商用水来算，可贵了呢！ 洗完澡出来之后，贫苦人家的女子换上一身长裙，有孩子的带孩子去上学，没孩子的或者襁褓中的孩子就背着抱着，结伴上街买菜。 一般三四个千户小区就有一座菜市场。 这里权能是规划完全的。 但最火爆的还是官家的铺子，每天都有一群人挤着抢。 为啥，这里的铺子可以凭票买货，价格公道，不像外边的其他家小贩不是缺斤短两，就是抬高报价。 不过这些妇女却没有一个人上去。 因为她们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票，一般月初就买完回来了，然后等下个月自家男人从坊令手里拿到票证，才能去买新的。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跟着挤去买官家的菜。 等菜卖完了，官家的店铺也就空旷了，这才有一些刚会打酱油的孩童来买酱油。 当孩童提着酱油离开之后，官家店铺里就传来了声音说：“午休了，闭店回家吃饭。” “晓得了！” 几个帮闲笑呵呵的出来关门，他们手臂都有“志愿”二字的袖套，也是半工半闲的附近乡里人。 近来农闲，进来城市见见世面，顺道积攒积分。 露出头顶的丝带，最高也就个国民。 但这个国民的腰间挂了一个牌子，上边写同国民爵，正公民爵，然后是个人的信息和籍贯信息跟住所。 这意味着这个国民再有一段时间，就能摆脱同国民爵，成为真正国民爵位了。 “家里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送走这个国民去边上酒肆吃饭，另外几个帮闲摸摸口袋，一脸羡慕。 “人家老子打过光复战役，咱们没有，能一样吗？” “啧！行了，找个小摊买个盒饭吃了吧。听说最近北伐了，一百二十几万大军已经北上，后续可能还需要不少人，咱们这两天看看，首善之地估摸怎么也得要志愿役啊！这可是好升爵的呢！” “说得在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册封海外 民间在吃午饭，皇宫大内也是如此。 杨定端着瓷碗，看着边上正在逗弄女儿小光太妃，顺道承受被皇后眼神千刀万剐的目光。 没办法，杨定给小光太妃弄了一个不大好听的身份。 空山先生的寡居在家的妹妹，而且还有孕的那种。 这传出去，能见人吗？ 闹得民间现在传得多凶，说皇帝喜欢怀了孕的寡妇，惹来多少人旁敲侧击的想要将自家妹子往宫里送。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甚至有些臣子为了讨好皇帝，开始解读皇帝的做法，比如皇帝鼓励寡妇再嫁。 然后臣子专门挑选漂亮的寡妇娶回家来。 也不管是不是带孩子，总之对于朝臣而言，多一口在家里吃饭又怎么了。 不过天家无小事。 还好小光太妃生了个女儿，要是生个儿子，那么这个儿子该入谁家的宗庙？ 皇后要不是知道小光太妃早就跟杨定搞在一起了，恐怕现在也已经气炸肺了。 “公方氏。”皇后板着脸看向小光太妃。 小光太妃如今的身份是没了，但承接了空山先生的姓氏，她自然就改叫公方氏，如今封为四妃之一的德妃。 但这个德不见得有吧！ “娘娘。”小光太妃，哦不，应该叫做公方德妃，听到皇后的呼唤，小心起来。 “去请陛下求皇女的封号和名字。这是礼，莫要忘了。” 皇后板着脸敲打着公方德妃，毕竟身份太特殊，皇帝究竟是怎么跟她搞上的，自己都查不到，问了人也都不敢说。 皇帝自己也是打哈哈，惹得她也不耐。 但作为正宫，还是要压住这女人才是。 “谢娘娘提醒。”公方德妃微微一礼，接着对皇帝失礼求皇女的封号和名字。 “名字啊。”杨定敲了敲脑袋，感觉很头疼。 他是一个取名废啊！想想自家几个儿子的名字，直接用王朝国号来取名，除了纪念过去，更重要的是为了敷衍取名。 图的就是一个省事。 但是闺女可不能这样，得取一个好名字。 “嗯……叫曼珠可好？” 杨定想了一会儿，只想到了自己曾经在街道上遇到的几个漂亮女孩，各个都是高妹，但那个时候他是个黑户，打黑工，手头也没钱，只敢远远看着人家走过。 唯一一瞥的交集，就是看到一个胸怀宽广，不似他人的妹子胸口上的名字胸针，叫求曼珠。 一个很少见的姓氏，不过曼珠倒是记下来了。 女孩子嘛！往后也长得漂亮一点。 “嗯，就叫曼珠吧。至于封号……” 杨定也不等皇后他们质疑名字好不好听，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反正皇室的公主，一般来说也就在成年之前喊名字，等出阁或者开府之后，一般都是以封号称呼。 封号，也算是号的一种。 “不如选一块封地给她？”皇后看杨定吃着饭的动作都停了，就知道这个封号的问题，让杨定很苦恼。 便给了一个提醒。 封号一般是给封地，比如唐朝的高阳公主等等。 不过这位公主……算了，不吐槽。 “万岛之海上的岛屿有哪些好听的？”杨定转头问陈安。 陈安闻言上前，而边上的几个宫室众人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皇帝问万岛之海只怕没那么简单啊！ 难道真的要提前开始实践藩臣体系？ 往后藩王只能王海外册封？ 这可是一个很重大的政治信号。 “有乐安、宝丰、永平、蔚山、林江、明珠……” “明珠吧。”杨定看了一眼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公主，深吸一口气说，“着令将明珠岛进行测算，明珠岛连着附近的几座岛屿丈量，册封土地一千平方公里以上，海域面积在五千平方公里以内，改为明珠邑国，册封给明珠公主作为封地。即日起此地一切财货、人口、关税，尽数划归明珠公主年奉。” “另外暂时由朝廷委派邑国长史，一切用度内府支出，给朕治理好明珠邑国，将来等明珠长大了，此地就作为她的藩国。” “喏！” 陈安领命退后两步。 而公方德妃则是含着眼泪的叩首：“谢陛下隆恩！” “别哭。”杨定暗自长叹一声，伸手搀扶起来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孩子终归是会长大。这个封地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朕将来该换了主意，就把她留下来呢？但至少，这个口子得打开，不然朝臣又有几个愿意移镇海外，卫国戍边呢？” 公方德妃虽然知道这个理儿，但还是流泪，这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毕竟自己的闺女不是长公主，皇子这一代的长公主，被之前伺候杨定的那两个美人之一拿下来了，也就是春纪宫的主人——谢氏的女儿。 封号流苏公主，封地在国内流苏县，整个县六万口都是她的封邑，但是她没有治理的权利，只能提留当地的赋税。 意思就很明确了，封邑为册封在国内的公主封地。 邑国为册封海外的公主封邑。 两种公主的权限不一样，而且国内的公主只能册封长公主留下，余下的只能封海外。 公主如此，消息传出之后，怕是皇子也会有类似的安排。 同时大臣们也会相迎的安排出去。 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哭爹喊娘。 除了册封和名字的事情，一家人还算平和的吃了这一餐饭。 然后杨定中午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去处理国事了。 北方越国的禅让仪式搞定了。 越皇受到了空山先生点拨，搞出了一个六十禅位的祖宗成法，差点没被几个宫的太子弄死。 但不少因为年纪不够，看起来不够沉稳的王族成员，一个个兴奋起来了。 因为拍在自己前头的，都是老家伙儿！ 既然越皇提出了祖宗成法，这几家帮着越皇顶着压力，然后将这个掀桌子的言论修改为：凡是年满五十，将没有资格参与选举。 意思就是第二次选举开始，凡是年纪超过五十岁的老年人，都没有资格参与竞选了。 “所谓我要开窗，你们反对，那我拆屋，你们却说你还是开窗吧！然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老鲁迅了。 杨定看得发笑摇头：“先生这是给这群人下套呢！越皇五十四禅让已成定局，禅让原因为无寸功、丧权辱国。但如果下一任皇帝做不到洗刷耻辱，那么越皇就是前车之鉴，后续没法竞选的其他太子，一定会想办法逼着前头退位。” “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军抵达西吉 北伐眼瞅着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海外西吉大陆。 凯尔特王国的国王郑晏终于见到了自己派出去的使团团长马黎。 “麻利！怎么样？你请到了海狮国的军队了吗？” 郑晏操着一口口音很重的官话，喊着马黎的名字。 马黎看着自己面前，一张纯大陆人模样的国君，点了点头说：“请到了。不仅如此，我还请到了海狮国的宗主国靖国的大军！靖国答应发兵几百万，陆续从后续过来，协助我们灭掉那些该死的蛮族！” “果真？”郑晏兴奋了起来。 终于……终于啊！ 有救了！ “那军队在哪里？”郑晏左顾右盼起来，附近的朝臣也在观望。 他们多是混血面貌特征，当然也有一些十分惨白模样，较之上层而言，这群人就是底层的存在。 马黎也是混血面貌，只不过现在他跟这群人可不一样。 他可是靖国的护西吉总兵官，前来协助靖国设立都护府，镇守一方的人上人！ 尔等蛮夷，岂能与我同论？ “喏！来了……” 马黎回头，众人也回头，水天一线之间，桅杆开始探出头。 “才这么一点船？” 几个大臣皱眉看着桅杆，纷纷摇头：“太少了，这一个船队，能运多少士兵过来？” “顶多就是万把人，还不够外边蛮夷塞牙缝呢！” 马黎一听，呵呵冷笑。 “难道我说错了？”一个大臣听到了冷笑声，不满的抬头瞪了马黎一眼。 马黎没有回答，反倒是郑晏提前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好了！都别吵！稍等片刻不就知道了。” 郑晏相信马黎没有必要坑他。 因为马黎是他的心腹，从小一块长大的心腹，否则怎么可能安排他带着丧权辱国的国书，去请求附近的最强的海狮国出兵协助呢？ 只是海狮国的宗主国，那估计比海狮国更强。 如此一来，绝对不会是一丁点兵丁。 或许这只是第一批嘛！ 当桅杆彻底露头之后，众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惧的气息。 因为黑压压的更多桅杆都起来了，短短的半个小时，海面上真正意义上的万艘长船靠近，后续还有！ “来……来了多少？！” 郑晏的手在颤抖，眼瞳闪烁惊惧的眼神。 打头的船不是很高大，但簇拥的大船就离谱了。 长三百多米，宽七十五米，桅杆更是直通天际，整条船在水面上前进，如履平地一般，甚至直接将大浪直接撕开！ 而且这种硬帆大船还不止一艘，而是足足一百二十艘！ 一个大的硬帆船，带着十几艘小一号的，配合百十艘中型，五百艘小型的船只，交错配合，一个船队，足足六百多条船！ 单纯一个舰队，就足够打一场海战了。 当然除了这些，后续还有运粮船等等船只，为了整这一波大阵仗，马黎跟着靖国的六大都护将所有小国的军事力量全部带走，每天都在整编和杀人中渡过。 整整一年的时间，真就让他们弄出了超过五十万人的队伍，拿上兵器虽然还不如靖国民间的四线部队，但已经足够了。 人够多，并且能运过来，就足够了。 这一波是为了秀肌肉！ 同时也为了请扫掉万岛之海所有不安分的因素。 往西吉大陆这边丢过来，大家都是外地来的，只要一提是那个地域的人，一听是万岛之海的，那不就成老乡了吗？ 现在万岛之海安分了，西吉大陆的拓荒也有足够的人了。 无非就是一路运送人死的会多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第一批人下来，一条船百十号人领着兵器钱粮下来，然后在各自带着冠带，穿着将服的靖国士兵带领之下，纷纷列队齐整。 几个看起来最高等级的将官走了过来：“总兵，我们何处安营扎在？后续五十万人需要等着着陆。” “多……多少？！”郑晏觉得自己听错了，质问着说。 这个将官皱眉，马黎赶紧笑着介绍说：“这位是凯尔特王国的国王，郑晏。” “五十万啊。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将官一言落定，郑晏等人眼皮狂跳：“怎……怎么会这么多？” “自然，凯尔特王国才多大地方，西吉大陆又有多大？这群人过来，自然是为了列土封疆而来。” 将官说到这里，看了看马黎：“马总兵没有同国王说我们的来意？” “马黎！究竟是怎么回事？！”郑晏快炸了。 让他请个支援，怎么请来了一群祖宗？ 五十万大军……凯尔特王国也就五百万总人口，极限动员也就五十万！ 你丫一请请来一个国大军！谁受得了？ “陛下，咱们现在已经是靖国的藩国，过会儿礼部就会有册封的人过来。” “什么？藩国！” 这下轮到大臣们震惊了，一个个看向马黎：“你……你怎么能如此丧权辱国！” “怪我？陛下让我去找海狮国称臣纳贡的。只不过我后来看了一下，北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靖国，就去找对方了。” 马黎直接将皮球踹给郑晏。 郑晏顿觉不妙怒叱道：“朕只是让你去请海狮国救援！你怎么请来了靖国？！” 马黎一听，冷笑道：“别看海狮国很强。他们在靖国面前算什么？镇海都护府的都护一句话，海狮国立刻丢了上百万人口和五万精锐，举国迁徙到陇海岛上当藩臣。不服气又能如何？镇海都护一个喷嚏，海狮国就灭了！” “这……”四周的大臣们都感觉不妙，一个个头皮发麻。 靖国如果这么强的话，那这五十万大军来了，凯尔特就这么大的地方，不就要被瓜分了？ 似乎是看透这群人的想法，马黎甩袖说道：“本官明确告诉你们，西吉大陆现在是靖国西吉都护府，本官为靖国护西吉总兵官，正四品，爵不更，等灭了西吉大陆上的蛮族，将土地和城池开发起来，马氏一族会随着本官回大陆去。” 郑晏听得难以接受道：“你背叛了朕？” “谈不上背叛。”马黎冷冷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陛下的藩臣，我也是藩国的国民，同时也是陛下的臣子，只不过我不做藩国的官位，蒙陛下看中，身居四品官罢了。” “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流。你我祖先是从大陆漂流回来的，本官不过是将祖先的坟茔带回去罢了！” 马黎挥袖，像是斩断了过往关系，看着郑晏说道：“陛下，这也是最后一次喊您陛下了。今后，还请称呼某为总兵官。本官为护西吉总兵官，主掌一整座都护府内的一切戎事。” “甚至将来凯尔特王国出兵伐蛮族，也需要本官签署同意书才能出兵攻伐，否则擅起边衅，不管是什么理由，您都得退位给世子。” “还有，靖国的藩国体系自有明法，晚些时候礼部官员自会与您说项一二。” 马黎说完，侧身从侍剑之人手中接过冠带束缚而上，褪去外袍露出华美的礼服，并且将代表了天子意志的护西吉总兵官印、绶、剑全部佩戴齐整。 然后转过身看着粗布麻衣，沐猴而冠的大臣们露出不屑的眼神。 什么才叫做礼仪，就眼前这群人？ 呵呵了！ 郑晏有点难受看着穿得比自己还华美的马黎。 这就是大国的衣袍吗？ “马黎！呸！” “叛国之徒！” 这群大臣一个个义愤填膺，但眼神之中却更多了几分羡慕。 怎么这么好的差事没有给他们啊！ 要是轮到他们去卖国，那肯定卖一个都护官回来啊！ 一个总兵官算个什么事情？ 郑晏惆怅了好一会儿，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看到一个提着郑字大旗的参将领着千号人过来。 “还没有问清楚何处安营扎在吗？” 听到问话，之前那个吃瓜看戏的将官愣了一下，赶紧喊道：“这个国家的君臣还在商量。” 说完，这将官的手按在了刀把子，杀机毕露。 郑晏吓得退了半步，干笑说道：“是是是！这一次来的人太多了，加上关外蛮夷屡屡扣关，实在没空建设营寨土地，不若就在西城旧宫区落脚如何？” 带着郑字大旗那个参将皱眉，随后看向马黎：“除了旧宫，还有何地可以落脚踏足？我等终究不是王爵，若是僭越，可是谋逆大罪。” 马黎一听，拱手说道：“郑参将勿忧，西城旧宫两年前遭遇天火，已经烧成了白地，可容纳二十万大军落地修整，并无宫室，还请放心。” “好，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一下，速速将人带过去。另外都护府尽快购置粮草，后方粮草只够支撑这个月月底。” “明白。”马黎对这个人拱手。 自己只是不更爵位，这位可是下大夫啊！ 比不更还高三个位阶。 要不是前几年这位受伤了，断了跟腱，没办法继续从军打仗，只能选择放弃北伐的机会，选择来海外开宗立庙试试。 一旦功成，将来也是一国之君，至少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可以逍遥快活。 顺道，也圆了族中之梦。 “那个……马黎，这位是？”郑晏看到了这个冠带比马黎更华丽的人，不由得好奇问。 “这位是郑大夫，受命来此助我等覆灭蛮夷的参将。” “嗯，我是为了寻机复国而来。”郑大夫毫不遮掩的说，“此次来西吉大陆的兵丁之中，超过半数全是前朝之前列国遗民。” “我也是！”郑晏兴奋的说道，“阁下姓郑？莫不是南国皇族之后？” 郑大夫一听，上下一挑眉头问：“嗯？你也是南国皇族，叫什么？” “郑晏，言笑晏晏的晏，我是日字辈的。”郑晏十分期待的拱手。 这个郑大夫马黎见了都得小心翼翼，若是自己家宗族之人，那就太好了！ 到时候拉拢他…… 岂不是能压马黎一头！ 郑大夫含笑说道：“日字辈的？我叫郑钏，金字辈的。” “这……金字辈的？你是……” “南国开国皇帝太祖郑飒第二十四代金字辈玄孙。”郑大夫看郑晏兴奋模样，也有了计较说：“看来是没错了。来之前，我也曾去找过医部尚书问询凯尔特国王是不是就是我郑氏族人。 但他手中也无族谱，就让我等来这里看看，确定一下你的身份，好让他在大陆可以重修我郑氏族谱。 日字辈的倒是比我还小一辈。” “医部尚书很官大吗？”郑晏晕乎乎的问。 靖国的那套官制他不明白，什么尚书、什么阁臣、什么都护还有总兵官，感觉乱糟糟的。 “就这么说吧，医部尚书正二品。” 马黎解释了一句，郑晏一下兴奋起来：“正二品啊！那可是大官！” 没错，郑晏只记得品级。 马黎只是正四品，就敢在自己这个国王面前嚣张！自己还有一个正二品的亲戚在。 哪怕够远了！但也是亲戚啊！ 血脉相连的感觉，真好！ “敢问尚书大人名讳？”郑晏赶紧拱手问。 这算是很古老的礼仪了，郑钏笑着还礼，比郑晏还标准几分：“医部尚书郑公讳昶大人，永字辈。为太祖二十二世孙，乃是我们郑氏族人，这一代官位最高，能力最强的存在。” “足足还大我三辈！”郑晏有点晕乎乎的问：“难道没有光复南国的人在大陆吗？” “光复？南国都灭了三百年了。”郑钏摇了摇头说，“倒是你，既然在海外建国，为何你的祖宗不用回南国名号？” “这……”郑晏内心颤抖了两下，随后苦笑说：“凯尔特开国皇帝并不是我们郑氏，而是本地的一处蛮夷部落。我们先祖是流落至此，后来入赘了这个国家的王族，经过一系列的斗争，这才有了这顶王冠。后续为了安抚这个蛮族部落的臣民，也就没有改名了。” “原来如此。”郑钏淡淡的点头说，“不过南国是没法光复了，陛下心怀天下，手腕铁血，诚乃不世英主。我虽等列土封疆，但任得心怀华夏，莫要忤逆天朝，破坏华夏。一切按照封建会典来照章办事即可。至于你，陛下给你恩待，授封二字王号。听说为归义王国，陛下对你很看重啊！莫要负了陛下才是。” “明白！明白！只是不知叔叔授封何地？”郑晏打蛇上棍，硬攀亲戚。 郑钏一听心知肚明，淡淡一笑说：“打下何地，就列土何方。西吉大陆这么大，总有一处好去处。不过我不同，我只能封男爵，但我的号，为某某邦，能安排子弟入朝做官，只是海外疆域自治罢了。” “那侄儿可否也称邦？”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开解 “邦者，需要接受陛下调拨，一切文化、制度、经济偕同上国。你的国内蛮夷可通晓诸夏之言？可知华夏之法？若是都不知道，那就不用考虑称邦了。” 摇头晃脑之间，郑钏又解释道：“《华夏封建会典》有明确藩国等级明制，即最亲昵的诸夏藩臣，其次为诸夏藩邦，其三为诸夏藩国，其四为羁縻藩臣，其五为藩国，其六为朝贡国。” “按照会典的规制。朝贡国即每年上贡于朝廷，至于多寡全凭心意，朝廷会有部分回礼，总价值一般不会超过朝贡国的上贡价值。当然，若是认了天朝，那么当这个国家君主因为遭到迫害，或者胁迫，谋篡等等事情，只要上报，朝廷会出兵帮助朝贡国覆灭这些敌人，但是出兵是需要资费的，到时候如果偿还不起，就得以关税作为偿还。” “而藩国就是你这一级的，其国民蛮夷，非我诸夏礼制，不同雅言，许缴税二至三成上贡为藩，传授其国豪贵上国礼仪，庇佑此国君主万世一系。” “其四羁縻藩臣，为中国移镇蛮荒之地诸功臣良将，其地以宣抚司为根基，由朝廷安排流官治理，旗下设有宣威府，招讨县，安抚镇，长官村五级制度，所在之地，全民皆兵，所行之职，以议会选拔，五年一任，一人两任，册封皆出于上。此为羁縻，尊本地风俗，但任然努力移风易俗，类同上国，必有册封恩赏，如改宣抚司为诸夏藩国，其国人各有封赏。” “其三诸夏藩国，中国雅言，华夏族比例占据主流，律令、银行、经济偕同上国，多为陛下册封之夏君夷民之国。” “其二诸夏藩邦，功臣良将之后，受命出海分镇四夷，扬国威，明律令，为华夏生民开疆拓土，以此封赏，并且同州府之地，有教育，可直接前往各个都护府参与科举，其国之秀才，为朝廷认可。” “第一，诸夏藩臣，天子近臣，封赏以示亲昵，其国内考科举，朝廷直接承认其举人之位，可入朝选官，当然若是进士及第，将来更是不可限量之辈。” 郑钏摇头晃脑的说这这些，只是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背后代表了什么。 杨定这是通过藩臣体系进行经济文化殖民和人才收割的手段。 天朝即灯塔，藩臣效仿之学习，然后将文化带到自己的地盘，进行推广。 等到推广有所成效之后，在转过头来用官位、科举，等等手段收拢走你的技术人才。 如此一来，天朝只会人才济济，至于藩臣这边多少有点收获，但底层永远只能接受镇压。 或者选择移民天朝。 一根韭菜一次性能收割两次，而且还能继续野蛮生长，多好啊！ “原来如此。”郑晏听完之后大致明白了。 靖国的狗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靖国的美好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不付出点代价，你还想上天？ 省省吧！ 不过一想到靖国强悍的武力和精美的丝绸衣物，不由得陷入了感慨之中：“或许给靖国当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至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多少还是自己能说的算的。 从心如流的郑晏邀请郑钏进皇宫述说宗族情谊。 郑钏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他也迫切想要知道自家的族人究竟控制了此地多少东西。 …… 而另一边，海船之上的何静看着汹涌海浪，不由得感慨道：“此地看起来风景优美，几处沙滩都是白色的，真是少见。” 边上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何静的独臂，无语片刻说：“你都被发配到了海外，还有心思在这里感慨？” “移镇海外，乃是国策。陛下这是准备等将来时机成熟之后北伐，然后再将各国世家和王族往海外丢呢！咱们这些藩臣的，将来也称宗做祖，又有何不好？” 何静淡淡一笑，看着中年男人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地摇头说：“辰国都没了，你我是靖国之中，最闲的两个将领，同时也是辰国投降过来的派系领头羊。皇帝不把我们丢出来，难道坐视我们下注吗？” “……”中年人闻言长叹一声：“我也知道，可就是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铁山啊！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你我现在能远离朝堂，还得到了厚禄和高位。我是荣国公，一个公爵，纵观整个靖国又有几个人能拥有？你是鸣侯，单字侯，开国之后就是藩臣级别的存在，为何还有紧锁眉头？” 何静的独臂拍了拍船舷：“再者，事情已成定局，你又有什么矫揉造作的必要？赶紧想办法抢下一块物产丰饶，富庶的蛮夷之地留给子孙后代才是关键。甚至说不定你的后代，也有人能打下整个西吉大陆，然后以西吉之地，称帝也说不定。” “此言万万不能乱说。”中年男人终于绷不住了表情，赶紧左顾右盼。 “胆小！哈哈！就你这样，还怎么在朝堂的漩涡中周旋？还是早早来这里打天下，留下一份基业，一个国家，一个传说。至少今后，你我也是青史留名之人了！” 何静看得很开，本来他是一个要死的人，皇帝为了用他收买人心，这才荣养了他。 本来在朝堂上旧辰国派系势力就很薄弱，但是这些派系势力的各自头头也开始下注皇子，似乎准备搞一波夺嫡。 皇帝一看，能留他们？ 立刻就把所有旧辰国派系的精神领袖何静和未来有可能成为领袖的铁山，直接丢出海外来列土封疆了。 除了废物再利用之外，就是减少国内的内耗机会。 因为这一丢，那些旧辰国派系的臣子没了精神领袖，就会开始内耗。 谁都想要当老大，你不服我，那我打到你服。 这一波，这一波无解啊！ 除非旧辰国派系臣子不选择内部抱团，或者干脆投靠焦郁。 只是焦郁是锦衣卫，投靠他，你的先把儿子丢进锦衣卫世袭。 这辈子甚至往后几辈子，算是交代在锦衣卫里头了。 名声还不好。 除非万不得已，谁会选择进去？ 所以，何静也就宽心了。 就是苦了铁山，他自身不算政斗好手，要不然也不可能何静一退烧，就能轻松夺走他的兵权，逼他退居二线去运粮。 想了一路，也苦了一路。 “行了，别再想了，刚才岸上送来本地的一种花色猪，看起来膘肥体壮，厨子已经去做东坡肉了，吃了一路的肉干和咸鱼，总算有好肉，可以解馋了。” 独臂何静按着铁山肩膀，给拖着走：“赶紧的，去晚了，可就没得咯！咱们军中可搞不了特殊。” “知道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一次接触 呜呜呜…… 号角在空气中激荡开来。 一座白石制作的城墙，都沾染了大量的血迹而无法洗去，氧化之后变成紫黑。 城墙原本靠在城垛之下的士兵被惊醒，一个个站起来，穿着藤牌甲、木甲，惊恐的看着城下平均身高，一米七五，金发碧眼，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狄战士瑟瑟发抖。 “蛮族！蛮族又入侵了！” 城上的战士们如临大敌，城下穿着兽皮的白狄蛮族扛着云梯，在先锋投斧手的呜哇哇哇拍嘴巴的声音之中，颤颤巍巍挽弓，然后发射出软绵绵的箭，让城下蛮族们发出嘲笑的声音。 紧接着，逼近二十步的投斧手狠狠扔出自己手中的斧头，尖锐的斧头划破空气，瞬间将倒霉蛋洞穿，或者砸中。 虽然只是一堆石质斧头，但是砸中了人，还是很痛，甚至有些人耳朵被削掉，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士气一下就受到了影响。 接着，云梯架在城头，椅子顶上的勾连狠狠扎入城墙的缝隙，保证云梯不会被直接架着推到。 “杀！” 蛮族发出诡异的音节，快速扑上了云梯，蚁附攻城。 “挡住！杀！” 守将让军法官押着士兵，只要胆敢逃跑的立斩不饶。 而箭楼之上，一个窗子被打开，郑钏举着望远镜，看着城下的景象诧异说道：“就这么残破的军队，都能打得你们毫无还手之力？” 边上，正式受封归义国王的郑晏脸色通红：“这些蛮族茹毛饮血，最喜食人。守城士兵不知多少次看他们将自己人的尸体拖走，肢解做成餐食，早已吓得胆寒。” “那就是真正的食人生番了。” 郑钏将望远镜放下，对后边的几个尉官说道：“传令下去，斩首之后，以耳积功。” “是！” 这些尉官兴奋了起来，立刻下去带领自己的精锐和万岛之海收拢过来的各色肤色军队，接着突然打开左侧城门，鱼贯而出。 “这……叔叔这是……”郑晏看到冲出去的军队，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些蛮族他们避之不及，您老人家怎么还冲了？ 不怕死吗？ “要打就打正面的！得让对方丧胆才行。” 郑钏摇了摇头说：“更凶险的全副甲具的士兵我们都打过，区区穿着兽皮，拿着石头当武器的蛮人，一刀就能砍死，若是这都不敢正面冲击，还打什么仗。” “是！叔叔教训的是！”郑晏干笑，不敢反驳。 两人交谈之间，下边的已经短兵相接了。 蛮族人完全没有看出来眼前的家伙有什么不同，这些敢冲出来的家伙，不过就是来送死罢了！ 尤其是那个穿着黑黢黢铠甲的！ 好东西啊！ 嗷嗷叫的一个五颜六色涂装，头戴各色翎羽的蛮族头人举着巨大石斧，仗着身高和立大，顶开挡在自己身前部落族人，纵身一跃朝着这个甲胄青年砸了下来。 青年听到风声，闷哼一声刺出一枪。 头人举着石斧阻挡，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些家伙的武器，是不可能刺穿石斧的。 因为石斧很厚！ 而他们的铁很劣质很薄。 只是，印象中的枪并没有撞在石斧上，而是一甩枪花往后一拉，错开了斧头的同时猛地朝前一推。 头人震惊的目光永远凝固在脸上，他的喉咙被刺穿，逆腔而起的鲜血喷涌，死神已经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大脑传来剧痛和生命流逝的感觉，忍不住松开石斧，想要去抓枪杆。 青年快速抽回，随后揪着这个蛮人的头发，拔出腰刀挥落，将脑袋挑在枪尖大吼道：“杀！弟兄们！升爵就在此刻！击败这群蛮族，你我的田土，都将用之不竭，泽被后代！” “吼！杀杀杀！” 快刀、快枪、快人、快马，因为甲胄俱全甲士加入，这群蛮人根本没见过这么刚硬的军队，甚至曾经引以为豪的刀枪砸在了这群人身上，也就是留下了一抹白印，一时间惨叫授首，倒下不知多少，绵延连绝尽是无头无耳之尸体。 蛮族首领一看，眼中尽是惊惶和恐惧，怎么会有这样的部队？ 凯尔特王国不是很不耐打吗？ 都是两脚羊啊！ “撤退！”蛮族首领用蛮族语言发出嘶吼，快速带着人撤退。 “追不追？” “穷寇莫追！我们初来乍到，不知地形，莽撞冲锋容易被算计。” “行。” 各自营团的尉官很快下达收拢和收割的命令，然后斥候开始出动，开始探查四周的一切信息。 回到城楼之上，郑晏看着自己整个国内都手足无措的蛮族，就这么被郑钏带兵给击溃了，不由得内心又喜又怕。 喜的是光复全境有希望了，怕的是要是郑钏等人有所想法，自己这个国王也就到头了。 郑钏似乎看透了郑晏的想法，淡淡的说道：“你的国家原先实控多少土地？” “啊……这个……大概一百二十多万平方公里？”郑晏换算了一下刚刚靖国的标准单位，含糊的说出来。 “一百二十多万？四方最远到哪座城，你待会儿标示出来，这些疆域依旧是你们的，后续开发出来或者打出来的地域会用来列土封疆。” 郑钏给了一张马黎画出来的地图，这是靖国现阶段最标准的地图了。 郑晏搔了搔头，看着地图上写的几个城市说：“就这四个。然后沿着山脉这里还有六座城。” 郑钏一看，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头模样，北面到山，南边抵达一座大户，西边一个缺口，往前靠了六个城池，大概类似于边关。出了边关六座城，南北各有沼泽和森林，十分难以开发，所以凯尔特王国的祖先就将蛮族赶了过去，让他们在里头自生自灭。 拿到疆域地图之后，郑钏去见第一任西吉都护，荣国公何静和护西吉总宪铁山。 铁山是总宪，拿捏法权，很大程度是为了减少文官阶层对武官们的控制，毕竟海外开发土地，对象又不是自家华夏人，动起手来难免没轻没重，若是遇到较真的法权代理人，难免会出事。 而铁山是个合适人选，他也是底层出身，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也就懒得管了。 当他们拿到地图之后一商量，决定将西吉都护府放在这六座城。 因为这里是最好的前进基地！有山有水，能通船，运兵快，甚至能让后续的部队直接在这里驻扎拓荒。 进可攻，退可守，宝地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龙部落的来历 西吉大陆，柳水，蛮族大营。 几个首领模样的人坐在用野猪皮缝制的大帐内，他们肤色雪白，甚至有几分见红的感觉。 看着帐中的篝火燃烧柳木，还有桌上鲜嫩可口的肉块，一个个都跟丧了心思一样，表情无比凝重，无人吃食。 “那些蛮子现在都不敢接触打着龙旗的战士了。” 一口有点地道的维化普通话从一个青年口中传出来。 若是被五羊城内的杨定听到，一定会震惊的问他们的来历。 “那些战士自称靖国来的，废了很大的心思才问清楚了来历。” 又一个青年出声，“虽然语言变化了很多，可是诡异的事，他们居然会写拼音，我们都快忘记的拼音，那个叫做靖国的部落居然会写！” “龙旗很像我们祖先传说的金龙旗。凯尔特王国不会用这种旗帜，想来一定是我们祖先曾经呆过的国度过来的战士。”老年模样的巫祝顿了顿手中牛头法杖，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端坐在最顶上的首领手指颤抖了两下：“巫，您能确定吗？” “能！五爪金龙一直都是我们龙部落的象征，祖先们从雪域走来，躲避红毛蛮人、杀死无数青色皮肤的兽人，更是手刃了无数身高三丈的野蛮人，这才带领我们一点一点迁徙到这座大陆来。” 巫有点深意的念叨：“如今金龙旗再现，祖先们心心念念的地方，又一次崛起了一个巨大的部落，他们带着我们未曾见过的兵器，轻而易举的将我们杀死。只能说，这个部落很强很大！我们不能与之为敌。” 酋长闻言，又闷了下来。 敌人太强大，不知善恶，若是可以交流还好，可是现在他们正打着仗！ 一开始大家只是觉得对方的金龙或许只是旗帜之类，但是没想到问询过后得知那是他们部落的族旗，金龙代表他们的首领，一个叫做皇帝的人。 而蛮子们也信仰龙，因为他们龙部落就是龙的信仰，一直以来在这西吉大陆的森林之中宣扬他们信仰，用最锋利的刀斧将所有不臣服在他们麾下的部落全部斩杀。 这才组建了足够强大和人口多的庞大龙部落联盟。 本来世界只有一条龙，突然又冒出了一条。 信仰它的战士更强更凶更厉害，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如此一来，都是龙的信仰，难免让这群蛮子产生动摇。 既然对方的龙比自己的龙更强，要不考虑去投奔一下？ 于是，就有部落付诸实践，昨天他们被击溃退回柳水后方，已经有一些部落向对方投降，然后提出接触想法。 而作为高层的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赶紧集中起来开个会，弄清楚对方的来历，顺道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觉得有必要写一封信给他们。”巫祝微微抬眼说，“我希望能找到他们真实的来历，如果说我们的祖先之地已经崛起了很强的部落，希望他们能收拢我们，甚至反攻那座受到诅咒却逐渐形成威胁的大陆。” 巫祝话音刚落，其他人看向了酋长。 酋长抿着唇说：“阿敏回来了吗？” “估计没回来，北方大陆上的兽人，已经学会了造船，他们驯养了那群三丈高的野蛮人，随时可能南下。” “该死。”酋长骂了一句，“本来想着统一整座西吉大陆，然后以西吉大陆的人力造船，将我们全部送到东边更安全的地方去。一旦北方大陆闹一场白灾，那群兽人一定会想办法南下。我们距离北方大陆，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百公里，他们随时可以冲到我们这里啊！” 众人忧心忡忡。 “所以，我们没得选。”巫祝又说道，“那群蛮子不懂我们的来历，只觉得我们和他们一样，是被凯尔特王国赶出来的蛮族部落，我们掌握更强的战力，这才压着他们不能动弹。他们愿意效忠更是因为我们会牧猪和种地，能够带来稳定的粮食。” “但现在更强的来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我们不过就是一盘菜。嗯，一盘菜。” 巫祝说着几万年前流传下来的俚语，自从部落南迁开始，他们一直尽可能保证文字语言的传承。 几乎每个时代的巫祝都会叮嘱下一个时代的巫祝，保住文字，文字是我们还活着的证明！ 活着都难的时代，为了食物在冰天雪地里杀死红毛蛮人，茹毛饮血的时代，他们还在用文字记录一切。 巫记载历史，族人必须学字，但凡有一个提出异议，立刻丢出部落。 部落不允许字灭绝。 一直到回到祖地。 北方大陆太乱，太可怕，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蛮人，他们有的长毛，有的高大无比，有的青面獠牙，自我繁育，一年一胎，一胎一个。 但只要不死，就能一直生。 同时，这些受到诅咒的怪物，在记载中，他们的祖先曾经和龙部落一样，是人！ 并且双方不能通婚，不能繁育，已经不是同族了。 好几次，他们都在灭族的边缘，却靠着文字，分散，一点一点凝聚，再重组，支撑迁徙来到这个地方。 现在见到了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但却能跟他们繁育后代。 这一代的巫，也就是他惊喜的宣布，他们找到了同族。 并且找到了这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的壁画和传说，一点点确定发现，这些野蛮人来源驳杂，但他们曾经迁徙到北方大陆过。 同时有一个部落，居然被他们龙部落击败过，掠夺走了当时近乎七成的男女，逼的这个部落南迁逃离。 而这男女的后代，自然也在龙部落内。 曾经每年，都会有部落跨越那一百公里的窄窄海峡，前往北方大陆游牧。 直到北方的兽人们崛起了，再也没人敢上去。 于是巫提议首领留下来，控制这些部落，再跟东边的一个最大部落打，打赢他们吞并他们，学习他们，总之控制这个国度之后，立刻造船，去更东边寻找祖地。 所以，当酋长想透彻之后，他说道：“一式两份，投递给那个靖国部落。我们若是想要投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还有告诉他们，北方大陆有一群蛮族，他们能自我繁育，一年一胎，只要不死就能一直生，现在北方大陆的食物快被吃光了，只要有一场白灾下来，他们一定会往南边迁徙。” “嗯。”巫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七章 文字系统和生态 柳水东岸。 何静、铁山、郑晏、马黎以及护西吉总裁薛长峰落座。 薛长峰，北地流民，科举上榜，本来只是一个观政。 但是一日杨定在御书房练笔写了一副汉字对联，打算用来纪念春节，结果这货看到汉字的时候居然脱口而出念出了这些字，因此被皇帝问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薛长峰自言祖先来自北国，一个曾经存在草原之上的国度，而这个国度的文字，就是杨定写的字。 只是他杨定是瞎写，所以就按照家传念了出来，不想杨定居然听得懂。 然后薛长峰就把祖传的《字典》给了杨定，上边用的记录手段让杨定感到好笑，因为字典经过了修改，改成了反切法，用大利王朝的文字来切读音。 但不管怎么说，是保住了一个时代的文字，至少还有人懂。 这一下好了，薛长峰献书有功，并且通晓拼音和汉字，直接被接连提拔，坐火箭似的从九品用了三年不到，冲到了正四品。 当然他本人也是有能力的人。 在查账发现一些资金动向不明，立刻上报上官之后展开调查，一年时间居然帮助朝廷追缴了将近六万两黄金的资金。 六万两黄金啊！ 于是他就被杨定安排来开拓海外的财路，只要配合开荒结束，基本上他就是第二代的商部尚书或者税部尚书了。 这是一个新贵。 所以何静他们对他都礼遇有加。 “今日是对面的蛮族部落居然安排了人来说投降的事情。” 何静吹了吹手中的茶汤说：“对方有书信送来，送信的人的人说，之所以要攻打凯尔特王国，是因为西吉大陆北方还有一座大陆。大陆上生活着一种怪物，他们能自我分娩繁殖，不需要女子，而且是一年一胎，到死之前都能一直生育。” “还有这种怪物？”郑晏震惊出声。 他们在西吉大陆生活了这么久，就没听过这种生物的存在。 “嗯，所以我才安排了各位前来一起看看。” 何静放下杯子，对门外点了点头，很快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打扮比较特殊的人。 怎么个特殊呢？ 首先带着帽子是个圆滚滚的西瓜皮样式的帽子。 其次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有类靖国礼服的右衽广袖长袍，乍一看不伦不类，但西瓜皮帽子下的头发则是用绳子扎住尾部，捶在腰间。 随后，其人甩袖，高举，做天揖而下，垂九十度腰道：“龙部落行走崔淼，见过靖国都护。” “这……这礼……” 莫说薛长峰这个文官出身，专门学过礼仪的人震惊了，就是铁山这个投降过来的家伙都震惊道：“你是投向过去的？自甘堕落？” 崔淼收礼，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信朝前一举：“此乃我部落书信，还请都护先看看。若是贵部落也愿意收留我等，我龙部落愿意举族臣服。” 一个侍从上前，结果崔淼的书信。 但是打开一看，何静皱眉说道：“用拼音就用拼音，为何你们还用这古怪文字？” “此乃我族传承之文字，是我族存在之象征。并且这拼音，我族也一直传承，你我两个部落用的一模一样，足可证明你我两族是一个先祖。” 崔淼淡淡的回答，但看到何静一脸懵逼，不由得皱眉。 难道，巫猜错了？ “我来看看。”薛长峰是真的好奇了，不顾礼仪凑过去一看。 下一秒，整个人震惊道：“这……这是我北国文字！不对……你们这些蛮子为什么会有这文字！” “祖传至今。”崔淼对于被称呼蛮子只是皱眉，并没有说其他的，“我族有记载，自七万年前开始，我族从冰天雪地里出来，一路南迁至今，足足七万年，方才来到此地。此文字，我族已用七万年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薛长峰瞳孔地震，颤颤巍巍：“七万年前就存在？” 不怪薛长峰这么震惊，当初大利王朝为了统一文字，基本上是把其余汉字的传承全部断绝，甚至比划变得驳杂起来。 最近杨定也在谋划，是不是反向针对大利王朝的文字进行纠正，将汉字重新嫁接植入进去。 伴随着字典的修改，杨定就发现其实更多的前朝文字，跟汉字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说“一”，大利王朝是“丨”，有点像阿拉伯数字，比划简单的可以留下，至于难的，歪七扭八的，就不能留了。 得改。 去象形并不难，难的是音调的嫁接问题和字的释义。 说白了，文字是系统，词语是软件生态，大家都用惯了这些个词语，也就等于习惯了这个生态。 现在你突然换系统，却不考虑生态的嫁接问题，导致各种bug，各种不变。 重新学习成本太大，百姓们会用你的系统吗？ 肯定不会嘛！ 所以杨定让薛长峰找了一波懂汉字的人，进行研究，尽可能低成本的潜移默化的将汉字嫁接回来。 本来薛长峰只是以为杨定很喜欢这些汉字，所以才会这么做。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文字七万年前就有了！ 而皇帝似乎也是因为某个原因，才不断尝试将汉字系统嫁接回来。 表面上打着简化普及的意思，实际上干的却是偷梁换柱的事情。 “薛大人认识这个文字？”何静好奇探了探脑袋。 大利王朝文字象形居多，并且比划圆润，显得华丽许多。 而上边的字方方正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文字。 “认识，陛下最近一直在找通识此类文字之人。”薛长峰不会将自己推断拿出来说，翰林院那边正在尝试将汉字和大利王朝的文字进行嫁接改造。 甚至汉字不是一个单纯的简体字，还有大量的繁体存在，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一脉相承的拓本，让他的亲友整天想方设法的嫁接进去。 尤其是常用字，其实前朝留下来的文字多年发展，也逐渐朝着简化方向靠拢。 因此想要进行有机结合，是真的让他们愁死了。 现在居然还有一整个部落的人懂这个文字，若是自己能将之送到五羊城内。 “泼天大功啊！”薛长峰抑制不住兴奋的说，“此事太大，我们之间要多多交流和了解，同时本官会送信会都城，请陛下决断。” “这……都城？需要多久？”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又是前朝的锅 “来回，至少一年。”薛长峰算了一下时间说：“不过在这一年内，你们部落全力配合我们都护府进行调研。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将来列土封疆，许你们一地繁衍生息。” 何静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薛总裁所言便是本都护所言，你们大可放心，既然是文明之人，便不必打打杀杀。不过，你们食人否？” “本地蛮子才食人，我龙部落从不食同族之人。”崔淼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食人的生番部落这些年已经少了，因为食人多了会得一种特殊病，这些生番部落平均寿岁不到二十，就是因为食人导致的。于是在他们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往往会抱走他们婴儿回部落抚养，一边扩充部落人口，一边移风易俗。这几年杀敌食人的部落，也不过三五个，若是都护不愿看到他们，今夜就能抹除。” “那……那我们国的士兵呢？他们受伤了被你们直接拖走了，难道不是被你们分而食之？” 郑晏质问，虽然眼前这个人文质彬彬，类同上国。 可是总给人一种古怪感觉。 “你说受伤的士兵？那些士兵多是被收拢起来将养，活下来的如今都会安排婚配，归化成为我部落中人。至于死去的，也就只能火化。” 崔淼淡淡的回答。 “火……火化？为什么要火化？”郑晏还是不死心的问。 难道跟自己打了好几年的蛮族部落，摇身一变居然是个文明国度，这叫他怎么能接受？ “不火化，难道留在部落之中产生疫病吗？”崔淼理所当然的说，“我族可不会如同尔等一样，尸体也不收敛一二，若是一天温度过高，不消三日就会有翳气诞生，闻之必然得病，一旦得病便是尸横遍野。” “我族本来是要灭了你们凯尔特王国，以整个王国的人力物力建造大船，东渡回去寻找祖地，自然不会看着大疫爆发，导致人丁消亡。” 崔淼对都护何静等人拱手道：“想必各位也是来久经战阵之人，也都知道尸体不处理，会引发疫病。” “嗯，你们处理得很好。”何静点了点头，看向郑晏：“看来归义王对于西边森林里的部落，也不够了解啊。” 郑晏被这话说得脸红，犹犹豫豫说道：“孤虽为一国之君，却也无法完全控制治下贵族。这……” “行了。此事就此揭过，眼下最关键的是弄清楚，你们的口中说的那道海峡和北方大陆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族也经过商议，若是贵部落愿意和谈，可以先安排大船走海路前往北方一观。” 崔淼的话换来了何静他们的颔首，接着被安排下去休息。 “如何？”何静再看薛长峰。 “七万年的传承，一模一样的文字，我北国的历史都被前朝烧干净了，只能从民间散落的只言片语搜寻一二，再追溯也不过五六千年前的廖国罢了。” 薛长峰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从家传的古籍和杨定在民间搜罗的资料来看，这汉字最近一次有记载的记录是五六千年一个叫廖的氏国。 后来廖国崩溃，四分五裂，逐渐演变成了别的国度。 何静皱眉，铁山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我何氏也是大族，族中流传的典籍只提过一句，前朝焚列国典籍经书无数，废列国诸般文字六十有四，统合万方归一，乃无上之功。但如果这字存在久远至今，为何前朝要灭这个文字？为什么不直接用？” “下官也不清楚啊。”薛长峰长叹一声：“不过这个部落说他们有记载，自七万年至今。若是我能观之，或许能了解一二。” 何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归义王，河西六城之地，列我西吉都护府治所如何？” 郑晏先是一愣，紧接着惊喜道：“岂敢让上国大人居于河西偏远之地？小王愿意献出都城。” “那倒不必，河西六城之地位置极佳，东联归义国，西镇森林，南通大湖，北鼎大海，并且山势环抱，大湖在侧，若是开发下来，六城之地，亦可居住千万之多，算是西吉大陆中不可多得的四战之地，控制四方在此为佳。” “既然如此，等光复之后，小王一定筹措粮草、砖石，助上国开府建牙。” “嗯，也好。” 这一次何静没有拒绝，而归义王郑晏也是兴奋无比。 本来还担心何静会抢夺他们的首都，到时候他这个国王还得迁都，甚至小心翼翼伺候。 不想居然直接顶到前线去了。 那这可太好了。 有天朝上国在前线顶着，自己在后边正好趁机打土豪分田地，然后将国内的所有反对势力打成奴隶，丢给天朝开荒去。 自己这个国王，美得很啊！ 只要不犯错，一辈子都是国王，还不用跟之前一样，被地下的贵族无视，架空，随意谩骂。 看来给天朝做狗，真不错。 而另一边，崔淼回到了自家的使馆，见到了穿着全部落唯一一件，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丝绸华服的老者作揖：“祖父。” “他们看到文字之后，作何反应？”老者点了点头，手里握着拐杖，一脸期待。 “那个都护一脸茫然，反而是边上的副官一看，无比激动，直言这是他曾经一个叫做北国的部落的传承文字。” “哦？真是同族之人？”老者欣喜几分，“这个北国……又是何方？” “北国被大利王朝灭了。”这个消息是崔淼回来路上打听道的。 那个士兵听到崔淼问北国在哪里，士兵茫然了一下说：“应该是被灭了，嗯大利王朝时期就给灭了，现在大陆上是靖国为代表的华夏联盟和其他非华夏的国度。” 崔淼记下来后说：“还有一个消息是，我已告知了对方北方大陆的怪物事情，对方倒是对这个不以为意，反而是对我族文字很感兴趣，说这是大功，同时还说需要回禀他们的酋长皇帝。但来回需要一年时间。” “皇帝和酋长不同，国家也不同。”老者摇了摇头，“我也问了一些人，酋长只是部落首领，族人最多不过百万，但是皇帝治理下的国家，足足有几个亿的人口。靖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崔淼微微愕然，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亿这个单位做计量来看，就很符合他们说送信一年的距离。 不这么多人这么多土地，怎么需要一年才能冲个来回？ “此事好好的与之交流，有些事情必须要交流才能知道有用的信息，你会这些国家的语言，好好学，将来等你学会了，巫的位置也该交到你手中了。” “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 部落的传承故事 哗啦。 一艘快船在海面上行驶，铁山带着一支部曲跟着身边的崔淼，从南边的水道绕过了西吉大陆。 至于为什么不走北面，因为北面有一座通天山脉，上万米诡异高度直接在海上通天，只有些许海水能通过，海船是过不去了。 所以走水路只能从南边走。 甚至有时候还不如走陆路来得快。 当他们来到森林南部，就看到了一座城池。 “这里是？”铁山看了一眼城池附近的民居和皇帝最近新修的厝好像。 所谓厝，红砖白墙，青瓦斗角，龙纹青光，地基高地面三尺由于，内有天井排水，中间正堂，两侧以大柱配合木板搭建二楼，在雨季绵延的靖国，厝是很多新贵们推崇的建筑。 但这里…… 确实让铁山感到诧异：“这些民居是你们建的？” “是。此居所适合雨水丰沛的地带建设，占地三百平，可开设房间十二，居十二人。并且专门设下一座大厨房，柴草可以堆积在门外高地之上，保持干燥。” 崔淼介绍起来，这种大厝确实是大家族的标配，他们传承了无数年，也就只留下几种建筑方式。 在码头停下来，码头的将官凑上来看到崔淼，惊喜道：“淼哥，你怎么回来了？” “阿陶，你哥哥阿敏回来了吗？”崔淼带着铁山他们下来。 阿陶盯着铁山和他身后甲胄俱全的人皱眉：“还没有，不过淼哥你背后这个是……” “同族之人。” 崔淼指了指穿上的龙纹旗：“他们是皇帝的人，嗯，立刻理解为一个拥有口中几个亿的超级大部落的酋长。” “什么？几个亿的口众！”阿陶震惊看着铁山。 “所以，他们才是我们同族之人，你看和先祖传说的是不是一样，都是白种人，而咱们现在都成了无色人了。”崔淼唏嘘的看着自己肌肤。 白种人，在被满清之前，一直都是亚洲人的称呼，因为绝大部分亚洲人肤色都是雪白的。 只是因为太阳晒，所以才会呈现黄色、古铜色的质感。 而现代白种人古代一般自称是红血人或者无色人，是被冒用了。 至于现代亚洲人被说是黄种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在西方认为黄色的脸代表病容，所以黄种人就是病夫的意思。 但杨定所在的时代，中华大地对此无感，毕竟母亲河是黄色，黄帝代表土德也是黄色的，最后明黄色代表帝皇高贵，因此如果不深究，黄种人也就黄种人了。 但隔壁的东瀛就不会这么觉得，当初被说是黄种人，他们硬生生自辩白人，还搞了一个脱亚入欧，目的也是为了恢复白种的名字。 崔淼看了一下阿陶的肌肤，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宛若无色之人，而铁山给人的感觉则是偏白，因为他之前在五羊城荣养，也就很少出来练刀晒太阳，几年下来肤色已经恢复到了白色，但血管也不是那么清晰，更多了几分遮掩，倒是让崔淼眼热不少。 “好了，不说这个了。”崔淼收回视线说，“晚点我们会北上过海峡去北方大陆，来这里补给一下、” “北方大陆干嘛？”阿陶搔了搔头，一脸古怪。 “如果北方大陆的兽人南下，你能挡住他们？但是靖国不一样，他们有好几亿人口，并且有大量士兵和土地，还有大船。” 崔淼指了指身后十几丈的快船说：“这是他们最小的船，我在港口见到过百丈的大船，船帆都跟这座船一样了。” 阿陶看着崔淼炫耀的比划，不由张大嘴巴：“我的天啊！那得多大？” “所以我们前线不打了，西吉都护府会收拢我们，并且帮助我们开发森林和沼泽，让我们安居乐业的同时，也准备探查北方大陆的情况。到时候或许还会发兵百万过来。” “乖乖！百万啊！这可是咱们整个联盟的人口！”阿陶算了一下，震惊不已。 “那可不是，靖国很大，而且还是同族之人。当初巫的预言，已经奏效了，我们找到了同族之人，终于不用在牧猪流浪了。我还换了一身精美袍服，你看如何？” 崔淼继续炫耀，惹得阿陶是咂咂嘴一脸羡慕说：“要是我也是行走就好了。” 行走，龙部落的外交官职。 “哈哈！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了，去补给一下。” “行！”阿陶带路，带着他们入了城。 城池不算高大，但是版型却是棱形堡，看得铁山心头暗算，若是自己进攻，这里头哪怕之后千人，自己都得安排好几万人活活围到他们弹尽粮绝才能拿下，否则强攻必定死伤惨重。 阿陶给他们请吃酒，而铁山不会普通话，只能听着崔淼翻译。 “腔调都变了呀。”阿陶听着这人的话，不由得摇头。 “腔调变了没事，文字会看就行。”崔淼笑呵呵的说道：“他们的国家皇帝，最近正在想办法将文字嫁接回去，或许用法会和我们这个时代有所不同，但释义会有的，还会有古文翻译跟诵读。只要坚持二三十年，年青一代长大了，就都回来了。” “对！哈哈！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来的。阿部落当时的巫都断种了，要不是他临死前将我们带回龙部落，现在我们也跟那些蛮子一样咯。” 两人说着曾经的过往，碰了个杯，然后崔淼将阿部落和龙部落的传承合并说给铁山听。 铁山听得微微一愣道：“原来文字还有这种功效？” “自然，我们两个部落本来已经分割了上百年，距离也很遥远，甚至风俗都不一样，牧猪是他们的传统，而我们龙部落一般都是游耕。但通过文字，和巫最后的决断，将两个部落带过来合并了，以同一个文字认祖归宗，这才有了偌大的龙部落。” “北方大陆上，还有你们这样类似的部落吗？”铁山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崔淼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们之下，还有各个小部落散落在大陆的各个角落，一万年前，我们曾在冰原之上被红毛人追杀，导致部落四散而走，大致那个时候分裂出了三十个小部落。至于最后繁衍成多少人，我们也不清楚。毕竟北方大陆太大太乱，到处都是危险。” 铁山看着他唏嘘着，手握就被缓缓饮了一口：“若是真有这样的怪物存在，那么我会像陛下请命，镇守在西吉大陆，伺机反攻。至少，不能让这些怪物南下分毫！” “多谢！” 第四百章 初探北方大陆 又航行了一个月，经历过几个已经被龙部落开发起来的城池补给之后，他们就正式来到了大陆的边缘港口。 “往前一百公里，就是北方大陆。” 铁山看了一眼地图后，再看看西边三百里左右，一根硕大的通天山，让他皱眉说：“绕了这么远，就为了从这里北上？直接从通天山下边绕过来不是更快？” “没办法，天幕不好过。”崔淼称呼这些近乎浑然一体的柱子叫做天幕。 根据记载，这是一道防御工事，近乎神力的从太空之上投射下来的防御工事，崔淼是预备巫，知道的故事和传说不少。 但每每到天幕边缘看一眼，都忍不住惊叹自己的祖先多么的无敌，居然能从太空直接投射下这种武器。 记载还说这是为了阻挡飞机直接横穿过来，造成威胁用的防御工事，至于飞机是什么。 先祖说：是一种能带着人在天上飞的器具。 飞天，多么美好的事情。 不过收拢了思绪，崔淼对铁山说：“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船，只能绕路过来。还好今年的洋流没有变化，不然我们就很难这么快过来了。” “洋流改道？” “对，这里的洋流每隔五年变化一次，今年是最后一年。明年开春，这里的洋流就会逆向。到时候北方大陆的兽人如果南下，只要靠近环岸洋流，就能日行千里，到时候整个西吉大陆的北部，都是他们泛舟进攻的地方。” 听完介绍铁山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这可真是恐怖！” 两人带着部曲休息一夜，接着北上，这一次只用了三天，就游玩了一百公里。 上岸之前，他们看到了一些不是很大的小船盖着草堆藏在了一些石头和小岛后边。 “这是阿敏的船队，他们这个小队负责监察北方兽人部落的动态。一旦闹了白灾，会立刻前来的通报。” 崔淼带着铁山来，留下几个水手带着船停在附近一个小岛等待，其余的人北上行囊和甲胄，带着炒面肉干一路北上。 这一路都不好走，此地的草经常有一米五六，对于靖国人来说天生的难受。 因为靖国地处热带，本地人普遍偏矮。 基本上走上去，草就跟人一样高了，只能一边披荆斩棘，一边踩踏出路。 嘶嘶…… 草丛内吐信子的声音不断，崔淼让众人退后，然后往附近的草上洒了油脂和白磷，接着丢火把快速后退。 不多时草就烧了起来，一片滚滚浓烟弥漫了半天，直接烧出了一块面积将近六百亩的白地。 “可以走了。前头的水不要喝，如果喝水就喝过滤的烧开水。” 崔淼叮嘱了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倒霉蛋贪口凉的喝了一个小水潭里的水，结果拉到虚脱。 要不是附近正好有草药，救了这个家伙一命，不然已经完蛋了。 就这样，他们走了七天，遇到了各种虫蛇蚁兽，也吃了不少东边不曾见过的果实跟瓜果。 终于是看到了一个龙部落曾经迁徙走的遗址。 崔淼带着他们在遗址内整理了一下，稍稍有点人气了，接着在附近的一块荒地内挖了两下，捡出巴掌大红色瓜和绿色瓜。 “这是什么？”铁山他们看着崔淼用篝火余烬烤熟的两块瓜，嗅着香气忍不住出声问。 “红的叫做地瓜，绿的叫做土豆。嗯，本来土豆是黄色的，但是先祖说，因为一些受到了诅咒，黄色的土豆有毒，只能吃绿色的。吃两块，就饱了。” 崔淼拨开绿色的土豆，里头的肉是白色的。 而地瓜则是紫色的肉，吃起来好香。 “那这个产量如何？”铁山也是农人出身，所以出于本能问了一句。 “一亩地大概两千五百公斤，嗯就是你们靖国五千斤的样子。”崔淼掐了掐手指算了一下。 “什么！这么多！”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小队内，许多人都是经历过农事的，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如今靖国的水稻一亩差不多两石，也就是六百斤，一斤十两五百克。 而崔淼手里的两种瓜，居然能产五千斤，那一亩地能多养多少人口？ “这东西很耗地力的。”崔淼无奈的指了指西边一块地说：“这个遗址是十年前废弃的，我们十年前才开始南迁，就是因为这里的地已经不够肥，通常一块地种五年左右，亩产就会掉到一千斤。不过这东西也挑土地，哪哪都能活。” “这是你们不会养地。”铁山忍不住吐槽道：“但凡会陇耕和套种肥田，至少能保证土地的肥力下降不会太多，如果能弄到农家肥等等，估计是不管多少年都能保持亩产五千斤！这可是好东西，哪里还有，赶紧挖点出来，然后立刻送到陛下哪里！直接走陆路过去。” “明白！” 崔淼看这群人忙起来了，赶紧帮着介绍了一下附近的几种作物。 什么高杆的玉米，一颗有人脑袋那么大，就是长起来忒高，足足三米，需要挥刀砍断底部，才能摘下来玉米杆上的玉米并且一亩地能产两千斤。 然后还有调味的辣椒，跟麻人唇舌的花椒，最后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瓜果，各个口味奇特，好养活得很。 铁山赶紧摘了一堆，然后写信，并且安排让人尽快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这可是泼天大功啊！ 第二天，铁山他们尝试了龙部落的瓜果和食物之后，一个个赞不绝口。 确实很新奇的滋味，也难怪龙部落这样一个游耕部落，能养活这么多人口。 随便放把火，然后将地瓜往里头一丢，一年两季吃到吐都不是问题。 接着他们拐了个方向一路向西。 走了没两天，在一处山谷口，崔淼示意众人停下。 嗷…… 山谷内，一声闷响不断传过来，紧接着一股股震动的感觉，让铁山他们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是有什么东西过来吗？ 正想着，突然黑黢黢的山谷内冲出了一个十米高的人。 披头散发，浑身赤裸。 而这个家伙在跑，两三步突然被后方一个强壮的手抓住头发，在惨叫声中拖了回去，最前头的那个十米高怪人不断挣扎，两腿中的两套器官，让感觉到了眼瞎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 第四百零一章 初见兽人 “是巨人族，那个实力弱的人被实力强的拖走，就会开始繁衍。大概半年之后，巨人族的繁衍结束之后，实力强的会带走孩子离开此地，而实力弱的则会因为生孩子，而虚弱。一般遇到虚弱的巨人，不管大陆上的任何生灵，都会想办法将之杀死，因为他们肉多可以吃很久。对了，他们是雌雄同体，谁都能生。但生育意味着可能死亡，所以就造就了强者能对弱者支配生育地位。” 崔淼介绍了之后摇了摇头说：“这个山谷不能走了，我们得绕道。” “不能打吗？” “很难。他们十米高，我们一般情况下打不过。除非有什么东西能直接击穿他们的厚重的骨骼。” 崔淼说完，起身带着众人绕开了这座谷口。 但巨人族的存在，已经震撼到了铁山他们。 居然真有巨人！ 以前听到了还以为是什么传说的存在。 那么，除了巨人之外，是不是连那个不用其他人，就能不断自我生殖的兽人存在？ 太可怕了！ “你们究竟是怎么在北方大陆生活下来的？”铁山盯着崔淼。 龙部落的存在，本身就极度不合理！ 北方大陆这边蛮荒无比，同时也有大量令人恐惧的怪物，野兽，虫蛇。 龙部落看起来不怎么强大的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一路存活，没有一点猫腻，他就不信了。 “我们是文明部落。”崔淼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也曾虚弱过，但后来我们重拾先祖的记录，通过文字和图画一代代积累下来。我们有信仰，我们相信我们一路迁徙往南一定能找到回到祖地的办法。所以我们的祖先通过文字将我们串联在一起。哪怕我们分裂了，只要文字还在，文明还在，信仰还在，我们就是同族之人。” “因此，一代代传承下来，我们坚韧的缓慢扩张，掌握了石质武器，虽然不如你们的钢铁厉害，但在这座蛮荒大陆之上，已经足够用了。而且，我们还有兵法和智慧，《三十六计》我们也会，此外我们还有《孙子兵法》、《道德经》、《子曰》等等古籍传承。” “我们就这么一代代的往南走，因为我们坚信一定会回到祖地，那个美如天堂的世界。” 崔淼他们很快来到一座山峰处，指了指山下的一个用栅栏围起来，里头躺着几个看起来五六岁，虎头虎脑的绿色皮肤，象牙色獠牙，如人类身高的怪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兽人的村落，他们已经开始步入文明了，并且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兽人的文明是模仿我们的。” “文字，语言，制度，技术一切的一切，都在模仿我们。因此我怀疑，或许其他部落的人，落入了兽人的智者手中，将我们的一切带给了他们。现在栅栏之他们育儿所，附近的几个兽人去森林里捕猎，然后留下几个孱弱的在附近采集瓜果。” 看着渺渺飞舞的古怪旗帜，崔淼长叹一声说：“兽人十五岁步入成熟期，他们就能开始自我生育繁衍，但凡有机会就得杀死他们。别看这群兽人只有二三十个孩子，但孩子十五岁之后，第一年就是二三十个，第二年再来二三十个。” “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最大不过五岁模样，也就是说这群小兽人的父母，只是从大部落分裂出来五到十个人左右，最多五年时间，就已经如此多孩子了。十五年之后，会有多少？” 铁山等人脸色铁青，兽人……太可怕了吧！ 近乎裂变似的繁衍，难怪龙部落会选择赶紧离开南下，然后找寻机会离开兽人可以触及的世界范围。 再这样下去，这些兽人终有一天会布满整个北方大陆。 然后南下，再往东去。 “走吧，下去斩杀他们。”崔淼抽出腰间的长刀，钢铁制，是他花钱找万岛之海来的士兵买的。 靖国的钢铁，可比石头厉害多了。 崔淼带着铁山冲下山，负责守卫的几个虚弱兽人看到崔淼，发出了震惊的声音：“是龙人（普通话）！” 龙人，所有以龙旗为信仰的部落统称。 兽人智者曾经下过命令，遇到龙人要么杀死，要么抢回来送到王都。 因为北方大陆的世界，兽人智者很轻易的将直立行走的人分为几种。 畸形怪胎、红毛野人、可以驯服的坐骑（巨人族）、生死大敌（龙人部落）。 因为龙人是有智慧的种族，他们掌握放牧、狩猎、耕种、工造。 他们的武器很锋利，团队合作也很强大，并且双方隐隐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毕竟地就这么多，生产的一切就这么多，龙人需要繁衍和迁徙，兽人需要扩张生存空间，保证分娩出来的后代能存活下去。 两者都很默契将对方选为死敌，不死不休。 当崔淼冲到这个聚集地门口，就看到这些兽人手中举着石质的锤子朝他丢过来，崔淼一个闪身躲开，接着眼中寒光闪过，掠生过来，一刀枭首。 瞬间，另一个兽人都看呆了。 这龙人的武器……怎么跟石头的不一样？ 还未惊醒，崔淼已经上前，一刀洞穿了他。 随后抽出带血的刀，面色冷酷看着茫然的兽人孩童。 一刀斩下，没有一丝丝犹豫。 铁山他们也看到了，犹豫了一下上前补刀，绿色的血一时间浸染大地。 “为什么是绿色的血？这兽人还真是怪物。” 几个靖国的士兵嘀咕。 处理完最后一个兽人孩子的崔淼用树叶擦了擦刀，转头收刀说：“绿色能进行光合作用，这些兽人哪怕没有食物，只要有水和太阳，就能支撑三个月不进食，而我们人最多一个月。” “嘶！”铁山看着死了一地的尸体，忍不住说道：“这些就是天生的战士！风餐露宿还不用吃，就能坚持三个月！太可怕了！” “确实太可怕了。每每想到他们的祖先是我们的族人，却因为受到了诅咒，那来自命运的毁灭而变成了如今模样，就感到深深恶寒。” 崔淼不知道祖先们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而被诅咒，他知道的是，现在的龙部落和兽人之间，是不存在任何的妥协寰转的余地。 因为他们的生育能力太恐怖。 如果不制止或者毁灭，这个世界将无龙人的生存空间。 这是关乎种族延续，基因延续的，龙部落上下早已将兽人视为不得不杀的存在，毫无道德谴责可言的那种。 来自生物的本能，让他们足够冷血！ 甚至铁山看着兽人的孩童尸骨，也没有任何怜悯和忏悔。 这就是本能！ 第四百零二章 第一次吊民伐罪 北方大陆的见闻暂且不表，眼下华夏和反华夏联盟之间的战事，已经彻底打响。 史载，第一次吊民伐罪，由联盟诸国共同出兵五千万，时间跨度足足五年。 这一战，打出华夏声威，威逼北方列国全面接受华夏文字、拼音、财货。 可谓获利颇丰。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还在打。 杨定在五羊城内，看着北方流下来的战报。 先是梁楚而过合兵吊打了莽荒高原上的巴蜀二国，接着长驱而入，灭了曹国，抢夺曹国人口六千余万，钱粮财货无算，然后以曹国为核心，对四方发动进攻。 而越国这边在苑阳侯高一派、云国的配合之下，成功踏平吴国大军，吴皇祁照，到死都没有等来徐成的部队。 所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 徐成被流放去北方列国做联合的时候，祁照不仅一分钱没给不说，还不管一下臣子的刁难。 导致徐成早已怀恨在心。 眼下北方的反华夏联盟是他一点一点靠着自己的实力串联起来的，救不救吴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看大局。 吴国所在的位置无关大局，那就正大光明的坑死就好。 至于大局何在，便是惠国和卫国。 这两国位于四会之地，此地乃是四战之地，若是要打华夏联盟，就必须覆灭四会之地上的据点，才能控制大江、明水、龙河在内的大小三十二条河。 四会之地是仅此与青国水系最多的地方。 夺下这里，不仅能缓解本地的粮食转运问题，更重要的是此地能直冲景阳，然后顺流而下进攻完成清江和景江沟通的运河节点。 夺下这个节点，那么靖国的精华腹地，或者说整个华夏联盟的最精华的地带，全在反华夏联盟的兵锋之下。 细细看来，吴国还真没有什么重要的。 因为吴国距离隔壁的余国中间有一座纵向的三聚山脉盘亘。 所谓三聚，如其名，山脉呈现三股的模样，从而出现了两个山口可以修筑关隘。想要走过这三聚山脉，走山路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山脉是石头山，怪石嶙峋，山势陡峭，就好像是从大地里直接被拔出来的山，除了两个关隘，其他地方根本无法通行。 所以吴国就没了。 徐成还是装模作样的默哀，披麻戴孝，在一帮君主的劝慰之下，这才重新接掌指挥权，挽救了一波快被打崩的四会之地的布局。 接着徐成统帅余国和交国的骑兵，突袭了惠国南边的浙国。 浙国压根没想到有人敢突袭他，毫无防备直接被打穿了七座城，等浙国皇帝反应过派兵追击，徐成已经冲过浙国，杀到了闽国境内，吓退闽皇逃进老母山。 而徐成继续运动，几乎每隔七天，就突然跳了一个位置。 一会跑到惠国南部，捅惠国屁股，逼得惠皇吴白下令烽火台随时预警，然后安排骑兵追击。 但骑兵还没到，徐成的军队又跳到了卫国的大军背后，接着对卫国大军冲杀。 两相夹击，卫国大军崩溃，卫国太子横死当场，卫皇在国都内听到儿子惨死，一口老血喷出来，每三天也跟着没了。 于是空山先生被逼着北上，离开景阳城亲自来到卫都安阳坐镇，同时扶年岁最大的二皇子为皇帝，聚兵复仇，将国内所有骡马全部带上，聚拢三十万骑马步兵，分六路，日行三百里冲进中原之地内迅国、金国、李国等五国境内，以战养战，一路抢掠直扑余国和交国，来了一把围魏救赵。 徐成遭到了余国交国和其余五国国君一天数十封信催促，无奈回援。 因为不回去救就要出事了，对方这是直扑三聚山脉去的。 一旦被空山先生夺了三聚山脉的两座关隘，那么云国、靖国、越国三国的精锐就能汇合，到时候中原之地必丢。丢了中原，东滨半岛上就等于没了粮草的供应，毕竟东滨半岛因为临近大海，海水倒灌、土地盐碱化等等原因，粮食的产量一直不高。 这里最赚钱的产业是盐和港口买卖。 要不是南边靖国、青国等沿海国家的盐一度北上冲击他们的市场，他们估计也不会和徐成合作南下攻打华夏联盟。 而徐成给出的条件便是，只要东滨半岛答应加入反华夏联盟，那么中原之地的列国会相对低价卖粮给他们。 东滨半岛列国一听就答应了，然后率众而来。 现在中原之地要是丢了，粮食不够支撑东滨半岛的开销话，他们一定会选择投降。 这半岛上的国家，祖先都是海盗出身，压根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可以讲。 所以徐成回援，与空山先生血战在中原之地。 现阶段双方焦灼。 杨定放下材料，啧啧称奇：“这个徐成，居然掌握了运动战的精髓，可惜就是国家的实力不够，若是我靖国出兵打运动战，或许有奇效。” “确实如此。”几个枢密院的大佬汇聚在一块看看图说，“卫国大败于濮阳，倘若不是空山先生亲自北上，只怕现在卫国会因为太子和皇帝相继离世，而陷入内斗。” 杨定点了点头，北方的战事有空山先生盯着，还有高一派领兵，后续还有增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毕竟对方的联盟不是自己华夏联盟，已经经历过了灭辰之战的洗礼，在战斗部署之上，多了空山先生盯着，大家也都相对信服他。 不像徐成，草草串联在一块，也没经历过一场灭国之战，来刷威望，而且他本人还不是正经的统帅。 在打仗风格之上，更偏向于将军的所为。 他或许很有大局观，可是身边的猪队友可就不一样了。 比如一口气发了一堆召集金牌的交国皇帝。 若是发给徐成也就罢了，但他偏生发给了自己本国的骑兵部队，要求他们回援。 这特么不就是分裂徐成手头本就不多的轻骑部队吗？ 一旦交国军队回援，那余国的军队会怎么想？ 肯定也是回援啊！救不救皇帝还两说，他们得救各自的家族才是关键！ 所以杨定对众人说：“虽然最多数月就能打赢，但这不合符我靖国的要求，北方列国的血必须持续的流，让云国的部队悠着点，速度慢一点。同时西厂和锦衣卫暗中策应，必要的时候卖情报给徐成，好叫他逃出生天，整备再来。” “明白。” 第四百零三章 丧尽天良 靖国，兴阳。 此地为玉马江链接清江的运输节点，而玉马江经过扩宽之后，已经成为沟通西疆的高架运河的下游。 一艘搜船在运河水面上快速航行，将大量的货物从西疆运出来，随后北上送到清江的终点，景阳城。 这里会有将官出人出力将粮草北运，也会有一些慈善组织的人，将粮食运到列国民间去。 比如离景阳城最近的随国。 随国国都为陇下，刚刚迁徙到了这里，随国压根就没有什么心思在陇下建设，而是草草轻点了人口，就跑到景阳城内晃悠，弄得随国表面上是在陇下定都，实际上一切的文章奏折都只能直接送到景阳城的随国公馆里头。 而随国境内的土地，自然是分封给了随国君主的家臣世家们处理了。 因而一场接着一场圈地运动之后，随国境内超过七成的百姓全部沦为世家们的佃奴，予夺予杀。 而一些不甘心成为佃奴的人，携家带口的跑到城市内、景阳城内等地方做工讨生活。 真的很难。 若是没有靖国的商人来这里立下工坊，景阳城的慈善组织时不时施粥，就算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只怕也都饿死了。 至于乡村之中的佃奴，更是饥饿重灾区。 他们一年忙碌，交完租子，交完利息，就发现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怎么办？借。 世家们的高利贷，让他们又陷入一轮悲惨的轮回。 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央求主家卖掉自家儿女去靖国。 在他们朴素的观念之中，去靖国的儿女，未来还有活下去的余地。 至于主家作价多少他们也管不了了，三五岁的孩子离开父母家中，远去悠远之地，又有几个能存活？ 没人知道。 在这个疾病横行、无论上官还是奴婢都一样寿岁的时代，活着其实已经是最奢侈的事情了。 直到一日。 随国陇下的几个慈善组织的人施粥，来到了一座工坊前架起柴火准备给里头工坊里的人施粥。 结果粥刚煮好，他们震惊的发现工坊的角落里，一些乌黑的，瘦弱的，孩子正咬着手指眼巴巴看着他们锅中的粥，嗅着香味流口水。 “你们……喝粥吗？”几个文士模样的青年看得心头剧震，这些孩子…… “滚进去！都滚进去！一个个的不好好上工，跑来这里摸鱼？今天是不想吃饭了吗？滚！” 还未问到回答，里头凶神恶煞的传来怒吼，一个恶奴举着棍子将一个跑得慢的孩子直接击倒，接着像是发泄似的痛殴怒骂，那个孩子不管怎么挣扎和尖叫，他都充耳不闻！ “停手！停下来！再打就要死了！” 文士们睚眦欲裂，一个孩子岂能这般折磨？ 砰！ 可不管他们怎么吼，这个孩子还是被这个恶奴打到了咽气。 甚至看着死掉的孩子，恶奴啐了一口在这个孩子身上骂了一句晦气，随后拖着丢在了他们这群文士面前，得意洋洋的说道：“少在我们家门口施粥，这帮贱奴顶不住诱惑跑来看你们施粥，误了工期，都得死！赶紧滚！别以为你们是靖国人我们就不敢动手！滚滚滚！” 孩子的尸体被这个恶奴踹了一脚，砸在了灶台之上，然后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文士们呆愣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世道，还有救吗？” 有人喃喃出声，“在靖国，谁敢这么做？” 靖国有法，任何奴隶包括孩童在内，都不得雇佣十岁以下的孩童做工，这些孩童必须送到学校去。 奴隶有奴隶学校，由奴隶基金拨款，进行扫盲和洗涤他们敬爱靖国的灵魂。 教的东西主要是靖国和其他列国的奴隶生活对比，只能说靖国的奴隶生活在一个相对美好的世界。 相关照片、书籍，也都有影印，虽然模糊，可是依旧能看到其他国度奴隶的悲惨。 至于靖国为什么这么对奴隶好，纯粹是因为奴隶太多了，挤压了国内的人口工作空间，杨定不得以下诏书启动了一系列对奴隶综合价格的提升，至于普通入籍的人，更多的还是选择离开此地，前往其他地方开疆拓土。 拓荒才有未来。 这才让靖国看起来百姓生活很好，奴隶也生活很好。 这些来自靖国的文士，更多是受到了所谓的慈善感召，前来其他国家施粥赈灾。 他们以为看到了饥民的嗷嗷待哺，饿殍遍地世界，就已经很恐怖了。 可现在，却看到了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只是因为童心未泯、好奇香味的诱惑跑来看了一下。 命就没了。 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列国，没救了。”文士中一个不是靖国的国籍，而是本地随国的寒门。 他的父亲不是世家，而是当初护卫皇帝有功的亲卫，这才被封赏了一把。 家中在陇下有田有地，但也只是小富之家，跟豪族比不起。 可是看着同国内的豪族工厂，竟然丧心病狂至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发出了长长哀叹，灵魂像是被抽取了一样，如丧考妣。 几人寻了一口棺材，买了寿衣，请了人将已经冒起苍蝇的尸体洗干净，穿戴整齐，然后架起柴火点燃。 火葬基本上是所有国家的人都能接受的。 因为不火化，容易产生疫病。 一个疫病诞生，杀死的可就不止一两个人了。 当棺材和小孩子一并消失，寿材店的老板看了看他们说：“观几位也是善人，若是靖国来的就赶紧回去靖国吧。除了靖国之外的世界，已经是率兽食人的世界。像这种孩子，都是世家佃奴送到主家去抵账的孩童。他们是想着孩子能去靖国，可是靖国有明法，十岁以下孩子不管奴隶还是籍人，都得送去学堂，这个成本太高，靖国的人牙子都不敢买。” “所以，他们就开了工坊，然后种棉花，让这群孩子在比他们都高的棉田里种地？” 一个靖国的文士咬牙切齿，眼神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他们啊！没良心的，养着孩子多贵啊！像这样一个孩子，一两年就得死，然后找个地儿埋了，也就过去了。侥幸活到十岁，也会直接卖掉，至于身体好不好，低价出去就是了，横竖他都赚。这世道啊！寿衣的生意都不行了，除了豪门大户，其他人都穷，吃不饱、侥幸活着也是浑浑噩噩。” 寿材老板摇了摇头：“还是你靖国好，过两天我也要搬家去靖国了，亲戚在徽州南部新开发的麦州入籍了，来信说过去我也可以直接入籍，一户二十亩地，吃饱穿暖绝对没问题。” “拓荒很苦的。”有一个文士说道，“可能一个村上百户人家，会因为一场病莫名其妙的死亡。” “那总比呆在这里好。至少在靖国活得像人。” “……” 第四百零四章 锦绣着树身 几个文士在村里头施粥没两天，路过村口看到了寿材店老板一家车架，正准备离开此地。 “真要南下？这一路怕是凶险。” “走景阳水路下清江就行，靖国为了清江的安稳，一直在清江沿岸巡航。或许水匪在北方多，可是南方，是看不到的。” 寿材店老板与他们拱手告辞，这行礼的姿势比几个靖国长大的文士都标准，让他们颇为诧异的同时，也纷纷露出了悲痛之色。 随国都不是人了吗？为何不给小民们生活下去的希望？ “走吧。”本地的那个文士摇着头说道：“华夏之中，只有你们靖国才叫华夏，其余之人称这个名号，只会徒增笑尔。” 文士们表情凝重。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诶！前头可是刘家哥哥当面？” 就在几人出村之后往城内走时，突然一辆四轮马车在两匹马的拉扯之下停在了平整的路面，车上的帘子打开，露出了一张精巧的面庞。 闻声，本地的那个文士抬头，拱手说道：“原来是陈家妹妹，这是……” “哦，我负责给崔家的小姐们请来靖国飞星诗社的几位公子，正准备往崔家去呢！对了，刘家哥哥，如烟姐姐也会去呢！你去吗？” “这……”刘姓的本地文士愣了一下，如烟是他的未婚妻，不过不是崔家的人，为何会去崔家？ “我等未曾受到邀请，还是不好叨扰了人家。” “那到不必这般说，只要有靖国的文士偕行，一般都能进去。” 说着，陈家妹妹对靖国文士中最帅的那个抛了个媚眼。 此人微微皱眉，忧郁的气质更让此女怦然心动。 “这……不好吧。”刘姓文士看向其他几个人。 “去看看。”忧郁的文士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倒要看看上流和下流之间，就近有什么区别！” “迟兄？” “荣山兄……” 边上几个文士一愣，不知他想干啥，不是平时都不喜欢宴会的吗？ “那就麻烦了。”刘姓文士对陈家女拱手。 “不麻烦，反正车够大，一并上来吧。” 说着，车夫引几人上来。 刚刚上去，几个白衣，粉面，簪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飞星诗社的诗人皱眉看着这群人。 毕竟路边偶遇，身着粗鄙，还有一身的泥土，怎么看都不像是文人。 只是当荣山兄上来之后，这些人的表情也都一颤，连忙起身拱手：“见过不更大人。” 不更？！ 这么年轻的吗？ 陈家女纤手微微捂住唇角，有点不敢相信。 迟荣山微微皱眉，飞星诗社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在靖国也不曾闻名。 只是缓缓点头说：“出门在外，就不必行礼了。” “是是是，是我等唐突。” 几个诗人告罪，但不敢坐下。 迟荣山坐下后看他们还站着说：“都坐吧。麻烦陈小姐了。” “哪里，都是应该的。”陈家女笑容更灿烂和热切了。 这么年轻的不更，非富即贵啊！ 迟荣山的头上冠带其实一直很朴素，在北方列国看来，也就这样，但在靖国越是朴素的冠带越要小心。 因为朴素冠带的人，不是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就是族中有人在中枢做官。 他们的祖辈在朝中随时可能被政敌攻讦，若是胡乱带了冠带，不按朝廷的《冠礼》进行佩戴的人，都可能被按上大不敬的名头。 至于其他人，可不管这个。 有一些在国外混的靖国商人，就喜欢以紫檀木做环，然后插上上漆的红木簪，无视杨定设定的冠礼的木质一律采用杨木环、柳木簪的要求。 这群人也就是在国外戴戴，敢戴进国内，屁股就等着开花吧！ 胡乱冠带，轻五十杖，重百杖。 僭越是要流放起步，最重杀头。 所以飞星诗社的诗人们都小心翼翼，尤其是这个迟荣山身上穿的还是靖国最新款的混纺短袖，一看就是适合夏天行动的褐。 这么贵的面料做褐，端得是有钱任性。 迟荣山倒是无所谓，他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禾苗，却很不是滋味。 姑姑让他出来走走，去看看靖国之外的景色。 然后时常汇报给她。 迟荣山本以为外边再差也不会比靖国的民间差多少，结果来到这里走了几个月，这才发现自己错了！ 太离谱了！ 底层根本就是炼狱！ 看完了底层炼狱，他倒要看看上层又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在靖国底层就算再差，依旧是不愁吃喝，每年都能添新衣，孩子们读书写字，出来之后一个个都有一技之长。 可是这里…… 唉。 幽幽长叹过后，他们就来到崔府门前。 望着坐落在的城市中心繁华地带，大量刚起的雕梁画栋和油漆不曾消散的气味，迟荣山都不由得皱眉。 方才路过街巷，一墙之隔，便是天地。 此地的景观，实在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迟兄，此地便是这随国崔氏的府邸，崔氏主家的官拜上柱国，是随国掌军大将，现在上柱国率军协同列国北伐，不在国中。” 刘姓文士来到了迟荣山边上，介绍了起来。 “嗯。”迟荣山对于此地是谁家，也没什么兴趣。 说话之间，陈家女去敲了门，侧门的打开了，来了管家，看到了陈家女之后，笑呵呵的寒暄了两句，得知是小姐的友人，赶紧开正门，请进来。 若是开侧门，只怕这群人会甩袖离开。 这特么是瞧不起谁呢？ 进门之后，一座浩浩影壁，上有笔触所画的江河湖海，重山峦嶂，碧翠相宜，别有一番格调。 绕过影壁，往东厢庭院去，转过回廊，园林，山水，看得迟荣山眉头一直紧皱。 “迟家哥哥怎么了吗？是这景色不让您舒服？” 陈家女一直跟在半腰处，跟飞星诗社的诗人们嬉笑，也跟边上的几个靖国来的文士说话，各有照顾，长袖善舞。 不过她看到了迟荣山的皱眉，不由得担心这个英俊的少年郎不喜此地，到时候敷衍而走，可就难寻了。 “此地的园林风格我看得熟悉。”迟荣山望着假山、山水和芭蕉树，“靖国也有如此山水园林，但比之此地，更多了几分粗犷，不见锦绣。” 所谓锦绣，便是那用锦缎、绸缎包裹的常青树。 锦绣不给人穿，反而给树穿，这让迟荣山有点震惊。 外边可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乞丐啊！ 可是仅仅一墙之隔，锦绣都能给树穿上，就不能匀点破碎的麻布给乞丐吗？ “这……崔家的常青树确实别致。” 陈家女不知迟荣山意思，只能干笑的说：“别有风情，诶，我们到了。” 第四百零五章 文化入侵 月门之后，亭台楼檐，灯红酒绿。 美貌的侍女在蛮腰似的回廊之间穿行，一个个衣着锦绣，华丽异常。 一侧湖心亭中央，伎者弹奏美妙音乐，几名青楼花魁在音乐之中齐声歌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 绵绵歌曲之间，男女之情油然而发，令人忍不住抬起头来。 几个簪花白衣粉面的飞星诗社诗人上前，柔声齐唱后半阙：“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些诗人，声调不似男声，却柔弱浑厚具有，低中高三个声部都在，宛若自然人体的音响，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感情具在，隐隐有豁达之意，意识直击人心。 正在厅堂之间听曲儿的男男女女都闻声起来，接着踏出门槛，一张张兴奋的面庞看着三个诗人同时鼓掌。 “好！不愧是飞星诗社的佳作，不管什么时候听飞星诗社的几位诗人歌颂，总能让我等俗人如获新生，洗涤灵魂。” “妙不可言！这靖国皇帝陛下的宫词，每每观之，都能令人心旷神怡，真乃大国之象。” 众人围上了这些的诗人，一个个恭维声不断，还有胆儿大的世家女地上手绢，对着其中几人一直抛媚眼。 “迟家哥哥，前头那几位姐姐，就是崔家的小姐。后边几个哥哥，则是随国陇下各个家族的，最前头的则是随国的皇太子，随英明。” 陈家女似乎看迟荣山一直不曾舒展眉头，表情依旧郁郁，虽然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帅，很让人心生怜悯。 可是若是展眉，会不会更好看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陈家女就在不断介绍这些世家之人。 迟荣山罕见的颔首说：“这倒不必介绍。只是我靖国不曾有诗人，为何在这些地方如此之多？ “这个……”陈家女还真不知道为什么靖国没什么诗人，反倒是别国那么多。 “写诗乃是近来崛起的潮流啊。”刘公子长叹一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像个迷妹一样，跟着一群女人围着几个白皮粉面颇为女性化的汉子面前献殷勤，他就感觉内心堵得慌：“在靖国诗词或许是小道，可是在有一些国度，诗词已经成为东华门下唱名的手段。” “列国都有东华门？”一个靖国文士震惊几分。 “自然。”刘公子摇了摇头：“靖国要求列国仿效国策，尤其是科举必须进行推行，列国皇室为了打击世家的势力，也乐意推波助澜，故而列国国都的城门总有一门叫东华门。只是视对于科举的重视程度，安排不同的门罢了。有的正门，有的侧门。” “可惜，照猫画虎，始终不像，更多的寒门除了军功，根本没办法靠科举起家，渐渐地科举也就是世家们在把控，就是一个笑话。” “数月之前，就有一个国家接受了诗社的建议，改为考试写诗，写得好的就能录入为官，现在就连靖国，也听说会开恩科尝试录入一批会写诗的人入翰林院，也不知真假。” 刘公子的话，让除迟荣山之外的几个靖国文士面面相觑几分。 他们也是意动啊！ 写诗，不难。 杨定自己整理了一套完整的诗词格律等等文字，并且设计了一整套范文，整理出了：《诗范》、《格律》、《乐府》、《文赋》、《散文》、《词牌》、《五音》、《七音》、《华夏诗集·月刊》、《华夏文轩·月刊》、《华夏曲谱·月刊》、《华夏小说·月刊》…… 等等一套完整的丛书，专门教授其他国家的人该怎么在灿烂的文学海洋里畅游。 同时还给写诗、谱曲、写散文、小说的人稿费。 可以说，给寒门一战成名的机会，同时也参杂了很多东西进去。 其中就包括了大量古典华夏的文学、神话传奇等等。 事实上包括迟荣山在内都拜读过杨定整理出来的文学资料，而迟荣山更是亲自被皇帝抓去补课。 没办法，谁让他姑姑是迟淑妃，本人经常出入宫廷，杨定想要试验，这群小家伙就是最好的试验品，读一点增加一点涵养也没什么。 在文学造诣之上，杨定本人也有所精进，毕竟品读和解释，乃至翻译都是他亲自上，写得多了，看得多了，人也就通了。 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传统艺能嘛！ 肯定不能抛弃。 但让迟荣山担心的则是列国的文士有意无意的模仿诗社的人穿搭，白衣、瘦身、小白脸、甚至女性化。 这在靖国境内是绝对不允许的。 杨定明令下达要求，所有孩童入学校，包括奴隶在内，都得接受体育课程的锻炼，并且还有进行下地农作等等东西。 可以说，正儿八经接受过靖国礼部教育司教育的孩子，就没有几个会显得柔弱。 可是这种柔弱，却在其他国家大行其道，让迟荣山不禁皱眉的同时，也暗自想是不是写信给姑姑，让她提醒陛下千万不能让这股风气流进国内。 奢靡、柔弱、放浪形骸、空口白牙的玄谈清修，上下层割裂的社会，都是亡国之相啊！ “这几位是？”一名模样周正的崔家小姐上前来问，至于其他姐姐，正跟这些诗人玩得开心，她一个庶女，就没有入内的机会，只能看着羡慕的同时跑来接待客人。 “三姐姐，这位是如烟姐姐的未婚夫，刘家哥哥，而这几位则是靖国来的，不更爵的迟家哥哥，上造爵的李家哥哥，公士爵的尤家哥哥。” 陈家女见谁都喊哥哥姐姐，不过她的年纪确实蛮小，可是嘴甜，长袖善舞，招呼得这几个汉子都怦然心动，也没多少遮掩，就把自己的底细漏得干干净净。 爵位也都通晓了。 一听居然是靖国来的不更、上造、公士，这个崔家的三小姐立刻就亮了眼睛，连忙热切的招呼：“几位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尊荣，想来家中长辈，都不凡吧。” “族家有人在军中任职，为参将。” “家父官拜龙宁知府，正五品。” “家父在枢密院任职。”迟荣山也没隐瞒多少，只是曝光了父亲是枢密院的官吏，边上两个上造公士都心头一颤。 他没说过啊！ “不过家父只不过文吏一员，称不上什么品级。” “这也不低啊！”另外两个嘀咕一声，让原本有点失望的陈家女，陡然眼前一亮。 看来迟家哥哥有点东西啊！ “快快快，几位姐姐，这里有靖国不更爵的迟家哥哥来了，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二！” 第四百零六章 迟荣山惊醒 宴会，少不了觥筹交错，更少不了莺歌燕舞。 但伴随着酒过，气氛开始变得糜烂起来。 几个世家女已经落入那些诗人的怀抱，隔着纱窗珠帘，遮遮掩掩，却也难以抑制情动，在酒精的催化之下，亦有世家女同这些诗人风流一夜。 在前朝，对于女子的贞洁观并没有进行塑造，有些地方甚至会尊重当地风俗，女主当家，招收赘婿等等。 也就是这样的背景之下，世家女出嫁之前，十个有九个早早失身，比比皆是。 能娶到一个完璧的，也都是送入宫内的那群女子才有可能。 声音刺耳，迟荣山依旧皱眉，看着狼藉的桌面和已经化作禽兽一般，将妓女压在桌上肆意妄为的随国太子随英明，不由得暗暗长叹一声。 上层糜烂至此，下层如生活炼狱之中，这样的国，还有希望吗？ 亡定了！ 起身，告罪去厕所。 陈家女瞥了一眼另外两个上造和公士，也跟着崔家的某个庶出、孽出的小姐们翻云覆雨了，她悄悄给起身跟上了迟荣山的脚步。 转出几个难走的卵石路，耳后不再有任何的靡靡之音，迟荣山抖了抖双手，做了两个深呼吸。 总算是有所清醒。 糜烂是会传染的。 人类的大脑控制不住那么多的多巴胺分泌。 “迟家哥哥，为何要提前离桌？”陈家女追了上来。 迟荣山闻言回头：“你没有在里头？” “迟家哥哥把妹妹当成什么人了？女子也要自爱的，岂能乱来？”陈家女一副咬牙生气模样。 这倒是让迟荣山感到些许歉意：“只是贵国世家、太子皆是如此，在下以为姑娘也……” “我只是受到家中要求，才来此地卑尊屈膝。若是可能，谁又愿意奴颜媚骨，长袖善舞呢？” 陈家女顺着迟荣山的话往下说，更让迟荣山怜惜几分。 “对了，迟家哥哥要是不喜此地，妹妹这里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晚上去别具雅致。” 陈家女对他抛了个媚眼，但迟荣山皱眉说：“主家还在，不告而别，恐有不妥。” “没事，就绕过那个院子，就到了。依旧是属于崔家几位姐姐的厢房，也是内院，现在崔家姐姐们在厅堂，那里没人在，正好清净。” 陈家女看迟荣山犹豫，柔声说道：“万事有妹妹在，没事的。难道哥哥打算在这里一直站着？万一待会儿去了里头，可就尴尬了。” “那就有劳陈小姐了。” “叫人韵儿就好了。”陈家女陈韵儿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走，别到时候晚了，就被看到喊进去了，太子的速度，可快了。没有一分钟就结束了，待会儿一定会出来瞎逛的。” 迟荣山没有阻拦，跟着快步离开，看着少女曼妙烂漫的背影，莫名想到了那个在宫中撑着下巴，嘟囔写作业好烦的少女。 一样的天真烂漫，却各有千秋。 只是，唯一的公主，陛下视之如掌中宝，自己能否般配？ 转个阴暗的角落，就到了一处轩榭之上，依山傍水，水中有光。 各色的灵光几次闪烁，又会快速游动，将映耀几颗灵星星辰的湖面，点缀成一条肆意流动的星汉一般，看得迟荣山惊讶问：“这是什么？竟然会有如此辉光。” “此物名为星鱼，随着水温的变化，会散发各种颜色的光。看那边，温泉水从山涧落下，在池塘口的星鱼都会变成紫色，其他地方则是绿色白色居多，有些时候会出现红色蓝色，交相辉映，宛若星汉在池中一般。” 陈韵儿笑着解释，同时接着辉光，映照面庞，让自己看起来更是美艳几分：“迟哥哥，你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 “……” 迟荣山摇了摇头说：“我也是人，又有何不同？” “嗯，你似乎很厌烦里头那些气氛。” “靡靡之音，笙歌丝竹，与国何用？”迟荣山是听皇帝讲经的人，经常听皇帝在自家姑姑面前说国家大事。 从小开始，他就在学着皇帝的所言的一切治国方论。 于国有用的只有兵农工商四种，剩下的一切，都必须服务于这四种方略。 可是他看到的都是什么？ 奢靡？ 这里头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树能穿锦绣，奴仆着锦衣，侍女展歌喉，嬉戏逗乐空谈诗歌，出言就是天下太平。 可是真的太平了吗？ 粉饰太平又有什么意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意去看！”迟荣山指着府邸之外：“一墙之隔，饿殍遍地，拿着三五岁孩童当做消耗品的棉花地比比皆是。如今的列国，除了靖国百姓尚有尊严，而其他国家底层的百姓呢？” “那些都是贱民，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陈韵儿都觉得心虚。 迟荣山愣了一下，但也就没有在说话：“列国没救了。百姓被压着也只是暂时的。但，终有一日，他们会选择揭竿而起，就好像定国一样，真的饿到受不了，只要有人挑头，再高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列国就没了。” “贱民手中没有兵刃，怎么可能能打赢世家兵卒呢？” 陈韵儿想了一下由头，给自己加了点砝码，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说服力。 迟荣山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而是坐在了长椅之上，靠在栏杆之上，远远看着这水中的鱼儿。 闪烁的光很美丽，但却也变化不定。 靠近温度高的地方，鱼闪烁的光就浓烈，也更令人心头一颤。 当烈火烹炸开始之后，百姓烧尽最后一滴血前，他们会选择做什么？ 焦郁在溃败之前，审时度势的喊出了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真的只是福灵心至吗？” 攥紧了凭栏，迟荣山忽然想到宇文家那个小子说的话：“你若是北上，去看看北方的越国的邦联帝国制度，也可以出一趟海看看舒、泗两国的议会制度，回来的时候顺道去看看大曜联邦合众国，学学联邦制度。我想知道这些制度的优劣，可是送来的情报没法看。” 为何会想到这里。 因为迟荣山想到了一个点：“一旦百姓造反，那么想要怎么样最快夺权还不会被联盟制裁，那就是议会制度！不管是邦联帝国还是议会制度，甚至联邦制度都可以修改，都可以利用。只要皇帝还是那个皇帝，谁执政对联盟有利，对百姓有利，他们就会选择什么制度。” 也就说…… 迟荣山哆嗦了一下暗暗道：这一切都是陛下在推动？ 姑姑说，见陛下话信三分，笑三分，言三分，还有一分永远保持清明。 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就是陛下，陛下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和善。 他的骨子里是冷漠的，是对世界完全没有任何的归属感的冷漠。 他只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事情而行动。 二十级军功制如是；华夏族之称呼如是；拼音发明、字体改造亦如是！ 他像是将一切他觉得应该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往靖国这个壳子里套，将之嫁接，长大，渐渐移栽下去，替换老苗，栽成新树，一步步在靖国这个土壤上长成参天大树。 至于长成什么样，只有他清楚。 但显然，所有人都沉醉在他栽种的树下狂欢。 因为他的做法，都让他们受益匪浅。 所以说：陛下在推动联盟列国上层糜烂，下层破败，让他们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加把火，彻底点燃靖国以外的全部国度。 然后，如天神下凡，率靖国一统联盟，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用了十年功夫罢了？ 姑姑！这就是你让我北上在民间游历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靖国的未来的走向，必然是无人可当！ 列国高层腐化！底层困顿！都没有战斗力了！他们完了！ 那么下个十年，是争霸这浩大天下了吗？ 不行……我得回去了。 迟荣山惊醒之后后背发凉，连忙起身，对陈家女说道：“在下突然想到族中有急事，先行告辞。” “诶……迟家……” 陈韵儿看着迟荣山跑了，不由得嘟嘴跺脚：“什么嘛！说跑就跑！一点风情都不懂！可惜了，今夜本就想着多套两句，却不想连他家住何方都不知道。但迟一听也不是大姓，或许去靖国找找，说不定能找的呢！” 第四百零七章 回到五羊城 五羊城。 一艘快船停在了南海县外靖国最大仁和港外。 匆匆从港口的游客区下来，迟荣山提着竹编行李箱，过了安检。 跟安检人员举了帽子示意之后，迟荣山很快在港口处看到早早挂着迟家令旗的马车。 “大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迟荣山的书童欣喜的接过迟荣山的手提箱，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广恩，确实许久不见。” 迟荣山看了一眼面前的书童，他的头顶用了黑色的布条束发，腰间悬挂了一块代表了他身份令牌。 庶民为黔首，故而以黑布条束发。 “入籍了？”迟荣山笑道：“恭喜了。” “这都是老爷仁慈，陛下开恩。”广恩连连点头说，“老爷还让我用了迟家的姓，入了宗谱。” 迟荣山点了点头：“既然入籍，想必你是过继到了家中哪位长辈名下。” “是七老爷名下。”迟广恩搔了搔头笑道：“不过小人也知道，能活到今天都是迟家开恩，爹爹那边我也侍奉如父。” “行，先进城吧。” 迟荣山上了马车，在四轮马车里头看到了一些文件，翻开一看就是关于靖国最近发生的事情。 比如，关于奴隶政策的一系列变化。 迟荣山看完总算明白为什么迟广恩会被收做义子而入籍了。 说白了，收继义子，是家族扩张的一个手段，同时也是蓄奴的手段。 迟广恩入籍不假，但在迟家内还是低正儿八经的子嗣一等，他们只是义子。 不过作为义子，他们拥有继承权。 皇帝最近也是被世家钻空子收义子的手段恶心坏了，直接下命令，凡是挂在户籍上的嫡庶孽义诸子，都拥有继承法的一切合法权益。 继承法这个大杀器的存在，让很多大世家无语。 继承法规定，所有人的遗产是必须要征税的，遗产税这个税种其实已经运行了好几年。 当然遗产税的征税在于公证处，说白了就是你得设立遗嘱，明晰资产，然后找官府做公证，这个时候官府就会留档，到时候你死了，官府会按照留档预估你的资产状况，然后找你收税。 这就吃绝户，但吃绝户的好处就是，你设立了遗嘱，你死了之后，遗产官府给你征走，但你保证到什么人头上，官府一定会给你保证安排下去。 想要联合其他分支吃绝户，那不好意思，抓到就是抗税处理，因为那些联合出手的家伙，肯定不会交税。这种税没人敢给，给了就暴露了。 所以，以抗税处理，轻则抄家，重则流放，靖国这些年已经连续镇压了七十几户相关案例。 但倘若你不设立遗嘱，小户人家自家妯娌兄弟分一下也就算了。 大户人家，那不好意思，只要有人举着自己的户籍来上告，那么遗产冻结清算，然后按律征税分家。 然后按律，嫡出、庶出、孽出、义子都有继承权，只要你名下挂一堆义子，那么这堆义子都有继承权。 同时皇帝还恶心起了这群钻政策空子的家伙。 首先，收义子必须要查收义子的人是否身家清白。 其次，是否不能生育或者夫妻生活不睦，认一个黄泥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最后，义子一经收养，不能解除关系。 说白了，就是要么不收，当奴隶或者当雇工。 一旦收了，你们就是一个家族的人！ 不管是连坐还是株连，少不了你们的份！ 也别想着收义子来当打手，你这玩意儿朕见多了！ 明朝的时候，都玩烂了！ 老传统艺能了。 所以选择将迟广恩收入自家门楣，迟荣山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七叔好像是太监，早年从军的时候被摔了，被马踩烂了裤裆，或许是觉得迟广恩不错，才收入名下。 算是传承香火。 但黑蛮…… 算了，不去想这个了。 迟荣山摇了摇头，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家门前。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一个门子对里头喊了一声，很快里头来了不少人，端着火盆和柳枝露瓶，给迟荣山扫洒和接风洗尘。 跨过了火盆。迟荣山看到正装打扮的父亲，内心颤抖了一下，上前行礼：“孩儿参见父亲。” “回来就好！你姑姑也真是，怎么就把你往国外丢啊！现在国外都是什么光景，你娘每天都在魔相面前给你祈求平安，好几天都睡不好。” 迟华恩声一边安慰他，一边抱怨起宫中的淑妃。 “姑姑让孩儿出去游历，也让孩儿获益匪浅。”迟荣山说了一句迟淑妃的好，然后便说：“父亲且寻一处安全所在，孩儿有些问题想要问父亲。” “行。”迟华恩算了一下孩子离开的天日，还有来信的时候的急切，估计是有什么大事着急回来吧。 于是赶紧让人安排上茶，然后带着孩子去了自己的书房。 “有什么事情就问吧。” 氤氲的檀香凝神，香茗和糕点也都备齐，坐在长椅上的迟华恩好奇的看着长子。 不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父亲，近来国内是否在筹划兼并联盟列国了？” 迟荣山一点都不客气，直接问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有些事情为父也不能说。”迟华恩端着茶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摇头。 这种话不能乱说，万一被三厂一卫告了皇帝，虽然不至于小命不保，但是肯得挨骂。 “父亲说不说无所谓。如今列国上层糜烂，中层南逃，下层困顿，不过短短数载，华夏列国已经民力枯竭，物价飞涨，甚至不事生产，全在追逐纺织、开矿、冶金等等获利颇丰的产业。孩儿去了景阳，成为慈善社的一员赈灾员，放眼靖国之外，遍地饿殍。若是要出手，时机也快到了。” 迟华恩沉默了一下，长叹一声：“此事陛下自有计较，你且安心。” 迟荣山眼瞳跳动，同时点头。 果然，陛下早就在算计这一切了。 只是陛下怕是没想到，列国腐化的速度会这么快。 自华夏践祚以来，短短五年时光，除了靖国，四方社会都快崩溃了。 死气沉沉的四方，又怎么能和靖国如今的蒸蒸日上相比？ “对了，你姑姑来信说，你若是回来就设下接风宴，去将长公主请来。” 第四百零八章 接风宴 五羊城，迟家。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办，来参与的许多人，当然更多还是青年们。 许多是迟荣山的玩伴，更有一些想要趁机和迟家攀上关系的。 此时的迟荣山作为主角，还没出来迎客人，因为他脑袋还在混沌之中。 今天上午赶到家中，本来想从父亲嘴里探口风。 但父亲先是说：“陛下数代单传，虽然有了子嗣，但是长公主的存在，依旧是特例。陛下对长公主十分疼爱，若是你能迎娶，未来也会封在国内某地。而为父的爵位，日后就给你弟弟安排上。再过个十年，为父就得将你弟弟安排出海，做宗庙立国了。” “这么着急？”迟荣山听得心头一颤。 “是啊，陛下着急将天朝体系铺下去，而且海外那些地盘确实应该有人去管，去将华夏的一切传承下去。夏君夷民，已经朝廷的封建海外的国策。”迟华恩一边说，一边皱眉，“不过陛下下令，必须在万岛之海尽快铺开高产作物的种植。” “西边的西吉都护府传来消息，西吉大陆北面发现了一座更大的大陆，面积几乎能和如今大陆相提并论，并且拥有温和的气候，适合人的生存。同时送来的还有大量的新作物，比如亩产二十石的地瓜、十五石的土豆、十石的玉米。” 迟华恩身躯颤抖几分说道：“听说这些作物，能当饭吃，一两个地瓜就一斤重，就能吃饱。” 迟荣山看父亲这幅紧张模样，不由得皱眉：“父亲，作物高产是好事，只是您为何如此失态。” 迟华恩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额角的汗苦着脸说：“那座大陆上还有大敌，一种受到了诅咒的怪物。他们的祖先曾经和我们一样，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十五岁就能自我分娩，而且是一年一胎，并且能一直生到死的怪物！” “什么？！”迟荣山震惊。 他才回来，怎么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铁山亲自去探查的，而且还送来了一具标本，虽然腐烂了，但依稀能看得清楚，这种怪物跟我们人差不多，但青面獠牙像个野兽。而且身体内有子宫，并且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迟华恩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当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受：“现在预估人口，可能已经上三十亿，往后再来几年，那就是百亿级别的恐怖数量。” “他们会吃光西边的一切，当西边无法满足他们之后，一定会南下的。” “到时候西吉大陆首当其冲，其次就是万岛之海，最后就是我们大陆。” 听到这里，迟荣山震惊道：“也就睡是说靖国就在最前头，所以封建海外，势必加速，陛下需要一块地来提供食物和战斗力！” “对！” …… 迟荣山根本不敢相信西边会有这种怪物，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恍惚抬头，一道倩影突然啊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咯咯咯，荣山弟弟还是这么胆小！” 恶作剧的女生在边上嬉笑，在边上还有二皇子被她随意的揉脑袋瓜，一脸苦闷：“姑姑别揉人家头发，每次好不容易绑好的总角，都被您弄乱了。” “没事没事，小杨商，待会儿姑姑给你梳辫子。” “不要，我不是女生，我不梳。”小家伙吓得捂住脑袋，然后跑到了表哥边上缩起来：“表哥快救我，不然待会儿我就要被打扮成女生了。” 迟荣山无语的看着姑侄俩笑闹，接着起身拱手：“公主殿下。” “嗯哼！总算活过来了？刚才在想什么呢？”长公主杨萌插着腰，一脸好奇的问，“难道你在想哪家的小姐？” “没有。殿下莫要坏了别家姑娘名节。”迟荣山赶紧否认。 “那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臣……在想北方大陆的那些怪物。” “……” 杨萌呆呆看着迟荣山，脑袋里也闪过了那标本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哆嗦：“还是不要想那种生物了，那真的是受到了诅咒的怪物。” “公主殿下也看到了？” “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都去看了。” 杨商小小只的缩在边上说：“父皇说这种生物虽然与我们同祖，但本质上已经变异，不在和我们是同族。因此，往后我们的敌人就是他们，必须想办法消灭干净，不然日后一旦他们做大，当食物不够的时候，我们就有可能沦为他们的食物。” “父皇还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须消灭，不能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而我们这些皇子日后的封地，就会放在北方大陆上。” “什么！”迟荣山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表弟。 皇帝陛下未免也太心狠了吧！居然要将自己的亲儿子封在险地！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公主们也都册封海外了，现在由长史府负责代理管制，等将来公主长大了，成亲了也都会去海外就藩邑国。这是皇室的命运，谁也逃不了。” 杨萌嘟着嘴，内心感觉到一阵无奈，皇兄做事从来只看未来，丝毫不管当下的妻离子散。 后宫嫔妃，也对陛下多有怨言，但又能怎么样呢？ 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出发，皇帝都亲自做榜样了，底下的臣子好意思不学着做？ 皇帝要做圣人，大家都得挨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这些上位者不能只顾眼前的逍遥，还有有远见的看到一切敌人，哪怕是功在当代，但只要利在千秋，那就得去做。不过因为遥远和时效，因此封藩海外，以藩臣藩国镇守四方才是最省钱省力的办法。”杨商挺了挺胸，“所以，义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呀，真的不适合当皇帝。”杨萌看了一眼热血沸腾的二侄儿，揉了揉他脑袋瓜，“你大哥比沉稳多了，城府也比你深呢！” 迟荣山微微一愣，内心忍不住开始思考。 难道陛下决定立大皇子为太子了吗？ 杨萌察觉迟荣山发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摇头说道：“老大比老二更闷，处处都学皇兄，却也是诸子之中学得最像的。至于会不会立他，除了皇兄，这天下谁能猜到一二？” 杨萌也不是当年傻乎乎的公主了，在皇宫这个染缸里呆久了，她也察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大皇子最崇拜父亲，心思深沉，跟皇帝学得十成十，真的太像了。 二皇子反而像个热血青年，好几次差点没愁死迟淑妃，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养的不对劲。 三皇子则像个武将，跟母亲一个性格，咋咋呼呼。 所以皇兄总是喜欢带着大皇子去御书房，而二皇子三皇子有时候也会去，但更多的是去里头趴着睡觉。 因为处理政务，真的太枯燥了。 “原来如此。”迟荣山信了也没全信，看了一下天色，赶紧说道：“不早了，今日为在下接风开宴，真是辛苦殿下能来参加了。” “没事，我把你当弟弟了。我家以前也有一个弟弟，跟你一样虎头虎脑的。” 杨萌嘻嘻一笑，全然没发现迟荣山那黯淡的眼神。 “弟弟……么？” 第四百零九章 第一次吊民伐罪进行中 华夏六年九月，秋收到来之际，北方的北伐还在继续。 靠在联盟北部的列国成功覆灭了中原之地的几个小国，掠夺走将近三千万的人口，其中大半被靖国的商人买走，获利无数。 消息传到了华夏联盟中央各国，以石国、莱国为首的国度一算边境列国的收益，不由得颇为眼红。 于是，中部列国世家、皇族尽起大军，强征百姓入伍加入北伐，以至于西边和北面的棘国、狼国加速南下的动作和跟炎陵三十余国进行交涉。 炎陵山脉，一座天然的北部绵延山脉，就好像长城，阻挡着草原的大军南下。 狼国因为早年的作风凶戾，引发炎陵三十余国的反感，屡次挫败了他们南下的机会。 而国主陈品被南安王陈尚暗害之后，积极采用崔岩的政策，开始在草原上大规模的调整行政框架和分配牧场，同时安排人前往炎陵三十余国，将国内的金银铜钱撒出去，从炎陵三十国内购置大量奴隶。 炎陵三十国看奴隶贸易大有可图，开始有很多人铤而走险。 于是，当地社会治安，开始遭到了冲击。 同时，狼国开始花钱，安排细作，聘请文士，大规模的宣传狼国是个好地方，并且狼国也是被逼无奈。 就连杨定的锦衣卫和西厂番子在炎陵三十余国都被花钱，帮着狼国进行洗白。 狼国覆灭草原上其他国家的时候，那是多狠的！ 兵锋抵达城头，十息内不开城献降，屠！ 就是如此恐怖的威慑之下，草原之上的国度，才在极短的时间被狼国平定。 但，也如狼一般，几次南下扣边，让炎陵三十余国内心颤抖。 主要还是手段太酷烈了。 但陈品一没，陈尚先是下令一主一国，收买那些部落主人的人心，同时按照崔岩计策，划分草场，设计城堡，枯竭各王民力，然后从南边引进各种好东西，来腐化他们。 纸醉金迷之下，狼国三十六王的战斗力急速下降，并且还出现了夺权事件。 比如一个叫做屏东王非陈氏王享乐的时候马上疯，半死不活的时候十几个儿子带兵在老爹的地盘里厮杀争夺。 以致于一度闹到很大，导致草原东部地区全面陷入战争。 毕竟这些儿子的背后母族，也都是东部各王亲属，说白了都是自家人。 眼看事情闹大，陈尚亲自率军，跟着崔岩一道将所有人请过来，提出了一个嫡子半城，诸子半分的方法。 并且规定，推行全国。 东部各王自然不答应，但几年时间，各王的军队也都开始腐化，尤其是东部各王的军队，他们躲在深山老林和耕地之间，并没有直接接触南边的炎陵诸国，所以战斗力更是下滑得不成样了。 陈尚带兵击溃了他们的联军，然后联系中部和西部诸王出兵，一起瓜分了东部诸王的草场。 仅仅是用了一招东迁，中部和西部诸王的势力就裂开了。 表面上看他们是占据了东部的草场，好像是赚到了。 但细细一算，能册封到东边的不过就是各家最受宠的非嫡子，这群人天生对嫡长嫡子不对付，而且崔岩还给陈尚提了一个计策。 那就是允许诸王薨了之后，将王族世系内部的草场统合起来计算。 说白了，东部地盘表面上属于诸王，一旦进行统合计算，那么嫡子们肯定会站在陈尚身边，因为这样计算，他们能分到的地盘也就大了。 其余庶子之流也会选择站在陈尚身边，因为他们地盘肯定比单独跟大哥分中部西部的草场要大。 只有实际册封在东部草场的那群人会不爽，可是你不爽又如何？ 敢造反一个试试，看看你家的其他兄弟会不会灭了你，然后分了你的草场？ 就这样，变种的推恩往下覆盖。 随后陈尚在崔岩的推恩制度基础上，再加了十万户、万户、五千户、千户、五百户、百户、五十户、十户的概念。 依次进行对应。 比如一字并肩王为十万户、二字郡王为万户、公爵为五千户、侯爵为千户、伯爵为五百户、子爵为百户、男爵为五十户、骑士为十户。 从上到下，严格按照部落家族进行编制，出为兵将，入为牧民，迅速完成了封建制度的设立。 只有底层的牧民，才是最可悲的。 但也就是封建化的设立，帮助了陈尚彻底的控制了朝廷的话语权。 如今的狼国，他已经是皇叔父摄政王，小皇帝还取了他的外甥女为皇后，每天都在纸醉金迷之中快乐的度日。 封建化设立之后，狼国的战斗力虽然有所滑落，但只要给足了利益，依旧能拉出一批足以对南边产生威胁的军队。 所以当华夏联盟踏平中原之地最北面的启国之后，炎陵诸国猛地发现，南边的华夏，可比北面的狼国更凶残。 狼国顶多抢劫财货和人口，但华夏军队抢的是世家，南边步兵比较多，所以能攻城略地，能抢夺世家。 而狼国已经“转型”，他们是草原上的牧羊人，骑兵也不好攻城。 如今陈尚也“无心南下”，他们正在草原上修路，很多水泥还是经过炎陵诸国世家们的路子运过去的。 大家都是相熟的，因此炎陵诸国之中，几个国家一商量，便北上要跟狼国结盟。 狼国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还想笑。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炎陵诸国会请他们结盟。 到时候狼国这匹狼，可就要展露獠牙了。 当然，现在还得扮狗，安排人去谴责华夏联盟胡搞乱搞，要求华夏退回去中原以南。 列国能答应吗？ 肯定是不能。 于是头铁的惠国偏军冲到了炎陵诸国之一的刘国，抢掠了七个城池，刘国国君为此大怒，率军与之血战。 结果被惠国偏军的将军谋划了一个埋伏，阵前斩杀了刘国国君，刘国溃败。 溃兵也跑到了临近的几个国家里去。 事情一下就闹大了。 狼国出兵，汇同炎陵中段十六个国家，以骑兵的优势，直接冲垮惠国偏军，并以无敌之势，在中原纵横。 导致了北方列国损兵折将，直到遇到了靖国帮助云国训练的材官军。 以劲弩配合车阵，以一己之力，硬抗足足两米高的变异独角战马，强势挫败狼国兵锋。 随后靖国陌刀兵列阵正面硬刚，阵斩狼国南下的独角兽军团三千人，逼退独角兽军团北逃。 但也彻底将第一次吊民伐罪推向高潮。 与此同时，石国大黄县华夏联盟编号为国道51号的道路修筑现场，正在被倾盆大雨覆盖。 第四百一十章 失期，法皆斩! “今年的雨季真反常！” 大黄县的国道51号枢纽建设工地上，两个穿着官服的小官，踩在泥泞的土里，表情凝重。 “是啊！如今就快十月了，绵绵秋雨居然还继续下。眼看工期将近，我们还没修出大黄县外，可是要出事的。” “希望这场雨赶紧停吧，不然再过两天，还不停的话可就失期了。” “咱们是没什么事情，但老板那边得赔不少钱。” 两个小官交谈的时候，浑然没看到身后一个躲进来躲雨的青年，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惊恐。 失期！怎么会！ “两位上官……真的会失期吗？” 青年颤颤巍巍的在边上问。 就着雨声，两个小官也是烦闷的说道：“不一定不一定。就算失期了，也就扣你们点工资，到时候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们申请点补偿。靖国还是有相关的应对基金的，毕竟这工程也是我们在承接设计和督造，怎么也不会看着你们饿死。” 青年看着这两个小官，他们比较一般上官而言，会多几分和气，只是这两个小官是靖国来的工程师，不知道石国的律令。 失期，法皆斩！ 除了官吏之外，其余的民众都难逃一死。 他们是给贵人办事，除非遇到了真正的人祸之外，一般来说各自的世家都会保下他们的性命。 但是屁民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该杀的绝对会杀。 “好了，你也不必担忧，过两天雨停下，赶赶工期还是可以完成的。” 两个小官看他一脸惊恐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只能摇头说道：“这列国人哪！失期不算什么，不就是赔点钱嘛。而且我们也会帮你申请补偿，这一点可以签契约。” “不！两位不明白啊！我们是干徭役来的。一分钱没给还让我们倒贴来做事。但却有严苛的法律，按律我们是有工期的。失期，是要掉脑袋的！” 那个青年急了，一下跪在了两个小官面前磕头：“两位靖国来的工程师，你们也是有大神通的人，一定有办法将这雨停了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若是真的失期，我们都得死啊！” 雨很大，但也大不过他的哀嚎。 边上不少人都听到了，也知道失期的后果，一时间就围了上来，了解原因。 等他们得知很可能会失期，一下就跪倒了一片，都求着他们行行好。 “我……这……” “我们只是普通工程师，我们也只会修路，这雨我们也没办法做主啊！这要问老天爷呀！” 两个靖国工程师连连摆手，他们也是被吓到了。 “怎么办？这群人铁了心不让我们走了。” “不走又如何？你是会喊雨停还是能请陛下去喝令龙王停了雨？这天底下也只有陛下才有可能让雨停啊！” 两个工程师快速交流着，可是看着这群人，只能应付说道：“应该就这两日，两日之后要是还有雨，我们连夜抢工期，盖着木板铺，一定能铺完的。” “真的吗？” “相信我们的技术！我们太学也有相关的实验数据，这点雨只要防着一点，还是能浇筑混凝土的。” 两人空口白牙胡诌，想着赶紧脱身，要不然被留在这里，可得出事。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这雨这么大，也下不了多久，都安心，安心。” 说完，人群之中让开了一条路，两人赶紧镇定模样，离开了工地。 “怎么办？这雨只怕没那么快结束。” 又有人问了工地里头几个老者，都是附近村子里有威望的老者。 就连老者都被逼着来做徭役，可想而知民力枯竭之严重。 “让几个后生盯着那两个官吏。” “他们可是靖国来的，本来也没管到我们头上，对我们也多有帮助。” “就是因为他们是靖国来的才不能放。” 有一个中年人，是有威望的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深吸一口说道：“失期，法皆斩。大黄县令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破家劫财的机会！想想你我家人和子女，若是我们没了，大黄县令会如何做？” “那这个跟靖国来的工程师有什么关系？” 一个老者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呼吸像个破锣一样令人心酸：“若不是他们，老朽这把骨头都被工头喂狗了！人不能忘恩负义！” “那就送他们一个前程！”中年人咬着牙说道，“反正失期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簇拥他们为皇帝，反了这个该死的石国！” “住口！” “慎言啊！” 人群吵了一会儿没个结果，工头在棚子里刚刚喝了花酒出来撒尿，看到他们聚在一起，顿时怒喝道：“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造反吗？滚！不然待会儿一个个都得死！” 工头骂了两句，人群也赶紧散开。 只有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工头撒完尿，一脸意犹未尽的搓手：“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妖精。” “不行！你们两个过来，进城去采买点东西，轮流盯着那两个工程师。可别让他们跑了。” “行。不过大哥，咱们……” “闭嘴！如果这雨过两天还在下，这反咱们不造，就得死！” 中年男人冷冷看着天：“这天下只有靖国才是人住的地方，那两个靖国来的工程师也都是贫苦出身，见我们才有感同身受。可是同样是贫苦出身，凭什么他们能这般体面，咱们却只能被欺凌？” “归根结底，咱们没有靖皇这样的陛下！既然没有，那就造一个出来，就算造不出来，推两个靖国人当王侯，这靖国就算不出兵接纳我们，也得把咱们招安了待会他们国内去。否则联盟各国会怎么看靖国？” “明白了。”几个青年恍然，都觉得中年男人这话是高招。 “总之，要闹就闹到大，学靖国，平世家，均田亩，二十级军功爵制度严格遵守！再立两个靖国人当王，咱们也能有好日子！” “我们这就去！” 几个青年信服的离开。 “这个贼老天，别让我失望！”中年男人咬着牙，看着棚子外的瓢泼大雨，捶了捶疼痛的腿。 “应该，还得下很久！” 哗哗…… 华夏六年，九月三十日，大雨。 第四百一十一章 求二位给我们一条生路 “该死！这场雨停不了了。” 看着天井外的瓢泼大雨，两个靖国的工程师表清凝重。 自从前两天那群工人跪求他们施放神通之后，他们两个就意识到了虽然同属一个联盟，却不同国度的法律差异。 在靖国因为取消了大部分徭役，改为志愿役，是给那些想要升爵的人、有时间的人一种志愿建设国家的服务，说白了就是朝廷给一笔资金，但怎么用还是地方说的算。 而志愿役的好处就是不会过渡压榨民力，干公家的活也能拿钱，就算发不了财也能不饿死，这就是在靖国干活的逻辑。 可是在石国，这里是有徭役的。 按照国家规定的期限干活，你干不完那是要问责的。 不是简单的按合同罚款的。 对方是封建等级森严的国度，国家没有任何资本导向，全是官僚阶级在说话，背后更是世家门阀们说的算。 一个落后的封建国家，可能会给底层的百姓一粒粮食？ 为了获取更多，世家早早就是将他们往死里压榨。 短短几年的功夫，律法改了几遍。 现行的石国律法中：徭役定期，失期，法皆斩！看得两人是头皮发麻。 靖国以前虽然也有徭役，但也没这么毫无人性的律法压着。 顶多就是挨板子。 所以看到这雨还在下，他们就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咱们要不将人放了，然后南逃回靖国？” “怎么放？咱们虽然有石国的官职，但也只是挂靠方便在石国的境内行走。你我又没有实权，若是没有去找大黄县令说话，你觉得那群工头能听你我的？” “唉！靖国之外，怎么如此残酷啊！” “庆幸你我生长在靖国。”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 若不是在靖国，只怕现在他们更惨，岂能有体面的生活？ “叩叩，两位工程师老爷在吗？我是工头。” “在。”这两个工程师一听是工头，也就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来问工期的事情。 一个上去将门打开，突然看到门口乌泱泱一群人。 “咔……” 砰！ 吱呀作响的门还未关上，就让后方直接踹开，这个工程师倒退两步，撞在了柱子上，疼得捂住后背。 “抱歉。”中年男人冲进来，看着两个工程师都在，还有撞在柱子上疼得厉害的工程师说道，“今日我们没有害两位的意思。” “那……那你们想干什么！” 在厅堂上的那个工程师咬了咬牙，伸手放在了墙壁上，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刀：“若是想要抢劫，也得看我们的刀利否。” 靖国人，得会武功才能考工程师。 别看他看起来瘦弱，但浑身都是肌肉。 真要打起来，寻常十几个人都不是对手。 至于地上那个，纯粹是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撞开，还撞到了，这才半天没缓过气来。 “两位放心，我们是来送一场前程给两位的。” 中年男人看厅堂上的工程师按着刀柄，一身煞气，也知道不好惹：“按照石国律法，徭役定期，失期，法皆斩。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了上工、做工、下工三块的范畴。你们也是读书人，也清楚我们面临了什么。” “这场雨应该快停了。”柱子上的工程师缓过神来，想要劝走他们。 中年男人苦笑道：“停不了，我有风湿，直到今日还在痛。也就是说，至少还得下几天。试问还要再下几天的情况之下，我们可能赶得完工期吗？” “这……” 两个工程师无言了。 根本赶不完，现在距离大黄县外还有十公里，这路在没有足够多的器械和人力的情况之下，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这还是很低级，不需要多少石头混凝土浇筑的普通水泥路。 华夏联盟的高速和乡道是一个级别的。 而工期，只剩下二十天不到，若是赶工连夜干或许可能解决，可惜现在还在下雨，也不知道还得几天。 “所以，我们想请两位登基为王，踏平石国，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这不可能！我们只是两个普通工程师。” “两位可以的！我读过靖国的《华夏封建会典》，两位只要称王上奏靖国称藩，灭了石国之后，行靖国一切律法，并轨接入靖国，或者申请移藩海外，我想两位一夜跃为王侯，开一国称宗做祖，而我们也能讨一个活路，何乐而不为？” 中年男人是真的看过《华夏封建会典》，但却是拼音版本的。 会典流出去的目的就是给世家高层看的。 只要真的到了靖国要兼并各国之后，他们只要举着封建会典，一同靖国律法，进行藩国化改造，最差都能内附。 嗯，内附在封建会典内写得很清楚，只要心有华夏，不愿继续再看生灵涂炭，就可以上奏称藩，协助靖国完成直辖化，或者移藩海外等等。 总之，中年男人对后边挥了挥手，看着两个惊异的工程师继续说道：“华夏列国究竟是什么样的，两位也比我们清楚。除了靖国，遍地饿殍，民不聊生。我们已经快绷不住了，若是再不反，月后两位看我们，只能在菜市口或者乱葬岗看到我们的坟墓了。” “两位，是真的要将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噗通！ “大哥！” “老大！” 众人看着中年人跪下，不由得震撼的同时，也死死盯着两个靖国工程师。 “求二位，给我们一条生路，摆脱了！”中年男人一个头就要磕下来。 边上的那个柱子边的工程师眼疾手快滑过来拖住他：“莫要险我们两个于不义，你若是磕了，我们的命也就没了。” 中年男人觑了一眼这个工程师：“还请楚工给我们一条活路。” 楚工程师回头，一双双带着怨愤的眼神，已经如饿狼一般。 若是他们在不答应，死的就是他们。 还有这个中年男人怕是没把他们当回事，只是想要那他们当傀儡，不然也不会逼迫至此！ “也罢，不就是提刀造反，这点不算什么。但我们要同你们约法三章。” 第四百一十二章 造反了 “楚云飞！”厅堂上的另一个人震惊冲下来：“你疯了？” “我没疯！”楚工将中年男人搀扶起来，看着自己的同僚，“刘崇，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别忘了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能获得战功？你我又不是参军的人，这辈子到了大夫也就极限，想要在往上，是不可能了。” “那你想要干什么！”同僚刘崇冷静了下来。 说到爵位，又有几个人能和他们这些底层爬起来的靖国人比？ 他们更贪婪！ 楚云飞回头，盯着中年男人说道：“我们都是一些普通人，虽然有爵位，更多的还是陛下抬爱，给了我们往上走的机会。既然你们都想过上靖国一样的生活，那么规矩就得按照靖国的来！” “这点是一定的！靖国上下都是遵从号令的，我们也一定不会有任何怨言。” 中年男人转过身，一句应答之后，众人纷纷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先跟你们约法三章！” 楚云飞也不客气，曾经管理过一批人的他，朝前一站：“第一，绝不挂靖国旗号，不能陷陛下于不义，否则一旦我们被划为叛国之人，靖国的士兵看我们就是一个个明码标价的功勋，绝对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心慈手软。” 中年男人有点愣神，本来请你们两个来当王，就是准备扯靖国的虎皮做大旗。 这要是不能挂靖国旗号，那我们自己造反就是，还要你们做什么？ 楚云飞边上的刘崇捏紧了刀，只要这个中年男人敢说一句不妥，那么他必然力斩不饶。 不管如何，他们这些工程师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在工部委任他们支援列国的之前就有明确要求，第一要务是保护自己的性命。 他们是靖国第一批工程师，未来成长起来，不可限量。 哪怕不能获得高爵位，但也能获得工部的官职优待。 但前提是活着，活着才有可能！ 楚云飞按着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你们造反说要按照靖国的规章制度走，请问底层百姓会信你们吗？我是和刘崇是靖国人，我们从小生活在靖国变革的社会之中。没人比我们更懂什么东西最利好底层人。”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因为楚云飞说得很对，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和他们一样，更懂怎么收买底层农民的心。 楚云飞和刘崇看他被安抚了下去，继续对众人说：“第二，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奸淫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所有收获必须上缴，再进行统一分配。如果有人藏私，立斩不饶！” “第三，我们只分地，不害命，世家若是愿意来投，欢迎，每人多给二十亩自留地。若是顽抗，屠，并且给你们安排爵位晋升，统一以集体功勋计，谁也不能胡乱杀人取耳，违令者视为乱法，杀无赦！” “我等谨遵大王号令！” 中年男人第一个行礼，后方众人一看，纷纷效仿躬身：“谨遵大王号令！” “好！那么今日，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悬挂上：均田免赋，再造华夏！” “为何？”中年男人听得一愣。 “华夏只有靖国是华夏，诸夏已经烂了，不均田免赋，百姓岂能活？” 楚云飞深谙列国困顿的最重要原因，毫不犹豫说道：“立刻出发，夺大黄县县衙和粮库兵甲库，你我这般闹，只怕大黄县内已经得知了。速度要快，否则晚点一定会出事。” “好！”中年男人转过头，立刻开始吩咐，一帮体力强悍的青年，哪怕饿着肚子，也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对了，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楚云飞热忱的问中年男人。 “在下叫黄贵。”中年男人不疑有他回答，“不知道楚工打算称什么王？” “现在不着急，我们先叫乞活军，若是直接称王，会不容于华夏。” 楚云飞说完，让刘崇去提刀，随后将自己的印信带上，两个靖国人一堆石国人，就这么造反了。 …… “你们是什么人？贱民！滚开！” 看到有人乌泱泱冲过来，县衙守门的小吏一个个表情凶恶，开始阻挡他们的冲击。 “这群该死的恶吏！我弟弟就是死在这群人的棍棒下！杀了他们！报仇！” 人群里有人一声怒吼，瞬间群情激奋。 他们都是苦命人，世家县令之流最多就是将他们当做草芥，无视就离开了。 可是这群恶吏和世家的恶奴，压榨他们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许多世家上层人无所谓，甚至不知道底层已经被压榨得快要绷不住了。 甚至有些时候世家也会施粥买名，但往往清汤寡水的。 具体原因，自然是被中间的人刮走了。 惹得世家们是邀名没做到，反而惹来了一身骚。 但这群人也是依附在世家的名与器上，没有世家放权，岂有他们今日的嚣张？ 因此世家也该死，但小吏更该死。 所以底层的苦命人一哄而上，拿着水火棍的差役根本挡不住，不多时就被按在地上活活打死。 打死之后抢夺水火棍，一帮人冲到曾经他们押解了武器的武库和粮食的粮库。 粮库前几个守门的在门口的屋檐架起竹棚，然后在上边赌博。 不过听到声音了之后就开门出来一看，下一秒就被这群人直接撞开：“杀！” “造反了！造啊……” 这群差役根本来不及反抗，直接领了盒饭。 而这群人冲到粮库和武库，打开之后看得头皮发麻。 “老大！你快看！这里居然是邱家的粮袋。我们今秋缴纳的粮食，居然全入了邱家的袋子！” “邱家乃是世家！县令更是邱家的女婿！他们狼狈为奸！” 黄贵来到了粮库前一看，内心的愤怒难以压抑。 楚云飞和刘崇两人则是面面相觑：“公器私用？这列国的世家这么嚣张的吗？” “何止！你们快看这些兵器！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家的锻造的上好刀剑，全部被换成了这种靖国淘汰下来的青铜剑！”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造反怎么这么难 每年，石国都会勒令地方铸造一批兵器来替换府库内的生锈兵器。 举着青铜剑的那个老者老泪纵横，他们是铁匠工造的小户人家，每年得自己买铁锻造，上缴。 早年这么干肯定是要家破人亡的，但靖国因为大规模炼钢，将大量的次等钢锭、铁锭便宜卖了过来，这才让他家勉强能活。 可是今年又是北伐，又是锻造兵器，又是徭役，他的一个儿子被征走北伐，生死未卜，二儿子因为赶工制造兵器困顿跌落炉中，连惨叫都没传来就没了。 全家男丁就剩下他一个还被抓来修路。 “这个世道！这是个该死的世道啊！” 所有人也都眼眶红通通，甚至不争气的留下眼泪。 每个人都很苦，活着都很累。 楚云飞和刘崇没有过多这种感受，小时候家里人躲在山林之间，顶多就是被各地方差役骂两句，抢点山货。 靖国南部因为和曜族杂居，因此民风很彪悍，差役也不敢乱来，生怕哪天脑袋就没了。 因此他们的印象就是活着很苦，但更多还是跟天斗很苦。 从未见过被人欺压成这样的光景。 后来靖国被杨定修改了国策，逐渐有了变化，甚至还在不断的加快速度，他们就更感觉不到了。 “除了粮库有看守，武库外甚至连看守都没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着，想来也是不会觉得有人来抢吧。”刘崇看了一眼那些青铜兵器：“就这些破烂，我们怎么打？世家大族，高门大户可都是有劲弩强弓，甚至刀枪剑戟，还全是钢制的，咱们根本没胜算。” 听到刘崇这话，黄贵他们也内心颤抖起来，气氛一时间悲观起来。 “我们去抢世家！他们一定不知道我们造反了！”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 人群吵嚷起来，黄贵也有点心动的说道：“大王，抢世家如何？” “不好。”楚云飞第一个否决，“世家有高墙和坞堡，说白了就是一个独立的军事要塞，咱们是抢不下来的。” “那怎么办？等死吗？咱们这一路杀进来，也没看到一点阻碍，想必是那个大黄县县令跑去郊外别墅去了。等他反应过来，手里足足有五百标兵，再配合世家，我们还有活路吗？” 黄贵颤抖着身体，突然发现造反好难！ “穷也有穷的打法。”楚云飞第一时间想到了解决办法，“大户我们抢不了，但我们可以分了他们的土地，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兵力。同时将一批有能力打铁的人集中起来。如今靖国的钢铁到处都有卖，现在安排人尽可能多的抢走铁店，然后遁入村里头，一边分田地，一边均贫富，然后继续打造刀剑。” “不打大户？”黄贵皱眉问。 “暂时不打。”楚云飞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大黄县西边靠近般鹊山，我们就去般鹊山下的赵家庙，那里有一个赵家，没有坞堡，就分了他们的田地，先把人拉起来，然后编练军队。” “这个你们都懂？”黄贵自己只学过一点字，顶多能看东西。 但兵法、编军的手段，他可都不曾见过。 “这是我们靖国工程师的必修课。” 楚云飞接了一嘴，边上的刘崇突然恍惚道：“对啊！《步兵操典》、《新编军制》、《三十六计》都是我们必修课。当时说是为了能编练土木工人，防止被山贼和野人袭击。没想到……还有能用上的那一天。” “你们工程师连兵法都学的吗？这些东西，我以前都买不到。”黄贵更羡慕了。 自己获得像个野人，家里有点钱才让自己能读上一点书。 但也只是开蒙罢了。 而靖国的一个跟他们一样底层出身的贫苦人，居然能读兵法，懂工造，就算不造反，出门外在也是能随意挂职列国官位的，饿都饿不死。 这……太让人羡慕了！ “那是列国没有底气。但凡有我靖国这般庞大的军队坐镇，也敢教授兵法。” 楚云飞闷哼一声说：“谁敢在靖国造反？脑袋不想要了？” 在绝对的武力高压之下，靖国能打的都上战场被安排到了北面，再不济都塞进了地方军中。 地方军也不是单纯的锻炼，还得接受文化教育。 这群人除了忠君爱国的思想要读，有的还得学工科，等将来离开了军队，也有一技之长能吃饭。 而且地方军其实是最想看到有人造反的一批人，只要敢提刀造反，那么他们的功勋就来了。 有了功勋，就能正大光明的入常备军之中。 学兵法怎么了？ 刚开始练兵的时候都是一群菜鸡，就好像他们现在一样，抢到的都是青铜兵器，一看就知道没法跟世家大族正面硬刚。 要不是有楚云飞和刘崇两个学历最高的工程师在，黄贵他们可能就真的冲击世家的高墙大院去了。 “总之，我们第一时间是抢到足够的铁料和会打制兵器的工匠。第二，张贴字报，正是宣布我们乞活军要分田地，登户籍，平税赋，灭徭役。一切采用志愿徭役，一切学靖国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只有为了国家的强大而努力，才能获得更高爵位，有了爵位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免税资格！” 楚云飞开始下达命令，然后让刘崇、黄贵配合，组建简易的军府。 随后将县衙里头识字的文吏抓来，给他们按了一个军中长史、司马的职位，抓紧一切时间，将五百精壮汉子整编起来。 其余的人全部丢出去抢劫，总之用一切办法抢到他们需要的铁器。 至于过程会不会造成平民的死亡，楚云飞和刘崇才懒得管，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现在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有“精锐”可以用，哪怕这个精锐很渣。 大黄县被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郊外别墅内，正在享受的县令听到消息，额头冷汗歘的一下冒出来了。 “县衙出事了？粮仓呢？” “粮仓被夺了！老爷，快发兵吧！不然贼众如果烧了粮仓，咱们得赔死啊！” 师爷也在着急，那里头的粮食也不止邱家的，还有他们和大黄县令的股份。 若是被烧了，这半辈子的积蓄可就没了。 “该死！”大黄县令骂了一句，赶紧点起标兵，火急火燎往县城里冲。 抵达县城，城头乞活军的军旗高挂，但四门洞开，城内一片死寂，让大黄县令一时间不敢往里头冲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突袭 大黄县县衙。 楚云飞被人喊醒，赶忙起身一看。 “大将军，县令带着五百标兵，冲到了西城，就跟您说的一样，他们压根不敢靠近。” “好！疑兵计有效，不过效果估计没有多少。”楚云飞起身披上了连夜打制的铜制铸模甲，十分的笨重。 四十斤往上走的那种。 这还只是上身甲，下身还没打出来，因为没有时间了。 这玩意儿的防御能力估计没多高，但总比什么都没穿要好。 换上一身甲胄的他深吸一口气道：“先遣队离开了吗？” “清晨的时候就离开了。”亲卫点了点头说，“只是那些文吏全部让先遣队带走，会不会太……” “读点书的人，脑袋总能想到办法，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再者有刘崇看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楚云飞拎起钢刀对亲卫说道：“去下令，按照计划给县令老爷一个惊喜。” “是！” 楚云飞看亲卫离开，唇角微微上扬起一抹笑意：“机会太难得了！那个黄贵也只是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家伙。这波让他们挑了造反的大梁，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若是能夺下大黄县，依托大黄县的枢纽位置，借助公路就能突袭南部各个府县。同时还能源源不断跟靖国贸易获得根基北伐。” “只要我灭了石国，或者接受石国招安，手握大军哪怕只是一个军阀，也能跟靖国谈条件，换取更多的利益。”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打出成绩来。多是不能折服这五百青壮，就算造反我也没班底和根基。嗯，刘崇算一个，就是这小子胆子太小了。” 楚云飞一直胆子蛮大，但实际上每个靖国的工程师胆子都很大，不胆大怎么做间谍？ 他们手里的测绘工具，也是需要画地图的，同时需要对各地驻军留意和地方势力的记忆，每个月都得写报告往上送。 他们这些外出的工程师怎么升官那么快？不就是靠这些精确的情报吗？ 只不过刘崇只是觉得造反没前途，毕竟列国的百姓真的穷到造反都拿不到一点东西，横看竖看都是一个死字，别因为造反误了前程才是。 县令终究还是进城了。 因为探子探查，根本没有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抓了几个县城里的人质问，他们只是说昨天一群自称乞活军的人冲进来，先是夺了县衙，接着就是到处烧杀抢掠，月半的时候又没什么声音了。 今天早上，也没人敢出来看，因为那群贼人交代过，谁都不能出来，出来就杀无赦。 有几个地痞跑出来被杀了，众人也都噤若寒蝉。 “难道跑了？”县令一边进门，一边皱眉。 “坏了！老爷，他们或许不是造反的人，而是来抢粮食的！”师爷一拍扇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他们会不会是马帮山的那群人。” 县令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立刻下令标兵往县衙方向冲去。 大黄县县衙设计之初就有一个很大问题。 说是县衙，其实更像一座堡垒。 县衙里头有钱库、粮库、武库、还有马厩，甚至校场。 这一点在靖国是看不到的。 靖国的县衙管辖权明晰，该分开的还是要分开，并且每个县内外都有校场和轮流的地方卫所驻军。 目的自然是为了更合理的规划用地。 所以只要被抢夺了县衙，基本上大黄县就等于陷落了。 当县令冲到县衙内，县衙之中根本没有看到人影。 不过县令管不得这些，而是匆匆带兵冲到了粮仓之前。 看着粮仓封闭，县令和师爷表情颤抖了几分。 “会不会被抢走了？” “老爷……开吧。”师爷咬着牙说。 “你们两个上去开。”县令安排两个兵员开粮仓，而他们则是闭上了双眼，根本不敢多看。 咔擦。 “老爷，这里的粮食好满。”兵员一看，羡慕的看着袋子。 “粮食没被抢走？” 师爷和县令同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冲进来看。 邱家米粮的麻袋还在，并且还和之前一样，堆积如山，除了地上有点沙子，看起来古怪之外，其他的都和之前没区别。 “好好好……粮食没有没就好……” 县令伸手按在了粮食上，发觉触感古怪，连忙抽刀刺在麻袋上。 哗啦啦…… 金灿灿的沙子涌下，让县令和师爷原本欣喜的表情陡然僵硬，接着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怎么会是沙子！” “动手！” 粮仓内，又有一声厉喝爆发，突然高墙似的麻袋堆朝前倾下来。 县令和师爷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麻袋从上往下骤然砸到在地上。 “老爷！”外围的标兵震惊，疯了似的冲进来。 但还未接触，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倒下来的斜坡上冲下来，手中拎着一把钢制长刀，毫不犹豫劈砍。 迎面一个人猝不及防当场被杀。 “乞活军在此，投降不杀！” 楚云飞怒吼，他也不知道这一嗓子能让多少人投向，但是县令的标兵也比自己身后这群刚造反的年轻人要强。 若是能收服一二，对军队的实力和平衡黄贵势力也是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能不杀就不杀。 一马当先冲出来，连续砍翻四五个，吓得标兵散了点，但剩下二百人很快被标兵中军职最高的顾建山呵斥组成战阵。 在偌大的县衙府库广场内组成成型战力。 “刀盾兵上前！长枪兵列后，弓弩手预备。” 顾建山举着刀盯着冲过来的楚云飞他们，毫不犹豫下令：“射！” 嗡…… 飞羽快速掠过，就有三个士兵被射中倒下。 但楚云飞没有停，他也不能停。 他手下的都是没有训练过的青壮，打仗全凭血勇之气，一旦自己停了，或者被彻底挫败，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崩溃。 所以楚云飞没有第二选择，仗着自己的个人力气，喊上几个跟他一样穿了甲胄的青年说：“冲进去，见人就杀，必须击溃，否则你我家人必死无疑！倘若你们死了，赠爵三等给你们子孙后代！还有，杀一人赏二十亩地！随我杀！” 二十亩地？！ 跟着造反的青年们一时间呼吸沉重了。 他们一下血勇被提起来，毫不犹豫跟着楚云飞冲了。 毕竟他们的家人和兄弟已经提前去赵家庙了，到时候他们的家人也会被接过去，就算再不济也还能逃到般鹊山里头。 但如果打赢了，那就大发了。 因此，在楚云飞的赏地刺激之下，楚云飞已经冲到刀盾兵前头，一刀劈下，连人带盾直接两瓣，仗着钢刀之利，直接破甲冲开了挡在身前的刀盾兵。 顾建山看到敌人已经冲进来了，立刻下令道：“刀盾兵蹲下，长枪兵刺！” 第四百一十五章 惨胜 顾建山一声令下，长枪刺出，楚云飞内心一颤，猛地想到了当初在长枪阵前遭到了正军们的支配恐惧一样。 下意识的错开一处枪尖，接着左臂勾住一根长枪，全身力气用上，奋力朝着左边压出去。 “机会！快冲进来！” 被楚云飞以一己之力开了一个缺口，还把长枪兵带着撞到自己同袍身上。 后边被逼退两个亲卫看到缺口，咬着牙冲了进来，将两个蹲在地上朝着他们杀过来的刀盾兵狠狠踹开。 虽然没有多少武力的亲卫，全靠街头巷尾的打架技术做支撑，不过楚云飞挑选亲卫的时候，肯定是往大块头方向靠拢。 这一脚踹在刀盾兵，还是移动的刀盾兵身上，那可以说跟踢球一样，当场倒飞出去将几个长枪兵砸倒。 “白痴！白痴啊！谁让你们动了！” 顾建山在后边只能看到影影瞳瞳的闪动，但看到刀盾兵动了之后顿觉血气上涌，差点没被气出脑淤血。 这帮家伙是脑子都射没了？还是特么真的以为一群泥腿子就好欺负吗？ 敢造反的会是好欺负的吗？ “长枪兵补位！弓箭手射击后方，阻击后续的敌人！快！” 顾建山很清晰的主持了一波反攻。 而楚云飞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顿时挥刀将胳膊夹住的长枪斩断，随后捡起地上一块木牌盾，一个猛冲砸在了那个被他断了长枪的人身上。 噗嗤。 后方补位的长枪兵刚把枪抬起，断了长枪的人顿时被洞穿，鲜血淋漓。 “杀！” 楚云飞转过来，趁着对方长枪刺入自家兄弟的尸体而无法动弹之际，一道将长枪斩断。 正在把枪的标兵瞬间脱离，又退后撞倒了后边的枪兵。 楚云飞扭过头，刚才冲到一半的人被箭矢射了一波，直接摔倒了十几人，疼得嗷嗷直叫。 士气犹如被狠狠敲击的钟，略显沉闷。 他们也不怎么敢上前了。 “就他妈两百人！别怂！跟老子上！”楚云飞一咬牙一跺脚，将一个刺杀他的长枪兵用盾牌荡开，接着弃了盾牌，双手握刀，一个箭步直接将此兵砍下脑袋。 一把捞起这兵的脑袋，楚云飞淋了一声淋漓鲜血，怒吼道：“一个人头二十亩地！老子拿到了！你们的呢？” 二十亩地！ 一个人头二十亩地！ 所有人眼瞳一闪贪婪和希望的光。 “拿到了！” 另一边几个亲卫也砍下了几个脑袋提在手里，怒吼之声中带着狂喜：“老子有田了！” “为了田地，你们还在等什么？面前的脑袋都是地！” 楚云飞又一招刀，硬挺了一击短距离刺击，忍着剧痛砍断已经刺进肉里的枪头。 被破甲了！ 该死的青铜甲胄！防御力太弱了！ 暗暗骂了一句，楚云飞拔掉枪头，提刀冲向那个被砍断了长枪，正一脸慌乱的标兵面前：“投降免死！反抗者杀！” “我投……” 降字终究没有说出口，楚云飞拎起第二科脑袋，就好像抡链球一样甩了起来：“老子已经拿到四十亩地了！你们还在干什么？不想要地了吗？” “妈的！标兵就是废物！不够杀的！”边上的亲卫狂笑，又砍翻一个：“将军！我拿到一百亩了！” “干得好！”楚云飞浴血在度砍翻一个长枪兵，在近距离的格斗中，长枪兵是很吃亏的，遇到近身基本上就是被砍倒或者砍死“回头回赵家庙，你们的田土，优先兑付！老子说到做到！” “哈哈哈！一百二十亩！老子要当地主啦！” “上上上！别让人抢完了！” 楚云飞的一波恐怖强攻和重赏，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标兵没那么可怕！ 只是一群废物！ 那还等什么？ 杀！ 原本还在紧张的乞活军，现在也嗷嗷叫的冲上来，阵型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顾建山在后方看着楚云飞提刀一路砍杀进来，后方四五百号人也都扑了上来，瞬间就把他们的真心冲溃，不由得内心惊颤，连忙后撤。 他也怕死啊！ 这群造反的家伙因为楚云飞的重赏和其他人的砍瓜切菜一般轻松，不由得赌徒心思全部上涌，一个劲的绝对对方可以，我也可以。 别人都一百二十亩地了，都当地主了。 他们还在后边装死？ 机会只有一次，岂能错过？ 一时间，标兵们成为争夺对象，这群家伙手拿青铜兵器，都能五六个一起上狠狠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血肉下来。 当三百标兵死亡超过六十人之后，再也撑不住了。 崩溃了。 “逃命啊！” “站住！给老子站住！不能跑！”顾建山不管怎么喊，哪怕砍死了几人，他们依旧跑得飞快。 完了！快跑！ 危机感涌上心头，顾建山扭头就要跑，突然看到一个浴血的人影抡着脑袋砸了过来，他下意识矮身，还未来得及扭转身形逃离，就被一脚踹在了面门，当场摔在地上。 “投降不杀！抓活的赏二十五亩地！”楚云飞按住了顾建山，同时对其他杀人的家伙怒吼：“谁杀了投降的，倒扣三十亩地！还有，一起活捉的人每个人都有十亩，单独活捉有二十五亩！” “这……” 几个青铜刀顿时砍偏，接着四五个人一拥而上，将大量被吓破胆的家伙按住在地上。 一个人头就二十亩，但活着的只要配合了，一个人就是十亩地，若是一个牛一点的单独抓一个，就是多五亩地。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算。 顿时所有人都吼了起来：“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原本溃败的士兵被几个脚程快的挡在了门口，剩下在广场上没来得及跑的全部跪了。 “快去抢人！这可都是地啊！” 有人喊，有人叫，也有人企图强行逃脱，但终归胆气尽散，寡不敌众，一个小时候，全都绑了起来，也清理了战场。 县令和师爷的尸体都找到了，被沙袋堆直接砸下来，县令和师爷当场毙命。 至于标兵，俘虏了一百七十人，标兵统领顾建山也被楚云飞直接拿下。 死掉的俘虏，也都被砍了脑袋，各自佩戴在腰间，活脱脱一个靖国打光复战役时期的翻版。 “将军，死伤清点出来了，咱们五百弟兄，死了二十六个，重伤六十号，剩下的人人都带伤。” 一个有读过书，但不是黄贵一系的中年人走上来，一脸忧愁：“那六十号兄弟怕是活不下一成。” 楚云飞挑了挑眉，看了一下边上，躺着惨叫的弟兄，也感觉一阵胸闷。 倒不是心疼他们，而是造反太难了。 一群农民，靠着自己领头强行打出来的血勇，这才勉强打赢了标兵，却人人都有伤。 这还只是一个县令的标兵，私兵，战斗力只能算一般的那种。 看来不攻打城市和坞堡的决断是对的，柿子得挑软的捏！ 先壮大根基，在去攻打城市。 饭，一口一口吃。 “这样，将所有兄弟都带上，然后你去搜罗城中的酒水，度数一定要高的那种，能带多少带多少，高度酒是用来救命的，能消杀，弟兄们能不能活下来，就靠这些东西了。” “我明白了！这就去。” 看着这个人离开，边上不少人路过自己的时候，也都会敬畏看着自己。 楚云飞知道，自己的根基算是有了。 接下来，就是稳固乞活军的根据地和给他们兑现田土，然后再把这些标兵降兵归化了。 精锐战斗力，标兵比这群泥腿子厉害太多了，就是得好好的训练才能安排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夺权 石国，大黄县，赵家庙村，赵家，微雨。 刘崇带着黄贵灭了赵家，正在人家屋舍里喝酒，外头能听到女人们的痛哭声音，刘崇和黄贵压根没去理会底下的人做什么，他们之中也没人是赵家村的人，附近的村子全部遭殃，丈夫外出和不在家的妻女全被抢走，肆意凌辱。 “刘工……不，刘司马，这大将军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这都一天了，天都黑了怎么也不见他们回来。” 黄贵小心的问，若是楚云飞没了，刘崇这个看起来也没有像楚云飞一样有胆识的，应该是个好拿捏的。 不过该装的还是要装的，同时也得做好沟通，到时候扶持他，自己也能混一个二把手，但实际上控制了乞活军的一把手。 等时机到了，再掀翻了他也不迟。 “不知道。”刘崇闷了一口酒，听得外边的哭喊，皱眉说道，“你去约束一下你的弟兄，本来你们抢劫赵家庙附近的村落就不合约法三章，要是大将军回来了，得出事。” “这个……行吧。” 黄贵出去。 而刘崇眯了眯眼睛，起身去水盆边上漱了漱口，同时去了去酒气。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按照约定，时间应该到了，老楚怎么还没回来？” 有道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刘崇念叨的时候，突然听到踹门和愤怒的吼声：“这些村妇从哪里来的？不是说了要约法三章，我们在前头打生打死，差点被县令带着五百标兵灭了，结果你们却在这里喝酒，劫掠，完全把我乞活军的军法不当回事吗？” “来了！” 刘崇冷笑出门，走向赵家庙前的广场。 黄贵想要拿他俩当傀儡，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们这些当工程师的，基本上就是文武兼备的存在。 没有点眼力劲，也不可能被外派。 至于不被外派的那些，都是纯纯的理工人，眼里只有实验数据和结果，根本不可能被安排出来做这些事情。 因为他们纯粹没有世俗的欲望。 但派出来的，哪个不是想着往上爬的？ 政斗，他们也拿手！ 楚云飞早就安排好了，刘崇带人过来，先尝试攻打赵家庙，打下了也不管军队的约束，随便他们抢劫。 等楚云飞打一波胜仗，确立了威望之后，再带着军队回来，然后将黄贵一系的人削弱。 至于除掉？ 现在还不能，如果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毕竟黄贵是有威望的。 刘崇出来，就看到黄贵正在和楚云飞说话：“大将军，这些妇人家人都是石国的狗！还有的是赵家的人，他们负隅顽抗，拿下了自然是得送给弟兄们安慰一二。” “呵呵。”楚云飞冷笑，手握着刀柄冷视黄贵：“你喝酒了？” “这个……”黄贵内心一颤，连忙说道：“咱们军中还没规定不能喝酒。” “本将军知道。”楚云飞转头看向后方，“你们都上前来。” 后方的精壮汉子纷纷上前，一个个腰间别着一堆人头，吓得这些喝酒博戏玩弄女人的家伙们噤若寒蝉。 “按照之前我跟你们约法，军中禁止什么？”楚云飞一声大吼。 这些精锐们没有犹豫的吼道：“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奸淫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所有收获必须上缴，再进行统一分配。如果有人藏私，立斩不饶！” “很好。都听到了？”楚云飞转过头，盯着这些士兵，“法无禁，则行，但是法有禁还犯，那就不行！我们死了二十六个弟兄，六十个重伤弟兄，剩下的人人人都带着伤。可你们呢？” “打一个孱弱的赵氏也就算了，居然还劫掠了妇人？你们说都是赵氏的人？那这几个村妇怎么解释？” “你们，让我们这些浴血奋斗的人很寒心啊！” 楚云飞捶胸，坚毅的脸上都难免闪过恨铁不成钢：“我们为什么造反？不就是想要人人都有地可以耕，就像南边的靖国一样，人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吗？” “结果呢！你们奸淫掳掠，欺凌弱小，丢的是谁的脸？是咱们乞活军的脸啊！” 狠狠扇了两下自己的脸，楚云飞咬着牙怒吼道：“乞活军！” “在！”四百二十六个轻伤、血战而归的精锐挺起胸口怒吼。 “将所有人拿下清算，凡是参与奸淫掳掠的一律收押，凡是藏私缴获之人一律杖责一百！打死勿论！” “大将军，此事不至于。”黄贵一听连忙出声。 “不至于？你问问其他浴血奋战的弟兄，看看他们怎么想？”楚云飞转头怒吼，“就因为你们的烧杀抢掠，我们接下来要把赵家庙的地分下去，必定会受到阻扰。到时候又会有多少弟兄死在镇压之上？又会有多少死去的弟兄家人分不到属于他们的田土？” 分地！最能挑动神经。 本来也觉得不至于的精锐们一个个表情含煞，他们拼死拼活拿到的田土，就这么被自家兄弟葬送了？ 谁能接受？ 没人！ “没这么夸张。”黄贵还想劝。 楚云飞当场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黄贵！本将军临行前任命你为行军司马！你就是这支乞活军的统帅！你自己不思管束纪律，反而屡次败坏，想要替他们脱罪。是不是你也有参与奸淫掳掠之中？” “我……”黄贵脑袋一突，看到楚云飞的刀猛地一憟道：“没有！我没有！大将军，我真的没有啊！不信你问刘工……不，刘司马！他能给我作证！” “云飞，都是自家兄弟，也都是第一次从军乞活，没必要这么严苛。” 刘崇长叹一声走上来，看着这些人：“村妇给他们钱粮送回去，再给他们家庭多分田土就是了。下次其他弟兄也都会长记性的。这件事就这样吧。” “就这样？”楚云飞瞪着铜铃眼睛，“军中！令行禁止！既然约法在前，那做了的事情就得认！否则怎么就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弟兄和浴血的弟兄？那些村人未来也都是我们的雇工佃户甚至兵力的来源，若是让他们仇恨了我们，我们能安然的乞活吗？” “今天这个恶人老子做定了！我掌军就只有一个条件，公平！黄贵无能，不能束缚手下，杀！” 楚云飞举刀，黄贵已经吓尿了瑟瑟发抖：“这些我都没做，我就算束缚了他们也不听啊！” 歘！ 刀一下被架开，刘崇上来救人说：“将军！咱们行的是靖国律法，按律可以以军功冲抵部分罪过，这一次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莫要伤了弟兄们士气。” 刘崇唱白脸，让黄贵一下看到了希望：“对对对，我们知道错了，求大将军放过！” “求大将军放过！” 楚云飞扭头，就连那些精锐也露出了恳请的表情。 这些人中，许多都是自家亲族兄弟，真要他们下手是不可能的。 良久。 “好！放过！”楚云飞紧咬着牙，像是被逼迫的认了，“私藏财货的人可以免死，改为杖责一百。但是凡是参与奸淫掳掠村妇的人，一律当死！” “什么！” “你们的功勋，会者成田土送还家人。”楚云飞更冷漠几分：“这是为了我们能在赵家庙站稳脚跟，若是你们不死，附近村子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乞活军？我们的田土就算分了，能请到人耕种吗？有的弟兄都杀出了上百亩地了，这是为了所有弟兄的大计！所以，只能请你们去死了。” 几个参与了奸淫掳掠的人看四周眼神不对，顿时怒得冲向了楚云飞：“楚云飞！你他妈……” 但还未靠近，就让几个亲卫出刀，毫不犹豫直接击杀。 杀人，他们习惯了！ “都他妈死了吗？没听到将军说话吗？严查！”动刀的一个非黄贵系的亲卫怒吼起来，“执行军法！” “是！” 精锐们动了，纷纷抽刀和抬起长枪，开始严查严打。 “不……不要啊！老三，我是你大哥啊！” “救命啊！我错了！” “楚云飞你会不得好死的！” 黄贵呆呆看着楚云飞和他的手下清洗士卒，几乎是六亲不认全部按下来。 然后当着那些村妇的面，楚云飞亲自手刃了一个村妇指出来的犯人，接着对她说道：“我们乞活军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些害群之马，祸祸了你们，明日我们就会过去道歉赔偿，你们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白白受辱。” 村妇们痛哭流涕。 楚云飞也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让那些受到杖责的家伙提刀去砍了这些奸淫之人，杀一个抵五十杖。 不然一百打下来，估计也活不成了。 而黄贵因为不作为，被撸成军司马，行军司马改为之前在县衙里清点的非黄贵系精锐，同时黄贵杖一百，让他杀一个冲抵五十，再以集体军功冲抵了三十，改为二十杖。 但也算是直接将他变成了一个边缘人物。 同时黄贵系的人，这一次基本上损失超过一半，剩下一半要么跟着楚云飞的精锐混，要么就是畏畏缩缩不敢胡乱动弹了。 而刘崇也挨了十棍子，然后贬为典军校尉，负责组建宪兵队。 至于军队，也在这一刻，彻底被楚云飞掌控。 乞活军大将军楚云飞，不日将成为石国和联盟许多国家的头疼货色。 当然现在的他，还在大黄县内刚刚稳住脚步。 时华夏六年十月五日，夜，微雨。 第四百一十七章 若世有天堂，必为五羊城也! 华夏七年元月元日。 靖国五羊城的天边染着金黄的余晖，越发大量的走上了街巷。 随处可见稀奇古怪穿着的青年，他们正跟乡巴佬似的打量着四周。 街巷之间叫卖小摊，大量在马路中央，终年不见停歇公交马车，还有轮班巡逻的差役们。 共同构筑了这座天下第一繁华城市的美妙。 崔淼也是其中一个，作为行走，他去年跟着铁山他们去探查了一下兽人族。 发现兽人族已经开始迈入奴隶制部落阶段，开始进行部落和部落之间的征讨跟掠夺。 这是好事，因为内耗能延缓他们的南下和对食物的需要，但繁衍速度依旧很快，崔淼和铁山商量，得尽快趁着对方还在内斗的时候，抓紧经营西吉都护府。 于是，铁山和崔淼赶紧回来，又用了半年的时间趁着洋流和风向，紧赶慢赶回到了五羊城来。 要是没有洋流，估计得跑一整年。 不过暂时还没进宫去，得等初八的大朝会，藩国才有资格接受大朝仪。 杨定对礼仪进行了修改。 原本大年初一就应该接受群臣的面见和藩邦使者的觐见。 被杨定改了。 改为初一皇帝在宫门同百姓饮宴，与民同乐。 然后接下来各自回家休息，一直到初四上班。 初五为内阁汇报新一年的财政预算。 初六为地方州府汇报新一年的地方规划。 初七休息。 初八大朝仪，接见藩国使者和外国使节。 初九休息。 初十阅兵，分为一年小阅兵，五年大阅兵，十年举国大阅兵。 每年阅兵的对象为禁军，主要是侍卫司和殿前司的士兵。 每隔五年主要检阅常备军，十年则检阅地方和常备外加禁军还有藩国军队跟都护府的军队。 可以说初十阅兵是深入骨子里的。 接下来就是二月。 二月二，祭祀农神，皇帝亲自做春耕事宜，鼓励百姓农耕。 接着三月。 三月三，古代的上巳节，不过杨定对习俗进行了调整，三月三改为工造。 由工部亲自带领工部年轻的官员和工匠，出门去洗澡，同时皇帝将宫中老一点的宫女送出去赐婚。 别说什么人权了，杨定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收拢人心。 而且这些宫女，都是从民间收养的孤儿。 养大了送出去收拢工匠，一来给她们许一个依靠，二来将这群工匠收买为宫中的人。 形成利益集团。 然后四月四为寒食节，四月五为清明节。 四月四寒食踏青得眷侣，鼓励在这一天结婚，然后第二天四月五祭祖起火。 意欲自然是朴素结婚习俗，成亲结婚也叫做延嗣，然后第二天直接祭祖，更是跟祖先说我们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了。 所以，在这一天，婚礼的举办异常的多。 基本上所有达官贵人都在这一天嫁个女儿娶个媳妇，这两天也放假，大家都开心。 五月五，端午节。 这一天举国休息一天，同时皇帝将已经没人祭祀的屈原重新拉出来，粽子举家食，雄黄酒驱蛇，艾草驱蚊虫，也给商家一个发财的机会。 六月六，爱幼节。 若是四月成亲，那么通常隔年三月就会有孩子出生。 六月就百天，但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长期呵护的。 于是六月，这个渡过了百日的时间，已经比较稳妥体征的孩子们，就需要六月六的滋养。 加上这个时候南北方都进入了夏季，所以皇帝皇后去孤儿院里作秀，同时也祭祀天神，替天下人祈祷各家人子孙绵延，祈祷别家子孙不要夭折，国家需要大量的人口才能繁荣昌盛。 七月七，乞巧节，就如当年一样，皇后出来祭祀织女，让百姓女们能寻得如意郎君。 八月八，独属于所有男人的节日。 父亲节、建军节、授勋节。 因为这一天，朝廷要开始授勋，给所有功劳的军人和退役军人体面。 杨定得亲自出场。 当然这个建军节也是一年一次，五年大规模，十年超大规模。 一年份的就是直隶州内的，五年份的则是全国各州的模范，十年份的自然是举国包括藩国、都护府在内的一切。 九月九重阳节，尊老爱幼，一如曾经。 十月十丰收大庆，不用想都知道干什么，这一天自然是为了让所有收获颇丰的工农都开心。 也休息一天，这一天举国的酒不用酒票就能买到便宜的酒，可以说就是酒鬼们的盛宴。 双十一，为母亲节。 从四月结婚，五月怀胎，十一月差不多就半年。 这个时间点显怀，肚子也大了，也是最脾气开始不稳定的时候，给人们多一天休息时间，好好的补补孕妇，补补后代。 双十二，为冬藏节。 冬藏养膘，不过这玩意儿在热带没用，但还是得有，杨定设计这个节庆的目的就很简单，将来北上了，这个节日就有用了。 吃一顿好的，团圆一下，相互联系一波感情。 同时也计划一下，明年要做什么。 因此双十二也叫小年。 十二月三十日除夕，辞旧迎新。 元月元日到初四春假。 元月十五日上元节，万家灯火暖春风。 崔淼看完了靖国皇帝勒令排版印刷的日历，也不由得感慨皇帝是个真正的鬼才，节日这种奢侈的东西，向来都是约定成俗的，但他直接用律法让所有人接受，也等于快速将这些节日普及下去，也难怪靖国每到十二月三十日到元月初四，都这么开心。 看着下边热闹景象，他将自己帽子带上，走入了人群之内，左顾右盼。 并且回来之后记录，发送给了部落的酋长和巫道： “时值七年春节，余至五羊城通使。 及春节，观热闹，游五羊城。 出门，摩肩擦踵，车马川流。只见宫城，不见外郭。心中好奇寻人问之，其人言：上曰：大国无疆，城墙何用？我华夏精锐便是国之干城！ 吾心震撼之余，亦感华夏皇帝之威。 走街串巷，发觉各个村镇更是高楼林立，商圈繁华，世人着锦绣，戴冠礼，声声笑笑，携家而行。 稚童好奇，嗅着街边小巷的摊子上香气，拉着家人寻来。摊贩架起来的火炉，正在烧灼各色串串，孜然的芳香，芝麻的香甜，让稚童们争吵家人，寻之满足口腹。 时春节，家家余财甚，喜儿欢闹，亦不拒绝，出资以购。 兹家中老者先请，此尊老矣。 后爱幼儿食之，幼儿欢喜，言笑晏晏，爱幼矣。 殿年轻者以食用，余观之问不该年轻力壮者先食？ 一户人家闻言，哈哈而笑，尊老爱幼乃靖国世人传统美德，力壮食肉，却须长者先，幼者后，青壮气力完足，不饥不必先请，此乃礼也，不敢乱之。 言罢，此户人家赠一串，曰羊肉串，闻之涎液难以自矜，须臾漫口。 其人观吾欲食之，阻曰：徐蘸白糖，再请君食。 言之，取回蘸盘中白糖。 吾不知所谓，感谢笑颜，遂食。 只要一口，那份动人心弦的心悸动，永生难忘。 如蜜，又非蜜，甜滋滋。 离西吉大陆出使靖国，方知若有天堂，必为五羊城矣！ 靖国之繁华，诚哉为我族之祖地也！” 第四百一十八章 决议加速统一进程 华夏七年春假刚过，初五的内阁却显得尤为沉重。 因为这一次是内阁和枢密院一块来了，甚至连十部衙门也都来了。 一个站在御书房前的偌大广场上，看着一个绿皮肤的兽人挣扎着分娩了一个孩子。 刚出生，就被兽人的母体咬断脐带，然后拍了拍背部，将这个二十厘米长的孩子喂了奶。 随后，这个兽人孩子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能直立行走，看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三个小时！为什么会有如此怪物！” 郑昶站着，瑟瑟发抖。 他是医部尚书，自从杨定控制了帝姬之后，也给医部送来了大量的旧时代的技术。 在他的研究之下，发现了他们大陆的人类，孩子必须养到一岁，才能直立行走。 而且还得学习。 但是兽人的孩子出生只有二十厘米大，等于是对传统人类的基因进行了修改。 三个小时就能跑，意味着兽人的孩子就能自己躲避被野兽撕咬的可能。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人类。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些兽人的智商普遍不高，具体原因还是因为兽人放弃了大脑，改为一切以生存优先的强悍身体。 出生三小时可以直立行走，十五岁进入性成熟开始自我分娩。 此后每年一胎，不断将自己的基因往下传递。 同时拥有强健体魄，绿色的皮肤能做到三个月只喝水，不吃其他的东西就能活。 而人类最长记录为一个月。 这一切，就是西边遭遇了核打击之后，七万年来人类做出的进化决断。 “朕看了一下，他们已经跟我们人族的血型不同了。也就意味着，他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是真正意义上的异族。” 杨定无力的放下手中的基因报告，帝姬观测，兽人的染色体为八十六对。并且具有xx和xy雌雄双染色体。 也就说，他们在不断的进化过程中，一点点适应了基因带来的变异和最后只留下了如今的兽人。 除了这些之外，铁山他们还带来了十米高巨人的头发、红色长毛怪物的头发，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生物的手。 帝姬的一一测算，只发现现在的人类和他们只有祖源是相同的，剩下的都出现了变异。 西边大陆上的生物，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变种人类。 七万年，真的变化太多了。 “陛下，臣请尽快完善万岛之海上的都护府和西吉都护府的建设，那些地方必须作为前进基地。虽然现在兽人正在进入奴隶制部落社会，正在进行内斗。可一旦共主出现，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会加速朝着四面八方扩张。” 铁山穿着一袭武将袍服，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们回来之前，西吉大陆到北方大陆之间洋流改变了，接下来五年，北方大陆只要片板，就能顺着洋流攻击到西吉大陆的任意一个角落。” “一旦有兽人南下，他们只要藏在西吉大陆不曾开发的森林之中隐居几年，哪怕只有一个兽人，二十年后，他们的部落就会拥有三十个兽人的部落。三十年就是上百个！” “嘶……” 铁山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们是亲眼看着一个兽人分娩的，只要不死，一个兽人三十年就会变成上百个，若是逃到了西吉大陆内超过上百，那就是三千人。 当然，这个数据会更多更多！ 因为洋流改变了！兽人只要有一个飘到龙部落无法控制的森林内，这就是最危险的潜伏者。 所以铁山沉声：“臣愿意为镇守，驻扎北方大陆！” 铁山知道国内暂时不回来了，但是北方大陆是一个机会！ 如果能留在北方大陆经营，哪怕只是三五年，等他五十岁之前，一定有机会回到靖国的。 再者，皇帝接下来的重心必定是放在南北两个方向，自己若是能成为前线，就等于拥有了最多晋升机会。 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种族延续。 铁山知道那座大陆上的一切，他也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基因里的蠢蠢欲动，更是让他对这些怪物毫无任何怜悯。 “北方大陆确实需要镇守和制约。” 杨定死死盯着兽人，那个生完了孩子，看着孩子能跑来跑去之后，就无所事事，开始收拾自己身体和吃挂在笼子里的肉的兽人。 已经不是人了！ 杨定狠狠的给自己加了一道预防针说：“铁山听令。” “臣在！” “朕命你为征夷上将，大都督。赐开府仪同三司，准许你在北方大陆上开府建牙，成立征夷府，攘夷安民。” “臣，受命，必将北方大陆上的异族全数覆灭！以报皇恩！” 铁山兴奋了起来。 上将啊！ 自己以为这辈子就到头了，没想到杨定直接给了一个上将的军衔，还有大都督的官职，这个官职通常就是统御一方边区的人才有的！ 还有开府仪同三司，组建征夷府，等于是军政一把抓！ 直接成为了一方真正意义上的大员和诸侯！ 就算是去了那种地方，也不亏！ “有信心朕很欣慰，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稳扎稳打的，朕希望你能先经营好地方，然后徐徐图之。至少在北方大陆立下一根钉子，等朕统一了大陆，到时候就会发兵前去襄助，一举扫平那上边的怪物。” 说着，杨定在度盯着兽人活体。 这种只存在科幻里的怪物，就这么活生生的在核冬后七万年的水蓝星内出现了。 七万年前的大齐还真是够狠，真就将核武当做蘑菇乱丢了呗？ 真是够够的！ 自己这个身份不明的穿越者，还得替他们擦屁股，靠！ 真烦！ “除此之外，北方列国屡屡送来消息，说多处的工地百姓造反，杀死了我们大量的工程师，比如石国的大黄县，两个工程师消失，至今不知所踪。外交司。” “臣在。”外交司戴震上前拱手。 他是当初配合皇帝蒙师蔡飒出使曜国的跟班，现在被提拔上来了。 “你去照会各国，让他们保护我国的工程师。记住，逼迫一二，最好是派兵剿匪，总之时不我待，若是靖国想要对付北方大陆上的兽人，就必须有一块完整的大陆作为后勤支撑，否则我们毫无胜算。” 杨定盯着所有人，不管之前的计划多久统一大陆，现在危机就在身边，一旦北方大陆的兽人南下，那么他们恐怖的数量和极其厉害的生育能力，谁敢肯定能打赢？ 求稳，就得统一大陆，灭了列国，整合资源，这样才有胜算。 “喏！” 这一次，没人敢反对，就连内阁的周通海也看着兽人咬着牙。 谁敢反对？这种怪物是不会将他们当做同族的！ 如果靖国都败了，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朝仪 初八，大朝仪。 群臣上朝，在这一天共同接受今年的规划。 这个规划自然是通过初五初六两天的群臣谏言，通过内阁和地方的规划进行统合，再看看是否都契合国家五到十年的长期发展规划纲要。 最终发布各个地方今年一整年的任务。 不然一堆东西压下来，足够让地方官员活活累死。 同时，崔淼等人还有联盟内的各国使臣都会来听。 目的自然是给他们看看靖国的制度和政策都是如何的好。 所以军方的布置，就不会在这里单独拉出来说。 皇帝开始让太监宣读今年的总体计划。 第一：加速地方道路的建设，同时还要修出足够的粮仓，朝廷的粮仓不够用了，尤其是新开地八州，平均一州五六百万人口，以前得靠海运水运，从曜国和直隶州购买粮食。 但是新开地北方四州的土地，经过七年的发展，已经完成了熟地的开垦，现在粮食已经能够自用，并且还有余力出口到南四州。 南四州已经离开热带了，而且开发的时间也将近三四年，再有一两年就会有一批熟地投入粮草的生产，南四州也很快能自给自足，所以粮仓必须建起来。 不然囤不住非得烂不可。 同时规划之中的新土地大概还能容纳七个州，地区广袤无边，还需要大量的人口充盈。 所以未来南四州就是大陆极南地区七州的前进基地，因此道路和粮仓为靖国大陆开发的重中之重。 第二：加速落实都护府在万岛之海的国家体系梳理。 万岛之海因为地形散碎，国家分散而不利于管理，但是现在万岛之海是作为朝廷前往西吉大陆，乃至日后顶着北方大陆兽人南下的第二道防线，六个都护府的力量必须集中起来。 因此万岛之海不能乱，杨定看了一下，大手一挥，将万岛之海上的国家名额砍掉七成，这七成的国君全部移藩西吉大陆。 反正西吉大陆的龙部落并没有控制很多，而且那里极其需要人过去镇守，龙部落的崔淼听着朝堂上讨论的这次迁徙人口，估计得超过上亿而对祖地内的规模感到震撼。 至于西吉大陆过来的国君代表们也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再说了皇帝给的土地是十倍补偿，怎么算都不算亏。 第三：针对华夏如今在北伐的进度，预估今年就能停下来，因为和狼国焦灼和列国国内最近冒头的叛乱，已经让列国国君想要回师了。 不能再打了。 杨定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部队北上，也准备调拨回来。 只是调拨路上……被人抢劫一下，丢了一堆从北方抢来的兵器，也在情理之中嘛！ 就是那群抢劫的乱民太大胆了，抢完了就拿着兵器操刀造反了。 第四：靖国将全面推行金融市场改革，允许外国资本在靖国注册公司，直接拿钱来投资。 靖国对金融市场的控制一直算是不错，再加上整个金融市场的大庄主杨定也没砸盘的动作，一直以来靖国的股票是每个外籍人士求而不得的东西。 随便一张股票，那都是天价，所以在二级市场所有外籍并且在靖国安家五年的人，才有资格参与。 而现在，杨定决定全面开放，当一个泵，开始疯狂吸纳华夏联盟的全部资金。 可以遇见，一场资本的狂欢，即将诞生。 第五：应各国要求，最近因为各国动乱，导致了大量的人口南迁进入靖国，而导致他们国家人口损失严重，土地抛荒。 所以杨定决定，遣返一批人（里头有没有楚云飞这样的工程师呢？），同时卡死护照，没有护照一律不得过关南迁。 列国使者闻言对皇帝躬身作揖，表示感谢。 再不卡死，临近靖国的国度，人都快跑光了。 尤其是水泥路的修建，导致了交通速度加快，所有人跑得飞快，甚至有组织有预谋的冲关，往往一次跑，就是一个县的独身青壮。 为了活命他们下手是真的狠！ 第六：靖国将出于人道主义，再给景阳城的联盟慈善组织捐赠一批临期的粮食，将近八千万石。 差不多热带地区一年的产量。 而临期也就是准备腾出库的三年陈粮，反正出去也是免费，不如拿出去邀名，顺道加速激化地方矛盾。 比如这批粮食一半给世家，一半给造反的团队，至于平民要么跟世家混，要么跟着造反。 花点小钱，将联盟列国彻底推入深渊。 杨定可喜欢这么做了。 兵不血刃，乃上上之策。 抛去了后续的计划，是各省的今年需要产出的各种东西指标，像什么牛角、牛筋、钢铁、水泥什么的。 靖国一年所产，顶的上列国世家终年所获，果然是物华天宝啊！ 列国使者们羡慕的看着皇帝。 杨定啥都不用做，一年就能获得这么多上贡，真爽。 不过这些东西的数量落在了崔淼耳朵里，实在让崔淼感到很震撼。 他们是游耕部落，很少种植水稻，多是土豆和红薯。 而靖国稳定的农耕方式和一年所产的粮食，足够他们部落几百年不作任何的事情，天天都吃饱了。 但是这么多粮食居然还不够，还要储存起来，还要拿出去喂鸡喂鸭。 简直不要太奢侈！ 不过奢侈的背后，就是靖国几乎人人都能吃到肉，至少能保证最凄苦的奴隶，一个月吃到一次红肉，一个星期吃到一次咸鱼。 这样的国家，在挣扎求生的崔淼部落看来，不是天堂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大朝仪的上贡环节。 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 藩国按照等级，恭祝靖国新年快乐。 当然怎么个快乐法呢？ “臣归义王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七百亿文。” “臣明珠邑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六十亿文。” “臣海狮公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一百亿文。” “……” 不管是万岛之海的邦国还是皇族藩国，一个个上前说着贡赋，听得外国使者那叫一个羡慕。 真的快乐啊！ 等典客们都说完，杨定转头看向礼部：“典属国应礼嘉奖。” “喏！” 典属国薛冠海上前，作为从地方提拔起来的退役军人，他很满意现在的官职。 典属国，正三品，归礼部统辖，旗下有四夷馆、贡赋院、陈情院和仲裁院四个衙门。 为了署理接待海外藩国，同时陈情院为接受藩国之间的纷争投书，仲裁院负责调节整顿而设立的相应衙门。 至于对接藩国的官职，就是典客。 典客为各国国君任命，然后安排来靖国常驻。 目的就是为了区别联盟列国，联盟列国那叫同盟国家，而属国的外交军事经济都必须跟着宗主国走，所以靖国的属国自然没有资格称呼大使，直接给个官职任命，然后开一个万国公馆，花钱来这里住，享受上国的教化。 同时每年带来一笔不菲收入，不香吗？ 因此典客一职，一直都是亲靖国派系之间争斗最多的官职，位比相邦。 第四百二十章 何处觅封侯 二月二，龙抬头。 崔淼坐在亭中，小心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这是面前偌大帝国的唯一掌权人，手中的钓竿正在浮沉，顶着难得一见的微雨说：“这么说来，你们有史记载的并不多，反而还遗失了不少？” “是。因为雪地荒原里的红毛人太可怕，我们只能一路南逃，好几次拆分部落，各自离散，只有我们龙部落一路南迁到了西吉大陆上。” 崔淼小心回答，说的话边上的人都听不懂，唯独两个男人在用普通话交流。 “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声调了。”杨定感慨的发言，“不过语言是会变的，前朝书同文、车同轨，推行官话也不算坏事，至少现在用前朝的调调，也能跟大陆交流。” 崔淼当这个吐槽没听到。 毕竟如今的普通话，已经没有多少人用了，反而成了方言。 “龙部落分出一半迁徙到新开地，然后你们将会写字识字的族人都带过来，朕给他们安排一下任务。接下来朕会趁机颠覆列国，同时加速将北方吞并，若是无法整合一个大陆的实力，怕是不能应对得了北方大陆内的兽人。当然，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尤其是前朝还开倒车的用这种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的文字。” 杨定对大利王朝怨念颇深，你说你书同文也搞一个好的，弯弯扭扭的，虽然也能分辨偏旁部首，而且还象形好认，可是却不利于百姓读书。 若不是有人开创性的拿出了标点，只怕连法律的断句和解释权都在世家的手里。 而伴随着现在交流的频繁，前朝的字也都开始自己进行简化了，毕竟民间可没有太多的心思来写一个歪七扭八的字，这样太浪费时间。 与其让民间约定成俗的自己简化，不如朝廷来。 反正绝大部分字都能替代，就是如何释义和跟古代的文献勾连起来，尽量保证两边都能用，这就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古人们”配合了。 “臣明白。” “嗯，你们是部落性质的，但龙部落不适合为国家。就改为龙安宣抚司，给你们首领宣抚司大议长，朝廷为安排都指挥使过去，配合你们尽快开垦和安定，并且也会传授你们技术。” “谢陛下。”崔淼知道部落迁走大部分，那么剩下的自然是听从命令来处理。 虽然只是羁縻藩臣，不过杨定将他们当做自己人的。 按照封建会典来看，羁縻藩臣为移镇蛮荒之地的功臣良将，他们龙部落就是移镇蛮荒之地的功臣良将，国内还有大量的土着需要教导，需要移风易俗。 终究是一个族里出来的啊！ “好了，你下去吧。回头你回去配合整顿龙安宣抚司，然后也别挂典客的头衔了，准备考一个功名，回头安排你进翰林院学习，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祖地这边丢失了太多古老的东西，朕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去寻找当年的一切资料和真相。” “臣谢主隆恩。” 崔淼学得很快，谢过之后跟着下边的人安排离开。 “陛下，北方传来消息，中原诸国和东滨半岛上国家已经覆灭，北方列国委任了一批功臣为属国。狼国和炎陵诸国无奈回兵。不过炎陵诸国中的修国请狼国相邦崔岩协助争位。” 西厂的白葱上来奏报北方消息。 杨定看着咬钩的鱼，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炎陵诸国不足为患，这一次修国自投罗网，相信用不了多久，炎陵诸国就会被狼国踏灭。不过这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朕这个靖国皇帝坐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华夏皇帝的皇冠戴在头上呢？” 华夏皇帝！ 联盟共主？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杨定觉得靖国的国号不好听，可暂时改不了，除非有什么东西能顶掉这个国号。 而华夏联盟，华夏王朝，就是一个更大的法统。 这顶皇冠，他戴定了。 哗啦。 鱼竿拉出水，一条胖头鲤鱼拍打着水面还在挣扎：“直钩还能钓鱼啊！姜太公钓鱼，果不欺我！愿者，上钩咯！” …… 华夏七年六月初八。 靖军南下撤退，抵达了原余国的三聚山脉准备南下。 结果遭到了余国反贼偷袭，丢失粮草兵器无算。 无奈，靖军一路拿着兵器在途经的列国买卖粮草，将北方缴获的兵器卖给列国世家。 至于这个世家，得打个引号。 因为反贼也能称世家。 然后一路卖到了石国。 抵达石国已经十二月出头，再有半个月就能顺河流南下到靖国了。 阔别许久的士卒们，也都流露出思念之情。 只不过，要过关之前，他们被一支军队拦住了。 上书：“乞活军总兵楚”的旗帜在空中摇曳。 “何人阻挡我靖国大军？”看到这个旗帜的时候，带着大军南下的高一派皱眉不已。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靖国大军都敢阻拦？ “回将军，这就是我们今年最大的客户。” 一个西厂的人在高一派身边小声提醒。 “哦？最大的客户？”高一派古怪的看着靠近的小船，过了一会儿上来几个青年。 “下官工部工程师楚云飞携乞活军工部诸官员，见过苑阳侯。” 高一派看着这群甲胄俱全的“工部官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荒谬。 卧槽！ 工部里的官不都是太学或者理工学院出来的人吗？为什么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夫？ 难道我靖国真的武德充沛至此？ 楚云飞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笑道：“我等都是靖国的工程师，奈何列国倒行逆施，枯竭民力，让大量的无辜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于是他们将我们推举为首领，想要推行靖国之政，夺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高一派大致也能猜到做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皇帝居然愿意让造反的楚云飞们拿到兵器。 难道不怕楚云飞搞事吗？ “你们打到什么地方了？”高一派好奇的问。 楚云飞和工程师们相视一笑道：“遍布七国之地矣，就差兵器充盈。若是顺利，明年春耕之后，我们将彻底吞并七国。” “什么！”高一派突然感觉好梦幻。 北方列国不用打了吗？那他们何处觅封侯？ 楚云飞不知道高一派想什么，便询问兵器的事情。 “安排吧。”高一派让手下去处理，西厂的番子也跟着去了。 “陛下究竟在盘算什么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 社稷重，民贵君轻 景阳城。 华夏八年的年关将至，空山先生生了一场病。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管理过景阳城内的事情。 去岁他带人踏平余国，结果在进入余国都城的时候遭到了刺杀，被毒箭射中手臂。 他自然没有办法进行关二爷的刮骨疗伤，但总算是保住了手臂了性命，唯独因为毒素受损的肺部时常导致他呼吸不畅，以至于后边大半年的事情，都是靖国安排的大使斜挑各国处理。 不过也没办法，南边造反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波及了随国。 之前迟荣山的随国刘氏好友被太子绿了。 他的未婚妻跟着崔家小姐们玩，自然不大管什么，随国太子正好就玩嗨了，连着他的未婚妻一起睡了。 眼看今年就要成亲了，结果这家人推三阻四，死活要延期。 什么装病，什么冲撞太岁等等理由都弄出来了。 这个刘氏文士也不是傻子，很快就调查出了蛛丝马迹，最终带着人强闯了房门，还看到随国太子跟着她这个孕妇运动起来了。 好嘛。 这个家伙一怒之下砍死了随国太子和这个世家女，接着自立为皇，改名刘聪，建国曰夏。 其人攻占陇下，对世家子女一通屠戮，分地于民，迅速在陇下拉起了十万农民。 等到北伐军南下撤回来，刘聪与之血战，随后便被上柱国崔海击溃，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杀，刘聪率军难逃，同时过一地屠一城世家，分一地给民，虽为皇帝，但行径却跟流寇似的。 虽然从陇下败退，但地方世家也被他一通屠杀，死的死，逃的逃，景阳城外已经乱起来了。 但因为不是秘书长直辖地界，也无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随国皇帝现在也缩在景阳城中不敢乱跑。 整个随国也乱起来了。 不仅是随国，南边石国、林国等七国之地接连送上文书，希望让联盟协调有余力的各国出兵，帮助他们镇压造反。 为了修路、为了撷取更多的利益，这群世家将农民当做奴隶一样予夺予杀，枯竭民力，以为能靠这种手段疲敝百姓？ 结果等来的确是百姓们为了夺取一线生机的屠杀。 更重要的是，百姓们没有办法获取更多的食物，只能想办法攻打世家。 因为他们的田土早没了，就算有田土，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但凡有剩余的粮食，都被世家们巧立名目，巧取豪夺走了。 无奈，杀生之事愈演愈烈。 好不容易身体转好的空山先生又被吵得不厌其烦，于是再度“病倒”。 手中拿着最近的时报，他看的表情中闪烁无奈：“我已经很努力的施粥放粮了！为何最后还是让百姓提刀造反了？” 这个话题一出来，几个先生的家奴都低头不敢言语。 只有一个小太监笑道：“先生何必自欺欺人呢？您的心也跟明镜似的。” 空山先生的手指微微颤抖了几分，接着将最近的时报放在了报纸堆上：“陛下的粮草，何时能到？” “已经分发下去了。”小太监淡淡的回答：“一半世家，一半百姓。” “世家？百姓？”空山先生对于这个一半一半表示无奈，“陛下是很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了？这才几年？为何腐化得如此之快？” “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小太监淡淡的说道，“最近朝廷整理出了《孟子》这一古籍，这其中一句话在下深以为然。” “孟子？”空山先生眼皮子一挑，“能否借我一观？” “然也。” 小太监一摸袖子，取出一本精装的《孟子》递给了空山先生。 这些都是古籍，当然也有删改。 但有一些思想却完整保留下来。 杨定可不是朱元璋，朱元璋对孟子大修过一次，删掉了很多“民贵君轻”的思想。 别看老朱得国之正，但终究是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对于一切不利于统治的思想，还是进行了处理。 但杨定无所谓，因为这个时代的思维是世家尊贵，皇帝只是世家推举出来的联合产物。 但是靖国终究是底层在崛起，同时二十级军功爵必须保证良好的运转。 那么孟子的思想保留下来也无可厚非。 其中君臣之义也改了一点，比如首次杨定将社稷提到最高点。 社稷为重，民次之，君为轻。 同时在里头加大了对社稷这两个词的阐述。 接着再把亡国、亡天下两个思想辩论也给了孟子。 “夫邦国之君无德，倒行逆施，国民暴动以灭，一家一姓禅位另一家一姓，取而代之，曰亡国。” “时暴动之间，披发夷狄趁虚而入，屠城灭国占据诸夏之国，曰亡天下。” “故诸夏之君当逐夷狄，拱卫华夏，张扬文明，威武四方。时，夷狄敬畏，诸夏爱戴，方可为王朝之尊。” 这样一通话，就是给杨定带来了华夏王朝成立的描述。 只要能灭了夷狄，张扬文明，那么你就有资格成就王朝之尊。 当然，这个只是阐述了杨定法理来源，并没有办法直接使用。 因为这个时代不读孔孟。 所以在《孟子》里头，杨定毫无心理负担的掺杂了这一句话。 “明华夷之辩，披发左衽之君，贱也。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 总之杨定重修《孟子》都忍不住往里头加了一堆契合这个时代的私货，尤其是大量华夏跟夷狄之间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里头极多的民粹思维。 只要你不是束发右衽，那不好意思你就不是华夏族的人。 既然不是华夏族的人，老子管你是谁？ 夷狄譬如禽兽！ 得到你的夸奖老子也不会欢喜，被你骂了我也不会愤怒。 反正杀你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矛盾。 十分典型的华夷之防。 所以当空山先生看完全文和释义之后，天都黑了，可他却忍不住发出长叹声：“今日方知陛下之谋划。数年经营，靖国已经富庶无比，囤积钱粮无数，兵强马壮。而列国事事效仿华贵奢靡之美，却不想国家困顿，民力枯竭。准备了这么久，陛下也该出手了吧？” “联盟内部诸国，民力凋敝，民生艰辛，改朝换代已成定局。陛下欲兴大义，一统天下。先生以为如何？” 小太监这般拱手的问。 空山先生人都忍不住放下书，苦笑道：“这天下谁拦得住陛下？列国求援信息纷至沓来，这北方列国还需要顶着西北棘国，跟已经露出獠牙兼并炎陵一半国家的狼国。他们根本无兵可调，唯有请陛下出兵，方能镇压起义。” “先生大义，奴婢替列国君王，谢过先生。” 空山先生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挥手让小太监离开。 “社稷重？民贵君轻？陛下呀陛下！这话你自己信了多少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联盟内的小盘算 华夏八年八月初六。 景阳城的联盟议事大厅内，多出来了一批穿着跟靖国官员一模一样的使节。 若不是他们背后都有各方势力的旗帜，都认为这些人就是靖国人了。 不过他们确实是靖国人。 全是一些在靖国考不中，跑出去经商的商人，被华夏联盟内的各方造反势力招纳，成为了官员和使者。 “今日召唤你们过来，只是为了明确一点，那就是靖国不想出兵北伐。” 空山先生没来，他还病着。 不过他的贴身小太监来了，一脸淡漠的旁听。 “我靖国去岁才刚刚北上协助梁楚越惠青诸国踏平东滨半岛和中原之地，海外更是接连造反，我们正在镇压万岛之海，没空出兵。” 靖国使者看向梁楚越惠青五国使者：“你们去找他们出兵。” 此五国使者闻言，一个个露出了森白牙齿，哪怕自以为笑容灿烂，却显得十分的森冷。 中部地带的小国使节们一个个表情难看。 “想要覆灭我们？那就看看你们刀利不利。” 更边上的旁听队伍冷笑出声：“不说别的，我乞活军兵甲千万，农粮充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的！别说梁楚越三国了，就是惠国和青国，最近国内也乱了吧。” “闭嘴！此地何有你说话地方？” 被戳中的青国使者拍案而起。 乞活军灭了林国，随后利用临安江北上，将大量的农兵派出去做工作，组织靖国的合作社，还花钱买地。 在青国，土地兼并不受制约，因为青国需要大量人口进入城市，所以不制约兼并，就能让百姓流入城市，成为最低廉的劳动力，帮助他们快速扩张商业地位。 但是，不抑制兼并的后果就是，粮价在上涨。 乞活军在过去一年以靖国人为白手套，花了从列国世家抢来的钱，买下了大量的土地，忽悠百姓加入合作社，开始进行农兵化操练。 实际上看起来青国好像没啥问题，但是合作社已经控制了青国一半的土地，还趁机哄抬粮价。 而靖国前年开始就明确说了，他们要整顿万岛之海的国度，要迁徙人口。 这些全是从靖国内运走的大批粮食。 靖国也没闲置的运力运送粮草北上，于是青国既得利益者们买不到粮食，一个个损失严重。 彻查发现是乞活军在搞鬼，于是想要抢夺。 这就出事了。 对方可是合作社，合作社内有农兵啊！ 甲胄还不少。 青国一动手，他们就反击，现在青国不仅粮食损失严重，就连房地产事业，出名的扬州瘦马，烟花之地也陷入了萧条。 双方打来打去，青国这个依靠进出口转运贸易的国家，差点就没因为打仗的事情弄到崩溃。 青木正也是愁得要死。 赶紧派人去舒泗两国买粮，同时派人邀请靖国北上，夹击乞活军。 乞活军才是那个令联盟诸多君主瑟瑟发抖的存在。 当然不仅仅有青国，梁楚两国也遭到了乞活军的进攻，南部地区全部陷入混乱，越国稍微好一点，但山匪土客还是作乱不断。 可以说一场北伐，搞的列国人心惶惶。 不过列国世家还是早早转移了钱财进入了靖国。 因为靖国现在是最安稳的，浮财什么的全部进去做投资了。 可以说是一日之内，狂赚数倍，短短两三年，靖国几乎吸纳了北方列国世家七成资产。 剩下三成都是挪不走的，只能留着。 可是挪不走也是钱，他们肯定不想看到自家的资产被抢夺，于是对于取代了一些国家的新势力很不爽。 不过乞活军的使者看着青国怒吼，依旧淡淡的喝茶说道：“联盟有联盟的规矩。亡国而已，又不是亡天下，这样各退一步，让灭国的君主移藩海外。我们出钱跟靖国买土地，保证他们宗庙得以延续。” “这不可能！！！” 林国的国君愤怒的吼道：“我们不是靖国的藩国，凭什么要自降身份？” “哟！既然你不是靖国的藩臣，那靖国凭什么出兵帮你？就冲着联盟？”乞活军的使者空口白牙一捧，冷笑道：“藩臣和宗主的责任和义务，在列国之中，能以律法标出来的，除了靖国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你们去找靖国帮你们，那我们肯定得放你们离开，毕竟接下来我们也会向靖国称藩纳贡，不然北面的几个国君可不会放过这个南下扩张的机会。” 梁楚青三国的表情难看。 惠国和越国比较无所谓，因为他们的地盘和军队都在江北，江南一带也只有梁楚青三国有地块。 首当其冲自然是他们。 “靖国收藩臣，但也不会这么收你们。”靖国使者揉了揉眉心说道，“再者，你们这是限我靖国于不义。” “有什么不义的？靖国不北伐，不代表靖国士兵们不想北伐。两年前，靖国刚给北伐成功回来的士兵授勋授爵，虽然也趁机裁军了不少，可是现在靖国境内的北伐夺取功勋的声音快压不住了吧。” 靖国使者表情难看，列国使者也都沉默不言。 “所谓南下镇压万岛之海，只是为了给这群人一个发泄的空间，可是万岛之海都是些什么？二十万靖国士兵，就把万岛之海六个都护府压下来了，哪用得着五六十万人飘来飘去？纯粹就是为了消磨时间。但靖国的新生代已经长成，他们全都到了参军年纪。” 乞活军使者继续笑道：“今年靖国地方军招收数额只有一百五十万。消息公布之后，铜州一带就发生了竹林曜部落最后两个参军名额被地方卫所偷换给商贾子弟参军，从而引发不满，爆发了一场叛乱。” “当地卫所为了遮掩，覆灭了整个部落，却不想这个部落中有一个人参加过光复战役，回来探亲发现部落没了。于是调查之后，立刻上报陛下。华夏皇帝为此将铜州上下七百官员悉数下狱，想要安抚民间。但也引来了退役军人合作会的愤怒，屡次上书抗议，要求北伐给更多的参军名额。” “现在地方虽然不乱，可是靖国内的抗议和不满已经蔓延，整个靖国南北十八州、九都府、新开地二十一州之地的卫所也联名上书，希望朝廷增加卫所录取名额。” “这么多兵，靖国再不找一个地方发泄发泄，你觉得还压的住？若是能统一华夏联盟，进而北伐，我想再多的兵也不会不满。毕竟争霸大陆，一统大陆需要无数士兵。” “够了！”靖国使者愤怒拍桌低吼，“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国陛下不会北伐！” 乞活军使者哼哼两声，边上的梁楚青三国使者快速交流眼神。 靖国皇帝或许不想北伐，可是国内的士兵可就不一定了。 靖国如此富庶，绝对不能让靖国有任何先机。 “各位放心，靖国不出兵，我们也会出兵！华夏永远是世家的华夏，岂能让这群泥腿子窃国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童言无忌 同年九月，北方的梁楚青联合出兵，配合剩下各国的国君一起围剿是乞活军。 十月，乞活军在盖下城败北，梁楚两国大军席卷盖下，掠夺百姓十万，充作叛军，贩卖为奴。 十一月，乞活军退出随国境，随国十室九空，七百万子民沦为奴仆，以军队卸甲，重做贩奴队，顺清江而下，一路直达南海县，七百万口众只有六百万合格接受接纳，后续不合格者全被驱逐入海，射杀无数。 南海湾一片血染，靖皇无奈出兵镇压射杀贩奴军士，以低价购置无辜奴隶活命。 十二月，乞活军火烧青国都城广陵，青木正被迫逃到大槐河以北的槐阳城。 十二月底，西边棘国东出，九战九捷，突袭莽荒高原诸国，以轻骑东出三千里，一举击溃莽荒高原上最强的国度赵国。 赵国崩溃，梁楚二国顿时感觉到了双线压力，不由得勒马不再同乞活军血战。 携带贩卖列国子民，屠戮地方所获资财无数，车队绵延六百里，百姓路人无故靠近皆杀之，华夏联盟之腹心为之一空，赤地千里，饿殍遍地。 世家嗟叹：“梁楚军队譬如禽兽，兵过如蓖，草菅人命！为何有此厚颜自称诸夏！夷狄亦不过如此！” 而付出了如此代价，只为了保住宗庙的君主们，看着梁楚二国将兵力撤回恒河平原之后，直接傻掉。 他们连子民都不要了，就为了能换来覆灭乞活军的机会，好可以继续当他们的皇帝。 结果你却吃饱喝足的跑了！ 叫他们怎么办？ 同时乞活军的反攻也开始了。 一时间小国筹措的军队节节败退，国家沦丧，宗庙被破坏，陵墓被盗掘，侥幸没有被掠夺走的百姓纷纷加入乞活军。 有了梁楚的前车之鉴，他们不再有任何的同情皇帝的心思了。 活着才是硬道理！ 看着自家军队叛逃无数，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百姓支持，皇帝们惶惶不可终日。 无奈之下，几个国君聚集在景阳城一通商量，立刻安排人使节南下，甚至失国的国君们也顾不得面子了，匆匆跟着使团日夜兼程，抢在靖国初八这一天，冲到了使馆，要求见靖皇。 华夏九年元月初八这一天。 照例是大朝仪。 杨定早早醒来，换了一身隆重衮服，身边跟着三个半大小子。 一个个都抽条了，身高都异于常人，其中老三最高，不过也最为浮躁，左顾右盼，哪怕身边侍奉的太监不断的提醒皇帝来了，他还是好动的嬉笑。 对于这个儿子，杨定抽了好几次了。 可惜，每次都记吃不记打。 跟他娘一样，总是这般顽皮。 “老三，今年开始你也跟着你两个哥哥一并观政。” 三个孩子的年岁都差不多，是时候安排他们入朝观政了。 毕竟小学都毕业了，除了例行的读书上学，周六日都要陪着皇帝处理事情。 “啊？”正在闹腾的老三一听，哆嗦了几下说：“父皇，儿臣体虚……” “你不来，回头就让贵妃过来观政。让她教你。” “……” 老三傻眼的看着亲老子，最终只能瘪了瘪嘴应喏。 若是让他老娘来观政，回头肯定拆了自己。 毕竟赫连丽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处理公文了，好几次儿子顽皮，杨定都让赫连丽过来学一些公文的写作范式，美其名曰让她回去好好教孩子。 但赫连丽能怎么教？老三只能被拉练呗！ 所以老三的个头也是三个孩子中最高最大的那个。 都是练出来的。 垂头丧气的老三杨周跟着沉稳的老大杨夏，装成熟的老二杨商，一并前往了今天的大殿上。 大朝仪开始，依旧是接下来一整年的计划。 只不过杨商看到了礼宾班居然来人了，还是坐了不少人，不由得好奇问老大：“大哥，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还能在大殿上坐着？” “哪里哪里？大殿之上怎么能随便坐着？” 老三听到之后，顿时咋呼起来。 边上的司礼官皱眉盯着三皇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刚想说话，大皇子却举手示意他不要动，然后按住老三说：“大朝仪，肃穆些。” “哦……” 老三有点怕大哥，倒也不是打不过老大，虽然老大也很能打。 但每次看到老大，就好像看到父皇一样。 还是怂一点比较好。 大皇子杨夏接着看老二说：“是联盟中央的那些小国君主，他们是来求援的。” “求援？不是才梁楚联军才把乞活军打到东南角吗？” “西陲之地的棘国东出了，一个月时间，九战九捷，连续击溃数个国度，就连莽荒高原上的最强国度赵国，这个以骑兵闻名的国家，都在这一次直接被击碎了荣耀，现在梁楚越三国北方边境压力大了，只能撤回主力军队。” 杨夏简明扼要的讲解了一番，听得杨商很满意，同时带着一抹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当初他们有多嚣张，现在就该有多痛苦。除了我靖国，谁又能救得了他们？” “那也得看要不要救。”老三杨周忍不住插了一句说，“若是要北上一统大陆，那么这些国家就不能救，就算要救也必须移藩。否则我们凭什么出兵救他们！” 正在报告的大臣讶异的抬头。 大殿内因为特殊的蜂窝处理，导致杨商这边的声音一下传了出来，整个大殿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就连那些国君表情一个个都变了。 一统大陆？ 移藩？ 靖皇竟然由此野心？还是……这是靖国国中的态度？！ “别说了。”杨商也察觉了气氛诡异，赶紧拉着老三。 “我说错了吗？最近军校里都是要吊民伐罪的声音呢！我们靖国虽然一直苦修内功，自我发展，但作为联盟的发起人，岂能落于人后？眼瞅着各地都是叛逆造反，那些君主得多不得人心啊！百姓对华夏都有抵触了！再这样下去，华夏族都得成贬义词了！必须建立我们领导的联盟！否则以后还怎么发展？” 杨周哼哼两声，振振有词。 完蛋！ 杨商表情变换，四周的回音也返了回来，整个大殿因为安静，都听见了。 “咳咳，童言无忌。”杨定带着尴尬的表情看着几个国君，“我靖国还没决定要出兵，所以且放心。” “先继续。老三你上来，站边上。” “啊？哦……”杨周憨憨的就上来了，但迎面挨了老子一个冷厉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暗想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军校生都这么说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君王行事当正大光明 大殿上的报告声再度响起。 但在礼宾班内，各国君主一个个表情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一个孩子，还是皇帝儿子。 就算再怎么童言无忌，那也是代表了皇帝或者朝臣的大势。 现在看来，从头到尾就是靖皇一个人不想北伐，但是的国内的其他势力早已心动异常。 大势如此，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移藩海外吗？ 凭什么的要将已经开发好的疆域让给靖国，而自己只能去海外讨一个生路？ 无法接受！ 大朝仪还在继续，三皇子站了一会儿，心也就大了。 开始各种抓痒，各种扭动，让自己可以站得舒服一点。 杨定也感觉到了，但老三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说了不听，打了就安稳三天，三天不打又上房揭瓦，这孩子是不能按正常的套路来教了。 回头看看，给他丢军队里头好好的历练一番，否则再这么下去，非得废掉不可。 终于，所有的阶段任务报告完毕，今年的靖国依旧是一经济建设和开拓海外为中心，对于北面，只是提出了赠予粮食的方针。 至于其他，没有再多说。 枢密院因为不在朝堂上汇报，所以礼宾班内的几个国君是不知道军方的动作，但也能从朝堂上的阶段规划看出端倪。 靖国主攻方向依旧海外。 主张尊华攘夷，作为联盟的开拓者，靖国这一次汇报了在万岛之海上的功勋：六个都护府已经完成了上千万人口迁徙，接下来还有一千多万，将会投放到西吉都护府和征夷将军府两块去。 除了朝臣之外，礼宾班的国君们只知道征夷将军府隶属靖国海外的开拓将军府，位于西吉大陆北方的一处“大岛”上。 本次从万岛之海上征走的时上千万人口，主要目的就是填充西吉大陆和征夷将军府。 接下来一年，靖国会将全部的运力放在南边，再将本来就剩下一个亿不到的万岛之海，再腾出一千万人发往西吉大陆和征夷将军府。 同时腾走的还是当地超过七成的国君。 可以说现在的万岛之海，只剩下三三两两小国国君，大片腾出来的土地将作为靖国功臣、勋贵、皇族的封地使用。 西吉大陆也因此有了大量的人口，用来充作前线的城墙。 靖国的运力都在南边，就意味着对于北面，是不可能大规模的出动军队了。 所以国君们是相信靖皇没有心思北伐。 但情况紧急，就算靖皇没有心思北伐，还是得请他出兵。 否则乞活军在闹腾下去，别说他们这些小国了，就连青国，也因为贷款还不上，土地遭到瓜分破坏，工厂被乞活军攻占，勒令推行工厂合作社制度，强行将当作消耗品的工人，变成了工厂的主人。 虽然这么做，让各家工厂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可是工人们毕竟没有太多文化，乞活军只是让他们成为主人，并没有安排任务，也没给他们做事的方针指导，导致工人和管理层三天两头就打架。 有些工人还偷盗工厂原材料，被抓到就振振有词自己也是主人，我拿自家的东西犯法吗？ 于是，这人只能被放走。 放走了就等于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越偷越多之后，其他眼红的人也跟着一起来。 青国如今的主要工厂，基本上全部废掉了。 偷完之后，老板们没有原材料做产品，没有产品等于没钱，底下工人要工资，要吃要喝，还偷东西，缺口越来越大，工厂老板们只能跑路，尤其是靖国的商贾，基本上全跑了。 纷纷将自家的产线挪到了舒国、泗国，虽然隔着大海，但飞剪船已经上线，来回只需要三天时间。并且常年都能飞跑，傻子才会继续在青国当冤大头。 而且舒国。泗国的议会，那群容克地主们也欢迎靖国商人，一来他们自家的原材料能卖出好价格，二来靖国商人做生意向来都是按章来，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容克地主们也喜欢投钱给他们。 因此，青国开始进入恶性循环，工人们糟蹋完了工厂，没了收入来源，就只能盯着青国水道抢劫了。 再加上飞剪船的普及，靖国的商贾尽可能从海上走，绕到东滨半岛上，直接从海河入口，北上狼国，东西并进，青国也开始步入落寞。 闹到现在，青国可能会因为无法继续运营，而成为第一个崩溃的联盟大国。 因此国君们不能放任乞活军继续招摇了。 趁着现在场面话说完，准备按例接见典客的时候，几个国君让手下上前来大乱了进程。 “这是失礼！”司礼官都看不下去了，恶狠狠的盯着冲上大道，阻碍靖国礼仪流程的使节。 “实在是时不我待！还请靖皇陛下见谅！” 使节赶紧跪下叩首，然后发出哀鸣：“靖国乃联盟首倡之国，亦是诸夏父兄，眼下叛贼作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若是不能拨乱反正，将来联盟何存？百姓何安？列国何在？还请靖皇陛下出兵，助联盟讨逆！” “联盟有言在先，只保世系，不干涉内政。” 杨定看向那些国君，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情朕不能做，做了就会落人口舌和把柄，再者近来我国购置奴隶多为列国所出，这些奴隶数年下来，也都有所功绩，大多抬籍入了正册。最近一批地方军伍和常备军内，都是北人居多。若是让他们出兵，只怕还是老样子，甚至他们还可能学着靖国，推行二十级军功爵制度。” 此言在庙堂之上回荡，靖国官员们都很平静，因为杨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战派，只不过他埋得很深。 所谓君王当兴大义，举大治，一切行事正大光明。 名这种东西，杨定可以不在乎，但他必须要让更多的人“请”他过去。 不“请”的话，对方叛你虽然无所谓，但总是要让江北几个国家找借口挑事，届时必然大战。 而他的目的是尽可能小代价的吞并整个联盟，接着整合联盟资源北伐大陆。 用联盟资源北伐大陆，再到一统，这个时间节点必须卡在五年内。 如果超过五年，就意味着后续需要治理的工作量不低。 打烂了，他还怎么再用五年时间，整合大陆资源，西渡北方大陆，覆灭上边的真正大敌呢？ 那些兽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敌！ 所以，杨定否决出兵的意愿，只是说愿意帮助他们保证世系传承。 那他们能接受？ 第四百二十六章 依旧不肯 “靖皇陛下！只要贵国愿意出兵，出土地之外的一切，都可以由贵国索取！” 使者再次抛出“大杀器”。 之前的梁楚两国之所以出兵，不就是因为他们爽快的让出资材吗？ 反正被抢的大多都是百姓和世家。 百姓不过就是杂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世家跟皇室还不对付，正好将他们弄死，然后学着靖国开个科举，随便拉一些官吏出来管理地方就好了。 只要保证了皇帝的地块，剩下的花再多也不亏。 不过这话一出，杨定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倒是边上的杨周呵呵一笑：“这是把我靖国大军当什么了？我靖国大军军纪向来严肃，屠城掠民那是对付蛮夷才干的！同为华夏之人，岂能将刀子对准同胞？父皇！这些人是要陷我靖国于不义，可万万不能上当！” 杨周此言落下，边上不少官员都颔首表示赞同。 靖国因为杨定设立下来的一套完整的礼仪，和大量热带地区得天独厚的高产量，举国上下就没有饿死的事情发生。 当温饱了，就得防备懒惰的发生，这也是为什么杨定要不停的加码礼教，同时将国内一些产值低的合作社拆了，将里头的人发送到了边疆区开发。 懒惰在靖国的法律上是不允许的。 可以说靖国这里暂时还没有热带国家的通病，在加上北方的资本不断涌入靖国，杨定本人也在设计一堆的奢侈品。 比如华夏素瓷、仿景泰蓝、仿哥窑冰裂纹等等。 不过仿哥窑冰裂纹是要镶金，然后拿出去卖的。 反而是素瓷和仿景泰蓝，在靖国也叫华夏蓝，在宫廷内大行其道。 杨定本人倒也不是不喜欢花里胡哨，只是觉得看久了审美疲劳。 就好像现代的工艺品一样，总是落了俗套。 他也不是乾隆那种乡土味十足的爱好，反而是落落大方的明朝景泰风格的器具，让他看得很舒服。 这也带动了纯素、纯蓝、纯红风格的瓷器，开始有了更高的收藏价值。 而且这些能赚钱，工厂就有了订单，工人有了收入，五羊城的房地产就能快速崛起，放眼四周，除了靖国一片繁花似锦，剩下都是狼藉。 如此一来，百姓们的勤劳安稳和列国的混乱堕落比起来，法律上明令禁止懒惰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打出来的天下！ 我们很自豪！ 对比对比，曾经那些不满的言论也就散了。 经济建设一起来，精神文明自然就往上走了。 礼也就能跟着出场。 礼是一种形式，但也是一个人出去外边的最好体现。 就好比现在，一听到三皇子这话，这些丧家之犬的使臣一个个哭天喊地，以头抢地，对天发誓他们绝无此意，只是想要请靖国出兵而已！ 而那些国君虽然也是穿着各国形制的龙袍，但面容憔悴、不安、怨愤、不甘流于言表。 毫无气度，纯纯都是小家子气。 跟久坐皇位之上，早已养成帝皇气概的杨定比起来，那不过就是沫猴而冠罢了。 朝臣他们不自觉间挺起了腰杆子，看着这些君主和使臣，眼中更多了几分蔑视。 就这，也配和我同为华夏？ 呵呵！ “没你的事情。”杨定看这群人哭喊累了，转头对老三骂了一句，“滚下去跟你大哥站一块去。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我又没有说错。”杨周瘪瘪嘴，然后乐颠颠的跑下去跟大哥混去了。 站在父皇身边那可是要老命了。 生怕父皇转头就拿净鞭抽自己。 还是大哥好，至少自己还能对上几圈。 杨定暗暗摇头：“靖国现在还没办法出兵。毕竟我靖国常备军悉数调去六大都护府内，想要归来至少一年。” “一年！” 使者们虽然对杨定松口了感到庆幸，但是一年的时间让他们几乎绝望。 “不能啊！靖皇陛下！要是再一年，乞活军就要灭了青国。一旦青国被控制，整条大江乃至联盟要地都会沦落在他们的兵锋之下，届时靖国必定会被波及。” 使者连忙出声，陈述利害。 不过这种利害关系，对于杨定他们来说，根本多大的危机感。 毕竟乞活军的上下级，可都是靖国的武德充沛的工部工程师们。 说白了，乞活军就是靖国搞出来的白手套，让他们一边加速颠覆联盟，一边给他们各自积攒军功。 到时候在上演一波皇帝御驾亲征，乞活军上下望风而降，一兵未出，便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见我靖国天威，民心在我，华夏万年，皇帝万岁。 你看，这不是更能让那些盘亘在地方的世家和割据的皇帝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万王之王！ 所以杨定要拖，拖到他们再无退路，自请移藩，或者干脆被灭了宗庙，到时候随手寻一个遗腹子什么的，然后册封一个王位，丢出海外就是了。 这就是天朝体系的至高处理办法。 反正我看你不爽你就横竖不对，看你不错你就算有错那你也是对的。 上下嘴皮子一碰，那是口含天宪，说出来，就是金科玉律。 这才是皇帝！ 可不是跟世家瓜分天下，政令不出都城的橡皮图章！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让仪式继续。” 杨定摆明姿态，我就是不想出兵。 然后大朝仪继续。 使者只能无奈叹息，退回各自主君身边。 典客们开始上前。 “臣归义王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三百亿文。” “臣明珠邑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七亿文。” “臣海狮公国典客，奉旨贡赋陛下，去岁税赋计十亿文。” 数据相较之前，下跌了很多，毕竟靖国这几年一直压着他们将人口往西边迁徙，归义王国作为西吉大陆唯一大国，需要承接的人口和消耗的粮食太多了。 要不是从北方大陆带来了高产的土豆、红薯、玉米等作物，并且还有靖国的各种工匠跟大规模拓荒，只怕西吉大陆自己就崩了。 但虽然少，可是国家却很多。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上百国家的典客同时献上贡赋和礼单，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看得这些君主们面面相觑。 他们算是知道为什么靖皇不想北伐，反而一直往海外打了。 你看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些国家的贡赋，顶的他们这些求援小国的年收入了。 这些都是白花花到手的金钱啊！ 但同时，他们也哀叹了起来。 这些小国年年上贡，靖皇出兵，也是为了有利可图，果然还是曾经那个贪花好色的老样子。 若是不能跟这些国家一样，做藩属给靖国上贡，靖国肯出兵才见鬼呢！ “我们该如何是好？” “再找找路子，靖皇打南边，小国贡赋上来，都是进了他的内府，其他人却想要分润更多的军功，好成为人上人。既然靖皇不乐意，那就让拿刀子的人叫他乐意！” 林国国君咬着牙说。 作为最靠近靖国的皇帝，他的国家自然是被乞活军征用了。 明明靖国郧州就在南边，随时可以从海上北伐，直插乞活军后方，但是靖皇铁心了闭关自守，当他的天朝皇帝。 所以，林国恨死了靖皇，但对于前几日跟自己接触的几个平民参将，才是整个靖国底层的代表。 他们的声音，才是靖国的声音！ 只要他们动了，靖皇再有威望，也得掂量一二。 “也只能如此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胆颤的君主们 夜晚，五羊城依旧热闹。 各国的君主虽然感慨五羊城的繁华，百姓的和美，但却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关注。 他们很快前往了附近的酒楼之中。 酒楼内，早早就有轮休出来的参将们，正在推杯换盏，但却没有喝酒，反而是喝茶居多。 “那群小国的国君，一个个毫无治国的能力，穷奢极欲，坑害百姓，咱们真要帮打下乞活军吗？” 几个将军表情都有点不好看。 因为这群人是北人代表。 他们都是被坑害，或者卖到南边来的。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北面的君主们有好感？ “这有什么？他们穷奢极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得求着我们帮他们复国。至于复国之后，他们的政令能不能出宫城重要吗？既然要我们出兵，那么我们就得将北面改造成我们的样子。” 全场中，军衔最高的牧田缓缓放下手中酒杯。 去年年末，因为西南方向处于安稳状态，加上大量常备军南征，杨定自然是不会将所有的战斗力丢到南方去。 所以牧田就回来接受述职，将原先一手组建的宪兵队独立成风宪都司，风宪都司有大概三万人的兵马，分为南北两个兵院。 风宪都北兵院为从一品将军担任，负责敦促常备军和地方军的军官宪政的廉政问题。 而风宪都南兵院为从一品文官担任，但需要有军功的文官转进来，负责地方上退役兵的宪政问题，和福利待遇问题的监督。 于是牧田就暂时没有了事情，皇帝因为蛮喜欢牧田的，毕竟这货可是杨定心目中的福将。 好几次他能反败为胜，甚至以极小的代价获得如今的成就，就是因为牧田大多时候的胆大包天。 此人是真的胆大，为了功勋，能亲自冒险，更能横扫四方，就是杀气重了点。 所以杨定给他赐田赐宅，还将海外送进来的各色女奴赐了一批给他。 给他这个从山中猎户爬起来的将军，狠狠的奖励了一波，并且安排了老师教他读书。 没办法，这货杀气真的太重了，在枢密院里观政了几天，没少出言不逊，气得国舅迟华恩没少跟杨定抱怨牧田的暴躁。 也不知怎么就骂道：这那是山虎？分明就是一山炮！ 为此，牧田还揍了迟家的几个将军一顿，更是惹得迟华恩敢怒不敢言。 总之，起飞太快，脾气太爆，拳头太硬。 所以杨定也把他下了职位，抓去好好的磨砺一番。 如此，横竖都算是有交代。 但他也有点闲不住了。 现在的他为正三品官，但是还没有封带字的男爵。 还只是上大夫！ 因此他迫切想要往上再爬，给他的几个儿子留下好的人脉，至于土地，现在但凡清醒一点的高层都明白，土地那算个屁！ 经商、做工业那才是今后的主流，陛下给你的土地只是免税额度，农业税如今仅仅在靖国的税收比例只有不到一成！ 没错！就是一成！ 剩下的钱从哪里来？ 股市金融的赋税高达三成，海内外贸易赋税高达三成，盐铁专营赋税高达两成，还有一成来自房地产。 靖国因为前几年杨定决定开放金融钳制之后，国外的资本疯狂涌入，再加上杨定才是市场你的最大玩家，又不停的引动新开地的工厂落地，将北方因为战乱，海外因为迁徙的人口，纷纷投入新开地的开发之中。 以最快的速度和举国调拨粮食的手段，支援新开地的工业化进度。 新开地南方新开的数州，已经不是以前的农业格局，而是在一马平川的土地和江河涌动的地方，不断铺开冶金、工造、铁路等建设，将新开地北方州府的资源运到南方去，摧毁当地的森林，开始不断推广新的营造方式。 工业，才是新开地的未来，更是整个大陆的未来。 因此牧田他们算是看清了，土地什么的对于皇帝而言压根不重要，只要有一天粮食还是进行统购统销，那么粮食就意味着不可能高价。 那么要土地又有何用？不如改为桑棉，或者房地产。 想要守住未来的基业，就得想办法提升爵位。 因为爵位的提升，能给子嗣带来意想不到的升级速度。 同爵制度，依旧是靖国底层爬起来的士兵们，用来帮助子孙加速往上爬的机会。 杨定早就开好了口子等着他们。 一旦全民的爵位开始膨胀，反正皇帝只是不收地税，而地税又占据不到国家的主要收入范畴，那么未来的发展就不会有任何的拖延可能。 加上杨定给子孙留下的钱袋子和合作社，早已将一切都谋算好了。 只要按部就班，基本子孙后代都不会有问题。 但眼下更大的问题还是，靖国迟迟不肯北伐，第一批老兵已经退役了，第二批虽然开始打南边，但南边不够打啊！ 举国上下，全都期盼杨定掀起一场北伐的统一战争。 虽然杨定知道民心可用，却没有着急，毕竟他需要的是一块打完之后，能快速安定下来的疆域，而不是一片烂地。 虽然诸夏皇帝很烂，但世家的根基终究还在，加上他们这些年勤勤恳恳的修桥铺路，配合水泥的普及，已经构成了南北贯通的运河水道跟公路交通网，只要季风一到，就能北伐，而且是日行千里的那种！ 并且拔掉主要枢纽城市，剩下的就是打治安战了。 至于打治安战，全华夏的人都知道，民心在靖国，傻子才会支持现有的那些皇帝！ 因而牧田在此间劝劝众人，让他们少安毋躁，只要能劝得动列国君主称臣纳贡，哪怕只是假意接受，那么他们北伐的时间，必定能提上日程。 就这样，大约数分钟后，有人来上报林国的君主来了。 牧田闻言一喜：“快请。” 林国君主们被请进来，一个个端着架子，但就这么走入酒楼之内，所过之处，一个个束发穿衣，谨守礼仪的青年们纷纷抬起头看着他们。 那一双双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还有高大健硕的身材，都让这些国君内心发寒。 “这……就是靖国的虎狼吗？” 几个君主喃喃，发自内心的颤抖。 这座酒楼已经被轮休的军官们包下来了，坐着的，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青年们，其实每一个都是血战不知多少次的军官，只是齐齐看他们一眼。 就有人颤抖得都有点走不动道了。 就连面对杨定的时候，都没有这些人带来的压迫感恐怖！ 难怪林国主说：只要能调动这群靖国虎狼，杨定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出兵北伐！ 一瞬间，全场的肃穆气氛，真的让他们快要受不了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续) 王朝共主 远远地，牧田看着这群国君，眼底的讽刺难以言喻。 就这，也配和陛下相王称帝？ 陛下何等雄奇之君，自光复起南征北伐，数次亲征，哪怕装疯卖傻，依旧没办法遮掩其身上的气概。 而这些君主……惶惶如丧家之犬！ 甚至不过冢中枯骨罢了！ 林国的君主被推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来：“列位，我等应邀而来。” “几位陛下不必多礼。” 牧田施施然起身。 众人也起身，随着一起施礼，以大袖遮面，躬身行礼。 就算心中再不爽，这些家伙的爵位比他们高。 若是不行礼，传出去，对于一整个国家的形象都有影响。 这也是杨定教会他们的荣辱观。 古往今来，只要不是陷入内卷的儒家，面对友人就得是谦谦君子，但面对敌人，那就是别怪我拔刀了。 就是这么任性。 眼下的靖国正在朝着四面八方输出文化，渗透地方，该做的面子还得做。 至于里子，古典军国和资本萌芽杂糅的社会秩序下，这群人作为第一代，手里的刀还都是滴血的。 所以，面子给足之后，几个国君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环顾四周。 口水忍不住吞咽起来。 又是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他们何曾在国内见过？ 难道靖国的礼和文化，就是好的吗？ “几位国君请上包厢主位。” 牧田亲自下去带人走向后方的包厢。 落落大方。 他们丝毫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他们这是为了推动皇帝北伐，同时也是给皇帝打个样，国内的不满声音已经很多了。 您老人家可别老压着啊！ 至于跟着进去包厢里头的人，有多少的锦衣卫、三厂的人，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声音得传到杨定耳朵里才行。 入包厢之后，酒菜很快就上来。 没有主位，只有左右两边，同时右边的君主们，身位都比他们高一截。 目的就很明显，让他们享受充分的尊重。 果不其然，林国君主落座之后，忍不住发出感慨：“牧将军有心了。” 众国君居右抬眉，正好能斜着看到左边半列的靖国将官们。 他们清楚居右的意义，也清楚搞出他们一截身位，斜着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靖国的士兵将礼很看重，这样的将官，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好臣子。 不得不说，靖皇驯养臣子很有一手。 但感慨归感慨。 该谈的事情还得谈，所以大致吃了一会儿，歌舞也上完了，双方开始正式进入正题。 “靖皇不愿意出兵，不知道牧将军可否劝说靖皇一二？” 林国国君看着牧田。 对于这个草根出身的牧田将军，他也有所耳闻，关于他的崛起是传奇，更是靖皇塑造的大时代象征。 等于站在风口上的猪。 但其本人的胆大心细和勇猛，更是他去的如今地位的关键。 靖皇一直称呼其为帝国福将，很看重他。 若是他能劝说一二，相信靖皇一定会听。 “陛下决断，我等臣子只能劝谏一二。”牧田摇了摇头，“但联盟本身就存在了限制，导致了陛下不可能伸出更长的手帮助各位。” “这……这只是虚名！”随国的国君急了。 因为他那个太子的贪花好色，导致了随国出了一个刘皇帝，掀翻了陇下，杀死世家无数，纵横南北。 虽然被梁楚联军击败，却也没有身死，而是跟乞活军取得了联系，在乞活军的帮助下，又给自己改了一个国号：成王国。 没错，他自降身份，废了帝号改为王号，再给自己改了一个双字名：刘大同，看起来是轻贱了自己。 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掀翻随国！ 忍辱负重至此，这个刘大同，也是一个狠人！ 而且他还派人来了靖国，四夷馆外，他们也看到了成国使者，想要内附。 所以随国君主是自觉复国无望，毕竟国家的百姓还被梁楚联军掠走了一半转卖靖国，一旦靖国将这些奴隶发还给成国，那成国就起飞了，到时候联盟之内，哪里来的随国天下？ 不都是这些乱臣贼子的天下？ “莫急。”牧田笑呵呵的看了一眼他，协调了一下气氛后说：“华夏联盟，是保护各位君主的最后底线。若是我靖国第一个乱了，您觉得北方的梁楚越惠青卫闽诸国，能轻易的放过各位？” “……” 众君主也平静了下来。 对！联盟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 一旦靖国这个发起人第一个撕掉了协定，他们的下场会如何？ 亡国之君，岂有全尸的道理？ “那牧将军有何建议。”看气氛有点沉默了，林国君主继续追问。 牧田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办法不满，也很简单。但关键是，各位不愿意。” “这……”林国君主咬了咬牙，看着他说，“莫不是称藩纳贡？” “诶，我可没说。”牧田眨巴了眼睛。 “这不可能！我们可是一国之君！”几个皇帝表情都难看了。 牧田边上的将官们，却露出了讥讽之色。 一国之君？ 你们多少人都是失国的君主？还有兵马？还有地盘吗？ 开什么玩笑！ 到现在还守着所谓的一国之君头衔，真是给了你们几分颜色，还就飘了将染坊漂漂亮亮开起来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牧田探手压了压几个怒目的国君：“那就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林国国君表情一闪，眼底带着期待。 “将联盟，变成王朝。”牧田端起酒爵，摇晃着琥珀色的黄酒，眼底尽是笑意，“王朝天子十三之数，而皇帝着十二，王着九。既然列位不想从皇帝变成王，那不如将我国陛下奉为华夏王朝天子，尊为共主，尊华攘夷，以讨不臣。如此，列位有从龙之功，郡国岂能有失分毫？” 将联盟变成王朝？！ 众人回头，心头狂跳。 对哇！ 联盟若是能变成王朝，他们有从龙之功，帝位还是不变，不就是头顶多了一个天子吗？ 本就是一个小国，占据不过一州之地，多个封疆大吏又如何？ “况且《华夏封建会典》之中，并无规定皇帝和天子之位的用制。若是列位推举我国陛下为天子，那么皇帝之位不就能保住，顺道还能商量着改改用制，无非比前朝第一点，但千金买马骨，陛下若是想收江北列国之心，那得留着列位。” 众君主眼底闪过震撼之光，心头也是狂喜。 对对对！没错！这是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不就是一个虚名嘛！我们只要顶住皇位不变，至于谁当共主，谁当王朝天子又如何？杨定不也是不断的将功臣发往海外开疆拓土了？ 之前拉不下脸的众君主，已经开始谋算如果能推举靖皇做王朝共主，那么他们能省下多少开销。 毕竟江北的那些国家，靠不住的！ 靖皇又是一个喜好虚名的家伙，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由头，他就能好好的介入了！ “就这么办！我们去寻人，联名上书！” “那就静候佳音。” 第四百二十八章 联盟各国动态 “推举共主？改联盟做王朝！” 景阳城内，一直称病的空山先生，最终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到拖着“病体”出现见到了这些小国的君主。 自打元月过去，这群君主回来之后，就到处串联，短短几天功夫，已经纠结了一批失国君主，还把空山先生给炸出来了。 顶着消瘦许多的身体，空山先生震惊的看着他们：“诸位陛下，王朝意味着什么，可曾知晓？” “岂能不知！唯并天下者方可为王朝天子！但是我们可以共尊靖国为天子！请靖国北伐，到时候先灭乞活军，再灭北方不臣！我等也能随之北伐，将来哪怕移国北地，也比南方要好！” 几个失国皇帝已经商量过了。 南方之所以乱起来，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处理好，那么现在再回去当国君，必定会被国民厌弃。 与其如此，不如再来一次移国。 然后将南方卖给杨定，利用推举从龙作为交易的筹码，要一块北方辽阔的土地和无数子民，一样能继续作威作福。 至于王朝，华夏天子在杨定的设定之中，本就是万王之王，天下之君，杨定一手创建的华夏，自然得由他当这个天子咯！ 不就是虚名嘛！他们这些皇帝想要的还是实际利益！ 别忘了，前朝的时候，也还有一堆皇帝呢！ “先生不必担忧，前朝就有王朝天子和诸国皇帝共天下的传统，我们不过再来一次罢了。” 空山先生看着兴奋状态的小国国君，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前朝那些皇帝是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吗？ 天勇年间，天勇皇帝为了防备皇帝们趁机造反，一口气斩杀三百皇帝，六百诸王，上千诸侯，杀得是中原血流成河。 你们还想在大陆上当皇帝？ 想太多了吧！ 不过话出了一半，空山先生只能悻悻谈了口气。 大势所趋！他自诩天才，也无力回天！ 毕竟靖皇才是大怪物。 他站在了身后，以轻松姿态，操作着这一切，早已让列国陷入了纷乱之中无暇他顾。 他们不挪，就只有一个死！ 所以，头脑清楚的皇帝们，也选择挪出去。 挪才有那一线生机。再者他们为帝多年，也有兵马，靖皇就算想要对付他们，消耗是无限大的。 “既然诸位陛下有此心思，不弱再去信北方，问问江北那些陛下们的心思。” “呵呵，他们若是有兵力助我等，早就平靖地方了！问了他们，他们必然拒绝，说不定还会选择脱离联盟。” “那怕什么？既然脱离联盟，那就不是诸夏一员！夷狄譬如禽兽，得起善言不足喜，得起恶言不足怒也！正好将此当做清扫的借口！一并覆灭之！” 空山先生看着君主们兴奋的讨论起来华夷之辩，甚至已经扬言要帮助靖皇这位未来的华夏天子，征讨四方了！ 可以说，这些年杨定推崇的华夷之辩，孟子一书，君臣大义等等内容，可谓深入人心。 这些君王也不是傻子，他们清楚那些书籍的价值，也知道该在什么场景使用他们。 所以在讨论过半时，林国国君请空山先生去信北方诸国，让他们协同他们共尊靖国为华夏天子，组建华夏王朝。 空山先生点头去了。 然后一个月后，各国君主都收到了书信。 接着几乎同时间，大量靖国的瓷器，书画，锦绣全被砸了和撕毁，北方列国的君主们一个个气得直发抖。 无耻的小国君主！为了不掉帝号，居然不惜将靖国推上王朝位置！ 不知道王朝只有在一统天下的时候才有资格称呼吗？ 你们这么干，靖皇有胆子接吗？ 但砸完了东西，沉吟了两天，跟大臣们快速商量之后。 江北各国君主妥协了。 “夷狄譬如禽兽！”梁皇捏着莱国的国书，咬牙切齿。 莱国还没被灭，但已经丢了七成疆域，剩下三成只是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多山不好打，索性就没管它。 但是，不妨碍通信的速度和恶心梁国的速度。 通篇都是威胁之言。 只要你敢退出联盟，那么你需要一边顶着北方棘国东出的军事压力，还得面对来自整个联盟的背刺。 一想到要被背刺，梁皇只能忍下来了。 他也不想脱离文明啊！ 虽然北方之前也有点文明，但棘国东出之后，茹毛饮血，屠戮地方，圈地跑马，分田军民。 可谓是将二十级军功爵完整推行下去。 靖皇开了一个坏头！但这个坏头很有用，西边的棘国刚刚统一西陲，就收拢了上千万大军，整备一年的时间，带足牛羊和奶干，一路西出而来，九战九捷，莽荒高原上除了定国这个土匪联盟国家之外，几乎没有对手！ 因此他们的压力很大。 所以更不可能脱离华夏了。 至于华夏王朝的建立，无非就是换一个名头，到时候听调不听宣就是了。 甚至到了必要时候，还可以直接反水，直接来一波反杀！ 当然也有人不乐意了。 比如襄国。 丹泽之地的襄国皇帝刚把最强的几个敌人处理掉，还没来得及炫耀一下，就听到联盟小国串联要推举靖国为华夏共主。 那他算什么了？ 在最近无数的战功冲击之下，他也有点飘了，当机立断宣布只要靖皇敢称王朝，那他就退出联盟！ 开玩笑！我襄国就是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接着他将兵马屯在尖段山的凉水关。 赤水沟通靖国、襄国、曜国的运河已经彻底跟恶魔沼泽和玉马江沟通，整个恶魔沼泽因为大量的开挖，最深处居然高达百米之多。 大量的淤泥被曜国和靖国瓜分，以至于曜国近年来的粮食丰收无数，战力逐步加强，一度形成对南方的大曜联邦合众国的压制。 大冢宰沈重文好几次差点被造反的邦国掀翻在地上，但好歹定住了压力。 总之除了襄国为了防止靖国从凉水关突袭，曜国这边对于杨定被选为华夏皇帝不可置否。 只能说杨定经营国家很有一套。 靖国的繁荣和万国来朝，对于曜国而言真的压力很大，但压力再大，杨定看起来也是要脸的，越是表现得虚名看得很重，就越能让皇帝们安心下来。 不就是一个王朝噱头吗？ 听调不听宣就是了。 所以，联名上来的书信，已经送到了景阳城。 空山先生带着失国的君主和江北列国的大臣南下，要趁着季风消失之前，跟杨定将联盟改组成王朝的事情处理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菌子和酒 “陛下，列国君主已至鸿胪寺，正在休息。但列国君主却联署了劝进书。” 华夏九年四月三日的内廷，杨定刚刚处理完了写给地方的文件和阶段性工程报告，就听到了东记事厂送来的报告。 “这帮家伙，怎么会想到劝进这一招？” 杨定有点郁闷。 他本来想着过几天就弄死这堆君主，比如让乞活军动手什么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搞出了劝进的手段，想要哄骗自己出兵助他们复国。 还真是为了不掉面子，无所不用其极啊。 三厂太监都低着头不说话，作为内廷的三厂的头头，朝廷近来的风声他们也清楚。 杨定不打算助这群人复国，他想要的是趁机兼并了的联盟各国，扶持一堆小国君，然后正大光明的给他们换个封地和国号，这样一来这些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国君，在成年之前，也都将不会存在任何的反抗余地。 但是现在，这群国君居然选择劝进。 前朝留下的惯例，真是该死。 他当了皇帝当久了，差点忘了前朝的皇帝尊号其他的皇帝不一样，礼制也不一样。 寻常小国皇帝也就是十二之数，比如冕旒冠上的玉珠，再比如歌舞只能用六十四之类的。 但王朝皇帝就厉害了。 首先皇帝称大，即万王之皇，小国皇帝见面得礼口诵年号+大皇帝。 比如杨定，若是他的是王朝皇帝。 那群皇帝见到他得喊他华夏大皇帝陛下。 然后大皇帝冕旒冠是十三，歌舞所用的舞女为八十一。 意为九九之数。 但杨定横看竖看就是不舒服。 毕竟皇帝就一个，下边还有一堆也叫皇帝的，怎么看看都有问题。 所以停顿了很久，杨定抬起头对东厂赵克喜说：“派两个死囚，弄死给这群皇帝们下毒，比如换成大曜联邦合众国的人。” “这……” 赵克喜震惊的抬头，其余内臣也都一脸茫然。 “皇帝太多了，必须弄死几个，你们随便弄点的可以救但又容易死的毒就行。否则朕就算接受了劝进，也不过是他们推举出来的共主。此事绝密，你知我知。” “喏！” 赵克喜等人哆嗦了一下趴在了地上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下去执行。” 杨定让三厂的人离开之后，接着再看了一下劝进书：“林国皇帝的劝进靖国皇帝为我华夏王朝大皇帝陛下疏。” “写的倒是文采斐然，但就是令人不齿，这帮家伙为了能忽悠朕帮保住他们，还真是无耻至极！” 陈安听着，小心的说：“陛下，这也是好事。至少一旦改联盟为王朝，这一半的大陆，就尽在掌握了。” “说得是。”杨定合上了文书，接着随手丢进是垃圾堆里，“不过这只是开始罢了。你也安排人，不过不要在国内杀这群国君，去他们国家刺杀他们的子嗣，然后对外宣传说是朕既想要当大皇帝，也想要是列国绝嗣。” “这……”陈安有点傻眼，之前还不准备给自己泼脏水，怎么现在又给自己泼上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管是不是朕自己泼的，只要没有抓到把柄，就不是朕做的，懂？”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通知暗卫去做。” 陈安躬身退下去。 杨定随手拿起新的奏则继续看，仿佛刚才的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 “你们说靖皇能答应吗？” “自然是可以。” 君主们济济一堂，推杯换盏，肆意的在城中酒楼内逍遥。 好巧不巧，此地为醇和酒楼，乃是西南的大曜联邦合众国的探子开的。 这一次是石国君主请大家吃饭，因为听说这里的饭菜很好吃，并且有很多西南的菌菇，并且还是当季，于是就开心的带大家来尝鲜。 晚饭吃的很快活，等菌菇送上来，石国皇帝笑道：“来来来，尝尝这西南的菌菇，可是难得地鲜啊！要不是我是醇和酒家的股东，每年都有一堆的抵用券，代金券，我可很少来这里呢！” “巧了，我也有不少年度代金券，比如隔壁隆华酒家，听说是靖皇的产业，靖皇在宫里的御厨每个越都会去那里做饭菜，回头我派人打听一下，要是能遇到好的御厨，咱们再去吃。” “好说！” 众人哈哈，并且相互约定日子。 列国皇帝的财富，老早就转移大半进入了靖国。 要不然，靖国股东年度代金券是怎么来的？ 所谓年度代金券，最开始靖皇推送上市的几家合作社设计的福利。 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股东们能掏钱来买自家的产品嘛！ 代金券分为两种，一种是百分百抵用券，可以直接当现金使用，通常是今年因为要扩张，导致不能分红了，那么怎么办呢？ 按照各家本该的分红折100%抵用券，可以流通，让股东们直接拿去交换，也可以直接来购买自家的产品。 一般是按照年度分红的120%折，百分之二十就当是表达歉意了。 另一种就是折扣抵用券，也叫部分现金抵用券，就是打个八折，或者消费多少钱，折扣多少钱。 这一类通常为附赠，就是纯粹的股东福利，也仅限于股东个人使用，不得外借。 而这群君主们，各个都是有钱人家，年终的时候总是会收到一堆的福利，虽然一年半载都不见得会来一次，但这一次南下，他们的手下也都携带在身上。 用抵用券付款，这不是穷鬼行径，而是勤俭节约，是美德——by.靖皇杨定。 总之，这群君主也是深以为然。 吃吃喝喝过半，有人提议喝点好上头的白酒，接着后边送来了醉仙酿，一种靖国产的五十度勾兑白酒。 随着酒入喉，众人不知怎么就开始头晕。 刚开始还以为只是酒，突然有人喃喃出声：“曲格荣，老子杀了你！” 突然化作尖叫，接着就看到一个小国的国君夺了餐刀，朝着最近的一个舞女冲过去，吓得正在翔舞的舞女们四散。 而另一边又有一个君主拍案而起：“赵德祝，你想弑君？” 这一声出来，之前拿着餐刀的国君瞬间扭头：“老子杀的就是你！” “来啊！” 霎时间，酒宴一片混乱，之前那个拿着餐刀的家伙，一下捅死了喊得最欢的君主。 而其余几个也感觉眼前世界变了，有人置身仙境，也有人抱着另一个国君使劲啃，可谓丑态百出。 直到有一个尖叫飞咯，从四楼的窗户跳下去后，碎豆腐混了西瓜汁，吓得路过群众尖叫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服制，顿时整个五羊城都乱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章 劝进 有君主的跳楼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的五羊城。 作为鸿胪寺卿的薛海龙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瞬间感觉脑袋嗡嗡响。 这群皇帝好好的鸿胪寺不待，怎么就跑出去吃菌子喝酒啊！ 不知道这个时节的菌子虽然好吃，但也很多有毒的，近年来的因为贪嘴去吃野菌子，结果被因为各种致幻、使人癫狂的菌子被误食，最后的惨死的案例比比皆是。 万万没想到，居然这群皇帝都憋不住嘴馋！ 再者，你说吃了就吃吧！但别出人命啊！ 市面上主要的食用野生菌，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有直接毒死人的菌类存在。 通常都是致幻、攻击人体的某些器官，大致需要三到五天才会死人。 但致幻和癫的菌子却更容易出事，毕竟飘飘欲仙的时候，最容易放大的心理的阴暗面。 所以薛海龙一听到这群列国君主吃菌子把自己坑死了，焦急过头就剩下无尽惆怅。 “走，去现场看看。” 薛海龙倒是不担心自己被杀，毕竟鸿胪寺只管招待的使臣的事情，并且鸿胪寺会根据所来的人尊卑贵贱和跟靖国的远近亲疏关系进行安排。 想要离开鸿胪寺出去逛，是需要签署一份责任书的。 保证他们自己出去外边浪，把自己浪死的责任不归鸿胪寺管理。 所以死罪是轮不到自己，就怕活罪难逃，回头自己得被贬。 长叹一声，薛海龙带着鸿胪寺的差役，换上一身袍服，紧赶慢赶来到了现场。 “薛大人。” 醇和酒楼外，几个鸿胪寺的官员看到薛海龙来了，赶紧就上来打招呼，一个个表情凝重。 这可是大事件啊！ “如何？” “死了四个皇帝，余下十余个君主都有幻觉表现，六扇门法医门的仵作搜查到了一批红伞白点菌，是一种和酒食用后会上瘾的菌菇。” 听完大致的报告之后，薛海龙点了点头。 没想到居然是红伞白点菌！ 这玩意儿跟毒品一样，和酒吃下就会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并且毒性会被加强，从而达到攻击神经中枢的作用，属于毒品范畴。 “能调查到这个店家的门道吗？” 薛海龙朝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转头问了一句身后的手下。 手下愣了一下，有点茫然：“大人的意思是？” “这类菌菇不好拿，尤其是红伞白点菌，农部已经联署了六扇门，连年铲除和打击，基本上农户也不种植了，但的深山老林里还是能找到。这家酒家是从哪些地方弄到手的？或者，这个酒家的老板是想要用这种菌菇让列国君主们上瘾，然后再以是菌子为诱饵，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薛海龙一番推演让的几个鸿胪寺的官员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连连点头说：“薛大人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勒令六扇门尽快的调查。” “不用了。” 薛海龙点头表示可以，但还未说话，楼内汹汹走来三厂和锦衣卫的人马。 “见过几位镇抚使、提督。” 薛海龙拱手，但手下们却小心行礼。 三厂一卫都提前来了，看来这一次事情是真的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是，列国皇帝不明不白死在了醇和酒楼的菌子上，如果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联盟内部免不了一阵动荡。 “薛大人很有推理天赋啊！缘何会呆在礼部而不去刑部或者六扇门呢？” 西厂左提督南天星笑眯眯的看着薛海龙，几人的对话，也没隐瞒边上围观的群众，顿时让不少好奇的群众侧耳倾听起来。 “难道薛某猜中了？”薛海龙一脸讶异，但很快沉吟说道，“话说这菌子的来历于深山之中，但历代的种植此类菌子的部族多为曜族的走山曜和竹林曜，一般红伞白点菌都是用来制作迷幻剂，用于捕猎或者丛林内射击敌人的吹箭，再者就是用来束缚奴隶。” “也就是说……”薛海龙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可是沈重文安排的人？” 哈哈！ 南天星第一个笑出声：“不错！不错！薛大人果然厉害，一下就猜到了始末。醇和酒楼，乃是大曜联邦合众国的探子基地，我们在里头搜查到了不少书信和密文，其中就有沈重文想要亡我华夏的邪恶计划。他们想要用这些菌子控制列国君主。然后再策动君主们偷袭我靖国，从而给他们在西南深林内，换取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唉。虽话虽如此，但这些君主毕竟是因为在下疏忽导致驾崩，在下也算是仕途到头了。” 薛海龙在长吁短叹，附近的军民们则开始了议论。 毕竟大曜联邦合众国亡我华夏的贼心不死，实在的可恨。 南天星这边看附近的人开始将此事作为谈资，快速散播出去之后，对薛海龙说道：“薛大人安心，虽然此事会对您有所影响，但陛下不是他国君主，需要靠着卖臣子，才能换取地方平靖。或许刚开始会有所贬谪，但等到再次回归，相信薛大人一定能高升。” “借提督吉言了。” 薛海龙也不抱太大希望，开始跟着处理后续，只求接下来别被弄死就行。 此事爆发之后不肖三日，又有六个君主因为头一次吃，药效过头，结果趁着众人阻拦的档口，发生了自残行为，于是他们就驾崩了。 毕竟辣么大的伤口摆在那里，别说靖国的医部神医了，就是他们列国宫内的太医也得爪麻。 清醒过来的君主们看着相识相知的君主们都狗带了，不由得出现了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好在靖皇亲自来慰问，总算让他们惶惶心思有了安抚。 鸿胪寺内的会客厅内，杨定看着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列国皇帝，不由得摇头苦笑：“下次万万不能再嘴馋了啊！不过此事你们放心，朕已经去信曜皇，再命人从西疆运送稻米兵甲支援曜国，让曜国今年内，就把这该死的沈重文拿下，送来的靖国祭奠驾崩的诸位。” “谢靖皇。”众君主们无力的拱手。 至于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杨定命人办的？靖皇是傻子吗？ 大家是来劝进的，靖皇好虚名也就三辞三让，完全没必要弄死他们啊！ 而且列国君主们死在了这里，谁能获利最大？ 不外乎非华夏阵营和江北诸国皇帝。 所以，杨定这边稍微安抚了片刻，就有林国皇帝起身说道：“靖皇，还请进位吧！不看在我们面子上，也看在那几位驾崩的皇帝面子上！毕竟他们一死，若是华夏不能控制他们子嗣传承有序，只怕会天下大乱！” 众国君颔首起身，同时拱手：“还请靖皇陛下进位，为我华夏谋福祉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众筹登基 “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联盟列国的君主们惊异的看着杨定，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考虑？ “眼下的时间点太诡异，朕若是不能给这几位皇帝安息，传出去免不了流言滚滚。” 杨定一脸为难。 看得林皇脸颊一阵抽搐。 虚名！虚名真有这么重要吗？ 你难道不想当这个王朝天子吗？ 林皇他们看着杨定纠结的离开后，忍不住踹翻了桌案低吼：“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的锐气早就被磨平了！看来他在南疆自娱自乐惯了，又一次恢复了那副纨绔姿态！” 杨定的纨绔，在之前天下闻名。 但逆风翻盘的他又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是装的。 但万万没想到，这货不是装的！ 而是真的看中的就是虚名！ “现在怎么办？”一起来的失国皇帝死掉了十几个，虽然问题不大，但杨定又拒绝了。 那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借助靖国的力量北上平靖地方，甚至移国北方呢？ “此事……还得找空山先生来商量一下。” 林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昨天被洗胃了，各种摧残，弄得他现在人都是虚弱无比，在加上方才踹翻的桌案，更是让他感到疲倦。 实在不想动脑了，赶紧把更有脑子的人请来才是。 “对，我们安排人……” 一个君主抬起头，门外正好看到了空山先生路过，连忙出声：“先生！先生请留步！” 空山先生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群皇帝们：“列位陛下，不知找下臣何事？” 林皇他们连忙将刚才杨定的拒绝说了一遍。 “这都是第二次劝进了！要是第三次还拒绝，那该如何是好？” 林皇面露无奈。 三辞三让什么的，以前只是听过，但从未见过。 杨定倒好，连着拒绝了两次。 要是再来一次还拒绝，那他们还怎么好意思劝进？ “所以先生，有劳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这第三次一定要让靖皇答应啊！” “是极是极！” 众君主们纷纷点头，真就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空山先生身上。 空山先生顿了一会儿，沉吟说道：“此事非难事，靖皇虽然好虚名，但更多的其实只是为了逃避麻烦。” 听到空山先生这么说，众君主们不由得意外起来。 “此话怎讲？” “先生计将安出？” “先生还是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很杂，不过空山先生却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寻靖国上下文武，一起在靖国朝会的时候请靖皇当这个王朝皇帝就行。” “这……” 这群君主又有一点犯难了。 他们亲自请靖皇登基，已经很落面子了，要是在跟靖国文武混在一起请靖皇登基，岂不是就是将自己的品级拉得跟靖国的大臣们一样。 瞧这群人犹豫，空山先生内心冷笑。 还说靖皇好虚名，你们不必人家更好这个虚名。但凡不在意这个虚名，靖皇能不答应？ 毕竟靖皇又不是冤大头，他既然要北伐，那就要获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沦为你们复国的工具。 空山先生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发现这群君主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希冀，他虽然懂他们想要自己出面串联，但这种事情他怎么能答应呢？ 串联不算什么坏事，但他不是列国君主，表面上他也是靖国的臣子。 真要靖皇登基了，回头他就是华夏王朝的臣子。 届时，自己是扁是圆，也不过就是靖皇随手为之罢了。 众君主看空山先生佯装没看到，不由得内心微微生气，只是眼下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纠结了一会儿，林国君主说道：“那请先生将靖国的重臣请来，并安排一些人，大张旗鼓的在五羊城内宣传，就说我等要请靖皇登基为华夏王朝皇帝，重开王朝治世的盛景！” “下臣明白。” 空山先生一听，微微一笑领命下去。 自己领任务和君主们安排任务是不一样的。 自己领，自己出事，自己得负责。 君主们安排任务，就等于头顶多了一道保护伞，就算自己接下来闹得再过火，火也烧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当天，谢青山、冯裕各家的府邸，都被空山先生上门拜访。 离开之前，都是被礼送出来。 不仅是三公大臣的家中，就连宇文昊、迟华恩这样的武将家，空山先生也去了。 接下来鞍前马后了好几天，五羊城内的声音就响起了：“听说了吗？联盟那些君主要奉陛下为王朝皇帝啊！” “听说了，不过都是一些失国的君主，这一次惨遭暗算之后，只怕是为了抱紧我们靖国大腿，好复国罢了。” “管他复国不复国！总之我们北上之后，就把敌人灭了，土地分了，然后学前朝给他们采邑就好。” “嘘！宝友，这话可不兴说啊！不然回头指不定咱俩都得蹲锦衣卫诏狱！” “嘿！瞧我这张嘴！不过也不用怕，这是人家请陛下做这个王朝皇帝，咱们也是与有荣焉！” “说得是！” 民间的兴奋声音也代表了如今靖国国民的想法，更多的还是让这群人一下子腰杆子都支棱起来，放眼四周，都是垃圾！ 要不是你们太弱，又怎么需要我们老大来当王朝皇帝，然后给你们提供保护呢？ 一时间五羊城内一片激荡。 “陛下现在英烈祠祭祀！咱们快一起去请愿，奏请陛下登基！” 突然几个人匆匆冲过来，举着横幅，带着兴奋在街上大吼。 空山先生为了让杨定无法拒绝，直接发动了五羊城的百姓，一块去请愿，再配合列国君主和朝臣，杨定若是还拒绝，只怕会伤到举国上下无数能人志士的心。 所以，杨定无法拒绝！ 他的所有退路都被堵死了！ 英烈祠内，突然听到外边的吵闹，杨定皱眉起身，边上的三个皇子也都好奇的跟上。 “出了什么事情？” 杨定走到了英烈祠的广场处，看着下边乌泱泱一片人，吓了一大跳！ “陛下！陛下！” 周通海艰难的挤了过来，衣帽都被后边的推搡弄得七零八落，十分不整，毫无风度：“外边，外边全是请愿陛下为我华夏百姓登基的呼声！” 周通海说完，眼底尽是复杂之色。 第四百三十二章 顺应天命，顺应民心! 周通海的表情很复杂。 很大程度上就是他一直怀疑杨定其实已经知道了他，但一直就是不对他出手，目的就是为了将他背后的一系的党羽捞出来，就跟钓鱼一样，自己就是鱼饵。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定仿佛不当他存在一样，只是让他当做的一个照常上下班的大臣。 当然周通海还因为北方大乱，导致了他曾经安排出去的兵马全部沦为乞活军的优质兵力，而乞活军收拢他们自然是打散重组。 等于他费尽心机构建的军队，全部沦为乞活军的养料不说，还赔了不少钱进去。 总之，现在看的外边的刁民和联盟诸国皇帝选择将杨定奉为华夏王朝的皇帝时，怎叫他不五味杂陈？ 但凡他早点开诚布公的投效杨定，也不至于现在进退两难。 杨定是替身这种事情，杨定不说，他也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 毕竟谁是皇帝重要吗？ 只要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坐在皇位上的哪怕是一头猪，所有人都认了。 故此，周通海只能在朝廷内煎熬，也不敢轻言致仕，他怕等他真的退了，杨定突然清算他。 所以这一次下边要簇拥他为皇帝，周通海就是第一个冲上来，这也算是选择投诚了。 杨定看了一下下方的文武和百姓，他们一看到皇帝就兴奋吼道：“是陛下！快！快！” “陛下！还请陛下登基！” “请陛下顺应天命，开立王朝！为我华夏王朝皇帝！” 后方的横幅举了起来，开始有人带头山呼道：“华夏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全就是不给杨定拒绝的机会。 杨定有点傻眼。 虽然他知道今天祭祀结束，回去路上列国君主应该就会来请自己登基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比如，横幅上挂有：“原随国崔氏，请靖皇陛下登基为我华夏王朝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续还有：“原莱国皇帝，请靖皇陛下登基为我华夏王朝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这个词语是杨定发明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或者说前朝，皇帝跟皇帝之间是没有区分的，只有王朝皇帝和其他皇帝。 但是今朝开始，天子将成为王朝皇帝的特定称谓。 不得不说，这群世家真的很懂事啊！ 整个联盟内，几乎所有世家都在五羊城有办事处或者商户，他们主脉或许远在天边，但不意味着五羊城不重要，尤其是现在的五羊城更是天下一等一的金融市场，没人会拒绝在五羊城内炒股赚钱。 也正是如此，世家们安排过来的人，都是很有分量的。 “陛下！此乃万众归心！还请陛下不要拒绝！” 空山先生跳了出来，看杨定张嘴，率先堵死了他的说话动作，接着对后边使个眼色。 就在杨定停顿的时候，失国君主们兴奋的列队跟上，最前头的林国皇帝捧着代表了王朝天子的十三道冕旒冠和前朝大利皇帝佩戴的印玺，郑重的上前来供奉道：“还请靖皇陛下垂怜苍生！登基为我华夏王朝天子！” 杨定看着他们。 看着期待的失国君主们，还有看着下方狂热的民众们，更有转身的时候，自家的三个小子不同的表情。 老大很激动，只要杨定捧上了这个冠冕，就意味着他也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王朝天子！ 老二则是羡慕，因为他感觉父皇的威望无人可敌，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一天也和父皇一样。 老三就平淡了很多，但也很开心，因为杨定若是当了天子，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挂一个帝号？ 这样比什么什么王好听多了！ 自己也能当皇帝，多爽啊！ “朕……”杨定有点感慨的想要说话。 “陛下！还望以苍生为念！” 空山先生却急的上前来沉声说道：“此乃众望所归！若是陛下拒绝，只怕会伤了民心！” 杨定又闭嘴了。 顿了一会儿，晾了所有人在烈阳下呆了五分钟，开始有杂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杨定终于长叹一声说：“好吧！既然是天下共推，那朕就却之不恭！只是受之有愧，接下来若是真的成就王朝霸业，期间所做之事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杨定把姿态放低，接着伸手从准备给他递上冠冕的莱国皇帝面前，拿走了冕旒冠，接着举起来看了一会儿说：“这前朝的冠朕就不戴了，明年为华夏十年，朕会操办一场盛大的登基仪式，我们开新朝，用新礼，势要将前朝遗留祸患，一并清扫！” 说完，杨定随手将前朝的冠抛在地上，在失国君主的愕然表情中，抽出腰中宝剑，指向长空：“即日起，勒令大陆上一切国度，接到朕之诏令起，无论王公贵胄、黎民百姓、亦或神灵精怪、山泽草木，日月乾坤之下的一切，妄图不服王化，以战反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这……这…… 失国的君主们眼瞳地震，看着杨定那铿锵有力的声调，他们才意识到杨定的伪装！ 他不是没有雄心壮志，只是……只是要让他们亲自送上那代表了法统的冠冕。 杨定的剑朝下一指：“尔等奉诏否？” 停顿，只有一秒！ 靖国文武大臣激动得齐齐叩首：“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呼声，自英烈祠向四方扩散，一点一点泛开，自华夏九年底，非华夏列国全部接到了诏令，一个个表情难看起来。 靖国皇帝杨定，受华夏联盟列国恭请，苍生顾念，登基为华夏王朝天子，改前朝皇帝法统，废黜十三道冕旒冠，废黜帝国封号，所有非华夏列国皇帝全部被改为王爵，法令既下，礼制更改。 杨定不是傻子，既然要当天子，那天子和皇帝就必须挂一块，否则一个个帝国出现，天子的威严会受到无限的挑战。 所以杨定决定废了列国帝号，全部改为藩王爵，接着对王朝重新做了释义。 何为王朝？ 万王朝拜之中国！ 故此华夏王朝确立，杨定为华夏王朝第一任皇帝，被称为天子，束发右衽，口诵雅言，歌舞六韶，集秦汉之武功，并唐宋之文治，行大明之风骨。 天下万民，唯华夏正宗，非华夏为夷狄，当威武之，当教化之。 于是，华夏十年元月元日，举国欢庆！ 杨定一早就起床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登基大典 华夏十年元月元日，清晨。 太阳还没探出头来，五羊城的大地上难得冒出了露水。 杨定早早起来沐浴更衣。 今天，就是他登基称王朝皇帝的时候。 也是这一天，整个大陆的历史都会被改变！ 洗完澡出来，陈安上前来，一边让宫女侍奉杨定穿上黑红撞色的日月山河，九山龙五海龙的新式王朝皇帝衮服，同时小心的说：“皇爷，昨夜楚将军他们送上了内附书，以乞活军全境为礼，贺皇爷登基为帝。” 自打华夏九年十月杨定的诏令通，传联盟列国和联盟之外的所有国度之后，乞活军这个奇葩的起义军，或者说杨定培植起来的洗地军，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清扫掉了境内的一切世家跟皇族。 他们一切全部按照靖国的编制来处理，对地方的散乱的人口进行重新编制，编户齐民，甚至连各级的官员都是任用靖国安排出来的人。 现在的乞活军随时可以更换旗帜，然后摇身一变成为靖国疆域。 不过这群家伙选在杨定登机前的节点送来内附申请，很大程度就是为了看看杨定能给他们多少好处。 毕竟这些年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怎么样，也得给个爵位吧！ “好。”杨定呵呵一笑说，“回头你让枢密院核算一下他们的功勋，然后再根据他们的战功分配爵位。至于他们的士兵，全部按照已有的爵位升一爵。” “喏！” 陈安挤下来之后，就随着穿戴齐整的杨定往外走。 今天的登基之后，杨定可算是摆脱了靖国这个歧义的国号。 不过等他上了皇撵来到了登基大典的广场上，早早就等待在这里的大臣们脸上的没少覆粉，并且文武都有，模样乍一看显得十分滑稽。 不过杨定却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杨定登基为华夏王朝皇帝，既是摆脱了靖国这个国号，同时也要给自己的老爹上个庙号。 然而，怎么上庙号就有的聊了。 一般来说，杨定的老爹只是靖国的太祖皇帝，可是杨定才是华夏王朝的开创者。 因此在选庙号上，朝臣们没少翻书，然后在商量庙号的时候，就干起来了。 按法理来说，杨定的老子只开创了半壁江山，因此只能上烈祖庙号。 但是，老一代武将们不乐意了，硬是文臣们给太祖的庙号，不上他们还不答应。 毕竟他们不少老将军都是跟着先帝一路打出来的，若是杨汉为太祖，他们配享太庙，或者记录史册前头都会加一句：太祖某某年，谁谁谁带兵打败了谁。 而不是烈祖某某年。 当然，新一代的武将们也不乐意了。 他们还等着杨定成太祖呢！ 要是太祖被拿走了，那杨定是啥？ 高祖？世祖？太宗？ 这说不过去啊！ 毕竟杨定重新打了一遍江山不说，还大治天下，未来一统大陆是指日可待，大势所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吵到后边，不知道哪个鬼才以先帝至死为前朝之臣（因为一直用前朝德安年号，所以理论上靖国是前朝臣子。），不可为新朝开国之君，只能作为今上父亲被上庙号和谥号。 因此以“桓祖”为佳，所谓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勤民曰桓； 辟土兼国曰桓；武定四方曰桓； 克亟成功曰桓；克敌服远曰桓； 能成武志曰桓；壮以有力曰桓。 这些先帝都达到了，并且先帝不是新朝皇帝，也没当过一天新朝皇帝，所以桓祖正好契合先帝。 至于杨定，未来就可以直接用太祖这个庙号了。 但是，老一代武将能乐意？ 这不就打了起来。 最终，杨定喝止了他们的打架，将太祖的庙号留给了不曾谋面的老爹。 虽然不符合庙号的传统，但杨定是新朝皇帝，自然有权决定庙号的用法。 只是往后太祖和烈祖，就可能混到一起用了，开辟半壁江山的人，都可以用他。 至于杨定本人，等到死了，看儿子怎么给自己上庙号就是了。 不过文官们一看自己庙号打输了，就请上谥号。 至于谥号，毫无疑问桓字最合适。 因为先帝起于南疆，一路披荆斩棘，南征北战这才统一了南疆，这才有了后续。 所以先帝杨汉的庙号和谥号就确定下来了。 为华夏太祖桓皇帝。 所以看到他们这群家伙掐架掐的鼻青脸肿，杨定不由得暗暗摇头。 不过今日之后，自己的人生就将迎来全新的阶段！ 一时间，杨定的唇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 “祭天！大典！起！” 当杨定走上宽阔高台，上感天神，下安黎庶，诵念祭文，在宏大的礼乐声响之下，一甩宽袖，因而在失国君主们惊羡的眼神中宣布：“朕受天下之托，苍生之念，登基为帝，诚然惶惶，唯有一统天下，以安民心，望天下众生勠力，为天下早日赢来安宁！” 杨定场面话说完，陈安立刻上前，举起了早早草拟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改国号为华夏王朝，改元神武，自朕起，历代君主，一帝一号，无故不改！ 自朕登基之后，当上奏太庙，尊祭先祖，特此承天追叙九代祖： 始祖明皇帝杨钊 懿祖玄皇帝杨霖 德祖昭皇帝杨一平 裕祖安皇帝杨庆朝 仁祖孝皇帝杨明 兴祖翼皇帝杨侃 圣祖成皇帝杨佑 太祖桓皇帝杨汉 自我朝立，九世单传，即至朕，有胞弟一，奈何信怀王短泽，少小流离，惨遭敌国迫害而亡，朕时常想起，由是感慨。 特此追赠为怀宗悼皇帝，以示追悼，钦此！” 诏书封敕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唯独开祧为九，倒是让失国的君主们一脸震惊。 前朝也开七庙！ 他们这些皇帝更是只开到了六庙，唯独杨定愣是改成了九庙。 虽然你是九代单传不假，开到九庙也就算了，结果你把自己那个短命兄弟也追封为皇帝是什么意思？ 合着你们一家子上上下下都当皇帝呗？ 不过仔细一想也释然了。 这上下一家子人都当了皇帝，就孤零零丢人家一个信怀王在庙外，也说不过去。 好在杨定要点脸，没给个祖啥的。 也就暗自骂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不过开国大典的册封圣旨怎么可能只有自家一脉？ 陈安有拿出来了圣旨，开始了长篇大念。 比如，前朝的德安皇帝被追封为利思宗献皇帝。 算是给对方荣尊了，不然看看辰国他们给的都是什么尊号？ 愍帝、哀帝、废帝。 只有谥号，压根看不到庙号。 而杨定他们家好歹尊了这位爷几十年，人家虽然早早就没了，但年号好歹延长了九十五年之久，自然得给一个面子。 封完了前朝的皇帝，接下来就是本朝剩下的失国君主了。 陈安举起圣旨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了。 毕竟，杨定不会傻乎乎的留下把柄，而且他们都失国了。 可不是北方那些家伙！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统一倒计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石、莱诸国君主，承天应命，共尊正统，自前朝覆没以来，教化地方，功勋卓着……” 陈安的声音响起，失国君主们一个个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功勋卓着？ 要是功勋卓着，能用得着今日被杨定册封吗？ 内心虽然这般吐槽，但他们还是等待命运的最终审判。 “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王朝天下，自是天子之天下，皇帝之天下，僭越而号，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顾念诸君拥立之功，册封一字并肩王之尊号，于五羊城赐地开府，上朝议事可赞拜不名，为王朝亲藩，休戚与共，并赐皇帝仪仗，以示恩荣，钦此！” 杨定是给他们废掉了帝号，但给他们一字并肩王的特殊尊号，还给他们这一代皇帝仪仗，目的自然是给他们尊荣。 不过一字并肩王给了，皇帝仪仗给了，想要封藩海外？ 呵呵！ 老实呆在京城三代吧！ 腐化了他们第三代之后，再丢出去。 比如，北方大陆到时候估计就开发起来了，甚至可能已经和兽人血战到了关键时刻。 总之，这群一字并肩王，都是好东西，随时可以搬走随时也可以拿来用。 众人倒是诧异了一下。 杨定居然给他们在五羊城安排土地开王府，还有一字并肩王，应该就是各国的国号保留下来改的，倒也是还好。 关键是皇帝仪仗。 这玩意儿，倒是不错！ 面子上，还是给足了。 处理完了皇室的追尊、王朝的开国事宜之后，接下来就是立官制，然后开始封赏文物群臣了。 也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缓解。 首先，陈安宣读了一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天下万民共尊以赴，深感惶惶，然尊皇有功，特赐天下万民爵一级，钦此！” 陈安的话音刚落，现场所有观礼的村老、甚至一些副册的奴隶都兴奋的跪在地上口诵：“万岁！” 这一波，直接让所有在籍的奴隶摇身一变成为了百姓，而百姓更是能通过获取的爵位往上爬。 简直是爽爆了！ 其次，陈安继续诵读后续圣旨。 其中中枢官制确立为内阁、枢密院、都察院的外廷和御书房、三厂一卫、通政司的内廷。 地方则是：州（都护府、都司）、府（藩国、军民府）、县（路、道）、镇（乡、坊、街）、村（社、区）五个等级。 其中州为国内直辖，国外就是都护府或者都司管理。 这里面的差别就是都护府是文武并举，主官是一把抓，都司则是负责某个地方的战局，专门用来打治安战的，这个属于临时管辖，等当地编户齐民之后就会撤销。 而府为国内只下，都护府下为藩国、藩邦、宣抚司等等，都司下为军民府。 后续的县就是国内直辖称呼，而路和道则是都司统领，专门分出来打治安战用。 唯独乡镇这个层级比较特殊。 首先，在华夏境内分为城外和城内。 城外又分为：农业占比高的乡，工业占比高的镇。 城内则是：小区模式的坊、大部分为商业区但混杂了一些居住区的街。 最后是村、社、区的不同。 城外有村、城内为区。 而社因为兼具有祭祀、建立学校等功能，一般是用来安抚民心所用，所以是给都司临时用。 等到了编户齐民之后，社就会成为村的前缀，比如前社村之类的。 总之杨定在规划的时候，也是用心了不少，毕竟有了十几年的磨合，群臣也都适应了华夏的直辖制度，所以这一套也能接受。 之后就是册封了。 大封功臣那可是老传统艺能了。 所以每个人都按照现有的功过，前进了一点官职，封无可封的就晋爵。 比如太师冯裕，之前是侯，但是已经官至太师，不可能往上了，于是加封汉阳公。 而太傅谢青山则是加封南阳公。 就连周通海都被封为泗阳公。 至于泗阳何方，周通海听到自己的封赏之后，在枢密院的地图上，和群臣们一块寻了半天，终于在北方大陆征夷大将军府麾下的一条河上，看到了一座城池的名字就叫泗阳。 除此之外，再无泗阳的称号。 最终周通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他知道，杨定压根不是不清楚他有反心，只是周通海不够看，所以懒得理会。 索性等你致仕，就出海开拓吧。 但总比丢了命好。 这一场封赏结束，各有欢喜。 最后，口干舌燥的陈安勉强吞了一口口水，强行诵读最后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朝已开，然天下依旧纷乱，朕身为天子，岂能不顾？即日起整军备战，着令枢密院动员兵马、运输粮草，制定战略，代春耕一过，即刻北伐，一统天下，钦此！” “臣等，谨遵圣喻！” 文武百官齐齐跪落在地，许多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从龙之功已经赏完了，接下来就是看一统天下的战功花落谁家了。 这实在让这华夏国内的无数臣民都兴奋了！ 不过，身位皇后的宇文小凤却有点忧心。 她站在贵妇堆的最前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满意的下来，然后朝着深宫方向走去，更有了几分无力感。 他的大儿子，马上就要入军中，随军北伐了。 这一次，杨定在封赏的时候，连死去的信怀王都追封了，而自己的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封赏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当兵，然后好好的锻炼一番。 宇文小凤是反对的。 可是反对无效。 这群崽子也都十四五岁了，虽然看起来入伍的时间早了，但这个社会的人均寿命也才堪堪五十岁，十四五岁都已经度过三分之一了。 这已经是能当成年人结婚生子了。 哪怕杨定勒令民间延后娶妻时间到十六岁的成年寿岁，但民间才不管你这个，十四五岁成婚的大有人在，杨定也没法反对，因为他需要大量的人口，早婚早育意味着能多繁衍两代人。 只能是皇家这边严格一点。 所以，安排自家几个营养充足，看起来和十七八岁青壮差不多面向的崽子们当兵去，也是正常不过。 至于危险。 他们不会有多少危险的，因为他们正在近卫军里头接受操练。 老大在神机营，老二在虎啸营，老三在龙骧营。 以上分别对应火枪兵，火炮兵，冲击骑兵。 近卫军不会那么早出发，所以，他们还有时间继续操练！ 第四百三十五章 北伐和西征 北伐！ 伴随着高亢嘹亮的号角声，神武元年四月十五这一天，载入史册的华夏王朝统一战争，第二次吊民伐罪战役彻底拉开序幕。 按照史料来看，这一天也被分作了古代史和现代史的分界线。 因为这一天之后，天下将不会存在乱七八糟的势力和令人头疼的声音。 只剩下一种声音！ 当然也就是这一天，远在五羊城都城的赫连贵妃接到了一封书信，当场没绷住晕倒在了地上。 华夏九年年底，他的哥哥赫连海在应约联盟最后一封邀请，准备覆灭南方大曜联邦合众国，来祭奠被害死的失国君主们的时候，遭到了联邦大冢宰沈重文率军从西乡蛮荒神庙冲出来，猝不及防之下全军覆没，甚至本人都被沈重文斩了脑袋。 神庙祭祀和沈重文合流了！一同反抗起了曜族最大的国度了！ 现在整个曜国群龙无首，作为曜国皇帝的赫连海因为御驾亲征战死沙场，彻底损害了南征的士气，而作为大将军的赫连力展更是只能率军撤退转为防守，从而进行士气的稳固。 只是因为蛮荒神庙造反，导致了曜国西部地块的信仰蛮荒神的七十二寨全部跟着造反，压力一时间爆满，赫连力展接连放弃了二十座山群，这才勉强保住了基本盘。 于此同时，西乡的蛮荒神庙祭祀们成立太阳神国，自称太阳真神转世，灭了赫连海是因为他要灭神，他不尊神所以被神召唤走了。 剩下的曜国已经不信神了所以他们被开除教籍，我们要让真神信仰传播人间。 总之，杨定看到消息之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他打算御驾亲征，结果被拦了下来。 大臣们的说法就是你大舅子就是前车之鉴，别傻乎乎的跑去御驾亲征啊！ 万一真有宗教狂热者，你就完了云云。 总之安抚完了赫连丽之后，杨定正准备问她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说道：“陛下有一统天下之心，曜国迟早也要融入进来。与其他日再起刀兵，不如妾身回去主政，将曜国变成王朝的州府吧。” 杨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了，看着她娇俏的面庞，点了点头：“牧田还没北伐，朕就让他随你一起支援曜国。” “谢陛下！” 赫连丽坚毅了面庞，把当初陪嫁的过来的曜族将军士兵全部聚拢起来。 当初曜族陪嫁了上万人，并且全部接受了华夏化，一个个穿着紧身袍服，束发，早就和之前跟着出来的藤甲兵，或者披头散发完全两个模样。 看着他们，赫连丽也不由得感慨文明的强大。 自打杨定正式推动联盟以来，不仅是靖国，就连靖国辐射的一切国度，都选择接受了靖国的文化制度。 底层渴望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高层渴望靖国的诗词歌赋和繁花似锦，外族则是渴望全部。 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从精神文化的建设，再道武力的洗礼，跟着她来的上万人，早已和寻常的华夏人没啥两样。 都是说着官话，都是穿着锦绣，甚至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彬彬有礼。 唯独穿上了戎装，却给人一种格外威武的气魄。 杨定的改造是很彻底的。 他心目中的华夏人，应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不听话，我就揍你。 又或者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再就是，打你之前，我想下一封信劝你一句，但如果你不停，那我就灭了你。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在全世界都奉行我强我有理的时代，“杨定的华夏文明”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因为“杨定的华夏文明”最核心的礼法就是：我很强，你很弱所以你不学习我你就是蛮夷，你要是想来学习欢迎，但你得按照“天下体系”和《华夏封建会典》进行上贡。 但如果你想要学还不给交学费，甚至你就不学我不管你的时候你还来打我，那对不起，夷狄譬如禽兽，兽言不足恤！ 当然一般情况之下我不会亲自下场揍你，而是让小弟揍你。 小弟哪里来？ 华夏王朝有完整的都护府和典属国。 这两个都是配套的同化手段。 可以说，先进文明的主动同化，弱后文明无法反抗也反抗不起来。 如今的华夏王朝就是如此。 拥有强悍的战斗力和先进的文明，并且有杨定这个bug，将核心的闪烁着普世价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传统核心，配合这个世界一堆思想进行了揉搓，最终形成了完整的基础框架——杨定的华夏文化系统。 这个文化系统其实不是传统华夏文化系统，只是利用了这个框架，再配合族名自己修修补补起来的。 当然这也是跟朱元璋学的，当年他为了稳固自家的统治地位，选择性对孟子进行删节，目的也是这里。 站在公正的角度来看，杨定也在里头疯狂掺杂私货，比如传统的谶纬之学，在这里看不到的，反而是荀子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占据了很高的部分。 儒家的中庸被收录，毕竟社会总体需要平和，需要修修补补，儒家是一把好手。 并且为了否定世家大族在底层的压迫和爵位的更替为平常事，杨定把孟子加进来了，这两年他为了稳固天子位置，特地将自己的法统来源进行了修改。 比如：“社稷为重，民次之，君为轻。然蛇无头不行，故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军国大事，若是民诀，必为党锢之祸。是以君称天命，告祖庙，开王朝，首当惠民。利天下之政，不可以权贵世袭祸国，当以御使督察，以科举选贤，以民众普法，以爵位恩赏，以定天下。” 首先杨定强调他当这个王朝皇帝是大家选出来的，那么这个皇帝就是万世一系不可更改。 然后君主是干什么的呢？ 第一，统一思想，作为王朝政策的决断者。 第二，任用官员，选贤举能，讲信修睦，以至尧舜，当然尧舜对于这个世界的华夏王朝来说没人知道是什么，但不妨碍传说嘛。 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皇帝要做的就是监督文武百官做出裁量，安排督察御史来行使权威。 并且权贵是不是世袭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想要往上爬就得靠自己。 当然皇帝不一样。 因为皇帝是天子，不是爵位。 总之君主为民选皇帝，拿破仑直呼内行。 于是，在感慨完新朝雅政之后，赫连丽对自家陪嫁来的士兵说道：“曜国有难，你我家人全在反动之人手中遏制，他们妄图回到当初的神权时代，那群该死的祭祀，打着太阳神的旗号，为非作歹的时日又要来了！当初你们就是被他们定为奴隶，只能被迫跟着本宫来到华夏。但这么多年之后，我的兄长也惨死在他们的手中！” “时至今日，你我仅存的家人，也都在曜国内艰难的求生！如果我们不回去，很快他们又会回到当年你们被迫随着我时的艰难环境！他们会因为身上还有奴隶的标志，被祭祀当做逃奴烧死！甚至再度沦为其他寨子的奴仆！” “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士兵们愣了一下，一个个沉思了起来。 直到有人出声：“若是救下来了，曜国会何去何从？” 赫连丽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三十不到，真的在这批人不大，当初陪嫁的时候可能此十来岁的奴隶。 而现在，他的头顶，闪亮的红色木簪，说明了他这十几年的努力。 “王朝只有一个。”赫连丽深吸一口气道，“此去，我会让我兄长的儿子成为曜王，将来移藩海外，而曜国全境，全部纳入王朝州府！华夏的光辉，也会播撒在曜国的土地上！” “殿下，请上马！我等必将荣耀播撒曜国！” 那个年轻人第一个单膝跪在地上行军礼。 瞬间所有人都跪下了。 赫连丽看着他们内心之中虽然早有预料他们瞧不上曜国了，但没居然这么多！ 真是悲哀！ 杨定苦心孤诣十几年缔造的华夏文明，对四方的进攻真就跟降维打击一样。 只要旗帜一展，那些世袭的世家又如何？ 你能有兵给你打仗吗？ 没有！ 因为底层人也想要有美好的生活！ 在华夏奴隶能翻身，而在你们这里，一世为奴，世代为奴！ 平和都是相对的。 只有看不到希望才会平和。 但如果能有希望，谁愿意平和呢？ “刀在手，跟我走，杀世家，入华夏！” 第四百三十六章 集结花卿关 “刀在手，跟我走，杀世家，入华夏！” 悠扬口号响彻寰宇，也悸动了无数世家的内心，当一些世家无法控制自家军队之后，世家就被蚕食瓜分，接着这些造反的家伙们一商量，立刻引兵投靠乞活军。 于是，神武元年五月，花卿关外。 楚云飞等人已经率领改旗易帜的乞活军抵达了，足足三十万精锐齐整摆开，但和西侧的坡地上盘踞的百万大军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滴乖乖！靖……不对，华夏的军队居然全员列甲，这也太富裕了吧！” 许多非乞活军系，有些早期的地方武装头目，而有的则是近期投靠的武装势力。 楚云飞将他们安排在了一起，一并带过来随军北伐。 虽然乞活军内一直流传他们早晚要并入华夏，但早期地方武装团队头目只觉得是开玩笑，不过并不妨碍他们获得爵位获得土地的好处。 一时间乞活军快速壮大，鱼龙混杂了不少。 楚云飞虽然有嫡系兵马，可也压不住这么多人。 于是这一次合并，让他们颇有微词，他们觉得与其并入华夏，不如自立为王，作威作福不好吗？ 只是伴随着随军觐见之后，他们的内心想法也就熄了大半。 华夏国的军队，真的强！ 百万大军，全员列甲！这得多少钱啊！ 当然也不可能全部都穿铁甲，那样太重了，很多人其实都只是穿着一套厚钢板甲，冲压成型的单面板甲才是主流。 但就算是冲压成型的单面板甲，也能说明这群人的列装恐怖程度。 “这样的部曲，华夏能拉出上千万人。后续的部队已经跟进，大概神武二年会再起一百万人。” 楚云飞纵马在前，喊上那些窃窃私语的地方武装头目，快速朝着花卿关大军方向靠拢。 “上千万！” “这……华夏国怎么养得起来？” “天啊！还好没有跟华夏作对！”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等他们过了安检，正式进入了大营之后，大营内声色肃穆，除了操练的声音之外，更多的还是郎朗读书声。 距离离开原靖国边界还有一段时间，大营除外最外一圈负责巡逻之外，更多的方阵内其实更多的都是读书操练。 读什么书？ 忠君爱国之书！ 必要的文字和律法的书籍才是这群新兵们的主流读物。 按照华夏国全新的练兵手册，为了巩固二十级军功爵制度，地方军和常备军必须进行读书。 至少你得通读忠君爱国之书和明白军令。 以防止被敌人用各种手段糊弄了。 这么做的好处肯定有，但花销也绝对不少。 不过花销什么的杨定是肯定不会害怕，因为这么做更多的还是出此下策。 自从他创造联盟之后，其实更大的工作是放在国内的整合上。 世家大行其道的时代，他的华夏犹如一股清流，开辟二十级军功爵之后，虽然侥幸趁着何静他们轻敌打赢了战斗，接连数次翻盘一股脑冲回太祖桓皇帝开创的地盘。 但其实根基是不稳的。 于是他选择放弃扩张，没有选择平推辰国，一统大江以南。 因为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南北世家合流，不断腐蚀和蚕食他的二十级军功爵打下的根基。 就好像衣冠南渡的东晋一样，流民帅们早期全被世家压制，以至于王与马共天下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写照。甚至后来刘裕上位，成立南朝宋，更是有世家与之配合，结果刘裕转头过来对付世家，世家乖了一点熬死他之后，就跟忽悠他儿子刘义符胡作非为，大臣趁机作乱，接着刘义隆被扶上来。 最后刘义隆干掉了扶持他的大臣们，背后全是门阀大族在推动。 南朝的历史，就是皇族和世家之间的决斗。 直到侯景饿死老板，血洗乌衣巷，这才让南方的世家一蹶不振起来。 至于北方世家，那得等到天降猛黄巢了！ 所以杨定吸取教训，选择放缓脚步，抢先一步清洗世家，接着培养军人素质，并且再教授砍人技术之后，将之尽可能转为地方底层官员，或者送入理工科学府内做最后的谋算。 一旦军人有掌握权力的打算，下场就是被杨定丢去当研究人员，只能呆在军策院或者军研院内总结教训经验和研发新准备。 所以士兵们读书是必要的，不读书容易被忽悠，读书了也不代表不会选择加入利益集团，但读书是个好东西，因为他延缓了军人集团快速成型的速度。 用文化卡死军职的升迁，目的就是为了将大部分又菜又爱玩的家伙卡死在中低层，只要他们没有机会爬上来，就能减少国家的混乱。 但要是刷出了文武全才之人，那可真是血赚。 所以原本对于乞活军内学华夏军中读书感到不解的地方头子们一看，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是当他们听说往后在军中如果文化课不过关，那想要升任将军等职务就别想了，不由得一个个怨声哀哉。 好在爵位不受影响，但如果不能往上走，分润到的功勋必然会少很多，这就让他们很难受了。 这就是军队内读书的重要性。 读书可以加强凝聚力，可以传递荣辱观，更能让他们不被野心家随意操控，并且有完整的军衔制度，一旦战斗起来主将阵亡，剩下的人也能立刻接替成为新的主将。 这就意味着不用死守百分之二十的伤亡阵线，按照华夏如今的最强战力来看，上线能锁到百分之五十。 因为是有先例的。 冯冲和林匡山所部，战损率高达百分之六十而不崩溃，死死拖到了援兵到来，这还是在初期刚刚完成军衔改革的时候。 经过这十几年的磨合，如今的华夏军队早已今非昔比了。 所以读书真的很重要。 楚云飞见到了本次北伐，第一路统帅年纪轻轻就跻身殿堂之上的高一派。 高一派受封苑阳侯，打完了第一次吊民伐罪战役，帮助云国死守下来，并且成功吞并了吴国北部的疆域之后，就一路随着大军西征，征讨万岛之海上的化外蛮夷。 屡立战功。 然而就是他之所以升得快，更重要的还是他哥哥厉害。 高一海在就任帝国理工大学这个神秘组织的时候，好奇的学起了理工科资料，主导开发了电动机，成功完成了帝国理工大学内的第一座风力发电机，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发了“工业母机”机床。 这样一来，靖国就可以越过蒸汽机时代，转进内燃机。 毕竟有了机床可以生产处更多精密的仪器，为什么要死守蒸汽不放？ 但因为这些东西功劳太大，高一海本人又是太监，也不打算留下什么功劳，于是请皇帝奖励给自家弟弟。 往后高家的荣光，就全靠高一派帮扶，他也无欲无求，专心搞研发。 于是杨定也没客气，给他安排了官职，再赏了一批资金给他，然后安排人去给高一派加点军职，趁着这一次北伐，将他推到第一路统帅位置上。 一来是他有北伐经验，二来第一路是先锋，要过大江，要跟剩下实权君主们谈判去留的。 说白了就是武装游行一波，看看这群家伙的意思。 不愿意当华夏的人，那就死吧。 没什么好说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江北串联 “风！大风！” 古老的腔调从南方响起，最前排的开道的刀盾兵敲击着盾牌，一声接着一声，一浪推着一浪，苍茫的天地之间，洪流先是接天一线，随后滚滚而来。 无数公路边上的城镇村庄，都惊恐的看着挥舞着华夏国旗，一条五爪金龙手拿日月山河飞舞在血红旗帜上。 是何等跋扈，何等嚣张！ 但，嚣张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 华夏的部曲五万人一个军团的背上，行走之时整齐划一，山河地震，他们却毫无感觉一般路过，却给一切早早就有了谋算的世家们，兜头一盆凉水砸下来。 华夏……认真的！ 他们来了！ 当第一个军团路过之后，文官们带着税兵和卫所兵过来，正式开始清丈田亩，整编合作社，设立地方机构，勒令世家嫡系们南迁进入五羊城。 五羊城是一口大锅，什么东西都能往里放。 但古往今来将地方实权派系迁徙进入都城眼皮子底下看着，也是惯例了。 所以当大军徒步北上之后不久，这些世家为了自己的小命，大部分选择屈服了权威。 但还是有人头铁的反抗，下场自然是被吊打。 正愁没有功勋可以拿的卫所兵们，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 于是转头就对这群人开刀。 抓住之后，有一个人才更是问出了刊登在华夏日报上的经典话语：“世家？有几个师？” 一时间，世家们都懂了，华夏境内不存在世卿世禄的世家，有的只是一旦你打算做大，下场一定是封藩海外。 离开了大陆，去了海外，你就跟无根浮萍一样，若是大陆这边不支持，你别是称王称霸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关键。 所以，世家们为了不去外边过苦日子，更多的还是选择了屈从。 于是这一波北伐，用了足足半年时间，才将兵线推动到了大江沿岸。 华夏王朝，神武元年八月十五，时值仲秋，天朗气清。 不过华夏并没有继承那一套传统节气和节日，毕竟星球都不一样了，还怎么是搞这个？ 于是，仲秋时分，趁着秋收在即，硕果累累，屯驻在大江以南的几百万大军去了北方采购食物。 为何舍近求远？ 自然是看看北方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江北列国，暧昧不明，情况不清，贸然渡江北上万一遭到打击呢？ 而且华夏这边也安排一批军队从海上直插青国，正在接收乞活军的地盘。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他们停在了南边之后也没着急北上。 这样一来，就给了狼国、棘国时间了。 两国皇庭都往南或者往东移了。 棘国定蛮荒高原的兴义府为行在，棘国皇帝也就是之前的棘国太子，将自己的家底都搬了过来，但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华夏成立，皇帝北伐的消息。 于是他一边跟定国打治安战，一边派人查探消息，确定了华夏王朝北伐的时候，选择了先江南后江北的策略，先把基本盘吃下来，然后国家出面，将无数的钱粮北运，开始组织当地人恢复生产。 本来走水运只需要三个月时间就能冲到江北，愣是被他们通过公路走了半年！ 这一下可给他了很多准备时间。 第一，他派人联系江北的梁、楚、越、惠、青、卫等诸国，希望他们倒戈加入他们联盟，毕竟靖皇杨定登基为华夏皇帝的时候做了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 他给大陆上只要有点势力的家伙全部降等处理。 比如他给联盟内封一字并肩王，给联盟外封双字王，再给其他的一些王国势力全部打成了公爵。 并且告诉他们，现在接旨就能拿爵位，不接旨那打进来之后，所有世家一并斩杀，绝不留任何后患。 于是，世家大族们懵了。 本来这事只是皇帝和皇帝之间的碰撞，牵扯不到他们头上。 但杨定为了快速将所有潜在敌人引蛇出洞，然后一棍子打死一劳永逸，直接下旨废掉了世家的特权。 在华夏境内，杨定的大军很强，世家们也被杨定驯化了，不听话的都死光了，所以他们也不觉得有啥问题。 毕竟十几年了，习惯了。 但北方就不一样了。 作威作福上千年，岂能说丢就丢？ 于是，世家们开始拉拢兵马，串联强国，希望效仿华夏搞一个联盟。 至于联盟变不变成世家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江北原理靖国的辐射范围，一定不会都听话。 所以，他们去找了江北的反抗者和贵族势力，游说他们加入。 其中的中坚，就是澹台明月。 作为打算搅动天下的家伙，他已经接到了来自友人空山先生的文书，他说他觉得没有必要比下去了。 因为华夏皇帝已经亲自上场了，他通过之前的清扫和文化系统的建设，已经完成了古典帝国主义的蜕变。 现在的华夏就是一台暴力机器，会将目光所及的一切敌人全部解决。 空山先生如今的地位已经不如往昔，虽然不至于用完就扔，被杨定封了一个闽南公的爵位，算是对他从他父亲这一辈到接下来就职华夏秘书长的奖励。 可是闽南这一地块位于北方大陆的东南角，那里号称南剑州，隶属征夷大将军府统辖，还没有人口，需要后续去开辟。 至于北方大陆上有什么，空山先生十分清楚。 因为他在那座兽笼前看到了连续几年分娩了六胎的兽人。 这些生物，才是大敌！ 人类的纷争与灭族之祸比起来显得毫无意义。 所以空山先生写信劝澹台明月劝劝他们国君别犯傻，靖国雄兵战甲无数，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但澹台明月却不以为然。 继续串联。 江北列国的世家确实有所意动，可是伴随着靖国的大军屯驻在江南之后，来北方购物，再让北方送货回去，他们趁机安排探子调查了一番。 惊恐的发现靖国完成了江南所有地区的田亩清丈，编户齐民，接着从民间直接拉拢起上千万人作为辅兵训练，丝毫没有着急北伐，而是源源不断将南边的粮食通过清江、景江、大江的河道运输枢纽，将这些年积累的一切粮食全被送到各军之间。 这是摆明了要打持久战了。 脱产训练上千万人！谁敢想？ 虽然大陆很大，可上千万甲兵要是武装起来，就算你有上百万骑兵又如何？ 却月阵、骑马重甲步兵，这可是北伐必修科目，杨定老早就准备了。 哦对了，顺道说一句，满清当时是通过骑马重甲步兵、配合那个时代的火枪、红夷大炮才打赢了蒙古部落的轻骑兵和死磕关宁铁骑的。 结果入关之后他们说他们以骑射立国，愣是给自己忽悠瘸了。 完全忘了他们的祖先努尔哈赤的十三套铠甲和传统手艺。 所以，第二批会将神机营、虎啸营、龙骧营作为皇帝亲军御驾亲征，杨定虽然第一批的时候被拦下来，但一定不会错过统一战争的北伐。 因此，一些控制在靖国手中的江北地方，已经轮流演练起却月阵来了。 正是如此原因，江北世家们态度一度忽明忽暗，十分暧昧。 无奈，澹台明月紧急找到了北方杀穿了炎陵诸国，顺道抢走了侄子皇位的狼国皇帝陈尚商量结盟抗击华夏北伐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八章 崔岩的初步计划 狼国南京九原府。 此地坐落在大河之北，因此也叫九阳城。 此城东西长百里，南北依山傍水，只有几段分割了各个码头、交通要隘的断续部分有城墙，所以九原府也算是抵御草原骑兵的军事要塞。 当然，前朝的时候，因为北伐等原因，彻底将草原各部落纳入前朝版图，并且实行了严格的文化清洗和腾笼换鸟的政策，以至于北方的草原其实早已沦为前朝的畜牧区。 九原府一度荒废，直到兴国皇帝兴子枫趁着前朝没落，纠集了一批世家造反，开启了炎陵山脉南段的诸国时代。 足足打了一百多年，结果没有被南方的过国人覆灭，反而被狼国南下一并扫进了垃圾堆。 如今的狼国也效仿了华夏进行军功制改革，可惜他们还学了《华夏封建会典》，将封建制度进行魔改，于是变成了如今的郡国并行制度。 九原府因为是首都所以才称作府，四方全部叫做郡县。 这一次灭了炎陵三十余国，抢掠完毕分赃之后，崔岩让人去唆使那些草原藩臣去跟作为皇帝的陈尚侄子提议，移藩炎陵之内。 毕竟北方那个地界，因为炎陵山脉阻拦，并且每年极地都会有冷枫刮下来，白毛风还是很可怕的。 而南方可谓富庶温暖，若是能更换南北封地，他们岂不是就发了？ 于是很多大小贵族都心动了，开始跟小皇帝提议建。 小皇帝不明所以，于是去找来了皇叔商议，这个时候陈尚就使坏了。 他的意思是不可以封，但只有他和小皇帝密谈，小皇帝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接着他买通太监去外边传小皇帝不答应，还把摄政王骂了一顿，说他是窃国贼，说等他亲政掌权，就要将这些藩王全杀了。 总之，钉子埋下之后，崔岩开始操作，设计小皇帝打猎的时候射杀安海王的长子，并且还将长沙王的全家下狱，以谋反罪名直接诛杀。 于是，狼国就动荡了起来。 贵族们开始人人自危，在这群人看来，小皇帝已经等不及趁着这一次覆灭炎陵诸国的功绩，好夺回实权了。 藩王只是开始，接下来就是摄政王。 此时在南京整备兵马的摄政王，被控兵的实权藩王们一合计，推举为新皇帝。 至于远在北京天原府的小皇子，就被崔岩暗算弄死，接着天原府陷落藩王之手。 为了安抚这些控兵的实权藩王，陈尚将都城从北京搬到南京，登基称帝之后，就准许他们在九原府新设宅第，并且给他们册封新的封地，让他们的子孙去就藩，而他们因为南方的华夏北伐，得留下京城，随时准备出战。 所以大半年过去了，陈尚坐稳了皇帝之位后，刚把崔岩召唤回来，准备做一下防御华夏北伐的计划，接着就接到了南边送来的棘国国书。 棘国邀请狼国互王，同时结盟来覆灭僭越的杨定。 王朝这个概念是前朝发明的。 而且实在前朝一统大陆之后才使用的，并且前朝在法统和法理上进行了修改。 首先，法统自然是得夺得前朝的核心传承，而这个法统之前在中原之地几个国家之间流动，但现在中原之地大部分国家都被棘国覆灭了。 棘国抢走代表法统的前朝玉玺。 其次，法理上有明确要求，只有控制了大陆所有区块的国度，才有资格称为王朝。 之前因为杨定安抚曜族，于是和曜国互王，将王朝的疆域面积增加了一大块。 而杨定这个家伙只是才控制了大江以南全部土地罢了，居然腆着脸就自称王朝正统，传檄四方要求所有的君王全部接受册封为藩王。 甚至为了规避前朝的法统和法理问题，搞出了华夏族、封建制度、帝国主义等等概念。 整个就是一个礼崩乐坏的国度。 所以在这封国书上，棘国的意思是商讨一起联盟，抵御南边的大军。 不过陈尚看完之后，将国书丢给崔岩看。 “棘国宰相澹台明月七日之后就会来南京，你与他见过，觉得此人如何？” 陈尚穿着新式的衮服，这是来自华夏袍服，丝绸和棉布混纺制作，既美观，又保暖，还有精美的刺绣工艺，让紫色衮服身上的金丝龙纹，显得别样美丽。 根据那个商人说，这是来自杨定皇宫内的贡品，但是杨定更改了礼制之后，前朝的服制就不穿了，所以这批货就被勤俭持家的杨定安排拿出去卖了。 按照杨定的话说。 前朝的礼乐，那能叫礼乐？如果真能万代，何以崩盘？ 二十修查，五十维新，百年随世而易其法。 天力不足恤，旧律不足法。 时移世易，大势形动，任何妄图固守旧律之人，必为国之虫豸，尸位素餐，便是王朝大敌，杀之无错。 以上的大致就说明了杨定的想法，他对于朝政的意思来看，就是二十年是一个修改查处的节点，也就是差不多一代人得将不合规的地方更新一次。 五十年也就是两代半之时，就得小修一次国家律法，按照现实进行调整。 而一百年就是必须大修一次！ 不修不行，如果有人反对整顿国家弊病，那么这群人就是既得利益者，杀他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同时在自家杨定也留下了改革的手段。 拉一批，打一批，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尤其是在皇室教育这一块，杨定勒令必须将继承人丢到民间小学去学，并且还得去军营。 总之，杨定给子孙留了很多后手。 但这些东西落在了崔岩他们手里，都显得十分的暴躁。 如今的北方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 而南方已经沦为有野性之人，只要想往上爬就能获得出头之日的泥腿子天下。 杨定不能算是走到民间去了，但也是一个有为之君。 因此崔岩的意思就是：“澹台明月乃是智者，其人深知靖国之强。棘国地处西陲，内有定国祸乱，必定不是靖国对手。靖国北伐，华夏江北列国或能争取一二。想来澹台明月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我狼国。而我等两国皆不善水师，东滨诸国更是早已在华夏羽翼，出海口也在威胁之中。” “因此，依臣之见，靖国必须打，此为大敌，棘国国弱，暂时还需要时间整合国内，出兵必定不会太多，我们可以一边同棘国修好，一边夺取盟主之位。并且现在就可以安排诸王大军南下，沿着平原大陆攻城略地，把控要点。只需要一直平推到青国的安岭之前，就可以了。” 崔岩的手指很快敲在了地图上的安岭。 这安岭东西长四百六十里，南北最窄处二十米，最宽出十二里，山以水晶居多，不生草木，反而因为这里太阳很大，经常性散射太阳，加上杂色水晶更多，所以当地是一片绿色，但温度很高，寸草不生，也不适合人居住，想要翻越也很难。 是天然的屏障。 而那二十米的最窄处，还是在一块坡地上，上边有一座城——黄土城。 是安岭唯一居住人的地方。 所以推进到黄土城前就行，不需要南下打青国，而是派出使者威逼青国加入他们进行反华夏作战。 陈尚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那此人就交给丞相来处理。务必让棘国位我之下。” “是！” 第四百三十九章 北伐纲要 狼国南京九原府码头。 澹台明月的部下展开使节仪仗，笑容灿烂的下了船。 “澹台兄，许久不见啊！” 码头栈道上，崔岩早早就等候在这里迎接了。 “崔兄。”澹台明月拱手大笑：“恭喜崔兄成为狼国丞相啊！” “同喜同喜，澹台兄也是成为了是棘国的丞相。” “哈哈！客气客气！” 两人寒暄过后，也交换了一下两国之间的友谊，接着崔岩说道：“接下来，就请澹台兄与我先去会馆，稍作休息，今夜在下为您接风。” “哈哈！好！” 两方人马很快去了会馆。 码头上也很快恢复了秩序，只是几个年轻人将麻袋丢在了一侧，目睹这群人离开后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寻码头的把子说要去茅厕。 “你们也是懒人屎尿多，赶紧滚，快去快回，不然今天你们工钱没了！” 两人赔笑的离开。 去了茅厕之后，真就解手了。 出来寻水洗手之时，一个人说：“此时是否上报？” “上报是必须的。棘国和狼国狼狈为奸在即，让上头赶紧送消息回去，还有得继续探听消息。” “行，我去留信。” 一个人说着离开，而另一个家伙洗了把脸，让自己清爽一点嘀咕起来：“这北方的天气真古怪，八月末就冷下来了，真不知道南方北上能不能忍受这种天气。” 自言自语之后，他又摇了摇头，将相关的情报写下来发出去就是了，至于打仗的事情轮不到他这个番子管。 做完送信的活之后，他又回到了码头开始了搬运货物。 仿佛只是一个勤劳的码头苦工。 而棘国和狼国关于打算合作的意向并没有任何遮掩，毕竟南方的华夏是真的很强，他们想要通过这一次的大张旗鼓，祈祷能忽悠来其他反对杨定的联盟其他国家。 所以当晚上夜宴时，歌舞之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澹台明月开口问：“狼国觉得华夏如何？” 崔岩和他身边的接待官员都愣了一下。 接着狼国一个叫做苏友龙的王冷笑起来：“什么华夏？那不过就是南蛮子们的自我吹嘘罢了，他们的有几个骑兵？在南方那水网密集的地方或许能嚣张，可是上了平原，又能如何？有多少兵马，我们就灭多少！十万骑兵不够那就上一百万！” 苏友龙是一个王爵，受封镇西王，属于陈尚的女婿。 他的话同时也能代表狼国军方的看法。 对于华夏，他们从未接触，面对他们自然而然的觉得对方不过就是一群两脚羊罢了！ 在骑兵面前，压根不够看。 “华夏有神弩，可射一千五百米。”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说道：“近来我国和越国几个贵族交战，他们虽然只有几千兵马，可是偏生手中有大量神臂弩，不管轻骑还是重骑，都是可以直接射穿胸甲的。” “哪有这么玄乎？任何弩都需要装填时间吧！更何况还是射成超过一千五百米的弩，那得多耗费时间在装填上。一千五百米他们能射击几轮？” 苏友龙呵呵一笑，浑然不在意：“一千五百米，也就是一个冲锋的距离，前后不超过一分半的时间，等他开完第一轮，我们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 澹台明月看着苏友龙拱手说道：“狼国骑兵纵横天下，那这一次联手灭华夏，也是稳稳当当了。” “联手？呵呵，就算没有你们一样能灭他们！区区华夏小国，怎么可能是我狼国对手？我狼国轻骑天下无敌！骑射更是我狼国立国之本！只要他敢来，那就是他们灭亡之日！” 苏友龙一番狂啸，引来了众多狼国勋贵的赞同，拍桌，嘶吼，赞许，不一而足。 澹台明月含笑称赞着他们，哄得他们开心的团团转。 直到结束了夜宴。 崔岩和澹台明月单独在湖心亭喝解酒茶。 抿了一口，澹台明月说道：“狼国的气氛很不好。” 崔岩自然清楚澹台明月指的是什么，但还是笑呵呵的说：“靖国没有那么可怕。他们的士兵并不适合北上打天下，毕竟靖国缺马，天下闻名。” 澹台明月长叹一声：“但是你忘了靖国有水泥。” “……” 崔岩猛地抬头，脸色一闪难看。 “我们在和梁楚越三国交战，但我们的边疆压力一直很大，因为东边的云国使用靖国的水泥，每隔五百米就设置一个碉堡，一路铺盖过来，我们抢他们一座，他们就放弃一座，但是第三天就安排十万大军围上来，逼得我们放弃碉堡。” “一路如此铺设上来，你可曾想过，若是碉堡变成兵站，安放粮草，巩固了防线，你有把握抢下吗？就算抢下又如何？五百米，骑兵提不起速。” 棘国是绿洲国家，也是以骑兵着称的国度。 但是自打冲到了莽荒高原之上，他们的锋芒就被搓得十分厉害。 纯粹就是因为云国的碉堡战术太恶心。 一边铺碉堡往前，一边修后边的水泥路，保证兵马能往前走。 然后选择隘口，驻扎重兵，前后呼应。 典型的结硬寨，打呆仗。 而云国那边的操作者，全是苑阳侯高一派留下的兵马。 也就是说，这一套战术其实是从靖国安排过去的。 也是北伐的一大手段。 靖国压根不打算跟他们打快仗和硬仗，而是打算利用庞大的国力和几乎无数的粮食打呆仗。 先锋大军强占隘口，重要枢纽节点，后续卫所和新附军负责打治安战，组织军垦、水泥基建等等方式。 争取做到一地攻下，让他们连打游击的办法都没有。 所以骑兵在遍地碉堡的战场，那根本没屁用！ 你冲进来，四周都是五百米范围水泥碉堡，上边安排一百把弓弩，就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 战术不得不说恶心，但对付骑兵国度，简直就是骑兵国度的噩梦。 因此，澹台明月递给崔岩一套书——《北伐纲要》。 “此书是我于靖国内一好友送来的，我看完之后，浑身拔凉。崔兄啊，经济、战术、科技全在靖国身上。他们敢直接发出此书在国内流通，就意味着靖国对自己已经感到无敌了。因此，看到贵国还是如此的张扬自信，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看看吧，明日咱们再议。” 第四百四十章 陈尚的决断 《北伐纲要》。 第一，神武元年四月起，成立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内阁、枢密院、御书房、典属国等海内外一切国家机构，全部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命令，为最高级别行政命令，任何组织，勋爵，个人不得已任何理由反抗，违令者视为逃兵，以军法处事。 第二，北伐前，扩编常备兵二十个军团共计一百万人，动员各地卫所兵马，即日起现有卫所兵马整编为地方军番号，凡是适龄男子，无论壮丁、奴隶，凡年满十八，未满四十，身体无残疾病厄，一律入伍，任何地方人员不得制止，违令者视为逃兵，以军法处置。 第三，着令海外藩国，即日起整编兵将，各自出兵，藩臣十万，藩国八万，藩邦六万以此类推，负责集结海外粮草，冶炼兵甲，运输物资，配合训练适应大陆气候，随时准备北上为国效力，任何属国不得推脱逃避，不为天朝服役，当诛之。 第四，着令全国开恩科，今岁起全国在籍学生一律不参与征兵工作，全部转为吏员并挂军衔，整编为治安兵团。由吏选司、兵部负责培养和教育，一旦大军开拔攻城掠地，所有治安兵团成员立刻负责稳固地方，统筹工作，为后勤打下一切基础。 第五，北伐战术以缓进急战为大框架，北伐不是为了毁灭敌人，而是为了更好的统一天下。因此，本次的北伐以抢夺关隘优先，结营寨，打呆仗，不已首级作为优先积功，而是以团队战功计算。任何决战，能不打就不大，一切为后勤拖延时间。 第六，贯彻落实全国上下臣民爱国热情，减少敌占区百姓反抗之情，兵部、枢密院、三厂、锦衣卫当抢占舆论阵地，以宣传为重点，优先于农村，庄园，宣传我华夏之政策，动员广大敌占区群众，积极参与自救，为前瞻工作做好基础。 第七，交通系统乃是此战的重中之重，为了能让我军拥有持久的，昂扬的战争热情，也为了减少天下百姓的损耗。工部必须统筹规划道路交通枢纽和配合关隘北伐需要，制定完备，完善的道路铺设队伍，动员百姓、商人积极踊跃参与建设，争取做到一条路，从头到尾。 第八，邮驿、治安，由于敌占区一切必定不能快速完成平靖，故此当以道路为主动脉，沿途设置每一公里设置碉堡一座作为兵站，并且充当驿馆、临时官衙，在以主干道向外组织当地群众构筑支线道路，并进行安置，尽量做到每个村子控制以碉堡为核心的十平方公里内，另外主路上碉堡未来则作为乡镇衙门，或者新县城，争取做到一次规划，足以长远运转。 第九，争取进步青年…… 油灯下，陈尚阴沉着脸看着崔岩呈上来的《北伐纲要》，整个人内心呼吸是无比沉重的。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尚捏着薄薄的一本册子，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踱步：“靖国居然不选择快速北伐，而是选择缓进急战，夺关隘，控制交通枢纽，遏制北军南下路线，然后完成后方改朝换代之后，再让后方臣子成为他们的新战力。” “若是此计能成，这天下将无人是靖国的对手！” 陈尚攥紧了册子，盯着崔岩：“丞相可有办法能遏制对方？” “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崔岩拱手无奈的说道，“靖皇的计策很高明，他并不需要与我们混战，而且北伐北伐，历代都是由北往南，从未见过由南往北而成功的。 一切原因就是南人并无快马，因此难以快速增援和在平原产生对北人的威胁。 但靖皇如此计策，以强占枢纽，控扼关隘，阻断骑兵通途，再配合水泥和人口优势，快速构建防御工事和碉堡，将骑兵的奔腾距离进行限制，让接天连地的大股骑兵无法行动，只能选择化整为零。 但是化整为零的后果就是，对方只需要在碉堡被呆着，就能用弓弩威胁到骑兵。 这是阳谋，无计可解，除非靖国钱不够，花不起。” 说道钱，崔岩张了张嘴，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下去。 论有钱，谁特么能比得上靖国有钱？ 靖国这些年做了什么？ 控制海外藩国，收割联盟内的世家几千年积累，他们的市场就是真正的金融蓄水池。 钱他们多的是！ 还没地方花！ 这一次北伐带动了冶金、钢铁、粮油、水泥、化工等等行业龙头全面看涨，甚至连今年的粮食价格都暴涨了三成有余。 因为这一场战争，朝廷丢下了空前多的大单，原先的那点工业规模已经不够，越来越多的资本涌入，工厂拔地而起，江南各地伴随着合作社建立，户籍改制，大量北方劳动力被解放出来，为了能抢占先机，靖国商人、北方世家纷纷加入各地投资。 靖国很繁荣，并且商品不怕没地方输出。 因为打仗要死人，当地环境要被破坏，原本就不富裕的农民，甚至可能因为后方廉价的粮食涌入，而导致生产崩盘。 毕竟靖国已经迈上工业化快车，大规模集约化合作社农场制度的效率，是北方那些自耕农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不管是世家还是自耕农，想要赢靖国，那就是痴心妄想。 他们就如那洞开国门的满清，土布不如机器制造，商品不如靖国的丰富好用，因此他们也只有加入靖国资本家们的麾下，才能摇身一变成为新中产，成为资本的护道者。 所谓的北伐，本质还是先进的对落后的世界发起冲击和同化。 只是这一次，杨定作为皇帝，勒令任何人不得对合作社做投资，只能他亲自上。 目的也很简单，合作社是地方根基，作为皇帝必须控制背后大资本，不然将来贵族资本家一旦成熟，难不保对他发起进攻。 而合作社里的百姓跟皇帝穿一条裤子的话，皇帝的命令就能直接越过朝廷抵达民间，才能保证皇室的安全。 现在，他就在布置后手了。 但，留给敌国的却是无限的压力。 陈尚再翻开看了又看，直到天色朦胧发亮，他又觉得腹中饥渴，终于合上了这一薄薄的册子：“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个靖皇的治国本事，远在世界列国之上啊！” 崔岩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也没睡，而是不断的思考解决办法。 可是靖皇用的是阳谋啊！赤裸裸的摆在你们面前，可你们就是动不了，也没法动！ 这种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去跟棘国使者说，朕同意和棘国联盟。同时朕决定兴兵百万南下，攻城略地，尽快抢在靖国渡江之前，夺下江北诸夏。” 崔岩惊愕抬头看着陈尚。 陈尚平静看着崔岩：“你去告诉诸王，南下劫掠所获，全部归他们，朕一分钱都不要，但有一个要求，一个城池，一个关隘，甚至一个人，都不能给靖国留。” “他们要缓进急战，那朕就高歌猛进，先声夺人！等南边烂了，看他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来重修！靖国就算再有钱，又能有钱到什么境地？” “是！”崔岩冒着冷汗退下。 出了门，看着破晓的朝阳，他忍不住喃喃起来：“这得死多少人啊！南方可不是北方草原就那么一个多亿人口，任何一个板块，但凡气候好点的地方都是三个亿往上走的啊！” “天下……争霸！唉！” 第四百四十一章 第一通军事电话 华夏王朝神武元年十一月下旬，狼国的骑兵借助运河的运力，从北方开拔。 而此时的江北列国因为不满华夏神武皇帝的并国令，不愿意交出全部兵力，而产生了不少冲突。 早在四个月前，华夏军队就驻扎在了江南，同时针对后方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统称为华夏化。 之后，江南快速焕发生机，短短四个月的时间，江南囤积的兵力已经多达千万，称得上是全民皆兵。 虽然这些兵多是农兵，是个成年男人都必须接受华夏军令，进行辅兵训练，将来好随军北上的时候充当运粮官。 但四个月的时间内，除了青国之外，余下诸国全部跟华夏扯皮，要求接受调令可以，但是他们不接受整编和前往五羊城当寓公藩王。 就这样，等后方粮草全部推到了前线时，先锋统帅高一派望着江北的森严防御，露出了无语的神情。 “该说他们是不知死活呢？还是什么？”高一派的喃喃两句，接着转头看了一眼用水泥浇筑起来，绑着黑色粗壮电线的柱子：“去通讯营，本将军要接帝都电话。” 带上人来到了通讯营，电线从电线杆拉下来，直接挂在了一套看起来十简陋且粗大的木箱子上。 这里有不少人在忙碌，身上佩戴的军衔每个都是校尉起步，着实让不少卫兵十分羡慕。 高一派说明来意后，几个校尉开始在边上组装电池。 这电池一立方米，但实际上含电量并不多，只是专门用来给通话时候特别供电的，所以一般只有需要报告的时候，才进行通电。 至于为什么不用发电机，主要是零件坏了。 暂时没有零件替补，只能先搁置，而且华夏境内其实并没有找到多少油田，反而是在北方大陆发现了不少油田。 当电池接通仪器，通讯同的电话机上指针闪烁了两下，接着一个尉官手摇电话，完成拨号后左手拿起麦克风，右手拿起耳机说：“这里是北伐先锋军司令部，高将军欲同陛下汇报事件。” “正在转接，请稍后。” 电话那头忙活了几分钟，电话打进了御书房。 听着不断响动的铃声，正在看书的杨定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来电话了？” 陈安在边上坐着马扎，听到了被通电之后不断敲击的电铃，抻着脑袋笑道：“皇爷，或许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呢！” “嗯，或许吧。”杨定起身拿单手将耳机和麦克风绑在紫檀木上的电话，比北方那一套简直不要太好。 “喂。朕是杨定。” 杨定一出声，电话那头就兴奋的立正道：“是！陛下！这里是北伐先锋军司令部？我是通讯营营长谢礼停！高将军希望联系陛下。” “让他接电话。”杨定下达命令。 通讯营这边立刻回答是，接着递给了高一派。 高一派接过东西说：“陛下，臣高一派觐见。” 杨定听着失真的声音，不由得皱眉说：“行了，虚礼就不用了。这么着急打电话而不是用电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高一派将北方列国讨价还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但一分钟的时间，大量的电流杂音还是让杨定一直在皱眉，心情也不爽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臣无法自决，还请陛下决断。” 高一派的话，让杨定稍稍拿开了一点电话，这个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看来还得提升电话的稳定性才行。 不过想想距离和现阶段的科技，杨定也就释然了。 算了，重新开始点科技树，总是需要时间，自己还等得起。 稍作沉吟后，杨定说说：“总是有目光短浅之辈，不识大势。 你首要目标是控制中原之地的云国山区和青国的安岭。 那里是东西之间最重要的险地，并且还有一条河流可以对接大江，物资可以运上去。 不过云国面对西边压力不小，若是真要算起来，也绝对是四战之地，拿下之后山棱堡垒必不可少，总之他们爱扯皮就让他们扯去，你先按照既定目标过江拿地，其余地方敢反抗动手，你就动手解决他们。华夏的既定战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抗而停下。” “是！” 临听圣训之后，高一派很快同杨定商量了一下俘虏问题。 毕竟北伐嘛，当地反抗的家伙总该处理一下嘛。 “只诛首恶。”杨定说，“还有反抗的世家，鸡犬不留。” “明白！臣这就去做。”高一派领命。 杨定勉励几句也挂了电话。 军中第一通首都对接前线的电话，也算是完成了。 若是传出去，只怕得轰动世界。 不过杨定没着急，毕竟相关技术还不稳定，还需要革新。 总之，看了一会儿书后，杨定放下书对陈安说：“去通传内阁和枢密院，神武二年春耕之后，朕要御驾亲征。还有，今年的冬装还是准备不够，朕北伐之前，勒令五羊城内各地方合作社，或者老人全部加入志愿役，缝制出一批羽绒服出来，哪怕没法处理干净也准备出来。明年之后，朕不仅要攻占中原，炎陵、北疆、西陲，也绝对不会放过。” “这些地方纬度比较高，冬天也会寒冷下来，总之羽绒服必须加快制备，让枢密院下订单给各地的鸭场，所有宰杀的鸭子产生的鸭绒，全部以平价回购，争取明年冬天来临之后，朕的将士们还能穿着保暖的羽绒服继续追亡逐北。” “是！”陈安赶紧领命去处理了。 羽绒服他是知道，但这只是杨定的概念，由于鸭绒的骚味暂时没法处理，导致羽绒服是真的太难闻了。 所以并没有拿到北方去用。 但现阶段已经没有更好的保暖类型的衣服了，羽绒服就算骚了一点，但他暖和啊！ 保命的东西，谁还管这玩意儿骚不骚？ 看着陈安离开的背影，杨定长叹一声：“北方的国家也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坐视朕一路打上去。那么他们的士兵到了哪里？为什么直到现在一封快报都没有发来。果然还是电线拉不够，电报机不够吗？看来还得尽快研制出无线电报才行。无线电报机……工业这边还是不够给力！” “来人，去一趟双流县，将帝国理工学院的院长请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就这么降了? “渡江！” 一声令下，位于中原之地南方的大江零江段上，千帆竞发，在一声声号角声悠扬，对岸的水寨内无数水兵和将军都发出了惊恐呼声：“怎么回事？” “是不是靖国北伐了？我们该怎么办？” 骚乱持续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出来带兵将骚乱镇压下来，接着负责零江水寨防线的守将，惠国零阳侯徐淮海唇角抽搐的看着上千的船只和运输船已经冲出了五百多米，距离最近的登陆点只剩下两公里而已。 而他看向了自家码头上跌落水里的水兵们，不由得骂起来：“该死！” “侯爷，现在怎么办？难道咱们阻拦靖国吗？这样的话，会不会让我们被清算？” 零阳侯徐淮海的头号马仔赵六问道。 他只是徐淮海的家兵头子，上次越国进行了选帝侯制度改革之后，惠国为了巩固边防，减少军费开支，于是惠皇吴白学着册封功臣。 将原本的世家变成世袭罔替的爵爷，这样一来一些作乱的地方，就能用最小的代价，赚到足够的平稳，并且册封的侯伯是要跟靖国册封藩国一样上贡的。 所以惠国赚得很爽，功臣世家们摇身一变成为地方统治者，只要跟着朝廷走，地方上不也是自己说的算？ 于是他们也很开心。 作为马仔的赵六也很开心，以前只是家兵头目，总教官，现在成了零阳侯国的大司马，简直不要太爽。 但还没开心几年，靖国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夏王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北伐。 不过北伐只是顺道，他的第一要务还是削藩。 而江北各国还真一不定能打过华夏这个老大哥，毕竟靖国富庶，兵马强盛，也不是盖的。 自打他当了大司马之后，手底下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他会不清楚？ 所以赵六问出了会不会被清算的话，让徐淮海这个侯爵内心悸动起来。 他再看了一眼码头，对方都快冲出一千米了，自己的人还在推搡挂帆，甚至连船锚都没拉，港口都没出去就挂帆…… 徐淮海咬着牙问赵六：“那你说怎么办？惠国要我们挡住靖国，可是靖国的水师可是纵横大海的主儿，这小水沟里，咱们怎么打？” “那就降了吧。”赵六左顾右盼着压低声音说，“侯爷，咱们投降，不然待会儿大兵压境，保不齐就有大头兵想着靖国的福利，那咱们的脑袋当悬赏换爵位。只要削爵一等也不是个事儿，只要降了咱们还能立功，要是撞上好运，依旧是个侯爷，再不济出海混个世袭罔替的伯爷也不错，至少不用在大陆上看大国脸色了。” 徐淮海被说得有点心动，但一想到海外和大陆上的差距，又动摇了。 “侯爷，您想想您存在惠国银行的钱，如果不降您还被击败甚至处死，您觉得银行里的钱拿得回来吗？但是投了靖国就不一样了，回头打进国都去，银行里的钱还跑得了吗？再说了，靖国上千条船好几段同时出发，咱们怎么拦？” 赵六也是门清，靖国北伐，必定做足了准备，而且靖国的水师大多是提前一年从海上调回来，开始在各地主要水域勘探水文和磨炼的。 去过大海的男人，瞧得起小河沟沟？ 而且对方还是坚船利炮，他们就几条旗舰，剩下都是舢板，并且还是靖国造，怎么比？ 所以赵六唆使徐淮海降了，越早越好。 “罢了！降了！你让人派两条舢板去谈和，剩下的人原地待命，这仗打个屁！” 零阳侯大腿一拍，心里一横，决定了。 打个屁！ 就是徐淮海内心的真实写照，老实讲他很喜欢华夏文化，但唯独有点受不了靖国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 毕竟靠打仗杀人升起来的泥腿子，就能和他们这些天生贵种一个层级？ 实在难以接受好伐？ 不过好在靖国的封建会典很好解决了这件事。 只要封建海外，管你用什么政策治国，总之宗主国只要这个属国按照大致框架治理地方，普及华夏文化，塑造诸夏一体的文明圈，然后每年上贡给钱就行了。 去了海外当自己的天生贵种也不错。 怀着这样的心思，徐淮海这边立刻选择投降。 赵六也很快找到了刚刚上岸的靖国水师，不过在弩箭的威逼之下只能大喊：“别射！别射啊！我是零阳侯国大司马赵六，我是代表侯爷来投降的！我们零阳侯国愿意举国投降，成为华夏的一份子！” 刚上岸射了两箭，摆开却月阵的长官一脸懵逼：“就这？” 环顾已经成型的却月阵，他又忍不住啐道：“靠！白摆了！来人，安排一个小队去接收零阳侯国投降，收拢他们的兵丁，下了他们的武器。” “是！” 也不问里头有没有诈，现在的华夏士兵还是艺高人胆大，真就一个小队去了。 然后天亮时分，零阳侯徐淮海和零阳侯国大司马赵六来到了大营，看着已经完成大部分城寨建设，并且开始建设一公里一碉堡兵站的工兵队伍，不由得咂舌：“要是咱们有这建设速度，还守着零阳作甚？直接就打了。” “但咱们也没靖国这样的强军呀。” 赵六羡慕的看着吃牛肉夹馒头当早餐的华夏士兵，这食物可比他过得还奢侈呀！ 想他堂堂大司马，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可以吃上肉，更多的还是得等徐淮海赏赐。 都说在靖国当条狗都比在江北当大人要好，原来这是真的！ “唉？怎么又是牛肉酱炖牛肉夹馒头？狗都不吃这玩意儿好伐！” 正下马后准备去找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时，赵六突然听到了一个士兵吐槽起了手里的菜色和馒头，不由有点泪崩。 如果可以，我想当狗啊！ 诶不对，我现在不就是投降了吗？回头也能当吃上了。 赵六怀着这样的心思，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侯爵徐淮海，将惠国的国土就这么卖了。 而此时负责登陆作战的都尉冯冲，敲着黑板在沙盘边上说：“灵阳城已经拿下，但这里并不保险，尤其是灵阳城只在水利便利，但是东北的西营城，这是一处位于林谷山余脉，山势层峦，筑有大量的碉堡，易守难攻。若是拿不下此地等于我们一直暴露在惠国兵锋之下。但若是拿下此处，却可以鸟瞰惠国西部疆域，随时可以攻灭惠国。” “如此重要之地，却是惠国现丞相山阳公周至封地。不好打，但也必须拿下。现在，谁上？” 冯冲掷地有声，现场却一片沉默。 因为刨开战争热情而言，西营城实在太难打，这是一座山巅之城啊！ 山地兵还没上来，单靠他们恐怕很难拿下。 “都尉，零阳侯徐淮海和大司马赵六来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妙计夺城? 冯冲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他看到了从外边进来的徐淮海和赵六，换上笑容说：“两位可算是来了，正好，我这有陛下给的圣旨，可是用来表彰二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表彰。” 徐淮海明显没有想到这一茬，顿时欣喜的说道：“冯都尉，您这话里的意思是……”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 冯冲转身去取圣旨，过了一会儿转身过来，摊开了一张黄绸制成的圣旨说：“二位，接旨吧。这可是圣旨，最高级别的圣旨呢！” 徐淮海震惊了一下，连忙拉着赵六一并行了大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践祚华夏，承太祖之德，明万国之愿，吊民伐罪，以安天下。然冥顽之辈无算，不晓王化，妄图以卵击石，如此艰难之境，仍有卿等忠臣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朕心甚慰。兹（零阳侯徐淮海），忠公体国，抚恤安民，不造杀孽，特此是卿点藩臣之位，待北伐之后，不削爵等，另赐地方千里（一里二百五十米），食邑万户，准公爵仪仗，以示恩荣。” “另有（零阳侯国大司马赵六），不忍杀生，安抚民力，忠心耿耿，屡屡劝谏，至死生于不顾，诚乃朝廷忠臣。故赐男爵，封海平男爵，赐地方十里，食邑百户，准子爵仪仗，以示恩荣。” “百望诸君，忠公体国，共荣华夏，钦此。” 冯冲念完了自己写完的圣旨，不由得感慨说道：“二位可是本次江北第一个投降之人，陛下用千里传音之手段，自五羊城耗资无数传达圣意，实在是太难得一见。今后，二位可就是简在帝心之人了。” 赵六和徐淮海面面相觑的同时，内心也很快激荡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皇帝使用费什么手段传达圣旨的，但这封圣旨到手，他们就稳了。 之前还担心被削的徐淮海依旧是侯爵，还有万户食邑，大概就五万人口。 但是架不住地盘广大啊！ 方万里！ 不小了！足足1.57万平方公里！ 起身，领旨之后，赵六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知道这方十里多大？” “废话，自然是15.7平方公里！就区区百户，你还想要多大的地盘？” 徐淮海瞪了一眼这个财迷心窍的心腹，这个时候念叨这个做什么？一点情商都没有！ 冯冲的表情古怪了一下，干笑说道：“华夏制度，以为直径，订划方圆，一里为二百五十米。所以方十里也就7.85平方公里。” “这……”赵六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抽搐了唇角：“一里不该五百米吗？” “咳咳，此事原因在下也不清楚，但可以写奏折禀告陛下，言新朝新气象，理当用公尺而非市尺。”冯冲他们其实也吐槽杨定的设计。 毕竟一里才二百五十米，实在太小了。 弄得很多地方的标尺明显就过大。 比如一个州管辖面积，若是按照五百米一里来算，均值大概在东西一千公里，南北一千公里左右。 但是用了二百五十米一里地来算，愣是将这个数字变成了两倍。 搞的最近国内不少打成提议将人口多的大州拆成两份，因为你一张口，我州东西四千里，南北四千里，也是够唬人的。 并且还不利于北方百姓的使用习惯和疆域面积的计算。 因为双方都是用里作为二级单位，一级虽然北方用步，南方用米，但北方的步大概六十厘米一步，也算是很好折算。 但是容易混。 因为二级单位是同一个字，同一个读音，五百米的里和二百五十米的里傻傻分不清。 因此最近国内关于一里是二百五还是五百的问题，已经吵到了皇帝手中，只是皇帝一直按着不答应，估摸的就是想要在将来册封诸藩的时候，省着点土地吧。 不过这不是冯冲该管的：“此事暂且搁置，正好二位来了，我们正商量着打山巅之城的西营城，不知道二位有何建议？” 徐淮海看了一眼赵六。 他不管事的，军中的大小事情都是赵六干的，他只负责安排中低层军官为自家的旁系亲戚，以及把控粮食跟兵甲的生产，所以这事得赵六来。 赵六表示明白，上来看了一下后说：“此事易耳，只需要派人去惠国，通知惠皇，告诉他不想被我军从曲江突破，直接灭了惠国，就把西营城让出来。否则我华夏大军两路齐头并进，看他惠国拿什么抵挡天兵天将！” 赵六很清楚惠国的弱点。 位于大江之上，就是惠国最大的弱点。 虽然西营城很重要，但能将这里册封给周至这个僮国皇族当封地，可见这个地方其实对惠国核心利益不重要。 真正对惠国重要的是大江曲江段的端阳城，此地才是惠国的腹心，只要夺下端阳城，就能通过水路直接投放兵力抵达惠国的国都。 而且西营城是有地方可以替代守卫的，那就是位于惠国西南方向的岱崮山。 此地有一山，可谓开关之势，两侧又是湍急断河，除了岱崮山要塞之外，真的就打不进去。 所以，就算拿下西营城，华夏军队还是要打岱崮山。 只是拿下西营城，会减少华夏越过江北各国北伐的压力，并且能和大江形成掎角之势，拱卫粮道。 因此惠国就算再傻也知道舍弃一座不怎么之前的山城，换取华夏的安心，他也能继续快乐的当他的君主。 总比直接被靖国水军重点照顾要好吧！ 冯冲他们看完之后，不由得露出思索神情。 这个法子，他们还真是没想到。 “赵将军不愧是零阳侯国的大司马，军事素养，确实非同一般。此战若胜，您和徐侯爷当计首功。”冯冲不吝啬夸赞。 徐淮海和赵六连道不敢，但脸上的兴奋笑容还是遮掩不住。 成了就立功了，不成也没亏，至少给他们一个可行性。 说不定等北伐打完了，他们就升级了呢！ 徐淮海从侯爵变成公爵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土地多给几百里见方还是做得到的。 赵六，绝对能从男爵变成子爵！ 因为后勤永远是最重要的！ 西营城是北伐军的一根刺，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那绝对大功劳！ “那么，立刻报备上去，余者立刻整备军队，探查西营城情况，做足准备，一旦惠国冥顽不灵，那就做好攻取准备，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拿下！” “是！” 众将士行军礼应命，瞬间帐篷内闷响一片，也让赵六看得激动起来。 这才是大国之军！ 大国气象！ 第四百四十四章 惠皇的选择 “北伐军前线指挥部致惠王殿下。华夏大军北伐需要借道西营城……兹文收受之日起三日内会信。” 惠国的朝堂，因为这一段话的传递，而显得死寂一片。 包括了坐在最上方的惠皇吴白，也都忍不住皱眉。 但惠皇依旧平淡的摇头说：“西营城乃丞相封地，丞相以为如何？” 山阳公周至缓缓起身，拱手说道：“臣以为可。” “使者听到了？”吴白也没细究，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回头去兵部领军文。” “多谢殿下。”使者拱手后缓缓退下。 丝毫没有任何的停留。 等使者一走，突然有人怒道：“什么使者！分明就是抢匪盗贼！什么华夏！也不过就是一群武夫罢了！” 吴白没有理会这货。 丞相山阳公周至却冷笑道：“戴大人，方才那华夏军使者在此，缘何你一言不发？” “我……”说话之人脸色微变。 周至讥讽了他之后说：“陛下，眼下华夏势大，天下格局已定，空山先生来信，希望我们能尽快做出选择，因为靖皇已经决定御驾亲征，这一次他将带来海外百万辅兵，新开地百万步卒，南疆两百万大军，江南七百万大军，举兵千万，兵分十路，一战而定乾坤。” 吴白敲击着龙椅，没想到空山先生不仅给他来信了，还给周至去信了。 但想想也很正常，靖皇御驾亲征，调集钱粮无数，十路并举，海陆并重，这天下北方各国军队加一块，可能都不够对方打的。 因为靖国拥有世界最多的钢铁产量，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全员列装甲胄的地步。 单单靠着披甲之士，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既然丞相说了起来，那正好让国内反对派们听听看最后通牒时间吧。 “靖皇什么时候亲征？” “明年开春之前，就会举兵北伐。” 吴白此言一出，所有反对派的脸色纷纷骤变，内心仿佛被击穿了一样，一个个低下了头。 不敢直视吴白他们逡巡的目光。 “若是选择南下，靖皇会给什么？” 吴白又问。 “空山先生来信，附赠了一副海外地图，靖皇答应只要我们投靠，等靖国在北方大陆上清理出一个据点之后，会册封惠国于此，不过在此之前只能居于万国公馆。” 周至讲了一下靖皇给的条件：“靖皇说，存亡绝续，皆在诸君一念之间。” 这是威胁了。 不过吴白知道，靖国有这个实力。 “另外，靖国近来冻结了列国诸家族的全数银行储蓄。只要背叛华夏者，一切资金全数没收，以冲军资。” 周至又威胁了一把，直到现在吴白才看清了眼前的周至，居然已经是靖国的人了。 而威胁过后，在场的朝臣超过一半瞬间变脸：“陛下，大势已定，北方狼国、棘国之流不过负隅顽抗，滔滔大军北伐之际，就是他们覆灭之时，臣以为当降！” “没错！陛下，此时也非投降，只是先卧薪尝胆！待到日后远赴海外，所经百载，定然能卷土重来！” 众人纷纷纾解己意。 吴白看着这群混蛋，一个个劝他卧薪尝胆，感情自己的钱重要，国家就不重要吗？ 但想想，吴白也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世家，最不值得被信任的垃圾。 杨定在靖国革新的第一件事，就是覆灭世家还真是做得对。 如果自己也能一言而决，杨定也不会打发自己一个王爵。 “也罢。去信华夏，就说朕……不，孤愿意举国内附。”吴白说完，长舒一口气，“丞相，你此次归附，可是得了僮国的王位？” “只是僮国公。”周至拱手，丝毫没有任何的避讳。 他是内附主力派，空山先生配有江北各国相印，他自然清楚各国内部的矛盾存在。 所以给一些念想和许诺，能最快的速度解决江北各国的问题。 周至家族为僮国皇族，先祖为了保护幼子，选择将僮国交给吴白家族，吴白家族也守信的让周氏得以传承。 如今，华夏以海外之地许诺，准其重建宗庙，也算是给了周至希望。 “明白了。”吴白颔首，靠在了龙椅之上，“去五羊城也好，经年一别，不知繁华更胜往昔否？” “听闻已有百米高楼，跟直径十米的大钟楼，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奇观。” 周至陪着吴白说话。 两人至此已经脱离上下级关系，因为一个是华夏王朝的惠国王，一个是僮国公，在法理上只是爵位的上下有所区别，但如果出海了，那就是一个封地主人了。 说是平级也不为过。 “百米高楼啊！还真是华夏之地。行了，散朝吧，你们这些不愿意投降的也自己考虑一下。华夏麾下，口众百亿，他能败十次，北方诸国能败几次？” 吴白说罢就离开了。 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都是傻逼。 真的以为事事都能以少胜多吗？ 靖国直到现在才是百万先锋军……百万人的先锋军，你要是还看不出实力的悬殊，那你就是真的被迷了眼睛。 要不然就是脑袋有坑。 任何一场战争，打的都不是一场，而是无数场。 各种维度的较量。 靖国无论是财力、人力、装备、战法、甚至士气这种玄乎的东西，都是碾压同一个时代的。 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把握赢他。 只能想办法组成联盟，然后一起打对方。 可是联盟好组，但底下的老百姓愿意吗？ 等你将刀分给他，难道不怕这里头突然有人来一句：“刀在手，跟我走，杀世家，入华夏，分田地，住豪宅，争爵位，娶老婆吗？” 要知道，靖国已经将爵位体系量化，战场上，一个首级代表了爵位、金钱、土地、地位等等。 一个首级，就是翻身的开端。 你觉得你面对的是泥腿子，人家笑你脑袋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这就是华夏王朝。 虎狼一样的华夏王朝。 吴白很聪明，他知道华夏王朝需要一个榜样。 而他很愿意成为江北联盟各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降了华夏，迎接美好新生活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同棘国第一战 华夏神武元年十一月十一日，郓城。 一场大战，爆发了。 刚刚从浍河上岸的华夏军队，遭到了来自高原的棘国军队突袭。 “第一方阵举枪上前摆却月阵，第二方阵披甲上陌刀！” 刚刚上岸的军队有点慌乱，但冯冲却很快喝止接着让大军在骑兵冲上来之前，换上甲胄。 敌军只有千米，一分多钟就能冲上来。 而披甲需要三分钟。 也就意味着长枪方阵必须定住两分钟。 混乱的队伍很快在鼓点声和传令声中摆开，因为时间仓促，范围太小，只能以血肉之躯，强行筑起“却月阵”，一场勇气的博弈正式开始。 “第一方阵注意，此战不溃，尔等首功。” 冯冲按着腰间的刀剑，一脸煞气的看着冲向自己的棘国部曲。 传令官落下，瞬间有点慌的士兵，一个个目光一闪精光，吼声震天：“是！！！” 一瞬间，猛虎苏醒。 带着骑兵冲上来的棘国将军荣长山脸色骤变，看着紧密挥枪朝前，踏着方阵，不退反进半圈如元月一样的装甲步卒，内心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是什么支撑这群人丝毫不惧怕骑兵的冲击？ 要知道骑兵可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啊！ “速度上岸！” 冯冲继续下令，别让前线的兄弟白死了。 哒哒哒…… 荣长山已经靠近了，他的部下朝两侧让开，接着放出了后方加上速度的重甲骑兵。 “击溃他们！” 荣长山怒吼，抒发心中的不满：“让南蛮子知道，谁才是陆上王者！” “杀！” 提速，冲锋！ 大军一下撞向人群，一层一层的凿穿！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可就是这样，这群站在却月阵上的甲兵依旧没有崩溃。 他们很快在几个呼唤声中，快速变阵，半月扭曲，化作老虎钳口，举着长枪刺向分流而出的骚扰轻骑兵。 波棱型夹口，一下将轻骑兵队形彻底打乱。 轻骑兵想要冲开，可是被撞倒的步兵很快爬起来，接着捡起地上的长枪，朝着马匹刺杀。 “嗷律律！” 战马倒下，骑兵摔在河沙上，晕头转向之际，一把刀掠过了他的脖子，鲜血肆意挥洒。 下一刻，一个少年别上了他的头发，悬挂腰间之后露出了憨笑：“老子终于是不更了！” “哈哈哈！好！儿子你干得好啊！” 边上一个粗粝汉子反手将另一个挑落下马的敌军解决，然后用钩子穿过首级的右耳，一刀斩落右耳：“别带脑袋那种累赘，右耳才是积功物！” “哦哦……”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首级积功改为右耳了。 毕竟有一些能砍杀的人，打到后边，往往都是需要骡马来驮取，没有战马的挂一堆脑袋，实在拖累行军速度。 而且还容易滋生疫病。 海外有一支拓荒军队就是这么带着首级，打了三天，结果瘟疫就来了。 枢密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改为右耳积功。 带首级是不算功绩的，还要被罚一级。 所以少年反应过来之后，取下右耳，剩下的就抛弃了。 如此行径，看得棘国冲出去的轻骑兵一时间不敢反攻。 毕竟对方不怕死就算了，还跟个野人一样披甲挂人头，瘆得慌。 再者，荣长山的重骑兵顿住了，他们接连冲开五层之后，猛地就发现冲不开了，因为前头的战马不是断了马腿，就是被长枪刺穿。 而敌人后续的披甲士已经跟上，并且形成战斗力，手中的陌刀紧握，三三成群，一路撕开了他们的重骑兵战阵。 因为失去了战马，重骑兵就是一个个罐子。 陌刀兵破甲，三人配合，瞬间就是四段躯体落地，鲜血喷涌。 至于用骑兵撞陌刀兵？ 得了吧。 陌刀兵披的是三层甲，所以他们才多花时间。 而方阵上其他步兵都是单层甲，一下船就能投入战斗，对付重骑兵或许艰难，但对付轻骑兵骚扰。 开玩笑吧！二十米内不能破甲的弓箭，都别想打穿配了丝绸的钢甲！ “轻骑兵骚扰，射箭！”荣长山看自己的重骑兵被快速砍瓜切菜，眼泪都快哗哗往下流了。 这是什么重甲步兵啊！ 是魔鬼吧！ 这些重骑兵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为了保住心血，荣长山快速下令组织反攻。 只可惜他的骑兵形成战斗力之后，开始进行发射，但是因为距离超过三十米了，除了几个倒霉蛋面部被射到，剩下的哪怕是被破甲了，也都被丝绸阻止。 挂在了身上有点刺痛外，压根没有伤到肉里和骨头。 因此往往能看到战场华夏的士兵，正面顶着几支箭，还能嗷嗷叫的冲上来来。 当然低声平躺的箭矢更多，全是打中了他们的盔甲，被钢板弹开的。 荣长山砍翻了一个华夏士兵，但却被他身后的华夏士兵捅下来。 摔得七荤八素，但当他看到了寒光袭来，吓得亡魂大冒，立刻格挡，最终以精湛武艺干掉了对方。 可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伍长肩章，又忍不住陷入深深怀疑。 “将军，快走。” 亲兵拉来他的战马。 整个河滩战场已经混乱了。 好好的一场突袭，愣是被华夏的士兵变成绞肉机。 最关键的就是，这群人跑起来那叫一个快，不等他们的骑兵提升马速，已经结成方阵冲上来将他们的骑兵纷纷阻隔。 一点一点的分割吃掉。 战阵之道，可以说是配合的很完美了。 但也太怪物了一点吧！ 荣长山接过缰绳准备上马，突然又停下，随后取刀将砍死的无头士兵甲胄劈下去。 当！ 他看着火星四溅，瞳孔地震的盯着卷刃处：“是钢材！普通士兵用钢材做甲？这……这不可能吧！” 荣长山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肩章为列兵的华夏士兵，快步上去，在混乱的战场上砍下这一刀。 又是一处卷刃和四溅的火星。 “这他妈凭什么！”他感觉自己心态崩了。 钢材！ 这是钢材做的甲胄！ 华夏的军队，居然是全员列装钢甲！ 环顾四周，所有在战场五五成群的普通士兵，他们都无视着棘国刀兵，迎难而上，手中的钢制刀兵肆意收割耳朵，进而发出狂笑。 荣长山撕开了一个死尸的甲绳，扯下单面板甲，带着近乎崩溃的心态，拖走了这块甲吼道：“撤！” 第四百四十六章 靖国甲兵万万众 棘国郓城大营。 征东将军荣泰正和麾下商量接下来如何处理时，帐外传来了一声报告：“将军不好了，骁骑将军败了。” 荣泰皱眉，但也没在意：“败了就败了，靖国步兵北上，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能敢直接强登陆地。等长山回来了，让他来我这里诉说经过。” “是！我这就去通传。” 传令兵刚起身，外边就传来了一声急促沉闷的声音：“不用了，我来了。” 荣泰更诧异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我的一万人都要报销了！” 荣长山走进来，接着将手中的甲胄丢在了地面上：“你自己看看吧！看看靖国人普通士兵穿的都是什么！” 荣长山心态有点崩，指着地面上的甲胄又一次怒道：“这他妈是一个普通小兵的穿戴！老子在岸边看着浍河中停靠的十万靖国士兵，都他妈穿这个家伙在打仗！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为什么！” 荣泰看荣长山这么暴躁，也忍不住皱眉。 自己的弟弟，一向稳重，怎么会这么暴怒？ 于是下了地图，看着外边听到动静走进来的其他将领，一起靠近了盔甲。 “都看看吧！靖国一个小兵，穿得都他娘比我们一个将军好！这仗还怎么打？！” 荣长山骂了以后，看他们还在围观甲胄，又忍不住抽下边上一个帐内亲兵的刀，在亲兵的惊呼声中，一刀砍在了板甲上。 哐啷！ 刀断了。 火星四溅。 所有人都懵了。 哐啷！ 断刀随意的被荣长山摔在地上：“这，只是靖国一个小兵的穿戴！小兵啊！那种随处可见的底层贱民士兵的穿戴啊！” 所有人震恐看着板甲。 荣泰更是不敢置信的问道：“钢的？” “不然呢？”荣长山反问，稍稍平复了心情，“我没有得到一丁点消息，就这么冲上去了。他们不仅给小兵这种钢铁板甲，还给有一支批三层甲，手拿大刀的士兵，三三组合，轻轻松松就把我的重骑兵报销了一半！” “他们连甲胄都用钢材，兵器能不用钢材？而我们呢？勉强给骑兵的刀全部皇城钢的，步兵拿的还都是百炼刀！千炼刀上去，刀都断了，钢甲还完好无损。这还是只先头部队，后续全部北上，谁挡得住华夏军队？” 荣长山是彻底崩了心态，感觉自己被骗了。 靖国如此装备，奢侈到小兵都是钢甲，而且披甲率还恐怖的做到百分百。 打个屁！ 棘国人口不如人家，兵力不如人家。 就算你是骑兵。 可是骑兵的优势只是在侵袭和骚扰，正面冲锋的是重骑兵。 但是陌刀兵就是克制骑兵用的。 你说你骑兵多，极限十换一，十万人能堆死你一万骑兵。 整个棘国加一块才多少骑兵？ 满打满算，一百万好了。 一千万人口搞定你很难吗？ 不难！而且打仗也不是这么算的！ 不管是重骑兵还是轻骑兵，都是有很难言喻的弱点。 他就不信华夏没有手段尽可能削减骑兵的威胁，就刚才，上岸的部曲，就敢正面硬刚你骑兵的冲锋。 虽然是背水一战。 不反抗只能被敢进水里。 但这份勇气，就很吓人了啊！ 所以荣长山才会感觉心态爆炸。 对方装备比我们好，士气比我们高，战法也不比我们差。 怎么打？ 让他卖命给棘国？ 放屁！ 老子是荣国的人！ 荣长山突然撒泼道：“都滚！都他娘的滚！老子要个说法！” 走进来看戏的其他将军也没反应过来，就被全部赶出去了。 “你在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荣泰看荣长山突然如此做派，顿觉不对劲的给边上的人使眼色。 亲兵会意，悄无声息出去。 “发什么神经？老子要一个说法！是谁他娘的给的勇气，说靖国的士兵可以随意的击溃？说什么东国的军队都是垃圾！垃圾吗？垃圾能给小兵穿十几斤的钢铁板甲？” 荣长山一边喷着，一边走到了桌案边，接着蘸着被子里的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写上字：“靖国势大，棘国必败，当为荣国计。” 荣泰震惊看着自己的兄弟，嘴里在安抚：“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回头找人查清楚……” “查个屁！你能查到什么？国内的探子都是吃屎长大的吗？这么重要的基础装备信息，一丁点都没有透露给我们，是不是想要借此机会磨掉我们荣国的兵马？好让他们一家独大？” 荣长山一抹桌面又写道：“靖国此次北伐先锋百万，人人着此甲。然民间近来传言：靖国有兵万万之众。人人如此，这天下谁打得过？” “……” 荣泰有点失神，但被荣长山轻轻推了一下，猛然惊醒，连忙道：“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你信不信我们没了，棘国的那群混蛋最开心了！不仅能吃掉我们的土地，还能吃掉我们的部众！” “够了！”荣泰上去就是一脚踹开荣长山，随后怒吼道：“给我拖下去，关禁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人观望！” “是！” 士兵们上来。 荣长山无所谓的起身：“呵呵！老子自己走！” 抖开拉他的人，荣长山很快走出了大帐。 而荣泰随手一抹桌上的水渍，顺势面露愤怒的转身吼道：“你给我好好反省！” “反省个屁！老子说错了吗？” 出了大帐，荣长山还是愤怒的吼着：“这么基础的信息，我们一丁点都不知道，这不是阴谋，那是什么？” “混蛋！在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荣泰已经冲出来，手里的刀吓得边上的几个亲卫和将军赶紧上来拦着！ “来啊！我说错了吗？要不然信息为什么不给我们分毫？！” “赶紧拖走！”一个棘国的监军看到这一幕，立刻让人将荣长山拉走。 等人这么一走，监军这才劝道：“荣将军，赶紧放下刀吧。阵前斩将，大忌。” 荣泰听到监军这话都懵了。 他就是凸显一下自己的愤怒而已，你说什么要斩将？ 边上的几个将军也都一脸看傻子一样看着监军，人家那是为了救自己弟弟，才装作这么愤怒。 你嘴里冒出来的是啥玩意儿？ 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吗？ 监军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装模作样的安抚了两句荣泰后就离开了。 仿佛是已经坐实了荣长山必反一样。 一时间，荣泰想起了荣长山写的文字：“靖国甲兵万万之众，天下谁能敌？” 第四百四十七章 心惊肉跳 “将军。”看到荣泰来了，几个亲卫赶紧行礼。 荣泰手中提着食盒，摆了摆手说：“可有人来找那个混蛋？” 混蛋，自然是指着身后的营帐内关押的荣长山。 “不曾。”亲卫老实回答。 “那行，你们且盯着四方。”荣泰交代完后，很快走进营帐内。 刚进去，看到卸了盔甲的荣长山呼呼大睡模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 荣泰的靴子可是铁板底，踹一脚直接疼醒了荣长山：“大哥，你这是干甚？” 揉着发痛的肩膀，荣长山看清踹自己的是大哥，不由得弱了几分气势。 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动手了。 “你还有心情睡呢？不知道监军要对付你吗？” 荣泰将饭盒放在桌上，语气十分不悦。 荣长山跟自己演得太过，监军也是一个混蛋，等荣泰这边一消停，监军就马不停蹄的收集情报，自己安排在监军附近的线人报告说，监军已经确定，这一次阻挡靖国水师上岸，并不是战略撤退，而是一场惨败。 具体理由就是荣泰贪功冒进，自以为是，导致损兵折将严重，已经不适合当将军了。 “王八犊子！” 荣长山听得高血压都上来了。 就要发作，荣泰按住他说：“行了，监军只是上书了而已，棘国是怎么打算，还没有定论。不过你放心，阵前换将，兵家大忌，我不会做的。” “这已经不是大哥你做不做的问题了！而是他们棘国人压根没把我们当自家人！” 荣长山心态有点炸裂：“咱们荣氏皇族，虽然和棘国皇族同出一族，但自打他们害死了太子之后，抢夺了荣国皇位，嘴上一直说得好听是为了统一西陲之地而自保，并且答应给我们牧场和奴隶，爵位和免税也绝不啬惜。” “但是结果呢？” 荣长山的冷笑，让荣泰久久无言。 近来随着征伐云国受阻，顶在前头的荣国系皇族子弟兵马，全部遭到了各种程度的打击。 荣泰因为能征善战，侥幸冲出了云国的阜陵城，这才被安排为前线，用来阻挡是后续华夏的增援。 可饶是这样到了。 荣泰头顶却多了一个监军婆婆，时不时各种掣肘，还有意图架空。 如果不是荣泰一直只在自己的部落里选兵，牢牢控制了指挥权，只怕现在就沦为一个橡皮印章了。 简而言之，棘国宣传的合并共荣，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 反而让他们一直在遭受损失和迫害。 “今天，靖国的兵甲你也看到了。”荣长山径直坐上位置，打开食盒取出一只烤鸡撕开，“那些甲，看得我心惊肉跳！”。 有点凉了，不过不烫嘴正好。 大快朵颐着，荣长山含糊发出粗犷声音道：“这样的兵，你觉得他们有多少？” “这……一两百万或许有吧。”荣泰还是不敢相信那种钢铁兵甲，是全员列装的标配。 “小了！格局小了！”荣长山吐出一根鸡骨头，随手掏了掏口袋，油腻腻的手粘在一本小册子，丢在了荣泰面前：“我进来之前，让亲卫去搜罗了一下附近书籍和情报，找到了靖国……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华夏王朝的宣传册，你自己看看吧。” 荣泰皱眉看了一眼油腻的册子，不过也顾不得多想，打开之后粗粗一看。 他沉重的放下手中看完的册子，眼底闪烁着尽是不敢置信的神光。 “能信？” “你觉得呢？别忘了，华夏联盟拥有江南海北无数家族的资金。我们从西陲之地东出，去莽荒高原的时候，你我查抄当地世家，只能找到一点地皮和些许金银。剩下的钱都去哪里了？” 荣长山吃了半只鸡，骨头吐了一地：“这么多的钱都去了靖国的银行，咱们国内也有银行，甚至咱们家的不少牛羊，都是找银行贷款买的种。我们尚且能用银行的贷款恢复牛羊种群，扩张牧区用度。你觉得这天下第一个玩银行的国家，会想不到这一套？” “所以……这些钱。” “都在靖国人身上穿着呢！咱们一个小小的西陲边鄙野人，那么点家当，能比得上人家靖皇一早就用半个大陆世家，几千年的积累堆起来的资金吗？” 荣长山哼了一声：“别的不说，反正我是不看好棘国。到现在棘国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妄图勾结狼国跟靖国分庭抗礼，三分天下。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家底，靖国多少家底？” “可是……”荣泰还是有点犹豫。 荣长山连鸡屁股都吃完了，看自己大哥还在思索，不由得说道：“老哥哟！你知道底层升斗小民们的想法吗？” 荣泰摇头。 他是荣国皇族旁系一支的嫡子，自小锦衣玉食，哪见过民间疾苦？ 也就打仗的时候累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在对付云国这段时间才显得累和疲倦，其余的地方兵马，压根不可能是棘国的对手。 所以更没有心思管底层的老百姓死活了。 “你有空去看看。反正我这里查到的资料来看，莽荒高原上的新占地百姓已经反了三成左右，犹如星星之火，散落在整个高原的山壑之间。他们效仿华夏组建农会，分田种地，编练农军，甚至已经出现了靖国锦衣卫部曲，不断加强对莽荒高原上的渗透。” “棘国连后勤都快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决战中原之地？这简直就是令人笑话！” 荣长山吃了烤鸡，又拿了馒头啃了三个，喝了一碗绿豆汤心满意足的擦手抹嘴，往床上一趟，翘起脚谁也不爱：“我是已经被靖国吓破胆了。毕竟一个敢以步兵冲击骑兵，最底层小兵都是钢甲着身，手中钢刀锋锐，钱粮还无数，口众无数，深不可测的国家，与之对抗，实属不智。” “眼下你我在郓城，棘国鞭长莫及。” “而靖国大军已经上岸，不日就会攻上来，到时候是负隅顽抗，还是选择趁早投降，当西陲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全在大哥你的一念之中。” “反正你不投，我就自己去投，多少给咱们家留一脉，别跟着棘国折在了中原之地。” 荣长山说罢，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了。 只留下荣泰表情闪烁的盯着拿起又放下的宣传册。 第四百四十八章 欺负到头上来 又一日。 郓城西边的沙滩上，监军刘长顺举着望远镜看着下方已经彻底安营扎寨，将十万人完全运上水岸的靖国部曲，一时间内心忧愤。 因为靖国人太嚣张了！ 他们的营寨只是草草的用一些拒马扎在地上，隔出了一条十米宽的路和左右个千米的拒马围栏，只是单纯用来分割骑兵的集群冲锋。 毕竟十米宽，展开不了骑兵的集群冲锋优势，反而会拉长骑兵的首尾，容易被拦腰截断。 而营帐四周更干脆得很，就是用各种沙袋垒起来的两米高的两堵沙袋墙。 这对于一个骑兵为重的国家而言，简直就是赤裸的蔑视。 “荣长山得付这个责任！”刘长顺愤愤道。 若不是荣长山没有击退对方，甚至被吓破胆的跑了，以致于他们棘国打仗这么几年时间，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神话被破灭不说，还一群南边来的蛮子瞧不起。 这叫他如何接受？ 此时的棘国，正处在一个蜜汁自信的阶段。 尤其是棘国以区区五百万部众，一跃变成西陲之地唯一霸主，甚至还东出争霸天下。 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士气爆棚。 在他们棘国许多人心目中，他们才是最强的。 管你南方的华夏，还是北方的狼国。 不过就是一个南蛮子，一个北胡虏，等他们整顿完了莽荒高原和中原之地后，就反手将你们一个个收拾掉。 这个时候的棘国大部分群众，其实和成吉思汗时期的很像。 因为一直赢，赢麻了，哪怕遭到了一点挫折，但大部分情况都是赢的，他们飘了，士气爆棚，觉得自己可以日天日地日空气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像蒙古的高强军事实力以及收拢匠户的传统。 要知道蒙古除了真的赢太多，整个族群上下都弥漫了我就是无敌的想法之外，他们还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国家。 他们吞并西夏，灭亡金国，从当时世界上科技最发达的几个国家手中，直接继承了完整的科技树。 然后再以金国和西夏这边的科技反哺装甲，以至于蒙古骑兵人均着甲。 随后以高科技和装备，进行西征，一路也是吸纳了大量的工匠，碰撞和使用了不少武器，一度让蒙古人成为世界科技最发达的族群之一。 而棘国没有。 因为这个世界科技树最强的是华夏，钱粮最多的是华夏，或许战马是华夏的短板，但对于杨定而言，这块短板并非一定需要。 龙骑兵了解一下。 战马可以次，只要火枪够给力，龙骑兵对于战马的需求，其实可以降低很多。 甚至只要能跑的起来的驴子，都可以作为龙骑兵的承载。 因为龙骑兵的马，只是作为高速机动的作用，马匹的层次，只是决定跑得快与否。 真正杀人用的，还是火枪。 这个划时代的科技，天下除了杨定手中的三军之外，并无人掌握。 所以刘长顺好不容易强大的棘国自信心，被华夏的军队如此的蔑视一般的安营扎寨的姿态，实在气急败坏了不少。 气过之后，刘长顺去找荣泰，要荣泰今夜去夜袭，给这群骄傲自大的南蛮子一个教训。 荣泰皱眉看着气冲冲着急的刘长顺，选择好言相劝说：“刘监军，我军的任务是堵住靖国向云国的兵力支援。眼下，死守郓城，为我军彻底拔除云国争取时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对方也就十万来人，后续就算运输部曲再快，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足够陛下攻克云国了。” 刘长顺一听，不知怎么就变了脸色：“原来征东将军还有如此盘算？可你可知道吗？你那弟弟已经败了南蛮子一次，对我军士气影响，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不能再给南蛮子一个迎头痛击，那就只能拿那人祭旗，以壮我军声势了！” 荣泰大帐内，还有几个西陲之地非棘国边陲的部落将军，听到目瞪口呆。 你只是监军，怎么敢拿人家兄弟的性命来威胁主将出兵？ 到底你是监军还是主将？ 荣泰盯着刘长顺，而刘长顺岿然不惧：“难道本官说错了？不过也没关系，你若是不能速胜，等陛下那边御笔朱批落下，就是斩了荣长山这等败军之将谢罪之时！” 刘长顺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就为了他心中战无不胜的棘国形象。 碧莲不要！ 荣泰忍着怒火，干笑道：“刘监军放心，若是陛下御笔朱批，本将军定然不会徇私枉法。但阵前斩将才是伤气之根，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敢在我那兄弟还有五千重骑在时胡乱杀人吧！” “你！”刘长顺被驳了面子，内里狂怒，但身后有刀出一半的声音响起，瞬间惊醒了他。 他才意识到，他在郓城的征东军内。 面对的是棘国征东将军荣泰。 荣泰手中的兵马只是名义上归属棘国，大体还都是荣泰的私兵。 如果闹掰了，只怕荣泰手下的亲兵会第一时间要了他脑袋。 “很好！本官记下了！等此战结束，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刘长顺扭身走了，额角已有汗滴留下，在这里太凶险。 荣泰生硬冷哼：“慢走不送！” 刘长顺出了大帐，荣泰这边有人上前：“将军，这个什么监军实在太蠢了吧！若说他是靖国的奸细，我看没人觉得不是。” 此言一出，荣泰更是变了脸色：“休要胡言乱语！” 一侧几个非征东军系的将军则是赞同说道：“要不是听说刘长顺是陛下玩伴，自小随陛下一起长大，只怕我也觉得这货是靖国奸细呢！一言一行，这不是再把将军往靖国逼吗？” “就是！” “各位，此言只此一次，下次不要再传分毫，否则军法处置！” 荣泰虽然也赞同，可是军心士气才是最重要，若是被靖国知道他们主将和监军不和，那靖国指不定就来什么阴谋诡计了。 因此还是赶紧制止。 “将军大度，我等知晓。”边上几个部落主将钦佩说着。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能这么忍着，也难怪能当主将。 “好了，各军去抓紧时间布放，一定不要让靖国有机会杀进来……” “啊！！！” 荣泰还在说话的肃穆从呆滞化作惊愕，紧接着越过桌子，带着发懵的其他将军一块，冲出了大帐。 第四百四十九章 果断弃暗投明 郓城大帐外。 荣泰傻眼的看着被砍去脑袋的半截尸体，还有正在镇压监军标兵的士卒。 始作俑者，正拎着一颗脑袋，大声喝道：“一个不留！” “荣长山，你在干什么！” 荣泰反应过来了，怒吼的冲上来。 “还能干什么？我这是在救咱们全城人！”荣长山冷笑甩了手中的刘长顺脑袋，“我刚刚得到消息，棘皇的奴儿军来了三千人。说是要支援我们重骑兵的缺额，但是对方却分成两队，奴儿军不披甲日夜兼程过来，后续才有人送甲胄。” 荣泰等人脸色骤变。 就连那些非棘国系的部落将军也都忍不住骂道：“这皇帝太不地道了吧！咱们出生入死，他让奴儿军过来还不先给甲。这不是摆明了要从咱们这里抠甲或者……” 说着，众将士脸色惊变猛地想到了奴儿军来的原因。 荣泰也从惊愕化作凝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荣长山看他们都紧张了起来，冷笑道：“反正现在我已经杀了监军，你们若是想要杀我效忠棘皇尽管动手。” 几个部落将军纷纷退后半步，他们边上的荣泰亲卫也都按住了刀柄。 一时间剑拔弩张。 “够了！”荣泰出声喝止。 随后看向是部落将军们说：“我荣氏被逼无奈，只能以死相搏。但是各位将军族人还在，若是不愿意投靠靖国，就速速离开吧。” “这……”部落将军们表情也不好看了。 他们可不能走啊！ 走了一定会被棘皇清算的。 毕竟郓城可是很重要的。 丢了郓城，等于丢了堵住靖国源源不断投放兵力的阻击点，他们的责任绝对逃脱不掉。 所以，只能…… “荣将军这是哪里话？我们都是很钦佩荣将军的！而且我们更仰慕华夏的二十级军功授爵制度。在华夏那是无论出身何方何地，层级三六九等，都能依靠军功往上走。可是我们的军功还得算在各家主子头上，经手了才能抬我们的籍，而且是奴才，一辈子是奴才！我早就受不了了！” 一个奴隶出身部落将军直接撕了肩章。 自打华夏普及肩章之后，北方各国进行二十级军功爵改革时，也是有样学样。 肩章是一个很好明晰各方等级的东西。 但是落在游牧文明鲜艳的棘国而言，肩章之上，自然而然的加上他们所在部落的标志。 奴才可以往上走，可以获得官职，可以从军打仗，甚至可以养奴才来供养自己。 但你永远是上层棘国人的奴才，逢年过节你还得去给这些老爷们送礼请安，甚至你的子孙后代也都是这群人子孙后代的奴才。 这就是一个棘国改制妥协。 只有如此，澹台明月才能让各个地方部落主加入棘国，尽快整合出兵力东征。 本是无奈之举，但对于一些辛辛苦苦爬上来的士兵，他们的战利品要分一半给不出兵打仗的奴隶主，他们的妻女，还得被奴隶主们予夺予取，毫无尊严。 若是他们永远只是奴隶到也罢。 可你开了二十级军功爵，给了他们往上爬的希望，但却在半道重重给他一拳，面对鼻青脸肿的他说：“老爷我是大发善意了，你一个奴隶能过的体面，你得记得老子的好。” 这对于任何一个追求健全人格，实现人生价值而奋斗的年轻人而言，谁能接受？ 当一个部落将军撕了肩章。 很快，全军上下，绝大部分人都撕了肩章。 荣泰也看到了他的部曲撕了肩章。 入靖国，他的特权就不存在了。 可是荣长山却浑然不以为意的吼道：“都是好样的！老子这几日研究了很多华夏的政策！我觉得入华夏才有希望！那个什么牢子的棘国，反了他丫的！等咱们全面反攻干翻他们，努努力混上个男爵，就能去海外开一国，自己称宗做祖，岂不快哉！” 撕啦！ 又是一片撕去肩章的声音。 很显然，荣长山的一席话，深深触动了他们。 他们是追求健全人格的人，而不是生生世世给奴隶主做奴隶的人！ 野心，再度被激发。 当天，冯冲刚刚准备好部队准备试探性攻城。 结果，荣泰携带了荣长山等人直接来了，率领郓城棘国大军十万，投降来了。 “……” 冯冲懵着看向三厂一卫的军曹和军情部的人。 结果这四个情报头子也都茫然，最后只能请来荣泰一问究竟。 荣泰见到了冯冲。 看着年轻的冯冲年岁不过二十五六模样，却独领一军，实在羡慕了几分。 “荣将军为何投降我华夏？” 冯冲安顿好了棘国的将军们，也不客气的直接问了。 “不是投降，而是归附。”荣长山率先出声纠正道，“我和我哥是荣国人，棘国欺骗我们覆灭了荣国嫡系传承。虽然我们皇族祖上是一家人，可是早已分割数百年，祖宗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全华夏人都知道。但他们却用卑劣的手段抢走了荣国的皇位，我们早就不爽他们了。” “现在就是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我们愿意充作先锋和内应，为将军前驱，直接将那该死的棘国皇帝困死在云阳城下！” 荣长山看冯冲有点不相信的模样，于是干笑起来：“其实吧，我听说华夏国策，我们这些藩国之人愿意投靠，身居爵位的话，可以降一等受封海外。若是我兄长能称荣皇……不，荣王，就能在极短时间收拢一批荣国旧部。” “到时候华夏灭棘国，就不需要担心棘国手握大量骑兵了。” 这一下冯冲算是信了几分。 要是没有一丁点索求，那他还真不敢相信。 而荣泰也有点傻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怎么没看出来这货心眼还这么多。 “荣国之事，需要请奏陛下决断。不过，我为先锋，是可以提名临时授爵圣旨的。” 冯冲一句话，让荣长山眼前一亮：“果真？” “不至于欺骗将军。只不过我不敢保证能赐封王爵，但只要能助我军以极小代价覆灭棘国，至少一个公爵跑不了。若是捞不到公爵，可以去五羊城找我叔祖，太师冯裕说项。” 荣泰他们精神就来了。 好家伙，眼前的朴素先锋将军，居然是个名门世家之后。 华夏太师冯裕，那可是在靖国看起来要覆灭的时候，选择放狠话当时南疆第一霸的辰国的猛人啊！ 同时也是靖国政坛不老翁，深受华夏神武皇帝杨定信任的内阁首辅，相当于丞相澹台明月的存在。 这一下，他们就信了几分。 荣泰被荣长山推了一下，立刻清醒过来说：“冯将军放心，灭棘国归华夏，我等义不容辞！” “好！有诸位弃暗投明，我华夏推进，必然加速！” 冯冲庆此刻，以茶代酒，欢迎荣国旧部加入。 而棘国皇帝的奴儿军，完全不知道郓城丢了，正快马加鞭的赶来郓城。 第四百五十章 一战丧胆 棘国，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文化，虽然受到了大利王朝的影响很多。 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农奴制度为主的国家。 澹台明月变法的时候，不知道遭到了多少的明枪暗箭，甚至最后因为是靖国的快速崛起，而不得不选择暂时的退让。 变法并没有彻底。 以至于奴儿军这种皇家私人军队的出现。 奴儿军主要是从全国各地的奴隶里选拔，他们来自各个部落。 初衷自然是削弱各部落的力量。 只是能削弱多少，就看收拢的人数多少了。 为了让各个部落不反抗国家，妥协的结果就是让奴儿军的奴隶们，在彻底崛起之前压榨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给各部落奴隶主。 这样一来，随着打仗开始，奴隶主们不用出去犯险，还能获得大量的物资反馈。 于是，大量的奴隶被放进军队之中，奴隶们开始升职加薪，奴隶主们享受着无数奴隶的收获供养，而皇室趁机获得大量兵马，并且扩张无数疆域，还顺道让奴隶主们开始享受奢靡生活。 渐渐，铁杆庄稼就诞生了。 没有错，这个模式，八旗模式。 只不过奴隶主们是旗人，奴隶成为包衣。 而包衣又趁机骑在被征服地区的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一小国临大国，统治地方的办法，除了这个还真是没有什么成本最低的了。 当然，澹台明月自然不会坐视铁杆庄稼们完全崛起，他将靖国实行的科举制度抄了过来，还不知怎么的设计出了二元户籍制度即：宗籍和民籍。 其中，民籍又细化为：奴隶主们的华族，从军奴隶的士族，而平民就是各种匠户、医户、商户等等。 这个杨定看了之后，不由得感慨人类对于等级制度的趋同性。 这玩意，就是明治维新时期，立本人的搞出来的。 华族和士族分别是大贵族和武士阶层。 和他们何其相似！？ 总而言之，这么一番森严等级之下，奴隶主们会渐渐被养废，最多不过三代人就无了。 在澹台明月的设想之下，三代之后，就是科举集团和崛起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的士族天下。 毕竟皇室的宗籍独立在外，天然压着下边两大户籍集团。 只要皇室不是傻子，就一定会选择和士族合作，压制华族的权势，顺道扶持起科举官僚集团，最终完成大贵族的剔除，彻底焕发社会活力。 但这个没机会实践结果了。 奴儿军三千人的统帅刘长恭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一股脑的直接撞进了郓城内。 刚入城的时候，刘长恭跃马扬鞭，一脸煞气的对城门官说：“让荣泰来见本将军！” 刘长恭虽然是奴隶出身，但他皇帝身边的伴读奴隶。 也就是说他是皇帝的亲信。 因此嚣张跋扈一点，士兵们也不敢怎么样。 城门官赶紧去汇报，很快荣泰骑马过来，笑呵呵的拱手说：“刘将军远到支援，实在有失远迎，快请进来，如今东面有靖国大军，若是被发现将军来支援，只怕会想办法突袭。” “哼！废物，居然让靖国士兵登陆！” 刘长恭也丝毫不客气的冷哼，荣泰面色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忍着，一副无奈的模样：“实在是在下力有不逮，惭愧，惭愧。” “先不管了！进城！给老子准备酒菜！” 刘长恭可没好脸色给荣泰，一来他是皇帝的人，二来给了好脸色容易被忌惮。 因为荣泰是荣国皇室。 哪怕荣国和棘国其实是一个祖宗，但两支也分开好几代人了，早就不亲近，甚至还有不少龃龉。 现在棘皇走了荣国的基业，将两国合二为一，虽然有东出西陲之地的利益诱导，对外输出矛盾，但根子上还是有炸药的。 刘长恭越不给荣泰好脸色，越是能让皇帝开心。 并且成本还很低，为此得罪一个将死之人，何乐而不为？ 三千骑兵入城。 荣泰想上马却被几个快马掠过，无奈只能退到一边，看着他们进入瓮城的背影，忍不住露出残忍和快意：“准备吧。” “是。”城门官们也一个个露出冷笑，接着从边上的绳索，爬上瓮城上。 “嗯？城门为何不开？”看到瓮城之后的城门不开，死死关着的时候，刘长恭的脸色就难看了。 “荣泰呢？” 他又问。 但身边的亲卫在摇头。 “这……”刘长恭内心警惕了起来，他一扭头，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瓮城入口的千斤闸，轰然落下。 一般情况下，瓮城只有阻挡进攻，或者想要突袭的时候落闸，平日里都是开放的。 毕竟开关一次太麻烦，而且在战争中只在突袭的时候阻挡前后。 甚至打围城战役的时候，最开始的夺城拉锯为城外的战壕、护城河。 瓮城更是不能关闭，你是需要从城内运兵运粮，瓮城正好可以充当中转仓库点。 而且一旦敌人用吕公车或者投石机，甚至大炮的那一刻，瓮城外围的门基本上就没用了。 只不过，这次的敌人，是全骑兵整容。 所以冲进来落闸的轰鸣声，震动了刘长恭的坐骑，让它不安的扬起马蹄。 然后，城上一声声锣响。 瓮城上早就等了好几天的靖国士兵，纷纷掏出了神臂弩瞄准。 “亮旗！”冯冲的副将一声大吼。 伴随着华夏龙旗的升起，刘长恭脑袋嗡嗡响，不敢置信的吼：“荣泰，你敢叛国！” “什么叛国？我们是为了华夏一统而努力！” 荣长山出现在瓮城上，放肆的大吼道：“区区西陲小国，妄想争霸天下？也不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射击！” 唳！ 响箭吹奏死亡，瞬间无数弓弦被挣开，一道道箭矢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瞬间将瓮城内的三千人马，全部射杀。 接着前后不到一分钟，第二轮的响箭再度响起，然后是第三轮，第四轮。 足足十轮弩箭洗过地。 最终那些侥幸躲过前几轮的人，纷纷被强力的弩箭在千米的范围内，洗的一干二已经。 一个残存的人都没有活下来。 荣泰看着哀鸣中死去的西陲战马，还有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士兵，内心庆幸的同时也忍不住戚戚。 要不是荣长山当机立断，就冲华夏这种能快射的神臂弩，就足以让他望而生畏。 这简直就是杀人利器啊！ 若是自己是皇帝，只怕面对华夏王朝，只能用人命去填吧！ 太可怕了！ 第452章 准备提前出发 郓城拿下之后，冯冲的部曲立刻飞舟联系后方。 正准备大部队北上的高一派，一接到了消息，整个人露出了无法遮掩的笑容。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拿下来了。 看来可以加速推进了。 想到这里，高一派给南方打了个电报。 当天晚上，杨定吃完饭，接到了几封电报的手中。 “这么快？”杨定看了一会儿，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去，把枢密院喊来。”杨定在御书房内传达了命令。 小太监出去喊人，不多时小小御书房内，来了今天的值班枢密太尉宇文昊。 因为北伐战事的重要性，基本上大量的军事学院学生，全部进入编列，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磨合急训，只等十二月一到，立刻北上，开启北伐。 枢密院这边很多太尉都投入各个领域内工作，许多挂名半退休的老人也不得不进入中枢，为一统天下做最后的打算。 “陛下。”宇文昊抱拳拱手见礼。 杨定颔首之后递上了战报。 宇文昊一看，眉头也是紧皱。 青国皇帝青木正于石冠山遭到了江北世家——夏长空的暗算，导致了兵败南逃。 接着夏长空宣布自立，建国号大夏，并且同狼国结成同盟，在狼国广南王陈寻的帮助之下，快速攻占大片青国土地。 这样一来，东线等于全线崩溃，甚至因为安岭被狼国控制，狼国可以畅通无阻的顺着运河南下，抵达钱塘城，然后再从钱塘分成水陆两条线，相辅相成的投放大量兵力。 还能让马匹和人快速解除河运晕厥的负面效果，更快投入战斗中。 等于是只要抵达钱塘城并且通过安岭，区区三天时间，足够狼国兵力彻底进入全盛。 只要不是因为水土不服，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狼国的大军正在加速南下，江北皇室各族态度也是暧昧。如今青国一丢，意味着东线缺口全部被打开，若是不能反攻推到安岭，对方只需要骚扰粮草线，就足以让我们裹足不前。” 杨定说出忧愁。 宇文昊沉吟后说：“陛下，战略议定，我们还不曾同狼国接触，并无多少狼国的战术和手段，现下江北世家已经开始出现反叛迹象，这对于我朝来说，反而不是一个好消息。” 杨定皱眉。 宇文昊这个切入点，倒是让杨定感到了一种无奈。 时间还是太短。 他以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拉起的阶级，还是无法完全替换世家大族对一些知识的垄断。 要不是这个世界的疆域比原来的世界大，而且人口数据还属于偏少，自己又是在一个并没有受到多少压迫的国家当这个替身皇帝。 只怕现在也只能受到当地世家的挟持，随波逐流了。 “妥协？”杨定摇了摇头，“朕自斩了那陈政之后，开启二十级军功爵而变法之后，就意味着不能压着底下的勋爵。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上升的空间，如果向那些世家妥协，朕如何向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交代？” 宇文昊看着杨定下定决心，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皇帝没有这么糊涂，但怕就怕国内的那群世家官员，还是有所缅怀前朝的好。 杨定顿了须臾，猛地抬头说：“朕明日会颁布圣旨给枢密院，着令地方的合作社凡是人口超过五千人的社，抽出一半的余丁家庭分家，北上组织军屯。凡是愿意年满十六，并且愿意前往的单身男子，抵达当地之后，朝廷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并且安排妻子，分配土地，十年之后从军屯下来，军屯转合作社，军籍化民籍，一律升爵三级，以兹鼓励。” 宇文昊怔怔看着杨定：“如此做，恐怕北方百姓会……” “北方？狼国、棘国虎狼之辈，岂能让百姓安然生存？他们仓促南下东进，没有了钱粮，必定会劫掠为生，我军将粮食运上去，水泥路铺上去，兵站，合作社全部铺开，以老带新，并且将各地的村落一并趁机清理一遍，但凡世家有不服，一律流放北方大陆的征夷大将军府。” 宇文昊还想说，杨定摆了摆手，独断乾纲：“不就是钱粮，朝廷支撑得起！另外，郓城已经拿下，高一派正在加速北上进度，如果顺利，或许十二月就会在云国爆发一场大战。本来想要开春出发，看来是不行了。” “等正月佳节一过，朕就出发，后方的事情，由皇后和国丈担待着。” 杨定已经下定决心。 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毕其功于一役。 因为北方大陆还有大敌，铁山的征夷将军府还在探查敌人的底蕴，越早解决后方敌人，就越能早点将兵马投放到海外去。 “是。”宇文昊看杨定铁了心加速战争进程，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陛下，几位皇子……” “他们哥仨都跟朕北伐，年纪也到了，该渐渐疾苦了。”杨定打断了宇文昊想要留下一个孩子的心思。 毕竟北伐是有风险的，并且还是需要有人监国，若是他和皇后来，这不就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万一杨定真的出事了，那宇文家如何是好？ “好了，夜已深，国丈先回去休息吧。” 宇文昊点头离开。 今天杨定找他来，只是提前知会一声，他要要提前出发，让后让他多担待一点后方。 等宇文昊一走，杨定又拿出了另一封战报。 是在曜国的锦衣卫发来的。 赫连丽回国之后，将自己的侄子扶持成为曜王，然后让赫连力展统军，于白蟒山大破大曜联邦合众国的三十万大军。 接着开始了残忍的搜山迁寨活动。 不答应就是三光政策，答应家家户户下山分田分地，当地的头人基本上全部被杀。 等于是将敢冒头的，会冒头的反对者，全部洗了个干净。 如今，曜国已经一路打进了大曜联邦合众国的首都，九黎城。 沈重文趁乱被西厂的人干掉了。 大曜联邦合众国则是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基本上是宣告破灭，锦衣卫这边发来战报的同时，也带来了赫连力展的传话。 他想让杨定答应，护住成为曜王的赫连秋词的王位，给他在海外准备一块地，并且准许将曜国并省之后，头三年税收一半给赫连秋词，然后逐年减到一点不剩，用这些钱来经营海外土地，让曜族人能享受一国。 这个时间跨度，前后就是八年时间，这个时候赫连秋词刚好十八岁。 至于为什么是这孩子即位？ 主要是赫连海虽有不少子嗣，但夭折率高得离谱。 前头七个兄弟都夭亡，现在年纪最大的赫连秋词，也才堪堪十岁，国中的事情是他姑姑和大将军赫连力展把持。 虽然趁机倾尽全力灭了大曜联邦合众国，但随着赫连丽一起去的牧田，还是吓坏了一群人。 绝大部分曜族人，还是希望能有一块净土生活，所以出海也是能接受。 毕竟他们当年也是从恶魔沼泽以北迁徙过来的。 再迁一次，也没什么，并且也不强求都跟着走。 杨定看了一会儿，写了个准字，让锦衣卫去传消息。 曜国无伤大雅，真正棘手的还是狼国的军队。 骑兵，华夏王朝的劣势，虽然不怕，但真要面对起来，损失绝对很大。 第453章 困局 云国都城。 此地的为云都，位于山巅之上，是任何骑兵为主要战力国家的噩梦。 棘国皇帝，荣万年正拿着几十万仆从军，朝着山巅不断发动冲锋。 仆从军的来历都是莽荒高原上被征服的国家，还有一些背弃华夏王朝的世家军队。 他们在反叛王朝的时候，估计也不会想到居然会这么被人拿来当做磨刀石。 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抢碉堡，攻山寨，一寸寸的山河一寸寸的血。 要不是下方刀利，还有人质在他们手中，只怕是已经反了。 荣万年在大帐内，放下送上来的战损，看着一侧正在闭目养神的澹台明月几次欲言又止。 澹台明月听得荣万年的动作，优哉游哉的开口说：“陛下勿忧，云都必须拿下，否则我们东出的道路，都会受到云都的威胁。就好像定国一样，直到今日我们还未曾拿下他们一般。” “可是丞相，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我棘国虽然攻占迅速，但毕竟不如狼国和靖国底蕴深厚。他们可以败数次，我们却是一次也败不得。” 荣万年的担忧也是所有棘国高层的担忧。 别看他们现在好像东出进展顺利，只是受到了云都的抵挡。 但现实却是逼不得已得出来顶在前头。 因为他的国家太小，人口太少。 别说像靖国这样，动辄几千万的正兵辅兵一起行动，又或者狼国这般刀提着就是威胁你，不投降就屠城的魄力。 棘国如果退却，那背后就是沙漠，根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一丁点缓冲空间都没有。 所以棘国退后，就意味着会被分分钟打回原形。 无奈，只能连皇帝一起朝前压，利用皇帝的大义，压迫国内的贵族阶级，把他们和兵力一起往前带，省得他们在后方给自己捣乱。 现在云都久攻不下，几十万人钉在山脉之中，防备着云王那个黑兄弟，还得跟对方打游击，扫碉楼，人是一只都在死，战果却米有多少，太难受了。 “陛下，云都是重要，但只要压住对方不出城，那么我们只需要留下兵马包围即可。” 澹台明月缓缓的说道：“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郓城方向，若是郓城被靖国拿下，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尽快撤离云都，以防被两面夹击，导致大败。” “郓城……朕已经派了奴儿军亲信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荣万年长叹道：“云都终究是如鲠在喉！靖国怎么敢这么支持云国自立？” “对于我们东出的国家而言，确实很重要，但对于南方的靖国而言，云都的地理位置反而无所谓。” 澹台明月摇了摇头，云都威胁的是郓城，棘国东出，就一定得打郓城，所以云都必须拿下，否则背后的粮道会受到威胁。 但是南方北伐，郓城只是可选之一，并不是很必要走的道路。 如果不是为了堵住棘国东出的步伐，估计靖国都不会安排兵马北上。 直接走运河水道，长驱直入难道不香吗？ 就好像狼国一样，控制了水道之后，一路猪突猛进，如今只怕已经将安岭拿下。 棘国，天然受制于沙漠，人口太少，兵力太少，实在太难受了。 摇了摇头，澹台明月又说道：“陛下，只需拿下苏山堡，我军就能彻底来到云都山脚。只要围困云都山，云国虽然在城中有无数农田，但也只能呆在里头了。到时候大军就继续东出，只需部分兵力包围对方，再安排人去劝降，久而久之云主必降。” “好吧。尽快吧。”荣万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毕竟云都的存在，威胁了他的后勤，这个很致命的。 …… “嗤！” 声声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个头戴长草的帽，连涂迷彩的人快速闪烁在林子中。 有几个人落地，接着吹箭射出，中了敌人之后，剧烈毒素发作，几乎见血封喉。 除了这几个人外，还有几个人突然从陷阱里冒出来，接着捂住敌人口鼻，抹了脖子。 鲜血滴答声，成为了稍稍骚乱过后，唯一能听到的响声。 哒哒哒…… 外边有战马经过，林子中的人们匍匐躲藏，哪怕有长蛇经过，甚至爬上了肩膀，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战马离开。 蛇走了。 他们才快速汇拢，不断拔出丛林里的暗哨。 朝着山巅，不断靠近。 黄昏，两个人爬上了云都城。 “什么人！”两个壮硕黑汉子举着长枪。 “信使。” 这两人上来之后，双手太高，表示自己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们找林都尉。” 林都尉，林匡山。 这个家伙可是一个狠人，不过也是一个刺头。 上一次南征海外的时候，命令要求多留人口，以充实地方。 结果这货是走到哪里杀到那里，以至于许多岛屿十室九空，愣是从公卿被贬成乡郎，从参将戴罪领着都尉，被丢到了云都守山立功。 作为冯冲的老领导，冯冲如今拿下郓城，怎么也得跟他通个气。 准备筹划一场云都反攻战。 所以当两个信使见到了林匡山后，林匡山取来火折子烤了火漆，拿出来看完后说：“那小子倒是个手速快的。不过棘国内部居然是这么一片乱遭？” 除了来信炫耀和约定个时间打联手战外，就是给林匡山带来一堆的情报。 荣泰是荣国皇室，并入棘国之后，也收集了不少见闻和朝堂争斗。 棘国别看现在好像很强，但内里其实都是一片混乱。 全靠对外出征而转移了矛盾。 所以只要能策反一些代表不同奴隶主利益的奴才，或者底层的仆从国兵马，那就能激化敌人潜在的矛盾。 就算荣万年想压，只要棘国败一次，所有的矛盾都会爆发。 到时候打起来反而能更顺遂一点。 不过林匡山看完之后，随意的丢到一边：“冯冲也真是的，打个仗玩什么朝堂的阴谋诡计。没必要！你去告诉冯冲，他十日之内将兵线推到莲河。消息传来，我就下山跟荣万年斗，到时候他再补上来。必须正面击溃棘国，让他们知道，华夏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蕞尔小邦，妄图称帝，贻笑大方！” 两个信使面面相觑后，同时领命退下。 等人走了，林匡山伸了个懒腰：“憋了这么久了，也该开始了！是时候，大闹一场了！” 第454章 赌一把 苏山堡。 澹台明月从后方来到军阵之中，一座堡垒，拖着他们进行了十几次的冲锋，却依旧纹丝不动。 就算要用投石机砸，侥幸打破了洞，想要从山下往上出冲，都不见得会成功。 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要是不拿下这个地方，后方的粮道又会受到威胁。 实在太难受了。 林匡山在苏山堡内，看着稍作停歇的攻城队伍，露出了一抹讥笑。 就这也敢自称皇帝，算个什么东西。 连苏山堡都攻不破，真是有够差劲的。 “林都尉，我家将军已经将兵马推进道莲河，来请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听到这话，林匡山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这小子可算是来了，老子等了他八天，脚程也是够慢。来了多少人？” “五万。” “有点少。”林匡山皱了皱眉，“不过也够用。” 看了一眼山下六万多的军队，还有大后方四五十万人的部曲，林匡山有了主意：“这样，你通知冯冲，让他派遣斥候时刻注意敌军动向，一旦大部队行动起来，就让他带兵穿插冲阵。我这里立刻策应，争取将敌人的部队全部冲烂。你再让他派遣军卒去后边，让所有骑兵和能骑马的部队都跟上，尽快越过莲河，等我们冲阵了，就让他们跟上，抓俘虏。” 林匡山的话，让信使傻眼。 疯了吧？ 他们才多少啊！ 你丫要冲下边？ 林匡山瞧他这般傻眼，摇了摇头道：“你小子不晓得，当初的我可是敢带三千人冲十万人的，现在手握五万人，再有你家都尉五万，没有理由不敢冲只多我们五倍的军队。” “……” 信使内心一颤，实在不想林匡山如此的疯。 “行了，去准备，约定三日后午夜冲营，我会先将这群人调动起来。” 看向山下，林匡山嘿嘿坏笑一声。 “是。” 信使只能离开。 等他一走，林匡山开始行动，他先是勒令驻守云都的精锐下山来到苏山堡，并且发动了反攻。 澹台明月的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愣是被林匡山本部从苏山堡冲出来，打了一个痛击，当场击溃三成部队。 无奈，澹台明月只能从后方调动部队。 第二天，清晨，昏昏欲睡的时候。 苏山堡擂鼓大作，澹台明月从帐篷惊醒，看着到处混乱穿衣服的士兵眉头紧皱，抬头一看山道扬尘和旗帜，下了一大跳：“快！快防御！” 从山上往下冲很慢。 但如果用木板滑下来就很快。 山民在山甸草地上掌握的技能之一，木板带着三万人下来，居然只用了三分钟不到。 列队冲阵。 林匡山身穿一套普通士兵的甲胄，狞笑的吼道：“还在等什么，今日就让这群渣渣知道，什么叫做天兵天将！” “吼！” 钢刀出鞘，寒芒凛冽！ 冲！ 三万士兵冲营，举着木板直接架在壕沟上，迅速搭出一条路来，看得澹台明月内心震撼：“集结！防御！快！” 壕沟被木板扑平，拒马被长枪兵拖开，紧接着就听到林匡山怒吼：“华夏都尉林匡山在此，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震天动地的吼声传来，林匡山率军如入无人之境，钢刀都砍卷了，仗着身高体壮撞碎了不下七个小型战阵，接着冲中军！ “快走！丞相快走！” 将军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想要阻拦，除了被冲阵撞碎之外，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层箭雨。 早早备好的弩手一通齐射，大地已经被洗出了一块白地，对方来势汹汹，迅猛如风，真是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当然滑沙的技术他们这些沙漠文明的人也懂，只是完全没想到苏山堡的草甸也能滑！ 难怪攻打苏山堡的时候对方没有在苏山堡上山的道路上挖壕沟。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澹台明月看着勉强列阵起来的三千人，再看看跪地投降的两万多人，还有那自称都尉的林匡山。 “很好！记下他了！撤！” 澹台明月立刻后撤。 “想跑？”林匡山带着人就追。 一路狂奔疾驰！ “该死！他们是两条腿不要了吗？这都追了三十里了！” 战马已经开始喘，而林匡山带着的甲兵却一路狂奔七点五公里，依旧不曾停下来。 这看得澹台明月内心忌惮万分。 早就听说南军多有体能训练，今日一见才知道对方的长足到底跑得多快，坚持多久。 恐怖如斯！ “是丞相！快，救援！” 林匡山他们要加速追上前，有一对骑兵逼近，看到来者，林匡山立刻下令修整，长枪列阵，弓弩上弦，开始徐徐后撤。 丝毫不见贪刀！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澹台明月，看着救援的部队被击退数次，对方哪怕被冲阵依旧稳如泰山，甚至没有造成一个伤亡的画面，长叹道：“速速扶我回去见陛下，必须让陛下增兵强攻苏山堡，用命填也得填起来！” “……” 士兵们立刻送澹台明月回去。 得知了他们棘国的士兵被三万人直接冲垮，吓了一大跳，再听了林匡山大名，转而喊来了一些投靠棘国的世家。 世家们听罢之后多是不知道，不够却也有人知道，比如当初辰国的世家。 “此人是个好战狂徒，初战就敢以三千甲士冲击辰国十万要塞之师。原本已是爵至公卿，但因为不尊号令，在海外征伐之时，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因而被贬为乡郎。” 听到这话，大家算是对林匡山有了点印象。 “若是这样，臣倒是有办法让他赌一赌。”澹台明月对荣万年道。 “哦？什么办法？”荣万年好奇问。 “大军拔营朝前进，他若是看到了我军前进，敢不敢赌这一次？就算不敢赌没事，我军迟早要推进到莲河处，就当提前挪帐了。” 既然林匡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没理由不敢赌。 毕竟大军开拔，前后失据，可是最好动手的。 荣万年想了一下。 “苏山堡有多少人？” “五万左右。”澹台明月回答。 “那确实没有理由败，况且我军多骑兵。”荣万年颔首笑了起来：“那就开拔吧，给他一个破绽，看他敢不敢赌！” 第455章 开始了! 哈哈哈！ 看完战报的某人在笑，这一波血赚不亏，澹台明月逃走三千人，剩下的就是一些溃兵，加一块万把人跑了。 不过他还是抓到手了五万多人。 至于自己只战死两百多人。 歼灭比高达一比二百五。 绝对的大胜！ 若是消息传回，足够他重新步入公卿行列。 不过林匡山显然不满足这一点，要做就做彻底，他要一战封侯拜将！ 他这一辈就要轰轰烈烈的走一遭！ 也不枉当初火线入伍，一路横冲直撞，打下的偌大名头。 “将军！敌军动了。”斥候来报，“我军发现他们大营都开拔了，四五十万人同时动了起来。” “……” 林匡山从原本的微愣，到之后的狂喜：“哈哈哈！天助我也！这群家伙是真的不把我们当回事了？这么多人马一起行动，以为都是骑兵就好走吗？他们怕不是忘了苏山堡下不是峡谷就是山道，这么多人得走多长的路？赌我不敢冲阵？” “或许是……”斥候想了一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五万人，确实不好冲这个阵。” “屁话！谁带五万人跟他们冲阵。”林匡山跳了起来，“你去传令其他都尉过来，这一波咱们要打一场大的。” “？”斥候一愣有点不明白能打多大。 “冲阵是一门技术活，不是勇力就足够的。分兵突袭，再配合莲河处的冯冲，应该够将这群家伙冲垮。” 林匡山冷笑了起来。 四五十万人他就不敢冲了？ 人多，马多，但你见过掌心雷吗？ 是时候将陛下秘密送来的利器都用起来了。 不用伤人，可以做鞭炮的嘛！ 冯冲在莲河对岸接到了林匡山的调令之后，遭到了军中不少人的反对：“冯将军，这个林都尉赌性太大，真要冲吗？这是对方摆明了车马炮要跟我们对线了。” “是啊！太危险了。” “虽然他是在昨日击溃了敌人六万余的军阵，但也只不过是讨巧了罢了。” 听到他们反对，冯冲随意的将奏报丢在桌上，看向一侧不说话的军需官：“楚大人，那批货我需要拿来用可以吗？” “可以。”军需官点了点头，“不过怎么个用法。” “鞭炮和手雷就行。”冯冲笑了起来，“敌人战马不曾听过这种雷鸣，只要炸响，就能彻底搅乱对方的动作。我们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各军的军旗，拿下之后，后续的骑兵就能加入战阵了。” 军需官笑道：“需要多少，这就配给。” “留一成备用，剩下的都拿上来。要么不做，要做就毕其功于一役。” 冯冲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林都尉是个赌性大的家伙不假，但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一次他敢冲就是有必胜的把握。都去准备，这一次只要拿下这股军伍，棘国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是！” 众人一听也没法拒绝，只能按照军令行事。 看着他们走，冯冲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鞭炮……手雷！这可是好东西啊！陛下为了对付骑兵，也是没少让理工学院捣鼓东西出来。” 火速送往前线的东西也很多。 杨定毕竟要御驾亲征了。 不管怎么样，都需要提前运送一批货物北上，于是火药和配方就先送到前线，就地制备配给，林匡山那边有一批早早从五羊城送上来的。 冯冲这边的则是高一派制备送过来的。 本来只是用来吓唬骑兵的。 但是看到了效果之后的林匡山，岂能不动心思？ 他是个敢赌的人。 这种人在战场上，只要有一线机会，就绝不放过。 升得快，死的也快。 但对于一些决定性的战局而言，简直就是左右战争局势的操盘手。 比如现在。 大军开拔，需要准备和行动，足足走了两天，前锋才算是抵达了苏山堡。 林匡山也不着急，而是骚扰这群前锋。 先拖时间。 后方，莲河处，一些竹筏小舟游动，带来了不少的信息。 比如敌人的中军，居然出现了皇帝旗帜。 好家伙，棘国皇帝居然御驾亲征了。 冯冲有点想冲的冲动了！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等待后续。 “将军，林都尉将我们化整为零，每个部曲不得超过千人，分别在案头、小棍山、林牙子、白枫林……一直到点三三高地，潜藏起来。速度要快，也不要惊动地方斥候。” “五十个地点？”冯冲回忆了一下，牙齿发酸：“他还真是要大闹一场！” “是这样的。都尉说只要我们冲下苏山堡，敌人一定会合围上来，那么前后脱节，就是机会，不过行动的信号为烟火炸开，你们要回应烟火。” “行我知道了。”冯冲立刻下令，配齐火药鞭炮和手雷，四散出去。 手中拿起一块怀表，算了一下时间。 第二天，苏山堡被强攻。 第三天，苏山堡围攻军队退下一些，让出位置，故意等待林匡山进攻。 第四天清晨。 原本以为林匡山不会下来的澹台明月刚打算去休息，突然听到了一声声擂鼓声，瞬间眼前一亮：“好好好！准备迎敌！” 苏山堡冲了。 木板快速冲下山。 “雕虫小技！”看到对方故技重施，澹台明月一脸不屑的喊道：“让弓弩手准备，进入射程就射击。” “是！” 营地内，黑夜中，弓弩手已经准备。 “咻！” 一道烟火冲上天空，炸开绚丽的花火。 “这是……什么？” “咻咻咻……” 又是一声声烟火不断设上天穹，爆炸声让战马不是很舒服的摆动马蹄。 当然离得近的营地都惊了。 他们猛地发现后方，居然出现了一堆人马。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林匡山选得位置，不是山坳就是不起眼的山洞坡地，棘国的士兵可不会亲自爬这种山沟沟去查斥候，毕竟整个云都附近，可都是山啊！ 望山跑死马，反正他们人多势众，谁敢相信沿途一些看起来不能走人的地方，会突然冒出一堆大汉？ “开始了！”林匡山从模板站起来，眼底闪过寒光，“让你们见识一下，还是那句话，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兵天将！” 第456章 大破敌军 “射杀！” 澹台明月在军中下令，弓弩射出箭矢，但却被举着模板的前排挡住。 “该死！怎么又是木板！” 铺在壕沟上，对方这一次鸡贼了很多，故意将壕沟高矮挖得断续，容易导致木板滑落。 不过林匡山也不傻，这一手他也防着呢！ 反手将长戈捅进地里，利用戈刀控制木板，木板不滑，就能快速冲出去，无非就是走的人小心一点，别踩到戈刀了。 “怎么只有一万人？”澹台明月看着林匡山的军卒，眉头紧锁。 之前冲阵他还放了三万人下来，怎么这一次只有一万人？ 是瞧不起自己吗？ “丞相，后方……” 后方将军喊了一声澹台明月，澹台明月收回关注军营口血战的视线，而是循着后方看去。 他看到了数千人滑着绳索从山壁下来，顿时大惊：“赶紧给我射杀他们！” “是！” 澹台明月看着军队已经开始射击，但不知为什么他们手中会突然冒出火焰，接着掏出几个圆圆的东西点燃，然后朝着下边丢下来。 “这是什么？” 疑问从心中起。 “掌心雷！”军营口看对方抵抗激烈，林匡山立刻下令用大杀器。 一排身高腿长，虎背熊腰的投掷手上前，点燃掌心雷，接着朝前砸了进去。 三十多步开外。 被砸中的队伍一脸茫然，突然引线燃尽，青烟滚滚。 “怎么了……” “轰！” 抱着掌心雷的棘国士兵还没问出话，瞬间被炸开的铁片破开半个脑袋，四周三米内一切人畜，全部挨了一击，死活惨叫无数。 “哈哈哈！棘国的渣渣们！今日我华夏的天兵天将，就是来击败你们的！跟我上，拿下帅旗，直捣黄龙，毕其功于一役！今日之后，再无棘国！” 林匡山一刀放倒一个摔下马的将官，大手一挥！ “杀！” 看着敌人倒下，惨叫，全军兴奋得嗷嗷叫，冲锋提速，将被炸懵的敌人直接冲烂。 澹台明月脑袋嗡嗡响。 “莫要与华夏争锋，言尽于此……” 他想到了空山先生送来的书信最后一句告诫。 而现在，对方显然不给自己活路。 勉强组成起来的防御战阵，都会被燃烧得差不多的掌心雷砸过来，接着轰然碎裂。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只是单纯被黑火药吓怕了，威力真心不大。 但林匡山的核心就是一个吓字。 只要破了胆，就没人敢跟他对战！ 澹台明月被架着逃走：“丞相！丞相莫要在胡思乱想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大营被冲烂，就走澹台明月的将军看着四周，处处都是爆炸和鞭炮声。 华夏的军队老狠了。 骑兵列阵冲上来他们就丢鞭炮，等到他们翻滚，勒马的时候就丢掌心雷。 两轮炸过之后对方倒下一片，七荤八素。 接着趁机发动强攻，长枪刺出，一个个收掉性命。 大阵乱了。 骑兵想要集群发动进攻都不可能了。 人可以很快恢复情绪，但是牲畜受了惊吓四处乱窜，你打我，我打你。 到处都是敌人。 清晨已过，太阳初升，杨定设计的军衔，一下就发挥了作用。 “吹哨！列阵！” “哔哔哔……” “所有人向我看齐，按照军衔列伍，不用管之前的编制，先给我集合！” 中低层军官开始喝令，从原本的吹哨，再到鼓点，再到吹号，部队越滚越大，等林匡山冲到前头，看到了大部队，立刻上前：“你们是谁的部曲？” “不知道。”领头的是个校尉：“您是都尉，那我们就接受你的指挥。” “行！”林匡山也是爽利，“先停下来，整编。” “是。”众人开始调整。 接着挂起乱七八糟的军旗，愣是在混乱的战场成了灯塔，吸引了大量的人靠拢。 整个战局是乱的。 五十股军队同时砸手榴弹丢鞭炮，打到最后就是各自为战，甚至有些校尉心疼伤亡，裹挟仆从作战，越打越多，也越多越乱，甚至打到最后，改旗易帜的有一个算一个。 等澹台明月追上跑出来的荣万年军队时，整个人都不敢相信。 荣万年只剩下三千禁卫跟着，剩下的全在道路之上到处乱窜。 不时有华夏士兵冲过来，然后丢了一颗手雷。 好在有轻微眼疾手快，一刀斩了引线，确定没有爆炸之后赶紧送到了皇帝这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荣万年看着眼底尽是惊恐，他的军队在移动，不敢快步走，生怕被盯上。 澹台明月追上来之后，荣万年赶紧丢给他问：“丞相见多识广，这究竟是何神物？” 荣万年没有怪罪澹台明月的意思，一来现在不是时候，二来对方的掌心雷有什么破解之法没有，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臣也不晓得。”澹台明月看着苦笑，“此物只怕是靖国筹谋许久的密器，没有当做技术卖给联盟各国，显然就是不信任这些人了，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该死！”荣万年暗骂了一句，“走！先撤出混乱战局……” “嘟嘟嘟嘟……” 鸣金收兵的声音快速响彻战场，原本混乱的华夏军队，突然同时停下手。 接着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他们在整编！快走！”荣万年惊恐的看着快速恢复编制的华夏军队，整个人脑海里全是不可置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的军队，是怎么可能做到令行禁止的？” 怎么做到的？自然是训练出来的！杨定对军队的要求是去中心化和统一操练讯号。只要一个大令下达，必须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拢。 于是在荣万年冲到一半，后方新的旗帜一股股展开，从原本的混乱，到整齐。 仆从军和降兵抱头跪在道路两侧，生怕被当做敌人干掉。 哒哒哒…… 骑兵越过了莲河加入战场，开始扫荡俘虏。 荣万年惊恐西逃。 追击到最后的冯冲停下来了，看着四周欢喜大笑的军队皱眉。 “林匡山呢？那个家伙跑哪里去了？” 按军法，只要鸣金收兵的大集结号传来，所有士兵都要停下，列阵集结。 当然没听到除外。 而林匡山明显在后方，没有理由听不到才对。 结果找了一圈没人。 至于他人呢？ 棘国旧军营后方，一队千人的骑兵冲入军营之中，将留下看守的几百人全部击杀。 尔后，一个人跳下来，露出了一张冷彻的脸：“守株待兔，所有人换装潜藏，打扫战场。” “是，林都尉！” 第457章 阵斩棘皇 西逃，一路西逃。 华夏军的坚韧程度，简直惊到棘国的君臣。 同时一种办法操练出来的军队，为什么敌我双方差距这么多。 “我们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操练。” 澹台明月吸取了很多靖国早期的操训方法，仔细想想为什么靖国的军队能快速整编。 去中心化，军衔化，标签化，虽然很容易导致军官遭到狙击。 但在这种上百个千人部队同时发动战争的地方，那简直就是大杀器。 配合手雷，他们追逃进攻打了足足三天！ 这才冲算是收拢了一万多人的部队，可是后方还有骑兵咬着。 太难受了！ “这已经不是时间的问题了。”荣万年哀叹道：“前头就是旧军营，先进去戍守。” “是。” 众人加速，旧军营的守门人看到了他们，赶紧开门。 这一瞬间，澹台明月就感觉到了不妙。 “不……不对……” “什么？” 大军前锋已经冲进军营内，荣万年听到澹台明月这番声音，内心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程序不对！他们为什么开门？我军也是有严令的，必须要对手令才行……” “澹台明月你在这里胡说什么？陛下在此，还需要对手令？” “我军还不曾亮旗啊！”澹台明月一句话，让群臣内心同时一紧。 军队开始放慢。 “哟嚯，居然停下来了？看来是被识破了。”当“守门官”的林匡山嗤笑道：“吹哨，动手。” 传令官点了点头，口哨一响，锐利的声音响彻营寨口。 “果然有诈！快走！” 荣万年一声厉喝，大军扭转方向朝左。 但战马扬蹄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一个个身披双层重甲，手握长槊的华夏骑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迎面冲撞了上来。 “该死！杀！”荣万年大吼。 重骑对冲一阵，荣万年眼皮子狂跳，他是一路狂奔而来，但对方显然以逸待劳许久。 到底是谁在操弄这一切？ 为什么他们出现在我军后方？ 不懂！难道云国的山道多到数不清吗？ 还真是被答对了。 林匡山就是仗着自己在云国作威作福的时间，召集无数山民，画了无数地图和沙盘，愣是将整个苏山堡一带的地形地势全部啃下来，有几条小道云国本地官员都不见得清楚，可他却知道怎么走才是最妙的。 现在，就剩下最后这一股了。 关上营门，堵住先锋的支援，林匡山从战壕下牵出藏起来的战马，接着跃出壕沟来到平地：“火，掌心雷，鞭炮。” “齐备！”五十骑同时回应。 “那就出发吧。”炬火点燃在空中，林匡山眼底也充满火焰，“一战定乾坤！此战之后，我林匡山，必然封侯拜将！” “吼！” 骑兵冲。 荣万年被重骑兵缠着没办法，扭头转身准备绕远，仗着轻骑马速尽可能消耗对方。 但万万没想到，蛇头才能刚出一半，对方居然有五十骑朝他们七千多人冲了过来！ “找死！” 荣万年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冲垮他们！” 稍微抬头拨马，军队扬头冲向林匡山他们。 林匡山倒是无所谓的一笑，掏出一串鞭炮：“点火，砸！” 鞭炮落地，爆炸震声，人仰马嘶，林匡山紧紧攥着缰绳，突然看到一个同样攥着缰绳的青年，内衬里头的一抹明黄色。 “好家伙，一条大鱼。”眼底一闪狞色，林匡山毫不犹豫弃马扑到青年马上。 “什么！”荣万年大惊，怎么有人敢…… 砰！一击肘击狠狠磕在他的后背，接着荣万年被林匡山借力直接拖下马。 这一摔，荣万年被当做缓冲承接了林匡山的重量，也挨了地板的重击，趴在地上口吐鲜血，肋骨更是当场被压断了。 “哈哈哈！大鱼！” 林匡山摇摇晃晃起来，腰刀一抽，瞬间斩落。 提着脑袋任由淋着鲜血狂笑：“你们的将军死了！还不快速速投向！” 这么一扬，硝烟弥散的战场，澹台明月死死盯着林匡山，边上荣万年的奴儿军将帅发出惊恐吼声：“陛下！” “陛下？”林匡山一愣。 再看看手中的脑袋，更是狂笑道：“这他娘还是一头超级大鱼！老子发了！” “杀了他！为陛下报仇！” 奴儿军怒而拨马，但一侧重骑兵已经呼啸过来，瞬间将奴儿军撞得七零八落，接着又有掌心雷丢了一地，林匡山就这么举着脑袋，在那里大吼皇帝已死，投降免死。 最终，除了奴儿军和一些死忠将军外，余者全部投降。 不投降也不行，因为后续冯冲的大军也赶到了。 看着林匡山提着的棘国皇帝脑袋，别提多震撼了。 “这一波，这一波看来还是我比你小子更早封爵了！” 林匡山在炫耀，冯冲道着恭喜。 “冯将军，林都尉，抓到了一个棘国丞相，自称是司空国舅的友人，能助我们拿下棘国全境。” “哦？那感情好。这一波，咱们都起飞了！” 林匡山哈哈一笑，对于澹台明月投降简直捡到宝了。 “那行，先送军报南下，剩下的开始收拢部曲，西行先下莽荒高原。” 西边的西陲之地不着急，反正都是沙漠，只要钱粮足够就能打，莽荒高原反而更重要一点。 “是。” …… 杨定已经出发。 结果在行到兴阳的时候，接到了北方的战报。 林匡山、冯冲二人于云都大破棘国全数精锐，林匡山更是阵斩棘国皇帝荣万年。 棘国丞相澹台明月投降，正在协助接收棘国全数疆域。 “好好好！”杨定大喜。 群臣军将纷纷起身恭喜道：“臣等恭贺陛下，再下一国！” “都好！哈哈哈！林匡山莽是莽了一点，但却也是个难得猛将！他小子不是一直渴望封侯吗？这样，让高一派传个口信，拿下莽荒高原之后，给他个伯爵！如果拿下西陲，就封侯。至于冯冲，拿下莽荒高原之后立刻收拢大部队，北上炎陵西段的春国。” “是！” 枢密院立刻下去发电报。 “好了，棘国已灭，这天下就剩下一个狼国。立刻提速，赶在春耕之前，抵达青国玉檀城，跟青王青木正会师。” “是！” 第458章 皇子做先锋 青国，玉檀城里。 青木正站在箭楼上，看着河对岸的狼国军营，内心之中更多了几分忧愤。 狼国的崽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大量的百姓被驱逐和屠戮，女人被侮辱，烽烟处处。 虽然比之之前动辄屠城灭国好多了，但还是令人忍不住怒从心起。 明明国人就在眼皮子地下被迫害，他却无法救援，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靖国的军伍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陛下，靖皇前锋已经过了柳河，距离玉檀城只剩下百里。” 青国将军周之风来到青木正面前，带着一丝忧愁说：“靖皇大军虽然强大，可是面对敌人的骑兵，只怕也得不是对手吧。” 青国不是打不过狼国，但他们只有在水面有优势，在陆地上，面对强悍的敌人骑兵，还是一触即溃的。 而且他们的水面优势也在削弱。 伴随着杨定颁布圣旨，对联盟各个世家进行削藩降等之后，大量的世家跳到了狼国的麾下。 弄得现在青国最后的防御力量随时可能被打破。 一时间，青木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败再败，连安岭都没守住，若是连玉檀城都丢了的话，青国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此事派人去通告靖国先锋即可。”青皇深吸一口气道，“靖国的水师一项强大，我们两家合力，还是足以在挫败狼国的水军。” “是。”周之风立刻去传信。 不过信息传递到了先锋手里。 看着这书信，杨夏皱眉递给了老三杨周：“老三，你怎么看？” 没错，先锋赫然杨定的俩儿子。 杨周翘着脚踩在椅子上，正在吃着肉干说：“还能怎么看？狼国是很厉害，但咱们也不差。我直接上岸摆却月阵，逼着他们进攻我军。剩下的让老二从海上直接杀进来，按照父皇的意思，抢下瓜口渡，进而形成两面包夹之势，你跟老二联手干掉狼国水师，我负责牵制。顺道练练龙骑兵。” “这个风险很大。”杨夏呼出了一口浊气，“父皇也是够放心你我行动的。” “咱们有无线电的老大。一旦后继乏力，那就立刻跟父皇联系。”杨周含糊的说道，“这一次不仅有无线电，还有飞艇和热气球。空军都完成了基础列装。听说之后还有飞机，不过现在还是木头的……要不是内燃机的效率不高，咱们连骑兵都可以抛弃，直接换上铁马了！ 我们这一战，要用整个华夏十几年的科研成果，在此时弄出一套配套战术。这一战既是定国之战，也是实践之战。老二率领的海军可都是蒸汽机炉，日行千里的那种恐怖钢铁战舰。” 杨夏点了点头。 父皇是为了筹措这一场终局之战，将双流县的帝国理工学院里的一切全部搬出来了。 各种他们几个年轻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跟不要钱一样出来了。 不说别的，双流县里的护卫军队，只需要十万人，就能横扫整个天下。 因为装备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虽然还是用燧发枪，可是来复枪生产线已经完成了初步调试，只要杨定愿意，就能投入生产和列装。 但对付现在的敌人完全用不上好伐。 只需要达到十六世纪的水准，就足够横扫天下了。 “那行，我让人准备上岸，你用投石机别用舰炮，那玩意儿要是用了，这仗就是碾压，完全做不到任何实验性的配套战术操练。很没意思的。” 杨周摩拳擦掌。 作为杨定家三小只中最好斗的那个，也是知道为什么老爹从来不担心大哥的位置受到威胁。 试问更高级的枪械往前一摆，骑兵有个屁用？ 加特林菩萨分分钟教你能歌善舞。 所以，享受旧时代最后一场战争吧。 时代变了！ 呜呜呜…… 青木正还没睡就被惊醒，匆匆跑到了箭楼上，定睛一看，赫然是挂着华夏皇三子杨周旗号的旗帜在飘扬。 这让青木正举着千里镜懵逼了好久：“靖皇第三子不是才十二？” “是……这样的不错……”侍卫在青木正身边的伴伴回忆了一下道。 “靖皇疯了？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当先锋？” 青木正死死盯着。 直到天亮，狼国骑兵聚集六千人，朝着正在安营扎寨的先锋军一万人发动了冲锋。 “嗤！准备神臂弩！”杨周挥了挥手，接着让手下接通无线电，发出了滋滋作响的声音。 不一会儿频道接通：“喂。投石机准备。” “收到。” 后方，除了正常的战船巡游之外，有一些战船摆开船舷，配重式投石机开始放上石头，瞄准。 狼国骑兵的头领叫做陈潇，是狼国皇帝陈尚的族侄，受封临江侯。 如果顺利的话，等这一战灭了青国，他就是能封公了！ 但如果拿下靖皇第三子！ 到时候绝对跑不掉一个王爵啊！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陈潇压根没有让别的将军有染指的机会，自己匆匆的带着六千人就敢朝着正在摆开却月阵的车阵发起冲锋。 也不知是财迷心窍还是真的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弓弩手准备！” 杨周下达命令，所有弓弩手准备，等敌人冲进一公里：“放！” 弓弩电射，清洗了整片辽阔大地，也让大量的军士战马纷纷倒下。 不过看到杨周用弓弩射击，陈潇却更是露出了几分猖狂的表情：“敌人连马都没有！冲上去！击碎他们！” “杀！” 敌人冲进三百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辐射变异了战马，狼国的战马足足有两米高，奔跑速度明显提升了好几倍。 等到杨周第二轮射出，对方已经冲到了车阵前头就剩下最后一百米。 以至于第二轮的抛射并未造成多少敌伤。 “老大，放！”发布无线电命令后，杨周下令道：“全军趴下。” 趴下？ 看着靖国军队整齐划一趴下的动作，一拉准备操纵战马越过车阵的陈潇露出疑惑。 为什么趴下？ 以为趴下就不会遭到我们的践踏了吗？ 还是有什么招数不成？ 正想着，呼啸声不断靠近！ 第459章 青国易帜 呼啸破空的声音令人刺耳。 飞向车阵内的陈潇，眼瞳之中，一道阴影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轰！ 恐怖的巨力当场将他连着马都砸在地上。 化作了一滩肉泥！ 这家伙是个倒霉鬼，连车阵都没有冲出去，反而是直接砸在了地上，想扣都扣不起来。 伴随着巨石落地，战马受到了惊吓，到处都是乱跳的骑兵之后，杨周抬起头一看，立刻下令道：“弓弩手，自由射击！” 趴在地上的弓弩手纷纷跳起来，随后精准的狙杀任何一个射程以内的敌人。 犹豫主将战死，整个骑兵失去了指挥，一阵混乱之后，丢下了三千具尸体，被迫逃回去。 负责玉檀城方向攻势的副将刘钊，听到主将失踪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蒙了。 但也很快意识到了靖国大军北上，绝对不是赤条条的过来。 对方有备而来，陈潇看到了敌军主将是靖皇三皇子之后，颅内高潮，轻敌冒进战死的消息，也很快被传到了正在安岭驻扎的崔岩手里。 崔岩看到这个消息，顿觉一阵头疼。 华夏北上他是知道，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先锋居然是三皇子。 “来人，将消息传到东滨半岛上的陛下处，请陛下务必小心靖国从海上投放兵力。” 崔岩让人将消息传到陈尚去，自己则是看了一会儿战报后说：“勒令清溪、安海、宁江、贵城、华安、城通驻军全数南下，给我想办法先拿下靖皇第三子！” “是！” 飞马快报，披星戴月，很快整个江北都乱成一锅粥了。 到处都能听到飞鸟被地震一般的马蹄声惊醒，飞到天空中不停咒骂着人类听不懂的词语。 清溪诸城共计六城，每座城市一万轻骑，汇聚六万人，从六路，直插玉檀江北的却月阵而来。 当然除了路上兵马，水面自然不可能放弃，玉檀江上，投石机互射抛投，放火烧船，接弦对战，在短短的七日时间，打得是不亦乐乎。 不过狼国都是输多赢少。 毕竟杨定准备这一次北伐很久了，基本上除了运兵运粮的粮食是木制船之外，剩下都是夹板船或者铁甲船。 杨夏就是拿捏着大杀器不用，跟一群“小孩儿”玩耍逗闷子的。 毕竟大杀器太早拿出来，容易引发敌人的警惕。 而且对方来的太少，拿出来一通狂轰滥炸，他们是高兴了，但是底下的普通士兵可不见得能高兴。 毕竟他们是来捞军功的。 你都拿着长枪鸟泡大杀四方了，那他们乃怎么积功升级？ 上升渠道可不能锁死了，不然老百姓很可能找你麻烦的。 很快，有骑兵抵达，刘钊受命接待，之后定西王程世飞也抵达，一到位就跳下马，将马鞭丢给亲卫毫不客气的说：“来者，真的是南蛮皇帝杨定第三子？” “回王爷，已经能确定就是杨定第三子杨周。” 刘钊拱手回答，“不过此人倒不是难对付，只是他后方的船只不断提供投石机，下官尝试过几次牵制和偷袭，但对方船多，我军都被打回来了。” “竟然这么棘手？”程世飞舌头在牙齿表面摩挲着。 随手扒拉了一下散乱大劫的胡子后说：“休息两日，两日之后我来试试他们的水准。” “是！” …… 玉檀城上，青木正喝了点茶，接着将后方递上来的文件放在桌上靠在软塌眯着眼睛。 靖皇果然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 南方大军悉数北上，从原来林国的境内走进青国，开始接收青国全部南方的城池。 一步步推进到了江北来。 如今后方造反频发，但都被靖国镇压了下来。 靖皇旗帜已经越过了景江，朝着大江过来了。 这就意味着靖国全线力量，都要朝北推进了。 而这封文件，带来的消息可不得了。 那就是棘国皇帝在苏山堡下被靖国都尉林匡山阵斩，棘国丞相澹台明月投降，如今加封苏山伯的林匡山和老部下冯冲同时领军，一路打穿了莽荒高原，进而兵分两路。 冯冲路北伐狼国控制下的春国，准备从西边抄狼国后路。 一路林匡山本部，带着澹台明月杀进西陲之地，跟着去的还有加冕荣国公的荣泰一起去收拾西陲之地了。 这就意味着，天下三雄，眨眼的功夫，就被华夏灭了一个。 “果然这天命归了华夏不成？” 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奈。 想了想，喊来周之风。 “陛下。”周之风看青木正一副忧伤模样，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实在于心不忍。 “华夏神武皇帝有令，着令诸藩更正年号，现在是华夏神武二年二月十五日，你让下边去发布公告吧。”青木正挥了挥手，示意周之风去处理。 “陛下！您要降华夏？” “降？还有路子可选吗？天下三雄之一的棘国，棘皇荣万年居然被华夏的一个都尉阵斩苏山堡下。三雄已去其一，这天下就剩下华夏和狼国。但是狼国连靖皇第三子的万余人都拿不下来。你觉得狼国还有胜算吗？” 青木正将桌上文件丢给周之风看，自己则是侧了侧身体，舒舒服服的躺着：“也累了半辈子了，竟然天命在华夏，那就给了这华夏吧。至少，回头还能去海外称藩纳贡，总比被狼国一口气拘走去草原放牧要好得多。” 周之风看着文件，身躯在颤抖。 内心不断问自己：“怎么可能？” 是呢！怎么可能？ 棘国怎么说灭就灭？ 这不合理啊！ 事实上别说周之风自己了，五羊城接到消息之后都一片震撼。 但现实却是，这就是现实。 故事需要逻辑，现实不讲道理。 总而言之，周之风放下文件情报，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官衙，天黑之前，终于让人将布告贴了出来。 “即日起，你我都改旗易帜，成了华夏王朝子民了！不日就会有朝廷的官吏过来，均田分地。” 有人在呐喊。 众生在欢呼，近乎癫狂一样的哭喊。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万岁！神武皇帝万岁！华夏王朝万岁！” 苍生的欢呼传得很远，青木正只能捂着耳朵继续躲在箭楼里，或者干脆花钱喊来城里的名妓，整天饮酒作乐。 “天命不在我，徒呼奈何！” 第460章 骑兵的傲慢 程世飞修整了两日。 举着从华夏王朝流出来的千里眼，默默的注视着车阵。 车阵内，强悍的弓弩和不断组装成型的床弩，都代表了南方的华夏王朝的模块化技术蓬勃发展。 “短短十年，已经能威胁到了整个天下，难怪华夏能一路高歌猛进。” 程世飞感慨着。 身侧的军师参谋们都面面相觑。 但也有人拍马屁道：“区区南蛮，也就只能在山林之地逞凶，但凡上了平原，必将一败涂地，一溃千里。毕竟平原，乃是骑兵主场！我狼国必胜！” 程世飞点了点头，也不表态。 战争不是口口声声就能赢的，南边的车阵就好像个龟壳，一点一点的将兵马投放，而河边还有战船投射，石头杀伤力是不高，但架不住他们密集，而狼国的水师也不争气，压根没有办法打赢华夏水师，只能陷入被动之中。 程世飞看着飘扬的旗帜上写：“华夏三皇子杨周在此恭候。” 嚣张到令人看的满心不悦。 嘲讽直接拉满。 “走！准备一下，今夜强攻。” 程世飞不打算打白天打仗，要打就打夜袭，夜战最能检测一国的军队强弱。 众人离开。 此时的舰船之上，几个将官忧心忡忡的问杨夏：“殿下，三皇子这样……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是啊！刀剑无眼，在战场上如此行径，万一受伤了，只怕会被陛下问罪。” 他们都心急啊！ 本来就劝过皇帝，别把三个皇子一起带上战场。 但是杨定说什么都要带他们上来。 还说什么他要让这三个小子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 没办法，杨定不带他们上来也会没机会了。 西边风向已经改变，陆续有人送上情报，西吉大陆上出现了兽人部落。 这就意味着，兽人已经开始南下了。 他的敌人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二十一群变异出去的人类。 他们那种恐怖的生育能力，注定了两者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妥协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所有的科技产物都要拿出来，争取这一战扫平一切。 将整个大陆的资源整合起来，进而对西边的兽人部落发动讨伐。 而且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讨伐战争。 只要有一个兽人遗落，用不了几十年，就会发展成几千人的部落。 没有任何的妥协余地。 杨夏他们几个也见识过兽人，甚至目睹了一场分娩。 一个兽人呱呱落地，见风就长的恐怖。 所以面对这群将军们的心思，杨夏摇头说道：“暂时不管这个，老三军队里头有一支火铳兵，他们会护住老三的。接下来按照既定计划，开始对两翼进行清扫和阻截，不让敌人的粮草从水面经过。” “是！” 众人看劝不动，索性就去行军办事了。 …… 是夜。 一个人趴在地窝子，眯着眼睛看着路过的斥候和后续的军队，举起手中的举起手中的对讲机模样的机器，然后抹着盲文，拨弄到了警报按键，接着开启开关通电。 “嘟嘟嘟嘟嘟……” 正在车阵内的通讯营被惊醒：“是哪个方向？” “西北翠云山发现夜袭部队。” “立刻报告殿下。” “是！” 情报送到打瞌睡的杨周手中，听到消息他终于打了个哈欠：“总算来了！等他们等得够久！” “那咱们……” “夜袭嘛，通知下去，让各营装甲齐备，等他们冲进来将车子给我重新关上，分割战场，收割他们。” 杨周冷笑了起来，他的车阵，可不是只有阵型那么简单。 这几日的时间，早就将车阵变成了阵地，任何军队或者战士进来，都必须要经过一层层的阻碍才能行动。 对于步兵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可以架设木板路，但是对于骑兵来说就惨了，进来之后一旦被地形分割，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敌人不是不知道车阵内的地形代表了什么。 但一种来自骑兵国度的傲慢，依旧无法阻碍。 农耕民族不善战，是游牧民族的傲慢。 毕竟机动性比不上对方，只能据城死守，择机而战。 而且战争对于农耕民族而言，收益其实并不高，这就是为什么农耕民族一般情况都是被动挨打的。 除非有猛男出现。 所以程世飞安排了三支夜袭队伍，准备今夜从三个方向打进去给南蛮一点教训。 毕竟杨周太嚣张了。 嚣张到车阵外围只有一圈浅浅的堑壕，甚至连河水都没有引进来。 而且这点堑壕，对于南边的战马或许难以逾越，但对于北方来的真正神驹，那就是一步登天般的容易。 大军靠近军阵，他们很快投下沙袋，将堑壕天平。 “呵呵！这就是南蛮三皇子的布阵手段？也不过如此！” “行了，少废话。” 第一路主将奥泰瞪了一眼废话颇多的儿子，接着皱眉看向死气沉沉的华夏军营：“不应该啊！都这么靠近了，居然还没有发现吗？” “管他发现没有，只要进去小心那些壕沟，剩下就没问题了。”奥泰之子奥拓嘿嘿一笑，“我说爹，别管这个了，冲吧！” “那行，冲吧。” 奥泰也觉得在理，不管有没有埋伏，反正只要冲进去，骑兵就有的是办法逃离，横竖乱的只会是他们！ 大军运动了起来。 所在箭楼上看着他们运动起来之后，杨周忍不住吐槽道：“傲慢！如此行为，说到底还是一股子自以为是。” “那咱们打吗？” “打！我决定了，你们让迫击炮营把迫击炮架起来，等他们冲击到中心，给老子轰他丫的！ 让他们知道，骑兵就是一个屁！我华夏天下无敌！科技更是碾压他们一截！ 告诉全军所有人，今日开始我军不再以首级积功，全部改为战役登记。 参与者，根据所属队伍战绩来累积。哪个部队够勇猛，在战局起到了什么作用，都会有专门的维度进行平衡，到时候论功行赏，一个都跑不了他们的！” “还有，告诉他们，只要灭了这三支夜袭军队，每个人计一个三等功！” “是！” 众人心头一震，立刻去处理了。 这可是好事啊！ 只要剿灭了三万人，三等功就到手了？ 天大好事！ 这可比在战场上动辄上万人厮杀要来的好赚！ 毕竟分到手里，可能就一两个脑袋，但积功可以说是能让一些抢不到脑袋的人赚到呢！ 没有任何犹豫，命令下达，三等功就足够让这群人欢呼雀跃，不过他们都忍住不喊。 因为敌人，已经入营。 毫不费力的入营！ 第461章 杨周的兴奋 奥泰父子杀入营内，虽然一股脑扎进了堑壕之中，可是战马的高度，加上他们人，一下就支棱了起来。 是真的高！ 南方人看到忍不住发出惊呼。 “切！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牧区吗？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口径即是正义！” 远远在箭楼上看着他们冲进中央的分流区，然后朝着四翼开始放火，甚至跃马跳出堑壕，独角马上的甩动的脑袋，无不带着冷笑，杨周老不爽了。 转头对边上的人说道：“放烟花，开炮！” “是！” 角落，五十步处，一排排原始的虎蹲炮摆在了地上，在四个角落，正好形成了伞形夹角，如果开炮，只怕除了正中央的人能活着，剩下的都会死伤惨重吧。 咻！ 砰！ 烟花射向天空，正在放火的奥拓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他面前草丛被掀了下来，露出了里头一圈圈黑洞洞的铁管，还有打火石点燃火把。 呲！ 火把引燃火绳，不断闪烁的火光，都让他发懵：“这是啥？祈祷仪式吗？” 轰！ 轰！轰！ 营地内，爆发出来的火药咆哮着，“迫击炮”的虎口内吐出烈焰，数百颗弹子同时冲出，下一秒血雾爆棚，惨叫遍地，大量的敌人只在堑壕里头露个脑袋，瞬间被迫击炮的散弹洞穿大脑，横死当场！ “嘶！” 正在角落里看戏的将官们，目睹着割豆子一样的画面，汗流如浆。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杨周磨拳擦踵，哈哈大笑：“行了，收网，剩下的全部用弓弩解决。” “是！” 号角声行动了起来。 附近等着支援信号的程世飞部，不由得懵懵听着雷鸣之声，进而马蹄躁动，进退不得。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很快，奥泰父子们的脑袋，就被天亮的时候，被挂在了营门口，让程世飞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才多久……一万人没了？ 是的！没了！ 堑壕是特制的高度，人骑北方马在上边走，就是正好省去了瞄准需要，一打一个准儿。 而且还是不讲武德的偷袭！一炮轰出，死伤无数。 在加上雷鸣声，等待支援的人都不敢乱动。 不多时，本地就多了一些华夏有雷神支援的说法。 总之十分玄乎。 不过程世飞这边还没准备好，突然又接到消息：“大王，杨周军出来了，说是要跟我们决战。” “？” 程世飞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冷笑：“他是疯了吧？决战？步卒也敢嚣张？”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总之他们已经列阵了。” “找死！准备一下，灭了这小子！” 程世飞怒极反笑，典型的一场小胜就上头的晚辈，也亏得杨定能让这小子领兵，就这么鲁莽，也敢嚣张！ 大军开始行动了。 “喂喂喂，老大，我的炮运到东风高地了没有？”通讯营内，看着敌人出营，杨周联系起了兄长。 “你不是说要堂堂正正打一仗吗？怎么还玩起了偷袭？”杨夏吐槽道。 “这就是生活啊！我突然觉悟了！用冷兵器打仗就是蠢傻，有科技代差，能碾压，为什么要让士兵们上前线送死？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父皇临行前给我们权利，一旦战局开端，必要的时候可以强令实行阶段任务积功制度。我们接下来要打的是点三三、点六二、十五点三这三块高地，拿下这三处，就能一口气端掉整个敌军来犯。在代差战术面前，以前古老的结营，突袭战争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堑壕，沙包，地道配合，完成全方位的配信作战。” “对了，把热气球放上来，我需要视野。” 杨周快速指挥，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打仗的天赋。 杨夏这边的参谋看了一下地图之后点了点头说：“三皇子确实敏锐，此三处乃是要点。拿下，基本上堵死了敌军骑兵的进退道路。想要强攻，会在手榴弹和火力面前被压下来。” “那就安排人配合，隔壁的第三军不是已经抵达了？让他去点六二高地集结，就地修筑防御工事，堵死这六万人。” “是。” 众人开始行动。 热气球被点燃升空，升高六百米，举着望远镜居高临下开始探查视野。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回去汇报一下。” “行。”探子们跑了回来，但还没找到人，骑兵已经朝着列阵的步兵冲锋来了。 “来得好！” 磨拳擦踵的杨周笑了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哒哒哒！ 骑兵速度很快，并且已经分裂出来，朝着两翼掠过，准备寻找站在大路中央的步卒死死咬一口。 而正中央的先头骑兵已经露出铁甲。 “狼国的重骑！三皇子，要小心呀！” “嘿嘿，要小心的是他们。”杨周嗤笑一声，“老大，可以了。” “知道了。” 无线通讯，东边的东风高地上，杨夏点了点头。 “预备！放！” 轰！ 加农炮喷出冲天火光，大炮后震，掀翻了不少土。 而距离三公里外的敌军还未反应，突然听得惊雷滚滚，一个个惊异起来。 “发生了什么？”程世飞抬头，呼啸的黑蛋蛋猛力的砸下。 接着跳起来，砸穿了他身前的重甲骑兵，鲜血泼洒，惨叫的马匹和被洞穿的躯壳，无不是在昭示。 “大人，时代变了！” 敌人冲到第二个射击点，炮击再度启动，又一次砸穿了整个战场。 跟着来的普通序列士兵，看着眼前的一幕，差点都站不稳了。 “给老子站好！”将校厉喝，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毕竟杀人并不容易，但他变成了容易之后，人命就不值钱了。 杨周呼出一口浊气：“迫击炮准备，老大准备第三次炮击，小心点，别打到我们了。” “自己小心吧，跳弹了它们怎么跑我可管不着。” 杨夏说完，第三轮炮击就来了。 程世飞他们已经快下破胆了，但他一直吼道：“这只是障眼法，他们一定是从西边丢了东西过来。冲过去，击败他们，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敢砸自家阵营。” 于是，为了活命，所有人驾驭战马提速。 然后第三轮炮弹落地，在度砸死无数人。 现在，是时候了。 杨周也不管测试弹道，敌人冲进五十米，下令发射虎蹲炮和丢手雷。 然后…… 第462章 摧枯拉朽 轰轰轰！ 升腾的烟雾夹杂伤痛的呼嚎，战马受伤倒下，掀翻主人之者不知凡几。 如此巨响，但凡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战马，都会因而惊叫，进而乱成一团。 “干得漂亮！”杨周振臂。 不过烟雾散去之后，程世飞依旧没有倒下，他死死盯着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心中的怒火全部释放：“不要以为用点妖术就能击败我们！狼国的天，永远在抚慰着是我们！为了天！杀！” 程世飞虽然有点恐惧，但对方又是擦拭炮筒降温，又是装填子弹的。 就意味着就算是妖术，也是有时间差的。 这就是机会！ “傻逼%……”杨周拿起一把火铳，将前头的塞子拔掉，然后用通条按了按，接着瞄准拔掉垫在击发池的铁片，再把火药倒上瞄准。 五十步冲进来，只用了几秒，不过杨周也扣下了扳机。 砰！ 烟雾氤氲，杨周同时朝后边退了半步，因为前头马匹的惨叫传来，犹如坠落的陨石，差一点就把他们的前线防御撞碎。 “咳咳咳……” 程世飞跌跌撞撞的支撑站起来，战马的头骨已经被子弹洞穿，汩汩的鲜血让他内心一度无比恐惧：“这……这是什么妖法！怎么可能！” “第二轮准备！” 杨周又喊了一声，已经完成装填的虎蹲式迫击炮们扬起了火把。 “放！” 轰！ 第二轮的轰击席卷，程世飞下意识扑倒在地，这才勉强没有被打中，但是身后骑兵们惨叫连连。 最后十步，都冲不进来，有人惊恐的喊道：“妖术！都是妖术！快跑啊！” “啊！怎么会这样！” “都给我冲！冲过去就……” 程世飞声音还未落下，天边在度传来炮鸣，黑黢黢的实心炮弹砸入队伍之上，弹跳起来的炮弹霎时打穿一条血路。 “怎么会……”程世飞惊恐的看着，“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都给我上！清缴！” 杨周下令，带着人第一个冲出来，结果迎面看到了发懵的程世飞，顿时狂喜道：“好家伙！大牛一只，拿下！” 程世飞完全没反应，就让人按在地上了。 没办法，炮弹的冲击，真的很可怕。 “反攻！反攻！” 敌军队伍是万人为单位，在广袤的土地上虽然乱了一下，但一些受损比较轻的部曲，在将主带领之下，又一次整编规制，投入战斗，看着冲出来的杨周就撞了上来。 机会！ “手榴弹预备！”杨周看骑兵朝自己从来，一声令下，刀盾兵、长枪兵结阵在前，然后中间穿插掷弹手。 等敌人冲进三十步。 “点火！”杨周下令。 敌人逼近二十步。 “砸！”一声令下，手雷投掷。 “不好！快躲，这东西会爆炸！” 虽然没有挨过炸，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跟大炮联系在一起，感觉圆溜溜的像个简易的炮弹。 风声鹤唳了属于是。 总之，看到手榴弹之后，立刻就有人朝着两翼散开。 不管将主怎么喊，他们就是不是汇聚，形成不了有效的冲锋，还在手雷爆炸之后，当场将中间彻底撕裂开了。 完了！ 程世飞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洞开的矢锋，内心无比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南蛮子什么时候掌握这种手段了？ “嘿嘿！”杨周就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打仗。 装备的碾压和新式战术，给人带来的就是一种措手不及。 不过骑兵，也没那么可怕。 因为他有一支龙骑兵随行。 虽然只有五百人。 但足够应付现在的纷乱了。 “老贾带人上，给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骑兵！” 杨周喊了一声。 “放心殿下，交给我了。” 龙骑兵亲卫笑了笑，接着从一侧上马，带走了五百人。 不一会儿，他们就开始驱逐这些骑兵回笼，一旦敌人反攻他们，他们就跑到何事的坡地，然后下马使用撞针式后装线膛枪发射子弹。 威力不大，可是胜在装填速度快。 杨定的科技代差是很明确的。 无线电这种东西，原理和制备还好说，手工硬攒也弄得出来，唯独军备想要规模量产很难。 主要是技术含量过高，杨定本身并没完成全国范围内的工业体系，只能勉强用一些小手段，弄出堪堪一用的东西。 数量也太少，十万龙骑兵，只有五千人装备了撞针式后装线膛枪，子弹肯定也是特制的。 而剩下的龙骑兵都是滑膛枪，子弹还是纸壳子弹。 要不是担心几个孩子的安全，他只怕这五千人都不想拿出来。 总之，一通征伐之后，龙骑兵一波墙式冲锋击溃了敌人，他们丢下了几百具尸体，只用弓箭射伤了十来个骑士。 又用这五百人骚扰了一路，一直到鸣金收兵传来。 “赶紧询问一下，这个家伙是谁，看服制应该是狼国的高层。” 杨周将马鞭丢在桌上，风风火火的落座，看了一眼被带上来的程世飞当即下令。 “是。” 审讯科的人点了点头，要拉着他走。 “滋滋，战局如何了？” 突然营内传来失真的声音。 杨周一听，拿起边上送来的无线电对讲机，靠在耳边：“自然是大胜！老大你可以将炮从东风高地运下来了，然后让热气球侦查员侦查所有情况，随时发报，我这里马上就那派人去十五点三高地。” “行，你自己小心。哦对了，我这里刚刚收到情报，父皇已经从景阳北上了，再有一个月，会到郓城。如果咱们这边战事顺利，我想这两日就把电话线拉上来，然后在景阳形成通讯网络。” “可以。不过这个方向怎么也到不了景阳吧。” 杨周说话，边上的程世飞挣扎着不让带走，而是死死盯着聊天的杨周。 那个举在耳边，滋滋作响的如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能通讯？ 妖术还是仙术？ 杨周并未察觉，而是思考了一下说：“等等，父皇这么着急北上做什么？不应该。” “物色新都。”杨夏平静的说：“如今棘国已灭，中原之地也开始肃清了。若是要巩固北方统治，新都首选中原之地。但是中原水利网很大，四通八达，同时洪涝灾害也严重，利国旧都更是被战火消灭。父皇现在还在考虑是中原，还是东滨半岛，毕竟未来我们的目标还是海外，沿海和内陆，都要考虑一下。” “这样啊。你跟父皇说就是，反正以后你当家做主的。” 杨周伸了个懒腰，这才看到程世飞被捂着嘴死活要说话的模样。 “行了，我这里抓到了一个大家伙，应该是狼国的高层，先问问情报。” “狼国高层？嗯……这一次来玉檀城阻挡的叫做程世飞，你要是抓到他就好好的撬情报。” “安啦，这一站大胜，赶紧回头催一下帝国理工学院，让他们将开花弹赶紧开发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杨周狂笑，然后将接通键关掉，递给亲兵。 “别堵他的嘴，我问问。”杨周挥了挥手，看了一眼程世飞，“你叫程世飞？” 程世飞闪躲了一下，摇头说：“我不是。” “是吗？那就没有价值了，拖下去杀了吧。” 杨周嗤笑一声挥手，战术后仰靠背，然后扣了扣手指。 “是！” 第463章 秘辛逐步公开 “等等！我……我是程世飞！” 程世飞没想到杨周这么果决。 看着抬起头对着透光的帐篷亮了亮手的杨周，程世飞顿觉一阵恶寒。 这个少年才十二啊！ 怎么如此的冷酷。 “是吗？程世飞……行了。该看的你也看了，我华夏北伐一统天下的神兵利器也见了不少，觉得狼国胜算几何？” 杨周斜睨了一眼程世飞。 程世飞愣了一下颤声道：“真是神兵利器？” “你说呢？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父皇那里更多，甚至有一种一颗能毁灭一座城市的炸弹。”杨周boom的模仿了一声。 吓得程世飞一缩脖子。 不过他也就是胡咧咧，这样的炸弹纯粹是未来的目标，或者干脆就不会当做目标来做。 因为七万年前的世界…… 杨定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完整的帝姬数据库，整个华夏疆域，如今就只在双流县找到了一座，她记录的信息多是人类延续的科技技术，对于七万年前的历史是很详细，可是更前头的母星时代，杨定还未找到任何记录。 总之，现在杨定也没有下定决心搞核弹，而是尽可能的先把重工业铺起来，然后将隔壁的兽人一族全部解决掉。 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杨周能知道这些，就是纯粹的敲打。 大底皇位继承人他定下来了。 大儿子实力手腕都有，也很优秀，但未来用兵方向是西边，东边肯定没有多少战争必要，那么大儿子这边怎么做主家，这就需要实力的支撑。 核弹，就是一个威慑。 总之，杨周自己不对皇位继承权放在心上，他是混血儿，注定了与皇位无缘。 可是杨夏和杨商两人之中，杨商的母族势力太强，对于杨定未来的平衡和集中力量，一定会产生掣肘。 所以杨夏为太子，就是用来平衡迟家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局而运作，仨小子其实心里头也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听到这话的程世飞已经吓傻了：“怎……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器？” “怎么会没有？你们在北疆来着，应该有见过那些天柱吧。” 杨周指向西边，天柱就是那些被竖起来意图隔离辐射云的东西。 可惜，并未有多少作用。 “这是一个来自更早以前的文明留下的。而我们就是延续了这个文明的力量。” 杨周嘿嘿一笑，也没有隐瞒什么。 事实上这个文明的存在，未来也会公开。 至少见到了兽人之后，华夏上层人基本上都知道，在他们之前，还有另一个文明。 他们只是延续了之前的文明而蹒跚发展的后人罢了。 “这只是那个文明最基础的一部分。”杨周笑道，“未来我们会继续发展，直到有一天将这天柱拆除。” “阿巴阿巴……”程世飞已经懵了。 天柱他去看过，如果是那种文明留下的东西，华夏能崛起得这么快，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杨定本人多有操作，可是华夏……还是很可怕的。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给我情报，我可以留你一条命用来训练骑兵。未来我要封藩海外，需要将领，看你骑兵操兵技术就不错，可以留着用。” 杨周上战场除了享受战争，就是需要开始拉人头了。 未来的战争对象，不再是东大陆的人，而是北方大陆的兽人。 那些家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我……我给！我都说！”程世飞已经被吓破胆了。 因为杨周完全没有必要忽悠他。 “那行，带他下去审查，将情报都弄出来。” “是！” 这一次，程世飞被带走了。 伸了个懒腰的杨周撇了撇嘴：“老二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啧，希望别在东滨半岛上掉链子。” …… “谁的乌鸦嘴！！！” 海上的一座群岛上，杨商看着乱晃的指南针，黑着脸对身后的人们发出怒吼，“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有快道吗？咱们主舰都偏行了，其他的分舰队联系得上吗？” “这个……联系不上了。这附近的磁场干扰太严重了，而且您看那边乌云都滚了三天了，长波信号打不出去啊！” 顺着一个黝黑的家伙手指的方向，杨商皱眉爬上眺望台，举着望远镜看了看。 分裂的岛屿上，一根晶莹剔透却有多了几分美感的不知名晶状体在海中被冲刷，而分裂的岛屿正中间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大坑。 “这种地势而言，感觉像安城那边的坑。” “安城？”杨商看向说话的楚云飞。 他现在虽然有爵位，但是他本人还想往上爬，所以就没有着急选择封藩，而是参加这一次的北伐，作为东线的参谋之一。 本来是跟着从水上过来，结果没想到在海上先是遭遇风暴，接着迷航一路漂流到了诡异的地方。 “我此前在各地当工程师，去过青国的安城逛过，那里有一座特殊的矿坑，水晶、石英、钻石等等都有，并且据说那里是被砸出来的。” “砸出来的吗？”杨商盯着看了又看，“看来是那种地方了。” “哪种地方？”楚云飞一愣。 “一处七万年前的战争，使用天基武器砸出来的坑。” “天基武器？”楚云飞又懵了。 “对，你也是未来的高层，这里就你我两人与你说了也无妨。我们华夏传承悠远，追叙历史可以从两个时代前计算。父皇延续的是来自母星的文明，而母星文明消失之后，我们的星球上还在七万年前发展出来了第二个时代文明。然后这个文明最后毁灭在两个超级大国的竞争之中，他们在天穹之上丢下一根钨棒。就能看到我们现在看到的坑。” 指着这个坑，杨商说出了他得知的资料。 老实说，这个资料还是他偷听来的，杨定已经跟杨夏讲述古早的历史了。 终究还是要传承后人，那么这些秘辛就不能在他这里断绝。 杨商敢这么说，就是清楚他终究无法成为下一代皇帝，那就只能想办法拉人头了呗。 “总之，你现在看到的蒸汽船，七万年前已经被淘汰的技术，我们只是复刻，就已经强到能在大海上日行千里了。算了，不多说了，组织一下人马上岛，这一场乌云延续了三天，如果不解决我们辨别不了方向和发不出信息，定然会延误战局。” “是！” 第464章 新大陆的消息 上岛。 随处可见石英砂。 杨商看了看指南针，下令放两艘热气球试试。 几个勇士盯着乌云和随时可以听到的轰鸣声，十分的小心翼翼。 不过升空之后，一下就看到了岛屿的全貌。 被一个大坑，分裂成为二十几座大小不一的岛，同时岛屿上存在了一些植被，当然还有一些诡异的带着电芒的鸟。 鸟通体白色，长得像燕子。 “碰一下，你们拉我一把。” 有一个家伙好奇的说。 这些鸟也不怕人，靠得很近。 看着这个家伙伸手，还以为要攻击，瞬间身上闪烁的电芒泛化紫色，伸手抓他的人，当场被电击惨叫连连，甚至还连累了后边拉他的家伙。 好家伙，直到他松开手，除了一个正在看护火焰的家伙没被电，剩下的都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电压并不高，大概五分钟后，这群人幽幽醒来，看到同僚竖起来的头发，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卧槽，你们也是心大！” 看火的家伙已经降下了火焰和高度，落在了地上。 杨商过来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忍不住皱眉。 “殿下，我们在天上发现这边的鸟儿会放电，抓了一下就电到了人，不过并不是很高的威力。” “看来这座岛已经封闭了很久了。” 杨商皱眉，“文献组那边找到了瀛洲大岛上的资料没有，我们是不是来到了瀛洲大岛记录过的岛屿？” “还在查陛下，瀛洲大岛附近岛屿很多很多，但是乌云常驻的却很少。” “算了，继续查。再换一组人上去，别作死胡乱抓鸟，先把地图画下来。” “是。” 又一次升空，不久之后另一组回来，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殿下，我们看到了炊烟！” “炊烟？哪个方向？”杨商震惊抬头问。 “东边，距离中心大岛东边两百里的样子，那里有一处独立的岛，岛上有炊烟。” “立刻安排人过去探查。”杨商下令。 “我去吧。”楚云飞赶紧来，他迫切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内容。 “行，各自小心。”杨商点了点头，让他带走了一条蒸汽船。 然后继续探查岛上的东西。 搜寻组在附近勘探地形不久，找到了一块石碑。 “石碑？”杨商愣了一下。 接着看了一眼石碑。 “东华联合王国界碑。” 汉字！ 杨商震惊的念了一下。 一侧的文人凑上来：“咦……这个东华联合王国……什么国号？怎么跟大曜联邦合众国那么像？” “不知道。”杨商又收了一点震惊。 因为汉字已经开始悄悄复兴了，新一代的字典里头，杨定已经将大利王朝的文字脉络重新修订。 大体上文人集团也能清楚“规范字”的念法，虽然腔调不一样了。 这一系列发现，都让杨商越发感觉这座岛上，应该存在过一个国家。 “继续找。或许能找到一些东西也说不定。至于这块石碑的样式，年代，雕刻时间，有懂行的就上来看一下。” 只是这个国家什么时候毁灭的？ 这就有待调查了。 …… 夜里。 雷云依旧存在，可就是不下雨，不打雷。 “诡异的气象。”杨商嘀咕了一句。 接着翻看地图了起来。 这里找不到多余的东西了，只有几块界碑。 大部分是东华联合王国的，有两块则是叫做大庆帝国的界碑。 可是稍微在地图上画出找到界碑的地方，杨商忍不住皱眉说：“也没多大的地方，怎么会有两个国家？不过东华比大庆大了不少。” “只是看汉字的形制，应该是父皇说的楷书。既然是楷书，那很有可能是七万年前那个文明的残存？还是……大利王朝一统前的残留？” 沉吟许久，杨商被亲卫唤醒。 “陛下，楚大人带来了一个野人。” “野人？”杨商抬头，“带进……等等，把口罩给我拿来。” “所有人带口罩，然后用消毒水给现场消一下毒。”杨商的知识奇奇怪怪，不过也清楚在不能确定时间点的地方，不曾接触过的人解除了，病毒……这玩意儿还是很可怕的。 亲卫们忙完，楚云飞也被带上戴上口罩。 不过野人并没有戴。 毕竟还没见过面，给带了也不好。 杨商看着带进来的野人，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些黑色的石头绑在身上，遮住要害位置。 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瞳色灰白，银白发丝，国字脸，看起来十分硬汉。 “殿下，我们发现了几个村子，这个人自称来自大庆。” “我知道。”杨商点了点头。 楚云飞则是诧异，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大庆是啥他也不知道啊。 “那能用话语交流吗？” “不能，他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但是用‘新体字’，却能进行交流。”楚云飞嘴里的新体字，就是汉字。 杨定改字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除了一些文字简化得差不多了，但对于南方很多不曾普及教育地方，新体字倒是很快推行了出来。 大体已经取缔大利王朝留下的文字，就普遍理性而言，新体字比大利王朝的文字更好写和记，自然被普遍采用。 “你听得懂吗？”杨商吐出一口浊气，换了普通话说。 大庆来人瞪大了眼睛，紧接着疯狂点头：“喃听得懂！喃听懂！你们是来自华夏的对吧！华夏什么时候建了起来？我们都迁徙过来六千年了！” “六千年？” 杨商诧异了起来，时间轴需要捋一下了。 “等等，六千年，还是诸国时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还有，既然来了，那座岛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个……你也知道是被砸出来的？”大庆的来人搔了搔头说，“我叫庆云顶，是大庆帝国第六百二十一代皇帝，虽然现在我的国家只剩下一座村子。 不过一千多年前，天上突然降下神罚，一颗陨石砸了下来，十万平方公里的岛屿，瞬间被夷为平地。我的祖先因为被得罪了东华，被迫发配到往东一千公里的芸长岛，这才逃过了一劫。 后来海啸经过，芸长岛被淹，祖先没有粮食只能回来，就看到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一千年来，雷云始终笼罩着这座岛屿，我们只在海宁岛上捕鱼为业，口众不过三千，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向着东边大海过去，寻找传说中的浩海大陆。” “浩海大陆？” 第465章 回归 “浩海大陆？” 杨商古怪的抬头：“为什么我没有听过？” “这个……是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六千年前，我们从西海大陆迁徙过来，是因为我们被一个叫做横的国家破灭了国家。”庆云顶也没隐瞒什么，“随后我的祖先带走了整个王国十万人，渡海来到了这座大岛。后来在三千年前，整座大岛上居住了五十万人，粮食开始不足，我们就在四处寻找陆地和岛屿，用来安置更多的人。” “可是第三百二十二代皇帝时期，因为是横征暴敛的缘故，导致了一场起义，诸侯纷纷自立，最终他们推举出一个王，宣布成立东华联合王国。从那之后大庆就江河日下。我们大量的国土被他们侵占，就在我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出去东边探险的冒险家，找到了一座大陆，据说东西跨度两万公里，因为在大海之上，所以被叫做浩海大陆。” 庆云顶继续讲解到：“而这一座大陆好像是在芸长岛东南方向，南边有大量的冰雪，北面却是可以居住人的地方。所以大庆和东华联合王国都开始了海上探险，但可惜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们倒是发现了西南有一座大岛外，并未发现有其他的岛屿。” “等等！西南有大岛？多远？”杨商赶紧问。 “这个……好像是六千公里。” “六千？？？” 杨商傻眼了：“我跑这么远来了吗？” “可能是因为航线的问题吧。如果往西走，只要横渡六百公里，就能找到一座名叫临化的岛屿，哦对了，那里是一个叫做纯的国家的土地。不过六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叫不叫这个名字。” 庆云顶安慰道。 六百公里……这还差不多一点。 杨商长舒了一口气。 但觉得奇怪：“诶，这不对啊。我并未在这座岛屿附近发现洋流或者风向，你们当年怎么过来的？” 庆云顶眨巴眼睛看着杨商：“您不就这么过来的？” “这不一样，我们是蒸汽动力铁甲船，靠烧煤过来的，一旦煤烧完了，就得趴窝。但我们能无视洋流和方向前进，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多。六千年前，还是风帆时代，怎么可能跑到这么远来？” 杨商的话，庆云顶不知道，大体觉得应该是什么厉害的船吧。 想了想后他说：“每隔五年，这片大海会进行洋流的变换。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大致情况附近的洋流五年会回归一次，现在我们称为无风期。但如果有洋流，到时候顺流去西南大岛，六千公里也只要一个月时间就能抵达。” “洋流……五年……一变！” 杨商拍了拍脑袋，猛地想到了北方大陆。 那里的洋流，也是五年一变！ 也就是说……所谓的浩海大陆是北方大陆？ 可是……可是天柱不是用来隔绝辐射云的东西吗？ 那不应该插满整个星球吗？ 沉思了好一会儿，杨商抬头说道：“你做的很好，带来的消息也很及时。这样，你有没有海图，我们需要返航回大陆，因为我的国家正在发动统一战争，要将整个大陆统一起来。如果你能提供海图，回头我可以给你弄一个南方诸岛的封藩，让你迁徙走生活在恶劣环境的族人，取一块肥美的岛屿种田吃饭。” “果真！”瞬间眼前一亮的庆云顶，赶紧想了想说，“还真有可能有，这些年我的祖先都有安排探索，虽然逃走了很多人，可却也有人带来不少海图记录，我也一直保存着，只可惜后来因为大树都砍光了，没办法造船这才在一百多年前停下探索的步伐。” “行，有资料就好。”杨商快速抬头用本世代的语言快速复述了一遍，现场众人都一愣。 楚云飞更是思索了起来。 浩海大陆……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嗯……要不要去探索一番？ “总之，现在先去庆国上弄到资料，回头还要跟父皇联系一下。” “是。” 众人开始忙碌。 大概三天之后，杨商带上庆云顶和一千多族人，以及满满半条船的资料返航了。 至于雷云的成因，鬼知道怎么形成的。 反正庆云顶说，一千多年来依旧还在。 来到这里，磁场肯定会乱。 总之离开此地三百公里之后，设备也就恢复了正常。 重新进行联系。 一天后，接通了消息。 “父皇那边知道了吧？”杨商有点忐忑的问。 “朕不知道，你想瞒多久都可以。” 杨定平静带着威严的声音，让杨商欲哭无泪。 “父皇……儿臣……” “回来就好。”杨定没去中原，而是得知了老二失踪的消息，顺着运河一路来到了东滨半岛外的定海屿。 这几个崽子，就没有几个省心的。 杨定也是颇为无奈，不过好在他赶来的时候，失踪的老二终于接上信了。 “谢父皇关心。对了父皇，我这里还遇到了一个六千年前诸国时代东迁的部落，他们在一千年前居住的大岛被陨石击中，十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倒灌的海水，就是一千多年来还在被雷云环绕。岛上的鸟都适应了雷电，居然能放电攻击人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杨定在定海屿上诧异了几分。 “对，不仅如此，我还带来了人。同时他们这边的洋流也是五年一次消失和出现，我怀疑这里能直接通过大海，前往北方大陆。” 杨商的话，让杨定忍不住寒毛倒竖起来：“北方大陆！” “是！不过他们却说再咱们东边，还有一座大陆，东西跨度两万公里，取名为浩海大陆。可是他们从未上去过，也没有资料显示他们探查到了没有。” “……” 杨定沉默了一下：“此事等你到了定海屿再议。” “是！再有三日就会抵达，请父皇放心。” “行了，多看路吧。别伤了自己，让你母妃伤心。” “不会的……”杨商干笑着。 挂了通讯，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再看了一眼通讯设备：“海上的基站已经搭建了起来吗？” “应该是，我们用的是手摇发电机供电的无线电话，没有基站是没办法正常通讯的。” “好。”杨商点头回去，只觉得心理暖暖的。 父皇为了找他，居然连这么宝贵的无线基站都拉在海上用了。 万一被大浪拍碎一个，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要知道，无线基站还得用上电缆，本身国内就没有多少的发电量…… “这一次，可不会迷路了。” 第466章 抵达定海屿 定海屿。 花了点时间，终于是赶到了。 一下船，就看到了正在指挥搬运的小家伙。 “快点！快点！都不要乱了……唔，二皇兄！” 小家伙看到了杨商，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 “老四，你怎么来了？” 老四，杨秦，杨定在第一次北伐战争时，为了演戏时随手收入房中的两个美女之一所生。 不过在生杨秦时大出血，抢救无效而亡。 只留下这个孩子，一直以来是给皇后代为抚养。 小家伙跟太子关系并不算很好，毕竟杨夏跟杨定类似，威严还是很足的，让小孩子总是不免吐槽老大哥，反而和专注社交的老二玩得比较好。 只是杨商没想到，父皇居然将这个小家伙也带来了。 “嘻嘻！人家可是求了好久才来的。”杨秦抓了抓脸，“总之，这一次终于可以出来玩了！” “这是战场，可不是玩耍的地方。”杨商揉了揉这小家伙的脑袋瓜，“行了，父皇呢？” “哦，父皇正在调试无线基站的参数，以及尝试对现阶段的通讯技术的极限距离进行测算。跟着理工学院里的老师们一口一个极值，一口一个比量，听得我晕乎乎的，就来港口指挥搬运了。” 杨秦昂着脑袋，“对了，我听父皇说，你去了一个六千年前离开大陆的国家？” “是。”杨商点了点头，转个身，正好看到银白色头发的庆云顶他们下来。 本来杨商以为这个人家伙可能年老了一点，但没想到全族的人都是银白色头发，白色皮肤和灰白眼眸。 因而已经跟大陆上的常见人种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你带他们先去安营扎在，我去找父皇。” 杨商交代了任务给杨秦。 “嗯嗯，我这就去。”杨秦兴奋的又蹦又跳，然后招来了亲卫带着震撼的庆云顶他们离开。 定海屿上，一座巨大的灯塔上，正有人在调试东西。 而灯塔如此巨大，真的让人无法想象。 走到灯塔下。 亲卫看到了杨商：“二皇子。” “父皇可在上边？通传一下。” “陛下说不必，您来了直接上去。”杨定亲卫说道。 “好。”杨商随手将剑递给了亲卫，然后自己一个人爬了上去。 灯塔上。 杨定翻看着数据报告眉头紧锁：“只有三百公里吗？” “现阶段只能接收这样的无线电波，而且还是大功率的无线电波，一旦功率过小，就会被云层折射损失，最终失真，无法滤波得到有效信息。” “而且我们还尝试联系了太空之上的孤星座。” 学者指了指天穹，“七万年前存在的人造卫星，大体还有反应，不过数据存量太大，帝姬大人并未有足够的数据库用来消化。我们或许还得再找寻更多的遗迹，将第二世代的遗迹全部发觉出来才行。” 杨商走上来，听到这个劲爆的内容内心一阵激荡。 孤星，指的是七万年前大齐帝国发射“孤星序列”计划卫星。 总共有一百六十三颗人造卫星，涵盖遥感、侦测、气象、通讯的等东西。 采用的能源等级也不低，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孤星序列只剩下主星孤星座还活着，剩下的卫星根据帝姬调来的损失报告来看，倒数第一颗坠毁的卫星，能追溯到一千年前。 “嗯？回来了。”杨定看到杨商。 “父皇。”杨商赶紧上来。 “有些东西咱们暂时用不上，至于孤星……嗯，帝姬的数据库存在的要义优先级，还是服务于华夏的整体科技提升，争取在百年内，完成电气时代的更迭。然后再用百年追平大战爆发前的文明科技。” 杨定交代着，然后看向杨商，“未来，你们这些孩子的后代，都尽可能的想办法找到母星的存在，或者弄清楚我们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关在了匣子里。我这一代，是不可能弄明白了。” “父皇千秋万代，怎么会……” “好了，是不是千秋万代不重要了。总之，这个星球上的文明，已经经历了两个世代，母星的殖民时代和第二世代，或许在这之前还有其他的，但传承已经到了我们这一代，知道的内容越多，就越要弄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母星……也就是地球，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个……我就算有心去看也没时间了，毕竟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渡海了。” 杨定的话，让杨商无比沉重。 任何一个世代的文明，都有一个敌人。 很显然，杨定他们的敌人，就是已经开始渡海，跟他们争夺生存空间的兽人。 洋流的改变，真的很致命。 “对了，你带回来的大庆……嗯，总之那个家族，会有专门的考古人员去对接。一个传承的记忆，不应该被这么篡改了，考古很有必要。” “是。” 现场的众人都沉声。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祖先留下的遗产还有什么？ 杨定还是想要弄清楚的。 不然，他这辈子都不安稳。 “老二，去加煤添水检查整修，五日之后发动总攻，你亲自带一万人突袭狼国都城，将陈尚的侄子接出来，朕册封他为朗国公，你带着他竖起反旗，从背后对狼国进行进攻。准许你用大炮乃至屠城。我们没有时间了。” 杨定凝重的说。 不管是联系孤星座还是考古，这些事情都要服务于统一战争。 打完统一战争，杨定打算将大量人口移民海外，乃至北方大陆。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要去卷。 不去卷就会死。 毕竟那个种族……已经不是自己人了。 看杨定如此凝重，杨商也知道时间不充裕，该开始进行最后的统一之战。 只希望敌人能经打一点吧。 “那儿臣下去敦促。” “下去之后给你母妃打个电话，你舅舅说漏嘴了，你母妃昨天还打来电话跟我哭闹，好好的安抚一番。” 杨定对迟家的不满已经很重了。 倒不是迟淑妃怎么了，而是这种他下令调查，不准乱传的消息，最后还是经过国舅的嘴丢到了后宫去。 弄得后宫哭声一片，实在让他很不爽。 迟淑妃对杨商的看重，就跟心头肉一样，要是就这么没了，那还了得。 “儿臣这就去。”杨商赶紧下去。 杨定则继续跟理工组测量数据和实验。 第467章 灭陈尚 要说总攻的命令下达，速度也是飞快。 程世飞这边一投降，刘钊所在的后军压根没机会逃脱，他的脑袋被提着来见杨周，算是很快的速度搞定了玉檀城的危局。 之后，经过两日的扫荡，青木正终于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划时代的碾压，也升不起反叛的心思。 接下来，所有的步卒、骑兵都跟上，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制定。 拿下安岭，全军三等功！ 一听这个消息，整个军队陷入了欢呼。 虽然没有了之前的人头充功的赌博性质积功方式，但接下来的每个目标都给得很高。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杨定需要有一大批人去封藩海外。 接下来，接到参谋部命令的华夏军队，将迎来最快的一次军勋爵膨胀。 就连之前接收西陲之地的林匡山，也被修改了任命，完成吞灭，给他一个公爵。 瞬间，林匡山直接用黑火药爆破了入西陲之地的最后一座要塞：林汉塞。 正式宣告棘国灭亡。 而安岭方向。 崔岩正在查找小道，想要绕过玉檀城，然后发动一场突袭端掉华夏军的前锋。 但万万没想到短短十日，急转直下。 玉檀城程世飞投降，刘钊被杀。 接着中间几处山地要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打穿，然后华夏的水军已经冲上安岭。 等崔岩看完奏报要走，突然接到了东滨半岛送来的战报。 打开一看，脑袋都懵了。 华夏海军从定海屿突入望海江，然后顺着水道快速发动突袭，因为船都是铁甲战舰，还会喷黑烟和打雷，因此被称为黑船。 瞬间，整个东滨半岛的水师全数歼灭和溃败，国君陈尚带兵撤退出东滨半岛，正在往炎陵方向靠近。 就在他呆滞的时候，突然听得城外传来蒸汽笛刺耳的声音，下一秒万炮齐鸣，崔岩震恐的看着一颗炮弹砸穿房子，砸在他面前，将木屑和石块溅射出来，吓得两腿颤抖。 接着，又有大炮轰鸣，他下意识的躲进桌子下。 然后看着四面八方被轰的稀巴烂。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轰炸过后，华夏军队畅通无阻杀进城内。 然后将他揪了起来。 “丞相，好久不见啊！”程世飞笑着说。 “程……程世飞。你……” “行了，废话不多说。见识到什么叫做天兵了吧！我劝你识相的投降，现在三皇子缺少可当一面的政务官我向他举荐了你，未来二皇子就藩海外，你依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识相……知道后果。” 程世飞狞笑了起来。 崔岩从惊恐中渐渐回过神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这么厉害。” “大炮呗。投石机的替代品，用火药催发。当然这只是最弱的一种。总之，现在北疆诸国都不会是对手了，而且华夏的敌人从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屑对我们发动战争。如果不是西边的兽人开始泛海出来威胁了海外，只怕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进行统一之战。” “兽……兽人？” 崔岩更讶异了。 “兽人，一种能够自我分娩的种族。并且能做到不吃不喝一个月在沙漠里行走。”程世飞唏嘘道，“而西边有一座大陆上全是这种兽人，并且因为洋流的改变，已经有兽人的部落开始朝着东边过来。面对这种种族，我们别无选择的要将他们毁灭。因为他们也以我们为为食。” “嘶！”崔岩了解了之后内心一颤。 “我明白了，我愿意为二皇子前驱。” “识相！走，赶紧去找二皇子。” “对，走……” 崔岩内心的挣扎瞬间被“人类大义”冲垮，为了人类的延续，管什么国家？ 我这是为了性命安全吗？肯定不是！我是为了全人类！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尚刚刚退到炎陵外海，就听到了海边传来了炮声，吓得缩在了屋内：“为什么华夏会有这种神器！” “陛下……” 轰！ 一个太监刚想说话，一颗炮弹猛地砸下来，打穿了宫殿，砸在了他的身上，现场就剩下一滩肉泥。 陈尚已经吓得无法行动了。 “奉华夏皇帝令，取陈尚一指封伯爵、一条手封侯爵、取齐首级封公爵！” 热气球上，失真的喇叭在线圈的震动之下，将电信号转为声音，在整座炎陵外海的行宫内宣传。 听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又十分钟后，炮响轰鸣，这一次真的彻底击穿了人们的心理防线。 几个亲卫突然冲击进来。 “陛下，速走！速走……” 陈尚还在发愣，现在到处都是炮击，呐呐都不安全，我能跑哪里去？ 还未说完，弓弩射出箭矢，将亲卫全部射杀。 “陈尚在这里！” 有人喊了一声。 陈尚这急呀：“你们想要干什么！” “杀了他！”一群人吼着冲上来。 陈尚反抗挥刀砍倒几个人，但更多的人在最后一阵炮声之中一哄而上，将稀里糊涂的陈尚分尸。 甚至为了封公侯而大打出手。 打到最后，只有寥寥几个人活着来到了杨定面前，献上尸身。 没错，主持本次堵截的是杨定本人。 不过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陈尚伏诛，这就意味世家们心心念念的三国时代，消失了。 华夏一统在即。 “呼……总算结束了。”杨定挥手让人带走尸体火化。 然后下令进入炎陵外海。 所谓炎陵外海，并不是在海外，而是一座被运河割裂，孤悬中央的土地。 这里本来是炎陵诸国之一棠国国都，因为该国历代扩宽河道，最终形成了一座超级稳固的湖中碉堡。 仿佛海中孤岛。 因此才有了炎陵之外海的美誉。 但事实上此地已经位于大陆中央了。 总之，敌人主力全面溃败，接下来就是治安战了。 治安战会有军团的人去处理，同时进行的还有土改，以及编户齐民。 并且大量北方人将得不到土地，全部得迁徙去南方去海外。 没办法，因为海外现在很缺人。 南方现阶段是经济主体，动不得。 那新征服的土地，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了。 “传令南北各地，华夏一统在即，莫要再有自立之野心，否则这就是自误。” “是！” 第468章 神武五年 神武五年。 大陆上最后一股叛王被杀，北方终于是完全进入了安宁时期。 打了整整四年的治安战，杨定是花费了大量的粮食用来人口迁徙，只要当地人造反，先干掉头子，然后剩下的人全部迁徙离开。 再将更北方的人迁徙过来，通过不断的腾笼换鸟，总算在四年时间，将整个治安战全部结束。 迁徙走的人，更多的还是投入道路的建设之中。 铁路和运河都在兴建。 如今蒸汽船已经全面投入扩张，风帆时代正式宣告结束。 大陆上，城市化加速，北方城市人口更多的进入了工业化之中。 钢铁工厂的煤烟味，基本上都是北方主要矿产区的主旋律。 同时，教育业迎来全新的革新。 杨定开始普及基础教育，毕竟要为未来打算。 至于反对党全部丢去海外开发，毕竟兽人大规模南下也不是迷了，越来越多的商人得知了兽人的存在，基本上整个华夏各地都有相关的新闻和宣传。 不过现阶段兽人只在西吉大陆森林沼泽里呆着，并未走出来。 同时，这四年南方也带来了一次技术革新。 杨定通过增发货币，转嫁风险给农民的手段，成功将粮食剩余转为工业资本，然后撑着整个帝国的车架完成了南方重镇的工业化，生产出来的驳壳步枪，已经能达到一年十万把。 接下来，就是等待洋流的转变，开始反攻北方大陆了。 …… 另一边，浩海大陆上。 楚云飞身边的庆国公庆云顶，正跪伏在地上，抱着地上的沙子痛哭流涕。 “终于……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啊！” 捶胸顿足的庆云顶，让楚云飞一阵无奈摇头。 浩海大陆确实存在，并且已经有不少国度在生活。 只可惜，整座大陆只有一千多万人。 因为只有北方一圈能生活，中间是大漠，南边是冰川，并且越过一千公里的冰盖，居然能抵达狼国北方。 也就是说，其实浩海大陆本体，也是华夏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楚云飞会知道。 不是说星球是圆的吗？他就好奇狼国以北是什么，真的都是冰雪吗？ 于是趁着夏天的时候冒险跑了一趟，只用了八十天，愣是找到了浩海大陆。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能看到天柱直插云霄。 总之，浩海大陆如果想要活人，那么冰川这边直接融冰化水不可避免。 “唉，算了，至少证明星球是圆的了。来人回传讯息，我们要尽快绕一圈回国。往后走北方冰川路线，这里反而更快到达浩海大陆。” “是。” 士兵们尽快通讯传回。 没有找到去北方大陆的道路，看来北面是安全的。 天柱的作用还是有的。 …… 神武六年，洋流改变。 西吉大陆。 负责前线征伐的杨周，目睹着最后一百森林里的兽人被火化，伸手摸了摸脸颊：“兽人居然会用吹箭了，看来也不是很蠢。” “应该是有本地的土着教会了他们不少东西。” 一侧的杨秦含着牛肉干，“三哥，如今洋流改变了，是不是要发动总攻了？” “估计是。” 杨周看向北方：“按照父皇的意思，你我还有小五小六一人一处封国，另外四妹也选一座。老二则是呆在西吉大陆就藩统筹。” “唔，这倒是可以。不过为啥四妹会有封国？” “啪！”杨秦还未说完就被一巴掌干断了话语，“四哥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我不能有封国？我也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战功好吗？” 颇为泼辣的盔甲女孩叉着腰，一脸不爽。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郑国公主，就饶了哥哥。” 杨秦双手一合十，换来了漂亮的妹子一阵白眼：“三哥，咱们封国是打到多少就算多少吗？” 郑国公主杨明珠，就是那个明珠邑国的主人。 自打跟小光太妃生下她后，小光太妃就很心疼她。 毕竟孩子刚满周岁，就被册封海外，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于是，自小就百依百顺，宠得厉害。 以致于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还跟赫连贵妃习武，练得一身本事。 去年，她偷摸报名了西征军，瞒着小光太妃跑到了西边来，硬生生斩获不少功劳。 最终瞒不住了，官员上报了皇帝，皇帝用电话联系问清楚了她的想法之后，将明珠公主改封郑国公主，并且授予藩国。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次北方大陆的沿海防线上，会有她的位置。 “是这样的。五年前洋流改变的时候，我们还好没有北上，不然就捅了北方的窝子。总之，趁着现在洋流转向，兽人的船过不来我们就能北上了。到时候战争只会更残酷，你们可别有任何的同情心。毕竟这群兽人，是连我们都吃的怪物。” “明白。” 兄妹几个同时点头。 “对了，迟国舅好像也会跟着北上来着。”杨秦又说。 “他？愚蠢的家伙。”杨周冷笑起来。 迟国舅是真的蠢，老杨家的皇位传承序列，已经很明确了。 北伐之后，杨夏负责北方治安战的征讨，杨定坐镇景阳，并且在东滨半岛南方的荒滩上，开辟了一座华夏城。 而杨商坐镇五羊城，负责海外的战役。 这一下就很明显了，大陆上的华夏就是杨夏的了，结果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居然在五羊城策动百姓想要推举杨商为太子，舆论声势无比浩大。 哪怕迟淑妃都拦不住。 甚至还伸手兵工厂，弄走了一千多条燧发枪。 这就触犯了杨定的禁忌，杨商也发现了，立刻全部举报给收拾掉了。 迟国舅被勒令就藩海外，并且开国的国都为平邦村。 一看就是随便捏出来的名字，带个村，就意味着朝廷给他的初始封国的人口，只有三千人。 为了加速封建海外的速度，杨定设立了相关的等级，村为三千人、乡为一万人、镇为两万人、县为三万人、府为五万人、都为十万人。 这些人口，是朝廷从北方抽丁提供。 想要更多，剩下的就得靠自己招募。 迟国舅没办法，散尽家财，这才从北方弄来了两万多人。 但远远不够。 因为他的封地在诸皇子皇女更北方，诸子都有杨定掏钱，除了朝廷提供十万人，他自己再花小金库弄来二十万人，五个封国就是一百多万人口。 而迟国舅还得承担顶在前方的风险，并且武器装备还不多。 总之，平国不知能坚持多久。 或许会因为征伐而覆灭吧。 当然迟淑妃也斡旋良久，迟家两兄弟中一个家留在了大陆，一家去帮杨商先把商国定下来，哪怕平国灭了，迟国舅没了就没了，还会有儿子和孙子顶上，省得彻底丧失封建一方的机会。 毕竟这么蠢的国舅，太少见了。 眼下主公方向，已经朝着西边变化了。 只待季风一吹，大军尽起！ 第469章 铁山求援 神武六年四月。 黑烟滚滚的战列舰，靠近港口。 并且从船上运下来了一批拖拉机。 为了尽快搞定开发的难题，内燃机的应用优先进行拖拉机的开发，直到去年十二月，杨定才勉强完成拖拉机的规模量产。 但就算是这样的拖拉机，也就是用来耕地，根本不可能用来改坦克。 但对了清除威胁，这些战备不得不运用起来。 毕竟，自私的基因已经决定了他们不能有任何的怜悯。 看着船和负责这一次远征誓师的皇太子杨夏，远征军之中不少人都热情高昂了起来。 “老大。” 杨周抱着胸走上来：“你来得倒是时候，是不是可以发兵了？” “不着急，准备两日，等待后续的驳船抵达，到时候才能运送更多的人和物资。老二这边粮食足够吗？” “肯定是足够的，这五年到处都在规划开荒，水利设施也都建起来了，大体上本岛的矿洞也勘探完毕，不过这里倒是发现了一个数据库，父皇让你来是为了调查这个数据库还能不能用对吧？” “是这样，不过数据库隔离了吗？三年前理工学院有队伍去探查深埋地下的核心区域，结果被七万年前的病毒感染，整个双流封闭了三个月，当地人都被迫隔离，死伤无数。这里头的数据库能不能用倒是其次，真正令人在意的是病毒的存在。” “这个……也没人清楚。总之老二大体用了一些犯人去调查，不过弄到的信息父皇说是大齐敌对的那个国家的。大体应该是那个联邦的数据库，只是应该都毁灭了，看看里头的零件有没有可以用的。感觉都七万年了，消磁了吧。” “谁知道呢，总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会带回去研究，如果能用，那是最好不过。直到现在，帝姬那边也才堪堪去搜罗了一点孤星座的信息回传，现在孤星座的评估很不乐观，只剩下最后一百年的寿命和动力，如果不能在一百年内再度升空将孤星座修好或者摧毁，就会上演一千年前庆国旧事。” 庆国被坠落的孤星序列毁灭，直到现在雷暴还在坠落的岛屿上闪烁，令人远远一看都忍不住心生恐惧。 不管如何，孤星座那一颗犹如掠影一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坠落，砸下来之后毁灭的力量，绝对不是十万平方公里消失那么简单。 毕竟孤星座的核心功能之一，就是充当飞船接驳站和天基武器的发射器。 里头的内容虽然经历了七万年的消解，但主体依旧存在。 “明白了。”杨周点了点头，“不过老二对找不到有用的东西而无奈。” “找到了又怎么样？既然是另一个文明的东西，就那些拼音文字，你指望没有传承就能解读吗？” 杨夏翻了个白眼：“总之，接下来你们几个都各自保重，现在国内的技术还在定点突破，应该能在五年内完成飞机的全面列装，到时候你们开发会更容易一些，物资交流也能更频繁。另外就是通讯必须尽快完成建设，只要完成了通讯链接，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打报告入国内，到时候会有交易所来对接。” “交易所？” “对，你们开发一方，也别指望全部国家出钱，朝廷再有钱也没办法支撑这么大的消耗。所以接下来你们各国财政都会上市，根据已经攻占的土地，探查的资源，以及你们国内的工业进行评估，然后制定债券，在国内各级市场上市。债券筹集到的资金是给你们的，朝廷这边只收手续费。” 说到这里，杨夏长叹道：“为了打治安战和兼顾海外的开发，父皇已经下令进行了战时配额制度，国内的粮食各家除了口粮，基本上都被收拢。 饶是这样，也只能勉励支撑，但也让大量南方人选择出海，你们最近轻松招收不少人，就是战时配额弄得难受的家伙。 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本事，也不想工作，成日无所事事，但现在国内对于失业的态度就是发现一个，送去边区开发，另外大陆更北方的浩海区也被确定为华夏一部分，狼国方向已经完成了集结，正在尝试寻找港口，到时候还会有另一支兵马北伐。 本来还想着大体是完结了事情，不用这么麻烦了，但没想到父皇还是选择了北伐，治安战的花销没了，但就那浩海区一千多万人还北伐，真是……” “或许是为了尽可能多对外输出封国。以前是男爵才有封国，现在是只要到了公卿级别，只要申请就能拿一笔开拓基金，然后前往海外岛屿或者北方大陆圈地自建。 只要土地和人口达到界定的规模，就能升爵，相较于国内而言，这种办法反而能促进很多年轻人出来探险。” 杨周说的是这段时间的军勋爵制度的调整。 就如同杨定所料，军功爵已经彻底迈向通货膨胀，国内新生代基本上读个书都有免土地税的爵位。 但爵位又没啥用，因为国内爵位已经不值钱了，大家都免税，那不就跟没免一样？ 而且战时配额制度已经推行了几年，所有剩余全部收割走，杨定正在加速推进重工业，这得花多少钱。 将北方世家全部撸干净之后的钱都砸进了去，这才勉强完成北方的公路基建、运河扩张、城市化的推行。 由此可见，工业化要多少钱。 现在海外还不能反哺。 万岛之海上的国家资源，已经不给大陆送来了，而是全部堆在西吉大陆上，由这里的远征军使用。 未来，除非北方大陆基本全靖，否则开发这些土地，至少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看不到一丝收益。 要不是现在杨定完成了全国统一，威望空前绝后能压着各级利益集团，未来杨夏上位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支撑的推行。 总之，国内纷乱，想要破局，就得尽快完成北方大陆的全靖和开发。 “老大！” 杨商匆匆跑来，一脸焦急的说道：“不好了！铁山传来电报，兽人部落结盟了，大举压了下来，正在肆虐已经开发的城市，他求援了。” “什么！” 第470章 关于兽人有母体的推测 神武六年四月十六日。 征夷大将军府驻地的征北城。 伴随着炮响之后，绿色的虫子们又一次溃散。 但没有几分钟，在一阵阵呵斥之后，重新集结起来新的队伍发动了冲锋。 一些穿着各色翎羽甲片织造成的衣服，脸上涂着迷彩的兽人族长们冲了上来。 “给我轰！” “将军，物资不够了啊！” “那神臂弩呢？” “打完了！我们打了十六天，杀死的兽人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万了吧！可他们连自己人的尸体都吃，吃完之后又冲上来。这……我觉得他们并不是想要打我们，而是为了消耗自己过剩的人口。” 这人的话，铁山脸色难看：“联系商王了没有。” “已经联系了，商王回信让我们再等两日，远征军先锋已经由周王带领，正在翻越紫东关，只要过了紫东关就到征北城了。” “那就给我将武器都用上！大炮冷却之后再来一次急促射。敌人不会用云梯，只会搭人架，礌石拿起来就往下砸！” “是！”众人领命，坚持。 必须坚持！ 铁山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战役，饶是洋流改变的时候也一样。 但这群兽人的智商虽然不高，可是顶层的那些智者却非同寻常，他们很善于学习，正在只会兽人去消耗。 在这个种族的脑子中，并未有恐惧的意思，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只是稀疏平常一样。 轰！ 又一阵轰鸣之后，大量的尸体倒下。 铁山突然看到了一个兽人长者摇摇晃的跌坐在地上，望远镜拉近之后更是看着这个兽人长者身后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搀扶了他，紧接着将他的羽冠拉下来，给自己换上。 然后他将倒下的长者吃掉。 再度起来指挥战斗。 “难道……” 铁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专门瞄准与兽人长者长得很像的兽人下手，虽然士兵们常常分不清兽人的模样，直言不都一个样。 但铁山却总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在接连十几个兽人被他指令击杀之后。 又有长者倒下，然后身后的一个模样相同的人吃掉了他，进而取代了他。 “这……这是什么原理……也就是说，烧掉了长者，或许就能让这群兽人失去指挥？” 想到这里，铁山又忍不住恶寒了起来。 如果长者的传承能通过吞噬传递的话，那长者之上会不会存在某个王？ 或者说这个兽人就是一个蜂巢体系？ 这…… 铁山按下心中的震撼，优先守城，但内心的里的疑惑依旧在窜动。 挠心。 又两日，杨周开着拖拉机，看着三轮摩托车上的轻机枪发射火舌，轻而易举的将战场撕开了令人震撼的空档，接着半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快速开路，在很短的时间内处理掉了大半的现场。 “呜呜……” 兽人们鸣金收兵了。 杨周看这撤退的绿色洪流，眉头紧锁。 “喂，我是铁山，烦请周王爷将所有兽人尸体焚烧，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吃掉自己同族尸体的机会。” “？”杨周愣了一下，这个要求是什么鬼？ “不过……尸体确实不应该留下。不然会发生瘟疫，收拾一下。” 杨周下令。 后续的士兵开始收拾，剩下的跟着入了城。 见到杨周之后，铁山并未寒暄，而是说道：“周王爷，我发现了兽人之间一个传承点，或许兽人彼此可以通过相互吞噬，完成记忆的继承也说不定。” “？？？” 杨周更迷茫了。 “这怎么可能？” “或许人类觉得不可能，但是兽人却不一定。” 铁山拉着杨周去了实验室。 为了对付兽人，他也抓捕了一堆进行实验，尤其是发现了长者之间的传承，是互相吞噬。 这就让他不寒而栗的尝试了一番。 终于，弄到了一点结果。 “你看。”当着杨周的面，铁山让人斩杀了一个大兽人。 边上则是分娩出来几天的小兽人。 看到大兽人死亡之后，这个小兽人突然发疯了一样扑上去吃掉了母体。 “……” 杨周有点难受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不过我这里有录影，可以看。” 说是录影，其实就是用照片拼起来的动画，需要自己眨眼补帧的那种。 在杨周面前亮了一下时间点，之前试验的对象，在食用母体之后七日内，小兽人就跟见风就长了一样，快速达到成熟期，并且产生了怀孕的体。 “嘶……这还是人吗？”杨周震恐的说。 “不仅如此，我们还尝试了年岁差不多的不同子体兽人之间的试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兽人的尸体对于兽人自己而言，其实是一种能源贮藏器。这些食物会通过彼此之间的吞噬，将知识和能量传递到另一具身体内。” “也就是说……其实兽人是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本体的？” “或许是。七万年前的内容我这里收集了很多，一些埋在地里遗迹的内容也不少，可是我们无法翻译，只能在新体字内找到了一句话。” 铁山沉重的说：“初夏，基因锁破解计划已经确定实行，实验体编号为x-12……请速报上峰，遏制此等恐怖计划。” “一整张记录，是在一个石壁洞窟内的内容。 但饶是石壁，七万年的岁月，被风刮得只剩下那一点点文字资料。 我之前并不觉得基因锁计划有什么问题，毕竟七万年前的古人究竟走到了什么程度，也没人清楚。 可是今日再看这群兽人，我有可能怀疑，这群兽人很可能是接受了试验改造的敌人后代。或者说这群兽人其实都是一个母体。” 铁山因为在前线，杨定为了防止他们对兽人产生怜悯，特地刊印了一批关于基因的书，来让他们弄清楚为什么要毁灭兽人。 毕竟基因不配对就不是同族，甚至无法共存。 顶级掠食者在一片星空之下，只能存在一个。 水蓝星看起来很大，实则很小。 总之，为了人类的未来，兽人就不能活下来。 所以铁山的基础生物知识还是有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跟双流县过来的工程师们探讨，毕竟兽人究竟靠什么繁衍，为什么会这样，也是一些宏大的课题。 但是从现有的资料和兽人的行为举止来看，铁山这个野路子有理由怀疑，所谓的兽人其实本质上是一个母体的后代，兽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贮存食物，掠夺食物。 至于母体本身是否存在意志，这就有待考证。 “这件事情……继续探查吧。我们先把敌人洗干净。” 杨周也凝重了几分。 如果正如铁山推测的一样，那么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471章 平翼公 先锋军投入了战斗之后，敌人明显不是对手，再接连几次征伐无果之后，被迫后撤。 杨周就算有心追杀，敌人往荒野上四散跑走，想要抓都抓不到人。 只能后撤，然后开始对本地的兽人尸体进行焚化，然后拖拉机换上犁耙，开始耕地。 以刀为犁，耕出万里江山。 后续诸王和公主也抵达，同时杨夏也来了，正式册封铁山为铁国公，受封邦，赐二十万口众，以兹鼓励，毕竟多年来是他带着人顶在北方大陆探索，不给钱和人就说不过去了。 “谢陛下！谢太子。” 铁山感谢过后，也接到了后续的命令，那就是由他指挥东线战役，魏王杨魏做他的副手。 周王负责西线，蜀王杨蜀成为副手。 秦王负责中线和郑国公主为副手。 杨定给儿子们取名还真是遵循了朝代歌，不过他老子叫杨汉，自然不可能给儿子取这个名字，东西汉直接跳到三国来取名。 之后还有吴、凉燕代赵、宋齐梁陈、隋唐、楚闽越、元明清。 总之杨定能记得的国号都会用上，之所以这么弄，是因为为了安抚北方各地，他纳了不少妃子，每日忙政务和处理后宫，子嗣是生了不少。 也不见得都够用。 就是总觉得有一个朝代忘了，估摸也是一个混乱的朝代，就懒得管了。 现在完成了整个北方大陆的三条路线的征伐，接下来就是加速开拓的步伐了。 …… 眨眼的功夫，神武十年。 洋流再度改变。 不过这一次敌人却没办法触及港口了。 毕竟有了水泥钢筋这些大杀器，建筑的速度又快又多，短短五年，一座座规划出来的沿海城市朝着北方不断延伸脚步，诸王和公主的国度都完成了后方基地的任务，下一个五年，将是全速开拓时机。 另外，平国公迟华恩国舅为了固守一处金矿山，结果遭到了兽人的伏击。 平国公三千战士全军覆没，迟荣山被迫离开商国，重新执掌平国政务。 此时他正在秦国离港机场，等待册封他的宗正。 螺旋桨轰鸣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循着气流很快降落了一架战斗机。 宗正掀开了飞机舱，跳下来，看着等待她的少年们，笑道：“好久不见呀。” “呀！姑姑！” 杨明珠一下扑了上去，撞进了长公主杨萌的怀里。 “哎哟！”然后撞在了飞行眼镜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丫，还是这么冒失。”杨萌如今也三十了，已经生了俩孩子。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倒是结了两场婚，结果第一场心仪的对象在战场上战死，第二场跟一个文人好上了。没两年，文人出轨，被她发现，直接跟杨定求解除婚约，还把跟文人生的俩孩子改了姓。 敢爱敢恨的作为，在华夏境内掀起了不知多少人的口舌，不过杨定无所谓，找个机会将文人丢去海外，然后给俩孩子都录了族谱，一个册封西王、一个册封东王，给他们在海外都倒腾了一处封地，只等他们长大就去就藩。 妹妹他可宠了。 这一次亲自过来册封，也是因为杨萌是长公主兼任宗正，也给俩儿子趟趟路，毕竟北方大陆啥样的还是要弄清楚的。 “人家没想到你会来嘛！”郑国公主兴奋的又蹦又跳，又有了少女的几分青涩和稚嫩。 “唔……你也好歹督战一番为女王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一点？” “那种端架子可累了！姑姑，你居然会开飞机，真厉害呢！” 郑国公主心思一下就歪了。 “那你也得端架子了，你父皇给你升了封号，往后你就是郑王了。” “啊？公主不挺好的吗？为啥要改成王号？”杨明珠不明白。 “因为我的事情吧，你那两个弟弟想要封国，虽然不算什么难事，但朝堂内的人扯皮了很久，说什么公主可以有封号封国，但是邑国的规矩就按照邑国来，到时候再给你那俩弟弟推恩便是。你父皇怎么能答应呢？本来皇族的人就少，我又是皇兄代太祖收养的，民间舆论还是不高的。” 杨萌也成熟了很多，长叹道：“为了堵住那群人的嘴，我考了飞机执照，并且参与了对瀛洲大岛的平定和平叛，授封鲁王，兼宗正，然后封地放在了北方大陆，你那俩弟弟以后推恩，就是一个东王一个西王。既然我从公主都封王了，那你这些征战一方的宗室公主也跑不了，所以你也从公主变成王了。” “好麻烦的说，不过我是不是可以多找可爱的小帅哥了？” 杨明珠转头来兴奋了起来。 “你呀，随你。不过律法按照国内的来，根据新修订的，公主封王之前，出嫁之后孩子冠父姓，但称王之后，视为皇室宗族，只招赘，女王的丈夫称为王夫。另有服制，到时候我会给你版型和图册，你得准备给自己找丈夫了。” “哎呀，姑姑！你别忘了正事！” 说着，小妮子落荒而逃。 催婚，催婚，她最烦了，哥哥们催，父皇母妃也催，现在就连许久未见的姑姑也催，哪里呆得下去？ “诶……这孩子。” 杨萌摇了摇头，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直在看他的迟荣山。 “许久不见。”迟荣山微笑着。 “确实好几年了。”杨萌走上去，想要像曾经一样拍他脑袋，但现在他已经成长成一米八的大高个了，伸不到。 所以就拍了拍他肩膀：“令尊的事情我也听了，淑妃嫂嫂也托我跟你说一声节哀。” “姑姑那边，已经做了很多了。若不是有姑姑在，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迟荣山摇了摇头，“朝廷那边……给了什么谥号？” “刚克为伐曰翼。伐功也。平翼公终究是为国出力了，虽然中年多有思虑，但皇兄还是宽了一手，只论征伐之事。毕竟未来一段时间也是一北方大陆攻略为重心。” “那……便替我谢过陛下。”迟荣山长舒了一口气。 杨定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咎迟家责任，一个翼的谥号，就意味着他原谅了战死的迟国舅，迟荣山也就不用再多心思了。 “那么接下来就好好的打国土吧，毕竟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杨萌笑着说。 “会的。你……也要努力。” “这倒不用，我家老大会去处理的。”说起大儿子，杨萌就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儿子很孝顺，等再过几年就能安排过来征讨一方了。 迟荣山看着，内心之中更多了几分的无奈和心痛。 “……” 第472章 代号:轮回 有了飞机加持之后，北方大陆上的围剿变得迅速起来。 曾经一些山顶的地形，伴随着相当多当量的炸弹投下，迅速出现大片白地。 甚至还能看到白磷弹的应用。 杨定对于敌人从来不会手软。 因为这就是尊重。 大约两年时间，东线战场的铁山，一路向北推进到了雪原，在这里看到了不少残存的人类部落。 多是黄发黄肤的人。 他们看到了铁山军，立刻跑过来哀求的吐出一堆叽里呱啦的语调。 铁山军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上报上峰。 然后铁山过来了。 听得他们的声音之后，有点恍然的说：“这是大利王朝以前的念国遗民。” 随行的官员都诧异道：“念国遗民？” “是啊，我也是念国的后代，祖上的语言倒是有流传。” 念国，大体生活在辰国腹地，也就是现在景阳到兴阳一线，不过一千多年前念国被兴起的大利王朝覆灭，诸国争霸正式进入高潮。 总之，最后大利王朝一统天下。 而铁山这些遗民，分成两支，一支南逃，一支还躲在山里很久，直到进入了后大利王朝时代。 总之，听这群人说话，铁山大体弄明白了千年的语调变化规律。 然后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那就是，雪原中心，有一群兽人，正在监督念国遗民，发觉一处遗迹。 然后就是，在遗迹四周除了念国人，还有大量其他部族的人类，正在供奉一颗神树。 神树很厉害。 树上能结出兽人，而兽人就是从树上落果在地而形成的。 “看来，找到了！” 困扰多年的因果，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如铁山所想，他的认为兽人单纯的无性繁殖，所有的兽人只是能量的容器罢了。 按照多年的研究来判断，如果存在母体，那么母体生存的环境一定无比恶劣。 否则也不可能演化兽人这种容器来储存能量。 由此可见，兽人的智慧低下是有缘故的。 “难道是基因锁计划？” 基因锁计划，在东线战场上，铁山收集了多年遗迹史料，大体找到了前因。 所谓基因锁计划，并不是第二世代人类文明的产物，而是一种源自母星的技术。 基因锁，传说是锁在人类身体上的枷锁，目的就是为了遏制人类的进化。 就跟东方的大齐一样，西边的敌人也掌握了一定的第一世代技术，他们选择开始尝试改造。 而大齐也清楚，于是双方开始相互的暗杀和对抗。 只不过还有一些史料则说，天柱的作用不仅是用来隔绝辐射云，更重要的是要摧毁敌人在战场后方建造的试验场所。 那个时代，东西交战已经彻底白热化。 西边想要获取实验材料，直接用这些重伤的，求生欲望强烈的人作为实验体，一旦形成战斗力，就会投入战场使用。 已有的数据情报来开，西边的实验体很多，给大齐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 这就是为什么大齐会选择原子洗地，天柱毁灭的原因之一。 大体上推测出了这些数据，铁山跟念国遗民了解之后更是脸色沉重了起来。 第二世代的天柱并未完全摧毁雪原上的一处遗迹，兽人母体很有可能就是从试验基地逃出来的。 而且他们想要挖掘这处遗迹，就一定会摧毁天柱，而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用了几千年时间，挖到了中点，只要再往前，天柱必将不堪重负的倒下。 这就是说…… “大事不妙啊！” 铁山赶紧让人举起无线电，转身开始传递情报。 三天后，远在华夏城的杨定就收到了消息，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如果真的被挖开，不说倒下来的天柱会不会砸死人，单说缺口，足够让兽人跑得到处都是，甚至直接影响东边的大陆了。 “不行，得加速推进了。” 杨定让人去找铁山调查了一番，确定了兽人母体的存在，毫不犹豫发起了新一轮的加速北伐，同时开始在北原冰盖上未雨绸缪，加速兵站和公路的建设。 然后在北方安排了雪橇犬、驯鹿等动物的训练。 钱花了下去，然后他们找了两三年，终于找到了雪原之中的一处地底。 铁山走下洞穴，手中捏着手枪小心翼翼。 不过越往下走，温度就越高，原本厚厚的衣装，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啪！” 有人踢到了石头，现场所有人冷汗刷的一下起来了。 “小心点！”铁山喝断众人。 众人点头跟了上来，然后在庞大的冰洞之内，发现了绿色的草地，繁盛的鲜花，以及一座宫殿。 “这……” 看着宫殿，众人眼瞳之中尽是骇然之色。 这座宫殿样式，居然是杨定的华夏新宫，一座仿效故宫建设起来的城市群。 而这里…… “很意外吗？”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现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陛下……不对，你不是陛下！” 角落里“杨定”走了出来，若不是脸色有树皮，铁山都以为见到了杨定：“你究竟是谁！” “确实，我不是杨定。” 这人微笑了起来：“这个形象，就是你们的战士们，心心念念的神吧。东边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个横扫了东岸的存在。” “……你是兽人的母体？” “兽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是人参果。” 这人笑道：“人参果，母星遗留在人间世的传说。传说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这又如何？给他们也不是人类！不过就是你的分身罢了！” 铁山笃定的说，对于覆灭兽人，也不会再有愧疚的心思。 本来以为是变异的种族，但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植物的果实罢了。 “我看你们来，大体也明白你们想要干什么。有没有通讯手段联系到杨定，我想跟他聊聊，见见这位十万年前就不断觉醒的轮回者。” “你说什么！”铁山脸色难看，“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这人耸了耸肩，“你作为现世人类的高层，应该清楚在我所在的时代之前，曾经有过一个母星殖民的时代。而这个时代存在的时间很短，只有三万年。而这三万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母星时代的人们封闭了整个星系。” 看了一眼天穹，他继续道：“为了封闭星系，母星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导致水蓝星遭到了重创。 水蓝星…… 水蓝星最终归零，文明封闭倒退，于是远在穹顶之外的失落者，朝着水蓝星投入了一颗种子，代号轮回。 轮回之人，姓杨名定，他是一个拥有古老母星记忆的黑户，也是一个被篡改了记忆的执行者。 他已经觉醒了无数次，参与了东岸整个历史的进程。 其中，他用三万年带领整个水蓝星重新迈向大齐，但也就是这一个时代，他出现了意外。分裂了，双生的基因延续，导致了他一分为二，在同一个时代，降临了两次。” 铁山等人眼瞳瞪大，感觉跟天方夜谭一样。 “这可不是我胡诌，而是资料记载。不过后续内容就要付费了，跟杨定取得个联系，我想见见他。对了，让他好好对待人参果们，他们底层的逻辑核心只是为了能源，并不存在善恶的分别，所以实验归实验，好歹是一条命。总之，回去吧，见到他之前我会继续开挖你们口中的天柱。挖通了，就能实现东西交流，到时候你们给我足够维系生存的能源，我也会让兽人就地消失。我只为了生存” 这人如是说，挥了挥手，就有兽人出现，押送他们离开了地底。 消息，很快传到了杨定这边。 第473章 总算知道来历了 轮回么？ 杨定沉吟着。 他不明白失落在穹顶之外的人类想要做什么。 是打算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记忆，来将水蓝星的技术锁死在二十一世纪吗？ 为的就是不让人类走出穹顶去搞事？ 穹顶之外，到底是什么存在，让失落之人如此害怕？ 那么…… 双生…… 记忆就会分裂吗？ 只是延续的点，在什么地方？ 这些都是谜题。 “陛下，真要去吗？” 陈安小心翼翼的问。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震惊无比。 这个世界岂有命定的轮回？ “去个屁，将之前那群兽人集中起来，然后清出场地，朕亲自与之对话。” 杨定站了起来，目光之中尽是冷彻。 所谓的黑户记忆，杨定怀疑是被篡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每一世觉醒的时候，对当前的世界产生归宿感。 要知道他记忆里的黑户内容，爹娘不疼，舅姥不爱，兄妹只当你是提款机的那种悲惨。 然后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 明明说自己没有怎么上过学，结果学到的知识点要么是历史，要么是工科，虽然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内容，用一把能上网的手机就能忽悠过去。 可为什么总有一种从政的热情？ 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替身，却能快速精通政务。 凡此种种，他都要弄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推门。 来到了实验室，牢笼中的兽人们，正茫然的看着人群。 它们的智商并不高。 只是人参果树的分身。 姑且就这么叫吧。 “你们都退下吧。”杨定挥了挥手，并没有让多余的人留下。 “可是陛下……” “去吧。”杨定打断。 众人只能无奈离开，同时关上大门。 “帝姬。”杨定说了一声，身边虚影投下来，“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转换一下本体过来。听听想要见我的人参果树的话题。” “好的。”帝姬应下，很快恢复了冰冷，不过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灵动。 “现在可以出来了吧。没有必要浪费资源跑去西边见你。这里也一样能说话。” 杨定的话，并未引起动静，只是数分钟后，兽人突然大打出手，只用了几分钟，实力最强的那个吃掉全部同伴，再然后长出了树皮和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 “轮回者……嗯，你比我想象中的心思深沉很多。” 兽人开口，声音听不清男女：“大体的事情，你的人已经跟你报告了，那么如果想要听后续内容，你应该知道我需要大量的能源。” “能源的事情都好说。”杨定平静的说，“只是你的存在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并不是稳定态，或许我会先用当量解决你。” “你还是如此冷酷无情。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能给你开一个会员，然后会员免费看，不过超前点播要给钱。” 兽人调侃的话，让呆在世界几十年的杨定，莫名有种回忆和追忆，但很快就警惕道：“不必用话术来拉进你我之间的距离。你能知道这么做，无非就是我分裂出去的记忆被你吃掉了。按照我现有的资料来看，你的本体记忆……或者说数据太过庞杂，就跟一台超算一样，为了储存这些数据，无时无刻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这些年你发展兽人，估计是打算尝试，看看兽人能不能成为一个个独立的只是容器。” “就跟阿凡达的神树一样吗？”兽人呵呵一笑，“并不是，人参果只是替我收集能源，顺道收集足够的基因，帮我完成进化罢了。” 杨定看着兽人皱眉。 “你不知道很正常，母星殖民水蓝星的时代，水蓝星编号为x11的类地星球，这是一座西菲尔宇宙集团用来进行一场吃鸡直播的奖品。优胜的十个小组，将组成十领议会，成立联合政府，成为这个星球的领主。” “吃鸡直播？”杨定有点发愣。 “如你所想，就是真人吃鸡游戏，只不过那个时代的人类，已经掌握了全天候扫描直播。就跟电视剧一样，实时进行扫描，剪辑，然后发送。各种意外，暗杀，军争，甚至还能见到大炮横扫，机械飞升的壮阔美景，然后用来牟利赚钱。 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只是失落者们，在一座古老的飞船上，找到二十一世纪的图像，拼凑出来的记忆基因罢了。失落者们，意图将水蓝星的科技锁死在二十一世纪，只有这样，才不会走出宇宙，去面对一个名叫天穹的国度。” “天穹？”杨定愣了一下。 “对，就是天穹，具体什么存在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能说很强，强到水蓝星只能通过天幕进行封锁，将自己从星系内将坐标移除。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母星时代的人类，已经掌握了天幕这种技术，由此可见他们的强大。不管如何，人类至少延续了下来，并且有你不断转生，一代代将人类重新拉回安定和文明的时代。” 兽人说到这里，拍了拍胸口说：“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莱昂·杨。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杨命。命，命运的命，同时我就是那个分裂出来的记忆体。” “……” 杨定看着微笑的兽人：“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窃取了记忆。” “随你怎么说，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记忆体的记忆很强大。不管在这之前我这具身体占据了谁的记忆，只要轮回觉醒，你的记忆就会成为上位进行覆盖。失落者们掌握的技术甚至可以说触及了灵魂。总之，我不喜欢定这个字，因为定代表了稳。命就不错，可以改。” “总之呢，我直到现在，还未找到第二个杨定。只是很好奇，从你身上我见证了一个古老的实验。人，真的是可以在后天被改变的。那个时候咱们就像一张白纸，怀揣着逃离黑户悲惨生活的美好，全身心投入此间世的改造，莫名的有一种热情，想要奉献和改变。但，七万年前的灾厄，却是在你我之间无意识的发生了。” “那个时候，我被称呼为西邦狮心王，你则是大齐铁血宰相。两个国家同时被改造的雄心，彻底带入灾难。而我，却因为各种原因保住了记忆，苟活至今。可你多好啊，忘记了，重头再来。” 兽人母体感慨着：“算了，不说其他的了。我明日就会挖断天柱，到时候记得给我送资源，至于兽人……我会让他们撤回雪原。给我十年时间，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等等！”杨定站起来，盯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站在利益的角度谈判吧。”兽人母体笑道，“只要你接受给我提供能源的建议，我可以给你东西上所有军事地图，战备遗迹的记录，到时候你去挖，挖下去，就能找到无数的资料。 活了七万年了，我一直在谋划进化，也修改了基因链条。 你也知道我是基因锁计划的产物，我的不确定性太高。 你肯定不敢让我留下来，因此我打算去太空，去搜寻天幕之外的世界。” 遗迹…… 杨定听得这话，内心一紧：“那你的计划确实……达到了。” “当然。”兽人笑了笑，“任何一个帝皇都无法放弃这个机会，就跟那个时候我们因为父母离婚而分家，彼此都不知道自己都觉醒了记忆。直到战场上最后一次相见……” “你再打住。一说到双生，我和杨丁也是双生，为什么他没有觉醒？” “很简单，有纠错。” “纠错？” “对，一种藏在基因深处的东西。你也知道，基因转录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只是在我们的基因核心，失落者为了规避我们在一个时代出现多个人的情况，于是进行了纠错。一种诡异的枷锁，会让存在我的时候，不会出现另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的西边，找不到任何一个拥有记忆的轮回者一样。而东边的你，应该也是纠错产生的，一样的双生，导致其中一个产生纠错，而你则是规避了纠错。” 杨命哈哈一笑：“这里的技术，反正我是摸不透，甚至我怀疑这种技术源自天穹。总之，恭喜你还是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 “本来，我豢养了一批人类，只等我的兽人探索够了世界，再将来引导他们，塑造信仰，让他们永远规处在一个吃饱穿暖就好的时代。毕竟这么多年的活下来，我查找的资料太多了，关于天穹的存在，我觉得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探索比较好。” “但没想到你出来了，虽然用了七万年，才成功产生了纠错而诞生了你。那么我觉得可以将守家的任务交给你了，我自己出去看看。” “七万年……比我在山洞里躲三天野猪都久。” “……” 杨命看着杨定沉默，哈哈而笑：“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令人尴尬的事情了。我已经让兽人撤退了，应该很快就有人给你报告。这是定金，记得查收。至于我的资源嘛……要是有原子弹就拿来，这玩意儿大补的呢！” “你不怕原子弹？” “抛开当量谈恐惧，你就是瞎胡闹。我的本体已经跟这个世界融合了，每年的季风和洋流，都是我在改变的。要不然你觉得人类怎么可能发展得这么慢，到处都是散乱的地块和岛屿，我在干预他们的发展罢了。毕竟该死的记忆，让我不能彻底动毁灭全人类的想法，一旦有这种想法，没有几秒，就会被自动清除，有时候明明想着报复，结果念头一转，啥都忘了。” “不过，轮回者，谁爱当谁当去，老子要当永生者，离开这个世界，去找当初捏出我们的人，然后灭了他。傻逼计划，傻逼归零重置，要不是活得够久，你我不断轮回引导，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人类就算不需要引导，也能重新走回来，纯粹是那群人为了不让自己的文化消失，而留下的我们罢了。” “文明吗？”杨定沉吟着。 “对！就是为了这个操蛋的文明观！我们是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可是你我所在的实在，确实高度发达的科技时代。你知道一穿越到那种时代的无助感吗？要不是咱们俩是大小就觉醒，我感觉我活不过三集。” “可我却是被敲晕之后觉醒的。”杨定又说道。 “这个……确实有点问题，可能是延迟，也可能是你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大量的记忆，而进行的自我保护。我成为树之后的记忆，也是慢慢恢复的。印象中，曾经有过一段茫然的岁月，然后跟树木一样慢慢生长，浑浑噩噩好久。反正忘记了时间点，只知道我醒过来，西边的人都变异了，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 “总之，我是靠着修改基因，让身体产生对辐射的抗性，这才一点点变成如今模样的。只能说，趋于本能的进化，再到记忆恢复，然后开始有意识的改造机体……呵呵，说白了为了进化和生存，人类也会发展回原来的高度，这是必定的。” “算了，聊这么多，纯粹是这么多年找不到一个聊得来的人。二十一世纪……也不是什么好回忆。现在，我去趟路，你记得弄来资源就行。至于为什么这么晚才跟你联系……鬼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贸然跟你讲，你会信吗？” 说了这么多，杨命的兽人身体突然开始枯萎，泛黄，最终垂垂老矣：“哪，传递的能量告急，就这样吧。记得送能源，原子能优先，要是你搞定了核聚变，那也送来。对了，你那个叫做铁山的手下，我将地图交给他，你记得找他拿。尽快将文明等级拉回七万年前，然后回收星系内的一切可用资源。” “再然后等我消息，如果活着，我会跟你讲清楚外边的世界，如果我到死都没有离开天幕的界限，那……就当我没说。毕竟上个世代的人，全部在天幕外围停着，不知所措，只怕到现在已经死绝了吧。” “走了。” 兽人化作枯木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机。 “恢宏的时代，可敬的轮回，您是伟大的，陛下。” 帝姬赞叹道。 “是吗？可我和杨命的想法一样，这种轮回，很操蛋。” 甩袖转身，杨定负手离开了屋内，看着天穹灼热的太阳，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但…… “总算知道了来历……” “陛下！前线来报，兽人开始撤出大陆，前往雪原了！” “动作倒是挺快，只怕三天前就开始筹划了吧。” 杨定听得报告，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死之后，估计还得是几万年后才有另一个轮回转生了。毕竟，那个家伙还活着。” 第474章 别出来!(大结局) 神武十一年，雪原天柱倾塌，轰然倒下，一万多公里的天柱砸进大海，缓缓划入深邃的海沟之中，进而形成了一座诡异的路桥。 当然，也不知什么原因，倒塌的天柱，并未引发海啸。 直到现在，杨定才确认那个家伙是没有恶意的。 开始让人从雪原联系他，让他想办法弄出通路，至于其他的天柱想要取走只怕没那么容易，毕竟倒下会接导致大量的无辜人惨死，只能想别的办法。 不过好在雪原天柱一开，暖流通过了天柱缺口，愣是将雪原的北极点开辟了一条水道，夏日极昼的时候可以直接通过水路横穿北极抵达北方大陆。 而这个，则是七万年前遗留下来的运河。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看着运河，杨定感慨万千。 “陛下……找到了！找到了一座还在运转的数据库！” 运河边，有人兴奋的跑来报告。 杨定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开始搜罗数据，太子负责。” 杨夏拱手应诺，看着父皇转身离开的脚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之，要结束了。 …… 神武二十年。 杨定已经五十多了，朝事多是太子在负责，而他终于来到了西边，除了见到儿女和孙子辈外，就是见见杨命。 自从十一年挖断天柱之后，它除了让人通信给他，剩下的就没有了。 甚至在十五年的时候，他派人来告诉他，让他来接收雪原地底的防御，所有的兽人都被他回收了。 今年初，他来信说打算走了。 杨定想了想还是来看看。 终究，最后一个“同时代”的人要离开了。 …… 雪原，地底。 通红的小太阳释放着高温，不断产生能量，然后镶嵌在一棵树上。 杨定抵达。 抬头，参天的树，已经探到了太空之上。 “哟，给我送行呢？” 淡笑声从角落里传来，拿着一包薯片在吃的杨命，盯着沧桑老迈的杨定：“啧，看到你衰老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了我一样，令人不悦。” “人都会老，树也会死。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只是一个时代，不代表永远都是这个时代。” “嗯……不愧是当皇帝的人。比我那个时候好多了，一心想着光大事业。像你这么会说的还是第一次见。总之，你是为了自己打工，我是为了那群贵族打工，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吃完薯片，杨命丢了垃圾，拍了拍手：“马上就出发了，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天穹……我也很好奇。不过找到了，记得烧给我。” “得了吧，你死后，归零重置了，还有灵魂吗？” “记忆不等于灵魂。修仙小说也看了不少。修真……不就是一个真我吗？” “那是化用了佛教的言论。”杨命吐槽道，“你别说佛本是道，也就只有国人才有这种揉搓的想法。总之，希望这个世界以后不会出现杨定吧。这样就能安稳很多。” “嗯……你我到此为止就好，任务结束了，找个地方喝杯酒？” “好呀。好久没有离开此地了，正好人世走走。” 杨命笑呵呵的跟上，两人很快来到了离港机场。 出了机场，迎面就是现代化的建筑，比如一座六百米的高楼。 “啧啧，整挺好。” “老四治理得好。”杨定炫耀着，就像是个跟亲戚炫耀自家崽子一样。 “切，说你胖还喘上了。” 杨命甩了个白眼，之后跟着去吃吃喝喝。 一天下来，就跟个无底洞一样，看得亲卫都震惊无比。 这个脸上长着胎记的“陛下”这么能吃？ “哎呀，还是喜欢这种烟火气。” 杨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别提多么开心了。 有逛吃了一天后，杨命就回去了。 他还有最后几天时间的准备。 而杨定没有跟上去观看。 只是在离港看直播。 神武二十年六月初二，天朗气清。 伴随着一声轰鸣。 参天巨树突然枯萎，紧接着一个机甲模样的人踩着火光，冲天离开。 仔细看，机甲都是特制的树木。 说到底，还是这些年不断修改基因而变异出来的人。 杨命离开，巨树枯萎。 杨定看着久久，忍不住叹息说：“回去，禅位给太子。朕要出去走走。” 他也会凋零。 宇宙之外还有什么？ 有机会知道吗？ “滋滋……孤星座我帮你修一下，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吧。” 杨定愣了一下，拿起广播看了看，确定是孤星座的声音，不由得咂舌：“这家伙居然能直接破空，无视重力影响？这是用了多少能源？” “陛下，孤星座那边……” “让帝姬接通处理数据，孤星座先当通讯卫星使用。” “是。” …… 时，神武二十年年底，太子杨夏即位，是为华夏新君。 改元：龙腾。 目标，直指星海。 …… 时，龙腾十年，皇太后薨于琼台医院，举国缟素。 …… 时，龙腾十二年，商王出巡，遭遇反叛军刺杀，薨于岚海城。 商王世子杨寻令继位，尊商王为商太祖，朝廷谥号成，即商成王。 …… 时，龙腾十五年，太上皇崩于华夏城，举国缟素。 帝哀思而病，辍朝十五日。 筹备丧礼，庙号太宗，谥号圣。 即华夏太宗圣皇帝。 …… 时，龙腾二十年。 正在处理朝政的杨夏捏了捏日益发痛的头，正准备喊来太子来接替岗位的时候。 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冲进来，递上一封情报：“陛下，大事不好！天幕，天幕外传来了讯息。” “什么？”杨夏听得皱眉，“是不是钦天监里的官员为了冲业绩搞出来的噱头？” “不……不是！而是真的信息！就一句话。” “什么话？” 杨夏这才坐好，眼神凝重：“说！” “别出来！” “别出来？” 杨夏沉吟了起来：“父皇说如果有消息，一定要慎重。别出来……难道是天幕外的天穹还在盯着这里？” “这……此事……” “定位绝密，以后只有历代太子和皇帝才能知晓。” “是！” 官员离开，杨夏捶了捶发疼的脑袋喃喃：“别出来？外边，到底是什么？父皇纠结了一辈子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