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马》 黄昏老马萧条客 美酒佳酿诉往生 “老家伙,你先前骗我收我为徒,而今只让我行做苦事,半点功夫都没教我。”一个半大的小子,估摸着垂髫之年,背着等他身高的箱笼,喘着粗气抱怨着。 “嘿,臭小子,老朽收你为徒自然是看得起你,总比你在荒郊野岭被野狗子食了去好哉?真是个没良心的。”走在前头那自称老朽的家伙,衣衫凌乱,蒙尘了不少风霜,脸上的髯毛也已遮盖了面庞,头发也是披散着的,着了不少污渍,要不是左手牵引着一匹垂老的骏马,以及马背上驮着的绣着金丝银秀的包袋可真与乞丐无异。 “哎,要我说你这黄毛小儿也真够心急,你这身子骨瘦的连这和煦春风都能把你吹倒喽,还想学武功,还是先打打根基,老子我再给你吃点补药在谈论吧,嘿。”此话说罢,那老儿的右手便携起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拇指微拧瓶口,猛地灌了一壶,“哎,怎么就没酒了嘿。臭小子,闻到前面饭庄的香味没,看在我酒葫芦的份上让你先歇息一会,怎么样?”老头儿摇着手里的葫芦,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小儿笑了笑。 那小儿一听到歇息二字便两眼放光,可一看这为老不尊的老儿看着自己,便脸红着撇过头去嘀咕道:“我还能走呢。”“哈,哈,哈。”这春风桃林间只能听闻到那老儿爽朗的笑声了。 不出一刻,一面写着“桃林饭庄”的旗帜出现在他们面前,远处的小二一看有客前来,便把手上的毛巾一搭,奴颜婢睐地跑来,可一看这乞丐似的老小二人,便敛起笑容,眼睛微眯,试问道:“请问两位是来歇息的吗?” 那老儿鼻息一哼,从怀里拿出一贯钱丢到小二手上,冷冷道:“好酒好菜上来。” “诶唷,客官您别生气,是小的眼拙,这就给你牵马,上好酒好菜。”看这铜钱小二又卑躬屈膝起来,恨不得将这老儿当着祖宗供着,接过了缰绳还不忘夸了句:“好一匹宝马,这油光鬃亮,也只有您这般人物才可驾驭啊,小子呀也给这匹马爷供上上等的草料,不知这位公子的箱笼是否?” “他你不用管,这样就行了。”“好的二位爷,您们这里请。”这里谄媚了罢,就回头喊道,“德子,有贵客!好酒好菜伺候着!”里屋也传来一声响亮却稚嫩的声音,“好嘞!” 老儿微微抬头,看这春风拂过桃林,那瓣瓣飞起的桃花,眼神不禁微眯,深深呼吸着自然的香沁,看这身旁的垂髫,摇头轻叹:“还是又入了这江湖。” “老家伙你说啥呢?” “哼,臭小子老夫酝酿的情绪都被你打扰了,等进了里屋,就把这箱笼放下吧。”老儿嗔笑着,“江湖事,人难独断。江湖怨,早已了然。庙堂高而身居险,江湖近而愁断肠呐,嘿。” 入了里屋,酒庄内酒食轻客甚多,小儿一看这人生鼎沸的场面也没了跟老儿独处时的霸道劲儿,只是静静呆在老儿的身边抓着老头的衣袖,老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这点人就把你吓着了?以后要是学会了绝世武功,可一见着人就没了胆可咋办哟,嘿。”听着老头的嘲笑,小儿送了开手回执道,“我只是背箱笼太累了罢,我怎会如此怯场?” “好好好,不逗你了,箱子放下吧。”环顾四周,周围那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全也不过是些毫无内气的散者浪人,这也让老者暗松了口气,如果出了啥事对阵毫无内气的武人他还是有本事应付的。 “大老爷,你们的酒菜上来喽。”望着冒着热气的鸡汤,炒菜,早已累坏的小儿已经遏制不住自己的唾液,而老儿只是笑着看着他,头微微一点:“嗯,吃吧。”而他自己么,便先闻了闻壶中的酒,皱了皱眉,把小二叫住,“小兄弟,我要的可是好酒。”小二一听,震了震,谄笑道:“爷,我知道,可这价钱嘛。” 老儿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只管把好酒上来,有多少要多少,钱不够再加!” “哟,好的,爷。”这小二微驼着背,张开黄了牙的嘴咬了咬那泛着光泽的碎银,“马上,马上就来。” “爷,这是小店仅剩的三坛桃花酿,那可是这桃林鲜美的桃花与蜜桃共酿而成,其滋味……” “好了,不用说了,就算泥封着瓦罐,我也闻到了其中的香溢,开坛吧!” “好嘞,爷!” 桃花酿一开,酒庄中便汇聚了奇异香味,在旁本高声阔论的江湖客们,也停下了嘴上的话,只是细细嗅着花酿的芳馨,其中一人便吆喝道:“老前辈,一人喝酒也太过沉闷,要不让后辈与您一同畅饮这佳酿?” “美酒且需佳人陪,这饭庄之中皆无佳人,还是老朽独自一人,且邀明月,与影独酌罢。哈哈哈。” 周围的江湖人见无法蹭酒,也就作罢,心中却早已没了喝着普通陈酿的意了,只得谈论国事,以自己的粗鄙之见,在嘴间欢欣,排解这郁闷。 小儿轻吞吐,老儿慢熏抿。不知世间事,参透俗尘人。 春风席桃林,满月照孤影。本是庙堂官,贱作江湖客。 志本定国安,义本忠君令。文能改世俗,武能斩匈奴。 奈何祸乱生,只能负屈辱。且听风雨间,老翁自独酌。 “是啊,我们大华国自成宏帝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北方匈奴已被林将军镇压驱赶到塞外冰原,西南又有滇军段将军镇压南蛮,沿海又有薛将军清扫倭寇,而在这江湖之间上、中、下三六九等共五十四宗门也统一武林,我们大华国以鼎立世界之巅了啊。” “是啊是啊,哪像先帝意在西北,忘建功立业,扩展疆土,却兴修水利,uu看书 .uukanshu加重税负,广扩兵营,民不聊生呐。”又一位高声谈论道。 “哎,他们又知道什么呢,明泽皇帝也是想当个好皇帝的啊。最苦生在帝王家啊。”老儿抿了抿酒杯,问道:“小二,还有客房没?” “有的,爷!” “吃饱喝足,睡觉去吧。”老儿拍了拍旁边臭小子的肩膀,提起了身旁的箱笼,以及还剩下的两坛桃花酿,晃荡着走到了楼上。 明月透过了纸窗,映着烛台更加凄凉,老头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只是坐在茶几旁,捻着手指,眼中说着无限的过往,他忽然看着睡在床上的小儿,呼道:“我知道你没睡,快过来,老子我今天高兴,想给你讲讲故事。”只见小儿翻了个身,便没了动作。 “嘿,你个小白眼狼,我给你吃好的睡好的,装睡了还不理我了。嘿,有本事了,都有本事了啊,好,好啊。”他的语气从开着玩笑的皮声慢慢地缓了下来,低了下来,到了最后,似乎只剩下了回味。 “哎呀,你酒喝那么多,臭死了,我就坐在床上听你讲好了。”小儿还是直起了身,环抱着双腿,看着老儿在月光下的侧影。 “哟,怎么直愣愣地盯着师傅啊,也对,想当年,师傅也是个踏马迎春才气散,一日迷乱长安花的翩翩公子啊。”老头儿又开始不正经了,可好像又很正经。 “就你这鬓毛老儿,还迷乱长安花?”小儿话虽这么说着,可他却第一次发现,这老头子的背似乎一直挺得直直的,这老头儿的声音一直都是中气十足的。 “那年啊,我才……” 晴夜不愿多废言 我为孰为终不知 “我,诶,算了,我本不过是江湖之一虫豸,飘摇于山河,无非是些小打小闹罢了,还是讲述那三十年前西北大将军世子,颜在朔的往事吧,那可真谓一世风流无双啊。”老儿摇着酒杯,那凌凌的波纹散了月光的倒影,不知是真是幻。 小儿低垂着眉目,格外认真道:“老家伙,我想听真实的。” 酒杯忽的停了,月亮也被飘来的云给遮挡了,老家伙的脸模糊不清了,只得一声爽朗:“哈哈,好,就讲真的,不要那桃夭佳人,就讲真的。可那,故事太长,在去金城的路上也与你慢慢道来。” —————————————————————————————————— 永靖历八年,对于整个大华国的文人书生都是无比重要的,三年一次的会试终于来临了,而在全国各地的乡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长安赴会的举人们。 “江南自古多才俊,如今会试占六七。”这是酒馆里文人墨客们最长谈的事了,大华国一十六省,而小小一江南省的举人却占到了举国的六七成,这也导致了各地的举人们对于江南省的考生都有格外敬意。 而今不过一月初末,长安仍是披着银装,城内城外都飞撒着红梅,点染了诗客们的情志,也扬起了周遭武人的剑吟。长安城内不得见利器,城郊梅园里便折叠起了剑影。 “好,不愧是华山剑法,韩大侠好俊的功夫,真可谓是寒芒一点若惊鸿,凛风四散斩浮屠呀。”一位拿着折扇身着白衣的书生在望山亭中不禁叹道。 “公子就别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江湖武夫,想要谋得一席武职报销朝廷罢了,不知公子姓甚?”被白衣书生称为韩大侠的那人停剑作揖,虽神仪恭敬却在心中不禁暗笑,‘好一个小秀才,大冷天的还带着把折扇,难道扇出来的是暖风不成?’,想着想着,他不禁在低垂的脑袋上裂出笑来。 “唉,韩大侠,小生之名不足挂齿,但对华山剑法却好奇已久,上来只是想要讨教一番,一人舞剑岂不孤单?”那白衣少年客抚着那把白玉折扇,缓缓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人本自少年,全然为国家。可斩匈奴肉,可饮南蛮血。高祖自立之,学尽天下武。——泛武学堂”。 少年慢慢袭来,走路如蝴蝶沾花,不带风浪,笑容如冬日暖阳,天真无邪。 可那韩大侠的豆汗却从额头低落,当他看见泛武学堂的时候,心中早已掀起波澜,声音颤抖着:“你,你是泛武的人?” 折扇慢摇,暖风袭人,融了梅梢的雪,化了冰锥的寒,少年只是微笑:“放心,韩大侠,小子我只是来请教一二,关于杀伐只凭影宗,不必如此紧张。” 周围众人皆是一惊,泛武学堂,影宗,华山派都是上三流中顶响的宗门,而不同的是身为上三流甲一的泛武是高祖所建立,键门之初便广纳天下绝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可惜的是上三流中除了官办三家外其余六家的典当秘籍都无。而上三流丙三影宗则是华国设立的培养暗客的机构,虽未江湖所不容,但无奈是国家的挂牌机构。而上三流乙二华山派则是典型的武林中流砥柱,其成立之久也远甚华国的建国年份。 紧接着,那白衣少年便收扇、鞠躬作揖,“在下泛武学堂颜之旋,请赐教。” 韩大侠听了白衣少年的一番话后,眉目也展开了(他吓着以为自己犯了什劳子事),也鞠躬作揖道:“在下华山派韩末虚,请赐教。” 颜在朔左手负背,右手持扇,便以扇为剑,左脚先探到兑位而身体微倾,右脚便顺势来到了震位上,其势如绷紧的烈弓,围观者似乎都从扇尖听见悠悠剑吟。 韩不卜瞳孔微缩,他看出了这剑招起势分明就是他刚才所舞的华山派第一式——白云出岫。心中不禁咂舌:‘好一个泛武学堂,没想到其中弟子竟真如传闻所言,个个天资聪颖,阅览招式过目不忘,可我真没想到只是短短的演示就能学会,而气势如此逼人,真是惊煞人也。’ “颜公子,吴剑名为煅梅,以寒山冰铁所煅制而成的,小心你那把折扇莫要折了。”此刻剑已出鞘,虽说韩不卜年长半轮,但也可谓是江湖小一辈中较为出名的一位,此刻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只为那折扇逼来的咄咄之气。 二者都是心气极高的年轻人,心中也定是谁也不服谁,但无奈颜在朔的天资实在过于出众,那一扇一剑在须臾的接触间便已将韩不卜的右手震得生疼。 “不好意思,我这折扇用的可是远疆的融天冻玉打磨而成,这硬度可一点也不比这冰铁差呐。” 韩不卜的手已然垂下,剑也无法收回,咬着牙道:“在下输了,颜公子实在武力超群,佩服之至。” 而周围却有一声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师姐,颜之旋不是,不就是那个江湖盛传的面如流光细水留人眼,武似通天麒麟抗九鼎的颜在朔吗。” “什么,他就是颜在朔?”“据传闻,北方乡试的解元也是一个叫颜在朔的人,不会也是他吧?”…… “没错,就是他。可文可武的颜大世子,下来吧,你还得去拜见当今圣上嘞。”只见一个穿着蓝袍,身高约莫九尺的俊俏男子出现在众人身边,鼻峦高耸,唇如刀锋,uu看书 uuksu.om眉若寒剑,眼似明星。惹得周遭银雪也没了光彩。 “银星一点俏武生,骨如琴铮不近人。樱桃薄唇出戏言,无非面貌误决判罢了。哈哈,周师兄,走吧。”颜在朔笑声弥留花间,久无消散。 上了四匹毛色如雪的宝马驾着的马车,车外是红木刻着的箱壳,镌刻着大好河山图的纹路,车顶是镶着和田美玉的顶棚,在日光下折射出琉璃的光彩,而车内又是虎皮貂衣铺垫的内饰,方约七里高七仞,内棚顶上又刻着五蛟戏水,可谓奢侈之至了。 顾在朔躺在身旁美俾的膝枕上,口中食着玉指提来的龙果,看着端坐一旁,闭目打坐的周师兄,笑道:“师兄,你父亲也官至一品,乃是礼部尚书,也是我会试的大考官,身份也是煊赫至极了,为何你却不好享受,情愿这枯燥地练功。” 周盬稷微微皱眉,只能无奈道:“师弟我虽为师兄,明面上虽说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可在功力上已早落后于你,你的功夫可能与师傅不相上下了,我也想有时能放纵一下,可你天资卓绝,实在让我羡慕甚了啊,你我之间的差距,我不想再拉大了,可事实也是无济于事的呐。”周盬稷睁开双目,深吸了一口,摇头叹道,“生而能扛鼎,九州无人敌。或许武学的至臻之境,全天下只有你一人可以窥探吧。” “说笑了,师兄,我现在只想夺得文武状元光耀门楣,这一俗不可耐的愿望罢了。”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抚摸着头下及笄少女的凝脂,这天下少有人知,这名似采花贼寇般的舞重少年,已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白衣带剑不着尘 银马铁甲惊都城 因在白日,长安城入往的商贾,文人以及高官,川流如水,可即便过往的人再多,有着四匹白马驾着的豪贵马车也是少之又少,而车夫又身着华服,这面料子比一般的乡绅都要细腻,无言中又透露出车中主人的身份尊贵。 当马车途径商贾平民,他们便不自觉地下跪叩拜,那些个文人墨客都驻足作揖,守着有五丈之高城门的守卫,也和声地劝开排队审核入城的群众,大声敬道:“恭迎颜将军入城!” 守卫只是低垂着头,静静等待马车从这成门内通过,才敢再次进行进出城的程序。 而看见这一幕的群众都纷纷议论:“颜将军,是西北虎狼军的统帅吗?”“恐怕是了,据说这银白的宝马,可日行千里,只有西域才有,且千金难求。而这一辆马车就有四匹驾着,除了西北大将军还有谁有如此殊荣?” …… “师弟,你这马车可谓是引人无数啊,这要是传出你骄纵淫奢,坏了你颜家的名声,可如何呐。”周盬稷虽正经地打坐,可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可展露无遗。 “我本自天骄,何来说淫奢?”颜在朔此刻也从侍女旁坐起,抖开折扇,轻瑶微笑道。 “少爷,是先去周府还是先去左相府?”马夫在车外问道。 “嗯,先去府上吧,等会我换装,自己骑马去拜见圣上。”颜在朔沉思片刻,回答道。 “好的,少爷。” “师弟,你这轻乘而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周盬稷眉头微皱道。 而颜在朔却笑着回复:“我自幼便生长黄沙飞砾的大漠,稍许懂事便被父亲送至昆仑山上的泛武学堂,做了你的师弟,而如今功成,也不过是介武夫,不识人世规矩罢了哈。” 周盬稷只能无奈摇头,暗自叹道:“若你不识人间规矩,有何能在万千秀才中夺下这一解元呢。”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柔声道:“少爷,周少爷,到府上了。” “好的,津叔。”颜在朔听后便拉开门帘,阳光和煦,照着府檐的绿瓦散发琉璃,门上赫然悬挂着周府两个烫金大字,更有‘刘翰之题’四字在旁,而门口又坐落了两只大铜狮子,居高而下好不威风,左为雌狮,左爪之下还有一只小狮;右为雄狮,右爪下放着一颗铜球。 “周师兄,你家可真气派啊。” “师弟你可别说笑了,不过是承蒙陛下的恩泽罢了。”周盬稷敛起衣袖摆了摆手,“好了,师弟我带你去房间吧。”说着就往门厅里走进去了。 只见着左右两旁各有侍女十人,外面都披着粉色的薄纱,上面绣着点点红梅;梳着双平髫的发饰,统一配着红豆桐花钗子,皆是副亭亭玉立的俊俏模样。 一众丫鬟看见周盬稷踏入门来,皆屈膝额首,齐声道:“恭迎少爷回府。” 周盬稷挥了挥手:“都退下吧。”可这众女子却只是直了身子罢。 “哟,师兄,你这府邸可真谓之人间仙境呐。绿叶数不尽,红花满地开啊。美哉,美哉。”颜在朔举着扇子,扇尖逐一指点了这一众女子,又被他这温润嗓音调戏,这额首的女子脸上也不禁带了些羞红,“硕果周身伴,问君可采撷呀,师兄。”他又拿了扇子戳了戳周盬稷的腰间。 “师弟,莫要再说这些玩笑话了。”虽说是自家的丫鬟,但被自己的师弟调侃,还是感觉有些无地自容。而在刻着游鱼戏水的照壁后便传来了一声急切:“我的晟儿啊,你总算归来了啊,今年怎得比往年早来那么多,早些年你可是卡着除夕的爆竹才进家门的。”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还仍似春花的女人急促着出来,她梳着朝云近香髫,发中插着金玉美璧钗,耳上挂着水晶天星坠,脖上带着流云碧璎珞,而身上披着银白貂毛,更是数不尽的富贵。 “来,让娘亲好好瞧瞧。”说着便伸手抚向她的儿子,周盬稷用眼示意母亲还有外人在场,可这游历的眉目怎敌一个思念孩子母亲的深情呢。无奈下,周盬稷只得摁住周夫人的手,说道:“母亲,这是颜之旋,西北大将军颜崇的独子,亦是我在泛武学堂的师弟。” 周夫人本来还未儿子嫌弃自己而感到气愤,可一看还有外人,便想起了儿子在信中说过有客要来也不禁羞赧道:“不好意思啊,颜公子,我实在思子心切,没有注意到外人。” “夫人言过了,身为人子,本该就是以孝为先,是我打搅了你们母子二人相聚,应该是我赔礼道歉才对。”只见颜在朔一脸严肃,两手作揖,深鞠一躬。这副正经的模样却把周盬稷逗乐了,禁不住发出一声笑声,只见周目斜目一瞪,右手拧向周盬稷的腰间,周盬稷看着母亲的眼神也冒出冷汗,假意咳嗽,回复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带颜师弟去布置的房间了。” 周母看着儿子托着好友离去的身影,嘴欲言,可又无法吐出来,只能无奈,周围的丫头看了都安慰着:“少爷只是带他的师弟去房间罢了,马上就会来找您的。” 周母微扶额头,泄气道:“只希望如此吧,儿子长大喽,不要妈妈喽。” …… 穿过九折的回廊,越过小池的假山,还有几棵玉梅散发着香味。 “师弟,客房到了,你这间房与我仅有一墙之隔,园内丫鬟你也可以随意使唤,但望不要做些非礼之事。” “怎会呢,师兄,我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如此不堪呐,哈哈。紫曦,将我的金边白袍拿来,我要换装去参拜圣上了。”颜在朔语调收敛,双手负背,缓步入了屋内。 忽而又是一句俏皮的音调:“师兄,紫曦和津叔的住处安排妥了吧。” 刚要离开的周盬稷顿了顿,笑骂道:“我可比你虚长几岁,你都想到的事我怎会忽略呢,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去叩拜母上,好生安慰去了。” …… 脱下了雪白的纱衣,换上了金边白袍,紧贴身体的衣物勾勒出少年匀称的躯体,束起了披散的头发,少了些清冷,多了些烟火气息,在城郊只因武姿而遮掩了面目,携玉的幋(pan第二声本来是革字底的,但我找不到就凑一下,顺便水一下字数)革,更衬托出他的细腰。 门外传来敲响“少爷,马车已安置妥当,行礼我也都放好了,还有您的灵琚宝剑。” “好的津叔,灵琚给我,我现在就去趟皇宫。”颜在朔推开房门,笑道。 “少爷,您的剑。”津叔弯腰,双手呈上,“我带您去马棚。” “好的。”借来灵琚,挂在腰间,乳色的剑鞘映衬着白衣,使这少年看来就如同先人不融于俗尘。 “骑那匹呢?可我也就那四匹梅兰竹菊,咦。”颜在朔忽的眼睛一亮,“没想到我师兄家里还有白身黑蹄的宝马,津叔这里可有马甲?” 津叔巡视了一圈,便答道:“少爷,有的。” “哈哈哈,太妙了,津叔快给它穿戴上。”颜在朔实在忍不住笑意。 可津叔一看这宝马鼻息深重,眼眸子直愣愣地看着他,uu看书.uukans畏言道:“这马恐不好驯服,少爷还是骑梅兰竹菊她们吧,毕竟自家训的马,听话不少。” “不,我决定了,就要这匹。”颜在朔下了决心,见津叔不肯便自己硬给白背宝马套上铁甲,这马性子也是刚烈至极,一套上便开始挣脱缰绳,吠鸣声响彻周府。 …… “这,这是我的追风!颜师弟他莫非,哎,这。”刚给母亲请安的周盬稷一听马吠,心又乱了,追风马性子急烈,当初他还未满八岁便开始驯服一岁多的追风,直至今日,追风也是看着心情给他骑乘,师弟这般胡来,他只能暗暗祈祷不要再生什么是非了。 …… “好马,果真好马。”烈马已经挣脱了缰绳,正要冲出马厩,可后有一股拉力,阻止了发怒的追风,这一拉,也使这马停顿了片刻,趁着机会,跃上马背,双腿一夹,追风发了疯似的冲出周府,马身上下颠簸严重,颜在朔看出这马不好驯服,想来是要给他颜色瞧瞧,他也嬉笑着喊道:“马兄,你这还不够快啊。” 虽嘴上那么说着,可手一直牵着缰绳,努力控制着追风的情绪,想要它慢下来。 马蹄如风,踏着城中残雪,又激起了半边扬冰,白衣少年如同少女梦中的情人,惹乱了这满城的娇花。 马鸣过处,皆是阁楼少女初探头;目光所及,全然深闺春心慕英雄的氛围。 可随着奔马的狂傲,颜在朔的眉头也紧起来了,他虽玩性甚重,可眼前马上就要到了人流聚集的集市,若在让它疯狂下去,可真要出事了。啊 10字街口惹是非 误扰华贵俏豆蔻 这追风似乎一看街边的行人纷纷都在躲让它,它就更加加快了步频。 而颜在朔抬头一看,写着东市的牌子映入眼帘,在马背上不似平地,这马也狡猾的狠,颜在朔没法找到着力点,只能更加用力地牵引着缰绳,可这马经历过在周府中的难堪,现在已然是准备完全,这一人一马交战地火热。 烈马冲入了集市,摆摊的小贩都惊悚地看着,生怕这马弄翻了他们的摊位,心中也是暗骂道:“哪一家的纨绔子弟,竟在集市中骑马飞驰。” 巡逻东市的护卫见了,正想出手阻止,可一看马身上穿戴着的铁甲写着周府的名号,也顿时呆在地上不知所措,只能放任他们远去。 ‘马上要到十字街了,该死,这马跑的太野,我也没法用耳目感知,不知是否来人,真麻烦啊。’颜在朔心中想着。 他目光一扫,看着街尾靠右有根梳着的旗杆,上面打着布行的广告,底下又有千斤的石墩作为根基,心理默想‘这应该牢靠吧,就靠它了。’ 他猛地一拽,追风硬是被迫仰起头颅,但也由于视野缺失,向着右边跑去正好着了颜在朔的道。 ‘近了,近了。’颜在朔盯着那根旗杆,丹田已然在运作,他不知道这马的冲击力有多大,只能将内力包裹住右手,防止刹那间的冲击折断他的臂膀。 ‘好,就是现在!’到了街尾,颜在朔左手死死缠住缰绳,右手绷紧,猛地抓住旗杆。 一时间,三匹骏马的嘶鸣响彻集市。 那布行的旗杆仍高高伫立,可在七尺的位置留下了深深的握印,那飞驰的白马已斜躺在地上,头颅被颜在朔摁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马眼早已涣散无光。 而右侧街道的两匹棕毛骏马显然被这阵势吓到了,可还好有马夫牵引未有四窜之相。 “诶,哪家的泼皮,骑马不看路的啊,还好没撞上,要撞上了,我家小姐千金之躯你赔得了吗。”只见车帘一掀,一个梳着丱(guàn)发的少女探出头来,容貌姣好,但怒瞪着眼,但只是嘟着嘴,一张一合的,想必是想说出不雅之言,可又不知如何吐出,模样甚是可爱。 追风还是躺在地上喘着气,而颜在朔起身,抖擞了肩膀,发出咔吱的骨骼声,缓步向前。 那小丫鬟见了,心中暗道不妙,就想起这白衣少年似乎是用蛮力将一匹骏马给击倒在地的。 ‘他不会是要出手教训我吧。’小丫鬟顿时被吓着了。 可只见少年掸了掸灰尘,便举剑作揖,回道:“是我未管教好家畜,给姑娘你们受惊了。”说罢又转身向后,用内力加深嗓音,向着街道过往行人与商铺说道:“在下也给各位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虽商贾心有不满,可这能在闹市飞驰而衙役却望而不闻的哪是普通人,只是无言罢了,继续做自己的生意,全然当做没发生过。 “呀,小姐,你干什么呀,你身份雍贵,不可随意露面的啊。”小丫鬟看见自己小姐竟也探出头来,心急道。 “没事,原本就几个佳节可以出来游戏,而今我废了好大功夫,终于出来趟,就不守那么多规矩了嘛。”那被叫做小姐的豆蔻的下巴抵在丫鬟头上,“那就是我们差点撞上的人?”她看着颜在朔的背影好奇道。 “什么嘛,明明是他要撞上我们。”小丫鬟没好气地答道。 颜在朔见周围都没什么反应,只好无奈耸肩,转身扶马,却眼眸扫处便被车内少女的容颜吸引。 本在盲区,可硬生生的拉到视野中央。 少女发现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部也不禁泛起羞红,躲回车内,而丫鬟注意到那名泼皮眼神不同,又想到自家小姐的容貌绝世,便骂道:“我仅以为你是个泼皮,没想到还是个登徒子!” “小媛,别这样。”她拉了拉丫鬟的衣袖,“别这样说别人。”虽然还面带羞红,却很正经地教训道。 “小姐,你没看见那登徒子见了你,眼睛大的跟什么似的,我看呐,他心理早已把你露骨扒皮了。”小媛闷闷道,心中郁闷:‘我明明为了小姐你好,还帮外人,真的是。’ 被小媛那么一说,她的脸更加羞红,恼恼地回道:“你呀,小小年纪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回去了就把你的那些小说没收了。” 一听小说没收,小媛也顿时没了脾气,哀求道:“小姐,我错了,是我不好。” “哼,知道错了吧……”小姐弹了弹小媛的脑袋。 小媛摸着自己的脑袋,向车外问道:“曾叔怎么还不走?” “小媛姑娘,小姐,那名公子。”马夫突然钝涩住了。 小媛一听,又探出头去,只见那公子不知何时手中突然拿出柄折扇,拨开了扇叶,轻瑶起来,头颅微微摇曳,看的小媛那是汗毛直立,心中也不禁问道‘冬日摇扇,岂不是白痴’。 “眉目微折添玲珑,小泉偏透起桃红。妙龄少女初可立,待到花开满城倾。 本在这寒月长安只能识见腊梅,却也无知可见如此绝美的春花,任凭这寒风如何,一见你家小姐便如沐和风,怡然之极啊,在下姓颜字之旋,不知小姐的芳名是?” “小姐,你说这还不是登徒子,快走吧曾叔,uu看书 ww.uukanshu.cm 别管他了。”小媛气道,可一转头却发现小姐早已耳目皆起云霞,那小姐一看到小媛还看着自己的窘态,便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娇喝道:“别看了,小媛。” “公子请回吧,女儿家的闺名也不是能随意询问的。”马夫略带笑意地回道,打量着这个突兀却又无知羞愧的少年。 “那好,是我唐突了,请吧。”说着便让出道路,看着马车从身旁经过,却有一灵玉妙手探出,扔下一个香囊。“小姐,怎么能把贴身的物品给这陌生人啊。” 颜在朔看着香囊要落地,连忙伸出手去接,而曾叔本戏谑地看着颜在朔,但看到颜在朔的三绝云步后瞳孔也不禁骤缩,‘颜之旋,泛武学堂,颜在朔?早上就听闻有泛武学堂的子弟与华山的大弟子韩末虚来了场较量,没想到竟是颜家小子,有意思啊。’ 探花不沾泥,闻香了春意。 这香囊只是秀了几朵幽兰,以及一个‘茆’字,颜在朔不禁摇了摇头,“只知一茆字,且是小名罢了,还好有余温体香,尚也不亏。”说着便将香囊放入衣中。 追风此刻也已清醒,但却不敢妄动,这少年的力量大如蛮牛,是它敌不过的,只能俯首称臣。 颜在朔走到马旁,追风一脸亲昵,想要用头触碰颜在朔的脑袋以示臣服,可却被颜在朔捶了一下,“你说你这匹马,我是骂你好呢,还是谢你好呢?算了,去皇宫吧。”颜在朔抱怨了番,便侧身上马。 这会乖儿的马,轻载着少年,街道的风遇见了这一人一马也缓了不少,只叫人羡慕之甚了啊。 明光暗淡紫微星 年未半0已老矣 出了东市的西侧,对面便是西市的招牌,宽约三十二马,这是直通皇宫午门的大道,地上铺盖的皆是切割整齐的花岗岩石板,向右看去,巍峨的皇宫拔地而起,朱红色城墙的高度似乎比长安城十丈高的城墙还要高上几分,投射出庄严肃穆的气息。 “这就是皇宫吗,只看着外面的景象就以如此震撼。”颜在朔驾着马停在中间,看着未时的太阳划过角楼的金銮,穿过了屋檐飞升金龙的瞳孔,颜在朔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皇宫面前不能飞驰骏马,到了禁城午门之下,两旁的护卫横槊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颜在朔细细感知了一下,却也被惊愕到,仅仅是守门的护卫丹田蕴含的内力竟有他的十一,若是城内高手不是有他的六七了吗,颜在朔下了马,作揖并寄出拜帖,回复道:“小子颜崇将军世子,前来赴陛下请见之命。” 守卫收过拜帖,见着了颜将军的将军印和皇上的玉印便也回礼道:“是我们鲁莽了,但还请公子交出佩剑。” 颜在朔也是明白事理,便把灵琚交给守卫,而另一边的守卫则过来牵引马匹,说道:“公子,城内未经陛下允许不准骑乘,还望公子见谅,这匹宝马我会安置在御马场处,公子若不识路皆可问宫内太监。” “好的,知晓了,那便请将军引我入宫。”颜在朔左手搭住护卫的肩膀,右手伸出来摊开手掌做了个有请的姿势便说道。 “公子,您可别说笑了,哪有什么将军,再说等您入了宫内,自有太监回来引你,我们这些武人实在没资格入城,真实抱歉。”那护卫顺势推开,便带颜在朔入了脚门,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了,便咧笑着问道:“军爷,这位公子是?” “小林子,这位公子是要去觐见皇上的,你有这领路资格吗?”那护卫笑问道。 “诶,您可别瞧不起我,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内总管的人呢,虽说我也就偷偷见过皇上几面,那也是见过了,好多和我一样的小太监连皇帝啥样子都不知道嘞。”小太监摇摇头,语气得意道,“那我去叫下李爸爸,带这位公子去皇上那里。” “好麻烦你了。”守卫摸了摸小林子的头笑道,又转为严肃的神情说道:“那公子,就请您在这边静候吧。”说罢便转身走出脚门。 在这皇城内,一眼望去竟是些对称的楼阁,于百米外还有九座汉白玉拱桥,那最近的大殿还有两百余米的路程。 这午时片刻宽敞处无人经过,虽说宫内清冷,可也是规矩繁多,颜在朔就看见刚才那小太监走的是旁道,好在这通门也是足够宽敞,阳光也能射进来,倒是给颜在朔添了几分暖意。 约莫着半个时辰左右,小太监气喘吁吁得赶来,急促道:“公子,李爸爸他说已去禀报,还请您到陛下的养心殿外等候传讯,我,我这就领你进去,让您在外,外等候,辛辛苦了。” 颜在朔见小太监双手握住膝盖,弯着背弓着身子,还喘着大气,便一把提起了小太监,抗在肩上,笑道:“小家伙,你就告诉我往哪走,我带你好了。” 一见这公子能单手提起自己,小林子心中不禁大惊,心中暗想:‘这公子,看着白净,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伟力,整个会武功的太监群里面也就萧爷爷有这本事。’ 可还未等小太监感叹完,颜在朔便双脚轻腾,跃到了午门屋顶,只见将这禁城风景尽收眼底:“真是威风啊。” “是啊,我也想做萧爸爸那样的人物,服饰陛下、皇后。”小林子哪里见过这禁城的全貌如今也是呆愕住了。 “好了,小家伙,快把养心殿指给我看吧,这就带你飞去。”看过了震撼的场面,颜在朔也是收回心神,认真问道。 “嗯,我瞧瞧,应该是在,你看见那正中间的大殿了吗,就在它的右边一点。”刚指完方位的小太监忽然就震住了,“公,公子,这禁城,不能飞的啊,这是对皇帝陛下的不敬啊,快,快下来,趁现在还没被护卫看见。” 小林子看着这肆无忌惮的白衣公子,心里顿时如万马奔腾,而面目早已惨白一片。 “没关系,毕竟靠着轻功飞去,快啊。”颜在朔大笑道。 趾尖一点,宛若轻乘扶摇,白衣一袭,惹了半边天骄,公子本就世无双,而怀中小太监只是低垂着头,披散着发,只求着千万别让他人瞧见了罢。 这一路很是安稳,并未见着其他护卫或是宫女太监,衣袖一转,便是来到了禁城密墙,不变的是朱墙方砖,变了的是周遭传来些烟火气息。 “小太监,你可识这里便是养心殿?”颜在朔看着墙园探出来的树枝问道。 “小的不知,小的也只是带您去见李爸爸,我也没资格进到这里宫深墙呐。”小太监急的头头转,这公子身份尊贵,圣上也不会加罚,可他这一小小太监,犯了规矩就是要杀头的啊。 “是嘛,那就随处逛逛喽。”颜在朔漫不经心地说道。 “公子,不可啊。”小太监也真是服了这个不符礼教的神仙人物,心中暗道:‘这厮不会连杀头都不怕吧。’ 颜在朔在前怡然地走着,而小林子则在身后战惊惊地跟着。 运气还好,走出了这条巷子,右边便赫然写着“养心殿”三个大字。 “小林子,是那里吗?”颜在朔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 而小林子一看养心殿门口站着的老太监便吓了一跳,回复道:“是的,公子,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李爸爸站在那里,看见我了就是一顿责罚,这里我可进不来,我先溜了,多多保重。” 颜在朔会心一笑:“好的,那有缘再见了。” “额,好的。”小林子尴尬地咳了几声,心中却说:‘希望再也别见了。’ 白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小太监瘦小离去的背影,他真的像是能把一切聚焦起来的人物,当他前去养心殿时,那李爸爸便见着了这气度不凡的公子。 “想必您就是颜崇将军之子,颜之旋吧?陛下已经在等候了。”那老太监,手提浮尘,往左一甩,便搭在了胳膊上,接着又双手推开左边的殿门,“请吧,颜公子。” “谢公公。”颜在朔拱手以示谢意,走入门内,见殿内门开着,皇帝批着公文,便行跪拜礼说道:“草民颜在朔觐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看了一眼,和煦地笑着说,“你颜家与我皇室自打天下开始便素来交好,朕先祖高宗还想封你祖上为异性王,我们两家之间就不必行此多礼了。” “草民不敢,君臣之节是我父深教于我的,岂敢忘记。”颜在朔起了身,仍是低头作揖说道。 永清皇帝佯怒道:“朕都叫你别行着无用之礼了,还不快快抬头。” “遵旨。”颜在朔这才抬起头,见着了皇上,但心中却大吃一惊,他记得永清皇帝登基才38岁,如今才就8年,可皇帝虽未有皱纹但头发却已花白,而体虚犹如老叟,用内力感知发现其体内阳气均为桌上的药茶所续着。 而又注意到皇帝的屏风后有两人,心中也是大愕,如果不凭借他的五感感知而靠他的内力探寻才能感受到的话,那这二人实力起码在他的十之八九,甚至和他一样,见他们没说什么,自己也只能当做没有探知。 “颜家小子,皇宫的风景可好?”永清皇帝笑着说。 “请陛下恕罪。”颜在朔一听陛下这句,就知道自己在皇宫动用轻功的事已被知晓,只能屈膝磕头道。 “也罢,毕竟你也初来乍到,少年之气仍方刚,但下次可不允许这样了。”皇帝垂下了头,批着公文,uu看书.uukshu 也没说让颜在朔起身。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 “朕知道你很惊愕,惊朕如此年纪为何垂朽如耄耋老叟,起身吧,孩子。”永清停下笔,平目看向颜在朔。 “谢陛下开恩。” “你看着华国九州如何?”永清语气平淡,举起旁边的茶杯,默默问道。 “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全凭陛下千秋万代之功。”颜在朔语气高昂地称赞道。 “朕看你是少年人才问你,没想到你们颜家竟有你如此阿谀奉承之辈!”听了颜在朔的回答后,永清皇帝狠狠砸下酒杯,怒骂道。 “陛下息怒,小子不闻人事,不清时间,但所说并非虚言,只是小子自己所见罢了,望陛下恕罪。”颜在朔被突然暴怒的永清吓了一跳,心中暗惊:‘这便是天子之威吗?’ “你在装傻,朕看过你的《数农论》,也品过你的《新文论》,知道你经历过多,看过也多。”永清皇帝平复了语气,说到,“也罢,你既然不想说实话,我也不能逼你,这国家,已然腐朽,可朕励精图治这八载,只不过是白了黑发,苍老了自己,可这山河却无变化,反而暗流愈发涌动。朕知道你们颜家世代忠良,由你们镇守西北可保我华国不受北梁侵犯,可其余地方呢?北方离朕尚近,方可管辖,可这江南,西南,东南又如何治理呢?朕的心血已被耗尽,自己也知余命全靠这杯药茶续着,可朕又能改变什么呢?” 颜在朔只是在旁默默听着,也不发言。 就这样,他像一个听众,陪伴了金轮迎来了银月。 只身何能定江山 只求1探美人名 听了永清皇帝一席感慨,颜在朔也只是当作牢骚听过作罢,这天下人太多,事情也太复杂,他自认是没有本事来操劳这天下事的,皇城宫阙也不是他能久留的地方,只能草草拜过一二,便骑马离开了皇宫。 颜在朔看着申时过半,而天色已然暮陈,喃喃低语:“算这时间,也快到除夕了,今年既没有父母作伴,也无师傅在旁,也是新奇,在别人家过年的滋味也是难得体会啊。” 又是黄昏片刻,集市中的商贾纷纷整理商品物件准备着退市或是赶去夜市的市场,大道上的人流涌动起来,为着生活操劳,白衣骏马的少年也融入这人群,不再耀眼,普天之下不都是些凡人,就算再出尘的天骄对于他人莫不相干的人而言不也是陌生人罢了。 繁华的歌楼点起了灯笼,传出了靡音,饭庄的小二高声吆喝,在这渭水穿城而过的地方聚集了热闹。 回到周府,周盬稷便急匆匆地出来,脸上的焦灼可见一般:“师弟,你骑着追风马可有出事?” “没有,师兄我也没想到你府中竟有如此好马,实在意外。”颜在朔赞叹道。 “没事就好,这马性子太烈,我就怕你驾驭不住,但一想师弟你是天纵奇才,我也就稍微放心,故才等你回来方问,要不然我早就去路上追你了。”周盬稷吐了口气道,“对了,还有十日就要到除夕夜了,年货也是要开始购置起来了,我看你行礼并未有红袍,明日带你去城里最好的衣匠铺子,给你制几套火红新衣,喜喜庆庆。” 颜在朔沉思了一会,便笑道:“好,那就麻烦师兄了。”说来红衣,他虽锦衣玉食,父亲身为武将自然不信这红旺一说,而母亲是西域楼兰将军之女也不信这中原习俗,对这红衣,年少的在朔也是饶有兴致。 进了府中,颜在朔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掏出怀中的香囊对周盬稷说:“师兄,你可知道这京城富家千金中可有名带‘茆’字,或是乳名中带着的人吗?” “师弟,你知道的,我这人只在兄弟间混得开,至于女子我是木讷的很,都没你知道的多。”周盬稷一听师弟来打听女的,便摇头否决道,“但我可以去问问我母亲。” “也对,关于这京城的事,周夫人与豪门夫人们肯定往来频繁,对于某家的千金肯定是知道的。”颜在朔一听师兄的分析,立马拍手叫绝,“师兄,快快领我去见妈妈。”此时的颜在朔一脸淫意,让人看了好不胆颤。 “师弟,你这莫非是顺来的?”周盬稷打趣道。 颜在朔拨开折扇,摇头晃脑:“诶,师兄,这就是你看不起师弟我了,我为人正直,一表风流,哪是行那种苟且之辈做的事,不过是我今日英姿潇洒,迷了这女子的芳心,却不好意思告我她的芳名,便行别前从马车内抛出这一香馨罢了。” 这仰面朝天,步伐走绕了一周,好不张白炫耀,就差没把“采盗芳心,轻而易举”写在脸面上了。 “哎,你呀还捕获了人家少女的芳心,我看呐,是你被迷住了喽。”周盬稷背过了手,摇头笑说着。 一听周盬稷的话,颜在朔只是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收了折扇,细嗅香囊,自言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子的呢。” 不多废言,周盬稷便带着颜在朔入了周母的小院,庭院里百鸟齐鸣,而周母正看着府内丫鬟唱着小曲。 “母亲。”周盬稷拜道。 “伯母好,小生前来未曾拜见伯母,是小子失利了。”颜在朔也拜道。 “无事,这天下本就皇上最大,你携着召谕而来,理应就是先去觐见皇上,你来拜见我也是有心了,起来吧,无事的。”周母微笑道,“诶,不过我看公子,面目冷峻,不似我们中原人,反而更像是域外人似的。” “伯母真是慧眼如炬,我母亲是楼兰人,自然是带了点西域特色的。”颜在朔回道,但手却在背后拍了拍周盬稷的身子。 “奧,对了,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周盬稷作揖请求道。 周母眉头一皱,娇喝道:“儿子,我们是一家人,说话为什么还要这么多规矩,更何况你是我儿子,你有请求我还能不应吗。说吧。” “是,母亲,不知您可知这京城千金中可有一人名带‘茆’字的姑娘?” “名带‘茆’字?”周母面露疑惑,周盬稷见母亲陷入困惑,便拉了拉颜在朔,接着说道:“是我这位师弟,今日在街上所遇,心仪甚之,那女子又将私身香囊赠予我师弟,若母亲不知那便算了。” “香囊?”周母一听,看着颜在朔漏出不可言喻的笑容,说道,“把香囊拿来我看看。” 颜在朔这才反应过来,uu看书.uukanhuco口吃着:“哦哦,好,好的。”便手忙脚乱地掏出那翠绿的香囊递给周母。 周母接过香囊,细细端详,嘴上说着:“这香囊啊,乃是女子贴身之物,是不能轻易送人的,颜小将军也真是风流之至,才一个照面就将一个都城千金迷住,要是我儿有这等本事那就好喽。” 可当她看见了背面的百鸟朝凤绣图,眼孔便收缩了,然后又转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容。 周盬稷见状便问道:“母亲,你可知道是谁了?” “知道了,但我不想说,这女子身份也着实高贵着呢,但在元宵的游园诗会中也许还能碰上,有缘无缘全看颜小将军自己了,去了便是有缘,不去那便无缘。”周母道出这一句,便将香囊送回颜在朔怀中。 “些伯母提醒。”颜在朔作揖道别。 在这两小子都走出后,周母抚摸着石桌上的瓷杯,微笑着说:“我们的小公主也想招驸马了呢。” “师兄,游园诗会是什么?”走在九折的回廊,颜在朔问道。 “就是我们长安在元宵佳节会举办诗词歌会,全城受邀的青年才女齐聚渭水,同乘画舫,绕着这灯红酒绿的长安吟诗作乐,并评选出诗魁,那诗魁的曲词将会被长安各酒庄争买,对于名利可谓双收啊,不过以师弟你的才华,夺得魁首应该不难。” “魁首?我不稀罕,我只求那女子倩影罢了。” …… “老爷回府!”门口小厮大声喊道。 “我爹回来了,快去迎接。”周盬稷笑着说。 府前初识娇蛮女 月下双人弄剑影 “父亲。”周盬稷跑到门前,拜道,颜在朔也跟着作揖喊了声:“伯父好。” 只见周盬稷的父亲还穿着上朝时的锦鹤朱袍,头上还戴着金边乌纱帽,目光炯炯,气势夺人,下巴上的美髯乌黑油亮,好不威风,但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儿子,礼部尚书大人还是露出经久不见的笑容,但也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回了一句:“回来啦。”接着便转身看向颜在朔问候道:“想必你就是颜将军的独子吧,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大人谬赞了。”颜在朔摆手道。 “哥,你回来啦,我今天跟爹爹去了宫里,见识了好多呢。”只见周大人身后跑来一个玲珑少女,眉目清秀与周盬稷相差无几,可那双荔枝眼水润地似乎能蹦出水来,眼角是向上倾的,看出来是是非爱笑的女孩。 “诶,这是谁呀,看着不像是中原人,你是来此地的胡商吗?”少女的音还稚嫩,但语调高高在上,但似乎有点怕生,只是躲在周大人身后,霸道地发问。 颜在朔笑眼一弯,语气上扬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好了,这下子惹得周家小姐不高兴了,都放开紧紧攥着父亲衣襟的双手,走到前来,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颜在朔娇喝道:“是本小姐在问你,不是让你问本小姐的,哼。”把头一歪,两颊鼓起了气,小脸扑红甚是可爱, 而周大人和周盬稷眉毛都不自主地颤着,周父拍了拍女儿的肩和声安慰道:“我的小妙儿,别生气了,乖啊,他是西北将军的世子,可不是什么胡商,身份地位不下于你爹爹的,乖。” 周盬稷则搭着颜在朔的肩上低语道:“这是舍妹周君妙,你知道的,我七岁那年刚去泛武学堂,而她才刚出生,每年见了也没几年,我也不知怎的会被我爹妈调教出这个野蛮性子,她跟我都不好好说话,今日能打招呼还算好的说明心情不错,希望你不要……” “没事,师兄,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怎会迁怒于小姑娘,只是觉得有点可爱罢了。”颜在朔摆摆手。 “乖,去跟颜哥哥打个招呼。”周明远摸摸周君妙的头,又说道。 小丫头身高还没到颜在朔的下巴,扭捏着身子,涨红着脸很不情愿开口,颜在朔一见此状,只能抖抖肩,吁了口气,向前一步,作揖鞠躬道:“在下颜在朔字之旋,还请姑娘芳名。” “本姑娘,啊——”周君妙被周明远拍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瞪着自己的父亲,只好和声道:“小女,周君妙。”本来站的直直的身子也被父亲摁了半截下去。 “好了好了,我先进去了,你们几个大人慢慢聊。”说着周君妙边做着鬼脸边跑回里屋。 “哎,这孩子。”周明远叹道,“颜公子多日奔波想来疲劳至极了,这个点府中应该饭菜也备齐了,还请上桌。”周明远伸出手,以示请意。 “这些时日多多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无事,颜将军为国镇守边疆,就单靠这份情谊,我也必好好招待他的世子,再者,你是我们舒习的师弟,更是听闻公子文武双全,夺得了北方的解元,也是我们北方文人对抗南方文人的中流砥柱,如此贵客于我府中,岂不是蓬荜生辉,请吧,就当做在自己家中,不要客气了。” “那就多谢周大人好意。”颜在朔再次感谢道。 虽说周大人官至一品,但在家中的饮食也还算不上奢侈,当有周母周父坐在桌上时,周君妙也是显得贤淑了许多,但姿态僵硬,看着不是很自然。 少女吃了几口便草草下桌,好在周家对于自家人没啥礼数要求,倒也显得和气不少。 周盬稷年岁也已弱冠,在周君妙走后,周父周母也操劳起周盬稷的婚事,周盬稷则是一再推脱,说:“等您二老吃完,我便下桌练功,颜师弟武状元是必得了,但天下之大,能人也是多的,我想也是要夺个榜眼,也不负了父亲在朝中的威望。” 听了儿子这一席话,周明远甚是欣慰,也不再多说,而周母却道:“你父亲落榜三次才取得进士,若非你周家祖上便在朝堂胜任要职,你父亲的仕途哪能如此风顺,再说了,你父亲在你这年纪,一天三次光临我们荣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我才答应了你爹的婚事的,想当年你妈妈我啊——” 周明远脸色也渐渐尴尬起来,只好挽住夫人的手,安抚道:“孩子也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往事就不要再说了,还有颜公子在呢,你这让我老脸往哪搁啊。” 在周明远一再安抚下,周母也是不多说了,只是眼睛还盯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见父母都下了桌,周盬稷也是顺势而起,顺带着将颜在朔也提了起来,左手摁住他的后背,一起鞠了个躬,道:“那孩儿下桌了,这就让陈姨来收拾。u看书 .ukanshu” …… 逃回了屋子,周盬稷也是叹了口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母亲也是着急了,让你见笑了。” “无事,只不过师兄你已经二十,也确实该成亲了。” “找不到心仪的佳人,为何要成婚?我倒是羡慕你,到处留情,而今又是勾搭了京城佳丽。”周盬稷笑叹着说。 “到处留情?师兄你可别乱说,我不过是枕了我家小媛的玉髀罢了,又没做什么无理之事,如今也不过是童子之身呢。” “算了,不提这事了,师弟你对《衍天神功》的参悟到了第几层了?” “《衍天神功》么,我已参透到本我境了,这本神功变化无常,实属难懂,模拟的是天道运转,可我们凡人又怎能轻易探知,不愧是古代昆仑的仙人们遗留的珍宝。”颜在朔感叹到。 “本我了吗,师弟,你可真是天才。”周盬稷摇头苦笑道,“你我一同被师傅授予学习功法的资格,而我才刚习得他我,而你……哎,我会屋练功了。” 说着,周盬稷便垂丧着头,转身要走。 “师兄,天晴了呢,现在太早,还无月亮,不如我们来舞剑斗法如何?一个人练功是何其沉闷的呐。”颜在朔叫停了周盬稷,“我这把灵琚先给你,我回屋把我的备剑拿一下,别溜了啊。” 周盬稷愣了愣,笑出了声,“服,师弟我对你心服口服,哈哈!” 两人一高一低,在烛灯虚影下,起舞弄剑,剑的呼啸不断,直到东边的凸月升起,照刻了两人。 衍天神功含玄机 湿冠袒衣破芳心 月下的剑影舞了一宿,当宝剑回归剑鞘,仍然在悠悠鸣吟。 看着东边的鱼肚白,两人又看了对方布满汗珠的红脸,头上仍冒着白气,相视而笑。 “师弟,我们舞了一夜,但我却未感疲乏,师弟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周盬稷歪过头挑眉问道。 “是《衍天神功》。”颜在朔笑答道,“《衍天神功》重在推演,这模拟周身万物的变化,便是将自身融于自然,昨晚我也只是想试试,运功将我通过神功转化过的内力从剑中传递给你,你虽未发现,但我却感知到了你的丹田在容纳我的内力,并在下一次剑击的同时传递回来。” 听完,周盬稷开始运功,不过一会,脸上就布满了震惊的神色:“师弟,果真如此,我的内力浑厚了不止一倍,先前将我卡在脱凡的桎梏也冲破了,似乎,体内真气更加纯净了?”周盬稷又疑惑着望向了颜在朔。 “世有万物,人有百态,每个人的内力不同,这也导致了功法上有似火狂暴,有似水温柔,而我们泛武学堂容纳千万书经,不乏有相冲的功法,而我发现这《衍天神功》所改良的内力,应该能适应任何一本功法。师兄你还记得师傅传授给你的第一本功法是什么吗?” “当然,是溱风宗的《化风三总诀》,而师弟你是《不周云大功》,莫非。” “是的,这必是师傅深意,泛武学堂内弟子来自五湖四海,生活习性就大相径庭,而体内所留存的先天真气属性也必然不同,而这《衍天神功》在运功人周身循环,再与他人相融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自然得到了更为纯净强大的真气。” “不愧是你啊,师弟,竟能发现如此奥妙。”周盬稷不经赞叹道。 “好啦,净下身子,换下衣裳,今天说好要带我去做新衣的嘞。”颜在朔掸了掸衣裳,搂住周盬稷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 周盬稷直起了背,支吾了一声:“嗯,确实。” 而颜在朔却大笑道:“师兄,你被我这男子低语脸都要羞红,若是女子,你这身高的男儿莫不是要钻入地下去了。” “师弟,莫要取笑了,还是从你先前那番话,先净身去了这身臭汗,我就带你做新衣裳。”周盬稷掩面干咳道,左手又拍了拍颜在朔搭在他肩上的手。 “哥,你们一大清早的在说什么啊,我都被吵醒了。”周君妙还身着纱衣只是裹了件裘皮大衣,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可她睁开眼睛却发现难以置信的一幕,那个胡人靠在哥哥身上而哥哥的手竟也摸着胡人,顿时困意全无,手指指着他们惊愕道:“你,你们。” 周盬稷,听到妹妹的声音,看着妹妹惊悚地眼神,便头冒青筋,撒开了颜在朔的手,辩解道:“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周君妙却还是一脸万事尽知的模样,只是点点头似乎在说:“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爹妈的。” “唉,算了,等会我再跟她说吧。”周盬稷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着颜在朔,严肃道:“师弟,以后莫要做这种亲密举动了,知道了吗。” 没见过周盬稷板着个脸说过话,今日看着严肃认真的周盬稷,颜在朔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只好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去沐浴了。” …… 半晌过去,洗浴过后已是巳时,颜在朔换了身云丝裳,大带还未系上,袒露了里面的衣襟,白皙的胸膛也在衣物摆浮间可以瞧见。 出了浴室门,只听见一声“啊呀”,颜在朔古怪着脸瞥向被他打开的房门,见着周君妙捂着脑袋,眼神里透露着委屈,咒骂着:“小胡人,你开门不看看有没有人的吗,本小姐被你弄得疼死了!”说着,就举着拳头朝着颜在朔的面门打去。 颜在朔眉毛一挑,侧了一下身子,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弹开周君妙的粉拳,质问道:“好像是我要问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浴室门前?” 周君妙插着腰道:“什么你的浴室,这偌大的周府,都是本小姐的底盘,想走哪就走到哪要你管?” “行吧,周大小姐,是小生扰了你游览周府的兴致。”颜在朔鞠躬道歉,便朝门口走去。 周君妙看着颜在朔从她身边经过,少年细长的脖子沾着几缕湿发,面上的水珠也未擦干,只见着碧波从颜在朔挺拔的鼻梁上滑落,而冷峻的下颚却似温柔的刀锋刻进了少女的心房。uu看书uukanhu 看着颜在朔慢慢走远,周君妙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喃喃自语:“这小胡人也太俊美了吧,难怪我哥会喜欢他,等等,我哥说要去给他买衣服,不行,我得跟去,不能让他断了我们周家的传承。” 周君妙一转身。急匆匆地跑上前去,喊住颜在朔:“小胡人,我要跟你们一块去。” “你要陪我去买衣服?”颜在朔横眉道。 “我可要盯着你,防止你再迷惑我哥。”周君妙抬出右手食指,指着颜在朔的鼻子说道,可又一见着绝美少年的面目,声音也支吾起来,脸又泛起了红晕。 “怎么,小丫头,你看见我脸红了?”颜在朔打趣道。 “没有,怎么可能,我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会被你这种蛮子吸引,我要的夫君可是风华绝代,名冠天下的伟人,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宵小之辈。”周君妙转过身,昂起脑袋,用双臂画了个圈,高声谈到。 “行吧,你要来便跟来吧。”颜在朔也没多说什么。 上了备好的马车,周盬稷疑惑地看着妹妹:“你来做什么?” “监督你呗。”周君妙吐了吐舌头。 周盬稷翻了白眼,也没说什么。 “我们去哪个布行制衣?”颜在朔问道。 “东市的泰和布行。”周盬稷回道。 “东市——”颜在朔拖长了声调。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事。”颜在朔笑了笑。 周盬稷看他似乎有事但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衣匠惊叹为天人 绝衣制成已无愿 到了布行门口,颜在朔下车环顾了四周,瞥了眼已经被店家修复的招牌杆子,发现周围人对他并没有印象,便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跟着周盬稷和周君妙怡然地步入泰和门内。 店里的小厮见着两位气度不凡的爷,便谄媚上来:“二位爷,你们要购买什么布匹?我们泰和布行乃是京城最大的布行,什么江南的水云锦,西域的冰蚕丝……” “薛福,你没见本小姐在这啊!”周君妙怒喝道。 那小厮一激灵,弓着背,搓着双手笑道:“哎哟,我的周大小姐,恕小的眼拙,只奈您身旁这两位公子爷太过高大,遮了您的玲珑身子啊,那所以这两位爷是?” 一听小厮夸自己身段玲珑,周君妙也是得意地仰起头来,拍了拍周盬稷的肩膀道:“这位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而他身旁这位嘛,就是他的好兄弟。”周盬稷听了好兄弟这三个字的发音明显就不是正常的,便回头瞪了一下周君妙。 周君妙小头一別,吐了吐舌头,就接着问道:“薛福,本小姐一月前定制的彩云碧玉琉璃裳制好了没?本小姐等的心也急死了。” 薛福笑道:“哎哟,您是为这事来的啊?我们泰和今日刚制好,本想午间派人来通知您的,没想到您这一早就来了,这真是我们的失职啊,真是抱歉,周小姐。”薛福练练道歉道。 “无事,今日呐,是陪我哥哥的这位朋友来制作新衣的。”周君妙小手一摆,搭在了颜在朔的肩膀上,顺势将他推到前头来,颜在朔也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周君妙,此等不被三纲五常所约束的奇女子,真是怪哉。 “哟,这位公子爷,小的刚刚在门口瞧见就觉得气度不凡,现凑近了一看,果然是天人下凡啊,里头快请。”薛福连连应和道。 说罢,三人便随着小厮进了定制衣服的房间,屋内光线敞亮但又有纸浆的窗纸覆盖着,光线也不至于刺眼,只见一个半老的婆婆正在裁缝衣物,而在一旁的屏风后面便是陈列的做好的衣裳,颜在朔好奇地问了句:“这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是这位婆婆制成的吗?” “当然……”“当然不是。”那位婆婆突然开口道,“少年郎也是看得起我这老婆子,做那么多衣裳还不累死。” “陈婆婆。”小厮鞠躬,“这是周小姐的朋友,我没有敲门是我的失礼。” “陈婆婆,我来看您啦。”周君妙小跑上去,亲昵道。 “哎,你这小丫头,那件彩云碧玉琉璃裳可把老太婆我累坏喽,你快去看看吧,就在屏风后呢。”陈婆婆摸了摸周君妙的头,笑着说。 “好吧,你们这两小伙子要制什么衣裳呢?咦,你是舒习?今年二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陈婆婆起了身,见着了周盬稷,惊讶道,接着又用手摸了摸周盬稷的两肩,“这一年不见,你这个个子又高大了不少啊。” “是的,陈婆婆。”周盬稷鞠躬道,“师弟,陈婆婆是一直为我家制衣的成衣人,是京城里除了御匠手艺最好的人了。” 听后,颜在朔也是深鞠了一躬,道:“陈婆婆好。” 只见陈婆婆细细打量着颜在朔,周盬稷便道:“陈婆婆我今日过来便是想请您给我这颜兄弟制件新年新衣,不知您是否?” “好一个俊俏的美人,我答应了,此生能给如此完美的骨架制衣,是老婆子我的荣幸啊。”陈婆婆赞叹道。 “好小子,快来,婆婆给你量量。”陈婆婆按捺不住兴奋道。 陈婆婆拿出皮尺在颜在朔身上测量,嘴巴不停地发出赞叹:“好一个虎背蜂腰,鹤形螂势的男儿,周小子,虽说你也是俊生,可和你这朋友比起来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啊。”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婆婆终于测量完了颜在朔每块骨头的距离,便道:“舒习,你要为这公子定制什么样式的衣物?” “婆婆,这不是快新年了吗,我就想给我这师弟制一套喜庆点的红衣。” “红衣吗,那舒习,你看这南疆的朱蝶红丝布如何?”陈婆婆从柜子里取出一匹红布道。 周盬稷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触感清凉如冰,细嗅有股奇特的异香,周盬稷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朱蝶红丝布了。” 而身着新衣的周君妙一看,就吵道:“哥,你给他用这么好的布,我这身彩云碧玉琉璃裳也就白玉银蚕丝做的。” 周盬稷转过头去,只见自家小妹已经梳了百合髫,微施粉黛,那身彩玉碧玉琉璃裳透着碧绿,夹杂着光斑,似明星般闪烁着,周君妙虽十三岁,可也已亭亭出立,于是乎周盬稷便摸了摸周君妙的头,道:“小妹,这件衣服你穿了很好看。” 突然被哥哥一夸,周君妙也是红了脸道:“什么嘛,这个时候来夸我,莫名其妙的。”但眼睛却已瞟向颜在朔,可她发现颜在朔并未看自己,而是矗立发呆,不知怎的,火气就上来了,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板着脸跟着旁边服侍她穿衣的丫鬟说:“衣服很好,带回去吧。”便又扭头进了更衣间。 “婆婆,还有九天能赶完吗?”周盬稷问道。 “我会尽我所能完成这位公子的衣饰。”陈婆婆语气诚恳道。 而还在看着这琳琅衣物的颜在朔也被周盬稷拍回神来,鞠躬道了声:“多谢陈婆婆了。” …… 九日过去了,今日是除夕夜,整个长安城都张灯结彩,街道上都挂满了带着福字的灯笼,而东市西市的街口便是竖起了彩色的狮子,狮嘴中衔挂着对联,东市挂着“红梅含苞傲春雪,绿柳吐絮迎新春”横批则是“欢度春节”,西市写着“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墨点“吉星高照”。 街道上的人们也都忙碌着,虽然年货早已在几日前囤积好了,但各色的游团在街上的表演可不能错过,uu看书 wuahu.o 长安出名的酒馆更是贵客满盈,好不热闹。 泰和布行门口也是人声鼎沸,但很多人都是被布行大堂一件鲜亮的红衣所吸引,上面用金线纹刻了“吉”、“祥”、“福”、“禄”的纹饰(只是象征性的花纹,并非字),两袖刻着琼白如意的样式,可不耀眼。以及腰上的大带,是用牛皮制成,好不奢侈。 “人来了。”在里屋的陈婆婆听到了周府马匹的声音,欣喜道。 而围观的人一看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进来了,都纷纷让开。 “颜公子,请试试衣服。”陈婆婆走了出来,指着那件红衣道。 …… 颜在朔本来就面目白皙,身着这身衣物更显得红润,明眸皓齿间令众人都为之美倾。 红衣公子不似白衣无暇,却多了邪魅,陈婆婆看着颜在朔,手颤抖着,沙哑了嗓音:“终于,我终于做出了冠绝天下的美衣。” 说罢便拿出缝衣的铜针挑进了裁衣金剪的缝口,刹那间,铜针断了,金剪散了。 店内的小厮和缝衣的布女皆是起立而拜,周盬稷看着那制作了无数衣物的宝贝就这样折在了自己主人的手里,瞳孔放大,问道:“陈婆婆,你这是作甚?” 陈婆婆却笑道:“我曾发誓要做天下绝衣,若我制成便不再制衣,而今我已实现绝衣的目标,故而毁了这两宝贝,舒习,以后你们裁衣找我的徒儿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制衣了。”说完,便转身入了里屋。 而众人只是沉醉在了公子世无双中,无法自拔。 红衣飘然迎新春 爆竹声中破除夕 回到府中,众人也无谁不被惊艳,只有周君妙那个傲娇的小丫头才说道:“也就这样。” 由于新年,周府门口的门薄(信箱)塞满了名刺(各地官员的贺卡),以及丞相府发来的团拜,周府的管家清理了些,拿出来道:“老爷,这是江南巡抚的名刺夹了三张金叶,这是两广总督的,还有……” 周明远摇头哀叹道:“官场实在太麻烦,这帖子送着送那,总是希望能得到其他大人的赏识,提拔,可这太多的人情世故,唉。” 周母上来安抚,搭在周明远的肩上道:“别叹气了,周郎,虽然你周家向来位高权重,可你当初做官时何尝不是如此呢。” 周明远老脸一黑,也不说什么,只是道:“春风春雨春来到,良宵佳酿何此消。新时男儿皆俊朗,愿我华朝多安康。你看那颜公子如此俊俏,又文武双全,要是我们小女得此佳婿岂不妙哉。” 周夫人顿了顿:“若是真有如此佳婿确实是我们君妙的福分,可是这位公子已经心系佳人,我们小女是入不了他的眼了,若我们女儿做妾,你愿意吗?” “是吗,那也是,心疼了一世的女儿做了别人的小妾,我们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唉,也罢,孩子他们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不过话说哪家的女儿入了那颜小子的眼?”周明远好奇道。 只见周母柳眉一挑,薄唇一弯,如少女似的说了句:“不告诉你。”惹得周明远的心直烧痒痒。 …… 夜晚降临,街道冷清了起来,各色的商贾不再贸易,都是回到了自己小小的一隅,与自己的亲人作伴。而在院落房屋的里面,家家张灯结彩,燃着平日舍不得燃烧的蜡烛,蒸起了过年才会购买的精米,而各色的年味美食也都端上了桌子,炸的金黄酥脆的小酥肉,煲的流淌金液的桶子鸡。作为一座世界一流的经济文化中心,长安实在有太多内外的美食,人家院落里都泛起了氤氲。 虽然周家寡食淡饮,但在除夕也是上了难得牛肉,周明远坐北朝南彰显一家之主气概,饭桌上只有寥寥五人,下人们都在别院用膳,大厅里有府中的舞女在翩翩起舞,沾了点热闹的氛围。 “之旋,明日我要参加丞相发起的团拜,就是在京城的官员们互相贺礼,问候新年,免得在之后几日来往频繁,省去了麻烦,而你父亲贵为西北大将军,按身份来说,你父亲即便没有拜帖也是可以入场,所以我想请你代替一下你的父亲,不知之旋你意下如何?” 颜在朔一听便立马起身举起茶杯,道:“周叔叔如此盛情邀请,颜之旋岂敢不从,只可惜小子还未弱冠只能以茶代酒谢谢叔叔好意。”深鞠一躬。 “好好,你与我儿亲如兄弟,也不用如此拘谨。”周明远笑着挤出了皱纹,那美髯似乎也向上翘了几分。 “爹,我也要去。”周君妙左手拿着一只鸭腿,右手提着一根鸡翅,下巴磕在桌子上,眼睛看着周明远,嘴里还在咀嚼模糊不清地说道。 周明远看了眼颜在朔如此有礼,而自家的女儿却如同蛮夷不知礼数,尽失颜态,周明远气道:“你这姑娘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气质?我怎么会……” “好了,大过年的,这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说明她还未失童贞,再说还有颜公子在呢。”周母起了身,趴在周明远耳边,口吐幽兰道。 …… 戌时已过,周家也收了饭菜,小厮丫鬟们都去抬爆竹,等着子时午夜的和正大钟的敲鸣声响起,周明远在今日也是放任了底下人,让他们随意潇洒,在逗乐中流逝光阴。 …… 午夜来临,大钟敲鸣声响彻了整座都城,接连着,四散的角落都响起了爆竹的声音,烟尘烛光弥漫在城中,时而传来了小儿的嬉闹声,周父周母看着,听着,也不经怀念起当君妙和舒习小时候的模样,当远游归来的儿子看着刚出生的妹妹时的惊喜,当陌生的哥哥突然出现自己面前的羞涩。 颜在朔也想起了泛武学堂的好友便对周盬稷说道:“师兄你还记得范珂琛说过他要改良火药,改良爆竹,要绽放天火,绚烂黑夜,我们已经出来了三月,想必现在他已经制成了吧。” 周盬稷看向了昆仑山方向,远远地,在西方似乎就有一点地火从地而起,在天空中绽放了花朵:“或许吧,他真的成功了。” “哥,uu看书 ww.ukansh 放祈福灯了。”周君妙抱着红纸灯笼小跑出来,脸上洋溢着欢笑,但一看颜在朔也在,便板起脸来:“小胡人,你要放吗?” “放,为何不放?”颜在朔接过周君妙递来的祈福灯。 “小胡人你要写什么?”周君妙提笔问道。 “哦,还要写愿望吗?”颜在朔好奇道。 “是的呀,不写上神仙怎么知道你的愿望呢。”说着周君妙便写上‘希望小胡人能离哥哥远远地’ 颜在朔探了一眼,便笑道:“字是好看,可你这思想不行呐。” “要你管!” 周盬稷也不想说什么了,妹妹硬是误会,他也无可奈何。 颜在朔只是轻笔触下“有妻如花,有子似玉,一生平安。”便点火升起了福灯。 “诶,小胡人,你写了啥呀。” “不告诉你。”颜在朔淘气道。 看着祈福灯渐渐攀上了云梢,初一无月,但灯火的闪烁还是亮了半边黑夜。 周盬稷仰天说道:“愿望神仙们会看见的吧。” “应该吧。”颜在朔附和说着。 “哥,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周盬稷也是做了个鬼脸。 周君妙便不高兴了:“你们都不跟我活,小气鬼。” 虽然口头生气,但还是坐在周盬稷身旁,渐渐低下了头倚靠在了周盬稷的肩上,不一会便发出了呼噜声。 “这小孩。”周盬稷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表面顽劣,但她内在还是很可爱的,不是吗?”颜在朔笑说。 初1舞剑谈国是 宴会门客高言论 正月初一,太阳正好,斜斜的越过了云霞,给这沉睡的城市撒上了金箔。 街道上还是午夜零落的爆竹碎纸,这是难得的安静的清晨,没有小贩的叫和声,但周明远早已在子时就前往皇宫,进行国家庆典,只有今日午宴过后周明远等一众在朝官员的假期才算开始。 而周母则是乘着马车去拜访各家太太,家里的仆人忙碌,周盬稷和颜在朔却是练起剑来。 “师弟,会试殿试结束后你想干什么?”两剑轻触。 “文武状元我誓必得之,只是入官,不知入何,也是想当一名乐官填词作乐也不妙哉?”颜在朔收剑一扬。 “你若真得了状元,不去翰林当个讲师编官,而去做一小小七品乐师这也不太可惜了?”周盬稷按剑提前,势如破竹。 而颜在朔只是剑鞘一挡,便将周盬稷的攻势化去:“师兄,你可别忘了,明年可是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虽说泛武学堂,影宗还有密宗是官家的武堂,主导不争武林权势,也只是不主张,这天下公认的五十四家宗门都是凭着自己实力来获得名次的,我们泛武参加排名比赛可从未争夺过武林盟主,这次,我想去夺个武林盟主玩玩。” “师弟,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吧,师傅教导我们最好沉稳,这样才能维持各界平衡,你既想拿到文武状元即便不在朝堂当官那也能去你父亲的虎狼军谋得职位,你是天生的将军料,为朝廷办事我们华朝才能长治久安啊。”周盬稷劝道,但也不忘用剑轻挑,锋利的剑刃直指颜在朔的咽喉。 “师兄,我也不是那霍将军十六岁便追击匈奴,如今边境安定,很多塞外的民族都学会了耕种,鲜有蛮族来到我域边境掠夺粮食财物,而我父亲又在玉城那块塞上江南开垦良田,士兵们自给自足,除了女人稀少之外也是安居之地,国家太平,有需要我做什么呢?”颜在朔后腰一弯,躲过了这一快招,便顺势抬起脚来,向着周盬稷的太阳穴踢去。 周盬稷来不及躲闪,颜在朔也停下了脚来,但强劲的脚风也是震得周盬稷耳朵轰鸣,颜在朔放下脚直了直身子道:“人生何其再少年,天下既定若等闲?文起名张夺状元,武震群雄真盟主。师兄,这是少年我的狂气,若真能做此壮举,古往今来也就我一人,岂不名垂千古,也能引得佳人高呼夫君只求颜大夫?哈哈。” “师弟,你明明看得清楚,为何偏装糊涂?你忘了师傅教育我们的高义,君子之风了吗?虽说西域被你父亲治理得当,可这北金却对我们华朝虎视眈眈,这东南西北四名将军,除了你父亲谁还有如此高见和英勇?奸臣可以由影宗来解决,皇宫的安全是由密宗来护周全,而天下之事只能由我们泛武来协助陛下,这便是泛武存在的意义,师弟。”周盬稷按住颜在朔的肩,怒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师弟为何没有兼济天下的心,得文武状元,称霸武林都是自己的一己私欲,身为未来国家的重臣怎能如此儿戏。 颜在朔只是淡淡道:“师兄你不懂,我颜家世代镇守西北,我不想可我父亲也不允许,趁现在年轻,还是让我自己潇洒一回吧,到了最后我是不会再朝中当官,只会继承我父亲西北大将军这个陪伴我们颜家一生的尊号。” 周盬稷也沉默了,男儿一世要当以何,确实只能自己定夺将来, …… 正午过了,周明远终于回到府中,身影疲惫至极,看见颜在朔便说道:“之旋,我已经和丞相等人说过你随我一同赴宴的事,我先去休息一会到了申时你让下人来叫我,随后我便带你去清风苑。” “好的,周叔。”颜在朔作揖道。 …… 到了申时,周明远带着颜在朔出门了,虽然在府中周君妙一直吵嚷着要随周父一同前往,但还是无用。 清风苑位于长安西北城郊,渭河上段的清池旁,清池水面结着薄冰,在夕阳下折射粼粼光斑,园内便是当朝百官身着华服,相互畅谈。 清风苑门有着高大武士作为护卫,一看周明远的拜帖,便转身以示请意。 园内环境甚是怡人,中央是舞台,舞女站在其中翩跹起舞,在旁的乐师轻抚琴,弹奏妙章。 周围的官员们一看礼部尚书进来,纷纷围拢抱拳作揖道:“周尚书,uu看书 uuknshu 新年快乐。” 声音可谓热切至极。 “不知这位小兄弟就是周大人所说的颜公子?”一位官员忽然以掌试问道。 “是的,小子颜之旋。”颜在朔既然被点出,也是彬彬有礼道。 霎时,众人纷纭:“久闻颜公子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是啊,据说公子还是北方解元,实乃我们北方文人之绝顶,要与那江南才子相抗衡啊。” 颜在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道了句:‘都是些牙尖嘴利,附和阿谀之辈。’ 只是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句:“什么才子,真正的才子还得是属江南,北方这衰柳枯枝哪能培养文人情操?我看这颜公子能夺得北方解元,想必定是北方文人太过差劲了。” 众人一听纷纷把头转过去看那口出狂言的官人,虽然在场的很多是江南过来的,但毕竟身在朝廷,北方又是政治中心,所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们这些也很是佩服能说出这种“实诚”话的人。 而土生土长的北方文人则是怒目圆瞪,就连脾气甚好的周明远也是怒须上浮,但看着是那张博涵张翰林,乃是江南巡抚的表亲,自幼便是饱读经书,更是心高气傲,是三年前的状元郎,而今如翰林三年还没高升,全然靠他那一张不讨好人的嘴。 他为人自傲却又坦荡,虽有众多高官聚居此地,但仍不修边幅,虽然束发但胡子拉渣,如若不是衣衫干净,怕是与农夫也无二样。 “哦,此话怎讲?”颜在朔没有生气,反问道。 凡人心中皆有梦 无奈9霄路漫漫 “听闻颜公子,武力超群,飞天入地,不曾登顶。”那官员讥笑着看向颜在朔。 “笑说一翰林,文笔出众,四书四经,未尝阅《礼》。”颜在朔回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博涵。 而在旁官员看着两人开始文斗,也忘了生气劲儿,倒是饶有兴致地看起了两人,一个说不知天高地厚,一个直白指出毫无礼数。 张博涵也是挑眉瞥了眼颜在朔刚要开口,就被前来的内阁首辅澹台煋(xing)浦喊住:“张博涵好了好了,今日是我宴请各位,还望不要惹太多是非了。”(我也想写对联,可我实在想不出了哭哭惹) “也罢,在下张玄荆字博涵。”张玄荆向颜在朔作揖道。 “小生颜在朔字之旋。”颜在朔回道。 “颜之旋吗,我承认你是有几分文采的,不过想要取得状元还是不行,还不如问问你身旁的礼部尚书,透露点题目,才更稳妥啊。哈哈!”张玄荆笑讽道。 而周围的人脸色也是变了变,考试舞弊这可是重罪,张玄荆如此毒舌,让他们也是心中胆颤了下。 “张翰林,这玩笑可不能乱开。”澹台煋浦严肃道。 “谁知道呢?”张玄荆摆了摆手,转身进了里屋,静静等待酒席开宴。 “颜公子,希望你不要在意,张翰林这人向来如此,牙尖嘴利。”澹台煋浦鞠躬向颜在朔道歉道。 “首辅不必如此。”颜在朔扶起史煋浦,“这人心傲至极罢了,到也算是个有趣人物。” …… 酒席开宴,澹台煋浦高居上座,身旁皆是六部尚书,可谓是除了午宴规格最高的餐宴了,而在这清风苑中更是点燃了龙涎香,沁心浴人的香味更陶冶了这帮高官的情操。 颜在朔是为颜崇替名的所以位列上座之列,但他却在寻找张玄荆,他虽为翰林但却还未任职,所以也只是个小官,坐在了靠门的位置。 酒席上高官们高谈阔论而这张玄荆确实异常地安静,只是倒着酒壶自己一人喝着小酒,有时摇头晃脑似乎在自己吟诗作乐,等到好菜上齐,几乎所有人前面的饭菜都还未动几口,而张玄荆的桌上几乎都是空盘,而他的嘴也还在大幅咀嚼着,这时的他面带红润,似乎酒喝得多了,更加不在乎颜面直接拿着酒壶对这壶嘴灌起来了。 在他身旁的官员更是挪了挪屁股想离他远点,张玄荆眼神迷离,微笑着摸了摸自己吃饱的肚皮,也没跟丞相等人打声招呼便自行离开了。 颜在朔倒是好奇,便起身向史煋浦拜了拜道:“周叔叔,澹台叔叔你们慢慢聊,小子我也不能陪你们饮酒反而扫了你们的兴致,那我就先行离场了。” “好好好。”澹台煋浦也是应允道,有孩子在场确实很多话不好讲,若是主动让他离开有点违背了主客之道,但是颜在朔也是明白人,自己提出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 颜在朔走出大堂,只看见张玄荆倚靠在回廊上,此刻的他似乎被寒夜冻得清明,眼神不是迷离的,胡须上也染上了些冰渣,只听着北风呼啸,注目着渭河的冰光。 “为何不呆在里屋,反而要在此地吹着寒风?”颜在朔笑着走了出来。 张玄荆撇了眼便道:“举世皆浊我独清。倒是你为什么吃饭时一直要看着我,现在还跟我出了门来,莫非你是还想找骂不成?” “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甚是有趣罢了。”说着,便坐到了张玄荆的身旁。 张玄荆虽然未曾习武,但是还是感觉到了颜在朔身上那股难言的气势,倒是令他暖和了不少,本想叫这小孩子滚开的话也懒得出口了,只是问道:“你用内力给我暖身?” “看你是个普通人,而又衣衫单薄,怕你第二日起不了床罢了。”颜在朔回复道。 “嘿,真的是,习武之人真的就高人一等吗?不过话说回来,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好奇的,我不过是一介乱说是非,牙尖嘴利,目无尊长的小小状元罢了。”张玄荆问道。 “光凭状元已然不是普通人了。” 两人独坐许久。 “回探九州,天下之人多悲凉,难**良米粟,更无肉食填腹。颜小子,你说这个国家的风光还能持续多久?”张玄荆忽然问道。 “我不谈国事。”颜在朔闭目打坐回复说着。 “那你为何要考取功名,uu看书 .uuanshuom 天下读书人皆有为国指明之心,若是皇帝糊涂那我们便要直言上谏,若是清明那更该严于律己。而不是像这丞相般朱门酒肉,也不知今年寒冬又有多少百姓命丧黄泉。” “你的理想还挺远大的,以你的文采谋取官位并不困难,那为何还在翰林院当一个还无官职的翰林?” “翰林风气,阿谀奉承,实乃泥淖,吾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张玄荆坚决道。 “那你为何不先做上官,而后改变整个朝堂风气?”颜在朔戏谑道。 “我怕此等之事做惯之后迷乱了本心啊。”张玄荆摇头叹道,“我想改变的太多太多,可我的能力实在有限,虽我表亲为江南省巡抚,我父也是个知府,可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说罢,他又收敛了自己此刻的好脾气,怒道:“老子跟你说这劳子事有何用,回去了。”一摆衣袖,便是快步回了大堂,可以不禁冷的打了个喷嚏。 颜在朔低喃:“清风哪能知明月,俗夫何以议国家。不求紫萝腰上缠,只愿万福进人间。何等渺茫而伟大的愿望,或许只有这种疯子才能做到吧,我本以为是同路人,没想到也是个和师兄般的志士罢了。” 北风呼啸地猛了,带来了些小雪,晶莹地闪着烛灯的光,粘连在地上,北方的空气干燥,雪不会立刻湿了地,只是会化在有温度的人脸上,可是粘的多了也会像雨水般地湿了衣裳。 张玄荆在门口驻足,看着飘落的雪花,无言,只是看向了南方,那个江宁城中的屋里,那个冷清了半晌的家,那个不会再等待他的她。 宾宴误入皇家客 轻语点出佳人名 “贵客到!”门童高呼道。 而在举杯邀歌众位官员也是愣了愣,全京都最有权势的高官都聚在此地,此次来者也不可能是皇帝陛下,疑惑充斥了他们心中。 “诸位好啊!”只听是一个年轻且有力的声音冲击了众人的耳朵,只见那男子身形雄伟,鹰鼻杏眼,面目干净至极,头饰金丝缕帽,身着四爪龙袍。 首辅一见,满是震惊,便是连忙跪下:“二皇子殿下前来,恕卑臣不知未准备上座,还请您不要介意。”说着便起了身低着头让出了上座,并用眼神示意婢女把桌面清理干净换上一副新的餐具和备菜。 “唉,澹台首辅,不必如此劳烦,本皇子只是听说诸位大臣在清风苑团拜,小子甚是敬重各位大臣,只是午宴之时,乃是我父皇宴请各位,而我也一直想鸣谢各位为我华朝的辛苦劳作,今日之宴就算在我的头上了,宰相大人可不要抢功呐,哈哈。”那二皇子震袍一摆,朗声道。 说完,便在门口顺了一名小官的酒壶,吓得那名小官跪倒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直道:“二皇子,这是卑臣的酒壶,降了您的身份啊。” “无事,今日是大年初一,大家都以平等身份相待,我先共敬大家一杯。”说着便用左手提壶倒酒进了盅中,倒完酒后便把酒壶置给旁边的侍女,双手捧盅以示各位,一饮而尽,“好酒,好酒,良辰似众星。” 说着便走到了大堂正中间,诸位官员一看二皇子已经将酒饮尽,也急忙倒满了酒陪了一杯,二皇子扫了一眼大众,接着说道:“琼宇绕紫微呐。” 一听这句,众人的心中顿时起了波澜,皇帝陛下身体有恙早已不是什么秘闻,而且还未立太子,二皇子的想法已是心照不宣。 而张玄荆却是在二皇子入堂前躲到了走廊深处,此时颜在朔也是走了上来,看着如此大阵仗便问道:“来的是谁?” “当朝二皇子,姬泠煜。”张玄荆回道。 “当今太子还未立吗?”颜在朔再问。 “你贵为西北将军之子,又是当朝北方解元,竟连此事也不知?是我高看你了吗?”张玄荆惊讶道。 “读文不管皇家事,清风只留愚人间。帝皇家的事情,我等凡夫俗子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何况我此生只求个潇洒。”颜在朔无意似的说道。 “当今大皇子姬泠濟均为皇后所生,按理来讲应当早立为太子,可据说太傅在教两位皇子时就说大皇子勤勉但是不及二皇子聪慧。想必皇上也很是着急不知立哪位为太子吧。”张玄荆也像是曝背谈天般说出这一席话来。 “帝皇心思哪是我们能猜测的?”颜在朔看着殿中二皇子的举止,那举手投足间的大气和豪迈确实让他感觉有点帝王之相,可又有他说不出的反感,只是摇头作罢,静待离场。 …… “张翰林,你去过游园诗会吗?”雪花在屋外的青砖上已经结了一层棉衣,外院的石灯笼上也压了柳絮,闪烁的火光温柔了漆黑的夜,颜在朔乎的心事重重地说道。 “游园诗会?在这长安我确实没参加过,但在江宁倒也有类似的诗会。”张玄荆斜靠在木柱上,捻起一朵雪花,任由它在掌心融化,看着红了半截的手指回答道。 “那,参加过吗?”颜在朔靠向对面的木柱,因还未束发,飘散的长发随着北风起伏,像是愁绪一般。 “不过是未成年的小文人来吸取佳人一笑的游戏罢了。”张玄荆摇头自嘲地说。 “哈哈!”颜在朔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倒是在这寒风中放肆地笑了出来。 “怎么,看上哪家闺秀了?”张玄荆眼神又变的迷离,好像刚才的酒劲现在才上来。 “是的呀,佳人如璧,吾心求之,可只知一茆,何其难求焉?”颜在朔苦笑道。 “何茆?是艳阳花开,春风拂柳之意?”张玄荆惊问道。 “是也。”颜在朔也是惊呼,但看张玄荆一脸惊奇,便是接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我知道,当今的禾玉公主,姬泠茆。”张玄荆吐言道。 “禾玉公主,姬泠茆。”联系着那香囊的百鸟朝凤,颜在朔不禁鼻息一声,笑道:“我可真是个傻糊涂啊。” 张玄荆虽未曾见过禾玉公主,但是听过坊间传言,那禾玉公主还是豆蔻年纪却以倾国倾城,更是当今皇帝的心头肉,若不是女儿不能掌国,那永清就要将太子之位许与禾玉。 而他又看向了对面眼神涣散的颜在朔,摇头低喃:“怕是又要流传出一段千古佳话了。”霎时间,满眼皆是羡慕。 直到枭鸣夜起,清风苑的烛灯才慢慢灰暗,而在堂的百位大官也是作揖道别,本是主人家的史煋浦也是站在二皇子姬泠煜的身侧,静候他上车驾马。 百官齐拜,只等那黄袍御马远离后才长吁一口气。 纷纷议论。u看书 ww.uukanshu “这二皇子想干什么啊?”“他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们向皇帝推举他当太子吗?”“哎呀,只可惜刘太傅年事以高,拒绝了今晚的佳宴,若是向他询问,必能探知一二啊。” “够了,陛下的心思岂能容我们左右?”史煋浦厉声道。 周明远也是自二皇子来了之后也不多二言,他眼神微眯看着史煋浦,暗暗在心中道了句:‘老狐狸。’ ……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周明远也不愿打扰夫人和女儿,便是叫车夫走了侧门,便问道:“颜小子,你对今晚的晚宴如何评价?” “照理来说,团拜的场合是不合适皇子来参加的,毕竟官员聚会的消息也只是在私下流通,皇帝回知道,但皇子不一定会知道,你们百官之中定是有人漏了风。”颜在朔回道。 “不错,有眼见,和我想的一样。”周明远眯眼微笑道,“你觉得张玄荆如何?” “是个妙人,不过也是个装傻的人,如若他愿巧舌怕是已是正三品了。”颜在朔打趣道。 ‘和你不也一样。’周明远心中暗想,但表面上还是还是和颜,道:“那我就试着去提拔他看看他能在这朝堂激起怎样的水花。” 颜在朔没回,他不想去猜测周明远是无意说出的还是有意而为之。 “颜小子,你之后几天打算作甚?”周明远转过头,笑着说。 颜在朔快步向前,只是回了句:“准备那游园诗会了罢。” 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周明远眼前了,周明远摇头骂了句:“好一个颜小子,嘿。” 元宵月圆结喜庆 才子佳人齐欢聚 虽是夜半,但周盬稷仍在运功,听见了颜在朔回来的声音,便停止了运功,走出门,看着傻傻憨笑的颜在朔问道:“师弟,去了趟团拜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痴呆?” 颜在朔听见师兄的话便回过神来兴奋地道:“师兄,我知道那‘茆’姑娘姓甚名谁了。” “哦,那挺好的啊,是哪家的姑娘?”周盬稷掸了掸颜在朔肩上的落雪。 “是禾玉公主,姬泠茆。”颜在朔道。 “公主?那又如何?你们家的地位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者你样貌甚好,文采卓绝,她已把香囊许与给你,去提亲岂不是手到擒来?”周盬稷把手搭在颜在朔肩上,笑着说。 “对了,我应该给我父亲写一封家书,告知他此事才行。”颜在朔猛惊道,便飞入屋中,周盬稷看着屋内点起的烛火,脸上不知是不是笑。 …… 时间很快,眨眼间就过了十四天,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大街上的集市又开启了门来,小食摊上都上了汤圆,甜腻的气味围绕了长安。 游园诗会是京城才子佳人们的重头戏,早在正月初三的时候已经在百香园中布置了。百香园是这京城中唯一的游园,但就位于皇宫脚下,不是寻常人能够进的了得大多是些公子邀请些文人墨客,相约品茶看花的地方。 而在今日的百香园中早已结好了灯谜,布置了砚台,准备了上号的羊毫笔与紫油墨,使得园中早已侵染了文墨书香。而渭河穿园而过,分为了左园和右园,今日这游园诗会且又有才子佳人,并立下了规矩,男子入左园,女子入右园,中间有着一花桥连接,若是有两情相悦者便能相约上桥,让众人羡慕这良好姻缘,而也有普通的廊桥供双方通行,女子可以参阅男子们的游戏,而男子也可以参观女文人间的情调。 虽是白天,但无法按捺心中躁动的年轻男女早以互相传信表意,街上有小厮到处飞奔,空中也有飞鸽四处传信,有俏丽的佳人已经在梳妆台前理起了云鬓,抹上了腮红;有的书生们齐聚一堂,相互评论诗词好坏,是否能够博得佳人欣赏。 贫苦秀才劳奔波,文途末路难登榜。空有诗情与才艺,只望能得佳人裳。 闲来无事阅话本,书生小姐早已识。无奈不是书中人,却想误碰书中事。 …… 夜幕降临,白玉盘攀上了长安城皇宫的飞檐,几缕薄云携带着湿润的水汽,折射了月亮的柔光,点染出七彩的光晕,倒是符合花前月下的美意。 夜晚的街道上各色豪华的马车来往,但大多奔着百香园去,今日的诗会只要衣服整洁者皆可入院,倒也是放低了不少要求。 当周盬稷和颜在朔要出门时,周君妙突然跑了出来,拉住周盬稷的手看着颜在朔道:“我也要去,你们快带我一起去!” “你年纪还……”周盬稷甩开周君妙的手可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我不小了,我今年十四岁了,游园诗会规定成婚者不得参加,男子十六岁以下不准参加,女子十四岁以下不准参加,可没说十四岁不行啊。”说完便两手叉腰气鼓鼓地盯着周盬稷。 “唉。”周盬稷皱眉微叹,“那你,那你必须跟着紫曦。”周盬稷忽然灵光一闪,指着颜在朔的婢女说道。 而紫曦则是一脸震惊,向颜在朔摆手,似乎在说:“颜公子,我是婢女不能参加这种活动的。” 但颜在朔似乎没看见似的,就说到:“随便吧,女孩子也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太棒了,小胡人我没想到你还有一天能让我这么开心的。”周君妙伸出小手拍了拍颜在朔的肩膀,“诶,对了,小胡人等,哥哥等会你们要来找我们的啊,可别让我被其他的浪荡公子给勾搭去,若是勾搭去了,看父亲怎么饶你。” 周君妙先是看了一眼颜在朔再指着周盬稷说道。 “紫曦姐姐,我们走吧。”说着便拉住小媛的胳膊,跟着颜在朔入了马车。 颜在朔等人先是乘坐着周家马车来到了百香园的右园,院门外墙印着灯笼的红光,门口来往的皆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 周君妙下了车,指着车内的两个男人道:“别被乱七八糟的女人勾搭去了啊,我警告你们,周府是我的家哦,我不想看家里变得乌烟瘴气的。” 说着,周盬稷便丢出了还敛着帘子的玉手,道:“小孩子管的还挺多的。林叔,去左园吧。” 马车渐行渐远,可周君妙的眼睛还盯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她没得到颜在朔的回复,又被哥哥粗鲁对待,眼睛也红了半圈,紫曦试探着问:“周小姐莫非喜欢我家公子?” 周君妙小嘴一扬,揉了揉眼睛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你家那小胡人呢,uu看书 ww.uuknshu 走吧小媛姐,我还没来过呢,还想着见识见识。” 到了左园门口,进出的公子书生倒是比右园多了不少,只是在门口就看见几个开始摇头晃脑的人了。 “师兄,你认识的多吗?”颜在朔用手肘抵了抵周盬稷问道。 “知者甚少。师弟你知道的,我七岁便离家去了泛武,儿时的玩伴也早已记不清了,更别说现在一年回一次家了。”周盬稷抖肩叹道。 “你说禾玉公主她真的回来吗?”颜在朔从街边的矮树的嫩芽上摘了一片新叶,在手中捻着问道。 “或许吧。” 刚说完,只见着一位身着白绒的华服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上门槛,嘴中高声呼道:“要知道今天的贵宾可不是我,而是我姑姑,你们啊,好好表现,据我父王说我姑姑这次来参加诗会可能是要选夫婿的,你们几个若是被选中岂不是飞黄腾达?” “是是是,炆炳兄说的极是。”只见他周围的人更是附和地不成样子。 “师兄,他是谁?”颜在朔虽然隐隐猜出他的身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炆炳,应该是当朝长皇孙姬炆炳吧,他口中的姑姑应该就是禾玉公主了,母亲说的极是啊。”周盬稷微微叹息道。 “哼,就他身边的货色还想攀龙附凤?可笑。”颜在朔虽然心中有着欢喜,但看着那小皇孙周围的野鸡野狗也想沾负姬泠茆他的心中就有一股无明业火。 当颜在朔二人经过这团吵闹时,还瞥了一眼接着冷哼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江南双元齐露面 山茶不知味可清 园内很大,可惜的是才一月,春风未来,道旁的桃树还是惺忪着眼,没有绽开那暖意的桃花,可远处却有红白交杂的山茶树迎风招展。 园内没三十步就放置了一个香炉,置在石灯笼的顶上,里面燃的是缤重香虽然不及龙涎香来的精贵,可这大圆子内点了如此之多的香料也是奢侈至极。 “师兄,这举办游园诗会的人好是阔绰。”颜在朔不禁感叹道。 “是啊,承办这游园诗会的乃是密器阁的阁主——范融枳。” “密器阁,范珂琛的父亲?”颜在朔问。 “是的,你别看他整日衣衫褴褛的,但家底殷实甚至远甚你我二人。”北风从园中穿过,但似乎携来的是些熏香暖意,吹散了山茶的花瓣,周盬稷伸出手,抓住一片说道。 “他跟我说过,他是跑出来的。”颜在朔张开双臂,感受着风从衣襟深入的感觉。 …… “北风何须添霜寒,游园临春皆暖意。才子吟赋显诗情,佳人倚罗舞云轻。”(自己随便写写的,反正网文当做零碎看看好了啦,不用怀疑我就是在水字数啦)只见着山茶树下的石质圆桌旁,一位头戴白丝方巾,身穿淡蓝波浪衫的书生摇头慢吟。 “好诗,好诗,不愧是李解元,音律齐全又道出了这良辰美景,才子佳人的场面,实在令我等佩服啊。”一个穿着粉花长衫的男子回道。 “是啊是啊,李公子真是好文采啊。”周围其余的人纷纷应和。 “他是南方解元,临安的李江沅(yuan),他爷爷是李荣兴,上一任的临安知府,他父亲虽只有一县县令,可人脉交之甚广,再者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估计家底也是殷实。”当颜在朔刚想对周盬稷评价那名作诗人时,旁边走进一位穿着黑衣的俊生。 周盬稷和颜在朔皱眉看着这个乱入的陌生人。 那俊生仿佛察觉到了异样,才后退半步,鞠躬道:“在下江宁陌张贤字儒宸,你们称我为儒宸便可。” 俊生虽然已是束发戴冠,但头上钗子却是从左往右,身形比颜在朔微高几公分,但肩却比他窄了不少,面目白净但却一直眯眼微笑,细长的脸让人一看就感觉很是奸诈但却未曾让人感到不适。 “看公子祥云眉中聚,点星眼上纹,背负筋如虎,夺步戏游龙的姿态,想必定是北方解元,颜在朔吧?”陌儒宸笑着看着颜在朔说道,“不知旁边这位?” 见来者已是自报家门,而且是有意来结识颜在朔的,周盬稷也不好意思直言拒绝,只好顺势推舟,接着那人的话道:“周盬稷字舒习。” “卷云数飞,好一个闲淡雅致的名字,看兄台面目也绝非凡人,宛若天将转世,真令小子我倍感羡慕这身形啊。”陌儒宸像是自来熟一般,比了比周盬稷和自己的身高,不禁咂舌道。 “颜解元,舒习兄,我们不如去拜访一下这南方解元?”说着他便把左手搭在颜在朔身上,右手指向山茶树下的李江沅一席人,周盬稷一看陌儒宸的动作,眉头一皱,想言却未吐口。 还没颜在朔等回复,陌儒宸就慢慢推着颜在朔向前走了去。 “哟,这不是陌亚元吗,怎么乡试没比过我们的李大才子找了帮手来不成?”那粉衣公子扫了眼陌儒宸带来的两人,一个竟比他高出二十几公分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冷嘲热讽道。 “哎,怎么会呢,这不我进门就遇到了这北方解元,两三句便聊得火热,恰好又看见你们在此,便请这二位上来交个朋友罢了。”陌儒宸伸出手笔画一番。 周盬稷本就不喜陌儒宸,而今又假言挑衅,实则把他们当枪指,便拉了拉颜在朔的胳膊,眼神示意说:“我们走吧,别陪他玩着无聊的游戏了。” 颜在朔虽心中暗有不爽,但还是对他们口中的这位陌亚元产生了兴趣。 “哦,北方解元,颜之旋?”那李江沅撇头好奇道。 “是的呢,颜在朔字之旋。”颜在朔理了理额前的散发,回复道。 “在下临安李暨臻字江沅。”李江沅鞠躬敬道。 “离会试还有一月半,你们身处南方,不在家乡过年为何来得如此之早?”颜在朔走过一众人的身边,走到了树下摘了一枝嫩芽,细嗅问道。 “从江南来到长安每日徐行就需要一月时间,u看书.ukanhu.o 若是来得太过匆忙反而不利于考试,再者家中父老皆说学业为重,家中之事勿要操急,因而先来,赏赏这京都花木美人与江南有何异同罢了。” 对岸难得外出的女人们也正欢欣,莺燕一群闹着街巷,闻着香花。 “不知颜公子可否有兴致与我们一同去猜灯解谜?”李江沅挺身问道,语气不似之前和煦。 “当然没……”颜在朔转身刚出口三字,就被陌儒宸拦住:“当然有的,快点我们一同前行吧。”周盬稷一听这话,便从他们身后怒步上前。 也把颜在朔惹恼了一把振开陌儒宸的手臂怒道:“陌儒宸,你想干什么?”周盬稷听到颜在朔发怒,也就停下了脚步。 “哼,他呀,不过是向攀附权贵,只不过身份不够罢了。”李江沅先开口说道,“颜公子,我知你身份非富即贵,这陌亚元虽有文却无德,还望自知。”说完,便领着他的一窝人离了去。 “看吧,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先去找君妙和小媛她们吧。”周盬稷开口道。 而似乎被捅破窗纸的陌儒宸低垂着头道:“公子,他话已至此我也不好纠缠你们了,那先告退了。” 颜在朔顿了顿,搭住周盬稷的肩膀笑着说:“好戏就要登场了,那陌亚元似乎很敌视李解元呢。” 周盬稷没明白,但他也在颜在朔一席话下隐隐感觉这种敌意不是李江沅那种瞧不起,看轻人的意味。 “我还要找我的禾玉公主呢,先到对岸阅览一下京城娇女的风姿罢。”颜在朔拿出了折扇,轻步慢摇朝着廊桥走去。 元宵灯谜增愁绪 屏后公主出芙蓉 廊桥上已有男女往来,清暖的月盘倒映在渭河上,棱棱的波纹溅荡起朦胧的情愫。 此刻的颜在朔却是心挂前方,期待着能与姬泠茆相逢。 这边的人还是太少,毕竟整个游园诗会的焦点都在花桥前的百香楼前,那些个江南才子们都聚集在哪肆意绽放自己的诗情。 “哥!”两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只见着桥的另一端,周君妙欢喜地摇着右手,疯疯癫癫地跑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先来找我的。” 周盬稷满脸嫌弃,用手拍了拍傻笑着的周君妙,柔声道:“你呀,若是被些熟知的公子们见着了,说你是每规矩的丫头,看你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什么嘛,女孩子一定要嫁人吗?”周君妙拨开周盬稷的手,不服气地说道。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周盬稷耸了耸肩。 “走,小胡人,我们去左园的百香楼,右园只能在对岸看,实在无趣至极了。”周君妙拍了拍颜在朔。 而颜在朔一脸不情愿:“我要去右园看美骨,可没兴趣陪你去看一头二呆的书生作诗。” “什么嘛。”周君妙嘟起嘴,“不准去!” “为什么?”颜在朔反问道。 “嗯,嗯,就是不准去。”周君妙小脸涨红,硬是塞出几个字道。 旁边的紫曦想解释什么,伸出了手但还是未能开口,周盬稷也皱了下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拉住周君妙,说道:“我师弟他有心上人了,是禾玉公主姬泠茆。” 周君妙听后呆了呆,道:“茆姐姐平日都不曾出宫,小胡人又是刚来没几日,怎么可能会碰见?” 说着说着,周围几人都快听出哭腔。 而颜在朔丝毫未顾及少女的心思,只是接着说:“我只是从周夫人那听说禾玉公主可能回来这游园诗会,要不然我怎可能有兴致来参加?” 周君妙不言,周盬稷也只是陪着颜在朔朝着右园走去。 “我小妹看来对你有好感啊。”周盬稷说道。 “可是我一眼万年,看上了就再也移不开了。”颜在朔抬头,缓缓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呐。”周盬稷打趣着。 “那是当然,更何况那是你妹妹,被我糟蹋了你岂不是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两个男的已经浑然忘了还有个伤心了半截的少女,接着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呢,我知你为人,若是托付必定不负,况且我视你为知己,我又怎忍心追杀你呢?再者,以你的武功我要是能追杀,岂不是你甘心等死?”周盬稷忽然严肃道。 见周盬稷如此,颜在朔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只能道:“她还是个小小孩,情绪马上就好转了。” “但愿吧。”周盬稷转头看向低头跟着他们的周君妙喃喃道。 时间慢慢推移,花桥上的人也聚集起来了,花桥对面的百香楼中的灯谜大会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黄绢幼妇外孙齑臼(答一词)” 众文人细细一品皆是疑惑,四词毫无联系,实在煞费人脑。李江沅顿了顿刚想接下这倒数第二的谜牌,却被陌儒宸抢先了一步:“李公子,风采过盛,连夺三十个谜牌,实在令我佩服之至,不知能否把这谜牌许与于我啊?” 陌儒宸依旧面带笑容,本就是个俊生身高还比李江沅高出几许,这一雄武英资出现在众多闺人面前霎是吸睛不少。 李江沅却眉头一皱,掸了掸被陌儒宸碰到的衣襟,道:“你能答出,那你便拿走吧。” “啊呀,哎呀,李解元,我虽乡试低你一名,可也没必要如此看不起吧?”陌儒宸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语气却是起伏的厉害,他的右手捏紧了谜牌,虽未曾练武,可这木牌也是被他捏出深深的凹痕来。 “我确实瞧不起你,文人本应静心读书,可在会试前,你在临安四处拉伙,饮酒作乐,我早已表明不想与你来往,可你三番五次来扰我害我不能学习,你哪里像个读书人的样子?”李江沅指着陌儒宸的鼻子骂道。 “哼?你就是读书人了?你说我拉伙,你看你现在周边的是些什么人?”陌儒宸反讥道,“我也不想与你多作争论了。” 于是转过身,缓缓道出:“黄绢是有色的丝织品,色丝合起来就是‘绝’,幼妇就是少女,少女合起来就是‘妙’,外孙就是自己女儿所生,女儿就是女子,合起来就是‘好’,齑臼就是用来捣辛辣泡菜的,是受辛之器,受辛合起来就是‘辞‘,这四字合起来不就是’绝妙好辞‘吗?” 李江沅满脸憋的通红,显然是他指责陌儒宸的点他现在也犯着了,而又惊于陌儒宸竟能如此之快的和他想到一块去,李江沅又在想乡试陌儒宸有没有放水?是否是故意让他拿这解元?他究竟缠着自己想干什么? “李大才子,怎么不继续了,还有最后一块谜牌呢。”陌儒宸站在李江沅面前,灯光照的他背影高大,模糊了李江沅的视线,只能在无意识下跟上了陌儒宸的步伐。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陌儒宸轻轻读到,便咧嘴一笑,“李公子,知道了吗?” 而李江沅却是满头大汗,脑子早已乱作一团,支支吾吾了几声。 “怎么,uu看书ww..m 李解元连这种题目都想不出来了吗? 学府衣禽盲过街,孩提闲乘老树荫。 自诩才气敌万人,而今喘鸣汗自起。”陌儒宸先是加大了声量道,随后在李江沅耳边道出了这句诗。 李江沅瞳孔微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你,你无耻!” “无耻又如何?你可知答案?”陌儒宸讥笑道。 “我!”李江沅高呼,但还是泄了气,“不知。”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隐藏个‘猜’字,左面的反犬旁和狐狼猫狗仿佛,右面的青字是种颜色,但不是黑白红黄。词里有,诗里有,论语里也有,失东南西北方向。隐藏个‘谜’字,左面的言字旁诗词论语这四个字里都有,右面失去东南西北方向不是个迷吗?所以这幅对联加起来就是‘猜谜’。”陌儒宸敛起衣襟举着谜牌对众人说道。 “妙啊,出题者妙,解题者也是妙哉。”周围人纷纷称赞道。 …… “哦,有人把白姑娘的灯谜解出来了?”银屏后一个清亮的女声问道。 透过烛火的光帷,两位伊人对坐着,旁边娇美的小婢正俯头在那身着华贵衣物的女子耳边说着。 “那公子可真厉害啊,是吧小媛。”那少女拿起桌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公主,你这与我相见的时间也太频繁了,我一普通卖艺女子,哪敢高攀您啊。”坐在公主对面的素衣女子端茶叹道, “你本是才女,我交的是学识而不是家世。”姬泠茆板起脸来故作怒道。 公主心怜才华女 妩媚娇娘迷歌台 “可终究身份有别啊。”那名被姬泠茆称作白姑娘的女子放下茶杯,两手放在膝前认真道,接着又是长吁一口,悲叹着:“即便再有才华,这个男重女卑的世界,我也不过是些装作高雅文人的游戏对象,男人脑中最终想象的不都是些男欢女爱的交合事?” 姬泠茆呆托着茶杯震了震,随后舒展眉头道:“是啊,若非我生在帝王家,若非我父皇疼爱有加,与我以衣锦,数我以诗文,以我这等平凡女子也终究会被囚禁……”渐渐地公主也沉默了。 小媛则是轻轻站到白姑娘身后,双手搭在上面,而这刹那的举动仿佛给了白姑娘无数的力量,白姑娘放松了愁眉,把手搭在了小媛手上,紧闭眼睛,深深地道了句:“谢谢您,禾玉公主。” “要不,我把你赎出来吧?”姬泠茆突然眼闪金光,问道,“小媛我梯己(私房钱)有多少?” “小姐,我可不是陆管家,我哪知道这些细节呀。”小媛又小跑到姬泠茆公主身边,捏着袖口抱怨道。 “公主,仙亭斋给出的价格可是三千两白银呐,我虽不知您月奉多少,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字,再说陛下要是得知了您花千金购买我这一无是处的青楼女子……”白姑娘的声音渐渐低沉,甚至于无声。 姬泠茆看向了小媛,小媛也是抓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白姑娘,该你上场奏乐舞曲了。”门口一位半老徐娘拿着肉色蒲扇,遮着半张脸道。 “知道了,陈妈妈。”白姑娘从里屋站起身来,虽然那名被她称作陈妈妈的并无法看见,但她仍然半蹲以示敬意。 陈妈妈的影子远了,白姑娘也转身跟姬泠茆道了别,“陈妈妈叫我去舞歌了,公主您随意吧。” 白姑娘身段苗条,形如葫芦,虽是二九年华,可已是风韵聚集,在京城中见过白姑娘的公子老爷无不垂涎,可这仙亭斋据说是京城里某位权贵的资产,话说那以前有个酒醉风云的书生,在斋中大声嚷嚷,口吐污言秽语,这斋里的护卫一来,抓了去,就没人在京城中见过那位了。 所以呐,他们也就脑海中想象与这画中妖姬般的美人畅享鱼水之欢,而也有个骚客写了首《醉生美骨二三谈》 “谈春巧如雨后笋,尖头浮露舌温润。谈夏夸之粉白荷,含苞待放意可期。 谈秋论及新芽麦,四风逸起鼻闻香。谈冬也需点星梅,眼悦亦生盎然意。 谈茶犹品新鲜绿,口齿留香味增添。谈女还得亭斋仙,形如蒲芦勾人魂。” 也有骚客写了《吾命只抵娇媚骨》 “仙斋仙女味且仙,吾命吾骨不值钱。若是与白共翻越,阎王且钩若等闲?” …… 种种种种的情色小诗传遍了京城登徒子们的嘴间,可他们也只能说说,毕竟人家卖艺不卖身是明写的,只能抢着头皮去争一张听阅白姑娘武姿的门贴而未得。 …… 白姑娘上了花台,已经换去了刚才那身素衣,已然穿上了艳丽的戏袍,粉红色的衣襟在灯光下闪着红媚,脸上已经画了浓妆,没有了里屋的清新淡雅,更是显得娇美诱人,唇上施上了胭脂,红的如同五月的牡丹,头戴的冠饰也是夺了众人的眼目。 “天哪,是白伊淇,这游园诗会的主人也太有钱了吧,尽然连京都头牌都请的出来!”“可惜啊,如此宽袍遮体,哪能一睹京城人所云那般美妙身段啊。”(有的老色批们叹息道)。 姬泠茆站在楼上看着如明月般的白伊淇可又想到了她的身世凄苦,也是愁着眉目。 “公主。”姬泠茆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转过头,是一个袒着上胸的风韵徐娘,脸上轻施淡妆但还是没能阻挡皱纹的显露,她的面色严肃认真:“公主,我们仙亭斋的姑娘们都是苦命人家,虽然我把她们收来作女儿都是请人测过眉骨,量过身段,都可谓是一等一的美女,所以也是我们仙亭斋能以‘卖艺不卖身’的名头做下去的理由,而她们的命运最后都是被些达官贵人们看中,做小妾去,这便是她们最好的归宿,还请您不要。”说到最后,陈妈妈也是含着泪水,哽咽着无法继续开口。 “为什么呢?我将她赎出来有什么不好呢?”虽然公主早已动摇赎白伊淇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向陈妈妈问道。uu看书.uuknhu “女人终究势弱,公主您将伊淇赎了去,她又能给您带来什么?您惜怜她的文采,定是不会让她做了丫鬟,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而您又不是皇子王爷,她也无法给您生儿育女,再者您最后也是要嫁了人去的,那时你又让她怎么办呢?”陈妈妈细细数了数这些个方面,也是说的姬泠茆无法反驳。 只是看着台下的娇女翩跹起舞,仿佛台的边缘也升起了烟雾,好似在天上人间。 …… “还是没有见到啊。”颜在朔微微叹气,这已经快走到右园门口了,结果还是没有遇见心中所期待的佳人。 “咦,那边好像甚是热闹,师弟我们去看下。”周盬稷看着远处人头流动的舞台说道。 “我已无……!”话还未说完,颜在朔就被周盬稷牵着飘然跃起,他们是有真功夫的人,飞在了半空,便清晰看见了舞台中央那婀娜的舞女,那瑰丽的倩影硬是把周盬稷的目光也吸去了几分。 于是周盬稷便道:“师弟,你要的可是那位女子?” “那女子虽也娇媚,可骨美却不及禾玉公主的十一,再者,公主会起舞演艺?”颜在朔的手还被周盬稷牵着,但也是舒了点失落的眉头回道。 “那既然找不到,何不肆意文采,尽兴这一京都元宵?”周盬稷接着说道。 “好,就听师兄的,今日就肆意一回!”颜在朔想通似的回复道。 可这两人又把年幼弱小的周君妙落在身后,紫曦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周小姐,我们去找他们吧。” 美人心中兼尺素 公子有情无事用 “哥哥是坏蛋,小胡人更是坏蛋!”周君妙踢着道旁的小石子,叫骂道。 看着两人飞去的身影,周君妙也恨不得去学武功,最好功力超过那两人好好教训一顿,可惜这只不过是梦想罢了。 …… 越过了百香楼的屋梁,两人轻轻点在了飞檐上,楼下的歌台,华灯倩影仍然曼曼,只当乐声暂缓,那舞动的女子也是停了下来,只听那舞女朗声道:“小女子白伊淇受百香园主人之邀,宣布游园诗会最后的诗斗正式开始。” 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而又有一个身着皮甲,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旁边的小厮替他说道,“诗的题材不限,规矩和往年一般,夺得诗魁者,其作之诗我仙亭斋会以千金购入,此年都作为绝词赋唱,名震京城。” “好!”人群中一人高喝,掌声不绝如缕。 “那若是博得诗魁,能否要一张白姑娘唱诗的门贴?”有人问到。 “若是白姑娘真的欣赏了,别说门贴,就是促膝长谈也未不可。”小厮回道却被那名男子狠狠盯了一眼。 一听能与白姑娘独处一室,群人纷纷躁动起来,心里更是开始编纂起诗文来。 …… “成大哥,那个解除我谜题的是哪位书生?”白姑娘此刻站在二楼,望着楼下骚动的才子们问那身着皮甲的青年道。 “我不知。”成明瑞冷冷道,“也不想知,你为何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心意?” “我知道成大哥你对我的好,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可我贱为青楼女,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正房?”白伊淇抚着窗沿说道。 “什么身份差别,那有什么关系?我都明白,都是你自己不愿,都是你还梦想着才子佳人共度余生的黄粱一梦!”成明瑞怒吼道,“我从来没逼过你,我一直好心呵护你,在仙亭斋这个环境,全然凭我,你才能过的如此舒坦,全然凭我你才能成为名震京城的花魁!” 成明瑞受不了白伊淇那毫无实际的美梦,他的耐心似乎被她一次又一次磨损,他的家族是仙亭斋的实际掌控者,若是他想得到,是唾手可得的,但他不想,他想要的是女孩的真心。 人间嘈杂…… 颜在朔与周盬稷轻身而下,混入了热闹中。 “愁绪不似轻飞燕,踏马归去仍留悲。”“古今千年多少事,少年没入终流水。” “不耐九霄云霁寒,难登千峰绝顶处。”“小语点落,纷纷落彬扰伊人。” 颜在朔且听且行,可终究还是皱了眉头,在场的都不过是些少年人罢了,就如先人所言: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都未经历过愁绪哪能得出真正的悲情?不过都是应和序列的填空罢了。 “且从身前过,万世不留名。”陌儒宸突然从他们身边出现,“你好啊,颜兄弟,周兄弟,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啊。”他依旧是那么爱笑,爱假笑,但这次看着很真,比刚才心情愉悦了不少。 周盬稷拉开颜在朔,皱眉道:“你还想干什么?” “别呀,周兄弟,你看像坏人吗。”陌儒宸摊开双手,将满身洁净的黑袍展示给他们看,嘴角微扬,但额前的长发遮住了眼睛让人无法看穿,“我只不过是才学疏浅,无能参加这最后的诗会,这才找到有实力能夺魁首的才子,来领略诗歌风采罢了。” “你之前不就是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吗?怎么,现在不参加了?”颜在朔正弯腰看着一位白净书生正苦恼地面对着面前的宣纸,才写下了他的词牌名。 “哎。”说着,陌儒宸就上来搭颜在朔的肩,却被周盬稷挡住了,陌儒宸奇怪地看了周盬稷一眼,笑了一声回答说:“有人比不了了,那我自然没兴致了。” “哦?”颜在朔直起了背,一听到他说没人参加,就直言问道:“那个南方解元李江沅?他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不过是心中徒增悲凉,回了缘聚楼里去了罢。”陌儒宸看向了旁边一位书生的诗句,“你这‘寒宵婵娟尽故里,未品凄凉意。’不如将这‘尽’字改成‘悲’字,岂不更添愁绪?” 颜在朔生来富贵,所以他从不写悲凉之诗,但他却从陌儒宸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哀情。 “唉,别走呀,等等我!”陌儒宸看着走远了的两人,喊道。 这里的美人也是很多,也有些女才人也执笔挥墨。 “君妙!”周君妙回过头便看见一席碧绿罗衫的女子,u看书 .ukanshu 道:“荣姐姐!” 周君妙小跑过去撞进了荣子衿的怀中。 “好了好了。”荣子衿的前胸被周君妙抵地发痒,“好久没见过面了,姨母她身体怎么样?” “嗯,家母身体可好了。”周君妙松开了荣子衿道。 “君妙妹妹今年怎么来了游园诗会?也对,你也十四了,以你的顽皮性子肯定是要来的。”荣子衿抱臂胸前,左手的食指抵住下巴,细细想了想说道。 “舒习哥哥呢?”荣子衿看了圈周君妙的周身,却只发现了自己不认识的女子。 “哼,我哥哥跟着一个讨厌鬼走了呢!”一提到她哥哥,她便想到了小胡人,一想到小胡人她就来气,一想到哥哥跟小胡人跑了她就更加生气了。 “讨厌鬼?”荣子衿疑惑道,“是你的嫂子吗?”荣子衿试探着说。 “没有,是他的师弟,人长得像胡人那般,脾气古怪的要命!……”一数落颜在朔,周君妙可是来了劲了。 一听是个男子,荣子衿也是放下了心来,噗嗤一声笑道:“好啦,既然是舒习哥哥的师弟,那年龄与我们也差不多,心智都还未成熟吗,人家在泛武学堂那也是富贵人家才能攀得上的,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你也是,就别太在意了啊。”荣子衿摸了摸周君妙的头,安抚道。 “你哥他们现在在哪?”“就在百香楼那边啦。”周君妙还是嘟着嘴。 “那走吧。”荣子衿挽起周君妙的手和声道,“我们去找他们吧。” 游园细品出妙词 公主初闻在朔诗 “昆仑百载,泛武广进含金斗,麾纳九州才俊,睥睨苍生。 银枪一舞,江河川淣戏白虎,力震天下群雄,谁人敢赴?”陌儒宸细细品读,“颜公子,你这诗可真狂呐。啧啧。” “狂不狂我可不知,我只知道这是天下真理,就算你们不是江湖中人必也听过泛武学堂这一威名。”颜在朔平静地说道。 “只是呐,这游园诗会要的是儿女情长,有肉肠断的歌赋,这是给文人听曲享乐的,你这诗文,虽用词巧妙,可不太合适呐。”陌儒宸点了点道。 周盬稷见他们讨论诗文而自己却不善词律便也不好插嘴。 “那也无妨,儿女情长尚未体验,愁绪如何也未曾感知,既然没有体验没有感知,如何写得动人?”颜在朔回道。 “可也真是世间真理啊,不愧是北方解元,在下佩服。”陌儒宸弯下腰深鞠了一躬。 …… 百香园的管事人将所有诗客写好的诗词收了上去,说了下绝妙对联的由来并说白姑娘进行挑选并宣布进入下一诗斗的十人。 “难啊,难啊,颜兄弟,你这诗怕是选不上了。”陌儒宸看着挤在台前的一众文人,叹息道,但他接着说:“我现在才刚知道,那个谜语原来是这女子所出,倒也好奇了,有点后悔没写诗文,这样说不准还能与她畅谈一番,可惜啊,可惜。” “什么谜语?”颜在朔问到。 于是乎,陌儒宸侃侃而道那个“猜谜”的谜语。 听了陌儒宸的讲释后,颜在朔摸着下巴笑道:“确实有意思。” 屋里的管家走了出来,举着一张写着名字的绸布,高声道:“白姑娘选出了这十位公子进行下一轮的诗斗,第一名关苻苓的《暮雨鸣春》,第二名谢允准的《风鼓瑟·小帘卷香荷》,第三名孙裴茗的《不相思·无顾江南春雨柔》,第四名柳庵先《饮壶心平月初明》,第五名蒙可立《不相思·笑问扶桑哪可知》,第六名陈举贤《清平乐·一夜无语》,第七名吴封琦《天峰隐·小泉碧透漏春心》,第八名何陈奕《忆帝京·披入红秀两不知》,第九名颜在朔《陈平道·昆仑百载》,第十名刘玉鑫《吊严陵·小起平仄》。(就清平乐,忆帝京,吊严陵,是本来就有的,其他我乱编的,后面的题目我也都是乱编的emoji。)还请各位听到姓名者来到台上。”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被这花魁选上了,听听其他人的,各个不都是些儿女情长扰人心的牢玩意儿嘛。”陌儒宸抵了抵颜在朔的胸膛,而周盬稷半张着嘴,他的手悬停半空,本想搭颜在朔的肩上说些什么,但看见陌儒宸口舌如此之快,也无奈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放下了手。 拍到了颜在朔的背上,道:“还不快上去,好好发挥一下,说不定就被这白姑娘召见了,这不就是以前你在学堂跟我说的你最喜欢的事情吗?” “可惜啊,若是以前我定然欢喜,但是现在心有所属,实在无所写情画意的句子呐。”颜在朔愁眉摇头道。 陌儒宸听了两人对话,只是上翘嘴唇斜眼看着周盬稷笑了笑。 “那你就把这女子当作禾玉公主不就好了吗?”周盬稷趴在了颜在朔的耳边细声道。 “哎,算了,随便写写吧,虽说刚才被你激励了下,可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没了那女子,这诗魁夺得也毫无意义。” …… “好啊,关茯苓,谢允准,孙裴茗本皇子果然没看错你们,竟然夺了前三甲,远超那北方解元颜在朔啊。”只见歌台另一边的婷扶楼上,一把精致的座椅上拖着颜在朔入门所见的姬炆炳,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旁边侍女提着茶托安静的服侍着。 “多谢皇子赏识!”三人一听姬炆炳在夸赞他们,立马下跪磕头道谢,在周围的人虽然诗文没被选上,但一见为首的三人下跪了,他们也不敢马虎,也是随同跪下了齐声道:“多谢皇子赏识!” “好了,你们三人先下去比赛吧,我要去见见我姑姑了。”说着,姬炆炳边跳下了高椅,迈着大步朝着连着百香楼的天桥走去。 …… 姬泠茆还是待在房间,听了陈妈妈的话后她想了很多,现实确实证明了她的想法太过理想,而白伊淇现在是在为了最后吟赋做准备的,也不能去找她,只能趴在窗口,漏出俊俏的脑袋,小腿挂在窗下的木椅上,倒也是悠闲极了。 “姑姑。”姬炆炳并未敲门,便直接入了姬泠茆的屋内,也是熟练的坐在了姬泠茆茶几另一旁的木椅上,随手就拾起桌上的水果放入口中。uu看书 ww.uukansh 姬泠茆属实被吓了一跳,差点要把上半身探出窗外了,便转头娇喝道:“姬炆炳,你差点害死我了!” 但想想又有什么不对,忽然大叫道:“你怎么来了游园诗会?你不是才十三岁吗?” 姬炆炳一听,便是仰起头来,翘着二郎腿,拿出腰间挂着的玉佩道:“我可是当朝大皇孙,就这令牌在,世间谁人敢拦我?”他的模样甚是得意。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不坏了规矩?”姬泠茆教训道,“虽然你我年龄相仿,但按辈分来算我还是你姑姑,我们皇家应为天下表率,怎能坏了既定规矩?你这种行为定是不行,回宫了我就告诉皇兄和皇嫂,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姬炆炳听了,便摔了个白眼过去,嘴里还含着零嘴,含糊道:“你要告便告吧,我无所的。” “哎,你这小孩。”姬泠茆也是被这顽劣小子气得不轻。 “对了,姑姑,这些个青年才俊有没有看上的啊?”姬炆炳贱笑着说着。 “.没有!”姬泠茆道也回的干脆。 “彳亍口巴,彳亍口巴,反正皇爷爷最心疼你,定不会让你吃亏了去。那你觉得这十人谁写的诗词最好?” 身为贵客,百香园也是很贴心的手抄了一份给每一位送去,姬泠茆看着手中的诗稿,道:“关茯苓的《暮雨鸣春》音律甚美,谢允准的《小帘卷香荷》意境也是妙极,其余几位词句选用也是精妙,不过这颜在朔确实有意思,别人都写男女情愁,而他却写江湖之事。咦,这颜在朔是不是我们北方的解元?” 无时诗意难论愁 暮然转眸点心窝 “是的啊,不过却输给了我的三位门客,着实有点高看他了。”姬炆炳仍是抖着小腿说道。 “哎,你这孩子,怎么能以一次诗文就定夺一个人的文采呢?”姬泠茆不满道。 “姑姑,你也就比我虚长一岁罢了,别老是说我小孩,再者,那既然是解元,而且北方盛传颜在朔是要夺了状元的人,诗词低人一等那怎么行?”姬炆炳下了椅子,背对着姬泠茆说道:“也是奇怪,本来听说南方解元也来了诗会,刚在猜谜时候可是连解了30个谜语,结果最后两个被人给截胡了,这两人似乎还有点恩怨,这截胡了之后嘛,这解元便不见了身影,而那解出最后两个谜语的人也没写诗文,实在有点令人发笑。” “那个解出白伊淇谜语的书生没有写诗吗?”姬泠茆问道。 “是啊,当我得知这最后的谜语是这青楼女子所写,实在吓了我一跳,若非她是个女子,我必要请她作为我的座上宾好好讨论一番。”姬炆炳把玩着房间的香炉侃侃笑道。 姬泠茆听了这一席话便微皱眉头,语气平淡道:“女子如何?有才便可。” 背对着姬泠茆的姬炆炳听了,笑了笑抖了抖肩,“随便吧。” 姬泠茆说不过姬炆炳,便也不再理睬,看向了楼下。 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十张花梨木桌,桌脚皆是刻着云游百山图,旁边各侍一位小童在磨墨,而刚才被报上名的十人也都上到前来。 姬泠茆也是在楼上看着这几位青年才俊,当她的视线瞥到颜在朔时,脸上不禁羞的一红。 “他也在吗?”姬泠茆心中暗暗道,“一、二、三、四、五,左五,他就是颜在朔吗?” 细看着这翩翩少年,她又想起二十多日前初见的场面,虽然没告诉姓名,但那个白衣银马的少年确实如同一汪热泉,溶蚀了她的少女心房的门。 月光显得灯光昏暗,但是少年深邃的五官却成了月光最好的雕刻品,其余九人都在纷纷动笔,场上的飞墨洒了一地的书香,揉糟的纸团都是这十位绝顶才子们的遗憾作品,他们在场上不仅是为了这诗会所能给予他们的名利,还有这群人最渴望的,名门佳丽的芳心。 “他怎么还不动笔呢?”姬泠茆看着盘坐在地上,倾斜着身子,右手托住脸颊的颜在朔焦急道。 “咦,姑姑,你在看谁?”姬炆炳一听姑姑有了动静,便走到窗前,扫了下比赛的众人,注视到了姬泠茆口中还未动笔的人——颜在朔。 “你看上颜在朔了?”姬炆炳试问道。 “没有!”姬泠茆脸马上沾染了红晕,不知是窗口的红灯笼的光柔进了她的脸,她的声音有点微颤:“别瞎说,女子最重名节,我只是对他好奇罢了。” “彳亍口巴,彳亍口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姬炆炳语气轻快,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姬泠茆瞥了眼,双臂环抱,趴在了窗边,也没啥心思看这公子们的文作,只是将脸深深埋入手臂:“别乱说啊。”她悄悄地支吾了一声。 也不知姬炆炳是否听见。 “愁愁愁!都在写愁绪,这元宵佳节如此喜庆也能生出悲来,这群才子也真有本事啊。”颜在朔扫过天空中飞过的纸张心中哀叹道。 他左手搭在桌面上,食指和中指轻敲桌面,抬头望天,不知所云。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个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往这左上方看去,一个俏丫头的脑袋印入眼帘,朱红薄唇半掩着贝齿,这如天仙般的女子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禾玉公主吗。 他紧紧盯着,仿佛饿狼般的想要捕食猎物,他缓缓直起身子,姬泠茆也看见了他的异常,也从背后感到了一丝凉意,一种被猎食者锁定的凉意,但她并不畏惧,只是心脏加快了许多。 “他,他不会是在看我吧?”呼吸声逐渐加深,身体中流过暖流,羞赧的禾玉公主关了窗门,背部贴着墙垣,而大脑早已乱成一团。 “姑姑,你怎么了?”姬炆炳看这莫名关窗,有软瘫坐在地上的姬泠茆问道:“算了,我也来看过你了,和你待在一起确实有点无趣,我先回了,您慢慢玩,诶。” …… “是她,绝对是她!”颜在朔已经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真想踏着轻功飞上去,可这也太过无礼,于是乎,他便朝着百香楼中进去,uu看书ww.uukanhu.co 可旁边的小厮见了,道:“公子,您还在比赛呢,请先交诗词,再进楼等待结果,你们在台上的文人也都算做我们百香园的贵客,定是不会怠慢你们的。” “还要交诗词?”颜在朔喃喃道,但为了心中的美人,他便回了桌上,敛巾挥毫,写下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处。”(啊,我自己实在写不出好词,就借用前人的用一下啦。skr) 写完,便风急火燎地赶到了门前,将宣纸递给小厮,要冲入门中之时,又被小厮叫住了:“公子,题目!” 颜在朔推开了门,没有回头,只是传出:“《青玉案·元夕》。”五字。 公主的房间的窗是半掩的,姬泠茆在刚才看见颜在朔要进入百香楼的时候心便乱了。她对他是有好奇,但不知是好感,虽说再过7月她也入了及笈之年,是可以婚嫁的年龄,但她父皇对她关爱有加,又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实质上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罢了,见到如此一个凶猛的男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姬泠茆偷偷地跑出房间,这个百香楼她还不是很熟悉,但她知道如果从正门跑出去必回被颜在朔逮个正着。 可她的速度还是慢了点,当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风火的脚步声。 转角一过,那公子早已凌乱了衣衫,但瞳孔中含着的都是那娇小的人型。 元夕妙处俘人心 无心张贤打闲趣 “嗨,你好啊…”姬泠茆声音微颤,右手浮在腰前轻轻摆动,笑得很僵硬,很明显是不知如何解决这种事情。 颜在朔看见了姬泠茆,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了,但他发现姬泠茆似乎很害怕,他也不知道原因,只能在楼梯的转角处坐下,眼睛温柔地捕猎着姬泠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姬泠茆开始也是和颜在朔对视着,可不一会就红着脸撇过头去,但也没有离开,嘟囔道:“你,你能不能别看了。” “不行!”颜在朔坚决得回答道。 “为,为什么?”姬泠茆还是没有看这颜在朔,手相互搓着,脚也不安分地移动着,耳朵根红的如同盛开的玫瑰,像极了傍晚橘色的余晖。 颜在朔直了直身子,两手分别摁住两膝,声音也改了往日的嬉笑,看着汗水粘粘着秀发的姬泠茆,看着小动作极多的紧张的姬泠茆,他说道:“因为啊,你是我一眼万年的女人。” 听了这么一句露骨的话,姬泠茆的脑袋上似乎都冒起了蒸汽,她蹲在地上,脸深深地埋入两腿,道:“你,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声音细小如同午夜的蝉鸣,声音柔软像极春日的和风。 “不直白,因为你值得。”颜在朔起了身,迈开了步子朝着姬泠茆走去。 姬泠茆抬头一看发现颜在朔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了,吓得后退了几步,伸出右掌,道:“停住!” 见姬泠茆还是像只受惊的兔子,颜在朔也只能再次停住脚步。 “你能不能让我过一下?我要去找朋友了。”姬泠茆试探着问。 颜在朔歪头看了她一眼,道:“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十恶不做的罗刹鬼,请吧。” 说着便侧了身子,姬泠茆看他不是真的无理,便小心地走上前去,经过了他的身边,回头一看,只见他仍笑着站在原地。 要转入弯角时,颜在朔突然作揖道:“在下颜在朔,字之旋,是西北大将军颜崇之子,为永清八年北方解元,已在泛武学堂求知九年,不知姑娘芳名何许?若是日后想见姑娘要去哪里寻觅?” 姬泠茆听了他这一席话,身子顿了顿,脸上衔挂起了笑意,回眸道:“小女子姬泠茆,乃是当今华朝的禾玉公主,父亲是当今圣上永清皇帝,若是想来找我,看你有没有本事翻过皇城的高墙,到凤阳阁来找我!” 两人相视一笑,公主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下去,而颜在朔只是站在楼梯口傻傻的笑着。 …… “公主。”白伊淇看见姬泠茆蹦跳着进了里屋,“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似乎很高兴?” “有吗?”姬泠茆停了停,反问道。 “是的呢。”白伊淇放下手中的诗文,认真的回答道。 “哎,先别说这个,怎么样,那十人的诗怎么样?”姬泠茆抱住白伊淇的双肩笑问道。 “只交上来了四篇诗稿,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我也不知他们还在推敲什么。”白伊淇看着屋外台上的六人,遗憾道。 “那这上交的四人中,你觉得谁的诗词最好?”姬泠茆放开了双手,走到了台前,去翻阅在白伊淇桌上的宣纸。 “那名叫颜在朔的《青玉案·元夕》实在太过惊人,看过他这一首,我便再也无法欣赏其他人的词句了。”白伊淇摇头回复着。 “颜在朔,《青玉案·元夕》?”姬泠茆听了,便翻出那张诗稿,细细品读“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是在写我吗?’一瞬间,姬泠茆便沉浸在这绝美的词句中,而脸上的红晕也夺了几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多美的诗句啊,我原以为这颜在朔是不会写儿女情长的诗词,但这一首确实惊艳到我了。”白伊淇继续说道。 成明瑞只是抱剑远远地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他虽不懂诗文,可也被这首词的文墨吸引,但他也后悔当初不学习四书,没能捕获美人芳心的词文。 白伊淇看着面色娇红的姬泠茆,便疑惑道:“公主,我这房间很热吗?” “没,啊,怎么了。”姬泠茆捋过一丝鬓发,食指开始缠绕发丝,支吾道。 “没什么,只是,算了……”白伊淇心中还是有着困惑,但也不知如何继续提问。 …… 一炷香燃尽,十人的诗词皆以递呈,只剩下白姑娘的评赏了。 “哥,终于找到你了!”周君妙终于在熙攘的人群中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周盬稷,uu看书 .uknsh 高声道。 周盬稷本来就不想和陌儒宸待在一块,但周围又没他什么认识的人,而陌儒宸也是标准笑着跟他说一起等待颜在朔出来。而现在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撇头转身,可惜周君妙身高太矮,周盬稷没能一下子找到。 “哥,你在看哪里?”周君妙看着昂头四处张望的周盬稷,踢了踢他的小腿,愤愤道。 “哟,这是你妹妹啊,长得还挺可爱的嘛。”陌儒宸笑着搭在周盬稷的肩膀上,看着周君妙说道。 周盬稷嫌弃地扔开陌儒宸的手臂,掸了掸肩膀,皱眉对他说:“你身为一个亚元,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失礼吗?” “唉,周兄,此言差矣,你我都认识那么久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啊,你这样说也太见外了。”陌儒宸摇头咂舌道。 周君妙则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舒习哥哥。”荣子衿终于喘着气赶上了周君妙,她双手捂住膝盖,眼睛却是妩媚地眯着。 过了几秒,荣子衿起了身,看着和舒习哥哥玩闹的那人,便问道:“您就是舒习哥哥的师弟,颜在朔吗?” “当然不是!”“那个小胡人哪有这么有意思!”兄妹两齐声喝到。 倒也是吓坏了荣子衿,荣子衿委屈着双眼,仿佛要挤出水来,“你们那么凶厉作甚?” “我的错我的错,没有事先介绍,在下陌张贤字儒宸,乃是周公子和颜公子今日所交的新知己啊。”陌儒宸笑着说道。 柳子颂诗泪数人 9州0事陌尽知 里屋的大门打开,白伊淇满是遗憾地看向台下的诸位,又向参赛的十位鞠了一躬,道:“实在对不起各位,看了颜公子的《青玉案·元夕》我实在无法评价其他的诗词了,所以我宣布本次游园诗会的诗魁是颜在朔所得。”白伊淇指向了安静坐在角落的颜在朔。 “什么?”“白姑娘,虽你心中已有最佳之作,但不评析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关茯苓不满道。 “关公子,等我把颜公子的诗词拿出来后,您就不会那么说了。”白伊淇挂着微笑,微身道。 “哼,那你把他的诗句拿出来啊。”其余几位皆是心存不服地喊着,倒是落了些文人模样。 当白伊淇将准备好的手抄本递给了其余九位,留在他们眼睛中的只有敬佩和沉迷的神态,“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本就酷爱文辞的柳庵先便沉浸在了其中,接着说:“真是美甚的意境,虽看颜公子年龄比我等小了不少,却对于执爱方面却是比我辈高了不少啊,我若是其中所言的女子,那必然是许尽芳心了呐,在下佩服,佩服至极,输的心服口服!”柳庵先激动地站起身来,走到颜在朔身边,深鞠一躬,以表敬意。 而他说这番话的声音也确实中气十足,响了这一片二地,楼中的姬泠茆听了这一席话,红透的薄云,又从漆黑的柔鬓上蔓延舒展,身上那段锦绣的袍子,隐隐发出温润的氤氲。 …… “咦,舒习哥哥,你的那位师弟笔墨竟真有如此优秀?”听着台上那白姑娘和柳公子的话,荣子衿也是好奇地问向了周盬稷。 周盬稷审字高,即便在人群的流动中,他的视线也能注视到颜在朔的方向,他一人独自喃喃:“看来,他是真的找到了禾玉公主,我应该想到,他刚才那么着急地冲入里屋,除了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急事呢?” 荣子衿听见了疑惑地皱了皱眉,回道:“舒习哥,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他的文采可不止这样呢。”周盬稷尴尬地笑了笑,陌儒宸则是抖了抖肩,打量着周盬稷,仿佛他是最明白的那个。 “小胡人写了什么啊,我们下面观赛的人都不知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周君妙提高了嗓音,在台下喊道。 虽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无法翻起多大的风浪,但有人听见了,有人附和了,便是一群人的呐喊,台下的众多文人都齐声道:“阅颜文!阅颜文!” 白伊淇见台下的众人的急切,刚想出面维护秩序,柳庵先便走了出来,向台下众人作揖道:“各位才子,不要紧张,那就由我来诵读这位颜公子的《青玉案·元夕》吧。‘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柳庵先也是极攻音律,在场上也是把青玉案的调子唱了出来,男子的声音浑厚但却融入了情感,这首词本就是男人唱给女人听得,在场的佳人们也都纷纷沉浸在这偶遇的氛围之中。 “柳公子,您唱的真好啊。”白伊淇在旁赞叹道。 “非也,若不是颜公子的文笔绝妙,我也唱不出如此优美的章段。”说着便向颜在朔投去了佩服的眼光。 …… 周君妙听了,委屈的表情又浮上表面来,小嘴别着,眼中噙着泪水,嘴上对着周盬稷说着:“没想到,小胡人的诗句写的那么好。”心中却是想着:‘他肯定是见着了茆姐姐,相处的这二十几日可没见过他有温柔过,哼。’ “颜兄确实好文采啊,不愧为解元之名,让我这一江南书生实在钦佩之至啊。”陌儒宸难得的摆了张正经的脸说道。 “你是南方人?”周君妙一听到新鲜事也忘了刚才还在悲戚,“你独自一人来北方,新年的时候你的家人不会很失落吗?” 陌儒宸顿了顿转过身,眼睑也翻了下来,嘴上最后挂着的笑意也消逝不见了,语气十分平淡,“大概会吧,我也不知。” “唉,你叫陌什么来着?算了,颜在朔我叫他小胡人,那我就叫你小书生好了。”周君妙很是仗义般地拍了拍陌儒宸的肩膀。 “小书生,uu看书 ukanhu.cm 也不是不行。”陌儒宸再次转回来,耸了耸肩说道。 周盬稷又皱起了眉头,把小妹拉到身边,白了陌儒宸一眼。 陌儒宸吁了口气,也无所谓。 “哎呀,哥,你干什么拉。”周君妙推开周盬稷,“男女授受不亲啊,亲兄妹也不行!” “小书生,据说江南四季如春是吗?”周君妙转过头看向了陌儒宸。 一听到这个问题,荣子衿也是好奇地探了过来,身为京城富家女子,本来就有太多约束,平日里连家也不能外出,更别说远在千里的江南了。 “嗯,好问题,但四季如春的可不是江南,是在更南方的百粤,那里的文人墨客也很是厉害,不过临近南洋,美食可不少。”陌儒宸细细想了想便说道。 “啊,这样啊,那江南有什么?” “江南有……” …… 这一席人笑谈着九州百地,也忘了看着台上的墨笔之争,虽然毫无疑问是颜在朔获得了诗魁的称呼。 榜上的其余九人纷纷上来,祝贺并相互请教了姓名,颜在朔想要再进入里屋去见姬泠茆一面,可问了下白伊淇便得知姬泠茆先回宫中去了,他也就放下了这个想法,也无兴致去参与接下来的诗宴,便告别了。 ‘原来,他诗中所写的是公主殿下呢。’白伊淇在心中默想着,眼睛看向了渐渐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才子不是普通的才子,佳人也不是一般的佳人,这应该才是才子佳人应有的面貌吧,而我这等平凡的女子,世界洪波之大,一芥独身,该如何去从?’ 明月与星相告别 1夜伤透2人心 元宵的狂欢终于也在逐渐熄灭的烛光中沉寂了下来,陌儒宸别了周盬稷等人,便哼着小曲,由于今日戏点了李江沅,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的钱囊扁扁,京城的午夜也是没有车夫游荡,也是很轻松地点着脚步回了缘聚楼。 荣子衿也是不舍地别了她的叔习哥哥,坐上了荣府的灰绿马车。 而周盬稷等人和颜在朔也在门口重逢坐着马车回了周府,在车上,没了陌儒宸这一调味剂,周君妙坐在了颜在朔的对角,环抱着手臂还是很生气地看着他,颜在朔因见着了美人,得了美人的应允,倒是心情舒明,好不快活,思绪早已纷飞,那还能管着这小丫头的心思。 周盬稷和紫曦倒是最明白的两人,如今这小小车厢气氛在两端截然相反,他们也不知如何制止这场面,好在夜班车辆稀疏,城中的护卫也是知道今夜有着游园诗会,见挂着紫布的车辆也没有阻拦,倒是飞快地回了府上。 恰如刚才,周君妙也是在马车停下来的片刻第一个下了车的,不过这一次她谁也没等,便一股脑的冲到门前,敲打着门上的铁环。 周家的老车夫见着了,倒是很诧异,虽然这周家小姐性子确实顽劣,可也受了夫人的管教,这种粗鲁的事也是没有做过的,可今天这么活生生的像个泼皮一般,便是好奇的时候向车内问道:“周少爷,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周盬稷听了,便是满脸尴尬,语气轻微地贴在门帘上说:“王伯,少女心中烦闷不过是为情,为爱所伤罢了,小妹今日脾气甚至暴躁,也不要在下人底下私传,更不要跟我父母相告,我也是怕甚了这个小麻烦呐。”说着,也边咳嗽了几声,于是乎敛起了门帘,探了身子出去,伸腿下车,好不迅捷,一两步便走到周君妙身边,用右手握拳,轻轻地敲在周君妙的小脑袋上,周君妙的两髫低垂了下来,敲打大门的双手也放下了,也似乎放下了这一身的力气,头慢慢左转,周盬稷仿佛听到了妹妹的啜泣,心中便是疑惑自己难道下手重了,周府大门檐上的灯笼还亮着,橘红色的暖光却把周君妙的心照的凉凉的,她抬起头,朦胧着眼,嘴唇微微动着,却不发声,当她闭上了嘴巴,门内的小伙计也刚好开了门,看见了少爷和小姐连声道:“小的来迟了,让小姐少爷久等了。” 周盬稷看着周君妙的唇语,瞳孔渐渐收缩但很快就舒展了,硬实了他心中的想法,男女之情是双向的,绝非是一人能够左右的,当周盬稷听到了师弟对他说,他喜欢禾玉公主的时候,他就知道鱼与鸟的结局了,而今日的结果来看,师弟与公主喜结连理的机会很大,很大。 周盬稷拍了拍小伙计,道:“李叔桐,你也辛苦了,这么晚了还来给我们开门。”看着这孩子摇晃着昏沉的脑袋,周盬稷满是抱歉的说道,而周君妙确实用袖子抹着眼角的泪水,快步进了周府之中。 李叔桐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少爷您别那么说,是小的不好,睡久了,让你们等着了。” 车还在道上停着,伴着半边天空渐渐升起的银河,京城的午夜虽然开始安静,野物的啼鸣也从秦岭的深处传来,自然的乐章与自然的光斑遥相呼应,也散去了些许正月的寒意。 颜在朔微开着窗,紫曦已经半躺在颜在朔的身上,但显然颜在朔的身体已经没了几日前的放肆,手也安静地摆在自己腿上,看见了周君妙进了屋里,他也轻轻拍了拍紫曦,道:“小丫头进去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好的,主人。”紫曦的睡意显然上来了,刚蹒跚着下了马车便一头栽进了颜在朔的怀中,王伯见了惊到:“颜公子,要帮忙吗?” “不用,王伯,你就安心地停车去吧,今日也晚了,实在辛苦你了,不好意思。”颜在朔的袖口已被温柔地扯开了玉肩,但他的手即时托住了要倒地的紫曦,抬着头,星光与月光同时纂刻着他的五官,他的微笑很平静,目光也宛如明澈的清泉般沁人心脾。 “颜公子,那小心点。”王伯带着不可言喻的微笑打趣着,便抖了抖缰绳,马也很是听话,没有在静谧的夜晚嘶鸣,提着轻盈的铁蹄绕去了后门。 “主人,我好累,你背我好不好?”紫曦的下巴点在了颜在朔的肩上,双手顺势搂住他的蛮腰,颜在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不是紫曦从小闻到大的味道了,是有着那百鸟朝凤的香囊的味道了。 “紫曦,我心中已有所属,虽我从前轻薄过你,但你贞洁尚在,如今我也无意再与你亲昵,我父母也视你为亲人,等我们回了府上,便给你介绍好人家,不会亏待了你的。”颜在朔推开了紫曦。 紫曦的嘴唇微张,在心头的牵引下微微颤抖,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见颜在朔已经入了门内,她也只能小跑着跟了进去,可是在这短暂的途上,这几丈的路上,也湿润了点点泥尘。 …… 紫曦轻轻坐到颜在朔的房前,她的困意似乎消失了,只是望着庭院中的树枝遮挡了半边天空,月光拦住了银河的中心,透过了干枯的枝桠给园内的青砖上撒上了银霜,也映地她的肤色更加凄凉。 “主人,自从我在金城的黑市被颜将军救了来到府上,当我被鄯善夫人命为你的侍女,当我被小鼻涕,小刀疤他们欺负时,你站起来帮我教训了他们,虽然那时你也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可我从没听过扈妈妈说,有哪一位主人家会为了一个小小婢女做到如此地步,后来你又教我书文写字,带我骑着小马看遍了金城纷飞的月季,那金黄的布满了城郊,你还摘了一朵挂在了我的头上,那时起我就打算一生随了你了,不管你成家如何,立业如何,我都发誓要站在你的身边最后一刻,后来啊,你才七岁,就被颜将军送去了泛武学堂,我哭着吵着要跟你一起去,可颜将军发了火,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发火,骂得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很难听,之后我病了几天,醒来没你,当中秋月圆,本是你最爱上屋探月的日子,也没了你的影子,直到冬雪披霜,寒了整个西北,你才从泛武回来,uu看书ww.ukanshu你的肤色虽然还是很白但是如同钢玉般闪着坚韧,你的个子也比我高了好多,我本来还能平视你的来着。”说到这,紫曦抽泣了一下。 “我那时开心极了,可我的身份哪里比得上颜将军和鄯善夫人,他们抱你都还来不及呢,我就这样看着他们把你迎入了餐桌,开始了祖先祭拜,我不过是个小小丫鬟,站在了很远很远的角落。从那天开始我便知道了主人你是每年除夕归来,于是呀我便期待每年的除夕,就这样子过了八年。今年主人你回来的特别早,虽说是为了科举考试,但我不管,当在金城赶往长安的途中,当你的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时,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有时候腿会很麻,但我看着您在我腿上安眠的时候也舍不得动弹,看着您薄如蝉翼的嘴唇,我好像俯身亲吻,可是有你的师兄在旁,我也无法做出这种僭越礼仪的事情。”紫曦的声音逐渐沙哑。 “当我知道了您去游园诗会是为了一个女子,我的心疼了,当我看出周小姐喜欢上了您时,我即为您感到高兴,可自己又是那么的不开心,当我在台下听着那书生唱着你含情的诗词,我恨不得我是那位公主,来接受您那热烈的爱意,可我不是,我不过是金城黑市里孑然一身的被贩卖的孤儿,我也不是飘飘若仙的绝色,但我只是求求您,主人,别抛下我,可以吗,我可以,我可以…”紫曦的眼早已被泪水浸透了,胸前的衣襟也是湿润了的,而嘴中只有牙齿在打着战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可是过了很久,颜在朔的屋内也没有发出一句声响。 午夜初访皇宫院 在朔激斗笑太监 当月亮躲进了云梢,午夜的昆虫也平息了呼鸣,累坏了的紫曦已然靠着颜在朔的房门憩睡了过去。 颜在朔还是打开了房门,吹着寒夜的冷风,低头看着沉眠的紫曦,叹了句:“何必如此呢?”于是乎,他轻轻抱起紫曦,身板立得很直,脚步很轻,仿佛如鹅毛点地,推开了婢女的侍屋,门的支呀声也是轻地如同一缕微风。 …… 月还在西边天空挂着,黎明的阳光却刺破了薄云,北边的云层如同排浪,而南边却仍是碧海蓝天。 正月十六的日子整个城市乎的就安静了许多,或许很多人都还在为昨夜的狂欢负罪。 …… 颜在朔在正午苏醒,两个女孩的一厢情愫确实令他头大,可姬泠茆那句:“若是想来找我,看你有没有本事翻过皇城的高墙,到凤阳阁来找我。” “嘿嘿。”一想到这,还躺在床上的颜在朔不禁发出了奇怪的憨笑,他的睡姿很狂野,本该是整洁的睡意但偏襟却已散开,坚实的胸膛暴露在屋内温暖的环境,盖着的蚕丝羽被也被他莫名地揉作一团,四散的长发包裹了玉枕,突出了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喉结,他的脑中似乎已经想了攀上皇宫龙檐的绝妙想法了。 …… 黑夜很快就降临了,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事实也确实如此,颜在朔已经着好了黑衣,看着这轮玉盘也是皱了眉头,心中暗道:“我可是要去宫里的,你这劳子这么鲜亮,可不是暴露了我嘛。” 但他也没管多少,只是趁着夜静之际,悄然点着从花蝶步,绕过了京城大户们的高墙深院,只一片刻,便又到了这巍峨的皇宫红砾。 深夜的皇宫虽然安静,可是仍有几间宫殿闪着微光,而且颜在朔明显感觉这夜里的危险可比在那日白天游戏的时候危险太多了,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掩体的荒郊野岭,到处充斥着嗜血的猎手,藏匿在每一个角落。 颜在朔也会想起了姬泠茆那挑衅的小眼神,不过他不是猎人们的猎物,他也是同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颜在朔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对禾玉公主的痴迷又上了一层楼。 “既已如此,有何畏惧?”他自己喃喃道了一句,便纵身而越,如同上次那样,站在了午门的顶上,月光明亮,可却已然无法凭肉眼窥探他的身形。 “话说这凤阳阁在哪呢?”颜在朔思索着。 他细细俯瞰了这皇宫的全貌,呈着对称分布,天子居于北辰,乃是以天地为分,立天下中顶之上,百官为辅,居于北辰下两侧,左为文官府,右为武将厅,显然华朝以武为尊。既然如此天子左侧便是妃嫔居住之地,右侧便是皇子相聚之处,女子不可与男子为伍,禾玉公主又深得永靖皇帝喜爱,必是和皇后居住在同一地方,那名为凤阳阁也毫不为奇。 捋清了皇宫分布的颜在朔心中甚是开朗,便又踏着飞步,朝着那左边最大的宫殿凌空飞去。 可在半路,身下却传来深深的危机感,在空中不好发力,颜在朔只能催动内力,右手朝着身体一边挥去,靠着内力迸发的力量,使自身强行在空中改变了方向,但因为形式紧急,颜在朔没有把握好平衡,只能重重的砸向了一旁宫殿的瓦砾。 “你是谁?”颜在朔用内力护体,衣物虽然有些划痕,看着狼狈,但实则无事,而那突袭的人戴着高帽,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白光,皮肤也很是白皙,衣服是漆黑如墨的,这时候颜在朔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尺长的黑针,那黑针涂抹着神秘的材料,用神识无法感知,若不是月光实在明亮,他也不好发现。 “哼,笑死咱家了,你一个身着刺客衣物的神秘人物,反而问起我是谁来了,真是笑死了,哈哈哈,哈哈!”那人声尖如魍魉,眼色带着血红,可最令颜在朔吃惊的便是他能悬停在空中的时间隐隐比他还长。 可还未等颜在朔吃惊完,那人便飞速地朝着颜在朔袭来,他右手操纵黑针,左手指尖如铁,刮着漆黑的阴风,招数诡谲多端,若不是颜在朔天生五感超过常人,在这黑夜中实在难躲。 “咱家,他是太监!”颜在朔忽然反应过来,但他又陷入疑惑,太监**尽失,失了固本之根基,哪来的力气来习武,虽然早听说师傅说过大内太监很多是高手,但在心里颜在朔是根本不相信的。 “哟,小刺客,u看书.uukanshu我们还是在打架呢,可别分神啊。”这时候,那太监忽然绕道了颜在朔的身后,右手轻轻挑破了他的面纱,漏出了他俊俏的小脸,而左手却已经抚摸起了颜在朔的脖子,嘴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颜在朔毫不犹豫,立马运转了《不周云大功》使得一股热烈的内力澎湃而出,颜在朔的五行虽然均匀,但更偏向火,那一瞬间,皇宫文官宫的房顶上仿佛炸开了一朵烈日般。 那太监明显惊了一跳,虽然退了数步但却未伤分毫,只是飘扬的银发末端焦了几点。 “哟,还挺有本事的嘛,不过小刺客啊,你的脸我已经记下了,这皇城之中,你是逃不掉了。”那太监抚摸着下巴,虽然没有胡须,但装的还是有模有样的,他已经通过交手得知想要取他性命是不可能的了,强制留下自己还会受重伤,因为是太监之身,虽然寿命虚长,但受了伤恢复还是很慢的,太监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很不值得的,所以还是记住他的脸面让影宗或是密宗处事更为妥当。 “我不是刺客。”颜在朔立在太监几丈外,向他喝道。 那太监听了,咧着嘴狂笑起来,“你说你创成这个模样不是来当刺客的?你在逗我呢?”他的笑声如同野外纷飞的鹅群,连贯的鸣叫也使他捧腹起来,可过了几秒,他的表情立马冷峻,歪着头,“我本不想亲手杀你,可你把我当傻子,这就让我很不爽。” 太监的脚步很轻,但是很快,可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哨鸣,那太监脸色一变,放下了向颜在朔刺去的黑针,道:“算你走运。” 皇帝暗哨太监回 隔窗月影谁人摘 颜在朔一脸茫然地看着远去的太监,虽然刚才那招内力外放看似凶猛,但也确实耗费了他十又二三。 而那太监在接触到他内力的时候,居然能在滚烫的内力碰到他的瞬间释放出他自身的含着阴气的内力,那股强烈刺骨的冷风透过了他的黑衣渗入他的体表。 那太监的内力自带腐蚀性质,总而言之虽然颜在朔只是沾染了零星半点,但还是十分难受,那块蝴蝶骨附近的血管感觉了一丝凝滞,但好在他即使运转了《衍天神功》,将这极寒的内力化作了,衍天内力的养分,顺从了他的经道脉络,就这样他在屋顶停息了片刻。 …… 那太监急匆匆的来到了养心殿,手中的黑针闪着幽暗的冥光,而左手也多出了一把小型的镰刀,但可以看到漆黑的铁链挂在刀柄,又延伸到他的腰间。 可他看见永靖皇帝开着养心殿的大门,正端坐在龙桌面前,右手提笔正书写着批文,脑袋微微的低着,白色的发须顺在后背的龙椅上,随着院前微风的一呼一吸,轻轻摆动。 “陛下!”那太监双手抱拳,左膝弯曲右膝跪下,衣袍浮在了地上,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满道。 听到了太监的发话,永靖皇帝停下了笔,左手敛住右襟,将笔悬挂在旁边的笔架上,又慢慢地收起了面前的卷轴,才抬起头,他的眼睛微微眯着,靠在了柱起的左手上,右臂直直的摆在桌面,食指轻轻敲击着贵重的楠木。 “起来吧,萧公公。”永靖皇帝对他说道。 “诺。”萧公公回道,于是收起了双腿,支起了腰板,黑刺镰刀也被他收了起来,但眼神中的疑惑还是不解。 “你刚才在和一个入宫的来客激斗吧?”永靖皇帝忽然半睁开双眼,薄唇微勾,唇边的长须忽然上扬,笑着说道。 萧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自他七岁净身来到皇宫,如今已有五十六个年头,他也是从小看着永靖皇帝长大的,但从未知道皇帝有着能探知百米之外事物的能力。 “你觉得他怎么样?”永靖皇帝继续追问道。 “很厉害,他不像我,已然去了**,有着**的男人,一旦到了我这般年纪,很难维持弱冠之年的样貌,但从交手的接触来感知,他似乎还在舞重与弱冠之间,甚是年轻,但功力似乎与我相差无几,很是令人惊愕,陛下,此子若是敌非友孰为我大华朝的祸患,还请陛下定夺处置。”萧公公鞠躬诚恳道。 永靖皇帝微眯着眼,笑着说:“此子估计又便是那颜在朔了,这小子终究并非是敌人,可这也太没有规矩了,若不是我早上收到了这颜将军的来信,我可真要让御林军好好抓他来询问一番了。”说着便拿出放在文案下的书信,信封上蜡印着西北将军的将军令,在右下角用红笔写了颜绝凌几个篆书。 永靖皇帝又拆开了信封,头又一次靠在了左手上,右手抖开了书信内容,大致写的意思就是:“姬城康,我儿子看上了你的女儿,那个叫什么禾玉公主的,要知道你还欠老子我三条命呢,他们两个婚事怎么整看你了。” 永靖皇帝摇摇头,把这封信给了萧公公,笑着说道:“萧公公,你看看,这颜崇也太过霸道了,这不是强逼着我把女儿嫁给那个目无礼数的臭小子吗。” “颜崇这小子也是一点没变。”萧公公看着这封从千里之外送来的书信,也是不经回想起当年颜崇作为西北大将军世子来京学习的模样,他与永靖皇帝年龄相仿,但在国子监学习的时候,虽然颜崇也是个聪明脑瓜,但是实在不爱学习,净爱在课堂上捣乱打乱了太子太傅的教学进度,也惹得国子祭酒须冒三丈。 “是啊,他在的那段日子确实是我最欢乐的时光,没想到啊,他的儿子才舞重年纪,而我的女儿也到了及笈之年,他身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也配得上我女儿,可这养熟的娇花却要被颜崇的小子给采了,这也可真是有意思呐。”永靖皇帝的眼神好像穿过了时光的帷幕,来到了几十年前他们初见的那刻。 “也罢,这是孩子们的事情,我女儿要是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永靖皇帝摊开了双臂,仰头看着顶棚口衔夜明珠的盘踞金龙,uu看书.uukanshu 叹道。 而萧公公则是安静地关上了屋门,站在养心殿深院的拱门口,看着月光给这座皇宫撒上了寂静的银,心中却是笑到:“难怪说自己不是刺客,原来是个小采花贼。” 回过神来的永靖皇帝看着关闭的房门,忽然一拍脑袋,大呼道:“忘记跟萧公公说了,要他下次看见颜在朔,将他拦住,让他不要再随意翻阅宫墙了。实测了失策了!哎。” 他站起来了,可忽的一下,一股热流从腔中喷流,永靖皇帝猛的弯腰,朝地下吐了一滩鲜血。 疲惫的他只能先扶住龙椅的扶手,然后再慢慢坐下,他看着这滩血液,只能无奈摇头,有转头看向身旁空了的茶杯,悲叹道:“朕,命不久矣!” …… 恢复了的颜在朔很快地翻过了瓦砾,来到了凤阳阁的屋顶,可这凤阳阁大小十来间屋子,哪个姬泠茆的屋子也确实难找。 可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扇开着的亮窗,一个女子斜对着他,抬头望着明月,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的白皙动人,如同刚出窑的白瓷,是世间最好的珍品;她没施粉黛,可朱红的樱唇轻轻用牙齿咬着,添了一丝俏皮;长发显然是刚刚解下,还带着半点蜷曲。 颜在朔就站在那少女的对窗痴痴地望着,这就是姬泠茆,那个美丽至极的女子。 他脚步轻轻一点,如同飞鸟,越过了她的视野,又似黑猫轻轻落在了她的窗顶,他躺在了屋顶上,伸出右手向下轻轻敲击窗檐,掩饰了下声音说道:“这位小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耳语细闻初燃情 比翼轻飞双鹧鸪 还在发呆的姬泠茆突然听到屋顶的诡异人声,便吓得后退了几步,意识过来后,便伸出手想要关上窗门,可刚一搭上,手就被人握住了。 姬泠茆收缩了脖子,手指僵硬地牵扯在窗框,手被人握住的感觉没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要喊出来:“来人啊!”这几个字时,就被颜在朔叫住了。 “是我啊,别怕啦,是我来的突兀了,对不起啦。”颜在朔的脚挂在屋顶,柔顺的长发倒挂下来形成了垂瀑,给这华贵的窗门粘贴了点琉璃。 他的脸上满是歉意,虽然倒挂着,但手还是合十,往下倾倒又提起。 姬泠茆一开始很是生气,但又看到颜在朔做出这份滑稽的动作,就想笑出声来,可她又想故作生气,只能强忍着笑意,半鼓着嘴,牵着嘴唇向下弯,左边的眉毛微微挑着,压下了眼睑,看着确实一副吓人的模样。 她插着腰,指着颜在朔的鼻子道:“你这人也太无礼,也太放肆了吧!这里可是皇宫深院,更是妃嫔媵嫱们的居住地,要是被父皇发现了,看你怎么安然生还。”她嘟着嘴语气很是霸道,但也不乏对他的关心,但手却是做着要关窗门的动作。 颜在朔看了,心中一慌,便是松开脚转了个身,双手抓住了窗檐,双臂一绷,整个人便飞进了姬泠茆的闺房。 房中流窜着淡淡的香味,气味很是典雅但不似明香的浓郁,屏风是金丝楠木镌刻的神话图画,床帘是如流云般的紫色绸布,上面用金丝绣着盛开的牡丹。 “你干什么呀,快出去!”姬泠茆一看这男人如同风似的就进了她的闺房,这时候也管不着什么男女有别了,只能撇过头羞红着脸,双手贴住了颜在朔的胸膛,把他往窗外赶去,没几步,颜在朔便抵到了窗户,而此时的姬泠茆就算憋红了脸也推不动他半步,她的头低着,但眼睛用力眯着,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颜在朔,刚要开口,颜在朔却发现她的脸比刚才更红,耳朵也像是醉了一般的可人。 姬泠茆小嘴张着,只是发了几个音节,她的眼神不停地混乱躲闪,显然是慌乱的无法编制语言, 颜在朔噗嗤一笑,右手握住了姬泠茆摁在他胸口的两柳玉葱,低头靠向了姬泠茆,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现在怎么就叫我走了呢?” 颜在朔并没有抓紧她的手臂,姬泠茆很轻松地变挣脱了了,自己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她就只能自己后退了。 “我哪知道你真的会来?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在凤阳阁了!”姬泠茆手腕并不疼,但还是互相揉搓着。 颜在朔见了,便问道:“我把你手弄疼了?让我看看。”说着,又逼上了几步。 一看颜在朔观察甚为,对自己如此关心,刚刚平复心情的姬泠茆又泛起了红晕,但看着走过来的颜在朔,便立马摆手道:“我没事,你别过来了!” 颜在朔很听话地站在了离姬泠茆一丈的地方。 “我现在只把你当朋友,你还不能做驸马的,你还不是驸马,你就不能进我房间,我允许你坐在窗台上,可以了吧?”姬泠茆细细想了想,撇过头低声道。 “什么?你说我能做你的驸马了?”颜在朔“耳背”道。 “啊呀,你同不同意?不同意我叫御林军了!”姬泠茆跺着脚娇喝道。 颜在朔看她急了,也只能将就道:“好好好。” 说着便起身跳到了窗檐,背靠在窗框上,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活脱个如坠仙,恰好着书写了何为正好少年。 而姬泠茆走近了他的身旁,靠在窗户旁的墙壁上,两腿斜着支撑着身体,居家的衣物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线,姬泠茆的腿很修长,本来刚刚遮住她脚的裙摆而今却把她的脚踝裸露,如同羊脂凝雪。 窗外的风吹过了颜在朔的衣间,将怀中香囊的味道送入姬泠茆的鼻息,姬泠茆从小便对香物敏感,对于香囊的中的药物还是她室内点燃的,都是她自己无聊时调配的,而这熟悉的香味传来,也不由得让她心头一暖。 “你,怎么进来的?”姬泠茆右手携起一绺鬓发,勾到了耳背,小嘴轻轻张合,细声问道。 “我,飞进来的啊。”颜在朔头微微后仰,斜着看着姬泠茆的玉足在轻轻摆动。u看书 wwuknshu.cm “你会轻功?”姬泠茆诧异道。 “喂喂,我都说过了我是泛武学堂的学生,你作为华朝公主不会连泛武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颜在朔右手搭载蜷曲的右腿上,左腿微悬在半空中,左手敲击着石墙,摇头笑道。 姬泠茆的脸又红了,好像是记起他确实说过此事,便把头朝左一撇,嘟囔道:“知道是知道,但人家一个女孩子哪会把这种东西记得清楚?” “也是,你要体验一下吗?”颜在朔忽然坐正,横坐在窗檐上,两手撑着,向左转头看着姬泠茆说道。 “什么?”姬泠茆歪着头看着颜在朔问道。 “就是飞啊。”颜在朔伸出左手,是为邀请。 而姬泠茆却也不知中了什么魔咒,就转向他,伸出了右手搭在颜在朔的手上面。 颜在朔嘴角微微上扬,猛的一拽便把姬泠茆拉入怀中,男子厚重的鼻息,击打着姬泠茆的秀发,透过浓密的发间,抚摸着她的脖颈,翻越了她的肩膀,使她整个人瞬间酥麻了半边。 颜在朔缓慢向后倒去,公主还未做好准备,便跟着颜在朔头朝下仿佛要抢地。 “啊!”姬泠茆急的发出一声尖叫,可颜在朔伸腿一蹬,便如轻燕一般飞入了空中,姬泠茆整个人软趴下来,但是一看自己离地十几丈高,只是紧紧抓住了颜在朔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颜在朔清晰地感觉到姬泠茆的身子不似刚刚和他接触时的紧绷,而是柔软得如同一窝棉絮,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仿佛就是行走的香囊。 流云闲慢等春风 小字数提几人生 姬泠茆是第一次飞到了空中,双脚离地的虚无感使她闭紧了双眼不敢俯瞰地下,颜在朔飞行的速度很慢使她也未感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别闭眼了,这是我能到达最高的高度,再一会儿就要下来了,你不睁眼看看岂不是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颜在朔在她的耳边低语。 但她还是很害怕地睁开了眼,当看见灯火通明的长安,那画舫轻轻摇曳的渭河,那夜市云集的商贩和游客,以及那轮似乎唾手可得的月轮,这一瞬间,姬泠茆也是屏住了呼吸,将这美景贪婪的收进眼底。 轻风托着衣襟,两人缓缓从天空降到了屋顶上,颜在朔放下了姬泠茆,道:“我把你拽出来,看这番景色值得吧?” 姬泠茆飞快地在瓦片上奔走,听到了颜在朔的话,便转头笑着道:“很值得!” “你小心点。”颜在朔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这一晚,姬泠茆像是童稚般在屋顶潇洒,也像是一只刚被放出来的小野猫,顽皮但不蛮横,看似高冷却对自己喜欢的人亲昵。 香汗浸染了她的发梢,黏在红透的脸颊上,胸部已初具规模,在心脏的搏击下剧烈的起伏着,小嘴微微张着,揣着粗气,但眼睛却是泛着桃花,牵引着嘴角向上扬起,“你该把我送回去了。” 姬泠茆直起了身子,歪过头看着颜在朔道。 无言,颜在朔便轻轻走上前去,而姬泠茆已经做好了拥抱的姿势,但颜在朔只是侧搂着姬泠茆的柳腰,脚尖一点又回到了房内。 姬泠茆缓缓从颜在朔的怀中滑落,到了地上,颜在朔蹲在窗檐,缓缓道:“朔月明照等春风。” 姬泠茆听了,顿了顿,只是摇摇头,微笑着。 颜在朔读懂了,也不再多言,感情是要积淀的,他也确实操之过急了,“那我每天来找你啊!” 这一句说完,便如同过去的疾风,没了踪影,只是带起了姬泠茆的裙摆还有刘海。 姬泠茆小跑到窗前,看着这个目无规矩,又当机立行的霸道男人,却只是寄望着明月,流露了酥红。 …… 会试前重要的节日都已经落幕,人们也渐渐卸去了红衣,大路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而华朝十六行省,二十三郡(这些个地方我先写着,后面肯定是要改的)的乡道上也开始布满了进京赶考的书生们,还有那些不愿再混迹江湖,或是出生于各地武官世家的武生们。 颜在朔在会试前的日子里过得十分单一,白日里读书习武,与周盬稷探讨《衍天神功》,已经突破了本我境界,朝着更高一层的天地人探寻,而到了晚上,则是飞过了宫墙,这皇宫深院,已然成了颜在朔的后花园,在夜半时分的皇宫道上,已经和姬泠茆走过了千万遍,有几日淋来了春雨,他们便躲在御花园的紫心亭中,静待雨落,有时候的晴夜中,银心从东南的角落升起,带来了流水一般的壮阔银河,于是颜在朔就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虽然他们有时候无意间牵过手,有时候也相拥过,可姬泠茆一直很拘谨,而颜在朔也很尊重,他们是灵魂契合的彼此,他们之间不需要多言,有时候一声呼吸,便知心。 周盬稷的日子却比颜在朔复杂了很多,因为这次他是陪师弟来参加科举,他自己也报了个武考玩玩,可周夫人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周盬稷要再回去泛武那也定是和考完试后的颜在朔一起回去了罢,这颜在朔若是真有本事考了个会元,那再考殿试就得六月后才回了,而这段时间便是给周盬稷说媒的好时候,周夫人整天打听这个姑娘好那个姑娘好,但周盬稷总是敷衍了事,而荣子衿几乎每日跑到周府来,表面上是跟周君妙来玩的,但实际上是想看牢她的舒习哥哥。 周君妙显然是一个小孩子,虽然已经被颜在朔当面拒绝过了,但似乎是忘记了,在荣子衿的教导下,她的生活也渐渐淑女起来,学着刺绣,学着看书习文,学着琴瑟和鸣,也陪了点笔墨丹青,平日里与他人闲聊时也不再是叉腰高喝,再者本来就面容姣好,倒也算得上是“闲淡静若青瓷瓶,弥霓野泉露鹿鸣。” 紫曦自那那日明昼初升后便似乎忘记了自己所说的话似的,只是伴在颜在朔的左右,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情罢了,u看书.uuansh.cm 闲暇时也陪着颜在朔读书,这时候她坐在他的身旁,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两人只是无言,但唯独那一人却又不尽的话,和无限的相思愁怨。 王伯和津叔倒是混的熟悉了,两人年龄相仿又是同为车夫,周府的管家对下人也很是宽松,他们有时便到集市里的小酒馆微醺两杯,酒意上来了,便开始谈论儿女,得知津叔又一儿子还未娶妻,王伯有一闺女还未出阁,两人便笑着一拍一合,便说着将这俩孩子凑成一对,说完了笑了两声,便载到了桌板上打起了鼾鸣。 陌儒宸混的倒是很开,他自诩文采过人,来京的几日里他也从未看过书籍,只是到处结交达官贵人,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倒是被很多人物尊为上宾,而他总是谦虚地一笑带过。 而李江沅自从被陌儒宸羞辱过后,沉寂了一段时日,茶饭不思,只是躺在床上望着灯柱发呆,甚至到了想要弃笔返乡的地步,好在他的几位友人赶到,劝住了他的想法,又疏通了他的郁闷,这才重拾四书五经,前人文章,为着会试准备,拿实力来证明他比陌儒宸优秀。 白伊淇的声线柔美,再者颜在朔(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更是优美动人,这一首短短的词句也随着莫名的故事名震了长安,更是被书楼中的读书先生写成了小话本,流传在大街小巷,而白伊淇也总是看着窗外的霓虹,那楼下俗人的吆喝,那隔壁楼中偶尔传来的娇喘,她的心中还是怀着才子佳人的梦,可太遥远,而成明瑞也步步紧逼,但她却没有勇气自缢,有时候,她只能抚着周身的红秀轻叹。 3月春闱揭日暮 缘聚楼台论文书 三月是明媚的春闱温暖起久经霜寒的人间,整座长安的积雪早已融进,汇聚成晶莹的流水涌入渭河,紧接着再没入秦岭淮河中去。 不过令人心仪的梅花却已是凋谢殆尽,没了点缀的枝丫倒是不那么讨人欢喜,而桃花盛开的季节还要再过个一朔望念,这也不免使得京城多了几分空虚与冷清,但进出城中的人们却是剧增,还有八日便是会试第一场,这越来越紧迫的时间也使城中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李江沅在临考前的几日便邀请了在缘聚楼中的来自江南或者是南粤的熟人或是才子,一同讨论今年的礼部尚书周大人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虽然考题的模式几百年来都是一样,可有几年的考题是挖坑甚多,考生一个不小心便会陷了进去,与那贡生彻底无缘。 “李解元,我们对于四书五经的内容早已铭记在心,对于他们所出的文章默写我觉得倒是也没必要再讨论了,而那从这些书中选取一句而写作文章却是是我们的短板,我们都是些南方的学生,而对北方人的思维我更是难以揣测,就不知道李解元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一旁身着淡蓝素布,方脸圆眼,长鼻浓眉的人摁着膝盖问道。 这是在李江沅在缘聚楼的房间,里面围坐了十数人,都是些进京赶考的书生们,有的是楼中亦或是在街角的来凤阁的华贵文人,有的则是在几里旁的小香楼或是鸣春楼的穷酸书生,亦或是居住在京城慕名而来的官宦子弟。 这李江沅的屋子也算是上房,窗口正对着渭河,楼下更是有几棵常青树增添诗意,一竖巨大的屏风,阻挡了会客厅与卧室的风气,在房间的西北东南也是点上了清幽的草兰香,有助于提神专精。 他的两个小书童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只是静静侍在一旁,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文涛兄,你这个问题确实很有价值,我在这一两月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作文大题必是从四书五经中选取而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按照三年前的出题方式来看,我估摸着也必是得和时政象交结的命题。”李江沅右手托着茶杯,食指轻轻抚摸杯檐说道。 “可这有点难了呐。”一个身着粉冠,施粉涂面的俊美公子倚靠在窗边,眼中微微泛光,嘴唇轻轻动容,左手搭载膝盖上,右手却在抚摸一旁茶几上的青铜兽叹道。 “茹忱雅,你也不是个南方经魁,怎说的如此丧气的一番话?”一旁身着粗布衣服,打着补丁的青年男子说道。 这名男子叫曹科,也是南方经魁,不过名次比那粉面公子茹忱雅低了一位,但这房间中的人们都大多相识,不过今年的科举确实有点惊吓人了,南方乡试前四均为年龄二十五下的俊生,更是有两名寒门子弟。而北方乡试的解元更是年仅为十六的天才,前十中也都是年龄三十七以下的壮年,这消息一出来被永靖皇帝知道后,皇上更是喜笑颜开,高喝道:“华朝有望!”不过都是些前话了。 茹忱雅讥笑着瞥了眼曹科,不语,但周围人都感觉到了淡淡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群文人表面上虽说文中无高低贵贱,识得书中便是神交挚友,可其实那些个华贵人物还是看不起贫苦出身的人们。 “我说难,那便是难。”茹忱雅起了身,虽说他妆容妖艳,但身形还是魁梧高大,高了那曹科整整一头,粉面携带微讥笑,只是眼中无穷人。他掏出胸口的折扇,那是棕木边制成的,散发了淡淡的檀香,做工甚是精良,“我读过的书可比某些人多了去了,也只有半片粗布才不识书经真面目。”他没有看向曹科,只是扇尖指向了曹科,而面对着李江沅说道,“李解元,你们家也是书香门第,对于此事也应该是清楚的很吧?” 曹科眼中燃着怒火,嘴角被脸颊牵引着,好似一头修罗怪物,可他身形瘦弱,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发出了卡滋的声响,可理智却又告诉他,来到京城不易,更没有资本与他人相搏,只是忍下了这口被羞辱的恶气,愤懑的坐下。 “乖,像你这种……”茹忱雅仰头笑着,想要再次嘲笑时,李江沅的房门被推开了。 只听得是那声熟悉的笑声。 “哈哈哈,李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uu看书 ww.uukanshu.o你知道我也住在此地,怎么能不邀请我呢?若是在酒席上,你肯定是要自罚三杯了呀。”陌儒宸桃眼一弯,大笑着进了屋内,一边大步流星,一边用手指着李江沅,走到了他的身边。 李江沅的神情微微呆滞了,周围众人也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得南方亚元进了门。 陌儒宸很是熟悉地搭上了李江沅的肩膀,拍了拍,又在他耳边重复了句:“真不够意思啊你。”说完便放了手,拾起了李江沅面前的茶杯,嗅了嗅,却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额头冒着大汗的李江沅说:“李兄,你这茶好像有点太涩了。” 然后便转身问屋内众人:“你们刚才是在猜测文书题吗?” “是的是的,在想时政要怎样与四书五经中的内容相结合。”一位绿衫公子正襟危坐地回复道。 “时政与文书?很有意思的想法,是谁想出来的?嗯,也就只有李江沅了吧。是吧,李兄?”陌儒宸抚摸着下巴,看着李江沅再次笑道。 李江沅这时才回过神来,结巴道:“是,是啊。” 众人眼中更是惊愕,刚才还在他们面前风光无限的李解元,可乎的就成了语无伦次的小书生。 “自永靖皇帝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颜崇将军镇管西北,已有部分蛮夷学着我们中原开始耕种,东南有薛怀仁将军管守海关,击退倭寇,也使得渔民生活安逸,少了海盗侵袭,西南有段来将军与小国建好,少了些混乱,北方也有成怀将军阻挡梁人南下,这段时光可真谓天朝。”陌儒宸负手慢摇道。 房中集议起争锋 秘密是为人根本 听了陌儒宸一席话,曹科惊坐起,道:“既然我们华朝如今是永靖盛世,那么今年的考题或许真如陌公子所言是来夸赞我们陛下的丰功伟绩。” 座下的数人纷纷点头附和,交头接耳道:“有道理。”“陌亚元的见解也十分独到啊。”“也是扫清了我等疑惑。” 粉面公子茹忱雅却摇扇笑道:“肤浅,太肤浅了。”虽说他粉黛眼目,口色朱红,但这时的眼神却如同吃人猛兽,“永靖皇上执掌皇印八载,可未曾有过佳丽三千,只是独爱长孙皇后一人,膝下生有两子一女,都是我们百姓皆知,如此殚精竭虑操劳国事的皇帝,会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希望读书人对他讨好?”说着便扬起高傲的头颅,轻轻摆了摆粉色的衣袖,回到了座位上。 “是啊,我们李解元还没说什么呢,你一小小亚元多说什么。”里面坐着的一人没好气的说道。 陌儒宸瞥了眼发现这人正是那晚阿谀李江沅的粉衣公子,于是便离开了李江沅身畔,徐步走过去,挑眉,伸出左手,问道:“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那今日穿着一身白衣的公子,皱了皱眉,嘴巴微张发了几句干咳,便平淡的回道也无作揖:“鄙人江清文字博澜,来自江南省瓯越府。” “博澜,取文博阅,观止群澜。好名字,可惜了一个好名字啊。”陌儒宸斜嘴俯视着江博澜。 江博澜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了仍在尴尬着笑着的李江沅,怒吼道:“李江沅!你现在有一点解元的傲气,文人的铁骨吗!” 李江沅一听刚打起了可一看陌儒宸还在一旁,也是感到茫然无措,可一想到周围很多都是在江南旧部便相识的好友,如此作为甚是落了下乘,也有辱他祖父知府,父亲县令更是损了自己南方解元的名号,自己不过是被这小小的江宁寒门在对脸上所击败,可此后便不敢直面这可还行? 于是,他站了出来:“陌儒宸,我来举办这个集议,乃是为了八日后的第一轮会试,讨论礼部会出什么就之争辩尚可,可你却直言辱骂,有辱斯文!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巴,还请你出去,不要乱了我们习文的风气。” 陌儒宸惊讶地看着李江沅,只能抖抖肩,笑着对着周围众人说:“是在下粗鲁了,不好意思,那我就看你们高谈阔论了。”说罢,便挑了把在茹忱雅座位旁的椅子,把它拉出来了点,坐了下来。 茹忱雅看着贴着他做的陌儒宸皱了皱眉,于是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可陌儒宸却没打算放过,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笑着问道:“在下江宁陌张贤字儒宸,请问公子姓名?” 茹忱雅上下打量了陌儒宸,他衣物的面料很普通但是整洁干净,整个人气质也很是出尘,若是他的嘴不笑的话,腰间也无名贵的配饰,头上的钗子倒是质感十足,刻着流云图式,尖头是鎏金包裹,后头镶嵌着明灵通玉。 茹忱雅也是对陌儒宸好奇了起来,于是拨开他搭载肩上的手,打开折扇掩住面门,只是漏出两只狐狸眼,道:“在下番禹茹鱼绯字忱雅。” 陌儒宸听后便是眼中一亮:“百粤番禹茹家?” “哦,你知道茹家?”茹忱雅倒是很惊奇地反问道,两人也不在乎面前围成一圈的众人在讨论什么了。 “茹家早些年间也很是风光,不过自从永靖一年,你们的掌家大人被查出了贪污万两黄金,又通南蛮,这才导致了杀生之祸。”陌儒宸忽然声音压低,靠近了茹忱雅的耳边低语:“不过我所得知的好像是株连了九族,我看你们一家锦衣玉食活得还很潇洒,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茹忱雅的额头冒起了豆汗,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粉痕,眼中更是惊愕,仔细听还能听到他跳动的心跳声,只是他的语气平静:“我们不过是偏房的一支罢了,当年血洗的厉害,我们躲的远了点避了祸患罢了。” 陌儒宸见他不想说实话,也只好作罢,拍了拍茹忱雅的肩膀道:“他们讨论的乱七八糟的,礼部的心思我们怎能猜着,只不过是一群井蛙望天吐息罢了,我先走了。” 他站了起来,动静很大,周围人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陌儒宸的不辞而别。 茹忱雅听了陌儒宸的一番话,又听了会他们的讨论,心想陌儒宸说得倒是挺对,于是也起了身,不过他倒是和众人道了别,群人中也只有曹科对他没有好眼色其他的都倒也是面带微笑,只不过不知是真是假罢了。uu看书.ukanhu 茹忱雅此时心中对那个陌儒宸是又好奇又害怕,他回想起陌儒宸说过他也居住在缘聚楼,倒也开始寻找起了他的踪影。 走过转角,倒是和陌儒宸撞了个满怀,陌儒宸笑着扶住茹忱雅的双肩,歪头道:“茹公子,这么急在找什么?不是在找在下的房间吧?” 茹忱雅见陌儒宸算透了他的行迹,倒是撇头牵嘴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在找如厕的地方罢了。” “那怎么现在不找了?” “没感觉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茹忱雅扶住过道的扶手,斜着身子向陌儒宸问道。 “书中可知万事。”陌儒宸故作高深地说道。 “你不愿说?”茹忱雅问道。 “你不也是这样吗?一个人之所以被称为人,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一个人如同扒皮般暴露在天下,他又能活过多久呢?”陌儒宸依靠在另一边,笑着说道。 “也是。”茹忱雅回道,“那我回来凤阁了,祝你高中。”他又作了个揖道。 “祝你高中。”陌儒宸回复道,便转身下楼进了回廊中的房间。 而茹忱雅倒是脸上挂笑,感叹陌儒宸这一奇人。 …… 时间距离三月九日只有一天了,京城中的商贩们也开始贩卖起了年糕粽子,寓意着高中。 文人墨客本就迷信,就连城外地寺庙也充满了香火。 颜在朔合上了他房间的最后一本书(左边已经没有堆放的书籍)便是长吁一口气,道:“万事俱备。” 万人来都求高名 1顺包子半堂啼 三月九日,日光才拂出一缕青芒,远处东边的骊山上的佛塔尖也不过是沉静朴素地展示它的辉煌。暮鼓晨钟的响起,长安未央门缓缓打开,这才寅时末,但门外已经聚拢了长队,都是些身着素布头戴粗巾的贫苦书生,身后跟了一个衣衫更为褴褛的书童,有几个倒也是骑着一匹瘦马,在更远处倒也有几个身着锦缎,美须浮面的老爷,但看着马臀上的书箱,也知道是来赶考的考生。 十几个身着铜甲的侍卫小跑着出来了,领头的两人横槊大道,身后的两三人拖出横栏,防止有人强闯都城,又有两三个士兵跑到两个侧门旁,高呼了一声,随着城墙上部齿轮轰响的转动声,两扇侧门缓缓打开,两边又出来了八人,分别站在两侧,在未央门上的宫房中走出来了个头枕红缨,胸副黑甲,背披红色披风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城墙上的火炬还在熊熊燃烧,但这点零星光芒还是没法让人看清这位将军的脸。 只听旷远的原野八方寂静,门前的众人也无喧哗,只是默默注视着塔楼上的威武将军,只等待破晓的初日阳光穿透了长檐下的日环,使日晷上的指针在轮盘上留下印记,城墙八处的角楼都升起了象征着华朝权利无双,镇野八荒的实力的金龙旗竖起,那将军才向前踏出一步,高喝道:“今日是我朝会试第一轮,乃是我朝顶尖文人的逐笔较量,皇上命我向各位表达他对诸位的钦佩与祝愿!”说着拿出了黄色的绢绸。 阳光虽然熹微,但是金黄色的样式还是可以辨清的,于是乎除了拿战戟的武士还在城下竖立,其余的人皆跪地磕头,齐声高喝:“谢陛下!” “好,文人音也如雄狮,这是我华朝文武双全的标志,开城门!”那将军高兴地说道,便一挥手,命令楼下的士兵道,披风在微风中张扬,好不威风。 “是!”士兵立定合声道,盔甲的碰撞声,如同大钟的击鸣,震得周遭人耳欲聋。 横着的槊放下了,城中进出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 会试于午时开始申时结束,现在距离开考还有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但这时候是大臣上朝的时间,而大臣约莫辰时或者巳时退朝,此时涌入的书生们也无处可去,便在集市酒楼中出现了堆积,但这一批大多是些穷酸书生,多数是点了一壶清茶便坐在了位子上拿着书童递出来的书本诵读着,有些着稍微阔绰的便来了份糕点,酥脆的糖粒在口中发出的喀吱响声也引来了数人注视的目光。 单单这一个钟头,京城中便涌入了近万人,虽然还有一部分还在郊外赶路,但道旁的凉茶摊子的补给早已被购入一空,那些摊贩懊恼着为啥没有多准备一些,便留着一人看守摊子,自己赶回了不远处的村舍再次准备起茶食。 而颜在朔周盬稷因身份特殊,便一早随着周明远入了宫内,不同的是周明远是入了大堂,前去早朝,而周盬稷则是陪着颜在朔入了文试的等候厅,周盬稷看着这空旷的文御殿,道:“明日便是武试了,你连考两日,会不会太累?”文御殿自华朝建国初便建造了如今已经度过了两百余年的光阴,零碎的晨光透过了梦幻的纸窗,在红色地毯的大殿内镀上了一层奶白色的光晕,支撑大殿的柱子还似乎刚上过漆,虽然历经了百年但未展露岁月的痕迹,倒是屋顶的琉璃神龙的光泽早已暗淡,飘下来几分古老的气息。 “不会的,龙虎精神劲,岂因文笔阻重隔?”颜在朔右手支撑在身旁的圆木凳上,左手搭载周盬稷的肩上笑道。 “行,我知道你才力无双,都快要会试了,也别使劲揣着大气,等会要考三个时辰,你要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去买。”周盬稷侧头望着颜在朔微笑着,倒也顺势搂上了他的细腰,和他一起俯身,不过一人是弯着眉目,勾牵着星辰,一个是侧目注视,眼里满是大海。 “啊呀,今天呐,我想吃老祥记的包子。”颜在朔后仰起了身子,也带起了周盬稷,他后仰着脖子,任长发顺着脖颈飞飘,几缕也探过了周盬稷的鼻尖。 周盬稷直了直身子,听着退朝的罄竹声响起,道:“我先出去给你备些食物,你就呆在此地,好好休养便是,我朝已有140年北方未出过状元了,北方如何就看你在此一举了。uu看书 ww.uuknsh ” 大堂中的百官手持象笏(hu第四声,上过高中的应该都知道,其实我在水字数,doge),陆续退场,等皇极门前的御场只剩下零星数人时,颜在朔便听见宫外的大门的开启声,紧接着便是楼台上的铜鼓齐鸣。 再者便是一顿人声鼎沸,嘈嚷着进了文御殿,本来清冷的屋子也顿时充满了人气,但是有万名多的考生,整个大殿坐满后更是显得拥挤。 颜在朔的身旁挤来了一位胖胖的少年郎,书童们早已被拦在了宫门外,而他托着臃肿的身体,勉强地跻身在那张小凳子上,书箱在自己身上背着,可双手拿着的还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嘴里也还在咀嚼,热腾的香气倒是丰富了不少啃着粗馒头的素衣书生。 那小胖子也还未束发,他看向了身旁的颜在朔,道:“兄台,你也还未束发啊。”好奇地打量着。 颜在朔看了这身着红色碧岚布,脚穿黑蛟软皮靴的富贵胖子,也是惊讶地回道:“你也不是一样?” “那你今年几岁啦?”那小胖子似乎很骄傲地仰起头问道。 颜在朔则忽然一笑,顺手牵了这小胖子左手笼子里的白面包子,咬了一口,里面肉香四溢,肉汁充盈,肥而不腻,“哟,口味挺不错嘛,还是老祥记的包子,不错不错。” 那小胖子呆呆地看着左手笼子里少了的包子,又看着一脸惬意享受着美味的颜在朔,鼻子一酸,眼泪刷的止不住,他似乎还未变声,但又是个胖子声音洪亮,大小孩的啼哭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堂,“你赔我包子,呜哇!” 1笼香包解愤懑 又是张贤营业时 看着这年龄似乎比他小上一点的小胖子的哭啼,堂内有了几万人,瞬间都被这突然的哭啼吸引了目光,颜在朔心也顿时慌乱了,面孔扭曲着站了起来,左手还拿着咬掉一半的包子,右手摊着,不知如何是从,心中却是嘀咕:“他这锦衣玉食的,也不缺这一包子钱啊,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包子而在大堂啼哭?我这没经过他的同意拿了他的一个包子,按照华朝法律我岂不还犯了盗窃罪?真的是。” 于是,颜在朔只能俯身道歉道:“对不起啊,兄台,我不知道这一包子对你这么重要。”颜在朔拿着包子在小胖子眼前晃了晃,小胖子一看那包子的半个尸首,红肿着眼睛哽咽了几下,喉咙里悲愤击揣着心脏,他的身躯不自主地颤抖,眼神中含着怒火,仿佛是一把燎原的天炎,要把眼前的颜在朔焚烧殆尽。 颜在朔在小胖子面前蹲下,吃下了那半个包子,掸了掸双手,看着脸憋的通红还在抽噎的小胖子,摁住了他的右肩,严肃道:“包子对你很重要吗?” 那小胖子狠狠地甩开了颜在朔的手,哽咽道:“你,你,还,还我,包子。” 旁边围观的考生已经换了几波,有一个头发花白,年约花甲的老书生挤过人群驮着背开口道:“小伙子,你做了何事啊?” “他呀,好像抢了那位胖小子的肉馒头呢。”一个面色发黄,鼻子扁塌的中年男子说道,他这人看着倒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不把这会试放在眼中,只是环保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 “小伙子,你我皆是进士,看你身着锦衣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为何要干这种行窃掠夺之事,有辱了我们读书人的名声啊。”那老朽正步上前,指着颜在朔的鼻子骂道。 颜在朔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鞠躬回道:“老先生教训的是。”接着便向那小胖子鞠躬道:“实在对不起了,小兄弟。”而那小胖子还在抽噎着。 那老进生点头道:“知错能改也善莫大焉,善哉,善哉。”然后转向那小胖子说:“你也是,小伙子,你一个大小伙子了,膘肥体壮的也不像是缺肉吃的孩子,也不必为了这一包子而闹的满场啼哭,马上就要考会试了,要静心下来。老小子我啊已经考了三十年了,再不中,就要进棺材喽。”于是乎倒也一副清风拂袖的姿态负手远去。 周围的书生看这两人似乎被那老书生疏导开了,没有摩擦继续发生,也没有什么趣事可以娱乐,也都各自找座位等待午时的文曲门打开。 …… “我叫颜在朔,字之旋,西北行省金城人,今年十又六岁刚才实在对不住啦。”颜在朔回到位置上,搂住那小胖子,轻声道。 那小胖子只是撇过头,嘟着嘴巴,死死抱住手中的包子篮,闷闷不言。 颜在朔尬在一旁,想了想,说道:“我朋友也给我去买包子了,你等一会,我等下还你一个,不,两个包子怎么样?”说着便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小胖子的左肩。 听到有两个包子赔,那小胖子才慢慢转过头,抽噎着鼻子的水沫,声音颤抖着问道:“真的?” 一看那小胖子转头了,颜在朔也乐了,道:“真的!” 那小胖子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下,还是信不过,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道:“那拉钩!” 颜在朔眉毛一扬,满是惊奇,他再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也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幼稚。 于是伸出了右手,与他拉勾,那小胖子还一本正经道:“拉勾,上吊,一……”但他没听见颜在朔的声音,抬起头,皱着眉头说,“你也要说。” 颜在朔没和别人拉过勾,倒也是疑惑,“说什么?”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那小胖子语速很慢的说道。 “好,把我们。”颜在朔深吸一口气,“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胖子兴奋地说完,笑脸红扑着兴奋地笑着。 “诶,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勒。”颜在朔拍了拍小胖子问道。 小胖子掏出了一个包子,刚要入口,一看颜在朔凑了过来,马上盖上了笼子盖,道:“我叫王半堂,才十四岁,还没有字。”说完,便满脸笑着咬下了手上的肉包,漏出幸福的笑容。 颜在朔看着王半堂的举动,uu看书 .uukashu.o 倒是哭笑不得,只好安居在自己的一隅,等待着周盬稷把包子送来,给这比他笑了两岁的大小孩好好赔个不是。 过了好一会,颜在朔还没等到周盬稷的回来,倒是迎来了较为熟悉的声音。 “哎呀,颜公子,可累死我了,你那好朋友若非不是个进士,出了宫门进不来了,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他主动来找我的机会。”陌儒宸在颜在朔面前放下了三笼热气腾腾的老祥记肉包,即便还没开盖,那鲜美的肉味已经悄悄地跑出了竹笼的缝隙。 陌儒宸锤按着自己的后背,继续道:“颜公子,你这不好好道谢我一下,我以后可不认你这朋友了。” “咱也不稀罕。”颜在朔拍了拍陌儒宸,输了点内力帮他调理一下,可发现陌儒宸并未有疲劳迹象,只不过是在打趣罢了,但还是道谢了一声。 “半堂,你要的包子来了!”颜在朔招呼了下王半堂,王半堂早就闻见了包子的鲜香,可奈于面子。也不好直接开口,但一听颜在朔的招呼,便小跑着上来,可以看有着整整三笼肉包,便觉得自己只要两个包子太亏了。 颜在朔还背着他,便直接提起一篮,递给他,“刚刚是我不对,这一笼就赔你了。” “啊呀呀,这不是绍兴府会稽县县长的三公子吗,久仰久仰,早闻三公子学思敏捷,年纪小小早就考取了秀才,乡试过后又成了我江南行省,不对应该是全国最年轻的进士了。”陌儒宸往后探了一眼,发现了个不得了的小人物,便是怀带着标准的职业笑容走上前去。 午时鸣钟布文论 4文考题难众人 王半堂看着满面带着奇怪笑容的陌儒宸向他走来,身体禁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啊,啊,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随着陌儒宸越来越近的脚步,王半堂也只能抱着包子笼慢慢退后,直到脚后跟碰到了凳腿,一个没稳,便坐了下去,头冒着冷汗。 陌儒宸看了王半堂惊悚的神情,尴尬地咳了咳,道:“王公子,别害怕嘛,我不过是想认识一下你罢了,哎。”看着转过身弓着背的王半堂,陌儒宸也只能干张着手,闭上了嘴巴,然后委屈地看向颜在朔,“颜公子,唔。” 颜在朔显然也不想多听他的废话,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往他嘴里塞,道:“这包子很好吃的,趁现在还热乎。”便也回到了座位上。 陌儒宸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文御殿外日晷才指到巳时与午时的中间,还要约莫一个钟头才到了开考的时间,店内的人似乎都在闭目养神,毕竟备考的书籍或是竹简都放在了入宫的承启厅中,而他们的书童也都安置在那个宫中。 到了进士这个层次,很多文人都是有些地位金钱的,真正的寒门子弟也只有不到十一的数目,但即便是最简陋的安置下人的房间却仍然比这群书童所见过最豪华的房屋辉煌数倍,屋顶上没有了祥凤云龙,但却用琉璃般的色彩绘制了古代神话,支撑着房屋的柱子上镌刻的不是华朝通用文字,而是一千四百年在贵族中流传的雅体,书童虽是识字,但对于这类的高雅文体也是不认识。 陌儒宸就随手顺了把凳子坐在了颜在朔的身边,眼睛却随着身子一直浮动,在寻找着什么。 这个时候门外记录人员的官人已经合上了簿子,城中的守卫也三五成群来回地在文御殿内走动,维持皇宫的治安和威严。 …… 午时的钟声响起,通向广场考试的文殊门打开了,首先是礼部的四品以下的官员清点考试人员,接着便有人员带领一组五十人前往考试位置,一共来回三十一组,共耗费了半个时辰,等到全员就坐了,主考官周明远从主殿中出来,宣读了进考章文:“凡我华朝进士,皆为国之栋梁之才,礼应正我大国文风,以谦谦之气染我朝文人风骨,是为不……”(不太会写这种考生守则,就这样随便糊弄过去了,顺便水点字数,瞎逼逼一会,“不”后面就是不作弊,不做什么奇怪动作,不要发出噪音影响其他学生,可以吃自己东西,可以如厕,但要和周围考官报备。古代会试要考三场,这次是第一场,反正每次开的时间很长,毕竟古代文章要符合音律,文体什么的。) 絮絮叨叨了一刻钟,旁边站着的大约三百名考官也开始下发了试卷,砚台上是已经有磨好的墨水,但是写完后就要考生自己磨墨,而且考试的纸张只有一份,每次落笔都要细细斟酌,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毁了文章的音,形,律美,再说今日考的是四书文也就是八股文,文章有固定的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今日天气还算友好,阳光渐渐被云层挡住,光线也是柔和了很多,考生们拿到卷子只看到写着三个题目: 一、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二、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三、万钟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这个我实在有点写不下去了,那就来闲聊吧,虽说还是水了字数,但毕竟是开放章节,这八股文的材料我查了半天,但是找到的少之又少,几千年下来的八股文考题找不到几个,但总的来说就是那四书五经中的一句话作为考题,这个其实很类似于浙江语文高考题目,但是更难,我作为一个大学生—非古代汉语专业,也不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所以对此是很难解析的,我也想写一篇好好解析的文章,但是素养不够啊,如果看我文章的人 有汉语言专业,或是对八股文有所研究的请务必私信我,等我了解过后有了对八股文有一个清晰的了解,也有相应的文学素养之后,我会回来改一下的。这过程我就快速越过吧,uu看书 ww.uukansu 实力不允许我也不不懂装懂了。) 自午时中段开考后,在场的万名进士便开始低头苦想,有的便已经开始挥毫点墨,大多是而立之年的考官们便在场地间走动,有时候看了看几个考生的卷子,时而摇头,时而微笑,便走向同行的教师一同分享。 颜在朔倒也收敛了内心,沉思起来,这题目确实不难,都是很经典的文段,第一个要写的是“道”—合宜的政治主张,而第二个则是关于国家统一的规划,这便是经典的《中庸》思想,而第三个则是自古便来的文人风骨的探讨。 可是主题知道了,但要如何写的新奇,则是难题。 于是乎,颜在朔抬头望天,看着卷云翻滚了春花,听着瓦砾点上了飞鸟,他忽然一笑,将手融入了笔毫,垂弯着身子在纸上飞快地留下了正楷的剪影。 陌儒宸倒是收起了往日嬉皮笑脸,正襟危坐起来,他的坐姿很端正,只是低头磨着砚台上的墨水,嘴唇张合着,又摇了摇头,然后接着默念着。 王半堂因为年纪尚小,也从未出过如此远门来到离家千里的地方,所以很是紧张,右手颤巍巍地拿着毛笔,而左手却端着包子,嘴巴一直在咀嚼,但头上的汗水却越积越多。 李江沅的位置很靠前,他人的模样本来就不错,而今日又是第一批叫上名字的考生,走起路来也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者本来京中做官的尤其是在礼部的南方人就多,对于李江沅这名字也是熟悉,现在在考桌前他也面带微笑,落字很快但字体确实漂亮万分,惹得副考官赞叹连连。 寂寂娇女守空闺 靡靡夜半情丝被 茹忱雅的位置很偏,约莫在整个考场的西南端,但他拿到试卷,看起了题目的时候,又不禁回想起那日李江沅组办的集会,又想了想那个陌儒宸的话语,只能是微张着瞳孔,鼻子出着笑气,便是落笔“夫……” …… 终结考试的钟鸣响了,很多考生还没写完就被考官们收了过去,颜在朔也是安然地放下了笔,身旁的两笼包子也见了底。 薄云西卷,余晖在空中折射了粉红的光彩,考生们也在护卫的引导下,有秩序的走出了考场,有些人低垂着头,而有些人却洋溢着笑容。年轻者失败了还有三年可以再来,而有些老叟,这次落榜就再无下次,科举往往是很残酷的,这些进士们在他们自己的家乡也算是天之骄子,可只不过在这里的是天下的奇才。 …… 颜在朔也随众人出了门,而周盬稷早就在一旁等待了,当他看见颜在朔走出来后,便飞速地跑到他身旁,问道:“师弟,怎么样?” “今年的考题很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刻意为难的地方,放心吧,会元我势在必得。”颜在朔抬头看向了周盬稷的脸,语气很是坚定,将手搭在周盬稷的肩上说道。 “那你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你考了也有六个时辰了,我已经备好马车,回府上去吧。”周盬稷拍了拍颜在朔道。 “不等周伯父?”颜在朔疑惑问道。 “家父今日要携礼部上下五百一十七人整理文章,今夜恐怕也不会归来了。”周盬稷回道。 “也是,周伯父如此为国为民的人也是想早点批改文章的吧。”颜在朔叹了叹。 “哎,还有翰林院的那批人呢。”周盬稷插了句道。 “也是。”颜在朔爽朗笑着。 “明日便是武试,这是我整理好的名单,你看下。”说着周盬稷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牛皮纸编辑的书册。 那书册还是很新,但印上了兵部的章印,颜在朔想了想,兵部主管武举也符合礼于是乎颜在朔翻了翻,道:“果然寒门出不了武人,这里面的都是些地方大名的子孙后代,有些个也是各大门派的嫡传子弟。” “是啊,文人只需要脑子,武人要的可是健壮的身体,寒门子弟没有食粮,哪来练体?再者武举是有兵部制定的考试,考试的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策题。弓箭乃是国家管制的武器,只有专门的军队里面才回配有,这哪是平常人家可以接触得到的?”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上,周盬稷摇头叹道,“况且你我身份,来这武举又不是来求功名的,我虽为文官世子,若是想要从武,我父亲跟那东南西北八方将军一道便可,而你本就世袭西北大将军罢了。” 颜在朔不言,只是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了。 今日的夜很沉,月光被紧紧地锁在了云层中,而今日的夜,姬泠茆公主也甚是寂寞,她打开了房间的木窗,趴在上面,睫毛被晚风吹的微微飘动,凤阳阁前的元清湖携来了暖湿的水汽,给孤独等待着才子的佳人熏上了淡淡的睡意。 …… 今日的颜在朔也是三时便醒了,他摁了摁脑袋,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果然写文章还是费脑啊,昨日我似乎连晚饭还没吃便倒头栽在了床上。” “咚咚”门外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 “主人,您醒了?”紧接着便是紫曦那小丫头的脑袋探了进来。 颜在朔脸冒青筋,指着窗外沉眠的世界,故作生气道:“你知现在才几时?怎么不去睡觉?” “哎呀,主人,我不过是见你昨日一回来就睡了,就估摸着丑时末你就要醒了,昨夜你连晚饭还没吃,想必定是饿坏了,我已经准备好饭食放在门口,你若是想吃我便给你拿进来,还有我给您端来了洗漱的脸盆,这就给您擦擦,嘿嘿。”紫曦边说边点亮了蜡烛,又从屋外端进了脸盆,放在靠近颜在朔床的茶几上。 “哎,我不……”颜在朔刚开口,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于是乎,他脸上的大量毛细血管快速充血,他也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好好好,拿进来吧,我饿了。” 紫曦看了看自家主人这副孩子般的模样,也忍不住捂面笑了笑,“好,我的少爷。” 房间内的烛光氤氲,暖了些气氛,颜在朔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看着初成的少女的曼妙的身姿,他的呼吸逐渐沉重,少女白皙的脖颈在烛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丝奶白,饭菜端了进来,还冒着热气,有点缀了些牛肉的细粥,还有经营的糯米饺子,但颜在朔鼻尖闻到的还有少女的淡淡的胭脂香味。uu看书 ww.ukanshu 而颜在朔的脑海渐渐空白,眼神也逐渐迷离,只是感觉唇半似乎与紫曦tie合,双手也不自觉地搭在了少女的yao jian,这时的颜在朔才发现这蜡烛闪烁的是粉红色的光线,可他的血性已经被激发,一个肉食动物也控制不住他的唾液,就那样了。 寅时的阳光吹散了蜡烛最后的一丝光辉,颜在朔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轻轻放下少女细长的da tui下了床,感觉浑身清爽,他闻着屋内那shinan花的味道,也不知如何是从,他知道紫曦对他的感情,但他也没想到会如此疯狂,他看着少女的侧脸,只能是捋起一缕秀发,唉叹了一声,穿好了自己的服饰,可却没发现少女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甜腻的微笑,出门便撞见了师兄。 只见周盬稷背对着他干咳了几声,颜在朔也是会意了,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回道:“师兄,我起的迟了,我们走吧。” “嗯。”周盬稷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的是一丝丝的苦笑。 …… “昨日到的是这文御殿,今日就到了它旁边的武宁殿,看着武举人确实是比进士少得多了。”颜在朔环顾了四周说道。 “颜公子别来无恙啊。”韩末虚走上前来,作揖道。 “韩大侠。”颜在朔周盬稷见了也是回了个礼。 “多日不见,颜公子的气色饱满了许多,想必功力又是见长,当日我便不敌,今日恐怕只是蝼蚁见星辰了。”韩末虚看了看颜在朔这满面红润,不禁赞叹道。 武殿金光护大华 囚笼苦缰锁银电 颜在朔摆了摆手,道:“韩大侠谬赞了。” “哎,颜公子太过谦虚了。”韩末虚摁下颜在朔的手。 “我们也别在这武宁殿门口待了,先进去吧。”周盬稷说道。 说罢,三人便一同进了武宁殿,果然武宁殿的布置比文御殿豪华了数倍,支撑大堂的柱子都是镀着四爪金龙,屋顶明亮通透,镶嵌着西域的九色碧落璃,殿内给武举人们安排的座椅都是有着貂皮靠背的,可谓舒服至极了。 而武举人里很少有南方的面孔了,基本都是些长着长须的高大壮汉,身上都披着熊虎皮制成的软甲,腰间要么佩戴宝刀,要么携揣着玉剑,有些闲时拿出来一耍便是寒芒锐利,斩风断茫。 快到巳时中段了,兵部大人也走了进来,面目刚毅,眼如虎豹,眉若断剑,个子身高似乎竟然比周盬稷还高上几分,大堂的光线都被他阻挡了一半,但是嘴边胡须有些染霜,将军肚也微微弹起,驼峰鼻更是增加了不少威严。 身旁跟着的副司拿着统计好的人数表递给了兵部尚书,他的手指很粗,但颜在朔肉眼便看出这兵部尚书手劲十足。 周盬稷看了看颜在朔,便探过头去,“这是兵部尚书孙丙呈,应该和你父亲是旧相识,早年据说在西南镇压小国叛乱,更是以一身蛮力,挡住了当地象军的冲击,可谓是巨灵神下凡,而且最恐怖的是据说他没有内力,全靠自身的肉体。” “没有内力?”颜在朔也是惊讶了,有内力的武者只要是在小元天之上的,可以挡住大象的冲撞也是不用怀疑,可是单靠个人的力量却能挡住,这肉身的恐怖必然是在颜在朔之上了,颜在朔好奇地打量着这如同野兽般的恐怖人类,似乎也隐隐回忆起自己曾经问过父亲最不想和朝中武将哪人切磋,父亲也是沉思道:“西南统督,孙刑。”在父亲的描述中,那人似乎真的如同天神,身负百箭但仍迅捷如风,拳头坚硬可一下轰碎巨石,力大无穷能举起百石重物。 “他是孙刑?”颜在朔眯起眼睛问道。 “是的!你父亲跟你讲过?”周盬稷的第一声的声调显然高了,殿内很多的视线投了过来,他也就只能低沉着声音继续问道。 “是的。”颜在朔回道,“他说……” “安静!”孙丙呈声音低沉但却响彻了整个武宁殿,住上的金龙似乎也被他的吼声震颤了几分,靠近他的官员还有考生也都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但却不敢捂住双耳。 他的眼睛瞥向了周盬稷和颜在朔,他们二人心中颤动了刹那,很快平复下来,也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对视着。 显然,孙丙呈的眼中流露了惊讶,这二人年岁看着不高,但只被他的眼神威慑了几秒,这在他主持武举的九年三试来是从未有过的,倒也禁不住地漏出了赞叹。 孙丙呈转回了脑袋,看着一众共五百一十七个武举人,发言道:“你们皆是我华朝的镇国之根本,我华朝要想立于世界之巅峰,必然要兴武之根基,武力强盛代表的不是侵略,而是让别的国家不敢侵犯我们,但若侵犯我们的国家,我们武举人的职责便是——虽远必诛!” 座下的众人皆是挺直了腰杆,殿内都是武人,当听着孙丙呈这段振奋人心的话语时,他们的胸腔也燃起了一股热血,真气内力在体内翻涌,那顺势而成的热浪也是惹得众人面目通红,颜在朔也不禁感叹:“这五百多人的空房子居然比一万多人的还热,啥子呀!” 孙丙呈看着这群热浪翻滚的武人,眼中满是欢喜,他振臂一挥,“今日武举便正式开始,我兵部尚书——孙丙呈,祝各位考生金榜题名!” 说完,便掀了掀披风,那绣刻着金丝黑虎的图式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如生,那个高大的背影最终潜入了白芒。 他的副官下属都靠近了考生,这兵部的官员几乎都是些北方的汉子,都是些刚毅的俊脸。 紧接着,考生们便被兵部的官员们带到了皇宫城变的马场,虽然不及御马苑的汗血宝马般稀有,但也都算得上西北好马,鬃毛油亮,马蹄上都有着白色斑纹,马的臀部很高,充满了肌肉的硬朗线条。 兵部副司向各位武举人喊道:“请各位挑选一匹准备骑射!” 颜在朔扫了一眼,“没有你家那批马俊。” 周盬稷也是翻了翻白眼,道:“我那追风可是在金人那边寻得玉雪马,算是灵物了,uu看书 w.uukans.cm这些马匹哪有它那么通人性?” “也是,玉雪马可不我们西北的银雪马珍贵多了,要是还有一匹的话,我就要求着你给我了,话说他这这么纯正的血统你怎么给它找配偶呢?”颜在朔还在挑选着马匹,抚摸着下巴问道。 “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去趟北晋,或是去趟女真,相当地的长官求一匹便可了。”周盬稷挑中了一匹黑色的骏马,“就这匹了。” 说着,一位官员便解开了这黑马的缰绳,那黑马很是听话,在周盬稷的抚摸下很快地便眨着眼睛享受了,于是周盬稷便转头对颜在朔说道:“这匹不比我那追风温顺多了?” “我可不喜欢温顺的。”颜在朔挑眉回道,他继续向前走着,便看着有一匹头上竖着白纹,身体的毛发在日光下呈现银色的骏马,颜在朔满眼放光,便小跑着上去了。 跟在他旁边的官员见了,马上追上去道:“颜举人,孙大人吩咐过我们,这匹马不可给考生使用!” “为什么?”颜在朔疑惑道,但他还是已经走到了那匹马的面前,那马头颅高高扬起,眼神中充满了轻蔑,鼻子出着气,但马鸣声却是异常响亮清澈。 “那马是御马苑的,因为不服管教,甚至把一位王爷摔了下来,摔了个残废,但因为血统高贵,皇帝实在不忍心杀死,便关在这里,当作种马来畜养。孙大人还是关心你们这些考生的安危,要知道那天那个王爷骑这马的时候,还有五六个人牵拉着的啊……” 可还没等那官员说完,颜在朔已经兴奋地解开了那马的缰绳。 白驰是为古灵兽 烈马挽弓显英雄 那官员只能伸出手,喊道:“颜举人,小心!”也别无他法,他以看见这马肌肉紧绷,周围的气压都低沉地让人心闷,周围那些挑选好马匹的武生还正在驯服,目光也不禁被这奇异的压迫感所吸引。 当解开了束缚的烈马便不再按耐它狂野的天性,马棚的护栏虽然还围着,但它的铁蹄如同重锤,一立,一踏,那几块木板便如同碎纸一般。 颜在朔所在的那块地方已是一片烟尘,周盬稷的瞳孔微睁,连忙下了马,飞快地朝着那团灰土跑去,嘴上大喊道:“不要!” “哈哈,好马,好马!”只听得颜在朔发出的爽朗笑声。 烟尘散去,众人只见那匹灰银色毛发的骏马,温顺地站在颜在朔的身旁。 而兵部的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他们当初从御马苑把这马顺来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有两个兄弟被它的后蹄踢碎了几根肋骨,那场面是血腥至极,而在这兵部的马棚,他们给这银电上的还是石锁,这才老实了不少,可今日这解了束缚,本以为会打闹一场,没想到就眨着眼睛享受着这颜在朔的抚摸。 周盬稷跑到了颜在朔跟前,看着他的衣物被扬尘染上了灰斑,于是顺手掸了掸他身上的灰,便问道:“师弟,你受伤了没有?” 颜在朔只是一脸欣赏地看着这匹骏马,道:“它可比你那追风听话多了。” 那银电似乎听得懂人话,知道颜在朔是在赞扬他,便扬起头颅,眼睑微熄。 周盬稷也是爱极了马的人,当刚才听见那马的吠鸣时,便知它是一匹难遇的好马,而走近一看,前腿肌肉丰满,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鬃毛根枝粗大却十分柔顺,并且是极其稀有的银灰色。 周盬稷围着这马转了一圈,回复道:“确实,这马身形庞大不是北方的玉雪,体毛银灰,而且富有光泽,也似乎通人性,莫非是师傅口中灵兽?” “是的,这马是白驰马,但因额头有白痕,所以我们称其为银电。”马棚的破坏处,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孙大人!”兵部的官员们见着了那身虎袍,都半跪高声喝道。 “起来吧。”孙丙呈抬了抬手,“我还想是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颜公子啊。” 那马瞥了孙丙呈一眼,便拿屁股对着他了。 孙丙呈挑了挑眉,嘴巴一斜,也是笑了一声。 那本来跟在颜在朔后面的官员走上前来,双膝跪在地上说:“请大人赎罪!” “无事,我虽说过让你们告诫考生不要去惊动这匹银电,但不除有能人可以降服。”孙丙呈眼睛在浓眉的遮挡下无法看清神情,“颜公子,你可以骑这匹马去参加骑射,但是记得要赔这马棚的修理费。” 颜在朔想了想,刚要开口。 “如果你想要这匹马的话,就请找皇帝陛下谈话吧,虽然平日是难以求见的,但是考了个武状元,还是能见着陛下的。也不对,颜公子你毕竟文采也是极佳,说不准先是中了状元见着了。”孙丙呈捧着腹部大声笑道。 兵部的官员们见孙尚书并未怪罪,于是便招呼着那五百一十七人,道:“选好了,就来这里!” 孙丙呈看着渐渐远去的武举人们的背影,便沉下脸来,俯身摸了摸地上的灰土和碎石,他早已发现桎梏着银电的石锁不见了踪影,可却没想到那用岗石做成的锁链在颜在朔手中如此不堪一击。 马的践踏可能是刚才那团扬尘的部分原因,可真正的原因却是,孙丙呈站了起来,看向那骑乘着银电的少年,舒展了眉梢,叹了一句:“华朝有望啊。” 便转身笑了笑,回了他那兵部的殿堂。 …… “你们有些三年前已经来考过一次,只不过是功力尚浅,于是落榜了,但也有很多是新上来的武举人,要知道,我华朝是崇尚武力的,每一个武举人都是我华朝不可多得的宝物,所以我还是来讲一下骑射的规则。”那副司正了正衣冠,牵着身下黑马的缰绳,向人群喊道。 “骑射是我们华朝人与之北方金人,晋人,匈奴较弱的项目,但是我们不得不训练,因为这是保家卫国的手段,今年与往年一样,还是骑射木人,在此地与之后的数百米共设有十个木人,而给你们的箭矢也只有十根,击中腿部便加五,u看书 .uuknsu.cm击中胸部加十分,击中头部便加二十分,并且不能缓慢骑乘,以对面的油烛(油烛细长,但有铁壳包裹一半,燃一柱时间约为一分钟,如果骑射超出一分钟则直接视为零分,便也不用参加之后的考试了,而在铁管上刻着精度线,所以通过比较线点的高低便可知道考生的速度快慢。)为准,当你看到灰烟燃起,便可出发,一轮结束后跑到油烛前,自会有差役给你们熄灭。”说完,副司顿了顿,道:“章武,开始吧。” “是!”坐在亭中的官员站了起来,向亭外的副司鞠了一躬,便摊开了考生簿子,道:“第一位,江西豫章考生,胡承志。” “到!”虽是早春,但气温还是偏寒,那胡承志却裸露着线条分明双臂,他接过了章武递来的反曲弓,和箭袋,箭镞是很常见的凤羽箭,胡承志掂了掂,满意的笑了笑,便注视着对面油烛的燃烧。 当远处刚亮出一丝火光,胡承志便振臂一挥缰绳,胯下的黑马也在瞬间飞驰出去,第一个木人相互约几丈,胡承志不假思索,直接挽弓引箭,正中木人眉心,这一套动作干脆利落,倒也惹得其他武人拍手叫好。 可当马的速度快起来的时候,后面几只木人便是难以射中了,胡承志的马以飞快的速度接近第二只木人,这只离正路线约莫十一丈,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距离了,只见胡承志双脚勾住马鞍,腰向后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那弓弦紧贴着胡承志的下颚,他健硕的双臂血筋已经暴露,那箭矢的声音如同鹰啸,锐利的箭头直直插入木人的咽喉。 往事重入毕铭目 霜寒阴阳载浮屠 那木人受了如此大力便向后倾斜了几分,而胡承志一箭射出,便不再回头,他趴在了马背上,眼睛微眯,发现了第三个木人,又是射出一箭。 “好一个豫章猛虎,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反曲弓在他手里居然有如此威能。”副司已经坐到了兵部的高台之上,俯视着城下的马场,看着第一位如同疾风般的武人,不禁赞叹道。 他看向了一旁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边的萧公公,抿了一口青瓷茶杯,品了品其中的新芽,道:“萧公公,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任大人,老奴只不过是在深宫里呆的太久了,向皇上申请了半日的闲暇时光,便想着今日呐,是兵部招武举人的时候,就来到此地,来观赏观赏我大华朝的武将风采。瞧这小子前几发羽箭倒是气势十足,后面几矢就没那么地精彩了,可惜,可惜啊。”萧公公翘了翘二郎腿,左手卷着自己雪白的鬓发,微微摇头,又拿右手招了招另一旁站岗的官兵,道:“孩子,给我也来一杯访春芽。” 可那官兵却头冒冷汗,眼睛看向了任決(xue)恺的方向,任決恺皱了皱眉,佯怒道:“看什么看,还不给萧公公沏杯茶?” 那官兵猛的一激灵,小跑着到两人身旁,举起那精致的青瓷茶壶,往萧公公面前的茶杯上斟了一杯。 萧公公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任決恺(名毕铭)却看透了萧公公,起了身踢了那官兵一脚,“萧公公喜欢清静,你也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是。”那官兵长吁一口气,便快速跑出了房子。 “萧公公,你还是和二十年前我刚来兵部时候一样啊。”任決恺抚摸着茶杯,看着萧公公那如同少年般的精致脸庞,不禁感叹道。 “哎,你的访春芽的味道也陈了,是去年的旧茶吧,也是现在也才三月初,新茶也才刚刚开采,今日好来的雅兴,也被你这陈茶给冲散了,不过也是奇怪,你的茶具为何用那越州的青瓷而不用紫砂呢?”萧公公一脸平淡,瘦削的下巴点染着寒芒,抚摸着青瓷的茶壶,声音悠然道。 而任決恺瞳孔却是微张,因为他知道这壶茶水的温度有多炙热,而萧公公的手不但能触碰那么长的时间,而且皮肤却没有一点红肿,反而茶壶上有了一丝裂痕,那是青瓷受到寒气侵扰后所延伸的带着白色的裂纹。 “咦,这个小家伙是谁?居然驯服了银电。”萧公公的眼神突然放光,猛地坐了起来,看向了刚刚启程的颜在朔,惊讶道,但是注视了几秒又是眯起了眼睛,嘴角笑着。 任決恺刚想回答萧公公,就听见他笑着道:“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于是,任決恺只是微张着嘴,走到萧公公身边,看着那在原野上狂奔的银色闪电,也不禁惊叹,“颜在朔此人确实是百年,不,甚至是千年难遇,若此子确实能如同他父亲一样,必能保我大华百年无忧。” “在怎么英武,也不过是个小氵男人罢了。”萧公公微笑着摇头叹道。 任決恺倒是有些疑惑,但看萧公公一脸高深莫测,也不好意思继续询问,只看见刹那功夫,颜在朔已经在十个木人的眉心留下了箭矢,而燃过的油烛约莫不过才二分之一(用内力感知的,任決恺内力不够,无法准确感知,所以是大概二分之一,而萧公公内力浑厚,清晰地感知到是准确的二分之一)罢了。 “看见了吗,只燃烧了二分之一的油烛,这恐怕超过你们兵部纪录很多了吧?”萧公公说道。 “是啊,这一油烛的时间不过是一分罢了,能在这时间内射完已经非常不易了,在上任兵部尚书还在的时候整理下来的历代骑射记录中,最快的也不过是五分之四,哪有这二分之一的怪物?”任決恺叹道,“我当年武考也不过是十分之九,已是五十年内最好的成绩了。” “呵~”萧公公笑了笑,便道:“时代已经要变喽,已经不属于我这种老年人楼,走喽,走喽!” 任決恺只是感到一阵阴风袭过,便不见萧公公的踪影。他又回想起当年在太和殿上接受顺和皇上封赐的武状元名号,被立为兵部驻北使时,他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可在皇帝的屏风背后他却隐隐感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而他用内力探知了一下,整颗炙热的心如同坠入冰窟,无法动弹。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终于见到了让他深感恐惧的人,他原以为是泛武学堂亦或是影宗,密宗的人,但没想到,是一个面带微笑,手持拂尘的太监。 当皇帝与他相谈关于北部的军队部署安排时,那太监就安静地站在一边,他双目微闭,似乎只是一个摆件一样。u看书 .uansu.cm 他还记得当时陛下问他想要什么资源的时候,任決恺就指着那太监说道:“陛下,臣想要和这位公公比试一番,请恩准。” 只见顺和陛下微微一笑,朝着那太监的方向问道:“萧邢,你意下如何?” “全凭陛下安排。”那太监音律平稳,语速平缓,只是鞠躬道。 “哈哈哈,好,那你就满足任状元的要求吧。”顺和陛下搭着自己的双膝,爽朗着笑着。 于是,任決恺与萧邢来到了兵部的练武场,那时候的官员都是好奇,但只是有要务在身,只能草草地瞟了一两眼,只听着任決恺的犬风鼓鼓,势如破竹地朝萧邢挥去,只是被萧邢的右手轻轻一点,任決恺便感觉一股自己难以抵挡的力量席卷全身,好在他也是修行肉体的,靠内力抵挡了一波伤害后,肉体勉强承受下来,但他咬着牙抬头看着萧邢居然一身轻松,心中顿是愕然,但武状元的帽子使他不能如此轻易地摘下,只能强忍着内力的紊乱再次出拳。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刚才那么莽撞,在挥拳的同时运用脚步的变化,来迷惑萧邢的视野,拳劲如虎,在空气中发出了撕裂般的声音,在别人眼中看见萧邢被一步一步逼退,落了下风,但是只有任決恺自己知道,他无法击中萧邢。 忽的,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充满了灰白,萧邢在他耳边说道:“你的实力还是太过单薄,还是好好练几年吧,你体内真气乱流,先休息吧,搞不好会废了自己。”于是,任決恺便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是二日之后了。 谓机1出忆过往 福禄飘忽不定人 任決恺猛地摇了摇头,是自己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萧公公的可怕他是早已领教过的,虽然他在之后还找萧公公探讨了两次,结果虽然是都有进步,但从未坚持超过五个油烛的时间,在之后呢,因为升迁,面前的工作事物也多了,便约莫有个七八年未见面了。 任副司倒掉了杯中的浑茶,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校练场。 …… “天呐,那个叫颜之旋的也太惊人了,半油烛,这是人能做到的吗?”有的武生惊讶着。 “是啊,不仅是在这半油烛的时间内跑完了,而且箭箭正中木人的眉心,这等实力,也太过……”那人挠着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可以形容颜在朔的能力。 周盬稷也在一旁咂舌,他从未想到颜在朔居然能以如此惊人的速度跑完这个骑射。 颜在朔是第四个开跑的,他这一跑完,倒是给了其他考生不少心理负担。 “下一个,曹思凯(名谓机)。”章武拿着名册,喊道。 只见一个个子大概在一米六七,穿着一身贴体蓝衣的白净小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周围都是些粗犷的大汉,一见着了粉面玉郎都是起了疑惑的神色。 “这样的家伙,真算是武人吗?”一个面色黢黑的人嘀咕道。 “你也别说,刚才那颜举人不也挺白俊的吗?”一个头戴绿冠,腰佩宝刀的中等个子的男人回道。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那颜公子身姿挺拔高大,面骨棱角分明,指节粗大有力,可这小子手指纤细,确实真不像是一个武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形魁梧的人发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哟,你这人怎么观察别人看的如此仔细?”一个身着花袍的男人笑道。 “唉,那是我的习惯,与一人为了对手,那就先要从外貌了解了开始,哪有一开始便是直接莽撞的上场?”那胡子壮汉笑着答道。 “没想到你这糙汉子心还挺细。” “哈哈哈…” …… 而周盬稷确实一脸惊讶,他在前年随师父乘坐着千里飞驹只花费了两日便到蜀山,参加前任长老的葬礼时,见过这人,当蜀山派很多弟子随着哀乐揽袖痛哭的时候,只有这个曹思凯面无表情的跪着,他似乎整个人都与这大环境毫不相干,只是,只是如同一个来人间游走的精灵。 时间到了中午,头七的餐饮还是素食,高坐上的长老,掌门,还有前来悼唁的老友们都是哭丧着脸,面前的轻食也无法下咽。 下座的弟子虽然腹中早已空空,但看长辈们还未动筷,只能安静地打坐,只有那个曹思凯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着筷子在面前的菜盘里发出交织的声响,安静的祠堂顿时就充满了古怪的气氛。 周盬稷看着那掌门是头冒青筋,手中的木筷已经弯成了极限,但奈何外人在场不好动怒,只能微睁着眼盯着曹思凯,示意他要收敛,但曹思凯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只是细嚼慢咽,周盬稷看着他,吃饭的姿势倒是优雅,等到他放下碗筷,显然是吃饱了,于是起身向着上座鞠了一躬,便姗姗而退。 周盬稷看着台上的掌门高升着怒须,一副无处宣泄怒气的模样很是想笑,但有奈于这个悲戚的氛围,他只能把眼中的笑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 但如今想来,自吃完那不相识的太上长老头七饭后便未曾去过巴蜀,登上蜀山去探寻那宗门的剑舞,也是可惜;也同样的,再没见过这个奇特的少年,但是出乎周盬稷的意外,居然能在此地看见这个不染尘世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跨上骏马,伸出左手的大拇指,闭上了右眼,用左眼对比了一下是个木人间的距离,便夹了夹马腹,那骏马飞奔出去,但又是让人觉得很慢,但又有一种一定可以完成的感觉。 少年拉弓的速度很慢,但是十分精准,每一箭都落在了与颜在朔相同的位置,但总是给人一股平淡的气息,让周围的那群人没有高呼的冲动。 颜在朔在另一边注视着,也感受到了这一奇怪的氛围,只是看着那如同幽灵般的人跑过了终点线,而那油烛还剩下五分之四,但管制油烛的官兵却像是走了神般没有所动。 “抚司,这位少侠已经跑完了。”颜在朔拍了拍那位官兵,uu看书.ukanshu.cm 才似乎回过神来道:“呀,我忘记熄烛了,真是失责啊。” 于是很快地灭了油烛,还剩下约十分之一,向曹思凯抱歉道:“不好意思,武举人,我刚才实在出神了,不过还剩下十分之一,这成绩也能上榜了,没关系吧?”说到后面,那官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若是这武举人上去举报,自己这种失职的错误必会让任副司给关入禁闭室,罚上个几月俸禄。 可那曹思凯只是淡然地看了眼那官兵,便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安静地待在了原地,马匹被走来的工作人员牵回了马棚,只有那银电还乖乖地待在颜在朔的身旁,有其他人一上来,便怒着将其赶走,颜在朔也没有啥办法,只能说是等会自己将他送回马棚。 “万物有灵,这白驰的命运算是牵挂在你身上了,但是你的命不好,它的命自然更是难言了。”颜在朔的身后传来了一句。 颜在朔皱着眉头看向身后,发现正是刚才那白净的武生,他仍然是一脸淡然,但双手掐着指,摇头道。 颜在朔不悦地回道:“我生在将侯之家,文武天下无双,何来命不好一言?” 那曹思凯居然笑了,不过面部十分僵硬,笑得十分难以言喻,道:“我很少跟人说话,不过你身上的福禄色倒是奇特,我也多看了几眼,但是天机不可泄漏,我也只能讲那么多了。” “福禄色是什么?”颜在朔问道。 只见那曹思凯又恢复了之前一样与世无争的姿态,没有理睬颜在朔,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公羊好友满天下 清风暗影且同行 很快到了黄昏落幕,马场的两边已经分成了两批,一批是通过骑射的武人,而另一批则是骑射不合格的武举人,华朝的规矩,很严格,你一旦有一项不合格,便不能继续参考其他的项目,也就是说与上榜无缘。 而在这五百一十七人中已有三百二十四人已经被淘汰了,而下一个项目也是和文举一样,于三日后开考,也要舍弃二分之一的人,因为人数的越来越少,所以每日的笔试项目还要多一些,不过比起文试,武试其实还要多出几天。 …… 周盬稷和颜在朔回了周府,但一路上周盬稷见颜在朔沉默不言,一脸沉思,也不要过问,只能安静地陪在他身旁。 颜在朔在回廊上游走,还是回头问向了周盬稷,“师兄,你知道福禄色是什么吗?” 周盬稷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疑惑地回道:“师弟,你说葫芦色?” 颜在朔看见了周盬稷如此疑惑的神色,也懂了周盬稷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便解释道:“就是在我后面骑射的那个奇怪的人,他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了什么福禄色,也别管了,哎。” “你是说,曹思凯?”周盬稷忽然道。 “师兄,你认识?”颜在朔惊呼。 “也不算认识吧,也是今日听那章抚司报名册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姓名,原先是在你闭关突破大元天的时候,去蜀山祭拜太上长老徐乾清的时候见过他一面,算是个,奇人。”周盬稷道,“既然是他说的,那个?” “福禄色。”颜在朔回道。 “对,我觉得我们还是写信问下师傅好了。”周盬稷建议道。 “也是,这种福禄色必是江湖秘闻,我虽读过不少书籍,不过都是些圣贤书,他们写德道义,但未曾记录过什么异闻,师傅他老人家也有耄耋之年,见识肯定不少。”颜在朔拍手叫好。 于是乎,二人便进了书房,铺出笔墨纸砚,写道:“永靖九年三月十日吾与师兄已远门半载,今居周兄屋舍,青石碧瓦环绕其间,境遇怡然,好不快哉。今日吾与师兄皆过武举之骑一环,皆是居高分者,但遇一人,名之曰曹思凯,其言之福禄色一词,吾等甚是疑惑,不知其为何?还望师傅速报回书,望师傅身,若不出意,吾等逾三月而还。——丁卯年春颜之旋书。” 颜在朔等墨水干燥,便折好放入了信封中,顿了顿,看向周盬稷道:“我们可以用官府的急报机构吗?实在不行,可以叫影宗送信吗?” 周盬稷尴尬地笑了笑,“应该可以吧,不过我们还是先找影宗的好了,毕竟我们都是官办学堂,都是听皇帝办事的,欠个人情倒也好还。” “也是,但京城的影宗在哪?”颜在朔问道。 “我找一下。”周盬稷说了声,便回到卧室,一通翻箱倒柜,“师弟,我找到了!” 颜在朔前去一看,上面写着“壬子年影宗密门处所”,道:“这是十五年前的东西了,还能用吗?” “和顺年代,三个官办的还是很密切的,这张图纸上都是影宗主要分布点,是可信的,去年你与我离开之际,师傅特意将此物传给于我,好让我们做事方便一点。”周盬稷回复道。 “那看一下。”颜在朔接过周盬稷递来的地图,在茶几上摊开,城池的驻点瞬间映入眼帘,二人只见十五年前密宗的据点只有长安、会稽、豫章、蜀郡、番禹,但影宗的据点居然有五十七个,当然最大的就在京城,但并不是在城里,而是在城郊的一处园子里,上面赫然写着“清风苑”三个大字,颜在朔瞪大了双眼,心中不禁叹道:“居然是清风苑,这不正是周叔上次带我参加宴会的地方吗。” “居然是清风苑,那里素来流传着美酒佳酿赏明月,院内清风不留尘的美风,我父亲那些高官也经常喜欢去那里饮酒作乐,没想到它的背面居然是影宗总舵。”周盬稷低喃道。 “确实,它还说要进去还要暗号,但十五年过去了,这句十里桃花不同影,笑看八百二十宗估计早已改写了。”颜在朔继续说道。 “今日天色昏沉,不如明日去趟吧。”周盬稷俯身打开了纸窗,看着窗外院落蒙上了灰影的高墙和树枝,不禁说道。 “少爷,颜公子你们可以出来吃晚饭啦!”在周盬稷的梨珞院外传来了保姆的叫喊。uu看书wwuuknshuco 于是二人便出门伴着黄灯,前往饭厅。 …… 清晨,长安难得来了一场春雨,湿润了街头干枯的石板,老树的枝头也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已然冒出了春天的新芽,颜在朔也早早的与周盬稷出了门,撑着油纸伞,来到了清风苑的门前,看着还紧闭着大门的清风苑,二人也是有点不知所措。 “两位小友一大清早的就来我清风苑门口作甚呢?”两人背后突然传出一句沙哑的声音。 颜在朔先是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头戴灰色斗笠的扫地人正用着一把柄头开叉的竹扫帚,清理他们身后那块地的砖瓦,颜在朔的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已经是大周天的绝世高手,在他眼里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应该只有他的师父公羊柁(tuo),而今这个不知名扫地人居然有如此实力,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周盬稷声音微微有点不自然,鞠躬道:“老前辈,我们二人是来找影宗送信的。” 颜在朔头上的汗渍更多了,他没想到自己师兄居然如此直白。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家伙啊。”那扫地人突然笑道,“给丰冉那老东西的吧,跟我来吧。”说着,便背过手,招呼了这两人往这院墙的另一边走去。 “老前辈,我们突然造访实在有违礼数,请问您是哪位高人,知道家师的名字。”周盬稷小跑着跟在那人的身后。 但那扫地人已经摘下了斗笠,漏出了自己雪白的银发,鬓角还有一些灰黑,胡子修理得很干净,但脸上却是遍布了皱纹,眼睛深深凹陷在里面。 鬼步谲影曾斩仙 秘境罗盘指方圆 那老者眼神淡然,但却侧头一笑,道:“不知你是真呆还是装傻,我都跟你说了跟老夫上来,你还不知道吗?” “小子周舒习并非这个意思,小子自知您是影宗的长老之类,但还是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周盬稷摆手辩解道。 “哈哈哈,有趣的憨小子。”那老者又撇了一眼颜在朔,便缓缓道:“你们既然想知道,那便告诉你们罢了,我乃当今影宗宗主——宇文博元,是应承皇帝时期,泛武学堂的学子,也算是你们的同门吧。”宇文博元负着手继续向前走着。 “您就是传说中的斩仙人?”颜在朔的声音微微有些震撼,“我一直以为……” 那宇文博元只是摆了摆手,“不用吹捧了,你应该还沉浸在刚才我悄然出现在你背后你却没有发现的震撼中吧,别说什么上天入地,御剑飞行,于西北大汗的军帐中刺杀百余名高手而不知,这都是些夸大了的说法,全凭着我一身隐匿的本领,老头子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比你们那师傅还要大几岁呢。” “可是我们从没听过师傅谈起过你啊,可这……”周盬稷有点着急的问道。 宇文博元却苦笑了声,“或许他还没有原谅我吧,这老小子都快七十年的事了,嘿。”说着,那老人的皱纹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水光,“不提了,他也就有事找我的时候才会说两句,你们在长安事情办完了以后也不用替我向他问好,自讨晦气懂吗?” “哦。”两人郑重地回复道。 “我也实话跟你们说了,我的本领全然靠的是那本隐匿功夫,你们两个小子是泛武两百年来最优秀的学子了,颜小子,你已经到周天境了吧?”宇文博元突然停住,向左一转,右手轻轻摁了下墙上的青砖,只听一阵阵齿轮的滚动声,那堵高墙的砖块竟然一块块地朝旁边转动过去,一个幽深的隧道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两旁的青铜兽灯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顺序地一排排亮起。 颜在朔不禁疑惑道:“影宗的人办公都在地下吗?” “哈哈,当然不是,这不过是条通往另一边的通道罢了,跟过来就好了。”说着便朝着隧道深处走去。 当周盬稷和颜在朔两人收了伞都进到里面,后面的石门又悄然关闭,如同那木讷的老城一样。 在幽谧黑暗的环境内总会忽略时间的流逝,颜在朔估摸着走了约半刻钟的时间,就在隧道尽头见到一丝光亮,又步行了一分多钟,除了洞口便发现这里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颜在朔惊讶的看向了四周,这似乎是一个岛屿,但两岸的景色皆与清风苑里看向渭河的场景截然不同,而且里面却是有点明媚的阳光,没了春雨灰蒙蒙的湿意,他忍不住问道:“这里难道是小秘境?” “也算是吧,不过也是在渭河上原有的岛屿上加了点阵法。”宇文博元笑着说道,“怎么,公羊柁连这种事都没和你们说吗?虽然也只有影宗总舵设置了阵法罢了。” “师傅。”只见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人身穿影宗特有夜雾衣,腰间别着横剑,这时候颜在朔才感受到了一点气息,便是想到了刚才宇文博元所说的话,于是也便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宇文师伯,您的境界究竟有多高呢?” 只见宇文博元故作生气,敲着洞口石桌佯怒道:“公羊柁那臭小子的臭小子,你当真不给老夫半点脸面?” “没有,我,不过……”颜在朔有点语无伦次。 “算了,比你弱,也比你强,但很快就没你厉害了,臭小子。”宇文博元笑着说。 “师傅,这两人是?”那名瘦削男子插嘴问道。 “赵廉这两位是你公羊师伯的弟子,虽然年纪上应该比你小了三轮,但在辈分上也算是你的师弟了,他们有封信要送去泛武学堂,你找人给他们送去吧。那,两位贤侄把你们的书信拿出来吧,给这位你们的赵师兄,他会派人给你们送去的。”宇文博元说道。 “是,师傅。”赵廉鞠了一躬,便收下周盬稷递来的书信,道:“那,两位小师弟在此地随意逛逛吧,赵某先告辞了。” “谢赵师兄。”两人齐身作揖道。 赵廉摆了摆手,便如同一个影子般消失了。uu看书 ww.uukanshuom “老夫我虽身为宇文家族族长,但是膝下无子,以后的家主位子便只能传给我弟弟宇文博泉了。”宇文博文只是带着两人穿过了长安难以见到的茂树林,感受着若有若无的雨水,自言自语着,无法探清他真正的意图。 “你们师傅膝下有无子,但我看得出他在你们身上浇筑了多少心血,身为师伯的我也没有什么珍宝,只能把我当年因怒,因怨,因痴,因嗔,因傻,所犯下的错,把这隐匿的绝学《万罗谲影》传给你们。”宇文博文忽然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周盬稷和颜在朔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击打他们的穴位,但凭借神识或是身体感知都无法判断宇文博文的位置。 三十秒过去,颜在朔和周盬稷都感觉内力回归丹田却无法从经脉顺流出去,他们的瞳孔微张,这就是意味着他们无法使用内力,只能凭借自身肉体的力量。 “修炼《万罗谲影》最重要的是能凭借肉体融入周围的环境,只有当个体与自然别无二样,就算拥有最顶尖的神识也无法窥探。”宇文博文就像他话中的一样,融在这个树林中,“我现在带你们去罗森盘,看看你们自身的肉体到底有几斤几两。” 说着,宇文博元便拎着两人踏着轻功,来到了一处距大圆盘,但圆盘的是倾斜着的,下端一直被激涌的泉水冲打,呈现一个诡异的弧度旋转着,而排放水流的出口也是一个又黑深邃的漩涡。 宇文博文在空中放下了手,两人一进入圆盘的周围,便感觉自身重力不断增加,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们的呼吸不禁沉重起来。 顺水便柔风更急 屠刀0斤任谁提 当他们的身体触碰到罗森盘时,便感觉自身不受控制地朝着水流激湍的深渊处流去。 宇文博元说道:“万物水最柔,也最刚,可以包含万物,可以生长万物,当一个人可以融入水中的时候,那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融入的了,寻找融入急流的感觉,这罗森盘乃是当年武周时期,庆蝉子所发现可以修炼天人合一境界的宝物,但是如今已过了千年,这罗盘中的天地灵气已然所剩无几,但是对于参悟自然奥妙还是有一定帮助的。”便看着两个茫然小儿,在这水流中奔逃的模样。 “宇文师伯,那我们,何,何时能够离开?”周盬稷本就不识水性,如今又掉落着急流中,若不是他身高够高,又到了大元天的境界,可以抵挡这急流,不然恐怕已被这水流冲入了那深邃的黑洞之中。 “什么时候离开?”宇文博元笑了笑,说:“等你们什么时候参透了,这罗盘自然会放你们走。” 周盬稷一听,愣了愣,被一个暗流击打入了水中,但脸浸入冰凉的泉水的时候,就猛地惊醒,站起来,不顾湿发粘上了眉目,泉水深入了他的鼻口,只是拍打在水面上,着急道:“宇文师伯,我师弟他明天要参加科举的二试,如今我们已将信件送达,也别无其它要求了,若是在此地耗费太久,师弟他就会,就会误了啊。” 宇文博元看着已经随着水流闭目流淌着的颜在朔,眼神中不禁透露赞赏的目光,他没有回复周盬稷的话,只是感叹道:“我执掌影宗的五十四年,迄今为止一百六十七堂,五千八百八十四人,只有两百九十五人参透了这功法。我见过了太多的天才,但从未有像你一样惊人的人呐,就连刚刚那赵廉,也算是影宗百里挑一的天才了,他也是在这水中苦苦挣扎了十六天,才终于悟到了一丝,可我没想到你这小子刚一入水,就能感受这天地本心。” (由于罗森盘是一直在转的,但周盬稷脑子有点糊涂了,虽说一直在跑,但是是跟着罗盘的速度动着的,他并不能看到颜在朔的情况,而且罗森盘很友好,你若一点坚持的能力都没有,你就会直接掉入排水口,从另一处温柔的泉眼中流出,所以要放弃也是很快的。) “出来吧,小家伙。”宇文博元赞叹完,便喝了一声,只见旁边一棵老松的树干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老家伙,真厉害啊,还是被你发现了。”那人穿着黑蛟服,紧紧贴合着身子,四肢修长但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四左右,他的脸很小所以给人带来一种高大的错觉,“那人谁啊,对天地万物的亲和力这么高。”说着,他摸了摸鼻子。 只见宇文博元哼了一声,那年轻人看了一眼,低头谄媚道:“老,不,祖师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宇文博元看了他这模样,只能用右手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呀,你呀,我该怎么教你呢。” “祖师爷,那人快出来了。”那年轻人坐在青苔布满的圆石上,整个人仿佛都属于这块石头一般,宇文博元摇摇头,只能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我以为你对于天地的感知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看来还是我草率了啊。”两人注视着颜在朔随着水流朝着罗盘中间游去,如果不是衣物的颜色太过显眼,他们已经无法用肉眼捕捉到颜在朔在水流中的姿态,或许在某些普通人眼里,已经不过是红了的水罢了。 当两人将目光朝向了周盬稷是,也折射出惊愕的目光,周盬稷早已被急流蒙蔽了五感,他在这时也短暂的忘记了颜在朔,而整个人并不像颜在朔那般安静地融入水,而是如同飞舞的风,将水拟化成自己的模样,他的身上覆盖了温柔又霸道的气息。 “他的身体不受任于天地啊。”那年轻人突然感叹道。 宇文博元不言,但他心里已经知道,周盬稷并不适合这《万罗谲影》,但通过这森罗盘的经历,对于周围的感知也应该是有了极大的突破。 那旋转的罗盘呈现了两种诡异的事态,中间的如同一汪滩水平静,而在边缘则如同狂暴的海啸,但水终究还是绕着森罗盘在旋转,并未溅射出去。 只是刹那,那急射的泉眼也平静了下来,uu看书. 颜在朔就在那放平了的罗盘上安静地打坐,如同庄严的雕塑。 而周盬稷则在刚才被冲入了另一个泉眼,冲到了岸边,昏睡过去。 “我们走吧,他在感受天地,这是突破的最好时机,也是功力能够最显著增长的一次,我们还是去看看哪一个小子吧。”宇文博元拍了拍身旁的年轻人道。 “好咯,老,祖师爷。”那人蹦跳了起来,没大没小的将手勾在宇文博元的肩上。 宇文博元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管他这无礼的举动,只是说道:“周围没人,我也不会管你,但你这孩子虽然天赋卓绝,但心太仁慈,我们影宗虽然说是正规的杀人组织,虽然杀的是贪官污吏,是华朝的敌人,但是不免有要向老弱妇孺动刀的时候,我只希望那是不要动恻隐之心,既然要杀,就该杀绝,你这次去杀人的感觉如何?” 那人放下了手,面目也不再嘻嘻哈哈,只是沉吟:“那是个山贼团体,实力不怎样,都是些恶人,并无感觉。而且你说这作甚,我是孤儿,自小便是你养大的,你是朝廷的狗,那我便是朝廷的狗中狗,仁慈只是对于你们我这些熟悉的人,其他人,管他作甚。” 宇文博元听后,停住了脚步,叹息了一句道:“你不是孤儿。” 那人也停了停,沉思了一会,便笑道:“是啊,这不还有你这老头子嘛。诶,我看见他了,连师弟也赶过去了。” 说完,便小跑着向泉水的岸边走去。 宇文博元笑了笑:“我是要入地狱的人啊,这把屠刀还是得交给你啊,哈哈哈。” 万物明彻声更希 天道自然铭于心 “兄台,没事吧,兄台。”那名连师弟摇了摇昏迷的周盬稷,周盬稷终于睁开了模糊的双眼。 “姜师兄,他醒了。”那连师弟激动地朝着奔走而来的年轻男子高喝到。 “宇文师伯,我师弟呢?”周盬稷虚弱地问向了已经来到他身边的宇文博元。 宇文博元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然后被欣赏替代:“你师弟正在罗森盘上安静的打坐。” 听到颜在朔无事后,周盬稷才吐出一口浊气,咳了几声,看着陌生的地界,和近处汩汩的热泉,才问道:“宇文师伯,我,是失败了吗?” 宇文博元蹲下,笑着摸了摸周盬稷的脑袋,给他撇开了几缕粘在他额头眉前的湿发,柔声说道:“当你刚才能发现我的时候,你已经成功了,不过是你的天地元气为狂风所属,是我们的功法配不上你啊。” “那我师弟?”周盬稷还是没有多在意宇文博元对自己的评价,只是回首再问了问颜在朔的事情。 “你师弟啊,实在不能以常人看待,他五行均通,容纳万物,若不能屹立世界之巅,都对不起他这卓绝的天赋。”宇文博元眯着眼,笑着看这周盬稷这憨小子。 周盬稷右手扶地,颤抖着支撑起身体,道:“还请师伯,带我去见师弟。”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走路都走不稳了,你那师弟好好的在练功,你过去说不定就打扰到他了。”那名姜姓男子环抱着手臂,对着周盬稷说道。 周盬稷虽刚才就发现这两名陌生男子,但由于心急,只是询问了自己所知的宇文师伯,他这才意识起来还没讨教两位侠士的名号,“在下泛武学堂周盬稷,字舒习,还问两位少侠的名号。” 姜姓男子皱着眉看着周盬稷踉跄的身体,道:“在下影宗姜希徹,杀手一世,没却己名,无可奉告。” “在下影宗连希成,也没了名,还望谅解。”连希成也跟着作揖回道。 “好的,姜兄,连口……”还没说完,周盬稷便气力不足仰身向后倒去。 姜希徹见了,便连踏两步,拖住了周盬稷的身子,但却没想到看着消瘦的周盬稷,体重到还不轻,姜希徹一抬手也没反应过来,差点两人一起摔倒。 “小连,快来帮我一下。”姜希徹看了连希成一眼,道。 连希成有点呆呆的反应过来,才回道,“来了来了。” “老,祖师爷,没想到这人还有几分本事,我们宗门里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哪个失败了从这里出来都是昏迷个十天八天,醒来后脑袋还有点迷糊的,他倒好,只是隔了几分钟,便醒了过来,要不是刚刚还没来得及补充气血,说不定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姜希徹托着周盬稷感叹道。 “是啊,而且这个人好高,是吧,师兄,祖师爷。”连希成身高还没一米七,望着斜躺在他身上的周盬稷说道。 宇文博元只是跟在这两个小子后面,笑了笑说道:“是啊,这就是泛武学堂的天骄,希彻啊,你感受到差距了吗。” “早就听你说过了,什么泛武学堂只招收有天赋又有背景的人才来当国家栋梁吗?而我们只是朝廷的鹰犬,暗地里的泥淖,但野鸡都还想变凤凰呢,我倒没这愿景,只希望武功不落于人后罢了。” 宇文博元微眯着眼,说道:“我去看那颜小子了,你们好生照顾他,等着二人都苏醒,就要离开我们这小破落院子了。” 但驻足看着三人远去的背景,独自一人喃喃:“你的天资已经超过了泛武很多的学子了,你会成为你想要的那样。”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树林的密叶遮挡了余辉,茂树林里的光线也是昏暗,宇文博元再次走到罗森盘旁倒是愣了一下,因为即便对于隐匿功法理解到达巅峰的他,在第一时间还是没有感受到颜在朔的存在。 他拿出胸口藏着的《森罗谲影》倒是犹豫要不要给颜在朔了,因为他感觉到颜在朔似乎已经突破了这本秘籍中的至高障壁,当他透过内力感知,劲发现一股深黑色的真气和一股乳白色的真气在他身上蜿蜒盘旋。 宇文博元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心中不禁大生惊叹,但过了一会,他渐渐感觉自己的真气也随着颜在朔的变化而开始活跃,宇文博元终于记起来了是哪本功法,但更令他震惊的是颜在朔居然能在这种无意识的情况下运转《衍天神功》。 渐渐的宇文博元眉头舒展了,他放弃了这次能给内力提升质量的机会,只是睁大双眼,好好地观察颜在朔运功的变化,他拿起那本《万罗谲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上面的文字去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从指尖变出一支毛笔来,uu看书 ww.uukanshu在空白的书页上记载颜在朔运功的场景,并写道:“《衍天神功》自然就带有推理万物,融于万物的奇妙之处,相比之下那《万罗谲影》有点不堪入目,但我也曾是泛武学堂中的一名学子,也曾修炼过《衍天神功》自知其难懂费解,故今日所见奇才,修炼时引发天地异象,心中若有所悟,故作此本,以赠颜之旋小友。” 森罗盘的泉水也顺同颜在朔的真气气流,朝天盘旋,茂树林中的花草灰木皆是发着淡淡的白光,也如同一条银河般,缓缓地朝着颜在朔的方向流去。 但这异象似乎仅存在这树林内的万物可以看见,而岛上的秘阵也未感觉岛内的异常,只是静静运转着。 许久,颜在朔终于睁开了双眼,但已是夜晚,半轮残月在稀疏的云层中照射出幽暗的橙光,颜在朔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已舒展,每一片树叶的呼吸他都能了解,每一株植物的低喃他似乎都能明白,他看向了一旁站立的宇文博元,但宇文博元却已经无法确切用神识感受颜在朔的存在了,在他的脑海里,颜在朔是一棵树?一块石头?他也懒得去想,只是睁开眼,看着轻点着朝他飞来的颜在朔,道:“这本给你。” 颜在朔茫然的翻开没有题目的书册,只是扫了眼,便知其价值,连忙弯腰鞠躬道:“多谢前辈慷慨。” “无事,本来想教于你《万罗谲影》可没想到《衍天神功》居然蕴含了如此之大的秘密,终究是我对于天道理解的不够深刻。我还要谢谢你,让我了解了如此之多啊。”宇文博元爽朗笑到。 华朝0里不同影 心望与君共遨游 颜在朔自那日与周盬稷论剑过后,便知晓修炼过《衍天神功》的人一同运功,对于自身内力的提纯和增加都大有裨益,宇文博元武功入至臻的泛武前辈肯定也是感知的出来的,但他没有趁此机会提升自己,而是将这奇观所记录下来,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行为,颜在朔情不自禁地俯身,长长的鞠了一躬,不言。 过了一会,颜在朔起身问道:“宇文师伯,我师兄呢?” 宇文博元笑了笑,“他啊,累坏了,在我们的客房中睡觉呢,明日是你会试第二场吧,现在也是快酉时末尾了,你也在这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便带你们出去。” “多谢宇文师伯。”现在颜在朔才略带疲倦道,“那我们对岸的马车夫?” “我早已派人叫他回去了,明天我送你们。” …… 深宫院落的凤阳阁,开了一展昏暗的窗,少女倚靠在高楼上,听着高寒的冷风刺痛着她的脸颊,眉头紧紧皱着,嘴唇微微张合,没有出声,但看着嘴形和鼻尖呼出的冰雾,便可知道,她是略带愤怒地说着:“三天了。” 少女很是小心,将自己的爱慕埋藏在梳妆台的一隅,她只将自己的心思告知了小媛,让她在皇宫中,翰林院中打探有关颜在朔的消息。 翰林院封锁的厉害,她无从知晓,但从宫内的太监里面,姬泠茆知道了威武如天神般的颜在朔,只花费了半油烛的时间通过了骑射,在她印象里,她的两位哥哥在她八岁的时候,经常比试骑射,但他们中没有一人是跑进一油烛内的,当时在场的还有北方将军——成怀在场,他对着永靖皇帝说道:“两位皇子的武学天资虽然都不出众,但凭借着一柱又半的成绩在华朝之上只是弱于千人罢了。” 而那时候才四十岁的永靖皇帝摸了摸自己已经灰白的胡须,感叹道:“为君者,确实应该能以武镇人。”看着在远处骑马飞驰的少年儿郎,永靖皇帝的眼中显然多了几分惆怅,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惆怅。 姬泠茆的世界原本很小,从小便是在母后的教导下要成为一个淑女,将来不是和外邦联姻,就是招驸国内的富贵,她也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只是会在两个地方徘徊,可颜在朔的出现,彻底打开了她的内心,当在街口差点撞到的那刻,姬泠茆从窗帘的缝隙中看见高高跃起的身影,靠着自身的力量将一匹狂奔的烈马摁在脚下,看着明明一脸邪魅的男子,却正经地问起姬泠茆的芳名;当他拥抱着姬泠茆在皇宫飞翔的时候,姬泠茆已经在幻想颜在朔在其他地方也带着自己在空中领略泱泱大国的风貌。 在几个月的谈话中,她了解了金城有紫斑牡丹,那瑰丽的色斑如同天然的柔薄的丝绸,携带着清晨的露水,将阳光色散成七彩的光泽;还有那红的艳丽的刺玫花,蕴含着的浓郁的香味,当骑着骏马在漫山的花海中飞奔,残留的香味会迷乱了整座金城。 她知道了玉城有着丈高的积雪,巍峨的青松披盖着厚重的白被,有着永久冰原的胡列山,即便是在夏日,山顶处也是皑皑白雪,那里的居民在冬日会踩着圆木或者是兽皮制成的滑雪板在山坡间嬉闹。 她也知道了楼兰深处有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当地人们在仅存的绿洲上建起了一座繁华的都市,沟通着丝绸之路上的商人。那里有着衣着暴露的舞女,伴随着异域的笛声,沙沙的手鼓声,摆动起柔顺的腰肢,红色的面纱遮不住她们雪白的肤色,但在红润的肌肤上增添了几分魅惑。 她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很多的精彩,她虽然喜欢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但她此刻更想看看现实的画面,但她不敢和父亲说,因为姬泠茆知道永靖皇帝也像是笼中鸟一般的被这莫须有的责任,自我囚禁在这长安,这座封埋了多少帝王残骸的龙谷。 …… 永靖九年三月十二日,二人在寅时便起了床,可却发现宇文博元早已等待着他们。 “臭小子们,睡的可真香啊,洗漱一下,我在门口等你们。”说完,便负过手,轻盈的朝门外走去。 “师兄。”“师弟。”两人一同开口。 颜在朔抢先拍了拍周盬稷,看着他那微红的脸颊道:“师兄,你先说吧。” “我也没其他事,就是问问你身体情况。”周盬稷挠了挠脑袋。 “我也是,我很好,你呢。”颜在朔反问道。 “你没事就好,u看书 .uukanshu.om 我也无事,那先洗漱吧,哈,哈哈。”周盬稷笑了笑道。 洗漱完,青蓝色的天空终于翻出一抹鱼肚白,三人又走向了那条暗道,颜在朔再次进来,还是忍不住感叹道:“这隧道的设计真是巧夺天工啊。”颜在朔身子震了震。 “臭小子,别贫了,会试第二场准备好了没有,你出了这个状元,泛武学堂文武双全的名号才能响起来,听到没有?”宇文博元反手敲了敲颜在朔的脑袋,但他感受到了颜在朔身体的变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带着路。 出了隧道,二人发现此时的景色不是昨日进来的那幅场景,周盬稷便问道:“宇文师伯,这……” “我有说过出口入口是一条吗?”宇文博元眯着眼说道,“常贤马车备好了没有?” “好了,宗主。”一个身着灰布衣服的壮汉小跑出来,年龄看着不是很大,约莫30岁左右,个子比现在的颜在朔高出小半个头,人是一副老实的模样,但腰间地凸起却是引起了颜在朔的注意,他的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都是断的,上面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还用纱布缠着,但他一脸憨笑,也是有着强烈的反差感。 “那我便送你们到这,近三年里我应该还在,你们还能来来,还有,别忘记了千万不要和你们师傅提我的名字啊。”宇文博元最后又跟这两人说了几句,便隐匿入了这自然万物中,如果不是他们已经半脚踏入了这融于自然的方法,他们也不能发现这在他们身旁一直挺着背的老头,在他背过身的那一刹那,弯了许多。 御城将军常伯来 5言8赋文新态 “两位请上车吧。”常贤将马车牵引过来,对颜在朔,周盬稷说道。 颜在朔点了点头,虽然对这看似憨厚的人有点好奇,但知道影宗内的人都是有着秘密的,也不方便询问,便点了点头,“麻烦了。” 马车的内饰很是朴素,但也有着棉垫增加了点舒适,整个车厢都是灰黑色的,上的漆酱十分均匀。 这回是从城外进城,当马车距离城门还有百米的时候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周盬稷皱了皱眉,便探出头对常贤说道:“走左侧的官道,我有通行令。” “好的。”常贤回复道。 黑色的骏马朝着官道走去,周盬稷刚递出通行令,却发现守着官道的士兵居然竖起长矛,鞠了一躬,“常将军!” 颜在朔和周盬稷从门帘后的光晕中只看见常贤(前面那章年龄改了,对于不好的观影体验表示深感抱歉)点了点头,便径直进入城内。 周盬稷有点诧异,能被城防军称为将军的可不多,他也没想到在京中身居高位的将军居然只是影宗宗主的车夫? 这不禁让颜在朔和周盬稷都在猜测影宗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庞大。 常贤选择的是皇城大道,那直通午门的大路,因为有着等级限制,走这条路的马车和马匹数量很少,大多是沿着道旁或是选择其他的道路前往皇宫。 到了午门下,常贤将马车停好,“两位贵客,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多谢。”周盬稷和颜在朔回复道,便下了车,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和午门前蹿动的人群,周盬稷转头对颜在朔说道:“我当你的书童,进去吧,等会我在文御殿的辅厅等你。” “其实也没必要,你这样会太麻烦的。”颜在朔回忆着自己似乎一直在麻烦周盬稷,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复道。 “没事,毕竟你是我师弟,师傅从小跟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啊,进去了。”说着就搭着颜在朔的肩膀,将他拖进了文御殿,“我在外面等你啊。”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今日考的是五言八韵诗,文御殿内备考的书生们都在默背诗词韵脚,经文典故。 “嘿,颜公子,三日未见,感觉你更加英武了啊。”陌儒宸在远处高喊到,双手招摇的幅度很大,有些文人倒是有些恼怒地看着陌儒宸似乎在责怪打扰到他们背书,但陌儒宸丝毫没有被他们的眼神所影响他这举动。 颜在朔看见一个小胖手拉了拉陌儒宸的一角,歪头一看,发现正是上次那个叫王半堂的小胖子。 颜在朔也是很热情地回应道:“来了!” 一靠近,陌儒宸便拉来一把椅子,摆在颜在朔的面前,道:“我早就在盯着你了,我以为今日你也似上次那般早呢,没想到来得这么迟。” 颜在朔抖了抖肩,倒是瞥向了王半堂,只见他腿上还放着包子笼,左手右手各拿一个包子,左边的包子缺了一角,小胖子的嘴巴还在咀嚼着。 但他突然感觉到颜在朔的目光,倒是将身子往外边挪了挪,用两只手臂好好护住了那笼包子,眼神略带敌视地看着颜在朔。 颜在朔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王半堂不言,陌儒宸倒是津津乐道:“哎,你我一南一北既然都能相识,又何况我的祖母也是会稽的人,与半堂兄也算是半个邻里乡亲,再怎么说,人漂泊在外,有个乡音有个伴嘛。” “也是,我这十六年来也没遇见过像你这么健谈的人。”颜在朔笑着答道。 “诶,那还是你颜大公子见识的太少了,你见得多了,知道的多了,跟更多的人就能谈得拢了,不是吗?”陌儒宸拍了拍颜在朔的肩膀说道,“是吧,半堂兄。” 王半堂刚刚咽下手中的包子,回复道:“不敢当,不敢当,我王半堂虽读过很多诗书文赋,但对天下见闻却远远没有儒宸兄高,仅凭在下的知识,只配做您的贤弟。” 颜在朔看着现在这个神情严肃的小胖子,又看向了那连忙摆手说着什么的陌儒宸,心中感叹着:“这人还真有种独特的魅力啊。” 随着再一次鸣钟的敲响,考生们又被分批叫到考场,不过这次是写五言八韵诗,又没有礼部大人的开场白,所以所耗费的时间就会较上次稍短,也没等到黄昏日落,uu看书 .uukns颜在朔便从文御殿的大门走了出来。(五言八韵诗,也叫“赋得体”,以题前常冠以“赋得”二字得名,在我们中国起源于唐代,因为这对古代文学素养要求过高,而且我个人没有查到古代经典的考题,便不献丑了,比较经典的有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小学也都学过,有兴趣的去了解下好了) …… 到了夜晚,颜在朔望着已经快满月的玉盘,忽然记起了什么,叫了一声:“不好。”便踏着轻功飞出周府,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周盬稷倚靠在自己的床头,抚摸着紧紧靠着自己的白墙,他一直知道自从那日开始,颜在朔每天晚上便会跑去一个地方,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永远也无法明了给颜在朔。 紫曦不过是做好丫头的本分,为主人打理床被,为主人端茶倒水,但主人的心太过高远,使她无法触及,在闲时和这大院里的姐妹们聊天,有时候也会给周君妙互相探讨文学,增加修养。 周君妙虽然渐渐地喜欢上了阅读,但是对于青春懵懂的情愫就像是一味令人上瘾的毒药,虽然她表面上对颜在朔犹如陌生人一般,但是心中却仍在盘算着什么,这也没谁可知了。 …… 姬泠茆望着椭圆的月亮,用手托住低垂的脑袋,身体逐渐低沉,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叹了一口气,刚要关上红漆木窗的时候,却被一双手阻止了。 姬泠茆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但却立马板着个脸,她装作硬是要关窗的样子,娇喝到:“干嘛,登徒子,我要睡觉了,快把手放开!” 正胯立弓流星落 内阁6部有密章 姬泠茆虽然话这样说,可颜在朔在那木窗上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用力,姬泠茆只是把手搭在上面虚张声势罢了。 “对不起啦,这些日子考试太忙了。”颜在朔与姬泠茆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挠着头抱歉道。 姬泠茆听了,心中的不满倒是消退了不少,又想了想,自己现在似乎太黏颜在朔了,于是也是略带歉意道:“没事啦,你也不用每天都来,你文武双全,自己的事务也多,我这每天耗费你一两个时辰,心中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颜在朔顿了顿,歪过头看了姬泠茆一眼,笑着说道:“那我过来提亲,你答应我怎么样?” “啊?!”姬泠茆听后瞬间羞红了眼,连忙想要将窗户关上,可手腕却被突进过来的颜在朔死死抓牢。 姬泠茆僵硬着自己的躯体,颜在朔明显感觉到她的肌肤攀上了火热的熔岩,那粉嫩的羊脂羞涩地散发出少女的味道,她的力气很小,在颜在朔的手中宛若一只小鸟,而他就像是在夜间行走的黑猫。 姬泠茆奋力地用左手拨开钳着自己右手的巨爪,软瘫地坐在地上,少女的脸颊红得如同地上皇家刚换上的红毯,额头上已经蒸出了几粒汗珠,粘粘了发丝,鼻尖的呼吸声很大,一脸羞愤地看着颜在朔,道:“我们现在也刚认识没多久,就算你是西北大将军的世子,就算我父皇答应了你的提亲,要是,要是……” “好,你想什么时候让我提亲的时候,我就提亲。”颜在朔顿在姬泠茆的面前,摸了摸姬泠茆的发髻和声说道。 姬泠茆听了便呆坐在地上,颜在朔又渐渐退回窗边,可夜间突然密布乌云,天空中也闪起了一道惊雷,划破了云层,传来了震天的轰鸣。 颜在朔抖了抖肩,攀上了窗檐,转身对姬泠茆说:“那我后面几天来的会比较少,不要想我啊!”说完便钻出了窗口。 “谁会想……”姬泠茆转了个身站了起来,看着要飞走的身影低声道。 可颜在朔却又回头:“禾玉公主,明年五月有武林大会,今年九月我便要与师傅启程,到时候我来接你,说好了啊。”这下便飞身离去。 “喂,你这人怎么擅自做决定?”姬泠茆跑到窗口,可哪里还见得到颜在朔的人影。 …… 孙丙呈又一次站在了武宁殿门口,而他只是站在上位注视着场内二百一十三位武举人,而站在一旁的任決恺则是讲道:“今日早晨下了点薄雨,但这今日的平射和步射还是要考的。”说完,便眼神示意了一下下属,继续道:“殿中二百一十三人,分为二十一组,每组十人,由外郎中带入进场,但是记住了,这步射和平射不能依靠内力,我们使用的箭矢都是特制的,一旦你运用内力其色就会变金,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百名武人齐声呐喊,其势浩荡如同百万雄狮。 遂即,任決恺将明示考试开始的横剑立下,高呼道:“武举二试,开始!” 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就绪的二十一位外侍郎便拿着手中的名册开始呼喊自己掌管的考生,因为是步射,每一轮都能参考十位考生,所以上午的考试进程还是很快的。 颜在朔的大力弯弓又是惊愕了众人的眼睛,在步射的环节,大部人最多只能射到300步开外的目标,而他仰天一射,直中540步的草人,又是拉了兵部纪录四十余步。(这里一步就当作一米好啦,反正古代单位都很乱的,我在给他们乱一点好了。) 而在平射环节,颜在朔左肩与胯对垛之中,两脚先取四方,立后,便旋转左脚,以大指垛为中心,虽然是很标准的“丁字不成,八字不就”,但是在站姿中依然有筋骨迸发之势。 颜在朔接着左手开虎口,微松下二指,转弝侧握,上弰可随矢直指,下弰可抵胛骨下,也是很标准的靡其弰之势。开弓勘手,使其手臂与肩膀处于同一水平,那箭头微微铮鸣,只见那根箭矢如同光矩一般,水平与地面飞驰,过了几瞬,那箭便斜插在地面上,外郎中前去测量,只留下令人震撼的276步。 任決恺站在台上感叹道:“这颜在朔的步射和平射又是第一,而文采有是出众,就算他没有那个文状元,这个武状元是必得了,而且才仅仅舞重年龄,不可限量呐。”而这次孙丙呈也坐在他身边,只是笑了笑。 任決恺倒是哼了一声,“孙刑,你当年若是参加武举,uu看书.ukanshuom 能创造出多少精彩的成绩。” “反正这小子现在还比不过我,讲这又有什么用呢?”孙丙呈那秀着金色麒麟的官袍在这阴暗的雨天仍然闪着金光,眼睛细细眯着似乎是被厚重的眉毛压的无法睁开。 “我是真好奇,你这身如同野兽的蛮力是如何练成的。”任決恺摸了摸青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这是荷萝,对滋养身体有很好的功效,不来一杯吗?” “我可不稀罕,只是想什么日子可以卸甲归田呢。”孙丙呈感慨着站了起来,庞大的身影遮住了任決恺的视线。 “你如今已然身居高位,怎会有想卸甲归田的意愿?”任決恺在他的背后微眯着眼,戏谑着说道。 谁知孙丙呈竟然大踏两步,震得地下的砖瓦都裂开了缝隙,走到任決恺面前,大手拉住任決恺的衣襟,在他耳边低沉道:“澹台首辅的人,就没必要问这么清楚了吧。” 任決恺的脸色瞬间变了,脸上的纹路瞬间温和了不少,尴尬地笑着说道:“孙尚书,你在胡说什么呀,我们六部的人怎么会和内阁的首辅,相牵连,是在说笑了。”说着便用右手摁下了牢牢钳住自己的孙丙呈的手。 孙丙呈哼了一声,便背过身:“我如今在职,全然凭着永靖皇帝当年对我的恩情,而今陛下已显天人五衰之相,等陛下驾崩我自会离职,你也不必担心,你们的事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等我离职了,这兵部尚书的位子自然是你的,你们想要搞什么都与我无关。” 任決恺只是面色阴沉,嘴唇张动着,不知在低喃什么。 4月和风携豆雨 古时目色揣浮生 时间过得很快,会试第三场也过去了,武试也都考完,入了榜的只有五十人,颜在朔的成绩也顺利地了武状元,但按照华朝的规矩,说是要文武并重,所以就规定文武状元要一同颁发,颜在朔这武状元的名号还要再过个两月才能拿到。 周盬稷成绩也不错,得了个探花,榜眼是那个叫曹思凯的怪人。 礼部现在是上下繁忙,几万份的卷子只靠仅仅百余人来批改评选,然后再投递到皇上面前,这巨大的工程量让这些老书生叫苦不迭,永靖皇帝也是心疼,便恩准礼部众人在这一个月中可以不上早朝,虽说这是华朝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政策,但是百官一看如此体恤下属的君主也不由得赞叹起永靖皇帝的开明。 三月二十八日,永靖皇帝身着蓝白条纹的长衫,虽然今年早春已然有点雨势,但是每年三月二十八日都是华国传统的祈雨日,皇上要穿上象征雨神的服饰,走向搭建着二百七十六节台阶的雨神梯,在朝向东方的祭坛上国师手持羽扇,口中唱着通神文歌,手下面一群带着鬼神面具穿着淡蓝短袍的舞者在摇着曳铃,脚步随着台下的乐手的节奏忽快忽慢地踩着,围着祭坛演绎着舞蹈,永靖皇帝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了天梯,走到了祭坛上跪在祭祀的九足鼎前,戴上了国师递来的萍翳面具,然后接过三根点燃的香柱,在旁边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声音却十分洪亮道:“上苍启恩,保我华国,百年水调,千年雨顺,未有洪患之乱民,未有暴旱之饥荒。我姬氏领于天下,天龙顺体,山川百原,能兴云致雨者也。众水所出为百原,必先祭其本也。” 当在祭坛上祈祷完,永靖皇帝又要前往终南山顶的龙门玄元庙去再次祈祷,在这一路上必要有舞者在前起舞,后队低吟雨歌,皇帝则是坐在露天的轿子上,国师则坐在他的左侧,一路风风荡荡地前去。 在各地方每个县的县令,或是村官,也都在三月二十八日这天去往当地的龙王庙或是雨神庙,献上当地独有的贡品。 …… 四月初,新生的绿芽冒出了嫩尖,长安街上已经浮现出翠绿的画面,似乎永靖皇帝祈雨效果显著,在四月的第一场雨就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上发出清脆的奏鸣声,虽然长安周围的农夫很是开心,但是在城中经商的摊贩却是有些苦恼,因为下雨,很多顾客都不出门,本来就是小本经营的生意却少了客流,又要花钱购置雨棚,也是苦恼不少。 但大户人家的下人们还是擎着罗伞,斜挎着竹篮,走到大街小巷去购买食物,或是请人去布行订购丝绸。 颜在朔坐在梨落苑的雨廊下,看着瓦片凝聚了雨水,然后低落到石砖缝隙的积水上,溅起小小一朵水花,然后很快地便淹没在世间,泥土的芳香随着雨水的滋润也渐渐复苏,颜在朔看见园中的桃树上已经长出了一颗颗的小花苞,带着点粉红,像是初生婴儿的脸颊,绿叶已是盎然,倒也激发了颜在朔的诗性。 “春风百折祛寒宵,新雨初润浮浅桃。 梨落玄珠鸣美景,长安卧龙盘云梢。” “颜公子,有你的信。”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小丫鬟撑着罗伞小跑过来,手中的牛皮纸的信封已经沾染了两三点的雨渍。 颜在朔接过信,便道了一句谢谢,看着小女孩离去的背影,那裙摆已经染湿了一片,颜在朔抬起头,用手接了点雨水,摸了摸,却发现有两封书信,就低下头看到第一个信封上的“颜崇寄”三个字。 颜在朔猛的一激灵,便快速打开,扫了一眼,便满脸怪异,信上大概写了“今年的五月二十一号,是你爹我要觐见皇上的日子,你上次跟我说过要提亲的那事,早就和姬城康说过了,我和陛下可是要好的兄弟,你若是真决定了,这五月十日我便带着礼金前来提亲,二十一日我参拜完,二十二日你俩成婚,二十三日我们回金城再做一次酒席,然后你们早点给我们颜家生个男孩,我们颜家已经连续五代是独生子了,你妈妈也不想再生我也不好逼迫,u看书 w.ukanhu毕竟你母亲也是楼兰的公主,不能太过逼迫是吧,哈哈哈!” 颜在朔摇摇头,只是在心中说道:“我得赶快写信,要不然这老爹还能干出什么离奇的事情。” 于是,他便再拆开了第二封信, “永靖九年三月十八日,虽泛武学者无需科举,但为师已阅汝等武考之举,心悦甚之。你信中所言曹思凯是谁者,吾并无印象,但福禄色乃是玄黄五尊之术,与内力武修毫无干系,吾也是早年听闻,却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这项古术只有湘西袁氏,或是山东姑布氏,其他有名的我也不知,但绝没有曹氏,据说他们能通过肉眼观测一个人的未来,但却不能观察一个人的过去,我旧时曾去往山东,也与姑布氏的一人有过交往,他告诉我他们的左眼往往看东西是黑白的,但看人却又色彩,每种颜色代表着不同命运和时间,他们族内两千余年来,能看到最久未来的也就十一年,而你口中的曹思凯应该是个化名。就此,还望快归。 丁卯年春公羊純徕书。” “原来师傅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心中所说天资最为聪颖的人也只能看到是一年后的景色,那那个曹思凯能看到多久后的呢?” 颜在朔看着越来越急促的大雨,便走回了房内,坐在书桌前,携墨在刚拿出来的纸上写起了给颜崇的信——“父亲,我自有打算,不必劳废您的苦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她不愿意,我也无可奈何,不就是像当年您对于母亲所做的那样?您都能将母亲收入囊中,您就不相信您儿子我没本事得到禾玉公主的青睐?” 会试名榜告天下 蜀郡戏班艺绝伦 次日,颜在朔将信寄了出去,春雨也在三日后便停息下来,长安城外的草场已然如同绿海,不远处的桃林也已盛开。 入选殿试的名单也已放出,在皇城下的布告中,街上的众人扫了一眼,在放出的十张榜单一共八百三十人中,颜之旋赫然排在了第一榜,的第一名位子上,也算是满足了北方文人的愿望,终于有一次,北方的文人可以将南方的文人压在下面。 但后面的排名却出乎了众人意料,他们默默念着:“第一名,会元,金城颜之旋;第二名,江宁陌儒宸;第三名,番禹茹忱雅;第四名,长安李思帆;第五名,禾城钱士林;第六名,会稽钱原之;第七名,荆州刘桀志;第八名,幽州康宝诚;第九名,临安李江沅;第十名,济南孔山明。” “李江沅?那个南方解元李江沅?他竟然只有第九名!” “那个陌儒宸是谁?”“好像是南方亚元?” “让一让,让一让!”有的考生挤过了茫茫人海,只为寻找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大量的人流堵塞了皇城,有的人叹息,有人抹泪欢呼。 颜在朔虽然还在屋里看着宇文博元写给他的笔记,但是已经从送信人的口中得知了他已中会元的消息,周家上下无一不是充满了对他的夸赞声。 颜在朔看向了旁边正在静心打坐的周盬稷,问道:“师兄,宇文师伯在看我修炼的时候顿有感悟,这是他记录下来的,你要看吗?” 周盬稷缓缓睁开双眼,道:“好的。” 说着便起身走到了颜在朔身边,坐了下来,细细品读起来,看着宇文师伯记载下来的颜在朔引发的天地异象,还有身为一个老者将近百年的武学修养,在笔记中融入了他自己的理解,这书上似乎还残存了颜在朔当天运功所遗留的内力,周盬稷也在这时运转了《衍天神功》,隐隐地,《化风三总诀》也被真气带了上来,在这颜在朔的小小一间房内竟然有一股小小的飓风,好在颜在朔也用内力压住气流,没闹出啥动静。 看着周盬稷内息聚敛,颜在朔也是漏出了微笑。 门外忽然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颜公子,府外有人想要拜见你,说是陌儒宸的人。” “哦?”颜在朔眉毛一挑,便转头对周盬稷说道,“师兄,我去见一下。” 周盬稷一听这个名字,便皱起了眉毛,丝毫没有对刚才功力的突破流露出半点喜悦,他接着颜在朔的话说道:“师弟,我陪你一起去。” 颜在朔抖了抖肩道:“也行。” 到了门口,颜在朔就看见陌儒宸在和周家的护院闲扯着。 “你知道吗?我可是跟颜公子一起品过茶,喝过酒的,还有你们的周公子,我们也是一起在游会中相识的好友。”他的手已经要搭上了护院的肩膀,却被那护院拍了回去,陌儒宸看着睁眼瞪着他的护院,尴尬地笑了几声,便转身向另一边的护院走去,可眼睛一瞟,发现了颜在朔和周盬稷朝着他走了过来。 陌儒宸高兴挥手道:“颜公子,周公子!”然后仰起后背朝着站在左边铜狮子旁,紧张地握着双手,低头的王半堂说道:“王公子,他们来了。” 王半堂,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陌儒宸的背后。 “陌公子。”颜在朔作揖问候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来拜访,实在有些唐突了,不过还是恭喜你,夺得了会元,看来时隔七十二年终于又要有一个连中三元的人了。”陌儒宸回道。 “我的文笔素养,哪能和洪先林,洪太傅相比呢?也要恭喜你考了会试第二名啊。”颜在朔摆手道,却发现了那个圆滚滚的脑袋,“诶,王半堂也被你带来了?” “哎,运气运气,至于王半堂嘛,忽然发现领他过来的先生,也算是我半个老师,他叫我多带带王半堂见见世面,说这孩子太过闭塞,就算科举分数考得再高,也无法做一个对华朝有用的人。”陌儒宸摁着王半堂的后背,将他推到前面来,说着,“不过这小子也确实厉害,中了一榜第三十八位,也算是我们江南那块年纪最小的进士了。” “这老先生也是有意思,也是道出了当今文人钻研古文,五谷不分的现状啊。”颜在朔感叹道,“有机会,我也想去拜访你们的老师。那先进来吧。” “那就多谢颜公子的邀请了。”陌儒宸鞠了一躬,但抬头看见周盬稷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便笑着朝周盬稷眨了眨眼睛,周盬稷皱了皱眉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到了颜在朔周盬稷生活的院子,陌儒宸不禁感叹道:“周家真是山石环绕,活在仙境,人生如此,倒也是美满至极。” 王半堂还是跟在陌儒宸的身后,一言不发。 院子中的桃花已经有几朵盛开了,陌儒宸倒是有些感慨地说道:“若是在江南,已是桃花布满山野的时节了,想当年在农舍,与三俩稚童,uu看书 ww.uukansh 携带着捕网,在山间追捕昆虫,好不乐趣。” 但颜在朔和周盬稷听了,却不发一言,他们的生活实在单调,迟了每日的练武便是读书识字,至于玩什么的似乎从来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不过也好,花开得迟,落得也迟,等到这里桃花遍野的时候,江南估计只剩下落花了。”陌儒宸看着气氛有点冷淡,便继续说道。 “桃花过后,不是还有蜜桃吗。”颜在朔回了一句。 “确实,确实,对了,听说今天城里来了个蜀郡的戏班子,要在幽兰阁开展,你们去看吗?”陌儒宸倚靠在木柱上,看着颜在朔和周盬稷问道,“王半堂反正是跟我去了的,哦,还有会试第三的茹忱雅我也约好了,怎么说?” “对于看戏,我们师兄弟二人实在没有了解,也着实提不上兴……”周盬稷这时候站了出来开口道。 颜在朔却拉住了他,对于会试第三,他还是挺想了解一下,于是对着陌儒宸说道:“虽说没啥性兴致,但我们在府中也无事可为,去一趟也无事。” “那说好了,今日未时,在幽兰阁前见面啊。”陌儒宸手撑着雨廊柱子的表面,胳膊一用力,将自己弹了出来,继续说道,“我们的老师可能也会去,你也可以和他畅谈一下,那我们先走了。”说着,便拍了拍王半堂的肩膀。 …… “师弟,你真要去?”周盬稷问道。 “真要去,陌儒宸这人实在有点意思,你不觉得吗?”颜在朔笑着回复。 周盬稷看着颜在朔的侧脸,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西城车马载贵客 幽兰小役揽星河 未时初,颜在朔和周盬稷出了门,耳朵灵光的周君妙也跟上来吵嚷着要一同前往,但是平常的大家闺秀是不能随意出家门的,周君妙便让下人给她换了身男装,就上了周盬稷的马车。 幽兰阁在城西闹市,是这京城中最大的戏院屋子,因为今日是蜀郡的戏班子,在这西域舞曲盛行的长安,里面的达官贵人对这百闻不如一见的川剧倒是有着不小的兴趣。 马车才刚来到封邑路口,就已经人流攒动,各色衣服的商贾或是在京的某些小官吏也已互相照面,相互恭迎了一番。 幽兰阁身着精布衣服,头戴着灰白纶巾的伙计们也都从屋内出来,来充当马夫,城内的衙裔也小跑着出来缓解交通拥堵。 “咚咚咚”周盬稷的马车被敲响了,车外的王伯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粉面的俊俏姑娘正抬头看他。 “小女娃,怎么了?”王伯问道。 周君妙一听,便拉开门帘探出头来,看到了王伯口中的女娃。 “老伯,说笑了,在下是幽兰阁的伙计,请问几位是来看蜀郡戏班子的演出的吗?”几人便听见了一声清爽的男声。 “诶,你是男的?”周君妙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驼铃一般。 “咳咳,是的,那几位贵人?”那伙计再次问道。 周盬稷推开周君妙,在门帘背后说道:“我们是去看蜀郡戏班的,还请你领下路了。” “好的,几位客官,还请这位老伯将这缰绳给我。”那小生细细说道,音调略带戏腔,手指如同玉葱,形态修长,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是投射出粉白的柔色,比多数女子好看了百倍。 周君妙放下了帘子,和周盬稷抱怨道:“怎么了嘛,我和那人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周盬稷闭着眼,手环抱着,冷冷说道:“你可是女子。” “女的怎么了,我现在这身可是男儿装,你说……”说着周君妙便把目光投向了颜在朔,但顿了顿,撇过头,安静地坐下了。 “是啊,她现在可是男儿身。”颜在朔平淡地回道。 周君妙一听,缓缓抬起了头,满眼的不可思议,卡着喉咙,故作低沉道:“舒习兄,你就叫我妙兄就行了。” 周盬稷看着自家妹妹鼓着嘴,皱着眉的古怪模样,也是忍俊不禁,无奈下只能用手指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你呀。” 车外的王伯倒和那小生聊得正欢。 “小娃娃啊,不好意思啊,我是个粗人,看你面相娇嫩,便觉得你是个女娃,但没想到你是个男娃。”王伯捋着胡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老伯,男人女相也不是什么怪事。”那小生摆手说道。 “也确实,不过小娃娃我看你声带戏腔,体态优雅,可也是练戏的?”王伯指着小生的身体说道。 “老伯,您可真厉害,不过我演的是旦角,也算不上是什么光鲜的事。”那小生低头微抿着嘴唇说道。 “别这样,生旦净丑末,每个角色都是戏剧的组成部分,旦角还排在第二不是?”王伯否认道,“以后纳,你要是有什么戏演了,来跟我说下,我肯定过来看看。” “那就多谢老伯好意了。”那小生只是在前面领路,笑着回了一句。 “小娃娃,你叫什么?”王伯忽然有兴致地问道。 那小生很惊讶地愣了愣,便回首道:“小子姚明兰,字鸳然。” “姓姚?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戏曲大家,也姓姚,他的戏院班子在我们那幽州一代很是火热,但是他人好啊,总是在各村舍的庙台上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演习,我现在还会唱一段嘞。”王伯倒是回忆了过去,那段30多年前的往事,“汉末三分,干戈不宁,领军马,抵挡曹兵,要把乾坤定。巴蜀稳定照荆襄,联吴拒曹守边疆。一片丹心扶社稷,扭转汉室锦家邦……” 只见那姚鸳然不由得一笑,仿佛身上卸了重担似的,道:“老先生,唱得真好。” “哎哟,你可别折煞我了,我一介不识字的老车夫,哪担当得起先生这一称号?” “老先生,实话说,你说的这位姚姓老生应该就是我的祖父姚谦,我很高兴还有人记得他。”姚鸳然背对着王伯说道,“老先生,到幽兰阁了。” 王伯沉默了一会,便对车内喊道:“少爷,小…二少爷,颜公子,我们到了。” “好的。”周君妙压着嗓子回复道。 “老先生,您家的公子声音可真是……”姚鸳然打趣了一句。 “哎。”王伯也是汗颜,不知道说些什么。uu看书 ww.uukanshu.co 三人下了车,周围竟是些衣着华丽的上流人物,只见着里面又有穿着白衣的小生跑了出来,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王伯斜了一眼,便看到姚鸳然看着屋内的五光十色,看着台上画着脸谱,摆弄着刀枪的净角的舞姿,那台下楼上传来的观众的掌声,抿了抿嘴唇。 他就像是一只可怜的无依的小猫,在这戏院子里打打杂役,王伯又看见他闭上了眼睛,嘴唇轻盈地张合着,身子微微摆动,似乎在唱着戏曲,演绎着角色。 “喂,前面的,人下马车赶紧开走,别挡着路了。”后面的马夫大喝道。 姚鸳然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连忙摸了摸自己眼角蕴含的轻泪,侧着身子对着王伯说:“老先生,不好意思,失态了。” 说着便牵引着马车,朝着幽兰阁的后院走去。 姚鸳然泊好了马车,便对着王伯说:“老先生,您可以进去了,这边是专门的仆人的通道,只要报上主人家的名字,也会有人来端茶倒水的,我还要去迎客,便不打扰了。”说着,便要扭头离开。 王伯却叫住了他,道:“小娃娃,我啊,对那蜀郡戏班也没啥兴致了,还是对咱们那平戏感情更深呐。” “老先生这是什么话,天下戏剧本就一家,无非都是些生旦净丑末,不过是各自的音乐,戏本还有那脸谱不同罢了,台上的都是些出了名的优人,您再想看也不能看我一人这部入行的独角戏啊。”姚鸳然摆手拒绝了,王伯还想再说两句,姚鸳然却已走远了,无法,王伯只能入了这仆人道。 高楼屋舍茶清幽 男子浓妆俗不受 幽兰阁的门庭很高,大堂也很宽敞,上下一共三层可供底层平坐的就能容纳百余人,二楼便是可以饮茶谈天的专座,而三楼更是雅间,贵乘上宾。 颜在朔三人跟着那小生入了门厅,那小生便俯身问道:“几位贵客何有期约?” “有的,和陌儒宸陌公子约好了的。”颜在朔回复道。 “这?”那小生愣了愣,再试探道:“那位陌公子可否与人同行?” 颜在朔古怪地笑了一下,便说道:“有一位叫王半堂的少年,还有一位叫茹忱雅的不识之人。”说着,便打开了折扇,又快速的折拢,搭在了左手上。 “哦,茹先生,那我知道了,几位贵客请随我来吧。”那小生便连忙折拜了几下,便领着三人登上了三楼。 楼梯上是沿着房屋的边缘盘旋而上的,楼梯旁开着的纸窗胡上了千奇百怪的图案,在檐廊上还悬挂着颜在朔,周盬稷前所未见的奇特脸谱,而头顶的天花板每相隔六块便会挂上一盏方正的黄木灯笼,过道旁也有香薰,环境可谓是高雅至极了。 “几位贵客,你们说的茹先生便在这奉云厅中,那小子便告退了。”说着轻轻拨开了包间门,身子则是优雅地向后移动,等到三人都进了包间内,又缓缓地推上了门阀,轻点着离了去。 “你们是谁?”茹忱雅正倚躺在梨花木精细雕刻的围栏上,品着手中新泡好的羊岩勾青,舌根处的苦味很快被舌头后部传来的甜味所掩盖,茹忱雅又将茶杯提到了鼻尖轻轻一嗅,便发出了优雅的呻吟。 颜在朔也是略显尴尬:“请问是茹忱雅,茹公子吗?” “是的,这包厢是我定的,全幽兰阁最好的包间,四周清净,又有八方香炉聚顶,正对舞台能看清演员的一举一动,不过我这人也不喜欢敢人,你们只要不打扰我的兴致,我也不会管你们做些什么。”说着他斜视了颜在朔三人一眼,粉红的胭脂面妆涂抹在脸上,眉毛也是化了半分,添了浓密,增了妩媚,朱红色的唇脂点染了茹忱雅的妖娆。 今日他穿的是淡粉色的长褂,与那三月初那件不同的是,这件多了些金丝缕边,手腕上也是带了暧玉青环,好不奢侈。 “额,茹公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莽撞进来的,是受了陌儒宸公子的邀请,所以才……”周盬稷上前一步,别扭着脸解释道,但却被茹忱雅打断。 “我知道是你们,正午过半他来过了我住的地方,跟我说过了。”茹忱雅低垂着脑袋,注视着杯中茶叶的沉浮。 几人见插不进话便各自寻找一处地方歇息了。 “哥,这人怎么画的妆比我们女人还浓?”周君妙在周盬稷耳边说道。 周盬稷哪能知道,只能耸耸肩看向了颜在朔。 而颜在朔则是不客气地取了茹忱雅面前,茶壶边上倒置的一个小茶杯,然后又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 茹忱雅则是皱眉看了一眼颜在朔,边撇过头去。 台下的戏剧还是唱着,不过还不是那个蜀郡戏班子,而是长安城中也才传来没四十年的幽州平戏。 “汉刘备坐舟中心神不定,分明是那东吴又把计生。转面来再对四弟,此一番过江去见机而行……” 茹忱雅边听边摇晃着脑袋,嘴里还复述着那旁白口中的句子,又说道:“这平戏还真有意思,那旁边不知拉的是和异琴,音律声调如此奇特,不像百粤的戏剧,只用二弦、提琴、月琴、箫笛、三弦和锣钹鼓板,声调比较简单。” “哥,他在说啥?”周君妙点了点周盬稷继续问道。 “哎,你哥哥我也不识音律,不过你颜哥哥倒是对乐器有几分研究。”说着便把这个麻烦推给了颜在朔。 周君妙一听哥哥把事情往颜在朔身上引,也只能尴尬地咳了几声,小脸通红也不再多说废言。 “哎呀,颜兄弟,周兄弟,不是说好在门口等的吗,怎么自己先进来了,若不是迎接我们的是刚才接你的小生,你可要我们等煞好长时间。”陌儒宸推开了门,佯怒指着颜在朔抱怨道,说着便看到了颜在朔手中的茶杯,走上一步,左手搭上了颜在朔的肩膀,右手提起茶壶给颜在朔倒上一杯,道,“这里算是茶楼,没有酒水,你就以茶代酒,饮了三杯。” 陌儒宸感受到丝丝凉意,左一看,发现茹忱雅盯着自己,右一看发现周盬稷皱着眉头,便放开了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说着,就走到了茹忱雅身边,u看书 ww.uukansu提着茶壶道:“兄弟,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对着茶道没啥了解,这就给你放回,别生气了,奥。”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茶壶放回原地。 外门又进来了一老一少,小的便是王半堂那小胖子,而老的便是这陌儒宸和王半堂共同的老师。 “我来介绍一下,颜公子,这位是我的老师,杨宁雪,原来临安府的通判大人。老师,这位是颜之旋公子,西北大将军的世子殿下。”陌儒宸先将颜在朔和他老师相识。 “见过杨老。”颜在朔作揖敬道。 “不用多礼,世子殿下,多亏了你们颜家世世代代的付出,才有我华朝边疆的稳定,要敬还是得我敬您才行啊。”杨宁雪摆手回敬道。 “老师,这位是周舒习,周公子,吏部尚书大人周明远的长子。”陌儒宸指着周盬稷道。 “见过杨老。”周盬稷敬道。 “见过周公子。”杨宁雪回道,“周家也是出了名的贵族,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这位是茹忱雅,家庭如何不知,只知道富有文采又有钱囊。”陌儒宸说着便勾搭上了茹忱雅的身上,但却闻到茹忱雅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胭脂香味,便也是咳嗽了几下。 茹忱雅微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见过杨老。” 而杨宁雪也是皱了眉头,身为老一辈的人对于男子化妆是不能理解的,本来以为茹忱雅这个会试第三又多大的能耐,可这一见面便没了个好印象,但现在场合特殊,杨宁雪也只能回复道:“见过茹公子。”便不再多言。 白纱幼莲掌荷塘 芳庆鸿生识俊容 “请问,颜公子,你的笔墨都是师承何人?”杨宁雪退了半步,找了个角落中的位置,靠着坐下了,“我在朝中也是有些老友,来京的三个月中,坊间都传出了颜公子你的文章,以及你的《数农论》和《新文论》都是陛下要求,给各文武百官阅览的。” “那可真是见笑了。”颜在朔摇摇头,回复着。 “诶,颜公子你也别如此谦逊,我对于你那——文人不可言谷粟,武人未尝施农活。可是赞同的很呐,张贤那小子说你觉得我道出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你不知,那是我从你的文章得到的启发啊。”说着,杨宁雪便捋了捋山羊胡须,仰头大笑道。 “虽说老夫只是临安的通判,而你又是建国功臣之后,若是你真有入朝为官的意愿,我也是能写几封推荐信给澹台首辅的。”杨宁雪接着说道。 “杨老,大可不必如此。”颜在朔鞠躬拒绝道,“小子认为自身学识短浅,还未有上朝入官的准备,只是想趁着青春年华,挟着一两好友,游离九州,阅遍华夏,小小愿望,如此而已。” 听到这话,茹忱雅倒是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茶杯,头还是摇晃着,但却看了颜在朔一眼,便轻轻冷哼一口气,嘴角咧开半年,又向左一转看那平戏的角色走下了台,而一个头戴白纱的窈窕女子从幕后走了出来。 杨宁雪听到颜在朔的这番话,上唇两边尖须往上翘了几分,他的声音冷静到令人心颤,“颜公子,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国家安康,你这种思想岂能配得上会元的称号?虽说我是南人,但是对于连中三元这种事又怎会不喜?三元者乃是我华朝的福音,是未来可以掌舵国策的人物!” 说着,杨宁雪便气喘吁吁,面色涨的通红,陌儒宸一看情况不对,便起身让杨宁雪靠在自己的右身子上,左手稳住杨宁雪的身形,右手轻轻拍着杨宁雪的后背,说道:“老师,今日只是来赏这一出川剧的罢,勿谈国事,勿谈国事。”然后踢了颜在朔一脚,用眼神示意让他拿一杯水过来。 颜在朔只好依从,到了一杯茶水递到杨宁雪面前,陌儒宸接过来,说道:“老师,润润喉咙,别太在意了,颜公子还是很关心家国大事的。” 杨宁雪缓了过来,白了一眼陌儒宸,接过茶杯,倒是优雅地饮了一口,道:“也罢,人各有志,也是老夫不对了。” …… “各位客官,接下来的便是从蜀郡过来的芳庆班。”那面带白纱的女子高声道。 “好!”一句高喝从颜在朔旁边的房间里传出,然后跟上的是响亮的鼓掌声。 接着整栋幽兰阁都被掌声所充斥着。 那女子伸出手臂摁了摁示意安静,接着说道:“我们园子向来……” 忽然有一个小生跑到那女子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两句,那女子眉毛皱了一下,不用猜疑便也知道白纱后的面容带着几分愁绪。 “那怎么办?”女子轻轻问道。 “梅老板,小的我也不知啊,谁能想到这芳庆班的女旦因为这长安过凉,染了风寒,不能开口唱,也不能舞啊。”那小生的脸色明显更急,两脚也是在急促地点着地。 “那你先等等。”梅老板回道,然后看了看上下三层的来宾,“芳庆班的演员还要再等片刻,未时末旬开演是他们戏班的规矩,是我唐突了,那就由我们的兰若秦先生,先给大家表演一段《黄梁戏》吧。”说完便小步退了台上。 而兰若秦还只是身穿着黑色长褂,拿着一把折扇走到台前,示意了一下台下的乐班子,便唱了起来。 而台下的众人却是嘘声一片:“老子挤了半天,可不是来听这听上听下的《黄粱戏》啊。” “就是,平常这大厅也就半贯钱,今日要花费一贯多的铜钱,咱们可是交了的啊!” …… 兰若秦在台上微眯着眼睛,额头已是冒出豆干,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沙哑了半分,只能祈祷梅老板能快点解决吧。 “余老板,今日这可是约好了的,我们幽兰阁也是在这长安城中造势了半月有余,如今你们优人惹了风寒,没人上台演戏,这可是砸了我们幽兰阁的招牌的啊。”梅老板在后台语气急促道。 “梅老板,我也不想啊,可昨日好好的,今日到了正午也没发现傅斌那小子,一开门,就发现他脸红的厉害,找来了大夫,说是风寒了呐,uu看书 ww.ukanshu.co 这这,我也没办法的啊。”余老板拿出秀着菊花的手帕,擦拭着头上的汗渍,也是紧张的回复着。 “眼见离我那未时半刻,还有约莫一时二十分钟的时间,你们戏班就没有替代的女旦了吗?”梅老板这一句近乎是吼着出来的。 余老板也是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着:“梅老板,如果我这一大家子戏院都过来了,开销实在太大了,就带了五六人,到处轮演在外宣扬宣扬罢了的,哪会考虑这么多是吧?” “你……” “毕竟我们班子的老底都在蜀郡啊。”余老板又擦了擦汗道。 “梅老板,我想试试。”他们身后传来一声。 回过头去,梅老板发现是那姚鸳然,本来舒展的眉头又褶皱了起来。 “姚明兰,你才入了本行不到两月,若不是看你先前在我们院前冻得缩成一条狗,你以为我会收留你,让你做伙计?如今你还想上台唱词?你这是真要毁了我们幽兰阁的招牌不成?”梅老板要被眼下这情况逼疯了,几乎歇斯底里道。 “别急,梅老板,我听你们这小生面相娇弱,声音柔和,还是先让他唱两句吧。”余老板制止了梅老板,看着姚鸳然说道。 “得了吧,余鸿生,跟他这样的我们院里的女旦不也多着,实在不行就找我们院内的得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一个行外人出场吧。”梅老板叹息道。 余鸿生看了梅老板一眼,笑了笑,道:“梅纯心,你还是太年轻了啊。”便叫着他的仆人捎上一本剧本,递给了姚鸳然,“我就要你了。” 柳荫花蝶春常在 浓妆已成化英台 姚鸳然听了余鸿生一番话,眼睛不由得泛红,跪了下来,头轻轻触地,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多谢余老板赏识。” “姚公子,起来吧。”余鸿生扶起了姚鸳然,指了指姚鸳然手上的金乌携日戒指说道,“我早年在江湖闯荡的时候,遇见过带着戒指的人,他也姓姚,所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那人的后人,是也罢不是也罢,今日这场戏就由你来演出吧。” 说着,便拍了拍姚鸳然,长舒一口气道。 “余老板,您所说的是姚谦……”姚鸳然开口问道。 余鸿生摆手停了他的话,道:“还有一时一刻时间,先好好背词吧,女旦的调子我也会唱一点,给你演示一下。” 余鸿生捏了捏嗓子,轻轻咳了一声,清脆的女声便流入众人的耳间,他上前一步,两腿交叉,眼神灵动,嘴巴微抿,翘着兰花指,唱道,“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这一旁保俶(chu第四声)塔倒映在波光里面,那一边好楼台紧傍着三潭;路桥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 接着,又是换了一个身位,双手像是挽着别人手臂似的,继续道:“姐姐,咱们可来着了!这儿多有意思啊。瞧,又糊的人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幽兰阁的众人也都是一惊,这余老板居然能自由地切换女声,也着实出乎意料。 这一小段演完,便恢复了初见面时那副眯眯眼的模样,对着姚鸳然说道:“你要上台出演的《柳荫记》和我刚才那段的手法语调大概类似,我不想以我的表演强调你去模仿,但戏剧这种东西,还是得演出自己的风格不是?” “知道了,余老板。”姚鸳然郑重的看着手上的这本《柳荫记》回答道。 “好好看,动作和语气,我们这一代两代的旦角已经批注在旁边了,还有一时可以阅览,这演出如何,全看你发挥了。”余老板拍了拍姚鸳然的肩膀说道。 梅纯心眼皮跳个不停,但她也无能为力,手掌不停地在握拳与舒展中重复着,到最后,只能看着拿着剧本的姚鸳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梅纯心身后几个优人见她摁揉着太阳穴,也都是上前问道:“梅先生,您还好吧。” 可梅纯心只是摆了摆手,颓丧着走上了可楼去。 “经思弥,过来,你是演小生的,漆墨浔如今病卧在床,这位姚鸳然则是替他演女旦的人,你们相互练习一下吧。”余鸿生招了招远处一个已经画好浓妆的瘦高个子说道。 经思弥走了过来,虽然画着妆,但姚鸳然还是感受到了他脸上不满的情绪。 “余老板,您是知道的,我与漆墨浔共事了五年了,这等默契哪是这短短一小时就能和这小子练出来的?我看呐,这场戏还是算了吧,我也出点钱,将这观众的怒火平息了过去罢,别砸了我们川剧的招牌就行了。”那经思弥手脚并用,显然如同火上蚂蚱。 “经思弥,你相信我吗?”余鸿生睁开了眼睛注视着经思弥说道。 “余老板,这不是我想不相信你的问题……”经思弥辩解道,“这是……” “我就一句话,你信还是不信?”余鸿生再次压迫到。 “我,我信。”经思弥佝偻着背,还是突出了这一句话,但他转头一看姚鸳然,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好像融进了这个剧本,他的嘴唇上下飞快地摆动着,身体也是有音律地倾斜着,经思弥瞳孔不禁微缩,他似乎找不到这个刚读剧本的人在表演上有什么差错。 余鸿生再次走到了姚鸳然的跟前,说道:“姚公子,我们还是先去化妆,你可以边化妆,边阅览戏谱。” “好的,余老板。”姚鸳然吐出一口浊气,这剧本的词文优美,意境深刻,早些年就听过父辈讲述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但是从剧本上品读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脑海中已经细细规划好要如何演绎这个角色了。 在化妆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快速阅读完了剧本,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渍,感觉精神极大衰弱,但却有无比清晰。 姚鸳然眼中的梁山伯有着圣人般高大的形象,极致完美,如同一匹细滑的缎面,温柔细滑。网友有一句话说得精辟:何版的梁山伯,温柔了岁月。他的性格如水一样,平和,宽容,大度,温柔。 “天下莫柔弱于水,uu看书.uukansu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弗知也。”如果用自然界的物质来形容山伯,山伯像“吹面不寒杨柳风”,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像“泉眼无声惜细流”的清泉,像“不择细流而成其深”的浩瀚大海,刚柔并济,是这版山伯最与众不同的也是最让人敬佩的地方。宅心仁厚,不卑不亢,至仁至性,是他的底色。 姚鸳然认为英台与文才是非常相像的,一样的高傲、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讲究。她首先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用剧本中的话来说就是“向来自专,无人可撼其心志”。 她不像山伯的大爱兼济,她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独善其身,不管别人如何世道如何,另一方面,她是个非常果断利落的人,从她决绝地斩断文才对自己的情丝就可见一斑。 由此可见,英台做事向来干脆,不喜拖泥带水,虽然是好的一面,但也可以看出她较少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是英台身上还是有非常杰出的女子,在文才口中,英台是“无论胆识才具,皆非寻常女子可比,文才佩服”这样一种地位;在祝员外的眼中,英台是个倔强的孩子,她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在山伯眼中,英台“有守有为,敢作敢当”;在陈夫子看来,祝英台聪明机灵…… “英台是一个勇敢、聪明、美貌、坚定但又有些自我、冷漠的一个女子。”当妆容完成,姚鸳然合上了剧本感叹道。 “可以了吗?”经思弥问道。 “可以一试了。”姚鸳然自信的回道。 小窗高照舞缤纷 舍人仆役闹心声 随着幕后的锣声和管乐响起,紧接着传来一声悠扬的箫声,整个舞台周围的门窗都掩实了,只在正对舞台的地方留了几道光亮,伙计也在楼顶控制着光线的进出,还有剩下几盏烛灯还在舞台边上亮着,背幕后是有亮度统一的烛火映衬,众人看见了那白布已然被揭下,显示了几缕柳枝。 旁白在一旁用高腔喊道:“第一幕,柳荫结拜。”刹那间,台下熙攘的观众都安静了,全楼三层都注视着唯一闪着光亮的舞台中央。 穿着蓝色长褂,白色内衬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他头戴蓝色花冠面上桃红粉状,身后跟了个穿着绿衣的书童,嘴中高声唱着眼中泛起了兴奋愉悦的神情。 不过由于是戏腔,又是川蜀的方言,这群在长安城中的大人物们其实都听不明白这台上唱些什么,只是觉得乐曲好听,声音好听就行,便也不管其他了。 台上由经思弥饰演的梁山伯小步慢走,手中的拂摆在指尖灵动的摇绕。而身后饰演他小书童的小个子,也是在场边绕步,来表现他们在赶路的细节。 不过一会儿,一个提着两箱书,身着大红外衣,束着双环髫的书童走了出来,紧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由姚鸳然扮演的祝英台穿着粉红长褂,头戴桃红花冠的角色出了场,这时候姚鸳然的声音还偏中性,也是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男女。 …… “咦,这人怎么这么像刚才接我们的小生?”周君妙趴在围栏上说道。 “鼻尖尖细,口似红樱,身形略显娇小,应该就是刚才那位了。”陌儒宸说道。 “你这人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周君妙问道。 “诶,方才还未请教兄台高名,是在下失礼了。”陌儒宸忽然发现这里还有自己一个生人,不过看着很眼熟,但是有点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然后就俯身一拜,转头看向颜在朔和周盬稷继续说道,“不知?” “在下是周盬…舒习的远房表弟,近日暂住在舒习兄的家中,你叫我,叫我,在君就行了。”周君妙压低这嗓音,俯身低头,斜视了一下颜在朔,憋出个名字来还道。 “额,不知是哪个在,哪个君?”陌儒宸有点汗颜,但还是很礼貌的问道。 “这,这。”周君妙头上也是大汗。 “好了好了,不用问那么清楚,他家在很远的地方,你也结交不到,就别再问了。”颜在朔看着这小姑娘憋个话都要半天,有点看不下去,便拉开了陌儒宸,说道。 陌儒宸则是回复道:“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了,在君兄弟。” “无事无事。”周君妙摆了摆手,感激地看了颜在朔一眼说道。 茹忱雅皱了皱眉,拿着茶杯敲击了一下桌子,扫了陌儒宸一眼,道:“给我安静地看戏。”接着便是随着台下抑扬顿挫的调子摇头晃脑起来。 …… 王伯所在的仆人的房间不过是在幕后的二楼上面,里面灯光倒是明亮,也有茶有糕点,王伯也是遇到了几个熟悉的官家商贾的马夫,也是坐在了一起,聊着天。 “可惜呐,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演出啊。”一个马夫端起茶碗,手捏着一块刀切塞进了嘴中喃喃道。 “啊呀,刘二福,你傍上了那米行的龚老板还不够舒服吗,有米有钱,过得可不自在?”有一个马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解开了内衬扇了扇道。 “哎,陈贵,我们哪有王志存混的好啊,他是给礼部大人驾车的,那高官的下人都得是锦衣出面,要不然是拉了朝廷的脸面呐。”刘二福又是拿起一块切糕,塞进嘴里,灌了一口茶水,水渍顺着下颚流近了衣裳,“你看看,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只有这家伙穿的内衣都是整洁干净的。” 王伯摇了摇头,只是说道:“这里都是些车夫,或是些小杂役,我们都是给主人干活的,这里人多眼杂,话被听了去可不好喽。”说着便拿起茶碗饮了一杯,“给我们的茶水倒还加了几块冰糖,盖了茶叶的苦涩,也是啊,这场子人多,还是这带点甜味的茶啊,解热。” 说着,他又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不过那人也不算个刺头,没有寻衅滋事。 “唱得真好啊。”他们桌上还有一个人感叹道。 “李免,你这老小子又懂得戏剧了?”刘二福戏谑道。 “我好歹也算是个川蜀地区的人,又是个童生,至少比你还是懂一点的?”李免笑出了一声回道。 “嘿,你个破童生,uu看书ww.uukanshu你也落了个跟我们这些破烂户子的下场!?”刘二福卷了卷袖子,指着李免的脑袋说道。 李免白了刘二福一眼,只管装着戏腔道:“远山叠翠如含笑,春水绿波映小桥。绿荫深处闻啼鸟,柳丝儿不住随风飘。看此处风景甚妙,空有丹青难画描。” “你!”刘二福眉头一皱,正要挥着拳头砸过去。 “都多少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跟年少时的那样!”王伯拽住了刘二福,怒道。 “不是,王大哥,我,我……”刘二福支吾道。 “我们都是结过拜的兄弟,当年生活贫苦,你也是年少气盛,在这街上与泼皮打了架,吃了半年的牢饭,如今日子安稳,也已安家立业了,也该收收脾气了,龚老板一家多好,努力干,他们也不会亏待了你的。”王伯规劝道。 …… 第一幕结束了,很多人虽然没听明白,但是表演者的语气,动作都在渲染着氛围,周君妙也是好奇向茹忱雅问道(因为她看下来似乎只有这人对于戏剧懂得一点):“茹先生?” “嗯?”因为现在是演员的休息时间,周围的窗户也都再次打开了,茹忱雅也是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没有什么,就是你能跟我讲讲这祝英台是男还是女的啊?”周君妙低声问道。 茹忱雅一听,倒是歪嘴一笑,转过身,背对着周君妙说道:“戏剧这种东西啊,还是慢慢去看就行”,接着便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两人配合不太妥当,虽然语气动作倒无大碍,只是这祝英台的优人实在欠了点啊。” 川平当家争鸳然 银黄巾衫漏玄秘 第二幕渐渐开场,一张漆木上装的桌椅摆在了正中央,背景也是换成了孔家店的八边形正窗,再后面便是用浓墨勾勒出的高低交错的农舍屋房。 随着一阵舒缓的锣鼓声,一个挂着灰白长须,身着黑色靛青袍,内穿墨绿长褂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手上的折扇轻轻地摇曳着,然后收拢,便开口唱起了说辞来。 老者唱完,便有四个身着不同颜色的人物走了出来,手中携带着课本,相互作揖了一下,蓝衣的梁山伯与红衣转了一圈,私人到了老师的面前,一同拜道:“见过老师。”(唯一一句可以听懂的。) 四人答了一声:“是。”,便来到了各自的黄木桌椅上。接下来便展开了学堂的情节。 …… “唱得不错吧,梅老板。”余鸿生和梅纯心也是到了舞台边上,看着台上那第一次上场却无比从容的姚鸳然说道。 “他的表演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如果是我们戏班子其他的女旦还真没他演的精彩。”梅纯心说道。 “是肯定没他精彩,姚鸳然才看了多少时间的剧本啊,虽然有几次的差错,但是听得很让人顺心,戏剧本就是这样,给人愉悦便可。”余鸿生听着台上优人的高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梅老板,要不,你把这人给我吧,反正在你们平戏班子里也没有他的位置,是吧?” 看到了姚鸳然的才华,梅纯心自然不可能放手,她倒也是直白人,对着余鸿生说道:“余老板,都亏了您的慧眼才能见到璞玉,但既然已经见到了,小女子我自然不可能放手,姚鸳然这举世独一份的才华,我也不能任由其从手中溜走不是?” “哈哈哈,梅老板,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性子,不过还是等他演完到了这台下,让他自己选择如何?”余鸿生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看着蒙着细纱的梅纯心说道。 梅纯心顿了顿,斟酌了一下,便也爽朗,“可以,如若不愿,我也不会强留。” 余鸿生转过身看着在台上熠熠生辉的姚鸳然却是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戏子,可戏子也是有傲骨的。” …… 陌儒宸趴到了围栏上,把周君妙的位子挤了去。 周君妙怒道:“你干什么?有点斯文人样?亏你还是个会试第二呢!” “唉,在君小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趴在此地看了这么久,我虽读书厉害,但是从未欣赏过戏剧的绝妙,所以呐,就让我看下吧。”陌儒宸狡黠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赶走?”周君妙气不过,嘟着嘴继续说道。 “诶,他可是请客的老板啊,我怎么能伤了老板的雅兴?对吧。”陌儒宸向茹忱雅一笑。 茹忱雅则是撇过头,看着台下的表演叹息道:“你不说话,便是不打扰我雅兴的最好办法。” “切。”陌儒宸出了声。 而在后面,王半堂只是只是靠在铺设软垫的墙上昏昏欲睡。 而周盬稷和杨宁雪倒是聊得投机。 颜在朔细细品味着词藻中的意境,虽然是南方的方言体系,并不能听懂,但是从人物的肢体,表情也是能分析出一二。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了,这一出《柳荫记》也算是完美落幕,演员已经回到了幕后,开始进行卸妆润茶。 但这次结束部分,梅纯心只是叫了管家上去发表感想,自己则是和余老板开始竞争这一女旦角色。 “姚公子。”余鸿生先是一步上去。 姚鸳然才刚刚卸下妆容,但脖颈的汗渍还有站在额头的发丝都在诉说着这场表演的辛劳。 姚鸳然声音沙哑着回道:“怎么了,余老板?” “姚公子,我还请您到我们的戏班子来做旦角。”余鸿生深深的作揖道。 “余鸿生,姚鸳然是我们幽兰阁的一份子。”梅纯心大步上前喝道,接着又是软糯了声线:“姚鸳然,你为什么不在入班子的时候就跟我表明你会唱戏?你今天这样的表演,已经可以说是大师般的演出了。” “多谢梅老板,可是这戏班也是有戏班的规矩,若是一上来便占了这些前辈的位子,不好。”姚鸳然低声指了指和他一样的仆役小生说道。 “姚公子,当年我和你的祖父也算是故交,单在这一情面上,我们的关系已是进了几倍了。”余鸿生继续招揽道。 但姚鸳然细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余鸿生:“余老板,我感谢您能给我这次表演的机会,但是我祖上便是平戏的优人,我祖父姚谦是个幽州闻名的净角,我父亲姚止莲是幽州花月班的生角,而我作为了一个旦角已经是败了些口舌,若是再放下了这二十余年的平戏练子,我怕死后没法面对祖辈啊。” “也是啊,戏子最有傲骨了。”余鸿生苦笑道,便向梅纯心说道:“梅老板,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而梅纯心则深深惊愕于姚鸳然的父亲居然是姚止莲。u看书 wuukanshu 她缓缓抬起手指,指着姚鸳然那张比她还要精美的面庞问道:“你的父亲真的是姚止莲?” “如假包换。”姚鸳然还是在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渍说道。 “可是,可是。”梅纯心焦急道。 “没什么,命不好罢了。”姚鸳然咧出一抹苦笑,脱下了自己的戏袍,“梅老板可以出去一下吗?” 梅纯心这才反应过来,道:“奥,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脸红着走出了妆室的屋门。 …… “哎,今天这小曲可真是好听,都是粘了主人家的脸面啊。”刘二福笑着道。 “确实,也该出门去给主人家门备车马了。”王志存,王伯说道。 “那兄弟们,今儿个就在此别过了。”陈贵说道。 “嗯。”“有空再会。” 说着几人便和其他在场的车夫陆续的从后门走出,给自家主人去备车。 …… 茹忱雅听完后,便是伸了个懒腰,但他看见一楼有两个带着银色方巾,黄纹内衬,手腕上戴着三环银镯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茹忱雅的不可思议地趴到围栏,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整个人似乎都要扑出楼台。 此番模样倒也惊了颜在朔一袭人。 陌儒宸就在他的旁边看着茹忱雅如此奇怪的举止,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至今茹忱雅只是摇了摇头,戏谑地看着陌儒宸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太稀奇了。” …… 皇家春日游猎场 桃花粉面就白光 四月二十五日,这是长安城桃花纷飞的时候,这在华国中部的都城披上了绚烂的粉色。 今日的阳光正好,风也正好,暖了霜寒的天,散了西北的呼啸。 而皇族的春猎也从今天开始了,姬泠茆也是难得的能从宫中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春猎的队伍从宫殿的后门出发,朝着长安城东北角的旷野猎场走去。 队伍很长,永靖皇帝骑着落白(也是白驰马中的一匹),身着黄金甲,手持秘银弓,看着威武高大。 身后跟着的是大皇子姬泠濟和二皇子姬泠煜,姬泠潸骑着的是挽骋(马蹄是棕黑色而背部是淡黄色,鬃毛略长,但是个子十分高大。),姬泠煜则是骑着爪黄漫游着。 而长皇孙姬炆炳和禾玉公主姬泠茆则是坐在后面的马车内,看着周围整齐的卫队和划一的步伐。 “真无聊啊。”姬炆炳抱着自己的腿叹道。 姬泠茆则是攥着自己的裙边,环顾自己的四周。 “早知道就跟皇奶奶和母后那样在宫中算了,至少还是有些小太监可以挑逗。而皇爷爷和父亲却说我是个小孩,还不能骑马,只能看着他们游猎。”姬炆炳斜看了一眼姬泠茆,“姑姑,你是不是有事?” “啊?”姬泠茆吓了一跳,“没有,没有。” 姬炆炳疑惑地看了看,漏出了奇异的微笑,“你和那颜在朔搞上了?” “你在胡说什么!”姬泠茆被发现了心事,拿着双拳摁起了姬炆炳的太阳穴。 “嗷嗷,疼。”姬炆炳没想到只比自己虚长一岁的姑姑居然有那么大的手劲,“我错了,我错了。” 姬泠茆放开手,指着姬炆炳的鼻子,耳根微红道:“你别乱说啊。” “知道了。”姬炆炳强忍着笑意说道。 …… 男人们就这样骑乘着骏马在旷野上飞驰,女人和小孩就坐在一旁的帐篷中观赏他们的英姿。 “陛下掠得野兔一只。”太监高呼道。 就见着远处一个卫兵提着兔耳小跑过来。 时间已是到了正午,跟随过来的御膳房也是开始烹制起了佳肴。 姬泠茆悄悄地溜到远处,焦虑地看向四周,但终于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春风来去携霓虹,云披秀发香徒留。粉红樱唇吐兰秀,玉珠碧目锁千秋。” 姬泠茆欣喜地转过头去,打了颜在朔一下,道:“昨天说好的你一大早就会来找我,怎么现在才来?” 颜在朔耸了耸肩,无奈道:“还不是初来长安,找你们这个皇家猎场可废了我好些功夫。” “那你不是有轻工吗?”姬泠茆略显不悦道。 “好啦,我错了。”颜在朔挠头抱歉道。 “哼,还有上次,你看那什么川剧都不叫我,还在看完的晚上跟我描述,什么意思嘛,就知道晚上翻墙,白天就没这胆子了吗?”姬泠茆接着抱怨道。 “公主!”萧公公察觉到了不对,便悄悄离开人群,来到旁边寻找姬泠茆。 “萧公公,我自己现在走走,马上回去。”姬泠茆将颜在朔推进丛林,看到了萧公公,便高声说道,“不用管我啊!” 萧公公看了那不解风情的脑袋悄然出现在姬泠茆的后面,便笑了一声,道:“诺。” 便退回了营地,正好碰见狩猎归来的皇上等人,就走到永靖皇帝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姬城康便也爽朗笑了几声。 姬炆炳则睁开了睡眼,看向身旁不见了的姑姑,也是不明所以。 …… 姬泠茆坐在颜在朔的肩上,看着山野的蝴蝶翩飞,手上拿着狗尾巴草给颜在朔的鼻尖挠着痒痒。 颜在朔皱了皱眉,右手握住了姬泠茆的手腕,道:“别搞了,怪难受的。” 姬泠茆也是收起了平日在他人面前高冷的模样,只是像一个未开化的顽童,敲了敲颜在朔的脑袋:“男女授受不亲啊,快把你的手放开。” “如果不放开呢?”颜在朔抬头挑眉,可是少女已然初具规模,他的视线被挡住了,无法看到她的狡黠,而颜在朔已经破了童身,如今又和这心仪少女贴的如此之近,他的呼吸也是渐渐急促,他抖了抖身子,少女没有保持住平衡,还好颜在朔伸手抱住了姬泠茆,将少女放到了地上。 姬泠茆显然受了惊吓,娇怒地看着颜在朔道:“不就挠了你的痒吗,至于这样吗?” 颜在朔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姬泠茆,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诞辰了吗?” 姬泠茆刚刚还在气头上,可被颜在朔着突兀的一句话又是化了自己的内心,u看书 .ukanshu “怎么?” “我想送你这世上最美的花。”颜在朔道。 “那你听好了。”姬泠茆戳了戳颜在朔的脸,道,“赤日几时过,清风无处寻。经书聊枕藉,瓜李漫浮沉。兰若静复静,茅茨深又深。炎蒸乃如许,那更惜分阴。” 颜在朔顿了顿,笑着说:“不是你自己写的吧?” “怎么了嘛?”姬泠茆羞红着脸说道,“我己经跟你说了,想不想得出来就看你本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那看来得劳烦我师傅过来,而不是我回去了。”颜在朔摸了一缕姬泠茆的秀发,说道。 …… 一个下午,他们遍步了野河的石溅,看遍了狂野的香花,颜在朔猎了两三只野兔,开了一堆炭火,用随身的匕首清理了内脏,将兔子熏烤,随着太阳欲坠西山,便匆匆赶回。 看着远处正在收理物件的卫队,姬泠茆小跑着回了去,回头招手道:“再见了,在朔。” 颜在朔便是安静得点了点头,看着姬泠茆转了身,便感受了一阵寒芒,他赶紧侧身,躲过了萧公公一掌。 萧公公正了正身子,挺了身子,看着颜在朔道:“还好你没有欺负她。” “萧公公,你这样偷袭,不道德吧?”颜在朔问道。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阉人,可不会讲什么道德。”萧公公手臂环抱着语气很是轻蔑,“我可是看着泠茆那孩子长大的,你若是敢欺负她,我定不会饶你。” “这,我定不会如此,可你说看着禾玉公主长大。”颜在朔顿了顿,“请问你几岁?” 笔墨书海唤烟花 虎狼踏地续铅华 萧公公听了,哑然失笑,摸着头冠的悬珠,喃喃道:“七十?八十?我不知道了。” 颜在朔听后也是有点愕然,他相不相信,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转身道了句:“那老太监,我走了啊。” 萧公公望着颜在朔离去的背影也是纳闷着道了一句:“这小子翻了那么多天的墙,现在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 回程的马车已经备好,日落的西山也是泛起了点点橙光。 回去后,二人的心情都愉悦至极,这是彼此双方第一次在白日的幽会,颜在朔则是铺纸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传给师傅。 意思大概就是“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对于武林大会我没法赶回泛武学堂,师傅您可以来长安,我们一同出发,也可自己出发的时候,告知我和师兄一声,还有范珂琛,你发明的那个叫什么烟花的,应该成功了吧,我非常需要……”然后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叙旧言语。 …… 五月二十一日,皇城的道路上都铺张结彩,皇城护队都是一起伫立城墙头。 远处出现了滚滚烟尘,首先映入人们眼中的便是那一面秀着白虎,镌刻着一个顏字的旗帜。 皇城大道上少有人往来,连东市西市也是被制约了开放,在长安门通往午门的万米大道上每隔几个身位就站了个身穿银甲的侍卫。 永靖皇帝则是早早地等在了城门底下,身后跟着澹台首辅和六部尚书,以及颜在朔见过的常贤将军等人。 因为颜在朔是亲属的原因,也被永靖皇帝安排来一同迎接,只见着西北虎狼军的精锐白虎营中的一百将士都是承担着保护颜崇安危任务一同前来。 只见着这群将士都骑着被铁甲包裹的骏马,身上披着黑甲,手上提着长矛而马背上悬挂着马刀,队伍整齐,百马踏地连城墙都颤抖了几分。 “众爱卿,看吧,这就是我华朝最坚固的城墙,西北的虎狼军。”永靖皇帝不由得赞叹道。 颜崇在队伍的最前列,这一百零一人也只有他没有戴上头盔,他的穿着与这只队伍没有差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他手持的寒铁战戟,而刀是融雪花刀,马从披负的战甲下面就能看出它的轮廓比其余精壮了数倍。 队伍近了,颜崇便下马,顺带着政治军队整齐地落地,即便这样整只队伍也是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直到与永靖皇帝只差十步距离的时候,颜崇半跪,双手作揖,看着永靖皇帝道:“西北大将军,颜崇率虎狼军白虎营一百精锐见过陛下!” 只听着铿锵一声,身后这只部队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摘下头盔,跟着颜在朔喊道:“虎狼军白虎营一百人代虎狼军三十万士兵见过陛下!” 这来自西北大漠的沙尘,如同铁剑一般震撼了护城卫队的心脏。 而皇帝身后的几位大臣早已见过这番场面,但也是不由得微张了嘴巴。 “起来吧。”永靖皇帝高声笑道。 “是!”一百零一齐声呐喊,震得旷野都传来了回响。 这一番表面功夫做好之后,颜崇和姬城康两位好友便上前相互拥抱。 “好久不见。”姬城康说道。 “是啊,上次来京是五年前了。”颜崇回忆着说道,“你啊,五年前还有几根黑发,现在怎么全白了?”颜崇皱着眉说道。 “我命不久矣,你是知道的。”姬城康摇了摇头道,“还有你小子和我……” 颜崇摇了摇头,制止了姬城康道:“这种事情等下可以再说,先进宫里去吧。” “你小子,见了老子都不说句话吗?”颜崇还是看着姬城康,但突然暴吼了一句。 其余大臣也是汗颜。 颜在朔抖了抖肩,便上前来道:“见过父亲大人。” 而颜崇只是轻轻拍了拍颜在朔的脑瓜子,便朝前向诸位高官打招呼。 而永靖皇帝则是站在原地,看着跟在颜崇身后,身形已经比颜崇魁梧高大的颜在朔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到了宫中,颜崇便是熟悉的走向了养心殿,看着身后慢悠悠的姬城康,忍不住嘲笑道:“虽说你病的厉害,但也不至于龟速至此吧,哈哈哈。” 姬城康失笑道:“你呀。” …… 到了殿中,萧公公早已等候在旁,看见了颜崇也是对着他笑了笑,“颜小子来啦。” “老不死的,你怎么还在啊。”颜崇开玩笑道。 “哈哈,你那小子的脾气跟你真是一模一样。”萧公公指了指颜崇的脑袋说道。 “别贫了,还是好好叙旧吧。”姬城康推了颜崇一把道。 进了养心殿内。 姬城康便开门见山,“来吧,说说你儿子和我女儿的事情。” “哝,你看。”颜崇把颜在朔先前寄给他的两封信都带给姬城康看了看。 姬城康看了笑道:“行吧,小家伙们要自己来我也管不住,你家那小子天天翻这皇宫禁城的高墙,真的一点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中啊。” “(那我走?)哈哈。”颜崇笑了笑。 “只是我怕很多事情来不及,留下遗憾啊。”姬城康忽然惆怅道。 “没事,我颜家会护好你们姬家一辈子的。”颜崇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可如果……”姬城康看了看颜崇,uu看书 .uukasu 但吐到嘴边的话语却是塞住了,“也罢,谢了啊。”说着拍了拍颜崇的手臂。 两个中年男人便这样聊了天下,聊了未来,聊到了夜幕降垂,聊到了银河漫天。 颜崇在之后的几天也是和颜在朔谈了谈话,向周明远道了声谢,看津叔似乎无事可干,而颜在朔说道紫曦女人家在此地也无用,虽然紫曦不肯,但奈于主仆之悲,也只能任由颜崇在五月二十六日携带着二人回了金城。 …… 眨眼便来到了六月十八日,殿试开场的日子,在宫内的八百三十人很多是第一次见到华朝的天子。 只见永靖陛下端坐在正殿门前,两侧各跪蹲着一排身着黄金甲的护卫,手持着玄铁画戟,个个身形魁梧,而永靖皇帝身上黄袍的金龙纹饰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头上的皇冠遮挡了他的面庞更是不由得散发出令人匍匐的威严。 颜在朔也是融在这八百多人中跪向永靖皇帝,但是他心中却在说着:“虽说陛下天人五衰,但是天子气势仍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永靖皇帝高呼一声:“平身。” 两侧护卫齐声起立,战甲的碰撞无不彰显着强大的武力。 跪拜的考生也是应声起立,而后便是皇帝的贺词,接着就开始了殿试的开考。 永靖皇帝就这样坐在高台上陪着考生度过时光,而萧公公站在门后的一角,怜惜着看着永靖皇帝,自言自语道:“城康这孩子命真苦啊,今天也是难得的没有处理公文的可以好好休息的一天了。” …… 6月终揭状元郎 昆仑乞丐带花到 六月二十六日,是殿试揭榜的日子,当皇城前的牌子上的第一榜,颜在朔的名字赫然立在第一位。 而次日,则是文武状元的宣布仪式,当举国上下都听闻了今年文武状元是同一人时,整个华国忽然震动。 各方官员都纷纷携来贺纸,表达自己的膜拜,或是想要结交的意思。 二十七日的阳光明媚,巳时未几,在京中的文武百官便手持象笏,立在了当日作为考场的位置上,看着永靖皇帝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手持着两朵绢丝红花,带到了颜在朔的脖子上。 永靖皇帝道了声:“状元郎,起来吧。” “是!”颜在朔高呼一声,便由跪姿转为了站姿。 “今日,是我朝揭开三年一次状元头衔的日子,历年以来我华朝均未出过同时夺得文武状元头衔的男儿,而今日,贵为西北大将军世子的颜之旋首创了先河,实乃我华朝之大幸。”永靖皇帝兴奋得高喝道,“今日,朕还有一事要昭告天下!” 本来台下面带笑意的百官都收敛了笑容,只有站在百官前列的澹台煋浦还带着微笑。 片刻肃静。 “朕今日要立姬泠濟为当朝太子!”永靖皇帝振臂一呼,大步上前,看着台下的众人说道。 “什么!”站在大殿门前的姬泠煜心中震惊道。 他瞥了眼旁边呆滞站着的姬泠濟心中甚是愤懑。 但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低下脑袋,朝着姬泠濟道了声:“恭喜大哥。” 姬泠濟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安静得俯下身子,向着永靖皇帝的方向作揖。 “朕将齐鲁南地封给姬泠煜作齐王,即日起,姬泠煜将出宫去往鲁南。”永靖皇帝继续说道。 “孩儿谢过父皇。”姬泠煜声音颤抖着,虽然鲁南大地土地肥沃,又有黄河流经,又人口众多,而且是数位先贤的故乡,可他的梦想是要做坐拥大华的君主,是要开拓疆域的明君,而不是那个只求安稳的,废物。 而榜眼是陌儒宸,探花则是李江沅,陌儒宸也没想到这样打击李江沅了,在最后一场考试中还能发挥,不过殿试前十,除了这状元郎向往自由自在外,都是留在了京城作为翰林的学士,王半堂也算是取得了功名,作为一名县丞和他的师父杨宁雪则是回到了会稽,至于落榜的人已经算是进士,这种身份在各地也能混个闲职,再者华朝对有功名者有着极大的补助,这些人的生活也算是潇洒了。 科举的狂风已经平息,而在官场的暗流又开始翻涌,陌儒宸文学过人,没了颜在朔这一大山,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榜首,再说他这人混的很开,和朝中官员的私教都很不错,而李江沅没了临安的风光,在这世界中心的长安城,他早没了那众星拱月般的待遇,只能安分守己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茹忱雅在殿试中得了第四,他人本来就算是奇怪,但遇上了同样奇怪的张玄荆,二人倒是聊得很开,张玄荆得知茹忱雅也和颜在朔相识,便也道出一句:“空有本事,不念家国。”而茹忱雅则是夸赞道:“文武滔天不自傲,然者敬人真君子。”两人意见不同,但也不影响“知心”的交谈。 …… 七月一日,长安的官府衙门突然拜访周府,说是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叫嚷着有信要带给周舒习少爷和颜之旋状元,二人疑惑地对视一眼,便前往官府。 而那乞丐一见颜在朔和周盬稷,飞一般地跑过来,抱住两人痛哭道:“周师兄,颜师弟,你们可想死我了。” 本来还未分辨出此人是谁的两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便疑惑道:“范珂琛?” “嗯嗯。”那乞丐摸了一把鼻涕哽咽道。 “好了好了。”周盬稷拍了拍范珂琛的背,对着旁边的衙役说道:“他是我们的熟人,那我们就带回去了。” “好的,周公子,颜公子。”那衙役俯身道了一声。 “你父亲在京城不是设有分堂的吗,怎么不去找他?”颜在朔疑惑地问了一句。 “哎呀,别给我提那老头子了,说起来就头疼。”范珂琛滚躺在马车上,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头要裂开一般。 颜在朔汗颜,“好吧,当我没问。” “嘿嘿。”范珂琛听了这句话后生龙活虎的坐了起来,“你让我托付的东西带来了。” “先别说这些,你说说,你怎么搞成这副狼狈样子的?”周盬稷止住两人问道。 “咳咳,uu看书 uukanshu 这个嘛。”范珂琛眼神躲闪。 “说认真的!”周盬稷拍了拍车厢,怒道。 “额,不过是师傅看到你们不回去后,有点生气,说是不带你们去参加武林大会了,但是啊,我在昆仑山都快无聊死了,于是啊,就偷偷跑出山,可一出门,发现忘记带烟花出门了,于是又悄悄跑回去,然后呢,就碰见了长孙师弟和郭师弟,这两人真的是,把我的行踪告诉了师傅。”范珂琛咽了咽口水。 “师傅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我不过是小元天,自然被他抓住了,本是应该在禁闭室里的,可我趁轮流看守静闭室的澹台师弟那儿顺来了钥匙,然后又去师傅的书房溜达了一圈,发现了这个。”范珂琛从怀中掏出一张沾染了黑手印,揉皱成一团的纸张,二人打开,是师傅写了一半的信,上面写着时间“为师七月五日从昆仑出发,到你们长安,在一同前往。” “看看,看看,师傅对你俩多好。”范珂琛嫉妒道了一句。 “我确实没有收到师傅的来信。”颜在朔摸了摸下巴说道。 “是啊,师傅估计还再生你这个捣蛋徒儿的气吧。”周盬稷摁了摁范珂琛的太阳穴。 “哇,我好心来帮我们亲爱的颜师弟,你就这样对我?”范珂琛拉下了脸委屈的看着周盬稷,“师弟,话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要用师哥我这辛苦研制的烟花?” 颜在朔挑了挑眉,“禾玉公主,姬泠茆。还有你现在太脏了,不要将身子靠在我和周师兄的身上。” “什么嘛!”车厢内,传来了范珂琛高声的抱怨。 美髯少年望摘仙 世事飘渺1浮萍 回到了周府,上下仆役都带着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怪人。 好在洗漱过后,范珂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到也把英俊的面庞展示了出来,不过髯毛未修倒是显得老相了。 “怎么样,兄弟我还是风流倜傥的吧,要不是泛武学堂是个罗汉盘子,我哪还能是童子身啊。”范珂琛拿起铜镜照了自己一番,骄傲的说道。 可以说这童子身,颜在朔被戳中了心事,翻了翻白眼,不过没人注意。 “怎么说,周师兄,带师弟我好好在这长安城浪荡一番?”说着范珂琛便走上来搭住了周盬稷的肩膀。 “没空,我要练功。”周盬稷抖下了范珂琛的手,直言拒绝道。 “诶,不是吧,我好心给你们带来了自己研制的烟花,你们就这么对我的啊。”范珂琛忽然捂住心脏,感觉心要裂开了一般,哭丧着脸,喊道,“我心痛啊。” “好吧,好吧,看在你为颜在朔如此费力,我就带你去溜达溜达吧。”周盬稷看了一眼挠着头的颜在朔,叹道,又紧跟了一句,“但别想去什么窑子店啊,记住了啊。” “好好好。”范珂琛嘟起嘴又伏上了颜在朔,“你们都偏爱这小师弟,我可真是嫉妒了呢。” “范师兄……”颜在朔不知道说什么,但师傅,师伯还有各门师兄弟对他确实都挺好的。 “诶,颜师弟,你个子又涨了?”范珂琛忽然惊道,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差我一指尖了,完了,身高第二都保不住了。” “别废话了,想要出去就赶快。”周盬稷催到。 “好了好了,来了。”范珂琛回复道,然后一把手又拉上了颜在朔。 颜在朔茫然的跟着范珂琛向前跑着,就看见范珂琛回头解释道:“把你带上,周盬稷好说话。” 颜在朔听后,哑然。 …… “老伯,去仙亭斋。”范珂琛一上车就跟着王伯说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周盬稷挑眉问道。 “虽然不想提,但这确实多亏了范融枳,这密器阁啊,听着像是个武学宗门,不过是给名家打铁的铁匠铺子,早年范融枳云游四海,寻找天地奇材,就顺便带上我,这长安城也是呆过几年的。”范珂琛侃侃道来,“近年来,听说那仙亭斋有了个叫白伊淇的才女,倒是很想了解一下。” “我记得你是九岁入学的?”周盬稷疑惑道。 “哎,那个时候和范融枳关系还好,经常溜出山门,也就五六年前吧,就不和范融枳往来了,别提他了。”范珂琛摆了摆手。 仙亭斋位于长安城穷人和富人交界的地带,道旁两侧的风光也是截然不同,但是能来这仙亭斋的穷人也是秀才之类有点脸面的人物。 仙亭斋内云雾缭绕,婀娜的舞女在台上展示曼妙的舞姿,但楼上总有些起伏的震荡。 “诶,这总不算是窑子吧,这也算是正规的文雅地方。”范珂琛下了车,贪婪的吸收着这环境中的香味。 “客官来玩呀。”站在门口的花枝招展的少女,提着蒲扇招呼着三位俊俏公子。 “来了,小娘子。”范珂琛笑着大步上前。 “师兄我还是回避了,我先回府上了。”颜在朔向周盬稷说道。 周盬稷点了点头,但是皱着眉头看向已经楼上了女子腰肢的范珂琛,还是叹道:“我跟范珂琛进去,防止他乱搞什么事情,你先回吧。” “好的。”颜在朔向周盬稷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了。 王伯还想挽留,但奈何颜在朔实在飞快,就看着这块烫金的招牌,道:“真是奢华至极了,可不是老奴我承担得起的,还是上对面茶楼洽杯茶水罢了。”王伯便笑着摇了摇头,朝着茶馆走去,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津老头被带了回去,生活还是少了点滋味呐。啧啧。” “小娘子,你们的花魁白伊淇在吗?”范珂琛捏住那少女软糯的下巴问道。 “客官,你这举止太不文雅了。”那少女有点怯怯地回道,可范珂琛的右手还搂着她,沉重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有点喘不起来。 忽然,他们被一双手分开,周盬稷有点发怒道:“范珂琛,你这有一点泛武学堂的模样?” 范珂琛见周盬稷生气了,便也打着哈哈,“这些不就是风尘女子嘛,又不是什么良家。话说我们亲爱的小师弟呢?” 那女子听了范珂琛的话,微微愣了愣,周盬稷听了也不好反驳,u看书.ukanshu 在这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现况也确实如此,“他啊,心有所属,不屑来这种地方。” “也是,哈哈,反正我拉来就是防你的,如今你让我在这了,也确实没他什么事情了。”范珂琛儒雅的笑了笑,“小娘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范珂琛看着低垂双手的少女,胸前的平衣挤出了深壑的沟渠,不禁感觉鼻子涌出一股热流。 周盬稷看到了范珂琛拼命捂住鼻子的场面,也是忍俊不禁,那少女见客官出了事,也不敢怠慢,只能拿出自己贴身的手帕,递给了范珂琛。 范珂琛接过,擦拭了一番,看着手帕上绣着的“莺姿”二子,倒也是挑眉,看着那少女道:“莺姿这名倒也好听。”然后用眼神示意了周盬稷。 周盬稷起先疑惑,但又看到范珂琛提了提手帕,便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拿了块银宝递给莺姿。 “这是小女子应该的,不该……”莺姿跪下,摆了摆手拒绝道。 “你就收下吧,他收了你的手帕,又轻薄了你,这点钱算做赔偿。”周盬稷蹲下,将银子放在她的面前,见她已经拿到了手上,便起了身。 “公子,那位公子说的没错,我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哪还有……”可莺姿一回头,这二人二人已经攀上了楼梯,说笑着往高楼走去,她不知怎的,鼻尖一酸,手中紧紧攥着这相当于她一年薪资的银宝,眼泪沾染着睫毛,化了妆容,可又被另一名花枝招展的少女拍了一把,又强扭出笑容,站到了门前,高声喝道:“客官来看看呀!客官……” 红粉骷髅迷珂琛 成家小院道幽深 “嗯,真香,可比泛武学堂那刺痛胸腔的寒气舒服多了。”范珂琛摸了摸楼梯处作为摆设的罗纱,用手掌顺来一丝,在向楼上走着的同时,放到鼻尖轻轻嗅闻。 “这不过是些风尘气罢了,再说你这么讨厌学堂,为啥还死皮赖脸地贴在那里。”周盬稷掸了掸鼻尖四散的胭粉,咳嗽了一声道。 “学堂虽然清幽无趣,但里面的人,像师傅,你,颜师弟都是有趣至极的人,再者,不用与凡人打交道,省心。”范珂琛左手搭住周盬稷爽朗笑道。 二楼的一些姑娘早就看到了周盬稷赏给莺姿的银元宝,心中也已经惦记上了这两个阔绰公子,本来招待其他客人的姑娘们,身形都有意无意地朝着楼梯间靠来。 可在一众姑娘的身后传来一阵大气的女声:“周公子真是稀客啊,我家主人上座有请。”那些姑娘们一看是这姑娘来了,也便各自散去了。 “哦?!”周盬稷挑眉回了句,“我不过是陪我这位朋友前来,他家教甚严,长辈托我管教罢了,至于你,我不认识,还有你家主人,我也不清楚,这上座就免了吧。” “那……”那女子半蹲。 “别,姑娘,我还有一事相求。”范珂琛看出这女子地位在这仙亭斋中不低,但性子火辣,身材丰腴高挑,也不像是传闻中的白伊淇。 “请问公子所求何事?”那女子仍旧半蹲着,薄如蝉翼的丝绸勾勒出她诱人的曲线,胸前的包团仿佛呼之欲出,她的额头微微向下,眼角画着火红的浓妆,就真像是书本中的粉红骷髅。 范珂琛眼睛直了,颜了口口水,道:“不知姑娘,你们仙亭斋的花魁,白伊淇,今日是否有演出?” 那女子听到白伊淇的名字,脸色变了变,便低头道:“白小姐现在正在我主人的房间里奏乐,可是周公子。”说道后半句,声音就显得委屈了半分,左手敛起袖子,右手拿出一块绣着牡丹的手帕,在两眼处抹了抹,仿佛在哭泣似的。 周盬稷是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的举止的,而范珂琛今日算是十九个年华里第一次碰见了女人,心中一软,便顺手抚摸上了那女子的香肩,轻轻摁了摁,安慰道:“姑娘啊,我师兄他愿意进去的,刚刚只是和你开玩笑呢。”说着将脸凑了上去,闻了闻那姑娘的秀发,感叹了一句:“沈檀配龙麝,姑娘你也真是奢侈啊,不过真的迷了人了。” 范珂琛说着又将右手捏住了这位姑娘的下巴,用食指轻轻抚摸了与脖子的连接处,道了句:“真如奶豆腐般丝滑啊。” 那女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顺势放下了范珂琛的手,退了一步到周盬稷的身旁,小声问道:“那公子,奴婢这就带二位进去?” 周盬稷白了范珂琛一眼,闭上眼睛,大气叹道:“罢了,带我们进去见你的主人,罢了,哎。” 那姑娘便小步上前,走起路来胯骨会随着步伐左右摆动,更显得腰肢细而柔顺,女子背部挺拔而脖子如同鹅颈,皮肤细腻紧致,看的范珂琛又想上去探索,可却被周盬稷拦住,范珂琛没有办法,只能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姑娘并不着急回答,由于是背对着二人,她脸上轻蔑的表情倒是可以毫不流露的展开,过了五间房,便来到一处鎏金屋门的地方,那姑娘推开了房门,转身看向周盬稷道:“二位公子,我家主人便在此等候。” 看着周盬稷和范珂琛都进了屋内,那姑娘便向后退了两步,可抬头发现范珂琛还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无法,那姑娘小声说道:“奴婢叫春娇。”说罢,又留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给了范珂琛,可关上门,春娇则是呸了一声,跺了两脚,用衣物擦拭自己的肩膀和下巴,“脏死了,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说着便转身向隔壁房间走去。 成明瑞坐在里面,可听见侍女的声音不太对劲,也只是皱了皱眉,起身去迎接周盬稷。 “周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成明瑞抱着拳便走了上去,高声欢迎道。 “成公子?”周盬稷眼睛微眯,甚是疑惑,“这仙亭斋是你的产业?!” “咦,周公子难道不知,这仙亭斋算是我们成家给皇家代管的青楼。”成明瑞回复道。 “这就是白伊淇姑娘吧?”范珂琛也没打招呼,便径直走到了在侧房演奏古筝的白伊淇身旁,成明瑞一看这陌生人靠近了他细心呵护的人,眉头皱了皱,声音有点不悦道:“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范珂琛打量了打量,那白伊淇便侧过脸羞红了面颊,范珂琛叹了口气:“容貌不差,u看书 .uuknshu 身体也是丰腴,不过眼神无光,意不在人间,不合我的口味呐。” “你在说什么?!”成明瑞声音有点发怒,“周公子,这是你的朋友?!” “咳咳,是我的二师弟。”周盬稷拦了拦成明瑞,和声道,“他说话不经思考,还请你不要动怒。” 成明瑞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唯一一次,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有关污蔑白伊淇的任何一句话。”说着,成明瑞看向了白伊淇,他发现白伊淇对于世俗无欲望的眼睛仿佛点了几朵火花。 “诶,不是,我这人说的是实话啊,我还是喜欢那个春娇姑娘。”范珂琛辩解道,他实在搞不懂,不过是个卖艺的女子,真有必要呵护至此吗。 “春娇?”成明瑞皱了皱眉头,“我们仙亭斋里没有叫做春娇的姑娘啊?” “啊,就是刚才你派人叫我们的那个姑娘啊?”范珂琛缩了缩下巴,同样疑惑地反问道。 “陈妈妈!”成明瑞向门外大喊。 “在,成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匍匐着进了门内。 “你派什么人去接待这两位公子的?”成明瑞沉声问道。 一听是这个问题,陈妈妈吓得双手合十,哭丧着脸道:“成少爷,请恕罪,是小姐,小姐自己要去,不让我去的,这,这……” 一听小姐,成明瑞感觉头都大了,他摆了摆手,对陈妈妈说道:“你回去吧。”自己便出了门朝右一转,用力拍着隔壁的房门,大声喊道:“成明娇,你给我出来!” 狼心可抵万钧力 4方穴位心尽知 “干什么!”屋里传来了泼辣的声音,但范珂琛顺着声线便分辨出这就是刚才那位柔声细语的春娇姑娘。 范珂琛也随着成明瑞到了隔壁房的门口,挤开了成明瑞的位置,靠在门上,眼睛往门丝逢里面使劲瞧着,只看见里面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换衣。 成明瑞看着范珂琛这副恶心人般的模样,呆滞了半刻,可屋里面的是自家亲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能被这泼皮小子玷污,即便是看了也不行。 成明瑞废话不多说,这次的愤怒和刚才范珂琛羞辱白伊淇的行径相融合,成明瑞不自主地忘记了控制力道,用着全身内力凝聚的一脚朝着范珂琛踢去。 周盬稷在屋内感受到了周身灵气的变化,眉头一皱,出了门便看见范珂琛被踢飞,正朝自己这里翻滚而来。 “你是大入天境?”周盬稷感受了内力残留的状况问了一句。 “是又如何?”成明瑞掸了掸长褂,还是有点不悦道,但反应过来还是变了脸色,急忙跑向被周盬稷扶起的范珂琛的身旁。 周盬稷扶起范珂琛,看见他的鼻尖处喷涌了血迹,眼神翻白,但是周盬稷摸了摸范珂琛的腰背便又皱起了古怪的神色。 “没事吧,周公子您的朋友。”成明瑞擦试了下额头冒出的汗渍问道,“我刚才实在没忍住,你这朋友三番两次侮辱我的花魁和舍妹实在有点。” 周盬稷平淡了神色,心里想着,“你妹妹不是自己上来的嘛,我师弟他又没说错什么。”,但碍于面子,周盬稷还是回道:“大事定是不会有的,他啊是小元天,你就算是大入天的巅峰,顶多是伤了元天境界的外气,最多是伤了几根肋骨罢了,不过他是密器阁少主,身上穿着好东西呢。” “什么,你师弟是小元天?那周公子您是什么境界?”成明瑞不禁为刚才的得意地下了几分头。 “我,不过是小周天罢了。”周盬稷摇头叹道。 “这……”成明瑞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印象里自家父亲成怀,曾经告诉过他当内力达到大元天的时候,已经可以匹敌万人,当到了周天境界已然与神仙无异。 “在下知道了为何入不了泛武学堂的眼了。”成明瑞很是敬佩的向周盬稷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你这位师弟了,是我有眼无珠,失礼了。” “无事,他这性子确实有点太过了,我代他对你们赔个不是。”周盬稷也是回了一下。 “你们在吵嚷什么呀?”成明娇显然是换了身素衣,她的前月匈将衣服撑起,衣物虽然不薄,但是在引力的作用下还是略微能看到*,但成明娇似乎很不在乎的样子。 周盬稷看到这幅场景,脸色变了变,身子撇向了一侧,成明瑞则是低沉道:“把衣服穿好。”说着便想将成明娇推回房里,但成明娇甩开了成明瑞的手,走到躺在地上的范珂琛面前。 看到还是晕着的范珂琛笑了笑,“打得好,诶,这种泼皮流氓就是该打。”说完,还用脚踩了踩范珂琛的肚皮,可一脚下去就感觉不对劲,“这怎么是?” 范珂琛被成明娇的举动给弄醒了,但神识还是迷糊,就一把抓住了成明娇的脚果。 一刹那,周围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成明娇感觉从脚腕传来一阵电流,便整个人瘫软的坐下来了。 成明瑞见了,更是生气,大步上前想要继续教训一番范珂琛。 周盬稷虽然知道脚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但是自家师弟还很迷糊,成明瑞这次上去踢一脚不就真出事了,周盬稷无奈下只能抱住成明瑞,道:“成公子,冷静点,我师弟他神智还未清晰。” “啊!”成明娇喘着大气,胸口剧烈的起伏。 听到了异样的声响,范珂琛神智也是清晰了点,他提起脑袋,可见了那春娇姑娘正坐在那个地方,双手捂着脸,透出了妩媚的光泽,又感受到右手传来凝滑的手感,又是磨蹭了两下。 “云门!天突!大巨!承扶!”范珂琛突然喊出这四个词语。 周盬稷和成明瑞呆了呆,原本还在娇羞的成明娇也是愣了愣。 但成明娇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是一巴掌甩到了范珂琛的脸上。 范珂琛侧着脸,被打的那一边显然红肿了起来,uu看书.uukanshu 但他摸着那个位置,狠狠捶了两下,眼角噙着泪花,哭丧道:“早不带晚不带,偏偏今天穿了上来,哎哟,可惜啊,太可惜啦!” 成明瑞和周盬稷还是很茫然的样子,但显然看到范珂琛被妹妹打了之后,成明瑞的怒意也是消了不少。 三人坐回了屋内,成明瑞因刚才了解了周盬稷是小周天,范珂琛是小元天,便很是虚心的向两位请教,周盬稷倒是很耐心的回答着,但范珂琛单手撑着脸,看着朝走廊的一侧,傻傻地笑着,有时还流出几缕口水,白伊淇在一旁安静地演奏着,但显然范珂琛的心早已不在此地。 …… “小姐?”一个老奴问道。 “快回成府,快点!”成明娇已经穿好了所有的衣物,从后梯走了出去,上了自家马车着急道。 “好的,小姐。”老奴回道。 进了车厢,成明娇先是瘫坐在地上,摸着刚才被范珂琛捏过的脚踝,自言自语道:“我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地方?以前那些人不过是心里有龌龊的想法,举止上倒还像是个君子,今天这人言也不像君子,举止也不死似君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人不该下地狱去吗?” 接着,成明娇便倒在马车的地板上,默默哭泣着:“今日被那人又是搂抱,又是摸脚,可是,可是连……”成明娇抽了抽鼻子,无法,只能继续哽咽,而这种委屈的事情还不能跟任何人说,如果一人嘴大,自己的名声就臭了,还会坏了成家的名声,成明娇不禁觉得自己的力量好渺小,好渺小。 泛武行伍现周府 宇文心疚望回补 畅谈许久,周盬稷和范珂琛回了周府。 在接下来的几日,范珂琛总是坐在窗前思慕那位美人。 “他这是怎么了?”颜在朔在梨落苑内磕着瓜子,拍了拍正在打坐的周盬稷问了声。 周盬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额头已是冒着大汗,背后早已被汗渍浸透了,但看一脸淡然的师弟,他笑了笑,道:“看上了成家的小姐罢了。” “霍,成家小姐,成怀将军的女儿吗?”颜在朔拒绝了瓜子仁继续问道。 “是的。”周盬稷回道,“举止轻浮,实在不为好人家。”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样吗,这京城中好多人我还没见过嘞。”颜在朔继续说道,“这七月的长安真热啊。” “现在几号了?”周盬稷忽然惊坐起道。 “约莫着快七月二十了。”颜在朔摸了摸下巴说道。 “师傅也快来了,已经行了半月了。”周盬稷记起来七月一日范珂琛带来的信件。 说罢,二人便听见周府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是师傅吗?”周盬稷问道,他内力只有小周天并不能感受墙外的气息。 颜在朔发散神识,感受到了同样大周天境界的威压,回道:“是师傅。这么快吗?不是七月五日才出发的?” 周盬稷瞥了眼还在流口水的范珂琛,摇了摇头,便大步上前,把范珂琛拍回了现实,道:“师傅来了,快去迎接吧。” “啊?哦哦哦,哦,来了。”范珂琛收了收口水,口齿不清地说道。 三人都是轻轻一点,便在门口护卫要开门前,先来到了门前,周盬稷示意下人后退,周盬稷在前,颜在朔和范珂琛各侍其左右。 周盬稷推开了门,看见师傅和三位师伯已经到了门口,穿着皆是灰色轻纱,而在队伍后面还跟着八位师弟,均是此届泛武学堂实力最强的十一人。(算上了周盬稷,颜在朔和范珂琛。) “师傅,姬师伯,云师伯,殷师伯,屋里请。”周盬稷向左腿了两步,邀请师傅和师伯们进去。 “这就不必了,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仨的,至于住宿的酒楼早就定好了,何况我是你们的师傅,哪有要靠你们活的那天?”公羊柁捋了捋胡子说道,“之旋,你在长安还要几日?” “报师傅,等禾玉公主生日之后便走。”颜在朔回复道。 “禾玉公主……好,好啊,姬椿沔,是你的侄孙女吧?”公羊柁转头看向那个披散着头发的老人。 那老人听了,长长的眉须也跟着向上翘,“是的呢,满月的时候我下山去看了看她,好小子,直接抓了我的胡子不放,比姬泠濟和姬泠煜那两个小子可野多了。可如今也过了15年了啊。”说着看了看颜在朔,“交给你小子,我放心勒。也是啊,我也十五年没去过宫里了,我先去看看城康那小子怎么样。”说罢,便如同一道谲影不见了踪迹。 “姬师叔有那宫里的老太监厉害吗?”颜在朔看了看远去的姬师伯问道。 “那老太监比我厉害一点。”公羊柁负着手说道。 “那上次他是放水了。”颜在朔小声嘀咕了道。 “你和他打过了?”公羊柁眯着眼睛问道。 颜在朔便将第一日入宫的时候的情形道给了师傅,周盬稷则是招呼着其余八位师弟们入屋内歇息,但是殷师叔和云师叔只是摆了摆手,让公羊柁好好和弟子们叙旧,他们则是先回了旅店。 “哈哈哈,看来你的少年阳气的刚烈确实很克制他的内力呢。”公羊柁笑道,“如今这天下,也只有你能去窥探周天境界上面那一层了。” “师傅,你为何突然说这个?”周盬稷不解着插话道。 公羊柁看了周盬稷一眼,“因为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马上得去了啊。” “师傅。”三人一起喊道。 公羊柁自顾自地说道:“朔儿,我同意今年你上台去争夺这个武林盟主。” “真的?”颜在朔惊喜道。 “但你必不可能胜任。”公羊柁继续道。 “为什么?”颜在朔不解,“论公力,我已是在大周天,论武学,经书百卷已被翻烂。” “我知道,如今即便是我拿出全力都不能保证胜利,但是江湖之远,定是有奇人在的,朔儿,你还是太年轻,而我们又太老了。”公羊柁喃喃。 说着,公羊柁忽然挥剑砍向一边,一个驮着背的人影缓缓显现。 “师弟,你这是干……”宇文博元说着,可公羊柁又是一剑斩下,神色冷淡没有了见到颜在朔三人时的喜悦。 范珂琛显然被吓了一跳,闪到了颜在朔身后道:“老头你是谁?” 这一句话说出,uu看书 .uknsh.co却被公羊柁瞪了一眼。 “晚辈见过宇文师伯。”颜在朔和周盬稷鞠了一躬,范珂琛迷迷糊糊地也跟着做了。 “他不是你们师伯。”公羊柁平淡的道了一句。 “师弟,你怎么还生我的气呢,都七十年了。”宇文博元说着走了上来,可公羊柁却收了剑,道了声:“朔儿,稷儿,还有琛儿,你们走的时候到缘聚楼,天字号厅来找我。”便趾尖轻点飞了去罢。 “老先生,您?”范珂琛看着宇文博元哽着喉咙问道。 “有些往事罢了,小家伙,你也是这公羊柁的弟子?”宇文博元笑着说道。 “啊,咋了。”范珂琛回复道。 “没事,只是感叹你们少年风光无限好啊,既然他还无意,那我也先走了。”说罢,宇文博元有遁入了黑暗,不见踪影。 “师弟,他是?”范珂琛见着老头神神秘秘的,还是问向了知道一点事情的颜在朔。 “我也不知,只知道这位宇文师伯传授了我和师兄一门秘法,其余也是一概不知。”颜在朔摇摇头道。 “唉,秘法,可惜了,早知道有如此宝贵的东西,我就早点溜出来了。”范珂琛叹息道,“没有缘分,罢了罢了。” “范师兄,我们得布置了,姬泠茆诞辰游行队伍的走向她已经跟我说了,而且还是大暑京城富商会举行冰宴,是难得狂欢呐。”颜在朔道了一句。 “可以,那就准备吧!”范珂琛拍了拍傻笑的周盬稷道,但心中又开始牵挂起那位美人了。 万巷烟花丽长安 深宫轻拂偷牡丹 七月二十六日,大暑,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但也是长安城或者说是全国的贵族豪门的冰宴时节,有钱的商人或是高官会购入大量冰窖中的藏冰,制作冰饮或是雪糕等奢侈物品。 而对于长安城又是不同,永靖九年七月二十六日,是禾玉公主十六岁的诞辰,身为天下最尊崇的几位女性中的一位,皇城中早已布置好欢愉的节目,只等待载着公主的马车从皇城出发。 …… “你到底要送我什么呀?”姬泠茆靠在颜在朔的肩膀上问道。 此时的她已经换好了华服,一身轻薄的红纱,头上戴着金光凤钗,屋内摆放了五块巨大的冰砖,倒是给这对热恋中的男女带来几丝清凉。 “这是秘密。”颜在朔看着渐渐昏暗的日光,“你马上就要出发了?” “是的。”姬泠茆捋了捋头发说道,面孔也是在夕阳下红了半边。 当西边出现了一朵巨大的卷云,携带着紫红色的光,如同海啸般的云浪铺卷了整个长安,傍晚的风很轻柔,带走了暑日的焦灼,留下的就像是在鼻尖轻轻闻嗅的栀酒,品着暖阳残存的芬芳。 颜在朔又踏上了窗沿,风吹起了他的衣摆,霞光美了他的右脸,那挺拔的鼻梁盛起了深邃眼眶下无限的柔情。 “我先走了!”颜在朔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转身和姬泠茆对视了半刻,便后仰着身子,刹那间攀上了城墙的角楼,站在远处的萧邢看了只能感叹少年郎的无限美好。 酉时半,姬泠茆便在宫女的簇拥下出了凤阳阁,皇后,皇太后,还有几位嫂嫂都萦着姬泠茆送上祝福还有珍贵的首饰。 这次的游城,是永靖皇帝专门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开设的,在游园的道路上早就挤满了想要窥探这传说美人的百姓还有各豪门的弟子。 姬城康亲自从养心殿赶来,因为是女儿的生日,他换下了象征皇权的黄袍,只是换上了一身喜庆的红色,在此刻他只不过是一个关爱孩子的父亲罢了,姬泠濟也是跟在姬城康身后,在父女相拥完后,便是送上了一颗夜明珠以表对妹妹的心爱。 …… 远在鲁南之地,齐王府内的姬泠煜却是愤懑地砸着房内的书桌,过了一个月了,他仍然是无法想通,看着橙红的云彩,他向自己的心腹问道:“给茆儿的玉钗送到没?” “十二日前已经送去了,相比现在已经是送到了。”他心腹回复道。 “你觉得,我和姬泠濟哪个更像是个人?”姬泠煜不知为何向心腹问道。 “这……” …… 到了午门,皇宫内已经放置了一辆高约二层楼高的花车,车的周围都摆放好了蔷薇,好不艳丽,车前有十六匹马准备着,马上皆是披上了绣着精致花纹的丝绸,花车的扶手都是镀金的,最顶上安置了三把座位,都是牛皮制的皮垫,地上是西域制作的毛毯,踩着很是舒服。 午门缓缓打开,今日长安的道旁都是点燃了烛灯,使这座庞大的都市成了不夜城。 花车沿着安排的道路前行着,护栏支撑着护卫,围观的人群都是举着自己的手在欢呼,庆祝这位公主已经长大成人,在长安城中也早已流传出永靖皇帝要将禾玉公主许配给西北大将军世子颜之旋。 这本就是郎才女貌,读书人和市井人最爱了的题材,如今已经看到了公主,只剩下那惊为天人的世子了。 街道即便没有花车依然热闹,东市西市早就开始贩卖起了冰棒,西瓜这些祛暑的食物,儿童更是穿着短衫在渭河畔嬉闹着。 当花车队伍过了安泰桥(长安城门与午门链接横跨支流的一座拱桥),姬泠茆就看见远处宝济塔上站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一身白衣宛若明月照耀着长安,只见他右手一举,一朵火红的烟团从塔尖飞入云霄,地面的百姓都被这一突然的巨响震惊了,都纷纷抬头看向了天空,只见着那团红烟在空中绽放,像一朵花开散了,随之传来撕拉的响声。 随着这一朵红花的绽放,长安城的各地都拔起了各色的烟柱,一朵,两朵……无数朵布满了京城,花车队伍停止了前进,姬泠茆已经完全震惊在了这场盛大的表演中,姬城康也是震撼得看着这副场面,可他瞥见了皇宫方向也开出了几朵,便是皱了皱眉心中暗骂了颜在朔几句。 …… 坊间开始流传,颜之旋偷盗了天上的仙花送给了禾玉公主,如果不是这样,谁又能解释在宝济塔上那个与公主对视的人是谁呢? 狂欢过后,长安城的人也无法平息今日的震撼,这种如同仙境般的场面或许已经足够让他们永世无法忘怀了。 …… 次日,颜在朔,周盬稷,范珂琛三人上了缘聚楼告知了公羊柁可以出行,于是便开始了整顿,但颜在朔又想起了要带着姬泠茆潇洒,便是悄然一笑,刚想出门,却碰见了姬椿沔,姬椿沔眉头一皱仿佛看透了颜在朔心事似的谈了几句,便笑着拍了拍颜在朔的肩膀道:“臭小子,我同意了,不用管姬城康那小子。” “……” 颜在朔闯入皇宫,正在休憩的萧邢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管着烦人的小苍蝇。 颜在朔进了姬泠茆的房间,发现她正坐在堂前用膳,颜在朔便悄悄靠近,突然拍了拍姬泠茆,姬泠茆吓了一跳但看见颜在朔便是嘟着嘴,“吓死我了,叫护卫来赶你走了哦。” “昨天的烟花好看吗?”颜在朔顺起一块羊肉塞入嘴中说道。 “嗯。”姬泠茆脸红着说道,“真的太美了,怎么做到的?”姬泠茆还在咀嚼着问道。 “不告诉你。uu看书 wwuukns”颜在朔环保手臂,笑眯着眼,摇摆着身子说道,“我今天是来带你走的,上次跟你说的,去武林大会。” “啊,这么快吗,那父皇和母后?”姬泠茆小声说道。 “你二爷爷同意了,还在意你父皇吗?”颜在朔装作严肃道。 “噗嗤。”姬泠茆看着做作的颜在朔也是笑了出来,“那我准备一下。” 看着毛手毛脚打理着行李的姬泠茆,颜在朔还是走上前去。 “诶,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准动!”姬泠茆忽然羞红着脸从颜在朔手中抢过一件红色的衣物,抱在怀中,低声道。 过了许久,宫女疑惑着打开了公主的房间,想要来收走盘子,可是只发现剩了一半的食粮,还有开着的窗户。 兵部也发现锁着的银电不见了踪迹,而颜在朔和姬泠茆则开始了江湖的旅程。 …… “什么!公主不见了!”姬城康的心脏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可看了颜在朔留下的纸条,只能狂怒道:“无法无天,实在是无法无天!” 可又收到了姬椿沔的信条,又是猛地拍了拍桌子,“皇叔!孩子胡闹也罢了,你个老人凑什么热闹啊!” “皇上,没必要,有那么多高手在茆儿身边,定是比皇宫安全多了的。”萧公公笑着安慰了道。 “哼,是啊,被那小子吃了的概率可比在皇宫里低了不少。”永靖皇帝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龙椅上,抬头看着养心殿的穹顶,哀道:“我是怎么想的,要同意颜崇那个匹夫要求的,嘿,自作自受啊。” 萧邢飞身带书信 古代枯影扶烂身 一行车马风风火火的出发了,因为身穿衣物都携带着披风,披风上都绣着泛武学堂的标识,守门的护卫也是没有阻拦。 唯一一辆马车便给了姬泠茆栖身,她悄悄打开车厢的木窗,把头微微低下,这是她第一次靠近城墙,等会也是她第一次走出长安。 她放下窗子,又向赶马车的颜在朔问道:“你用白驰马来驾车,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没事,它只在我手下听话,我师兄还有师傅师伯都试过了,驯服不了它,那只能用来作拉车的马喽。”颜在朔说着抚摸了银电紧实的后腿。 “我父亲还没有派人来拦截你诶。”姬泠茆忽然失落的说道。 颜在朔开玩笑说,“那看来永靖皇帝是把你卖给我了,等到大会结束,直接回金城去罢了,哈哈。” “喂…”姬泠茆抱怨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显然是有点郁闷了。 颜在朔见车内没了动静,便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有点稍过了,便敲了敲木板,小声道:“泠茆,泠茆?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 只是瞬息,萧公公便落在银电背上,银电似乎真被电流击穿似的,四脚一软,坍塌在地上,马车骤然停止。 骑马的小辈们皆是纷纷亮剑,而领路的老人们则是笑着看着一出好戏,姬椿沔挥了挥手,“孩子们,把剑收起来吧。”又看向那一旁手持拂尘,银发纷飞的萧邢,喊了一句:“老不死的,我都跟城康侄儿说过了,你还来作甚。” 萧邢撇了一眼姬椿沔,一言不发,只是撩起帘子,看见正在抹着眼角的姬泠茆,心疼道:“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颜在朔被萧邢掐着脖子,他刚才以为萧邢不会动手,可如今突然出手,又将至寒之气强行从他的皮肤中渗透到血液里,即便强如颜在朔还是很难恢复正常,只能在心中暗骂了句:“老阴阳人。” “没有。”姬泠茆吓坏了,心疼的望着被掐着脸色发青的颜在朔,继续说道,“只是想到要离开父皇和母后这么久,内心有些悲伤罢了,萧公公,把之旋放开吧。” 萧公公看了眼,眼睛也是泛红,叹了道:“女大不中留了啊,这是你父皇写给你的信,还有啊,别对着臭小子这么好,他是要吃了你的人。”萧公公将信笺递交到姬泠茆手中,看着姬泠茆拆开了信封,便转身走出了车厢,但又看到颜在朔还在咳嗽,还是气不过,上前踹了一脚,便飞身离去了。 周围师兄弟,都笑着看了颜在朔的洋相,能看到颜在朔吃瘪可是见所未见啊。 颜在朔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到恢复的时候,便驾着车继续出发,但他有感觉到一股车队前来。 “宇文博元,你还来做什么?”公羊柁停下骏马,恼怒的喊道。 “宇文,博元?”云白生疑惑着吐出了四个字。 “他还活着?”殷无殇也是跟了一句。 “那我们几个还算活着的老家伙也算是重聚了。”姬椿沔眯了眯眼睛看着左方岔路树叶纷飞的乱影。 “哎呀,师弟。”宇文博元驾驶着黑色骏马闯出,看向了这一边的车队,顿了顿,道:“哦不,应该是师弟们,好啊,好久不见。”他自顾自地打招呼到。 小辈们疑惑不解,长辈们之间却蕴含着诡异的氛围。 “哦,你刚才问我还来做什么?”宇文博元捋了捋胡须,“我们走的都是官道,而我们影宗也是上三流九门的宗门之一,大家都是去洞庭湖君山岛参加武林大会的,又何来你能走而我不行的道理呢,是吧?” 公羊柁白了宇文博元一眼,又看向了颜在朔,仿佛在说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多事,哪还有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场面。 宇文博元见公羊柁不说话,便是继续道:“那你看啊,师弟,咱们泛武既然和影宗相遇了,那何不一同前行,有个照应呢?” 公羊柁说不出什么话来,“随你吧。”便也不管这宇文博元,自顾自地招呼了泛武学堂的子弟,朝着官道前方继续走去。 “老…祖师爷,我们现在做甚?”姜希徹骑马上前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跟上去喽。”宇文博元挥了挥缰绳,小跑着跟了上去,看见了颜在朔,道:“好小子,皇家独女都被你顺走了,好本事,可比公羊那小子年轻时候厉害多了。” 说罢,加速上前,想要和公羊柁再次洽谈一番。 “颜兄。”姜希徹来到了颜在朔身边。 “咦,就你一人?”颜在朔看了看后面,空无一人,看书 uukanshu 便好奇的问道。 “老头子说带我一人足矣,本来武林大会影宗是参也不参加的,今儿个也不知道老东西是什么想法了。”姜希徹也是有点疑惑地回答。 “夏风难闻鸣蝉音,暑热可撇绿荫来。”颜在朔自顾自道了道。 …… “师弟,咱们都快百岁的老头了,还有必要为了七八十年前的事情怄气吗?”宇文博元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叹道。 “那是你一辈子的错,我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只是可惜你也能活那么久的时间。”公羊柁面无表情的说道。 “公羊师兄,虽说宇文师兄他……”云白生也想缓解这两人间的矛盾,以前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两人同在,想着也能终于疏导一番了,可却直接被公羊柁厉声截断。 “闭嘴吧,白生。”公羊柁声音开始发颤,呼吸声急促起来。 殷无殇和姬椿沔都知道,宇文博元和公羊柁如今都是孤身一人,他们在几年前已经有了四世孙,而这两个老人却仍然在为几十年前的事情发怵,两个倔强的人,是他们再怎么说也无法扭转的结局。 “那你无法原谅我也罢了,等明年三月武林大会结束,我要带那个孩子回一趟泛武。”宇文博元指了指和颜在朔在聊天的精瘦的孩子道。 “不行。”公羊柁连看也没看一眼,便拒绝道。 “师弟,我没法弥补你,但自从我离开泛武以后,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了,所以我想着,或许我这条烂命最后还能补偿给这孩子。”宇文博元苦笑着,无形间,他的背又佝偻了几分。 田家小院隐博士 夕阳温润生浓华 公羊柁扫了一眼,冷哼一声:“随你吧。” “嘿嘿。”宇文博元咧嘴一笑。 两行人马遍一同前往去洞庭湖君山岛去。 “师弟,去那洞庭湖,可比去昆仑山近的多了,你们花十五日便能从昆仑到这长安,而武林大会要九月中旬才开始,这七月末就出发,是不是早了些?”宇文博元见这行路间这些个师弟们都不发一言,就自己开口。 “怎么?从昆仑山出发的时候走得快了点不行吗?”范珂琛插了句话,“你们的秘引到也才不过五日,我们走半个月就到了怎么就是奇事?……” 渐渐地范珂琛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师傅他们是七月五日出发的?” 宇文博元笑了笑,“我还知道你不是和你师傅他们一起来的,哈哈。” “知道得太多连真假都分辨了吗。”公羊柁翘起山羊胡须说道,“这天下数万官员,你们究竟监视了多少,又有多少真的恪尽职守了?” “师弟,说的是啊。”宇文博元附和道,“不过师弟你为什么要走这条道?走这条不是更近?” “去见几个故人罢了,你若是急,那便自行前去洞庭湖吧。”公羊柁眯着眼睛平静地回复道。 宇文博元不多说话了,就静静的看着公羊柁要去见哪些人物,在他的印象里,与他们曾经相处过,共事过的那些人早已凋零,就连姬椿沔这个曾经在泛武学堂他们的小师弟,也已经是朝枝之年的老人了,也不知在这趟行程的途中是否会再逝去几人。 七月末大暑过,马上便是立秋之节了,看着道旁的古树,似乎也有几片焦黄的叶子开始凋零,而自己这一古钟却还在荡响着过去的回音。 行走了几日,便到了商洛,要见的人不在城中,而是在东南的商山之上,一行人沿着丹江,赏着绿水,一路蜿蜒盘旋,只是在商洛城中休息了一会,便出城上山了。 到了一家农舍,里面一个扎着发髻的孩童正在拿狗尾巴草逗着院子中的山鸡,发出咯咯的童声。 “到了,下马吧。”公羊柁发出一声,便侧身下了马。 “哎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公羊兄啊。”里面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物的老者,挺着后背,正步走来。 “诶,是秦博士!”范珂琛见了惊讶道。 “哎呀呀,这是川先吧,都这么大了。”秦叁幕感叹道。 “秦老师。”周盬稷也是上前道了声,随后颜在朔和身后的八位师兄弟齐声道。 “唉,这是舒习吧,你这个子,都能顶天了呐,还有之旋,还是那样的俊俏啊。”秦叁幕高兴的说道,“还有(澹台)巧廉,(公孙)奇乾,(长孙)茶然,(莫)泽彬,(刘)潜文,(漆)荣雪,(任)士人,(钱)逸晟,八年不见了啊,一个个都这么大了。”秦叁幕的眼里不禁闪过些泪花,“教了你们四年的古文,如今想来还是如同昨日那般啊。” “你离开泛武也有四年了。”公羊柁说道。 “唉,这不是看天下太平,这些孩子个个聪明伶俐,我花了四年就教完了毕生所学,还不如再回到这一农舍,照顾照顾我这小孙子呐。”秦叁幕抱起那稚嫩的孩童,用着粗糙的呼吸刮擦着孩童幼嫩的脸颊,那小孩被逗得痒痒的也是抓住了他爷爷的胡子,小腿翻腾傻傻笑着。 “你们这么多人是去做甚?我在泛武四年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秦叁幕挑逗着小孩的嘎吱窝,问道。 “这是江湖里的事情,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要在洞庭湖召开,我们便是去参加的一行人罢了,给这些小家伙们见见世面。”公羊柁坐到了一旁石凳子上说道,看了会祖孙欢乐,便继续说道。 “那我们不打扰你了。”公羊柁声音渐渐温柔,其实按照年龄上算来公羊柁也是这秦叁幕的父辈了,但是这都是如果,公羊柁说到底还是不忍心打扰这平淡的生活罢了。 “别这么着急,我把我那儿子叫回来,宰几只鸡给你们尝尝这农舍的滋味,肯定比你们那神鬼不呆的地方好多了。”秦叁幕笑着说道,放下了手中的顽童,就要打开篱墙出去了,但也不忘着抱怨两句泛武学堂难吃的食粮,虽说难吃不过是没味道罢了,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餐餐有羊肉是不常见的。 “不必了,这些是我的一些心意,u看书 uukansh若是你想出山再来找我吧。”公羊柁摆了摆手,将一些金元宝递了出去,说道。 “你啊,都九十四了,等我再想出山,你说不准已经天人两隔了。”秦叁幕忽然仰起头鼻子发酸,眼神血丝浮出了几条,无奈地说道。 “那别过了,秦兄。”公羊柁鞠了一躬,身后的师伯和小辈们也都一同行礼。 “把这金子拿回吧,我们生活简朴,用不着那么多,若是真要给的话,在道旁见了乞丐,给他们买点馒头包子饱饱腹,便是最好的选择了。”秦叁幕将金元宝送回到公羊柁手中,认真地说道,眼神坚定得看着公羊柁,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坚决。 公羊柁抿了抿嘴唇,“好吧。” “那再见了。”秦叁幕郑重地道了一句。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颜在朔回到了马车上,道了一句。 姬泠茆又悄悄探出头来,“在朔啊,我们的小孩会不会那么可爱?” “嗯?”颜在朔眉头一挑,戏谑着转头注视着姬泠茆在薄光下粉嫩如玉的面颊,“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说呐,我们的……”,忽然姬泠茆的脸颊渐渐攀上了红晕,“不说了。”便是唰得一下遮上了门帘。 “肯定很可爱,肯定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孩。”颜在朔驾着马车,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不过他们摔了夕阳,影子在道路前方拉得很长,滚动出了田间麦浪的芳香,“只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了。”颜在朔脸上布满了幸福的味道。 “今晚我们便在野田扎营了。”公羊柁说道。 相留宛城约太守 岭曲关山意难平 “师弟,你要见的就这一人?”宇文博元趁着夜色,挪到斜躺在草垛上的公羊柁旁,可见公羊柁不回应,便独自一人行走到树梢,揽着惨淡的银河,从胸口拿出一纸鱼雁,那泛黄了的颜色和那暗淡了的字迹,不禁地融入了宇文博元的泪滴。 次日公羊柁又带领队伍往宛城前去,差不多又是半个月的行程。 一行18人的车马来到了宛城城下,御城的护卫也是一眼看出这一队伍的非凡,便是赶紧通报了宛城太守。 宛城太守风风火火从太守府中出来,一见是泛武学堂的标识,那太守便直接跪地,道:“弟子朱潜越见过师傅。” 公羊柁微微一笑,“起来吧,绪闵。”等到朱潜越起身,公羊柁便招呼着众人下马,给这一届弟子指着道:“这是我掌管泛武学堂以来第一位学生,那还是六十年前昌武皇帝还在的时候了。” “师尊,之前就收到了您的信,但事务繁忙,没有来得及回,也没算准您来的时间,师弟子怠慢了。”朱潜越低头道歉道。 “我也不是来享乐的,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下,这些你的师叔们还有师弟们,先安排一下吧。”说着便掏出几枚银元宝递到朱潜越的手上。 “师傅,这可使不得。”朱潜越急了道。 但公羊柁只是将他的双手抱紧,拍了拍,转头对周盬稷说:“舒习,你跟我过来。” “那么各位师伯还有师弟们,都进城吧。”朱潜越对着那一略显庞大的队伍说道。 出入城门的百姓也是好奇的看着,在这宛城可是很少有大人物来进出的。 朱潜越先是带着众人到了城中最好的旅店——泰怡客栈,这也算是有官家资助的,平日里住进来的都是些升迁的高官或是贬职的失客,马棚修的也是漂亮整洁,屋内虽小,但是尚且通风,床上也是铺好了凉席,不至于在这酷热的暑日扶去清凉。 “我们宛城只有这种小客栈,麻烦各位委屈一下了。”朱潜越抱歉道。 “无事,你也是从泛武出来的,忘了我们那生活有多么恶劣了吗,去你的太守府吧。”公羊柁还坐在马上,胡子轻佻,对朱潜越说道。 颜在朔等人便在泰怡客栈歇了脚,姬泠茆也是第一次在外面的城池内入住,不过因为是女人家,朱潜越便给姬泠茆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而其余的男士们便是两人一间,毕竟客栈的房位也是有限。 姬泠茆好奇的出了客栈大门,向四周望去,这低矮的城墙不似长安的宏武,但是街道却也是显得安静,站在任何一条道路上总能看见两端的尽头,而深巷又传出怡人的香味,勾引着姬泠茆的鼻尖。 姬泠茆悄悄地拍了拍颜在朔的房门,颜在朔便拉开门,看了一眼扭捏的姬泠茆,跳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于是姬泠茆嘟起了嘴巴,拉着颜在朔的手道:“在朔,陪我去这宛城的街道逛一逛吧。” “是长安的不够豪华吗?”颜在朔打趣道。 “不是啦,你陪不陪?”姬泠茆摁着颜在朔的鼻尖命令道。 “去。”颜在朔抱起姬泠茆,吻了吻她的脸颊。姬泠茆羞红了脸,捶打了颜在朔的胸膛,可是颜在朔的肌肉就像铁板一样,而姬泠茆的拳头柔嫩的像个白面馒头,除了发泄别无他用。 …… “绪闵,这算是你第二届的师弟了,他叫周盬稷,名舒习。”公羊柁向朱潜越介绍周盬稷道。 “早就听闻今年这武科举的状元榜眼全在我们泛武,百闻不如一见,周师弟真是一表人才啊。”朱潜越双手抱拳,赞叹着对周盬稷说道。 “朱师兄谬赞了,颜在朔师弟更是惊人,我的成绩不值一提。”周盬稷摇头摆手说道。 “诶,你们在这年纪都是小周天上了的功力,可比我厉害多了。”朱潜越说道。 闲聊了一会,便进入了正题。 “时间过得真快啊,绪闵,你也快七十了。”公羊柁抚摸着茶杯叹道,“而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我今天过来便是跟你说声,周盬稷是我定下了的掌管泛武学堂的下代祭酒。” “师尊,你做什么意见其实没必要过问我们这些徒儿的。”朱潜越说道,“不过周师弟年纪确实太过年轻了些,但想来必是最好的人选了。我们昌武的学生都以年迈,或许多是子孙满堂,自顾不暇,像我虽有周天的实力,可也有几十年未用,对于招数可能都已生锈。u看书 ww.uuknsu” 公羊柁静静听着。 “而顺和年间的师弟们,由于北方来了冰暴,蛮人大量南下,烧杀掠夺,而我们泛武的男儿们便是风火从戎,死伤了无数的弟子,而我却官贬琼州珠崖,或许是胆小怕了吧,苟活着至今,说起来实在有点愧对学堂。”说着朱潜越也是咳嗽了几声,思绪回岚,人也已是暮年。 “也不能怪你,当年北击匈奴,你的腹部被射了一箭,丹田已是损坏,功力自然流失,若不是及时封住了穴道,留了周天的内力,要不然你现在都是个废人了,哪还有这么精神?”公羊柁摸了摸朱潜越的白头,惋惜道,“曾经你也是那么出彩的少年郎啊。” “时光已去,便不在乎过往,人若还在,还得顾及当下,周师弟是周尚书的儿子,掌管泛武开始可能会生疏,但我相信他有这个本领。”朱潜越定了定心说道。 公羊柁笑了笑,但又撇了满眼悲伤的周盬稷道:“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啊。” 周盬稷听了听,抹了抹眼泪,正坐着装着无事人一样。 公羊柁起身拍了拍周盬稷道,“我们该走了。” “是!”周盬稷回道。 “师傅,你们接下来去哪?”朱潜越站起来问道。 “去襄阳,见一见卢文涛。”公羊柁慢慢说道。 朱潜越愣了愣,便是咧嘴笑道:“那就请师傅代我向卢师弟问好。” “你小子。”公羊柁拿着食指点了点,便回头离去。 “卢文涛啊,唯一在关山之战中活下来的学生呐。” 汉江排浪吹旧风 岳阳高楼论纲常 襄阳也算是华朝的主要城池,虽然城墙仍然不及长安的雄壮,但是略显斑蚀的墙体也在沉默的诉说他的千年岁月。 众人搭载了渡船,在辽阔的汉水上,吹着凉风,剃去了暑热,看着南岸的襄阳城,依托着河堤,巍峨地矗立,而且这汉江上船只往来,川流不息。 船到了岸上,就有一位身穿虎服,头戴乌冠的中年男子出来迎接。 公羊柁见了更是笑迎着向前走去。 可那男子却仍面无表情,只是语气十分恭敬,“师傅。” “夫堪,好久不见了。”公羊柁说道。 “嗯。”卢文涛点了一下头,看着船上的人陆续迁着马匹下船,卢文涛也是鞠躬道,“云师叔,姬师叔,殷师叔,还有各位师弟。”然后看见黑衣的宇文博元和姜希徹走了出来,疑惑道:“请问这是。” “不必管他们。”公羊柁说道。 “哎,师弟,你怎么能这样呢?”宇文博元摇了摇头,看向卢文涛。 卢文涛右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从下颚直到颅顶,右眼是灰白的显然是无法看清东西了。 “诶,你这小家伙,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宇文博元皱眉道。 卢文涛听到这位老者叫了自家师傅一声“师弟”,而师傅并未反驳,便回答道:“多谢师伯关心,不过是些陈年老伤了。” “我说了,不用管他。”公羊柁继续说道。 进了城中,众人知晓了卢文涛是襄阳教兵教头,而公羊柁来见他的事情和告知朱潜越的事情相同,但是多了一项便是请他去泛武教导下一届的学生。 因为朱潜越丹田受损,空有一身周天的实力但却无处使用,但朱家也是随高祖打天下的名家,便在宛城当一太守以度余年,但卢文涛虽然外伤众多但内力仍然充盈,也是在周天境界,但是已经桎梏十余年未曾长进。 卢文涛听后,因为脸部的伤他早已无法做出面部表情,但他仍然十分欢喜,道:“泛武有求,我辈必应之。” …… 说完,公羊柁便带着周盬稷离去了,卢文涛目送了公羊柁好久,心中还是难以遏制悲伤,烈士暮年,他也得到了朱潜越朱师兄的问候,但他们都明白,师傅已经是在向弟子们告别了,虽然很多师兄弟先他们一步离开人世,他也无法忘记关山那一战,当那有小周天实力的匈奴举着马刀,朝着当时只有大元天实力的他砍去。 那一刻,他感觉时间缓慢,他右脸的鲜血喷洒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右眼已经无法看见光亮,只能依靠左眼眼睁睁看着和自己一同出来的泛武的师兄弟们倒在了匈奴的刀下。 这个匈奴的利刃越来越近了,但他却难看的笑了,可一声金属的碰撞将他拉回现实,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着弥漫着血液味道的关山谷地,只能听见幽幽的剑鸣,穿梭在山谷之间,随之伴随的是匈奴那难听的慌张的语言。 过了很久,等他睁开左眼,周围的烛光很暗淡,他转头看向屋侧,只见发根白了的师傅托着沉重的脑袋在桌上歇息。 公羊柁似乎察觉了动静,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便跑到卢文涛身边,只见鼻子一酸,公羊柁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是充满了眼泪,公羊柁沙哑着声音道:“夫堪,为师对不起你们,是为师来的太晚了。” 卢文涛听后,也是想哭,可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他想愁眉,可他再也无法牵动额头的肌肉了,他努力尝试着去笑,可知识夸张着嘴巴,如同魍魉。 过了几个月,卢文涛便恢复了,也接受了自己已经无法表达情绪的现状,他告别了泛武,回到荆楚,将自己的实力隐藏只是当一名普通的将士,卢家也是荆楚的豪绅,卢文涛便这样安稳的在教练场度过了三十年。 …… 姬泠茆又是迷上了汉江的景色,因为泛武学堂的特殊,所以城楼也是可以随意攀登,这也方便了姬泠茆对于江河落日的幻想,城墙有一段就是靠在江边,汹涌的河水,击打侵蚀着墙体,溅起来高高的水花。 在这歇息了几日,一行人便朝着岳阳的君山去了。 约莫着八月底,众人也终于来到了岳阳。 武林大会是由上三,中六,下九,一共五十个门派一起承办的大会,而主持的是上届盟主上三甲三的武当派掌门——陈飞扬,如今也是五十岁的年纪了。 因为大会是九月中旬开办,所以颜在朔等一众小辈,uu看书 wwuukanshu.cm便开始游荡在岳阳城中。 岳阳楼自来便闻名九州,趁着空闲,颜在朔便带着姬泠茆,周盬稷去了岳阳楼,一探这千古名楼的风光。 “先前便有诗人道过——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今日一看,果然如此磅礴大气。”颜在朔远远地望了一眼,就经不住赞叹道。 “临波生磅礴,衔水去秋燕。”姬泠茆也是感叹道。 “没想到你诗作的如此好?”三人还在攀登着台阶,但透过逐渐稀疏的树木,便能望见宽阔的洞庭湖,此时也正有归雁留去。 但姬泠茆听后却顿了顿。 “怎么了?忽然兴致淡了下来?”颜在朔好奇的看着姬泠茆问道。 “没事。”姬泠茆摇摇头,“不过是外人常说女子不能读书这些话罢了。” “你担心我会嫌弃你?”颜在朔挑眉说道。 “没有。”姬泠茆有点慌乱。 “我认为呐,女子定是要学些文字,本就是常说的贤内助,若是不同丈夫的心思,那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呢?我还觉得呀,女子也得像男人一样上街,像是孔老夫子的那种三纲五常对于女子太过苛刻了。”颜在朔娓娓道来。 “是啊,要是我是皇上,一定要废除这礼。”姬泠茆嘟着嘴,捏着拳头道。 颜在朔摸了摸姬泠茆的头笑道:“三纲五常,已经延续了千年,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怎能立马废除?你若是皇帝,也不会和我讨论这问题了啦。” 可关于这种话题,周盬稷也插不上话,只能陪在两人身后,慢慢走着。 0湖万水聚洞庭 丹田红印视罗刹 岳阳楼望洞庭水,广纳川流不见君。 潇湘妃子留泪竹,千古舜帝只留影。 这就是洞庭湖的风光,以及流传了千年的故事。 “师兄,对面君山便是武林大会的地方吧。”三人远处传来了声音。 “是的。”一个更显成熟的声音响起。 颜在朔向前探去,只见五六个穿着蓝白纹衫,盘束着长发的少年和青年男子。 “谁?”那个人群中看着最为年长的厉声喝道,随及按剑提前。 颜在朔收了收身子,然后负手挺背而出,颜在朔的身高已经很是高大了,即便是那个年龄最大的也比他矮上几公分。 “诸位少侠中午好啊,都是有兴致来欣赏这洞庭风光的逸士啊。”颜在朔侃侃而谈道,但他眼睛扫了下这群侠士的衣物,除了看清了流云纹路倒也看不出是什么门派来。 颜在朔抿了抿嘴,打开了折扇,侧过身子,看向了远处洞庭,轻摇折扇,泛武学堂的字眼顿时落了那六人的眼中。 那年长的弟子立马抱拳道:“没想到兄台居然是泛武的武者,我们是下九流甲二的流云宗,刚才失礼了。” 其余的师弟们看见师兄都鞠起了躬来便也纷纷效仿。 颜在朔没说什么,这时的他只是用内力感知着这几人的实力,没想到这领头的大弟子才只有入天境的实力,他摇了摇头,“无事,我也不过是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欣赏这美好的风光的人罢了。” 周盬稷和姬泠茆也跟了上来。 周围其余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周盬稷这种身高在南国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师弟,你刚才跑那么快作甚?”周盬稷上前拍了颜在朔一下问道。 “不过是好奇上面是什么门派罢了,呐,下九流甲二的流云宗。”颜在朔指了指那六个人说道。 周盬稷上前一步拜了拜道:“在下泛武学堂周盬稷,字舒习,这位是我的师弟颜在朔,字之旋,见过各位了。” “啊,原来你们就是今年的武举状元和榜眼?失敬失敬。”那为首的弟子感叹道,“在下施涟逸,字尘起。” 然后后面的小家伙们便依次抢言道,“我叫俞涟思,字尘居。” “我叫章涟尹(yin),字尘问。” “我叫屈涟波,字尘听。” “我叫王涟附,字尘润。” “我叫伊涟齐,字尘?(pen)。” 而还有一个个子最为矮小,短衬衫在他身上仍然显得如同长袍一般的孩子却躲在施尘居的身后,脸埋在施尘居的衣间。 周盬稷见这孩子害羞至此,也只好主动上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呀?” 那孩子还是不肯说话,施尘居尴尬的笑了笑,道:“他叫……”可被这小师弟拉了拉,施尘居又是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啊,他不想被你们知道。” “无事。”周盬稷也是起了身,“是我行为太过鲁莽了,吓着孩子了。” 颜在朔本来都没有探测过这小孩子的内力,可看这孩子扭捏至此,他也是好奇的去窥探了一番,可当他释放的内力刚触碰到这孩子的时候,只见他将半个脸露了出来,眼神凶狠如同猛兽。 也在这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异样的,令人难受的氛围萦绕在他们身边。 颜在朔瞳孔微缩,大步上前,一把拽过这个小孩,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怪物?”因为他刚才感受到这孩子的丹田上刻着猩红的诡异的符文。 “颜大侠,你这是作甚?”施尘居急了,摁下了颜在朔的手,着急道。 江湖间早就传说颜之旋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大周天,这是在这年龄段前所未有的傲人的成绩,他知道就算是他的师傅也才只有大元天,这在下九流中已经算是中流砥柱的成绩了,可他虽然力微至此,但还是要做到一名师兄的责任。 “干什么?”一名蓝袍老者从岳阳楼上飞下,而在岳阳楼的二层探出了许多人头来,显然今日这岳阳楼是有宴会的。 那老者拽回了那小孩,指着颜在朔骂道:“武林的武是来匡扶正义的,而不是来欺凌弱小的!你是何人?为何要欺负我的徒儿?” “师傅,他是泛武学堂的颜之旋,那一位是周舒习,还有一位是……”施尘居看着姬泠茆不知该介绍什么。 那蓝袍老师傅瞥了眼姬泠茆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颜在朔,“论实力,老夫远不及你,uu看书 wwuukanshu.om 但今日岳阳楼中下九流二十七家长老掌门齐聚在此,我倒是想评评理,你们泛武就是依靠武力欺人的吗?” 颜在朔还是冷着眉目,盯着那小孩的侧脸,但姬泠茆却发现这孩子五官也是深邃,菱角分明,便悄悄拍了拍颜在朔道:“这孩子和你挺像的呢。” 颜在朔冷静下来,仔细看了看,面相确实不是中原人,也是有着秦人血统的人。 但他还是沉声道:“这孩子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丹田有着诡异的猩红符文?” 那老者听了猩红符文也是愣了愣,但眉头一皱,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猩红符文?” “是啊,你们不知?”颜在朔疑惑道。 而楼上又飞下一人,也是穿着蓝袍,但实力有着小周天,估计是这流云宗的顶梁柱了。 “刘长老,怎么回事?”那人下来却看着呆站在地上的刘长老问道。 “波喰余血。”刘长老颤巍巍地说出这四个字,“我就知道那人的女儿不能留的,你们还说心要仁慈,那女人虽然没有出现,但她的儿子还是出现了,可是,可是。”刘长老看着自己手中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师傅,什么是波喰余血?”施尘居看着满头大汗的师傅,也是好奇地问道。 周盬稷拍了拍颜在朔。 颜在朔摸着下巴细细想了想,“是三十年前武林惨案的始作俑者?般若阿诺的外孙?” “你知道?也是,泛武的典籍什么事情不记载?”刘长老自嘲地笑了笑,“他叫般若兰多,那个罗刹的后人。” 般若血印多苦难 武林0门皆露面 “什么般若兰多!”那个小周天的中年男子怒喝道,“他叫林涟多,字尘归,是我师弟林瑜梓,八年前于婆孤山,除那北影山妖留下来的遗孤!他的母亲是南疆藏花谷的弟子,药治过无数江湖人士的若清!” 刘长老一脸疑惑,“霍掌门,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霍掌门瞪了刘长老一眼,继续侃侃而道:“我们下九流的宗门,难得出一个天资聪颖的弟子,我师弟从小聪慧过人,在二十岁,在我们流云宗这个小小门派,却窥探到了大元天的气息,若不是他一身侠义,为了除那那北影山妖关越山,一人孤身进了那藏南腹地,与我们断了联系,不然他就能在今日带领我们下九流二十七宗去挑战一下武林的权威!” 岳阳楼二楼漏出的人头越来越多,都是些中年或者老年的武者,他们的实力几乎都不超过大元天巅峰,而他们也在窃窃私语,说这霍掌门的话可真对啊。 “你在混淆黑白?”颜在朔有点生气道。 “非也,这孩子是仁人志士的后裔,怎么会是那杀尽万物的修罗呢?”霍掌门背对着楼上的众人,隐隐笑道,“颜公子,这江湖水深,你们官家来,我们欢迎,但切记莫要参与太多,下九流虽然实力不行,但上三流中的官家也只有三家呐。” 没有了颜在朔内力的刺激,那般若兰多也恢复了羞赧的模样,本来就是秦人的面孔,就更显得可爱。 霍掌门轻轻拍了拍般若兰多,继续对颜在朔说道:“公子放心吧,我流云宗必定不会把他推向深渊,但这洞庭水好,我们下九流也要好好宴饮纵乐,每十年的武林大会,不单单是争夺武林霸主,更多的还是让我们手下的徒弟打出名堂,可让我们在江湖生存呐。” 霍掌门将般若兰多送了回去,施尘居也带着师弟们回到了楼中,但也没忘给颜在朔道了一声再会,霍掌门看着仍然皱着眉头的颜在朔,道:“怎么,颜公子,你不会还相对小孩子下手吧?这里可都是江湖人,而且还是在这蓝天白云的大好风光之下,你不会如此煞风景吧?” “但愿那孩子不会惹出什么事端吧。”颜在朔终究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别过头去,叹了一声,“我没兴致了。” 霍掌门目送着颜在朔三人离去,也是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下那刚进楼中的小小身影,不禁捏紧了手上的佛珠,可那串九星佛珠,已经有三颗出现了裂纹,他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愿你能成为我说出来的那样吧,可如果,哎!” 洞庭的胡风再次吹来,“师弟啊,你爱谁不好,偏偏要爱上那个妖女啊!可那妖女为了救你,去那青峰崖采摘菩提草而不顾你们这襁褓小儿,那我该叫她什么呀,师弟!”,霍掌门的背仍然挺直,刚毅终究是留在了身后,可身前的柔软,也只有这洞庭知道了。 …… “之旋,那霍掌门说为了生存是什么意思?”姬泠茆捧着颜在朔给她买来的凉茶,好奇地问道。 “这武林大会其实不止上下五十四宗门参与,还有很多未排上名号的宗门也就参加,挑战那些下九流的宗门,而下九流也可挑战中六流,中六流也可挑战上三流的宗门一样。”颜在朔回答道。 “而武林盟主总是在上三流中出现,毕竟上三流的宗门有着最多天资聪颖的弟子,实力超群的长老,不过三门官家却从不参与盟主评选,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为了不让武林人士心生芥蒂,不过今年我是要去夺得这武林盟主的。”颜在朔继续道,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十七岁的大周天,这世间还有谁能比过着少年郎呢。 “师弟,那人的内丹很吓人吗?”周盬稷问道,因为他内力不足,也没有颜在朔天生的对万物的感知,所以无法探知那孩子丹田的红色纹印。 “也不是,但是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毛骨悚然。”颜在朔回味道,“但他的内力确实有小元天了。” “八岁,小元天,他的天资竟然和你一样?”周盬稷不禁惊愕道。 “我也不知。”颜在朔无奈地摇摇头。 …… 公羊柁和宇文博元他们早在君山的荣欣殿中歇下了,这荣欣殿可谓是阔绰至极,房屋高耸足足有五层,且高居君山之顶,主房便能俯瞰到校练的武场。 武场周围建造着看台,uu看书ukanshu 而主楼正对的方向则是上三流一辈的雅座,而在上三流的上面就是武林盟主的宝座。 “哟,我几十年不来,今日这一看,今非昔比呀,上次来的时候哪有这荣欣殿,这武场还是有着青苔的嘞。”宇文博元笑道。 “老头子,你当上过武林盟主吗?”姜希徹趴在房屋的窗沿上问道。 “臭小子,我难道没跟你讲过,我们是官家的人,虽然列入江湖名单,但不能入江湖之事,好好吃着皇家的米糠不是妙哉?”宇文博元捋了捋胡子说道。 又出门看着庭院内种植着松柏,后院里又移栽了奇花异草,宇文博元又是感叹了句:“不愧是上三流甲二的武当派掌门,张文山主当盟主,真是阔绰至极啊。” “哎呀。” …… 还有几日便要迎来真正的武林大会了。 上三流甲等的泛武学堂,武当派,嵩山少林;上三流乙等的峨眉派,影宗,华山派;上三流丙等的密宗,青城派,蜀山剑派。 中六流甲等的崆峒派,全真派,藏花谷;中六流乙等的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中六流丙等的蜀中唐门,岳阳派,莲山派;中六流丁等全武殿,四方会,芳青宗;中六流戊等三元会,南方少林,百花堂;中六流己等江南兴水堂,番禹南拳帮,北拳派。 和下九流甲等辟邪山庄,流云宗,临城山门等27个门派一同参加。 当然还会有未在江湖排名的宗门。 但江湖终归不是齐的,总会有些实力强劲却不入世的宗门,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文山豪展武当派 3流内藏独心思 九月中旬,洞庭湖上也是散去了些暑热,山朗气清,但是逐渐泛黄了的树叶也是渐渐飘零。 在君山岛荣欣殿前的圆台上,武当派掌门,武林盟主张文山大步上前,他约莫五十左右,鬓毛微白,头上戴着金冠,脸很方正气势十足,穿着一身黑袍更是增添了威严。 他身后跟着二十名武当弟子,个个皆是精神抖擞,步伐整齐,张文山大手一挥,只见着那二十名弟子迅速排阵。 马步张开,气运丹田,一股磅礴之气在武场散开,周围的各大门派都是瞠目结舌,这台上二十名弟子都是小元天的实力。 张文山回首看了看,心满意足的笑了,便踏着梯云纵,回到武林盟主的宝座上。 而他台下的上三流的宗门都是一言不发,只有第二层的中六流的门派们都在称赞武当派实力雄厚。 圆台上二十名弟子一起缓缓伸出右手,出了一道直拳,而在众人未有反应之时,突然高挥左掌,身子一伏,宛若鹰雕。 后十人踏步上前,给前面十人提供了支点,前面十人后背一躬,后十人凝掌相和,前十人手腕一翻,而腾空而起,在空中横胯,脚劲如风,一刹那,台上狂风四起。 “这难道是八极雷罡?”峨眉派掌门柳卿上人道,那柳卿上人女人男相,身着道袍,头戴方巾,坐如劲松,而身后坐着十三人,分别是三位师太和十名弟子,都是些眉目清秀者。 “应该是了,这武林盟主争霸,都是除了三门官家和嵩山少林的戏码,这种大场面不就是给我们看的吗?”峨眉派旁的华山派掌门吾彦上人开口道,“囔,你看,这新送上来的阵旗,也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轩辕旗,看来那张老头还想当这武林盟主。” “话说你的那个徒儿叫韩什么?不也去了武科举,当了朝廷的走狗,想着是学了你的毕生绝学,给那密宗增光添彩了呐。”蜀山剑派的掌门青珏上人说道,可却皱了皱眉。 “难看了吧,刚才忘记你的徒儿还是武举探花了吧?”青城派掌门裴爨举笑了笑。 说罢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处空出来的密宗的位置。 “只是这武林门派的排行却凭着朝廷的排列,虽说心有不悦,但毕竟还算是公正。”青珏上人扫了眼公羊柁和他那身后那个名震江湖的徒儿颜在朔,但却被颜在朔身旁一个娇小的身影吸引了。 “那个女子是谁?”青珏上人追问道。 “没有内力,不是江湖中人。”裴爨举摇了摇头道。 “根骨不错,但是年龄过大,若在小个五岁,我也想收了当作亲传弟子培养了,可惜啊。”柳卿上人感叹道。 “哦,是吗。”吾彦上人被这几人一说倒也感兴趣地瞥了一眼,却发现颜在朔已经看向了他们微微一笑,单手已经将姬泠茆往身后脱了脱,姬泠茆还以为颜在朔在乱占她便宜,还挥舞了几下粉拳。 虽然这些掌门都是在大周天,但对于天地的理解和内境的自视都是有着差异,所以在那一刹那,无名掌门的感受都是不同的。 “这就是那名小子吗,实力当真恐怖。”柳卿上人皱了皱眉。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柳卿上人,你这活了四十余年的老人不会还打不过这小孩子吧。”裴爨举笑了笑道,“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这次的武林大会,这颜小子是说要参加盟主之争的。”吾彦上人说道。 “那也正好,给这小子好好上一课。”青珏上人说道。 台上二十人拳阵舞尽,整个君山上还残留着阵阵拳风,丝丝武意,这对于元天下的武者或多或少总有些对于境界突破的感悟。 张文山见着弟子收场,便站在武林盟主的席位上高喊:“吾,武当派掌门张文山,今立于此,洞庭接水,君山之上,武林群雄共聚于此,以显我华国武者人才辈出,此年永靖九年,丁卯年武林大会暨此开始。” 公羊柁听了这张文山的一席发言也是忍不住抽动了嘴角。 在另一边的宇文博元更是不遮掩地笑道:“这可真是比我们官家还要官家啊,真是有够圆润的。” 嵩山少林空行方丈仍然带着他的十二名弟子在他们的座位上打坐不问世事。 而其余四家则是满眼不屑,十分不满张文山的话语。 “今日天气正好,而此刻又是正午,虽在湖畔,但难免有些酷热,今日先请各位消一下溽暑,今日豪杰在此,何不痛饮一杯,关于那争霸之事就留给明日吧!”张文山又是振臂一呼。 小门派都是各怀心思,但一看这武林盟主这样提议,式微的他们也只能依从。u看书ww.ukashu.om 午饭菜品丰富都是由着岳阳城中顶尖的大厨庖制而成,色香味皆是一绝。 简单地吃过午宴,在众人离去之际,张文山又说道晚宴更加丰富,而且会有很多江湖前辈逍遥散人们登上君山,这倒也引起了门派们的兴趣,虽说即便没有着噱头,他们也会参加的。 因为姬泠茆是女子,所以一开始便就被安排在了与峨眉派一席人的楼房内,而之前都是相互错开,所以也并未见面,而这次退场时间一致,姬泠茆便也和峨眉派的队伍同行了。 当然,颜在朔也跟在身旁,虽说其余门派的男弟子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但是师门教训和内心存在的君子之心也使不得他们做出这种举动。 姬泠茆却不是很开心,因为这条道路上莺燕实在太多,而这些与她同岁的女子都抱着羞红的眼光偷瞄着颜在朔。 姬泠茆死死挽住颜在朔的手腕,将头靠在颜在朔的身上,哪有她独自一人时的端庄和果决,留下来的只有小女人的姿态和深深的醋意。 柳卿上人喊了一声:“徒儿们,你们忘记了我们峨眉派的门训了吗?” “没忘!”那群姑娘们吓了一跳,接着颤巍巍地回复道。 “哼。”柳卿上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慢走着回去了。 姬泠茆看了这群道姑终于把视线转移了,也是心满意足地拉着颜在朔回了屋舍。 女子的屋舍靠着外门,颜在朔送回姬泠茆后却听见门口有着争吵。 “哎呀,兄弟,你就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真有会帖的,就是找不到罢了。” 藏花金莲不入药 栾梦双女笑拂尘 “不好意思,盟主有令,无请帖者一律谢绝入内。”一个青衣护卫严肃说道。 “哎呀,我们真有的。”颜在朔好奇一看,是两个女子,一高一矮,说话的正是那个矮丫头。 “唉,我认得他!”那矮丫头突然看向了颜在朔,给护卫指着说道,“喂,颜大侠,是我啊!” 颜在朔一脸莫名其妙,自己明明不认识这女子,她却指着叫着名字,颜在朔冷哼了一声便想撇过头去。 “你难道不要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了吗?”那矮丫头忽然大声哭丧道,“一年前,你来蜀中药谷,和我姐姐……” 而那高个女子却突然羞红,一把捂住了矮丫头,低声道:“喂,你胡说什么?” 而在一旁的“女生寝室”也有几个峨眉派,还有几个藏花谷,百花堂的女弟子开窗一探究竟,不过树木茂密,只能看见几个稀疏的人影。 颜在朔却满脸黑线,一看到那矮丫头挣开了高个女子的手掌,又要张嘴高喊的时候,颜在朔小施轻功,只是一瞬便来到了那矮丫头面前,点了那矮丫头的哑穴。 那矮丫头眼睛瞪大,但只能指着自己大张着的嘴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颜在朔横眉冷目,“若是再胡说,可没这么好的事情只是点你的哑穴了。” “颜少侠。”那护卫持刀鞠躬道,“这两位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倒是算不上,只不过是有个一面之缘。”高个女子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颜在朔,“不知颜大侠还是否记得当日与韩末虚,韩大侠论武时候,说了句面如流光细水留人眼,武似通天麒麟抗九鼎的人吗?” 颜在朔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似乎还真有点印象,道:“原来是你们,不过都是些萍水相逢,这武林也不是谁人想进就能进的,虽说你一二九女子居然有大入天境的实力,倒也值得称赞,不过没有这请帖还是算了吧。” “等等,颜公子,只要你肯带我们进去,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药谷的地方,我们定会全力相助。”高个女子把颜在朔叫住了道。 “我倒是好奇了。”颜在朔(浪子回头)道,“这武林大会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惹得你们这么上心?” “为师傅正名!”高个女子说道。 “嗯嗯嗯!”不能说话的矮丫头也疯狂点头。 而青衣护卫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是武当派的,只不过是武当派人手不够便要其他门派的人顶上几个做作护卫罢了。 “那颜少侠?”青衣护卫问道。 颜在朔沉思了道:“那就让她们进来吧,这灵凤阁中还有空房吧,给她们安置下吧。” “好。”青衣护卫应声道。 “谢谢颜大侠。”高个女子感激道。 “啊呀,啊呀。”矮丫头也是拜了拜。 “不知颜大侠能否解开我妹妹的哑穴?”高个女子问了句。 “我只是轻轻一点,等过了半个时辰,自然会解开。”颜在朔回复道,“如果没记错,药谷谷主应该还是栾蝶锃,栾谷主吧?” “是的,正是家师,也是家父。”高个女子说道,“忘记跟公子说了,小女子栾梦宸,这是我小妹栾梦然。” “素闻栾谷主一生行侠仗义,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要给他正名?”颜在朔接着说道。 “这也是我们姐妹回到了蜀中后才得知的。”栾梦宸说道,“父亲他在我们去长安游玩的这段时间,去了百粤,在昆弥一处高山上发现了地涌金莲,想要采摘几朵,拿回蜀中培养试试,因为地涌金莲还没有培育的例子。 但在途中遇到几个伤者,刚想救治却碰见了藏花谷的弟子,藏花谷的弟子遍认为我父亲是伤人凶手。 可我父亲百般解释,无果,而藏花谷弟子中还有个鼻子灵敏的,嗅到了地涌金莲的异香,强势地夺过了我父亲的箱包,说他是盗贼,然后又扣上了五毒宗的屎盆子。” 说到这,栾梦宸的神色变了变,“因为我父亲老实,就把药谷牌子拿了出来,而他们却说药谷与五毒宗相勾结,便想拿出武林正派的幌子来抢夺他遇见的地涌金莲。 我父亲他一生忠于医术,内力还只是大破地境,那里是藏花谷的对手,但还想护住地涌金莲,就逃命似的奔回药谷。但最后人受了伤,而地涌金莲也没护住。 而藏花谷恶人先告状,uu看书uukanshu.m 使得我们药谷今年没有收到武林大会的请帖,而找药谷看病的人数也在下降,只有蜀中六城那些老客来光顾。 而我父亲又是心生郁闷,心境受损,只能每天叹气,但他又是老实,憋着口话却说不出来,而我们姐妹看着又难受,便又偷偷溜出来,想要找到藏花谷谷主讨个说法。” 说着栾梦宸捏紧了拳头。 颜在朔刮了刮鼻子说道:“怎么说呢,感觉你们这件事情对于江湖来说实在太小,而对于你们药谷来说也确实重要。” 他带着二人到了杨亭,指着前方的灵凤阁说道,“那便是你们居住的地方,不过我身份有别不好意思进去,但里面也有藏花谷的女弟子,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嗯嗯,啊,我可以说话了!”栾梦然高兴道,然后拍了拍颜在朔:“放心啦,我们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啦。” 而颜在朔却愣了愣,然后忽然笑道:“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栾梦然疑惑了片刻,但撅起嘴巴,“要不是刚才要进来,我也不会和你套近乎的啦,我姐姐性子好,你真要的话她比较适合做媳妇。” “梦然,你在说什么呢?”栾梦宸脸色羞红,虽然她第一次见到颜在朔的时候就被吸引了目光,但在长安时候,也从坊间听到了颜在朔和禾玉公主的事情,便心也不抱希望了。 “我们还是进去吧。”栾梦宸小声说道。 “那姐夫,我们进去了!”栾梦然摆着小手说道。 独留颜在朔一人愣在了原地。 惊鸿流光谪世人 复媤暗沉默如水 九月十五晚,月虽没有八月十五的明亮,但也如同玉盘。 张文山的豪客宴也将开始。 圆台周围的座席上已经摆好了佳肴,台上请来了舞班早已开始揽袖翩纤。 戌时一到,这君山上下便都燃起了烛灯,本来午日还显得风尘的门派,在梳理了一个下午之后也显得神奇了不少,都是穿着华服来到了场上。 中六流和下九流自然是不能与上三流相提并论的,于是这些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就会携带自己最优秀的弟子给那上三流门派的掌门敬酒,以示尊敬。 张文山看着这满园的侠客,心中更是爽朗,而在他身边来了几个非系统的武人,有的也是江湖中老一辈的熟人面孔。 张文山笑了笑,介绍道:“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惊鸿剑,谷烃轩。这可是全华国第一散人,年纪未满三十便到了大周天的旷世奇才啊。” “谷大侠一看便是伟岸之人,今日能与大侠相聚在此,实乃我辈之荣幸。”下九流中有个门派长老高呼道。 “不知谷大侠师承何人?”青城派掌门裴爨举斜眼问道。 “张掌门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我是个散人,无父无母也无老师,只不过是寻得一方洞天,偶得了一位前辈的传承罢了。”谷烃轩笑着解释道。 “哦,哪能说说是哪位前辈?”青珏上人也来凑了热闹。 “这……”谷烃轩顿了顿,然后看着空行方丈说道,“若真要扯上关系的话,那也是嵩山少林的玄海方丈的传承了。” 空行方丈本来还不动如山,但一听玄海的法号,便怒眉上挑,显然是乱了内息,但两手又很快结了札印,稳住本心,又开始默诵起了佛经。 谷烃轩看见此景,也是暗自叹了口气。 而其余掌门一听是少林的传承便也无了兴致。 张文山继续介绍道:“这两位是鹰山双雄。” 场上虽有烛光,但也不免有些昏暗,但靠近主座的人也看见这两位装束与中原人不同,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小臂上缠着铜甲,而个子高而壮实,如同宝塔一般。 他们二人背负双锤,刻着不似中原文字的字体。 “张掌门,这二人不是汉人吧?”柳卿上人问道。 “确实不是,不过这是天下的武林大会,请来外邦的友人也不可吗?”张文山义正严辞道,“永靖陛下早就说过,我中原地大物博,有可纳天下的胸襟,再者陛下今年与邻国交好,此举又有何问题?” 一听此言,下场也鸦雀无声。 那鹰山双雄西里哇啦地说了一堆中原人听不懂的,但二人语气婉转,在场的豪杰也都笑着回应了起来,那二人看了这场面也笑了起来,不过在颜在朔看来却有点嘲笑的意味了。 但张文山也没有多管,继续介绍道:“我华国江湖也少不了丐帮,不过丐帮因为体系关系不能录入朝廷的武榜,确实可惜,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 于是,他便把丐帮帮主,和他身后的五名长老请了上来,道:“这位便是丐帮帮主吴起,后面五位分别是两广舵主孙忠,江南舵主费权,川渝舵主李文,中原舵主高严,鲁东舵主孔仁。” 虽说丐帮势力大,但也是出了名的狡诈,反正名门正派从不将丐帮纳入他们的圈子内,台下也没有多少呼声,但也很是奇特,衣食贫乏的丐帮却能出现几位周天境界的高手也着实令人大跌眼镜,这也不由得让门派掌门感叹丐帮开创者的神羡天资。 “怎么?你们好像不是很欢迎我们丐帮吗?”吴起发须杂乱,身上的衣物和他身后的五位长老也是一样打满了布丁而且十分脏乱。 他哼了一声,然后用手中拐杖击打了座台,一股庞然真气席卷全场。 实力弱小的已经冒着白汗匍匐在地上,而实力达到了元天境界的都震惊的看着这个不如流派的帮门帮主,居然有着大周天的实力。 而颜在朔却看向了吴起的拐杖,流露出疑惑的颜色,又从怀中掏出了折扇,那融天冻玉即便在漆黑的环境下仍然能反射出暗绿的光泽。 而这一小块融天冻玉朝着那根拐杖的方向挥了一挥,那根拐杖也在一刹那闪过一丝绿芒。 颜在朔瞪大了瞳孔,心中暗自惊叹道:“这丐帮到底什么来头,就连我们将军府都很难找到如此大而完整的一块融天冻玉。u看书 .uukanshu” 而吴起也感受到了颜在朔的目光,还有折扇那块融天冻玉,挑了一下眉目。 “没有,没有。”下九流的门派又开始吵嚷了,得知了吴起的实力,都开始谄媚了起来。 看见台下的反响,吴起笑了笑,张开了双手,享受着这种居高岭下的感觉。 随后便带着五名属下去了二层张文山给他们准备的席位上。 “还有这位复媤剑客,川问琏。”张文山继续介绍道一个即便是在夏日,仍然裹着黑色长衣,头戴着乌纱篷帽,带着面纱,背负一柄重剑的武者。 川问琏没有说话,只是环顾了四周,指着颜在朔道:“我想和你比试。” 颜在朔愣了一愣,也不知他是在指着自己还是在指自家的师傅公羊柁。 “那就是复媤剑吗?”宇文博元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剑客背后如墨一般的重剑,虽然重剑大部分被着粗布包裹着,但漏出来的剑柄刻着精细的雕文。 “老东西,那玩意很有名吗?”姜希徹好奇的问道。 “那可是商周留下了好东西啊。”宇文博元感叹了说道,“那个还有古老铭文和咒法的时代,那个天地元气蓬勃爆发的年代,那个时候的武人可比现在厉害多了,不过,我们现在仍然还有惊煞古人的人呐。” 说着宇文博元看了眼颜在朔。 “今日额外的来宾就介绍至此,那我们就开始饮酒奏乐,一同畅饮吧!”张文山举起了觥筹,撒着佳酿,那迸射的酒水在月光下闪烁。 而台上的舞娘也已开始婀娜。 5湖乞丐论天下 鹰山双雄怀鬼胎 吴起和他那些八方舵主们胡吃海喝,丝毫没有在意这是一场盛大的武林聚会,还出口说道:“这舞娘长得可真娇嫩啊,当乞丐那么久了,好久没碰过水灵灵的姑娘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孔仁附和道。 吃相稍微儒雅一点的费权开玩笑道:“你不是常说你祖上是孔夫子大儒吗,怎么,这儒家文化在你这就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非也,非也,若是让我道两声之乎者也也可,但这苍生难耐,如果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何来读这圣贤书啊?”孔仁拎起了一条刚端上来的烤羊腿,大肆地啃咬着。 “孔兄弟,话不糙,理也不糙,小弟我敬你一杯!”李文微红着脸端着酒杯说道。 “确实,我们五地舵主和吴帮主也好久未见过面了,今日确实得好好唱饮一杯!”高严端起了他的黑碗说道。 而孙忠只是象征性地附和了一杯,道:“没意思,没意思,这贵人的酒席顶多也就如此,哪有我们丐帮兄弟们相处的合欢?” “孙忠啊,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吴起眯了眯眼,“男子志在高远,我们这些乞丐不过是出生比别人差了些吗,若是这么说起来,朝堂上那些官员说不定还没有我们治理地清楚。” “是啊是啊。”李文附和道。 “这事业和女人呐,是我们男人的辅助,可这天下却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乞丐,你说这是何道理?就连去那窑子,都说会给钱了,也不让进,这又是什么道理?”吴起摇晃着脑袋,“而今儿这武林大会,只要能夺得盟主之位,这不,我们快活,手底下的人也快活?哈哈哈。” 很显然,这五人的声响是过于嘈杂了。 峨眉派众女子投去了厌恶的眼光,柳卿上人更是狠狠道了句:“这世上总也太多的老鼠贪婪着皇宫里琼浆,可怜呐,可怜。” 声音很大,就连下九流的宗门都听得清楚,而丐帮的六人却似乎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碰着碗杯饮者酒,看着台下的姑娘扯扯嗓。 鹰山双雄一个叫胡列阿努,一个叫卡巴叁麻,中原的酒对他们而言太过平淡,于是他们拿出了自己的羊奶酒,往嘴巴里大灌一口,用着胡语说道:“还是我们阿克列族的酒水好喝啊。” 胡列阿努指着丐帮六人嘲笑道:“那个领头的老头子,实力看上去有贤王的强大,不过年老体衰,而且心思不正,武力定是不强。” 卡巴叁麻点了点头,指了指惊鸿剑谷烃轩道:“这人气脉磅礴,定是极强。”然后又瞥了眼复媤剑川问琏,说道:“他的实力恐怕与可汗无疑。” 胡列阿努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双瞳,那瞳孔如同鹰眼一般竖了起来,并且泛着淡淡的银光,但除了卡巴叁麻外,其他人看胡列阿努都与平常无异罢了。 “果真如此,不过实力与可汗相同的不在少数,那人,那人,那人,那人,还有……”胡列阿努指了指空行方丈,宇文博元,公羊柁,吾彦上人,但指着颜在朔时候,手不禁开始颤抖了。(因为是张文山邀请他们来的,所以一开始便知道张文山的实力了。) “怎么了,阿努?”卡巴叁麻疑惑道。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比台穆叱少主更为惊人的年轻人?”胡列阿努呆滞道,“那年轻人的实力似乎只比可汗低了一勺,但是……太可怕了,这趟回去收获颇丰,但是进攻中原还要等待。” “这么说,如果要入侵中原,那必然要除掉那名年轻人?”卡巴叁麻阴戾道。 胡列阿努苦笑着摇摇头道,“你觉得我们大金有多少阿扎烈(大周天)的武士可以浪费?” “这。”卡巴叁麻顿了顿,“但是如果我们俩人合手在此地?” “不行的,我们主要是来打探中原的情报,但是从张文山那边只得知了目前中原朝廷和江湖的关系还算不错,若是贸然进攻我们必然溃败,因此我们是来打探中原武林有多少高手值得忌惮。”胡列阿努说道。 “所以,结果便是?”卡巴叁麻问道。(内心有点不确定。) “那俩名老者气脉垂垂,显然不过几年便要入土,而张文山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实力大多只能立于不死,但要战胜可汗还是太远。 那惊鸿剑气脉磅礴,还有复媤剑内力聚敛,uu看书.uukas.cm都是比较难应付的角色,而那光头和尚应该早已入土,身上没有一点生气,如何活着我也不明白,也是个麻烦。 而那个长袍道士实力虽然强劲,但气息短促,如果短时间内大量过招,身体定然承受不住。 而唯一最为麻烦的就是那名年轻人,我用银眼窥探竟然还有灼烧瞳孔之感,这说明他未来必将超越阿扎烈,可以突破到先辈感叹过的托拉克。”胡列阿努感叹道,“若是这个小子生在我大金国,该有多好哇。” 说着,这两人便沉浸在万里疆域的大金国地图的美梦中了。 谷烃轩吃的东西很少,但总是往嵩山少林的方向看去,挟着总想解释什么的表情,可最终也没有开口。 川问琏则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食物一动不动,张文山好奇地走上去问道:“川大侠,为何不享用这洞庭宝水的美食?不合口还是什么?” “都不是,我只不过是在辟谷,以探寻天地正道,望突破周天大牢罢了。”川问琏平淡的回复道,显然是对于张文山有点厌烦了。 但被张文山这一打扰,他把自己的目光锁在了颜在朔,这个正与身边女子甜腻的年轻人,川问琏早就看见,只要有着颜在朔的场地,天地灵气都会朝他身边运转。 而颜在朔自身是没有发功的,这就说明他对于天道的理解已经是融入了一言一行之中的,这对于闯破周天大牢是至关重要的条件。 因此川问琏迫切地想要和颜在朔一战,通过内力与内力的碰撞,以及肢体和肢体的碰撞达到窥探天气的捷径。 川河不知云雾起 出关谷主觅正义 当台上舞女伴随着虚幻的光影变幻时,栾梦宸和栾梦然两女突然跑到了台前。 本是兴致极高的张文山皱起了眉头,面色已经被酒水熏得微红,八字胡也微微上翘,吼道:“哪家的女弟子?竟敢在此时捣乱?” 其余几家纷纷互相探头,问道:“是你家的吗?”“不是,我们藏花谷的衣服可是这样的。”那名藏花谷的女弟子展示了一下她的衣服说道。 “莫非是峨眉派的?” 只见栾梦宸开口道:“小女子是蜀中药谷栾蝶锃之女,栾梦宸,此番前来想要盟主您为我们药谷主持公道。” 栾梦然也附和道:“小女子是蜀中药谷栾爹锃二女,栾梦然,此番前来想要盟主您为我们药谷主持公道。” “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江湖上流传着的与五毒宗相勾结的药谷嘛。”下九流的武者开始非议起来了。 “走吧走吧,这里可都是名门正派,亏你们还捧着个药谷的名号,居然私底下和那邪魔外道相勾结,真是丢了江湖门派的脸面。” …… 张文山听到了蜀中药谷这个名头,倒是收敛了眉目,笑盈盈地捧着肚子问道:“蜀中药谷?” “是的。”栾梦宸站了起来,和张文山对视着,身后的舞女都是些普通人,一看这场上氛围不太对,便停下了手脚功夫,小心翼翼的躲到了台下。 “怕什么?给本盟主回来!”张文山看着怯怯逃到台下的戏班子有点不悦道,“你们也算是江湖的一部分,本盟主花钱请你们来就专做自己的事情罢了,这武林的事情,你们犯不着的。” 张文山随后便眯着眼睛瞥了眼栾梦宸,道:“老夫记得这次武林大会并没有给蜀中药谷寄拜名帖吧?” “是的。”栾梦宸激昂道。 ———————————— “这女娃子长得可真不错。”吴起指着栾梦宸说道。 李文用舌尖轻触了一下杯中的琼浆,说道:“栾梦双花,在我们川渝名头可是响亮的很呐,那药谷救死扶伤无数,可在几月前被安上了私通邪道的名头,啧啧,今日找那药谷看病的可少了不少喽,不过啊,那药谷的鲜花可真是朵朵娇嫩。” “李舵主,怎么个响亮法子?”孔仁打了个酒嗝,那酒精的发酵味儿与胃酸相融合,即便是讨乞惯了的丐帮几人也是难以忍受地摆了摆手。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说那栾爹锃的两个女儿都跟假小子似的,在蜀中就不好好呆着,到处乱跑。 不过和我们丐帮的人打了挺多的交道,川渝很多乞丐都认得她们,她们也经常分些粮食和药物给我们这些穷人啊。”李文放下了酒碗,靠在黄杨木板上,手搭在膝盖上面,继续说道: “栾谷主也是个善人,每周四总会下山铺设粥铺,帮主,还有几位舵主你们是知道的,丐帮不都是我们这些会些半脚猫功夫的人。 有的更多是些被原来家庭抛弃的老弱妇孺,我们这些年轻一点,力壮一点的,浑然就像是个善良了一点的地痞流氓罢了,我们……” “李舵主,话说到这里够了啊。”吴起抿了一口酒水,语气微微冷淡道,“首先,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其次,我们丐帮从不烧杀掠夺,这跟城乡里的地痞可不一样;其三,我们丐帮在武林中有着极高的威望,是融于天下,与天下共荣共兴的门派啊,李文!” 李文见吴起火气上来了,便也不打算多费口舌,又端起了黑窑碗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大呵了一声。 ———————————————- “哦,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这三流五十四门派的弟子,连看管拜帖这一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吗!”张文山环顾了四周,怒道,接着又释放了自己大周天的内力,如同风暴的中心,在荣欣殿前翻起了气浪。 “张盟主,是我带她们二人进来的。”颜在朔主动站出来说道。 张文山眯了眯眼睛,道:“颜公子?可我并没听说过泛武学堂和蜀中药谷有过什么交集?” 颜在朔听后,眉头微皱,略显不悦,但语气还是较为恭敬道:“张盟主,四海之大哪有什么事情都是被知晓的呢?再者,江湖之远,碰见了那便是好友,为人处事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好,好,好。”张文山在武林盟主的座位上坐下,抚摸着青铜觥筹,缓缓说出:“既然是颜公子,颜少侠,颜世子的友人那我也便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请你们二位下去吧,不要给这十年一次的大会添了砒霜啊。” 张文山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栾氏姐妹赶下圆台。u看书w.uukansh 颜在朔身旁的姬泠茆倒是好奇,便问了问颜在朔是怎么和那两姐妹相识的,颜在朔便把事情原委道了一遍,姬泠茆听后倒是很开心地喂了颜在朔两口饭菜。 “凭什么?”栾梦宸歇斯底里道,“我们药谷世代救死扶伤,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件事本就是藏花谷给我们扣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够了!你觉得我会听信一宗上下的言论,还是你们那连下九流都排不上的宗主女儿的话语?”张文山不耐烦道,“如果真要澄清,那就是栾蝶锃来而不是你们这两个女子了!” “这……”栾梦宸听后怔了怔,“不是这样的,我父亲他为人……” “张盟主,这是怎么一回事?”藏花谷谷主花仙珉从二层飞到了圆台上,向张文山问道。 而同时搂了搂栾梦宸和栾梦然俩姐妹,并说道:“关于藏花谷污蔑蜀中药谷和五毒宗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也是今天才知道,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清白。” 栾梦宸收了收恍惚的视线,头已经深埋在这个温暖成熟的胸膛上,她抬头看了看,那个扎着单螺的女子,比她还高出小半个头的女子,不由得信服着点了点头。 花仙珉继续说道:“我闭关八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底下人都未曾与我诉说,我曾经到过药谷,也已栾兄畅谈过药理,他定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侠士,又怎么会和五毒宗相勾结,张盟主,我倒想知道,我们藏花谷跟你都说了什么?” 张文山眯了眯眼睛,道:“昌道壬,你说说吧。” 天下人生而为己 或有不知自徒伤 花仙珉微微颦蹙,声音略显不悦:“昌道壬?” 那身穿绿色花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他面相和善,举止优雅,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道:“怎么了?花谷主?” 花仙珉说道:“你把事情原委在此地同天下武林道一道,这即便会使藏花谷蒙羞,我也不会让藏花谷葬送了一个正道门派,公正的尊严。” “花谷主啊,你如今都快四十了,为什么还和三十年前一样幼稚呢?”昌道壬摇摇头,挑了下眉毛继续说道,“事实便是栾蝶锃与五毒宗同流合污,来我玉龙山上偷盗天下奇花,地涌金莲。”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藏花谷想要抢夺我父亲偶然遇见的金莲,地涌金莲在史料上可未曾有过人为养育的例子。”栾梦宸看着那个外表侠道仙骨的藏花谷长老不由得来气道。 “没错,昌道壬,你这里有未免也太牵强了?”花仙珉说道,“天下奇物本就有着先来后到的原则,那栾谷主已然得到,你们为何还要去抢夺呢?” “啧啧。”昌道壬笑了笑,“我这可是为了我们藏花谷好啊,没错,我就是认了,是我污蔑了蜀中药谷,可又怎么样?” 昌道壬飞身来到圆台下,绕着花仙珉和栾氏姐妹,缓缓开口:“花谷主,你看看你经营的藏花谷成了什么模样?原本中六流甲二的门派,可在你手中不到八年,就到了甲三的位置,这还是武林大会为开展的时候,如今,武林大会召开,这藏花谷啊,看来是要往中六流乙一冲击喽。”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损坏另一个门派的名誉啊!”花仙珉摆了摆手,可发现自己和栾氏姐妹早已不在圆台的地方了,“你做了什么?” “当我看到你要出头的时候,我就很反感了,于是我就撒上了些迷香,你不过是小周天的实力,在百明香下也撑不过几分。 那台上的大周天的几位也会暂时失了神志,这段时间足以我将你们带到这洞庭湖畔来了。”昌道壬说道,“这地涌金莲百年难遇,其间蕴含了多少天地精华?我将它夺得制成周天丹品,吞入腹中,就等将药力消化,成就藏花谷大周天的长老,这对于藏花谷不好吗?” 说着昌道壬便开始抓住花仙珉的肩膀喊道,而这副如同丧失理智的怪兽模样也吓坏了栾氏姐妹。 “可又有什么用呢?”花仙珉满面愁容,“师兄,我们也是救死扶伤的门派,为什么要对武力这么痴迷呢?我们对别人好,别人不也就对我们好了吗?”说着,花仙珉还顺着眼角流下几滴眼泪。 昌道壬看到哭泣的花仙珉,也是放开了双手,拖着疲惫的眼睛指向了栾氏姐妹,“她们药谷对于蜀中人好,可江湖一流传她们与五毒宗相勾结,又有多少人展示善意于她们呢? 师妹,大师兄已经过世那么久了,我也等你等那么久了,看着你从花谷谷主的女儿,长成婷婷出落的美人,在看你梨花带雨趴在大师兄的身体上,渐渐地看着你脆弱的倚靠在师傅的灵堂前,可最终你掌管了谷主之位,不是那个单纯无邪的谷主女儿,你要为藏花谷着想的啊!” 花仙珉抿了抿嘴,“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强藏花谷的实力,你走吧。” 昌道壬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也罢,这是我自己写的罪状,将它给你展示给天下人看吧。”说着,昌道壬便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转过头,月光在照在他的背上,脸上难以看见他的表情,“师妹,告诉我,我哪一点比不过霍念古呢?” 花仙珉低下了头,手在湿润的土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长长的吁了口气,带着颤抖的声音感叹出:“缘分吧……” 昌道壬听后愣了愣,便放肆大笑起来:“好,好,好一个缘分呐。”他转过身去,月亮在他的眼睛上滚动,那坑洼的表面顺着他半老的面庞,最终无声地滴落在草地间,最后破散成一颗颗碎片。 “我走了,望卿周安,忘却江湖。”最后,昌道壬只能说出这几个字,便摇晃着踏在洞庭的湖水上,渐渐远去。 花仙珉缓缓站了起来,向她们展示了手上那封昌道壬亲手书写的罪状书,干瘪地笑道:“栾梦宸,栾梦然,看吧,为你们蜀中药谷洗去冤名的东西到手了,我们回去吧。” “谢谢花谷主。”栾梦宸激动地哭道。 “没事,只不过是……”花仙珉别回头,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含泪笑着说,“要正我们两家名声,应该的嘛。” 武场中很多人还沉浸百明香的诱惑当中,先后有几个大周天境界的人醒了过来,张文山看着昌道壬位置上还在悠悠燃烧着的香烛,便一个轻身过去,把香火熄灭了。 他自己却拿起了余下的半柱说道:“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可惜了啊。”说着便转身望向了洞庭湖的另一次,“还不能完全放下,说明你还不是成大事者啊,也罢,反正也才四十出头,uu看书.uukansh有的时间想明白。” 颜在朔醒过来后,看着台上不见的花谷主还有栾家姐妹,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先讲沉眠依靠在自己肩上的姬泠茆摇醒,然后叫了叫低垂着脑袋的周盬稷和泛着红光,举着酒杯原地转圈的范珂琛。 转过身子,却发现师傅早已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然后颜在朔便疑惑着问了问:“师傅?” “为师早醒了,你邀请进来的栾家姐妹和花仙珉被那昌道壬掳到了洞庭湖边上。”公羊柁说道。 “师傅,你看见她们被掳走为什么不出手制止一下?”颜在朔很是不解,但还是准备起身前往,怕出了什么事情。 “朔儿,你现在要学会何事可为,而何事不可为了,天下并不是所有事我们都要参与的,我们泛武是和皇上一样把握国家这艘巨舰的龙头,每一步下手都要思索未来的走向,今天你把这对姐妹引进来,日后定是会造成麻烦,不过是小麻烦了罢了。”公羊柁捋了捋胡子说道。 颜在朔思索了片刻,还是说道:“但我现在还是想遵从本心。” 说罢,便飞身出去了。 在月光下蹒跚的三人被照的通亮,颜在朔在天上也是很快发现了他们,便落到了地上,问道:“你们没事吧?” “姐夫,我没事!”栾梦然打着哈哈道。 “喂~”栾梦宸羞红的低下了头,“颜公子,不用在意,我妹妹她开玩笑的。” 花仙珉倒是收了愁容,好奇地打量着这三个年轻人。 颜在朔则是完全当作没听见的样子说道:“没事就好。” 0年江湖不变色 如今官门显3家 众人听闻风声,便都探头往台外看去,只见着颜在朔带领着三位浮着笑容的女子走了过来。 走到了台门,花仙珉收了收微笑,满脸歉意地对着天下武林说道:“是我藏花谷的不是。”然后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昌道壬的手书,继续说道:“这是我师兄,不,现在已经被我逐出师门的昌道壬的道歉书。” “什么?谷主,昌长老被你逐出师门了?”藏花谷另一个长老惊愕道。 “是的,我们藏花谷是武林正派,怎能以欺压弱小而助长宗门的风气在藏花谷中盛行呢?”花仙珉说道。 “谷主,你好糊涂啊!”那长老紧闭了双眼,声音颤抖着说道,他很想说(谷主,你虽有小周天的实力,可并没有实际的作战能力,你修炼的都是些救人的武功,而藏花谷需要昌道壬,这个半只脚踏入大周天境界的武者来保护藏花谷)可这周围外人太多,无法开口啊。 花仙珉也是不多废言,便直接走上观台,将这罪状书递给了张文山。 张文山接过,看了看,就挑起了眉毛,看了眼仍然如同妙龄少女的花仙珉道了句:“老夫知道了。”便将这封罪状书收入囊中。 张文山重新回到盟主之位上说:“未理清事情原委,是我这盟主的过错,但始作俑者昌道壬也被花仙珉谷主逐出师门,也算是罪有应得,洗清了蜀中药谷的妄词。”然后又摔了摔手臂说道,“这件事情对于藏花谷和药谷都不好,但最受影响的还是药谷,花谷主。” “在。”花仙珉作揖说道,“盟主有何吩咐。” 张文山托起花仙珉的双手道,“花谷主,不必如此,我不过想说既然藏花谷在这几个月中给药谷带来了如此之多的损失,那便在以后日子里多照顾映衬一下,毕竟藏花谷是个中六流的大门派啊。” “盟主,这是应该的。”花仙珉回复道。 “那便如此,两位女娃娃,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了吗?”张文山眯着眼睛问道。 “谢谢花谷主,谢谢盟主,我们药谷要的只是一个正名的机会对于额外的帮助还是不用了,多谢大人们的好意了。”栾梦宸谢绝了张盟主和花谷主的好意,便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下牵着栾梦然的手回到座位上。 而颜在朔也是欣慰的笑了笑,也是一个纵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享受着这丰盛的晚宴。 次日,便是武林中门派弟子的角逐,分为上三流门派弟子角逐,中六流门派弟子角逐以及下九流门派弟子角逐。 而下九流的门派在此环节夺得第一便可挑战中六流门派的末流,同理中六流也是如此,可以拓展上三流最末门派。 但是不包括上三流中的官家门派,众所周知,泛武学堂是华朝武学的中流砥柱,是传承了上古昆仑派武学遗产的顶尖宗门,而且泛武学堂还看重学生的家世,如果不是显赫之辈,也难以入学。 而影宗则是华高祖在征战天下时候便成立的杀手组织,其内门功法都是容纳当时的至臻隐匿密法,融合而成的无双武学,至于今日仍然是江湖人士头上悬刺的一把尖刀。 而最为特殊的就是密宗,密宗在定义上不能全然说是武学宗门,但是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武举人,还有一些从顶尖门派退下来而甘愿沦为皇粮的走马的人,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绝顶高手,但又不是泛武学堂中天资聪颖的那一辈,里面也有很多大周天的高手,不过都是止步于大周天的除层境界而再也无法去窥探更深奥妙的人。 密宗当然也有学生,但都是些未被选入泛武的官宦子弟,并且大部分都是走个过场,真正留在密宗的没有几人。 但武林人士对于官家的排名也并无异议,早些年间的武林大会上,不论武当的掌门,还是华山,青城的掌门都与泛武的太傅相比试过,但都不敌泛武太傅,并且泛武学堂弟子的天资在天下人眼里都是有目共睹的,也便不再纠结这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号了。 而今年着实为最特殊的一届武林大会,本来只有太傅会出席的泛武学堂,今日却来了十余位,更是符合了江湖中所传言的,最年轻的大周天高手—-颜在朔,要参与今年武林盟主的争霸。 而影宗这个本来也是空着位置的门派,如今也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那老者在老江湖的眼中也不是很熟知,而那少年在场的老者都能察觉到他已经是元天境界的实力了。 更出乎人意料的,uu看书 wwukansu 则是在今日卯时,携带有密宗令牌的人也来到了场地,武林中人都是感叹道风月一别,世事难料,三宗齐出,是乱江湖。 公羊柁见了密宗的来人,便笑着说:“公孙杰诚,是你老小子。” 公孙杰诚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来难道让那群江湖中来了的人来吗?见到了原来的宗门,可不是分外眼红?” 宇文博元见了道:“哟,好久不见了呐,勋滕。” “嗯,好久不见。”,公孙杰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坐在看台上的颜在朔:“我是真想见见这天下第一的小子,到底夸张到什么地步。” “哈哈哈,那可真会吓你一大跳呢!”宇文博元爽朗道。 “那我拭目以待了。”公孙杰诚眯了眯眼睛道。 “大可放心。”宇文博元回复。 …… 辰时,今日是下九流宗门比试的日子,而颜在朔一眼就在二十七个中找到了那个诡异的流云宗的弟子——林涟多(在昨日的宴会上面并未出现),只是三日不见,就发现那个八岁的儿童的内力居然又饱和了一丝。 而那流云宗的霍掌门显然是没有让林涟多参赛的意愿,首先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宗门居然能培养出一个八岁小元天的天才,这显然是出乎常理的,容易遭人猜忌。 其二,便是流云宗其他人的实力并未达到中六流的水准,贸然上进也不利于宗门的发展。 只是这更让颜在朔好奇般若阿诺的故事了。 于是,颜在朔便开口向公羊柁问道,“师傅,你知道般若阿诺吗?” 东海长兴山海会 公主是出宣权威 “嗯?”公羊柁忽然挑起眉毛,有点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般若阿诺了?” “也没什么,只是对那段过往有点好奇罢了。”颜在朔笑了笑,回复着。 公羊柁沉思了片刻,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对于般若阿诺,你也算是问错了对象,虽说泛武学堂仍然算在武林宗门的班列,但对于武林之事很少插手,我也不过是听过些传闻。” 然后公羊柁指了指正在入场的下九流宗门道,“对于那般若兰多,还是下九流宗门参与的多,毕竟那人据说是大秦逃难过来的异乡人,朔儿你若是真想知道,还是去找那些人询问吧。” “是。”颜在朔又瞥了一眼流云宗,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也不再去想那般若阿诺的事情,也在告诫自己将这波喰余血忘却了去。 张文山站在盟主高位看着那些分批进入武场的下九流的长老和弟子,也是一副满脸欣慰的表情,因为各宗门的比武表早已编制而成,所以只需要场边的导人将宗门子弟在规定时刻带入相应的场地便可。 张文山摊开《山河武林录》,那一本厚如酒樽的泛黄了的牛皮纸书,折到了中页,道:“第一场,下九流壬一东海会与壬三长兴山会。” 接着就是以八卦图分布的对角位的两支队伍走了出来,都是些年轻的小伙,东海会的弟子穿着蓝色波浪纹短衫,头戴着长河冠巾,东海会所擅长的是短兵战,用的都是长度不超过二十公分的小短刀,所以大部分是用的都是双短刃。 而长兴山会早年间是一个商会,但苦于那片有贼寇作乱,总是将物资抢夺了去,而地处偏远找不到些价格合适的镖局,所以就自己从武,成了梧州有名的帮会,最后便依靠着出入有制的挥刀功夫入了这江湖榜单。 长兴山会的弟子穿着黑色短衫,个个皆是面露凶相,因为成立年间也短,能在短短五十年的时间就入了江湖榜单必有其过人之处。 张文山又说道:“武林大会并不是以死相拼,而是在相互切磋的过程中达到促进彼此的目的,好了,江湖的未来们,可以开始表演了。” 首先便是两个门派五名弟子的相互切磋比拼,那东海会派出一个年约二十四的瘦高小伙。 只见他拿出木质的双短刃抱拳作揖,“在下东海会管天呈,请赐教。” 而长兴山会的弟子也是提着木刀说道:“在下长兴山会大弟子祝平雷,请赐教。” 两人虽然是江湖的新人,但武招趋势也是谨慎,十年前都是些黄毛小子还未有观赛的资格,所以对这些实力相近的宗门也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概念,所以为了获胜,只能小心为之。 张文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个小伙子可比上一届的好太多了,即便是下九流末流的宗门也有几个小破地境的人涌现,张文山又扫了眼在旁的候补选手,内力最低的也有圆地境的实力。 那台上的两人相互试探了好一会,终于,东海会的管天呈忍不住耐心,便双手交叉,挥舞着双短刃,踏着东海会细水步朝着祝平雷踏去。 祝平雷将木刀一横,身形一沉,向艮位退了一步,而管天呈因为速度过快而不能及时朝着祝平雷躲闪的方向挥出一击,于是乎,他便收起左脚,用腰部的力量将上半身往祝平雷的方向扭去。 而祝平雷趁着管天呈转换姿势的片刻,将木刀直立,左手和右手都是握在了刀柄之上,将刀尖对向了管天呈,而双脚猛的一蹬,毫无花哨的修饰,直取管天呈的面门。 管天呈见祝平雷攻势凶猛,也不得已转变为防守态势,于是他将双短刃交叉,护住了自己的头部,那木刀与木短刃相接触,两人小破地境的内力便开始交错。 管天呈眼神一低,右手的短刃用力弹开了祝平雷的木刀,接着一步向前,拉近了双方的距离,祝平雷眉头微皱,木刀已然是由右手单持,而刀剑相向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他此刻并没有能力将木刀快速的护住自己的胸口,祝平雷大口张开,大喊了一声,鼓足了气势。 管天呈才不管祝平雷气势有多嚣张,只是低下身子,用左手的短刃飞快的刺向祝平雷的胸口,因为只要有武器触碰的痕迹在对手身上,uu看书 wwuknso 张文山就会宣布比试的胜利结果。 祝平雷闭紧了双眼,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依靠自己平日里与师傅师弟们,训练的本命能反应来躲避这一快速的一击。 霎那间,众人屏息,只见祝平雷双脚一点,右手手腕一翻,反将管天呈右手的短刃作为支点,而轻松翻越,虽然双脚离地,但是成功的躲避了这一致命一击。 而管天呈在这时失了平衡,便只能在地上翻滚一圈,转过身,看到那祝平雷又是双手握紧了木刀,眼神凶厉,脚步扎稳。 管天呈只能咋了咋舌,可惜刚才自己没能及时解决,又被祝平雷拉开了距离,两人又持着武器开始相互博弈。 …… “嘿!”栾梦然突然拍了一下正在看比赛的颜在朔,而颜在朔则是翻着白眼道:“你知不知道,大周天实力的人,方圆百米之内的人在干什么都是知晓的?” “啊,那你是早知道我们上来了啊?”栾梦然沮丧的抱怨着道,“真无趣。” “你们事情不是处理好了吗,为什么还待在这里?”颜在朔看着管天呈和祝平雷又开始相互攻击,不过这次管天呈攻势如同暴雨,双手快速挥舞着短刃,击打在疲于防守的祝平雷的木刀上。 “我是说要回去了,但我妹妹她还想多玩几天,真是麻烦了。” “什么嘛,事情处理好了,但也可以白吃白住,谁不喜欢呢?”栾梦然插着腰说道。 “这两位便是昨日的女侠吧?”姬泠茆歪着头笑着说道。 “是的啊。”栾梦然拍了拍小胸脯说道。 江湖女杰初相识 银马回首割枇杷 栾梦然含住自己的左手食指,眨着眼睛用稚嫩的声音问道:“那美女姐姐,你是颜哥哥的什么人呢?” 姬泠茆听这古怪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接着白了颜在朔一眼,端正了坐姿回复道:“没什么,好朋友罢了。” 颜在朔听了姬泠茆的回复,心头焦急了,连忙说道:“栾梦然,你别闹了,栾梦宸你管一下你妹妹。” 然后便在周围一众人的注视下,颜在朔搂了搂姬泠茆的肩膀,附在姬泠茆的耳边问道:“怎么,吃醋了?” 周盬稷斜视了一眼,就扭过了身子,端正坐姿看台上两人的激斗;范珂琛便拉了澹台巧廉,公孙奇乾,道,“哎,你们俩看看你们这个师兄,太过分了啊!” 公孙奇乾便委屈着脸道:“这是颜师兄自己的事情,范师兄放了我俩吧,夫子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啊。” “范师兄,别难为师弟了。”钱逸晟拍了拍范珂琛的手臂说道。 范珂琛回头望了眼师傅和师叔,只是抬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只能抬眉作罢,道:“好好好,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栾梦宸看着颜在朔和那陌生女子亲昵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难受了几分,但她还是走上前去,微笑着道:“您是禾玉公主吧?” 姬泠茆本来还羞红着脸趴在颜在朔的肩膀上,跟颜在朔说道:“你干什么嘛,被你那些师兄弟,师傅师伯,还有周围那么多武林门派的人看到了,羞不羞啊。” 但说到这却听见了栾梦宸的话,也是顿了顿,便放开挂在颜在朔身上的双手,问道:“为什么觉得我是旗帜禾玉公主?” 栾梦宸一看姬泠茆的这副反应,心中便是确认了姬泠茆的身份,于是半蹲恭敬道:“草女栾梦宸,见过禾玉公主。”但她还是忍不住咬住嘴唇,微微颤抖了身体。 而栾梦然则是不明所以,呆滞着看着眼前那个端庄秀丽的美人,居然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禾玉公主。 栾梦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栾梦然还呆站着,便用手摁压了栾梦然的身体,小声说道:“快给公主行礼呀。” 栾梦然还是很疑惑,继续问道:“她真是……” 但还是被栾梦宸给按了下去,不情愿地道:“草女栾梦然见过禾玉公主。” 姬泠茆站了起来,扶起了二人,只是说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禾玉公主,只是陪伴颜郎肆意江湖的女子罢了,你们叫我姬泠茆好了。” “可是公主,这样真的好吗?”栾梦宸还是难以置信,一个是天上高耀的明珠,真的以这种平和的姿态来与人交谈。 “没事的,皇宫不过是个巨大的鸟笼,这天下女子本就不易,你们还有直面武林盟主,敢为自己的门派正名的勇气,就足矣令我感到钦佩。”姬泠茆激动的说道。 “公主谬赞了,不过是底层的宗门为了讨生活不得已而为之。”栾梦宸毕竟是江湖女子,说到这还是用了抱拳来感谢称赞,但栾梦宸一看自己的姿势,又感觉不太对劲,但又不知再改成什么样式。 姬泠茆看了这年龄比她微长,做事不畏强权的女子,如今却在为姿势而僵住身子,也不由得笑了一声,接着拉住栾梦宸举起的左手,说道:“如今我也是身在江湖,常言道见面便是缘分,你们俩姐妹我也是敬佩之极,何不与我一同坐下,这里都是些男人,都找不到些个人来讲讲话。” 姬泠茆说完,又看了一眼撅着嘴的栾梦然,说道:“你们有看位吗?” “藏花谷招待了我们的坐席,不过因为花谷主的决定惹了谷中不少长老,就连很多弟子对我们也都怀了敌意,所以我们俩姐妹不是很想待在他们那块地方。”栾梦宸说道,“但小妹又看见颜公子坐的高台便牵拉着我走了上来。” “那也不用多说什么,那梦宸,梦然,就同我坐在此地,如何?”姬泠茆双手握住了栾梦宸,期待地说道。 “公主如此盛情,那我们俩姐妹定不能辜负,那便麻烦公主,和泛武学堂的诸位了。”栾梦宸说道。 “无事,无事,我们泛武是罗汉的局子,哪有你们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家来养眼的。”范珂琛高兴的喊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是兄弟们皆是面目通红,周盬稷眉头青筋浮现,左眼皮跳了跳,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了范珂琛的脖子,凶厉着眼睛低声恶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咳咳,师兄,我错了,咳咳,呼吸不过来了。”范珂琛憋红着脸求饶道。 周盬稷哼了一声,放开了手臂,坐回到了颜在朔身边,颜在朔摆了摆手,低声道:“麻烦了,师兄。” 周盬稷耸了耸肩,小声说道:“我们俩之间这么客气干嘛?”然后又将视线投到了圆台之上,声音恢复到平常的模样,“胜负马上要揭晓了。看书ww.uukas ” 颜在朔也是回过神来,不再管旁边三只莺雀如何啼吟,也是托住了自己的下巴说道:“这东海会与长兴山会所出的招数,显然是群斗中演化,而上了这一对一的擂台,显然发挥不出他们宗门武学的真谛。” “话也不是这样说,那东海会的双短刃出招确实快,狠。但那长兴山会的刀法,却可攻可守,出招也是毒辣,虽说是下九流的宗门,但既然有功法,那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周盬稷沉思道。 “师兄,我们泛武学堂内的秘籍已是天下精品,那藏书阁中三千密卷若是能全部参透,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我也才看透其中的九百六十七本啊。”颜在朔摇了摇头感叹道。 只见那管天呈来了个扫堂腿,顿时将圆台上的灰尘扬起,而祝平雷为了防止沙石进入眼中,只能先讲木刀横刀自己的面前。 反正是这个时机,管天呈就一个空翻拉近距离,然后左手反握短刃,右手直取祝平雷的胸口。祝平雷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管天呈会趁这一时机突袭上来,于是他很快地将刀竖握,看见了奔袭而来的管天呈,便将木刀猛得向前挥去,而正好与管天呈右手的短刃相碰撞。 管天呈顺势使出斜割枇杷,而祝平雷也不看管天呈的动作,只是触碰后回收木刀,然后靠着惯性再次旋转半身,使出银马回首。 无奈,管天呈的短刃快上半分,在祝平雷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刺到了他的腹部。 “很精彩的比赛。”张文山拍手笑道。 “承让了。”“承让了。” 江南柔水遇狂沙 7弦琴涩无奈何 管天呈回到了位置上,他的师弟们都围了过来,说道:“师兄,你好厉害!” 但管天呈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祝平雷,还是摇了摇头,虽然表面接过了师弟们的崇拜,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出那一脚,扬起灰尘来,再继续和祝平雷耗下去,自己就没有体力再去快速挥舞手中的双短刃,而双短刃失去了进攻的主动权,那就很难翻盘了。 祝平雷回到位置上,直接给他的师父跪下道:“徒儿,尽力了。” 长兴山会的帮主抬了抬祝平雷道:“平雷,你已经够出色了,我们只要稳住下九流最末的称号便可了。”然后环顾四周道,“我们作为一个五十多年的门派,能有如此排名已经足够,那东海会可是有着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啊。” 但祝平雷还是跪着,咬着牙道:“若是我出刀,再快一点,就好了。” “别沮丧了,你平羽师弟要上场了,还是起来勉之即可。”长兴山会帮主说道。 长兴山会和东海会第二场开始了,不过这次出人意外,长兴山会的人略胜一筹。 等这第一场比试结束,东海会赢得了四场,长兴山会仍然还处于下九流壬三的排名。 张文山鼓掌道:“这第一场,长兴山会与东海会就武出了我们武林的气势,好,好,好啊。”然后又看了眼《山河武林录》,继续说道,“下一场,由下九流辛三新竹帮和下九流壬二西北月牙派带来。” “哦。”一听月牙派,颜在朔和泛武的众人都来了兴致,毕竟泛武地处偏远,而且是在昆仑山脉之上,与人间很少往来,但是都是位于华国的西北,月牙派就是处于河西走廊之上,月牙泉的旁边,里面人数不多,但大多是些信仰佛教的人,说是少林的分支也不为过。 不过,月牙派和那些清汤寡水的僧人不同,因为西域大多是大漠,可以种植粮食蔬菜的土地较少,所以他们大多食牛羊肉,当然,处于江湖,又在交通要道,也经常为过往的旅人提供住食。 但真论打交道还是颜在朔比较多,其余泛武内的人,也只随着颜在朔去楼兰的时候,跟着住了一夜,尝过了来自远疆的奇异香料和牛里脊相融合,在舌尖产生的奇异味道,还有来自漠北,金国独特的羊奶酒,以及用马肠制成的风干腊肠。 “当年随你去楼兰的时候,还和月牙派的人交手了几招呢。”周盬稷不自觉地笑了笑,对着颜在朔说道。 “是啊,他们都是在大漠狂沙中,锻炼而成的金刚石,但是门下弟子太少,差不多两三年才能收一个,再者大漠是非太多,他们宗门也算是个维持大漠秩序的铁腕吧。”颜在朔看着台下月牙派那几张熟悉的脸,不经感慨道。 新竹帮是皖南的门派,皖南资源丰富,又是鸟鸣绿水之地,门派中的人大多是当地的富绅,是娇生惯养惯了的人,他们宗门的功法也倒是独特,依靠的是七弦琴,运用内力独特的弹奏,来静养病员或是影响敌人的思维。 由于生活安逸,门内弟子大多也是来修身养性,对于江湖厮杀也或多或少无感。 只见着新竹帮的第一位武者走了上来,众人皆是惊愕,新竹帮居然派一名高挑的女子来进行武比,而她身后两个师弟帮她抬上她的七弦琴。 而月牙派则是派了一个面相粗狂的大汉上来,颜在朔看了,皱了皱眉,暗暗道:“那不会是海格吧?我没记错,他也就比我大个六岁……” 那大汉抱拳,用着独特的大漠口音说道:“在下月牙派海格,因为用的是铁爪,武林大会也没有木制的武器,就靠我这双手了,请教。” 颜在朔听后,便是汗颜,近几年他去月牙派没有碰见过海格,听闻是去了金国游历,但没想到今日再见,居然如此老成,抬头纹就像是深刻在了额头中似的。 那女子则是放下琴来,向着自己的师弟道了声谢,然后看着海格憨憨的模样,噗嗤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有意思。” 然后坐到了地上,轻挑了几下琴弦,又拨弹了几个音调,确认音准无误后,便温柔地对海格笑了一下,“小女子新竹帮田心雅,这位壮士下手可要轻点呐,哦,对了,也不要因为我是女子而掉以轻心了啊。” “定是不会!”海格抱拳说道。 而田心雅皱了皱眉,她容貌不差,甚至可说是上层,本来江湖上遇见男人,这一番说辞下来,都是脸色绯红而心乱,今日这个漠北的男人却视她如凡物,着实让她心有不悦。 比赛开始了,因为圆台很大,两人之间差不多有百步之距,u看书 .uuansu 趁海格过来还有些时刻,田心雅便是飞快的拨弄琴弦,顺着丹田的内力快速涌动,众人眼中竟看见那琴弦之上泛起了丝丝白雾,那是内力真现的情况,但大多是浮现在七弦琴这类以乐器音律为攻击手段的宗门上。 海格本来已经到了五十步的距离,但听了田心雅的乐曲,神智忽然恍惚,脚步停下了,眼神微微翻白,但很快摇了摇头,用右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拧了一下,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但是随着田心雅乐曲速度渐渐飞快,海格明显感觉自己的周围存在着一股音障,阻止自己的前进。 台下的观众也会受到影响,不过武当派已在八卦方向安置了乾木符文,来过滤琴音夹杂的内力,使普通人听到琴声也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在台下的人听来,不过是较为动听的乐曲。 海格发现自己受到影响颇大,但他才只有破地境,没法像元天境那样关闭自己的五感,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在自己的头上,使耳朵隔绝,但效果甚微,但也比之前好了一点,可以微微挪步。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朝着田心雅走去,而田心雅发现他可以动弹了,只能加快自己弹奏的速度,使用更多的内力去发功,但是海格也发现用内力会出的拳头可以阻挡音效的渗透。 直到他走到田心雅的面前,田心雅苦涩一笑,然后摁下琴弦,音律尽止,她的衣服已经渗透出来了汗渍,额头上更是布满了豆珠,她喘着粗气道:“我认输。”然后白了海格一眼,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西北的呆子为什么能扛住她的音韵。 晚宴小女问细则 周天之上揽星河 海格无奈地摸了摸脑袋,问道:“真不打一下?” 田心雅叹了口气:“你要我这弱女子跟你贴身肉搏?可饶了我吧,琴音既散,七弦无言,万籁皆此,孰我必败了。” “承让了。”海格抱拳鞠躬道。 而田心雅像是个高傲的孔雀,招呼来了刚才那两个师弟,将七弦琴搬了下去,却看也没看海格一眼,台下的看客都觉得有些失礼,不过月牙派对于中原礼教不是太过信服,海格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便这样草草下了场。 下九流有些门派道:“这新竹帮和月牙派所出的招数也太过于生厌了,哪有点江湖门派的激情?” “这就不懂了,宗门和宗门,排名不通,所传授的也不同,就像新竹帮那些运用音律来进行攻击的门派,最为顶尖的不过是中六流丁三的芳青宗了。” “是啊,凡武学上品,皆是以神识相抗争,所出的招数必然是杀招而非花架,所谓音律者,无非是扰乱心神,但未有强健体魄者,何以奏摄人魂魄之曲。” “不过,若是以大周天的实力弹奏杀伐阵曲,那可真是恐怖至极了啊。”那些人说着便抬头仰望着第三层八个宗门,首位上那蕴含着庞大天地元气的掌门人,感叹道。 “虽是恐怖,但对于他们而言,运用武学之法远比想象弹奏一曲离散要来得方便啊。这便是实用与非实用的区别了吧。” 随后月牙派又与新竹帮比试了四场,月牙派只败了一场,但因为整个宗门上下只有一个掌门和六名弟子,其余的师叔们都外出做个镖人讨生活去了,所以导致月牙派在整体上略输一筹,而且看在泛武学堂的面子上,才将这个门派保留在《山河武林录》里面。 接着又是熟悉的流程,张文山走出来宣布下一场的比试—-下九流庚三绝峰谷和下九流辛二赤火门,赤火门三胜绝峰谷,便是将在下一轮取代了绝峰谷庚三的名号。 再下一场是下九流庚二名水宗和下九流辛一的狂刀派,名水宗四胜狂刀派。 四个宗门比试过后,天也昏沉了,又到了晚膳的时候,而经过一个白天的相处,姬泠茆和栾梦宸仿佛就成了亲密无间的伙伴似的,栾梦然虽然淘气但也看得明白局势,知道颜在朔的心是绑在了姬泠茆身上的,但一想到如此威武的男人,做不成自己的姐夫还是有点可惜的。 栾梦然看姐姐和姬泠茆相谈融洽,也不好意思插入她们的话题,只好找颜在朔唠一下嗑了,毕竟颜在朔是除了姐姐之外自己相对熟悉的人了。 颜在朔和泛武的师兄弟们一起吃着饭,栾梦然就挤了进来,道:“颜大侠,我算了算啊,若是两两相比的两支队伍,那最后下九流甲一的和那只宗门对打啊?” 颜在朔听了笑了笑,夹了口菜道:“你若是真算出来,那是下九流甲一和甲三对决,而空了个甲二,但是呢,甲等排名则是甲二与甲三相抗衡后的胜者,与甲一进行比试。” “哦,这样啊。”然后栾梦然又扮了扳手指,道,“那道中六流只要四天?”说着也扒了一口饭到嘴巴,然后张着大眼睛盯着颜在朔道。 “也不是,那甲一的比试往往放在最后,而各相邻之间的宗门还没有比试,就比如说今日的赤火门,虽然是下九流辛二但是赢了下九流庚三的绝峰谷,所以排名是入了庚三了,但是绝峰谷没有和下九流辛一的狂刀派相比试过,若是再败,则真要坐实了下九流壬二的名头,连降两级,也是够难受的啊。”颜在朔饮了一口汤道。 “那你们是不是也要和上三流甲一和甲二中的胜者进行比试啊?”栾梦然继续说道。 “好了,梦然,不要打扰恩公他们了。”栾梦然正在兴头上,却被栾梦宸拉了过来。 “没事的,都是些同龄人,我愿意讲,师兄弟们也不嫌烦,梦然要听便让她听吧。”颜在朔轻轻向下摆了摆手,示意让栾梦宸放手,让栾梦然自己做选择。 栾梦宸见状,而姬泠茆也拍了拍她牵引着栾梦然的手,于是乎栾梦宸便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在栾梦然的耳边说道:“梦然,别太淘气了,让别人觉得我们太烦。” 而栾梦然就推了推栾梦宸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要听颜大侠讲故事呢。” “那好吧,那我和公……泠茆妹妹出去赏洞庭画舫了。”栾梦宸半蹲了一下。 而颜在朔则是看着姬泠茆笑了笑,说道:“那你们小心。”然后顿了顿,又递给姬泠茆一只范珂琛改良的竹筒烟花,“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这个头朝上,拉着根绳子,我看见了就会马上过来,自己当心。” 姬泠茆轻轻嗯了一声,便带着微红的侧脸小跑出去了。 栾梦然拉了拉颜在朔的衣角,uu看书ww.uuansh 眼睛眨了眨,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颜在朔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啊,我们泛武只是派我师父,也就是泛武的太傅前来坐一下阵,但是今年我要争夺武林盟主,所以,就要进行比试喽,不过嵩山少林,影宗和密宗是不参加的,所以上三流也就我们和武当,乙一和乙二相比试,丙二和丙三相比试一番罢了。” 栾梦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你要争夺武林盟主?” “是啊,怎么了?”颜在朔外头笑了笑。 他周围的师兄弟们也跟着向栾梦然问道:“怎么了?” “你这么年轻,难道就有,那个,那个……”栾梦然显然对内力的概念不太清晰,支吾道。 “大周天。”颜在朔微笑着说道。 “是啊,你,你有大周天?”栾梦然还是难以置信,虽然江湖上传闻武状元如何如何,但百闻还是不如人家自己亲口承认的,“这怎么可能,最年轻不是那个惊鸿剑吗,江湖上说是二十八岁就步入了大周天,已经是天下最年轻了的,你怎么可能?” “你介意吗?”颜在朔忽然问道。 “介意什么?”栾梦然问道。 “介意我抱你上天吗?”颜在朔指着天空说道,因为周天境界是一个分界线,小周天之上便可轻工飞天,到了大周天则可乘扶摇而上,去九星揽月,这是江湖人士所共明白的道理,可事实也没如此夸张,但飞跃十余丈还是可以的。 一听能飞,栾梦然眼中便冒起了星星,道:“不介意。” 郡望塔远见画舫 洞庭水鬼惹是非 颜在朔放下碗筷,抓住了栾梦然的肩膀,脚掌在地上摩擦了几下,道:“我要起飞了啊。” “嗯,嗯!”栾梦然兴奋地点点头,指着那君山岛上的郡望塔,此时椭圆的明月正划过塔尖,那九层的明窗透过了月光,塔内的古钟也被人敲响了戌时的夜影,“颜大侠,我要去那!” “好。”说着,便携带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往郡望塔飞去。 栾梦然起先还是有点害怕,紧闭着双眼,抓紧了颜在朔的衣物,但随着飞升而起的凉风蹿进了暖肺,栾梦然红着脸睁开双眼,将洞庭湖畔环绕着的光影收进眼底。 洞庭湖上画舫游戏,笙乐不停,是安然的土地,是迷乱人心的光景,栾梦然坐在塔顶,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在月光下,微红着脸,对着四周的山野喊道:“颜大侠,谢谢你!” 而颜在朔还抚摸着塔尖,注视着这片天下苍生,看着荣欣殿那武场前的盟主宝座,不由得在脑海中假象与张文山过招的场景,虽然他现在是天下最年轻的大周天,但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张文山,就像公羊柁说的,他还是太过年轻了,但这一年,师兄弟们都陪自己来疯一把的,若是得不到盟主地位,不是让师兄弟们笑话去了。 “现在相信我是大周天了吧。”颜在朔像小孩子一样得意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栾梦然有点疑惑道。 “哦,哪里?”颜在朔转了一圈,向栾梦然展示了一圈道。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栾梦然咧嘴笑了笑,像是道破了颜在朔脸上那层薄纸那样。 颜在朔听后愣了愣,便很快平复下来,晚风扬起了他的长发,俊秀的脸庞被沉重的呼吸拖的很冗长,颜在朔深深呼吸了一口,“也许吧,正如你说的,我很紧张。” “没事,今年你没拿到,十年后再来一次便罢!”栾梦然拍了拍颜在朔,鼓励道。 “十年后啊。”颜在朔躺在了塔顶,深深陷进了瓦砾的缝隙,此时云雾笼罩了明月,让整个天空都黯淡了几分,“谁说的好呢?” “颜大侠?”栾梦然试探叫了一声。 “嗯?”颜在朔抬起脑袋,“你要回去了吗?” “不是啦。”栾梦然羞涩地撇过头,道:“泠茆姐姐是你的妻子吗?” “还不是,但迟早是。”颜在朔一听姬泠茆的名字,嘴角不由得向上倾斜,呼吸也随着风声变得温柔。 “那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栾梦然又接着说道,但看着颜在朔皱着眉头的表情,摆手解释道:“就是,就是让我姐姐做小,你看可以吗?” 颜在朔还是很不解,栾梦然的脑子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自己,做她的姐夫。 颜在朔敲了敲栾梦然的脑袋,“第一,我早已决定一生只爱姬泠茆;第二,你姐姐的婚事为什么是你给她做决定的啊?”然后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看你年纪小,就当你是开玩笑了,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尤其是在姬泠茆面前,我们回去吧。” “真不行吗?”栾梦然哽咽道,“我姐姐容貌不差,医术也是高明,蜀中的公子上门提亲的也不少,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世俗万般不耐受,还望不见于江湖。”颜在朔站起来叹了叹,接着敞开衣襟裹住了栾梦然,只是刹那,栾梦然发现自己已经入了刚才的饭堂,而颜在朔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他的师兄弟们饮酒畅谈。 栾梦然软瘫在地上,她还是希望自己的药谷有一个像颜在朔这样强有力的人物在场,不过最好也像颜在朔那样年轻,那样俊貌的人。 渐渐地,月亮昏沉了大地,但在湖畔上却亮起了烟火的光影,沉浸在欢乐中的颜在朔突然警醒,在刹那间便登上了亮起烟火的画舫。 看着姬泠茆和栾梦宸被一帮,熏红脸面的男人逼到了船角,心中不由得恼火,将姬泠茆和栾梦宸护在身后,冷冷道:“快滚。” 那些人显然喝多了,没有注意到颜在朔的出场,反而讥笑道。 “哟?这小子谁啊?” “长得挺白净的,老爷我也喜欢,一起收了吧!” “哈哈哈。”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颜在朔皱了皱眉,安抚了身后的女子道:“等我一下。” 姬泠茆听了,抓住了颜在朔的手腕,颜在朔回头笑着说道:“我不杀人。” “哟,这小子还想动手?” “你知道今日个君山岛在举办什么吗?” “就是,uu看书 ww.uuan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想清楚再动手,我可不想把你这张白净的小脸打花了呐。”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想知道。”颜在朔冷下眉目,扭着脖子,便是轻盈一过,四周的壮汉皆是捂着腿嘶吼着,“这小子,嘶,断了我的腿,快,快宰了他!” 可定心一看,周围的自己人都是捂腿倒在了地上,心中不禁冒出冷汗。 船上其他的人也都闻声出来,领头羊的人看见了颜在朔眉目,心中一惊,暗道:“这位爷怎么来了?” 便陪着笑脸走上前去,搓着手掌道,“颜公子,您来了啊,里边请。”却一眼也不看倒地惨叫的那帮人。 “吕掌柜,快,快帮我们治那个小子!”那领头的人怒吼道。 而吕掌柜当作没听见似的,“颜公子,您别盯着我了,我又不是什么妙龄少女,哪有什么好看的?” “这帮是你的人?”颜在朔横眉指着刚才被他击倒在地的那帮人沉声道。 “额,这,不算是,只是生意往来罢了。”吕掌柜解释道。 “你是哪个帮派的?”颜在朔环抱着手臂继续说道。 “小人,是给岳阳派办事的。”吕掌柜笑了笑道。 “好好管管你们手底下的人吧。”颜在朔也不想多说什么,便顺手扔下一枚金元宝,道,“行在江湖,最重要的是仁义道德,你们要伤了我的人,我便给你们教训,我既伤了你们,我就给你们陪个元宝,好好养伤。” 说完,便带着姬泠茆和栾梦宸回了主殿。 37宗门战如雷 流云探宫过昆仑 月影之下是沉眠了的洞庭,激斗了一日的那些下九流的宗门都软瘫在自己的床上,而那些次日等待比试的宗门弟子却都兴奋地难以闭眼。 九月十七日,第一场,下九流己二五山门和下九流庚一长明山庄比试,五山门五胜长明山庄,次位不变。 第二场,下九流己一天斗拳派与下九流己三燕山剑门,燕山剑门三胜天斗拳派,次位更改。 第三场,下九流戊一集贤山庄与下九流戊三灼莲刀门,集贤山庄四胜灼莲刀门,次位不变。 第四场,下九流丁三快意酒庄与下九流戊二长河派,快意酒庄三胜长河派,次位不变。 九月十八日,第一场,下九流丙三长青派与下九流丁二赤水门,长青派五胜赤水门,次位不变。 第二场,下九流丙二乾玉门与下九流丁一河洛派,河洛派三胜乾玉门,次位更改。 第三场,下九流乙二天清派与下九流丙一驭铁宗,天清派四胜驭铁宗,次位不变。 第四场,下九流乙一东云山庄与下九流乙三十三剑宗,东云山庄五胜十三剑宗,次位不变。 九月十九日,便是下九流甲二流云宗和下九流甲三的临城山门的对比。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日的岳阳城上攀上了一团乌云,湖畔吹来了肆虐的风,吹散了暑热。 流云宗的子弟还是穿着云纹衬衫,参加首轮的施尘起就在上台的第一时间,就迸发了他入天境的实力。 “哟,在下九流宗门还有二十左右就能达到入天境的人啊?”华山掌门吾彦上人笑哼了一声。 “老东西,既然知道是下九流的宗门,还要嘲讽?”蜀山剑派掌门青珏上人挑眉摇摇头道。 “好好看,不就成了,反正都算是我华朝江湖小辈,多一点实力强劲的不好吗?”青城掌门裴爨举,正了正姿势,叹道。 …… 施尘起踏步上前,看着上到台前的那身穿黑褐色短衬的临城山门的弟子,道:“在下流云宗施尘起,请赐教。” “临城山门,凌传耀。”那辟邪山庄的弟子简略地回复道,“开始吧。” 凌传耀似乎没有看到施尘起散发的内力,只是缓缓摆出武招起势。 施尘起皱了皱眉,他出生至此,无论是在乡野过普通人生活,还是四岁被师傅看中带到流云宗习武,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但宗门的修养又提醒着他要以仁心道义示以外人。 施尘起强忍着不悦,还是持木剑抱拳道:“那便请赐教了。”但在刹那眼神便凶厉起来,他脑中在疯涌着一个念头,就是让那个没礼貌的凌传耀吃个教训。 流云宗最为出名的还是他们的流云探宫步,据说是流云宗的开山鼻祖,也就是当今霍君凯的祖爷-—霍冗余,曾经二十五岁时候想找泛武学堂的人比试一番,但昆仑山长,没有宗门人的指示是没法找到山门的。(时间也是华朝刚创立时候,泛武第一批招收的学生。) 但最后,他还是碰见了当时下山归乡的泛武学士,也得知了泛武的地址,便满怀欣喜闯了进去,他自以为二十五岁的大入天境界,已经可以在江湖上称为旷世奇才了。 可一入泛武,却发现当时里面年龄最小的弟子(十一岁)都有入天境界,心中遭遇打击,想与泛武人比试一番,而当时的太傅只是指着那十一岁的孩子,与霍冗余对战。 霍冗余自然是不高兴,但还是想出一口恶气,但到最后,却只能仍那孩子捶打,那灵动飘逸,如同仙人的舞姿,自己甚至无法触碰到那孩子。 二十五岁的霍冗余受到了严重打击,走下昆仑山的时候,颓丧着身子,没有发现脚下已经踩空,便失足坠入崖间,但还好被树枝接住了,可是身上也被擦伤出深深的血痕。 昆仑山高,空气又是寒冷,霍冗余忍受着饥饿与冷风,看着夕阳隐入山中,而空中那流动的云朵却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深深吸引了霍冗余的眼睛,他的双脚不自觉地随着云朵飘动,他也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脱离了树枝的依托,仅仅靠着趾间在山崖碎石上穿梭,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脚上的鞋已经被磨烂,脚掌也映出了血迹,但身子已经来到了山脚,此刻天空收缩了最后一束光线。 霍冗余心中不禁惊喜,他发现刚才灵动的脚步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于是在之后几年,他又寻找了另外首批上三流的宗门进行比试,uu看书 .uukansh 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输在身法,而是自身对于战斗的反应。 霍冗余领悟了这些,便放弃了继续与天下宗门比试的雄心,转而在中南创立了流云宗,而他那套独特的轻功—-《流云探宫步》也被他自己称为,三流之下无人敌。 而霍冗余自己因为天赋有限,只能将自己内力提升到元天境界而无法精进。 …… 施尘起并没有观测凌传耀的身形变化,只是如同那流云一般,看似缓慢的动作,其实在三五秒的时间便来到凌传耀的面前。 “这流云宗的轻功确实不错。”青珏上人赞叹道。 “那孩子出手着急了。”,裴爨举点评道,“他似乎是被另外一小子的无礼举动给惹怒的,还是太年轻了啊,不过还有一小子的血液确实冷上几分。” “临城山门,一个不修内力,纯练肉体,但也不练拳法脚法,只是凭借个人的感知而进行反击,如同野兽一般的粗鲁打法。”柳卿上人不悦地说道,“这种宗门怎么能排入《山河武林录之中》?” “即便莽如野兽,那也是万般武学中的一项,天下本就是要多样化的,儒雅是何?粗鲁是何?不过都是上人你自己的独断罢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各门派帮主回头一看,发现是那丐帮帮主吴起,走到了上三流的台上。 柳卿上人一看是乞丐,心中的不爽更甚,怒着起了身,拍了拍长衫,便离这块地方走远了点。 “嘿哟。”吴起佝偻着脑袋回过头,挑了挑眉笑了声。 少年骄心折傲骨 反骨折腰18拳 凌传耀身子向后一倾,木剑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施尘起心头一惊,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临城山门的弟子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凌传耀将身子侧转,左手撑地,腰部一收,两脚往施尘起的方向蹬去,而将右身子往斜下方拉去。 施尘起见这脚来势凶猛,只能收剑,靠着腰腹力量强行往身前转,并又靠近了凌传耀一点。 凌传耀似乎早就知道这一踢腿会被施尘起躲掉,此刻他的右手也接触到了圆台,他将手肘完全触地,踢出去的双腿此刻也收了回来,两腿完全张开,倒立了个一字马。 凌传耀又靠着肩部的肌肉将自己旋转,那一字马的大长腿,又一次朝施尘起袭去。 这几个动作只发生在瞬间,施尘起才刚刚稳住身形,却又逢凌传耀的攻击,慌乱之下,施尘起只能用木剑进行格挡,可那鞭腿快如闪电,硬如钢铁,与那木剑接触的刹那,木剑便被这股强力给折断了。 施尘起的头部也被余力踢到了,这突然的冲击让他暂时呆滞在了原地,但凌传耀不会停止他的攻击,宛如一头野兽,当右腿置地的时候,猛地挥出了一记上勾拳。 施尘起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猛地回过神来,但是防御姿势的回守不及凌传耀的全速,只能尽量仰头,好在运气不错,凌传耀的拳头也刚好擦过施尘起的脖颈,但迅猛的拳速也使施尘起的皮肤摩擦得生疼。 时间恰好,施尘起的双手刚好搭住了凌传耀的右臂之上,但他似乎还没领略到凌传耀躯体的恐怖,还想凭借自身内力汇聚的拳头击打在凌传耀的身上。 施尘起左手摁住凌传耀的手臂,右手张成爪状,将自己的内力凝聚在指尖,眼睛一横,便飞快地朝着凌传耀的腹部打去。 ……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要杀了对方吗!”坐在施尘起一边的门派看到都不由得惊呼起来。 “要出事了。”颜在朔摸着下巴皱眉道。 “那个临城山门的要被打残了?”姬泠茆也是看着心惊胆战,不由得问道。 “不是,流云宗的要遭殃了,他太小看对手了。”颜在朔回复道。 “要出手了。”周盬稷插了一句道。 …… 只见片刻之间,台上遍滚起了烟尘,当烟雾散后,人们发现施尘起的人竟然被凌传耀的膝盖狠狠抵在了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下九流门派的人无法看清,甚至连一些中六流门派的长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短短一瞬间,凌传耀究竟对施尘起做了什么。 …… “这临城山门。”颜在朔惊叹了一声,“好快的身形转换,这竟然是纯靠肉体的力量。” “你不也可以吗?”周盬稷笑了一声道。 “不一样,我的肉体是被内力,或者说是天地自然之气孕养过的,强度自然高,但临城山门的那人,显然是通过某种训练达到的,虽然很强,但是对于器官命脉的损耗却是很大。”颜在朔仔细想了想说道。 “不过刚才那招,确实恐怖。”周盬稷赞叹道。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姬泠茆侧头向颜在朔问道,栾梦宸和栾梦然两姐妹也是漏出脑袋,想知道情况。 …… 当施尘起挥出的那一刻,凌传耀右手向外撇出,施尘起便被带起,挥出的手掌自然也打了个空,凌传耀接着伸出左手拉住施尘起的衣领,然后猛地拉回,将施尘起摁在了地上。 施尘起还想挣扎,却被凌传耀反手擒住了,接着就是头被凌传耀的膝盖压住了。 “认输吧,我也没有用力,要不然你也没精力反抗了。”凌传耀还压在施尘起头上。 施尘起的额头上青筋冒起,体内的内力还在循环流动,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凌传耀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凭什么有着这么大的力量。 “他认输!”霍君凯走了出来,喊道。 “掌门!”施尘起怒喝道。 “够了!”霍君凯捏着拳头道,然后和声对着凌传耀说,“临城山门的弟子,可以放手了,他认输了。” “好的。”凌传耀平淡的回复了声,便起身。 “你站住!”施尘起还想找回面子,但是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浑然无劲,只能瘫倒在原地上。 …… “冯门主,看来今年你们临城山门要取代这流云宗的地位了啊。”临城山门旁的是下九流乙一的东云山庄和下九流乙二的天清派,那东云山庄的掌门笑着祝贺道。 “哪里哪里,uu看书 .uuknh.co只不过是凌传耀这小子额外突出罢了,其余几位弟子不好说是完胜啊。”冯门主哈哈大笑着回复道。 “那还是先祝贺冯门主了。”天清派掌门抱拳说道。 …… “掌门!”被强行强行拽下场的施尘起还是不甘心的呐喊到。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能再打下去吗?”霍掌门指着还在颤抖着双手的施尘起说道,“你出招鲁莽,已经落了下风,未知对手招式,便以身肉搏?你说说你,平日里刘长老教授给你的,都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随后便转头看向之后要上场的弟子说道,“不要学习你们的大师兄,出招要谨慎,不要被那临城山门的人再抓了弱点!” “好的,掌门!”俞尘居拍了拍胸部说道,“我保证会三思后行的!” “好孩子。”霍掌门拍了拍俞尘居的脑袋,然后便将施尘起拉到了软垫上,感叹了声,“即便对手举止无礼,也不必动了自己的节奏,我们流云宗的流云探宫步本就是随心意马,若是你这样抱着快速战胜他人的心思,怎么能够战胜他人? 不过你的人生还长,还可以慢慢探索,当你撇去了少年的焦躁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流云探宫步的真正奥妙了。” 施尘起听后沉默了许久,抬头望向天上那翻涌的乌黑云浪,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之后的四场中,施尘起的师弟确实没有像他那样鲁莽,而是真正利用流云探宫步的虚幻和飘渺与临城山门的弟子进行拉扯。 最终流云宗三胜临城山门,次位不变。 妻丧子无乱乱天下 (我把握不住文笔和剧情走向了,给一直投我推荐票的两位老哥说声对不起,这一章是把我所想好的剧情,全部说完,然后就完结,前面很多章文笔稀烂,申请签约了三次,也没通过,就这样吧) 武林大会末期,便是武林盟主争夺之时,在之前弟子比试中,只有武当派大弟子张仁天胜了泛武学堂的澹台巧廉。 而参与盟主争霸的是除了影宗,密宗和少林。 但是颜在朔实力太过恐怖,少年的霸道之气胜了张文山,柳卿上人,吾彦上人,青珏上人以及裴爨举,台下众人也都惊叹颜在朔的天人之资。 第二日,就当众人以为颜在朔就要当选武林盟主的时候,嵩山少林的空行方丈便走了出来,道:“颜施主,官家不可问江湖,少林本也无心,可如今施主做的是在过了点。” “哦,空行大师,你莫非如今也要境夺这武林盟主之位?”颜在朔笑了笑。 “非也,不过武林盟约讲过,盟主竞选者若被任意他人击败,则无缘此次,而赢者可以再次应战。”空行方丈面色不改道。 复媤剑川问琏,本来是不想打搅颜在朔的武林争霸之举,可以听任意一人便可参加,于是他笑着道:“空行老头,还是让我先来吧。” 空行方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复媤剑终于展露了他的面貌,那一如同玄尺一般的巨大剑身,仿佛给周围都施加了威压。 颜在朔也是暗暗心沉,他没想到这个武林门派之外的人物,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量,还有那柄巨剑。 惊鸿剑谷烃轩显然没有什么对于盟主之位的贪恋,而他只是摇摇头,期待着剧情发展。 最后,颜在朔险胜川问琏,而川问琏仿佛也感悟到了什么,只是笑着坐在了地上,感叹道:“看来我是不能逃离这周天大牢了的呀。” 随后,第三天便是和空行方丈相抗衡,没想到一路势如破竹的颜在朔居然败给了空行方丈,而且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公羊柁和宇文博元都是惊诧这空行方丈居然隐隐有突破大周天的迹象。 结果,颜在朔无缘了武林盟主。 随后,便是众人回到了泛武学堂,已经是五月份了,宇文博元带着姜希徹回了泛武,宇文博元找到了将功力传递给下一代但自身却要丧命的《九泉逍遥功》,公羊柁感到很诧异,两人最终也是和解。 姜希徹被宇文博元叫到了一出,随后就开始传输功力,姜希徹本身还就小元天,不能一下就吸收大周天的功力,宇文博元便将内力分成几份,蛰伏在他的经脉内。 运功完后,宇文博元吐了口鲜血,姜希徹着急问了声,然后宇文博元告诉他,姜希徹的一家都是他杀的,但看到襁褓中的姜希徹实在没忍心下手,然后又跟他说了《九泉逍遥功》。 姜希徹疯的一般叫道,“你既然养了我,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 宇文博元则说道:“来吧,杀了我吧,好让我洗清罪孽。” “你怎么!?”姜希徹强忍着眼泪,声音颤抖着嘶哑道。 然后公羊柁走出来说,“你无论下不下手,一个时辰后他必死,但如果你杀了他,他心里会好受点。” “但要这样让我伤心两次吗?”姜希徹吼道。 公羊柁和宇文博元不语。 但最终姜希徹还是咬着牙,将手中的短剑刺入了宇文博元的心脏。 …… 姬泠茆和颜在朔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她终于开口让颜在朔娶她了,于是两人从泛武出发,到了金城颜府,但在颜府,紫曦又爬上了颜在朔的床,而颜在朔又迷迷糊糊中招,第二日,便责怪了紫曦一顿,紫曦便无颜在颜府,便留了张纸条出走了。 而姬泠茆见了父亲颜崇和鄯善娇月,父母都很满意,于是带着提亲的彩礼去了长安。 而姬城康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便也无奈的同意。 公主的婚礼和生日一同进行。 长安风火,但公主却远嫁到了金城。 周盬稷看了师弟幸福的日子,便向皇上提议要参军北上,稳定与金国的边疆。 而公羊柁也已经到了油灯枯竭的年龄,当听到周盬稷要去戍边,而泛武学堂的事物只能由颜在朔代管,当吃过了在金城的婚席,在回去泛武的途中就仙逝了。 一时间华朝老一辈的大人物就去了两个。 永靖九年的冬天很冷,刚刚过了新年,永靖皇帝也已驾崩,姬泠濟登基年号明道。 姬泠茆听到了父亲逝去的消息,便绷不住了,而又热了风寒,医生一检查,说是已经怀胎四月,u看书.uuanshu但对于父亲的执念,姬泠茆日哭夜哭,有胎在身却不食饭食。 颜在朔心里着急,鄯善娇月也是心急,而颜崇却是在守着玉城凌关——这是最重要的关卡。 而明道皇帝登基以来便大兴水土,在长安城郊新建了很多行宫,而有广招美女,看上了周君妙,但周家又不是什么普通家族,明道皇帝只能慢慢来了。 四月春暖花开,但姬泠茆到了分娩的时候,接生婆说姬泠茆身子太虚,是没有力气生这孩子的,颜在朔便说保大人,孩子生出,是个死胎,姬泠茆心情又跌落谷底,后面几天虽然好肉好虾伺候着,但吃了便吐,也没撑过几日,临终前对颜在朔说了声:“对不起。”便没了结果。 颜在朔精神彻底崩溃了,在之后便每日以酒洗面。 周君妙听说了,便从长安赶过来,陪在颜在朔身边,但颜在朔心里没有周君妙这个人。 而澹台煋浦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听话的姬泠濟,居然当上皇帝这么放肆,而且发现自己掌控不住。 今年金国匈奴地界天气仍然恶劣,南下侵扰华国的时间也多了很多,华国将士疲于应对,而财政出现了空虚,明道皇帝就削减军费。 而金国突然攻击楼兰,鄯善娇月作为楼兰公主,一定要让颜崇率兵攻打,保护楼兰,但颜崇却说,自己身为将士,是没有能力擅自出兵。 鄯善娇月气不过,便自己独人前往,颜在朔处于颓废期间,对于父母之间,家国之间不闻不问。 (今天先一半吧,明天继续,有点事情) 风月14载 客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