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的无限旅途》 第一章 请抹杀我吧，主神 江亭云是个不死者，对，就是那种刀劈不烂，水火不侵，岁月不老的不死者。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活了多久，是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长大，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维持着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一直不变的。 总之，他没有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死。 人活得久了嘛，就会渐渐地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自己的童年、青春、甚至于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他也认为，这是必须的。 人的记忆力里有限的，记不了太多东西，当一个人的脑袋被塞满之后，就无法再接受新的东西，无法过新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对一切都感到习以为常，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他都经历过上千百遍，一切都无法令他感到惊奇。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需要一场遗忘。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也终于学会了那么一种技巧，用以忘记自己的过去。 那个技巧就是，找一个地方，四周没有人，只有他自己，然后躺在地上，什么都不做，等。 等到自己的脑袋放空，等到肚子因为饥饿而疼痛，又因为习惯而缓解，等到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等到白天黑夜像车轮一样旋转千百遍，等到自己因为长时间的不移动，慢慢地陷入泥土里，荒草将自己掩埋。 终有一天，他看着漫天的繁星，又或者是刺目的烈阳，会开始疑惑：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是谁？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成功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一切，从泥土里爬出来，发愣了一会儿之后，感觉屁股有点痛，然后从屁股下面摸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几行字：汝，不死者也。百年之后，寻死之时，当依今日之法，寻一僻静之地，自埋其身，静待日月轮转，岁月迁移，以遗过往之事，重获新生。 下面还有一首小诗：江亭日暮云西去，坐看山河轮转时。 他那个时候歪了歪脑袋，疑惑道：“咿咿呀呀？” 他那个时候已经忘记了一切，自然也包括文字，包括语言。 但他感觉那块石板对他很重要，因此便收了起来，站起身子，往山外走去，那一年，是民国元年，公元1912年。 那是他的黄金时代，也是他们的黄金时代。 …… 公元2020年，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传来了震天的炮竹声。 江亭云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睛里闪过一丝仿佛不存在的惆怅。 今天的新年，他还是一个人过的。 说起来，这是第几个他独自过的新年了？ 记不得了……反正，绝对不会是一两次了。 他从窗前退回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面前亮着淡淡荧光的电脑屏幕，陷入了一阵回忆。 前几天，他刚刚参加了一位老朋友的葬礼，他那位朋友已经八十多岁了，终究没能挺过2020年，不过，也算是长寿了，因此葬礼的气氛倒是不怎么显得伤感。 他一个人在朋友的墓碑前站了好久，直到朋友的儿子……不，按照年龄，应该是孙子才对。 直到朋友的孙子疑惑地走过来，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说起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交新朋友了，他已经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也没有了交朋友的兴趣——他已经有过太多朋友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老去，死亡，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热情。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自己的朋友们逐渐老去，而只有自己岁月如常的场景了。 他的鼠标在电脑屏幕上随意地滑动着，点开一个个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少兴趣的页面，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也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将自己的过去全部遗忘，然后重获新生的时候。 他又想起了那块石板，想起了那首诗，有些好笑地想到：“这次我应该在上面刻些什么呢？如今，我可是许多年没有写过诗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一黑，一行白色的文字慢慢地显露出来，看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以他贫乏的电脑知识，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电脑中病毒了，但同样以他贫乏的电脑知识，是没有多少杀毒的经验的。 他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你想要知道生命的意义吗？你……想要真正的活着吗？” 他没有看过多少网络小说，因此自然也不知道，这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年烂梗。 他只是喃喃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然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我已经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生命的意义，你……能知道？” 而随着他的话语，电脑上的文字也慢慢变成了：“知道。” “知道？呵，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 江亭云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地温和，问道。 “想要知道的话，就点击下面的‘是’吧。” 江亭云歪了歪脑袋，然后移动鼠标，点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有可能是某种骗局，但是，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他是不死者，本来就应该尝试人间的一切可能的。 “你已被主神选中，十秒之内，请不要离开电脑屏幕十步以外，否则，将会进行抹杀处理。” 江亭云站了起来，退到了十步开外。 “……”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想试一试，这个所谓的“主神”，究竟能不能将他抹杀，他真的……好好奇啊！ “玩家已离开电脑屏幕十步开外，进行抹杀处理！” “……” 江亭云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事发生。 他不禁有些失望，果然嘛，哪怕是“主神”，也不能将他抹杀，又或者，对方根本就不是主神，只是一个骗子罢了。 他坐回座位上，问道：“为何不抹杀我？” “……” 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一时之间没有变化。 就在江亭云开始觉得无聊，想要按下关机键的时候，屏幕上的文字终于变了：“四、三、二、一。倒计时结束，你即将进入主神的世界！” 然后，只见电脑屏幕开始疯狂地旋转，犹如一个黑洞，很快，电脑桌前的江亭云就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无限空间 “卧槽，这里真的是无限空间？” 江亭云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一阵刺眼的阳光。 他眼睛微眯，还没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好好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听到旁边有人惊叫道。 听声音，那应该是一个年轻人，果然，他往旁边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头上戴着耳机，耳机线的接头垂在地下。 看起来，那个耳机原本是接在电脑上的，就好像被谁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也就是说，那副耳机应该听不到声音了，而他还戴在头上，倒是有种行为艺术的感觉。 少年的表情先是惊恐，随后就是一阵狂喜，握了握拳头说道：“我就知道起点的垃圾作家们没有骗我，这个世界真的是有无限空间的！” 什么起点、什么作家、什么无限空间，江亭云全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发现，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而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因此，他感觉挺好的。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其实少年旁边还有几个人。 这几个人中，三男三女，再加上他的话，就是是四男三女了。 除了那个少年以外，其他的几个人年龄看起来也大都在十六到四十岁之间，嗯……江亭云其实也符合这个标准，他看起来，大概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 这时候，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道：“无限空间吗？真是……令人烦躁啊，我明明已经快到家了，结果看了一眼手机就……” 他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几次，好不容易新年了，想回家看看，结果还被所谓的主神给传送到了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他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原本世界的时间相比于无限空间，是静止的还好，如果不是静止的的话……那他可就有麻烦了，毕竟，他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坐在车子的后座上，如果司机突然回头发现他不见了，恐怕得被吓瘫痪。 至于最重要的，这里是否安全，他是否能够活下去，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剩下的另一个男人看起来是在场的人中最老的，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穿着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肚子微凸，头发稀少，一看就知道是程序员。 他倒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先是露出一阵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了这确实是白天，而且看建筑也不像是在国内之后，这才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他低声念叨着：“系统，系统，你快出来啊……” 只可惜，从他脸上的失望来看，他应该没有得到所谓的系统。 至于女生那边，跟他们的反应也差不多。 除了一开始的过度警惕以外，之后的反应就平常得多了，也没有出现大喊大叫的情况。 她们的年龄分布跟他们也差多，都是一个学生，一个工作人员，一个，额，家庭主妇。 学生妹看起来像个高中生，有着可以称得上可爱的外表，而与她的可爱外表相比的，是她超乎寻常的冷静，她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 她在笑。 江亭云眉头一动，注意到了这一点。 至于另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脸颊红润，眼神飘忽，嘴角带着笑意，轻轻地念叨着什么，身上有着酒气。 她喝醉了，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在场的人们大都皱起了眉头。 只要是一个对无限空间稍微有点印象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喝醉了，在这种情况下，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来说。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戴着耳机的少年观察她是目光便肆无忌惮了些，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毕竟，喝醉的女人有着在场女性中最高的颜值，身材也不错，本来就容易勾起男人的兴趣。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妆容的功效，毕竟，她看起来化了挺浓的妆。 至于剩下的那位少妇，是在场的人中最惊慌的，她拿出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110，可是看周围的人都这么冷静，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报警。 也许，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呢？ 她想。 这个时候，有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从虚无中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挑了挑眉头，嘴角一勾，有些微妙的嘲讽道：“你们……都很冷静啊。不过，那也不是坏事，你说是吧？” 没有人回答他。 不过，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走近了众人，说道：“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没错，我就是你们的新手接待员，会向你讲一些基础的关于无限空间的规则……”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那又有什么说的必要呢？你说是吧？前辈？” 少年人上前一步，嬉笑道。 新手接待员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办法，‘主神’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不完整地念完规则的话，‘主神’不会承认我完成任务的。我这么说，你懂吗？” “懂。” 少年人一点头，嬉笑着退了回去。 于是新手接待员便继续他的介绍。 老实说，他的介绍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至少对于江亭云来说是如此。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扯的事情呢。 什么主神，什么任务奖励的，怎么跟闹着玩一样？也太不严肃了，太不科学了。 嗯……虽然他长生不老这件事情，本来也很不科学就是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明天还要给阿亮做饭呢，后天还要带小雨去见老师呢，怎么会……” 少妇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 众人都是一愣，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没有听过无限空间的。 只可惜，现在大家心里都很复杂，是没有心思去安慰她了。 不……这里还真的有一个很闲的，江亭云！ 江亭云没有怎么犹豫，便往那边走了两步，低声笑道：“原来你也没有听过无限空间是什么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听过呢。” “你也……” 少妇一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嘘。” 江亭云把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地笑了笑。 他安慰人是安慰了，但是并不希望被人发现，他其实之前也不知道无限空间是什么，那样就没意思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年轻人中，无限空间好像是某种很流行的概念，就他不知道的话，就显得太特别了，那可不是他想要的。 少妇被他的笑容晃得脸一红，偏过了脸去，在心中暗暗地说了一句：真是一个，难得的翩翩美少年呢。 第三章 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长生不老的缘故，江亭云的外表不仅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三四岁，也永远地保留下来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俊秀。 说起来，仅从外表来看，他确实称得上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关于这一点，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长生不老的缘故，他的身体状态一直都保持地很好，皮肤白皙，头发浓密，眼睛视力2.5度。 不管是熬夜，不锻炼，吃垃圾食品，都没能改变这一点。 不过，由于他活得足够长的缘故，近些年不怎么跟别人有交往的缘故，经常会对自己的长相没有逼数，忽略了自己的外表对异性的吸引力，下意识地就想对别人露出微笑。 察觉到少妇的羞涩之后，他才突然回过神来，也许他刚才不应该笑的，他给不了别人承诺，因此，也不应该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更不用说，人家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会走路了，他刚才的笑意，实属不当。 这么想着，他强迫自己收掉了脸上的笑意，静静地听所谓的新手引导员的介绍，没有再说话。 倒是那位少妇，之后还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搭话，强迫自己记住关于无限空间的规则，同时，对未来感到茫然无比。 “好了，就这么多了。” 新手指引员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立马就结束了介绍，不肯浪费一点时间的。 “那前辈，不知道你对于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有没有什么私人提示的？” 少年再次上前一步，笑道。 新手指引员撇了他一眼，依旧似笑非笑道：“有啊。” “那是什么？” “不要死。” 引导员冷冷地说道。 “额……” 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敢再说话。 这个时候，西装男突然开口道：“我想，你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些废话吧？” “聪明。” 引导员一拍手，笑眯眯地说道：“确实，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事实上，这可能才是我过来的真正原因，毕竟，主神对于新手引导员的奖励可实在说不上丰厚。” 他伸手一划拉，顿时，在总人面前出现了一块面板，上面像是商店一样的有很多货物，从食物，水，到武器，刀枪剑斧，电棍麻绳，无所不缺。 而在这块面板的最下面，是一把……手枪。 而在手枪后面标记着它的价格：250金币。 “我想各位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我是一个商人，我想跟你们做一场生意。” 引导员一张手，笑道：“当然，我也知道，各位都是新人，并没有金币这种东西，不过，我不同于主神空间，是支持赊账的，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钱不要紧，只要你们活着回来，同时把钱交给我就好。 当然，我相信你们也能够理解，由于你们接下来的生存率并不高的缘故，我赊账给你们，是冒着风险的，因此，我这里的价格会比主神空间高上那么‘一点点’，我相信，我们也能够理解的。” 引导员停顿了一下，视线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发现他们大都若有所思，明显有些意动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各位可要想清楚了，究竟是命重要的，还是钱重要一点……当然，我也可以保证，我这里的价格虽然会比主神空间高上一些，但也不会高‘太多’，毕竟，如果你们有人活着回去的话，我们以后是还有再见的机会的，犯不着为了这点事闹得那么僵。”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因此，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意动的表情。 不过，众人互相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先吃螃蟹的。 西装男原本还想再等等的，不过，见众人都没有实际行动，而他注意到，众人周围的薄雾已经有消失的迹象，很明显，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这才皱了皱眉头，站出来说道：“我想买，不过，我希望你能对我之后购买的东西进行保密。” 保密？ 众人都是一惊（除了江亭云跟醉酒女），他这是……对其他人保持了警惕？ 诚然，在场的人中（再次除了江亭云跟醉酒女），没有不对其他人保持警惕的，但问题是，他这么一稿，别人便难免会开始怀疑，他究竟买了什么？ 是普通的食物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的手枪？ 众人之间的气氛顿时便有些变了，不自觉的就身边的人远了一点。 指引员嘴巴一咧，笑道：“不错，很聪明，那来吧。” 说着，他便伸手一挥，顿时，他身边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密不透风。 “进来吧。” 从里面传来了声音。 西装男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同时脚步不停地走了进去。 那个球体看起来只是幻觉，他没有受到阻碍，直接走进去了。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回到众人旁边，面无表情，不过，其他人看他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纷纷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那接下来是……” “我来吧，我也选择秘密购物。” 说这话的是少年，他咬了咬牙，同样走了进去。 …… 不一会儿，已经进去过了四个人，他们都选择了走进那个黑球，接下来，就只剩下江亭云，少妇，已经喝醉的女人没有进去过了。 “那下一个是……”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少妇明显有些慌张。 她还握着手里的手机，虽然已经基本没有了打110的心思，但是很明显，她还是没有消化好这么一通信息，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江亭云身上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这次他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但从眼神来看，总体上还算是善意的。 不知怎么的，在这种情况下看见这么一个人，她心中的紧张竟然为之一定，紧握着手机的手都稍微松了一点。 她把视线收了回去，咬了咬牙，同样毅然地走进了那个黑球。 “下一个。” 少妇出来以后，引导员的声音再次从里面响起。 这回，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亭云身上，毕竟，红衣女人眼看醉酒不醒，眼看是没有自我意识了，那么，就只剩下江亭云了。 江亭云也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你要买什么？” 引导员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带着看见自己平时最讨厌的小白脸，印象都好了很多。 他没理由不高兴啊，原本，他只打算赚一点小钱来着，没有想到由于西装男的提议，其他出于莫名的警惕心理，在他这里买的东西，顿时就舍得花钱得多了。 果然，攀比心是刺激消费的最好方式，他已经开始构思，今后新的商品推销方法了。 “我不想买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江亭云摇了摇头，说道。 引导员脸上的表情一定，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起来，发现长得帅的人确实很讨厌：“你确定？” “我确定。” 江亭云点了点头。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那点钱，实在是，他确实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毕竟，如果说“活下来”就是他们的目标的话，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根本没有用到外物的必要。 引导员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我出去后，跟他们说，你什么都没有买，你猜，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这个根本不用猜，只需要参考一下地球上那些没有核武器的国家，就可以知道结果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知道啊。” 于是江亭云便这么说道。 “那你不害怕？” “不害怕。” “呵。” 引导员咧嘴一笑：“为什么呢？你以为……我不敢？” “不是你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江亭云摇了摇头，接着，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引导员的脸色一僵，随后就是一通胀红，随后骂道：“艹，我这是被人看不起了啊。” 他一挥手，笼罩着他的黑球便消失不见，他们两个人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都是一怔，往这边看了过来。 引导员的脸色一片胀红，举起了手，就想说出江亭云根本没有购买物品这个情报。 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江亭云一眼。 发现他的表情几乎都没有变过，依旧平静地看着自己。 不过，引导员莫名并没有从中读出嘲讽，又或者调侃的味道，对方只是看自然地看着他。 “艹！”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手臂悬在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他的视线在场景中扫了一眼，发现剩下的没有购买东西的人是一个喝醉的女人之后，眼看是没有购买的能力之后，这才心下一松，悬在空中的手臂这才猛地落下来，他面前的商店面板被自己收了起来。 他后腿了一步，看向其他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已经没有人想要买东西了，那么，再见吧，各位……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然后……还清欠款。” 说着，他便逐渐地消失不见，就像他来时那样。 他没有看江亭云的脸，他总觉得江亭云的脸有某种威慑力……好吧，其实就是他觉得这个时候看江亭云会觉得尴尬而已。 刚才不知怎么的，他看着江亭云的眼睛，竟然怂了……他最终没有说出江亭云并没有购买物品这条信息……这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呵，开什么玩笑，在无限空间里，好人可是活不下去的。 嗯，没错，他刚才之所以没有揭穿他，只是不想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罢了。 反正又没有好处，那他为什么要做呢？ 更不用说，以后他们还可能会有再见的机会，没必要为自己提前树立敌人。 没错，就是这样。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他本能的觉得，像江亭云这种人，大概是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机会的，他刚才没有卖东西给他，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第四章 游戏开始 他消失之后没多久，众人旁边的雾气便彻底消失了。 同时，众人都收到了主神空间的提示： 副本已开启 类型：末世尸潮 难度：一星 任务：生存30天，倒计时29天23小时59分钟59秒 与此同时，倒计时还在不断地减少着。 “这个无限空间果然很没有创意啊，丧尸什么的，我想想，那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老套路了吧？” 耳机少年吐槽了一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那幅已经不能用的耳机，这才把它摘了下来，一把把它丢在了地上。 “啪！” 只听一身清脆的声响，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脸色也饿是一僵，这才想起来，这里可不是之前生活的和平世界，这里可是有丧尸的，而丧尸对声音极度敏感，关于这一点，极少有人不知道的。 “还等什么？跑啊！” 一只没有开口的程序员开口说道，同时，第一个朝旁边的房区跑去。 剩下的人也没有落后，很快，没有动的人就只剩下江亭云、少妇、以及醉酒女人了。 “那她……” 看着他们一个个跑得飞快，少妇心中一急，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红衣女人，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醉酒的女人是没有逃跑的能力的，如果没有人带她走的话，她恐怕……就得喂丧尸了。 她虽然不知道无限流是什么，但生化危机还是看过的。 “你……” 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跟她一样没有走的，除了红女女人之外，还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江亭云。 “你……” 她再次说了一次这个字，她有些猜测，同时有有些难以置信，他这是……想把女人带走？ 不怪她难以置信，毕竟，出于一个现代人的良知，她做不出看着身边活生生的人被丧尸分食的举动，可是，要她带着红衣女人一起逃跑，她也是同样做不到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下一秒也应该拔腿就跑了。 她毕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做不出什么舍己救人的事。 “我来吧。” 江亭云微微一笑，同时蹲了下来，说道：“让她趴在我背后吧，我一个人做不来。” “哦……好的。” 少妇愣愣的帮他做好了这件事，看着他背着女人站了起来，这才开始跑。 只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频频回过头来看他。 好在她发现，江亭云虽然背了一个人，但是跑动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很快就跑到了前头，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把自己落下来的缘故，他又放慢了速度，基本与自己平齐了。 她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跟他一起跑到了旁边的房区。 少妇刚才注意到，他们几个人竟然跑进了同一间屋子，那是一个像公寓一样的地方。 倒不是说，他们有意要跑到一起，而是，他们推了一下旁边的门，只有这扇门是开着的，因此都进来了。 而现在，那扇门已经被他们关上了。 他们站在窗户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三个。 这……那我们去哪？ 就在少妇已经开始绝望的时候，程序员突然开口了。 “进来吧！这里！” 闻言，其他人都看了他一眼，不过也都没有说话。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少好心，而是，现在还没有看到丧尸的身影，没必要那么紧张。 而且，他们看着背着女人的江亭云，脸上的表情也都有些复杂。 程序员心中一松，给他们开了门。 “好的，多谢……” 少妇走了进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一切的变故，对于她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而且事先还没有了解过无限空间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不过，没有人回答她，他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身上。 随着江亭云的进来，他们的的视线便一直跟随着他。 江亭云把女人从背后放了下来，发现她立马向后倒去，连忙扶住了她。 之前没有人扶的时候，她还能勉强站立，结果他现在这么一扶，却不行了。 江亭云感觉，现在他只要一放手，女人就得趴在地上。 “先把她安顿好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江亭云看向了他们，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眼神……都挺异样的。 刚才刚刚闯祸了的少年，看向他怀里的女人，眼神里有些微妙的嫉妒。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大美人啊，属于在日常生活里难得一见的那种，结果他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躺在别人的怀里……这种事，谁也不想的吧？ 老实说，他之前在一瞬间是有过英雄救美的想法的，只是那一瞬间过后，那一丝想法就不见了。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更喜欢自己的命啊，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的，他觉得这是正常人的选择。 只是……这个人很不正常啊！ 竟然真的有人愿意为他人冒这种风险？ 圣母吗？ 他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 这么想着，他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嘲讽。 圣母啊……这种人，一般都活不了多久的，就让他现在先得意一会儿吧！ 至于程序员，他的想法则很单纯，他刚才确实是有些触动的，因此便给他们开了门。 但是西装男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背着一个喝醉的女人跑了这么远的路，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种身体素质，可不是都市里的亚健康群体能有的。 他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个男人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至于剩下的高中女生，她倒是挺意外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她的视线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她又撇了一眼他怀中的女人一眼。 原来如此吗？ 他这是“英雄救美”？ 她嘴角一勾，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个男人，是因为长得太帅，这个世界、特别是女人对他过于温柔，导致他的脑子坏掉了？ 觉得无限空间跟之前呆的世界没有区别？ 觉得自己可以仅靠一张好看的脸，外加灿烂的笑容就可以活得下去了？ 真是……愚蠢呢。 想到这里，她看向江亭云的眼神中已经是嘲讽中带着一丝怜悯了。 “怎么了？” 江亭云怔了一下，问道。 “没事。” 程序员摇了摇头，看向他怀中的女子，建议道：“要不，你先找个地方把她放下来？” “我也正有此意。” 江亭云点了点头，说道。 这里的一楼是没有房间的，所有房间都在二楼，于是他们两个便往楼上走。 少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看了一眼江亭云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她留了下来，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感觉天气有些冷了。 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离开。 他们都盯着窗外，想看看意料之中的尸潮会不会来。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别说尸体潮了，就连丧尸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少年心中一松，笑道：“我就说嘛，尸潮根本不会来的。说起来，那点声响才有多大？根本就不用引起丧尸的注意到，你们啊，就是太紧张了。” 第五章 扫把与拖把 “额，你们看我干什么？” 少年被众人的眼睛盯得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呵，你还真是……脸皮厚啊。” 高中女生轻笑一声，说道。 “你！”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那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他看着少女，眼神里有些恼羞成怒，这种错，不是谁都会犯的吗？用得着这么冷嘲热讽一番吗？ 他看着少女，在心里暗暗说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他本来想说，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好看的，可是少女的长相毕竟颇为可爱，他看着看着，心里的想法就不知不觉地变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呵，女人，到时候，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你也晚了！ 呵呵。 他心底的想法逐渐地荡漾起来，嘴角渐渐咧开。 但少女并没有看他。 她嘲讽完了之后，就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注视着窗外的广场，等到确定，丧尸确实不来了之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件好事。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太好了，它们没有来。” 少妇一下子就松了一大口气，瘫倒在墙上，抚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少女撇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少年看着他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下楼梯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听起来颇为急促。 他们都被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望去，只见是江亭云他们两个，不，应该说是三个人，因为，喝醉的女人依然躺在江亭云怀里。 程序员急促道：“上面有丧尸！快走！” 众人都是一怔，一急，转身就想开门。 “等等！” 西装突然开口道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程序员说道：“上面有几只丧尸？” 程序员一怔，随后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只看见了一只。” 他们早该想到，在这种公寓里，不可能没有丧尸。 “一只？” 西装男挑了挑眉头，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各位，我们有……一共七个人，除了一个失去意识到酒鬼以外，我们还剩下六个活人，而丧尸只有一个，结果你们看到了丧尸，就只想着逃跑？” 众人都是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各位，你们不会还以为，自己生活在以前的世界吧？那我告诉你，不是了！这里是无限空间，有的是各种的灾难与挑战，你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况且，这里是类似于生化危机到世界，而我们的任务是活过三十天，你们该不会想着，这三十天，一个丧尸都遇不到吧？” 西装男环视众人，沉声说道。 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镇定与自信，因此说出来的话天生就带了一股说服力。 “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继续说道。 “而我们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的机会——我们面对着一只丧尸，并且仅仅只有一只丧尸。这种练手的机会，难道你们想要放弃吗？” 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少年低声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啊？搞得好像自己很厉害一样……” 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因此只有刚刚下来，站在他身边的江亭云听到了。 “各位，所以，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西装男再次环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 “我……” 少妇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她有些犹豫，她是想直接走的，等到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再来面对丧尸这种东西。 不过，她看其他人都没有动，因此也不好意思自己先离开。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动手吧。” 少女轻声说道。 果然，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个时候，那只丧尸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向着他们扑了过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动手！” 西装男沉声说道。 同时，他走到一旁，拿起了一把扫把。 没办法，这里除了扫把，也没有更好的武器了。 几乎与此同时，少女也拿起了旁边的一把拖把。 少年不甘示弱，同样拿起了……额，垃圾斗。 没办法，这里的“武器”就这么多，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于少妇，她也只好懵懵懂懂地拿起了……水桶，护在胸前，一脸警惕。 至于剩下的程序员，他已经没有武器可用了，因此只好后退了一步，当观众了。 西装男最后撇了江亭云一眼，说道：“你要不要扫把，我给你？” 江亭云一怔，摇头笑到道：“我还扶着一个人呢，还是你来更好一点。” 西装男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亭云看着他们，有些好笑。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他们之前是有买过东西。 要是说，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在那里买过武器，是没有人信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选择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嗯，也就是说，在他们心里，同类是比丧尸还要可怕的敌人吗？ 这倒是挺有意思，而且，也不无道理。 “来了！” 西装男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那只丧尸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近到可以看见对方凸起的眼珠子里的血丝，以及张大的嘴巴里的碎肉……离得比较近的少年甚至看到了他嘴巴里的一截手指。 这样强大的视觉威慑力是很恐怖的，因此少年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地滞涩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丧尸已经离他更近了。 “啊！” 他大喝一声，手中的垃圾斗往前一推，砸在了丧尸那张讨厌的脸上。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与武器，低估了丧尸的冲击力。 “嘭！” 他顿时便被撞地往后倒去，而那只丧尸依旧不依不挠地扑了上来。 少年已经彻底呆住了，竟然连躲都忘记了躲。 但好在，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江亭云空闲着的那只手把他往旁边一拉，避开了丧尸的前进路线。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做的。 因为这个时候，少女已经一俯身，低喝一声，用拖把没有毛的那一头猛地一捅，猛地捅在了丧尸的肚子上。 丧尸在之前的那一击中，身体的势能已经被抵消了不少，这下子又被少女这么全力地一捅，竟然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半步。 哪怕这其中有运气的成分，还是不由得令人惊异，少女的力量之大，又或者说，她的发力技巧之娴熟。 江亭云眯了眯眼睛，他刚才可是发现，少女的那一击有点东西，发力很科学，这可不是一个人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技巧，看来，她也不简单啊。 而趁着丧尸的身子停下来的一刹那，西装男猛地上前一步，那手中木棍的那一头猛地捅进了……丧尸兄张大的嘴巴里。 他用力往前压去，把丧尸兄压倒在地，无力地挣扎着。 这时候，众人都呆住了，看向了他的脸。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此刻，西装男的脸是狰狞的，充满了戾气。 这跟他之前给人都感觉可太不一样了。 “还不快动手？” 西装男沉声说道。 “哦，哦。” 这个时候，众人才会过神来，纷纷上前。 最先上来前的是高中女生，她没有说话，直接有是一捅，往丧尸的眼眶捅去。 顿时便爆掉了它的一只眼睛。 其他人不管有没有武器，也都上前，不过还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随便打，没有武器就用脚踹！” 众人闻言，这才犹豫着把脚了上去，然后，用力踢。 甚至就连拿着水桶的少妇，这时候也终于鼓起勇气，一水桶砸了下去。 见状，少年也一把挣脱开江亭云的手，冲上前去，咬着牙，视图挽回自己的尊严。 看着在众人的包围下挣扎越来越小的丧尸，江亭云不禁生了一丝怜悯，这……也太惨了吧？ 江亭云甚至觉得，它都可以报名2020最惨丧尸的评选了。 很快，那只丧尸就彻底没了动静。 “呼，呼……” 终于，那只丧尸彻底没了动静。 围着的众人呆呆地看着在他们的蹂躏下，已经彻底没了人形的丧尸兄，理智逐渐回归了他们的大脑，然后，纷纷扶着栏杆呕吐了起来。 西装男皱了皱眉头，后退了一步，他没有吐，甚至没有多少刺激的感觉，哪怕他是在这之中起到最大作用的那个，理应受到更大的刺激。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江亭云一眼。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江亭云也没有吐。 江亭云不禁没有吐，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 他把视线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眉头一挑，有了意外发现。 他发现，那个高中小女生竟然也没有吐。 哪怕她的脸色苍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拖把，她依然没有吐。 这就是她与其他人的区别。 他点了点头，他之前倒是小看她了，还以为她一个普通的小女生来着…… 第六章 表演者与观众 少年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头，这才把头抬了起来。 他捂着肚子，不禁有些后怕，刚才要不少少女的那一击的话，他现在恐怕是就得…… 他把头转向少女，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谢……谢……” 这种被互相之间有矛盾的人救了的感觉，老实说，一点都不好。 他觉得心中别扭得不行，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但只可惜，少女并没有想那么多，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拖把，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 见没有得到回应，少年抬头看了她的表情一眼，顿时又是一阵难堪——你神气个什么劲？你以为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了吗？你就可以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这么想着，他心中别扭的感激逐渐变成了隐晦的怨气，而这种转变，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怎么察觉。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在这里可谓是体现地淋漓尽致了。 “好了，我想，各位也已经吐够了吧？” 西装男皱了皱眉头，后退一步，说道。 天可怜见，这里就那么小的一个空间，结果却充斥着三个人的呕吐物。 而且，这三个人看起来之前白天的伙食都还不错，什么黄瓜、豆芽、米粒，一股脑地伴随着胃液倾泻在楼梯口，这里的味道，可是相当感人的。 “咳咳……” 少妇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直起身子，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脸色一片羞红。 其他人也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程序员试图辩解道：“这是人之常情，这是……” 他本来还想说下去的，结果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场的有七个人，可是只有三个人吐了（还有一个喝得不省人事的），没吐的人比吐了的人多，也就是说，难道吐了才是不正常的吗？这说明我们太懦弱了？ 他不禁有些怀疑人生起来。 江亭云上前一步，打破了他们的尴尬，笑道：“好了，你们吐也吐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顿时一下子就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愣了一下之后，也都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是啊，他们是该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这些东西原本应该在他们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考虑好的，结果因为少年的那一耳机的缘故，根本没来得及考虑那种东西。 好在看起来，现在也还不算迟。 “各位。” 西装男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你们要考虑这种事情，那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地方？还是说，你觉得这里的味道很好闻？” 他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裤脚。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衣服也粘上了他们的呕吐物。 刚才有吐了的人感觉越加尴尬了尬，不由得偏移过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少妇才率先看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觉得应该走……但我们去哪？” “我是这样想的。” 西装男立马就说道：“外面有丧尸，这里面……可能也有丧尸，但肯定比外面少，而且，我们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只丧尸下来看看情况，这说明什么？” 他习惯性地环视了一眼众人，这才接着说道：“这说明，要不就是，我们刚才杀的那只丧尸是这栋楼里唯一到丧尸，要么就是，其他的丧尸都被关在房子里。至少在走道里，大体还是安全的。” “是这么回事。” 程序员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我跟这位……” 他看了一眼江亭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只好说道“……这位朋友一起上楼，想找一间开着的房间，结果一直上到四楼都没找到，却在走道里遇到了它……他应该是那时候刚刚下班回家，却不幸地成为了第一批感染者……应该是这样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刚刚下班回家？” 西装男眉头挑了挑，想了想，低头在它的口袋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了一把钥匙。 西装男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现在，我们连房间也有了。” 众人都是一喜。 程序员提议道：“那我们上去？” “好。” 众人大都点头，小心地越过那些呕吐物，往楼上走去。 少年看着他们走了上去，咬了咬牙，最终也跟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学那些无限小说中的主角，一个人行动的，可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装逼的欲望。 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关于这一点，他刚才已经证明过了，那就是，他一个连丧尸都打不了。 他虽然觉得自己会是主角，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不过，他在这里继续呆着，也确实很不自在，至少他自己是觉得尴尬到不行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刚才救了他的少女一眼，眼神可谓是相当复杂了。 “咚咚……”众人一路上楼，一路听到敲门声。 显然，是被他们惊动的丧尸门。 他们被关在了门里面，像罐头里的鲱鱼，恶臭被门缝散发出来，这里的环境其实也说不上好。 众人一直上到四楼，一个一个把钥匙插进去试错，终于打开了一扇门，走进去之后，这才感觉空气有所改善。 “嘭。” 西装男反手关了门，转过身来说道：“第一个问题，我们之后的三十天究竟是在一起共同努力度过，还是各走各的？” 他一脸严肃，看着众人，颇有些压迫感。 江亭云想了想，先把怀中的女子放到一旁的沙发上，这才加入他们，假装自己在思考。 西装男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发现他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很帅、很年轻、刚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足够多的人了，但是这种人，他承认他确实没有见过。 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一脸淡然，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他似乎胸有成竹，对于一切早有准备，但是，他又不想过分表现自己，只是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众人的表演。 对……在他的眼里，我们就好像在表演！ 第七章 年长者的俯视 西装男心中一跳？ 表演？ 我们是在表演吗？ 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他嘲讽的人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进入了自己的圈套。 诚然，这个年轻人很特别，可能也很出色，可是，要是因此把自己致于一个表演者的位置，妄自菲薄，就太过分了。 那可不是他思考这么多的本意。 他定了定神，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年轻人。 诚然，他看起来很出色，而且也确实有着很不错的身体素质，应该经常有锻炼。 说不定，他还是健身房常客，学过自由搏击之类的格斗技，甚至有过专门的面对灾难的培训。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年轻人，而有些东西，是注定只能通过年龄的增长来获取的。 比如说人生经验，又比如说所谓的领导能力。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依然是可以利用的。 他定了定神，重新确认了这一点：这个年轻人是可以利用的。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提议让这么多人报团生存的原因。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独自生存的，毕竟，人多虽然确实力量大，但要是伙伴都是猪队友的话，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被猪队友坑死的事件，在这个世界上可一点都不少。 而且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决定还不错——他刚才又意外发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那个高中女生。 至于其他人嘛……不说也罢。 “好啊！我们一起吧！” 少妇是最先回答的。 这也是她的想法，老实说，她之前还真的有点害怕，自己会被丢下来，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三十天，那样的话，她怀疑自己会疯掉的。 而且……她偷偷撇了江亭云一眼，她觉得跟这样的“好人”在一起，多少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程序员犹豫了一下，也点头道：“好吧，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原本还有些期待，自己会有传说中的系统，结果一直到现在，系统都没有出来，那么，也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艰难求存了。 江亭云假装自己也犹豫了一下，同样点头答应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没有答应了，高中男生与高中女生。 江亭云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点，他们现在正处于叛逆期吧，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渴望自由，是最不希望集体生活的，会这么犹豫，也很正常。 叛逆期，呵，那对他来说，已经是不知什么年月的事了啊…… 少女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我们一起。” “我也是……” 少年的声音跟在后面弱弱地响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发现她依然没有理他。 而其他人也没有看向他，他们在听完少女的回答之后，都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根本没有人在意他。 可恶……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默地想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今天对我的轻视的！ “那就好。” 西装男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明智的选择。” 事实上，他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会有意外。 而且，在这之间他也使了一个小手段——如果他在楼下就提议让众人一起度过三十天的话，他们可能会拒绝，但是，但众人一起上到四楼，他在说出这个提议，他们会拒绝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也就是俗称的“来都来了”。 “既然你们都已经答应，那么，我觉得，我们就先各自做一个自我介绍吧，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当然不会反对，这还是有必要的。 “我先来吧。” 西装男想，说道：“我姓许，名暮，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工程师。” 许暮，这是他的真名吗？ 众人的眼神都有些闪烁。 不过，他们也没有深究，毕竟，大家都知道，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比较好。 于是，众人都报了自己的“名字”，程序员叫陈翔，少年叫李凡，少女叫宋小娟，少妇叫叶闵文。 程序员确实是个朝九晚五的程序员，少年少女都还是高中生，少妇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到他了，江亭云想了想，说道：“我叫云亭之，暂时是个无业游民。” 他的这个“昵称”，是自己的真名倒了过来，又改了一点点，基本的安全性应该还是有的。 要是真的有能通过这个名字找到他，他也是真的服了，愿意跟对方会一会，毕竟，这种机会实在不多。 无业游民？是刚刚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吗？ 众人都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想去。 “好了，既然各位已经做好自我介绍，那么现在就得为之后的生活做准备了，不能再等，毕竟，天已经快要黑了。” 他看向窗外说道。 他们的那一战其实消耗了相当多的时间，之后呕吐，消耗了更多多时间，回过神来，又花了更更多的时间，因此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快要黑了。 许暮……也就是西装男看了江亭云一眼问道：“亭之，你有什么看法？” 江亭云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因此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住的地方，毕竟这里就这么一个房间，总住不下这么多人吧？” 他看了还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一眼，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喝醉的女人，她也需要一间单独的房间。 许暮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去哪里找住的地方？” 陈翔，也就是程序员说道：“我们这里不就有很多空房间吗？我们可以……”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 许暮打断他道。 “额。” 陈翔愣了一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可以把门砸开吧。” 李凡，也就是少年抓住机会提议道。 许暮撇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这里有工具吗？” 砸门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没那么简单的，生活毕竟不是电影。 首先手脚齐上肯定不行，至于专业的工具，这里有的可能性也很小。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寓罢了，谁又会在出租屋里放那种东西呢？ 更不用说，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起楼下的丧尸来砸他们的门了了。 只是少年不服，硬着脖子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工具什么的，说不定我们找找就有了呢？” “额……” 见他们吵得这么激烈，江亭云小心翼翼地举手道：“其实我会开锁。” “什么？” 众人一下子全望向了他。 第八章 安全感 “你……刚才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陈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亭云无奈道：“我说，我会开锁……这回够清楚了吧？” “嗯……” 陈翔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刚才介绍自己职业的时候说的话，“我是一个无业游民”，无业游民？ 他该不会是个贼吧？ 可是不像啊，不说别的，就说他这张脸，他就是当小白脸都比当贼来钱快，而且，还要更正当一些。 看着众人的眼神，江亭云知道他们是误会什么了，只能无奈道：“我家里是开锁业公司的，从小就跟着父母学这些，因此会开锁，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 众人只能点头。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当面说问他是不是个贼吗？ 他总不可能回答是吧？ 不过，众人在回过神来之后，也都觉得，他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是个贼的可能性不大，首先他从气质上就不太像…… 好吧，他们的理由其实跟陈翔差不多，就是觉得他当小白脸都比贼更有前途一些。 那或许……他家是真是开锁业公司的？ 江亭云的家里当然不是开锁业公司的。 事实上，因为之前有过一次“遗忘”的缘故，他连自己的父母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能知道他们的职业？ 而且，他说不定他连父母都没有，也许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毕竟，普通人可没有办法长生不老。 他之所以会开锁，也仅仅是因为，活的时间太长了，为了打发时间，就不得不学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技巧，而恰好今天用上了罢了。 江亭云在屋子里找了一根铁丝，率先走出房门，在隔壁的门前停了下来，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这么如临大敌干什么？” 只见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堆扫把拖把，不过，这次他们的武器有了革命性的升级——他们找到了一把晾衣杆！还是铁的！ 陈翔紧握着手中的晾衣杆，警惕地说道：“你也小心一点，这里面可能有丧尸。” 江亭云歪了歪脑袋，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道理，他之前上来的时候已经留意过，这一整层楼都很安静，他们走过的时候脚步声不小，肯定是能惊动丧尸的——至少二三楼的丧尸就曾经被惊动过，但是，这一整层楼什么动静都没有。 再联系上之前他们杀死的丧尸穿着西服，应该刚刚下班回家，就可以推断出，这场危机来临的时间，应该正好就是下班时间，因此公寓的人比较少。 而且，不是还有其他的验证方法吗？ 江亭云轻轻地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问道：“有人吗？啊不，有丧尸吗？” “……” 没有丧尸回答他。 江亭云看向他们笑道：“看，没有人。” 其他人跟他大眼瞪小眼，不过，也都没有否认他，毕竟不可否认，这个方法还是有点用的。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放下的武器，在这种世界里，警惕一点还是有好处的，也许，那只丧尸也是个老阴逼呢？ 它就故意不出声，然后勾引他们进去？ “咔嚓。” 江亭云把铁丝弄了一个勾，伸进去捣鼓了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 江亭云推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人赶紧跟上，生怕他会出事。 但好在没有什么事，这里面确实没有丧尸。 “看，我就说没有吧？” 江亭云笑道。 “嗯，那就好。” 陈翔环视了一下，看向他，有些惊疑不定。 他是发现了江亭云的一个性格特质了，那就是，他好像特别的……没心没肺。 对，这个形容是对的，他好像什么都不是很在乎，也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 唉，真是不知道，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这种性格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至于宋小娟，她看向江亭云的眼神里同样也有些惊疑不定。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以为，他就是被女人惯坏了的所谓美男子，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可是现在看来，他竟然还会开锁？ 老实说，一开始他说他会开锁的时候，她是不信的，甚至嗤笑出声，只是她那时候的声音很笑，他没有注意到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他竟然真的会开锁？ 宋小娟看了看江亭云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对他有些隐隐的警惕。 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虎的那种人吧？ 他假装自己是个老实的好人，结果，他实际上是什么国际大盗，变态杀人狂？ 嗯，有可能，而且，一般来说，在无限空间里这种人不应该会很多的吗？ 她对他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一点了，万万不能因为轻视他，而阴沟里翻船。 而江亭云对这些一无所觉，退出房门，继续去开其他地方的门。 他们的运气很好，他开了这一整层楼的门，都没有发现丧尸。 只是，在开了最后一扇门之后，江亭云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问道：“说起来，我们是有七个人吧？” 众人一怔，随后也都明白了过来——四楼的房间只有六个，而他们有七个人。 “要不我们下楼去看看？” 陈翔提议道。 “行。” 江亭云点了点头。 但他们很快又退了回来，因为他们发现，三楼散发这一阵腐臭味，实在是不适合人类生存。 江亭云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四楼看看，叶闵文突然拉着了他。 他回头一看，只见叶闵文有些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不用那么麻烦，要不，我跟她一间房间？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 江亭云一怔，问道：“你跟她很熟？” “不熟。” 叶闵文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在一层楼比较好……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江亭云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她为的不是所有人的安全感，而是自己的安全感。 她之前似乎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无限流作品的普通人，对于目前这种状况，这种环境，感到无所适从，有些惊慌失措。 她大概是觉得，如果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间，会感到很没有安全感，因此，才需要一位室友陪她。 至于那个室友为什么是红衣女主嘛……也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她喝醉了，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已。 第九章 十恶不赦 “这……你们有什么想法？” 江亭云看向其他人，问道。 “没有想法。” “挺好的。” “行吧。” 他们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这件事情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反正需要跟别人住一间房的又不是他们。 嗯……不过说起来，要是因此真的能够叶闵文，又或者喝醉的女人住一间房间，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也会答应的。 喝醉的女人就不说了，大美女一个，就说叶闵文，长得其实也挺不错的，就是脸色憔悴了些，也没有好好保养。 江亭云一想，也行吧，虽然最重要的红衣女子没有表示同意，但她现在不是失去意识了吗，就只能由别人给她做决定来。 而且，她也已经喝醉了，需要人照顾，而叶闵文，一个少妇，看起来是最有这方面的经验的。 要是她醒来实在不愿意跟叶闵文一个房间，到时候再给她换也不迟。 于是他便点头笑道：“那行吧，那……我们分配一下房间？” 几人简单地分配好了房间之后，江亭云便带着叶闵文往最开始那个房间走去——人是他背回来的，自然也要由他来把她背到叶闵文的房间去。 叶闵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谢谢。” 江亭云一怔，随后笑道：“谢什么啊？我们，嗯……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吧？” 他本来想说，我们是伙伴的，可是那样毕竟太中二了些，他一个老年人说不太出口，而且，也怕那样会显得暧昧，因此最终只好这样说了。 “不。” 叶闵文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看着他特认真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 江亭云一怔，这……这算什么？好人卡吗？ 叶闵文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奇怪，脸色很快变得通红，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我明白。” 江亭云笑了笑，说道。 叶闵文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也不再说话了。 …… 众人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们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翔突然喃喃地说道。 其他人都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宋小娟神色警惕。 许暮若有所思。 只有李凡，低声说了一句：“呸！装逼犯……”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站在他身旁的宋小娟听到了，她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 他倒也不是对江亭云有什么特别的恶感，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帅哥而已，而像江亭云这么帅的，则更是十恶不赦了。 更不用说，是在这里还有好几个美女的情况下。 很快，江亭云就背着喝醉的女人走了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站在原地，奇怪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没事干吗？ “哦……没事。” 陈翔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也去干自己的事了——他选好了房间，但因为太久没有住人的缘故，可能还需要打扫一下。 他们都去干自己的事了，江亭云背着女人，来到了叶闵选好的房间前。 这个房间在角落里，叶闵文之所以会选它，是因为，这是这层楼唯一的一个有两张床的房间。 江亭云走了进去，把女人放倒在了床上。 “我去打点水。” 叶闵文说道，便往洗手间去了。 江亭云低头看了床上的女人好一会儿，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她今天为什么会喝酒。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新年吧？ 在新年这种日子里，有必要喝得烂醉吗？ 而且从她的服装，妆容来看，应该也不是在家的状态，哪有人会在家里穿成这样的？ 那她是……风尘女子？ 那她也太努力了吧，新年都不休息一下的。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不敬，毕竟，你不能因为一个穿得妖艳一点，又喜欢喝酒，就说人家说ji女。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唉，他毕竟是个老头子了啊，陈旧的思想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女人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皱着眉头，偏过头去，嘴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伸出手来，抓住了江亭云的衣袖。 江亭云心中一怔，犹豫了一下，你这……是想非礼我？ 江亭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想把她挣脱开，结果发现她用的力气特别大，一时半会还真的不好挣脱。 他低下身子，想找一个比较好的角度，用巧妙的发力技巧在没有伤到她的情况下挣脱开来。 结果因为他的脑袋太低的缘故，无意间听到了她的低语。 “……成应，你去死吧！老娘才不稀罕你！” 江亭云一怔，成应？又或者成硬？ 那是她的男朋友？她之所以会喝醉，是因为被男朋友甩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用了一下巧劲，把她的手挣脱开来，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看向出现了洗手间门口的叶闵文。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心虚之感，只是不想引起无谓的误会罢了。 叶闵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水盆，水盆里都是水。 她笑道：“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嗯，好的。” 江亭云站了起来，也不再停留，转身而去。 倒是叶闵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视线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这才把头转向床上的女人，叹了口气，开始给她擦拭身体起来。 …… 江亭云出了门，发现他们也都已经进了房间，只剩他还在外面了。 于是他也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转了几圈之后，坐到了床上。 想了想，他又站了起来，去找了一件新被单，换掉了旧的。 他其实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睡陌生人睡过的床单。 谁知道那个陌生人有没有病呢？ 嗯，虽然从某方面来说，就算那位陌生人有病，也传染不了给他就是了。 换好了床单之后，江亭云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嫌弃，躺到了床上。 “啊……” 他啊了一声，看了一下天花板，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第十章 被推迟的计划 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还真的是……令人感到惊奇。 在这方面，他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在他看来，日子这种东西，你刚开始过的时候，会觉得一切都新奇，一切都不一样，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但是，当你活了一百来年，过了大概三万个日子之后，就会觉得，日子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了。 每个人一生能够过的日子，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一个人活了一定的年岁，到达了某个点之后，就会发现，之后的日子都只是在重复之前的日子，了无新意，可有可无。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人其实就已经不能叫“活着”了，他只是没有死。 他之前就是那种感觉，而这也是他相比于“长生者”，更喜欢“不死者”这个称呼的原因——他只是没有死，并不是神话传说中逍遥自在的仙人。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新鲜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这个世界其实单调到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呢？ 他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疑惑，既然这个世界如此单调，那么为何要赋予我无限的生命？意义何在呢？ 但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答案……也许，他之前之所以觉得世界单调，是因为没有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吧。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笑了笑，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事实上，自从他进入这个所谓的无限空间之后，心情都挺好的。 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心情这么好，是什么时候了。 “总之，我暂时又找到了人生的乐趣，那么，’遗忘’计划就可以先推迟一下了吧？”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他之前是有认真考虑过，要执行自己的“遗忘”计划的。 也就是像之前那样，找一个地方躺下，然后什么都不干，让时光带走自己所有的记忆。 但既然现在事情出现了意外，那么那个计划自然就只能推迟了。 事实上，他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躺在地上忍受风吹雨打，动都不动的。 后来他想明白来了，也许，那种行为背后的推动力并不是毅力，而是悲伤、彻骨的悲伤，是大哀莫过心死。 也就是说，只要他还对这个世界保持着一丁点的期待，就注定不能遗忘的。 他终究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他一怔，随后下床去开了门。 陈翔的脑袋伸进来，笑道：“你好了吗？” “好了……吧？有什么事吗？” “没事。” 陈翔摇了摇头，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许暮他建议我们都去他的房间一趟，一起讨论一下之后的计划……你有空的话就过来吧。” 江亭云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当然有时间。” 于是，他便出了门。 陈翔提示他：“人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关门，我们没有钥匙……不过说起来，你也会开锁，因此就算关了门也没关系吧？” 江亭云一笑，听他的话，没有关门。 他当然听出了陈翔心中隐隐的警惕——他是会开锁的，也就是说，他能够在任何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对方的房间。 而他们，仅仅认识了一天而已，互相之间是谈不上有多少信任的。 因此，哪怕他的开锁技能才刚刚帮助了他们，但是，他们依然对他保有警惕，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就是现实啊，有趣的现实。 “你先过去吧，我还要叫其他人。” “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便往许暮的房间去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许暮的房间门开着，有淡淡的光芒传出来。 他走进去，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江亭云没有理会他们，若无其事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光芒的来源是一只手机的手电筒。 那只手机放在中间的地板上，其他人围在周围，同样席地而坐。 因为光照的缘故，只能看到其他人的下巴，倒是显得他们充满了一种诡异、与神秘感。 嗯……就跟那种国产烂片里召唤碟仙的场景一样。 许暮解释道：“我们没有找到蜡烛，因此就只有用手机来照明了。而且，因为这里已经停电了的缘故，我们是充不了电的，因此哪怕是手机的电量，也得省着点用。” 江亭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同样坐了下来，笑道：“你们来得这么早啊？” “嗯……” 许暮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见他疑惑，又继续解释道：“这里找不到凳子，所以就只能坐在地上了。” “这样啊……不过也行吧，这样也挺好的。” 江亭云点了点头，笑道。 这样确实挺好的。 这样一群人席地而坐的气氛，他其实挺喜欢的。 至于地上脏不脏的，他们也没有资格计较了。 他就不说了，其他人更加没这个心思——他们现在可是在世界末日当中呢，哪能在乎那么多？ 这个时候，陈翔也领着叶闵文走了进来。 叶闵文说道：“她还是没有醒来，所以……” “那就先不管他吧，我们先谈我们的吧。” 许暮点了点头，说道。 于是叶闵文便也坐了下来。 她看了一下四周，只有江亭云旁边是有空位的，于是便只好坐在了他旁边。 “那好，我们所有人……能来的人都来了，那么开始吧。” 许暮照例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活动，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回其他人也不像小学生一样，躲避老师的提问了，纷纷畅所欲言。 陈翔先说道：“我想各位都知道，在生化危机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东西一是食物，二是水，对于这两点，你们应该都有一点准备吧？” 其他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江亭云一怔，随后也明白过来。 他说的“准备”，指的应该是，他们在游戏开始之前，从指引人那里购买的物资。 第十一章 关于明天 他之前是有留意过的，指引人那里，有食物与水出售，而且“看起来”价格不是很高，如果跟最贵的手枪比起来的话。 一块巧克力大概十金币就能买到。 江亭云觉得很有趣，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愿意负债累累，是可以直接买够引用三十天的食物与水，然后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躺过这三十天的。 不过江亭云觉得，他们大概不会这么做。 毕竟，指引人的物资到底比官方贵了多少，没人知道，他们又没有一个参考物，根本无法估算出一金币的价值。 因此，他们天然的就会有些警惕。 而这个世界上又有这么一条规律：打个比方说，如果你面前有三杯咖啡，一杯二十块，一杯十五块，一杯五块，那么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十五块钱的。 这即中庸之道，全世界人民都喜欢的。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都买了食物与水，不过，应该只买了几天的量，甚至一天的量，总之，绝对不可能买了三十天的量。 嗯……江亭云他自己是个异类，不适用此规则的。 许暮环视众人一眼，沉声道：“各位，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准备足够的食物与水，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准备了多少食物与水。但总之，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不可能出去，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准备的话，也只好请你们先忍一忍了，一切明天再说。”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亭云心中一动，撇了叶闵文一眼，发现她同意脸色如常，应该同样是有准备的。 不过他想了想，也就释然。 叶闵文虽然之前没有看过无限流作品，但总不是傻子，知道应该做什么准备的。 再说，就算她那时候惊慌失措，没有想到这一层，指引员也会给她推销的呢。 他看得出来，指引原是个不错的推销员。 倒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李凡脸色微变。 他之前觉得自己是主角，食物这种东西，顺便找找就有的，没有想到却发生了这种情况。 不过，他现在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因此只能憋着。 “当然，同样的，如果有人准备了三十天的食物，吃喝不愁了，是可以不参加我们以后的狩猎活动的，有这样的人吗？” 许暮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众人一波。 果然，这会依然所有人都默认了。 “那就好，那对于我们之后的狩猎活动，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许暮又适时地把问题抛给了他们，好避免只有自己说话的尴尬情况。 他知道自己暂时还不是什么领袖，在他不能给众人发工资的情况，想确立自己的领袖地位，可不是一间容易的事。 这种事情，得慢慢来。 这回，李凡很快就接了话题：“我觉得……” 于是众人便激烈地讨论起来。 不过说是“众人”，其实也只有李凡跟陈翔比较活跃罢了。 许暮认真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江亭云偶尔插一下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充当观众。 至于现场的两个女性，宋小娟一脸冷漠，寡言少语，叶闵文则还是对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了解，因此只是听，不怎么敢表达自己的意见。 于是“众人”得出结论，明天首先的工作是，先清理一下这整层楼，这里也是可能有食物的，而且，也最安全。 就比如他们开了这一整层楼都锁，也找出了几块饼干，一些糖果。 “那好。” 许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江亭云，问道：“你没有问题吧？” 私闯民宅计划，还是需要他的支持的。 众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过来，开锁这项技能，在这样的末世里究竟有多大的作用。 甚至不止是清扫这层楼，出去外面找食物的话，同样少不了他这个技能的。 想到这里，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本以为他就是会一点不太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技能罢了，没有想到，这在这里还是一个神技。 于是众人又讨论了一下别的。 比如说各自的特长，可是很遗憾的事，除了江亭云会一个开锁的技能之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平日里的努力只是为了在文明社会里生活得更好，可没有人是专门为了应对丧尸危机而努力的。 不过…… 江亭云眉头一挑，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小娟。 他可是记得，在白天的时候，她刺出的那一“枪”。 那一枪无论是出手的时机还是力道，都相当不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这还不算技能吗？ 许暮之前同样注意到了那一点，他看向宋小娟，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记得白天的时候……你的身手非常不错，你学过武？” 宋小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道：“学过。” “家传的？” “家传的。” “原来如此。” 许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李凡突然笑嘻嘻地说道：“你还学过武？传统武术吗？” 宋小娟挑了挑眉头，转头看向了他，没有说话。 李凡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心底的别扭越加明显了，他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道：“传统武术啊，我听人说，那东西不能打的，就是一场骗局，不然，那些各大门派的代言人为何不敢接受徐小冬的挑战呢？” 众人都惊呆了，你……别管人家传统武术能不能打，但你也不能当着一个学传统武术、还是家传的人的面说这种话啊？ 更不用说，人家还曾经救过你了。 宋小娟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却逐渐凌厉了起来，说道：“你想试试？” 李凡乐了，正想说“试试就试试”。 对于宋小娟的武力值，他浑不当一会事。 在他看来，男生跟女生的武力值是有先天就难以逾越的坎的，一个女生再能打，也打不过男生。 至于白天的时候，她为什么能够击退丧尸，救了自己一命。 他把那归结于运气。 他那时候就是不小心，才会吃了一点小亏的，而且在那之中，也是起了相当的作用的——如果没有他，谁来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呢？ 你不能因为辅助造成的伤害不高，就否认辅助的作用啊！ 结果之后，被宋小娟他们捡了漏之后，却好像全变成他们的功劳了，这算什么事？ 第十二章 我是你父亲 “试试就试试。” 李凡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松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要不要我让你一只手？也免得有人说，我占着性别的优势欺负你？” 宋小娟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却把手撑在地上，同样准备站起来。 “不用。” 她冷冷地说了一句。 见情况即将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陈翔连忙劝说道：“两位，我们现在还在世界末日当中啊！而我们又是一条船上的人，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了矛盾啊！” 这个时候，宋小娟已经站了起来，她平静地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李凡，轻声说道：“现在，矛盾已经结下了，难道你以为，现在我们都各退一步，矛盾就能解决吗？” 陈翔一怔，随后哑口无言。 确实，有些矛盾，你压下来之后，也并不能够得到解决，反而会因为日积月累，变成更大的矛盾，然后等到某一天，突然地爆发出来，给予这个集体更大的山海。 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那样。 “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把他解决了，也免得某只虫子，整天在耳边聒噪。” 宋小娟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还算平静，不过，内容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她口中的虫子，指的当然是李凡。 李凡听罢，脸色也是一阵铁青，狞笑道：“虫子吗？那你可得担心一点，可别被虫子打倒了。” 他看着宋小娟脸上平静的表情，心中越加的不痛快。 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虫子的眼神吗？ 你觉得我是虫子？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虫子？ 他宁愿这个时候宋小娟气急败坏，也不愿意看到她现在这副表情，就好像，她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正视的对手一样。 因此她现在的表情越平静，他看了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越想着做些什么，好证明自己。 他甚至已经想着，自己等会跟她打的时候，要好好地调戏一下她了，就像……杨康跟穆念慈一样。 江亭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弧度，身体稍微后仰，把手撑在身后，打算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静静地看戏就好了。 而且，他已经事先预测到了结果——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打了起来的话，赢的一定是宋小娟。 李凡小看传统武术了。 确实，传统武术可能在某方面比不上现代搏击，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学过武的人就能“指教”的。 毕竟，那是人家吃饭的东西，要是被一个业余人员随随便便就“指教”了，那还能混吗？ 人啊，千万不要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去挑战人家的职业啊。 更不用说，他连爱好都称不上了，只是一时兴起。 而且说起来，民国那会，各大武馆当中，还真的接待过很多进门来踢馆的人…… 他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不禁露出了一丝莞尔的微笑。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有人在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转头一看，是叶闵文。 她看着他秀眉微蹙，低声道：“我们真的不用劝一下他们吗？他们这一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的吧？” 江亭云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打起来会有什么后果，这个问题，江亭云还真没有想过。毕竟，不管有什么后果，都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他是不死人，可以使劲折腾的。 可是，他们不是不死人，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影响还真的蛮大的。 这么想着，他便看向了许暮。 其实按理来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出来劝架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毕竟，他是有意于在群体中确立领导地位的。 可是，这次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劝架。 稍微一想，江亭云就明白过来。 他之所以不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劝不动。 他虽然有意于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但目前，他无疑是没有那个地位的。 大家说起来也才认识一天不到而已，凭什么什么都听你的？ 你有王八之气吗？ 而很显然，他没有。 因此，他就不能劝，至少不能顺便地劝。 威严这种东西，是不能打破的，打破一次之后，往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一个集体的执行力，往往就是这么随着领导者的威严下降而逐渐降低的。 因此，他不劝则以，一劝，则必须要奏效。 不然的话，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而同样的，他在这次冲突中如果不劝架，先前的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毕竟，你作为领导者连团体成员的内讧都熟视无睹，你还当什么领导者？ 这么想着，他便看向叶闵文，笑道：“别担心，有人会劝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许暮沉声说道：“各位，听我我一句劝，停手吧！” 李凡眉头一挑，看向了他。 这个时候，李凡他自己已经跟宋小娟来到人群中间，准备说几句调笑的话，就要开打了，结果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出来劝。 而且，你说的那是什么屁话？ 听我一句劝？ 你tm以为你是谁？ 你不就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吗？ 在外面的时候，你这种人或许还能看在有钱的份上，作威作福。 但这里tm的是无限空间！ 在这里，你还想摆你的臭谱呢？ 这样想着，他便狞笑一声道：“你有意见？” 闻言，许暮不动声色，只是站了起来，上前几步，站在李凡面前，俯视他道：“怎么？我不能有意见？” 李凡仰视着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说起来，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罢了，还没走出校园，对一切都保有美好的幻想，觉得只要自己想要，这个世界唾手可得。 结果现在站在个头比他高的中年男人面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万能……至少现在没有！ 而且，不知怎么的，许暮脸上那种威严的气息总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只要一喝酒，就会殴打自己的男人……因此，面对着他，自己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一筹。 第十三章 挺有道理的 李凡硬着一口气说道：“你想怎么样？” 只是，他刚说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畏缩起来——他敢跟宋小娟打，是因为她是女生，而依照他的经验，男生打女生没有打不过的。 可是，面对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人，他就没有必胜的信心了，甚至，他连跟许暮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多少。 许暮俯视着他，静静地说道：“你不觉得，你一个男人，去跟一个女生打架，很不好意思吗？” 李凡硬着头皮说道：“现在都男女平等了，还分什么男人女人？而且，她学过武，我没有学过武，我是男人，我是女人，这不是刚好扯平了吗？” 说到这里，他有有些得意起来，觉得自己这番歪理歪得非常好，歪到了让人没办法说它是错的的程度。 而一件事情既然不能说是错的，那么就自然是对的了——这一句，同样是一句高明的歪理。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顿减，重新有了直视他的目光的信心。 因此，他便抬起头看，颇为挑衅地看向了许暮的眼睛。 许暮的神情依然平静，说道：“也就是说，你认为，如果两个人都没有学过武，那么，他们之间的比试就是公平的？” “是……吧？” 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清哪里哪里不对劲。 许暮闻言点了点头，很快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露出里面被坚实的肌肉撑得鼓起的白衬衫。 他把西装低头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脚，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学过武，你也没有学过武，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比试是公平的？” 李凡咽了一口唾沫，后腿了半步，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 你来真的啊？ 许暮看着他，眼底露出了细微的嘲讽，说道：“怎么？不行吗？” 你刚才还说行的。 李凡再次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身体微微颤抖。 许暮撇了他一眼，随后低头把西装捡了起来，把衣服穿上说道：“既然不行，那么，散会吧……我们今晚该说的东西已经说完了。” 就算没有说完，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了。 于是众人都默认了这一结果，纷纷站了起来，打算回去。 只有李凡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事实上，他对面的宋小娟也有些不爽，明明刚才已经有机会暴打他一顿了，结果却被许暮拦了下来。 当然，她也是明事理的，知道这种结果对大家都好。 但是，她还是难免有些不爽啊……明明已经离开了之前那个秩序森严，科技极度发达的，武术没有可用之地的世界了。 她明明已经来到了无限空间，这个充满着杀戮、与死亡的世界，结果，想教训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都这么难，真的事……令人不爽啊。 这个时候，许暮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开口道：“我知道你武力值不错，对付他是不可能吃亏的，只是……” “嗯。” 宋小娟没有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随便答应一声之后，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的。 许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 不过随即他就耸了耸肩膀，并没有太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反而，他撇了撇还停留在原地的李凡，眼神里闪过更大的无奈。 他等一下，估计还得给李凡做一个心理辅导。 这样做对于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是否必要，先不提，就说一点——这里是他的房间，如果他不把人好好地劝走的话，今晚是睡不了觉的。 …… 这个时候，江亭云已经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叶闵文。 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在走廊里，他们互相之间是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甚至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在那里——他们知道对方在那里。 叶闵文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刚才真是淡定呢，我那个时候，都已经快要被吓坏了。” “哦？你有什么好怕的？” 被打的人又不是你。 “这还不好怕吗？” 叶闵文转身看向江亭云，眼睛瞪得老大。 “你想，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赢了的那个人还好说，但是输了那个人怎么办？他以后……还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吗？就算他还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我们之后一起狩猎的某一时刻，突然对另一个人下黑手？ 那样的话，我们这个团体，互相之间还有信任吗？” 往更深层次地说，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团体还有存在的理由吗？ 对于这个团体的解散，她或许是最不希望看到的人了。 老实说，她现在之所以还能保持淡定，有很大程度是因为有这个团体。 在现实世界里，她跟儿子与女儿一起去奶奶家吃了年夜饭，回到家，把女儿哄睡了，叮嘱儿子不要玩游戏机玩到很晚，这才回到卧室躺下，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她拿过来一看……结果就这么被传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空间，要说不惊慌失措，那是不可能的。 还好，这里的几个人一起组成了一个团体，要一起生存下去，要是他们真的决定各玩各的，她还真的不能确定，自己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也许……已经去了地狱？ 那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江亭云转过视线，看向了她。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由于光线的原因，也看不到什么。 他只是看着她的剪影，若有所思。 叶闵文她还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少妇啊。 她说的这些其实也有道理，而且由于自己不死人的身份，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太多。 她的这番话，倒是给了自己一些提醒。 叶闵文感受着他的视线，莫名的有些害羞，因此便若无其事地把头转了过去，说道：“怎么？我的担心没有道理吗？” 江亭云同样转过了头去，笑道：“挺有道理的。” 第十四章 无情的熬夜机器 这段路途很短，他们还没走上几步，就到终点了。 江亭云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转身笑道：“好了，我就到这里吧。” “那……晚安？” 叶闵文看着他的剪影，试探道。 “嗯，晚安。” 说完着句话，他也没有停留，转身进门，顺手把门关上了。 倒是叶闵文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之后，才终于走向自己的房间。 晚安吗？ 今夜……恐怕很难安眠了啊。 …… 江亭云进了房间，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终于又坐了起来。 今夜……他怕是睡不着了啊。 他转头看向阳台外面阴沉的天空，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即使一直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虽然他也像正常人一样，到了某个时间点不睡觉的话，也会困，会累，但是，只要他撑过了那个时间点，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精神百倍了。 而且，他这种打鸡血是真的绿色健康，安全无害的，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第二天精神不振，萎靡不堪。 他就是一台真正的——熬夜机器。 只是，一般来说，他为了度过无聊的夜晚，也会像普通人那样沉沉睡去，不会在夜里静静地看天花板出神，因此说起来，他也已经好久没有熬过夜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他觉得自己是睡不着了。 而且因为自己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在家里玩电脑，身上是没有带着手机的，因此，他现在当然也没有手机玩，那么，他要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呢？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灯光散去的城市，这对于生活在2020年的人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外面的城市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就像是有什么人拿了墨水，往上面泼过了一遍一样。 巨大的城市群在这样的夜里，仿佛一只巨大的、蛰伏着的猛兽，又或者是一片原始的、漆黑一片的丛林——那里不知隐藏着什么，令人感到恐惧。 不过与之相对的，天上的月亮倒是亮得出奇，就好像……他人生的前几十年那么亮。 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他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处照人。” 随即，他又有些好笑，自己怎么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自己。 这么想着，他便用用撑在阳台上，然后……一跃而下！ 当然，他也不是想跳楼，虽然跳楼也摔不死他就是了。 他在下落的过程中，伸手抓住了身后的某个凸起物。 他的身体猛地停顿下来，然后，感觉手臂肌肉一阵撕裂的疼痛，应该确实是伤到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嘴角咧了咧，感到心里一阵由衷的舒畅——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 他用脚在身后一蹬，身体在空中一跃，越过两三米的距离之后，伸手抓住了对面低矮楼房的顶楼阳台，很快翻了过去。 接着，他便在城市的楼房间飞檐走壁起来。 他时而蹬墙上楼，时而信仰之跃，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个时候即使不肌肉撕裂，终身残疾了，也难免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但对于他来说，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事实上，几十年前，他是很喜欢在城市间这样荡来荡去地玩的，觉得这样很舒服，而且，似乎还留下了一些都市传说。 不过，后来随着城市间的监控越来越多，他就不敢这样玩了，怕给自己与他人引来不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今天他也算是重温童年了。 他站在一处楼顶，看着楼下面成群的丧尸，想了想，便抱着一根水管滑了下去。 他突然想验证一下，自己被丧尸抓了究竟会不会感染。 “嗨。” 他落到地上，对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打了个招呼。 那个丧尸似乎也是一愣，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会跟它打招呼的人类。 “嗷！” 那只丧尸愣过了一下之后，也便冲了过来，伸手想把他抱住。 江亭云下意识抓住它的手臂，给它来了一个擒拿——锁肩别肘，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下压。 也就是电视上警察抓犯人很常见的那种擒拿法，而且，因为那只丧尸很愣，基本不会反抗的缘故，这样施展起来还更简单一些。 “一般来说，被丧尸感染的方法是被咬，又或者被指甲划破皮肤……不过为了实验严谨，还是被咬好一点吧。” 他这么想着，随后往对方的口腔看去。 只见它这时候依然在无力地嘶吼着，嘴巴张得老大，口水不住地往下流。 他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说起来，它也已经好久没刷牙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口臭，就这么被咬，好像确实挺恶心的。 不过，这个时候其他的丧尸也闻讯赶了过来，他也没资格考虑太多了，因此一咬牙，便用一只手把它锁住，把另一只手放到它面前，给它咬了一口。 “嗷！” 这个时候，其他的丧尸都已经临近了。 他伸手一推，把锁住的丧尸往丧尸群的方向推去，笑着说了句再见，这才重新蹬墙上楼，潇洒离去。 他站在刚才的房顶，看着手臂的伤口，这个时候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口水沾在上面，有些恶心。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丧尸病毒……毕竟从某方面来说，丧尸也是一种长生物种，也许在自己的身体恢复机制看来，那种病毒根本就没有危害？不需要抵挡？” 他若有所思，急切的想知道实验结果，只是，恐怕，要是自己到时候变成了丧尸的话，就无法知道这个实验结果了。 因此，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人类的身份的。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生效的时间是多久，要是几个月甚至一年的话，自己可就有的等了。 他歪了外脑袋，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便只能等了。 他现在还不准备回去，而且说起来，他出来还有另一项任务呢。 “呱～” 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也应景地叫了起来。 第十五章 秉烛夜行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感觉到了一阵饥饿。 说起来，在现实世界里，他都还没有吃晚饭呢。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又是一顿激烈运动，早就感到饥肠辘辘了。 虽然他作为不死人，即使一直不吃饭也活得下去，但是，能吃饱饭谁愿意饿着呢？ 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因此，他出来的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觅食。 只是，这种事情在这样的世界里，可一点都不容易。 大街上当然有很多的超市，但是江亭云过去一看，基本上都被人扫荡过了。 只是，看着被扫荡一空的超市想，他倒是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果然没有随着丧尸危机的爆发而全部灭绝吗？ 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呢？ 还在这个城市里吗？ 还是说，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去了更安全的末日人类聚居地？ 这一切他都不得而知。 于是他便再次爬上房顶，打算换一个地方继续自己的觅食之旅。 只是，这次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嗯？那是……灯光？” 他往远处看去，竟然在不远处的某个房屋二楼发现了亮起的灯光，他不禁心中一喜，往那个方向快步飞檐走壁过去。 他在那栋的楼下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某某商城的字样，可以想见，和平时期应该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地方。 幸存者们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根据地，倒也正常。 他走了进去，又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上二楼的楼梯，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由各种各样的杂物堆成的“墙壁”，一块铁门竖在中间。 灯光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敲了敲他们的门。 门里面的声音徒然一静。 随后，是一阵尴尬的沉寂。 “是谁？” 门里面的人问道，他用的是英文。 而江亭云的英文本来就不错，因此同样用英文回复道：“一个过路的人，想进来看看。” “……” 里面顿时又是一阵可怕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江亭云才听到门锁打开的身影，先前说话的人再此说道：“进来吧，门开着。” “那我进来了。” 江亭云答应了一声，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别动！” 里面的人徒然喝道。 然后，江亭云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里面的人大他们以门口的原点，围成了一个半圆。 他们手里拿着枪，而这些枪械全部指着他。 这可真是一副……难得一见的景象。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快说！如果你敢不说，又或者有所隐瞒的话，我想，你知道后果的。” 先前说话的人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道。 他看起来是领头人。 “我是谁啊……这个不重要。” 江亭云没有等他发怒，便想扭头看向其中一个女性，她看起来是最年轻的：“我想问一下，你是自愿的吗？” 对面一愣，随后便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不成样子：“帅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自愿的。” 江亭云眉头一挑，看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很瘦，都能看到肋骨了，但是春光满面，看起来很是开心。 他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男人女人们，他们大都也是一样的体格，一样的神情，确实看不出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虽然这种东西，在和平年代看起来很是变态，不过，对于一群在末日里艰难求生的人来说，大概已经是难得的娱乐活动了吧。 嗯……虽然在末日里，这样的活动看起来也还是很变态就是了。 不过，只要他们都是自愿的，那便不关他什么事了，他又不是警察，这种事情都要管的。 而且，在这样的世界里，法律大概也已经失效了吧？就是警察，也没有理由管他们了。 于是他便笑道：“虽然我确实有些东西想要问一下你们的，不过，我看你们现在也没有空，因此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着，他便朝众人挥了挥，转身就想走。 “站住！” 领头人突然喝道。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江亭云愣了一下，转过身来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参加？” “……当然不是！” 虽然他否认了，不过，倒是有不少妹子看着江亭云舔了舔嘴唇，很想尝一尝他的味道。 毕竟，长得这么帅的亚裔，在这种地方可不多见，有点异域风情的加成。 “那你的意思是……” 江亭云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 “……” 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领头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人突然凑过来说道：“金，这个人必须要留下，他能够在这样的夜里找到这样的地方，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说不定是奸细，他打听完我们的消息之后，立马就会汇报给。” 被称为金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轻松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我怀疑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旁边的人瞳孔一锁：“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 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外面可以已经埋伏了无数的混蛋，他们，决定在今晚跟我们开战了！” 第十六章 在末日里的第一餐 金的话刚一出口，他身边的狗头军师就是一惊，持枪的手都是轻微一抖，不过随即他又觉得不太对：“不会吧？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在今晚跟我们开战，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趁着我们刚刚，额……意乱情迷的时候出手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对他们更有利？” 这么想着，他自己也是一阵后怕。 确实，他们刚刚正在兴头上，身上没有护具，手里没有武器，而且，连往日里必备的守卫都下场嗨皮了，根本就是无防备状态，要是那个时候巫毒帮的人突然冲进来，还真的有可能对他们造成重大打击，好在他们没有那么做。 同时，他也在心里引以为戒，以后，再一起嗨皮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全部人都下场！ 必须要留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他抗议也没用！ 对此，金当然也心知肚明，他沉稳地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狗头军师一怔，随后失笑：“金，这是不是他想太多了？我看，那小子就只是过来查看情况的小喽啰……不对！如果他真的是来查看情况的，又为什么要敲门呢？他刚才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狗头军师一怔，随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也发现了是吧？” 金喃喃地说道，他看着不远处一脸平静的江亭云，语气越发沉稳：“在丧尸横行的世界里，他如果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的夜里路过我们这个地方？他要到哪里去？他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他为什么不选择在白天过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不可能吧？因此，他肯定在说谎！ 而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是巫毒帮的探子，他就没必要敲门，引起我们的警觉，只要直接回去报告信息就好了。 而如果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们是不是巫毒帮的人？如果他们确实是巫毒帮的人，确实想要跟我们开战的话，又为什么不在刚才的最佳时刻开战？ 他被我们这多用枪指着，为什么一点都不惊慌？他是不是有什么底牌？ 是不是他们的人已经在外面埋伏好了？而他身上绑了炸弹？只要我们一开枪，他就会引爆炸弹同时外面的人一拥而上？ 可是这不是又绕回来了了吗？如果他们想与我们开战，刚才就开战了。 可是要是不想跟我们开战，又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里找来我们这个地方呢？ 这…….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吧？” 狗头军师听着听着，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看着不远处的江亭云，惊疑不定道：“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么，你觉得，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吗？” 是这个理。 狗头军师看着不远处神情平静的江亭云，突然觉得他很是虚幻。 一个长相帅气到有些虚幻的亚裔男人在这样的夜里，敲开了他们的门，在他们的各种各样的枪械之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怎么感觉像是某种寓言故事？ 狗头军师突然喃喃地说道：“你说，他该不会是……鬼魂吧？” 说着，他自己先打了一个寒颤。 金也是心中一凉，不过他很快就斜了狗头军师一眼，怒斥道：“你在胡说什么？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魂？” “可是你看，外面都有丧尸了，要是再加上一点鬼魂，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丧尸那是科学，跟鬼魂能一样吗？” “丧尸……真的是科学吗？” 金闻言一怔，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丧尸什么时候科学过？ 它们不吃不喝也不会死，这根本就违反了能量守恒原则了吧？ 金看着不远处的江亭云，语气很难再保持沉稳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唉。” 江亭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你们不信……也罢，看来你们是不希望我走了，那么，我就停留一段时间吧？” 江亭云慢慢地往前走起。 其他人心中都是一惊，手中的枪械随之移动，枪口一直对准了他。 江亭云笑道：“老实说，我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肚子饿了，想过来吃顿饭，你们有什么食物来招待一下客人的？” 这时候，旁边有人嗤笑道：“你还想吃饭？吃枪子去吧！” “对啊对啊，你就乖乖地去当饿死鬼就好了，还想吃饭？只希望你下辈子长眼睛，别闯进不该闯的地方！” 但是，这个时候，金却突然喝到：“闭嘴！” 等到众人惊疑不定地闭嘴了之后，他才眯着眼睛看了江亭云一眼，说道：“给他准备一下食物。” 其他人都是心中一惊，刚想表示反对，但是这个时候，金旁边的狗头军师用严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们顿时便不敢说话了。 狗头军师，也就是他们的副帮主，还是很有威严的。 “请吧。” 有人说道，同时示意江亭云跟上来。 江亭云也没有犹豫，直接便跟了上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确实有些逼格。 其他人手中的枪械依然指着他，而且金也没有对这种行为表示制止，算是默认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房间，房间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桌子。 金走在前面，给他拉开了椅子，江亭云也不含糊，直接就坐了下去。 金的眉心直跳，眯了眯眼睛。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笑道：“坐啊？” 金这次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了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很快，菜就上来了。 当然，在这样的末世里，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食物了。 他们拿上来的，只是几块面包跟一瓶水，可以说是简陋是不能再简陋了。 第十七章 人世间的温情 不过，江亭云也不挑食，直接就解开了面包的包装，细细地品味起来。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枪口的指向之间，他竟然把白开水配面包吃出了一种烛光晚餐的优雅。 嗯……虽然这里没有烛光就是了。 他们开着灯，就像末世前一样，应该是发电机的功劳。 至于发电机是怎么来的嘛，也不难猜，这里末世前毕竟是一个大商场，有几台发电机很正常。 金眯了眯眼睛，看着保持着末世前的无用优雅的年轻人，突然问道：“你不怕我们在食物里下了毒吗？” 江亭云一怔，问道：“你们下毒了吗？” “……应该没有。” “那不就得了。” 江亭云一笑，又喝了一口白开水，随即，他撇了旁边赤身裸体的人群一眼，问道：“你们真的不考虑把衣服穿上吗？天气也已经有点凉了吧？” 天气凉不凉的倒无所谓，反正受冻的又不是他，只是，他总觉得四周的环境有些辣眼睛。 毕竟，像这种在一群赤身裸体的人群的注视之下用餐的经验，他还是比较少的。 金眼睛微眯：“你想把他们支开？” 江亭云一怔，随后笑道：“怎么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嗯……既然你们不想因为换衣服而失去对我的监视，那你们可以分成一批一批的来嘛。比如说，分成两批，头一批去换衣服，第二批监视我，等到第一批回来之后，第二批再去嘛。你们总不会担心，十几个人监视不了我一个人吧？” “……” 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朝旁边的人说道：“女的先去换衣服，男的留下！” “是。” 她们都答应了，小心翼翼地后退，一直到自己的位置被别人补上为止。 之后，江亭云就不怎么说话了，只是专心于眼前的食物。 虽然眼前的面包味道并不怎么样，可能还有些过期了，不过，在他饿了这么久的情况下，倒不会觉得难以入口，吃起来其实还行。 很快，江亭云就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又一口把杯水的水喝光，这才把双手放在大腿上，诚恳道：“多谢款待。” “嗯……” 金点了点头，随即，他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江亭云现在已经连搪塞都不想搪塞了，直接问道：“一般来说，被丧尸咬了，多久才会变异。” 事实上，这个问题才是他过来这边找人类生存痕迹的最终意义。 金闻言一怔，没有想到他对问这么一个问题。 毕竟，这种问题的答案难道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吗？还用问？ 金仔细地观察了一遍江亭云的表情，在确定他确实不是在消遣自己之后，这才说道：“八至九个小时……” “这样啊。”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我说，我被丧尸咬了，想知道自己变异的时间，你信不信？” “你觉得我会信？” 金反问。 这种话，没有人会信的吧？ 不，不太对…… 金心中一动，看着一脸淡然的江亭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真的被丧尸咬了吧？ 对，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都对得上了。 首先，是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外出的问题：他应该是白天被丧尸咬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连累自己的团队，因此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 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对于众人的枪口表现得怡然不惧？ 这同样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至于他为什么找到了这个地方，食物的问题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恐怕是因为，他想在自己临时前，体验一番人世的温暖。 因此，自己刚才招待他的那顿饭，不仅仅是一段饭，那是人世间的最大温情啊！ 而他刚才的那句：多谢款待，也不仅仅是一句客套话，更是他对这人世间的莫大依恋啊！ 至于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则同样也是因为，他对于自己即将变成丧尸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想要再跟别人确认一遍。 唉，这真是，催人泪下的故事啊。 这么想着，金都要差点被自己感动了。 不过，他的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眼泪那种东西，他早就没有了。 他只是神色一冷，站了起来，背对着江亭云，冷冷地说道：“把他抓起来！” 既然他已经知道，江亭云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淡定的原因了，那么江亭云对他来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作为个人，他虽然不介意放江亭云一条生路，但作为领袖，却不行。 他被这个男人吓得一惊一乍的，他的手下们可都看在眼里。 而且，他还为此赔了一顿饭，这可是末日里的一顿饭啊？ 无价之宝好吧？ 因此，他必要要把那个男人抓起来，狠狠地折磨至死，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自己的威严。 “是！” 闻言，他旁边那些手下都兴奋起来。 他们，特别是男人们早就对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不满了，现在能够修理一下他，一个个的当然是奋勇争先。 “唉。” 江亭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发展成了这样呢？ 真是令人伤脑筋啊。 “呵。” 金冷笑一声，对于江亭云也有些怜悯起来。 唉，希望你不要怪我，其实你也不应该怪我，毕竟，你不是本来也要死了吗？那由我来杀死你，其实也跟变成丧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能还要跟仁慈一些。 毕竟，我一直是个仁慈的人嘛。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呃呃啊啊”的声音，只是……为什么这些声音不是由一个人发出来的？ 而且，为什么没有江亭云的声音？ 金一怔，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刚想转过身来，便感觉后脑勺一凉，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了。 “不准动。” 江亭云笑道。 第十八章 半人半鬼，神枪第一 “你干什么？” “把枪放下！” 金一瞬间就懵了，等他回过神来，便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呵斥声。 同时，一阵阵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原本包围着这里的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瞄准了……金。 不，他们不是在瞄准金，而是在瞄准金身后的人，也就是江亭云。 江亭云这个时候趴在桌子上，手中的手枪顶着金的后脑勺，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金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感到口唇有些干涩，问道：“我可以回过头去吗？” “你回过头来干什么？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还不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吗？” “……” 他当然猜得出，发生了什么，只是犹自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只会发生在和平事情的电影里的吗？ 现实中竟然真的有这种事情？ 而且，就恰好发生在他身上？ 这……应该说是他运气太好吗？ 他斜斜地瞪了一眼站在他左前方的一个帮众，此刻，他正一脸紧张的持枪指向这边。 他用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那个帮众也只给了他一个无辜的表情：我哪知道？ 那个时候，持枪帮众因为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没有冲上去，想着制服江亭云。 他只是一脸轻松地站在旁边，准备看戏。 在他看来，江亭云被拿下应该是分分钟的事，结果，只在他一愣神的瞬间，就看到江亭云的身子一扭，手臂一绕，就躲开了抓向他的人群，同时往桌子上一扑，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把手枪，轻轻地顶在了金的脑门上。 一直到这番事故发生完成后，才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惊呼：“我的枪呢？” 刚才准备把江亭云那下的那些人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溜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功夫？ 把这一切归结为功夫，其实也不能说不对，他刚才也确实用了一些格斗技巧，但是，他之所以能在一瞬间完成这许多事情，最主要的还是靠了丰富的经验，以及依然没有迟钝的本能反应。 他当年……毕竟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啊。 “半人半鬼，神枪第一”听过没？ 江亭云笑道：“好了，情况你也知道了，那么，老规矩，你在前，我在后，出了大门一百步，我放你走。” 说着，他便慢慢地从桌子上下来。 老实说，这样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是真的不舒服，而且也不是很卫生——这桌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一股石楠花的味道，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他也不会趴上去的…… 等等，石楠花？ 他微微一怔，随后又是一阵恶心，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感觉自己变脏了。 你们……办事都不挑地点的吗？ 随着江亭云从桌子上下来，围观群众的枪口也都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着。 他们这会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了，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枪械。 见金没有动。 江亭云又用枪口顶了顶他的脑袋，笑道：“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 金一咬牙，视图威胁道：“如果你敢开枪，你马上就会被撕成粉碎，我们的人比你多！” 江亭云的脑袋靠近了他一些，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你有……” 他本来想说，你有意见吗？ 但是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一阵灵光闪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身后的这个人，已经被丧尸咬过了！ 他本来就会死，因此，丝毫不介意再拉一个垫背！ 几乎是一想到这里，他的腿脚就是一软，差点坐了下去。 他勉强保持着冷静，语气僵硬着一口气地说道：“好，我听你的，你……保持冷静！” 然后，没有等他周围的小弟回过神来，便对着他们吼道：“你们也保持冷静，千万、千万不要开枪！” 他的小弟们当然是有机会一枪打在这个人的脑门上，将这个人一枪毙命的，可是万一呢？ 万一没有一枪毙命呢？ 那他可就真的要凉凉了。 “让开、让开！” 金自觉疏散着人群，等到出了包围圈之后，才面对着他们，一边后退，一边自觉地掩护着站在他身后的江亭云。 对于他们的老大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怂，帮众人们都有些愣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了，他现在只关注，究竟怎么样才能避免惹怒了江亭云。 江亭云见他这么听话，也有些意外，但是仅仅是“有些”而已，事实上，在生死只见能够表现得比他更淡定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他们一直出了门，金勒令他的手下不能跟上来，他们在黑暗中倒退了几十一百来步之后，金这才有些讨好地说道：“这位……朋友，就到这里吧？可以吗？ 我……我还有很多人要照顾，金帮完全是在我的支持下才成立起来了，我要是陪你一起去了的话，我的那些帮众们可就群龙无首了！而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帮派失去了秩序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啊！因此，我还不能走，不能陪你了……” 他的这番话说得催人泪下，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但江亭云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放开了他，点头道：“可以了，你走吧。” 他们这时候已经下到了一楼，二楼的人已经看不到了因此说是基本安全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金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他快走了两步，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 江亭云突然说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金被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吓出体外了，他有些心惊胆战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江亭云举起了手中的枪，说道：“看在刚刚的那顿饭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只是，你们毕竟还是让我很不开心，因此，缴获了一把枪当战利品，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金连连鞠躬，就差下跪了。 事实上，他觉得，如果下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话，他真的会跪的。 第十九章 二十年来单身狗 看着步伐蹒跚、手脚并用，几乎是逃命一样地逃离这里的金，江亭云有些莫名其妙。 这……我看起来有这么像不守信用的人吗？ 我都已经答应了不杀你了，你还怕成这样？ 江亭云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年头，人与人之间还有信任吗？ 他打开手枪的弹夹看了看，是满的，有一共十二枚子弹，可以解决十二个人，应该是够用了。 他把弹夹塞了回去，把手枪举起来，瞄准了一下，嘴里发出轻轻地“砰”的声音。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手枪啊，那还真是一份久远的记忆了，有些令人怀念。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无限空间，他大概也没有再次拿起手枪的机会了吧？ 和平年代哪用得着这东西？ 这么想着，他对于自己进入无限空间这件事情，又多了一分满意。 也许，我生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甚至这么想到。 …… 既然今晚出来的所有目标都达成了，那他当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他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飞檐走壁，终于爬上了自己的阳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连汗都没出多少的。 他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把自己放在床上，然后对自己使用来简单的催眠术，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个夜晚还长呢，不睡觉可不行。 他在睡梦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声：你依靠顽强的意志力抵御了丧尸病毒的感染，获得属性，g病毒强化，身体素质得到提升。 不过他没有听太清，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又继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谁啊？” 他皱了皱没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下来。 他打开门一看，愣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敲门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也就是昨天一直在醉酒状态中的女孩。 她终于醒了？ 而对面见了他，也是微微一怔，脸色事先准备好的笑意都有些僵硬起来。 她发现这个男人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他未免也长得太帅了些，完全没有舔狗的气质。 “嗨。” 她的表情虽然有些僵硬，但最终还是笑道：“听说昨天是你救了我。” “这么说也行吧……不过，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江亭云同意笑道，这个时候，他的困意已经差不多被收了回去，再次精神饱满了。 “别这么说，文姐可都跟我说了，昨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要被丢下来一个人了，而在这样的世界里被丢下来……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也不用多猜了。因此，真的很感谢。”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神情中也有几分真挚的感激。 她没有理由不真挚的。 文姐？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她指的应该是是叶闵文。 于是他也抱臂倚在门前，问道：“你都了解情况了？” “了解了。” 女人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老实说，这真的很令人……难以置信，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就是现实。” 她想要确定这是真实的，其实一点都不难，她只要往阳台外面看去，就可以看到这个千疮百孔的城市，以及楼下偶尔会闪过的动作僵硬的丧尸。 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没有哪个剧组能舍得下这样的血本，来拍丧尸片的。 因此，这只能是现实，冰冷的现实。 “那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江亭云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问道。 “挺好的。” 女人嫣然一笑，说道。 “那就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同时直起了身子。 聊天聊到这里，差不多就应该结束了。 “对了。” 女人突然又说道。 她伸出手来，笑道：“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呢，我叫张繁绮。” 江亭云见状，也只好伸出手来跟她握了握，说道：“我叫……云亭之。” 他刚才差点把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好险。 “云亭之吗？我记住了。” 张繁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嗯。” 江亭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旁边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陈翔走了出来，一怔：“你们……你是……昨天那个？你终于醒了？” “对，是我。” 这个时候，张繁绮也转过了头，看向陈翔笑道。 陈翔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么一个大美女是什么时候了，因此有些微妙的羞涩，稍微偏移视线，说道：“你好。” “你好。” 张繁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叶闵文也推开门走了出来，有些惊讶说道：“你们怎么都起来得这么早？” “没办法，毕竟我们昨晚睡得也早嘛。” 江亭云接话道。 虽然昨晚唯一睡得不早的人就是他，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说的也是。” 叶闵文同意了他的说辞，点头笑道。 “文姐。” 见叶闵文出来，张繁绮很快就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怎么？不行吗？” 叶闵文瞪了她一眼，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我有些惊讶而已。” 张繁绮腻声道。 见了她们一副亲如闺蜜的样子，陈翔悄悄地靠近了江亭云一些，小声说道：“女人间的友谊真的是……奇妙啊，明明她们昨天还不认识来着。” “嗯哼。” 江亭云不置可否。 “不过……” 陈翔撇了张繁绮的开叉红裙里若隐若现的大白腿一眼，有些羡慕，又有些调侃地说道：“昨天那个喝醉的姑娘还真是好看啊，昨天她喝醉的时候还不太看得出来……昨天真是便宜你了。” “嗯哼。” 江亭云再次不置可否。 不过，这回他撇了陈翔脸上的表情一眼，若有所思。 陈翔很快就也撇了他一眼，有些微妙的羡慕说道：“不过，以你的长相，应该也不缺女人吧？” 江亭云摇了摇头，笑道：“这二十年来，我都是单身狗。” “真的？” 陈翔明显不信。 不过，他爱信不信吧，江亭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第二十章 第二天 很快，其他人也便都醒了过来。 毕竟，这里的隔音效果本来就不是特别好，加上这个城市此刻又特别安静，一点点声音都能造成很大的动静的。 他们在外面，又没有怎么想过要安静一点，因此，他们即使本来没有醒来，也应该被吵醒了。 先推开门的是宋小娟，她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撇了刚刚醒来的张繁绮一眼，便又把视线重新收了回去。 “你好。” 张繁绮朝她伸出手来，笑道：“初次见面，我叫张繁绮，你呢？” “……宋小娟。” 宋小娟淡淡地说道，也没有伸出手来跟她握一握，甚至就连视线都没有怎么正视过她。 张繁绮的手悬在空中，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倒是陈翔走出来帮她解了尴尬，他笑道：“好了，既然他们也都起来得差不多了，那就由我来帮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宋小娟，她功夫很好，据说是家传的，昨天用一根拖把就打退了丧尸，很是厉害。他是……他是昨天救了你的人，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撇了江亭云一眼，接下来才继续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说道：“他啊，他厉害着呢……” 陈翔尽心尽责地给她介绍了一下在场的不在场的所有人，一直说到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说了，这才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也都看着他，倒是没有表示反对，反正这些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出来也无妨。 一直到陈翔说完之后，张繁绮才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没有了吗？我记得，还有一个人你没有介绍呢。” “有吗？” 陈翔怔了一下，这才问道：“是谁？” “你啊。” 张繁绮笑道：“你一直都没有介绍过你自己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额，这个，也是……” 陈翔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江亭云没有继续关注他们之间的交流，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子前，看着窗子外面的城市，伸了个懒腰，感觉今天一切都好。 叶闵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来，把手撑在窗沿上，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吧……” 江亭云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眉头一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昨晚睡得不好？” 这么仔细一看，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她此刻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好，皮肤暗沉，嘴唇发白，还有些淡淡的黑眼圈，使得她本来可能有八分的颜值只呈现出了六分的效果，只是，因为她刚来的时候状态也不怎么好的缘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觉。 “嗯……” 叶闵文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笑道：“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任谁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第一晚都会睡不好的吧？而且，张繁绮半夜的时候又醒了过来，她一开始，可是完全不相信自己来到了什么无限空间呢……” 对此，江亭云倒是能够理解。 确实，一个女人，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在喝醉了酒，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人的床上，大概都会觉得，自己是被捡尸了吧？ 江亭云觉得，要不是她发现睡在另一床的是一个女人，估计还得大闹一场。 额……不过现在时代也不同了啊，又有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捡女人的尸呢？ 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江亭云再次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让她跟你住一个房间？” 叶闵文一怔，随后失笑：“怎么会？我觉得她……嗯，还挺好的啊。” “确实。” 江亭云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蠢到跟她争辩另一个女人好不好这种问题。 很快，所有人都推开门走了出来。 许暮依然沉着，李凡依旧别扭。 然后，他们便开始按照原计划，清理这栋楼起来。 这会，他们有了相对充分的准备。 至少，武器是一人一把了。 宋小娟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几根铁管，也不知道原主人是拿来干嘛的，现在，却是成了他们的武器。 除了铁管以外，他们的武器还有铁制晾衣杆，棒球棍，板砖等等，相比于昨天，可以说是好太多了。 不过，他们今天依然人没有拿出从指引人那里购买的武器出来。 江亭云可不相信，他们会像他一样，什么武器都没有从指引人那里买的，那也不现实。 这只能说，他们对彼此依然没有足够的信任就是了。 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提这件事。 不过……江亭云眉头一挑，想到了一件事，这里除了他以外，还真有一个人，是确实没有从指引人那里买到东西了，那个人就是张繁绮。 她那个时候正在醉酒状态，肯定无法购买物品的，像武器，食物什么的，她都没有。 现在看来，她在这场游戏中，可是吃了一个大亏啊，也就不怪乎，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更众人打好关系了，毕竟，目前来看，这个小队如果要抛弃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无疑会是她。 江亭云撇了一眼在队伍后面跟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张繁绮，若有所思。 像这种清理楼层的任务没有什么难度，基本流程就是，江亭云先上去敲一敲门，如果没有丧尸应答的话，便放心大胆一些，如果有丧尸在里面咆哮，那便小心一些。 如果里面有丧尸的话，江亭云开了门，便迅速闪到一边，看着他们棒球棍铁管一齐往上敲去，基本没有丧尸能挡住两轮的。 而在这之中，宋小娟的表现依然亮眼。 虽然她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棍子敲过去，既没有发出红光，也没有剑气，但是，她对于时机、距离，要害的掌握，都要远远强于其他人，因此到头来，打倒丧尸最多的就是她。 这个时候，李凡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起来，有些庆幸，自己昨晚被拦了下来，没有跟她单挑。 不然的话，他估计也得像那些丧尸一样，脑袋开花了。 不过，对此他也绝不可能跟宋小娟服软的就是了，只能尽量躲开她。 第二十一章 全票通过 他们用了一个早上，清理了大半栋楼的房间，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风险。 有好几次比较危险的状况，也都被宋小娟给解决了。 但与之相对的，他们的收获也相当有限。 几个人看着放在桌子上，他们一个努力了一个早上的成果，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努力了一个早上，结果也不过找到了两桶泡面，几个饼干，几袋薯片，以及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零食。 这些东西，都不够他们这些人吃一顿的。 当然，水还是找到了不少，这里的不少房间用的都是饮水机，因此桶装纯净水有的是，够他们用一段时间的了。 但是，这依然无法掩饰他们找不到食物这件事实。 许暮的脸色很不好，毕竟，这次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结果却只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对他的公信力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他缓缓地说道：“两条路，坚持还是放弃？如果坚持的话，我们有可能在某一个房间里发现大量的食物，那样的话……” “都这样了还坚持个毛线啊？” 李凡嚷嚷道，他相当不爽。 “我早就说过，在这种地方找，根本找不到食物的，我们就应该下楼去！去超市里找！在那种地方，才能找到食物嘛，在这里能找到什么？” 许暮看来他一眼，表情平静，问道：“好，那我们现在投票，是出去外面还是留下来？举手表示出去，不举手表示留下。” 李凡首先第一个举起了手，他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感觉自己呆在这里浑身不自在。 “……” 几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也都一一地举起了手，见状，江亭云便也跟着把手举了起来。 “好。” 许暮点了点头，脸色依旧不变道：“所有人都同意出去走，那么，我们之后便出去吧。” “早就该出去了啊，现在才说……” 李凡小声嘀咕了一句，眉开眼笑。 他昨晚都没有吃饭，现在可是饿坏了，而眼前这点食物，可不够他们分的。 他觉得，只要出去，自己就能找到很多食物了。 许暮看向了桌子上的食物，说道：“那我们就来分一下食物吧，如果不是亭之会开锁，那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这么轻松地打开房门，因此，说他的功劳最大，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 初此之外，小娟的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因此，他们两人一人一桶泡面，其余的我们平分，应该没有人有意见吧？” “……” 没有人有意见。 “好，那就这么分吧。” 许暮这么说道，同时后退了一步，让他们上前。 对于他的分法，江亭云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他的计划既然失败了，那就只能表现自己的公平了。 江亭云一笑，上前一步拿走了自己的泡面，说道：“多谢。” 没有人回答他。 对此，他也不介意，只是开始烦恼，唉，在这样的世界里，究竟应该怎么泡泡面？ 这里可没有热水啊。 他正想参考一下宋小娟是怎么泡的，就看到她拿起泡面之后，很快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她应该是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个时候，李凡也走上前来，拿走了自己那份，脸色阴晴不定，这么点东西，可是绝对无法吃饱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又撇了一眼江亭云手中的泡面，这才走出门去。 其他人也便这样把食物分了。 轮到陈翔跟张繁绮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张繁绮一眼，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点东西吃不饱吧？” “啊？嗯……还行吧。” 张繁绮勉强地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 他把自己的那一份分了一半给她，见她望过来，他连忙解释道：“我们之前都在指引人那里买了食物，就你没有买，所以……” 所以，我分给你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啊……” 张繁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的，我……已经够了。” 这么说着，她这才拿起属于自己的食物，跟叶闵文打了个招呼，转身走门去。 她路过江亭云身边的时候，低着头，并没有看他。 江亭云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慢慢地走出门去，哪曾想，陈翔很快就追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走这么快干嘛？” 江亭云斜了他一眼，笑道：“快吗？” “不快吗？算了不谈这个了。” 他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着的张繁绮，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江亭云假装不知道。 “你……算了，没事了。” 陈翔摇了摇头，不再跟他搭话，也不太意思盯着张繁绮看，因此，便只好盯着手中的食物了。 他们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是叶闵文。 见他们望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怎么了吗？” “没事。” 江亭云摇了摇头。 陈翔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丝暧昧的表情，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拉开了自己的房门，回头笑道：“我就在这里吧，你们慢慢聊。” 说着，他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嘛？真是……” 江亭云是知道，他刚才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表现的原因的，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只能假装不知道。 叶闵文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跟他走在一起。 对于这种结果，江亭云是满意的。 很快，他就走到了自己的门前，转头笑道：“好了，我也先到这里吧。” “嗯。” 叶闵文只是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她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身后没有动静，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问道：“你……不进去吗？” “啊？” 江亭云一怔，随后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实说，我有些烦恼……” “什么烦恼？” 这个时候，叶闵文也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应该怎么说呢？我没有想好应该怎么泡泡面。” 江亭云举起了手中的泡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二十二章 一杯泡面 “泡面？” 叶闵文微微一怔，随后低头沉思：“确实，这里没有热水……不是那么好泡泡面……” 江亭云微微一笑，转身推开了门，正想进去，但他很快就又愣住了，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还不止是没有热水……我突然发现，我这里连水都没有。” 这栋楼里的很多人用得起饮水机，但也有另一部分人，房间里是没有饮水机的，而很不凑巧，他这里就是这样。 江亭云看向她，有些希翼地问道：“你那里有水吗？” 叶闵文怔了一下，随后点头微笑：“有啊。那……你进来吧。” 于是，她便推开自己的房门，让他进去。 江亭云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打搅了，这才走了进去。 他刚刚进去，就看到张繁绮背对着他，站在桌子前。她的红色连衣裙是露肩的，因此可以看到她光滑的后肩，以及被连衣裙收束地很明显的腰线。 她听到声音，很快就转过身来，笑道：“文姐，你终于回……嗯？” 她立马就看到了江亭云，微微怔了一下。 她的视线在江亭云身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闵文掩上了门，从江亭云的身后出现：“他想过来打点水……你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后面又加了一句。 “嗯嗯，我知道。” 张繁绮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她又看了江亭云一眼，笑道：“你好啊，云亭之。” “你好……张小姐。” 江亭云只好应付着打了一声招呼。 “小姐？” 张繁绮微微一怔，随后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道：“现在这年头，叫人小姐的可不多见了啊……现在这年头，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词。” 江亭云也是微微一怔，随后真诚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真的不怪他啊，前几十年的时候，小姐还是一个正常的词汇，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意思。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因此下意识间，便这么叫了出来。 哪曾想，这么些年过去，那个词汇多了那么多奇怪的意思？ 由此可见，习惯是多么持久而可怕的东西。 “没事。” 张繁绮也转过了头去，没有太当一回事，只是笑道：“我只是很新奇……说起来，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了呢。” “嗯。” 江亭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跟她纠缠这种事情。 “饮水机在这里，不过现在停电了，因此只有凉水了。” 叶闵文走到饮水机旁边，给他指了指说道。 “嗯。” 江亭云点了点头，随后笑道：“这种地方，有水就不错了，那还能要求那么多？” 于是他便给泡面倒了水，叶闵文又说道：“过来这里吧。” 她指的的房间里的桌子，然后又给他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见状，他只好走了过去，张繁绮又笑道：“坐啊。” 于是他便坐了下来。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江亭云低头把调料包放进了泡面里，但放到猪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把猪油包收来回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是凉水的话，猪肉会很快地凝结，导致整个泡面的口感都很奇怪，因此，用凉水泡面的话，还是清淡一点好。 他把泡面的纸盖子盖上，又去找了一本书来压在上面，算是大功告成了。 嗯……也不知道用凉水泡面的时候，需要泡多久。 从某方面来说，他现在可是说是名副其实的在“泡”面了，只等凉水把面条泡软。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抬头看了一眼阳台外面，现在外面的时间应该是正午了，太阳悬在城市的半空，空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他已经在这里呆得有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叶闵文她们两个已经在食用自己的食物了。 不过看起来，她们的食物是真的少，根本吃不饱。 叶闵文的是一包薯片，以及几块饼干，一块巧克力，张繁绮的饼干则少一些，但是薯片有两包，巧克力也没有。 叶闵文把巧克力掰成了两半，一半分给了张繁绮。 张繁绮微微一怔，用手一推，原本想拒接的，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就变成了：“这……真的可以吗？你也吃不饱吧？” 叶闵文笑道：“你吃啊，我还行，而且，你从昨晚就没有吃饭吧？一定很饿了。” 而且，我们都有食物储备，就你没有……当然，这种话她没有说出来。 张繁绮最终还是接下了她的巧克力，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接着才小心地咬了一口巧克力，然后再咬一口。 江亭云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 说起来，现在的食物看起来最丰盛的就是他，她们这么一搞，他总感觉自己不分享食物的话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而他都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现在就起身离开，好像也不太好，因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你……要不要？” 他指了指自己的泡面。 张繁绮微微一怔，随后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叶闵文，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这些就够了，但还是很感谢。” 得，她原本不说的时候，江亭云还有点不太想给，现在她拒绝了，江亭云还非要给。 他打开盖子，发现泡面也已经泡得差不多了，于是便给她挑出来一些，但是挑出来之后，动作又迟疑了一些。 他挑出来是挑出来了，可是应该怎么给她吃？ 总不能直接喂她吧？ 这个时候叶闵文站了起来，在厨房找到了一个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的碗，随便洗了一下，便说道：“放这里吧。” “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把面条放了进去。 叶闵文把碗递给了张繁绮，笑道：“给，你就收下吧。” 张繁绮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不要吗？” “我不饿。” 叶闵文摇了摇头。 “那……好吧。” 于是她便接了过来，同时再次看向江亭云，认真道：“谢谢。” “不用。” 他摇了摇头。 第二十三章 绝望之始 之后三人便不怎么说话，安静地“享用”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的第一餐。 江亭云赶在她们之前吃完了，站起来正准备把垃圾倒掉。 叶闵文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放在这里吧，我们等下一起扔。” “那……行吧。” 江亭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他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于是他很快就出了门，感觉自己好像亏了，不过随即他就有些好笑，哪里亏了？ 那也算助人为乐吧，而且，反正他又饿不死，如果他是好人的话，食物应该全给别人才对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他离开以后，张繁绮撇了一眼江亭云留下来的泡面残渣，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 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已经是江亭云不要的了，她接过来喝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问题是，这是泡面，是一个男孩子吃剩的泡面，她要是接过来的话，岂不是间接接吻了？ 间接接吻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顾及的心思了，可问题是，文姐还在呢…… 她不着痕迹地撇了叶闵文一眼，突然发现，这个时候她已经伸手把泡面桶拿了起来，站起来就想倒掉。 张繁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剩下的泡面残渣倒掉了。 “怎么了？” 叶闵文从厕所里出来，奇怪地问道。 “没事。” 她笑了笑。 …… 下午，依然是陈翔来敲他的门的。 他打开门一开，陈翔便说道：“你准备一下吧，我们等下便出去。” 说着，他便走到旁边的门前，敲开了叶闵文的房门。 开门的是张繁绮，他们照了个对面，都是微微一怔，随后又各自笑着说了句你好。 张繁绮一转头，也看到了江亭云，于是也便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也起来了啊。” “嗯。” 江亭云点了点头，随后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陈翔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感叹道：“你们的关系真好。” “是吗？还好吧。” 张繁绮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末日里，他们的纪律性提高了不少，没用几分钟，所有人都起来了。 许暮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要赶在下午七点前回来……那个时候差不多就天黑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于是便都带上自己的武器，浩浩荡荡地朝楼下走。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特殊，江亭云也是带了武器了，那是一根空心铁管，来自于宋小娟的发现。 几人掩上鼻子，小心地越过一楼的呕吐物，用从最开始打倒的丧尸身是搜出来的钥匙开了门，走了出去。 李凡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满足道：“我早就说过，我们应该出来外面的，别的不说，就说空气，这外面可要比里面好多了。” 其他人都在观察四周的环境，没有人理他。 他稍微有些没面子，于是便又问道：“那我们去哪里？现在就走吧？” 许暮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先不急，根据观察，可以看出来，这里是应该是某个小区，而且应该不会处于太繁华的地区，不然丧尸不会这么少……” “不一定。” 陈翔突然打断他道：“你不是忘了？这里不是华国，而是某个欧洲国家，人应该本来就很少的。” 许暮眉心一动，点头道：“确实，我想漏了这一点。” 李凡不耐烦道：“所以，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得出了什么结论没有？” 许暮看了他一眼，脸色沉稳地说道：“我们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社区，内部应该是有商店的，而且，这里要比外面安全得多。” 李凡一怔，随后嗤笑道：“行，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们知道，所谓的社区内的商店在哪里不？” “我当然不知道，所以，找啊。” 说着，许暮便先一步走向了左边，其他人一见，便也跟了上去。 李凡在后面低声嗤笑一声：“嘿，还以为你有多牛逼呢……” 没有人听见，即使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 毕竟，这个时候找到食物才是要紧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后。 这里的丧尸确实少，他们走了一路，最终也只发现了两三只，而且都是落单的，在他们的围殴战术之下，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陈翔忍不住吐槽道：“这些丧尸的战斗力也太弱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造成世界末日的。” 江亭云笑道：“也许因为这是国外？” 陈翔看了他一眼，赞同道：“有可能，反正我觉得就它们那种战斗力，在华国的话，分分钟就得被消灭的……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华国，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许暮对此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开始怀疑，其实丧尸不是毁灭这个世界的主力？ 也许还有其他的东西，正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后怕的感觉，下意识地撇了撇周围，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他们终于还是找到了商店，他们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但是，他们的兴奋还没有到达最高潮，就被浇了一盆冷水——这里没有食物。 又或者说，这里曾经是有食物的，可是，现在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只是一些塑料袋，报纸，以及食品架散乱在地上。 “怎么可能？” 李凡犹自不相信，跑过去食品架下面翻了翻，除了一些垃圾意外，什么都没有翻出来。 他顿时脸色苍白。 江亭云看了看四周，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他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从昨晚的一些发现来看，对于这种状况，是早有预料的。 这些食物，应该都已经被幸存者们洗劫一空了，他们屯了能生活很久的食物，然后，在开乱：交派对。 其他人也都得知了这件事情——这里没有食物。 他们的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对于这么一个超市没有食物，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嘛，总得失败一两次的。 他们担心的是，其他商店，可能，也许，也没有食物了…… 第二十四章 温和的故事 他们的担心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 他们在确定了这家商店确实找不到食物了之后，神色各异地离开，然后快步去寻找下一个商店。 他们一连找了三个地方：当他们看见附近的小卖部被洗劫一空时，他们抿了抿嘴唇，神情还比较镇静。 当他们看到药店同样被洗劫一空的时候，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更平静了，平静到有些麻木的境地了。 一直到他们看到，就连这附近的饭店都有被洗劫的痕迹的时候，他们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我们……该不会找不到任何物资了吧？” 陈翔喃喃地说道，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饭店的大门禁闭，暴徒们是从窗户进去的。 他们打破了玻璃窗，桌子被推得颠三倒四，一些干枯的菜叶散落在地上。 甚至隐隐约约的，还能在昏暗的视线里看到地板上的暗红色血迹——这里曾经发生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温和的故事。 “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李凡犹豫了一下，问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行动的意思。 “别了吧，这里一看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还不如趁着这点时间去其他地方找一下？” 张繁绮笑了笑说道，只是，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从某方面来说，她现在估计是最绝望的一个，她之前可没有购买到什么食物储存，这要是再找不到食物的话，她今晚就得面临着喝西北风度日的窘境了。 “还去什么地方找？你说说，我们还能去什么地方找？” 李凡突然暴躁起来，大声道。 其他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他继续暴躁道。 他跟张繁绮一样，同样没有任何的食物贮备，而且，他跟张繁绮还不同。 张繁绮之所以没有买到食物，是因为当时喝醉了，没有机会，而他，当时是有机会的，可是他却错过了。 因此，相比于绝望，他现在更多的是暴躁，暴躁于这个世界的无情，暴躁于老天的不公平，明明他之前考虑得很周到了的…… 许暮撇了他一样，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绝望，既然这里有食物被洗劫的迹象，那么至少说明，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没有完全完蛋，那么，只要我们找到幸存的人类，就还有希望。” 对于这一点，其他人当然也想到了。 李凡撇了他一眼，讥笑道：“是，你说的是，可是你告诉我，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幸存的人类？而且，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就会把食物给我们？他们自己就不缺食物吗？我们要怎么拿到他们的食物，靠抢吗？ 你如果你想着的是靠抢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不是华国，是欧洲，这里的人大概率是有枪的，还是说，你……也有枪吗？” 他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地问道。 对于他最后的问题，许暮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平静地说道：“总要去找找的。” 这个时候，陈翔连忙出来打了圆场：“先别想这么多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食物不是吗？嗯……我觉得许暮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要去找的吧？” 他的措辞相当的客气，想着尽量不刺激任何人。 而看起来，是有效果的，李凡虽然脸色依旧很黑，但至少不再冷嘲热讽了。 许暮上前一步，没有看李凡，只是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从你先开始吧。”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亭云，说道。 “我？” 江亭云指了指自己，怔了一下。 “对，从你开始。” 许暮点了点头，再次说了一遍。 “那好吧。” 江亭云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说完了。” 叶闵文注视着他，随后发现他的发言竟然出乎意料的短。 江亭云说完之后，看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跟他想的一眼。” 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同意了许暮的说法，打算继续去找其他地方。 不过张繁绮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方案：“我觉得，这些丧尸的威胁其实并没有那么大……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分成几组，分别去找，这样的话，效率还大一些。” 许暮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也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接下来，就是怎么分配人员了。 张繁绮道：“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把丧尸打死的，只需要在面对它的时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可以了，实在打不过的话，还可以跑，因此我认为，把两人分成一组就够了。” 其他人也都同意了这个分法，张繁绮首先看向了叶闵文，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这样的话，我跟文姐就可以……” “不行。” 许暮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认为还是男女搭配更好一点，女人的战斗力毕竟比较低，不安全……当然，我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 好在在场的人也都能理解，于是最终的分组就变成了：江亭云跟叶闵文一组，张繁绮跟陈翔一组，宋小娟……她的战斗力比较高，原本是想单独成一组的，但最终还是跟其他两人塞到了一起。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分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站位——那两个人站得比较近，就把那两个人分成一组。 这样比较省事，毕竟，现在是紧急时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因此，也没有人对这个结果表示反对。 许暮最后叮嘱道：“我们首要找商店，次要找幸存者，但有一点要记住，发现了幸存者的话，一定不要贸然接近。 李凡说的不错，他们确实很危险，因此，我们发现了他们之后，首先要把他们的位置记下来，之后，我们再一同过去试探，这样，至少还安全一些。至于集合的时间，是六点半，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发现，都要准时回到我们的据点楼下。”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十五章 谎言与真相 他们很快就按照分好的小组，各自散开了。 江亭云跟叶闵文一组，他们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便开始了无益的寻找食物之旅。 对于这种寻找，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他们其实也都有了一个悲观的看法——他们大概率是什么也找不到的。 但是，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在这样的世界里，希望是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因此，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打破他。 因此他们两人走了好久，一时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叶闵文撇了他一眼，说道：“说起来，你还真的是……冷静呢。” “冷静？” 江亭云怔了一下，转过头来问道。 “对啊，冷静。” 叶闵文把视线转过了回去，笑道：“你好像一直都很冷静，现在是，之前也是……甚至我们在发现第一个商店被洗劫一空的时候，你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江亭云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竟然观察得那么仔细。 他那个时候确实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早有预料”的了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 于是他便笑道：“是吗？那说明我的演技还挺不错的。” “演技？”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怕得不行，但是吧，我这人有个毛病，心里越怕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就越是镇静，俗称表演型镇静。” 叶闵文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之后，她这才转过头去，笑道：“你撒谎。” “撒谎？” “对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叶闵文笑道：“你们男人啊，撒起谎来都是一本正经，但你真的以为，别人便都看不出来吗？” “……” 江亭云这回不说话了，他不懂男人。 叶闵文自顾自地说道：“之前也是，你在那栋楼里，好像是最冷静的一个，你在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其他人在后面手持着武器，全神贯注，只有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有时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给他们开了门，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把丧尸砸得稀烂，就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还有更早的时候也是，我们那天在晚上一起讨论，只有你好像一直在走神，还有更好的早更早之前，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你背起张繁绮就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帮就帮的大好人，又或者，嗯……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但是现在想想，你那个时候，好像仅仅是因为不害怕。” 江亭云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脑袋，笑道：“被看穿了吗？” “看穿？” 这回轮到叶闵文发怔了。 “对啊，我就更你实话实说了吧，我有一种病，一种我至今也不知道是在心理层面还是生理层面上的病，那个病就是……” 他看了叶闵文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无法感受到恐惧的情绪，从小我就不知道恐惧是什么，小时候，我特别不理解的一种电影就是恐怖片，明明那么无聊的东西，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看，而且，看了之后还喜欢大叫？在那时候的我看来，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叶闵文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把脸别向别处，喃喃地说道：“你还真的是冷静呢，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说冷笑话。” 她当然看得出来，江亭云又撒谎了。 江亭云无奈道：“你不信就算了。” “嗯……” 叶闵文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看向他，认真地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听完你的冷笑话之后，心情好了一些。” “嗯……” 江亭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了，因此只能敷衍了一下。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第一个商店，赶紧走过去看了一下，结果不出意料，这里同样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哪怕是早有心理预料，这时候亲眼目睹，叶闵文还是难掩失望之色，这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江亭云一样，发现她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忍不住喃喃地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不，应该说是崇拜你吧。”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叶闵文一愣，随后失笑：“这个梗，嗯……有些年头了吧。” 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冷到了，差点梦回了自己的青春岁月。 那些杀马特的时光。 “是吗？”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看来，以后是不能说这个梗了，容易暴露年龄。 之后，两人便又继续找了起来，找着找着，便逐渐离开了那个生活区，丧尸逐渐多了起来。 叶闵文拉住了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这边是商业区了。丧尸太多，我们对付不了。” 他们这个时候躲在墙角，只敢把头露出去，看看远处游荡的两三只丧尸，一点声音都不敢传出来。 江亭云回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这边的商店也同样很多。” 事实上还不止是商店，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的话，很快就会看到一个大商城，金他们就在那里的二楼，食物当然也都在那里。 叶闵文摇了摇头，拉住他衣摆的手更紧了一些：“那也不行，我们只有两个人，现在过去的话太危险了……如果你实在想过去的话，我们可以以后再来。” 江亭云想了想，行吧，于是便跟着她退了回去。 他笑道：“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了？” “对” 她点了点头。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还有多少食物储备？应该还能撑几天吧？” 叶闵文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节约一点的话，可以撑一个星期……那你呢？” “我也一样。” 江亭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叶闵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江亭云的表情，这会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撒谎。 第二十六章 食物工厂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江亭云还真不是在说谎。 如果说，“食物还能撑几天”指的是目前他目前贮备的食物能够支撑他活多久的话，那么他至少贮备了能够活一万年的食物。 对，虽然他是食物储备是零，但是，那依然是能够支撑他活一万年的食物储备量。 没毛病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能偷换概念，食物储存就得是实实在在的食物储存的话，那他也没有说谎。 毕竟，自己昨晚到访过的金帮可是储存着大量的食物，而自己今天晚上要是再去要，他们还能不给吗？ 因此，说那栋楼是自己的食物仓库，一点毛病都没有。 再再退两万步来说，就算食物储备就得是身边触手可得的东西，离远了的不算，那他同样没有在说谎。 要知道，他的身体是可以不断重生的，也就是，他其实是一间不间断的人肉制造工厂，他可以一边从自己身上割下肉来，一边看着伤口恢复。 事实上，那种事情他还真的做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为了拯救一个饿了三天的战友，从自己身上割下肉来喂他，还因此暴露了自己不死者的身份……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必再提。 总之，他作为不死者，就是这么的无所畏惧。 同样的，他也……找不到什么人生的目标。 很多年前，他之所以成为我党特工，也仅仅是因为，受了一个人的鼓舞，觉得他的理想非常有奋斗的价值，于是便奋不顾身了。 那么现在，他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 那还真没有……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虽然觉得新奇，很有意思，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人生的目标。 反正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那么，还有折腾的必要吗？ 是当咸鱼不好玩了，还是躺赢没意思了？ 因此，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 而这，也是他没有离开这个小团队的原因。 虽然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就是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了叶闵文一眼，说道：“说起来，张繁绮才是真的没有一点食物储备吧？” “嗯，是的。” 叶闵文点了点头，说道，对于这一点，她当然不会不清楚。 “那你……是什么想的？” 他看着她，想到了中午的时候，叶闵文可是有跟张繁绮分享过食物的，要是她今天晚上、甚至之后还那么做的话，她的食物储备能支撑的时间可就得打一个折扣了。 “什么怎么想？” 叶闵文眼神闪烁，很明显是在假装没听懂。 江亭云赚过了头去，摇摇头道：“没什么。” 同时他若有所思，她之前还说他的想法很容易看透，但实际上，她自己的想法又何尝不容易看透呢？ 对于她假装没听懂的原因，江亭云也大概能够理解。 以他丰富的识人经验，当然能够看出来，叶闵文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好人，有较强的同理心。 但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做不出舍己为的事情，因此，她现在大概也很是纠结吧，不想回答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 可能，就连她自己也都还没有找到答案。 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做出抉择的。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就在江亭云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提过的问题的时候，叶闵文才突然说道：“其实……” 她有些犹豫了，但最终还是说了：“其实，我不是好人。”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视线看向别处：“虽然有时候我会假装自己是个好人，但实际上我不是……我也有讨厌的人，想着他死了最好的人，小时候每次学校要求捐款，我都会觉得心疼，在路上看到乞丐，也会觉得晦气……虽然我每次都装出一副不在意样子，但其实，我心底超在意的。你说，这样的我，会是好人吗？” 她看向江亭云，问道。 她没有等江亭云回答，便又继续说道：“我跟你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吧？你以为，我看到张繁绮没有食物的样子，便会把食物分给她吗？不会的。我……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她说完之后，又看向别处。 她笑了笑，有些自嘲，同时也有些……惹人怜爱。 或许是黄昏的光线太暗淡的缘故，她的五官融合进光线里，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实际上，那瑟瑟发抖也只是错觉，天气虽然有些冷了，但也还没有冷到那种程度。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笑道：“确实不是。” “是吧？” 她回道。 “对啊，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 江亭云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天光：“所以，我们算是同类吧。” 叶闵文看向他，愣了有那么一会儿。 …… 他们准时回到了据点的楼下，走上前一看，发现其他人也都到了。 其他人听见脚步声，都转头看了过来，没有人说话。 江亭云一怔，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很难看，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连忙也装出了一副悲伤的样子，这才走近了他们。 他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特别，因此，还是不要过分装逼比较好。 “你们……” 陈翔张了张嘴唇，感觉口唇有些干涩：“也没有什么发现吗？” 江亭云摇了摇头，叶闵文回答道：“很遗憾，没有。” “……” 其他人都沉默了，一时没有人说话。 江亭云观察了一下他们，也看出来了，他们大概同样也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要不然，但凡有一点发现，气氛都不至于这么阴沉的。 江亭云重点观察了一下张繁绮表现，结果不出所料，她此刻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动作僵硬着。 但是，江亭云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表现有些特别，那个人就是李凡，他此刻脸色难看到极点，拳头紧紧地攒着。 江亭云眉头不禁一挑，有些奇怪，张繁绮的表现特别，他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没有食物储备，你也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没有食物储备？ 这不能吧？ 第二十七章 传说中的…… 江亭云想了想，没有结果，便也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了。 也许，是李凡这个人本来就容易情绪化吧，毕竟，他之前就表现出了那样的一面。 “走吧，我们上去。” 说这话的是许暮，他说完之后，看了众人众人一眼，便先行一步，上楼去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呆多久，便也一一跟着他上楼去了，毕竟，他们也不能在楼下过夜不是？ 许暮放慢了脚步，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张繁绮，问道：“你今晚还能熬过去吧？” 张繁绮抬起头来，有些勉强地笑道：“嗯，还行。” “那就好。” 许暮点了点头，鼓励道：“不要想着放弃，相信吧，我们终究能找到食物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嗯，我明白的。” 张繁绮甜甜地笑了笑，似乎真的被鼓励到了，至于实际上她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李凡看着她窈窕的身影，突然贱兮兮地说道：“嘿，要不，我们共同赞助你一点食物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明显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给你提供食物，你给我们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怎么样？” 李凡的表情越发荡漾，眼睛看向她的下半身。 其他人听完之后，脸色还没来得及产生变化，便只听到“啪”的一声，是张繁绮一个巴掌猛地拍到了李凡的脸上。 “滚！” 张繁绮脸色铁青，冰冷冷地说道。 李凡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怒：“你tm……” 他猛地就想冲上前去，被许暮猛地抱住了。 “放开我，我tm……” 他还想骂些什么，就只看一个铁管猛地戳到了自己眼前，把他的话语生生地憋了回去。 仔细一看，拿着铁管的人是宋小娟。 “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冷冷地说道。 她虽然对张繁绮没有多少好感，只当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但是，也依然无法容忍李凡说这种话。 李凡话里到意思，就好像说，女人是某种玩物一样，那是她最讨厌的一种思想。 李凡看着近在咫尺的铁管，以及对面宋小娟冰冷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宋小娟砸丧尸脑袋时候的凶猛，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他转过了视线，低声道：“放开我！” 许暮想了想，放开了他。 而他也确实没有再叫嚷着什么你tm，我tm，而是快步越过许暮，往楼上跑去了。 他感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难以散开。 事实上，他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就连自己也没有找到原因。 他是没有食物的，也就是说，就算他们真的能够通过食物来买特殊服务，那也没有他的份。 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分析，他那时候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可能有几个动机。 第一个动机，也是最主要的动机可能是，他想以此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他，其实是有食物储备的。 他那个时候，能够以未来的金币买现在的食物的时候，并没有装逼…… 第二个动机可能就是单纯的，压力太大，想着通过侮辱别人来缓解一下情绪。 至于第三个原因，才是情：欲。 对，这是第三个原因，俗话说温饱思***，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又哪有心思想那么多呢？ …… 看着李凡跑上楼去之后，陈翔这才低声骂了一句：“那都什么人啊？现在的高中生，都这样的吗？” 接着，他才想着要安慰一下张繁绮，他看向了她，有些希翼地问道：“你……还好吧？” “……” 张繁绮低着头，没有理会他。 叶闵文见状，便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低声说了句：“没事了……” 许暮收回了目光，宋小娟收回了铁棒。 他们跟张繁绮的感情都不深，因此就不要跟着瞎安慰了。 江亭云跟张繁绮虽然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但现在既然已经有叶闵文在安慰了，那么他当然就不用跟着麻烦了。 而且这种事情，还是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一些。 他反倒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相当震惊，好端端的，李凡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倒不是说，他认为世界上没有坏人。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坏人。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李凡不是什么好人。 但问题是，坏人也是有脑子的啊？ 坏人做一件事情，也是要考虑有没有回报的啊？ 而你说说，他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能得到什么回报？ 他不会真的以为，张繁绮会答应那种奇怪的交易吧？ 先不说她现在才饿了一天，还没到迫不得已要卖身的地步。 就算她要卖身，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这种事的的啊！ 妓：女也是要面子的啊！ 君不见，扫黄的时候，妓：女还会拿手遮住自己的脸吗？ 更更更不用说，这里还有女人在场了。 总之，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那样做的动机吧？ 还是说，他就是传说中的脑残反派？根本没有脑子的？ 他想了想，没有结果，因此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 他们上楼去以后，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门。 不过，其他人看向李凡紧闭的房门，神色多少有些异样。 他以后，在这个团体里，恐怕是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叶闵文扶着张繁绮进了房间，低头问道：“好点了吗？” 张繁绮抬起头来，推开了她，笑道：“好着呢。” 她刚才虽然确实很愤怒，但还不至于被一个恶心的男人的一句话激怒到哭出来。 她又不是那种初中小女生了。 她刚才之所以做出那么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尴尬。 叶闵文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不过又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同样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哭了。” “怎么可能？” 张繁绮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趴到了自己都床上，笑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好吧？” 第二十八章 瞎猜的 “……” 张繁绮把脸埋在枕头上，一时没有说话。 就在叶闵文觉得气氛开始变得尴尬的时候，她才把脸转过来，笑道：“文姐，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了，你……有什么事情便先去做吧。” “……嗯。” 叶闵文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只是视线有些躲闪。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试探道：“那……我出去一下？” “嗯。” 张繁绮笑眯眯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便先去做吧，不用管我的。” 她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叶闵文咬了咬嘴唇，便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地把门掩上了。 她站在门口，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她之所以会出来，当然是打算着，在外面把自己的晚餐吃了，然后再进去。 就算她再怎么绝情，也不好意思当着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的面饱餐一顿的，那也显得太不是人了些。 她的脸皮，其实还是挺薄的。 因此，她必须得出来一下。 而对于这一点，张繁绮应该也心知肚明，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而让叶闵文比较意外的是，张繁绮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点，甚至还催促着她出去。 她原本还以为，张繁绮会向她求助的，而她，其实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要不要帮助张繁绮。 如果张繁绮真的一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她，想让她把食物分出来一些，那么，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真的能够狠心拒绝张繁绮吗？ 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永远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的。 但好在，张繁绮没有把她逼到那一步。 张繁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她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因此开不了口？ 还是说，她早以料定，叶闵文不会把食物分享给她，因此觉得没有必要自讨无趣？ 这种事情，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叶闵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只化成一声叹息，她回过神来，打算不再继续烦恼这件事情。 她的视线在江亭云的门口跟楼道口转了转，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走向了江亭云的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是她现在感觉心里很不好受，因此，想着跟一个人倾述一下？ 毕竟，江亭云是亲口说过，他们是同类的。 而且，中午的时候，江亭云也进入过她的房间，因此，她现在再回访一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走过去，打算敲江亭云的房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万一，被他当成了一个奇怪的女人怎么办？ 毕竟，看他的长相，平日里应该不缺馋他身子的女人…… “咚咚咚……” 她最终还是敲了他的房门。 “……” 她没有等多久，江亭云就把门打开了。 “你……” 江亭云发现是她，挺意外的，而且，趁着她移开视线的空挡，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之色，她该不会真的想着，勾引他吧？ 但好在，叶闵文的表现很正常，她露出很正常的笑意，很正常地问道：“我有点事……能够进去吗？” 江亭云没有犹豫多久，便点投道：“进来吧。” 同时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 也行吧，反正他有信心，可以抵御任何女人的诱惑，这种事情，同样是有先例的。 叶闵文走了进来，有些略微的拘束，隐蔽地大量了一下四周。 江亭云给她搬来了房间里的唯一的一把椅子，示意道：“坐啊。” “那你……” “我坐哪里都行。” 江亭云笑了笑，后退了一步，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 叶闵文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之前她还没有发觉，现在仔细一想，他们现在的情形，不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末世里。 她的视线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在哪里，于是从床脚开始，扫过推满杂物的墙角、墙上的女明星海报、空白的天花板、横梁、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的一盒纸巾上。 她也已经不是什么清纯少女了，自然知道，男孩子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是干什么用的。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扫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那里面果然有一些用过的，团成一团的纸巾。 当然，她也知道，这应该只是误会，这些纸巾大概率是这间房子的原主放在那里的，跟云亭之无关，纸巾也不是就只有那么一个用途，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想了过去。 这应该也不能怪她吧？ 看着叶闵文脸颊上的那一抹嫣红，江亭云也有些无奈，心想这能怪我吗？ 谁叫这里就只有一张凳子呢？ 难不成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床？ 还是说，两人都坐在床上？ 那成什么样了？ 江亭云只能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你先不用说话。” “啊？” 叶闵文愣了一下，看向了他。 江亭云一脸认真地看向她，说道：“先让我来猜猜，你来这里的目的。” “好啊，那你猜啊。” 叶闵文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 “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为了躲开张繁绮？” 他试探道。 叶闵文闻言一怔，随后有些惊讶：“你这都能猜得出来？还是说……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又有些苦涩起来。 “不，我只是瞎猜的。” 江亭云摇了摇头，笑道。 事实上，这种事情也并不难猜的，反正可能的原因就那么几个，随便说出一个，对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江亭云站起来，走到阳台，北对着她道：“如果你想要趁着这点时间吃晚饭的话，现在就可以吃了。毕竟，你如果出来的时间太久的话，也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的吧？” 她出来的时间短一点，张繁绮还可以假装不知道，她要是出来的时间太长的话，张繁绮还想假装不知道就会有些难度了，那样的话，她们今后的气氛会更加尴尬的。 第二十九章 为什么呢 “那你呢？” 叶闵文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等一下再吃吧，不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看向了远处——那个方向是金帮的方向。 说起来，也不知道金帮的人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开乱：交派对？有没有看好我的食物仓库？ 嗯，晚上再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他们欢不欢迎他。 “这样啊……” 叶闵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他该不会跟张繁绮一样，也没有食物储备吧？ 他现在其实只是在装个样子？ 等到自己回去之后，他就要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了？ 不过随后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 他当时又没有喝醉，肯定是买了食物的。而且，看他的状态，也不像是没有食物储备的样子。 他的精神看起来特别好，唇红齿白，神采奕奕，一看睡眠就特别好，而且伙食也不错。 她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也便先不想那么多了，从背包空间中拿出面包，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她现在可饿坏了，忙活了那么久，都没吃什么东西的。 江亭云眼神的余光扫到了她从背包里拿出食物的那一幕，在他看来，就好像她凭空变出了食物一样。 他不禁心中一动，想到，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背包空间吗？ 感觉……好神奇的样子。 于是他便也在心里默念着“背包打开”、“打开背包”之类的话，但是，外界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来，他们之所以会使用这项能力，是在指引人那里购买物资的时候，得到的基础教学，又或者干脆就是，“玩家”必须在有系统认证的物品的时候，才能后打开背包空间？ 如果你手中空无一物的话，是打不开的？ 他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进而觉得自己亏了，也许，之前见到指引人的时候，他不应该装逼什么都不要的，那样的话，好歹还有个背包空间来玩玩。 想了想，江亭云便走了进去，重新坐回了床上，试探道：“你……” 他只说了个你字，接下来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总不能直接问，背包的打开方法吧？ 那样也把自己的异样暴露得太明显了。 因此，叶闵文只是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 江亭云摇了摇头，把头转到一边，生了自己一会儿闷气。 叶闵文看了他一会儿，有些错愕。 在她的印象里，江亭云可不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搞得她都开始介意，他没说完的那一半话究竟想说什么了。 你……你什么你呢？ 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而且看起来，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他又为什么不想接着说下去了？ 是害羞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撇了靠墙坐在床上的江亭云一眼，他害不害羞不知道，自己反倒有些奇妙的不好意思起来。 连带着，她吃东西的动作都变得文雅了起来，从原先的大口大口的撕咬，变成了小口小口的慢慢咀嚼。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在心里说了一句算了，也行吧，反正背包这种东西，以后他也总会有的嘛，不用急于一时，反正，他作为不死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于是他便笑道：“你终于想清楚了？” “什么？” “你……终于还是决定，避开张繁绮？” 而不是跟她分享食物？ 叶闵文闻言也是一怔，随后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对，我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果然，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她苦笑了一声，最终这样说道。 江亭云看着她，没有说这样对又或者不对，只是笑道：“那看来，你跟我做了一样的选择。” 他可也没有跟谁分享食物。 而且，他还更可恶一些——如果他想要的话，是可以弄到近乎无限的食物的，于他而言，分享食物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都没有那么做过。 “嗯。” 叶闵文抬头看向了他，果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她还说些什么，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对方似乎有刻意地放轻脚步，只可惜，在这样的环境里，那并不怎么顶用。 她微微一怔，接着，便听到了隔壁传来敲门声，是她的房间。 她跟江亭云对视了一眼，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门很快被打开了，外面传来张繁绮的声音：“你……有事吗？” 她似乎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开心一些，但还是有些勉强。 “没有什么事，只是……” 这是陈翔的声音，他似乎有些犹豫。 叶闵文再次跟江亭云对视了一样，有些惊讶。 不过，江亭云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果然，陈翔很快就说道：“这个给你。” 他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张繁绮。 “你什么意思？” 张繁绮的语气猛的冷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翔连忙否认：“我只是……我只是想着，你之前没有买到食物，现在大概已经很饿了，而我们之前都是买了食物的，还能撑一段时间……说起来，我们是伙伴吧？因此，分享一下食物，不是很正常的吗？” 之后，他还努力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而且，除了这些，他也不索求更多的回报。 “……” 张繁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说道：“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最终还是收下了来自陈翔的礼物。 “那……再见。” 陈翔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话，见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便先一步回去了，也没有等张繁绮再多说几句话。 外面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旁边才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张繁绮关上了门。 听完门外面的八卦之后，叶闵文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话。 她只是低着头吃着手里的面包。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事实上，他现在更惊讶的是，陈翔竟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是，当陈翔真的做出这种事之后，他心底还是微微一震。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第三十章 好人 陈翔是一个好人。 这一点，从很多方面来说，都对。 他是那种单纯的、没有谈过恋爱的、对女性抱有莫名的美好幻想的，好人。 这一点，江亭云一眼就看得出来。 而他相信，关于这一点，张繁绮也一样能看得出来，甚至，看得还比他精确一些。 毕竟，她作为一个女性，作为长得很好看的女性，从小就见过很多这样的好人。 在这方面，她比他还要有经验得多。 于是，她便有意无意地利用了这一点，从他那里拿到了相应的回报。 她错了吗？ 江亭云不敢说这样的话。 毕竟，他作为一个不死者，嘲笑别人的求生方式，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也不能确定，如果自己站在她的位置，不是不死者、没有食物储备、是女人，求生能力上处于劣势，而她面前，又出现了陈翔这样的“好人”，自己会不会跟她做出一样的操作，又或者，会不会做得比她更过分一些…… 毕竟，他的贞操观念实在是不怎么强，是有可能做出卖：身这种操作的。 他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得刺激。 那么，反观陈翔，他又做错了吗？ 如果是以前，自己依然在城市里过着自己无聊的人生，而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看到那样一个故事，一个角色，可能也只会笑着说一句：“舔狗不得好死。” 但是，他在这种环境下，真实地感受到这种压抑的气氛，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的反应，再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便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真是一个出色的舔狗。 对，陈翔他依然称得上舔狗，不过，也确实是一个好人，很难得的那种。 这里的好人，不含贬义。 与他相比，江亭云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关于这一点先不提。 江亭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叶闵文已经把手里的食物吃完了，但是，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的意思。 江亭云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怎么了？是口渴了吗？我给你倒点……额，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这里没有水。” 江亭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没事。” 叶闵文摇了摇头，随后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看着他说道：“我能继续在这里待一会儿吗？还说，你有急事？不方便我在场？” “我哪能有什么急事？” 江亭云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能有什么急事？而且还不方便她在场？ 打飞机吗？ 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嗯……就算想干，也肯定是回去再干啊？ 在这种地方，他哪有那个心思？ “所以，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江亭云说道，随后又有些好奇，问道：“不过，我能问一下原因吗？你留下来的理由？” 你总不能真的想着勾引我吧？ “嗯，这个应该怎么说呢？” 叶闵文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嘴唇，说道：“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去面对她……更何况，她现在估计也在吃东西呢，我要是现在回去刚好撞见了她，也太尴尬了。” 江亭云想了想，觉得是那么回事，于是便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再回去吧。” “谢谢。” 叶闵文很感激。 之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有点没的，不过，两人都避免直接聊到张繁绮的话题，只是聊一些别的。 一些跟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多大关联的事情，比如说，和平年代的事情。 于是，两人便顺其自然地聊起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吐槽了一下房价，只是，两人依然避免了聊到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毕竟，如果还有机会回去的话，他们还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跟陌生人惹上太多联系。 叶闵文是很晚才走的，那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感觉心里放松了不少。 果然，跟陌生人聊天能解决大部分的心理问题。 于是，她便露出了一丝隐隐的微笑。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既然在云亭之的房间里，可以听到隔壁门口传来的声音，那么反过来说，张繁绮在隔壁，也肯定能够听到她现在开门的声音……甚至，之前她跟他的对话。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脸蛋在疯狂地发烫，也就是说，张繁绮知道自己进了云亭之的房间，而且还隔了这么久才出来。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感觉自己的心情一时之间是平静不下来。 …… 江亭云听到隔壁传来的关门声，叶闵文终于进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门外呆了那么久。 江亭云把椅子摆好，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段时间，一直到自己的肚子开始饿了，才直起身来，想着是时候出去吃饭了。 他像昨天一样，来到了金帮的楼下。 他们今天依然在开乱：交派对，只是，他们这回总算是吸取了教训，知道派几个人在外面看门了。 当然，他们是无法发现江亭云的。 他的特工本能总还剩下一些，没那么容易的被发现。 江亭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搅人家了，就让人家好好地开乱：交派对吧。 毕竟，人们在进行某种活动的时候是禁不起惊吓的，要不然可能会造成功能障碍。 江亭云换了一条路，选择从某处的窗沿下爬了上去。 他又花了一点时间来找他们的食物仓库，花了一点时间来开锁。 然后，拿一个背包来装了几天份的食物。 “你们昨晚还想要我的命，那么，我拿一点食物，不过分吧？” 江亭云想了想，觉得一点都不过分，于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从窗沿那里跳了下去。 事实上江亭云也发现了，自己今天的身体素质莫名其妙的增强了一些。 表现就是，自己以前在做一些反人类的动作的时候，肌肉会有明显的撕裂感，但现在再做那种动作，却没有了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他身体的柔韧性增强了不少一样。 第三十一章 cosplay 而且除了柔韧性以外，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力量、神经反应速度方面也有一定的提升。 在这方面，他白天打丧尸的时候其实就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只是，因为在白天打丧尸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相当程度的隐藏，只发挥出了正常人水平的缘故，因此，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而现在，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的身体素质在睡一觉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提升了？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江亭云感觉很迷惑，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也许，自己是跟生化危机的电影里那样，感染了丧尸病毒却没有死，因此，身体素质获得了提升？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确实被丧尸咬过。 也行吧，实力提升了，也总算不是一间坏事。 只是，这样也确实会给他添一麻烦，比如说，他以后再想通过适度的自残来让自己兴奋起来的话，难度可就加大了。 而这，也是他刚刚为什么选择直接从窗子那里跳下来的缘故。 “轰！” 他似乎跳到了一块木板上，发出了挺大的声响。 在在不远处的二楼大厅，正在开乱：交派对的众人也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差点阳痿。 金皱了皱眉头，指使旁边的一个帮众说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那个帮众也只好委屈万分的抽出身来，提起裤子就去了。 …… 江亭云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放下，真正原因上的享受了自己的晚餐。 他的这一餐可比之前丰富多了，有牛肉罐头、有面包、有牛奶，甚至他还拿了几个杯子，几个碗，一根蜡烛回来。 于是他便在桌子上点燃了蜡烛，拿起刀叉，深呼吸了一口气，怀着愉快的心情，享用了这难得的，末日里的烛光晚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好几天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这一餐相当的有风味，比自己之前在米其林餐厅里吃过的，还要好吃得多。 吃完了以后，他收拾了一下桌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几块面包，一盒牛奶，从阳台爬了出去，进入到了隔壁的房间。 叶闵文跟张繁绮都睡下了。 因为光线昏暗，江亭云得凑得近一些，才分得情谁是谁。 不过江亭云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再来的话，应该就容易分得清了——叶闵文的睡姿很安静，与之相比，张繁绮的睡姿则要狂野得多，她把被子都踢得颠三倒四，江亭云甚至还顺手给她捻了年被子。 不过也不一定，张繁绮也许只有今天才这样呢？ 也许，她现在在做噩梦？ 江亭云叹了口气，把几块面包，一盒牛奶放到了她的枕头边，她今天起来睁眼应该就能看到。 “这就算是，我作为长辈给你的一点压岁钱吧。” 他在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给过别人压岁钱了，这主要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说自己是爷爷也没有人信。 “不过……应该怎么解释突然出现在床头的食物呢？” 他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才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随即他又有些好笑，何必解释呢？ 他又没有做坏事，干嘛要心虚？ 如果她明天起来问他，食物是不是你放的，那她肯定会承认，至于她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做完了这件事，他又翻阳台翻了回去，睡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今天进入睡眠的速度快了一些。 该说，这就是助人为乐吗？ …… 张繁绮一睁眼，就发现了眼前的食物。 她愣了一会儿，再愣了一会儿，再再再愣了一会儿，才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这确实是食物。 她摸了摸面包的包装袋，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莫名的湿润了，她翻身下床，跑到叶闵文的床上，摇醒了她，说道：“文姐，你……” “怎么了吗？” 叶闵文发现是她，怔了一下之后，眼神有些躲闪，看向了别处。 张繁绮也愣了一下，叶闵文这时候的表现，可不像是半夜把食物放到她床头，之后被她叫醒的样子。 她迟疑道：“你……昨晚有醒来过吗？” “没啊？怎么了？” 张繁绮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那文姐，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搅你了。” “嗯……” 叶闵文答应了下来，只是，这时候她哪还睡得着？ 只不过，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假装自己睡着了。 张繁绮从她的床上下来，感觉自己冷静了不少。 确实，她刚才在感动之下，理性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降低，竟然会觉得，叶闵文会是在半夜把食物放在她的床前的人。 她自认识人水平还是不错的，在她看起，叶闵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没有大善，也没有大恶的人。 而且，她虽然看起来很感性，很容易感动，但在某些时刻，她又比所有人都要冷静，都要冷漠，她是不会把自己的生存机会让给一个陌生人的。 而她们的关系，其实也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当然，她没有怪叶闵文的意思，毕竟，叶闵文帮助过她很多，而且，从某方面来讲，她们也算是同类。 只是，叶闵文绝对不会是那个把食物放在她的床头的人就是了。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陈翔？ 也没有可能。 不说他昨晚已经亲手给过自己食物，如果他想要给更多的话，那时候干脆就给了，没必要晚上再偷偷过来。 更不用说，他也没有钥匙。 等等，钥匙？ 张繁绮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江亭云！ 在这里，只有他会开锁！ 她这么想着，便慢慢地靠近了门口，检查了一下门缝。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她应该怎么办？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为什么要选择在晚上过来，cosy圣诞老人？ 不过，她很快就否认了自己想法，因为，她很快就在下边的门缝里找到了自己之前塞在里面的纸片。 第三十二章 第八人 张繁绮在夜里睡下之前，撕下了一张小纸片，把它塞到了门缝里。 这一招是她跟电影学的，想着应该有用。 至少她觉得，在那样一个昏暗无光的环境里，有人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没有心思，也确实注意不到那么一张小纸片的。 因此，她对于这一招保持了一定的信任。 而且还不止于此。 这一招虽然可以在有人进来之后，留下证据，但在他进来的当时，毕竟无法得到提醒，因此，她还在门后放了一个酒瓶，如果门被推开，酒瓶就回倒下，发出声响，对于处于浅层睡眠的人来说，应该也有一定的提醒能力——酒瓶是她在之前扫楼的时候暗暗收集的，除了叶闵文，没有其他人发现。 这样的话，她就有了双重保险。 酒瓶可以在门被打开的当时对她进行提醒，如果当时因为睡得太沉，没有接到提醒，依然沉沉地睡去的话，至少也可以在醒来以后，知道曾经有人来过——进来的人应该会被酒瓶吓一跳，然后把酒瓶轻轻扶正，但是，他绝对无法把纸片还原到原本的位置，就算他发现了纸片也没用。 她觉得，这样即使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应该还是有相当的作用的。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她昨晚没有被酒瓶倒下的声音惊醒，现在，也没有发现纸片有被移动的痕迹。 也就是说，昨晚确实没有人打开过这个门。 她秀眉微蹙，站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从房门进来的，哪他还能从哪里进来？”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布置这么一个陷阱，最主要就是为了防云亭之，毕竟，这里就他会开锁，不防他防谁？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这里还有一个“第八人”？ 他（她）掌握了穿墙术，可以随意进出别人的房门？ 那个人……是鬼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可能！” 但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无限空间里，可能确实有鬼真实存在的世界，但是丧尸世界，应该确实是没有鬼的，要不然的话，这个世界的危险性就太大了，不像是新手副本。” 她定了一定神之后，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了阳台：“难不成……” 她走到阳台，往下面看了看。 这里的阳台虽然说是阳台，但也只是在一堵墙上开了一个大窗罢了，没有凸出墙体的部分，因此，想直接从隔壁的阳台直接跳过来，并不现实。 而且，阳台的外部也没有可供站立的地方，只有一道一指宽的凸出部分，也许……可供抓握？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从阳台进来的话，那他只能是用手扒着那只有一指宽的凸出部分，一点一点地挪过来的？ 不说究竟有没有人能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他完成这种高难度之后，手指又会受到怎样的创伤？ 就说，他这么做，究竟图个什么？ 就为了给她送了一份早餐？ 而且，还不说出自己是谁？ 这…… 张繁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形容这种人。 如果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做的话，那他根本就不能被称为舔狗，而是舔神了吧？ 这种男人，只应该存在于女性向yy小说中，一点都不像会在现实之中存在的人。 因此，她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别的什么原因，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可是问题来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 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自己薅秃了。 她有些烦恼的薅了薅自己的头发，慢慢地往回走。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床头的食物上，想到，算了，管他是什么目的，至少，这是吃的不是吗？ 这么想着，她便慢慢地靠近了床头的食物，慢慢地解开了面包的包装袋，细细地闻了一下味道之后，大口大口地咬了下去。 嗯，真香。 叶闵文是被面包的味道弄“醒”的，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假装自己在睡，但是，等到闻到食物的气息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毕竟，她虽然有一定的食物贮备，但还是相当节约，可以说，没有一餐是真正吃饱了的。 因此，在闻到味道之后，她的肚子很快就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她不禁有些脸红地坐了起来，看向别处，说道：“你吃早餐了啊。” 张繁绮正视着她，认真地说道：“文姐，如果我说，这些食物是在我醒来后，突然出现在我床头的，你信不信？” 关于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叶闵文。 这件事情毕竟关乎到两个人的安全，而且，在这种问题上，还是多个人想办法比较好。 叶闵文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昨晚不把食物分享给她的行为，因此下意识的就有些恼怒，看向了她。 但她很快就意思到，张繁绮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张繁绮的表情，认真地让人感到害怕。 于是她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认真的？” “对。” 张繁绮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跟叶闵文说了，也包括自己的猜测，然后，盯着叶闵文的眼睛问道：“文姐，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叶闵文低着头，也正在消化她的那一大段话。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我觉得，那个人最有可能是云亭之。” 叶闵文心情很复杂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复杂。 张繁绮心中一动，问道：“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要知道，他并不是开锁进来的，而是爬阳台爬进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一方面，他并没有相比其他人的优势。” “我当然知道，只是……” 叶闵文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就觉得是他……当然，你先听我说完，我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是用了排除法。” 叶闵文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们这里只有七个人，排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只剩下五个人。” 第三十三章 你不要介意 “首先，陈翔不可能了，他……就算想给，也不会选择在晚上给，因此首先可以排除。 剩下的人中，如果是许暮的话，他要给的时候，一定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至少，也得让人知道是他给的，不然的话，他无法建立起自己的声望。 宋小娟的话，她倒是有一定的可能，她看起来很冷漠，但也不是坏人。只是，她的房间在对面，要过来的话很是麻烦，因此可能性也比较小。 至于李凡……他不说也罢。 因此，只有云亭子有着最大的可能。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他的性格上来分析，都有最大的可能。” 叶闵文最终得出了结论。 张繁绮听完之后微微一怔，随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文姐，你对他很了解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繁绮突然问道。 “其实我也说不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应该算不熟吧。” 叶闵文想了想，这才说道：“不过，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当然，是褒义的那种。如果说他会做出那种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挺正常的。” 张繁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文姐，你还说你跟他不熟？你看，你都已经对他了解到这种地步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会做那种话，莫名的有些浪漫。 “什么呀？” 叶闵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之前可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还是为了你。 张繁绮看着她，突然笑道：“文姐，你……喜欢他吗？” 叶闵文闻言一怔，随后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都有孩子了，而他可还是个少年呢……他看不上我的。” 她最后又添加了一句。 张繁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不上吗？ 也就是说，你看得上他？ 她笑道：“怎么会？文姐，你如果不说的话，我都以为你是二十来岁的人呢，而且，你相信我，你的底子相当不错，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的话，肯定也是一个’女神’，追你的人能排一大街。” 在这方面，她倒没有说谎，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什么啊？” 叶闵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从床上下来，把自己的头发慢慢地扎起来，淡淡地说道：“我早已经想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只要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就已经足够了……我已经完全没有了谈恋爱的心思，而且，说起来，我们现在还在末世当中呢，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哪还有心思谈那些？” 这么说着的时候，转身看向了阳台的方向，背对着她，出了一会儿神。 张繁绮看着她的背影，同样愣了一下，接着才笑道：“文姐，你会不会太悲观了一些？而且一般不是说，在危机关头，才更容易产生爱情吗？” 叶闵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纠缠自己的事情，转而看向了她，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陈翔啊，在你看来，他是个什么人？” “好人啊。” 张繁绮笑靥如花，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她同样不打算瞒着叶闵文，而且她也知道，在这方面，她也压根瞒不了另一个女人的。 叶闵文微微一怔，有些惊讶。不过，她惊讶的不是张繁绮的答案，而是张繁绮会这么爽快地给出答案。 因此她犹豫了一下，只是说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后啊，就那样啊，如果他愿意提供食物的话，那我就会一直接受他的食物，然后，在三十天过去，离别之际，我可能会给他一些奖赏，当然，最大限度是吻额头，吻其他地方的话，我怕自己下不去嘴。” 张繁绮依旧笑靥如花，说道：“怎么样？我是一个坏女人吧？” 叶闵文怔了一下之后，依旧摇了摇头：“不，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吗？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陈翔会不会也这样想？” 张繁绮依旧笑靥如花，只是，慢慢的，她脸上的笑容就收了回去，她最终喃喃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难以相信，我真的来到了无限世界……原来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吗？真是……荒谬啊。” 看着她低下头的样子，叶闵文的心里同样很复杂，是呀，如果一觉醒来，发现着一切都是幻觉的话，该有多好？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继续颓废下去，正因为她身处绝境，所以才更加需要振作起来。 加油啊，叶闵文，阿亮跟小雨都还在等着你呢！ 这么想着，她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对着她笑道：“所以，努力一点吧，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你呢。” “嗯，我知道。” 张繁绮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感激。 叶闵文确实是个好人，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是塑料……至少不是普通的塑料，是很耐撕的那种。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那个人镇的是云亭之的话。” 叶闵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这个啊，我也还没想清楚呢，而且说起来，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吧？” 张繁绮嘴角一钩，笑了起来。 “……” 叶闵文的脸色慢慢地变了，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就在刚刚，她的眼神锐利如刀锋：“你……想要勾引他？” 就跟勾引陈翔一样？ 张繁绮莫名的感觉浑身一冷，被吓了一跳，随后连连摇头：“怎么会？先不说我想不想，就说他，你觉得他是那种容易勾引的人吗？” 张繁绮看着她，有些勉强地赔笑道。 刚才确实起了一些心思，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勾引得动云亭之……至少不会那么容易，也不会比自己挣扎求存容易多少，因此，那样做的性价比并不高。 叶闵文的神色这才慢慢地缓和了回去，最终转过头去，笑道：“我就随便问一问，你不要介意。” 第三十四章 裙子 “嗯嗯，我没有介意。” 张繁绮也跟着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道，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依然有些惊疑不定，悄悄地看了一眼叶闵文那颇具温婉气质的侧脸，不敢相信刚才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就好像，如果自己真的打算勾引云亭之的话，她真的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一样。 那么，也许，只是错觉？ 还是说，自己之前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任何人，都不会没有逆鳞的。 嗯…… 她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判断。 于是她只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把视线转向阳台的方向，有些微妙的讨好道：“那文姐，你觉得，我们今晚要不要防备一下那个人继续过来？毕竟，他这次可能是好意，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叶闵文斜了她一眼，笑道：“这个由你来做决定吧，反正，人家又不是为我而来。” “嗯……” 张繁绮点了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阳台的玻璃门边。 “这种门，如果从里面关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他的开锁技巧打开……” 虽然还没有石锤，但是，她已经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云亭之来看待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又有些疑惑，如果对方镇的是云亭之的话，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剑走偏锋？ 他是要秀自己的操作还是说，已经事先预料到了自己可能的防备？ 因此用了一种对于他来说，更加“安全”的方式？ 而且，如果自己把门堵起来的话，对方是不是就无法把食物送进来了？ 那她，岂不是得继续饿肚子？ 陈翔昨晚虽然确实给了她一些食物，但是并不多，仅仅够不让她饿死的程度。 而她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是万万不能开口去要的，因此，她昨晚其实是在饥饿中度过的，在床上扭了好久，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困的话，可能都睡不着。 因此，如果以后还有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拒接那些食物的。 因此她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无法做出抉择。 是尽力避免可能到来的危险，还是选择可能到来的希望？哪怕会因此承担风险？ 这是一个难题。 …… 江亭云是醒来之后，才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的。 他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宇宙人生，然后才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过去开了门。 “陈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嗯？” 他原本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一样，是陈翔来敲他的门。 但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并不是。 “嗨。” 张繁绮一脸笑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是你？今天是你负责敲门叫人了？” 云亭之怔了一下之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转过身去，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隔夜的矿泉水。 张繁绮带着一丝笑意跟了进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没啊，现在还没到集合的事时间呢，我就是想过来随便看看，你不欢迎吗？” 江亭云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会跟进来，随后用比敷衍好不了多少的语气说道：“欢迎。” “那就好。” 而张繁绮就像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之意一样，左右看了看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见他望过来，便解释道：“我看你这里没有椅子了，因此只好坐到床上，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江亭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也许吧，她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这个时候，他也有些明白过来，她今天为什么会行为反常了。 那大概是因为，自己昨晚送过去的“压岁钱”吧。 那个时候，自己刚刚饱餐了一顿，人类的道德观在他心里重新出现，于是便“助人为乐”了一吧，事后就置之脑后了。 这个时候，他才重新想了想起来，自己确实干过那么一回事。 而她，应该确实是为了那件事情过来的吧，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想调查食物的主人？ 然后口头感谢他一番？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没有什么难的，她只需要问一句“昨晚的新年老爷爷是不是你”，他就会直接承认了。 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嗯，虽然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确实有些奇怪就是了。 而张繁绮的目的正是这个，她想好了，如果证实了那个人就是云亭之的话，她就会为他敞开大门，欢迎他继续过来投食，而如果不是的话，她就得警惕一些。 这倒不是说，她对云亭之的人品有多信任，她只是觉得，像云亭之这种长相帅气得有些过分的人，应该是不缺女人的，就算对她有意思，应该也不会选择在夜里偷偷摸摸地过来对她干奇怪的事情。 至于他会不会干其他的坏事，比如说，杀人什么的，她觉得，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坏人。 张繁绮看着江亭云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开口道：“说起来，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没有报答过你呢。” “嗯？” 江亭云愣了一下。 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个了？ 你不是来调查昨晚的圣诞老人是谁的吗？ “说吧，你想要什么报答，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都会去做的。” 张繁绮看着他，笑道。 “嗯……” 江亭云感觉她的语气很容易引人误会，而且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故意的。 于是他便笑道：“真的？你什么都能做？” “当然是真的。” 张繁绮的笑容更甜了，说道。 “不后悔？” “嗯……不后悔。” “好，那你能给我表演个翻跟斗吗？” “啊？” 张繁绮微微一怔，随后有些迟疑：“就这个吗？”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江亭云奇怪道。 “那……好吧。” 张繁绮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只是，我现在还穿着裙子，你……真的要看吗？”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涩”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正人君子 张繁绮依然穿着来时的那身红色连衣裙，只是，为了方便战斗，换下了那双鞋跟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同时，也把裙子的下摆剪短了一些，一直减到了膝盖的位置。 但是，裙子毕竟是裙子，它的下面，毕竟还是真空的，在翻跟斗的时候，别人难免不会在一片光影缭乱之中瞥见那一抹鲜亮的白色。 因此，她有这么一问。 江亭云笑道：“如果我说，我是个正人君子，你信吧？” 张繁绮一咬牙，说道：“我信。” 她当然是不信的，而且，她也希望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如果他是正人君子的话，她还怎么勾引他？ 勾引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忆起了不久前，在怀疑自己要勾引他时，叶闵文看自己的眼神，从而心底微微一抖。 不过很快她就有些好笑。 先不说文姐会不会真的因为自己勾引云亭之而对自己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说一件事，现在并不是自己在勾引他，而是……他在勾引自己。 让人翻跟斗这种主意，可是他提出来了，她照做，总不能怪她吧？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啊，云亭之啊云亭之，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闷骚货？ 而且，他还疑似有偷窥癖？ 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人不要，非要让她表演翻跟斗。 是了，如果说他有偷窥癖的话，很多事情就都解释地通了。 比如说，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夜里偷偷地潜入她的房间，而不是在白天的时候就把食物交给她。 是了，她觉得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释，因此站到床上，弯下腰的时候，甚至是有些得意的——任你帅气逼人，冷若冰霜，也同样无法抵挡老娘的魅力了吧？ 嗯……虽然他的癖好确实很奇怪就是了。 她带着略微的羞涩，把前臂放在了床铺上，准备翻跟斗。 虽然就这么被他看到内：裤，有些掉价了，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可以接受，毕竟，他看起来有优质舔狗的潜力。 于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翻跟斗，在那之前，她有些不放心，撇了江亭云一眼，然后发现，他此刻竟然背对着她，在发呆！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看她！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云……亭之，你不会看吗？云亭之？” 江亭云这才回过神来，头也不回地笑道：“哦，你说这个啊。你放心，不该看的东西我是不会看的，我都说了，我是正人君子嘛。” “……” 张繁绮咬了咬牙，心中暗恨，也就是说，他tm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你没有骗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翻跟斗？ 就为了耍猴吗？ 但是，她都已经进行到这里了，不进行下去，似乎也不像话，于是她只好带着微妙的屈辱感，进行下去了。 “我开始了，你……不要看。” 最后她还再次提醒了一波，甚至还用上了激将法，不过，那对江亭云没用。 他只是笑道：“好啊，我知道了。” 然后，张繁绮就只好在床上顺势翻了个跟斗，这其中有多少的春光乍泄，只有风知道了。 张繁绮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过，与其说她是害羞，倒不如直接说，她就是被气的。 在她翻跟斗的时候，江亭云全程都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在那里悠闲地发着呆。 就好像那里的空气比她这么个黄花大闺女更有吸引力一样。 “……我翻跟斗结束了。” 结果，甚至还得她来提醒！ “哦，这样啊。” 江亭云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笑道：“辛苦了。” “……不辛苦。” 张繁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辛苦？那你为什么脸憋得这么红？”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奇怪道。 “嗯，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太不常锻炼了吧，你知道吧，现代人就这样的。” 张繁绮只能赔笑道，她又不能睡，那都是因为你没有看我翻跟斗，她觉得那种话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就好像，她想他看一样。 “你说得也有道理。” 江亭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接着，他眼神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张繁绮，认真地说道：“所以，你刚才已经报答过我了，之前我曾经帮过你的事情，自此两清了。” 他之前之所以帮她，可不是为了报答，仅仅是兴趣使然罢了。 张繁绮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地说道：“嗯……” 两清了吗？ 还真是顺便啊。 “所以，你还有什么事吗？现在可以一并说出来。” 江亭云撇了她一眼，说道。 “嗯，应该……没事了吧？” 张繁绮有些茫然，她之前之所以会提到报恩的事情，就是想试探一下，江亭云对她究竟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结果她被他的一通操作被彻底打懵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先前来这里的目的，以及接下来的计划了。 “那……如果你没事了的话，我就送客了？” 江亭云试探道。 “嗯……” 张繁绮心情复杂地从床上下来。 罢了，今天这种状况，也试探不出个什么了，还是回去吧。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有些尴尬，有些待不下去了。 江亭云把她送出了房门，笑道：“再见。” 说着，他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繁绮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所以我今天……到底过来干了什么？ 她想试探出云亭之究竟是不是圣诞老人，结果，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还被人当成猴来耍了。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心情很是复杂。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勾引不动他了。 在这方面，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像今天这样，她被弄得面红耳赤，心情七上八下的，结果，云亭之只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表情都没有变过的。 她咬了咬牙，感觉自己踢到铁板了，同时有些不服气，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就凭你长得帅吗？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的房门突然开了，陈翔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见到张繁绮，脸上微微一喜，脱口说道：“你怎么在……” 但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又慢慢有了变化，因为他发现，张繁绮是站在江亭云的门前的，而且，脸色红润，头发凌乱，就好像，刚刚进行过某种激烈运动一样。 第三十六章 你当我是傻子吗 张繁绮听到他的声音，浑身就是一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已经迅速从之前的气愤、羞恼转变成了淡淡的惊讶，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同时，她的脑袋开始疯狂运转，怎么办？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为什么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很容易解答。 她因为在云亭之的房间里呆的时间太久，忘记了外面的时间的缘故，正好撞见了负责给众人敲门的陈翔。 那么她为什么会忘了时间呢？ 嗯……那还不是因为，云亭之突然叫她翻跟斗，让她一阵懵逼，竟然就傻乎乎地照做了，浪费了时间？ 事实上，她原本是打算只跟他顺便聊几句，便出来了。 她原本并不打算在那么短的时间便试探出他是不是昨晚的圣诞老人的，毕竟，她觉得，他既然都决定要隐瞒身份了，那么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她试探出来的。 因此，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来。 可是，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提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要求，而自己，当时只顾着想他为什么会提出那个要求，而忘记了时间！ 所以说，这件事情，至少有一大半的责任，在云亭之身上！ 她很不要脸地把责任全推给了他，同时，心中一阵懊悔，早知道就不去敲那扇门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是亏大了。 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被戏耍了一通，之后，还要面对这样的状况，简直是糟糕透了。 陈翔看了她一眼，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我是不是出来得不是时候？如果我出来得晚一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 “你在说什么呀？” 张繁绮假装惊讶。 “你说我在说什么？” 陈翔咬牙切齿。 如果我出来得晚一点的话，大概还看不到这一幕吧？ 那样的话，自己依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被蒙在鼓里的蠢蛋！ “你……什么意思？” 张繁绮的表情慢慢地变了，先是有些疑惑，随后，又有些愤怒。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陈翔露出讥讽的表情，冷笑。 他感觉自己之前真是个蠢蛋，大蠢蛋！ “你！” 张繁绮柳眉倒竖，气到了极点。 “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哼哼。” 陈翔依旧冷笑，并不说话。 两人直直地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张繁绮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从原本的生气、愤怒，慢慢地过渡到了失望、绝望，到最后，她已经面无表情了。 见了她这副样子，陈翔也有些惊疑不定，心中的决绝有些松动，不过，他依然拉不下脸去道歉，因此依然冷着一张脸跟她对视。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我原本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张繁绮说完这句话以后，转身而去，慢慢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流泪了，不过，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一抹脸上的泪水，敲开了叶闵文的房门。 “怎么了？” 叶闵文看了门，一脸疑惑。 “文姐……” 张繁绮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之后，她便扑到了叶闵文的怀里。 叶闵文有些惊疑不定，看了陈翔一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掩上了房门，什么都没有问。 在不远处，目睹着发生的一切，陈翔也有些惊疑不定，他已经意识到，事情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我原本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这句话在他心中回响，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看了江亭云的房门一眼，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房门。 “是你啊，早啊。” 江亭云很快就打开了门，笑道 事实上，他在里面也听了个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此，这会陈翔没有回答他，他也能够理解。 陈翔的表情很阴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你们？” “就是你跟张繁绮！不要再跟我打岔了！你们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陈翔的心情很是激动，因此语气也很不耐烦，低声喝道。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是复杂：“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的神情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他觉得陈翔作为舔狗，有些可怜，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大声说出“你就是舔狗，清醒点吧”这种话。 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身处“爱情”之中的人要是有那么容易被人叫醒，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他觉得，自己要是说出那种话的话，说不定还得被人记恨，觉得是自己戳破了人家的美梦。 在这种事情上，他的经验可不少。 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打算隐瞒。 再说，他对于张繁绮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坏印象，她只是一个行为有些不太光彩的求生者罢了，他没必要故意给人家添乱。 再再说，陈翔他要是真的误会了什么的话，对于自己的名声也是一种打击。 毕竟，自己可是正人君子来着。 “……事情就是这样，她只是在我这里翻了个跟斗而已。” 江亭云解释完毕，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真的？你不会在骗我吧？”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陈翔看着他，很是怀疑。 江亭云笑道：“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我话是说完了……当然，如果你实在不信，想进来检验一下也可以。干完那种事之后，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一点味道，你进来闻一闻就知道。” 说着，他便侧了侧身子，让陈翔进来。 陈翔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不过，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怎么样，有结果了吧？” 江亭云跟了进来，笑道。 “嗯……原来，我真的是误会她了吗？” 陈翔抬起头来，喃喃地说道。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你……好好的，干嘛要让她翻跟斗呢？” 陈翔迟疑了一下，问道。 第三十七章 那句话我真说过 江亭云无辜道：“她那时候非要报答我，我便只好让她翻跟斗了……还是说，你希望我让她干别的？” “当然不是。” 陈翔连忙摇头，随即，他又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看到了没有？”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是便认真地解释道：“没有……我那时候转过了身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听到这里，陈翔这才勉强松了口气，随后，他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抱歉，是我以前误会了你……” 江亭云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过头去，说道：“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你要是想着道歉的话，还是应该想着，嗯……应该怎么跟她道歉吧？” 江亭云撇了他一眼，说道。 “你说的是，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跟她道歉。” 陈翔颓然道。 江亭云心中一动，说道：“那要不，你别道歉了？” 陈翔怔了一下，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亭云看着他的眼睛，过了有那么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他刚才当然是打算说，要不你别道歉了，还是好好想想，张繁绮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吧。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发现陈翔的眼神中，对他有些戒备。 对，戒备，他虽然看起来相信了自己，但实际上，他还是隐隐地把自己摆在了情敌的位置。 那么这个时候，自己说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恐怕没有了吧。 而且，在那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那已经是民国时候的事了。 一个当时很有名的作家跟自己说：“江先生，你要知道，中国历来不缺直言进谏的谏官，以及阿谀奉承的宠臣。前者往往讨人厌而且短命，后者往往长寿，而且享尽荣华。” 当时自己说的是：“好，我记住了。” 对，那位作家就是周树人，笔名鲁迅。 他说的是对的，不然，他何以五十五岁就死了呢？ …… 陈翔在他这里酝酿了好长时间之后，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出了门去，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是叶闵文开的门：“你……好了，我们都起来了，是现在集合吗？” “嗯……张……繁绮在吗？” “你说她啊？她在里面呢，你要找她？” “嗯……能帮我把她叫出来一下吗？拜托了。” 外面的对话不断地传进来。 江亭云把门关上，重新躺到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到他们的对话。 …… 江亭云是再次听到敲门声之后才起来了。 他起来的时候，众人已经集合好了。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撇了张繁绮跟陈翔他们两人一眼，发现陈翔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而张繁绮，此刻正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不过，其他人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他们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太好？ 见他过来，许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李凡失踪了。” 他闻言一怔，李凡？ 对，李凡呢？ 他这时候才发现，现场原来少了一个人，原本集合的人加上他，应该是有七个人的，但是现在，即使加上他，也只有六个人了。 江亭云再次数了一遍人数，还是只有六个人，而且，确实没有看到李凡的影子。 “失踪是指……” “对，我们找不到他了。” 许暮给他指了指原本李凡的房门，此刻那扇门是打开的。 “早上陈翔起来敲门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门一推就开了，就去一看，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江亭云若有所思：“那有没有找到他留下来的纸条什么的？” “没有。” 许暮摇了摇头：“就好像，他是凭空消失的。” “什么凭空消失？” 宋小娟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他就是昨晚在说出那种话以后，自觉在这个团体里生存不下去了，因此，便趁夜离开。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不是很正常的吗？” 其他人闻言都看向了她。 确实，李凡自从一开始，就难以融入这个团队，他就像一个外来生物一样，始终桀骜不驯，自命不凡。 他原本可能觉得人多力量大的缘故，还能勉强在这里呆着。 结果在发现，人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就连之后的食物都找不到头绪之后，就愤而离去了。 当然，昨晚发生的事故可能也确实是导火索，不然，他不会离开得那么突然。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他真的已经没有食物再撑下去了，除了冒险走向更危险的地带，寻找食物以外，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便不知道了。 叶闵文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把他追回来？” “追什么追？” 宋小娟很快就表示了反对。 她看了叶闵文一眼，反问道：“难打你还想他回来吗？他那样的人，在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依我看，他走了，这对我们来说才是大好事一件吧，毕竟，这样的话，以后就不用担心猪队友的坑害了。” 叶闵文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确实，她对李凡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她之前之所以会提出那样的提议，主要还是一种思维惯性，毕竟，她的前半生都是在和平年代度过的，不想看到一个之前认识的人就那么突然地掉队。 在这种地方，掉队无疑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晚了。” 许暮沉声道：“看样子，他昨晚就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而他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因此，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追得上他了。” 确实是这个理，他们在这里讨论这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许暮环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当然，他毕竟曾经是我们的队友……所以，还是投一下票吧，同意去追他的人举手。” 他自己没有举手，只是看着众人。 其他面面相觑，没有人举手。 第三十八章 祝他有个好运气 许暮环视了一眼众人，点头道：“好，既然我们都已经决定，不去追他了，那么，我们就来商量一下之后的计划吧……至于李凡，作为他曾经的同伴，我只能祝福他，有个好运气了。” 众人也都回过了神来，看向了他。 没有人再提起李凡，就好像，他彻底消失了，又或者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其实，对于他的离开，众人心里的反应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众人对于他的离开，多少还是有些骚动不安的——这个团体一开始有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六个。 六个人也不少，但问题是，这个团体的离队现象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那么，会不会还有第二次呢？ 如果再出现了第二个人的离开的话，那么，这个团队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如果离开的人有了三个之多呢？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本来就不怎么坚固的团队只怕就得彻底分崩离析了吧。 因此，众人此刻心里其实都有些惴惴不安，对于这个团队的未来、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毕竟，哪怕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前景都是相当暗淡无光的。 而这，恐怕才是众人尽量避免提到他的原因。 众人不再提到他，开始讨论起之后的计划来。 事实上，现在他们能做的选择也根本不多，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找一辆车子，坐进来，一直往城外开，去野外烤兔子，把丧尸游戏变成野外生存游戏。 但这条路有几个难点，第一是他们没有地图，不知道从哪个条路出城最近，要是像一只苍蝇一样乱转，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 毕竟，这个城市看起来挺繁华的，岔路绝对不少，更不用说，因为灾难爆发，又凭空多出来的那么多路障了。 而第二个难点是，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动物有没有被感染……毕竟，在丧尸电影中，丧尸犬什么的，一点也不少见。 因此，目前来看，还是第二条路看起来保守一些。 第二条路就是，继续呆在这里，一点一点都搜寻物资，指望能够遇到幸存者，又或者找到地图。 如果实在是遇不到幸存者，也找不到地图的话，他们先前购买的物资也还能够撑一段时间，要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再做最后一搏。 “你们觉得怎么样？” 硕完第二个计划，许暮看向众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说话。 许暮看向江亭云，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云先生。” “我？” 江亭云微微一怔，怎么他每次都让自己先回答？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课代表一样了，明明他一直都是个混水摸鱼的差生来着。 “我觉得可以。” 江亭云也去没有太在意，微微一笑，便表示了赞同。 事实上，不管许暮提出的意见，他都是大概率赞同的。 毕竟，表示反对的话，还能说一堆理由，而表示赞同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这样会来得更方便一些。 叶闵文看了他一眼，也表示了赞同：“我也觉得我们保守一点的好。”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之后，也都表示了赞同，只有张繁绮眼神闪烁，一时难以做出抉择。 毕竟，她没有食物储备。 而舔狗这种东西虽然好用，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人啊，毕竟是种复杂的生物，陈翔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傻子，他什么时候她失望了，又或者厌倦了，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在别人的手里。 不过最终，她还是表示了赞同，毕竟，她此刻胳膊拧不过大腿，是改变不了他们的，那么就只好改变自己了。 只是，她已经在心中暗暗考虑着，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没有找不到食物，而陈翔又不肯当舔狗了，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变得艰难起来了啊。 对于她来说，那恐怕才是真正的游戏开始时间。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今天早上，先继续清扫这栋楼。 对，他们又走回来了，明明他们之前都否决了这种行动来着。但是，在发生了周围的食品商店已经确实没有了食物之后，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挨家挨户地寻找食物，这样好歹还能确实有些收获。 当然，他们对此也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决定如果早上依然没有什么发现的话，那么下午，他们就会往那些丧尸聚集的危险地区进发了——到了那种地方，他们可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众人做了决定之后，便像之前那样，由江亭云负责开门，其他人手持武器，在后面戒备，组成了一个破门而入小队。 一开始，他们的发现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惊喜。 但是，在探到第八层楼的第二个房间的时候，他们有了意外发现。 江亭云开了门，然后，很快就从门里窜出来一个体重至少有两百斤的胖子。 其他人都被它的吨位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势能这种东西，他们还是学过了，知道一个这种吨位都丧尸冲过来，他们没有人能拦得住它。 在绝对都吨位之下，众生平等，什么技巧都没用的。 江亭云眉头一挑，想着自己再不出手的话，恐怕事情解决不了了。 结果他还没有出手，那只大胖丧尸就“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一时之间竟然起不来。 其他人愣了一下之后，也都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纷纷举着武器上前。 宋小娟一马当先，上前一棍子就抡在了它的脑门上，其他人也纷纷接力，很快，那只丧尸就红白一片，彻底不动了。 叶闵文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说道：“我还以为……我们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么一大只丧尸冲过来，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丧尸后，身体平衡能力下降的缘故，竟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了，不然的话，他们这回恐怕真的得够呛。 第三十九章 他会怎么想 宋小娟看着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的丧尸，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有些警惕起来。 她早先，似乎……把自己看得太厉害了，觉得以自己的武力值，在这样的丧尸世界里还是可以过得比较轻松的。 没有想到突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大家伙，一时之间竟然惊呆了，只知道后退，竟然没有想到更好的应对方法，明明她在刚才可以做出更好的应对来的…… 要是那只丧尸没有摔倒，又或者，摔倒得没那么快的话，她恐怕就得遭殃了吧。 毕竟，丧尸不同于人类，与这种东西战斗，是一点错也不能犯的，不然的话，她就得变成它的同类了。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戒骄戒躁，莫缓莫急，此为白鹤门口诀也，万万不能轻视。 江亭云眉头一挑，看了宋小娟一眼。 他当然看出了她身上的变化，她似乎……变强了？ 当然，在力量、速度方面，她在一时半会之间肯定没办法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她变的，是心态。 老实说，她之前的表现也是非常亮眼的，这种年纪的孩子，有这样的武功水平，即使在他那个时代，也非常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在现在这个传统武术式微的年代了。 但是，她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以至于江亭云认为，她在武术一途走不了多远。 那就是她的心态，她太骄傲、太目中无人了。 千万不要小看心态对于一个人的前程的影响，在对一个人未来的各种影响因素当中，心态，绝对是首当其冲的一种。 志得意满之辈，永远无法理解所在领域的志高追求。 但就在那么一瞬间，宋小娟她身上的气质竟然就有了极大的变化？ 她依然骄傲，依然觉得自己很强，但是，又对于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了极其清晰的理解。 她突破了自己的境界，而且，只用了短短的一刹那。 江亭云几乎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也许，是她本来就这么强？ 之前只是在扮猪吃虎？ 心态这种东西，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心态这东西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改变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固执之辈了。 但无论怎么说，说一句她是可造之材，还是不过分的。 江亭云看着她，心中慢慢地回想起了很多东西。 说起来，自己到达她这个水平，用了多长时间来着？ 一年？ 还是两年？ 不过自己毕竟不能跟别人比啊。 他的身体素质极好，而且不怕受伤，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在武功一道，他是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的。 在当时，自己的进步之快也常常让师傅惊叹。 这么想着，他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爱才之心，想着或许可以指导她一二。 当然，他也就是那么一想，转眼就放下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哪有资格知道其他人呢？ 他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视线转了回去。 倒是宋小娟在他把视线转回去之后，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惊疑不定。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被一个武术大宗师审视的感觉一样。 那种感觉，她是体验过的，很多年前，她太爷爷还在的时候，她就曾经在太爷爷身上体验过这种眼神。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往日重现，她差点以为，是她太爷爷复活了，正在慈祥地注视着她。 她看着江亭云的背影，心中惊疑不定，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刚才只是我的错觉，还是说……他真的隐藏着很多秘密？ 江亭云没有理会她，直接走进房门，左右看了看。 “有什么发现吗？” 陈翔问。 “别急，我找找……” 回答的是张繁绮。 见张繁绮终于可能回答他了，他心中一喜，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她脸色一遍，退口而出：“这是……” 他微微一怔，走近一看。 只见张繁绮从床底拖出一个大箱子，那个大箱子里装着一箱的…… “泡面，这是泡面。” 张繁绮喃喃地说道。 “什么？” 其他人闻言也都转过头来，惊问。 “是泡面，真的是泡面！” 陈翔俯下身去摸了一把，惊喜道。 “对，这是泡面，而且看起来还不止一箱。” 张繁绮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说着便又钻到了床，继续去搬第二想泡面。 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 “我也来。” 陈翔说着，有些脸红地转过了头去，毕竟，张繁绮的翘：臀是真的翘，有些令人激动。 说着，他便趴在地上，去搬其他东西。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趴了下去。 很快，众人便把所有能出的找了出来，最终的结果是，找到方便面共记三箱，薯片若干，面包若干，矿泉水若干，其他的零食若干。 “他这是……准备呆在家里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吗？” 陈翔难以置信地硕道。 毕竟，不是谁都会在家里准备这么多食物的。 他们开了这么多人的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不管怎么说，他帮了我们大忙不是吗？” 张繁绮笑道。 她现在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是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 陈翔看了她一眼，刚刚想说，我们真的幸运，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现在食物充足的话，那岂不是说，他就没有理由把食物分享给她呢？ 那么，他又该找什么事情来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呢？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可是有些僵硬的。 这样想着，他顿时怎么开口了，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许暮也笑道：“看来，我们还是幸运的。” 最开始，他的提议就是扫楼，结果被李凡给中途改变了，而现在看来，正确的人很明显是他。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想起了李凡，脸色各异。 宋小娟喃喃地说道：“也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们在他离开之后，马上就找到了食物，他会怎么想？” 第四十章 肥宅的馈赠 “……”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翔这才笑道：“大概是他运气不太好吧，嗯……好在他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都是一笑，随后，也不再提起李凡这个人，开始欢天喜地的搬运食物。 在离开房间，路过那个胖丧尸的时候，看着它的尸体，都有些感激。 “他活着的时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肥宅吧？” 陈翔喃喃地说道。 他在活着的时候，躲在家里，不给这个社会舔一点乱，死了之后，还给他们留下来这么多食物……所以说，肥宅果然都是好人。 众人接受了死肥宅的馈赠，继续去搜寻其他房间。 但之后他们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收获还是有一点，但就跟昨天早上一样，加起来还不够一顿饭的。 对比之下，就越加显得死肥宅的可贵了。 他们这时候都由衷地想到：唉，这个世界上的肥宅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但总的来说，他们对于早上的收获，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当那三箱泡面还摆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我们把它分了吧。” 已经到中午了，许暮看了一眼众人，提议道。 “早该分了。” 其他人也都提起了一些精神，神采奕奕起来。 许暮看了江亭云一眼，说道：“老规矩，如果没有云亭之的开锁，我们就拿不到这么多食物，所以他的功劳最大……” “等等。” 江亭云打断了他，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后，这才笑道：“我觉得，今天我们能有这么多收获，主要靠的是运气，而不是我，所以，从胖丧尸那里找到的食物我们就平分了吧。至于其他的，再按照以前的分法好了。” 虽然没有直视他们的眼睛，但是江亭云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眼神中隐隐的隔膜削减了不少。 许暮眼神闪烁：“你确定？你不用觉得你拿多一点就对我们不公平，我们都知道，那是很公平的。” 江亭云点头道：“我确定……怎么？难道你们不愿意？” 江亭云困惑道。 “当然不是。” 陈翔摇了摇头，笑道。 随即，他看着江亭云，挺认真地说道：“云兄，多谢了。” 江亭云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张繁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遍，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在经历过早上的误会之后，两人的关系应该多少有些僵硬才对，结果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张繁绮眼神闪烁，这说明什么？ 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江亭云有好好地解释了他们早上发生的故事，并没有趁机对她泼脏水。 所以，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鄙夷？ 无视？ 还是说，欣赏？ 她联想到他早上的时候对自己作的事，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了。 总感觉，他跟自己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啊，自己根本看不透他。 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会在这种时候拒绝自己应得的食物的男人吗？ 反正她如果把自己代入到他的位置，是绝对不会拒绝那些食物的。 那可是食物啊…… 这个时候，她有想起了之前那个问题，云亭之究竟是不是半夜把食物放在她床头的人？ 他是不是食物多到放不下了？ 唉，这一切真是令人伤脑筋。 最终，他们还是按照江亭云所说的分法，把食物给分了，然后，各人都抱着自己的泡面，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之前的打算是，如果早上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那么下午就冒险去更危险的地方。 但是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而且他们也起了心思，想到，既然他们在这一栋楼里发现了喜欢囤积食物的住户，因而找到了大量的食物，那么，其他的楼房里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如果他们多找到几个这样的死肥宅，是不是就可以找到能够生存三十天的食物了？ 那样的话，他们就根本不用冒险了啊。 因此，他们决定，下午继续去其他的公寓里搜索食物。 …… 于是，转眼间就是七天过去。 这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雨是从早上就开始下的，江亭云一起床，就看到它在下了。 江亭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出了一会儿神。 说起来，也有好多天没有下雨了呢……他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很多天没有下过雨，没有想到，隔了这么久之后看到的第一场雨，竟然会是在无限空间中。 而且说起来，他竟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九天了啊……时间过得真是快。 江亭云走到阳台，看了一眼楼下。 楼下的丧尸本来就很少，今天他们这几天都扫荡，更是一只丧尸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水泥地板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光滑、油腻，倒映出了这个残破的世界。 “咚咚。” 有了敲了他的门。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一看，是叶闵文。 “我能进去吗？” 叶闵文指了指里面，笑着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 江亭云也笑了起来，侧过身子，让她进去。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比起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融洽多了，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尴尬。 毕竟，在这种地方，就那么几个人，他们日夜相处，他们的关系要是再不变好一些，也不像话。 甚至江亭云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发展得也太慢了。 如果他是普通的少年，如果叶闵文不是离异少妇的话，他们此刻的关系说不定都有了质的进展了，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还彬彬有礼的。 叶闵文在旁边的凳子坐下，看向阳台外，喃喃地说道：“下雨了呢……” “嗯。” 江亭云答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叶闵文终于看向了他，笑道：“你想好明天怎么办了吗？”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笑着摇了摇头：“没啊，你呢？” “我也没有。” 叶闵文同样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没有想到，那会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幸运……” 第四十一章 小幸运 她说的“幸运”，指的当然是七天前，他们从一位肥宅的房间里找到的大量物资。 他们原本以为，那是他们的一次“小幸运”，而这种幸运之后说不定还有的，可是，现实告诉他们，不要想得太美了。 他们这七天以来，找遍了这附近的所有房屋，都没有再次找到像之前那次那么多的物资。 也没有再找到，那么胖的丧尸。 因此，到了今天，他们之前在肥宅那里找到的所有食物都消耗完毕了，他们虽然还有些食物储备，但也绝对不多了，因此，昨天夜里他们开了一个小会，最终都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往危险地带进发了。 没有想到，今天却下起了雨，那么，这个计划就只能推迟到雨停之后了，也许是下午，也许是明天。 江亭云注意到了叶闵文的神情，心中一动。 他突然发现，相比于七天前，今天的她，好像更加茫然失措了。 明明七天前她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这个世界了来着。 不过稍微一想，他也能明白过来。 在经过了这今天相对安定的日子之后，他们难免有些松懈，甚至想着，要是能一直这么平静地度过这三十天就好了。 因此突然之间得知，明天你们就必须往危险地带进发了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江亭云从床上站起来，看向阳台的反向，笑道：“虽然我也没想好明天应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食物，但是，我觉得，那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幸运的……也许，我们很快，就遇到下一次幸运了呢？” 叶闵文看向他，眼神里有些感激。 她当然知道，江亭云是在安慰她，因此也便笑了起来：“嗯，我明白。” 就在江亭云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 他眉头一挑，走过去开了门。 是张繁绮，她把头伸进来笑道：“文姐在吗？” 叶闵文笑道：“在呢。” “嘻嘻，我就知道。” 张繁绮笑着，便从江亭云身侧钻了进来。 对此，江亭云也只是眉头一挑，没有赶她出去。 张繁绮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笑道：“如果是几天前，我还真不敢顺便敲你的门，不过现在嘛……哼哼，就无所谓了。” 她看着叶闵文，眼神里有些怪笑。 叶闵文瞪了她几眼，也不顶用。 “为什么？” 江亭云当捧哏道。 他是真的有点好奇，不过，以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好坐下，因此只能站着。 “你说是为什么？” 张繁绮看着江亭云笑道，随后，她无视叶闵文的眼神示意，解释道：“几天前，我不敢在文姐在的时候敲门，是因为害怕打搅了你们的’好事’，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是真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啊，竟然真的没有一点做成年人爱做的事情的意思，真是……令人感到惊奇。” 叶闵文有些脸红地别过脸去，在把视线移开之前，她再次瞪了张繁绮一眼，不过，依旧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张繁绮的眼神都没有变的。 江亭云听完也有些错愕，随后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成年人有什么误解？” “是是是，我有误解。” 张繁绮并不否认，只是连连点头，随后，又似乎有些羡慕地说道：“不过说起来，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还真是特别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 江亭云摇头道，随后，又瞪了她一眼说道：“所以，你过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唉？不行吗？” 张繁绮疑惑道，随后，意识到江亭云的神情没有软化的迹象之后，才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不说那些怪话了好吧？” 叶闵文终于把视线转了回来，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也知道你说的是怪话？” 张繁绮无辜道：“我知道啊？你看我这不是承认了吗？” “你……” 叶闵文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反驳。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了行吧？” 张繁绮眼神的余光注意到，江亭云有些想把她赶出去的意思之后，连忙表示自己很乖巧。 不过，也没有人真的以为她会乖巧就是了。 不，还真有一个人…… 江亭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陈翔。 他说不定会真的这样认为…… 这样想着，他便看向了张繁绮，问道：“说起来，你跟’他’的关系怎么样了？” 根据这今天他不经意间的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有时候也会有说有笑的，俨然一对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的样子。 不过，他们好像也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这可跟她说的，“成年人都爱做的事”不相符啊。 “就那样啊。” 张繁绮很快就回答道。 她似乎并不在在意，轻笑道：“不然我们还会有什么发展？男女朋友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成为男女朋友？” 江亭云心中一动，问道。 “当然没有。” 张繁绮理所当然地说道，说着，她还奇怪地看了江亭云一眼，似乎惊讶于他会提出这种问题。 随后，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没有怀疑过？你的目的？” 江亭云相当直白地问道。 “他当然有怀疑啊，他又不是傻子。” 张繁绮理所当然地说道。 随后，她看向江亭云，嘿嘿地笑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跟他说的？” 见江亭云没有说话，她便自顾自地说道：“我跟他说，我有个男朋友，我们刚刚分手，我们分手的那天，正好就是被主神空间选中的那天，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会喝得酩酊大醉。 因此，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怎么样？我这个解释，能够自圆其说吧？” 张繁绮嘿嘿地笑道。 江亭云依旧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张繁绮还没有醒，那个时候，自己确实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成应？反正是差不多的一个名字。 而且，听起来那也确实是她刚刚分手的男朋友，也就是说，她竟然罕见的，对陈翔说了一句实话。 第四十二章 雨停之后 下午，雨终于停了。 众人握紧了各自的武器，鞋子踩着还没有还没有彻底干的水渍，慢慢的往“危险区”走去。 相比于几天前，他们手中的武器可以说是有大更新了。 他们在住宅区的保安亭里找到了几把警棍，在一处人家都房间里找到了一把钉锤，另一处人家的家里找到了一把开封的欧式双手剑，以及一些其他的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现在，他们中武器最差的，也是绑了匕首当长矛的“合成武器”。 在防具方面，他们更是有大进步。 像什么棉袄，武术护具，摩托头盔都一股脑地往身上套，远远看去，倒是颇有一种废土朋克的感觉。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找到枪械，任何的都没有。 这当然是很奇怪的事情。 毕竟，在他们之前的认识中，大部分的欧洲国家都是不禁枪的，这里怎么就被禁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欧洲其实也不禁枪，而只是他们的运气比较差，没有找到而已？ 又或者，这里干脆就是主神空间划定的“新手区”，是不可能找到高阶武器的？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似乎还挺有道理。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对此，他们也只能接受了。 “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之前没有探索过的区域了。” 许暮极目望去，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丧尸，沉声说道。 其他人闻言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江亭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欧式双手剑，也产生了一种试试手的想法。 是的，他们找到的那把欧式双手剑归他了。 一开始，那把剑是陈翔在用，不过，他耍了几下之后，就觉得不顺手，还不用铁棍有用。 而且他觉得，对付丧尸的时候，切割武器很容易卡在对方的肉里，拔不出来。 除非他能够一剑斩断对方的脖子，不然的话，双手剑根本就是废物。 那么他能不能一剑斩断丧尸的脖子呢？ 他掂量了几下自己，很没有信心。 因此，他那时候原本是打算把那把剑扔在那里的，不要了的。 之后当江亭云把剑要过来的时候，他还好心得提醒，年轻人不要总想着耍帅，还是要考虑实用性的。 不过对此，江亭云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剑的剑刃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些怀念，也有些……淡淡的惆怅。 说起来，他也已经好久没有握过剑了呢。 “我们把他吸引过来，然后……把它们解决。” 许暮低声说道。 接着，他便在旁边找到几块石头，扔了三次，终于把那两只丧尸吸引了过来。 …… 之后，他们便用这种方式，能吸引过来杀掉的就吸引过来，不能的就放轻脚步，慢慢地从旁边过去。 要是实在过不去的，就绕路走。 他们的原则就是，安全至上，相比于安全，时间是完全不值钱的东西。 之后，他们便这么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外挪，竟然真的被他们走出来一条路来，而且，至今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应付的危险。 “那边是一个商店吗？而且……看起来还是一个面包店？” 张繁绮眼尖，很快就注意到了远处的情况。 “走，我们过去。” 陈翔也有些兴奋，很快就接话道。 实际上，他们之前也路进了几个商店，但是，都没有什么发现。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走进商店一看，都有些失望。 这里看起来，同样被扫荡过了，很难有什么收获。 其他人在商店里转了转，张繁绮先一步进了里面的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这是……” 张繁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气中有些惊喜，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其他人都是心中一动，连忙走了过去，接着，便看到了这么一幕：房间的墙角有几个箱子，而其中一个箱子打开着，露出里面的面包。 “老天爷，我们这也太幸运了吧？” 张繁绮喃喃地说道。 在确定了箱子里确实是面包之后，许暮也有些很明显的兴奋，但还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轻轻一笑道：“不，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我们之前只是太保守了而已。” 果真如此吗？ 这个时候，众人对于这个说法是逐渐倾斜的。 我们之前，是不是真的太保守了？ 许暮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轰”的声音，很大声。 那似乎是某种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只见许暮脸色一变，说道：“坏了，我们快走！” 这里可不同于他们之前呆的那个安静的小区，这里即使算不上一座城市的繁华地区，但人流量也绝对不小，因此末日来临之后，丧尸也是一群一群的。 在这种地方，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果然，他们出来之后，已经看到丧尸往这边聚集了。 “现在，我们是跑，还是进去躲着？” 陈翔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 许暮一咬牙，说道：“进去。” “不行！” 这个时候，宋小娟却突然反对道：“这里的丧尸只会越聚越多，到时候，我们想跑都跑不了了。” 许暮眼睛微眯：“我们现在进去，至少能保证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你凭什么认为呆在这里短时间内就会安全？难道你以为，这种小木门能挡得住这么多丧尸？” 她指了指身后的小木门，反问道。 面包店外面的门是玻璃门，比木门还要脆弱得多，因此可以不用理会。 丧尸是会对房门进行攻击的，关于这一点，他们之前便已经认证过。 虽然之前他们并没有被丧尸破坏房门的经验，但是，今天不同往日啊。 之前，攻击房门的只有一两只丧尸，可是现在，是那么一大群丧尸啊！ 那么多丧尸，就是每人一爪子，都可以把门挠开的吧？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各自思虑着什么。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无法做出选择。 第四十三章 跑 这就是人多，而且民主的不好之处了，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能做出决定的。 江亭云叹了口气，无奈道：“各位，你们要是再不做出选择的话，可就晚了。” 许暮抬起头来，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他便一马当先地举着手中的铁棒冲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便跟了上去。 “嘭！” 许暮一棍子砸在一位丧尸老兄的脑门上，让对方的脑门开了花。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朝丧尸脸上攻击。 只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丧尸已经开始聚集了，而且，数量出乎意料的多。 很快，他们就要坚持不住了。 之前，他们以多打一的时候，各个神勇无比，感觉自己已经无敌了。 结果现在跟人一打一，甚至以一打多，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脆弱。 而且，这附近都是丧尸聚集的地方，他们不能在这里停下，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只能继续跑。 他们边打便跑，眼神中逐渐露出了绝望之色。 而他们还算比较好的。 他们跑得快，体力足，跑在最后面的叶闵文跟张繁绮她们两个，才是真的要绝望了。 跑在前面的陈翔回头望了一眼狼狈的张繁绮，咬了咬牙，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回身去救人，英雄救美就救到底，还是说，选择自己的生命，为了活下去，没有什么不可抛弃的？ 他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这个时候，其实张繁绮也在看他，只是，他们对视的时间刚好错开了。 一开始，陈翔回头望去的时候，叶闵文没有看他，等到她看他了，他却已经把头扭了回去，一边跑着，一边纠结。 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张繁绮看着陈翔的背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并不是在笑陈翔。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笑人家的，毕竟，她对人家都没有什么真心实意，哪里还有资格去要求人家呢？ 她是在笑自己。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就是觉得自己很好笑。 她真是一个又坏又蠢的女人呢，那么，就这么死去，似乎也不错？ 江亭云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剑，剑上有自己的倒影。 他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不得不出手了呀。 “刷！” 他猛地一招横扫，斩断了身前向他扑来的丧尸的……脖子。 然后回身一斩，沿着左肩膀，到右腰间的一条线，把一只活生生的丧尸劈成了两半。 从劈开的裂口中，叶闵文的脸从对面慢慢出现。 她此刻怔怔的，还没有意识过来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刚刚……她看到一只扑向她的丧尸猛地被分成了两半？ 然后，云亭之的脸从分开的尸体后面出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张繁绮比较冷静，又或者说，是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因此看得比较清楚。 她刚才之看到，一只丧尸猛地向叶闵文扑来，而这个时候，叶闵文手中的铁棍才刚刚举起来，眼见是来不及了。 接着，她就看到了江亭云一剑劈开丧尸的操作。 她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走到江亭云旁边，赔笑道：“大师，顺便也救救我呗，毕竟，我也是弱女子唉。” 她本来还想对着江亭云抛一个媚眼的，不过，联想到江亭云的性格，她最终还是生生地把这种冲动收了回去。 她现在可不希望江亭云对她有一丁点的反感。 江亭云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叫谁大师呢？我又不是出家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剑术大师……当然，你也可以当我没说。” 见江亭云又撇了她一眼，她连忙又改了口风，讪讪地说道。 江亭云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跟紧我。” 接着，便又是一个转身，劈开了第三只丧尸的脖子，被乌黑的血液溅了一脸。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液，在前面开路着。 叶闵文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只是，她看着江亭云的背影，还是有些愣愣的。 见状，张繁绮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笑道：“文姐，我们得救了。” 叶闵文看向了她，有些含糊地说了一句：“嗯……” 她当然知道自己得救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是很没有真实感，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自己就好像踩在棉花里。 她看着江亭云的背影，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就涌了出来：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救我？ 以及……他既然这么强，又为什么要装成一个普通人，跟我们混在一起？ 不过这些疑问，她一时半会注定是想不出答案了。 张繁绮注意到了她的疑惑，事实上，她也有很疑惑。 但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 现在，还是跟紧大佬更重要一些。 而要更紧大佬，有一个很必要的操作就是，跟紧叶闵文。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她的关系远不如叶闵文跟他的关系来得深厚，那么，跟紧叶闵文就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了。 因此，她拉着叶闵文的手，死死都不愿意松开。 这个时候，跑在前面的人也已经注意到，江亭云的超神操作了。 他们的脚步也便慢了下来。 陈翔喃喃地说道：“你……还真能一剑把丧尸劈成两半？”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运气好。” “嗯哼。” 陈翔一脸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耍的感觉。 江亭云只是一笑，也不再解释。 事实上，他能一剑把丧尸劈成两半，他自己也很是惊讶。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有这么猛的呀？ 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之前的那次莫名其妙的身体素质提高的作用。 那次的身体素质提高，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没用。 那次提高或许并没有直接提高他多少力量，但是，身体协调性方面，真是提高太多了。 而练过剑的人都知道，发力技巧对于身体的协调性究竟有多么依赖。 许暮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震惊，同时心情也比较复杂。 第四十四章 大风车 他的心情为什么复杂……不难想象。 在他原本的想象里，江亭云是一个身体素质优秀，思想成熟的优秀青年。 在这种地方，这种年轻人当然是极为罕见且优秀的。因此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是希望跟云亭之打理好关系、把他拉拢进自己的阵营，不止是这次，说不定以后都有合作的机会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设想还是太保守了。 云亭之的思想成不成熟先不多说，就说这种身体素质，真的能够仅仅用“优秀”来形容吗？ 一刀把丧尸劈成两半……这真的是人能达到的水平吗？ 他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因此，也不敢下定论，不过，也多少可以想象，这绝对不是什么业余人士能达到的水平。 在着方面，他是有经过刻苦的锻炼的。 那么，他在现实生活中，究竟是什么人？ 在现代社会，还有什么人会专门练习杀人？ 他眼神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旁的宋小娟。 也许，云亭之跟她一样，有着家传武功？ 不…… 他很快就自己否认了这一点。 这种身体素质，绝对什么家传武功就能够解释的……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内力。 不然的话，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确实有长时间地练习过怎么杀人。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地下黑拳拳王？ 杀手？ 雇佣兵？ 龙组？ 他年轻时候是看过很多小说的，因此想法很快就变得中二了起来。 不…… 他再次否认了一遍自己。 他的视线撇了江亭云，想到，不管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是什么，他们之后的合作，估计也得泡汤了。 以云亭之这种身手，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吗？ 许暮觉得，他一个人就能踏平这些丧尸。 其他人对于这一点，很快也有了切实的体会。 自从江亭云加入他们的砍丧尸队伍之后，他们就几乎不用动手了，只需要乖乖地站在后面，看着江亭云挥舞长剑，就像一个绞肉机一样，把一只一只扑过来的丧尸绞成肉酱。 是真的，有时候他或许是觉得不过瘾，把一只丧尸砍成两半之后，还会再砍上几刀，砍成四半，八半…… 他们在后面看着，只觉得心底直发凉，不自觉地又离他远了一点。 江亭云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无奈，同时，对此他也已经习惯了，因此，砍丧尸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老实说，砍丧尸是真的有点爽，关于这一点，试过的人都会有同感的。 很快，他们就冲出了“包围圈”。 声音是从刚才那里传过来的，附近都丧尸都往那边涌了过去，与之相对，这边的丧尸变稀疏了起来。 因此，现在这边比他们来的时候可能还要安全一些。 “好了，这里应该也比较安全了，你们小心一点，应该是不会遇到危险了。” 江亭云斩杀了眼中所见的最后一只丧尸，站定了脚步，甩了甩剑上的鲜血，转过身来笑道。 其他人看着他脸上沾着点点血花的笑容，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陈翔的语气有些干涩地说道：“你……不跟我们回去吗？”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点事要做。” 江亭云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视线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逃过来的方向。 “你们觉得，那声巨响……真的只是巧合吗？” 江亭云轻声问道。 许暮心中一动，上前一步说道：“那应该不是巧合……我出来的时候看过，砸下来的物体是一个铁桶，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人搬动的话，应该是不会随意移动位置的。” 陈翔心中一动，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害我们？” “对。” 许暮一点头。 “那会是谁？” “谁知道呢？” 江亭云轻轻一笑，说道：“所以，我才要去查不是吗？” “你一个人去吗？” 张繁绮突然出声问道，语气中有些关切。 江亭云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一个人去，难道你跟我去？” “额……” 张繁绮后退了一步，讪讪地笑了笑：“我就不用了吧……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去了也没用啊，说不定还会拖你的后腿，因此，我就不去了……” 江亭云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只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转身就想走。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道：“我跟你去！” 江亭云一挑眉，回头一看，是宋小娟。 宋小娟的眼神里有某种狂热：“我跟你去，而且，我觉得我也不会拖你的后腿。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厉害，但也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 再说，抓住想要害我们的人，本来就是我们的共同责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做呢？你说是不是？” 江亭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不用了。” “为什么？” 宋小娟怔了一下，随后急忙问道。 “你太弱了。” 江亭云直白道：“你虽然不会成为负担，但是，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抱歉，我说话比较直，但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宋小娟彻底怔住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个人有点意思的，自己都有点看不懂她了。 有一开始，他觉得她就是一个有点天赋，但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走不了多远，后来觉得她虽然心高气傲，但知错能改，算是个可造之才。 但是刚才，看着她狂热的眼神，他突然发现，她又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了。 人有前进的目标是好事，有一个可以追逐的偶像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当她要追逐的目标太过于宏大，太过于虚无缥缈的时候，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了。 特别是，在她还是个特别喜欢走极端的人的情况下。 江亭云不管怎么说，都练了近一百年的武术，并且天赋卓绝，杀戮经验丰富，因此，说他是一代宗师，一点都不过分的。 而且，前段时间他的身体素质又有所提高，剑法更加趋于虚无缥缈，已经有些非人的意思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以他为目标的话，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十五章 两个世界 因此，江亭云只能点醒她——你现在就是个妹妹，还是脚踏实地地多练几年，再来说这些吧。 不过…… 他心中一动，又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这里是无限空间，是有着无限多的提升实力的方式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以后应该也会遇到那种方式。 那么，她也许确实可以成为一个心浮气躁的高手。 虽然在同等级的战斗中，以她现在这种心态，可能会有些吃亏，但是，毕竟还是有着近乎无限的提升实力的空间的。 那对她来说会是一个好结果吗？ 不知道。 这个就只有到时候她自己才能知道了，别人无法猜测的。 这样想着，他便朝众人一挥手，笑道：“走了。” 说着，转身便走。 这回，没有人拦他。 叶闵文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小心一点”。 她突然觉得，江亭云离她好远、好远，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因此，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有什么要说的话，以及说话的理由了。 而且，以他的身手，真的需要自己的那一句“小心一点”吗？ 答案是很显然的。 …… 江亭云这回小心多了，在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他便找了一条小巷子，往里面一钻，然后，开始爬墙。 在这种世界里，还是在楼顶飞檐走壁来得安全一些。 很快，江亭云就回到了之前的面包店，爬上了它的楼顶。 但是，他没有在上面看到人。 他在四周观察了一下，果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个圆形的干净地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只铁桶原来放置的地方，而且，看起来已经放了好久了。 那么，它是被人扔下去的的几率，就很大了。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去，观察了一下地面的脚印。 果然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不久前，这里确实有一个人在走来走去，而且，看起来他在铁桶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然的话，铁桶面前不会有那么多重复的脚印。 “犹豫吗？” 江亭云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犹豫……可无法磨灭你的恶意呢。 他观察了一下脚印，发现脚印并没有走向楼梯口，而是走向了旁边的楼顶。 这里的建筑比较密集，是可以从这边的楼顶直接跳到那边的楼顶的，而且，不需要什么超常的身体素质，普通人就能做到。 他也跳到旁边的楼顶看了看，发现脚印继续往远处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下一个楼顶。 江亭云想了想，又跳了回来，没有继续追下去。 这么追下去，虽然也有可能追得上他，但是，几率毕竟不高。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都不在这附近了。 在房顶的时候，因为干搅比较少，因此还能看出脚印，但是，他要是到了地面的话，可就很难辨认得出他的踪迹了。 而且，那样也很麻烦不是吗？ 还不如就在这里等。 他下楼去看了看，丧尸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又顺便砍了几只丧尸，然后钻进里面的房间，果然看到，那几箱面包还在。 而这，就是他敢肯定，那个人还会回来的原因。 那个人应该是知道这里有食物的，甚至，这些食物本来就是他的贮备，不然，没法解释他那个时候为什么刚好就在这里。 “那么，他之所以想要干掉我们，是为了这些食物？” 江亭云歪了歪脑袋，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也不用多猜了，反正，很快他就会知道的。 他走到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等待。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那就是，把那些被劈成碎片都丧尸搬出去，他得把这里伪装得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不然的话，可能会把人吓跑。 …… 夜晚很快就来临。 随着光线慢慢地暗了下去，他的身影也逐渐地融入了黑暗中。 他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动也不动，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哒哒……” 来了…… 江亭云心中一动，打起了精神。 脚步声是从楼顶传来的，看起来那个人很喜欢这条路线，已经成习惯了。 “呼……” 有人推开了门，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似乎累坏了，不过，当他拿起手中的袋子的时候，又有些眉开眼笑：“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干什么都顺利……” 说着，他便去坚持墙角的面包。 要是被他们给趁乱拿了几个面包去的话，他可亏大了。 “你好啊，李凡同学。” 江亭云在黑暗中笑道。 “谁？” 李凡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你……你是……” “对，是我。” 江亭云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说道。 “你……” 李凡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转身就跑，就连手中的袋子都丢下了。 江亭云快步追了上去，在他跑出门口之前，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放倒在地。 江亭云凑近了一点，看仔细了一点，有些惊讶地说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人故意假扮你的声音来骗我呢。” 李凡当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咬了咬牙，硬气道：“费什么话？其他人呢？让他们都出来吧。” 江亭云笑道：“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不在。” “只有你一个人？” 李凡吃了一惊，费力地转过视线，看了一下周围，果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出现。 “你一个人……这这么可能？你就这么恨我吗？” 为了抓到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了？ 江亭云叹了口气，说道：“不，我并不恨你，你还没有那个资格，事实上，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们？说起来，我们毕竟还是共过患难的吧？” “哼，哼，哼……” 李凡冷笑了三声之后，这才说道：“共患难？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在那里的时候，你们有谁看得起我？你们都把我当成撒：币！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四十六章 来不及了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低着头若有所思。 “你是这么想的吗？嗯……其实你想的也不无道理，在他们眼中，你或许确实不是智商很高的那种人。” “他们？” 李凡冷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难道便看得起我了吗？ 江亭云笑而不语，转移话题道：“好，就算他们看不起你，可那也不是你对我们出手的理由吧？” “这还不够吗？” 李凡挺惊奇：“你们既然看不起我，那么，就别怪我变强以后打你们的脸！” 他没等江亭云开口，便又继续说道：“当然，我原本没想杀了你们的，在我原本的计划里，等我变强之后，在小小地教训你们几顿就够了，没想要你们的命。 只可惜，你们自己的运气不好，竟然提前撞见了我，而且，还想拿走我的食物！” 李凡狞笑道：“那是我的食物！我的！你们一群人就是窝囊废，躲在那个地方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干成。而我呢？我一出来，就找到了食物！还是几箱！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比你们优秀吗？结果，你们一群废物一出来，就想拿走我的食物，凭什么？” 这个时候，李凡的表情已经逐渐变得扭曲起来：“你现在是不是想说，如果当时我出来的话，你们会愿意跟我分享食物？呵，呵……这是我的食物！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分享？你们……还不如去死好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看来，他是真都很恨他们……哦不，是我们啊。 江亭云的脸凑近了他一点，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之后，有些惊奇：“你之前没有食物储备？” 李凡脸上的表情一僵：“你怎么知道？” “猜的。” 江亭云把头抬了起来，若有所思。 这么说的话就对得上了。 他之前，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购买食物储备，之后，又由于面子（大概），不愿意说出自己没有食物储备，因此，跟着他们忍痛挨饿了几天。 之后，他实在忍受不下去，便独自逃跑了。 那个时候，他对于他们估计就已经满腔怒火了，这种怒火中既有自己被轻视都怨恨，也有对于自己的弱小的不甘。 他那个时候，心中想必幻想着自己扬眉吐气的一天吧。 再然后，就是他们走近这件屋子了，碰到了他的“食物”。 他那时候大概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这里解决了他们吧？ 江亭云点头笑道：“对于你的动机，我已经基本了解了，那么，对于你自己，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李凡一怔：“你这是在……审判我吗？” “对。” 江亭云一笑，点头道。 “像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对曾经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施以报复的权利。但是，你也有辩解的权利，因此，现在开始吧。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江亭云重复问了一遍。 “呵，呵，呵……” 李凡低着头冷笑三声，接着，便沉默了下去。 就在江亭云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这才轻声說道：“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江亭云一怔，刚想说你的台词还蛮中二的，便看到他猛地抬起头来，大喊一声：“啊！！！” 还没有等江亭云回过神来，他便神经质似的说道：“跑吧，逃跑吧，现在还来得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他笑了好一会儿，一直笑到自己咳嗽不止才结束。 “你还不明白吗？你还不明白吗？丧尸就要来了！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逃跑的，但是，这回，你应该跑不掉了吧？” 说着，他又继续神经病似地笑了起来。 江亭云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可怜的孩子……他之前，应该没有看到他大发神威，砍丧尸如砍瓜切菜的场景吧？ 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的。 “哈哈哈哈……” 他继续笑着，不过，很快就笑不太下去了。 “你……不跑吗？”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 “不跑啊。” 江亭云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审判你，在审判没有完成之前，我怎么能走呢？” “你……” 李凡的表情一时之间惊疑不定。 “嗷！” 这个时候，已经有丧尸听到声音，往这边过来了。 李凡望那边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你……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他强自镇定着说道。 “来不及了吗？我觉得还好。” 江亭云依旧保证着淡淡的笑意。 “你……你……” 李凡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嗷！” 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几只丧尸往这边走了过来，走得最快的那只，甚至已经踏进了面包店的门口。 “现在，才是来不及了。” 江亭云浅浅一笑，说道。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李凡几乎崩溃了，突然大声说道：“你放开我，我带你走！我知道路！我们可以走的！” 江亭云若有所思：“你说的，是楼顶那条路吗？” 从楼顶，可以直接跳到另一栋楼的楼顶，然后，再利用一些木板之类的东西，就可以越过这附近的楼顶，到达街道的对面，确实可以起到逃离丧尸群的作用。 他之前，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先吧江亭云吓走，然后自己再从容逃离？ 不得不说，是个好计策。 “你……你知道？” 李凡的脸色惨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既然他知道逃离的路线，那为什么刚刚不逃离？ 他是想着在最后一刻才逃离，然后，把自己推进丧尸群？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的话，那么，自己有逃离的机会吗？ 自己，会死吗？ 他强自镇定，但是，话语间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你……不要想着冒险，不要等了，跑吧！” 江亭云笑道：“不急，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审判还在继续……那么，继续吧，你……有什么需要辩解了吗？” “你……” 李凡眼神的余光注意到，走得最快的一只丧尸，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第四十七章 死亡的恐惧 那只丧尸猛地扑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江亭云正在笑着说：“三、二、一，很遗憾，时间到了，而你，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辩解。” “嗷！” 那之丧尸撑开自己的上下颚骨，口中留着莫名的液体，猛地扑了上来。 “噗！” 那只丧尸猛地咬在了江亭云的肩膀上，鲜血飞溅，而江亭云笑容如旧，脸上的表情变都没有变。 “你……” 李凡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云亭之……被咬了？ 而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你简直就是疯子！疯子！” 李凡彻底崩溃了，他尖叫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才明白，江亭云根本就不打算逃跑，江亭云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疯子吗？” 江亭云摇了摇头，笑道：“不，我只是闲得慌罢了。”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连带着，扯着李凡也站了起来，把李凡挡在自己身前。 “该你了。” 江亭云笑道。 这个时候，另一只丧尸上前，一口咬在了李凡的肩膀上。 “啊！” 李凡惨叫了一声，感觉自己要死了。 见状，江亭云便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抓住咬着自己的肩膀到丧尸，把它扯了下来。 “嘭！” 江亭云回身一拳打在了那只丧尸的脸上，把它的鼻子打得陷了下去，一张脸开了花。 “不要！不要！” 这个时候，李凡已经被三四只丧尸围住了，他分身乏力，很快就被丧尸们给推到在地，口中继续叫着：“滚开！滚开！” 但很快，他的都舌头就被咬掉了，说不出话来。 “呜、呜……” 李凡挣扎了几下，最终被一只丧尸咬在了脖子上，结束了性命，临时前，他一直死死地盯着江亭云，眼神中满是怨恨。 江亭云看着他的尸体，心中也有些感慨。 又是一条新鲜的生命逝去了啊…… 但事实上，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一方面，是他见多了死亡，对这些东西已经习惯了。 另一方面是，他……无法感受到对于死亡的恐惧。 对，因为不死的缘故，他对于死亡并没有多少恐惧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无法理解别人的恐惧。 之前，他看到认识的人的死亡，确实也很伤感，但那种伤感主要来自于，自己以后将与对方永别、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可以说话的朋友又少了一个，而不是对于死亡本身。 但是，李凡跟他的关系算不上朋友，因此，自然也没有伤感可言。 江亭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爬上了楼梯。 …… 江亭云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据点，手里还抱着一箱面包。 他原本是没有带面包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回去拿了一箱回来。 他爬上自己的阳台，查看了一下自己肩膀处的伤口。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些鲜血还没有干固，染红了自己的衣服。 想了想，他打开了衣柜，想换一套衣服。 他虽然有些洁癖，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但是，带血的衣服穿着毕竟不舒服，而且同样也不“干净”，与之相比之下，穿别人的衣服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 “咚咚咚。” 这个时候，外面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而这个时候，他的衣服刚刚脱下来一半，一时之间不知道开不开门。 “是我……我……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声音，想着是你回来了，因此过来看看……你在吗？” 是叶闵文的声音，她有些怯生生的。 想了想，江亭云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 叶闵文猛然之间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怔怔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江亭云看了一眼门外，没有人，便看着她笑道：“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没睡啊？” “嗯……” 叶闵文轻轻答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睡不着……后来听见阳台外面传来声音，便想着是你回来了，因此便想着过来看看。” 江亭云点头笑道：“嗯，那你进来吧。” 说着，他便先一步转身走了进去。 叶闵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怔怔的。 她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坐啊。” 江亭云顺口说道。 “嗯……” 答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坐在了自己以前坐过的位置——那个小凳子上。 按理来说，她对于这一切，这个房间、床摆放的位置，床头柜上的纸巾，以及他身上的气味，应该都已经很熟悉了才对。 但是今天过来，她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自己……真的曾经来过这吗？ 她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很快，目光就定格在了不远处的欧式双手剑上。 他把这把剑带了回来。 而这把剑，正是自己对他开始变得陌生的源头。 这个时候，她又回想起了白天的时候，江亭云挥舞着那把双手剑，切丧尸如切菜一般的场景。 她对于那种场景并不害怕，甚至还感到安心，毕竟，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出手的，而且，他是个好人，不会对人类使用那种剑术。 那么，她对他的陌生究竟来自哪里呢？ 事实上，那种感觉与其说是陌生，倒不如说是隔膜。 是，江亭云那个时候就像一个英雄，一个在她的少女时代，也曾经幻想过的那种英雄，但是，她如今毕竟已经不是少女了啊，不会继续做那种英雄救美的梦。 她知道，江亭云也许是英雄，但是，她可不是什么“美人”啊。 她只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罢了。 这个时候，江亭云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来问道：“我想换一下衣服，你……不介意吧？” 叶闵文一怔，随后脸红红地转过了脸去：“不介意。” “那我换了？” “嗯。” 叶闵文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江亭云便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服，在衣柜上翻找了一会儿，想找一件合身的衣服。 “……”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谁都没有说话。 叶闵文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把头转回去。 第四十八章 礼物 此刻的房间里很安静。 窗外肯定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 只有不远处，江亭云翻找衣物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听着他的声音，叶闵文的呼吸慢慢地急促了起来，脑子里有些乱乱的，手掌心不禁稍微攒紧了一些。 好在，手掌心衣服布料的粗糙感稍微让她清醒了一些，但是，她依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她想，此刻自己的脸蛋一定红了，不然，何以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呢？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好了吗？” “没呢。” 江亭云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太暗了，我看不太清楚……而且，这间房间的原主人体型跟我不搭，他未免太胖了些，我找不到合身的衣服。” “那……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叶闵文咬了咬嘴唇，问道。 江亭云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在黑暗中，他眼神中的意味看不太清楚。 “不用了。” 江亭云笑道：“反正这里是末世，那么，还是不要在意太多比较好，我就顺便拿一件衣服过来套上好了。” “那怎么行。” 叶闵文转过头来，正想说着什么，但是，她突然之间脸色大变，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接着，好没有等江亭云回过神来，她就猛地窜了过来，用手掌轻轻地按在了他肩膀的血迹上。 她的脸色很难看，牙齿紧紧地咬着。 “你……” 江亭云愣了一下，正想说自己没事，就被她打断了。 “你别说话！” 她低声喝道，然后，用手掌轻轻地摩擦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血迹周围的位置，在确定了，他那里的皮肤光滑，没有伤口的痕迹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后退了一步，把手放下了，看着他，用罕见的有些嗔怪的语气说道：“那是丧尸的血吧？好好的，他干嘛在肩膀上弄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被丧尸咬了呢。” 等说完了以后，她才意识到这种语气有些不妥，不过，这时候想把那句话收回了也来不及了。 江亭云见状，便随便在衣柜里撤下了一件衣服，三两下直接套在了身上，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事……” 叶闵文摇了摇头，又不敢直视他了，因此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刚才，关于他的肱二头肌的触感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的脑海中，而且，刚刚的惊鸿一顾之下，她也发现，他的身材出乎意料的好。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吗？ 长得帅、身材好、性格佳、还舞得一手好剑。 她有些惊异地想。她觉得江亭云就像她的一个梦，嗯，春：梦。 江亭云走到床边说下，看着她笑道：“你也坐啊。” 于是，她便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那个小凳子。 江亭云说：“你不好奇，我最后到底找没找到那个害了我们的人吗？” “嗯，好奇啊。” 叶闵文当捧哏道。 看起来，她不太好奇。 江亭云有些无奈，但还说了下去：“我回去那里以后，发现……” 江亭云简短地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听完以后，一开始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的叶闵文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你是说，那个把铁桶推下来，想要把我们害死的人是李凡？” “是。” 江亭云一点头。 “这真的……令人很难以相信。” 叶闵文秀眉微蹙：“虽然我一开始也觉得，那个少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想着害死我们。” “谁知道呢。”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笑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这倒也是。” 叶闵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说起来，我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卷入如今这种状况中……”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渐渐的，叶闵文又找回了之前的感觉——前几天，他们是可以无拘无束地谈论任何事情的。 她感觉江亭云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他对于她的任何想法都很理解，对于她的任何话题都能接下去。 从他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她不确定那是不是所谓的安全感，但是，能够确定的是，那种感觉令自己很舒服。 而如今，她又重新在他身上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因为今天白天的遭遇，她把自己对他本来就不多的想法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想的是：跟云亭之这种人做朋友就很好了，其他的不应苛求。 末了，江亭云看了看阳台的月光光线变化，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嗯。” 叶闵文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她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说着，她便推开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她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我那件房间是有男性衣服的，而且看起来跟你的尺寸差不多，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说着，她便把衣服递给了他。 他也想起来了，叶闵文那间房子似乎曾经住着一个家庭，那边的桌子、椅子、以及那两张床都是明证。 江亭云试了一下，是合身的，因此便把之前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 在这期间，叶闵文一直看着一旁的事物，没有看他。 江亭云扣上衣服的扣子，活动了一下，笑道：“这件衣服比刚才的好多了，多谢。” “不用。” 叶闵文摇了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就……” “等一下。” 江亭云打断了她。 想了一下，他便在枕头下翻找了一会儿，从那里找到了一把手枪，这把手枪，来自于金帮那些人。 “你拿着吧，用来防身，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挺危险的。” 江亭云把手枪递给了她，笑道。 虽然他自己也挺喜欢手枪的，但老实说，那东西对他没什么用，甚至还不如一把双手剑——双手剑砍丧尸的快感，可比用手枪来爆头好多了。 因此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比自己更需要这东西一些。 第四十九章 你要走了? 叶闵文愣愣地看着他：“你要走了？” 江亭云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她原本以为，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里把枪是那里来的？ 又或者是：你把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但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而且，她还猜对了。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她的性格里有相当敏锐的一面。 江亭云点头道：“对，我要走了。” 这是他早已想好的。 他之前就想过，如果哪天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的话，那天就是自己离开的日子了。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那就是，自己对于实力暴露之后的遭遇闭着眼睛就能想出来，无外乎吹捧、崇敬、以及恐惧。 他虽然是第一次进入无限空间，但是对于被人吹捧恐惧的经验，可太丰富了，丰富到了厌倦的地步。 他已经不想再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花式吹捧了，因此，那种场合能避开就避开。 所以，他的离开是必然的。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跟这群人在一起呆得太久了，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这个广阔的世界中看一看。 毕竟，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是全新的，值得游历一番。 叶闵文低下头，语气有些生涩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江亭云想了想，说道：“明天一早我就会走。” 他之所以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走，除了想要休息一番再走以外，也存了跟他们道别的想法，毕竟，他们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而这里又是无限空间，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那么，还是好好再个见好了。 “嗯……” 叶闵文答应了一声，声音很低沉。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伤感，毕竟，我们也不是永别，是不是？” “嗯。” 叶闵文答应了一声。 这回她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语气也向上了一些。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吧？” 叶闵文试探道。 “当然。” 江亭云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我们一直活下去，肯定会有再见的一天，所以，加油吧。” 江亭云鼓励她道。 “嗯，我们一起加油。” 叶闵文也举起了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道。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连带着，脸上连日的疲倦都减少了不少，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不过，这把枪我不能白要。” 叶闵文拦开了他递枪的手，认真地说道：“除非，你肯卖给我。” 说着，她便用手指在面前划拉了一下，似乎在操作系统页面，但很快，她就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设置赊欠别人的金币……因此，便只好到时候亲手给你了……至于价格的话，便按照指引人的来好了，也就是200金币。” 江亭云也是一怔，想了想，说道：“也行吧，不过，指引人的价格是翻了好几倍的，我们作为朋友，肯定不能那样算，嗯……不如就算你10金币好了，到时候你记得还我。” “嗯。” 叶闵文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接过来他手中的枪，看了一下，笑道：“一言为定。” 对她来说，她欠的是多少钱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个约定。 “一言为定。” 江亭云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接着，他们便告别，叶闵文回去她的房间，他也要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一会儿，才终于睡着。 …… 第二天，他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打开门一看，是张繁绮。 “你要走了？” 她一见到他，就用充满惊奇的语气说道。 “对。” 江亭云有些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去。 “谁告诉你的？叶闵文？” “对啊，当然是她告诉我的，不然还会有谁？” 张繁绮很自然地跟着他走了进来，想按照惯例，坐在他的床上，不过，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讪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张繁绮左右看了看，然后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怪味，接着便怪笑道：“说起来，文姐昨晚是在你这里度过的，你们……干了吧？” 江亭云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开车，我还是个孩子啊。” “嗯哼。” 张繁绮用一种“你别逗我了”的表情看着他。 但她很快就意识过来，他是认真的，她不禁有些惊奇起来：“你们真的没干？你们以前不干我能理解，但是，昨晚都是你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了唉，你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了唉，结果你们还不干？你……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她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把椅子搬地离他远了一点。 “……” 江亭云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因此便没有说。 见他一脸冷漠，她终于知道错了：“喂喂，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江亭云无奈道：“我没生气……只是，你开玩笑能不能看一下场合？” “是我的错，对不起！” 张繁绮的道歉很诚恳，把两只手放在大腿上，腰弯了下来，然后，以为弯腰的幅度过大的缘故，可以从她的领口看见里面的两片雪白。 江亭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光了，注意一点。” “哦。” 张繁绮脸红红地直起了腰，伸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兔子。 不过她此刻心里正在怀疑人生：云亭之他该不会那方面真的有问题吧？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 两人的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张繁绮才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我确实不希望你走……这没什么奇怪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有你这样一个近乎无敌的人在身边的话，我们通过这个副本几乎是没有难度的吧？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挽留你，哪怕是通过一些，嗯……你不齿的方式。但看起来，你去意已决，我是拦不住你了。但是，你离开这里毕竟是你的自由，对此，我也能够理解，所以……你放心地去吧，不用在意我们。” 张繁绮竟然罕见的，用一种认真的神情跟他说了这句话。 第五十章 来晚了一些 江亭云看了她好一会儿，问道：“这也是你挽留我的技巧吗？” “啊？” 张繁绮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被看出来了吗……嘿嘿，我确实有那个心思，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 “我知道。” 江亭云打断了她，站起来走向阳台。 张繁绮会挽留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事实上，他们都想他留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挽留他，付出一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闵文……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叶闵文最终没有挽留他，就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 那大概是因为，她是在这群人中跟他最熟悉的一个，知道他挽留不了。 她也知道，她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可以让他留下来。 但张繁绮不一样，这几天以来，他们虽然见了几次面，但几乎没有正常地聊过天，那么，她会对他产生奇怪的期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江亭云想起了她胸前的乳白，以及她眼里的“真诚”。 呵，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挽留吗？ 嗯……很像她会想出来的方式。 江亭云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刚才是想用身体来诱惑我吗？” 张繁绮闻言一怔，稍微偏过了脑袋，有些微妙的羞涩：“你……这样问也未免太直白了些。” “好。” 江亭云点头笑道：“那如果我说，你陪我睡一觉，我就留下来，你会答应吗？” 张繁绮再次闻言一怔，观察了一下表情，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你认为贞：操比生命更重要吗？” 江亭云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多年前的女孩子或许会这样想，但是现在嘛……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句话，可是已经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了。 张繁绮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因为我留下来的，我刚才的想法太幼稚了。另外……” 张繁绮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也觉得，男人的话不可信。” “哦？” “对，我知道，男人是种什么东西。” 她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男人嘛，在得到你之前，会给你很多许诺，那些许诺往往会包括他永恒的爱情，但是得到之后嘛……呵呵。 女人，永远只有在没得到之前才有魅力。” 张繁绮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 江亭云给出了一个公正的回答。 “呵呵，或许吧。” 她没有否认。 “而且……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繁绮看着他，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江亭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懂这个。” “看得出来。” 张繁绮站了起来，同样走向阳台，喃喃地说道：“所以，事情很明显了，你不会留下来，我……也不会陪你睡。” 她看着他，又露出了一丝笑意，眼神中有些窥觑与惆怅——他的身体，对她同样有很强的诱惑力，但是，到此为止了。 “你知道我现实中的男友是怎么跟我分手的吗？” 张繁绮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感兴趣。” 江亭云摇了摇头。 “好，我告诉你。” 张繁绮接着说：“他看上了另一个女人，一个……肥胖，衰老，品味极差的女人。” “但是，她很有钱？” 虽然不感兴趣，但江亭云还是附和了一句，大概是为了不让她太过尴尬吧。 “对。” 张繁绮点了点头，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狗血。” “确实。” 江亭云点了点头。 “呵呵……我只是没有料到，自己的生活也会那么狗血，我以为那种事情只会在电视剧里发生的。” “从宏观上来看，所有人的生活都是狗血的。” 江亭云附和了一句，然后，不想谈这些了。 他看向了她，问道：“你狠你男朋友吗？”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 张繁绮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觉得，你对陈翔干的事情……跟你男朋友对你干的事情相比之下如何？” “半斤八两，所以，我也恨自己不是吗？” 张繁绮灿烂地笑着说道。 江亭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找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面包。 “你……” 张繁绮怔了一下，内心震动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亭云白了她一眼，说道：“放心，这些不是送给你的。” “那你还……” 张繁绮的眼中满是不解。 “这是卖给你的。” 江亭云说道：“至于价格，就按照指引人那里的价格来算吧。现在，我就是你的指引人……虽然来晚了一些。” 张繁绮怔怔地看着他，随后展颜笑道：“谢谢。” 随后，她伸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打开了系统面板，但很快，她就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设置赊账……说起来，指引人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设置的？” 江亭云把面包递给了她，无奈道：“行，那你就到时候再亲手给我吧。” 至于价格嘛，他们也没有多谈。 至于之后，她跟陈翔之间的故事会怎么发展，他也不在意。 这毕竟只是他随手而为的一件事罢了。 倒是张繁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天晚上，就是你把面包放在我的床头的吧？” 江亭云承认了。 之后，到了集合时间，所有让都知道他要走了。 他们看着他，都有些无言，不过，也没有人再想阻止他。 他单独找到了陈翔，笑着问道：“你觉得张繁绮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愣了一下，如实回答：“一个挺可怜的女孩。” 江亭云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宋小娟，他也有些话想说。 “你是白鹤门的人？” 宋小娟愣了一下，回答：“对，你……看出来了？” 江亭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爷爷是宋贺州？” 宋小娟脸色一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是了。” 江亭云点了点头，笑道：“现在你该提起一点警惕心了吧？门派，是会暴露你在现实中的身份的。” 第五十一章 世界的全部 “白鹤门虽好，但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这是江亭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愣愣地呆在原地，没有意识到，江亭云已经离去。 “走了。” 江亭云朝众人挥了挥手，笑道。 他跟许暮并不熟，因此，自然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其他人看着他，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再见。” 张繁绮朝他挥了挥手，笑道。 叶闵文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目送他离开了。 …… 江亭云出了大门，出了小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他背着那把双手剑，以及一个背包。 背包里装着他还没吃完的，来自金帮仓库的食物。 那么接下来，他要去哪呢？ 他有些茫然起来。 “呜呜！” 突然有摩托的声音响起，江亭云转头看去，只见三辆摩托从远处驶来，然后快速从他身边飞了过去。 这种景象，让他想起了在地球上见过的鬼火少年。 这几年鬼火少年少了一些，可以想见，再过几年，这东西就成文化遗产了。 “呜呜！” 突然，已经逐渐降低的摩托轰鸣声又重新大了起来。 他们回来了。 他们三辆摩托在他面前摆成稍微弯曲的一字形，犹犹豫豫之间，把他包围了。 “你确定没看错？真的是他？” 其中一辆摩托车上坐着一个男青年，他看着江亭云，眼中惊疑不定。 “不会错的。” 坐在他后座的女人笑了起来，金发在风中飘舞。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确实是他，毕竟，在这座城市里，像他那么帅的亚洲人可不多。” 江亭云这时候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说在哪里见过他们了。 一开始说话的男人看了江亭云一眼，又看了后座的女孩一眼，眼神中有些明显的嫉妒：“凯西，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 凯西歪了歪脑袋，笑道：“要不？我们把他请回去做做客？那样的话，首领肯定会很开心的，而且……” 她的视线在江亭云身上转了几圈，舔了舔自己鲜艳的嘴唇。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他做呢。” 旁边两辆车上的人起哄道：“瑞文，凯西这婊：子想给你戴绿帽子呢，你这还能忍吗？” 瑞文白了他们一眼，呵斥道：“去去去，说到绿帽子，你们头上的可一点不比我少。” 说着，他慢慢看向了江亭云，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小子，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见吧？” 江亭云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没想到。”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惊喜？” “有点。” “那么，你是准备乖乖被我们绑好，还是说，先让我们打一顿之后再被乖乖绑好？” 瑞文从摩托上下来，捏了捏拳头，笑道。 其他人提醒道：“小心一点，他有枪。” 瑞文闻言，原本放松的身体也是一僵。 该死，他差点忘记了一截。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把手伸进摩托车旁边的袋子里，似乎想掏出什么东西。 “咔嚓。” 他的队友也很配合，趁着江亭云的注意里被他吸引都当口，先一步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冲锋枪，指着江亭云喝道：“别动！” 江亭云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动过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从各种地方掏出了枪，纷纷指着江亭云，喝道：“别动！” 瑞文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冲锋枪杨了杨，笑道：“怎么样？现在，你可以说说，自己的选择了吧？” 江亭云无奈道：“其实我早就想说的，只是，你们一直不给我机会。” “哦？那你的选择是什么？是a还是b？” 江亭云想了想，问道：“没有c吗？” “你想说什么？” 这个时候，周围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他们手中的枪械都对准了他，枪口似乎离他更近了些。 “喂喂，不用这么紧张吗？你们为什么老是这样？不让人把话说完？” 江亭云挺无奈的。 “……” 瑞文眯了眯眼睛，说道：“那你把话说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也就是说，我不用被绑，你们也不用白费力气，我跟你们走，如何？” 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当我是白痴吗？” “这家伙该不会疯了吧？” 其他人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疯子。 “安静！” 瑞文打断了他们，沉吟了一下之后，这才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 江亭云点头。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还有为什么？” 江亭云笑道：“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被绑吧？……嗯，或许有，但我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希望被绑，又确实想见一见我的老朋友，金。所以，没问题吧？” “没问题。” 瑞文冷笑：“但是，我不可能让一个不被捆绑的危险人物靠近首领。” “可我不是曾经靠近过吗？” “现在不会了！” 瑞文喝道。 那件事情是他们的耻辱。 他们几十个人，竟然被一个人给耍了。 不过，他并不认为江亭云是多么难对付的敌人，他们那时候，只是大意了而已。 “嗯……我觉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凯西突然开口道，说着，她便把手中的冲锋枪放了下去。 “凯西，你……” 瑞文怔怔地看着她。 她上前一步，笑道：“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罢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吗？” “……” 他们没有回答。 他们肯定是不会说自己害怕的，毕竟，那也太羞耻了些。 “所以，让他过去又如何？当然，在这之前，我还是得搜一下她的身。” 这最后一句话，她是对江亭云说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对着他嫣然一笑。 而对于她身后那些人会不会同意她的话，她似乎并不关心。 果然，瑞文很快就沉声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那……我来了？” 凯西对着江亭云一笑，然后上前来搜他的声。 他没有拒绝。 相反，他此刻很惊奇。 他发现，在这群人中，凯西的地位很高。 但是，她又不像是领导一样的人物，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瑞文是一只舔狗？ 可是，就算他是舔狗，其他人可不是舔狗啊。 而他们，对于凯西的决定，似乎也是支持的态度。 更不用说，从某方面来看，他也不像是舔狗。 一个人无论再怎么舔，也不可能在喜欢的女生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的时候，表示支持的吧？ 第五十二章 风 凯西走上前，搜了他的身。 在这个过程中，她摸了一些不该摸的地方，捏了一些不该捏的东西。 她的脸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以及她眼神里的炽热的挑逗。 江亭云仰了仰脑袋，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她口中闻到了石楠花的味道……但愿那是错觉。 “好了，他身上没有东西。” 凯西转过身去，面对他们笑道。 她没有解下他的双手剑。 在她看来，那东西算不上武器，没必要在意。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瑞文看了一眼他的背包，抬了抬下巴说：“他的背包呢？” “额，这个我还没有检查过。” 江亭云无奈道：“这个背包里没有武器……当然，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所以，帮我保管一下如何？” 说着，他便脱下了背后的背包，递给了他们，随后又笑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打开，那里面是一些……我的私人物品。” 这个背包里都是食物，而且，原本还都是属于他们的……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感觉会有点尴尬。 凯西接过了背包，捏了捏，便看向他笑道：“当然，我可以替你保管。” 瑞文伸了伸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看了凯西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的人提醒道：“快点吧，我们要走了，再慢一点的话，丧尸就要来了。” 这一段路挺偏僻的，因此丧尸并不多，不过，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之下，还是吸引来了一些。 现在，已经看到它们过来了。 他们也不再停留，凯西坐回了之前的车子上，招呼江亭云道：“过来啊。” 于是他便坐在了摩托车后面，他感觉他们现在这个姿势不是很妙，有点像一个汉字：嬲。 摩托车很快启动，凯西的金色长发飘起来，抚在江亭云的脸上，有些影响视线。 江亭云后仰了一下脑袋，笑道：“说起来，我那次离开以后，你们有没有想我？”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凯西笑道：“有啊，你是不知道，首领回去以后，可是气坏了，阴着一张脸，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瑞文插嘴道：“不要随便议论首领，他的压力也很大。” 凯西撇了撇嘴，说道：“我知道了。” 之后的一小段时间，她没有再说话。 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了状态，重新叽叽喳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江亭云终于找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问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说起来，你们出来到底是干嘛的？” 他原本以为，他们是出来找食物的，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摩托车本身没有多少载重能力，而且，他们人还坐得这么满，根本就没有多少空间用来装食物了，更不用说，他们的车上现在也根本没有食物……不，还是有的，不过，那是属于江亭云的。 而且，摩托车发出都动静也太大了些，很容易吸引丧尸，他们难道还嫌丧尸少吗？ “兜风啊。” 凯西理所当然地笑道：“难道这很难理解吗？” “兜风？” 江亭云怔了一下，承认道：“这确实很难以理解。”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兜风？ 现在都是末日了，难道不应该乖乖呆在避难所里挨饿吗？ “嗯……你会难以理解也很正常，毕竟，我也没有没有出来了啊。” 凯西看向了远处的天空，因为背对着她的缘故，江亭云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今天……很特别？” “对，很特别。” 凯西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笑了起来：“因为今天，我就要死了。” 她用一种相当轻描淡写都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也正因为如此，让江亭云的内心稍微震了一下。 他正想问是什么原因，就听到瑞文冷冷地说道：“到了。” 江亭云抬头一开，他们果真到了。 他们把摩托车停好，然后下来，隐隐约约的，把江亭云围在中间。 虽然已经确定了江亭云没有武器，但是，他们依然不敢太放松。 毕竟，江亭云是有赤手空拳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逃跑的经历的，要是再来一次的话，那他们也不用混了。 江亭云跟着他们上楼。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有找到时机，问出那个问题：你说你快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看起来凯西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兴趣。 她只是在说一些别的事情。 或许，在她看来，她之所以会死，是源于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 因此没必要跟他解释。 他不知道。 二楼的门很快就打开了，当金看到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的江亭云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认出了他，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他，很快怒容满面。 很多人甚至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一些前耻。 金问道：“是谁带他过来的？” 瑞文犹豫了一下，正想上前承认，就看到凯西先上前了一步，笑道：“是我带他过来的。” 金看了她一眼，慢慢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了江亭云，阴沉一张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这时候哪还能不明白？ 江亭云之前根本就没有被丧尸感染，那一切，只是源于他的脑补能力太强了而已。 那么，让江亭云逃掉，他的耻辱感顿时更强了。 江亭云笑道：“我听人说你很想我，所以我就来了。” “咔嚓。” 金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寒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他一副“如果你再开玩笑我就崩了你”的表情。 江亭云无奈地用手移开了他的枪口，说道：“我现在手无寸铁，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害你吗？” 在他移开枪口的过程中，金脑门上的血管直跳，他差点就开枪了，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像好人？ 江亭云正色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想跟你接一张地图，你有吗？” 第五十三章 神之选民 “地图？” 金一怔，随后问道：“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江亭云无奈道：“那当然是为了离开这座城市啊。” “离开这座城市？” 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因此很快就了出来：“哈哈哈哈……离开这座城市？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好笑吗？” 江亭云挑了挑眉头。 “好笑。” 今冷声道：“你以为离开这座城市，一切就会有改变吗？我告诉你，不会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这个宿命，我们是被神抛弃的子民，我们没有希望的！我们全完了！” 江亭云无言地看着他。 他发现金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他原本以为，金会是一个理智的人，但现在看来，他未免也太悲观了吧？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凯西打断了。 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你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江亭云一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凯西看向了金，哀求道：“首领，答应他的请求吧，那只是一份地图而已。” 金静静地看着她，随后点头：“好。” “谢谢首领！” 然后，她看向江亭云，笑道：“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要带我走！” 江亭云怔了一下，刚想拒绝，便听她说道：“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会拖累你，毕竟，我大概是活不过今晚了。”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都默然了。 江亭云沉吟了一下之后，也便答应了下来。 行吧，看来她说的是真的。 她大概确实活不了多久了，要不然，恐怕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金帮的人很快就为他取来了地图。 江亭云看了一下，这里离城市的边缘并不远，几个小时大概就能到了。 在离开之前，瑞文走过来在耳边说道：“照顾好她。” 江亭云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瑞文却已经掉头走了。 金帮把一辆摩托给了他，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慷慨，而是因为，在这么一座废弃的城市里，摩托车实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找找就有的。 江亭云开过摩托车，因此他便坐在前面，凯西坐在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在金帮众人的目送下，他们渐行渐远。 两人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江亭云才问道：“你说你活不过今晚……是认真的？” “嗯。” 这个时候，她反而变得安静了起来，不怎么说话。 “……是怎么回事？” 凯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当然是因为，我被神选中了啊。” “神？” 江亭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神。” 凯西点了点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江亭云想了想，问道：“你说的神，指的是……” “就是神啊。” 凯西看向他，眼神中更奇怪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前方出来了几只丧尸，江亭云从车旁抽出了双手剑，在摩托车即将撞上它们的瞬间，一剑砍掉了它们的脑袋。 然后，摩托车撞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行。 凯西坐在后面看着他，笑道：“看，你现在就杀死了两只神之选民。” 江亭云心中一动：“你说的神之选民是指……” 丧尸！？ “对啊，你……该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凯西看向摩托车的后视镜，看向了那里面的他的眼睛。 “那你……是被丧尸咬了？” 凯西看着镜中的他的眼睛，惊异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深埋在地下的避难所里刚刚出来的吗？” “你就当是这样吧。” 江亭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问道：“你就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那好吧，嗯……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就说我吧，我没有被丧尸咬过，我只是被’选中’了而已。” “选中？” “对。” 凯西一点头，再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知道？” 见江亭云没有回答，她便继续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感染神之病毒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被神之选民咬到，还有一种，是直接被’选中’。” “等等，你刚才……把丧尸病毒称为神之病毒？” 丧尸这种东西，没有那里跟神比较像吧？ 要说那是恶魔病毒还比较有说服力一些。 “你先听我说完。” 凯西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一开始，这个世界上出现丧尸的时候，人们其实是不太在意的。 毕竟，那东西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丧尸这种东西，也只有在电影里比较可怕罢了。 事实也跟他们想的差不多，城市里的警察们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丧尸一网打尽了，把感染人员抓去隔离了。但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设立丧尸保护法，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二天，在不同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丧尸，而且，数量比上次还多。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里存在着多个感染源？ 警察们没有太在意，再次歼灭了那群丧尸。 但是，奇怪的事情依然在发生——丧尸不断地从其他地方出现，而且，每次的数量都比上次多一些。 人们害怕了，怀疑丧尸病毒可以通过通过空气传染，于是口罩脱销，防毒面具都卖光了。 但是，没有用，当上一批丧尸被消灭之后，第二批丧尸很快就到来，而且，数量一定比上次更多。 人类社会崩溃了。 人们失去了安全感，于是四处破坏公共设施，比如地铁，比如公园。 警察们不得不放慢歼灭丧尸的速度，转而开始监督破坏者们。 而喜剧很快就发生了，在警察放慢歼灭丧尸的速度之后，丧尸增长的速度同样减缓了。 难不成…… 人们都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开始对丧尸使用围而不歼的战略，果然，丧尸增长的速度大大减缓，比之之前好了太多。 人们松了口气。 但是，丧尸增长的速度虽然减缓，却从未消失。 不管人类做出怎么样的努力，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不到一年时间，整个世界都沦陷了。 第五十四章 g病毒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想过很多种方法阻止这种沦陷。 但最终证明，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科学家们把丧尸抓去研究，但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丧尸病毒跟他们以往遇到的所有病毒都不一样，又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病毒”，那东西，不符合科学规律，蔑视人类过去得到的所有经验。 “那东西简直是……恶魔！” 一个研究人员喃喃地说道。 “不，是神。” 另一个人纠正了他。 但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政府还是给了这种病毒一个普通的名称：异变狂犬病毒。这个名称听起来，就好像那只是一种普通的病毒罢了，早晚会被人类消灭的。 但是，人们渐渐发现，随着时间的迁移，“异变狂犬病毒”被消灭的希望越来越小，反倒是他们，已经被毁灭得差不多了。 在这场灾难中，他们唯一做过的有价值都事情，就是等死，除以以外，他们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在加快人类社会毁灭的过程。 于是绝望的人们慢慢地，把丧尸病毒的名称从“异变狂犬病毒”，换成了“恶魔”，然后，又换成了“神”，也就是god，也就是g病毒。 “这是神在毁灭世人，就像当年上帝引发了大洪水一样。” 这种说法在某种层面上安慰了当时的人们。 毕竟，被神抛弃总来得比被魔鬼杀死又或者被病毒毁灭容易接受一些吧？ 而这个世间仿佛真的有一个“神”，在慢慢地让丧尸的数量增加，这个进程不可阻止，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而他们，都是被神抛弃的人，于是乐观的人们说：“那些被感染的人，是神的选民，神来带他们离开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便自愿被丧尸感染，加入了“神的选民”的队伍。 …… “神吗？” 江亭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前方。 凯西看着他，同样若有所思：“看来你是得了’神迹遗忘综合征’。” “’神迹遗忘综合征’？什么东西？” “所谓的’神迹遗忘综合征’，指的是在这场灾难中，有些人无法接受世界的变故，于是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把这当成了一场普通的生化危机。这种人，其实我也见过。只是没有想到……” 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江亭云怔了一下，随即含糊道：“可能吧……”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们才会开乱：交派对？” 确实，对一群已经彻底绝望的人来说，也没有比性来得更好的解压方式了。 凯西怔了一下，随后点头笑道：“是……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这些了，不然的话，不会对乱：交派对感到惊奇的。” “是吗？” “是。” 凯西再次一点头，然后看着远方，喃喃地说道：“最开始，我们帮派的大部分人原本是聚在一起想自杀的，毕竟，这个世界看起来已经没有希望了。而那个时候，金出现了，他说，不如，我们来开乱：交派对吧？于是我们便开了乱：交派对。之后，他便成了我们的首领。” “原来是这样……”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个故事有的有趣，是自己没有听过的那种故事。 “所以……” 凯西用手挠了挠他的腰，吐气如兰道：“我们这里只有两个人，要不要来交一交？” 江亭云目不斜视：“我没有兴趣。” 开玩笑，他又不是快要死了，干嘛要做这种事？ 而且，说实在的，他只要一想到凯西曾经满口石楠花的味道，就提不起兴趣。 “真的？” “……” 江亭云没有回答。 “哈哈，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 凯西很快就又笑了起来，看着远方的云，喃喃地说道：“一开始，我可能确实有那个心思，但是现在没有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慢慢地出了城市，四周再也没有碍眼的建筑群，远处的天空很亮、很蓝，就像灾难前一样。 在这里，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慢慢地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了。 于是，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江亭云没有停下来，摩托车一直在路上开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终点。 他若有所思。 按照凯西的说法，这个世界似乎确实被一个“神”掌控着，而那个神，很有可能就是——主神空间。 主神空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觉得，这或许就是主神空间创造世界的方式。 首先，先找到一个与地球世界相似的平行空间，然后，慢慢地把它改造成主神希望的样子。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伤及无辜？ 这么说吧，主不在乎。 …… 凯西最终还是死了。 她死的时候，正是傍晚，太阳慢慢地降下去，世界上除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以外，无声无息。 她轻轻地说：“放我下来吧。” “嗯？怎么了？” “我能感觉到，我快要走了。” 她喃喃地说道。 江亭云怔了一下，把车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笑道：“谢谢。” 江亭云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要走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究竟是怎么确定，自己被’选中’的？” 凯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笑道：“我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我能感觉得到……事实上，从昨天开始，我的心脏就慢慢地冷却了下来，这就是我确定自己被选中了的依据。” 见他还在沉默，她便笑道：“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心脏？” 见他们没有动，她便拉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果然，她的心脏已经彻底停止了跳动。 “所以，杀了我吧。” 凯西笑道。 江亭云心中一动：“你不是要你的神带你走吗？” “现在不要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成为那种可怖的怪物，这种想法，你能够理解吧？” 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筋暴露，眼珠子都要被挤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时候，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些祈求。 于是江亭云冲她点了点头，扭断了她的脖子。 第五十五章 我们能谈谈吗 看着凯西的尸体逐渐冷却以后，他想了一下，走到一旁，用双手剑给她挖了一个坑，然后，把她埋了进去。 之后，他继续启程。 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远，只知道，过去了一个白天跟一个黑夜，然后，摩托车熄火了。 他下车来看了一下，是没油了。 于是他开始步行。 几天之后，他爬到了一处山顶，冲着天空大喊：“主神，你在吗？” “……” 没有人回答。 “我们能谈谈吗？” “……” 还是没有人回答，不过他也不在意，笑了笑，随后席地而坐。 他冲着远处的天空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你不说话，但我知道你在的。” 江亭云觉得，主神有很大的可能听得到他的讲话，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听不到。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的？ 反正，他又不会亏了什么。 至于它回不回答，是它的事。 于是，他便慢条斯理地跟它讲了很多的话，当然，都不是什么秘密，而更多的，只是无意义的问答罢了——他问，他答。 于是江亭云便这么坐在这里讲了三天三夜的废话，终于，他的面前出现了字幕：“请回到你的任务。” 江亭云躺了摊手，说道：“任务？你指的是生存30天吗？那我现在就在完成任务啊，你说说，我现在有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吗？” “……” 主神再次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那行字幕再次出现：“请回到你的任务。” 江亭云怔了一下，失笑道：“不是吧？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这一句？” 他感觉主神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请回到你的……。” “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 江亭云打断了它，正色道：“你不觉得，这种普通的生存任务对于我来说，太没有挑战性了吗？你应该知道，我是不死人吧？” 给不死人发“生存30天”的任务，这是脑子秀逗了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吧？ 也正因为这个，他对于主神的智商并不高这个猜测有了更切实的证据。 江亭云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把我当成普通人，发布普通人的任务，是非常不合理的。说起来，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你是为了训练超级战士的话，那么，对于天赋比较强的战士就应该给予更强的训练，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他的潜力。 如果说，你是想看耍猴的话，也应该让挑战的难度匹配挑战者的水平，只有这样，耍猴才能更精彩。” 江亭云一脸痛心疾首地建议道：“所以，我建议，你能够好好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 终于，主神给出了回答：“任务一经发出，便不可更改。” 江亭云微微一怔，便想说些什么。 但是，在他说话之前，便看到眼前一花，接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动不了了，然后，远方的云被加速了，飞快地消失在天空的另一边。 他脚下的草也在疯狂地鬼畜着。 之后，移动的是太阳。 太阳像是乒乓球一样，快速地下落，然后，月亮升了起来…… 月亮升起来又落下了十几次，然后，时间被推到了早晨，他终于感觉自己能动了。 “这……” 江亭云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震惊的情绪，便看到面前出现了一行文字：“下一次，你的任务会加大难度，请做好准备。” 然后，它便消失不见了。 而他面前也出现了系统面板，上面写着：“任务完成，本次副本开始人数：7，存活人数：5。” “5？” 江亭云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自己心中的惊喜，便被这行消息吸引力注意力。 他眉毛一挑，打起了一点精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离开的时候，还活着的人有六个，分别是叶闵文、张繁绮、陈翔、宋小娟、许暮以及他。 而现在，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死了吗？ 那么，死的人会是谁呢？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想不出答案。 算了…… 他很快就是一笑，把手放了下来。 这种问题，他靠想是想不出答案了，那么，还不如不想。 死去的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毕竟，他有着无限的生命，“总有一天”对他来说，是无限的时间。 系统面板下面还有另外的信息：“任务评分：s。奖励：250金币。” “250金币吗？” 江亭云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他会得到s评分，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得到s评分之后才能得到250金币的奖励这件事，还是吓了他一跳。 要知道，之前他们能够从指引人那里买到的最贵的东西，也就是手枪，就要250了！ 也就是说，其他人要是有了买了手枪，而又得不到s评分的话，岂不是完成了第一次任务之后，不仅连收入都没有，还要欠债？ 黑！ 是真的黑！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指引人，想起了他说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看来，他那时候还是谦虚了。 他是一个彻底的无良商人。 这个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掌握了打开系统商城的技巧。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打开系统商城”，他的面前便出现了商店面板。 明明他之前念这句话一点用都没有来着。 商店里的东西数不胜数，江亭云一时之间也看不完。 他也发现了指引人同款手枪，只要50金币，而其他的物资，也都是指引人那里五分之一的价值。 江亭云想了一下，在任务开始前就能购买到这些物资，到底值不值五倍的价格？ 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 毕竟，他无法理解普通人的处境。 不过他觉得，“指引人购物”这一块，还是需要稍微管制一下，毕竟在那种重要的地方，由着一群无法监督的人乱搞，可不是什么好 事。 他正想跟系统聊一下这个问题，就看到眼前一黑，然后，再一亮，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轰隆隆！” 窗外的炮竹声依旧响起，江亭云走到窗前看了一下，很美丽。 他又看了一下钟表，现在是晚上22：00。 果然，在无限空间中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是停止的。 现在，是大年三十。 第五十六章 陈 “下次任务将在七天后开始。” 这个时候，江亭云又看到了这行字幕，它以漆黑的天空为背景，通体呈白色，因此看得特别清楚。 然后，它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江亭云歪了歪脑袋，无法确认这是主神专门给自己的提醒，还是说，每个人都可以看到。 不过他稍微想了一会儿，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 这种提示肯定是每个人都有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不过……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主神怎么会搭理自己？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 他那个时候，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打发一下时间的，想着即使不成功，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结果，主神竟然真的出现了。 主神是专门为他而出现的？还是说，它就是一个客服？谁呼叫都会出来解答疑惑？ 不，它肯定不是一个客服，你见过那家客服是呼叫了三天三夜之后才出现的吗？ 那这种客服也太不称职了些。 因此，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那么，为什么？ 因为他是不死人？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就可以看出，主神空间有一定的智商，以及自主能力。 虽然看起来，它的智商不太高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便回到电脑桌前，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主神空间”四个字。 那上面有很多内容，它们大都出自各种各样的网络小说。 而因为它们都是小说设定的缘故，关于主神空间的定义也不尽相同，有的甚至与主神空间最开始的定义相差甚远，已经是别的东西，就连名字，也不再叫主神空间。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终极问题：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先有无限流小说，还是先有主神空间？ 如果是先有主神空间的话……那么，第一个写无限流小说的人就很可疑了。 想到这里，他便记下了几本著名的无限流小说的名字，明天可以看看。 至于今天嘛，还是先睡觉吧。 之后的几天，他便呆在家里，看完了那几本著名的无限流小说，然后发现，这种小说能够带给自己的经验几乎没有。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小说里的经验，也只有在小说里有用罢了。 在这几天里，他也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进入了无限空间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的后人，然后再由他的后人告诉国家？ 他姓陈，曾经是自己的战友，在抗战时期，自己曾经给他喂过自己的肉。 抗战结束后，自己隐姓埋名，而他按照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把自己是不死者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五年，他就会寄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证，然后，让自己以新的身份生活下去。 自己毕竟是一个不死人，要是长时间在一个地方生活的话，也太恐怖了些。 而且，身份证也是一个很难搞定的问题，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的生活会坎坷得多。 因此对于陈，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只可惜，不久前，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陈已经死了，这封信，由他的后人根据他的遗嘱写成。 信中说，让江亭云不用担心，身份证的事，会有人继续为他安排的。 他向江亭云道歉，说他最终还是把江亭云是不死人的事告诉了一个人，也就是他的这位后人。 不过他同时也向江亭云保证，他的这位后人绝对信得过，让江亭云不用当心。 最后，他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如今是信息时代，想要隐瞒一件事，越来越不容易了，因此，如无必要，江亭云最好不好回信，也不要来看他。 这些年，为了这个目的，江亭云一直没有去见过他，两人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但是那天早上，江亭云罕见的有些冲动，坐上了去往南京的城市，在他葬礼的最后一天，赶到了现场，趁着人少，走了进去，在他的遗像前站了好长时间。 …… 江亭云最终没有寄出那封信。 虽然他对陈很信任，但是对他的后人……他没有见过对方，无法做出判断，因此，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 第七天，晚上八点，他终于看到了哪行字：即将进入无限空间，请做好准备。 他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只是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然后，眼前一黑。 ……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眼前还是黑的。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色还是没有改变。 不过，他感受着身下木板的质感，身体微微的摇晃，以及外面传来的水声，快速做出了判断——这里是一艘小木船，而他现在正在船里。 这艘船是真的小，他伸手摸了一下，就摸到了两边的边缘，只有一米多的宽度。 他坐了起来，四处摸了摸，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撞到了一个帘子一样的东西。 他把掀开了帘子，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他出来转了转，发现他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艘船，而且是那种经常在古装电影里看到的，前后平，中间有拱起结构的小木船。 这种船，在现代，可不多见了啊。 他勾了勾嘴角，觉得有趣。 而让他觉得更有趣的是，他找遍的全船，都没有找到船夫，而且，也没有找到船桨。 此刻，月上中天，四周看不到尽头的湖水，只有一艘小船，就这么静静地飘在湖面上。 他回到船的拱形结构中，找了找，终于让他找到了油灯，又找到了火折子——他是会使用那东西的，因为以前的经历。 他把灯点上，举了起来，很快，温暖的橘黄色光芒照射出来，照亮了小船里的狭小空间。 江亭云发现，他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她是随着灯光的亮起而出现的。 江亭云看着他，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江亭云发现，她梳着一个“丱发”的发型，在古代，这意味着未成年。 她穿着一间淡黄色的衣服，同样也是古装。 此刻，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古时候的楚楚可怜的少女。 第五十七章 船，少女，渔夫 江亭云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把油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一开始很是羞涩，但慢慢的，脸上的表情就有僵硬了起来，无论是什么人，想维持一个表情这么久，都是很难的吧？ 因此，她便抬起头来，冲着江亭云一笑，羞涩道：“公子，干嘛一直看着奴家？” 公子？ 哟，多新鲜的称呼。 “我叫什么？” 江亭云突然问道。 “公……公子啊。” 女孩有些怔怔地回答道。 “我问的是我的名字。” 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他还真不知道。 “公子……你的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女孩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哦，这样啊。” 江亭云若有所思。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叫云亭之。” “云公子。” 女孩低声说道。 “那好，我既然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奴家没有名字。” 女孩低声道：“奴家从小便跟着阿爹讨生活，除了阿爹以外，没有人会叫我……阿爹叫我阿离。” “阿离。” 江亭云点了点头，问道：“你爹是船夫？” “对。” “那你爹呢？” “我在这里呢。” 男人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帘子后面。 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伸了进来，掀开帘子，随后，一个皮肤黝黑，面容纯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床头。 “我刚才没有看见你。” 江亭云说道。 “哦，我刚才在船后面，公子可能看漏了。” “可能吧。” 江亭云眯了眯眼睛，笑道。 随后，纯朴的男人笑了起来，露出纯朴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搅公子了，小女……就让小女来陪陪公子吧。” 说着，他便放下了门帘，重新消失在了帘子后面。 你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了啊。 江亭云看向了女孩，女孩此刻羞红了脸，低下了脑袋，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迷离的柔光。 江亭云在心中叹了口气，你刚才……还真是在无意间说出了一件恐怖的事啊。 船夫的女儿什么的……这简直是黑暗向小黄文的情节啊。 该说，这就是古代贫苦农民的真实写照吗？ 不……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即便是古代，人们也不应该活得这么悲惨才对，不然，就没有笑贫不笑娼这句俗语了。 江亭云看向了阿离，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奴家今年正好十四。” 阿离软声说道。 十四了？ 嗯……那也不行啊。 不过，江亭云也没有急着走，又或者揭穿她，反而慢条斯理地跟她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船外传来了咳嗽声，是船夫的声音。 阿离一怔，随后就是一急，大胆地看向了他的眼睛，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 “我们来聊聊天吧。” 江亭云打断了她，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特别有谈兴。” 阿离又是一怔，随后勉强笑了笑，说道：“好吧……” 她低下了头，在江亭云看不到的角度里，脸色阴晴不定。 很快，外面再次传来了咳嗽声：“咳咳！” 阿离抬起头开，楚楚可怜地说道：“公子，我冷……” “你冷吗？” 江亭云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我不冷，看来，你平时很少锻炼啊，身子骨有点虚。” “呃……” 阿离怔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亭云看着她，同样若有所思。 他当然早已经看不来，这两人不是什么“船夫与女儿”，而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而且他发现，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一种类似于催眠的能力，跟他们接近久了，就会莫名的有一种脑袋晕乎乎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曾经在一个催眠师那里体验过，不过，与那位催眠师相比，他们可要厉害太多了。 只可惜，那位催眠师无法催眠他，他们同样也无法催眠他。 每当他的脑袋开始变化迷迷糊糊的时候，就会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精神又重新饱满了起来。 “咳咳咳！” 船夫再次咳嗽了起来，这一次，他咳嗽地比前几次都要恨，感觉他快要把命都咳出来了。 “你爹……没事吧？” 江亭云关心道。 “公子不用担心他。” 阿离摇了摇头，笑道：“他那个是老毛病了。” 说着，她便挪了一下屁股的位置，轻轻地倚在了江亭云身上。 她吐气如兰道：“公子，你还是来关心一下我吧，奴家，感觉浑身都变得好冷……公子，你不信的话，不如，来摸摸我吧？” 说着，她便轻轻地抬起了江亭云的手掌，想要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但是江亭云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同时，推开了她。 “抱歉，我不是萝莉控。” 江亭云正色道。 他不是萝莉控，绝对不是！ 阿离脸色一僵，但是，这回她没有再次低下头。 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了，很快，她就变得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这副表情，莫名的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船夫也再次出现在了床头，他掀开了帘子，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时间了。” 船夫轻声说道，接着他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油灯熄灭了。 在黑暗中，江亭云感觉有一具柔软的身体缠了上来。 她轻轻地，吻在了他小腹的位置，接着，江亭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种触感，就感觉少女的身子猛地弹了出去，少女尖叫道：“爹爹，快逃！” 接着，就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男人怔了一下，看向江亭云。 此刻，江亭云也转过了身来，看着他的方向，咧了咧嘴。 男人突然浑身一阵战栗，有一种被某种极为恐怖的存在盯上的感觉。 然后，他快速转过身去，不顾一切地往外面跑去。 “扑通！” 又是一阵落水的声音。 对此，江亭云有些无奈，我还还没说要对你们怎么样呢，你们干嘛跑得那么快？ 搞得好像我很可怕一样。 江亭云走了出来，看向四周，此刻他终于能够看到岸边的景象了。 只见，不远处就是连绵的山峰，而从其中的一座山上，悠悠地传来了钟声：“铛！” 第五十八章 姑苏城外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那道钟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过夜里的薄薄的水雾，轻轻地撞击在他的大脑上，让他的脑袋一阵清明。 站在船头，看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江亭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首诗。 那道钟声……有些特别。 江亭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当他听到那道钟声的时候，感觉脑袋像被灌入了冰水——这种形容可能有些残忍，但他当时，就是这么觉得的。 那种感觉……跟之前阿离对他的催眠有一定的相似性，只是，一般的催眠是让人越来越困，失去自我意识，但是，那道钟声却反而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了，可以说是反向催眠吧。 随后，他又想起了阿离他们两个的逃跑。 他心中一动，想到，也许他们之所以逃跑，并不全是因为害怕他？ 而是因为害怕那道钟声？ 这么说的话，他们之前的急迫，船夫的咳嗽提醒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们之所以那么急迫，就是为了赶在那声钟响前搞定他，而那个时候，船夫说的“没时间了”，指的同样也是这个。 至于他们为什么怕那声钟响，也不难猜，钟声嘛，大概率是寺庙里发出来的，而妖物害怕寺庙，理所当然。 “所以说，这是一个神鬼世界吗？” 江亭云勾了勾嘴角，自言自语道。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于是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有了意外发现——他脚下的木船，正在往左倾斜。 这船，要沉了！ “我靠！” 江亭云被吓了一跳，试图挽救，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这里连木桶都没有，连舀水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更多的操作了。 那艘船最终还是无声地沉了下去，很快，江亭云就只能浸泡在水中了。 “好冷！”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这个世界似乎也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夜里的湖水冷得不行，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要被冻僵了。 “哗啦哗啦……” 他尽力地往岸边游去，心中暗骂，如果我是普通人，而且不会游泳，岂不是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 直接就冻死在这个大湖里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味来，大概不是每个人都要他这待遇的。 他这个，大概是主神钦点的困难开局吧。 他全力往岸边游去，什么都不想，很快，终于摸到了岸边的细沙。 “呼！” 他躺在岸边，松了口气，体力慢慢地恢复过来。 “叮咚！” 这个时候，主神的任务终于出现了。 “世界名：妖鬼世界第31号 难度：？？？ 任务：在以下任务中二选一 一，荡平世间邪祟，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二，不死者，非人也，当助异鬼邪神，杀尽世间人，逞我心中快。” 江亭云眉心一跳，一方面，是他没有想到，主神给他的任务竟然还是二选一，另一方面，是他没有想到，是主神给他的选择竟然那么刺激。 不过他只是稍微一思虑，便选了第一个。 他虽然是不死人，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人类的一份子来看待的，做不出那种事。 另一方面，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的，要是在这里太过分的话，回去的日子，可会变得很难熬。 至于有没有第三种选择，比如说，人妖和谐共处之类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那种幼稚的想法。 “选中任务一，任务时限：无，任务失败惩罚：在任务完成之前，无法离开此方世界。” 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吗？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这个惩罚可比抹杀来得真实多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干嘛要整天抹杀来陌生去的呢？要文明！ 最后的信息是：“本次副本参与人数：？？？存活人数：？？？ 任务开始。” 接着，面板就慢慢消失不见了。 江亭云发现，这次他的提示中，有相当多的问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主神所谓的提升难度的一部分，还是说，所有人都这样。 “不过，无所谓吧。” 他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管这个副本有多少“玩家”，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任务跟他不一样，那么，是否要接触他们，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江亭云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高山，不远处，有一条楼梯在树林见隐约浮现。 他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往山上爬。 他现在知道的唯一有用信息就是，这座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口钟，没道理不往上走。 月往西天降下一半的时候，江亭云终于来到了那座寺庙前，抬头一看，有些惊讶。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座寺庙，竟然真的叫“寒山寺”。 难不成，这座寺庙还真的是历史里的那个？ 他回想了一下《枫桥夜泊》的写作时间，想以此推断现在的年代。 不过很快他就是一笑——寒山寺又不是只在张继写那首诗的时候才存在，寒山寺一直都存在的。 而且，他觉得，这座寺庙大概不是历史中的寒山寺，因为，眼前的这座寒山寺也未免太破落了些。 眼前的破庙有些年头了，而且看起来香火不是很好，墙漆剥落，寺门老旧，就连“寒山寺”那三个大字，都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模糊不清了。 江亭云走上前去，寺门没有锁，因此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寒山寺看起来并不大，江亭云在里面走了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处佛堂，里面没有点灯，只有一个老和尚正背对着他，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对着他的佛祖轻声念叨着什么。 江亭云小心翼翼地地走上前去，尽量不打搅他。 而老和尚也没有理他，依旧在那里念叨着什么，江亭云仔细的听了一下，应该是佛经一类的东西。 两人都没有说话。 见老和尚没有理他的意思，江亭云只好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抱着胳膊看着老和尚。 “……” 寂静的佛堂中，只有老和尚的低吟声响起，四周是怒目圆睁的金刚们，在看不清距离形态的黑暗中，犹如毒蛇猛兽，又或者某种可怖的妖魔。 第五十九章 老僧，心愿 “施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老和尚突然开口道。 江亭云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老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头也没有回，依旧双手合十，面对着他的佛祖，只有他幽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哦。” 江亭云站直了身子，让自己的语气认真了一些，开口道：“方才我在山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山中传来一声钟响，那道钟声……很特别，因此，便想着上山来看看，那道钟声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原来如此。” 和尚点了点头，承认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施主听到的钟声确是从本寺传来……毕竟方圆十里，只有本寺有敲夜钟的习惯。” “那……那道钟声究竟是何人敲响？” 江亭云看着老和尚的背影，怀疑对方是扫地僧一样的人物，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因此万万不可轻视。 “无人敲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和尚如此回答。 他的语气中有些断然的味道，似乎不容置疑。 “无人？” 江亭云怔了一下去：“那那道钟声……” “本寺的古钟系前人所留，每过一个时辰便会自动发出声响，因此，无需旁人敲响。” “这样吗？” 江亭云闻言若有所思。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因此，也不能确定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会自动敲响的铜钟。 不过，这个世界有妖魔，那么，有会自动敲响的钟，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不知，我可否去亲眼看一看那口古钟？当然，如果贵院有什么规矩的话……” 江亭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怀疑老和尚在忽悠他，不过，就这么直接问人家是不是忽悠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亲眼去看一看那口钟。 “可以。” 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老和尚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本寺从无不许人观看的规矩，因此，施主无需担心。” “原来如此，那……” “那口钟就在佛堂的后面，施主过去一看便知。” 老和尚给他指了指方向，之后，便又继续双手合十，低声念叨起来。 江亭云也没有继续打搅他，无声地退了出来，经过一道小门，走到了佛堂后面，果然，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口钟。 江亭云走进一看，发现那口钟与自己平常见过的寺庙里的钟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放置在一个小亭子里，钟上刻着繁复的经文，应该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江亭云心中一动，发现了一点异常，那就是，这座钟旁边没有敲钟用的钟锤。 一般来说，寺庙的大钟旁边都会绑着一个粗壮的木棍，用以敲响大钟，但是这里没有。 “不用人敲，自动会响的大钟吗？”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着这口比自己还高的大钟。 这样看来，老和尚没有骗自己？ 江亭云凑近了一点，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一下那口大钟，大钟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江亭云感受了一下，也没有之前听到钟声的脑袋清明的效果了。 是自己用的力气太小，还是说，这口钟只有当自己响起来的时候，才有那种神奇的效果？ 一般人敲没用？ 江亭云想了想，没有答案。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用力地敲人家的钟，要是把人家的钟敲坏了，他可赔不起，于是只好作罢。 他又在周围转了转，发现，这个寺庙真是出乎意料的小，一点都不像是那种有着深厚背景的大寺庙。 除了最大的佛堂以外，也就只剩一间小一点的瓦房，以及旁边更小的的几座小瓦房，应该是吃饭、住人的地方。 此刻，那些房间也都没有亮灯，一片昏暗。 转着转着，他很快就又回到了佛堂，发现老和尚还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 “施主看过本寺的古钟了？” 老和尚主动开口道。 “对。” 江亭云点头。 “既然施主心愿已了，那么，便下山去吧。” 说完这句话，老和尚又继续念叨起来。 但江亭云没有走。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心中还有些困惑，不知方丈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他不知道老和尚究竟是不是方丈，不过，这么叫准没错。 “施主有何困惑？” “那我说了。” 江亭云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之前在山下的时候，坐在一艘小船上，那艘船上有一男一女父女二人。当听到寺院的钟声的时候，那二人纷纷跳水了，方丈可知是怎么回事？” “施主恐怕是遇到了邪祟，若是本寺的钟声再迟一步的话，恐怕……施主就不会有心思上山来了。” “你是说，他们想杀了我？” 江亭云心中一动，问道。 “世间妖魔，并非一体，其中大概也有良善之辈吧，不过，大部分的妖魔，对人类并无善意。” “原来如此。”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方丈知道山下有妖魔作祟？那为何……当然，我不是说，方丈有义务清理妖魔，只是，贵院神通广大，为何容忍山下有邪祟搅我佛门清净呢？” 老和尚闻言身体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施主高看我了，我有心度天下人，可惜，却无力杀一二妖魔，贫僧……一老朽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岁，就连背影，都有些佝偻起来。 江亭云有些惊异：“那贵院……” “本寺如今只剩我一人了，如何当得贵院二字？” 老和尚喃喃地说道：“弟子不孝，未能传先人之法，以至于寺院沦落至此，弟子……” 老和尚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慢慢地，便听不见了。 江亭云看着他的背影，能够理解他的一点点心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他现在大概非常愧疚吧？ 不然，他不会彻夜坐于佛堂之前，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江亭云突然笑道：“如果我说，我愿代方丈杀尽世间妖魔，方丈有何言赠我？” 第六十章 山门，月亮 老和尚身子一顿，随后，慢慢地转过身来，苍老无声的眼睛盯着他，一时之间竟似有精光一闪而过。 “施主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愿代方丈杀尽世间妖魔，不知方丈有何言赠我？” 江亭云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施主……可曾习伏妖之法？” “不曾。” 江亭云摇了摇头，说道。 “不曾？” 老和尚闻言一怔，随后就是一阵失望，眼里的那点神彩也慢慢地消退了，不过，终究还有些希翼，又问道：“那可曾学天人之剑？” 江亭云想了想，自己会的那点剑法，可以称为“天人之剑”吗？ 他想了想，觉得不可以，因此便摇头道：“不曾。” “那，符箓炼祭之术呢？” “亦不曾。” “……” 老和尚坐在那里，慢慢地又变成了刚才那个苍老的和尚，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施主既然什么都没有学过，那么，如何杀尽世间妖魔呢？” 江亭云笑道：“所以，我才要向方丈请教啊。” “……” 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那你找错人了，老僧亦是俗人一个，不曾学过任何伏妖之法，自然也谈不上指教。” “原来如此。” 江亭云点了点头，说罢转身便走。 “……施主欲往何处？” 老和尚最终还是问道。 “下山啊。” 江亭云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吗？ “那下山之后呢？” “下山之后啊……” 江亭云抬头看了看天，笑道：“那当然是，去其他地方学习伏妖之法啊。” “……” 老和尚又不说话了。 江亭云也不多停留，往山门走去，在他一只脚跨过山门的瞬间，老和尚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如何使我相信，你可以学会伏妖之法？” 江亭云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此刻老和尚坐在佛堂的阴影里，脸上的神情难以分辨。 不过，他此刻的姿态却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他此刻，似乎是在做某种重要的决定。 而且，这一次他称呼江亭云为“你”，而不是施主。 江亭云走上前去，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走到旁边烛台前，把插在桌子上的烛台拔了下来。 烛台上的了蜡烛已经烧完了，只剩下烛台上乌黑的尖刺。 江亭云用右手把烛台倒着举起来，然后，一把把它插进自己的左手手掌心里，血液混合着烛台上的灰尘，慢慢地流了出来。 “……” 老和尚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道：“以自残来证明自己，非智者所为。” “呵。” 江亭云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睛，说道：“我确实不是智者，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规定，伏妖之法便只有’智者’可以学习？ 我只知道，若认定了一件事，那么，就应当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今天说要代方丈杀尽世间妖魔，那么，便一定代方丈杀尽世间妖魔，除非我死了，否则，便一定不会停止！” “……” 老和尚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站了起来，说道：“施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便出了佛堂，往后面去了。 江亭云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松了口气，看来，他这关是过了？ 他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当然是想着，或许可以从老和尚那里学到伏妖之法。 是，老和尚可能确实是个凡人，但是，这里毕竟是寒山寺啊。 而且根据他的说话，是“弟子不孝，未能传先人之法”，也就是，他确实是有传承的，只是他学不会而已。 江亭云看向了手中的烛台，有些疼，不过还好，可以忍受。 他不敢把烛台拔下来，那样的话，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恐怕会暴露自己是不死人的事实。 而不死人……非人啊。 他走到屋外，看向姑苏城外的天空。 这个年代的天空是很亮的，繁星满目，弦月当空，照亮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这个时候，老和尚终于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本书，神情复杂。 “拿着吧。” 他把书递给了江亭云。 “多谢。” 江亭云原本想两只手一起接过来的，结果左手一阵刺痛，这才想起，自己的左手还插着烛台呢。 江亭云结过书一看，发现上面几个大字：《波若波罗密多心经》。 江亭云愣了一下：“这……是一本经书？” “对，一本经书。” 也是这里唯一的一本了。 老和尚这样想到，但他没有说。 “嗯……多谢。” 江亭云很想问一下，这本经书有什么特别的，这不就是普通的经书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人家送给他的东西，他要是还嫌人家送的东西不好的话，也太过分了，因此只好作罢。 老和尚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走吧。” 说着，他便转身而去。 不过这会，他没有继续回到佛堂，而是往厢房的方向去了。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还是要睡觉的。 他之前也不知在佛堂静坐了多久，如果江亭云没有来的话，他可能会一直坐到晕过去的，这种经验，他也不是没有。 而今天，或许是把那本书送了出去的缘故，他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因此一下子，就发觉自己的困意了。 他终于也要睡觉了。 江亭云朝着他的方向一鞠躬，然后，又对着自己并不信仰的佛祖双手合十……当然，他是把手里的灯座拔出来之后，才做的这个动作。 他对着佛祖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 寂静的山野中，只有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这个时候，他看向了左手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有些庆幸，自己终于还是过关。 一开始，他是想着跟老和尚辩论佛法来着，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佛法方面，真的能辨过他吗？ 自己对佛法并无兴趣，而他，可是专业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佛法是一种极为主观的东西，很难分得出优劣。 而且，自己还看出了老和尚的一处弱点。 第六十一章 你，吃过人吗 老和尚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他有很强的负罪感。 不然，他不会半夜三更，还跪在佛前请罪——在某一瞬间，江亭云其实听清了他的嘀咕，他说的是：“弟子无能，请佛祖降下责罚……” 当然，对于这种话，江亭云是假装没有听见的。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温和的逻辑是没有用的，一个人自认有罪的时候，其实很难被说服。 他只想静静地品尝自己的痛苦，拒绝可能的救赎。 因此，对付他这种人，就应该简单粗暴，就应该走上前去，说“我一定可以”，最好，再说弄出点鲜血出来刺激一下他。 这个时候，他不会认真地考虑你究竟行不行，只会目瞪口呆，然后，为你折服。 当然，理论上是这样的，具体执行起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以外。 但好在，江亭云的运气比较好，一次就成功了。 他拿起手中的经书，这就是他的收获了。 他先是翻开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内容，发现跟自己想的一样，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经书罢了，在内容上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他首先想起的是一部电影，好像叫什么《西游降魔篇》？ 在那部电影中，主角手中的经书是一本儿歌大全，而到了最后，那本经书被撕毁了之后，再拼起来，就是一本佛经了。 而这本书一开始就是佛经……那么，把它撕毁重组之后，会不会变成一本儿歌大全？ 他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然后，他把每页经书都仔细地摸了一遍，怀疑这本经书是否藏有夹层。 就像很多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外部的经文只是掩饰，真正的内容其实都藏在最后一页纸的夹层里。 但是他把每页纸都摸了一遍，觉得这不太可能。 毕竟，这每一页纸都太薄了，不像是可以藏东西的样子。 但是，这么一模，他也发现了异样，那就是，这纸张……似乎不是普通的纸张。 一般的纸张是非常粗糙的，而这本书用的纸，非常光滑。 一开始他还没发现这点，因为在二十一世纪，有那种对纸张打蜡的技术，摸起来感觉跟这个也差不多。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这个年代，可没有这种技术。 他犹豫了一下，抓住纸张的一角，轻轻地撕了一下，没坏；他再用力一些，还是没坏；他再再再用力一些，还是没坏。 这可不太正常，反正他不觉得，这世界会有什么“正常”的纸张，是怎么用全力也撕不坏的。 也就是说，这本书的材质很特别……这会不会就是练成伏妖之法的关键？ 用普通的经书练不成了？ 只有用这种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经书才行？ 他思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至少目前，他是找不出答案的脸。 真是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所谓的伏妖之法就是气功一样的东西，有着详细的练功过程，结果是这样…… 不过也行吧，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但至少聊胜于无那。 这么想着，他便把经书塞到了衣服的夹层里。 在副本中获得的物品，是不能直接放进背包里的，得副本任务结束，然后再花一定的金币，把物品带回去以后，才能塞进系统背包里。 …… 下了山，他在不知名的大湖边走了几步，才突然醒悟过来：“我现在应该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哪里啊！ 这个问题，他应该问老和尚的，可是那时候只顾着装逼，忘了这个问题。 而这时候，他再回去问，似乎也有损自己的逼格。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再回去问的话，老和尚会因此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正不正确，说不定会把那经书要回去的。 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想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他便沿着湖岸慢慢地踱步起来。 他发现，这个湖泊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又或者是因为方向的原因，总之，他很快就沿着湖岸转了一个很大的弯。 这里的湖水变得清浅了起来，可以看到连绵的芦苇，晚风吹过，会响起一阵好听的声音。 他突然勾了勾嘴角，不是因为芦苇，而是因为，他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艘船，而撑船的男人，看起来挺眼熟的。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男人听到声响，惊喜地转过身来，然后，脸色一僵。 “噗通！” 还没有等江亭云说话，他就一头扎进了水里，很快，就从船上钻出了另一个娇小的身影，然后，也一头扎进了水里。 江亭云脚步一顿，然后，似笑非笑，不紧不慢地轻声说了一句：“刚才，我可是已经绕过你们一次了啊。” “……” 湖面波平如镜，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很快，在江亭云说第二句话之前，从湖里钻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头。 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圣饶命，我父女二人只是区区无名小妖，盘踞于此，只想有一块生存之地，不料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圣，还请大圣莫怪。万万不可因为我们俩个，而脏了自己的手啊。” 大圣？ 江亭云心中一跳。 他这是把我当成孙猴子了？不怕开花？ 不，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江亭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妖族之至高无上者，可称为圣。” 他这是把我当成妖怪了？ 而这个时候，船夫的斜后方处，也钻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同样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江亭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当然没有资格让我动手……我只是想问一句，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他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 对，他虽然不死，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大不了比普通人厉害一点，但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他们，可都是妖怪。 他觉得要是动手的话，当场就会被识破，暴露自己是个除了不死，什么都不会的不死人的事实。 “啊？” 船夫怔了一下，随后注意到江亭云脸色微变，连忙说道：“往东边走三里左右的路程，就是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了。” “多谢。” 江亭云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就在船夫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总算活下来了的时候，江亭云突然回过头来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吃过人吗？” 第六十二章 一缕游魂 船夫一怔，随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江亭云的表情，揣测他问这句话时的心理意图。 首先，毫无疑问，他眼前的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不是人类，而是妖，而且，还是特别神通广大的那种。 要问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嘛，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他女儿阿离在之前，曾经尝试过吸取江亭云的精气，可是，根本吸不出来。 根据他女儿所说，她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吸的一块石头，冰冷、僵硬，而且，越吸越冷，越吸越硬。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块柔软的肉体，而就是一块石头。 当然，人类中的修为高深之辈，大概也很难被吸取精气。 可是问题是，人类修士要想达到那种完全无法被吸取精气的地步，相当困难，而那种人，往往都散发着令妖怪厌恶的气息。 可是江亭云，他身上一点也没有那种气息，他看起来就是一块诱人的肥肉！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妖，而且心理变态，不然的话，他何以故意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类，来戏耍他们呢？他们就是两个可怜的小妖罢了。 那么，现在他问了他们这个问题，究竟意欲何为？ 船夫此刻脑筋急转，考虑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首先，这个世界上有不吃人的妖吗？ 可能有，但是他没见过。 而江亭云看起来像是不吃人的妖怪，而且厌恶吃人吗？ 只要自己一回答吃人，他就要把自己吃掉？ 船夫看着江亭云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动，想到了答案：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不忍心吃人的妖怪，那么，会忍心吃掉自己的同类吗？ 不能吧？ 于是，他便低着头诚实道：“吃过……” “吃过啊……” 江亭云抬起头来，看着天际，露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船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会一不高兴，反过来把自己吃掉。 虽然他很有把握，而且，江亭云也已经放过了他一次，但是他依然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毕竟，妖怪之间是赤裸裸的丛林社会，同类相食的事情再常见不过。 江亭云这个时候斜了他一眼，笑道：“好吃吗？” 船夫一怔，随后连忙说道：“老实说，并不怎么好吃，只是，有时候看着他们的尸体，也会想着，要是不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嗯……这里经常有人来？” “老实说，并不经常……大圣是这几天里唯一一个过来的。” “那你不饿？” “饿？” 船夫怔了一下，说道：“这里河鱼甚多，单纯的活下去的话，并不困难……当然，在大圣眼里，这可能根本不算活着吧？” 见江亭云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急忙解释道：“妖怪就应该吸取人类的精气来壮大自身，不然，我们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我现在也很努力不是吗？” “……” 江亭云没有说话。 听到妖怪并不需要杀害人类来维持生命，他确实挺意外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对于妖怪来说，更像是一种修炼工具吗？ 见江亭云的表情依旧有些难以理解，船夫继续解释道：“我们当然也不想守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可是，其他地方都被大妖占据着，根本没有我们的位置，因此像我们这种小妖，当然就只能躲在这种地方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地方有寒山寺的寺钟守着，虽然无法彻底杀死他们，但是，每过一个时辰都得被烦一次，强大的妖怪门当然不愿意留在这个地方，因此，便让他们捡漏了。 江亭云终于开口说话道：“城市里也被妖怪占据了？” “当然没有。” 船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城市里人类聚集在一起，阳气旺盛，寻常妖类根本靠近不得，不过……” 船夫话锋一转，狞笑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攻陷人类的城镇的。”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把整个城镇攻陷后，肆意屠杀人类的快感了，慢慢的，他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神情。 “原来如此。” 江亭云点了点头，随后朝他们勾了勾手指，笑道：“过来。” 还浸在湖里的两人都是一怔，随后脸色阴晴不定。 江亭云奇怪道：“怎么？你们不愿意过来？” 船夫酝酿着语气说道：“大圣，我们只是两只小妖，实在是……” 江亭云笑道：“我知道啊。” 见他们还是有些犹豫，他便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如果想杀你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 船夫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走了上来，他女儿跟在他后面。 他走到江亭云面前，赔笑道：“大圣，我们……” “别说话。” 江亭云低声说道。 然后，手中白光一闪，出现了一把长剑。 他在两人回过神来之前，一剑抹断了两人的脖子！ 但是，并没有鲜血从他们断裂的脖子中喷涌出来，而且，他们的脑袋也没有掉在地上。 “……” 他们的脑袋本来已经掉下去了，可是在半空中，猛然停住了，然后，慢慢地飞了上来。 “你是人类？” 船夫的脑袋安回了他自己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亭云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看着手中的双手剑，有些无奈：“果然吗……” 普通人是根本杀不了妖怪的。 然后他才有功夫回答船夫的问题，他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妖怪啊？” “……” 船夫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阿离也掩嘴笑道道：“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结果，也不过如此。” 船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问道：“不，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个时候看向了阿离，也有些疑惑，阿离之前的感受，是不是错误了。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阿离无辜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并没有错。 “这个啊……” 江亭云拖了个长音，随后，他双手一晃，手中出现了什么东西，然后，在船夫他们两个人回过神来之前，两只手“啪”的一声分别按在了他们头顶。 “这是……” 船夫脸色一变，他发现，贴在他脑门上的，竟然是一块符咒！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那张符咒猛地亮起了金光。 “这怎么可……” 这是船夫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两个便在金光的照射下，化成了一堆灰尘。 这个时候江亭云没有看他们，他在看自己的商城界面。 那两张符咒，当然是他从主神商店里买的。 而且那东西还贼贵，竟然要五十金币一张，他这么一下子，就花掉了一百块。 至于长剑，当然也是他从主神商店里买的，花了二十五金币。 至于上个世界的欧式双手剑，他都没有带出来。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物理手段奏效的话，就不用浪费金币买符咒了，结果，最后还是花了那些钱，甚至，花的比之前还多，真是亏了。 他关掉了系统界面，看着他们化成的灰尘，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该死吗？ 当然该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而且，他们还曾经试图杀死他，那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他们值得同情吗？ 可能也值得，毕竟，在他们眼中，人类只是修炼的工具，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让他感到心情复杂的不是这些，而是，船夫的那句话：你不是人类…… 说到底，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也没有个定性啊。 他看着江心之月，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好笑。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必须是人类，要不然，他就是宇宙间孤独的一缕游魂了…… 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第六十三章 江公子 （上章改了一下，主要是主角跟两只妖怪战斗的部分，增加了一些细节，已经看过的可以重新看一下。） 他也许不该杀他们的。 毕竟，除秽符贵得吓人，他倾尽全身金币也不过就能买五张罢了，而这个世界上，可远远不止五只妖怪。 而且，他买除秽符之前，又花了一点钱买了长剑，现在剩下的金币，只有125枚了，都不够卖三张除秽符的。 这些符文，原本应该用在更强大的妖怪身上的，而不是用来对付几个无名小妖。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呢？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一个拥有足够说法力的答案：也许，他可以辩解说，自己是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在他们的手上，自己相当于拯救了那些人。 可是这种说法同样站不住脚：更强大的妖怪会对更多人产生生命威胁。 按照这个说法，他同样应该把除秽符用在更强大的妖怪身上，而不是像这样，随便地用出去。 不过他想了想，就有些好笑：管他呢？ 也许，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吧？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千金难买爷高兴。 更何况，他还记得除秽符的物品介绍呢：清除秽物，可以对与阳气起反应的妖怪起作用。（效果低） “效果低”那三个字，提醒了他，那种符文，应该是杀不死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妖怪的。 而他的任务，可是荡尽世间妖魔。 也就是说，除秽符对他完成这个任务，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那么，他随意地把除秽符用出去，也就没有太大的损害了。 他弯下妖，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长剑，仔细地掂量了一下，然后，又用手指轻轻地试了一下它的锋利程度。 “嗯？” 他怔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指尖，此刻，那里有着一抹嫣红。 他受伤了，而他刚才，可还没有用力呢。 他又耍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用过质量最好的剑，哪怕它只值25金币。 这样看来，主神商店的物品质量还是很有保障的啊，他很满意。 他把手中的长剑放进系统背包又拿出来，放进系统背包有拿出来……体验了一下这种变魔术般的感觉之后，才弯下腰来，打量了一下他们消亡之后留下的灰尘一样的物质。 他摸了摸，感觉跟摸骨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因为这里比较潮湿的缘故，它们也已经差不多融入周边的环境了。 他摸不准这种动作有没有用，不过，还是撕下了自己的一点衣服布料，收集了一点他门的骨灰——毕竟，他好歹忙活了一场，也不能全无收获不是？ …… 他在旁边找了找，找到了一条驴，应该是前身骑过来的。 那他便老实不客气，骑上了小毛驴，按照船夫的指引，往东边走去。 一路上因为无聊的缘故，他又重新拿起那本佛经，仔细地研读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无限流小说的时候经常看到的一个设定——在无限空间里，玩家是可以通过主神学习技能的，可是在这里，他没有看到这种设定的痕迹。 别说没有看到学习技能的选项了，就连花金币提示身体素质的选项都没有看到。甚至，主神商店里也根本没有修炼功法出售。 也就是说，被主神选中的人要想提升实力，还得靠自己的努力。 简直了。 他的这个主神，真是贫穷得可以，令人同情。 ……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怪事，直接就赶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城市。 看来，船夫所言非虚，一是这里靠近寒山寺，是一块令妖怪厌恶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这里靠近城市，“阳气”旺盛，令妖怪所不喜。 那么，这里只有那么一两只妖怪盘旋，也就可以理解了。 见城门已在眼前，他拉扯了一下蠢驴的缰绳，令它放慢了脚步。 “站住！” “什么人？” 但是，还没有等他靠近，就被人喝止了。 此刻城门已关，几个士兵站在城墙上，举着火把，暴躁的语气中有些惊恐：“你是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 他说着话，旁边已经有好几个士兵拉开了弓箭，箭尖对准了江亭云。 由不得他们不惊慌，毕竟，现在妖灾频繁，而谁都知道，妖怪们喜欢在夜里出没。 在这种时候，突然有一个俊美地过分的男人骑着驴出现了城门下，由不得他们不怀疑，男人究竟是不是妖怪。 而在城墙下，江亭云也是一怔。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这我哪知道啊！ 也许，他在这个世界上是有真实的身份的，可是，他哪知道这些啊！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顺便报一个假身份的时候，一个士兵却把手中的弓箭松了松，迟疑道：“头儿，额……你不觉得，他好像是……江公子吗？” “江公子？”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一怔，伸出头去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城墙下的江亭云。 “是公子，是公子！” 这个时候，旁边的两个丫鬟一样的人物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 “公子，是我们啊！”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他还以为……” “雁儿，闭上你的乌鸦嘴！公子既然已经回来了，你还说这些不吉利的干什么？” 士兵的头儿旁观了一下她们的争执，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说道：“开门。” “是。” 有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便下去开门了。 “咔咔咔咔……” 城门颇为沉重，几个士兵用了浑身的力气，这才拉开了城门。 “公子！公子！” 门一开，那些莺莺燕燕们便冲了出来，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公子，你没受伤吧？” “公子，你小心一点。” “……没事。” 江亭云露出了一丝相当自然的笑意，然后爬下驴来，一旁的丫鬟顺手帮他拉着驴。 “你们……没事吗？” 江亭云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们是谁，那么，他还能不露馅吗？ 该不会，他还得学习一下前辈的经验，装失忆吧？ 不，他觉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如直接离开。毕竟，自己又没有什么非要继承这个身份的理由。 第六十四章 书生 但是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至少没有立即发生。 “公子，我们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可没有出城呢。” “对啊对啊。” 另一个丫鬟说道：“公子，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出城了吧？不然的话……” 随即她有些怨气地说道：“公子，你是不知道，要是你找不回来的话，我们可得遭殃了。” “雁儿！” 这个时候，另一个丫鬟柳眉倒竖，不满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如梦姐姐，我不说就是了。” 雁儿闻言，缩了缩脑袋，吐了吐舌头说道。 好吧，雁儿，如梦，至少他现在知道她们两个的名字了。 而且，他大概看得出来，他这位“公子”，好像不是很有威严。 当然，来接他的人中还有第三个人。 他注意到了她们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人，似乎是管家，此刻他束手而立，并没有多说话，见他望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士兵头子也走下了城楼，他姓陈，是总兵。 陈总兵看着他，似笑非笑：“江公子，不知，你这一去，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只是江亭云一时半会想不出答案。 这个时候，雁儿硬着脖子说道：“我家公子干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 “当然是不需要的。” 头子眼睛微眯，说道：“只是，现在并非寻常时期，外面可危险得很，我这也是关心江公子嘛。江公子，这不碍事吧？” “你！” 雁儿柳眉倒竖，还想说些什么，但江亭云把她拦住了。 “不碍事。” 江亭云笑道：“我去寒山寺参观了一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因此到现在才回来。” 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只是省略了很多细节罢了。 “寒山寺？” 陈总兵眉头一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江亭云的神情之后，这才笑道：“江公子不必多想，我就是顺便问问罢了，请吧。” 说着，他便让出了位置。 江亭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朝远处去了。 陈总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旁边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大人，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怎么了？” 陈总兵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道。 “没事……那，陈大人，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士兵很敏锐地观察到了他的异样，因此顺着他的心意问道。 “书生罢了。” 陈总兵淡淡地说道。 他觉得这个评价非常形象。 士兵明白过来，他想说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 江亭云一行人慢慢地走着。 江亭云跟丫鬟们走在前面，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在后面。 不远处，雁儿问道：“公子，你真的去了寒山寺？”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里的老和尚也太不懂事了吧？” 雁儿很不满：“都这么晚了，还让你一个人回来，他就不怕……你那个啥吗？” 江亭云一怔，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回来的。” 这回轮到雁儿发怔了：“为什么啊？” “嗯，如果我不回来的话，岂不是让家父担心？” 江亭云随便找了个理由，笑道。 从她们之前的谈话中，他了解，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有父亲的。 父亲啊，还真是……陌生的感觉，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还记得老爷啊？” 雁儿怔了一下，低声嘀咕了一句。 如梦道：“公子，那我们回去以后，便先见一下老爷吧，他估计现在还没睡呢。” “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他已经决定先试着适应一下这个身份了，毕竟，那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而且，他觉得，他这个身份在这里似乎挺有名的，如果不承认这个身份的话，就得换一个地方，不然的话还是会被认出来的。 那么，何必这么麻烦呢？ 嗯……如果到时候他实在瞒不住了，再离开吧。 他下了这个决定。 “对。” 雁儿有些气愤地说道：“公子，你好好跟老爷说说吧，你看看，那些丘八们现在都嚣张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敢盘问你？” 她说的，应该是陈总兵。 不过，如梦却没有这么乐观，她有些忧虑地说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妖灾爆发之后，那些人便越来越嚣张了。” 江亭云想了一想，便明白过来，自己这个身份的爹，在之前似乎颇有权势，而且是文职人员。 只是，最近由于妖灾爆发的缘故，武官们逐渐掌握话语权，因此，连带着对于自己，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了。 只是，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听她们的意思，自己这个身份的爹似乎官职颇高？不然的话，也无法遭受到他们的妒恨。 我这个身份的爹，该不会是个县令吧？他这么想着。 “到了。” 如梦说道。 江亭云抬头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江府二字。 虽然之前已经听陈总兵叫过，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也姓江，只是，突然看到硕大的“江府”二字，他心中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真是自己的家一样。 如梦敲了门，很快，就有一个老人伸出头来，见到江亭云，脸色一喜，说道：“公子，是公子。” “是我。” 江亭云也只好笑着答应。 “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老人把门打开，然后跑到里面，大声喊着。 很快，就有很多人闻声赶来。 这其中，就有他这个身份的父亲。 “你回来了？” 父亲只是很冷淡地说道。 江亭云愣了一下之后，只能点头：“是。” “那就好。” 父亲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其他人都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听话地散开了。 对此，江亭云倒是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至少他暴露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了。 他之前还真的有点当心，自己会不会被这个身份的父亲一眼认出来，结果并不会。 这个时候，雁儿凑了过来，轻声道：“公子，你别怪老爷冷漠，你看，王管家跟他去了呢，你有什么事，他都可以从王管家那里得知的。他其实……很关心你的。” “是啊，老爷他一直这样的。” 如梦也点头道。 所谓的王管家，就是之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中年人。而现在，他确实跟在江大人后面去了。 “额……” 江亭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并没有印象，毕竟，他没有过关于关于父亲的记忆。 但是，他也确实无法把刚才的中年人视为父亲，毕竟，他的心理年龄都一百来岁了啊…… 第六十五章 腐朽落后的封建文化 此时夜已经深了，如果不是为了等他的话，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但是之前因为他还没有回来，因此没有人刚睡，也只好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表示自己跟主子是站在一起的，至于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嘛……就没有人知道了。 现在江公子既然已经回来，而江老爷又表示不用多加慰问，因此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低着头退回去了。 “公子，你也快去睡下吧？” 如梦仰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好。” 江亭云答应了一声。 不过，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作为母亲，肯定会出来见一面的吧？ 甚至还会抱着儿子哭一会儿。 可是，这个身份的母亲没有出来，也没有人提起她。 江亭云若有所思，也许，这个身份的设定是，母亲去世了？ 很有可能。 他跟在如梦跟雁儿两个人身后，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小路，最终在一个院子停了下来。 “公子，我给你打点水来洗刷一下吧？” 如梦回过头来说道。 “好。” 江亭云继续点头。 于是，她们便打来了水，帮他洗了一下脸，然后，雁儿蹲下来，脱他的鞋。 江亭云怔了一下，不过，依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雁儿把他的脚放进盆子里，皱了皱鼻子，说道：“好臭！” 如梦瞪了她一眼，然后，在一个江亭云看不到的角度，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腰。 “啊！你干嘛？” 雁儿叫了一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细腰，有些不满地看着如梦。 如梦有些尴尬，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但还是找了个机会再次瞪了她一眼。 雁儿叹了口气，说道：“公子，都这种时候了，你干嘛还要去什么寒山寺啊？而且还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以前你喜欢到处跑，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外面都闹得那么凶了，你还出去……” 如梦在旁边犹豫了一下，也说道：“公子，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出去，可是现在……” 她咬了咬牙，说道：“公子，你下次要是还想出去的话，带上我们吧？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不是吗？” 江亭云有些好笑，你们两个弱女子能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要是把她们带出去的话，说不定还会吸引一些强盗出来劫个色。 嗯……不过外面妖灾频繁，强盗还敢不敢在外面溜达，也不一定了。 雁儿闻言，也是一怔，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是一咬牙，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对！下次你要是还想出去，就带上我们吧！” 看着她认真地表情，江亭云一时之间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洗你的脚！” 江亭云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啦，我知道啦。” 雁儿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太在意。 之后，她又继续念叨起来。 根据她那些断断续续的描述，江亭云也能够大概概括出来，他的这个身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的来说，这位江公子，好像有点孤僻。 可能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公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的缘故。 江公子从小就很安静，长大了以后，更是喜欢一个人到处溜达，美其名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而且，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诗文上有些成就，前几年也考了个秀才。 不错的才学，外加知府之子的身份，自然也令他获得了“才子”的名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废材。 是的，关于这个身份老爹的职位，他之前的猜测还是保守了些，他爹是陈平郡的知府，不是县令。 不过，最近由于妖灾爆发的缘故，“才子”这个名头的含金量极速下降，已经快要不值钱了。 江亭云若有所思，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完全没有关于这个身份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被揭穿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原本的江公子，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格。 这个身份，是为他准备的，他即使没有关于这个身份的记忆，也同样可以没有太大难度地融入进来。 那么，这个身份究竟是怎么来的，他来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江公子”究竟存不存在？ 首先，他跟江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他之前在那艘船上的时候，已经通过水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跟自己原本的样子并没有区别。 那么，是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说，这个身份是被主神临时创造出来的？ 这就是所谓的平行空间？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其他人呢？ 像如梦、雁儿她们两个，她们又是怎么来的？ 等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她们又会去哪里？ 他想了想，没有答案，便只好摇了摇头，以后再想了。 “好了，公子，你睡吧。” 雁儿把水拿去倒掉，如梦帮他脱了外套，柔声说道。 “好。” 江亭云再再次点头。 她们没有跟他睡在一起。 她们睡在外面的房间，跟他只有一门之隔，目的嘛，应该是为了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可以叫人拿尿壶。 躺在床上，看着她们把门掩上，他心中也有些感慨。 她们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陪房丫鬟，以后要当妾的。 说起来，哪怕他活了一百来岁，还真的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呢，有些刺激。 而且他觉得，自己即使叫她们陪床，她们也不会拒绝的。 “真是腐朽落后的封建文化啊……” 他感慨了一句，这才转了身，睡觉。 但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小心地推开门，听到了轻轻地呼吸声。 他看了一眼，她们已经睡下了。 江亭云想，她们之前大概就已经很困了吧，要不然，不会这么容易睡着。 他小心地走门去，没有惊着她们。 他站到庭前，看月亮。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非起来不可的理由，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找不到非起来不可的理由，所以他才起来了。 第六十六章 空 他走到石桌前，坐下，理了理自己的头绪。 结果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头绪。 他的任务是荡尽世间妖魔，结果现在他连杀一只妖怪，都得借助主神的力量。 想了想，他回去房间把那本佛经拿了出来，接着月光仔细地研读了一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教最有名的经文，讲的东西大概是，人类超脱困苦、困惑、与苦难的终极方法。 那么一个人究竟怎么样才能超脱这些困苦呢？ 就是追求“空”，所谓四大皆空。 那么什么是空呢？ 根据江亭云的理解，所谓的空就是，无欲无求，放下一切。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追求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感到痛苦。 从某方面来说，它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江亭云觉得，这种说法还是太消极了些，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一个人无欲无求，自然可以摆脱痛苦。 但是，那种人生又有意思？真的还不如一死了之。 因此，江亭云一向不太喜欢佛教。当然，也没有太过厌恶就是了。 他歪了歪脑袋，想到，要是学会“伏妖之法”的前提，就是对这本经书所讲的内容深信不疑的话，自己恐怕永远都学不会伏妖之法了。 这本经书其实内容并不多，不过三百来个字罢了，他念了几遍，便差不多把内容记了下来。 他把经书放下，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困了。 果然，最好的催眠办法就是看书，特别是看经书。 他站了起来，刚想回去睡觉，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嗯？” 他心中一动，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他猛地回过头来，果然在墙头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 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脸。 她此刻看着他，眼中满是仇恨，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嗨……” 江亭云刚想打个招呼，手都举起来了一半，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到时候，女人已经不见了。 他走到墙边，翻了过去。 只见外面是一道长廊，并没有人影。 而且，这道墙有两米来高，如果没有踩着凳子的话，是不可能只有脑袋出现在墙头上的…… 那个女人是鬼？ 她那时候飘在空中？ 他自然而然地这样想。 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船夫说过的话“城市人群密集，阳气旺盛，寻找妖怪根本靠近不得。”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不是寻常的妖怪？ 她怎么会出现在江府？ 她究竟想干什么？ 还有，她为什么要偷窥他？ 因为他长得比较帅？ “……管他呢。” 江亭云歪了歪脑袋，笑了笑，又翻了回去。 现在他想睡觉了，那么，就算对方是鬼，也无法打搅他。 ……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雁儿叫起来的。 “公子，起床了。” 雁儿捻了捻他的被子，轻声说道。 “嗯……怎么了？” 他增开眼睛，疑惑道。 我所谓知府之子，难道连谁懒觉的资格都没有吗？ 而且，现在也还早吧？ 如梦拿着个盘子走了进来，笑道：“公子，快点起来吧，老爷叫你吃完饭之后，赶快过去。” “哦。” 江亭云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感觉很奇妙，没想到，等到自己一百来岁以后，竟然会被“老爹”叫起床。 如梦把早餐放下，然后又出去把水盆搬进来，照旧给他洗了洗脸。 “你们不吃吗？” 江亭云在桌子前坐下，见她们往外面走去，下意识地问道。 “啊？我们吃啊？在外面。” 如梦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啊，没事。” 江亭云这才回过味来，连忙点头微笑。 他刚才差点忘了，在古代，丫鬟是不能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他倒没有直接说，“过来吃吧”这种话，这种话大概会吓她们一跳的吧。 虽然看起来，他这位“公子”不是很有威严，但是，公子毕竟是公子。这种观念，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毕竟，就算是在现代，类似的规矩也并没有完全灭绝。 他吃完早餐以后，出了门，有些懵，他怎么知道江大人住在哪里？ 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见到他就是一喜：“公子，你快过去吧，老爷已经等候多时。” “好。” 他点了点头，然后跟在来人身后，往会客厅而去。 …… 江亭云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法正禅师，你再稍等片刻，犬子马上就会过来了。” “无妨。” 法正禅师淡淡地说道，眼睛微眯，手中握着佛珠，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 “父亲。” 江亭云走了进去，朝“父亲”说道。 他的脸皮极厚，哪怕是叫一个陌生人“父亲”，都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江大人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为他介绍道：“这位是法正禅师，金光寺住持。” “见过法正禅师。” 他装模作样地朝禅师打了声招呼。 “江公子不必多礼。” 法正禅师同样站了起来，朝他做了个鞠。 江大人解释道：“犬子昨夜在城外游荡到深夜才回来，恐怕……沾到了一些脏东西，因此，想请禅师帮忙看看。”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江亭云心中一动，他这是……起疑心了？ 虽然江大人说得很隐晦，但他还是很快明白过来。 他怀疑自己遇到妖怪了？ 甚至，被夺舍了？ 嗯，虽然从某方面来说，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法正禅师走上前来，正色道：“江公子，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所隐瞒，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昨天出去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深夜才回来。” 江亭云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 他想了想，决定说实话：“我想，我昨天可能遇到妖怪了。” 法正禅师眼神一凝，说道：“妖怪？” “对。” 江亭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时候，我见湖边有一艘船，便走了上去，谁知……” 他基本说了实话，他上船，被迷惑，醒来时已是深夜了。 “如果不是寒山寺的钟声的话，我估计就回不来了，因此，出于好奇，我便上山去看了看。” 江亭云如实说道，只是省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那两只妖怪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又比如，自己得到了寒山寺的“传承”。 第六十七章 得道高僧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上了寒山寺以后，跟那里的住持聊了聊，之后便火速赶了回来。大师，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江亭云看向了法正禅师，虚心问道。 “寒山寺？” 法正禅师还没有来得及i说话，江大人便先皱了皱眉头，看向禅师，问道：“寒山寺的寺钟有驱妖镇鬼之能，我是知道的，只是，潘明湖既然靠近寒山寺，理应是妖鬼避之不及的地方，为何还会有妖鬼聚集？” 法正禅师叹了口气，说道：“近日妖灾越发频繁，就算是佛门钟响，也无法将它们彻底驱逐了……而且，寒山寺日渐凋零，已经不复往日荣光，终身威力有所削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江公子得佛门钟声所救，也是个与佛有缘之人，倒是不必过于担心。” “禅师此言当真？” 江亭云“喜”道。 “当然当真。” 法正禅师露出日常面对信徒的笑容，宽慰道。 “那就好。” 江亭云“松了口气”。 他发现，这位禅师挺有趣的。 他的表现跟自己在现代社会见过的那些得道高僧如出一辙。 首先，他得强调，“妖灾频繁”，是妖灾太厉害了，不是佛门的钟声太过无能。 他不能贬低佛门钟声，但是，却可以贬低寒山寺。寒山寺已经日渐凋零，那么，如今还有那家寺院靠得住呢？ 当然只有他自己的金光寺了。 之后，他又话锋一转，说江亭云“得佛门钟声所救”，“与佛有缘”，无形中又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他说了三句话，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句句都在点子上，确实可以说一句，高，实在是高。 江大人说道：“那大师，犬子昨日遇到了妖怪，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个……还需仔细查看。” 法正禅师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高深莫测地说道。 “那事不宜迟，大师，请吧。” 江大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 法正禅师也不矫情，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往屋里走去。 江亭云跟在他后面。 三人来到了里面的隔间，只见一旁的桌子上供着一尊不知名的神佛，其下有几个蒲团。 江亭云按照指引，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 江大人问道：“大师，我是否需要回避？” 法正禅师说道：“望大人知晓，这里的环境还是要以清净为好。” 江大人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顺便掩上了门。 法正禅师在江亭云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开口道：“江公子，不用紧张，心平气和即可。” 江亭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便看到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禁有些，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怎么干？ 他真的有什么奇异的能耐吗？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一位法师施法呢，感觉有点奇妙。 他盯着对方闭着的眼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禅师……给人的感觉似乎变了许多。 一开始，他是一副世俗中的得道高僧的模样，但是，他的那副样子似乎太用力了些，反而显得有些不自然。 可是现在，他脸上那些慈悲为怀、众生平等慢慢地褪去，竟然反而真的有了一丝佛性，佛，是没有感情的，是“空”。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的那些东西还没有想明白，就听到禅师的声音传来。 “江公子，你没有大碍，那两只妖怪虽然迷惑了你，但是，没有来得及对你出手。” 法正禅师淡淡地说道。 此刻他依然闭着眼睛，是个没有感情的和尚。 “那就好。” 江亭云“松了口气”。 “咦？” 突然，法正禅师发现了一点异样：“不对，你身边并非没有妖气，只是，太淡了些，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入侵……” 他有些困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江公子，请描述一下你遇到的那两只妖怪的模样。” “哦。” 江亭云点了点头来，说道：“那两只妖怪一男一女，自称父女关系……” 江亭云尽量客观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对它们两个的印象。 不过这个时候他又有些犹豫，想到，如果自己把他们两个描述得太像了，会不会暴露出一些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这么多，究竟是套路，还是真的看出了一点什么，但是，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吧？ 江亭云快速地衡量了一下得失。 如果自己被人看穿，具有杀灭妖鬼之能，而且，自己短时间内又无法再现那种能力，会怎么样？ 是会被当成有方丈之资的佛门弟子，还是被当成心怀叵测的歹人？ 他想了想，觉得都有可能。 不过他再想了一下之后，就有些好笑，管他呢？ 他又不是那种离了这个身份就活不下去的人。 如果真的暴露了，那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混吧，有什么大碍？ 相比之下，他现在更想看看对方是怎么操作的。 于是他便继续如实地跟法正禅师描述了一下它们的样子。 “不应该啊。” 法正禅师皱了皱眉头，无法继续那种状态，于是睁开了眼睛。 “如果按照江公子的说法，他们就是很普通的魍魉罢了，怎么会……” 他看着江亭云的眼睛，试图看出他是否有什么东西没有说出来，瞒着自己。 但是，江亭云同样也是一副困惑中带有一丝惊慌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有所隐瞒。 除非……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他很快又自己否认了那个可能。 江公子看起来，就是以后普通人，看不出有修行的痕迹，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妖怪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亭云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 “没事……” 法正禅师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说道：“江公子，我们就先到这里吧。你没有大碍，不用当心。” “是吗？多谢方丈了。” 江亭云也站了起来，感谢道。 然后，他们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六十八章 姑苏城的日常景象 “怎么样？犬子没有大碍吧？” 江大人在门外等着，一见他们出来，便立马问道。 “令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法正禅师摇了摇头，然后又有些犹豫。 “怎么了？” 江大人心中一跳，问道。 “无事。” 法正禅师看向江亭云，说道：“江公子，有空的话，可以过来金光寺转转，我随时等候你的到来。” “好的，有空我一定去。” 江亭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谁都听得出来的客套话。 法正禅师也没有太在意，跟他们简单地告别之后，便往门外走去。 “我送你。” 江大人连忙说道。 江亭云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把他送到门外之后，江大人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来，对身旁的管家说道：“那两箱银子，记得抬到金光寺。” “老爷，已经抬过去了。” 王管家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 江亭云听得眉心一跳，两箱？ 有钱人的生活，还真的是……枯燥。 “已经抬过去了吗，那好。” 江大人点了点头，只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说道：“是什么时候抬过去的？” 王管家一怔：“是刚刚才抬过去的。” “叫他们回来。” 江大人想了想，说道：“再加一箱……不，再加两箱吧，然后再抬过去。” “是。” 王管家一点头，去执行任务了。 江亭云在一旁听得都呆住了。 这……原来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还要枯燥啊？ 这个时候，江大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最近妖灾频繁，法师们的地位极速提高，拉拢一下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亭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他明白的不是这个，而是，江大人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大概是为了让他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吧？ 毕竟，这些钱看起来是为了他才花掉的。 见他明白，江大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吧。” 之后，便转头进去了，也没有管他是怎么想的。 江亭云发现，他的这位“父亲”，确实是很关心他的，只是，好像有点傲娇？ 不过他想了想，也就差不多能够明白过来，父亲跟他的这种交往模式，大概是长年累月的习惯吧？ 自从这个身份的母亲死后，江大人跟他便又没有太多的交往。 江大人对他之所以有点溺爱的痕迹，大概也是因为内疚吧？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他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这种结果对于他来说，却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他虽然可以叫别人“父亲”，却实在没有跟父亲之类的人物交往的经验，很容易就会露馅的。 只能说，这具身份果然是主神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吧？ 不然，不会这么巧合。 他想了想，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干，关于“荡尽世间妖魔”的任务，也没有一点头绪，那不如，出去走走？ 于是他便往外面走去。 见状，门房连忙说道：“公子，你要去哪里？” 见江亭云望过来，他连忙说道：“非是我不让公子出去，只是，老爷叮嘱过我，千万要提醒你，这回可千万不要再混到半夜才回来了。” 江亭云眉头一挑，点头笑道：“我省得的。” “那就好，公子慢走。” 门房同样笑道。 ……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但是终究是古代的某个封建王朝，这一切对于江亭云来说，也差不多是新鲜的。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他在记忆的前几年其实也体会过封建王朝的景象。 只是，清末的景象，可实在是……太惨了，让人没有丝毫的欣赏的愿望。 反观这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城外已经妖灾泛滥，但是，从城里面几乎看不出来。 他在街上随便转了几转，就走到了一处繁华地带。 这里车水马龙，在街边叫卖的的小贩，精心制作糖人的糖人师傅，举着插满冰糖葫芦的大棒的葫芦商人，以及永远少不了的看热闹的小孩子们，在其中穿行，共同组成了一副清明上河图。 江亭云穿梭其间，也有些感慨，无论如何，老百姓都得过生活的啊？ 而且仔细想想也能够理解，由于“阳气”的存在，妖怪们暂时无法靠近人群，因此城市里面大体上还是安全的。 只是，这种日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江亭云若有所思，想到了城墙上剑拔弩张的士兵，以及越发嚣张的陈总兵，还有船夫的那句“总有一天，我们会攻陷人类的城市的”…… “来一串冰糖葫芦。” 江亭云走到一旁的小贩面前，笑道。 “好嘞，您稍等。” 小贩手脚麻利地摘下大棒上的冰糖葫芦，然后，撒了一点糖。 “给。” 小贩把冰糖葫芦给了他。 “谢谢。” 江亭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然后，留下小贩一脸错愕。 不过，江亭云这时候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注意到，不远处好像有热闹可看。 “霍！” “哟！” “啪啪啪。” 不远处，有一堆人围在一起，好像在看什么表演。 说起来，他也已经好久没有看过民间艺人的表演了呢，值得一看，可以回味一下过往。 “让一让，让一让……” 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各位，各位，刚才的戏……戏法表演怎么样？” 一个男人光着膀子，站在场地中央，张开双臂说道。 “好！” “太神奇了，我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神奇的戏法！”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看来观众的热情很高。 男子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他的同伴很快就明白过来，连忙拿出饭碗，沿着人群一边走一边喊道：“没钱钱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啊。” “哐当哐当……” 还真有不少人给他们打赏的。 男人很满意，然后笑道：“各位，刚才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说着，他便退了回去，然后，从一旁的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第六十九章 西域舞女 那女子身着一件黄色露脐上衣，黄色小短裤，再裹一件黄色丝质轻纱，作西域舞女打扮，摆明了要跟别人说：我要搞黄色。 而如果从旁观者的反应来看，她是相当成功的。 “咕噜……” 旁边不时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古代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些。 众人的视线追随着她，之见女子莲步轻摇之间，身上的铃铛“铛铛”作响，响起一阵悦耳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从下往上，先是光脚踩在地上的纤纤玉足，然后是细长优美的小腿，粉白鲜嫩的大腿，盈盈一握的柳腰…… 众人一路看上去，只见女人此刻眼波流转，颇有魅惑之感。 只是，众人纷纷有些惋惜：如果，女子露出真容就好了。 是的，此刻黄衣女子脸上同样也蒙了一层薄薄的黄色面纱，以至于看不清真容。 不过，仅仅从她露出来的部分来看，也绝对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了。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女儿家哪能做这种打扮？” 说这话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眼中颇有嫉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来自遥远的西域，我听人说，西域的女子大都特别开放，如果遇到喜欢的男子的话，直接就会示好，当天就会与之共度良宵……” 说这话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神态间有些微妙的羡慕。 而那位“西域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轻声嘀咕，朝他抛了个媚眼，顿时，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酥了。 “呀，小孩子不能看！” 说这话是是年轻的母亲，连忙脸红红地地捂住好奇地睁大眼睛的孩童。 “你刚才看了什么？你还看！” 说这话的是刚刚结婚的妻子，对于丈夫的行为柳眉倒竖，气得不行，用力地掐着丈夫腰间的肉。 “啊，别！” 新婚丈夫顿时惨叫起来。 总之，随着她的出场，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那舞女也不多说话，只是对于众人盈盈一笑，然后，一鞠躬。 “……” 人群慢慢地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好意思鼓掌。 而在那舞女身后，由几个人组成的乐队开始表演。 “嘭，嘭嘭……” 随着鼓点，女子开始了自己的舞蹈。 不得不说，她的舞蹈水平还是不错的，而且，围观的人们很快就发现，女子的舞蹈风格跟他们日常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那种活泼，那种魅惑，以及性：暗示，是这里的传统舞蹈完全不能比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西域舞蹈吧。 …… 一曲舞毕，人们已经彻底忘记了偏见，纷纷鼓手叫好：“好！” “太精彩了！你的舞真白，不……是你的腿真美，啊……也不是……”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多谢，多谢。” 拿着饭碗的人脸都要笑歪了。 “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相比于之前这回，打赏的人可要多上太多了。 该说，搞黄色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吗？ 这时候，有一个看起来颇为阔绰的富商一把把一锭银子扔在饭碗中，发出比别人更大的声音：“哐当！” 富商粗声粗气地说道：“如果小姐愿意解下脸上的面纱，这些都是你的！” 说着，他又从腰间掏出了几锭银子，在众人面前摇了摇。 众人的眼睛顿时都直了。 这可是几锭银子啊！都够一家人生活好久的了。 杂技团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 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男人也是一喜，他等的就是这一句，很快朝舞女使了个脸色。 接着，那位看起来相当开放的舞女便轻轻地低下头羞涩一笑，然后，慢慢地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静—— 这就是众人这时候的反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少女的脸上。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富商看着少女略微羞涩的脸，陷入了一种痴呆的状态。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可能很难理解这种感觉，毕竟，在现代社会，每个人每天都会被手机屏幕上的美女们洗眼，洗得久了，甚至还会产生厌烦的情绪。 但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多少女人，而有一天，突然有一个大美女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痴呆反而才是不正常的。 “客人，请不要再进一步了。” 先前拿饭碗的人伸手拦住了富商。 那位富商先前处于痴呆状态中，不自觉地就上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他猛地回过神来，不禁有些羞愧。 “哐当哐当……” 他也没有食言，把手中的银两丢进了饭碗里。 “这个……小哥，不知，我如何才可以与那位姑娘近一步说话？” 富商搓了搓手，与小哥轻声说道。 小哥怔了一下，不禁回头看了领头人一眼。 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人中突然有人说道：“你们不觉得，她看起来很像是妖怪吗？”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你们不觉得，她看起来一脸妖气吗？” 众人都是一怔，随后，有人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这位小姐怎么可能是妖怪？” “对！我看，你明明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好看！老妖婆！” 顿时就有人不满了，纷纷攻击起那位中年妇女来。 那位富商三步做两步走一前，一巴掌呼在了中年妇女脸上，呵斥道：“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中年妇女顿时一阵错愕，捂着自己的脸，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不是嫉妒啊，她真的……是妖怪啊…… “小姐，不用担心。我保证，你不是妖怪。” 富商回过头来，朝舞女一笑，温和地说道。 舞女也有些惊慌失措，见转，只好露出了一丝不尴不尬的笑意。 “等等。”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却有了另一个声音：“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富商一怒，正想继续打人，就听到有另一个继续说道：“是的，我突然也觉得，她长得有点奇怪……人类，真的会长成这样吗？” 第七十章 画皮 很快，更多的质疑声响了起来。 “是的是的，我也这样觉得，她长得好像确实有点妖气？” “没错，我家里是看相的，我对这种东西很有研究，一般来说，人的长相是很自然的，而她的长相则未免……” “对，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鼻梁未免稍微高了些，脸稍微尖了些，眼睛也有点奇怪。” 最后那位仁兄的点评是相当精准的，众人按照他的观点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舞女的长相，果然看出了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富商也清醒了些，这么一看，他也发现了舞女脸部的异样。 画皮！ 一个词语猛然跃上了他的心头，是了，目前这种状况，只有画皮能够解释。 不然，人类怎么能长成这样呢？ 分明是一只妖怪夺了人类的皮，然后模仿出了差错！ 他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被人提醒，他恐怕真的上当了，而一个画皮的妖怪，图他什么呢？总不会是金钱吧……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拔腿就跑。 众人见状，都有些错愕，随后，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跑啊！” 接着，原本围观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 只留下场地中心的舞女一脸错愕：这……算什么回事？ 你说谁是妖怪呢？ 这个时候，杂技团的人也都明白过来，知道这里久留不得了。 领头人阴沉着一张脸，开口道：“走！我们也要快点离开了，带上银子，以及音响，马上走！立即出城！” 旁边人一怔，问道：“不用马车了吗？” 领头人撇了他一眼，骂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这么多人，你让马车怎么跑得出去？” 之前质疑的人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了。 舞女的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不过，她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很快就蒙上了面纱，去马车里拿一件衣服出来披上，穿上鞋，然后拔腿就跑。 另一个人进马车里找了找，似乎是去找他们口中的“音响”了，不过，当他出来的时候，手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把那音响凭空变不见了一样。 他们一行人往城门走去，周围的人在口口相传之下，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妖怪”身份，哪里还敢进行阻拦？ 因此，他们进入人群，就像狮子进入羊群一样，旁人纷纷避之不及，一时之间颇为壮观。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才对，可是，跑在前面的领头人却深深地皱上了眉头，想到：不对！信息传递的速度可以他们逃跑的速度快多了，他们……真的能跑出去吗？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们才刚刚这么想着，就看对对面迎面走来一队兵卒。 “站住！” 见了他们，那一队兵卒顿时便摆出了枪阵，喝道：“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于是他们便只好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从他们身后又窜出了兵卒，手中握着剑盾，同样摆出了军阵。 他们顿时便被包围了。 有一人从军阵后面走了出来，看了他们几眼之后，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你们是妖怪？” “大人，怎么会呢？” 领头人站出来赔笑道：“我们只是一队从西域而来的杂技艺人罢了，怎么会是妖怪呢？” “可我听人说，你们是妖怪？” 长官依旧一脸严肃。 “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 长官大声喝道：“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人家为什么不误会别人，恰好就误会了你？” “这……” 领头人顿时哑口无言，脸色阴晴不定，确实，对于这种强盗逻辑，他是全无办法的。 “大人……” 这个时候，舞女走了上来，勉强笑道：“我们真的只是平民罢了。” 见了她，长官顿时便是眼前一亮，说道：“你怎么会是平民？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平民……” 长官眼睛一转，冷笑道：“我看，你就是妖怪，不然，为什么会一脸y像？妖精，你刚才是不是想诱惑我？我告诉你，没门！看我不把你关进大牢，好好地炮制你一顿！” 说着，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了荡漾的笑意。 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相信，他们的不是妖怪了，不然，不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把人抓进牢里弄死，他就说他们是妖怪，谁能反对？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而且，这不是还有一个小美人吗？ 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运气不好了吧，不然，还能怪谁呢？ 被围在中央的人都是面色一变，不过，他们并没有很惊慌，想法，又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江湖艺人啊，他们……也是有底牌的。 他们要是全力发挥，这里恐怕就得血染长街了，虽然这样做，对于自己任务的完成全无帮助就是了。 领头人脸色阴沉，手中扣了三跟银针，随时准备出手。 “把他们拿下！” 长官一挥手，喝道。 领头人的银针扣在手里，蓄势待发。 “等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往声音传来的反向看去。 只见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有一华服公子，缓缓负手而来。 这位年轻公子极为俊秀，隐隐有些出尘之气，不似凡尘中人。 这位年轻公子还没走近，长官便先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阻碍本官办……” 他这句话将要说完的时候，年轻公子已经走得很近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突然想了自己，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江公子！” 长官脸色一变，立马俯躯在地，把脑袋埋在泥土里，说道：“下官该死，竟然没有认出江公子，实在是罪该万死！” 江公子虽然在传言中颇为软弱，但这也不是他拿自己的生命去试探对方的理由。 江亭云一怔，随后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随即，他看向了人群中的舞女。 舞女由于戴着面罩的缘故，看不太出来，不过，江亭云还是看出了一点异样，她的鼻梁，好像确实太高了些…… 舞女的长相之所以让人觉得有妖气，其实也很简单，在二十一世纪，她这种长相一般被称之为，整容脸。 第七十一章 风朗气清 其实这位“西域舞女”整得还不算太过分，至少总体上还算是好看的，放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就是那种标准的网红脸妹子。 就是那种她说自己没整容，真的会有很多人信的那种。 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人，其实对于整容的接受能力，是越来越宽容了。 不然，深田老师也不会那么火不是？ 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 这群看惯了原生态的人对于脸部异样的敏感度跟现代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现代人看来稀松平常的点，在他们看来，就像白盆子上的苍蝇一样，清晰可见，而且讨人嫌。 再加上外面正闹妖灾，人们本来就心神不定，很容易往那个方向想去，在有人开头了之后，竟然真的把她当真妖怪了…… 只能说，人民群众的联想能力实在太强大。 但这肯定是一场误会，他们真的不是妖怪。 不过……江亭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也许确实是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不过，又有谁规定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不能是妖怪呢？ 江亭云想了想，觉得有可能，不过暂时没有答案，便先把注意力抽了出来，看向了依旧伏在地上的无名军官，怔了一下：“我不是叫你起来了吗？” “是。” 这个时候，无名军官才敢爬起来，依旧低着头。 “怎么回事？” 江亭云明知故问。 无名军官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连忙如实回答了。 “原来是这样。” 江亭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见江亭云暂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也是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江公子明鉴，我也是为了姑苏城的安全，绝非欺男霸女之徒！” 他此刻正气凛然，挺直了腰板。 江亭云撇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说的，还真没有毛病。 就算他真的仅仅出于怀疑，就把人抓进了大牢，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此刻不同以往，还是要以姑苏城的安危为第一要务的。 这个时候，轮回者中的领头人突然开口道：“请大人明察，我们真的不是妖怪。” 无名军官看了他一眼，刚想骂他一句，结果注意到江亭云在旁边，便只好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妖怪，我们自然会查清楚，在那之前，先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江亭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道：“不可以现在对他们进行检查吗？” “江公子有所不知。” 无名长官苦笑道：“有能力检查对方是不是妖怪的人，都在金光寺，玉龙观里呆着，哪有那么容易请过来？因此，我觉得，还是把他们先押进大牢里比较稳妥。” 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个时候，那位“西域舞女”突然上前，抓住了江亭云的手，楚楚可怜地说道：“江……公子，小女子只是一介舞女，真的不是妖怪，如果到了大牢里，我怕……” “别怕。” 江亭云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按回去，安慰道：“我相信，这位大哥是为国为民之辈，绝非冤枉好人之徒，如果你们真的是西域艺人的话，那当然不会有事，而如果你们是妖怪的话，哼哼……” 说到最后，江公子露出了一丝冷笑。 对此，无名军官当然不会反对，他里面挺直了胸膛说道：“正是！我岂是那种人？你们真是误会我了！” 不过对于他这种话，也没有人真的相信就是了。 江亭云看向了那群轮回者，朗声道：“各位，如果你们是被冤枉的，那么，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会还你们一个清白，所以，为了不增加不必要是伤亡，各位还是束手就缚吧！” 一时之间，轮回者们面面相觑，最终，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领头人身上。 领头人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一咬牙，看向江亭云，说道：“这位公子哥，我便信你一回。” “好说。” 江亭云微笑点头。 接着，领头人便上前一步，看向无名军官，说道：“好，我跟你们走，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 无名军官上前一步，说道：“那是自然。 接着，他挥了挥手：“把他们拿下！” “是！” 兵卒们纷纷上前。 轮回者们没有怎么挣扎，便被套上了手铐。 “江公子，那我就把他们带回去了。” 无名军官看着江亭云谄笑道，实际他心中暗暗叫苦，妈的，今天又白忙活了！ 有江亭云的叮嘱，他自然不敢随便乱来了，对他来说，可不就是白忙活吗？ “慢走。” 江亭云朝他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道。 然后，他在一个轮回者们注意不到的角度，把一小撮纸团递到了无名军官手里。 看着江亭云“风朗气清”的笑容，再感觉一下手掌心的纸条，无名军官不禁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是，是。” 不过，他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然后，把人带走了。 他走了几十步，这才慢慢地落后他们的步伐，偷偷把掌心的纸条打开来看了看，之见上面写着：关久一点。 无名军官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随后他脑袋转了转，很快明白过来，心中暗骂：妈的，这群纨绔子弟就是会玩……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原因，那就是，那位江公子看上了那位舞女，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直接抢走嫌疑人，于是只好换了一种方法——直接带走嫌疑人太高调了，但是，要是在监狱里偷偷换掉犯人的话，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 不远处，江亭云看着他们远去，除了舞女“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以外，其他人的表现都很平常。 江亭云看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刻，他宛如一个大反派。 首先，他这么做的目的肯定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位西域舞女。 他的目的一直都很简单，那就是，弄清他们的任务与能力，然后看看对自己有没有帮助，如果有帮助的话，可以利用一下。 而他之所以没有选择把他们当场救下，一方面是因为，那确实比较困难。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得，把他们关进监狱里，相比于当场救下他们，对于完成自己的目标，更有利。 第七十二章 三分薄凉 如果自己当场救下了他们，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他们大概会对自己表达一番感激，然后挥一挥手，相忘于江湖吧。 这样也挺浪漫的，但是这样的话，江亭云可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了啊！ 当然，也有更好的可能，那就是，如果他们的任务需要一定的权势才能完成的话，说不定会巴结自己一番。 哦，对了，如果看之前那位舞女看自己的眼神的话，她说不定还会对自己使出美人计。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他们占据了主动权，于自己并不是很有利。 相比之下，如果他们被关入了大牢，而自己，是他们出来的唯一希望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那样的话，自己就掌握了主动权，套出他们的信息也会更简单一些吧。 是的，江亭云就打算扮演npc了。 要说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也不难猜。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与他们的任务并不一样，要是他们跟自己有着一样的任务的话，那主神空间真的是不准备让他们完成了。 他们跟他的任务不一样，而且不一定知道有人的任务跟他们不一样，因此导出了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如果他们知道有人的任务跟他们不一样的话，那么，对于跟他们的任务不一样的人，他们本能的就会感到警惕，不可能把自己任务和盘托出，即使他说了，江亭云也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 而如果他们不知道有人的任务跟他们不一样的话，自己去问，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凭什么大家都任务都一样，就你不一样？ 你有什么特别的？ 江亭云可是还希望当一个普通人体验生活呢，可不希望过早暴露出自己的异常。 那么，他也就只剩下装npc这条路好走了。 当然，计划是这样，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实行起来，还是很麻烦的，他还得好好地考虑一下其中的各个细节。 …… 夜幕很快降临，姑苏城的监狱里也燃起了火把。 在最靠近角落的一间监狱里，轮回者一群人聚在一起，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阴晴不定。 “tm的，我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要我说，我们白天的时候就应该杀出重围，让这群混蛋尝尝我们的厉害！” 其中一个人突然低声咒骂道。 领头人撇了他一眼，说道：“冷锋，说话小声一点，别被人听见了。” “……我知道。” 冷锋撇了撇嘴，还是相当不爽，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林老大，陈平，还有程慕慕，难道你们不这样觉得吗？” 林老大指的当然是领头人，他的全名是林军，陈平是另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至于程慕慕，指的当然是舞女，也是他们四人中唯一的女性。 林军撇了他一眼，还没有开口说话，程慕慕便先插嘴道：“我们的目标是完成任务，而不是大开杀戒。” 冷锋看了她一眼，说道：“是，你说的是，可是我们现在呢？我们现在是在完成任务吗？我们是在浪费时间！而我们的任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 程慕慕不说话，她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在讲道理，而是在发泄情绪。 那就没什么好辨的了。 冷锋看了她一眼，又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而且，说起来，我们是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程慕慕闻言一怔，随后转过视线，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全是我的错喽？” 冷锋乐了，说道：“难道不……” “够了！” 林军低声喝道。 冷锋一怔，正想发飙，可他一看到林军冷厉的眼神，顿时便先萎了一半。 他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林老大是怎么当的老大…… 林老大靠的是实力，实打实的实力，可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这么想着，他便转过脑袋，轻“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个巡监的狱卒走过，林军连忙凑过去赔笑道：“大人，请问负责鉴定我们是不是妖怪的人什么时候才到？” “你急什么？” 狱卒骂道：“玉龙观的大人们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过来呗，难道还是我故意把你们留下来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 林军还想说什么，便看到卒狱一鞭子抽在木栏杆上，发出“啪”的声音。 “呔！” 狱卒喝道：“你还顺杆子爬上了？我告诉你，我肯回答你一个问题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问第二个？没门！” 说着，他便摇了摇头，转身走去。 “……” 林军也退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 冷锋的视线追随着狱卒的背影，一直到他看不见了之后，才把视线转了回来。 “等我完成任务以后，必定杀了这帮人。” 冷锋冷冷地说道。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陈平突然开口道：“你们真的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程慕慕一怔，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那位江公子，真的可信吗？” 程慕慕一怔，随后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觉得应该可信吧……” 她又想起了那个时候，江公子从街的那一头缓缓走来的情景。 然后，他停在了自己面前，轻轻地撇了自己一眼，那时候，他的眼神中有三分薄凉，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她承认，她那时候，怔住了。 后来她也数次回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随后都得到了统一的答案，那就是，他长得太帅了…… 天可怜见，那是她这辈子在现实中见过的最帅的男人，简直了，她原本以为世间不会有那么帅的男人来着。 那么话说回来，他可信吗？ 废话！长得那么帅的男人，能不可信吗？ 闻言，林军也是心中一跳，随后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也不是什么想法……只是，我隐隐约约的觉得，他不是很可信……当然，这很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陈平平静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莞尔一笑 林军眉头一挑：“错觉吗？”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说谎……至少，我不认为他有说谎的理由。” 众人听了，都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是啊，那位江公子又有什么理由骗他们呢？ 看起来，那位公子非富即贵，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只要不是天生的坏坯子，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善良的吧？ 而且，他图他们什么呢？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群江湖艺人罢了。 他们有什么值得人家图的？ 这个时候，冷锋的视线撇了程慕慕一眼，突然讥笑道：“我看，说他没有说谎的理由，也不太对。” “哦？”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向了他。 “我看，我们这位程大小姐，难道不值得他图吗？” 程慕慕柳眉一竖，看着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说你漂亮呗。” 冷锋耸了耸肩膀，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 程慕慕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呢？ 凭什么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他就是一个丑八怪！ 是，她是曾经整过容，可那不是微整吗？ 再说，整容又怎么了？谁还没有追求美丽的权利呢？我当初在网上的时候，大大小小也算一个网红，舔狗无数的！ 那个时候，像你这种人，连舔我的资格都没有的！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江亭云，再想到冷锋那句话，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也许，他说的也有并非没有道理？ 那位江公子，也许真的对她……怀有爱慕之情？ 所以，江公子之所以会欺骗他们，没有立刻把他们放走的理由就是……想暗中把她掉包？ 天啊，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小说剧情啊，也太刺激了吧？ 当然，她作为轮回者，肯定是不能跟原住民谈恋爱的，可是，谁又想跟他谈恋爱呢？ 她只是想跟他滚床单而已啊！ 见状，林军也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至于原因嘛……” 原因他没有说，因为他不想进一步打击程慕慕的自尊心。 他想的是，一个封建社会的，有权有势的，长得很帅的男人，会缺女人吗？ 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更不用说，程慕慕的这张脸，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看来，究竟有多么违和了。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平又想到了什么，低头想了想，然后又抬起头来向他们说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原住民呢？” 林军眼神一凝，看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轮回者？” “是的。” “证据呢？” “没有证据。” 想了想，陈平又补充道：“这只是猜测。” “猜测吗？” 林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地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那个时候，看到的副本参与人数是三个问号。” “我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时候，程慕慕表示了反对。 “至于原因嘛，没有原因，只是猜测。” 说这话的时候，她撇了陈平一眼。 但实际上，她这么想还是有原因的，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就是了。 她这么想的原因是：她觉得现实中应该不会有长得那么帅的男人，甚至长相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那种气质。 那种如烟如雾的出尘之气，简直就像是女频文中走出的男人。 这种男人，也只有在副本世界中才存在的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平竟然也表示了反对：“我觉得不会，如果他真的是轮回者的话，那么，那时候就应该召集更多的丘八以镇压妖乱为由，当场把我们斩杀。毕竟，在这种副本里，杀轮回者，是没有惩罚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人的眼色都有些怪异起来。 冷锋嗤笑一声，说道：“不用紧张，我们暂时还是一条船上的人……至于那位什么江公子，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傻小子罢了，早晚会死在妖灾之下的。” 对此，没有人进行评价。 林军把视线转了回来，想了想这才说道：“确实，如果说他是轮回者的话，那么他的初始身份也未免太高了些，不符合主神空间一贯的公平原则……好了，不管他是不是轮回者，我们也都保持一点警惕吧……希望他不是。” 陈平坐在旁边，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 而此时此刻，江亭云正在江府，看月亮。 他站在庭院前，抬头看着天上的弦月，若有所思。 唉，也不知道那群轮回者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怪他。 他其实是有些内疚的，毕竟，人们并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他却直接坑了人家。 虽然客观来说，他依然是帮了他们，至少，在他的叮嘱之下，没有人敢对他们进行虐待了。 而且，他们依然是可以平安出来的，只是被关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如果善恶是一种数学游戏，他对他们的善肯定是多于对他们的恶的，也就是说，他依然站在善的一边。 只可惜，现实不是数学游戏啊。 他叹了口气，有些微妙的愧疚感。 他在心里叮嘱了自己一句，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吧……除非迫不得已。 这个时候，如梦走了过来，把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上，心疼道：“公子，外面天凉了，快点回去吧？” 江亭云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好，我等一下就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我就站在这里陪你吧。” 如梦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 江亭云闻言怔了一下，也只好说道：“好吧，我们进去……” 他终究没有习惯古代的秩序森严，没办法看着这样一个女孩子陪着他受冻而无动于衷。 虽然他并不觉得外面真的很冷就是了。 如梦莞尔一笑，扶着他走了进去。 第七十四章 那你喜欢谁 听到脚步声，雁儿回头一看，撇了撇嘴，说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 江亭云回答，然后把外套递给了如梦，让她挂上。 雁儿捧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同时说道：“你果然还是听梦姐的话吧？我刚才去叫你，你怎么都不肯回来，结果梦姐你去叫，你就回来了。” 江亭云怔了一下，发觉到她的语气中有些微妙的吃醋。 而且，她此刻并不看他，视线看向别处。 如梦把衣服挂好以后，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手，嗔怪道：“公子自己想回来就回来了嘛，关我什么事？” 江亭云一笑，走到旁边坐下，抿了一口茶之后，这才说道：“好茶。”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介入她们的话题比较好。 果然，雁儿闹了一会别扭之后，很快就跑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说道：“公子，我听人说，你白天的时候遇到了妖怪，是不是真的？” 江亭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轮回者他们的事。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嗯……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从别人口中听来到人，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疯了！到处都有人在说这件事。” 江亭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看来，八卦是人的本能，即使在古代，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也依然是很快的。 这个时候，如梦也走了过来，心疼道：“公子，你干嘛要介入那种事情呢？那多危险啊？” 雁儿道：“或许……我知道公子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情的原因。” “为什么？” 江亭云问。 “那当然是因为，公子看人家长得好看啊。” 雁儿嘟了嘟嘴，说道：“我听人说，那妖女不穿衣服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而且长得还特别好看，许多人一见，便痴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亭云一怔，随后有些好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之所以介入这件事情，是因为他们不是妖怪，有人搞错了。而军方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管的话，他们真的会把那群人当成妖怪来’处理’掉的。” “你还说没有被迷住！你都替他们开脱了！” 雁儿嚷嚷道。 如梦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别打岔！认真听公子说！” 说着，她这才看向了江亭云，问道：“公子，你是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妖怪的？” 江亭云怔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 不过他想了想，很快就回答道：“感觉。” “感觉？” “对，你知道，我是见过妖怪的。” 江亭云说道，视线看向远方，就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们身上没有妖怪那种味道，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有可能是妖怪，但是，这不是还没有确认嘛？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 如梦看着他，眼睛里有些小星星：“公子真是个温柔的人。” 亚萨西吗？ 这个评价，还真是久违了。 而且，如果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并不配这个词。 对此，雁儿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还是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所以，你果然还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才救人的吧？如果她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你还会这么努力吗？” “会。” 江亭云真诚道。 确实会，因为，他介入这件事情目的本来就不是妹子，而是他们轮回者的身份，只要这点不变，他还是会介入的。 对于江亭云如此果断的回答，雁儿也是有些意外，随即转过头去，低声嘀咕道：“你说的倒好听……” 江亭云看向了她，笑道：“你干嘛那么介意她？” “我……我哪里介意她了？” 雁儿连忙否认：“我就是问一下，白天发生的事而已，哪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如梦酝酿了一下，这才说道：“公子，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她的话，可以把她买回来的，我们……不介意。” 她说不介意的时候，脸上真的面无表情。 江亭云失笑道：“你们真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原本还想说，人口贩卖是罪恶的，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可是随后一想，她们又是怎么来的呢？ 她们大概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江府来的吧，因此，这话最终没有出口。 江亭云转口说道：“就算我喜欢美女，那我也不会喜欢她呀？” “那你喜欢谁？” 雁儿撇了他一眼，问道。 江亭云笑道：“谁是美女我喜欢谁啊。” 你是美女吗？ “我……” 雁儿话一出口，便说不下去了。 她拉过如梦，说道：“如梦姐是美女，你喜欢她吧。” 如梦的脸涨得通红，推开她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啊？” “什么我胡说？这明明是公子说的！” 看着她们在一起打闹，他的嘴角也不禁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她们两个真的都挺漂亮的，说她们比那位不知名的“西域舞女”好看，并没有毛病。 她们的长相虽然没有舞女那么精致，但是，胜在原生态，而原生态的好，只有跟不原生态的对比之后，才能够体现出来的。 但是，“你长得比她好看”这种话，他不能说，一说就出事，因此，便只能这样了。 她们打闹罢了之后，脸色通红，衣裳凌乱。 如梦有些脸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至于雁儿，她就不在意那么多了，看了他一眼，又有些好奇地说道：“公子，你说，他们要是真的是妖怪的话，监狱能把他们关住吗？”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笑道：“我也觉得不能，可是军方的人觉得能。” 又或者说，他们必须觉得能，只能觉得能，要不然，城里就得大乱了。 至于监狱能不能把轮回者关住，他是觉得能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轻易地从监狱里逃出来的话，他们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抵抗，而是会假意被抓，然后再逃出来。 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 他们选择抵抗，要说江亭云为什么知道他们选择了抵抗的话——那时候，轮回者的领头人手里扣着的银针，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呢。 第七十五章 江府秘闻 江亭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围墙，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那上面曾经出现过的人脸。 如果他那时候没有看错的话，那么，江府里确实隐藏着妖怪，就是确定的事。 而他今天早上起来，立马就被人叫去见这个身份的“父亲”，那个时候，他只想着应对“父亲”的方法，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要不然，那个时候金光寺的法正禅师正好在场，应该请他来帮忙看看的，而自己，也可以观摩一下，大师究竟是怎么除魔的。 想到这里，他便回过头来，看向她们问道：“话说，江府最近，嗯……有死过人吗？” 问完之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妥。 他这么问，不就暴露了自己并没有最近的记忆吗？ 但是，好在她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边，她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的话语吸引住了。 “公子，你说什么呀？” 两人都是一怔，随后脸色发白，不直接地靠近了一点，与对方抱在一起。 江亭云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问到这里了，不如就把话问完吧。 而且，他对于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们也并不觉得奇怪的原因，也有了一点自己的猜测。 那就是，这个身份的原主，本来就是一个寡言少语，不理会身外之物的人，这种人，他会问出“江府最近有没有死人”这种话，似乎也并不奇怪？ “我刚才问，最近，江府有没有死人？嗯……比如说，丫鬟之类的人？” 古时候的大宅院，死个丫鬟，甚至死个老爷的小妾，似乎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至少，在电视里，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闻言，两人顿时抱得更紧了。 “公子，你想杀了我们吗？” 雁儿尖叫道。 如梦没好气地掐了她一下，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公子怎么可能……” 只是，她也有些惊慌失措。 如梦看向江亭云，轻声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额……”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 想了想，他便说道：“如果我说，我昨天晚上见到了……鬼，你们信不信？” “公子，你又骗……” 雁儿本来想说，你又要骗人的，可是，随即她看到江亭云严肃的表情，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公子……没有骗人？” 如梦小心翼翼地问道，说罢紧张地看着他。 江亭云没好气地说道：“我骗你们干什么？” 他觉得，她们还是有必要对这种事情提高警惕的，毕竟，很快，姑苏城就不会那么太平了。 这么想着，他便跟她们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自己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当然，对于自己的反应，他还是隐去了，只说自己“吓了一跳，等到回过神来，她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愣愣地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儿，雁儿才说道：“公子，那你白天干嘛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听人说，白天的时候，金光寺的法正禅师来过。” “我忘了。”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 “你……这都能忘的？” 雁儿目瞪口呆。 如梦却说道：“公子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些事……因此忘了也实属正常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她自己都不怎么信的。 雁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公子，你这心也太大了。” 江亭云打断了她们，说道：“好了，现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只能明天再去找法正禅师了。所以，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最近，江府有没有死人吧？” 如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吧，最近府里挺太平的。” 雁儿也说：“没有，反正我不记得有这事。” “那更早一点呢？” 江亭云问。 “更早一点啊……我想想，好像也没有吧？府里好像一直都挺太平的。” 如梦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 倒是雁儿的表情有些异样。 “我有印象……我刚来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听到窗外传来挣扎的声音，我偷偷打开窗户看去，只见有一群人举着火把，抬着一团黑色的布，布里好像包裹着什么人，使劲地挣扎着…… 后来，他们走远了，我看不清，因此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只是，我对这件事情印象很深，你们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如梦看向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来得比你早，你当然不知道这事。” 雁儿没好气地说道。 随后，她们都看向了江亭云。 江亭云若有所思，听起来，两件事情之间确实很容易就联系起来。 被包裹在黑布里面的人，应该是一个女人，而那群人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一处枯井了…… 至于女人的结局，自然也不难猜到，就在那口枯井里。 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不是电视剧的编纂，而是有真实案例的。 而且，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这个身份，是没有母亲的…… 那么，他母亲去了哪里呢？ 该不会……就在那口枯井里？ 那块黑布里的女人就是她？ 而那天晚上来看他的女鬼，不是别人，就是他妈？ 这么一想，还真的挺惊悚的，就像他这个不会死的人，心底都有些发毛起来。 “公子，你……想到了什么吗？” 如梦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江亭云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了，我们睡觉吧，天已经黑了。至于女鬼那件事……明天再去找人吧。现在，金光寺的禅师们估计也都睡下了。” 雁儿抗议道：“公子！那是女鬼唉！你就这么放心的吗？” 江亭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也得去叫一下人吧？” 雁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江亭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用……我看，那只女鬼根本就没有杀人的能力，只是能偶尔吓吓别人罢了。 这很容易理解，她要是能杀人的话，直接就杀人了，不会选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种方式来吓人。 而她昨晚，就是那么干的。” 第七十六章 人 雁儿怔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还是很犹豫，说道：“可那毕竟是女鬼啊……不管再怎么说，现在都不应该睡觉吧？我睡不着……” “那要不，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这样的话，女鬼即使来了，也是先抓我。” 江亭云笑道。 雁儿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微妙的感动，但是，还是很坚决地说道：“不行！还是你睡里面，我们睡外面吧。” 说着，她拉了拉如梦的衣袖。 “对啊，公子，还是你睡里面吧。” 如梦也说道。 江亭云一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 雁儿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跟如梦有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要厉害一些吧？而且，你说的那个女鬼要是真的是很多年前被……淹死的丫鬟，肯定也是恨你们这些臭男人，不会恨我们的。” 江亭云怔了一下，她说的竟然还挺有道理？ 而且，她的语气中对于那位女鬼也有些微妙的同情，毕竟，她们的处境很相似。 如梦也说道：“公子，我们本来就是来服侍你的，怎么能让你身处在危险之中呢？我们……不怕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挺直了胸膛，咬了咬嘴唇。 江亭云笑道：“那好，我去睡了？” “嗯……”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江亭云掀开被子，钻进床铺里面，很快就躺下了。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很安静。 不一会儿，外面的房间也传来了上床的声音，她们最终还是睡下了。 江亭云闭上眼睛，露出淡淡的笑意。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听到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公子……”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们两个幽幽地站在床头，幽幽地看着他。 乍一看过去，还真的有点恐怖。 江亭云问道：“怎么了？” “……” 如梦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雁儿说她睡不着，所以……” 雁儿很快就抗议道：“什么叫我睡不着？明明是你说要过来的！唔！” 如梦脸红红地捂住了她的嘴。 如梦的语气中有些羞涩：“公子……” 江亭云明知故问：“你们……干什么？” 如梦酝酿了一下语气，说道：“公子，现在天已经很冷了，你要不要……我们帮你暖一下床？”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么奇怪，因此说完之后，脸蛋越发滚烫起来。 江亭云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这里已经很暖了。” “……” 如梦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雁儿跺了跺脚，说道：“公子！我们在外面睡不着，所以想进来跟你睡，你就说可不可以嘛？” 这种话说出来，哪怕以她的大大咧咧的程度，也不禁满脸羞红。 “……” 如梦更是话都说不出了，只是低着头，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摆。 江亭云一时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让她们因为害羞，以至于提不出那个要求来的，结果，她们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却被震住了。 天可怜见，他之前跟她们提起自己昨天晚上曾经见过鬼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如果知道的话，自己还会那么说吗？ 不会了吧？ 但是事情终究还是往这方面发展了，他现在，应该怎么应对呢？ 他跟她们睡了之后，她们会怎么想？ 等到自己离开的那一天，她们又会怎么想？ 唉……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掀开了被子，说道：“进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有点奇怪……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肯定会拒绝的吧？但是现在……他答应了下来。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只有这样做，才符合“江公子”的人设？ 毕竟，她们是江公子的通房丫鬟，以后要做妾的，作为“江公子”，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过了好一会儿，她们两个才慢慢地爬上床，一左一右地躺在他旁边，用手捏着被子，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们害羞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害羞？” 雁儿否认道。 “公子，你不要说这种话……” 如梦脸红红的，也没有承认。 江亭云轻轻笑了笑，说道：“可是，我有点害羞。” 两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事实上，就像江亭云自己，都很是惊讶。 是啊，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他一个一百来岁的老爷爷，竟然也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 说起来，他都多久没有跟女孩子睡一张床了？ 有好几十年了吧？ 这几十年来，他过着单身狗的生活，与自己的左手为伴。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他自知自己的生命无穷无尽，不可能永远陪伴一个人，因此，自然也就想着，不要耽误了别人…… 可是，他毕竟还是个人啊，也是需要人陪伴的……哪怕，这种陪伴只是暂时的，哪怕这种陪伴相对于他无穷的生命，显得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可是，他毕竟还是需要人陪伴的。 “公子，你……其实不用害羞的。” 如梦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轻声说道：“其实，我们早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想的话……” 江亭云很快打断了她：“睡你的觉，别想那么多。” 如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雁儿怔了一下之后，也笑道：“公子，你该不会真的害羞了吧？” 江亭云看着她，严厉地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睡觉！” 雁儿怔了一下之后，也只能委屈巴巴地说道：“哦……” 江亭云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确实，他也会寂寞，也是个人，也需要陪伴，但是，“陪伴”也是有限度的。 目前来说，他绝对不能跟她们进行到那一步，要是真的进行到那一步的话，他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 见他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在黑暗中，雁儿她们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除了脸蛋有点发红。 “……” 她们慢慢地靠了过来，慢慢地，靠在了江亭云的肩膀上。 没有人说话。 第七十七章 阳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公子前天晚上见了鬼的事情便传开了。 除了源源不断的来“慰问”他的人以外，向金光寺求援的人也已经跑出了门。 江亭云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厌其烦地应付着来宾。 他原本还有些害怕，自己会暴露出一些什么东西，毕竟，自己其实并不认识他们，要是被人看出来的话，可就麻烦了。 但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他们好像也不怎么认识他，双方只是客套，到最后，竟然都没有人揭穿他。 从某方面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位江公子，到底有没有朋友的？ 好不容易把他们忽悠完了之后，他这才得以进了房间。 如梦递给他一杯水，看着他“咕噜咕噜”地喝完。 雁儿掩嘴轻笑：“公子还是像以前那样。” “什么以前那样？” 江亭云随口问道，把杯子递回如梦手上。 “就是，嗯……在应付别人的时候吧，明明满心不情愿，结果还是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有点……可爱。” 江亭云一怔，这……江公子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从某方面来说，他跟自己还真的挺像的。不过…… “可爱？这也并不可爱吧？一般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嗯嗯。” 雁儿摇了摇头，露出淡淡地微笑，不过，也并不反驳他。 如梦拍了她一下，嗔道：“不准没大没小！你怎么能说公子……可爱呢？” 雁儿捂了捂脑袋，不满道：“这不是没大没小！说公子可爱的事，怎么能算是没大没小呢？嘻嘻，梦姐，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没有！” 如梦撇过了脑袋，不敢看她。 “嘻嘻。” 雁儿真想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有人过来了，连忙止住了嘴。 “江施主，别来无恙。” 法正禅师的声音从江亭云身后传了过来。 江亭云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他慈眉善目的老脸。 而江大人，也跟在旁边。 江大人先上前一步，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之鱼，把你那天看到的情况跟大师说一下吧。” 之鱼是江公子真正的名字，但是，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几个人会这样叫他就是了。 大部分人还是叫他江公子。 “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便跟法正禅师详细地讲了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当然，他照旧又把自己的反应隐去了。 听完以后，法正禅师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江公子真是深得佛家之静意。” “哦？怎么说？” 江亭云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这样问。 “据江公子所说，你看见女鬼的那天晚上，是四号，而今天，已经是六号了。” 这种事情你都能忍住这么多天才说，要说你不得佛教之“静”意，还有谁敢得？ 江大人看了禅师一眼，解释道：“犬子……素来不理会俗事……” 很快，他也觉得自己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于是只能看向了江亭云，问道：“之鱼，你昨天为何不说这件事？” 江亭云的理由还是那样：“我忘了。” 江大人眉头一挑，正想说些什么，法正禅师却伸手阻止了他。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 他看向江亭云，眼里莫名的意味越来越浓：“事到如今，还是想着怎么把那女鬼给驱除，才是正经。” “大师所言极是。” 江大人自然也就就坡下驴了。 江亭云跟禅师指了一下自己看见女鬼的位置，就看到，禅师走了过去，然后，闭上眼睛。 禅师开始结印，对，就是用手结的那种，当然，跟火影忍者还是不一样的。 他结起印来，要慢得多。 “……” 法正禅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睁开眼睛，抬脚道：“这里确实有这淡淡的妖气，而且，我已经锁定了它，跟着这道妖气，应该可以找到她。” 于是其他人便都跟着他走。 当然，雁儿她们是要留下的，她们在江亭云面前虽然还挺放的开，可是在江府，她们毕竟只是丫鬟，没资格参与这种事。 江亭云看着大踏步往前走到法正禅师的背影一眼，悄悄上前一步，问道：“禅师，我有一时不明。” “何事？” 法正禅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慈眉善目地。 “我听人说，妖怪因为害怕阳气，不敢生存在人群当中，那为何那女鬼便可以隐藏在江府之中呢？” 法正禅师想了想，回答道：“妖怪也分很多种的，而鬼类，是其中很特别的一种，相对来说，对于阳气的抵抗能力更强一些。当然，即便如此，它们也无法在白天出没，只有在夜晚，阳气衰减之时，才敢出现。” 见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道：“而且，一般来说，初生的鬼类也并不可怕，只能靠惊吓普通人，等到普通人失魂落魄的时候，才敢猛吸一口人类的阳气，然后遁走，杀不了人。 被吸取了阳气的人也只会无精打采一两天，很快便会恢复过来。而看江公子的样子……精神焕发，没有一点被吸取了阳气的样子，这说明，公子在看到那只女鬼的时候，并不怎么害怕。所以，那只女鬼才没有机会吸取你的阳气。 从这点来看，江公子确实颇得佛家之静气，了不得。” 看了江亭云微微一怔的表情，禅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阳气这种东西，妖类即恐惧，又渴望，对于它们来说，是糖、也是砒霜。所谓的精气，其实就是阳气的另一种称呼罢了。” “原来如此。” 江亭云彻底地明白了过来，也没有太在意自己被“看穿”的事情。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的话，几天前，“船夫”父女非要把他迷晕，然后再吞噬他的精气，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们如果直接吞噬他的精气的话，自己也有可能受到伤害，那个时候的他，就像还没有打开的罐头，如果直接咬上去的话，可能会把牙崩掉。 因此，他们得费尽心思地把“罐头”打开。 法正禅师一路上前，每当走到岔路的时候，便闭上眼睛结一个印，过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方向，继续向前。 第七十八章 下次一定 一行人跟着禅师，七拐八拐，最终路越走越偏僻，很快，便没有人声了。 这个时候江亭云才发现，江府是有多大。 这么大，而且还在市中心的房子，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不定可以换一个首富来当当了。 见禅师有些疑惑，江大人便上前一步，说道：“这里曾经是有人住的，只是现在……没有人了。”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至于原因，他没有问。 这边已经废弃了，可以看到杂草、青苔、蜘蛛网之类的东西长满了墙壁。 这里整体上都透露出一种老旧、瘆人的气息。 法正禅师在周围转了转，然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说道：“打开。” 江大人眉心一跳，但还是招呼身后跟着的人道：“打开吧。” “是。” 有一个老头子点了点头，把生锈的钥匙往生锈的锁孔里插，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说道：“这锁年久失修，已经坏了。”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表示无妨，然后叫他退开。 “……” 所有人都在看着禅师。 法正禅师闭气了一会儿之后，猛地上前，怒喝出声：“喝！” 接着，他以掌作刀，朝生锈的铁锁上一劈，只听到“锵”的一声，那把锁便被斩断了。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啪……啪啪啪。” 有人带头鼓掌之后，众人竟然一齐鼓起掌来，画风有点诡异。 法正禅师不悲不喜地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了门，众人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江亭云看着他的背影，也同样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位禅师走的是法师的路线，结果，肉身竟然也这么强悍？ 传说中的近战法师？ 还是魔武双修？ 想了想，没有答案，他便暂时先把问题放下，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很快，禅师就在一口枯井面前停了下来。 之所以说它是枯井，是因为，此刻井口被一块铁板关住了，使用不了，那么，说它是枯井也并不过分。 “江大人，请问这口枯井，是否死过人？” “……死过。” 江大人没有犹豫多久便承认了。 这种事情虽然不是很光彩，可是，也实属平常。 哪个大宅院里，没有这么一口枯井呢？ “打开吧。” 法正禅师说道。 这回，钥匙终于可以插进旧锁里，不一会儿，枯井就被打开了。 “……” 法正禅师再次闭上了眼睛，结了个印，过了一会儿，他便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把枯井锁上吧。” 江大人不解其意，问道：“大师，这是何故？” 法正禅师苦笑一声，说道：“我来迟了一步，那女鬼，已经离开了。” “离开？” 江大人怔了一下，问道。 “对，离开了。”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见他还是有些困惑，禅师便继续解释道：“鬼类既然成形，就有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比如说，求生欲。她自知已经暴露了存在，那么，会选择离开，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见江亭云低着头若有所思，他便宽慰道：“江公子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根据我的观察，那只女鬼离开的时间是前天晚上，也就是说，即使你昨天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过来的时候，她也已经不在了。” 看着禅师慈眉善目的脸，江亭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还是感谢道：“多谢大师宽慰。” “无妨。”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很快看向了江大人，说道：“江大人，那女鬼虽然已经离开，但不排除还有回来的可能，因此，我觉得，还是做一场法事比较稳妥。 而且，即使那只女鬼不会回来，做一场法事，也好清除一下府中的鬼气。” 江亭大人点头道：“就依大师所言。” “那好，我现在便回去准备。” 江大人说道：“大师尽管去做，僧人们的伙食费，肯定不会少了的。” 法正禅师点了点头，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钱财这种东西。 看着他这副表情，江亭云却有些怀疑起来：那些法事究竟有无必要？ 即使是要清除鬼气，又是否需要做到“法事”的程度？ 他大概只是想赚点钱来花花吧？ 当然，这种事情，江亭云是不可能揭穿的，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大师慢走。” 江亭云说道。 看着他，法正禅师又说了一遍那句话：“如果有时间的话，江公子可以来我金光寺走一走，我很欢迎你的到来。” “下次一定。” 江亭云微笑着回答。 见状，法正禅师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往外面走去。 照例，江大人是要送他的，而江亭云作为江公子，自然也得跟着。 两人把他送出门外，看着他走远，江大人这才突然说道：“你没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淡淡的，眼睛也没有看向江亭云。 你……这是关心吗？ 江亭云怔了一下，然后微笑摇头：“没事。” “那就好。” 江大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亭云若有所思。 他之前还怀疑过，自己那天见到的女鬼，是自己这个身份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被沉入井底的人。 但是现在，看江大人的表现，似乎又不是？ 看起来，他对儿子还是有感情的，那么，不应该对死去的妻子那么冷淡才对，如果那口枯井里沉着的，真的是他的妻子的话。 江亭云想了想，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便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往法正禅师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很快就追上了法正禅师——其实禅师也确实很好追，在人群中，法正禅师的光头是那么显眼。 “大师留步。” 江亭云在他身后喊道。 法正禅师一怔，回过头来，问道：“江公子有何事？” 江亭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想了想，这才说道：“不知大师有没有听说，昨天白天的时候，姑苏城发现了一伙妖怪的事？” 他指的，当然是轮回者他们。 第七十九章 不可说 “妖怪？” 法正禅师皱了皱眉头，说道：“姑苏城中，还曾经有过这种事吗？” 见他完全没有听过这件事，江亭云也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跟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 法正禅师微微沉吟，随后哂道：“那位军官大人大概搞错了，那群人不是妖怪。” “哦？” 江亭云露出疑惑的表情。 法正禅师解释道：“目前看来，妖类对于阳气的恐惧依然存在，不可能有如你所说的那种，白天太阳最炽热的时候，还敢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妖怪的。” “原来如此。” 江亭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法正禅师看着他，眼神中颇为欣赏：“江公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不会介入这件事。江公子愿意为世间人平不平之事，确实是个与我佛有缘之人。” “嗯……” 你这算是好人卡吗？ 江亭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因此只能不说话了。 法正禅师说道：“如江公子所说，那群人是无辜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位军官大人并没有依他所言，来我金光寺找人验证那群妖怪的真伪……不过，或许他们去玉龙观找了人，也说不定。” “嗯……或许吧。” 江亭云随口说道。 他当然知道那位军官没有去金光寺找人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递给人家的那张纸条吗：关久一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群轮回者此刻应该依然被关在监狱里。 而那位军官大人此刻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把那群人关得更久一点，以等待自己的到来。 而他之所以要问法正禅师这些事，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位军官大人有没有按照他的叮嘱来办事，目前来看，那位军官大人还是很听话的。 于是江亭云便跟法正禅师拱了拱手，说道：“那大师，我觉得，我有必要去看一下他们……如果他们还被关着的话。” “去吧。” 法正禅师微笑点头，然后他想了想，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块木质佛像，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但是，有这块木雕佛像，你便可以跟他们说，那妖怪是假的，可以放人。” 江亭云把佛像接过，翻过来后面，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江亭云只认出了其中的“法正”二字。 “多谢方丈相赠。” 他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这块小佛像还有“尚方宝剑”的效果，见此佛像如见方丈本人？ 于是他便跟法正禅师告辞，不过，他走了几步以后，又回过头来，问了一个问题：“大师刚才说，妖类对阳气’依然’有所恐惧，也就是说，终有一天，妖类对阳气的恐惧会消失？那么请问，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看着法正禅师。 法正禅师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高深莫测地笑意：“不可说。” …… 那群轮回者们此刻已经几乎绝望了，他们坐在监狱的角落里，眼神麻木。 冷锋眼神中一丝凶狠一闪而过：“我们是时候该杀出去了吧？” 林军撇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杀？” “我们可以把再次的狱卒杀得只剩一人，然后，威胁他给我们开门，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然后呢？我们出去以后呢？” 林军看着他，面无表情。 冷锋顿时哑火了，确实，他们要完成那个任务，最好不要与任何人起冲突，不然的话，那个任务完成的几率就很小了。 而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杀人。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问道：“可是，那怎么也比我们被关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任务完成时限到来比较好吧？” “安静一点！” 程慕慕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除了整天说这种没意义的废话，还会干什么？” “你！” 眼见他们又要起冲突，林军简直了：“你们……能听我说一句吗？” “……” 没有人说话，不过，众人还是看向了他。 他看着众人，平静地说道：“今晚十二点，如果还没有人来把我们放走的话，我们……就杀出去。” 众人都是一怔。 程慕慕连忙问道：“那我们出去以后呢？” 林军撇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 程慕慕怔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反话。 冷锋眼神阴沉，也没有说什么。 他虽然喜欢说一些怪话，但是，也并不是傻子，不会真的想着杀出去的。 林军平静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等，当然，如果实在等不到的话，我们也可以强行杀出去，但绝对不会是在今天。” “……” 这回没有人说话了。 林军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陈平，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们……真的被骗了。” 陈平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江公子，他们就在这里面。” 无名军官赔笑道，指引着江亭云走了过来。 当然，这时候，江亭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鲁一发。 江亭云走上前，看到了那群轮回者。 他挑了挑眉头，回过头来问道：“我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鲁一发欲哭无泪：“我也想啊，只是，云龙观的大人们每天都没有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玉龙观？怎么回事？” 江亭云皱了皱眉头，问道。 “望大人知晓，我昨天就去找了玉龙观的大人们，只是，那些大人们一个个都眼高于顶，一听是来检测犯人的，纷纷推脱自己有事，暂时没有时间过来。” “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鲁一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说，让人等着，他们’心情好’了便会过来。” “心情好？” 江亭云眉头一挑，大开眼界。 鲁一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中暗骂，你他妈装什么呢？还不是你叫我把他们关久一点的？ 不然，他用得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吗？ 但其实，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比如说，他确实去找过玉龙观的人，而他们也确实不肯来，只不过，他们的理由并不是心情不好什么的。 他们的理由是，那群犯人一看就不是妖怪，不用过来亲自检查。 他们甚至还嘲讽了他一句：“军官大人，你还是回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吧？如果他们真的是妖怪的话，现在已经逃跑了！” 第八十章 一名普通的好人 轮回者们看着锦衣华服，光彩照人的江亭云，脸色都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听他们的对话，他这是……来救他们了？ 江亭云看向他们，眼神中有些怜悯一闪而过，随后他似乎很快也意识到，这种眼神其实是一种不尊重人的行为，因此，很快就把那丝怜悯收了回去。 “各位，你们可以出去了。” 江亭云笑道。 “江公子，这……这怎么行？” 鲁一发瞪大了眼睛，“反对”道。 “我说行就行！” 江亭云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吗？如果他们真的是妖怪，昨天晚上就已经逃跑了！不会一直留到现在！” “……” 鲁一发不说话了。 “可是……” 他艰难道：“如果他们万一真的是妖怪的话，这……” 江亭云一挥手，说道：“不必多说！放人吧！” 于是鲁一发便真的不多说了，指挥旁边的狱卒道：“放人。” “是。” 旁边的狱卒点了点头，过去把门锁打开。 “吱呀。” 门被打开了。 狱卒走进去，一一解开了他们的手铐。 轮回者们惊疑不定地走了出来，他们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他们终于被放出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随便的方式。 林军深深地看了江亭云一眼，随后长跪不起，把头埋在泥土里说道：“多谢江公子相救。” “免礼。” 就连江亭云也被吓了一跳。这群轮回者还真是够入戏的，又或者说，在死亡面前，没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倒是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同样长跪不起，就连冷锋都没有例外：“多谢江公子相救。” “免礼免礼。” 江亭云便一一伸手把他们都扶了起来。 程慕慕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亭云的脸，心脏又开始蹦蹦跳起来，这个男人，也真的……太帅了吧？ 这果然是女频文中才会出现的男人吧？ 所以，我现在一定身处于女频文中吧？ 江亭云转头看向鲁一发，笑道：“鲁大人，你为何苦着一张脸？” 鲁一发一怔，随后连忙说道：“我想起来难过的事。” “什么难过的事？” “我……我家的老母猪难产了。” “原来如此。” 江亭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随后对轮回者们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些话想跟鲁大人说。” “是。” 轮回者们点头称是，随后往门外走去。 他们快要出门的时候，听到江亭云安慰鲁一发的声音：“你放心，我说他们不是妖怪，如果他们真的是妖怪的话，你到时候大可以来找我的麻烦。” “下官不敢。” 鲁一发连忙低头。 轮回者们出了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我们竟然真的出来了？” 冷锋低声说道，语气中有些惊喜。 林军撇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说要强行杀出来的人，是你？ “那位江公子，还真的是一个……好人呢。” 程慕慕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冷锋撇了她一眼，嗤笑道：“那个什么江公子确实是个傻小子，这种人……这年头确实不多见了。” 林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陈平，问道：“你觉得呢？” “我？” 陈平微微一怔。 “对，你对那位江公子，是怎么看的？” 陈平皱了皱眉头，酝酿了一下，这才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好人。” 林军眉头一挑，没有继续说什么。 冷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们干嘛一个个非要把人想得那么复杂？难道你们每遇到一个人，都要怀疑人家对你心怀叵测吗？人家就不能真的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傻白甜吗？” 陈平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许你是对的。”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他。” 林军若有所思，随后这么说道。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都没有表示反对。 很快，江亭云就走了出来，鲁一发跟在他后面。 “江公子。” 见他出来，林军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不用这么客气。” 江亭云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昨天晚上回去以后，我想了好久，果然还是觉得，你们不是妖怪，因此，便过来了。” “多谢江公子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轮回者们继续装模作样起来。 看着江亭云谈笑风生的样子，鲁一发心情有些复杂。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此刻，那里鼓鼓的。 把里面装着一锭金子，那块金子原本的主人是江公子。 这是给他的酬劳。 他原本以为，江公子跟传闻中一样，是一个穷酸的书生，后来他发现，江公子跟传闻不太一样，是个伪装得很好的，喜欢玩女人的纨绔子弟，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想好，如果有一天江公子要他把狱中的“妖女”偷梁换柱，自己应该怎么操作了。 结果现在，他竟然直接把人放走了？ 这……他是什么想法？他打算以一种更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追求那个妖女？ 这……有钱人的想法都这么奇怪的吗？ 他不能明白，这并不妨碍他全力配合江亭云就是了。 不过，这个时候，在他眼中的江亭云，已经变得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江亭云带着轮回者们，很快就出了监狱的大门。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江亭云朝他们一拱手，笑道。 说罢，他转身就走。 “等等。” 林军突然开口说道。 “哦？” 江亭云转过身来，神色不悲不喜：“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林军又是一次长跪不起，说道：“大人，请救救我们吧。” “哦？” 江亭云眉头一挑，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已经跟着跪了下去。 程慕慕抬起头来说道：“大人，我们……在姑苏城混不下去了。” “哦？” 江亭云“恍然大悟”，假装自己才刚刚明白过来。 第八十一章 卖艺者 事实上，会出现这个结果，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 事实上，这一节，也是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温香软玉的两个妹子，久久睡不着，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才突然想通的。 首先是，那群轮回者，为什么要在街头卖艺呢？ 一开始他也很不理解，怀疑是不是主神给他的任务就是：街头卖艺一百天。 但这显然不可能。 主神给予的任务，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而且，一般跟所处世界的世界背景有一定的联系。 主神把他们送到妖鬼世界，不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卖艺的。 虽然江亭云不知道他们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但肯定跟妖怪有关。 那么，卖艺这个行为，又怎么能给妖怪扯上联系呢？ 江亭云想到的第二个可能是，卖艺这件事情跟他们的任务之间本身没有联系，他们需要的，是名气，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名气，才可以完成那个任务。 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可是这么一来，有一个致命的矛盾：卖艺产生的名气，本身难以变现，跟现代不一样，古代的江湖艺人就是江湖艺人，不是什么艺术家，他们作为江湖艺人，天生就地位下等，不可能有多么高的社会号召力。 更不用说，他们还自称西域人士了。 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江亭云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摸着怀里的柔软的娇躯，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点。 因为他一来到姑苏城，就是大家少爷，有钱有女人的缘故，忘记了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他一样的待遇的。 其他人，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赚钱啊！ 人没有钱，可是活不下去的！ 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想了起来，主神空间里并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出售，要想有钱，只能自己努力。 是的，他们之所以当江湖艺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赚钱！ 既然知道了这点，那么接下来自己的计划，就好做了。 首先，他们现在已经被民众视为了妖怪，那么，不管他们自己怎么辩解，都没有人敢相信他们不是妖怪了。 除非官方自己出来辟谣，但是，官府会为了他们几个人出来辟谣吗？ 不会的。 要知道，这里是封建王朝，辟谣不易，而人民的性命，又不怎么值钱。 那么接下来，他们别说赚钱了，就连基本的住房，食物都成了问题。 当然，他们也可以东躲西藏地睡在街头，食物也只吃主神商店出产的。 但是，谁有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呢？ 更不用说，主神空间的食物究竟有多么昂贵了。 而这个时候，自己只需要把自己打招成一个不谙世事，极度圣母的大家少爷，他们就会忍不住向自己求助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他们会跪得这么彻底就是了。 江亭云猜测，或许，他们上一次的副本同样是一个封建王朝，所以跪习惯了？ 事实上，他的这个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大人，我们从这出去以后，很快就会被石头砸死的。” 程慕慕看着他，楚楚可怜地说道。 接着，她便说起自己可能的悲惨遭遇起来。 江亭云看着她，倒是若有所思：如果自己那个时候当场就救下了他们，会是什么结果呢？ 会不会跟现在的结果一样？ 他想了想，很快便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 如果自己当场就救下他们的话，他们可以很轻易地辩解自己并不是妖怪，民众相信的几率也比较大。 说不定他们因为这件事，还彻底地红了也说不定。 但是，当他们被关进监狱里几天之后，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完了她的哭诉以后，江亭云露出愧疚之色：“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就救下你们的话，你们就不会……” “千万别这么说！” 程慕慕抬起头来，抓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大人，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都要踏进黄泉了……” 此刻依然趴在地上的冷锋撇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嗤笑。 当然，并没有人听见。 “你们都起来吧。” 江亭云把他们都扶了起来，拍着胸膛说道：“我保证，你们不会活不下去的。” 轮回者们听了，都是一喜。 林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江亭云也皱紧了眉头，想了想，他这才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安置你们……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我们愿意！” 程慕慕连忙说道：“大人，只要有地方住，我们什么都愿意。” 她的眼神勾勾地望着他，不着痕迹地暗示了他一波。 江亭云假装看不懂，说道：“那好，你们跟我来吧，当然，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蒙一下脸。” 他们都表示明白，随后，都拿几块破布蒙在自己脸上。 江亭云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他带着他们坐进车里，对车夫道：“去城南的别院。” 车夫不着痕迹地扫了上车的几个人一眼，低声道：“是。” 然后，他便驾起了马车。 所谓城南的别院，其实就是一处小庭院，平时也没有人居住。 江亭云还是在于如梦她们两个人的交谈中，才偶然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处房产的。 只能说，有钱人果然牛逼。 “公子，到了。” 车夫掀开帘子，说道。 “好的，多谢江伯了。” 江亭云答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们下了车。 江亭云给他们都安置了房间，这才说道：“那么，祝各位过得开心，我就先回去了。” “大人，您……真的要走了吗？” 程慕慕眼神勾勾地看着他，柔声说道。 她一来到这里，就找了个地方洗了一次澡，这个时候，头发还是湿润的，散发着湿气。 而且不得不说，她整得真的挺不错的，可以跟深田老师争一争地球第一人造人的名头，如果要求不是那么严苛的话，也是可以透一透的。 第八十二章 很高 但很可惜的是，江亭云的要求是真的严苛，透是不可能透的。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是的，我还有事，就不继续停留了。” 说罢，他便朝轮回者们拱一拱手，说道：“保重。” 接着，他便转身离去。 程慕慕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这……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看不懂她的暗示还是……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理智告诉她，真相应该是后者，可是，在感性上，她宁愿相信，事情的真相是前者…… 江亭云出了大门以后，很快就上了马车，对着送出来的众人微笑着一挥手，道别了一番，说了句后会有期，这才对车夫说道：“走吧。” 车夫一点头，低喝一声：“驾！” 马车很快走远了。 江亭云坐在车厢里面，突然问道：“江伯，你觉得他们几个的武功怎么样？” 江伯就是在前面驾车的车夫，他听到江亭云的问题之后，头也不回，一边驾车一边恭敬地说道：“很高。” 江亭云眉头一挑，很高？ 之前，在看到林军手掌心扣着的几枚银针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他们是武林高手一类的人物。 毕竟，以银针作为武器，就证明，他们是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的，而那个能力，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但他因为他没有内功的缘故，也无法看穿，他们究竟有没有内功这件事。 但江伯不一样。 这个世界是有内功的，传说中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也确实存在，而江伯，就是这样的人。 江伯当然不是一名普通的车夫，他是江府的家奴，年轻的时候，据说也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后来因为江大人的恩情，该姓为江，在江府中地位很高。 如果不是江家少爷这个身份，还真使唤不动他。 但是，如果他们仅仅是武林高手的话…… 江亭云皱了皱眉头，问道：“有多高？相比于你如何？” “略低于我一筹，其中武功最高的那位，应该是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人，他的实力已经与我非常接近了，以他的年龄来说，很难得。” 年龄最大的那位，指的应该是林军，他们的姓名，他当然也都知道了。 江亭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低一筹，是低多少？” 江伯沉声道：“如果他们四个一起上的话，百十来招我赢不了他们。” “……” 江亭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低了一筹吗？！ 这简直比国足跟皇家马德里的差距还大了吧？ 这……真是装得一手好逼啊。 “这样啊……” 江亭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他们只是这种程度的武林高手的话，那么，完全不够看啊？ 更不用说，武林高手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对妖怪造成伤害了。 还是说，他们其实有对付妖怪的手段？只是江伯看不出来？ 很有可能。 江亭云想了想，问道：“如果派几个人来跟踪一下他们，有没有把握不被他们发现？” “……” 外面沉默了一下之后，江伯沉稳的声音这才传了进来：“有。” “那就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说道：“找几个人来跟踪一下他们，看看他们这几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如果找过机会的话，也可以叫几人来试探一下他们的身手。” “好的。” 江伯答应了下来，接着，便不再说话，安静地驾着他的车。 接下来的几天，江亭云过得很平静。 派去监视轮回者们的人还没有被发现的痕迹，他们带回来的信息是，每到夜里，那群轮回者们就会偷偷出去，在姑苏城里乱跑，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但他们究竟在找什么，跟踪他们的人也没有底，只知道，他们尽往一些偏僻的地方去，很是神秘。 至于去试探那群轮回者的实力的人，也都安全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们把轮回者们打了个半死，他们也依然没有发挥出什么真正超自然的能力，如果他们再打下去，那群轮回者就得被打死了。 好在，江亭云还有后手。 那个时候，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就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大侠”，三五下就把他们打跑了。 轮回者们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对那位“大侠”一顿感激。 这个时候，江亭云甚至起了一种心思：既然他们那么弱，那么，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逼问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呢？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是个善良的人这一点就不用说了，就说一点：如果他们真的只有这种水平的话，那么，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对江亭云完成自己的任务，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惆怅起来，看来，他想通过他们来完成任务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了。 转眼他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继续自己没心没肺的生活。 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永远完不成任务，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准备了。 毕竟，这种结果看起来，也不太坏不是吗？ 这天，他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金光寺的法正禅师曾经邀请过他，让他去金光寺做客。 既然左右无事，那么，他去去又有何妨？ 他闲步往金光寺走去，但他走到金光寺的门前的时候，才发现，金光寺竟然关门了？ 他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敲了一下寺门。 说是敲也不太对，毕竟，金光寺的大门非常大，而且是铁的，如果不是用力地拍的话，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嘭！嘭！有人吗？” “……”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人推开了门，那是一个小沙弥。 “打搅一下，请问为什么……” “方丈叫你进去。” 小沙弥低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受怕地看了一眼周围，生怕这句话被别的信徒听见。 江亭云怔了一下，问道：“方丈？法正禅师？他知道我来了？” “方丈叫你进去。” 小沙弥重复了一遍。 这回江亭云没有再问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我带你去见方丈。” 小沙弥说道，说完，他便抓过头，在前面带起路来。 小沙弥走在前面，江亭云跟着他，踩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发出“沙沙”的声音。 第八十三章 十世善人 江亭云很快就发现，金光寺里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应当挤满信徒的广场空无一人，这个就不说了，毕竟，金光寺的门都给关了，也不可能有信徒进得来。 但是，就连往日那些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步步生莲的和尚们，此刻的神情也很奇怪，经过江亭云身边的时候，走路生风，就好像在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这是……寺里着火了？ 这是江亭云的第一个念头，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念头。 这一看就不可能吧？ 他从外面看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烟，而且，如果寺院里真的着火了的话，也应该喊人来救火才对，不可能像这样，紧紧地关上们。 难道…… 江亭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还不敢太确定，毕竟，如果事情正的如他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了些，没有一点预兆。 小沙弥在前面带着路，很快就带着他走进了一处大殿，江亭云正想问，小和尚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来，双手合什，低声说道：“施主，方丈他就在里面。” 江亭云转头一看，果然在大殿里看到了法正禅师的背影，他此刻跪在佛前，双手合什，低着头，如同一个雕塑。 莫名其妙的，江亭云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寒山寺的老和尚，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 江亭云放轻脚步，慢慢地走上前去，正想跟他打个招呼，他便先说道：“你终于来了。” 江亭云微微一怔，怎么你们这些当和尚的，背后都长了眼睛吗？ 而且，感觉装得逼都是一个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江亭云问道。 “你的脚步声并不是很轻，我怎么会听不到呢？” “不，我的意思是，我在门外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那个时候，他离大殿还很远，按理说，禅师是肯定听不到脚步声的。 法正禅师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我并不知道你要来，只是事先跟跟释空说了一句，如果有一个看起来很不一般的年轻人过来的话，让他来见我……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的，现在看来，你果然与我佛有缘。” 江亭云微微一怔，就这？ “不然呢？你以为，我有传说中的天眼通吗？” 法正禅师哂笑。 “……” 他还真的这么想过！ 法正禅师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一边说道：“跟我来吧……我知道你有疑惑，很快，你的所有疑惑都会解开的。” 江亭云没有办法，便只能跟了上去。 江亭云想了想，问道：“你说，如果有看到不一般的年轻人来拜访……这个不一般，是什么意思？” 不一般这个词，表达的范围也太大了吧？ 仅仅靠这个词，真的能够认出一个人吗？ 法正禅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没有发觉，自己很不一般吗？” 江亭云微微一怔：“额……有吗？” 当然是有的，比如说，他不会死这点。 但是，他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法正禅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那两只魍魉，是你杀掉的吧？” 江亭云微微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的船夫父女。 “方丈为何这么问？” 江亭云问道。 他没有否认。 “那就是了。” 法正禅师露出了然的神情，随后笑道：“我看得出来，你没有修习过任何的伏妖之法，可是，却能够斩杀妖魔，这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那个可能就是，你，是传说中的十世善人。” 法正禅师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笃定，以及欣赏。 闻言的江亭云却有些发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怎么就成十世善人了？ 首先，他之所以能够杀死那两只妖怪，是因为买了主神商店的除秽符，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十世善人，当然，这个时候他当然也不会表示反对就是了。 “这……你是认真的？” 江亭云露出震惊的表情。 法正禅师把头转了回去，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验证的方法……” 想了想，江亭云问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我是所谓的十世善人，会怎么样？” “……” 法正禅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喃喃地说道：“一个人连续十辈子都是好人，那么，第十一辈子依然是好人的几率，应该会很大的吧？” “……” 这可不一定，这主要取决于，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究竟靠的是所谓的本心，还是抛硬币。 “如果我这辈子还是好人，会怎么样？” 江亭子问道。 法正禅师看了他一眼，问道：“救黎民于水火，你能不能做到？” “你说的水火是指……” 江亭云试探道。 法正禅师叹了口气，说道：“是，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天下，很快就要变天了。” 江亭云心中一动，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听他说道：“到了。” 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房屋面前，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法正禅师推开门，领着江亭云走了进去。 江亭云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处房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看起来，只是一处普通的厢房。 房间不大，不过，却显得很空旷，正对着门，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块镜子。 法正禅师走到那块镜子前，沉声说道：“过来吧。” 江亭云便走上前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镜子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镜子嘛，肯定是用来照东西的，里面肯定会有一些现实的倒影，可是，这个镜子，镜面灰蒙蒙一片。 江亭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地再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法正禅师沉声道：“这块镜子，可照前世今生，是名三生石。”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 江亭云微微一怔，仔细地端详了一遍这块镜子。 这是一块工艺挺精致的镜子，椭圆形的镜框上雕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大概有巴掌大小，如果不是它的镜面依旧灰蒙蒙一片的话，看起来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第八十四章 天道 法正禅师伸手，拿起了那块小镜子，左手捏了一个法印，闭上眼睛，嘴唇里发出一两声分辨不清的声音，江亭云觉得，那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音节。 之后，禅师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亭云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丝金光。 禅师把左手放在镜面上一抹，那原本灰蒙蒙一片的镜面上，便慢慢地显示出了人影。 看着那块人影，江亭云心中一动：“这是……方丈的前世？” 只见镜面上出来的，首先是一个羽扇纶巾的年轻书生，看起来颇为潇洒，很快书生的影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荷锄望天，站在干旱的田地里，一脸茫然的农夫，再然后，农夫的影像也淡去了，出现了新的影像…… 法正禅师把手中的镜子递给江亭云，说道：“集中精力，看着这个镜子，你就能看到你的前世。” 江亭云把镜子接了过来，随口问道：“就算这面镜子真的能看到我的前世，又怎么能确定，镜子里的那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以貌取人可是不对的。 法正禅师微微一笑，说道：“三生石照出我的前世的时候，之所以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是因为，我前面两世都是普通人，善恶相抵，业力不显，但如果你镇的是十世善人的话，很快，你就能看到变化的。” 感情这个镜子还有辨别善恶的功能？ 那问题来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法正禅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微微一笑道：“你是否困惑，何为善，何为恶？”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含糊地一点头：“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诛一妖魔，可得十载安平！” 法正禅师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了然。 绝对的善与绝对的恶当然是不存在的，但是，要定一个标准出来，也不太难。 而这面镜子的标准就是，是否对人类的存活整体有利？ 按照这个标准，你杀妖怪就是善，杀人就是恶，对于这一点，妖怪们肯定有不同的看法，只是，人类也没必要在意妖怪的看法就是了。 这个标准是镜子的标准，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天道”的标准？ 有意思。 江亭云按照法正禅师所说，集中精力，望镜子的方向看去，可是，镜子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上面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法正禅师眉头一皱，说道：“集中精力，脑子里不要想别的！” 江亭云点了点头：“我明白。” 但是，镜子里依旧灰蒙蒙一片。 法正禅师把镜子拿了过来，自己望镜子里面看去，只见，镜子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满脸凶相，袒胸露乳，胸口一道长长的刀疤的中年人，而此时，镜子也泛起了淡淡地黑气。 法正禅师淡然道：“我的这一世，是一个江洋大盗，手里有不少人命。” 江亭云心中一动，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镜子中的人影。 如果没有仔细去观察的话，还真的认不出，镜子中的大汉竟然是禅师的前世，着两人给人的感觉也差别太大了，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法正禅师皱了皱眉头，说道：“三生石确实没有坏啊？为什么会照不出你的前世呢？” “嗯……为什么？” 江亭云跟着问了一句。 但其实原因，他是知道的。 他是不死者，根本就没有前世，又哪里照得出来呢？ 法正禅师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三生石，又把镜子递给江亭云，让他再试一次，但是，结果那是那样——三生石中，没有江亭云的前世。 “……罢了。” 法正禅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镜子收了回来。 “世间人千千万万，总有三生石照不出来的人……而且，我也没见过十世善人，或许，十世善人有天道庇护，普通的三生石本来就照不出来呢？” 法正禅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江亭云疑问：“真的吗？我……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的。” 法正禅师安慰他道：“世间种种，皆有天意，你也不必为这件事情太过挂怀。” “嗯……我明白的。” 江亭云假意“豁然开朗”，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意。 随后，法正禅师把他带了出去，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大殿。 法正禅师在大殿的门前站住了，久久没有移动。 江亭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现在很纠结。 他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唉～” 一声长叹。 法正禅师转过身来，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本经书，从另一只衣袖里掏出一个钵盂，说道：“这两件东西，我原本的打算是，如果证明，你确实是十世善人的话，便把它们都赠予你，但是现在，我没办法证明这一点，所以，你便在这两样东西中选出一样来吧。” 江亭云微微一怔，往他手中的物品看去。 只见经书上写着三个字：《金刚经》，而他另一只手上拿的，是一只通体金铜色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托钵。 看来金光寺名不虚传，什么都喜欢金色的。 江亭云没有怎么考虑，便选中了那只托钵。 至于原因吗，也很简单，他自己可还藏有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呢，他连那个都看不懂，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地学习新的经文了。 法正禅师看着他把那只托钵接过，突然开口道：“你确定要选这个吗？这是法器，如果没有修为的话，是使用不了的。” 江亭云微微一笑：“我就要这个，多谢大师。” “……无妨。” 法正禅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看出他的善恶，进而于看出，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正不正确。 如果他是一只隐藏得很深的妖怪，而自己却给了他金光寺的镇寺之宝的话……会怎么样？ 对，江亭云不知道的是，他手中拿的这个东西，究竟有多么贵重，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的十世善人的身份的话，禅师是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的。 第八十五章 菩萨怪罪 法正禅师很相信所谓的“命”，他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佛”会安排好自己的人生。 因此，当他把那两件东西拿出来了之后，就不打算放回去，特别是，在还没有明显的需要把东西放回去的理由之前。 他看着江亭云人畜无害的脸，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反正，这位江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不是吗？ 那么，就算他不是十世善人，手里拿着金刚钵，也不会是坏事吧？ 江亭云拿着金刚钵，左右看了看，问道：“这东西……看起来蛮珍贵的吧？你确定要给我？” 他知道自己不是所谓的十世善人，因此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无妨。” 法正禅师微微一笑，说道。 “反正，过了今日，金光寺可能也……不复存在了。” 他的语气中也有些微妙的惆怅。 江亭云心中一动，看向了他：“这件事情，真的这么严重？” “很严重。” 法正禅师一点头，说道：“我能感觉到，阳气，对妖类的限制已经越来越小了……最迟明天，妖怪们就会攻入姑苏城，而小小金光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 见江亭云微微发怔，禅师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要觉得那金刚钵有那么容易使用。它确实很珍贵，但是，老实说，我之所以把它送给你，是因为，在金光寺，没有人有资格使用它……我原本以为，传说中的十世善人可以一试的。” 江亭云闻言一怔，随后明白过来。 法正禅师现在，是在交代后事了？ 如果是平常，他也不会那么随便地把所谓的金刚钵送给自己的吧。 江亭云还待说什么，法正禅师便先闭上了眼睛，单手合什，淡然道：“事态紧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你走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亭云也不再纠缠，因为一只手抱着金刚钵的缘故，因此，只能单手合什，朝禅师一拜，然后，转身往寺门外面走去。 外面一切如旧，没有人意识到，有一场大变将要发生。 江亭云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金光寺之所以没有把那件事广而告之的原因。 对于这种无法完全无法应对的灾难，与其让他们在混乱中死去，还不如让他们好好地过完最后的下午。 这样，或许会显得仁慈一点吧？ 江亭云回到江府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看门人笑着说了一句：“公子回来了？”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看来，江府的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变化的发生。 江亭云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如梦先迎上来，帮他脱掉外套，雁儿给他倒了一杯茶。 江亭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问道：“最近府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他只是随便一问，但雁儿很快就回答：“有啊。” 江亭云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事？” “公子你没发现吗？今天府里安静了不少。” 如梦柔声说道，同时把江亭云的衣服叠好。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也回过味来，今天府里好像特别安静，就好像……缺了什么一样。 “公子你忘了？” 雁儿抢先说道：“那群和尚今天回去了！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敲锣打鼓，念叨一些谁也听不懂的经文了。” 江亭云这才想起来，几天前，法正禅师说过，要来这里举办一场法事的，叫了一群和尚过来。 这几天，也确实吵得不行，如梦她们两个都睡不好觉，现在都不是很有精神。 “走了啊……也许，他们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吧。” 江亭云说道。 雁儿撇了撇嘴，说道：“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就是老爷的钱给够了，他们又去其他地方骗钱了而已。” 如梦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快扇自己两巴掌，以免菩萨怪罪。” 说着，她便伸手去抓雁儿的手。 她看起来想协助雁儿完成这个任务。 “啊！你干什么？” 雁儿当然不肯，于是便挣扎起来。 “快！再慢点扇的话就不灵了！” “唔……好你的如梦，我看你想帮我是假，公报私仇是真吧？”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于是两人便打闹起来。 看着她们青春活泼的样子，江亭云的嘴角也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青春啊，真是……美好的东西。 想了想，他便走出房门，去外面找了一个仆人，问道：“江……父亲大人回来了吗” 仆人连忙回答道：“没有，老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江亭云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江大人此刻公务繁忙，因此没有回家的时间？ 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江大人，混乱即将来临。 但现在一想，大可不必了。 法正禅师虽然没有把那件事情告诉民众，但是，没有理由不告诉知府大人。 况且，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这么想着，他便退了回去，吃饭，洗澡，睡觉。 …… “咚咚咚！” 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 如梦回应，声音里有些害怕。 雁儿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下床把放在一旁的画瓶拿了起来，躲在门后，跃跃欲试。 “我来找江公子，我是自己人。” 门外人说道。 如梦微微一怔，真想说些什么，便看到，江亭云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她顿时便找到了主心骨，求助似地看向了江亭云。 江亭云摆了摆手，让雁儿先退后，然后走上前打开了门。 江亭云定睛一看，不认识对方，不过还是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来人的眼神里有鞋架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公……公子，你让我们跟踪的那伙人……有了发现。” “哦？” 江亭云眉头一挑，说道：“带我去见他们。” “……” 但是来人却有些犹豫：“公子，我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那时候看到了……” “带我去。” 江亭云打断了他，语气平静、而且不容置疑。 第八十六章 干尸 来人闻言微微一怔，看着江亭云脸上平静的表情，心中的惊慌失措有所减缓，于是便咽了一口唾沫，咬了咬牙，低声道：“是，请跟我来。” 说着，他便在前头带路。 江亭云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回过头来，看到了倚在门前，担忧地看着他的两人。 “你们呆在这里，绝对不要离开……记住，是绝对不要离开。” 江亭云罕见地严肃道。 如梦闻言一怔，担忧道：“公子你这是……” “去处理一点小事而已。” 江亭云微微一笑，说道。 “那……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雁儿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没有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同样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天亮之前。” 江亭云笑了笑，说道。 …… 来人走在前面，速度很快。 他看起来有功夫在身，飞檐走壁就像儿戏。 而江亭云跟在他后面，同样踩着别人的房顶。 来着穿着一身夜行衣，在黑夜里几乎看不到踪影，是名副其实的黑衣人。 黑衣人撇了一眼身后，不落后他多少的江亭云，眼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一开始，他为了照顾不会武功的江亭云，走得很慢，还是江亭云提醒他：“走快一点。” 之后他翻过墙壁，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拉江公子一把，结果发现，人家翻墙比他还麻溜。 他当然看得出来，江亭云没有什么内功在身，但是这身手……是不是太矫健了些？ 传闻中，江公子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这么一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那么，究竟是传言有误，还是说，江公子有意隐藏实力呢？ 他还在发怔的时候，江亭云问道：“你刚才说，你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哦，是……” 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之前的景象，他脸上又有些惨白起来：“那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了……” “什么？” “鬼。” 黑衣人说道，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似乎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战栗。 “鬼？” 江亭云眉头一挑，问道：“男鬼还是女鬼？” “……” 过了好一会儿，黑衣人都不回答。 “怎么了？” 江亭云问道。 “啪！” 黑衣人都身子猛地站定，回过头来，看着江亭云，脸上惨白一片：“公子，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 “公子，那可是鬼啊！”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公子，你别不信，那个时候我真的看到了鬼！是鬼啊！我们去了就是送死啊！” 江亭云看了他好几眼，这才说道：“好，你可以走。” “真的？公子，那我们快走吧，不然的话……” 黑衣人神色一喜，连忙说道。 “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江亭云打断了他，说道：“你可以走，但是，你得把地方指给我。” 黑衣人只有一条命，会害怕也是正常的事，跟他不能比的。 “公子……打算一个人去？” 黑衣人怔了一下，问道。 “告诉我地点。” 江亭云直接道。 “……” 黑衣人咽了一口唾沫，给他指了地点。 看着江亭云往那个方向跑去，黑衣人怔怔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 当江亭云赶到黑衣人所说的地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鬼。 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人曾经来过的痕迹，对面的架子被掀翻，旁边的杆子被折断，而且隐隐约约的，江亭云还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江亭云自从感染了g病毒之后，对于鲜血的味道，似乎都敏感了一些。 他跟着这股味道，快速地往前方走去。 “嗯？” 很快，他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具尸体？ 他快速上前，俯下身去，观察了一下这具尸体。 只见这是一具干枯的，浑身皱皱巴巴的尸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浑身的血液一样。 因为已经变成干尸的缘故，因此，江亭云一时也不好确定，这位究竟是谁。 江亭云站了起来，根据他的身高来判断，他应该不是轮回四人众里的任何一个，而根据他的衣服，反倒像是江府的人。 他在旁边观察的时候，被那只“鬼”给发现了？ 这么看来，那位黑衣人没有跟上来，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江亭云闻着那股鲜血的味道，继续往前走。 终于，他看到了远处的人影。 …… 不远处，轮回四人众已经叫苦不迭了。 经过他们这几天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任务时限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夜，找到了那只女鬼，可是，也正因为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正主的缘故，那只女鬼已经吸收了太多的阳气，实力强大得不行，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 如果早知道这只女鬼已经这么强大的话，他们绝对不会介入这场战斗的，他们那时候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啊？ 他们干嘛要来淌这趟浑水呢？ 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会有相应的惩罚，可是，那怎么也比团灭好吧？ “嗷！” 那只女鬼又开始嚎叫了。 这道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直直地钻入他们的脑袋里，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脑袋。 林军手心出现了三根银针，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急急地射去。 可是，他现在连女鬼的影子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射得中呢？ 陈平的眼珠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珠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说道：“她在我们九点钟方向，不，她现在在我们的七点钟方向，现在也不是了！不行！她移动得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她！” 冷锋咬了咬牙，把手中的黑色长刀横在胸前，说道：“那我们总不能等死吧？” 程慕慕撇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是……” 冷锋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刀，往程慕慕身上砍去。 “你疯了！” 程慕慕尖叫起来，同时举起手中的峨嵋刺，招架住了他的这次攻击。 “你干什么？” 林军也喝道，同时手心又出现了三根银针。 冷锋眼中闪现出一种疯狂的光芒：“我这是迫不得已！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我们肯定会全灭的！与其全灭，还不如选出一个人，来帮我们抵挡女鬼的攻击，其他人得以逃走！ 那只女鬼跟我们无冤无仇，不会追上来的。当然，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当那个断后的人，所以，我来帮你！” 说着，他又是一刀往程慕慕身上砍去，同时，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动手？再慢一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第八十七章 姑苏之夜 林军他们两个看着冷锋脸上狰狞的表情，一时之间也有些意动，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 冷锋又是一刀往程慕慕身上砍去，得意道：“快！她一个人挡不住我们三个的！我们只需要卸掉她一条腿，然后把她一个人留下来拖住那只女鬼，我们一定能逃跑的！” 程慕慕大骂：“冷锋，你真踏马不是个东西！如果老娘能够活过今天，早晚活剥了你！！”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了。 在这种时候抛弃队友，对于轮回者们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死亡。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之前太仁慈了，被人先下手为强！ “呵，我等你来……如果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冷锋冷笑，手中的黑色长刀舞得越发密集起来。 “你们还等什么？再慢一步，我们就要团灭了！” 他斜了林军他们两个一眼，喝道。 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程慕慕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林军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陈平的玻璃眼球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轻声说道：“冷锋，那只女鬼……在你身后。” 冷锋脸色一变，迅速反身，长刀一架。 果然，那只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俯冲了过来，张大着的嘴巴里，留着恶心的液体。 “嗷！” 那只女鬼一爪子拍在了他的长刀上，让他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冷锋使了一招“横扫八方”，短暂地逼退了女鬼，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已经沉入了谷底。 他回过身来，喊道：“帮帮忙……” 可是回答他的，是三根反射着淡淡银光的银针。 “铛铛铛！” 他挡住了那三根银针，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这个时候，程慕慕也已经跑得离他很远，眼中有些快意，笑眯眯地说道：“你就帮我们挡住那只女鬼吧，多谢了！” “你踏马……”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啊！” 他感知到女鬼再次扑了过来，连忙回过身，大喝一声，往那只女鬼身上扑了过去，打算用一种不要命的打法，逼退那只女鬼。 可是，他也不想想，比不要命，人，怎么可能比得过鬼呢？ 那只女鬼很快就抓住了一个机会，用生挨一刀的代价，一手把他给穿膛破肚子了。 “噗！” 血，喷溅了出来。 “额……” 临死前，冷锋同学瞪大着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哐当！” 他手中的长刀，也掉在了地上。 …… 等江亭云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冷锋倒在了地上，他跟之前江亭云之前遇到的尸体一样，被吸干了浑身血液，变成了一具干尸，而那只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亭云走近一看，也有些感慨，兄弟反目，手足相残，永远是最令人难过的事。 他越过冷锋的尸体，正想继续追上去，可是，他的视线很快就被掉在地上的黑色长刀吸引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冷锋似乎是用这把刀，短暂地逼退了那只女鬼的？ 鬼类并不能被普通的刀剑所伤，这一点，他是已经试验过的。 如果这是一把普通的刀的话，那么，那只女鬼应该完全无视冷锋的攻击，一招把他穿胸破肚，而不会跟他纠缠那么久…… 也就是说，这把刀很不普通？ 也对，他们既然被传送来这个时候，而且任务貌似跟那只女鬼有关，那么，肯定还是有两下子的，不可能完全没有伤害妖类的能力。 而这把刀，就是他们的底牌吗？ 这样想着，他便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刀。 …… 不远处，林军他们三个依然在逃跑。 “该死，那只女鬼怎么追上来了？” 林军脸上的表情很阴沉。 程慕慕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低骂道：“我怎么知道？那只女鬼有毒吧？都这样了还追上来？” 陈平尽量保持平静，可是，他语气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我们都想岔了，这个世界的鬼跟我们之前呆的世界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们之前呆的那个世界，鬼是一种缺乏智商的，只靠本能行动的蠢货。 如果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鬼怪的，我们或许真的能用这种办法甩掉她，可是，这个世界的鬼完全不一样！这个世界的鬼怪，是有很高的智商的……该死，我们都想岔了！” 关于这一点，他们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别人“自愿”留下，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节！ 其他两个人也都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几乎绝望了。 “……”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冷锋没有死，他们现在都处境会不会好一些？ 只可惜，他们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嗷！” 那只女鬼又是一次尖叫，然后，趁着他们失神的瞬间，猛地扑了过来。 可以看出，冷锋死后，她的攻势已经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 “呼，终于赶上了。” 就在他们即将彻底绝望的时候，江亭云终于赶上了。 不得不说，他们跑得是真快，即使因为女鬼的骚扰，不得不打一阵跑一阵，但江亭云还是花了好一顿功夫才追上了他们。 听到这道声音，四“人”都是一怔。 那只女鬼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江亭云手中的黑色长刀吸引了。 轮回者们也往他那个方向看去。 “是……他？” 程慕慕微微一怔，说道。 她当然记得江亭云的样子，而且，因为江亭云干脆利落的拒绝，让她一阵恼怒的缘故，对他的印象还格外深刻起来。 只见这时候的江亭云站在长街的另一头，白衣黑发，风度翩翩。 姑苏城夜里的冷风拂过他的衣摆、鬓角，使得他这一刻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第八十八章 弑鬼剑 那只女鬼盯着江亭云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刷”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她没有走，她还在附近，可是，为什么……” 陈平有些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他能够看见女鬼移动的痕迹，此刻，在他的玻璃眼中，女鬼迅速地往侧方飘去，似乎对他们有些忌惮，可是，为什么呢？ 她是在忌惮江公子？可是这样不对吧？ 江公子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江亭云，以及他手中的刀。 “那是……冷锋的刀？” 林军心中一动，有些明白过来。 “什么意思？他捡了冷锋的刀，然后呢？” 程慕慕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当然注意到了冷锋的刀，可是，问题是，她也看得出来，江亭云就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顶不上什么用。 再说，就算他有内力，也没有什么用，单纯的内力，可是伤害不了鬼类了。 所以，真正的问题是，冷锋的刀，他用不了。 “弑鬼剑”，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那把刀在他手中，跟废铁差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陈平也想明白了过来，轻笑道：“那把刀在江公子手中，确实没有什么用，可是，关于这点，那只女鬼可不知道。” 程慕慕微微一怔，随后也明白过来。 那只女鬼虽然虽然有一定的智商，但恐怕智商有限，无法理解持刀人与持刀人的区别。 在她看来，对她有威胁的，是那把刀。 这个时候，江亭云已经走了过来，甚至还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各位。” 看着江亭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林军哪还不明白：“你是轮回者？” “是。” 江亭云微笑点头，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必要隐瞒这件事了。 果然，听见他承认，众人虽然都有些惊讶，而且，大都猜得出来，他们之前遇到的一些麻烦，有这位江公子的功劳，对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好歹没有人对他喊打喊杀。 这个时候，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容不得私人感情作祟。 倒是程慕慕有些怔怔的，有些梦想破碎的感觉，原来，所谓的翩翩绝世佳公子全是伪装？ “现在，我们还是来谈论一下，怎么解决她这个问题吧。” 江亭云脸上的表情一肃，认真说道。 “确实……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陈平撇了他一眼，有些不爽地地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现在，我们的局势跟之前一样……至少表面上一样。” 见江亭云不理解，他便简短地给他解释了一遍，那只女鬼之所以这时候退避的原因。 “原来如此。” 江亭云恍然大悟。 他之前看到那只女鬼消失不见，还真的怀疑，自己的这个身份，是否跟那只女鬼有血缘关系，比如说，那是他妈什么的。 “但是我们的问题是，你，江公子，并不能真正的伤害到那只女鬼，弑鬼剑，不是那么容易使用的。” “弑鬼剑？” 那明明是刀。 “弑鬼剑是对那一类武器的统称，比如说我的琉璃眼，也叫弑鬼剑。” 江亭云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这时候，程慕慕插嘴道：“我们现在谈论这些，不会被那只女鬼听到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慕慕还有些惊慌失措地看了一下周围，她对那只女鬼，是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那只女鬼的智商应该没有到理解语言的地步……而且如果她能够理解，早就理解了，不用等到现在。” 林军看着周围，淡淡地说道。 因为他实力最强，而且又是远程攻击的缘故，警戒的任务一直是他负责的。 “对，所以，我们的限制就在于，不能真的动手，我们只要一动手，就会露馅。” 陈平点了点头，沉声道。 程慕慕也明白过来，低着头苦思冥想。 不动手，就能把对方逼退的办法，这也……太难想出来了吧？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办法吗？ 没有的吧？ 这个时候，江亭云突然举手道：“那个，我可不可以打断一下。” 陈平撇了他一眼，说道：“可以，你想说什么？” 江亭云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问道：“你们说的弑鬼剑，怎么才能使用？” 程慕慕有些惊愕，随即有些嘲讽地说道：“你想现在就获得使用弑鬼剑的资格？别做梦了。就算是我们，也是在之前的世界里，做了好几年的准备，才有进行弑鬼试炼的资格的。 而且，进行弑鬼试炼的十个人中，平均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可是你却想现在就获得弑鬼剑的资格？别做梦了！” 因为被很没面子地拒绝，又得知，江公子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之后，现在程慕慕对于江亭云，已经是痛恨多过喜欢了。 毕竟，她原本就没有多喜欢他，只是馋他身子罢了。 “这样啊……” 江亭云微微沉吟，随后笑道：“那么，为何不把获得弑鬼剑使用资格的仪式告诉我呢？如果那真的很难的话，我也会知难而退。而且，万一我真的可以呢？反正试试又不吃亏。” 程慕慕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吗？” 这个时候，陈平却突然说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就把那个仪式告诉你。” 程慕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发现，他的嘴角也有些隐秘的嘲讽，只是，真都很隐秘，一般人看不出来。 “别看她说得很可怕的样子，其实真正的弑鬼仪式相当简单，那就是，用你手中的弑鬼剑，杀死自己。如果，你最后没有死的话，就成功了。” 说罢，他便看向了江亭云，说道：“好了，你现在知道不可能啦，那么……你干什么？” 他突然发现，江亭云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然后，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噗！” 鲜血，从江亭云的胸口喷涌出来，染红了他的剑，他的手，不住地往地上低落。 “嘀嗒、嘀嗒……” 血滴落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反倒是江亭云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我现在，算是死了吗？” 第八十九章 死 “用弑鬼剑杀死自己”这种话，其实很微妙。 什么才算是杀死自己？ 用弑鬼剑刺入自己的心脏，算不算杀死自己？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行为足够构成“杀死自己”这个条件了。 但是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于他来说，把一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脏，跟吃了一口饭，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消遣。 因此，对于自己现在满不满足杀死自己这个条件，他是没有底的。 这取决于，“用弑鬼剑杀死自己”这个仪式，真正起作用的究竟他杀死自己的“行为”，还是“实质”。 如果是“实质”的话，那他永远也不能获得使用弑鬼剑的资格了。 不过，即使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死一次对他来说，也只是脏了一件衣服罢了。 这么想着，他脸上便带着淡淡地笑意，缓缓地倒了下去。 “噗！” 那把刀还插在他身上，没有拔出来。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慕慕才尖叫道：“疯子！全踏马的是疯子！” 她感觉自己都要疯掉了，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千辛万苦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自杀？ 她甚至开始怀疑，现在，疯的究竟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 其他人也都有些凌乱。 林军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警惕道：“小心一点，这有可能是那只女鬼的幻术！” 程慕慕闻言一怔，随后也“明白”过来，点头道：“对，这一定是幻术！那只女鬼真是狡猾，这么逼真的幻术，竟然留到现在才使用。” 这样想着，她不禁有些后怕起来，为那只女鬼的智商！ 陈平的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缓缓地说道：“不，这不是幻术。” 其他人都是一怔，随后看向了他。 陈平指了指自己的琉璃眼，说道：“我有看破幻境的能力，在我的眼中，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幻术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其他人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这句话，随后，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看向江亭云的“尸体”，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有一个人，跑到他们面前，然后自杀了，这件事情的冲击力可要把那只女鬼会幻术、而且特别心机大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震惊了。 那只女鬼虽然智商低，但对于“死”这个概念，还是理解的，在她看来，江亭云现在跟死也差不多了，因此，在她试探了两下，确定江亭云没有反应之后，很快就准备了下一次攻击。 “嗷！” 那只女鬼再次扑了上来，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程慕慕面如死灰：“怎么办？我们该不会真的要完了吧？” “……” 林军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现在可不就是凉了吗？ “走！” 他低声说道，然后，往身后射出三根银针，身体往前方掠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输！ 这是轮回者的信条。 程慕慕紧随其后。 但是，陈平没有动。 “你还等什么？快走啊！” 林军回过头来大声喊道。 “不……等等。” 这个时候，陈平却只是摇了摇头，脸色惊疑不定。 “还等什么？再晚一步，我们就都要完了！” 虽然边走边打，他们同样也看不到赢的机会，但好歹，能够活得久一点吧？ “……” 这次，陈平却没有回答他。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了江亭云的“尸体”，喃喃地说道：“他没有死。” 其余两人都是一怔，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没有死。” 陈平转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惊喜地说道：“他没有死！按理来说，他这种伤势，应该早就死了！” 他的眼睛有辨别生者与死者的能力，关于这一点，他们都知道的。 因此，听到这句话以后，两人都是一怔，随后也都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江之鱼，这个疯子，他真的有可能活过弑鬼试炼？ 这个时候，其他两个人也都不自觉地返了回来。 程慕慕看着江亭云的尸体，脸上的神情很难以理解：“我们……真的要赌吗？毕竟，一般人活过弑鬼试炼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弑鬼试炼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即使在用弑鬼剑“杀死”自己的第一时间，没有死，也不一定就能成功。 一般来说，弑鬼仪式的持续时间是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越往后，死亡的几率越大，死在最后一秒钟的人，可一点都不比前面少。 更不用说，他是个“普通人”了…… 陈平苦笑一声，说道：“我们有得选吗？” 他们已经没的选了！ 只能选择把命运交到江公子身上。 虽然这个命运，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常。 这一分钟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很漫长，这一分钟，他们过得很凄惨。 林军的右手断了，只能用一只手发射银针。 陈平的眼珠子不见了一颗，此刻左眼的位置，是一个留着恶心液体的“洞”。 至于程慕慕，脸上是一片的血，鼻子已经歪了。 可是，江亭云还是没有起来。 程慕慕脸色惨白，喃喃地说道：“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 跟江亭云不一样，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这一点，从她愿意花那么多钱，那么多功夫去整容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去等着她呢，只是没想到，所有美好都在这一块愕然而止了。 林军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路是他选的，会走到这里，也怪不了别人。 但是，陈平这个时候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笑：“不，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程慕慕本能地问道。 “他没有死，他成功了！” 他看向了江亭云，断然道。 其他人都是一怔，看向了依旧躺在地上的江亭云。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起来？” 程慕慕喃喃地说道。 第九十章 好久不见 陈平大声说道：“江公子，我知道你没有死！起来吧！别装了！你难道还想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吗？你把我们当成傻子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把那只女鬼当成傻子！ 相信我！等到她杀了我们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 江亭云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嗷！” 这个时候，那只女鬼抓住机会，再次一扑而下，一爪子往陈平脸上抓去。 “刷！” 林军用剩下的左手，发射出三根银针，射向那只女鬼。 女鬼身体一偏，躲了过去。 与之相应的，她的那一爪子也就偏离了目标，抓在陈平的肩膀上。 “噗！” 又是一团鲜血混杂着碎肉，从陈平的肩膀喷射出来，他的那只手，看起来是残了。 程慕慕呵呵一笑，喃喃地说道：“没用的，就算他成功了，起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以我们现在的样子，再加上他刚刚度过弑鬼试炼的身手，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那只女鬼呢？” 其他人默然。 确实，他们等待江亭云的苏醒，看起来是在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实际上，也只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这种行为，本质上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真的要死了。 之前他们担惊受怕，心绪难平，可是，真都到了这个时候，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程慕慕呵呵一笑，说道：“也不知道，我们被这只女鬼杀死，会不会也变成鬼……要是我也变成了女鬼的话，一定咬死她！” 林军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会变成鬼的，认为被鬼杀死的人就会变成鬼，终究只是个段子罢了，想想都不可能。” 程慕慕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个直男啊……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处男吧？” 你看起来也三十来岁了，要是还是处男的话，左手也太辛苦了些。 “……” 林军没有说话，他的脸蛋似乎有些发红，只是，在鲜血的掩饰下，看不太出来。 陈平同样有些怔怔的。 他看了江亭云一眼，张了张嘴。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用来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结果发现，那真tm是操蛋的一生啊！ “……” 就在他们以为，他们真的要死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唉～” 他们都是一怔，随后往叹息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只女鬼也是一怔，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地消失不见。 只见，这个时候，江亭云已经坐了起来。 那声叹息，当然是江亭云发出来的。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其实早就醒来了，又或者说，一直都醒着，只是，一直在装死。 不久前，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手中的长刀有了某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应该是弑鬼试炼成功了。 但他依然没有起来。 要问原因嘛，也很简单：他与这群轮回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并没有什么救他们于危难的想法。 甚至，恶毒地想一想的话，他们死了以后，对自己还有好处，比如说，可以捡一点装备什么的。 因此，他原本是打算一直躺到他们去世，然后再起来跟那只女鬼聊聊天的。 但他最终还是起来了，要说原因，同样很简单：他果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吧？ 真是的，他明明觉得自己是反派来着…… 见他终于站了起来，轮回者们也有些发怔。 陈平笑道：“你醒来得太晚了，我们现在，都要去死了。” “是吗？也不一定。”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哦？你有什么见解？” 陈平继续笑着说道。 他此刻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只是这么随口一问。 江亭云一指远方的方向，笑道：“比如说，你们先走，我来给你们断后。” 三人闻言，都是一怔，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江亭云皱了皱眉头，说道：“还不走吗？再晚一步，你们可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陈平一咬牙，说道：“没用的，我们之前已经试过了，就算你留下来断后，也没用的……” 江亭云打断了他：“所以说，是活下来的’机会’啊。” 江亭云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们就祈祷，我能够活得久一点吧，那样的话，你们也能逃得远一点。” 三人闻言都怔怔地看着他。 “你……” 程慕慕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 她最终也没有“你”出什么来。 江亭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想走吗？” 见他们一时没有说话，他不禁乐了：“你们是怎么回事？之前让冷锋同学帮你们抵挡女鬼的，是你们，结果现在，我主动要帮你们断后，你们反而不乐意了？” 他继续说道：“你们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那你们大可不用。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曾经对你们做过的事？ 我承认，那天晚上，派人去试探你们实力的，是我，后来出来救你们的大侠，也是我安排的。 而且……” 江亭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之前，你们之所以会在牢里被关那么久，也有我的一份功劳。现在，你们还会感到愧疚吗？” “……” 没有人说话。 陈平想朝他抱了抱拳，结果因为一只手废掉的缘故，动作很别扭：“保重……江公子。” 他深深地看了江亭云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林军也同样动作别扭地朝他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离开。 程慕慕是最后离开的，她怔怔地看了江亭云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转身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才刚刚离开，那只女鬼就抓住了机会，从江亭云身后出来，一爪子往他身上抓去。 他把手中长刀回身一挡，挡下来那次攻击，只是，因为冲击力，他不得不往前飞了一段距离。 他很快踩在地上，转过身来，嘴角一钩：“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说起来，我们好久没见了。” 第九十一章 环 江亭云看向了眼前的女鬼。 虽然已经许久未见，虽然那个时候，她的表情还没有这么夸张，那张嘴巴也没有张得那么大，但是，江亭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自己第一天进江府的时候，碰见的那只女鬼。 说起来，他们还真的是久别重逢了。 只是，这只女鬼明显没有他那么多愁善感，见第一次攻击被她拦下，很快就一脸凶恶地展开了第二次攻击。 “嗷！” 那只女鬼尖叫一声，一爪子捅了过来。 江亭云用手中的长刀挡了一下她的攻击，然后，一边跟她缠斗，一边注意着身后。 见轮回者们终于消失不见，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之后，他便把手中的长刀放了下来。 “噗！” 因此，这次女鬼的攻击立马就奏效了，她一爪子直接就捅穿了江亭云的胸膛，抓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时候，江亭云很明显地看到，女鬼原本凶恶万分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怎么突然就杀死了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江公子，明明他刚才还反抗得那么激烈来着。 江亭云笑道：“你可以听我说句话吗？不如我们……” “噗！” 那只女鬼显然没有听他废话的心思，见有了“机会”，另一只手同样刺了过来，很快，就捅穿了江亭云的右胸。 对于还能说话的敌人乘胜追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江亭云依然能说话。 他有些无奈地捂住了额头，说道：“你还真是不听话啊……既然这样的话，那么……” 只听“啪”的一声，江亭云伸出两只手，分别抓住了女鬼的两只手的手腕，不让她把手抽回去，笑道：“这样的话，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吧？” 可惜，他还是小看这只女鬼了。 她的身体很快就开始了“虚化”，两只手很快就直接从他的手掌心穿了出去，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江亭云看着周围，不确定她是不是离开了。 不过想想，应该不会。 这只女鬼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她之所以会留下来杀他，是觉得他一个人比三个人好欺负，可以先把他吃了，然后再去解决那三个人。 因此在杀掉他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她能够理解，江亭云杀不死这一点。 “喂？你还在吗？” 江亭云问道。 女鬼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聪明。 “嗷！” 她又是一爪子捅了过来。 “噗！” 江亭云拿刀当剑使，直接捅穿了她的肚子，当然，代价是，自己的肚子也被捅穿了。 江亭云用力，把那把刀环成了一个“环”，把她圈在了里面。 果然，这样是有效果的，她的虚化，对于弑鬼剑没有用。 她这回出不去了。 “嗷！” 女鬼使劲挣扎起来。 江亭云的力气远不如她，因此被她带着甩来甩去，她的两只爪子也疯狂地往江亭云身上抓去，很快，江亭云的什么肠子啊，内脏啊什么的，就都洒出来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开那个“环”，因此，自然也没有被甩掉。 江亭云笑道：“现在，我们终于能好好谈谈了吧？” “……” 那只女鬼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他便说道：“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看着女鬼狰狞的表情，江亭云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我这个身份的的……母亲？” 随后，他打了一声招呼：“妈。” 打了招呼之后，他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女鬼的表情，可是，跟他相信的不一样，女鬼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江亭云若有所思。 这里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女鬼没有足够的智商，无法理解“妈”这个字，第二个可能是，人家活着的时候确实不认识他…… 不过随即他就有些好笑，想什么呢？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依据，而且，也不关他的事，他真的是看了太多的狗血电视剧了。 而且，也实在太无聊，竟然会想着研究这种事。 “那么，我们还是来进行第二个实验吧？” 江亭云神情一肃，说道。 “嗷！” 那只女鬼却不管那么多，见爪子对他没用，便张开嘴，一口咬了过来。 江亭云偏了偏脑袋，避免了与她的脸部亲密接触，让她咬在了脖子上。 “噗！” 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而且江亭云发现，她在吸他的血。 于是，江亭云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气球，而且还是个漏气的气球，有人一边往这个气球里打气，而另一边却在放气，一扁一扁，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一道著名的数学题。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江亭云闭上眼睛，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他念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就是寒山寺的老和尚给他的那本，他想试试这样念出来有没有效果。 “……” 那只女鬼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继续吸他的血。 江亭云把一整本经书都念完，那只女鬼也依然在吸他的血，没有变过。 江亭云有些无奈：“看来还是不行啊，那么……” 江亭云用一只手抓住那个“环”，另一只手往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很快，他就掏出金刚钵，往她头上敲了敲，没用。 他嘴里念叨了一句：“妖孽！我喊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还是没有用。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选择了。 “唉。” 他叹了一口气，放开了那个“环”。 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挣扎开了，她依然在咬着他的脖子，试图吸干他的血。 只可惜，这对她来说是个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 江亭云把长刀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倒握。 女鬼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想走。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噗！” 江亭云把手中长刀从女鬼的背后往自己刺来，再次捅穿了她的身体，当然，自己也被捅穿了。 “嗷！” 那只女鬼尖叫起来，两只爪子狂挠，牙齿狂咬。 江亭云没有理她，把长刀拔出三分之二，再次刺了下去。 他之后又往上刺、往下刺、往左刺、往右刺，总之，往各个方向刺去，很快，她的身体就千疮百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刺了多少下，就好像，那只女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咬了多少下一样。 最终，她还是“死”了，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化成了飞灰，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彻底消失不见之前，她脸上似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嘴巴也没有张得那么大了。 这个时候江亭云才发现，她竟然也是一位小美女。 第九十二章 黑刃 轮回者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远到看不见那只女鬼，以及那个替他们送死的江公子。 他们的心情都很复杂。 总的来说，他们不能算是坏人，也不能算是好人，只是一群普通人罢了。 说到底，他们虽然看起来像什么高手，但满打满算也才参加过两次世界罢了，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 主动让人家为自己殿后这种事，他们是做不出的。 冷锋之所以糟了他们的毒手，也只是因为，他自己提出了那个狠毒的计划，那么，他们便不介意让他自己去完成。 可是像江亭云这种，主动提出帮他们殿后的，他们心中是充满了感激加愧疚的。 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人家都替你去死了，你还不感激一下人家，那还是不是人了？ 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程慕慕的嘴唇有些干涩，伸出舌头舔了舔，却只舔到了自己的鲜血的腥味。 她原本想说，我们不应该抛下他的，可是这话她说不出来，毕竟她跑得也不慢。 她又想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这话她也说不出来，因为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回去。 那么她能说什么呢？ 她不知道。 她张开嘴，想随便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的尴尬，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耳边便听到一道声音：“盯！目标已死亡，任务完成，因任务目标非小队轮回者所杀，奖励减半。倒计时，十……”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只女鬼……死了？ …… 江亭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把黑色长刀从自己的肚子里拔了出来。 他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刀。 只见，这把刀通体漆黑，但是依然闪烁着金属的光华。淡淡的月光反射其间，使得它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 江亭云用这把刀耍了两下，感觉手感不错，重量适中。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同人的力气是不一样的，那么，这把刀在自己这里重量适中，那么在冷锋手里呢？ 他的这把刀的上一任主人，这把刀也是他选出来的，总不能不合他的心意吧？ 因此，真相估计是，这把刀，有着自动适应主人的能力，在任何得到它承认的人手里，都是顺手的。 这样想着，他便轻轻地抓住刀身，试图像之前那样，把他折成一个圆环。 但是这很难，江亭云很快就发现，这把刀，出乎意料的硬气，直直地，怎么都弯不了。 那他之前，究竟是怎么把这把刀弄成一个圆环的呢？ 他很快换了一种方法，看着手里的刀，想着：弯、弯、弯…… 果不其然，那把刀很快就自动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像之前那样的圆环！ 看来，这把刀真的有某种程度上随着主人的心思转变形态的能力，而且，这个“心思”必须有着明显的“指向”。 江亭云刚才第一次试图让黑刃弯曲的时候，把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只是无意识地手部用力。 结果没有用。 而他第二次试图弯曲那把刀的时候，有了明显的，“让它弯曲”的想法，于是它不用他用力，自动就弯了。 江亭云隐隐约约地觉得，这种能力，可以有很多奇妙的运用，如果，这种形态上的改变可以足够自由的话。 于是他便试验了一下，这个能力的极限，比如说，能不能变长，能不能变大，能不能彻底地改变形态。 他的研究结果是，至少目前，这把刀既不能变长，也不能变大，也不能彻底地改变形态，此刻这把刀能做出的最大形态改变，也只能是从单边开刃变成双边开刃，从刀变成剑，而且还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江亭云有些失望，只是这样的话，这个能力根本就是废物嘛，难怪之前冷锋同学根本就没有使用过这个能力。 其实这倒是他错怪人家了，这把刀的上一任主人，冷锋同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弑鬼刀还有改变形态的能力，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把最普通的，没有特殊能力的弑鬼刀，因此，他甚至还后悔过，自己竟然眼瞎选了这么一把刀。 “也行吧。” 江亭云看着手中的刀，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便算是伙伴了，那么，我得给你起一个名字。嗯……你看小黑怎么样？” “……” 那把刀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好在他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妥，很快就改了一个名字：“小黑听起来太随便了……嗯，你通体黑色，又是一把刀，那么，就叫你黑刃吧！就这么决定了！” 这样想着，他便微笑着替黑刃点了点头，刚想把这把刀收回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轮回者他们回来了？ 不，不是，来人不止三个，而是一群。 江亭云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他还没有说话，对面便先喊道：“站住！你是何人？” 说着，对方便以后走上前来。 他们见了他手上的长刀，也是心中一紧，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对面有人喝道。 随即，有一人走上前来，举起手中的灯笼，试图看清江亭云的长相。 江亭云似笑非笑。 “是，是你？” 对面看清他的样子之后，吓了一跳，慌忙下跪：“江公子，恕属下……” 不过他话没有说完，便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然后，他便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真是习惯了，江公子的高高在上，竟然差点忘了，江公子，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公子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江亭云同样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当然认出来对方的身份，这位军官大人，不就是自己不久前见过的那位鲁一发鲁大人吗？ “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鲁一发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好父亲，江守仁江大人，已经倒了！” “哦？还有这种事？” 江亭云是真的很惊奇，问道。 “你……没听明白？” 鲁一发撇了一眼他的表情，试探道。 “我觉得我听明白了。” 江亭云笑道。 “……” 于是，鲁一发便给他复述了一遍刚才的对话。 江亭云点头：“嗯，然后呢？” “……”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鲁一发呵呵一笑，转过头来说道：“看来这位江公子，跟传闻中一样，真的是个书呆子！就这么一会儿，就被吓傻啦！” “哈哈哈哈……” 大头兵们纷纷大笑起来，看着瘦瘦弱弱的江亭云，眼中不怀好意。 江亭云也笑：“这确实很有意思，不过，你们笑了这么久，也总该笑够了吧？” 第九十三章 阴谋 话音刚落，江亭云手腕一抖，那把黑色长刀便轻轻地放在了鲁一发的脖子旁边，刀刃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微微一震。 鲁一发表情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似笑非笑的江亭云，有心想呵斥他几句，可是又不敢，因此只能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亭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不想听你废话，所以，接下来，我问，你答，好么？” “你，你不要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江公子，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鲁一发还想说些什么，同时，朝旁边人使眼色，很快，周围的那位兵卒们包围了江亭云，大声说道：“放开鲁大人！” “快放开鲁大人！要不然的话，我们会要你好看！” 见他们这么不配合，江亭云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为什么你们都听不懂人话呢？” 鲁一发微微一怔，心中突然猛地泛起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他连忙大声说道：“等……啊！” 可惜已经晚了，他的一只耳朵在刀光中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终于落地，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啊！！！” 鲁一发惨叫起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虽然是个士兵，但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又久未操练，习惯了姑苏的繁华，对于伤残的忍耐能力是极差了，这么一下子，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 围观的兵卒们也怔住了，纷纷怒不可遏，杨起手中的刀就想往前冲，给鲁将军报仇。 “等一下！” 这个时候，鲁一发却突然出声。 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只手往前推，示意他们退后，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退后！退后！” 兵卒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慢慢地往后面退去。 鲁一发看向了江亭云，赔笑道：“江……江公子饶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哦？现在我又是江公子了？ 江亭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发现这位鲁一发鲁大人真的是个人才，至少在“能屈能伸”方面，确有其独到之处。 鲁一发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却暗暗发狠。 他失策了！ 这位江之鱼江公子，真的是个疯子！他根本不管自己的前途、未来的！ 之前究竟是谁传出来，江公子是一个书呆子的传言的？ 传出这个传言的人，脑子被驴踢了吗？ 这哪是个书呆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江亭云，情不自禁地想起之前，江公子贿赂了他，把那几只疑似妖怪弄出去的情景。 再联系此刻江公子手中的刀，地上的血，以及他一路赶来，看到的两具奇怪的尸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泛起：这位江公子，该不会其实是一只妖怪吧？ 他之前一直在伪装？ 而之前，他弄出去的那几只疑似妖怪，会不会其实真的是妖怪？他们就是来投靠他的？只是自己被他们骗过去了？ 再联系起江大人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行为，这个猜测往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方向而去……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在心中想着，这件事情跟自己无关，是吧？无关…… 他此刻心中暗暗发苦，自己为什么要介入这种事呢？ 他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好，现在我问第一个问题。” 江亭云笑道：“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鲁一发很快就回答了他。 根据他所说，他是接到报案，有一个人晚上起来到外面倒尿壶，发现自己门前的架子被撞翻，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体，顿时便被吓坏了，连忙去报了官。 而他们这群人因为最近妖灾频繁的缘故，是值夜班的。 随后，鲁一发鲁大人便领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江亭云若有所思。 他之前就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只女鬼叫得那么欢，结果，旁边睡觉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被吵醒，现在看来，那只女鬼大概跟自己之前遇到的船夫一样，拥有着某种催眠的力量，可以让局外人忽略她，以及她的追杀目标的存在。 这个问题解决之后，江亭云问了第二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你之前说，江大人倒了，是什么意思？” 江亭云看着鲁一发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鲁一发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江大人他不知发什么……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那种奇怪的想法，竟然说，明天，妖怪们就会攻陷姑苏城，姑苏城即将沦陷。因此，想大开城门，让所有人离开。 你说，这不是扯淡吗？姑苏城怎么会那么容易沦陷？要是姑苏城有那么容易攻破的话，早就被攻破了，怎么会留到现在？ 之后陈总兵陈大人便伙同其他官员，一齐宣称江大人已经被妖怪占据了身体，要不然不会做出这种糊涂的指令。 因此，江大人很快被下狱，现在，姑苏城的城主陈总兵陈大人。” “哦？” 江亭云眉头一挑，原来如此吗？ 说起来那位陈总兵陈大人，他还见过…… 对于江大人的行为，他大概是能理解的。 如果明天姑苏城真的城破，那么，现在把民众放出去，就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了。 这个选择其实也不一定正确，毕竟，去了外面，无依无靠的，民众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可能这样做的结果还不如把所有人留下来，殊死抵抗，这样的话，至少……人们能死得壮烈一点？ 但无论如何，他会提出这个决定，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别人不这样想啊…… 江亭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他才转头看向鲁一发，问道：“你知道江大人被关在哪里吗？” 罢了，好歹相识一场，还是给予一点举手之劳吧。 毕竟，人家对他还是蛮不错的……虽然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 鲁一发闻言，也是心中一惊，猜出了他的想法：“你真的打算……当我没说！” 见江亭云似笑非笑地眼神看过来，他连忙说道：“我知道江大人被关在哪里！他就在你之前去过的那个监狱！” 毕竟，姑苏城只有一个监狱。 “那么，带我去吧。” 江亭云淡淡地说道。 第九十四章 弱小又可怜 鲁一发很想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江大人被关在哪里了，那么，为什么还要我带你去？ 只是，他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长刀，不敢说话。 他咽了口口水，便对旁边的兵卒大声喝道：“还不快快带路？” 随即他对江亭云赔笑道：“江公子，请吧？” 江亭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鲁一发眼神闪烁，朝周围人一示意，兵卒们便点头表示明白：“是。” 他们便在前头带路了。 鲁一发之所以会让兵卒们带路，自然也有着他的小心思，他想的是，如果有人陪着，那么，把这位凶神送到目的地之后，也就不太敢真的对他下死手。 要不然，他真的怀疑，江公子到时候会过河拆桥的。 毕竟，他的命不怎么值钱。 对于他的想法，江亭云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他也不会揭穿就是了。 他之所以让他们带路，原因有两个，其一是，他其实不认得去监狱的路。 之前那次去，他坐的是马车，之后这几天，也没有完整地逛过姑苏城，真不认得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江公子，因此，他必须得他们带着。 另一方面，他也得防着他们通风报信。 他虽然不会死，但他认识的那些人会死啊，他还是得防着一手的。 姑苏城并不大，又或者说，相比于现代城市，古代的所有城池都不大，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你们……干什么？” 原本在哪里守着的两名狱卒见这么多人过来，而且鲁一发脖子间还有一把刀，吓坏了，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间的佩刀，其中一人更是已经抽出了刀。 “开门！” 鲁一发冷冷地说道。 “可是……” 其中一名狱卒还想说些什么，便只看到一阵刀光闪起，自己额前的几缕碎发便应声而落。 而另一个已经抽出刀的狱卒见状杨刀一砍，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 可是他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刀少了一截，根本就砍不到人，刀锋只是从江亭云的眼前划过，有些滑稽。 而少了的那一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砍断了，此刻正躺在泥土里，反射着火把的光芒。 他们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江公子，纷纷咽了一口唾沫，扑倒在地：“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他们哪还看不出来？ 江亭云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种人，他们是没有惹的资格的。 而且，要是知道这狱是武林人士劫的，他们也能够从轻发落，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频繁了。 鲁一发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见到那把刀从自己的脖颈间移开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想着终于可以跑了。 结果他刚刚回过神赖，就发现那把刀又回到了他的脖颈间。 “江公子，请吧，令父就在里面。” 鲁一发赔笑道。 他发现，自己对江公子的印象又得刷新了。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便对带路的兵卒，以及那两位狱卒笑道：“各位，请吧。” 兵卒们一怔，朝鲁一发看了一眼，见鲁一发没有反对，便也只好跟了进去。 那两位狱卒当然更加不会反对。 “进去吧。” 江亭云找狱卒要来了钥匙，打开一扇牢门，指着里面笑道。 如果是之前，江亭云没有展示“一秒两刀”的绝技，他们还有可能心怀不岔，不愿意被这么羞辱。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连反对都不敢了，一个个排着队，乖乖地走了进去。 “哐当。” 狱门紧闭，江亭云把他们都关在了里面。 “……江公子” 鲁一发赔笑道：“令父就关在里面，我带您去吧？”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之前的“计谋”是有多么幼稚，在江亭云的刀光面前，人多势众没有一点意义。 他想以此来制衡江公子的想法，也未免太不现实。 现在，他又只剩一个人了。 他感觉自己弱小又可怜，因此看向江亭云的眼神中，满是讨好。 “走吧。” 江亭云点了点头，笑道。 江大人被关在监狱的最里面。 此刻，江大人面色灰白，坐在牢房角落的茅草上，低着头，并不说话。 听到声音，他这才抬起头来，见到江亭云的一瞬间，猛地站了起来：“之鱼，你怎么也被……”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意识到，江亭云不是被人押进来的。 江亭云此刻虽然浑身是血，但是，并没有带上手铐脚铐，手里更是拿着一把看起来颇为玄异的黑色长刀，而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满脸谀媚的狗腿子，怎么都不像是犯人。 这个时候，江亭云已经不需要把刀压在鲁一发的脖子上来，只是说道：“把门打开吧。” 鲁一发便乖乖地去把门打开，他已经完全没有逃跑的心思了。 “之鱼，这是……” 江大人看着江亭云，脸色惊疑不定。 “出去再说吧。” 江亭云说道。 “好。” 这个时候，江大人当然也只有答应。 “江公子，那我……” 鲁一发赔笑道。 江亭云撇了他一眼，笑道：“你？把钥匙给我，然后，进去呆着吧。” “好，好，多谢，多谢。” 虽然这个方案并不是他相信中的最佳方案，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他一刻都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进去，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然后，赔笑着把钥匙递给了江亭云。 江亭云接过钥匙，扔在监狱走道的中间，使他们看得到摸不到，这才带着江大人往外面走去。 …… “之鱼，这……” 这一路走来，江大人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麻木了。 他看着身边的江亭云，眼神复杂，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儿子。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书呆子，不会对刀剑感兴趣的，可是现在一看，他何止是对刀剑感兴趣啊？ 要有这份修为，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勤学苦练，根本不可能的吧？ 他的这个儿子，对他隐瞒了很多东西啊…… 第九十五章 狰狞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失职了。 他心中不禁又有些愧疚起来。 “何事？” 江亭云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 “无事。” 江大人摇了摇头，说道。 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很多秘密，但是，这些东西一定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现在可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而且……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灰暗起来，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人家自己要告诉你，那么，最好不要问。 不然，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而显然，在他看来，他儿子是不会愿意跟他这个做父亲的谈论这些的。 他想了想，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吧？” “不好奇。” 江亭云摇了摇头，说道。 事实上，江大人没有选择问他刀法的来源，他也是松了口气，要不然的话，还真的有点难以解释。 “不好奇？” 江大人眉头一挑，看向了他。 “我白天的时候听法正禅师说过了，妖灾……真正的妖灾即将来临。” 与明天相比，现在这种所谓的“妖灾”根本就算不上妖灾，只是游戏罢了。 “你知道了啊。” 江大人了然，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别人不知道。” 江亭云看向了他：“你没有跟他们说过，这是金光寺的预言？” “说了。” 江大人无奈道：“可惜，他们不信。” “不信？” “对。” 江大人点了点头，有些嘲讽地说道：“他们认为，我跟金光寺的法正禅师私交甚密，说不定，禅师跟我都是一伙的，因此，禅师的话信不得。”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究竟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嘲讽自己。 想了想，江亭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之前应该也猜得到，自己突然之间做出这个决定，肯定会遭到反对的吧？” “知道。” 江大人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冷：“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那么迫不及待，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不过确实，是我之前疏忽了，没有发觉他们的野心。” 江亭云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什么。 江大人说道：“现在，你赶快回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人已经包围住了江府！不过，你千万不要莽撞，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而且，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那一边就没有高手。 因此，你的第一任务是，悄悄溜进江府，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要不然的话，他们有可能士气崩溃的。至于其他的，你量力而行就好。” “那你呢？” 江亭云问道。 “我去找法正禅师。” 江大人神色一冷：“我相信法正禅师会帮我的，因此，你们只需要拖延住时间，等我回去就好。” 江亭云答应了下来，只是说道：“保重。” “保重。” 江大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江亭云也不再停留，翻墙上屋，以最快的速度朝江府赶去。 对于江府的情况，他早有预料。 首先，江府被包围了，这点是肯定的。 证据就是，江府那么多的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解救江大人，除了江府遍地都是二五仔这个极端的可能以外，就只有，江府被围，他们都出不来这个可能了。 而他当然是愿意相信后者的。 果然，当他离江府还有两条街的距离的时候，便看到了包围着江府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 从远处看去，士兵手里的火把连在一起，犹如一条狰狞的火蛇，把江府缠绕在中间。 江亭云还在想着，自己究竟是要按照江大人所说，偷偷潜进去，还是直接从大门杀进去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厉喝：“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只看到一道飞镖射了过来。 江亭云堪堪躲过飞镖，跳下了屋顶。 他有些无奈，看来，事情由不得他选择了呀。 之前那名射出飞镖的人往这边看来，轻笑摇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得之辈，没想到，却是一名练外功的莽夫。” 他一下子就看了出来，江亭云没有练过内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一个人究竟有没有练过内功，其实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的，练过内功的人的动作，会更有“韵味”，更“和谐”，这种特殊的感觉，在练过内功的人眼中，会变得特别明显，而这位，很明显是没有练过内功的人。 但是，这位刚才却躲过了他的飞镖，还是有两子的。 那么，就只有他是个练外功的这个解释了。 练外功的人也不是没有高手，事实上，在刚开始练的时候，练外功的人甚至比连内功的人还厉害。 毕竟，练内功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不如外功那么速成。 不过，当练内功的人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与连外功的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到了那个时候，练外功的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莽夫，只有挨打的份。 因此，练外功的人，在江湖里的地位是很低的。 江亭云慢慢走近，问道：“外功？内功？” 那人眉头一挑，问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江亭云疑惑道：“我爹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内功外功的区别。” 那人微微一怔，随后了然，心下又多了几分轻视：这人的武功，大概传自自己的父亲，只是，他的老父亲在江湖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甚至，地位很低，以至于，都不愿意告诉儿子，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烂，好让自己享受儿子的崇拜。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一笑，有些怜悯地说道：“你还真是……无知啊，那好吧，我便给你科普一下……” 江亭云一边听着他的科普一边走近，不信道：“真的？你真的有这么厉害？” “呵。” 那人轻轻一笑，傲然道：“我江湖人称千手如来竹傲尘，你出去外面随便打听打听，便能听到……你干什么？” 他脸色一变，发现江亭云猛地上前，一瞬间就从屋檐的阴影里冲了上来。 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江亭云浑身是血，无比狰狞！ 第九十六章 是谁杀了他 竹傲尘左脚猛剁地面，身体朝后面退去，迅速拉开距离，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指尖便夹上了三枚飞镖。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好好地看江亭云一眼。 只见来人浑身是血，衣服残破不堪，犹如阴间恶鬼。 但是，与他的衣着不相称的事是，他的面容却英俊非凡，他的脸上虽然同样沾上了污血，却依旧难出尘之气。 此刻，他似仙似鬼，似神似魔，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竹傲尘略微失神，随后回过神来，手中飞刃疾射而出！ 他已经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来人手中并无兵刃，那么，保持这个距离，就是绝对安全的！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江亭云也出手了。 他空空如也的右手做出握剑的姿势，猛地往前刺去。 见状，竹傲尘不禁有些迷茫起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想拿什么捅我？ 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竹傲尘才刚刚有了这个念头，瞳孔便猛地睁大，他看到了极其惊人的一幕！ 只见，江亭云原本空空如也的手掌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刀刃，而此刻，这把刀的刀尖离他只有一寸之隔了！ “噗！” “噗噗噗！” 江亭云手里的刀猛地刺入了竹傲尘的心脏，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根本闪避不及。 而与此同时，竹傲尘的三枚飞镖也分别插进了江亭云的脖子、心脏、腹部的位置。 竹傲尘瞪大着眼睛，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嗤！” 江亭云把黑刃从竹傲尘的胸口中拔出来，他便慢慢地跪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才慢慢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死了？ “你……” 他先是有些难以置信，随即，胸中又泛起了一丝怒气，这个人，这个练外功的废物！竟然选择了跟他同归于尽！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此刻，他觉得无比耻辱，接受不能！ 他犹自不肯死去，反而越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亭云。 他死之前，一定要先看到江亭云的死去，只有这样，他才能挽回一点点尊严，不然的话，他死不瞑目！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狂吼：我虽然死了，但你也活不成！ 他的飞镖已经准确地射中了江亭云的要害，按理来说，江亭云，也应当即将死去！ 于是他便努力的咧开嘴角，笑了笑，狰狞道：“你……你别得意，你也……你也……咳咳，咳！” 他话没有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几口污血。 江亭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这位“千手如来”先生已经没有值得他开口的价值了。 随后，江亭云便混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中的黑刃，把刀上的血迹甩干净，这才用另一只手，把插在自己身上的飞镖一一拔了出来。 竹傲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 只可惜，这个时候，竹傲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瞳孔放大了一阵之后，便慢慢地失去了神彩。 “嘭！” 他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在死之前，他终于明白过来：杀死他的人，果然是恶鬼吧？ “什么人？” 这个时候，已经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很快，脚步声响起，一队兵卒举着手中的火把靠近过来。 江亭云看向他们，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里又要添几具尸体了呀。 真是罪过。 有几个人推开兵卒的包围圈，走了进来。 “是你？” 来人之一见到江亭云，挑了挑眉头，颇为惊异。 江亭云也看向了他，笑道：“陈大人，好久不见了。” 眼前这位，不正是许久未见的陈总兵吗？ 而根据江大人所说，这位陈总兵，便是这次板倒他的主力。 “竹兄，你怎么了？” 陈总兵还没有说话，他旁边的一位黑衣剑客便先惊呼出声。 他上前几步，蹲下来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竹傲尘的尸体，在确定他确实死了之后，他眼睛通红地抬起头来，看着江亭云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你杀了他？” “是。” 江亭云也不隐瞒，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好！” 黑衣剑客连说三个好字，便慢慢地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剑柄上，就要拔剑。 “车臣！回来！” 可是这个时候，陈总兵却突然出声，命令道。 车臣微微一怔，随即，也只能满是不甘地瞪了江亭云一眼，慢慢地退了回去。 陈总兵在他这里，还是很有威信的。 陈总兵的视线在江亭云、他手中的黑刃，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上转了一圈，这才问道：“是谁杀了他？” 江亭云莫名其妙：“我啊？我不是说了吗？” 陈总兵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你这是……把我当成傻子？” 要说竹傲尘是江公子杀的，他第一个不信，他太了解江公子了，他是看着江公子长大的。 在他看来，江公子就是一个无用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人呢？ 更何况，躺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位高手了。 江亭云明白过来：“哦，原来如此。你觉得我杀不了他？”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陈总兵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道：“让他出来吧，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指的是“真正”杀死竹傲尘的人。 只可惜，他相信中的那个人，并不存在，因此，自然也不会出来了。 江亭云耸了耸肩膀，笑道：“我说了，是我杀的他，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他便朝着躺在地上的竹傲尘叹了口气，说道：“竹兄啊竹兄啊，只可惜你死得早，要不然，我们就可以给他们演示一遍，我是怎么杀的你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竹傲尘，若有所思。 他之所以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杀死竹傲尘，主要还是“背包取剑”大法的功劳。 那无疑是一招特别好用的，出其不意的技巧。 只可惜，主神大概也知道了这一点，因此，对这一招有所限制：同一把武器，每隔五分钟，才能存放/取出一次。 第九十七章 菩萨心肠 不然的话，江亭云就可以尝试存放、取出、再存放、再取出大法了。 他要是真的那样用剑，说不定还能创出一门剑法来，取名“凭虚剑”，感觉还挺中二的。 只可惜，这注定只能是一个想法了。 听他这么说，最先怒不可遏的是车臣，他上前一步，把手放在剑柄上，努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子？胆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杀我？” 他当然看得出来，江亭云没有内力在身，那么，江亭云是杀死竹傲尘的人这件事，就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了。 但是，竹傲尘的死跟他绝对有很大的关联，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因此，他同样该死！ 江亭云撇了他一眼，笑道：“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么，如你所愿。” 说着，江亭云便慢慢地把手中的黑色长刀举了起来，刀刃直指车臣，朝他轻蔑一笑。 车臣眼睛微眯，心中怒气翻涌，放在剑柄的是手逐渐紧握，但是，他毕竟还记得陈总兵的话，没有立即出手，而是转过头来看向陈总兵，沉声道：“大人，请让我出手！我保证，三招之内就能杀了他。” 陈总兵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江亭云，下了最后通碟：“你真的不打算，把他叫出来？” 你一个人的话，可是会死的。 但是江亭云只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 陈总兵涵养极好，也没有生气，他略微思索，便摇头一笑，对江亭云说道：“既然你非要坚持这个说法，那么，我也就不强求了。” 接着，他便对车臣说道：“去吧，但是记住，别下死手。他可是江守仁的儿子，留着还有用。” 也罢，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现在不出来，等一下江公子生命垂危，他同样也会出来的，不用着急。 “是！” 车臣心中一喜，答应下来。 “江守仁的儿子啊……” 车臣看向江亭云，眼神里有些兴奋，稍微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无能的富二代，杀起来一定格外爽快。 看着车臣往江亭云慢慢走去，陈总兵的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突然，他开口道：“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他问的人，是站在他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黑袍人的声音沙哑：“没有。” 他当然知道，陈总兵所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真正杀死了竹傲尘的人。 那个人，此刻一定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着雷霆一击。 “没有找到吗？” 陈总兵眼睛微眯，没有找到，这才是最可怕的，这说明，对方至少在隐匿气息这方面，有两下子，能够躲过他旁边的这位天奎大法师的探查。 而他旁边这位天奎大法师，已经是他能够动用的最强大的力量了。 “会不会是金光寺的人？” 陈总兵突然问道。 天奎大法师轻蔑一笑，说道：“不是他们的人，金光寺的人我见过，他们不擅长隐蔽自己的气息。而且，就算是金光寺的人赶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也就是一群秃驴罢了。” 金光寺确实很强，但是，它的那种强主要体现在对妖魔的杀伤力上，在对付同类方面，他们可就要逊色很多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嘛…… 据说，佛教祖师释迦牟尼在创立功法之时，认为超凡之力必将带来超凡之恶果，然而如果人类不掌握超凡之力，又会为妖族所侵。 因此最终，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方法：他创造的佛门功法，在对付妖怪时，威力是百分之两百，但是在对付同类，也就是人类时，就威力平平了。 此所谓菩萨心肠也。 而也正因为它们的这种特性，佛教在历代王朝的地位都很高。 毕竟作为皇帝，没有理由不喜欢这种，能抵抗妖魔，又无法推翻自己统治的势力的。 至于道教，也是同样的道理。 道教功法虽然对人类也有足够的杀伤里，然而，它们功法的最基础修炼要求是无欲无求。 基本上，道教的人不会介入这种权力斗争的。 同样也因为如此，道教的地位一般也还行，至少不会被打压。 而像天奎大法师这种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修的，可是邪法。 想到这里，他便露出一丝冷笑，现在不同往日了，现在，他才是正！而那些无欲或无能之辈，只能是邪！ 这话他说的。 不服他就打到你服！ 陈总兵看着车臣一步一步地接近，若有所思。 首先，江公子这时候会在外面，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他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的江公子即使不是在睡觉，也应该是在进行某种床上运动，总之，不应该在外面。 但他还是在外面了，这，是否是江守仁的计谋？ 江守仁知道自己会被抓起来，因此安排了人，到时候去把他救出来？ 陈总兵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了。 江狐狸，果然不可小觑！ 只是，他还是太幼稚了。 权利斗争是极其残酷的，一步错步步错，他既然已经被自己抓住了把柄，那么，休想东山再起了！ 至于他会不会逃走，陈总兵更是毫不担心。 以现在这种形式，他还能去哪？ 他就只能去金光寺求援，然后被他瓮中捉鳖了，不足为虑。 至于江守仁说的会不会是真的，明天真的就是姑苏城的末日……这个可能，他完全没有想过。 因为，天奎大法师告诉他，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阳气衰竭的信息，那么，就只有江守仁在说话这么一个可能了。 至于江守仁这么说的动机嘛，他暂时想不出来。 说不定，江守仁他真的被鬼迷了心窍，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个时候，车臣已经离江亭云很近了，但是，他的手依然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他的剑，还是没有拔出来。 江亭云看了一眼他的剑，笑道：“你为何还不出手？” 你已经站在我面前多时了，再站下去，我可要先翻脸了。 第九十八章 唯见寸芒隐雷霆 车臣闻言，嘴角一咧，说道：“你确定，自己准备好了吗？” “确定。” 江亭云微笑点头，手中的黑刃微微上翘，似乎在勾引着对方。 车臣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又变。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当成诱饵了。 真正杀死竹傲尘的人，此刻一定躲在暗处，窥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那个人有什么样的目的，暂且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不会让江守仁的儿子随便死去的。 毕竟，他们看起来像是站在一边的人。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一出手，很大概率就会引起那位神秘人的雷霆一击。 当然，他相信陈大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陈大人身边那位天奎大法师，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自己只要一受到攻击，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躲过了神秘人的一击，就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么，自己究竟能不能躲过那个人的一击呢？ 他握着手中的剑柄，心中稍定：他可是惊雷剑车臣，怎么都不可能连对手的一剑都躲不过吧？ 如果对面真的那么强的话，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他看着依旧没心没肺的江亭云，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竹兄，我来替你报仇了！ 他在心中对自己戏谑道。 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突出，真的是为了竹傲尘吗？ 他跟竹傲尘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 当然不是！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 确实，他跟竹傲尘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竹傲尘现在毕竟已经死了，已经对他没有什么用处。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拼命呢？ 他可还要好好生活呀。 因此，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突出，主要是因为，这样可以在陈大人面前多露一点面，增加自己在陈大人眼中的分量。 甚至，如果自己被天奎大法师看上的话，自己就真的发达了！ 他把心中的希翼压下，眼神一凝，看向了眼前的江亭云。 他出手了。 他的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在不久之前，他的剑还静静地躺在剑鞘里，平平无奇，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但，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的剑却仿佛染上了一层绚丽的光华，如白日惊雷。 事实上，他这招就叫做“但见寸芒隐雷霆”，是他的得意招式之一。 这一下，应该能杀死姓江的了吧？ 他在心中想到。 “锵！” 兵刃相撞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车臣眼神一缩，他的这一剑，竟然被姓江的档下来了！ 接着，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噗！” 那把明晃晃的长剑，在一瞬间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噗！” 他的鲜血如喷泉一样涌出来，如果不是江亭云闪得快的话，就要洗一回鲜血浴了。 “呃……” 这个时候，车臣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一步一步地后退，捂着自己的喉咙，但是怎么也止不住喷涌的鲜血。 他终于……还是挡不住那一剑。 这是他死前想的倒数第二句话。 他死前想的倒数第一句话是：原来鲜血从自己喉咙里喷出来的声音，这么好听，像风吹过麦田的声音…… “嘭！” 他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江亭云看了一眼他的尸体，甩了一下自己左手拿着的长剑，上面的鲜血还没干。 刚才车臣出手的一瞬间，江亭云就知道，稳了。 他没有练过内功，因此在力量、反应速度、身体协调能力方面，都有一定的劣势。 他要是放开了去打，可能还真打不过这位车臣同学。 但是，要的比剑法的话，他可就不虚任何人了。 车臣刚刚出剑的一瞬间，他就预判出了，车臣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他手中的剑落点在哪里。 因此，他只需要提前把自己的剑放在哪里，就可以挡下对方的剑，然后，再用“背包取剑”大法，给对方一个惊喜。 同一把剑确实有存放/取出的冷却时间，但是，他的背包里可不只一把剑啊！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在背包里准备无数把剑，就可以连续使用“背包取剑”大法了？ 正当他为自己发现了主神空间的bug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眼前突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方框，上面显示：检测到轮回者利用系统bug杀死npc达到两名，现给予给予警告处分，如若再次利用此bug伤害npc，则给予相应惩罚。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 看来，这主神空间也不是那么弱智的嘛，虽然，它也实在称不上聪明就是了。 不远处，陈总兵瞳孔一缩，脱口而出：“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天奎大法师缓缓点头。 “那把剑，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我也不知道。” 天奎大法师缓缓摇头。 “你也……” 这个时候，陈总兵是真的震惊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江亭云，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请动这样的高手出手的。 那书呆子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这样的人替他卖命？ 他有些抓狂起来。 显然，在他看来，那把突然出现的长剑是隐藏在周围的某位神秘人的手笔。 那把剑虽然出现在江亭云的手中，但是，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变出来的！ 江亭云他连内力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仙术了！ 至于江亭云为什么能挡住车臣的一击，也不难理解。 毕竟，那位神秘人都可以让一把长剑突然出现在江亭云的手中了，还控制不了原本就在他手中的武器吗？ 是的，在他看来，江亭云之所以能挡下车臣的一剑，同样也是那位神秘人的手笔。 不远处，江亭云手中的长剑消失不见。 它当然是回到背包里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触发了那个警告之后，原本一件物品存放/取出所必须的冷却时间也没有了。 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背包取剑”这个bug，他以后大概是不能用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他虽然不会死，不怕主神空间的抹杀，但是，他逐渐地品出了主神空间的好来。 轮回者的生活，可比他以前过的日子有趣多了。 他是真的不想回到以前那种乏味的日子了，因此，能给的话，还是尽量给主神一点面子吧。 不然，要是它恼羞成怒，真的把他给关禁闭的话，就不好了。 陈总兵看着他，突然说道：“江公子，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哦？” 江亭云眉头一挑，嘴角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谈谈？ 你刚刚才想杀了我，结果现在发现杀不了之后，又想跟我“谈谈”？ 你以为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江亭云也没有立即拒绝，只是笑道：“谈？谈什么？” “当然是谈论，关于你父亲的问题。” 陈总兵眼睛一眯，说道。 “我父亲？” 江亭云微微一怔。 “对。” 陈总兵一点头，沉声道：“你知道你父亲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江亭云明知故问。 “你父亲，江守仁江大人，竟然要让整个姑苏城的人死于非命！” 陈总兵张开双手，夸张道：“你敢相信吗？这竟然是一城之主所下的命令！你敢相信吗？” 江亭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他是真的，不相信明天会发生妖乱啊。 江亭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也觉得你的行动是那么的匪夷所思，那么，你为什么不怀疑，也许，他并没有发疯呢？也许，明天姑苏城就真的沦陷了呢？那也说不定。” 第九十九章 那个人的身影 陈总兵眼睛微眯：“江公子的意思是说，那些都是真的？” 他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说不定可以拉拢一下江公子，据坊间传说，江公子跟江大人的关系并不好，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他们之间的缝隙。 但现在看来，他们毕竟是父子，终究还是站在一边的。 江亭云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自己的话被当成自己与江大人同流合污的证据了。 也对，人要是有那么容易说服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杠精、以及矛盾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笑道：“你觉得那完全不可能是真的？” 陈总兵依旧不动声色：“不是我觉得那完全不可能，而是，江大人并没有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空口无凭，就想要整个姑苏城的人去送死，你叫我怎么答应？”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而且，让人挑不出毛病。 “所以，你之所以把江大人下狱，又派人包围了江府，就是为了代替江大人，好让姑苏城继续坚守下去？” 江亭云问。 “正是。” 陈总兵一点头，显得正义凛然。 “那么，江大人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疯了吗？” “我不确定。” 陈总兵谨慎道：“不过，我作为姑苏城的守将，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会让姑苏城致身于危险的决定，这是我的职责。” 江亭云看了他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当政客的天赋。 至少在厚脸皮这方面，他少说也是***级别的。 “行吧。” 江亭云点了点头，随后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那么，你想跟我谈什么呢？就是这些？” 要是就这些的话，那大可不必谈了。 “当然不是。” 陈总兵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盯着他：“江公子，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亭云微微一怔。 “我的意思是说，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目的是什么？” 陈总兵的眼神很锋利，犹如三尺青锋。 “目的啊……” 江亭云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笑道：“当然是，杀了你啦，陈大人。” 陈总兵脸上不动声色：“你这个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还没有等江亭云再说些什么，他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各退一步，你饶我一命，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当然，那个要求不能太过分。” 他最后补充道。 “一个要求？” 江亭云微微一怔，笑道：“那么，我现在想进去江府，不知可不可以？” “……” 陈大人稍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答应道：“可以。” 见他答应，江亭云也有些意外，随后笑道：“多谢了，陈大人。” 说着，他便朝陈总兵拱了拱手，然后大摇大摆地往前方走去。 陈总兵以及天奎大法师自动为他让开了路。 看着他逐渐走近陈府大门，两人都没有动手。 陈总兵的眼神阴郁：“法师，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那个人’的实力吗？” “不能。” 天奎大法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也有些沉重：“我连他的踪迹都发现不了，又何谈衡量他的实力？” “’那个人’真的这么可怕吗？” 陈总兵皱了皱眉头，心情很不好。 见鬼！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我策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因为江守仁的失误有了进展，结果又突然杀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老天爷这是故意在为难我吗？ 他撇了天奎大法师一眼，问道：“法师，你有什么想法？” 天奎大法师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首先，那个人的实力虽然神秘莫测，但应该也不会太强，要不然的话，他直接就可以灭了我们，用不着这么躲躲藏藏的。” 陈总兵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想法。 天奎大法师继续说道：“所以，我推测，他的实力应该跟我不相上下，只是，特别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的话，谁胜谁负也未可知。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我们如何才能获胜？” 天奎大法师的眼神阴郁：“你把他拖住的想法是正确的。一般来说，像他那种以隐藏气息见长的修士，在战斗方面，都有一定的劣势。而这个劣势，是可以人为扩大的。因此我认为，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我就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 陈总兵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江亭云离开的方向。 他突然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进入了圈套？” 天奎大法师微微一怔，随后，撇了他一眼：“大人何出此言？” 陈总兵的眼神深邃：“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放他进去？而我们一但放他进去，是不是就说明……我们已经输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江亭云蛮有亲切感的笑容，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天奎大法师安慰他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依我看，他没有那么深的算计……而且，我也不觉得，她进了江府，又能对目前的局势造成什么改变。” 陈总兵想了想，确实如此，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但愿吧。” …… 不远处，江亭云已经来到了江府的大门前。 他让士兵们推开，然后这才了敲敲门。 “我都说了，你们不要再敲了！等着吧，江大人一定会回来的！” 是门房的声音。 江亭云轻声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门房一怔，随后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从缝隙里往外看。 “是江公子！真的是江公子！” 门房一阵惊喜，然后，小心翼翼地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士兵之后，这才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那些士兵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没有进行阻拦。 江亭云才刚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王管家、江伯、还有一群或或陌生或眼熟的人拥了上来。 “是江公子！江公子回来了！” “江公子，你可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 江亭云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候，如烟跟雁儿她们两个终于赶了过来，一齐扑进江亭云的怀里，江亭云低头一看，她们的眼睛都已经湿润了。 第一百章 前夜 江亭云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安抚了雁儿她们两个。 而这个时候，王管家也已经驱散了无所事事的人，只留下他自己，江伯，以及其他的几个表情严肃，看起来很厉害的人。 “公子，外面怎么样了？老爷他……” 王管家看向了江亭云，试探道。 “老爷很安全。” 江亭云一边让雁儿她们两个先回去，一边转过身来，笑道：“正是老爷让我回来的，他让你们不用担心，安心等他回来即可。”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喜：“此话当正？” 唯有王管家很谨慎，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问道：“老爷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现在外面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老爷他去搬了救兵，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亭云笑道。 一方面，他得让众人有点信心，因此不能什么都不说；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说得太具体。 毕竟，他无法确定这里有没有对面的间谍，要是对方的间谍把这个江大人去金光寺搬救兵的消息泄露出去，终究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另一方面，有些东西说得太具体，反而会让人怀疑其效力。 金光寺的人，真的有用吗？ 这个很难说。 毕竟，如果看外面那些人的反应，他们似乎并不担心金光寺的样子。 “那公子，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王管家看着他，眼神有些微妙。 江亭云一眼就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王管家这是在怀疑他叛变了呢。 毕竟，现在外面有那么多人，而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似乎太不正常了些，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他是不是准备对江府不利？ 王管家会这么怀疑，其实也情有可原。 毕竟，父慈子孝这种事，哪朝哪代都不会少的。 江亭云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并不阻拦。”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复杂的，根本解释不了。 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解释。 反正，他作为江公子，别人即使怀疑他，也不好说什么的。 再说，他又不打算在江府长期生活下去，到了明天，大家可能就得各分东西了，因此他们的怀疑，并不需要太在意。 王管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那这真是奇怪。” 江亭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管家沉吟了一下，这便为他解释道：“他们是半夜突然过来的……” 根据王管家所说，他们围住江府的时候，正好是江亭云出去那会儿。 基本上，江亭云前脚刚踏出去，他们后脚就过来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围住江府，而不是直接攻打进来。江亭云的推测是，陈总兵需要“名正言顺”，他要的是继承姑苏城城守的位置，而不是灭江家满门。 在他看来，他继承江大人的位置，已经是顺水推舟，没有意外了。 他只需要等到明天早上，证明了江大人所说的“姑苏城明天即将沦陷”纯属虚构之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姑苏城的城主，并不需要着急，以免节外生枝。 到了明天，他再灭江府满门，也不迟。 了解情况之后，江亭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江大人把救兵搬来，我们就安全了。” “是……”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种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江亭云告别了他们之后，在江府的走廊里慢慢地走着，若有所思。 首先，陈总兵他们会让他进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要不然，他还真的想不出，接下来应该怎么对付他们两个。 杀死竹傲尘的时候，他靠的是出其不意，以及“背包取剑”大法。 杀死车臣的时候，他靠的依然是出其不意，以及“背包取剑”大法。 就在他想继续以这招解决对方剩下的人的时候，这招竟然被禁了！ 你这让他怎么打？ 如果正面交锋的话，他可能连竹傲尘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是接下来的那些人了。 而且……他想起来那个时候，站在陈总兵旁边，浑身笼罩着黑袍的人。 那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当然，以他的不死之身，如果想打，还是有一定的机会，可以杀死对方的，可问题是，他并不想太早地暴露自己不死之身的事实。 那时候有太多人在场，如果自己“死”过一次的话，一定会暴露自己是不死之身的事实。 而这件事情暴露了，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关于这点，他有足够的经验。 很快，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抬头一看，自己住的小院子就在不远处，而雁儿她们两个，竟然就在门口等着自己。 看着她们飞奔过来的身影，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我是不是自然而然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了？ …… 江亭云没有停留太久，便出了自己的小院子。 这个时候，江大人依然没有带着金光寺的人过来，而且他越想越觉得，金光寺的人很有可能来了也没有用，要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外面的人一点也不着急。 因此他觉得，自己得出手了。 而且，他也已经找到了杀死他们的办法。 但是，要完成这一步，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公子……此言当真？” 江伯看着眼前一脸笃定的江亭云，感到一阵陌生。 什么时候，江公子也已经长大了？ 他也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担当。 江亭云重重一点头，说道：“当然。” “那好。” 江伯一点头，笑道：“那便依江公子所言，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他转身就走。 “等一下！” 江亭云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江伯，你不怀疑我吗？也许，我只是叫你去送死？” 事实上，他之前已经考虑过，如果自己被怀疑，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来证明自己了，结果，江伯竟然连怀疑都不怀疑的。 “怀疑什么？” 江伯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怀疑你背叛了江府吗？那种事情我不相信……说起来，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很有信心。我知道你什么那种人。” 江亭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也笑道：“嗯，多谢。” 随即想了想，他又提醒道：“江伯，等一下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没必要强撑到最后。” “我晓得的。” 江伯洒脱一笑，说道：“公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 “那就好。” 江亭云点了点头。 …… 此刻江府外面，围着一圈的士兵，士兵们手里拿着火把，照亮了他们脸上严肃的表情。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一点不必要的声音。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时不时地响起，使得周围的环境越发的安静、深沉。 不得不说，在练兵方面，陈总兵还是有一手的。 “霍！”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衣服破空的声音，士兵们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着灰色衣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墙的另一边跳了过来。 “有人出来了！” “准备！准备！” “放箭！放箭！” 士兵们一瞬间就有了反应，纷纷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那样，做好迎敌的准备。 “别挡路！” 但是，江伯只是冷哼一声，便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一剑横扫而出。 “噗！噗！” 就那么一瞬间，便有两名士兵的喉咙被割破，鲜血喷涌了出来，怎么捂也捂不住。 江伯的速度极快，他三步做两步地，便跨过了街道，往地形复杂的小巷里钻了进去。 “追！快追！” 有人喝道，说着，便往前方追去。 “别追了！” 但是这个时候，有了制止了他。 “我们追不上的，放信号弹吧！” 说这话的人眼神深沉：“他逃不掉的，等一下，自然会有追得上他的人去追他！” 江伯在小巷间穿来穿去，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信号弹爆炸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信号弹已经在空中炸开，在一瞬间照亮了夜色中的姑苏城。 这会他没有没有走多久，便停下了脚步，因此他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抱着刀的人影。 看来对方已经等他多时了。 坐在屋顶上的人很快跳了下来，怀里依然抱着那把刀。 他乐呵呵地说道：“在下听风刀许星，阁下是……何人？” 上架感言 是的，这本书终于还是上架了。 这段时间，这本书的更新很废，废到我自己都没眼看了，感觉很羞愧。 但我依然没有改，就这样任由自己那么废了下去。 要说原因，也很简单，我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这本书目前收藏两万，但是推荐票……不说也罢，总之很糟糕。 因此对于明天的首订，我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愿吧。 但不管怎么说，明天都是个令人开心的日子，我也应该开心起来。 我现在的愿望是，上架后能恢复更新，像其他人一样正常更新。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立g了，免得到时候被打脸。 这本书的正式上架时间是，明天的中午十二点，到时候应该会有更新，希望大家能来看看。 最后，祝世界和平，人间有爱。 第一百零一章 巷口偶遇 江伯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你问我是谁？我啊……” 江伯一边说着，一边逐渐走近他。 “说起来，好久没有人问我的名字了呢……也罢，过往之事不必再提，而且，我现在姓江……” 江伯自言自语。 看着他这副样子，许星挑了挑眉头，有些好笑。 这老头在嘀咕什么呢？ 我就是出于礼貌，问一下你的名号罢了，结果，你竟然还当真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唉，现在的人真是……也罢，看在你已经七老八十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等一下杀你的时候，下手轻一点吧，也好让你有个全尸。 毕竟，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 这个时候，江伯终于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了。 他抬起头来，笑道：“我现在的名字是……江白衣，只是江府的一个下人罢了。” 江白衣？ 许星眉头一挑，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老头的名字还挺特别的，不像是一个下人会有的名字。 不过说起来，江白衣，白衣……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这个时候，江白衣已经再次从剑鞘中抽出自己的长剑，他抽剑的速度很慢、很慢，就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看着在月色下明晃晃的长剑，许星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江白衣、江白衣……他之前说，“过往之事不可提”，又说“我现在姓江”，也就是说，他以前不姓江？ 那以前他姓什么？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洞庭剑圣沈白衣！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以他的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在江府当一个下人？ 看着江白衣脸上平静的表情，许星心中惊疑不定，一会儿，他觉得眼前这位就是沈白衣，一会儿又否认了这点，但是，他不敢怠慢，后退一步，迅速抽出自己的刀。 而这个时候，江白衣也终于快要抽出自己的剑。 他朝许星咧嘴一笑，说道：“当心喽，许小友。” 许星脸色一变，一咬牙，往前面冲过去。 行吧！ 不管他是不是洞庭剑圣沈白衣，我都是许星！ 而许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唰！” 许星的刀破空而出，往江白衣的脖子抹去，这一刀要是砍实了，直接就能让他人头分离。 但是这个时候，江白衣也出剑了。 “叱吟！” “……” 许星没有说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此刻，那里已经湿润一片。 他看向了江白衣。 这个时候的江白衣，似乎又老了几分，背脊压弯了下去，张开口大喘着气。 刚才那一剑，似乎也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许星有一种感觉，他几乎都拿不起手中的长剑了。 “你果然是，洞庭剑圣沈白衣。” 许星说道。 当然，这个时候他的喉咙被切断，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因此，只是嘴唇在扇动着，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不，我是江白衣。” 江白衣摇了摇头，便越过他，往前方走去。 他不能把时间耗在这里，毕竟，他的任务还没完。 而在他身后，许星的尸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 不久前，江亭云站在江府的边缘，可以看见墙外的火光，听到墙外传来的声音。 “嘭！”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信号弹炸裂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夺目了一瞬间。 “烟花啊……挺好看的。” 江亭云嘴角一勾，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他小心地摸上墙，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之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离这里最近的房顶上。 “啪！” 他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士兵们回过头来，问道：“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有吗？没有吧。” “嗯……可能是我的错觉。” 那个士兵左右看了看，有些后怕地看了看周围。 他有些后悔，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问那个问题的。 幸好他的同伴没有听见，要不然的话…… 刚才不管有没有人从这里经过，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那么，还不如大家一起装聋作哑的好。 江亭云小心翼翼地往前方摸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然后，他在巷子里狂奔。 是的，他之所以让江伯去那边大闹，就是为了吸引外面的人都注意力，然后为他的出逃创造机会。 但是，他这样就真的能逃出去吗？又或者说，他真的想逃出去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就隐去了。 果然，他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去。 有个人挡住了他。 那个人站在巷口，背对着他，浑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的袍子里。 黑衣人转过身来，发出一阵阴沉的嘲笑：“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逃出去吗？” 江亭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 他之所以很确定自己会被发现，也很简单，一方面，陈总兵既然敢向江大人宣战，又不怎么在乎金光寺，那么，要说他手里没有超凡力量，江亭云是不信的。 而他推测，之前那个时候，站在陈总兵身边的那位黑衣人，就是他的底牌之一，也就是一个修士。 而修士想监视一个人，又有多难呢？ 而他认为，他们一定会给予自己最高规格的监视。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危险人物，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而且，对于能不能监视他，他们也有相当的把握。 不然的话，之前陈总兵不会那么心大地把他放进去，毕竟，他要是从其他地方跑了的话，对他们绝对是一个麻烦。 而他之所以让江伯出去吸引注意力，也是为了演戏演得真实一点，毕竟，他要是直接就这么突围出来的话，也太假了些，他们不一定会上勾。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嘛…… 之前他之所以不敢暴露出自己的不死之身，是因为，那地方有很多人，被人看到不好，可是现在……这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啊…… 见江亭云似乎并不意外，天奎大法师也是眉头一挑：“看来，你是故意把我勾引过来的？” “是。” 江亭云站一点头，承认了下来。 “看来，你很有把握啊。” 天奎大法师冷笑了一声。 第一百零二章 朱颜白骨 江亭云没有说话，他径直往天奎大法师走去。 天奎大法师见状，冷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有信心啊……那么……” 说着，他便伸出了双手。 他的双手是真正意义上的骨瘦如柴，如果不是他还在动的话，有很大的可能，那会被误会成尸体的手。 接着，便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那团黑色的雾气在这样的夜色里，几乎无法发现。 “去！” 天奎大法师冷冷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那团黑色的雾气便如离弦之箭，往江亭云急射而来！ 江亭云不退反进，他猛地往前冲去。 他右手一抖，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刀。 “刷！” 他举起手中的长刀往前方砍去，竟然真的把那团黑色的雾气砍成两半。 见状，他心中一动，没有想到，黑刃竟然还真的能这样用？ 看来，这把刀的用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它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特产，但是，原理依然有相通之处。 弑鬼刀能够斩鬼，自然也能破除普通的法术！ 倒是天奎大法师见状，深深地皱上了眉头。 对于江亭云能破除他的法术，他自然没有什么意外，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依然没有发现，江亭云手中的道是怎么来的。 那把黑色的刀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了江亭云的手上一样，这太奇怪了。 “那个人”隐藏气息的能力真的就这么强吗？ 天奎大法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是，他也并不感到害怕。 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呵，以为这样，你就能令我感到害怕吗？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只能证明，你太小看我了……想反，你这种故弄玄虚、藏头露尾的风格，反而越加让我确定，你其实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戳就破！” 接着，他双手下垂，顺便低下了头。 只见，他的手臂皮肤迅速地干裂、掉落，很快，他的整个手臂便猩红一片了。 但这还没完，很快，他的血肉便连同皮肤一起，掉落了下来。 当江亭云的黑刃砍过来的时候，天奎大法师猛地伸出手，接住了他的刀。 “叱吟！” 此刻，天奎大法师的整个手掌已经变成了莹莹白骨，接住江亭云的刀的时候，竟然发出了金铁相撞的声音。 “嗯？” 对此，江亭云也是微微一怔。 天奎大法师这个时候终于抬起头来，朝他森森一笑，发出“咯咯”的声音。 只见，这个时候，天奎大法师就连脑袋，都变成了骷髅，在这样的夜里，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惊悚。 事实上，这就是他的准备。 白骨化，是他练的《朱颜白骨功》的一种高级变化形态，而想要使用这种形态，必须要以数十人鲜血灌溉，方能使用出这一招。 而他刚才，就是去准备这个去了。 江亭云表情不变，被握住的黑色长刀突然一弯，往他的心脏戳去。 天奎大法师也是吃了一惊，放开了他手中的黑刃，迅速往后面退去。 见天奎大法师往后面退去，江亭云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还可以破防就好。 要是天奎大法师的防御高到自己就连破都破不了的话，那自己也不用打了，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他自己虽然不死，但是，要是连对方的防都破不了的话，那也没用啊！ 现在看来，他的心脏是一处弱点，而他的手掌，则极为坚硬，可以阻拦自己的长刀。 天奎大法师又是一声冷哼，接着，便是一挥手，又是一团黑雾甩了过来，然后，自己躲在黑雾后面，同样冲了过来。 江亭云连忙举起手中的长刀，往黑雾砍去。 “刷刷刷！” 因为这会黑雾要浓了不少的缘故，他连砍了三刀，这才把雾气劈散，但是这个时候，天奎大法师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而且已经伸出来自己的双手。 “咯咯咯！” 天奎大法师发出来瘆人的笑声，倒也不是他真的有那么喜欢笑，只是，他因为变成了骷髅的缘故，是说不了话的，因此，便只能以笑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天奎大法师的速度很快，几乎只是一瞬间，他的骨手中便触及了江亭云的身体。 “嗯？” 他心中微微一怔，因为，根据他之前的观察，他自己的速度虽然不错，但江亭云的速度也不差的，应该能够挡住他的第一式攻击，然后，自己用另一只手也捅过去的时候，他躲避不急，这才能顺利捅穿他的胸膛，结果，自己竟然第一式就成功了？ 他虽然稍微有些奇怪，但是，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因此，他也没有太在意。 “噗！” 果然，他的骨手很快就捅穿了江亭云的胸膛，天奎大法师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事实上，作为一具骷髅，不管怎么笑，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 “咯咯……嗯？” 就在他笑出声的时候，竟然感觉心脏一阵刺痛？ 事实上，他的白骨化是不完全的，完全体的白骨化，使用者全身都会变成莹莹白骨，没有破绽。 但是，像他这种半吊子的白骨化，破绽是很明显的：他的心脏，并没有化成白骨，依然是血肉形态，此刻正在他白骨化的胸腔里跳动呢。 而这个时候，他的心脏已经跳不太动了。 此刻，一把黑色的长刀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心脏中喷涌而出。 “咯咯咯！” 天奎大法师暴怒！ 他这时候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 江亭云故意引他攻击，然后，再趁势解决他。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江亭云究竟是怎么在被捅穿了心脏之后，依然没有死的。 而且他不但没有死，还活蹦乱跳，精力充沛！ 他的那一刀，就是自己的心脏被捅穿，在天奎大法师以为他已经死了，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手，刺穿自己的心脏的！ “咯咯咯！” 天奎大法师发出一怔刺耳的“尖叫”，用另一只手往江亭云身上捅去，同时，急速后退。 他虽然被击中了要害，但是，还没有死！ 伟大的天奎大法师，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第一百零三章 但是没有关系 天奎大法师急速后退，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退不了了，自己的肋骨骨，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慌忙低下头，果然看到，有一根黑色的绳子缠绕住了他的肋骨，他根本挣脱不开。 可问题是，这根绳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天奎大法师微微一怔，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个时候，“绳子”又有了新动作。 只见，那跟“绳子”猛地动了起来，直往他的心脏扎去。 “噗！” 很快，他的心脏就有了第二个孔洞了。 “咯咯咯咯……” 天奎大法师浑身颤抖起来，他空空如也的眼眶斜向了那根“绳子”的尽头，那里是江亭云的手。 这个时候，他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根“绳子”，根本就是江亭云的刀。 天奎大法师一挥手，一团黑烟往江亭云脸上轰去，同时自身的骨头猛地炸裂，变成了无数的小碎片。 那些碎片越过了江亭云的封锁，往后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合为一体，只是，看起来颜色要暗淡了不少。 显然，用这种方式来逃命，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天奎大法师最后凶狠地撇了江亭云一眼，“咯咯咯咯”地说了一些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狠话之后，便往远处飞去。 而这个时候，江亭云看着他逐渐远去，也已经没有心思追赶了。 刚才，他躲避不及，被那团黑色都雾气糊脸，此刻，浑身都开始了腐烂。 “啊……这种滋味，真是……久违了啊。” 江亭云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然后，腿骨被侵蚀，他摔倒在地。 “不过，目标逃走了啊……有点难受。” 他躺在地上，喃喃地说道。 但是，天奎大法师真的能逃走吗？ …… 不远处，天奎大法师往远处极速飞去。 他是真的害怕了，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自己足够果断的话，真的会死的！ 他刚才使用的“白骨涅槃”，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可以说，他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得进入虚弱状态了。 但是，这是值得的！ 好歹，他活下来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还有些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一眼，生怕江亭云会追上来。 可是，他身后别说江亭云了，连江亭云的影子都看不到。 对此，他稍微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把这丝疑惑放了下去，想到，管他呢？ 反正现在逃跑总是没错的。 ……如果被他知道，这个时候，其实只要他回头，就可以把江亭云打得找不着北的话，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完全浮空了起来，身后冒着浓浓黑烟，往远处飞去。 只是，很快就就有人挡住了他。 “阿尼陀佛……” “死秃驴！滚！” 天奎大法师在心中怒喝，当然，他表现出来的声音还是“咯咯咯咯……” 挡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法正禅师。 见天奎大法师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眉头一挑，心头怒起。 而这个时候，天奎大法师已经一爪子抓了过来。 “啪！” 法正禅师猛地一下，便抓住了他的手。 天奎大法师也是吃了一惊，心道，这秃驴力气好大！ 不过没有关系，秃驴们的功法根本对付不了人类，自己只需要一个“噬魂烟”，就能要走他的小命！ 这么想着，天奎大法师的另一只手便是一挥，一团噬魂烟猛地糊在他的脸上。 “唔～” 只是，在他噬魂烟糊脸前，法正禅师身上便猛地亮起了一阵金光，把噬魂烟尽数挡在了外面。 天奎大法师一怔，突然想起，秃驴们的功夫虽然对人类攻击力不高，但防御力还是可以的。 至少防他的噬魂烟，没有问题。 但是没有关系！ 秃驴们没有攻击力！他防御力再高也没有用！ 也就是一坨特别挨揍的沙包罢了！ 他才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啪”的一声，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法正禅师抓在了手里。 天奎大法师微微一怔，意识到，他可能，有些不妙。 “咔！” 很快，天奎大法师的腰就弯了下去。 只见，这个时候，法正禅师的膝盖猛地撞在了他的颈椎骨上，差点把他的腰给打断。 “咯咯咯咯……” 天奎大法师尖叫起来，继续以各种各样的法术轰向法正禅师。 但是，这些攻击无一奏效，尽数被法正禅师的金光给挡了下来。 而反观他，这段时间可一点都不好受。 膝撞！过肩摔！头锤！ 法正禅师使出了十八番武艺，照着他就是一通狂揍。 “咯咯……咯咯……” “噗！” 只听一声烈响，天奎大法师的骨头再次炸开，逃离了法正禅师的掌控之后，飞向远处。 可是，法正禅师跟江亭云不同的是，他不害怕黑烟，而且，速度一点不慢。 就在天奎大法师的碎骨组合起来的一瞬间，法正禅师已经来到了他一的身后。 “啪！” “啪！” 又是两下，法正禅师再次抓住了他的两只手，然后，给他来了一个投摔！ “啪！” 天奎大法师的脑袋猛地撞向了地面，把地板砸出了一个大坑。 “咯咯……咯……” 头埋在坑里的天奎大法师，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没有挣扎多久，便被法正禅师折断了肋骨，捏碎了心脏。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秃驴手里。 “阿尼陀佛。” 看着天奎大法师逐渐化成飞灰，法正禅师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如菩萨低眉。 只是，在不远处看着的江亭云可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看着法正禅师，心情复杂。 大师，你是少林寺毕业的吧？精通十八番武艺？ 他总感觉，法正禅师的画风有点不对，让他想起来现实时间的一部现象级动画。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 而且，他现在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陈总兵他们会完全不在意金光寺的报复。 明明你们很弱唉？ 为什么要装逼呢？ 真是搞不懂。 这样想着，他便慢慢走了上去。 “江公子，好久不见。” 法正禅师头也没有回地说道。 “嗯……好久不见。” 江亭云点了点头，大师，看来，你这个喜欢用后脑勺看人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