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严清秋》 楔子 秋分,炎燥的温度降了又降,一场秋雨一场寒。 山下,农人正忙着翻地播种,阡陌间人影错落。他们顾不得别的,趁着秋雨连绵前码垛堆放。 山上,自清云观内散发彩霞,弥漫天际,蓬勃仙气游散山头,纯净的灵气充斥山间,万物生熠。农者纷纷停下手中劳作,称奇赞叹,更有者朝山跪拜。 白衣女子独立观内屋檐上,举首戴目远眺。眉眼若秋水含情,却透露些遗憾。她已得道成仙,五通超凡,自然能看清山下人事。她望了许久,始终都不见心念之人出现。 身后,一道霞光射下,她知道该同人间以及过去告别,已经没有留在凡间的时间了。一声轻叹终了,踏上霞光。 一切终入自己猜想的那般,凡间的荣权富贵果真是难以抛弃的。 “你们二人皆是如此,那我便不再遵守约定苦等。”女子冷冷道。 没走几步便又停下,回首凝望着山下,终究是有份期盼不舍的。 眼里水光微莹:“子归哥哥,皇帝哥哥,我要成仙了,等不到你们了,我们的约定不作数了。”语毕,拭去眼角泪痕,又踏着霞光迈步行进,于云端中消弭了踪影…… 在女子消失于云端中时,山下一男子跨马行至山下,只可惜晚了一步。 男子相貌威仪,虽是一身玄衣,袖襟上日月金纹华贵耀眼,着实是一番气度不凡。 “你还是先行一步了,等我几十年,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 初登天界,眼望介是云烟,虚无缥缈,她着眼四周,手指轻轻撩动云雾。并没有如她料想的那样,此处并不是南天门,没有巍峨阙楼、高耸天门。她曾孩时听人说过,初升天界时,一定会出现在南天门前,只是当前…… 也许是时间久远,自己记错了,严清秋这样想着。 少顷,云中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走近后定眼,来者是位男子,准确的说是一位男性神仙,头戴吉服冠,身着文禽衣,有条不紊的走着。 “你就是新上来的严清秋?” 严清秋懵懵的点了点头。那位神仙又说道:“先恭贺仙子得证仙道,升为仙君,呃…在下阐华,是仙子的接引仙君,负责接引仙子去白涧海,也顺便交待些规矩。” 引路仙?看着面前的阐华仙君,严清秋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语。 严清秋躬身一礼,道:“有劳阐华仙君带路。”阐华点了点头,一拂手,两仙脚下腾升一片彩云,缓缓徐行。 畅想中文网 “仙子是女仙,需要去元衡岛学习半年的礼仪典章,半年后由霓絮上神亲自为仙子定下仙名,在天界山川河域为仙子选择仙府。” 她怎能料到来了天界还需学礼记矩,原来天界也没自己想的那么自由,虽说无法度不成方圆,而天界却有自己的一套礼法,着实繁杂。 就似是活倒回去一般,重新学习法度礼规。 “待会会由云舒仙引带着仙子乘云去元衡岛,届时见了云舒仙引,可别忘记行礼。” “我知道了,阐华仙君那元衡岛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神仙?”严清秋自然好奇这半年的去处,最主要是担心,万一是一个个老嬷嬷怎么办?老妖婆怎么办?这次自己可不能像之前那样躲避。 “都是一些在天界有资历的仙子,她们品行端正,熟记《仙纪》,行为言谈温文尔雅,教新升的仙子最是合适不过。”阐华道。 ”惨了!也就是说是一群书呆子!”严清秋心里暗想。 对严清秋而言,世间最无聊的人便是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以及行为举止都得严苛按礼的大家名门之女。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发生在天界,更是甚过凡间。 第一章 元衡-莹宫(1) 碧天澜海,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见一丝波澜,偶尔飞过几只仙鹤,轻掠过海面传来一阵鹤鸣,泛起一丝涟漪,意境清幽安逸。 难免使人心驰神往,见惯了凡间利益争斗的严清秋难得处在无一丝尘垢的清净之地,身心更是轻松。竞对往后天界的生活心里多了几分期许。 适时,远处一位身影徐徐而来,乘夹云雾,只可得见数几人影。 严清秋看了一眼身旁的阐华,又看了看前方不知名的身影,相较之下,发现这两位神仙的走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当那几名黑影将到身前时,阐华微微倾过身子,沉声道:“最前的那位便是云舒仙引。” 严清秋放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银白色浣花百褶裙的仙女款款而来,眉间梅花花钿引人注目,身形约为中等,形貌端正,身旁单立一位侍女。 云舒很快便到了严清秋面前,她冷冷的瞥了一眼严清秋,对阐华说道:“这便是新升上来仙子?” 定眼打量了一番严清秋,身旁的侍女递给云舒一本书册。 纤纤玉指迅速的翻过页数,仔细看了遍,点头道:“不错,相貌虽不是极品,却也称的窈窕,品行也还端正,这次的仙子倒是意外的安心。” 阐华道:“是的,那就有劳云舒仙引带这位仙子登岛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严清秋暗暗打量一番这位云舒仙子,从说话起一直便是一个表情,神情中有一股异样的淡漠,总觉得是个难相处的人。 云舒轻吹玉指,撂下话语,一甩衣摆唤来云彩,示意侍女携带严清秋乘云。 严清秋还没做反应便被侍女架上来,赶往元衡岛。 岸上的阐华想着云舒刚才对自己地态度,竟不知原因的笑了出来。 飞云曼曼,也不知何时是尽头,这期间严清秋自是极想与身旁的云舒仙引讲话,但每有这个念头时,看着云舒那冷冰冰的脸,只能悻悻的结束这个念头。 …… 绿水行云间时间荏苒,原本一望不见边际的海面也浮现一座岛屿,那便是她们的目的地,元衡岛。 元衡岛上的确住着许多资历老的仙子,大都循规蹈矩,未尝有明知故犯的先例,但来这元衡岛的仙子,能有多少是自愿来的。 初上元衡,四围皆是一片绿荫遮蔽,漫步在青砖大道上,延边多是些叫不上名的花草,这些花草中,凡间也不乏数,只是严清秋向来对女子的花艺茶道不上心,叫不上名再正常不过。 路过的仙子们也都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云舒仙引安好。” “又来交新人了啊云舒。” “云舒仙引午安。” 对于这些回应云舒都是淡淡的点头并加以微笑示意,也不见她回一句话。 这云舒仙引到底是性格孤僻不喜说话,还是别有原因。 “这儿便是莹宫,那些女仙都居于此处,往后半年时日里你也会住在其中。”云舒指着不远处的一栋精阙高楼说到。 面前的莹宫三面环山,占地宽广,宫门前的擎天巨树着实吸引目光,树影飒飒,烙在拱桥复道之上。轻风沙沙的吹过,带动树梢的风铃一起共舞,不断发出叮铃声响。 一位青衣仙女便矗在宫门前等候,大风吹起她青丝裙摆,风吹叶浪,无不透露出一股清新美感。 看一眼便有种安宁的感觉。 严清秋走近才算是看清了她的衣着,淡青色云鹤纹百褶裙,发髻上单插着衔珠莲花水晶簪,妆面清淡,散发着一种简约淡朴之美。 “这位是月织仙子,是日后教导你的仙子。即日起你便要随月织学习,切莫捣乱,要在莹宫要安分守己。” “是,多谢云舒仙引教诲,小仙定当牢记。” 云舒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月织交待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严清秋看着面前可亲的仙子,突感莫名的舒心。月织对其轻然一笑,道:“在下月织,往后半年内则由我来教导仙子,同居绣吟阁。” 严清秋颔首道:“日后便有劳月织仙子。” 莹宫三面环山,也有一部分是深入山内而建。三层的绣吟阁便是如此,莹宫的内部不似其他宫殿。内部独立分建,各个屋舍分隔。互相分断绝离,距离产生美,留了些空间,眼界也便开阔舒适。 严清秋四下张望着,除了对这天界楼阁门洞的赞叹外,更多的是想要了解此处构造及居者。 绣吟阁 绣吟阁内的装饰简单,除了地毯,床凳桌椅这些平常家具外,也就找不到别的家具,支柱四周橙色的垂地帘相互链接,窗边的花栽开放繁茂,显得主人对它的特别关爱。 “快去端碗雪梨汤来,给这位仙子解解渴。”月织吩咐着身边侍女。 “月织仙子可不必如此生疏,在下严霜离,字清秋,月织仙子若不嫌日后可唤我秋儿妹妹,我都不介意的。” 严清秋笑着,忽然笑容僵在脸上,她意识到刚刚的话是作为东道主的月织该说的,作为客人的自己却给说出口了。 这是什么道理? 严清秋尴尬的笑了笑。 月织倒是不介意,微笑垂首,道:“仙子不嫌弃我这地方简陋就好,既然仙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日后唤你秋儿妹妹,你唤我姐姐,也方便了些。” 适时,侍女端来了两碗雪梨汤,两位仙女便一边饮汤水,一边交谈着。 “秋儿妹妹初来乍到,今日先不学《仙纪》,我想妹妹应该有很多问题憋在心里,说出来,好让我替你解解惑。” “嗯,月织姐姐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接近五百年了。” “五百年?这么久?那这莹宫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她顺势发问,既然来了总要明白这莹宫是何作用,是否对自己要找的东西有帮助。 “莹宫吗?”月织没有回答,望向窗外,轻轻叹息了一声,“这莹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来。一般飞升来的女仙无论以后是选择做个逍遥的散游神仙,或是进入天界各宫府院任职,总要来元衡岛学习,也就需由莹宫仙女教导……” 一聊便不可收拾,严清秋干脆放下手中玉碗,认真的听着月织讲着。 闻言,她便明晰了这莹宫作用为何,的确对自己要找的没有任何帮助。 她极想逃离这里,可是为了日后的行动方便还是得忍,再忍个半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 哔嘀阁 她又问:“怎么只有女仙来此地?那些男仙又是去了哪里?” 月织停顿了会,头脑里思索着:“他们便是直接在南天门前接受仙名仙府,不用与我们女仙这样学习礼制。” 严清秋愤愤不平:“这太不公平了!我们学习半年礼仪,他们可逍遥半年,这天界怎也同凡间一个样对男子如此宽松!” 月织掩面笑道:“这也正常,凡间男子受教的时间远超女子,现在不过是让女仙学个半年,秋妹妹还觉得不公平了?” “不是,我是说……”话音未落,便被屋外的一阵喧嚣打断,月织闻声,随即收敛笑容,面色冷峻,盯着门口处,神情中有种道不明的意味,目不转睛的盯着。 外面熙熙攘攘,也不知来了谁,引得莹宫多数仙子出门探访,严清秋也不例外,自然好奇来者何仙,正走到门口打算探出身子探究,门突然猛的被推开。 “月织姐姐,彩辞那个女人又来了。”推门的便是刚才端来雪梨汤的侍女。她如此的反应倒也让严清秋好奇这彩辞又是何许仙也? “沐燕,客家面前休得胡言。”月织起身朝严清秋躬身以示歉意。 “管教不严,让妹妹见笑了。” 严清秋毫不在意:“月织姐姐见外了,谈什么见笑不见笑,只是这彩辞又是谁?” 话音刚落,门被悄然推开,正是一名女子,红云锦绣广陵合欢裙,浓粉装扮,打扮妖冶。 看见严清秋向她咧嘴一笑,道:“哟,这位仙子面生得很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在下严霜离,字清秋,是新飞升的女仙,初来莹宫学习,当然不曾见过。” 彩辞点了点头,收敛起笑容,略过严清秋走向月织,热切的牵起月织的手,同她极为亲切的攀谈起来。 “客人都来了,沐燕快去煮些茶来。”月织吩咐着沐燕招呼客人。 严清秋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跟在沐燕身后,打算从她这里解疑。 “哎等一下沐燕仙侍,刚才的那位仙子是谁啊,看上去与月织姐姐挺熟络的。” “熟什么啊!她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彩辞以前也是莹宫的仙子,几十年前通过仙考升列八等仙君,时不时的来莹宫走动炫耀,每次借着探望我家主子的名义,顺走绣吟阁的东西,衣物华服,翡翠玉器她一样也都不放过,我们绣吟阁都快被她搬空了。” “我家主子也心善,每次要什么她都给什么,从没有怨言,她却变本加厉来的更勤了,她以前还是我家主子教的,如今这样,真是让我家主子心寒。” 第二章 元衡-莹宫(2) 严清秋惊诧道:“啊?那这彩辞仙子未免太过分了,月织姐姐也不驱赶吗?” “别提了,我家主子心善,才不会这种扫人颜面的事,我还需去备茶,就不陪仙子久聊了,仙子自便。” 目送着沐燕离开,严清秋心里也开始盘算着。方才从彩辞言行以及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个典型的势利眼,可是莹宫这么多仙子,她怎么就只瞧上了月织姐姐? …… 已经煮好茶的沐燕端着茶从严清秋面前经过,见到严清秋还在原地,便问到:“咦?仙子你怎么还在这?” “嗯,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诶,这茶是给月织姐姐和彩辞仙子的?” 沐燕道:“是的,这是刚才月织姐姐吩咐我煮的茶,涧清泉。” “那给我吧,沐燕仙侍去稍作休息,我想你也不乐意见到彩辞仙子。”说着,严清秋从沐燕手里将托盘抢了过来。 沐燕面露难色,虽然严清秋是新来的仙女,可怎么说她也是高于自己的女仙,让一个女仙去做一个仙侍的本分事,确实有些不妥。 “这不太妥啊,不合礼制。” “有何不合礼制?往后在莹宫的半年时间全要依仗月织姐姐,月织姐姐正如夫子一般要教导我礼制典章,凡间拜师也要敬茶,我这权是借花献佛,给月织姐姐端次茶也未曾不可。” 沐燕思量着严清秋的话,倒也是有些道理,可是… 还未等沐燕给出答复,严清秋便已经端着托盘离开。看着严清秋离去的身影沐燕也不再阻拦,就随她去了,到时候月织若是怪她,她就将严清秋方才说的一字不差的说出。想到这里,沐燕不免的对比了一下彩辞和严清秋,“唉”长叹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 “哈哈,正是呢,汉勺韵里又出了新款式,下次月织你和我一去看看吧。” “好啊,你能想到我,自然是极好的。” “哎呦,月织你这是什么话……” 屋内传来女子对话的嬉笑声,闺阁趣话,听起来两位的关系很是融洽,严清秋悄悄的倚在门外听着谈话声。 “吱呀”门被推开,里面的两位仙子皆朝门望去,正是严清秋推门,严清秋端茶而入,满面笑意。 月织见是严清秋端茶来,不禁蹙眉,道:“怎么是秋妹妹?沐燕呢?” 严清秋回道:“方才见沐燕有些劳累,遂让她去休息放松一下,所以便由我来端茶。” 月织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彩辞连忙插嘴到:“哎哟,这什么仙侍啊?架子还真大啊!自己跑去偷懒,把活全交给了主家,月织啊她就这种态度对你,我真是对你平日生活感到些心疼。” 月织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沐燕她应该是真的累了,秋妹妹体谅,才代替沐燕送茶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凡间的时候奶奶便教导我,说人要知恩图报,切莫不可忘恩负义,往后半年我在这莹宫可全要靠月织姐姐,月织姐姐于我有恩,端次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是比那些忘恩负义之徒要好。”严清秋一边摆茶一边回道。 “你这仙子太实诚了,日后分了仙府可小心被侍女反欺。” 严清秋欠身一礼,道:“彩辞仙子的教导秋儿记下了。” 彩辞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哎,月织你就是太放纵沐燕了,这种刁奴就该好好惩戒,秋妹妹日后也要多长点心,我也就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就不做久留。”说着便朝外走去。 “妹妹慢走,姐姐我也就不送了。” “彩辞仙子慢走。” 彩辞挥了挥手,扬长而去,身后的侍女紧紧跟随。 “这就走了。”严清秋看了看桌上未动一口的茶,“她不喝,那我们喝。”拿起茶盏递给月织,月织道谢一声后便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着什么。 严清秋站起身在屋内四处搜寻着。 月织恍醒,抬头问道:“妹妹在找什么?需要什么告诉我便是了。” 严清秋没有回话,看她认真的样子月织也不再说什么。 片刻后,严清秋坐到月织跟前,满面堆笑,道:“嘿嘿,看来这次彩辞没有顺走我们屋的东西啊。” “啊?”突如其来的话让月织有些懵,片刻后反应过来,说:“沐燕那丫头真是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看她回来我不好好收拾她。” “月织姐姐的意思是,秋儿是外人?” 只恐严清秋误会自己的意思,月织连忙道:“妹妹误会了,这件事本来就与妹妹无关,我这也是省了麻烦,刚才的话若是伤到妹妹了,那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没有没有,我可没那么脆弱,只是为月织姐姐抱不平罢了,怎么能任由彩辞恣意?若是月织姐姐不愿意,怕扫了她颜面,打了她的脸,便由我来做这恶人。”月织忍让的样子激起了严清秋的正义感,她平生见不得人软弱模样。 “不是……”月织正要辩解,窗边传来一阵斥骂声,“贱婢!你没张眼睛吗?”听那声音像是彩辞的,两位连忙走到窗外探看。 绣吟阁处在莹宫第三层,能一清二楚的看到下面发生的事。 宫前,一名侍女正跪在地上抽泣,身旁便是那怒不可遏的彩辞,看样子应是那名侍女冲撞了彩辞,吸引了不少仙子们围观。 彩辞:“你长没长眼睛!没看到本仙吗?我这广陵合欢群你赔得起吗?” 侍女:“仙子恕罪,小的……小的眼拙…没…没看到仙子,还…请仙子…能放小的一马。” 彩辞:“放你一马?想得到美,你家主子是谁,叫她出来给我赔礼道歉!” “她主子是我。”围观者中走出一个粉衣仙女,步履轻盈,彩辞轻蔑的看一眼,手环胸前,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鹤仪仙子啊,许久不见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有些消停。 鹤仪浅浅一笑,道:“的确许久不见,彩辞仙子多次来莹宫都不见来探望我一眼,今日刁难我家新朱也不知是和原因?” “你家的侍女不看路,冲撞了本仙,将茶水撒到我的衣物上。”说着指了指上衣的污渍,“不过既然是你家侍女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语毕便转身离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解,谁知道彩辞转身随意说了句话,也不知道是存心还是鹤仪听力太好,碰巧的听到了。 笔趣阁 她说:“果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女,一样不长眼睛。” “赵樾你说什么?”(彩辞是仙名,凡人名是赵樾) 彩辞转过身来,极其蔑视的口气说道:“我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女,一样不长眼睛!” “你!你!”鹤仪被气得发抖,半天才挤出一句“贱人!你这个贱人!”彩辞脸色一变快步走道鹤仪跟前,猝不及防,“啪”一个巴掌上脸。 鹤仪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彩辞。 “你!” “我什么?鹤仪,你算什么东西敢来骂我,你不过就是一个九等小仙,百年都无法通过仙考,谁给你的胆子斥责我。”彩辞步步紧逼,气势上压倒了鹤仪,鹤仪接连后退,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过是个八等仙,就高了我一等,有什么好得意!” 彩辞轻蔑一笑,道:“那又如何,即便只高你一等如何?《女纪》可还记得?若再这样对上者无礼,就别怪我按律惩治。” 鹤仪终是无话可说,低下头来,彩辞冷笑一声,拂衣而去。随着彩辞的胜利围观的仙子们纷纷离散,留下鹤仪及她的侍女。 正是时,第三层的月织与严清秋目睹了全过程。严清秋头一次感到天界的等级地位差距,原来天界也存在着不公,仅高了一等便能压的鹤仪说不出话,由此得见,天界的等级差观念严重,而且它并不遥远,就在自己身边。 她开始怀疑来到天界是否正确,这么看来,这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干净,总是有着或大或小的无奈。 第三章 元衡-莹宫(3) 方才发生的两仙都有目共睹,各有感触,免不了感慨一番。月织叹道:“唉,这彩辞太不知自谦,纵使她品阶高鹤仪一等也不该这般目中无人。” 严清秋倚着窗,看向窗外,问道:“月织姐姐,天界的品阶是怎么回事啊?为何彩辞仙子这般看重,还能一句噎死鹤仪仙子。” 月织思虑片刻后,道:“天界品阶共分九等,九等至七等统称为仙君,六等至四等统称上仙,三等至一等统称上神,共三个大段,只有达到相符的修为才能进入下一个大段,除了上神,其他三小段都可以考仙考提升品阶。” “仙考?”严清秋初来莹宫便数次听闻仙考,仙考?何谓仙考?对这个问题自然有了不小的好奇心。 “本来这些该在往后半年教你的,不过今日情形特殊,恰逢你又发问,正好应景,也能让你记得更牢固些。” “仙考,是天界众仙提升品阶的重要途径,首先它不需要高深的修为,也不会有下凡除妖降魔的危险性,仙考可谓重中之重,它安全高效,适合大众仙群,但侧重考究学识,且灵活性强,那些只知死记硬背的书呆子是没希望,仙考讲究的是学以致用,内容也是熟练运用知识,掌握法术。” “每两年会有一次仙考,考场设在尚渊阁,择优百名通过升阶,并会在尚渊阁两侧张贴红榜告示,还会在尚渊阁留下记录,日后若有那位上神需要人才,也方便查询。” “这样啊,那月织姐姐是几等呢?” 月织面色有些怅然,顿了顿,释然一笑道:“很是惭愧,至今仍是九等仙君。” “啊?”严清秋对答案很是诧异,虽然她们才是第一次初见,但从月织的行径言谈来看,断不该止步九等,“怎么会呢?月织姐姐品质比先前的彩辞好上数倍,怎会…” “各有各的机缘妙化,也许是我真才疏学浅吧。”月织的态度倒有些释怀,显然已经不放心上,毕竟屡考屡败已经很难再上心了。 时间飞逝,日落西山,很快便入夜。夜晚的元衡异常安宁,白日里仙来仙往的莹宫,灯烛鳞次,不见喧闹,再这样的背景下,风吹草动显得十分明显,莹宫内几家忧愁…… 钟迭阁 “贱人!贱人!她就是个贱人!相貌不如我,学识也不如我,她哪一点比的上我!凭什么踩在我头上!”鹤仪仙子正大声咒骂让她失面的彩辞,再逞口舌之快也是无用,毕竟气的只是自己,鹤仪越想越来气,恼怒不已,遂拿起掸子抽打今日犯错的那位仙娥。 yyxs.la “都怪你!都怪你!没事招惹彩辞作甚!害得我当着众仙子的面出丑!” 挨罚的仙娥只是低着头巴巴的流泪,不敢多说一句,她知道今天的事因她而起,主子罚她也是在正常不过。 鹤仪打也打累了,骂也骂不动了,只能窝着一肚火入睡。 绣吟阁 “月织姐姐。” “嘘”月织指了指身旁安睡的严清秋,示意沐燕外面说话。 “月织姐姐,今你也看见了,那彩辞是越发跋扈了,想她刚到莹宫便受您的恩惠,那时鹤仪仙子也常来陪伴彩辞,如今她品阶就高了一等,就这般不讲理,日后或许更甚,月织姐姐我怕……” 月织伸手阻止了沐燕继续说下去,看向身后绣吟阁,继而说道:“别着急,她彩辞还没做到那么过分的地步,这些小打小闹也先别管她,就让她去闹好了,要什么我们也给她什么,也别拦着,这事也别告诉别人,秋儿也不行记住了吗?” “是,沐燕记住了。”月织点了点头,道:“好了,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 清晨,窗外莺莺鸣动,花香四溢,彩蝶飞舞,当真不失仙境美景,仙女结伴在花丛中集露采蜜,欢笑晏晏,然而这般美景总有一些不和谐处…… “哦不!”一声惊叹,打破美景,这声音便是来自绣吟阁。 三刻前…… 刚起的严清秋睡眼朦胧,这是来元衡的第二天,也是第一个清晨,她匆忙的穿好衣物奔至窗前,俯瞰这仙界盛美,沉醉其中。 “吱呀”门被推开,月织与沐燕一前一后的走进,见到已起的严清秋,月织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秋妹妹醒来啊,正好赶上早膳。” 一听有吃的严清秋连忙扑到跟前,道:“有吃的啊!不早说,早知道就早起了。” “小馋嘴,还没梳洗就想吃吗?”对身后的沐燕说道:“快伺候秋妹妹梳洗盘发。” 沐燕引着严清秋道梳妆台前打扮,特意为严清秋梳了飞仙髻,淡颜花钿,远山黛眉,给严清秋添了分清净之美。 梳妆完毕后,严清秋连忙扑到桌前,早膳比较素,不可大吃,便只有两碗杏仁羹,一碟鲜花饼,相当简朴,不过对严清秋来说此番虽是比不上凡间的山珍海味,但怎样都是仙境上界之食,无法相比。 毕竟在明面上,严清秋也不好大吃,只是一块一块细嚼慢咽,感觉十分憋屈…… 两仙很快将餐盘的食物清理干净,沐燕收拾了一下,便抱着餐盘离开,早膳已用,仙子可以教课了。 月织取了本书,递给严清秋,书本已经起皱,看样子是主人数次翻阅导致,总体上护的还是比较新,书面正写:女纪,没有严清秋想得那么厚。 “今天我们先来学习《女纪》,上面记载着女仙所要恪守的纪律,以及违纪处罚等,总体来说并不难,只要秋妹妹认真听我讲,我们就能很快结束。” 在凡间时严清秋的姐姐也给她找过许多夫子,无一例外最后都被气走,他们实在难以容忍如此顽劣的女子,严清秋不喜那些尽是之乎者也,然非是以的学书,却对那些佶屈聱牙,常人不爱的古书感兴趣,记得又快又牢。 “半年时间学《女纪》,也太小瞧我了。” 月织朝严清秋一笑,让严清秋有些不自在,“秋儿妹妹误会了,半年里我们不止要学《女纪》,还有《茶道》《花艺》《乐理》三书。” “除了这些我们女仙也要熟通琴棋书画四艺,这些才是我们半年时间要学的。” 听着这些让自己头大的学术,严清秋不免大呼:“哦不!” 回到现在,严清秋无力的趴在地毯上,不愿意接受事实,“让我半年学这些,怎么可能呢,我宁愿死都不要学这些!” “秋妹妹这是何苦呢,这是每个女仙必经之路,道阻且长,我们慢慢来过。” 严清秋猛然起身,问到:“若是我没达标准会怎样?” 月织轻然一笑,道:“那恐怕霓絮上神要罚妹妹再学半年,几时达标几时过。” 月织趁着严清秋发愣时间将她拉了过来,道:“好了,平复下心情。”拿起《女纪》,道:“现在来学《女纪》。”严清秋有些恍惚,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要不自己把这些书全焚了,这样就不用学了。不曾想自己一转头便瞧见月织手里拿了两本《女纪》。 “你怎么还有《女纪》?” “刚才的那本是我的,这本新的是你的。”月织将新书塞给严清秋。 “我还有好多呢。”月织在笑,笑的极为亲切,笑靥如花,却让严清秋心里发怵。 严清秋拿起手中的书反复观摩着,生硬的说道:“哇塞,真的好新啊,月织姐姐你好棒啊,怎么能有这么新的书呢,居然还有这么多。” “对啊,我还有一笼子呢,全是给像你这样新飞升的女仙准备的,这样也不怕书本丢失焚毁打湿了,高不高兴啊。” “我好高兴啊。” …… 第四章 月辞(1) 时间总是如此,只要你稍不注意,它便流失于弹指间,稍纵即逝,留下的唯有猝不及防的回忆。与四艺学书为伴,共花草良景为友。一切皆是似水流年。 四个月后…… 四月间的一切风轻云淡,严清秋并非死学苦记,月织善教,寓于言行,循序渐进,严清秋也破天荒的听了进去,孜孜好学,就连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还有这种天赋…… 一个月前,合光府的霓絮上神亲自召严清秋小测,毕竟当时只有她一位女仙,结果倒是尽如人意,霓絮也是偃意,送了严清秋和月织各一对蓝白琉璃镶珠手镯以示嘉奖。那可是严清秋头一次收到上界饰物,心里也是异常欢喜,不舍的戴在腕上,用帛巾包裹细藏,夜里拿出来细细观摩婆娑,钟爱程度连月织也看不下去。 若是岁月能一如这般静好,自然再好不过,不过无论何处,安宁的生活总会被搅乱,打破满心向往的平和…… 又是一个平和的晴天,距离严清秋的元衡生活结束只剩下两月。四月以来严清秋除了待在绣吟阁学书外,平日闲暇时间无非去元衡各处游玩散心或是去莹宫各仙女处走访探望,在莹宫里留有乖巧可爱,懂事明理的好名声,个个妹妹的叫着,看着已经和莹宫仙子打成一片。 “若有两仙家喜结连理,若某日,女方媵侍与男方仙侍苟且私通,正行颠鸾倒凤,被府司抓个正着,该如何处置?” “首先,审查私通时日,量轻重,若是时日尚浅,最重刑惩只是十活刑,若是私通久已,重则可送至刑宫伺候,若是主家心底仁善,不做追究,并大方的为私通二者配婚也未尝不可。” “总体来言秋妹妹的回答相当不错,只是略有瑕疵,丈量刑惩不止考究时日长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男方仙阶高低,仙阶越高可用的刑惩也越狠辣,其次便是你最后的设想不太切合,天界媵侍不似凡间,媵侍可有可无,大部分仙子都不愿耽误其他仙子前程,也少有选择媵侍,这家仙子既然选了媵侍,那也说明不在乎她的终身大事,这样的主子最后会允他们配婚?所以秋儿下次可要联系因果,把握联系,这样也不会显得你答案稚气。” 严清秋抚摸着下颔,脑子里思考着月织的话。自己最后的话确实有些不足,没有思考周全,但她在这天界算的上是短见薄识,没有广开眼界,思维也受限制,来日方长,往后见得多了,懂得也就更彻了。 “秋儿记住了,以后必会谨记。” 月织颔首一笑,道:“妹妹记住就好,好了今日也就到这了,去玩吧。” “嗯”严清秋应了一声,抬起脚就朝外走去。 莹宫每层都建有露台,露台上排列桌椅小席,边缘建有美人靠。可俯瞰下方美景。严清秋便常于露台于一众仙子欢谈畅叙。 今日来露台仙子出奇的少,原本热闹的露台显得有些孤寂,严清秋想着,既然别人不来,那不如自己送上门去,想到这她便即刻起身。 途经绣吟阁时听到里面的欢颜笑语便知又是那彩辞来了,先前彩辞的行为致使她在严清秋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蒙上层灰色,现在对彩辞难免有些怪异的态度。 因着对彩辞的好奇,严清秋索性不玩了,悄悄的依在门缝口偷听。 “听说霓絮上神先前召秋妹妹到合光府,亲自考教了她小半年的功课成功,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数月不来元衡了,耳目还是如此清晰,妹妹不会不知道吧?” 彩辞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处地很不自然,挤出了个笑容:“姐姐这是什么话啊,我这不是关心秋妹妹吗,万一秋妹妹才智不佳,坑到姐姐可怎么办?所以才好心询问。” ‘姐姐?先前不还是直接叫月织,现在倒是叫上姐姐了。’严清秋一直在外观察着月织与彩辞的谈话。 月织莞尔,道:“妹妹费心了。”说着便撩动青丝至耳后,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的蓝白琉璃镶珠镯,彩辞眼里似放光般,直勾勾的盯着月织的手镯。 “月织姐姐你这手镯哪来的?真是精美啊!” 月织看向手腕的手镯,道:“先前霓絮上神召秋妹妹去合光府小测,结果大悦,便送了我们各一对镯子,我看这镯子倒也精美就戴在身上了。”说着,卸下镯子递给彩辞。 彩辞将镯子拿在手里,不断翻看,时不时发出赞叹,夸张程度远超严清秋。 ‘哇!这彩辞可真是比我还夸张,这意图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彩辞的意图的确够明显,以至于门外的严清秋都能感觉到。月织自然也知道彩辞心里想着什么,那干脆自己就做了这个好人,姑且满足一下她。 “彩辞妹妹要是喜欢便拿去就是了。” “哟,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霓絮上神送给姐姐的,我怎么好意思拿呢。”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拿,却一直把镯子拿在手里,不肯松手,言行不一。 “那又如何,如今妹妹能时常过来看我以是极好的,姐姐这也没什么值钱的珠宝玉器能送你的,妹妹喜欢这镯子,拿去就是了,千万别跟姐姐客气。” ‘当然没什么值钱的珠宝玉器了,还不是都让你搬走了。’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将镯子戴了上去。 “这镯子可真衬妹妹啊。” 彩辞笑的倒是灿烂,自己也感觉良好,可惜还是恶心到了外面的严清秋。 ‘呸!你戴的真难看。月织姐姐你什么审美啊?’ 彩辞看向窗外,估摸了时间,面上有些许急迫,道:“我还有些紧事,今日就不陪月织你就久聊了,就先走了。” “那就不留妹妹用膳了,慢走。” 想的美!得了便宜,就这么随便走了实在太便宜你了。 彩辞还没走到门前,门就被严清秋猛的突然推开,彩辞小怔片刻,旋即露出笑脸来,道:“是秋妹妹啊,正巧赶着我离开见着了最后一面。” bidige.com “唉?彩辞仙子这么着急吗?我才刚回来诶,不然我们多聊会,现在正是膳时,在我们这用个膳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不了不了,今天我还有些紧事,下次,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仙子好好聊。”正欲外行离开却被严清秋拦住出不去,“诶,可是我只有两个月时间了,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说着便拉着彩辞朝里走,彩辞虽然没看出严清秋的用意,但她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谢绝了严清秋的好意“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真有急事。”彩辞或许真有要紧事要办,面色神情紧迫。 一边想留,一边想走,正成矛盾,两位仙子便在门口处拉扯,最后也不知道是彩辞用力过大,还是严清秋真的没站稳,彩辞随手一挥,挥倒了严清秋,这一动静正好惊到了就近的几个屋阁,一出门便看见彩辞正扶着严清秋起身,严清秋看着围观者数量增加,倏地心生一计。 “彩辞仙子你这是何必呢?即使你不愿意留下来用膳又何必这样对我呢?是在嫌弃我们绣吟阁吗?”语调中带有些许哭腔,加上严清秋眼角泛着淡淡泪光,再加上莹宫仙子们对彩辞的看法,多数合一,在围观仙子看来,故事的本质是这样的: 善良懂事的秋妹妹,不小心惹到了嚣张的彩辞,秋妹妹想要留下彩辞赔罪,彩辞却嫌弃秋妹妹的好意,不愿意留在绣吟阁,秋妹妹好意劝留,却被这彩辞推到在地,受了委屈也忍耐着。 心疼秋妹妹。 第五章 月辞(2) “我…我…”彩辞被严清秋这一出整的不知所措,“秋妹妹快起来,我不是这意思,先前来呀。” 随着围观仙子越来越多,彩辞越发着急,她怎会料到严清秋会来这一出,她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谢绝了她的好意? “唉,秋仙子也太憋屈了,只是想要留彩辞仙子一起用膳罢了,彩辞仙子若是嫌弃我们绣吟阁,何必波及无辜?”里面的沐燕看不下去,从里面跑出来,扶起严清秋,言语中满是委屈。 “贱婢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再信口开河,就小心你的嘴。”彩辞连声斥道沐燕,然而,这样更是激起其他仙子的不满。 “这彩辞仙子可真是无礼,即使高了一等也不该这样。” “就是啊,枉费了她以前在莹宫日子,真是败月织仙子的名声。” “秋妹妹真是无辜,才来莹宫几个月就受这样的委屈。” 周围的议论纷纷,各各都在为严清秋抱不平。 “都给我闭嘴!”彩辞大声制止,想要震慑住局面,却徒劳无益。没有一位仙子站在彩辞这方,这些年来对彩辞不满的仙子不止鹤仪一个。 “呀!这不是月织仙子的蓝白琉璃镶珠手镯吗?”也不知是哪位眼尖心细的仙子发现彩辞正戴着月织的手镯,众仙子听着这声,都齐刷刷的看向彩辞手腕。 “果然是月织仙子的镯子。” “这…这是月织姐姐送给我的,不信可以和她对质。” “哼,有必要对质吗?反正月织敦善,就算你是偷走的,月织仙子照样会包庇你,对质有什么意义。”人群中的鹤仪冷言嘲讽道,这种场面虽是落井下石,但对彩辞她能补一刀是一刀。 “你…鹤仪怕是之前的教训你全忘了,如今还想再来一次吗?”还未等到鹤仪回话,一旁的沐燕突然跪了下来,对着一众仙子一顿诉道:“诸位仙子,我家主子委屈啊!彩辞时常来我们绣吟阁走动,看似是与我们主子金兰情深,实则顺手牵羊,诸位看看,我们绣吟阁空成什么了,如今好容易有了些新物件,这彩辞竟又瞧上,使得我家主子赠予,小的身轻言微,说什么也没什么神仙听,只希望诸位仙子能帮帮我们。”说着磕了几个响头。 沐燕声泪俱下,真挚动人,忠心为主的举动感动了在场的一众仙子。她们当然知道这些几十年来彩辞来绣吟阁行为,心里对她多少有些怨愤。 “吼呦,我说怎么来绣吟阁的次数这么频繁,敢情是到莹宫打秋风来了,之前我还怪彩辞不来钟迭阁看我,现在一看,还真是万幸啊! “鹤仪你不要含血喷人误导大家!我没有!”彩辞转身去,看着里面的不动声色的月织,道:“月织姐姐,你说话啊!你快告诉她们我不是来打秋风的,那些可都是你给我的。” 月织正端坐在榻上,美目中似清水般透彻明静,淡青色芙蕖百褶裙衬她遗世独立,与外面的争扰对她而言无关大体。 月织轻叹一声,道:“诸位这是何必呢,彩辞妹妹尚年幼,我这做姐姐的也给不了她什么好的,能给的尽力做到,她想要就随了她,我也不会多说,诸位也别在追究了。”明面上听着这话是在为彩辞开脱,可暗地却承认了,是彩辞看上绣吟阁的东西,彩辞索要在前,月织不得不答应。 众仙子也不傻,自然是听出来了其中所含的深意,看待彩辞的神情目光更恶。 彩辞这还纳闷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无端遭了指责声讨,一切是莫名其妙,心里也憋着气,无处可撒。 “彩辞仙子,真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我还当真以为你和月织姐姐金兰情深,原来你只是在利用她,获得自己想要,压榨绣吟阁,你这样可真是让我月织姐姐心寒。”严清秋处在仙群角落说着,声音之中尽是委屈,莫不使人心疼。 彩辞瞧见了严清秋,便想到这眼下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因她而起,心里横生起一股怒气。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张牙舞爪的扑向严清秋。 “啊!”彩辞与严清秋在地上扭打起来,一旁仙子连忙拉扯她们分开,就连月织也坐不住连忙出来查看情况。 此刻,彩辞没有女仙该有的得体行为,像是凡间的泼妇一般,细长的指甲在严清秋脸上留下划痕。三层莹宫变得前所未有的纷乱。 “都住手!”突如其来的呵斥声使得众仙子们停下了动作,“这般打闹成和体统,还顾不顾自己的脸了!”这位呵斥者便是合光府的雀兰府司。 雀兰面色严峻,言声威厉,一下便镇住局面。走到她们面前,道:“你们不安分守己,反倒在这聚众闹事,一个个都闲着是吧!”场面瞬间无声,众仙子们敛声屏气,听着雀兰的训斥。 指着严清秋与彩辞,道:“你们两个起来,跟我走一趟。” “还有你月织,也跟我一起走。”严清秋与彩辞得命后相继起身,月织上前扶着严清秋,一同在后跟随雀兰。 随着雀兰的离去,方才围聚的的一众仙子皆纷纷离散。 月织看着严清秋的脸,关切的问到:“妹妹受伤了,身上可还有别处受伤?疼不疼啊?”说着,拿出手帕擦拭严清秋的面庞,严清秋的左脸被彩辞划出几道痕迹,鲜血外流。 “没事的月织姐姐,我不疼的,不要太担心我了。” “傻丫头,你这是何必呢?” 严清秋朝月织轻然一笑,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独是脸上的伤看着月织心疼,“妹妹安心,月织姐姐一定不会让她在伤害你。” “嗯” …… 合光府 严清秋与彩辞、月织一同跪在紫楠木花纹屏风前,屏风后霓絮正透过缝隙打量着三位女仙。 小书亭 “搅得莹宫不得安宁,可是你们的杰作?”彩辞移动双膝向前几步,道:“上神明查,这件事全由严清秋引起,小仙也是被逼的进了浑局。” “严清秋,可有其事?” “回上神,确因为小仙引起,但若不是彩辞仙子之前的行径,方才也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何况莹宫仙子对彩辞仙子早已不满,小仙只是点燃了导火索罢了。” “哦?看来其中故事倒也曲折,你且讲下去,我听听。” “霓絮上神,严清秋才刚升仙不久,她知道什么事,她的话可信度不高,上神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彩辞垂首,紧张的盯着地毯,心里发虚,忐忑不安。 “对!小仙刚升仙不久,对这些只是听别人提起,不甚了解,那就让月织姐姐来说,她知道整个事情原由。” 严清秋又将月织推了出去,毕竟只有亲身经历,复述的才是最详细的。彩辞听到严清秋将月织推了出去,心里稍稍送了口气,如果让月织来说,危险就降下很多。 “嗯,月织既然你了解,你就来说吧。” “霓絮上神,这件事刨根究底错全在我。” “最开始彩辞看上了绣吟阁的蓝玉如意,那时看她对蓝玉如意极为上心,我便赠予了她,后来彩辞时常来绣吟阁走动,几乎每次都会向我讨要获取些什么,原本我想着彩辞只是刚入仙途,资质尚浅的女仙,她要什么我也给她什么,那曾想到她变本加厉的索要,我碍于关系面子,不好拒绝,这事被秋妹妹得知,想要为我出口气,才会有今天这事发生,错在小仙,请上神责罚。” 彩辞一脸惊骇,眼里仅是不可思议,月织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没有抱怨过的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是在霓絮上神面前?彩辞不敢相信这话是月织说的,心里推算着原因,同时她也知道这话是从月织嘴里说的,那么可信度定会高了几分。 霓絮撑着头,静静听完月织的说辞,“月织仙子来莹宫也有五百年了,她的为仙如何我是信得过的,那么看来这问题果然是出在你彩辞身上。” 彩辞慌忙俯首,怯怯道:“是小仙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取绣吟阁的玉石饰物,上神恕罪,原谅小仙一次。”彩辞的身体微微发颤,心里害怕极了,见事情全然败露,她自己也不在辩解。 “先前以为你常来元衡是舍不下这段情谊,而今来看原来是舍不下这利益,你毕竟是白露宫的仙女,我就先放了你,不过往后你不得再踏进我元衡半步,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及你家上神的面了,拖下去,扔出元衡。” “谢上神不惩,谢上神不惩……”彩辞还在感激中,外面侍卫赶来已将她架起,拖拉出去。 “彩辞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从此再也不会踏上元衡,月织你日后也可安心了。” “小仙谢过上神体恤。” “雀兰,带清秋仙子去涂些药,可不要在脸上留下疤,月织你留下我还有别的事要向你交待。” 第六章 月辞(3) 合光府 …… “小仙谢过上神好意,那就听从上神安排。” 霓絮道:“既然这样,你打算何时候出发?” 月织恭敬回答:“我想等到秋妹妹考核结束,她离开了元衡,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霓絮对月织的话稍加思虑,而后点头道:“也好,你回去好生准备,切莫辜负了我的期望,好好抓着这次机会。” “是,月织谨记。”月织应道,行礼告退,一旁的雀兰跟着送了出去。 霓絮支头闭目,等到房内再次传来动静,才开口道:“已经送走了吗?” “上神,已经送走了。”雀兰回道。 霓絮点了点头,揉着晴明穴。近来她的头痛症已经好了许多,经这次一闹怕只恐又要复发。 雀兰看着霓絮欲言又止,但终究难平疑惑,便开口问:“上神请容雀兰多嘴,今天这事按理,严清秋也该以滋事处以笞刑,杖轻十。 可方才见上神好似偏袒严清秋一样,对她滋事半点未提,心里感到蹊跷,特斗胆问询,还望上神莫怪。” 霓絮抬眼看着雀兰,平静的眼眸没有半分意外,她的府司永远这么谨慎,霓絮倒是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点头承认道:“嗯,的确是偏袒于她。不过我这样做,还是有自己的原因。”霓絮玉指一挥,桌上显出一本书来:《凡尘录》 雀兰诧异道:“这是《凡尘录》?” “你看看吧,看细些,看懂了,你也就明白了。” 雀兰依言拿起《凡尘露》翻阅起来。 许久…… 雀兰翻过最后一页,合上《凡尘录》。感慨道:“这严清秋身世倒也可怜,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祖母与姐姐也相继离开。自己又是全国通缉的罪身,好容易有点生活有点温度,却被迫离开。 在观里修炼了十几年,直到成仙,心念的男子也未守约定寻到她,最终结局倒是孤独。” 霓絮摇摇头:“并非让你看这些,你好好看看她在凡间结识的那群人。先前云舒将她的《凡尘录》送来时,我特地留意细看,结果倒是令我大吃一惊。这样也正解释她严清秋是如何在这格局下飞升的。” 雀兰恍悟道:“所以上神才会偏向严清秋,为的就是给元衡少些麻烦。” “那些人还是不要招惹,纵然是凡尘一世情,与他们还是有情分的。彩辞这丫头,仅是一个我,便将她能吓成那样,更别提他们了,好在严清秋还不自知,以后多关注一下。”言至此处,霓絮不禁微皱双眉,深思熟虑。 “喏,雀兰记住了。”雀兰退下后,霓絮又开始暗暗盘算此事。 严清秋正好处在那百年限制里,通天门绝不可能放下接引霞光,它分明被玉帝下了禁令。 那么照理,这百年是不会有凡人飞升的,她到底是怎么越过天禁的。关于严清秋,霓絮仍是腹疑团团。最奇怪的是通天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玉帝明明下了禁令,他们是不可能私自放下。 除非又有一道新旨,而且它是只针对严清秋。那么,当时在凡间的神仙,只有他有这项权利。如果是他的命令,那一切就都说通了,可是……他为什么特地在只在严清秋飞升时下令开天门,难道是为了再续前缘? 霓絮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已经想到了最可怕的答案。严清秋应该是不知道百年禁制,若是如自己所想,那这严清秋可要小心对待了。 …… 月织向霓絮辞行后,离开了合光府,府门口处,严清秋已等候多时,见到月织立即兴奋的趋至面前了。 “啊,月织姐姐你好慢啊,秋儿等了好久了啊!”严清秋脸上的划痕已经被洗去,看不出一丝痕迹。 “让妹妹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只是霓絮上神跟月织姐姐说了什么啊,秋儿好好奇哦,能说吗?”严清秋摇着月织的胳膊,撒娇道。 月织划了一下严清秋的鼻子,笑道:“猴急,回了绣吟阁再说。” “好!” …… 绣吟阁 “进修!?文渊院?真的吗?月织姐姐你终于可以升仙阶了!”沐燕在听到霓絮与月织对话的内容后,惊喜的喊出声来。 “嘘!不要太声张了。”月织示意小声不可惊动其他仙子。 “抱歉,可是沐燕真的太激动了,这次月织姐姐你定能晋升仙阶了。” “嗯,我知道。”月织笑意盈盈道。 “那个,月织姐姐,什么是文渊院啊?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严清秋的提问使沐燕变得更加激动。 沐燕连忙解释道:“文渊院可是天界第一学府,仙考便是全由文渊院负责,里面聚集了无数的天界学士书籍,天界书籍的编纂发行全由文渊院,要想在文渊院供职,最低都得是五等上仙水准。” 严清秋惊诧道:“这么厉害吗?要求这么高!” 沐燕自豪道:“那是自然,文渊院除了对品阶修为的要求,对学术更是看重,资质平平之辈根本是不可能踏进文渊院门槛的。 月织姐姐这下能进入文渊院进修,回来后必定可以升阶,届时我们就可以离开元衡岛了!”沐燕说到情绪越发激动,欢喜之情无溢于言表。 又补充道:“天界各宫、府、院、岛、山,每五百年可派一位神仙千万文渊院进修,为期一年,末期会有一场岁余评核,只要通过月织姐姐就能晋升八等。” 严清秋问道:“那月织姐姐要何时出发?何时回来呢?” 月织道:“等到秋妹妹考核那天过了,我就动身前往文渊院。” 严清秋笑道:“那等月织姐姐回来,定要庆祝一番,届时可别忘了秋儿啊。” 月织颔首道:“那是自然。” 绣吟阁里传来阵阵欢笑声,不久前还备受委屈的严清秋,眼下已经看出任何端倪,旁人见了,只当她是个心气明朗开阔的活泼仙子,月织也少有如这样开心,她知道,只有从文渊院回来,自己就能带着沐燕离开元衡,自由游乐与天界山川盛景。 五百年前 “又落榜了。”看着一如往常的红榜,月织失意的离开红榜前。每次,红榜上记载众多仙名,唯独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些仙君在红榜前各各是欢呼雀跃,他们大都是一两百年的新神仙。来日方长,纵然有的落榜还可以再考。 但是月织与他们不同,她来天界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了。一千五百多年,是一位七等仙君的平均法力水准,而月织却还只是九等仙君。 月织从六百年起才开始仙考,刚开始还只是玩玩,后来认真学习一通仍然无果,拢共参加了一百多次仙考,无一例外的是,悉数落榜。按照规定,天界任职的女仙,千年来止于九等仙阶不前的女仙,将会被送往三岛,负责教导新升上的女仙,何时品阶提升,何时才可离开三岛,这三岛分别是:元衡岛、歧章岛,繁婕岛。 她已经达到了要求,想来不日便要送入三岛,囚限自由,此刻的她如同蔫了的鲜花一般,无力无采,身旁的侍女沐燕一直伴她左右,安慰道:“月织姐姐,不要沮丧,即使到了三岛,我们也可以仙考的,总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能通过仙考,离开三岛的” 沐燕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真的还有希望吗? “我会的!即使到了三岛,我也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三岛的,回到向望的自由,离开元衡,我就做个逍遥散仙,不去做什么劳什子任职。”月织心里再怎么感觉无望,在沐燕面前,她还是想给她乐观的态度,沐燕是她的侍女,以她为首瞻仰,若是连自己都自觉无望放弃了,又何谈让沐燕相信自己? 不久,主仆两个便迁到元衡,月织也不曾放弃机会,一直在学习着,盼望着有朝一日,名入红榜,脱离元衡。 元衡岛的仙子有多少是自愿?她们大都是被逼无奈,女仙便是这样,在某些待遇方面远不及于男仙。 有多少仙子没日没夜盼离开莹宫,谁都不愿意在元衡浪费时间,荒废大好年华,独守空楼。如今,月织算是看到了希望,隐约中觉得,自己要离开元衡了…… 两个月后-考核结束 严清秋的女仙考核算是结束了,过程异常顺利,霓絮上神亲自为严清秋取下仙名:秋容,仙造司为严清秋于容山建设仙府:容山仙洞。 严清秋的元衡生活告下段落,结束了。 容山仙洞里,除了基本的衣柜,床,案,几等家具外,空然无物,月织亲自替她置办了些用品,赠了一些衣物首饰。 月织带着沐燕收拾好了行囊,临行前严清秋还紧紧的握着月织的手,不舍分开。 bidige.com “秋儿你要努力啊,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即便遭到质疑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用实力证明一切!” 严清秋点着头,说:“秋儿记着,往后秋儿努力强大,可以保护身边朋友,这是秋儿与月织姐姐的约定啊。” 严清秋目送月织离开,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月织能如其所愿,早日平安归来。 …… 然而谁都没料到,七个月后,文渊院里传来了月织和沐燕的死讯。 文渊院一方解释为:在魔界潜入文渊院时,巧遇深夜游行的月织及侍女,并将其残忍的杀害。 严清秋根本不相信这份说辞,她不相信就那样敢巧的倒霉,她直觉告诉她真相绝不止如此。魔界之人既是在深夜潜入,如何也该是子时仙家休眠时候。 严清秋记得月织有早睡的习惯,平时也是酉阳眠,怎么可能会在深夜出行。这使严清秋更加感觉月织的死因蹊跷,她想要进入文渊院调查,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进入。 云聚天界名士智者的文渊院到底隐藏的什么秘密,难道是月织正巧见证了他们的秘密,以此灭口?无论如何,月织,文渊院蹊跷甚多,绝不可能如此简单,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定要进入文渊院,亲手查明真相! 第七章 倚宸(1) 三百年之后…… 倚宸殿 云杨木柜上排满了各种酒器,酹、尊、爵、罍等数不胜数。玉盘,琉璃盏,银箸等琳琅满目,一个个错落有致,应接不暇,整洁一新,这些全要归功于它的看守仙子,严清秋。 适时,严清秋正专心致一的擦拭着手中的酹。 已经三百年了,而今严清秋身处瑶池,她觉得,自己辜负了月织对她的期望。如今不争气,停留在九等仙君,不知何年才能进入文渊院,才能亲自调查原因。 离月织的死已经过了三百年,三百年里,严清秋想尽办法,只为进入文渊院,结果可想而知,不了了之。 多次失败后,严清秋明白,自己要想进入文渊院,自己就必须修炼到文渊院的任职水准,五等上仙。 为此她博闻强记,孜孜不倦,只为了有朝一日得进文渊院。可这谈何容易,五等上仙非看仙考,而是修为。 上仙标准修为需在两千年之上,五等上仙,则需要有五千年的修为为底,距今为止严清秋也才三百多年修为,足足数十倍之差。 可她并不在意,五千年就五千年,大不了在等上四千七百年。对她而言只要能进入文渊院,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百年来她成长了不少,除了仙阶外。似乎有种怪象,她也同月织般的停滞不前,眼看着周边神仙一个个晋升,自己原地踏步,难免有些着急。新的仙考即将来临。 “756盏琉璃盏,1512苍玉著,3245花丝锦芙刻盘......清点完毕,可以去找宓宓喽。”一如往常熟练的清点了倚宸器物。 宓宓,长平仙子,司乐宫中的司器仙子,比严清秋早百年升仙,但同是九等仙君。 人名苏宓,无字,仙名长平。她们结识,纯是因为多年来共同仙考落榜,产生惺惺相惜之情,并结为挚友,于司音宫看管乐器。 清平殿 “小宓宓,我来了,在那呢?”严清秋环顾清平殿,冷清异常。四处张望之下不见半点身影。 “诶?,今天这么早就走了吗?也不同我一并走了。” “呀!对了,今个可是乐神生辰,她定被拉是去文徵府帮忙了,看来今个只能自己回了。”严清秋耸耸肩,只身离开。 夜晚,明月照亮天界,为天界披上一层银纱,无尘晴明。给这天界圣地增添上新的一面。月光映照在严清秋身上,安详平静,此刻她正腾云飞回容山。 迷离间一通红光引起了严清秋的注意。 “那个方向是……三华洞,红光浓烈,莫不是三华洞走水?也不太可能啊?”想到这便调转方向飞往三华洞。 直至飞近才知晓原由,原是三华洞前挂满红灯,由远观之极似走水。 三华洞外红烛自外延伸至内,红缕红绸满布,像是成婚的布置。 难道是那两位神仙在此私定终身?看着也不像啊。这番场景勾起了严清秋的好奇,为了发蒙解惑,严清秋轻飘飘地溜进去。 洞内,红灯红烛装饰着三华洞,昔日清泉白石,小竹翠嫩,而今浓艳的红色充斥着三华,华灯高照,红烛鳞动,别有一番风景,石桌上摆放着几支娇丽的玉兰花。 “辛夷?”严清秋拿起石桌上的红纸,篆写:辛夷。 “这是…哪位仙子?”严清秋不自觉的望向更深处,看到的是更深一团红火,那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严清秋前行。 她缓缓前行,神秘感笼上心头,好奇心越发浓烈,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布置者的真面目。 片刻,严清秋到达三华内部,清池上花灯笼罩,犹似花月节之景。内洞上方开有通天口,月光直射而入,洒满了清池,波光粼粼。 而池边,一位神仙立在池边,负手而立,一身青竹云纹半臂长衫,赤银冠束发,一双明眸透露些悲凉,凝望着池水,似乎是在思念故人,清池映出他的俊秀的面庞,他就那样立着,吸引住了严清秋的心。 ‘果真,天上的男神仙一个胜过一个,这容貌身形简直极品啊!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要是能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真是夫复何求!’ 严清秋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虚茫无妄之中,丧失理智,产生了并不可能的想法。 那位神仙也察觉到,自己正被一种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转过面来,正巧迎上严清秋的目光。四目相对,天雷地火相撞,激起严清秋心中千层浪,脸上瞬时通红,难以遏制。 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那一刻严清秋忘记了所有礼数,对上目光后,她并没有行礼,而是扬起手来,略带娇羞的喊着:“仙友。” 对面那位神仙满腹疑团,这位仙子是怎么了?脸色通红,可有患疾?怎么一直呆立不动? 须臾后,严清秋清醒过来,连忙朝对方见礼,那男神仙见了严清秋有了反应,也向她回礼。 “小仙秋容,还未请教这位仙友仙名。” 对方拱手道:“在下武曲。” 武曲!这一声如当头一棒,重击了严清秋,虽然她来天界才短短百年,但这开阳宫武曲星君的名号她是绝对听过的,那可是顶顶的一等上神! “小仙秋容拜见武曲星君,方才失礼星君勿怪。”见是大神,严清秋赶忙参拜。 武曲星君并未在意此事:“仙子多虑了,这等小事我又怎会放在心上,今日占了三华洞,还请仙子勿怪。” “不会不会,方才见星君神情,似是在思念故人,所以小仙才未打搅星君,现下惊扰了星君,不怪小仙亦是万安,怎么会反诘星君呢?”严清秋垂首,卷弄着衣裙,低头的样子很是娇羞,不敢直视武曲星君。 武曲星君浅笑道:“只是在思念朋友罢了,有劳仙子关心了。” “那…那小仙就不打扰您了,就先告退了。”严清秋连忙低着头,羞红了脸,迅敏逃离了三华洞。 跑至洞口,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正是烫的厉害,回头望向三华洞内一眼,旋即离开。 一回到洞府,她便冲到床上,将头缩到锦被中。 发出不明所以得声音,倏地,一下钻出。面若桃花,红晕荡漾,她的脑海里尽是武曲星君的模样,不久前的幕幕场景在她的脑海里回闪。 池中倒影与真身相对,如画中仙一般,黯然的神情,秀色可餐的容颜……严清秋不由得想入非非…… 她拍拍自己双颊,自言道:“严清秋你要清醒点,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准备下次的升仙考。如果……如果真想配上他,那你就必须好好仙考,争取配的上他才行。” 这一翻言论使自己十分受用,渐渐平复下思维,她深叹了口气,走到案前拿起本书学习,使自己在学习中忘掉了武曲星君…… loubiqu.net 丑时至 眼看丑时已至,而自己却毫无睡意。况今日书籍学业已悉数完毕,此刻离卯时尚早,何不秉烛夜游,乘月闲游,想到这,便随意收拾一番,只身出离。 星子排于天幕上,万千颗星子对应天上的神仙。神仙夜晚是不用睡觉的,他们早已不知疲倦饥饿,所谓睡眠食膳,都只是保留了人间的习惯。即使这样这天界还是清幽寂寥。 桂玉园 严清秋如往一般,无事便做来此处散心。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甚是无聊,她本想去找长平仙子,可又想到她忙了一整天,也不忍打扰她休息。 严清秋就这样毫无目的散漫,周围秀丽的花木根本吸引不了她,她的思绪早已回到数个时辰前,在三华洞所看到的景。 “辛夷,辛夷……”严清秋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武曲星君应该就是在思念她吧,哎,难道我已经被宣判没戏了吗?”! “武曲星君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真是令我心醉,若是……若是,是我就好了,可惜,他已经名花有主了,啊!悲催啊!”严清秋趴在白玉石栏杆上,悲声道。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无端之妄喊出。 明月映湖,白光滟艳,声音停息,一切重回寂然无声,冷清的可怕。 叹息之余,余光正瞥到不远的漱玉台处,台中独坐一位身影,她顿时心里有了些宽慰。 空寂无眠夜,难得偶遇,聊天消遣寂寞总不过分,不论对方是谁,有能陪自己说话的便最好,怀揣兴奋的心情冲了过去… 对方是个身着月白直裾的老者,龙眉凤眼,五官端正,相貌威仪,胡子约五寸长,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使得旁人不敢轻易放肆。 明明是头一回见面,严清秋却总感到一些异样,但道不明原因。也不知是为何,自见到老者的第一眼,她就怔了片刻。 老者也是诧异的盯着严清秋,不动声色,感觉莫名的高深。 严清秋极其自来熟的坐在老者身旁,笑道:“这位老伯长夜漫漫,既然大家都无意睡眠,不如我们做个伴,聊会吧。” 老者看着突然冒出的严清秋没有一丝愠怒失措,面色无一丝波澜,反倒镇定的打量着严清秋,随后,显出种较为诡异的笑容,说道:“你是新升上来的仙子?” 第八章 倚宸(2) “并不是,有些年岁了,只有仙阶低微,名不经传,老伯自然不认识我,自然我也不认识老伯。”严清秋回道。 “哦,那也难怪。”老者点头。 “嗯?听老伯的话说,老伯可是什么大神?”老者似乎是话里有话,这使严清秋有些注意。 “我?只是资历老,爱喝酒老翁罢了。”老者摆摆手说到。 “酒翁,那我和老伯也算有缘啊,我在瑶池便负管看酒器。” “瑶池?酒器?你是倚宸殿的?。” “对对对!猜对了呢。” 面对严清秋笑容可掬的脸,老者表现的不屑一顾,道:“那倒也对,毕竟你作为女仙,投身一些安稳的职位也是常事。” 他这话意十分奇怪,没有搞懂其中含义:“老伯这话倒是奇怪,这本就是常事,难道我还能做些别的?” “当然,你能做的事多了,我问你,你认为一个女仙的最高境界是何?”老者眼神似有一丝轻蔑闪过。 “啊?”老者突然抛出一个高深问题,难住了严清秋,既然人家已经发问,她也只好回答。 “是升为一等上神?”她试探性的回答道。 “哼!”老者冷哼一声,又道:“你也就这点追求了。” “这怎么能叫一点追求呢?这可是一等上神,莫说是女仙,即便男仙也难以抵挡。”严清秋厉声反驳到。一等上神可不是易事,列此神位的神仙数几稀廖,她还是头一次听闻有神仙说一等上神没追求。 气愤之余也不能发作,思虑老者话有深意,忍着气愤问道:“既然老伯你对丫头的答案不满,那丫头愿洗耳恭听,老伯是如何看待女仙的最高境界。” “嗬,那你可听好了,在我看来女仙绝不该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那样子,该如九天玄女那般,外可战场舞枪弄剑,习武护家,内又可吟诗抒典籍,抚琴动潇湘,不依靠男子,巾帼不让须眉,好勇不失自矜,可保家护国。”老者厉声词严,捋着胡须神情严峻。 严清秋猛的心绪一震,方才那话话真是似曾相闻,貌似是在哪听谁说过。 “丫头认为老伯的言论很是奇特且荒谬,女子非要投戎才是最高追求吗?若世间女子都如这般,那常理岂不乱套? 自古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男子主外保家卫国兴邦,女子持内相夫教子,遵于夫命,循规蹈矩,那若女子同男子,手执锋剑坚甲,男子又该如何?”严清秋直言回道。于她而言,老者话虽奇特但并非全错,但那万事有其本律,阴阳之序不可轻易违背。 “哼!国不是男子独国,家不是男子独家,既然女子生于国家中,有何理由拒绝护国之责。凡我所见女子大都推诿责任,言说自己是女子,力所能及之事推给男子,她们又不缺肢断臂,何不自立? 若是守好本分在内持家也罢,可内外放荡,全交男子,不负责任,只妄享利益,这种情况,怕是不少女子的原样。我所说的不过是她们不可逃避的义务罢了。”老者侃然正色,言谈有力。 在这男尊女卑的天界,竟有神仙会有如此不逐大流的思想,真是不同一般神仙。看这言谈,这老伯的身份应该不止是酒翁,其的真实身份断然不低。 fantuantanshu.com 严清秋忽而冷笑,道:“老伯真是不同其他神仙,往常我见到的神仙,都觉得女子就该绣花作诗,弹琴招舞,今日难得听有异声。” “可老伯口口声声女子该有男儿志气,这谈之简易,实则纸上谈兵,你怎知这天上的女仙没有这等抱负。浩浩天界对女仙要求苛责,我们从不若男仙自由。女子似乎天生就被束缚,男子放荡就是风流,到了女子便是淫荡,世间对女仙太有不公,无论凡间天界。 即便是女仙是想做,也要有这机会才可,若真想要世间女子如老伯所说那般,为何不平等对待。 丫头看来,不是我们女仙不承担,而是根本没这机会,纵使进了军营,也必受嘲弄。既对我们有这种的期盼,也该给我们平等的对待条件。”她少有如此的激烈言论。她也不知为何会同身旁这位老者争论这些,明明都只是初见,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言谈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各有各理,难以说服对方。 “你这丫头倒是不同其他女仙,我欣赏你想观点,你说的不公处,我记住了,也希望你能谨记于心,日后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老者面色有些缓和,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 气氛有所缓解,严清秋也服软:“老伯的话对丫头来说也是如沐春风,丫头必当谨记。” “好啊!若天界女仙都有你这觉悟,那这是天界莫大福泽啊!” 严清秋不再出声,老者的话对她确有启蒙,仔细想想,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当今之际是进入文渊院,查明真相,当然要是能和武曲星君结识,那就…… 可之后呢?真的就框进生活吗?一切平平无常,安安稳稳,是自己所向往的吗?还是继续在瑶池待着…… 一切又归于寂静,老者闭口不言,严清秋若有所思,留有两只身影映地。 对了!这位老伯看着资质深厚,知道的肯定不少,也许我可以向他打听打听有关文渊院的消息,当然也顺便…问问有关武曲星君的事…… 严清秋满面堆笑,问道:“老伯,丫头问您些事吗?看您的资历这么老,知道的肯定不少,您知道都有什么办法进入文渊院吗?。” “嘶,文渊院?你怎么会想进那里?那里一般是不允女仙随意进入,何况都是无趣的书呆子,谈不上什么好去处,你若有这心倒不如去香火琳宫。” “哎呀,我又不是去钓凯子,去什么香火琳宫。文渊院,我有不得不进的理由原因,我一定要进文渊院,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进去。”她还是没说有关月织的事,坚定的态度,倒是引起了老者的好奇。 老者见她神色正经,便问:“你倒是执着,为了什么?见情人?” “不,是为了朋友,我一定要进入文渊院。”月光惨淡,虽然没有照进亭子,却仍是照亮黑夜,老者能清楚的看到严清秋坚毅的面容,狭长的双眼透露不息的生气,目光灼灼。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老者莫名的对面前年轻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咳,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也需要付出代价。” 严清秋一听有望连忙追问,两眼放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代价再大我也无所谓!” “好!既然你有这心,那老伯也会帮你,这代价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酒仙最近新酿重浊吗?你去想办法搞到它。” 啊嘞?这又是什么酒,闻所未闻,这老伯不愧是酒翁,果然对酒感兴趣,可自己听到没听过,上哪找,话说为什么要找新酒?难道……严清秋忽然脑子一抽想到“答案”。 “丫头知道了,老伯是想让我拿这酒去贿赂文渊院的神仙,对吧。” 老者敲了敲严清秋的头:“榆木,不要随便揣测我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拿这酒给我,我再告诉你方法。”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严清秋恍然大悟。 “那不然呢?还贿赂,真是…诶,罢了罢了,这段时间,丑时我都会到这来,拿到酒,你再来这寻我,若有一天我先喝到了,那就不做数了。”语毕,老者起身离开。 “什么嘛,原来是要自己喝,真是的,他靠的住吗?”严清秋望着老者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若那老匹夫匡我,有他好果子吃。哼! 第九章 倚宸(3) 翌日午时 倚宸殿 “重浊,要从哪里弄来呢?那老伯也不像个酒翁,地位也应该不低,让我去寻酒,他是怎么想的?”严清秋撑着脑袋,脑海里回响着昨夜老者的话。 全心思考的严清秋完全没有注意到来倚辰殿内视察的池云仙掌。 “咳咳!秋容仙子不好好看仙具,却在神游,不知是不是仙子觉得平日的活太少了。” 话音入耳,严清秋便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辩解道:“不不不,仙掌误会了,看守倚辰是小仙荣幸,小仙岂敢懈怠,想必是昨夜复习功课太过用心,所以今日思想有所松懈,忘仙掌谅解。” 池云轻叹一声,无奈的摇头,“唉,罢了,你最近又要准备升仙考了,好好准备吧,别再像是之前那样了。”说罢便离去了。 “还好我机智,不然以后就有的忙了。”见池云远去,严清秋也松了口气。 清点核对酒器无误后,严清秋会如往一般偷会小懒,思考着该去何处。 今日一同往常的平静,大抵都是常事,她估计长平仙子此刻也是闲的发慌,且去找她,顺带一起筹谋重浊。 她小心翼翼的四周探望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仙子到来,轻手轻脚的合上云楠木门,腾云前往司音宫。 xiashuba.com 司音宫 远见宫殿,仙乐先闻,还没到司音宫前,便已经听到传来的渺渺乐声。 司音宫由乐神掌管,云集天界乐器,准确点说,乐器悉数汇聚清平殿,长平仙子的职责则是看守乐器,与严清秋职务有些相似。 司音宫主殿行云殿,司音仙子们往往在此处弹琴奏乐,排编新区。乐声阵阵,声入仙心,响遏行云,绕梁不息。 清平殿是司音宫的一个偏殿,严清秋每每来找长平时,总能瞧见长平倚在石柱边,远望行云殿,这次也不例外,长平一贯的依靠木柱,远望行云殿。 殿内,乐神颜童正携领一众仙子,排奏新曲。 严清秋悄悄的在后方一把抱住长平,道:“我的好宓宓啊,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长平拍着严清秋的手背,道:“去,才三天罢了,能有多长,找我又有何事?你又想去哪里野?” “我这不是无聊吗,还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无事不能找你玩吗?何况,我现在挺烦的,就想找个伴。”说着松开了手,座在长平身旁。 “说说看,又有什么烦心事,莫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又被你的仙掌罚抄书。”听到这话严清秋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又啊,自己在她心里就这样差劲吗? “不是啊,哎,平平,你知道哪里有重浊酒吗?” “重浊酒?有些耳熟呀!……呀!昨天乐神生辰时,好像酒仙送来的贺礼就有重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快就有下落了,“你问这个干嘛?我记得你酒品可差了,酒后耍酒疯,撒泼唱跳,拦都拦不住,酒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对于自己的酒品不得让严清秋汗颜,她次次会安慰自己:我可是女仙,要那么好的酒品干嘛,小酌一两口就行了吗。 “啊呀,难道我是不能送朋友吗?非得要自己喝吗?”严清秋反驳道。 “送谁?你的朋友寥寥可数,除了我你给谁啊,池云仙掌更不可能,所以我实在行不通你还有那些朋友。” 听着好友不停地揭自己的底,严清秋难免有些坐不住,便实话实说:“哎呀,其实是人家昨晚在桂玉园里新认识的老伯,我与他相谈甚欢,我们立了约定,若是有重浊酒,他便告诉如何进入文渊院,只有能进文渊院,区区一壶酒算得了什么。”严清秋双眸熠熠,无不散发坚定,炯炯有神。是啊,只是一壶酒而已,跟进入文渊院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长平的眼底浮现一丝怜惜,她知道严清秋这些年来四处寻计,只为进入文渊院,查明月织的死因,可文渊院真的不是那么好进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哪位老伯在那当差,是何职位,仙名呢,这些你知道吗?你就不怕被骗啊。”长平尽量不流露出情感,若能圆了严清秋的心愿,她自会鼎力相助。敲着严清秋的脑袋说道。 “怎么会呢?我这么机智,那老伯看着也不会骗我,再说,能图我什么啊?仙名我倒是不知道,我也没问,不过他说最近每晚都会去桂玉园,只有拿到就能去找他,过时不候。” 她又敲了一下头,道:“他不是都说了吗,图个重浊,你呀,怕是被卖了都替人家数钱。” “不就是一壶酒吗,大不了送给他,就当交个朋友了,买个教训吗。” 长平对好友这种豁达的态度塞的无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算了,不说了,最近又要升仙考了,你这次准备的怎么样了?” 提起仙考,严清秋便来了兴致,自信满满的说:“放心好了,准备十足,我这次一定要升成八等仙。” “嗯,对了,你若真想要重浊,我可以给你试试,反正也是顺路,不碍什么。”好友的回答,让严清秋心里暖了些,真不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真的!那太好了,可是你要怎么获取啊?”长平环顾四围一圈,凑近严清秋,神秘的说:“悄悄告诉你,乐神之前说,要是司音宫里哪位仙子这次升仙考优异,便可以他在的府邸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是赤裸裸的暗示,严清秋表示秒懂。“太感谢了,宓宓,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爱你呦。” “好了好了,你就别贫了,三天后就是升仙考了,感觉好好复习吧。”长平略带嫌弃的推开严清秋。 “那是自然,这还用你说。”一想到进入文渊院有望,严清秋便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激动。 离仙考越近,她的心越发激动,但又是与不安慌张共存,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不可不可掉以轻心,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点道理她是懂的。 倏忽间,一瞥眼,正好瞧见长平的异常。她正死死的盯着某一个方向,那望穿秋水的眼神,目光中的情感如天河水般的波涛汹涌。 确认过眼神,是恋爱了。严清秋顺着长平的目光看去。 “哎!我去!乐神!怎么会是乐神?而且乐神也在朝我们这个方向对视。”一旁的长平嘴角上扬,笑靥如花,面泛桃红。 行云殿的乐神也是满面春风,红光荡漾。 大庭广众之下,长平和乐神两位公然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明显的激怒行云殿一众单身仙子们的怒火。严清秋大义使然,为了长平和自身安全,她决定阻拦两位千夫所指的行为。 径直拉起长平朝外跑去。 “哎呀,你干嘛啊!”刚跑出司音宫,长平便甩开严清秋的手。“你说干嘛,你难道没感觉到行云殿那些仙子的杀气吗?” 她不屑的笑了笑:“呵,那又如何,又不是没见过,这些独游偶影的女仙们,就是见不得其他神仙的卿卿我我,况且我们还没那么过分,你不用理她们。” 此刻严清秋心里不禁为好友日后的安全担忧,“算了,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哎呀,你别乱说,没有的事。”长平娇羞的红了脸,低下头,手指卷弄着披帛,扭扭捏捏的,没事才怪呢。 “平平,你看着我充满正义的眼睛说实话,什!么!时!候!” 长平无奈的抬起头,对着严清秋眨了眨眼睛,嘟嘟嘴,试图以卖萌过关。 “卖萌也没有用的,快如实招来。”话音刚落,长平瞬间收起刚才卖萌的样子,一脸平静淡然的看着严清秋,严清秋也不傻,意识到情况不对,便换了种战术。严清秋摇着长平的胳膊,声音嗲嗲的说到:“宓姐姐人家错了嘛,你就告诉秋秋好不好嘛!”严清秋也学长平不停的眨眼睛,嘟嘴。 长平看了有些反胃,忙说:“打住打住,真是对你无语,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前提是别这么恶心我了。” 严清秋瞬间收起,恢复到刚才的模样,道“请讲。” “……” “那是一百年前的花月节,百年前我居于枫溪,闲云野鹤罢了,并未在天界任职。” “那日我在三华洞想起了凡尘往事,怀念人间生活,便唱起了故乡的歌曲。”说着,便张口欲唱。声调未出,便被严清秋打断。 “长平仙子,请问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长平白了严清秋一眼,道:“别打岔,我这不正讲的吗?”接着,又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当我唱到兴时,一阵萧声传入耳际,如鸣佩环,如泣如诉。我控着呼吸,唯恐坏了那悠幽音色。 “我缓缓转身,正瞧见一位翩翩公子走来。一张可面容,两道剑眉十足英气,嘴角微扬好似弯月明明,一入眼便被吸引。” “我两纷纷行礼,做了简单的介绍,他是个乐工,同样来自楚地,夜深忽闻故乡音,心有所感,吹箫相伴。你知道的,能在天界遇到同乡实属不易。我说我只是个闲散神仙,平日里逍遥自在,并未任职。他到不计较我仙阶低微,我们畅聊了一个晚上,相谈甚欢。引为乐友,往后常在天海阁合奏,他弹古琴,我奏琵琶。后来,竟暗地里生出了感情。” “当时真是快乐,日日乐音盈而,时时佳人相伴。可是好景不长,在望舒女神生辰宴上,我见到他了。但他非是他说的乐工,而是声名正盛的乐神,他也看到了我,那时我的心情百味陈杂,以至于宴席未开始便匆匆的离开。我在想当时他为什么不表明真身,是怕我配不上?还是他只是想玩玩?我当时想了很多,也喝了很多,以至于醉倒在沐休亭,再次醒来,发现躺在软床上,颜童(乐神仙名)正在床边望着我,还未等我开口,他便抢先开口道:“宓儿,我并非存心骗你,只是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便会产生隔膜,不会在这般的亲密,我也想过告诉你,但每次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我后来暗下决心,等我娶你那天再告诉你真相,我并非刻意隐瞒,不敢奢望你原谅。”他当时说的声泪俱下,他可是一个二等上神,却对我一个九等仙君委曲求全,心一软,便原谅他了。” 第十章 仙考(1) “他本想当场上奏凌霄,求玉帝赐婚,我跟他说还不着急,我的仙阶太低了。他娶了我,我的仙阶只足以封为七等的轩安夫人,我自有愧,便一直拖下来,等到什么时候我封名号能在高些,我再同他完婚也不迟。” 长平一脸沉浸在往事的美好,脸上洋溢着幸福,严清秋则一脸的羡慕,真好,谁还不是少女呢,怎呢不思春,严清秋也幻想有这么一场爱情。 长平看着好友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了,你也别羡慕,天上神仙这么多,万一有一天你碰到了个仙阶比乐神还高的呢,何况你还年轻,不着急。” “呵,你家乐神可是二等上神,比他还高,可是一等上神诶,哪能看上我啊。”一等上神,严清秋又不自觉的联想到了武曲星君身上,我也好想要个相好。 “好了,别多想了,一起去呈纷阁逛逛吧。”长平说着牵起严清秋的手。 严清秋道指着身后的司音宫:“哎,可是你还没休职时辰,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长平十分淡然:“怕什么,司音宫迟早得迎来它的女主人。我家乐神也不会说什么的,走吧。”不管不顾的拉走严清秋。 …… 四天后 又到了升仙考的日子,各路备考的神仙都赶往尚渊阁,虽然严清秋已经数次仙考,但这次她却迷之自信,觉得这次绝对能转运。 紧张,喜悦,期待交织在一起。严清秋缓缓走进尚渊阁兴字间入座,预备钟敲响,所有考仙都回到座位前准备。须臾之后,监考仙徐徐而来。 红衣男子立在案前,道:“诸位考生,我是朱雀柳宿,也是本次仙考的监官,由我来监督大家,希望各位能努力通过仙考。那么,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众考生案前的白纸浮现出文字,那便是本次考题。 严清秋拿起笔,深思熟虑,这次的试题不若以往,试题的最后多了道主观论述题。恐怕这道主观论述题难倒不少考生,因为此题毫无标准,也就是它没有答案,也有无数个答案,可到底什么答案,才是最和考官心意? 严清秋却不以为然,因为这题正与她先前在漱玉台,与老者辩论的话题相似,最难的主观论述题已被拿下,那么其他的引据论今,事例考纪,便通通不是问题。 考场的气氛十分紧张,各各奋笔疾书,绞尽脑汁的思考,唯有严清秋不疾不徐的写着,对她来说,这次考题还是较简单的。 看来这次仙考是十拿九稳了。 一个时辰后,众考生放下毫笔,离开考场,临走时,严清秋还看到一名叫思澄的仙子的试卷,落笔之处寥寥可数,看来这位思澄仙子还需回炉重铸一番。 出了考场严清秋便在尚渊阁门口等着长平,她颇有信心,对这次升仙考以是十拿九稳。很快,长平也出来了,她到是轻松,看到严清秋便快步赶来。 “怎样啊?秋容仙上,看来这次你很有自信啊。”长平特地加重了仙上两字,她刚出来便看见严清秋满面春光,就估计这次仙考她是十拿九稳。 “好了,你就别揶揄我了,你呢?答得怎样?” 长平叹了口气,说到:“哎,一如往常,该会的会,不会的还是不会,不过就算我过与不过,都可以给你拿到重浊,别担心。” “好了,那就先谢谢你了,乐神夫人,我们去百香长廊吃点东西吧,下午还要考察法术,可别饿着了。” “知道了,小馋虫。”两位仙子手拉手的走着,关系异常亲密。 …… 五天后 尚渊阁红榜前 今天尚渊阁放榜,严清秋等仙早已在榜前等候,这次她到是自信,竟把池云仙掌也拉了过来。 看面前熙熙攘攘的仙群,池云有些后悔来这,“你拉我来这,就是为了看人头?” “毕竟秋秋这次异常顺利,所以,拉我们两个一同陪她庆祝,也是常事。”说着,附在池云耳边,“况且,要是秋秋通过了,这样我们也有理由宰她一顿。”随后退出,满怀笑意,道:“是与不是啊?池云仙掌?” 2k小说 “嗯,我很赞同长平仙子你的想法。”两位相视一笑,搞得严清秋云里雾里,看着红榜上仙名逐一浮现,严清秋也不顾身后的女友们,冲至榜前。 长平倒是通过了,75名,而严清秋却不见自己的名字,长平和池云也帮着寻找,仍是未果,倒是严清秋意外的发现了之前的思澄仙子,32名 “连她都能通过吗?” 原本喜悦在那一瞬化作泡影,消散了。 严清秋神色黯然先前心情一扫而光。她不想在出现红榜前,那些神仙的喜悦欢笑,她头一觉得是那么刺耳。 分明自己已经很用心了,然而还是……她想放弃,她受不了这种耻辱,眼看着那些不及自己的神仙们一步步高升,自己却还是在原地踏步,自己怎么能看到希望呢。 长平和池云见到默默离去的严清秋,连忙追来,长平安慰道:“秋秋,你别难过了,下次再努力,就一定可以的,你这么聪明绝对能通过的。” 下次?还有下次?还要再丢人吗? “算了,我算看出来了,恐怕我注定是九等女仙,百年来,丝毫没有长进,我还谈什么进文渊院,谈什么给月织姐姐报仇!我,我还不如早点识相早些放弃的好还谈什么……” “啪!”严清秋话未说完,池云便猛的来了这么一下,面对严清秋和长平惊讶的目光,池云怒道:“严清秋!你凭什么放弃?你对得起月织吗?不过是百年落榜罢了,月织也经历过,可她最后还是熬出头了,你就这样放弃,那你这些年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这我和长平都能理解。但这又有什么?你害怕什么?考不过下次再考就是,还有我们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什么要放弃?” 她停顿下来,微微呼吸着,平复语气后有开口道:“你回去休息几天,这几天不用来倚宸殿了,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想好了在去。” 池云的厉声斥责安慰,严清秋默不作声,捂着脸只身离开。 “诶,秋秋”长平正准备去追,一把被池云拉住,“别去,让她好好冷静一下,你就别去添堵了。”说着也腾云离去,长平看着这俩的反应,有些急迫无奈,“诶,你这,我…哎呀,我去不去追啊…算了,我也走了。” 夜晚云徵府 长平在梳妆台前回想着今天发生的,要不要去容山看看她呢?思考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乐神,颜童一把抱住长平,亲昵道:“怎么了小蜜饯,仙考通过了怎么还愁眉不展?” “是啊,我是通过了,可秋秋却还没通过,今天她很是失意,说了些胡话,被池云教训了一顿,我在想我不要去安慰安慰她呢?” 颜童听闻,松开手,坐到梳妆台上,道:“你就别去了,这个时候,秋容仙子心绪乱的很,倒不如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你再去也不迟。” 长平想着也有道理,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先前你生辰,酒仙不是送来了重浊吗?你没喝吧?” “没有,这可是酒仙新酿的酒,稀少的很,玉帝都不定有,我怎么舍得喝。” “那正好,你把重浊给我,我给秋秋送过去,她正好需要。” “什么!”颜童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让我把重浊送给秋容?”颜童忙招手否绝,“不可能,不可能,我自己都舍不得喝,还送外人。” 长平有些急了,这重浊估计是现在唯一能让严清秋打起精神的,可自家的乐神却不肯给,自己只能想点别的办法。 “什么外人!秋儿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大婚时,她可要代表我的亲友主使,你也太不把我的亲友主使放在眼里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同我成亲。”说着便哭了出来。 颜童一看长平这反应,自己也没料到,连忙哄道:“好宓儿我错了不行吗?我给我给,为了你的亲友主使,一坛酒算不了什么。”说着,便要去抱长平,手还没碰到,便被长平打了回去,长平略带怒气的转过身去。 颜童倒也急了,自己都已经让步了,自家小蜜饯怎么还这反应。 第十一章 仙考(2) 颜童眼睛打着转,思虑着问题,忽然喊到:“来人。” 殿外侍女闻声赶忙走进殿里,“上神有何吩咐?” 此刻长平偷瞄颜童一眼,想看他要做什么,“去将酒仙送我的生辰贺礼重浊酒,拿去送给容山的秋容仙子,就说是乐神和长平仙子的邀礼。快去快回。” 仙娥得命,正要往出走,却被长平叫住,“哎,等一下,秋容仙子心绪不宁,别打搅到她,放到门口即可,她自会看见。” “是” 颜童见长平态度终于好转,脸上有浮现笑意,搂着长平道:“小蜜饯,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吗?这些你该满意了吧?” 长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颜童赔着笑,道:“那我们就寝吧。” 哎,女人真是能闹腾。 容山 严清秋正躺在床上,眼角泛着红,脑海里回想着池云仙掌说的话,“我真是对不起月织姐姐,一点挫折不算什么,下次努力就好了,何必说这等混账话。” 她抹去眼角的泪,暗自在心中为自己打气,也数落了番自己先前的话。 在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秋容仙子,我家乐神派小仙把重浊酒送来,是说给仙子的邀礼,小仙就放到门口了。” 邀礼?严清秋心道:想必是宓宓让乐神送来的,这个时候她还不忘约定。 “有劳仙娥了,替我谢过你家乐神。” 外面没有回话,严清秋下床,缓缓的走到到大门。 打开门,重浊正被安稳的放在一旁,严清秋拿起酒,掂量掂量,心中:不由一暖,“谢谢你,宓宓。” 丑时 严清秋如约来到了漱玉台,离当初的约定过了好几天了,也知道那老伯是否还在这等自己。 亭中,老者正襟危坐,面色平和,实则内心还在数落下属的不是。派了那么多人,这么多天连酒的影子都没见到,害得还自己丑时等那丫头给自己送酒来,不过,过了这么多天,那丫头应该是搞不到了。 严清秋远远的便看见老者坐在亭里,喊着:“老伯!老伯!看这里!” 老者闻声望去,见严清秋疾行而来,她手中之物便是老者心念之物,重浊酒,老者瞬时起身,前去拿酒。 满面和气,道:“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能弄到。”老者伸手去接酒,女子却又将酒负与身后,道:“先等等,老伯你记得之前我们的约定吗?” 老者问声大笑几声,道:“哈哈,你这丫头还怕我食言啊,你放心,本…我说的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食言。” 说着便一同入坐,严清秋将酒递给老者,老者看着重浊满心欢喜,威严的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 “好啊,好啊,终于能尝尝鲜了。”端起酒坛猛灌一口。 “好酒!”老者称赞道。 严清秋双手托腮,满面笑意,道:“老伯,这酒也喝了,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老者对手中的酒爱不释手,粗声道:“好!想问我什么?尽管问!一定知无不答。” 有了老者的承诺,严清秋立刻打起精神来:“有这句话就够了,我想知道武……不是,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进入文渊院。” 老者闻言停顿一瞬,斜眼看向眼严清秋,道:“丫头,文渊院可不允女仙私自进入,起码任职是不可能考进的。若你是想脱离瑶池,换个地方,这我到可以帮你,可进这文渊院倒是难喽。”说着变出了两个酒盏,朝里倒酒。 听着老者的话,严清秋感到些许失落:“真的没办法吗?女仙考都考不进吗?真是不公平。” 这三百年来竟是徒劳? 老者又喝了一碗,继续道:“也并非是没有其他途径,除去仙考供职这一点倒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严清秋顿时两眼放光,紧紧的盯着老者,生怕错漏了一句。 老者看她这反应有些好笑,酌一小口,道:“那便是宫府推选,天界各宫府每五百年皆可推一位神仙无条件进入文渊院学习,不较男女。 瑶池自然是可以,只要你能被瑶池推选,你想要进入文渊院的目的也能达成,这点可是少有仙知。” 她急迫的追问着,不自觉的凑向老者:“那有什么条件?我该怎么做?” 老者淡然:“没有条件,只需你们王母娘娘愿意即可。不过我依稀记得上次是推了瑶池的长仙掌娇卿,估计现在你是没份了。倒不如等她回来,你再去寻王母,也更容易成功。” 娇卿?这仙名倒是耳生。 她自己来瑶池百年都不曾见过这位娇卿长仙掌,当然这和她低微的仙阶有关。现在,她可没功夫去思考这些,倒是一个新问题冒了出来。 严清秋歪着脑袋,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奇怪?老伯怎么会知道我瑶池发生的?莫非你也是我们瑶池的神仙?” 老者正酣于酒中,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道:“咳咳,你说什么?你觉得可能吗?我是听其他神仙说到罢了,别胡思乱想。”这话倒是真的,他确确实实是听说其他神仙说的。 严清秋夹起杏眼,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伯,虽说衣着打扮普通了些,但那通身气派却异于寻常神仙,何况这谈吐着实不凡,这老伯果然不简单。 精眸微转,问道:“老伯,丫头再问你一个问题吧。” “问” “武曲星君如何?” “咳!咳!咳!你说什么?武曲星君?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又一次因为严清秋的问题呛到自己。 “哎呀,你慢点喝,我…我就问问罢了,有何不可?”说着说着低下头来,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活得久就是阅历丰富。老者一眼便看穿了严清秋的心思,大笑道:“你这丫头倒有意思,是了,武曲星君俊朗伟岸,倒是个心仪的好主。” 见老者把自己底给揭了出来,严清秋连忙辩解驳道:“才不是呢,!人家才没有心仪呢…人家就是问一下而已…对就是问一下而已。”说着又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变得更红。 老者也懒的揶揄她了,早些问完问题,自己也好早时享受好酒:“罢了,年轻的神仙啊,告诉你好了,武曲是司管财运之神,也是勇武之神,主天下武人,北斗第五颗星,九皇第七,名为开阳,居于开阳宫,是……” 话未说完,严清秋便打断,道:“等等老伯,这些都不用说《天界神传》里都记着。” “书里有的还要问我。” “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说点书里没有的东西。” 老伯笑道:“比如呢?生活习惯?或者饮食习惯?” 严清秋双眉挑起:“就是更为私密的…比如他和辛夷仙子的故事。” 老者的笑容突然凝固,举起的酒盏停在半空,气氛中参杂着些许凝重。 严清秋突然意识到貌似不该提起这位辛夷仙子,还未做出反应,老者猛然一拍石桌,严清秋被他这反应彻底吓到,老者神情肃烈,半响,他才缓缓开口道:“你有什么目的?你是如何得知辛夷和武曲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这个问题三连塞住严清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场面的气氛发生了转变,严清秋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妥善回答:“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心系与他而已。至于我又是如何得知辛夷仙子的,原是先前途径三华洞时,洞内石桌上摆放着几株玉兰花,一旁有张红纸,上面写着辛夷。” 的确是如她所言,只是削减了一些并不重要的情段。 严清秋的回答,使老者的神情有些放松,老者不加怀疑的相信了她,只一声轻叹:“唉,你还是没忘掉她,她都已经死了。” slkslk.com 听老伯的口气,似乎和武曲星君相识,怎么就突发此感慨? 严清秋正纳闷着,老者又道:“丫头,记住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记住了吗?”老者神色庄正,话语中有着不容反对的威势。 严清秋点点头,乖巧道:“好,丫头记住了,日后再也不提。” 第十二章 仙考(3) 局面有些僵硬,为了缓和局面,严清秋拿起面前的酒盏,问道:“老伯,这重浊酒味道如何?看您喝的这么痛快,能给丫头讲一下什么感受吗?” 老者眼神中淡去了先前的凝重,严清秋渐渐感到平和。 老者端起酒盏,拿在手中看着:“这酒倒是不同与一般的酒,甚是奇特。酒仙这回可真是下了大功夫,难怪四处探寻无果,想知道酒的滋味?那得要你亲自尝尝。” 说着向严清秋的酒盏倒了些酒,只在碗底浅浅的留了些。 不可否认,尽管严清秋酒品极差,但她仍是想尝尝这酒的滋味,毕竟是自己弄来的,要是连这什么味道都不知道,那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她的心里纠结着,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喝了就可能酒后失态,可不喝,总是一场遗憾。 老者也看出严清秋的纠结,干笑一声,将盏中物一饮而尽,道:“倚宸殿的仙子,以看守酒器为职,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而今,浅尝杯中之物都如此犹豫不定,那你这倚宸仙子倒是称职。” “我…” 面对老者的嘲讽,严清秋开始动摇了,老者的话倒也有些道理,自己看守倚宸殿,却不通酒,传出去只怕招惹笑话,丢了瑶池的面子。 可是,如果喝了,丢的恐怕就不只是瑶池的面子,还要带上自己的脸……此刻,她是感觉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进不前,退不得。一狠心,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浊酒下肚,结果并没有自己预想的疯癫模样,也没要酒的刺激,只是胃里有些发热。看着严清秋面前空荡的酒盏,老者很是欣慰。 严清秋咂着嘴,回味着“这酒怎么没味?” 老者满怀笑意,眉眼之间多了丝道不明的意味。 添酒道:“好,既然觉得没味,那就多尝尝。酒是个好东西,既可借酒言欢,也可借酒消愁。丫头,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也好消消愁,诉诉苦,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这次老者倒了半盏,推到严清秋面前。消愁?酒真的可以消愁吗?严清秋看着桌上的酒盏,沉默着,回想着。 盏中清酒映出严清秋的容貌,面色微红眼底泛着些微水汽,看着样子,竟有了些心疼。 她头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脆弱,百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那种挫败感,她多想了结一切,可是……可是池云和长平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想着她们严清秋才有了安慰。 她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伸手拭去,那是自己的眼泪。擦干泪痕,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怎样?我说的可有道理?这酒啊可以暂时麻痹你,让你暂时忘掉悲愁,那种不知世事,沉沦其中的感觉,可是多少酒鬼用来避世的途径。 你可别学他们,有什么不悦,的难过的,喊出来就是,切毋憋在心里。”老者声音温和,似柔水般,轻轻的推开严清秋的心扉。 避世,就像程叔栖,明明经世之才,颖悟绝人,却沉迷酒色,躲避现实,醉死在自己的安乐乡。说起来,不能委以重任,也是皇帝哥哥的一大遗憾。 “老伯,你说我资质真的那么差劲吗?我屡遭挫败,实在想不通透,我究竟差在哪里?” “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这一百年来我都在参加仙考,我屡败屡考,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还是止步不前,我何年何月才能进了文渊院,我到底何时才能为月织姐姐查明真相。”说着是涕泗纵横,悲情绝伦。 老者审视着面前哭成泪人的严清秋,听说这重浊是参了二两悲泪,看这丫头哭成这样,能引郁结而化泄,看她这样定是心中郁结出引,应了悲泪。 ranwen.la 看着反应实属正常,也不知酒仙酿此等效果的酒是何用意。 不过,她方才说要入文渊院查明真相,月织?她倒是重情。这点老者颇为注意。 “丫头,你有什么心事,同老伯说说,也许我还可以帮你。” 严清秋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经红肿,眼角还在滴着眼泪眼神迷离,嗫嚅着开口;“老伯,丫头心里好难过啊!一百年参加仙考都没通过,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老者安慰道:“不就是一百年吗?这种神仙多了,你看三岛的女仙不都是如此吗?你也别太急,毕竟仙考是为天界选拔人才,这优胜劣汰是常事,不要放弃。” “可纵是愚者,也该得一,这次仙考结束离场时,我看到一位仙子仙考试卷,落笔之处寥寥无几,就那样还是32名,你说,为什么她就那么能过?这其中必有隐情。”严清秋擦着眼泪,说着自己的委屈,忿忿道,这话倒是引起了老者的注意。 若如真她所言,那这仙考恐怕是出了问题,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丫头资质愚笨这点,“那你觉得是什么隐情?” “我觉得……”边说着边靠近老者,“我觉得,他们是故意针对我,一定是看我仙考成绩太高,嫌我太过优秀,所以将我拒之门外,我在凡间就见过这套把戏……”突然身子一倾,倒在老者肩上。 老者也任她靠着,“哦?偌大天界,难不成就只有你参与仙考,何故只针对你?你这丫头,酒吃多了便呓语,你醉了,老伯送你回去吧。”肩上的严清秋没有反应,老者无奈的摇摇头,看她已然安睡,老者也不便叫醒。 “罢了,这也算是你和我的一段缘分。”老者正欲起身,靠肩的严清秋猛然惊醒,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文渊院的秘密了!”严清秋一本正经的看着老者,若不是那因喝醉而红了的脸,这话怕是更有可信度。 “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严清秋的声音戛然而止,老者以为她这是要卖关子,便等着她反应,而严清秋,一个抖身,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浊物反出。 “呕!”严清秋略过老者,吐在其身后,老者连忙推开严清秋,环视自己,确认衣物没有粘上污渍才松了口气。 还没做什么反应,严清秋又奔至面前,道:“老伯你别老是晃,看你晃的我都吐了。” 看着醉醺醺的严清秋,老者也没了什么脾气:“丫头,你喝醉了,你仙府何处,我送你回去。”老者没有计较严清秋的醉话,反而语气和蔼。 严清秋一听自己喝醉了,立马不服,道:“胡说!本仙女酒量可好了,倒是你,你别老晃了,还晃!。”说罢,径直将手伸向他的双脸, “这样就不晃了。” 严清秋刚触及老者面庞,老者身躯一震,脸倏地通红,如同严清秋那般,慌张的说了句放肆,摆开了严清秋的手“你这丫头竟如此轻浮,先前真是看错你了。” “轻浮?你不乱动,我会碰你啊!你知道什么是轻浮吗?你要在说我轻浮,我就轻浮给你看,信不信我亲你啊!”严清秋的态度越发的嚣张,成功升级为无赖行为。 “我百年落榜,今日难得畅述,你竟…你竟这般欺辱我,自己站立不稳乱晃,责怪我这良家仙女轻浮,如此毁我清白,你良心何安?”说着又开始啼哭起来。 老者很是无奈,手足无措,这眼泪怎么这么多?安慰道:“好好,是我的错,别哭了,老伯向你道歉,你可满意?” “啪!”严清秋猛的拍向老者双颊,笑嘻嘻,道:“好了,原谅你了,送我回家。” 老者算是松了口气,问到:“你住哪?” “我住……我住……我住哪?我住……”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喂!别睡啊!你还没说呢!”老者摇着严清秋,这次却怎么摇都不醒。 总不能将她扔在这里,无奈之下将严清秋带回宫中。 严清秋万想不到这一次的大醉将为她带来怎样的转折。 第十三章 仙考(4) 等到严清秋醒来时,已经身处异处,头晕目眩,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过会恢复才看清自己所处的房间。 “这是哪?” 严清秋正躺在月洞四柱床,身盖花锦缎床褥,雨丝沙帐,房间装璜华丽,单看一桌一椅就知造价不菲,一眼便知晓主人地位不低。 小书亭 严清秋揉捏着被褥,感叹道:“哇塞,还是花锦段诶,真是够阔绰。”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新的,而且还是降朱锦制成的衣物,远胜自己先前的花容段。 望着陌生的环境,严清秋回忆着昨晚发生的。“昨晚是陪老伯喝酒了,好像是喝多了,有些模糊,昨晚还做了什么?” 等等!老伯!严清秋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昨晚喝醉前是和他在一起,那十有八九就是他替自己换的衣物。 严清秋有些心悸,自己喝醉后那老伯不会对自己做了什么非礼之行。她不敢往下想,自己一个花季仙女。清白就平白无故的没了,这让自己以后那有脸面见仙。 “啊!真是要死了,那个老不正经的,他居然,亏我还哪么相信他,我一个花季少女的清白啊!混蛋!”正当严清秋在咒骂时,门被悄然推开,进来的是个女仙。 见到严清秋醒了过来,那仙女面露喜色,走到跟前,道:“仙子醒了,昨夜仙子醉的像摊烂泥,今日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严清秋见来者是位女仙,心里微微松了些。 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外又进来了些女仙,她们群立在床前,小声交谈着什么,似笑非笑的注视严清秋,看的她不自在。 不管怎样,昨夜都是人家把自己弄回来的,总该是谢谢她们的,严清秋下床起身,躬身道谢“妹妹在此谢过各位姐姐昨夜收留。”话音刚落,那群仙子忽然笑了起来,“你错了,不是我们收留你的,我们可没这权利,是我们主子将你抱来的,我们不过是替你换了衣物罢了。” 听到这里,严清秋的心彻底放下,还好还好,真是万幸。“那还是要道谢的,请问姐姐们的主子是哪位大神,妹妹想当面道谢,也不知可否?”那仙子们对视一眼,为首的道:“等会你就见到了,仙子多保重。”说着,一个个迅速又整齐的离开,留下严清秋独自处在未知的房间。临走时,还听见那群仙子们的交谈。 “就是她拔了主子的胡子?” “对啊,主子的胡子蓄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被她弄成那样。” “我们祈祷这位仙子能活的走出宫,愿皇天保佑她。” 谁?自己拔了谁的胡子?严清秋大脑飞速远转,综合得出只可能是昨夜陪同喝酒的老者。 人家收留了自己,自己却拔了对方胡子,看老伯仙阶定然不低,待会怪罪下来可该如何? 思虑中,门再次被推开,来者正是严清秋熟悉的老伯。此时老者已不再之前那样衣着朴素,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腰束白碧带,袖领纹着明黄色龙纹,金累丝晴绿冠束发,威风十足,负手而来,看着严清秋都险些没认出来。 她怯怯问到:“你是老伯?” 老者伸展双臂,道:“不然呢?不像吗?” 大神!绝对的大神! “敢问老伯,是哪位大神。”严清秋声音细小,底气十分不足,她只希望这位老伯仙阶可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以内。 然而造化戏弄,怎会如她所愿“咳咳”老者清了清嗓子,道“本尊乃是西方太极天皇大帝。”老者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这一名号震的严清秋无不颤抖着。 如雷贯耳,天界谁不晓得这位天帝名号,就连严清秋这样末等仙子也是有所耳闻。 天皇大帝是斗姆元君长子,紫微大帝的胞兄。执掌天地人三才,主管人世间的众生,与一切兵戎、战争之事,故亦是武神和战神。掌管直符灵动九天界,主御群妖灵者,手执万神图,总御万星,尊原始符昭,为妖族大帝,七尊之一。 那自己……不就是拔了天帝的胡子…… 严清秋当即了解到自己的错误,双膝弯曲,跪在地上,悲声道:“天帝陛下恕罪,小仙实在是不知您的尊容,冒犯了您,小仙惶恐不已,小仙罪该万死啊。”说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天帝大笑道:“哈哈,你又让我恕你的罪,又是自己罪该万死,你想要本尊如何处置?” 严清秋匍匐在地上,惶恐道:“全…全由您来定夺。” “哈哈,起来吧,不知者不罪,本尊若是真要治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天帝都已发话,那自己也算没有生命威胁了,此地不易久留,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天帝陛下,小仙可否离开了?这个时候小仙也该去倚宸了。”严清秋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天帝挥着衣袖,道“哦?先前说你追求微浅,现在看来,到不只是微浅,简直不思进取。” 严清秋被天帝说的迷糊,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上去了? “天帝陛下教训的是,小仙谨记于心。” “你觉得本尊为何留你?” “小仙愚钝,请陛下明示。 天帝神情忽变,正色道:“本尊要让你潜入文渊院,替本尊查明文渊院仙考异常原由。” 文渊院!这三字触动严清秋心弦,文渊院真的出事了吗?也好,这样自己总归是能进入文渊院的。 “你可愿意?” “小仙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严清秋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文渊院里尽是学识渊博的神仙,尚渊阁仙考由文渊院组织,如果文渊院内部出了问题,那对于依靠仙考的低阶神仙,算是断了他们升阶路。只是天帝陛下又该如何送自己进入文渊院,那里女仙受到的约束太多。 “若在文渊阁里任职,品阶可都是五等以上,小仙品阶法力低微,今才是九等,那天帝陛下想用什么法子让小仙进去?” 天帝捋着胡子,道:“这有何难?,本尊有的是办法让你达到五等上仙的法力级别。” 言毕,天帝抬手挥向严清秋,掌中浩瀚神力涌出,汇入严清秋身体,强大神力冲击着严清秋,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磅礴神力,眉头紧皱,浑身感到巨压,压的自己难以喘息,这法力只是天帝细微毫末。与此同时,严清秋的身形也发生着改变,他的样貌逐渐变为男子模样,身型也拔高起来,上仙仙印浮现额间。 “我这是……”严清秋捂着嗓子,“这声音怎么回事?”严清秋的声音变为男子的清朗,看着自己的变化一时难以接受。 “这,这还是我吗?” “哈哈,这当然是你,文渊院女子可难进,为了省些麻烦,本尊特地变换你的身份,也方便你活动,不会暴露自己。” “本尊已渡你五千年法力,你现在已经达到五等上仙标准,从现在起,你不是秋容仙子而是上仙岚舜,即刻进入文渊院,任三司仪,司书件流通,并执管古来阁,辅佐三司,本尊对外声称秋容仙子因冲撞天帝,被罚看守重华宫。” 一切被都已经天帝规划好,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严清秋俯首道:“听从陛下的安排。” 五等,严清秋从未设想自己会直接从九等越到五等,自己进入文渊院得以圆梦,全仗天帝陛下相助,日后必定要好生答谢。 “好,这个你拿着。”天帝从袖里拿出一块玉珏递给严清秋,“这个你带着护身,本尊已在里面注入了法力,必要时可以保你一命。”严清秋收好玉珏,感激道:“天帝陛下今日之恩,小仙没齿难忘,日后必定报答。” 天帝自是不屑于一个九等仙君的报答,他昨夜听了那丫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免心生疑惑,想派神仙去查明原因,不过既然她想进文渊院,那就派她去调查,也算是了解心愿。 “不必了,本尊不图你报答什么,私底下许你继续称本尊老伯,听你这一口一个天帝陛下总感觉一些古怪。” “谢陛下,那……老伯你的胡子……我,不是故意的。”开始就听说自己拔了天帝的胡子,现在亲眼看看老伯胡子从原来的五寸美髯,到现在的杂乱稀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啊,虽然天帝未多追究,但总是需要问候一下…… 天帝冷眼看着严清秋,道:“你现在知道关心?真是贴心啊!怎么当初拔的时候这么贴心细致?昨晚折腾本尊的时候怎么没不若这般乖顺?本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此事,若有下次必当严惩。”语毕拂袖而去。 行至门处,侧身道:“还不速速跟来。”言毕踏门而出。 房内仅剩严清秋。她内心激动不安,心里一阵热浪翻起。终于等到这天了,月织姐姐你等着,秋儿很快就能进文渊院,一定会查明真相! 第十四章 文渊院(1) 此刻严清秋正于万星垣中准备着。 另一边,文渊院如往常般的云淡风轻,无人知晓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似是暴雨前的安宁,而这份平静即将被掀起。 万星垣勾陈宫 “老伯我已准备就绪,现在就可以出发。”严清秋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动身。 “好,别忘了身份,万事小心。除了护身玉,这任职文书你也拿着。”说罢手中变出符印和一纸文书、一面镜子。 天帝道:“此符印在最危急时刻击碎,届时本尊自有感应相助,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轻易使用。这镜子是通玄镜,便用这个与我联系。文书是任职文书,妥善携带,莫丢失了。” 任职文书篆写:‘兹征召岚舜除三司仪,辅佐三司,看管古来阁。’天帝已然准备稳当,那自己可要对得起天帝老伯的寄望…… 出发 文渊院,我来了。 …… 文渊院 “终于到了。”严清秋抬着头,立在庄严大门前,天界第一学府。 高高悬挂的牌匾上,文渊院三个金字耀着眼晃,这名集天界学士,文职神仙所向往的文渊院会掀起什么风波? 严清秋在院门口等待良久,接引的仙侍还不见身影,现下正是盛夏,天气正灼热着,严清秋顶着烈阳,怕是自己都快热晕过去了……怎么还不来? “您就是岚舜上仙吧,小仙迎接晚了,望上仙莫怪。”一阵男子声音传入耳朵,一位身影匆匆赶来,见到严清秋行礼道:“小仙奕约,前来接引上仙入院,让上仙苦等,上仙莫怪。” “仙君客套了,本仙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还要劳仙君多多指点。” “好说,好说,上仙就请……”奕约抬起头看向严清秋,顿时心头一惊,原这世间竟有如此男子! 严清秋此刻高挺身型,肌肤雪白,青丝如墨散披在身后,狭长的凤眼中晴明净彻,着实吸引眼球,美如冠玉,这哪像是男子,更像是女仙一样。奕约看着一时间失了神。 “仙君?仙君?”严清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神来,垂首道:“一时失神,上仙莫怪。” “无事,仙君带路吧。”严清秋当然不知道对方失神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太过引仙瞩目。 “上仙请吧。”说着便缓步前行,严清秋紧随其后。 看着文渊院里的宏大景象,严清秋不由大叹,这文渊院果然是天界第一学府,气派十足!文渊院内金顶红柱,直栏横槛,左右廊阁缦回,亭宇林立,道路两旁石碑林立,所撰皆是文士历史,先神事迹,相匹的林木雄奇秀丽,无比散发生机之意,一路上的所见着实让自己开了些眼界,看来这文渊院倒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死气沉沉,只可惜,比起天帝的勾陈宫差的可不止那么一点…… “第一步,你的接引仙君会带领三司仪前去拜见三司,那个时候你要小心,可别露馅了,而后他会带你去古来阁,最后才会引你去寝殿,这就是大致顺序……”严清秋脑海里回想着临行前天帝的话,现在该是前去拜见三司,倒是好奇自己新东家。 文华殿 殿内三司正端坐上位,静候新任三司仪,方才对奕约交代久了,恐怕来的会晚些。不一会奕约便带着严清秋来到文华殿里。 “小仙岚舜,见过三司。”严清秋趋步跟前,躬身行礼道。 座上的三司目光如炬,打量着底下的严清秋,同时也在猜想天帝派她前来的目的。 “诶,三司仪何须多礼,即是新到也不用如此多礼,这些套礼日后也免了。”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耳熟?严清秋缓缓的抬起头来,眼见,心绪大震,这…这不是司音宫的乐神吗?他…他怎么在这? 严清秋自然不知道,那颜童除了乐神,还是文渊院司乐。严清秋自然是同颜童见过面的,唯恐现在自己被认出来。 不过以她如今这样,即便是长平恐怕都不会认出,更何况是颜童。 自严清秋抬头起,三司相继一震,被严清秋现今容貌镇住,如此标志的上仙倒是少见,甚至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位岚舜他是个女仙。而事实上岚舜本就是被天帝变成男子,他的样貌也保留着些女仙风韵。 “咳咳,司乐这样也太不将礼数放在眼里,这可是文渊院,必须遵守礼数。”严清秋的目光朝他望去,说话的这位身着墨绿半臂袖衫,面容庄正,不苟言笑。他便是文渊院司礼楚华,是位著名的老古董,院内学子对他介是敬而远之。 “楚华司礼也不用如此严格,毕竟三司仪刚到,本神这不也是体谅他吗,又何必细抓毫末。”颜童一身直裰青衣,语气随和,一派和颜悦色,与楚华那严苛成鲜明对比。 楚华冷哼一身,侧过头去,也不跟颜童对话,颜童干声的笑了两声,也闭口不言。坐在最中的那位神仙从开始便不发一言,但看他面色和善可亲,想了也只是喜静少语的神仙。 看着两旁的司礼司乐都没有再说下去的想法,他才开口道:“二位该说的都说完了,那我就说简单些,左手这位是司乐颜童,右手这边是司礼楚华,本神乃司文铮鸿,日后便有劳三司仪。”铮鸿司文言语温和如风,严清秋听着心里也舒服,躬身礼道:“此乃小仙份内之事,不敢自居劳功。” “岚舜上仙可是天帝陛下亲自征辟,必定是才华横溢,志向高远之辈,哪像我们这些老一辈庸才,他们这些青年才俊心里可傲着。岚舜三司仪这般谦虚倒不知是真心还是……”颜童笑眯着眼,没有说出他最后的话,虽然一直不紧不慢的说着,他的言语让严清秋感到很不适,这是不满意自己吗? 是了,在颜童看来以岚舜那年岁能被天帝亲自召为三司仪,必非庸辈,只恐是恃才傲物。 严清秋郑重的对颜童一拜,道:“小仙不懂这些,天帝陛下对小仙有着知遇之恩,恩德难以报答,天帝委托小仙出任三司仪,我们做臣子的当然要尽力而为。只知道不能负陛下期望,其他小仙绝无他想。”严清秋垂首,目光注视地毯,神情自然,宛如是肺腑之言,等待着三司的回应。 坐上的三司相互对望点头,铮鸿笑道:“岚舜三司仪对天帝陛下忠心可鉴,颜童也并无它意。该说的也说完了,奕约带岚舜三司仪去古来阁。” “是”奕约领命,“上仙请吧。”严清秋辞礼,“那就小仙现行退下了。” 严清秋退离后文华殿又恢复宁静,殿内一片寂静,无声却比有声更具压力。 这样的局面下颜童先开口道:“这岚舜倒是忠心天帝陛下,看着品行佳好,应该只是简单的出任罢了。” “天帝陛下几乎没有插手过文渊院的事,这次突然送来岚舜,怕是有什么图谋才是。”楚华猜想道。 “不”铮鸿摆了摆手,“不应该是这样。也许三司仪频频更换引起了注意,才派岚舜来探明原因,这样列位该懂怎么做。” 三司一声轻叹,似休止符一般,文华殿内又一次寂静无声。 “这里便是古来阁,日后三司仪便看守古来阁,阁内书籍随你翻阅,三司有事务需要三司仪时也方便。” 严清秋推开红楠云门,门后的世界映入眼帘。古来阁内文书众多,一排排书籍错落排列,各各有序,种类繁多,汗牛充栋。看着着些书本,她感到莫名的头疼,之前在倚宸时成日里跟酒器打交道,现在来了文渊院又要和书朝夜相处,自己这和看守是过不去了。 “古来阁的书籍储量可是绝无仅有,各宫的书阁的书本资料可都是从这里复拓来的,能看守这神圣的地方,是我的荣幸。”虽然严清秋心里是抗拒的,怎么样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那日后就有劳三司仪了,现在我们该去三司仪寝殿。” 终于到了这一天最后一个步骤了,回了寝殿,送走奕约,自己就可以夜探文渊,寻找秘密。 …… “到了,这里便是上仙居住的夕晨殿了。”奕约最终将严清秋引到自己的寝殿,看着这寝殿,严清秋心里生出一股惆怅,还是自己见识浅薄,这些东西和自己容山洞府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fantuankanshu.com 严清秋回过头,满面笑容道:“麻烦奕约仙君指引了,现下天色渐晚,就不请仙君吃茶了,我还需要了解往后事务,所以……” “小仙懂得懂得,三司仪请慢慢熟悉了解小仙这就告辞。”说着便后退着,转身渐渐离开严清秋的视野。 奕约转了角便换了颜色,“刚上任的三司仪就如此无礼,这可是第一个赶接引仙君的,天帝陛下派来的,还真是不一样。” “终于走了,等天色一黑,我就可以行动了。”严清秋倚在门面上闭目沉思。 …… 夜幕悄然排满天空,星子参列,文渊院里大都已静,在不为仙知的角落里,正有些身影讨论着岚舜。 “推选岚舜来文渊院必然深藏含义,另有隐情才是,不可能是因三司仪更换频繁,这背后或许隐藏着什么。” “也许不会,万一是你多想了,岂不风声鹤唳,那岚舜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罢了,不足为患。” “哎,切莫大意,万事小心为好,岚舜是不足为患,他背后的那位可不能小看。” “诸位请放心岚舜就交给我了。”突然间另有声音插入其中,自屏风背后一个黑影浮现,“岚舜由我来监视就是了,何必为一小上仙争辩,若是他有什么异常,我会如实回禀,二位放心好了。”一瞬,话音刚落,黑影也随之消失,争辩的声音消停,他们便离散。 第十五章 文渊院(2) 银色的月光散漫楼院,似是铺上一层白沙,清白无尘,夜晚的文渊院最是沉寂,少有灯火,一切尽是安静祥和,除了里院学宫。 被推选而来的神仙,都会来到里院学宫,平常学宫封闭,不会开放,除了什么重大时日才会开门,月织便是在学宫内发生意外,所以想要查明真相,就要进学宫里勘察。 她太想查明原因了,离月织死讯传来已经过了三百年,三百年来,一切可疑之处必然消失殆尽。 一个黑影翻过院墙,跳入学宫内,黑影拍了拍手,嘴角轻微上扬,“进这学宫还真是易如反掌,没有难度吗。”为了不被认出,严清秋特地换上一身夜行衣,本来想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穿梭学宫,然而今晚的月色格外上佳,黑衣倒是有些晃眼。 严清秋四下张顾,确认没有神仙后,猫下腰沿着内花丛悄无声息的前行,一般女学都是在西房,她的目标很明确,姝瑛西房。 没有准备充足,严清秋自己是不会贸然行动,早在那三百年里她便已经调查清楚,月织也在姝瑛西房住着,那西房里的云妍堂记载着历来女仙进修记录,和起居注,先完全确认自己的猜想才行。 她加快了步伐,目前还是没有神仙发现自己,自己现在可是男儿身,被抓着私闯女眷宅房,名声必然不好听,自己也难接受,凡事还是务必小心。 现在正是深夜,是个安眠的时刻,特别是女仙们,怕自己晚睡熬夜影响肤质,除了耽于学书的部分例外,大部分都已经安睡,严清秋的行动也十分顺利。 姝瑛西房云妍堂 “吱呀”云妍堂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严清秋迅速的闪进,并在这里布下屏障,也不会被打扰。 严清秋搓搓手,道:“开始吧。”点燃烛火,仔细再各各书架上搜寻,目光如炬仔细盯着每个角落,过了好一阵才算是找到。一本巨厚的老书被搬了出来,以往她看了这些书都头疼,现在搬出这么一本巨书,严清秋没有多想,十分仔细的反查着。 156n.net “月织,月织,月织,在哪呢?”严清秋不断念叨着月织的名字,手里书“唰唰”翻过,一目数行的翻阅着。 “找到了。”严清秋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一出文字念道:“月织,系元衡仙子,资质慧敏好学,博古通今……卯时起酉时休……” 果然月织姐姐还是保持着早睡的习惯,那么既然这样,又这么会连同仙侍一起遇到魔界之徒,无辜丧命呢?文渊院放言月织姐姐深夜于院内游行遭害一说便不攻自破。 严清秋合上书,沉思着,试图从其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冥思苦想,却都只是些大体,终不是什么深层细节,毕竟相关内容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三百年还是太久了。”她叹道。 “咣当”堂外传来些异常响动,严清秋连忙熄灭灯火,施法将书本归还原处,迅速逃离现场。 …… 查到一些内容后严清秋在学宫不多停留一刻,径直越墙逃离。 严清秋步伐沉稳,已经褪去先前的夜行衣,一身浅蓝锦袍,沉碧玉簪簪发,眉如墨画,唇如涂丹,肤如凝脂,着实俊美绝伦,清雅质朴。 她思索着,目光闪烁着,心中情绪更加激动,“云妍堂已经去过了,要看的已经看了,那么月织姐姐因深夜外出遭遇魔族之人的说法自然就不成立,是他们隐瞒了什么?还是我疏落了什么?” 忽然,灵台方寸见泛起一阵动颤,心绪不宁,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自从天帝渡给了五千年法力,自己的实力高涨,额间的上仙印便是最好的一种证明。五足神通大进,现在有如此预感,那也错不了什么。 严清秋微微侧过头,放慢步伐,他倒想看看是谁会在文渊院这地方窥视自己,且用意不明。 严清秋摸着腰间的符印,那是天帝给自己求救东西,一有什么危险便可以击碎符印,天帝就会赶来营救。 反正现在自己也是上仙,有护身玉和符印在,问题不是很大,倒不如试试如今自己的实力,很想知道如今自己实力如何。 严清秋停下步伐,叹了口气,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跟着我,既然被我识破了,也该现身了。” 周围一片安静,严清秋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没有得到回应,没有得到回应是意料中的事了。 他静立原地,达到心通五明,对周围感知实物感知达到越发明晰。灵识不断朝周围蔓延,瞬间便洞悉查明。 在假山后面! 严清秋还没有动作,假山突然崩裂,一块块飞石穿梭而来,严清秋玉指一挥,从空中拦住石块,神情中带有一丝不屑。 接着一阵殷红烟雾袭来,伴有极其刺鼻的味道,严清秋挥袖唤风,卷走红烟,地上花草触之,悉数叶落花黄,枯死在地。 严清秋打起警惕,注视破裂的假山,石块之后什么也没有,看来对方并没有继续和他斗法的想法,什么都没有留下,就那样安静的离开。 严清秋拿出通玄镜,呼唤天帝,却一直不见天帝出现,边跑边呼叫天帝,此刻她心里萌生出新的疑问,回到夕晨殿不久,才联系到天帝。 见到天帝,清秋迫切的开口:“老伯老伯,我刚才被跟踪了,不知道是谁,他能发出殷红色的烟雾,地上的花草接触到便会枯死,他是谁?他想要干嘛?我是不是暴露了?”严清秋抛出的问题太快,一连串的问题让天帝不知怎么回答,良久他才开口“你说慢点,一个一个问,别着急,本尊还没听清,在复述一遍。” 严清秋平复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天帝沉思了一会,开口到:“应该是魔界法术,但这不应该,天界魔界关系紧张,随时都可能在次发生战争,他们是如何进入天界的?更何况是文渊院这样的地方。”魔界,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经常在书中看到他们的介绍却从没见过。 严清秋追问着:“那他是谁呢?” 天帝捋了捋胡子说到:“那殷红烟雾伴有强烈刺鼻味,可腐蚀花草,修为不在五千年之下,魔界也就只有个血煞庞跃。” 庞跃,这个名字勾起了严清秋的回忆,《古渝》魔界篇中记载过,血护法庞跃以生灵之血为源泉,他通过吸收生灵血液提升法力,被称为血煞,能将血呈气状散开,神魔吸入过多血气便会被腐蚀五脏,一般生灵触之必死。 神魔大战有他的相关记载:裘海台一战,借助海扶摇,使血气迅速蔓延战场,血雾弥漫,大大降低天界实力,使得天界于裘海台失利,他以此功被擢升为魔尊四护法之一。 “我听过这个名字,可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跟踪我,还要出手袭击我,后来又收手跑了,这又是什么原因?” “这本尊就不知了,你在文渊院可有发现异端?” “目前一切正常,没有异常,话说老伯为何会文渊院产生怀疑?”严清秋道。 “当日你对本尊哭诉衷肠,诉说自己种种落榜事迹。虽然你法力低微,但归为八等仙也是足够的了,可屡次都未能通过,这就不禁叫本尊怀疑。 事实上无非有两种原因,要么是你太蠢,天资愚笨,要么便是文渊院出了问题。为了印证本尊猜测,特意让你来此调查,一来可知是否有端倪,二来也可知你是否真愚蠢,三来正满足你来文渊院的愿望。 一个猜想就将自己送入文渊院,实在草率,难道不能慎重些吗?也不给自己个时间缓一缓,而且自己资质也没烂到哪里去。 严清秋好奇那天自己醉后说了什么,过去醉酒丢脸的事自己可都听人说过。可一醉,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便全然不知。对方可是天帝啊,万一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日后自己可没有好日子过得。 “那个老伯,丫头那天喝醉了后都做了什么?我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您给丫头讲讲呗。”严清秋怯怯问到,出什么丑也不能在天帝老伯面前出丑丢面子,保佑我千万别做什么大不敬的事,说大不敬的话。 “想知道?”天帝扬起眉头谑道:“待你圆满了结文渊院一事,你做的那些…诶,那些事本尊亲自告诉你,现在不说也是给你留个念想。” “那好,丫头那些丢脸行径老伯也是见过的,老伯也不能让其他神仙知道。”严清秋脸上有些发红,她猜想自己应是做了和不好提口的事。低着头,揉捏着衣袍。 天帝祥和的看着红了脸严清秋,心里觉得好笑,酒后胡言乱为,也见的多了,哪里值得红脸了。 “对了老伯,丫头还需要一样东西,希望老伯务必施以援手。”严清秋突然正经道。 “好,你说是何事?” “三百年前,文渊院内有位死在魔界之人手上的仙女,她来自元衡岛,名为月织,对于她的死我一直不相信会那么简单,但是现在证据太少我难以入手,所以丫头想看看驱邪院有关这件事的卷宗。” 第十六章 文渊院(3) “你想从卷宗里查找蛛丝马迹?” 严清秋道:“对!为今只有北极驱邪院内有记载,所以,势必要借阅,还希望陛下能够成全。”说着便双膝弯曲,跪了下来,磕头请求道。 天帝点头:“好了,本尊已然知晓,不过驱邪院并不归本尊统管,要想拿到相关卷宗得耗些时间,你且等着吧,拿到了自会派神仙送过去。” “谢陛下成全。” “嗯”一声落下,天帝撤去了通玄镜之间的联系。 “倒是个重情义的好丫头。”天帝抚摸着下颔,稍作思考,走到书案前,提笔舒纸,洋洋洒洒的写着什么,将笔挂回笔帘后开口道:“洞明” 片刻,自太极殿左侧走出一位神仙来,单膝跪道:“小神洞明参见天帝陛下,任听陛下调遣。” 天帝没有回话,将刚写好的信件交到洞明手上,沉声静气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这份书件交给你,你去把它交给中天北极太皇大帝,看了信他自会明白,你再去驱邪院,按图索骥,知否?” 洞明抱拳道:“明白,小神谨遵陛下玉言。”语毕便迅速离开太极殿。 月光透过窗雕渗进太极殿,照耀着天帝衣裳,金色龙纹闪耀着,似是有生命一般,活灵活现,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充满威严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他带着些轻蔑语气,道:“想靠过去的卷宗想要推出三百年前的一桩案件,可没那简单,你到让本尊好奇你究竟能查出什么来。” …… 翌日清晨 严清秋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后动身去往古来阁,今天可没有奕约来为他引路,走出夕晨殿不远,便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诶?昨天从古来阁回来时是从左边还是右边呢?”看着面前分叉的大道,摸着后脑,左右为难。 其实他可以抓一个小神仙问路,来来往往的神仙里总有识路的,可他偏不肯,为什么?为了三司仪的面子,绝对不问! 她想到以前在凡间皇宫迷路的时候,自己找路的高招,当即决定重复以往的方法,他合起双眼,伸出右手,在原地转了三圈,一睁眼,自己正指着右边,拍拍手,“搞定,走右边。”一无反顾的走向右边。 严清秋一边哼着曲,一边观览身边的物景,沿着路一直走,他觉得一定可以到古来阁,这是一种莫名的自信,难得可贵。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雪颂殿?”走了许久来到一坐殿前,而路的尽头并不是古来阁。 “这雪颂殿是什么?怎么走到这了?我那百试百灵的神技怎么失效了?”严清秋抚着下颚,垂眼思考着,思考为什么自己的找路神技失灵…… 猛然拍下大脑,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现在是男身,男左女右嘛,我应该伸左手才是!真是的。”说着便准备再来一次。 正当她预备在来一次时,一声呼唤打断了她:“岚舜三司仪?” 严清秋愣怔片刻,这声音他很熟悉,正是乐神颜童的声音,心中暗道:“该死,怎么遇到他了?这雪颂殿居然是他的寝殿,难道你不该回文徵府吗?” 严清秋缓缓转过身来,笑容满面,躬身道:“小仙岚舜,见过颜童司乐。” “他怎么不去古来阁,反而来我这雪颂殿了?不会真是来监视自己的吧?”颜童心里暗想,脸上挂着笑容,“三司仪可真是稀客啊,不去古来阁,反倒来我这雪颂殿,可是有何指教?” 你可闭嘴吧,谁愿意来你这里,要不是不记得路,我能走到你这吗?我昨天才到文渊院,说什么稀客,我之前是来过吗? 严清秋惭愧:“小仙初来乍到,地生仙不熟的,不认得路,迷路了,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里司乐您的寝殿了,那小仙也知道路了,就先告辞了。”向颜童再一躬礼告辞。 她极不愿意和颜童多待,免得身份被怀疑。得赶紧回去,现在已经过了寅时,再不去,那古来阁谁管?丢了书可得怨自己,得赶紧离开。 行迹慌张匆忙,眼神飘散,怎么可能是单纯迷路,昨日奕约已经带他去过了,这么大的神仙了,难道还记不得路?这岚舜必然有隐情!看来有必要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且慢”颜童一声呵道,严清秋停下了脚步,诧异的注视着颜童,“司乐?” 颜童满面和气,笑意盈盈的走下台阶,说:“岚舜上仙留步,今日难得来我雪颂殿,即便迷路也是一种缘分,不妨你我举杯畅饮,共叙一番可好?” “这……”这当然不好,一大早睡起就喝酒,你的想法如此奇特,喝茶也好,喝水也罢,邀我喝酒,那是当然不行的。 万一暴露身份了,我还怎么查明月织姐姐真相?怎么对的起天帝老伯寄望。 严清秋迎着颜童热忱的目光,毅然决然道:“如此甚好,司乐相邀,实乃小仙之幸,岂有推辞之理?” 但是没办法啊,位高一级压死仙,权势大也没办法,如此不给东家面子,除非自己不打算待了。 看着严清秋一口答应下来,颜童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随口一说便同意留下,本司乐怎么可能清晨刚起就饮酒,看来你岚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也好,那就让本司乐亲自挖掘你隐藏的秘密。 “请”带领着严清秋进了雪颂殿,看似一团和气的两位神仙,表面上春风和煦,谈笑甚欢,实则蒙上面纱,心底里各有算计,只是…… 雪颂殿仙侍很快摆好酒菜,这大清早请和酒的的确有些少见,两位神仙相继入座后,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中,同桌两仙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岚舜三司仪才貌双全,心仪的女仙想必也不少吧?”颜童率先开口道。 “啊,颜童司乐缪赞了,小仙才疏学浅,没有司乐说的那么夸张。” 颜童点了点头,端起酒盏道,“我们也别光顾着说话了,来喝酒喝酒。”说着一杯酒下肚,看着颜童手里干净的酒盏,严清秋显得不安,进退两难,一口闷下酒,眉心打着结,拧在一团,真难喝。 siluke.com 颜童看着严清秋这反应,觉得自己推理的更加可信,看这岚舜不会喝酒,却还是应了我的邀请,岚舜啊岚舜啊,你果然不是为了喝酒,何必苦撑面子应酒局呢?既然来了,今日必然要从你嘴里敲出些什么。 “不行,再喝下去怕又醉了。”虽然严清秋酒品差,但是酒后胡言乱为也是听闻过得,在凡间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纪文凌那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也会那样,届时管不住嘴,一切抖落出来,那就……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对了!那就用之前的那招,看来我得让你喝醉了,颜童司乐。 第十七章 文渊院(4) 严清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举起面前的酒盏,笑道:“这杯酒小仙特地敬您,日后在文渊院还望司乐多多提携关照才是。”说罢,便一口饮尽。 看着酒盏已被清扫干净,颜童不免有些惊讶。原来这岚舜只是在自己面前露拙,并不是不懂,真是小瞧他了。不过再怎么说你也只是活过千年的上仙罢了,跟我这种酒资上万年的神仙比,还是差远了。 “哈哈,好,那今日我们就饮个痛快,不醉不归!”颜童大笑道。 很好,看来是上钩了。 严清秋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看着颜童上钩,她的心里不免平复了些。刚才只是她一口撑着,强忍着酒的辛辣咽下去,逼自己不露出艰苦的表情,而目的就是为了引导颜童一直和自己喝下去,对,就是这样,就像当初在凡间那样。 酒桌上两位神仙互相敬酒,场面和和气气,谈笑风生,而暗地里却各怀主意。严清秋总趁颜童衣袖遮住脸时,凭风般的手速将杯中之物倒入衣袖中。袖里乾坤这招可是自己特地从纪文凌那偷学来的,就不信应付不了你颜童了,看我们耗得过谁。 酒过三巡…… 颜童撑着头,支在酒桌上,眼神中已有些迷离。之前倒是小看岚舜了,能和我对桌到这份上,现在竟只是熏红了脸,这家伙的酒量什么时候才能见底。 biquge.name 他已经感到些许醉意,脸上泛起红晕,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无声的缠斗,若是自己被反过来对付,那传出去可是大损颜面。 颜童的表现严清秋一直看在眼里,虽然自己不善饮酒,但是跟酒鬼待过的次数可不在少数,他们有什么反应严清秋可是十分清楚。 看着颜童渐渐入醉,双眼朦胧醉意更加浓烈,严清秋乘胜追击,不断劝酒着,哄得颜童一套一套的,酒是连杯连杯望肚里灌,而严清秋也不在将酒倒入袖中。 “哐当”终于颜童酒量不支,一头倒在桌上,严清秋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颜童司乐?颜童司乐?” “唔…之寻……寻去……蜜蜜……” 颜童嘴里不知道在乱说着什么,至于他说了什么严清秋完全没听清,全当他在呓语,便不再管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小蜜饯,我已经…去了…勾陈宫……去找天帝了,消消气,让我回去吧。”正欲离开的身影停了下来,这次颜童说的还是断断续续,但严清秋还是听清了。 “宓宓?颜童没回文徵府难道是被宓宓赶出来的?因为我?” 正如严清秋所想,严清秋被罚看守重华殿的消息被传出去后,长平日夜不安,四处奔走求告,寻找解救的方法,更是将颜童从文徵府赶出来,放下狠话:要是不见秋容回来,你就别想在回来了! 一点面子也不留给颜童。颜童也去过勾陈宫说情,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府里是回不去,自己只好暂住在文渊院雪颂殿。 严清秋不免有些懊悔,自己怎么这么粗心,被罚看守重华宫的消息必然会引起好友的紧张,她肯定会想办法解救自己的,真是的粗心,一心沉在寻找真相里,把这些事也忘了。 严清秋双手紧握,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必须要查到什么。抱歉了宓宓,这阵子就劳你不安心,等我查明真相我一定快驾腾云赶回,好好向你赔罪。 严清秋心里暗下决意,抬起脚,毅然跨出雪颂殿,迈向古来阁。 古来阁 严清秋此刻心猿意马,难以集中精力,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好友心急如焚的模样,但是她又能怎么办? 此刻退不得,查明真相的机会近在眼前,自己怎么能放弃这次机会,可是万一为了救自己,好友只身去求天帝,为了解一个虚假的罪名,引火烧身怎样都是不值。 “不行,我得防止宓宓做什么傻事,连颜童都没法说动,可不能因着一个假罪名让你真的冒犯天帝。”严清秋旋即提笔,打算以严清秋的名义书写信件,让长平稍做安心。 正是时,一道光影闪过,落在古来阁里,一位身着弹花暗纹锦袍的男子出现在严清秋面前。 对这不速之客严清秋随即紧张起来,还未开口,对方便先说道:“岚舜三司仪,本神洞明,奉天帝陛下之命特将三百年前文渊院魔族侵入一案卷宗誊抄一份,交由三司仪,任三司仪查看,你可要收好了。”洞明手指一挥,一叠书件被送到书案前,那便是当年月织的卷宗。 严清秋连忙上前,躬身道谢,“有劳上神了,天帝陛下大恩小仙没齿难忘,日后需要小仙效力必当万死不辞。”这话是她的真心实意。高高在上的天帝,能折节下交自己已是万幸,又亲力相助自己查明当初真相,此份恩情来日必然要报答。 洞明对这种话听过太多了,至今已经不觉得新鲜,天帝陛下帮助过得不止只有神仙,虽然一个个嘴上那么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怕会是龌龊的东西,他对严清秋的话不以为然。 “三司仪还是把心留给自己吧,对天帝陛下效忠的不在少数,也不会差你。”洞明的话语气冰冷,完全是不屑的,带有一丝嘲讽的味道,严清秋自然是听出所藏的情感,这是必然的,毕竟自己的仙阶在他们看来是微不足道的。 她垂首道:“这些小仙自然明白,天帝陛下位高权重,为他忠心的神仙必然不在少数,小仙也只是真心话……”严清秋话还没说完,洞明已然离开。 见洞明离开,严清秋连忙赶到案前,翻阅着当年的故事。那白皙的纸张,虽说是新的,但那文字却一笔一笔刻写在上面,留下了痕迹,墨写清白,洋洋洒洒的文字将严清秋的思绪拉回过去…… 勾陈宫 “送到了?”天帝正卧在榻上,研究着手中的棋谱。 “是的陛下,小神已亲手将卷宗交给三司仪,一切无误。”洞明抱拳回到。 “那他可有说些什么?”天帝的目光始终注视在棋谱上,没有一丝移动,闪着些许寒光。 “说了,三司仪说日后若有需要他的地方天帝陛下尽管开口,他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死不惜。”洞明正色,侃侃道。 “这么严肃做什么?这些话本尊听的快起茧子,以后也就别传达了,听的倒是烦了。” 洞明拱手道“是”静立原地,等着天帝的下一步指示。 “你不好奇吗?不好奇本尊为何要帮他?”天帝突然开口问道。 “天帝陛下如此必然有自己的原由,这是小神管不到的,也不敢随意揣测陛下的想法。”洞明单膝跪道。 天帝挥手示意:“起来吧,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是本尊让你猜的,算不得是揣测,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认为的?” 洞明得命站了起来,但一听天帝陛下这种问题,不由得犯难起来,沉思许久才冒出一个答案。 “那必然是陛下善心驱使,怜悯这些低阶神仙,在下层仙层里树立良好的形象,衬的您浩瀚无边的心怀……” “得了,本尊就实话说吧。”天帝对洞明的恭词听的厌烦,倒不如自己说破。 “只是因着无聊,在这漫漫天界中,悠悠岁月中多少个沧海桑田逝去,一去不返,这些无味的日子,过得很是乏味。 恰好遇到她,本尊就盼着她能制造发现什么,就看她能查出什么来,也好给本尊解解闷。”天帝的眼神多了份玩味,不带有丝毫情味,似乎是在对玩偶点评。 “原来如此,是小神愚钝了。”洞明再次拱手道。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洞明走后,盛大的太极殿又变得空旷起来,天帝撤去了太极殿的仙侍,这巍峨浩大的宫殿显得异常凄冷,甚至伴着几丝萧瑟。 “天帝陛下”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女声,“什么事?” “北帝陛下亲下了帖子,派隐光上神亲自送来,邀您去紫薇宫做客,那边等着您回复,您看……” “嗯知道了,告诉他们本尊待会赴宴,先下去吧,雪川。” “是”那名叫雪川的仙子应到一声,恭敬的离开。 严清秋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辜负了本尊对你的厚望,就让本尊看看,你到底能给本尊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天帝合上手中棋谱,随手放置一旁,下榻,衣袍一甩,阔步跨出。 第十八章 文渊院(5) 古来阁 “死于泰安轩,侍女在旁。逝者体上少疮,伤于腹部,似一招杀之,疮周多三角痕,疑贯穿而灭之,面少怖,故度之。血广而布裙儒,稍腐肉蚀布,腥重,色浓……”严清秋按着卷宗一字一句小声的念出来,脑海里联系着线索。 “伤口很少,该是一招击杀,实力是绝对的,脸上惊恐表情不强,应该是速度过快,还来不及反应,伤口周围多有三角痕迹,三角痕迹?难道是用器物所伤?” “对一个不起眼的女仙下手,出自什么目的呢?真的只是碰巧遭到了?还是说月织姐姐知道了什么秘密?” 她手里舒展着卷宗,眉头紧蹙,正专致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她的大脑里不断远转着,设想各种场景。明镜似的双瞳专一的盯着白纸,似乎要将它看穿,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从远处来看她就像是在发呆一般,实际上不断的头脑风暴,推演着场景。 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点点连在一起,它们汇织整合,映成一副画面出现在严清秋眼前,重复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故事。 某时夜晚,月织与沐燕漫步在文渊院内,无聊之时碰巧发现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两仙惊慌逃离现场。 而月织脸上没有强烈惊恐,许是对方法术高强,在她们自以为逃脱的间隙,没有来及反应时,令其毙命,手段残忍利落,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是个老手,那么泰安轩便铁定不是第一现场,这文件居然没有提出相关疑问,倒是疏忽了这点。 严清秋合起文件,开始整合自己所得的线索。 杀人灭口,那秘密想来也不简单;手法利落,是个老手;一击必杀;法力高强,实力上仙以上。 在进一步推算,既然是秘密,必然有其他参与者,而死在文渊院的只有她们两,要么是当时进修的学士中有内谍,要么就是文渊院内部有接应的……等等,接应! 脊背突然升起一阵凉意,如果这里有内应,那么自己的推测就更加准确。 也许当时月织与沐燕就是目睹了他们的利益交集,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逃跑可能是为了通风报信,不幸被抓,没有免于死难。所以文渊院有反间? 突然一种不安感笼罩上来,严清秋心口上下不断浮动,心头一丝恐惧浮现,合起文件停止了思考,手支着头,撑在案上,头上流露出些汗水。 “可怕呀,这文渊院究竟隐藏了什么?毕竟这只是一种猜测,可真是细思恐极。”严清秋喘息着,拭去薄汗,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不安,这不免使她联想到之前被跟踪的事,心弦更加紧绷。 阳光无法透进深厚的水面,谁会知道,在眼睛无法注视的地方,那些肮脏丑恶肆意增生,没有一尘不染的地方,包括在这文渊院。 满院书香中,潜藏黑潮,稍不注意便被吞噬,危机没有显现,但是,它曾经来过,那必然会有下次,潜藏的谍者也必然会再次与其汇合。 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会轻易暴露视野轻,他们会很好的伪装自己,越埋越深。畏光,但光明藏在深厚云层中,透不进一丝一缕,背后隐藏的秘密不可忽视,要一步一步挖掘出来。 想到这,严清秋将叠起的文件,收入如意囊中,站起身缓缓走向周围书架,下意识的提裙,提起下裳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男身,要和女仙形象有大出入。 “真希望是我多想了,文渊院有没有隐藏什么有待探查,无论是有关月织姐姐的死,还是天帝老伯所托,这些我都要一步步推测,相信一切终会真相大白。”严清秋一步步的跨下台阶,她知道自己没有喘息的余地,暗流汹涌澎湃,自己难以放松,也不能放松,一切有待查明。 信步到书架前,抽出《古渝》,拿到书案上慢慢 《古渝》主要记载六界历来奇事。在这古来阁陪伴自己的只有这些三坟五典,九丘八索之物,既然三司没有下发命令文件,那自己只好阅览阁中藏书。 在严清秋初到那天起,三司曾猜想过天帝派岚舜来文渊院任三司仪的目的,最后认为是三司仪更换频率过快,引得天帝关注,故派岚舜监察原因,这点说法听起来还是合理,于是为不使岚舜达成目的,三司到现在,凡事事必躬亲,亲力亲为,绝不假托旁人。 三司仪为何会更换过快?明面上,三司为三司仪大量放权,实际上,三司仪代替了三司所有的事务,文书批阅悉数送来古来阁,一仙顶三神职务,压力过重,那自然是扛不住的,以至于三司仪更换频率过快,那些三司仪也自然不会外泄,权势逼压不敢不从。 “惊!龙坠弱水奇迹生还!”这一标题吸引了严清秋。 弱水处在天魔两界交处,以河为界,而弱水乃先天癸水,沾身立腐,六界中唯有天蓬元帅与弱水之神彭离不惧弱水之外,其他神仙倒是鲜少听闻。龙虽属水,但坠入其中能生还的例子从未有之,于是她便细细阅读一番。 “这倒是稀奇,从弱水里爬出,身上只是受了小伤,却不见一点腐蚀痕迹,是个奇龙。”严清秋感慨道,很快便翻过这一页,没在注意这篇弱水坠龙。 …… 紫薇宫 天帝应邀来到紫薇宫,北帝(北极中天太皇大帝)已备好宴席,本身只有他与天帝,故规模不大,如寻常家宴一般。 天帝自顾的吃着面前的升平炙,时不时食物将夹进对方碗里,食不言,桌上异常安静。 “兄长觉得饭菜可和胃口?”北帝先开口道。 “尚可,总是有吃下去的想法。”天帝简单的回到。 一时北帝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有事?”天帝看出了北帝纠结神情,不禁问到。 “也非是大事,只是听闻兄长先前罚了一位仙子看守重华宫……”话还没说完,天帝便猜到了他的意图,放下玉箸,打断道:“想劝我放了她?老二,你何时变得如此多事了?你与那仙女熟识吗?何况那女仙又不是你宫里的。” “并非弟弟多事,只是还份情罢了。” “还情?让北帝陛下欠情的想来也不简单,怎么还藏在身后,求你来说我,怎么不来找我?”天帝反问道。 156n.net “并非是不去找兄长你,而是找过,无用,所以才让我当说客,劝劝兄长。” “找过我?”天帝回思着最近来宫里的神仙,只有乐神这样说过,不过被自己婉拒,那么就是颜童求北帝帮助了。 天帝冷笑道:“颜童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啊,求我无果便来托你,倒是对那女仙执着啊。” “那如此便请兄长放了那位仙子了。”北帝怀笑看着天帝,等待答复。 “北帝陛下权高于我,有这心,怎么不直接下旨放了那名女仙,还需要劝我?” “那这不也是顾及兄长的感受,弟弟总还是要先问问兄长。”北帝仍是笑意盈盈,亲和至极。 放了她?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可是在文渊院里,北帝已经亲自开口,虽然对方是自己二弟,但是位高自己,今天肯定是要给答复了,颜童这小子,是看上严清秋了?以后有你小子好受的。 本来天帝是不打算将自己与严清秋的计划让其他神仙知道的,不过现在也敷衍不过了,只好对北帝坦然,告诉了北帝自己的谋划。 “原来如此,不过兄长如此随意派了一位女仙去,恐怕有些不妥吧,起码总要派些资质深厚的神仙,这样的一位小仙女怕是难以成功。”北帝没有因为天帝的计划而感到震惊,全是在对派去的女仙感到惊讶。 “哼,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想法,随意轻看别人是不对的,更何况她也是个神仙,我相信她是不会辜负我的期待的。”天帝侃侃道,神情异常平净。 北帝点点头,说道:“好好,兄长固然有自己的理由,弟弟也懂,那便不再过问,颜童那边兄长就请放心好了,我自有答复。” “好,如此甚好,来喝酒。”天帝举起酒盏,粗声道。 “左右今日无事,便陪兄长畅饮一番。”言毕,北帝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兄弟俩共处的画面其乐融融。 第十九章 文渊院(6) 这日,严清秋如往常一般浸入书海中,少有仙临的古来阁本就凄冷,阁内万籁俱寂,偶尔传来的翻页声,衬的更加萧冷孤清,阁内静若平镜,一呼一吸闻之俱明。 如这般无趣的日子,严清秋已然习惯,每日看看书,精进学识总是好的,在这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心澄。 如此止水心境终于还是被打破。 “三司仪,铮鸿司文有请。”数日不见的奕约突如其来又出现在严清秋面前,带着自己来文渊院后第一个三司传召。 严清秋合上书中书本,一步步迈下台阶,“有劳奕约仙君了,还请仙君带路。” 奕约垂首道:“是,三司仪请紧随小仙。”说着,先行一步外出,严清秋紧随其后。 …… “到了”走了许久方才停了,严清秋顺着奕约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铮鸿的景夜殿。 “小仙便送到这里,三司仪还请自行进入,小仙便先退下了。”说完,奕约便垂首退离。 奕约的态度有些反常,不如先前一般的热情,言语冷淡的感觉分明就像陌路人。但她并没有为此多做思考,踏上阶梯迈进景夜殿,思考着召自己前来的原因。 一股香味突然涌进嗅觉中,闻着好像是女仙的胭脂画粉,但这文渊院禁止是女仙随意出入,这个答案可能性自然降低不少。 该不会是铮鸿司文喜好这方面的东西?严清秋顺着思路想到那个画面场景,自觉不合,排除。 胡乱思考时,殿内一位女仙缓缓走出,绛紫色花蕴留仙裙,粉紫色飞云披帛,耳配香玉百合环,头簪白鹤千叶昙步摇,孔雀笄,白玉肌理细腻,姿态淑静远真,轻踏莲步前行,单看衣着便知品阶不低。 走进之时,香气愈发浓厚,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充斥心间。 她含笑点头行礼,一行一动似秋菊,一颦一笑若春桃。严清秋匆忙回礼,互礼之后便是擦肩别过,其姿色之美绝令同为女仙的严清秋也不免多留意几分。 简单的邂逅就此告终…… 景夜殿 “小仙岚舜,参见铮鸿司文。”严清秋垂首礼拜,却不见回话,微微抬头才见,殿内书案上堆满书籍,书卷堆堆叠起小山,挡住了书案后的画面,只见一发冠微晃,从书堆中探出人头来。 铮鸿原本拧成一团的眉眼,见到严清秋方舒展开,“我这一时浸入其中,没察觉三司仪到来,三司仪海涵,海涵。” “能使司文如此凝神忘外,想来此事非同小可,小仙打断司文本就心有惶恐,该求司文海涵。” 铮鸿满怀笑意,从书堆中坐起,走到严清秋面前,拍着对方肩膀,“三司仪不必如此拘谨,我和颜童不若楚华那般古板,放松些,日后还需三司仪倾力相助我等,不必如此客气。” 话里一团和气,面前的铮鸿无论从语言还是形貌都呈现一种亲和易近的感觉,但即使如此,严清秋心里还是难以放下戒心。 铮鸿又到书案前,拿起一面红纸递给严清秋,她定睛一看,正是这次通升仙考名册。 “司文这是何意?”看着面前的红纸,严清秋有些不解。 “此次唤三司仪前来便是为商讨此事,近年来仙考水平不断放低,但是通过的一众神仙资质难定,升仙考本意是让学识丰富的仙神能够摆脱低微品阶,只是文渊院只怕难题过甚,常年降低难度,可如此便多数为鱼龙混杂,难辨贤才。 三司仪年少有为,才智绝伦,想来能想到解决良策,故此请来三司仪一同商论。”言语满是忧心之意。 难度一直降低? 严清秋深深怀疑这一点,自己资质也不差,在难度持续走低的格局下还能落榜,怎么可能是逐年降低。 “知其言,可知其智,若真是想提擢贤良,就应该对仙考方式做出变动,书面终是死的,灵活太差,倒不如加场殿试,殿堂正会,面而试之,从中可知其品知才学,如此,何患鱼龙混杂。” 闻此言谈,铮鸿稍坐思虑,面转为喜,激动的手用力的拍着严清秋肩膀。 喜笑道:“好啊,好啊,果真良策,三司仪果真不负所托,有此计策何患无才。” 铮鸿松开手后,严清秋只觉臂膀生疼,文职神仙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面前的铮鸿踌躇徘徊,面色大喜,解决心患算是够了。 “这样,岚舜三司仪即刻回古来阁执笔,将方才所说悉数落纸,便于日后筹备。” 严清秋躬身,道:“那小仙这就回古来阁,先告辞了。” “嗯,明日我要见到详细文书说明。” “是”说罢,转身离去。 刚出前庭,行至殿门口,严清秋突然停下脚步,一阵怪异感涌入心头,她下意识的回头朝里望去,前庭空无一仙,只有数株花草树木林立,异常安静,安静的过分。 一阵暖风吹过,吹动起枝丫晃动,树影稀稀,难诉其中怪异,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抬起头,眼正对斗拱,斗拱上正是描绘画龙。 龙可不是那个神仙都能随便用的,这点引起严清秋疑惑,不过在她看来这终归不是什么大事,心里疑惑一闪而过。 待到风息之时,一股怪异的味道被她感知到,一瞬而逝,但还是被她嗅到,她使劲的闻着。 严清秋为人时,嗅觉便已经高于常人,成仙之后五足神通愈加精炼,少许,便再次嗅到。 恶臭,像极了尸体腐烂的气息,仅是那少段气味,自己便深感反胃,她挥着手,打散面前的异味,匆匆离去。 “景夜殿怎么会有那种怪味?直叫我作呕。”严清秋拍着胸脯,那种味道现在还回味无穷,莫说是景夜殿,这天界恐怕都没有这如此浓烈的异味。 严清秋努力的使自己忘却,但她总觉得那味道,味味在鼻…… “岚舜三司仪。”一声呼喊喊住了严清秋,她顺势回首,心里咯噔一震,眼见颜童正满怀笑意,正朝自己走来。 “岚舜三司仪,真是巧啊。”颜童笑眯的脸上,透露一丝危险,至少严清秋是这么感觉到的。 “是啊,真是巧啊,颜童司乐也在这啊。”招呼打完,又无话可说。 一阵无声,此番场景让严清秋感觉似曾相识,尴尬的气氛又一次充斥在他们之间。 唉,我这运气真是绝了,那都能碰到颜童,简直了,现在可没功夫跟他耗,我还需抓紧回古来阁,想个招糊弄过去才是。 严清秋神情中明显的焦灼,轻易被颜童察觉到。 跟我处在一起就见你浑身不自在,现在面露焦灼,必有急事,哼哼,岚舜本神偏不让你如愿。 两位抬眼正好对视,互相一笑,又别过头去。 那就好好陪我聊聊吧。 “今日风和日丽,天气不炎不燥,三司仪可否与我共游文渊院?”他那标志的笑脸又一次浮现,两个男的共游?还是文渊院这种地方?这颜童不会是脑子被宓宓打坏了? 严清秋含笑点头,于是,岚舜同颜童携手共览文渊院之景。 严清秋的心思并没有在游览之上,想着如何写出一个完美的方策,解决铮鸿的心患才是紧要事。 颜童也察觉到严清秋心不在焉,便向其询问原由,严清秋顺口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这铮鸿还真是合职,在何位某其职,这番用心一点不差当初使兵调将之时。” 严清秋诧异:“使兵调将?铮鸿司文不是文职吗?以前还带过天兵?” 颜童道:“那是,铮鸿司文可是曾在弱水之畔重创魔兵,将魔族驱赶至弱水千里之外,73场战局,局局运筹帷幄,未尝败绩。”颜童神情中满是自豪,这等扬天界威风之事,如何使他不振奋。 “未曾败绩!看不出来铮鸿司文会有这一面,先前只当他是谦谦君子,没曾想还有此等战场肃革传奇一面。”严清秋顿时对铮鸿萌生一股敬畏崇拜之感。 “那是,这铮鸿身上的奇事可不少。”颜童越说越来劲,“铮鸿最初只是一条不见名传的小龙,他第一次进入众神视野,还是源于数万年的一件奇事,也正是这样才开始他的不败传奇。” “何事?” “坠于弱水而不损一毫。” 对此事严清秋心里明了,这故事碰巧自己读过,“哦,原来当初的那条龙竟是铮鸿司文,真是厉害呀!”严清秋的表现有些平静,没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xiashuba.com “你听过这件事?” 严清秋淡然道:“是啊,之前在《古渝》上读过,所以多少知道,只是不知是和龙,今日好在有司乐,小仙有算是知道了。” “啊,这样啊。”颜童神情中似有些失望,接着,便又是一段沉默。 难怪他手劲那么大,原来从前是武将,也难怪他斗拱上刻描画龙,他自己就是一条龙。 先前的疑问一一解开,令严清秋想不透的是,那股恶臭味来自何处,当时只觉恶心刺鼻,现在那味道挥之不去,静下来仔细想想,其中似乎还含盖有另一种气味,有些熟悉,是什么呢,在哪闻到过呢? ……假山后的跟踪者! 这个念头赫然映在严清秋脑海中,试图将两者结合一体…… 她没能继续想下去,在她看来这极不可能,但万一呢?文渊院本就有古怪,若真计较起来恐怕也和些情理,只是这其中一定是疏漏了什么。 此事还需细细追溯,一切先回古来阁后再论。 “颜童司乐,小仙还有要紧事,先行告退。”严清秋匆慌辞别颜童,快步赶往古来阁,留下一头雾水的颜童。 “这岚舜在搞什么?” 第二十章 天中叛(1) 古来阁 “……神威大显,历今无一败北。可贵之处,胜而不骄,平心止水,先明局而后发,势如风火,尽在掌握……”严清秋翻阅着《威将册》,仔细研究着有关铮鸿的每一个故事,其运兵之法,高超难测,宛若利刃,刺敌关键。 严清秋合上书,将它放回原处:“这般战绩天界也是少有,如此看,铮鸿司文显得毫无破绽,这对不上原有的设想,是我哪出问题?”严清秋指尖叩着桌面,一声一下的声响回荡在古来阁。 忽然,她停止了敲打,紧锁的眉眼间产生些许恍悟,她想到了以前在凡间,火萤探明郎的思考方式。 “既然怀疑他人,首先要推测做法的原因动机。大胆点,假设他的不败事迹是刻意伪装的,那么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天界大胜魔界,是神心振奋的消息,众仙家必然大喜,玉帝也是如此,使得他人高兴易获得信任,他为什么要众仙家的信任?无论是在何处,只要有了信任便能立稳脚跟。” “这样极有利于自己的发展,而弱水坠龙作为发点,会引得不少仙家关注,由此使自己暴露公众视野中。恰逢边战爆发,若是此时请缨,带得一小队,若是又与魔界配合,怕是不懂兵法也能取胜。由此屡战屡胜,大挫魔军,势必声名高涨,再驱魔兵与弱水之畔千里外,身列天界名将,盛名极至,但他却突然急流勇退,以身体为由,深隐二线,分至文渊院司文。”严清秋结合着时间线推论出自己的猜想。 她被惊到,难以想象这是自己推出来的,内心萌生一丝自豪:“若与魔界配合,其目的自然难得知,但确定的是,若是推论无误,那其目的和这司文脱不了干系。” 即使古来阁内别无他人,严清秋为了维护一种严明的心境,故作深沉道:“很好,已经推测出了一种结果,只是对方目的尚不明确。”她努力装出心清明智的探女,施法变出如意囊来,随手将其放置一旁。 严清秋抚摸着通玄镜的明面,墨绿的水晶点缀着镜缘,少顷镜面发出微弱明光,明光越发明亮,镜面中映射出一张充满威严的面容。 “这次寻本尊又有何事?可别说又被偷袭了?你最好是有什么发现,可别白费了本尊时间。”另一面的天帝没好气的说到。 严清秋稍带愧疚的笑了笑,随后正经道:“老伯,丫头今日推测出了个结论,结论中的对象可是曾经天界名将,丫头身轻言微不敢污蔑,老伯遣我来文渊院调查,是我莫大的荣幸,丫头……” “停!好了你说重点,若想要本尊相助,也先说说你的推论,好让本尊听听可有信度。” “好……” …… “你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红柱后的黑影看着面前满面笑意的男人。 “那是自然,这个办法虽说是稍麻烦我们,不过一旦开始实施,它绝对会加速我们计划进度的。”面前的男人信誓旦旦保证着,脸上的笑意越发张狂。 “哦?是吗?这样也好,潜在这里几千年了,也是时候加大力度了。”黑影回道。 “对了,岚舜如何?”男人突然问到。 提及此,黑影情绪有些起伏,“那小子五感灵敏,五通高于寻常上仙,当时差点被他发现,那小子没有看着那么简单。” cxzww.com 男子停下手中文书,抬眼看向对方,冷声道:“既然你知道岚舜不简单,还站在这做甚?庞跃,你该不会是怕一个小上仙吧?” “哼!不用你提醒,我自己会去。”说着便化作一缕殷红烟雾消失。 “岚舜,这次可得多谢你了,解决我一忧扰,接下来希望你能乖乖待在古来阁,可别四处捣乱才是。” …… “想法大胆,胆敢怀疑上神的可不少。你仅凭自己的推论是难以使本尊信服,推论怎样都是推论,驱邪院办事都要拿出证据来,何况是你,这种敷衍倒是令本尊失望。”天帝对严清秋的推论不以为然,反开始责备她的态度。 严清秋急迫道:“陛下,天地良心,小仙绝无此意,天帝陛下派小仙来文渊院,不正是因为怀疑文渊院吗?我知道此番推论难以信服,可是我们总是该试试,文渊院内部出乱,任何神仙都可能是原因,能被我推导出,说明他本身就存在问题,如此,我们就该抓住机会,去试一试。” 严清秋自然知道推论是难以令天帝相信的,如此就更必须说服他,只要天帝制造机会,是真是假自己便能查证,若是假,自会承担一切责任。 见天帝还在犹豫,严清秋继而补充道:“一直犹豫终会错过机会,只要陛下相助,小仙自会查明,若是推错,小仙愿承担所有责任。” 天帝看着严清秋信誓旦旦的样子,开始有些犹豫,污蔑上神可不是小罪,若铮鸿不追究还好,若他追究起来,那这丫头受得了刑法吗? 不过确实,文渊院有了问题,首当其冲的就该是三司。 犹豫半响后,天帝松口,道“说吧,你想让本尊如何助你?” 见天帝答应,严清秋嘴角上扬,对其行礼,道“先谢过天帝陛下相助,小仙定不负所托。” …… 翌日 时辰方入卯时,三司便收到北帝传召,召其入紫薇宫,共商三院事宜。 所谓三院便是北极驱邪院、南斗枢星院、清徽文渊院。三院分立,各司其职,互不干涉,除了其中神仙私下交集外,三院平日鲜少交集,此番召集共会弄得各方一头雾水。 只有严清秋知晓其中缘由,她凭着先前的记忆,出乎意料的走到了景夜殿,这次她没有迷路。 景夜殿 踏入景夜殿的一刻起,严清秋就有些被惊到。 放眼望去,景夜殿内书简堆叠成山,一堆堆错落积攒,严清秋看着眼花缭乱。虽说自己先前来过景夜殿,上次来时就见殿内不整,如今没几日便乱成这番,铮鸿司文也不让仙侍打扫一番。 不过,他为何不让仙侍打扫,是不是怕发现什么。 趁他还没回来,要抓紧时间,为了寻找不明的线索,她钻进书堆中,开始翻找。 若是与魔界串通,书信怕是少不了,只要一封便能证明自己的正确,但就怕被他焚毁。 半时辰后…… 严清秋无力的躺在地上,景夜殿内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她已经翻找个遍,始终不得结果,毫无发现,她有些丧气,开始怀疑自己推论的正确性。 “怎么回事?竟然毫无所获,我已经把这翻遍了,没有不对的地方,会不会是我自己推错了?所以,铮鸿司文是清白的?我失败了。” 她有些沮丧,果然推论终是推论,看来自己没有探郎的潜质。 “唉,夏玉果然是对的,我过然没有这份资质,要换做是她,她会怎么做?” 严清秋回忆着凡间朋友夏玉对她曾说过的话,“没有什么人是天生的智慧,人前的辉煌,离不开他背后付出的努力,遭遇的艰险,这一次失败并不可怕,也不会令他人对自己绝望,只有你自己被失败打败,旁人才真的对你绝望。” “对,这次失败不算什么,我不能令那些对我怀有希望的神仙失望。”想到这,她的精神又开始活跃起来,不再垂头丧气。 站起身来,弹去衣裳灰尘,打算离开,抬头的一瞬,正对上梁柱的雕龙,雕龙没问题,她正好对上眼睛,那龙眼乍一眼毫无违和,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只有龙眼是其他物品镶上去的。 她飞上去近距离细看,那处已然落灰不少,那龙眼果真如她所想,是镶上去的一块墨石,看着面前的蹊跷,严清秋下意识的伸手上前拨弄,那龙眼动了动,严清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抓紧龙眼,全力一扭,龙眼转动了,地下也随之传来声响。 她飞下去查看,书案被挪至一旁,露出一方洞口,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处,石梯一直向里延伸蔓延,看不着头,望不着际。 第二十一章 天中叛(2) 严清秋施法点亮内部,两旁烛火鳞次舞动,火光跳跃着,映在严清秋脸上,尽显凝重。 她放轻脚步,一步踏一步的走着,她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心口跳动着,她将手按在胸上,以图缓解。 似乎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在烛火的照耀下,透露着神秘感,里面陈设简朴,仅一榻一案,和一座书架。 严清秋看到书架,顿时两眼放光,快步走到跟前,翻阅上面书籍,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 “没有,还是没有……”连翻了几列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难道这里也没有吗?不,不可能,一定会在这。”四处无果,她的内心有些急躁,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一层的厚沓红纸引起她的注意,猜测那红纸应该是升仙考的红榜,上面记载着仙考通过的众线仙名。 “这种虚假的东西就不该存在。”看到这些红纸,她气不打一处来,抄起红纸准备将它撕毁,而上面的内容终使她停下了手,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红纸,大呼惊叹。 “怎么回事!这上面居然写有我的名字?”红纸上正写第三:秋容。 接着,她翻开底下以往的红榜,无一例外,悉数载有秋容二字,看着眼前的诡异,她一时没了方向,尚渊阁前的红榜,和自己手中的红榜,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红榜? 不解之时,她忽然想到什么,抖动的双手连忙将红纸翻回最初一张,上下仔细浏览一番,“果然没有。” 她惘然了,头脑里空了下来,手中的红纸掉落在地散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须臾之后恍然顿悟。 苦笑道:“原来我手里的才是真正的红榜,我并非是天资愚钝,我们大家都被骗了,月织姐姐你若看到该是如何,喜悦或是懊恼亦或是愤忿,可惜这一切你再也看不到了。” 巨厚的红纸散在地上,其中有上百张红纸同时记录着一个仙名:月织。 纵然找到真正的红榜,也难说铮鸿目的,这千年来的仙考红榜都是假的,她不知道原因,默默捡起散落地上的红纸,她知道有了这些物证,便能佐证自己的猜想。 在沓沓红纸最底下,压着几封未名书信,严清秋顺手拿起,不知是谁写给谁的,封面上滴有红滴,严清秋凑近闻了闻,是血的味道,正是自己先前被跟踪时闻到的。 这下她确定了,铮鸿果真与魔界串通。 “这下便能确认了,铮鸿果真是异常之源。”严清秋紧紧握着手中的书信,神情喜悦却参杂着些遗憾,“现在算是找到问题所在,回去禀报天帝,我就可以离开这了,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查出月织姐姐死因……”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出,带着红纸书信离开暗室。 回到上面后,恢复了机关,快步出走,离开景夜殿。 严清秋方才踏出景夜殿半步,自内一声叫喊传入耳中。 “站住!” 严清秋顺声看去,前庭内正立着一个男子,他头戴帷帽,黑纱遮住面庞,难以得知其面色神情,他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魔气。 严清秋看了会,十分笃定面前人的身份:庞跃。 “庞跃,你与铮鸿互想勾结,狼狈为奸,串通一气,意欲何为?”严清秋质问着。 庞跃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你个小上仙还会识得我,真是令我意外啊,不过勾陈的走狗还管不到我的事!”说话间,一阵红雾从自其身上冒出,迅速朝严清秋蔓延而来。 严清秋即刻施法抵挡,在面前伸展开屏障,阻挡住红雾的侵略,加重手力,将屏障推至庞跃面前。 红雾朝向庞跃袭去,庞跃冷笑一声,将铺面而来红雾吸入鼻中,严清秋自知实力不及对方,趁着庞跃吸气时快步逃脱现场。 “小老鼠,以为自己跑的了吗?”庞跃发出一声嘲讽,随即打破面前的屏障,追了上去,没多久便追到严清秋。 看着对方气喘吁吁的样子,庞跃起了玩心,嘲弄对方,说道:“继续啊,就看看是你个小上仙跑的快,还是我更快,跑累了,你就安息下来吧。” 严清秋大口喘着气,方才已是使了全力,却被对方轻而易举追到,一口一个小上仙,摆明是对自己修为的蔑视,的确不是庞跃对手,正面硬刚必然不利,逃是必然的,势必要去搬救兵。 仔细打量着庞跃,分析对方能力,血煞庞跃,以血为媒,血雾具有腐蚀性万不可吸入触碰,这是目前已知的,至于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喂,小上仙,在我面前还敢发呆走神。”话音未落,自其掌中一到红光射来,严清秋腾越上空,红光射向地面,看着地面被腐蚀的痕迹,庆幸自己躲过,没有被腐蚀到,但接下来只怕自己没那么好运,速战速决才对。 xiaoshuting.la 严清秋对其方才偷袭的行径甚感不满,虽然知道对方是魔界之人,却仍是忍不住指责道:“亏你是魔界护法,暗中伤人就是魔界的素养吗?真是卑鄙。” “哈哈,卑鄙?卑鄙又如何,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卑鄙不过是胜利的又一个别称罢了。”面对严清秋指责,他毫无反应,处的坦荡自容。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如此,你们魔尊必然更甚!” 听到严清秋侮辱魔尊,庞跃顿时心中火冒三丈,大声嚷道:“放肆!魔尊岂是你个无名小辈所能侮辱的。” 见庞跃起了反应,严清秋加重说话语气,轻慢道:“呵呵,别误会,我可没想侮辱他,毕竟我可不屑提及夜非玄,还真以为坐上魔尊的位置就真以为自己是魔尊了?不过杂种一个。”她特别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眼神中满是鄙夷轻视之色。 严清秋无法看清黑纱下,他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从对方紧握的双拳,抖动的身躯来看,必然气急败坏,严清秋负在身后的右手闪过几道微光,她开始蓄力准备。 “岚舜,你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话音未落便极速朝严清秋飞来,严清秋立在原地也不闪躲,静待对方到来,她已准备完毕。 “来的好!接招!”说话间,她猛然将右手挥向前方,一道霹雳自她手中发出,直冲庞跃,突如其来的一招令他始料未及,正中霹雳。 庞跃半跪在地上,身上散着缕缕黑烟,低着头默不作声,衣裳上也出现了破洞,样子显得狼狈。 “你太耐不住性子了,魔尊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我随便一激,你便丧失理智,不管不顾的朝我我冲了过来,也难免中招,这可怪不得我。”看着庞跃不再进攻,严清秋稍稍安心。 虽然庞跃正面中了霹雳,也只是暂时不能动弹,自己还是除不了他,当务之急是去寻救兵来。 想到这,转身抬脚就走,没走几步,身后的庞跃诡异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问我魔尊的面子重要吗?那是当然。我的命都是魔尊的给的,能成为他的护法是我的荣幸,我会倾尽所有,守护魔尊的一切。”他骤然抬头,眼神阴鸷狠厉,似要将面前的严清秋生吞一样。 “你这是什么话,魔尊是你娘还是你爹?你的生命是他们给的,他怎么可能给你生命。” “哈哈!父母?”庞跃突然笑道,“我的父母早在我十岁时就在战场上,若不是魔尊,我必然死在四方雷动之下,雷霆啊……全是勾陈!”一阵阴风挂过,卷起了庞跃帷帽前黑纱,她在那时才看清对方的脸。 脸上密密麻麻布满着鲜红条纹,难以言说的怪异,它宛若雷电痕迹一般,爬满了庞跃脸容。 严清秋看着面前不似常样的庞跃,一种难明的心悸,自心中蔓延。 “岚舜,为你的话付出代价吧!”庞跃已然施法,周身殷红血雾显现,环绕在其身旁,朝向指尖汇聚,严清秋见情势不对,也着手施法,手指于天,散发着仙力感念天雷。 庞跃率先完成施法,指尖之上血雾旋凝成型,凝聚不戮钻,脚下一蹬,飞速冲往严清秋,此时严清秋已与天雷相感,所召天雷即将降下,庞跃没有停下,加快速度,直击严清秋,正是时,天雷猛然降下,正中庞跃,两位仙魔同时倒地不起。 争斗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以两败俱伤宣告暂休。 许久…… 严清秋缓缓动了动,方才庞跃正中腹部,现在她直感一阵疼痛,护体仙力虽然缓解些伤害,却还是难抵疼痛,艰难坐起身来,盘膝而坐,调理气息缓解痛感,同时也抵挡着法术带来的腐蚀,她知道庞跃法术一般带有腐蚀性,这次腐蚀的不是外身,而是内部仙力。 不久,庞跃睁开眼,恢复了意识,但此时的他全身雷痹,动弹不得,岚舜就在面前运法疗伤,他恨不得爬过去了解他,但此时的自己别说爬了,动都动不了,对这次机会的丢失,懊恼不已。 严清秋感觉到庞跃的异常,知道他醒了,她知道被《天雷决》击中,雷痹在所难免,一定时间动弹不得,她知道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痛苦,站了起来,但每走一步,便感觉全身骨头将要散架,寸步难行,走一步都要大喘几口气,蹒跚的走着,缓缓离开。 第二十二章 天中叛(3) 严清秋漫无目的的走着,步履蹒跚。今日的文渊院出奇的不见一个神仙踪影,她本就对文渊院不熟知,何路通何处,只是略知一二。只能盲目的沿着面前的大道走下去,一瘸一拐。 此时,她已精疲力尽,身上没有多余的气力,虚弱充斥全身,庞跃的腐蚀还留在她体内,正一点点侵入她的五端体骇,她必须要想办法化解。 走着走着,严清秋只觉一阵晕眩上头,意识变得恍惚,脚底漂浮似的,东倒西歪,她意识到身体异常,必须尽快处理。她加快了步伐。 一番晃荡行径之后,来到了颜童的雪颂殿,行至殿前,她第一次因颜童而感到心安。 “已经有一阵时间了,三司也该回来了。”说着,她弓着腰肢,捂着小腹,蹒跚上前。 雪颂殿内一片祥和,前庭的小山溪流,汩汩作响,池中锦鲤任意遨游。踏上青石板小路,小心翼翼走着,路上洒了水,她生怕滑倒。 “颜童司乐...颜童司乐...”严清秋无力的喊着,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颜童,但殿内却迟迟没有动静。 严清秋扶着门面,粗喘着气,此刻她面色惨白,形如白纸,显得十分脆弱。她知道,颜童没在,正是说明三司未归,铮鸿也未回归文渊院,也是祸中一幸。 只是…是否还再能坚持下去…… 自己已经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了,若是撑不到了,那一定会在此之前,将此事转托他仙,只是自己走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一位神仙。 她疲软的滑倒在门槛上,依着门面,困倦涌上大脑,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却能清楚感到血毒在体内蔓延腐蚀的痛苦,困意又环绕自己。渐渐的她觉得周围一切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了风声,不闻水声,世界逐渐沉静,默默无声…… 在她昏睡之际,迷糊中瞧见白色身影走来,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昏迷中,严清秋做了个梦,她梦到以前在凡间的一位朋友:花溯遥,他是天谍组织的军师。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萬昼山的小湖,那时氤氲弥漫的水雾遮住了她的视线,使她错将湖中男子认做女子,一番夸耀之后,男子赫然回身,那时严清秋才真正得见对方面貌,那竟是一名谦谦公子。 尴尬的气息无地不在,萦绕在湖水四周。严清秋看着面前的男子,默不作声,花溯遥满面困惑的望着严清秋,两人相互对视片刻,陷入死寂一片。 “啊!”一声尖叫打破一切,严清秋捂着眼睛,随手抓起地上包袱,慌张逃离现场,留下一脸茫然的花溯遥。 当时她是准备下水沐浴,哪曾想会碰见一陌生男子沐浴,所幸自己当时没下水。 那时她为了躲避搜捕,连天逃窜,身上衣物沾了不少污渍,她急需一番沐浴。不久又找了片小湖清洗,等到自己洗干净后,上岸时,她才发现,手中的黑包袱内,悉数是男子的衣物,她愣了会,很快明白缘由,大概是方才慌张逃窜时拿混了。 严清秋迟疑着,她看着面前的衣物,犹豫不决,穿,还是不穿,这是个问题…… 最后为了躲避西庚的追捕,她索性女扮男装穿上对方衣物,也因此躲避了搜捕。而花溯遥也无可奈何,不得已的扮起女装,路上扮猪吃老虎,收拾了不少贼人。 直到两人在山下的客栈又一次相遇时,才换了回去,也正是如此他们正式结识…… 历往的一幕幕回闪在脑海中,她有些怀念人间的生活。梦里过去的故事使她笑了出声,至此,严清秋开始慢慢恢复意识…… 她只觉得身上温热,源源不断的神力自身后传输,遍至全身,压制的体内的毒素,不久意识变得清明,但身体还是虚弱。她身后的一位神仙正在为自己施法疗伤。 “多谢这位仙友出手相救,此恩小仙铭记,日后必将报答。” “仙友客套了,天界仙神互助本就常事,我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仙友伤势正重,还勿多言语。”对方声音轻和温柔,正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柔和煦。 不久,身后的神仙停下施法,严清秋体力恢复了不少,身上不再感到沉重,思绪也开始恢复清明,重感体态轻盈。缓缓睁开双眼,当看清自己的恩人时,不免心中一片惊叹。 眼前的神仙,一身白衣飘飘,青玉簪发,发若墨瀑,身形高挑,意境超远,眉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清水明和,紧紧抓握严清秋的心绪。 果真啊!天界的男神们一个比一个精致帅气! 似乎,她又犯起花痴,忘了自己现在的男儿身。 严清秋起身抱拳:“还未请教仙友仙名。” “在下天权宫文曲星君。”对方回道。 一听这话,严清秋眼里直放光,文曲星君不正是武曲星君的胞兄,天帝陛下的胞弟,又是一等上神,实力绝对碾压庞跃,是个值得信赖的神仙。 文曲问道:“阁下是?” “在下文渊院三司仪,特奉天帝陛下旨意来此处调查。”严清秋答道。 “调查?” “是的仙君,请听小仙慢慢到来……” …… “原来如此” 听了严清秋讲述一遍前因后果,天权对严清秋这一女仙的看法发生了些变化。向她一拜:“仙子如此大义,天权佩服。问天界如此勇气的女仙尚存多少。不顾安危,潜入暗窝,更是屈指可数,天权实在佩服仙子勇气。” 严清秋隐瞒了有关月织的消息,她并不想让其他神仙知道自己来这的真实目的。 严清秋躬身回拜,回道:“星君言重了,小仙身为天界女仙,所做是为天界,这本就无可厚非,星君真是夸大言辞了。” “对了,有关铮鸿的用意,小仙愚钝一直不得其中深意,现下星君在此,也可与小仙共同推测。” 严清秋拿出厚沓红纸及书信,两位由此开始推测其中用意…… 多翻推论始终无果,答案并不完美,仅有的证据难以支持他们的想法,最终都被推翻。一筹莫展之际,严清秋的话,给了天权思路灵感。 “星君你看。”严清秋指着不久前的一张红榜,“这位思澄仙子小仙曾有所耳闻,故友曾说过,当时仙考完毕后,她正巧瞧见这位仙子的考卷,落笔之处寥寥无几,态度随意应付,就连她自己都不放心上,可就这样一位仙子,最后还通过了仙考,名列三十二。” “竟有此事?”天权垂目静思。 片刻后,他似乎明了真相,如释重负的神情上印证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推测的八九不离十,若如此,那魔界还真是耗的起时间。” 听着天权的话,严清秋还是难解其中深意,问道:“星君已经参透其中缘由吗?小仙愚钝,可否解答一二。” xiaoshutingapp.com “多亏仙子方才提醒,点明了天权。” “我?” 天权淡然一笑,解释道:“如仙子所言,这位思澄仙子随意敷衍的态度的确难以通过仙考,文渊院历来执行择优通升,想她这样的神仙,是不可能通过的,可若文渊院并非按照择优通升呢?” 天权不再说下去,饶有深意的看着严清秋,眼神一阵交际,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严清秋知道了天权的别意。 “若是文渊院按照择劣通升呢?如此,便可解释思澄仙子得以提示。那这样做无疑是将劣等品质的通升,真正优等品质贬留,使其郁郁不得志,持此以往,天界中层多是庸碌之辈,良才难觅。其心之恶,罄竹难书。”严清秋道出天权实意。 至此,两位正式推测其中缘由。将要离开雪颂殿,将此事公诸于众。 刚走出雪颂殿没多久,便又遇见庞跃..… “我说怎么那都找不到,原来是藏到雪颂殿了,还找了帮手,你就那么怕我吗?小上仙?”庞跃讥笑着。 严清秋默不作声,的确,自己确实不是庞跃的对手,完全没有反驳的话。 “庞跃,如今你竟还为虎作伥,四处帮衬夜非玄为非作歹,你如此之行径,如何对得起救你的……” “闭嘴!” 天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庞跃激烈打断。 “天权,你快闭嘴吧!你们自诩正义之师,屠戮我满山生灵,满口仁义道德,虚伪至极,一山之灵,顷刻之间悉数葬身雷霆之下……呵呵,你们就是真的正义吗?” 说话间,庞跃身形扭曲,眼底猩红,遍布的血丝,宛如蛛网满布,其身后呈现是百丈黑雾,遮天蔽日,在这天界他丝毫不隐瞒自己。 庞跃只手滑落,身后的黑雾犹如滔天巨浪奔来,似要吞噬他们一样,此景之下,严清秋已然被震的难以动弹,此刻她清楚的了解自己与庞跃的差距。 “原来他先前一直是玩弄……” 席卷而来的黑雾,天权仍然镇静自若。从容伸出左手,其指尖之上闪烁精光,娴熟的空中挥画。 “青玉印”天权低声语道。 只间一道光符显在面前,散发青光,纹理奇奥深玄,是她前所未见的,严清秋看着面前玄乎奇迹的法术,心里不禁的憧憬。 天权快速旋动符印,向前推动,光符中一道青光含蕴射出,径直透过黑雾,直击庞跃。黑雾经青光透射,不再向前移动。 庞跃始料未及,正中法术,间隔黑雾,严清秋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况。黑雾逐渐消散,天权缓缓向前移动,朝庞跃的方向走去,打算给予庞跃最后一击。 这时,一阵龙吟徒然自身后传来,天权猛然回头探寻,却只得见严清秋一仙。 严清秋有些茫然,身后探望却不见一物,听声音,约摸龙吟是自身后传来。 天权即刻意识到了什么,还未来及做出反应,一道龙影猛然从黑雾中窜出,直冲天权,天权招架不及,被撞出数十丈外。 而自黑雾中走出一道身影,正是铮鸿,此刻他已然没了初见时的和蔼可亲,凶相毕露。 第二十三章 天中叛(4) 铮鸿斜眼看向一旁倒地的庞跃,冷眼道:“真是没用,连文职的天权都敌不过。” 面对铮鸿的嘲讽,庞跃低下头,默不作声。正如先前的严清秋那般,无法反驳。 不远的天权躺在地上,被严清秋扶坐起,嘴角溢出鲜血,身上伤痕的血迹浸染了衣裳,毫无防备之下接了上神一招,天权显得有些吃不消。 “铮鸿,天界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背叛天界?”他质问道,话里有气无力。 “哼,背叛?我早就被天界抛弃,何来背叛这一说。天权,诚心说,我本不想拉你参合,可你偏要自己闯进来。” 铮鸿摇摇头,道:“唉,这可不是我本意,怪不得我。”语毕,自铮鸿双手浮现两道龙影,铮鸿不断释放法力,而两条龙影身形也随之增大。 “三司仪,若是你能安稳的待在古来阁里,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不过相识一场,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铮鸿讥讽着,难掩内心的狂傲。很显然,他想要一招了解现局。 双龙身形愈发增大,力量不断膨胀。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兴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严清秋抬头望向天,尽可能的记住眼前光景。 万念俱灰之际,铮鸿突然停止了施法,脸上浮现一抹不明的笑容,对天权说道。 “不过我还是难以下手,天权,你我毕竟多年交情,我也不忍你就此舍命,这样吧,你杀了岚舜,效力魔界,这样我便可免你一死,如何?”铮鸿眼里闪烁着寒光,佞笑着。在严清秋看来,那正是恶魔的笑容,仿佛是恶魔附身铮鸿。 “痴心妄想。”天权回答的很干脆简单,十分决绝。 铮鸿似乎早有预料,也不生气,点点头,道:“很好,很好,在我预料之中,我能理解你的做法,那如此我便亲自送你上路。” 双手间的龙影再次浮现,环绕双臂,铮鸿目光凛冽,周身气息变得凝聚压抑,这次严清秋意识到,可能真的要玩完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天权淡然一笑置之,严清秋看着不解,问道:“星君,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为何要沮丧,死本就是常事,有何畏惧?倒不如一笑置之。我活了这些许年来,早已将生死看淡,万事浮云,莽然飘飘,本君岂可畏死亡。一身名节不可辱,天界圣名更不可污。”他的语气是如此的虚弱,可却如此有力,即便濒死也不妥协魔界,反而一笑置之,这就是上神的气度吗? 这些是严清秋从未设想过的。她第一次亲见,原来真的会有为保名节而淡漠生死的存在。她也意识到,自己与上神的差距,不仅仅是实力上的悬殊,面对生死的心境更是万万不及。 “文曲星君放心,我们不会死的,早在之前,天帝陛下便授我符印,作用便是于此时使用,我……”声音戛然而止,严清秋摸遍全身都不见如意囊。 记忆回溯到昨夜,似乎当时在与天帝通信,使用通玄镜时,自己随手将如意囊放止一旁书案,现在来看,大约是当时忘记拿回。 严清秋猛拍额间,“我这猪脑子,怎么这事也忘了。” 天权见了严清秋这反应,是何缘故心知肚明,安慰道:“无事,也许我们今日该命绝于此,既难逃脱,我们如何做也是徒劳无功,既如此何不接受。”说着便合上双眼,静静等待。 文曲星君看开生死的超脱境界,顺应天命的豁达心性,让严清秋无语回复。 “如意囊啊如意囊,这个时候偏偏不让我如意,真是愧对你的名字。”她心里暗骂,不过再怎么着急终究无用,正如文曲星君说的,无法逃避何不接受。 “那么,再见吧。”铮鸿一声落下,两条巨龙腾越而来。飞腾而来的巨龙,映在严清秋眼中,在她脑海中月织、池云、长平的身影一一闪现,往事流年,快速回闪。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严清秋不做丝毫反抗,合眼,等待终结…… 然而许久都不见龙影袭来,严清秋不免有些好奇。难道铮鸿回心转意了?她缓缓睁开双眼。 而后,她被眼前之景震慑。不知何时天帝赶来,身着冕服,立在他们身前,单手抵挡两条龙影。 光影之下,更凸显天帝的身影高大伟岸,严清秋顿时心生安顿,仿佛天帝为他们抵挡了世间一切威胁祸难。 “天帝…陛下。” 天权闻声同样张开双眼,对天帝到来有些不可置信。 “兄长?” 天帝侧过头,眄视道:“你们两个可有伤碍?” 今日带来的震撼太多,严清秋不知该作何反应,如何回话,只是单单的摇头,以做表示。 “咳,多谢兄长相救,天权无碍,有劳兄长费心了。”天权试图站起,可伤势稍重,起身艰难。 “哎,你且安心坐着,一切交由本尊处置。”话音刚落下,天帝加重手中力道,顷刻之间,原本腾飞的双龙变得支离破碎,铮鸿的法术瞬时湮灭。 铮鸿、庞跃见到天帝皆是面露惧色,慑于天帝威压,不敢擅动,而庞跃则是怨愤上头,浑身发颤,一旁铮鸿知晓其中缘由,小声提醒道:“冷静点,天帝可不是你能伤到的,万灵护体你可破不了。” 庞跃发红的双眼盯着天帝,对铮鸿的话不加理睬,置若罔闻,攥紧双拳随时准备出手。 “铮鸿司文,本尊万万没想到,竟是你与魔界串通。思望前尘,你为天界建功立业,劳苦功高,而今做如此寒心之事,当真是对的起本尊对你的提拔。”天帝双手负后,睥睨面前的铮鸿庞跃。此时他却毫无波澜,不愠不躁。 数十万年前,铮鸿还是条名不经传的小龙,在龙族的地位也是可有可无,那时根本没有任何神仙会注意他,甚至从未听闻。 他第一次出现众仙家面前,还是因坠入弱水,不伤丝毫。不过当时也只是饭后谈资罢了,依然不被关注。 自告奋勇,独身前来降宵宫,向天帝请缨,这事在当时显得十分可笑。不过天帝不曾轻视他,经过一番测试,还是允了他的请求,不过仅是一列小队,纵然仅十几天兵,铮鸿还是屡次创造奇迹,所带天兵天将日益进升。 若无天帝当初知遇,怎会有如今铮鸿。 铮鸿对天帝揖拜,道:“辜负陛下,小神的确有愧,但小神如此确是事出有因……” “够了”天帝打断铮鸿的话,“事出有因可不是好托词,而今证据确凿,如何巧言辞令都归无用。铮鸿,你还是在天雷狱中慢慢忏悔吧。” 天帝大手一挥,一道禁咒锁上铮鸿,令其不得动弹。解决完铮鸿,又侧脸看向庞跃,富有深意的打量一番。 “哦?興戮余孽?有点意思。本尊以为你们一族已于沧海桑田中消弭,现在还能见到其一,实属不易。”天帝怀笑看着庞跃,自其笑颜中,不怀好意。 “呵呵,消弭?我们一族的确消弭了,但不是在沧海桑田中,而是你!”庞跃猛然指向天帝,“是你!万法雷绝,果真强悍,须臾片刻便能屠山灭族,这些你都忘了吗!” 天帝看着庞跃厉声诉责,捋着胡须,依旧笑看庞跃。而一旁的严清秋,将一切收揽眼底。她莫名感到心悸,明明天帝是在笑,但那笑意却是如此不寒而栗。 “唉,万法雷绝固然强悍,可不还有你个漏网之鱼吗?”天帝揶揄着。 “不过,本尊相信以你当初那年岁必然是躲不了的,而你活了下来,那么……”天帝突然瞪视庞跃,抬手施法,掀去庞跃所戴帷帽。 帷帽之下的面容疤痕纵横,从颈部延伸至整张脸的伤纹,以雷电之纹爬布,狰狞而又惊悚。 庞跃更是抖动身体,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眼里杀意满布。 “哼,果然如此,你的确挨了天雷,不过也被人救了。”天帝停下言语,脸上笑意不减,却越发深邃寒冷。 两面互相对峙,寂然无声。严清秋、天权、铮鸿正做看客,旁观一切。 在场的五位,只有严清秋不知其中缘由。场面哑然一片,似有刀光剑影凛冽,无声胜有声…… 随着天帝释然一笑,转过身去,一场无声之战才算完解。 “无所谓了,即使到了现在同样是死。”天帝漠视庞跃,并未对其下禁咒,扬长而去。 对严清秋天权道:“好了,庞跃铮鸿自有处下场置,此事也算是告终,随同本尊回勾陈宫。” beqege.cc “是”天权、严清秋齐声应到。 远看天帝离开的身影,无情绝决,庞跃难以抑制心中怨愤,周身徒增数缕黑气,自其眼中杀意涌动。 “冷静点,惹怒了天帝,你是必死。”铮鸿一旁说道,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提醒。 铮鸿的话犹如空气,他仍然置若罔闻。哭喊、雷光、血溅历往一切回荡在庞跃脑中,此刻所有憎恨爆发。 “死?早在几万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说罢,三道黑雾旋转凝镞,如同箭矢瞬息而发,无声无息的极速飞靠。 在黑矢逼近之时,严清秋忽感异常,小腹微痛,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断逼近自己。她知道那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猛然回首,眼看黑矢逼近天帝。 “危险啊!”严清秋没有多想,一跃扑至天帝背后,黑矢正击。剧烈的疼痛冲击,使她直感眼底发黑,“还好……挡住”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 天帝闻言转身,严清秋正倒入天帝怀中。 天帝看着倒在怀中的严清秋,十二玉锍下的神情分外复杂,稍作思虑,将怀中严清秋交于天权。 “庞跃,你真是大胆,敢在本尊面前放肆。”天帝周身浮现若有若无的雷霆,上方苍穹不知何时雷云密布。 庞跃咬牙暗骂严清秋坏事,还未开口说话,一道雷光忽闪而过,直穿庞跃身体。身内五端四骸经脉如万针贯刺,他难忍痛感,身形不支,终倒地不起。 天帝拂袖而去,天权搀着严清秋跟在身后。 雷霆集天地之正气,对邪魔的伤害更是可直击其本源,威力巨大,更遑论是天帝引来的九霄神雷。 雷电在贯穿庞跃身体的一刻,迅速蔓延,将其体内经脉内元破坏殆尽。命数将终结,魂散天地间。 濒死之际他的眼中没有死前的游离涣散,反倒发有异光,在他眼中,过去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在万雷奔驱中,一个身影不惧天雷驱策,对自己使出援手,也幸有她,自己才能活下来 似乎是濒死前的幻觉,那身影越发明晰,朝他嫣然一笑。 庞跃伸出手,试图抓住面前的美好,然而最终垂下了手,生机罔灭。 “公主…殿下” 而铮鸿被随后赶回的二司收押,扣往天雷狱。 第二十四章 月真来(1) “秋儿,秋儿……”一阵轻柔的女声传入耳中。“是谁呀?”严清秋略带疲倦的睁开双眼。 “是我呀,秋儿。” 朦胧着的眼眸看向身边人,好似一盆冷水铺面浇来,她顿时清醒。满脸不可思议,又惊又喜,嘴唇打着颤:“月织……姐姐” 面前的月织向她嫣然一笑,纵然她面色苍白,仍难压其姣好面容。她伸出手,握着严清秋。严清秋内心深感亲切,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 那一刻泪如决堤,泪珠不断涌出眼底。严清秋紧紧抱着月织,生怕她再次离开。 嗫嚅的说着:“月织姐姐,秋儿好想你,秋儿真的好想你……月织姐姐你过得好吗?可有人欺负你,每日是否身暖食足,是否……” “嘘”月织将食指轻抵严清秋唇上,含笑道:“秋儿放心,姐姐过得很好,每日饭饱衣足,没有受什么委屈。” 严清秋点着头,异常乖巧:“嗯,只要月织姐姐无虑,秋儿便心满意足。”严清秋露出久违的笑容,久到连自己都忘了上次真心笑的时间。 月织笑道:“可是啊,月织姐姐还有一个心虑难以化解。” 严清秋急切问道:“是什么?快告诉秋儿,秋儿一定帮姐姐解决” “是你这小傻瓜呀。”月织轻抚严清秋鬓发,“你呀,何必每**迫自己,日日过得紧迫。你这些年来可曾放松过,放下吧,逝者如斯,一切都过去了。” 严清秋摇摇头,语气坚决:“不,月织姐姐你无辜罔死,我怎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放心,秋儿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月织含笑不语,静静的看着严清秋。 许久才开口道:“秋儿你这样太不值了,这一辈子不能就这样浪费,我不能追求的,你可以追求,你真的愿意一直处于这九等小仙吗?”月织话锋突转,莫名的严肃起来。 严清秋摇摇头,明眸中四散异光,用着更为坚定的语气开口:“我自是不满这九等仙君,秋儿也是是有理想的。定要入那琼台,若踌躇必定不前,势要争一争,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月织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赞许道:“秋儿有如此志向,月织姐姐深感宽慰。” 严清秋正要在说些什么,猛然发现月织的身体正逐渐消散。 “月织姐姐,你…” 月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异常,而后笑道:“秋儿保重,我要走了。”消散的速度越发加快,严清秋伸手试图抓住,却于事无补,月织还是在她面前消失....... “不要啊!” 随着一声惊喊落下,严清秋从梦中惊醒。大梦初醒,现下还正迷糊,看着不知何时恢复的女身,以及正赤裸身体泡在水池里,她心里顿生困惑。 举首环顾四周,眼见皆是陌生之物,从未见闻。她开始追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当时,我好像是替天帝陛下挡了一击,然后,应该是疼晕过去。”文渊院的场景回忆在脑海中,她确认了之后又生疑惑。 “那么我现在是身处何处呢?” 思虑中,屏风后的大门被推开,严清秋听到了推门声,问道:“是谁?” 门外人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加快步伐。 须臾片刻,屏风后走出一位仙娥,看着年纪尚小,梳着常见的飞仙髻。见到严清秋醒来,面露喜色:“仙子醒了啊,小仙这就下去通报。”说着便转身要走,刚踏出一步,便被严清秋叫住。 “等一下,你回来。那仙娥诧异的回过身:“仙子有何吩咐?” “我问你啊,这里是那里?我为何会来此处。” “此处是药王府的沫若池,是淋洗药浴之处。不久前天帝陛下带着文曲星君和仙子来药王府医治,仙子中了魔界血噬,由于仙子法力稀薄,只能通过药浴洗涤净毒,陛下特命药王炼制,陛下还派小仙来照看仙子。”仙娥回答道。 严清秋点着头,说道:“这样啊,那文曲星君如何?他也在泡药浴吗?” “文曲星君虽然伤势不轻,但未伤及内里,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星垣了。” “对了,陛下说等仙子泡完药浴,由小仙带领去勾陈宫,具体做什么小仙可清楚。”仙娥垂首恭敬答道。勾陈宫中的素养要求她们必须如此。 “小半时辰后仙子的药浴便可结束,那小仙小半时辰后再来为仙子更衣。” 严清秋应了一声,那仙娥便退了下去。 仙娥一走,沫若池内只剩下了她,除了潺潺水声,偌大药池中不再传来其他声音。严清秋靠在池边,放松形体内心,任由药水洗涤,感受着得来不易的死里逃生。 “还是没有找到凶手。”她闭上双眼,依旧思考着月织的事情,她知道那是自己最后的时机,显然,已经没有机会回到文渊院,岚舜已经没有了。 那自己要不要听月织的话,放下一切呢? 温暖的池水流淌肌肤之间,烘托出原有的困乏,许是太累了,才会有这翻感受,此景之下困倦也是常事。渐渐的,她不再思考,尽情放松身体,靠在池边,睡了过去。 小半时辰后,仙娥将她叫醒,替她穿上衣服。答谢药王后,辞别药王府时已日落西山。就此前往勾陈宫…… 勾陈宫太极殿 天帝正坐于高台之上,批阅文件,见严清秋走来,便放下手中文件。 天帝道:“看来已经没事了,药王的药浴效果非凡啊。” 严清秋朝着天帝屈膝行礼,“小仙秋容,参见天帝陛下,谢陛下关心,小仙身体已无大碍。” “既然身体无碍,那就没必要赐座了,站着吧。”天帝说道。 啊?严清秋怎会晓得天帝会说这个,以为是句玩笑话。 “小仙站着便是了。”严清秋回道。 天帝点点头,脸上笑意浮现:“你知道本尊为何还要召你前来?” 严清秋摇头:“小仙愚钝不知陛下深意。” “此次,你及时揭露魔界阴谋,在关键之际查明天界仙考异常,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幸而天界唯有过大损失,此为你一功绩。本尊已上明玉帝向你讨些赏赐,明日你便可随本尊面见玉帝。” 天帝的话犹如万钧之锤砸下,重击严清秋,她不敢相信自己耳闻属实,过了半晌,才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天帝:“真…真的吗?我…我…我能见玉帝陛下?” 严清秋的反应有些夸张,引得天帝发笑,“那是自然,本尊何时骗过你?” 严清秋快速的喘息着,纵然天帝亲口承认,她还是有一丝怀疑,怀疑自己是否还未睡醒,掐着自己的脸,“疼,是真的!” xiaoshuting.org “哈哈,你这是作何反应啊,不就是见玉帝吗?是和至于如此啊,哈哈。”天帝在上笑着,他是自然无法体会到严清秋的心情。 严清秋强压心中喜悦,再次向天帝行礼:“陛下恩德小仙没齿难忘,日后有用的到小仙的地方,小仙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天帝捋着胡须,稍作思考:“嗯,目前来说,倒是没有这些险况发生,且先收起你的忠心,好好效力王母,可别辜负了她的好意才是。” “这与娘娘有何干系?”严清秋不解问道。 “当日,本尊上明玉帝时,王母正巧来寻本尊……” 天帝记忆回溯先前…… 那日天帝才出宫门不久,迎面就碰上王母娘娘,他原以为王母是来中天垣寻北帝,打个照面便欲离开,哪知王母中途将他拦了下来,遣散天帝和自己身边的一干仙侍仙娥。 见王母来意不善,天帝先开口道:“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天帝陛下您说何意?那秋容仙子怎么说都是我瑶池仙子,即便冒犯了天帝陛下也该又本宫处置,不过天帝陛下已经处置了,本宫也说什么了。已经罚那仙子看守了重华宫,也该罚够了,现在还请陛下将她放回才是。”王母也不旁敲侧击,直截了当的说明意图,自然她也不知道岚舜就是秋容。 天帝淡然道:“我道是何事,还是当然要还,不过现在定然不方便,还望王母在等上一等。” 见天帝语气松软,王母也稍松态度:“哦?是何缘由?我的瑶池仙子怎地成了你的了,说不还就不还?” 天帝咂咂嘴:“那还真可惜,秋容仙子此刻正躺在药王府的沫若池里泡着,我家小六也在药王府里躺着,王母是觉得方便?” “什么?勾陈啊勾陈,为了一个小仙女,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还咒文曲星君重伤,可有你这样做长兄的吗?今日必须给我个说法,秋容我是要定了!” 天帝无奈:“我哄你作甚?我才派了宫里的仙娥前去照看,王母娘娘,说话可要讲理,不要曲罔是非,本尊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可没时间与你多费口舌,现在还要赶着去面见玉帝。告辞。” 天帝对王母辞礼一拜,即刻腾云飞往弥罗宫,王母见天帝“畏罪潜逃”连忙追上前去。 就这样两位争到了弥罗宫,见了玉帝,天帝说了实情,才算告终,王母才明白其中缘由。 想到这,天帝笑了出来,“王母到是关爱下属,有这样的明主,丫头你可有福。” “娘娘垂怜,小仙感激不尽。” “倒是如此,你的确该感激。”语毕顿了顿,朝外喊到:“兰莺” 殿外,方才那名照看严清秋的仙娥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天帝行礼:“参见天帝陛下,见过秋容仙子。” “带着秋容仙子去西厢房,今晚她暂住西房,你来服侍。” “遵命” 转身,对严清秋说道:“仙子请随小仙前来。” 严清秋应了一声,而后辞行天帝,随兰莺离去。 第二十五章 月真来(2) 当昊日西落隅谷,象征夜色的望舒,驾车东来,一切由白昼转入黑夜。隐淡的瑕月泛出银光,粉饰万物。琉璃净瓦,飞檐古铃,耳遇为声,目得为色。 巍峨雄伟的勾陈宫在此刻也显得一些温润平泽。难以掩盖的清寂更甚,这里似乎缺少生机,宫内少了欢颜笑语,压抑的或多或少使人难以接受。 此景之下衬着无趣更甚,素然无味的夜晚,少不了躁动者…… 西厢 当夜晚的第一声鸟鸣响起,严清秋便意识到,今夜注定不眠夜。她心里莫名躁动着,不断催促她去了解这所宫殿,绝大多是对勾陈宫心奇,能在天帝宫殿留宿绝非易事。 严清秋估算着仙娥们休憩的时段,她悄然踏出房门,左右探视无仙,便放下心来,转身,轻轻阖闭岭云木门。 正暗中窃喜未被发现时,身后传来的女声打破了她的幻想。 “秋容仙子?这是有何吩咐吗?”那声音正是先前天帝派来的兰莺。 她起先一愣,原先以为兰莺已经退下休沐,而现在却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身后,一点都没有要去沐休入眠的样子。 严清秋含笑转身,面对兰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兰莺仙娥,怎么还不入眠,现下可不早了,也不怕明日贪床不起?” “陛下已经派小仙服侍仙子,自然不可擅自离岗,而且仙子也没这必要在乎小仙是否会贪睡,兰莺职责所在,断不会被责罚。” 严清秋使劲点着头,抿着唇,袖中不安分的手揉捏着衣裙。 “那兰莺仙娥便先去休息吧,左右来这无事,倒不如睡个安稳觉,养养神总是好的。”严清秋好言相劝。自然,她只是想令兰莺离开,这样自己才好浪迹一番。 那兰莺有似乎是看出严清秋心思,她也注意严清秋不安宁的神情,“仙子如此催促小仙入睡,大抵是因仙子不乏,欲月中游行,碍于小仙,故此推促?” 严清秋稍有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如此随意被便猜到,天帝宫中仙娥侍女倒都不一般啊。 一番感慨后,严清秋便不再隐瞒:“兰莺仙娥真是聪慧,如此随意便知了我的心思,看来天帝陛下宫真可谓人才济济。” 兰莺倒是腼腆,经严清秋随意一夸,她双颊便已经泛红,“仙子缪赞了,兰莺可担不起。” 到底是被带上来的仙娥,没见过什么大风浪,如此一夸便已难忍羞涩。她那可爱模样,直叫严清秋感到有趣,倒和自己人间的丫鬟小玉颇为相似。 “那这样吧,左右你我都不睡,不如互相结伴同行,这样你既可不负陛下命令,我又可增见视界,两两有益,何乐而不为呢?”严清秋含着笑,看着兰莺,自其明眸中多了几分期许,等待着答复。 听了严清秋的话,兰莺稍作了思考,很快便给出了答复。 兰莺颔首示意道:“那便听从仙子安排了,兰莺便陪着仙子好了。” 听到对方同意后,严清秋自然心生欢喜。打算挽着兰莺一同行走,但是一触碰到兰莺,她便如电击一般,缩了回去。 思路客 迎着严清秋诧异的目光,兰莺慌忙解释:“仙子,这样不和规矩,小仙怎可与仙子挽手同行,这一被发现便要怪小仙逾越,得挨罚。”兰莺低垂着头,不敢正视严清秋。 得知对方难处后,她自然也不会强求对方,毕竟不是自己的仙娥。 “那好吧,就不难为兰莺仙娥了。” 兰莺点了点头,“多谢仙子体谅。”说完后,就跟在严清秋身后。 瑶池仙子中严清秋是最没架子的,对待一般仙娥仙侍也能平等对待,宽厚礼遇,这点可是难得可贵。 走出西厢,沿着东道,打算离开勾陈宫。毕竟这是天帝的宫殿,能留宿已属天帝恩德,再在此处流荡终是不妥,所以严清秋便要兰莺带她去宫外的万星垣游玩。 说起万星垣,那可真是毫无浏览之异点,无非就是一列列楼宇整齐划一的排场,星罗棋布的建筑,里面居住诸天星神。可观性本身不高,兰莺实在行不通严清秋非要去星垣游玩缘由。 行不通也得要听她的。前行引领严清秋。 路上告诉着严清秋星垣的特点区类。勾陈宫位于中天垣,能处在此垣的只有两座宫殿,其一便是勾陈宫,另一则是紫薇宫。中天垣外为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所居者仙阶高低类推。 严清秋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内心早已跑出九霄云外之外。虽然无法游玩勾陈宫,但是看总是可行的。正如凡间的一句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在里面游玩过,难道还没看过不成? 抱着这种思想,她左顾右盼,透着追求新奇的意味,环顾四下,完全忽视兰莺的话。 “诶?兰莺仙娥,哪是何处?怎不见灯火?”严清秋忽然停了下来,指着远处一座精致的宫阁问道。 兰莺顺势望去,继而稍变颜色,答道:“那是陛下明令禁止前去的地方,自然是不见灯火。仙子还是别在在意这个,由小仙带您去宫外看看吧。”说着加快步伐。 见兰莺步伐加紧,严清秋也连忙不顾,跟上对方,虽然只停留了片刻,但她已经用法术看到了那座宫阁,虽然只看见殿名:清风缓明殿…… 紫薇垣 “此处便是紫薇垣。严格来讲紫薇垣与中天垣同属一区,但中天垣内二帝所在,故言语上将其分为两区。紫薇垣内居有北斗七星君,南斗六星君此类星神,属于仙阶较高的区位。”出了中天垣,兰莺本能的为严清秋讲解着星垣,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听不听。 不过这次她倒是出奇的听了进去。 “哦!原来星垣还有这些分别,往前在瑶池只识星垣大类,却不知细分′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劳仙子耳闻,不怪小仙多嘴就好。” 严清秋摇着头说道:“不会,我又非不通情理,怎么怪你呢?” …… 两仙便走边聊着,言笑晏晏,氛围和冾。月光下的画面显得恬淡舒适。 走了些距离,不远处才得见一位星君背影。身影高挺,形体端正,一步一行皆成动画,仅仅背影便使得严清秋遐想连连。 望那身影一时有些失神,她好似鬼迷心窍一样,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武曲星君,花痴的本性驱使她前行。 严清秋下意识加快速度,兰莺亦步亦趋跟着,很快便靠近对方。 “仙子,我们不要过去了,在向前便是那不相识的星君,见面也是无言尴尬,就此停下,回去吧。”兰莺看着越发缩短的距离,忍不住提醒道。 严清秋看着晃神,“哦,好。”随口便应了下来,而后欲转身离去。 前方星君似乎感到身后的跟随者,便转身探看,正巧与严清秋兰莺正面相视。 见了那张脸,严清秋回神过来,与一旁兰莺一同行礼。 “见过(参见)文曲星君。” 这位星君正是不久前与严清秋一同负伤的文曲星君。不过依现在来看,天权较之前气色大好。 衣着青白流云纹大袖衫,墨竹簪簪发,看着多了份精神,神清智明。与严清秋而言,则是更加赏心悦目。 天权见了严清秋略有惊讶,很快便识得、面前人身份,脸上笑意浮现:“秋容仙子身体可无碍?” “无碍无碍,星君受伤倒是重,小仙的伤算不得什么的。”严清秋绽开笑容,她对谁都在笑,可也只是种礼貌罢了。 一旁兰莺看着两位相熟,也不愿打搅他们交谈,知趣的自行退至远处,等待着结束。 天权关切道:“仙子可不能这么样讲,你为兄长挡的三矢我们有目共睹,怎会无事,倘若可还有难处,天权定会相助仙子。 毕竟庞跃那三矢黑箭左右看都是竭尽一身法力所成,恐怕自己这个一等上神挨了也不好受,更何况是严清秋这样九等仙君。 严清秋见天权认真的模样生怕对方误会自己身体状况,连忙招手解释:“不会的,药王神术星君还不放心?何况小仙泡了数几时辰药浴,体内毒素早已清理差不多了,已无大碍,药王说只需静养些几日便可恢复如初,有劳星君费心。” “如此那便是好。”见严清秋如此坚持,天权也送了口气。 严清秋道:“星君被铮鸿偷袭,伤势应该重过小仙,今日怎么可能安好,星君还是快回宫休息吧。” 天权坦然一笑,说道:“确实,受了铮鸿的法术一天内好到如今这样的确不易,也是多亏兄长为我运神疗伤,若不然可不好受,只是这法痕还得慢慢褪下。” “法痕?什么法痕?”严清秋在书上看到过,有些高阶法术施展后会留下独有的法术印痕,而这法术印痕能使下一次攻击威力更大。 不过只是在书中看到记载,有了实物难免好奇些。 天权掀开衣袖,其左臂上赫然分布三角状的龙鳞,苦笑道:“倒是粗心,被铮鸿的盘云腾伤过留下这些法痕,怕是一时半会下不去。” 看着天权臂上的法痕,严清秋只觉似曾相识,那三角纹好像…… 猛然间,头脑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铮鸿的法术?这些三角纹路全是铮鸿法术留下的?” 天权点了点头:“仙子是有问题?” “我知道了,多谢文曲星君告知,今日小仙还有些紧事,便不陪星君久聊了,小仙就先别过星君。”说着施一辞礼,匆忙离开。 天权立在原处,目送严清秋远去。 兰莺见严清秋神色匆匆,也不多问便知有事,紧忙跟在身后。 “兰莺此刻天帝陛下在何处?”严清秋突然问道。 “通常是在漱南阁内,此刻约摸一如往常。”兰莺答道。 “带我去漱南阁,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第二十六章 月真来(3) 漱南阁入口两旁守将矗立,随时等着天帝命令。严清秋与兰莺相继而来。 她见了漱南阁三大字,顿生喜悦,也不顾跟不上的兰莺,连忙奔走行至漱南阁前。两旁守将见其面生,又无天帝宣召,自然将她拦下。 “站住,你是何仙?可被陛下宣召?若无陛下宣召还请速速返回。” “我有要事求见天帝陛下,烦请放我入内。” “不行,只有陛下宣召才可入内,你还是回去吧。”两旁守卫面不改色,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严清秋。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说着便冲向阁内,两旁侍卫见她硬闯,稍用手劲便使严清秋连连后退,两位侍卫伫立门前,宛若一面石墙,阻挡住严清秋。 虽然心急但无计可施,总不能径直冲上去,撞开他们是不可能的,有什么进去的法子吗……正在严清秋一筹莫展之际,被她甩的远远的兰莺终于追了上来。 见严清秋徘徊阁门前,以及牢守入口的侍卫,兰莺便明白是何缘故。 平复气息后,上前说道:“守卫大哥,我是落英殿的兰莺,这位是陛下的客人秋容仙子。我们知道现下时段打搅陛下确实不妥,但是秋容仙子此刻有要事相求于陛下,劳烦诸位通融一下,放仙子进去。” 守卫听了兰莺的话,打量了她一眼,左侍卫说道:“我见过你,你的确是陛下宫中的仙娥,但是没办法,没有陛下的命令照样不得入内。”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阁内传来一阵宽厚的声音:“放她进来。” 左右守卫对阁内恭敬的行了一礼:“是陛下。” 而后让开身位腾出余地让严清秋通过,严清秋看了眼兰莺,说道:“我很快出来,兰莺仙娥记得等我。” 兰莺点了点头,“仙子不用说,兰莺也会等仙子的,仙子还是快进吧,别等急了陛下。” 严清秋应了一声,转身踏上台阶,迈进漱南阁。 阁内,天帝负手立于窗前,惨白的月光映照,显得圆领袍的鎏金云纹明晃闪闪,仅个背影便自成一派风度不凡。 “小仙秋容参见天帝陛下。” 天帝伸手划过月光,静默须臾后,问道:“今晚的月色很美,丫头不去安睡也不去赏月,反倒跑来本尊这漱南阁里,到底是有何紧事?” 严清秋对天帝行礼一拜,双膝一曲,跪了下来,匍匐于地,郑重其事的恳求着:“小仙斗胆求陛下恩准,恩准小仙今夜能够身至天雷狱。” 天帝转过身来,见她做此反应,不免疑惑好奇,问道:“去天雷狱?是何缘故?” “陛下可否记得小仙拼命进文渊院是为何,如今小仙寻到了线索,眼看便可证明月织姐姐的真正死因,可这关键时刻还要靠陛下相助,故特地求陛下相助。。” 她等待着天帝答复,这是至关重要的决定,只要能进天雷狱,见了他,一切疑问终会解开。 沉寂的死水,终于要掀起波动。 天帝走到跟前,俯下身说:“起来,不用跪了,没必要如此低声下气的,本尊说过,你有功,必然是要赏的,本尊知晓进文渊院的目的,天雷狱而已,准了。”语毕,自手中变化出一令牌来,交给严清秋。 “拿着此物,天雷狱守便不会拦你,你让兰莺带你前去即可。” 严清秋接过通行令,又一行礼再拜,道谢后便急忙退下。 阁外,兰莺正忧心严清秋此时处境,陛下会不会同意帮助秋容仙子,来来回回走着,见严清秋出来,连忙上前问道:仙子如何?陛下有没有为难您?” “陛下已经准了我的请求,兰莺仙娥还劳烦你带我去趟天雷狱,我对其中路径不知,只怕迷了方向找不着方向。” 见她无事,兰莺放松了心弦,道:“兰莺职责,何来劳烦二字,兰莺这就为仙子带路。” 两仙女又踏上前往天雷狱的路途…… 天雷狱 灰色石砖砌成的外墙,看着十分压抑,高耸的外墙阻隔内外,仿佛罔断生机的屏障,没有一丝活力,狱门上高挂牌匾:天雷狱。 走到狱门前,她亮出天帝的通行令,侍卫们恭敬行礼趋避,印象中凶神恶煞的狱守也和颜悦色,积极的为她们引路。 幽长的夹道迈向远处,这里没有凡间牢房的阴暗潮湿,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整洁却稀瑟。壁上灯火是唯一的光源,只留着数几倒影。 yyxs.la 路上,狱守问一句她答一句,单单数语充满了一路行途。严清秋并不感到厌烦,她知道月织的死,终于要真相了。 一抹白光出现眼前,狱守停了下来,转身对严清秋说:“到了,这后面就是天雷狱,小仙就送到这了,余下的仙子自便。”说完便辞别行退。 “仙子,需要兰莺进去陪您吗?” “不用了,这算私人恩怨,在外等我即可。”说着,迈出脚,向前走去。 透过光屏,严清秋进入天雷狱。眼前一座浮空岛屿停立,墨黑的天空,阴云笼罩,时时闪过几道雷电,轰隆声不息不止,浮岛底下无尽黑渊。 面前只有一条路,她沿着石阶走下,走向浮岛的一角。 青台四周雷电不息流动,形成一张巨网,笼罩四方,铮鸿盘坐与其中,披头散发,一身狱服,没有初见的意气风发,却不带一丝颓废。 铮鸿感到有仙到来,睁眼查看,见了面前女仙,不免疑惑,问道:“你是谁?” 严清秋并没在意他如今的处境,一如往常的向其行礼。 “小仙秋容,见过铮鸿上神。” “秋容?我可不认识你,你来错地方了。” “是了,不认识实属常事,或许我该这样说,小仙岚舜,参见司文。” 铮鸿脸上带着诧异,他停顿片刻,上下打量严清秋一番,过会开口道:“你…你是岚舜?”话语中依旧带些不可置信的语气。 严清秋点点头,解释道:“这才是小仙真身,岚舜不过是天帝陛下改换了小仙的身份,是从不存在的。” 听了严清秋的解释,铮鸿恍了恍,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过会才有了动静,苦笑一声:“好啊,好啊,没想到最后竟是因你这小女仙坏了事,功亏一篑,讽刺啊。” “你还来这做什么?特地来看我的窘境?” “我不想看谁的窘境,何况你这是罪有应得,今日我来这只有一个目的。三百年前,文渊院里一位元衡女仙,意外遭魔界杀戮,但据我调查,这并不成立,其次她的伤口周围分布三角纹,而据我所知,被盘云腾所伤,伤口处会留有三角形龙鳞。那位女仙名叫月织,现在请铮鸿司文亲口告诉我月织死因真相。”严清秋斜眼看着铮鸿,目光犹如寒潭,冰冷刺骨,期待又抗拒,多年渴望得知的真相近在咫尺,可现在却有些抗拒。 铮鸿颤颤巍巍的站起,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什么,原来只是为了一个小女仙罢了。月织是吧,我记得是个挺聪慧的女仙,真是庆幸这样的神仙一直停留在低位仙阶,你明白这是我们的计划,不过当时我决定为她升上一等仙阶。” “一则以她为则,昭示众仙努力便可升阶,给他们一个虚假的希望;二则也是为更好打击众仙自信,给予希望,在践踏他们的希望,让他们对升阶绝望,这样下层人才越来越少,庸才日渐高升。这一切都悄然展开,你说是不是很完美啊!”他的思想已然扭曲,肮脏污秽已经占据他的心,那一切已不像一位上神,更是像内心扭曲的小人,魔界的走狗。 严清秋胸膛起伏着,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入皮肉,生生的疼感,却消不了心中的悲痛。 “呵呵,你也不用如此反应,话入正题。其实我并不想杀了月织,不过是她倒霉,钰翳台那么偏的地方她非要来,来就来了,可偏偏正好听到我与庞跃交谈,她知道了我和庞跃的事,没办法,我只好杀了她。这就是真相,她是我杀的,如今你亲耳听到了,可还满意?” “你…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过是个无辜路过的仙女,仅仅只是意外偷听了你们谈话便要杀了她,大可抹了她的记忆。她是那么的善良努力,百年的失败都在努力,凭什么就因为误听而丧命!”严清秋越发激动,她脑海里回闪着月织的画面。 那个端庄优雅的月织,对她只照顾无微不至,就像对待妹妹一样的对自己,过往的言谈笑语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可是斯人已逝…… 她冲上去,想抓着对方大声质问,却被青台四周的电网弹回。 “哈哈,秋容你与她不过一个小小九等小仙罢了,谁会在乎你们生死,为什么杀她?问的好啊,因为她弱小卑微,没有反抗的能力,要杀要剐随我处置。” 他走近雷网,严清秋与其咫尺之遥,他满眼的轻蔑鄙夷:“嗤,正如你一般,虽然现在天帝对你委任,但之后呢,你不过是溃烂的弃子,难改被抛弃的命运,小小九等仙君想要有什么作为呢?” 严清秋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摇摇头,说:“你太可怜了,只知道追求权名利禄,九等小仙君如何?三百年低微道行又如何?我不曾放弃努力,而你却以狭隘的目光审视旁人,固步自封,我与你不同,你也无法主宰旁人命运。” “何况你会有自己的结局,也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语毕,转身离开。 “秋容你等着看吧,你迟早也会像月织那样。” 严清秋停下脚步,回首:“谢谢提醒。”语毕继续前行。 兰莺在外已经等候多时,不停遥望其里,等候严清秋。过了许久许久,她终于出来了。 兰莺笑逐颜开,急忙问道:“仙子终于出来了,可有受伤?或是那里不适?” 严清秋摇摇头,平和的说道:“无事,此刻也该回宫了。” “是” 月织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历时三百年,真相得以明显,实属不易。她耗费了三百年的光景,一心只为文渊院,寻找月织真相,如今告结,便不再为此事扰心。 严清秋出了狱门,看着泛白天空,深吸一口气,呼出。心中巨石落下,辞别过往秋容。 “月织姐姐,一切我已经查明了,我会让真相公诸于世,而后从此我便为自己而活。” 第二十七章 仙升赐(1) 离开牢狱后,严清秋与兰莺一同回了勾陈宫。原本见东方泛白,打算回西厢好好梳洗准备一番,然而回到西厢不久,便有仙侍来传唤严清秋去太极殿,兰莺简单的为她画了妆面,匆匆赶往太极殿。 太极殿 “小仙秋容,参见天帝陛下。” 高阶上的天帝抬眼,放下手中的毫笔,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起身。 “是”严清秋缓缓起身,恭敬垂首,眼看地毯:“天帝陛下召小仙前来是谓何事?” 天帝道:“现已卯时,召你前来自然是要随同本尊前往通明殿,领你的功赏。” 功赏?自己的功赏?她回想起昨夜天帝对自己说过的话,强按着心里的喜悦,控制着情绪,用着近乎平静的语调及神情:“多谢天帝陛下提拔,若无陛下,小仙又怎会得以封赏,小仙……” “好了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文渊院这件事,本尊只是给你提供个机会,而成败由你,何须言谢本尊,你那上刀山下火海的精神还是收起来。”说着,从高台上缓缓走下,“随本尊去通明殿。” “是”严清秋抬首,跟随天帝身后。 卯时了,天晓日升。看着东方的朝霞,心旷神怡,那是对自己的慰藉,似乎又预兆自己的新生。 初生的朝阳,希望之兆。 三百年囫囵仓促,一心寻觅真相,如今圆满,该为自己追求,虽不是壮志凌云,却绝不安居一隅。 九等小仙做不了什么,那就改变它。 通明殿 迈过几座长桥,途径朝圣楼,天鼓未响,诸神未来。又过玲玲回廊,看三檐四簇,龙凤呈祥,终于来到外殿通明。 踏上御路踏跺,丹墀两旁守卫一同朝天帝行礼,严清秋紧随其后。百步阶上一前一后跟随。 “进去后如常行礼,莫紧慌失神,可别丢了瑶池的面子,王母娘娘也会看着。” “娘娘也在?” “那是自然,赏完之后总要领你回瑶池的,难道文渊院待久了,忘了自己的来处?” 2kxs.la “小仙绝无此意,只是惊讶……” “到了”天帝话落,严清秋抬头看向匾额,鎏金大字赫然入眼:通明殿。 她看着三大字,一时有些失神,怔在原地,喃喃低语:“这就是通明殿吗,没想到我也能来这。” 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一切似乎梦境虚幻,可这是真的,一旁的天帝是真的,面前的大殿是真的,身后的一切都是真的。 “记住了,殿内七尊都在,挨个行礼。” “七尊都在!”她在原地怔了小会,看着天帝离去的身影,才回过神,紧随其后。 入殿 天帝向正北做拜,而后阔步跨上台阶,入列原座,阶上六尊坐次东西环列玉帝。严清秋俯首跪地:“小仙秋容参见玉帝陛下、北帝陛下、天帝陛下、王母娘娘、东帝陛下、南帝陛下、后土娘娘。”一口气连说怎么多陛下,念得她自己都些拗口。阶上七尊齐声答应。 “秋容仙子起身吧”一阵宽厚平和声音响起,虽然语调平和,却还是透露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是”严清秋迅速站起,被七尊注视,难免有些紧张,紧抿嘴唇,袖中双手紧紧抓住下裙,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秋容仙子当为众仙子楷模,不顾自身安危潜入文渊院,有勇有魄。不负所托,揭露魔界阴谋,智不可略。魔界之徒暗袭天帝,仙子也敢冲上抵挡,其心之勇之诚,吾等可鉴。凭此当升一等仙阶,而本次仙考真红榜上名再升一等,故升为七等仙君。” 无疑,说这番话的正是坐在最中的玉帝。 “小仙叩谢玉帝。”说着又是一拜,外表平静如水,内心波澜起伏,心中喜悦轰轰烈烈直想大肆挥霍。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坐上王母点点头,面上有些欣慰,开口道:“既然秋容仙子已经升为七等仙君,那也就没必要看守倚宸殿,恰好我瑶池膳业空缺,你就顶上去吧。” “娘娘,膳业可是六等上仙之职。小仙方才七等仙君,怕是不配,倒不如任个膳部司掌,膳业小仙怕是修为不配。” 坐上王母亲和的笑着:“瞧瞧多么懂事,深明己位,不乞强求,是我瑶池仙子风度。你的确不够修为,本宫并不在乎修为高低,毕竟你是女仙又不用上阵杀敌,无意修为高低,这膳业你就任着吧。” “那小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又向王母一拜。 该说的都说完了,这封赏也将完结了,严清秋也心满意足,认为要结束时,天帝却突然开口。 “于公,秋容仙子是已经封赏完了,于私,本尊可还没赏她。”此言一出,引得其余六尊注视。 王母含笑问道:“天帝陛下又是何意?” 天帝站起身来,袖袍一甩,说道:“方才玉帝陛下不也说了,秋容仙子是替本尊挡了庞跃的暗袭。其心之诚,本尊动容,虽然确有些不自量力,但心意可嘉。” “升阶升位都有了,华服锦衣玉饰也少不了,秋容仙子仙龄三百来岁,也未有法器,特许你进元灵极内挑选法器。” 话音刚落,其余六尊看向天帝眼神中分明多出份震惊。元灵极为何处?那可是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独有的界域,在其中藏有的天地才宝不可计数,亿年来的沉积更使元灵极内神器仙物罕世绝有。 如今却让这么一位仙阶底下的仙子入内择器,任谁听了都觉得稀奇。 严清秋却不知这元灵极的意义来历。 这时,一阵柔和的声音传人耳内。 “哎呀,天帝陛下倒是出手大方,不过你元灵极法器大抵不过一些刀枪剑戟,她又不是九天玄女,于她何用。不过天帝陛下也是为了嘉奖秋容仙子,这样吧,来本宫这九幽极选一个心仪的法器,才是上策。”一旁的后土娘娘突然说道。衣香鬓影,珠围翠绕,其气质华贵不输王母。 严清秋拜谢:“谢过娘娘抬爱,只是小仙为陛下挡那法术并未为想过嘉奖,不论当时是谁被偷袭,小仙都会处于本能的救他,也不愧王母娘娘的谆谆教导。” 她低着头,使人完全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化,一切对答如流,而内心早已按不住的澎湃着,这头次被抢着送法器。 王母拢了拢袖袍,满意的笑了笑:“好了,后土妹妹何必与天帝争执这些,天帝嘉奖秋容仙子善心,妹妹何必参合,就让秋容仙子去元灵极择选好了。” 还没等后土娘娘表态,严清秋赶忙回道:“多谢陛下好意,小仙必当不负。”话已说死,后土娘娘也不再说什么,平静的坐着不动声色。 看着一切封赏都差不多了,玉帝起身道:“此次封赏就此完结。散后,有关红榜重登等一切事宜全权交由北帝。有关秋容仙子入文渊院一事,为保其安逸,封锁真相,放出假情等一切则由天帝解决。列位是否有异?” 六尊一同站起,对玉帝行一礼,异口同声道:“无异,谨遵玉帝之意。”玉帝点点头,身形一晃,明光一闪,离开通明殿。 玉帝走后,其余六尊相继离开,严清秋习惯的跟在天帝身后,走了几步天帝察觉,转身问道:“还跟着本尊做什么?不回瑶池了?” 严清秋恍然惊醒,“啊,习惯了,小仙这就随王母回瑶池。”言毕行礼,急匆匆的跟回王母身后,一道离开通明殿。 “娘娘恕罪,小仙一时迷了,跟着天帝陛下走了,还请娘娘恕罪。” “罢了,也非大事,瑶池金銮殿的朝会要开始了,本宫还要在一众瑶池仙子面前宣布新膳业。” “啊?在金銮殿吗?” “不乐意?” “不不不!”严清秋连忙摆手,“小仙怎敢不乐意,只是有些讶异罢了。” “膳部已经千年没有膳业了,想来你初上任,麻烦事会多些,一切就看秋容仙子如何解决。本宫见你妥善解决文渊院的问题,故择你为膳业。膳部的深水,希望你也能涉及解决,可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期望。”王母语重心长道。 “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膳部是个烫手山芋,瑶池仙子多是心性纯和,那些膳部仙子怕是麻烦,找自己来,只是看自己不同与其他女仙,或许能管理好膳部。 哎,严清秋啊严清秋,你还真是不得安歇啊。 彩凤回廊 “兄长”北帝喊住前方的天帝,天帝回首:“何事?” 北帝上前道:“兄长方才为何执意要赐秋容仙子法器,她一阶女仙又不需上阵杀敌,也用不到。何况仙力不及千年又如何使的了元灵极内的法器。” 天帝停下脚步,面色沉重,挥手展开屏障,隔绝这一方空域。 北帝疑惑道:“兄长这是?” 天帝道:“给她法器也是为她好,左右无害于她,多分自保能力有何不可?怕是万一她又遇见魔界之人。头一次感到这天界竟有些陌生,回想起来,我们真的很了解每位仙神吗?实在不能保证他们当中是否存有魔界的细作。铮鸿这件事,让我想了很多,只觉得这天界仙神还是要多多注意,以防万一。” 北帝道:“兄长还是忧虑这些仙神存有魔族之人,但也的确该有所行动。” 天帝点点头,感慨道:“难以保证没有,总不能用十方镜窥探所有仙神。纵是我们耳目也有所局限。” 提及此处天帝不免停顿下来,两兄弟互相注视彼此,周围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北帝先开口道:“所以该如何?” 天帝道:“派南斗枢星院暗地潜入,仔细调查每位仙神动静,各宫各府一个都不可放过。” 北帝赞同:“好,便依兄长所言,回宫我便拟下暗旨,派遣院中枢影卫秘密潜入天界宫府中。” “嗯,只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语毕,挥手撤去这一方屏障,没有多说一句,两兄弟继续同行,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沉重。 “对了,一起去拜见母亲吧。” “好……” 第二十八章 仙升赐(2) 瑶池金銮殿 “王母娘娘到!”随着执事女官一声落下,金銮殿御道两旁女仙悉数朝面行礼。 “参见王母娘娘。”众仙一一行礼,王母不疾不徐踏上御道,一路走向高台。 发留太华髻,九尾金凤冠,九丹凤霞长袍,龙凤瑞云对襟。灵飞大绶,分景之剑。脚着玄桔凤文绣鞋,身搭黄菱飞龙披帛。姿态高艳,于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气势宏宏,碾压一众女仙,华贵雍容万不可述一。 王母入座金凤台上,例如往常一般,静听陛阶下仙子的述职,陈述各司各部的近时常事。 朝述职的时候不短,严清秋在殿外等候久矣,始终不得闻王母宣召。尽管等待枯燥,但一想今日是自己初任膳业的时日,头一回在金銮殿里显名,内心急不可耐的期待便压住了等待的焦躁。 三刻后,瑶池女仙们的朝述完结,众仙回归原位,静候王母语评。 王母仔细审视下方众仙,收拢衣袍:“诸卿辛劳本宫看在眼里,犹特膳部。膳业已空缺千年,幸有四司共和相制,把膳部打理井井有序,本宫深感欣慰。” “诸卿劳苦功高,本宫必不亏欠诸卿,着令琼璇楼甄选霓华天宝四器、金银玉饰、云匹彩绸此类精物嘉予。” 156n.net 阶下四司出列,同行同声道:“多谢娘娘,我等必将尽心竭力,为瑶池效力,觉不负娘娘期望。” 王母抬手示意礼毕:“诸卿心意赤诚,本宫倍感欣慰。除去今日这些,本宫还有别事公布。” “我瑶池膳业已空缺千年,今日终于本宫觅得良才,此仙资品上佳,其能力必然不会令膳部诸位仙子失望,进来吧。” “膳业秋容进殿!” 诸仙子无不好奇困惑,这秋容是何许仙子?可从未入耳听闻,难道是娘娘在其他仙宫仙山上选擢的?底下窃窃私语交谈着。就连池云也是满心诧异不解。甚至怀疑是仙名重复的其他仙子,但走进来的那位仙子却是自己熟识的看守倚宸的仙子:秋容,严清秋。 闻宣,怀揣激动的心情,踏进金銮殿。扬着自信的笑容,迎着一路的诧异前行。私语萦绕耳际,但她不以为意,依然自信。却不高傲,如春日桃李双花和煦,不带一丝锋芒。 明媚笑颜如花灿烂,却在有的仙子心里刻下深深的疤痕,对她来说却是格外刺眼,如冬日凛冽寒风刮过体肤,但这次却触伤心灵。 “小仙秋容,参见王母娘娘。” 王母点点头:“起身吧。” “是” 王母在台上笑着:“诸位,这便是我瑶池新任膳业秋容,七等仙君,曾在我倚宸看守,今日本宫特将其升为膳业,来金銮殿识于诸位。” “朝述完尽后,池云你便带秋容膳业前往馐馔楼,认一认膳部的仙子们,而后再带其入住萦环居。” “是,小仙知晓。” 王母点头起身:“今日朝述便至此终了,还望诸卿勤勉,尽力瑶池,莫负本宫期望。” 底下女仙一同行礼恭送:“恭送娘娘,我等必不负娘娘所望。”言毕,起身。王母离开金銮,执事女官跟随离开。 王母离开后,那一众仙女们皆前来祝贺严清秋高升。两位仙掌及三业立于原地,看着被仙女包围的严清秋,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散发深深疑惑。 膳部四司也立在原地,却各有表现各有心计。有的强做镇静,有的满心不甘,有的心喜解放,有的无动于衷。 她们方才刚经过王母的赏赐,当王母说出新任膳业时,她们都以为是在她们当中四选一,也不止是他们,几乎所有瑶池女仙都那么认为,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竟然任了一位名不入耳的仙女,这不得使四司为日后思虑打算。 等到祝贺的仙群散去后,四司抛去先前想法,整齐的露出笑容,一齐前往拜见严清秋。 送走了祝贺仙子,又来了四司,严清秋略显无奈,但还要保持微笑,与其和睦相处。 瑶池设有四部:花部、织部、造部、膳部,其管辖者称为业,膳部膳业,花部花业…… 而膳部之下有分有四司:季事司,燕饮司,聘礼司,庆功司。 季事司,每逢四季花节更替,瑶池便设绘瑛芳宴,群邀众仙,季事司便主管此类宴集膳食。季事掌司为翊旻。七等仙君。 燕饮司,又称私旧,顾名思义便是瑶池女仙私下交际的私宴,上至王母娘娘,下至九等仙君,只要为瑶池女仙,燕饮司无论品阶高低,皆于其烹饪。司掌为烁幽。七等仙君。 聘礼司,又称享礼。王母款待他界别境的客人时,所设的宴会便由聘礼司司管。气氛热烈或庄重,常以诗歌舞乐伴之。司掌为烟璐。七等仙君。 庆功司,则是天界捷报频传,班师回天时所设筵席。这类筵席场面宏大,规模隆重,美馔纷呈,载歌载舞,气氛热烈,盛况无比,远超其他三司部。司掌为雅宓。七等仙君。 “下仙雅宓、烟璐、烁幽、翊旻,参见膳业。”几位司掌齐声向严清秋行礼。严清秋身为膳业,属于她们直上之司,需行参拜礼。 “诸位不必如此,我初次担任膳业,不懂这膳部的诸多事宜,几位都是老人了,日后我有何不懂之处,还要多多请教诸位。” 严清秋看着眼前的四司,若有所思。王母将膳业的位子交于自己,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职位。她想起王母说过,膳部积水太深,不是所有仙子都可以趟这深水。王母是相信自己的能力,才会如此。那么让王母心忧的源头想必必然与四司脱不了干系。 严清秋露着亲和的笑容,她尽量的在四司面前留下好印象,以方便日后共事。这种想法显得她很是天真,殊不知,有的早已将她恨之入骨…… 与四司互相攀谈后,嘱咐几句,便退了下去。四司走后不久,身后不远的二仙掌与三业,缓缓走来。就在严清秋认为解放可以回去时,一只玉手搭在她的肩上,回头,见到的是无比实习的面庞。 嘴角咧出缝来,尽量维持着笑容,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场景,颇为怪异。 “池云仙掌,好久不见,最近好吗?数月不见,体态越发盈动了。”碍着身后旁仙的存在,她用着客套的话语交谈。 池云也绽出笑来:“谢谢关心,最近一如往常。只是有个笨蛋得罪了某位不该得罪的神仙,害得我和她的另一位朋友担心数月,想尽办法的周折盘桓,不曾想她过的却越发舒适,一不见来通报我们一声。你说这种家伙她该不该好好收拾一番呢?” 池云说的较是含蓄,没有点名是谁,以至于身后的三业听到云里雾里,也只有严清秋与双成仙掌知晓其中意义。 见严清秋烧红的脸,她不免嗤笑:“罢了,我也不与她多做计较。我来给你引荐你的同僚三业。” 说着转过身去,对着严清秋进行指认。 “这位是妍夏造业。”池云指着一位身着墨梅齐领齐腰襦裙,青竹云锦大袖衫,头插莲花琥珀步摇,耳戴扭珠蝶形耳坠女仙。文蕴清雅,面状清淡,看着是个淡名喜静的仙子。 两仙互相行礼后,池云又接着指认其他。 不待池云开口,那名仙子便抢先开口道:“连书,在下瑶池造业。”有对池云怀愧一笑:“不劳池云仙掌开口,下仙自己来即刻。” 池云无奈点点头:“你这泼辣的性子可别惊着了新膳业。” “怎么会呢,这位妹妹生的虽然不似映画这般娇美,但我也是会好生相待的。”连书嬉笑着,一身大红金蝶百褶裙,更映着其性格大方开朗。 “池云,这里便交由你了,我便先回去了。”久久不言的双成开口说道。 “好,这里便交由我来处理,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吧。” 双成点头离开,四业共同行礼道:“恭送双成仙掌。”双成离开后,连书又热切熟络的同严清秋交谈。 “妹妹今年芳龄几何?任了膳业可有何不适处,一定要告诉连书姐姐,有什么缺的,想去哪玩都来找我,姐姐我乐意相陪。”她热烈的笑着,初见的热情压着严清秋不适应,倒是有些受惊,真是与前一个成鲜明的对比。 “妹妹今年三百三十一岁,多谢连书织业的关心,日后有何不便处,还要连书织业相助,内心真是深感不安,织业好意,我当是心领。” 连书满不在乎的甩手:“嗨,妹妹太客气了,别叫我连书织业,叫我连书姐姐好了。大家都是瑶池四业,互帮互助理所应当……”连书讲了许久却还意犹未尽,正要再说下去,一旁的妍夏实在听不下去了。 “咳咳” 连书侧面,看了她一眼,便知其深意,抱歉的笑道:“哟,瞧我这一聊起来便止不住了,忘了还有一旁的映画妹妹。”又转过身,轻轻捏了捏映画双颊:“妹妹可别怪姐姐贪嘴哦。” 映画笑着摇头:“不会不会,连书姐姐只是见了秋容姐姐一时兴奋,映画懂得。” “秋容姐姐,我是映画,瑶池花业,今年三百十一岁,小了姐姐二十年,姐姐也别客气,日后唤我映画妹妹即可。”朝她一笑,宛若百花齐盛,明媚灿烂。 原本严清秋以为自己将是四业中最小的,哪想到花业更为年幼。 看着面前梳着垂鬟分肖髻,插着鎏金桃形玛瑙钗,雕花云行珍珠簪,一身粉色桃花烟雨留仙裙的少女,内心生出一股疼惜之感。 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认也认完了,三位也可回府了,我将带秋容膳业前往馐馔楼,诸位就此别过。”语毕,引着严清秋离开金銮殿。 第二十九章 仙升赐(3) “提醒你,膳部没你想到简单,膳业也不是份好差事。” 自走出金銮殿后,池云便一直禁默,严清秋看着,猜想是自己在文渊院的时段里,令她们白担心,此番是与自己置气。正寻思着如何解释,池云却突然来了这一句话。 “哦,我知道。”严清秋点头说道。 池云停了下来:“知道,知道你还任这膳业?”言语中稍些激动,亦夹杂着对她的关切。 “对啊,我知道膳部不简单,膳业固然不好当,可我也没法子啊,这可是娘娘亲赐的,我又如何?只好接下。”严清秋耸耸肩,表示无奈。 池云不满其敷衍态度,语气更加激烈:“你究竟做了何事?竟能让娘娘升你为膳业?这数月你去哪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花径上只有她与池云,平素的热闹在此刻黯晦消沉。在池云的质问下,她矛盾了。说与不说全由自己,做这个抉择十分简单,但却因对方的身份变化了。文渊院的事当然是知情者越少越好,于自己是少了名传的机会,多了份安宁平和,但对方…… 看着池云清澈透底的眼眸,她迟疑了,与其欺骗,更希望对方无知此事,于是下了决心…… 她故作神秘看下四周,在池云耳边轻声道:“此处不易讨论,回了府宅在论,到时我尽数相告。”严清秋看着池云对她投以诚挚的目光,池云见她如此,将信将疑,轻声一叹道:“罢了,回去你定要好好交代。 “那是自然。快些走,还要在午时前赶到馐馔楼。”固然的,池云会相信自己的。严清秋坚信此点。虽然不对,却只是不愿对方参与进来,进而可能招致麻烦,她本意是善良的。 …… 朝述完后,回到馐馔楼的四司已将膳部新膳业上任的消息公布,引得一派哗然。多是对此消息的不满,更有甚者质疑其中黑幕。在她们心里,能任膳业的只有四司之一,瑶池的其他女仙都不够格。 纷纷决定上书王母娘娘,请撤回任令。一时间,一个与她们素未谋面的仙子,被多翻恶化,在惋惜四司的同时,一众仙子在心里对严清秋满尽鄙夷厌恶。 四司不愿违背王母之命,好言相劝诸位,才得以停息,决定先观察新膳业,再做决定。仙子们的怒火被稍稍平息,再是极不情愿的来楼门前迎接新膳业。 馐馔楼 远远便能瞧见楼门前那些挨三顶四的仙子。即将面对自己的下属,且数量不少,少不了的让严清秋紧张,她深吸一气,以做缓解 “放轻松,别太紧张。你是膳业,他们是你的下属,可别在他们面前失了颜面。” 严清秋点点头,两仙继续前行。走到近时,膳部众仙一齐行礼:“参见池云仙掌,秋容膳业。” 整齐划一的队列,严清秋心里舒畅不少,看着面前的她们,心里有些憧憬日后。 “各位不必多礼,我初任膳业,日后有何不妥还请诸位能不顾及身份,及时指出,便于知晓对错妥当。”严清秋扬着嘴角,那是十分干净的,和蔼可亲来喻正为恰当。自以为能为仙子们留个好印象,而实际却不合意,她们看来十足虚伪。 “是” 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些仙子们不悦不耐烦的神情。还未来及多说些,便被其他仙子插了话。 “膳业,请问可以结束了吗?我们既然已经见过您了,您也被我们迎接了,那我们可否回自己的岗位了?我们燕饮司可负责着瑶池的食膳,万一没及时送的,被罚的可是我们,还望您能体谅。” 如按以往,上僚下车伊始,是要训话的,虽然过程的确枯燥乏味,但如何都是上级,只得听下去。如今她还没多说什么就有仙子想要回职,罔视自己的训话,这算是对她膳业的一种蔑视。 严清秋却没想到这些,倒是真担心自己影响了她们烹饪,便特许她们燕饮司回楼复工。 燕饮司的仙子们盯着一副好皮囊,各各却脸色难看。烁幽行了一礼,带着其属下离开。 旁司的仙子们眼里充着羡慕,这其中不乏跃跃欲试之辈,却因碍着池云仙掌再此,没敢发作,都忍了下来。有关训话方面严清秋凡间时深受其害,她明白底下的感受,也因此她讲的并不多,只是简单的强调几句纪律和鼓励的话。讲了约有一刻时间,便草草了事。 仙子仙司无不讶异此次训话之短。别部哪位新任不是讲个两三刻时辰,到她这却只有一刻。 来自新膳业的特殊优待,众仙子并不领情。回到楼里后,都是手下嘴上不停活,一边准备膳食,一边又讨论严清秋。 “这新膳业真是懒惰,连训话都如此草率,我就没见过如此简短截说的。” “我看啊这膳业就是学识薄浅,想不到该说什么,才那么快结束的。” “哪呀,我看是这膳业瞧不上咋们姐妹们,都不愿多看一眼。有了娘娘提携了不起了,没有咋姐妹们,哪有她这膳业当。” “我看她一直含笑,看着就像是那种爱逢迎讨好别人的家伙,说不定…… 只是初见,却开始胡乱定位评论,与对方毫无瓜葛,却恶言相加。她们不熟悉对方,又何须熟悉,只是随众的厌恶罢了。愚昧又无知。 走过几个抄手游廊,跃过三溪白桥,铃铛清响,飞鸟相和,严清秋终于见到自己的新居。 精致的小楼映入眼帘,小楼坐西朝东,楼阁有二层,碧瓦红柱,丹楹刻桷。外围花木环围。屋顶的琉璃瓦,在昊日晴空的照耀下,闪着莹莹碎光,宛如梦境迷幻璀璨。卵石砌成的小路直通房屋,推门而入,姣梨石燃烧的香味扑面而来。屋内床榻桌案俱全,居室无需添置,下层两住间,上层一住间,屋内体积相比容山仙府要大了很多。 眼前的一切无比真切,这些都是自己所拥有的,不会如夕晨殿、让琉殿般短促。萦环居是四业居中最精美、最大的一座,并不是膳业的位子有多重,全要归于上任膳业涵潇,无她则无今日萦环之华。 看着愣神的严清秋,池云轻嗤,推了推,方才回神。 “我知道萦环居修饰精美,你也不用如此神态,这日后可是你的居所,无须如此。”池云说的有理,这儿已经归自己所有何必惊异自己居所的雕饰风格。 “这些我都懂,可我忍不住嘛,真的是比容山大太多了。”严清秋吐吐舌头,笑道。 入了屋里,就席而坐,对池云招了招手:“来嘛,做吧,初迁新宅无茶无水,仙掌见谅。 池云没有理会,行至近处就席而坐,对着严清秋的笑脸,池云尽显平淡:“好了,此刻此地只有你我,关于你消失的数月,现在也该告诉我了。” 严清秋脸上的笑意削减了些,但并不明显。左手支着脑袋,思虑着。她知道该怎么说,大可完全按天帝教的那样,只是真的要欺骗她吗?她犹豫着,举棋不定。池云见她久久不语,以为她反悔,便问道:“你可是反悔了?罢了罢了,算我白费心思,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强求。”佯做怒意转过身去,顾揽门外景色,似乎是在生闷气。 见池云如此反应,真以为她同自己置气,伸手拉着对方衣袖:“不要这样嘛熙盈姐姐(池云凡人时的字),你看看秋儿,秋儿同你开个小玩笑嘛,秋儿这就告诉你,好不好啊熙盈姐姐。”她用着少女特有的嗲嗲的语气撒娇,腻的骇人。 “当真?那你说说看,我且听着。” “得令!” “此事说来话长,故事还要从数月前的无眠之夜讲起:那时贪玩,为了解乏跑去了远地,我因无知玩性毁了一位老者画作,那时我不知他是谁。那幅画画的很是精美,画者必然废了不少心思,我毁了它,老者十分恼怒,下令罚我看守重华宫。那时我才知道他竟是西方太极天皇大帝。“ ”你知道的,重华宫那地方是关押凶兽的地方,我在那里每日都要与那些青面獠牙的家伙共处,日日胆战心惊,惶惶度日。某日一位魔族人闯了进来,意图释放囚禁凶兽,我拼死阻拦,拖延时机,幸有过路的文曲星君听到动响,我才免得魂归往生,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后来文曲星君将此事上报凌霄,得玉帝陛下特赦,我于重华解放,玉帝陛下念我看守劳苦功高,又险些丢了性命,故晋升我一等仙阶。” 哔嘀阁 “幸有文曲星君救助,我才保命升阶,心里必然感激,便欲去往文渊院答谢。可惜他们禁止女仙进入,我也没能如愿,赶巧的是我们在路上又相逢,我上前与他交谈,趁着月光,我们在文渊院外墙促膝交谈,言谈甚欢。” “忽的,一道黑影掠过远际,他并没有发现我们,事有蹊跷,我与文曲星君入院探查,正巧撞见文渊院司文铮鸿与魔界互相勾结,密谋祸乱天界人才。文曲星君则上前质问铮鸿,几句不和便打了起来,我一手无寸铁的女仙又该如何?自然只能去寻其他神仙相助。辗转中巧遇二司,我紧忙带他们去相助文曲星君。文曲星君与二司合力,拿下了铮鸿与魔族人,揭露其阴谋诡计。” “为此我又得升一等仙阶。王母得知后,便私下召我,见我颇有胆量气度,又略有才华,不计我的七等仙阶,擢升我为瑶池膳业,与今日在金銮殿内宣告新任膳业。”整个过程严清秋充分的发挥自己强大的语言叙述力,讲的绘声绘色,过程里眉飞色舞,虽然内容讲的并非天花乱坠,但情感却引得池云为之变化。时而眉头紧蹙,满满担忧;时而眉舒展颜,笑从中来。 第三十章 璇巽九靈(1) “你这次险些闯了大祸,天帝陛下岂能招惹?你日后再见定要敬而远之。”池云拍着严清秋手背,娥眉微蹙,语气关切。 “那是意外啦,我等低微仙阶,天帝陛下怎会同我们多做计较。”严清秋笑着甩甩手,满不在乎的笑着。 池云叹息着:“你倒是无所谓,莫不是你还想有下次?下次闯了祸还有谁能保你?”池云戳着严清秋的脑袋,语气夹杂愠怒。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嘴上说着不会,却不见悔错的神情,仍是一脸的不在乎,见她这态度,不禁使池云更怒。揪着对方耳朵:“你还真是心大,这次我和双成一同求娘娘,娘娘念我们多年劳功,才亲自要回你,下次你若在惹祸了,我该去求谁?谁能保你了?” 出乎意外的是,严清秋没有捂着耳朵直喊疼,倒是低下眉眼,小声说着:“对不起,害你去求娘娘,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虽然态度奇怪,但池云见她服软,松开了手。还没说什么,严清秋就兀自站起身来,对池云行了一礼,说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这下她懵了,严清秋态度转变的太快,一时有些难接受。 池云并不知道,上一个因严清秋而四处求人的,正是她的亲姐姐严如锦。更不知道严如锦付出了何等代价才挽回了她。这对严清秋来说是个永远的伤。 “罢了,你…你日后多多留心,可别在惹什么祸端。我回长黎殿了,便不久留,你早些去给长平报平安,免得她白担心。”语毕起身,匆匆离开。 严清秋愣怔的看着池云离去的背影,喃喃的:“姐姐,我不想朋友再为我低声下气了,更不想当初的悲剧重蹈……姐姐,我想你了,你想阿离吗……还怪阿离吗?” 垂目回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 激烈的雨水冲刷着血渍,血腥味与泥土味搅和,散发着诡异的气味。16岁的严清秋已是第二次见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相比之前的横尸遍野,一个人的尸体实在算不得什么。她看着手里沾血的木案,内心的惶恐战胜了理智,就傻傻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紧紧攒着手中凶物。 当严如锦赶回家时,看着一向天真善良妹妹呈现给自己的惊喜,向来稳重的她被惊的跌坐在地。严清秋忘不了姐姐那不可思议的眼神,细微而颤抖的质问声,以及清脆的耳光,一切在那个雨夜格外清晰。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氏一族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严如锦歇斯底里的喊着,双手紧紧抓着严清秋,只怕她会离开。这是她唯一的妹妹,最后的亲人。 “我知道,这白祁杀了我们一乡的人!姐姐那是我们的故乡,它没了,我眼看着它消失,我实在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活于世。我不怕,大不了一死,去陪祖母便是了。”坚定又幼稚的话,显得可笑。年幼的她凭积攒的怨恨杀人,言为报仇,谁又听信? 白氏何等地位,西庚第一世家望族,皇帝特赐白鹤家徽,仅次于皇室凤凰图腾。此等地位身份岂会容严清秋存活,杀死她不过碾碎沙砾一般,更会牵扯无辜之人丧命。 “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阿离我只剩下你了,你让姐姐怎么办呢?”严如锦摸着她的双颊,泪水涌出眼眶,眼里的温柔是宛若阳春和风,却多了份不和的落寞感伤。 严如锦紧紧抱着严清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杀的是个恶魔,毁了他们家乡的恶魔。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但在只手遮天的白氏面前多么苍白无力。 所有的不成熟行为都要有人承担后果,严清秋就是代表,为了一时冲动而做自诩为报仇的事,依然幼稚。方入及笄的少女怎会明白代价二字是如何沉重。 白祁屠了严清秋一乡人,代价就是最宝贵的自己死在一位不起眼的小丫头手上。严清秋杀了白祁,代价就是严如锦的清白。为了她姐姐的清白,她借力灭了白家,代价就是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失去最爱她的人。 拿取必然要有代价偿还,给予了你一件,必会取走你一件。这是严清秋在凡间领悟到的…… 回神,许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充斥楼阁里外。时间流逝着,一点一滴的消磨。她感到无所事事,是该去馐馔楼?还是枫溪?似乎此时馐馔楼里不需要自己前去,而枫溪那位正亟待自己归来。于是起身,前往梳妆台,搽脂抹粉,淡扫眼眉。 点绛唇,秋波眉,身着青衣裙; 情深切,恐销魂,身回望故人。 正踏出门槛,赶巧的遇到天帝宫中的兰莺。见了严清秋,兰莺行礼,恭顺的说道:“秋容仙子,天帝陛下有请。” 她感到一些意外,文渊院的事已经了结,天帝还唤自己前去,也不知何事,还来不及细想,脱口问道:“陛下唤小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的确是紧事,天帝陛下已经备好私礼,来派小仙唤仙子去往,以免日后遗忘,平添一份遗憾。” 恍惚惊醒,她这时才忆起,当时在通明殿时,天帝曾应允自己进入元灵极择选法器,才过了多久便被膳业的喜悦冲昏头脑,竟将此事忘得干净。 她拍了拍脑袋,含愧笑道:“瞧我这记性,此事都能忘却。陛下心意,小仙岂敢不接,这就随兰莺仙娥前去。” 兰莺点点头,前行带路。事实上,严清秋可不是忘得干净,她只是单纯认为,自己一个百年女仙暂时还用不到这些。她原想等自己修为更精进再去。哪知天帝此刻就来唤自己挑选,无奈只好前往。 她知道,那些强大的法器是主动挑选主人,而不是被动挑选。自己三百年的修为,恐怕只能选些灵性弱的,好不划算。 …… 勾陈宫太极殿 严清秋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却已经熟悉途中的景物,殿内的陈设,就连殿外侍卫都已不觉是生面。 她径直走进大殿,熟练的向高台上的天帝行礼。进入太极殿的一刻,严清秋突升出一种想法,为何不想法子推迟自己进入元灵极的时段。 须臾间,她认同了这个想法并在心里默默谋划。 “小仙秋容,参见天帝陛下。” “都退下。” “是”殿内一众皆仙侍闻声退下。 倏忽间,巍峨的大殿只留下天帝与严清秋。屏退无关之人后,天帝缓缓下台,走近严清秋,开口道:“你知道为何唤你,本尊也不需多做解释,只问你可有不满处?” “陛下恩赐,小仙岂有不满之处。陛下恩德,小仙不可辜负,陛下玉言更不可惘闻。人间尝道: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陛下上象巍峨,真元恢漠。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天界众神受您赏赐莫敢推辞,更不敢欺罔陛下,小仙着实……” “行了行了,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用如此拐弯抹角。”天帝不耐烦的打断她,对于这种奉承的阿谀,早早的厌烦耳腻。 见谋划得逞,嘴角露出不被察觉的笑意:“恳请陛下能延迟小仙进元灵极的时日,小仙修为低浅,元灵极之内的法器灵性悠久,小仙恐难以被认可,还望陛下知明小仙难处,延迟时日,待小仙法力更精进时,再来也不迟。”自认为表面的平静掩盖了内心激荡,滴水不漏的表现更是难以捕捉破绽。 天帝回头看着严清秋,如炬的目光打量着她,她心里莫名的慌动。 沉默片刻,天帝忽然大笑,说道:“你这丫头思虑的倒是深刻,生怕少了好处,你且安心,你担忧的可不会发生。本尊深忌夜长梦多,此刻结束则少了负担。”天帝似乎将她看穿一般,道出了她的内心想法。 哔嘀阁 只见天帝大手一挥,原本空旷的殿堂前,突然生出一道光壁,散发彩光,灿烂迷幻。天帝向前一推,静止的光壁开始晃动,突如流水飘荡,安谧平宁。 倏忽间,流水光壁散失,一道静致门阙浮现,透过缝隙可敢到内里法器散发的仙力,足足碾压严清秋数倍不止。其上悬挂匾额:元灵极。 “进去吧。”天帝瞥了眼严清秋,淡淡说道。 “陛下……我…”严清秋犹犹豫豫,还是想试着推迟。天帝不给她机会,硬生生打断,手一拂,门阙上一道光梯落下,落在严清秋面前。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阶梯脚下,不得不上。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灵性弱便弱吧,总是从元灵极出来的,差不了哪去。也不再想那么多,踏着阶梯入了元灵极。 身后的天帝抚着胡须,平静的看她反应。严清秋进了元灵极后,天帝没有回到高台上,走入偏殿书阁,执笔书写。 第三十一章 璇巽九靈(2) 看着元灵极里的陈设,不由使严清秋结舌。且不论建造之精美华贵,单一元灵极里的法器足以刷新她的认知。明柱金椽下种种法宝参差布列,蔚为大观。仙生头一回得见如此规模。 她惊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脚底抹油似的冲到法器之前,惊叹着面前的一切。每类法宝四周生有屏障,隔绝外界,只有它选定的主人屏障才会消失。 严清秋自知实力不济,那些高阶仙器必然不会选择自己,纵然如此她还是想着试试。抱着侥幸心理,每到法器面前便用芊芊玉手轻触,直到有件法器选择自己。 爱好中文网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了手,并非是她放弃了,她骇然发现元灵极内的法器大都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让她一位仙女感到难为,万一真有件法器认可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成了瑶池仙女异类?别人舞扇飞绫,自己舞刀弄剑,怎看都不衬女仙窈窕风姿。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法器入神,纠结着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了,此刻回想起后土娘娘的当时的告诫,悔不当初。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带着些讥讽说道:“看你很是不悦啊,怎地?是对本尊元灵极法器不满。”不用想都知道是天帝。 话音入耳,严清秋瞬时回神,连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丫头怎敢,只是元灵极法器浩如烟海,丫头一时难以抉择,何况这些法器经丫头碰触,无一解开屏障认可丫头的,丫头也苦啊。纵是如此丫头也绝无不满之心。”一口一个丫头,把说道自己是十分可怜。 说她毫无诚意,言语却无半分纰漏不敬,说她诚意满满,诚然内心毫无足意。 “哼,本尊知道你犹豫不决是为何,无非心嫌元灵极法器不和你女仙形象。女仙使剑又如何,你可还记得当初与本尊在桂玉园时说的话,那时如何激昂慷慨,再看你如今……”天帝絮叨的讲着,严清秋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回一声,应一句,消磨着时间。 许久,天帝才停下他那金口玉言。那句句珠玑,对严清秋而言着实消磨耐性,等到天帝终于停口,她长舒口气,如释重负。 “罢了,你沿路直走右拐,会见一石梯,上去二层看看,若再无法器认你为主,那便是你的命了。”语毕,声音消失,元灵极内又陷入安静。 严清秋抬头,看着上空平顶自语着:“什么啊,早说二楼还有法器就是了,都不知道这一遭又费了多少时辰。”语毕沿路前行,依言踏上石梯。 二层面积不及一层,法器数量自然也少了许多,不过上了楼,一眼入目的仍是刀剑。 想着天帝也不该拿自己找趣,能说那样的话必然有因。便走向更里,边走边四处张望。 然而仍是归于徒劳,眼看无果,她也干脆放弃,就地而坐。心中徒生怅惘,靠在壁上,以她半生不死的脸跟天帝耗着。 “愁啊,愁死了个人儿嘞。”有气无力的叫着,悲极的态度,营造着颓废的气境。终于天帝忍不住。 “别再唉声叹气了,你这样那些法器更不会选你,快快起来,也许你还有一线希望。” “老伯,不是丫头抱怨,而是事实,丫头法力低微,那些法器若非疯了失智才择我为主,愿老伯体谅丫头,让我回瑶池吧。” “你既知晓自己法力低下,何不换个法子?何须拘泥于法力强弱。你试着用元神与这些法器交流,他们大都化有器灵,这点你总做得到吧。” 闻言,严清秋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起身道:“既然老伯都这么说了,丫头自然是听您的话。只是元神交流,丫头可以的。”她脸上的笑意更加强烈,也不知是笑给谁看。 旋即盘腿入坐,数息后其周身仙灵开始漫散,其额间光泽净透闪烁。严清秋开始尝试以元神沟通法器。以元神为主位播散灵念,灵念回荡在诸多法器中,灵念无一例外被屏障反弹,屏障相阻自然难以沟通。 “拜托啊,各位大哥大姐,给个面子啊。我空手而来总不至于空手而归,随便哪一位都可以,我不介意。凶器都行……” 寂寞的灵念无器应答,就那样飘荡着,飘荡着。虽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当中,但这种忽视感,实在难以心甘。她没有放弃,反为自己定了个目标。 “不回答我,我便一直用灵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们绝对会被我打动的。” 于是,她加大法力运转,不断扩大灵念范围。灵念力越来越大,渐渐的许多法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晃动着,似乎是要打破屏障。 见此景,严清秋心中顿喜,自以为将要成功打动它们。她甚至幻想自己带着不胜数的法器出去时,天帝那诧异的眼神,不可思议的审视自己。 她是个爱臆想的女仙,总是会想些不切实际的场面,所以她总保持乐观。这是一种好事,处于困境仍能保持良好心态,怡然自乐。但有时却活脱脱的像个傻子。 终于,在那些法器爆发之前,严清秋的灵念得到了回应。极其清冷又稚嫩的声音,纵是回应,严清秋能感到阵阵寒意。 “我认可你,做我主人吧,带我离开这里。” “嗯!既然你信任我,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说罢,严清秋脑海中浮现一朵青莲,莲花玲珑剔透,熠熠生辉。莲瓣一张一翕的闭合,发着森森寒意彻骨,如隆冬之时的凛冽。 严清秋拢紧衣袍,还未来及说什么,青莲便从脑海中消失。她睁开眼,起身拂动衣袍。她绕过一个又一个法器,直至东北角落。那处有个散发着微微莹光的法器,那就是认可她的法宝。 她伸出手,轻触屏障,屏障起先一颤,而后瞬间瓦解。屏障解除后青莲飞入严清秋手中,看着玲玲小巧的法器,她湛出笑颜,像是母亲看到孩子一样温柔。 “你是第一个认可我的法宝,我一定会珍惜你的。” 手持青莲准备下楼时,瞥眼瞧见青莲原来的器台上垫了本书。那书看着较旧,严清秋将它拿起。在触碰的一瞬,一股冷热交加的灵力贯入身体,身子颤了颤。书正面写着“九靈”两个大字。婆娑着书面,也不知搁置了多久,旧归旧却很干净,无灰尘半点。 它具有很强吸引力,严清秋鬼使神差的打开,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翻书。只那一翻,便起了异怪。一道霞光射向严清秋灵台处,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 她捂着额间,看着手中的书,并没有任何异样。不免徒生疑惑,这是天帝的元灵极,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考虑这方面,她便将《九靈》带出。 下来时,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变化,左手持青莲,右手携九靈。与刚入时的挫败失意真真判若两人。 推开门阙,一阵强光眩目,恍惚着自阶上而下。出来时,回了会神,才看清周围,已然不处于太极殿内。 面前一座黄褐檀香木案,上呈宝砚笔筒,一角上设着尺大的香炉,袅袅升烟。抬头便瞧见匾额的“泠宿”。案上堆着些书简,摆着数几白纸,麒麟镇纸牢牢压镇。案后天帝正襟危坐,见她出来,将笔置回笔山,一眼便瞧见她手中青莲。 天帝道:“倒是把它给忘了,此物到合你心愿。既有了法器便要珍惜,回了瑶池多加习练,上好的法器也要会用才不愧于它。” 严清秋笑道:“那是自然,生平第一件法器自当珍惜。只是法器之名尚且不知,还望老伯相告。” 天帝思虑片刻,开口道:“璇巽。也不知是何时,兴许是某年生辰,冬神玄冥所赠。大抵也已忘却,犹记此物经太阴之气熏染,由万年玄冰铸成,自成玄阴,控御冰寒疾风之灵,算来也有九万多个年岁,算是个上品仙器。” 她盯着手中的青莲,看着不及手掌大的小巧,竟有那么大的出身。也不知该是自己捡到宝那样喜悦,还是惧患无法掌控这上品仙器。碍于天帝再此,生怕他看穿自己的想法又把璇巽收回,也便没有多想。 “对了老伯,这《九靈》是何物?丫头一翻页便有一道光射向额间,也不知会有何后果。”说着将手中的《九靈》递给天帝。 天帝接过,看着手中的《九靈》又看了看严清秋,双眉微蹙,迟疑片刻问道:“除了这一道光,你可有还感到异常?” “异常吗?”严清秋想了想,说道:“有!第一次碰到时便感到身上一半热一半冷,不过只那一瞬便消失了。” “半冷半热。”天帝重复了一遍,抚着下颔思考。严清秋静静的立在对面,看着天帝深思。 突然天帝开口道:“你过来。” “啊?哦。”严清秋没有搞清状况,几步走到天帝身旁,疑惑的看着天帝接下来的举动。见天帝站起,伸手在她面前一挥。那一刻似乎身体的某种东西被引导出现,严清秋的额间隐约中浮现九色旋环。 天帝点头道:“果然如此,不是什么坏事,只你学会了九靈。” 严清秋矢口否认:“不可能,丫头只是翻了一下,怎么可能学会?陛下是不搞错了?” 他问:“你何名何姓?凡间何方人士?” “严霜离,字清秋,凡间西庚云州梧桐乡人士。”天帝这一问倒是让她不着头脑,什么会和凡间有关。 天帝笑到:“原来如此,你是云州严氏的后代,那严傅尘是你什么人?” “严傅尘同是我祖上,丫头是其第二十一代。怎么天帝老伯也认识先祖?” “你先坐下,本尊给你讲个故事。” 严清秋看了看周围的空荡,没有理解天帝的坐字何来,无奈只得盘腿席地而坐。 “千年前,凡间尚未分成五国,各大小部落治理其领地,常常为掠夺资源土地而发生战争。这种局面维持百年之久,在其中有十二大势力脱颖而出,吞并了其余小部落,演化成了国家。” “那时的凡间动荡不安,黎民百姓哀鸿遍野,颠沛流离。天界事务冗杂,本尊略感疲惫,欲下凡间舒心解闷,便分出一缕元神替本尊处理天界事务。 而在凡间更是亲眼所见所闻,人间疾苦更是深感,然天命如此,一切自有其规律,本尊也没有干涉。” “你的先祖严傅尘,听闻攸山居住仙人,欣然归往欲拜师学艺。可惜路途遭遇磨难,不慎跌落悬崖,本尊顺手搭救。” 说道此时,天帝对严清秋不免调侃起她的先祖。 “救醒之后,你可知你先祖说了什么?那傻小子说日后定要报恩,只是当前不便。他要辅佐他家大王统一其他国家,待到功成之后黄金绢缕定百匹奉上。” 第三十二章 璇巽九靈(3) “眼见他伤痕累累,又说着那种志气豪壮的话,本尊只觉好笑。便问他为何一定要辅助他家大王。” “他说:‘大丈夫为国尽忠,为人臣当为吾王分忧,心系家国,忧心黔首。十二国从立,岁戎、然雍两国虎视眈眈,我西庚存亡危矣。有幸得闻攸山隐居仙人,为解国患,还需请求仙人传授术法,以解燃眉之急。王善黎黔,黎黔尊奉吾王。于臣于民都该为吾王尽忠,辅佐吾王争夺天下。’” 齿及此处,天帝停顿下来,侧面正色道:“你先祖实实谓昂霄耸壑,志气凛然。不想你这后辈如此枯朽,半分不及你先祖,若其黄泉有知该作何感想。” 见天帝这番肃正,严清秋也不多想,张口道:“是,老伯所言极是,丫头有愧祖先,老伯教训的对,丫头下去就改。”将往昔的认错言辞再次搬出。看她低垂眼眉的样子,能感到她营造的可怜模样。 严清秋道:“那之后呢?先祖可有寻到攸山仙人?” 她心道:“所以呢?你讲着我祖先的故事是为了什么?与《九靈》有何关联?” 天帝道:“哪里有什么攸山仙人,不过人间讹传罢了。本尊感念其忠正,便好意哄说,令其以为本尊是那攸山仙人。他连磕响头,求本尊传授仙法。” “本尊虽是答应教他,可他一介凡人体质怎修仙法?奈不住灵力压迫,只怕肉身破碎。本尊令其三年时光修炼体魄,以承灵力,期间创法《九靈》。三年体魄修行结束后传授于他。” “又是五年,严傅尘已有所小成,辞别本尊回了西庚。自他西庚始行,到迷渊终归,历时十年。辅佐西庚王灭二国,鳌占北方。” “几十年后,他临终之前焚毁《九靈》,然九靈之力流传血脉,也传于后人之中,代代传承。之所以你触碰到《九靈》异感突生,全是来自你血脉中传承。” 言罢,天帝抬手,双指一并,一道流光射入严清秋灵台。她身形一颤,体内沉睡的东西似乎在一点点苏醒。血脉流传的秘密在数十代之后,严傅尘不愿后代知晓的力量正在觉醒。 她能清晰的感到丹田中四引而来的灵气,充斥其中。冷热之感又冒上身体。她瞬时收力一切便又消散开。 天帝道:“所习九靈者,须受阴阳相煎,承九靈之力附丹,化生九色内丹,额显九彩灵环。可御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靈。” 又道:“而今你法力微浅,所修又是完整的《九靈》切记慎重,回了瑶池多加习练璇巽,别负了这上品仙器。” “丫头谨记,今日还要谢过老伯,帮助丫头觉醒了血脉中的九靈,日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严清秋后退几步,向天帝行礼。 天帝点点头,对外唤道:“兰莺眠玉,进来吧。” 旋即,书斋外两位仙娥入内。 “参见天帝陛下。见过秋容仙子。” 她不解的看着天帝,并不知晓对方接下的行动。 天帝道:“你既然升膳业,身边总该有贴身仙娥,兰莺你之前见过,眠玉虽然腼腆但品行端正,年纪且轻,便让她两跟着你好了。”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天帝又看看书案前两仙娥。 心道:怎么天帝今日怎会对我这般好了?给了璇巽九靈,又赐贴身女娥,万一是为了整我呢?也不该啊,堂堂天帝何必整我一阶七等仙君,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严清秋道:“谢过陛下,陛下之赐小仙万不敢辞,便收了兰莺眠玉做贴身仙侍,陛下恩德小仙铭记于心。”又向天帝行了一拜。领着兰莺眠玉,告辞天帝。 书斋又静了下来,透过窗柩流进的日光,渲染着沉寂的背景。望着离去身影,天帝明朗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沉阴。 “严傅尘,你的后代本尊优待,给她法器赐她仙娥。曾因失误而亏欠严氏,便悉数还在你最后一代身上。” 手指敲打着案面,一声一下的敲击声回荡着,紧蹙的双眉散发着英气,深邃的眼眸藏住一切情感,使观者无法看进。 “严氏,想来也不是她了。三百年前只有一个飞升,到底是疏落了,还是…你根本没有飞升,而留在了凡间。” 瑶池萦环居 从星垣回了瑶池后,路上的仙子见了她们各各行礼恭敬,严清秋也是笑言回应,而在转身之后却不知议论着什么。她并没多在乎,领着兰莺眠玉回了萦环居。 萦环居内,严清秋拎起茶壶往嘴里灌。看着面前女仙的此等行为,兰莺眠玉都呆了,她们从未曾想过新主子这番不顾及身份,生生似男子行径。 囫囵一通后,她轻轻擦拭嘴角的水渍。她不懂,既然是渴,何必伪做姿态,足够解渴就好,哪管这些。 处理好嘴边的水渍,她坐了下来,自以为优雅的莞尔一笑:“我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知天帝陛下是如何要求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惹事不打架我就满足了,平时我也大咧,二位可要包容理解。” “萦环居一层有两家住房,二位就安住一层,我则独居二层。你们没意见吧。” 兰莺眠玉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面色艰难,兰莺开口道:“膳业这怕是不太和规矩,哪有贴身仙娥独居一室的道理,我与眠玉共栖一室便好,实在不用如此。”眠玉点点头,一脸窘相。 她知道兰莺眠玉为什么会抗拒,也能理解为何。天界品阶森严,像兰莺眠玉这种升仙的副品,只是底层,受到的尊敬少之又少,没多少神仙关心他们。但严清秋不会,她希望兰莺眠玉能像她凡间侍女丫鬟那样跟自己没有太大隔膜。 大概她是瑶池最不注这些规矩的。 “没关系,别忘了这是萦环居,我的居所。没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这些我可不懂,我说你们住哪便住哪,不要多说什么,就这样决定了。” 兰莺眠玉见已无法驳回,只好接受,即使如此,眠玉脸上却还是不带有喜悦,更多的好似惧怕。 “好了,那……”突然的,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严清秋未完的话。 “严清秋!”一主二侍顺声看向门外,那声音入耳她便知晓来者是谁,那喊声里分明含着怒气不满。 beqege.cc 原本怒意满满的长平,踏进萦环居起,正准备大声苛责严清秋,却见居内多了俩仙娥,便将怒意压了下去。 强憋出的笑容那样牵强,连兰莺眠玉都能感到其中端倪,却不得其中因由。好友那心有怒火却无可发泄,撑出来的笑脸是那样滑稽,她尽量的不将笑意表现出来。 说道:“兰莺眠玉还不去备茶。” “是”两人得命,即刻去备茶。 不过她俨然忘了一件事情,刚搬进萦环居的她,可没备茶饼,初来乍到的兰莺眠玉也不知道水室在哪,该到何处煮茶。 兰莺眠玉前脚一走,长平便露出原本的情绪,在严清秋尚未反应过来时,冲上去,紧紧揪着对方耳朵,说道: “好啊,臭丫头,长本事了是吧,罔我白担心你数月,处处怕你被那些凶兽吞了。你倒好,升了七等仙君,任了瑶池膳业也不来寻我,若不是池云仙掌,我怎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 严清秋知道长平这次是真生气了,下手不留情面,力道猛的出奇。她只感到耳朵快被扯下,忍着痛说道:“宓姐姐你先撒手好吗?我很疼唉,你先听我解释,我没去找你真是有原因。你听了,若是不满意,再掐再揪,我毫无怨言。”她并起三指发誓着。 长平见她如此,便撒了手,说道:“反正你打不过我,快说,不是什么合理解释别想轻易安宁。” “是是是,宓姐姐您坐,且听我娓娓道来……” 严清秋将她当时的处境复述一遍,有选择的将删除一部分的故事讲给长平。判断长平是否满意自己解释,最快便是看她有没有变幻出自己的法器青鸾羽扇。 毕竟是天帝传召,长平也不能说什么,心里还是高兴严清秋能得到法器仙娥。 长平道:“罢了,事出有因,我这次就不和你多做计较了,这次算你走运。” 严清秋揉着对方肩膀,笑道:“宓姐姐能谅解,小妹我着实感到,不妨今日在我瑶池用膳,也好我尽主人之宜。” 长平笑道:“听着不错,我也想试试瑶池的食膳如何,依你。” 两朋友之间又是亲密无隙。正当严清秋感慨兰莺眠玉速度之慢时,眠玉急匆匆的从外跑来。脸上泛着红晕,喘着大气,捏着蚊子般细的声音说道:“不好了膳业,兰莺出事了。” 那声音小的严清秋与长平仔细辨认许久才明白,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眠玉你方才说什么?” 还不等眠玉回话,一旁的长平大声的回道:“听不清吗?你仙娥出事了,还不快去救。”说着一把一起严清秋走向门口。 温柔的对眠玉说:“快带路。” 眠玉点头,转身向前跑去,长平拽着严清秋跟在身后。 第三十三章 璇巽九靈(4) 这个时段正值日跌未时,仲夏的暑气仍存不消。此刻虽以不是正午的毒热,但长久处于日晒,也不免暴晒伤身。 眠玉带严清秋和长平赶到翠屏台时,正见兰莺头顶着茶壶,跪在骄阳之下。额头及全身早已汗水涔涔,豆大的汗珠趟过兰莺脸上,稚幼的脸上显的异与同龄的辛酸。 严清秋刚上前迈了一步,一道倩影在旁掠过。长平疾步到兰莺身边,用身体遮住了烈阳一片。 兰莺觉面前凉了些许,又陷了黑影,自觉的张开双眼。长平二话不说打翻她头上的茶壶,扶起兰莺。 严清秋问道:“可有不适之处?是谁让你跪这的?” 兰莺抿紧双唇,似在惧怕一般不敢说出名字,神情艰难,说与不说倒一时难抉。 长平看出了她的难处,莞尔一笑安慰道:“莫怕,有我们在,你只管说是谁即可,是非对错总要叫出来论上一番。”长平牵起兰莺双手,以自身的温度传给她温暖,使她宽心。 这一平常的举动真的给了兰莺安心勇气。稍过片刻,兰莺张口欲言,却被一声打断。 “不用劳烦,这就出来了。”话音刚落,竹玉屏后走出一道身影,身旁跟着一位仙娥。 那仙女身着浅绿撒花纯面千水裙,云水花蝶披风,头上簪着水晶衔珠簪,点翠云纹步摇,其身态中等,额点花钿,眉描羽玉。也是风姿绰约,气态不凡。 见严清秋屈身行礼道:“下仙烟璐参见秋容膳业。”来者正是聘礼司司掌烟璐。 看这烟璐笑面,严清秋深觉不适,开口道:“烟璐司掌是何故责罚兰莺?若她是冒犯了司掌也该由我来处置惩罚,你大可不必如此。” 侧脸对兰莺说:“兰莺你犯了何错,竟惹的烟璐司掌责罚,还不速招来。” 她话音刚落,兰莺正要开口,烟璐的仙娥急匆匆的插话打断道:“是这妮子不看路,洒了我一身的茶水,还对我出言不逊,见她顽劣便罚她跪在这受罚。” 那名仙娥看着严清秋身旁的兰莺,目光里带着威胁的意味,面上似乎到着些得意。 严清秋问道:“哦?这位仙子是?” 烟璐道:“她是下仙贴身仙娥,名唤杏笠。” “好大的威风啊,区区一阶贴身仙娥都可随意遣罚旁的仙娥,何况还是膳业的贴身仙娥。真不知道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利。”一旁沉默的长平没好气的开口道。 言出,便引的在场的关注。 烟璐打量了一番长平,看她衣着服饰不是仙娥之扮,迎起笑,问道:“这位仙子怎如此眼生?看着也不是我们瑶池仙子,也不知在何处高就?” 长平冷笑一声,说道:“高就是真不敢当,不过是司音宫区区行云司器。在司音宫百年里都不曾见过如此威风的仙娥,今日到了瑶池倒是张见识了。” 杏笠见长平对她冷嘲一番,心中顿生恼火,正要发作,被烟璐拦了下来。 烟璐笑道:“原来是司音宫姐妹啊,娘娘尝教导我们瑶池仙子要同其他宫府的仙子善处,今日司音宫的姐妹来了瑶池,不妨移步我望生轩,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谁跟你是姐妹,我身边的这位和你们瑶池的仙掌才算我姐妹,还不劳你贴脸凑过来。长平很想将此话说出,但烟璐非存恶语,她也不至于如此打对方脸。 长平道:“不用,今日秋容膳业邀我进膳,便不劳烟璐司掌费心了。” 烟璐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之情,仿佛早已知晓结果,脸上流露出几分可惜之色:“那真是遗憾,只能日后邀约长平司器做客。” 又道:“今儿这事既然已知晓前因后果,也可以有个结果。杏笠确实越权责罚,是她不对。”侧面对杏笠说道:“杏笠还不为方才的那位仙娥道歉。” 而杏笠却没有严清秋想象的百般不服抗拒,生是觉得道了歉委屈自己。相反,杏笠很自然对兰莺行谦礼。 “抱歉,今天这事是我不对,莽然责罚你,坏了规矩。”兰莺却一直躲在严清秋背后,讷讷不出于口。 烟璐道:“好了,那小仙便先退下……” “不是这样的。”从开始到现在不发一言的眠玉突然开口说话。 严清秋问道:“眠玉你说什么?” 眠玉犹豫半分,终于开口:“不是杏笠仙娥说道那样,是……”话还未说出口,眠玉便瞧见杏笠的眼刀正一刀刀的剜着自己,讪讪的闭了嘴,低下头。 见状,烟璐关切道:“呀,这位仙娥是怎么了?可是患疾?膳业可要好好为她检查一番,下仙便先退下了。”语毕离去,临走前杏笠狠狠地瞪了眼眠玉,状似威胁。 眠玉低着头默不作声,等对方行远,严清秋再次问道:“眠玉你方才想说什么?”眠玉虽然声音小,但之前那一句,严清秋还是听到了。 严清秋拍着眠玉肩膀,以使其宽心,安慰道:“别怕,有我和长平仙子在这,不会让她们伤害你。说出你原本要说的,别怕。” 眠玉缓缓起首,侧眼偷瞄身后,确认烟璐及其仙娥离开,神色上方舒缓了些。 “膳业,长平司器,我们先离开这吧,眠玉怕被窥听。” 严清秋道:“好,我们先回去再说。” 眠玉快步到兰莺身旁,搀扶着。严清秋与长平走在前面,兰莺眠玉则在后相随。 走了不远,长平忽然凑近严清秋耳边:“你们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严清秋看向长平。 长平道:“按理来说,是兰莺误撞杏笠,洒了她茶水。可你看兰莺胸上和裙角,隐隐有着茶水留下的水渍还粘着点茶叶,可你看杏笠却是干净的透透,衣裙上没有一丝着眼的水渍,你不觉得怪吗?” 严清秋摇头道“不觉得,万一她是换过新衣裳呢?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长平道:“那翠屏台虽说是嫩竹滴翠高耸,可我却不曾望见有何仙子的住处,路上亦是如此。除非她随身备了另一身衣物,否则怎会衣着崭新。” 严清秋听了虽认为有理,却不知长平是何意,又觉得是些无用之话,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简单的应了几声便作罢。 萦环居 到了住处,严清秋与长平也没有入座,前脚踏进门里便停了下来,兰莺眠玉也停在门外。所幸屋檐遮蔽,烈日不曾照到。 严清秋问道:“兰莺眠玉你们去煮茶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一述来,莫纰漏了什么。” 兰莺眠玉对视一眼,兰莺上前说道:“回膳业,是这样的,我们初道瑶池并不在何处煮茶,幸寻得一仙子问路,那名仙子指引我们去到馐馔楼。几经辗转,我们到了馐馔楼前,两位仙子拦住我们,我们便说是膳业您的贴身仙娥,前来煮些茶水待客。” “那些仙子开始略有讶异,而后带我们上楼去取茶水。其中一名仙子私下悄说您堂堂瑶池膳业竟连茶饼都不存备,说您日子着实紧凑,我不忍她辱您,便欲上前争辩,却被眠玉拦下,只好忍着。” “领了茶水离了楼,眠玉记起途径莲池,说要摘些莲叶做粥清清热,在摘些莲蓬回去,便先我离去。途中我也不知怎的误撞杏笠仙娥,洒了她一身茶水,便打了我一巴掌,罚我跪下,我不从,她身旁的仙娥便压着我下跪,顶着茶壶跪在太阳下。” “跪了不知多久,便是眠玉带膳业和司器前来,兰莺才起了身。” 严清秋点点头:“好,辛苦你了兰莺。日后若同位仙娥的令你下跪,你要谨记万不可从,如何打你骂你都不可从,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下次绝不可轻易屈服。” 兰莺点头:“兰莺记住了。” 严清秋看向眠玉,问道:“眠玉你呢?方前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眠玉看看严清秋,又垂下头抿着双唇,犹豫半会才下了决心,道:“并不是兰莺误撞杏笠,是那杏笠故意刁难兰莺的。 我在莲池摘莲蓬时,假山后也有几位仙子,当时误听了她们说的话。” ‘唉,方才听说秋容膳业的贴身仙娥去馐馔楼讨要茶水了。’ ‘可不是吗,一个膳业连茶饼都没有,还招待什么客人,这个秋容真是招烦厌。’ ‘哎,要不我们去整整她的仙娥,弄不了她难道连她仙娥都弄不了吗?’ ‘好主意!’ “当时她们说的话全入了耳朵,我心中一惊,手中的莲藕掉地发出声响,那几名仙娥听到赶来,威胁我不准吧我听到的说出去,否则以后在瑶池没有好日子。” “我没有说话,那时太紧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嘴也吐不出半个字,她们便觉得我是哑巴,讽刺了几句便离开。我记得她们说的话,跟了上去,就瞧见她们一群人在为难兰莺,连忙奔回来请膳业。” xiaoshuting.info 严清秋沉思片刻,挥手示意兰莺眠玉退下,她还不曾开口,便被长平推了个踉跄。 “喂,你这膳业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对仙女看不惯你,你的风评怎么这么差?连仙娥都不待见你。”你是做了什么? 严清秋被长平那一推向前划了几步,险些倒地,平复下来揉着后肩说道:“我能怎么办?娘娘将膳业之位交于我,指望我能打理好膳部。可我怎么说都是插了四司的队,其中自然有不满者,这些都是意料当中的事。” 长平道:“你是膳业,他们欺负不了你,便那你仙娥发起,这赤裸裸的对你膳业蔑视,这么忍着也太窝囊了吧。” “这件事必然要解决的,只是时间问题,先慢慢攒着她们的不满,四司是解决的主要问题的途径,你且安心,我自有法子。” 长平将信将疑道:“你可以吗?” 严清秋没有回话,只向她明媚一笑道:“好了好了,这就不劳长平仙子费心了。为了避免再有馐馔楼时的情景,今日恐怕是不能在瑶池用膳了,走吧去百香长廊,我请客。” 看着严清秋笑容,长平却不感轻松,无奈道:“好吧,看来你在瑶池也是不好过啊。” 膳部多数仙子对四司有着崇拜心理,自然不满不知从哪冒出的严清秋担任膳业。严清秋深知此点,这期间少不了与她唱反调的仙子,为应对此点,她早已做好策划,只待时局来临。 第三十四章 馐馔楼(1) 翌日寅时 又是一个晴日,瑶池一如既往地平和。严清秋立于二层小露台上,看着朝阳浸透的天边,火红火红的流云穿过其中,景色怡人,人亦是如此。 她披散着头发,任细风吹起青丝,她仍旧穿着那身浅蓝色竹梅襦裙,神色微凝,正在思考着问题。 “吱呀”门被推开,兰莺入内:“膳业,将近卯时了,该洗漱打扮了。”立在门口,等着严清秋回话。 片刻,她回道:“我知道了。”说着,走到妆镜前坐下。兰莺眠玉也一同入内为她打扮。 插簪描眉,淡粉微抹,过程一气呵成。严清秋看着镜中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相貌一如往常,三百多年来不曾老过一岁,肌肤像是二十一二的女子白嫩。 “明明升仙时已经三十半老之际,到了天界怎还活回去了?” 兰莺眠玉也不知她怎么冒出这莫名奇妙的一句,不过世间女子向来注重容貌,色衰而爱驰,算是每个女子的悲处。 兰莺想了想,开口道:“膳业可是神仙,也才三百多年光景,年轻也是正常,正值大好韶华,仙子何必镜前吁叹。” 严清秋没有回话,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是包含天真的那张脸,像是二十出头的丫头那样,没有丝毫威慑力。这与自己的预想差了许多,若想镇住那些不服的仙子,必然气场上要有所碾压。 那么该如何? 沉思半晌,她拔掉了头上固发的簪子,说:“别梳百合髻了,今儿留个双刀髻,换换花样。” “是”兰莺眠玉没有多想,便着手盘发。 眠玉手法娴熟,没多久便盘好了发髻。插上一支白玉兰发簪固发,双刀髻上各插金镂小步摇,在配上珍珠耳佩。 严清秋容貌本就不俗,以为常常梳着百合髻,那倒是存着少女清淡可爱,而如今留起双刀髻,着实不可与往日共语。 丹唇凤目,肤若凝脂。双眼的明媚正似朝阳般光亮,即便浅浅状扮也足够吸引眼球。像是清莲般的洁净却没有散发那种高傲矜洁,又隐隐含着一股威慑。 头一次见严清秋这番模样的打扮,兰莺不禁感叹:“膳业果真天生丽质,以前那百合髻真是藏了您的美颜,如今这一番打扮,那些瑶池仙子们必然望您望的眼红。” 严清秋掩嘴一笑,道:“贫嘴,天上哪位仙子姿色庸俗?我可不愿与她们争美色。” 或许这样真的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素手探进如意囊中,捣鼓几下从中取出一支步摇来。那步摇外体鎏金,头首一直凤凰傲然振翼,三只海棠环列其下,垂落的流苏玉珠圆滑,单看那外形便知工艺手法高超。 “这支步摇这是精致,还真是前所未见。”兰莺感叹。 严清秋抚摸着手中的步摇,目光温柔,就像在看待一件至宝,笑道:“这是以往凡间的产物,是我阿姐赠我及笄礼物,也已经许久没有让它露面了。”说着,将步摇插入发中。 望着镜中自己,她轻然笑了笑,站起身来,离开闺房,离开萦环居,去往馐馔楼。 …… 馐馔楼 卯时至,馐馔楼内仙子也个开始自己的活计,一天忙碌又开始。这个时间点是女仙们早膳的时候,主要便是汤羹门忙活,其他门的仙子倒是可以偷会闲。 “喂!那个谁…蒹葭过来搬糯米……” “新来的那个,快过来去把面饼送过去……” “新来的快去烧水……” “新来的……新来的……新来的……”鼎沸的人声和着嗡鸣发响的烧水声混杂,直叫人心里烦躁。一句两句都叫着“新来的”三字,只有那小部分的才记得她的名字。 蒹葭,从这简易的仙名便可得知当初给她定名的是多么鄙夷不屑于她。以低贱的水草来喻她微贱,汤羹门仙子或是膳部仙子都觉得格外切合。 蒹葭仙子原名王琑,本是一位凡间良家女子,家境殷实,后值家境穷倒,父母背离。便独自一人上山修行,误打误撞结交一位仙人。王琑修行天赋不高,却很刻苦,那老神仙知晓她无法修成正果,便收她做了个侍女,安居一处仙山上。平常里调茶喂鹤,倒也安闲。 可惜好景不长,魔界举兵攻打下天界桦洛川二十五座仙山,那二十五座仙山所居的仙人惨遭毒手,但王琑却因祸得福被意外晋升九等仙君。 原来桦洛川共有近百座山,当那魔兵攻上山头时,老神仙临危施法将她传回天界,也因此她得以传信,其余仙山才免遭毒手。起始时大家都会赞她及时传信通报,可后来却不知为何,锋头突转,开始指责她危时逃离旧主,独自己苟活。池瑗没有解释的机会,没人给她机会。她就那草草的升了九等仙君,草草的封名蒹葭。 一切就是那么突然,本被夸耀勇敢的她,在某一天却被污蔑是卖主求荣,胆小怕死的小人,所有的夸耀戛然而止,他们纷纷倒戈来指责她。而池瑗则全然不知发生什么,就那样被人莫名唾骂,要解释也无去处。 后来她通过瑶池考核,正式进入瑶池膳部,入了聘礼司汤羹门,也就有了如今这番场景。 “诶!知道了,我马上来……”其她仙子的使唤她总是赶紧去做,一会东边叫搬米,一会西边叫煮水…… 做这些很简单,只是为了让瑶池的仙子能忘掉那莫名的骂声,她十分期盼与汤羹门的仙子成为朋友,她也付出了许多努力。 膳部各仙子都有各自位置,她们各司其职,是梯链式关系,哪一链出了问题,那位仙子便要负责,大抵就是在楼外守笞打二十或扣罚仙禄。 蒹葭的本活简单,只需要留意冷房的食材,每日清点数量和新鲜程度,将它们记录下来即可,虽说简单,但她常常被叫去“帮忙”,以至于清点的活也做不好。 猜猜汤羹门谁被扣仙禄最多?或是谁挨笞打最多?答案不言而喻。 “前辈们,我已经做完了,先去冷房里查点去了,告辞。”蒹葭累的满头大汗,衣裙上粘了面粉白米,后背也依稀可见水渍。不久前她刚做完“前辈们”要求她做的,终于是闲下来,可以去行自己本职。 那些在躺椅上的“前辈们”见“可亲的后辈”已经完成她们的命令,替她们做完活,心中倍感欣慰。但又听闻这“可亲的后辈”又要回那冰森的冷房里,去做自己的本分,“前辈们”不满了。 杏笠从椅子上下来,她分明没有半点对蒹葭的好感,却装作喜爱的神情模样欺骗她。 她亲切的牵住蒹葭的手,用自己一双素白干净的手握着蒹葭一双沾满白面,老茧从生的手,前者是贴身仙娥,后者是正经仙子。 杏笠怪气怪声开口道:“哎呦,蒹葭仙子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不愿与我们多处会吗?你称我们一声前辈,我们便要教会你东西。但…我等惭愧一直没有教会蒹葭仙子什么东西。” 还不等蒹葭说什么,一把撒开手,掩面状似哭泣样:“却一直要劳烦蒹葭仙子奔前奔后,实在对不起我家主子的委托,我这就去向烟璐司掌谢罪。”说着眼里挤出一两滴虚伪眼泪。 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去烟璐司掌那里请罪。杏笠在心里盘算着…… “三、二、一”当一在心中响起时,蒹葭没有出乎在场仙子的意料,喊停了杏笠。 “杏笠仙娥等等…蒹葭绝无此意,从未怪过你们,只是你们要我做的已经完备,我寻思也该会冷房检查了,没想到会令杏笠仙娥误会。” 杏笠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抹着眼角,笑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蒹葭仙子不怪我就好了。”说完,又迈步回到蒹葭面前,在回来时脸上已经换了颜色。 ranwena.net 杏笠道:“说了那么多,口也渴了,蒹葭仙子你去给我们端茶来吧,我想大家都口渴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位仙子,她们齐声声的答应着。 “是啊是啊…渴死了,蒹葭仙子你快去吧。” 蒹葭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茶水端来后,我就要回冷房了,到时还望各位莫怪。”说完,便跑去清友门端水煮茶。 见蒹葭走远,那些仙子各各相视一笑,露出原本的面目:“那蒹葭可真是够蠢的,就这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杏笠我真是佩服你。”一位扇着团扇的仙女说道。她不像杏笠有所掩藏,脸上的不屑与蔑视十分显眼。 杏笠笑道:“姐姐客气了,还是她自个自作多情,她当真以为膳部会有愿意与她结识。要不是有这痴傻劳动力,我们才不屑理会她。 “就是” 说着便又是一顿哄堂大笑。 一缕袅袅白烟在面前腾升,那些仙子都视若无睹,似乎那白烟并不存在。饭粥煮好了,没有人去将它移下来,她们知道会有那么一个蠢货去做,只管好好谈话便是。 “哎呀,真希望她会喜欢我们给她准备的礼物。”杏笠笑道,却是那么的不怀好意,这其中深意也只有她们才知道。几个仙女奸笑着,等待着…… 身后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一位择菜少女听到一切,那时不时传来的笑声真是十分令人作呕。但少女并没有理睬的想法,也不觉得有去告诫蒹葭的必要,只是专心的择着面前的生菜。 在她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和温度,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很快,不出所料,墙后又传来茶碗碎地的声音,以及一声尖叫。 少女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无法忍受对面的行径,即便隔着墙只能听闻声响,她拿着菜笼离开了那间房。 行路中在她腰间的名牌露了出来:朝露。晃动中,名牌一旁的蓝绿色香囊显露出来,在香囊一侧绣着不大的字:枢。 第三十五章 馐馔楼(2) 蒹葭捂着手背,手背上被烫红了大片,眉目扭成一团,颤巍的双手像是垂暮老人一般,不停的抖着,眼里微微闪烁着光点。 杏笠看着面前人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你不是着急回冷房吗?这正好你烫伤了赶紧回去敷些冰块。 “啊呀,真是抱歉,一不小心手滑了,茶盏摔坏了…蒹葭仙子你怎么看起来不舒服,是不是哪茶水烫伤你了?”她装出着急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关心蒹葭的伤痛。真诚向蒹葭道歉…摔坏了茶盏。 这茶盏是馐馔楼公物,按规矩,除了膳业外,其余仙子损毁可是要重新置购添给馐馔楼。 蒹葭发白的双唇打着颤,努力的挤出来几个字:“没…没事。” “怎么没事,快让我看看。”说着十分用力的拉过蒹葭的手,被碰到的那一刻,她像是被毒蛇蛰了一般,迅速抽回了手。 杏笠被她这反应弄的一愣,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她随即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冷笑道:“唉蒹葭很真是金贵,我好意关心,你却如此待我,真是让我寒心。” 蒹葭连忙辩解否认:“不是这样的,只是太突然了,有些疼,下意识的抽回了手真的对不起。” 杏笠冷冷的瞥了眼蒹葭,眼里的寒意蒹葭感受的实实切切,杏笠正要张口说话,正好被来汤羹门视察的严清秋看到,打断了目前局况。 “你们在做什么?聚了那么多人各各都不忙完了吗?”严清秋大声斥道。 原本躺椅上的几个仙子,正惬意的看着面前“好戏”,严清秋突如其来的斥喊连忙使她们下来。 严清秋走至面前,众仙纷纷屈身行礼:“参见膳业。” “起来吧。” 众仙起身,抬头看向严清秋,皆被眼前的她所震惊愣到,特是杏笠。 先前见她时还留着个百合髻,看着就和花业映画一般轻幼。如今突换为双刀髻,双燕眉描,更显成熟风态,眉眼中也带了份锐气,周身气场更为强悍,也不知为何她自己竟有些怯怕面前的膳业。 严清秋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杏笠,说道:“又是你?不待在你家司掌旁,倒有空在我汤羹门偷闲,真是稀奇。” 杏笠不知她有何意,却也不顾那些,回道:“膳业是误会小仙了,只是承了我家司掌的命,前来协助这些仙子,绝不是膳业想的那样。” 严清秋反问:“是吗?那你帮了她们什么?端茶的还是我面前的这位,怎么看帮忙的都不是你。” 别过脸看向一旁的几个躺椅,走过去,抚着扶手,惊叹道:“哟,真是罕见,去了这些个食门部,还是头一回见摆放躺椅。”说着便坐了下来,躺在上面,十分舒意。 “啧啧啧,真是舒适,原来你是来给这些仙子捶腿揉肩来的,真是帮了她们大忙,劳逸结合的确不错。”言毕沉默须臾,又坐起,翘着腿,审视的几人。 突然陷入的沉寂,令杏笠几人有些不知所措,严清秋仔细打量一番几人,看了眼地上的碎渣及端着茶案的蒹葭。一笑,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空气变得压抑,她们不知道严清秋要做什么,理不清这其中蹊跷。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真是个煎熬的过程,寂静的房内可以清晰听到在场薪柴燃火声。 过了半晌,严清秋才开口说道:“你们还不承认?”话中冰冷的语气,就连兰莺眠玉也感到一丝陌生。 那几位仙子闻声立刻朝向严清秋跪地请罪:“是我等玩忽职守,膳业明智,我等有罪请膳业责罚。”杏笠没想到严清秋一开口,她们便全部招认错误,心里暗自骂着。 严清秋扬起笑容,却不若先前那般明媚,不知为何没人在觉得那笑容平和,其中惨杂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知错就好,算是你们识趣,主动认罚还我还可以减轻你们责罚。我初见你们犯错,轻一点笞五下,半期仙禄,你们可有怨言?” “下仙无怨。”几仙女异口同声道。 严清秋道:“起来吧,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那几位仙女领命急匆匆起身退下,还剩下蒹葭与杏笠。还不等杏笠开口,严清秋便让她下去。 “你也退下去,毕竟你不是我们膳部的仙子,不过一个仙娥罢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下去吧。” 杏笠袖中的双手紧紧攒着,她知道不能发作,压下自己的怒意,恭敬的行礼退下。 杏笠一走,便只剩蒹葭,她立在那里扭捏不安,不知该如何。严清秋示意兰莺接下她手中茶案。 正在构思如何回话的蒹葭突然跪倒,如前几位仙子那样。也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先跪下认错再说,对她来说罚笞扣禄已是常事。 慌张说道:“下仙有错,请膳业责罚。” 严清秋笑了,本就没有打算罚她,她知道谁是受害者,也是多亏了先前一位仙子支会了她声,才得以见到方才的场景。 她这会就已经“乖乖认罪”了,也不知该如何说她,只能说是憨傻质朴。 严清秋低头淡淡一笑,问道:“仙子何错之有啊?” 蒹葭低声回道:“下仙也是玩忽职守,脱离冷房,没有尽守职责,此为下仙过错,请膳业责罚。” 她那样子像是受惊的兔子,难道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也不知是否自己今日妆容过于犀利所致。 严清秋笑道:“起来吧,你无罪,我不会罚你,说道做到。” 得了保证她才站了起来,仍低垂着头,默默不语,那样子比眠玉还要羞上一分。 严清秋道:“本来我还在果锦门那审查,巧在中途遇到一择菜绿衣仙子。她说汤羹门那有一群仙子正欺负一位仙子,请我上去管理局面。” “来了后,我也看到了那些画面,确实如她所言那般。你安心,本膳业明知是非,是她们故意为难,我断不会怪罪与你。”语毕,从躺椅上下来,走近蒹葭,温和的抬起她的手,查看烫伤。 她眉目微蹙:“怎么烫成这样了,快随我去处理一下。”蒹葭收回了手,摇摇头:“不…不用,下仙这就回冷房敷冰,很快就好的。” 严清秋忙道:“不成,被烫伤断然不可直接敷冰,可要先擦拭一遍才可敷冰,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你只管随我来就是。”牵起她未受伤的那只手,那一瞬严清秋似是触电般愣了一下。那手心里长了许多茧子,粗糙干裂,哪像是一位女仙的手,说是粗树干也不为过。一瞬恢复后连忙带她离开。 蒹葭起先是茫然,而后恢复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那是她来瑶池第一次有女仙愿意主动碰她,关心她,心底的感触实在是难以描述。 兰莺眠玉见状相视一眼,兰莺笑道:“膳业真是心善,肯亲自为那位仙子处置伤口,真好。”眠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以表赞同。而后两人快速的跟上严清秋。 望生轩 “是吗?她竟为了蒹葭那死丫头出头。当了膳业,还真以为能服膳部的仙子吗?严清秋你可别太骄了。”烟璐坐在案前,面色阴冷。 “就是,她不也是个七等仙君吗?怎么敢摆这种架子,真是嚣张至极。”杏笠也在一旁没好气的说着。 烟璐冷笑着,满满不屑。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可别徒增意外。” “司掌放心,小的已准备妥当,断不会有意外发生,您尽管放宽心。” 烟璐阴笑着点头:“很好,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惊喜,让其他仙子好好看看她这膳业是怎么做的。” 萦环居 严清秋小心着为蒹葭涂着膏药,又温柔的替她缠上白纱。 “这凉心膏用来治烫伤最好不过,最近先用白纱包着,万万留意,仔细些别见水。” 蒹葭心中固然感动,除了那已故的老神仙,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上一个跟自己这么温柔说话的是谁。 “谢谢您膳业,往前那些女仙都不愿理我,如今您肯主动接近蒹葭,蒹葭…蒹葭不知所言,零涕感恩拜谢膳业。”蒹葭站起向她屈身一拜,以表感激。 严清秋扶起她坐下,说道:“仙子无需如此,我既是一部之长,膳部膳业。那么关照部中仙子也是理所应得,实在谈不来感谢二字。” 严清秋哪知道,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一件事,却是蒹葭此生难忘的恩德。 总有些人会因他人对自己一点好处而感恩戴德,牢牢谨记。不是她轻率,只是那一片温暖也许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但对她却举足轻重。 严清秋看着蒹葭似乎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时她姐姐也是如此细心温柔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记忆仍是温存着,已经过去三百年了,仿佛一切就在不久前。 这时门外跑来一位慌慌张张的仙女,喘着气:“膳业…膳业……冷房出了些事,您赶紧去看看吧。” 听到冷房二字,蒹葭的心一下揪着,她看向严清秋,严清秋一脸镇静,没有一丝慌乱。 不紧不慢道:“好,我知道了,你带我去看看。” 那名仙女点点头,严清秋跟在她身后,一路向走去冷房。 馐馔楼冷房 冷房建在馐馔楼层下,向来阴暗干寒,冷房之下布有冷阵维持房内低温。风料司便将所选购的食材安置其中,但凡有什么菜肴需料,便来此处拿取。 为了食材的绝对新鲜,便要蒹葭每日定时查看,以防止一些食材变质。 来时,冷房前已经聚了不少仙子,围在冷房门前,不停地朝里张望着。见严清秋赶到才一一散开行礼。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聚在这里?”严清秋问道。 风料司一众仙子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口回话。 “说话啊,喊我来可不是为看你们沉默是金,若是被你们耽误,出了何事你们,一切由你们担待。” 那些女仙一听也急了,为首的风料司材连忙上前说到:“膳业息怒,先前一位仙子入冷房拿取食料,这本就是件常事,可谁知却出了意外……” “那名仙子进入不久便传来她的尖声呼喊,我们当是出了何事,连忙先去寻看,却发现在冰湖塘里游着两条双尾鱼兽。这类鱼兽视力奇差,以声辩位,那名仙子怕是进去时被吓晕过去,只发了一声动静没有太大危险,但就是怕她醒来时会有危险。” “因此我们聚众于此地出划主意。我们已经去请瑶池周旁的骁护,相信很快便能进去救下那名仙子。” 思路客 “离瑶池最近的骁护站到馐馔楼也有五十里,这期间为何你们不进去救她?”严清秋大声质问着。 那些仙子也没想到严清秋会突然发脾气。被她这一质问在场仙子羞愧的低下头,神情扭捏。 是啊,有去请骁护的时间为何不一起下去救她,一群仙女还怕一尾鱼兽?不过都是越不过那恐惧,也都不愿去冒这风险。 第三十六章 馐馔楼(3) 为首的司材怯怯道:“膳…膳业有所不知,那两条鱼兽看着修为不低,我们也是……”声音逐渐放小,她知道现下是何处境,余话封口,便不再提及。 严清秋无奈一笑:“是什么?是怕死吗?好啊,我堂堂膳部风料司仙子竟怕成这样,真是可笑。好,你们不敢进,我去救她。” 说罢便向冷房门冲去,众仙子见她真要下去,连忙围成堵“墙”阻拦。 “膳业,膳业要冷静啊,眼下不可逞强,我们大可在此等候,待到骁护前来再去也未尝不可,何必此刻冒险?”为首的风料司司材宽慰道。 “是啊,膳业我们再等等吧,相信骁护很快就会赶到的。” “是啊是啊……” 她们不断附和着风料司材的话,显然不愿让路。 风料司仙子们拦住她,不过是不想她平白无故的出事。她一旦出了问题,难以保证王母娘娘不会怪罪,因此并不希望她去趟这趟浑水。 “等到骁护来此还要花多少时辰?你们跟我说等,叫我如何静下心来等?” 严清秋苦笑道:“我堂堂膳部风料司一众仙子居然如此畏首畏尾,区区两条鱼兽便轻易的震住你们。诸位啊,你们也是仙,纵是女仙也该有自己的胆魄,怎么就到了这番境地。” 她指着冷房入口激烈的喊着:“在冷房有危险的是我的下属,我身为一部之业,膳部之主,叫我何以忍心见死不救?今日莫说躺了她一个,就算是十个我也要一一救回!” “即便今日躺在冰湖塘里的是诸位之中任一,我也会如今天这般亲自下水。作为你们的膳业,我不能忍受也不愿看见这些,更不是处于何种利益。况她与你们共事,尔等于心何忍?” 徒然间,那些仙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各各没了动静,原本紧紧抓着彼此的双手没了力,渐渐松散开。严清秋见状,径直从中冲开一条路,头也不回的毅然而入。 她们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位膳业说的,是一位下车之际就被她们心厌为难的膳业。只是无法容忍下属遇险,她竟然亲自下水去救。 为什么?是为了假意装给她们看?还是真情实意?在场的风料司仙子始料不及,她怎么就突然进了冷房呢? ranwen.la 就连兰莺眠玉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番情形,一切都是如此突然,她们也只能干瞪眼。 那一次,原本对严清秋厌恶的风料司仙子们,对严清秋的态度开始悄然转变。 等到风料司司材回过神时,气的直跺脚,嚷嚷着:“该死,是哪个不开眼的把她喊来?她也是一阶女仙啊!她能做些什么?万一她有了什么好歹,我们风料司该怎么向娘娘交代?” 喊来严清秋的那位仙子也是急得直拍脑袋,懊悔道:“哎呀怪我,我原本想的是膳部出了事,向她禀报一声即可。她也好去寻帮手来,我怎么就能料到她这么不怕死,自己下去救人了。” 是啊,她怎么能料到呢?何止是她啊,在场的所有仙女,没有一位能料到这些。仙子们陷入沉默之中,望着冷房口,期盼着想要看到的身影。 一直在旁闭口不言的蒹葭突然开口:“我相信膳业一定可以救出落难仙子的,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时风料司众仙子才发现蒹葭,原本就懊恼气头的风料司材见了蒹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到跟前,抓起对方领口,怒道: “又是你这丧门星,每次出事都与你相干,怎么躺在冰湖塘里面的不是你?这样膳业岂会贸然入内,你果真是个带来霉运的衰货。” “我……”蒹葭被斥的一时语塞,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回首以往膳部那次出事自己都脱不了干系,有时连她也怀疑是否自己给她人带来霉运。 兰莺见状况不对,上前拉开两人距离,调解道:“好了,两位仙子何必在此时争吵?膳业已经进去了,这已然是件事实。再怎么争辩都是无用的。” “在这争吵还不如为膳业祈祷,以盼平安。” 风料司材闻言,忍下怒气,转身回到原位:“要是膳业出了问题,一切责任你个丧门星来承担。” 蒹葭低下头,紧紧抠着双手,她心底萌生愧疚。她也认为是自己为膳业带来了霉运。好容易有个对自己友好的仙子,现在却被自己影响倒霉,心底多少有些失落。 “仙子别急,膳业她一定能平安归来的。”兰莺和声安慰着。 “嗯,我相信膳业……” 冷房冰湖塘 白茫茫的水汽弥漫在眼前,朦胧着视线,冰湖塘上氤氲着袅袅寒气,使人不禁打个寒颤,收紧衣袍。 严清秋挥手施法,点燃壁上的灯烛,没有发出半分声响,散去面前白雾才算看清水面。 水中央躺着一位仙女,初次之外旷静的水面没有一丝动静,不见外传的两条鱼兽。严清秋以仙力托住身两,使自己重量如一瓣落花,可浮于水面。 她小心翼翼的踏上湖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每踏出一步,湖面便泛起层层涟漪。 原本并不长的水面,在轻步下,变得异常遥远,走了许久才到达水中央。见没有惊动鱼兽,她舒了口气。因紧张而上下起伏的胸膛恢复的平稳起来。 她蹑手蹑脚的扶起被吓晕过去的仙子,欲将她驾起,沿路折回。 扶起她的一瞬,那名仙子别在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以往这铃铛声总能使闻者清心凝神,而如今却是如此聒噪的声响。严清秋暗道不妙。她知道底下的鱼兽已将铃声听入,很快便会涌上水面。 故此她索性不再隐瞒,驾起那仙子就大步流星的朝外跑去,铃声也摇晃的剧烈起来。没几步便感到水下传来异动,两团黑影围绕在严清秋底下。 踏水一跃之际,黑影破开水面冲空,溅起大片水花,严清秋连忙调动全身仙力,凌空一跳躲至别处,裙角上打落水迹。 严清秋屏息凝神,不发出一点动静,水下鱼兽没了声音来源,盲目的在水面下游动着,她等待着,等待鱼兽游散开,自己在办法解决声源。 这时,那名被吓晕过去的仙子也在懵懵中醒了过来。乍眼一看,又是白水茫茫,她回想起先前将她吓晕的东西,顿时又喊出声来。 “啊!……” 严清秋耳敏手更快的捂住对方嘴巴,悄声道:“嘘,不想死就发声。” 那仙子本是十分恐慌,见了严清秋后心才渐渐安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小声问道。 “待会我施法将你拖起,你使足仙力跃向冰湖塘石阶,赶紧跑回上层去引骁护下来支援我,明白吗?” 仙女摇摇头,凑近严清秋问道:“那膳业您怎么办?留您一个仙在这很危险的,不如在想想别的办法。” 严清秋抓着对方肩膀,自信一笑:“没事,我能应对的,只不过两只小鱼兽罢了,因你在这我不方便施展,我自会解决的,相信我,我可是瑶池膳业啊。” 仙女见她如此笃信自己实力,也便相信了她:“好,膳业你万般小心。” 严清秋又道:“要记得平安上了台阶后把你的铃铛扔给我。” “好” 说罢,严清秋后退两步伸手起势,在仙女脚下悄声浮上一大团水珠,那仙女不知她要作何,目不转睛的看着严清秋。 严清秋一直留意着水下黑影,在其中一道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眼神示意那仙女行动。 仙女会意,将仙力汇至脚下,凭力一跃,脚下水珠破开,严清秋施法使水珠四射迸溅的威力推动那仙女前跃。 水珠迸开时发出不小声响,其中最近的一尾鱼兽闻声冲来。那仙女已经脱离原地,严清秋连连后退几步躲闪,鱼兽张着大嘴扑了个空。 那仙女平安落上台阶,急忙摘下腰间铃铛,向严清秋扔了过去:“接着!” 严清秋左手凝决仙力以御铃,在自己向反方向剧烈摇动铃铛,另一头鱼兽闻声同样扑了过去。 “你快走,快到上面去!”严清秋大喊,喊声使刚才扑空鱼兽察觉,又调转方向冲了过去。 那名仙子没有犹豫,提起裙摆快步上楼。 “很好,现在该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了。” 一边大喊着一边在远处摇晃着铃铛发出声响,使两条鱼兽分散开。冷房的特殊法阵难以凝云,严清秋的法力并不算高,脚下没有凝云时无法长时间凌空,她也只好在水上跳来跳去。 尽量消耗时间,也图耗损鱼兽体力。 这点可见严清秋并没有熟读《异兽录集》,鱼兽只要得水便可一直汲水之灵来补充活力,而这两条鱼兽的修为单拎一只出来,修为都高于严清秋,何况她自己的体力也没好到哪去。 “该死,游来游去的不累吗?我可是很烦的啊!”严清秋被自己耗了不少体力,怒气顿时上头,也不只是躲闪,还开始回击。 “对了,那正好可以实战操控了。”严清秋嘴角微微一咧,纵身跳起。 在这时自她掌中一朵冰莲璇络而出,冰莲散发着幽幽深寒,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更低,而严清秋在此时全然不察觉一丝寒冷。这正是之前在天帝宫中得到的璇巽莲。 严清秋向莲中注入些许仙力,小试性一挥。莲中一道青光闪掠,激起大波水浪,鱼兽侥幸躲过。常年受冷阵影响的湖水,在被溅起一大波水浪后,赫然冰冻凝结。 水浪冻结成冰凌台,严清秋落在上面,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璇巽莲,惊异着:“不会吧?这冰湖塘的水常年受冷阵影响,凝冰点远远高于寻常水,而今就那一击便可使其凝冻,不愧是上品仙器。” 这下要想脱身是在简单不过了,只是她并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底下这两条鱼兽,自己有了如此强悍的法宝还会怕区区两条鱼兽? 馐馔楼 冷房前的仙子们紧张的看着入口处,方才她们听闻房内传来的异常声音,心弦拧的更紧。但可惜谁也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 “怎么还没出来?这都一刻过去了。”风料司材焦急着,真是怕严清秋出了什么好歹,一切就都不好交代了。 即便是不喜欢严清秋,单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围在入口的仙子们兴奋的喊着。风料司材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连忙赶过去。 却只见了之前遇险的那位仙女,心中有紧张起来,忙问道:“膳业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那仙子大幅的喘着气,还没平复下来,就张口道:“膳业…膳业还再……里面,快去找……骁护前来帮忙。” 第三十七章 馐馔楼(4) 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仍坚持说完那段话,再次激起在场仙子们的紧张之情。现在她们对严清秋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厌恶,心里更多了一份敬佩。 “怎么样,救出来了吗?”正当大家万般紧张时,原本跑去寻骁护的那名仙子终于赶了回来,身后也跟着六七位骁护。 众仙一见骁护心底顿生安稳,司材似是看到希望一般,眼里异光闪烁。快步行近跟前,说道:“先前被困的那位仙子已被救出,但全得于我膳部膳业相救,现下膳业正与两兽争斗。安危不明,还请诸位速速入冷房相助膳业。”语毕,司材小退一步,屈身行礼。 “仙子何须如此,此为骁护之职必当义不容辞。”最前的一位骁护回道,看着应是这些骁护的伍长。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其他骁护,并没有多少一句,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需言说便可知意。 几个骁护陆续进入冷房,女仙们眼看着他们入内,心中徒增几股安稳。一位稍微胆大的女仙决定跟着骁护一同下去,毕竟有了骁护,她们也就有了安全保证。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其她仙子的支持,原本畏缩的仙女忽然勇敢起来,齐刷刷的一同进入。仅仅留下才得救的仙子和蒹葭以及兰莺眠玉 “她们怎么都下去了,我才刚出来,都没仙陪陪我。”那救出来的仙子颇有微词,抱怨全部仙子入冷房,也没留个陪自己的。 “苓勺仙子还有我在这呢。”蒹葭走近苓勺身后,柔声道。 苓勺闻声回头,见是蒹葭,脸上的笑容也削减了些:“好像除了你就是那两个仙娥了。罢了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苓勺自认与蒹葭无话可说,但实因无趣,两仙间又无话可说,那就让她只听自己说话不久结了,权当是个诉苦树洞。 苓勺正要张口,随意的眼睛正瞥到蒹葭衣裙上的一块突兀处,合上嘴仔细看了看。 “蒹葭你这襦裙脏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洗洗。”苓勺指着蒹葭胸前衣物的一片黄渍说道。 蒹葭顺着她指所的方向,低头看去,确实如她所言,胸前的一块有一滩不深的黄渍。 蒹葭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何时落上的,先谢谢苓勺仙子提醒,蒹葭回去便除去这污渍。” 冷房—冰湖塘 严清秋立在冰凌台上,审视着底下那两尾鱼兽。 “这厮在水中无比灵活,很轻易的就能躲开我的法术,总不至于将这冰湖塘完全冰封,得想个法子收了它们才行。” 听声辨位……听声辩位……对了!若是多处发声,那这两头鱼兽又会如何抉择? 想到这严清秋一个覆手,湖面上浮出几块大小不一的水珠,严清秋将水珠分散个处,在同时爆破开。 水珠爆裂声响起,湖面许多方位发出声音,而那两尾鱼兽则是一同向爆声最大的一处扑去,这下严清秋算是捕捉到了规律,一个计谋应运而生。 “原来如此,两头小鱼儿,准备好成为冰刺鱼了吗?”在严清秋脑海中迅速构造出一个计划。 她扔出铃铛,不断将鱼兽吸引到冰凌台前。在两尾鱼兽赶来之际,严清秋凝结大量仙力于掌中,卯足了劲拍下。 一息后,冰凌台上浮现诸多裂痕,并在鱼兽撞上之前爆裂开来,冰凌台瞬间分散为百千凌块。冰凌台爆开的冲击将隐藏在湖中的鱼兽震出水面。 严清秋见是时机,凭尽自身所余之仙力,控御迸发在四周的凌块,悉数挥向那两尾鱼兽。冰凌原本迸开的势头不小,在由严清秋仙力强化,其锋利程度远超寻常镞矢。百千凌块以万箭齐发的势头刺过鱼兽身体,顿时将那两尾鱼兽钉在了墙壁上。 严清秋见其没了生机,紧张的心也松懈下来,如释重负道:“终于结束了。”在她放松时,石梯那方传来了响烈的赞许声。 “好!好!” “想不到瑶池膳业也是个厉害角色,竟有如此手段,真是佩服!” 严清秋溯声望去,正是风料司的仙子及骁护。看着他们,严清秋心中有些异样,她能感觉到在场的诸位对自己看法的改观。 “膳业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膳业,膳业您太厉害了!难怪您敢独自来冰湖塘,原来您一直是深藏不漏啊!” “是啊是啊……” 严清秋缓缓落下后,那些仙女争着凑靠严清秋。关怀、赞美、钦佩之声第一次在她身边围绕,但她心中并没有太过自豪,毕竟离膳部全部人心还是差远了。 严清秋淡淡一笑,说道:“诸位不用如此热情的,我说了我是膳业,必然是要保护好我膳部仙子,和谈这些说辞。” 笑着对台阶上的骁护屈身行了礼,台上骁护亦回了她礼。 “今日真是有劳诸位骁护了,辛辞奔波前来支援我等,由是感激,倒不如贵骁站近日膳食由我膳部承包,以做感谢。” 骁护伍长推辞道:“膳业客气,实在谈不上什么辛辞不辛辞,这次行动迟缓,还害得膳业亲自出马解决,我等实在心存愧情。但还要谢过膳业好意,我们心领就是了。” 见对方态度强硬,严清秋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没有应声回话。 “既然这里以复太平,我们也先撤了,若再有险情,我等毕竟全速而来。告辞。”骁护伍长拱手告辞。 严清秋与其余仙子一同回礼。 “我们回上面去吧。” “好”仙子们热情的回应着,各各争着要搀着严清秋上楼,都恨不得把她架在头顶。 她实在没想到风料司对自己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同时又是止不住的欣慰,嘴边也泛起了明媚,笑的很是欢喜。 就这样她在众仙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离开冷房,回到了风料司。 刚出了冷房口,兰莺眠玉便急匆匆的奔过来,严清秋见她们脸上的神色便知不妙,抢一步问道:“神色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蒹葭仙子,蒹葭仙子被带走了。”兰莺急迫开口道。 有的仙子绕开兰莺眠玉,望向后方,的确不见蒹葭存在,只得见一位苓勺仙子危坐,但其神色却十分异常。 “慢慢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清秋平复着兰莺的心,使她的表达能更准细些。 “之前,就在风料司的仙子刚走不久,便有一群仙子带走了蒹葭仙子,说是她懒惰成性,玩忽职守要好好惩戒一番,不过我们阻拦硬是带走了蒹葭仙子。” “你可知是谁?” 兰莺摇头,严清秋看向后方一动不动的苓勺。自从回了风料司,她便一直如此,不发一言,这不免起疑心。 严清秋好似想到什么,快步到跟前,解开她的定身咒。 几乎是一瞬,定身咒解开的瞬间,还不及严清秋问她,她嘴中憋着的话直接涌出,几乎是喊出来的:“是烟璐司掌,是烟璐司掌派仙带走了蒹葭仙子。方前我们正在谈话,她们突然闯了进来,只说蒹葭仙子玩忽职守造成膳部困扰,需要带走领罚,我不如她们意,便被她们定身。” fantuantanshu.com “哼!她一聘礼司司掌哪来的权利管别的司部。我更想知道蒹葭仙子犯了何错,玩忽职守?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真是编的出来。”在场的仙子明显的感到严清秋的怒意。 纵然她们平日对蒹葭百般不满,可最终都是她风料司的仙子,风料司材自然是不满烟璐如此行为。 “膳业我们该怎么做?”司材问道。 严清秋没有回话,低垂的眼眸藏住了她心中想法,没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众仙子静静等待着严清秋想出方法,在见到这位膳业之前所有行为以及实力后,风料司的仙子们对她的偏见也已打消,不知何时与严清秋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过来半晌,她悠悠开口道:“诸位先去望生轩闹一闹,引的仙子越多越好,她要私下解决,我们偏不如她意。眠玉速速去请膳部其他司掌,不得耽误。” “是”眠玉领命迅速离开。 严清秋神情语气中的冰冷实在是陌生,仙子们似乎不太相信这是之前的那位膳业,都愣在原地看着她。 见她们不做反应,严清秋侧脸说道:“还等什么?还不去望生轩看看,若是烟璐想要出私刑,你们可以好生阻拦不得让其得逞,记住了要快。”风料司仙子们依了她的话,一同离开了馐馔楼。 严清秋低头看了看裙角,脸上有些遗憾,摇头小叹道:“脏了,兰莺你随我回去换件衣服。”兰莺没有搞懂她要做什么,也不好问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回来萦环居后,严清秋只是换掉了先前的天蓝襦裙,更上一身绛紫色衣物,这是其从未穿过的衣裙。她气质上变得有些典雅成熟,风韵佳好。在配上那妆容,其颜色更加清冷远淡,而中有带一丝若有若无的侵略之感。 兰莺看着严清秋行为很是不解,问道:“膳业为何我们要特地回来换身衣物呢?直接去望生轩要回蒹葭仙子不就好了,又何必非这周折。” 严清秋含笑道:“傻兰莺,若是还穿那有污渍的衣裙岂不有损我今日形象,若是镇不住烟璐可就不得好处了。换身洁净的衣物总是好的。” 像烟璐的手段她早在凡间便见过了,岁应皇宫里的那一年,自己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各式花招争宠。 今日自己与蒹葭走近,她便责罚蒹葭,这不正暗指与自己一道的得不到好处,劝离我疏远些。 “烟璐啊烟璐,到底我们谁才是膳业呢?” 严清秋知道,她所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三十八章 馐馔楼(5) 望生轩 望生轩后院聚了不少仙子,除了原本的主人家外,还聚了风料司其她仙子。 在她们应严清秋之命赶来时,烟璐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花茶,茶杯中热气氤氲着烟璐面容,见她细细小酌一口,脸上有些许享受神情。 见气势汹汹赶来的一众仙子,她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风料司材及余众仙子不情愿的向她行礼。 烟璐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哟,今个我望生轩是吹了什么风,把青忧司材都吹来了,真真是稀客啊。”别过头对身后仙娥说:“速去将椅子搬来,让青忧司材安坐。”烟璐笑的很是妩媚,旁人见了或觉美艳,青忧看来十足虚伪。 她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想着抓紧时间带走蒹葭一切也就结了。 她直截了当道:“不劳烟璐司掌费心了,我们此番前来也不是闲坐的,主要是我司一位仙子也不知犯了何过错,被烟璐司掌派仙带走。这般前来只是来讨要回她,还望烟璐司掌能如愿归还,青忧不尽感激。” 烟璐自然是知道青忧说的是谁,也自然不愿给。 想着自己杀鸡儆猴的目的还没达成,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了她呢。 烟璐道:“哎呦,我倒是何事呢,不过是个懒惰成性的丫头,听说因她亵职给你们风料司添了不少麻烦,我这想着给她一个告诫,长长记性。” 青忧明白她这是不愿放蒹葭,但就是不思不通为何要盯上了这一位不起眼的仙女。 “还是不劳烟璐司掌,她总归是我风料司的仙子,且不论她犯了何错,总该由我这司材处置的,司掌这样岂不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烟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轻轻的抚过眉梢:“越俎代庖?呵,我如何也是膳部司掌,惩戒你风料司的仙子还需向你请示?不过你倒是点醒我了,毕竟你是风料司材,惩治那懒丫头你也该在场看着,索性就留在这。” “她此刻正在我地库里被审讯着,相信稍后就会昭明一切,她认罪领罚后,你也好带她回去。” 审罪这两字可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这两字一出,问题的严重性也因此升级。 对方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仙子,虽然平时愚了些,总是带来霉运,但绝无出格之事,向来乖巧,绝不至于罪这一词。 青忧一听顿时急了,身后那些仙子同样张慌。 往往审罪哪怕不伤筋动骨也是要掉层皮,连平日看不惯蒹葭的在此刻也急了起来。 烟璐敌意的看着面前风料司仙子们,觉得很是碍事,实在想打发她们离开。 但看着青忧那切齿怒意,实在是好笑,便不想驱逐她们。 青忧压下怒气,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烟璐仙子可要谨言慎行,我司蒹葭仙子犯了何罪?怎需审讯?” 青忧叫她已经没了称敬的司掌,而以仙子二字代上。烟璐见她对上者没有敬意,便张口欲讯。 却不料…… “烟璐司掌好大的威风啊……”突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 “是谁?” “那自然是我们了。”说话间自假山后走出三位仙子,赫然是膳部其她司掌。 走在中间的翊旻看了两方对阵,不由得嗤笑一声:“好歹大家都是瑶池姐妹,这番剑拔弩张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决斗了。” 烟璐迅速撇了眼那三位,没好气的说道:“三位怎么有闲空来我这望生轩,今日的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倒真让我受宠若惊。” 几位仙娥搬来了凳椅,三位司掌入座。还没等翊旻回话,速来不爱管闲事的烁幽抢一步开口:“那自然是应膳业之命前来,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来你这里,又旧又挤。” 翊旻雅宓两仙给了她一个眼神,都知道烁幽不会说话,烟璐也没太放在心上,这种难听的话也不知从烁幽嘴里说了多少次。 烟璐冷眼道:“烁幽妹妹不会说话还是不要说话,免的暴露了自己水准,致使贻笑。” 烁幽没有理会,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自顾吃着手里的干果。 雅宓赔笑着调解:“哎,烁幽妹妹向来如此口直心快,烟璐妹妹你也见多了,别放在心里去。” “我是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傻子。”最后两字她念得极轻,嘴里嚼着干果的烁幽自然没有听到。 “今日我就不留你们了,三位还是快走吧,我这还有私事处理。” “哎,那怎么行,我们都是膳业唤来的,膳业没来我们却先离去,这是何等道理?何况你烟璐什么时候有权来驱撵我们? 说是什么处理私事,不过是给一位仙子添一份莫须有的罪名,处以私刑。” “什么罪不罪的,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仙子,怎么可能有能称罪的行径,若非有人存心捣鬼,将这里搅得乌烟瘴气,岂会有审罪一说。 某人这番形象哪像是瑶池的司掌,分明就是凡间那些爱寻衅滋事的老女人,阴险丑陋。”烁幽妙语连珠的道出这些话,脸上表情都不带变,却气的烟璐直发抖,旁的仙子直直憋着笑。 烟璐一掌拍在茶案上,指着烁幽怒斥道:“你个没教养的丫头,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你在那暗指谁呢?我何时动用私刑,那仙子本就犯有罪过,我惩她有何不对?怎么说……” “怎么说你也是膳部的司掌是吧?”严清秋自一旁的石路走出。其实她来了有会功夫了,只是因那烁幽的巧言妙语笑了会,故晚入场。 她一入场便慑住其余仙子,场上仙子见严清秋到场纷纷屈身行礼: “参见膳业。” 严清秋径直走向烟璐的位子坐下,将她挤到一边。 “起来吧,诸位司掌也坐吧。” 四位司掌看着气场不同往时的严清秋,觉得很不可思议。烟璐甚至一度怀疑来者不是严清秋,她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之前初见时的那样。 严清秋并没有理会她们的惊讶,环视一圈面前的仙子,点点头。 来的差不多了。 烟璐道:“不知膳业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您可见谅。” 严清秋缓缓扫了她一眼。一脸谄媚。 藏着自己的厌恶,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烟璐强行带走了一位仙子,也不知怎地就突然听闻说她有罪,需要审讯。烟璐司掌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这眼力真是明察秋毫都不及。” “馐馔楼上下仙子竟只有你一仙发现问题,这番本事,某真是自叹不如。”严清秋“夸着”烟璐,实在是过于荒扯,险些把自己给逗笑了。 脸上的微笑很好的掩饰掉自己的情绪,她的目光似细针般刺着烟璐。烟璐很不自在,却还要恭敬的回她话。 “膳业此言真是夸大,也非是那般夸张,只是下仙仙娥偶然见发现的秘密罢了。” 严清秋道:“秘密?什么秘密?口口声声说那位仙子有罪,我们可还不知道她犯了何罪,还请烟璐司掌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烟璐点头,示意立在庭前的仙娥,那仙娥知晓她是何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便引着几位仙子仙娥赶来,其中便有蒹葭。 严清秋指着她们问道:“这是何意?” 烟璐解释道:“膳业有所不知,除了原本罪行仙子外,这几位仙娥都是证人。” 证人这一词引得众仙子关注,到底是目证了什么呢? 烟璐继续解释道:“今日听说冷房的冰湖塘里冒出了两尾鱼兽,搅得风料司是不得安宁,而这位仙子所犯之罪便与这两位鱼兽相关。” 严清秋支着头,听着烟璐说完。 而那三位司掌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互相对视彼此。 雅宓开口问道:“膳业可有其事?” “的确,不过那两头鱼兽已被我收服,险些遭害的那位仙子也平安救出。不过连其他司掌都不知道的事,烟璐司掌倒是耳目通灵,早早就知晓此事。” 烟璐不好意思的一笑,又道:“那两条鱼兽便是这蒹葭仙子放入,目的便是为报复那些素日欺辱她的风料司仙子们。”她不紧不慢的吐清每个字,说的倒是煞有其事。 烁幽道:“胡扯,这怎么可能,她一介九等仙君哪里来的两条鱼兽?怕是她自己都应付不了这两条鱼兽,怎么有能力做这些?烟璐你怕是臆想疯了吧,竟连修为高低都不考虑进去。” 烟璐笑道:“妹妹这样想便是错了,这便是她的精明之处,正是因她法力低弱,才不被重视,但若通过特殊阵法辖控,即便是九等仙君也可操控。” “几位或许不知,这仙子是冷房的看守者,平时进出其中,能做手脚的机会大把。何况冰湖塘的水可不浅,真是有什么动作其她仙子也察觉不来什么实属正常。 不过还好我有证物。” 烟璐拍拍手,身后一位仙娥呈上来一小块剔透水晶。 在场仙子都认出这是何物,烟璐指着那水晶笑道:“这不就是留影石吗?算的了什么?” beqege.cc 烟璐笑而不语,向水晶中注入法力,激发出其留影像。留影石闪动一下,从中映出一副画面来: 画面中一位仙子正偷偷摸摸拿着似是茶缸却大于茶缸的东西。她鬼鬼祟祟的张望着,而后偷偷溜进冷房后门,过了半会空手而出。 而留影石在此刻滚动掉落在地上碎开。 画面停止,有的仙子还在回味着方才内容,想要理清烟璐想呈现给她们的内容。 “这块留影石是我侍女杏笠放在盛鸿微山上的一块,本想留着日光,以照黑夜,却因意外摔碎,这位仙娥前去回收时发现所映内容,连忙将此物带回。 初映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我听闻风料司传来意外一事,便不自觉的将两事联系起来。” “这一比较果然发现了什么,虽然画面迷糊没有拍清面容,但当晚的月亮格外出色,她的衣裙却是照的实实在在。各位回想一下方才看到的,在和眼前这位仙子的衣裙对比一下。” 又对向风料司仙子:“风料司的仙子们是必然见过她的这件衣裙,再请问这位仙子平时夜里都是如何度过?可有陪同者?” 风料司的仙子们受她指引,回想往事,蒹葭似乎没少穿这衣裙,而往常她们与蒹葭关系并非和善,以至于到了夜晚没别的仙女去寻她。 的确,她们平日对蒹葭不善,若是说蒹葭为一己私仇将那两条鱼兽投入冰湖塘中,用以报复曾欺辱她的仙子,这解释实在是合理。又恰好没人能为她作证她当晚在做什么。 场面陷入一片沉静,只有被堵住嘴的蒹葭不断摇头发出声响。看着沉思的众仙子,烟璐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馐馔楼(6) 青忧有些动摇,她开始怀疑是否真是蒹葭所为。毕竟她们过去的确待她苛刻。 “蒹葭莫不是你真的……” 蒹葭拼命的摇着头,她多想说话证明清白,可显存线索都指向自己,即便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雅文吧 烟璐自然知道这一点,便除去堵嘴的白布,任她喊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些,我没有!你们相信我啊!”蒹葭嘶喊着,无力的辩驳着,声泪俱下。 严清秋看着心里很不好受,虽说是初次结识这丫头,但看她今日行径也不像是会有如此心思的仙子。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真的冤枉她了。 现场仅有着蒹葭的哭喊声,其余声音消迹,这一切似是一场无声的审判,十分压抑。 “我知道平日里我们对你太过冷淡苛刻,但如何都是嘴上说说罢了。试问我们风料司真对你动手有几个?也就今日急了头抓了你衣领,而你却这般行径。 蒹葭,过去我一直认为你虽愚笨,凡事都是最后一个才完成的。但我一直觉得你是心底纯良的仙子,没想到……我真是看错你了。”青忧语气里满满的失望之意。这是确实,风料司仙子们以前都只是嘴上不饶人,但从没未实际伤害过她,而今却被这样对待,未免失望。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知道风料司诸位都是刀子嘴,是我一次次的拖累你们,才导致你们对我产生不满,可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完全理解你们为何如此。我真的不会去害你们的,相信我啊!” 蒹葭使劲的摇着头,她想否认掉这一切,告诉她们一切都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是清白的。但…还有用吗? 严清秋听着蒹葭的哭诉,总觉得那不是装出来的。那眼泪及喊声都像是发自肺腑,况且到了这地步,她又何必在骗下去。 她不想再看下去,便别过脑袋看向后方。 “兰莺你在做什么?”她一转头就见兰莺倾着脑袋,专心的盯着蒹葭看。 严清秋轻轻晃了晃兰莺,她才回神来。 “好奇怪啊?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怪在那呢?”兰莺自语着。 严清秋问道:“奇怪?哪里奇怪了?” 兰莺摇摇头:“还没想明白。”严清秋闻言有些失落,不再过问。 正专心的兰莺被一阵突兀的声音扰的心烦,不一会鼻息又被一股淡淡的茶香充斥。 那种茶香似是夕阳余光,将热烈化为温柔,闻着异常舒坦,对她而言又很是熟悉。 她扭头看去,发现声源正是烟璐用茶盖刮茶杯所发出的。见是烟璐,兰莺也没好说什么。 只见她抿完杯中之物,杏笠又重新为她添上一壶新茶,茶水倾入杯中,腾升一缕白烟,顿时明了茶香来源。 茶……茶……杏笠…杏笠! 那一刻兰莺似是触电一般想到了什么,先前那件事回忆了起来。 她连忙惊呼:“我想起来了!难怪为何总是感觉奇怪。” 此言一出,便引得多方注视,杏笠也看了过去。见是兰莺,那倒茶的手不由得抖了抖,险些倒在烟璐身上。 “你在做什么?这‘暮云薄’可是很难清洗掉的,若在我裙上落下黄渍你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杏笠讪讪低下头:“是杏笠疏忽了,司掌恕罪。”烟璐没有多理会她,转向看着方才大呼的兰莺。 严清秋瞬时两眼放光,忙问道:“兰莺你说有问题?可是和鱼兽有关?快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事有转机,蒹葭也停下哭声,低声抽泣着,眼里渴求的目光热烈,专志的看着她。 自她提出感到不对后,烟璐的脸色发生明显的变化,看着和严清秋一样不知从哪冒出的家伙,她充满敌意。 所有仙子都看向兰莺,看的她一时脸上脸上发烧,行为也变得扭捏不安。 严清秋鼓励道:“兰莺别紧张,说出你发现不对的问题之处,慢慢来别急。” “嗯”兰莺长舒一口气,以做放松:“是这样的,先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直没想到是何缘故。直到方才见杏笠仙娥为烟璐司掌倒茶时,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景。” 烁幽歪着脑袋,笑道:“你不会也是夜游时,在外面晃荡碰巧遇见了什么吧。” 兰莺摇摇头,将自己所知徐徐道来:“我依稀记得早在几天前,膳业刚刚搬入萦环居,恰好司音宫的长平司器来访,为招待客人,膳业便遣我与眠玉去煮茶。但刚入的新宅哪来的茶饼,为此我们特地去到馐馔楼讨茶。” 停顿一下,转向三司掌那方:“这点三位司掌若是不信可去查证。我记得当时正好是在统计风料司送的食料,因我们拿了茶饼便划去了些数量。在馐馔楼煮完茶后,我便盛茶离去。” 提及此处,她们仍不知兰莺要讲什么,她们更加好奇兰莺想表达什么。 兰莺又面向烟璐:“不知烟璐司掌可否记得当日的那位司音宫仙子?” 烟璐没搞懂问题的意义,便衬着她回道:“记得,是司音宫的长平司器。” 兰莺点点头,笑道:“既然烟璐司掌还记得那位长平司器,那自然还记得是如何与长平司器相见的。” 那一刻烟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知道这兰莺想要表达什么,警惕问道:“你想做什么?”兰莺看出她神情的变化,没有回话,只是向她一笑。 这一来搞得在场仙子都是一头雾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接下来便是揭露真相了,当时我端着的茶水颜色棕黄,幽而深邃,与烟璐司掌所饮之茶应是一类。我记得为了早时赶回,走了没多久我便是小跑着回去,路过一片竹林时差一点撞到一位仙子身上,虽然只是差一点,但我记得当时的的确确洒了一杯茶。”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你是在浪费时间吗?”烟璐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正是我所表达的,我记得茶水洒在了那位仙子的胸前,虽然茶渍不大,但是真真存在。” 兰莺蓦然指向蒹葭:“蒹葭仙子的衣物上正好与之吻合。一样的衣裙、相等的大小、正适的位置,我的记忆都指向这件衣裙。” 仙子们再次诧异的看着兰莺,原以为她是来平反蒹葭冤屈的,没想到是倒打一耙。 青忧蹲下来,仔细检查蒹葭胸前那部分,确认道:“的确有所说的黄渍,不大。看着是‘暮云薄’。” 烟璐自以为送了口气,她也和众仙子一样想法,然而兰莺接下来的却是话锋急转。 “但也只是衣裙,我更是清晰记得当时是谁穿着那件衣裙。”兰莺缓缓回头,瞧了眼已经愣住了的杏笠,诡异一笑:“是吧?杏笠仙娥,当时可是你穿着那件衣裙。” 场面格局忽然急转,她瞬间转移所有仙子注意,都开始审视面前的杏笠。 杏笠被吓到直冒冷汗,她没想到面前的兰莺能推出这些,紧张的握紧手中茶壶。 烁幽仔细对比了番杏笠与蒹葭,说道:“这么看来,这位杏笠仙娥体型与蒹葭仙子是真有几位相似,若是换上同等衣物恐怕单凭背影会很难认出呢。”烁幽隐隐约约中引导诸仙往一个方向想去,而那正是兰莺要引导去的方向。 “你别胡说,每日晚间我都是在……” “何须是在晚间。”兰莺打断道:“那可是白日。 别忘了我是在哪撞见你的,是翠屏台,那儿的高竹可比骁护的大臂还要粗壮,各各高耸入云,即便是白天,也能将日光遮着犹如夜晚。” “那留影石大概是故意调整过的,加以粉饰,便可达到预想效果。 这也同样解释了你为何会因我意外将茶水洒你衣上时恼怒,要我跪下,及后来膳业赶到时你又为何要快速更衣,一个仙娥也没有如此在乎衣着整洁对吧?”兰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你不过是怕被旁人看见了,记住了你那一身衣物。” 接着又补充道:“大家若是不信,可去翠屏台看看,那里应有条小路通向冷房后室。所以由此兰莺推出,是杏笠仙娥在陷害蒹葭仙子。” “你放屁!”杏笠随手将手中的茶壶甩向兰莺,看着飞来的茶壶,兰莺一时间愣了,眼看就要扑到脸上了,忘记躲闪,害怕的闭起眼。 却迟迟不见茶壶飞来,悠悠睁开眼睛,看见茶壶正浮在自己面前,它被法力所静止。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严清秋一个甩手将茶壶甩在一边,茶壶碎地,壶中水散落。 严清秋倏地站起,怒道:“真相败露便气急败坏的出手袭击?杏笠仙娥可真是胆大,敢在我面前袭击我的仙娥!”说着一步并两步迅速走到她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杏笠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清秋,还没说什么,便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面脸上。 其他司掌被惊的立起,看着面前膳业的彪悍行为。 “第一次是你当我面意图袭击我的仙娥,这第二次是你对膳业不敬,方才那是什么眼神敢那样看我?” “你……”话才刚出一个字,严清秋便又扬起手准备打下去,杏笠见状立刻安静下来。 她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在馐馔楼里使唤蒹葭仙子的威风去哪?我猜着她在风料司凡事每每最后才能完成,跟你脱不了必然关系。 好一个恶仆真是胆大妄为,反欺到了仙子头上。反其上主、污蔑陷构仙子,如此罪名可得怎么罚啊?” 风料司的仙子们见真相突显,原来是嫁祸蒹葭,忙跑去为蒹葭松绑。青忧拍着蒹葭肩膀,问道:“真是如膳业所说?你是因她才每每最末?” 青忧今日的好脾气已经彻底磨光,她被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整的心躁,既然已经证明不是蒹葭放的鱼兽,青忧心中的积愤也要发泄。 蒹葭楚楚可怜的点点头:“正是,以前她们总以前辈的名义命我去做各种事,若我稍有不从便要去告烟璐司掌说我怠职,也因此风料司的事总是最后一位完成。” 青忧没有回话,缓缓站起,走向严清秋,并行了一礼:“失礼行径,还请膳业见谅。”严清秋知她是何意,便后退一步:“性情所致,何为失礼。” 烟璐也自觉后撤了几步,她一走杏笠就彻底没了护障。青忧更没什么顾虑,卯力一掌将她扇倒在地。 “小小仙娥,仗自家主人之势敢欺压仙子,冷房投害又陷害仙子,这位仙娥真是胆子不小啊。”说完,没有留给她张嘴的时机,又接着打下去,左右开弓,无人拦阻。 场上回荡着杏笠的喊叫声,喊的实在模糊,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事件也已经得到解决,严清秋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便准备离去。 “这也没事了,诸位早些回去吧,我便回萦环居了。” “恭送膳业。” 她没走几步,又停顿下来:“对了,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娘娘,绝不会让坏人逍遥,好人平白遭害的。”语毕,又继续前行。 而正在这时,空气变得压抑起来,某位仙子正处于爆发边缘,浑身仙力正翻腾着。在场仙子或多或少有所反应,三司掌自然是无事,她们知道是谁忍不住要爆发,都紧张的盯着她接下来的行为。 正打上瘾的青忧也停下手中的忙活。 严清秋自然感应到,若不是有璇巽莲化解了那仙力压迫,以她那三百年修为怎会无事。怕是她现在都是两股战战,形象大损。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严清秋停住脚步,侧眼睥睨烟璐。见她眼里寒光掠过,周围的温度明显的开始下降。仙子们紧张的屏息,生怕膳业与烟璐直接斗法,就连三位司掌也随时准备阻止这未知的“战争”。 原本打碎在地的茶壶突然凝出冰凌,以茶壶为点冰面开始漫开。一道冰柱迅速成型刺向烟璐,却在在触碰之际又戛然而止。 严清秋手指搭在嘴边:“嘘,安静点,别找什么麻烦,乖乖做好你的司掌。”她微微一笑,拂袖离去,走时那冰柱也粉碎开。 “才刚坐上膳业的位子就要与我作对,严清秋你给我等着,你迟早是要还的!” 第四十章 馐馔楼(7) 仙子们再次诧异的看着兰莺,原以为她是来平反蒹葭冤屈的,没想到是倒打一耙。 青忧蹲下来,仔细检查蒹葭胸前那部分,确认道:“的确有所说的黄渍,不大。看着像是‘暮云薄’。” 烟璐自以为能松口气,她也和众仙子一样想法,觉得蒹葭蓄谋伤害仙子将要板上钉钉。 然而兰莺接下来的却是话锋急转。 “但也只是衣裙,我更是清晰记得当时是谁穿着那件衣裙。”兰莺缓缓回头,瞧了眼已经愣住了的杏笠,诡异一笑:“是吧?杏笠仙娥,当时可是你穿着那件衣裙。” 场面格局忽然急转,她瞬间转移所有仙子注意,都开始审视面前的杏笠。 杏笠被吓到直冒冷汗,她没想到面前的兰莺能推出这些,紧张的握紧手中茶壶。 烁幽仔细对比了番杏笠与蒹葭,说道:“这么看来,这位杏笠仙娥体型与蒹葭仙子是真有几位相似,若是换上同等衣物恐怕单凭背影会很难认出呢。”烁幽隐隐约约中引导诸仙往一个方向想去,而那正是兰莺要引导去的方向。 “你别胡说,每日晚间我都是在……” “何须是在晚间。”兰莺打断道:“那可是白日。 别忘了我是在哪撞见你的,是翠屏台,那儿的高竹可比骁护的大臂还要粗壮,各各高耸入云,即便是白天,也能将日光遮着犹如夜晚。” “那留影石可没照到月亮,任你说黑夜白天。 这也同样解释了你为何会因我意外将茶水洒你衣上时恼怒要我跪下,及后来膳业赶到时你又为何要快速更衣,一个仙娥也没有如此在乎衣着整洁对吧?”兰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除了故意刁难我以外,更怕被记住了你那一身衣物,所以由此兰莺认为,是杏笠仙娥在陷害蒹葭仙子。” “你放屁!”杏笠随手将手中的茶壶甩向兰莺,看着飞来的茶壶,兰莺一时间愣了,眼看就要扑到脸上了,忘记躲闪,害怕的闭起眼。 却迟迟不见茶壶飞来,悠悠睁开眼睛,看见茶壶正浮在自己面前,它被法力所静止。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严清秋一个甩手将茶壶甩在一边,茶壶碎地,壶中水散落。 严清秋倏地站起,怒道:“真相败露便气急败坏的出手袭击?杏笠仙娥可真是胆大,敢在我面前袭击我的仙娥!”说着一步并两步迅速走到她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杏笠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清秋,还没说什么,便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面脸上。 其他司掌被惊的立起,看着面前膳业的彪悍行为。 “第一次是你当我面意图袭击我的仙娥,这第二次是你对膳业不敬,方才那是什么眼神敢那样看我?” “你……”话才刚出一个字,严清秋便又扬起手准备打下去,杏笠见状立刻安静下来。 她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在馐馔楼里使唤蒹葭仙子的威风去哪?我猜着她在风料部凡事总是拖拉缓慢,跟你脱不了必然关系。 好一个恶仆真是胆大妄为,反欺到了仙子头上。反其上主、污蔑陷构仙子,如此罪名可得怎么罚啊?” 风料部的仙子们见真相突显,原是蒹葭被嫁祸。 连忙跑去为蒹葭松绑。青忧拍着蒹葭肩膀,问道:“真是如膳业所说你受她欺辱?你为何又不告与我们,何苦要受这恶仆的气。” 青忧今日的好脾气已经彻底磨光,她被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整的心躁不已,既然已经证明不是蒹葭投放的鱼兽,青忧心中的积愤也要发泄。 蒹葭楚楚可怜的点点头:“正是,以前她们总以前辈的名义命我去做各种事,若我稍有不从便要去告烟璐司掌说我怠职,也因此风料部的事总是最后一位完成。” 青忧没有回话,缓缓站起,走向严清秋,并行了一礼:“失礼行径,还请膳业见谅。”严清秋知她是何意,便后退一步:“性情所致,何为失礼。” 烟璐也不自觉后撤了几步,她一走杏笠就彻底没了护障。青忧更没什么顾虑,卯力一掌将她扇倒在地。 “小小仙娥,仗自家主人之势敢欺压仙子,冷房投害又陷害仙子,这位仙娥真是胆子不小啊。”说完,没有留给她张嘴的时机,又接着打下去,左右开弓,无人拦阻。 这时的青忧忽然厌烦昆仑宫不可私下以法伤人的规矩,若非当这些人面前,她自己也不必若凡人一样动手。 场上回荡着杏笠的喊叫声,喊的实在模糊,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事件也已经得到解决,严清秋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便准备离去。 “这也没事了,诸位早些回去吧,我便回萦环居了。” “恭送膳业。” 她没走几步,又停顿下来:“对了,此事我会如实禀报娘娘,绝不会让坏人逍遥,好人平白遭害的。”语毕,又继续前行。 而正在这时,空气变得压抑起来,某位仙子正处于爆发边缘,浑身仙力翻腾,在场仙子或多或少受到压迫,身形摇摆。 三司掌自然是无事,她们知道是谁忍不住要爆发,都紧张的盯着她接下来的行为。 正打上瘾的青忧也停下手中的忙活。 严清秋自然也感应到,她身边浮现一圈青光,青光之中透露着丝丝寒意,璇巽莲护主,自行化解仙力压迫。 若不然以她那三百年修为怎会无事,怕是她现在都是两股战战,形象大损。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严清秋停住脚步,侧眼睥睨烟璐。见她眼里寒光掠过,周围的温度骤降。仙子们紧张的屏息,生怕膳业与烟璐直接斗法,就连三位司掌也随时准备阻止这未知的“战争”。 原本打碎在地的茶壶突然凝出冰凌,以茶壶为点冰面开始漫开。一道冰柱迅速成型刺向烟璐,却在在触碰之际又戛然而止。 笔趣阁 严清秋手指搭在嘴边:“嘘,安静点,别找什么麻烦,乖乖做好你的司掌。”她微微一笑,拂袖离去,走时那冰柱也粉碎开。 才刚坐上膳业的位子就要与我作对,严清秋你给我等着,你迟早是要还的! 第四十一章 迎欢(1) 长黎殿 池云浅尝手中一杯清茶,安静的听完严清秋讲述前事来龙去脉。对方言毕,静待池云开口。 她放下茶盏,微微抬眸,眼里还有些空洞迷茫,是刚刚睡醒。 提着慵懒的语气说道:“这杏笠倒是大胆,一介仙娥都敢使唤仙子,说她仗主人之势也不尽然,一个烟璐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此事也不该向我请示,直接交由执事女官处理便是,你也不该费这份劳心。” 严清秋道:“我明白,杏笠必须有所重罚,以免她日后依旧死性不改…… 那烟璐险些与我撕破脸皮,竟当着众仙子面前释放仙压,要不是我修为不及她,早就反压回去,哪能由她猖狂。” 池云闻言,笑眯眯的刮了下她鼻子:“看不出,你如此有自知之明,虽然你的确是修为弱,但也还是镇住场子了,你膳业的威严也得以保存,来日方长嘛。”虽说是向她打趣,可也是件真的不能在真的事实。 烟璐一千多年修为列属七等仙君水准;严清秋三百多年修为属于九等。 如此对比实力高低一眼看穿。 若不是今日借璇巽莲化解烟璐的仙压,她膳业的威严形象怕是早已碎了一地。 想到这里,严清秋不禁摇头长叹:“诶,我有何办法?人家就是比我多活了七百年,其修为固然先于吾,我当如何?” 池云摇摇头,点了一下严清秋,说道:“没出息,这修为也是重质量的。一年每日只修一时辰,与一年每日修炼六个时辰的相比,同是修了一年,但后者修为更加精纯深厚,岂是前者可敌。 正如我所言,来日方才,你若能虔心修炼,实力超越烟璐指年可待,你也莫对自己失了信心。” 她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全神贯注的思考该如何合理安排修炼时间。池云见她不在说话,轻声呼了几下,仍没见反应。 “又是‘神游九霄’。”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品着茶。 过了会才见她回神,却面目悲愁:“哎,根本没有多余的时辰来修炼,若非有什么强大功法供我修炼,否则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超过烟璐。” 池云道:“怎么没有?这世上高级功法还不多吗?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将它们收入囊中。跟何况你一阶女仙也不必太执意追求仙法修为。” 原本正愁来愁去的严清秋,霎时豁然开朗。的确有很多,自己怎么能抱着金饭碗要饭呢? “是了,如你所言,只有好好修行才能超过烟璐,事不宜迟了我这就回萦环居修炼。” 池云也不知她为何像打鸡血似的,突然行动起来。以往她可都是坐着等死类型,这会不知是抽了那门邪风,竟想到修炼。 池云点头微笑道:“真好,秋儿自从当了膳业真是变了很多,你终于知道采取行动了,我真是倍感欣慰。” 虽然惊讶,心里还是高兴她能有所行动,这就好事一件,不正说明严清秋又在进步。 话至此处,严清秋起身来,向池云云告辞。 踏出长黎殿没几步,池云便倚在门框,喊到:“此时莫去见娘娘,今日昆仑宫有贵客,行事小心些,可别失分寸。” “知道了!”严清秋回身大声回应着。 此时-天界某处 远处一圆台上,两块巨硕的日晷一正一反的悬空运转,由指针散发着强大神力链接天人两界。 申时,日晡,日未落…… 远处紧盯的几双眼睛,正死死的观望,等待时机。圆台上镇守的兵将正严苛以待,随时应对突发事件。来来往往的兵将为行动增加了难度,但对他们来说更加有趣…… 昆仑宫-萦环居 再有半个时辰馐馔楼就来送晚膳,严清秋此时已急匆匆赶回。 她进入居内没说什么,掠过兰莺眠玉径直上楼去,边走边说着:“今日晚膳我就不吃了,解决自己的就行,今夜我要静修。切记,不论发生都不可来打扰!” “可是膳业……”兰莺喊着,得到着只有闭门声,她茫然的回头看向眠玉,问:“发生什么?” 眠玉摇头:“不知道。”看着禁闭的木门,心中不禁生气好奇。 “你饿吗?”兰莺问。 “……不饿”眠玉答。 “吃什么?” “还剩了些莲子,一起做粥吧。” “……好” 房内,严清秋盘腿端坐床上,调整好自身气息后,开始闭目修炼,如以往那样引灵气入体转为仙力。 不同的是这次她要修炼《九靈》,她先祖便是修成《九靈》佐助其君王占据北方建立西庚。 她相信《九靈》自然也可为自己带来极大提升。双手结印,盘坐入定,这便是开始了。 原本九灵之力便流传于严氏血脉中,虽在沧海桑田间渐渐消磨,但经天帝激发,重新唤起了沉睡的力量。 如此一来对她修炼大有裨益,相较修炼其他功法秘术更加如鱼得水。 随着时间推移,严清秋额间散发的光彩愈发光彩明亮,九彩灵光正逐渐显现。 待完全练成《九靈》后,其额间自会生长九色灵环,内丹也因此凝结为九色内丹,以示其修炼成果。 九彩灵环成型需要凝聚大量灵气,而昆仑宫正满足这点,也使严清秋完全不需要担心灵力不足。 但是所需的灵力可不会如严清秋想的那样温柔流入贯通她全身经脉。 昆仑宫内飘散的灵气被她吸引而来,环绕身边,浓郁的灵气逐渐由虚转实,发着莹莹微光,犹如夜中萤火虫翩跹起伏。 严清秋的经脉并不是多么强悍,灵力只能一点一点的流入。原本她会自喜灵力之多之厚,很快她便心生后悔。 吸引来的灵力不能直接入体,攒集在外必然会引发其他意外,而严清秋经脉薄弱,灵气流通细微,若强行引入大量灵力,只会导致经脉爆破,不得好处。 灌梁小渠它本身能容纳流通的水量细窄,一开始不出问题,随着时间推移,积攒的水源越发深厚,终会大水漫灌,冲夸小渠。 随着额间灵光的不断明耀,牵引而来的灵力不能及时引入体内,越积越多,问题开始显现。 萦环居上方被牵引而来的多余灵气围绕着,它们聚成灵气积云,长久不散。强大的灵气汇成的景色既美丽又危险,一时间引得瑶池无数仙子围观惊叹。 为此严清秋只得加大灵力入体程度,像是泄洪之水一样,灵力一入体便猛烈地冲击着严清秋浑身经脉,其力道野蛮行如野兽。 昆仑宫阙楼 檐下正有两位神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头簪钗玉,珠围翠绕;气质华贵雍容,衣香鬓影。自其神色中威严温和并存立,此二位便是圣母娘娘与地母娘娘。 察觉瑶池异常显现,地母寻迹望去,稍后便感叹道:“啧啧,能得此等功法,这仙子倒是好运,不过怕是她已好运耗尽,噩运这番来报。” 圣母笑而不语,只是望了眼萦环居的方向,看了看那堆积不散的灵气,又继续低头品茶。 “姐姐何不出手助她?毕竟也是你昆仑宫一员仙子。” 稍后,圣母抬头微笑道:“她自有妙化,该是她通过时,自然通过;不该通过时,她因此丧命,皆为定数。这些事我不愿干涉,时机到了,自然有她的一番机缘。” 说罢将手中的茶盏放置桌案上,一滴水却沿茶盖落下桌案。二人看着滴落的水,会心一笑。 地母指着水渍说道:“机缘?” 圣母没有回话,只是一笑,拈起水珠。抬手一弹,水珠飞往萦环居。 圣母笑道:“的确。” 萦环居 强烈的灵气不断冲击严清秋,她加紧调动全身仙力,约制那些横冲直撞的灵气,加快炼化将其融入身体促成九彩灵环形汇聚九色内丹。 不知是何缘故,她突然感到原本蛮横的灵力变得平稳起来,原本狂暴莽撞的灵气像是受到约制般地流入体内。 她趁此机会加速运转了灵力转化,将其悉数存入内丹中。 内丹中的灵力不断累积,达到汇聚之际。突然,原本安稳的气海丹田猛然沸腾起来,满身仙力开始冲向内丹。 严清秋身体出现异常,明明十分滚烫,却能感到彻骨的寒冷,那冷热不断交替。严清秋那是方才切切领悟何为置身冰火两重天,不生不死的状态她这辈子刻骨铭心。 九色内丹需经九种不同灵力勾刻,常内丹才可转化为九色,但勾刻之后的实力飞涨,可御九灵。若法力不足没挨过坎,只会内丹破裂经脉寸断而亡。 “啊———!” 九灵刻丹开始,过程是十分痛苦的。每一刻都会促使全身法力剧变,且随时都可能突发意外。 九灵刻丹之事最好有两种选择,一从踏上修炼起便修炼《九靈》;二是法力强大时再经刻丹完全可忍住。但法力低微修炼正常下是挨不住刻丹之痛最终使内丹爆裂,虽然此事从无先例。 xiaoshuting.info 但……一位三百年修为的仙子她挡得住吗? 不出意外,严清秋她没有例外,在第三灵刻丹时无法承受化解那股力量,导致内丹在那一瞬爆裂,以及全身经脉破损。三百年修为的小仙终究还是挡不住九灵刻丹。 严清秋能感到五窍正流出鲜血,十分无力,她知道刻丹失败结果如何。 她试图做些什么,但浑身骨头像散架一样,剧烈疼痛使她的意识变得恍惚起来,她拼力的想要站起,发现已经无法感应身体。 没几息,神识开始涣散,她的世界陷入无声的黑暗,无力反抗。那种感觉就像是濒死一般,最终倒在床上,没了反应。 房内陷入一片安静,天上堆积的灵云随着严清秋内丹的破碎而最终消失。 此刻万籁俱寂,房内安静的可怕,瘫子床上的人,生机微弱,脸上留下的血痕看的异常恐怖,一切似乎是结束了。 须臾片刻,严清秋怀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株小巧青莲从中飞出,在严清秋上方低飞,确认其尚存最后一息生气时,停了下来。 璇巽莲反转将花蓬对向严清秋,连及花瓣一同向严清秋注入仙力,仙力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身体。强大而又温柔的力量正修复破损的经脉以及内丹,并促使九灵刻丹继续进行。 过了许久,电灵的最后一刻完成,九色内丹真正形成,额间九色灵环彻底浮现。这一切都在她失败昏迷后完成。 阴差阳错的完成了九靈的修炼。 第四十二章 迎欢(2) 是夜,严清秋睁开双眼,脑海一片混沌,茫然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本在修炼《九靈》,然后…… 然后便是经脉寸断,内丹破裂? 想到这里心登时紧张起来,连忙摸了遍全身,确认自己是否完好存在。 “还好还好,没有什么问题,还活着。”确认之后,她拍着自己胸口舒心道。 而后又诧异起来,思索起先前发生的一切。 “明记得我是修炼失败昏死过去,可此刻完好无损的活着?”对于自己还完好无损一事实,她并没有表现应有的喜悦,相反的质疑起来。 阖眼感应仙力,那一刻她清晰的感到强大的仙力在她体内运转。 经脉相比之前变得更加强劲,所吸引而来的灵气是之前数倍不止。原本已经刻丹失败的内丹,在此刻也异变为了九色内丹。 自己竟徒增一千五百年修为!此刻身负一千八百年的修为,正是六等上仙之水准。 如此千年修为绝非是修成九靈所得,这其中必然有其他变故。修为得到大幅提升的同时她也明白,十月业力爆发时疼痛苦楚必将翻倍袭来。 她下床走向梳妆台,看着镜中自己险些吓出声来。 她从镜里看到,一位仙女盯着苍白的面容,披散拿着头发,五窍流淌过的血痕已经干成红褐色,其状真是与那冤死的女鬼不相上下。 “五窍出血,按理来说的确是修炼失败了,可非但身体无丝毫损伤,修为更是暴涨,连内丹也成了九色。 难道…难道五窍出血,内丹经脉破裂才是修炼成功的标志吗?那这九靈可真是异与寻常功法。”严清秋苦笑道,但总归自己还是练成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严清秋站起身活动着,随着修为大幅度地提升,自身肉体素质也得到了一点改善,毕竟她不主修体术,修为带来的身体提升还是比较微小的。 时间慢悠悠的过着,丑时已达,入丁夜…… 徒然间,一阵剧烈震动波及瑶池,并伴随着刺耳的一声尖鸣。屋舍摇晃,房内诸多物品也因此倒地破碎。 正准备修饰一下惨白面容的严清秋被这剧烈波动震惊,面前的镜子瞬时碎裂。 此景之下不免慌乱起来,准备飞速下楼通知兰莺眠玉。 没走几步,异动便得到止息,严清秋缓缓转身,小心翼翼走到露台处,推开木牖。入眼虽说不是什么满目疮痍,但那震动的确震破了不少景观及屋舍。 “这是地龙翻身吗?天上也有?” 有不少仙子纷纷出门探看,荒寞许久的铜钟在这时忽然响起。 铜钟只有在危机时刻才能被敲响,此时响起足以说明事态严重,昆仑宫仙子们立即警备起来。 此次异常震动一事绝不是地龙翻身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天上突然传声:“魔界入侵!诸仙戒备!魔界入侵!诸仙戒备!”正是北极驱邪院在向天界各处传声。 昆仑宫应声,于瑶池中升起一道光幕,迅速笼罩保护瑶池。 魔界突然入侵可不是小事,之前的震动必然是魔界搞出来的。 严清秋瞬时想起庞跃与铮鸿两人,只怕与他两或多或少有些关联。自己戳破了他们的计划,魔界必然不甘,贼心不死,这番也不知又有何阴险计划。 但又觉得并不可能,天界四天门把守严苛,魔界之人怎么可能无声息的闯进,又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 驱邪院不会搞错,魔界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潜入,那么只有一条结果,潜藏天界的魔界之人不止庞跃铮鸿两个。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天界尚不安宁,看着远方幽暗的天空,漫天星辰闪。 今夜注定不眠…… 万星垣-绛云宫 “怎么回事?给本尊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精兵百数还拦住几个魔界宵小,衡天晷此等先天神物竟就这么被毁了!”西帝在高台上怒斥底下将领,责其渎职看护不利。 衡天晷是链接天人两界的神物,可以平衡两界时间,使两界达成一致时间。现下衡天晷被毁,天人两界时间失衡,最终会导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情况发生。 衡天晷被毁的震动自然波及到了星垣,西帝得知后怒火中烧,连下将当时值守的领将召入宫,怒斥其众。 底下的守兵将领,被斥的无话,自知有错。各各低着头听着西帝训斥,噤若寒蝉,整个大殿只能听闻西帝的声音,连在殿外也传的十分清晰。 “说话,这会一个个三缄其口做什么?”西帝拍着面前案板,殿内回响着拍击声。 底下众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话。 “陛下,臣有罪愿受处罚。”其中一位领将跪下请罪道。其余将领见有了方向,也跟着一起请罪。 西帝端坐着,急剧起伏的胸膛昭示其心中怒气,久久不能停息。场面又陷入一片安静,因强压怒意,暴起的青筋十分明显,攒紧的双拳发出“咯咯”拳响。 这一举动不免使底下领将更加紧张。 “仅仅如此?”西帝沉声问道。 太极殿内的气氛跌至零点,很明显西帝并不满意他们的回答。若在接下来他们还不能给出西帝想要听到,那么他们的未来是要面对比此刻更令人绝望的训练。 “西帝何必动此大怒。”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宽厚的声音,打断了西帝原本的话,“大怒伤身。” “参见北帝陛下。”几位领将行礼道,见北帝如见救星降临。 “诸位便先退下,本尊与西帝有要事商谈。” 领将们小心看向西帝,西帝示意其离开,才站起快速离开太极殿。西帝起身,向北帝行一礼道:“北帝可有何要事与本尊商议?” 见西帝照样阴沉着脸,显然还在气头中。 “兄长何必大动干戈,此次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谁能料到魔界会突然袭击衡天晷,打了他们措手不及也是常事。” 西帝沉默不语,半晌才回道:“你话虽有理,但也是为他们的开脱之词。衡天晷本就设重兵把持,如非他们大意惰职,就那几个宵小之徒,衡天晷岂能被毁?”西帝又次拍着桌案。 北帝点头承认道:“诚如兄长所言,他们也有责任,但一昧责怪终是不妥。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也无可挽回,兄长也不用如此怒气冲冲,想好如何解决补救即可。” 西帝道:“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我就想不通了,东西南北四天门各各禀报安稳无异,那魔界之人又是如何入我天界的?查来查去都毫无眉目,难免气愤。” 衡天晷被毁他又何尝不气愤,只是现在能做的只有搜查出魔界之人,搞清所做根本原因,及时做出反应对抗。 “兄长安心,四天门现设重兵看守,枢星驱邪两院又抓紧调查。再此风头下,魔族人必然不敢再次行动,现在只会在某处躲藏。 只是是否有必要搜查各宫府,还是要我们一众商议一番。” 西帝叹息一声,点头道:“还是细查一番的好,仅靠枢卫总是有些吃力。对了,你看衡天晷还能被修复吗?” 北帝摇摇头:“我去看过了,破损十分严重。此物已经不能再被修复,看来天人两界时间注定被分离开。” 两兄弟又沉默起来,十分默契的一同皱眉思考,不久后又同时望向对方。 西帝从台上走下,开口道:“去越明殿,此事还需我们共同商论。” 北帝点头示意,与西帝一同离开太极殿…… 最终越明殿公议决定:为方便调查潜藏隐患,限制天界宫府之间流动,实行宵禁及禁足,加派各地骁护巡查力度,天界戒备十日。 十二日后…… 天界密集搜查十日,惶惶不安十日,在众仙的期盼之下到了尽头。戒备状态于两天前解除,直到今日一切运转才恢复正常。 刚解除戒备的严清秋还没来得及放松放松,就收到了一条足以雷炸她的消息。 长黎殿 “什么!你要成亲了?!” 长黎殿内传来了严清秋与池云的惊呼。两仙张大着眼睛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长平。 两仙的反应属实好笑,看着她们精彩的面部表情,长平感觉不虚此行。 “咳咳,你们这什么反应啊?难道不该为我高兴吗?” 严清秋与池云费了好久才从惊讶中回神来,严清秋连忙扑到对方面前,抓着肩膀问道:“怎么这么快!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什么时候?”边说边摇。 长平一把甩开她的手,道:“别摇了,晕不晕啊。也是不久前才决定的,日子定在十天后,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婚嫁,再说我这不是亲自通知你们来了吗。” 严清秋与池云对望着彼此,意外之情无溢言表。 池云忽然站起,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她也不说自己找什么,殿内的仙娥也不知怎么帮忙,问她也不回话。 “找到了。”最终动作停在在一摞木箱前。池云打开最上层尘封久矣的木匣,取出匣中之物。 没有直接拿给严清秋和长平,驱散殿内的仙娥,将那物件藏于身后,神神秘秘地向她们走来。 “熙盈姐姐你在干嘛?藏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严清秋迫不及待的问道。 池云没有回话,走到长平面前坐下,而后才亮出翻找的东西。 那是一顶通身金黄色的花冠,明珠翠玉做底,上雕花木仙鹤衔珠,翠云映托;周圈彩蝶蹁跹,鬓角两侧珠玉结条;珍珠流苏,碧玺坠角,构建奢美,尽展华贵。 池云目光温柔的看着手中饰物,嘴角含笑,与她相异的则是惊住的严清秋和长平。 她说:“这黄云翠花冠是当初娘娘赐我的,赐我后便一直将它束之高阁,今番你要出嫁了,实在不知该送什么,我便将此物赠你了,也算是对你的祝福。” 长平看着池云手中递来的花冠,讶异着。一时间竟手足无措,没有伸手接下,就愣在哪不动。 良久才徐徐开口:“这太贵重了,为何要送我这个?”她的语气很平淡,叫人感觉不出情感。 燃文 池云微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赠你出嫁礼物岂不属常?何必惊讶。”说着将手中花冠塞到长平手中。 长平低下头,没有说什么,池云以为她是不高兴,便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长平摇头说道:“池云仙掌,能劳烦你帮我带上花冠吗?” “好”池云不知这有何意义,但还是依她言为她带上了花冠。 带上后,不知是花冠重还是别的什么,长平一直低着头。 严清秋见她反应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平平?那不舒服吗?” “没”长平摇头,可这一个字里却带上了哭调。 第四十三章 迎欢(3) 长平缓缓抬起头,看着池云,咧开嘴一笑:“我没事,只是有些高兴。”可她眼眶却红了。 池云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哭了就不美了,别哭了。”说着用手擦了擦去她的眼角。 “池云仙掌谢谢你。”长平身子向前一倾,拥抱住池云,就像小孩子那样,眼泪也就此流下。 她拍着长平,笑着安慰道:“好了,宓妹妹可是做新娘的,可不能这么哭哭啼啼哦。”长平继续流着泪,眼泪像是泄洪一样,池云也慢悠悠的拍着她的后背。 就像是自己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背上哭,母亲总是会在她耳边柔风细语的安慰自己,也会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背。 池云想,若是母亲还再世,知道自己要出嫁的消息肯定会笑开花,也会红肿了眼睛,也会为自己送上最好的陪嫁品。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禁笑了,一向好强像男子一样的长平也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候。 池云又道:“嫁入文徵府后受了什么委屈记得要回昆仑宫告诉我和秋儿,我们好去帮你出气,我们就是你‘娘家人’。” 娘家人……真的非常耳熟,曾经也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过: “阿姐,要是我以后嫁给子归哥哥受了委屈怎么办?”年幼的严霜离问着面前正织绣的姐姐。 严如锦捏着她圆鼓鼓小脸,笑道:“傻阿离,你才十一岁,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现在考虑这些作甚?” 严霜离摇着小脑袋,固执的说道:“不嘛不嘛,阿离就是喜欢子归哥哥,但阿离也怕受了委屈无处申冤,所以阿姐快告诉阿离呀。” 严如锦放下手中的帕巾,佯装思虑一番,说道:“阿离呀,若是日后你嫁过去受了委屈,就跑回来告诉阿姐,阿姐帮你教训他。” “可是嫁过去我就是夫家人了,还能回来吗?”严霜离天真的问。 严如锦掩笑道:“傻阿离,就算你嫁过去成了夫家人,可也还是我妹妹,这点是不会变的。我们和祖母是世上最亲的人,嫁过去后就是你娘家人,即使如此,姐姐还是会永远爱你……” 流年往昔只能追忆,一切都回不来了。因为自己的任性,将最后的亲人“弄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严清秋忍下眼泪,笑道:“是啊,嫁过去有什么委屈就说,我们帮你。” 长平松开池云,边抹眼泪边说:“谢谢你们一直陪我。其实今天除了通知这件事,我还有一个计划。”原本正伤感的长平忽变颜色。 “计划?”严清秋池云诧异道。 “嗯,你们凑近点。”两人依言凑近,听着长平窃窃私语。 “什么?偷偷下凡!”池云低声惊讶着,严清秋同样如此:“你都要婚嫁了,怎么还敢下凡去玩。虽然解除戒备,但天界仍然再查,你这样被抓上来可怎么解释啊?” 长平一脸无所谓,说:“你们怕什么,现在衡天晷被毁,现在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就只玩一小会,天上过不了一个时辰的。 再说了,我要婚嫁了,怎么样也该下凡拜拜我母亲是吧,我娘若是泉下不知必然不安的。” “这都四百多年了,你娘肯定都已经投胎好几回了,还拜什么。”严清秋拆台道。 “我,我心里慰藉一下自己不行吗?我娘生前一直盼我出嫁,如今我成仙了,回去看一下都不行吗?”长平反驳道。 听着她俩吵的争喋不休,池云感到有些头疼,便调解道:“好了,秋儿我们就依长平一次,下凡看看也好,反正你我都已经万百年没下过凡间了。” 见池云都支持自己,长平更来劲了:“一句话你去不去?我俩反正去了,那你自己就留在瑶池发霉吧。” 严清秋无奈只得妥协:“好,我去我去。” 长平心中大喜,拉着严清秋池云让她们带路去观尘台。 观尘台是昆仑宫仙子揽望凡间的地方,看的底下人间百态清清楚楚。怕在观尘台待久了,会滋生凡尘之心,有的仙子私自于观尘台下凡。 为此观尘台只会在每月下九,和一些节日开放,平日便被锁了起来,两位仙掌分别拥有一把钥匙。 观尘台虽然也可下凡,但它最特殊处,便是只有从观尘台下去的神仙才能从观尘台上天,从南天门或是其他途径下凡的是不能通过观尘台上天。 观尘台 “原来你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严清秋看着长平一脸得意的奸笑,不由揭穿了她的“阴谋”。 长平在此刻也不保留,坦白道:“没错我就是惦记很久了,怎么样?现在你不也要跟我一起下凡吗。” 池云怕她们两个再争论起来,连忙赶在严清秋之前开口:“好了别把其他仙子引过来了,我们去哪?” 长平抢先道:“去九江,我在那里祭拜我母亲。” 池云对观口一挥,观口上所呈现的凡景瞬时换成了九江。 池云问道:“是这吗?” 长平想都没想就点头:“对就是这了,我们下去吧。”说罢牵起严清秋与池云跳了下去,没有留给她们一丝准备时间。 凡间-九江 一晃眼一行人便来到了凡间,落在九江外城水田边。 看着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已经换了样子,不由得感慨着:“变化真大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严清秋与池云好奇的张望着,和长平一样,对百年光景的变化同样唏嘘不已。 “我还是第一次来九江,五国再被统一之前,记得这里还是太晨国著名粮仓,那是相当的繁华。” 扭头问向池云:“池云仙掌你来过吗?” 池云摇头:“不,我是六万年前升天的,那时这里还是一片泽国,不曾有人烟,故不曾来过。” “不过变化是挺大的,这里水田怕千亩不止,又都插上秧苗,想来必然是人烟稠密之地,自然繁华。” 与池云的六万多岁仙龄相比,自己和长平的三四百年仙龄显得多么无力。一经对比资历多少就此显现。 “平平,你母亲的葬在哪?早点祭拜完,好早日去城中游乐。”点醒了长平来凡间的首要目的。 “我知道,好久没回来了,容我想想。”长平抿紧双唇,努力思考着。毕竟凡间变化太大,只怕当初的地方不在了。 “对了想起来了,跟我来吧。”说着便不顾礼仪的向东边跑去,严清秋与长平连忙后方追赶。 “你慢点,这周围全是水田,掉下去就全身泥垢,很脏的。”池云在后叫喊着。 长平似是没听见一样,全当耳旁风置若罔闻。 “跟她喊这些干嘛?我就说她有时像是个男子,你还怨我说不给她多留颜面,你现在看到了吧?” 燃文 池云无奈,敷衍道:“好好好,你说的对,我们先跟上她再说吧。” 三人就这样这样在前跑后追中到达目的地。 看着面前奔流的河水,严清秋发问:“你确定葬在这了?” 长平先是小怔一会,待反应回神后,破口骂到:“什么情况!不知道这里是墓地吗?这什么河啊这么不长眼。” 骂归骂,总是无用的,又不能将河流骂走。她只好将就一下,当做母亲在河流最底下安葬着,变出几根香来对着河流磕起头来。 “母亲在上,不孝女苏宓过了四百年才来看您,还望母亲莫怪。女儿不日婚嫁,特来此知会母亲,也算了结您生前夙愿。”说着便又是一拜。 严清秋看着已经泛红的额头,规劝着:“行了别磕了,头都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拜龙王。” 长平没有理会,拜完起身,掸了掸衣裳的灰尘,擦下眼泪离开江边。 “走吧,我们进城去。”在回头时脸上已全然不查悲意,笑容灿烂。说罢施法,一同进入九江成内。 再进城那一刻三人都察觉城中施展着一道屏障,但因是仙力所形成屏障,三人也没有多想,只道是下界仙的保护。 进城后换了凡间的普通衣裳,并没有打扮的太招摇,却频频引得路人回头。 池云被看的有些忸怩,低声说道:“为什么总是看我们?我们打扮的很奇怪吗?” 严清秋道:“因为我们是仙女,太美丽动人了,所以招致如此多凡人回头观望。” 长平道:“到了凡间便不能移行腾云,咋们只能走着。先去东市,我们依次将东西南北市的沿街小吃和有名美食尝个遍。甚是怀念鱼杂烩的味道。” 长平一脸憧憬着,除去必尝的鱼料,九江的灶糖也是曾经的回忆,又甜又黏吃起来好不过瘾…… 沉浸在食物的幻想最终被池云与严清秋打破。 原本走的好好的池云忽然凑近严清秋耳边:“秋儿,方才那一群穿白衣头戴白绫,手持纸品的人是做什么的?为何这般奇特。” 严清秋特地回头看了眼池云说的怪人,而后回头,见怪不怪道:“有什么奇怪的,大概是某家有人就要西逝离去,后人正准备着。不过看其所备及人数,应是什么大家族的人。” 摇了摇正在憧憬的长平,问道:“平平你们九江有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啊?” 长平不假思索道:“有那么几个的,不过都无所谓了,四百年都过去了,指不定衰败了。” 指着前方的一座楼馆说道:“前面有家酒馆,我们先进去尝尝味道如何。”不顾严清秋池云,又是自顾的冲进。 严清秋池云无奈,缓缓跟进。 与其他商铺一样,这座酒楼上一样挂着一块白布,随风飘扬着。白布上只写了一个字洛,其背后绣有兰花。 第四十四章九江(1) 严清秋一行人刚进了店,店中酒倌看着三人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脸上前迎接。 “几位客要些什么?打尖住店都可以。” 审视了一番店内布置,装潢倒是雅致,几位仙女的心也舒坦些。来了长平故乡,自然是由她来点菜。 “三壶云雾茶,鱼杂烩四份,胖鱼头、莲花鸭、粉蒸肉、湖口粑各一份,荷叶鸡来三份,饭后再三碗冰酪。” “好好,几位里面请。”酒倌点着头,招呼严清秋一行人入内,自己记住长平所点饭肴离开。 一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就坐,等待着饭菜,闲聊着。 估摸着方丈之地的食物,严清秋不禁蹙眉:“你也太高估我们的食量了,点这么多,也亏你想得到。” “你不是挺贪吃的吗?刚才怎么不早说,点完了才告诉我点太多了。不过也别怕,你们吃不下还有我呢。”长平一脸自信的样子,使两人莫名的忧虑起来,在天界长平也不是个能吃的主。 池云道安抚道:“如此也好,已有万年未曾尝过凡间菜肴,这番回味一下也是不错。秋儿也别计较点的多,敞开吃总是能解决干净的。” 长平笑道:“就是,身为膳业这点美食觉悟都没有,以后怎么在膳部立足?所以现在多练练你的容量和口味,如此以便更好完善你膳业的资质。” 严清秋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两人是否串通一气,从来凡间到饭食都是如此。 “你两是串通好的来怼我的?” 池云掩面笑道:“秋儿这是什么话?毕竟苏宓即将婚嫁,此下我们依着她有何不妥?婚姻之过,限之自由。今日她的潇洒可是日后不可再得的,理当珍惜才是。” 长平感觉虽然池云是在为自己说话,但总感觉怪怪的,话好似有理,但却有些心痛。 严清秋低头一笑,肯定道:“池云仙掌所言极是,的确该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无束自由。” 两人会意,相视一笑。 长平自然听出其中暗嘲之意,不过是说自己婚嫁后不能如眼下这样自在。这种情况她向来一笑了之,毕竟自己一个即将为妇的仙,何必与两个形单影只的家伙计较。 她环胸冷笑道:“哼,那又如何?日后我便是为神妇,总比某些个独身女仙要好。爱情自然无法避免一些牺牲,不过说了你们两个自然也不懂。” 谈及此处,严清秋与池云皆闭口不言,池云清心寡欲万年,不贪情缘,自然不会在乎长平这点语言攻击,但对严清秋却是一个不发辩驳的事实。 看着严清秋的“精彩表情”长平倍感得意,不免想要再补几刀。但因饭菜上桌,决定放她一马,全当是个自己积点“口德”。 秉着饭不语的原则,三人自吃饭起都闭口不言,严清秋一边夹着从未吃过地方特色,一边看着窗外的市景。 最后果然如严清秋所想的那样,她俩都吃不下去,便如先前所言,尽数推给长平过嘴瘾,她倒是大快朵颐,十足过瘾。 推给长平后,便与池云倚着窗柩看景。 “秋儿我看着有点古怪。”原本安静的池云忽然开口说话。 严清秋问道:“哪里古怪?” 池云指着窗外:“你可曾注意到,从进城到现在,可在城里见过一名孩童?现下这是市集热闹时,怎么可能孩童都不见? 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有古怪吗?再者这些市里商贩大都年老之人,青年却是少见,不太和乎伦理。” 严清秋品味着池云的话,回忆先前看到场景,的确如她所言,没有出现一个孩童的身影也少见了青年之人。 严清秋点头道:“岂止是孩童,连一些年轻的姑娘也很少见。但这会不会是什么九江的特殊风俗?” 池云不确定的摇摇头,转身问询长平:“苏宓,你们九江可有什么孩童不可出门或少女不可出门的风俗吗?” 正啃着鸡腿的长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嘴里含糊着:“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风俗,你们怎么突然问这些?” 严清秋略带嫌弃的催促道:“没事了,你吃快点,吃完了也好带我们去别处玩玩。” 长平没有回话,迅速咬掉做后一块肥肉,喊到:“酒倌收盘。”酒倌闻声急匆匆奔来,看着被收拾的差不多干净的盘子,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看了看端坐的三位仙女和空盘,愣了会,而后才收拾了桌上的食盘。端上最后的桂花酥,准备离开时,被池云喊住。 “酒倌,为何我们自我们入城起便不见城中的孩童,连街市上也少见青年女子,贵地可是出了何事?” 酒倌脸上涌现一丝惊骇,这一神情十分明显的被三位仙女捕捉到。此地必然是出事了。 酒倌犹豫不决,挣扎了半天才开口道:“几位看着像是外地人,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离开九江的好。” 三仙诧异道:“为何?”声音之大,惊动旁人,酒倌见状连忙示意其声小,似乎十分忌惮。 面露愁苦叹道:“唉,这九江本来是太平安乐的地方,城里乡里都过得惬意。可不知何时竟开始失踪起小孩,原先只是晚上,后来就连青天白日里也开始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那些当父母都把孩子藏于在家中,不敢放出来,就是怕莫名的丢失。 这点本就已经够悚然了,可是后来除了小孩,就连一些妙龄少女也开始失踪,这弄得更是人心惶惶的。不过这日子总要做下去,这些年老之人可未失踪过,便由这些年龄大了的买卖,图个求生。” 三人相互望着,震惊之意无溢言表,最惊讶的还是故乡在这的长平。 她追问:“怎么可能呢?九江的那些修仙世家不管管吗?洛家呢?它可是最近地带最大的修仙世家,他们不管吗?” 酒倌见长平知道洛家,有些惊异:“这位姑娘你竟然知道洛家。” “我祖上曾经居在此地,所以曾听闻过些。”她总不能说自己四百年前都已经知道洛家,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那就难怪了,若说是百年以前的洛家,那他们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可现在洛家已经不是修仙世家了。你看这街上店铺和我们这酒楼都是洛家产业,他们现在早已放弃修行,专为经商。” “经商?”这两字给长平带来不少的震惊,随后她笑了出来。 酒倌及严清秋池云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想不到啊,想来瞧不起商人的洛家最后竟也从商,真是讽刺啊。”她笑着,没人知道她为何忽然发笑。 她站起身来,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那酒倌顿时看直了眼睛。 “这一锭金子算上之后我们的饭钱,再开上三个最好的厢房,未来几天我们就住这里了,不知道够不够?” 酒倌频频点头,连声道:“够够够,小的现在就给您三开房去。”拿起桌上的金子连忙往柜台跑去。 出了酒楼,严清秋便一脸兴致拖着她俩前走。 起初池云长平还不知她是为何,直到严清秋带着极其兴奋的语气在她们面前说了自己为民除害的想法时,才知道她是何故兴奋。 “快走快走,没想到第一次下凡就能碰到这种事,真是太刺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些事,好激动啊!我一定要为九江百姓做些什么。” 长平甩开严清秋,反拉起严清秋进入一旁巷内,池云随后。 长平道:“你理会这些做什么?你与他们是何关系?我们本就是私自下凡,你做这些是不怕天上发现吗?这些事我们只要上报天界即可,何劳你个瑶池膳业动手。” 严清秋道:“我们是神仙啊!这是为民除害难道不对吗?为什么女仙就不可以做斩妖除魔?我们也是仙,有法术有仙器,为什么要怕呢?我可不要当被保护的花朵,既然已经知道这里可能被妖物侵入,就不能放任不管。凭什么那些男神仙可以做的我们就不能做?我偏不!” beqege.cc 两方一时话锋相对,谁都没有服软对方的意思。 池云连忙调解道:“秋儿话虽有理,可我们三人终究是女仙,天界处惯了,本就缺乏这类经验,又如何除魔伏妖?凡事得须量力而行。” “可是池云仙掌你可是六万年修为的四等上仙,加之我与平平配合,必然可以一试。此地妖气并非深重,我们可以一试若真是自不量力自然放弃回天禀报,这样还可行吗?” 她说的的确有理,六万多年的修为上仙外加两位仙君,解决一些小妖小怪还是可行的。 迎着严清秋期待的目光,池云长平不免轻叹,无奈点头同意。 池云长平不意去插手,自己一阶女仙,与妖魔争斗的事相离太远,且也无任何经验,九江的异况上报天界便是,没必要自己去。 但严清秋一番言论使她们有所感触,是啊为什么男仙可行,她们女仙就必须逊色。为此也愿一试,凭自己来解决,若是不成再上报天界也不迟。 见两人同意,达成共识,严清秋即刻拉起她俩前往城后大山。 “别扯了,我自己会走……到底是谁带路?” 第四十五章九江(2) 石孚山地处九江城后,常年的温和的气候加之临近江河,使这里的草木生长十分旺盛。高木直冲云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上攀升,争夺阳光养分,也因此林内即使是正午时分也是较昏暗。 几人共同进入密林,打算在山中寻找些什么线索踪迹。 “这林子还和往前一样的潮黯,你们两位小心脚下,可别滑倒。”原住民长平提醒道。 池云笑道:“我倒还好。”轻松的从一石阶上跃下,回首:“我故乡位于凡尘蜀地,那也有同似的深林。秋儿你来自北境,那风沙弥漫而又干燥,此等深林湿石必然少存,你才最该小心。” 严清秋听着,脚下更加小心:“是是是,云州干燥,我切外小心。”一石一脚印的缓缓踩下,从并不高的石阶徐徐而下。 在这时,三人同时听到来远处出来的呼唤声: “快来人啊!快来人给我解开这破玩意,有没有人啊!”那声音听来好像是位女子,大概是因故受困,所以大喊求助。 三人循声赶往声源处。见一位白衣少女正被绳网吊困与树上,绳网之下掉落一柄长剑。 少女见有来人,连忙呼喊:“看什么?还不快把我解我下来。” 严清秋并指一挥,破开绳网。少女也非寻常之人,身法轻盈,绳网破开之时,一脚踏离网内,平安落地。 少女落地后捡起地上的长剑,除去剑鞘上的灰痕后,向严清秋等人走来。 “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喊了那么久你们都没听到吗?”少女并没有如严清秋她们所想前来致谢,反而责备她们赶来缓慢,言语中带有傲慢与轻蔑。 那少女看着是十四五岁年纪,一身衣袍材质单看便知不菲,头上饰物虽然不多,却也贵重,在从这脾气上看,应该是某家大户惯纵的小姐。 少女如此的无礼行径,长平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斥驳,反而遗憾的摇头,说道:“哎,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洛家竟无半分长进,所教之人还是如此倨傲无力。还真是和洛鸢一个模样。” 少女闻言,顿时怒火上头,用力指着长平,大声斥道:“你算什么?我先祖的名讳岂是你能称呼的?你们住在九江受我洛氏庇佑,本就该感恩戴德,迟来解网之事,本小姐还没与你们计较,现在却来诋我先祖,今日便只怪你嘴生祸端。” 手握剑柄欲拔,出鞘时却被严清秋一把按了回去。少女竖眼望去,心中火焰俞燃愈烈。 “姑娘这便是你不对了。首先我们不过是路过九江的旅者,其次我朋友并没有说什么诋辱家尊的话语。再者受人援助说句谢谢理所应当。”说着,轻轻将她推了回去。 少女还未再发作,身后便又传来飒飒动静。 几人回头看去,一条巨大蝰蛇正贴地极速前来。 它挺起前身,张大血口扑来,少女被突来的一幕惊的愣住,不及做任何反应。 眼看扑袭而来的巨蛇,长平顺手拔起少女佩剑,向其丢去。飞剑刺中巨蛇下口弹开,并没有太大损伤,鳞片坚硬,显然这蛇也有些道行。 长平跃空接住被弹飞的长剑,落于前方。 蝰蛇被先前的一剑刺痛,当即怒起,盘了个身子又向长平咬去。 长平点剑而起,避开蝰蛇扑击,以仙力凌空。在空中挽了个剑花,横劈一道剑气向蝰蛇坎去。 蛇虽巨大,却也十分灵巧,游向一旁躲开剑气。那剑气原本就受长平仙力加持,威力自然远超寻常剑气,一招下地,便切开一道裂痕,索性土壤湿润没有扬起烟尘。 原本呆怔的少女早已回神,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长平与巨蛇厮斗,被惊骇的人也已换成了池云与严清秋。 两人瞪大眼睛瞧着长平的每个动作,完全是个使剑老手,动作迅速、下手狠辣,漂亮利落。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位只知音琴且将婚嫁的长平苏宓吗? “畜生还没完了是吧,那这次便不留手了。”长平沉声道,她已经没有耐心在玩下去,必须尽快了结。 长剑银光在树枝上迅速飞过,哗哗落下的树叶如翩翩飞蝶,飞叶遮碍住了蝰蛇视线,原本的高速移动也因此慢了下来。 长平又施法卷起一场小型陆龙卷,将落叶旋在蝰蛇四周盘桓,速度又再次被减缓。 攒力中的长平猛然扑向巨蛇,右手紧持长剑,如彗星划过一般,留下一道光尾。 xiaoshuting.cc 在即将相撞之际,长平一个翻身,将原本处后的长剑抡起,空中像是出现一轮弦月,凌厉划开巨蛇前身,又踏叶而起,跃至身后挽剑划刺七寸,巨蛇摇摆了几下身子,随之倒地。 长平缓缓落在巨蛇身旁,将手中长剑向前扔去,归回少女的剑鞘。 “呕吼!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平平没想到你剑法如此了得,往前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严清秋在鼓掌欢叫着,池云则是微笑的点头,眼里的赞许一目了然。 长平一甩长发,踩在巨蛇尸体上,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文可抚琴作画,武可提剑厮杀,这般多能连我自己都惊叹不已。”说完便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严清秋身子微微后倾,在池云耳际低声说道:“我道她如男子,现在你信了吗?” 长平放羁行举池云看在眼里,她早已从先前的反驳转为肯定支持,频频点头。 少女忽然走近长平面前,这次三人是都认为她要前去道谢,却…… “为什么?你怎么会懂我洛家独有的弦月影?你到底是谁?”少女突然大声质问。长平随之敛起猖狂的笑容,正色道: “你们洛家管的还真宽啊,一个毛孩子都这么问来问去。那可不是弦月影,只不过我临意想到这么一招,你说的什么弦月影。”长平耸肩:“抱歉我可真没听说过。” “你!”因气愤而导致的过于握剑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她平复着内心,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是谁?” 长平翻了下眼,没有理会,将她推至一旁,淡然一声回道:“与你无关。” 边走边对严清秋、池云喊着:“喂,既然我们已经解决问题了,早点回城,等玩够以后抓紧回去。” 两人依言,跟在长平身后,临走前池云对少女嘱咐道:“小妹妹你也该回家了,这深山中还是有些隐患,早点回家可莫使家人担忧。”说罢,跟上同伴继续行走。 少女没有回应池云的话,依旧立在原地,斜眼看向巨蛇的伤痕,剑痕划的十分整洁利落,在其周围隐隐存有白纹。 少女清楚的知道白纹为何产生,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陵兰剑只会与洛氏的灵力相呼应,方才那熟练的弦月影更是佐证了自己的猜想。 “方才她称自己为宓姐姐,或许是单字为宓,该称她洛宓吗?”少女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思考着。 …… “对了平平,之前明明是初见,你怎么断定她是九江的洛家人?”走出石孚山后,严清秋忽然没头脑的问道。 长平道:“你们没注意到她的蓝玉宫绦吗?蓝玉兰玉,和况那玉上雕着那么明显的兰花,九江还有哪家人会配这种蓝玉宫绦,只能是洛家。” 严清秋点点头,又道:“你对这个洛家很了解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故事?”严清秋不怀好意的看着长平。 长平揉了一下鼻子,手摸在脖颈上,答道:“没有故事,他家毕竟是九江的第一大家,九江人有所了解很正常…… 之前灭掉的巨蛇,肯定就是它吃的那些孩子和少女,现在这里太平了,我们就只管玩,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管知道吗?”长平突然凝重话语让严清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她。 看着欢颜笑语的两人,池云不安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平复下来。 长平已经灭了那条巨蛇,这里应该已经重回安宁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心慌……九江发生发生的那令人悚然的事情全由它而起吗? 池云回头看向石孚山,深蓝的天空下,幽静的大山显得几分萧冷凄色,甚至是可怕。 一切进展的太顺利了,顺利的不禁使人怀疑其中真假,真的就这样被长平解决了吗? “九江的祸患真的结束了吗?”她喃喃自语着。 这个问题还不及细想,便被长平与严清秋喊走。 “但愿是真的。”她道。 第四十六章 九江(3) 傍晚 为庆祝消灭巨蛇,九江百姓安生日子的重归,几人出了山便直奔四市而去。经长平带领,好好领略了番九江风味。 “好辣、好辣、好辣!”严清秋大口的喘着气,一碗碗清水下肚都没有丝毫缓解唇中辣意。 看着严清秋桌面上那一两只剥开壳的龙虾,以及那只吃了一半便被她吐出来的红肉,长平深感此举浪费,便将那龙虾拿了过来自己吃。 一边吃着还不忘揶揄她:“有那么辣吗?你看我吃了那么多才稍感辣意,你才吃了那么点就如此夸张了。 你说你喝酒不行也就罢了,怎么连吃辣也如此不济呢?” 说完又塞了一块肉进嘴,以做嘲讽,此举换得严清秋白眼一双。由于此刻被辣的说不出话来,对于长平口头嘲讽她还只能默默听着。 xiaoshuting.cc 是时,池云端茶而入,看着仍旧满面涨红的严清秋,不免感慨:“喝了这些水,还不济事吗?看来还是你以前饭食过于清谈了,竟这一点辣都受不了,往后还是少碰这些辛辣酒物。” 说罢将茶壶递给严清秋,坐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后背,回过头说道:“看她这样子一时半会也缓解不了,我也不知九江何处制卖糖糕,只好麻烦宓儿代劳买些回来了。”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四百年了他家商铺是否还在,我前去看看,很快回来。”说罢起身,快步离开。 此时即将入夜,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许多店铺也都已经闭门谢客,看样子还都是在惧怕。 “没关系了,我已经帮你们解决问题了,往后依旧可以太平生活。” 沿着记忆中的路途一直行进,左拐右拐终于走入桂子街。 这里的一砖一瓦变化不大,所幸岁月的变迁中,仍有一站温港残余。桂子街左侧种了一排的四季桂,右侧则是一列寻常的八月桂 现在正是凡间五月,四季桂开的正盛,那怡人的清香盈满小街,落地的桂花铺成一行金黄小道。 看着眼前景色,不禁回想道了过去。总在自己身后吵闹的小屁孩,如今早已西去。已经四百多年不曾见面,那小孩的样子她怕是早已忘却,但那一声声八姐仍记忆犹新。 故地重游不免怀伤,她加快脚步离开。走了没多久在一家的店铺前停下,门上过着老旧的牌匾:兰芳斋。 她熟练的走进斋内,里面较外面变化还是挺大的。柜台那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见有客人光临,问道:“娘子要吃些什么?” 长平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丈人,兰芳斋里还卖关东的灶糖吗?” 兰芳斋是九江唯一一处制卖关东灶糖的一处,即便不是年日仍旧风雨不动的出售,这也是长平儿时最喜爱的东西。 老人和蔼的笑了笑:“有的有的”转身在身后的木柜里翻着,边找边说着“已经好久没人来买灶糖了,姑娘你要多少?” 她答:“还是二两糖。” “好嘞,二两。”老人应了声,从柜里抓出糖来,迅速的打包好,递给长平。 照旧的从荷包里拿出来十五枚铜钱,放置在柜台上。 老人数了数钱数,随后叫住了即将出门的长平:“姑娘等等。” 长平闻声停下脚步,以为是灶糖涨价了,钱没给够:“是钱没给够吗?还差多少?” 老人摇头:“不是,刚刚好,只是好奇而已。姑娘看着是外地人,应该是头一回来小店,怎么就清楚这糖价呢?” 长平莞尔笑道:“不,不是头一回,我以前常来贵店,只是丈人不知道罢了。”说罢离开兰芳斋。 看着长平离去的地方,丈人不禁泛起迷糊来。 他自然从不知道,四百年前就连他爷爷也都没出生,又如何知道苏宓。 太阳已经下山了,晚边紫红色的天色像是画料倾洒一般,十分吸引行人。 长平微微抬头看着晚霞,没注意下面,走了没多久便撞倒了一位迎面跑来的小女孩。 女孩被长平撞的摔倒在地,却没有如寻常小孩那样哭闹,倒地后很快爬起。长平知道责任在己,蹲下来,向那女孩道歉: “抱歉啊小妹妹,姐姐一时没看路,撞倒你了,疼不疼啊?”边说着边掸去她衣上的灰尘。 小女孩摇头,头上两个总角像是汤圆一样,脸上带着孩童白嫩:“不疼不疼,圆儿才不怕呢,是之前圆儿跑的急了些,不怪姐姐。” “你叫圆儿啊,真是勇敢,姐姐很喜欢勇敢的孩子。喏,这个给你。”说着,将几个灶糖塞到圆儿手上。 “谢谢姐姐。”圆儿笑着道谢,露出两颊上的酒窝,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长平道:“都要晚上了,圆儿不回家怎么还在外面?要是被坏人抓走了,圆儿的父母会很着急的,赶紧回家吧,让父母担心可不是好孩子。” 圆儿笑容收敛一点,说道:“圆儿是去找娘的,今天阿姐还没回来,圆儿要找娘和爹爹一起找姐姐去,也顺便看看洛老爷爷。” “洛老爷爷?”长平诧异道:“哪个洛老爷爷?” “姐姐是外地人吧,不然不会不知道洛老爷爷是谁。他可是洛家的老祖宗,洛家的那些叔叔婶婶、哥哥姐姐都叫他老祖宗,平时对我们九江人可好了。 但凡谁家有个困难,洛老爷爷一定会帮他们的,所以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圆儿说的眉飞色舞,神情中满是自豪。 长平心想:“洛家也会有人这么好心?只怕是装的模样,也不知是什么小辈能被拱成老祖宗,这让洛家先辈该作何感想。” 圆儿地一番话到让她好奇那洛老祖宗是何许人也,听那善人描述,便更想一睹面容。 她道:“那这样吧,圆儿先回家,姐姐去洛家通知你娘可好?等找到你阿姐了,在去来看洛老爷爷如何?” 长平和善的笑着,来自神仙独有的善光使得圆儿十分相信面前的这位初见的大姐姐。 她点头:“那就麻烦姐姐了,我娘有一个媒婆痣十分显眼,有些偏胖,今天穿着湖绿色衣裳,姐姐你能认出来的吧。” 长平自信的点着头:“没问题,相信姐姐好了。圆儿还是早点回家,先和你爹爹一起找你阿姐吧。” “嗯,姐姐再见。”女孩笑的跑开。 长平立在原地,在小女孩身上下了一道辟邪咒。目送她安全离开后,自己也动身去往洛家。 “四百年了,也不知洛家发生那些变化。”说道这又想到了今天在山里见到的那位蛮横的洛家小姐。 “估计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 …… 洛家 来到久违的大门前,往昔的一幕幕开始涌现。 第一次来到洛家时的自己是何等心态,这个魔窟,是自己四百年前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她却又回来了。 长平没有选择从正门入内,曾经想过正门进只是痴梦,如今有了能力却只觉可笑。 第四十七章 九江(4) 酒楼 严清秋漫不经心的搅动着手中蜜芽糖水,一旁坐着专心翻书的池云。 严清秋托着腮,淡淡开口:“好慢啊,平平怎么会还没回来呢?不会是迷路了吧。” 池云闻言放下书籍,蹙眉,回答道:“我看不会,这里毕竟是她的故乡,断不该在此地迷路。但她去的也有段时候了,我有些担心她。” 严清秋赞同点头:“那便出去找她,在这白待的担心总不是办法。” 两人一致了意见后皆放下手中物品,起身外出。 九江已入夜,街上行人不多,各家门户紧闭十分戒备。 面前的城中夜景不似白日那般耀眼,却另有风味,可惜美景无人欣赏。 这不免使池云感慨:“多美的夜晚啊,只可惜没多少人来欣赏。”她伸手接住散落一地的光芒,下定决心:“我们一定要力尽所能,保护这里的人们。” 那如钩的明月,处子般的宁静,雍容端正。如果说,九江是颗珠宝,那月光就是上天最好的馈赠。 即便是弯月也照的九江另有一番景象。美好的背后是危机的潜伏,外来的严清秋池云自然不懂,九江人对面前的美景是何等的恐惧。 严清秋见池云终于主动愿意来保护九江人,嘴角的就像天上的弯月一般:“熙盈姐姐啊,你终于想通了不退缩了。这座城就由我们自己来保护。” 而这时,不知从何处发出一阵车马行驶的声音,可周围的道路望去,却无半分踪迹。 路上行人同样是听到这声音,面露恐惧,皆做鸟兽散。 严清秋感到其中蹊跷,戒备:“有古怪,小心点。” 池云还不及说什么,天空中一到黑影从两人头顶迅速飞过。巨大的黑影在那一瞬笼罩住她们,又快速闪过,叫人来不及反应。 池云指着天,问道:“方才那是什么?” 严清秋摇头:“不清楚,太快了,没看清。” 话音刚落,空中又有一道黑影掠过眼际,仿佛是在追踪前一道黑影,不过比之前的要小了很多。这次两人倒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之前外出买糖糕的长平。 见此景,两人默契地腾云飞天,追赶长平与那未知的黑影。 严清秋与池云追着长平与黑影进了山林,刚定睛,便见长平与一未知女子打斗,那女子怀中还抱有一个小孩。 “把那孩子给我还回来。”长平大吼一声,持着法器的右手握紧了扇尾,猛地挥起一道强风。 强风袭来,怀婴女子吃力躲过。 女子咬牙:“你是哪个山头的小妖?敢来坏我好事,活腻歪了不成?” 长平一个转身落下,正色道:“好说,天界司音宫长平仙子是也,特来收你这妖孽。”说罢对那女子扇起一道风刃。 与长平斗法的女子怀中本来就抱着婴儿束手,一只手与长平打的不分上下。战局打的胶着之时,不知何处飞来的几道羽箭刺向长平,将长平与女妖分开。 长平警觉:“是谁?” “是仙女的话就乖乖的回天上做自己的本分,来凡间收妖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做。”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树林中现身,一身黑色羽衣,周身浮现着若隐若现的黑紫气。 男妖笑得妩媚,面色白皙的如病态,深黑的眼眸色咪咪的盯着长平,舔了舔嘴唇:“仙女啊,真是太好了,我还没尝过仙女是什么滋味呢,那一定是大补啊。” 男妖的话令长平感到巨大的威胁,面前男妖的实力显然要高过那女妖。问题有些棘手了。 长平知道,要在男妖未出手之前,率先出招。 风刃仅在一瞬间便划向两妖,看似巨大锋利的攻击却被男妖轻易接下。 “遗憾呐,看来仙子你的实力还是不够呢,不如乖乖的让我们吃掉吧。”说罢,男妖手上出现一柄墨黑的长剑。 暗中观察的严清秋与池云见场面情形发生转变,连忙跳出了树丛与长平并肩。 严清秋道:“平平别怕,还有我和池云仙掌,我们一起对付他们。” 池云略带歉意说道:“抱歉了宓儿,我们来晚了一步。” 长平脸色闪过惊异,旋即平复:“不,一点都不晚,相反你们来的很及时。” 严清秋与池云相继唤出自身法器,璇巽冰莲与浮观尺。 三仙对二妖对峙,场面一度电光火石,随时可能开展战争。 男妖突然笑了起来,停止后向三人行了一礼:“真是罪过,怎么能让姿态妍丽绰约的仙女与我们斗法。美丽的仙女就该如璀璨的宝石一样,好好珍藏起来,实在不该蒙尘。” “小妖霁乐,这是舍妹折鸢,鬼车族人。很荣幸与各位仙子会面,期待我们下次见面,这婴孩就我当作是见面礼,便留在这了。” 说着,霁乐与女妖脚下盘升起一团黑雾,黑雾中翩跹而起黑色羽毛,黑羽盘旋其外,迅速将他们包裹。 “那么就再见了。” 话音落下,黑雾消散,霁乐与女妖不见踪影,只留下那啼哭的婴孩。 连一句站住都来不及说… 长平抱起婴儿,抱在怀中哄着,严清秋池云也走了过来。 严清秋这时突然没头脑的喊了声:“平平你哭过了?”她看着长平稍显红肿的眼睛,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长平连忙转身,胡乱抹了抹眼睛:“别瞎说,是方才飞行时,眼里迷了沙子,故此流泪,你们可别瞎想。” 雅文库 想她也没有任何哭的源头,严清秋也没有回答,笑着逗起长平怀中的小孩。 池云上前问道:“宓儿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买个糖糕的功夫竟发生了这等事,你遇到了什么?” 长平没有即刻回答,低下头看着怀中婴儿,过了会才回答:“并没什么故事,只是我买完糖糕后,在回来的途中见那女妖从人家屋里抓走了婴孩,所以才在后追踪,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池云点头:“原来如此。”顿了顿才在开口:“那现在如何?也不知这孩子是谁家的。”说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严清秋抬起头,说道:“简单,既然有人丢了孩子必然会找寻的,我们只须在酒楼静待即可。”接着她又上下打量了番长平。 长平被她看的不解,有些不自在,问:“看什么?我哪里很奇怪吗?” 严清秋似笑非笑:“亲爱的长平仙子,请问你买的糖糕呢?” 长平这才想起,看着空荡的两手羞赧道:“呀,好像是掉在途中了。不过看你已经不辣了,也不需要这糖糕了。” 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总之我们先回去想好对策,商讨一下怎么对付那两妖怪,早日将其驱除九江。” 严清秋赞同她的想法,虽说是赞同,但心里也好奇,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长平有如此大的改观,明明之前解救九江态度冷冰冰的,怎么这会儿却热起心来了。 她跟在长平身后思索着原因。三人抱着婴儿,结伴下了山。 看向洛家的方向,长平心中暗道:“小流儿放心吧,阿姐一定会保护好这里的。” 第四十八章 斗兽(1) 正如严清秋所言,有人丢了孩子,定然满城搜寻。三人抱着婴儿回酒楼没多久,就就有人来询问消息。 她们自然是连忙将婴儿归回,这期间还险些被误认。在酒楼老板的证明下才化解了这场误会。 2kxiaoshuo.com 三人已经知晓幕后黑手的身份,现在正在严清秋房里商量对策。 酒楼 严清秋愤然道:“那鬼车依靠吞食婴儿少女来增长自己法力,实在是可恶!” 池云叹道:“现如今说着些也没用,还是早点想好办法对付他们,摸清他们的行动轨迹,不然只是件麻烦事。毕竟我们还处于被动状态。” 严清秋点点头,赞同池云的说法。己方处于被动,且并知晓对方的动机行径,偌大九江总不至于挨家挨户防护。 “我有办法。” 严清秋池云向长平看去。严清秋问道:“什么办法?”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长平从乾坤袋里却出一张叠起来的图纸,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靠这个。”说着将图纸展开,平铺与桌面上。 两人眼里相继闪过异色,这图纸上正是九江城局分布,上面有的地方分别用红色与黑色圈了出来。 “这图是九江的城布图,被红笔圈出的是有丢婴儿的人家,黑笔这是丢少女的。” 听了长平的解释两人眼底瞬间亮起,只要知道丢孩子的家庭之间联系就有可能推测处之间的规律,从而在下个地点提前埋伏好。 三女十分默契的想到一处。 可是对着突来的图纸,严清秋心里狐疑。不过是出去买糖糕的功夫怎么会赶巧的冒出这关键布局图呢? 她问:“你这图是哪来的?这也太巧了吧。” “的确”池云附和。 长平沉默些许,明眸微动,沉声道:“是一位故人,他委托我拯救九江百姓,我答应了。” “好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早些找出规律来,也好对付预防类似事件的发生。” 听长平这样说,严清秋与池云也没在问下去,毕竟长平没有理由编个理由骗自己。 虽然不认为是撒谎,不过心底终究是疑问的,什么故人能活四百多年。 三人就着图纸研究起来,对丢失人家做了各种猜测,却都无法联系在一起。单从一纸,布局图实在是难以全测。 一筹莫展之际,长平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册薄书来,“看看这个吧,里面记载着几家人的信息。” 池云接过薄册,翻阅起来:“张复字双,九江人,家世代经商,为人友善,邻里多夸赞。其女癸水年、乙木月、己土日、辛金时出生,五岁……苏三……其女癸水年、庚金月、丁火日、戌土时生……李善友……其子于今年丙火月、乙木日、丙火时生……” 听着池云逐字逐句的念出册上记载的名字,长平直感头脑混乱,就像一堆堆繁琐毫无联系的信息压在头上,着实理不清。 等到池云如数读完后,两人仍旧不明所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正当池云准备在都一遍时,严清秋却已经有了眉目,发现了什么。 两人正见严清秋提笔写着,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癸水年、乙木月、己土日、辛金时;癸水年、庚金月、丁火日、戌土时;丁火年、丙火月、乙木日、丙火时……” 见她写的入神,两人不便打搅,只有等严清秋写完才能知晓她发现的。不的不感叹严清秋的记忆,只听过一次竟能记得如此清晰。 “啊哈,果然如我所料。”严清秋大喜,拿起那张白纸,如获至宝般的笑着。 池云,长平见她如此神情,喜从心来,连忙问道:“怎么样秋儿?你发现什么了?” 严清秋用力的点了点头,将那白纸摆在两人面前。 长平疑惑:“这是?” 严清秋解释道:“没发现吗?这纸上的人可都是纯阴之人。” 纯阴之人,顾名思义,于阴年阴月阴日银时出生之人。纯阴之人本就不多,没想到单一个九江就有如此之多。 经严清秋启发,长平池云立刻按图纸上的推算起来。诚如她言,皆为纯阴之人。 长平喜笑道:“我们家秋秋就是厉害,关注点都和我们不一样,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秋秋。”说着捏起严清秋脸颊。 严清秋被她捏的脸上一阵红,也捏了回去,说道:“那也多亏你啊,我家平平就是棒,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到。” 池云听两人互吹着,不由发笑:“好了,别闹了,这都多亏你们两了。如今已经找到了规律,现在只要我们能知道其他纯阴之人就能赶在鬼车之前行动。” 说着看向长平:“宓儿,也不知你那位故人可有给你九江城人的《注生薄》?” 长平闻言松手,摇摇头:“不曾,毕竟《注生薄》只在官府才有,他毕竟是商贾之家,这种东西实在没有。” “是吗,那真是遗憾啊。” 没有《注生薄》就无从得知九江人的生辰八字,也就无法抢在鬼车之前行动。 刚燃起希望如临冰水。 严清秋看出了两人脸上的神情,揉着红脸,笑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多大点事啊,如果是摊在凡人身上,我们或许无从下手,可我们是神仙啊,怎么可能被这件小事困扰。” 池云道:“秋儿你的意思是?” 严清秋郑重道:“别忘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土地公公,我想九江这个大城也不会例外,所以我们只要找他帮忙,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长平肯定道:“是啊,我们怎么忘了这件事,土地那应该就有九江的《注生薄》。” 三人彼此相望,立刻知晓该如何行动。 长平严清秋毕竟修为低浅,还是仙君级别的,一个七一个八差不了多少。 召唤土地这见识自然只能是修行六万余载的池云来。 两人之间池云捏决唤咒,而后猛然指向地面,“来!”一道光芒自池云指尖入地。 没有任何反应,严清秋正准备催池云再来一次时,面前白光一闪,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眼前,突然冒出可是吓到了严清秋。 “下仙土地拜年各位上仙,也不知各位上仙召下仙有何贵干。” 严清秋抢先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找借你的《注生薄》浏览一番,找个人罢了。” 闻言转头看向严清秋,又看了身旁的长平,三人神情紧迫,似有急事。这三人都散发着浓郁而纯粹的仙气,气质纯净并非刻意伪装。 土地道:“三位上仙见谅,我这《注生薄》实在不能让旁人看。不过看诸位上仙神情急迫,必是有紧要用途,几位仙子只说找什么人即可,下仙可代替上仙搜找。” 见土地妥协,长平急忙道:“多谢了。我们要找城中的纯阴之人。” 第四十九章斗兽(2) 长平话音刚落,土地便有了行动。 那苍老干瘪的手于空中划过,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赫然浮现,那正是众人期盼的九江注生薄。 覆手而过,注生薄在空中自行翻动起来。三人眼里奇光闪动,即便是池云六万余年的修为也是头次见这注生薄竟能如此使用。 注生薄记录凡间一地人的生老病死之事,内容记载详实,只要能翻阅注生薄便可查到该地所发生的一切。 唯一缺点便是内容过于繁杂,如不通过特定的法术查阅,就只能一页页翻阅,那数十万页的内容估计也没什么人有这份耐心翻下去。 很快土地便给出了答复:“回禀上仙,在九江共有二十位纯阴之人,其中失踪十九位,目前仅留有舞瑟楼的歌姬白凤儿一人未失踪。” “舞瑟楼,舞瑟楼…”长平嘴里反复念叨着,似乎是有些熟悉。 池云颔首道:“有劳土地公公相助,若能早日寻回那些丢失的孩子,也是功德一件,池云先替九江百姓谢过土地公公。”说着对土地一拜。 土地连忙道:“上仙言重了,是小仙不能护好这就叫我百姓,实在受不起上仙这一拜。 几位上仙应该有了计划,只是小仙还是要提醒一下,这白凤儿极为难缠,为人贪财,非是善类,诸位上仙还请小心。下仙先告辞了。” 语毕,化作一缕白烟钻入地下。 土地刚消失,长平便抬脚出门,池云见状问道:“你去哪?” “当然是去找白凤儿,我知道舞瑟楼在何处,你们两个跟上我就好。”长平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现在想要赶紧收服那两个妖怪,完成故人的嘱托。 池云却摇头,说道:“不行,如此且甚是莽撞,只怕会被拒之门外,此事还要稳妥计划一番在行动。” 长平性子急躁,最是耐不住,要找的人已经找到,却还要坐下心平气和的商讨计划,心里实在是有不舒服。 严清秋道:“池云仙掌说的对,我们不能贸然前去,要先定个计划才行。”虽然严清秋平时和长平一样大大咧咧,但在关键时却异常冷静。 “好好好,那你们说说看有什么计划?我看我们就先暗地保护白凤儿,那两鬼车要是来抓她,我们果断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何?” 长平期待的看着两人,她自认为这个计划完美,一定能收服两条鬼车,早日还九江安宁。但池云严清秋的反应却不如她所想。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为什么?” 严清秋摇摇头:“这个计划即便我不用过脑子都能想到,你这个想法还是有未知性的并不保险,自然不行。” 严清秋这话明显就是在嘲讽自己没脑子,这让一向自诩司音宫智囊的长平深深不服。 长平质问她:“未知性?不保险?这些从何说起啊?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认为你是在嫉妒我的智慧。” 严清秋一听便起了劲,回道:“我嫉妒你的智慧?你那点智慧除了痴呆儿谁会嫉妒?没想到过去百年你还是这样无知啊!” 说着两人互相恶狠狠的瞪着,互相不服谁。 看着两人眼里火光四射,池云连忙调和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秋儿你说说宓儿的计划有哪些问题?宓儿你也好好听听,看是否有道理。” 池云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在百年前就是以吵架相识。吵得久了,最终因一件事而成了朋友,所以吵架已成了两人的一种常态,两人美其名曰语言情感深层交流,俗称对骂。 在池云调和下,两人渐渐平息下来。长平道:“行了,看在池云仙掌面子上,暂且不计较了,你说说看吧,我听着呢。” “首先”严清秋淡定的喝下一口茶水“你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会对这最后一个人下手,也无法确定下手的时间,如果他们是等我们离开才下手呢? 其次,暗中保护未知成分太大,这期间必然有我们无法察觉的真空期,暗中保护无法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监视。 须知我们是私自下凡的,一旦被天界察觉当即召回。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耗下去,必须要主动出击。” 长平虽说在气头上,可也不是糊涂之人,自然知道她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才那么急忙的去找白凤儿。如今听了严清秋一番分析深感其中道理。 池云问道:“那秋儿有何高招?” 严清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那自然是引鸟出巢。 不要等他们主动来找白凤儿,要让这块肉离他们咫尺之距。让白凤儿在山脚下开一场歌舞会,我们近距离保护她,一但出现异常也可立即出手保护。 loubiqu.net 只要鬼车现身我们三个联手制服,让他们又去无回!” 长平道“要是跑了呢?你怎么安抚那些恐慌的凡人。” 严清秋芊芊玉指划过眼角,笑道:“跟踪呗,找到他们的老巢,再一次一网打尽。凡人这方面只要能保证他们不受伤害即可。” 长平没好气道:“你就不怕他们老巢会有其他同伙,小心把我们一网打尽。” 严清秋自信的摇摇头:“不不不,从他们之前的样子还有九江犯案的来看,应该只有他们两个,而且我看他们的表现应该是受了伤。 否则凭两那只鬼车的实力早就在这无大神庇佑的九江掀起腥风血雨。” 听严清秋分析的头头是道,长平想在反驳也无话可说。一旁的池云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的秋儿还真是厉害呢,真不愧是娘娘看重的人。” 严清秋被池云夸的很好意思,但也没有因此得意,她知道还有最后一个关键问题自己无法解决。 “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怎么能让白凤儿本人愿意开一场歌舞会呢?”严清秋苦恼了。 本人不愿意,就算是用们用傀儡术操纵了白凤儿,也无法完美发挥九江第一歌姬的魅力。 池云笑道:“这一点就交个我了,总不能你们两个出谟划策,我却在一旁干看,放心交个我好了。” 毕竟是个贪财的人,有欲望的人对付起来还不容易吗?假公主怎么比得了真公主的雄厚资本。 商量好对策后,三人各自回了房间,约定明天一早行动。今夜只有严清秋安眠入睡。 长平房内 她睡下没多久,又梦到那熟悉的一幕,枯瘦干瘪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垂垂老矣的人儿正躺在床上苦苦哀求。哀求自己保护好这九江城,长平答应了,答应保护这个母亲被害死的城池。 不为了曾经的记忆,也不为她那混蛋父亲,只是为了那还唤自己清筠姐的弟弟,洛清流。一个等了自己四百年的笨蛋。 她推开窗,便可看见东方的一座大院,像是滩地珠宝美玉一般璀璨。 “小流儿,八姐一定会保护九江的。” 池云房内 房内一片寂静,池云正坐在镜前梳洗打扮,这可不是睡前该做的事,她这是要出门了,可夜已深了,她会去哪呢? 镜中映出池云面容,她依旧美丽,清新典雅不为过,但眼中却是隐隐存有悲伤。 “父皇,母后,哥哥们,你们的婵儿要回来了,相别六万余年才回来看你们,可千万别怪婵儿啊。” 自语之时一点莹光滑过眼角。 起身,推窗,踏云飞离客栈,飞往另一端。 (姓名注:严清秋字清秋,名霜离。霜降的霜,离别的离。 池云仙掌名为黄思婵,字熙盈。思念的思,婵娟的婵。 长平名为苏宓(fu),意为隐藏。无字。 本名洛宓,字清筠。清为辈字,筠意为皮之美质。 第五十章斗兽(3) 第二日清晨,东方亮起一抹鱼肚白,三人早起,简单的食用过后早膳便前往了舞瑟楼。 让严清秋好奇不解的是,为何池云昨夜说的如此肯定。她与长平自然是相信池云,但池云为何如此自信的源头却不得其果。 这恐怕只能等到见了白凤儿才知根本。 因为早起,三人先是在舞瑟楼周围调查一番,消磨了些时间,而后等到舞瑟楼开门接客时才又聚在一起。 舞瑟楼是九江名气最大的一座歌舞楼,不同于妓院,在这里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其楼内姑娘各各精通乐器,相貌甜美可人,那些平日里看惯家中老妻的男人,可都是舞瑟楼常客,抛掷千金只为闻一曲见一面。 火热朝天的生意,以及对男人的诱惑力同样吸取了一群另类顾客。 舞瑟楼内偶尔也会有女子前来,前来学习乐器以及如何抓住各自男人的心。 因此三人进入舞瑟楼在旁人看来并不稀奇。 几人刚一入门便被深深震撼,这舞瑟楼整个布置十分简洁大气,每层绿藤缠绕,花卉云布,整栋楼内没有过分的刺鼻胭脂水粉之味,萦绕鼻息的是植物隐约的清新,让人感到甚是舒服。 大厅上筑一木台,木台上只有几位女子弹琴吟唱,衣着干净整洁,妆面淡雅。木台下茶铺桌椅围成三环,座无虚席。却个个品茶安坐,无一人大声喧哗,着实别具风格。 严清秋升仙前是见过那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楼馆,无不喧闹色迷,于眼前之景差距可是天上地下。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来对地方了。 接客女子见严清秋三人风姿脱俗,也猜想她们此行的目的,笑盈盈的走近三人。 “三位姑娘可是来学曲子的?今儿有禾箬的笙,浅珂的萧以及舍妹的琴,也不知三位想学什么?三位是一同学习还是分别学?” 妩媚又娇柔的声音直叫人骨软。 三人方才都已商量,由于池云与长平从未来此,一切的问候回话便都由严清秋来说。 严清秋被问的有些突然,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也不是,我们此行是专程来找白凤儿的,可否让我们与她一见?我们有要紧事寻她。” 女子轻咬贝唇面露难色,摇摇头,说道:“这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白姐姐今日休息,是不教乐器的。几位能否换一位,我们这其它姑娘在乐艺上各有造诣也不必非要选择白凤儿姐姐。” 被拒是在几人预料之中的,作为舞瑟楼头牌,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是见不到的。 严清秋上前又道:“今日确有要事,我们也知道要见白凤儿可不简单,所以...” 说着从乾坤囊中拿出一大块黄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晃晃的金块若太阳一般占据了她的眼睛,女子微微张嘴,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讶。 严清秋见状轻柔一笑,笑得十分和善,问道:“如何呢?这些可够?” 女子连连点头,而后又急忙摇头,说道:“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去请示一下妈妈,很快回来。” 说罢慌慌行礼告退,迅速的消失在三人眼前。 池云问道:“如何?此事可成?” 严清秋回眸:“那是自然,岂会有人不收上门的生意。” 其实不一定啊。严清秋想着,毕竟从前她也是来个舞楼妓院这类风月场所,自然是见过那些人丑恶的一面,只怕是不那么容易。 不过池云,长平还是单纯,纵使是对此类地方有所耳闻,但毕竟未曾亲自涉入其中。但这的打扮修饰的确不同他出,或许会有所转机。 严清秋这样想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在这时,先前去请示的女子也回来了,身后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那女子浅紫牡丹富贵长衫,暗花墨藤对襟。头簪一对累丝蝶花金钗,耳配衔珠坠。一身衣着饰物华贵不凡,却绝非那些风月女子身上的气态。 女子来的严清秋三人前,引荐道:“正是这三位需要见白姐姐,且出手阔绰,雁儿实在难以定夺。” siluke.com 又对三人说道:“这是我们舞瑟楼的妈妈。” 舞瑟楼妈妈轻瞥三人,见看她们一行人形貌不俗,面无恶意,点点头。缓缓开口:“来者即是客,只要不存心捣乱我们自然欢迎。这孩子都已经介绍过我了,九江人都叫我毓妈妈,三位也可如此。 三位来意我已经知晓,只是我们舞瑟楼绝不强迫姑娘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所以是否能见到白凤儿,还要看各位缘分。” 严清秋颔首微笑:“规矩我们懂,就请毓妈妈行个方便带路。” 说着将那金块塞入毓妈妈手中,毓妈妈掂量掂量金块,一笑转身:“几位请来吧。” 毓妈妈和燕儿向前走着带路,三人对望相视一笑。 往前走了段,上了楼梯直上三楼,往西走了数十步来到一扇门前,哪门装饰与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差异。 毓妈妈素手轻扣门扉:“凤儿,来了三位姑娘说是要事见你,你可愿见一面?” 须臾房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带了分慵懒说道:“妈妈,今天可是我休息的日子,便不教乐艺了,换其他姐妹吧,我累了。” 毓妈妈闻言不在说什么,转身对严清秋三人说道:“三位也听到了,我们凤儿并不愿出来,不如我为三位在寻她人,我舞瑟楼的姑娘可都是乐艺高超之人,这凤儿就算了吧。” “可是我们…”长平还想在说什么,却被毓妈妈抬手打断。 “抱歉了,我们舞瑟楼尊重姑娘们的选择,但同时尊重客人的选择,几位看起来不愿选择我们其他姑娘,只好请诸位改日再来了。” 正当毓妈妈预备送客时,一直静默的池云开口道:“毓妈妈安心。不过素闻白凤儿姑娘喜爱风雅之物,我这可准备了前代的《关月河图》,本来想赠予凤儿姑娘,今日看来只好作罢了。” 她似乎是故意为之,声调很高,保证了门内人能够清楚听到。 毓妈妈惊诧道:“《关月河图》是前代苏昌的那幅画?” “正是。” 还不待毓妈妈再说什么,几人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位妙龄少女探出头说道:“《关月河图》?那就快进来吧。”说罢又缩了回去。 严清秋三人见计划功成,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几人正欲进门,恰这时楼下却突然传来动静。 几人只听到楼下一女子撕声大喊:“白凤儿你给我出来!不要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你在,还不快出来!”与之相伴的是咚咚作响的踩踏楼梯声。 几人被那女子的粗鲁惊道,燕儿与毓妈妈相继蹙眉。 第五十一章计划(1) 听那声音,楼内顾客相继心弦一震,他们知道这是麻烦来了。 洛府的洛菀六小姐,脾气火爆,平时行事风风火火,所到处必不安宁,九江人对此也是颇有怨言,却都碍于洛老祖宗对其无可奈何。 伴随踏踏登楼声的逼近,毓妈妈旁的燕儿内心也愈加惧怕,早有洛菀名声在外,今日一见只怕不是个神愁鬼怕的人物。 严清秋几人往楼下一瞧,才发现那姑娘便是几日前于山上搭救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一步并两步迅速而来。 洛菀冲上楼后没有理睬几人,直冲白凤儿的房间。 双手剧烈拍打门面,整个门框也随着抖动,一边拍着一边大喊:“白凤儿你给我出来,你跟林柳生到底什么关系!给我出来!不要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出来!” 洛菀那令人振聋发聩的喊声,破坏了楼内居客原有的雅致,楼内大堂因此怨声载道,直叫晦气。 ranwena.net 毓妈妈为了自家生意,以及面前花梨木门的安危,急忙上前劝导:“六小姐这是怎么了?跟我们家凤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坐下谈谈疏解一下矛盾。” 洛菀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扭头看向毓妈妈,说道:“误会?林柳生跟我什么关系整个九江谁人不知,这浪小蹄子居然还敢勾引与他独处一夜,被人瞧了个明明白白,你说这是误会?” 毓妈妈听那粗鲁污秽词语,面色一肃道:“六小姐请您慎言,凤儿这孩子的品性我是清楚的。 我们虽是舞楼,却不做那狐媚子的手段,靠的都是手艺本事吃饭,若有证据大可摆出来公示,大可不必如此。” 洛菀回头望了望,面上生出些许疑惑,没看多久又扭回头:“人证还在后面,我会让你看到白凤儿的真面目的。先让她开门,我要当面对质。” 毓妈妈面色不动,依旧严肃“若凤儿开门,六小姐试图做些什么,妾身年老力衰无力阻止,恐怕不能遂六小姐愿。” 洛菀笑了笑,不知是内心气愤还是为言语所笑,手掌再次抚上门面:“你认为区区木门真的拦的下我?” 言语之中分明有了威胁之意。 毓妈妈含笑:“妾身相信六小姐不会如此,否则也不会同妾身在此多言。” 说话中,原本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门内传来了少女慵懒的声音。 少女打了个哈欠,说道:“毓妈妈让她进来吧,再吵下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说罢,从门后探出个脑袋,发着十字髻的女子悠悠说道:“六小姐,有些事的确是误会,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但还希望六小姐能给个解释的机会,若是六小姐不满意,那这舞瑟楼便任由六小姐宣泄。” 接着又对后面旁观看戏的严清秋几人说道:“几位娘子也别看了,一起进来吧。” 白凤儿态度礼貌,言语规矩,让洛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但话已讲到这处,洛菀也不好再闹,决意暂且听听白凤儿的说辞。 这时,楼梯上再次传来一位少女的呼喊:“洛菀你慢点,你慢点……” 听到少女的声音,洛菀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个人,不耐烦地说道:“洛茹,先前我便同你说过不要跟我,跟着来又追不上,也不嫌丢人。” 气喘吁吁的少女费力爬上楼来,倚在栏杆上喘着气,边喘边说:“谁…谁让你跑那么快…我怎么追?我要是不来…这楼怕是能被你毁了。” 洛菀随意瞥了眼右方,认出了严清秋。 问道:“是你们?你们来这做什么?” 严清秋很自然回应着:“又见面了六小姐,我们也是来找人的。” “来这?” “是的。” 毓妈妈看她两一句一句交谈,便问道:“六小姐认识这几位娘子?” 洛菀下意识点了点头,接着又说:“不,只是见过罢了。” 长平自严清秋,池云两人身后走出,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六小姐性情如此毛躁只恐误事,心浮气躁成不了大事。” 洛菀见了身后的长平,眼中一阵惊讶,瞬间收敛起跋扈气焰,不自觉地后退了步,心底里暗暗吃惊。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行礼:“苏前辈见笑了。”行为恭敬,语气谦逊的洛菀六小姐引的在场众人吃了一惊。 这一下可是吓到了她那洛茹小妹妹,一向倨傲的洛菀竟在此人面前如此恭顺,让她不禁打量起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平,内心止不住的疑惑。 洛茹内心还来不及盘算,一把就被洛菀拉了过来了,说道:“快见过苏前辈。” “什么?”洛茹听着不解,却还是照做,毕竟洛菀都称呼对方为前辈,那自己也该和这礼数。 长平浅笑,微微颔首,说道:“大家快进去吧,白娘子可还等着我们。” 洛菀点头后安静的踏入房间,洛茹也随着一并入内,毓妈妈见此事得以缓和,心里暗自松气,也随着入内。 严清秋三人待前者入屋后才迈步行动,小声问道:“平平你与那洛家是何关系?怎那洛小姐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这时的严清秋与池云也都已猜到长平所谓的故人身份,来自洛家且在家族地位不低,否则以那丫头之前表现的狂妄断不会如此毕恭毕敬。 长平神色正经,低语:“此时不是合怡时,待我们处理好白凤儿自然会讲与你们听。” 话已至此,两人也不在询问,目前的统一目的还是拿下白凤儿。 屋内弥漫着透天的杜衡香味,陈设极为普通,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乐馆的首牌居所。 四方木矮桌上搁置几杯茶水,桌后的明丽少女闲坐等候。 少女眉描秋娘,生得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一口月牙唇巧笑嫣然,一身水绿襦裙静坐,灿若春花,淡雅脱俗。 “几步之距,诸位真是让我好等,坐吧,我们一件一件来。”说着划指地上竹席。 洛菀径直走向白凤儿面前,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心里很是不悦,但是顾念长平再此,她还是忍了下来。 白凤儿深知洛菀来此的目的,毕竟那种事本就容易招人误会,她虽答应对方保守秘密,但也没必要为此搭上舞瑟楼的安生。 “我与柳公子之间实属清白,纯粹是与他花钱买教曲艺的交易关系。 柳公子知晓六小姐爱好琵琶,只是常年舞剑弄枪的手不适合做那精细乐理之事,便花了银钱来我这学《塞上白雪》,我与柳公子之间仅此而已。 六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喊柳公子来对质。” 语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这么说,六小姐可否满意?” 洛茹摇摇头,否认道:“不可能,洛菀我最熟悉,她素日里就扎在兵器库,怎么可能会爱好乐器。” “那这就要问问六小姐了,凤儿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洛茹望了望发愣的洛菀,拽了拽她的衣袖。 “说话啊” 洛菀垂眉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爱好琵琶,证实了白凤儿所说非假。 她喜好琵琶并不久,就连平日里与自己最亲近的洛茹也不知晓。她曾在柳相生前面表演过拙劣的技艺,或许拙劣到连技艺都谈不上。 见识过自己魔音之后,她就不再碰那琵琶,不想在柳相生面前丢人。 后来她总是见不着那书呆子,次次都有借口避而不见,不曾想那蠢书生会来这平日不会踏足半步的乐馆讨教。 洛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次是我不对,误会了白娘子,耽误了毓妈妈生意,我今日造成的损失定会赔偿。” 毓妈妈笑着表示不用,并说道:“误会解开就好,至于赔偿……六小姐也没损坏什么,就不必了,日后莫忘了照顾照顾我这小破楼的生意就好。” 白凤儿也跟着说道:“凤儿自然也不会怨六小姐什么,不过青梅竹马之间还是多些信任为好。” 洛菀点点头,与洛茹退至一旁。 洛茹见洛菀还不离去,私语问道:“误会澄清了就走啊。” “急什么,苏…苏前辈还没走,我们这些后辈怎么能自行离开。” 洛茹悄悄抬头,望向长平那处,问道:“这苏前辈是谁啊,怎么对她如此恭敬。” 洛菀抬手中指抵唇,示意洛茹噤声“回去在与你说道。” 第五十二章 舞瑟(2) 处理好洛菀带来的问题,白凤儿看向严清秋三人。 “几位携贵物拜访,投我所好,想来不只是来简单学乐艺的,所求为何?” 池云笑而不语,将《淮水竹亭》递给白凤儿,说道:“白娘子聪慧,我姐妹三人自然不是为学乐艺而来。” 白凤儿缓缓舒展开来画卷,笑道:“辰朝苏大家的画作在外可是千金难求,娘子都提如此重礼而来,凤儿我岂有拒绝之理?” 池云闻言垂眸轻笑,别脸望向严清秋,严清秋会意,前了几步,说道:“白娘子如此聪颖,我也不弯弯绕绕,我们想请白娘子在石孚山脚鸣奏《飞鸣十八拍》。” “《飞鸣十八拍》!?”在听到这五字时,白凤儿立刻拍案而起,心不由主言语中尽是不可思议。 “你有《飞鸣十八拍》的谱本?” 也不单是她一人有如此惊骇之状,旁的燕儿和毓妈妈亦是如此。说这世间学习修习音律之人,谁人不知这《飞鸣十八拍》的价值。 千年之前现身人间,曲出便名动天下,引得多少文人墨客争夺收藏。 奏以此曲,琴音宛若昆山美玉碎裂之清脆,犹如梧桐山林凤鸟高亢啼鸣;芙蓉泣露,香兰欢笑,消融这世间悲丧麻木,琴声所至万物欢。 只可惜此曲现世不过数月,就忽然丢了所有乐谱孤本,像是从未出现一样干净的没有一丝痕迹。 《飞鸣十八拍》消失地无影无踪,人们在这世间找不到一点曲谱存在过的痕迹。 曲谱虽绝世却没有完全消散人间,时至今日人间依旧流传着《飞鸣十八拍》的传说。 “白娘子且先冷静,我自是知晓《飞鸣十八拍》的意义,谱本已经是我们很大的诚意了。” 白凤儿深呼气息,做以平息,若对方所言属实,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邀请。 作为乐人,她最大的骄傲不是有着万千宠爱和听众。身负绝世之谱,歌奏断代之音,将失传之乐传承下去才是她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她纠结了…… 若是平常她定会贴着上去求对方给这个机会,但现在却境地不同,如今九江女子儿童频频失踪,是否遭遇不测都是未知。 她还不想死,或是说不能死,一身的乐艺还未有传人…… 白凤儿紧抿薄唇,举棋不定,她抬头望向毓妈妈,毓妈妈闭目摇头做以示意。 严清秋看出了她的犹豫,碎发拨至耳后说道:“我知道白娘子的犹豫,毕竟九江如今出了这等事,我们理解,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 说着晃悠悠地起身来,与身后两人道:“走吧。” 严清秋说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的迟疑地给出答复,她很坚决,让人觉得难有回旋余地。 “且慢”毓妈妈紧声拦着,赔笑道:“娘子其实不必执着与石孚山下,那处气候潮湿,又蚊虫滋生,远不如楼中舒坦。” 严清秋点头,对毓妈妈的话表示赞同,毓妈妈见有些苗头,忙道:“楼中布置一应俱全,岂是可比?全楼上下自会奉几位为座上宾,看娘子点头这是同意?” 笔趣阁 严清秋食指轻轻扫过细眉,巧笑嫣然,别过脸看向长平。 长平会意,走前几步轻声道:“毓妈妈所言非虚,我观楼中内设的确一应俱全。 不过乐曲所创本就为人听,宫殿之音、庙堂之音、乡里之音,高雅低俗都是如此。 关门闭户沉浸其中倒失了乐曲初衷,听的也尽不得意,何况是名传人间的《飞鸣十八拍》。” “可是…”毓妈妈话刚出口便被白凤儿打断。 白凤儿起身来,颔首低眉说道:“如今城内人心惶惶,毓妈妈也是担心我的安全,还请几位娘子见谅。” 接着她顿了顿,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语气坚决道:“我去!石孚山我可以去!只要娘子能拿出《飞鸣十八拍》曲谱,不论艰难险阻,我都会去弹奏。” 毓妈妈眉头紧蹙,语气心疼:“凤儿,你这是何必呢?” 白凤儿附着毓妈妈的手,说道:“能弹奏如此千古绝曲,便是天大的困难也要克服,妈妈您就允了凤儿吧。” 毓妈妈叹息摇头,她没有反对白凤儿的要求,只是为她感到惋惜。 见白凤儿亲自应下此事,几仙心中少不了的欢悦。 严清秋连忙道:“我们既请了白娘子,白娘子的安全毓妈妈尽可放心。” 毓妈妈看向严清秋几人,想到洛菀方才对长平毕恭毕敬地模样,点了点头。 接着严清秋几人便与毓妈妈大致商讨了几日后的搭台鸣曲,进展也相当顺利。 临走之前池云也留下价格不菲的玉器古玩,做以邀请定金,并承诺结束之后另奉重金。 如此一来,更是加大了白凤儿前去弹奏的决心,彻彻底底打消了她最后的一丝顾虑。 回了客栈后,长平便开始默写起《飞鸣十八拍》的谱曲。 那《飞鸣十八拍》原就是乐神千年前的独创曲谱,却不慎遗落凡间,所谓全无踪迹也只是乐神收回了曲谱,自然包含了抄本和其他记载之物。 长平本就精通乐理,默写曾弹过的曲子并非难事,没多久便将完谱交了出来。 “你可真厉害,只是弹过几次就能完完整整地写出来,不愧是你呢!”严清秋含笑翻着乐谱,她虽不精此道,却也能看出长平功力深厚。 池云拨弄茶盖,说道:“也是多亏秋儿,临时想到乐人钟于绝谱,可省了我不少打点。” 说到这里,严清秋长平记起池云临走前的馈遗的重礼,瞧的那些人眼睛都快瞪出来。 严清秋问道:“说起来,你将那些玉器玩物赠与凡人真的没问题吗?那毕竟是天界之物。” 长平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想来你乾坤袋里的都是瑶池之物,断不该将此物做以定金。” 池云浅饮茶水,笑道:“无妨,都是凡间之物罢了,能发挥它们的价值我也很高兴。” 听她如此说道,两人轻松了口气,心里却升起疑惑,她又从何处弄来如此珍品华器。 严清秋便问道:“虽说都是凡间之物,但看着也是精致奢华,你都是从哪弄到的?” 池云莞尔笑道:“不必忧心,只是我皇陵的陪葬品而已,我昨夜特意去取。” 严清秋长平停下手中动作,心里各吃了一惊。 成仙后的仙人们,很少再讨论凡间过往,严清秋没有问过长平与池云的凡尘种种,即便她们相识数百年,也只是在偶尔发牢骚时谈论一二。 “毕竟土地公也说了,那白凤儿是个贪财之人,绝谱在前,珠玉随后,她没有任何理由在拒绝我们才是。” 严清秋长平恍悟,明白了池云昨夜十分自信肯定的缘由。 她又想到,若自己没有提出《飞鸣十八拍》,怕是她会砸下更多贵重金玉。 五十三章 舞瑟(3) 长夜空寂,星月隐暗,人间五月正为春末,春草芳菲。山下楼房从立,纵横城内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远在山之上,洞之内正有两妖盘坐阵内吞噬生人魂魄,伴随法阵运转,阵内方位婴孩少女失去生机,化为枯骨黄沙。 良久,吸纳炼化凡人魂魄的鬼车鸟睁开眼眸,一阵森森然散布洞内,眸子黑光闪烁,诡谲无比。 “还差最后一个了。” 男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来,仔细端量着周身状况,身上的魔气腐蚀已经被淡去不少。 旁坐的女子也随之开眼调息,男妖轻轻扶起妹妹,兄妹两看着对方日趋好转的状况相继一笑,女妖说道:“纯阴少童少女魂魄果然管用,很快便能摆脱该死的魔气。” 霁乐划过妹妹暮曈长发,替她梳理着,道:“只可惜那最后一个女子居所有神兽之气庇护,实在难以捕获。” 暮曈低垂着脑袋,任由哥哥梳理着长发,他们依旧保留着替家人梳理羽毛的习惯,不过化作人形后,羽毛也就成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也不知从哪冒出的几个仙女阻拦我们,若非我们兄妹二人深受魔气腐蚀,也不必受这委屈,早就杀回去了。” 霁乐继续地悠哉梳理头发,说道:“那几个仙女固然可恶,但我们的紧要任务便是恢复实力。 此时与天界之人沾染关系并非明智之举” 暮曈点头同意,心里一番思度,越想越觉魔族之人可憎,无缘无故地毁家园,杀族人此仇不报她与兄长誓不为妖! “可仅凭我们恐怕难以对付魔族千军万马……” 暮曈沉默不语,她恨不得将魔族之人千刀万剐,但理智使她辨清两方差距。 “魔界人多势众,即便我们一族全存也难以掀起风浪,当今唯有与其他妖族联手才可与之抗衡。” 1200ksw.net 听到暮曈这话,霁乐停下手中动作。 霁乐双手担在妹妹肩上,目光深沉地望向洞口,那是他们家乡之方。如今却被鸠占鹊巢,同族死的死伤的伤,残余几妖想要夺回祖居之地谈何容易。 暮曈说的没错,只凭他们是无法与魔人抗衡的,只有联合妖族才可与之对抗。 仅靠他们二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世间妖族多居妖界受西方天帝护佑,只有少数部族散居人间未受庇护。 霁乐重重叹叹下一口气,说道:“为今之计求西帝主持此事,求公道才是上策。”若要如此,他们便需应对新的问题,“我们在此地作为已被那几位仙女所知。” 霁乐停顿几息,接着道:“杀了她们是必然,但为保万一这个九江城还是不留活口为好。” 他实不想此时与天界之人沾上关系,但那几个仙女都已知晓他们作为,能做的也只有将她们铲除罢了。 霁乐看了眼已化为白骨的尸骸,心底里没有丝毫波澜,人是因他们而死,又怎会悔改。 暮曈不加思索地应声同意:“我听哥哥的。” 流绪微梦,又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翌日,九江头牌歌姬白凤儿三日后诗乐会的消息传遍城中,人们不仅仅是对平日大门不出的白凤儿感到好奇,更是对在此特殊时期举办舞乐会的她嗤笑。 以往楼中诗乐会谈,白凤儿亲临少不了银两花销,这次又是将场子挪到山脚,预计价格也会贵了不少。 城中女子们多了份谈资,议论纷纷,或多或少都有对此次乐会嘲弄,花销不菲,时局不稳,谁又愿出门冒险。 毓妈妈是不担心这次收益几何,从池云那她已经收了不少细软,就连洛家也已承诺保护白凤儿安全,而她本人也是极愿这场诗乐会。 如此多方满意,她何乐不为。 空房内,白凤儿吃力地取出深藏的琴盒,掸去灰尘启开。 古琴一身漆墨,琴弦紧绷,琴额之上雕刻一条龙形小兽,女子柔夷轻抚琴身,目光幽邃睹物思旧,沉入过往那段回忆之中…… 洛府 明丽少女听了姐姐私语,被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吐不出一个词字。 震惊之余缓了许久才回过神,说道:“想不到那女子竟是我们老祖宗的阿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真能见到神仙!” 洛菀扫了扫房内,示意洛茹低声,说道:“你轻声些,这事我可只与你一人说道,莫让族中其余人等知晓,明白吗?” 洛茹激动地晃着洛菀的手,说道:“我会的,我会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先祖姑?” 洛菀无奈地摇摇头,说到:“别想了这位先祖姑受老祖宗所托,忙于铲除九江妖祸,我们这些小辈还是别去打搅她为好。” 听到这话,洛茹原本明亮的眼神暗淡些许,清澈的杏眼里起了薄雾,敛起唇上笑意道:“好吧,那真是可惜。” 洛菀明白洛茹会如此失意难过,她从小就听家里长辈讲,洛家修仙之代没落前最后一位飞升先祖是位女子,正是如今他们老祖宗的姐姐。 先祖故事里将这先祖姑描绘的天花乱坠,因此洛茹从小就崇拜家谱里的先祖姑。 眼下与心中崇敬之人身在一座城池,近在咫尺,却无法交流诸多崇拜赞美之词只能绝于口中,难免失意。 洛菀抚着洛茹脑袋,安慰道:“好了莫要沮丧,待妖邪诛杀之后,自会有机会与先祖姑谈论。” 洛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而她所崇敬之人,此刻正在客栈内潜心修行,而严清秋与池云则在城外熟悉自身法器,几人都在几日后恶战做准备。 严清秋自不必说,先是馔馐楼蒹葭之事,再是衡天晷被毁天界封禁,苦有上品仙器在手却鲜少有机会施展。 这番来城外与池云熟悉法器要义,小试威力。 池云两万岁时得王母娘娘赏赐仙器浮观尺,她常年居于瑶池恪尽职守,仙器对她而言作用甚微,得此法宝也是束之高阁。 距离浮观尺上次现世已过五千年之余。 池云正反翻看着手中两尺蓝玉浮观尺,“四万年来我是从未用法器与人争斗。”说着学起长平先前模样挽剑花,“果真生疏了。” “我与你相识百年,还从未见过你的法器,这番终于舍得拿出来让我开开眼了?” 池云轻笑,轻点严清秋额间,说道:“别贫了,我素日待在瑶池里,鲜少有需要法器的地方。 这玉尺擅于控物御水,恐怕实战方面作用不大。” 说着看向严清秋手中小巧冰莲,“你这法器虽看着玲珑精致,可我还是能感到其中的强悍仙力,真不愧是上品仙器。” “天帝陛下谓言此法器善凝冰驾雪,霜结百物。” 说罢,严清秋手持璇巽莲,翻手覆掌间注入仙力,而后向前猛然一推,自冰莲中一道蓝光迸射而出,五丈土壤顷刻间化作坚冰冻土。 池云看着以两人为点扩散的冰面,不禁抚掌感叹:“法器的确强悍,但能轻而易举便地掌握如此仙器,不愧是你。 依你方才的仙力来看,上品仙器的馈主传言,所言非虚。” 经严清秋方才试验,池云已十分确信严清秋得了法器馈主,修为暴涨。 五十四章 诸离(1) 严清秋并指划过额间,双眸内彩光闪过,九灵印缓缓浮生额间。 “如此说来,我当日还是承了这法器的福报,难怪修为会暴涨一千五百年。” 池云颔首,左手探向严清秋手中法器,眉目里浮出一丝疑惑,说道:“怪了,法器虽强悍,寒气逼人,但并无其他灵力蕴存,当日又是如何形成灵气潮汐?” 池云困惑地看着严清秋,想要得到答案。 那日严清秋修炼九靈所引动的灵气潮汐,她自然也是知晓,能以仙君之力引来如此规模潮汐,着实惊艳。 她自然也不会错过如此奇观,虽说一众仙子皆因近侍阻离,只能远远望之。 当日她便对严清秋之后的修为做了预测,因此后来天界禁封解除,再见到修为暴涨的严清秋时,并没有多少惊讶。 长平并非昆仑宫仙子,并未目睹那盛大场面,如今严清秋修为已是近两千年的六等上仙之准,刻意隐藏下长平也未发觉。 严清秋干笑一两声,不待池云多想,张口说道:“熙盈姐好见识!也并非秋儿隐瞒什么,灵气潮汐的确非我法器引发,而是…祖传秘法。” 池云莞尔:“既是祖传秘法,我也不好多问,得一技榜身从不是件坏事。” 严清秋并步向前跳了跳,翻动掌中法宝,说道:“水冰之合相得益彰,我们试试联动法器如何。” 池云点点头,转动两尺玉,两人就此据法器特点联合起来,提升默契,为几日后的交战做好准备。 是夜,城内的土地庙中白首老人望月惆怅,身后的童子看着土地公独自惆怅,拽拽衣摆:“老爷子你在看什么呢?” “小孩子别乱问,这几日乖乖待在庙中,莫要乱跑。”土地抚着童子头顶,和蔼笑着。 童子咬着手中供果,不解地跑开,独留老人踯躅。 土地深知自身修为不足以与鬼车二妖对抗,望着供桌的供果羞愧难当,能做的不过是上表天界,寻求增员。 而他竭一身法力所在九江城上覆盖的屏障也只能护得白日安稳,子夜阴气起,鬼车二妖趁虚而入,掠抢百姓。 事实上,自严清秋三人进入九江城时,土地便已有了感应,直到酒楼里才是真见上仙。 诧异…甚是诧异。 以往上表降神将,鲜少是女仙前来增援。 但三人身上精纯仙力不可作假,因此他未做多想,在自身职权之内不留余力的协助三位仙子。 土地如是想到,天界既然派这三位仙子援助,那自然有其考虑。 想到不日又将迎来和平,心里也是由衷的开心。 严清秋与池云仙掌的法器联动并不顺利,池云这四万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争斗搏法,上阵对敌很是乏力。 她虽习全七十二法,却无一精通,只这疗愈恢复之术精熟,可在后方辅助二人。 严清秋与长平自然看出此点,时间紧迫,两人教了些简易实用的招式用以防止突发紧身。 好在池云天赋不差,日夜苦练,赶在舞瑟楼乐会之前习得。 对阵鬼车二妖,池云位后方行法施术,长平执扇居左,严清秋列右。 舞乐盛会当天阴云密布,三人以祈晴之术换来晴天。 作为金主的池云豪掷万金,山脚下的舞台坊子搭建的虽然赶,但装饰内设却很是华丽,台下只有少数男子观闻乐师舞姬。 望着这门可罗雀的看客,池云心中不免担忧,询问道:“只有这些人,秋儿真的没问题吗?” 严清秋目光坚定,说道:“那是自然,待舞会吹打起来,来者越来越多。鬼车受此蒙蔽,自会认为人们放松警惕,是侵犯的好时机,引蛇出洞。” 接着,对另一旁的长平示意,长平随之扬声喊道:“姑娘们,吹打起来!” 早已准备就绪的乐师舞姬们,开始手中脚下地动作。随着悠扬飘远的乐声的演奏,台下逐渐汇聚过更多过路男子,舞姬羽衣蹁跹,风情万千调动着场内外的热情。 伴随着乐舞走向高潮,毓妈妈燃起烟火,火树银花高亢嘹亮,白日的炮竹声声不断,一声一声响彻云霄。 越来越多九江居民闻声而来,见证这场盛大舞会,久已的压抑苦楚在此刻仿佛得以宣泄。 鼓点雷动,原本平润的乐器之声也随之激昂起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乐师们手中动作更迅、舞女脚下更疾、百姓呼喊更烈。 乐声、踢踏、呐喊浑然一体。 隐在暗处的洛氏一族,内心也躁动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其中。 计划之前,长平已吩咐洛菀带领族中子弟埋伏,不需他们作战,只需在鬼车出现之后疏通保护人群。 看着愈发拥堵的人群,洛菀不免担忧。自百年前洛氏败落,原先的修行世家也早已不复存在,族中人数也是断崖式跌落,只怕凭十几人应付不来这群人海。 人声的喧闹很快传遍山野,吵醒了于洞中休憩的鬼车兄妹。 霁乐不耐烦的睁开眼,说道:“今日的山谷很是喧闹啊。” 暮瞳也无可忍耐地飞出洞外一探究竟。 自从他们兄妹二人来的九江城之后,不断丢失的少女儿童,闹得是人心惶惶,人们更不是不敢举办集会,而这城外石浮山也成了无人踏足的禁地。 暮瞳凌空而跃,妖目凝远,自然是发现了位坐中心的白凤儿,顿时心中大喜,忙喊道:“哥哥,我发现了那最后一个纯阴之女!” 霁乐闻声飞空而视,也是瞧见了之前被神兽之气保护死死的白凤儿。 喜悦虽重却也没有令他智昏,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人群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仙力波动,只有躲在暗处的人类势力。 即便是看到了洛氏一族的埋伏也没有引起警觉,只是觉得可笑至极,小小的凡人也敢对他们设伏。 霁乐轻蔑一笑,化显真身,说道:“走吧妹妹,吸收这最后的纯阴魂魄,我们的功力也就能尽数恢复。” 笔趣阁 二妖化显真身,漆黑的双翼有力的煽动着,盘旋空中,顿时黑云四起,妖风大作。 狂风卷动,袭向人群,在声声啼叫中,人们勉强看清云中极速下坠的两只巨鸟。 恐惧惊慌充斥着人们,暗中躲藏的洛氏一族赶忙出现疏导人群,二妖没有犹丝毫豫,径直奔向目标白凤儿。 望着四处慌乱的人群,白凤儿知晓自己已无路可退,只是死死抱紧怀中古琴,双眼紧闭,等待命运宣判。 “铿~” 一朵冰莲霎时璇络而出,抵挡鬼车锋利双爪,利爪在碰撞冰莲那一刻迅速冻结。 五十五章 诸离(2) 两方相争,局势瞬息万变之间。 待霁乐有所反应挣脱时,飞旋的冰莲花霎时爆发。 莲八瓣,凝冰锥,锥锥爆射刺向鬼车。 冰锥爆裂之势将霁乐轰出舞台。 如此近的距离,饶是羽翼坚硬的鬼车鸟,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望着腹部渗出黑羽的鲜血,霁乐眼里尽是难以置信,暮曈焦急着飞旋在霁乐身边,一声愤怒啼叫响彻云霄。 “可恶,胆敢伤害哥哥,实在可恶!” 暮曈精眸闪动,黑气缭绕,转眼间已化为人形,手握长鞭挥向逃窜的人群。 羽扇飞转,长平素手扇动风波阻挠,严清秋冰箭紧随其后,逼得暮曈放转移攻击目标。 严清秋三人踏云飞空,直面鬼车兄妹,在并不清楚对方修为下距离保守,不敢过近。 “竟是你们!敢伤我哥哥,我要你们的命。” 说罢俯身做冲刺状,还不待暮曈施招,霁乐搭肩阻止了妹妹的莽撞。 “还不知对方手段,如此贸然,无疑送死。” “可是……” “诸位仙子又见面了”霁乐忍着伤口,笑呵呵地对着严清秋三人躬身施礼,“说实话,我们没必要做敌人,天妖两界关系素来相好,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长平听的是既可笑又愤怒,忍着将这两只鸟烤了的冲动,问道:“城内失踪的少女婴儿,现在何处?” 霁乐自然地浅笑,心里暗暗盘算着。 依自己目前的状态来说,与面前的三位仙子对拼实在不利,更何况对方还有位万年修为女仙在场,即便加上妹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虽然想除掉这三人,但奈何目前负伤且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只能暂避锋芒。 而关键,还是得知这三人的目的。 若对方是以杀死他们兄妹的目的,自然不会还在这废话,但并没有,也正说明这三人目前并不想解决自己与暮曈。 “那自然是被我们好生关押着。” “放他们离开,我们也放你们离开。” 闻言如此,霁乐心里松了口气,既无杀意,今日之局仍有盘桓余地。 “我们会放了他们,但是在这之前,得让我们离开九江。”被霁乐藏身后的暮曈抢道。 beqege.cc 池云点点头,认为这样做也是合理,既不用杀戮也能让九江平安,如果不用动手自然最好。 遂回声道:“容我们商量商量。” 严清秋与长平并不这样认为,劳心抓来特定人群,只为关押,什么也不做,这点上她俩都不相信。 池云看出了长平的犹豫,看出她既不想干掉二妖,也不想轻易放走他们,却不得知百姓安危纠结。 飞身倒转浮观尺,山脚流淌的大河受应感召,以飞流倒灌之势汇向山顶。 五人所处区域,顷刻间被洪流包裹,形成一道厚重湍急的水壁。 “你这是?”长平问道。 “既然我们都没想好,那就先将这二妖抓住,是去是留也全凭我们做主。” 看着池云这点狠劲,严清秋嘴角不自觉咧出笑来,“他们抓这些凡人,本身就意图不轨,那些九江百姓得救也是因为我们来了,他们可是真真切切的想害死这些人。” 话已至此,长平也不在犹豫,“好,那就先将他们拿下!” 三姐妹互相确认之后,祭出法器,同一时发动,狂风卷动流水,流水包夹寒冰,三位一招,威力惊人! 鬼车兄妹见极速杀招冲来,连忙化真身躲闪,真身状态下的鬼车虽对力量攻击有约束,但速度绝对解放,就连魔教护法也只能在背后吃烟。 躲过自是轻而易举。 “三位这是要动手了?” “多说无益,动手吧!” 长平、严清秋、池云不给二妖机会,又一次发起攻势。 局势已然如此,霁乐也不会再做幻想,与暮曈纷飞开来,解散她们的攻势。 天空之上不断传来“锵锵碰撞”,黑羽成箭自四面八方席卷,冰莲绽放于凋零中盛放。 重翼挥舞成大风搅动,羽扇张合生狂风大作,两两相抵。 二尺玉轮转,汹涌水壁缓缓收缩,池云虽战力不强,但她这借九江之水所成一方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助力严清秋与长平。 暮曈霁乐虽实力尚未复原,但其速度还是严清秋与长平无法达到的,对他们的招式皆被躲避,而他们的招式又必须接下。 如此你来我往之间,严清秋与长平的法力消耗渐长,再以如此境况下,不出半个时辰,严清秋长平便会败于力竭。 霁乐暮曈并不是没有试过冲出水壁,每次都会被急湍奔流之水弹回,更何况这水壁是以池云做固,仅是几千年修为的他们自然无法逃脱。 而他们鸟类最引以为傲的尖喙利爪,因严清秋那诡异的法器不敢近身。 只要接近他们三人方圆十丈,急冻的莲花就会瞬间在他们身上蔓延冰封,能做的也只有消耗完她们的法力。 严清秋缓下来冰瓣箭,大喘粗气,璇巽莲毕竟是上品仙器,仙力消耗上自然要比长平池云多的多。 “太快了,我们对他们的攻击作用不大。” 长平挥出的风刃也慢了下来,“是啊,我们必须削减他们的速度,否则我疲他打,可就进入劣势。” 池云双掌落在严清秋长平身后,为二人不断输送着仙力,看着停止收缩的水壁,严清秋心里浮出一个计划。 “莫慌,我们法力消耗的同时,他们的法力也在削减,接下来就听我的计划。” 严清秋快速地为二人说明一通,长平池云也表示全力支持,赞同了她的计划。 “江河倒灌!”池云一声令下,玉尺之中一道白光闪过,水壁上下湖水颠倒,下底漂浮,上部沉荡。 状成瓢泼大雨,更有天河大泄之势,浩浩荡荡。 严清秋长平携手飞空,二人仙力合纵,霎时间将颠倒之水化作冰雪,水壁之中寒风暴雪大作。 此景之下,霁乐暮曈不得不收起真身,化人形应对,高寒之下他们引以自豪的速度灵巧化为泡影。 “哥哥,我们怎么办?” “必须要殊死一搏了!”霁乐将法力汇与剑内,长剑之中燃起熊熊烈火,他们知道若此刻在不突围,就再也没有机会。 兄妹二人握紧手中炙热之剑,背负家乡兴复,飞身刺向严清秋等人位置。 冰封雪飘中,三人知晓那是最后一击,共同携手飞往上空。 若霁乐暮曈还是真身状态时,这一剑,严清秋三人自然躲不开,但很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之中三人尽占。 很明显,严清秋、池云、长平于火剑刺来之前及时脱离,成功冻结水壁,将鬼车兄妹冰封当中。 三人环绕冰球,缓缓将它落下地面,同时做法施加封印。 五十六章 诸离(3) 至此而已,九江之患尽数消除,她们也可安心归天。 三人嘴角不约而同挂着笑容,欢欣,喜悦涌上心头,相视而笑,彼此牵着彼此的手,感情更甚。 天空之上,原本鬼车所带来的阴霾被扫荡一空,留着晴空万里令人愉悦。 山脚下的居民们,望着严清秋她们的方向,招手喊着,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结局是胜利的。 百姓的欢呼雀跃之声不绝于耳,望着这份景,几人心中也涌现几丝热流。 “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啊,已经几万年都没有过如此心情舒畅的时候。”池云脸上依旧温柔地笑,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她年纪且轻之时被送去和亲,虽是为了一国百姓安危,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 长平的笑里更多是一种责任、释怀,蕴着如约之兴,心里也是舒坦的。 严清秋的笑不假,也与池云一样,为解救凡人而欣喜,更多了一种遗憾。 遗憾她们此行,无法被登功记录,毕竟是私自偷偷下凡,不被处罚就已不错了,但若是解救一方百姓的功绩算上,自己晋升上仙也会更易。 “解决完这些,我们也该回天了。” “是啊,不过本身也是陪宓儿祭母,顺手解决凡间疾苦也是一件好事。” 严清秋长平看着久久不语的长平,她一直望着山的东方,东方之处可是有人等着自己。 微风拂动秀发,卷动披帛,长平睫毛颤了颤,合上眼,叹出一口气,“走吧。” “咚” 这时池云隐约间听到了一响鼓声,脸上露出丝惊恐神色,她深知那鼓声来自何处。 “麻烦了,有天将下凡,我们快走。”池云急迫的带着长平严清秋走向山谷,不容有待。 “诶,可是那俩妖怪……”严清秋忙问。 “天将会处理的,至于被抓走的人们我们也无暇顾及,趁还不到九江,快走。” 严清秋、长平很少见池云会有如此慌张的样子,心中难免也生起一股惊慌。 池云信手挥动钥匙,一道镜门于面前开启,没有多余动作,三人陆续跨门回天。 唯长平离别时的一声轻叹,显得无力。 严清秋等人前脚刚走没多久,天将便已赶至九江城。底下人声鼎沸欢呼雀跃的城镇,弄得天将是一头雾水。 连忙唤出城中土地来询问。 土地老头见到烽尉天将很是疑惑:“将军怎么来了?天界不是已派上仙解决了吗?” “解决了?”烽尉天将更是疑惑,自他收到命令起,是立刻动身下凡除妖来,又怎么会被解决了。 ahzww.org “被谁解决了?” “回将军,是三位仙子施力处理了九江妖邪。” “仙子?这怎么可能,我收到命令时可是立刻动身下凡,怎么会有先我一步抵达此地的!” 土地听着皱起眉来,不对啊,他是七日之前上表求助,本就疑惑为何前几日来的是三位仙子,这会烽尉天将又是这番说辞。 土地很疑惑,一五一十的向烽尉天将阐明原因,继而又领着他去往后山,此地也是刚刚冰封二妖之地。 烽尉天将能感到冰球上存留的仙力,至纯的仙力也代表身份未造假,解决地方妖邪之乱的确是三位女仙。 未能及时赶来除妖,烽尉天将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毕竟衡天晷被毁两界时间失衡,有这点时间差也正常。 对衡天晷被毁一事,他并没有告诉土地,眼下枢密院还未查明原因,此时告诉下界仙人只会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对此,他真挚地道歉,表示是自己的问题,使得除妖之事延误如此之久,归天之后也会如实禀报,将此功算与那三位仙子身上。 土地也不敢有不满,只说这二妖是从南方飞来,来时便已重伤所以一直没有掀起风浪,暗地里抓人捕食。 烽尉天将以乾坤袋收走冰球,绕城数圈,以仙力对九江及附近城市搜索探寻,多次确认无妖力存在,仍决心待在凡间几日以防后患。 城内,人们齐声欢庆着,感谢神仙护佑,门户大开,热闹非凡。 失踪人口家人们携家带口的搜山,终于是在一处山洞找到遗骨。 遗憾的是眼前人已非彼时人,曾经的鲜活生命皆化作白骨枯灰,数不尽的悲鸣响彻山涧。 他们当中或是善人,或是恶人,富裕又或穷苦,在哪里都是失去女儿的父母。 听着山洞中的的悲鸣,烽尉天将心里也是难过,若是能再早点就不会有这些悲剧发生…… 不过烽尉天将毕竟是武将,不如文臣那些的心细,忽略了上表求援一事本就不受衡天晷影响。 之后也是其他神仙发现此事上报,不过那也已是后话。 洛氏大院里,躺椅上雪鬓霜鬟的老人正沐浴着日光,原本急迫的内心,在小厮传来喜讯后也恢复平和。 老人支走身边仆从,欣慰地笑着,“九姐,你成功了,你做到了啊……” 那老人正是备受九江百姓敬仰的老祖宗,洛清流。 他的眼角滑下两行清泪,现如今他的两个心愿也都已达成,洛清流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躺椅轻晃着,五月未时的阳光明媚,温暖正好,老人缓缓眯起双眼,将入睡梦。 “老祖宗老祖宗!” 倏地,几声喊叫打断了的睡意,他侧目看去,是小辈里最闹腾的洛菀洛茹两姐妹。 他笑着招招手,两个小姑娘又一次传达了九江的喜讯。 洛茹按耐不住的激动,她终于见到了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先祖姑,英姿飒爽,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毫不吝啬夸赞这位先祖姑,崇拜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洛菀则是一旁冷清清的怪他打扰老祖宗休息,太吵太闹。 洛清流并不觉得吵闹,活到他这个年龄,已不渴望升仙,平日里看着小辈们打打闹闹,充满生机希望,心里才是开心…… 时间很快,晚膳过后洛清流站在九江钟楼上,与百姓一起欢庆着妖邪驱散的喜事,因为年老只是讲完话,便又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的洛清流,脑海里不停的回忆,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苏宓飞升的夜晚。 原本拜月之后,飞升的该是他的父亲,谁能想象到饱受欺压,活的卑贱的洛清筠会在关键之时夺走青鸾羽扇,借月华之力一举飞升成仙。 这是她的报复,对这个家族的报复,青鸾羽扇的离开,导致洛家再也无法凝月华飞升。 全府上下无一人不在咒骂她,城中更是感叹此女子心思如此之深。 那个夜晚洛清流没在现场。 他发现了洛清筠的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时他十岁,那晚一直在原地等着洛清筠回来。 阿姐说,去买灶糖,让自己等等,很快就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四百年,再见面时姐姐容颜依旧,自己已是朽木将枯的老人。 父亲离去之前将毕生修为传于自己,封禁了家族所有有关洛清筠的消息,也禁止洛清流向后人提及此人。 他没听,只是凭此修为熬过了一代又一代人,才将自己心中的九姐姐讲给后人听…… 那三天里,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仅有的两个愿望一次满足。 一愿再见旧人;二愿九江太平。 只是遗憾没再与九姐告别,忽然他坐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掀开床头下压着的灶糖。 拿起一颗含进嘴里 甜吗?很甜! 也同样很硬。 他没想到,这包过了四百年的糖,还如新糖那样甜,那样硬。 “阿姐,小流儿已经没有牙了,嚼不了糖……” 翌日 原本沉浸喜悦之中的九江,互传噩耗,洛家老祖宗走了。 这个活了四百年,深受全城百姓爱戴的老人,漫长的一生走到了尽头…… 第五十七章 风住花尽(一) 凡间历三日,天上一刻钟,三人这一遭也仅仅花了一刻钟左右时间。 长黎殿内,几人宴坐品茶,互扯闲话,安然的模样让人瞧不出一丝私自下凡的紧张。 “十日后你的婚宴,要打算整个天界都邀请遍吗?” 长平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严清秋,“什么?” 随后又明白了她的话中含义。 以乐神的人脉关系、天界好友来说,宾客盈门不是开玩笑,那请柬一张张地下发,还真有可能各大宫府一个不落。 放下茶盏,笑的轻快娇嫩,“这倒不会,我虽喜热闹,但宾客过多也会厌烦,也就邀请……” 严清秋,池云听着长平一一列举的宫府,男女老少不缺,仙君上神皆齐,心里也都在暗暗感叹乐神的人缘。 啧啧,这不收礼收到手软。 听着她字字细算来客,说的详细,但池云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直到长平说到尽头,她才发现问题。 “等等宓儿,你们夫妇二人不打算邀请月宫的神仙吗?”原来在这预邀宾客中,无一人是月宫仙神。 长平怔了怔,沉默半会,随即摇了摇头,眉目间也有着犹豫。 “我…不太喜欢与月宫的神仙接触,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不愿意与月宫有牵扯。” 池云听的一头雾水,在她认知里,月宫仙人们,虽是冷淡也些,但各各温和有礼,不知怎么得罪上了长平。 严清秋对此事也是半知不解,比池云知道的要多一些,两人的百年里,她自然看得出长平总是避免与月宫仙人交际。 “那望舒女神呢?” 虽是知道的要多些,但还是有个疑问,她既然不喜月宫,当年又为何要赴望舒女神宴席。 长平僵硬的转过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当年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却非常热心肠的邀请我,所以我才赴宴,你信吗?” 她这么一说身旁的两人就更疑惑了,也没听说过望舒女神是如此的热情的神仙。 严清秋杏眼微睁,柔夷拂眉,又说道:“其他月宫仙人可以不下柬,但是作为月宫的主人,太阴星君可不能忽视呀。” 长平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那是自然,不过就算是下了贴,她也不会来的,毕竟我们也邀请了太阳星君。” 平常时期可是见不到这二位同台现身,所以乐神婚礼自然也只会出现一位。 这算是天界人人皆知,池云严清秋也是默认点头。 多数时大家都是求个礼数,也不会真拂了谁的面子,他乐神这方面必是周周到到。 说着说着,长平猛的想起什么,“哎,差点忘了。”接着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通红的外体上点缀着丝丝金线,十分喜庆,金线一缕一缕的拼成“囍”字,两人看了一眼就明白此物用途。 打开囍盒一看,就见送呈台启之下“太晟汉华真君长平仙子”几字绣的异常明显。 严清秋轻轻拿起,反复翻看着,手中的材质外壳绒制,柔滑大气,内秀文字有力,更不论其余花纹点缀,仅是一张请柬,便能从中乐神的用心。 三人攀谈到了黄昏之后,才依依不舍的与分别,毕竟特殊时期刚过,天界之中还是小心翼翼的。 太阳半落,余温不减,蜿蜒在昆仑宫中的楼台亭阁披上一暖黄薄纱,温润点缀这座宫殿。 沐浴在余晖在彩霞之中,仙子仙侍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交谈着,穿梭在金色的寂静之中。 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萦环居 严清秋大口大口地吃着兰莺眠玉备好的饭菜。 吃了三天凡间食物,果然还是天界最美味,毫不费力的大快朵颐。 兰莺眠玉就立在身后看着,她们这些仙娥并非修炼而成的仙人,不是被仙人带上天界,就是受神力得以开启灵智化有人身。 以她来说,本就是一块雪柳木木桩,被雪川长仙掌点化,带去落英殿教导才成了现在的她。 本非仙人,靠神气演化,虽有点微小法力,但仍会有凡人那样的冷热饥困。 严清秋吃的快,也是为了让她们两个早点进膳。 但是今晚,眠玉感觉很奇怪,又或者说,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久,以前兰莺总是很勤快,所以饿的快吃的也多。 可是最近却吃的越来越少,每日的活计也是一样,食量却是锐减。 而且最近还总是在无人的时候问东问西,眠玉认为是整日忙碌,压力太大,也主动的给她讲讲一些趣事笑话解压,虽然作用很小。 七月流火已过,夜晚的余温也不再那么燥热,眠玉睡得很快,兰莺依旧未眠,望着窗外的月亮瞧它一点点升起,一点点下沉。 乍然时,二楼之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动静,隐隐伴随着嚎叫呻吟。 兰莺转过头,看向眠玉的房间,知道她并没醒,干脆闭上眼,不管不顾。 “呼…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今晚” 严清秋此刻正趴在床上,双手死死握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棉,身体躯骸之间,因痛苦用力致使筋脉爆张,额间的青筋就像一条又一条的蜈蚣一般,狰狞可怕。 她的背后,黑红色的光芒随着戾气渗出衣物,隐隐可见一个图案幽幽闪动。 严清秋能清楚的感到,这次的业力侵蚀比以往更久更长,黑红的光芒行如流水一般向她四肢漫去。 “铃~” 罗净镯散发出幽幽白光,将蔓延的业力驱赶回后背,严清秋趁机起身盘坐,双掌附和,以全身仙力强行倒回业力,压制后背。 xiashuba.com 她的业力是随着仙力的增长而增长,仙力越强大,业力也会随着强大。 压制的时间也会随着爆发的次数越来越久,原本距离以往的爆发时间还有三个月时间,但是她没料到这次会忽然爆发。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不间断的压制,已经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浑身瘫软在床上,费力的扯着嗓子喊,也只是咿咿呀呀。 艰难的动手,将桌上的水壶引过来,清水顺着壶口遛成一条潺潺水线,流入严清秋口中。 而这次仅仅是六等上仙的业力爆发,比以往痛苦十倍,严清秋不敢想象以后的状况。 她越是接近上神,受业力侵蚀而死的概率也会越大,罗净镯又能保护到什么时候? 但她又必须成为上神,只有上神才能接受太清天池的洗涤净化。 又该如何呢? 严清秋想不下去了,她太累了,累的不愿再去思考,就那样趴着趴着,渐渐睡去…… 第五十八章 风住花尽(二) 第五十八章 风住花尽(二) 待严清秋苏醒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看着眼前的兰莺眠玉,依旧有些晕眩。 “膳业该去金銮殿了。”眠玉提醒道。 起身静坐片刻,才让兰莺眠玉为己更衣。 昨夜业力反噬的剧痛早已散去,虽是如此却仍然有一种无力虚弱。 金銮殿内,严清秋来的并不算晚,与她同列的三位看出了女子姣好面容上的憔悴。 连书瞧她这样,眉目蹙起,忙问道:“秋容妹妹这是怎么了,瞧着如此枯竭憔悴。”皓齿星眸中尽是关切之情。 映画也回过身子,关心着严清秋。 严清秋惨淡的笑了笑,垂着眼皮,说道:“无事,只是修炼时出了点岔子,修养几天即可。” 连书摇摇头,对她的话表示否定,只巧此时女官宣报,圣母上殿才讪讪地闭口。 一如既往地陈情述职,一如既往的模式套路,待的人属实乏味。 好在陈情述职之事不冗不久,简易明了,散的也快。 不过毕竟是封禁戒备之后的第一次朝述,圣母总是会多说些话。 “话已至此,本宫也不再多说。 明日天尊于太清天宣道讲座,这次便由四业同行。” 台下四业喜形于色,齐齐出列答谢,要知道以往圣母总会选择一长二掌随行,而这次居然破天荒的选四业同行。 此等殊荣又如何不让她们喜悦兴奋! 听到“太清天”时,严清秋也随同僚心绪巨震,据天书所载,能化解她业力的唯一解药也在上境当中。 只很可惜,有心无力,以她现在修为触碰太清天池之水,身形魂魄也会随之消散。 此次太清天之行,恐要推辞。 “秋容膳业就不必去了,趁此多多熟悉馔馐楼,也比随本宫听法讲座的好。” 严清秋迅疾开口回答:“臣听从圣母之令。” 她回答的很快,几乎是圣母话刚落,便接上话根。 她明白,携四业略自己,旁人看来是很不公平,她的好姐妹池云难道不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吗? 而本身自己就有推拒之意,如此正好顺着圣母的话,免了在太清天的可能危险。 池云也确实想为她开口求情,但严清秋接话极快,正主既已答应了留昆仑宫中,她也实在无话可说。 朝述散去之后,圣母留下单独留下两位仙掌,昆仑宫仙子们也一一归位。 严清秋独自去了馔馐楼,想到了上次那个被排挤诬陷的仙女蒹葭,也不知如今是何境遇。 危楼百尺,淡云袅雾入碧霄,疏风流莺层层绕。 楼内人来人往,都在严清秋来时停下动作行礼。 自上次冷房救人、望生轩平反,严清秋在馔馐楼仙子心中的形象拔高了不少,大部分现在对这位空降而来的膳业,也没有了偏见。 虽然楼中仍有人会暗戳戳讲她坏话,但都会有仙子站出来反驳她。 看着楼中仙子态度变化,严清秋眉心舒展,脸上也绽出盈盈笑意。 “能有如今的变化,我还真要感谢烟璐仙子。” “膳业,这又是什么缘由呀?”眠玉听着迷惑,不理解感谢二字如何得来。 严清秋回过头,摇头笑着,“这不重要,走吧。” 眠玉戳了戳兰莺,向她询问什么意思,兰莺无奈,悄悄的解释了一番…… 美食珍馐一盘盘地送往瑶池各处,昆仑宫中饮食悉出于此。 仙子们施法各行己事,利落迅速,有法力傍身,自然要比凡人轻松快活。 她们也不是非要来这楼里烹炒蒸煮,只是在这漫长无垠的岁月的中,有的人闲不来,有的人为仙禄而来,换置各类珍宝法器,功法秘笈。 巡视完上层之后,去了楼下层中,那里是风料部之所,也是在这里又见到了蒹葭。 这次没有以前脸上的悲愁,红润的脸颊上扬着欢乐地笑容,很是喜人。 在她与风料部的仙子们的误会解开后,关系也更像一个团体那样亲密,有了关心自己的朋友,关照自己的前辈和部主。 作恶的杏笠在被丈行之后赶去繁真苑养鸟。 这位苦命仙女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暖光们吗? 萦环居内,送来的补品早已堆积如山,朝述上见她面色不好的仙子不少,除去池云和三业四司,这当中也包含着与她无交集的仙子。 眠玉大大的眼睛中,充满着好奇,环顾着遍地的礼物,不禁说道:“好多礼物啊!昆仑宫仙子真是各各好心肠!” 严清秋扫视着赠礼附写的信息,是何仙子送寄,送来何物等等,眼中的情绪并没有太大变化。 就是与她之前发生矛盾的烟璐也随众人送礼,以来缓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严清秋也知晓当中意味,人红火时总是不缺嘘寒问暖,只是吩咐兰莺眠玉收录礼物,好待日后如数送还。 只留下池云以及三业四司所赠,同僚下属所赠之物,自然不怕人情债,往后补偿的机会可多着。 不出所料的是,盒子之中都是一颗颗的丹药,她倒是不在乎谁炼制的丹药,也不仔细了解丹药构成,就一口一口的吞咽。 药盒内附存着丹药用途,只一眼便尽数下肚。 她怕什么,难道会有人下毒?真的会有蠢货在信息记录明确当中下药吗?更何况自己一个个小小上仙,也没有仇家寻仇。 而在雅宓补药内,藏着一颗十分精致的银丝百孔挂坠,挂件之中悬吊着一颗木桐色圆珠,圆珠之中发散着阵阵暖温,暖温中伴随着幽幽的清香。 严清秋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挂坠中的珠子对她而言是前所未见。 “这是木奢离珠”兰莺幽幽开口。 “你知道?” 严清秋有些惊讶,转瞬又觉得正常,毕竟兰莺出自西帝宫内,见过的稀珍异宝比自己多,也十分正常。 兰莺跳跳眼角,正色回答:“是的,曾有所闻。” “说说看” “…听闻此物以东胜神洲百年树脂草汁淬炼为外壳,内裹南燚山岛火精石而成。 小书亭app 内壳之中火精可燃千年,在千年之后火精熄灭,壳与内精皆可入药,大有裨益,只是此物外壳尤惧红磷粉,不可沾染丝毫……” “兰莺多嘴了,请膳业责罚。”兰莺忽然意识自己说的太多,怕严清秋觉得是在卖弄学识。 严清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说的很好,我很受用” 严清秋眸子里布满笑意,眼珠随着木奢离珠咕噜咕噜地转。 第五十九章 风住花尽(三) 第五十九章 风住花尽(三) 她思索着雅宓的模样,一个温柔敦厚的仙女。 不同于心直口快的烁幽,脾气大的烟璐,爱听八卦的翊旻,雅宓可谓最是深得人心。 外貌出众,大家闺秀;行为举止也是款款有礼;资质老道,做事干练,对手下一众仙子也是情理兼备。 楼中,她可没少听其余仙子对她的赞美,直叫人好奇这人心中的完美仙子是何人士。 ddxs.com 若是没有她这个意外,最有可能继任膳业的便是她雅宓。 照理说,在凡间时,严清秋最厌烦这种女子,被家族条条框框束缚的一生,只为家族而活,迂腐不通。 但对这个雅宓却厌不起来。 “看来这雅宓确如传闻那样大方淑贤。”心里对这位庆功司司章的好感番了一番。 食过晚膳后,严清秋回房修炼,楼下只剩兰莺眠玉两人,在房里有滋有味地吃着。 “兰莺你怎么不吃了?” 兰莺放下碗筷,涩涩地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 “可是以前我们在落英殿的时候,你吃的很多啊。”眠玉不解 许是被她说的烦了,并不饿的兰莺又坐下端起碗,一口一口缓缓进食,而眠玉只是笑笑,继续吃着鱼羹。 “眠玉,你觉得膳业对你…对我们好吗?” 眠玉抬起头,看着神色郑重的兰莺,很是疑惑:“那是当然,咱们可比其他仙子贴身仙娥不知道轻松多少。 膳业常常为我们着想,不记身份的照顾我们,甚至在你受委屈时还站出来给你反击撑腰,其他仙娥可没有这种待遇……” 说着说着,眠玉眸光之中有些氤氲,眼眶涌出热流。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好起来了。”兰莺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安慰着眠玉。 见她反应如此感动,也证明所言非虚,让兰莺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对了兰莺,在唱一首歌吧,你从前还是一只夜莺,我好想再听听你的歌声。” 兰莺抿着嘴,眼神略显飘忽,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太行,膳业还在楼上静修,打扰到膳业可就不好。” 眠玉点头,深觉如此,不再要求兰莺一展歌喉,在她一口一口扒饭时,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兰莺,之前一直忘了问你,当时昆仑宫地震,你去哪了?” 当日地龙翻身时间虽然短促,但也着实让这小姑娘心惊胆寒,恐惧驱使着她去寻找兰莺抱团取暖。 然而房内却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她虽然很疑惑,但也不敢出去寻找,只能怯怯的回屋。 没多久她听到萦环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知道是兰莺回来了。 兰莺瞳孔一沉,低垂着眼皮,小声问道:“这件事膳业不知道吧?” “没有” 兰莺不做声,默默收拾着碗筷,人声宁静,许久后回道:“我那时饿了,去馔馐楼找些吃的,看你睡得沉,没忍心打扰,回来的路上正巧地震,躲了起来,见安稳之后才回来。” 提着收拾妥当的餐盒起身,朝外走去,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眠玉点点头,没有意见,她知道兰莺这是怕被知道责罚,将这件事吞进肚子里。 望生轩 “杏笠…杏笠!” 午憩醒来的烟璐照旧喊着杏笠的名字,几声无人应答后,才想起自己的贴身仙娥已被逐去繁真苑内。 “白澜” 屋外站立的仙娥匆匆而来,“司掌请吩咐。”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白澜,心里依旧没有什么好心情,新送来的仙娥自然没有老人那样懂事。 撑着脑袋,双眼促狭打量着面前的瘦小仙娥:“你在外面睡觉?” “小仙不敢,只是以为司掌在呼唤其他仙娥。”白澜伏地身子,明白烟璐话中浅隐的怒气。 “润灵丹送到了吗?” “送到了,去时萦环居内无人,随同其余仙子放置在屋内。” 烟璐点点头,摆了摆手让她起身,命白澜准备午膳。 虽说这白澜没有杏笠那样老道,但也毕竟是贴身仙娥,往后自己诸多事件,少不了她的参融。 现在处罚重了,往后记恨上自己可不好,身边的人刀子永远捅的最准。 在她与严清秋险起争执的黄昏,收到了远在文渊院令黎长仙掌传唤。 还是五百年里令黎长仙掌第一次飞信传唤自己,烟璐心里自是滔天的好奇,连与严清秋作对的脑怒,贴身仙娥被驱逐的耻辱也抛之脑后。 那位长仙掌依旧如五百年前那样风姿绰约,只是原本凌厉的面目上多添了几分书卷气,有种文雅的恍惚错觉。 这读了五百年书,还真能影响气质? 烟璐心里这样想着,若不是五百年前那件事,圣母岂会送她来此地,这若是其他仙子还真会认为这是什么纯良仙子。 她自然明白,一条船上的人总会帮衬遮掩。 来此之前她甚至想过,令黎是为传授对付严清秋的招数,让烟璐意外的是,自己竟被令黎狠狠批评了一番。 草草数落着烟璐趁她不在时做的龌龊事,命她早日与严清秋道歉和解,化解积愤。 绝不可额外生事,否则绝不轻饶,此后也没说几句好话便将她撵出文渊院。 烟璐心中自然又惊又怒,惊她远在文渊院中,昆仑宫大小事她都知晓的清清楚楚;怒从前与自己同心协力的令黎,竟然帮着外人。 她很想张口解怒发泄,长叹一口气,抬右手搭在心上,忿忿将此事作罢,被烙在心脏的三色花瑾可从未消逝。 夜晚回到昆仑宫,雅宓早在望生轩内等候多时,茶喝了一盏又一盏,终于等到了主人回府。 见到大厅等候自己的雅宓,烟璐心中很是惊诧,虽然共事几百年,但雅宓却是很少独自来自己的地盘。 今日她受得气是够够的,没有演戏的心情,直截了当的问:“找我做什么?” 雅宓悠哉悠哉地刮着茶盖,笑道:“自然是来劝你与膳业和解。” 烟璐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今晚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来劝自己与严清秋和解? 因是实在的累了,不想多听雅宓的唠叨,敷衍着回话,草草的结束了两人的交谈,表示自己肯定会向严清秋道歉,争取获得对方谅解。 雅宓不禁对她的态度诧异,原本以为要多废很多口舌,未曾想会如此轻松。 对方答应的快,她心中再是好奇,也坐不住,几句套话之后回了居所。 “把她用过的茶具扔了。”烟璐嫌弃的看着她做过的位置,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做作,惹人讨厌。 惯于装模作样的虚伪者、协停者,演的倒是无辜可怜。 五百年前,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自那件事之后,烟璐就明白这个女人没有真面目,绝不可信! 第六十章 风住花尽(四) 第六十章 风住花尽(四) 烟璐被赶出后,令黎自如意囊中取出一副画囊,指尖轻抬,画囊中包卷的画像缓缓启开,一幅清竣男子的模样映入眼帘。 而那画像中的男子竟是曾在文渊院伏藏的岚舜。 丹朱薄唇绽开月牙般的笑容,白碧玉指轻然点动着男子的画像。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岚舜上仙。” ……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在天界神众仙人的期待中,余下的时间点点滴滴流逝着,终于迎来长平与乐神婚礼的最后一晚。 忙忙碌碌好几天的严清秋与池云腰酸背痛的离开长平居所,疲倦的驭云形式。 “明天平平就要嫁入文徵府,真的由衷为她开心呀。”严清秋眉眼笑开,额上点着一朵粉嫩嫩的桃花花钿,人也像花一样美。 “是啊,真好。” 池云说的虽少,但内心却是真切的欢喜,这种欢喜是她从未有过的心情,发自真心的为长平感动高兴。 飞云缓缓,耳边流动风,身边穿过的云,都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她闭上双眼,轻柔呼吸着沁鼻空气,陶醉在八月晚风之中。 严清秋忽然皱起眉目,像是猫发现老鼠那样,眸子闪着精光,“熙盈姐,你看那个人。” 池云闻声睁眼,朝她所指方向探去,在长平居所后,有一男子不停张望,鬼鬼祟祟。 二人见此情景立刻警觉,悄悄然驾云飞回,但那人也发现严清秋池云,不急慌的跑开,反而慢悠悠地向两人走来。 在严清秋池云落地之后,又很自然的对她二人施礼,两人也依礼回礼。 那男子一身石青色直裾,发束棕木从云簪,容貌端正庄重,身如修竹,八字须山羊胡,活脱脱一幅文人风士模样。 实在是不觉得像偷鸡摸狗之辈。 “不知上仙在此作甚?这枫溪具是女仙居所,怕是不太合适吧。” “仙子恐怕是误会了,只是来此看望自家后辈而已。” “后辈?” 严清秋池云对视一眼,心里更是疑惑,她们也从未听长平提起自己天界还有什么家族亲戚。 忽然冒出的什么家族先祖,非常之可疑。 男子看出二人的怀疑,好一番费力的解释,才终于是让严清秋池云相信自己的真实。 “…原来如此,这些年来暗地看护平平,真是麻烦您了。” 严清秋池云得知原委后,对这长平这位先祖,心中多了几分敬意,四百年里总是在暗中保护长平。 男子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什么麻烦不麻烦,清筠这孩子身世悲惨,当年之难我不怪她,好歹是自己真真切切的后人,再有怨怼也不可能恨死于她。” 严清秋池云对这长平先祖连声宽慰,知道了这是长平家族里第一位飞升的,虽然间隔千年之久,但血脉传承永不消弭。 男子悲叹一声,心中数不尽的苍凉,桦洛川之难,后于自己飞升的后人尽数惨死在魔族手中,唯独自己在当时苟活。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亲人丧身眼前的无力,让他一夜苍老,心如死灰。 即便是神仙也会如凡人有这样的悲惨无力,束手无策之时。 月宫其他神仙具是同情,纷纷安慰他,也是花费许久才从当初的悲剧中走出。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洛族再无一人飞升,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后人已尽数葬世。 直到长平携带青鸾羽扇飞升那日,他哭的像个孩子,长平的飞升意味着自己的后人仍然于世存活,自己在这孤独的天界终于又有了后人。 但同样意味着未来再也不会有洛族一人能够飞升成仙。 长平不知道的是,她带走的不止是青鸾羽扇,更是连同整个洛族的气运拔根而起,集于一身。 她不死,气运不散,永无飞升之后人。 洛家老祖并没有做什么,不怪她改名断绝族辈之名。 他不会要回羽扇,更不会杀人散运,只心疼着长平的过往,身上一切只当是在还债。 当长平与乐神亲密之后,心中也是不禁为之担忧,当他得知乐神还蓄意隐瞒身份,更是怒意冲天,若非太阴星君阻拦,恐怕早就冲进文徵府质问。 后请望舒女神协助,使长平撞破乐神身份,让长平早日看穿其为人,却不曾想经意外促成二人姻缘。 乐神坦白之后,他依旧时不时注意两人动向,以防发生什么不该发生之事。 严清秋与池云在了解事件前因后果后,无不感动落泪,能得如此关怀自己的先祖,算是圆了长平亲缘薄的遗憾。 二人当即决定,明日由这位先祖送长平出阁,让这场姻缘变得更圆满。而长平先祖却笑着拒绝了她们的想法。 “得见后人幸福,早已满足,两两先见只会各心怀愧,不如不见,能在背后默默守候,便已知足。”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精致礼盒,交递给严清秋,一股若有若无的丹香浅浅飘入鼻中,只是拿在手中便能感受当中不凡威力。 “这是丹药?” “丹道卑浅,熔炼百年只可练就下品九姹梦玄丹,实在惭愧,劳烦二位交给清筠。” 交付丹药后,男子便于严清秋池云告别,踏云而去,望着那孤独的背影,直叫人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池云拿过药盒,仔细端详起来,连连惊叹:“这九姹梦玄丹虽只是下品资质,但食之却能飞涨三千年修为! 日夜不分的炼个三五年才可练出这么一个,宓儿能得如此先祖,也是一件幸事啊!” 严清秋点头赞同,心中对洛家先祖的敬佩之意更深更切,定会代其履家人之职,姐妹相爱相亲。 决意将此物留在最后开启方能凸显礼物价值。 大婚当天,前来帮忙的神仙们抬出十里的红妆。 一路上铺洒着数不尽的红花,微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就连一路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缎,来此祝贺的仙家络绎不绝,比肩继踵。 长平羽扇遮面,身着锦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 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凤凰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绣成百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庄重精致的花冠显得她美丽非凡。下的头发低垂,虽只化淡妆,却依旧天姿国色。 小书亭 原本以她八等仙君之位,服饰妆发本不会如此华贵,但池云赠她花冠乃圣母之物,佩此冠必佩同等规格礼节相衬。 望着面前这衣着华丽,绝色容貌的长平,颜童早已看的失神,直到身边好友的呼唤才将他从沉醉中唤醒。 殷勤的掀开轿帘,“娘子请上轿。” 素日直爽的长平,在此刻也变得扭捏羞涩 “嗯!” 第六十一章 入弦(一) 第六十一章 入弦(一)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 tsxsw.la 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 蜜偶碧人成对,一段爱情佳话就此谱写。 火火热热的风光婚礼,为天界带来许久不见的烟火喜气,众宾客喧闹欢庆着。 日暮黄昏,宾客去去来来,文徵府的喜气依旧不减白日风采。 天界习俗不若凡间,新娘房内拥簇着众多仙子,环绕着今天的女主角,大家说说笑笑,互论八卦,吃着甜果喝着茶,好一片热闹光景。 新郎前厅招待着宾客好友,对酒当歌,好不痛快。 经过一日的玩闹,文徵府内早已设好宴席款待,也有来自其他宫府帮忙的仙子。 宾客们食的津津有味,后庭忙碌的严清秋池云也才刚刚缓下来,忙东忙西,大口地饮啜着温茶做以歇息。 严清秋卸下腰间的环佩香珠,倒躺在榻上闭眼小憩,安安静静的享受兰莺眠玉的捶腿揉肩。 池云看着账目头晕,仙娥芷柔轻轻按捏的池云穴位,为她缓解。 “我没想到,宓儿成亲会这样累。” 严清秋知道她这个累指的是她们两个,干笑两声说道:“我也没想到啊,不过也终于是结束了。” 交谈见,长平已带着晚膳赶来。 “放这吧,好了大忙人们,来补充补充吧。” 因着今日是婚庆之宴,食材品种比平日里的更丰盛。 “我没胃口。” “我也是。” 长平顺手拿起木奢离珠,好奇的把玩着,随意道:“我都带过来,你们不吃怎么办?拉回去施法重新变成食材?” 严清秋坐起来,拍了拍身边早已望眼欲穿的眠玉和兰莺:“别看了,去吃吧。” “你也去吧。” 池云示意芷柔随眠玉兰莺去补充,见三个仙娥的犯难踯躅,严清秋也不说什么,带着池云长平去了主屋,临走前再次吩咐她们尽快用膳。 “平平,你身上这什么怪味。” “有吗?没有吧…” 在三人走远之后,眠玉几人才入座用膳。 原本人流涌动的婚房,此时此刻只有姐妹三人躺在床上互诉衷肠。 对今日婚礼种种进行了点评,又笑又闹,温馨十足,喧闹欢笑之后,房间内又陷入死寂,三人互相看着,默默无语。 “颜童在天帝处,为我求得了夫人之号,枫箬夫人,明日颁旨。” 听到这个消息,池云严清秋做出了同样的反应:“真的!?太好了!” 看着身边姐妹们为自己高兴,长平面上并没有露出该有的喜悦,只是浅浅的扯着嘴角微笑。 两人也不傻,自然是看出了长平的情绪。 “怎么了平平?你好像不太高兴,你在担心什么?”严清秋询问道。 长平望着幔帐,深邃的瞳孔里泛着幽幽波光,“太好了,他对我太好了,我承认,我有些怕。” “你怕什么?” 长平没有回答,眼神凝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严清秋池云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 许久,长平才再次开口:“我娘与那个人就是如此,曾经也爱的轰轰烈烈,也曾为讨欢心去千里之外,不顾危险攀折雪莲,下危江深海取璀璨明珠。 然未婚先孕实属家族大耻,我娘为保我,不惜与娘家翻脸。 被驱逐家族露宿街头时,那人正做美郎君;在我娘含辛茹苦将养我时,那人暖衾热沃玉食。 而一群人害死我娘时,那个我要称为父亲的人,只是眼睁睁的望着,偶尔皱一皱眉头无动于衷。” 长平的表情语气很平静,仿佛她所说的都是旁人的经历,毫无情感,就像一块已经坏死的肉,再怎么戳它,都不会有痛觉存在。 严清秋池云静静的听着,暗暗心疼长平的过往,相比之下,她们童年已是幸福多了。 “有那么一天我忽然明白了,他不是不爱我娘,只是爱意被耗尽无法再爱。 热情之后便是一堆鸡毛蒜皮,爱意也只剩苟且。” “你在担心颜童对你太好,怕你们之间的爱提早耗尽。” 长平点点头,同意了池云的表述。 这下两人可犯起了难,对于情爱这方面,严清秋池云在凡间也没有经历过,她们不知道怎么从这方面安慰长平。 不过长平终究不是她母亲,不会沉溺在这样的悲伤中。 轻轻拍打着好姐妹的手背,淡然道:“不要为我担心,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难过,不会为他伤心流泪,我会做回我自己。” 一番话,长平的心境也发生变化,虽说今天刚刚成亲,谈论这些未免过早,但能看到长平有如此心量,不禁为她高兴。 她们心中也为颜童生起了一丝同情。 长平一把拉起严清秋池云,边走边说:“哦对了!最近不知谁送来了凡间的火药磷粉,我自己悄悄动手做了个烟火。 就在禧华殿后园,只咱们三个看。”长平拉着几人两步并三步迅速走着,没多久便到了后园。 指着假山上的烟花,手指轻轻一挥,一簇火焰点燃火引。 在火线引燃时,严清秋似乎听到了一声叫喊。 “彼方?” 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如同五颜六色的花朵缤纷,又如夜空飞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炫美的烟火当即吸引来前厅客人们的注意,吸引的他们的不是烟花,而是烟火绽放中缥缈着的火药尘埃。 “凡间的烟火?有意思。” “颜童,你什么时候下凡的?居然不说一声,不够意思!” “藏的挺深啊颜童。” “就是就是” “……” 池云见时机成熟,便以眼神示意严清秋,严清秋也很懂,明白池云所指。 “平平,有位仙友托我们将此物交与你。”说罢,拿出洛家祖宗交付的药盒。 “这是?” 长平不通丹药之术,但仍能感知此物内蕴的强大,在严清秋打开药盒时,那飘散而来的丹香,仅是一呼一吸之间,便能感到修炼提升迹象。 吐息之间隔,她便明白此丹该是如何珍贵。 立马拒绝:“不,我不能收,这太珍贵了。” 严清秋不容她拒绝,抓起纤指塞入掌中。 “这是你的先祖炼制的丹药,是对你的补偿。” 长平敛眉低目,眼眸接连闪烁着几下,随后抬起手,严清秋看出长平接下来的动作,连忙将她的手又拉了下来。 “放手,洛家的东西我才不要!” 池云轻声细语安慰着:“没关系的宓儿,九姹梦玄丹已是你的东西,是留是弃皆由你。 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这位先祖,他是与那些人不同的。他不怪你带走羽扇,也不怪你令一族再无飞升可能,对你无怨无恨 反而在暗中保护你。” 第六十二章 入弦(二) 第六十二章 入弦(二) “你说什么?” 那些话,令长平产生了动容,虽然只那一丝动容之情,但对长平来说,已是够了。 池云讲述了洛家先祖四百年的行事,在她的话里,那个先祖的形象戳中了长平心中软处。 笔趣阁 长平一直知道天界的这位先祖,他们一族飞升之后皆属月宫之人,所以她脱离月宫之后,一直避免与月宫的仙神交际。 她恨洛家,恨那些人害死她母亲侵占外祖家产,她永远都不会对他们宽恕谅解。 长平说不明对这位先祖的情绪,是厌恶,愧疚或是其他?都有可能但绝不是憎恨。 在听到四百年里一直对自己暗中保护时,坚硬的心却隐隐作痛,什么心呢?好像是良心在作痛。 甚至可怜这位老人,一个后人灭绝的孤单老人,长平长舒一口气,一滴泪水滑落脸颊,随之掉落消逝的是心中恶毒的黑暗情绪。 三人握起彼此的手,柔声细语诉道:“我不怪他,是洛静诚的错,都是他的错! 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他的。” 长平收下了先祖炼制的丹药,也代表对这位先祖的承认接纳。 当两边全然沉浸情绪时,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的厅堂早已燃起熊熊火焰,仔细一看,那位置正是眠玉她们所在之处。 严清秋心中登时一阵慌乱,没等长平池云反应,已快步跑去。 望着攀拔旺盛的火焰,严清秋拂袖一挥施法灭火,然这火焰却纹丝不动,她当即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火焰。 唤出法宝,形成冰罩隔绝高温,不做思考地冲进火场,在冲进火场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顿时让她觉得头晕脑胀,眼线模糊。 “毒气” 严清秋连忙屏息,在早已昏迷的三人身上落下冰气罩,一举施法推送出去。 过程很快,她没有一丝拖拉,从进火场到送人出去,也不过半分钟。 吸入的毒气突然发作起来,曾受庞跃袭击的腹部再次疼痛起来,严清秋只觉得脚下一软,四肢失力,猛的瘫倒在地。 在她昏迷的最后一眼,房梁柱子受火焰摧残掉落,向她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前厅的神仙们也赶了过来,火德星君弹指收走所有火焰,将掉落的梁柱在瞬间燃尽成灰。 严清秋恢复知觉后,天界已过两日,她迷糊的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腹部却还在隐隐作痛,只好继续躺着。 望着陌生的房间,还有趴在床边睡着的兰莺眠玉和芷柔,仔细的回想昏迷前的画面,她记得是着火了。 蕴蕴弥散在空气中的药香,让她大致判断出自己正在药王洞中。 轻轻的推了推趴在床边睡着的眠玉,小声呼唤着:“眠玉,眠玉别睡了。” 眠玉晃悠悠的起来,睡眼惺忪,一见严清秋苏醒,眯缝的眼睛瞬时瞪大。 “膳业您终于醒了!”说罢兴奋的晃醒了身边的兰莺芷柔,“别睡了,膳业醒了。” 芷柔见严清秋已醒,连忙跑去外面通报,迷迷糊糊的险些摔倒,兰莺眠玉搀扶着严清秋坐起,靠在床上。 在众人来之前,向兰莺眠玉询问着沉睡时的情况。 在她中毒倒地之后,连带兰莺、眠玉、芷柔,一起赶忙被送去药王洞治疗。兰莺她们三人送了没多久便有了苏醒的迹象,而严清秋却整整花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昆仑宫也来了不少仙子慰问,原本池云见严清秋稳定下来以后,打算带回萦环居看护,耐不住药王的阻拦,只好留在药王洞中安心养病。 兰莺的话刚停没多久,池云和长平已急匆匆的赶来,一来便是各种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还有那不舒服吗?可不要隐瞒啊,小心以后落下病根。” “要不在药王府多待会,看你的状态,咱们不着急回昆仑宫。” 听着长平池云老母亲般的絮叨,严清秋听的头大:“亲爱的,我还是个神仙,没有凡人那样糟糕的体质。” 池云眉心蹙了蹙,语重心长道:“秋儿可别这样想,两千年前柏凝仙子也是这样想的,看看现在早已是魂归望生,不复当年,所以…” 交谈间,药王已站在众人身后,捋着花白胡子,样子很是和蔼可亲,察觉身后站着药王,池云长平自然的转话问药王。 药王笑着没有回答,询问起严清秋的感受:“秋容仙子可否感觉身体异常?” 严清秋摸了摸腹部,决定隐瞒此事,微笑道:“药王医术高超,小仙身体已无大碍。” “病人自己都说了身体无碍了,二位也不必过于操心。 有些问题还要再问问秋容仙子,就请池云仙子和枫箬夫人先在外等候。” “有劳药王了。” 听药王如此说道,池云长平也是识趣的离开,等在外面。 此时的房内只剩着严清秋与药王,在确认无人偷听后,药王依旧做法隔音。 “您这是要和我说什么?” 她虽不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但仅从药王这谨慎的态度来看,就知必非小事。 “秋容仙子近期做过什么损耗仙力的剧烈行为?” 严清秋扑闪着眼睛,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她明白药王所问是指什么,毕竟只有九江除妖符合情况。 想到九江那件事,严清秋不禁抿起薄唇,不知该不该将此事托出。 药王也看出了她的忧郁不决,摆了摆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只是医生,仙子做过什么并不关注,只是要告诉仙子,此次症状起于余毒未被完全消除。 仙力过于损耗,以至于让余毒有了可乘之机。” 严清秋还是知道药王说的余毒是何物。 “毒气的产因,只是因为放存在后庭的几种相克药物,在火焰中产生的反应而形成毒气。 你在救火时引起了你身体里残剩的余毒,致使你昏迷了两日。” “可是,只是普通的毒气,又怎么会引起余毒?” 药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时在场的驱邪院仙人,在后庭检测出了微量的魔力。毒气不是重点,那点点魔力才是问题。” 严清秋神情凝重,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下床被,她明白驱邪院不会放过什么蛛丝马迹,必然会顺着当日婚礼宾客查个究竟。 “门外的几位仙子都不知道吧,你在文渊院的事。” 严清秋也望向门口,摇摇头,“怎么敢让她们知道呢。” 作为当时治疗严清秋的神仙,这其中故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更何况西帝当他面恢复了严清秋女身(穿着衣服恢复)。 白袖一挥撤走了隔音法术,一边走着,一边嘱咐:“仙子回去之后静养几日,切莫过于操劳,我已令药童抓好草药,喝上几日余毒也就除干净了。” “多谢药王。” 药王离开后,池云长平陆续入门,几人三两句聊了没一会,严清秋便让兰莺眠玉为自己更衣,余下的问题待回昆仑宫之后再论。 严清秋怕回去之后,昆仑宫仙子一个接一个的前来慰问自己,只好偷偷摸摸的回家,悄悄咪咪的不让人察觉。 第六十三章 入弦(三) 第六十三章 入弦(三) 萦环居 回了萦环居,自然少不了仔细盘问,需要知道在她昏睡的两日里,都发生了什么。 “听药王说,当时在后庭查出了微量的魔力?” 严清秋晕倒以后,两人着急送严清秋和三个仙娥去药王洞治疗,没有留在府里,因此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长平也仅是在晚上听颜童讲的。 “我和盈姐当时急着送你们去治疗,对后续的事都是听说的。 当时我们走后,宾客中驱邪院、枢星院的神仙在残骸中查出了微量魔力,在这关头上,没人知道这一点点魔力会带来什么隐患。 礼宾簿上的宾客,一个一个查着,最终也并未查出什么,不过好在查出了火灾源头。” 火焰燃的蹊跷,本来她还打算过会让兰莺眠玉进来,仔细问问看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边既然已经查出了问题所在,也让自己省了点力。 “你快说呀。”严清秋催促着。 “急什么!火德星君发现,那火焰不是寻常火焰,而是毕方鸟带来的精火。 毕方鸟喜食火精,在后庭也发现了火精存在过的痕迹。” “毕方鸟?”严清秋池云异口同声的说。 长平眸子精细的打着转,接着说:“后来我查了查,你们猜猜当时离文徵府最近且有毕方鸟的是哪? 是你们昆仑宫的繁真苑!” “啊?” 严清秋池云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会和昆仑宫打上关系,同时她们也明白,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 “我不明白,如果这是刻意人为,又为什么这样做?如果是意外,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意外巧合。” 她想不明白,她们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严清秋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着种种节点,毕方、火精、魔力,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 深思熟虑之时,总是不自觉咬着手指。 要说那日都是一件意外,实在是牵强,但她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最大可能便是与乐神交恶的神仙暗中下的黑手。 “你说会不会是乐神仇家干的?” “什么?”长平挑了挑眉,嘴里依旧咀嚼着桂花糕,“不会吧,颜童在天界风评极佳,不太可能有仇家。” 瞧的出严清秋仍在纠结,长平是不愿再想下去,就连驱邪院都没有证实,她的猜想又不做用。 “好了好了,那就是一件意外,干嘛想着多呢?”说着递给严清秋一块桂花糕。 严清秋接过糕点,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她也疑惑了,放下已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反复抚颔,思衬着起因后果。 火灾源于毕方鸟,毒气乃是药物中和反应而成,所以问题之本就在于毕方鸟,昆仑宫距文徵府之间,存在其他宫府,又为何偏偏是文徵府遭了殃? 长平见此状有些无语,好端端的意外非要揣测是人为,她这个苦主都没心思追查,严清秋倒是非要想个所以然。 ranwen.la 看看身旁的池云,没有丝毫要打断严清秋的意思,想是早已习惯,一口一口吃着糕点喝着茶。 同时长平也明白自己必须要岔开话题,自己可不想闺中密话变破案时刻。 在她苦思冥想怎么如何平滑的岔开话题时,兰莺、眠玉、芷柔三位小仙娥已端着午膳走来。 长平不喜欢带仙娥外出,总是觉得带了个尾巴,很烦很烦。 菜品一碟碟摆上,飘逸的香味将严清秋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这粉蒸肉的味道真是比凡间的味道还正,糯而清香,酥而爽口,昆仑宫的馐馔楼果然名副其实!” 看着客人吃的津津有味,主人也是由衷开心,“特意让她们做的,好吃多吃点哦。” 长平忙于品尝,没有多余的嘴回复。 “喂,别抢,那是我的菜!” 餐桌上,两人一顿你争我夺,全然没顾及到夹在中间的池云,池云也是笑着由她们胡闹,连在后侍立的仙娥也被她俩行为逗笑。 私宴之事,食尽欢即可,规不规矩也并不重要。 食饱过后,三人吃着兰莺端来的水果,一茬一茬的聊着,东扯八卦西聊人。 “秋儿,有件事你得知道,烟璐身边的杏笠被贬去了繁真苑养鸟喂兽。” 严清秋眉心拧紧了三分,眨巴着眼睛,点点头,“我知道了。” 长平灵敏的察觉到一丝异常,追问道:“什么杏笠?为什么被贬?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严清秋闪烁着无辜的大眼睛,嘴里塞了瓣橘子,说道:“我没跟你讲过?就是那天见过的那个仙娥。” 长平摇摇头,以示否定,严清秋了然,“算了,怕你生气。” “你不说我才会生气!快点快点。” 无奈之下,只好对她讲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最终果然不出所料,拍案而起。 “我就说那小妮子不老实,想不到竟然如此可恶,一介仙娥感欺负到仙子身上! 这要是落到我文徵府,非得教教她规矩二字怎么写。” 经严清秋那一说,长平才想起是之前见到的那仙娥,当时便觉得她和她的主子不是什么好人,早知道就抽她几巴掌,提前解恨。 这同时也意味另一件事。 “等等,你是说……” 严清秋及时的手指抵在长平嘴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还只是猜测,而且可能性也很小,不论是烟璐还是杏笠,都绝对不会在一位二等上神府邸动手行事。 也据她观察来看,这烟璐主仆皆属于欺软怕硬,有心无胆之人,如果真对自己有什么诡计,绝对会避开对于的麻烦。 “这件事,不单单是走水失火那么简单,驱邪院仍然在追查那零星半点的魔力。” 严清秋很赞同池云的话,不过若真要查,那么当时在后庭里的兰莺三人,必是首当其冲。 严清秋侧过脑袋,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仔细审视着从立的三位仙娥。 “不用看了,她们醒了以后便有驱邪院的仙君审问,若真有问题,此刻也不会站在后面。”长平提醒道。 池云算了算时间,也该了到回府的时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长黎殿处理事情,便不久留了。圣母特准你休息三日,朝述也可不必来。” 长平见池云要走,也约摸时间差不多,便随池云一并离开,严清秋也不强留,将二人送出一段距离后才不舍分手。 送走客人,严清秋回二层修炼,只是没静修多久,自己回来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又是一大堆的仙子携礼探望,看着这些她也头疼,上次的还未还回去,这次又送新的。 严清秋自问不是脸皮薄如纸的人,内心的道德感还是一一拒绝了他们的慰问礼。 好容易到了戌时,才把一个个热情的客人解决完毕,主仆三人也是累的喘不过气。 第六十四章 入弦(四) 第六十四章 入弦(四) 劳完这些,眠玉的肚子已饿的咕咕作响摸着胃口,不好意思的问:“膳业您不去修炼吗?” 严清秋从书架上召来一本书,安做木椅翻阅起来。 “没事,你们吃你的我看完这就歇息了。” 眠玉瞄了瞄兰莺,兰莺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眠玉蹑手蹑脚的将房内的小圆桌搬出招呼着兰莺就餐。 时辰之中,萦环居里只传来纸卷偶尔的翻动和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眠玉朝严清秋那望了一眼,见她看的《东洲志》,开口问道“膳业,您要去东洲吗?” 严清秋点点头:“提前做好准备,防止意外。” 听到要去东洲,眠玉有点小小激动,“从来都没去过东洲,不知道东洲什么样的。” 沉浸在憧憬之中的眠玉,完全没注意到兰莺眼神里的嫌弃。 “你们不用跟我,就我自己去。” “啊好的”兴奋高越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严清秋合起书,解释了一下:“我去东洲祭奠一位故人,你们就不用去了” “我跟兰莺不在膳业照顾,膳业可要小心啊。” 严清秋点点头,弹指将书卷送回原位,“听说东洲有种映星珠,稍加法术催动便能映照亿万星河回来时给你们带两颗。” 一听有没见过的新奇玩意,眠玉连忙答谢:“多谢膳业!” 与她们说完这些,便上楼重新开始修炼起来。 膳业上楼之后,兰莺眠玉迅速的收拾餐碗,开始每晚例行的内外洒扫。 眠玉一边擦拭着云香木架,一边对身后不知道忙什么的兰莺轻声说:“这次多亏有膳业,不然我们此刻早已葬身火海,你知道的我最怕火了……” 兰莺长兰莺短的叫,听到她心中很是烦躁,以前觉得是个害羞内向的小丫头,相处下来才发现她竟能有这么多话。 心里不断吐槽着这小丫头,吐着吐着想到了另一个与她相似的人一样多话烦人。 眠玉手下动作很快,当她擦拭到兰莺面前时只看她在傻笑发愣。 “你在干嘛呀?” “没干嘛,收拾完早点休息。”说罢走去屋外洒水萦环居四周。 望着宛如镰刀的弦月,不禁赞叹道:“天界的弦月也是如此的动人,要是公主殿下也能看到该多好。” 月是故乡明,但兰莺又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月亮比家乡的月更亮更勾人。 草草的打理完这些,已经到了亥时,严清秋仍在修炼九靈,两位小小仙娥上床入睡。 今晚的眠玉却有些兴奋睡不着,有自己的床不睡,非要挤到兰莺床上。 “兰莺,我们上次一起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嗯…在上次一起睡觉的时候。” “现在想想曾经在落英殿的种种,还有些怀念呢。” “嗯……我也怀念。” 眠玉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与透窗而来的月光合为一线,那样的透彻洁净,一尘不染。 兰莺有些惊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双眼,她知道这双清澈的双眼下,内心也一定是同样的洁白。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落英殿的各位还有白川长仙掌呢?” 兰莺皱了皱眉:“到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她与兰莺说了很多,见证月光的偏移,聆听着虫鸟的演奏在困倦中不知不觉的睡去。 兰莺为眠玉盖上丝被,望着单纯的小丫头,心中回想着火灾发生时的场景在中毒之后,是这个丫头压在自己身上企图为自己格挡火焰,树木不是最怕火了吗? ……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 双掌于丹田之中运作,伴随着淡淡光晕,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只夜莺的尸体。 “你的友情很珍贵是我配不上,对不起我叫绛珠,我不是兰莺。” 在昆仑宫地震那天一切如绛珠所说那样,只是那个外出寻找食物的少女并没有安全回家。 死在了回家的路上,绛珠与潜藏的同伴们摧毁衡天晷之后自身也受到了很大的反噬,被震荡弹落在昆仑宫附近。 为了活命决定铤而走险,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寻求一丝生机。 不幸的是,昆仑宫各殿居所皆设有屏障重伤的她无法突破,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深夜在外提着餐盒的兰莺。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杀害了那个手无寸铁的小仙娥,带着她的真身遁入假山林之中。 随着地震的到来,她也成功的将兰莺融进丹田之中,魔界无相生的加持,她的模样演化成兰莺的模样,并且获得一部分的记忆。 吃掉了餐盒里的两份食物补充体力。 顶替兰莺入进萦环居,只要自己不主动使用魔力身份便不会暴露,一直伪装着身份直到下一次计划。 她没想到的是眠玉对自己过度关怀备至,渐渐让自己无从适应再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眠玉。 那份好意善良是给她的朋友兰莺而不是自己。 看着睡得踏实的眠玉,绛珠脚步轻轻的离开房间去眠玉的房内过夜。 清晨拂晓,红火的朝霞照耀蓝天霞光万道,照耀在严清秋脚下的飞云像是三太子脚底的风火轮,留下一天赤红的残影。 严清秋轻口吐息着天界净灵气息,拿着地图盘算着天界到东洲剩下的时间,临行前特意带着长平送她的迷谷木环,防止抵达新地方迷路。 早些出宫离界也不用劳烦池云长平送到东天门。 东天门值守天将看过圣母手令之后,道几句平安,便放行严清秋离开。 春笋细指捋过一缕长发,女子自信甩过秀发,三百年驾云老司机严清秋开始高速飞行。 wucuoxs.com 不知道飞离天界多久,东南方向闪烁着一个飘飘忽忽的紫色光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飞向光点飘荡之处。 临近看那是一盏灯,灯内燃烧着紫色的灯芯显得异常诡异。 严清秋并不认为这灯是哪家神仙放跑的,今日风伯施西北风,这灯飘也飘不动东天门之外。 拎起这盏诡异的紫灯,非常典型常见的六角灯,奇怪之处便只有空白的六面的和紫色的灯芯。 不对是空白的五面。 六角灯在严清秋辗转中发现一处灯面,写着“顼古城”三字,严清秋自觉的逐字而读。 三字脱口后,昏暗的灯芯瞬时迸燃发,严清秋吓得松手六角灯中紫火蔓延燃烧灯笼,瞬息之间灯笼化为灰烬。 随着紫火燃在空中,不待严清秋反应过来紫火化环牢牢的锁在她的右手手腕。 那一刻脑海之中传来了数不尽的悲声哀嚎,她的眼前好似出现一副人间烈狱。 黑暗之中有无数人正在挣扎呼救,有的哭喊着救命,有的哀鸣求饶,有的痛苦嘶吼着,有的则跪倒在地,求饶着。 一幕幕的画面,在严清秋脑中不停的闪过。 那一刻,看到一条条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生命,那般凄惨的画面,让她心中涌起阵阵的恐惧与寒冷,那股寒冷几乎冻僵了她的心。 “不要杀我们,求求您不要杀我们......“ “求您不要杀我们。“ 第六十五章 顼古城(一) 第六十五章 顼古城(一) 劳完这些,眠玉的肚子已饿的咕咕作响摸着胃口,不好意思的问:“膳业您不去修炼吗?” 严清秋从书架上召来一本书,安做木椅翻阅起来。 “没事,你们吃你的我看完这就歇息了。” 眠玉瞄了瞄兰莺,兰莺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眠玉蹑手蹑脚的将房内的小圆桌搬出招呼着兰莺就餐。 时辰之中,萦环居里只传来纸卷偶尔的翻动和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眠玉朝严清秋那望了一眼,见她看的《东洲志》,开口问道“膳业,您要去东洲吗?” 严清秋点点头:“提前做好准备,防止意外。” 听到要去东洲,眠玉有点小小激动,“从来都没去过东洲,不知道东洲什么样的。” 沉浸在憧憬之中的眠玉,完全没注意到兰莺眼神里的嫌弃。 “你们不用跟我,就我自己去。” “啊好的”兴奋高越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严清秋合起书,解释了一下:“我去东洲祭奠一位故人,你们就不用去了” “我跟兰莺不在膳业照顾,膳业可要小心啊。” 严清秋点点头,弹指将书卷送回原位,“听说东洲有种映星珠,稍加法术催动便能映照亿万星河回来时给你们带两颗。” 一听有没见过的新奇玩意,眠玉连忙答谢:“多谢膳业!” 与她们说完这些,便上楼重新开始修炼起来。 膳业上楼之后,兰莺眠玉迅速的收拾餐碗,开始每晚例行的内外洒扫。 眠玉一边擦拭着云香木架,一边对身后不知道忙什么的兰莺轻声说:“这次多亏有膳业,不然我们此刻早已葬身火海,你知道的我最怕火了……” 兰莺长兰莺短的叫,听到她心中很是烦躁,以前觉得是个害羞内向的小丫头,相处下来才发现她竟能有这么多话。 心里不断吐槽着这小丫头,吐着吐着想到了另一个与她相似的人一样多话烦人。 眠玉手下动作很快,当她擦拭到兰莺面前时只看她在傻笑发愣。 “你在干嘛呀?” “没干嘛,收拾完早点休息。”说罢走去屋外洒水萦环居四周。 望着宛如镰刀的弦月,不禁赞叹道:“天界的弦月也是如此的动人,要是公主殿下也能看到该多好。” 月是故乡明,但兰莺又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月亮比家乡的月更亮更勾人。 草草的打理完这些,已经到了亥时,严清秋仍在修炼九靈,两位小小仙娥上床入睡。 今晚的眠玉却有些兴奋睡不着,有自己的床不睡,非要挤到兰莺床上。 “兰莺,我们上次一起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嗯…在上次一起睡觉的时候。” “现在想想曾经在落英殿的种种,还有些怀念呢。” “嗯……我也怀念。” 眠玉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与透窗而来的月光合为一线,那样的透彻洁净,一尘不染。 兰莺有些惊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双眼,她知道这双清澈的双眼下,内心也一定是同样的洁白。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落英殿的各位还有白川长仙掌呢?” 兰莺皱了皱眉:“到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她与兰莺说了很多,见证月光的偏移,聆听着虫鸟的演奏在困倦中不知不觉的睡去。 兰莺为眠玉盖上丝被,望着单纯的小丫头,心中回想着火灾发生时的场景在中毒之后,是这个丫头压在自己身上企图为自己格挡火焰,树木不是最怕火了吗? ……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 双掌于丹田之中运作,伴随着淡淡光晕,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只夜莺的尸体。 “你的友情很珍贵是我配不上,对不起我叫绛珠,我不是兰莺。” 在昆仑宫地震那天一切如绛珠所说那样,只是那个外出寻找食物的少女并没有安全回家。 死在了回家的路上,绛珠与潜藏的同伴们摧毁衡天晷之后自身也受到了很大的反噬,被震荡弹落在昆仑宫附近。 为了活命决定铤而走险,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寻求一丝生机。 不幸的是,昆仑宫各殿居所皆设有屏障重伤的她无法突破,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深夜在外提着餐盒的兰莺。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杀害了那个手无寸铁的小仙娥,带着她的真身遁入假山林之中。 随着地震的到来,她也成功的将兰莺融进丹田之中,魔界无相生的加持,她的模样演化成兰莺的模样,并且获得一部分的记忆。 吃掉了餐盒里的两份食物补充体力。 顶替兰莺入进萦环居,只要自己不主动使用魔力身份便不会暴露,一直伪装着身份直到下一次计划。 她没想到的是眠玉对自己过度关怀备至,渐渐让自己无从适应再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眠玉。 那份好意善良是给她的朋友兰莺而不是自己。 看着睡得踏实的眠玉,绛珠脚步轻轻的离开房间去眠玉的房内过夜。 清晨拂晓,红火的朝霞照耀蓝天霞光万道,照耀在严清秋脚下的飞云像是三太子脚底的风火轮,留下一天赤红的残影。 严清秋轻口吐息着天界净灵气息,拿着地图盘算着天界到东洲剩下的时间,临行前特意带着长平送她的迷谷木环,防止抵达新地方迷路。 早些出宫离界也不用劳烦池云长平送到东天门。 东天门值守天将看过圣母手令之后,道几句平安,便放行严清秋离开。 春笋细指捋过一缕长发,女子自信甩过秀发,三百年驾云老司机严清秋开始高速飞行。 wucuoxs.com 不知道飞离天界多久,东南方向闪烁着一个飘飘忽忽的紫色光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飞向光点飘荡之处。 临近看那是一盏灯,灯内燃烧着紫色的灯芯显得异常诡异。 严清秋并不认为这灯是哪家神仙放跑的,今日风伯施西北风,这灯飘也飘不动东天门之外。 拎起这盏诡异的紫灯,非常典型常见的六角灯,奇怪之处便只有空白的六面的和紫色的灯芯。 不对是空白的五面。 六角灯在严清秋辗转中发现一处灯面,写着“顼古城”三字,严清秋自觉的逐字而读。 三字脱口后,昏暗的灯芯瞬时迸燃发,严清秋吓得松手六角灯中紫火蔓延燃烧灯笼,瞬息之间灯笼化为灰烬。 随着紫火燃在空中,不待严清秋反应过来紫火化环牢牢的锁在她的右手手腕。 那一刻脑海之中传来了数不尽的悲声哀嚎,她的眼前好似出现一副人间烈狱。 黑暗之中有无数人正在挣扎呼救,有的哭喊着救命,有的哀鸣求饶,有的痛苦嘶吼着,有的则跪倒在地,求饶着。 一幕幕的画面,在严清秋脑中不停的闪过。 那一刻,看到一条条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生命,那般凄惨的画面,让她心中涌起阵阵的恐惧与寒冷,那股寒冷几乎冻僵了她的心。 “不要杀我们,求求您不要杀我们......“ “求您不要杀我们。“ 第六十五章 顼古城(一) 第六十六章 顼古城(二) 身心好似是背负千万吨巨石一样堵塞压抑,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压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杵在原地,捂着心口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yyxs.la 方才感受那些情景,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凡间见过的万人坑,只是现实却又不同。万人坑中一眼便可使人心脏停止跳动,而之前的这些人却依旧活蹦乱跳,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地跳动,仿佛随时会破裂一般。 严清秋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自己的记忆,严清秋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与此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意愿,她要去顼古城。 展开手中地图,找遍各地都不存在顼古城的信息,望着手腕上的紫火镯,严清秋想起月织曾给她讲的一处地方。 现如今看来,只有悯生台最是符合。 思及此处,严清秋不做多想调转飞云飞回天界,待她飞回去时,东天门值守天将已换了另一个。 急匆匆的向天将询问悯生台位置,一骑绝尘而去。 悯生台 六界中,凡间最弱,是除天界外灵力最充沛之地,对修行大有裨益,甚至存在太古遗物,妖魔鬼怪自然是对凡间万分觊觎。 有无端之杀则横生怨气,当凡间某地怨气冲天时,悯生台处便会浮上一盏灯,以代表凡间某地怨气。 怨气的轻重以其灯芯分划,由弱到强为白火芯、黄火芯、绿火芯、蓝火芯、蓝火芯、紫火芯、橙火芯、红火芯、黑火芯。 红、黑火芯仅出现极少次,每次现身,凡间必是一场更天换日,移山倒海之乱。 临凡神仙皆是一二等上神,甚至就连七尊的北帝也曾亲自下凡除魔。 此地之处极偏,赦罪宫前悬浮着一杆巨秤,每当秤砣有下升上,秤盘下垂,盘中便会升起一盏明灯。 明灯犹如丝线牵引一般,飞往悯生台清明殿中。 自严清秋来悯生台后,可是一个人影也不曾瞧见,左右看着悯生台,心中油然升起股悚意。 跟随着飘晃的明灯进入大殿,踏上青石阶梯,幽森的冰冷透了上来,严清秋不做一刻停留,提起裙摆飞奔而上。 前门之内,布置的如寻常宫殿那般,花木、流水、石兽,道路两旁悬挂着一盏又一盏六角灯,越往中殿,两旁的六角灯也开始有了灯芯。 严清秋正立在门外思量着,直到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殿外的仙子何不入殿。” 见被发现,原本心中回去寻求帮助的那点想法,顷刻消散,此刻也是没有理由退缩了。 中殿正中,安坐一位中年男子,一身棕褐色长袍,周正儒雅,气质不凡,悠然的煮着茶。 “昆仑宫膳业秋容前来拜访。”严清秋自觉施礼报号。 男子搁下茶杯,起身回礼:“青灵帝君”。 严清秋嘴角抽动一下,这位青灵帝君也是天界的清虚大帝,主司亡魂罪业,考众生录籍福祸。 “不知秋容膳业来我这悯生台做甚?莫不是来接灯的?” 寻常仙家来这悯生台,如若不是与殿内神仙有私交,便只有接灯下界。凡人太平久矣,漂浮的角灯的近几个月无限接近于零。 便予悯生台内众仙放假半月,遣他们下凡巡察,于是偌大的赦罪宫只剩这青灵帝君。 排除他邀请的客人,严清秋也是这半月来,青灵帝君第一个见到的外宫神仙。不待她开口,青灵帝君将刚煮好的茶传给严清秋。 “先喝盏茶。” “多谢帝君。”青灵帝君的好客让原本紧张的严清秋感到些许平和,抿过茶水之后也不磨蹭。 撩开袖子漏出紫火镯,淡淡道:“小仙此番前来只为一事,此物帝君可识得?” 青灵帝君顺势看去,眸光流转,闪过一抹震惊,一跃而起来到严清秋身边,拉起她胳膊确认着,眉目之间具是不可思议。 “怎会如此?悯生台何时飞现紫灯。” 严清秋听着帝君话中的疑惑,不做保留地讲出前因后果,帝君脸色深沉,心中重重思虑。 在殿前来回踱步,只是听着嘴里不断喃喃自语,良久才开口道:“秋容仙子还是将紫灯转交其他神仙为好,以仙子目前的修为绝对无法解决此事。” 严清秋看着像是烙在手腕上的紫色火纹,问道:“已经刻在这了,还能转交吗?” “只是转交而已,我自然办得到,只要仙子……” 话音未落,殿堂外又传来一股浑厚的声音:“转交什么?” 严清秋只觉声音熟悉,寻声望去,殿外长道,西帝正负手阔步而来,紧跟其身后的神仙,定睛一看,竟是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殊光星君。 严清秋与青灵帝君也不含糊,行礼问候。 “哟,秋容膳业,别来无恙啊。” 面对西帝的问候,严清秋竟有些错愕,而后连忙绽开笑颜:“托陛下的福,小仙一切安好。” “路上巧遇殊光星君,听闻受你之邀,想着悯生台本尊已是许久未来,便一道来拜访叨扰。” 西帝走过严清秋与青灵帝君,掏出别腰间的折扇,指点着赦罪宫:“洞灵啊,你这赦罪宫真是比我绛云宫还要空旷僻静。” “陛下说笑了,数月无结怨灯,臣便遣部下下界巡察,赦罪宫便只剩小仙了。” “无节灯?”西帝握着折扇,拖起严清秋的手臂:“那这是何物?” 帝君脸色骤冷,连忙解释道:“悯生台确确实实数月未节怨灯,秋容膳业的火印臣适才得见,实在不知缘由!” 西帝凝视着腕上的紫火印,由衷感慨道:“已是数万年不得见这紫火,秋容膳业可愿转交紫灯?” 在西帝来之前,严清秋确实要转交他人。 虽然心中正义使然,除去顼古城祸端也是她真切的情感,但她也明白,能凝结紫色灯芯的怨气,她的的确确没有这实力解决的。 但现在不同,她做不到,西帝会有办法助力,无他,只因绛云宫那番话,何不冒险赌六七分的可能。 “…小仙想靠自己来解决,连帝君都未发现的怨灯,却落到小仙手中,天降之责,莫敢推辞。” 西帝面色不改,竟对她鼓起了掌:“勇气可嘉,秋容膳业不想交出紫灯,洞灵你说该如何?” “这…” “本这紫灯失落外地就是你的过错,如今还想不出解决方法来 …那这样,你随秋容膳业一道下凡治灾解祸,算是对你失职的处罚,如何?” 听到西帝如此说道,青灵帝君明显怔住,其余人也是未想到西帝会给出这样的解决方法。 从入殿到现在一直缄默不言的殊光星君,此时却忽然开口:“臣向陛下请缨,愿代青灵帝君随秋容膳业下凡。” 在青灵帝君开口前,西帝连忙应准,眼见事情板上钉钉,青灵帝君已无话可说,只得谢过友人。 “秋容膳业放心去吧,青灵帝君会替你代传事令,圣母那边尽可放心。” “有劳帝君了。” 在西帝授意之下,青灵帝君引着殊光星君和严清秋去向后殿,将二人传送至顼古城。 第六十六章 顼古城(二) 第六十七章 顼古城(三) 看着离去的背影,西帝悠然自得的扇着扇子,明眸稍弯:“隐退万年又如何,该是你下界还得是你。” 直挺挺的立在门外,望着蔚蓝的天空,看的出神,香炉中燃烧的檀香化作缕缕烟雾,白色的灰烬落在炉底,青烟熏染着层层房梁。 送走殊光星君与严清秋,青灵帝君回到中殿,见西帝未离,整理了一下衣冠着,走近回话。 “人送走了?” “已送去源头。” 晃荡的扇子忽然停下,西帝猛的收起扇面,拍掸着青灵帝君的衣肩,说道:“本尊先走了,洞灵你的赦罪宫也不干净,希望下次,你能打扫好迎客。” 青灵帝君心中登时一沉,西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也瞬时明白西帝是指何事。 “陛下慢走,臣必不负陛下期望。” 送走西帝之后,当即书令,召散外巡察的神众仙群集体归位,不得有误。 顼古城 华光闪过,严清秋与殊光星君两人已被传送至南部洲-顼古城。 万方镜传送不如观尘台那样轻缓,过于猛烈的冲击使严清秋缓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喝着殊光星君递来的清水,面色羞赧道:“劳烦星君陪同小仙下凡的,方才实在失态,星君见谅。” 殊光星君依旧只露背影,头也不回,“仙子若是休息够了,即刻启程便是最好。” 冷冰冰的语气搭配适当的礼貌,让人感不到一丝的温度,如同数月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我已数万年未下凡,凡间之下就劳烦现在带路。” “好说,一般城池都会临近湖河,沿着这条溪流或许可到顼古城。” 严清秋回应后,殊光星君径直直地前进,严清秋紧随其后,顺着溪边一路向下,寻找人烟。 2k小说 这一路上严清秋四处环视远眺,目之所及皆为青绿,南部洲气候温和湿润,以至于此地植被茂密,生态优美。 因环山包夹,人迹罕至,经济水平相较于外地自然低了不少。 两人在此地迂回很久,已经没有找到紫灯之上的顼古城,摊开地图,地图上没有记载顼古城的存在。 万方镜也未将他们传送至顼古城,虽然严清秋的那盏不知原因飘向东天门外,但并不代表角灯是错误,顼古城定然存在于此地。 长时间的探寻无果后,严清秋两人放弃步步寻找,直到飞过一处山脉后,才发现在盆地之中怀藏着一座古老的城池。 在飞入顼古城领空时,严清秋只觉得一阵恍惚,险些掉下。 殊光星君冷冰冰的提醒道:“小心,此地磁场特殊,灵气紊乱,施展法力恐怕不太顺利。” 严清秋应了一声,心里算是明白为何此城不在地图上记载,普通凡人踏入此地只会因磁场问题而迷失其中。 远远望着人来人往的城市街道,热闹非凡,一派风平浪静岁月安好景象。 但越是安逸,越是引起两人警惕,能化现紫芯怨灯的城池,怎会如此平常,这座城市不简单,在其之中又隐藏怎样的秘密。 正因如此,二人改换一身神仙模样,屏去周身仙气,化作一介普通凡人模样入城。 入城之前严清秋替二人编排好身份,兄妹二人来自南海,特地去往南洲以南寻亲,途径此地休整几天。 化名南温、南冰 城池说大不大,但因这地理特殊,鲜少有外来人口,城中各位也都相识,忽然来了这两个陌生面孔,又容貌俏丽英俊,任谁不想多看看。 虽这一路上一直被关注,但也是顺利入城,严清秋决定先落座客栈,安顿之后在展开调查。 因地处偏僻,来人游客极少,所以两人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座客栈,入客栈之前,飞出的木凳迎面而来,险些砸到严清秋。 就见店中两男子不知为何发生口角,竟在客堂大闹起来,店小二劝解这二人外出比试,不要砸坏碗碟桌椅。 对于这些污遭事,严清秋原想不理睬,那碗飞来差点给严清秋洗面的面条,让她忍无可忍。 向前一步,一掌拍碎面前的木桌,伴随“蹦”的一声,整个客栈的目光都被吸引而去,两人瞬间成为人群焦点。 严清秋抬脚用力踩在长凳上,敛目低眉,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但那个眼神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第一天就有人死,都安静点好嘛?” 客栈中人皆慑于严清秋表现的气势,不敢言语,只是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这彪悍的女子。 “算上方才那桌椅,再开两间房。” 趁着众人停滞的间隙,忙去前台开了两间厢房。 交付完钱,拿完钥匙,一脚将踩过的椅子踢飞出去,又是巨响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 过程中,严清秋时不时偷瞄几眼殊光星君,见他木头一样的脸上有了一点颜色,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望着背影决绝的严清秋,店内人等心中不断对其身份做这揣测。 杀手?刺客?魔头?还是那男子的侍卫? “星君别在意,凡间就是如此,你不立威做势,他们便会各种猖狂,甚至牵连我们。” 说着将钥匙递给殊光星君,示意房间在二楼。 看着女子如此的熟练,他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仙子好像很熟悉,对这些事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在天界之前还是乖顺的兔子,到了这忽然变成了野兽,这份巨大的反差不禁让殊光星君对严清秋有些好奇。 严清秋挑挑眼角,眉目含笑,说道:“以前凡间闯荡二十几年,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自然知道怎么解决。” 两人约定夜深之后汇合,推门入,各自收拾着积灰已久的房间,少有旅客的客栈,厢房自然容易落灰。 严清秋推窗通风,手指一抬抹去窗边灰尘,倚着窗口,观察着人物街景。 盯了许久,都不曾有什么诡异之处,直到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才将她从观察之中拉了回来。 门外站着殊光星君,严清秋连忙邀请进,似乎是发现什么。 殊光星君挥手关上窗口,“召不来此地的土地。” 严清秋有些吃惊,池云都可一召既来,以殊光星君的修为来说不可能毫无反应。 严清秋猜想:“会不会是这地方灵气混乱,导致法术产生偏差无法传递过去。” 殊光星君摆摆手,否定了她的说法:“这地方虽然磁场特殊,灵力混乱,但也只会对法力低浅的仙家有影响。” 听他这么说,严清秋咧了咧嘴角,有些尴尬,殊光星君也意识自己的说法有误,迅速道歉。 严清秋笑着表示没事,但依他说法,一个较坏的想法,在两人心中浮起。 此方土地已遇害了。 两人沉默不语,严清秋将凑到殊光星君身边悄声说道:“星君可有办法破除此地磁场?“ 殊光星君摇头道:“此地自成气脉,与世隔绝,想要强行破除此地磁场,无异破坏气脉格局,不可轻易更改。“ 严清秋点了点头,也对,若非此地的磁场如此诡异,又怎会吸引了这么多修士聚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殊光星君沉吟半晌,最终说道:“待晚饭后,我们去城中转一圈。“ 严清秋微微皱眉:“城中?“殊光星君点点头。 第六十七章 顼古城(三) 第六十八章 顼古城(四)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口,日落黄昏。 与此同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块地面陷塌下去,几秒后又重新愈合。 深夜的街道里安静的出奇,只是刚入戌时,户户门窗禁闭,说这是宵禁,也未免太早。 即使在夜晚,顼古城的温度也与白昼相差无几,两人走在孤寂街道上,透过窗户烛光,人影如常。 越过巷区、坊市、钟楼、官府衙门,走遍城区依旧查不出一丝蹊跷处,好像真的只是顼古城居民习惯早休。 如此安逸的环境,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是紫火怨灯源地,严清秋心里也不禁产生怀疑:“星君,会不会是悯生台出错了,或者说我捡到的灯并非产自悯生台。” 男子依旧审视着四方环境,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不会” 听着殊光星君干脆简短的两字,严清秋没好在问下去。走过几步,他似乎感觉方才言语不太得当, 又道:“若非出自悯生台,又怎会通过万方镜传送我们来此,又怎会在你手腕上留下火纹。” 听他一次说了这些,严清秋有些错愕,心中也察觉到,他似乎真的不擅长与人交流。 “那是小仙多虑了。” 殊光星君浅浅嗯了一声,不在回话,严清秋讪讪地跟在身后,既然人家不擅长言语,也不必勉强与自己交流。 在这寂静的夜晚,同样寂静的一男一女并肩绕城走过一圈又一圈,在这时段里,没有杀人强盗的袭击,也没有妖魔鬼怪闯入城内。 安乐的民生没有麻痹了大脑,仍然提着精神小心翼翼。 时入亥,已经索求无果,两人灰落落的回了客栈,凭自己无头苍蝇的乱巡,远不如找个当地居民做向导靠谱。 白日因为不清楚城中形势,也不知是因何种因素产生紫灯,所以才选择在晚上出来探查形势。 见一切安稳,决定打听情报以做安排。 回到客栈后,二人作别各奔厢房,严清秋早早躺下,好好修养,殊光星君盘坐,通宵冥想。 当时间迈入子时那一刻起,即将睡着的严清秋和静心冥想的殊光星君,皆是被一闷铜钟声敲醒。 钟声穿透耳膜,严清秋脑中立刻一顿晕眩,那种感觉,如她今日飞入顼古城领空时一模一样。 悄悄推开木窗,灯火黯然,看起来城内居民早已习惯,街上依旧空无一人,但这街道却让她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好像有哪块不太一样,她她说不清,毕竟对这城镇并不熟悉,不做多想,又回到床上躺下。 不知睡了多久,严清秋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朦胧的睡眼,感受到了窗外传来的微弱光亮。 拂晓时分 “仙子,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严清秋连忙穿上鞋履,匆匆施法更换衣着。 拨开门闩,问道:“星君何事?” “天快亮了,该去周围山上调查一番。” 严清秋没想到殊光星君会这么殷勤,明明是自己接的灯,却比本人还要在意这件事。 严清秋没有异议,关上门便一道出城入山。因着出时早,鸡不鸣门不开,只能飞出城。 黎明的光辉照亮一片天空,乌黑透红的的流云缓缓飘着,山林之中树木高盛,以至于山间光照并不明朗。 “实在是抱歉呐,殊光星君。” 严清秋忽然的一声道歉,让殊光星君很是意外,眸子微抬,“为什么道歉?” 又在瞬间明白严清秋道歉原因,停下脚步,说道:“仙子不必道歉,怨灯流失本就是洞灵之过,随陛下处罚也是合情合理。 但毕竟赦罪宫不能无他,只好由我这闲人代他受罚,墨尘急迫只是想早些协助仙子回天,并非厌烦是仙子。” 语毕,殊光星君视线扫向别处,露着一个坚实背影。 严清秋瞪了瞪眼,神情之中尽显诧异之情。 她道歉只是因为踩了一脚泥水,不小心溅射在殊光星君下裳处,故而才有那句抱歉。 xiaoshuting.cc 只是眼下对方说了这些个肺腑之言,严清秋实在不好戳破事实,只能顺着殊光星君的话说下去。 “原…原来如此,真的是小仙误会星君了,我们继续走吧。”殊光星君点点头,两人继续小心前进。 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高悬,二人依旧无所收获,正要准备离开时,严清秋忽然发现,前方有处依山隙而堆砌的石墙。 凡人之时她曾躲藏于山中,自然知晓那样的建筑不会自然形成,是有人精心挑选的石块堆积起的。 严清秋向殊光星君解释一番,他没有怀疑,在客栈时,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位仙子年龄虽小,却比一些千年之岁的仙子还要老练。 没有犹豫,两人快步来到山隙之间,留在山腰上的缝隙,像是被自然的斧刃砍凿而成。 树木茂盛,山势陡峭又湿又滑,对凡人来说十分隐蔽。 仙人毕竟是仙人,缝隙之中,越往里越黑暗,仅凭一点点的光源,便能目视更远处。 “有人吗?”严清秋向里喊了一声,缝隙里除了回荡的回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起来这里目前没人”严清秋悄声说道。 “仙子莫大意,还是小心为好。” 缝隙之间,洞中滴滴掉落的水珠嗒在石上,和着二人的呼吸声,洞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已经完全没入黑暗之中,因着未知的危险,都没有选择施法点火,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走吧” 这趟并未得到什么收获,正当两人悻悻离开时,殊光星君忽然发觉有用东西向严清秋袭来。 “小心!” 话音刚落,一把擒获袭击严清秋的影子,严清秋手中迸发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位年纪幼小的姑娘,手里举着锅,试图袭击严清秋。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恶魔!”看着这姑娘龇牙咧嘴,怒目圆睁,想着可能当中存在什么误会。 开口问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们兄妹二人昨日才来顼古城,实在不知道跟姑娘解下了什么仇怨。” 那姑娘依旧剧烈挣扎着,啐了一口骂到:“姑奶奶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们这些恶魔屈服的。” 严清秋殊光星君对视一眼,松手放了手下的女子。那女子见殊光星君放手,艰难向前踉跄几步。 抓起地上粗劣生锈的短刀抵在脖颈之上,严清秋见状不对,连忙施法阻拦。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两人一致认为这姑娘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理智,殊光星君衣袖浮动,原本躁动的女子倒地沉沉睡去。 殊光星君走至严清秋面前,双手负在背后,看向她说道:“仙子不必担忧,我并没有伤害她。“ “这个孩子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劲。”严清秋的眼里闪烁着担忧,那个女子起来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是坏人呢? “不用担心,那个姑娘并不是坏人,而且,她并不认识我们。她应该将我们错认为了侵略者。“ 严清秋点点头,看着那姑娘睡得正香,心中疑惑。 “万一这孩子真是邪恶之辈呢?“ “不可能,我从未看错人,况且仙子不也是也看出来她并非坏人吗。 总之先让她冷静之后再与我们交谈。“ 第六十八章 顼古城(四) 第六十九章 破障(一) 严清秋与殊光星君带那昏睡的姑娘飞离山腰,停在山下溪泉处。 以清水洗去女子沾着泥土与血迹的面貌,从如意囊中取出安神的怀香丸,捣入水中喂女子服下。 食指指尖凝现一抹淡蓝,轻然点缀眉心处,光晕缓缓散开,没多久入睡的 女子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你们是什么人?” 严清秋轻柔的握着对方,双手传达的暖意透进女子心中,让她躁动的内心得以平静。 “姑娘莫怕,我们是外地人,途径此地打算在洞中歇息,姑娘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 是啊为什么呢? 女子稍作回忆,脑海中那份恐怖的记忆再次涌上,本就因疲劳而布满血丝的双眼随着睁大起来。 “不不!你们快走,快走!千万别去顼古城!那里已经被恶魔占领了。” “姑娘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慢慢说,有我们在,别怕。”一边说着,一边运法平复其慌乱心惊的状态。 在严清秋安抚下,女子娓娓道出了事件真相: 原本顼古城是一块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但在五年之前的一天晚上,一切都变了… 那个死寂的夜晚,从天而降的大火打破了所有的宁静,火焰摧毁了所有建筑,漫天遍布的魔鬼肆虐着残余的人们,所有人被逼入地下,只有自己因住在山隙内躲过一劫。 那个胆颤心惊的夜晚里,永远的烙在她的脑海深处,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是在第二日,山下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的,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她不敢踏进城中半步,曾经需要上山采摘的人们,也再也没有上山来过。 想要逃脱这诡异之处,却发现四周像建起一座屏障,锁住了她的自由,永远无法逃脱。 五年里只能靠猎野味,摘野果,喝山泉存活。 四年前,一车商队进入顼古城,在之后,女子每日都能看到听到那商队不断进入顼古城,第二天又再次由城外入城,由此反复,周而复始。 直到今天,骤然遇到闯入居处的严清秋和殊光星君,又怕是魔头找上她,藏在暗中打算偷袭,被殊光星君擒获。 听了这些,两人是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是魔族之人! 若真如她所言是在五年之前发生,那么怨灯该是早已凝成的,可是并没有。 代表此地怨气飞横的角灯,非但没有早日出现,反而失落在东天门外,两人更是警觉到当中问题。 女子挣扎的站起,央求二人赶快离开此地,千万不要入城半步。望着女子泪眼婆娑的,严清秋心中像是被刺了一针那样难受。 梳理着女子凌乱的碎发,忍着心酸的泪水,说道:“别怕孩子,我们正是来拯救你们的。” 女子只当严清秋是在安慰自己,并未当回事,依旧劝说二人快快离开。 严清秋殊光星君也不再隐藏,展露原本的神仙模样。 华丽的衣着装饰,以及散发着无比亲和的香气,都让女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她眼中两人身后正有一圈交相辉映的光环,一大一小。 皓如日星,明光烁亮。 在意思到眼前一切并非虚幻时,当即跪下祈求神仙拯救,严清秋连忙扶起,再次说道:“别怕,我们正是来此拯救一方百姓的。” 女子眼中噙满激动的泪水,终于看到了希望。 相信严清秋和殊光星君之后,三人结伴下了山,下山途中又遇到了入城四年之久的商队。 商队的人马见他们有两个女子,又是同一个目的地,便让他们搭车顺路。 女子告诉严清秋自己的名字,以后叫自己阿绫。 或许同是女子带来的亲近感,又或是阿绫一眼看穿殊光星君木头人不好接近的本质,这路上都死死跟着严清秋。 真可怜商队入了城,四年里一直循环着那天的行为,全然不知道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上千遍。 阿绫掀开车帘,张望着环境,马上就要入城了,“这是五年里我第一次入城,一旦入了城就要和他们一样,永远循环了…” 殊光星君斩钉截铁的安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初来之时,便查觉有股古怪的力量影响遍布城镇,只是因当地位置特殊,故未做怀疑。 如今既知是魔族行事,破解其手段轻而易举,有我们在,阿绫姑娘不必忧心。” 看着殊光星君能如此自信说出这些,严清秋心里也很有底气。 她是与魔界护法对峙过,自然知晓魔族之人的狠毒,殊光星君可是战场老将,虽然隐退数万年,但实力还在,当年更是亲手斩杀魔尊之弟。 实力毋庸置疑。 入城之后,商队需去商行卸货,便将严清秋三人放在客栈前,答谢告辞之后各奔目标。 客栈中,那两人依旧吵着架,听着内容,严清秋拉过身旁的阿绫,躲过飞出门外的木凳。 “城东的张叔总是和邻居为那点地方吵架,这么大的人还总吵架。”阿绫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 途径的路人也与阿绫纷纷打着招呼,就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从前的样子,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们并没有进店,严清秋知道自己昨日花的钱做一场空,她不缺凡间的财物,只是不想重复这种浪费。 有着本地人的指引,寻找城中异常之处必然轻松许多。 太阳逐渐西移,街上的人们陆续归家,看着时候还早就做四散的人们,严清秋不禁问道:“阿绫,这是你们习俗吗?为何歇店关门的这么早。” “因为明日子时是我们的社火会,大家提早回家都在等子时入夜……”说着说着,泪水滚下眼角,少女不能自己的哭了起来。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社火会,仅次于年日的热闹,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子时的到来,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屠杀。 “好了,不哭了,不管如何,我们一定会帮你们度过危机的!“看着阿绫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严清秋不由的心疼。 阿绫点头,抽泣几声,又恢复了坚强。 严清秋明白阿绫的感受,这种家乡被灭之事也是她曾亲身经历过,阿绫、顼古城有他们拯救,他们只能接受终结的命运,没有奇迹发生。 她了解这种情感,没有打扰她,静静的坐在身旁任她宣泄着情感。 过了许久,啜泣声音逐渐减小,严清秋柔声问道:“哭了这么久,饿了吗?请你吃点东西怎么样?” 笔趣阁 女子原本就发红的眼眸,哭过后,变得更红更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带着他们去收摊最晚的婶子面摊果腹。 食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以最深沉的爱热爱着养活自己长大的人和城市。 吃过几大碗面,大婶收摊回家准备社火会,星月早已布满,照亮着漆黑的夜,为赶夜的人们带来光点。 看着天空中的星辰,殊光星君忽然发觉空中星象没有一丝变动,他本就是星君,对星辰变迁自然了解,当即意识到他们是进入了幻境当中。 而这幻境之因,存在城中。 看着天空中的星辰,殊光星君忽然发觉空中星象没有一丝变动,他本就是星君,对星辰变迁自然了解,当即意识到他们是进入了幻境当中。 而这幻境之因,存在城中。 想必是某些势力故弄玄虚,妄图用一点儿小把戏迷惑住他,殊光星君自然不屑一顾,不过障眼法罢了。 只要找到阵眼便能轻易破解。 第六十九章 破障(一) 第七十章 破障(二) “你说墨尘接灯下凡了?怎么听起来不太真实啊。” 颜童正与青灵帝君在文徵府宴坐攀谈着,同宴的楚华与珩文星君也与他同样的反应。 “千真万确!这可是西帝陛下亲自下令。” 楚华放下手中玉著,眉心蹙了蹙:“西帝陛下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其中应当另有隐情。” 洞灵点点头,闷一口酒,长叹道:“唉,都是替我受罚害得……” 说着,向众人讲起前因后果来…… 三位大神听后,各有不同反应。 楚华摇了摇头,说道:“秋容仙子不过七等仙君,竟敢独自接下紫灯,真是自不量力。” 颜童听楚华如此念道,正欲反驳,却没想到珩文星君会先他一步开口。 瞧着珩文星君的反应,颜童察觉二人像是早已相识,说道:“想不到我们的珩文星君竟对一介七等仙君尽以如此高的评价! 莫不是你二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 珩文星君笑了笑,说道:“玉章只是实话实说。”抿过一口茶后又道:“说起来,颜童你邀请我与楚华,只是为做一个幌子吧。” 颜童眼神闪了闪,尴尬的笑几声,摸摸鼻子:“我家娘子与秋容仙子情如姐妹,昆仑宫传来秋容接灯下凡,特请我设宴,专程相邀几位同僚……哈哈。” 说罢起身自罚,如此妻严,惹得众人哄笑一场。 “那就请枫箬夫人安心,有墨尘在场,只需半个时辰,一个全须全尾的秋容仙子施施然回天。” 众人深以为是,举杯对饮之时,最后一位客人才姗姗来迟。 “哎呀,顼古城可没那么简单。” 四人看向殿外,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下颌三寸长绺,十分飘逸洒脱。 正是清厄帝君-风昊。 “诸位甚不厚道,也不说等一等我。” 三神对迟到的风昊揶揄玩笑,唯有颜童留意他那句话,待他入座之后,才再次问道:“风昊,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风昊端起酒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诸位也知晓,万方镜坤舆图由地府丈量标注,而地府又依靠人魂锁归处、定方位、绘城镇。 但地府已有千年不见此城人魂,自然被划出坤舆图之外,所以已经被划去的城市,万方镜怎可能精准传送。” 说着看向邻桌的青灵帝君,向他敬了一杯:“洞灵,你当时可仔细看清楚了?” 看着洞灵拧起来的眉头,众人就已有了答案。 “地府的事,你咋的如此清楚?” “千年前你下凡历劫时,由我兼管了你部分职权,忘了? 当时还是我亲手划去的地名。” 洞灵恍然大悟,千年前他随一众仙人下凡,拯救当时被战乱祸害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 但风昊与他交接文书中,并未存在顼古城的信息,他也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洞灵还在纠结着,风昊以为是他没有忆起,又补充道:“当时你派童子来解厄宫,我总汇的文书全交给他了,还不记得?” 听他如此说道,洞灵瞳孔猛的一缩,转向风昊:“那不是你解厄宫的童子吗?” 虽说交接时遗漏一两件文件是常有的事,但他们从中嗅到了另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照你俩的话来看,是有第三方介入冒充了,但是文书报告也是送到了赦罪宫,那会不会是曜元的人。” 灵真帝君曜元与青灵帝君、清厄帝君同属一系,三人关系紧密,本来他也是今日的宴邀对象,随洞灵一道来,却在途中被北帝传唤,无法赴宴。 听颜童这样解释,两人深觉合情合理,决定待宴会结束后回宫比对,纠察是否还有遗漏。 宴会继续进行…… 顼古城 “幻境?” “对,魔族之人应在城中布阵或以法器坐镇。 以顼古城为圆,任何人踏入城中,法术发作,都会留在幻境中,永远重复那当天的行为,不论死生。” xiaoshuting.cc 阿绫被惊的站起:“所以那车商队实际已经死了!” 殊光星君点点头:“不过放心,如今你入城却没有受到影响,说明法术有发动条件,只要找到并将它摧毁,一切真相都会显现。” 阿绫怔怔的点着脑袋,她不敢相信,如果都是幻境,那城里的人们岂不是…… 时不我待,严清秋三人决定分路寻找阵法法器,提高效率。 阿绫眼眸低垂,失落的走在留他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 “如果破开幻境,大家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真相…真相…”阿绫嘴里不断喃喃细语,那一瞬间她心中更怕面对五年后一地白骨的画面。 心中甚至想到,要是幻境不破,大家都还是那样的淳朴善良,只要自己永远留在幻境中,成为他们的一员,就不会分别,就不会难过。 女子心中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已到城中钟楼前,望着悬空的巨大铜钟,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是留在这,永远沉浸在虚假的幻境中,还是打碎虚像,让一起回归正常。 “襄婆、冯叔、阿雨……大家,我该怎么办?” 隐约之中,她仿佛听到了古钟再次响起。很快,搜查完一城的严清秋殊光星君来到钟楼前集合。 “只剩下那座钟楼了。” 严清秋扶起地上跪坐的女子:“很快就结束了。” “姐姐,能不能把我留在幻境里?” “什么?”严清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太相信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 阿绫重复着说了一句,严清秋神情复杂的看着岣嵝的女子,这个年纪的独自孩子承受这些的确很困难,超脱了她的心理防线。 明白她害怕不敢面对,明白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格外珍惜幻境的残像带来的温暖。 但人又怎能沉浸在当中呢,严清秋一句一句好声安慰着,沉浸情绪里的阿绫并没有听进去,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回应一句。 在身后目视一切殊光星君走了过来,厚实的手臂重重的搭在阿绫的肩膀上。 “听着,你的眼泪一文不值,如此软弱的东西既不能为死去的人们报仇,也不能化作利刃保护你自己。 被魔族俘虏的幸存者亟待拯救,你却在止不住的哭泣,甚至还想陷入幻境,你认为这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吗? 在你死后,你该有何颜面面对他们?他们的养育却换来你这样的软弱,又该是何等心疼失望。 所以现在振作起来!有人还在等你。” 随着许久沉默,严清秋对殊光星君的行为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女子缓缓抬起猩红的眼睛,失神的双眼里,再次浮起一抹微光,粗糙的右手坚定的指着面前的钟楼。 “那座钟,打碎它。” 严清秋没有犹豫,站起身,双手于胸前结印,一阵寒风刮过,身前现出一朵冰莲。 右手并指画出一圆,莲花随之转动,青光隆起,冰凌自花瓣之中凝结,爆射而出。 “咚!” 第七十章 破障(二) 第七十一章 破障(三) 古老的铜钟在破碎之前发出自己最后一声,声波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眼前景象皆如镜面碎裂,回归本象,揭露隐藏的现实。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接一片的废墟,以及裸露在外的早已风化的尸体,森森白骨堆地。 望着家园的破败废墟,城人的死亡骸骨,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不可遏制崩溃痛哭。 死亡骸骨堆地,城主府,以及附近一带,城中一些建筑,都已经倒塌,一栋楼房也倒在地上,一根柱子倒在一旁,一个个巨大的脚印踩在其上。 这里是不是顼古城,成了废墟城,千百户人家,还没有一个活口,他们全都消失在了这里,没有一点征兆的消失。 幻境褪去后,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那时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青翠的树木独剩枯枝,厚实的土地逐渐沙化,穿城而过的河流只剩黄土,如这片城市一样,失去了生命。 严清秋环视着破败的一切,心中具是悲痛,如果紫灯能发现的再早一点,或许就可以拯救更多人,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如此糟糕。 还不待严清秋悲伤,地下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敲击声,严清秋与殊光星君发动知微。 瞬时,一切的声音在他们耳中变得极为清楚。 地下之声正是挖掘开凿所发,也就意味着幸存者可能都在地下被抓去奴役。 在意识这是件幸事后,严清秋激动的寻找阿绫,彼时,她正抱着回忆痛哭 严清秋看着,心中不禁想到一天内,这孩子哭这么多次,眼泪居然还没流干都没哭腻吗? 在将方才的发现转告她之后,苦涩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殊光星君示意二人站后保护好自己。 只见其左脚猛踏地面,顿时,大地急剧抖动起来,城外环山如巨人手中玩物颤抖着,晃动着,仿佛下一刻化作坍圮废石崩裂。 地面倏地塌下一个巨洞深渊,随着巨洞?的出现,殊光星君也停下法术。 三人缓缓凑近,自边缘而探去,一望无边,不知深浅。 当三人凝视深渊时,深渊中亮起几点红光,阿绫遗憾的询问严清秋:“姐姐,那是什么?” 严清秋侧过脑袋,仔细听着底下动静,眉头紧蹙:“好像是极速飞行的破空声。” “来了” 殊光星君话音刚落,红点无限逼近洞口,一飞而出。 猩红杀气的双眼,狰狞的面容,似是大火焚过的脸,丑陋无比,枯瘦的双翼随尖锐的利爪用力的张着。 阿绫害怕的躲在严清秋身后瑟瑟发抖,严清秋轻声安慰着,她自然是不识得眼前何物,迄今为止见过的魔界人也只有庞跃一人。 但那透出体外的魔气,自不必怀疑其身份。 “只是几只百年魔蝠兵,仙子莫怕。” “阿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这里交给我们。”严清秋法器牢牢备在手中,蓄势待发。 少女闻言,疾步躲在废墟中观看这场仙魔大战。 几只魔蝠兵没有太大的智慧,只会知听令行事没有自己的思考,锁定破坏幻境的目标,极速俯冲,尖锐利爪似要将二人撕碎。 严清秋与殊光星君,一步未动,只在抬手间,雪虐风饕,伴随青光闪过,数只透明洁净冰雕结结实实地跌落。 严清秋右手还悬于半空中,璇巽莲自顾的旋转着,眼前情景甚是意外。 她原本是想以风雪削减速度,在拉开距离施法轰杀,却未曾想竟能直接将其冰封。 殊光星君并指一撤,透着寒气的冰雕霎时燃起火焰,只是眨眼的功夫已化作白烟消散。 xiaoshuting.org 严清秋扭头看向殊光星君处,对方点点头,投来肯定的目光,随后踏空而起,飞向洞口。 “洞下必然不止如此,逐个解决过于繁琐。”说罢,殊光星君身后浮起一圈等身大小的火焰,火燃如心脏般的跳的,几息之后,极速膨胀起来,仅在瞬间黑夜亮如白昼。 火焰像真有生命一样,盘旋顼古城城上,不断膨胀扩张,颜色也由红橙色转为蓝白色火焰。 严清秋阿绫看着这稀世罕见的奇观,一环一环遮天蔽日的蓝白火焰,紧凑的跃动,瑰丽而险恶。 严清秋识出了火焰,脱口而出:“琉璃净火。” 没有温度的火焰,从不会轻易灼烧,却能燃烧一切邪恶黑暗,出去代表天地正威之气的天雷,便是这焚恶灭罪的琉璃净火最是效果显著。 阿绫看着漫天火焰,似乎想到什么,急忙冲出废墟:“姐姐姐姐!不能这些火焰引进洞里,洞里还有顼古城居民…不可以,绝对不行啊!” 看着少女快急哭的样子,严清秋有些好笑的解释:“放心,那种火焰对凡人是没有作用的,只会烧死那些邪恶的魔族之人,大家都会没事的。”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在二人对话时,殊光星君已蓄力完成,双掌翻下,云手复始,盘天净火化作巨龙冲向深渊。 未有几息,洞中传来凄厉尖叫嘶吼响彻云霄,宛如烈狱,严清秋捂着阿绫耳朵,眼中幽幽闪动着无穷火焰。 “这就是上神之威……” 她面前的两位,站在滔天火焰前保护自己,拯救家园,如此的温柔、强大,心中崇拜之情生的滔滔不绝。 “吼!” 一声巨吼穿耳,地上随着颤动,接着一条巨龙窜出,穿越净火来到地面,尾巴长须仍缀着几缕火焰。 一身黝黑坚硬的鳞片,光秃的尾巴,头上又直又短的龙角,以及仅有的两只爪子,无不证明这是一条蛟龙。 凝目瞪时眼前搅局几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殊光星君身上:“是你!” 一声冲天巨吼,蛟龙口中腥臭火焰,严清秋正欲抵挡,殊光星君已立在二女之前,展盾抵御。 “这样的攻击,以仙子目前难以抵挡,况且这孽龙是冲我而来,便不必劳仙子动手。” 严清秋抿唇颔首,她明白自己的修为无法抵挡,对方的实力少说是三等上神的实力,但身后还有少女阿绫,不可能舍她而去。 心中却很有不甘,数月之前,庞跃峥鸿和珩文星君,她无法插手,如今已有六等上仙实力仍然无法帮助他们。 但这也是事实,修为的差距就是如此,上位碾压如碾死蚂蚁一样轻松,只有不断修炼,强起来,才能在有一天不依靠任何人。 殊光星君盾后双手交汇,猛击一掌,屏障爆裂开,将蛟龙火焰吐息悉数击回。 自火焰中,走出一个男子,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什么人?” “孟蛟!” “魔界护法孟蛟?” 严清秋脱口而出,《古渝》所录,西海有蛟血脉不伦,妖魔一体,破壳之日天降不详,自幼备受排挤欺辱,四千年岁反叛妖族,刺杀族长投诚魔界。 殊光星君负手而立,眉眼一片冰冷:“妖孽既识得本君,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孟蛟听后仰天大笑:“笑话!今日便取你人头为无尊报仇。” 第七十一章 破障(三) 第七十二章 承局(一) 说罢,自其周身散发阵阵威压,无风自起,无行之压逼迫严清秋不断后撤,即便施展法术抵挡也无法减轻威压丝毫。 说罢,自其周身散发阵阵威压,无风自起,无行之压逼迫严清秋不断后撤,即便施展法术抵挡也无法减轻威压丝毫。 这是一股无形压力的强大,使得周围空气变幻无数种形状,无比奇异,但严清秋却感到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向着自己扑面而来。 一道道利刃从天际劈落般。 “噗嗤“一声闷响传来,那股无形气刃不断击打着殊光星君开展的灵盾,即便如此还能感受一定的压迫。 不好!严清秋心中惊呼一声,看向身后的阿绫。 转身抱紧少女阿绫,以她仙人之身都觉得压迫难当,更何况是身后的凡人,如她所料,少女早已晕厥过去,口周发青。 “殊光星君!” 殊光星君闻声双臂一震,释放更加强悍的气息威压反击,二人对弈中,杀气四起。 只见孟蛟身体逐渐变得虚浮,黑云席地而卷直通天地,烟尘大作,顷刻之间乌云密布,严清秋揉揉眼睛,再睁眼时地上已不见庞跃踪迹。 唯空中一条万丈巨龙攀云踏火,盘旋于空,望着空中的庞然大物,严清秋已看的舌桥不下,怛然失色。 严清秋从未见过如此神骏之物,这只巨龙的身躯庞大到了难以形容,而且巨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强悍至极,令人胆寒心惊,仿佛在其面前,任何生命都将灰飞烟灭一般。 严清秋已看的心中震撼巨硕。 而且还隐隐间还感觉到,这只巨龙的体内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这股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甚至超越了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任何妖兽。 殊光星君也不逊色,身形抖擞,摇身一变化为万丈巨人,威风八面。 跣足披发,怒放冲天,绯衣银盔,手持斧钺,羽带飘荡,神像庄严。 望着眼前的顶天巨人,严清秋更是被惊骇的难以言语,她知道这是何种法术。 法天象地,三十六神法之一,极难修炼,修炼者不仅得是上神之身,更需要承受天地八十一劫淬炼,直至显化法印方可习得此法。 需肉身与修为双登顶峰,才能化身万丈巨人,使天地变色,万物俯身。 严清秋不做停留,急忙带尚处昏迷中的阿绫远离战场。 巨龙吼怒狂啸,口中喷出的烈焰早已超过高山巨峰,灼热的温度让整个虚空都沸腾起来,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连南部洲的山水也被烧的融化蒸发。 殊光星君见状,不敢怠慢,数百丈长的斧刃挥刃气斩向巨龙,斧刃上散发着阵阵金黄光色,一旦击中蛟龙的最薄弱的腹腔,那么便能将其轻易斩灭。 孟蛟虽然法相凶猛,却并非愚蠢之徒,它的眼中闪烁出一抹凶戾之色,一股狂暴的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这次将火焰对准正下方,借势极速翻身,亮出坚锐鳞甲 刃罡迎撞孟蛟鳞甲,毫无反应,几息之后惨叫入耳,斧刃上散发阵阵寒芒,斧刃罡气刺透巨龙的皮肤钻其体内,刺透心脏。 孟蛟口中鲜血喷薄而出,眼神涣散,气若游丝,瘫倒在地上,身形渐渐缩回本象。 殊光星君不慌不乱,收起法相,平息周身暴动的法力,缓缓落在地上。 孟蛟躺在地上,眼睛一瞪,死死的盯着他的头顶,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有。 无错小说网 这就结束了?严清秋原本以为法相对法相,少说也得打个几百个来回,却没想到会结束的如此之快。 实力的碾压真是无情极了。 殊光星君落地后,并未靠近孟蛟,不知其是否还有动作,谨慎保持距离,低声喝道:“孟蛟,受死吧。“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颗巨大的脑袋伸了出来,正是孟蛟的头颅,他张嘴喷吐出一团黑色雾团。 雾团迎风见涨,转瞬之间便覆盖方圆近十几米的范围。雾团越扩越大,转眼间竟将周围笼罩其中。 严清秋在雾团外面看着,心中大惊,在雾团之中,腾飞而成的蛟龙正死死盯着他们。 殊光星君瞬闪来到严清秋阿绫身前,一股强劲的气浪向外推去,雾团被撞的粉碎,一股灰白色烟雾飘散出来。 “想不到孟蛟竟还藏有古蜕身,暂不知他有何诡计,仙子小心保护好自己与这孩子。“ 严清秋点点头,语气凝重:“如此下去,只怕我们上面斗法会牵连地下被羁押的百姓。” 殊光星君颔首不语,双眸微眯,手掌在胸前划过,一道道符文在身前凝聚,一道道金光从符文上冒出,金光一点点聚合成一柄金剑,直奔孟蛟而去。 “金微剑式一—碧落天。“ 金剑并发,空中疾驰,速度奇快无比,转眼间便已经来到孟蛟的上方。 数把金剑闪耀着一层淡蓝色的电弧,仿佛一条条细小的银蛇在剑锋上舞蹈,相连各柄金剑。 孟蛟见状,施法幻出一方黑盒,大手一挥,一团黑色的浓烟自其手中黑盒身体中爆发出来。 这些浓烟瞬间化作一只黑色毒蝎,毒蝎足足有数十米长,生八首,每一个脑袋皆是一脸狰狞的表情,嘴中不断溢流毒液。 “毒虫,给我破。“ 殊光星君双目一凛,金剑一转,剑尖直指毒蝎。 黑色毒虫见势,一缩,消失在实现之中。 “毒虫,去。“ 殊光星君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绿色的符咒出现在半空中,瞬间膨胀开来,变大几倍,随着他的手一甩,毒蝎再现身已是殊光星君面前,巨硕的尾针锋芒瞬刺。 殊光星君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跃起,凌空飞踢,只在瞬间,毒液喷发如雨,落在殊光星君护身屏障上。 并指凝结法力,悍然一击必杀,身下毒蝎费力挣扎几下,便没了生机。 一阵轰鸣响起,光剑落降,孟蛟所在区域顿时塌陷,烟尘滚滚,尘土飞扬。 待烟尘散尽后,孟蛟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还是让他跑了。” 殊光星君脸色阴沉,手中捏着一张黄色纸符,随后将纸符往前一抛,黄纸在空中闪耀,飞流黄沙,瞬间将毒蝎尸体包裹其中。 这是驱邪院永以收集巨型物体的符,可以制造出流沙包狭,做以保护,因是土属性法术,殊光星君火属并不涉猎当中。 殊光星君将纸符收藏腰间,随后抬头看去,只见严清秋仍旧站在原地,眼中满是异色。 “仙子莫慌,只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她不是害怕,只是恶心,一个长了九个脑袋的蝎子,嘴边一直留着涎水,又脏又丑,实在让人倒胃作呕。 严清秋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说出心里话,怀中昏迷的阿绫也适时苏醒。 “都结束了孩子,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少女不可思议的站起身,环视身边的一切废墟,以化浆岩的山峰,干涸的喝水,废墟的范围似乎变得更大了。 “大家呢?大家还有事吗?” 严清秋望向殊光星君,这个冰冷冷的木头,难得的露出温柔的目光:“方向,从净火中,我感受到了数以千计的凡人生命,他们都在地下。” 第七十二章 承局(一) 第七十三章 承局(二) 顼古城群山之上,一座未被孟蛟火焰灼烧成浆的青山,如旧屹立,青翠的山色与四围环境大相径庭。 在山之巅,一颗怒然绽放的参天梨树独秀其中,在这人间深秋季,能如此盛放的花树必有奥秘。 赤足女子摇晃着秋千,杏眼流转光波,专注望着顼古城的方向,女子坐在盛开的梨花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见孟蛟败走,女子遗憾的摇了摇头脑袋。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缰绳,一副担心的模样。 fantuantanshu.com 几息之后,身边聚阵阵烟云,自烟云中走出一位负伤男子,半跪在地面上的紫发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上身墨绿的大氅微微透出黑色氲纹,薄薄的血液过上衣渗了出来,长长的紫发披在颈后,嘴角、双耳、双目、鼻孔,五窍溢流鲜血。 女子看这这样的孟蛟,惨样中流露着凄美,这又是怎样的绝美的景象,一个魔人能长成这样,对她而言已是前所未见,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孟蛟也察觉到这炽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抹过嘴角瘀血,说道:“别看了,照目前情况来看计划要提前了。” 说着,看向已经别过脑袋的女子:“想不到还是需要你上场,徐藕莲。” 原本女子稍带愁苦的表情,在听到孟蛟话语后,面上转了一抹喜色,跃下秋千:“这么说,你是舍不得我了?那我不去了,我们私奔吧!” 随着女子步步逼近,孟蛟无可奈何的白了眼,后撤了几步,对她的玩笑话没有多大情绪:“好了,你会舍得放弃吗?” 徐藕莲扑闪着眼睛,眼神闪着寒光,嘴角却依旧挂着甜蜜的笑容:“舍不得。” 盈盈后撤几步,目视着眼下的废墟,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素手轻轻盘转着白玉扳指,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 若是细细观览扳指,便能发现玉戒当中有着隐隐约约的晃影。 看着被殊光星君和严清秋一轮一轮拯救的顼古城百姓,不禁贝齿紧咬,素手白光跃闪,轻然一挥,一道粗狂的藤蔓直奔顼古城而去。 久久愣怔不已,回不了神,似乎过往的回忆有一次涌上心头,千年的回忆使她已变得麻木,曾经的善良磨灭于此。 回首望着树下的白骨,又看看孟蛟,怀开双臂,惨然一笑:“不与我做个吻别吗?” 同时,藤蔓裹紧着一个受惊晕倒的少女来到树下。 “不了,他们找不到这个凡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就此别过罢了。”男子拱手而别。 徐藕莲看着孟蛟决绝的背影,没有挽留,遂着回眸杏眼浅垂,一缕流苏拂至额前,乘枝蔓来到阿绫身前。 丹唇勾起一抹冷笑,蹙额,皓腕轻起,纤指抚上其面庞。 十五六岁的少女原本玑玉似的皮肤,在五年风霜雨雪中已变得粗糙,纤指下滑,继而捏住其下颔,却迟迟没有用力。 她明白,只消轻轻施力,便能轻易夺取面前的鲜活生命,但是她没有下手,或许是看着曾经相仿的年纪,有所思虑,又或是根本没想夺她生命。 在她犹豫不前时,捏在少女细颈上的手指被疾驰而来的冰凌打断。 徐藕莲吃痛的握着手腕,接着又是几连冰锥连射,将她连连逼退。 手腕上蔓延而来的冻伤,已让她的手指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不慌不忙的对峙着追迹而来的二人,严清秋一掌破开紧缠阿绫的绿藤,施法做障庇护昏迷的少女。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她?” 面对殊光星君的质问,徐藕莲不疾不徐开口道:“下仙徐藕莲,见过二位上仙。” 殊光星君眉心皱了皱,自细打量着眼前人,诚如她言,周身纯净的仙力并未说谎。 “你既是仙,又为何不在魔界入侵顼古城,欺压凡人时上奏天界? 在我们与魔界对峙之时,你不仅不帮,反而欲加害无辜之人,你如何对的起仙人之称!” 徐藕莲眨巴着眼睛,神色从容,好似,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严清秋不禁怒上心头。 而后轻轻吐出一字:“哦” 鲜少愤怒的严清秋在此刻脾气是彻底被点燃,旋握手中的冰莲,决意给她一个教训。 冰莲绽放,莲蕊之心结成法印,数百寒箭,破空而来。 看着袭击过来的冰箭,徐藕莲脸色凝重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右手一抬,数十以百计枝青藤出现在其身侧,青藤泛着森森幽光,蜿蜒青藤在徐藕莲仙力加持下形如铁鞭硬实。 徐藕莲身体微弯,双脚一蹬,青藤如电朝前冲奔而去,寒箭对青藤,锋芒相对! 空中不断传来“叮叮砰砰!“刺耳之声,吵醒了昏睡的阿绫。 两人做局势均力敌,严清秋不愿多费时,额间浮现九色灵环,已是爆裂之势的寒冰箭,忽然附带电流,穿错其中,终成爆破。 两声脆响传出,两人被震飞数米远,徐藕莲被击飞出数米远,砸倒在巨树长根下。 严清秋在空中不受控的疾步倒撤,幸有殊光星君撑掌稳住,才不至于入徐藕莲那样。 严清秋刚站稳没一会,飞叶镖朝她正面飞来,连忙施法抵抗,一个疏忽,让飞叶镖在脸颊划过一道浅痕。 两人再度交锋,这一次严清秋没有法宝,而徐藕莲依旧使用自己的百木藤。 徐藕莲一直都在观察着严清秋,发现其虽然仙气浑厚,却有着一股子倔脾气,她知道严清秋绝不会甘愿认输,必定要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她并未出全力。 严清秋的法诀变换,一道道符文飞出,形成了数以万计的金光,将二人团团包裹住。 金光中蕴含着极强的压力,二人都是身形不稳,被爆破逼地向后连退。 “哎呀,失败了” 严清秋摇摇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因运法失败而沮丧。 这次她也不忍耐,再次运作起璇巽莲,脑海中回闪着殊光星君与孟蛟的对决,竟真让她凝结出一道冰剑。 徐藕莲那边早已集揽百花,飞舞律动璇璇,借为一道花环锋利转动。 两人同时抛出凝结飞器,冰剑刺上花环时,高速旋动的利环明显减速,而徐藕莲的一记花环也是狠狠的击中了冰莲的顶端。 “咔嚓!“ 随着冰屑飞舞,百花飘飘,冰剑花环竟在顷刻间同时裂痕遍布,裂痕逐渐变宽变大。 “咔擦“一声巨响,冰剑炸裂,花环粉碎化作冰渣碎花散落一地。 “够了,二位仙子到此为止了。” 随着殊光星君一声喝下,几时制止这二人的争斗,两人皆是争强好胜心,若不及时制止,只怕斗个你死她活。 严清秋收回法器,只觉十分费力,刚才的几次攻击,她耗费大量法力,又觉得有些酣畅。 能与同实力的仙子对拼,自己的战斗经验也会有所提升,她已是许久未体验到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的痛快。 徐藕莲又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心底暗自腹诽这疯女人,她还有使命未履行,才不要与这疯子斗个死活。 但她徐藕莲从不是肯吃亏的主,若不占势便不停手,否则也不会留在此地千年。 好在殊光星君及时制止才未让战斗继续下去。 第七十三章 承局(二) 第七十四章 承局(三) 严清秋浮现九彩灵环时,他便一眼看穿胜负,本不愿插手女仙间的法斗,但却见严清秋越战越兴奋,结印施法也愈加熟练迅速,若不及时制止,只怕一个不小心轰伤徐藕莲。 殊光星君本意很简单,徐藕莲既然失职,枉顾凡人生死,定由天界审判处罚,再此前,略施小惩即可,切不能重伤其身。 严清秋收起法器,平复翻涌的气海,徐藕莲趁机喘气恢复,她的真身实为这参天梨树,恢复的速度自然十分迅速。 “仙子跟我们走吧,天界会做出公正的审判,全然不必与我俩对抗。” 徐藕莲紧靠着树干,莞尔一笑,将垂下的青丝别于耳后,美目光华巧转,却上寒意决绝。 “我并认为我有错,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此话一出,俩人听的甚是诧异,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徐藕莲侧了一眼殊光星君和严清秋,自顾自的讲起往事: “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草木土屋,那时还不叫顼古,只两字:为艰。 位居环山底,难入难通,人们生活艰辛贫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 直到一天,人们在山腰捡到重伤昏迷的富商,将他带回去救治,富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给予了救治他的几家人重金酬谢。 还请一方能人在山间劈开一路,让原本异常艰苦的通外之路变得极为容易。 一生困在山底的人们,连通外界之后,在见识物尽奢华,灯红酒绿后,数车的金银软细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没几年,便将富商赠与的金银珠宝悉数消遣出去了。 不得已从豪掷千金的潇洒大爷,灰溜溜的落魄回家,当人们重操旧业时,赫然发现,早已习惯当初的生活。 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而当年的富商已成皇商,代国行事,深受皇家信任。 当他们得知,数月后富商将领数只商船途径此地时,邪恶的计划在人心之中种下蔓延。 人们准备好一切后,商队果然途径为艰城,也算是命中注定会停靠为艰城,那日黄昏后竟忽然狂风大作,为求安危,决定停锚,夜宿为艰。 热情的接待商船行人,不记收入的给他们提供酒菜住处,尽一城奢贵慰问商队。 你永远不知披着羊皮的狼,会在何时露出獠牙,但当獠牙现世时,总会一击致命。 饭菜中被下了无色无味的缓性毒药,那个欢快的饭局中,无人知晓自己已深重剧毒,围在篝火旁尽情喧嚣。 羊群围着灰狼舞蹈,不做防备的信任葬送了他们的生命。” “忙与女工的少女,并未在外进食,一心扑在当中全然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意识父亲久久未归,才决定下船查看。 少女撞破了篝火的阴影。 城人一边贪婪的搜刮着尸体财物,一边他们抛入深坑焚烧掩埋,少女从未见过这地狱景象,直到父亲的尸体被扔进火沟时,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叫出了声。 狼群怎会放过一头羊,即便是只娇弱的羊羔。 少女被逼上山崖,自毁容貌,最终撞死在了那古朴老树上,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未放过尸体…… 后来,他们吸取教训,用数船珍宝发展城镇,最终建立起了繁华城市。” 言及此处,徐藕莲停了下来,望向听入迷的阿绫,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那女孩与你一般年纪呢…若是当年那些人能与女孩一样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如今的结局也不会如此糟糕。 ” 话已至此,严清秋二人不至于像阿绫一样懵懂,自然是听得出故事中的少女是谁,那些贪心的凡人又是谁。 徐藕莲看着他们二人的沉默,“噗嗤”的笑了出来:“还要抓我吗?我做错了吗?” “仙子往事的确坎坷,诸多苦难悲哀令人痛心。 但斯人已逝,曾经害死你的人也已死去,后人何其无辜,不必迁怒无辜之人。” 徐藕莲眼底的光暗淡一些,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却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们这些神仙只会说这些话,我很厌烦这套虚伪。 凭什么凶手能安详晚年,后代会享受各种优越,那些商队人马未如期赴约,受害者却要遭受抄家之灾。 我恨!我怨这不公!” 说着亮起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桀然一笑:“你说斯人已逝,但很不巧,他们都在这里! 故那个撞树而死的少女魂魄不散,依附古树上,久而久之融为一体,几十年之后竟修成精怪。 将那些曾经害死他们的人魂魄掠夺此地,封在花中,这千年来所有逝去魂魄藏在树中,都在这扳指之中。” 徐藕莲眉目之间已笼罩着万分阴寒,冰冷的暗芒在眸中闪烁:“因此魔界之人来此之后我并未阻拦,看着那些人的后代得到报应,我说不上多开心。” 说着,徐藕莲摘下指上扳指,殊光星君和严清秋警觉的看着徐藕莲。 “你要做什么?” 徐藕莲玩弄着扳指:“那就让他们阖家团圆。” 说罢,用力的将扳指摔向顼古城之处,霎时间,扳指破碎,蕴藏千年的冤魂彻底释放。 魂魄早已失了意识,如死兽一般开始攻击刚脱离虎口的顼古城人。 殊光星君不做停留,之间一道金光闪过,下一瞬便出现在了顼古城内。 “三十六法的纵地金光果然名不虚传。”徐藕莲自嘲的笑了笑。 了解徐藕莲前身事,严清秋心中对她的脾气也软了下来:“仙子,莫要执迷不悟了,修得千年仙身不易,莫要误己!” “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 只见徐藕莲转过身去,双臂张开,大风而起,梨花飞绕其身。 徐藕莲身上的仙灵化现体外,脚下的梨树剧烈抖动,霎时间,万万千千的梨花朵朵飘向徐藕莲,千千万万如有生命一般,围绕着徐藕莲飞旋翩跹。 “燃烧元神?!” 严清秋召出法器,却忽地茫然,无计可施,她不知该如何阻止燃烧元神之人,希望对方活着,却不知如何运作。 若殊光星君在场,他必然能以自身浩瀚神力包裹徐藕莲,制止其自毁行为。 但自己不可,心中一阵阵无力的酸楚刺痛着她。 “我终于是解脱了。” 话音刚落,便见徐藕莲身形明光照耀,像是白日照亮四方,在顼古城收复冤魂的殊光星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份悲景。 强烈的仙力自她体内散开,飞舞的梨花加速旋转。 “砰!” 万万朵朵梨花飘散而去,顺风而逝,落花匆匆如流水,漫天飞舞的梨花在身散之时停止流动,爆射升空,绝美的梨花雨赫然浮现出来。 万万朵朵梨花飘散而去,顺风而逝,落花匆匆如流水,漫天飞舞的梨花在身散之时停止流动,爆射升空,绝美的梨花雨赫然浮现出来。 梨花雨的余香飘满了整个山谷,这一次的梨花雨比自然凋落的花雨显得更加的绚丽,更加的漂亮,更加的夺目。 饭团看书 梨花雨的余香飘过了山谷,落在山坡上,落在河边,落在树木间,落在草丛间,最终飘向远方,落向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进了一个人的心里。 第七十四章 承局(三) 第七十五章 承局(四) 花瓣随风飘扬,散落山川各处,大风吹过之处,即是梨花飞舞之处。 徐藕莲缓缓飘落而下,白皙面庞淡淡轻笑、唇畔勾曳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杏眼合闭,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在破灭之前,为心爱之人献上最后的一场盛景。 燃烬生命的徐藕莲,已失去生机,严清秋望着安然的尸体,久久不语,情绪难明。 阿绫适时而来,轻轻低语:“她怎么了?睡着了吗?”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只是如此安逸且美的死亡,凡人不懂也是从未见过。 严清秋抿唇,忍着泪,笑道:“是呢,这个姐姐她睡着了,别吵她。” 徐藕莲身死,千年梨树自然随她而去,枯干的树枝孤零零的立着,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它一物。 法力缓缓拖起沉睡的女子,将她安靠在树旁,吸集掉落满地的梨花,结成布匹,盖在徐藕莲身上。 东方亮起一抹鱼肚白,天亮了。 “我们走吧,这个姐姐很累,让她她好好休息。”严清秋牵着阿绫手,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有的人回家了,有的人却再也回不去。 乘天地之风的梨花、顺水飘飘的梨花、落在车马,行驶远方的旅人,总有一朵能回到故里。 fantuankanshu.com 严清秋走后,早已离去的孟蛟来到徐藕莲身旁,负在身后的右手持着几株雪青色花朵。 蹲坐在徐藕莲身边,变化两碗一酒,将花朵摆在徐藕莲手中,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搬运东边,一起看着日出。 “这是我们魔界的离鸢草,很奇怪吧,明明是花却被叫草… 因为它只在死亡之时才能开出花来,平时都像是一棵草平平无奇。 他们都说这草平凡一生,终生璀璨都凝在死时的绽放,活一世只为一开……就送你了。” 说罢,饮一大碗酒咕咕下肚,风吹草地,吹的人甚是舒坦,一身的酒气也被吹散而去。 孟蛟笨重的梳理着徐藕莲被风吹散的秀发,拈起发上的青草,看着秀丽的面容一时失神:“与你共事的几年虽然短暂,但很快乐,愿你来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无难无痛……” 情到深处,孟蛟做出了此生只此一次之事,那个温暖厚实的嘴唇最终落在女子淡笑的唇上。 站起身来,抖擞精神,浮一大碗酒一饮而尽,为徐藕莲备的酒碗倒在身前,毅然摔地应声而碎。 暖黄的阳光照在徐藕莲的脸上,温风和煦,苍白的面颊变得无比柔和,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如珠璀璨。 晨风吹过一切伤痕,怀恨千年的女子终于在初阳晨风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吹过孟蛟的风,伴着梨花淡淡幽香,男子聚力化作真身冲天,风还在吹,只是往后再也没有一朵梨花吹入他心。 顼古城的幸存者们活了下去,在殊光星君与严清秋的救治下,被欺压重伤的人们逐渐好转。 阿绫激动扑在众人身前,诉说着五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 “只救得三百余人。”殊光星君话中尽是遗憾。 严清秋点点头,没有回应殊光星君,看着虎口脱险的人们,此时正是一片喜庆,心中感慨万千。 二人的背影在晨光下,被照的巨大,飘落满地的梨花早已遍布各处,只是那样静静观望着凡人,静谧又祥和。 而来跪拜感激的人们,只是挥手托起,指挥凡间众人重建百姓,这方面他们不能过多干预,接下来都是凡人主场。 严清秋手腕的紫火环,猛然暴涨又转瞬而逝,顼古之行被记录悯生台,严清秋也会凭次功绩晋为上仙之列。 灾祸消弭,人间光明重现,此行任务已做了结,接下来便是踏云回天。 行云上,人们在地上与严清秋殊光星君招手告别,这时严清秋赫然发现,人身上漂浮起从未见过的荧光,点点飞天。 “这是洁光,是凡人对我们最诚挚最纯洁的信仰与感谢。”殊光星君适时解说道。 严清秋轻触洁光,嘴角漾起涟涟笑意:“有什么用吗?” “没用,是天地馈赠给我们的奖励,如凡间香火供奉,寄托最纯真的情意。” 看着这些荧光,严清秋心中忽起愧疚,毕竟此行是在殊光星君的助力下才能有如此顺利的结果,而自己做的却很少很少…… 两人飞出千米远后,正在重建的顼古城,乃至整个南部洲开始猛烈的震动。 瞬间大地撕裂,山河崩陷,所有人不知何故,在如此剧烈的地震下,很难保证自身安全。 发现异常之后,连忙赶赴现场,高空所见,群片绿林瘫倒,由嫩绿青色一瞬转为枯黄,岛中大江大河蒸发,土地已做风沙,北方燃起熊熊烈火。 离开前,殊光星君将顼古城大量废墟挪走,旧址一片空旷,顼古城百姓并未遭遇实质伤害。 严清秋结盾护住团在一起的人们,只知道顼古城没有太大损失,而其他城镇伤亡则是一概不知。 地震还在继续,恍惚中严清秋发觉 这片岛屿,正在逐渐下沉。殊光星君看着满地枯死的梨花,心中也有了答案。 左手亮出一口青色云纹布袋,扯去绳索,一股巨大吸力将岛上所有梨花吸入囊中。 殊光星君咬牙切齿道:“徐藕莲的梨花竟有这番用途,所到之处灵气荡然无存。” 殊光星君运法,托住陷落岛屿,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岛屿下沉的事实。 严清秋前去北部灭火,确认无误之后与殊光星君汇聚。 “仙子速回天界,去圣霄府求取灵种,唯今只有补齐岛上干涸的灵气,才能阻止继续沉落。” 严清秋点头绝尘而去,途中她忽然想起,徐藕莲与魔界沆瀣一气,此时她若一走,被南部洲牵制的殊光星君岂不危险! 殊光星君又是单一火属神力,法力不可运行过久,否则火灵盈岛,南部洲只怕化作一场火岛。 而此时能平衡灵力的,只有一个方法。 素手变化一只通信飞鸟传递消息,因她从未去过圣霄府,不知方位,只能定位昆仑宫长黎殿,寻求援助。 送走飞鸟,严清秋又赶回殊光星君身边,后者见到又回来的严清秋甚是诧异。 他知道以严清秋的速度,不可能有此神速,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折返回来了。 “仙子你还回来做什么?” “来做我该做的。” 殊光星君意识到严清秋所指,连连制止:“仙子不可!你的修为远远不够填补,舍身而补是最愚蠢的方法。” 女子神情一片忧愁,眉目微蹙:“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背对殊光星君,纵身一跃,燃起浑身法力激发身后的九彩灵环,华光万象,九色圣光化做薄薄气泡,迅速裹起坍塌之地。 殊光星君意识到严清秋所指,连连制止:“仙子不可!你的修为远远不够填补,舍身而补是最愚蠢的方法。” 女子神情一片忧愁,眉目微蹙:“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背对殊光星君,纵身一跃,燃起浑身法力激发身后的九彩灵环,华光万象。 女子将身后九彩宝轮一抛,一道道霞光自宝轮中射出,将坍塌之地包围。 一道金黄色的光圈将坍塌之地笼罩其中,光圈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在霞光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庄重。 九彩宝轮中的霞光不停地涌入金光圈内,渐渐地光圈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厚,渐渐形成了一层透明护罩,将坍塌之地保护在里面。 第七十五章 承局(四) 第七十六章 新序(一) 严清秋落进正中之位,圣光煌煌闪耀,却不刺眼,彩霞弥散天际,遮云蔽日。 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灵气冲散八方,滋润万物。 殊光星君散去维持的法力,他明白已经不需要在做什么。 南部洲很快停止下坠,天地风云瞬息而变,彩光散去之后只剩漫天乌云,雷声大作电闪雷鸣,清风云雨降临。 山川草木江河复苏流动,严清秋以自身作为源头,源源不断的向八方输送灵气。 如此及时雨,拯救万千生灵,许多精灵山怪自发赶来,守护在其身侧,建起冲天树林,隐去严清秋身形。 以身为源是最冒险的行为,身形犹如活死人一样失去意识,稍有不慎身形破碎便是万劫不复。 在凡间没有人为严清秋塑神像、建庙立祠,并未接受凡人香火供养,但还是在此时挺身而出撑起整个大洲来。 严清秋自问她不是那种会为众生舍身之人,她飞升成仙只是为了找寻去除业力法门。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三百多年的日夜熏陶中,书本与现实早已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她的想法。 严清秋需要直到南部洲岛够恢复自发灵气,否则她将一直留在南部洲。 殊光星君心怀敬佩,向严清秋鞠行三礼,示内心重重敬意。以身为源一旦开始便无法外力制止,所以他也无能为力。 严清秋的事迹传回天界后,引来一片赞誉,甚是七尊也为其行为感叹,圣霄府那位更是亲自临凡,判断严清秋需要一百年时间来修复南部洲灵力。 南部洲在海外众岛面积排不上前,却也有近百万公顷之广,严清秋只是上仙修为,修复自然耗时耗力巨大。 南帝虽统御万灵,也无法中断代源之法,严清秋心脉丹络融入岛屿根本 轻易举动只会破损源头心脉,只能为其布下庇护,留下灵石覆盖严清秋身躯,滋润血脉,不至于在百年之后报废。 南部洲生民在得知生死存亡之际,是一位仙女舍身奉献拯救全岛,在全州各地建立祠庙,香火供养,而源头的石像则被好生隐蔽保护起来。 这种消息传回昆仑宫,少不了的忧心忡忡,也有希望她干脆就此辞世,永不相见的。 赞叹同情惋惜,各因各果,百年中膳部管理又落回四司手中,暂代严清秋行权。 池云和长平还是日日期盼姐妹回家,萦环居独留着兰莺眠玉洒扫,冷冷清清。 严清秋全力发动九灵环时,远在星垣小憩的西帝有所察觉,毕竟这套功法还是他所创造。 那还是她首次火力全开,但有殊光星君一旁襄助,严清秋能出手的次数不多。 若是逼得她用尽全力,又说明殊光星君也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连忙取出小块十方镜,亲眼见证了严清秋的献身全程。 看着那边舍己为人的壮举,西帝不禁赞叹,心中更是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对自己的《九靈》很有信心,也知道以严清秋的修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修补。 在看到亲自下界的南帝后,干脆撤去了十方镜映射,南帝已出手,严清秋便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经此遭,她在天界声名远播,下界降妖除魔、舍身补灵,种种功绩累累,甚至可拔升五等上仙。 西帝抚着下颚长须,构想了严清秋的未来,算上未来百年,仅四百岁的仙子不禁名声大噪,甚至能跻身五等上仙之列。 心中那份愧疚感也逐渐淡无。 其中艰辛也只有严清秋自己知晓得一清二楚。 殊光星君回天照旧述职,在此之后应珩文星君之邀赴宴,酒过三巡不免吐出心声,他原以为大部分女仙是娇柔、温和内敛的性子。 而严清秋则是少有的让他由衷称赞的女仙,特别是听闻珩文讲述文渊院一事,心中对她的看法是彻底的改善。 紫极宫里,西北二帝做兄弟家宴,珩文星君有自己朋友,也不想借助二位哥哥的光环,因此人前很少与他们共席。 武阵星君镇守天魔边境,也是许久未归,曾经热闹的家宴也只剩这二位。 席上,北帝终于问出自己心中好奇久已的问题:“兄长,为何总是照顾秋容仙子,也是给她许多好处了。” 西帝食毕,帕子擦了擦嘴,顺手引来漱口茶水与茶盂,漱口后称道:“今日的凤汤与蟠桃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兄长喜欢便好。” “你认为什么样的家族会在千年里传上五十五代?” 西帝这忽然一问,北帝不知指代什么,一时无法回答,楞了楞然后摇头:“小弟不知。” “是短命的家族,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命运让他们不得已早早留后。” 到此时,北帝才意识到,自家哥哥是在回答先前的问题:“那秋容仙子是那短命家族的后人?” 西帝点点头,讲述了那段连自己这弟弟也未听闻过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北帝理通思绪,明白了西帝与严清秋渊源来自她的先祖,特别是那九靈,五十五代的后人还有血脉流传,那这当中族人的短命,恐怕也与此法有关。 “九靈之法的确强悍,一直流传后代血脉当中,但并不适应后人,导致族中后人皆是短命。 间接算也有我的错,对她的补偿只是弥补心中的愧疚罢了。” 北帝微微颔首,很是理解西帝想法,得到答案之后,便另扯话题,岔开话。 “兄长可还记得,这南部洲千万年前曾发生过什么?” 西帝稍稍回首,疑惑问道:“你指什么?” 北帝字字顿道:“古三族。” 西帝闻言微眯凤目,脑中回想着几千万年前往事,只是时间太久,一时间竟也想不起个仔细。 “那时南部洲还未与五洲分裂,乃一大整体,古三族栖息争霸,连年不休。” “噢”西帝叹了一声,过去那段尘封的记忆重见天日。 “难为你还记得当年事。” 北帝神情凝重,眼神讳莫如深,继续说道:“古三族遗址就在南部洲!” 西帝点了点头,没做反应,回味片刻忽然邹起眉头:“夜非玄在找古战场遗址为了什么?古三族遗骸?” “正是如此,在魔界的探子汇报来的,夜非玄在寻找三族遗骸。 目的仍是为了进攻天界,但具体如何运作还不见透露,其中还提到破坏衡天晷是蓄谋已久之事。 天界不仅只有峥鸿为魔界行事,信中曾反复提到‘绛珠’二字,安插各宫府的枢星卫,至今未发觉异常……” xiaoshuting.cc 西帝停下踱步,打断北帝:“这些待会去越明殿说,现在不着急对我讲。 南部洲派两三位仙家做样,让你那些在魔界的探子收敛点,这次阴差阳错的阻拦了他们的计划,难免怀疑有人暗中通信。” 北帝应声,未收到北帝回复,探子们仍尽力伪装,待下次传信时他便要部分制造冲突假死而归。 西帝见状也不再多言,北帝的手下都是精锐,不仅是他麾下而来,又是亲手训练自然忠诚,岂会有半句虚言?即使他有怀疑也从不展露,不会对他们开刀。 第七十六章 新序(一) 第七十七章 新序(二) 西帝又接着继续说道:“魔族之人贪念顼古城更是早有预谋,千年前本该随你一同下凡救世的铮鸿,却忽发恶疾,托词婉转由青灵帝君洞灵替而下凡。 又在清厄帝君与之交接时做了手脚,掩去顼古城皆事,坤舆图变幻也没有察觉。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北帝没有太大讶异,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双方安插的棋子暗中对弈,见招拆招,天界这方也是令魔界不少计划破产。 有成有败,但毕竟曾在边境签署和平协约禁止动武,天界自爱和平不会打破协约,但若魔界首先撕毁协议,他们便是正义之师。 在这场不见光明的争斗中,双方早已较量多回,成败有时,如今就看谁能先剔掉所有的隐患。 二帝不再多说什么,只起身前往越明殿共商此事。 天界又是和平如常的度过一日又一日…… 距南部洲之事已过数月,元月既过,热热闹闹的气氛逐渐淡去,又是新的一年,对神仙来说最隆重的元月过了鲜少在有期待的节气。 天宫上,神仙也会有着凡人那样的小苦恼,思念的人仍在等待,幻想的梦也从未放弃,在这乏味至极无聊之时,万年不变之日,终于被闯入的不速之客改变。 昆仑宫的仙子们倒没其他神仙那样闲暇,过了元月最重要的便是准备圣母诞辰,所有规格仪制悉以最高规章采备。 而在这段时间里,圣母会离开天界一月,回昆仑山旧居居住一月,带走了两位司掌留三业全权操办。 在这四业中,最是闲致只有妍夏一人,她的造部主司建造,在诞辰之月里,造部是最为轻松。 花部还好只是司管万花丛林,本花部是有花神兼任,花神诞下映画将养到百岁后从此云游四海八荒,往回生辰贺礼一样不拉的如数送来。 最开始还会满怀期待的喜悦,后来逐渐的连拆也不拆,悉数堆积在仓库中落灰,映画便开始由各路琼台女仙拉扯生活。 有一个软糯可爱又听话的女娃娃养,饶是飒爽的九天玄女也会在映画面前展露自己温柔。 女神们争相照顾了两百年,与那孩子也有了极深的情感,在圣母的主持下一众女神成了映画的干娘。 直到映画三百岁那天才被带回昆仑宫,接任花业职位,因她年纪尚小便将花部部分匀给织部。 织部的连书则是成了整个昆仑宫焚膏继晷,日以继夜劳累的女仙。 反观那边的妍夏,悠哉悠哉的栽花洒水,好不闲雅。 女子淡绿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宽片淡黄色锦缎裏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蚕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YY小说 一心醉于花木的妍夏,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步步靠近的身影,直到颈上石坠项链动起,才意识到故人拜访。 放下手中花洒,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淡漠寒冷的眸子里,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我那半块元神青天白日独闯昆仑宫,当真不怕被发现吗?” 男子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皮肤黑红相加呈现罕见紫棠色,双眼细长而常常带上一种嗜血的绯红,使人不欲久看,虽然外貌粗犷豪雄,但头发和指掌都比身躯来得纤细。 听闻妍夏所言,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怕什么?你们这些神仙连我们潜藏的同伴都挖掘不出,还会抓到我?” 妍夏闻之一愣,他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直接的承认,虽说双方暗中插谍,大家心照不宣,但能如此在敌对阵营承认的倒是意外。 “你们不也找不出我们的神仙吗?若我收回这半份元神,你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吗? 倒不如一次性说出你们在天界的所有暗谍,好让我立功一件,气死夜非玄。” 来人并未因妍夏的嘲弄而恼怒,神情一改玩笑,严肃道:“我还是想带你离开。” 妍夏眼眸低垂,摇摇头:“别说傻话了?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离开昆仑宫呢? 燮秋,趁我还有耐心,顾念你曾对我的照顾,尽快离开我可以不去通报。” 妍夏后撤了几步,在地上画出一道水纹,别过身去:“你走吧,燮秋护法,仙魔不同路,我那元神便是舍在你身上了,以后莫出现在天界。” “阿妍…”燮秋前迈了几步,便被妍夏喝住:“别过来!在向前一步我便自毁元神!” 燮秋身形顿了顿,看着从前温顺和煦的妍夏,此刻变得如此决绝无情,良久才开口道:“好!好!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天界。” 燮秋飞走后,妍夏散开提紧的一口气,无力瘫坐在地,眼眶已变得湿红:“孽缘呐” 妍夏不知该怎么办,她是不愿跟着燮秋走的,即便圣母娘娘金口玉言表示不会勉强妍夏去留,但她还是舍不得离开昆仑宫。 数万年前,她仍是瑶池中的一滴水珠,得逢机遇化作水精有了灵识,在圣母点拨下化形修炼,可最终因无心而止步不前。 在凡间历练补齐人之七情,历劫七世补齐玲珑之心,而最后成就妍夏的便是燮秋。 与他的一世夫妻情,终于造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拥有了人之情。 清水本无心,海拍烂礁石 这些年来,她的心已经被那些曾经陪伴过她的同僚,那些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朋友占据。这里是她的家,或许她这一生注定孤单。 但这并不表示会彻底忘掉燮秋,那些事情,她的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只是身份与两界的敏感,使她一直不愿回忆承认罢了。 她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断,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不会后悔与她的缘分,在没遇到他之前,她的人生只是各种单调,日复一日的乏味,色彩单调。 因那一世之情,两人元神彼此相交,不可分割,水与火的元神却是意外的和谐。 数万年来她学了很多东西,但唯独不能忘记,最珍视的便是自己的感情。那些一直将她视作朋友当做知己的仙子们,妍夏岂可忍心辜负。 只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她知道他们二人绝无可能,神魔之别,两界纷争就像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已没有任何尊严,小人物的命运与感情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只能独自吞咽往昔种种。 “燮秋,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距离太远,怨只怨我们生不逢时,若有来世,与你再做百世夫妻我也心甘情愿。“妍夏的眼角泪若珠帘断裂,哗哗滴落。 第七十七章 新序(二) 第七十八章 新序(三) 百年后…… 封禁的森林闯入不速之客,军队的铁蹄无情践踏着精灵之森,落荒而逃的少女误入百年封禁之中,分身灵识回归本体,沉睡百年的石像松动。 霎时间,一道透彻天地的九彩霞光现身众人面前,惊动了天上仙人,震慑地下凡人。 石像中走出一位窈窕仙女,一袭青碧翠烟衫,水雾祥云百褶裙,肩披翠水薄烟纱逶迤拖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乔媚无骨入艳三分。 魅若含春水俏脸如凝脂,如此上佳之貌人间罕有。 追赶而来的军队自然是听说过顼古城的传说,认出了破石而出的女子是在百年前拯救他们的仙子。 除去为首的中年男子,他身后的军人早已是下马参拜。 严清秋刚从深睡中苏醒,在此之前曾分出一道灵识投身于一家夭折婴儿之身,脑海中平白多出了两世记忆,实在混沌不堪。 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特别是为首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心中猛的刺痛一下,一些奇怪的记忆在脑中回闪。 只是沉睡百年,行动不便言语不清,此刻头晕脑胀的状态,不允许与这些莫名其妙之人相处。 好在她的法力施展顺畅,能唤来行云飞天而去。 地上的尊贵男子,看着依旧对她的陌生的严清秋,眼中具是悲泪,更是知晓此生已与她不可能了。 严清秋飞离后,男子身边的谋士上前关切道:“陛下,您没事吧?” 男子沉默不语,呆呆的望着飞走的方向,谋士又道:“先贤孝皇后已经走了,需要再去寻找吗?” “……都已经飞走了,还怎么追?”一步跨上骏马,厉声狠狠道:“传朕令,拆除所有彩灵庙,有任何人胆敢违抗,斩!” 严清秋飞往记忆中的山峦,那颗梨树依旧绽开千花万彩,百年灵力的滋补中让枯死的古树转死回生。 严清秋盘坐平复气息,吸融着灵识归位带来的两世记忆,赫然发现自身修为已跌下至百年境界,仙力稀薄。 想起先前那华服男子,自己那分灵两世竟都栽在此人手中,不免对分灵的举止感到气愤,丝毫没有继承本体零星半点的能力。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能不能顺利飞回天界,如今这样回去修为大跌,实在是丢人呐! 心中想着在凡间多修练一些时日,防止半路法力消耗过重,穿不透天界层层禁制回家。 思路客 而这时碧空电光闪闪,雷声轰鸣,其声之粗犷,好似要被崩裂山峰,天界南天门,訇的一声从空中显现开放。 门后是更加蔚蓝的天空广阔无际,望不到尽头,日月照耀着璀璨夺目,宛如金银宝玉的宫阙。 云中放下一道光栈,就像她飞升那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光栈源源不断补充着严清秋的仙力,浸润着血脉经络,无比舒适。 甚至她不用移动,光栈缓缓回收天门,越靠近天门,越是清晰的看到,南天门后簇在一起迎接她的仙家们。 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严清秋激动留下泪水,她终于回来了! 严清秋加快脚步,直奔池云与长平身前,在她的心中有着浓烈的思念,那里有着自己最纯粹的情谊! “熙盈姐平平,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池云长平双眼噙泪,团在一起紧紧相拥。 好一会才不舍的与好友分开,在她俩身后,昆仑宫仙子们纷纷行礼,欢迎着她们最好的膳业严清秋回归天界。 严清秋耸了耸鼻子,弯唇嫣然一笑:“诸位轻起,劳烦各位特地聚来南天门迎接清秋,甚是感激。” 说罢,连忙躬身施盈盈为众仙谢礼。 连书几步快前,扶起严清秋来,激动的握着双手:“秋妹妹这是什么话,实在是谦虚了,娘娘可是不止一次提口而夸,你此次可是实实在在为昆仑宫骄傲。” 映画几步蹦来,展颜悦耳笑道:“是啊是啊,整个天界都传开了,秋姐姐是真厉害的!” 妍夏只是一旁颔首默笑,依旧是鲜少开口。 映画话音刚落,其余膳部仙子一团团凑上去,都想着与严清秋说些话,长平池云则是一旁静礼,笑靥如花。 几声话语未了,众仙身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实在抱歉呐,我来晚了,竟忘了与诸位一同来迎接秋容膳业。” 众仙闻声,原本明媚的笑颜僵在脸上,一个个的屏声敛气不敢言语。 “她怎么来了?” 就连池云与双成仙掌,也是敛笑肃立,严清秋与长平心里还正好奇来者何人时,只见四五仙娥与其他未谋面的仙子簇拥着一位衣容华贵,仙姿玉貌的仙子徐徐而来。 品红百鸟香袍广袖上衣,下裙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是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 肩披黄色缂丝绣孔雀碧霞披帛,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点。 正有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昆仑宫众仙连连接见行礼:“见过令黎长仙掌。” 严清秋见状也随着一并行礼,这位令黎长仙掌的威名她还是听闻过得,知得甚少,只是令仙子很是畏惧。 令黎以略带夸张的语气,笑声说道:“哎呦,诸位这是做什么,切莫忘了我们今日是来迎接秋容膳业的,快快请起。” 脚踏莲步缓缓而至,严清秋仔细一瞧,赫然发现这令黎长仙掌正是她曾在文渊院见过的那位绝色仙子。 虽满面春风和煦,仍难掩其威戎面目,严清秋心中竟有一丝畏惧。 “秋容膳业请起吧” 严清秋附起令黎长仙掌伸来的秀气纤长玉指。 “我这还是首次与秋容膳业见面,果真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时间匆忙没什么好准备的。” 回首示意,仙娥端着精致方盒而来,仅仅是盒子外表便是彩玉篆刻,秀丽无比。 轻启枢扣,呈现一方奇异圆盘,在旁的池云与双成已被惊骇难以言语。 而在场的懂行仙子更是脱口而出:“青绿山奇盘!” 那青绿山奇盘乃是协助修炼的绝佳法器之一,盘中自有收存一方山水,五行灵气源源不断,灵气浓郁充沛,在修炼时搭配使用更是事半功倍。 此法器本就难以制作,在品元无界阁中更是以超百万仙禄,令六界修炼者望物兴叹。 众仙皆意想不到仅是初见,令黎长仙掌竟能如此大手笔的赠与严清秋此物。 令黎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早知百年修补大洲灵脉耗损巨大,特赠青绿山奇盘协助仙子恢复修为,可莫嫌弃我这一番好意才是啊。” 严清秋修为折损过重,只感应出此物所蕴含的丰富灵气,不知其中价值,轻易接下这份罕世贵物。 “多谢长仙掌此物,那小仙便却之不恭了。” 见严清秋收下礼物,令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这时,太白金星带来天帝御旨,打断众人接下来的举动。 “秋容仙子听旨 兹有仙子严清秋,心资善敏,行善爱仁,今下凡除妖降魔,护一洲万民安宁,受一方爱戴铸身建庙。 七尊共瞩,擢仙子秋容,敕封五等九彩纷华上仙!以示嘉许。” 第七十八章 新序(三) 第七十九章 九彩纷华(一) 众仙闻声,下拜听旨。 待太白金星宣旨之后,卷起天帝御旨,神情缓和道:“秋容仙子接旨吧。” 严清秋正欲起身接旨,却不曾想脚下一软,刚缓起的双膝,有如山压般的难以起身。 太白金星见严清秋迟迟不起身接旨,又一次开口问道“秋容仙子怎不接旨?” 严清秋牙关紧咬,在这重要场合却不曾想身体会出现这种状况,心中更是一阵羞愧。 死要面子的不想开口,正不知如何是好,令黎适时站了出来,巧笑道:“星君见谅,秋容仙子毕竟在凡间耗损过量仙力修为又石化百年,身体恐隐隐患疾,才生如此不妙仪态。” “若天帝陛下应允,小仙愿代星君授旨秋容仙子。” 说罢附身,恭敬地撑起手掌,太白金星手中御旨明晃闪动数次,代表天帝应允令黎行为。 见天帝已应准,太白拂手传去御旨,御旨缓缓飘落在令黎掌中。 “多谢陛下信任,小仙必不负意!” 太白左手依拂尘,右手捋白须,笑眯眯道:“那便有劳令黎长仙掌了,我需回凌霄宝殿回复陛下,先行告退。” 送走太白之后,令黎承旨缓缓踱步来到严清秋身前,伏低身子细声细语道:“秋容仙子接旨吧。” 这个距离严清秋不必起身,只需伸手便可接触御旨。 “严清秋叩谢天帝敕封!” 在其接触御旨之后,一道流光窜入严清秋体内,御旨脱开严清秋手掌,缓缓舒展。 化卷萦绕身侧,御旨内里竟暗藏仙力! 众仙瞠目而视。 严清秋受力浮起,她能感受到一股强大浩瀚的仙力正缓缓注入她的体内,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最终汇入丹田气海当中,化结内丹。 炫彩光芒空中四射开来,严清秋手持御旨落地,此刻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她从没有过如此感受,仙力游走四肢百骸,强盛无比,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精神的时候。 而这次,天帝竟生生的赐她九千年修为!用以弥补严清秋修复南洲跌落的修为境界。 此刻力量充沛,眼中彩色焕发,仙气腾腾,刚入身的强盛修为溢出体外的强盛。 与众仙子见状连忙庆贺严清秋,彼时还称她做秋容膳业,此刻皆是改口九彩纷华上仙之号。 纷纷道贺严清秋修复跌落境界的修为。 严清秋微微颔首致谢。 她知道当中不少仙家都是看重自己风名正盛,并非真心相交,真正为自己庆幸祝贺的,恐怕只有她那几个好友。 长平与三业没有着急祝贺严清秋,都是一旁欣慰的笑着,默默不语。 唯有长平面色稍带忧愁的看着严清秋,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连严清秋升拔如此重要的时候也失神。 之后,又是熟悉而又客套的话术,严清秋这次更是被喜跃冲昏头脑,狠下血本,请大家去天界最为奢华的臻鼎琼阁聚餐答谢。 臻鼎琼阁乃是天界最负盛名的餐楼,食神与天厨星君所建,高阁高达百丈,金碧辉煌,气派豪华。 长平池云听的更是不可思议,这家伙一得意便如此高调,什么时候都敢下如此海口,宴请这近百仙子去臻鼎琼阁。 严清秋本就是膳业,至于为什么不请列位去昆仑宫,只能说来迎接她的多数是昆仑宫仙子,虽昆仑宫膳部也是久负盛名,但是大家平时皆已视作寻常家宴食用。 人家特地来南天门为自己接风洗尘,她怎么好意思请她们食寻常家宴,那自然是奢侈一回。 众仙一听,乐的花枝乱颤,能有如此好事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近百号仙子团着严清秋,浩浩荡荡进发臻鼎琼阁,而身后的池云与长平无奈的跟在身后。 “你说不得把她吃破产了?” 池云点点头,深以为是:“我也觉得是,看来某人攒了几百年的仙禄要在一朝之间花个干净了。” 长平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说她也是,非为面子做这种事,还不如只请我们。” 说着自怀中如意囊取出一块青白玉印:“还好我带了颜童印章,省的到时候禄元不足丢人。” “还是你准备得当。” 一大队仙子成群成对的涌进臻鼎琼阁,食神正巧今日得空,建阁十几万年来还是首次有如此数量的仙子光顾。 xiaoshuting.la 这一次,众仙皆是欣然赴宴。众仙子的到来,使臻鼎琼阁瞬间热闹起来,不时传来一些玉露龙肉飞鱼的香味,一时间整座琼阁飘散着浓郁的美食香味传遍方圆。 琼阁的食材可是天界最顶尖的,各种大型集会都会选择由琼阁承包,菜式也是万类顶尖,精品之精。 不仅可以增长寿元,强健体魄还能在修为增长上大有裨益。 也只有在这寻常仙家才能尝到大宴之时的珍馐美味。 严清秋在这琼阁耗光所有仙禄,直到盖玉印时,看到那串天文数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因升阶而带来的喜悦一下跌落谷底。 即便用光百年仙禄也不能填补完整,好在颜童玉印临时救场,不至于使严清秋押宝抵禄。 数亿年前是没有仙禄这一说法,直到七尊出世,混战乱斗的六界终于迎来了和平,为了结束以厮杀斗法获取物资的时代。 天界首创等价物资的禄元,用来充当等价物,实现和平通货,交换各种资源物质。 其余五界也效仿天界,创立出他们的一般等价物,但等价物的差异在六界流通中仍旧混乱,眼看纷争再起,天界派遣大量仙家去往各界平衡。 才在最终形成了以仙禄为准的通货方式,仙禄毕竟是以仙力结石,不像凡间那样容易制造假物。 随着时代的变迁,物资因界兴盛衰竭,曾经仙禄所带来的和平也逐渐开始失衡…… 傍晚时,众仙子不舍的散去各回各宫,趁着对修炼提升的灵食尚未消化,都抓紧着回家修炼炼化。 基本上除了严清秋大家都很看清,这次打肿脸充胖子,真真是代价不菲,本还想去界元楼择选功法秘法,修为大幅的提升,又能习练更多仙术秘法。 只是可惜…… 严清秋长叹一声,抱着柱子寂寂望着前方。 池云明白严清秋为何做此悲样,好声安慰:“好了,我的九彩纷华上仙,下次去我陪你去界元楼,用我的禄元就是。” 严清秋勉强挤出笑容,答谢池云,轻轻扶着额头,庆幸的是她如今已踏上五等上仙行列,每月仙禄自是大幅提列。 可悲的是她又要攒很久很久…… 长平倒是毫不客气的揶揄玩笑严清秋,被开玩笑的本人一点也不恼火,都是四百岁的人,岂能轻易动火? 那当然是不可能…两人亭中追赶嬉笑打闹着,好在傍晚无人,池云苦笑不得看着二人闹不停。 而在另一边…… 舒正宅中,女子正专心提笔摹字集,专心致志时,全然没有注意到书案上爬上一只乌黑蝎子。 小小的乌黑蝎子冷不丁的发出声音:“听说不仅去接她,还送她了个名贵法宝?” 女子被忽如其来的一句惊到,一笔划出格,脸上瞬时没了好脸色,将狼毫笔挂回笔帘。 “是又如何呢?” 第七十九章 九彩纷华(一) 第八十章 九彩纷华(二) 被呛道的蝎子愣了一下,想不到对方会如此呛声。 “那就是说铮鸿这一事,你是打算放弃了?” 女子闻言,点烛火的巧手顿了顿,继而说道:“急什么,你是打算让我在众目睽睽下暴露吗? 不过留个好印象而已,毕竟我可是人人爱戴的长仙掌,关爱下属可是最正常不过。” 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温柔的眉目若玫瑰娇艳绽放,眸光盈满笑意,正如今日在外的形象,十分亲人温和。 见她如此装模作样,蝎子不免吐槽:“还真是被你这番样貌骗到了,令黎你可真让人恶心呐。” 令黎满不在乎的掷下茶杯,笑道:“这方面你可是我的前辈呢,常蝎。 听说炎护法燮秋私入天界,独闯昆仑宫是真的吗?” “废话,被魔尊发现好是一顿折磨呢,听说是打的皮开肉绽,唉可惜我看不到。” 令黎听闻,心中多了一份好奇:“怎么听着,你好像很高兴样子?” 小蝎子兴奋的舞动双钳:“我本来就瞧不上那破石头,四护法中我最厌烦。” 令黎左手托腮,右手轻然点着常蝎尾刺,心中又起一顿筹划:“既然你看不上他,不如我们来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计划如何?” 常蝎笑了笑:“好你个令黎,心思真是歹毒无比,我们魔尊果然没看错你呐。” 令黎眸子布着笑意,眼珠子精明的咕噜咕噜转:“我是神仙除魔实乃常事,你是魔妒恨同伴、杀仙子也正常不过。 我可不是心思歹毒,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正常交易吗? 若你不献出燮秋,我也不会让你动昆仑宫仙子半根头发。” 常蝎静静看着令黎,真身状态下的他让人看不出神情变化,为了魔尊计划,他化真身藏魔力,委身在令黎身边谋划,相处中她是越来越发觉这个女人的变态疯狂。 “哼,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给我找些食物,我已经太久没进食过了。” “嗯可以,我会挑一些人送给你的,不过我不喜欢磨磨蹭蹭,也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我们要趁圣母娘娘外出巡界时处理好一切呢。” “……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彼此彼此,我们谁不可怕呢,不过现在,你需要的东西准备起来非常轻松,我的东西就要看你的诚意。“ 常蝎钳子夹了夹:“这次行动我需要一些外力襄助,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先让我吃饱饭才能行动,你也不想看到我饿的头晕脑胀去浑浑噩噩的行事吧。” 令黎心中冷笑不止,面色却是笑容可掬:“可以,但是必须要让我知道你的实力和底细才行,否则我也无法信任你不是吗?“ 常蝎语气不悦:“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难怪你在凡间有那么多人想要刺杀你。” 令黎闻言怒视,却终是忍住没有发作:“你可以滚了。“说着掏出一枚琥珀像,扔在桌上。 “你可别忘记了我们的交易,否则你就永远别想得到自己想要。“说完这句话,常蝎便化作黑雾离钻进琥珀中。 见常蝎离去,令黎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与魔界有交易,但也是个神仙。 看着魔界护法在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下,妄想对昆仑宫仙子下手,这让她怎能轻易容忍,必然要让对方付出更重的代价。 琥珀中的常蝎与外界隔绝,除非强行打碎琥珀,否则外界任何响动他都不会有所反应。 而且这次行动,令黎不仅要让常蝎帮自己拿下燮秋性命,还要让他的把柄握死自己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biquge.name 她是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存在于她身边,即便是常蝎的主人魔尊也不能阻挡自己的追求。 六界中除了爱好和平的天界七尊,隐世不出的阿修罗王,那么实力最强的只剩魔族。 魔族中最强的存在便是魔尊夜非玄,她要借助夜非玄的力量来颠覆六界格局。 她要让夜非玄的计划成功,这个计划不仅仅是对付天界,也要对抗魔界,在六界中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势力。 成仙之前她是一过女皇,拥有绝对无上的权利,唯一让她惧怕的只有死亡。 成仙之后,她想要继续做神仙中的女皇,成为六界之中的主宰,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和那些人站在同一层面。 她要做的事情并非一件两件,她要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统统掌控在手中,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包括曾经藐视过自己的人,她不仅要做凡人中的女皇,更要做仙人中的女皇。 回昆仑宫之前,严清秋特地让池云池云陪同自己去质漱阁,毕竟也是答应送兰莺眠玉映星石。 借用池云的仙禄换得两块精美晶石。 “秋儿,我还是要提醒你,离令黎远一些,她这个人很危险。” 听着池云忽如其来的话语,严清秋收起把玩的石头,问道:“为何这么说?” 池云摇摇头,眉目凝重:“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今天会送你如此贵重的法器。 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绝没有按什么好心,定要万分当心令黎。” 严清秋点点头,池云少有如此严肃的模样,她也不太可能会与自己开这种玩笑,能如此的告诫自己,必然是真真正正发生过什么。 在严清秋的连连追问下,池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本是不愿意同你说这些的,怕你知多误事。 你可还记得涵潇?” “听说过,是上任的膳业,她不是去云游了吗?” 池云摇摇头,眉眼一片冰凉,语气略带惋惜道:“大家都说她是云游了,但在我看来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清秋心中一沉,惊讶的连连发问。 池云附着心口,眉心微低,神情略带愁容,徐徐启口,讲起往昔岁:“此乃昆仑宫秘闻,知者甚少,你在别处是看不到任何文书记载。 千年前,圣母巡察凡间,其中随行的有我和涵潇,上任三位仙掌致仕辞宫,我与双成任选仙掌。 长仙掌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只剩时任花业的令黎与膳业涵潇。在两人诸多方面相差不大时,品行成最后的关键。 那一晚轿撵落在珂城,入夜之前还是一切正常,但在第二日我们发现了涵潇的辞信,她就那样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天界。 大家都以为她是云游去了,只有我与双成在那个半夜,看见了令黎踏上涵潇向西飞去。” 说道这里,两人已经来到了昆仑宫外。 “西边是?” “是六界之门。” 严清秋知道着所谓的六界之门,只是一个无底大裂沟,向下是一片永暗幽寂的黑暗,没有尽头。 她在书上读过一个传说,传闻跳下六界之门,会随机出现在六界内,只是没有人敢去冒险尝试,谁又能保证黑暗的黑暗蕴藏着什么可怕。 在踏入昆仑宫前,池云停了下来,神色郑重道:“说了这些,希望你对令黎有个印象,她的性格我们这些老人最是清楚 只两字,善妒。” 第八十章 九彩纷华(二) 第八十一章 九彩纷华(三) 严清秋缄默不言,她明白池云话中意,自己不过四百来岁,却已是天帝敕封的五等上仙,而在百年前也不过九等仙君而已。 评上一句年轻有为也毫不为过。 严清秋眉心动了动,微微颔首:“我明白了,放心我自会谨慎行事。” 池云依旧蹙着眉,仍是不放心:“不怕你行事谨慎,只怕对方千方百计抓你错处。” 再是几句叮嘱话,已然到了两人分手路处,一个主西,一个居南。 严清秋还是明白池云的忧虑,往往过于热情的才最可疑。 路途上,偶遇了几位结伴仙子,往常路逢都是颔首示意,今日人群中却罕见得见蒹葭仙子。 原本和朋友说说笑笑的样子,再见到严清秋后更是喜上眉梢,与朋友说道数句后,几步快跑来面前招呼。 “膳业好!” 严清秋微笑点头:“你也好呀,看来你已经成功交到朋友了。” “风料司的大家都是好人,误会解开后对我都很和善,这都是要感谢膳业您。”单纯清澈的眼眸中诉说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见曾经备受孤立排挤的蒹葭,到如今已是将笑挂在脸上,身边的朋友都在不远处静静等候着她。 严清秋嫣然一笑,摇摇头:“这与我无关,必然是大家见识到了你的好,才愿与你做朋友。 日后好好待人,莫辜负一片心意。” 蒹葭激动的点着头:“嗯嗯,我会的。令黎长仙掌遣我们明日去西海捉捕文鳐鱼,小仙便先告辞了。” 辞别严清秋后,快步回到集体中,严清秋看着她们结伴同行的背影,心中甚是欣慰。 昆仑宫仙神皆忙于圣母诞辰事宜,她自己这膳部长官却如此安闲自在,心中却上几分羞愧心。 再次踏在昆仑宫道路上,青石大道旁风景依然,山水楼亭如画隽秀,严清秋心中难免感慨:“真是一点未变” 对天上仙人来说只过了数月而已, 对自己而言已是过了百年时光百年中她也不单单只在沉睡。 萦环居 兰莺眠玉如旧摆放屋内着书卷长册,坐卧木具,黄梨木桌上摆好了严清秋最爱的五宝擂茶和芸豆饼。 数月日日重复这些行为,等待严清秋回家。 大门敞开着,一眼便能望进内里,她们听严清秋今日归界,早早准备好一切,等待她们的膳业回家。 疲敝暗淡的双眼在看到迎面而来的身影时,那道令她们无比熟悉的身影,眼里一瞬亮起。 脚下激动的向那道身影奔去:“膳业,您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已来到严清秋面前,看着面前情绪激昂的眠玉,严清秋甚至怀疑自己走错地方。 她隐约记得眠玉是个腼腆内向的小仙娥,怎么如今… 兰莺颇有些无奈,在身后一把按下眠玉脑袋,躬身道:“欢迎回家,膳业” “我回来了” 两个小仙娥屁颠屁颠跟在严清秋身后,屋内如她离开时一样的整洁,望着桌上那杯仍氤氲热气的擂茶,严清秋心中顿时一暖。 忽然觉得备在手中的映星石,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眠玉倒完全不这样认为,并不觉得映星石是什么破烂不堪的东西,虽然的的确确是东洲比较常见的玩意。 但那是严清秋所赠,必然是捧在掌中,开心万分。 兰莺心中并没有什么惊喜,这些小玩意她是从来不感兴趣,不论名贵还是破烂,都不能引起她得注意。 但还是会好生珍藏这块晶石,并非因为是严清秋所赠予的,她知道她的公主绝对会喜欢这些新奇东西。 两人纷纷答谢,严清秋甩指熄灭烛火,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月光透过的窗宛如镀银。 一丝仙力注入石中,深邃辽远的晶石中闪动青芒,一道弧光自石中而出,划越屋顶,拖拽一条极为灿烂的尾巴光束。 漆黑的屋内安静如斯,弧光在碰触屋顶的一瞬,被瞬间打散犹如烟花盛放于空,灿若珍宝寒光闪闪。 星光衍生,散落的光点演化更浓更密,嵌在顶上落出一道悠远星河。 眠玉不可思议的望着,嘴角高翘,想不到一块小小石头能映照如此美丽的光景。 “真漂亮啊!” 兰莺也被眼前景色震撼,心中也不由得感叹美丽,届时回到魔界,定要让魔民们好好欣赏。 知道烛火再次照在两人脸上,才从东洲星图中恢复过来。 将映星石还回眠玉,入座品茶:“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喜欢随时打开就行了。” ranwena.net “眠玉很喜欢,谢谢膳业!” “…兰莺也很喜欢。” 严清秋一边吃茶一边点头:“喜欢就好,时候不早,快些休息吧。” 眠玉收起映星石,她并不想草草结束这么一天,含带期待的眼神看着兰莺,兰莺叹了一口气。 主动提眠玉打开话匣:“膳业,凡间是怎么样的呢?” 严清秋瞄了眼兰莺,问:“兰莺你没去过凡间吗?” 兰莺摇头否认,兰莺确实没去过,但绛珠去过,虽然不愿讲这废话,但耐不住眠玉热烈的眼神。 “这个啊…”严清秋想了想,回忆着还是凡人时的经历,曾经的喜与忧在如今看来是那么的可贵。 故人凋零,往事不堪回首,从未下界的眠玉自然不知凡间苦、人心恶,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该怎么形容凡间呢,虽然曾在凡间生活三十年,但若让我说个所以然…… 凡人一生匆匆如流水,如此短暂的一生却有各种各样的烦恼,结婚娶亲、传宗接代、功名利禄、柴米油盐、生老病死,是人一生都无法逃离的根本。” 眠玉听了进去,但从严清秋口中所知,和她所闻不同,于是问道:“可是听其他仙子说凡间是如何的快活…” 严清秋笑笑,玉指轻点眠玉额间,说道:“傻丫头,我们是神仙,自然不会经历凡尘之苦,若凡间是什么好去处,又为何有神仙下凡历劫。” 眠玉闻言,心中暗暗赞同严清秋的话,若凡间是好去处,神仙也不会下凡历劫。 看着眠玉面上失落的神情,于心不忍:“凡尘也不尽是苦难,也有喜乐欢欣之事,人各有命福祸不一我不好轻易定夺善恶好坏。 潜心修炼,待有一天你修炼得果,凡尘历练由命中造化,自不必听人感怀。” 严清秋一番话让眠玉心中有了打算,再有八年她便可拥有法力,化开雪川神气自成一命。 仙娥若活于百岁,便可化开令她们化形的神气,本体成独立生灵,不必依附外物,可修炼成仙。 虽要耗费漫长时间,但最终也可飞升为仙。眠玉立意潜心修炼,早日飞升渡劫。 “好了,我该去修炼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同这二人讲完这些,严清秋便回到楼上,盘坐修行。然而今日入定之后,脑海中浮现起各式画面。 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开始修复,那并不属于她,而是当时经历百年凡尘的分灵记忆。 左右着无事,便在脑海中查阅起那段经历。 也因此知晓,今日破石而出,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男人,竟与自己分灵有这段曲折悲戚的往事。 严清秋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称他薄情郎负心汉,又能追寻自己分灵两世;说他专一神情,却又各种猜忌怀疑,轻易被人挑拨…… 她不禁感慨,自己的分灵竟比本体的情感经历还有精彩…… 第八十一章 九彩纷华(三) 第八十二章 节起(一) 离圣母诞辰仅剩一旬日,织部造部花部皆已准备齐全,唯膳部缺少几料食材,需去四方采捕,才算收尾。 严清秋修补灵脉时,四司已安排妥当,今日则由风料司捕获文鳐鱼以做最后的收尾。 临行前令黎亲自送行风料司一干人等,预祝她们顺利抵达,一路平安。 每当此年膳部人手紧缺,九幽宫皆会派遣援助,也不至会忙的应接不暇,工活多了膳部膳食自然也会改善。 白日里严清秋忙的焦头烂额傍晚时才缓下来,散外采捕的诸仙子一一归位,待一切稳当下后,太白金星竟罕见地来昆仑宫。 昆仑宫本就鲜少进出男神仙,那些资历年长的神仙也不会贸然入宫,未逢紧要事件平日必不入昆仑宫。 来宫所寻不是为谁,而是昨日回天的严清秋,平日既无私交只可能是公事一件。 忙不迭放下手中物件楼外会面。 楼外,身材中等的白发老人静立湖边等待,湖风吹拂老人白须白发,衣袍飘飘,仙风道骨。 xiaoshuting.org 严清秋步履轻盈行至身后,遂行一礼开口道:“不知星君找小仙有何贵干。” 太白金星闻声回身,神色和蔼的回礼:“前来依据行事。” 严清秋疑惑道:“小仙不知依何据行何事。” 太白金星捋动白胡,轻声笑道:“依天律,行仙神之事。” 看着严清秋仍旧懵懂的神情太白金星耐心解释道:“仙子须知,凡间已有凡人为你自发建庙铸金身,称彩娘娘,更是已供奉香火百年。 天律定责,仙神救世渡人,必有尘间香火供奉,青烟达九天,天律册其名。 已有供奉必助人救苦,劝善行德,本不用与仙子商议此事,只是昨日南部州岛彩娘娘庙被国君下令悉数尽毁,凡间独留一处金身。 陛下得知甚怒,已夺福消德,遣我告知仙子尽早惩戒下界莽人,而后也问仙子是否愿授职。” 这下她算知道什么原因,原来自己修补灵脉的时候,南部洲的局面为自己建庙铸造金身,昨天也就是自己回天的时候,岛上的庙都被砸了。 其实严清秋并不很是在意这种事有人信仰,有人不信质疑,这也无可厚非但毁人信仰却是十足过分,所以她这是得了天帝授意下凡惩戒该国国君。 只是太白金星最后所说的授职为何她就毫无头绪,总之听着是个麻烦事,正打算推拒此事,却被身后而来的池云打断。 见她赶来,正欲引荐,二人却已是相识互相见礼。 “青葳上仙好久不见。” “星君忘了,我现在是昆仑宫的池云仙掌。” 青葳?池云仙掌何时有了这个称呼,这两人看着还是旧识,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过往。 池云与太白金星互礼后,神情严肃的对严清秋说道:“秋儿听我的你一定要接受授职。” 见池云能如此斩钉截铁的规劝自己,心中更是好奇。 附在池云耳际,低声说道:“可这授职是什么啊?” “星君没告诉你吗?”说着眼睛瞟向太白金星。 “忘了忘了,这授职从七尊之令而行,受凡尘供奉仙神而论,由越明殿拨职,拨神职加身,行本分之事。 拨职便可获有更大权限,自由出入天界凡尘…” 太白金星一一细数了授职好处而严清秋只关心一点:“仙禄可否增长。”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中便起了答应的想法。 原本拨职是不必与其商论,直接下令颁布,特地对严清秋来商量是否,只因她的庙已被砸尽,她也没有被拨职原因。 但毕竟是被供奉百年,世人心中的信仰遗存不灭,也有能够接受拨职的因素。 存否皆全之下,则必然由本人决定是否。 在最后,太白金星特意补充道:“授职后脱离昆仑宫,入越明殿,受天帝陛下差遣。” 语毕,亮出两张御牌呈递而来,一张依旨惩戒,一张授职拨牌 也是最后一句,令严清秋心思动摇了,若要她辞位行退定然不肯,自己在昆仑宫生活百年,对昆仑宫已有感情,更何况圣母娘娘也待自己不错,心中也是不愿。 严清秋摇摇头,犹豫片刻后过太白金星手中的惩戒令牌。 眸子微抬,神色坚定:“我想了想,凡人已经放弃了我的信仰,他们的崇拜在我修补灵脉后随之而散。 若我授职,只怕有损越明殿门槛,但那国君与小仙另有渊源,便收下这惩戒牌。至于授职牌,实在是受之有愧,望天帝陛下谅解” “秋儿不可。” 严清秋没有理会池云建议,依旧坚持己见。 太白金星见严清秋如此坚定,也不多说什么,不闹不怒,收起令牌又是交代几句而后离去。 望着太白金星远去的背影,池云知道此事已难改变。 “熙盈姐你怎么了,为何一定要让我授职?” 池云轻叹一声,眉心蹙了蹙,说道:“你要知道天界多少仙人想入越明殿都难以实现,你却这般的轻易拒绝了。” 严清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又不在乎这些,还是昆仑宫适合我。” 严清秋当然不在乎,在得知具体授职职责后,她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对自己升越仙阶确实有利,但自己已是五等上仙,四等上仙对自己并无多大效果。 待她升越上神时,又谁还会在乎她是不是四等上仙。 时日忽晚,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两人步踩黄昏之路缓缓归家。 在路上池云解释了为何希望严清秋授职的原因:“数万年前我也曾拨职授受,也曾是越明殿一位仙子。” “什么!?”得知池云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辛密过往,严清秋更是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在太白金星称她为青葳上仙时,她就隐约觉得池云还隐瞒了一段过往。 看着严清秋那快飞在自己脸上的眼睛,池云讲述起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在我化作飞鸟与家人团聚后,没两年我便收到了拨职章令,拨授农职,司管农作物繁茂葳蕤。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父王母后不知从哪听来的传说,在全国为我建立百座庙宇,号青葳仙子,拜之农作丰收家宅安宁。 只可惜当时我仙阶微小,处在越明殿末端,凡间虽拜我者多如牛毛,但我仍鲜少被注意,因此这段历史少有人知。 直到几百年后故国覆灭,我的信徒与庙宇也尽数毁在无尽铁蹄刀枪之中… 后来就是我退出越明殿重回昆仑宫。” 听完这些严清秋不敢相信的摇头晃脑:“想不到啊!想不到!熙盈姐居然有如此厉害的过往,从前当真是我们昆仑宫仙子小看你了!” 池云被逗笑的颇有无奈:“厉害什么呀,那个时候忙死了,每日分化上百道分灵听凡人心愿祈祷。” 严清秋并不如此认为,虽说池云的信众随庙宇一并在百年后被毁,但能被凡间信仰供奉几百年,这也说明池云是怎样的尽职尽责。 第八十二章 节起(一) 第八十三章节起(二) “诶,那如此说来只要凡间建庙塑金身,是不是就有神仙拨职授受。” 池云仙掌敲了敲严清秋脑袋,有些生气道:“说的什么傻话,塑像者心中需存想仙神,天界若无此神仙,那庙也只是一座妖庙,逃不了被荡平的命运。” 严清秋摸着被暴力指节敲痛之处,有些惊愕道:“原来如此呐小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随便建个庙就有神仙来实现愿望。” 池云哂哂一笑:“你现在可是五等九彩纷华上仙,这等基础知识若还不知,出去只丢我们昆仑宫的脸。” 严清秋俏皮的吐吐舌接着又问道:“那当时你的庙宇被毁,也下界惩戒始作俑者了吗?” 池云摆摆头:“灭于时代洪流中的信仰是不存在始作俑者的,若真要论一论唯时光一错。” 听了池云的话严清秋心中起了蹊跷:“那为何天帝陛下会因凡人毁我庙而怒,许我下界施惩。” 听她如此说来,池云也犯起困惑,严清秋与太白金星之前的交流她并未听完整,沉思片刻后想到了一个答案,说道:“咱们神仙并非度量狭小之辈,凡人的一些冒犯大家也不会在意。 陛下生气或许是你并未有错,不因历史时局也不因你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人之私欲而作,故而起怒,所以才特允你下界惩戒。” 说到这,眼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问道:“但是在百年里你化石滋补洲岛,又与那人能发生什么?” 池云话已至此严清秋还是听得出那人为谁,谈话中二人来到湖亭,并不急于回家便坐在亭中,听着严清秋讲述分灵那段百年渊源…… 故事终章而止,严清秋作为故事的讲述者、经历者,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凡世之中的悲欢离合她是早已看透,又何况是那不堪的爱情。 那段悲情的两世故事,令池云眼中浅浅地浮起薄薄悲凉之情,良久良久才从其中脱离,压住眼底潋滟光华,心疼的看着严清秋。 “我想不到就那样的时光里,你还要经历这些坎坷…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相爱的两人要互相伤害,若爱又何故彼此折磨,不爱又何必苦追两世。” 面对池云的连问,严清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虽说池云已有四万岁,却是从未经历过情情爱爱,对这方面是完全一窍不通。 但每每听闻他人的情感,总是深受感触。 这些事若说与长平听,大抵会换来她怒冲冲的一句:“负心汉去死!” 她也是想了很久才给出一句话:“因为太爱,爱的找不到更爱的方法,开始彼此折磨,但他们不论怎么做都感觉不到更爱……” “我不明白没有逻辑” 严清秋将池云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说道:“爱情本来就没有逻辑。” 池云苦涩地笑了笑,擦过眼眶打转的泪珠说道:“倒是让你说教了,你的分灵真的爱过他吗?” 严清秋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但她不能否认,当分灵记忆融入本体时,她对那个男人留下了一滴泪。 “嗯,今日听了你这分灵的故事还有点难过呢,你也尽早下凡了断此事,我便先回长黎殿了。” 两人在湖亭分别,严清秋没有离开,留在亭中望着湖中的波澜平阔静水,内心也得以疏解,一直在这看到了夜幕降临,湖倒星河。 玩着手中令牌许久才定决心,起身离去。 凡间南部洲 王宫寝殿地下暗室中,尊立一座神姿庄严的神像,缥缈的烟气萦满暗室,一片烟雾缭绕中,瞧见一男子正盘膝而坐神像面前,嘴中念叨的不知在说什么。 男子面色稍暗,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 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特别是那双手——肤色暗淡的双手,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断落的香头伴随男子猛烈的咳嗽而动,白帕溢出的血渍代表男子身体的损害。 明明是盛壮之年,身体却已如枯枝败叶腐朽,看着咳出的鲜血,男子自嘲的笑了笑:“温温,我为你都做到这份上,咳、咳…真疼啊…” 眉目拧做一团,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重,好像下一秒器官便会从中咳出。 正是时,男子闻道一缕浓重的檀香,不同于香炉燃烧的香火味,那股气味更是令人浑身舒爽。 “痴儿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悦耳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提起浑身的力气转向后方,见到了那让他日思夜想的面貌。 泪水滴落跪垫,他颤颤巍巍的张口,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温温,你终于来了,这些年来…” 严清秋不待他说下去,语气冰冷的打断道:“住嘴,我不是温温,本仙乃是昆仑宫九彩纷华上仙。 你说的柳温温,只是我的分灵一世入凡经历,现已归位,世间早就不存在柳温温。” 男子并没有严清秋想的那样,抓狂、质疑、不敢相信、怀疑人生。 在她点破一切,破除最后的幻想后,只是露出一个酸涩的笑容,静静地听完严清秋的话。 像是早有预料那样:“我知道你既是她又不是她,我也知道世上再也没有柳温温,只是我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男子的深情话语没有打动严清秋,分灵带来的记忆让她十分清楚这男人当初的所作所为 “我听国师说,只要砸毁神像庙宇,神仙便会降罚惩戒,他没骗我,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严清秋本能觉得十分恶心,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可怜,你曾对柳温温做过什么,我不是不清楚。 2kxiaoshuo.com 这次你的目的是什么?看我是否会念及旧情带你升仙?还是降下福祉保佑疆土永固?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男人见严清秋对自己误会颇深,连忙解释:“上仙误会了,我做这些真的只是再见一眼,咳咳…温温而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咳!咳!咳! 一片真心绝无欺瞒。” 话音刚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地砖。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发誓了?手足反叛?儿女忤逆?万箭穿心?” 严清秋对这面前男人的套路已熟悉透底,要说自己分灵是过于单纯天真,第一世随随便便被他这花言巧语骗得家破人亡,空有王后头衔最终自刎冷宫中。 第二世二十年后,一样的面貌再遇领兵出征班师回朝的他,将第二世囚禁行宫,在她面前杀死心中人,好友与父母也是逃不了死亡套餐。 直到逃进源点森林才再次回归本体。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不过这都不重要,能在此生再见你最后一面,顾南宁死亦足矣!” 说着闭起双眼做出忏悔一拜,额头重重磕在石砖上久久不起。 严清秋神色淡漠,缕过碎发抚着皓腕上的罗净镯,静静看着俯身跪拜的男子。 第八十三章节起(二) 第八十四章 节起(三) “我并不在乎是否有金身供奉,你毁了那么多庙,对我也未有什么影响。 只是天界手令传给我,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来了。 只是我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愤怒,并不打算做什么要你性命的惩戒。” 说罢抽出袖中御令,一把甩向顾南宁头顶。 “若要问原因我只能说…柳温温是爱过你的,有这份原因她不愿伤害你。” 男子闻言愣神片刻随后展露笑颜,谢道:“多谢仙子。” 严清秋眼神转而一厉:“但这不代表我不会降罚,顾南宁你目无仙人狂悖至极!对你已消福减德,身加五刑。 本仙罚你…此生以此病弱躯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余国百姓筹谋福祉,平战乱开盛世” 说罢,悬浮于顾南宁头令牌明光一闪,落入其身。 虽这男人对自己分灵做过那些暴虐无礼,令人发指之事,但不能否认他将乱世治理得当,百姓也能在巨大动乱下安稳下来,海清河晏一片祥和。 与其一直纠结让他为过去付出代价,不如希望他能开创盛世,创造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太平天下。 “就只是这样吗?”男人仍跪在地上,神情有些呆滞,不敢相信对自己的处罚竟是这样玩笑。 严清秋眯起眸子,看着伏地跪拜的男子,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她知道这人是想以此赎罪,对他而言是生是死已然不重要。 严清秋没心思再搭理这蠢男人,转身欲拂袖而去。 那人看出严清秋将欲离开,忙喊一声挽留,严清秋停下脚步侧目而视:“还有何事?” 顾南宁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因屈膝太久而导致双腿麻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对严清秋郑重行一大拜,话间凝重,而做最后道别,话到嘴边却是无语凝噎,不知所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消失的残影。 踉踉跄跄,步步趋至消失之处,回味未散去的清香,环起双臂做状拥抱,好像空气中,气味原主就在怀中。 顾南宁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睛回忆那种飘渺虚幻的感觉,仿佛又找到了那种让自己陶醉的感觉,心脏噗通扑通剧烈跳动,像是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顾南宁你会娶我吗?” “不是说好了吗?你就是我唯一的王后,顾南宁此生定不负你!” …… “真相二字大王是一点也不在意?” “真相?真相就是你嫉妒珍妃,屡屡陷害,还有什么好狡辩” 1 “大王既对臣妾已无夫妻信任,臣妾无话可说,执意要罚,关入冷宫也无妨。” “好!即日起王后禁闭冷宫幽闭。” 往事丝丝扣,款款织旧事,悲笔喜墨点点画,流绪微梦付纸谈。 直到手臂使力揽过一场空,顾南宁才恍然回神,一切都已经结束… 严清秋再次出现时已是万里之外的中洲,她没来由回到飞升之地。 看着曾经熟悉的草木山水,如今已物是人非,偏远小破的观宇也因自己的飞升变得富丽堂皇。 零点看书网 即使在深夜也不乏香客敬香,殿内的神像不是自己,整个观内也已没了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飞去后山,那是她亲生所埋葬,自然知道埋葬何处,在她师父坟前烧纸焚香,一边拢着飞飘的纸钱,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着。 在那老人坟前说了许多,或许是知道对方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回应她,说的很放肆,一些秘密在她师父前一一尽诉。 临行之前留下了老头最爱的酒。 或许是受顾南宁与分灵的影响,她竟鬼使神差的飞去了岁应皇宫,等她回过神以后已是浮在都城上。 美目清扬,秋水含瞳,严清秋抬手敲了敲脑袋,一抹杏唇轻启:“我真是失心疯了,四百年纪临照早就死了。” 在她飞升后的百年时光里,再未回过,看着日新月异的都城颇有感触。 四百年里,岁应皇朝依旧国运昌盛,如日中天。宫廷深院中,归凤公主与岁应祖皇帝的故事早已失散岁月之中。 只是当年人依旧…… 重归天界后,仍旧深晚,今晚她忽的没了兴致,没有回到昆仑宫,独自一人彳亍云廊大道。 池云入睡早,往常这个时候都回去枫溪骚扰长平,只是如今她以为神妻纵使长平毫不在意,乐神心中总有抱怨。 自己也就不去打搅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甜蜜时光。 望着高上宫府,飞阁流丹,亭台楼阁丹楹刻桷,听碧海波澜,悠远静谧白鹤结伴同行,流落祥云白气。 没有原因,只是心中不知为何的难过,那种早已忘却的难过。 靠在栏杆上指骂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分灵,竟能如此轻易被男人所伤。 这让她心中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该狠狠教训他一顿,泄一泄心中积怨。” 正自言自语说着起劲时,被一声清朗男声喊到回头。 放眼望去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更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严清秋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已许久不见的珩文星君,见是故人来,能与自己说话解闷,内心也多了点喜色。 2 “好久不见了,珩文星君,最近如何?” “劳仙子挂心了,玉章一切都好,你我也是故交,却也不必如此客套,直呼玉章就好。” 严清秋淡淡笑道:“悉听尊便就是,玉章也称呼我清秋便是。” 玉章颔首:“数月不见清秋的修为是越发精进,如今已是五等仙君之列。” 严清秋微微凝眉,回味着清秋二字怎会听的如此别扭,眨眨眼微笑道:“说笑了能有如今修为全仗天帝陛下赐予,实在惭愧呢。” 珩文星君笑了笑,一张俊俏的脸庞如春风般和煦:“陛下的赏赐,你收之无愧,若不是清秋你及时撑起岛屿灵脉南部洲早已沉入深海,岛上万万生灵也尽数溺亡当中。” 珩文星君的一番夸赞,让严清秋竟有些不好意思,神色羞赧:“你这是要去哪?” “刚才文渊院回来,与众仙家编撰集书,过几日便传入凡间以来弘道。” 听他如此说道,严清秋想到珩文星君可能几日未休,便劝说其保重身体。 虽然他们神仙不会如凡人那样感受,但过于耗损精力仙力也会有凡人般的困顿冷暖热。 匆匆交谈几句话,便就此分别,严清秋也不在停留,乘云飞回昆仑宫。 日升黎明,西天门守卫交接时一个身负重伤,浑身血淋淋的仙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在看到熟悉的天界建筑后女子紧紧吊着的一口气散去,摔倒过去再无知觉。 守卫警惕的探查一番在确认安全之后,一队人马将这气息奄奄的仙子抬去药王洞。 第八十四章 节起(三) 第八十五章 备袭(一) 无边无际的晴空碧海中,充斥着血腥的气息,无数的尸体被抛弃到海边。 鲜血染红了整片空间,在血海中有一个人影正在迅速的移动,他一身墨绿长袍,手持利刺,血液自利刺滴落,浸染海水。 俊俏的面容下却是黑暗的魔鬼。 利刺挥舞间带起阵阵的破风之声,每一次击打在空中的尸体身上,都将尸体撕碎成几半。 狼吞虎咽着破碎的尸块,茹毛饮血的吃状,就连白骨也要啃食干净。 他就这样在尸山血海中迅速的移动,他身边的尸体越堆越高,已经达到了十多米的高度,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进食的欲望。 而他已周围尸群似只是一堆谷物,稀松平常那般。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飞了多远,只记得从早晨到傍晚,她一直在奔波,不敢回头不敢停下。 终于在一天一夜的飞行中,蒹葭看到了久违的西天门,此刻雄伟华丽的天门是如此耀眼,但是她仍不敢慢下一步。 好像下一刻,就有无尽的杀戮梦魇要将她重新吞噬啃食。 一直到守将发现,她才敢松下那口气,猝然倒地。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疾步走向蒹葭问道。 在碰到蒹葭的一瞬,守将猛然发现这仙子身上骨骸皆已被打散,身上仍在冒血的伤洞。 他不知道这是要多大的毅力能在骨骸破损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坚持来的西天门求助。 心中顿时浮起一阵怜惜之情,究竟是什么人会将这样娇弱的仙子打成这般模样。 只见蒹葭虚弱嚅嗫的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守将轻轻的扶起蒹葭,一股温柔的暖流注入蒹葭的体内,但因伤势实在过重,即便在守将仙力的维持下也无法恢复一点状态。 “来几个人!结云架把她抬去药王洞!” 几名天兵速速奔来,在原地结成云架,守将又将蒹葭缓缓放下,随后刻不容缓的御云飞驰。 西天门据药王洞有些距离,即便是全速御云也需要一些时间,这期间银盔守将一边不断输送仙力维持蒹葭的生命体态,又一边不断与她说话,防止蒹葭睡去,一睡不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蒹葭。”蒹葭虚弱的答道。 “蒹葭?好名字!不错,坚持住不要闭眼,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守将边说边握紧着蒹葭的纤瘦的右手。 “你是哪个宫府的仙子?” “昆…昆仑宫。” 守将扭头对身边一位天兵急迫说道:“速速去昆仑宫通知!” 随后转回身,再次对蒹葭说道:“蒹葭仙子,前面的路还很漫长,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你能忍住吗?” 蒹葭艰难用力的动了动脑袋,表示可以。 这是一条笔直平坦的大道,远远蔓延各方各处,天光四照,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蒹葭脸上,将原本昏昏欲睡的蒹葭拉了回来。 蒹葭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但是依然在顽强的坚持着,这一路走来,她已经累坏了,她真的怕自己会坚持不住倒下去。 因为她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没有知觉,虽然潺潺冒血的伤口已被止住,但浑身的骨头被打散的疼痛,在她身体中清清楚楚的存留。 没动一次都是彻骨铭心的疼痛,看着一直在同他讲话的守将,伟岸的身躯,魁梧的臂膀给她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好像只有她在身边,自己就能安安稳稳的睡下去,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睡着。 守将注入仙力修复着她体内破碎的器官骨骸,蒹葭能觉察到疼痛要减轻许多。 只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她浑身的困倦。 在她的眼中,银盔守将不断张合嘴唇,却像默剧一般鸦雀无声,清晰景物也逐渐模糊起来,她想用力的记住这张脸,好待来世再报恩情。 她的眼睛逐渐合闭,黑暗中,她好像看到桦落川的老神仙,驾着自己喂养的白鹤,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有看到老神仙身后,风料部的同僚朋友们也走了过来,每个人都面露怒意的注视的她。 她以为他们是在怪她,怪她没有陪自己离去,只是不断的道歉着,赔罪着。 可是他们的眼中依旧满含愤怒,没有因她的道歉而削减,反而更加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抛下你们,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对不起什么?” 声音很熟悉,蒹葭依旧几百年没在听到这样让她内心舒坦平和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谁。 “仙君爷爷…我以为你一直怪我,怪我临阵脱逃。” 老神仙摸着蒹葭脑袋,语气变得平和:“傻丫头,你是我亲手送走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风料部众仙子也上前轻声说道:“我们没怪你,你忘了是我们送你离开的…” “那你们…” 还不待蒹葭说话,老神仙一指弹向蒹葭:“这不是你该来的,醒过来了吧。” 豁然间,一滴清水注入蒹葭额间,透传躯体百骸,流净浑身 她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异常沉重,她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睁眼,但是老神仙与风料部仙子的声音一直不停的萦绕在她的耳畔。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是他们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不能这样睡下去。” 蒹葭心里腾升莫大的勇气,她的手掌微微攥动,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放弃,绝对不能这样躺下去。 “我都要活着下去!我要活下去!” 一股信念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蒹葭咬牙支撑散架的身体,努力的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 终于,紧锁的眼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为她一直输入仙力没有放弃的守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涌起莫名的喜悦。 “蒹葭仙子,我们到了。” 蒹葭奋力的动了动,以昭示她还活着,虽然气息仍然微弱,但是这次她活了下来。 如此严重的伤势,更是骇到了药王,自他上次见到此等濒死的伤势还是上次,久到连他也记不清楚。 药王府一众神仙瞬间忙碌起来,将蒹葭安放若沫池上,药池缭绕的药气在药王牵引下流入蒹葭体内。 fantuantanshu.com 身下药池瞬间沸腾起来,更为浓厚磅礴的药气进入蒹葭体内,凝作滴滴珠露修复着近乎粉碎的骨骸。 药水在身下悄然旋络,水流丝丝入缕,如蝶蛹一般的包起蒹葭,严丝密缝的将她裹成水蛹。 随着药王指尖一道亮光,水蛹迅速收缩,最终透过衣物,自蒹葭720穴浸入体内修复。 药王完成一切之后,守将接过缓缓下落的躯体,看着药王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一切,守将竟有些不可思议:“这就结束了吗?不多治治吗?” 药王没有说话,身边的童子倒忍不住了:“你这个好生无礼,竟质疑我师父医术。这种伤势对我师父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这仙子体内伤势已完全修补,只需静静将养些时日便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仙子。” 第八十五章 备袭(一) 第八十六章备袭(二) 药王闻言脸上随着一肃:“童儿休得无礼!今日功课做毕否? 歇会我做抽查,若再不得过,好生让你领教领教为师医术高超!” 那童子原本面上的不屑,在听到药王所言之后,面色瞬时一俱,忙不迭的端着药盘离去。 “小徒无礼,敬年上仙莫怪莫怪。” 敬年笑笑:“药王言重了,童儿心性纯良,我又如何与他计较?” “劳烦上仙将这仙子送去病房。” 敬年颔首,一路跟随药王,将蒹葭安置病床上,燃起一柱安魂香,平和其动乱魂魄。 药王捋着花白胡子,神色凝重地看着脸上血色斑驳的蒹葭,叹道:“这位仙子的伤势已然无碍,好在上仙仙力输送及时,为仙子挣的一口生机,才未酿成遗憾。 只是…如此严重的伤势究竟是何人所为?” 敬年摇摇头,神情肃穆道:“我也不知,是在西天门交接时遇到蒹葭仙子,再我遇到她时已浑身是伤。”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已经派人通知昆仑宫仙子前来接引,敬年尚有要务,便先行告辞。” 说罢,拱手告别药王。 敬年走后没多久,昆仑宫那边派了严清秋过来。 严清秋匆匆忙忙的赶来后,径直去往病房,也是因为来的多,自然也就熟路了,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床躺着伤号。 走到近处,只是看着无比惨白的唇,血迹斑斑的脸,便已止不住的心疼怜惜。 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她经历怎样的无助绝望。取出手帕,想擦去她脸上的斑迹,兰莺顺过严清秋的帕子,自告奋勇去除血污。 而这时,药王也已从外进来,看着严清秋眉头紧蹙,眼怀关切的样子,说道:“九彩上仙莫慌,这仙子的伤势已然修复完毕,只是过大的精神压力让她迟迟不得苏醒。” 严清秋拧紧眉目三分,眼中多了几分悲凉,见礼谢道:“多谢药王救治,秋容替蒹葭谢过!” “上仙言重了,医者仁心,救人实乃老夫本职,谈不上谢与不谢。” 药王说着,从宽袖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严清秋:“这是老夫刚刚炼制的醒梦丹,吃下之后应该能够帮助仙子苏醒。” 1 严清秋双手接过,将丹药捧在掌心,鸦青色的丹药上仍散发着余温,感激道:“这真是麻烦药王了,此份情谊昆仑宫必当铭记!” 2k小说 说罢将丹药递给眠玉,眠玉也不含糊,快步来到跟前喂给蒹葭。 在这时,门外传来药童的急切呼唤:“师父快炸炉了!” 徒弟闹出的动静,让药王瞬间想起仍在炼制的丹药:“劣徒!为师这就来!” 话音刚刚落下,这位白须白发的神仙已经消失在严清秋眼前。 严清秋目别药王,转眸视线落在床上的少女,面上带着些许怜悯,轻声呢喃道:“蒹葭仙子,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啊!” 服用醒梦丹后,蒹葭原本死气沉沉的面部渐渐动起,只是一瞬的抽搐,像是在梦中经历着什么可怕景象。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不要…不要…放过她们…” 严清秋心怀担忧地坐在床边,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试图带给她温度,似乎真的有用,原本轻微的挣扎逐渐平复下来。 沉睡的蒹葭猛然间睁开双眼,一个惊醒直起身子,神情恐惧地环视四周一切,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慌乱:“这是哪?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不要伤害她们…不要碰伤害她们!让我们走…让我们走!”(具体参考可云) 刚从梦境苏醒的蒹葭还未从恐惧中脱身而出,情绪极其不稳定。 看着行为抓狂的蒹葭,严清秋一把拉过她乱甩的双手,连声安慰:“是我是我,我是秋容,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这别怕…别怕,有我在。” 在严清秋轻声细语抚和下,情绪抓狂的蒹葭逐渐平复下,细着眼睛看清了眼前人。 那一刻,宛如见到至亲之人,一声嘶喊响彻云霄:“膳业!!” 说罢死死依偎在严清秋身上,蒹葭内心的委屈悲伤,像是开闸放水般的,瞬间奔涌而出,泪水更是一泻千里,滔滔不绝。 严清秋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模样,惊的愣怔原地,而后反应过来,连忙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好孩子,不哭,别怕,不哭,这里是天界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2 立在身后的兰莺眠玉也是同样被惊到,如此阵仗她们还真真未曾见过,同时她们也意识到,严清秋这身衣服算是穿不得了。 严清秋就任由蒹葭在她肩膀痛苦流涕,涕泗横流,静静地不做打扰,等着她平静恢复过来。 过来许久,嘶吼的哭声才逐渐减弱,直到耳边只传来细微抽泣,她才出声询问:“蒹葭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蒹葭离开严清秋的肩膀,她很想说话,奋力的挥舞着双手,嘴中却是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字。 严清秋又问:“青忧她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这时,蒹葭的情绪爆发出来,哆哆嗦嗦的嘴里终于清晰的吐出话来:“死了!风料部的大家都死了!” 骤闻噩耗,严清秋心中一紧,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风料部的仙子虽不多,但这些日子为圣诞忙前忙后,前日只不过是外出采捕食材,怎么会… 强忍着悲痛,继续问道:“你们去西海到底发生了?” 蒹葭连着抽泣几声,缓缓恢复过来:“我不知道,那时我们正在西海捕捉文鳐鱼,原本是一片太平,就在我们都已经捕足数量,将要回天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蝎子,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蝎子,有半座山那样高。什么都没看见,就有几个仙子死在我的面前。 青忧部主想带我们逃跑,但是蝎子的速度太快了,还没有起飞,他已经冲到我们面前。 接着吐出了一团紫烟,我们就失去了知觉 醒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一个手持利刃的男人,将她们尸体切块,残忍的啃食起来……” 说到这里,蒹葭的心已是剧烈颤抖起来,额上发汗,双唇不停地哆嗦着,眼眶泛红。 这些,她可是亲眼目睹! 听到这里,眠玉只觉得胃部翻涌,好像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严清秋见状没有太多关注,她也理解眠玉的感受,那样的场面确实血腥可怕。 在眠玉躬身之时,她在兰莺手缝中看到了一颗黄澄的块状物体,因蒹葭描述的场景实在渗人,也没询问她手里的物品。 平复片刻后,蒹葭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杀我,我在尸堆底下挪不动身子,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我能感觉到躯干骨骸被重挫打散,很疼很疼,动一动就有一口血从嘴里冒出来。 一直到身上的尸体越来越少,我才能拼力的逃出来了。” 3 说到这里,蒹葭仍然心有余悸,即便已经回到了天界,她的心里还是无尽的恐慌,好像那杀戮的狂徒就在这个房间,没有走远。 严清秋轻声安慰着:“你且先在药王这里修养几日,等你恢复如旧我再来接你回昆仑宫。” 第八十六章备袭(二) 第八十七章备袭(三) 好生言语交代几句话,严清秋起身离开,临到门口时被蒹葭一声喊住:“ 膳业,我没有临阵脱逃…” 严清秋回眸,闻之一愣随后点头道:“是的,你没有临阵脱逃,你是幸存者。” 回去的路上,严清秋还在盘算着如何向众仙交代此事,但她也明白,此事已不仅仅只局限在昆仑宫内,两天时间死去这么多仙子,天界岂能坐视不管。 这件事瞒不住,需要尽早上报驱邪院,但让严清秋最怕的还是那悠悠众口,怕有心人又一次去攻击幸存无辜之人。 馐馔楼 严清秋站在楼下没有进去,心中五味杂陈,伫立许久叹了一声,说道:“兰莺眠玉,你们帮我把大家召集起来吧,告诉她们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兰莺眠玉应声而去,不多时,楼内众人便陆续聚齐,众人望着面露悲色的严清秋,皆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清秋叮嘱兰莺眠玉前去驱邪院通报此事,这里由她宣布。 送走兰莺眠玉,严清秋一人一人的精细数着,四司人员齐备,只是游离四司外的风料部却再也回不到原来。 严清秋深吸口气,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说道:“诸位,今日我怀着无比悲痛沉重的心情向大家公布这件惨案。 我们的风料部全数仙子,惨遭杀害,全灭…” 话音落下,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没人将严清秋的话当真,全只认为这是在开玩笑。 “膳业这一点也不好笑呀。” “就是啊,前天还跟她们一起准备圣诞。” 台下众说纷纭,只当是风料部的那些家伙伙同膳业恐吓他们。 说起来,她们才发现今年已过了两三天都不曾见风料部的人回归,什么时候西海的文鳐鱼这么难捉了。 严清秋低垂着眼眸,深邃的瞳孔中泛着幽幽波光,眉眼之中尽是悲凉。 “我知道大家一时无法相信此事,但是请大家放心驱邪院一定查明真相的,还他们一个公道。” 直到这时,膳部众仙才开始相信严清秋的话。 “不可能吧膳业,您一定在跟我们开玩笑对吧?她们肯定是跟你一起联合诓骗我们的对吧? 让她们不要藏,我们相信了,让她们快出现吧。” 众仙子眼中饱含期待,都在期待着严清秋的回答,只在众人期待中,她没有给出令人期待的答复。 严清秋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黯淡的摇摇头,一个轻轻的动作却摧毁了她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听着台阶下骤然而起的哭声,严清秋心里如她们一样的难受,只是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生死离别,内心也少起太大波澜。 在一众悲伤中,仍有一位仙子理智的提出问题:“秋容膳业,我们只想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驱邪院一定会给我们答复。” 那仙子又追问道:“那膳业您又是如何知晓此事?” “因为风料部,仅仅有一位仙子幸存下来…” 兰莺眠玉领命而去,在离开昆仑宫之时,兰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眠玉见状连忙扶起,关切道:“兰莺你怎么了?需要休息吗?” 兰莺摇摇头,用着虚弱的语气说道:“我有些头晕,歇一会就好。” 说罢站起身,试图向前走去,一个趔趄让她险些再次摔倒。 “兰莺你别去了,快回萦环居好好休息吧。” 兰莺倔强的拒绝眠玉的提议:“不行,这是膳业的命令,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看着兰莺的模样,眠玉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虽然平时性格温柔,但是一旦遇到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固执执拗。 但这次眠玉也是打定主意的让她回去。 “不行,你要是出意外了,膳业才该怪我,你若制衣要跟我一起去,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兰莺没想到眠玉会这样说,强忍着内心的笑意,委屈巴巴的点头答应了她。 “那好吧,但你切记万事小心,早点回来。” 说罢,而在宫门处道别。 看着远去消失的眠玉,兰莺也不在伪装,走起路来更是大步流星,全然没有方才的疲弱模样。 舒正宅 兰莺悄悄翻入宅中,躲过宅中仙娥,径直奔向令黎屋舍。 正专心作画的令黎,被兰莺忽如其来的踹门声惊到,手中画笔受此影响直接将画作毁坏。 令黎握紧墨笔,使力一拍,木笔瞬间粉碎。 抬眼怒视前方,只见一位陌生的仙子坦然的处立自己面前,细细观之,才发现这来人正是严清秋仙娥。 “你们膳业没教过你敲门吗?进我房内还敢如此无礼!” 兰莺没有理睬令黎,自顾的取出袖中琥珀,扔向令黎。 令黎一把接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正是自己放入青忧身上,常蝎藏身的琥珀石。 当即是警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见到令黎神情态度巨变之下,此刻竟是玩味起来,抚着下颌,踱步审视令黎房间布置。 2 眼里揽尽挂玉珠石,水墨名画,特别是最靠内的琥珀玛瑙柜,色泽艳丽,品相上佳,紧紧抓人眼球。 “令黎长仙掌真是大方呢,如此贵重的琥珀说送就送,这等宝石出现在九等小仙身上,是否不太合理? 特别是那石中黑蝎,简直活灵活现生命犹在。” 令黎不急不缓,将琥珀放至桌上,双臂抱胸斜倚于柜边,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兰莺。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早在文渊院时,她便在烟璐的汇报中注意到了严清秋。连跳两级不是什么罕见事,让她注意的是,圣母竟将空置千年的膳业之位让给了这样名不见传的仙子。 而这位仙子从前更是籍籍无名,却在一夕间有如此大的翻越,如此戏剧性的人物,不得让她怀疑起来。 那个神秘的岚舜,不带来任何辛密,却带走了最大秘密。 他是谁? 令黎不是什么蠢人,在圣母身边数十万年的侍奉早已熟道,于是大胆假设。 这位昆仑宫新星严清秋正是导致他们计划流产的岚舜。原本的假设,直到天帝亲自敕封,一切迷雾才逐渐拨开。 xiaoshuting.la 而面前的兰莺正是严清秋贴身仙娥,大多时的行为举止都代表着严清秋的意思。 念及此处,令黎缓缓放下右臂,悄然施法在屋舍展开屏蔽,只是解决一个小小仙娥而已,对她仅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 而兰莺像似是看出了令黎将对自己下手,哂笑道:“令黎长仙掌不打算仔细调查我的身份在下手吗?” 令黎狠目厉色,指尖流转三色锦花,法印却在逼近兰莺时被轻易挡下。 她没有施法,是常蝎! 如她所想,琥珀中的常蝎早就醒来,一直看着二女对峙不舍出面解释,眼看她要对绛珠下死手,才连忙出手阻挡。 “常蝎你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兰莺侧目瞟了眼常蝎,说道:“原来我们的常蝎护法并没有向令黎长仙掌介绍过我。 竟然被忽视了,我有点生气呢?” 常蝎尴尬的干笑两声:“抱歉抱歉”接着爬行到兰莺身前,挥着自己短短的钳爪,郑重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魔界瑟蕊公主近身使者,绛珠魔使。” 第八十七章备袭(三) 第八十八章备袭(四) “同样是那日与我们一齐配合摧毁衡天晷的伙伴。” 经常蝎这一说道,令黎算是想起那日配合他们行动的一女子,不过在被衡天晷炸裂的波动弹飞后,就再也不曾见过。 想不到如今却是成了严清秋的仙娥。 在常蝎的调节之下,令黎与绛珠剑拨弩张的气息终于得以缓解。 意识到一切不过误会一场时,令黎一转先前的狠厉,面如春风温和,眉开眼笑,说道:“这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险些伤到绛珠妹妹” 说罢端过一杯热茶,递给绛珠。 “谢谢”接过热茶,徐徐而饮。 “同样是那日与我们一齐配合摧毁衡天晷的伙伴。” 经常蝎这一说道,令黎算是想起那日配合他们行动的一女子,不过在被衡天晷炸裂的波动弹飞后,就再也不曾见过。 想不到如今却是成了严清秋的仙娥。 在常蝎的调节之下,令黎与绛珠剑拨弩张的气息终于得以缓解。 意识到一切不过误会一场时,令黎一转先前的狠厉,面如春风温和,眉开眼笑,说道:“这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险些伤到绛珠妹妹” 说罢端过一杯热茶,递给绛珠。 “谢谢”接过热茶,徐徐而饮。 绛珠嘴角灿然一笑,说道:“这里也要感谢令黎长仙掌一直以来的配合,对常蝎无微不至的关照,让我们在这危险领域的探索能够继续平安深入,这也是我们应该感谢的。” biquge.name 一边说着朝令黎投去感激的目光,若非令黎一直庇佑着常蝎,他能在天界蹦跶到何时,向常蝎如此招摇的样子,恐怕早就死在天神手下。 令黎脸上的表情凝了凝,对绛珠的话很是惊讶,略一迟疑,轻笑道:“绛珠妹妹客气了,为魔尊效力,互相协助那是应当的。” 绛珠不得不佩服,原来假笑笑多了,竟真能装作毫无破绽,她很想要模仿令黎的假模假样,却是怎样也学不来。 “我来此不为别的,只是想说你此次放常蝎出去,闹得动静太大!”绛珠转移话题,对令黎严肃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放常蝎跟随那几十仙子,但是你此等举动是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巨大隐患,你们天界的驱邪枢星二院是如何麻烦,你比我清楚 我们有多少同伴折在他们手上。 再者说,我知道常蝎你留着那仙子性命是要靠她带你回天界,但你如此大意,瞒过了守将却在秋容面前险露马脚。若不是我及时上前遮掩,怕是我们已没机会在这说话。” 令黎倒是一点也不见怪,点点头,并不辩驳,她明白绛珠说的的确有理。 她本也不愿放常蝎出去,但最终还是将他放在青忧身上,一是他们间的约定;二是这个小虫子成天在耳边念叨自己很饿… “原谅我绛珠,这次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 1 常蝎晃扬着钳子,就像是凡人立指发誓那样,显得滑稽。 只见常蝎是这样态度,绛珠更是怒从中来,拍案而起扬长而去。 眼见绛珠怒而离席,令黎连忙赶在身后:“妹妹莫气…” 话音未落,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看了,已经走远了。” 令黎倚在红榉木门上,蕴着嘲弄的眼神看着常蝎,说道:“你们这位绛珠魔使脾气还真不小。” “有点脾气很正常,谁都有脾气。” 令黎听闻,甚是新奇,不敢相信常蝎会这样说话:“呦,人都走了还这样恭维着,想不到啊常蝎,原以为你对谁的态度都很差劲。” 常蝎听了她的话,没有半丝的恼怒:“我不与女人争论这些有的没的。”边说着边爬去书案上的琥珀石。 令黎白了一眼,抓起常蝎送去桌案:“我让你吃饱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别急,燮秋这烂石头过于招摇,魔尊已封他五百年禁闭,待他解禁后…哼哼!” 令黎自怜的摸了摸脸颊,肤如凝脂的脸上泛起了水一样的波动。 “唉真可惜,我原想在圣母娘娘诞辰上献出魔界护法头颅,如此定是大功一件,升越二等上神指日可待。” 常蝎前爪已走近琥珀中,听令黎这样说道,缓下脚步:“原来你不止长得美,想的也是很美!” 令黎没心思理他,一掌将常蝎拍进琥珀中…… 绛珠离开舒正宅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 只好心中暗暗骂着常蝎。 昆仑宫外早已聚集了各路神仙,绛珠远远观望着,就看到令黎不知何时已站在宫门。 望了半天没找到严清秋的影子,也懒得理会那乌泱泱的一群神仙,扭头就走。 而萦环居则令是一番景象,冷清无比。 “膳业,您在吗?”试探的出声询问,见无人应答又是几声,直到确认整个屋里只剩她一人。 绛珠心中对严清秋并不厌恶,毕竟当日在文徵府,还是她将自己从火场中救出。 在那个时候,使用魔力逃遁,只会暴露在众神面前,死路一条;任精火焚烧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也幸好是严清秋来的及时,她们三个才没有受到什么太大伤害。 2 她来魔界只受瑟蕊公主命令,负责协助魔界伙伴,并记录天界万事诸物,待回讲与她听。 为了维持身份长久,做小伏低为严清秋做仙娥服侍也无惧。 驱邪院介入此事后,消息自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天界上上下下。 就连远在昆仑山的圣母也有所耳闻,不得不提前结束一切,尽早返回天界。 事情毕竟发生在西海,搞得整个西海地区的散仙、散妖、散魔人人自危,即便与此事无关,也都对驱邪院有着天大的畏惧。 蒹葭在得知此事后,不顾刚刚恢复的身体,主动为驱邪院引路调查,不过毕竟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们还是舍不得让这最后证人离开天界。 现场与蒹葭所描述的情况基本吻合,也说明在这这期间,现场没有其他人踏足。 西海的犯罪现场过于凶残,以至于向来公开办事的驱邪院也藏着相关卷宗不予公布。 驱邪院一众仙人远远都可察觉浓郁的魔气。 残肢断臂,分身而食,很久未进食的昆虫也随野兽一样,吞吐的干净。 海岛上,残剩的器官内脏散落一地,分不清谁是谁的。 又根据令黎长仙掌递交的风料部名录,花了一天时间才终于将各各尸骸身份对应上。 而根据对尸身调查结果来看,他们总结了重点:魔力、毒素、尖刺、高速 能轻而易举的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杀戮,现场所有仙子修为累加也不足凶手一半。 对毒素的提炼检测,所属蝎毒,西海之中的海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杀人。 由此得见是蓄意杀人。 但他们并没有怀疑常蝎行径,一是魔界真身为毒蝎的不少;二来他们不太相信,直属夜非玄的毒护法会特地来西海残杀这群无辜仙子。 三是这位魔界毒护法已是万年未现身,若他那万年时间在西海修行,西海众仙神岂能毫无察觉。 第八十八章备袭(四) 第八十九章 晦下(一) 驱邪院最终带回了二十三具尸棺,那日阴云密布,压抑的环境正代表仙人们的心情,昆仑宫仙子早已静立西天门。 正如那一日,前来迎接严清秋的阵仗,但最大的不同便是情绪。 人群中,或是朋友、或是亲人,更有陌生者,无一例外的身着白衣素服,西天门外一片素白,昆仑宫仙子皆前来相迎。 队伍中却无一人哭泣,沉声静默着接受悲剧,一路向东而回昆仑宫。 圣母更是出宫,令黎、池云、双成后侍而立,圣母眼中具是庄严肃穆,凝眉遥望。 四业领前而来,身后素白一片,与昆仑宫花草芳菲之色成鲜明对比,悲喜墙隔,一生一死。 二十三俱棺木停灵昆仑宫外,圣母亲自祭酒挥洒。 “闻此噩耗,本宫与诸位爱卿具是心疼万分。她们是我们的亲密的伙伴,更是与我们千万年情谊的家人! 本宫于此昭告天地万灵,定要查明真相,斩凶手与灵前,以祭我昆仑宫枉死仙子!” 一声语罢,手中镶金点翠玻璃盏应声破碎。 圣母轻抬双臂,两指神力焕发,瑞光万千。 二十三灵棺棺盖一同飞起,躺在棺内被拼凑的残肢断臂身照明光,浮升而起。 只见圣母掌心翻转,圣煌照世,掌心法力化作展翼瑞凤,翩旋尸身而啼鸣。 顶空一道法阵展开,一股温暖而又无比强盛的力量奔冲而下,瑞凤冲向法阵法眼。 霎时间无数红橙凤羽跹跹而落,空中的残肢断臂,骇人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重聚。 就像再一次拥有了生命一样,散发生命的光辉。 没多久,一个个熟悉面庞出现在众仙子面前,原本情绪紧绷的人们,重新见到逝者,在此刻是彻底无法忍耐。 一声哭喊响起,紧接着是无数哭声一同响起。 圣母没有打断她们,一直静候着情绪宣泄,待到哭声止息后,才再次开口说道:“众卿,是时候启程了!” 仙子们不舍的松开棺柩,眼看着灵棺装盖尸体,此生最后一面,永无再见之日。 众人面前,若隐若现一阵呜呜不知原因的嘶鸣声骤然响起,随着声音逐渐由虚转实,前方不远的空地忽现一条微小的缝隙。 怪异的震动也演变成彻耳的轰鸣撕裂,更是如天雷在耳边炸响。 前方的缝隙猛然坍塌崩碎,犹如箭矢刺穿镜子,打碎一切,面前的整片空间瞬间整片碎裂。 洞内一片黑暗之中,彼方亮起一道光晕。 那正是圣母亲手打开的空间裂缝,二十三具灵棺跟随圣母指引一一飞入裂缝,去往仙人灵魂终点,最终归处—往生河。 河水滔滔不绝,一往无前,流向未知的深处,没有尽头。 1 余众仙子不知哭了多久,才逐渐止泪停歇,面上的泪痕还未消散,褪去方才软弱的伤痛,神情坚定的目送远去。 送走风料部众人后,众人仍不舍的望着已关闭缝隙,纵使心有万千悲,也不能挽回逝者。 “最后,本宫只有一句话,希望大家不要怪罪于存活的蒹葭仙子。 她也是受害者,险些死在魔人手中,万望各位谨记蒹葭是我昆仑宫的一员,她是幸存者,并非临阵脱逃的懦夫!” 昆仑宫所有仙神领命,齐齐躬身回答:“微臣谨记。” 之后,在一众仙子的维护下,并没有发生严清秋所担忧的事情。 而这最后的风料部独苗,在严清秋力荐下继任风料部部主,重建风料部…… 离圣母圣诞仅剩四日时,驱邪院终于公布了案件的部分细节,这庄悲剧才是在天界揭开隐秘。 此中悲剧已引得无数吁叹,感叹年轻生命因此而逝去,天界之中仇视魔界的气氛愈加浓烈。 甚至已有人动了开战的念头,天界仙神自然不畏战争,只是爱好和平的本性一直不愿开战。 但是如今魔界狂徒如此嚣张,已残害如此数量仙子,欺辱到他们每个人身上,孰能忍耐! 天界高层自然也察觉到众仙家的情绪变动,他们没有下令平息众人情绪,只是十分肯定的回答:让魔界付出相应代价 天帝更是亲自下书要魔尊一个说法,以慰众仙子往生之灵。 那一天,许多自以为潜藏隐蔽的魔界暗探被抓捕,极刑处置打落九幽。 书信往来间,夜非玄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变故发生,在他计划实现之前是不愿与天界正面对抗。 天界附夹的案情之中,夜非玄一眼便看出是常蝎所为,心中甚至是想将这护法千刀万剐。 哔嘀阁 但夜非玄知晓自己必须冷静,否则必定功亏一篑,如今必须满足天界要求才能平息怒火。 信中天帝更是下达明令,限夜非玄三日内查明,捆缚凶手押送天界。 夜非玄不敢犹豫,也不会真的将常蝎交出去,随意找了几个修为不低的魔蝎押送边界。 神魔交界处,武阵星君早已等候多事,远远的便瞧见孟蛟身后捆着一带人。 “武阵星君好久不见,孟蛟有礼了。” 武阵星君皱了皱眉,嫌弃的摆了摆手:“不必在这惺惺作态,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君心知肚明。” 孟蛟也不生气,脸上挂着笑容道:“武阵星君这般说法就差点儿伤了我们的和气,我孟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武阵星君冷哼道:“本君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总之此次奉天帝之命,凶手必须交付天界处置。” 孟蛟点点头,摊开手:“那是应该的。”说罢手下一阵施力,将身后捆绑的三人扔向武阵星君脚下。 2 “三个?” “我们魔尊抓捕了三位疑似凶手,难以定夺,只好一齐交付天界。” 武阵星君没有多说什么,检查那三人身上没有危险法阵或法器,又再加固一道封印,才遣部下押送回天界。 夜非玄自然不怕那三人泄露真相,他们与常蝎本属同族,法力之源悉出一脉,即便是驱邪院也无法否认。 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那三兄弟终于还是妥协,以三人的命,换取整个家族优先资源倾斜,特殊关照。 魔界修炼资源是六界最稀少的一界,因此自太古时代起常常发动战争掠夺各界资源。 在修练日益困难的情况下,为了保持绝对的实力,魔界据《大荒经》开造绝对传承。 在前人生命旺盛时,进行绝对传承,后人可以获得前人全部修为,但前人也会因此灰飞烟灭。 而原本魔尊夜定城姑且可与七尊、修罗王并称。 但其本人却好色成性,荒淫无道,留下子嗣百数。 最终不幸遭夜非玄暗算而死,而夜非玄最终仅继承夜定城7成魔力。 夜非玄继任之后除去其妹夜瑟蕊,其余姊妹兄弟皆死于刃下。 若抛去残杀手足这一污点,便远胜其父,贤德明君,拯救魔界生民与水火之中,严厉打击魔界世族猖狂剥削,将收缴资源平分平面。 天界见新任魔尊如此关爱生民,其本人也是被掠去的散仙所生,身具仙魔血脉,天界仙神也慷慨大方的为魔界提供各项援助。 谁料到终究是养虎为患,在天界援助下的魔界很快恢复过来,表面平和的时代终由魔界再次撕破。 第八十九章 晦下(一) 第九十章晦下(二) 他们算盘打的好,却没想到天界尚有一个幸存者,是否真凶一见便知。 而幸存者之事,天帝并未书写信中,当押送而来人当中若无凶手,那么便能坐实常蝎凶手事实。 当三位顶替者被压上凌霄殿时,皆是否认自己所为,夜非玄之所以找来三个顶替者,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众神。 每个魔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答案,也着实是审讯仙神头大。他知道天界不是凶残暴族,只要没有找到真凶,定不会处决无辜之人。 原本一切皆如他所想,然意料之外的蒹葭却是将一切构想打破。 没有什么证词是比受害者本人更具有说服力的,凌霄殿上只是一眼瞥过,便能笃定他们无一人是凶手。 如此一来常蝎的罪名完全落实,为了不打草惊蝎,将三位顶替者收监,圣母捏在幻象于往生河前斩灭,以司祭告逝者亡灵。 对外宣称此事了结,凶手已死于逝者面,永恒忏悔。 而真相除去七尊外,也就只有蒹葭与驱邪院相关神仙知晓,也是为在暗中布网,待常蝎再次现身时全力抓获。 舒正宅 令黎正研究着天工阁送来的新玩意, 甚是新奇。 看着接连被自己淘汰数十件的新造,令黎也逐渐变得烦闷起来, 但还是忍着枯燥乏味, 莞尔道:“其实大公输不必如此殷切, 往年圣母也没有计较什么,今年想必也是如此。” 大公输似是没有听到令黎的话, 咀心于如意囊中翻越捣鼓,忽的眼前一亮,自囊中取出两块石盘。 令黎瞧着此物忍俊不禁, 指着大公输掌中石盘,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圣母娘娘并不缺镇席,虽说是这样,但如此普普通通的石盘, 确实能让圣母娘娘感到意外。” 见令黎误解, 大公输连忙解释:“令黎上神误会了, 此物是我天工阁最新工造, 传音盘。” “哦?”令黎挑起眉来,接过石盘,在手中一番端详,细看下竟发现石盘中嵌着一颗温润的光泽的石珠, 如翡玉一般透亮。 一旁的大公输解说道:“此物不施法力也可实现千里传音的效果, 传音符使用一次便不可再用, 而传音盘则可长久使用。” 看着外形极为普通的石盘, 很难让她想象会有如此功效。 大公输看出了令黎神色中的质疑,主动提出实验, 让令黎亲眼目睹。 他将两块圆石背部轻轻碰撞,响起“叮叮”清脆声音,留下其中一块, 自己则手持另一块外出。 须臾之时, 那小圆盘竟真传来公输的声音,令黎拈起石盘,握在掌中感受, 发觉圆石中竟是流露出一丝丝电流, 她微笑的看向公输: “这是如何做到的, 可有何原理?” 见令黎有了兴趣,大公输张口道来:“我们发现他山之石在镌刻特定纹路时, 以些许仙力催动, 便可与另一块他山石相通,进而传声递音。” 1.04 “刻写符箓?” “是也不是!他山石本就蕴含有一股自然磁力,我们将其刻画在石盘之上,石盘会自行吸收这股法力,使其转化为一种特殊的波纹。 波纹的传播速度比单纯的传声符快许多,并且可达几百万倍甚至上千万倍,可在短时间内传出很远的距离。” 令黎闻言一怔,没想到如此普通的石盘竟有如此神奇功效,向来眼光挑剔的令黎也不禁赞赏的点点头。 令黎双手托着下颌,玉容漾起涟涟笑意,灿然笑道:“我相信圣母必会喜爱此物,此次天工阁所造着实新颖令人惊艳。 相信大公输远虑也可看出,他日此物若通于六界,又是将引起改天换地的巨变。” “令黎上神说笑了,只怕此物也怕会是昙花一现罢了,六界未来必不乏顶替传音盘的法术,我们只是运气好罢了。” 听闻令黎赞扬的言语,大公输也不由的心中大喜,只是不露表面谦虚的一套说辞而已。 让令黎真正侧重关注此物的,不是它能传递消息,而是及时性。仅需少量仙力便能在远方与彼此互通讯息,用作军事方面大大提高天界对战局的掌握。 令黎也顺势收下两对传音盘,十分笃定,不止圣母更是七尊皆会满意此物,让大公输回去尽早备着,以待天帝陛传召。 思路客 送走大公输后,一直躲藏珠玉架琥珀中的常蝎显出身来,早外露的三条腿, 清晰感受到了二人谈话内容。 六条腿迅速爬行着, 一边爬着一片感叹道:“不得不佩服你们天界这些能人巧匠, 总是能领先六界,不论法术科技,还是衣着珠玉饮食住舍。” 听着常蝎充满羡慕妒忌恨的言语,令黎也是笑笑:“后悔自己不是天界仙神也来不及了。” 常蝎不屑的“嘁”了一声:“那又如何,武力才是最终的王道!” 令黎静静听着这酸不拉几,又反击无力的话语,仅是七尊其一的存在,便足以令整个六界动摇。 君临冥界的北帝,统领妖界的西帝,以及信众遍地的凡间,六界之四掌握手中,什么样的武力能与天界抗衡。 只要天界愿意,顷刻间便能使六界整为三界。 但为了维护常蝎小小自尊,令黎不忍戳破这件事实。 “怎么办呢,我忽然不想要燮秋的命了。” 听着这疯子反复无常的言语,常蝎早已烂熟于耳:“那你想如何?” 令黎青笋玉指巧点常蝎躯体,笑道:“我想要你的命呀,你如今才是我们天界的香饽饽,那么多的神仙都想将你抓去凌霄殿问罪。 若我来,大功一件,定升二等上神。” 对于令黎的疯言疯语,常蝎并没有放在心上,若在千年前他尚且会小心谨慎,甚至冒着不惜暴露的风险抢先击杀令黎。 2 但这千年的相处,让他对这女子反复无常的性格有所了解,并总结两字:疯癫。 人前光鲜亮丽典雅,人后疯癫偏执。 六爪攀爬在传音盘上,试图探究清楚物件构造。 “天工阁转司器物造建,其精湛手艺饶是天帝看了也是一声赞叹,又岂能让你这般轻易掌握构建。” 说罢,嫌弃的拂去常蝎,将传音盘好生装置起来。 看看这边悠闲的常蝎,完全没有被天界通缉的紧张,不过也算符合她的预期,毕竟挑起两界混乱才是她的目的。 被赶跑的常蝎因令黎的态度而气愤,却也发不得火,怒气冲冲的啃食着令黎钟爱的柠芒软酪。 “你给你们魔尊惹上这样麻烦,也不愧疚,反倒安然的吃着我甜食,倒真是狼心狗肺。” 常蝎不以为然:“魔尊可不会轻易动我,这点就不劳令黎长仙掌费心了。” 对他这个说法,令黎不予评判。 夜非玄该如何处置常蝎,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而常蝎只需要听从命令,为她所驱使即可。 至于夜非玄送常蝎进入天界的真实企图,令黎也懒得过问,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她都可以给予援助。 第九十章晦下(二) 第九十一章晦下(三) 时日飞快,独余几日荏苒而逝,圣母圣诞如约而至。 昆仑宫之北,立有三座大殿。中间一座名碧桃殿,东座名青鸾,西座名石麟。 三殿皆因物命名,其碧桃树在殿之南,寻觅高上八十丈,方得见碧桃仙林,正对中碧桃大殿。仙林中,桃花千百年结一果实,年年有结果年年有新枝。 郁郁葱葱,势若虬龙盘枝粗壮,六界独有。 而此日不单是圣母诞辰,更是碧桃结果之日,设于此日开宴群邀仙神最是便宜。 那日赶赴而来仙真神人,始祖天尊、六尊之帝、仙官仙吏、海岛洞府散仙、诸天星神等等皆是受邀而至。 若说往前数万年来,碧桃收成低效缓慢,万年方可结一果实,所受邀仙神少之又少。 直到天工阁以先天木腐玄土为本,百十灵药交合,置成昇沃灵膏施与树下,大幅缩减碧桃成熟时期。 正是谓天界第一盛会。 圣母上座,仙神朝贺,次第咸集。众仙远远望见远方銮驾雍容, 驾驭翡绿琼辇,上章紫云星盖, 星幢前导, 羽葆后拥, 前提香炉焚焚,烟云绕九天。 华盖上悬五彩琉璃, 其上挂七色流苏;车内铺陈着厚厚软绵绵的绒毯,镶嵌珍珠玉石;车顶雕刻有五色麒麟兽,车厢内装饰以金丝楠木做基, 壁画以玛瑙绘制,极尽奢华。 此天帝之驾轿撵銮驾,众仙皆俯伏远迎,宾客齐备, 圣母随邀诸仙入座。 酒奉琼浆玉液,金波桂酒;丹呈绛雪玄霜;橙祥白气。 如序入座,宴席开始, 众仙饮着琼浆玉露,美味佳肴,享用着昆仑宫的美食,不时交谈,不亦乐乎。 一时间, 宾主相和,昆仑宫好不热闹。 圣母则在一片觥筹交错中,端坐首席, 身披霞裳宝衣, 凤簪龙笄, 面含春意,仪态优雅端庄娴淑。 前殿热闹非凡,人人喧乐,有人背光而行, 逆在暗中。 蒹葭实在融不进那样热闹的氛围, 害怕那般热烈欢快的一切,抹掉心中的仇恨。 馐馔楼内是格外忙碌,季事司的任务更是重中之中, 一司仙子悉数上阵,这番也是轮到其他仙子休整。 每年中只属燕饮司最为忙碌,如今是难得空闲, 玩的乐乎。 严清秋则与蒹葭远离, 二人安坐亭阁, 品茗闲聊。那些日子,严清秋常陪在蒹葭身侧,只怕两次经历如此打击的蒹葭会陷入悲哀中,也在几日陪伴中熟络起来。 不过事实却不如她所想,屡次的亲朋死离,已让她不在畏惧怯懦,心中转变憎恶魔界之人。 1 蒹葭低垂眼眉,巧手刮蹭着茶盖:“我不会放弃的,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为她们报仇。” 严清秋神色凝重的看着蒹葭曾经乖顺软弱的人儿,如今也能说出如此凶残的话来。 心中俱是叹息,执念沉深总会影响修行,她鲜少劝人放弃仇恨,冤冤相报难偿还,但深仇大恨不报宿怨难消。 只好轻言宽慰着蒹葭,字里行间委婉的表达,希望她能早日放下仇怨,她的仇自有天界来报。 蒹葭听了严清秋的话默不作声,面上装作同意模样,心底却是另一打算。 日落梢头,黄昏降至,众神依依别离,忙碌数月的碧桃宴画上句号,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是最盛之会也要做分别。 桃园今年所剩的碧桃照旧由昆仑宫众仙分而食之。 蒹葭任职风料部部主,自有昆仑宫声名在外,不必担忧手下无人,而其能力也在日夜锤炼中熟练。 一切似乎步入正轨,却又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百年后…… 七月三十, 孟秋次圆月,又是一年花月节。明月照松竹, 秋花参半年,千山一色,长河落日。 所见一片新荣,人群和气美满。 这日的神仙们,甚是空闲,团团相聚一堂游戏乐呵,藏勾射覆,双陆投壶,舞文弄墨,花月明灯。 xiaoshuting.info 这日的严清秋三姐妹仍遵从过往传统,即便长平已嫁人妇,这个节日也仍是与姐妹度过。 三人高登渡沙阙楼,斜靠露台,此处观景极佳,视野高远,望着阙楼下的人头攒动,更有另一种俯瞰众生心境。 闲扯八卦,说长道短: “我听说南韶公主已与藏慧上仙私定终身,是真是假?“严清秋问道。 “哎我也听说了,我觉得是真的,我瞧那两人也是郎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好是一对璧人。“长平面色兴奋回答道。 池云摇摇头,轻笑道:“我觉得很难,三万年前南海水君与北冥岛神君指腹为婚,若生的儿女则结为亲家。 北冥夫人又身怀六甲,万一生的男子,那可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严清秋颇有些惊愕:“啊?那南韶公主岂不要嫁小她三万岁的夫君!” 长平倒是另一种神色,反而对此很有兴致:“这也不错,新娘亲自调养夫婿,自小而终陪男孩长大到老,直到迎娶的那一日。 哇塞!真是浪漫呐!” 2 接着又抓起身边姐妹的纤细素手,神情郑重道:“我先行预约二位,以后你们的孩子要么叫我姨娘,要么就是老泰水。” 严清秋池云听闻,皆是忍俊不禁喷出笑来,笑的严清秋面红耳赤:“那就麻烦枫箬夫人等个几万年,待我俩觅的佳人再论。” 池云也是笑着附和说道。 长平一听深觉有理,于是抓起二人奔赴下阙楼。 “悠着点,这是去哪啊?” 长平头也不回的说道:“香火琳宫” …… 五百年中,魔界原本猖狂的动作逐渐收敛,甚至在后两百年中一状安分守己的模样,异常乖顺,边界也不复从前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息。 武阵星君也已戍守边界八百年,于前些时日悄然回天,由魄廉帝君交替值守。 由于回天那日消息隐秘,唯其兄弟几人知晓,早早设宴接风洗尘。 那日的西北二帝更是难得欣喜,酒库珍藏数万年的美酒也是开怀畅饮。 赶巧碰上今年花月节,二帝事务繁忙,只得由珩文星君同行游街。 千灯花月之中,兄弟二人前后随行,明灯映照下更显各人之美。 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衣袂翻飞,丰姿如玉,仿若天人。一个乌发如黑,紫玉簪发,身形魁梧,仿若修竹。 两人一前一后,侃侃而谈:“三哥其实你不必陪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氛围。” “热闹热闹也好,边境孤寂之地,你不也忍下来了。” “那不一样,镇守天界边境,抵御魔界狼子野心的最先锋,再苦再累也无有怨言。” 珩文星君闻言,眼中投来赞许的目光,拍拍武阵臂膀,夸赞道:“好弟弟你能如此想,为兄深感欣慰。 不过,适当时也该放松放松,你肩负重任,也可以太过疲惫。” 武阵星君颔首应,面色微凛,肃穆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与众将商议对策,已初略了解魔界布局,也发现了不少漏洞。 只是魔界的布局太过诡谲莫测,难以琢磨。 而且我们都不相信魔族已完全退却,肯过安生日子,若想与狼共存,还需断其尖牙利爪。” 第九十一章晦下(三) 第九十二章 逢别(一) “我还是认为他们韬光养晦,定有阴谋。” 珩文星君也是赞同武阵星君所言,野心勃勃的夜非玄又岂会因天帝一封信而转变。 明里暗里试探天界底线,又据魔界暗探所报,夜非玄的目的一直都是征服六界。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仙人,珩文星君也不好多少什么,只得与武阵星君就此缄言。 转口与武阵星君论起别的,说道说道最近这几百年里都发生过什么。 千言万语中,最让武阵星君注意的便是那大放异彩,声名鹊起的秋容仙子严清秋。 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武阵星君也不禁好奇起来。 “秋容仙子,这个名字倒是有所耳闻,但记不清楚。” “那日以身为源,独身支撑南洲的仙子便是她。 “噢~她就是九彩纷华上仙。” 接着又与武阵星君说起了那段更晦暗的隐秘。在听完珩文星君的诉述,武阵星君也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严清秋便是当初揭破铮鸿阴谋的岚舜,这么些年过去,岚舜虽然消失在了天界中,然其名声却是越来越响亮,连他也是颇有耳闻。 不过听闻归听闻,心中仍没有半分起伏,他对于严清秋这人,心中只是多了几分赞誉,没有太多的好奇。 小书亭app 两兄弟攀谈相交,不知不觉间已随随人流来到香火琳宫处。 素日里门庭冷落的香火琳宫,但在这上好佳节中,此刻已是人满为患, 水泄难通。 “三哥,你该不会是来为我求姻缘的吧?” 看着紧密攒动的人影, 武阵不禁皱起眉来, 摇了摇头, 欲转身而去。 珩文星君一把拉住衣袖,轻笑道:“你莫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总不好冷落忽视月老,毕竟他老人家可帮过你不少。” 看着眼前这人山人海, 珩文星君也是感慨不已,他也是参加过不少佳节活动,见识过不少热闹的场面,不过却没有一处能像香火琳宫这般的热闹。 武阵星君扯了扯嘴角, 更是咂舌不已。 而这时,珩文后方传来数声问候,寻声望去, 正是文渊院的几位同僚。 “我去与他们寒暄几句,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珩文星君嘱咐道。 “好, 那你快去快回” 目送珩文星君, 左右无事,双臂环胸,斜靠在长廊红柱上,闭目沉思。 微风徐过长廊竹帘, 檐边风铃叮铃作响,吹动着男子漆亮垂直的墨发。 斜飞的英挺剑眉, 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 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 魁梧粗犷的身材。 宛若碧天雄鹰, 林间猛虎苍劲有力,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路过长廊的其他神仙谈论着,方才来了几个面具悍妇, 只因香火琳宫来者纷纭,竟施法卷狂风搅动人群。 武阵星君听着不禁笑出声来, 心道这是哪家仙子如此剽悍。正思忖时, 香火琳宫殿门, 数声喧闹争吵引起他的注意,抬眼望去: 只见宫殿门前围起半圈女仙,数位打扮的华丽的的仙子正对着面具女子指指点点,疾言厉色。 原本对这些事也只当笑话来看,可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在人堆中响起。 武阵星君顿时怔在原地,仔细辨识一番,不由得惊呼出声:“是她!” 寻声望去,在那三个面具女仙中,那个自己千寻万觅的人就在其中,即便是她遮盖容貌,但他已经能够明确辨认身份。 没有丝毫犹豫,翻过长廊飞身而跃,珩文星君那边见到武阵如此大的反应,忙与同僚做辞跟了上去。 当他赶到殿门前时,那三女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又一次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但这次他不是凡人,即刻双手结印,追寻法术踪迹… 而在此之前…… 严清秋池云被长平不情不愿的拉来香火琳宫。 三人还不到殿外,远远瞧着那成堆成堆的人群,瞬间傻眼。 严清秋指着身前的人山人海,哑然失笑:“你确定我们进得去?” 池云见状心中多了几分庆幸,有借口推脱,她自然不会放过。 “是啊,我们去天河放灯吧,天河地势辽阔,海纳百川,定不会如香火琳宫般狭塞。” 虽严清秋池云说的不无道理,但长平又岂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肃然抬手,打断二人的话:“我有办法,听我的就是。” 说罢, 在二人的目光中,长平素手变幻出三个面具来,分别递给严清秋与池云。 严清秋看着这花纹精致的面具,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长平戴上面具,拔下头簪发髻,将泼洒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只绾青色发带巩固。 “自然是,再任性一回,但我如今不仅仅是我,也是颜童的妻子,要给他留点脸面。” 语毕,急忙催促两人戴上面具,免得待会折损身份礼节。严清秋池云不知她要做何,却也乖巧照做。 好姐妹!长平看着她们二人举动,不由莞尔。 彼此牵手相连,跟随长平快步,在距离大殿门外仅百米距离时,长平松开牵着严清秋的左手,手掌翻转,青鸾羽扇自掌中显现。 严清秋在看到法器现身时,心中一咯噔,她似乎猜到了长平要做什么。 “你不会是要……” 还不待她说完,一道道飓风袭向拥挤的人群,飓风将众仙打的四处散乱,几人顺着清空长道,直入大殿之内。 那些修为高深的上仙上神,并不热衷于寻求爱情,更在意的是自我修炼,提升修为,下凡救世渡人。 那成海的人堆中,多数为上仙修为,长平服下九姹梦玄丹后,修为同属上仙,又因飓风来的猝不及防,众仙家自没防备。 严清秋池云一边走着,一边对那些被吹散的仙家致歉。 巨大的震动传遍整个香火琳宫,香火琳宫中的众仙家也因为巨响,纷纷朝门口看去。 只见三位脸带面具的女仙,大步流星而来,直奔姻缘树而去。 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严清秋竟变的有些羞涩,仙姿羞容,低下脑袋 绕指披帛。 “去啊” 长平指了指姻缘树,二人上前求签。 红丝碧树,垂落万千绯色丝绦,随着两人靠近,红丝无风自动,掉落两缕红丝落入两人手中,而后化作灵签。 长平更关心池云大事,比较她已是四万岁的年纪,殷勤的探头查看,见灵签上书:不获其身,不见其人 池云嘴里念叨了两句,而后笑道:“看来我的姻缘还远远未到” 说罢摊开手掌,灵签再次飘起,化为红丝重回姻缘树。 接着,严清秋亮出了自己的灵签: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在这十四字中,长平能看出严清秋的姻缘还是有的,只是坎坷不平,艰辛异常。 阅完灵签后,那群群被吹散的仙人也怒气冲冲的前来质问。 在人群乱流中,三人被卷出殿外,虽说长平唤风偷袭他们,但的的确确清扫了拥挤的人群。 一些脾气大度的仙人,也不想在这好节日与她们计较,但也只是一些人群,另一群便如这样围堵她们。 面对众多的愤怒质疑,严清秋与池云低头道歉,并承诺今后定然不会有类似事件。 第九十二章 逢别(一) 第九十三章 逢别(二) 而面对这些愤怒质问,长平只能以不屑与嘲讽的态度应付他们。 分明是她们挤做一团糟,堵塞殿门,要不然她才懒得出手扫平阻碍。 池云确实不善言辞,长平就显得伶俐许多,一张小巧玲珑的嘴巴,说的众仙家是目瞪口呆。 一怼众人,竟能怼的势均力敌,原本还在于池云好言道歉的严清秋,也被诉不尽的指责惹恼。 随与长平一齐动口,驳的众仙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怼。 眼看场面变得愈发不可收拾,池云拉起二人的手,施法转瞬移位。 当二人回过神时,已然出现在天河游渠边。 “诶,走什么?你让那小姑娘继续呀,她那堆姐妹还有理了?” 池云哭笑不得,卸下面具,本来她是认为自己这方行为不正,但听了长平和严清秋的辩驳,她竟觉得自己没错? “好了好了,那仙子都快被你说哭了,权当大发慈悲,放过她们可否?” 长平卸下面具,颇有不悦道:“哼, 不好好给那些新人颜色看看,真不知道我长平的厉害了。” 严清秋点点头, 较为赞同长平说法, 一直直到她绾发时才发现, 在香火琳宫的灵签并未归还。 “遭了,我忘记归还灵签。” 长平撇了眼严清秋手中的灵签, 一边帮池云挽发簪,一边无所谓的说道:“灵签而已,过几日归还就是, 你现在去,人家一眼便知道你是谁。 给你们昆仑宫留点面子哦。” 思忖长平所言有理,还是少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为好。 坐在游渠边上,尽览花河飞灯,上游的仙君们聚在一起吟诗作对;下游的仙子们寄放花灯顺流而下, 寄托心中美愿。 替池云簪好发髻后, 严清秋长平摇身一变, 更衣换发,以免得被认出来。 严清秋一身月白银纱百褶裙, 肩披艾绿披帛, 素洁干净, 簪着一对攒金翡翠钗, 孔雀华胜, 巧笑灵动, 美目飞顾。 长平则是一袭海棠红对襟襦裙,衬着殷红披帛,娇贵艳丽。玛瑙璃彩蝴蝶步摇,随着莲步摇曳,翩跹而动。 三女相对,宛若一朵盛放的牡丹与一株清新淡雅的玉兰花和不染淤泥的莲花, 各具风情, 却又美丽动人。 秋月将银光泼洒在斜坡上,三人踏着阶梯步步而下,迎着飒爽秋风与盈盈月色, 好是一场光彩照人。 秋风卷动披帛,三色各异飘飘, 在三人耳畔旁, 隐约的传来几声阿离。 长平戳了戳严清秋, 打趣道:“诶, 有人叫你呢。” 严清秋嗔怪的拍了一把长平胳膊:“别逗了, 怎么可能,天界除了你们俩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吗?” 长平撇撇嘴:“万一呢,万一真是找你呢?” 严清秋白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与池云说起话来。 “阿离!严霜离!” 而这时,一声无比清晰的呼唤在后方传来,这次她们三人皆是可以肯定,来人是找严清秋的。 几人顺势回头,只见石梯上立着一位陌生仙君。 看到那张的面庞,武阵星君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起伏的胸膛按耐不下激动的心情,脚下一个恍惚险些坠下楼。 长平侧向严清秋,问道:“这位仙君是?” 严清秋抬眼仔细打量这位喊出她姓名的仙君,凝眉思虑一番,终是在脑海中搜不到此人信息。 “我不认识。” 池云则是认出了来者身份,对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武阵星君崆衍,八百年前被派去镇守天魔边界。 loubiqu.net 啧,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了池云介绍,严清秋还是一头雾水,依旧表示自己并不与他相识。 但是…陌生的人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早已与之相识。 不过严清秋知道,武阵星君是西北二帝和珩文星君的弟弟。 随着距离渐渐逼急,在只剩十几台阶时,顶上又出现跟随而来的珩文星君。 珩文星君则是一跃而下,正好跳下两处正中,与严清秋三人寒暄几句后,向众人引荐了身后的武阵星君。 看着武阵星君眼神中流露的深情款款, 长平池云又不傻, 自然看出他与严清秋有另种故事。 于是说道:“各位也别立在石梯上,有什么要说的,去下方空地吧。”顺着长平的话,五人前后相伴而下 过程中,即便武阵星君是站在严清秋身后,但那热情似火的目光很难不让当事人察觉,就连珩文也是奇怪,为何武阵今日如此反常。 刚下青石天梯,长平更是积极的拉起池云的手,像是少女那样对身后流淌的花灯还是新奇,并邀请珩文星君陪她们两个一起放。 “哇!熙盈姐,天河上漂浮的是什么啊?” “啊?”池云被这忽然一问问懵:“是花灯?” 长平的举动像是乡下的老妇头一次来到富人家那样夸张。 “花灯!人家都没放过,你陪我一起去好吗?”接着又对珩文星君说道:“我们两女子孤零零放花灯,实在是乏味,珩文星君可否陪陪我俩?” 面对如此明显的暗示,珩文星君与池云自当了然,忍住笑,点头答应,留下严清秋与武阵星君在原地等候他们。 严清秋还在懵懂中,武阵星君已先行开口道:“阿离,你不记得我了吗?” 再次听面前的陌生人,喊出自己压根没多少人知道的本名,心中那份诧奇诡异令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如同深海炸弹一般,炸的她晕天晃地。 “我是周子归” 严清秋瞬时寒毛倒立,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震惊二字,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严清秋已经模糊了他的样貌。 但今日,却在这陌生人的嘴中再次被提及。 “你是谁!?” 听着语气中的警觉,他知道要拿出更详细的证据,武阵星君悠悠解释道:“八百年前,中土大陆五国混战,天界下降仙神投世,拯救战火纷飞的时代。 而我则投生到了云州梧桐乡周家,名唤周子归。 你的姐姐严如锦与我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我凡间父母却选择与你定下娃娃亲。 你三岁的时候贪玩,将你姐姐最心爱的衣物给烧了。 你五岁时又将我爹胡须剃了干净 你还有个丫鬟叫小玉……” 听着武阵星君句句说道着她的童年,严清秋心中的怀疑烟消云散,那些原本已被她忘却的往事有一次涌上心头。 泪水涌出眼底,却是来自于内心深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曾经自己苦苦等候的,如今却如此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自己。 武阵星君的回忆停留在严清秋十五岁及笄礼那天,自那天起,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泪如泉涌的女子,眼睛像是一朵饱含清露的花朵,清丽而美。 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住身形单薄的严清秋,在她耳边细声和语:“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那张脸与记忆中的人是如此的天差地别,可是胸膛臂膀中的温暖却又是如此熟悉。 而藏在远处观察的三人,见到这番场景皆是一片惊骇,连珩文星君也想不到,自家弟弟竟能做出这种事来。 第九十三章 逢别(二) 第九十四章逢别(三) 严清秋缓缓抬起垂落的双手,似是要将手落下后背,与之相拥,然而却停在半空,犹豫半会后推开了武阵星君。 她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是重逢喜悦还是他违约的愤慨,她说不上来。 如此模糊的情绪变化,让严清秋变得纠结矛盾难分。 武阵星君看神色难看的严清秋,便是明白她还在怪罪自己:“你还在怪我当时没去找你吗?” “没有,那都已经过去了…”严清秋对他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背过身去沉默片刻,心中越是试图劝说自己,越是生气。 终究是无可忍受的爆发:“对,我就是还没有放下!为什么你没有来找我?我在山上等了你十五年! 你把我送去山上,让我好生修行让,让我等你带我回家。在那死一样的日子里无数次,一遍遍的问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破地方? 因为你答应我的,你说你会来接我,你会带我去寻找解除业力的方法…可是你没有,你没有… 一直到我飞升,你依旧没有来接我,在我飞升以后我已经打算放弃过往经历,重新开始。 我已经完全抛弃了凡尘过往,可你又在八百年后重新出现, 你想让我怎么做?重新接受你吗? 难道你认为凡人严清秋、周子归和九彩上仙与武阵星君是一样的吗?” 严清秋嘶吼的连声质问,这般的歇斯底里, 莫说远观的三人组, 就是连她自己也从未见过。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严清秋转身扶额叹惋:“抱歉,事情都过去了, 我们也该学会与过去和解。” 武阵星君听着严清秋如此痛斥自己,不禁苦笑:“我何曾不想接你回去。 但在当时我也无能为力,当年岁应被三国连横打的节节败退, 岁应皇帝纪临照亲自请我领兵出征。 上任前你我二人重逢,我虽不忍,但为你安危着想,只得将你送入青云观。 分别的十五年里,我一直在告诫自己, 一定要接你回家。等打完这一仗就接你回家, 辞官游天下带你去寻找**业力的方法。 但我没想到, 这一仗足足打了十七年才攻破四国, 实现天下统一。战争结束后我没有一刻停留, 快马加鞭赶赴青云观, 但当我赶到时, 你已飞升两年。” 那一番冗长的解释,并未让严清秋选择接受, 依旧是背着身子, 不与相看。 她不是那种心量狭小的人, 在山清修的十五年里, 对外界形势变化也略有所闻,理解他不能离开岁应国 受任败军际, 奉命危难间, 也因此她在十五年中从未下山显露踪迹。 她仍试图用自己的理智淹没情感, 劝说着自己:没有什么要比五国统一,天下安定来的重要。 完完全全的理解, 依旧换不来情感的共鸣。 千灯飞天, 万火荧光,色彩缤纷的飞灯直冲云霄, 东风吹卷花灯,霎如千树繁花盛放摇曳。 烟火纷纷而非, 划落星点坠落如雨, 天河两旁花草葱郁芳香, 远处传来的人群欢声笑语, 伴着笛箫箜篌悠远奏扬。 baimengshu.com 玉盘般的圆月逐渐西沉,落入苍茫河流,与之交汇一线,海天一色。鱼龙莲灯顺江而下,天界长河点缀如画,笑声喧哗。 而这方男女龃龉难辨,言驳语斥。 身后的武阵星君,依旧解释,试图换的前人谅解。 奇怪的是,严清秋心中自知他无错,自己也已接受他的因,但这的果却终难结下。 一股疲劳感涌上心头,忽然觉得今日的谈话该到此为止,自己更是劳累不已。 “武阵星君,小仙并非无理取闹这人,你的处境你的原因,小仙都表示理解。 只是今日反复周转来回,疲惫不堪,就此别过罢了。” 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施施然对武阵星君行了一礼:“告辞” 在背后望着,背影决绝的严清秋,武阵星君迟迟没有上前挽留,现在不论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难道他要上前说:其实自己当年身患绝症所以一直没有接她回家,是为了让她另寻佳偶,等自己绝症被治好时,她已经飞升。 还是说当日下山遭遇敌人偷袭,坠落山崖,进而导致自己失忆,十五年再次后掉落山崖才恢复记忆。 但是很显然, 若他这样上去说道, 只会被严清秋当做弱智并且蔑视。 武阵星君明白, 她只是困在自己的感性与理性之中,无法抉择。 严清秋回到长平池云身边,两人皆是默默不言,毕竟他们在旁看得是一清二楚。 “看完了吗?那走吧” 三人辞别珩文星君,踏云而去。珩文星君看着行至身后的武阵,惋惜的摇摇头,也劝他不必沉于凡尘之情。 “八百年了,她已放下,你却还不死心。” 武阵星君只是怔怔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严清秋提出自己要回家休息,想与她们分别,长平拉着她不准离去,她们三人今日一直在一起,要累也该是一起累。 于是主动提出去百香廊街食炙,严清秋兴致确实不高,就连美食也不敢兴趣。 架不住长平池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去了百香廊街,廊街依旧热火朝天,香远四溢。 雅间中,方云炙炉上灼烤着各类没事,撒上一把调料,一下便将严清秋的兴致拉了回来。 众人心意相通,默契的没有询问严清秋与武阵星君往事,全心扑在食物上。 因是抢不过池云和长平,严清秋此番体验很差,刚烤熟的兔肉眨了眨眼就已出现在两人碗中。 长平还特无辜的催促严清秋快吃,严清秋倒是想吃,可这两人是完全不给自己机会。 这场饭局到底是不是来安慰我的呢?严清秋在心中如是想到。 “你们说,他怎就一眼认出我来的?”严清秋好奇问道。 长平看了一眼严清秋,笑而不语,主要是嘴里忙着咀嚼,没有空余说话 倒是池云放下碗筷,及时的答道:“你毕竟是凡人飞升而上,相貌保持原有的样子从未改变。 他是下凡投胎,凡人样貌与本尊相貌自然存在出入。所以武阵星君可以一眼认出你,你却不能识出他来。” 对于池云清楚的知晓自己与武阵星君的谈话,她是一点也不意外,不用怀疑,他们仨必然是听的完完整整。 严清秋点点头,连忙伸筷夹走那块鸭肉。 看她能吃的如此开心,证明内心并未沉沦悲痛,也是一件好事。 池云一边给她夹着边角的鱼肉,一边说着:“有些事或许我不该说,但我也不怕得罪你,你与武阵星君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你身上。” 严清秋没有抬头,仍旧撕咬着弹性十足的肉块。 “你的思维理智告诉你,以天下为先,儿女私情需搁置一边,它并不重要。 可你的感清又在说:是他失约了,没有接你回家,是个负心汉大骗子。即便他的理由完全足够,你的感情也是这样认为。 责任与情感的对碰,你没法抉择,顾此两两相难。” 长平在这时也咽下自己嘴中食物,接道:“熙盈姐说的对!是你说服不了自己,才会如此纠结。” 第九十五章逢别(四) “你不仅是仙人,也曾是凡人是个女子,感性本就是女子常态。 你却用理智压下自己的情感,你很生气,你该谴责他,他骗了你。 你压抑了自己原始的感情,只有将其发泄出来,才能消掉你心里的隔阂淡漠。” 听着两边朋友的开解,严清秋并没有过多反应,依旧是大快朵颐,甚至连脑袋都没动一动。 敞在耳边说的话,除了聋子听不清楚,就剩下装聋作哑的人。 很显然,严清秋属于后者。 长平池云相望而视,一同摇晃脑袋,放弃了继续开口的打算,既然本人不愿与她们交谈此事,那也不必腆着上赶打脸。 毕竟感情之事不好规劝,只能凭靠本人相解。 劝说无望后,二人有拿起筷子几个眨眼便将炙炉的烤肉一扫而空。 严清秋:……-_-|| 聚餐结束时,夜已寅时,外界依旧一片欢庆喧闹景色。 三人没有选择继续游逛,毕竟花月节足有三日之久,明日再是相聚也不迟。 几人沿途返回,飞行云道, 下方不时传来游人欢声笑语,兴奋、激动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嘈杂的声响。 偶尔也会飞来几支烟花, 险些炸到她们。 各行岔口, 逐次分别, 严清秋回到萦环居后,眠玉兰莺此刻仍未回归, 想着是于其他仙娥玩乐,不会出什么意外,便没太大忧虑, 上楼安寝。 躺在床榻之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严清秋闭目养神许久,终究还是睁开眼睛。 翻身坐起走向桌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一股清香顺着喉咙流入腹腔, 令其舒服不少。 “唉” 幽幽叹息了口气, 将手中茶杯搁置托盘中,月光泼洒, 一双明眸灿如宝石绚丽。 灼灼目光凝望着指间灵签, 喃喃自语着:“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们之间真的还有可能吗?” 说罢, 低头垂视悬在皓腕上的罗净镯, 过去的五百年里,业力依旧年年如期爆发,痛不欲生。 更在她达到四等上仙水准后, 业力的爆发变得踪迹无常。 天帝赐予的九千年法力最初的确压制住了业力,但是随着严清秋炼化将法力彻底转为自己之后, 业力的爆发更是达到一个新高度。 原本只是一个晚上的痛楚, 但在这之后, 能够让她两三天无法动弹, 只能以闭关之名休整恢复。 因她的体魄实力仍停留在仙君水准, 所以需要更久的时间恢复身体。 此时严清秋的实力已达到了四等上仙水准,再过千年便能达到池云的修为水准。 《九靈》为她所带来的飞速跨越,让严清秋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进步, 但同时肉体上无法跟进的淬炼又成了她另一大苦恼。 事到如今她只得停下日日修行,着手考虑飞升上神的雷劫, 寻觅磨炼体魄的方法,令身体与修为可达到匹配。 经历这五百年的蜕变, 严清秋也明白,体法同修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仙力与仙体相较,仙力没了可以重修,仙体若没了,再如何重铸都不是最适合自己的。 如果连仙体根基都毁了,那即便再多的修为,也只是竹篮打水。 她不知道那一日业力会再次爆发,也不知道此身薄命能否渡过上神雷劫,只是自己已退无可退,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一夜无眠到天亮。 清晨下楼,难得起个早时,探过兰莺眠玉房间,那两小仙娥拂晓回家,此刻正在床榻上酣然入梦。 严清秋步下轻盈,没有一点响动,早起如此不为其他,只想尽早归还昨夜顺走的灵签。 照往年,这个时候,尚不是香火琳宫火热之时,人影稀寥,是归还的好时间。 刚走出昆仑宫宫门,就远远瞧见才回宫的蒹葭,与身旁那高大男子同道而来,一高一矮的令有一番和谐。 那男子正是当年将蒹葭从死亡手中救回的敬年。 昆仑宫仙子不是忘恩不报之人,蒹葭自是事后亲身答谢,一来二往之间,两人渐渐产生了些许情愫。 此事当初在昆仑宫中也算人尽皆知, 作为膳部仙子的顶头上司, 严清秋难免心系下属。 她也曾厚着脸去寻殊光星君,托他出面去李天王那打探敬年为人。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才放心下来,并希望敬年能逐渐化去蒹葭怨恨执念。 严清秋知趣的走了另一条道路, 不忍打搅二人。 香火琳宫果然如她所料, 空旷的宫门只有两童子做着洒扫,见此时来客,面上略显讶异,分辨来者是严清秋后,笑着揶揄:“上仙今年又来求空签了?” 听着童子寻自己玩笑,严清秋没有生气,半蹲着身子,和谐一笑:“再乱说话,姐姐我就把你扔进重华宫喂凶兽,让他们尝尝童子的心肝脾肺是什么滋味的。” 拍拍面色惊悚的童子脑袋 殿内,唯有月老收拾着竹简书卷,见严清秋来此,放下手中忙碌,笑道:“九彩上仙今年来的早了些。” 严清秋含愧而笑:“月老说笑了,此行并非来求姻缘,只是来归灵签。” 三百年前,她与池云被长平强行拉来求签,言说好大的仙女了,连个苗头都没有。 池云抽来错签,严清秋则是无签,不是空签,而是灵签只书一字无。 其余灵签不论如何皆有签诗明指,空签尚可在抽,无签:无情无缘。 如此罕见的下下下姻缘签被严清秋抽来,饶是温柔的池云也不禁嘲笑严清秋。 虽然当事人面上没有表现什么,心中却是狠狠下了一番决心,一定要在某日抽的良签,毒打两人的脸。 三百年偷偷摸摸来求,无一例外皆是无签,自然而然的被香火琳宫众仙熟知。 月老听着甚是新奇,莫不是这三百年无签仙女,昨日终于求得因果。 遂接过严清秋灵签,一目了然,笑道:“虽是坎坷不平,却也比无缘无分的好。” ahzww.org 又将灵签还给严清秋,由她本人归还方可化红丝归树。 灵签徐徐漂浮归枝,却被一缕清风吹卷而去,转而落于身后男子手中。 月老见到此人不禁笑道,捋须而笑,走向后庭。 唯剩严清秋于武阵星君面面相觑。 严清秋不是傻子,红丝在归还关头被吹去落入武阵星君手中,很难让她觉得是个巧合,或许天意如此。 只有武阵星君不知何意,他是来替珩文星君取回古书,一进门便有一缕红丝落飘来。 然后就是脸色难看的严清秋站在自己对面。 相顾无言时,月老施法飞呈古书:“崆衍,替我答谢玉章假借。” 武阵星君点点头,应答一声。 严清秋摇摇头,神情淡漠的掠过武阵星君,见她如此,便明白一夜时间她依旧没有想明白。 站在宫外石阶,严清秋踱步犹豫几分后,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换个没有人的地方。” 听严清秋主动与自己搭话,武阵星君兴奋的连连点头答应。 偏僻山峰上,严清秋首次摘下罗净镯,脱离罗净镯的束缚,周身的业力瞬间沸腾,自其身穴五窍外溢开来。 血红的纹路宛若毒虫攀爬而上,只是瞬间,娇玉水嫩的脸上布满红纹。 第九十六 离殇(一) 诡谲殷红的业力模糊严清秋的身体,就是这样任由业力侵蚀着自己。 武阵星君没有迟疑半点,手下疾影迅速结印布阵,茫茫白光自其手中展现,包卷严清秋,散去外泄的业力,将其强行压回后心口。 武阵星君为她重新戴上罗净镯,声色急烈的询问:“阿离,你的业力竟然还未消除?那青云观的老道还没有治好你吗?” 严清秋疲弱的靠坐在石椅上,摇摇头,擦去五窍渗出的鲜血,嘴唇苍白无力张开:“你现在看到了吧,我的业力比八百年前猛烈千倍,特别是我修为进入四等上仙之后,更加强烈明显。 这业力还会随着我的修为增长而增长,不知会在何时忽然爆发,正如一颗虽然被引燃的炸弹。” 武阵星君听罢,心绪大震,蹲下身来,握紧严清秋冰冷颤抖的双手:“是我思虑不周,我原以为那只是数百人的业力,却没料到业力会随你仙力一同增长。 难怪青云观老道无法根除只能压制,不过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已不是凡人那样束手无策。天界之中定有救你良方, 我们这就去妙玄宫求东帝化去你周身业力。” 严清秋惨笑一声,摇摇头:“没用的, 散去业力的同时连我的仙力也会随着消散。 更何况, 我的身体怎可能承受得了业力化血莲。” “那你说怎么办?不论什么方法我能做到!” 那双沙场征战多年, 厚实温热的双手不断地传输神力,他知道严清秋脉络脆弱, 十分小心的流注神力,为瘦小冰冷的躯体带来暖意。 严清秋出生那日,严母听闻严父死讯, 万悲之下胎气大动,七月早产生下严清秋,还未见到严清秋一面,便撒手人寰。 严清秋天生经脉便弱于寻常人,体质极差, 从小瘦弱不已, 好几次险些幼年夭折, 同龄人已入炼气时, 她尚未入锻体。 能成仙全是属于一场惨案。 在她及笄当晚,梧桐乡发生屠乡惨案,一乡之人唯有上山观星的两人与外出经商的严如锦躲过一劫。 惨案的背后,实乃西庚国白氏次子所为,布下禁阵意图夺取这深山偏僻乡人的修为与天赋。 严清秋与周子归却作为最大的变数提前出现在了阵眼中,阵眼之位便是严宅。 在与护阵人的厮杀中,严清秋为保护将受偷袭的周子归, 心脏被刺, 在命悬一线之时, 禁阵发动,阵中亡者修为与天赋皆落入严清秋体内。 与之入体的还有无辜遭受杀戮的上百冤魂的恨业之力, 将严清秋在鬼门关挽回的也正是在之后折磨与她的恨业之力。 那一日严清秋自锻体初期一跃成为元婴中期, 修炼天赋更是一日千里。 但自那时起严清秋便不定时的遭受业力反噬痛不欲生, 若不是那强烈的仇恨驱使, 她早就随严如锦一同赴死。 后听闻青云观一老道修为高深,有方法消解业力, 才将她送去青云观。 那十五年中, 无数次遭受业力的折磨,自己更是全然不知,心中莫大的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 xiashuba.com 1 神魔大战时,无论伤势如何惨重都不曾掉一滴泪,而如今却是心疼难忍, 泪洒当场。 听着武阵星君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严清秋那颗封锁多年的冷心再次动摇了。 “不要流泪,你是武将不能轻易落泪,你落泪了身后的无辜之人就要遭险了。” 说着拇指轻然掸去两行清泪,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更是令人心碎。 “我对不起你阿离,确实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武阵星君伸出手来,将严清秋搂在怀中。 这次严清秋没有躲闪抗拒,闭目接受了他的安慰,心中的苦涩与痛苦在武阵星君怀抱中减少了几分,身体也在他潺潺不倦的神力中恢复起来。 她知道这是武阵星君能做的最大安慰,她忍着眼泪,不愿落泪。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在其耳边轻语:“周子归,我原谅你了。” 严清秋明眸轻启,看向武阵星君,那坚定的双眼中有着坚毅与刚强,那种气质才是一等上神的气概,更是武将的铮铮傲骨。 眼中光芒万丈更是深不可测,他有武将的强硬,但他此刻眼中更多的是担忧与心疼。 他从未畏惧死在战场上,但在这却像个小孩一样悲伤,与他失落八百年的严清秋,好不容易寻到,决不愿再失去她。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踏遍四海八荒,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严清秋点点头, 素手轻轻推开了武阵星君, 眼神依旧是坚韧刚强, 只是那滴眼角滑落的泪珠, 却将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情绪的淋漓尽致。 严清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双颊已浸染绯色:“我曾在天书上看到过,只有在我成为上神之后,接受太清天池水方能净除业力。” “天书?”武阵星君闻之晃神,神情错愕,思虑须臾后说道:“文渊院的天书只记载过往之事,曾经确实有人用太清天池的水荡涤业力,但天书却不能收录未来之事。” 武阵星君的话令严清秋惊讶不已,微愣片刻,随即说道:“若天书只载往事,那是否证明会有其他剔除业力的方法。” 武阵星君点点头,接着说道:“但若由一等上神的神力开卷,便能览阅天书中的未来一面。” 严清秋闻言双眸瞬时一亮,激动的站起身来,许多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接近消除业力的时刻,内心之中早是兴奋不已。 提到文渊院,严清秋又不禁想到曾在文渊院的那段往事,而武阵星君在听到自己曾进入过文渊院时,没有一丝觉得怪异,好像早已听闻。 试探的问道:“你好像知道我去过文渊院。” 2 武阵星君点点头,食指刮过严清秋鼻骨,笑道:“那是自然岚舜上仙,你的英勇事迹我在边界都有所听闻。” 再次听人说起岚舜这个名字,心中却又一种疏离,明明同样是自己,那种陌生感很是诡异。 随后,另一个人出现在她记忆中,一种猜想在她脑海中形成,脱口而出:“所以铮鸿留在文渊院也是为了天书?” 武阵星君没有意外,严清秋能猜到这方面在其预料之中,因她本就聪慧伶俐,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因他一直停在二等上神之阶,万年不进一步才导致他们的最终目的没有实现。” 随之,严清秋不禁对魔界一阵恶寒:“想不到魔族之人如此心思歹毒,用心险恶。” 武阵星君神色庄严,提到魔界不由得握紧双拳,心生愤慨:“魔界之徒亡我之心不死!其心可诛!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再次选择出兵开战。” 严清秋也深知此点,如今只是暗战,很快便会转为明面战斗,届时又会是一场生灵涂炭。 舒正宅中,阳光照耀珠宝璃架,缀亮熠熠明光,角落传来女子抚掌之声,轻柔道:“已经五百年了,开始我们的计划吧。” 第九十七章 离殇(二) “想不到你竟急切。”常蝎说道。 令黎对镜梳妆,擦粉涂脂,朱唇皓齿抿过赤色唇脂,两瓣唇色瞬如丹朱火红。 轻声启语:“这难道不是我们的交易吗?我交出数几仙女,你交出燮秋的命,两两相比何不划算?” 常蝎冷哼,说道:“哼,少拿这些说事,只那些仙女来换魔界护法的命,可是场十足的亏本买卖!” 令黎不屑一笑,拎起飞蝶妆匣中的镂空莲纹白玉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当时可是与我商定好的,毒护法难道是出尔反尔之人?” 毒蝎八眼冷淡盯着令黎:“出尔反尔又如何,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你要的可不止是燮秋的命。” 原以为自己违反了他们的约定,令黎会大动肝火,斥骂毒打也怕躲不开。 他只能忍受,若要反抗必须露出人身,没有令黎长仙掌神力的覆盖的他,一旦显出人身,无异会成为滴落白纸的黑点,扎眼明显。 但令黎没有因常蝎的欺诈而恼火,仍然不疾不徐的装扮自己精致妆容。 常蝎八眼在背后死死盯着令黎反应,却是始终无法看穿令黎的伪装。 直到牡丹花钿落在令黎额间,她才缓缓张口:“魔界之人如此反复无常,也是我的意料之中。” 说着取出了自己封藏已久的法器, 拿在手中自信打量比划:“怎么办有点生气,既然你不肯帮我, 那我只好自己行动了。” 说着自镜前而起, 径直掠过紫色毒蝎。 常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令黎停下脚步, 法器比在下颚上,稍作沉思, 装作一副无辜样:“你不肯帮忙,我只好亲自动手喽,不过还好绛云宫的长仙掌只是四等上仙。” 说罢手指轻撩, 拨开红木门扇,刚是一脚踏入屋外,左臂却忽然受到一阵拉扯。 令黎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其朱红嘴角勾出完美弧度, 扭头看着已然化显人身的常蝎。 常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 令黎一把甩过常蝎,屋舍中张起一道平战,阖门收卷衣袍, 笑道:“决定她命运的不是我敢不敢,是你愿不愿。 是你养大的女孩重要,还是让你原本就厌恶的同伴更重要呢?答案可是掌握你的手中。”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常蝎冒着血丝的眼眸,透露着些许杀意,凝望其血色瞳眸, 仿佛坠落地狱般可怕。 令黎扯了扯嘴角,托起他手掌,怼向自己的纤细玉颈:“来吧, 第三种选择。” 常蝎看着她, 眼中闪过痛苦挣扎之色, 掌上青筋暴起,暴怒之兆。 令黎微闭双目,似乎在期待他下一步动作,不过她很笃定, 面前人绝不会向自己下手。 沉吟良久, 常蝎一甩手掌,下了很大决心,答道:“好我答应你了!” “痛快!”接着屋中传来一阵狂笑。 “你要我做什么才能将他引来。” 令黎脸上浮现一抹阴沉之色, 自袖中探出一封书信来,说道:“模仿妍夏的字迹对我来说何其容易。” 将书信递给常蝎:“凭雁传尺素,信中人自来。” 常蝎不情不愿的接过书信, 拿在手里仍然犹豫片刻收入怀中, 变化真身, 进入琥珀石中。 令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收起琥珀一路向西而去,飞离天界后放常蝎而去,自己则留在途中等候。 片刻后,随着一阵大雁自头顶飞过,令黎明白一切已是准备就绪。 看着远远而来的常蝎,令黎轻声问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来?” “不出意外的话申时他便可赶来。”说完,他看着令黎一副满意的神色,不禁问道:“你怎么敢肯定他一定回来?” 令黎自信一笑,说道:“我俩你与雪川的过往都知道,有何况是燮秋与妍夏之间的往事。 他去昆仑宫还能为谁,只能为他心爱的妍夏,看着他们苦碍身份,相爱的人失散两地,实在痛心不已,倒不如我做个好人送他们团聚。” 瞧着令黎惺惺作态的模样,常蝎只觉得倒胃口:“那你还真是慈悲心肠呢。” loubiqu.net 令黎巧笑嫣然:“谬赞谬赞,不过古道热肠确实是我的优点。” 常蝎撇过头,重入玛瑙中,藏在令黎袖中,随她一起回到天界。 萦环居内,与武阵星君重归于好的严清秋正沉在和好的喜悦中,脸上肉眼可见的喜悦,特别是脸颊上的一抹桃色,让兰莺眠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眠玉搓了搓手,被兰莺推向严清秋处,好在严清秋还沉在桃红回忆中, 并未注意到踉跄而来的眠玉。 在兰莺眼神的鼓励下, 眠玉开口:“膳业, 您是有什么喜事吗?” 严清秋唇角翘起, 默默抿着茶茶水, 并未听到眠玉的问题。 眠玉见状连喊几声才将严清秋从回忆拉了出来。 忙擦去嘴角的水渍,问道:“怎么了?” 兰莺小步跑来,说道:“眠玉她想问膳业您怎么这么高兴。” 闻言,严清秋正欲与二人分享,却忽然想到眠玉兰莺都是从未有过男女情爱,自然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情。 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与故人重逢心中不胜欢喜。” 兰莺摇摇头,她知道若只是故人重逢,又为何面带桃红,那故人恐是老情人。 正是时,屋外传了一道笑声:“萦环居好生热闹,不知我能否沾沾喜气。” 严清秋、兰莺眠玉闻言立刻站起来,向院子外行去。 来人一身藏海蓝金丝缕襦裙,婀娜多姿,霜色云纹披帛与之相配,更显恬静温和,一双狐狸眼媚惑迷人,脸颊红润光泽,光华如玉,不是那令黎长仙掌又是谁。 严清秋见是令黎长仙掌来访,立刻迎了山区,与两仙娥一并躬身行礼。 令黎微微一笑,一双白玉素手揽住严清秋,柔声道:“秋容膳业不必多礼。” 严清秋直起身来,说道:“不知膳业来访,未做款待,望膳业谅解。” 令黎大度的摇摇头:“不碍事,不碍事。”接着瞥了眼严清秋身后的兰莺,微笑示意。 “还不知令黎长仙掌来访,所谓何事啊?”严清秋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托秋容膳业帮忙归还一方物件。”说罢摊开手掌,露出了藏在其中的水火相纹戒。 “这是?”严清秋不解问道。 令黎长微微一笑,解释道:“前些时日我在昆仑宫外拾到这枚戒指,当时不知失主为谁,一直留在身边。 今日听闻妍夏织业丢失戒指,想来正是此物,顾托秋容膳业帮忙归还。” 严清秋想了一想,似乎是真听闻妍夏织业丢失物品,并没有急于接下这戒指,心存疑虑:“既然如此,令黎长仙掌何不自己归还,反转托我来归还?” 令黎早已料到严清秋会这样问,手附心口,面色流露遗憾,叹息道:“秋容膳业是不知,我与妍夏曾有过一段不友好的往事,因此私下并无交情。 而且今日大家皆是去了桂兰酒会,圣母娘娘赴宴地幽府,昆仑宫余下的仙子只少数人尔。” 严清秋闻之思忖片刻,虽然池云是提醒过自己小心令黎,但也只是归还一枚戒指而已,见她情感真挚,应该并无恶意。 便接下了掌中戒:“那便由小仙带长仙掌转交了。” 第九十八章离殇(三) 见严清秋应下自己的请求,激动握起对方双手,感谢道:“那真是有劳秋妹妹了。” 严清秋留下兰莺,带着眠玉一齐去往妍夏居所。 看着令黎脸上深沉的笑容,兰莺不禁质问她:“你是又有什么企图吗?” 令黎斜过眼,展着一派纯率无邪的笑容说道:“绛珠妹妹多虑了,只是差她还个戒指而已,能有什么企图呢?” 听令黎如此说道,兰莺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房间内。 望着严清秋离去的背影,令黎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弧度。 兰莺进入屋子里后,常蝎自令黎袖中爬上她的肩膀:“你就如此自信她真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吗?” 对于他和令黎的交易,常蝎自是不愿被绛珠所知,虽然绛珠不为魔尊驱使,但其正主瑟蕊公主乃魔尊亲妹,若瑟蕊公主得知,又岂能保证不会告知魔尊。 令黎指尖轻点了常蝎躯体,轻声说道:“那就是看燮秋对我们的妍夏是否一片真心。” 霜花居中,织云机正孜孜不倦的吐出纯白云丝绸,丝柔缕缕,绕指尖而动,运起指上如游龙回旋惊鸿,彩凤婉转飘娥。 不使一针攒布,千丝云绸凝结织造,色彩纷纭布匹旋空严丝合缝, 伴随妍夏手指挥动,一副陆离斑驳的花卷浮现在众人眼前。 受圣母委派, 织结百花朝日景象, 原本三日工期, 妍夏最终只用不到半日的时间完工。 其技法精湛无比,手法精细堪比天工。 “速速拿去, 呈给圣母娘娘。”妍夏将织造画卷交给织部仙子,一个侧身揽过茶杯饮缀起来。 织部仙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花卷,眼中具是震惊:“织业您太厉害了!不到半天时间就织好了百花朝宴图。” 妍夏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说道:“小事罢了,这些东西你先拿去给圣母娘娘吧!” “是”织部仙子接过画卷便快步跑出霜花居。 目送织部仙子离去,妍夏轻松的舒了口气。她原以为让自己忙起来能忘记燮秋,却没想到那些织造如此简单, 只是两天时间完成了昆仑宫百里范围的织造委托。 此刻那人的样子再次闯入自己的脑海中,原本静如平水的心变得波澜动荡。 “造业,秋容膳业来访。” 仙娥突兀的声音响起,妍夏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望去,发现严清秋已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跟前, 尴尬一笑,致歉道:“抱歉方才正苦作思虑,竟全然没注意到秋容妹妹,妹妹莫怪呀。” 严清秋摇摇头, 并未因妍夏的怠慢而有不悦,说道:“不碍事,是我忽然造访,不打扰了妍夏姐姐就是了。” 妍夏连忙请严清秋入座,稍一瞥眼便瞧见了桌上的几副画作。 “这是?” 妍夏拿起一副,失声笑道:“这几日乏味的紧,便照话本上的故事画了几幅如画, 差遣时间罢了。” 严清秋认真的阅览着画上内容, 情节流畅, 观感极佳, 忙称赞道:“妍夏姐姐太谦虚了,此画条理清晰, 不论是故事还是人物,夸上一句超一流水准也不为过。” 妍夏听后浅浅笑道:“妹妹谬赞了, 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若不是作者文采斐然出众,我也做不出如此优秀的画作。 实在谈不上超一流水准,你若喜爱,待会我多会几幅,一并带去你萦环居。” “那秋儿便却之不恭了。” 严清秋笑靥如花,翻起画作旁的话本,想要看看那家神仙能写出如此优秀的话本,定睛一看只见扉页篆写:妍夏。 收置好画页,轻声询问道:“秋妹妹今日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画作的吧。” 被妍夏这一点,严清秋才豁然想起来此目的,面露羞赧的说道:“瞧我这脑子,竟把这事给忘了。” fantuantanshu.com 边说着,边取出水火相纹戒,展在掌心:“听说妍夏姐姐丢失戒指,可是此物?” 妍夏看着严清秋手中戒指,一时无言,被她抛远的戒指竟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难道就是命吗?”妍夏心想。 千言万绪汇在口中,只两字:“非也。” 听到妍夏的否认,严清秋也是疑惑:“依令黎长仙掌所言,这戒指应是姐姐的才对,莫不是令黎长仙掌存心戏耍我?” 妍夏垂目沉吟,说道:“既不是你我之物,不如扔去炎谷吧。” “啊?”听她如此说道,严清秋不禁握紧戒指,说道:“可是我们连戒指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贸贸然焚毁不太好吧。” 听她如此回复,妍夏心里忽然厌烦起这个人,正要张口时, 脖间石坠忽然晃动。 妍夏瞳孔瞪时扩大, 嘴中喃喃低语:“他来了, 为什么又来了…” ta?是谁? 严清秋握着手掌颤抖的妍夏,细语安慰着:“妍夏姐姐别怕, 不论是有我在,都决不会让他伤害你。” “不不,秋容你快走,你快走…”妍夏语气慌张的下了逐客令,她现在的状态并不稳定,严清秋怎可能轻易离开。 见严清秋屁股像沾了胶水,一动不动,一把将她从拉起,推着严清秋向外走去:“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他不会伤害我,只会伤害你。” 严清秋更加迷惑,到底什么人竟然敢在昆仑宫行凶,想要做力抵抗,却没想到那个平日文文静静的妍夏竟有这般力气,直直将自己推去门外。 两人正在门外拉扯时,燮秋已落在庭院中,妍夏严清秋同时停下手脚动作,警惕的看着面前陌生来客。 并未在对方身上察觉到魔力的存在,严清秋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也是天界仙神。妍夏燮秋两人元神交互,各有对方一半元神,因此可以屏去身上魔力不被通天鉴发现。 妍夏掐了严清秋胳膊,在她身后小声的说:“快走,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不待严清秋回应,燮秋先兴奋的开口:“阿妍你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 “你写信说与我,愿与我脱离天魔两界,浪迹四海八荒。” 妍夏曾与燮秋有过一世情缘,自然也知道在何处能与燮秋联系。 听燮秋如此说来,妍夏心中更是万分疑惑:“我何时与你通信了?” 燮秋见她不肯承认,取出怀中的书信,扔入妍夏手中,严清秋妍夏对望一眼,展开书信。 信中文字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笔迹,但这些话,她是从未写过。 妍夏摇摇头:“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未写过这些话,也不会写这些话。” 燮秋是完全不相信妍夏的话,只看见严清秋与妍夏不停耳语,偏执的认为是她在撺掇妍夏。 怒从心头起,持握一颗火球投向严清秋。 火球飞射而来,炙热的温度还不待靠近便能感应清楚。 严清秋翻掌聚力,掌中凝结一道冰凌回击火球。 冰与火在碰撞的一瞬溶解出剧烈的蒸汽。冰熄火,火燃冰,两者空中持续片刻,最终火球消散,冰凌化雾。 见二人还有再动手的打算,妍夏连忙站在中间制止二人:“你们不要打了…” 第九十九章离殇(二) 躲藏暗处的令黎与常蝎一直偷偷摸摸的关注霜花居前的对峙,眼见在妍夏的制止下,严清秋与燮秋停下手中招式,令黎十分不满的摇摇头。 “这可不太好啊。” 无名指与食指并在中指上,三指缝间聚形一道银针,银针散发着旺盛火灵,拇指一挥银针顺势而发。 正与二人做调和的妍夏,好容易有点成色,说服二人斗法停手。 燮秋刚收起火蛇阵,猛然间察觉身旁空气中传来一道极速掠影,同时吹带起一阵温风。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警惕的向审视四方,却未有发现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燮秋心中暗道,同时打起精神来,他不确定适才自己察觉的那股温风来自何处,是否有危险。 就在燮秋心神不宁的同时,妍夏忽然毫无征兆的瘫倒在地 严清秋与燮秋同样发现异状,二人无所犹豫的冲向妍夏,查看原因。 严清秋与妍夏距离更近,率先抵达她的身旁,只见妍夏浑身僵硬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呈绯红,触碰之灼热滚烫。 严清秋急忙探测了一番妍夏体内,发现妍夏身体里面的仙力运行极度紊乱,脉搏跳动也是如此, 似是两种力量在她体内不断碰撞。 “妍夏姐姐,你怎么了?” 妍夏神色挣扎, 面色迥异, 半晌吐不出一字。 严清秋知道妍夏本体是水精, 断然不会有如此高的体温,眼见燮秋步步逼近, 她立刻抱起妍夏连连后撤。 毕竟照目前来看,最有可能暗中偷袭妍夏且又符合火属力量的,只有站在她面前, 来历不明的燮秋。 看着严清秋抱走妍夏,存心不让自己接近她,心中更是恼怒:“阿妍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下了什么手段,但你若在若在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素手一挥, 前方划出一道冰痕, 冰痕发散着渗人白起, 整个庭院的温度因此变得寒冷。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听到严清秋言语中的威胁, 燮秋反倒是笑了,笑的不可置信, 张狂至极。 不敢相信面前这四等上仙竟敢威胁自己 神情蔑视的看着严清秋:“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 话音刚落,燮秋双脚蹬地而起,整个人腾空飞至,手掌猛击前方,一片炽热的烈焰顿时从其手掌喷薄而出, 直奔严清秋而去。 严清秋见状也不敢怠慢,双掌开旋,画出一轮法阵,自身体而起, 周围瞬间升成一层冰墙。 炽热的烈焰不断炙烤着五尺冰墙, 寒水不断自冰墙溶解流淌。 严清秋自知冰墙不会坚持多久, 连忙呼喊眠玉与霜花居仙娥带走妍夏。 还在震慑中的眠玉被严清秋喊了嗓, 立刻回神,与霜花居仙娥携手将妍夏带回屋舍。 妍夏被带走后, 严清秋便无所顾虑打算与燮秋放手一搏,今日众仙参与桂兰酒会,留在昆仑宫中的仙子更是少数,多大的动静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察觉。 严清秋掌心聚力,一击拍碎冰墙,趁着冰墙破碎产生的冲击,严清秋飞跃而起,躲过了火焰的灼烧。 指尖汇聚仙力,额见浮现九色灵环,被融化的冰水受严清秋指引,与之而来的更有霜花居附近的水灵。 水灵汇聚在一起,生生不息孕育灵水,凝聚成数道水柱。 水柱上闪烁着强烈青色光芒,每一根水柱之中蕴含着强大的,每一道水柱的凝聚,都是犹如一条水龙直冲天际。 严清秋指尖向前轻轻一弹 “去” 水柱听令而冲,瞬时宛若野兽疯狂喧嚣,直奔燮秋而去。 五百年来她潜心修炼体内的九靈之力,已是步入九靈第九重境界,在如此功法的加持下,修炼速度更是突飞猛进。 但据西帝所说,九靈尚有最后一重大圆满,待严清秋能跨越第九重境界时,便是其冲破上神桎梏之时。 虽说这些年严清秋一直没有突破的预兆,不过她自信,相信只要积累足够,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实现境界突破。 面对严清秋的攻势,燮秋没有选择硬碰硬,毕竟如此声势浩大的攻击若强行接下恐暴露自身魔力。 身形飘逸,不断躲避汹涌水流着,但在八道滔天水柱不断交替的攻击中,不免受到水柱冲击,但终究没有对燮秋造成过大影响。 在不断移动中,试探着严清秋的实力, 看到这一幕,严清秋的脸色愈加难看,看来自己真的低估了面前的这个男子,对方竟有如此身手。 因对方并没有再次攻击自己,严清秋也没有伤害他的打算,只想着将其压制束缚,公堂对质。 严清秋双眸中射出锐利的光芒,手下法印极速施展,水柱在不断追击中忽然停下,八道水柱瞬时朝八方而去,飞去一定距离再次以燮秋为圆心汇聚。 “八方潮来!” 严清秋口中念着咒语,水柱飞行陡然变得极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燮秋围做一团。 一座巨型水牢,牢牢将其封锁。 远处观望战局的令黎正是兴致高涨,见燮秋轻易被严清秋封锁,不禁有些失望:“要是这样轻易就被严清秋制俘,这个炎护法还是改名水护法吧。” 常蝎舞动钳爪,对此事很是自信:“难道你认为燮秋会输?” 令黎挑挑眉头:“我还以为你对他只有恶意。” 常蝎没有回复,只是让令黎继续观看战局。 见自己被困入流水囚笼,燮秋不慌不忙,右手抬起,附在水壁上。 只见其双眸之中泛着棕红光色,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文,随即掌心一道光芒闪过。 “地火浆” 一声落下,在其掌中不断涌现岩浆,赤红的流浆土火相合,缓缓而动,来自地心深处的岩浆轻而易举的侵蚀了整个水牢,须臾之间坚固的水牢崩析瓦解。 随即,火红的岩浆滴落地下,像有生命那般不断增长扩列,流向霜花居附近,汇成一圆后将霜花居包裹起来。 岩浆而成的屏障,使得令黎与常蝎再也看不进内部情况。 看见火红岩浆将霜华居完全覆盖住,令黎与常蝎均是讶异。 “他还真敢如此旁若无人的开展结界。” “他向来如此鲁莽!” 令黎缕过一丝垂发,笑道:“这不重要,左右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过一会我便冲进去斩杀他。” 看着顶上的朱红屏障,严清秋心中更是惊骇,因为在这力量中,她察觉到了魔力的存在。 此人正是魔界之人! 念及此处,严清秋召出璇巽莲,绷紧精神,严阵以待。 另一侧的燮秋没有心情与严清秋对峙下去,言声凄厉:“你还不配与我对招!我只要带走阿妍,其他事我不想管。” 原本,严清秋还想与燮秋平息谈论,但这个想法随着燮秋展露魔力之时骤然破裂。 如今她是更不会让燮秋带走妍夏,即便明知自己不是燮秋对手,也不会就此放手畏惧。 “痴心妄想” 说罢,手中冰莲陡然一转,瞬间从玲珑小巧变为庞然大物。 第一百章离殇(三) 随着严清秋仙力达到了四等上仙水准,她对于璇巽莲的掌控更是顺心应手,甚至是将璇巽莲的封印解除,解封器灵,使用法器真身。 伴随硕大的冰莲现世,原本流动的岩浆屏障受巨寒影响,冻结成了一坨石障。 寒风飘雪,万物萧瑟, 寒意侵蚀着整霜花居,天空随之下起了雪花,雪花纷飞中夹杂着点点晶莹剔透,仿佛一块块美玉般闪烁着光泽。 这一天霜花居真的成了霜花居。 骤然爆降的温度,更是冻得屋舍里的仙娥直打哆嗦。 严清秋催动璇巽莲,飞向高空,只见其身形一转,速度之快仿佛是穿梭虚空之中。 身达屏障顶点, 严清秋就像是一把锋锐的剑一样,带着凛冽的锐气。 璇巽莲的剑寒气如虹而出,寒冰凝剑,寒剑冲破云霄,直射苍穹。 “咔嚓” 寒气凝固,一道道的裂痕从石障裂缝处蔓延开来,瞬间石障崩碎坠落,如冰石洒落,伴随晶莹的雪花在空中飞舞,飘飘扬扬。 为了防止石块掉落砸毁下方霜花居,严清秋及时运法操纵将石块般落空地 “作为五等上仙,你的实力已经不错了。” “谢谢” 对于燮秋的夸赞,严清秋并不打算对他手下留情,如今她已破开屏障,燮秋魔力暴露,很快被通天鉴察觉。 只需要在自己再坚持片刻,就可有人来支援。 她能想到这一点,燮秋自然也是明白,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即便要杀了面前的严清秋,违反答应妍夏的誓约,也要带走妍夏。 燮秋起手施法,火土之力顿时自他体内爆发,炎焱焚烧,熊熊烈火在他身体四周缭绕,炙热的温度让四周的温度升高,温度的升高使得原本被严清秋冻结的一切消融,直至融化。 空中好似又出现第二轮太阳,像是要晒死地下终生炙烤一切。 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淹没整个天穹。一阵阵的热浪袭来,令人忍不住皱眉。 怒火滔天,火灵焚世,一条庞然巨龙逐渐在其身后显现。 严清秋也不在保留,九色灵环显现,八瓣冰莲傲然绽放,接收灵环所传递的灵力。 寒莲之蓬中,九色莲子应世而生,蕴藏九种灵力冲天而起,九色华光交织。 “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真伏魔!” 这一招,已是严清秋现今所能使用的最强招式,即使是平山填海也是轻而易举。 霎时间,九珠莲子变化己身,斧钺钩剑枪矛戟刀锤,以陨星坠落之势袭击向燮秋。 “起!” 火龙咆哮,盘旋而起,一声巨吼怒然冲击。 火龙对九珠,两者相撞,空中一阵爆裂眩光照亮一切,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 以霜花居为点,整个昆仑宫都能清楚的感受法力对拼的波动。 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直接弹飞两人,燮秋只退了数十米便使自身停下,严清秋却退了百米才能踉跄站步。 一口鲜血自严清秋肺腑中闷出,强忍着涌出的鲜血不露丝毫破绽,只得在背后悄然恢复。 “还是太勉强了。” 看着对方与自己同样口溢鲜血,她便明白自己这五百年的修炼没有白费。 燮秋抹去嘴角的血渍,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严清秋:“真是我小瞧你了,能伤到我,你已很是不错了。” 笔趣阁 说罢,掌心再一次聚拢魔力:“那么这一招你能接下吗!” 还不待严清秋反应,两人耳边忽的响起一道声音:“大胆狂徒!竟敢在昆仑宫放肆!” 话音刚落,一头身形魁壮的金色犀牛自燮秋身后疾驰而来,一只利角势头强猛,直冲燮秋,逼得燮秋不得不停手抵抗。 受金兕撞击,被迫滑向后行十几米,燮秋脚下用力,带动腰部力量,用力握着金兕脖颈,将这庞然巨物甩了出去。 金兕被甩飞后,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随后在空中调整身位,滞空而行,化作一道白光后撤。 “什么人!” 伴随长枪拖动划地,燮秋下一次见到的正是手持长枪的令黎。 令黎手持金止灵枪,气息凌厉逼人,一双黑墨的眼眸散发着浓郁的金光,仿若一尊威武庄严的女神。 “是你?令黎,你居然还活着?” “哼!”令黎冷哼一声,“魔界鼠辈,又要让你失望了!” 说罢,令黎长枪刺出,枪尖化作一道白芒流星,朝着对面刺过去。 “铛!” 金止灵枪刺在炎岩盾上,虽是将岩盾洞穿,并没有伤及盾后燮秋一毫半分。眼见自己攻击未果,令黎再次加重力道。 “铛铛铛!” 令黎连续数枪刺向燮秋,枪尖在空中划出几道飞舞流星,强烈刺眼,招式虽猛,却皆被燮秋一一躲过。 燮秋真身虽是火土浆岩,身形却灵巧如燕,飘忽不定,每次躲避都可精准躲避令黎的几枪。 这时,令黎的眼前忽的一阵模糊,下一秒燮秋已是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遭了!” 火影闪掠,奋力一掌击向女子后心口,掌中滔天烈火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其吞噬焚烬,令黎反应不及,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障适时出现,抵挡住了燮秋火掌。 然薄壁冰盾终究无法抵挡轰然烈意。 “砰!” 令黎只觉一股极端恐怖的力道传来,硬生生打碎透过严清秋的冰障,打在自己背部。 令黎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有关令黎与魔界合作的消息,知者自然越少越好,这方消息也只有常蝎与庞跃所知,燮秋只知天界有策反者,却不知是何人也。 因此自不会对令黎手下留情。 令黎也不会用生命来做一场戏,只需在佯做几回合,然后不敌,为即将赶赴而来的众神做一场天衣无缝。 见令黎倒步撤回自己身旁,严清秋连忙上前关心:“令黎长仙掌,你没受伤吧?” 令黎擦去嘴角献血,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秋容膳业放心,有我这个昆仑宫长仙掌在,自不会让这魔界狂徒伤害你。” 对令黎如此关切,严清秋心中不由得一暖,得人如此保护,难免对令黎心生改观。 严清秋已歇息完毕,眼中同是坚定之意:“长仙掌,我們一起联手抗敌!” “好!” 令黎抖落衣袍灰尘,眼中依旧凌厉:“燮秋,束手就擒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令黎再次舞起长枪,枪动如影,来去随风,其身后逐渐浮现一头金兕虚影,虚影愈发真实,不断壮大,那正是令黎器灵,金止灵兕。 而严清秋脚下同样升起一朵浩荡冰莲,调动周身强盛仙力,凝结升华八道冰锥,寒意森然。 枪意凛然,白芒一刺,雪窖冰天,锥刺白骨。 燮秋也是不落下风,双手结阵火龙卷拔地而起,直通云霄,飞速冲向严清秋令黎。 三道巨大的力量即将碰撞爆发,如此悍然实力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方圆一切。 间不容发时,神通法力拼撞际,一头水鲸破土而出,庞然巨大,水鲸转轮于高空分裂,吞吐双方法术,生生将这一场破坏性打击吞噬。 第一百零一章离殇(四) 令黎见状不禁皱眉,脱口而出:“鲸水吞。” 说罢回首望去,只见昏迷许久妍夏终于在此刻醒来。 脸上依旧虚弱的神情表示她还没有完全化解体内火冲,能使出自己神通之一的鲸水吞已是拼尽全力。 “各位停手吧,不要打了。” 见两方争斗终于停下,妍夏如释重负的瘫坐门槛上。 燮秋见妍夏如此虚弱,心疼不已,正几个跨步迈去妍夏身边, 却被令黎金止灵枪死死抵住。 “我不会放你过去一步!” 燮秋更是怒目圆睁,眸眼猩红:“给我让开!这么近的距离,杀你是易如反掌。” “那你尽管试试看。” 眼见纷争将要再起,妍夏挣扎摆脱严清秋的渡法援助:“不要,不要动手。” 几个踉跄扑在令黎身边,险些摔倒之际, 令黎一把接住。 神色关切的询问:“妍夏妹妹没事吧?” 对着令黎热忱的关怀,妍夏顿时心生愧疚, 对着令黎祈求起来:“我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是这次我求您了长仙掌,放他走吧,我愿承担一切。” 妍夏的反应完全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却依旧佯装惊奇,不可置信:“ 妍夏你别胡闹了,这个魔界狂徒可是威胁到你们的安全,如此放虎归山,你就不怕他去残害我们其他同胞吗? “他不会的,他不会的,他已经几万年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伤害我们的同胞,我也请您相信我一次,放他离开吧,我随便您怎么处置。” 看着妍夏苦苦哀求的样子,令黎心中也是万分感慨,有了感情, 曾经冷若冰霜的仙子也变得如此卑微。 令黎闻言不由的叹息:“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答应你一次,放他离开,不过只这一次绝无下一次。” 笔趣阁 接着有对身后的严清秋说道:“秋容妹妹快扶妍夏进去休息,让她好好调养身体。” 以令黎的实力自然是困不住燮秋,虽说如此,却可与拖延燮秋时间,令其余神仙赶来解决燮秋。 她自然会答应,不是因为妍夏的哀求让她心软,而是她已经感知到昆仑宫外已是赶来一群神仙。 听令黎答应,妍夏立即感激道:“谢谢长仙掌,谢谢仙掌。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滚!” 妍夏眼里泛起绝情的泪花,一副不肯再看他的模样,而她这幅模样却是令燮秋心痛。 但是现在却不是挽留悲伤的时候,燮秋必须尽早离开,免得被天界仙神擒获。 燮秋自然也只此点,明白妍夏苦心转身欲离开,但又不甘心,回身深深凝视一眼妍夏,方转身离去。 见他走远,妍夏终于松懈下来,瘫痪般的跌坐在地,一脸疲倦的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疲惫瞬间涌上身心,她好想大睡一场,仿佛一觉睡醒便能忘记一切。 令黎看着燮秋离去的背影,没有慌张,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倒数三、二、一 伴随一声轰隆巨响,人影如陨石坠落之势狠狠砸向地面,瞬间尘土飞扬。 待烟尘散去时,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伤痕累累的燮秋。 见此情景,令黎不禁心中大喜,计划成功。 妍夏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燮秋,张了张口先说什么,却是吐不出一字来。 终究是晚了一步! 妍夏身体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想要去到燮秋身边,被令黎死死按住不动。 附在耳畔,低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不想被他拖累就不要试图做什么,这不仅是你们两人的事,更是我们昆仑宫的大事,你知道怎么抉择。” 令黎很明确,坠入情爱的男男女女眼里只有对方,所以普通的劝解没有任何作用。 只有有一刀命中妍夏痛点才能将她的爱意压下,妍夏最是看重的无疑是她成长的昆仑宫,事关昆仑宫的一切,就算是牙齿打落也要吞进肚子。 事实证明令黎的方法还是相当管用,妍夏听闻只得乖乖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女子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呼吸。她想去救燮秋,却无能为力,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如果当初不是她的坚持,如果自己能早点答应他,一切脱离天魔两界,那么现在或许就不会是这番模样了。 漫天仙神林立在上,头顶对燮秋的宣判正是执行死刑的命咒,一句一句狠狠扎在她的心头。 列举燮秋一一罪状后,五行之劫应召而下,令黎也是不忍妍夏如此,只好暂时封闭妍夏的无感,让她丧失对外界的感知,看不到了,心也不会痛苦。 令黎不知道的是,妍夏与燮秋两人早已是元神交织不分,即便无观无闻无感,但紧烙在元神的联系,早已让她留下血泪。 在妍夏精灵直升上仙之时,先天不足导致的元神巨损,性命垂危之际是燮秋献出自己半分元神补充,才让妍夏自死亡中脱离,飞升成仙。 成为上仙的妍夏,也将自己的部分元神交于燮秋,防止其因半份元神而死。 水与火是意想不到的和洽。 当妍夏再次恢复五感时,眼前只有疮痍满目的燮秋,即便重创如此,命悬一线,依旧要提着全部精神,撑起千疮百孔身子坐起。 看着燮秋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妍夏不禁泪如暴雨,泣不成声,若不是令黎与严清秋托着,恐怕早已瘫软倒地。 在最后一道天雷刑降下之前,妍夏再也忍不住了,挣脱严清秋与令黎,奔向燮秋,站在其身前抵挡。 执行天官见下方站立一仙子,厉声喝道:“何方仙子还不速速离开!若执意如此莫怪本官一并行刑!” 说着,刑罚官一挥手中雷令,乌云密布的天际中闪烁寒光,直刺向妍夏右侧,顿时炸出一片废墟,草木生灵化作齑粉深坑。 降灭雷劫距离妍夏不过十尺,只要稍稍靠前就会洞穿妍夏与燮秋,令其魂飞魄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倩影突兀的横插而至,将妍夏护在身后。 妍夏不愿连累严清秋,将她推去一边:“秋容膳业不必为我如此,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严清秋见她坚定无比的模样,犹豫片刻,只得让出身位,让她能去往燮秋深坑。 妍夏对上方仙神,躬身行一大礼:“小仙不为阻拦,只恳请各位能准许我与此人讲句话,只是几句话便好!” 妍夏坚定的话语传入上方,行刑天官本也不愿让妍夏行多余之事,正欲开口回绝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不禁让他神色松了半分。 “好!本官允许你你与魔人言语几句。” 妍夏拜谢天官后,跳入深坑之内。 燮秋见妍夏如此不管自身安危,甚是愤慨,又不禁心软:“你…不必如此。” 妍夏拿出怀中绣帕,擦拭着燮秋面上的血渍,一脸不在乎:“那又如何呢?能与在死在一块我也知足。” “傻女人” 燮秋一脸怜惜的望着妍夏,满脸疼惜,他很想将妍夏揽入怀中,只可惜浑身插满利刃,不敢动作。 第一百零二章 行起(一) “我有过很多幻想,幻想我们的未来,幻想天魔两界能迎来永远的和平,我们永不分离,相知相爱,相守到地老天荒。” 妍夏眼含热泪,望着身前俊逸非凡的男子,一颗心被幸福充斥着, 从前她不敢奢望,直到今日终于有了执手共进的勇气。 “只是如今看来,这些都难以实现了…臭岩浆,你为什么不再等几十万年?等和平的那一天来名正言顺的娶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傻事?” 水精的泪水滴落在火浆身上,妍夏不知道瑶池清泉对地火岩浆的伤害是何等的巨大,更何况是面前这濒死的男人。 燮秋不愿道破真相, 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血迹斑驳残破不堪的手掌,想在最后时间抚摸妍夏的面庞。 妍夏见他那将要垂落的手掌,连忙抓起,抵在自己脸上,忍血色污泥污染自己白璧脸庞。 “你真美…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刻,我最美的阿妍…” 听到燮秋说这样的话,妍夏心中满是愧疚,泪如泉涌:“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若非我…若非我…我应该跟你走的。” 听到妍夏终于说出了自己日日夜夜想听到的话,燮秋欣慰的笑了,笑容中带着浓郁的释然,仿佛在对自己说:自己这趟没有白来。 看着燮秋越来越黯淡的眸子,妍夏知道他的生命即将结束,即便自己不断输送仙力也于事无补,不禁哭喊出声: “你不要死,带我走,我求你带我走,带我去哪里都好,我们远离天魔两界,不扰俗世。” 看着洞下令人感动落泪地场景, 严清秋也是流出眼泪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妍夏接受,心底里的直觉隐约告诉她,她们要失去妍夏了。 妍夏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倾尽所有仙力,拖起燮秋,让这命悬一线的男人站起身来,一双素手抚在粗糙的面上。 朱唇皓齿轻启:“我这一次,我们一起走。” 在众神见证下,妍夏拼尽浑身气力,与燮秋紧紧拥怀,燮秋身上的银箭利剑一道刺穿了妍夏单薄的身体。 鲜血顿时挥洒一地,在所有人震惊中,妍夏将嘴唇贴在燮秋的额上,轻声道:”带我走吧阿燮,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说罢,妍夏将终身修为注入到燮秋身上,以至于让他能够能够五劫余伤。 虽然这样耗费的自身修为极为惨烈,但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只希望可以延缓他死亡的速度,让他带自己离开。 待妍夏的修为完全融入他的躯体时,淡青色的光圈从他们周围亮起,笼罩在二人周围,将二人护于其中。 柔和如水,原本将他灼伤的瑶池之水,在此刻正修复燮秋伤口,但依旧难改死亡的命运,妍夏的元神也逐渐回归本体。 “阿妍,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们分离!”话落,两人紧握双手,深深的陷入对方的骨血之中,元神交融,融入了对方的灵魂,再也分不开彼此。 燮秋攒起全身力量,一飞冲天,没有任何停留地冲向远方,去往到没有战争,没有纷乱的地方。 漫天仙神像是收到二人情谊感动,竟不做丝毫阻拦,任由两人离开天界。 望向燮秋与妍夏始去的方向,令黎眼角不禁落下一滴眼泪,连她自己也觉得意外,会被这二人触动。 空中传来声声威严之声:“魔界燮秋受刑湮灭,昆仑宫妍夏仙子…不幸牺牲,收兵!” 天空中,乌泱泱神兵得令撤退,宁静又复,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仍是如旧的一天。 但坍圮的围墙屋舍,塌陷的深坑,败死一地的珍奇花木,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都做无声的证人,一字不言,却又诉说着曾经悲剧。 严清秋置身当中,天地一片死寂,心中也有着莫大的孤独。 情绪还未从妍夏与燮秋之中恢复,令黎手掌轻附严清秋肩上,神情满满的遗憾:“秋容妹妹,不要难过了,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能做的只有祝福他们。” 严清秋心中自是为妍夏燮秋感到惋惜,却又觉得这二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妍夏与燮秋私奔的消息传遍天界,也不过是个把时辰的时间,不少昆仑宫仙子来询问当时境况。 她也只是说:“燮秋身受重伤,二人携手突出重围,自此不见踪迹,隐匿世间行踪。” 终究是不舍得说出真相,以燮秋那种必死伤势,即便妍夏献出元神,也不过是强弓之弩,待到力竭时依旧逃不了死亡的命运。 私奔这事对昆仑宫名声影响甚大,以至于很长时间内,成为了天界广为传泛的话资。 那一晚,她单独被圣母传召瑶池,四下无人,圣母屏去一众仙娥女官,只留严清秋一人。 秋月映湖,这一汪清池便是妍夏原神本处,瑶池水精。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酒味,严清秋趋步而来:“微臣秋容参见圣母娘娘。” “秋容膳业免礼” 严清秋平身抬首,面前悬浮着一盏酒杯,杯中透发着浓烈的香味,只是闻一鼻,便可勾起胃中的馋虫。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圣母先行回答:“尝尝吧,这是妍夏最爱的花意浓。” 严清秋应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花酒入喉,味美香甜,回味无穷,虽说是酒,却是另一种甜美,像是花蜜般的蜜润。 “秋容膳业,今日唤你前来,只随意言语几句,不必过于拘谨。”圣母放下酒杯,语气中充满了随和。 2kxs.la 严清秋立在圣母身后,无法得知其面上神色,低眉恭敬道:“秋容洗耳恭听,还请圣母明示。” 圣母盘转着手中玉持,细声道:“你体内的业力似乎愈加浓烈了。” 严清秋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咯噔,震惊之下却有觉得情理之中。 “劳娘娘费心,确如娘娘所言,业力越来越重了。” 严清秋并未隐瞒,反倒坦然承认,毕竟圣母能如此说,必然是早已知晓自己身中业力。 圣母微微颔首,答案在她预料中,再次开口时却是话锋急转:“妍夏离开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圣母忽然转变问题,严清秋被问的有些意外,旋即片刻回答圣母问题。 圣母嘴中喃喃自语,重复了几遍妍夏那句:“等到和平时名,正言顺来娶我。”沉语思虑良久,松手放开玉持,玉持消失于空中。 圣母凤目微眯,望着远处天际,幽幽叹道:“当时情形,本宫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若非本宫及时制止,只怕他们已藏身雷海。” 妍夏自化形起便是一直在圣母身旁修炼,对她的离去心中也是不舍,当时是可以一手拦下妍夏,但还是放了他们,成全痴女赴死之路。 严清秋明白,圣母虽是至尊之位,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也有自己的情感,不过从不轻易流露罢了。 瑶池净水微起潋滟,月色溶溶,荡出一抹金水。 不知过了多久,待圣母再次开口时,又是让严清秋心绪震惊的话:“秋容膳业,你去雷火关走一趟吧。” 第一百零三章 行起(二) “雷火关?” 严清秋有些惊愕,她并不明白为何圣母会忽然提出此点。 雷火关乃是天将考点,闯关者需历七七四十九关劫,沐雷披火,最终将己身淬炼大成仙体,刀枪不入。 说到淬体,严清秋原也是有这方打算,极地严寒之处是最适合自己淬炼仙体之处, 但这雷火关,却是自己从未设想过的。 暴雷狂火的淬炼可是超越了她的承受范围。 严清秋疑惑开口问道:“娘娘为何要让小仙去雷火关?” 圣母端坐宝座,手托香腮,悠悠说道:“此次去雷火关最重要的便是淬你体魄,九靈之法固然强悍,但你体质薄弱,不堪业力侵蚀。 xiashuba.com 雷火关效果显著,又在天界当中甚是安全,你有九靈加身,自不必忧心雷火关与你相悖仙力。” 严清秋稽首,又是问道:“可是为何定要去雷火关?” 她对自己的实力是有明确预估的,雷火关是何等严苛,她难道还能不知?若是效果显著,又安全的淬体之地,天界也并不是只有雷火关一处。 说着话,圣母眼帘半掩,露出了一对迷离的眼瞳,眼底闪烁着令人猜测的神色。 “你不必多问,明日便去雷火关就是,本宫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圣母一字一顿道。 严清秋心头不禁一跳,她不懂圣母为何突然有此一提,何须如此着急。但是她明白, 既然是圣母的吩咐,自己理应照办,没有拒绝的理由。 严清秋躬身,说道:“谨遵娘娘懿旨,小仙定当尽力。” 圣母颔首道:“你且退下吧,自有女官呈送历牌。” 严清秋应声,恭敬施礼退了下去。 前脚先退,双成仙掌后托果茶盘而来,并不是存意躲避严清秋,只是恰好如此。 但圣母对严清秋的安排,她还是略有耳闻的,严清秋的实力虽然在同辈当中已经算的上顶尖之列,但若是雷火关这等荆棘塞途,她的实力还是不够看的。 “娘娘,您真要送秋容膳业去雷火关吗?”双成仙掌轻声问道。 “怎么,你对本宫如此决议是有异议吗?”圣母淡淡问道。 双成仙掌赶紧摇头:“微臣不敢,只是怕您的谋划失败。 秋容膳业天赋使然, 进步神速,仅是五百年便能达到四等上仙之力。 但她的实力终究是比上不足, 只怕…” 圣母摆摆手,打断了双成仙掌的话语,神色凝重:“双成,你觉得天魔两界需要多久才能和平?” 双成思虑片刻,摇摇头,答道:“微臣不知。” 这是一件难题啊。“圣母叹息道:“若是天魔两界能够和平共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今,燮秋妍夏虽外传私奔叛逃两界,但夜非玄也并非愚人,自会知晓燮秋之死。 这方因素下,恐怕魔界也不太平了,两界已经势成水火,战争将起。” 说到这里,圣母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更多的是一种惋惜,尽管自己身有战神神职,但也同样爱好和平。 过去几万年偶有摩擦,但也不会影响整体大局,但这近年局势来看,魔界已是蠢蠢欲动。 原本以为和平无望的她,却还是发现了一个变数的存在,不论是人生经历还是性格品质,都是最佳人选。 因此,她需要将让变数成长强大,而后送其前去命运之地。 饮过余下的花酒,吩咐双成下备历牌,这场纷争之种,只得由她吞下,才能止消将起战乱。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宫府,一方是忧虑万难,另一方喜笑颜开。 一道幽凉的声音自舒正宅蔓延,伴随着阵阵冷风,吹拂着常蝎额间的碎发,露出一张妖艳至极的脸庞。 听到这声叹息,令黎转过身子,看向一袭紫衣的男子,目光冰冷的看向他,眼中满是玩味的神色。 常蝎看着掌中的岩石,一时看的入神,似乎是在回想过往故人的喜伤怒忧,眼里却上几分不舍。 “若是如此不舍燮秋,你又何苦与我联手戕害于他呢?” 看着令黎脸上讽刺的笑容,常蝎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斜眼蔑视扫过令黎,不与言语。 对于旁人情绪的变化,令黎的感知可是相当的敏锐,也是看出了常蝎心中对自己的厌恶, 笑道:“可喜可贺呀,常蝎护法少了个对头,夜非玄必会更加器重你,拥有魔界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指日可待啊。” 常蝎没心情与令黎计较,他虽是一直不喜欢燮秋那样,但亲眼看到同伴收到那样的处决,心中难免会有触动。 更是不禁想到,若自己被那帮神仙抓到,只怕下场要比燮秋还惨。 “现在我們之间扯平,你受到了天界的褒扬赞赏,我也死了同伴,日后无事便不要在呼唤我。” 说着,重新变回紫色小蝎,爬山木桌,正要重回琥珀躲藏时,被令黎一掌拦下。 常蝎疑惑问道:“你还要做什么?” 令黎则是一脸的不满足,摇摇头:“不不不,我令黎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完成夜非玄的任务,好早日送你回魔界。” 常蝎闻言一愣,不敢置信看向令黎,但还是强做镇定:“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听常蝎如此说道,令黎反倒笑出声来:“你做的倒是隐秘,若不是庞跃,我还真不知夜非玄送你来天界竟有这种野心。” 听到庞跃二字,常蝎不由得握紧双钳,早就知那色批会如此轻易被美色蛊惑,就不该派他来做文渊院。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与令黎虚与委蛇:“是又如何?这有与你何干。” 令黎也不恼怒,依旧面带微笑:“我亲爱的盟友,你可千万别这样说。 我可是有计划让你的顾忌全无的完成任务,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家吗?” 常蝎心中一凛,他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一是时候未到,二是一旦如此,那孩子便是死路一条。 但令黎若真有法子打消打的顾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有什么计划?” 见常蝎上钩,令黎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意味:“一箭双雕,既能完成你的任务,又能一并解决害死庞跃的罪魁祸首。” 令黎招招手,示意常蝎靠近说话,靠近之后,方才轻语讲出自己的计划。 常蝎心中不禁感慨,魔尊果然没有看错人,如此权欲旺盛,心思歹毒这人实在是天定的合作伙伴。 “你确定这样可行?”常蝎皱眉问道。 令黎一脸肯定地点头,眼中闪烁着诡谲莫测的精芒,笑吟吟道:“那是自然,若我没有把握,又岂会你轻举妄动。” 常蝎自然是想早日回到魔界,并且会在离开天界的同时,将他曾所做的恶孽全然推在令黎身上,转嫁仇恨。 令黎只想挑起战乱,但是她没想到夜非玄的目的竟要毒害西帝,这点可是着实让她惊喜不已 到时凭她所做的筹划,足够引起修罗王配合自己,三界战乱之时,便是她足登顶峰之时。 第一百零四章行起(三)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 翌日清晨 金銮殿朝述时,圣母宣布了严清秋闯雷火关之事,在这期间,膳部又一次由膳部四司协管。 莫说是令黎一人想不到,可以说殿内所有仙子都料想不到圣母会有这样的安排。 yawenku.com 反观严清秋那方,是没有一点异议,恭敬无比的出列领命。 也并不是她愿去雷火关, 事已成定局,她再怎么有异议都归无用。 朝毕后,女官往严清秋住处送去一枚戒指,戒指之中包含着雷火关历牌,已经其他辅佐符箓。 即使池云再是不舍,也无法改变圣母的御令,更何况本人还毫无反抗的念头。 而且她也明白,圣母如此做是要更加器重严清秋的前兆,若不然绝不会轻易送仙子去历此难关。 事已定局,只好替她多置办一些法宝护身,天将考核是只许少量仙器入内,全靠自身实力强都四十九劫。 严清秋并非是前来考核,也并无这方规矩束缚。 临行前,严清秋拜托池云带自己去一趟武阵宫,好将与武阵星君作别。池云自是答应,毕竟严清秋若能武阵星君结为良缘,也是天大好事一件。 只遗憾二人终究是去晚了一步,早在昨夜,魔界动兵重压边境,武阵星君作为长期镇守边境的武将,对当中之事已是烂熟于心。 不过仍留一封信件遣宫内童子,待昆仑宫秋容膳业前来之时交付于她。 拿到信件后, 严清秋并未着急打开,打算留在雷火关后展信。 雷火关殿考官见到手持昆仑宫历牌的严清秋,甚是讶异,来自昆仑宫的历牌屈指可数,如今却又派来一位四等仙力的仙子。 望着巍峨关门,严清秋不禁感叹:“我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啊!” 池云袖手而立,轻然笑道:“且安心去吧,膳部自有四司管理得当,有我和宓儿等你回来。” 闻言,严清秋转目向池云感激一笑,便走入殿门之中,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分别心中一阵失落,空空如也。 跨入关门中,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只是一瞬,一道天雷便是凌厉劈落,好在严清秋身形敏捷, 轻易躲过。 穹顶之上,青电啸雷不满天际, 伴随漫天电雨的,还有无限坠落的火陨石,陨石砸向滚烫的岩浆,溅起朵朵绚烂的火花绽放。 因不是考核之时,整个雷火关内也只她一人而已。 出现在严清面前的是一块块石座,总计四十九座,没做石座迷雾笼罩,让人看不清当中情况。 需沿此一路迈向终点,不论路途何等艰辛只能一往无前,若是不惧烈焰灼烧,也可跳入炎海提前结束。 换去一身袖袍,只着简服,心中虽是鼓声不断,但与畏惧一起更有内心滂湃的兴奋。 “雷火关,我来了!” 一重幻关… 在跳入幻关石座后,只见一道绚丽的光彩眩目,当她再次睁眼时深处一旁的巨大石台之上,这里摆放着一副巨大的石壁画卷,看模样是一幅地图。 她走至石画前仔细端详,越是看下去,脸色也是凝重不少。 石画上面标注了一个个地点,有的是边陲之地,有的是边疆之地,更有一些险峻的山谷地带,还有一些隐秘之地。 而在地图的右下角,刻画了一个名称。 “冥界,紫霆山” 话音落下,严清秋所处环境瞬间更天换地,原本的石台已然身处紫霆山,她从未去过紫霆山,但却知晓此地正是紫霆山中。 一声震天响惊得严清秋一个趔趄,寻声望去,山脚下人影幢幢,巍峨高山下望,仙神邪祟对战。 一众神兵天将前,褐衣男子巍然屹立,双目似电,浑身散发着威慑万物的气息。 他手执一柄长剑,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意,那气势犹如君临天下般,不怒自威。 严清秋凝神而视,良久才识得这男子身份,那人正是天界北方天帝。 北天帝的实力,六界皆知,在天界,仙人们都称呼其为北帝,更有天界亚圣之称,在天界仅此于中央天帝的存在。 山下阵前似是在说着什么,因距离过远,只是含糊不清的听个大概。 在这之中,严清秋忽然想到眼前这画面正是书中传说,北方天帝携其部下镇压涤除冥界千万邪魔,平定冥界动乱,至此而成为冥界之主。 眼望山下阵势宏伟,严清秋不禁感慨:“不愧是天界亚圣,冥界之主,千万邪魔只身一人阵前威吓,竟无一人敢与之阵前对峙。” 随着北帝剑起而落,身后百万雄狮应召而攻,气吞天地,直冲云霄,那种气势直逼苍茫,让严清秋不由得心头一颤。 严清秋心中也只能吐出一句恐怖如斯。 但在下一刻,原本攻如雷霆的军队忽然消失,立于邪魔阵前的一转而成严清秋。 扑杀而来的邪魔没有留给她片刻思考时间,腕上九莲子飞速转动,一抹清凉的九色之光瞬息覆盖全身,邪魔顿时被绿光所隔绝。 作为考官所设的关卡,关内虚幻之相皆远远弱于本相,且没有智慧,只会随着指令盲目进攻,难度水平也是随着逼近关口而强大。 而眼下这群冲阵邪魔兵马,自然弱于严清秋。 莲子再次闪烁时,她已是手持九器飞身跃起,直接冲入阵营。 “轰”的一声巨响,阵型被破。 邪魔們见状,慌忙四散逃窜,不敢逗留。严清秋紧追不舍,一个个邪魔死在她的九莲子之下。 一时间,山腰之下,尸横遍野,黑烟缥缈弥漫。 即便如此,邪祟依旧不停地朝她进攻,正如不知疲惫的机械,攻势一波接一波。 严清秋心中暗道:“这样的阵势我虽是解决轻易,但还是要快快离去,需尽早击杀阵眼,方能脱身幻境。” 只见一声巨响,一条黑水巨兽突然冲出地底,这是一头浑身发散恶臭的凶兽,一张血盆大口喷涌着赤红色的火舌。 它仰天咆哮,一双猩红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严清秋,张牙舞爪。 严清秋不得不止住身体,回过头去,只见那条魔兽正在向着她狂奔而来,气势凶悍,仿佛不把她撕裂誓不罢休的样子。 严清秋不敢停歇,再次飞身而起,直向前面掠去。 璇巽冰莲出世,空气温度瞬间降下零点,寒风飘雪之中,轻易冻结了黑水凶兽的攻势。 黑水凶兽受此功势一滞,随即怒吼一声,一个翻滚又是冲了上来,这一次却是没了刚才那般疯狂,而是不停的游动身躯向前猛扑。 见此,严清秋连忙施展冰莲,青芒寒光瞬间扩散开来,将方圆数里范围化作冰尘。 她心中默数,只听轰隆声中,一道粗壮的雷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黑水巨兽头上,只听砰的一声,一道雷柱炸开,黑水巨兽顿时被炸得粉碎,化为一团黑雾,散向四周。 在以为第一关卡收尾时,另一股庞大的威压自身后袭来,严清秋一惊,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身体在半空中旋转,避开了后面一记猛击。 不再收敛实力,冰莲之心凝结千百冰箭,攻如狂风暴雨,瞬间将另一头凶兽刺穿。 第一百零五章行起(四) 凶兽轰然倒地,化作黑烟飘散天地间,眼前的幻境在下一刻又转为雷火关内。 随着第一幻关的通过,严清秋的历牌背后也亮起了一刻石字。而在之后仍有四十八道字暗淡无光。 “看来点亮所有石字是通关的必要条件。” 意识到一切后,顺手收起历牌,继续前往下一个石关…… 正是如此,严清秋在雷火关中度过了三十五年的日日夜夜,在这三十五年之中, 外界也并未太平。 魔界燮秋护法死了,在六界传开只需一夜时间,不过因为他并非死在天界,魔界也不好追究,但明眼人都可看出燮秋死于何手。 关于这方面,天界只声明燮秋携天界仙子而逃,将此事定义为叛界。有圣母维护,自然不会有追罪仙官去追缉妍夏,魔界也是憋屈的无法作为。 但归根结底,终究还是死了一员大将,只得大军压临边境,以做示威。作为兵起关键之时,天界重派武阵星君出阵边境。 天界并没有与之交战的打算,对于魔兵将领的挑衅,也皆视若无物,依旧照常操练。 令黎很是明白仙神秉性,照如今步骤进行下去,她的计划不知道又要再等几十万年。 在这关键之时,严清秋却入雷火关历练,不得已使她原有的计划搁置,若贸然送常蝎去绛云宫,也同样会使自己跌落深渊。 因此她按耐内心的躁动, 三十年中令黎继续做着昆仑宫长仙掌,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在这期间她开始逐渐隐淡自己,许多该由她完成的事宜,皆是交由其他仙子,原本以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也是令不少仙子惊讶,讶于文渊院的神奇,五百年时间就能将曾经她们又爱又恨的令黎,变得翻天覆地。 趁严清秋历练之际,常蝎撺掇绛珠带眠玉回绛云宫再会故人。 常蝎不能由令黎带入绛云宫,事发之时她便是最大的嫌疑人,由曾经出自绛云宫的‘兰莺’眠玉带自己入内最是合适。 对此绛珠并未有异议,毕竟常蝎是她在天界仅存的同伴,而且又曾在魔界多次为她解围,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而对于常蝎的目的,她也不愿多问,虽说最终都是为了魔界,但他们所背负的任务则是截然不同。 绛珠早已厌恶了魔界的那种生活,只要瑟蕊公主是所求之事, 她必定全力以赴, 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犹豫半句。 眠玉在得知回绛云宫一趟时,也只是做了简单的询问,而她本人自然也乐得如此,能重游故地也是她的一大期愿。 只有避开西帝,一切无虞。 幸运的是,那段时日西帝下界巡察,绛云宫一众仙神也随同下界,巍然壮丽的绛云宫也只剩少数仙人。 落英殿的仙娥们自然不会跟随下界,见到阔别久已的兰莺眠玉,双方仙娥都很激动。 也是在雪川长仙掌的默许之下,放了她們集体一天休假,落英殿仙娥们的集体外游,令冷清的绛云宫更是冰冷。 绛珠在被人海携卷出绛云宫前,早早将常蝎的琥珀放在一处假山从林中,又特意叮嘱绛珠不必带他回去。 沉寂许久,感应四下无人之后,常蝎显出真身,这期间他不能多用法术,否则会被轻易察觉到魔力的存在。 此次常蝎愿提前藏匿在绛云宫中,宫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由她亲手养大的女子。 七万多年前,魔界率先撕毁和平协约,魔尊亲征,战争的号角一触即发,最先遭受魔军铁骑践踏之处,是为东辽洲。 时日中,常蝎的好友锦鲤精正在洲内修行,眼看将到飞升之日,只要雷劫成功度过,便能携妻女一同飞入天界。 下书吧 当他赶上洲岛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横尸遍野,血腥的尸体中也有自己的好友鲤鱼精一家。 三口之家最终只剩一襁褓婴孩尚存一线生机,常蝎赶在天界兵将之前带走了好友遗孤。 对于好友的离去,常蝎内心更多的不是悲伤而是愤怒,早在魔尊决定领兵进攻东辽洲时,他曾暗中私下对鲤鱼精通报,劝其携家带口的离开东辽。 为防止其传播此隐秘,布下阻止禁止其以任何方式让第三人得知。 只是那素日胆小的鲤鱼精,在这件事上却变得执拗固执,他要带东辽洲所有散修凡人一齐撤离。 但他不能用任何方法表达,最终与洲面一齐死在刀枪铁骑之下。 常蝎对夜非玄没有仇恨,为了魔族的未来,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即便是最后的朋友,也在所不惜。 只是好友一家仅剩的女孩,他不能丢弃。 或许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愧疚,常蝎将女孩悄悄养在南部洲北面一座高山,常年面具示人,隐藏周深气息,以免让女孩身上着染自己的魔气。 可以说倾尽所有温柔,女孩就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常蝎呵护下,度过了十五年的生活。 十五年里女孩称常蝎为师父,常蝎则是按好友的原本起好的闺名中,选了鹿呦二字。 只是战争无情,战局的扩张最终蔓延到了南洲,而女孩生存的小山自然难以逃脱战争的冲荡。 常蝎作为魔界护法,无法时刻陪在鹿哟身旁,只有当南洲北部的战争平息之后,他才有机会去看望鹿哟。 这一去,正巧撞到了领兵而来的西帝,在这战争焦土中,出现一个无父无母,气息纯净的小鲤鱼精,怎能不使人感到蹊跷。 但好在最终西帝没有追究,反而一改战场的凶戾之像,一派和蔼大叔的模样询问: “小姑娘,你父母呢?” 鹿哟眨巴着玲珑剔透的大眼睛,语气天真道:“师父说,我爹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我等好多年才能回来。” 孩童天真烂漫的话语中,让西帝极其身后将领自然明白她的父母遭遇。 “那你师父呢?”西帝又问。 鹿哟神色十分困惑,摇着脑袋说道:“不知道,在这些人来之前他就出去了,现在都不还不见回来。 伯伯,你知道我师父去哪了吗?” 西帝一怔,摇头笑着说道:“你师父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去找你爹娘了。” 在战争中消失的无辜之人,最大可能的归处只有死亡。 鹿呦还年幼,又在深山中未经教育闻言,脸上露出喜悦:“他们会一齐回来接鹿哟吗?” 西帝看这孩子,心中不禁一软,便对着天真烂漫的孩子撒个谎:“当然 你叫鹿哟吗?你看这里的房子已经被毁了,要不要跟着伯伯走,伯伯带你去另一个安全美丽的地方等他们回来接你。” 面对西帝的邀请,鹿哟开始很想拒绝,她怕师父会找不到自己,但孩子的天性让她无法抵挡西帝言语中那美好的地方。 于是最终跟随答应西帝,随起上天。 “鹿哟这个名字你自己藏着,日后我便叫你雪川。” 常蝎看着西帝带走了鹿哟,无动于衷,在他看来,跟着西帝入天界生活会更安全。 第一百零六章 行起(五) 常蝎此刻已改换当年一身行头,只在背后看着忙于校稿的雪川,心中五味杂陈。 ranwen.la 他并不想利用雪川完成魔尊下达的任务,但若是能有这孩子的助力,任务成功更是手到擒来。 魔尊在事后查到了常蝎与雪川的当年往事,也是在那时起开始酝酿这番计划,所以这件最重要的任务只能由常蝎执行。 但只是如此对他而言已是足够了, 看着曾经缠在自己膝下的孩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形容,同样也暗叹命运的神奇。 他从未奢望过这个孩子会像如今这般的实力地位,甚至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再站在她的面前,但这一切却真的实现了。 常蝎看着雪川忙碌的身影, 脸上露出微笑,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 常蝎看着雪川认真的表情,心中暗道:这个孩子认真的样子,更是另一种可爱,是如此的惹人喜爱。 雪川的专注和认真是常蝎从未想象到的,这个曾经只懂得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孩子,如今竟已成长到如此高度,甚至已经可以在西帝收下顺心应手的处事,实是令他心中骄傲 常蝎心中暗道:雪川,你可知道这个世间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轻易碰触的,比如人性,比如人性之中那最深处的丑陋,比如你不应该去触及。 即便身处天界,也依旧要小心那些心思险恶之人。 但是他没有办法说出口,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只是简单的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过得快乐就足够了。 直到他转身准备离开,才缓缓地闭上眼睛,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再见了, 小鹿儿。 清风吹过稿纸,卷落地上,雪川抬手拉来稿纸,不经意间抬头。 远远便瞧见了常蝎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涌现一阵悸动,那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不禁让雪川想到了另一个人,想到这她自嘲的笑了笑,敲敲脑壳:“我在想什么呢?他已经死在战争里了。” 思及此处,雪川摇摇头,继续埋首在卷卷稿纸当中。 常年处与中立界的阿修罗界,在这些年里竟是罕见的亲近天界。 在天界与魔界关系薄如丝缕时,阿修罗界如此举动无疑是在打破千万年的平衡。 自亿年前,天帝亲自出手绝杀阿修罗王,自此便是将一头野心勃勃的野兽利爪彻底打断。 天帝并未彻底扼杀修罗王之命,只是斩杀其体魄,放任其灵魂回归阿修罗界重生。 在哪之后,阿修罗界敛起尾巴,再不参与六界诸事。 但却在严清秋历练的三十五年中,阿修罗王迎娶了一位身份神秘莫测的王妃。 在这前后时间,才有了亲近天界的趋势,这不禁使人遐想,神秘的修罗王妃究竟是何身份,竟能主动说服修罗王倾向天界 三十五年对凡人来说是漫长的,对神仙却是弹指一挥间…… 严清秋出关之前,雷火关殿考官便收到相关提示,应池云屡屡委求,在通关前兆时,发讯息去往昆仑宫长黎殿。 这次池云并不想搞得太隆重,只是通知了长平和膳部的其余三业,纠结之下还是选择知会令黎一声。 令黎倒是意外池云会通知自己,她对昆仑宫仙子私下的评价自然知晓一二。 别人难得的邀约,她是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出关当天,几位仙子不知在关外等了多久,才终是等到了姗姗迟开关门大开。 随着一股热浪袭来,终是见到严清秋踏空而来。 再次见到严清秋时,竟全然无法感知她如今修为,裸露的手臂上遮遮掩掩的伤疤,正是她曾历练的勋章。 雷火关历练不仅使严清秋仙体达到大成之境,更使其修为更上一层楼,隐藏气息修为,即便是上神也无法察觉自身仙力。 一袭紫色纱裙随着她的步伐飘飞,美丽的容颜上多了些许稳重,一双美眸含春水,清秀的面庞透着几分凌厉。 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能够将人吸进去,那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一颦一簇都是那般的引人遐想。 即便是在环境艰苦严苛的雷火关,也依然无法改变其美丽姿色。 众仙子见到严清秋之后,连忙上前亲近问好,阔别已久的重逢,严清秋心中不由得涌出热泉。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对着故人说道,频频点头含笑,除了新上任的织业仁月,静静立在众人之后,显得格外拘谨。 严清秋瞧得出的窘迫,主动上前与之交谈,缓解对方尴尬。 几番言语交谈后,又是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之后又是赶回了昆仑宫复命圣母。 见严清秋顺利渡关,圣母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虽说时间花的要久出意料,但终归结局是件好事。 女官拿出早已备好的赏赐之物赐予严清秋,其中不乏珠玉丹草,云绸绫缎。 严清秋恭敬拜谢,一一收揽。 “好了,历七七四十九关你也甚是疲劳,先回去休息休息,没什么要紧事便稍几日朝述再说,你也不要有压力,尽管放手做事,本宫自有分寸。” 圣母的话让严清秋稍稍安心一些,三十多年在外历练,早已是归心似箭,想念着萦环居的一切。 女官送行严清秋后重新归位,圣母倚腮阅卷,卷页随着圣母目光翻动,身边侍立多年的女官们,明显的察觉其心中的喜悦。 她自是心悦,这番又是证明了自己并未看走眼,严清秋果然是自己搜寻的一道变数。 她将会是实现两界和平的最佳人选。 严清秋辞别圣母之后,直奔萦环居,屋内是兰莺眠玉早已摆放完毕的美食佳肴,玉饮清茶。 严清秋坐在矮椅上,端着茶杯,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心中一暖: “终于回来了!实在是想念膳业的美食呀!” 兰莺眠玉俩笑盈盈的看着严清秋狼吞虎咽,那样子她们是不少见,只偶尔劝几句缓进食,小心噎住。 随着严清秋的回归,昆仑宫各处也各有欢喜,那方喜迎故友平安归来,这方欢喜搁置计划动动身。 当初大公输所留给令黎的传音盘,一半留在舒正宅,另一半则是带在常蝎身上。 有这神奇物件,两人虽遥远相隔,却能近在咫尺的交流。 严清秋一来,令黎便可助力常蝎计划实现,双方得益。只是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并不容易,毕竟毒害西帝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马虎。 令黎很庆幸魔界的知识普及低下,若是他能多读些书,自己也会知晓世上毒咒皆是对七尊无效。 哪怕是集魔界剧毒而成的烈药,也仅是能使其脱力片刻,无法施法罢了,凭常蝎实力,又岂能破掉西帝护体。 虽然她答应会给常蝎机会放他回家,但立约之时可未附约,若他死在西帝手中,自己也不算失约。 第一百零七章 诸汇(一) 下毒之日被定在五日之后,那日阿修罗王将会携阿修罗王妃前来天界,共叙两界比邻之谊。 天帝在收到修罗王传信时,也是难得惊讶了一回,自他斩杀修罗王肉体之后,修罗界便从此与天界不相往来。 既不与天界往来,也不与魔界交好。 但如今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令人咂舌, 众神自然而然的将这关键谜团推向谜一般的修罗王妃身上。 据传,这修罗王妃在阿修罗界也算是一个奇异的存在,她与修罗王相恋千年,千年中却从未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 修罗界之人皆以为,修罗王为其倾国倾城的容貌所迷惑,最终放弃修炼, 与其深宫度日, 如胶似漆, 荒废修行, 恢复原有修为境界更是遥遥无期。 一亿年前,在修罗王即将突破四非境时,肉体被毁,导致境界大跌,远不如曾经巅峰时刻。 数千年前一次偶然,修罗王在山洞中发现了一颗先天珈若果。 此魔果可提境使用者元神本源,同时也会使服用者修为得到提升,虽然提升效果无法回到曾经的巅峰, 但却可以使修罗王新身体得到极大程度的强化,从而突破到更高境界。 而这修罗王妃便是与这珈若果一同被发现,从天而降的美人,只是一眼便轻易占据了一界之主的心。 在高大威猛的修罗王精心照顾下,终是换的这位美人颔首同意。 没人知晓这位从天而降的王妃来自何处,其真实身份恐怕也只有修罗王才会知晓。 天帝自然没有拒绝修罗王的请求,能够实现两界关系的缓和也是天大的喜事,算上妖冥二界,辖制魔界更是轻而易举。 难得的贵客来访,定不会怠慢对方半点, 消息散播时,整个天界的仙神纷纷沸腾。 最终选择西帝的绛云宫作为宴请宫殿,昆仑、地幽、妙严、圣霄等宫皆遣下官襄助。 令那原本冷清的绛云宫一夜转而喧闹,看着那人来人往的廊道,西帝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速来喜静惯了,如今却要在这大张旗鼓的接待那些外界来宾,真是有苦说不出。 但是天帝的面子还是必须给的,西帝也只能咬牙忍耐。 而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西帝溯音望去,只见是解忧宫的童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那解忧童子是出名的烦人,每每嗅到情绪中的烦意,便会来到原主身边,嘘寒问暖,搞得众仙家对解忧宫那位意见颇大。 “西帝陛下,您有烦恼吗?” 西帝忍住火气,不想对一个童子发火:“本尊没有,速速退下!” “好的,小臣告退。” 西帝不愧是西帝,只是简单的八字能让仙人们避之不及的童子安然退下。 令黎长仙掌在金銮殿上听到此事,并未表现的过于惊讶,但心中却是不断盘算。 她与修罗王在千年前立下盟约,说好的是按兵不动,可是如今却正大光明的做客天界,这不是正在向六界宣告,要与天界交好吗? 如此一来,夜非玄还怎么敢轻易起兵。 忍着心中滔天疑惑,一直到朝散后,回到舒正宅拿出他们间的联络法器,结果却是无所反应。 令黎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浮起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从来都是她背叛别人,如今却有人先一步叛离自己。 她从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女人,既然对方敢背叛盟约,那么她自然不会让对方好过。 令黎收起那些纷纷乱乱的念头,封闭屋门,与常蝎联系,宣布计划赶在五日之后实施。 那一天人流如织,手忙脚乱,是动手脚投毒的最佳时间,破坏两界建交时刻。 谁做这个罪人都撑不住一界的怒火,好让严清秋为铮鸿庞跃陪葬。 修罗界华鬘王宫 软塌上躺着绝美女子,侧卧在云衾锦被中,发插金玉双凤笄,额间一抹玉兰花钿,眼尾迤逦,紫金璃彩长裙拖地,身如修竹挺直。 白纱薄雾似的轻月洒落在女子紧紧皱起的眉头,随着额间浮起薄汗,面上紧张恐惧的神情愈加强烈。 此女正是修罗界修罗王唯一的爱妻,修罗王妃。 她是一位极为聪慧且善良的女子,自幼便生活在修罗王的宠爱与呵护下。 修罗界中,所有人都敬畏她,因为她的美貌,也因为她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但她并不像其他的修罗族女子一般骄横跋扈,也不会因为长相过于美丽而自负,相反,她极其懂得隐藏自己,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润的美。 知性而温柔,这样的女人,是令所有男人痴迷的。 骤然惊醒,数千年的噩梦重现梦中,拭去汗水,将衣裳披挂整齐,打理好仪态。来到梳妆台前,细细描绘眉形,描画朱唇。 适时,一双厚实大手握住女子描眉素手,镜中倒映出姜黄色长袍,高大男子缓缓俯下身子。 一脸凶狠之相却硬扯着笑容:“娘子莫要紧张,有我在,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一点。” yawenku.com 女子轻然而笑,伸出手抚摸着修罗王的脸颊:“没事,旧梦一场罢了,总要与过往做个告别。” 修罗王闻言沉默不语,稍作片刻后,眼里闪烁着疯狂的杀戮之色:“我会杀了她的。” 女子连忙揽住修罗王臂膀,摇头婉拒:“不要,她自有天界律法来处置,我们只需揭发她的罪状。” 修罗王憋气的握紧拳头,蹲在王妃身侧,感叹道:“你还是太善良了!她既然敢害人,就已经有了取死之道,还管什么律法?天界搞这些鸟律就是麻烦!” 修罗王妃听他如此说,微愣片刻,不过很快又平淡下来,脸上带着稍许怒意:“住口阿落!你知道不喜欢听这些。” 修罗王见妻子面上的怒气,连声安慰致歉。 在她数千年的亲密接触中,她发现这些修罗没有魔人那样邪恶,特别是这曾与七尊起名过的修罗王阿素落。 心中尚存温柔的人,也许会有感化的余地,在自己的影响下,终究是让原本嗜血狂暴的性子静了下来。 即便是在修罗界被视为霍乱君王的妖女,背负骂名她也无所谓。也正是在王妃的引导下,阿素落多年瓶颈隐隐松动,破越四非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夜晚的天空显得有几分凄凉,月亮被乌云遮掩,星辰黯淡,看起来像是一副黑白色调的画卷。 辉煌的寝殿内,只夫妻二人柔情依偎。 “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嗯,五日之后启程。”修罗王低声说道。 “那就好。” “娘子,我们相识也有几千载了吧?” 修罗王妃点点头,不经感慨说道:“嗯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相遇的那天至今历历在目。 这一路走来,感谢你一直对我疼惜有加, 让我在异界他乡能有一份归处,但是,为了修罗界的利益着想,你必须要去天界。” 女子极尽温柔的语气,让阿素落脸上微微泛红:“都算是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