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牲》 一 阿祖尔 阿祖尔是个农夫的孩子,虽然从小他长得就不像个农夫,太精致了!他那极为精致的小脸蛋,加上一头柔顺的金发,乌黑泛蓝的眼睛,漂亮极了,好像教堂里的圣像画中走出来的小天使一样,这使得附近的人们总是憋着坏取笑他父亲亚丁,是不是把别人家的孩子抱回来了。 亚丁一家,住在五大湖连区,既不靠着湖水,也不算提丰山的山民。据说很久之前,他们的祖先其实一直都是在五大湖上打渔的渔民,后来湖上出现了怪事,翻了很多渔船,死了很多人,伤亡事故久久未能断绝。害怕的亚丁爷爷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大湖内迁到提丰山脚下的丘陵地带,摸索着开始学习种地,几十年来,慢慢在这里扎下了根。 阿祖尔甚至从没有看到过五大湖的湖水,家里总是看得他看得很紧,不让他出远门。他对于大水的所有的印象,都仅限于村子附近那条荒凉的金砂河。在每年的夏末秋初时节,提丰山的雨季结束,在大山里汇聚和憋了好几天的山洪倾泻下来,从金沙河里奔腾直下,混浊的泥水,凶狠的带走一切阻拦物,在原地留下大片贫瘠的黑色泥沙。 又是据说很久很久之前,这里的河水闪着金光,真金白银的那种金,河水从金矿里涌出,河底铺的就是金砂,走过去捞一把,就能获得满满的一捧金砂,不含杂质石子沙子的金砂。无数人蜂拥而来淘金。 然后几十年后,金砂还有金矿开采殆尽,无数暴富的,落魄的人们离开了这里,留下空荡荡的村镇,残垣断壁无数年,直到五大湖出事,佐利亚省省城提丰城派出的官员受命出面,安排了几批移民搬迁在废矿居住区住下,此地总算再次出现了人烟。 几十年前,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为了发展经济,与因为战争断交几十年的苯奇那亚神圣帝国再次建交,两国首脑互派特使访问常驻,建立大使馆,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的经纪文化艺术技术交流,包括引进外资进行半官方和全外资的各种商业投资行动。 旻杜·萨万联邦,它本来是由历史上一个国家内乱分裂而成的两个国家,旻杜和萨万,各自闷头发展了几百年。一百多年前,为了一致反抗外敌入侵,起义者废除了各自的国王,驱赶走了殖民者,并且再次统一形成了没有皇帝统治的联邦共和国。 佐利亚省北部包括了提丰山南麗这一段,向南则包括了五大湖中的月光湖、金光湖地区还有它们北岸那些丘陵,部分的五大湖连区,东西方向偶有平原,满满的都是大农场主的农场,那里可没有亚丁爷爷这种移民能落脚的地方。当初的亚丁爷爷那一批移民们,远离湖水,顺着流入五大湖的金砂河沿河而上,最后落户在诺因村,在丘陵群山之间,勉强开垦出一点点的农田用来果腹,金沙河因为疯狂的淘金者过度开采淘洗,河道毁坏严重,深浅不一,宽窄多变,加上一年一度的半泥石流模样的山洪倾泄,根本行不得渔船,也没有几只鱼虾,他们只能慢慢的把祖先传下来的手艺彻底遗忘。 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母亲又早早去世,家人们都可怜迁就他的缘故,阿祖尔从小就是个极为娇惯的孩子,也不爱读书,但是十三四岁的时候,突然脑子开窍,在社区学校里成绩突飞猛进,然后被老师们举荐保送进了提丰城里的伊利莎航海学校,在省城里读了三年书,刚刚毕业,但工作已经定下来了! 这所航海学校,就是旻杜·萨万联邦和苯奇那亚神圣帝国建交的产物之一。 仁慈圣洁伊利莎·戴蒙德·朗恩女勋爵夫人世界航海基金会隶下旻杜·萨万佐利亚航海综合大学,官方简称伊利莎航海学校,由神圣帝国的大商人米歇尔·朗恩先生在异国他乡为了纪念他的母亲出资建造,为提丰城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带起了学校周边一大块区域的繁荣,并给朗恩商会和朗恩集团培育了无数的新职工。 那位女强人在丈夫死后用自己丰厚的嫁妆撑起了朗恩航海集团,创立了夫人世界航海基金会,并把航海运输业务拓展到全球,首创开办私人大学行为,全世界第一个以商人身份涉足教育行业,自行定向培养员工,独资管理,食宿学费都免费供应,契约之神见证,定向培养具有丰富的科学理论知识的文员、会计,和大量新型海员的学校。 现在阿祖尔毕业了,终于又要走上祖先的路了。 阿祖尔的母亲早已经去世,甚至没能等到阿祖尔荣耀加身前往省城提丰就学的那一天。外祖母独身一人住在隔壁房子,日渐衰老,父亲每天去看望一眼,送些食物,帮忙做点活,但是她坚决不肯多留父亲也不肯和女婿同住。外祖母的身体也愈发不好,也许阿祖尔这次放假回家,就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嬷嬷!” “我的阿祖尔!你回来了!” “嬷嬷,我不能呆太久,新的工作已经安排下来了,我要去横跨两个省外的海边的码头去候船,然后以后就在船上工作和生活了。嬷嬷你要好好的,等我发了工资,给你买软软的糖糕蛋糕!” “我等着。我的阿祖尔是最好的孩子。”这个苍老的女人已经很久没有梳洗了,身上还有衣服上,布满了乏味的老人味儿。她的格子花色的粗布围巾松散开来,一头金色的长发,被细小的的麻花辫子胡乱的束缚着,一不小心掉出了围巾的外面。 “我的阿祖尔,也和我一样的金发呢!还记得你的妈妈么?哪怕她到死的时候,uu看书 ww.uukanshu 也是一直保留着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像传说中的金海草一样。我是这样,她是这样,你将来也会是这样!” 阿祖尔的外祖母起身,蹒跚着,走进了里间的小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出来交到阿祖尔的手心里。 “这是祖先们传下来的护身符!你要随身带好!” “嬷嬷!” “我们本来离开了大湖,没想到还会有你,再次回到比湖水还要宽广的水面!这是人鱼的胸骨做成的护符,它能保佑你在大海上不被水淹没!” 阿祖尔拿起护符仔细端详,有点重,掂着好像不是骨头做的,更像是某种金属。正反面各有几个弯曲的符文,像鱼骨,又像甲骨文,又像小孩儿涂鸦,看也看不懂。不是旻杜文,也不是萨万文字,也不是苯奇纳亚文,所以哪怕是本地区学历最高的阿祖尔,也完全没见过上面的字。 外祖母伸过手,把护符接过来,然后给他套在脖子上:“以后这个护符千万不能摘掉!记住了吗阿祖尔?” “记住了嬷嬷!” “好孩子,还要记住,不要直接喝瓶子里的酒水,不要对着瓶口喝水喝酒!记得随身带好杯子!” “我记住了嬷嬷,一直不敢忘,嬷嬷!” “腐朽的水,污染了整个世界!不可直接饮用瓶子里的水!不可接近腐朽之水!要警惕里面的怪物!” “我记住了嬷嬷!警惕腐朽之水!警惕里面的怪物!” “不可接近腐朽之水!” “嗯,不可接近腐朽之水。” 二 无信者 阿祖尔一家并不信教的,实际上就连神神叨叨的外祖母也没什么明确的信仰,顶多信祖先,相信祖先的力量会保佑着他们。她讲的故事很明显大多都串台了,附近的几个教派的教义都被她搬到祖先说过的话里了。整个联邦,其实主流思想就是无神论,无信者占据主导地位,毕竟过去打了败仗那时被殖民多年,也没见到哪位神明出来拯救他们不是吗? 因此,当前世界上的几个主要教派,在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根本没有市场,你敢来传教,这边就敢给你指定主祭主教大主教红衣大主教,天天给你的信徒上别的思想课。时不时还有消息说,哪几个教派的分支是邪教,主要人员都得抓起来绞刑,信教的人没犯事也要住起来关上十天。村头的打谷场上,闲汉八婆吹牛的时候,也有信类似这类教派的人传教,虽然没人会去举报,但总会有熟悉她的邻居嘲笑她:“有本事那些红制服甩着棍子吹哨子抓人的时候,你别找急火燎的把你那个破旗子埋地里啊?你家的真神还会害怕红制服?” 诺因村附近还有几个很小的野生野长的教派组织,这个不在政府重点管辖范围之内,它们在那些宗教大国,被欺压的毫无立身之处,偏偏是这个崇尚科学,崇尚无神论的国度,反而让他们有了足够的喘息之机,悄悄的扩散着他们的影响力。 他们偶尔还会登门传教,用低沉的嗓音跟你说谢谢。他们总是派出那种年纪大的人出来行走,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有人忍不住去帮上一把,而这种心怀善念,多到忍不住的人,就是他们的传教对象。假如你帮了他们,他们会诚恳的谢谢你,然后跟你说几句他们的教义看你是否理解。比如你是否愿意接受和理解,你的帮忙其实是神的旨意,我感谢你是不对的,我们其实应该一起感谢神。愿意接受,那就是兄弟姐妹了,不愿意的,就是没那个天分,缘分的,他们也不强求。或者,多来几次,你就愿意理解了呢,比如现在,你理解了吗? 至于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频频被打扰到,只能说这些传教的老人他们绝对都是虔信徒,虔信徒肯定要求高,往自家教派里拉人,怎么可能去考虑那些混混恶棍呢?当然选最好的一批啊? 阿祖尔的父亲是诺因村的会计,除了自家种地,也要帮村长做账,有了这些收入,阿祖尔才能去社区学校上学。家里总有一些父亲拿回家的上面下发的宣传材料,反迷信,讲科学,讲人治。阿祖尔小的时候不认真读书,这些东西他倒是看得挺起劲的。 比如有一组宣传画,画的就是村民的愚昧: 贫穷的村民活不下去了,只能祈求财富与贸易之神赐予他一笔横财,好让他能买到食物,提丰城的官员,给他送来了救济金,村民十分感动,大喊:“感谢伟大的帕尔托斯!感谢仁慈的财富与贸易之神!”当然宣传画最后的重点是村民受了教育不再迷信神了。 阿祖尔小时候就是以这种东西为课外读物的,因此也就不信什么神秘事物,不出声反驳外祖母的那一套,其实就是尊重老人而已,你总不能拿着社区学校发的课本跟你年迈的外祖母说并且让她必须接受,天上没有赏善罚恶的雷神使者,没人保佑你赐福你,替你赶走坏人,那只是云层摩擦产生的剧烈的放电现象吧? 如果说他什么时候产生了动摇,其实还是在省城提丰读书的时候,这些外国人,在免费(免费的就是最贵的)的食宿教育之中,夹杂了很多私货。阿祖尔的很多同学都开始信教了,并且休息日的时候成群结伙的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一脸虔诚的好似去拯救世界。 学校的图书馆里,也放了很多很多各种神学,神秘学,仪式学的书籍,甚至还有一部分翻译成了萨万语,旻杜语,虽然没有相关的课程教他们这些官方明令禁止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很明显借阅痕迹非常严重,哪怕书架上有大量的重复书籍。 在最后一个学期,所有的学习科目在上个学期就都结束了,他们系里每天安排的就是讲演,还是强制去听的那种。上台的人里有校董秘书,有航运公司老板助理,有学长前辈,有从船上下来休息的船员,日复一日的强调着以后的工作习惯,生活习惯,还夹杂了大量的信仰习惯信仰要求。也就是说,虽然联邦官方说了禁止在学生中间传教,但是,这些人还是通过大量的信息告诉学生,想要在船上生活下去,融合进去,至少你得知道别人在干什么,uu看书 wwuukanshu.cm 什么时候能打扰,什么时候不能打扰,什么时候必须融入进去,否则闯下大祸,后果就是把你退回学校,然后从新选择船只从头开始,或者赔偿校方数年之间在你身上花费的金钱。 这里插上一句,契约之神的全称神名,是欺诈与契约之神,所以这个外国人人来人往,尤其是信奉契约之神的苯奇那亚神圣帝国的商人,教师,管理者常驻的学校,联邦政府官方管理不到位也是正常的是吧? 在这种几乎挑明的潜规则之下,阿祖尔也不能免俗的学了很多奇怪的知识,禁忌,背诵了很多神名,和相关的仪式。所以,在外祖母给他护身符的时候,才会态度这么虔诚的欣然接受,让老外祖母分外放心。感谢教育!它总在不经意之间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阿祖尔陪着父亲,还有外祖母,度过了几天难得的假期,然后假期结束的日子到了。按照命令,他必去按时回到提丰城,到朗恩商会集合,然后会和同伴集体出发去往海边了。父亲一直很沉默,阿祖尔幼稚的安慰并不能使他开怀,阿祖尔说等发了工资,一定第一时间给他寄回来的时候,他笑了笑,然后拒绝了,让阿祖尔自己照顾好自己。学徒的日子,很难过,他做过木匠学徒和会计学徒,他懂得。他担心的就是,阿祖尔虽不是城里的孩子,但真的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知道到时候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在父亲的担忧里,在外祖母昏昏欲睡的嘱托里,阿祖尔走了,背负着家人的祝福,走上了在大海上艰苦求生,以及发家致富的道路上。 三 旅程 朗恩商会,虽然是伊利莎女勋爵在几大商业财阀之间的夹缝建立起来的后起之秀,但是也是个生意遍布世界的庞然大物,起码在阿祖尔眼中如此。提丰城朗恩商会里,阿祖尔遇到了好多一起毕业的同学,还有很多人已经出发了,去往不同的港口。分配下来,阿祖尔他们一组四个人,跟着两个上船去工作的水手,以及一个查账会计,七个人一起出发饼干湾太子港,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太子港这个名字,起源于历史上的一次选皇帝行为。先皇无后,只能后退一步选出来宗室家的孩子做太子,那个太子就住在饼干湾那边,当圣旨传到的时候,太子正在海湾里游泳,身体非常的好。太子上岸后,传旨地点就顺势被称作为太子港了。可惜的是,那个健康的太子当了皇帝没几年,就在皇宫里的湖里淹死了。 两国建交之后,蒸汽机火车这种先进技术被带了进来,几十年下来,全联邦的铁轨长度已经赶超了苯奇那亚神圣帝国本土了。 阿祖尔一行,在查账会计的带领下,从提丰出发,顺利检票,进站,上车,躺下休息,当然也少不了一通教说,要认真工作,否则除了以前说过的赔偿,还要加上来往的火车票钱!四个新人唯唯诺诺,两个黑皮肤的水手身上泛着油光,嘿嘿一笑,面带不屑,转头自己睡去,不理睬会计的恐吓,也不搭理四个弱鸡。 火车很快开动了,首次乘坐火车的阿祖尔非常的兴奋,激动得睡不着。之前出门,他只做过那种快速小跑的驽马车,颠簸得很,哪里像火车这样,甚至还有包厢卧铺给他氨水2?就是有点吵,嗑哒哒嗑哒哒的撞击声,持续不断的从车底传来,枯燥,还带着点催眠效果。四个学徒互通了姓名,班级,老师名字,无心睡眠的他们,讨论了一会儿火车,讨论了一会儿船,然后翻出纸牌,开心的打了一会儿,各有输赢,直到兴奋消退,几个人才回到各自的床铺上,在车轮与铁轨重复不休的敲击声中沉沉睡去。 旅途中间,玩够了,也只能躺着睡,几个人被叫起来几次,吃了一点小贩推着餐车叫卖的东西,阿祖尔额外要了一碗汤,清汤寡水的,不知道放了什么,香倒是很香,放了盐,味道也不错,可惜不免费,一个铜子一碗。几顿饭下来,阿祖尔数着自己剩下的几个银币和铜币发愁。管帐会计看到后笑了:“不必发愁,上船之后,吃喝都有人管,包括衣服被褥,还有水果吃。以后除非是你想着潇洒一把,基本上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的,赚到得钱全都能攒起来!” “这么好的吗?”几个学徒立刻围了过来。 管帐会计得意的笑了:“当然,我也是从船上退下来的,虽然都在说水手攒不下钱,都花在女人肚皮上了,可是,只要你想攒钱,很快就能把别人几年几十年都不一定赚到的钱拿到手了。” 带着憧憬,一行人到了饼干湾太子港,朗恩集团朗恩商会的太子港分公司的驻地。会计先走了,两个水手带着四个学徒,又办了一遍入职手续。 看几人不懂,办事员解释说,这是他们几个和船公司之间的契约,还有他们和这条船之间的契约,和船长的契约,之前办理的是他们和朗恩公司的契约,朗恩海员公司,和那个朗恩航运公司,虽然都是朗恩家的,但实际上是两个公司,甚至他们几个出身的学校,隶属于朗恩教育公司。也就是说几天之内,他们从学校这家公司,被送进了船员的公司,然后再被转交给了船舶的公司,最后再卖给船,卖给船长。几次合同签完,冥冥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位契约之神的目光越发紧迫的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违约好吞吃掉它们的灵魂。 为了最大利益的享受联邦免税减税优惠政策,苯齐那亚神圣帝国的朗恩家族自然在联邦成立了朗恩子集团,把公司拆分开来,各自运行,竞争且协作。这样几次转手之后,阿祖尔都晕了,我现在是哪个公司的人呢?两个老水手嗤笑一声,其中一个开口回答道:“都是朗恩的!“另一个回答到:“都不是!船员的生命是自由的!不自由的人做不了船员!” 看到几人更懵登,两个人笑的极为开心: “不是说是高材生吗?刚才签的契约都没看懂吗?原来还有人和我们这种老酒鬼一样看不懂契约的吗?” “慌什么?这些都是固定不变了上百年的格式契约,违约了也不会被神吃掉,只不过会卷入更麻烦更不可能完成的契约。神明,有的时候就是个人类的监督员。除了头铁的人,没有谁是因为违约而被抽走灵魂的。想知道那以后就跟着老子好好学!有你们受的!” “走吧,带你们领东西去了,领完了就上船去了。哈哈哈,高材生呢还!” 几个人领了几套工作服,毛巾,手套,砍刀,还有一枚戒指。发东西的人说:“净身戒指别乱用,只能用一次,新人福利。以后想要自己买。一个金币一枚,不过也不贵,好一点的女人一晚上也要一个金币呢,再贵的你们也没机会上。” “什么女人?” “走吧!走走走!懂的自然懂!” 两个黑皮肤黑的油光绽亮的老水手带路,几个人离开仓库,进了码头区。 阿祖尔知道一点,他看的书比较杂,戒指上的符文他刚好知道,这还是个比较珍贵的一次性的神秘仪式用品呢!阿祖尔对几个人解释说:“这个应该是娼妓女神教派的仪式用品,uu看书 ww.kansh据说那位女神会降下神术,给她的信徒洁净身体祛除脏病,甚至高级一些的神术会使得信徒们能恢复处女之身,或者成为永远的处女,她的这些神术能让客人们永远不会遭受那些隐晦的疾病的困扰,心甘情愿的奉上金币救助那些失足少女。 这种洁净祛病神术十分方便,有效。官方价格应该在一到两个金币,恢复处女的神术贵一些,十个金币一次,永远的处女,这个只听说过传说里有。这位神明十分大方的允许信徒们将神术封印做成仪式用品,使用掉物品也能达到洁净身体祛除疾病的效果。据说,她也是神降次数最多的神明,非常喜欢显现神迹,多到没人愿意记载,虽然神迹不怎么厉害,但几乎所有做过相关仪式的人都说这位女神曾和自己说过话。” “小雏鸡懂得还不少嘛!你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哥哥带你下去玩!你就知道了。自己洁净下要用的女人,用的放心,不然谁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真的做完仪式或者偷工减料了呢?听说她们会各种花里胡哨的仪式,以假乱真那种,完了跟你要额外的费用。其实屁用没有,就是好看,收费也好贵。万一有病一样跑不掉!还不如好好练练自己的眼睛!老子的眼睛就能一眼看出来她有没有病,有没有用鸡血骗我!想学吗?一个金币就教给你们!哈哈哈哈!” 在两个老色批的取笑当中,几个人找到了自己要去工作的船,当前码头里最大最壮观的庞然大物: 白头翁号五桅大帆船。 四 木匠阿方索 白头翁,大海之上最凶狠的掠夺之鸟。 五桅杆帆船,当前世界最强大的远洋货船。 蒸气时代已经来临,但是还未听说哪位蒸汽之神登临神位,在海洋与风暴之神的庇佑下,帆船的快慢完全取决于你有多少帆。 白头翁号的五根桅杆皆用最好的钢铁打造,不像别的桅杆那样还要靠最好的工匠超高的的技巧用多颗大树拼接而成,不含任何卯榫接合。主桅从龙骨到桅杆顶,高达七十苯米,全部桅杆均挂横帆,船上共有四十七张帆,包括五根桅杆上的三十张横帆、桅杆之间的十二张支索帆、四张船艏三角帆和一张小的后桅纵帆,风帆总面积达到七千多平方苯米,是一艘纯粹的全帆装帆船。 整条船全长一百四十苯米,宽17苯米,最大吃水九点三苯米,排水量一万三千三百吨,载货量最高一万零五百吨,满帆速度二十节以上,是当前设计最先进的一批万吨巨轮之一!整个朗恩集团也就三艘万吨巨轮,白头翁号,白头鹰号,信天翁号,分别负责一条航线,是朗恩集团的主要命脉。(注:见结尾) 船上目前只是配备了几个锅炉和蒸汽机,用来在非紧急情况下带动四个蒸汽风帆绞盘、一台蒸汽锚机和一台液压舵机,驾驶和操纵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需要标准的配齐一名船长,两名副船长,两名大副,两名二副,一位三副,一名水手长,两名大车,一名机工长等高层,以及两百多名各色水手木匠铜匠等杂工。 阿祖尔几人拿着介绍信登上了白头翁号,找到了当班大副,大幅检查过介绍信和他们的证件,确认无误后收走了证件,叫来了水手长,把他们安排了下去。两名学徒去跟着大车们学修理蒸汽机,阿祖尔和另一名学徒比利上午跟着三副文森特·加西亚打下手,以及每个下午去找水手长干活。两名水手早就熟门熟路的自行找房间去了,四个小弱鸡,只好拿着自己的东西,按照挂在走廊里的简易结构图自己慢慢找。 集体宿舍,然后阿祖尔和比利的宿舍没在一起。分开后,阿祖尔进了宿舍,六人间,他进门后和空空的宿舍打了招呼。有人从上铺伸头望下来,用苯那齐亚语问道:“学校毕业的?” “是的,您是?” “阿方索,木匠。” “阿祖尔,实习三副。” “其他人都出去玩了。你睡上边的床吧,上边安全一些,我对面那个位置空着。” 阿祖尔一边收拾床铺,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和木匠闲聊。还好,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独立柜子。 木匠阿方索热情的说道:“我记得新规定是说,让实习生都要跟着水手长一起干活了?” “是的,大副说了,每天下午。” “那刚好,吃好午饭,你就和我一起,我每天都跟着水手长的。实习生来了几个?“ ”四个,两个实习三副,两个实习大车。“ ”大车?哦,想起来了。这鬼东西,以前没有的,都是蒸汽机这鬼东西闹得,还有什么科技,什么学校。你在船上要小心了,以前船上可没有学校毕业出来的一说,所有人都是靠经验,靠拼杀,靠时间积累,靠表现,靠运气,然后被船长提升上来的,所有职位! 现在你们学院派一出,科学技术一横压,一两年之后就频频高升了,占据的位置又多又好,这几十年,好多不识字的人没了机会,又听着前辈们的牢骚干了一辈子水手,升不上去,又惦记着那些老水手说过的过去的风光,憋了很大的火呢!特别是副船长索林,他可是恨不得把所有念过书的人都扔进大海呢!你以后别在他面前晃悠!“ 木匠阿方索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把阿祖尔吓了一哆嗦。 ”副船长索林?他长什么样子?“ ”标准的海盗模样,独眼,小个子黑皮肤的凡蒂亚人。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并不怎么管下面的人什么路子来的,好用就行,对这些冲突一直和稀泥。对了他是个大好人,少语者,卜迪雅殖民地出来的贵姓,信奉他故乡的那位创造与毁灭之神,不生气的时候总是一副不想讲话的样子。另一位副船长凯尔·厄休拉,是你们那一类的学院学生出身,他对索林的做法感到愤怒所以处处针锋相对,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让索林难堪,所以,你也别太靠近凯尔副船长,免得被索林集火对付。当然,你也基本见不到这些人物。追着三副,水手长还有两位大副就可以了。“ ”谢谢您阿方索!“依旧在瑟瑟发抖的金发兔子阿祖尔诚恳的道谢。 ”不用称您,说阿方索就可以了。对了阿祖尔,你没有姓氏吗?“木匠趴在床上,脸朝着忙活着的阿祖尔问到。 ”好像是有的,雷克斯。只是,不用,也没登记,家里人只是说起过,但一直没用。“ ”雷克斯,你来自五大湖?也对,看你的金发,说不定就是湖水女神的直系后裔呢。“ ”您知道五大湖?你也是联邦人吗?不过你为什么和我说苯奇纳亚语呢?“ ”别激动,uu看书 ww.uukansh 我不是你们联邦人,我是南卡丁因公国的,海洋女神的信者。在教义里,有提到海洋女神的妹妹,湖水女神,以及她的金发后裔五大湖的雷克斯家族。可惜你们联邦禁止各种大型宗教,一直推广无神论。如果你愿意信奉海洋女神,我可以把我的经书借给你看。“ ”我可以只看,不信奉吗?我好像挺迷茫的。“ ”哈哈哈,这都是以后的事,初次见面印象很好,给你两个忠告,第一个,只做自己职责内的事,一点点也不要越界。第二,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抓紧一切机会休息,比如我,能躺着就不坐着和你说话,因为在大海上不休息的时候占多数,特别是船长们的命令,你的上司的命令,不允许反驳,必须执行。因为它们绝大多数都是劳作的的命令,所以,建议你能休息就休息。” “谨记您的教诲,多谢您阿方索!” “唉,等你升职到三副就好很多啦!就不用做这些苦力了,三副做什么,你们学校有教吧?” “是的。” “肯定没教三副的工资有多么的高多么的惹人愤怒!所以你们才会被留下来受一年的锻炼,该受的苦都受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才会彻底融入船员这个职业,永不退缩。” ------------------------------------------------------ 注:船舶造型抄自普鲁士号,1902年德国建造的全帆动力船。 五 日常流水帐 说累了的阿方索,自顾自的睡着了,据他说,他还要在晚饭前起来做些木工活计。无人理睬之下,加上实际上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阿祖尔很快就没事情做了。大副说今天先让他们休息,没事的时候自己出来,船头船尾走一走,熟悉一下船舶结构和各个房间的名字,起码要知道餐厅宿舍厕所仓库杂物间甲板,还有水手长住在哪里,以及高层人员的居住区虽然没事不要进去,但要知道在哪里。 出了门,阿祖尔很快遇到了一样出来闲逛的比利,两个人碰头后说起宿舍的事,比利无奈的说,屋子里全是臭脚,还都在睡觉,他进去打扰他们了,被骂了一顿才结束。阿祖尔只能勉力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水手木匠机工杂工,统称水手,包括这些还没转正的实习生,都住在船头生活区。集体宿舍,等转正了,成为船上的上等人了,就会搬到船尾的生活区去住。那里,有船长住在最大最舒适,也必须是最高的房间里,然后下面住的是副船长们还有大副二副三副,以及必须的船长亲信们,比如必须随叫随到的舵长,船长的影子,都住在后面一块。还有就是他们的伙食会好一些。厨师长带着厨师和帮厨们也住那边的底层,船长室后边有个很小的小厨房或者叫茶水房,能用刀和案板什么的再加工一下食物,不能随意加热,哪怕船长也要带头执行严格限火的规定。所以小厨房里有个固定的小炉子,给船长们烧壶热水,泡杯红茶或者咖啡还是能做到的,随时随地的满足一下船长们的要求,不然如何才能称得上心腹呢? 大厨房在船中,厨师长不做普通船员的食物,派个厨师值班,每天煮一下大锅饭,提供早饭和晚饭,中午就是一个煮土豆,或者有什么煮点什么,有时候是一碗豆子汤,值夜班的人午夜餐待遇也差不多。浴室只在后面有,船长大副才能用,二副三副可以接一盆水擦洗,其他人只能等到靠岸,以及下雨的时候在甲板上冲洗。洗衣房仅限于给船长大副使用,靠岸前最繁忙,要给他们的制服打理好,二副三副花点小费也能让服务员在空闲期间收拾下自己的礼服。他们怎么上厕所不知道,但是船头,一排厕所就在船舷上,坐在马桶圈一样的窟窿上,就好了,足够几百人轮流使用,废弃物无所谓,海水会处理好一切。 装好货物之后,高高翘起的船头会沉下去,刚好露出船长室,驾驶大厅,船长在那里给舵手下达命令,每个半天左右上来一次,和副船长,大副二副计算一下航线偏差,重新调整航向,如果是这种固定航线,基本上大副二副就能确定了,只要在大幅度改变罗盘航向之前向船长报备一下就行了。 阿祖尔两个人小心的避让过正在装货的码头工人,在甲板上转了一圈,最后在船头女海神船首像那里休息吹风。女海神是海洋和风暴之神的女儿,所以大家都喜欢请这位坐镇船头,祈求她的老父亲风暴与海洋之神,能聆听船员们的需求,要顺风,不要巨浪,缺水喝的时候要有雨,装卸货期间不要下雨。 对了,白头翁号最多能装一万吨多的货,这个说法是学院派的说法,特别科学,老法子都说这条船能装多少箱,多少包货,你和别人说吨,他们根本不理解。不是装满就走吗?装满了还会沉?你还往船沉了装?你傻子吗?你说那条水线?那难道不是为了好看?不超载还能赚钱?在众神注视之下讲科学,你在开玩笑呢? 第一天的兴奋之情消退,傍晚的时候,几个人碰头,一起去了食堂吃饭。食堂开饭的钟声挺特别的,是一块悬挂着的铁板,用小锤子敲击,发出打铁一般的叮叮声。学校的食堂也用了这个声音,阿祖尔他们挺习惯的,也习惯了过时不候来晚没有这个习俗。 阿祖尔拿着房间里给他留的餐盘汤碗递给帮厨,帮厨头都不抬,装了一只煮过的土豆,又抓了一块黑面包一个鸡蛋结束。阿祖尔找了找,看到了角落里的汤桶,有几个人在那边轮流打汤,也跟着去盛了点。 “这能吃饱吗?吃不饱怎么办?” 几个实习生碰头后嘀嘀咕咕,有点发愁。 木匠阿方索看到阿祖尔,走过来,坐到了他们旁边,主动给他们解释道: “停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下去找乐子了,不在船上吃饭,除了当班的人。所以吃的就这样。航行期间早上晚上会给块咸肉或者鱼,一条小鱼,或者一大块鱼肉,每两天给个苹果,还有酒,uu看书uunsh 大桶装的麦芽酒,逢陆地上的节假日,船上不放假,就给船员放松一下,吃的会稍好一些,酒的话每人一大杯,再多不给。不过好多人自己从下面买了酒回来。你们如果手头上有积蓄,也可以下去买点,比如买几个橘子苹果,防止牙龈出血非常有用。最好买点淡啤酒备用,或者买个小的淡水桶。平日里船员之间是不支持相互分享水果零食和水酒的。” 几个人疑惑不解,这个和学校里说的可不一样。有个胆子大的出声问道: “现在的技术,不是能做到携带足够的蔬菜淡水了吗?何况这条船这么大?” “是能做到,但是很多古老的习俗,依旧非常顽强的不肯退让。比如你可以在吃饭的时候拼命喝汤,但是不允许浪费淡水比如洗个淋浴澡,哪怕船上的淡水储备足够所有人敞开了用两个月。” “吃完饭下去玩玩吧,码头夜里是不宵禁的,什么都有得卖,我们后天早上就开船走了。等到靠岸就要一个多月以后了。” “可以的吗?” “当然可以,和门口值班的水手说一声就行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几个人也不认识路,又都没什么积蓄,所以讨论了一下,觉得没必要现在就把钱花光。一个多月,应该不会怎么样,何况船上还会提供基本的水果蔬菜比如豆芽之类的。等以后熟悉了再说。 一夜睡下,阿祖尔和屋里回来的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相互介绍了一下。看来木匠阿方索的热情的确是特例,似乎所有人都不怎么喜欢实习生,特别冷淡,不想多理他。 六 3副马特 第二日一早,水手长叫水手起床的动静很大,把阿祖尔吵醒了,原来到了早饭时间,没人叫的确就得饿肚子了。话说也没个起床号,以后怎么计算时间呢?金表都很贵的,何况他几年之内也不像买得起的。 早饭还是黑面包土豆泥,半条咸鱼,吃早饭的时候,他打听了一下,在隔壁高级船员餐厅找到了三副,和三副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了每天上午要跟着他做活的事。 三副马特,是个中年男人,大胡子,一脸醉醺醺宿醉未醒的样子,听完直接让他叫上比利,吃好早饭到救生艇那里等他。 阿祖尔回去后放好餐盘,到隔壁宿舍叫上了比利,比利有点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想这么早开始干活,还是不开心阿祖尔这么主动和隐隐有带头的意思。阿祖尔察觉到了,有点晦气,看来,比利不是个做朋友的对象呢。 救生艇甲板那里,两个人等了好一会儿,三副才过来,手里拿了一张纸,递了过来,比利伸手接过,阿祖尔凑过头去看了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的设备名单。 三副马特说道:“船舶靠在码头上,虽然有人值班,包括以后你们也会被派去在码头值班,看守船上的东西,防止被码头上的小偷和工人顺手拿走,但是,临出发之前,还是要核对一遍数量的。三副就负责救生艇里的东西的核查。钥匙给你们,你们对着目录,一艘一艘的检查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少了,如果少了,立刻报告给我,我马上从仓库里拿出来补上,或者安排人去码头买,没有缺少的话,记得把目录还给我。我住在后面的甲板那层,注意不要往上走,免得触怒不该遇见的人。知道了吗?” “您的意志!” 三副摇摇晃晃的走了。比利把钥匙和目录扔给阿祖尔:“我检查鱼钩鱼叉这些大物件,你检查储物箱是否完好,和里面的是否缺少损坏吧。”然后比利就跳进了另一艘救生艇,开心的把那些鱼叉从固定钩上摘下来,用力的挥舞着,面目扭曲,仿佛正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厮杀着。 阿祖尔叹了口气,拿着目录,把整个救生艇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一一比对了,做了清洁整理,检查了一下有无损坏,包括几个小水桶,然后再按次序放回去,锁好。看到玩累了的比利,他不想那么尴尬,于是就问了一个他一直怀疑者的问题。 “比利,为什么这么大的船,船上只有四只救生艇?全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座位啊?可是这条船上两百多人近三百人呢?甚至你看码头附近那些一般的小船,少的只有一艘救生艇,座位也是不足的。难道到时候要超载吗?” 比利整理好摘下的渔具,看向阿祖尔,脸上漏出学霸的自信:“根据我数年的研究,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被忽略的真正原因!我们联邦里一直讲的是无神论,无信仰,但是你不能否认,在其他国度里,神明还是真实存在,和偶然现身显圣的。甚至不客气的说,好多弱小的神灵,已经被人类研究透了,除了不能抓住解剖,已经能做到利用个彻底了。” “人类利用神?” “是啊,可怕吧?哪怕都是些不那么强大的神。所以,我查了一下学校里的资料,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船舶航行在海上,只有两个结果,全军覆没和完好无损。在各种神灵的注视之下,遇到困难和灾难,向神灵祈祷,要么神灵得到满意的报酬,解除灾难,要么除了一两个极为幸运的家伙之外,所有人只能葬身海底。科学并不能做到这一点,科学,并不能解释一切。” “比如这四艘救生艇,严格来说,用来放逐一些反抗船长的家伙还差不多,就那种小说里写的那样,犯了罪但罪不至死,却又不能放过,路过无人岛小岛就用小船把他们流放上去,既警告教育了其他人,又能谱写一出伟大的荒岛求生,然后发现宝藏意外暴富,返回家乡成为人上人的故事!” 满意的炫耀完毕,比利开心的说:“过来这边一起检查吧,我还能把你丢下不管?快点检查完毕,我们去找三副,我还没好好看过船尾生活区呢,昨天就光看了值班室。什么时候能上去看看船长室啊!据说船长室里有一只或者几只专门存放黄金珠宝的箱子!哇喔!真想摸一摸啊!”比利摸着救生艇里的储物箱,像饥渴的老男人抚摸他的女人一样,uu看书.ukanu.co 流出了恶心的口水。 “口水糊到钥匙孔了!比利!” 两个新手,相互帮忙帮到越帮越乱,总算检查清点完毕,数量没问题,看来小偷们并没有光顾这几个地方。然后他们去了后面的生活区,第二次进了楼道。楼道里两盏马灯悬挂着,不是很亮,但也足够了。阿祖尔走过去摸了摸,检查了一下,发现它们挂的很稳当很牢固。比利也去看了一眼,然后催促他赶快去三副那里。 找到三副的房间,比利敲了敲门,门开了,三副马特睡眼朦胧的看到了他们,“搞定了?” “是的,和目录上的一样,没有缺少。”比利恭敬的回答道。 马特收回了那张纸,转身后卷了卷把它扔回抽屉里,并没有说让两个人进屋,屋里也是黑乎乎的,有一盏提灯,但是没点亮。 “你们去找水手长肯·辛格森,就是昨天你们见过的那个大光头,就说我借用一下,下午和晚上的搜检活动,你们就跟着我了。” “您的意志!马特先生!” “叫我三副!” “是的,三副!” “去吧,午饭后集合的时候我叫你们。” 午饭没有敲钟,需要的人过去拿个土豆。厨房里的人眼睛很敏锐,很快熟悉了靠港后人员变动后的新人们,迅速忘记了走掉的船员,精确的发放着食物,只会少,不会多。阿祖尔喝了点什么都没放的汤,回了宿舍。食堂那群人乱哄哄的,好多人都在试图取笑他,或者想羞辱他,他灵敏的推拒掉了,他看得出来。也许是他长得太精致了? 七 开航前的例行准备 一声长长的汽笛响起,整条船都热闹了起来。吃饭的时候,装货已经完毕了,码头工人已经全部撤离,货仓的门还开着,等着接下来的搜查。 很快,大量的人集中在船尾甲板上,喧闹无比。随着楼上一个包着头的男人露面,所有人迅速安静下来。然后四个男人出现在高处,其中一个小个子独眼男人,看来就是木匠说过的索林副船长了,按照位置,上面那位包着头的男子,一定就是船长沃尔玛先生了。 四个人抬头向船长看去,微微行礼,船长点头示意,然后消失不见。 索林副船长凶狠的瞪着独眼,紧盯着另外一个男人,对方无所谓的哼了一声,退后一步。于是他上前说道:“照以前的规矩,拉米尔大副和三副马特带队从船尾向船头搜查,乔戈里大副和水手长带队从船头向船尾搜查,注意安全!注意别遗漏!有了发现发信号!舵长卡塔尔带着舵手们和值班水手看守舷梯,以及押送那些渣滓!” 分好队伍后,比利迅速窜到三副马特身边,新奇的问道:“搜查什么?小偷吗?” “是偷渡客。总有人把货船当成免费的客船,趁着装卸货忙乱,溜上来混进来躲在某个角落里,有的自己带点吃的,熬到目的地,有的不带,或者吃光了就偷货舱里的东西吃,或者偷厨房里的食物吃。抓到了,交给下面的警署红制服们,一位偷渡客一个金币的赏金!发现偷渡客的那个人分半个!” 比利接着追问:“然后他们会怎样?” “当然是卖掉了。”马特嘟囔着,带着两个手下开始进货舱检查,他提着马灯,爬楼梯爬的不是很顺利,比利很有眼色的帮了一把。 “嗯,不错,小伙子,以后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些马灯了,每天早晚,要按时巡逻检查各个走廊里的灯,灯油是不是多了,是不是少了,是不是没点亮,是不是没按时熄灭,以及是不是有人在违规动火,点灯。抓住这样的人,报给大副,大副会安排人抽他!狠狠的抽!看着可爽了!小厨房我们管不到,大厨房对我们还不错,总会塞点好东西,让我们对他们私下烧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货舱里黑乎乎的,几盏马灯并不能照亮全部,也就全靠人的感觉和经验了。哪里能藏人,其实这些老水手最有发言权,他们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睡一会儿的人呢!以及,那几个偷渡客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没看到大副直接带着人过去了吗?经验多了,权威大了,拿钱就是快啊! 下午三点半,众人集合,副船长索林宣布搜查结束,等吃好晚饭再说。这次搜查,抓到九个人,都是两个大副的功劳。 吃好晚饭,又是一声长笛。当班的人员继续当班,需要去睡觉的人先去睡觉,也就等于自己放弃了这次奖励,其他的人按照下午的分组,又搜了一遍,找出来四个,最神奇的是大厨房里抓到两个饿得不行出来偷食物的小偷。三副马特酸溜溜的说:“没用的家伙,还没开航就饿的受不了了!” 晚上舷梯收起,第三天天刚亮,又一次长长的汽笛,把醒着的人聚集起来。水手长和木匠们打开关了一夜的货舱门,大家做了最后一次的搜检,厉害的是,好几个偷渡客打着呼噜被抓了起来,然后一顿苦打,招了几个藏得极为隐蔽的同伙,总数量甚至比第一次还多,达到了十六个。 三副马特这次幸运的发现了两个,开心不已。提灯随从比利也满眼羡慕。阿祖尔问三副:“这就能保证没有偷渡客了吗?” “谁能保证啊?已经很不错了。航行途中发现的,归船长所有,三个金币一个,卖到目的地去做苦役。所以,你们以后会发现,这个开船前的三次搜查力度,既特别严密,又特别不严密。好了,要开船了,我去船长室了!你们去找水头吧!” “水头是谁?” “水头就是水手长,水手的头,简称头。嘿嘿!” 等到所有人匆匆对付了早饭,三副在船长室顶上升起信号旗,表示即将开航,又鸣响汽笛,催促拖船前来,把船拖出港口。阿祖尔和比利找到光头水手长的时候,他正在指挥水手们升起风帆。水手长肯·辛格森先生严肃的发布着命令,包括指挥两个大车,按照他的需求调整蒸汽机带动齿轮,转起绞盘,收紧帆绳。五大桅杆上的帆面依次升起,场面极其壮观!阿祖尔仿佛听到了悠扬的号角声缓缓响起,吹拂着,振奋的乐曲。 新手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能动,站在安全的角落看着就是了。但哪怕光看着也挺热血沸腾的。 紧接着,嘹亮的神秘歌声从船尾响起,一片神秘的光芒,从船尾升起,像胎膜一样,慢慢包裹住船尾,再是船身,最后是船首,船首的女海神雕像发出叮的一声回应,膜状物消散崩碎,变成船身和船帆上的荧光,再缓缓消散,看起来极为神奇。 此时,所有的水手杂工,一同跪下行礼大声赞美道:“感谢仁慈慷慨的俄刻阿诺斯!赞美伟大的海洋与风暴之神!” 茫然地跟着别人一齐跪下的阿祖尔,等别人喊完了也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这是在做什么?” 好为人师的木匠阿方索早就忙完了自己的活计,站起后走过来给阿祖尔解迷:“这是两个副祭司,二副乔治和二副赛扬在船尾举行乞风仪式,荧光闪烁表示仪式成功了,出港之后,也就是离开港口之神卡纳克的管辖范围,我们的船就会一路顺风,不论怎么开都顺风,直到抵达目的地降下风帆,进入港口。想做二副,就得学会相关的仪式,能成功的才是二副,不成功的,uu看书 .uukanshu.om 继续做三副。当然了,现在的诸神都在以各种方式慢慢的隐退,说不定哪一天,这位伟大的存在,也不再回应仪式了,二副就只用负责在船尾指挥一下收放缆绳就好了。” “谁是正祭司?船长?” “喏~,回来了!”阿方索努努嘴,指向船尾生活区两侧:“两个副船长,小船上就没副船长,船长大副就是祭司,二副会不会祭祀问题不大,所以,小船上,你们这些学院毕业的人,才会更遭人嫉恨。” 两个副船长一左一右,从尾甲板过来,再从生活区两侧的楼梯走上顶层船长室,谁也不肯走别人后面,别说哈,这么看着还挺有仪式感的。 海面上传来了小号的声音,阿祖尔趴在船舷上向外看,几只小船,各自坐满了两排人,慢慢的划了过来,船头船尾伸下几根缆绳,小船接住,挂在船尾,看来他们就是港口派来的拖船了,还挺会卡时间,仪式成功了就出场了,不知道仪式失败,他们还会不会来。算了,在船上,不能想着这种不吉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不好。 空闲的水手们或是回屋休息,或是各自靠在船舷上看热闹,看这种百看不厌的热闹,船长室用汽笛发出各种长短声的声音信号指令,船头船尾用钟锣回应,在神明的注视下,各种声音稳定的传来传去,神奇的没有被风吹散!很快,码头的缆绳全部解掉收好,四只小小的拖船分布在前后左右,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齐齐摇橹,稳稳的的拖拽着巨无霸,慢慢的向大海上走去。 白头翁号,一声长鸣,开始了新一次的旅程! 八 难堪 船上谁最大?毫无疑问的就是船长。 根据几十年前修订的诸国联合海上公约,远洋船就是该国一块流动的国土,每个船长都是这块流动国土的临时主人,管理者,国王。他拥有海上航行时的绝对权力,一般不发布特殊的命令,但是一旦发布,必须先执行,事后靠了岸再追究这个命令是不是不符合大海上的规矩。一直如此,只不过船长很少露面,很少直接出面和底层水手之类的人对话而已。据说这种唯我独尊的日子久了,船长的气势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在遇到一些国家的贵族的时候,比如骑士男爵,特别是落魄贵族的时候,船长们都能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碾压呢! 开航后,风和日丽,起码船上的感觉就是如此,顺风啊!感谢神明的慷慨!头几天,水手长肯·辛格森只是让两个实习三副,还有几个小水手,做一些清洁的工作,打扫打扫甲板,楼道,或者整理一下工具间,认识一下船上的工具。 每天早晚,水头会把水手木匠们挨个叫起来,当班大副会过来开个短会,把每天要做的活分一下工,有问题当场提,没问题就散会去做。阿祖尔和比利,每天早上开完会,就去叫醒三副,然后在门外等他收拾好洗漱好,在一起出发到处熄灯,熄灭走廊照明,熄灭船头船尾的信号灯,还有随机检查底层船员的房间,看是否有人偷偷用火,主要靠鼻子。然后一起回各自的餐厅吃早饭,各吃各的。 后来比利兴奋地说:一年之后,他也能去隔壁高级船员餐厅吃饭了,据说伙食要好很多呢!顿顿有肉,和新鲜的蔬菜!他都闻到了,是莴苣和萝卜! 可怜的比利,三副说让他们先学会闻灯油或者燃料燃烧过后的味道,他倒是先用在三副身上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俩还要去找三副马特报道,再巡视一遍,把所有的照明灯信号灯都点上。船长大副二副那两层就不用他们上去了,厨师长的手下,服务员们会做到的,都是特别漂亮结实的灯。 巡查完刚好去吃晚饭。据说深夜里三副还要检查两次,一次是他上夜班前,一次是下班后,然后就是天亮后早饭前阿祖尔他们那次了。 早饭后,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三副马特带着两个小跟班,检查一下灯火安全隐患,在检查一下固定在船舷和墙壁上的救生圈,一晃半天就过去了。很多时候,还能看到有的船员,一言不发的找了个角落睡觉,马特心情好的时候过去踢一脚,他们爬起来跑掉不见,不知道是去干活了还是又换了个角落继续偷懒。还有的,铺了张毯子,对着墙壁或者某个方向跪坐着,然后手举起趴下,举起趴下的做着祈祷,嘴里念念有词,对路过的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马特解释说,船上的规矩就是,所有的仪式,都必须到甲板上来做,房间内不准举行仪式,任何仪式。阿祖尔听着越发迷茫,这些外国人到底是信神还是不信神啊?马特见状笑了:“看你的反应,我想起个笑话,没想到原来不是笑话是真的!据说,世界上诸神信徒里所有的虔信徒狂信徒都出自你们旻杜·萨万这个不信神的国度!!这就想不通了?慢慢学吧!后面有你们学的!等你们都理解了,也就成了船上的老油条了!” 巡逻完了,没事了三副就会让他们自由活动,三副会去船长室报道和汇报工作,阿祖尔他们也就只能回宿舍躺着,等中午的时候去餐厅吃个土豆垫垫肚子。热心的阿方索则劝告他,多喝汤,多喝汤,尿多对身体好,喝的少了,尿就腥臭了,时间久了身体就坏了,身体没坏的时候那玩意儿也就先不行了。 下午是三副睡觉的时间,实习生跟着水手们一起干活。前两天用海水冲甲板的时候,还有人故意往他们身上泼水,所有人嘎嘎怪笑着。他们的衣服没到一天,就和那些水手们一个味道了,收工后只分到一小盆淡水,擦完身体,衣服也就泡一泡,稍微去一下盐花,再后来几个小伙子就麻木了。 今天阿祖尔他们分到的活计是擦走廊,用的是淡水。阿祖尔他们四肢着地,撅着屁股,光着脚,手抵着湿抹布在走廊里快速的来回奔走,几个酒糟鼻兴奋地在一旁指指点点,嘴巴里说着下流的笑话。 “哦豁!快看那个公子哥的小屁股!真会扭啊!哈哈哈哈~” “那个也不错,不会是谁家的落魄贵族吧?小白脸不当,非要上船来,难道是给我们送福利来了?哈哈哈哈~” “鲜嫩的小美人儿啊!哧溜!” “你好下流哦!你那口水都淌地板上了!还不快点叫小弟弟过来给你擦一擦!顺便把你流汤的家伙也擦一擦,哦哈哈哈~!” “我可不敢!这可是未来的人上人儿!过过眼瘾也不错的哈!不过要是你愿意,uu看书 ww.uuanshu巴利哥哥倒是能满足满足你!哈哈哈~” “老汤姆!别怂!满足他!” “对啊老汤姆!你看你一把年纪了,屁股还那么翘,比几个小公子哥还翘,多结实!” “巴利上啊!别害怕!老汤姆邀请你了!我们要看现场!哦!哦!哦!” 巴利走过去,得意的在老汤姆屁股上拍了几下,老汤姆露出大黄牙嗤笑道:“我的后门蛮紧的,你进不来的!除非你长了根针!针戳进来我老汤姆也能给它夹断!”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阿祖尔他们几个难堪极了,这个和学校里说的不一样啊!学校里可是说了,他们很快会成为人人尊敬的高级船员,很快走上人生巅峰的!比利更是气愤的直嘀咕:等他做了船长,不,等他做了大副,就把这种下流的家伙全开掉!让他们没了饭碗,去做乞丐!去做小偷!去做海盗!然后被捉住上绞刑架! 一个大光头出现,水手长肯·辛格森挡住了们外面的光:“活都干完了吗?绳子都修好了还是帆布都补好了?油漆都打完了?工具都保养好了?要不要再派点活给你们?” 一群老油条顿时做鸟兽散,从远离水头的另一侧门跑掉了,大脚印吧嗒吧嗒的踩在刚擦干净的走廊上。大光头没动,站在那里,看着无奈返工的几个人,“他们的话别往心里去,你们是注定的人上人,他们,注定永远的底层,你们很快就永远不再有交集,活在两个世界。” 九 水桶之祸 船上是有几个大时钟的,二副负责所有时钟的校准,以及检查他们是不是还在,是不是被偷了,毕竟也算个贵重物品,防不胜防。船尾生活区那一块,基本上按着钟表的时间轮班。 船头这一块居住的人,基本都只在白天干活,对时间要求不高。水手长有一块小小的怀表,会按时叫醒水手们起床,厨师们会按时过来厨房烧饭,按时敲钟,都算是这些没有表的人的计时装备,别的不说,饭点过了,真没吃的啊!可以误了上工,可不能误了吃饭。 反正,对于这些人来说,工作还是相当轻松的,没看他们天天偷懒,时刻想着偷懒,任务都完成了不是吗?阿祖尔他们也慢慢的适应了这个节奏,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 这一天早上,跟着三副巡逻的阿祖尔,想起来学校里学过的一些事情,一边走,一边向三副马特请教,请教为什么规定写的好好的,船上却会有不一样的执行方式。然后两人说着说着说到了救生艇里的淡水,阿祖尔记得,那些小水桶应该是三个月换一次水的。阿祖尔就问了,三副也回答了。 “哦~天哪!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在码头上就换掉的。不过没关系,现在换也是一样,反正都是用船上的水。你去厨房那里说一声,大厨就会给你们一个水龙头让你们接水,你们俩今天就不用跟着我了,把那几桶水换掉吧。” 比利很明显很不开心,瞪了阿祖尔一眼:这家伙总是这么喜欢多事!没事情也要找事情做!吃饱了撑的! 然后他跟上三副说道:“三副,这点小事,阿祖尔一个人就能完成了,哪怕今天做不好,明天继续做就是了,巡视火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做呢?还是我留下来陪您一起吧!” 三副一眼看穿了比利的心思,不过他也没反驳。这家伙说话听和他心意的,就跟阿祖尔说,慢慢做,今天做不好,明天上午继续做。 阿祖尔去请教了一下水手长,给救生艇的水桶换水需要哪些注意事项,在阿祖尔看来,严肃的水手长比一脸和气的三副马特更好打交道一些,三副就是那种光说好听话的人。水手长给了阿祖尔一卷铝箔纸,让他换水完毕后用它们把水桶继续密封。 在厨房,阿祖尔得到了一位大厨的同意,在厨房里换水。 第一桶很容易,铝箔内胆的专用小桶,密封性很好,哪怕盛放了三个月,水也是清澈的,只是有一点点淡淡的腥味,还很可能是水桶外面沾染的海水或者海风吹来的盐巴的味道。阿祖尔把它倒干净,倒了点水进去涮洗了一下,然后接满,然后撕了一块铝箔,盖在软木塞上,稳稳当当的旋好收紧密封,一桶水更换完毕。 然后是其他的。 到第四桶的时候,这桶水很明显坏掉了,腐臭了不说,水还是绿色的,看来里面混进了藻类。阿祖尔刚要倒掉它,忽然外祖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可接近腐朽之水!” “腐朽之水!”阿祖尔猛地一惊,慌乱之下水桶砸在水槽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厨房里有几个人出来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水桶里的绿色水流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沿着水槽里的下水道,流走了,直到没了动静。阿祖尔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这是桶,不是瓶,外祖母多年的教导不也是说,只可以喝桶装酒桶里倒出来的酒,不能直接喝瓶装酒吗? 但是觉得膈应的阿祖尔,还是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猛烈的冲刷着这个水桶,直到桶里再也流不出那些绿色的痕迹。 “噢!我的酒神!我的天呐!你在干什么!” 一个不认识的胖子愤怒的大喊着。 浑身湿透了的阿祖尔转头,愣愣的看着大胖子男人唾沫横飞木怒骂着他:“哪里来的野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把水龙头关掉!白痴!蠢货!猪头!动动你那愚蠢的手!关上啊!” 阿祖尔反应过来,先把水龙头关掉,然后抹了一把脸,正打算跟对方解释自己在换救生艇里的救命淡水。然后几个厨房里工作的人站出来,指着阿祖尔说道:“厨师长大人,就是这个人,我刚刚看到他在厨房里动用水龙头,就立刻去通知您了!没想到他会这样浪费水!” 壮硕到肥胖的厨师长大怒:“你是谁?谁允许你动水龙头的!” 阿祖尔刚要解释,刚刚的大厨把他挤到一边,弯下腰对厨师长说:“厨师长大人,这位是实习三副阿祖尔,他说要更换救生艇里的淡水,我想着就一点点水,以前也有过在厨房里换水的事,就同意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的浪费水!请您原谅!” 厨师长虽然胖,可能是伺候船长时间久了,以及管着大量的厨师帮厨服务员,u看书 w.uukanshu 一身气势可不低,他像一只老鹰那样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阿祖尔:“实习三副阿祖尔!是吧?救生艇水桶换水?你换下来的水呢?” “尊敬的厨师长大人,桶里的水已经脏了,这一桶还臭了,我就把他们倒进下水道了。” 厨师长尖叫着笑了起来:“哪里来的尊贵的少爷啊?听听!听听!都听到了吗!水脏了就直接倒掉!难道你不知道它们还能再净化一下再用一遍吗?你难道不知道它们还可以浇一下那几棵橘子树还有那些豆芽吗?就算你都不知道!你刚刚开这么大的水龙头!你看看你的衣服!你把水龙头开了多长时间!开了多大的水阀!才会浑身湿透啊!你起码浪费了一大桶纯净的淡水!你有什么解释的吗!这件事必须报告船长!” “厨师长大人!您听我解释!我是……” “让你解释你还真打算解释啊!不要再说了!航行中不允许浪费水!任何理由都不可以!必须接受惩罚!” 三副马特挤进了人群,大叫到:“阿祖尔!我可没叫你浪费水啊!这可与我无关!我只是让你换一下水,这惩罚你自己受着吧!” 厨师长洋洋得意又气势冲冲的走了,三副马特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阿祖尔,手脚麻利的把水斗里的水桶灌满又拿铝箔纸密封好,吩咐比利把水桶都搬回救生艇里面,然后陪着阿祖尔在厨房里等着船长他们的来临。比利搬水桶的时候两眼严肃,又带着遮不住的笑意,满脸的表示这和我无关,我干的活计都非常漂亮,我没做过任何错事! 一十 鞭刑 船长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出场,只是派了舵长前来厨房,想想也是,尊贵的船长连吃饭都是在船长室吃的,从来不来高级船员餐厅,怎么会来厨房这种地方呢? 厨师长的报告很成功,在得知新人阿祖尔,浪费了足有“一大桶纯净的淡水”之后,两位副船长起了争执,索林船长认为,应该严惩,吊起来打三十鞭子!以前的船上都是这么干的,从没有例外! 凯尔船长则认为,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大船取代小船成为必然,小船上浪费一桶水很可能危及整条船人的生命,所以要严惩,但小船的规矩不一定适合大船。更何况这条船储存着足够多的淡水,就不要再继续坚持旧传统了,甚至应该放宽条件,比如让水手一周至少半个月洗一次澡之类的,对于一桶水,没必要像以前那样苛刻了。 索林船长则开始嘲笑学院派学了好多年还是如此的不懂规矩,最好全扔进海里喂鱼。凯尔船长则反复强调新人,新人的待遇和航海史上对新人犯错的传统,两个人就处罚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少语者,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不负众望的,再次中立,或者叫中庸,折中,十鞭。 船尾甲板上,艉帆小桅杆上,阿祖尔被脱去上衣,双手紧缚,抱着柱子。舵长卡塔尔对聚集而来的众人诉说了事件的经过,宣布了船长的命令,水手长肯·辛格森执行。 舵长监督行刑,水头拿出来一根一看就是经常用的老鞭子,还有个水手叫嚷着:“头,我这有刚打上来的海水,你用不用?哈哈————”,然后在水头的冷眼中闭上了嘴。 鞭子抽人很疼。 一鞭子下去,从小娇生惯养没挨过打的阿祖尔实在没忍住,嚎叫了一嗓子,吓得比利在旁边一哆嗦,没当班的人都被叫来观刑了。 两鞭下去,阿祖尔就哭了,太疼了,他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还要忍受着后背一下又一下的鞭笞。泪水如堵不住了一样迅速淌过脸庞,流到胸膛上,然后,十鞭打完了。束缚手腕的绳子被解开,两个人夹着阿祖尔,朝向舵长低头认罪。舵长卡塔尔是船长的同乡,心腹中的心腹,此时此刻,绝对完全代表了船长的意志。 舵长没有多说什么,见阿祖尔低头认罪,态度良好,说了一句不要再浪费淡水就走了,人群也就散去了。 木匠阿方索和吓到了的小伙伴比利接过了阿祖尔,把他搀扶回了宿舍。比利走后,阿方索偷偷和阿祖尔说,水头这次绝对留手了,看着严重,大多都是皮外伤,如果打的时候没觉得特别疼,那后果才惨,人基本废了。 一顿鞭子,四天休息,包括今天,哪怕马上中午了。 中午的时候,阿方索给他带了个土豆,一碗海带汤。鬼鬼祟祟的比利还给他拿来个皱巴巴的苹果,说是自己省下的。阿祖尔好笑的收下了,虽然每个人两天都会发一个,但是还是谢谢他并叮嘱他,船上不喜欢分享食物水果的做法。 下午的昏睡中,阿祖尔感觉有人来看他,但是他没睁得开眼睛,发烧了。 第二天中午阿祖尔才醒来,等着他睁眼给他解释的还是阿方索,端着一碗汤慢慢喂他喝下,阿祖尔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信奉一下他的那位海洋女神,不然亏欠他的太多了。 阿方索说,上午二副来看过他的伤口了,昨天下午是大副乔戈里来看的,大副二副四个人都是祭司,重症大副乔戈里看,轻症的话两个二副谁有空谁来看一下。说起来另一位大副拉米尔则只负责航行事宜,只跟船长们打交道,其他万事不管。乔戈里大副则负责统管人员变动,每天的水手们的工作计划安排,还有码头装卸货,以及看病这些事。阿祖尔曾经还以为两位大副会轮班呢,原来根本不轮班,各负责一套事情,互不干扰啊! ”二副也这样吗?”阿祖尔忍不住问热爱八卦的木匠阿方索。 阿方索回答道:“不是的,二副除了负责保管养护贵重的仪器,图书资料,还要负责各种仪式器材材料的准备。你们在学校都学了什么?” “学了二副会负责航线设计,绘制航线还有保管海图。还要指挥舵手航行,船长休息了也要在船长室值班。” 阿方索摇了摇头:“太超前了,或者说不合时宜。听着的确适合你们那个无神论的国度,什么都讲科学,讲体系。海图一直是船长最珍贵的宝物,是不可能放出来给二副随便画随便改的。在诸神的注视下,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个对应的神秘仪式解决不了的。哪怕在海上迷路了,也能通过仪式指出最近的方向,最安全的路线。uu看书 .uukansh.o 我知道的,除去神秘学部分,三副二副的确会上船长室的驾驶台,三副是靠码头和开船时的传令兵,夜班上驾驶台去也是陪衬,谁也指挥不动。二副则是开航后要在那里整理养护船长室的重要仪器。夜里船长睡下,副船长还在,白天副船长都睡下,大副还在,四个最高层轮班,他们上去也只是递个东西,协助了望什么的,并不能指挥舵手。” “那小船呢?”阿祖尔疑惑不解的问道。 “小船走不了太远的路啊?很快就到,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学校不是也是朗恩集团的吗?怎么会不教这个?”阿方索也很不理解阿祖尔。 “学校里还有很多联邦承担一部分费用,自己承担一部分费用的学生,学完了,就拿了毕业证离开了,去联邦自己的航运公司会计公司工作的。学校说过等过几年会开个分校,把他们或者我这样的朗恩委培生独立开来吧,听说联邦也在组建自己的船队,干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对了,我的证件,在上船后被大副乔戈里收走了,是正常的吗?什么时候还给我呢?” “正常的,虽然船员们签了很多契约,契约之神见证,违约会受到很严格的惩罚。然是人本能最信任的还是人的手段,把证件收走,你就不会中途跑路。等到你成为大副了,跑路那点好处已经完全诱惑不动你了。就可以管理船员的证件了。” “多大的好处?” “最简单的,你那种证件随便买,要多少有多少!” “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务自由吗?” 一十一 美梦 之后的两天,或是阿方索,或是比利,轮流给他带饭,慢慢的阿祖尔也能爬起来,不是很灵活的行走了,伤口恢复的很快,不知道大副或者二副有没有对他的伤口做过什么神秘仪式,上的什么药,伤口好的快的出奇。 然后休假结束阿祖尔又开始了像之前那样的日复一日。 只不过阿祖尔还是郁闷,如果我能把海水净化成淡水,就不会因为用了淡水被鞭子抽了吧?临睡前他总是怀着这样的念头,瞎想八想,直到又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阿祖尔梦到了外祖母。 阿祖尔梦到了她在和一群人举行仪式。可能是很年轻的外祖母,少女一般,又好像是母亲,和一群金发美女们,围绕着祭台唱着悠扬的歌,跳着优美的舞。但是阿祖尔记得外祖母和母亲都说过自己不会唱歌跳舞,可能只是长得像吧。然后,祭台上有个不认识的女人,祭祀模样,单从服装上看,身份就比这些跳舞的少女要高很多。 两个高大雄壮,全副武装,带着面罩,浑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白衣人,戴着厚厚的白手套,抬着一个巨大的陶瓶前来。他们把陶瓶放在祭台符文图案三角形的一个角上,然后在台下两侧俯身下跪,一动不动。 三角形的另外两个角上,一个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放着一坨鱼卵,另一个角上则是一个大托盘,上面堆满了加工过的骨头,一个长角的大嘴獠牙骷髅摆在最上方。 华服女祭司,单手举着个奇形怪状的一个托架或者叫仪杖,像个残缺变形的三叉戟。有三个杯子,里面装着奇怪的液体,不同的颜色,闪烁着不同的光芒,高低不平的固定在托架上,却不见杯子倾洒掉落。在众舞者的歌声里,女祭司用奇怪的声调咏唱着: “把日光水洒给未受精的鱼卵,让它们平息想出生却永远无法出生的愤怒,让食物源源不断,按需所出,食者永无饥饿; 把月光水倒给自然老死的人鱼,让它的骨骼继续保护着女神的后裔,让护符永不磨灭,让骨刀骨矛永远锋利; 把星光水泼向腐朽之水,让污水中的怪物死绝,让不洁污浊之物永远消散,让清净之水遍布家园。” 三个杯子,依次从斜三叉戟尖端拿下,撒进各个容器,又戴回三个尖端。然后华服女祭司挥舞着斜三叉戟,在木盆上点了一下,在托盘上拍了两下,在陶瓶身侧狠狠的虚刺了三下,然后一声尖啸,在原地转起了圈,金发和衣摆翻飞,地上的符文亮起,舞者们激昂的歌声和动作越发急促。 “想生者,别样的生生不息。” “不想死者,另类的痕迹永存。” “散播腐朽者,速去腐朽那腐朽之地!” “至洁者辛德雷亚娜律令:食物当饱腹,护甲当坚固,武器当锋锐,水当洁净!恶魔当永远驱逐!” 陶瓶剧烈的抖动着,瓶盖似乎就要弹起来崩走,瓶身里面传出了痛苦和诡异的哀嚎,瓶身黑光一闪,最后的挣扎过后,所有声光不见,歌舞刚好同时停下,一切复又恢复平静。 几个中年妇女欣喜的上前抬走涨满鱼卵的木盆,嘴里诚恳的念诵着:“感谢我神赐我食不尽的食物!” 几个大汉也开心的走到托盘前,首领模样的人拿起骷髅,双手捧给女祭司,女祭司接下,挥了挥手离去休息了,众男子开心的抬起托盘,跑到一边争抢鱼骨刀枪去了。 舞蹈完毕的少女舞者们,合力抬着巨大的瓶子,来到湖边,打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液体倒进大湖,湖面顿时一片欢腾,无数的鱼儿跳跃着蹦出水面,舒服的摇头摆尾,挥舞嘴边的胡须,浑身上下的鳞片闪耀着健康的鳞光,湖边的树更绿,湖里的水更清了。 那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走过来,抬走了巨大的陶瓶,然后其中一个人好似看到了阿祖尔在看着他们,扭过头来,看不到的眼睛针刺般直视着阿祖尔,轰隆隆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面罩大声警告他:“不可接近腐朽之水!不可饮用未净化的瓶中之物!” 阿祖尔被吓醒了! 很短的一个梦,又好像做了很久的梦,起码阿祖尔明白了梦里面的一些仪式流程。比如,他想起来他看过的杂书里就有这样的记载,月光水,神秘材料,五个金币一份,一小杯,也就是一盎司左右。还有一种简易的月光水代替品,一个金币一盎司,就叫做“美少年痛苦的泪水”,一盎司看着少,两汤勺多,要真的哭上一会儿才能凑够一盎司呢! 据说国外很多贵族家的小孩子被拐走,就是被捉去做这个材料了,然后等哭不出来了,就被卖去纺织厂做童工了!阿祖尔在心里大声祈祷:感谢联邦的强大制度和安全!让我不曾担心和遭遇这些苦难!感谢红制服!! 阿祖尔摸着浸泡了自己的泪水后变的愈发洁白灵性的护符想到:“现在总结下来,也就是说,那天挨鞭子的时候,我这个“美少年”的泪水流到了护身符上,激发或者恢复了一点护符的灵性?替我减缓了剩下几鞭子的疼痛和伤势?” “我得先痛苦的哭出来,再用哭出来的泪水,激活人鱼骨头护符,再去减免挨打时的痛苦免得哭出来?好像是个圈啊?这么一想,这东西的确像是祖母外祖母留给孩子的护符,让父母的管教,不那么的疼呢!” “这个梦是哪里来的?真的假的?难道这就是神迹或者神明显圣吗?” “我该开始信奉这位至洁者,湖水女神辛徳雷亚娜吗?” 按照阿祖尔在学校里看过的神秘学仪式学书籍的描述,uu看书 .kanhu这个梦里,女祭司在众人的辅助下完成了一个很复杂的大型综合仪式,起码有三个仪式包含在里面: 洁净污水,驱逐不详不洁之物,比如那个鬼叫的东西。 生成符文,使得武器更锋利,护甲护符更坚固。 制作食物,把一捧未受精的鱼卵,加持成了一时之间吃不完还会继续繁殖膨胀的食物。 仪式最后的环节用到的神秘物品:未受精的鱼卵,大多数鱼都是体外受精,也就是说,从鱼肚里取出来的就是了,这东西厨房有,可以什么时候偷一点,或者实在不行厚着脸皮要一点;人鱼骨头,目前只有一块;月光水,长久加持,也可以用能起到短暂作用的美少年痛苦的泪水代替,美,少年,痛苦,这几个词单独拿出来还算可以轻易做到,加起来就比较难了,比如比利,他的眼泪能用不? 然后的日光水,星光水,怎么办呢?隐约记得傍晚的露水是一种神秘材料,可傍晚哪里来的露水? 单独的净化污水仪式,阿祖尔也接收到了仪式的详细内容,还有最后那个蒙面人提到的净化瓶中之物的仪式,他也知道了,可是当下的情况是不但材料不全不说,材料难弄到也就算了,材料贵了没钱买,他还等得起,但是中的但是,这里面用到的所有仪式符号都是三角形不是六芒星,这个麻烦比缺钱缺东西还大啊! 船上不让在房间里举行仪式,在甲板上做,别人看到了,还不立刻把用恶魔符号召唤魔鬼的他踹进大海里啊? 一十二 不是渎神的日常 这天,阿祖尔正在床上思量着以后的麻烦事,木匠阿方索回宿舍了:“阿祖尔,你在这里啊?快点收拾一下你的脏衣服,还有被褥毯子,带血的那个千万别忘了,拿个袋子装起来跟我走!” 阿祖尔问道:“做什么去?” 阿方索回答道:“今天是礼拜日,上午不工作,副船长和二副要在尾甲板做大弥撒,我们不是风暴和海洋之神的信徒,不可以过去,但是有个隐藏的福利,快点收拾,没有袋子就用床单包裹着扎一下。” “什么福利?” 木匠神秘的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呵呵呵呵,我们偷偷称之为不花钱的雇佣二副帮我们洗衣服。船上的洗衣房,只给高级船员使用,我们也不能一直穿臭烘烘的衣服,然后每月的礼拜日,他们做礼拜的时候,会有个净场仪式,洁净礼拜场,也就是整个尾甲板。我们就把脏衣服床单什么的,提前放在船尾甲板的几个箱子里,然后二副们发动净化仪式的时候,整个尾甲板都被清洁了,包括箱子里。” “等到他们全走了,我们再过去把衣服床单拿回来,那个时候拿回来的就是干净的衣服了,没汗味儿,没汤汁,没海水,没污渍没脏东西。褪色不是毛病,干净才是真的,粗暴有效快捷!每次礼拜都可以!” “如果是副船长级别的人主持这个仪式,就是驱鼠了,整个尾甲板,还有船尾生活区,都被洁净了,还有生活区的老鼠虫蚁什么的,就都被驱赶出来,放在小船的话,可不就是一整条船?可惜,这条船比较大,它们被驱赶出来,只会跑到我们这里来,或者跑进货仓,晚上又会溜回去。啧啧,所以副船长一般都懒得做,都交给副祭司二副去做。” “副船长为什么不彻底的把船上的老鼠虫蚁们全部清理干净,赶进大海里呢?”阿祖尔不解。 阿方索笑喷了:“傻孩子!哈哈哈,你也太单纯了,你真以为那个层次的人会在乎甲板货舱里有没有老鼠虫蚁吗?他们自己住的楼层保持没有虫鼠痕迹就已经很厉害了,据说都是二副去做的。还是你以为他们真的会为我们服务?” 阿祖尔跟着木匠,背着床单包裹,来到尾甲板,两个二副正在画线,摆放材料布置场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言语。木匠讪笑一下,拖着阿祖尔来到船舷边上几个箱子面前,打开看一眼满的,关上,再打开一个,还有空余,把自己的袋子和阿祖尔的包裹塞进去,然后盖上,用力压了压,见到外观上看不出来什么,又扯着阿祖尔快跑着离开了船尾。 “不能扔外边,小件的会被洁净之风吹走,大件的,就是在挑衅二副了,会被踢到海里去的。没地方放就等下一个礼拜日。”木匠一边小跑一边叮嘱阿祖尔,下次就让他自己来。 “不担心丢了吗?”阿祖尔不是很放心,因为他就一套床单毯子,丢了就没了,不知道水手长会不会给他补。 阿方索无奈的叹气道:“少年,你得尽快习惯这是个有神灵的世界。虽说有偷窃之神,但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偷了也会被他的神厌恶,还有这是大海上,偷了也跑不了,很快就能查出来,除非你得罪了谁,别人拎起来直接扔海里了。但是别忘了,大海是有主的,那也是个会响应仪式的神。” “所有水手都这么干吗?借着弥撒前的净场仪式洗衣服?” “当然不是,有些信徒做祈祷的时候,有自己的洁净仪式,会一两手是很常见的,只不过没这么大型罢了,清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能做到的。还有就是比较贵的衣服,比如二副三副他们,他们的礼服,大多数都是请服务员们清洗熨烫。不怕丢,但是会坏啊,你就一点仪式都不会吗?” “我会很多理论,但实际操作,好像只会多半个。不保证成功的那种。” “是什么?能说吗?” “是个洁净污水或者海水的仪式。但我还没能完全掌握。”阿祖尔边说边露出惆怅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哈哈哈哈哈,可怜的阿祖尔,如果你掌握了这个仪式,你当初就不用挨鞭子了!歘歘歘,几下搞定,救生艇里的淡水桶就变成净水了,是吧?好可怜啊!我怎么有点想笑?哈哈哈哈,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阿方索!” “好了不笑,我不笑了!哈哈哈!你往好了想,举行仪式花掉的材料费用,是不是比买上几桶水不划算的多?哪怕是在海上,淡水也是有价格的对吧?对吧?呜嚯嚯嚯嚯~” “唉~”阿祖尔长叹一口气,随便木匠笑去了。 “我没说错嘛,你看,船上缺水的时候,就是限制用水,渴不死就行,我都亲身经历过几次,直到找到淡水补给。uu看书 .uukanshu.m 真没见过哪个人会去举行仪式净化海水为淡水呢,哪怕高层他们肯定有这个条件和本事。你们国家的人,想法真的好有意思!好天真,你们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 上午没活计可安排,信仰卜迪雅的创造与毁灭之神的船长在驾驶台盯着舵手,其他的风暴与海洋之神的信徒,都聚集到后甲板去了,传道讲经的声音悠扬的传来。 阿方索信奉的是海神的女儿,船舶的守护者,海洋女神特莱丽丝。 阿祖尔是个无信者,潜在的湖水女神信徒。 甲板上还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人,或坐或躺,晒着太阳,听着船尾的动静。 阿祖尔问阿方索:“是不是想升为二副,就必须改信或者信奉这位风暴与海洋之主?” 木匠阿方索仔细思考了一下:“应该说没这样的明文规定,但是朗恩是这个规矩,以及这条船上看来是这样定的。最后的底线,应该是能够成功举行各种仪式,比如乞风,乞停风,祈雨,祈停雨。或者,做到三副以后,去别的船上做二副,去那种不需要各种仪式,不需要祭司的船上。” “还能换船?” “当然能,比如船员受伤生病生船上治不好的病,靠岸的时候就会把船员送回朗恩商会,等他好了就给他安排一条船,随机的,哪个有空档上哪一个。或者做的时间太久了,累了,也可以申请休息。休息好了再申请上船,身体好技能好背景好的优先按意愿安排,其他的还是随机,所以,你实习生阶段就上了白头翁号,以后你说出去都是资历呢!” 一十三 醉酒 三副马特是个话唠,是个喜欢说好听的话的人,只说不兑现的话唠。 和他一起值班,给他打下手其实也不错,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很多海上的故事。喜欢喝酒,和酒后吹嘘的马特,更喜欢在人前显圣。阿祖尔很快学会了比利的那一套,在比利说话的时候也能做个很好的配合,一唱一和的,忽悠的三副马特开心的找不到北了,在两个小跟班面前,耍尽了威风和荣耀。 很多时候,大道理,就在三副马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里,听着很有道理,大概就是真正的哲理和心灵口水鸡汤之间迅速变换身份的那种东西。比如三副说,“为什么这些天的生活这么的悠闲?那是因为以后的紧张劳累麻烦危险在等着我们!为什么船员的薪水比陆地上的人高?那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会一起喂鱼。所以靠了码头以后要尽情享受美女和美酒,疯狂享受!因为不知道哪一天这一切就没了!” 三副马特的头号忠心马仔比利,对此大为赞叹,恨不得拿出纸笔当场一字一句的记下来,像念祷告词一样每天念诵。三副哈哈一笑,取笑他别被人误会在房间里做仪式,不等解释清楚先抽一顿鞭子就麻烦了。 作为三个人里唯一一个被抽过鞭子的人,阿祖尔只能尬笑,然后自嘲,然后扮丑,然后继续吹捧三副。跟着比利别的没学会,油嘴滑舌起码学到了八九成。比利看到了也不恼,反而很开心,处处显示着比阿祖尔先一头的优越感。 下午的时候,活也不多,但是很需要技术,不会做的人只能干看着。那些懒散的水手,只是不想干活,而不是不能干好,人人一两手绝活,每个人干起活来都又快又好,一双手远比他们的嘴巴灵巧。他们修理好缝补好的缆绳,绳子,渔网,布罩,船帆,桌椅抽屉,每一个看着都是工艺品,美术品。这种视觉上的美观,大方,细腻,绝对和这些酒糟鼻联想不到一起,哪怕是光头水手长肯·辛格森先生,干起活来也是如此。 有一次,水手长把他带在身边打下手,自己独自修理几个吊货装置的配件。水手们都不在,水头一个人干,难得的围了一块头巾,像故事里的海盗那样,时不时的把头巾摘下来擦汗,拧干再戴上,手臂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一双眼睛里,外露的全是游刃有余和满满的自信。他修理器械时那种一丝不苟的样子,认真又负责,阿祖尔感觉就像是看到了父亲亚丁在家里做木匠活。阿祖尔小心地屏住呼吸,不敢打扰这个状态下的水手长。然后根据需要,水手长会出声让他去拿工具递给他。 阿祖尔做的就是这样的活计,要说学到了什么本事,算了,什么都没学到,眼睛会了,脑子没明白,手拒绝工作。 比如有天水手长让阿祖尔去工具房拿一把刀,铲刀,还精确的告诉了他他要的那把铲刀的位置在工具房的哪个角落,第几排。阿祖尔去了,空手回来了,没找到。水头不信,再次详细的说了一遍铲刀的位置,还很肯定的说,今天早上他亲自放在那里的,而且今天的活没人要用到铲刀,肯定在那里。阿祖尔又去了,然后又一次空手回来,肯定的告诉水手长,那里绝对没有铲刀,连刀都没有! 连刀都没有?水头不信,拉着阿祖尔去了工具房,直奔阿祖尔去了两次的地方,拿起一根铁尺就说:“不是就在这里?你怎么说没有呢?你就算没看到这一把我今天早上打磨好的铲刀,旁边不也有很多铲刀吗?” 阿祖尔愣了:“这种东西哪里像个刀了?刀刃在哪里?厚厚的,没开刃啊?这不就是个钢条,铁尺吗?” 水头气的直冷笑,指着铁尺的顶端说:“在这里,最锋利的刃就开在这里!这就是铲刀,铁尺形状的铲刀!船员们用了几百年的铲刀都是这个样子的!我敢保证你们伊利莎学校的教科书《船用水手工具详解》上有这个铲刀的图形!因为那本书是我肯·辛格森编的!我写的!!你不知道肯定是因为那本书你们都垫桌子了!毕竟是人上人啊!谁愿意学下面水手的知识?” 阿祖尔心虚的认错,完全没想到水手长还出了一本教科书!这是位大人物啊!唉,小看天下人了! 说实话,这学上的,把他们都培养成心高气傲的人了,三年里连续不断的的捧高,都想着立马成为人人尊敬的人上人了。也许,朗恩这个一年的实习期,就是修理敲打他们的?可是,在实习生阶段被水手欺负狠了,以后成了二副大副船长,那不得狠狠的报复回去啊?还不带时限的,想起来不开心了就报复一顿那种? 这天下午,阿祖尔去找水手长干活,他已经自觉的不再招呼比利一起去了,反正比利待会儿也会过来。 水手长正躺在木匠房里喝酒,躺在一张摇椅上摇晃着椅子,一只手握着酒瓶,一只手打着椅背扶手打着拍子哼歌,吱呀吱呀的声音里,酒气远远的传来。工具桌上放着他的餐盘,半盘煮豆子,还有一只吃了一部分的烤鸟,大概率是海鸟,也许是鸡,特别瘦的那种。 “水头。”阿祖尔恭敬的上前打招呼。 心情正好的水手长笑咪咪的看了看他,很明显醉得不轻,都开始笑了。 “是阿祖尔啊!你先坐,喝一点?” “不了谢谢!”阿祖尔拘谨的在他旁边坐下。 水手长继续摇晃着椅子,悠闲的看着木匠房的屋顶,慵懒的和阿祖尔说道: “阿祖尔啊!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急匆匆,好似想着把所有的活先干完,然后就升职为三副去了,是这样的吧?” “你看你的伙伴比利,虽然我们真心喜欢喜欢你这样的每天主动找活干的小伙子,但是,他那样不讨人喜欢的做法才是活着的正确的态度啊,阿祖尔!” “水头,真的不会有人看到我的辛勤努力,然后满意的提拔我吗?” “你是独生子吗?” “是的水头。” “唉,你说的那种情况,太少了,几乎没有啊!哪怕是亲父子之间也很难做到。父亲对孩子好,不是因为孩子有多努力,而是因为喜欢那个孩子。你有看到孩子很多的人家,u看书 .uukahuco努力干活的那个孩子,往往也是最受欺负的那个,父母也最忽视的对吗?看到过吧?父母的奖励给出,并不是因为孩子有多勤劳努力,只是因为那个孩子他们最喜欢。” “独生子啊!也好也不好。在这个连父子关系都没有的船上,更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表现努力而奖赏你了,提拔都是因为不得不提拔,而不会因为你干得好就提拔你,而是因为,在那个当下,不得不提拔你,但凡有别的选择,你都不会成功。” “就像我这一辈子啊!你知道我和索林是从小的好朋友吗?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外出闯荡,一起跑海,一起上船拼杀。他都做到船长了,我还是水手长。” “我跑到大船上,继续做水手长,没想到他也从小船上跑过来了,要从副船长做起,争做这个新型巨无霸万吨巨轮的新船长。我们的重逢啊!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切!这就是人生啊!” “阿祖尔,下午没有活要干,都休息,你们在甲板上看看风景,或者找个地方待着吧,要学会放松学会休息阿祖尔!忙起来的时候,由不得你说累说不想干!去吧。” 水手长肯·辛格森拿起烤鸟,撕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含含糊糊的唱着小曲,晃晃悠悠的自得其乐。阿祖尔低头行了一礼,走了,后面断断续续的传来不知道哪个方言的歌声: “耶咿耶咿耶咿诶咿~” “波布了希瓦~瓦咕~” “瓦达哩丝,那昂边哩索~” “诺斯里其韦帝韦扎捏~” “尼黛壹,塞涅哈格也~” 一十四 晕船 “在苍茫的大海上, 狂风,卷袭着,乌云~ 有一只海燕儿呐! 它飞呀!飞呀! 呕————!” 水手们哄笑了起来:“哈哈哈!诗人比利!诗人比利!诗人比利!” “诗人比利!要不要喝一杯!哈哈哈,你继续,大家来,为诗人比利干杯~!” 阿祖尔没空嘲笑比利,他已经把早饭午饭都吐出去了,头跟被撞过一样疼,嗡嗡的,肚子里依旧有想呕吐的感觉,胸口忍不住的发麻,肠胃什么的,现在已经不归他管理了,想吐就吐,已经吐到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干呕,呕出苦水。阿祖尔猜测,这个应该就是胆汁了,起码也是胃液,消化液之类的,有谁尝过自己的胃液?这么一想,更恶心了,呕————! 这两天天色不好,风大浪大,今天更是直接来了场暴风雨,海面上都是小山一样高的波浪。白头翁号,虽是万吨巨轮,在大海上,却依旧是个渺小之物,最简单的说,现在海面上随便一个大浪头,都比白头翁号大,巨浪们还是随生随消的,起起伏伏,到处都是,一点都不珍贵罕见。 乞风仪式,只能保证一路顺风,风多大,会不会遇上强风,这个神明就不负责了。神明可以在某些方面被利用个彻底,那是因为神明不在乎,现在船被狂风巨浪颠簸着,摇晃着,拍打着,说的现实一点,神明也不在乎啊。 今天所有的室外工作都停掉了,昨天的时候,水手长带着他们,把甲板上的东西,能收起来的都收起来了,不能收起来的,都固定起来了,有些是用钉子,有些是用绳子,有些还用了帆布罩保护起来捆起来了,比如救生艇,锚机,缆绳堆这些。 昨天水手们在甲板上忙了一整天不得休息,今天就全堆挤在室内,能做的事也没几件,早饭吃完也没人离开餐厅,反正除了去宿舍睡觉也没地方可以去,在餐厅里热闹直到吃好午饭。看着几个晕船晕的受不了的人狂吐的惨象,虚弱无能,这不挺有意思的嘛?大多数人的开心,其实还是建立在别人的悲惨上面的,不是吗? 今天不能走外面,甲板上全是水不说,时不时的还有海浪拍上来,看着就像是小山一样的海浪啪的一下,就把船头船身给拍到海水里了!又像是这条船一直向前猛冲,冲着冲着扎进大海里了!特别惊悚,直到过了一会儿,船头船身再从海水里浮上来,坚定地就是不肯沉下去,甲板上的海水哗哗的从两侧船舷的预留口那里流下去,回归大海,就像一只巨大的鲸鱼浮出海面。 阿祖尔从结满盐花的舷窗里已经看了半天了,早就从害怕,到惊悚,到绝望,到侥幸,到惊奇,再到麻木了。水手们说得好,遇到这个情况,你能怎么办呢?听天由命吧,把一切交给命运,一切交给海神。 白头翁号,怎么说呢?它的下场要么在巨浪之下整个沉到海底,再也起不来,要么就是这样浮浮沉沉的,坚持到风暴结束。渺小的人类,除了脚下这块小小的立足之地,在这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中,真的再无任何希冀,除了在酒精之中麻醉高歌,或者像比利那样大声朗读赞美诗篇,来疯狂掩盖内心的恐惧,还能做什么呢? 风暴天,大雨天不能走外面,这其实也是用人命换来的教训,据说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豁免于此,他们的故事一直在大海上流传着。那些人极为大胆的觉得自己手脚灵活,无畏海浪,然后就被海浪拍甲板上了,再被海水一卷,人就永远不见了。在那些水手的故事里,那几个极少数的幸运儿,全都是那种被上一个海浪卷走,结果被下一个海浪给拍回来的,人还清醒着,趁机抓住了船上的栏杆什么的,拼命逃回来的。 船中的大厨房,有前后的甲板下通道,能从里面低头弯腰,安全的回到船头生活区,以及船尾高级船员们的生活区,还有货仓也有这样的通道。只不过这种天气,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厨师们烧饭也很困难,怎么简单怎么来,免得一边烧一边锅子翻掉。大多都是冷食,比如干面包,肉干之类的,人越是没胃口,伙食就越将就,伙食越是将就,人就越没胃口。最后按惯例,厨房给每人发了个橘子,挤一挤橘子皮,那个汁水喷溅出来,嗅一下感觉会好一点。 但是这些手段并不是立刻见效的,这种糟糕的天气,严重影响人的心情,心情不好,影响胃口,自然也影响身体状况,不舒服的人多晕船,晕船又加重了不舒服。只有那些久经考验的老船员,才会心安理得,大部分的年轻人包括一些中年人只是强作镇定而已。 餐厅里乱哄哄的,可是这里有人气,有说话声。而不是那种躺在床上,只剩下哗啦啦的海浪的声音,以及砰砰砰的船底拍击海面的声音。躺在床上也不敢闭眼,就那样睁着眼睛默默地数着声音,生怕突然没声音了。 这种紧张的模样,自然让看到得人好一顿嘲笑。 “胆子这么小还出来跑船?回去喝奶吧!” “去找妈妈吧!” “妈妈不在,uu看书wwuukansh 来爸爸怀里哭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餐厅里充斥着汗臭脚臭,还有廉价的酒味酒糟味儿,呕吐物味儿,后面厨房里的垃圾味儿,不知道哪里冒过来的海腥味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只会让人头晕目眩。 阿祖尔被木匠阿方索拖回宿舍,不让他混杂在水手堆里了。 他劝解阿祖尔说:“想想那些高层,首先你得知道,没有人会安心等死的,特别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的人。把心放回肚子里,你想一想,那些高贵的船长们,大副们,不也在船上吗?还有那个骄傲的厨师长,天天喊着自己是做过国王御厨擅长四国国宴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是那种和你同生共死的人吗? 在大海上,乍一看,不是生就是死,一半对一半的几率。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最危险的并不是这个大海。相比之下,狂暴的大海反而是带走人的性命最少的存在。这个以后遇到了我再和你说,把对大海的担忧放下,先睡一觉吧。 你看看我,你们工作都停了都休息了,我和水手长不还得工作?我们在检查污水沟里的水,还要把它们尽快排出去。我们还没慌,说明船的状况非常好,不会沉。安心睡吧,船尾那边传下话来,明天下午风浪就停了。然后明天开始就是各种忙了,要修补风浪里被海浪损坏的部件。接下来就是抵港了,这次的航程马上就结束了,开心不?有盼头了不?睡吧,我去忙了。” 一十五 人不得闲 不得不说,木匠阿方索的安慰极为及时,极为有效。阿祖尔把心里的的担忧放下了,不是那种哪怕死了也有一群高贵人给我陪葬的恶意快感,而是真的安慰到他了。 “怪不得我没看到传说人死之前,迅速回忆人的一生的走马灯画面呢,原来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啊!” “感谢阿方索!感谢风暴与海洋之神!感谢海洋女神!感谢湖水女神!” 就这样,昏沉沉的阿祖尔,连晚饭也没去吃,就这样半睡不睡的,躺尸到了深夜,三副马特今天怎么自己点灯呢?哦,忘记了,今天根本没熄灯。 摇晃的灯光,通过走廊上的门窗照进宿舍里,拖曳出狭长的晃动着的影子,看着就像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阴森且恐怖。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熟睡着,轻轻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给阿祖尔带来足够多的安慰。 水手长过来查过一次人数,没多余的说话,查完就直接走了,就像木匠说的,哪怕情况再恶劣,总有人还得继续工作着不是吗? 船身仍在剧烈的摇晃着,屋子里的东西早就收起来了,以免晃出来晃到地板上被砸坏掉,或者砸到人。甚至那些柜子抽屉,都是带有小巧的明锁暗锁的,别好了锁,插销,完全不会忽然掉出来打到人。阿祖尔躺在床上,随着船的摇晃,也略微摇晃着,他忍不住想着以前的快乐记忆来打发时间。他想啊,想啊,想起来在社区学校上学时,老师们从国外引进的课外书里提到的一个问题:忒修斯之船。 如果有一艘船,明确了它的定义之后,它就是这艘船,这艘船就是它,它就是它了。 然后当船舶有点损坏,更换了一块木板之后,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继续修理下去,直到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都更换了新木板,这艘船还是它吗?如果不是,为什么? 如果继续修理更换下去,超过二分之一的木板被换新,这艘船还是它吗?继续更换,直到所有原来的木板都被更换过了,这艘船还是它吗? 如果有个人能把之前换下来的木板们,原模原样的组装起来,组成一艘完整的船,那么,这条船,和那个完全木板都更换过修理过的船,谁才是它? 如果继续修理更换下去,不断的木板被更换上去更换下来,又不断拼接组成了新的船,这些船,谁才是最初的那条船?谁是它?谁不是它?不是它它是谁?凭什么?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人身上呢?把别人的胳膊接到自己身上,自己是自己,还是别人?继续换下去,换到什么比例的时候,自己就不在了呢? 木匠阿方索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他在走廊里把衣服脱下拧掉水分,擦了擦身上就把衣服晾在走廊里的扶手上,就那么进来了。 阿祖尔虚着眼睛,等感觉到阿方索换了一件衣服穿好了,才探头出去,轻轻地问:“阿方索,一切还好吧?” 阿方索关上自己的柜子,扣好插销,然后爬上床架,疲惫的回答道:“没事,一切正常。快了,马上就过去了。”然后就打着呼噜睡去了。 阿祖尔缩回毯子,躺了很久的他,已经缓过来了,除了还有点恶心,依旧毫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副马特进来了,阿祖尔起身看了看他,马特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下来帮忙!油灯里的油都快烧没了!过来帮我提油桶!” 阿祖尔只能乖乖的起来爬下床,出门拎起油桶,走两步停一步的,在走廊里跟着三副的节奏,蹒跚前行。 “比利呢?” “可怜的家伙啊!完全起不来了!废了!你还好一点,醒着,他应该是昏过去了吧,踢都没醒!” 三副提着一只马灯,阿祖尔提着油桶,走到走廊边缘的壁灯那里,三副把手里的灯先挂在走廊栏杆上固定好,再伸手捉住晃动的壁灯,阿祖尔赶快把桶提起来,两人合力,把油桶的长尖嘴,对准了油灯底座上的加油口,勉强完成了加油工作。这种简单的加油,平常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在这个天气里,走廊也摇晃得不行,两个人做这个也花了很大的力气和时间。 然后,在恶心和眩晕中,三副带着他,把全船室内走廊的灯,全部添了一次灯油。这也是第一次,阿祖尔爬上了船尾生活区的高层楼梯,走进了平时不让进去的走廊。阿祖尔本来以为,船长和大副们居住的地方,走廊里也应该铺满了奢华的地毯之类的,没想到并没有,只是装饰品奢侈了一点,门窗的花纹雕刻多了些,灯座复杂了一些,灯盏数量多了一些,墙壁地板上都刷了好看好闻的油漆桐油,墙壁上钉着几幅油画而已。 三副不出声,用手指指点了一下他们房间的门,阿祖尔抓着栏杆稳住身形,轻手轻脚的挪过去看,门侧的铭牌用花体字标注着这是那位大人物的房间。三副笑笑,还是没出声,安静的和阿祖尔加完灯油,安静的退回楼底甲板那一层,他自己的房间。 “好了,今天我也算是破例让你上去看了一下他们的房间位置了,按理说这是不允许的,你要记得感激我!特别是,你知道吗?特别是船尾的信号灯,今天也熄灭了,那可是我和水手长两个人,拴着绳子,艰难的爬过去点上的,这么危险的事,我都没叫你去做!我可是发自内心的对你们实习生好!你们要牢牢记得!” 比利不在,阿祖尔今天得负责全场,立刻跟上三副的语气:“您可真是太心善了三副!那么大的风浪,你们也坚持爬过去了?太惊险了!太勇敢了!如果是我的话,可能还没出那道门,腿就先开始哆嗦了吧?您可真是太勇了!” 三副开心的打开门:“进来坐,uu看书 ukanshu 反正你也睡不着,进来聊会儿天。” 阿祖尔头一次进入三副房间,忍不住四处打量。这甚至就是他以后居住的地方啊!独居!真宽敞!三副把提灯的把手摘掉,把灯挂起来,再把火苗调了一下,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起来。然后他从抽屉里拿了个橘子扔给阿祖尔,说道:“晕船的时候闻闻橘子皮,其实如果有薄荷油是最好的。” “多谢三副。”阿祖尔接过赶快道谢,一番表扬的话又顺嘴说了一遍,条件反射一般。 三副完全不介意,得意的向阿祖尔继续炫耀自己的经验:“晕船这事情,天生的,你甚至能看到有些船员极端的晕船,船不动,他动,动的比谁都欢。船一动,他就彻底不动了!这样的人,其实是没办法跑船的。只能按照签下的契约,改行做其他的,该干嘛干嘛去。” “有些人的晕船好一些,慢慢的就练出来了。晚饭吃过了吗?哦,没吃啊!这样不行我和你讲!越是吐,就越要吃吃喝喝,吐了再吃!次数多了就不吐了,习惯了!然后你在船上就彻底撒欢儿了!” “说到撒欢,靠港前要发工资的,这个航次一个多月,实习三副的工资比那些小水手还高呢,记得去大副那里领。不领也不会被贪污了不给你,挂在帐上,顶多就是你没钱下去潇洒!下去玩的时候悠着点,别花超了被人扣下!记得带上新手戒指!能省好大一笔钱呢!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啊!好怀念啊!那个戒指上的神术好像不用也会自己消散,别浪费了!” 一十六 抵达 阿祖尔回到自己的床上,跟着三副出去活动了一圈,身体反而舒服了很多。就是不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得到了锻炼,也不知道下次这么大的风浪还会不会继续晕船,或者有了效果不晕。然后,阿祖尔睡意来临,同时船摇动的似乎小了,阿祖尔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就是早上,水手长继续木然着脸叫醒各位水手起床。船已经不怎么摇了,天还黑着,看不出什么情况。昨天晚上三副说,今天早上还是先不熄灯,让阿祖尔他们自由活动,看来今天还是个阴雨天。 早会上,大副乔戈里出席,定下了今天的工作内容,大雨停后检查所有破损漏水的地方,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开始分配人手修理。雨太大的话就先等一等,雨小了再出去。 果然,前面传话过来说的,暴风雨会在下午停下不是乱说的,吃完早饭,外面还是遮天大雨,只是海面风浪平息,船不那么摇了。水手们开心的在餐厅里欢庆,甚至冲上甲板,在大雨里欢快的洗澡洗衣服。 阿祖尔也被比利叫了出去,两个人占了个角落,嘻嘻哈哈的,就像在学校浴室里那样,开心的说着这两天的经历和郁闷。阿祖尔则告诉了比利一些自己听到的消息,比如靠港前发工资的事情,比利很开心,甚至开始畅想着首次出国买些什么纪念品好呢,哇啦哇啦的说个不停,夹杂了好多三副炫耀过的经历。 等所有人吃好简单的午餐,雨也停了,只剩下风,天虽然还半阴着,但起码是个不错的天气。甲板上扯了好多绳子,船员们把衣服系得牢牢的挂在绳子上吹风,只看甲板,好像一只挂了很多旗子小帆的海盗船。 水手长分派好工作,大声呵斥着偷懒的水手起来干活,水手们灵活的手上下翻飞,不想干活的脑子,和飞扬的心,使得他们哪怕没停过挨骂,也要努力唱出欢快的船歌,嗯,大多是带颜色的,句句不离下三路。 阿祖尔手戴皮顶针,拿着一根粗大的针,缝补着一块船帆,忍不住想起了忒修斯之船的故事。这些水手们修补的船舶,修完了,白头翁号还是白头翁号吗? 在次日清晨来临的时候,白头翁号一声长鸣,汽笛声唤醒了沉睡水手们,水手长带着他们,十几个人一组,连续降下五根大桅杆上的风帆,只留首尾的小帆,靠着余速,慢慢的驶向海岸线。风暴与海洋之神保佑!目的地到了! 接下来,还没完全醒来的水手们被水手长赶到了甲板之下,平时封闭的舷窗被逐层打开,超级长的川江伸出,再降至海面,阿祖尔趴在船舷上,看着它们整齐有序的飞扬,继续带动着船身向着前方划去。比利极为灵活,立刻猜到了他们在甲板下干什么,拉着阿祖尔直奔这两天的甲板下行走通道。 直到找到了货舱一层,才发现他们,所有人整齐的喊着号子,奋力划桨。水手长则站在传话筒喇叭口前,安静的等待船长室的命令。 “那是什么?”比利问阿祖尔。 阿祖尔回答道:“是船用传声筒,两端做成喇叭口状,中间用一根密闭的管子连接,可以传话传很远,室内使用。” 比利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是宫廷小说里说必写的的窃听装置吗?” 阿祖尔很无奈的回复道:“不是窃听,是需要做到效果清晰的传话的装置。一般只用于隔壁两个房间,或者上下两个房间,顶多三个,中间的管子也是直的不会打弯。不知道水头那个喇叭口的另一端在哪里,如果说是在甲板上,那甲板上肯定有个人站在那里,在守听船长室的信号,然后传达下来。如果是从船长室那么远的地方直接传话过来,就不怎么科学,那么就极为可能使用了神秘仪式加强过了,又借用了某位神灵的力量。” 学霸比利自信地说:“那不还是我说得对,这还是利用了神的力量窃听用的,窃听是哪位神明的神权来着?阿祖尔?” “这个问题太生僻了!我们学的不是船舶设计,可接触不到这些设备的拓展研究。远古神系的黑夜之神迈尔斯,他的信徒里有刺客间谍一派,可能会涉及窃听吧,掠夺之神好像也涉及了这个,星神和安睡之神,好像都绕不开聆听他人密语,我不知道哪位神明有这个明确的神职神权。比利,我们还是上去吧,在这里看热闹会让水手长生气的!去甲板看吧?” 阿祖尔和比利两个人回到甲板,在船舷边看着附近海域的变动,最明显的,海水从深蓝色,蓝黑色,变成了碧绿色,嫩绿色,哪怕是阴天,也就是说船舶已经从深海开进了浅海海域。不知道目的地港口会不会让船舶直接进港。 好吧,从结果上看,没有。 两侧的船桨们,忽的平伸,然后开始反向划水,船舶从前进到停止状态,再开始倒退,船头一阵剧烈的哗啦啦声传来,白头翁号抛锚了。再经过了几个指令变动后,船舶稳定了下来,船桨们完成了任务,再次平伸,然后收回了舷窗里面,舷窗也被再次一层又一层的密封起来。 远远看去,三副又出现在船长室屋顶,在旗杆上升起了一面黄色的旗子,看到甲板上两个小跟班在看他,刚想挥手打招呼,又想到了什么,拘谨的把手收了回去,uu看书 .uukanshu.o 安静的下了屋顶。 早饭后,水手长带着水手们又冲了一次甲板,检查了船头船尾将要用到的缆绳,没问题后,就叫大家散了,分批去大副值班室那里领工资。所有人都开心的大喊:“辛格森万岁!乔戈里万岁!” 在大副值班室,阿祖尔还看到个几乎没怎么见到过的人,所有人都称呼他为查理会计。会计和大副两个人坐在一起,拿着本账簿,不断的叫人前去核对数目,确认无误后,按手印或者签字,然后会计在另一本账簿上再记上一笔,领钱的人再按一次手印或签一次名字,会计点出金银铜子发工资。 领钱的人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钱,心里不知道跟着会计的动作数了多少次,最后小心的抓起自己的心血,放进钱袋子里,拍一拍,开心满足的走到一边,紧盯着别人领钱。 虽然每个国家的币种有差,但有区别的顶多是硬币上的花纹,全世界依旧使用着铜币作为基本货币。100个铜子,不论哪个国家的,都可以换一个银币,各个国家的,10个银币又可以非常爽快的换成一枚金币,不管上面印了哪个国王或者女王的头像,包括没人头的。 这么看来,钱还是很值钱的,那枚一次性的新手福利戒指,虽说朗恩商会的人说官方售价是一个金币一枚,绝对虚报了很多,起码应该有个批发价,或者高仿价的。毕竟三副也偷偷说了,当年他也有过,他也用过,而且上面的神术居然会慢慢消散!这样可就是不对劲了!这么一想,里面的水好像很深啊!快快打住! 一十七 靠港琐事 跟在比利之后,阿祖尔也领到了自己的工资。实习生是按天算钱的,一天90个铜子,想当初,他在火车上,花一个铜子买碗汤喝都要犹豫好久,现在他可以一天喝九十碗汤了!工资算到明天,这个航程一共45天,哪怕明天不用上班干活也有工资拿。会计那边问了他要不要金币好携带,他看比利已经在拿着金币吹风听声音了,也就跟着拿了4枚金币和一把铜子。 所有人都比四个实习生的工资高,但是还是好多人恨恨的望着他们的钱袋,嘀咕着,他们的钱来得太容易了,还在说等他们转正,一个月就有10个金币了,才一年时间的实习而已!太不公平了! 等到把这一批人的工资发放完毕,会计站了起来,右手画了个符号,激活了商业与贸易之神的圣徽,法术之光笼罩了整个办公室。会计查理要求在场所有人对各自的神灵发誓,绝不在船上偷窃他人财物,违者葬身大海,灵魂永堕深渊,被恶魔啃食。 原来那些人领了钱也不走,不光是看热闹啊?还有这一步? 阿祖尔看了看比利,低声问道:“你向谁起誓啊?” 阿祖尔也低声回复:“风暴和海洋之主,我这几天已在祂的伟力之下彻底臣服,成为一个虔诚的跑海者。你呢?” 阿祖尔握了握胸口的护符,“湖水女神吧。” “不算个问题。虽然说在大海上信奉一位淡水女神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别人不还有各种各样的信仰的嘛,诸神俱在,你的不算出奇。我们也开始吧,好像要所有人应誓才算结束。” 好多人以前发过同样的誓言,嘴里嘟囔一下,心里一想誓言就被再次被激活,身上荧光一闪,就不必继续嘟囔了,起誓就结束了。第一次发誓的,则要念诵神明和誓词,比如阿祖尔。 “至洁者辛徳雷亚娜在上,伟大的湖水女神见证,我阿祖尔·雷克斯今日在此发誓,日后绝不在船上偷盗他人物品,如有违背,必葬身大海,灵魂坠入深渊,永远被恶魔啃噬。阿门!” 一群人挤出大副办公室以后,各自散去,阿祖尔突然想起比利之前说过的话,忍不住跟比利咬耳朵:“比利,你看每个航次结束都要发现金,也就是说,船长室里,真的有个装满金币的财宝箱!” 比利痛苦的大喊:“我已经向我主发誓,绝不在船上偷盗他人财物!” 阿祖尔此刻仿佛智慧之神附体:“不对!如果神明的誓言或者神明的目光真的管用的话,船上就不用专门配备管帐会计了。甚至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人,他的职务叫做查账会计!你还记得吗?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小心点,肯定有人能做到既让我们的财物变成他的,又不是偷盗,还不用忍受这个神明见证必会应验的誓约。” 比利也想到了:“那怎么办呢?我想到了,我到了码头赶快花掉!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了!要不去问问三副?” “你去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问问水手长。” 水头没空理睬他,叫来了木匠阿方索,阿方索很开心又能八卦一阵了。听完阿祖尔的疑惑和困难,阿方索笑了,“我就说之前你担心丢东西那时候我忘记了告诉你什么。就这个誓言忘了!解决方法很简单:朗恩毕竟也是个近百年的公司了,现在的做法比较人性化,就是十个金币以上,可以在朗恩商会开个账户,以后的工资都存在里面,存款不花钱,每次取款交易收取十个铜子的服务费,每个账户每年收取最高五个金币,或者取款日余额千分之一的管理费。 朗恩还有一种代金券,苯奇纳亚发行的,但是注意他并不是货币,就是说你可以把大量的金币换成薄薄的十金币五十金币一百金币的代金券,方便随身携带。但是官方不保证代金券何时失效。虽然一百多年来用着非常正常,没人怀疑它会失效,但是苯奇纳亚政府已经在代金券上注明了,非货币几个字。 说些不开心的,哪怕是以前,也有船员意外身亡的事情发生和后事急需处理,然后商会按规定奉送死者亲属一笔抚恤金,派人把遗产送还家乡亲人之类的措施。在诸神的注视下,商会都会这么干,还有些虔信徒们为了取悦众神,很主动很愿意自费做这些事情的,包括顺便宣扬没这么做的船主等商人的卑劣行径,直到他他身败名裂,神罚降临。” 下午的时候,一艘小船划了过来,船顶上也挂着一面黄色的旗子。值班水手唤来了舵长,uu看书 .uukanshu.cm 舵长带人在船舷放下软梯,把人接上来,带去船长室。 然后,来人从船长室下来,爬下软梯回到自己的小船上去。白头翁号又是一声长汽笛,三副复又跑上去,把自己前面升起的黄色旗子降下来,然后,大船起锚,四艘小拖船前来,依照前例,慢悠悠的拖着白头翁号进港靠岸。 然后还是各自分工,大副带着一批人去船头,二副带着一批人去船尾,把船上的缆绳送到码头,工人们帮着套牢在码头缆桩上。船长在最高处用汽笛指挥,三副负责鸣放信号,船头船尾以钟锣回应,忙乱而有序,复杂而简单,好似一台精密的挂钟,每个齿轮按自己的频率运转,各司其职的准确走着秒。 船靠在码头上,舷梯还未放下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人聚集在码头上等着上来了。最大的一群,一看就是苦哈哈的码头工人,衣服都没得穿,身上晒得漆黑,干瘦干瘦,没有鞋子帽子,一条短裤就是所有的衣物了。 少部分的人衣着光鲜,身份不凡,不知什么来头,坐在马车上或者已经下来了,站在马车旁抬头仰望白头翁号雄伟的身姿。身边围着一两个一看就是会计的人。会计太好识别了,就像比利说的,再大的迷雾也遮不住会计身上金币发出的金光。不光他们身上那种财富与贸易之神教派的典型配饰纹饰,他们还随身携带账本和钱箱呢! 还有一批人,不上不下的,看着像是商贩,有男有女,女的戴着漏网面纱帽子,男的背着巨大的样品箱子,急切的盼望着舷梯早点落下来,好第一个冲上来。 一十八 惯例 比利在舷梯附近急切的问:“现在我能下去玩了吗?” 值班水手冷漠的回应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外国港口,每个国家第一个港口,手续比较复杂,要做各种检查,比如偷渡客,等当地官员检查完了,去大副那里拿上通行证才可以下船。通行证丢了,要罚款的,贵到你绝对不想交,以及,你可能完全没有交罚款的机会,直接被卖掉挖矿去了。” 勇敢的去探路的比利,受了打击,蹲在舷梯口附近不肯离开,看着船下面的人发呆。阿祖尔也只能无聊的陪着,哪怕看看码头上的人也好。这就是出国了吗? 阿祖尔问正在忙的水手:“这里是哪个港口?” “卜迪雅的孟笃,也是首都。不过这个城市很大,很多地方不让外国人去,我们下去的话,基本上也就在码头附近玩一玩,港口镇就够热闹了,喝点本地酒,晚上玩点开心的,买些必需品和纪念品,一切都能搞定,走不得太远。” 几个水手拖了一团巨大的网出来,然后把舷梯缓慢的放下去,一个水手小心的踩着光秃秃的舷梯走下去,到码头上继续安装调整。然后一个背着箱子的男人急不可耐的踩着刚放下去的舷梯板窜了上来。 水手大怒:“我还没放安全网呢!你若掉进海里,还是我的麻烦!” 男人跑上甲板,小心翼翼的给几个人赔礼。 “对不起了先生们,对不起了先生们!先生们,请问我能见见厨师长大人吗?” “哼!”几个水手并不搭理他。水手后边是两个实习生,中年男人看了过来,阿祖尔和比利可不敢随便说话,没看水手们都生气了吗?两个人直摆手,连连后缩。 几个水手并不理睬他,自顾自的安装舷梯的栏杆扶手,然后再在舷梯的底部架上两层安全网,最后又忙着拿着干净的抹布,仔细的擦着舷梯和栏杆上任何可疑的污渍。男人咬了咬牙,掏出一把铜子,每个人分了一点,阿祖尔他们俩也分到了几个,但是他们依旧不敢说话,一切像水手们看齐。 然后舵长出来了,几个水手立刻行礼,“舵长!舷梯已经准备完毕了!” “嗯。”舵长满意的点点头,顺便把凑过来的男人挥退,让他先去角落里等着。 一辆带着贵族花纹和卜迪雅政府特色花纹的马车走上前来,舵长站在舷梯口,向车夫点头示意。马车停下,两个包头华服男子下了马车,每人提着个轻飘飘的提包,会计拎着结实的手提箱跟在后面,和他们一前一后的走上了舷梯,领头的人胸前的宝石项链剧烈的摇晃着。还好,舷梯很稳,几个人也见惯了一样毫不在意的,稳稳当当的慢慢上了甲板。舵长立刻上前,亲切的交流了几句,把两人领走了。 刚刚那个男人又冒出来,小心的问道:“现在我能去见厨师长大人了吗?” 几个水手想到了刚刚的外快,没再次拒绝回答他:“新干这一行的?现在厨师长肯定在船长室招待这些贵客啊?你就是去他房间你也见不到人。看看你的同行们,多淡定。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吗?还有一批!等下一批官员走了以后,才是你们活跃的时间!你还是先下去吧!不乐意就在这后边呆着!” 男人选择了在后面等着。阿祖尔和比利比较好奇,就过去和他攀谈起来了。 “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卖菜的,你看我这箱子里都是我们店里的新鲜蔬菜水果样品。” “我们吃的菜,难道不是商会自己提供的?” “哪里那么复杂啊小兄弟,天高地远的,都是按时按船的大小人数给你们船上批一笔钱,然后厨师长拿着钱自己买。小兄弟,待会儿帮帮忙吧,我和你们说,我卖给你们的菜都是新鲜的,上好的,可不是别人那种没人要的烂菜叶子烂土豆。你看下面那个胖子,他就经常把喂马喂猪去的空心胡萝卜老莴笋卖给船上,按新鲜的价格,还有肉干咸鱼,都是卖不掉发霉了洗一遍晾干或者虫子咬过的!直接拉到船上了!他都在这一片出名了!那个女人也是,一框橘子两个银币,价格倒是没问题,可是她一直都是装半满的。新人新店铺不易啊!帮帮忙吧小兄弟,买我的蔬菜水果,你们也能吃得放心满意啊!” 阿祖尔和比利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舵长领着两位不知名政府官员下来了,把他们和他们俩带来的会计三个人送到码头上,再把另外一辆马车的两个官员迎了上来。几个官员明显认识,碰头时笑着打了招呼,分别离去。 中年男人嘀咕着:“这是税务官。我不是不懂规矩,我就是想先别人一步啊。” 这人运气还不错,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税务官和前一批人一样,满意的拿着鼓鼓的包离去。几个小贩开始登船。他又去求舵长,又塞了一大把铜子。舵长笑笑:“去吧,厨师长住在哪里知道吧?” “谢谢您!谢谢您!右舷朝后第一间!每个厨师长都住那里。谢谢您尊敬的先生!” 等他走后,几个水手忽然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莫非他有什么不妥吗?” “呶~看后面的几个,有女的。也就是说,刚才的菜贩子,今天绝对赔了,什么也卖不掉!” 几个菜贩被领进大副值班室候着,让他们自己排顺序,uu看书 ww.ukanshu 一个一个的去见厨师长。还有水手取笑阿祖尔:“小伙子,待会儿要不要去我们尊贵的四国国宴大拿,国王御厨厨师长门口听墙角啊?或者关键时刻猛地敲他几下门也是可以的!你也敲十下~啊哈哈哈~” 感觉到几人话里隐含的恶意和拱火。阿祖尔和几个水手牙尖嘴利的问题反击了几句,然后就回宿舍了。刚好这时候水手长正找他呢! “阿祖尔,今天你就别下去玩了,明天吧,今天你就值个班,守在船头生活区门口,别让工人们有意无意的闯进来!虽然都会会锁门,但是总有不能锁和忘记锁门的情况。你工作到吃晚饭吧,我会安排别人吃好晚饭跟你轮班的。” “好的水手长!”阿祖尔一如既往的乖巧。 “认真点,要是真被偷了东西,他们肯定先埋怨你或者打你一顿的。” “好的水手长!水头,您选择哪个时候出去玩呢?我能跟着您一起吗?到时候我请您喝一杯!因为我绝对不认识路!出去了很可能回不来啊!” 水手长冷酷的脸上一闪而过一点笑意,然后拒绝了。 “下一个港口是我的故乡,这里我就不休息了,把假期都调整到下个港口曼达了,我要回家几天看看。你去吧,买点纪念品,别把钱都花了。去打听一下谁来过孟笃还愿意带着你们,找个熟悉的,组队出去吧,几个实习生之间还能相互照应。人长了嘴巴还可以问路,实在不行还可以买张地图,一点一点的来回摸索!怎么可以一直靠别人呢?” “好的水头!是的水头!明白了水头!” 一十九 逛街 按照规定,船舶靠在码头的时候,底层值班人员每天只做半天的工作,不用值班的人只要把分配下来的任务做完就可以出去玩了,比如你把三天的活计一天干完,就可以下去玩个两天三夜,嗨个不停那种,嗯,只要你有钱。 最后这句话是一个马车夫说的。 木匠阿方索和一个老水手莱恩,这两个人比较愿意花点时间带着实习生们出去玩并把他们带回来,只要他们愿意服从安排,不强行脱离队伍,并且表示不会去什么特别贵的地方或者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带着他们长长见识,买点当地土特产之类的就回来。 等到所有人都下班后,一行人到大副那里领了自己的通行证,下了舷梯,在码头上找了一个拉客的大马车,离开了码头,去了港口小镇。说是小镇,也不小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码头,这些不断来去的货船们,当地也发展起了对应的生意经,把一个小镇生生打造成了欢乐谷,遍地皆是商铺酒铺子和红灯区。 比利眼睛都看花了,就去问马车夫,这里哪个地方是最好玩的,马车夫熟练的说了好几个地方,说去了这些地方报他的名字还能打九折。最后他说道,其实只要你兜里还有钱,哪里都是好玩的地方。 马车停在了本地的最大的露天市场,车夫还念念不忘的劝说几个人如果想找姑娘千万别忘了找他,他知道哪家的姑娘最好,甚至还在暗示说,如果想找实惠的,可以去他家。 进门先是菜市场,各种蔬菜水果,还有鸡鸭鱼肉,充斥着各种垃圾的味道,还有商人小贩和客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生活的气息,一下子就扑面而来,这个才是真正的陆地上的生活啊!见到了这些嘈杂,闻到了这种五味杂陈的哄臭,才算是离开了荒芜的大海,回到了人间。 这次一起来的水手莱恩,就是昨天在舷梯口组装舷梯的一位老水手,和阿祖尔他们也算比较熟悉,说的上话。老水手莱恩说:通常情况下,应该是厨师长带着人,亲自来菜市场买菜,并买足一个航次或者数月需要的食物的。只不过,如果有菜贩亲自上门推销并送货上门,在厨师长的房间里各种不可描述的金钱交易,肉色交易之后,他们皆大欢喜,菜贩送货上门,买菜的事情就完成了。 他还炫耀说:有一次他在船长室当班的时候,厨师长喝醉了,直接抱着一大笔钱跑来跟船长嚷嚷,说这次的分红给船长拿来了,被船长捂了嘴拖到后面去了。他也不敢吱声,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所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不敢碰,不敢碰!你我安心的拿自己的那份工钱就好! 阿祖尔也算见过了点世面,最懂这种炫耀的心思,忍不住一边悄悄翻白眼,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就是一边说什么也不敢说,一边什么都说,一边说安心拿自己的那份钱,一边又对别人能随意分的一大笔钱深感羡慕嫉妒吧?” 过了买菜区域,就是各种商铺,也有卖菜卖水果的大店铺,还有卖香料的,卖金银的,卖衣服的,卖生活用品的,卖家具的,渐渐地,越来越繁华。 两个老练的水手叮嘱一声要看护好自己的钱袋,然后就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阿祖尔也奔着自己需要的店铺走了进去。他买了一个新钱袋,鳄鱼皮的,外面全是结实的鳞片,特别耐划,还放得下他所有的钱。顺便,阿祖尔还买了几只小鳄鱼脚做成的护符。护符的真假没注意,阿祖尔需要的是它们能作为某个仪式材料,遇到了就买几只存着。 然后,阿祖尔买了只背筐,买了个小水桶,,几盒火柴,几支蜡烛,几只小碗,一套研钵,又买了几袋干花,延命菊,百合,茉莉,几张荷叶,还有一袋莲子。在服饰店里,他又买了一把据说是天堂鸟羽毛做的女式扇子,问了店家卖不卖羽毛,店家说没有卖的,让他不如去菜市场那边问问卖家禽的。 没什么可买的了,阿祖尔就去找其他几个人,找到比利的时候,他正在理发,刮脸,看到阿祖尔过来也只能用眼神示意,动都不敢动。话说这么早就开始刮脸好吗?阿祖尔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但是他记得好多仪式要用到自己的头发,就没打算剪掉,待会儿买几根发带头绳吧。和木匠阿方索交谈几次之后,他打算开始研究神秘学,神秘仪式了,也许自己也能成功呢,不然这辈子想做二副可就完全没指望了,先试试吧。 比利理发完毕,问阿祖尔想不想理发,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想等别人的样子,对旁边的店铺一脸的跃跃欲试,阿祖尔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陪着比利买了顶帅气的海盗帽子,还有块头巾,阿祖尔也给外祖母买了一块大方巾,给父亲亚丁买了只有当地特色的羽毛笔,都放在阿祖尔的背筐里。阿祖尔还买了几根发带,把一头金发扎成个小揪揪,被比利狠狠嘲笑几句,阿祖尔也没放在心上。 找到阿方索和莱恩的时候,他们几人已经聚合到一起了,正在被几个当地人围堵着推销东西。一个大胡子,脖子上胳膊上挂满了宝石项链吊坠挂坠,语速极快的说着自己的货如何如何的真,如何如何的便宜,还有几个女孩子,拉拉扯扯挨挨擦擦的的和他们推销着自己的项链。 阿祖尔走到木匠阿方索身边,问道:“这个和那天那几个官员身上戴的项链好像啊?他们几个小贩还能有这么多珍贵的项链?会是假的吗?也太多了吧?” 阿方索回答道:“是假宝石的,但是假宝石本身就是宝石的一种,长得像昂贵的宝石而已,说不上完全的假货。珍珠项链比较真,可以买几串。” “珍珠不都是圆的吗?怎么长得这么像大米?” “像大米我才说他们真,小贩手里,不会有极其昂贵的奢侈品,有也不要信。”说完,阿方索就买了几串,每串三十个铜子,都是那种很小的米珠。另一个水手莱恩也买了几串,说是回去送人,比利也跟风买了一串。 然后一行人就继续往前,穿过市场,去后面的闹市区逛逛。沿途依旧有游走的小贩推销各种小饰品。还有卖项链的,比利去问了价钱,二十五个铜子一串。 再走了两条街,又遇到一个,问了价钱,十五铜子一串,然后见到一家店,门口敞开的箱子里是小山一样的珍珠串子,uu看书 .uukas门里面的柜台上是大珠项链。这次都不用比利去问了,箱子旁边插着牌子:项链十个铜子一串,手链五个铜子一串。 几人进店里看了看大珠珍珠项链的价格,从几个十几个金币到几百铜子不等,比利还问了一下他买的三十铜子的项链的真假。店里的卖货姑娘可能也实在无聊了,还真拿起来给他讲解了一下。倒是个好消息,是真的珍珠项链,就是材质和她家卖的十铜子一串的项链一样,甚至是同一个货源,不如再买几串平衡一下亏损。 这话一出,连阿方索他们也忍不住了,晦气的买了几串十个铜子的项链,总算拉低了平均价格,稍稍安慰了一下自己。比利还想回去找人把项链退掉的,但被两个老水手阻止了,人家小贩又不是卖假货,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当心一去不回。而且,这东西一旦带回故乡,怎么说也不会亏损。这么一说,比利狠狠的抓了一把项链,差点把钱包掏空。 阿祖尔看了看他买不起的东西,趁着那姑娘谈兴正浓,问了一下他想知道的问题:“听说珍珠还有彩色的和黑色的?听说它们更贵是吗?” 小姑娘看到金发的阿祖尔,看了看他的脸,满意的回答道:“是的,彩色珍珠很少见,一直都是单独卖的,不在这里展示,如果是大颗的彩色珍珠,基本上都是天价。黑珍珠严格来说指的是绿色珍珠,深绿色到浅绿色还有灰绿色,统称黑珍珠。如果你看到有人卖纯黑色的珍珠,那绝对是假的。” “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个好人呢!” 二十 喝酒 其他几个人买的东西也不少,就也和阿祖尔一样,买了个背筐,相互帮忙看着是否有人靠近和偷东西。最后几个人去了水果店买橘子。阿祖尔不解:“为什么我们还要自己买水果呢?船上不是每两天会发一个吃吗?” 两个老水手回答道:“不够的,两天一个水果只能保证最基本的健康状态,想维持真正健康的,还是得靠自己补一补。再加上有时候,仓库里的东西比如水果,蔬菜,会原因不明的坏掉,谁也说不出厨师长的问题,然后就没得吃了。平时多补充一点,万一哪一天真断供了,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橘子最容易保存,能放很久,很适合自己买了存着。吃完的橘子皮放干泡水喝也管用。” 阿祖尔只能把背筐里一些怕压的东西翻出来,把买的水果放下面。 阿方索看到了阿祖尔卖的火柴蜡烛,警告他说:“船上除了固定配给的马灯,不允许私自点火的,你买了别忘了去大副和三副那里报备一下。不然会被没收的,以及千万记得不要在房间里用。”比利恨铁不成钢的叹气道:“阿祖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呐!当心再被抽一顿!” 阿祖尔回应道:“我会的。我是那次看到二副在船尾布置祭台,上面有蜡烛,所以我才买的。我会去报备的。” 比利好奇的问道:“你要开始练习神秘仪式了吗?早了点吧?不是二副才需要吗?听说没人指导,没有密语,很难成功的。你要练习什么仪式?” “把海水净化成淡水。”阿祖尔头低得很,声音也很轻。 几个人笑喷了。“阿祖尔啊,那顿打还是让你有心理阴影了啊!没事学吧学吧,你肯定会成功的!我们真诚地祝福你一定成功!说不得哪一天,船上缺水了,高贵的厨师长还要去求你施展仪式呢!哈哈哈哈~” “是啊,还差什么没买?一起买了,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未来的祭司诞生!哈哈哈~” “还差盐巴。” 等到买好东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进去休息喝一杯。酒馆灯火通明,壁炉里的火光和吊顶的蜡烛们,给酒馆里染上了那种特有的昏黄色的光芒,屋子里面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进来吧,菜鸟们!开始你们的第一次探险吧。” “我们来买淡啤酒吗?” 阿方索笑着回应:“不,那个等回去的路上买。先来这里喝一杯葡萄酒,虽然价格偏贵了一点,但哪怕你们的工钱也能够轻松支付得起一杯葡萄酒。这里适合你们这样的菜鸟见识见识。小酒馆全是喝醉闹事的家伙,还有粗壮结实的中年侍女,大酒馆那里全是来往的贵族和他们成群的侍从。这里既有麦芽酒喝,也有葡萄酒卖,价格也稍微偏贵,所以来的人都是小酌一杯那种。安全得很。” 另一个水手说到:“阿方索说这次就不带你们睡女人了。只是让你们看看,看看别人是怎么挑女人,还有怎么和女人调情的。哈哈,要我说就是太保守了。说不定你们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玩过了呢!” 阿方索看着几人,鼓励的挑挑眉,示意几人阐述一下自己的伟大经历。可惜,几个人还真都是十七八的乖孩子,都是只听说过没真实操过的小雏鸡,红着脸相互打量,包括了嘴强王者比利。 “点酒吧,各付各的。付钱时注意别把钱哗的一下子都倒出来,不然会被扒手视为挑衅。” 酒馆里放了十来张桌子,里面的华丽一些,还铺上了桌布,中间的就是普通的实木桌椅,靠门口的几张,就是两个酒桶,上面放了块大木板当桌面。小酒桶就是椅子。 一行六人,在中间坐下,侍应生过来,两个水手各点了一瓶葡萄酒,其他三个人问了一句,各点了一杯葡萄酒和一杯麦芽酒,阿祖尔点了一大杯淡啤酒。 “看里面,那个桌子铺了桌布是吧?要收费的。好一点的一杯葡萄酒一个银币,换一张桌布也要一个银币。还羡慕吗?”水手莱恩炫耀的说道。比利抓着自己刚到的四十铜子的葡萄酒酒杯羡慕不已。阿祖尔的大杯淡啤酒也来了,三十铜子。快速送酒过来的侍应生把酒放下,一边收钱一边插嘴到:“先生们,不换桌布也可以坐过去的,不额外收费。只需要一点点小费,我还可以为各位介绍甜美的少女,各种价位的。几位先生是不是需要?” “算了,菜单拿来,我们点一些吃的就好了。” “好的先生!” 几个人各自点了几个特色馅饼,烤肉串,盐豆子,阿祖尔看到鲜花饼,因为他今天买了很多干花,就点了一份鲜花饼,侍应生说鲜花饼不抗饿,尝尝味道还可以,不下酒,推荐了一份帕拉克,然后磨蹭了几句,收了钱走了。 “他刚才磨蹭着不走是在做什么?” “在暗示我们给小费。” “不给会怎么样?” “会发飙,会摔摔打打,会拖着不上菜和给菜里加恶心的东西。别担心,我给了。” “真头疼,不是很愉快的体验呢,还有谢谢您了莱恩先生!” “谢谢莱恩先生!不过小费一般给多少呢?” 莱恩喝着酒,侃侃而谈,“这种酒馆,这种位置,一般给个几十铜子就够了,一个银币以下,通常就是拿银币付账,不要找零即可,虽然他们从不给银币找零。如果是那种乱哄哄的小酒馆,可以不给,几个铜子也可以,但是那里比较乱,没人管你,也不干净,给了小费也没人给你擦桌子。那种高级酒馆,其实是客栈,来往的绝对没有平民,穷人不让进的。那里是按照每次服务都给小费设定的。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侍应生,工资很低,全靠客人打赏的小费攒钱,不过挨打挨骂的机会也一样多,然后就会被辞退,用来平息客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 比利喝了酒,涨红了脸,急吼吼的问道:“莱恩先生,女人呢?你还没说到女人怎么看呢!” “哈哈,着急了啊?好吧。通常来说女人的价格会根据地区不同而不同,我就说那些接**均的价格标准的吧。通常是三个银币到五个银币一次,如果想留下过夜,差不多就要一个金币,你们能听得懂一次和一夜的区别吧?” “能的先生,请继续!”几个菜鸟脸色通红,不只是因为喝酒。 “一次也不是一次的意思,它实际上,算了,待会儿和你们说点别的。”莱恩喝了口酒,止住了话头。侍应生托着巨大的盘子回来了,“先生们,你们的下酒菜来了。” 侍应生把菜放好,看几个人没动静,等了一会,看还是没动静,哼了一声走了。 阿祖尔几人才不管他,难道再给一次小费吗?舍不得! 阿祖尔看着桌子上的几样菜,uu看书 ww.烤肉很明显,馅饼是个什么东西呢? “世界上还有不是饼状的馅饼吗?怎么是几个包子?还三角形的?阿方索你确定你要的是馅饼?你看我的鲜花饼,起码是个饼!” 阿方索无所谓的拿起一只咬了一口,“还可以,就是个蔬菜卷嘛。” 阿祖尔尝了一口鲜花饼,把盘子往中间推了推,“都尝尝味道吧,吃一口感觉挺奇怪的。”然后他又拿起侍应生推荐的本地特色菜帕拉克,这不就是洋葱圈和鸡蛋吗?难道裹上面粉我就不认识你了? 别人好奇的看着阿祖尔的表情:“怎么样?什么味道?” 阿祖尔无语的说:“还行,吃一块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也算开了眼了,居然吃到了辣味儿的炸鸡蛋,你们也都尝尝吧,我是不可能再吃的了。着实属于那种新奇是新奇了,吃过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买那种,都尝尝吧。除了煮蛋蒸蛋煎蛋,鸡蛋的其他做法绝对都是邪物啊!” “哈哈哈哈~听说有一种做法叫做炒,有机会带你见识一下。据说炒鸡蛋是非常有名的一道菜呢!” “我也听说过一个说法,还是我们那位四国国宴厨师长说的,他说鸡蛋有一百多种做法,会一种做法,就允许厨师在帽子上叠一道褶子,最多的就把帽子叠成面条纹路了。我还没见过厨师长这位国王御厨帽子上的褶子呢!” “我也听说过,我还以为是指把鸡蛋用一百多种配菜拌一下呢!” 几个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热络的聊起来。 二十一 失败的每1天 几个人在酒馆里,对着别人悄悄的指指点点,有的人注意到了,扭头骂一句,有的人反而更兴奋的和来卖春的女子动手动脚起来,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莱恩四处张望,点评着酒馆里的各色交易,酒话连篇,漏洞四出也毫不在意。 阿方索把没喝完的酒封瓶放进背筐,惹来柜台里侍应生的一顿白眼。其他几个人都把酒喝干净,起身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阿方索和莱恩走进一家门上斜插着一根扫把的人家,和那位迎出来的家庭主妇,买了好几桶小桶装的麦芽酒,不过桶的价钱另算。 “什么?五十铜子就能买一桶?这么便宜?还是酒馆里太贵了?我能先喝喝这个麦芽酒和酒馆里的麦芽酒有什么不同吗?”比利气愤的说着,然后对农妇比比划划的说要尝一点。 农妇显然很懂几个人在说什么,但也只是笑笑,拿了个杯子给比利倒了一点。 比利把酒杯递给阿祖尔要他也尝尝,阿祖尔接过酒杯,仅仅是闻了闻,没喝。 “味道更淡了些,但是好像更甜。” 阿方索一巴掌拍了过来:“可别不懂装懂了!一个味道!不是说了嘛,酒馆里价格偏贵,我们去的那家,更是加了很多服务费之类的费用在里面,去酒馆里喝,只是见见世面,喝个氛围。想喝个开心往饱了喝,当然要去酿酒厂厂家去买,或者到这种自酿啤酒的人家来买。” “这酒能放多长时间?”被打了的阿祖尔也不敢反抗,他的确就是想装一下,没成功。 “桶不打开的话,两三个月,再久一点就放坏了,放坏了就是那种酸的喝不下去的感觉。一喝就知道。打开了,两三天内喝完就行,反正都是小桶。每次靠码头买一点,别买多了,屋里柜子放不下,放床下很快就别人喝了,偷床下的酒喝不算偷,因为船摇的时候,它会滚出来砸人,以及谁让你不放柜子里呢。” 阿祖尔问道:“她家里为什么要插一把扫把在门上?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带我去女巫的家里呢!还在想要不要再买点神秘材料呢!” “阿祖尔祭司大人,那个不是扫把,是一根木杆,绑了一把脱粒过的麦穗杆子,意思是她家卖麦芽酒。这个做法是从苯奇纳亚传过来的,卜迪雅原来是苯奇纳亚的殖民地,后来独立了。你们上学学过的吧?” “学过,但没学这么细。” 回到船上后,阿祖尔就没再想过要出去,比利倒是很喜欢,后来钱花光了,还和阿祖尔借了一个金币。阿祖尔还替他值过几次班,说好了以后阿祖尔想下去多玩一会儿的时候换回来。阿祖尔想了又想,发现父亲亚丁和外祖母,可能没什么想要阿祖尔买的,有点纪念品就够了,他们更多的应该是希望他平安吧。所以阿祖尔就不再出去玩了,降低在外行走的风险,还有,他想着回太子港的时候,把钱寄回家去,不管多少。 和三副一起值班巡逻或者守门的时候,阿祖尔询问过这位喜欢炫耀的三副关于神秘仪式的事情。三副很惆怅的说,他就完全没有天赋,任何仪式都得不到神明的回应,包括那位最喜欢显圣的娼妓女神也没理睬过他。他已经死心了,打算在三副的位置上做到干不动为止。 这话说得阿祖尔也很消沉,因为他的研究也一样毫无进展。阿祖尔万分怀念学校的图书馆,只可惜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当时看的书倒是很多,很杂,可惜都是匆匆翻过一遍,一知半解。唉。 据阿祖尔所知,纯净的白盐本身就代表着四元素,生于大地,藏于水,细小的盐粒常常飞舞在风中,燃烧的时候,发出绚丽的颜色和迷幻的毒气,让施术者迅速进入通灵状态,唤神成功。 可这第一步就是问题,盐怎么烧起来呢?书上没写过,问谁谁都说不知道,和不能说。 在这个世界里,其实是有不和神明沟通,就能够施展神秘力量的,比如男巫和女巫。并且,巫师们本来指的就是没有神灵愿意接受的施法者,有神灵愿意接受你的献祭,那你就是祭司。 二十二 再次起航 卜迪雅的天气挺好的,十几天来也没有下雨,天天都是大晴天,挺适合装卸货的。大海上的那场风暴,据说也没落到卜迪雅半点雨水。 水手长拿了顶帽子给阿祖尔他们,用来在大太阳下当班。这个帽子就值得说一说了,是水手们用破损断掉的缆绳编织的。水手们干活的时候,真的是心灵手巧,帽子真的很好看,大檐太阳帽,雪白雪白的,四周也没全收边,精致又粗旷结合到一起,反正阿祖尔这种动手残废是极其羡慕和满意的。 他们还会用破损的绳子编织一些小工艺品,比如篮子,包包,把从码头买的杯子酒壶小刀刀鞘什么的,再加工一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阿祖尔深深的体会到了,不要小看这些动不动就烂泥一般躺在角落里睡觉的人。人活着真是太矛盾了! 值班时还能见到的就是吵架,或者打架,没打起来那种。 卸完货,工人无所谓,但是总有货主不肯放弃,你没卸完啊?剩下的货也是我买的啊?怎么就不给我了呢?大副则稳稳当当的说,卸完了,你的货数量够了,这是别人的货,虽然少,但不是你的。 装货也吵。如果是按包按件按桶的货还好,装卸完毕就走人,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大副总是说,没装够,不肯签单,货主则坚持说装够了。 阿祖尔还被要求拿着他发的那把短刀,成群结伙的和码头上的一伙人对峙过。气氛极其狰狞,结果极其淡定。最后货主开心的骂着把货拉走了,大副开心的骂着继续装卸货。 码头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的操作,阿祖尔都没看明白。学校里没讲那么多大副二副要做的事情,浅显的很,只是简单的几章就结束了,主要是计算,学二副工作内容的时候全是计算航线远近,航行天数,学大副工作内容的时候全是计算货舱配货,阿祖尔仿佛再次回归了小时候的学渣状态,算的他头晕脑涨,最后勉强通过。 “海上每天的风都不一般大,船前进的速度很明显也不稳定,这怎么算的?装货卸货计算货物原来是靠吵架?靠带刀的人多?太离谱了!我是不是上了个假的学校?” 装卸货完毕,官员们再次分批前来,开心的鼓囊囊的离去,然后又是发财的机会,三次搜检偷渡客,各有收获,或者依旧两手空空。 船上升起风帆,副船长二副在船尾乞风,照例的莹光闪烁之后,拖船前来,把白头翁号拖离孟笃港,白头翁号解掉拖船,在微风中缓缓加速,向着目的地,水手长还有副船长索林的家乡,凡蒂亚群星群岛驶去。 阿祖尔和木匠阿方索借了他的经书来看。但是房间里不准举行仪式,加上房间里光线很暗,全靠走廊里的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照明,所以,阿方索也很少在屋子里念经,以免被误会和伤眼睛。阿祖尔忘记了买些纸笔了,他又想着早点摘抄完毕还给阿方索,想来想去只能去找了水手长。 水手长还是那么的面冷心热,虽然没直接说给他东西,但是他去仓库里拿了一支羽毛笔一瓶墨水和一叠纸给他,并给他安排了个统计仓库工具库存的任务。 于是,这几天下午的时候,阿祖尔就自己一个人在仓库里干活,比利羡慕的说了好几次水手长不公,偏心,还说阿祖尔傻,说他忘记了当初抽他鞭子的人就是水手长呢。 除了每天迅速翻阅和摘抄海洋女神教义里有关湖水女神的部分,以及一部分也许能改动借用的仪式祷告词,阿祖尔也在认真清点和辨别仓库库存,毕竟是一份工作不是吗?总得干好它。阿祖尔这次不认识就直接说不认识了,找了水手长几次,新学习了不少知识,见识了不少工具的用法,收获不小,被水手长耻笑一顿,说这些他写的书上都有,还新知识新收获呢,也就是个补课而已。 水手长肯·辛格森这些天一直很开心,看来是即将回到家乡,让他心情愉悦。看着他扭曲的笑脸,阿祖尔想起了码头上那些官员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和水头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包里都是什么。水手长也做过舵长,也曾迎来送往这些大腹便便的官员,知道一些规则: “通常都是一瓶酒,两盒雪茄,大部分的国家立法立契禁止官员收受现金贿赂,u看书om所以,慢慢的就形成了这个规矩,昂贵的烟酒,作为小礼物带走,这样也算是这些官员不违法的外快收入。码头附近甚至有兑换处,他们可以拿了烟酒后直接去那里换成金币,多了一步程序,就豁免了收受现金犯罪的契约惩罚。” “有些国家则没有立法,官员上得船来,毫无脸面的直接开口要钱,但是他们也不用送太多,国家昏乱,人也没底气,我见过船长甚至只扔给他们几个银币就把官员打发走的。”说到这些,水手长肯·辛格森脸上不禁发出自豪的光芒。 “我的家乡,凡蒂亚,第一商业联盟所在,海洋女神的地上神国所在,就没有这么多污糟污糟的事,商业氛围极其浓厚,办事流程顺畅,分秒必争,哪里还会有什么索贿不成争执吵架,不给钱赖着不走的丑态呢。” 阿祖尔习惯性的捧场:“水头,据说凡蒂亚群星群岛,大岛小岛数量加起来超过一万?” 水手长笑的多了,笑容越发正常:“嗯,是说有人居住的岛屿,有一万多个,加上那些没有办法居住的岛屿,没有淡水的岛屿,礁石岛屿,珊瑚岛屿,总数量超过了三万。总数量除了神明,没人知道。因为我们那里有世上最奇特的几种现象,比如小岛悄悄升起,过些日子,又悄悄的沉没不见,据说还有会漂移的的岛屿,以及风景奇特的岛中岛,岛中岛中岛,洞中岛。” “哇!好想去看看!” “等你休假了想带着家人旅游,或者以后结婚了,可以考虑去我们那里度蜜月,我们那里还是世界第一的蜜月胜地呢!” 二十三 看云识天气 比利觉得小伙伴抛弃了他,很生气,哄不好那种。阿祖尔把海洋女神的经书还给阿方索之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哄比利身上,许了很多承诺,让三副马特看了不少笑话。 也没笑多久。 实习生的任务,除了要干活,也包括了向周围的人学习其他海上知识,相关人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要教授他们。就看实习生会不会做人了,毕竟谁也不欠别人的不是吗?阿祖尔跟着比利,学了一手漂亮的拍马屁,哪怕心里并不想这么干。从花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把生气的师傅比利哄好来看,阿祖尔基本可以出师了。 三副马特,这几天教他们的就是看云识天气,这个阿祖尔他们都懂一些,学校有教,还有很多谚语,歌谣,都是很方便,很通俗易懂的东西,就是没什么机会实践。这种学习,其实也是一遍复习。这些云的图片当年的书上都有,就是把他们和书上抽象的图片对比对接起来的过程比较痛苦和困难,学的过程有点因果颠倒。 比如说,他们是先看到天晴,再去学晴天会出现什么云,看到小雨,再去学小雨天有什么云,感觉就是因果颠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样的云才导致有什么样的天气,而是因为什么样的天气,才导致了什么样的云朵的出现。真正算是学习到的,就是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云和天气对不上,该下雨不下雨,不该下雨反而下雨。 阿祖尔他们就更好奇了:当在大海上,乌云密布,完全是漆黑不变的天象云色的时候,船长室是怎么观测并得出结论,预测出暴风雨,巨浪,会在第二天下午停息的呢?是船长室的神秘仪器吗? 两个人使出浑身手段,恳求三副马特讲解这个秘密,哪怕是一点皮毛。 三副毕竟经常上驾驶台去,在船长室见到听到不少,何况人到中年,最喜欢炫耀,满意的享受了一番吹捧之后,还是给他们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过程,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船长的海图就是一件神秘物品。 每条船上会配备海图和航海日志。 海图,就是航运公司和船长极其珍贵的资料,上面绘有花了大价钱得来的大海岛屿海岸线以及深浅礁石分布图,还有最珍贵的航线资料,轻易不能让外人见到分毫。航海日志是记录每个航次,每天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件的日记。在过去,船舶在海上遇到友好的船舶,还要相互交换抄录航海日志,共享海上福祸经验。如果船舶遇到海盗船,打劫和反打劫的重点除了贵重物品,就是海图和航海日志。 据说船长的私人海图和船上的海图不一样。船上的海图,就是纸海图,包括上面的航线,都是属于不可外泄的秘密资料,但也仅此而已。船员们,比如船长副船长,大副二副,每天都要频繁的观测和计算船舶所在位置,观测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星象,天象,风向风速,海浪海流,海水岛屿海岸线。然后,还要反复校对,比如校对之前的航海日志记录,比如校对众人几组计算结果。 这些学校里有教,也就是说,在海图上,船舶所在的位置不是一个点,航迹不是一条线,而是一个圈,一个大致范围,一条范围带。 船长自己的那一份海图,是一张很古老的羊皮海图。三副在一旁给船长打下手的时候,曾瞄过几眼,应该是非常罕见非常厉害的宝贝,可反复使用的神秘物品。它能借助神明的力量,精确定位船舶位置,还有当前海域的天气状况和天气变化趋势。船长很宝贝,每天至多拿出来和副船长大副们的计算结果校对两次,相差不大,以它的结果为准,相差太大,当然是副船长大副还有二副们立刻重算,然后等几人都承认计算错误之后,再以它的结果为准。 这还是因为,使用者必须考虑到使用神秘物品时,神明借出的力量是不是多了或者少了,神明在不在状态。虽然说,从结果来看,这种仪器化的神秘仪式,发动的时候,从没见过神力不稳,神力波动。但是,就像苯奇纳亚发行的纸币上写了,本纸币不是货币一样,制造这些神秘仪器物品的祭司也说了,使用时必须考虑到神明打瞌睡,或者神明不在家,神明去打仗,神明重伤沉睡,神明陨落等等因素,仅供参考,哪怕用起来非常方便非常准。 神秘物品都很贵,贵到让人绝对不会去考虑是否怀疑仪式结果。起码两位副船长眼热的很,副船长们应该能买的起,没有主要是因为买不到,成品稀少。三副马特还听说,副船长他们已经在向朗恩商会朗恩集团写信,建议所有船舶都配备这种海图了,毕竟它太方便了,商会里教会里没人会制造不要紧,u看书ww.ukanshu那位创造与毁灭之神的祭司们会制造就行了!去买吧!您是个财大气粗,有钱的巨无霸商会不是吗? 水手长肯·辛格森不做舵长之后,基本上没机会上去船长室,除了维修的时候。木匠阿方索也说起过他去船长室的经历,基本上都是上面的物品损坏,比如更换栏杆地板之类的,能动的物件,都会被送下来修理。还有三副马特,别看他房间里邋里邋遢的,救生艇也从不怎么做清洁,都是把活计丢给两个小跟班,但是他是船长室驾驶台的清洁高手,三层楼那么高的高手,爆发力十足,又力度稳妥不损坏物品。 阿方索说他看到过三副擦船长室的窗子桌子柜子,速度快,效果好,而且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噪音和刺鼻的气味,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敏捷的灵活避让,工作时人和工具绝不阻挡阻绊任何人在驾驶台走来走去,相当优秀的服侍人员,堪比贵族的贴身管家。 阿祖尔去和三副求证,三副又是一顿对自己的工作成果的炫耀,对着阿祖尔和比利大吐苦水,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钱难赚,活难干,满脸红光的诉说着做三副必须掌握和执行的任务内容,对木匠阿方索说他堪比贵族管家的说法大加赞同,然后又丢给了两个跟班一大堆工作任务,美其名曰,操练起来,练出他那种迅速高效还毫无声息的水准的时候,就可以出师了。 结果就是,比利又生气了,阿祖尔花了一桶啤酒才把他灌饱灌好,比利醉醺醺的痛说自己的辛苦,抱怨和阿祖尔做朋友的不容易,诉说自己的包容和伟大。 二十四 大海航行靠舵手 大海航行靠舵手,这句话在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是一句玩笑话。船上有四位舵手轮流值班,使得大船日夜不休的稳定前进。再加上一位舵长,舵长不只代表着他是几位舵手的小头领,还代表着高超的技术和灵敏度反应,在舵手身体不适的时候顶班,以及安排挑选预备舵手,备用舵手,以及,靠离码头期间,复杂航道,恶劣天气比如大暴雨,风暴巨浪天,都是舵手监督舵手操舵,或者更多的是亲自上手操舵。在船长或者其他驾驶员恍惚或者其他意外情况不适合指挥的时候,舵长可以临时接过指挥权,直到他恢复过来或是等到其他驾驶员前来。 所以,舵长还有个非常正式的别名,夸特船长,也就是四分之一船长。在码头上的一声长鸣汽笛,召集的是所有人集合或解散,在航行之中,一声长汽笛,召集的就是舵长立刻上船长室驾驶台了,不论什么原因,不论是么时间点,不论是否含有什么其他含义。所以,舵长是不会睡的很死,不会醉酒的。作为船长心腹中的心腹,舵长基本上都是极其警醒,滴酒不沾的。 舵手的作用,不只是维护船舶方向,使得船只能沿着海图上计划好的航线航行,重要的是,不要翻船。没错,胡乱转向的舵手,会使得船只整个侧翻,更不要说在巨浪的颠簸作用下,那更是通力配合的侧翻,乃至扣翻。 所以,舵手的月工资,比水手要高。 什么都不会的水手,每个月通常在两个金币以上,普通水手,每个月四个金币,技术工种比如木匠,五个金币。水手长每月五个金币,但是,到了水手长这个层次,还有奖金,每月平安无事来往海上,每个月的奖金,或者叫安全奖,十个金币,合计每月十五个金币,据说出事了也不会低于十个,再出事就是船毁人亡的抚恤金了。 舵手有四个,轮班掌舵,每人每个月的工资是四个金币,但是他们也有安全奖,也是四个,每个月能开开心心的拿八个金币。为了能拿这份工资,舵手基本上也是不喝酒,或者稍微喝一些的那种,醉酒酗酒的舵手,很快就会被打回普通水手去。 舵长的工资比水手长低一点,每月五个金币的基本工资,还有五个金币的安全奖。但是,通常舵长有其他的补贴,数量未知。阿祖尔这些实习生,工资是按天算的,也没有奖金一说。别人是按月算的,或者是按半月算的,多于半个月算一个月,少于半个月,算半个月。 这就是阿祖尔这几天新打听到的东西,大海上无聊的日子,逼得阿祖尔已经从一个安静精致的美少年,发展成了八卦狗仔了。阿祖尔慢慢的开始和其他水手打交道,因为阿方索说过,水手们都是一肚子故事,也只有一肚子故事。 水手们总是喜欢在新认识的朋友和同事面前,大肆吹嘘一翻,你要是愿意听,就去听,总能从故事里听到新鲜的东西。等他的故事没有了,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做交换。然后换个人继续这个操作。 水手们其实就是这样,不断地在新认识的人面前,讲述自己经历过的,听过的,改编到自己身上的故事,所有的故事讲完了,一个工作合同也差不多做满了,也就离船回家休息了。然后等你休息好了,又要上船工作了,那就带上过去的故事,和这段时期新酝酿好的组合故事,再次出发,去和新朋友们一边喝酒一边吹嘘吧! 船上的两百多号人,虽然现在阿祖尔名字还记不全,但是总归都眼熟了,真不知道厨房的人和值班水手如何能迅速记住新人的面孔和名字的,也能是工作需要吧。 船上六个汤姆,三个米勒,五个史密斯,这也就算了,看长相和年龄还能分辨分辨,但船上还有六个约翰。阿祖尔后来发现,还有几个人叫伊万的,叫佐安的,叫让的,叫杰克的,叫扬的,叫乔安尼的,甚至叫捷安尼斯或是简尼斯的,他们的名字和约翰写法和发音差很多,意思居然都是同一个:“神的恩赐”!只不过他们来自不同国家地区,不同语系。但是作为都在苯奇纳亚的船上工作的人,假如你对着他们喊这几个名字的任意一种发音,他们都会回应你。 怪不得大家喊人都带着职务的,别的会有太多重复,职务就没这么多麻烦,精准得很。比如木匠汤姆,帆手汤姆,加上老汤姆,秃头汤姆,豁牙汤姆和黑汤姆,刚好分个清清楚楚。前提是,公认的名字外号,不然就是取笑的外号,还有要记得欺软怕硬是每个人习惯会做的事情,必须要知道的事情,没事不要惹你打不过的人。u看书 .ua.om 好在,船上还禁止打架,打架斗殴也要挨鞭子,被打不还手才能豁免挨抽,还手了,两个一起抽。 阿祖尔在船上说不上左右逢源,起码有了几个谈得来的人,让他不用每天干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吃饭了,当别人坐他旁边喝着酒,谈兴来了,他也能适时捧哏,或者在讲故事的人企盼的目光下来上一句“好厉害!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呢?你怎么做的?你收获了多少金币?” 人生格言大师比利是这样劝阿祖尔的:“你不愿意学你看不惯的事,说你不乐意的话,那你就每天只学一句,能忍受得了吧?每天一句,一年就三百多句,几年下来,你就成功的融入到别人的世界里去了。” 还有舵长和几个舵手,他们虽然工资比较高,但是还是普通船员,也在大餐厅一起吃饭的,就是喝酒少,所以他们通常会在餐厅里打牌。有时候要钱但很小很少,为了避免输急眼了打架,船上不鼓励赌钱。不禁赌,但是打架就抽你,一般都是起哄闹舵长输点的时候才耍钱。水手们打牌绝大多数时候不要钱,大家只是练手,练好了到码头上去大发神威。 船上的人们平常就两种精神状态,精神抖擞的,和懒成烂泥的。只有在晚饭后,在大餐厅的灯光下,才会看到所有人都振奋和亢奋的样子。 多说一句,上船快三个月的时候,阿祖尔终于见到了几次别人挨抽,皮鞭蘸海水那种抽,鬼哭狼嚎的那种抽。也见到了大副乔戈里随意施展的一个法术,降温祛病术,让人受伤后快速恢复和不生重病的法术。 二十五 水手的藏宝图 在听三副说船长有一块宝贝海图之后,阿祖尔和比利经常陷入幻想之中,幻想着日后自己当了船长,拿着这种神秘物品,所向披靡,畅游四海。三副马特得意的看着他们,大胡子一翘一翘的,安静的等着他们俩清醒过来,再拍几顿马屁,好继续讲一讲他肚子里的故事。 这一天,清醒后的两个人,使用了进阶版本的话术,烘托着三副马特的博学多识,三副很满意,和他们说起了过去的海图。 “在过去的时候,海图就是船长掌握其他人生命的强大武器,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海图,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而有了海图,不认识海图,不知道海图上的图形,字符隐含的意思,也差不多一样生机渺茫。所以过去的时候在船上,船长对其他人有着绝对的权力,以及生死大权。其他人只能服从,绝对服从。” “一些老派船长不喜欢你们学院派,喔,忘了说了,我不是学院出来的,我是靠自己拼杀做的三副。” “一些老派船长非常不喜欢你们学院派出来的学生,为什么呢?因为你们年纪轻轻的就会识别和使用海图,更关键的是,因为你们的知识来得太容易,所以你们骨子里并不介意把知识教给别人。这一点,比你们会看海图还更让他们痛恨。” “虽然现在水手们起义造反杀掉船长,夺取船长之位的事情几乎没有了,但是船长们就是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失去权威的现象泛滥。” “与此同时,水手们也每天羡慕嫉妒的看着,向往着自己哪一天能被苛刻古板的船长提拔成三副,二副,大副,竭尽所能的搜集着一切知识,争夺着那万中无一的机会。在过去,大副只是船长的心腹,未来的接班人才有可能做的。二副三副真的和我这样,一个职务干到老死的。” “水手们喜欢看热闹,其实是在看他在大海上能看到的一切地标标记物,然后找一张羊皮纸或者什么纸画下来,记下来。水手识字的少,他们用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标记画下看到的一切,贴身存放。一个有理想的水手的一生,其实也就是一条不完整的航线内容的描述。” “所以,市面上流传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海图,都是水手们私下里自己绘制的。因为所有人都想着,给我个机会,我就能做船长!而为此做的所有准备,都积攒在一张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海图上,这就是水手们的海图,也就是市面上沸沸扬扬的藏宝图,海盗藏宝图。” 阿祖尔疑惑的问道:“可是三副不是都得识字吗?不然怎么做三副的相关帐目和表格?还有水手长肯·辛格森先生还出书了呢?” 比利惊叫到:“谁?水头?他出书了?” 阿祖尔欣慰的看了看和自己共患难,同退步的小伙伴:“就是我们上学时学过的那本《船用水手工具详解》,你还记得那门课你考了多少分吗?” “我学霸啊?我接近满分的啊?作者是水头?” “是他,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呢!” 三副马特咳了两声,大家安静的言归正传。 “水手识字的是少数。肯·辛格森先生这种能出书的更是特例中的特例。包括我,我也是本来就识字和会算账,就是奔着比陆地上多很多的那份工资才上船来的。我还见过很多水手长,连他国语言一点都不会说,却也能靠着手语比比划划的和码头工人们正常交流,正常的完成工作而不出错。” 比利提醒道:“海图,藏宝图!” “没错,就是因为水手们都有一颗向上的心,所以他们的涂鸦之作,很可能包含着一条航线上的秘密,比如香料群岛,比如金山银矿,比如海盗的老巢宝藏的藏匿之地。” “哪怕是今天,航线也依旧是秘密,你们只知道起始港,目的地港,怎么走却是保密的。对吧?所以,你们上船的时候,你们的证件会被收走,这也是以前的传统,防止你们拿着自己画的航线图跑路。虽然今天这条航线并不算多么保密。只是习惯。” 比利再次提醒到:“这个和藏宝图关系大吗?是不是说藏宝图都是假的?” 三副踢了几脚路边的睡懒觉的水手,水手挪了挪地方,给三副让出更宽的道路,三副也没继续踢他,带着两个跟班继续着巡火巡逻。 “不全是假的。比如近代史里面的那场白糖之战,就是因为海图泄密引发的,两国争夺殖民地种植甘蔗而打的战争。还有一些神秘地带,比如巫师居住的岛屿,uu看书.人鱼海妖居住的岛屿,海盗群居的岛屿,大多都是骗人钱财伪造的,但是据说也有真的,船长们都知道真假,然后在自己的海图上一一标记,能避开就避开的。” 阿祖尔则注意到了别的东西:“三副,我们在孟笃码头上被要求拿着短刀,聚集起来去和闹事的码头工人对峙,以后会真的打起来吗?会死人吗?刚刚提到海盗,我们以后也要和海盗拼杀吗?我们并没有学过搏击术呢。” 比利也说:“我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学霸,书呆子而已,顶多身手灵活些,上次我也挺紧张的,毕竟和搜捕偷渡客不同。会有人教导我们刀术吗?还是就凭本能瞎基八砍??误伤队友被队友反杀了,算不算牺牲?不对,我是问会不会有人教我们怎么战斗以免误伤队友?” 三副马特说道:“以前有的,现在没了。因为我们的船速度足够快,船也足够大,只有我们撞翻撞沉别人的,没有别人来撞我们的。遇到海盗,只有海盗跑的份。如果说有纷争,也仅限于在码头上,你们也看到了,大多是因为分赃,呸,因为装卸货帐目没算清楚。” 比利悄悄的哄骗三副:“这个能展开来说一点吗?” 三副比巴掌拍过去:“不能。只告诉你们,当船员工作时间满了,离船回家的时候,人人会有一笔遣散费,不,路费,但是你们回家的车马费又都是商会全包的。就叫他封口费吧。哪怕他们完全没必要让你们这种弱鸡封口保密什么事,顶多就是说,回到家乡后,挑着好多东西说大海上的故事,船上的故事。” 二十六 无人参拜的神龛 船上的餐厅很大,两百个人同时就餐也坐的下。但是阿祖尔心里面还是挺不喜欢在餐厅逗留的,哪怕很多人吃完饭,都不肯回乌漆抹黑的屋子睡觉,就着餐厅的灯光,打牌玩骰子。 然后有一天,习惯性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吃饭的阿祖尔,一抬头发现了墙角里有个奇怪的东西,钉在一人多高的墙上,还紧贴着墙角。阿祖尔端着汤碗慢慢走过去研究,初看是个神龛。 这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因为没听说谁会把神坛神龛钉在墙角,哪怕不是正中,也应该找个空白地方的正中间位置吧。难道世界上还有个犄角旮旯之神? 仔细看,这是个宫殿模样的神龛,底座外围有三层蓝白相间大鱼鳞状的波浪,表示这是位水神或者海神,大殿房檐上正中间挂了块竖状牌匾,写着几个阿祖尔又没看过不认识的字,竖着排列。阿祖尔猜测,这应该是这位神明的神殿的名字。神殿房顶和大殿的建筑风格很奇特又很古老,起码他没见过谁家神殿是这个样子,排成排的鱼鳞状的屋顶,又叫做什么名字呢? 神龛落满了灰尘,神殿大殿里一条肥硕的红色大鱼挥舞着胡须,甩着泛金色的尾巴,垂直站立在凝固的巨浪之上。神龛内部,包括鱼的眼睛上身上也落满了灰,光看灰尘就知道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信徒参拜和清理的神龛。 这是哪一位神明的神龛呢?白头翁号可是艘新船啊?问了下几个关系好的人,大家都说不认识,没见过类似的,不敢胡乱参拜,加之船上一直不让在房间内部拜神,人们就随它去了。船上还有个规矩就是不要拆毁不认识的神灵的神龛,你不参拜,神明没意见,你心血来潮,把神龛拆了,神明就有想法啦! 这种生僻的神灵,还是少接触的为好,因为很多都是野神,都是无故死掉的人不肯干休,一口心气咽不下去,撒泼一般折腾活人,无奈之下才树立起神牌神位,其实严格来说,它们应该算作魔,或者鬼,或者邪神。听说在塔林王国,所有人都这么干,弄得正神没几个,遍地邪神鬼怪。比如一个普通的湖,每每淹死一个人,就在湖边的神庙里给淹死的人树立一个神位,庙里有多少神牌,就表示此地淹死过多少人。 阿祖尔的外祖母,给他讲睡前故事,教他做人要有诚信的时候,曾经说了这样一个鬼怪的故事: 从前有个人,很有钱,但是不识数,只能数到五。然后有个人打着朋友的名义,跟他借钱,慢慢的把钱都借走了,因为他发现了钱的主人不识数。后来,有钱人成了穷人,债务又要不回来,他不识数,但还是知道自己的钱不对的。然后他死了。借钱的人很高兴。 然后有一天大雾,借钱不还的人看到有个巨大的身影走到他家,坐在他的屋顶上,两条腿垂下来,一张巨大的脸头朝下透过门窗找到他,一只巨大的手穿过墙壁门窗,伸到他面前反复翻转摇晃着,一个巨大的声音嗡嗡响起:“你欠我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钱,你欠我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钱,你欠我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钱!”然后欠债不还的人全家都被吓死了。 外祖母说,这样的存在,应该叫做魔。执念成魔。执念解除,魔就消散了。 小小的阿祖尔问外祖母:“既然欠债不还的人都死了,这个故事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呢?” 外祖母开心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我的阿祖尔真是聪明啊!让外祖母想一想该怎么圆,嗯,是这样的,这个巨大的魔不肯离去,一直聚拢着雾气笼罩在村子上方不肯散掉,人们只看到它对着死去的一家人不停的说:你欠我这么多这么多的钱不还。于是为了驱逐魔,驱散笼罩在村庄上的雾气,人们收拾了死者的钱财,还给了魔的后人,魔的执念就消散了,雾气也散了,魔也消散了。” “嬷嬷你见过魔吗?” “没见过呢!嬷嬷也只是听嬷嬷的祖母外祖母们讲过这样的故事呢。” ------ 海上难得见到其他的船,也就是在海岸线附近和港口附近还能见到几十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离开海港,船只数量迅速减少,直至不见,大海上,都是孤独的白头翁号独行。反正阿祖尔并没见到过白头翁号停下来和谁打招呼,互相交换航海日志之类的。可能是航线保密的问题,也可能是速度还有续航能力的问题,上船之后这三四个月里,大海之上,顶多见到过大约不到十艘船舶,uu看书 uknsu远远地路过,或者反向,或者追逐,然后两艘船仓促的互鸣一短声汽笛,相互问候,你好!再见!之后很快的分开并消失不见。 是谁说的,看到大海,心胸就会开阔的?那这个人肯定是住在海边的,管的宽,以及,从没体会过,在荒芜的大海上,四面望去除了水就是水,除了波浪就是波浪那种空寂。沙漠里都是沙子,大海里,也能称一声,水漠,因为和沙漠一样,很多人都是渴死在大海之上的。大海里都是水,但是,人是不能适应大海的,海水都是咸的,人越喝越渴,喝多了腹泻口渴脱水而死! 结论就是,还得信神啊!信神神给你吃的喝的! 阿祖尔的神秘仪式研究毫无寸进。他也去了船尾,和几个每日做祷告的人分开时间段,互不干扰,到时间就撤,可惜没有任何收获,只有失败。期间,他还把自己那个新手福利戒指卖了,卖给某个厨子,卖了六个银币,换来了厨房再次允许他进入,去垃圾桶拿一些鱼卵鱼尾的行为。 阿祖尔见过了大副那个随意挥洒的治疗神术,很简单,聚齐地水火风四象征物,然后大副加病人,正好六个元素,发动神术,激发地水火风,唤醒仪式,完成神术,流畅得很。 轮到他的时候,死死的卡在激发四象征物上面。四物不被激活,就不能呼唤神明的目光过来,也就不能完成神术。也就是说,这两个月来,阿祖尔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布置绘画祭坛法场,还有收拾祭坛法场。别的,没了。一个仪式都没成功,哪怕是号称最简单的清洁咒。 二十七 罗盘 这天上午,水头接到命令,把五根主桅杆上的风帆全都降下来了。 三副马特带着两个跟班巡逻。 “船怎么停下了?还降帆了?”阿祖尔纳闷的在心里嘀咕:真是不禁夸啊!昨天刚表扬过它从不停下和别的船打招呼的! 三副懒洋洋的说:“早上听说是罗盘坏了。一直在修,看来是坚持不下去了。” 比利很奇怪三副为何兴致不高:“没有备用的罗盘吗?我记得书上说,每条船都要有个备用罗盘的。强制要求,不然要罚款和不让出港,听说港口还会强制卖给它一块超级昂贵的备用罗盘的,最次的货,但最高的价!” 三副继续他那个没什么力气的腔调:“备用的是一块磁罗盘,是别的船上的宝贝,我们船上的备用品,能不用就不用,误差很大,而且很久没用过了,船长室现在正在全力修理那块新式罗盘。” 两个人赶快给他捧场,希望他振奋起来,给他们多讲点内幕消息:“哇!三副你好厉害!这都打听到了。不过这些说出来没问题吗?” “没问题,舵长已经在和几个头头说这件事了,后面空了就会开会给所有人通报一下的。甚至可能都不用等到开会,就能修好了。” “怎么修?不是说它是神秘物品吗?” “我在船长室也不敢靠太近,昨晚跟今天早上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主要是二副们挨骂,说是罗盘的神文断了,或者是神纹断了。你们也知道我没这个祭司天赋的,所以,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两个二副被副船长索林骂的狗血喷头。不过船长看了一下,说问题不大,就是花时间,这几天天气没问题,修得好就马上走,修不好就把船停在这里慢慢修。” 阿祖尔比较好奇其他人的能力,比如大副,还有副船长,乃至船长,不都是高级祭祀吗?于是他问道:“大副还有副船长们不帮忙修理吗?他们不是很高的祭司吗?是用高这个说法吧?” 三副马特摇了摇头,不同意他的观点:“这种新式罗盘,刚出来二三十年,用着很好用,但保养维护,一直都是二副们的任务,别忘了船上的至高原则,不要做职责之外的任何事!还有个问题非常现实,就是他们也是只会用,不会修。也许可以过界指点一下,但是真上手也不一定能修好,甚至还可能越修越坏,明白了?所以既然船长说二副能修好,就让二副们慢慢修去了。” “那这个算不算出事?会扣奖金吗?”阿祖尔还一直比较关心钱的问题,连忙虚心请教三副。 “看情况,如果很快修好,比如明天,顶多后天。那就没事。再晚一点就要扣奖金了,管帐会计会记账。如果彻底坏了修不好,就要借用神术指引方向,这里面的费用,几个高级船员按工资标准分摊,包括我,我的小钱钱啊!但是二副基本上就要调离岗位,换到小船上去,或者降为三副了。” “听说有的船上还发生过已经乞神指示方向成功了,罗盘又修好了的事件。这种情况二副会被骂的最惨。”三副马特打起精神,有点幸灾乐祸的又说了这么个事情。 “船停在这里我们能做点什么?” “钓鱼吧,我仓库里有钓鱼渔具,好几套备用的,借给你们用用,记得还我。不然皮给你抽爆了!” 午饭的时候,发土豆的帮厨说,厨师长发话了,要和水手们买鱼,能吃的鱼,十个铜子一斤,收两千斤,或者,到船舶再次起航为止。 下午的时候,船舷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钓鱼的人。话说他们上船来工作还随身带着钓鱼竿的吗? 三副也不睡觉了,兴冲冲的带着两个小跟班找了个地方下杆,阿祖尔和比利,手里没有鱼竿,只有鱼线。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鱼竿的,只是带了一盘鱼线,把鱼线缠绕在一个圆盘上,一个风筝线轴上甚至就是个木棍上,鱼饵就是厨房里的厨余,或者钓上来的小鱼。 厨房说收购的是能吃的鱼,其他的不要,所以甲板上扔着很多小鱼海星螃蟹,很漂亮,不能吃,或者有毒。比如河豚,小小一条,浑身的刺,还会慢慢的气鼓鼓的吹大了肚子,要小心别赤脚踩上去,直到被太阳晒死也是鼓鼓的。也不是所有的有毒的鱼都不能吃,比如土鱼,扁扁的身子,厚实的肉,没有鱼鳞,尾巴上一根毒刺,据说被扎到了能毒死人,但是肉质极其鲜美,被厨师长五个银币买走了,说是马上就做给船长吃。水手们羡慕的说着酸话,说在码头上能卖出一个金币到两个金币的价格,还在说如果被土鱼毒刺伤到了,只有用大姑娘的大辫子烧成灰,抹上去才能解毒,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比利还好,钓上来几条大大小小的鱼,阿祖尔一条也没钓上来,感觉就是浪费时间,心里焦急得很。然后阿祖尔就把鱼线收了还给三副,不钓了。看别人钓鱼的成果也很有意思。 群钓的最大成果就是白龙鱼,好吃,刺少,又特别长,据说这种鱼居住在深海,从来没有人见过白龙鱼交配产卵。他们的生活习惯就是成鱼每天上浮到海面一次,所以在他们上浮的时间段里,好多人开始频繁钓到这种鱼,差不多的大小,两三斤重,一条可以换十几个铜子,后来大厨拍板,五条白龙鱼一个银币,水手们开心的直叫唤。最后鱼多到连水桶都不装了,直接撇在甲板上,帮厨们忙着来回称重付钱,还要小心别惹怒正在兴头上的钓鱼高手。 傍晚来临,海面突然浪花翻滚,如同海水沸腾,最后的盛筵时间是大海里的掠食者,鲨鱼。不断有人尖叫,钓上来的鱼,被什么大鱼一口咬掉身子,只剩下鱼头挂在鱼钩上。大部分的水手都收杆不钓了,说是鲨鱼来了,把鱼群给驱散了,钓不上来了。还有几个人坚持拿甲板上的小鱼做饵,接着钓,暴晒了一阵子的小鱼,腥臭得很,很适合钓一些凶狠的鱼类,只要它们不把鱼线咬断,就只有被钓上来的结果。 有人的鱼线被咬断,光秃秃的,也有几个人把鲨鱼钓上来,摔在甲板上,狠狠的踩几脚,发泄不能钓鱼了的愤怒。阿祖尔挤在看热闹的人里看了,略微有点失望。书上说鲨鱼都是巨无霸,一口一个人脑袋,这几条钓上来的鲨鱼,也就一胳膊长,普通的大鱼模样,翻着白眼,张着嘴巴,勉强扑腾几下,牙齿锋利不锋利看不出,能看出它们挺憋屈的。 厨房说鲨鱼的肉不能吃,不要。有个水手说他会收拾鲨鱼肉,但要借用厨房的火炉,把几条死掉的和半死不活的小鲨鱼装桶里带走了。看热闹的人继续吹嘘着自己的见识,说自己吃过鲨鱼肉,一股尿味儿,还有人起哄那不就跟基巴一个味儿了?然后他再被围攻你是不是吃过基巴?不然你怎么知道鲨鱼味儿就是基巴味儿?被哄笑的人再大声解释说他吃的是牛鞭!用吃啥补啥的理论,再次占领舆论高地,大肆抨击着没见识的同伴们,唾沫横飞。 阿方索后来说,讲这种荤话的,基本上都是无信者,但凡有个神信仰着,哪怕是娼妓之神,都不会这样口无遮拦。 第二天上午,船还没动,厨房说继续收一千斤。 吃好午饭,太阳太大,人们都不钓了,回去午睡补觉,而且厨房也说不收了。阿祖尔看到没人钓鱼了,找了顶太阳帽,借了阿方索的鱼线去钓鱼,他觉得,至少得在船舶开动前钓上一条来吧!不然实在太逊了! 烈日之下,uu看书 .uukanshu阿祖尔先是舒了口气,平复一下焦急的心,在甲板上捡了条小鱼干穿鱼钩上做鱼饵,然后把鱼线顺到了海里。骄阳似火,船上安静得很,人们都在午睡,毫无人声,四周的大海也是一样,海面平得像块巨大的琉璃,不起波澜,微风徐徐,吹落淌到下巴上的汗珠子。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鱼线毫无动静。阿祖尔决定先拉上来看看鱼饵还在不在,晒得半干的鱼也许不适合当鱼饵。然后他就站起来收线,噌噌噌,动作很快,铅坠和鱼钩安好,鱼饵动也没动,看来没有鱼喜欢小鱼干。刚想换个鱼饵,阿祖尔往旁边一看,麻烦了,风不大,阿祖尔就没放在心上,直接把鱼线抓上来堆到一边了,可惜,微风也是风,小风轻轻一吹,鱼线就相互缠绕着打结了。 得!也别钓鱼了。把鱼线理清楚,收起来还给阿方索吧! 然后阿祖尔就顶着大太阳,在毫无人烟的甲板上,一个人,心里憋着火,却只能强行忍耐着一点一点的收拢鱼线,解开那些结和扣,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扔,不能扔,这不是你的鱼线,这是别人的鱼线!要忍耐要忍耐!没看都解决好长一段了吗?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最后,阿祖尔把鱼线理清楚绕好到线轴上,回了宿舍归还了阿方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脱了满是汗斑盐花的衣服倒头就睡。据阿祖尔自己估计,刚才自己最多钓了十分钟不到的鱼,但是解开缠绕成一团的鱼线的时间至少超过一个小时乃至两个小时!阿祖尔发誓!以后再也不钓鱼了!任何形式的钓鱼! 二十八 群星之马赛 下午的时候,船动了,水手们闹哄哄的从甲板回来,吵醒了疲惫的阿祖尔。下午没人叫他起来干活,他就一直睡着了。阿祖尔出了宿舍,看到船帆升起,海浪排开,海面上留下白头翁号走过的长长尾迹,久久不散 看来是罗盘修好了。 真想看一看这些高级的神秘物品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面上能看到的船也多了起来,凡蒂亚群星岛国,到了。 白头翁号在水手们的号子声中,缓缓驶进锚地,抛锚静待检查。 夜晚的锚地灯火通明,无数的船只,点亮船身所有的灯光,在大海上仿佛天上的星空倒映下来,璀璨夺目。加上远处仿佛不夜城的港口,说亮如白昼有点夸张,但从灯光的数量来开,绝对是个繁华热闹的大城大港。 船上水手们的消息比较闭塞,或者说阿祖尔还没找到寻找信息的正确方法,只能再去麻烦三副马特:“三副,这是哪个港口?叫什么名字?” “马赛。还记得上次厨房说买鱼的事情吗?船什么时候走,停几天,船长说了算,一般会通知大副,赶一赶工期。但是想打听准确的消息,还可以问厨房里的人,厨房的消息,绝对是最灵通的。比如罗盘坏掉那几天厨房说买半天的鱼,基本表示下午罗盘就能修好就要开航。不只是因为厨师长是船长的心腹,更主要的原因是,好多事情,没办好之前真的不能离港,船真的不能动。比如厨师长负责的添加淡水,比如库存的食物,比如库存的水果蔬菜,不论哪一个都足够要命。哪怕船舶想要加急离港,也得先通知他厨师长一声,先问问他有没有处理好必须的物资,以及能不能紧急解决。 哪怕是在以前打仗的时候,厨房说淡水不够了,船长也得乖乖的去找补充淡水的地方。所以,厨师长,是唯一能让船长主动、单独通知到完整靠泊动态信息的人,不起眼,但特别重要!记住了吗?以后打听消息,先去问厨房的人,厨房的人没消息,再考虑去大副那里打听,两者给出的消息不一样,建议你选择听厨房的,当然建议你都听,选最紧迫的。” 天亮以后,几条小船靠了过来,船上都是穿制服的官员,有先有后,依次上下,轮番做着各种检查。在此期间,大副通知水手长把不必要的工作都暂停了,所有人被通知在船尾甲板集合等待召唤,阿祖尔等几个人还被叫去大副办公室抽检,检查官员手边一摞证件,检察官拿着阿祖尔的证件,问了他的名字年龄,出生地等等几个问题,就叫他出去了。 还有一批官员是来检查船上设备的,阿祖尔茫然地跟着大副乔戈里组织的应急队伍,配合着他们作假,应该是作假,应付检查,把几个设备偷偷从左边运到右边,让检察官查验,再偷偷从右边搬到左边,等检察官过来再查。反正阿祖尔明白了一点,又不是没明白大家在做什么,检查现场人很多,很乱,检察官最后也没查出来什么,说了一句合格,就走了,都没回船长室和船长告别。 检查完毕,所有检查船离去。白头翁号的水手们齐聚大副办公室开始发钱,欢声笑语弥漫整个锚地。再之后得到允许的白头翁号起航,前面是一艘小小的领航船,跟着它,在几艘拖船和水手们划动船桨的配合动作里,慢慢的进入了码头,靠在了岸边。 舷梯放好以后,几个人很礼貌的上来,散了一把帖子到大副办公室和厨师长的门缝,就迅速离开了。 阿祖尔拿起办公室那几张帖子看了一下,还是卖菜的,只不过,不再强行推销了。帖子上面写着各家店铺的地址和主要产品的价格,另一面是当前的优惠条件,帖子做的挺漂亮的,如果有钱,倒是挺合适去买个优惠的,能省不少钱。 因为检查都在码头做完了,所以货主们很快带着会计和打手们上船来找大副乔戈里了,在办公室耀武扬威,大声吵架,阿祖尔就离开了。阿祖尔想去找水头,他还记得水手长说,这里是他的家乡,他要在这里请水头喝一杯的。 阿祖尔到了水手长肯·辛格森的房间,门开着,房间里有几个大包裹,还有个客人,很难得的,因为一般船员是没有客人的,这还是阿祖尔第一次见到。阿祖尔敲了敲门,示意待会儿再来,水手长朝他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回头和另一个人说话,那个客人也抬头看了看阿祖尔,接下来两个人继续讨论下去,阿祖尔就安静的离开了。 水手长在忙,也没人来给他安排活儿,比利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阿祖尔只能回自己的宿舍躺着,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 过了一会儿,木匠阿方索回来了,很奇怪阿祖尔闷闷的缩在房间里不出去,奇怪的问道:“阿祖尔,水头今天离开白头翁,放假回家休息了,你不去送一送他吗?” 阿祖尔没反应过来,“什么?” 反应过来阿方索说的是什么之后,阿祖尔跳起来,头碰到屋顶:“哎呦!嘶————” “水头说,他只是在这里回家看看的啊?”阿祖尔揉着脑袋站在床上不解的说道。 阿方索好笑的看着这个一点也不稳重的家伙,解释说:“去看看吧,我刚刚去和他告别了,你也去送送吧。” 阿祖尔跳下床,出了门直奔水手长房间,原来房间里的几个包裹,是回家打包的包裹啊!水手长肯·辛格森和另一个男人正好一起出来,迎面碰上阿祖尔。 “水头!您这就走了吗?” 阿祖尔焦急的问道。 水手长笑了笑,对他说道:“快过来阿祖尔,这个是接我班的奥利佛·帕特农先生!以后他就是你们的水手长了!” 阿祖尔刹住脚步,uu看书 .uansu 紧张的和陌生人打招呼:“您好,帕特农先生!” 奥利佛·帕特农对他微微一笑,再和和肯·辛格森握了握手,“我就送你到这里,让他们多和你说一会儿话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阿祖尔紧紧地盯着水手长肯,肯先生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抱歉阿祖尔,我不是很习惯和人告别,所以我才和你说只是回家探望几天。新的水手长已经到位,以后你要小心点,不要和水手水手长们走的太近了,要多多学会偷懒了。你要记得,你将来是要做三副的,不是来做水手的。不要哭了,想一想,我休假回家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阿祖尔抹了一把脸:“您是为了避开索林船长吗?您做的不开心吗?” “傻孩子,契约的效力还是很强大的,我在众神的目光下签订了工作合同,如无意外,我都必须把它完成,以免接受神罚,并且契约完成之日,就是我必须离开的时候,不能多留。和索林重逢,我不自在,他也不自在。但是我没办法为了自在就提前走掉,也没办法为了让他不自在多留几天。 既然做了船员,你以后就要习惯这种相逢和离别。教你最后一课,做船员的,人如水上浮萍,因水而聚,因水而散。可以重情,但是不能长情,必须及时放下,全力以赴的迎接新的明天,明天的人,明天的事。实在舍不得,你可以让我活在你的故事里,把我修饰得好一些,最好形成传奇,让我的名字肯·辛格森在水手的故事里,在大海之上永远流传。” 二十九 繁荣的马赛 阿祖尔把水手长送到港口大门,因为他还没找大副拿出港证明,港口的门卫不放他出去,只能挥泪告别了水手长肯·辛格森,消沉的回了船上。 比利正在找他,这个航程比上一次还要长,领到的钱也比上次多,比利还了一个金币给阿祖尔后还有很多钱需要花出去,兴奋得很。看不得他如此消沉,比利拖着他去了大副办公室,领了两个人的出入证明,叫上个不当班的水手,下地去玩了,今天水手长刚来,正在和几个负责人熟悉请款,不安排工作,没事的人,可以提前下地去玩。 马赛港,有朗恩商会的分会,几个人虽没来过,不认识路,但是还是决定先去分会逛一逛,据说那里很多东西都能用内部价购买,很划算。 除了港口区,就是一群拉车或者赶车的人,还有几辆车尾竖着烟囱的奇怪车子,巨大的车轮,框框响着跑来跑去。 问了一下价格和路程,有点远,不是很有钱的几个人,财大气粗的每人选择了一辆人力车,一个银币,舒舒服服不颠簸的送到朗恩商会。蒸汽车坐不起,马车做够了,太颠,试试新的出行方式,反正也不常坐。话说下船后这一段路,阿祖尔觉得大地在摇晃,头晕得不行,刚刚送水手长肯出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现在,船不摇晃了,大地怎么开始摇晃了? 走了一个小时以上,三个人到了熟悉的朗恩商会。比利说,如果迷路了回不去,那就找辆车拉回去。阿祖尔则在内心感慨:果然,钱是万能的,如果有钱哪里都好玩,如果有钱,问题都不是问题。 水手乔伊和商会的门童出示了证件,就是那个进出港口证明,打听了几句,领着阿祖尔和比利,直奔购物区。这里的市场就比卜迪雅的繁华多了,甚至都是室内商场。不惧风雨。没有小贩游走,只有伙计们站在门口声嘶力竭的招呼客人进店看一看。还有几排大宗货物批发店,几个人过去过了下眼瘾羡慕的看着别人几百几千的金币的交易,捂着自己几个金币的全部身家乖乖的退了出来。 大家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还发现个本地特产,店员们强烈推荐几个船员多多购买食用。柠檬粉,十几个铜子一罐,送小勺。把柠檬榨汁,再加点东西做成粉末,每天一小勺冲水喝,相当于每天一个水果,满足身体需要,能保存很久,不像水果那样还会腐烂。还有柠檬果酱,三十铜子,据说加了糖,管住嘴不拼命吃的话,也能放一段时间。几个人都买了几罐,不论是粉末还是果酱。 阿祖尔等人以内部价买了很大一堆东西,打算回去的时候也叫个人力车。因为商会还能负责保管一段时间,几个人开心的把东西放到寄存处,轻装上阵,出去玩了。 凡蒂亚群岛,本来就是个航海大国,历史上的第一航海强国,发展出了最繁华的世界第一商业中心。无数的船只来来往往,促成了无比繁荣的群星商业联盟。虽然如今的第一航海大国被依仗着科技,船坚炮利的苯奇纳亚神圣帝国取代,但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商业中心依旧牢牢的凝聚在此处,凡蒂亚的马赛,世界第一商业联盟所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世界第一大港。 有个笑话:诸神的虔信徒皆出自无信者之国,伟大的科学家则皆出自诸神教会治下。 后半句主要说的就是苯奇纳亚,苯奇纳亚这个另类的国度,很多教会骑士神血贵族都是极其优秀的科学家,最喜欢在临死前发个大招,发表一些冲击神创论的科技理论,让本就在上层贵族之间没什么可信度的教会信仰摇摇欲坠。 不管各个教会怎么辩解,反正贵族议会政府是拿着这些科学技术,疯狂的发展起来了,国家越发强大,从国外攫取了大量的财富,趁势崛起者投机者也乘机拿到了足够的地位,和话语权,新兴贵族也越发茂盛。 凡蒂亚群星海岛公国,自从造船技术被苯奇纳亚超越并无法阻止之后,就开始稳住自己的另一块基本盘,商业。哪怕是花钱从苯奇纳亚买船买设备买技术,也保住了自己第二海上霸主,第一商业联盟的地位。因为被苯奇纳亚打压多年,凡蒂亚国内反而没那么多的污糟事,从上至下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积极营救本国航运业的颓势,反而塑造了世界第一优秀的商业氛围,绵延至今。 凡蒂亚人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苯奇纳亚人的百年贵族之争。输人不输阵,凡蒂亚另外盛行的就是旅游业和娱乐产业,大量的小说歌剧,uu看书w.uuns不断的诞生,传唱着苯奇纳亚的新旧贵族之间的喜怒哀乐,上至王室,下至勋爵,把他们的落魄守旧和暴发户的粗鄙奢华当成了乐子,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爱恨纠葛,传扬给全世界的人看。 阿祖尔几人走在大街上,在饥渴的水手眼中,这里最常见的不是小酒馆,而是奢华香艳的妓院,还有剧院,也没见拉客的站街女,或者推销自家老婆女儿的车夫。 乔伊和比利两个人,看着那几家装修华丽,香味扑鼻的妓院踌躇不前,阿祖尔着看着街上的几家杂货店深思,里面是不是有卖神秘物品材料的呢? 透明的玻璃窗子里,几个坐在半遮掩的透明窗帘后面的女孩子,画着闺怨妆,凄楚可怜,摇着扇子,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招呼着几人。阿祖尔想走,被比利脸色通红的紧紧地抓住了,他紧张了。 一个有些年岁的女人走了出来,画着很好看的淡妆,几大串的珍珠项链衬得脖子极其修长,雪白的肌肤在薄纱里若隐若现,哪怕是没上心的阿祖尔,看了也脸红了,更不用说比利了,胳膊快被他掐出血了。 女人摇着扇子,轻声细语的和乔伊说话,然后捂着嘴笑了:“来的都是客人,我米莱狄夫人还从未做过把客人赶出去的事情呢,让我看看两位少年郎!啧啧!多么英俊的孩子啊!我那些女孩儿,只怕是会倒贴的吧?怎么会担心钱不够用呢?孩子们都是贴心的,绝不会让你们透支消费的。乔先生,快带着他们进来吧,就冲着你把这两位英俊的小先生带来我家,我就做主今天您的消费全部打八折!” 三十 多情的马赛 乔伊被女人领了进去,一转身就不见了。比利同手同脚的走进了妓院,还不忘抓紧了阿祖尔,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忘记放开了。很快,几个小姐姐围了上来,不过一会儿,比利就把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做什么的,每个月多少钱以后要干什么都说了出来。小姑娘们开心的笑着捧场,比利忘记了紧张,恢复了自己张扬的某霸风采,挥手让阿祖尔走开,不要影响他发挥。 阿祖尔走开的时候,比利正在讲他在大海上用一根细细的鱼竿起了一条三米长的大鲨鱼,一口一个人脑袋那种,他还曾上前狠狠的踩了几脚,踩的海中猛兽直翻白眼。一阵好听的低呼声,成功塑造了一位海上英雄。 大概这些女孩子推销和察言观色都是满级吧?阿祖尔表示出兴趣不大后,一个小姑娘很快理解了他的意图,把他领到二楼走廊,那里有几张休息用的桌椅,可以从侧面远远地欣赏妓院自己的小舞台歌剧,当然,那些三楼四楼的人,都是正面近距离坐在包厢里看的,他这个叫做蹭。阿祖尔很不好意思的花了两个银币点了一盘水果和一些零食,还有一小杯甜酒,谢过了带路的小姐姐,一个人安静的蹭着飘忽不清的歌剧。 歌剧没听清。 当地的水果很甜。 甜酒后劲有点大。 在妓院里坐等别人(嫖)完出来很尴尬。 小姐姐们都很忙,起码阿祖尔看到,那些围着比利的小姑娘们,很快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大概留了一个给比利吧,或者两个?阿祖尔没注意,反正比利没出来。 桌字旁边还有个小书架,放了几本经文,几本闲书,还有几个薄薄的小册子和妓院宣传单,介绍当前流行的时装首饰,发型,还有就是宣传娼妓之神的教义了。以前有位欢愉女神,也叫贵族之神,不过她后来陨落了,被另一位男性神祗代替。娼妓女神获得了她的部分遗产,一部分的神职神权,信徒从贵族阶层,转型到服侍贵族的阶层。 阿祖尔看到小册子上面写着免费,可以带走的字样,就拿了几份不同的小册子收好,打算回去慢慢琢磨,然后继续拿着娼妓之神教义的大部头翻看。 肩头上被猛地一拍,阿祖尔抬头,是一脸潮红的比利。比利琢磨了一下,本来想嘲笑阿祖尔时间短的,但是这厮好像没招小姑娘啊!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刚刚成熟的,比利觉得应该做个好大哥,好好教导一下阿祖尔一些人生大道理。 “在看什么?经书啊?你又不信!看歌剧!达芙妮说一场歌剧门票至少要三个银币呢!这种专供小剧场更贵,一个金币起步,不看可惜了!” 阿祖尔无奈的看着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气息的比利:“只能看侧脸,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不如不看。” “哥哥教你怎么看,这是什么剧呢?哦,这是海妖迷惑年轻的水手,哦,这嗓音,还没我的达芙妮好听!” 阿祖尔纳闷的问道:“达芙妮是谁?” 比利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他出来的方向:“我的小甜心,我们已经许下一生的誓言,永浴爱河了!” 阿祖尔想起一些传言,吓得站了起来:“你不会把钱都花了吧!!!” 比利愤怒的拍了拍鼓囊囊的钱袋子,不屑的说:“我的达芙妮可不是别人那样肤浅的人!哼!” 然后比利狐疑的盯着阿祖尔:“你还想说什么?不准你侮辱我的达芙妮!”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息怒息怒,猎杀三米巨鲨的大英雄!” “嘿嘿嘿,还是你够义气,没有拆穿我!出去请你喝酒!” 过了一会儿,乔伊也一脸舒服的出来,招呼了两个人满意的离开了。 回到商会后,乔伊说自己还有要做的事,让两个实习生叫车回去,就又走了。因为不是很熟,两个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回去。刚好比利有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给阿祖尔,磨着阿祖尔找了一辆大一些的人力车,两个人一起坐着,带着那些买好的东西回程。 这回去的一个小时,就是比利炫耀的一个小时。车夫闷头往前走,路很平坦,比利的故事很浪漫。 “看我的头发!看看看!你看!好看不?我的达芙妮亲手给我理的!她还给我下边也理了呢!心型的!呵呵呵呵呵呵~”比利抚摸着下身,淫荡的笑着。 “退后!别用你刚摸过基巴的手碰我!” “切!你当我喜欢给你摸啊!那是我的达芙妮专用!” “说实话吧,你花了多少钱?” “那叫花钱吗?那叫爱情!你个菜鸡!” 车夫踉跄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我把洁净戒指用在了我的达芙妮身上,我的达芙妮虽然痛苦,但是依然流着泪说,从此她就是干干净净的达芙妮,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达芙妮了!她爱我!要不是处女神术太贵我用不起,我恨不得让我的达芙妮恢复少女状态呢!不过没关系,达芙妮说没关系,她依然爱我。” “说重点,说你花了多少钱,睡了小姑娘钱袋怎么可能还会鼓囊囊的呢?你太奇怪了!” “你个无情的家伙!我和达芙妮共浴爱河,uu看书.uukanshu.co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可不是你个单身狗能够理解的!” “说钱,快点别废话!” “哼!无礼的家伙,让我这个过来人给你讲一讲恋爱中的人必须的花费吧!达芙妮免掉的我的费用!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她是爱我的,我怎么能让她受苦呢?可恨的米莱狄夫人!居然这样折磨我的女孩!为了让米莱狄夫人满意,我买了一瓶酒喂我的小心肝喝了,买了几盘点心喂我的小宝贝吃了,我给她留了一个金币买新衣服,给她留了一个金币买食物,可惜我的工资还不高,我许诺说能我成为三副二副船长了,工资随便她花!我给她付了三个月的房租,许诺三个月后会回来看她,她说她会等着我,可惜我的工资不够高,剩下的钱只能付三个月。我说我会写信给我的妈妈,告诉她我找到了我最爱的女孩,我要让我的家人准备起来,我要给她一场最美好的婚礼!” “可恨我的工资不够,我真后悔把你给赶走了!要是先跟你借点钱就好了,可怜的达芙妮!你知道吗?我的达芙妮送给我九十九枚崭新的铜币,象征着我们的爱情长长久久!” 车夫猛地停下来,狠狠的咳嗽了几下。比利傻愣愣的问:“先生?你还好吧?”车夫清光了痰,低声说道:“对不起了先生们,不过我没事,只要一个银币,我就能稳稳当当的把两位送回码头去。” “哦,那你继续。” 车夫没动。阿祖尔扶着额头说:“走吧,没事的。” 三十一 燃烧的马赛 阿祖尔付了车钱,和港区门卫说了一下,门卫放车夫进去,把车子拉到了船边,刚好有人从船上下来要出去玩,接了个客人,车夫开心的走了。在路上,阿祖尔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比利,先不要写信回家告诉他妈妈的事,别的事情,只能靠自己悟了,说透了,哪怕是朋友也会翻脸的,所以阿祖尔对此就无能为力了。 两人和梯口的值班水手打了招呼,被他调笑了几句,比利感触较深,得意的说了几句内行人懂的都懂的话,迎来一片叫好声。 吃晚饭的时候,乔戈里大副来了大餐厅,一脸严肃。嘈杂的声音慢慢的变小,消失,所有人静静的等待他发话。 “阿祖尔?比利?” “我在这里,大副!”两人赶紧回答道。 “你们两个和水手乔伊一起出去的?”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比利怂恿了一下阿祖尔,阿祖尔看懂了,上前一步回答道:“是的,大副。我们吃好午饭,三个人一起出门,乘了人力车去了马赛港的朗恩商会,在商会买了东西,然后一起去逛街,去了香榭丽街的红羽雀之家。然后一起回的朗恩商会。他把我们两个送到朗恩商会之后,让我们俩叫车回来,他说他还有事情要做。他就一个人走了,我们就回来了。” “乔伊死了。”大副面无表情的说。 两个人惊恐的回答道:“我们不知道,大副!” 乔戈里大副并没有继续和两个人说话,对着餐厅里的人大声说道:“事情都听到了吗?乔伊死了。” 大副慢慢的走到餐厅中间,四周的人刚好围了个大半圆,静静地听他讲话。“朗恩商会刚刚传来消息,有个叫乔伊的水手,带着女人去赌场赌钱,然后死在赌场里。身上的证件说是朗恩商会的船,我们白头翁号的水手乔伊。警方通知了朗恩商会,朗恩商会再通知了我。” “现在,我点到名字的人,跟我一起去赌场看看乔伊,看看赌场!” 就这样,大副带着五六十号人,在港口大门外找了几辆大马车,人挤人的装下了这些凶悍的水手们,狼嚎着奔着城中心而去。两位算是半个当事人的家伙,阿祖尔,比利,也被挟裹着一起前往事发地,夹在人堆里艰难地呼吸着,鼻子里全是别人身上的汗臭脚臭和酒气。 等到了目的地,天已经很黑了,赌场里灯火通明,无数的客人也不赌钱了,兴奋地看着他们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伙,期盼着一个巨大的热闹。 事情三两句就能说清楚,乔伊走后,又回到妓院,邀请了他的女伴温蒂,一起去赌场玩。乔伊在赌场里手气很好,大赢特赢。温蒂的另一位常客老汤米,对此愤愤不平,憋着气和乔伊对赌,结果钱输光了,老汤米就大喊乔伊出老千。赌场检查之后没发现乔伊出老千,在女伴面前失了面子的乔伊,还有更没面子的老汤米,羞愤难忍,大打出手,然后乔伊被打死了。 里面涉及的问题就是,赌场有没有拉偏架,赌场说没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死了。而且很尽责任的叫了警员探长过来,并按照警员吩咐迅速又及时的通知了朗恩商会。 还有个问题是,乔伊赢了多少。赌场说,当时两人大打出手,场面很乱,桌上的钱都被人抢光了,人都跑了。警员问出台的温蒂,温蒂说不知道乔伊一共赢了多少,不过乔伊有打赏她十个金币,好多人亲眼见到了,几个同行还说过酸话,这是她的合法收入。问汤米,汤米说不记得自己带了多少钱出门,赌场里输赢多少,反正在赌桌上自己的钱全被赢走了,他现在身上没钱,钱不是他拿的。 一艘外国船,下来五六十个带刀大汉,赌场不敢退让分毫,也叫了几十个人壮声势,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赌鬼们,嗷嗷叫着起哄,警局也头疼得不得了,就自己这一小队警员,能干什么事啊? 阿祖尔和比利两个弱鸡,被挡在后面,没看到大副乔戈里怎么和赌场的人说的,也没人特意和他们解说,所有事情的细节都是两个人强行支着耳朵听来的,反正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说是最后双方斗将,动了刀子打了三场,或者几场。并且在大副动了超强的治疗神术之后,赌场一方就认输了。 在警方的调解下,处理结果为: 首先,温蒂,退还一个金币的出台费,归还一半的打赏,共六个金币。 其次,赌场一方既然认输,每个人给两个金币的酒水费出场费,乔伊一事赌场一方负次要责任,uu看书 .uuknshu负责赔偿乔伊丢失的赌金,定为一百。最后赠送大副金币若干。 最后,老汤米杀人,过失杀人,按照凡蒂亚法律和马赛本地的规则,以及全世界赌场的习惯,赔偿死者三年工资,可免于死刑改为监禁。乔伊就地选择公墓安葬,安葬费由凶手负责。乔伊是普通水手,月工资为四个金币,但大副说乔伊是舵手,优秀的舵手,每月还有四到五个金币的奖金,也就是说老汤米必须付给大副288到324个金币,取平均数,三百零六个,再凑整,三百一十个金币。 在探长的主持下,汤姆的家产被迅速低价拍卖,一个小杂货店,几个用途不明的古董或者神秘物品,加上他的积蓄,终于凑够了赔偿金。老汤米不用被吊死了,垂头丧气地看着他的小酒馆成了别人的,等待他的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的监禁。 黎明之前,水手的大部队已经找了几辆愿意拉客的大车,上车打算回码头了,大副乔戈里和探长握手告别。忽然,老汤米的店铺烧起来了,而且很快就全部烧起来了,有人故意纵火。警员们全力吹着哨子,呼唤附近的人快来救火,风大的时候,一间小房子,烧起来就能烧起一条街,一个街区,一座城! 老汤米爬上了火焰熊熊的小杂货店铺屋顶,愤怒的大喊着:“他绝对是出老千了!世上就没有赌钱不出老千的水手!你们都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我的店铺也没了,彻底没了!烧了也不给你们!你们都欺负我!黑夜之神见证!我用我的性命诅咒你们!如果该死的乔伊出老千了!让黑夜永远笼罩你们的船!” 三十二 海上诡事 马赛城并没有被烧毁,那间杂货铺子,爆燃了一下,把屋顶的老汤米吞没了之后,就慢慢的熄灭了。天亮之前,火情得到了控制,被没有烧毁邻居的房子,烧了一半。 而这件事的影响,对白头翁号挺大的,很快,变形的消息四处传播,很多人私下里对死鬼乔伊出没出老千抱了肯定的态度,特别是经常和他一起玩的几个水手,对诅咒必会到来一事笃信不已。然后,十多个合同即将到期的的水手向大副提出提前完成合同,就此离开白头翁。 船员的工作契约,本来就是个相对的日期限制,允许提前几天十几天乃至一个月,或者延后一些天数,总不能合同期满了,船还在大海中间,就说你合同到期了,你下船吧,你合同到期了,明天不给你发工资了,也不给你吃的了,你自己解决。不行的,契约嵌套契约,就是为了应付这个局面的,所以,契约规定的工作时间,即将满了的时候,船员很少刚刚好到期下船回家的,大多数都是提前几天,或者多做几天,不违约,神明想吃到违约的人的灵魂,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船长权力虽大,但是不管这些琐事。大副乔戈里对此无所谓,和管帐会计一起,痛快的核查了他们的账务,发放了遣散费,然后又通知马赛港的朗恩商会,把他们接走另行安排或者送回家,再迅速安排招收一批水手过来。 这一切,看的阿祖尔目瞪口呆。 在新任水手长帕特农先生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诸神注视之下,谁的一生不发生个几次被诅咒,解决诅咒呢?走掉的人已经走了,接班的人还没来,但是也看不出缺人干活的样子,不知道算不算水手长工作调度安排得力。 每天重复不断的忙碌,虽然阿祖尔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意义重大的事情,感觉就像颗零件一样,机械,单调,乏味。哪怕是新来的水手也没让阿祖尔兴奋起来。开航前,水手被补足了。阿祖尔的宿舍里也走掉两个,换了两个新的水手住进来。 但是没出一天,其中一个人的事情被传得满船皆知。那个人叫朱利安,认识他的人说,他是个邪教徒,曾被审判,但最终无罪释放。对了,他就住在阿祖尔的下铺。阿祖尔悄悄的观察过一两眼,人长得白白胖胖的,羞涩,内敛。但是因为心理作用,越看越不舒服,不敢多看。 每天下午的时候,水手长安排活,阿祖尔就去做,不安排活,也不再去主动找水手长了,阿祖尔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他和新来的水手长还不熟悉。还有,他领到了自己的出场费,两个金币。比利也领到了,开心了好久,又有一点失落,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花掉的钱不是爱情。 是纯,是蠢。 阿祖尔还是会谈起他的达芙妮,他说至少达芙妮给他留了一条命,可能还是冥冥之中爱着他的吧!他总不能用自己一条命,去换回一半的嫖资,甚至还可能换不回来。 还有一件事,船长室非公开的下令,意思就是不承认,但不阻止,开航之前,仅限于本次开航之前,允许船员在房间里向诸神祈祷,举行各种祈福仪式。 甚至,朗恩商会还送来几个卖护身符的小贩,各个教会,各个神系的护身符都卖,也不怕它们相互之间冲突打起来。 因为屋子里住了个疑似邪神信徒,阿祖尔等人自然假装毫不在意,但紧紧的盯着朱利安的动静,看他向哪位神明祈祷。不是说不相信官方的审判结果,这不是住在自己身边了吗,不住我身边我就信,这叫敏感,这叫为自己好。几人毫无收获,但是其他人也并非只是嘴巴上说说,很快朱利安就找到水手长那里去了,说和他一起工作的几个人一直莫名其妙的欺负他,不打架不骂人,但就是一直给他捣乱,太影响工作了,要求换人组队。 阿祖尔见到了这一幕,心里毛毛的:千万别叫我和他组队!幸运之神是谁来着?求你了! 一切操作照旧,包括检查和乞风都很正常,所有人对起航前的这次乞风仪式非常看重,如果乞神失败,那就麻烦大了,如果成功,说明船上并没有被诅咒。还好,依旧慷慨的风暴与海洋之神,回应了几位祭司的祈祷,船帆与船身,荧光闪烁,大大的安定了船员们躁动不安的心。 在大海上,白头翁号乘风破浪,一如既往的顺利,甚至没遇到巨浪阴雨天。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第二天也这样过去了,这一天顶多有个水手食指被砸伤了,有点严重,找大副治疗了一下,骨折。大副治疗和包扎完毕,uu看书ww.ukanshucm 安排他休息两天,之后再安排单手能干的工作。 太阳升起,上午的时候,三副的中指被割伤了,血呼啦拉的。见到的人很多,大家哄笑着说他一把年纪了,居然在清扫救生艇的时候,还会被鱼叉割伤,有两个好用的小跟班不用,为什么还亲自上阵,逞什么能啊?第三天也就这样不大安的过去了。 太阳升起,有一个水手的无名指被毒虫咬了,肿成胡萝卜,找大副放血。这次没人笑了,人们激烈的争论着,吵得大副眉头紧皱。 第四天没办法这样平安过去。 众人围在大副办公室,有人不安的问道:“乔戈里大副,开航后第一天,有人来找你治病吗?特别是大拇指?” 大副沉闷的回答:“有,厨师长。厨师长的大拇指在工作时被割伤了,船一摇晃,他就把自己切了,伤口不大,我在船长室帮他包扎的。不严重,船长室这边,这几天的饭一直都是厨师长做的,一点没影响他。” 大副说的再委婉,也肯定了开航后第一天就出事了,人们立刻惶恐不安起来,惊恐的情绪爆炸式传染着。 有个赌鬼坚定的说:“出老千的惩罚就是剁手指,这几个人伤的都是左手吧?赌场习惯上先砍的就是不常用的左手的手指的。如果明天还有人伤到左手小拇指,那就说明神罚降临了。” 大副愤怒地说:“闭嘴!事情还没确定!而且他们都是受伤伤到手指,又不是手指掉了!在船上受伤什么时候变得不寻常了?记住了!不准在房间里举行仪式和乞神!抓住了二十鞭子!” 三十三 恐慌和焦虑 第五天,事态并没有好转,所有人静静地等着,等着消息的传来。沉默,就是所有人的态度。压抑的气氛,憋的人难受极了。还好,消息来的很快,没让大家焦急的等太久,有个人开关柜子的时候没注意,心神恍惚之下,把小手指夹了,左手。 高层做了什么,阿祖尔没看到,只看到所有水手抓紧了各式各样的护身符,叨叨咕咕的祈求自己的神明保佑自己,保有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正式神罚中得以存身。所有人都认为,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只是个象征,黑夜笼罩这个词,才是神罚的真正形式。你没看负责点灯的三副都被弄伤了手吗? 对此三副马特表示,我还是能正常点灯熄灯的。我不背这个锅。 第六天,压抑的气氛,使得人心里憋了一股火,一碰即炸,一点就着。然后,两个水手修理编织缆绳的时候,因为一点琐事打了起来,两个人使了全力,只能说还好附近没有刀子,两个人都成了猪头,其中一个水手被另一个水手用手里抓到的某个工具打掉了耳朵。 继独眼索林副船长之后,一只耳海盗的形象终于出现在了白头翁号之上。 两个打架打出血的人都被大副宣布了鞭刑三十,立刻执行,并且不予亲自治疗,仅限二副出手,因为疼的久才能记住教训。 这个时候朱利安站出来说,他会缝合,可以帮忙把那个打掉的耳朵缝回去。大幅默许了,于是,那边开始一鞭一鞭的惩罚,这边嗷嗷叫着一针一针的缝耳朵,都挺疼的,甚至这边疼完了,还有三十鞭子马不停蹄的等着他。 一群人默默地观看着这个疑似邪教徒的人出手,稳稳当当地,平整的把打掉的耳朵缝回去,心里面对他不断地做着评估,包括阿祖尔也一样给他打着分数。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呢。不是说,船员不要做职责之外的事吗?耳朵掉了难道大副这个级别的祭司不会缝合吗?大副都没说话,意思就是不管了呀。 可能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大家只是过度紧张了;也可能是打掉耳朵见的血比较多,或者是这次真有个耳朵掉下来了,神罚就结束了。反正接下来几天,再没有什么手指脚趾耳朵受伤事件再发生。 大副乔戈里在晨会上对水手们说:“你们看!我就说你们是想多了!开航前的仪式正常就表示一切顺利,没有诅咒!以后好好工作吧!巧合而已!连续受伤只是巧合,船员还有不受伤的?记住了!不准在房间里偷偷祭神,抓到二十鞭子!有多疼你们去问那两个趴着的!” 跟着三副巡逻的时候,三副马特也开始找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最近船上的气氛总是那么不对劲,让人欢快不起来。不是都说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三副决定把快乐建立在阿祖尔两个人身上。 “阿祖尔啊,你那个净水仪式怎么样了?洁净除尘会了吗?你看你,如果你仪式成功了,刷的一下,咱们那个救生艇就清洁干净了,那水桶里的淡水,刷的一下,就成了甜美的甘泉了!多方便!你要是学会了,我就不用受伤了!你看看你看看,上次不会还说得过去,你挨了打,这次你还不会,大家还是手动清洁,受苦受罪的就是我了!你心里过得去吗?这还不得一桶啤酒才能弥补我淌下的那些血吗?是吧?” 阿祖尔尬笑着回应:“领导啊,三副啊,这不是因为真正的神秘知识管控的非常严格嘛,我是一点学习的机会都没有啊!光有泛泛的理论一堆,关键的地方一点都不会啊!也找不到地方学。我也没办法了,您是不是也出出力啊?我那里有几张非常好看的画册,从马赛的红羽雀拿来的,上面有美丽的女孩子的画像和介绍呢!” 三副坏笑着回应:“我可是早就光明正大的告诉你们了,我是没有任何资质天分学习神秘学的,所以我可帮不上忙。还有那几张画册,你还是送给比利吧?相思比利,真爱比利,嘿,说你呢比利!哈哈哈哈~” 比利恼羞成怒,发动了强大的唠叨之术,整个巡查路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三副的快乐也没多久。有一天一大早,阿祖尔起床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沉闷的传着一个消息:三副值夜班的时候摔了一跤,胳膊断了,骨头都戳出来了。 这样的伤势,大副乔戈里也很头疼,请来了两位副船长坐镇。索林副船长乐意出手,于是,三副马特保住了胳膊,吊着绷带,半坐着躺在床上休息。u看书 .ukansu.co 两个实习三副,不得不停下水手长那边的工作,先接手几项三副的任务,比如每天按时点灯,熄灯,防火巡火,救生艇检查维护,还有给三副送饭。船长室那部分,先由二副兼顾一下,毕竟,神术还是很强大的,三副的伤,只要有人愿意治,还是很容易恢复的。 点灯的人终于彻底歇菜了。然后,船上再次掀起了风暴,所有人闭口不提那一句“让黑夜永远笼罩你们的船!”,把恐慌和愤怒找了个发泄口倾斜出去。 于是时不时就有水手嫉妒地在阿祖尔他们俩附近说话: “这两个家伙,看来要提前升任三副了,一下子就比我们工资高了!” “凭什么?太不公平了!就这两个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干不好的废物!” “收拾收拾他们!省得他们狂的尾巴翘上天!” 这种背后嘀咕的,或者故意让他们听到的还好一些。 还有人故意跑过来,极其关心的说:三副的岗位只有一个,你们两个谁上呢?好兄弟,突然变成领导和手下,你们甘心吗?一个人十个金币,一个人四个金币,你们多的那个安心吗?少的那个甘心吗? 这种事着实恶心。但很明显,辩解无用,这样想的人不止几个,到处都是。 阿祖尔只能和比利说话,刚好比利遇到的是同一个情况,找谁说话都是阴阳怪气,非常郁闷。 然后阿祖尔向比利问起了娼妓女神的洁净戒指。三副说他用过,没说怎么用的,比利前些天用过了,阿祖尔的卖掉了。 “能讲讲怎么用的吗?” 三十四 祭神,以及可以说的比利 阿祖尔问起了比利,娼妓女神的洁净戒指,因为比利前些天用过了,阿祖尔的戒指卖掉了,阿祖尔想知道更多神秘物品的细节。 “能讲讲怎么用的吗?” 比利给了阿祖尔一个过来人的眼神,想了一下不对劲,又给了一个“你真是不争气”的眼色,难为他一双眼睛表达出那么复杂的东西,还刚好能让阿祖尔看懂。 比利说:“那天我的达芙妮,哦,我好心痛!” 比利抚着心口继续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怎么用。那天我深深的爱上了达芙妮,我们互诉衷肠,我们宽衣解带,然后达芙妮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惊喜的说,可以给她用一下吗?我才知道,这个东西也没那么普通到天天用。起码信奉着娼妓女神的达芙妮就做不到。” “达芙妮说,她的身体有点不舒服,垂着泪气祈求我给她治一下。我又不是祭司,我哪里会治疗术呢?” “达芙妮说她知道。她教我。她躺在床上,她抓着我的手,嘿嘿嘿,她告诉我,嘿嘿嘿,她让我摸她,她说那里有三个洞,要我掌握中间的那个嘿嘿呵呵哈哈哈~” 阿祖尔没头没脑的插话说:“别嘿嘿嘿了,说戒指怎么用!” 被打断了回忆的比利很生气,大声指责阿祖尔没情趣:“你这个家伙,真是不懂事!哥哥在免费分享一个成功人士的经验给你!你居然不领情!” 阿祖尔无奈的许下重诺:“求求你了比利,说点我想听的吧,我还有最后一桶麦芽酒,下值了和你分享了!” 比利没好气的撇撇嘴:“好吧。没劲透了你这家伙!达芙妮让我把戴着戒指的手指,伸进那个中间的地方里,不停的问我问题,什么你爱我吗,你想我吗,你想得到我吗,她还抓着我的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我脑子里全是她,她说什么我都全部承诺答应。她念诵了一句神名,然后戒指就嘎巴一声裂开了,我吓得连忙把手指拿了出来,拿出来后戒指继续崩裂,全碎了。达芙妮则浑身冒着跳动的红光,像是被奇怪的火焰焚烧了一遍一样,很痛苦,痛苦到流下了眼泪。我还记得她一边流泪一边说谢谢我,说爱我。啊,这甜美又苦涩的爱情啊!” “怎么听起来,是她举行的净化仪式啊?你就是个工具人?神名是什么?娼妓女神的全名吗?刻在戒指内壁上那个阿米希提亚菲力罗特斯?怎么这么耳熟呢?她是黑夜女神尼克斯和黑暗之神厄瑞玻斯的女儿来的吧?难道和那个放火的老汤米信奉的神是一起的?” 学霸比利不屑的说道:“黑夜之神是迈尔斯,他同时也是瘟疫和死亡之神。加上黑夜女神还有黑暗之神,这是三位神明。拜错了神,可是会发生可怕的事情的,这个大概就是船上一直不允许我们在屋内乞神祷告的原因吧。毕竟有你这样的学渣,说不定你几句话就能引来神明的愤怒和神罚呢!” 在船上的人,其实并不怎么注意每天的日期的。比如今天是几号,有意义吗?船上的工资都是抵港后在锚地里发的,今天是礼拜几,每个教派的礼拜日都不大相同,泛信徒和浅信徒都是想起来就拜拜,不讲究的。大礼拜之日,选在月圆之夜的第二天就可以了,遇到天气不好,还可以取消。重要吗?都说心诚则灵啊!或者,听到礼拜的钟声,见到有人在船尾甲板集合,去看一眼就可以了。 如果你没有积攒很多脏衣服要借用二副的仪式清洗,真的没必要去关注每一天是什么日子。大海之上不计日月。 这一天,三副的胳膊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可以单手爬楼梯,但是不能干活。他被叫去船长室问话,同时命令二副们去船头做仪式准备。水手长把风暴与海洋之神,海洋女神的信徒们聚集起来了,带到船首甲板去,人多的放不下,就让他们跪在两侧甲板。 那一天船首发生了什么,参加的人都保密不说,还好不包括比利,他抢了个靠前的位置,看到了全程。 据比利说,那天船头打扮得很漂亮(比利想不出别的词了,看结果,的确不怎么庄严),好几盆名贵的花,一看就很贵的花盆,对称着摆放在祭台两侧,祭桌上铺着带花纹的白桌布,香烛,两尊海洋神神像,几盏香炉对称安置,把船头熏得香香的,就是风也暂停了。 厨师长大声说自己代表船长亲临,然后亲手杀了一只白羊羔,一只黑色的大雁,一条红色的大鱼,又割了自己一刀,u看书 ww.kanshu放了点血,把这些血液混合,用刷子涂抹了船头甲板,海神的武器三叉戟,以及海洋女神雕像的裙尾。 几位祭司吟唱完毕,各种声光显现,然后他们依次向大海里倾倒了几盘东西,比利只认识金币,还有几个箱子,装了钢锭或者铁质鱼叉之类的,挺沉的,直接入水,都没漂一会儿,水手长舵长带人抛下去的。众人再次叩拜之后,现场的花啊,香炉香烛啊什么的,都扔下了船头。几个祭司看不出来表情,但是水手长舵长他们很开心。 “应该是海神父女收下了献祭,能保佑船上的平安了吧。”比利醉醺醺的说。 后来船上果然没有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三副也恢复了健康,恢复了工作。阿祖尔两个人也恢复了上午跟着三副晃悠,下午跟着水手们劳动的日子。三副对两个按时给他送饭,还陪聊的家伙挺满意的,无所谓什么谁接他的班。这些话,他这些年来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免疫了。 船上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晚上的餐厅里,也再次聚集了大量的打牌人员,甲板上又开始见到偷懒睡觉的家伙,前些天可没人躲在角落里呢,水手们轻轻松松,热热闹闹的过着每一天。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比利也越发活跃,最近的经历让他胆子更大,更愿意炫耀显摆自己的能力,比如这几天赤脚爬桅杆,每天下午都能看到他的参与,水手们叫好声不断。好多人都拍手称赞他是个天生的水手,优秀的船工。阿祖尔比较怕死和怕高,就没怎么参与,一点也不羡慕在桅杆上扭来扭去,上下蹿跳的比利。 三十五 不可说的比利 船上的刑罚,除了船长才可以决定的吊死和流放,就是大副就可以决定的鞭刑了。好久不见抽鞭子,只是这次挨抽的人,和比利有关。 万万没想到,还有两三天就抵港的时候,船上又出事了。 冲完甲板,比利的裆部很痒,他回去换衣服的时候不停地抓挠,他宿舍里有个人说这是湿疹,水手疮,船员基本都有,得上药,不然鸟儿和蛋蛋就会烂掉不能用了。比利吓到了,就说去找大副拿药。那个人说他有药,一抹就好,还说抹完最好晾一晾,晒一晒,药膏上的使用说明书就这么写的。比利谢过了他,在第二天吃好午饭午休的时候去甲板上晒屁股。然后比利就被那个好心的家伙上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 比利拼命反抗,嚎啕大哭,然后被堵了嘴,倒是很快被人发现了这一幕,可那家伙时间很短,也很快就完事了啊。还有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兴奋地嚎叫着叫来了更多的人,直到水手长和大副阴沉着脸出现,集合了众人。听说了这种事,船上剩下的仅有的三个实习生,惊恐的聚拢在一起,看着周围的大胡子,秃头,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们,腿都直打哆嗦,原来船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过了一会儿,两位副船长也下来了。独眼索林副船长一脸晦气。凯尔·厄休拉副船长则满脸愤怒和鄙视,对着索林发火:“这样下流的家伙,难道光抽鞭子就行了吗?你不是最喜欢把人扔海里喂鱼吗?这次你说说,这样没教养没规矩的野生杂种该死不?你说要不要把恶心的家伙扔海里喂鲨鱼呢?说话呀?你不挺能的吗?你不是一直说他们怎么怎么好的吗?” 索林瞪着独眼,对大副说:“先抽十鞭子!” 光头水手一脸毫不在乎表情的被绑在桅杆上,衣服都没穿,直接被水手长结结实实的来了十鞭子。 索林副船长愤怒的问道:“你穷疯了吗?你难道没钱去码头找妓女吗?” 光头抱着桅杆,低着头回答道:“上个码头不是死人了嘛,没敢下去,你们又勒索了人家一大笔钱,我怕下去被当地人捂死。” 不说这个还好,说完大副张口就是一句:“再来十下!” 乔戈里大副对着在场的水手们大声说道:“乔伊死后,该给的抚恤金已经由朗恩商会给出,他三年的工资,分毫不差的送去了他的故乡,他的亲人手里!我们给他讨回了公道!甚至连那个妓女都没放过!” 索林副船长说:“乔戈里,给他治一下,别打死了,我还有话要问。” 乔戈里大副愤怒的随手一挥,念念有词,一捧白盐撒在他背上,燃烧起来,伤口迅速收敛。惊慌之中的阿祖尔,还是看到了盐粉燃烧,先悄悄记下。 索林沉声发问:“为什么突然对实习生出手了?之前怎么没下手?马上到港口了,你不知道吗?” 光头止住了疼痛,受了教训,不再桀骜的满不在乎什么话都说了,喘息了几口气,乖乖的回复到:“前段时间诅咒之事,人心惶惶的,我也没心思想这些勾当。这不是事件平息了嘛,加上前段时间大家都在说要收拾一下几个实习生,省得他们太狂了。我知道马上到港口了,我就是没忍住,因为这几天比利总是在桅杆上跳来跳去的,一直在我头顶上扭屁股,跳来跳去的。我心里痒痒的,刚刚看到他在甲板上晒屁股,附近又没有人,我就忍不住了。” 索林额头上青筋乱跳,“打吧,十鞭子!” 凯尔副船长接过话头:“哼!没教养的东西!禽兽!畜生!渣滓!大副,水头,再加十鞭子!”索林气短,没好气的瞪了光头一眼,今天他是没办法翻身了! 又是二十鞭子抽完,光头都开始翻白眼了。舵长来了,带来了船长的指示。几人点头示意舵长说话。 “船长问:你们俩有没有面对面做那些事?” 光头疼的头昏眼花,想尽快回答完毕好让大副再给他治一下:“有的,小东西很喜欢,一直喊爸爸不要停!” 舵长点头,“嗯,嘴堵上,带比利。” 比利被带了过来,慌乱的抱着自己,脸上全是泪痕。 “比利,船长问:你们有没有面对面最那些事。”舵长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淡淡的问道。 比利又哭了:“我不知道面对面,我就在那里上完药,晒一晒,我那里长了点东西,我就晒一晒,晒完前面晒后面,然后有个人就趴在我背上了,我想爬起来打他,他把我的手捆在栏杆上了,我想喊人救我,他把我嘴巴捂住了,我,我,我呜呜呜呜~我没看见他是谁,我怎么办啊?呜呜~” “嗯,带下去吧。”舵长还是冷静无比。 舵长淡淡地说出结论:“船长说,男人当洁净,不可被玷污,男人不可与男人通奸,只可与女人做那繁育之事。光头强尼,玷污男人,二十鞭。对船长的问询撒谎,三十鞭。二十鞭可赎买,二十金币,交给比利。” “我赎买!我有钱!”没等来救治等来五十鞭的光头水手吓死了,挣扎着吐出嘴巴里的东西,大喊大叫。 舵长没去怪罪堵他嘴巴的人没堵牢,淡淡的继续说:“嗯,比利靠港后交还朗恩商会安排,船上另有补偿。此刻起,所有人发誓不可再谈论此事。” 众人应誓。 鞭子抽了,舵长走了,众人散去,打得濒死的水手,被大副再次随意的治了一下,被抬走了,留下两位副船长和两位大副。大副拉米尔说,剩下的事情他就不参与了,做了决定不用通知他,他还要休息睡觉,先走了。大副乔戈里看着继续针锋相对的两个副船长说:“我要不去和会计讨论下补偿的事吧。” 索林副船长连忙拉住他:“等等,那个不急。” 索林阴笑着说道:“船长说了,男人当洁净,怎么个洁净法呢?” 大副乔戈里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说:“让他每天洗个澡,直到靠岸,让他把衣服洗洗干净,uu看书.uukansh.om 水随便用,再给他来一套祛病仪式就差不多了吧?” 凯尔副船长冷哼一声:“你就直说你憋着什么坏吧!” 索林说:“我知道那个十金币一次的处女仪式。我知道怎么做这个仪式。我还知道永远的处女的仪式怎么做。我们安排人给比利来一次吧?做完他就恢复处男之身了。没有比处男处女更洁净的洁净了。” 凯尔副船长狐疑的说:“男人也能用这个仪式?” 索林副船长肯定的回答道:“我保证有成功的例子在前。我对这些读书出来的家伙的补偿,够有诚意了吧?” 凯尔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安排人给他举行仪式的安排,是什么意思?有缺陷和后遗症?” “小到忽略不计。” “谁来?” “阿祖尔如何?我包教包会。还能提前叫他进入神秘学领域。” “看来你说的忽略不计挺严重的啊?严重到你自己不出手,甚至都不敢让大副二副出手了!你是要把俩实习三副一网打尽全废掉吗?”凯尔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哪怕连他自己也不在乎,他也只是借用一下这件事打击打击索林,实习生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委屈,是不是干净,是不是处男,会不会,学不学神秘知识,关他什么事? 索林副船长诚恳的说:“别说的这么难听!我都说了,我愿意提前向他透漏神秘领域的一点东西。这样,我再许个诺言,让他来做这个仪式,以后当他有机会做三副的时候,我必定不做阻拦,反而必定全力为他争取机会,包他成功如何?” 三十六 教学篇:《索林副船长口述记录》 乔戈里大副和你说过你要做什么了?说清楚了?你都想好了?要学习这个仪式吗? 好,那我们开始学习!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发善心的机会呢!人间少见!要不是凯尔那个家伙让我下不来台,我必须要扳回一局,不然,哼! 首先学习盐,这个是每个仪式都必须的物品。你别惊讶,在任何地方,哪怕大海上,也得需要盐,没有纯净的白盐你什么也做不了。 盐可以溶于水,这只是最简单的表象,盐可以完美的和地水火风四象相合。盐从地水火风中来,盐也可以化成清洁之风,化成治疗之火,化成净化之水,化成包容承受一切的大地,把污浊邪恶拖进深渊牢牢镇压住。 你那个海水净化成淡水的仪式我听说了,你的不成功,我估计着除了你不知道如何进入神秘世界,差一两句关键的指点,更主要的是你不知道这个仪式它的根本核心,你得把白盐撒进海水里!你得相信这么做能把海水变成淡水,你不相信,你总想着把海水里的盐分离出来去除掉,才能把海水变成淡水,你自然就永远不能成功。 所以没什么人玩这个净化淡水的仪式,你成功了,有那功夫和金钱,不知道买多少淡水呢,你失败了,获得了更咸的海水一份。何况,你并不能保证你需要淡水的时候你身边一定有一把纯净的白盐让你有机会主持这个施法仪式。特别是在大海上,比如你落难了,一艘小船或者一个小岛,淡水喝光了,你想净化点海水成为淡水。你能保证你手边恰好还有白盐吗?海水也会溶解盐,一个浪拍下来,白盐就没了。海上淡水珍贵,不起眼的盐也很珍贵,没用的海水到处都是。 没听懂?头疼啊!怪不得人人都说虔信徒都是出自无信者之国!麻烦了啊!你若是不理解学不会我就丢人了!让我想想怎么说合适啊! 你这样看啊!首先,你先别忙着信仰神明啊,你不是无信者出身的吗?还没找到神明的教义,还没找到教会对吧?嗯这很好!保持住这个状态! 那你要记得,虽然以后大家都是教会里的一员,但我们这些祭司对神明的信仰,和你们这些信徒对神明的信仰,不是一回事。你以后也要作祭司,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你得学着和信徒分割开来,别从无信者一下子跃迁成为虔信徒。 我简单的说,天地之间有种比神明还要高级的东西,叫做规则。人人遵守规则,在规则中生存,哪怕是神明也必须遵守这些规则。 而有些神明显露的规则叫做:有问必答。 举个例子,你通过仪式问一位对应的神明,一加一等于几,他必须回答等于二。问多少次他都必须回答,不改答案的回答。这就是规则。 还有些问题就像是实操,你准备了几样蔬菜生肉和调料,相应的神明就必须做好它,把成品菜给你拿出来,不论多少次,因为规则就是如此。就好比你那个净化淡水,我猜测一下哈,你把仪式准备好,神明沟通着,你将一把盐撒进装满海水的罐子,刷的一下,神明就必须证明这么做能净化海水为淡水,并且替你净化了。你就成功了。 人们在无数年间,发现或者找到了许多神明的规则,有些是从神明的遗迹或者教会的遗迹里挖掘出来的,神明也有敌人对吧,把敌人的弱点写下来是个好习惯;有些是付出了代价换取来的,过程太长太复杂我就不说了;还有些是神明为了推广教义主动告知的。 就拿二副每次都在船尾举行的洁净仪式和乞风仪式来说,二副准备好东西,呼唤神明,白盐燃烧,神明就出来解题了。第一题,这几样东西放这里,等不等于这一片地清理干净了?神明回答:等于!无形的风来,无视障碍先清洁一遍,垃圾没了,脏东西没了,干干净净,一道题做好了。第二题,你看我准备的这些东西,我这个航次一路顺风不?神明回答,顺风,一路顺风! 这就是祭司,成为祭司的关键就在于掌握这些仪式的内涵,知道的越多,会的就越多,所以没什么高级祭司,只有知道得更多的祭司。和我们不一样,诸神的信徒则是见到这些神明的伟力,发自内心的信仰。 重点在于,提问的时候,你必须知道答案在先。你在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时候才能去发动仪式。有些顺手拈来的复杂仪式,或者某个复杂仪式中的一小段仪式,就是相当于把一加一等于二进化成这个样子: 请问神明:一除以八的结果,是不是零点一二五? 请问神明:一除以八的结果,小数点后第三位是不是五? 所以祭司其实是没有固定信仰的,必要的时候无论哪个神明他都能伺候,都能发动仪式,只要他知道相应的仪式程序。 好了,按照诸神的契约,神秘知识当尽可能的神秘,我不能说太多东西给你。我主要就是教会你那个洁净祛病仪式和处女仪式。 那个神术戒指是银做的,参杂了一些必须的材料,固化了个一次性的微型仪式图案在里面,毕竟银也挺适合兼容地水火风的。 里面有两个东西非常关键,也被称之为不可见又不可少的神秘元素。第一,就是蓬勃的情欲之心,色欲,欲望,第二,就是对那些你需要祛除的疾病,脏东西的概述和理解。欲望用来呼唤神力工作,理解用来指向神力的工作的目标,范围。 欲望越强大,带来的神力越磅礴。对疾病的理解越透彻,神力治疗的内容和范围越精确和高效。 大致上可以理解为,嫖客向娼妓之神祷告:女神啊,我不想染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疾病,请你祛除它们吧!女神啊,你看我这个戒指,我这个仪式,能祛除我知道的这几种疾病吗?女神回应,能,马上! 乔戈里大副那边的治疗神术也是如此,根据需要,根据理解,根据心意,想止血就止血,想治疗皮肤就治疗皮肤,像治疗筋骨就治疗筋骨。仪式不同,代价不同,神明的反应不同。不过你须得记住,不要询问别人仪式的内容步骤,给你旁观就够了,你也只需要掌握你看到的表象,除非有人像我这样愿意教你入门,愿意教你某个仪式的材料,图案,步骤,神名,效果。还有,举行仪式相当花钱的!可不是一两个金币就等打住的。 都理解了?那我们学习下一步操作,处女仪式。 把一个久经考验的女人,恢复成处女,有一次性的,有永久性的,永久性的仪式过程是高级知识,我不能白白便宜你,只能简单告诉你,这是种会定时自动启动的处女仪式就够了。 一次性的处男处女,我们使用溶解了十枚金币的水银为施法材料。 处女仪式的四象物,用的是: 地,灰岩鬃蜥一只,代表着没有雄性的孤雌繁殖,纯洁的最终; 水,雄性海马一只,代表着雄性父亲的却要负责孵化孕育孩子的行为; 火,没头雄螳螂的身体一具,代表着交配时被咬掉头也不放弃的执念; 风,雄性孔雀尾羽一根,代表着雌性永远不缺乏被追求的规则。 用白盐绘制娼妓女神仪式专用图案,白盐和四象物燃烧起来的时候,点燃一缕处女的头发诉说仪式的目的,请求神明完成,无法辨别是不是处女的头发就拿女婴的胎发。 当我们需要把施用对象换成恢复男人的处男身份时,材料就要换一下,刚好大海之上都很容易得到这些替代物。 地,蟑螂数只或者雌性蟑螂一只,代表着一次受孕,终生使用的奇特规则; 水,白龙鱼一条,代表着看不见的交配的执念; 火,安康鱼一条,uu看书wwuukansu.om 代表着性别的来回转换的肆意任性行为; 风,不能孵化的鸡蛋一枚,代表着没有原因的结果,没有结果的原因,世上最纯洁的初始。 仪式图案用白盐描绘,形状相同,呼唤神明的咒语相同。记住,不是燃起白盐唤来神明的注视,而是神明注视到了这里,以燃烧的白盐作为响应。这时候点燃一缕处男的头发,你还是处男对吧?就用你的。听说你去了妓院,空手而归?也是好事,不然就只能去码头上买了,拖上一天,比利就多痛苦一天。 四象物焚烧成灰,仪式成功启动,把水银倒在需要修复之处,就像治疗皮肤疾病那样,记着要抱着对被施法者绝对没有**欲望的心去做这件事,这是处男处女仪式的核心。 这位娼妓之神特别喜欢回应乞神者,她回应你的时候,向她诉说你的要求,就像问她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一样,水银会修复一切痕迹,包括安抚灵魂里的伤痛,淡化记忆。你须谨记,不要在直面神明的时候,向神明承诺许诺做不到的事情,沉默即可。人神有约,神明不可出面强迫人类做承诺,一切行动皆出自祂们掌握的法则规则。神罚必有依据,必须有凭借物,不能凭空生成。 仪式的最后,礼貌地向这位喜欢显圣的神明告别。 水银消失,修复完成,仪式结束。 最后,我们来检查一下,这些物品的含义都记住了?处男是什么样的心里有清晰的概念了? 好,非常好,去找比利吧?他在房间等着你呢!去把他叫到尾甲板吧。我们在那里举行仪式。 三十七 实践篇:人神之约 渴望新的知识,抓住一切机会攫取新的神秘知识,是祭司的本能。这不,两个二副下来帮着在尾甲板布置好了祭台,用白盐,绘制了复杂的六芒星。按照约定,副船长索林,向几人讲解了图案的各个细节,以及材料的作用作为报酬,处男仪式,极其偏僻的知识点,听到一点,就是赚到。 但是坐在一旁看热闹加监督索林的凯尔副船长警告两个人,只可以负责布置,一切行动都不要多参与,所有请神仪式都由别人来,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谨慎也是祭司的必备品德。 大副是那个出钱出物资的人。指挥着某个帮厨从冰库里翻出两条鱼,又在厨房抓了一把大翅蟑螂,找了个罐子装好蒙住,还要了个鸡蛋,帮厨保证说,这是船上那只活的老母鸡新下的蛋,而船上没有公鸡,不让养会打鸣的东西。 至于船上为什么会有活的老母鸡,这就是船长的贴身心腹厨师长的事了,他时时上体天心,自认为需要时刻准备着为船长做一些船长不能开口说,但又必须的事。于是,那些献祭的羊羔,大雁,大鱼,还有这只老母鸡这些活物,都是他在马赛的时候,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找了个空房间养着。你看,后来不是用到了?现在还有备用品呢,再来一场祭神都够用,他可是准备了七八种祭品呢! 好吧,这些都不值钱,值钱的的是那个标准祭坛,那些必须的香料,以及用来绘制图案,等会还会烧掉的纯净白盐,以及一钵水银还有十个金币。反正不是自己的钱,索林副船长大手一挥,用船上的储备,随便造,怎么高标准怎么来。 场地就设在以前的乞神乞风地点上。这个世界里,对于人类来说,神明虽然有强有弱有正有邪,但是,在人类心里,神明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为了尊敬某个神,就另外选个场地避讳一下的做法。人是人,神是神,分的很清,特别是祭司,最相信神又最不信神的特殊存在。 比利被安排到船尾生活区住了个单间,算是提前进入了高级船员生活区。但是他应该完全不想这样子提前吧。实习生都被放了假,光吃饭不干活,说是等靠了港去码头上放松几天后,再回来继续干活。 阿祖尔有过去探望他,比利也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该对比利说什么,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更别提还有些闲话传到他耳朵里了都。有闲着没事的人,去问了那个趴在宿舍里养伤的家伙,为什么阿祖尔长得更精致,金色的头发,长长的还扎了个小马尾辫,为什么没对他下手。秃头强尼说,他是害怕阿祖尔是什么落魄贵族,或者落难贵族,逃避追杀隐姓埋名的大人物,本能的选择了其他人。 阿祖尔能怎么说呢?这些事在比利那边提都不能提这些,只能在心里说:感谢父亲亚丁,还有母亲伊莎贝拉!感谢外祖母!感谢你们保佑着我! 阿祖尔还发现了这些水手极其聪明的地方,他们依旧在讨论着这件事,用不违约不违背誓言的方式!他们毫不避讳,他们对这些实习生,心里满满的恶意,多到了无所谓毫不在乎的程度,他们的恶意和嫉恨,已经多到了根本不需要故意流露的程度。幸灾乐祸,乐见其成,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他们讨论着别的类似故事,虽然绝口不提比利和秃头强尼的名字,但说着说着会在某个地方停下类,听到的人会心一笑,撞下肩膀,来一句你懂的,再哄笑一声,喝口汤,喝口酒,继续下一个类似的故事。 在比利的房间里,阿祖尔和比利说:“有两个仪式供你选择,一个是洁净仪式,就那种你在红羽雀里做的那————”比利急促的回应:“不行,我不能再让人捅我,你也不行,换别的!” 阿祖尔看了看门口,低声回复到:“另外一个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需要呼唤神明到来,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成功过。是他们逼着我说我学会了,容不得拒绝那种,失败了就要浪费十枚金币,失败几次就是几十金币。那几个人私下的讨论我听到了,他们都不肯出面做这个仪式,并且只提供一次费用。” 比利急切的说:“我还有几十枚金币,都用掉我也要做这个,是什么仪式啊?” 阿祖尔无奈的说道:“连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答应了。唉,是处男仪式,我只听说过处女仪式,十金币一次。” 比利眼睛亮了:“对的,我也想起来了,你说过的,你肯定没问题的,你知道那么多!你一定会成功的,做吧,我求求你了阿祖尔!” “不是处女,是处男!你清醒一点!” “做吧,做吧!哥哥求你了!快走快走!去哪里做这个仪式啊?” 阿祖尔领着比利来到尾甲板,见到五位高层,连忙向他们行礼,比利慌乱的跟着弯腰。几个人点头回应,继续谈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急。 等了一会儿,主持现场的索林副船长,开心的笑着,对阿祖尔说:“先来那个净场仪式吧,很简单的,站在仪式位置,手拿盐钵,呼唤你所知道的诸位神明的名字,不怕多,只怕少,呼唤他们,此地有污秽需要清除,需要扫进深渊,扬一把白盐出来,直到无形之风升起和散去。要牢记,你的盐巴,就是风。” 两个二副出声指点阿祖尔,点亮香烛,燃起香炉,在香风之中站到六芒星人位,一边念诵神名,一边抓着一把白盐。盐钵里的盐烧了起来,不过温和的火焰对人体完全没有伤害。 白盐四散,一开始没动静,很快,风起,索林副船长在一旁大声指导说:“想着你所知道的污秽之物,想着驱逐他们去深渊,神明会响应你的念头,把他们扫进深渊。” 灰尘,鸟屎,草叶,污水,厨房的垃圾,泥巴,沙土,石子,肮脏的盐花,臭汗,皮肤上的刌,头发上的油,衣服上的汤汁,食物的残渣…… 索林又继续出声:“够了够了,可以停下了。想的要快一点,一念千里,一念千年那种,别想多了,把仪式现场也给清理了,注意度,注意哪些必须保留。” “这是人神之约,神明必须响应人类驱逐污浊邪恶,扫进深渊的仪式。无论哪一位神明。可以了,下一个仪式!比利,脱掉衣服,躺在祭台上,随你怎么躺。” 众目睽睽之下,比利拘谨的脱掉衣服,蜷缩着躺在祭桌上,像一只被献祭的羔羊,两只手捂来捂去,不停的换着地方,后来蜷成胎儿形状,双手捂着脸不动了。 “开始吧,阿祖尔。” 索林回过头去,和其他几个人笑着炫耀说:“你们看,多自然的胎儿形状,本能的选择啊!人类真是神奇!哪怕什么也不知道,依旧能选择对自己好处最大的结果!诸神喜欢胎儿,这次仪式稳了!” 阿祖尔把四象物放到六芒星的四个角上,加上在神位也就是祭位躺着的比利,六象齐全,可以开始了。 阿祖尔呼唤娼妓女神的神名:阿米希提亚菲力罗特斯!在香薰炉沸腾的苹果花香气之中,女神的意志到来,目光投射此地。白盐图纹散发出温和的火焰燃烧起来。在绿色的迷幻之气之中,阿祖尔看到了一位慵懒的女神,宽松的衣服,香肩外露,斜躺在精美的牙床上,抱着一只无毛塔林猫,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阿祖尔赶快用祭刀割下一缕头发,在燃烧的烛火上点燃,向女神诉求,希望女神完成仪式,把比利恢复成处男,起码恢复成离港之时的那个比利。 女神的声音带着香风扑面而来:“难得的金发血脉啊!小家伙,全心的信奉我吧!我必将让你掌管我的所有仪式!” 阿祖尔充耳不闻:“祈求女神把祭台上的人恢复成处男之身。” “又有人祈求处男仪式了吗?同意做我的专属祭司吧,不然你会有不可描述的后果哟小家伙!” “祈求女神把祭台上的人恢复成处男之身。” “真不同意吗?我要生气了呢!”女神娇笑着嗔怒道。 “祈求女神把祭台上的人恢复成处男之身。” 女神抱着无毛猫坐起来,晃荡着两条悬空的腿,光洁白嫩的脚丫子踢踢踏踏,神目光芒四射:“让我看看事情的经过吧!哦,uu看书 .ukashu 多可怜的孩子啊,刚刚享受过美好的男女之欢,就遭受这样的痛苦,慈悲如我,怎能让我的信徒眷恋之人如此不幸呢,准了!我许他忘记痛苦,又牢牢记住从女孩子身上起来的那甜蜜一刻!” 四象物燃烧起来,阿祖尔及时的把融了金币的水银钵拿起来,呼唤比利躺平,从他的重点部位开始,慢慢的倾倒水银,然后继续倾倒至心脏,额头。银红色的火焰灼烧着比利全身,比利恐惧的抓着祭台,不知道该动一下还是不能动。水银一闪,消失不见,四象物迅速燃烧一空,仪式的核心部分完结,最后就是向这位女神礼貌的告别。 女神微微一笑:“他的事情我如约完成了。不过,你就麻烦了!你为什么玷污男人!软乎乎的女孩子不香吗?我要狠狠的惩罚你!” 阿祖尔惊慌的回复道:“女神冕下!不是我做的,我还是处男啊!” “你说不是我就信吗?不是你做的你为什要替他做洁净仪式?不还是你做的?你在和一位女神讲道理吗?要是放在当初我神力强大的时候,不愿意睡女人的男人都得去死!现在嘛,我做不到处死你们这些放着女人不碰,偏偏喜欢上男人的男人了,不过你既然不喜欢女人,那就用不到那物件了,我就赐它永久的休息吧!” 阿祖尔绝望的尖叫:“女神冕下我没有这样!请不要这样!” “必须这样!难道你能否认你去了妓院什么都没做的走出来?我说错了吗?忏悔吧!罪人!诸神见证!这个惩罚将持续到你完全信奉我皈依我的那一天!” 三十八 离别 仪式结束,比利躺在那里不敢起来,阿祖尔依旧绝望的站着不动。神威褪去,神力离开人间,海风恢复自然流动,两个二副过来收拾好贵重物品,又抓起盐钵里的盐,清理了整个尾甲板。比利见状连忙跳起来穿好衣服,精神明显恢复了,活跃了很多。 一切搞定后,几个祭司围住比利,问他什么感觉。比利回答道:“忘记了一些事情,记得自己有被人侮辱这回事,但不记得过程了。好像完全不在乎了,而且,在马赛的红羽雀里的记忆特别深刻,我都能想起那一天每一个小姐姐说笑时候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很高兴。那一天的所有细节我都能清楚的想起来和说出来,很开心。” 凯尔副船长点了点头:“看来是好了,舒服了。记得感谢船长沃尔玛先生!是他一力坚持为你讨回公道!” 比利恭敬的回答道:“是,凯尔先生!感谢沃尔玛先生的正义!” “嗯,回房间吧,抵港后会有人来接你回商会,另作安排。” 比利走了,几个人又围住傻愣愣的阿祖尔。 凯尔副船长关心的问:“出了什么问题阿祖尔?哪里不对吗?你和神明的对话内容是什么?” 索林副船长无所谓的说:“没事的,以前向娼妓女神祈求处男仪式的结果就是,祭司数年之中下面那东西不能用而已,熬一熬就过去了。你被审判了几年啊阿祖尔?” 阿祖尔绝望的说:“女神说,她讨厌男人和男人的事,不听我解释,直接说说我做的仪式乞神,肯定是因为我上了这个男人,惩罚我终生立不起来!” 一片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几个人惊恐的想着:太惊人了!独眼索林不愧是一副海盗模样!太可怕了!惹不得!还好自己没答应做这个仪式。 索林也咳嗽了两下,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我也第一次听说还有终身的,以前的记录都是一些年老祭司做的,他们的记录里说,神罚仅仅几年而已,少的,也就一年,可能他们本来就没这个需求或者几年之后他们就死了吧。” 见凯尔副船长还想说点什么讽刺的话,索林连忙接着说:“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对吧,等你成为一个阅历丰富的祭司,就能找到办法的,你还年轻,不着急对吧?” 阿祖尔沉痛的说:“女神说除非我全身心的信奉她皈依她,才给我解除。” “这不就是办法吗?是吧?这样,我补偿你一个关于这位神明的神秘领域的问题,或者和娼妓女神有关的问题。你们也可以旁听,当作补偿。” 形势比人强,阿祖尔能怎么办呢?受着呗。 阿祖尔想了想问道:“女神和我说了这样的话,如果是当初她神力强大的时候,她可以处死违背她的意愿,她不喜欢的人类。这个当初神力强大是怎么一回事?您能解说一下这个变化的起因结果吗?” 作为一个祭司,神明的代言人,好些事情许诺了就不能乱来,索林副船长思考了一下哪些东西能说哪些东西没必要说,回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位神明,都说是继承了陨落的欢愉之神,也就是贵族女神的遗产得来的神位,主掌放心的欢愉,满足的放纵。然后在某次神战里,她趁机夺取了繁育女神的部分神职,神力达到了她有史以来的巅峰。因为她向来是有求必应喜欢显圣,加上那个时候人间刚好处在大战结束,死伤无数人丁稀少的时候,祭拜信奉她,就能保证子女儿孙繁衍众多,人们喜欢这个结果,喜欢这样的神明,所以没出什么事,她的行为都是正神做派。 后来时间长了,大地上的人数恢复到以前的数量,人们不怎么再需要她了,加上她强制要求,每次交欢都必须有结果,妓女们频频有孕,打都打不掉那种,导致了信徒的大量流失。她还借用繁衍规则,强制杀死她所知道的一切喜欢男人的男人,引来了一位强大主神强行掠走和特别宠爱的唯一一位男性从神的不满,然后,就这样了,她被群殴了,辉煌不再,夺来的神职神权被繁育女神趁机夺了回去。然后就是她疯狂的显圣,聚拢信徒,试图恢复当初那种强大了。” 索林站起来,咳了两下:“今天就这样吧!事情结束了!等着靠港吧!解散!”阿祖尔行了一礼,回了船首生活区。大副和二副们带着东西回了仓库。 两位船长并肩走着,凯尔·厄休拉问道:“你怎么没说要补偿他做三副的事?”索林说:“我当初怎么说的?如果。如果。如果他在我任期内有做三副的机会,我就提拔他。他先走了,或者我先走了,都不成立,我总不能特意把马特赶走,把他提上来吧?你那么好心你怎么不帮忙把马特调走啊?” “关我什么事?哼!走我后边!” “美得你!” 时间流逝,uu看书 .uukanshu快得让人抓不住。白头翁号又一次安全的回到了太子港,阿祖尔等人的出发地,起点,也是一个复杂的航程的终点。可能对于白头翁号来说,从来没什么起点和终点吧,或者,船舶的终点就是葬身大海? 故乡的风呼吸着依旧是如此的甜美,阿祖尔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好想家啊! 比利大包小包的走了,把一些不要的东西送给了阿祖尔。阿祖尔送他到了太子港的朗恩商会,比利要在这里坐车离开。一路上,比利欢快的说着以后的事情,他被安排去做个会计,在太子港某个学校学习两个月之后就会转正,不用违约,不用归还学费,不受神罚,以后就不用再跑船了。 最后比利还劝说阿祖尔,也不要跑船了吧,找个理由退下来,安安生生的在陆地上生活吧!来和他办理转职手续的人说了,只要你想,和支付相当的金币,契约里就会有足够的漏洞支撑的。 阿祖尔沉默的拒绝了。 比利哈哈笑了两声,说无所谓。 告别的时候,比利忍了忍,强迫自己拥抱了阿祖尔,阿祖尔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他还是很抵触与男人的接触。然后比利狠狠的勒紧了他,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我恨你!为什么被强迫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要你假好心的来主持净化仪式!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阿祖尔!你的未来必定是一场空!唯有死亡才能让你重获幸福的滋味!” 三十九 冲突 阿祖尔静静地站着,看着比利整理好了情绪,微笑着和他说了再见,又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分别都是如此的痛苦的吗? 阿祖尔迷茫的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回忆着这半年来的一幕幕,时间过得好快啊!就像那洪水期的金沙河,横冲直撞,快得让人最多只能勉强站立,完全来不及做点什么,还没来的及享受相遇相识的欣喜,就到了分离。 放下比利的事,阿祖尔在商会里闲逛了起来。乔戈里大副说,实习生这两天就放松,两天以后,实习生们再恢复日常工作,先好好地耍一耍,推荐了几家安全可靠的店铺,此处略过完全不行了的阿祖尔。当然,这个事情还处于保密状态。 阿祖尔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带了下来。半年来,他一共赚了将近十七个金币,加上马赛港那里分到的封口费两个,近十九个,他没花什么钱,喝了两次酒,买了几次杂物而已,现如今身上揣着一笔十多个金币的巨款。不过想到比利那个鼓囊囊的钱袋,也不对,应该是换成纸钞的不鼓囊囊的钱袋,算了不想他了,想想自己怎么处理这笔钱吧。 阿祖尔找到郎恩商会自己的邮寄点,买了信封邮票,写了封信,把给父亲他们买的外国特色礼物,还有十个金币,一起打包寄了回去。在信里,阿祖尔没有提及太多的事情,只是说一切都好,讲了一些海上见闻,还有别的国家的风土人情,光见有趣的好玩的说了,还说了自己的工资和花费,让他们有钱别省着,这是第一笔回头钱,花的大手大脚些不丢人,照顾好自己,自己再过半年就能放假回家了。 船上水手里有几个是太子港本地人的,阿祖尔挺羡慕他们,他们的家就在太子港,每天当班完毕,就直接回家吃饭,和家人妻子孩子团聚,享受着家的温馨,第二天再回来继续上班。甚至可以和别人调班,来个连续几天休假陪家人放松游玩。阿祖尔还看到有人带着家人来商会转悠,买着打折的内部价商品,享受着孩子们的崇拜。见到阿祖尔,笑着和他打招呼,给他介绍他的家人孩子。 对方知道阿祖尔,毕竟几个实习生的事,在船上也算挺有名的。阿祖尔也认识这个水手,点头之交,真的只点头打招呼那种,但阿祖尔叫不出对方的全名,只知道他的外号长脚王。 等他们走掉后,阿祖尔还在看着他们一家人欢乐融融的一幕。不是羡慕,依旧是迷茫。阿祖尔记得长脚王这个人,因为他是个特别活跃的家伙,话题头子,经常在餐厅里吹嘘自己在各大妓院如鱼得水的经历,擅长细节描述,崇拜者无数,号称一双长脚,踢破了几十个国家的妓院的大门,沿海那些个港口的娱乐地区,就没有他没去见识过的个地方。 人活的好矛盾啊,在外面玩的如此潇洒不羁,回到家又是如此的慈父孝子好丈夫。阿祖尔完全看不到伪装,他们活的真实不虚,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活的。 这两天里,阿祖尔逛遍了码头区,找到了几家书店,价格贵的吓人,但没找到有关神秘知识的书籍。他来不及回家,没多少假期,加上大副并不同意非太子港的人员回家探亲,阿祖尔也就只能安心的等待半年之后的大假期了。 码头区是有卖神秘材料的,阿祖尔补充了一些,打算继续练习练习海水淡化,他还记得,自己的人鱼骨头护符,带给他的梦,梦里的仪式是三角形而不是六芒星,这里面肯定有不可知,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其实很多神秘学材料,就是普通物品,只不过关键物品稀少而已,以及,昂贵,贵到阿祖尔根本你不敢买。 橘子粉喝完了,太子港并没有卖的,阿祖尔和商店老板打听了一下,老板说所谓的橘子粉并不能代替水果补充身体所需,橘子果酱倒是可以,只不过现在缺货,等过一两个月深秋了,果子下来了,就能买到了。不过店里有大量刚摘下的新苹果,味道香甜水分足,论个卖,正在促销,成箱的买还能送货到船上,一箱苹果五六十个,差不多一天一个也能吃一个航次了。阿祖尔心动了,就花了几个银币买了一箱。 傍晚的时候,阿祖尔的苹果和卖菜的车子一起来的,几个店铺伙计帮着厨师长把商会送来的蔬菜水果面粉肉之类的东西运进仓库和冷库,阿祖尔过来搬了自己的苹果回屋。 这几天,船上的气氛好了一些,也就阿祖尔还在一惊一乍,其他人忙起来,人就没那么多时间瞎寻思了。木匠阿方索看到吭哧吭哧搬箱子的阿祖尔,过来看了一眼,笑了:“你肯定是又被忽悠了。这个航次你看着吧,只有你一个人会买水果。” 阿祖尔不解:“为什么说忽悠?难道是新苹果水分足?可是我这是论个买的啊?还有,我看了,箱子里的苹果没有小个的。” 阿方索说:“开航后你就知道了。” 假期结束,阿祖尔开始上班,上午和三副马特巡逻,或者值安全班防火防偷盗,下午水手长看情况安排他一点小活或者不管他。 然后又是打架,这次是来真格的那种。阿祖尔被阿方索从睡梦中叫起来,半睡半醒间套上最厚实的衣服鞋子,短刀没来得及找到,被木匠拖出房间,塞了把鱼叉,直接参加了战斗。 阿祖尔初次参与这种血淋淋的混战,不敢下狠手,把鱼叉当成了棍子,拍着,或者横扫,找到那种看着不那么特别凶狠的家伙,抽冷子给敌人拍一下,或者替同事们挡一下刀枪偷袭,然后等他们反应过来了,换个地方继续。 好在这次敌人都是统一服装的,足够醒目,可能他们也担心误伤自己人吧。反过来,乱穿衣服甚至没穿衣服的,就是阿祖尔自己人。天早就黑了,码头和船上的灯火又不是足够亮,双方都在这种昏暗里厮杀不停,隐隐有惨叫声传来,死人了吗?上次死一个人,出场了多少金币来着?这次要死几个呢?输的一方要出多少金币呢? “当啷”一声!阿祖尔回头一看,他那个下铺,疑似邪教徒的朱利安,手里的钢叉顶着一把刀,刀是奔着阿祖尔脖子去的,看起来他刚刚差点就被人削掉了脑袋! 朱利安大喊:“愣什么?扎他!捅他!打架别走神!会死的!” 这tmd也叫打架?老子真的差点就死了!!! 阿祖尔眼睛红了,心里生出一股暴虐之气,鱼叉猛甩,叉头横挥,直奔仇敌脑袋去了。中了,敌人躺下了。朱利安补了一叉子,拖着阿祖尔离开了站不下的战场,换了个地方和几个水手挤在一起,钢叉木棍铁枪齐捅,靠着武器的长度,把敌人逼退,小心翼翼的相互帮忙防守着。 大副乔戈里不知道站在哪里位置高喊着:“都小心点!坚持到那些总是迟到的红制服过来我们就赢了!” 在他小的时候,阿祖尔被养的很是娇贵,别的孩子已经开始抓鸟抓老鼠玩,抓野鸡兔子小兽补贴家用,或者已经在帮忙杀鸡杀鱼,切肉砍骨头了,阿祖尔依旧是滴血不沾,什么都不敢抓不敢杀。后来,不远处有个村子里生了鼠疫,死了几个人,据说都是暴毙,发病之后,就浑身出血死了,然后被官方派人拖走烧了,那些带着鸟嘴面具的白袍人,把房子烧了,把尸体烧了,还把骨灰深挖坑埋了,u看书 uukau.om还用了大量的石灰粉,石灰水,坟头还不让祭拜,不让挖。 阿祖尔自那以后就特别特别害怕老鼠,以驱赶为主,他害怕老鼠,也害怕死老鼠,也不敢打死老鼠。老鼠呆过的地方他不敢待,疑似老鼠吃过碰过的东西他不敢吃,有老鼠的房间他不住,见到老鼠先尖叫,见到死老鼠也是不敢动,只敢叫别人帮忙处理,挺废物的。 有一天,他在邻居家院子里玩,一只大老鼠猛地窜了出来。阿祖尔尖叫了起来,脑子里想着:老鼠,会死人的!老鼠好像被吓到了,到处乱窜又找不到出路,来回在阿祖尔附近奔跑。阿祖尔手边只有一把木叉,晾晒柴草的那种,阿祖尔哭着抓起了木叉,狠狠的敲砸吓到他的老鼠:别的老鼠我一叫就跑不见了,怎么你就来回跑呢?都快跑到我脚丫子上来了! 主人家的婶婶看到阿祖尔边哭边笨拙的打不到老鼠,笑着支招:别敲了,把木叉贴着地面横扫! 一招下去,来回跑的老鼠没躲过去长长的木叉横扫,翻了个跟头,不动了。婶婶接着说:“这时候再给它来一下。”阿祖尔含着泪花,对准了老鼠砸了一下。老鼠彻底玩完。阿祖尔把木叉扔掉,认真的对着婶婶说:“我先回家了,婶婶你要记得把老鼠扔远一点,埋深一点,把院子的地面也铲掉一点,血迹都铲干净了!会死人的!” 那个婶婶哭笑不得的看着用完就被阿祖尔扔的远远的木叉说:“我用不用也把打死老鼠的叉子也扔掉呢?” “要的要的!婶婶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玩啊!” 四十 教会的介入 白头翁号,使用了大量的钢板建造,钢板构架占了全船的五分之三以上,据说有些国家以后还要建造全钢板结构的新船呢!放在以前,船上打架最怕的就是被人放火烧了。哪像现在,主要控制下两个生活区别被火烧起来就可以了。 水手们借助地利,慢慢的把冲上甲板的凶手,逼回舷梯,逼退回码头上。双方均有死伤,挂彩无数。见局势稳定了,双方对峙着不再厮杀了,一群红制服忽的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吹着尖锐的口哨,然后,簇拥着几位灰制服走到了双方中间。 乔戈里大副见状,也鸣放了自己的信号,让受伤严重的人先去大副办公室等着救治。其余人稳住阵地,自己站到舷梯上,和灰制服握手交谈。 他们具体谈了什么,阿祖尔不知道,因为紧接着教会的人来了,说要在码头上举行大型治疗神术,阿祖尔跟着大部队收拾了战场,把还活着呻吟的人,抬到码头上,把死去的人也搬下去抬到另一块地方。身上蹭了很多血,有活人的,也有死人的有自己人的,又不认识的人的。 所有人和衣而睡,就聚在一起睡在甲板上,舷梯口值班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五个,还有几个人,在甲板上巡回检查,担心有人会从外舷爬上来,或者从船头船尾的缆绳爬上来。 阿祖尔轻声谢过了朱利安的救命之恩,然后找了个角落靠着躲好,默默的哭着,事情怎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 阿方索死了。 他亲自抬下去的。 阿祖尔对着自己说道:“你说错了比利,死亡不曾带给我幸福。” —————————————————— 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是个无神论国家,并没有宗教管理政权制度,也就是外国人聚集较多的沿海城市,才会有教堂或者分教廷的存在,他们喜欢出面管理那些外国人。这次血腥斗殴事件,实际上还是发生在两个外国商会之间的私仇,太子港本地的政府官员派出了足够多的警力,严格控制了事态不在扩散和恶化,不要伤及本国人之后,就通知了两个商会属国的的外交官员,还有它们信奉的教会出场了。 风暴与海洋之神的教会,基本上每个港口都有,海洋女神教会却不一定有,比如太子港这里就没有。然后风暴与海洋之神的教会它还不是本地最大的教会。在这个无神论盛行的国度,更容易被本地群众接纳的,就是契约之神的教会,还有那位财富与贸易之神的教会。 前者受众最大,人人用的到,大家都说反正信一点没错,信了他你就吃不了亏才是真的,势力最广;财富与贸易之神,信徒里富人最多,没钱的人,如果不能变有钱就暂时不信它,势力暂居第二位,风暴与海洋之神的教会,在本地的势力只排在第四,还有个不声不响的世界第一的教会太阳神教,悄悄的占住着第三的位置,哪怕它也是因为邪教分支最多,被旻杜·萨万联邦重点针对的对象。 天亮之后,还活着的重伤船员,被治好了伤口,虚弱的回到了船上。死掉的,安葬到了太子港的公墓,他们死亡的消息,会随着抚恤金一起,送至他们的家里,如果有人愿意,将会来这里起出棺木,运送回家,如果有船愿意运送的话。 很少。哪怕是骨灰,也没什么船愿意运送。船员,一直都是如此,如果不能活着回家,就真的回不了家乡了。 大人物谈了什么,阿祖尔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只是看到,契约之神教会的主教来了,财富与贸易之神的主教也来了,带来很多人,朗恩商会分会会长来了,还有对方的人也来了几个大人物。两位主教和贴身侍从,还有分会会长等人被带往船长室商谈事情,其他人在大副办公室,主持着后续会谈。上面谈什么才是重要的,下面的人则是争吵钱的问题,锱铢必较,互不相让,颇有一种人死了就得换算成钱的架势。 阿祖尔就看到和知道这些,伤痛和疲惫使得他的思维麻木僵硬,机械的吃着早饭,机械的跟着人流来来去去。 很久以后,阿祖尔才知道,这一天,不只是太子港,在别的地方,也爆发了各种规模的血战,多家商会为了争夺市场而已,血战死人,只是个必须的开场流程,人死了就算成钱是了,重点是用血液性命为开端的谈判。契约之神与贸易之神的教会,其实不是来主持正义的,不是为死者讨回公道的,而是作为见证,见证新的瓜分契约的建立,以及抽成的。底层的人,不论哪一方,死了虽然不算白死,但,他们真的只是个祭品,在一场上层博弈争执中,uu看书 wwuukanshcm用性命给契约上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血色。 怪不得,太子港的官方不肯提前出场,原来不是不尽责,原来是看得太明白了。外国人啊! 两天后,船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因为和不明势力厮杀停下的装卸货又开始了,看一切必要的事项都已经讨论完毕,尘埃落定。 阿方索等人就葬在码头区的公墓里,这里还埋了很多很多客死他乡的外地人。很简单的葬礼,不知道哪个教派的神父主持了葬礼,迅速开始,迅速结束。但愿阿方索能被他的女神接纳至她的神国。 虽然目前形式大好,但是大副乔戈里发出要求,让大家没事就不要下地去玩了,真要去玩就玩得尽兴些,一次性尽兴,然后就别出门了,以及最好直接去商会的商场一次性的多买些日用品,因为本次要走的航线为新的航线,以前没走过,风险未知。 船上的船员来来去去,在这次厮杀之中,除了死去的几位,还有些水手伤残了,也就拿着遣散费封口费回家了。等到又一批新的水手到位,分配好房间住下以后,阿祖尔惊讶的发现,他目前最最熟悉最最交好的人,居然成了他的下铺,那个朱利安。 阿祖尔想起以前的水手长说过的话,要习惯船上这种人来人往,要试着适应接纳新的朋友同事,还有那次救命之恩,虽然没见到别人来感谢他出手救命,但是他也决定,日后哪怕他见到朱利安偷偷祭拜邪神,他也不去举报朱利安。嗯,考虑了一下,还是仅限一次吧,看到了悄悄警告他一次,邪神可不敢那么让人放心。 四十一 甲板货的故事 船上外紧内松,紧紧地盯着码头上,以防对方反悔来个突袭。还好,对方没有毁约,说结束就真的结束了。开航前,阿祖尔领到了五个金币的补贴,会计说是高温补贴,可是这都马上深秋了,哪里来的高温呢?算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什么钱,收下就是。 阿方索死后,主要的遗产被带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被留在船上,大家把他们分掉或者扔掉了。阿祖尔分到了他那本经书,还有一把精致的小刀,刀的材质并不怎么好,只是刀柄和刀鞘被他打扮的特别漂亮,水手们基本上都有这样的本事,没人抢,就分给了手残不会编东西的他。 离开太子港的码头和港湾,白头翁号扬帆远去,后面远远的缀着几艘快船,跟了好久,水手长还安排了阿祖尔几个人专门盯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水手长说,这是来盯梢的,是得到消息特意来蹭新航线的,一群傻子而已。但凡消息真正灵通的都知道,这次的目的地依旧是卜迪雅的孟笃。货都装上来了,怎么着也得先送过去啊。 在大海上,阿祖尔慢慢的试着和朱利安聊天,发现这个人,腼腆是真腼腆,羞涩是真羞涩(我刚刚居然打出了羞射!看来我还是不老实啊!)。如果没人说过他疑似是个邪教徒,可能好多人就会第一时间和他交朋友了吧。经过了生死厮杀的交情,水手们也不在针对朱利安了,他也很快凭着好人缘(其实还是还欺负)打进了水手内部,顶多羞答答的像个老好人,从不说脏话荤话。 阿祖尔又恢复了一个人躲在餐厅角落吃饭的习惯,没什么人再故意在他耳边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了。因为水手们也都听说了,这次厮杀里他捅死了一个敌人,算个真汉子,以及,这位实习三副已经能成功施法祈神了,本事大的超过了三副马特,已经算步入高层的预备役了,不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负调笑的人了。 在神秘学上,虽然找不到请教的人,在憋不住故事的水手当中,阿祖尔还是打听和琢磨出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那次在马赛,大副施展出优秀的治疗神术,对方就直接认输了。因为神术,只要你知道了关键的点,就能一通百通,治疗神术优秀,代表着攻击神术也非常优秀,只不过一般人不愿意释放而已。把对方逼急了,舍得一定的代价,一招就全灭了,还不如及时见好就收,认输总比死了强,毕竟钱是死的,钱算什么,钱没了还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回来不是吗? 水手们也是如此,他们对高级船员的敬畏,不光是因为高级船员们地位高于他们,或者工资远高于他们,或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问题,归根结底,是船长的强大神术制约着他们,制约着这个人员结构框架。更直接的因素是说,会神术的人,大都有一两个攻击神术护身,打不过。哪怕是天天号称没天赋什么都不会的三副,没什么人相信他真的什么攻击神术都使不出来,因为他天天接触神秘侧的人,除了阿祖尔这种铁憨憨。 开航后,阿祖尔每天一个苹果的啃着,但是苹果买的实在是多,怎么吃也不见下去。打开柜子,满宿舍都是苹果的香气。但是别人居然也有水果吃,各种各样的,一点也不羡慕阿祖尔。阿祖尔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吃独食的,还想着分给室友几个吃吃来着,结果被拒绝了。 羞涩的朱利安说,在秋天的时候,水果就是主要的货物,水果需要呼吸,所以只能放在甲板上,闷在货舱里,很快就会腐烂。还有一些货物,比如活的动物,也一样,都只能放在甲板上,因为得每天去喂和收拾粪便。这个季节,就是水手的狂欢季。因为按惯例水手是可以去打开箱子吃的。 阿祖尔傻掉了。“难道这种行为就不违约吗?会有神罚的吧?契约之神就不管管?货主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吧?还有既然说了都成了惯例了,就没人想个办法阻止这种偷窃行为吗?是偷窃吧?” 朱利安解释道:“船上的货物是按照箱来结算的。比如说,装了五百箱,卸货的时候卸下去五百箱,就算成功的无损耗的运送抵达目的地。每个箱子打开,吃掉几个水果,只要你不把箱子吃空,就算一箱货。货箱上面是有封印,漆封或者铅封,但是贵重的货物才有那种不可拆毁的封印,这种甲板货,运送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了,弄个一般的铅封,意思意思,卸货的时候,每箱给他保证半箱以上就算良心运输了。真追究起来,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哎呀,海浪太大了,一个浪把箱子拍坏了,这个损失按照契约我们是不需赔偿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码头上那些卖菜卖水果的,给船上上货的时候,都是半箱冒充一箱的?为什么厨师长也不和他们争论?除了回扣拿到手了,还有个问题就是,全世界都知道水手会在船上吃大户,把人家的满箱货挑大的吃,吃到剩一半。说出来理亏,干脆从来不说这个地方。” ”“你是个诚实的家伙,居然自己买这么多苹果。” 阿祖尔注意到了朱利安提到的一个关键点:“我有个问题,就拿水果来说,他们把箱子里最大的最好的吃掉了,卖家或者买家,不生气吗?这算是产品降级吧?” 朱利安笑着回答:“你可以认为,卖家知道,所以,uu看书ww.uuknh 每个箱子里放两个大个的,祈求吃大户的人手下留情,给对面的买家多留点货物,买家也知道,买的时候就已经先做好准备了。然后,吃大户的人吃起来更是理直气壮,手下不留情了。在船上,没有神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默许的。除了船长大副特别公告的事情。” 阿祖尔问道:“如果是运送活物,比如羊,看到高级船员餐厅吃烤羊排,喝羊肉汤了,船员们也想吃几只怎么办?” 朱利安答道:“船员也没这么野,船长基本不管小事,大副只求万事不乱,惹出乱子的,自有惩罚。所以,船上只是不反对,但也不鼓励这种吃大户的行为。比如说,一摞箱子,最上层的箱子被偷偷打开吃了一点,大副不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有人吃完了还想吃,吃空一箱,或者每箱吃一点还不满足,还想着把顶层的箱子搬开,在把下面的箱子打开吃一点,这种贪得无厌绝对会惹怒大副。其实那种疯狂偷吃的,大副如果不出手惩罚,就会有神罚。大副出手,也是避免神罚真来了,教会来复查,比如检查你有没有把这些事写在航海日志里,为什么不写。” “牛羊之类的货物,如果意外死了,留下蹄子或者脚,把事情写在航海日志上,运输活物本来就要承担途中病死,受了惊吓不肯吃喝饿死等等等等各种意外的。如果被船员偷着杀了吃了,一顿抽是免不了的,估计还会有罚款。但是通常不会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写在航海日志上,写个生病而死就是了。如果船员为了不被责罚,毁尸灭迹把蹄子,角也给扔了,大副估计就会发飙了。” 四十二 老鼠和瘟疫 在某一天吃饭的时候,阿祖尔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钉在墙角里的神龛。他没放在心上,转头看着四周,支楞着耳朵听水手们吹牛,然后又把视线转回神龛上,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阿祖尔悄悄站起来,端着空空的汤碗,假装溜达着喝汤的模样,又走到墙角仔细看。走近了之后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个神龛有神光残留,特别干净!有谁祭拜过它!甚至还用了清洁神术!这位神明终于有信徒来了! 不对啊,船上不是不允许在室内祷告的吗?不然何必每天让帮厨们清洁餐厅呢?擦的又不干净!除了大副那个随手一把盐的治疗神术,阿祖尔还没见到过谁在室内施法呢,既然大副施法没有任何限制,那船长室能不能施法呢?假如限制放开,餐厅里每天一个清洁神术下来,保证一点油星都不剩。没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不想吧? 还有,是谁这么大胆呢?难道新来的人里有这种头铁的家伙,深更半夜没人的时候,跑来餐厅拜神了?好大的胆子啊!万一船上再出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有人联想到这里是不是有人在室内向魔鬼祈祷了。 阿祖尔狐疑的看了看朱利安,朱利安对着他腼腆一笑,继续低头吃饭。 更让人搞不明白的还有神龛里的主神像,那条红色的大鱼,阿祖尔还记得,那时候船头祭神,厨师长就杀了条红色的大鱼祭神来着,难道还有人祭拜这种神明的祭品?神明的祭品也能成神? 人就不能多想,好像有个叫什么菲的人说过,你越怀疑倒霉事会越来越多,倒霉事就真的越来越多。阿祖尔担心船上再出点什么事,果然船上真的出事了。三副又病了,病得彻底起不来床那种。阿祖尔又被叫去,承担起三副的所有职责,但身份还是实习三副。 三副躺在床上,慢慢的和他交代在船长室要做哪些工作,琐碎得很,但是基本就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包括让你离开。 三副通常情况下每天要去三次,时间点卡在船长们的早餐,晚餐,还有宵夜。 在程序上,船长吃饭的时候,需要厨师长亲自服侍,这个时候,三副上去协助瞭望一会儿,让船长能吃的舒心安心一些。船长吃饭之后,三副负责清理餐桌,早上的时候还要额外再把驾驶台清洁一遍。要纯手动,夜里不清理,据说是因为上面有很多贵重设备,敏感得很,不能被法术的波动干扰到,也就是说,哪怕船长,也不能随意在室内施法。 船长室清理完毕,再和船长汇报一下每次巡火检查的结果,通常都是感谢神,一切安好,一切正常,无事故发生之类的套话。在得到船长的示意后,就可以带着餐具迅速的离开了。 另外就是几次巡火了。天初亮,和天初黑的时候,熄灯点灯,上午巡查一次,夜里上船长室汇报工作的前后各检查一次。 通常船长会说嗯。如果有问题,就立刻解答,有要求,就立刻去办,最好把自己提升成为那种优秀的管家模样。 这次三副病得很重,船上还有好几个人也生了和他一样的病,发热,无力,毫无食欲。乔戈里大副擅长治疗创伤外伤,对于这种不明缘由的疾病束手无策,目前船长室给出的方法就是让三副他们尽可能的坚持,坚持到卜迪雅的孟笃,请当地的主教大主教来治疗一下,他们的神术对这种疑似感染,或者瘟病的疾病比较有用。 阿祖尔战战兢兢的做着代三副的工作,还好,船长室对他的要求也不高。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真的只跟他说嗯,还有挥手。顶多顶多,舵长卡塔尔会告诉他该清洁哪里,工具放哪里,活该怎么干。每次都是那种被无视的感觉,但实习三副阿祖尔反而觉得好轻松啊! 三副以前说过,大厨房的人晚上会偷偷动火,所以,平常他们会对巡火人员态度很好,大多数人。阿祖尔还没看过有人在深夜里烧东西吃呢,所以也没察觉到厨房的人曾怎么对他优待。 这天深夜,每日最后一次睡觉前的巡火巡查的时候,阿祖尔在餐厅又看了看那个干净的神龛,接连数晚,他还是没找到谁在深夜无人的时候祭拜了它。闲来无事,阿祖尔就走过了餐厅,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人偷偷动火。 厨房就在餐厅后面,隔了一道门而已。阿祖尔提着马灯,打开了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阿祖尔紧张的挑灯往里观看。几只大老鼠,飞快的从案板上叼着盆子里的剩饭跳下,不见了踪影。阿祖尔浑身发毛,这个可是他最害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阿祖尔有点想吐,厨房里到处都是老鼠,以后这饭还能吃吗? 阿祖尔想走了。然后,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传来,是在垃圾桶。阿祖尔从浑身发毛,升级到毛骨悚然。这可不像是什么好动静!阿祖尔硬着头皮,拿起靠在门边的扫把,砸向了垃圾桶,想让咀嚼声停下来。垃圾桶的盖子被砸掉了,咀嚼声停了,几只更大的老鼠探出头来,红色的眼睛瞪着他。阿祖尔猛地跑出厨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uu看书ww.uukashuc 一阵剧烈的抓挠声从门里传来。 阿祖尔满头大汗的跑上了船长室,向几位高层报告了厨房里的怪异现象。副船长凯尔在船长室,船长对着阿祖尔嗯了一声,让凯尔副船长叫上乔戈里大副和水手长,去处理一下厨房的事,说不要影响了厨房正常运作。 阿祖尔被责令回了自己房间。 阿祖尔又是和衣睡下,半睡半醒的直到天明。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被允许谈论。 阿祖尔去餐厅那边熄灯的时候,还能看到墙壁上深深的抓痕。 天亮之后,两位副船长在船尾,举行了一场强大的神秘仪式,无数大大小小的老鼠,蟑螂,蚂蚁,蜘蛛,都被驱逐出了生活区,货舱,从船尾开始,不断地退向船头。它们惊恐的尖叫着,聚集着,阿祖尔从来没想到原来老鼠也能叫,还能叫得那么尖锐凄惨。但是但凡曾亲眼看到这些巨大的老鼠蟑螂的人,都不会因为他们的惨叫而心软。他们着实数量太多了!体积太大了! 它们在船头厮杀着,谁也不肯先掉下去,直到所有能看到的老鼠蟑螂全都死掉,全都被无形的风,推下船头,推下甲板,掉进汪洋之中不见,最后,连它们厮杀时留下的血迹都不见了,只剩下爪子的抓痕。 仪式之后,船上恐慌消极的情绪也并未好转,大家都知道这是老鼠蟑螂引发的瘟疫,瘟疫源解决了,但是生病的人依旧日渐增多。 然后就是不断的死人。 每天都有人高烧着,费劲的呼吸着,或者咳着咳着,咳不上来死去。 四十三 日出 阿祖尔被指令不得再上船长室报告工作。他还被祭司们发了一套祭司袍,一本小册子。祭司们让他除了负责巡火,就是照顾检查集中在病房里的几位病人的状况,死了就报告。阿祖尔要做的就是迅速学好小册子上面的专业洁净神术,保证自己不被瘟疫传染,以及一边巡火,一边释放一些洁净术,发现病房里有人死去,就招呼水手长,安排人拖到尾甲板淋上油烧掉。 尾甲板大概被布置了一个焚化仪式,火势不外延,看着极其安全,和无情。他们的名字被写进航海日志,原因写上死于瘟疫,骨灰被直接撒进大海里。 底层甲板上,有两个状态最好的典型人物,一个就是阿祖尔,不怕死的人,身披不合身的祭司袍,努力保证这自己不得病,来回穿行于各个病人和死人之间。阿祖尔再也吃不下厨房做出来的饭菜,每天只吃完好无损的煮土豆,吃之前还要拿到甲板上净化一下,还有水也一样,喝之前也先净化一下,净化仪式被他练的收发由心。为了活着,阿祖尔也是拼了。 还有一个就是三副,病人中间的典型强者。三副发病其实是比较早的,可能他被大副重点治疗过,或者他自己有什么保命底牌,到目前为止,还算活着,能在阿祖尔来探望他的时候,勉强维持话唠的职业道德。 这些天船上一直处于一个随时失控的状态,干活的人越来越多,哪怕磨洋工那种出工不出力,也一定要保证自己处于别人的视线里,谁都不想躲在角落里睡觉,然后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所有人都约定,一起干活,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他们的护身符,再次被拿出来,拼命的挥舞。甲板上从船头到船尾,各种大祭小祭,到处都是。 再后来那些清醒着的病人居然对着阿祖尔称先生:“尊敬的阿祖尔,尊敬啊阿祖尔先生,您能给我做个洁净仪式吗?” “洁净仪式并不能治病。” “万一呢?做一次吧。如果没用,起码能让我舒服些,你知道我身上全是汗,粘糊糊的,不舒服极了。如果我睡下后死了,我希望保留最后的体面。毕竟我在我的家乡,也是个每月挣四个金币的体面人呢!” 阿祖尔不敢擅做主张,去请教了大副乔戈里,乔戈里说随意,仅限于清洁仪式。 于是阿祖尔在病房里布置了简单的祭台,每天早晚各做一次清洁仪式,让这些病人,能够干净的醒来,干净的睡去。到后来,好多水手都来蹭仪式,等阿祖尔仪式完毕,还会疯抢地上的盐灰,拼命的往身上抹,来不及抹就直接吞下。不止阿祖尔这里,很多在甲板上向神明祈祷的人身后,都聚集着一群惊恐无助的人,他们什么神都信,什么神都拜,什么祭祀都参加,绝望的渴求着神明显圣。 每一天。 一开始,还有二副来主持葬礼,后来二副也不出面了,吩咐阿祖尔往那里一站,充当祭祀,反正除了最初几次,之后的撒骨灰仪式也没人观礼。 白头翁号,就这样带着一路的死亡,一路洒着骨灰,奔向遥远的卜迪雅。 有一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三副马特就醒了,很精神,抓着阿祖尔的手絮絮叨叨,好像要把这些天没说的话一次性的说完。 “阿祖尔,我告诉你其实船长是有能力破除诅咒的你信吗?可是他依旧传下话来,让我们坚持住,坚持到码头,就会有教会的主教前来施放神术,驱逐恶魔,治好瘟疫。他甚至不肯亲口告诉我们这些,连撒谎说他治不好都不肯,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不肯和我们这些快死的人说。” “黑夜好难熬过去啊!我还能看到今天的日出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看到那天边的光明。” “阿祖尔,你的清洁术释放得很好,这天亮之后的光明是你的了,你替我看看吧。” “别放走机会,你肯定会成功成为祭司的。不要犹豫,成为祭司吧,既然你有天赋,那就不要迟疑,你要相信别人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情不会这样蜂拥而上的,别提他们还断绝后路,不给别人机会。既然机缘巧合之下,让这几个钩心斗角的人人给了你机会,那就牢牢抓住它!然后你就掌握神秘力量,成为这个世界的真正掌控者吧。” “你看他们那些人,掌握了神秘,从不给外人一丝机会,一丝怜悯。这些拥有者神秘力量的祭司,除了他们自己人,其余的人皆不是他们的同类,祭司只做祭司,祭祀的目标从来都是与神明平等对话,其他的哪怕上至各个教会的主教教皇,下至最底层最普通的信徒,还有我这样的凡人,从来不曾进入他们的心中。他们从来不真正看我们一眼,甚至吝惜于鄙视的看我们一眼。他们从不做有失身份的事,每次和他们打交道都是和和气气的,冰冷的和我微笑。” “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也只会是他们的。阿祖尔,加入他们吧!只有加入他们,成为世界的主人,这个世界,这个太阳,这个光,才会真正照耀到你的身上。” “我这一生,吹了无数的牛,抄袭改编了别人无数的故事作为我的故事,我还记得一首别人写的诗,但是被我说成是我自己写的好多年,从来没人揭破,每次拿出来朗诵,都会被我修改几个字,我到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这首诗最初的样子了: 太阳就要出来了, 黑暗就要过去了。 多美啊! 可是这太阳不是我的, 我就要睡去了。” 日落的时候,白头翁抵达了孟笃港,被引航船指引着前往专门的锚地,所有船员被接到旁边一艘单独的医疗船上接受治检查,uu看书 ..co 病人被送走,尸体被收容。 大概船上有什么特殊的通讯手段吧,反正防疫人员来得极快,还有疑似船长家族的船,也很快过来把船长几人接走了单独照顾。 白头翁号,处处燃放着滚滚黄烟,把白头翁附近的整个海面都顺便染黄了。据说所有感染瘟疫的船必须这样消毒熏舱,一百金币一次,看情况需要熏一到数次。熏舱结束后,才见那些教会的人登船施法。施法结束后,白头翁依旧没有起锚进港,就这样停在锚地里,让别的船靠过来船到船的卸货,卸下来的货被带往指定的码头接受再一次的检验和净化。 最后的最后,经过反复的检查,瘟疫的来源,在一个污水井里。木匠阿方索在厮杀中死去,新来的木匠没人交接班,不熟悉船舶情况,就没在装货前检查到那口污水井,哪怕他现在坚持说自己当初检查了。一个偷渡客藏在里面,猜测这个人可能是想着打算在船舶开航后爬出来,偷点食物,熬到目的地这样子。结果,他藏身的污水井上方,被装上了沉重的货,他被困在下面,靠着污水撑了几天后,活活饿死了,泡烂了。然后他的怨恨,他的不甘,他的尸体污染了货舱里的虫蚁老鼠,再污染了全船的虫蚁老鼠,再感染到了毫无防备的船员。 黑夜之神,也被称作瘟疫与死亡之神。神罚不可凭空而来,神罚必有依凭,黑夜之神的神罚诅咒,终于在有了死亡和瘟疫之源之后,正式爆发,消灭了点灯人,黑夜笼罩着白头翁号,直到别的神明带着光芒注视到这里。 卷尾的话 不知道说什么,我努力表达了一个故事,颠三倒四的。抄一段歌词吧,我一直觉得以前的船员,海盗,跑海的人,就是这样疯狂,肆意张扬和冰冷无情的生生死死的。 《海底》一支榴莲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试图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迹妄想温暖你 往海的深处听 谁的哀鸣在指引 灵魂没入寂静 无人将你吵醒 你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 踩着湿湿的沙砾 你说人们的骨灰应该撒进海里 你问我死后会去哪里 有没有人爱你 世界能否不再 总爱对凉薄的人扯着笑脸 岸上人们脸上都挂着无关 人间毫无留恋 一切散为烟 一 继承者 白头翁号,前后一共熏舱熏了四次,花费了四百金币。最严重的那次就是卸货完毕发现尸体那次,船员们立刻又被抓到医疗船上去了。白头翁号又在锚地里飘了近十天,熏一次晒三天,熏一次,晒三天,之后船员们才再次回到船上。好在没人愿意拿他们的东西回家,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才好呢!哪怕瘟疫消除,船也收拾干净了,事情全结束了,孟笃港也不让它进港,只让它在锚地里补充食物淡水。好在原计划里,白头翁号也不用在这里装货,空船起航,前往秘密航线秘密目的地。 在锚地里卸货这一个多月里,本地的商会派人来了数次,送来了补给,还有人手。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负责人来看看吧!负责人的确来了,也没深管这种有神明参与的事情,找了大副问话,摘抄了航海日志文件后,负责人也没多管其他问题就告辞了。 至于三副,没人愿意来。白头翁号的事故,早就从马赛港那里传遍全世界了,时间越久,知道的人越多,故事情节补充的越丰满离奇。白头翁,一艘被神明神罚的船,永远被黑夜笼罩的船,没人敢来做这个点灯人。 阿祖尔被提名做接班三副,明面上的理由是,他有三副的工作经验,以及品德优良,他认真照顾了那些因病死去的人,整理了他们的遗物,丝毫没有贪污。那些钱财物品,被商会带来的某个教会的神父接手了,他许诺,会把这些钱和遗物净化以后再送还它们该去的地方。 除了补足水手,朗恩商会还安排了两个补救措施,还算能安抚人心,第一个举措是按人头分发了一批生活物品,不要钱,因为本航次没有结算工资,以及绝大多数人都没机会上岸去玩耍一番。第二个,就是安排了两个太阳神教会的人来船上工作,一人是个会计,协助管帐会计,以及监督此次新航线的账务流通,另一人是个木匠。 两个人都是虔诚的太阳神的信徒,从南卡丁因公国特意借调而来,不是祭司,会一些请神术。据说他们的神术和祭司的神术不一样,他们是真的神赐法力,神赐神术,祭司施法那叫借用,交换。有了这样两个号称能驱除黑暗,治愈瘟疫的人在船上,船员们总算安心了,毕竟据说只有太阳神才能击退黑夜之神的诅咒。 白头翁号轻快的满帆前行,船上再次唱起了欢快的歌声,水手们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了,各种呼噜声和荤黄小调又开始在甲板上回荡。这里面加了点杂音,就是那个木匠传教的声音。木匠杰森·罗纳德,快五十岁了,虽然身体依旧结实能干,也抵不过他的另外一个习惯,疯狂传教。 对于船员升职,职位升迁涨工资,船上并没有宴会之类的庆贺活动,阿祖尔也只是挂着一个代三副的名头,无声无息的搬进了三副房间。现在阿祖尔的东西多了不少,除了原本他自己的东西,一套不合身的祭司袍,现在还有那位水手长肯·辛格森送他的,有离开的小伙伴比利送他的,还有木匠阿方索的几件遗物,新增的则是三副马特的大部分遗物。除了钱,其他的东西,马特临死前都送给阿祖尔了。 离开锚地前,白头翁号还是按惯例检查了货舱里的偷渡客,可能是凶名在外,这次连一个搭乘白头翁号的偷渡客都没有,并没有人混在装卸工人里躲进来。搜索结束后,船长室动用了某个一次性的神秘物品,从船头照到船尾,从最高处桅杆顶照到船底龙骨,彻彻底底的扫遍了船上所有人型生物,大副乔戈里和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两个站在一旁逐个筛选,校对审核了船员名单,没有错漏,没有多出不明人员。 阿祖尔在船长室轻手轻脚的做着卫生,他总觉得,这些东西如果能够推广的话,船上的工作就会轻松简单很多。舵长一眼就能看透阿祖尔在想什么,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去背船舶常用信号表,并轻轻地跟他说,这种东西太贵了,贵到一个航次挣到的的运费都不见得买回来一件,持有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保密才偶尔动用。这次如果不是为了保密新航线的事,朗恩商会根本不会提供和授权船长动用这种昂贵的一次性宝物。 钱是个好东西啊!阿祖尔还记得大副乔戈里在码头索要乔伊的三年工资的事,只不过他的确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有替谁抱不平,万一将来他为了某些目的,也成了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呢?现在就给人给事下定论说对错,太早了点。 朗恩商会并没有给阿祖尔带新的三副制服过来,这个一般要自己去商会专门的服装店里量体裁衣定做,这次因为瘟疫的缘故,除了船长大副等人外,其他人都不允许上岸,商会派出的负责人就特事特办,只是给他发了两个金币,让船上的裁缝给他修改一下前三副的礼服。阿祖尔还是第一次知道船上还养着个裁缝,专门给船长裁制新衣,给大副二副三副修补礼服的。 裁缝叫做加里·康恩,人看起来挺骄傲的,满脸的白粉,满眼的不乐意,带着高高的帽子,还有雪白的假发,也不嫌头皮热。消息灵通的裁缝直接跟阿祖尔要走了那两个金币,随便量了量阿祖尔的身体数据,当天就把衣服改好了,并对阿祖尔当面试穿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可是,礼服试穿的时候的确是不合身的。不是说衣服的肥瘦,而是这礼服,穿好之后只能站着不动,uu看书 .uukanshu或者踢步向前,不能蹲下,档太短,还有袖子也是同一个毛病,上衣穿好后只能双臂自然下垂,不能举起来,最多握手那种斜伸一点,平伸也勉强做到,这样的话上衣就要皱起来了,但礼服不能皱,不可以穿有褶皱的礼服。也就是说,两个金币的改装费,就改成了个样子货,真礼服啊! 看到阿祖尔眼里的怒火,裁缝晃了晃他那个大高帽子,嘲笑的说道:“三副的礼服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没注意过三副在船长室都干什么吗?站得笔笔直的贴身侍从!怎么,你还想穿着礼服去打架?那是高级礼服骑士服!还是说你还想着和人握手拥抱?轮的到你吗?站直了低头行礼就够了!三副向来就是船上的样子货,可有可无的高级船员,最底层的高级船员。你那个威风可没人受着啊!警告你一声,厨师长做过国王御厨,我也做过国王的御用裁缝!都是你惹不起的人!” 御用裁缝加里·康恩,高高的抬着下巴,用鼻孔轰走了阿祖尔:“快点离开吧!对了,我很不高兴!你以后来找我熨烫礼服,要双倍价格,每套衣服两个银币一次!修补衣服也翻倍!哼!不乐意可以不来!” 阿祖尔无奈的行礼告别,告别骄傲的御用裁缝。这世道,到处都是国王家的仆人啊!谁家的国王破产了把他们放出来了? 回到房间,点上马灯,阿祖尔清点着马特遗留给他的物品,总算明白前三副马特柜子里的那些零碎工具是做什么的了。原来哪怕是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对应的服务,要么高价,要么自己动手,自给自足啊。 二 传教者 新的一天,从太阳升起开始,这是以前的说法,现在则是从太阳神的信徒晨祷开始。管帐会计不怎么露面,像所有的会计一样,除了发工资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存在。最让人好奇的就是,会计信奉太阳神不信奉财富之神,会不会算错帐呢? “日安,阿祖尔先生!”早上九点多,阿祖尔正在甲板上巡逻,被木匠杰森·罗纳德再一次拦下了,跟故乡那些拉人信教的老人一样一样的。 “您也日安!罗纳德先生!你又在传教啊?”阿祖尔看着他身后刚刚散去的人群调侃道。 “是啊,太阳神的福音,需要传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散播大日的光明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阿祖尔先生,您是否愿意听我说说话呢?” “抱歉了,我还要巡视甲板还有工具房里的火情。” “我刚好也要去工具房,我陪你。” “谢谢。唉!请您边走边说吧。” 到了工具房里面,门因为铰链的缘故自动关上了,房间墙上两扇小窗户,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阿祖尔拿起了一把长长的铁尺铲刀有意无意的挥舞了几下,刚好把靠过来的木匠挥退。 “哦,抱歉,没注意到您靠过来,您有事请说。” “阿祖尔先生,您是否对我们太阳神教会的教义有什么误解呢?请您说出来,容我解释一下好吗?哪怕您依旧拒绝成为我们的兄弟,但也不要继续保持着误解啊!” 阿祖尔皱了皱眉,谨慎的说道:“我没有误解,我从不诽谤任何一位神明。我有自己的信仰的,罗纳德先生,今天就这样好吗?我还要工作。你们木匠房的刨花总是乱堆在一起,很容易发热烧起来的知道吗?” “阿祖尔先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身处室内,又有足够的光亮,诸神看不到的地方,您能说一下您对我们的教义,哪里看不惯的吗?” “黑夜之神也看不到这里?” “看不到的。光明照耀着这里,黑暗无所遁形。” “你们的太阳神呢?不是号称光明所至,必有神迹来着?” “我主并不喜欢窥视室内。”罗纳德虔诚的行礼。 见到屋子就两个人,木匠又有那么一点点狂信徒的狂热,看来今天总要给出个交代,阿祖尔抓着铁尺铲刀,面目扭曲的说道: “好吧,您一直揪着我不放,我也麻烦,您也累。我就问两个问题。大家的经书,开篇都是:起初,诸神创造天地,为什么你们教会的经书改成了起初,神创造天地?第二个问题,你们的唯一神创造了天地,创造了天地之间第一个男人,又用他的肋骨创造了第一个女人,一共就创造了两个人,至高无上的人祖。然后他们生下两个儿子,再然后繁衍子孙至今。那么,天地间既然只有一个神,没有别的神创造过人类,那么这对夫妻的儿媳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个附带的问题,你们最初不是坚称男人比女人少一根肋骨的吗?怎么后来又不坚持了?” 烦透了木匠的天天说教,阿祖尔没好气的继续说:“回答的时候谨慎点啊!记得你们经书里说的,没有其他神,只创造了两个人,只有两个高贵的人类始祖,没创造过其它人祖,其他人都是他们俩自己生的。” “尊敬的阿祖尔先生,您对我们的经文理解的实在是太透彻了!您真的不考虑成为我们的兄弟吗?” “不,我还要忙,您请快点给出答案。” “阿祖尔先生,第一个问题,涉及到诸神之秘,为何我们的太阳神会坚持一神教,把诸神定义为诸魔,唯有大日当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你成为我们的兄弟,立刻就会告知您。 第二个问题,很容易解答。您还记得,第一个女人是从第一个男人的肋骨里制造的吗?他们二人本来就亲无再亲,同血同源啊?连他们都可以结婚生育,何况兄妹之间呢?所以,我给出的答案是,他们的儿媳就是他们的女儿。 您要知道,几百年前兄妹结婚依旧是非常正常的操作,很多国家的王室都是内部通婚,顶多同父异母或者堂兄弟姐妹,如果是人丁稀少的家族则肯定保留有同父同母的婚姻,特别是神血贵族家族里,这样号称能保证神血的纯净。 一百多年前,堂兄妹之间的婚姻,也是正常的,合法的。而且哪怕是在你的故乡,号称最科学,最讲伦理,最文明的旻杜·萨万联邦里,一百多年前的两千多年里,u看书 .ukanshu不也允许表兄妹之间的婚姻吗?现在某些地区也还有吧?难道表兄妹和堂兄妹之间的血缘关系有差别吗?都是三代血亲啊?同一个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而已。也就是你们的语系里多了个外这个词根而已。 想必你们联邦的科学说了,近亲结婚会这样那样对吧?如果你因此不能接受,那我这样和您说,在最初的时候,神创造的人类和他们繁衍的子孙,血液纯净到即使近亲结婚,也不会生出有问题的孩子。神的伟力,使得我们的祖先没有这种担忧。您要知道,这种近亲不可结婚的科学理论,其实还是我们教会的骑士,隶属于我们教会治下的科学家创立的呢。论起讲科学,我们教会的人,并不会输于你们联邦的人。请您相信,我们并不愚昧。 第三个关于男女肋骨数量的问题,其实是早前我们教会里的人解读错误了。你看生下来完好无损的人,如果他后天残疾了,比如断了一只手,一条腿,或者缺了一只眼睛,他和他妻子生下的孩子,并不会先天缺少手脚眼睛。我们也是讲科学的。” “我这样说,您接受吗阿祖尔先生?”解释完毕,狂热的传教者冷静下来,对着阿祖尔微微一礼,期待的看着他。 阿祖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赢了。我只能说感谢我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并且让我也是个独生子,不必担忧你说的这些问题。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您也去忙吧,我还要去收纳间看一看有没有东西发热。” “好吧,愿光明保佑您,尊敬的阿祖尔先生!” 三 轮班者 三副马特留给阿祖尔最昂贵的东西是一只小座钟。偶尔不准,还可以在船长室校时,最特殊的是它有个闹钟功能,能避免在紧要的事情上耽误了。阿祖尔和二副打听了一下,因为材质和制作工艺的问题,不可能提高精准度了,用着看看时间,精准度卡在半小时以上还算够用,毕竟三副没什么要紧事,平日里听船上的汽笛信号,还有值班水手叫门就够了。 船上真正要紧的岗位都是多人轮班的,比如舵手,四个,二副,两个,大副,两个,虽然不是说一定轮班,比如两位大副,职责独立,工资也不一样,但他们俩总有一个是备用的,出了问题就让另一个临时顶上。 三副只配备了一个,本身就表示,这个职务并不是很重要。听说有些小船上,都直接没有三副呢。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下班的舵手,会过来敲门,把三副叫起来,然后,根据天亮的早晚和天气状况,决定什么时间点把船上的灯都熄灭掉,还是去添加灯油。 一边处理油灯的问题,一边稍微兼顾一下有没有人偷偷动火,然后去船长室做清洁工作。那里,他有个很小的工具间,和其他人共用,每天用那种专门制作的雪白抹布和清洗剂,擦洗着驾驶台任何能看到的污渍,连污水桶都十分的精美。 三副房间的隔壁有个三副专用的仓库,里面就是这些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工具或者救生艇属具的库存。三副有一本帐目,专门用来抄写仓库库存和消耗损坏记录的。还有一本申领手册,大致上是半年申请一次,汇总到大副那里去,然后大约在一个航次后,在合适的港口被送上来。 阿祖尔一开始很不适应这种有事没事擦一擦的船长室,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习惯了这种体面的干净,体面的精致,体面的吹毛求疵,体面的奢华,也学会了一点他们说话做事的腔调。 “日安,乔治二副!” “日安,阿祖尔三副!” 看到乔治在驾驶台做事,阿祖尔和他打了个招呼,自从他成功使用了那祈神仪式又做了三副以后,大家总算能正眼看他一下了。 “请教您,这些仪器需要我做清洁吗?” 二副乔治回答道:“哦,要分情况的,精巧的仪器,你只需要清洁它们的柜子外侧,里面是我的任务,你不能打开。这些中等大小单独放置的仪器,你也只需要保证它们的盒子外表,以及放置它们的架子是干净的即可。那个信号旗柜子,你也只擦外表,里面归我整理,但是通常信号旗都是你在使用,用的时候别弄得太乱太脏,如有情况,比如旗子脏了破了,及时跟我说,我会换新的。像舵机罗盘这种粗大笨重的仪器,你需要小心的清洁它们,不过舵手们也会清洁他们的宝贝舵机罗盘,你别擦得太仔细,没把握的地方别动,把工具和清洁剂准备充足放在工具间就可以了。” “舵手还能一边操舵一边做清洁?” “不,我说的是舵手交接班的时候,他们交接班完毕,并不会立刻走掉,会多呆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走掉,防止接班人员不熟悉情况和突发意外,再说了,聊聊天也是很不错的维护人际关系的手段。你应该学会了怎么聊天吧?” “吹牛?讲故事?” “对的!船员都是这样,不分高低,同样的环境下,人们会自然而然的选择最合适的做法。有机会我也等着你讲讲你的故事。” “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你太客气了。我很欢迎你的到来,工作上的疑问,你都可以问我,我也做过三副,这些我还没忘记呢。船长好像吃好了,你快过去吧!” “谢谢!待会儿见!” 接下来,阿祖尔会带着船长那边收拾好的餐具送到厨房,交给帮厨们清洗,再去餐厅吃早餐,现在他用餐地点是高级船员餐厅了,固定座位,就是以前比例说的,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叶子吃的餐厅。实际上也就是刚离开码头那几天有得吃,后面都是洋葱土豆萝卜轮着来。 阿祖尔还记得厨房闹老鼠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那几天他依旧恶心的吃不下这里的东西。现在有条件了,阿祖尔就做了个决定,以后不吃剩饭,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口都不吃。 高级餐厅这边,会留个服务员帮厨之类的等着船员来吃饭,饭菜都热着,可以挑选,虽然种类不多。阿祖尔每次都点那种不会剩下,或是昂贵到必须好好保存的,最新鲜的,最完好的食材比如煮鸡蛋,比如鱼籽酱,洋葱,冻肉之类的东西,并且他决定这次靠了码头,就下去屯一些干粮,听说有铁皮筒装的,吃着放心。 他随身带了一小瓶盐,这可不是调料,是净化用的,如果没得选,又饿得很,那就先处理一下再吃。反正等他吃饭的时候,高级船员餐厅通常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吃完早饭,稍微眯一会儿,把几本台账翻出来,做一下,记录下一晚上的工作内容,和每天的工具损耗,然后再出门巡查甲板各个角落的火情,通常货仓装有货物时,就要加上巡查货仓,如果有易燃的货物的话。 船上的规矩就是不要做职责之外的事。比如船长室有个茶水间,u看书 uukashu 里面的火炉,厨师长在用,帮忙煮茶煮咖啡的服务员也在用,但是,他们只管用,发生火灾烧起来了,就是三副的责任。你能说他们天天用炉子的人,不知道怎么防火吗?知道。 但是规矩就是规定了防火是三副的职责,三副还是要按时过去检查一下炉子是否牢固,是否安全,燃料是不是堆积的太多。所以厨师长看不起三副也是可以理解的,安全防火的活我已经干过了,居然还要你每天再来假模假样的检查一遍?你也配? 包括甲板,货舱的问题,也是一样的。干活的水手都觉得,我在干活的时候,就替你照看了甲板上,工具间,木匠房和仓库等地方会不会着火,水手长和木匠每天下货舱检查污水沟的时候也看了货舱,你又闲着没事一样跑来再看一遍?浪费吗?浪费,钱能省下来分给我们吗?不能。 新来的水手们,没有经历过那次接二连三的死亡,一如既往的谈论着自己的故事,还有感受,比如来的久的人已经不再谈论实习生到三副工资的飙升了,但是新来的人,听说了阿祖尔的故事依旧羡慕嫉妒恨的诉说着心里的不平衡。 故老相传,大航海时代,做满三年水手以后,就可以被船长提拔为三副呢!自从有了航海学校以后,特别是近几十年来,水手们的升迁之路,就几乎只剩下了升级为水手长这个唯一一条路,并且到顶了,很久没听说水手升为三副,或者水手长升为三副二副大副的事情了,几十年前可不是这样!会读书,你还跑什么海啊?学了一肚子知识跑来跟苦哈哈抢饭碗,你们不是欺负人吗? 四 加入者 离开太子港两周多以后,阿祖尔已经完全进入了三副的工作状态,脱胎换骨,成为了真正的高级船员,水手们也不再嘻嘻哈哈当面取笑他了,穿着三副的制服,活计做的也有模有样了。 之所以说是两周多,并不是阿祖尔开始计时了,而是木匠,那位虔诚的传教者杰森·罗纳德,严格的按照礼拜日期,来传教和做礼拜,大日之教派,怎么可以迁就月相圆缺呢?礼拜日就是礼拜日!好吧,这是位虔诚的信徒。 这天晚上,阿祖尔巡视完火情,来到船长室,收拾船长的宵夜餐具,并向船长汇报结果和问安。船长说:“阿祖尔,你跟我来。凯尔·厄休拉先生,船舶就叫交给你驾驶了!” “好的,船长!” “好的,船长!” 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领着阿祖尔,回了自己的卧室,卧室再往里间走,房间里面有一台升降机,二副赛扬正在旁边的写字台上忙活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并向船长行礼:“夜安!船长!” “夜安。送我们两个下去。” “是!船长!” 二副赛扬鼓捣了几下,把升降梯的门打开,恭敬的说道:“您请进,船长,阿祖尔三副,你也请进。” 两人进去,赛扬跟着进来,在升降梯里操做了几下,升降梯稳稳的望下方降去,似乎是到了船底才停下。门打开,外面是个流光溢彩的大房间,无灯自亮。 房间很大,四面和屋顶地面,全都是绚丽的图纹,散发着温和的亮光,使得房间内毫无黑影阴暗。升降梯通道设置在其中一面墙壁上,通道对面那部分是个带着奇幻色彩的祭台,祭台上是一艘悬浮着的微型船,像个船模。船长带头走了出来,房间里还有人,副船长索林,二副乔治还有舵长卡塔尔都在这里等候着,见到船长,立刻行礼问候。 船长站在祭台前,对着祭台行了一礼,然后起身转过来站定。副船长和舵长,两位二副,分别在船长左右两侧对对站好,虽然人很少,也没有唱诗班的圣歌,但是这种场合就是特别的庄严神圣。 船长依旧沉默不语,舵长向船长点头示意,船长点头回应。 舵长卡塔尔转过来面对阿祖尔,说道:“阿祖尔,此地是这条船的核心所在,也是我们祭司的聚会仪式之所。索林船长选择了你,愿意做你的领路人,把你带入神秘世界,现在,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这个组织,第二方舟呢?” 在阿祖尔的直觉里,这又是一次不容拒绝的邀请,如果拒绝了,可能就是死在此地。那种直面死亡危机的灵感,一直如针刺一般,尖锐地提醒他,不可以拒绝!不可以反对!不可以提出异议! 阿祖尔低头一礼:“感谢慷慨仁慈的索林副船长。请问第二方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舵长卡塔尔继续说到:“在各个国家民族的神话传说里,都提到过史前的大洪水,大洪水来临之时,有神明向那些不必要不需要不可以被摧毁被淹死的义人好人善良的人们发出了警告,让他们建造起方舟,躲过了滔天洪水,幸存了下来。洪水退后,神明与还活着的人类做约,以彩虹为誓,只要世上存在彩虹一日,神明就一日不再掀起灭世洪水。大水退去,方舟就被搁浅在山顶,腐朽废弃。” “有先民明智的发现了神人之誓的漏洞。连日大雨的时候,绝对没有彩虹,彩虹不能预示以后的灭世洪水的到来,也不能阻止下一次大洪水的到来。这是典型的神约空许。” “之前的那些方舟都已腐烂或者消失不见,先民们就再次建造了能浮动的庇护所,堡垒,他们的继承者们又以此为凭组织了精神上的庇护所,方舟,与神明对抗。这也是各个祭司派系的由来。” “我们的组织第二方舟最初的的来历已不可考,但是一千多年来,吸收发展跑海者中的祭司无数,所有人都依靠船舶依靠航海,提升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既然索林先生愿意做你的领路人,介绍你加入组织,现在请你回答,阿祖尔先生,你是否愿意加入第二方舟呢?” 空气中的杀机越来越重,容不得阿祖尔再次拖延和思考,阿祖尔再次向着索林副船长行礼感谢:“我愿意!” 其他人听到阿祖尔说了话,就起身调整位置,加上站在下首的阿祖尔,和站在神位的船长他们组成了六芒星站位, 卡塔尔舵长高呼一声:“按照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回应戒律!” 船长沃尔玛摘下腰间悬挂的长刀,也不出鞘,就那么当拐杖双手杵着,双眼冷冰冰的盯着阿祖尔:“第一戒律:内心不可真正的信仰神!能持否!” 阿祖尔头皮发麻的听着这种根本不是问话的问话,仔细想了想,他还真的没有信仰什么神明,哪怕是湖水女神,也只是擦边信奉了一点,说不上了解的信仰怎么能算信仰呢?于是他大声的回答道:“能持!” 六芒星闪耀,最终汇聚成一道光环,从脚底上升至喉咙消失阿祖尔惊慌地感觉到身上多了点什么。不等他细细体会,第二问又开始了。 船长依旧冷冰冰的问道:“第二戒律,人神平等,人在神前,能持否!” 这个容易,哪怕是比利都说过,千百年来人是各种利用神的。阿祖尔坚定的回应:“能持!”然后又是一道光环束缚了喉咙后消失不见。 “第三戒律,不可成神,成神者死!能持否!” 这个太遥远了,也不理解,但是内心呼唤着他,快点答应,答应了生死危机就过去了!阿祖尔急速的回答:“能持!” 三道束缚光环结束,船长点头示意,起身离开,两位二副跟着走了。 索林副船长笑眯眯的说:“阿祖尔,按照规定,我是你的领路人,你之后发现的成体系的神秘知识,要公平的分一半给我,我选择要你那些信息的前半部分,不成体系的,两次里面要给我一次全部内容,立誓吧。” 阿祖尔愣住了,“索林先生,我都发誓说不信神了,誓约还有用?不对,我刚才是怎么发誓说自己不信神的?” 索林眯着独眼,回答道:“向着神明发誓,神明会负责监督,但和你信不信奉他们并不冲突。有问必答,有誓必应,这就是神明。” “好吧,我发誓。” 索林副船长就提了这一个要求,然后也满意的离开了。 舵长卡塔尔是船长的心腹,心腹中的心腹,这次又要他负责收尾了。 卡塔尔说道:“这个房间是船只的核心,给你吃个放心药,房间的秘纹不损坏,船只就不会沉没。这里也是二副的工作地点,在这里可以和第二方舟的总部联系,在大海上联系外界也是通过这里。不过信息的联系都是单向的,只能向外发一些信息,比如每天二副都要向朗恩商会发布一个船舶位置回去,表示自己还没有沉没。三副不用在这里工作,知道这里的存在就够了,毕竟日后你也可能做到二副的,但是除了举行新人入会仪式之外没必要来。” “卡塔尔先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仪式和邀请都有点不对劲不舒服呢?” “不必如此委婉,你就直接说杀气就可以了。不加入,就是死。船长的刀是仪刀,我的可不是,还有如果你拒绝了,真要干掉你的话,出手的应该是离你最近的二副乔治,笑眯眯的那个。我们祭司之间也奉行三人同行小人儿受累。” 阿祖尔听得此言,浑身直冒冷汗。 舵长卡塔尔笑笑:“都过去了。现在再和你说两个事情。uu看书 .uuknsh.o 第一个就是你的喉咙,舌头上有个三个少语者之印。这个是船长特有的法术。不过就算不是少语者之印,也会是别的束缚类法术,它的特点就是监督誓言的执行,以印代替神罚。借用了神力,却不用神明亲自出手。还有个特点就是少语,少语者,并不只是个称呼,他还能限制你说出相关的话语,让你慢慢变的少话。船长不死,印契不除。” ”第二件事就是加入组织后,有些规定,还不至于动用法术限制,但是也得遵守,比如不得向外人泄漏真正的神秘,要和凡人拉开距离又不能脱离凡人,不可向外人传授高深的法术等等,一共三十三条,这本入会须知送你,好好看看,不要违背。不然等待你的就不是鞭子,而是组织里的惩罚了。相信我,过惯了好日子以后,你不会想着再回到过去那种枯燥无聊的凡人日常的。” “组织里有什么福利吗?” “福利都在岸上,靠港以后,或者回家休息以后,你可以到小册子上的城市里寻找标记,揭开谜语,就能找到进入组织据点办法的。” “第二方舟组织在地面上还是个非法的?” “是神秘的,不显露于人前的。我们对凡人的世界并不太关心。只不过因为组织成员们的研究离不开船,所以才会牢牢抓住航海这一块不放。” 阿祖尔并不放弃,坚持追问到:“有什么现在就有的福利吗?” “入会须知里有,把海水分离成淡水和纯净的白盐,能喝的淡水,能举行仪式施展法术的白盐。你不会真以为大副的盐,都是买的吧?” 五 放养者 空荡荡的房间里,时不时有着流光按照墙壁上的纹路闪过,好像伴有嗡嗡的声音震动,仔细听又没有动静传出来。 舵长卡塔尔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着: “你知道厨师长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有人浪费淡水吗?因为他曾经因为使用别人净化出来的淡水煮了红茶给主人喝,结果被狠狠地责罚了。贵族的舌头极其灵敏,追逐着甜美的甘泉。他因为珍贵的泉水被弄洒了,没有时间补充,结果他取巧,用了净化水代替,被狠狠责罚,丢了职务,背了恶名,失去了在皇室贵族之间服务的资格。” “这是他一生也无法放下的痛苦回忆,就像你的怨念一样,他也有怨念,乃至执念。” “淡水净化法术,我也见过几种,入会须知里也奉送了一种。要记住净化淡水就是救急的,那水挺难喝的,喝上一口能活命,但苦涩味儿好几天都消不去,喝了第二天还会舌头疼,经常喝还会掉头发秃顶,不论男女。 我也听说了你在研究海水变淡水的事情,意义不大。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坚定一定要学,但是从他们几人都没向你索要你那仪式的相关知识,就知道价值特别低,学了用处也不大,你最好专练提取白盐那部分。” “你还有什么疑问?” 阿祖尔指着墙上流动的炫光说道:“这些墙上的花纹,我可以学习一下他们的含义和作用吗?索林先生说他是我的领路人,那我以后可以去和他请教学习新的知识吗?” 卡塔尔拒绝了:“不可以的。神秘组织的知识,向来是只有被动接受的和意外发现两种。前者,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有人会主动教授一两个知识点;后者,就是指遗迹发掘,以及遗产继承,就像你继承了那位海洋女神的信徒阿方索的部分遗物那样。 假设索林先生如果意外嗯嗯了,你也有机会继承他在组织内登记的一些知识,但是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可以主动索取,花钱也不行。 知识是昂贵的,昂贵到金钱无法衡量。 还有一条曲折的进阶道路,就是各个神秘学组织内部发行的刊物,上面会刊登一些,愿意分享的人对某些生僻奇特的知识的解读或者仪式的研究猜想。 墙上的这些符文,是二副和以上级别的祭司必学的东西,不会符文,就没办法保养使用那些珍贵的仪器。 三副刚好处在可以学但是没人愿意教的尴尬点上,你知道,所有的老板招工的时候,第一选择都喜欢雇佣有工作经验的新人,没经验的新人,还要从头培养,有经验的老人,毛病又太多。所以,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如何了,能不能自己学到。 别看我,我是舵长,我不用学二副的东西。 你也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入口还在船长卧室的里面,进出多麻烦多打扰船长,估计你在成为二副之前是没机会再下来了。” “新人入会我也不用来吗?” 舵长卡塔尔失笑道:“哪里有那么多新人?每年一批三副上岗,你听水手们天天吹嘘自己的经历,你可曾听他们说起过谁成为二副了?有资质的人太少了,就让他们做一辈子的普通三副就是了。 船上的组织人员不多,你注意下,副船长凯尔也是我们组织的人,但两位大副都不是,他们虽然也是祭司,也能来这里对外联络,但是他们有自己的组织,和我们不是同路人。 资质和运气,两者皆备,才会有新人来,更不用说大部分人都是一种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状态。 你来能做什么?见证他入会还是灭口?你级别太低,用不上你。再说了,根据诸神契约,神秘应当尽可能保持神秘,像索林先生这种操作,主动拉人入会,还是太少见了。你以后可以改名为幸运的阿祖尔了。” 阿祖尔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身受三道契印限制,就加入了一个什么都得自己寻找自己学的组织?” “对的,放养,成才的自会登上高处。”舵长卡塔尔大笑着回答:“没事情我们也上去吧,多留一会儿也是无用功。” 神秘房间一行之后,阿祖尔就真的恢复了和从前别无两样的日子,完全用不到所谓的神秘知识,除了吃饭的时候。 喝水的话,阿祖尔摸了摸自己的金发,有点舍不得自己变成秃头,就减少了净化汤水的次数,每次梳头的时候掉几根头发,都会疑神疑鬼的怀疑不是净化水喝多了的缘故。uu看书 .uukanshu 这一天上午,船上又要祭神,依旧是自封船长的第一心腹厨师长代替船长出席举行仪式。 阿祖尔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以前他还以为船长因为只信奉创造与毁灭之神的缘故,才不肯出席其他神明的祭神仪式的,原来真正的原因是他什么神明也不信啊! 船舶行至一望无际的岛礁区,海水是碧绿或者浅绿色,甚至能看到船旁边海底漂亮的珊瑚。白头翁号已经降下船帆,岛礁区,浅水区,是海洋女神的管辖范围,风暴与海洋之神,向来不干扰祂女儿的神权。 这次因为是正常祭神,所以没有生灵血祭。祭祀的准备工作还是两位二副的,趾高气扬的厨师长,看完小抄,在祈祷仪式结束后,指挥着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把祭品扔进大海里。 祭品里的水果之类的就飘在海面上,其他的比如白铁钢锭,还有两捆闪亮的鱼叉,都跟着箱子一起沉下去了。这次的海水,干净透明,几乎清晰见底,所以,还能看到这些箱子下沉的过程,看起来就像比较重的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打着旋慢慢沉下去的。 水手们趴在船舷上看着这些贵重物品被抛下大海,心里面叹着可惜。 然后水底一群黑色的身影快速穿过,接住了那些下沉的箱子,并迅速远遁消失。水手们惊讶的看着,嘈杂者讨论着它们: “谁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拿走了祭品?” “是人鱼吧?” “也可能是海妖。” “就不能说是女神的使者吗?我们不是在祭祀女神吗?” 六 潮汛之歌 水手们依旧热烈的讨论着,还有人亢奋的说着自己遇到人鱼或者海妖侥幸逃生的经历,听着就不像是真的,故事里的主人公也太英勇了,斩杀海妖,还救下一船人的性命,甚至还包括船长?有这经历,你早就被提拔了或者拿着奖金回家做富家翁了吧。 当然也可能钱都赌输了,只能又回来继续做水手。 海面上雾气渐起,包围了船只,并且越来越浓,若隐若现的歌声从大雾里飘过来。水手们都是听着海妖用歌声迷惑水手跳海然后被捉走吃掉的故事听了一辈子,听到了这种歌声,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回到宿舍去,并关死房间的门,拿东西堵上。 包括那位英勇的海妖屠杀者。 两位二副急速的收拾着东西,但并不惊慌,抓紧时间收拾的原因,更多的是不乐意被雾气打湿物品和衣服。 白头翁号本来就降下了船帆,船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停在了遍布礁石岛屿的浅水区面前。现在大雾弥漫,歌声四起,白头翁号突然启动并开始加速,飞快的在浅水区航行起来。 阿祖尔请教了二副,二副说,这是海洋女神和船舶的保护神特莱丽丝,潮汐女神和船员的保护神朵洛弥莉丝,接受了祭品,派出人鱼和海妖,唤来汹涌的潮汛洋流,推动船舶迅速安全的驶过岛礁区。这一段路,是没有航线的,怎么走,只有神明和她们的使者人鱼和海妖知道。在没有女神的指示的时候,人鱼和海妖,就会杀掉船员,沉掉船舶。但在神明接受了祭品之后,神明会指示人鱼和海妖,收下祭品,把船只送过岛礁区的对面。 这一次白头翁号从孟笃出来是空船,船吃水很浅,船头高高翘起,所以白头翁号本来就可以走过一些浅水区又不用担心搁浅的问题。阿祖尔在船长室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浅水和吃水的问题,原来是应到此地。也就是说,为了保密航线,来回的航线都不是同一条?何况还有大雾遮掩,难道后面真的还有船跟着?还有什么保密手段没有使出来呢?有神明存在,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啊? 在浓雾中航行,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夺命歌声在雾气里回荡。白头翁号再次把甲板上的工作全停下了,没有工作任务的水手们集聚在餐厅里打牌喝酒吹牛,激烈的争执着自己的版本的故事或者自己听过的版本的故事。 要说哪个地方人鱼和海妖的传说最热烈,当属凡蒂亚群星群岛,那里本来就是海洋女神的地上神国,海洋女神教会教庭所在。人鱼和海妖作为女神的近侍,几乎每个岛屿上都有自己版本的人鱼和海妖的故事,有甜美的,有恐怖的。都是人人亲眼目睹或者亲身经历的故事。但故事只是故事,除了讲述者的嘴巴里,旁人就没人见过人鱼海妖的身影或者痕迹存在过。 但真正有人鱼的地方,就是这些航海禁区,比如这次走的航线,很明显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暴海,风暴与海洋之神的育婴室,诸位海洋一系女神的成长之地,传说中的海妖聚集地。在水手们吹嘘的故事里,他们都说自己以前和人来过这里多次,经验丰富,然后同船的人都死了,只有自己逃过一劫。 殊不知这样的人,在大海上也是被船长们深深忌讳的。 有这么一种不讨喜的幸运儿,他上船去工作,船沉了,触礁了,进水了,被海浪掀翻了,种种原因,每次都是所有人都死了,他活下来了。 幸运。 再找了一条船上去工作,船舶失火烧掉了,沉没了,或是遇到海盗没打过,被抢了被流放了,大部分人都被杀了,仅剩数人艰难逃生,或者在救生艇上渴死了饿死了,勉强活下来被人捞起,里面就有他,这个事情单独拿出来说也不突兀,几千年来大海之上总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船只遇上神秘事件,惨遭团灭,除了个别的幸运儿,逃过一劫过后,大肆吹嘘着里面的惊心动魄的过程,人生第一次险死还生,的确可以大谈特谈,无人反感。 若果这些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呢? 船长有权利拒绝这种幸运女神的私生子。船长们都会说:幸运女神如果只照顾某一个人的话,那就算了,你自己幸运去吧,不要靠近我,不要来我的船! 阿祖尔在深夜巡视火情的时候,依旧看到大餐厅里水手们醉醺醺的热闹着,不肯散去。可能是本能吧,外面浓雾笼罩,船只又被人鱼和海妖召唤而来的洋流携裹着,生死皆由人的时刻,普通人除了喝酒麻醉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就像那次白头翁号在狂风巨浪里面颠簸,在山一样高的波涛里沉沉浮浮,有的水手就劝阿祖尔,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等,等死,或者等活。 在这些醉鬼的口中,工作时的人鱼和海妖的脾性还算不错,唱歌也只是唱歌,或者在施法召唤潮汛。在工作结束或者休息状态的人鱼和海妖,那可是会要人性命的。 在大海上死去的人,为什么能火化就火化呢?完整的海葬不好吗?体面一点? 答案是,不好。不是说死掉的人的身体,会被鱼群撕咬,漂到海边这样那样。重点是说,水中的人鱼和海妖,会吸走死者的灵魂和记忆。u看书ukanshu 在活下来的人的口中,能确信的消息就是,他们只听到了这些神秘生物的歌声,没有见到它们的真实样貌,也许那些死者见到了,然后都死了。还有些人远远地看到,被歌声迷惑的人,坚定地跳下船舷,笔直的向着岛礁游去,然后和岛礁上的一个人型生物拥抱接吻,然后沉入海底不见。 那种健壮雄伟的勇猛水手和美人鱼大战三百回合并全身而退,你就当醉话听听就是。这不是如何做的问题,而是一吻夺命。和人鱼或者海妖坠入爱河,那就是坠入黄泉。所有活下来的人都这么坚定的宣称,人鱼之吻就是死神之吻。 它们会通过接吻吸走活人和死人的记忆和灵魂的说法,来自于一些号称击退或者击杀过人鱼的人的传说。在大海上,当海面上升起迷雾的时候,有人见到了以前的死者和失踪者。这些人都被抛尸在海里,或者是在海上失踪没有被火化的人,时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印记,数月乃至数年过去,他们还是像死亡或者失踪的时候那样的样貌,包括衣服,他们激动的大声呼唤同伴的名字,饱含感情的大喊救命。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运气好还清醒着,能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早就应该死了,一把鱼叉飞刺过去,刺中了就会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偶尔还能看到一条鱼尾在水面一晃而逝。水手们坚称,这是死者被吸走了记忆了灵魂,然后人与和海妖,遇到熟悉的船熟悉的人的时候,能够借由着大雾,变身成死者的样子,说着死者的话,呼唤熟人来救他。 大海上,起雾之时不救熟人。 七 螃蟹 有了可以随时使用的时钟之后,阿祖尔的生活也变得有规律了起来,时间精确到了小时。从时间上来看,白头翁号在浓雾里被洋流推送了近二十个小时,浓雾散去,船只离开风暴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将近一日一夜的航程。 二副赛扬说,浓雾就是召唤来的洋流带来的或者生起的,不同温度的海水相遇,就会引起大雾弥漫,非常科学,一点都不神秘,神秘的时那个召唤洋流的潮汛之歌。只不过人类无法分辨哪个是潮汛之歌,哪个是迷惑之歌。 离开岛礁区,船舶也没有立刻起航,大副和水手长说,要停留在此检查修理一下船底的磕碰,人鱼们并不顾及船只的状况,怎么迅速怎么来。大部分的技术型水手都被带到船舱里检修去了。也不知道钢质船舶的船底被撞坏了,该怎么修理,可能是有神术吧?毕竟这是个神明常常显圣的世界。 船头的锚已经抛下,白头翁就在这里飘荡着,等着检修完毕起航。船上空闲的人又开始钓鱼。最奇怪的是,木匠杰森·罗纳德居然没有跟着大副下货舱!木匠不是技术工种吗?工资比普通水手高一个金币呢! 阿祖尔知道自己钓鱼的水平很臭,就没出手,哪怕他有好几根鱼线。木匠罗纳德就跟在他身边一起在甲板上闲逛,说错了,叫巡查火情,认真工作。 在这里,水手们钓上来很多色彩艳丽的小鱼小虾,还有张牙舞爪的螃蟹。很凶,但看着就很好吃。 阿祖尔问钓鱼的水手:“这鱼能吃吗?不是说,很多颜色靓丽的鱼,也是没毒的可以吃的吗?” 水手哈哈一笑:“能吃,小丑鱼,长不大,不好吃,用来做鱼饵还差不多。” “那螃蟹呢?虾呢?这是什么品种?好多赘刺,有毒吗?” 木匠罗纳德在一旁插话道:“三副啊,我主说了,不可吃节肢动物,我主的话还是要遵守的,你不信奉我主,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主的话的道理的。” 阿祖尔惊讶了:“你们居然不吃大虾?透明的虾肉,那么洁白干净,你们居然说不能吃?螃蟹呢?这个怪东西不能吃的理由是什么?” 杰森罗纳德听闻阿祖尔愿意提问,深感欣慰,打算好好解惑一番,好把这位潜在的信徒变成自己的兄弟姐妹。 “我主说:凡水里无翅无鳞的,你们当厌憎,你们不可食他们的肉,你们不可触摸他们的尸体。 我们其实是可以吃一小部分陆地上的节肢动物的。 我主说:凡是有翅膀有很多条腿的却不飞,在地上蹦跳的你们还可以吃。 但是其中有翅膀用翅膀飞的,就不可以吃。 比如蟋蟀,蚂蚱,蚱蜢,不能飞的蝗虫,我们可以吃,能飞的蝗虫,人吃了就会中毒,谁都不能吃。这个太细琐,我们干脆就和所有人宣称,我们不能吃任何的节肢动物。” 阿祖尔来了兴致,对木匠杰森·罗纳德说道:“您仔细讲一讲其中的道理呗,让我们开开眼界!” 杰森·罗纳德正了正衣服,好像在端正主教红袍一样,一脸正色说道:“我主的话的道理都是直白的,直接告诉我们这些愚昧的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们经过了无数年的研究才理解了我主为何要这么说。比如这些虾蟹,好多人是放心大胆地吃的。吃了也说很好吃,很美味,不吃可惜,不敢吃就是白痴傻子之类的。 可是我们的教会医院里,有很多违规吃虾蟹的信徒的生病记录,有一部分人是吃了它们上吐下泻,或者浑身长满水泡紫斑,甚至呼吸苦难,偶见死亡。更多的病人,其实不是吃了生病,而是在处理食物的时候被他们壳上螯肢上的的蛰刺刺伤,划伤,然后不明原因的四肢溃烂,迅速死去。 这种病也被称之为海鲜厨师绝症,通常被当作普通的发烧治疗,等发现病人四肢溃烂的时候,已无药可救。神明可以降下神恩,但是前提是病人还清醒着,并且他还是神明的信徒。 有的人从小就开始吃啊虾蟹,一直没问题。 但是如果你是善良的人,你愿意有人为了让你吃上所谓的美味而死去吗?” 大家都沉默了。一位水手听了反问道:“可是我们在船上手脚都是经常受伤的啊?就比如现在,钓上来的虾蟹,我们就这样扔在甲板上,赤脚走来走去,总有扎伤的。如果说受伤就会染上不治之症的话,没听说过谁四肢溃烂死去啊?” 杰森·罗纳德并没有被驳倒,依旧一脸肃穆的说:“我们不是神明,我们只能看到不按照我主说的话去做的人,会偶见恶果,uu看书 ww.uukah.co 且源源不绝。理智的人,不该主动用生死冒险来挑衅神的话语。” 阿祖尔问道:“还有别的原因吗?总不至于这样就彻底不能吃了吧?起码在我的家乡,我见到过的那些太阳神教会的分支别派教徒们,他们是吃虾的,也许你刚好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能吃虾,因为他们不用和活着的虾蟹搏斗,免得被刺伤划伤,刚好避免了疾病。还有人说,他们吃的虾都是养殖的虾,没问题。” 听到分支,杰森·罗纳德并没有发怒,只是点了点头:“都是我主的信徒,可以理解。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觉得教规太严格,受不了才更改教规教义另立旁门的。” 这话一出,听到的几个人不禁对这样的做法产生了轻视。好随意的教派,这就是他们悄无声息的做到了世界第一大教派的原因吗? 传教木匠最后说道:“不吃虾蟹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很多鱼都是只吃水草的,很多鱼也只吃鱼,会吃其他的小鱼,一口吞那种。还有更少一部分鱼是吃腐肉的。如果人的尸体掉进水里,就会被它们吃掉,所以,没有鳞的鱼,我们也是不吃的,食腐者说的就是它们。我们憎恶它们! 很多在湖上河边打鱼的人,自己也是不吃鱼的,或者只吃某些特定种类的鱼。当然,这种鱼通常价格会更高,别人也不傻,吃鱼之前自然要先打听一下鱼的生活习性,免得自己吃了恶心。久而久之,鱼的价格就拉开了,吃鱼的习惯也就形成了。 虾蟹,也是水中的食腐之物,理由我刚才说了,我们不当吃它们,我们当憎恶它们!阿门!” 八 游泳 你会游泳吗? 你会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的人,可以做船员吗? 这里是一片浅海,海水干净透彻,海底的鱼虾甚至清晰可见那种透彻。然后几个人想把几块大船帆拆卸下来,围成个游泳池,下去游泳。胆子大的跑去和大副水头一说,大副乔戈里同意了,还说弄大点,等他们忙完了,也来一起游泳。 这操作看的阿祖尔有点晕,为什么还要先围一圈帆布在下去游泳呢?不能直接跳下去玩水吗?船上两百多号人呢! 忘了说了,阿祖尔不会游泳,或者说,只会踩水,能保证自己一段时间不沉,坚持多久,得看有没有人说来拉他一把。有人,那就久一点,没有,那就咕嘟咕嘟喝饱了,休息够了,再浮上来踩一会儿。 本来这半年多来,阿祖尔因为自己不会游泳一直很忐忑不安的,看到现在居然要组织集体游海泳了,相当畏缩不前。 阿祖尔一点也不羡慕的趴在船舷上看热闹,海面上扑通扑通的,都是下去搭建泳池的人。至于吗?这么兴奋?难道跑海的人还会缺少游泳的机会? 好像也至于。 起码这几个港口下来,阿祖尔没听说哪里有海滩可以玩的。 阿祖尔随口问起旁边一位一起看热闹的人,这么多港口,哪个地方有沙滩景区可以玩一玩,比如去下海游个泳什么的。旁边的水手很肯定的告诉阿祖尔,船员不准去景区的海滩,或者任何海滩游泳。 阿祖尔被惊到了:“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 水手很懊恼的说:因为淹死的人大多都是会游泳的。 在船上,根本用不到多高的游泳技术,在茫茫大海中间,没有比船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游泳技术再好,也不可能靠自己从大海中间游回大陆。反而是在海边海滩玩耍的时候,那些喜欢游泳的船员,大多数心高气傲,自认为自己都在几百米几千米深的大海上都所向披靡了,在海边就各种不屑,粗心大意,常常一不小心就淹死了。 那人说道,他自己也是很喜欢游泳的,可惜一口气做了十多年水手,在船上连一次下海游海泳都没做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把船帆围起来做池子的说法,也只是口口相传,第一次见到真的呢!所以,这种船舶停留在浅水区,水干净,天气好,还风平浪静的,可以集体下水玩一玩,这种机会是相当难得的。 真的是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呢! 阿祖尔不想炫耀自己的糟糕踩水技术,就不肯下去。下午的时候,老天很给面子,一点点薄云遮蔽了太阳,算是个假阴天,不冷不热的。大副他们从闷热的船舱里出来了,嗷嗷的叫着跳下了大海,加入了玩水的人群。 大副乔戈里是什么组织的来着?忘了问了。挺亲和的啊! 然后笑眯眯的二副乔治来了,就那个随时准备着一刀捅死不打算加入组织的乔治。他带来了副船长索林的话,让阿祖尔练习练习提炼白盐和淡水,提炼出的白盐自用,提炼出的淡水刚好给下去洗海澡的人回来冲刷盐渍,两不浪费。 因为是个小的仪式法术不需要请动神明的目光过来,只需要借用一点点神力,让神明的这一点点神力凭本能完成仪式,所以,甲板上就用炭灰画了个黑色的六芒星阵图。 阿祖尔付了两个银币给一个不想下去玩水愿意帮忙的水手,让他帮忙提水,然后摆上干花,鱼尾,炭灰,羽毛,呼唤神名,念动咒语,启动仪式,一把盐洒进水桶,水桶里留下了薄薄一层盐,捧起来比划了一下,亏了。乔治二副喜欢看这种事情:“讲点科学,半桶水本来就只能提炼这么多盐。” 一个专门和神明打交道的祭司,他让你讲科学!这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相当科学!和相当不科学! 阿祖尔继续,把烧成灰的东西移开,再摆上干花,鱼籽,火山岩,羽毛,呼唤神名,念动咒语,启动仪式,一把盐撒进去,这次,水位没什么变化,半桶水还是半桶水。二副示意了一下,憨厚的水手捧起一捧水稍微的尝了一点,把水放下,点头对二副和阿祖尔说道:“是淡水,不是海水,不咸,略苦。” 水手把淡水倒进旁边的大桶,再去打了一桶水。阿祖尔继续布置四象物。这次他摆上了双份的干花,鱼尾和鱼籽,炭灰和火山岩,两片羽毛。启动仪式,一把盐撒进去,得到了一桶更咸的海水。仪式没成功,四象物都没动静。 二副乔治嘎嘎的笑开了。所有的新手,都这样干过,想从海水里同时获得淡水和纯净的白盐。更过份的是,抓盐巴的手烧了起来,火焰腾腾的。阿祖尔吓得赶快把手臂浸泡进了海水桶里。 火熄灭以后,二副乔治笑眯眯的说:“没什么伤害的,这种小的仪式,失败了的反噬也只是轻微烧伤,一点点痛而已,不会很严重,uu看书 ww.uukashu 就像热水烫到一样。拿出来看看吧。” 阿祖尔拿出手臂,看了看,没动静,没红印。 “诶?莫非你身上有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算了,你继续。还是那句话,你要讲科学,海水分离成淡水和盐,淡水和盐怎么可以放在一个桶里?哪怕是仪式成功了,你也只能获得一桶盐水而已。不要再玩了,给它们弄几桶淡水洗身体吧。” 阿祖尔垂头丧气的应了,二副乔治就起身走了,不管他了。 拿了工钱的水手一又叫了一个水手二帮忙,两个水手用小桶提满了三大桶海水,阿祖尔潦草的在桶身旁边画了六芒星,标定位置,三把盐撒进去,三次仪式都成功了,他得到了三大桶洗澡用的淡水。 阿祖尔抓起一把盐,吹走了甲板上的炭灰痕迹,就打算离开了。结果他看到后来的那个水手二,捧起小桶里的海水,每个桶里添了一捧海水进去。阿祖尔很奇怪,就问他在做什么,水手二也很迷茫的说,他看到以前有人净化海水之后,都会这样做,说是海水舍不得变成淡水,变成淡水后水会苦得难以下咽,添一点点海水回去,这水就开心了,就不那么苦了。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水手二做了这件事后也很后怕,怕三副责怪他多事。阿祖尔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奖励了他两个银币,夸奖了他一两句,还问他这种事还有谁清楚,水手二就介绍了水手朱利安,也就是阿祖尔以前的下铺。 听到朱利安的名字,阿祖尔沉思了一下,四处找了找,没看到他。好几天没注意到他了,他在忙什么? 九 蔗糖的战争 在二副们若隐若现的歌声之中,荧光闪烁,表示着风暴与海洋之神,接受了接下来的航程,白头翁号上的船帆慢慢鼓起,再次起航,前往目的地阿德利迦大陆。 “这些东西你就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到处炫耀,不可以向底层水手们说。”船长室的人们这样警告阿祖尔。 阿德利迦,流蜜之地。 全世界都在寻找的红色肥沃的土壤来种甘蔗,可是红土壤好找,肥沃的土地也好找,肥沃的红土壤就难了。 几十年前,一支船队,遇到了恶劣的天气,它们在躲避风暴的时候,机缘巧合的流落到了阿德利迦,发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野生甘蔗林。船员们兴奋抛下所有的货物,倒光储存的酒,起锅烧火,熬煮糖浆,把全部的酒水换成桶装的熬煮过的甜腻甘蔗糖浆带回大陆。 阿德利迦的大名,首次出现在人们的耳中,引起全大陆的疯狂。 那只船队的航线是一直保密的,仅有几个人知晓真正的航线,没人能撬开船长和大副的嘴,特别是被重金封口的嘴。 人们下手的对象就是那些不甘的水手了,水手们也收获了丰厚的赏金和封口费,但是谁还嫌钱多呢?特别是封口费就几个金币的时候?水手们知道的不多,从他们手里重金买回的的航海图也是假的居多,各种信息拼杂起来,拼个几年几十年,也能凑出一部分的真相。 比如风暴海,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穿过风暴海就能抵达阿德利迦,先找到风暴海再说!无数的人雇佣疯狂的探险家,或者亲身上阵,流蜜之地,无边无际的甘蔗林,这些东西足够疯狂的家伙们填上人命来探索追逐一个确切存在的宝地了。至于这些地方本来是谁的,有没有主人或者原住民,这个也叫事情?你在小看谁? 几十年过去了,阿德利迦也被别的国家的人发现了,反正现在阿德利迦是四个国家平分之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些后来人也选择了保密,不肯向别人公布自己耗费了无数人力(命)财力才找到的航线。 国家之间的比拼结束,接下来是本国豪强之间的厮杀。在足够的利润财富面前,别提什么皇权特许的独家经营,只要牙齿足够锋利,啃也要啃下一块肉来,运气好还能取代对方,或者几个人一起分掉,新贵族占领了老贵族的荣耀,新的豪强取代老去的豪强,比如那位女勋爵,靠着自己的嫁妆拼杀出一条生路的郎恩女主人,伊利莎·戴蒙德·朗恩女勋爵,夫人世界航海基金会前主席。 收买,贿赂,绑架勒索,武斗,暗杀,几十年前甚至还发生过海军舰队出手逼停货运船队的事。高层大人物们为了财富的秘密,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造船技术越来越先进的时代,船上依旧保留着足够多的水手的原因之一,哪怕他们看起来天天懒洋洋的。纷争无休止,戒备不能停。 这就是阿祖尔能知道的全部了,关于蔗糖的战争。 三副马特留给阿祖尔的东西里还有几本书和几张水手海图。海图还是那种完全看不懂的勾勾线线,莫名其妙的暗语符号,书讲的是古代航海术,略微有点过时,因为它主要讲的是小型船舶用于航程大约十天到十五天的航海技术。白头翁号,它每个航次都是按照两个月,六十天以上来准备的。科技带来知识的跃迁。 那几本书,每一本的最后面几页讲的都是向神明的祈祷,翻看的痕迹最重。这么看起来,马特先生,一直都没放弃对神秘学的追求呢,这可和他说的不一样!愿他安息! 启航后这几天,船长室一直都很忙,船长们,大副二副们,都在忙着计算绘画新航线,也没怎么避着他。阿祖尔在不打扰他们的时候,特别是船长们不在的时候瞄了几眼,看不懂,和学校里教的不是一回事。 大副们负责查找航海日志等资料,二副和副船长负责计算和绘画,然后所有人一起讨论,讨论好了,在纸海图上修改增删各种标记,然后还要收好自己的草稿,小心地保存起来。加上船长那个特殊的海图辅助验证,阿祖尔能知道的就是,他们一共在风暴海里找到三条安全航线,还有两条必死航线,一听就是用来坑人的。 所以说,在风暴海里,还有不靠人鱼海妖推进,自己走的方式吗?莫非请神的费用太贵了?这是打算抛开神明自己前进了?是一直如此的吗?原来那次大雾天,u看书 uahu 水手们都在喝酒麻痹自己的时候,船长他们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啊!他们是怎么得到风暴海的详细海图的?这也太厉害了! 不明觉厉的阿祖尔,万事不懂,只能回自己的房间,慢慢看些古老的航海术安慰自己,起码这个我能看得懂。 天顶星,嗯,现在的天顶星是哪一颗呢?晚上找一找。不对,现在船一直向南,没有天顶星。都快进入冬季了,可是天气越来越热,这是热带的意思是吧?阿德利迦,在热带是吗?赤道?或者南半球?那个风暴海,也没有风暴,估计这个名字也是迷惑人的,也许它就是指无风的赤道地段? 不对,它的名字并没说错,风暴海,诸位女神的摇篮,风暴的孕育之地,可不就是指赤道地区?原来秘密还包括了方向? 也是啊,那些小船不敢穿越无风带,顺着洋流或者逆着洋流,第一想法估计就是向东,向西,穿过风暴海附近就能抵达目的地了,结果一无所获。除非是被风暴携裹着,卷往南方。 “我居然知道了?怪不得有人说,老船长都不喜欢读过书的水手,再多来点信息,我貌似的确能复盘出阿德利迦在哪里呢。” 阿祖尔忍不住自己傻笑,随即他又苦笑道: “我现在的问题是,都说船上的祭司们,都是紧紧依靠着船舶提升自己的能力的,我的能力是哪些呢?我怎么提升?我该如何找到提升的办法和资料?我好难啊!怎么加入了一个放养的组织,万事没人替我操心帮忙?好想家啊!父亲!嬷嬷!好想你们啊!” 一十 流蜜之地 时光流转,一个月没出差错的代三副阿祖尔转正了,事实上没有任何区别。工作内容还是那些工作内容,工资还是那个工资。略微一点点区别,就是,二副大副和他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虽然都是工作,但也越来越随意,玩笑也多了起来,慢慢的,阿祖尔成了他们的自己人了。 另一方面,阿祖尔和水手水手长他们的交流就越发少了。以前的点头行礼之人,成了聊的越来越好的同事,以前聊的来的同事,成了对他行礼点头问好的人。 这一天,在高级船员餐厅,阿祖尔和二副赛扬喝了一杯,聊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到了船上人员的复杂,不同国家的人之间的语言都不一样。 二副赛扬说起了一个传说: “你还记得你和娼妓女神交流的时候,你们说的是哪一种语言吗?” 阿祖尔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是不用说出口的语言。我记得后来你们还问我我和神明说了什么呢,原来你们听不到啊?” 二副赛扬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在过去,是没有语言的,后来有了语言,人们才分成了各个国家种族。” “没有语言?” “对,也没有文字。” 阿祖尔疑惑不解的问道:“那如果想留言怎么办?想写点警告标志或者什么东西的使用说明书怎么办?” “画画。一幅画就能包含所有想表达的意思,重点不是画的内容,而是画里面想传达出的意思,是靠眼睛看又不是靠眼睛看,反正你看到了奇怪的好看的壁画,你就会突然明白,啊,原来这几个符号是这个意思啊!原来这幅画想表达的意思和这幅画的内容毫无关系啊? 甚至完全相同的符号,也可以表达完全不相干的几种意思。这是某个语言学大师发现的,他和一些人,拼了老命翻译上古文字,都写了几千个古符文的寒意理解了,出了十几本书,结果都是自说自话,自圆其说。不过挺有意思的,他们几人每个人都能编出一套宏伟的史书,并且相互不服气,相互诋毁。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通灵了,理解了好多好多符文想要传达的意思,才正式宣布,所有的古符文翻译都是没用的。一个圆圈,可以表示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吃的很好很开心,酒也很好喝。一个同样大小的圆圈,还可以表达,今天家里的金渐层生了三只小金渐层。上古符文的理解解读方式不是声母韵母,也不是象形文,而是蕴含着精神信息的随便一幅画,一个人像,一个字符,或者一个涂鸦。 为了防止被大量的缘故信息冲击大脑变成傻子,读取信息的人,必先学会控制速度。比如,先拿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练手之作,读着试试,在他们的唠叨和发泄之下还能活下来的人,就会谨慎的,一段一段的读取信息了。当然,大部分信息都没什么意义,都是诗歌小说某些设备的使用说明书。那些上古生命,活得太久了,无聊的他们就开始拼命的写小说,编歌剧戏剧之类的东西。 如果你日后看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护符,上面有奇怪的符号,试着感应一下,能给你大脑带来刺痛的,买得起的话,如果很便宜的话,就买下来玩玩,说不定还能得到几本随身小说呢。如果那种花里胡哨的护符,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算了,别买,买了也没用,肯定是凡人随便画的。” 二副赛扬谢过了阿祖尔请的酒,先回去上班了。留下阿祖尔摸着自己的鱼骨护身符沉默不语,原来,这几个字符的读取方法不是查找它们的含义,而是读取它们携带蕴含的信息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天边出现了大片的陆地的影子,水手们都欢呼起来。然后白头翁号继续绕着陆地前行,又走了两天,到了一个巨大的大河的入海口,扬帆开了进去。大河入海部分,非常的宽阔和笔直,就跟被刀斧手开垦出来的一样笔直。 白头翁号开始降帆,降速,五帆变四帆,四帆变三帆,三帆变两帆,逆流而上,直到抵达一个全木码头才停了下来。码头不但建造简单,连拖船也少的可怜,只有一艘小拖船,船上还没有人,阿祖尔奉命死劲按汽笛,也不见有人来开拖船。没办法,只能通知水手长,带着水手们,用船桨协助着控制速度和方向了。 最后,白头翁号靠着码头唯一的一个码头工人,还有船上的缆绳绞车,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把船一点一点的贴拢码头,最后才降下全部的船帆。 这个码头很奇怪,原始粗旷,且荒凉。码头是双层的,也许还考虑了洪水季节涨水的时候的位置。码头全是原木搭建,粗糙的很。原木搭建的码头还有栈道,也没有什么人维护,甚至船开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码头工人! 阿祖尔的汽笛响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慢悠悠的走过来,先是手搭在额头,看了白头翁号很久很久,然后在船头水手的焦急催促声中,比比划划甚至破口大骂声中,慢吞吞的找到缆绳头,一点一点的把缆绳拉到岸上,再把琵琶头套在缆桩上,再慢悠悠的弄下一根。前面四根,后面四根,都是这样一个老头,慢悠悠慢悠悠的套上去的。 急脾气的索林副船长在船长室看的急死了,一直骂人,骂到后来都认命地不骂了。凯尔副船长首次没跟他吵架,来了一句:“也许这老头,就是来这里钓鱼的,根本不是码头工人呢!我们得感谢他,让我们提前靠在码头上,人家可是义务劳动呢!” 果然,仿佛为了配合凯尔副船长的话,这个慢悠悠的老头把八根缆绳的缆绳头,都套好以后,就直接走了!太淡定了吧!这可是世界顶级的万吨巨轮啊!老先生! 因为没人来接港,一个人都没有,大副乔戈里下了命令,为了安全,舷梯就没有放下,所有人先留在船上等码头上的动静。傍晚的时候,有人驾着马车来了,是一种很小很矮的马车,uu看书 ww. 就跟用了小马驹一样。 来人戴着顶破旧的高礼帽,穿着破破烂烂的制服,好像还不合身,就跟扯开了披在身上一样。船长不愿意出面接待这样的人,大副乔戈里全权代表了,不过,这次副船长们还有大副二副三副们都来了,一言不发的聚在办公室想跟着看看新鲜。 好新鲜的体验,以前都是呼啦啦一群人前呼后拥,这次居然就这么冷落着,这就是流蜜之地吗? 出乎意料,来的人地位还不低,是个区长兼任港口镇镇长。镇长说,他明天早上,会敲钟,召集一批愿意干活的码头工人,来帮忙装货。 大副都气乐了,什么叫愿意干活的工人?本地的固定工人呢?不是产糖大区吗?几十年的经验,就这个样子? 镇长解释说,本地人虽然靠着这个港口谋生,但是港口来的船太少了,根本没必要专门养一批码头工人,因为用不上。真正的壮劳力,都去榨糖场干活去了,大家都很忙的,没空干一个月,歇两三个月。只要船来了,镇长一敲钟,家里面正好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家庭妇女,大小伙子,大姑娘,就会应征前来干活,按天结算工钱。 这个码头也是本地特色产物,洪水期的时候就会被冲走,然后洪水期过了有船来的时候重新搭一个。这个码头还很新,但不是为了迎接白头翁号,是因为一个月前刚送走了一艘运糖船,码头是为了它才临时搭建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白头翁号,上上下下都被教做人了。一个月前,都能叫做刚走。看来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啊! 一十一 代购 第二天中午,镇长再次带着人来了,带来的人比镇长靠谱些,是本地的榨糖场负责人。乔戈里大副出示了朗恩商会的交易特许证,谈起了本次要购买一万吨蔗糖回去的交易。 虽然万吨巨轮是世界上最大的船,但是几艘船加起来也能达到相当的装货量。糖厂负责人比较淡定,并没有太过惊讶惊喜之类的,让自己的会计,和船上的两个会计,一起逐条讨论起来,自己和大副说起了海上的趣事,本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对白头翁巨轮的赞美羡慕。 事情就这样定了。 不过,按照本地规定,船员们是不允许进入小镇的,本地的姑娘也没有做皮肉生意的,没什么能招待几百个饥渴的汉子,包括了没设立酒馆铺子。为了避免疯狂的水手们酒后造成骚乱,本地只允许数人组成购物团,去小镇上买东西,价格好说,绝对便宜,毕竟大头蔗糖几乎都是成本价出售了,没必要在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上引起纠纷。 消息传出去,船上一阵阵的哀嚎。 然后的麻烦事就是找人出去代买东西。 这是个麻烦事,没几个人愿意做,代买的东西不合心意了,后续也挺麻烦的,慢慢的,船员们筛选出了一个乐意这么干,又不会出错的人,出错了也能担得起责任的人,就是三副阿祖尔。职务不高不低,以及公正,毕竟他号称处理了无数死者的遗物,分毫没有贪污,一个好人。 阿祖尔被突如其来的要求打蒙了,他还没说要下去呢!他也不是很想下去啊?难道这就是三人行,小人儿受苦?可是他已经是三副了啊?高级船员了!看着人群里一双双渴望期盼的眼神,算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就这一次! 阿祖尔没得办法,找来本子,一一核对了众人要他代购的东西,好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想买东西,或者还包括了先看看情况,以后再说,毕竟船要靠在这里装货装好多天。 然后的麻烦就是挑选跟着一起买东西的人了。 这也很难选,大部分人一听说没得玩,就不愿意下去了。何况进入大河以来,和安全是荒凉的田地,什么建筑物都没有,猜也能猜到这里就是个农业小镇,早就看够了。何况下去代买东西还是义务劳动,给别人买东西买差了还会遭埋怨,不乐意去。 最后,热情的传教者,木匠杰森·罗纳德,被阿祖尔指定的朱利安,这两个人和阿祖尔一起出去,还有厨师长也要出去,御用裁缝也要出去,听镇长说本地有一种特色布特别柔软,颜色特使独一无二的,他要去补充一点。 这两位“皇家”出身的人,是自己乘车走的,镇长来的时候,喊了几辆小车一起来。阿祖尔和镇长一起的,车上还有几只瘦弱不堪的羊,还有几只母鸡。 阿祖尔很好奇,就问镇长:“这是厨师长送你的礼物吗?” 镇长开心的笑着说:“我买的,我们这里的动物,特别稀少,都是本地生物,除了兔子,都难吃的很,很难得在船上遇到活的动物,看到了就赶快买下来。” 阿祖尔却不知道船上的鸡和羊还能活到现在,就问别人:“上个航次的活物不是应该都处理了吗?这个鸡和羊哪里来的?” 木匠杰森回答道:“和我们这批人一起来的,在锚地里安排来的。船上又要了一批活物,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那位厨师长申请的吧。” “养在哪里了?没看到生活区有这些东西啊?” “养在货舱里了。搞的那个货舱现在特别的臭,装不了货了都!我们明天还要清洗货舱呢,据说蔗糖对装货条件要求特别高,后天检验通过了才能开始装货。不过没人敢抱怨厨师长,只是希望回去的时候他别再养这些东西了。” 镇长笑眯眯的听着几人叨叨咕咕发牢骚,满意的看着几只瘦弱的小羊和母鸡。 阿祖尔问开心的镇长:“这里面没有公鸡,你怎么繁衍小鸡啊?要等下一次哪艘船带过来吗?我记得谁说过,船上不让养会打鸣的东西不养公鸡的啊。” 镇长说:“哦,这个没关系,镇上有只大公鸡,不行的话还有野鸡,能孵出小鸡我们就开心。这些野鸡,一个月下一次蛋!我们馋鸡蛋都快馋疯了!” 到了镇上,的确如镇长所说,镇子不大,就一条街,然后就是零碎的民居了。镇长想了想,没让阿祖尔去店铺里买东西,因为很可能不够用。于是就敲了钟,给阿祖尔摆了了单独的摊位,找来几个小孩子,让他们帮忙跑腿,阿祖尔,则根据购物清单上的汇总,让小孩子们大声喊着: “购买两百七十小桶甜酒,先到先买,收够为止!” “收购本地水果,按箱卖的优先!” “收购肉干!果脯!” “收购水果糖!” …… …… 好人难做,就体现在这里。 若是别人让你代买的东西,不够怎么办?没有怎么办? 若是别人让你代买的东西,需求太少,卖东西的人可怜兮兮的看着你你怎么办? 若是别人让你代买的东西,价格比预期高了,你买不买?比预期价格低了,你是否要多买?买了人家说不需要这么多怎么办?不买人家说你怎么不给我多买点,机会难得怎么办? 阿祖尔办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不忍,不好拒绝。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办这件事凭善心,主要是教义让他尽可能的助人为乐。水手朱利安办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呢?因为他是三副指定必须来的?因为他老好人?别忘了还有对阿祖尔的救命之恩在前面挂着呢,难道恩大成仇了,阿祖尔想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祖尔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带着朱利安下来一起购物,不然好像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折腾了半天,总算把东西买了个差不多。多一些少一些,先就这样吧,毕竟光是装货要在这里停二十多天呢,据说,因为现在不再桶装糖浆了,都成了糖粉,袋装。袋装蔗糖怕水得很,如果遇上下雨,还要关舱停工,先照着一个月工期做准备。 简单的计算题:有万吨货物,一个壮劳力,平均每天抗五吨货,假设安排了80个人来扛包,大约二十五天装完。不排除有些人抗的多些,也不能排除有些人抗的少些,加上天气拖延。的确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完工。如果工人多一些的话,还能快些。不过,就看这个码头,连个正式的带缆绳工人都没有,全是老弱妇孺来扛包,还是算了吧。 阿祖尔和小孩子们打听了一下,那天那个老头,还真不是码头工人,也不是去码头钓鱼玩的,他的本职工作真不是带缆绳,是类似看大门的那种看顾码头是否被水冲走的。 阿祖尔把别人的东西买个差不多,打包装车,就那种本地小马车,集中在一起,等待会儿一起发车回去。这些矮种小马的脑袋基本上都挺大的,看着有点丑,如果是那种和身体成比例的话,就好看多了。 一直跟着跑腿的小孩子说,那种好看的马会被马场带走育种去,专门培育好看的小型马,然后高价卖给别人,不好看的矮种马,就拿来拉车了。听说那些马场育种中心只喜欢越来越小的马,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拉车都挑比较大的矮种马,力气大,拉的货多。 把别人的事情办完,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阿祖尔三人才有心情逛一逛这条街。 街上有一家饭店,店里正在做清洁,u看书 ww.kanshu.co 打听了一下,居然是镇长过两天要在这里宴请大副等人。这么赶的吗?看来生意也不好的嘛。有生意来了才开始做清洁。 略过忙的乱糟糟的饭店,还有一家布店服装店,御用裁缝居然还没走,或者是回去了又回来了?御用裁缝大人激烈的和老板争执着,强硬的要求老板给他染出什么什么颜色才肯罢休。惹不起,这家店也跳过。 接连好多的的店铺都关门了。天黑了嘛,正常。 然后是一家豪华的大院子。 “是镇政府吗?镇长的家?”阿祖尔问带路的小孩子。 “不是,是朗恩商会。”小孩子回答到。 这个地方他们熟,“那就进去看看呗。” 小孩子连忙拉住了他们:“不行的。这个是几个贵人的私宅,并不是那种商铺。镇长家都没这里住的好,平日里送货的人都只走后门的。不让外人进。” 三个人失望得很,开来这里是那种商会的负责人的家。也对,这么荒凉的地方,商会也开不起来商场,没有客人啊。“好吧。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福晋还有什么依旧开张着的卖工艺品或者本地特色产品的店铺了吗?” 小孩子点点头,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边走,还有一家杂货铺,也是旧货铺子,我们都去哪里买旧货的,非常实惠。他也卖一些工艺品,每个来买东西的人都会去他那里找一些好东西,船员们也会买一些奇怪的东西给他。货物种类很多,绝对能满足先生们的要求。” 几人满意的向着杂货铺子走去。“那过去看看。” 一十二 沉重的提灯 几个人进了店铺,老板热络的上来迎客,给了带路的小孩几个铜子,把他打发了,然后很快和木匠杰森讨价还价起来。 阿祖尔看了一会儿,很满意,种类的确丰富,只要钱够,想买的东西的确很多。不愧是旧货铺子,里面各种老旧的生活用品都有。不过,这里除了假的不得了的护身符,这店里居然连神像都有得卖? 然后阿祖尔一转头,就看到朱利安激动地望着一尊大鱼神像移不开眼睛。 太阳神的信徒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此刻还在和老板说他的太阳神像雕刻的不对,必须修改哪里哪里,于是阿祖尔拉着朱利安低声说道:“大餐厅里的大鱼神像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偷偷祭拜它?船上不让在室内拜神的,你小心点,你信的是哪一位神明?是这条大鱼吗?” “不是我祭拜的。回去再说。阿祖尔先生,您看到大鱼雕像旁边那盏灯了吗?您赶快买下它。它对您很有用。” 两个人的声音大了一点,木匠和老板听到了,也不争执了,一起走了过来。 老板恭敬的问道,“先生您需要点什么?”看来他很是需要做成几笔生意,很明显,刚刚在木匠身上失败了。 被朱利安否认了质疑,阿祖尔心虚的看了一眼大鱼雕像,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那盏灯是什么灯?看着不是新做的啊?” “啊,一件精美的古董灯。这是很久之前,一位下来玩的船员流落在这里的。当初这盏灯是他随身携带的,神奇之处在于日夜不肯离身。然后因为某些原因,他死了,就埋在这里,这盏灯也没船上的人索要回去,后来就被送到我这个杂货铺子了。说不定它的身上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秘密呢。先生您有意购买吗?十个金币就可以拿走了。” 阿祖尔摇头:“太贵了。旁边那只兔子呢?这里也有兔子吗?兔子不是神像吧?” “是玩偶。陶土做的。好像是某一年镇上打猎比赛的奖品,很有纪念意义。一个银币。” 阿祖尔继续摇头,又看着那盏灯。转移话题生硬的让人看不下去,这是一定要买灯的意思了。 杰森·罗纳德拿起灯盏看了又看,没看出什么来,以他的经验,没看出这个和教会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上神秘物品,普通得很。他插嘴说道:“关于这灯,你继续说点什么啊?没了?比如时间,这事情发生在多少年前?水手下来玩带盏灯照明不是很正常的吗?毕竟你们这里穷乡僻壤,如此的落魄,连路灯都没的,一点都不符合你们那位财富与贸易之神教区的奢侈与繁荣之象。” 从他身上获利失败,让老板很是生气:“如果像你这样抠门吝啬,喜欢讲价,还喜欢指手画脚的人少一些,我的店铺就能好起来了,这地方的生意也会繁荣起来。我神的教会也会越发强大的。” 然后老板转头继续和阿祖尔拉生意:“这位先生,这盏灯是十几年前流落在此地的老物件了。我向我神发誓,这绝对是一盏与众不同的灯,因为他是一位下来玩的船员,很可能是位有身份的船员随身携带的,在白天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白天也在用的那种。您也看到了,码头离这里并不是很远,还只有一条路,沿着路就可以回去码头,并不会迷路,晚上星光月光足够明亮,我们的小马车也配有车灯,来往并不怎么需要额外照明。 何况他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据说就在镇上住下了,没找做皮肉生意的卖春女,找了一位寡居的女人,两人同进同出,好似夫妻一样。后来港口又来了一条船,两条船打了起来,厮杀蔓延到了镇上,那个人被人打死在了女人家里。然后两条船都离开了,他的物品就留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两年前也去世了,没有后人,家里的物品,不值钱的还能用的就被分了,值点钱的就卖给我了。” “我一直觉得这盏灯上面有什么大秘密。您确定不买下它吗?您看这重量,您看这花纹,镶金错银,哪一点配不上它的价钱?” 回应他的还是木匠杰森·罗纳德:“你看到外面镇中心停着的那几辆小马车了吗?那可是几十个人买的货物,全部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到十个金币!你想钱想疯了?你知道船上最不缺什么吗?除了绳子木头,就是油灯!何况这位就是我们的三副!他就是掌管船上所有油灯的人!他的仓库里空闲备用的灯,比你这店铺里所有的灯加起来都要多!” 老板闻言行了一礼:“啊!尊敬的三副先生,失礼了!不过您见过这样精美的油灯吗?您如果愿意买下,我可以降价的!” 阿祖尔终于有机会说话了:“我好像真见过差不多的,在船长室外面的走廊,那里的油灯就像这盏灯一样精美结实,船长室外面的走廊里有六盏这种精致奢华的油灯。” 朱利安看到三副阿祖尔如此配合,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个还是个赃物了,某个水手偷了船长的灯,跑下来送给看对眼的女人,被你们加工成一个传奇故事了!” 老板大惊失色:“哦,天哪!几位先生,一个金币,一个金币!不能再少了!” 杰森·罗纳德不传教的时候还是很精明的,直接当着老板的面不客气的教阿祖尔一些讲价技巧:“您就不应该这么直白的表示出您喜欢这个东西,看这个家伙,居然都说出不能再少了!情绪外漏是讨价还价的败笔,油灯的价格也就一两个银币,哪怕这一盏灯比较沉重,也不至于一个金币。这么沉重的灯,提着多费劲,肯定只能挂在墙上做壁灯的。怎么可能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随身携带?他绝对在编故事!” “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能怪我吗?您能闭嘴吗?尊敬的三副,您看九个银币如何?如果不行,我就把它送去铁匠铺子融了,改成几盏油灯!”老板被杰森说的脸色都挂不住了。 “那这样做的费用,估计都能直接买几盏新油灯了,别开玩笑了!”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继续挑衅店铺老板。 “我用我神之名起誓如何!” “无所谓,在我心中,除了我主,其他的神,我都可以无视。” 老板怒发冲冠:“太阳神的信徒实在是太可恶了!你这个异端!绝对的异端!我生气了!我要涨价了!我要恢复原价!十个金币!” 店铺老板猛地把灯罩打开,拔下灯头,把油灯对准阿祖尔说道:“先生!你看这里,这是我这两年来研究到的结果,这盏灯绝对是不凡之物。先生你看这些花纹,单独看不起眼,摘掉灯头,把花纹组合起来从上往下看,这不就是个太阳的花纹吗?太阳的光芒四射,多美啊!真不知道某位神明的信徒怎么会看不出来,还大声贬低!” “它绝对是个好东西!”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在船员死在她家以后,也信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太阳神呢!十个金币真心不亏的!您若是以后不想要了,您还可以把它高价卖给某个狂妄的信徒呢!卖一百个金币!两百个金币!” 朱利安看到老板已经生气了,怕有什么意外,就劝说阿祖尔:“三副,一个金币买下吧,这个价格不高也不低,老板有的赚,您还可能收获一份神秘物品。就是赌一下的事。”然后他又转头对老板说:“不要把气愤撒在我们尊敬的三副身上。我们的三副已经能施法了,是位年轻高贵的祭司!” 老板听到祭司的身份,u看书ww.uukanshu.m 也害怕的收声了,小心地看了阿祖尔一眼,见他没有生气,就同意了:“那就一个金币吧。不过,尊敬的先生,您不再看看别的东西了吗?我这里还有很多据说船员带来的神秘物品,比如这个大鱼,据说是每艘渔船上必备的丰收护符,船上安装了它,就能渔获满舱。还有这些,都不贵,一个银币一件。我不是很懂,大部分都是船员下来卖给我的,别人卖给我我就收了,您有看上的,我就统一按照成本价卖给你。” 阿祖尔看了看朱利安,看了看大鱼,又看向了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先生,您不介意我们买一些其他神明的东西吗?比如神像,护符?” 杰森·罗纳德无所谓的说道:“不介意。我主的教会一直是一神教。我会称呼所有其他神明为神,但仅限于嘴上称呼,完全是为了方便,心里并不认可,不管是什么神都一样。我并不在乎,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阿祖尔于是买了几个玩偶,神像,护符,比如一只等比例大小的兔子,老鹰,夹杂着那条大鱼。他打算偷空把这尊神像送给朱利安,否认没用,他绝对是盯着大鱼看了很久来着。 然后阿祖尔问起老板木匠刚才和他看了什么,是几个太阳神护符,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感应,带着好看的装饰品而已。 阿祖尔挑了几个看着材质较好的护符买下来,送给了这位虔诚传教的木匠,杰森·罗纳德。果然,他非常开心,并表示,多谢三副破费了,老板心不诚,他买的时候就要几个银币一枚,还是要三副出面才肯老实。 一十三 凶残的人鱼 接下来镇上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天彻底的黑了。小镇上稀稀拉拉的点起了照明灯,只有几处灯光最明亮。一眼望过去就知道那个人家生活条件最优越,明暗分立。 一行人乘着拉货的小马车,吱呀吱呀的回了船上。小马车的确配备了马灯,不过不像是用来照明,倒像是给队友看的信号灯,防止掉队。 阿祖尔不禁想起了他听过的某个地方的民歌小调: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吆~三盏盏那个灯~” …… 晚上不装货,船上的舷梯踏板已经收起来了。 阿祖尔等人回到船边,木匠杰森打了个呼哨,值班水手出来看了一眼,打呼:“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你们要留在镇上过夜呢!” 阿祖尔他们回来的时候船的吃水刚刚好,甲板和栈道平齐,只用了一块宽大的木板搭在了空档上,安全的很,也快速得很。赶车的几个半大的孩子,帮着阿祖尔他们把车卸了,把货物搬到甲板上,阿祖尔付了车钱,孩子们开心的赶着小马车唱着歌回去了,怪腔怪调的唱的还是刚刚阿祖尔教给他们的那首。 “你若不是我滴那个哥哥呦,你就走你滴那个路~” ———————————————— 热情的传教木匠,主动接过了分发物品的事情,招呼一群人把东西搬到大餐厅去了。阿祖尔这个时候才有空闲和朱利安说一些私密的话。 阿祖尔回到自己的屋子,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好,谢过了帮他搬箱子的朱利安,把大鱼塑像翻出来,送给朱利安。 “能说一下这个大鱼塑像是哪一位神明吗?总觉得店铺老板说的这是渔船的丰收护符,哪里不大对劲。” 朱利安接过雕像,道了谢,然后跟阿祖尔说道:“是人鱼之神的雕像。您还记得船上传说我曾是邪神信徒的事情吗?” 阿祖尔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刚听说的时候,很害怕,天天觉得你说话做事发呆,哪里都不正常。” 朱利安降低了声音,小心的说道:“邪神,恶魔,都是指深渊里的形状怪异的人鱼。而如今,几乎所有的神明,他们真正的神体,都是人鱼形态的,但又从不显露人身鱼尾。因为所有教义里,都在说人身鱼尾,特别是人身蛇尾的形状就是恶魔,就是邪神。所以我们祭拜的就是完全褪去人身的大鱼形状。我被审判的时候,的确也是用渔船上的丰收护符解除罪名的。” 阿祖尔的脑子乱极了,所以朱利安还真是邪神信徒?可是他救过自己的命,他可做不来恩将仇报的事。 他只能强作镇定,问道:“你在明面上的信仰是什么?” 朱利安看到阿祖尔有些吓到了,笑笑说道:“海洋女神。不要怕,我说了,所有神明其实都是人鱼,这个您以后也会知道,其实基本上所有高层都知道,不论是教会,还是祭司,还是各国政府皇室。海洋女神姐妹几个,还拿人鱼和海妖做了侍从。人鱼之神,其实是一位陨落的神明,不会显圣回应信徒,只有残余在世间的一点本能的神力,还在断断续续的回应着祈祷。” 阿祖尔继续询问道:“餐厅里那个神龛,谁清理的?” “是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先生。请您务必保密。阿祖尔先生,我们是不会害您的。我们也不会惹事,悄悄祭拜,而且没人会发现神龛的不同。” “我都在神龛上看到残余的神光了,你居然还说没问题?” “阿祖尔先生,感谢您的存在。” “我的存在有什么好感谢的?” “除了人鱼之神信徒,还有人鱼之神的神血后裔,没人能看到神龛上的神光!您的存在,就证明了我们的神,终有一天还会归来。” “我求求你了,小点声音吧!你还说你不是邪神信徒,看你们惹的麻烦,哪个是正常信徒会做的?神血后裔都出来了!你咋不说我就是神呢?跟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和你讲,我可是湖水女神的信————咳咳咳咳!!!” “阿祖尔先生!您怎么了!!” 阿祖尔紧紧地抓住喉咙剧烈地咳着,不知道是想呼吸,还是想勒住喉咙,不想呼吸。 木匠杰森·罗纳德刚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来不及敲门,就看到了瘫倒在朱利安怀里的三副,大惊失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朱利安焦急的回答道:“三副刚刚说起他是湖水女神的信徒,大概是这样,然后就不能呼吸了!” 传教木匠一歪头,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护符,放在阿祖尔额头,大喝到:“平静!放空!” 护符白光一闪,阿祖尔明显的安静了下来,慢慢的恢复了呼吸,得到了自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阿祖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木匠杰森让他抬了抬头,看了看他的脖子,喉咙上有很明显的掐痕,掐痕里还有三道不是很明显的红色印记。因为和伤痕不一样,才让人一眼看了出来。 杰森·罗纳德再让阿祖尔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借着灯光,两个人都看到了他舌根附近,也有三道黑色的印记。 “这是束缚之印,某一位高层给您下了契约之印?” 阿祖尔无声的点点头。 “您刚刚说的话违约了。没全部违约吧?” 阿祖尔想了想,违约了,好像还一次两个?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好这是以人代神制定和执行的誓约,您这次问题不大,您说一说想一想而已,这束缚咒也是警告为主,如果您真的做了什么违约之事,您就要接受堪比神罚的惩罚了。” 木匠杰森·罗纳德说完又安慰道:“仔细回想那个契约,别再想着违约的内容。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恢复说话能力的。还好今天您不用当班。” 阿祖尔只能点头照做。 传教木匠把三副阿祖尔拉起来,说道:“我本来是来看那个油灯的,店铺老板说是个太阳神教会的灯,但是我们太阳神教会根本没有这种花纹。您能容许我在这里仔细研究一下吗?您放心,在船上,没有人能违背契约占有不该拿的神秘物品。” 杰森·罗纳德接过阿祖尔递给他的沉重油灯,像在店铺里那样,揭开灯罩,摘下灯头,慢慢的看着花纹,阿祖尔则找了点酒水,给两个人倒上。朱利安接过酒杯谢了一声,两个人安静的喝水,喝酒,等着木匠的发现。 “没有发现,这个不是太阳神的花纹,老板还是乱说的。三副您,算了,您不能说话,朱利安,你那时候有什么发现?” 朱利安捧着酒杯说:“这个应该是一盏三副灯,或者叫三副火种。” “我以前在别的船上见过一次别的三副操弄火焰,就像玩一样,一瞬间点亮船上所有的灯,一瞬间熄灭船上所有的灯;不出房间点亮远处的某一盏灯,熄灭远处的某一盏灯。 据说,操练到高深之处,可以凭借这种特殊的灯瞬间察觉船上有没有失火,可以瞬间熄灭火灾,成为船上的火焰之王,火焰之主。一切秘密核心,都在这盏灯上。 我见过那位三副的神秘灯盏,就像这盏灯一样,描金错银,沉重的很。他们应该是同一类型的神秘物品,专门用来操控火焰的。我只看到过那位三副玩弄火焰,但怎么做到我就不知道了。” 阿祖尔用力的比划着感谢,大眼睛努力的表达着感激之情,心里面念叨着:“谢谢你朱利安,再次谢谢你,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我以前还觉得,第一次不揭发你是邪教徒就够报答救命之恩了。看来远远不够啊,要不两次,三次最多了。” 这油灯看起来并不容易找到控制方法,起码有一些手段的传教木匠并没有发现。于是,他把灯还给了三副阿祖尔,然后对他说:“我帮您稍微处理下脖子上的红肿吧,我的治疗术,不如大副那么厉害,但起码能让您明天上班时完全看不到痕迹。” 杰森·罗纳德,把项链护符放在阿祖尔脖子上的掐痕上,轻轻地喊了一句:“圣光!”护符再次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轻柔的抚慰着阿祖尔的喉咙,然后很舒服的绕了几圈,消失不见。 然后杰森和朱利安两个人起身告别:“您好好休息吧。大概一小时不到,您就会恢复正常说话,您睡一觉,喉咙上的痕迹就没了。祝您晚安!” 其实朱利安明显舍不得走,好似还有很多话没说,敬畏又渴望的望着爱着,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和木匠同进退。 两个人行礼告退,阿祖尔无声的回礼。 次日清晨,阿祖尔起身上班,熄灭各处的灯火,巡视火情,遇到早起的水手长,感谢了昨天替他当班的事情。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对他莫名的敬畏,低声说道:“都是小事,点灯而已,都是应该的。” 阿祖尔一拍额头,他想起来了,这个也是个传说中的邪教徒,朱利安的伙伴,怪不得当初朱利安被欺负了,水手长给他张目呢,原来是一伙人啊!头疼!该怎么处理呢? 两人走到空旷无人的尾甲板,阿祖尔熄灭了船尾桅杆上的信号灯,升起苯奇纳亚神圣帝国的国旗,水手长就那么安静的等他做好事情。uu看书.uukanshu 阿祖尔不舒服极了,一个个的,唉! 算了。不是都说诸神都是人鱼嘛,你们愿意信就信吧,别把他牵扯进去就行,也别再说他是神血后裔了。 阿祖尔想了想找了个昨天想到的问题问道:“帕特农先生,海洋女神姐妹,为什么会在人鱼和海妖都被妖魔化的大前提之下,招收人鱼海妖作为侍从呢?” 水手长恭敬的回答道:“祂们收拢的大部分都是些低等的无智慧的人鱼,海妖也是人与的一种,这种人身鱼尾或者什么尾的海生物种,其实都是人鱼,特别凶残,看起来就像是特地培养的猎狗,需要的时候把玩梳毛,或者厮杀打猎。不需要太多智慧,少数几只有着一定智慧,能听懂神谕的人鱼,统治着那些凶残的人鱼。 阿祖尔还是没明白:“可是如果人鱼都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祭拜人鱼呢?这都算凶兽了吧?哪怕还有几只聪明的,如果大部分人鱼都毫无理智,怎么可能发展出文明,形成神明呢?” “事实不是这样的。这些人鱼的确是凶兽,但是传说里还有几种高等人鱼,生活在遥远深邃的深渊里,活在深渊的小世界里。他们是上个文明的遗民。上个纪元的文明里,海水遍布世界,只有很少的高山峻岭,才能露出水面成为岛屿礁石。也只有能在水下还能呼吸的人鱼一族,才能统治世界。” “人鱼之神陨落以后,人鱼诸神登临神位,纪元更迭,人类成了地面上的主宰。那些有能力,却争夺神位失败的强大人鱼,自然就成了邪神。” 一十四 验舱 014 验舱 回来之后,阿祖尔就宣称不再下地买东西了。休息的时候他就琢磨那盏神秘的油灯,虽然没什么发现,但是好东西,不怕晚。 日常工作之余,阿祖尔也旁听了几次会议,总算明白这次这么多会议是干什么的了。朗恩商会是这批蔗糖的买家,从阿德利迦大陆合作伙伴这里买蔗糖。然后航运公司负责运送蔗糖,商会做的是蔗糖买卖生意,白头翁赚的是蔗糖的运费,运费就是一笔内部转账。看起来是一家子的内部决定,但并不是。 为了避免责任纠纷,朗恩商会在阿德利迦的负责人,会严格的按照高标准检查船舶的货舱准备情况,不合格,不准装货。检察官那里不通过检查的话,船只就不能赚取运费。 白头翁号若是觉得条件苛刻取消这次运送的话,还要赔上一大笔钱,以及这段时间产生的空耗,都需要自己承担。船长一言九鼎,说不运就不运,说运就运,一言九鼎,自己就是买家卖家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这不,蔗糖厂的负责人带着本地的朗恩商会主管来了,主管还带着专业的检察官,检察官让大副和水手长,指挥着打开舱门,对船上提出了种种苛刻的要求,一二三四五,种种条款,有理有据,大幅一脸难为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是抽取河水,大肆冲洗货舱。冲完了,再把废水排掉,能擦干的地方都使劲擦干。等待货舱晾干又花了两天。 之后,朗恩商会的检察官来了,镇长来了。大副信心满满的提出申请检验,然后没通过,不能开始装货。最离奇的是,那个最脏的养过动物的货舱检查合格了,其他几个货舱检查都没通过。这么看来还真不是检察官刁难船上,是真的不合格。 水手们只好再次返工。 怪不得镇长那么悠闲,糖厂和码头上一直不派人来运货装货。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装蔗糖之前,船舶要被折腾好几天啊。 大副抓着检验标准的一二三四五拼命研究,然后又让水手们搞了三天,重点就是检查不合格的地方,比如污水井,都清洗并擦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麻袋铺好垫好,舒服极了,让人看到都忍不住想钻进去躺下来。大副再次申请检验,还是没通过。水手们都在鼓动大副送点礼吧!这是勒索啊!花钱消灾啊大副! 第三次检验通过了,送没送礼不知道,反正检察官检查的时候,绝对没有放松标准。比如检察官每次来都亲自下舱检查,舱壁舱底,处处检查,严谨得很,并非瞄上一眼就直接说合格不合格那种敷衍,带着一双白手套,按在货舱墙壁上,噌噌噌走一段路,走完,白手套还是白的。 阿祖尔明眼看着这些复杂的事情,这些人为了让检查顺利通过,第一次洗舱,那个曾经养鸡养羊的货舱应该是动用了神术。别的货舱没用神术,或者用了,但是很随意没放在心上,边边角角还有污水沟污水井没照顾到。第三次检验才合格,原因就不清楚了。不知道最大的功劳算谁的,算大副的,还是算水手们的劳作的。 很快水手那里收到个好消息,这种折腾人的扫舱,货主,也就是朗恩商会要付钱的,也就是扫舱费,按照人头分一笔。 参与的人都有。不参与的,比如阿祖尔,也意思思的分了一点,理由是他帮忙拿水管了。乖乖收了,别搞特殊,这个是为了做账方便,来找他分钱核账的会计如是说。 检查通过后,工人们也没有立刻前来和开始装货,糖厂那边拉来了很多垫舱木头,都是经过处理的,大副盯着,水手长带着水手们把它们规整的铺在几个货舱底部,这件事又花去了一天。 次日天亮后,糖厂那边才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船上运货,赶车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或者女人老人。还好糖厂那边派出了一百个身强力壮的工人负责装货,没调用镇上的老弱妇孺。镇长又来了,很不开心,在一旁嘟囔了好久,浪费了浪费了,我们工钱便宜。 大副乔戈里也没了好脸色,烦得要死,可能是等着急了吧。大幅乔戈里这些天都把一句话当口头禅挂嘴边上了:“要不是运这个钱多!” 老天赏脸,白天没怎么下过雨,晚上的时候,水手长带人把舱门关起来,下过几次雨,没影响装货进度。 船越装越满,吃水也越来越深,甲板连接了下面那层码头栈道,继续平稳的装着货。双层码头,原来是干这个用的。 连续装了十几天货之后,整个码头都飘着甜腻的味道。而这个时候,装货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在第一个货仓装满之后,搜检行动就提前开始了。 有了那次悲惨的教训之后,在装货前,各处的污水井就被牢牢盯紧了,不得放松,以免有人再傻乎乎的偷偷躲进去憋死在里面。 现在装货完毕,需要检查的地方也不多,何况又只是一个货舱。在对货舱的小通道做了上锁密封处理之后,舱门被关了起来,然后舱门的边缘上,被刷上了厚厚的鱼鳔胶,然后一层特制的布就贴了上去,再刷鱼胶,再贴布,如是数次,货舱被密封了起来,防止进水。看来,本地人都知道,这个运糖的货舱是要严格密封的,进去了绝对没活路啊,所以才没人躲在货舱里?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货舱被密封起来。uu看书 ww.uukanhu 全部结束后大副和码头核对账务,这次没什么好争吵的,都是自己人,货物就这些,卸货也是全卸。主要是糖厂和商会那边意思意思。 二副们检查所有必需的仪器,材料,都足够,都正常。 三副阿祖尔汇报了船上防火救火设备完好,足够,救生艇里的属具完好无缺,淡水已经更新,一切正常。 厨师长汇报说,食物淡水储备足够,该更新的也已经更新。可以胜任两个月的航行。 最后是水手长,他检查汇报所有设备正常,清点人数无漏无多,可以开航。 然后,也没人检查,毕竟阿德利迦只是个殖民地。 开航不像靠港那么冷清,这次送别的人或者叫看热闹的人就多了很多。他们看到船上举行仪式欢呼,看到船帆升起欢呼,看到船帆上荧光闪烁欢呼。大概是小镇上没事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好多人聚集在码头上,争抢着帮忙解缆绳,就像过节一样。 白头翁号收好缆绳,在水手们的船桨支撑下,离开码头,回到了河中心,顺流而下,加上船帆鼓起,飞速的加快了速度,岸边则是一群疯狂的半大孩子跟着船疯跑,还有人在高声唱歌欢送。 “你是额滴那个哥哥哟,你就招一招你滴手~” “你不是额滴那个哥哥哟,你就走你滴那个路!” 阿祖尔完成了开航任务,离开了船长室,来到甲板上,看着渐渐追不上来的孩子们,弯嘴微笑,解开制服的扣子,勉强抬起胳膊对他们挥了挥手告别。 “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一十五 风暴海 在码头上的那些天里,厨房里用糖大方了很多。在别的地方,糖是贵重物品,但是在阿德利迦绝对不是。厨师长或者叫船上,被糖厂赠送了很多糖,厨房难得的做了几天点心,据说是大副在镇长请客那天吃了喜欢,特意吩咐厨师长去学的本地特色糕点。就连大餐厅那边,也做过几次,以及每天都有糖水喝。 甜蜜使人心情愉悦,特别是餐后水果都变成了一节甘蔗的时候,人们都有略微发福的迹象。 三四天之后,船速慢了下来,很多时候微风甚至吹不起来船帆,让船在水面两三节的速度漂着前进。大副乔戈里让水手们知道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特别是甜的馅饼的道理。 甲板下的通道被打开,一百多号水手走进去坐下,打开舷窗,拔出超级长的船桨,伸出去,固定好,然后再桨架上嘿呦嘿呦的齐喊号子,好像古代的战舰那样,靠着人多前进。 阿祖尔有去两侧的通道里给他们掌灯,狭长的空间里,风不知从哪里吹过来,吹走了闷热,带来了水手长发布的清晰的号令,无论在哪个角落。果然,还是使用了神术或者神秘物品的吧?他从船长室下来的时候,就见到船长把命令,通过传声筒,发布给水手长,那么远的距离,传的那么清晰,看来,船长主要使用的是风的力量。 羡慕。 虽然水手们有按时作息,工作也有时间控制,但很明显,这两天多长出来的一点点肥肉,都变成了汗水流了出去。这样的操作持续了两天左右,直到船帆再次微微鼓了起来。 船长向水手长下达了命令,结束了操桨。 水手们齐齐平伸船桨,向船长致敬。 船长以一声汽笛回礼。 水手们收回船桨,把船桨再次插起来,关好舷窗,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狭小的地方。水手长和木匠留下检查舷窗。 这个时候时间到了午后。下午的雷雨再一次来临,水手们欢呼着,在大雨里冲刷着这两天的苦闷,水手长则大声斥责着,不准喝雨水!不要迷信古老的传说!要讲科学!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和谐。就像蚁巢里的蚁后,兵蚁,工蚁。 阿祖尔估摸着,这是离开了那段几乎不起风的无风带了。果然这次,没走岛礁区,靠的是人力划桨。不过纬度确定了就是赤道南边,经度在哪里呢?哪怕让水手们出去说,水手们也不知道吧? 很显然,水手们是不会放弃的。雨停后,放假休息的水手们,依旧三三两两的留在甲板上看风景。海面依旧是平静的大海,连点涌浪都没有。微风吹过,波光粼粼,吹起微微鼓起的船帆。海面上时不时的掠起鸟一样的滑翔的鱼群,让水手们惊喜的呼叫:“在那里!飞鱼!” 海鸟们追逐着这种主动跃出水面的鱼儿们,饱餐一顿。水手们大声的指指点点:这是白头翁,这是信天翁,这是军舰鸟,这是贼海鸥! 还有人傻傻的追问:好吃吗? 有人大笑:海鸟是我们水手的朋友,怎么可以吃它们呢? 还有人坚定的说:别傻了,它们都喜欢在身上藏着,或者叫养着大量的虫子,不知道是为了清洁羽毛,还是为了储备食物。光洁的羽毛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不敢吃。 去问吃饭最讲究的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则说:他们的经文里只记载了在神赐之地上的生活标准,没有记载大海上的鸟类,但是陆地上的那些凶猛的猛禽,掠夺式生存的猛禽,以别的鸟兽鱼类为食的猛禽,食腐的猛禽,他们是禁止吃的。所以,这些海鸟每样都占了,也就等于不能吃。何况它们浑身都是寄生虫,这个肯定要归类于不洁的食物。 海鸟群聚飞翔,可以作为指引海岛海岸陆地的征兆,但是好多海鸟能在海上飞好多天,并不能给绝望的落难者带来陆地。可能它们也在等落难者死亡。朋友一说,过了。 大家哈哈一笑,算是谢过了传教木匠的讲法。 大海之上,没什么风浪,但是还有个很好玩的现象。就是海面上时不时的,会生成一个很小很小的龙卷风,突然的生成,打着旋,晃晃悠悠的横移一段距离,再消散开来。 有些人看到过那种连天蔽日的巨型龙卷,据说还有双龙卷,两个龙卷风,旋转着,然后在顶部慢慢连接起来,形成一座巨大的拱门模样。所以,当他们看到这种可以说是毫无伤害的小龙卷的时候,只会鄙视它们,嚣张的调戏着它们,对它们大喊着:你过来呀! 不知道日后他们的故事里,会不会出现说自己经历了多少个真真正正的龙卷风而毫发无伤。吹牛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说谎话不是吗? 副船长和大副们却对这些小小的龙卷风如临大敌。虽然它们都是生成之后,uu看书ww.uuknsu.co 很快就会消亡。这些不属于神秘学知识,属于科学,阿祖尔向二副请教,二副乔治很爽快的回答了他。 “风暴海的命名就是来源于这些小小的龙卷风。虽说看起来它们都会消散,但它们无声无息的消散后,之前造成的扰动还在,能量也消散在这片海域之上,没去别的地方,慢慢的,总会有一只龙卷风没能消散,迅速搜刮和携裹起附近的小龙卷们的能量,吸收并壮大,成为大海上很难消散,威力又极大的大龙卷风。” “龙卷风一旦形成,就会在整个海面上形成数天的涌浪,不说直接卷进龙卷风里面的船只,光是它形成的涌浪,所有龙卷风附近几百海里内的船只只能硬抗,要么扛过去,要么沉没在大海里。” “还有个问题,就算他们没能形成大型的龙卷风,这些小龙卷风,也会偶发性的带来突然的暴雨,一阵一阵的那种。这种雨跟泼水似的,雨来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附近的船只,也看不见附近的岛礁。嘭的一声撞上去,或者触礁搁浅,船底破损什么的,都非常麻烦,还有海水倒灌,损失货物。严重的还有进水后船只沉没。我们的船,虽然号称,狂风巨浪拍不沉,永不沉没,但是,不包括从底部漏洞进水后不沉没。” 阿祖尔觉得这个事情还可以更轻松一点:“不是说船长手里那张海图,能标记显示航线上所有的地形吗?” “这不是新航线嘛,船长就是在一路收集资料,规划新航线。据说朗恩商会,花了很大的代价来雇佣船长绘制这次的航线呢。以后的人有福了!” 一十六 传火 越是远离风暴海,风速越大,船速越快。 神明还真是不讲科学,能把各个方向的风都变成顺风。只要你吹到船的身上,所有的风都被拧成向前的动力,丝毫不损。据索林副船长说,这个原理来自于神的特征。 神明的身上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征,能让人分辨祂是不是神明。 一个就是望其项背。神明显圣的时候,你是永远也看不到祂的背影的,除非祂特意显示给你看。哪怕是一圈人围坐,神明坐在中间,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同一个景象,就是神明想展示给你看的正面,或者是神明离去时的转身,或者是神明离去时的背影。从各个角度看,在场所有人看到的都一样,不存在你看正面,神明却给我看祂的脖子背影的事情。 第二个,就是对于神明来说,方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神明前进,就是前进。不论祂向着哪个方向走,走过足够的距离,就能抵达祂想去的地方。 做到这两点的,就是神明,做不到的,就是邪神,就是伪神。 索林副船长为何突发善心,给阿祖尔讲解这些知识呢?当然不是真的发善心。因为阿祖尔的研究,终于有点眉目了,被他知道了。 那盏沉重的提灯,白天他不好意思随身携带,深夜的时候阿祖尔总是带着它去巡夜。巧合之下,他发现用这盏灯引火点燃的油灯,总是能隐隐感觉和这盏精致的提灯产生了联系。一灯在手,好像就能掌握这些灯的明灭。 只是好像。 他在琢磨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容易的漏出了苗头,比如清晨的时候试着用这盏灯熄灭灯火,成与不成,总会有人看到,崇拜几句。 然后他就被副船长索林传唤了。 还是晚上。 阿祖尔按照要求,带着提灯上了船长室。这次,所有的高级船员都在,包括水手长舵长厨师长都在。 阿祖尔赶快给各位尊敬的先生们行礼问候。 索林船长微微回礼,然后开心的说道:“你真的不考虑改名为幸运的阿祖尔吗?你的运气的确是人间少有。不知道是不是传说早已陨落的幸运女神依旧存活着,才让她额外的照顾你。” “索林先生,您请吩咐!”阿祖尔茫然无措的回应这种不知缘由的夸赞。 索林嘿嘿一笑:“你还记得誓约吗?我作为你的领路人,有权利享有你发现的新知识的一半内容。难得遇到少见的传火灯,我这一生,还真只是在故事里听说过这种奇物,他们也是,真是除了幸运女神保佑你再也说不出别的缘由了啊!现在,把我应该得的那一半给我吧乖孩子。” 阿祖尔把灯从腰间摘下,放在众人面前:“它不是叫做三副灯吗?三副用来点灯熄灯的?” “哈哈哈哈,哪个无知的家伙胡乱起的名字?算了我们原谅你。这种好东西,哪怕是到了船长,也是稀罕物品呢!你想好了怎么给我我应得的那一半知识了吗?你也看到了,神秘的入门的代价是极其昂贵的。现在就是你偿还的第一笔代价。不能违约哟阿祖尔~” 阿祖尔不解的抗议道:“可是我还不知道这盏灯怎么使用呢。” “这不是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这不是一起来观察研究了吗?” 阿祖尔觉得今天的气氛,又回到了那天那场入会仪式,容不得拒绝,拒绝就是死亡。这次是什么呢? 阿祖尔低声说道:“您请吩咐,尊敬的索林副船长。” 索林笑眯眯的看了周围几人然后说道:“按照誓约,我是可以在任何时候拿到我的那一份报酬的。现在你拿不出来,因为你不会解读和使用这盏灯。我的建议就是,你把灯送给我,我来解读和使用,我得了我应该得到的部分,多出来的内容,我用我解读出来的知识体系跟你换,也就是说,用时间来换,让你提前获得这个完整的知识体系。 相信我,你并不吃亏。前人的经验也是超级昂贵的,没人会平白无故免费分享。靠你自己摸索,你可能需要几十年才弄明白这套传火体系如何运转。任何一点点关卡,都能阻拦祭司向上的步伐。你问问他们,他们一生都是第一次遇到过像我这么慷慨的祭司,当然了,他们也没有机会给一位幸运的家伙做过领路人。这是你好我好的双赢。” 形势比人强,何况那位神秘的船长今天也在等着,甘陪次位,阿祖尔除了同意别无他法。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说过,让他放心他的提灯,在船上没有人能在违背誓约的前提下强占他人的神秘之物。真是现世报啊,他刚刚摸索出一点点点苗头,立刻就来了个不违背誓约的。 阿祖尔出声应诺,“我同意。” 所有人都开心的出了口气。两个二副喜笑颜开的跑进了船长卧室。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这么开心?不是说知识昂贵,uu看书 ww.uukanshu.cm 不能平白无故和人分享吗?他们又干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换或者约定吗? 船长对舵长和水手长两个人说:“现在海面上没有其他船只,没有岛礁,卡塔尔负责指挥驾驶,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负责瞭望,舵手和值班水手保持原有职责不变,有任何解决不了的情况立刻呼唤我!” “您的意志!船长!”几个人齐声回答道。 沃尔玛船长接着说:“其他人跟我来吧,我们去船之心室。” 除了水手长焦急的隐晦的看了阿祖尔一眼,人们都面带笑容的跟着船长或者目送船长走向了升降梯。人有点多,分了两批乘坐。第一批人下去之后,阿祖尔看了看依旧骄傲的御厨厨师长,御用裁缝,低声请教:“您二位也是祭司吗?” 厨师长哼了一声,不屑回答。裁缝加里·康恩,好象是叫这个,太久了,阿祖尔有点记不清了。裁缝加里·康恩高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阿祖尔说道:“我们是见证者,我们是船长的心腹,心腹中的心腹!祭司也需要为我们服务,看到二副们了吗?你向他们学习着点!对我们要恭敬!要主动示好!” 心腹中的心腹卡塔尔沉默不语,目送着三人被二副赛扬接了下去。 三人抵达了之后,厨师长和裁缝立刻撇开了阿祖尔,一左一右站到了船长身后。 今日的主角是索林副船长,看着他拿着提灯开心和膨胀的样子,在厨师长两人没站到船长身后的时候,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的确差了那么一点气势啊。 一十七 船之心 阿祖尔一言不发看着索林副船长站在祭台上,开心的抚摸着那盏提灯。这次没什么六芒星站位需要摆,所有人都围着祭台站成了一圈。 “开始吧!”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催促道。 索林副船长捧着灯站好:“好的!这就开始!” 只见他双手抱住提灯,口吐清风,激活了祭台上的花纹,接着是整个房间墙壁的秘纹。提灯被他虚放在那个船舶虚影之上,并没有掉下去,看不见的力量包裹着神秘的传火灯,密文蔓延出枝枝蔓蔓,开始勾连灯盏灯芯。 勾连之后,四面的墙壁上出现的船体的局部结构虚影。索林副船长手握清风,指指点点,像翻动笔记本页面那样翻动着这些虚影,然后把上面显露的灯,厨房炉灶,柴堆,燃料仓库和油灯勾连了起来。 他双手连翻,不断的搜索和更换页面,直到查无可查,找无可找,索林副船长才不尽兴的停止了这个举动,再次激活了祭台的虚影,让上方的船舶虚影跟着旋转了起来,虚影上面跟着出现了点点火光,或明或暗,标志着这些地方的火种点燃或者熄灭。 搞定这些之后,副船长索林放开提灯,让它自由悬浮在船舶虚影之上,然后手舞清风,随意点亮船上所有的灯盏,再随意熄灭它们,还试验了厨房的火炉,引起厨师长的惊呼。 然后副船长索林再次手一挥,提灯旁边出现了一串提灯的虚影,抓住一个放大,控制虚影,也能点亮和熄灭各处火焰,就是数量有限,控制的不如真实的灯影范围大,数量多。 这可不是什么点灯的游戏,只要持灯者愿意,他可以在无人发现的时候,点燃仓库,比如裁缝的布料仓库,厨师长的燃料仓库,酒库,然后把整条船葬进火海。好可怕的东西,怪不得水手们对高级船员都敬畏的不得了,这绝对是生死尽在别人掌握之中啊!谁敢反抗?谁敢想着反抗?。 所有的功能展示完毕,墙壁上符文的解析也到了尾声。索林副船长满意地收手,然后向船长沃尔玛先生示意。 船长沃尔玛点头回应:“是个被封印着的完整知识体系,弥补了组织里传火灯知识库存的残缺。巫师们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厉害啊!难得的好东西!现在就给总部发送过去吧,让祭司们开始制作子母灯。建议母灯使用权限为二级祭司,知识交易阅读权限为三级祭司,子灯使用权限为四级祭司,和一级祭司巴哈拉特·沃尔玛特批人员白头翁号三副阿祖尔。” 船长表示出要走的意思,对着副船长索林说道:“记得你应允的事。” 然后一群人跟着船长离开了。 阿祖尔最后走,反正升降梯一次坐不下。 阿祖尔问依旧兴致不减的索林副船长:“索林先生,我是几级祭司?” 索林瞥了一眼他:“你?不入级。你能操控地水火风四元素吗?做到了,就是五级祭司,也是最低的祭司称呼。船上的两个二副乔治赛扬都是四级祭司,他们的地元素操纵的很不错。四级祭司的标准就是能精准操纵单一的元素,而不是元素的混合体,五级祭司的概念就是好就是大,好就是多。再往上你距离还远,不要贪婪妄想这些。” 见到还有些时间,以及这位副船长现在心情很好,阿祖尔谦虚的请教:“您和船长擅长的都是操纵风吗?风暴与海洋之神操纵风永远顺风吹动船帆的原理是什么?” 索林笑了:“心情好,说给你,你以后要乖乖的给我寻找新的知识啊!” ……… 提灯的事情暂告一段落,阿祖尔和水手长,舵长,厨师长裁缝等人向船长行礼告退。 阿祖尔无力的继续巡查深夜睡前的火情,也不知道船上有了这个神奇的灯,日后还要不要他点灯熄灯了。工作内容好像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呢!不会因为这个就减工资吧? 水手长悄悄的跟上了阿祖尔,阿祖尔假装不在意的慢走几步等他追了上来。 “阿祖尔阁下。” “打住!打住!前两天还先生呢,今天居然升级了!也别先生了!我烦透了!叫我三副!” “好的三副。阿祖尔三副,您不要太过愤怒,这灯没保住就没保住吧,我们会给您找到更合适的灯盏的!” “打住啊,我不是你们的谁,真不是!你们不必如此。这么危险的东西放我手里,他们的确会睡不着觉,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别找了,找到了还是大麻烦!你没注意到今天我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吗?你也在现场,杀气你没感觉到吗?好歹给我留口气吧!平安就是福啊!” 阿祖尔虚弱的看着固执的老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你还是给我说说,我去之前,你们,或者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或者约定吧?” 水手长连忙跟上阿祖尔的脚步,边走边轻声说道:“副船长索林要抢夺那盏灯,其他几个人不允许,其实就是想分一杯羹,谈下来就是他们见证这种利用誓言拿到灯盏的操作不违规不违约不违誓,然后凭此功劳共享此次神秘知识。以及,副船长索林要给主要的几位祭司做个副本灯盏。” 阿祖尔也被这些麻烦事折腾的快累死了,精神上的累,他疲惫的说:“怎么到处都是分享啊?这很常见?不是说神秘应当尽可能的神秘吗?怎么我看到的都是慷慨大方的共享呢?” “不是的三副,您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都是不得已才分享的,或者分享的都是有问题的知识。知识持有者都是吝啬的。” 阿祖尔游移不定的说道:“不对啊,你们……不!打住!我不是你们的谁!别给我露出这副一切都能献上的表情!再跑一个航次我也就休假回家了!做个正常人吧!你们就信信海洋女神不挺好的吗?” 看到阿祖尔又一次不耐烦了,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行礼告退:“阿祖尔先生,您不必介怀今天的事,您的道路不在火上,肯定在水之上,水火相生相克,索林副船长把完整的知识体系交给您之后,您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研究一下水的运用,只是您要小心些,别再外漏了!” 阿祖尔挥退了水手长,反正这人总是把自己定位为下属,“烦死了!我还不知道保密吗?多大的麻烦啊!” 过了几天,副船长索林突然通知阿祖尔,拿六盏精美奢华的灯给他。 然后阿祖尔抱着这些灯再次跟着他来到了船之心室。 那盏灯被高高悬停在祭台上的船舶虚影之上。显示和掌控着整条船上的火焰。这两天不论白天晚上总有人在反复试验隔空点火熄火,那些灯忽明忽灭的,阿祖尔看了特别心烦。 别人的烦,和他的烦不一样。他是不能说的烦。 不知道他要这些灯做什么,阿祖尔抱着箱子跟着索林来到祭台边看着。 副船长索林嘀嘀咕咕的说:“这次是制作一些简单的子灯。当然所有的知识体系我都会复制过去标记在符文里。被他们要挟了呢!很是不爽,但也没办法,谁叫你我还在船上工作呢?要是你在陆地上发现了好东西,那该多好啊!就不用他们见证我们的契约了。 我待会儿给你一些你们国家的据点地址,有第二方舟的,也有别的祭祀组织的,你日后放假回家了多去溜达溜达啊!又发现了及时联系我,找不到我就把东西寄存在组织里,uu看书.uukansu 我有个账户!账户号码也给你!” 索林副船长拿着水银笔勾勾描描:“船长一盏灯!该死的凯尔一盏灯!大副拉米尔一盏灯,大副乔戈里一盏灯,二副乔治一盏,二副赛扬一盏。没了,搞定!不对,还有你,把你给忘记了。你要一盏不?要啊?怎么就不能说一声不要呢?快去快回!我先把他们的灯制作完毕!” 阿祖尔只能快速的再回了一次三副仓库,挑了一盏比较完好的灯回来。 索林忙乎完,逐一试验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抬头羡慕的队阿祖尔说道:“运气爆好的家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拿刀砍人呢!每天不是砍人就是冲甲板!” 他举手拍拍阿祖尔的头,凶狠的脸,因为最近笑的多了,也不再那么凶残了一路上不停地絮絮叨叨: “好命的阿祖尔啊,真的不打算改名字吗?等以后我做了船长,阿祖尔你就做我的指定三副吧?把你这样的好运家伙带在身边,总觉得能一直好运下去呢!要不要?说话呀?” “不说话?算了,你慢慢考虑,以后再问你。一起上去吧,我还得把东西给他们送去。别帮我送,我得亲自去,不然出问题你我都麻烦。你帮我搬箱子就行。” “开心啊!舒服啊!三人行,小人儿受苦,二人行,小人儿也受苦!哈哈哈~” “这个灯上的符文,就是那些火焰纹路里有传火法术的一整个系统的知识,非常完整,你看完了,学会了,基本上就步入五级祭祀了,就会操控元素了,天天看你抓着一把盐,怎么就那么好玩呢?” 一十八 海盗船 (今天说好了要使用的词语是闪烁其词,还有一个动作,把手放在嘴边。) 索林副船长带着阿祖尔离开船之心室,离开船长卧室,向着船长行礼问好:“日安!船长阁下!幸不辱命。” 阿祖尔行了一礼,然后捧着箱子上前。船长点头回礼后,从箱子里拿起一只油灯,激活,对着驾驶台的几盏照明灯实验了一下,明灭很顺利。然后,船长检查了一下灯座上的银色花纹,感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灯盏交给值班耳福赛扬。赛扬接过,然后把船长的这一只提灯收进了仪器柜里。 副船长索林这几天比较开心,笑着和赛扬打招呼:“你若忙完了,把你自己的那一只也拿走,当面检验,过后不负责的哦~” 赛扬笑笑,把二副乔治从后面的图书室里拖了出来,图书室就在船长卧室的另一侧,里面全是航海必须的各种书籍和图纸,从不外借。两个二副一起挑了两只灯,相互做着比较,觉得没问题后,真诚的向着副船长索林还有阿祖尔两人道谢。 然后索林和几人暂且告别,到了楼下一层,分别给副船长凯尔,还有两个大副送上许诺的传火灯。几个人开心的聊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回房间去研究自己的传火灯了。重点不是点灯熄灯的功能,而是灯座上的花纹里,复刻来的巫师们关于传火体系的理解。 阿祖尔搬着箱子回了房间,事情的结局也不算太坏,送了一只特殊的提灯出去,收回了一只简易版本的提灯。大家都满意,大家都双赢,是吧? —————————————————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日复一日。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有风有雨,也有颠簸摇晃,也依旧晕船。 好消息就是在把灯柱身上的花纹里蕴含的一个关于使用火焰的高级技巧通读理解完毕之后,阿祖尔已经学会了用更少的盐或者不用盐,来完成更大的仪式需求。因为他终于成功的调动或者叫引入了模模糊糊的元素之力,混沌一片那种元素之力。 晕船的人极不舒服,阿祖尔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放在嘴边,无奈的叹了口气。还好如今有了一盏灯能隔空点灯熄灯,让他不用在摇晃不稳的甲板走廊上走太远的路。 还有,他终于还是在两个恭恭敬敬的盯着他的人面前败下阵来,同意了有机会琢磨一下有关水的法术。这些知识体系借用一下,套用一下,其实就是水,就是大地,就是风的体系。比如说水系,不只是净化,还有些小技巧,液体也算是水,操控液体也是对水的知识的运用。比如给快燃烧殆尽的油灯里加油,潇洒一点,勾勾手指,适量的油就从油桶的油嘴里飞出一条水线模样的东西,然后稳稳当当的飞入油灯里。 想起之前,别人吓唬他说,在大海上,如果你没有干净的白盐,就做不成任何仪式,施不了法的那些日子,真是好笑啊!大型祈神仪式成功的重点,从来不是白盐好吗?是那些不起眼又必须燃烧使用的香料!香气通神! 盐只是基础媒介,有了更方便,没有,也能找到代替之物。怪不得当初阿祖尔跟他们追问一些更具体的细节的时候,他们都是闪烁其词的,原以为是神秘知识太过珍贵,舍不得说,原来真相是他们在糊弄人一般哄孩子闹着玩的啊?船上还有人肯说点真话吗? 真想换个靠谱点的领路人啊! 风浪平息之后,天空和海面,开始大量的出现海鸟,细碎的云朵,海面还还是有碎木片或者海草团出现。如果是根据那几本古代航海术上的描述,这些东西都表示陆地就在附近了。航行了一个多月,终于要回到岸边了,就是不知道还有几天,等有机会问问大副二副,或者问问厨房的人。别的没看出来,这些天伙食是越来越差了,何况阿祖尔这个一口剩饭也不敢吃的,这一个月来都是半饱着过来的,全靠自己的柜子里的零食干粮支撑着。 既然附近疑似有了人活动的痕迹,好多事情就要防备起来了。 比如说打劫的海盗。 纸海图已经被再次拿出来了,根据船长提供的精确船位,白头翁号,马上就要进入丁卡因海峡了。这里是南丁卡因公国,和圣·北丁卡因公国的夹道,西海的咽喉通道。过了这里,就是三不管的混乱地带,海盗的聚集地。过了海盗群居的海岛群落,就进入了旻杜·萨万的海域,再走两天,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旻杜·萨万联邦的太子港了。 南丁卡因公国,之前也是苯奇纳亚神圣帝国的殖民地来着,后来借着内乱脱离了帝国的统治,但也没有回归那个太阳神治下,以海峡为界,南北分割了原本就不怎么和睦的国家。 丁卡因海峡这里治安还不错,两国管理的比较到位,互相比赛者要强,没有给海盗发育的沃土。但是还没进入海峡的时候,大副已经开始吩咐水手长,为了避免意外,万一有头铁的海盗,非要挺而走险呢?先操练起来,uu看书.uukans 让水手们分出四班巡逻员,在甲板上轮流巡逻不可停歇,巡视附近是否有可疑的船只追上来或者拦截上来。有疑问立刻发信号,就是敲锣和大声呼喊。 等这些巡逻员适应了这种值班,基本上就到海盗的地盘了,再加上双倍的巡逻员,靠人数,也保证警惕性和安全。 海峡两岸的风景很不错,隐约可见岸边的建筑,南北两岸差异不大,毕竟原来是一个民族的,只是信仰不同了。海面上还有小小的渔船,张着三角帆,在清澈碧绿的海面上游弋。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更小的船,独木舟,或者那种巨大的木盆,飘在小船附近,人就蹲在木盆里,在海面上忙活着什么。 这些船,还好离着白头翁足够远,不然光是船只掀开的浪花,就能把他们拍沉。这也是船员的一个通病,见过了大船,就再也看不上小船了,何况这种独木舟或者大木盆呢? 偶尔有对面驶过的货船,鸣着汽笛向白头翁号打招呼,白头翁号仅仅稍微鸣一下汽笛回应,就匆匆过去了,不肯降速,一副完全不想交换航海日志的样子。 索林副船长说,在这里把船停下,那简直就是疯了。谁知道这些看似正常的船,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海盗船呢?目前已知的海盗船,包括但不限于,冒充附近几个国家的官方检查船,货船,军舰,渔船,失火等待救援的事故船,打招呼,打算停船交流,交换航海日志的交友船,甚至还有买东西的船,几个年轻姑娘站在船头,问你买不买,你停下来购物或者刷爱好,船舱里走出来的就是持刀大汉了。 一十九 攻与防 (今日借用语句:那盛开的,必将凋零!) 一天之后,白头翁号离开了丁卡因海峡,进入了血红三角海域。 这里不仅是三不管地带,没有成型的政权统治接管,一切遵守着森林法则,弱肉强食。这里还是传说中巫师们最后的乐土。只不过,已经有近两百年,在没人看到强大的巫师出现了,偶尔出来招摇的,都是神棍骗子。 海面变宽,岛屿也稀稀拉拉起来。但是,船尾后面开始出现执着的尾随者,张着三角帆,顺风追击,契而不舍。白头翁号跑得飞快,又鼓着几十面巨帆,速度一直遥遥领先,完全不在乎被追上的可能。但是即使如此,这个局面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里都透漏着不安。然后,连乔戈里大副都被船长安排到甲板上巡逻了。 不过不放心也是应该的,因为作为一艘商船,白头翁号船上的确没有配备大威力的武器,一如从前一般,配的都是砍刀鱼叉。造船者的本意就是坚固的莽!真有敌船,直接撞上去就是了,大海上没什么比撞毁撞沉敌人的船,更快更迅捷有效的攻击方式了。 这几天,船长也不回房间吃饭了,就在驾驶室摆了个桌子,厨师长殷勤周到的服侍着,阿祖尔站在窗子前来回走动,协助了望外面。突然右舷甲板传来了激烈的敲锣声,报警的水手们大声的喊着什么,听不太清。船长有能力把声音清晰地传达到船上每一个地方,船员们却做不到反过来把话语清晰地传来船长室。 船舶右前方有几个稍大一些的岛屿,上面长满了树,几艘黑色的狭长的小船在海岛的掩蔽下,迅速的向着白头翁号冲了过来。然后,几艘很快变成了十几艘,斜插着对冲过来,完全不怕被撞得粉身碎骨。 情况不对! 这种有组织的拦截行为,百分百能确定来者不善了! 阿祖尔惊慌地看向船长,示意汽笛的方向:“船长!” 船长冷静的点了点头:“嗯!发信号吧。” 阿祖尔赶快反复拉动汽笛拉杆,全船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船上大部分人都全幅武装的跑去了甲板,两个副船长立刻来了驾驶台,还有两个二副,迅速的从图书室跑出来接过了阿祖尔的工作。阿祖尔眼巴巴的看着船长,船长头也不回的说:“三副,去找大副乔戈里!” 阿祖尔在厨师长嘲笑的目光里,紧张又失望的回答:“遵命!船长!”然后迅速离开。在楼梯里,阿祖尔与两个惊慌失措的会计打了个照面,被拉住问了几句情况,阿祖尔刚说了一句有十几艘海盗船拦截,两人就失魂落魄的冲向了船长室。 回到房间的阿祖尔,找了一下,没有什么好的护甲,只好多穿了几件厚衣服,还把祭司袍给穿上了,一身臃肿又不失灵活。然后他拿起一把砍刀,还有一把精美的带鞘匕首,好像是谁送给他的,胡乱的插在腰带上,就去找大副了。大幅直接把他分配给了水手长,让两个人组队,带领水手们护住船舷,别让海盗爬上来。 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倒是一脸亲切的想安慰他,还想大包大揽的接过一切危险的事情,被阿祖尔拒绝了,讲什么笑话!他还年轻,不想加入这个很明显注定要被围剿的隐蔽邪教组织!不举报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大副带着一部分人去了船桨室,从舷窗里伸出了长长的船桨作为武器,为了避免相互之间干扰碰倒,稀稀拉拉的,没有划桨时那么密。 很快小船们迅速的到了船舷旁边,迎接他们的先是一波海浪,船舶快速前进掀起的涌浪,阻了他们一下,小船们被打横,还海上打着转。但是很快,就有人吆喝着指挥划桨手们调整了方向,继续靠上来。白头翁号太长了,如果是小船,这功夫已经擦肩而过了。 除了划桨手之外的海盗,则都站起来向着白头翁的船舷扔出了飞爪,大多都失败了,然后连船带人被白头翁迅速的甩到身后,继续被船尾的浪花冲刷,没翻的话,就奋力划桨追击。而前方的船只源源不断地靠过来,总有人会成功的,慢慢的好几只船稳稳地挂在了船舷上,被白头翁号拖着前行,还有被拖翻掉的。小船上的人大声呼喝着,或是恐吓白头翁甲板上的人老实点别砍绳子了,或是大声呵斥桨手们稳着点,别把船弄翻了。 舷窗里伸出去的船桨,有力的挥舞着,杵捣着,很大程度的干扰了想顺着绳子爬上来的海盗,甲板上的水手们则抓紧时间,去砍挂住在船舷上的飞爪的绳子。然后海盗们则呼喝着,抛出飞矛毒箭阻拦,并且陆陆续续还有更多的小船冲了上来,更多的飞爪挂在船舷上。 飞爪的绳子好像是特制的,很难砍断,海盗们的飞矛毒箭很有威慑力,海盗们的恐吓很有效果,但是甲板上人多,双方基本持平的僵持着。有水手被海盗的飞矛刺伤,也有海盗被水手们砸下去的东西包括他们扔上来的飞矛砸伤刺伤。 如果现在谁能抽空向远处看一眼,就会看到远处有迎面赶来更多的无帆快船,两侧整齐的船桨,挥舞着,迅速向着白头翁号冲过来。 果然,有受伤后歇息的人大声呼喊:“那是军舰吗?成建制的船队?是来帮我们的吗?” 水手们欢呼起来,但是海盗船却坚持着不退去。 那就是说,不是军舰了?或者说,不是来帮我们的军舰了?和海盗一伙的吗?水手们的欢呼声无力的悄无声息了。 军方的舰队,有武器吗?听说他们都开始使用火枪了!我们用什么抵挡呢? 厮杀中的水手们的阻拦开始力不从心了,哪怕大副乔戈里从船桨室跑回甲板上大声鼓励也没什么效果,uu看书.ukanhu 水手们已经失去了心气。 很快就有海盗爬了上来,死亡的威胁使得附近的水手终于又鼓起了勇气,持刀砍杀了过去。想那么多干嘛!先活下来吧! 大副乔戈里挥手飞出几团火球,击退了几个海盗,海盗掉了下去,坠入海里,但是还是没能吓住疯狂的后来者,有海盗冲破了防线,直奔桅杆而去。大幅想追,但是又有新的海盗爬了上来,只好大声呼喊:“保护桅杆的绳子!” 水手长拉住想冲在前头的阿祖尔,两个人护着一个桅杆的绳索,对其他人大喊:“几个人一组,保护绳索别被敌人砍断!” 水手们人多,但是保命为主,海盗人少,穿进人群包围圈,生机渺茫,本着死了也要给你们添麻烦的心,一个个生猛得很。 海盗不断死去,水手们也不断受伤,然后终于,有根桅杆上的船帆落了下来,船速变慢了一点,海面上传来了海盗们兴奋的欢呼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头翁和疑似军队的舰队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撞上了。然后军舰舰队左右分散开来转向掉头形成了合围之势,并漏出了舰队后面藏着的两艘小帆船,鼓着满帆,逆风夹击而来。果然是敌人啊!幸运女神今日没有站在白头翁号这边! 嘭! 白头翁号船身上荧光闪烁,一艘帆船直接被撞翻,撞碎,船速狠降,然后另一艘帆船也向着白头翁号撞了过来,被撞到之后,直接串挂在了撞角之上。白头翁船速更慢了不说,荧光几次闪烁之后彻底熄灭,神术对冲失效了。 危机一触即发。 二十 那绽放的,必将凋0! 这局面翻转,说起来字数多,实际上也就是片刻呼吸之间的事。 白头翁号使用了神术,在离港的时候或者起航的时候,由副船长和二副们在船尾向海洋与风暴之神乞风,成功之后在任何风向之中航行都是顺风航行。 但是如果它遇到了另外一艘使用了同样的神术加持的船舶,那么,谁的风是顺风呢? 根据规则,在没有相撞之前,大家都是顺风,互不干扰。 两船面对面相撞之时,顺风的定义失效,规则链逻辑链失效,世间不存在一个物体有两个相反却是相同的方向,那是神明的能力,不可窃取神权! 看来对面的敌人之中,有这种心思缜密的家伙,一下子破掉了白头翁号最大的优势。 “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被水手长砍得重伤濒死的海盗疯狂的大喊着,再被阿祖尔一匕首捅死。匕首握柄被阿方索缠绕了繁复的装饰,好用的很!感谢阿方索!愿阿方索得到安息! 如果说白头翁就这么简单就能被海盗们攻破占领,阿祖尔是不信的,船长们都是高级祭司,能力轻易不显露人前,似乎不是为了保住底牌,他们就是懒得显露给凡人看,这些死掉的水手,海盗,对他们来说,只是小麻烦。起码,阿祖尔明确的知道,只要船长动用船之心室里的那盏传火灯,这些爬上来的海盗,就都会被立刻烧死。 这次战役里,水手长还是坚持冲杀在前面,阿祖尔负责补刀。他们成功的保护住了自己附近的两根桅杆。但也就是如此了。白头翁号已经大幅度的降下了速度,失去了冲撞力,并且被密密麻麻的船只包围了起来。 这时,船长的声音在全船各个角落响起:“所有人躲进附近的房间,关好门窗!把海盗抵挡在外面!” 得到了船长亲口发布的似乎能叫做“允许逃跑”的命令,水手们立刻放弃了厮杀和保护桅杆的任务,撒丫子冲着宿舍或者最近的房间而去。甲板上幸存的海盗们则在开心之余,莫名的感觉到了不安,连帆绳都不那么想砍了,持着刀,警戒着,慢慢的靠在了一起。 水手们不管这些,开心的庆祝着自己又逃过一劫,不用再和人拼刀子了。大副三副水手长断后,大声呵斥着水手们把门窗从里面关好,最后也各自找了间屋子躲了进去并把门锁死。 阿祖尔躲进了工具间,因为这里能当成武器的工具其实挺多的。躲在这里,他特别的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水手长也躲了进来。 算了,这位现在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家伙!先帮他绑扎一下伤口吧。 阿祖尔今天穿的衣服多,撕了件衣服,把布条当作绷带,给这个浑身冒血的人包扎:“朱利安呢?他不跟你一起行动?” “他没事,我看到他进了宿舍。” “你有事了,这伤口我治不好,流血就能把你流死。” “我主不会放弃我的,会有办法的。”奥利佛·帕特农微笑着看向了墙壁。 墙壁上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当初这里阿祖尔待了很久来着!房间里的工具清单都是他核对抄写的! 不对,现在墙上有东西! “你们把神龛搬到这里来了?” “不是,这是您送给朱利安的那一座。” 阿祖尔气的把绷带布条扔下,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好好好,私设神位,还在房间之内悄悄祈祷拜神!那你就让你的神给你治治伤口吧!去啊?反正我也不会去检举你!” 水手长勉强笑笑,失血过多,使得他脸色发白:“神明的意志还是要经由人手来完成的。阿祖尔阁下,我告诉您一个简单的治疗咒语,四甘露咒,麻烦您给我止一止血。我快撑不住了。求您了。” “甘露的主人,甘露主的敌人,甘露主的友人,传唱甘露主名号的陌生人,请诸位神明满足我的意愿,免除此地此人的伤痛。” 这种事放在以前,阿祖尔是绝对不干的。室内请神!船上说了不允许! 阿祖尔一直都是乖乖的规矩执行者。 但是今天,不包括他在船舷砍翻摔下去的几个海盗,不知道他们死没死,哪怕是光计算补刀,他都捅死了四五个人,还砍伤砍跑不少呢,今日他在生死边缘又走了一遭,谁还在乎违规了,被抽几鞭子呢?何况现在所有人都躲了起来。可能连大副乔戈里都在悄悄给自己治伤吧? 那就干! 先把救命之恩还了!老子不想欠你们邪教徒的人情!人情还了,各走各路!老子不要和你们牵扯到一起! 阿祖尔调动自己能调动的所有混成一团的元素之力,在地板上描画,勉强凑出个歪歪扭扭的六芒星,感觉自己都被掏空了。 难怪大副乔戈里几发火球之后就没动静了,估计他也是想大发神威,不断地发射小火球,最好给海盗来个群灭,可惜自己做不到吧?难道大副乔戈里其实是跟二副们一样的四级祭司?总觉得有一点失望呢?别忘了当初在赌场里,他可是威风得很来着。 阿祖尔做好准备工作,一切从简,问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这个咒语要使用的神名是什么?” 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勉力回答道:“就直接吟唱甘露主,不需要神名。” 阿祖尔抓紧时间,在元素图案消散前赶快吟唱了一遍咒语: 甘露的主人, 甘露主的敌人, 甘露主的友人, 传唱甘露主名号的陌生人, 请诸位神明满足我的意愿, 免除此地此人的伤痛! 吟唱完毕,阿祖尔清晰的感觉到,那六芒星里的混沌成一团的元素之力,迅速的分成了地水火风,按照抚慰之水,治疗之火,修复之土,清洁之风的顺序,依次扫过水手长的身体,治愈了大部分的伤口,清楚了污渍血痕,甚至顺便给阿祖尔自己也来了个扫描和清洁。 有点刺痛,水手长那边可能是剧痛吧。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先生都冒冷汗了,脸色更加苍白。 阿祖尔浑身无力的说道:“我就只能做到这些了,我还不能调动更多的元素之力。” 没等来感谢安慰或者夸奖,反而等来水手长的一声大喝:“抓牢身边固定住的东西,船长要使用大威力法术了!” 也就是一前一后,阿祖尔也感觉到了类似神力的东西,迅速的蔓延过全身,蔓延包裹了整个房间,整个船身结构,封闭了门窗出口所在,阿祖尔眼中的一切死物迅速染上了蓝白的光。 然后一阵莫名神秘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冲进大脑,是一种从没听过的语言,神秘且神圣。但是,不论是谁第一次听到也能迅速理解它的含义,甚至在听到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明白整句话的意义了。 “那失意者,当冲天而起!” 在神秘的语言之中,阿祖尔觉得自己的重心在下沉,胸口和肚子坠坠的。他从工具间的小窗外看去,外面的景色迅速变换,看到了更远处的海面岛屿,以及能看的东西越来越远。 白头翁号在迅速拔高,飞起来了。 门外传来了还留在甲板上的海盗的大喊。有些海盗船的绳子另一头拴在了自己的船上,船被吊了起来,船上的人全都被掀翻抛进了海里,还有的人抓着绳子被带飞,然后来不及爬上甲板或者被同伴拉上来,坚持不住后又坠落下去。海盗们大喊大叫的,说的就是这些,以及不知道待会儿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阿祖尔在心里感叹着船长的大招数:不愧是白头翁,这名字起的,真好,真恰当!这个时候船长应该在船之心室吧?那里应该是真正的神秘之所,可惜,没人愿意指导我。 也就是说,除了冲撞,让坚硬的撞角狠狠的撕裂敌船,白头翁号还有一个大招:飞翔的白头翁! 白头翁号猛地飞上了天空,躲过了来势汹汹的敌船,巧妙地突破了包围圈,完美的避开了敌人,豁免了任何被撞伤的可能,从高度上藐视了敌人。 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阿祖尔很是庆幸,但是水手长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他颤抖着嘴唇,愤怒的说道:“神语,他说的是神语!” 没等阿祖尔问明白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先生在愤怒什么,不甘什么,又是一阵神力波动传了过来,以及另一句神明律令,特别有节奏,有韵律,就像念诗一般。 “那绽放的,必将凋零!” 宏大而神圣的声音之中,白头翁号从天而降,uu看书 wwukansh.co 像一颗陨石一样,狠狠的砸进大海,掀起一圈海啸一般的巨浪,高度不减,向四周翻卷而去,甲板上的海盗也好,附近的军舰也好,前后围堵和不断赶过来的海盗船也好,无一能够幸免于此,都被此举掀起的海浪包裹着翻滚着,撕成碎片,沉入海底。 而这艘不沉之船,又迅速浮出水面,弹起落下,弹起落下,不带摇晃,极其平稳的在海中起伏。它掀起第二波,第三波海浪,用雪白的浪花清扫着海面上的幸存者。一层层的海浪们,如同大海上绽放的死亡之花,迅速的带走了一切生命。 水手长越发的狂怒,用力的抓着屋里的工具架子,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溅出血水,他却毫不在意,任凭鲜血流淌: “这是亵渎!这是亵渎之语!这是真正的亵渎之语!这是真正的以人代神!人不可讲神明的语言!愿我主早日醒来!清洗这世上的罪恶!” 白头翁降落的时候,精准的向着敌方船只最密集的地方砸去,重点也不是砸船,而是砸水,万吨巨轮,呼啸着砸向水面,掀起的一圈巨浪,直接把周围的船舶淹没,很久之后,才看到寥寥几艘木质船舶的碎片和船底漂了上来。 白头翁号,靠着不沉的特性,在海浪中几沉几浮,余波排开清空了海面,最后稳稳的停在了终于平静下来的大海之上。甲板上残留的积水哗啦啦地流下船舷,解除警报的悠长汽笛声,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幸福,白头翁号如同打了胜仗的巨鲸,欢叫着赞美着自己的勇猛精武。 此战,碾压式打击,白头翁号完胜! 二十一 1切散为烟 大战结束,接下来就是清点伤亡损失,在解除警报的汽笛声中,人们慢慢地相互掺扶着走了出来,有一些人,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抓住房间内的固定物,然后被摔了几下,摔得挺惨的。或者是被吓到了,腿软。 首先是清点人数。 经过大副乔戈里,水手长,厨师长的清点核对,结果如下: 甲板上水手尸体八具,战后重伤不治五人,失踪两人,皆按死亡处理。重伤轻伤若干,超重伤已经迅速处理,其他稍后。 船上海盗尸体也被神术当作死物保护残留,这个并不太重要。因为接下来白头翁号要暂停数日,按照惯例,发生了大规模的死亡事件之后,白头翁号要在此打捞附近海域的尸体,尽可能的搜集,并集中焚烧以免诡事频频,形成海上禁区。 在有神明存在的世界,这些事都不困难,难的是要有人会使用相应的神术或者仪式。白头翁号上面有三个船长,应付这些难事,派出一位船长就够了。 因为主要战功全靠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索林副船长最近又大出风头,所以,这个搜集尸体战利品的脏活累活,就交给凯尔·厄休拉副船长了。 据说这个仪式就是向风暴与海洋之神的另外一个特殊的女儿,不是女海神的海上女战神求助,她的神权包括了海上战斗的战功结算,战利品的清点,还有搜寻收敛双方尸体。在过去她的信徒非常多,每次厮杀之后,获胜的海盗们或者水手们甚至愿意拿出一半的战利品供奉她的神庙。 现在,科技时代来临,有钱的船跑得飞快,贫穷的海盗根本追不上,追的上的都没钱,海盗不那么好混了,除了三不管地带和一些说不清楚的地带,没什么战斗了,有也是船队之间的拼杀。 船上四条救生艇全都被放下,副船长凯尔·厄休拉,大副乔戈里,水手长帕特农,还有新上任的高级船员三副阿祖尔,每人一条船,各领着几位水手,到海面上去,按照副船长索林的吩咐,到指定地点去打捞尸体。 处理战场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先把几艘没彻底损坏的船只聚拢起来,翻过来,待会儿要用做停尸台。副船长凯尔·厄休拉去海面上作大型祈神仪式,其他三艘船的水手就去合力搜集船只和木头。 这件事就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等到神光从厄休拉副船长那里扩散蔓延至附近海域,形成一个超大的圆,神术释放完毕,都开始打捞海面上浮现的尸体的时候,这边还在吭哧吭哧的翻船。 副船长凯尔·厄休拉不开心,大吼了几句,然后分出几个水手,挑了两艘相对完好还能用的敌船,划回去,接了几个人回来,加入了打捞的队伍。 天色暗了下来,在神术加持之下的尸体和敌船,都散发着神术的光辉,在暮色里一目了然,反而方便了查找。还算好消息的是,他们还找到了那两位失踪的死者。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夜色降临之后,船上配备了火把,凯尔船长一手漂亮的传火法术,同时点燃了所有的照明灯和火把,大大的震慑了身上还带着伤,真心不肯老老实实干活的水手们。 平日里优雅的像个绅士贵族一般的凯尔副船长,今天格外的愤怒,骂人的话都出超过了索林副船长的水平,索林喜欢大吼把人扔进海里喂鱼,他一直在喊,再拖拖拉拉把你们都烧掉。在他的怒吼中,搜寻队伍不断的扩大范围,直至天明。 天亮之后,神术失效,亮光退去。其实也没什么好搜寻的了,海水是流动的,只要白头翁能保证海上没有密集的尸体集中,就算它破坏了诡事发生的温床,完成了任务。那些飘到远处,被海流海浪送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尸体,也闹不出大事情。 之所以坚持打捞搜集一整夜,还是因为,这次疑似有军方的人介入,而且白头翁还把他们都干掉了。这事情太大,消息已经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发出去了,后续处理得国家级别的人介入,把船只、尸体都收集起来放着,很快就会有各国的调查员过来接手了。 最先抵达的,不是离得最近的两个国家,南丁卡因公国,圣·北丁卡因公国的人,而是一艘飞船。这可不是白头翁那种短暂的飞起落下,而是由着神术加持,一路飞着抵达的天空艇。天空艇不肯降落海面,伸下一条长长的梯道,直接连接了船长室那一层甲板。船长也无所谓,因为这是他的家族的人到了,以及他的教会,创造与毁灭之神的几位主教,前来见证此次毁灭盛事。 阿祖尔又被通知,再次起航之前这些时日不必上船长室了,看着前来通知的厨师长那副鄙视的眼神,阿祖尔咬着牙忍着这种骄傲直白的羞辱,恨不得抓着他的脖子大吼:您能只说命令,别解释得这么详细好吗? 这个人打不得,uu看书 .uukanshu 杀不得,算了。 然后厨师长继续鄙视着浑身冒杀气的三副,昂着头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慢慢的,这里成了诸国要员汇聚之所。海面上,花里胡哨,特别神气的船只越来越多,虽说没有白头翁号雄伟壮观,但是每一只都华丽的很。 落魄的海上女战神神庙也派人来了,在诸国要员和各个宗教的主干见证下,清点了此次战役的战损和战功,有神术复盘,每个人的表现都丝毫无错。比如阿祖尔的功劳就分为杀死,杀伤,杀伤后死亡和补刀后死亡,还有杀伤后被别人补刀死亡。不过不重要,谁能比得过船长那一招覆灭整个海域的大招呢? 说不定船长迟迟不肯发动大招,就是等着甲板上的人颓废败落,让白头翁号看起来像个“失意者”,算了,这个不能说。 最后,战神庙先是主持了船员们的葬礼,骨灰洒进大海,然后又主持了海盗们和那些身份不明无人认领者的尸体,虽是被碾压,亦是死于鏖战,也可被海上女战神超度,这是位一视同仁的女神。熊熊大火燃起,连同找到的那些破烂船只一起,带走了他们所有的悲欢。在海上生,在海上死,一切散为烟。 尸体不能提前烧,得让大家见证一下这个壮观的场面,神术虽准,哪里比得上亲眼目睹呢?后面谈判的时候总不能让尸体一直堆在那里,心情不好,影响发挥。等这个最紧要的事情搞定,接下来就是争吵了,政治不就是这样,打得过的时候碾压过去,打不过或者势均力敌的时候,就谈判? 二十二 不可轻许 在等待大人物们吵架结束的时间里,没人来接手船上还在养病的重伤轻伤的船员,慈悲的教会,没人慈悲。大副乔戈里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大副拉米尔不肯帮忙,说不是他的职责,两位二副最近几天又离不开船长室,阿祖尔就被抓壮丁了。 当然了,凭良心讲,大副乔戈里也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伤员能不能治好,死了或者伤了废了,商会发抚恤金遣散费就是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情,反正也不是他出钱,他就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水手长看到阿祖尔轻易的答应了大副要帮忙治疗病人,急得满头大汗,拉住了阿祖尔躲到一旁说悄悄话。 “您怎么可以答应这种事?船上的规则就是不要做责任之外的任何事!您惹了大麻烦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从他上船那一天起,他就不断地被人强迫着做不是他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啊?哪一次少过了? 看到阿祖尔无所谓的坚持说没事,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无奈地说:“你要谨慎点,先去和大副学一下他那种白盐治疗术,如果他愿意教的话。不行的话去找木匠,他那个太阳神教,也有几种治疗术,你之前要是愿意学,他肯定开心的不得了。不过现在也不一定,他知道你被下了契约之后,都不再拉你入教了,先去试试吧,不行就把他拉过来一起治疗。” 阿祖尔狐疑的问道:“嗯?这么遮遮掩掩的,那个给你用的治疗术有问题?” “嗯,用了就会被烧死那种。” “你!” 阿祖尔愤怒的瞪着水手长,后者无奈地说:“神秘本就应当尽可能的神秘,您也太诚实了,学了治疗术就直接跟别人说你可以治病。我当初也是被船长的大手笔惊到了,加上失血过多,精力不集中,疏忽了。本来应该直接跟你说的,结果一打岔忘了。你要是实在躲不过去,就跟大副说,你会的只是包扎伤口之类的,跟朱利安学的。他之前不是给人缝过耳朵吗?你就说跟他学了几手,法术不会。” 阿祖尔惨叫着低吼:“问题是我没学过一点点,我不会啊!我就跟你学了几招开膛破肚割喉挖心!不用缝那种!” 看到水手长那个我也没办法了的表情,阿祖尔绝望的小声怒骂:“邪神信徒!邪神信徒!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到处都是坑!坑死我了!当时我问你该用哪位神明的名号,你说不用,我就该反应过来了!不用神,却使用神的力量,这不就是巫师那一套吗?你们还是巫师? 我怎么那么难啊!治疗术是大副的命根子!我在场的时候他都遮遮掩掩的,怎么可能教给我!木匠那个治疗术,就是要用太阳神护符发动的,我又不是太阳神信徒!用个屁啊!我怎么那么惨啊!” 阿祖尔崩溃的蹲下,抓着头抱怨,连连叹气:“唉,诶呀啊!诶!嘿呀!” 水手长唯唯诺诺的靠着他蹲下,小声辩解道:“我们不是巫师,这个咒语是教内一直流传下来的,因为好用,一直留着。但是外面抓的很紧,谁用谁死。教内的记录表示,在外人面前用过的,都被抓起来烧死了。” 阿祖尔狠狠地把水手长推倒,恨恨地说:“死就死吧!我去找那个拿了我的油灯的索林!问他有没有治疗术!没有我就不干了!直接说不会!他们这些人爱死死吧!别人不管我也不管了!大家都是烂命一条!凭什么我要替他们操心!说不定我比他们死的还要早呢!” 因为可能有大人物在船长室或者副船长房间里,所以阿祖尔回了房间,换上了礼服,才开始爬楼梯前往副船长房间请教,免得碰上贵人失礼,被责罚了。就像厨师长说的,除了船长,高级船员,哪怕加上了高级俩字,还是船员啊!怎么能和真正的贵人相比? 阿祖尔运气真不错,这次他真的庆幸自己有个幸运的阿祖尔这个外号,索林副船长今天没去别的船上参加大人物的讨论,或者叫争吵,在房间里看书休息。 门开着,阿祖尔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门。副船长索林很开心见到幸运物,笑着问他有什么事。 听完阿祖尔的来意,副船长索林先是同意了水手长的说法,在船上人们不要做任何职责之外的事情。然后,他表示既然答应了无能的乔戈里大副,那就去做,还要把事情做好!刚好,第二方舟组织里,这次也有人来了,还说过,有时间要见一见发现传火灯的人。正好问一问组织里有没有什么对阿祖尔的奖励,干脆事情一起解决。 于是索林副船长拽着阿祖尔直接上了船长室,对此,挣脱不得的阿祖尔不得不庆幸,自己刚才换上了礼服。 副船长拉着阿祖尔,进了船长室,uu看书ww.uukah 对两位谈的正欢的人行礼,阿祖尔赶快跟上动作。索林说明来意,船长旁边的人兴致勃勃的看着阿祖尔说道:“这就是幸运的阿祖尔吗?真是个精致的的孩子呢!” 阿祖尔赶快立正,再次行礼谢过了对方的表扬。 索林船长插话,自说自话的说了阿祖尔当前的困境,来人微微皱了皱眉,略微不喜。 船长默不作声。 索林无所谓的微微一礼,然后拖了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看着后续发展。 来人在刚才的交流中,被索林副船长称之为大执事。大执事语速缓慢的说道:“对于有功者,我们都是有奖励的,从不亏待人。你带回了一套完整的失传了的巫师体系,这份功劳足以让你正式加入组织核心,你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册,推荐人是你这位巴哈拉特船长。” 阿祖尔又是赶快对船长行礼感谢。船长无所谓的点一点头回礼。 大执事又对索林说道:“多年来组织里只有几盏破损的子灯,传火只是个不能证实的传说。现在体系完整了,这盏母灯我要带回去,你没意见吧?想必你已经偷偷制作了很多子灯。” 索林起身,严肃的说道:“我没意见,只要组织该给我的奖励不要少就可以了。” “当然,最大的奖励就是,这次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事情结束起锚前就走,你可以提前接任船长了!” “太棒了!”索林猛地跳了起来,然后看到船长还在看着他,讪笑了几声,对大执事说道:“哈哈,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二十三 觉罗山甘霖咒 大执事继续对索林副船长嘱咐道:“还有别的事情要说。这一次抵靠太子港之后要换人了,两个大副给你留下,毕竟他们当初签的是五年合约,我们不能太过干预。但是两个二副,还有三副都要换人,你现在就想一想有没有指定的人,我们会迅速安排他们前往太子港接班,不然就给你随机安排几个人来。还有几位其他的舵长之类的,那些都是船长的人,跟着谁来跟着谁走,给你留几天支撑一下,靠港了都会自行转船回卜迪雅,接班的人你自己指定,或者商会随机安排。” 索林苦恼的看了看呆愣愣的阿祖尔,有些舍不得这个吉祥物:“阿祖尔也必须走吗?我还想着让他以后一直做我的指定三副呢!不如让他靠港了就下去,然后开船前回来?” 大执事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要去组织里学习一段时间。这是他应得的。” 阿祖尔懵懂的对着大执事行礼感谢。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一句正话都没说呢。 大执事说完,转向阿祖尔说道:“你本来还有别的奖励,既然你有需求,那就换成你急需的这个。你功劳不小,小型治疗术不够抵消,我这边有一个极其偏僻的群体治疗术。你拿去学一下。” 然后他扭头左看右看回应船长和索林期盼的眼光说道:“你们又不给别人治病,至于这个样子吗?拿东西或者积分来换!二级下等标准!” 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起身,拿了一只黄金权杖给大执事。大执事无奈地说:“多了!就你这身家,加入组织都亏了。也许我们该反过来加入你的家族才是。” 副船长索林则兴奋地说:“我用积分!我刚刚发表了几篇论文,加上以前的积分,积分够用!” 大执事拿出一份卷轴契约,让副船长索林签下。然后大执事无奈地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待在会客室里谈论奖赏的事情了,都成了见者有份了。以前我可不这样,要不是你们这次动静太大,算了,说正事。” 大执事正色道:“这份咒语来自于一个盛行于几千年之前的教派的遗迹,这个教派的名字就叫做大觉,大罗或者大觉罗。这个教派早在几千多年前就已经彻底消失,千年前左右发现的遗迹。这个咒语就出自遗迹,千年以来,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费掉,收获寥寥,通过各种大胆解读,勉强翻译出几段带图文的经文,大部分都是未解之谜。但这个咒语已经有人试用过了,还能用。因为发现地点是觉罗山,所以咒语就叫做觉罗山甘霖咒。 咒语正文是: 慈悲怜悯者觉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律令: 甘霖主, 甘霖播洒者, 甘霖遍洒者, 甘霖遍虚空宣扬者, 成就圆满!” 阿祖尔心惊肉跳的听着这个极其相似耳熟的咒语,无边的恶意从虚空中蔓延过来,紧紧地包裹住了他弱小的身体。 船长巴哈拉特和副船长索林两人表示接受良好,对大执事点头致谢。然后大执事看着莫名其妙发呆的阿祖尔问道:“你有认真听吗?你听到了吗?有什么疑问?” 阿祖尔赶快醒过来问道:“这个咒语该怎么施展呢?” 大执事回答道:“就是勾画六芒星,念诵这位大觉罗圣者的完整神名慈悲怜悯者觉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即可发动仪式。四象物随意,这位疑似神明并未在其他文件资料上有过记载,疑似已经陨落,和别的不需要直面神明的仪式一样发动即可。 缺点是这是个群体治疗术,比较耗费主持者本身的元素力和四象物材料。需要治疗的人多的话,最好多用些高级的四象物镇守四角位。仪式成功后甘霖会从天而降,重点治疗站在六芒星前方的病人们,兼顾一下四周。治疗效果看主持者的能力以及四象物的优劣。你还有问题吗?” 阿祖尔接着问道:“请问大执事,这最后一句''成就圆满''如何理解?” 大执事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吃亏,让你问一下你还真问呐?这个时候正常人不是都该说一声没有了谢谢吗?真是不懂事,果然第一印象就是个错觉!坚守本心才是对的,要不是身边有两个船长,切! 大执事沉声回答道: “根据遗迹里的考古文献和少部分的成功翻译,这个教派只供奉这一位疑似神明的大觉罗圣者,核心神名猜测是觉罗金龙,音译意译混合着来的,反正能用。他们的教派教义核心就是,只要你祭拜祂,一切意愿任意满足。好了,我们还有事,你先退下吧。再有不懂的,uu看书 uuansh 你可以以后自行去组织里的据点里查,我会在组织里报备你学了这个咒语,相关知识会向你开放。至于船上的其他安排比如休假交接班的事情,会有人另外通知你。” “万分感谢您!大执事!两位船长,大执事,我先告退了!” 阿祖尔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跑起来,稳稳地走出了船长室。然后开心的跑下了楼梯。 这真是个好消息!他不用再等上一个航次才能离开白头翁了!过几天就能离开回家了!特别是远离了那两个打不得骂不得举报不得的邪教徒! 阿祖尔回房脱掉礼服,换上花了两个银币修补过的祭司袍。御用裁缝加里·康恩说到做到,是个狠人,真的收了阿祖尔双倍的修补费用,才肯给他修补修改祭司袍。好在他的手艺高超,祭司袍焕然一新不说,还特别合身。 嗯,补充一下细节,合身就是指祭司袍的下摆不拖地。祭司袍就是个有领口袖子的袋子,还想怎样呢?反正天冷了,在里面穿几件衣服都穿的下。 船尾生活区其实比船头生活区的房间还要多,只是大部分人没资格住在这边罢了。除了很多房间做了仓库之外,还是有很多空房间的。比如病房就在船尾。重伤员们都集中安置,轻伤就回自己的宿舍去住。 之前病人们艰难的熬着日子,等待轮流被大副的治疗术招待一下。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盼头,非常非常好说话的三副来了!大副早上刚刚来说过,三副阿祖尔也会治疗术了,还不是以前那种给临死的人擦身体那种清洁术,真真正正的治疗术! 二十四 旁听 阿祖尔打算先找几个轻症患者试验一下治疗效果,他不是很明白,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怎么会让船长和副船长两个人,貌似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可以旁听,二级下,是个什么意思呢?以及,大执事脸上的不喜和不屑他也看到了,他也没办法解释。 他有什么资格说话呢?说自己本来没想着追着别人讨要功劳?他心里还委屈呢,他隐隐觉得,自己用来替换掉这个群体治疗术的功劳,本来能换取的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可惜一切都成了过去,再去想也是枉然。 阿祖尔到了大幅办公室,向大副乔戈里申请了一批仪式材料,大副很干脆的给了,并主动帮他找了几个病人,让他们去尾甲板集合。然后生病的水手们又有点蠢蠢欲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人人都知道,万一三副也和大副一样,治了几个人就没能力再继续了,怎么办?这次抢个位置吧? 大副乔戈里严肃的咳了几声,震住了场子,得意的向三副阿祖尔邀功,阿祖尔只能面带感激的谢过了大副。然后,两个二副也匆匆赶过来了,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阿祖尔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声把别的祭司赶走,虽然大副乔戈里施法的时候,快速得很,不论旁边有没有人。但是很明显他有避着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机会偷学的意思。 但是大副乔戈里很热情,主动帮忙挑选了几个重症病人,不好出生赶他离开。本来阿祖尔的意思是先拿轻症患者试试手,但是大副坚持说他没问题,一定能成功,失败了也无所谓,他会出材料,让阿祖尔直接上手,太过热情,阿祖尔只能同意了。 阿祖尔用白盐绘制了一个基本六芒星图,布置好四象物,燃起几种随便挑选的熏香,呼唤陨落的神明的神力。他吩咐几个轻症病人把大副指定的几位重症患者们抬到祭位,扭头一看,大副还有两个二副正聚精会神的等着他开始念祷告词。 真不知道事情该不该是这样样子。 阿祖尔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想驱散那几个抬人的轻症患者,他们却眼巴巴的看着三副不肯动,看向大副,大副无所谓的催促他赶快开始。阿祖尔没辙,只好站到人位开始了。 “慈悲怜悯者觉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律令:甘霖主,甘霖播洒者,甘霖遍洒者,甘霖遍虚空宣扬者,成就圆满!” 悦耳的歌声不知道从何而来,天上落下半透明的花朵,降落到甲板上,降落到甲板上的所有人的身上,然后迸溅成开花的雨滴的样子,被身体吸收掉了。不论轻重患者,脸上都漏出了轻松舒服的表情。 大副举着手,接着从天而降的花雨,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悲喜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二副也差不多,伸着手,看着雨花落在掌心,一脸的失望。 仪式结束,大副一拍大腿大喊了几句,跑了:“好!极其优秀的法术!这样的话,这些人的治疗就都交给你了!需要材料直接派人跟我说,我直接让他带过来。我先回去了!你们照看着些!” 阿祖尔追着喊:“大副,不留下来交流一下你那个白盐治疗法术吗?” 大副挥了挥手,不见了踪影。 两个二副也不说话,急急忙忙的也要走,阿祖尔连忙拉住了乔治,就是那个笑眯眯的狠辣的家伙。自从知道他曾试着把自己一刀捅死,阿祖尔没对他生出恐惧,反而一直认为因为这个这家伙欠自己点什么,有什么想法或者麻烦,第一时间都一定先找他。 “你们这就打算白听白嫖了?我这个法术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 赛扬笑嘻嘻的跑路了,撇下乔治不管。乔治二副笑眯眯的也不强行挣脱,继续笑眯眯的回答:“哪里那么容易。本来还想着你若是失败了,还能蹭个法术来的,结果你居然一次性成功了。” 阿祖尔不甘心:“你们三个不还是急匆匆的跑过来旁听了?这仪式的核心就是那几句咒语,听到了就会了。” 乔治拍拍阿泽的手让他松开,阿祖尔不情愿的放开乔治的胳膊。乔治二副说:“听不到的。你的仪式成功了。你看了我在船尾祈神乞风,好多次了,是不是完全不记得我念诵了什么祷词咒语? 阿祖尔想了想说道:“有歌声,刚刚我的仪式里也有歌声。” 二副乔治拍了拍衣服,继续说道:“我记得最初索林副船长指导你清洁仪式的时候,说过让你思考的快一点,一瞬间完成思考,思考那些东西属于需要清洁掉的污渍垃圾。你还记得吗?” “记得。还形容说要做到一瞬千年那种思考速度。”阿祖尔印象很深,立刻想起来了。 “念咒语也是如此,成功的仪式里,不只是人与神的对话,uu看书 .uknshu 迷雾幻想笼罩,旁观者无法看到听到。其他的细节好多旁观者也听不到,不论是主持者咒语的念诵,祷告,在别人听来,就是一个类似唵!吽!这样的音节。哪怕是咒语多,多到仪式需要,需要分次念诵的时候,外显的声音也就是几个音节。 旁人只能听到这些密咒,以及若有若无的歌声。只有失败的仪式,才会出现主持仪式的人把整个咒语念完也没反应的事。这种情况下,旁观的人就有机会听到完整的咒语了。尤其是新手做仪式做法事的时候,旁观的祭司比较多。如果是经验老到的祭司,仪式失败,他就停下不念了。别人最多只能蹭到一句话,半句话,毫无意义,追问反而还会恶了主持者。” “咒语成功与否,都是一瞬间的事。咒语失败,还有可能是念错了,或者咒语本来就错了。但是蹭咒语的人,起码知道了大部分的音节,积攒起来,万一哪一天用的到就是巨大的财富。表面上是用嘴巴念诵,实际上是在脑海里念诵。成功了就是成功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保密性非常的好,除非是傻乎乎的新手。再保密的措施,也架不住不会保密的人啊。” 阿祖尔傻眼了:“刚刚我说先治疗几个轻伤患者,大副偏偏拼命给我介绍的都是重伤员,还有刚才这几个人非要挤在那里不肯离开,大副也笑眯眯的不驱赶,意思是我最好第一次就失败,然后把咒语大声念出来?” 乔治笑笑不语,转身走了。 阿祖尔叹了口气,再见!讨厌的家伙们! 二十五 鲨鱼肉 阿祖尔还有些余力,加上大副准备的仪式材料比较多。于是,余下的几个病人,包括脸色惨白的水手长在内,都被阿祖尔分成两次群体治疗搞定了,轻伤直接治好,重症变轻症。 看着一群人热情的说着感谢阿祖尔先生,感谢真神,特别是看到那个真·邪神信徒·奥利佛·帕特农水手长一脸虔诚的感谢海洋女神的时候,阿祖尔真心扛不住了,牙疼!太假了! 于是他留下一句他明天再来施展一次,也溜了。 白头翁号又在锚地停了几天,相当于一次中等规模的战争的大事的处理起来不怎么容易。在此期间受伤生病的水手们已经完全康复了,并且白头翁号在大战中遭受的的各种破损都被水手们修复完毕了。旁边的大船小船们才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高层之间的博弈,终于结束了。 真正的消息照例对底层保密,一丝信息也没有传下来,比如那只军舰舰队,消失了就消失了。如果想打听脑洞大开的不靠谱消息,那就去水手餐厅坐一会儿,保证人人都在说亲耳听到,亲眼看到。 在此期间,无聊的人们又开始钓鱼,只不过这一次厨房没说要购买,水手们也没太失望,因为这里没多少鱼。据说,就是因为三不管地带什么资源都没有,贫瘠的不能再贫瘠,才会没有人要这块地方,没有国家想着打下这块地方的。 阿祖尔从仓库里搬了两套鱼线给水手长和朱利安两个,小恩小惠而已,并且还算是挪用船用物资。但是如今,阿祖尔也不在乎了,海盗都杀过了,什么大场面能比得上这个?怪不得水手们挨鞭子都不哭呢。 何况,他并没有违背契约啊?他没有偷盗别的人钱财物资啊?仓库的账本就是他自己登记的不说,他只是拿了富余的东西给别人,并没有自己吞腰包不是吗?两根鱼线算个屁,就像不能说的那谁和那谁一样,“我没偷拿钱财,是那谁分给我的,我顶多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分了钱给他。我受得起神明的监督!” 这次又有人钓上了鲨鱼来。然后又有人说,鲨鱼肉可以吃,扔了浪费。看着一群人围着在甲板上打滚翻白眼的鲨鱼指指点点,阿祖尔有点想念那位和数米长的巨鲨搏斗了好一番的比利了。这个家伙,如今怎么样了?不如回家后去探望探望吧?连个地址都没留下,真是无情呢! 出于对神秘知识的好奇和渴望,阿祖尔坚持去看了一下,这个水手是怎么消除鲨鱼肉里的尿骚味的。对方局促不安的领着阿祖尔到了厕所位置,挺担心三副发火的。阿祖尔无所谓,毕竟半年之前,他也在这里上厕所,船尾的厕所顶多顶多有个遮蔽罢了,不还是在船舷边上? 这个水手皮肤特别的黑,不知道他是那里的人。平常都没怎么见到他出来活动或者干活,所以阿祖尔并不认识他。问他话,他也不敢回答,再问就跪下了。 阿祖尔只能后退几步,示意他赶快开始演示怎么去除鲨鱼肉的尿骚味儿。 只见这个人居然也会仪式! 一颗淡黄色的圆珠型药丸,一条带头尾的鱼骨,一撮不知道什么的粉末,一片树叶,直接放在厕所旁边的四个凹洞里,仔细看看,几个凹洞连着一个暗淡的看不太清楚的六芒星图案,原来这里也有个固定的仪式所。 可能是因为阿祖尔坚持旁观让他紧张,也可能是这个水手他本来的水平就是不高,阿巴阿巴的低声喊了很久,一连几次俯身下拜,甲板上什么反应都没有,然后他又努力重复了了几次,终于成功了,四象物焚毁,鲨鱼肉,不对,是厕所的味道消失了。 黑皮肤水手处理完了,也不敢动,没起身,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阿祖尔。阿祖尔又不会读心术,完全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让想免费蹭一个咒语的阿祖尔无从下手。怎么别人做事情就那么的理直气壮,轮到我,就这么难呢?说话呀?不说话我怎么问你你的咒语是什么呢? 朱利安终于露面了,假装来上厕所,惊讶的跟阿祖尔打了一声招呼,假的让人不忍直视,这两个邪教教徒最近越发猖狂了,什么叫您也亲自来上厕所啊? 今天真是太尴尬了。阿祖尔如是想着。 朱利安对阿祖尔行了一礼,然后也不上厕所了,把他拉走了。 甲板上人来人往,并不是谈论什么秘密的事情的好地方。正好阿祖尔也没什么保密的事情要和朱利安说,就开心的告诉对方,抵港后,他就要休假回家了,好像还有另外的安排,要去什么地方学习一下。 炫耀的意味不要太强。 朱利安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激动或者失望,uu看书.uuanh.om 完全不像之前张口尊敬的,闭口阁下那个时候了。这样更好,老子才不是你们的谁。阿祖尔愉悦的想着,继续在甲板上工作加溜达。 朱利安看到水手长,小跑过去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水手长挥挥手让他走了,向阿祖尔走了过来。 告状了?还当我的面?我会怕? “日安,阿祖尔三副!”水手长过来问候了一句。 “日安,帕特农水手长!”阿祖尔礼貌的回礼。 真假啊,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挺不错。来吧!我不怕! 不过阿祖尔失望了,水手长关心的并不是阿祖尔什么时候跑路的事情。大人物都有大格局?也不对。算了,说水手长吧。 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先生,走过来说的还是刚才的黑皮肤水手的事情。 “阿祖尔先生,那位水手不要多接触,最好不要接触,不然船长先生会生气的。” 阿祖尔不解的问道:“他是什么人?这家伙不常见到啊?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他是船长家族安排的清洁者,并不是祭司清洁仪式场地那个清洁,而是专指清理厕所的人。别的船上可能不是很在意,但是船长会非常在意,这种人,被船长视为不可接触者。你和他接触了,船长也会视你为不可接触者。” “听说您又去看鲨鱼了,鲨鱼肉真的不能吃,不是太阳神教那个无鳞之鱼不能吃,而是这肉你吃了也会被视为不洁者。大副说你最近被船长嘉奖了,别做这些事,被被取消奖励和施加惩罚的。” 二十六 新时代 说实话,阿祖尔真的以为厕所是靠着航行的时候掀起的海浪自动清洗的来着,没想到船上还有个专门清洁厕所的人啊!也是啊,比如现在,船没动,没有海浪,怎么清洗船舷外侧的污渍呢?不过为什么这种被船长深深抵触,深恶痛绝的人,也会神术或者法术呢? 见阿祖尔还是舍不得放弃,还想要追问仪式的事情,水手长只好明明白白的说:“那个法术就是清洁厕所的,唯一算得上正经的的东西就是那个松香球,我每个月给他一袋。其他的您不会想知道的。您的清洁咒也能做到,只要您能完全的了解便溺的完整成分,结构,味道。” 阿祖尔脑子没刹住车,顺着水手长的话想了一下,然后干呕了几声,恼羞成怒,哼了一声跑了。 话说当日,汽笛声四起,大家拿到了改的的东西,打着招呼啊告别。 诸多船舶四散而去,尊敬的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也乘坐着家族的飞空船离开了,还顺便带走了不尴不尬的凯尔·厄休拉先生。同事一场,好聚好散,别给他人添堵。 至此之后,白头翁号进入了伟大的船长,独眼索林的时代! 成功,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他有准备,他成功了! 这一次开航祈神,船尾就没有副船长了,只有两位二副在船尾甲板乞风,万幸的是,风暴与海洋之神俄刻阿诺斯冕下一如既往的慷慨大方。白头翁号扬帆起航,后面缀着两条联邦的公务船,组成了船队一起回太子港。神术就是这么不科学又很合理的存在,同向同速!试问谁能做到?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晚上的时候,阿祖尔在船长室停留的时间更多了。兴奋的新船长索林需要发泄发泄,需要有人倾听,他从水手做到三桅帆船船长,船长做到副船长,再艰难的做到五桅帆船船长。他的失败,他的成功,他的努力,他的忍辱负重,他的委屈,他的包容,他需要个听众,贴心的那种。两个二副,那是前船长带出来的人!不贴心!他不怕告密,他就想找个贴心的心腹! 这腔调,好耳熟呢!想了又想,原来是小伙伴比利啊!比利醉后,就是这么喋喋不休的诉说自己的辛苦的来着。越是临近家乡,就越发想见到这位小伙伴呢!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清醒清醒。比如舵长卡塔尔,现在事情少了很多,他悄悄告诉阿祖尔,新的舵长已经选好并开始工作了,通常舵长才是船长的真正心腹,每个船长级别的人,上船工作的时候,都会随身携带一批人,然后根据情况调整安插相关的位置。 比如,接班的舵长,就是原来的一个舵手,前船长在的时候,就做舵手,现任船长上位了,就升为舵长。也许白头翁号靠码头的时候,还会有副船长来,他们肯定会自带心腹人手的,来了就刚好做个舵手,这就是所谓的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那凯尔副船长呢?他准备的人手呢?被抛弃了?还是靠了码头也会跑路?” “跑路,谁的人跟谁走。船上的人员流动一直如此。船员的一生,可能做不到号称遇到过最多的人,但是绝对属于遇到最多的同事的工种。以前有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船只都趋向于用钢铁建造了,所以这句话得改成,铁打的船只,流水的船员。船员一旦分别,重逢都是件罕见的开心事。” 阿祖尔心里悄悄反驳:未必。 有道是话不怕老,字多就行。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两天之后,白头翁号又回到了太子港,降下船帆解除了神术,两艘公务船鸣了一声汽笛当作感谢,先行离去。 不过阿祖尔忘记和舵长卡塔尔或者二副们问了,那个神奇的卷轴海图,是不是被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带走了,索林先生以后怎么办呢?还有,新航线绘制完成了吗?地位低,什么关键的事情都没资格参与啊?要不要立誓振奋勇登高层呢?算了,老实点少发誓,这是个有神明关注的世界! 这次抵达目的地后还是先去锚地抛锚,排队等候进港审批。 白头翁号也不着急进港,在锚地里先打开了货舱检验一下货物情况。 这个航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注定如此,货舱里全都是结结实实的蔗糖袋子,实心的,完全没有甲板货。甲板上空荡荡的,所以那天水手们和海盗在甲板上打的是有来有去的。连续两个航次甲板上都没装过东西,恍惚之间,阿祖尔都快忘了甲板上还能装很多货了。 上上次甲板上装运的水果,他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好吃亏,以后和人吹牛都没底气!不如就用阿方索的故事代替自己的经历吧!阿方索!愿他安息!阿方索说什么来着?好像不是他说的?算了,就是他了!愿他安息! 上午没事的时候,阿祖尔就站在高处,看着大副和水手长带领着水手们撕开货舱舱口的封条胶带,uu看书 uukansu 散气通风,开舱,带着些许腐臭的甜腻味道散播的到处都是。 货舱最上层是雨布,有的地方还残留着积水,腐臭味道就来自于这里。水手们小心的拉起雨布收好,大副跳进装的满满的货舱检查了一下,表示很满意,炫耀的声音传得整个甲板都是: “运这个就是钱多!运这个就是要我这个技术!鱼胶一层布条一层,反复几层,密封效果特别的好!我好厉害!你们佩服我不?说佩服!大声说!” 欢闹过后,水手长和木匠,继续检查和排出污水沟里的积水,清风吹散了货舱盖里积存的水汽,一切变得干爽了,可以交货了,大赚一笔。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再把舱盖关上,不用铺雨布了,等待再次打开由货主朗恩商会的人来验收和卸货。 之后就是最最最最开心的发工资的时间了!除了实习生,所有人的工资都是不满半月按照半个月发,不满一个月按一个月发。你问两位乘飞空船离开的船长的工资发没发?你是不是傻?哪怕会计没有乖乖的亲自送上门,你是觉得船长没有心腹,还是觉得船长没有仆人啊? 还有两个实习生,实习生在哪里来着?阿祖尔都快忘记他们了。不过能确定的是他们现在还没升职,以后实习期结束了升成什么职务阿祖尔也不太清楚,并且他们还要按照合同再继续一个航次才能休假。阿祖尔自从吃饭的地方换了高级船员餐厅之后,基本上没怎么见过这二位了。 要不要问一问掌握着全船人员名单的水手长呢?算了,躲他远点!千万不能主动凑过去。 二十七 神约和神罚 高级船员的工资都是单独发放的,数量比较多不说,还有些金钱不好对外解释。阿祖尔被叫去了会计的房间,这还是他做了三副以后第一次来呢,匆匆忙忙做了三副,全船根本就没发过工资。 阿祖尔的工资除了半年来的工资奖金,还有一大笔奖励,补贴,遣散费和路费,或许还有封口费,总之远比想象中要多很多,包括几次战斗中的表现,虽然是被朱利安和水手长带着打的,也是很勇猛的。 发完钱后,封口费不愧封口费之名,会计激活神术命令阿祖尔按例发誓不会乱传和偷窃。 回了房间之后,新任舵长又来找他,他给阿祖尔带来了新任船长交给他的东西和指示: 一份漆封信封装着的秘密文件,贴身收好,私下里查看,不要外泄。 一份第二方舟的集会勋章,有什么功能舵长没说,也许不知道。徽章伪装得极好,乍一看就是普通的船员勋章或者徽章,不知内情任谁也说不出它不是船舶纪念徽章。 三是说,阿祖尔的传火灯子灯自己带走就行,不用给下一位三副留着,好好参悟提灯里的知识体系,有大用。日后发现了新的好东西,别忘了契约,分他一半。 四是一份邀约,希望日后阿祖尔不要拒绝索林船长的呼唤,有需要的时候希望阿祖尔能响应,做他的指定三副。为了避免被阿祖尔拒绝,就不当面邀请了,船长也是由牌面的。 最后是抵港后不要急着回家,去朗恩商会办事处换新的证件。 虽然三副阿祖尔三副工资领着,但是阿祖尔其实无证上岗了半年!还好,某些方面,船长的权力依旧坚挺!船长说你是三副,你就领三副工资。 晚餐的时候,船上特意放开了酒水饮用限制,因为这次除了合同到期要离开的水手们,还有一大批要跟着巴哈拉特·沃尔玛,凯尔·厄休拉两位船长同进退的船员们,他们都要离开了,将近一半多的人大换岗。索林船长很开心,特许彻夜不眠,不熄灯欢庆,每人十升啤酒,他请了! 小餐厅里,阿祖尔不喜欢喝瓶装酒,厨师长好像知道,帮厨们直接就没给他上酒。大餐厅的酒水都是以前进的货,超大桶麦芽酒或者淡啤酒,其实不喝也会倒掉,马上就坏了。人间就是这么真实。 一片烂醉如泥的夜晚,清醒的阿祖尔还在站最后一班岗,继续巡夜,毫无意义那种。还会发生火灾吗?恐怕以后白头翁号都不会失火了吧? 然后果不其然的,他被夜里闲逛的水手长和朱利安碰上了,放马过来,且看你们还有什么好折腾的! “夜安!阿祖尔阁下!” “夜安!二位先生。” 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失笑的说道:“阿祖尔阁下,您不必如此的。” 阿祖尔无辜的说道:“我怎么了我?对了,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会牢牢记住您二位的救命之恩的。如果日后你们落难了,侥幸能逃到我身边,我绝对会力所能及的帮你们一下的。真心的感谢二位在危难之时的帮助。”阿祖尔说着说着,一脸严肃的行礼道谢。 二人赶快回礼。 礼多人不怪,之后,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好多,几人晃晃悠悠的一起巡视甲板。新月升起,甲板上银光素裹,冬末的低温,还是让他们呼出长长的白气。 朱利安说道:“阿祖尔阁下,我没什么好东西,就把我的一本海洋女神教会的经书送给你吧,没事翻看一下,也不会犯忌讳。您只要不动心思,就不会受惩罚。” 阿祖尔也想起了那次窒息的痛苦。他摸了摸脖子,问道:“这东西严重吗?你们知道多少?” 朱利安问:“您能说得详细些吗?” “是船长巴哈拉特·沃尔玛先生,主持了一个仪式,然后给我下了三道契约,或者叫禁令,内容不可说。我还知道他地位和能力比较高,叫一级祭司。” 朱利安再次确认道:“当时他站在神位,你站在人位对吧?” “对的,一共六人的仪式,包括我在内,六个人各自占据了一个角。” 阿祖尔说完看了看水手长,水手长苦笑道:“别看我,我主要是个打手,动手的,这种东西朱利安懂得多。你问他。” 朱利安悄声说道:“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就是这几个契约的确不能违背,神约人类研究几千年了,各种不违约的违约方法早就研究出来了。这种以人代神的立约方式,其实就是人想出来自己来填补这个漏洞的。 坏处就是,没有空子可钻。好处就是,它有时效性。如果主持立誓的人死了,誓约就失效了。与之相对的神约就不会失效,因为神活得太久太久,总能比你活的久。” “通常这种契约,都是用来保护低级重要人员躲避神罚的。别瞪我,我说的是真的。用人造神罚来制约来控制那些低级人员的言行,然后等他们足够强大了,主持誓言的人就死了,然后契约自动解除,这些优秀的底层人物得到了充分的成长,又刚好逃过了被神明注视着的幼生期,免得夭折。很不错的筛选保护机制。” “你们教会里也有这个吗?” “有啊,毕竟我主已经陷入沉睡了,不知道何时此能醒来。”朱利安忍不住一阵唏嘘。 水手长插嘴道:“阿祖尔阁下身上还有个神罚。你说说给怎么解决。别总是谈这些空话。不就是忍着吗?谁不会?” 阿祖尔羞红了脸,不乐意开口。 水手长只好代替他说了个清楚:“那位娼妓女神,看中了神血后裔,想让阿祖尔阁下全心信奉她,阿祖尔阁下拒绝了。刚好阿祖尔阁下逛了妓院居然谁都没碰就出来了,给了娼妓女神一个借口,娼妓女神就借机降下神罚,让他那里不能用了。” 阿祖尔愤怒的瞪着水手长:太详细了! 水手长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是乔戈里大副私下里和我说的。不过我保证我是第一次和别人说,朱利安之前就完全不知道。我保证以后也不再提起。” 两个人看向朱利安,看他能不能给出答案。朱利安想了想,自信的说道:“有办法的。不但有,还有三个方法。第一个,去娼妓女神她的信徒那里。神明都是有问必答,何况她频繁显圣也是为了收集信徒收集神力,她总不能拒绝她的信徒的请求吧?去了那里,让她的信徒的请求让客人恢复雄风,盘肠大战一场,您就会恢复正常了。” 漏洞太明显。两个人同时问道: “意思是每次都要去那种地方,每次花至少一个金币?” “意思就是说离开那里就没用了呗?” “别急,听我说第二个。”朱利安虚按空气安抚着两个激动的人,继续说道:“第二个,这位女神现在属于弱等神,神力相对于其他神明来说并不强大。您可以在以后结婚的时候,请求婚姻之神,或者主持婚礼的教堂出手,用神力对抗神力,碾压过去,神罚就结束了。” 阿祖尔反对这个做法:“不靠谱,别的不说,就说我的家乡,那里是无神论盛行的地方。大的教会都少,教堂都是一间两间屋子那种小院子,根本没有强大的神明立足。我结婚的时候真的很难找到与之对抗的神。” 水手长也不同意:“解除神罚,教会的确能呼唤他们的神明做到。但是需要很大一笔捐献的。那次黑夜之神的诅咒,前前后后出场的教会,不管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都要给钱的。你知道白头翁号和朗恩商会一共花了多少钱吗?每家至少一千金币。” 朱利安说道:“看运气呗,万一遇到的不要钱的教会呢,或者阿祖尔阁下日后意外获得了一大笔钱,不就成了吗?” 阿祖尔嗤之以鼻。 水手长不屑:“别扯这些没用的,人啊!梦想还是要少一点,万一睡过头了呢?继续说第三个!”每天都要拼命叫水手们起床吃饭干活,烦得要死的水手长很有发言权啊! 朱利安严肃的说:“第三个,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生命层次,uu看书 ww.uukanshu 成为半神。这样就可以解除其他神明隔空降下的神罚了。神力终归是有个限度的。阿祖尔阁下,请您认真的对待您神血后裔的身份,认真强大起来,不要懈怠。我们会支持您的。” 阿祖尔头疼的很,这两个家伙,固执顽固一根筋说不通。绕来绕去,又绕回最初的态度身上了。怎么着?我若是个神血,还能带着你们飞上天怎么滴? “你们不是说所有的神都是人鱼吗?我就算是神血后裔,也说不准是哪个神的后裔呢!说不定还和你们那位人鱼之神有仇的神的神血后裔呢!散了散了!睡觉去吧!” 水手长拉住了他:“别急着走啊,阿祖尔阁下。我们的教会被打压的严重极了,人丁稀少,没什么好东西。我给您几个贵重神秘物品的交易地点吧。” 阿祖尔接过一张纸,就着月光和灯光看了一眼:“怎么旻杜·萨万联邦就一个?只有太子港?其他的都在国外?以后我想买点东西,还要出国?” “太子港是您那联邦特别建立的经济特区,只有那里外国人才最多最自由,特殊物品进得去,买卖方便,其他城市,各大教会,各个组织,最多建立个办公室联络点,招收几个人而已。虽然经济特区联邦有三个,请您原谅,我们的人处处受限,做不到到处都能插手进去。您的国度,并不支持神秘。交易点大多都在国外,可别忘了您是船员,这个身份,能让您方便很多。还有,您回到提丰城后,会有惊喜等待着您的。” “晚安,阿祖尔阁下!” “晚安!神神叨叨的家伙们。” 二十八 深夜里的传奇 天亮之后,白头翁号起锚,划着桨,进港靠岸。 各种检查结束之后,朗恩商会的几个负责人也来了,开心的和大副乔戈里欢聚一堂,在高级船员餐厅里推杯换盏,庆祝着新航线的开辟,还有丰厚的货运利润,不论是运费上的,还是买卖价格上的,所有人都很开心很满意。 阿祖尔连夜打包收拾好东西,收拾了好几个大箱子。然后天亮后,就看到大副他们喝酒了,没人来接班。 阿祖尔只好继续上班,毕竟他的工资已经提前结算了半个月呢,哪怕干满半个月,一点都不亏的。 把仓库救生艇,还有几本账册又梳理了一遍,一整天过去了。没人来。 第二天早上,码头那边终于来了一大群人上船来交接工作,场面热热闹闹的。阿祖尔看着眼热,终于要走了,忍不住还是和水手长木匠他们含着泪说了告别词,毕竟熟,真不能假装生疏。但是等到其他人都交接完毕了,还是没人来搭理三副阿祖尔。阿祖尔站在舷梯口,把一群熟悉的,半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送走了,和两个二副拥抱了一下告别。 下午,阿祖尔舷梯口也没等到人,看起来还要再等一天。水手长早上刚和阿祖尔道过别,现在又跑过来了。阿祖尔气恼的不肯和已经告别过的人说话:邪教徒就是邪教徒,一点也不讲究!快羞死我了也不给我个台阶下!什么人呐这是!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激动的告别了!告别完走不掉太尴尬了! 水手长没干别的,又送了阿祖尔一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他以权谋私,从水手长仓库里挪出来的好东西,报损或者写个丢失,帐面就平了。大海之上,被海浪拍坏点东西,很正常!不过,前面走的几个人也都是大包小包的,他这样一点不起眼。 夜深了,阿祖尔把收起来的闹钟翻出来,放在桌子上,明早还要早起。 然后阿祖尔刚睡下,砰砰砰的砸门声就把他砸醒了。 阿祖尔看了看闹钟,夜里十点半了。谁啊?出事了?又要提砍刀厮杀一场了?又要死人了吗? 砸门声没停,阿祖尔小心的起身,先拔出砍刀,反握在手,再走到门边,低声喝问:“谁?” 外面大喊着:“三副!开门!我接班来了!” 有毛病啊!深夜里来交接班! 阿祖尔没好气的拉开门,来人提着个大箱子凶猛地直往里屋闯,一股寒气吹的阿祖尔直打哆嗦。阿祖尔恨恨的把砍刀一晃,来人止住了脚步:“这是做什么?让开我好进去!外面冷死我了!” 阿祖尔回身把砍刀砸在桌子上,扯过自己的外套穿上。来人醉醺醺的,满口酒气惹得阿祖尔厌恶极了。他衣服还没穿完,来人就直接躺床上了!阿祖尔怒了:“诶?你怎么直接上去了?那是我的床!待会儿我还要睡呢!” 接班的三副含糊不清的说:“我的,是我的了。睡什么啊?交班完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吗?你不想家啊?” 门还没关,走廊里的寒风呜呜的吹进了屋里,就这么乌漆麻黑夜半三更的,你让我走?你谁啊? 阿祖尔一砍刀劈裂了一把椅子。接班三副吓了一跳,裹着被子爬了起来,被套都脏了。算了,是他的,是他的!老子才不睡别人的脏床! 接班三副看到桌子上的座钟,眼睛一亮,伸出了黑乎乎的爪子:“船上还给三副配了钟?好东西啊?” 阿祖尔继续一刀砍下去:“放下!我的。” 接班三副不耐烦地说:“谁知道是不是你的,说不定你偷的船上的呢。你看看你的包裹,多少个箱子啊?这得贪污了多少啊?” 阿祖尔把屋里的灯调到最亮,关上门,拿刀抵着接班三副的脖子说:“是交接班,还是把你送走,我继续做三副?我手很熟的,开膛破肚不用第二刀。你若是喜欢割喉,这个我不熟,得两刀。你一把年纪了,经验丰富,能告诉我为什么有的时候割断了,完了人还不死吗?” 接班三副真的酒醒了,流着眼泪大声呼喊着:“救命啊!杀人啦!”然后床上流出了一股怪味儿。阿祖尔已不是之前的阿祖尔了,这味道算什么?阿祖尔也不管他,随他去喊,反正刀子不离开他脖子。 值夜班的几个人听到了,推开门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搞笑的局面:接班三副被交班三副用刀子吓尿裤子了。 几个人劝了几句,阿祖尔冷冷的说道:“这不怪我,你们闻闻,他喝了多少酒?这是他自己喝醉了没憋住,可不是我吓的。” 有人把值班大副乔戈里也叫来了,屋子里也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不过这个时候阿祖尔早就把刀子放好了,并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来的朱利安,看什么看!怎么到处都有你!朱利安摸摸鼻子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后续。 乔戈里大副毕竟以后要和新三副共事多时,先是批评了接班三副几句,u看书 ww.uukanshu 然后也没多偏向着熟悉的阿祖尔,让阿祖尔把东西搬到另外的空房间去,明天早上再交接班。他还说了一句,想来这样的床和屋子,你肯定不愿意多呆是吧? 就这样,在一个深冬寒夜里,阿祖尔被一个陌生人,用一泡尿连人带东西的从自己温暖的屋子里逼了出来,还无话可说。 真是憋屈的很! 几个被阿祖尔治疗术治疗过的人包括朱利安在内,并不怕三副和大副心里介不介意,伸手帮阿祖尔搬走了箱子,阿祖尔空着手,轻轻松松的到了一个空房间,只有一张床的空房间。几个人夸赞了几句阿祖尔刀子玩得好,气势十足,威风凛凛,然后阿祖尔笑着谢过了他们,把他们全送走了。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来人直接进来了,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 阿祖尔坐在光秃秃的床垫上捂脸。 水手长关上门,抱了件厚毛毯扔给他。阿祖尔无奈的抖开毯子裹上,怎么就什么事逃不开这俩人了呢? “你今天又值夜班吗?还没睡?” “阿祖尔阁下。呵呵,您刚刚真是威武霸气呢!您用刀子把人砍死的故事不会流传多久,您用刀子把人吓得尿裤子的故事,估计会流传几百年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求你了!” “谁能想到有人会夜里被人赶出来啊?大副说给你安排个房间。他们说屋子里没被子,我只能亲自过来给您排忧解难了。”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呢!这么积极,不去打听打听新三副是不是神血后裔?” 二十九 但有海水处 水手长没说什么,扔了毯子给他,然后就走了,完全不在意阿祖尔的挑衅。什么神血后裔,能比神明亲自鉴定过,甚至还仍在觊觎之中神血后裔靠谱的吗? 第二天天亮以后,阿祖尔还去餐厅吃了早餐。这个食堂的味道,要好久吃不到了呢!略微有点不舍,算了,舍!船上厨房老鼠多!必须舍得!邋里邋遢的接班三副也起来了,没人带领,也自己摸到了餐厅。吃完早饭,两个人先是逐个熄灭了所有的灯盏,一路上阿祖尔给对方介绍着船舶情况,工作需要。回到三副房间后阿祖尔拿着账簿,和接班三副一一清点三副仓库库存,还有救生艇。 阿祖尔忍了又忍,没忍住,和接班三副炫耀的说道:“救生艇里的水三个月换一次,通常就是一个航次换一次,海上两个月,装卸货一个月,在码头上换,就误不了。我昨天久等你不来,已经给你换好了!” 接班三副满脸宿醉的头疼模样,浑不在意的说知道了。这让阿祖尔暗恨不已,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以及一生的痛!昨天刀子应该狠一点的!起码破个皮啊! 阿祖尔咬着牙,把对方带到了船长室,按照交接清单,一一介绍船长室应该做的事情,对方也依旧是浑不在意。 你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想必索林船长会好好教你的。阿祖尔这样想着,完成了交接任务。 最后一切流程都好了,两个人回到大副那里签字。 然后接班三副又闹开了! “我是昨天到的!昨天是15号!怎么能写接班日期为16号?这可关系到我上半个月的工资奖金呢!不行!改了!不改我不签字!” 大副办公室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是一副我明白你不明白等会我让你明白的表情,眼巴巴的看着几人继续表演。著名的新鲜故事“三副尿床”早就在大餐厅彻底传开了。天下还有不大嘴巴的水手?听说哑巴水手比不哑巴的水手更喜欢讲八卦呢! 接班三副和大副吵了很久,一副滚刀肉模样,各种说不通。他这个样子反而让阿祖尔很羡慕,好一个性情中人,一点都不怕大副啊,三副不是应该尽可能地敬畏一下船长大副的吗? 大副解决不了,就派人把管账会计叫来了。船上上个航次有两个会计,但昨天就走了那个新来的只管蔗糖运输的会计,好像还是个什么教会的来着,忘记了。剩下这个就是最初那位管账会计。 管账会计带了账本和一个钱袋过来。听见金币碰撞的声音,接班三副喜笑颜开的不说话了。 然而,出乎意料,会计冷冷的对他说道:“早就听说世上有那么一种人,非要卡着时间点,精确到每个月的15号零点之前才来交接班,非要深夜交接班,为的就是一天甚至半天的活不多做也能拿到满月的工资。你知道昨天上午,那些交接班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对半分本月工资吗?没人喊少,一个都没有。” 接班三副不服气的嚷嚷道:“喊少又不违法,不违约。他们都是傻子,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 管账会计开心的说道:“你确实是个傻子,虽然已你努力作出一副聪明的样子。像你这样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人来说,你只知道15号那天的前半夜是结算工资的关键,晚了你钱会少你不舒服,早了你钱虽多但你嫌累。但是,现在是2月啊!今年2月只有28天的!不像有的年份29天,还能让你没用的挣扎一下。你确实来晚了!你起码应该在14号就是前天傍晚到的。” 接班三副张大了嘴巴,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不可能!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干脆的走掉的!他们昨天上午交接班,就相当于昨天也上班了!超过了半个月他们就该拿到一整个月的工资的!一个都没有吗?” “交班那天,是不用工作的,默认不算在内。如果双方不是在每个月的15号交接班,就是天数少的发半个月工资,天数多的发一个月。如果是15号交接班,那就对半分。还有个特殊规定,就是如果有交接班的人在2月15号因为工资结算闹事,朗恩商会规定,不管是什么工作职务,岗位,闹事的发半个月工资没奖金,扣掉!没闹事的和他交接班的人发满月工资加奖金。理由也是充分的,2月通常都是28天!” “我从知道这个条款那一天起,就天天盼着来个2月15号闹事的人呢!我当了会计这么多年,一直碰不上,碰不上2月,碰不上2月15,碰不上闹事的,今天终于遇到一次活的2月15日闹事的人了。估计你也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15号才去接班,uu看书 ww.uuanshu就是从没遇到过2月份接班吧?” “恭喜你!幸运的阿祖尔!你的大名我也久仰了!不愧是幸运的阿祖尔啊!第一次跑海,连这种稀罕事都能遇上!接着,额外补偿你的半个月的工资奖金!5个金币!钱虽不多,事情罕见,我估计你的幸运之名,将传遍每个海水流淌的地方了!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接班三副不肯罢休,绝望的拉扯着会计大喊大叫:“我昨天没闹事,今天闹的,我不要一个月的工资了,别扣我下半个月的奖金,你讲讲道理啊!” 没人接话,没人睬他。大家都围着再一次新鲜出炉的多重认证的幸运星,吉祥物。 阿祖尔接过钱袋,晕晕乎乎的被喜欢看热闹的水手们推出了大副办公室。 到了甲板上,几个人一使眼色,多人齐上,把他抡了起来,扔上了天,落下来后再抓住抛起。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阿祖尔尖叫着:“放我下来!不!我的钱袋掉了!放我下来我捡东西!” 高处的船长室,独眼索林船长,笑眯眯的探出头来,吩咐了舵长几句,然后继续笑眯眯的看着甲板上的欢庆。繁忙的装卸工人们也停下了工作,纷纷靠过来,和人打听发生了什么好事,怎么这么开心。然后慢慢的,整个港口都在呼啸着阿祖尔的大名,不愧是幸运之子啊。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 三十 分别就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这个标题本来是26章的,我就不停的换换换,终于不用换了,我一口气水了五章还是六章?) 舵长从船长室走了下来,众人兴奋过了,也就把阿祖尔放下了。阿祖尔捡起掉在甲板上的钱袋,向舵长微微行平级礼。众人向舵长行礼后四散而去,装卸货的工人又开始按照原来的顺序流动了起来。 “阿祖尔先生,又见面了。”舵长微微回礼。 “舵长先生,您有事请讲。”阿祖尔还不知道新舵长的名字,只能暂且叫他先生。 “阿祖尔先生,船长送你的祝福之语,您满意吗?” “索林船长送……的……祝福?”阿祖尔诧异了。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这句话是今天早上,管账会计面见船长的时候,索林船长亲口说的。本意就是借着他的口,传扬开来。现在看来,效果极其不错!那我也一起凑个热闹吧,愿幸运永远伴随着您!阿祖尔阁下!” “这……,不胜感激!舵长阁下!我能亲自向索林船长道谢和告别吗?”阿祖尔连忙还礼。 “船长说不必了,因为见到你,他就忍不住要和你约定,别走留下继续做他的指定三副,虽然您勇猛的给他留下了一个好笑的三副。船长有送别礼物送您。”舵长张开手掌,一枚把玩琥珀形状和颜色的护符漏了出来。 阿祖尔接过,看着很眼熟,好像在水手长送他的箱子里见过几块:“这是什么?琥珀?” 舵长回答道:“凡蒂亚群星群岛人大多都信仰海洋女神,这是女神的护符,我们习惯自己用大鱼的脑中鱼石制作护符,您得知道,美味的大鱼,船长总是更有资格吃到,亲手制作的护符,总是比别的东西更适合表达心中的感情。船长说,愿海洋女神保佑您旅途平安!还有这个。”舵长摸摸口袋,又翻出来一个,差不多的东西,“我也送您一个吧,也祝您旅途平安!” 阿祖尔接过,感激的说道:“谢谢!谢谢您!也愿海洋女神保佑你们永远平安!” 舵长走后,水手长木匠他们过来,帮阿祖尔搬箱子,把他送到码头上。今天他们还要值班,不能送太远,帮他叫了一辆马车。如今阿祖尔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了,坐得起马车了。水手长和朱利安,阿祖尔已经和他们道别过好几次了,只是抱了抱,没再说话。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拿出一只鱼骨磨成的护符,说是晒晒太阳就能驱逐喜欢黑暗的小动物,作为他的送别礼。 “今天流行送护身符吗?谢谢,谢谢罗纳德先生,愿你的主保佑您永远身体健康!”终于到了最后的分别时刻,阿祖尔又哭了,流出了久违的忍不住的热泪。他还以为经历了厮杀之后,自己再也不会伤感呢!分别,依旧是如此痛苦难忍呢! 水手长笑笑:“走吧,别哭了,阿祖尔阁下!您已经是一位年轻有为的祭司,万吨巨轮的三副了,可不能在如此小儿模样。分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路上看护好自己的钱袋,到了商会,可以考虑开个账户存上。最后祝您一路平安!” “再会了大家!大家保重!后会有期!” 离别是如此让人不舍。但是阿祖尔已经比别人晚了一天离船,不知道有什么意外等着他,他也只能抓紧时间离开了。 马车小跑一段路,先到了太子港的朗恩商会办事处。 果然接待员跟他说,时间有点紧了。别人已经在这边休息了一天多了,该办的事都办了,该走的都走了。阿祖尔让马车停在办事处院子里,自己跑了几个办公室,领了车票,把自己的证件更换成三副,再开了个账户,把大额金票都存了进去,还当场刻了一枚印信,日后需要用钱或者交易的时候,他就可以凭着票根印信到各地的商会取出来,这样他就能安然上路而不担心巨额财产损失了。 按照商会高层交代前台留给阿祖尔的指示,他还做了两件事,到指定的裁缝铺子里量体裁衣,订做了几套制服,内外衣和鞋子帽子,修身合体的那种,商会出钱定做,做好后还会帮忙邮寄到提丰城的朗恩商会。看来朗恩商会真的养活了不少人呢! 最后一件事,是去一个俱乐部签到报名。就是前代朗恩商会之主,前伊利莎夫人创办的俱乐部,夫人世界航海俱乐部,不知道这么女性化的俱乐部,为什么要找男性加入。 阿祖尔在商会隔壁找到夫人俱乐部,交了十个金币的年会费,贵的要死,但是这也是索林船长信里交代必须要做的事情。祭司哪有不花钱的,何况俱乐部说了,这金币存着,并不会收走,可以随意消费。拿到俱乐部发给的入会证件和俱乐部勋章,和一份三月底的进修班通知书,今天的事情就办好了。 最后,阿祖尔回了办事处,在商会的商场里买了些太子港的特色礼物,买了个小提箱,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提灯,几枚护符,匕首,u看书 ww.uuanshuco盐瓶,几本经书和一些纸笔,小钱袋,证件,车票,都放在一起拎着。 阿祖尔规整了一下几个大箱子,调换出空隙,把最后买的东西塞进去,然后不再停留,吩咐马车全力开动奔着车站而去。商会给的票就是今天晚上的,错过了票就作废了,还得自己买。 离开太子港范围的时候,身上有什么东西忽然离去了,身体好似突然虚弱了很多一般,阿祖尔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港口,不理解自己是怎么了。 到了车站之后,阿祖尔给了车厢侍应生些小费,他们便出手帮阿祖尔把行李箱都提上车安置妥当了。阿祖尔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已经财大气粗道随便给小费的程度了吗?不知道父亲看到后会不会抽他,自己依旧从骨子里娇惯啊。 阿祖尔比来的时候那个管账会计待遇还要好,独自享受了一个单独的包厢。看来成为祭司啊,三副啊,特别是祭司,用大执事的话说,名字已经登记在核心名单里的祭司,在商会里的待遇的确大大的不一样了呢!不过,第二方舟组织,和朗恩商会是什么关系呢? 蒸汽火车开动的时候,阿祖尔看着书,心里却想着刚刚感觉到的不适,特别是当蒸汽火车彻底远离饼干湾的时候,那种脱离感更强了,仿佛有什么像空气一样必须的东西,从舒适,变成了贫瘠,并且在刚才,刷的变得极其稀薄了。阿祖尔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从有神世界,进入到无神世界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看来联邦,并非什么手段都没有,也有着自己另一种方式的强大呢! 回家! 三十一 路过提丰城 单人包厢睡着很舒服,床很软,很干净。但是夜里的时候,阿祖尔还是睡得不安稳,不习惯不再左右摇晃的床板,以及时不时的就会醒来,想去上班,哪怕座钟被他停了钟摆,不再走字,身体的记忆却让他按时醒来。 阿祖尔眯着眼看到外面黑乎乎的,就想起身去点灯,反应过来后,再自嘲一笑,和衣躺下,静静的听着火车枯燥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催眠曲一样,再把他哄睡。 白天的时候会有服务生来送饭,可以点餐,还有报童走来走去,贩卖周报月刊和零食。报纸没什么人买,价格有点贵。阿祖尔急着想知道家乡这两年来的变化,虽然近乡情怯,慢慢恢复了抠门的本性,但还是花钱买了几份打算研究研究。 最显眼的就是头条新闻的粗体标题:“多生优生!养老不能靠政府!” 阿祖尔吃惊极了:这世道变得这么快的?我这离开家乡还没过去两年呢吧? 阿祖尔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村子里的墙上还刷着标语呢!父亲亚丁刷的!十几年没换过的那种! “少生优生!”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 看来,这来自故乡的第一场风,就吹得人眼睛花掉了呢! 阿祖尔放下报纸,打开手提箱,把盐瓶拿了出来,听说这东西还叫做嗅盐,闻一闻能让人清醒一点。 “啪!”阿祖尔又是一拍脑门!又犯蠢了! 主要是联邦突然推翻了养老政策这消息太过震惊了!阿祖尔的外祖母可是养老政策的重点照顾对象呢!除了念叨祖宗,阿祖尔听得最多的就是嬷嬷念叨政府对她怎么怎么好了,不然她何来的底气,不肯跟女婿同住啊?政府给的!这下子嬷嬷可怎么办呢?不是说钱,而是嬷嬷会对联邦政府彻底失望吧?朝令夕改?给着给着又不给了? 世上有两种精美的小瓶子装的嗅盐,一种就是普通的白盐,一种是能释放出强烈的刺激气味的无色晶体粉末,刺激到能唤醒突然昏迷的病人,不能吃。前者是假装晕倒的淑女必备的随身之物,遇到了不体面的事情,在女仆的帮助下缓缓晕倒,再拿着嗅盐瓶子闻一闻醒来,才符合流程。毕竟真正的嗅盐,挺难闻的,人总要在适当的时候对自己好一点不是吗? 看破不说破,是上层社会的准则,人家都装晕倒给你面子了,你就不要再跑过去说你的嗅盐怎么有颜色了。没看人家的小瓶子都是有色玻璃和镀银的了?给个面子别倒出来看是盐还是嗅盐了好吗? 这些都是上学的时候,那些来自外国的老师卖弄自己丰富的见识的时候说出来的。 刚刚他绝对是脑子抽了。 阿祖尔点燃一根蜡烛,点了根香熏棒,从盐瓶里倒出点盐粉,尝试着做了个清洁术。 能用,就是见效缓慢,效果大约是之前的二十分之一左右。施法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元素的总量没变,就是不活跃了,身体里勉强还有一部分元素还能懒洋洋的响应召唤。 然后阿祖尔拿出提灯,鼓捣了一阵,试着熄灭蜡烛和香熏,这次很顺利,再点燃,再熄灭,都和之前毫无两样。看来,某个限定,主要影响的是人。 还有那几枚护符,阿祖尔都仔细感觉了一下,和之前没区别,不知道是在说不管什么护符就是个心理安慰,还是说,护符依旧能在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发挥作用。比如那枚太阳神护符,阿祖尔把它挂在窗帘外面,让它慢慢去吸收阳光照射。 忙活了一通,阿祖尔的心静了下来,终于能够慢慢的阅读起来报纸上的信息了。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吧?实在不行就自己养外祖母好了!行文说的很冠冕堂皇,看不懂,反正就是各种大不利,各种危机,各种资不抵债,各种赤字,各种失衡。 虽然看不懂官方的行文,但是,从纷杂的消息里提炼出重点,是每个喜欢吹牛和听人吹牛的人的本能,阿祖尔翻看了几份报纸,虽然被大部头的新闻弄得头晕脑涨,但是他还是从其他短篇新闻和小道消息里察觉出来,至从一年多之前政府的要员们大换血了,新上台的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想着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英明和前任的愚不可及。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就是,再也看不到大海之上壮观的日出和日落了。 如是数次。 几天之后,阿祖尔终于到了终点站,他的半个故乡或者母校所在地城市,提丰城。 阿祖尔出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提丰城前往乡下的马车们,都只有早上的时候才有,中午不出发,阿祖尔只能先到提丰商会的招待所开了间房住下,明天再回家。 把众多箱子放好,然后把太子港裁缝交付的票根出示给朗恩商会专用邮局的人,登记了一下包裹邮寄的问题,接下来就完全闲着没事的阿祖尔在提丰城里逛了起来。 随便走走就看到了母校,因为学校离商会很近。只不过学校的动作好像很快,已经完成了改组分流,把自费生和免费委培生分开来教育了,自费生都搬走了。自己的学弟,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呢。看着学校门口崭新的招牌,上面的名字里刺眼的增加了几个“委培”字眼,阿祖尔心里不由自主的对这里生出了生疏感。这里还和我有关吗?母校还是我的母校吗?这又是一艘忒修斯之船啊! 学校建筑没变,阿祖尔到处晃着晃着,直到他看到了学生管理处,他想到了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老师您好,我想查看一下往期的毕业同学录,查找一下我的同学的家庭地址。” “请出示证件。还有查询申请。”值班老师抬头看了一眼阿祖尔,继续低下头工作。 “问个地址还要申请?” “当然,你说你们是同学,却连对方的家庭地址都不知道,可不得必须出示查询申请嘛!谁知道你是谁,突然问别人家庭住址想做什么。去校长室找秘书,那里有申请表。” 阿祖尔无奈的发现,人家说的还真对。但是他不想再折腾。能办就办,不能办他就走了。 “我们是不同班的同学,只是同事,所以我才不知道他的家庭地址的。我们毕业后一起上的同一条船。我打听他家的地址是因为我想去他家里拜访一下!” “这也不行,必须出示证件和查询申请。” 一个祭司,居然连普通人都摆不定? 那是因为你没出示祭司的证件或者本领!哪怕你穿件祭司袍也行!阿祖尔摸出在太子港夫人世界航海俱乐部十个金币换来的证件和勋章: “我这证件行吗?” “哦,夫人世界航海俱乐部证件,这个也能用,你早点拿出来啊!去填一下————哇!对不起!对不起!尊敬的先生!您是夫人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啊!您这证件就够用了,不用填表!很高兴为您服务!请您稍等一下,我给您登记一下,您要查询谁?请报出姓名班级或者学号。” “抱歉,我只知道他叫比利,姓什么不知道,班级不记得了,学号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一样都是五大湖连区的人,学校的委培生,是前年七月份毕业的,八月份上的船,船名是白头翁号。” “哦,请收好您的徽章,证件也还您请收好,请稍等。是在船上意外去世的同伴吗?您是去送抚恤金的?” “不是,他还活着,我只是想去他家拜访一下。uu看书 ww.kanshu.cm ”这老师太健谈了!还不如刚刚冷冰冰的模样好对付! “哦,是我失礼了,请您原谅,尊敬的先生,哦,尊敬的阿祖尔先生!查到了,白头翁号,嗯,四个人,同年毕业,同年参加工作。您需要的是,哦,是比利·盖尔先生家的地址。请问您是否需要另外两个同学的家庭地址?” 阿祖尔被质问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好像所谓的俱乐部高级会员证书也没什么用嘛。这老师依旧那么尖锐,每个问题都问到他完全不想回答的点上:“好吧,帮我一起抄一下吧。谢谢!” “不客气!您真是太客气了,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呢!欢迎回到学校来,您不留下来吃一顿食堂的午饭吗?这可是怀念版本的老味道啊,食堂的厨师手艺越发精湛了,好多人都会回来看望母校,就本着回忆一下学生时代食堂饭菜的味道来的呢!”老师热情地挽留每一位从学校毕业的成功人士。 “好吧,待会儿我去尝尝看。谢谢您的意见!” “不用谢!抄好了,给您。尊敬的阿祖尔先生,我很失礼的多说一句,这种连家庭地址都不和您说的同事,并不是需要来往的朋友啊,您可以不用去拜访的。”学生处的值班老师站起来,恭敬的把抄写了三人详细信息的纸张递给了阿祖尔,苦口婆心的劝说个没完没了,标准的我完全是替您着想的思考模式。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考虑的,再见!” “再见阿祖尔先生!母校欢迎您!” 喜欢人鱼之牲请大家收藏:()人鱼之牲更新速度最快。 三十二 故地情深 朗恩商会的办事员好像万能的一样,只要你有要求,对方几乎都能帮你办到,或者帮你想到办法。阿祖尔出事了自己三月底的学习通知书,那位办事员就成功地帮阿祖尔预定了下个月底的车票。不用付定金,随时能取消的那种,甚至完全不收费和小费。 次日一早,阿祖尔乘坐着一辆敞篷大马车,回了家乡。冬去春来,虽然是很冷的春天,阿祖尔还是很开心,两年过去了,路边的景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迷人,路况还是那么的颠簸。拉车的马还是那么的干瘦。阿祖尔憧憬的想着:父亲!嬷嬷!我回来了! 颠簸了一天,傍晚的时候,阿祖尔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金砂江边的诺因村。村里仍旧是那个样子,家家户户烟囱里生气了虚幻的炊烟,这是晚饭时间,想必父亲也在烧饭吧?能一进家门就吃上父亲的饭,实在是太好了!嬷嬷做的也行! 阿祖尔让马车慢慢的走小路,靠近自家大门,他看到了一个臃肿的身影,非常不方便的抱着柴禾,小心的挪动着,大大的方格头巾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 阿祖尔开心的大喊:“嬷嬷!我回来了!” 阿祖尔付了车费,马车车夫把行李箱们就地卸下,颠颠的跑了。 父亲亚丁紧张的看着阿祖尔,激动的抓着他不放,院子里,一个壮壮的女人,挺着肚子,用头巾盖住自己的脸,平静的看着亚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围在女人身边,好奇地伸脖子看着亚丁和阿祖尔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一番忙乱,把箱子们搬到了堂屋,孩子们堵在门口,挤擦擦的,既不出去,也不进来,小的含着手指头抱着哥哥的腿,大的则眼睛叽里咕噜的看着屋里。 父亲亚丁,抽了口旱烟,低声说道,你走后不久,你的嬷嬷就病了,说看到你在哭,要去找你,就这样说着说着,两天多就走了,没遭罪。我也没有能给你写信的地方。 你寄回家里的信我收到了。上面也没有回信的方式。我没办法通知你。 阿祖尔哭了一阵,心里空落落的,哭给谁呢?慢慢的泪水停下了。 他红着眼睛看向父亲,等着他继续说话。 亚丁看了看角落里不出声的女人,对阿祖尔说道:“后来,上面下达了新的命令,把少生优生,改成了多生优生,原则上鼓励育龄单身男女再婚。但是五大湖连区来了个厉害的家伙,虽没说强制寡妇鳏夫再婚,但也不断地派人下来做工作,用考核还有奖励,各种隐性的压迫,做那些稍稍有点身份地位,要面子的人的工作,慢慢的,村长就扛不住和心动了,把他寡居的女儿嫁给我了。” “你以前叫他伊莲娜姑姑,她的丈夫挖矿的时候塌方没了。夫家想要她的房子,娘家不愿意养他们一大群,刚好有人来宣传,鼓励多生育孩子,村里为了完成任务,就把我作为任务算进去了,毕竟我只有一个孩子,伊莲娜只有两个,以前都说一个刚好,两个就足够了,现在改口了,多生多育,为国家做贡献。伊莲娜现在怀孕了,这孩子也是任务指标,上面有奖励的,足够我们舒舒服服的把他养大。” 伊莲娜一手杵腰一手扶着肚子走了过来,两个孩子立刻围了上去,小声的喊着妈妈。伊莲娜看向阿祖尔,阿祖尔站了起来,蠕动了几下嘴巴,最终喊了一句伊莲娜姑姑。伊莲娜笑笑,把两个孩子拉走了。 阿祖尔松了口气,和不熟的人在一起他总是不自在。他对亚丁说道:“父亲,帮我把箱子搬到我房间里去吧,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你绝对喜欢!”说完就拎起一个大箱子向屋里走去。 “诶!诶!阿祖尔!停下停下!”亚丁追上去,拉住了阿祖尔的胳膊。阿祖尔心里隐隐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当你不顺利的时候,永远会有更坏的结果出现不是吗? “那个,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也没说,现在那屋子,你的两个弟弟住着呢。他们现在都算我的儿子,你的弟弟了。” “父亲!”阿祖尔看着父亲哀求的脸,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也是一种折磨。最后阿祖尔先败下阵来,低声问父亲:“那我住哪里?嬷嬷家里?” “你嬷嬷的房子卖掉了。去年有一阵子结婚的人太多,好多人干脆买了媳妇回来结婚。房基地不够用,村里就强拆了几家没人住的老房子,本来你嬷嬷的房子也要拆掉给别人盖新房的,后来诺曼夫妇说买下来自己住,把家里的大房子给让新婚的儿子儿媳住。村里也同意了,主要是村长同意了,你知道,他是伊莲娜的父亲。” 阿祖尔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住哪里?” “屋子后边我们新起了间房子,现在还空着,本来是打算以后给那两兄弟还有肚子里那个住的。uu看书 w.uuanshu 你的房间后面我会让他们还给你的。” 亚丁提了个大箱子,吃力的拖向后院,阿祖尔赶快跟上,拖着箱子的同时还要试图帮父亲减轻点重量。然后,两个人就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空房间”。 亚丁讪笑了一下,忽然鼓起了勇气,振奋的说道:“来!我们父子俩一起收拾,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他们把箱子都搬进了杂物间,然后挪动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收拾出了个能住人的空间。亚丁擦了一把汗说:“父亲明天给你做一张新床,保证给你打磨的……” “还吃不吃饭啊?亚丁!” 听到招呼声,亚丁拉着阿祖尔的手回了堂屋,桌子摆好了,两个小孩子趴在桌子上,新奇的看着阿祖尔。 伊莲娜挺着肚子,把饭菜端上来,给几人满上,又拿了一瓶酒,给亚丁和阿祖尔各自倒上一杯。笑嘻嘻地说:“阿祖尔长得真快啊!你以前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呢。不过今天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父子好久没见面,一起喝一杯吧。” 亚丁涨红着脸,开心的举杯,一饮而尽。 阿祖尔没动,把酒杯递给父亲:“父亲,我还没学会喝酒呢,你替我喝了吧,好不好?” 亚丁哈哈一笑,又是举头一饮而尽。 伊莲娜笑着招呼:“那吃菜,多吃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父亲也没和我说过,你回来得太仓促,我都没准备什么。” 阿祖尔笑着回答:“已经很丰盛了,谢谢您伊莲娜姑姑。” “瞧你这孩子话说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三十三 南园遗爱 阿祖尔吃的不多,笑着夸奖伊莲娜鸡蛋羹蒸的很恰到好处,伊莲娜则做主,把鸡蛋羹全给了阿祖尔,那两个小的吵着想吃,伊莲娜夹了别的菜给他们堵了嘴巴。阿祖尔想让一让,被拦下了。阿祖尔只好说,那待会我有礼物送你们。 吃好饭,阿祖尔看伊莲娜挺着肚子不舒服,就想拦下她别再忙活了,收拾餐具的事情交给他们父子二人就好。伊莲娜笑着拒绝了:“我每天都做,早就习惯了。你不习惯的,你可别弄脏手和衣服。放着我来。去和弟弟们玩吧。” 阿祖尔说:“那我去给他们拿礼物。” 亚丁跟着阿祖尔回了杂物间,阿祖尔翻开了几个箱子,找到水手长偷偷送他的那只,打开后兴奋的跟父亲说:“这些都是我的一位同事送我的。您看!这是我们船上的工具!特别的好用!我用过,特别的结实,还好看,种类还多,这是两套,这还有一套木匠工具,您看这刨刀!多漂亮!谁送我的?木难道是匠杰森·罗纳德?我都没注意!父亲!您喜欢吗?” “喜欢!喜欢!父亲明天就用它给你打一张新床!” 阿祖尔笑着说:“不着急的!箱子上我也能睡几天。还有些东西等过一会儿再说,我先把礼物送给他们去。” 阿祖尔给伊莲娜挑了一条丝巾,两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异国风情的项链,给两个小孩子拿了几只阿德利迦那里买的玩偶,并抱起那尊等比例高的兔子说道:“这个据说是阿德利迦那里打猎比赛的冠军奖品,送您!您以后有机会也去山里打猎吧。这个奖杯会保佑您旗开得胜的!” 一家人再次团坐在桌子旁边,其乐融融,几个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礼物,小声说着话,时不时的询问阿祖尔一些当时讨价还价的细节,夹杂着伊莲娜的惊呼:“还是很贵的啊,我依旧买不起。” 两个孩子听了阿祖尔绘声绘色的故事非常激动,大的那个当即乌拉乌拉的对他妈妈表示,以后也要做船员!买更多的好东西!小的孩子抢话抢不过哥哥,憋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于是脑子一转大声喊道:“我也有礼物!我要把小黑送给新哥哥!” 只见他蹬蹬蹬跑开,再噔噔噔跑回来。小个孩子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开心的冲了过来要强塞给阿祖尔:“给你!给你!” 阿祖尔有点发怵不敢接:“小黑是什么?” “小黑是我的小伙伴,它可能吃了!我每天,它,它…”小个的孩子抓着盒子迅速的收回手,就好像又舍不得送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然后把手伸进去拨弄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黑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阿祖尔瞄了一眼,是一只特别大的地穴蜘蛛,毛扎扎的!这东西有毒!还好死了!阿祖尔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个的孩子抹了抹眼泪,突然不哭了:“还有哥哥的大黑!”然后又跑了。 阿祖尔尴尬的看着其他几个人说道:“要不我给你们讲一讲这几个东西所在的国家的样子吧。还有那里的人长什么样穿什么吃什么怎么样?” 父亲点头,伊莲娜笑着同意,大孩子眼睛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讲!” “这几根项链还有这几个玩偶,都是我在一个叫阿德利迦的地方带回来的,阿德利迦的意思是流蜜之地。那里到处都是甘蔗,那里的人不吃饭,只吃甘蔗,再把甘蔗榨汁,煮开,做成蔗糖来卖。那里最好玩的是当地的一种马,那个马他非常的小,长不大……” “呜呜呜呜……大黑也死了!都死了。”小个的孩子哭着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个笼子。阿祖尔背对着他,等他看到笼子的时候,小孩子已经跑到他身边了。阿祖尔定睛一看,笼子里一只黑色的死老鼠躺尸,被小孩子一甩一甩的翻过来倒过去的。 阿祖尔头发根根直立,立刻吓得站了起来,踢倒了凳子,撞到了桌子,痛死了! 看到那个小孩子哭着还要跑过来求安慰,阿祖尔吓得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小孩被吓到了,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大哭着扑进他妈妈的怀抱里。 伊莲娜没吱声摸了摸孩子的头,接过了笼子,起身把孩子带走了。他的哥哥又不和阿祖尔说话了,大眼睛叽里咕噜的看了几眼阿祖尔,突然跑了找他妈妈弟弟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亚丁抽着烟,苦闷的说:“你还是那么胆子小怕老鼠啊!” 阿祖尔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他严肃的对父亲说道:“父亲,老鼠会传播瘟疫的!我们船上因为老鼠的缘故,一次性的死了二十多人呢!您不能不放在心上!不能再放任他在家里养老鼠玩老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uu看书.uukansu” 过了一会儿,亚丁又说道:“伊莲娜人不坏,就是不会说话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再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大的那个叫阿米尔,小的那个叫阿瑟,都是伊莲娜嫁过来后改的名字,叫什么都随你的名字了。刚才没给你介绍,也是因为他们也不是很适应改名字,一年了,还没适应。” 阿祖尔哪里有心思理这些事情,他想东想西的,后怕不已,他忽然紧张的问父亲:“杂物间没老鼠吧?要不我和弟弟们,不,他们之前把老鼠养在哪里了?我那个房间里?” “是啊,不过现在你睡得那个杂物间没放过粮食,不招老鼠的,你放心睡吧。” “那您早点休息,晚安父亲!” “嗯,知道了。自己搬被褥吧,没来得及晒过,可能会发潮,不过秋天的时候晒过,不会有虫子的。” “好的父亲。” 阿祖尔回了屋子,把门关好,在并排安放的两个大木箱上铺好被褥,想了想,把脖子上戴着的鱼骨护身符拿出来挂在了房梁上。万一有用呢? 盐瓶里还有些白盐,阿祖尔倒出来一半,在烛光和香气里,来了一次清洁仪式,无形之风吹走了屋子里无处不在的灰尘蛛网,稀薄的神力,慢慢悠悠的扫荡着杂物间,回应着祭司絮絮叨叨的念头,把污物都扔进了无底的深渊。 另外,也许护符是真的有用,阿祖尔并没有听到恐怖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夜里很安静,他很快就睡着了,睡的很香。 终于回家了啊! 三十四 向晚意不适不适 次日一大早,阿祖尔起来的时候,看到父亲亚丁已经在院子里做木工了。他在给阿祖尔打一张床,爱着走过去帮忙打下手,亚丁笑笑,一边干活一边问道:“你说你都用过这些工具,学了些什么?” 阿祖尔也笑着回答:“就学了打下手,木工活还是不会的。不过船上的水手们本事都真是厉害,做出来的成品,都非常精美,就跟那些大匠一样!如果他们不跑海了,做个铁匠木匠篾匠,估计收徒的学费都能让他们安度晚年。” 亚丁不服气:“比起我怎么样?” “当然是您厉害了!我和您讲,船上的水手们,厉害是厉害,但是大多都是手上只有一两项特别厉害的技能,别的都稀松平常,而且每天都是喝酒偷懒,不招呼都不肯干活的。哪像您啊!勤劳能干!样样精通!” 阿祖尔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不禁问道:”“您没睡好吗?这么早就起来了?” 亚丁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头,还有他已经长成马尾的小辫子。 “想起你睡在箱子上,就想着早点起来把床给你做好啊!” 阿祖尔笑眯眯的回应父亲:没关系的,昨晚睡得很舒服呢!也不用给我换房间了,我再整理整理杂物间就行了。” 亚丁欣慰的抱了抱儿子。 这个时候,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叫阿瑟的那个,蹬蹬蹬的跑过来,看了看两人:“父亲,嗯——哥哥?哥哥!早饭做好了,妈妈让我喊你们去吃饭。” 阿祖尔摸摸阿瑟的小脸,拉着他的手一起回了堂屋。 堂屋里,伊莲娜在摆饭,阿米尔跟在她身后,看到阿瑟,瞪了他一眼,阿瑟做了个鬼脸,依旧拉着阿祖尔的手不放开。 虽然早上没什么胃口,阿祖尔心情很好的和两个弟弟说话,还给他们夹菜,看着小孩子萌萌的样子,真好玩。 吃好早饭,阿祖尔拉着两个弟弟,在村子里,走了几圈,和熟悉的不熟悉的邻居们打招呼,到村长家里坐了坐。阿祖尔送上在太子港商会买的小桶装烈酒和一些海产品干货,村长很开心,一直说些兄弟团结起来才能不被欺负的话。 在村子里走路的时候,很多小孩子远远地跟着,组成一大群,阿瑟得意的向他们炫耀口袋里和嘴巴里的糖,标准的吞吞吐吐逗别人馋,时不时把糖纸扔出去,再飞快的跑过去捡回来,嚣张极了。 这些糖果,是他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的,好像也是阿德利迦一起买的,看便宜就买了很多,结果没吃都带回来了。船上没有分享食物的习惯,阿祖尔都没主动送礼的习惯,他还是在父亲隐约说起该去村长和几位村老家里拜访拜访的时候,才想起来去翻找些合适的礼物的。阿祖尔只能歉意的跟父亲说,那这些东西就只能送出去了您别心疼。 就这样走街串巷过了几天,需要拜访的人都见过了,阿祖尔的床也打好了。 本来亚丁还说要仔细打磨打磨,抛个光什么的,反正现在工具多,被阿祖尔拒绝了。 阿祖尔原来的房间,被两个孩子住着,他原来的东西基本都不在了,或是玩坏了扔掉了,或是收藏在杂物间的一个大箱子里。阿祖尔这两天收拾屋子,都看到了,也没说什么,没看还有一个大木箱子装他以前的东西吗?结果已经很好了。 另一个大木箱子,装的是嬷嬷剩下的东西。能用的不多,村里的习惯是是老人死了,就把老人随身的用品和老旧物品一起烧了陪葬。箱子里都是一些老式的盘碗杯子,卖了不值钱,再去买又贵,留着又没机会用。箱子虽大,里面却大半都是空的。 嬷嬷的大方格子头巾,里面编织着金丝,也许是因为太珍贵了,被留下了,前几天伊莲娜还围过。伊莲娜敏感的发觉阿祖尔一直盯着头巾的视线,就不再每天带着进出了,免得刺激到他。大家都这么谁也不提起,相安无事的过着每一天。 还有个插曲,几天后阿米尔又给小弟弟阿瑟抓了一只老鼠玩,结果刚回家,就又死了。几个人愣愣的看着老鼠在笼子里惊慌的躲避着什么,后来疯狂的撞笼子,撞不开,就死了。 阿祖尔向来怕老鼠,并且最怕死老鼠。可能是亚丁和老婆解释过了,伊莲娜冷声说了阿米尔几句。亚丁把老鼠处理掉了之后,洗了手,回来安慰阿祖尔,阿祖尔很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对两个人解释说道:“可能还是我的问题。比如我回家那天的小黑大黑,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倒是让两个弟弟受委屈了。” 阿祖尔从脖子上摘下鱼骨项链护符说道:“这个护符是一位太阳神教会的信徒送我的,说是每天晒晒太阳,就能驱逐一些喜欢黑暗的小动物。你们也肯定听说过一些,太阳神教会的手段向来是名曰慈悲,实则酷烈的,说是驱逐喜欢黑暗的小动物,估计还是赶不走就要弄死的意思。” “那个地穴蜘蛛和老鼠,应该都是被这个太阳神护符弄死的。” 阿祖尔不好意思的和伊莲娜说道:“我把护符送您吧,您怀着身孕,带着这个护符,对您,对肚子里的孩子都好,每天晒晒太阳,就能保证没有小动物虫蚊蚂蚁的骚扰,还能缓解疲劳酸痛,睡个好觉,这个护符里的能量特别温和。uu看书. 戴在身上,身体特别舒服。” 伊莲娜接过去,也不往脖子上戴,开心的看向亚丁。亚丁说给你的你就拿着。 伊莲娜小心的摸了摸护符:“还是你留着吧,你那么怕老鼠,你应该离不了它的。” 谈起这个弱点,阿祖尔非常羞愧,他摆着手拒绝了伊莲娜的好意:“没事的,这个东西作用范围挺广的,能护持住整个家里没有老鼠蜘蛛。就是让弟弟们别往家里带这些怕光的动物就是了,养不活。” “我下个月还要去提丰那边,甚至还要去外地学习一段时间,我找个机会看看,应该能遇到太阳神信徒,我在问问对方能不能再卖我一根就是了。您注意多晒太阳,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刚好方便护符也跟着晒太阳。” 伊莲娜这才开心的把项链戴在脖子上。两个弟弟也敬佩不已的看着母亲脖子上的东西。尤其是阿米尔,眼睛叽里咕噜的,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阿祖尔连忙警告道:“别想着偷偷拿这个去实验,比如拿着老鼠来试探距离多远的时候老鼠会死。” 亚丁也反应过来了这个顽皮的孩子在琢磨什么事情。 “乖哈,你的阿祖尔哥哥不喜欢死老鼠,可别再往家里逮老鼠了,玩那些玩具不好吗?玩够了就和你哥哥说,你哥哥想必会给你些好玩的东西的。” 伊莲娜想说点什么来着,又打住了。阿祖尔觉得自己看明白了,就主动对两个孩子说:“没错,玩够了和哥哥说,看到别人的玩具有想要的也给我说,哥哥外出的时候给你们带回来。” 三十五 驱车登古原 这几天跟着阿祖尔进出了他房间几次,亚丁很好奇杂物间怎么那么干净,是不是阿祖尔不睡觉光打扫卫生了。阿祖尔得意地向父亲炫耀了他的法术。亚丁和伊莲娜大为震惊,然后就是激动和开心。 父亲亚丁问他还会什么,阿祖尔说更多的估计要等去进修才能学到。然后阿祖尔就把家里的每个房间院子都清理了一遍,驱逐了陈年污渍老垢积灰。家里面干净了好多好多,父亲看着好多漏出来的裂缝开玩笑道:真可惜阿祖尔还没没学会修复术,传说有些教会的主教就会修复术,一辈子不买新东西的,苦修士。 伊莲娜打趣丈夫亚丁不知足,并说果然亏待阿祖尔了,家里脏的很,阿祖尔晚上是不是都睡不着觉之类的。阿祖尔则说他没想到这些,应该想到早一点把家里清洁一遍的。因为阿祖尔的出手,父亲亚当又花了两天时间,带着阿祖尔把家里的缺损给大修了一遍,很累,却很兴奋。家里面焕然一新,一家之主那是相当的高兴和自豪。 这件事过后,阿祖尔感觉伊莲娜放下了负担,和他说话也自然了好多。 没办法,谁叫他耳朵太灵敏了,听到了前晚和昨晚两个人的吵架呢? “他又没吃我做的饭!我无所谓,我就是担心你心里不舒服。我花我丈夫的钱理直气壮的,我还特别有骨气,我伊莲娜行得正,坐的直!不花他的一个铜子!把他带回来的钱都给他带上吧。我的就是我的,他的就是他的。他一回来孩子们的玩具就死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呢?还瘟疫!我们天天玩老鼠也没见出事啊?要死也不至于活到今天了!他都成年了,就不要和我和我的孩子们掺和在一起了吧!我害怕我的孩子出事情!” 看到伊莲娜的态度大为转变,阿祖尔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一直有人说,神秘应当尽可能的神秘,他是会一些其他的法术神术,可是,没必要炫技更多了。 一个简单的清洁术都能镇住父亲和伊莲娜,并且让伊莲娜觉得他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会再贪图她丈夫的家业,甚至有希望拉一把他的小兄弟们!压力一下子没了,干劲十足,甚至对他有了更多的期盼呢!阿祖尔暗自叹息,也不知道这个解决方法对不对。 晚饭前,伊莲娜甚至直接来问他,喜欢吃什么,哪些东西不吃。阿祖尔连忙向她道歉,说自己因为见过老鼠群一拥而上那种偷吃厨房的剩饭,所以他不吃剩饭,现在家里不会再有老鼠了,就不必顾忌这些了,什么饭菜都可以。 说是说了,可是一家之主的夫人,依旧开心的哼着歌,每天给阿祖尔制作新的饭菜,从不给他吃剩饭。一个孕妇每天替他做这些,阿祖尔为此很是愧疚。阿米尔看到母亲开心了,终于对阿祖尔卸下了心防,每天拉着弟弟,跟在阿祖尔屁股后面,一家人终于真正的和谐起来。 这一天,伊莲娜甚至主动说起了和亚丁结婚的过程,说起了自己当时的惶恐和委屈,还有政府小吏们的强制拉郎配。还好她运气不错,老父亲还算顾念女儿,给她抢了个好男人,并说有个叫比利的高官还来喝了一杯喜酒,并保证如果日后有新生儿,孩子的奖金绝对会第一时间发放。果然伊利安娜怀孕后,村长把女儿的情况一申报,钱马上就批下来了。 “比利?高官?他多大年纪?”阿祖尔吃惊的问道。 “好像是个孩子,哪怕他故意打扮的很老派。年纪不会很大,和你差不多吧,最多比你大几岁。城里人就是有本事呢!” 阿祖尔心说:他可不一定是城里人。比利是知道他家的地址的,阿祖尔跟他炫耀过金砂河。就冲着还要来他家喝喜酒,这高官绝对就是比利本人!只是,不到一年时间而已,他怎么做的高官呢? “什么官您知道吗?” “不知道,那些喳喳呼呼的办事员对他非常恭敬。反正比办事员厉害,办事员又比你村长爷爷,和你会计父亲厉害不知道多少倍!不过现在有了你,你就比他们厉害多了!好多教会的神父都不会神术呢!” 阿祖尔觉得还是去看看比利是怎么回事比较好,就对父亲说道:“父亲,我有个包裹寄到了提丰城,我要去拿一下,工作上有些事办一下。明天我顺便去拜访一下我的一位同事,他也叫比利。最多三四天就回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没什么需要的了。你那个实习生工资又不是很高,才九十铜子一天,我做木工都能每天一个银币呢!学徒都是三年,u看书 ww.uukashu.om 等你转正了再说吧,你那点小钱,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能剩多少?老实收着吧!” 伊莲娜笑而不语,完全不在提钱不钱的事了。给她买她就收着,不给买她也不要,母亲说过,不争就是争,不要就是要,这两句话效果好的很!会神术的人会缺钱?她是村长的女儿,矿工的老婆,现在是会计的老婆!她只是做寡妇的时候穷了几天,她并不傻! 两个弟弟听到他们在说出门的事,立刻围了上来:“去哪里?能带我吗?” “带我!我比较乖!” 亚丁让阿祖尔回去收拾出门的东西,阿祖尔提着两个弟弟回了房。两个小家伙追着问:“出门去做什么呀哥哥?” 阿祖尔把几个大箱子打开,基本都空了。阿瑟立刻跳进一个空箱子,恨不得他的阿祖尔哥哥就这样带着他出门。 “你们看,一个大箱子,装好吃的,吃完了。一个装玩具,分完了。一个装衣服和礼物,也分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箱子,装的都是父亲的工具,咱们三个都用不上。没了。你们说,要不要补充点,起码把装好吃的点心的箱子装满啊?” “要的要的,哥哥我要那个好喝的甜水粉!” “红色的那个?还是黑红色的那个?” “黑红色的不是糖吗?母亲收起来了!不给喝!红色的那个,就像果子一样好吃的那个!” “好吧!只要你们乖乖的在家里玩,别去抓老鼠,哥哥就给你们带回来,一人一袋如何?往饱了喝。” “哥哥真好!喜欢哥哥!” 三十六 夕阳无限好 金砂河沿岸向北,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子,和一座镇子,金山镇。镇上现在还有零星的银矿被发现并小批量的开采着。伊莲娜的前夫就是住在镇上的矿工,生活本来很不错的。沿着金砂河两岸的小路走,就能走到金山镇镇上,乘坐前往生成的马车。 而一路看到哗哗作响的金砂河,看的阿祖尔悲伤不已。五大湖连区移民的习俗是,人死后火化成骨灰,然后沿河撒下,让逝去之人回归五大湖,回归祖地。阿祖尔的嬷嬷,就沉睡在河水里,湖水里。 镇上往城里去的载客马车都是小马车,快是快,特别的颠簸,为了速度放弃了舒适,每日里从镇上出发,跑别的镇子或者提丰城。如果有大马车从省城里过来,车马出了点问题,在镇上修理休息了一晚的话,回程不想跑空车的时候也会屈尊拉上一些不怎么体面的客人。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他们宁可连夜赶回去,为了明天早上能继续拉到体面又慷慨大方的客人。 时间充足的时候,有钱的确是万能的,你甚至可以预约明天后天的大车,专门过来接你。如果你等不起,那就算了吧。 毕竟阿祖尔并非实实在在的有钱人,在家里睡了几天,身体的本能也彻底回来了,抠抠搜搜的和人拼乘了一辆普通的老马小车,颠颠的往省城而去。车夫声嘶力竭的和乘客们说着返程的时间,集合的地点,大声恐吓着他们,晚点了,就没车了,就得在城里过上一夜,花费跟发洪水似的,刷刷的,钱就没了。 原来下午的时候,提丰城还真有往返镇上的车子,阿祖尔有点意动,不过他想了想,自己抠门是抠门,但不是那种能接受等到下午上车,还只送到镇上,然后再走路半夜到家的样子。他还是娇贵的很呢。 这次出门,阿祖尔除了提着自己的手提箱,把自己那几套旧的制服礼服也带上了,他想着干脆也带去城里修改一下,起码把样子货修理到合身,能够自由活动。 至于拜访比利家的礼物,就等到了城里再买吧。 提丰城繁华依旧。 阿祖尔下了车,离开了车站,径直前往朗恩商会。在商会的邮局里,阿祖尔拿到了自己的包裹,交了寄存费之后,前往商会的裁缝铺子,修改衣服。 太子港那边的指定裁缝手艺果然了得,提丰城这边的裁缝,服侍着阿祖尔换上了崭新的三副制服,还有礼服。衣服都非常合身,穿上之后亦是精神抖擞,裁缝和店员们赞叹不已,连连说自己没这个水平。但是,如果阿祖尔肯把礼服留下来做样板的话,他愿意试着帮阿祖尔修改一下那几件不合身的制服。每两件衣服收一个银币好了。 因为都是一个商会的员工,裁缝那边也是多年老店,加上还有契约保证,阿祖尔同意了,刚好一身轻松的前往比利的家里探望。 阿祖尔这次出来,是想补充一点常见的仪式材料。嬷嬷的去世让他一时缓不过起来,现在,他想起了嬷嬷送他的人鱼胸骨做成的护符带给他的那个梦。里面好多东西不合时宜,但是在自己家里还是能偷偷研究一下的,买点材料,反正现在也不在船上,也没人来说房间里面不能拜神祈祷做仪式了。 哪怕是仪式有什么动静,在联邦这个神秘元素贫瘠之地,无神论占据主流的国度,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买了香烛白盐,还有干花小鱼干等等常见材料之后,阿祖尔又买了两盒点心一瓶酒做礼物,回了朗恩商会的招待所开了间房,把其他东西放好,睡了一觉。 然后第二天洗漱完毕吃好早饭,估计好拜访的时间大概能控制在上午十点多左右,他就带着礼物乘车前往比利家去了。 比利家姓盖尔。其实就和阿祖尔家的姓氏一样,都是就地选择取的姓氏。一百多年前,两国还没统一,还在各自的皇帝统治之下的时候,平民是没有姓氏的。那是贵族和神血后裔才有的东西。 联邦推翻了两位皇帝,建立了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之后,在民间实施了一次人口普查,并要求人民都要给自己加上姓氏。政令下来,百姓们纷纷挠头,这东西祖宗没给过啊?然后他们就纷纷近取名取姓:住在深林附近的就姓伍德,住在山脚下的就姓蒙特里戈,住在五大湖边的就姓雷克斯,住河边的姓热利瓦,住在城门边的就姓盖尔。就是登记用,哪怕一百多年过去了,大家依旧并不怎么重视这个随便取的姓氏,玩笑一般。 说简陋也真简陋,但是,好多姓氏,都和以前一些著名的贵族姓氏一模一样,比如雷克斯,原来真的有雷克斯这个贵族,五大湖还真是这个家族的封地来着,号称神血贵族,可惜消亡得太早,只在史书里或者故事里还能叫道这个古早的姓氏,以及滥用的一塌糊涂的现在。 这也是当初阿祖尔上船的时候别人问他姓什么,阿祖尔不确定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湖水女神的后裔真的姓雷克斯,但不是所有的雷克斯都是神血后裔。在见识到国外真的有神明,uu看书.uukansh真的有神罚,有邪教徒之后,阿祖尔就再也没有和人提及过自己姓什么了,唯一知道的阿方索还去世了。愿他安息! 提丰城东面有个蓝星镇,比利的家就住在那里。说他是城里人,他还真不是,说他不是,他家却离提丰城非常的近,相当于一个卫城的小镇,东西各有一个,镇守着交通要道。 阿祖尔根据地址找到了比利的家里。敲门之后,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非常不耐烦的问他找谁。阿祖尔说自己找比利·盖尔之后,对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隔壁人家的院墙很矮,有个酒糟鼻男人在伸着脖子探望。看到阿祖尔迷茫的样子,伸手招呼他过去,就扒着墙头直接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阿祖尔晕乎乎的说道:“我是来拜访我的同事的,可是,我报了名字,对方却直接关门走开了,都没让我进去。” 那个大鼻子贪婪的看着阿祖尔手里的酒瓶子说问“同事?什么同事?说说看,我是隔壁邻居,我全知道!” 阿祖尔不肯给对方一整瓶好酒,虽然自己不喝,但是送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能就这样浪费掉呢?先问一下,对方爱说不说。 “我来探望我的同事比利·盖尔。他和我差不多大。我们以前都是船员,后来他转行做了会计,现在应该大小是个官员。好像挺有身份的。” “哦~他呀~我知道!来包烟丝吧。别舍不得!你这不都跑来这里送礼,和他走关系攀交情来了嘛,我给你详细说说,免得你跑了空路。” 三十七 只是近黄昏 阿祖尔把东西放下,不情愿的拆了一包烟丝递过去。这可是给父亲亚丁买的!如果对方不好好说,肯定有他好看! 酒糟鼻迫不及待的抢过烟丝,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一阵,然后小心的放进口袋里收好,继续看着地上被拆开的烟盒。阿祖尔抬抬下巴,对着院墙里面的男人释放出了一点杀气,其实就是想了想自己当初在甲板上给人开膛破肚的样子,据说这样就能让敏感的人察觉到并畏惧不安,当初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先生就这么教他的。 男人缩了一下脖子,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好惹,嘟嘟囔囔的说道:“盖尔一家不住这里了,房子卖掉了,人都没了。” 阿祖尔皱了皱眉头:“说清楚点!” 酒糟鼻男人有点后悔招惹了他,但摸摸口袋里的好处,舍不得还回来,就接着说道:“盖尔家的孩子出去跑海,我们都知道。盖尔夫妇天天炫耀他家的孩子每天能赚多少钱,他们特别喜欢进城去和人打听船员的工资,然后回来各种吹嘘。我们都知道。” “去年三月份吧,大概,盖尔家的孩子突然回来了,盖尔家里好一通热闹,大哭大闹的。然后突然消停了,全家人开开心心的,家里的女人,包括你同事比利的母亲,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过了几天他们家又是好一通热闹,吵啊,骂啊,然后那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同事,叫比利的,被赶出了家门。去了哪里不知道,反正听说再后来又升官发财了但不肯回来。” “比利被赶出家门后,盖尔家依旧过得很好,大家都说那个比利发现了海盗的藏宝图,发了,但只拿回来一点,被家人赶出去继续搬运宝藏去了。然后盖尔家就遭贼了。大人全死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们都进去看了,血呼啦啦的,可惨了。” “他们家的两个女儿出门去亲戚家做客去了,穿的漂漂亮亮的,就像个富小姐一样。小的女孩儿先回来,大哭一场,收拾了家当,就低价把房子卖了,然后和野男人跑了。大女儿回来的晚了几天,花钱请人捉住了妹妹,追回了房钱,然后把妹妹当成罪犯卖给红制服了。” “大女儿迅速找了家人家嫁掉了,然后结婚当天带着夫家的人过来,想原价就是低价把房子买回去,闹了几次,没成功,暂时消停了。小女儿虽然被卖了,也是个有本事的,扒上了某个厉害人物,赎了身做了情妇,也回来闹过。我发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这房子死过人,闹过贼,出了凶杀案,当时卖不出价钱是真的。不怪人家低价买走。不怕的人自然不肯低价卖掉。两姐妹反反复复的,也不怕被人笑话,反正就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后来据说那个儿子,就是你同事比利,被贵人看中,做了高官,发了大财,被镇上认识他的人看到了,把消息传了回来。那两个仇人一般的姐妹还放下仇怨联合回来过,用这件事向房主施压,结果现在的房主也不是好惹的,挡了回去。反正没看到你那同事出面帮过他姐姐妹妹。” “所以啊,现在那家人听到盖尔家的人,或者盖尔家的亲戚朋友,烦都烦死了,一副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的样子!我悄悄跟您说,其实他家也就是在硬撑,说不定再逼一下,他们就认输了!真有权有势也不会搬来镇上住而不住大城市里。 “我们天天听着,看着,没看到那孩子回来过。据说盖尔家刚出事那阵子,那姐姐还登过报纸骂过弟弟冷血无情,买凶杀父母呢。反正后来没结果,报纸也不再报道了。” “我这样说先生您满意吗?” ———————————————— 原想着见到比利这样那样的阿祖尔,失望的回了提丰城的朗恩招待所。 然后天黑后他发现了提丰城的新变化,和当初在这里上学读书的时候大大的不一样。 现在是冬末春初,天黑得还算早,人们晚上还是要点灯忙活一阵才能休息。而现在,提丰城的晚上的时候,有些地方点的灯有些与众不同。作为船上的点灯人和熄灯人,阿祖尔对油灯非常的熟悉和敏感,这灯是新型的灯,这种光亮不对劲,没见识过! 提丰城有个大广场,以前晚上这里大概要点几盏油灯或者火炬照亮,免得有人乌起码黑的误闯进不该去的地方。就是说,晚上的时候,点着亮光之处,如果没有姑娘,或者侍应生出来招呼客人玩耍或者吃吃喝喝,就别胡乱的破门而入。有些地方即使门窗晚上都关着,外面还依旧不怕浪费的照着光亮,甚至还有人在附近站岗值班,那里肯定是政府官员白天上班的地方。 今天晚上,因着这些特殊的灯盏,这些地方也聚满了人,热热闹闹的。阿祖尔也去围观了一下,听着里面的人兴奋的炫耀着自己的见识。 “这是电灯!非常高科技的东西!不用油!不用火!用电!绳子一拉,灯就亮了,绳子一拉,灯就灭了,还不会失火!非常安全!” “这是刚刚从国外引进的科学!什么叫科学懂不?就是别信什么雷神或者雷神使者,手持雷电的神明之类的,现在科学家们才是掌握雷电的人。如果你足够有钱,你家里也能用上这个使用雷电的宝贝灯具!” “电从哪里来?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也是科学家了!” “我知道!肯定是从天上来!科学家那么厉害还不轻而易举的把雷电捉住?“ “我听说过让我说!听说!说是放风筝上去捉的,uu看书ww.ukanshu.m 得有技术,听说有人看了雷电能卖钱眼热,也放风筝去偷电,结果都死了!你们可得注意了!不是科学家可别去偷电!科学家是谁?据说都是那些教会的大人物,人家可是信徒!神明特许的卖电的人!他们卖不出事,就跟你家的店员帮你卖货一样!你去卖,就跟偷你家店铺里的点心不给钱的小偷一样,抓住可不得往死里打?” 正说到兴头上,那人背后的灯闪了几下,啪嗒,灭了。那人尖叫着:“我可没碰!和我无关啊!” 人群里有人哄笑着,解除了看热闹的人的紧张:“还吹嘘什么都懂呢!这灯就是官老爷们点亮给我们看的,能看半个晚上或者一晚上,然后就坏了,然后官老爷们第二天晚上再安上新的灯点亮!官老爷们有钱!愿意花钱给我们照亮!我天天晚上来看!不动的多打听打听,别喳喳呼呼的!我们提丰的官老爷都是好人!谁有功夫来抓你啊?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还跳起来了!哈哈哈哈~” 刚想跑路的人们一听,没事啊,也跟着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加入嘲笑的队伍,长了见识,学了几句话头,又看了场笑话,不白费自己大晚上的硬扛着冷风出来溜达。 阿祖尔满心失望的回了招待所。如果说,船上以后都用了电灯,点灯人三副这个职业可是真的要彻底取消了吧,他回船上去能做什么工作?给船长收拾餐桌?做给水手打下手的水手吗? 三十八 还君明珠双泪垂 第三日上午,没睡好的阿祖尔起的很晚。他起床后先去隔壁商会的商场,给两个弟弟买了两大袋冲调果粉,然后又买了些零食糖果,在裁缝铺子里拿回了自己所有的礼服,又在裁缝热情的推荐下,给家人们每人买了几件成衣,刚好又是一大箱。阿祖尔把东西打包带回去招待所,整理了一下,去前台取了寄存物品结账离开。 正当他叫人帮忙搬行李箱出门的时候,有三个红制服拦下了他。阿祖尔愣住了。 “你可是叫做阿祖尔?诺因村来的阿祖尔?朗恩商会的船员阿祖尔?”一人冷冷的问道。 阿祖尔怔了怔,小心的回答道:“是的,我是诺因村的阿祖尔,也在朗恩商会的船上工作。请问几位?有什么事?” 领头的红制服严肃的说道:“有一起涉及到非法神秘仪式伤人的案件纠纷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需要耽误你几天时间那种调查。” “这,请几位稍等。”阿祖尔疑惑不解的回答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几个人并没有催促他,很好说话的样子等着他把行李不知道第几次的交给朗恩商会招待所的前台。 阿祖尔再次把行李寄存起来,空着手跟着几个红制服,抵达了治安所。这里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今天还是第一次进来。上学的时候,他基本不出校门,上班的时候基本都在国外,或者在大海之上,有纠纷难解决就直接动刀子了。 在问讯室里,放着一张一张简单的桌子,三位红制服在阿祖尔对面坐下,拿好纸笔,说道:“先请坐。我们会记录此次调查过程,请配合调查,务必不要撒谎和前后不一。” “事情是这样的。你的母亲,哦,继母,伊莲娜女士,在前天中午时分意外摔倒,下午的时候在金山镇上的社区医院生了个早产的,嗯,女婴。很不幸,孩子没能活下来,当天去世。” 阿祖尔吃惊不已:“什么?前天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呢!” “请节哀。” “然后有个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伊莲娜女士称,是你给她下了诅咒,让她腹中的胎儿变成了人鱼,或者被你换成了魔鬼。” 阿祖尔意外极了:“这不可能!我没有!前几天我还送了她太阳神教会的护符保护她来着!” 中间的红制服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这个答案。然后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目前的纠纷重点就是这个护符。伊莲娜女士说,她事后才得知,那是鱼骨做的护符,是邪恶之物。” “胎儿生下来之后就没有双腿,只长了一条鱼尾。然后很快就死掉了。”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好多人在金山镇社区医院当场目睹了人鱼形状的女婴,从出生到死去,把消息传递沸沸腾腾。有人说是人鱼血脉返祖,有人说是魔鬼降生,特别是好多人有板有眼的说,你不喜欢你的继母,这是一场人为的,特指你,人为的人鱼血脉返祖或者人为的召唤海妖魔鬼事件,越传越离谱,给社会上带来了巨大的恐慌,事态不断恶化。” “前天事情发生,经过一夜发酵,昨天整个金山镇都知道了,现在应该传扬到整个提丰了,小道消息总是比马车跑得快。后面大概还会继续传开,传向全联邦。现在甚至已经源源不断有外地人听到消息赶过来看新鲜,给金山镇和提丰带来严重的治安压力。我们不得不把婴儿的尸体接到提丰城里监管起来,有的报纸已经在跟进报道这起神秘事件了。” “省城的高官要员们,为了调查真相,安抚百姓,镇压慌乱,已经邀请了省城和首都几位著名的权威医学专家和几个涉案相关教会的大主教乘飞艇过来出场辩论这件事了。你是伊莲娜女士申述的被告,事件的起因,您需要暂时扣押在此,配合相关的调查。” 阿祖尔无力的听着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问道:“那我的父亲呢?他怎么说?” “伊莲娜女士摔伤后勉强生产,婴儿出生后不久又迅速死亡,她伤心过度,愤怒加上恐惧,身体不好,已经被你父亲亚丁送来提丰城的医院了。当然,这也是我们要求的,当事人必须离开镇上,金山镇扛不住纷纷扰扰的好奇者。你父亲亚丁现在在陪着她。你家的另外两个小孩则被他们的外祖父看护着。伊莲娜的两个兄长也来了,说要给妹妹讨回公道。” “好了,情况介绍完毕,接下来请您认真回答我们一下的问询,你的一切答案都将作为之后的呈堂证供。” …… …… 这样的调查持续了好几天,每天都有人来询问各式各样的细节,每天都有严格的笔录,有时候还会重复询问。他寄存在招待所的东西也被带过来,箱子被打开,一一指问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阿祖尔每天麻木的回应着问询。一遍又一遍。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红制服说,事情有结果了,让他跟着前往广场听宣判。 在广场上,人山人海不足以形容,好似过节一样,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广场北部高处,几个政府部门大门面前,被人搭起了个高高的台子,幔布覆盖,宏伟威严,这个阿祖尔以前上学时看到过,一个演讲必备,弧状的回音壁。几位显要人物端坐在上面,静等着时间到了发言。 阿祖尔被人带领过去,在台子下边看到了父亲和继母伊莲娜,离家之后首次相见。二人均是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完全不能适应被这么多人围观的场面。看到阿祖尔走过来,伊莲娜眼中渗出愤恨的目光,用力抓着亚丁的肩膀,嘴里尖叫着: “是他!是他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我就不该心软!不该让他接近我的孩子,不该让他接近我!我不该放松警惕的!” “亚丁!报仇!给我和孩子报仇!!亚丁!你信我!信我!我可以证明就是他干的!我们再生个孩子!如果下一个孩子没问题,那这次就是他的错!他是魔鬼的使者!他吃了我的孩子换成了魔鬼的孩子!” 主席台次位站起个男人,高声喊道: “二位请安静!” “诸位联邦公民!今日在提丰广场之上,我们公开宣布这一起所谓的“人鱼魔染”事件的调查结果,有请几位联邦权威人士和重量级相关负责人出场解说,请务必认真聆听,不可再胡乱编造,不可传谣信谣!违者必重罚!诸位请务必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一切皆可用科学解释清楚。务必要相信人定胜天!旻杜·萨万万岁!联邦万岁!共和国万岁!” “这是从首都赶过来的医学专家埃德蒙多·图克,这位是太阳神教会的旻杜大区区主教桑松·布莱克威尔,这位是海洋女神教会旻杜大区的大主教奥利维耶·博拉尼奥斯,这位是提丰城次级治安总长萨斯·威廉森和佐利亚省省治安总长尤拉伊·约翰斯顿。诸位要员均是前来调查人鱼女孩儿或者海妖魔鬼魔染事件的。经过十天的调查,已经从各个方面得出了唯一的真相。现在,请大家安静的听他们的宣布结论。” 太阳神教会的主教桑松·布莱克威尔先行起身,微微行礼之后,沉声宣布:“我以我主唯一至高神的名义发誓,我今日绝不说谎,一切皆为真实!这起案件中涉及到的这根鱼骨护符,并无把胎儿魔染的功能。这就是一份功能绝佳的驱逐黑暗护符,由我教中的优秀信徒加持,圣光充足,效果完美无缺。虽然用鱼骨制作,但是它和一切的人鱼,海妖,魔鬼均毫无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存在把胎儿魔染成人鱼的能力。” 在他落座后,之后站起来讲话的是海洋女神教会的大主教奥利维耶·博拉尼奥斯:“我以我主海洋女神教会的主教身份宣布,这个小女孩儿,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人鱼,海妖,或者魔鬼。我在她身上并未发现任何神秘特性,绝对不是我主的海中侍从或者诸神的敌人,她就是个普通的肉体,残疾婴儿,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我是埃德蒙多·图克医生,我现在任职于联邦首都医院,uu看书 wwuukanshum从苯奇纳亚来的联邦特聘儿科医生,国际知名儿科专家。我以我的家族名誉和我一生的名誉,我的职业道德发誓,这个孩子并非人鱼或者魔鬼,这是一种因为在母体之内发育不完全,形成的一种叫做人鱼综合症的病症现象,发病几率为六万分之一到十万分之一。各大教会医院和各国官方医院均有明确的记录。 这种病症的典型特征就是双腿合并发育,外观像简陋的鱼尾,严格来说是独腿,体表无鳞片,所谓尾鳍就是脚掌结构,里面有腿骨关节却没有鱼骨脊椎鱼刺结构,明显和鱼尾无关。腹腔内明显的内脏器官缺失,以及出生后几个小时就去世。归类于天生畸形婴儿。 这具尸体身上无鳞片,粘液,腮腺,不具备水下呼吸生存的能力,不存在所谓的因为没来得及把她泡在水里,所以才会在几个小时后被渴死的情况。如果把活着的胎儿浸入水中,这个胎儿只会被当场淹死,死于窒息。” 最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请示了一下,起身后说道:“我是提丰治安总长萨斯·威廉森,断案审案四十年从无差错,调查经验丰富,目前为提丰城内第一总长。经过我对阿祖尔先生的问询调查,他并无谋害他人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时机,他的随身物品,经过几位教会人员和我们的刑专业侦人员证实,也不具备作案条件。此次事件,无神秘因素参与,这就是个意外生育畸形婴儿事件。我的结论经过佐利亚省省治安总长尤拉伊·约翰斯顿的认可。最后,亚丁夫妇,请您二位节哀并理智面对这一切。” 三十九 恨不相逢未嫁时 阿祖尔被一直关着,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发酵到如此地步。 宣判结束,科学的归科学,神秘的归神秘。几位大人物下了高台各自离去。广场上的人也闹哄哄的讨论着离去。真相如何,他们并不怎么关心,他们只关心这次热闹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阿祖尔走向父亲,被伊莲娜阻止了!她依旧不信这事情和阿祖尔无关,不肯让他接近。然后父亲亚丁把她扶走了,她还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几天。 阿祖尔回了治安所,既然无罪了,他的东西该要回来了。然后他又被红制服拦住了。 “阿祖尔先生,请您来这边登记一下。” “登记什么?” 年轻和善的红制服,一脸诚恳的微笑:“登记您的能力。我们对于您这样的经常出国的人员,其实是有详尽的备案的。只不过您刚刚回国,我们没有上门打扰。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阿祖尔无语,然后挑能说的说了一些,比如已经和父亲和伊莲娜他们炫耀过的,哪怕不说,估计他们也早打听到了。 …… …… 负责此事的接待员笑眯眯的,很开心,礼貌的对他表达谢意:“谢谢您的解答。非常感谢。稍后我们会给您签发和您能力匹配的相关的证件,全联邦通用,保证在您离开治安所之前送到您手上。” “请先清点一下您的私人物品。” “阿祖尔先生,您是否介意,介绍一下这盏灯和这一把匕首呢?总觉得里面有很多的故事呢。”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的调查人员,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人家也没强迫啊,阿祖尔只能继续讲诉自己在海上的经历。也不知道对方信还是不信,因为连阿祖尔自己都觉得,事情的经过好像不是他说出来的样子。也许,那三道契约之印,默默地扭转了他的一下记忆和权重吧,让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某些情节的描述,忽略了本该重点说的事项。 …… …… 礼貌的小伙子继续表达了谢意:“好的谢谢,谢谢您的讲述。非常感人的感情,愿您的朋友和战友安息!不过在国内,请不要这样随意出手杀人了,最好也不要随身携带利器。国内和国外不同,治安非常的好,不会用到的。” “还有这个请收好。这个鱼骨护符效果非常的棒,我们试验过了,非常的神奇,我们其实也非常的羡慕和渴望。整个治安所的老鼠蜘蛛蚂蚁什么的,都跑出去了,可惜我们不能保留这样的物品,我们已经向上申请了,虽然不见得能通过,毕竟联邦一直讲的是无神论。您父母拒绝接受这个护符,他们依旧坚持是这个护符带来的厄运。” “最后,还是请您在国内的时候,不要随意再施展各种神术法术了,神秘物品也不要再轻易派发了,免得引起误会,比如这一次您家里发生的悲剧。国内不太支持这个做法,不利于稳定,毕竟我们坚持的是人定胜天。另外,你们神秘世界的原则,不也是神秘应当尽可能神秘不是吗?” ———————————————— 阿祖尔离开治安所,几经打听之下,来到了医院,找到了父亲他们所在的病房。毕竟“人鱼魔染”事件的审判刚结束,热度还在,好多人都知道他们住哪间病房。 阿祖尔在门外听着门里伊莲娜的哭诉,翻过来倒过去还是那几句话: “是他!是他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我就不该心软!不该放松警惕的!” “呜呜~亚丁!我们把他赶走吧,只让我们一家四人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或者我们再生个孩子!你觉得他没问题,那我们以后再生个孩子来证明!如果下一个孩子没问题,那这次就一定是他的错!” “刚刚在广场上他甚至连一声道歉都不和我说!” “害了我的孩子,连一句道歉都不和我说!多么冷心冷肺啊!魔鬼!” “你把他赶出家门永远别回来!那是我的家!我的!” 伊莲娜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祖尔,尖叫道: “他来了!阿祖尔来了!在门口那里!他是魔鬼!魔鬼的使者来了,我不要见到他!让他滚!滚得远远的!亚丁!你去把他赶走!” 亚丁落寞的抬头,起身出来把阿祖尔拉开,拉走了。 阿祖尔看着疲倦无力的父亲,很心疼。 “父亲。你还好吧?” “没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伊莲娜姑姑还要继续住院吗?” “嗯,她生产伤到了。现在精神也不稳定。你先自己回家吧,去看看你的弟弟,别进去刺激她了,她不愿意接受任何解释。” 阿祖尔想了想,掏出了钱袋塞给父亲:“住院很花钱,拿着。我还给你们买了衣服,在箱子里,你接着钱袋我把东西找出来。” 亚丁拿着钱袋止住了他开箱子的动作:“别忙了,伊莲娜她不会愿意见到你的东西的。你先回去看看家里,看看弟弟们。我过两天会回去一趟。” ———————————————————— “阿祖尔,你那两个舅舅说,孩子是天生畸形,不是人鱼,你再说一遍那几个大主教和治安总长是怎么说的呗?” “别走啊?说话啊?让我们听听你的说法和你两个便宜舅舅是不是一样?听听他们有没有害你啊?我们是好心!” “诶?这孩子!说话啊?” 阿祖尔抗拒的挤开人群,先去了村长家里。村长还是很有威严的,众人只敢在附近指指点点,嘀咕个不停,没人敢紧跟着进来。 两个小孩子正在堂屋里玩耍,阿祖尔揉了揉脸,故作轻松的和他们打招呼道: “阿米尔,阿瑟,哥哥给你们买了果粉回来,你们开……” 阿米尔像一只暴怒的小兽,凶狠的打掉阿祖尔递过去的袋子,紧张的拦在弟弟身前:“走开!不要你的东西!” 阿瑟悄悄的探出头,对着阿祖尔说道: “阿祖尔哥哥,我要妈妈,我要妹妹,他们把妹妹抱走了。” 阿米尔扭头转身,用力的抱住弟弟:“你怎么又在吃糖?吐掉!那是毒药!别吃他的东西!别和他说话!他是坏人!他是骗子!我问过外公了!他说的全是假话!没有人不吃饭只吃糖的!他满口谎话!小心被他骗了!他让妈妈哭!他是坏人!小心他害死你!别叫他哥哥!你哥哥只有我!哥哥保护你!” 村长走过来,摸摸孩子们的头,把他们劝回屋里,对阿祖尔说道: “孩子不懂事,别往心里去,我帮忙看几天,你先自己回家吧。” 阿祖尔捡起果粉,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低声告别村长,提了行李回了空荡荡的家里。 ———————————————————— 空荡荡的家里,没有动静,只有院子外面的嘻嘻哈哈声,阿祖尔听着村子的人,无聊的跑来围观,甚至还有人旧事从提,说起了长相精致的过分的阿祖尔是被亚丁抱回来抱错的事情,还有人直接说,阿祖尔根本就不是亚丁的孩子,这种论调,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成为了掌控元素之力的祭司,听力太好,也不全是优点。 日夜不分,昼夜颠倒,阿祖尔每日里随便应付一下吃喝,也感觉不到饥渴,就那么昏沉沉的等着父亲他们归来。 “亚丁回来了!快来看!” 阿祖尔听到村子里的热闹,连忙出了门迎接父亲。 父亲一脸憔悴沧桑,一个人回来的,捧着一个盒子。阿祖尔挤进人群,搀扶住瘦了很多的父亲。 然后村民们聚集了起来,围着亚丁,让亚丁再次讲述了一遍那天在广场上的宣判结果。 讲完之后,亚丁疲惫的说:“这是我小女儿的骨灰。医生说,这种高度畸形婴儿还是这样早一点去世比较幸福,免去了在人间煎熬的痛苦,每一秒都是折磨。希望大家跟着一起来送别我可爱的女儿。谢谢大家了!” 人们无声的跟上这对父子,来到金砂河边,看着亚丁抓着少得可怜的一小捧骨灰,随风散进河水里。 两人回到家,阿祖尔给父亲端来水盆洗脸洗手。 “父亲,两个弟弟在村长家,要接回来吗?” 亚丁擦干脸,uu看书 uukansu拿过阿祖尔递上来的烟袋,点着后抽了一口:“在那里先住几天吧。我回来给伊莲娜收拾几件衣服,待会儿还得回去照顾伊莲娜。马车还在等我。” 亚丁抽了两口烟,就厌烦的直接熄了磕掉了。然后他回屋去翻衣服,阿祖尔站在门外,亚丁并没有太遮掩,阿祖尔隔着门都能听到他呜呜的哭声。 阿祖尔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父亲哭了,阿祖尔听的心如刀绞,是我的错吗?是不是我不回来,就不会给父亲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和悲伤呢?“父亲,您别哭了。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点什么了。父亲!” 门外看热闹的人围住了亚丁家,嘻嘻哈哈的吹嘘着往事,一点不介意的又开始了他们编造的狗血故事。阿祖尔觉得父亲应该听到了,起码在回家的路上听了不少。 “父亲。他们又在说我的身世。” “别听外面胡说。你是我和伊莎贝拉结婚两年后才生下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长得太像你妈妈了而已。”亚丁抹了抹眼泪,开了门走了出来,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说道: “家里面乱糟糟的,你早点躲出去吧。你不是还要去外地学习吗?早点过去吧。省的被人指指点点的心烦。有时间给我写信。这个钱袋你拿好,家里用不到你的钱,医院的费用,医生说上面做主给免了,理由含含糊糊的,我们没花什么钱。你的钱你都带上吧!收好,家里没人,别丢了。” “父亲,我其实现在已经……” “别说了。我先回医院了。你坐明早的车走吧。” 四十 深坐蹙蛾眉 从阿祖尔的家乡,内陆省份佐利亚出发,在提丰城上车,横跨两个大省,才可以抵达沿海省份利玛谢省,然后抵达最终目的地太子港。 太子港经济特区位于该省的菲利文大区的饼干湾,除了作为联邦重点开发的经济特区,举国建造的第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核心经济港口,饼干湾这里也是风景秀丽的景区和旅游胜地。这里很少遭遇强大的风暴,海湾里的水清澈碧绿,沙滩洁白细腻,沿海还有几座风景优美的海盗,资源充足,气候宜人,是千百年来,历朝历代著名的疗养胜地和养老所在。 阿祖尔风尘仆仆的下了火车,再乘车抵达了朗恩商会的船员招待所。几天前,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家乡。作为最基本的员工福利,阿祖尔在心绪不宁的时候,直接选择了最简单最省钱的做法,住单位的招待所,不花钱,随时来随时住,条件不一定多好,但是一定有空房间空床位的招待所。 虽然阿祖尔比进修培训介绍信上提前了半个多月抵达太子港,但是接待人员还是什么都没多问的接受了他的入住。毕竟航海行业内部规定,那些等候在港口接船的船员,因为船舶航速快慢或者天气问题,被无故多滞留几天十几天,乃至一个航次,两三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过来培训,提前半个月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反正都是一个单位的,住下就住下嘛,不违规。 阿祖尔先把东西放进了房间,商会给他在船员接待专区安排了一个二人间,这是高级船员等船的时候的标准待遇。如果觉得住的不舒服,也可以自己去前面的旅店区自费住宿。据说哪怕是船长也会在此住下,虽然房间里的另一张床铺住的就是舵长或者贴身服务员厨师长之类的心腹助手了。 房间里住的另一位船员,是个老三副,来等船舶靠港就上去接班的,据说还有四五天左右。这位老三副又是个酒鬼,每天喝到中午才回来,带着酒气在屋子里呼噜噜大睡,晚上醒了就出门,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然后又在第二天中午左右回来,昼伏夜出,天天如此,几天以来和阿祖尔一共说了三句话,包括骂人两句。 阿祖尔晚上倒是睡得很安稳,毕竟那家伙也没把女人带回招待所的意思,更可能是不允许。 但是白天,就那打呼噜的声音,就那刺鼻的酒臭味道,他真的在屋子里待不下去。 阿祖尔倒是想自己花钱住单间,但是招待所的接待员给他的意见是:像他这种长期培训,需要在某地固定的住上几个月的人,不习惯和人同住的的话,最好在附近租个小院子。 付费住客房还是太不划算了,自己人没必要黑心的赚自己人的钱,何况招待所的条件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如果没有仆人同住,那就要各种小费水一样的花出去换取服务,各种不舒服和浪费,还是外住划算。阿祖尔听进去了,打算这两天就找个房子搬走。 在船员住宿区和客房住宿区之间,有个很小的花园。好多人去外面玩够了,不想再出去玩了,白天的时候就在这里打发时间。或是吃好饭溜达着消食,和一起无聊闲逛的人交流交流船上的事情,吹嘘一番;或是坐在小花园藏在边边角角的桌椅旁,看书看报打发时间,花点钱叫路过的服务员倒上一杯咖啡或者茶,就能消磨半天。 这几天小花园里来来去去的,都是面熟的点头之交。 这天早上,阿祖尔和刚刚认识的几个等船的船员打过招呼后,坐在小花园的角落里翻看报纸,寻找出租的房子的时候,一位客房服务员打扮的人,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阿祖尔阁下!”来人低声行礼问候,但阿祖尔并不认识这个人。 阿祖尔从小广告之间抬起头:“您是?” 来人紧张的低声回复道:“您不认识我,我却早已知晓了您的存在!人鱼之神庇佑!您的信息从白头翁号传下来之后,我们都激动等期待着您的来临。” 阴魂不散! 阿祖尔实在是没力气反抗了,这些没完没了的家伙们! “又是朱利安那一伙人对吧?离开这里,跟我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你们不怕死,我还暂时没有去死的想法!” 阿祖尔收起报纸,和擦肩而过的几个人点头打了招呼,矜持的带着服务员回了房间。谢天谢地,同屋的那个酒鬼现在人还没回来。 阿祖尔让他关上门,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扔,自己脱了外套,对方就跑过来接了过去挂好,阿祖尔也随他去。这些都是莫名其妙倒贴的人,但是,被坑的次数有点多的阿祖尔,并不敢对他们放心。 正好,他也有不爽的事情问候这些邪教组织。uu看书.uukansu.co 于是阿祖尔拉开椅子,随意的坐下,用当初他在治安所被审问的语气,生硬的审问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家伙: “我有事问你!你先说说看,当初我在船上马上要休假回家的时候,你那两个同伙,你的教中兄弟,他们和我说,等我回到提丰城之后,会有个惊喜等着我!你解释一下吧,这个惊喜是不是指,我的继母,一定会生下一个人鱼形状的婴儿吗?你们预料到了?还是说这事情是你们促成的?这事情和你们有没有关系?坦白点说吧!说完我好决定怎么对待你们!” 服务生模样的人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不是的,不是的!请您息怒阿祖尔阁下!我们的教会人太少,只能在船舶靠泊之后才能向陆地上传递消息。我们做不到在大海上就能知晓千里之外的事情。我们所谓的好消息,指的就是您抵达了提丰城后,会有人来迎接,竭尽所能的为您提供服务,比如安排您的住处。这是组织里早就规划好的,对每一位亲近我们的神血后裔的优待! 提丰城那位接待人员也是从这里跟着您过去的,并已经在提丰城里帮您准备好了房子,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露面和您接头就可以了。没想到您家里会发生那种引起全省乃至全联邦哗然的事情。联邦的红制服们,不止请了太阳神教会和海洋女神的人验证了您妹妹和人鱼无关,并派医生和高官出面宣称科学能解释一切,他们还对我们这些相似的教会,信奉人鱼海妖的各个组织进行了抄底抓捕。我们仓皇而逃,损失惨重。没想到您深陷囹圄十多天。” 四十一 不知心恨谁 (我看别人的小说里,基本不说话的,反观我,动不动就是长篇大论的对话,口述,讲故事。我其实一直在想,怎么把对话从双引号里搬出来,只是暂且做不到。) 阿祖尔不耐烦地对着他直摆手: “打住打住!还说你们不是邪教徒吗?你知道我的家乡有一句笑话吗?你信奉神,起码理直气壮一些啊?偷偷摸摸的,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你的真神,也怕红制服?” 服务员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一副你不信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的表情:“阿祖尔阁下,我们冤枉得很。这件事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报纸上都说了,那个护符,它是太阳神教会……” 阿祖尔愤怒的咆哮起来,也不在乎房子是否足够隔音了:“打住,太凑巧了!太多的巧合就不叫巧合!我的妹妹出生就死了!人鱼综合症!人人都说是我害的!我甚至没见到过她!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一小捧少得可怜的骨灰!甚至还没有我往日抓起来扔掉的一大把白盐多! 你可知道我那位继母质问我的时候,我都没底气和她对视!我的内疚和不安,使得我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和她说。我的父亲,我那位要强的父亲,因为我的一言不发,在我面前,在他成年的儿子面前哭泣! 而那一天!正是我的生日!那一天,我二十岁了!那一天!我送走了我未曾蒙面的妹妹,把她的骨灰送进了河里!那一天!我被我的父亲哭着赶出了家门!这份成年礼物,如此沉重!是你们安排的所谓惊喜吗!那我可要好好的感谢你们一场!” 要是比委屈,阿祖尔更委屈,多日来的愤懑让他也红了眼睛,眼眶含泪。 “请您息怒!尊敬的阿祖尔阁下!” “切!” 阿祖尔嗤笑着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服务员,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对这些人高高在上,想使唤就使唤,想讽刺就讽刺了。也许下一步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吧?因为看起来,这些人迷信的很,比卜迪雅的人奴性还重,一点也不像是会反抗的样子。不愧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邪教徒。 算了,别动手,动手了就是承认接受他们的存在了!远离邪教徒,安全第一! 阿祖尔揉了揉眉心,烦透了!他扯掉领带,扔到床上:“不想说就说点你想说的,你们的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说的紧凑点,我没兴趣听长篇累牍的东西,最好在我同屋室友回来之前说完!” 阿祖尔起身,轻轻地踢了踢对方,示意他赶紧起来。然后走进盥洗室里洗了把脸。这鬼天气,穿少了冷,穿多了,随便动一动,或者发个火,就一身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格拉汉姆·戴尔,尊敬的阿祖尔阁下。”自称格拉汉姆·戴尔的男人殷勤的帮忙递着毛巾。 “你们那个遮遮掩掩,破破烂烂的教会组织,已经延续了有几千年了?” “有的,我说说我们教会里记载的上古历史吧。” 格拉汉姆·戴尔请阿祖尔坐在梳洗台前,对着大镜子一边帮他梳理刚刚揉乱了的满头金发,一边开始了他的解说: “在我们组织的教义里,在远古的史前时代,有着别的神明统治世界,地面上是人鱼统治世界。当然,大地上全是海水,大地在下,举托着覆盖了全世界的大海。” “那是人鱼的世界,水的纪元。” “普通的人鱼雌雄都有,但是强大的人鱼半神都会转换为雌性状态。直到升级蜕变成为人鱼之王。每一代人鱼之王都是雄性,压制着其他人鱼半神变强的路。” “所有强大的半神,都是雌性人鱼,人鱼之王是唯一身具神性的雄性人鱼,也是极其强大,收拢了几乎所有半神人鱼为妻妾的强大存在,比肩天上最强的神明。” “上古历史的最后阶段,历代最强人鱼之王自封为人鱼之神,追逐更强大的神职神权,选中了水之纪元之主,水元素神。人鱼之神带领着无数雌性人鱼半神与水神争夺神职,在神战之中同归于尽。水神陨落,神职四分五裂,成就了世上大大小小的水神。但人鱼之神也同时陨落,他的妻妾们脱离了他的压制后纷纷成神,并在登临神位后,绝对雌性绝对雄性这一规则消失,按照神职自分男女形象。” “然后就是人鱼纪元毁灭,诸神联合梳理大地海洋,划分海陆,创造人类,以及发动大洪水清洗人间的历史了。” “我们这个残存数千年的小教会小组织,就是几位发现并守护记载着诸神的过去的经书典籍的人建立的,单凭着咬紧牙关坚称漫天男女诸神曾经全是人鱼之神的老婆这一条,就被打压的快死干净了,特别是太阳神教会。” “诸神虽是人鱼成神,却不肯以人鱼形态现世。神血后裔的身份,多是指我主人鱼之神的后人。他们幸运的活过了神战,之后又没有被他们的“生母”灭口,人类兴起之后,又以神子的身份在人类之中繁衍了后代。当然他们都是被打压的,因为他们身上不但流着“生母”的血,还有我主人鱼之神的血。” “能被豁免绞杀打压的神血后裔,都套上了某些著名的多情男神女神或者几位海洋女神或者海洋女神的从神后裔的身份,毕竟只有几位海洋女神公开收拢了一部分人鱼作为侍从。其他的人鱼,都被宣称为魔鬼一般的魅惑者,吃人者,驱逐打杀掉了。信奉人鱼的教派,也一直被全世界称之为邪教中的邪教。我们只能寄生在海洋女神这样的教会里面。” “人鱼和人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据记载,那些人鱼神子和人类生下的后代,全部都是人类,人是不可能生下人鱼或者随意就转化成人鱼的。哪怕是血脉返祖,也只是极为稀薄的一点征兆,比如金色头发,这已经是我们几千年来记录到的最浓烈的神裔血脉了。尊敬的阿祖尔阁下,恕我等失礼,我们调查和猜测,您的神血后裔身份来自于您的母系一脉,uu看书 ww.uush 您的父亲,哦,请原谅。我继续说我们的教义。” “在我们的教义之中,只有神明才有能力把人转化为人鱼,并且这个人一定要足够强大,接近半神的程度。以前是,人鱼想成为半神,就一定要转化为雌性人鱼,现在则是,人类想成为人鱼,就必须先成为或者极为接近半神。” “我们的这个小小教派里,没有神,没有半神,估计只有人鱼之神从死亡之地醒来并复苏之后,才有能力把人转化为人鱼。” “您家里的事情,它,真的就是一起不幸的偶发事件,我们教会里都没有人鱼,何况把别人转化成人鱼!您没听错,尊敬的阿祖尔阁下,请您怜悯我等!我们世世代代信奉人鱼之神,但我们却连一条人鱼都见不到。” “阿祖尔阁下,请您息怒,请您原谅我等的无能。” “我在这里等候您的到来,也给您安排了舒适的住处。这是我等为数不多能为您做到的事情!恭请您的光临!” “请谁?请老子不?” 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谁在说请客?”醉鬼老三副又一次如同往日一般迷迷糊糊的闯了进来。 “真是会过日子!居然还让服务员帮你梳头!几个小费啊?服务员!晚上我出门了记得把我床单被罩换成新的!”说完,老三副衣服也不脱,直接裹上被子一滚,瞬间睡着了,呼噜声立刻震天响了起来。 哪怕阿祖尔今天不跟着这位邪教徒前去他安排的居所,他也受够了和人同住的的日子。 搬走!现在就搬! 四十二 初闻世界的真相 在格拉汉姆·戴尔的极力劝说下,阿祖尔搬去了暂无危害,热情万分,把他当主子一样供着的邪教徒们留给他的小院子。其实阿祖尔主要是听格拉汉姆·戴尔说,太子港这里有大秘密,并且那间屋子就能略窥一二,不然阿祖尔才不会去住呢! 阿祖尔就是这么诚恳如一的人。 小院子不大,但是很清静,附近皆是这种独立的大小院子,面朝大海,只待春暖花开,很不错的海景房。院墙坚固,带矛头的栏杆足够锋利和安全,邻居够远,房间里装修精美,有会客室,有仓库,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浴室,的确比招待所要好很多很多。 把东西搬好之后,格拉汉姆·戴尔还给阿祖尔留下了一个女仆,阿祖尔用眼睛询问了一下,得到了伪装成(也可能并不是伪装)服务员的格拉汉姆·戴尔肯定的回应。算了,看在房子的份上,他们是什么身份就不追究了。反正他们的保密性看起来挺不错的,他们自己都不着急,没必要替他们发愁。 然后空闲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了,没剩几天就到进修班开课的日子了,伊利莎夫人俱乐部开始清场。阿祖尔过去报道之后,得知了上课的地方为海上的一座小岛。 这座离岸非常近的岛上是一座皇帝行宫太阳宫,已经向公众开放了,可以购票参观,还可以借用太阳宫偏殿等次要场地举办活动,但是仍旧不允许动土或者损坏岛上的一草一木,据说建筑都是古建筑,草木都是珍稀植物,保护级别植物!罚款罚起来特别的贵,甚至为了保护某些需要特定土壤或者种植环境才能生长的特殊植物,岛上的大多数特色石头都不允许当作纪念品带走呢! 俱乐部给出的明面理由是春天到了,绅士,淑女们需要在春天学习本年度的最新潮的各种技能,然后在夏天掌握,秋天收获另一半,冬季成家立业! 岛上不允许留宿也不提供住宿,登岛的人需要每天乘摆渡船前往。矜持点的,有些身份的,比如各位娇小姐贵公子们,也可以在每天上午落潮后,从露出海面的一条天然大路上乘坐马车过去。每天的学习时间是小半天,下午是交易会或者交谊会,宴会和歌舞会,具体看安排。除非有急事必须离开的,可以乘船离开,其他人就得等到下午到傍晚的时候等到海水再次落潮,路面漏出来后,走回来或者乘马车回来,不允许乘船。 暂时课表是这么安排的。阿祖尔看的晕乎乎的:所以这个第二方舟,这是要我自己花钱,把自己包装成贵公子?我家没有贵族血统贵族历史的啊?学了有什么用呢? 这几天,太子港格外热闹,来了很多国外的客船,很多贵人前呼后拥的,带着大量的仆从,搬进了阿祖尔那个临海街区,当然,他们住的都是大房子甚至堡垒。 然后,下午的时候,有人前来通知阿祖尔,夜幕降临之时,前去伊利莎夫人俱乐部参加一次开学前的聚会,要穿最高等级的礼服。阿祖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祭司袍,和三副礼服谁更高级。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更体面精致的三副礼服,起码上面有很多流苏挂饰,可以吓唬一下不懂行的人。再佩戴上各种勋章,口袋里放上各种证件,靴子里插上精致的匕首,阿祖尔就好比浑身挂满加持护符的战士一样出发了。 舞会上乐曲悠扬,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旋转,裙摆飞扬。会场里烛光明亮,装饰品简洁大方,衬托着与会者的假发服装珠宝首饰奢华和张扬。 阿祖尔,不但不会跳舞,也不适应这种香味扑鼻的场面。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拿着羽毛扇对着阿祖尔指指点点,时不时的笑起来。阿祖尔有些难堪,走到角落里躲了起来。他好像是来学习这些规矩的,不是来直接上场的。 好些人都是熟人,各自聚成小团体,热烈的聊着。圈之外,总有几个落单的点,比如阿祖尔。会场里布置了很多食物饮品,餐具都是贵族教会的纹饰,带有一点点神秘作用,有那位贵族骑士之神盯着,阿祖尔可以放心大胆的取用。阿祖尔和某个和他一样手足无措,躲起来偷偷吃蛋糕的家伙点了点头,用眼神相互鼓励了一下,倒了杯水果甜酒喝了起来。 然后他们怯场躲避的行为就被人抓住了。“阿祖尔阁下!法瑞斯·托特阁下!” 来者正是接待他们报名的老人罗涅·亚罗先生。两个家伙赶快放下餐具酒杯向老人行礼。 老人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一起来的,老人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这位是达尔汉·赖斯阁下,这位是福特·彭宁顿阁下,请大家和我来。” 一行五人从后门离开了俱乐部,乘上马车,沿着那条海上的短路直奔海岛之上。 在路上,老人向几人出示了自己第二方舟的徽章,并介绍了这次学习进修的意义。 “前方这座岛屿就是一座遗迹,或者说是一座报废了搁浅在海边的方舟。这座岛屿实际上是被我们第二方舟组织牢牢把控,各种意义上的。明面上,诸位需要在海岛上的太阳宫里和大家一起学习两个月,暗地里,几位阁下需要在潮起潮落之间,前往地下学习你们真正需要学习的知识。” “各位现在都是独居一处吧?这很好。经常忽然的消失,总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独居总会好一点。我们与联邦的关系,总是有些尴尬,这是个坚持无神论的国度,虽然他们默许我们在特区做一些神秘活动,但最好不要明着挑衅,做一些引起轰动惊慌的事。”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终点,一个落潮后才显露出来的通道,不起眼,还有天然的遮蔽物。 老人带着几人继续往里走: “这里是一座方舟的遗迹。事实上,我们这个社交季节的培训班有着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意义。来这里学习和游玩的人,最主要就是按照家族使命完成一个仪式,一个象征。乘船而来,意味着他们手里有了船票,随时可以登船逃生,并在太阳宫里欢庆。坐车而来,意味着他们家族里也买到了次等船票,但是要等前者先上,以及条件合适的时候才能接他们上船。这不是身份金贵或者矜持的事情,是资格。” “我们第二方舟和各个商会的确是合作的关系,我们给予他们强大的力量,护卫他们的船只不出事,安全赚钱,他们把船只借予我等提升力量,各有侧重,互不干扰。” “朗恩商会为什么会同意我们动用他家的船?就是为了船票。我们除了帮他们赚钱,我们还会给他们签发真实有效的船票,比如,我们发给了那位女勋爵,伊莉萨·戴蒙德·朗恩夫人签发了一张家族名义的永久有效船票。她死后,她的船票由他的儿子继承了。他儿子死后,这张船票也会由他的后人继承和持有。” “在赚钱经商方面,他的意见为主,我们的要求为辅,我们迁就他。在神秘事物之上,我们为主,他为辅。他迁就我们,或者,他求着我们。” “船票,方舟的船票。就是你胸口那枚徽章。” “以前是神明,颁发给祂所钟爱之人的。现在则是我们自己打造的方舟,船票也由我们签发。好好努力做你们的三副吧,你们已经是正式船员了,不只是说你们在船上是正式船员,更意味着,你在第二方舟组织里,你们也是正式船员了,你们有了上船的资格,救世方舟,需要你来辅助驾驶,开动,你们是在内部,在地下的员工,他们是明面上的乘客,他们需要船票才能登船逃生,你不需要船票,即使胸章丢了,你们也能上船。” “每年的三月左右,太子港的潮汐规律接近稳定的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u看书 .uu我们就会假借俱乐部聚会,春季社交季的名义,给你们这些新人开小灶。这是他们这些乘客的狂欢季,也是你们这些新手船员的最佳学习机会。记住,潮汐女神还活着,我们要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进出这里,尽可能的小心。” “看看这些遗迹,多么壮观啊! 折戟沉沙铁未销 自将磨洗认前朝 这是数万里之外的无上天朝上国传过来的诗句,多么合适形容这里的一切!很美,很凄凉不是吗?” —————————— 从海岛上,或者叫从舞会上返回住所之后,家里的女仆给阿祖尔送上一张请帖: “阿祖尔阁下,有人送来了请帖,邀请您明天去剧院欣赏歌剧。未留姓名,但说是您的朋友。” 阿祖尔脑子里全是第二方舟这个半公开半隐秘组织,这一手复杂的操作,秀,秀的他头皮发麻,感觉加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呢!仔细一想,这可不像是好人呐!还有这个女仆,居然也有个神秘组织背景,人鱼之神,死了也有人崇拜,一个个的,高深莫测。 “放那儿吧,我会去的。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为什么会给我安排这种单独的住处,还刚好是我现在必须的。” 女仆紧张的行礼回到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女仆,阿祖尔阁下!您是否需要我去问一下格拉汉姆·戴尔先生?” “不用了!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且看着吧,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你们的尾巴收好了?不会再被人发现和大肆抓捕吧?” 四十三 他乡遇故知 次日,俱乐部大多数人都在自己的住所里恢复昨日那盛大的舞会的后遗症,醒酒,或者休息,今天没课。阿祖尔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装前往剧院,会面这位知名不具的“朋友”。 “比利!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阿祖尔刚进包厢,就看到在座位上捏着酒杯,悠然自得地喝着酒的比利。 比利放下酒杯,过来迎了一下阿祖尔,拥抱了一下,请他坐下:“好久不见阿祖尔!” 然后比利取笑他道:“我昨天听到你家仆人称呼你为阁下。怎么样?成为祭司了?很厉害的嘛。” 阿祖尔连忙否认:“最低级别,入门的祭司而已。在船上还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你怎么找到我的?怎么会约我来看歌剧?” “我要移民了,离开这里,成为吴达尔汗帝国的大人物了。昨天正好在俱乐部里遇到你,去朗恩招待所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你的住处了。走之前,和你告个别。” “恭喜你,比利,你总是喜欢耀眼夺目的身份。你昨天就看到我了?我怎么没看到你?还有你怎么没当时就来找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比利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先看歌剧,看完了我们去喝杯咖啡,正宗的塔林进口货,到时候再慢慢谈。” ——————这是歌剧—————— 歌剧结束之后,就是一些热场表演,唱歌跳舞杂耍之类的,休息放松一下观众激动紧张的心情。 比利问道:“看完有什么感想?” 阿祖尔看的头疼,他没多少音乐基础,也不喜欢这些东西:“看不懂。联邦允许这种世仇闹剧出演的吗?” “允许啊,反正来欣赏的大多数都是外国人和陪着外国人的本国人。” “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 阿祖尔郁闷的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幕幕不爽之处:“英雄主角带着三个美少女翻山越岭到处斩妖除魔,换了地图的时候遇上金发公子哥,公子哥爱上了他的一个女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结果被英雄杀了。为什么后面还要重点演绎一遍金发公子的母亲一生是如何如何的善良美好,对死去的儿子是如何如何的痛心悲伤呢?连背景板都要表示出动情,花鸟树木跟着一起打蔫和落泪。 英雄还就在杀人现场停留着不走。他等什么呢?等那位母亲为儿子报仇,还是在等那位母亲公正的对他说杀得好呢?为什么还要大篇幅的歌唱这个母亲的各种优秀品德呢?就不能来一个母亲也是凶恶霸道不讲理的性格,不讲理然后追杀主角,最终也是个送人头的?重点不是他儿子死了吗?能复活赶快复活啊?不能活就赶紧烧了或者埋了啊?有什么好唱的?” 比例忍不住嘲笑道:“嗤~你是不是因为自己金发,看到金发配角退场太快,就觉得不舒服了是吧?阿祖尔,你知道狮子吗?” “知道,从别的大陆引进来的物种,做看门的石像挺不错的。” “算了,你不懂就不懂吧。你知道联邦历史上那位著名的白龙大帝吗?” 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阿祖尔今天谈兴很浓,兴致勃勃的侃了起来:“知道,提丰城的博物馆金宫里还展出着那副著名的白龙大帝弑父油画呢。著名的诅咒王之子嘛,他先杀了兄弟,再弑父登基。他的父王临死前给他下了三大诅咒,说他的所作所为狠毒无双,虽然命运不可改,他必将从国王成为伟大的大帝,但是他的儿孙必将饱受诅咒,不得赦免。 第一咒:代代必有兄弟姐妹相杀,妻杀夫,夫杀妻,子杀父,父杀子,母杀子女,子女杀母。 第二咒:从他起算,一半的皇帝死于中毒,一半的皇帝没有正妻;一半的皇帝才貌双全无人能及却不得善终,名声虽响,国失土丧;一半的皇帝活的像个狗一样卑微,被宦官阉人随意废立。 第三咒:末代皇帝必死于毒杀,末代皇后必被新朝皇帝当众侮辱并万世流传! 可怕的是,这些诅咒全都应验了!老国王也被尊称为诅咒之王! 我还记得油画里,未加帝冠的白龙大帝抱着他的父王,俩人浑身是血,一活一死,却都瞪着大眼睛。有人解读说,那幅画画的就是本打算在临死之前的父王面前表示一把委屈,表达一下自己也是好孩子,只是造化弄人各种不得以,但察觉到诅咒成立,气得要死的白龙大帝想把他那个说完诅咒死不瞑目的父亲从怀里狠狠摔出去的一瞬间。 听说这些年联邦里好多亲人之间的凶杀案,往上溯源寻根,都能跟白龙大帝的后人扯上关系呢。所以联邦人才特别不喜欢说自己有白龙大帝那一脉的皇室血统。” 说得极其尽兴,也没被打断的阿祖尔,仰头喝了一大口麦芽酒解渴,然后问比利:“说他做什么?” 比利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友显摆自己的历史知识丰富:“我是说,他杀了兄弟之后,把他们的妻妾女人全都收拢到自己的后宫了。” 阿祖尔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明白了比利一直在隐晦的表达的含义:“你是指,这个歌剧里的英雄刚杀了人家儿子,就在凶杀现场惦记上了美貌的母亲?” 比利举杯,示意阿祖尔为自己独到的见解畅饮:“怎么?你不知道苯奇纳亚还有它周边的几个国度都是以狮子为图腾的吗?狮子就是这样,如果没有狮群的年轻雄狮发情期到了,就闯进狮群,先杀了年老的雄狮,再咬死了母狮身边的小狮子,然后交配,生下属于自己的小狮子。” 阿祖尔不忿,阴阳怪气的回怼比利:“你居然抱着这样的心看歌剧的?你把人当畜生处理了?你在省城当上了官员,可真是提丰人的不幸!佐利亚人的不幸!联邦的不幸!比利啊,说起来联邦虽然推行了寡妇改嫁制度,但却没下令说让他们改嫁前先弄死孩子,看来他们还要感谢那些仁慈的联邦官员了?想必你也是这些官员里面的一员吧?” “是啊,我之前一直在婚姻部门工作,是民政司议员秘书,我得注意形象,可不能做这么凶残的决定,鼓励寡妇改嫁多好,新生的幸福的家庭到处都是呢!凭此功劳,我都快升职为首席秘书了!” “恭喜了!不过比利,我去你家找你了,为什么你的家人死的死,卖的卖?你现在不是很好吗?”阿祖尔不爽,也看不惯比利洋洋得意,忍不住提起了他不接受的一件事情。 说起这个,比例一脸阴郁的对阿祖尔怒吼到:“你在不爽什么?替他们不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他们又不是我杀的,卖身为奴也不是我在背后推动的,关我什么事? 我的父母,每隔几天就会跑去朗恩商会里打听做船员一个月挣多少钱,因为朗恩商会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城里,非常方便他们打听各种消息。他们甚至给我做了一张工资表格,用来方便计算我回家的时候至少交给他们多少金币才可以放过我。那么能干,怎么不报名去做财政大臣啊? 并且,他们还到处打听船员的外快,船员的契约,违约的船员的违约金,死亡伤残的船员的遣散费赔偿金抚恤金!他们甚至用了整整一个账簿来记载,如果我死了,每个月死亡的时候,我应该,不对是他们应该拿到多少金币的抚恤金。我在他们心里在他们的账簿上,至少每个月都会死一次的,次数多的还有战斗而死,生病而死,落海而死,各种死亡。 我只是提前回到家,刚刚和他们说不跑船了,被辞退了,他们就大骂,要赶我出家门,害怕赔偿违约金。我拿出钱财,他们立刻变脸,忙不迭的全拿走了。我回家的原因被那对神奇的夫妇打听拼凑出来之后,他们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羞辱我,让我去死。 真厉害啊!能从船员们的只言片语,不着边际的故事里把真相给推断出来,看书 .uukshu 他们这么能,怎么没去做红制服呢?我为什么痛苦,不就是因为我把他们当成亲人吗?等到我不把他们当亲人了,他们算个屁? 别这么看我,我没变,我还是我。伟大的大圣人大贤者阿祖尔!您要讲道理的,他们为什么把我当成个屁?还不是因为没把我当亲人,他们这么做无罪,难道我反过来把他们当个屁,我就有罪了? 我的父亲穿着我的制服我的靴子,我的母亲还有姐妹们一边戴着我买的珍珠项链,一边羞辱我,一颗珍珠都没给我留下!我被赶出家门,紧巴巴的在商会里干活,还要把工资交给他们。家里遭贼了!真正狠毒的入室贼,强盗。连红制服们都查不出来是谁杀的,关我什么事?房子是小妹卖掉的,小妹是大姐卖掉的,她们拿着卖房子的钱的时候想到我了吗?她们的一举一动才像是白龙大帝狠毒的后裔呢! 事后她们再来污蔑我,说是我雇的强盗?我发达的时候又要我什么事都不做,一心替她们抢回他们卖掉的房子吗?卖房子的时候想没想到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呢?把房子卖了我以后去哪里住呢?先是登报污蔑了我是个弑父弑母者,现在还想我出手帮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炫富,才惹来觊觎吗?怪我什么?怪我被他们抢走了身上左后一个铜板吗?凭什么?凭不讲理吗?那我只能礼节性的说一声,愿他们安息!愿她们早日安息! 阿祖尔,你还记得当初珍珠项链多少钱一串吗?五个铜子一小串,十个铜子一大串啊!现在你还在乎几个铜子吗?你变了吗?” 四十四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阿祖尔被比利语无伦次的咆哮轰炸的烦闷不已,哑口无言。等比利吼完了,等了一会儿,阿祖尔静了静心,说起了一直挂记在心上的事情:“我变没变不知道,但你肯定不一样了,会损人不利己了,有件事我要和你算一下帐,我父亲再婚也是你背后鼓动的吧?” 比利站在包厢中间,迈过刚刚因为情绪激动扫落在地的干果盘和酒瓶,站到阿祖尔跟前,又是气愤又是得意的大声说道:“是啊,你家的事情是我做的。多生优生,这可是国策!谁叫你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你的父亲又刚好是育龄中年呢?他得爱国不是吗? 我可不仅仅是靠着金主才荣升高位的。我还给司长干活,我都认真负责到下乡实地调查了。我可是个认真的好官员!谁叫我刚好碰上了,金沙河诺因村嘛,眼熟!一打听就打听出你的存在了,熟人嘛,可不得插上一手!你没看我后来都亲自去你家给那对夫妇送上祝福了! 呵呵,祝福,我不幸福,凭什么别人要幸福着?我的父母那么无情,你的父母,也得无情!你看最后事实证明了一切不是吗?人鱼魔染!多么举国轰动的事情啊!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之喜呢!别瞪我!那孩子的事和我无关!联邦可是个无神论国度,我和我的金主们都没能力在这里玩弄神秘。” 阿祖尔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老友扭曲着的脸:“你放弃了风暴与海洋之神之后,改信复仇女神了吗?” 比利走回茶桌另一边安然落座,伸手梳理好自己因为激动掉落的碎发,骄傲自豪的说道:“不,我主乃是那位高贵的水瓶宫之主,黄道十二宫之主里的水瓶宫阿夸艾琉斯,被那位卑劣的天王神强迫抓上天禁锢的男神,和我很配不是吗?” “你还在记恨过去吗?” “凭什么不恨呢?就凭你那个荒诞的仪式?还是船上那个不准谈论的誓言?他们是没谈论完整的过程,也没谈论我的名字,可是新的故事,情节和过程丰富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故事还是流传回来了提丰城,连我那愚蠢的父母都能拼凑出真相。想必随着水手们的流动,也在全世界流传吧? 幸福的人,如果不曾遭遇不幸,那他就是永远幸福的,遭遇过不幸,就永远不再是幸福的人了。我就这么活吧,也没别的要求了。” 说到这里,比利意兴阑珊,没什么语气的收尾道:“还有你,阿祖尔,我都不知道该恨你还是感激你了。那个仪式,是有后遗症的你知道吗?” “你知道了?”阿祖尔下意识的挡了下下身。 比利鄙视的看着他:“不,你以为我知道,事实上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比你以为我知道的还要多!我没能力在国内玩弄神秘,但我有能力查阅资料!我可以借助司长和他的夫人两个高官的权力查看联邦举国收集汇总的资料库,我知晓世间大部分神秘! 你别给我卖弄委屈,你不配!真的!你就这样的一直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被骗了你知道吗?当初让你做我小弟你就一直不肯!一直这个样子!骄傲无比,装模作样!结果害人害己!蠢货!十足的蠢货! 你知道一个继承了残缺欢愉女神神职的娼妓女神,会怎样处理仪式上等待赐福的身体吗?变成处男处女?不,是让他们的身体忘记之前的的痛苦!是让他们的身体反应变得青涩生疏,让下一个临幸者窃喜,然后让他们的身体更适合欢愉并享受欢愉。欢愉一词,绝非浪得虚名。不过,你是没机会感受了!对吗?没用的男人阿祖尔? 至于说感激你,那就是我现在的位置了。成年人的世界有多虚伪你知道吗?我被那群可恨的人搜光钱财,赶出家门,回到朗恩商会干活继续完成会计契约,提丰城第一恩爱夫妇,关注全省夫妻婚姻生活,男女贞洁,强调幸福家庭的民政司的司长夫妻两个人,消息灵通,都看中了我,把我从朗恩商会里要了出来,我付出的就是陪他们一起玩乐,我得到的就是贴身秘书这个职务。 我因你之故,天赋异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偶尔两人之下哈哈哈哈哈!不过我还是恨你,阿祖尔,慢慢体会来自水瓶宫的愤恨吧!” 再一次,比利咒骂完阿祖尔,又给他送上了补偿: “算了,说个事情让你开心开心,有个叫瓶中之水的邪教组织,擅长用一种叫做腐朽之水的毒药暗杀,他们最近要对吴达尔汗帝国上层动手了!对你有用吗?不如你把消息带回去,换个赏金之类的?你身后肯定有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对吧?” “吴达尔汗?你刚刚说要移民去的地方?那个这些年愈发强大的半岛帝国?” “是啊,人人皆知那个铁血宰相扶持了半岛帝国中兴,兵强马壮,船坚炮利,恢复了一点往日尤比热罗世界中心的气象,人人还皆知吴达尔汗帝国的铁血宰相杀子向皇帝显忠心。皇帝看上了小孩子时期的宰相幼子,带进皇宫一起生活,等幼子长大了,和皇帝睡到了一起。铁血宰相看了觉得恶心,提刀就把儿子杀了,还劝谏皇帝不要怠政,不要沉迷美色。 但凡他提起刀把皇帝也杀了,我还能举起大拇指敬佩的称他一声表里如一的真汉子。 可他没有。继续真诚的君臣相得,佳话传遍全世界! 就像天后神那么的恶心天王神滥情,恶心到到处扑杀被他玷污的男男女女,真恶心你就把老公一刀杀了多痛快? 太恶心了。现在天王神和天后神都早已陨落了,人间仍然如此肮脏污秽,你说我主该不该用瓶中之水清洗世界呢?” “瓶中之水这个组织和你有关系吗?” “哈哈,他们也配?他们成不成功关我何事?小打小闹而已,我主一来就只会来大的!顶多唯一的联系就是我主的瓶中之水,还真叫腐朽之水,不是倒不尽的美酒,是他流淌了无数年的痛苦的眼泪!天王神夫妇早已陨落,我主虽为最强大的十二主神之一却身受桎梏,他一直想着毁灭这个卑劣的主神创造的人类纪元,重塑天地得以解脱和掌握世界呢! 阿祖尔,赶快想办法解除神罚享受欢愉吧,不然无聊的人生多乏味啊?你还不如直接去死呢。我主的怒火燃遍了金葡萄园,已经快忍不住了,地上的恶声闻于我主,我主即将倾倒瓶中之水,彻底清洗世上的污浊!人鱼和海妖将再次放声歌唱于世上每一个角落!” 刚刚知晓了很多还不知真假的世界隐秘的阿祖尔,大声怒斥比利的美梦:“不可能实现的!比利!据我所知,人鱼纪元已经成为过去,时光不会倒流,哪怕人类的纪元结束,人鱼的时代也不会重来。水瓶主那饱含痛苦怨恨的泪水,不会让污浊变得清白,如果你的主神的水真的叫腐朽之水,那腐朽之水只会魔染整个世界的生灵,包括人鱼。诸神不会允许的,祂不会成功的。息怒吧比利!也请你那位水瓶之主息怒吧比利!” 比利站起身,冷冷的说道: “那你就等着! 吴达尔汗大乱之时,我必青云直上! 吴达尔汗亡国的时候,我必成为主教! 我主出手清洗吴达尔汗半岛的时候,本主教必将成为半神! 那个时候本座将带着亿万被超度过的灵魂升入我主的神国,我必成为我主的园丁,用这些灵魂种出全新的甘甜多汁的金葡萄,酿造芬芳迷人的美酒! 当人类世界毁灭之日,新的纪元来临,uu看书 ww.uukansh.co 群星交替之刻,我将在我主的扶持下畅饮着美酒,登临神位! 这就是我已被神明写好的未来! 你呢阿祖尔?你有什么光明的未来?你还能能活多久?还是说你也能活很久,再守护着你那群陌生的亲人们一起去死? 就此告辞吧,阿祖尔阁下!呵呵,你怎么成为阁下的来着?算了,我不想知道。听起来还不错,我曾经的挚友阿祖尔,真心祝你有个光明的未来!” 说完,比利就安静的离开了包厢,把一地狼藉留给了阿祖尔。 阿祖尔一直在包厢里坐着不动,坐到演员们集体出来谢幕散场。 咖啡呢?不喝了? 恭喜水瓶之主收获一位虔诚的狂信徒比利! 有个笑话:虔信徒和狂信徒,必出自无信之国! 现实却是,真让人笑不出来。 果然第二方舟里的那些老古董说的都是对的,人神之约里的彩虹为誓就是一句空谈。有彩虹就不会发动灭世洪水?随便一位神明,不开心了就可以掀起灭世洪水啊。 但愿第二方舟的高层们努力一些,组织再强大一些,能在灭世的时候,多救一些人。 “我的未来,唉。我的未来就是做个在某位船长的指挥下,驾驶船舶或者开动方舟的大副二副三副。总不能因为我的未来没有比别人强大,我就现在立刻去死吧?我并没有那么想活,但是一直不肯去死。因为每当我觉得自己想死的时候,总是听见有个人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哭,无缘无故的哭,哭我。太吵了。吵的我不敢去想这些。” 本该在结尾的番外章:神恩初显 ▇▇▇的私人航海日志: (此卷轴记录内容为倒叙。此卷轴为我主伟大的▇▇▇冕下用从近到远的回忆方式,亲笔记录的一次伟大的出行,是我主伟大的▇▇▇冕下一切伟大的开始。) (注:此句为我教叛徒不可提名者第七代教皇所增添备注。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第一次出海结束,太子港办事处办事和提丰城休假回家——————— 本航次出海工资总收入:工资13.5+61.6+20=95.1金币。 本航次战功奖励3次,孟笃港对峙,马赛港厮杀,丁卡因海峡外大战海盗; 对峙奖励2金币,厮杀奖励10金币,与海盗厮杀因三副职务奖励200金币。 休假遣散费=路费2金币,惯例封口费5金币 马赛港对峙,出场费2金币 孟笃港新手菜贩处受贿一把铜子,忽略不计。 (注:此处忽略不计有争议,争议菜贩的神职为从神还是天使。忽略菜贩,菜贩即为天使,忽略铜子数量,菜贩即为从神。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搜查偷渡客,收入0。 总收入2+2+5+2+10+200+95.1=316.1金币。 支出:大约16或者17个金币。另俱乐部入会年会费10金币,但是可以保留和随意消费。 no1航次:太子港上船车费商会支付,餐饮费忽略不计。 no2航次:孟笃港购物加喝酒一次,1个金币 no3航次:马赛港购物加喝花酒一次,1个金币 no4航次:太子港购物加寄回家10金币, no5航次:孟笃港0支出, no6航次:阿德利迦购物一次,2个金币 航次结束:入会俱乐部,不算永久花费,太子港买回家礼物,3个金币,路费车费有商会支付 太阳历1807年结算: 三副工资按月发,不足半月按半月发放,超过半月按整月发放。 1月2月两个月三副工资奖金,10x2=20个金币 (正常情况下,船员签订的普通契约都为两年制的合同,1905年8月1日到1907年8月1日。可以提前一个航次结束合同,即最晚7月间,最早5月间结束。两个月航行加装卸货一个月,在5、6、7月份在最合适的港口下船,合同结束,均为不违约。▇▇▇早了一个航次。) (注,此处为叛教者第七代教皇增补。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第一次出海结束,太子港办事处办事和提丰城休假回家——————— 2月16日,傍晚,登上蒸汽火车回提丰城。 2月16日,商会,俱乐部签到。 2月16日,上午,交接班完毕。接班三副想卡着点拿一个月工资。结果2月只有28天,接班三副的工资还是半个月。会计当场补发▇▇▇半个月工资。 2月15日,晚上10点半交接班。呵呵。哼!晦气! (注:没有任何记录表示那晚发生了什么,详情可以参考我写的书《▇▇▇秘史》。) (注:此处就是简单的语气词!次日有明确的圣言解释,此处无争议!此书为禁书!第七代教皇为叛教者!他写的禁书不准阅读!见到书名必须销毁!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2月15日,其他人都交接完毕一起走了。 2月14日,没人接班。 2月13日靠港。没人接班。 2月12日,发工资,结算半年奖励工资奖金补助。 2月11日,抵达太子港锚地。 2月9日早上,结束讨论,起航回港。 2月3日,从大执事那里得到甘霖咒,成功施法。 2月1日海上女战神教会来人,主持葬礼,讨论数日。 1月29日夜里捞尸一夜, 1月29日中午,海盗袭击,大战,胜。无熟人死亡。首次尝试▇▇▇术。贡献者为奥利佛·帕特农。 1月28日,丁卡因海峡航行,一日无事。 太阳历1806年 9月1日正式做三副,本年度领4个月三副工资奖金,8个月实习生工资。 取整,10x4+8x30x90/1000=40+21.6=61.6金币 (三副马特6月24日去世,之后无大事,三副也非必须职务,由▇▇▇代为负责大部分三副的工作,▇▇▇9月1日才做三副,代班三副领实习生工资。) (注:此句为叛教者第七代教皇增补。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12月▇▇日,结果勉强还算好,拿回▇▇▇▇▇▇ 12月▇▇日,▇▇▇▇被强行▇▇ (注:此处两句圣言为叛教者第七教皇所污!并在其禁书中大肆污蔑篡改胡言乱语!禁书必须焚毁!当诛一万次!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12月17日,离开赤道无风带。航行月余,抵达丁卡因海峡。 12月15日,抵达赤道无风带航行,划桨两日。 12月12日,离开大陆,三日顺风航海, 12月10日,离港,沿岸航行两日。 ———————no6航次:离开阿德利迦蔗糖殖民地回太子港——————— 12月10日,离港,孩子们用《赶牲灵》欢送,很好听。本航次搜检均在装货期间完成。封舱,无偷渡客。 装货一个月。 11月9日,洗舱结束,开始装货。 11月1日,开始洗舱,洗舱9天。 10月31日,购物,买到▇▇和大鱼。 10月30日抵港,休息一日。无人来。 10月28,看到大陆,沿岸航行两日。 10月25日夜里,起锚起航,三日航海。 10月25日凌晨抛锚,钓鱼,上午锚地检修舱底,检修锚地戏水。 10月24日,早上起,大雾之中一日一夜,被潮汛携裹超速航行。 10月24日,抵达岛礁区,降帆,呼唤人鱼。 9月6日离港,航行一个多月,航海。有风浪。 ———————no5航次:离开孟笃港起航前往阿德利迦运糖———————— 9月6日,锚地里空船直接离港。 9月5日搜检,动用神术。 9月4日船员补齐,更换木匠,新木匠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上船。 9月1日熏舱结束,休整之中。▇▇▇正式担任三副,领三副工资。 8月18日卸货完毕,检查出死尸,熏舱第二三四3次,一次四天,熏一天,晒三天。 锚地卸货一个多月,超级慢。 7月1号,熏仓完毕,教会施展神术,开始锚地卸货。不装货。 6月28日,抵达卜迪雅孟笃港外锚地,熏舱一次,三日。船员隔离检查。 6月24日,抵港前数日,三副马特死亡,朗诵《日出》。▇▇▇顶岗代三副,领实习生工资。 6月11日起,每日都有人死去。十几天。 6月6日,驱鼠仪式。 6月2日起,船员多病。瘟疫爆发。 5月27日,三副重马特病,▇▇▇再次顶岗。 4月13日,离港,航行一个多月。 —————————no4航次:离开太子港第二次前往卜迪雅的孟笃——————— 4月13日,乞神,离港 4月12日,装货完毕,搜检,一天。 装卸货一个月 3月22日,新木匠到来。业务不熟悉,留下祸根。(注:此处第二句为补记,记录者未知。拔擢这位木匠为从神还是天使,教内有争议。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3月15日月夜,太子港港口厮杀,木匠阿方索死去。 3月3日,商会购物,写信回家。寄回家10金币 3月3日,▇▇离开,他▇▇了▇▇▇ 3月2日,抵达太子港,第三次发工资。 2月25日,▇▇▇祭神,成功了,不开心。 2月23日,▇▇遇▇▇▇▇,实习生全部放假休息。 2月18日,厨师长祭神 2月16日,三副马特勉强恢复健康,吊着胳膊出行。 2月2日,三副断臂,▇▇▇和▇▇代班数日。 1月26日,两水手打架打掉耳朵,朱利安出场缝补。 1月25日,水手砸伤小指 1月24日,水手蛰伤无名指 1月23日,三副刺伤中指 1月22日,水手砸伤食指 1月21日厨师长割伤大拇指。 1月21日离港,海上诡事,一天一个手指头,左手,五天。 ———————no3航次:离开马赛前往太子港———————— 1月21日,乞神成功,离港。 1月20日,装货完毕,搜检偷渡客,一天。 装卸货一个月。 太阳历1805年 本年度为实习生,按天领工资,5个月实习三副工资 取整,5x30x90=13500铜子=13.5金币 马赛,封口费2金币 12月22日,船员们害怕诅咒,继续换人。朱利安到来。大家都说他是▇▇▇ 12月19日起,诅咒的消息四处传播,十几个水手离船调休。 12月18日,深夜对峙和比斗,封口费每人2金币。燃烧的马赛,次日返回。 12月18日,水手乔伊死亡。 12月18日,下去玩,▇▇的初夜。 12月18日,开始装卸货。 12月18日靠港。第一任水手长离开。第二任水手长奥利佛·帕特农到来。 12月17日抵港,锚地检查数次。一天。第二次发工资。 11月30日,发现大鱼神龛。 航行一个多月,无事。 11月2日,离港。前往水手长肯·辛格森的故乡, ————————no2航次:离开卜迪雅的孟笃港前往马赛———————— 11月2日乞风,离港。 11月1日搜检,一天。 装卸货一个月左右。 9月27日,一次之后不再下去。▇▇下去数次,▇▇余额为零,倒欠▇▇▇一个金币。 (注:此处有争议,▇▇有没有归还▇▇▇的一个金币,请参考我写的书《▇▇与▇▇▇的百年纠葛》。) (注:此处无争议!此书为禁书!第七代教皇为叛教者!他写的禁书不准阅读!见到书名必须销毁!第十一代教皇,半神理查德·圣·科特里尔·哈比克亲笔留注。) 9月26日,下地购物,集体购买珍珠项链,喝酒。阿方索带队,水手莱恩炫耀经历。 9月25日靠港。菜贩。 9月24日,抛锚,首次发工资45天。 9月24日,抵港。孟笃港。 9月20日,风暴停歇。 9月16日,海上大风暴,晕船,██朗诵诗歌《海燕儿》,甲板停工。 9月1日,水手长肯·辛格森醉酒,唱《摇篮曲》 8月16日,养伤休息三日假期结束,恢复工作。 8月13日,挨抽。 8月13日,离港三日后换淡水, 8月10日,离港。 ————————no1航次:离开太子港,首行,前往卜迪雅的孟笃港———————— 8月10日,离港。乞风乞神。 8月9日,搜舱一天。 装卸货数日。 8月2日,休息一日。结识木匠阿方索。 8月1日,六人上船,白头翁号。 8月1日,按时抵达太子港,商会领东西签合同契约。 7月28日,晚上商会里购票乘蒸汽火车。三四日车程,跨两个省。 7月28日,离家前往提丰城朗恩商会。 ——————————起初———————————— 附:奉第八代尊贵的教皇艾特米尔里·圣·武·尼尔森谕令:此卷轴为我教叛徒不可提名者第七代教皇发现和私自截留,肆意涂抹注释,甚至以此为据出版了禁书,当诛!此卷轴被追回后奉为第一圣物!无此卷轴者不得接任教皇。另:任何人不得再在卷轴上留字! 附:奉第十六代尊贵的教皇巴米扬·圣·戴维森·杰佛理谕令:神约:凡被我主记录的,uu看书uukanshu.om当得永存。此篇章为我主创造和赐予人间的第一圣物。如有其它记录与第一圣物不符,以第一圣物记录为准,不接受任何反驳。坚持反驳意图分裂教会者,仁慈些,切勿流血。 附:奉第二十代尊贵的教皇赛尔门·圣·米耶尔·卡罗兰谕令:神约:凡被我主记录者,当得永生。此篇章为定下我主诸位从神诸多天使高低大小顺序之章,不可更改!必须严格执行,意图分裂教会者,火刑! 附:你们不要再往卷轴上写自己的名字了!自己写的无效!不会永生!我明确告知你们这些未来者,上述留名者都死了!一个没少的放在圣盐大厅!想看的按名字去翻棺材! 附:哈哈我就随便附附,我是半神我不留名字。反正你们后来的人不成为教皇也看不到我!千万别翻我棺材!虽然你们猜不到我是谁。 附:我也是半神。是这个理,我前面的教皇都得死了以后才给我看这个卷轴。 附:我之前都快死了才成为半神,我现在也有资格留字了!多活好多年好开心! 附:我可算知道前面那几任短命教皇为什么死前疯狂出书发泄郁闷了!还以为他们不够虔诚都堕落了呢!原来是因为没成为半神啊!我也是半神。我也不留名字。 附:我没见到我前任教皇的字迹。他可也是半神!他居然没写几个字?或者,你们难道都用不常用的那只手写字的吗?某半神留。 附:到底了,最后一行也就一句话的地方写什么呢?后来者,不可裁剪神的圣物!我也是半神! 卷尾的话 我小的时候,有一种武侠里的功夫,叫做日月神功。主角根据残缺秘籍只学了日月神功第一招,然后到处一招搞定。这么厉害的武功,主角非常舍不得只学一招,就开始到处寻找后续招数。 后来,有人告诉他,日月神功,练的就是第一招,如同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用第一波暴击,先把敌人打成重伤,打蒙!然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靠着微弱的优势,硬撑着,把敌人耗死。日月神功的所有后续招式,都是干这个把敌人耗死用的! 我有时候就觉得,我这个写小说的路数,就是这种,大头砸下,先把对手打蒙,然后靠着微弱的优势,拖拖拖,几十章上百章,把对方耗死,最后我就是赢家。 然后我找了一下,没有对手,我单机写书,我一招大招发出去,我自伤八百,没敌人。写书的水平,标准,心态,积极性,动力,耐心,毅力,灵感,也自伤八百。 这几十章写下来,我就感觉自己写了点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写。 一 燃烧的太阳岛 三月底,四月初,不冷不热,正是风和日丽之时,游春踏青之令,当然也是个学习知识的绝佳时节。 小岛的名字叫做绿岛,也叫火烧岛。它的名字来源于小岛四周的浅滩和滩涂地。每年春季,滩涂之上会有大片大片的海草变成红色,围绕着小岛,仿佛大火燎原火烧小岛一般。而其它季节,这些草就一直保持着绿色,像草原一样,在海水潮涨潮落之间沉沉浮浮而不死。 岛上的某个朝代的皇帝行宫太阳宫,说是行宫,其实还是一所监狱,一所被流放的皇帝居住之地。很多官员觉得这里不吉利,从来不在此留宿。这个习惯也慢慢的传入民间,被百姓所接受,稍微有点志向的人,都不会在此居住,当天来,当天回,看看美景和古建筑还是很不错的。 除了那一条不知道是天然生成,还是人工修建的道路,海岛四周的水深有点不上不下,浅处走不得车架,深处行不得大船。再加上太子港对那片绿色滩涂地的保护,就没什么人研究从海上登岛的路线了。大家都撑着小小的摆渡船来往港口和海岛,或者等落潮的时候,从那条露出水面的小路上走过去。 开学第一日,其实还不是开学,依旧是一场欢庆。在俱乐部的庆祝是在俱乐部的,到了太阳宫,自然应当再举办一次盛大的舞会。何况好多人就是来参加这两次舞会的,结束了就离开了,比如那些来送人的家长,比如那些来迎接的本地官员。 太阳宫的主殿依旧是仅限参观,偏殿们就是这次开学典礼或者欢迎会的会场。小岛旁边还停了几艘浅吃水的平底观光船,被用来当作一些客人的休息之所和餐饮之地。这些外国人,划地盘的习惯依旧相当严重,阿祖尔走来走去,除了主殿,都没发现有自己能进去观光的地方。 主持欢庆会的俱乐部人手挺充足的,各个分工明确,礼节到位,八面玲珑。落单的家伙们很快被他们引领者,介绍着,聚到了一起,做他们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相互试探。大人们在舞场酒场里翩翩起舞或者筹光交错,年轻人们,还是应该多认识认识。主动些,没坏处。 一番熟练的,或者生疏的交流之后,阿祖尔和同批学员门总算相互了解了一些。在场的大部分人员都是之前来过的,这次过来也是来和在之前的同伴聚会而已,顺便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过来上学。没有哥哥姐姐,也还有家里的长辈带路。这是世世代代传承的一种仪式。 真正需要留下来学习两个月的人,人数三十不到。这三十人还要在分几种:第一种,上午的课可来可不来,根据需要来,或者只参加下午的舞会联谊会的,因为他们的礼仪和知识都学得很不错,根本不需要再学的。这种聚会在本次学习期两个月之内,大概能举办三十多场,标准的社交季节。 第二种,礼仪生疏,知识浅薄,但是按照约定,还要把这些没规矩没教养的晚辈训练出来的。这些人上午下午的活动都要参加。直到教学人员满意了为止,或者两个月时间到了,明年再来。不来也无所谓,并不强制。 第三种,不公开的小班课。今年只有四位三副,和三位大概是什么家族继承人的高傲贵族有资格学习。当然,白天的课程他们也都要学习。 欢庆结束,人群散去。 每天早上,落潮之前,阿祖尔都要乘着摆渡船,荡过火焰燃烧一般的大海来到火烧岛上,学习说是已经落伍过时,但人人都在继续使用的交际礼仪,扇语,手语,表情语,算数,贵族历史,纹章,服饰,各国皇室历史,各位神明教会的历史,以及人类的历史。 主讲老师是个白胡子的贵族,最喜欢张口就是一句,这东西过时了,你们只需要了解即可,然后讲到得意之处,和懂得的人会心一笑,跳过不讲,继续讲别的知识点,讲课速度飞快。有疑问问他,他倒是会诚恳的开出一大堆书单,说是去临时搬过来的一间图书室自己看,但拒绝解答。 下午的时候,天天都是各种聚会,主要是陆地上的人受邀而来举办舞会教义会拍卖会联谊会,他们进去就是实践一下课上学的东西,会不会无所谓,感受感受,机会是给你了,根据你的需要,身份,手里的钱财余额酌情处理。当然,这也是个极好的扩展人脉的机会。 大多数时候,阿祖尔几人会接到暗示提前退场,去海边的一间宫殿学习,跟一位大祭司学习一些祭司必备的知识,这个学习机会其实也是他们的功劳资历换来的,并不能免费领取。不过依旧还是教什么学什么,不能自由选择。并且,落潮后,他们会进入遗迹内部,在里面实践一些所学,并在涨潮之前出来。有需要的时候,就留宿一晚,第二天假装刚来,反正摆渡船都很小,大家也不是一起来的。 岛上最关键之物,就是几位讲师,遗迹,还有图书馆。 几位讲师,都不怎么靠谱,不管是讲普通知识的贵族讲师,还是几位讲神秘知识的祭司讲师,个个都是讲的飞快,讲完即可,不管你懂没懂,反正课是讲完了。有一种领路人就是单纯的领路人,不管你跟不跟得上进度的态度。 遗迹里面,住了好些老人,可能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精气神,看不出有什么祭司的傲气,按部就班的做着维护岛上和内部的工作,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的。据说这也是一种习惯,退休之后或者被免职之后的老人,uu看书 uukanshu 才会愿意在岛上居住。时间长了,就都会这个样子,爱等不等,等不及不想等你就走开。 遗迹里面大部分都是坍塌之后重建的普通建筑,只有很少一部分,还保留着方舟的神秘结构,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地下建筑,地宫,堡垒模样,根本不怕谁来突击检查或者强行占据,损失不会大到哪里去。这里和第二方舟靠边的东西,也就是在残存区域可以试着运行驱使一下一些神秘设备,还有残损的或者空白的房间,供学员练手,随意修补涂改增添神纹。说白了,这里就是个实验基地,随便折腾那种。 最后就是万能的图书馆了。严格来说,图书馆,或者叫图书室也分为三个层次。介绍历史文学的那部分,只要你借阅,管理员肯定会借给你那种。然后就是和神秘学,祭司相关的部分了,你是祭司,才会借给你,并严格规定了归还时间。最后就是活的图书馆了,报到处的老人罗涅·亚罗本人。 罗涅·亚罗老先生本身也是位大祭司,不上课,做着接待员的工作,现在又来做图书管理员了,据说这个岗位一般人做不起。他这边会拿出一种一次性的图书,就那种护符模样的东西,根据上课内容和实践需要,课前课后来找他领取,当场使用,睁着大眼睛仔细阅读之后,护符上的文字图形就会消失那种,保密性绝佳。这就是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很多时候,这些东西都是罗涅·亚罗大祭司现场制作的,怪不得会有这种随随便便租借个场地就能办班的做法呢,一个人就是一座学校,一座图书馆啊! 二 联邦调查局再来 小岛的地下,依旧使用油灯照明,这让阿祖尔倍感亲切。他不喜欢电灯,总感觉那会让他失去力量。 遗迹里面也不是无限制的停留的,如非必要留宿,他们还是会被按时提醒,催促着离开,然后回到太阳宫,随着大部队,一起沿着露出海面的小路,在路灯的照耀下,回到海港岸边的。而这路灯,就是涨潮期间乘坐摆渡船时的指示标志,指示灯。 阿祖尔问起过那些国外来的贵族家出来的同学,问他们怎么看待电灯的出现,有没有对电灯的期望。他们都不屑的说,太麻烦了,太容易损坏。不适合大城堡里使用,单单是换灯泡,就要折腾死人,何况还要铺设电路。古堡里面,哪怕是墙壁都是古董,容不得损坏,哪怕是他们的哥哥姐姐,那些实打实的家族继承人,也没资格上来就刨开墙壁铺设电线。 电灯,更像是一种威慑,告诉别人,我能掌握雷电的力量,你要安分,你要臣服于我。 阿祖尔后来也和小班的几位同学说起了电灯的事。他们也都不看好这个东西,并且有些人知道得多一些,说船上不适合装电,船上水多,火怕水,但是电不怎么怕水不说,电联上水还容易把人电死。在没有万全的解决办法之前,船东和船长是不会允许这种东西上船的。何况灯泡的确是个样子货,说坏就坏,累死三副也换不过来,除非,把换灯泡这个活扔给别人干,比如二副。 一起聊天的人不干了,骂道:你是不是傻?真扔给二副,三副不负责了三副的确舒服,难道你以后不做二副了吗?不想做二副的人,何必来这里培训学习呢?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过一两年就能升为二副的!不然大家为什么忍着,一天天的,枯燥乏味死了! 阿祖尔这个发问的人,到了后面反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说起来,这几个人里面,阿祖尔依旧是年纪最小的,才二十岁,不愧是幸运的阿祖尔。两个某贵族家族的继承人就不用说了,都奔四十了,说不清楚是第几顺位继承人,不会太靠后,但也不会太靠前。另外三个三副,最大的已经四十多岁了,看着年轻,也就是打扮年轻而已。那位图书馆馆长,张口就是你们年轻人应该怎样怎样,那是因为这位大祭司已经八十多岁了。 还好,这个学习还是有休息日的。这个休息日,按照惯例也选择了太阳神教会的礼拜日。 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到了礼拜日就铛铛铛的敲钟,这就真容易让老百姓接受啊,何况他们还特别喜欢在钟楼上搭建一个巨大个钟表给周围的人看时间,让不认识字的人看到它也能知道现在几点了,知道今天是礼拜几。就冲这一点,别的教会,在传教效果上干不过它,让太阳神教会不声不响的蹿到全世界第一大教会的位置,还真不能埋怨它使了什么黑招。你想让人信你,首先你得给人方便不是吗? 某个休息日,阿祖尔的小院子迎来了一位灰制服,级别比红制服高,以前阿祖尔看到过,大副乔戈里见了都要主动迎上去行礼那种。 “日安,阿祖尔先生!” “日安,尊敬的先生!您是?” 来人脱帽行礼:“我是太子港的治安官约翰·弗朗哥。叫我约翰即可。” “请坐,治安官约翰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来此地是要征询一些信息,您的那位朋友,前同事比利·盖尔。” “比利?我不明白,他不是已经移民了吗?” 女仆妮娜给两人换上了热茶,阿祖尔伸手示意治安官喝水。 约翰·弗朗哥谢过,喝了一口,不怎么好喝,就放下了,阿祖尔无所谓,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东西,所以也没买好的茶叶,他甚至没想到会在这个临时的家里招待客人。实话实说,茶叶其实是仪式材料,他买着玩的,亏得妮娜发现还给他们端上来了,也算她厉害。 大概感觉到了阿祖尔不怎么欢迎他,虽然事实上从没人欢迎过他们,约翰·弗朗哥打算长话短说,尽快完成任务: “比利·盖尔,并非正常移民,他是偷渡出去的。当然他是正大光明的走的,以某个合法的身份,手续,在我们察觉之前,并且在吴达尔汗帝国迅速当上了高官,目前是吴达尔汗帝国国家安全司机要安全员。这很少见,起码他现在的官职比我高,比他原来的职务要高。 他利用两位现在已经伏法的官员,也就是他的恩主夫妇的权力,多次进入了机密资料馆,借助某个神秘物品,复制并带走了大量的不该外泄的机密资料,以此为晋身之资。我们无法追回,因为他已经通过某些途径警告了我们,他还有很多资料不会公开,除非我们对他出手。 简单地说,他叛(背叛了联邦)国了。” 阿祖尔听的已经失神了,这都是什么传奇故事?比利,这是站在风口上了吗?好大的闯祸能力! “哦,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和吃惊呢。抱歉,没反应过来。您请说您真正的来意。” “我们不能像外国人那样什么事情都使用神术,但是我们也很努力的在追寻各种犯罪人员的蛛丝马迹,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我们还是查到了比利·盖尔离开前曾约您见了一面,我们要照例调查和记录一下。特别是您这种经常出国的人,见多识广,目无余子。你们对国家,对ag这个事情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很多事都会习以为常,但是它们是很严重的pg行为。” “我要解释一下,我只出过一次国。” “对,因为您还年轻,不过,比利·盖尔也只出了一次国。” 阿祖尔被噎住了,治安官占据了上风。 治安官约翰·弗朗哥,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对阿祖尔说:“请您把手放在联邦法典上面,一只手,然后请您回答我的问题,要保证没说谎话和假话,当然,尽可能的把话说完整。” 然后治安官一脸正气的要求阿祖尔精确完整的描述一下两个人见面时说的话,做过的事,甚至把那张比利送来的请帖都装袋拿走了,说是要存档做证据。 阿祖尔小心的把能说的都说了,当然,他的确没有把话说完。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已经决定不再随口编谎话编故事骗人了,可能是从被弟弟当面怒斥质问人不可能只靠吃糖活着那天起吧。但是,人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受损坏,还有一种本能,就是我不撒谎,但是我可以不把所有的话说出来。没看治安官已经提前预警和劝说了吗,大家都能知道和接受的事。甚至很可能哪怕你说了全部的内容,对方依旧会认为你隐瞒了一部分没说。 调查结束,阿祖尔小心的把法典还给治安官。这是什么玩意儿?本国特有的神秘物品? 治安官约翰·弗朗哥公式化的微笑着和阿祖尔说道:“阿祖尔先生,请问您,您ag吗?” 阿祖尔忙不迭的说:“爱的!我发誓!” “那您有信仰的神明吗?” 阿祖尔也立刻回答道:“没有的。从小我家里就没有信奉的神明,我现在是个祭司,在提丰城治安所里备案过的。” “好的,是祭司。不信奉信仰神,又可以向神明诉求,并使用神明的力量对吗?那请您对着那位契约之神发誓,比利·盖尔离开前并未给您留下任何资料!” “我发誓!” 治安官满意的看着阿祖尔发完了整个誓言,对他的知趣相当满意。然后,满意的治安官还不肯离去,又笑眯眯的诱惑阿祖尔:“您即然ag,那您还有什么话说出来证明证明您很ag呢?” 阿祖尔无奈的回答道:“约翰先生,我都说了啊,最有用的信息难道不是那个吴达尔汗要混进去一个邪教组织,对高层集体下毒,国家要大乱吗?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表示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呢?甚至这个消息,难道不是比利这个家伙,借着我的嘴巴,向你们表示忠诚,表示他也没有那么恨自己的国家吗?这是示好吧?” 治安官约翰·弗朗哥听完正色说道:“阿祖尔先生,u看书wwuukansu 请您严肃对待这件事。比利·盖尔的事情也就是如此定性了,不可能再更改。 你听说过离婚的婆媳之间的故事吗?离婚之前包括闹离婚打离婚的时候,婆婆是各种偏向儿媳的。离婚之后,前儿媳突然觉得前婆婆翻脸了。 婆婆说,不离婚的时候,她还是我的亲人一家人,她受了委屈我当然要帮她,可离婚了就不是了。没离婚的时候,我们是亲人是朋友,我可以包容她理解她安慰她帮助她。离婚了,我和她就只是陌生人,甚至在她觉得没撒够气还想着要报复我的儿子的时候,我和她还是仇人。 比利·盖尔的事也是如此。 他没有偷走机密资料之前,是我们的同胞,我们可以忍受他没完没了的折腾,包括容忍他在当官的时候各种摸浑水。我们会试着劝解他,安抚他,补偿他。他受了罪,他是委屈的。但是当他判(是错字,不改了)出了联邦,判出了共和国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因为什么不公平,不是因为什么委屈冤屈没能给他解决,是因为他的背判。 我们不后悔我们没能及时给他解决他的委屈。能做到的我们早就做了。我们做不到的我们不会去做,别把他背判的责任压在我身上。受委屈的人那么多,怎么只有比利背判了呢?他已背判,那么我们就和他画线开来,从那一刻起,只有将来,不讲过去。 还有,他现在是全联邦的敌人!请您站好自己的脚跟位置!希望您说到做到,爱着自己的祖国。告辞!” 三 《观星》 图书管有很多小说,并不是说阿祖尔他们的学习时间很充裕,充裕到可以看小说打发时间了,而是很多道理和神学知识,神秘仪式,神秘物品的用法,在小说里反而解释得更清楚,只要你知道哪几本小说是在瞎说,哪几本小说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就可以了,这就是几位讲师动不动就开出书单的意义。 除此之外,各大组织之间还有联合发布的刊物,来让有分享欲望或者研究精神的人刊登一些自己的见识和见解,这就是多家组织联合按月发行的期刊《观星》。各个组织都鼓励这些吝啬的祭司们分享自己的发现,比如奖励点积分,换些内部资料之类的东西。这么做并不违背神秘应当尽可能神秘的原则,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肯分享。分享的也大多是残缺的,有问题的,新奇搞怪的知识。 图书管里有这个期刊,因为它的发行对象,基本上都是各个组织的基地,而不是面向个人。除了买不到,还有更多的原因就是大家都没有固定住处,为了提升自己,不断奔波。比如第二方舟里的成员,从三副舵长往上,哪怕到船长,离开船舶之后,能力就会毫无寸进,乃至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招数和力量。享受过强大的力量之后,很难接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人人心底,都有火力不足恐惧症不是吗? 与白胡子大祭司罗涅·亚罗打交道多了,就不怎么惧怕他了,也许大祭司就是来扮演或者体验慈祥的老爷爷来的呢,反正没见他发过火。有一天还书的时候,阿祖尔趁他心情好,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大祭司阁下,请问您一件事。您那一天说起了一句拗口的古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您说这是数万里之外的无上天朝上国传过来的诗句,很美,很凄凉,您还记得吗?” “我记得,难为你还记得那天我随口一说。幸运的阿祖尔,有什么疑问呢?我不一定免费给你解答哟?”大祭司顽皮的一笑,笑中却带着坚定。 “哪里哪里,我不会然您为难的。我就是想稍微打听一下,这个无上天朝是什么地方,数万里之外,船能抵达吗?您或者有谁去过,才带回了这些诗句,或者是他们有人不远万里的来过吗?” “还说不为难我,我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 “哈哈,大祭司您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样吧,祭司之间有个习惯,就是用半真半假的知识相互交换别人的好东西,相互防备,比如你手里的那本刊物《观星》,里面基本上都是研究之中,或者刚刚破解到一半的残破体系。真正的好东西没人肯放出来。我就随大流,用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回答你吧,错了也别怪我,对的地方算你占便宜,只要你足够幸运的发现正确的消息,你说是不是,幸运的阿祖尔?” “您就不要跟别人一样取笑我了,我哪里配得上幸运之称了!” “幸运是真幸运,你们这一期课程里,后面就会讲到这个事情的一点皮毛,我多说给你一点点皮毛,刚好我也不觉得违约和吃亏。” “无上天朝上国,在我们这个世界,又不在我们这个世界。需要走过长长的一座长桥才能抵达,又抵达不了。没人从那个地方来,但是有人进去过,有人从那个高度发达的国家带回来了更深奥更完整的知识体系,修行体系。” “说和你们要讲的课程稍微有关,是因为,从现在开始,和组织有关的船舶都要进行一次改造,把船长室拆分开来,分成船长房间和驾驶台,船长房间不再是驾驶台的一部分。所有人要从概念上重新定义船长的房间和驾驶台,这个概念特指我们祭司在仪式之中使用的概念。驾驶台那一部分,从现在开始,统一改名叫做船桥。而船桥的概念,就是来自于长桥。船桥的功能就是在模仿长桥,它能让驾驶船舶的人……” “嗯?能怎样啊大祭司?” “上岁数了,果然就会走神,我们不是在说无上天朝之国吗?船桥长桥的知识,你得拿好东西跟我换。 看这儿,这本去年五月份的这一期《观星》,这篇论文里写的是你的事情吧?写论文的家伙,叫索林,是你的船长对吧?白头翁号落在他手里了?他果然还是特别不喜欢上学读书出来的家伙啊,还实验体a,实验体b,又拿你们这些学校刚毕业的实习生胡乱试验了。你被他观察了多久? 你如果想知道更多消息,你得让我做个检查,查查身体抽点血之类的。我得看看这个论文有多少水分在里面。别跑啊,不行也无所谓,反正是个小神。” 次日,阿祖尔硬着头皮跟大胡子图书管理员借走了那一期《观星》,以及两本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描述了长桥和无上天朝上国的传奇小说。大祭司罗涅·亚罗笑笑,没再提研究和抽血的事。 不是长桥和新出来的船桥这些东西不诱人,也不是阿祖尔不想学习新的知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给他迎头泼了冷水。他曾发誓,所有新得到的知识体系,uu看书 ww.uukans都要分给领路人索林一半,不能违约。阿祖尔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晚上一直琢磨给不给大祭司研究,突然想起大祭司提起的索林来了,以及他身上背负着的要命誓约不只是四个。 三道入会契约,和一道娼妓女神的神罚,是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的,契约之神和那位神,一直注视着他,他感觉得到。在这些之外,还有个不起眼,现在却相当要命的誓言:所有阿祖尔新发现的知识体系,或者什么好东西得给领路人索林一半,并且是最好的那部分。 这么一搞,那他还学个屁啊,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尽量学以前的知识,索林都知道的知识,或者慢索林一步学习新的知识,省的违约。 话说最近他得到了很多爆炸性的消息或者叫不知真假的世界的真相,居然没有引动誓言发作,是不是等于,这些东西索林都知道了,或者,它们都是被证实过的,都是假的消息呢?如果真是这个样子,这个契约,似乎有点用处哦,可以当作真假识别鉴定器来用? “我可真是聪明死了呢!” 这一期《观星》里刊印的依旧都是阿祖尔看不懂的文章,不过,有一篇阿祖尔的确一看就懂,因为写的就是他主持的那个仪式的前后过程和反应,甚至把阿祖尔和比利的身体变化都猜测描述的八九不离十。也就是说,去年比利就看到这篇文章了?怪不得他那么恨呢,恨到要报复社会了。阿祖尔想起比利骂他蠢,恨恨的拿手指头猛戳文章标题下索林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算聪明还是蠢了。 大概是蠢吧。 四 神纹和神文 上午的课程,开始邀请国际上的著名大师来授课了,伊利莎夫人创建的国际俱乐部,国际二字实至名归。这方面,组织做得极好,给参加培训的人,包括那些外国来的贵公子娇小姐在内,都大大的开阔了眼界,长了很多见识,实打实的收获,上课的人数也开始猛增,不再可来可不来了。礼仪课已经结束,下面讲的都是干货了。 别的不说,稍微学了一点心理学和人际关系学之后,阿祖尔对待家里的奇怪女仆妮娜,还有那个偶尔悄悄露个面的服务员格拉汉姆·戴尔,也极为自然得体了。有契约作保和鉴定,阿祖尔敢肯定,这群人都是被谁给骗了的。就像那谁说的,信奉人鱼之神,却没见过任何一条人鱼,这得是多么的众叛亲离,或者假的从头到尾啊! 傻乎乎的一群狂信徒而已,连他们的神都可能是假的,何况他们的教义,他们的目标肯定不会实现的啦,没设么好担忧的!他们缺的就是肯定,越是缺什么越假装不在乎的苛求什么,心理学讲的就是这个。对付他们或者安抚他们,只需一招,忽悠!千万别唤醒他们,这比唤醒梦游的人后果严重多了,别把自己赔进去,惜命的阿祖尔如是想着并下了决心。 至于对付其他人,阿祖尔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满分出师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治安官约翰·弗朗哥先生再穿着灰制服来家里做客,阿祖尔真不至于再拿干茶沫子敷衍他了,学以致用,绝对高规格高礼节高情商招待,真不是怕了他。 下午的小班课,讲师们开始讲解各种神秘物品上的神纹含义和作用,还有如何绘制和修补修改。几个人猛抄笔记,开始夜不归宿那种住下了,在地下遗迹里找了个房间住下。 阿祖尔的备用衣服倒是没出什么问题,问题就是他的头发。妮娜梳头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阿祖尔很是喜欢,每天精神抖擞的出门,他还是很满意的,爱美是人的天性。现在突然好几天得自己梳头了,毛扎扎的,难道他要去和上午班上的女同学们解释说自己最近迷上了凌乱美吗? 开始注意自己在女人面前的形象,说明阿祖尔长大成人了啊! 老祭司罗涅·亚罗如是说,阿祖尔无声抗议。 老祭司给了阿祖尔一顶祭司假发打发了他。一直戴着帽子是不合礼仪的,假发却可以。然后是几位同班同学,也开始用假发遮掩自己的狼狈,再然后,整个培训班的男士们,都开始戴假发了。二十岁的阿祖尔依旧长得太精致了,戴着假发给人一种小孩儿穿大人衣服的反差萌,特别招女士们喜欢,虽然都是母爱爆棚,其他男人也不愿服气,非要夺回女士们的目光焦点。阿祖尔无意之中居然小小的引起了一股潮流。 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遗迹面前,授课讲师虔诚肃穆的说道:“万事万物终归都是一个圆环。我们祭司借取神明的力量,自分五等祭司,从混沌成不分种类的元素团开始,再到清晰分明的地水火风,施展各种神术法术,最后还是要回归于混沌的力量。” “所以,修补遗迹的图纹,你们这些初入祭司之门的人也能做。把不分种类的元素之力,通过描绘出来的神纹,精准的分类组合,或者转化提炼成自己所需的元素结构,完成仪式,这就是你们需要掌握的知识。” “这里有十三种图纹组合模式,你们随意学习。七间破损的控制室,无数的空房间,五天之内,随意你们发挥,水银和各种材料也随你们取用。不要懈怠,你们完成学习任务之后,马上面临的就是到一条船上去,构建一个新的船之心,不合格做不到的,就永远不可以提升为二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毕竟这里有无数的书籍敞开了供你们翻阅。” 阿祖尔在后面听着,借着前面几人身体的遮挡狂翻白眼。这套路他相当熟悉,他遇到的大多数人都这样,光说好听的,来真格的要啥没啥。比如,所谓的无数书籍敞开了供应,五天,谁翻得过来呢?又没有学成什么过目不忘的神通法术,看完了也不见得能理解,看都不能看懂,书多有什么用?成为了祭司,顶多耳聪目明了,脑子反应快了,但也没立刻成神啊!这不就是忽悠吗?前几天刚学过的! 讲师放手不管之后,六个小班课学生立刻心照不宣的各自选了一间空房间,招来年老的服务生们,取来水银和各种材料,开始描摹构建一个控制室。 阿祖尔在翻看了几本描述了一点长桥的小说后,大胆猜想,日后的船桥,估计就是个升级版本的控制室,以船为桥,在完成之前船之心室的所有功能的前提之下,再加上一些远距离传递信息,物体,或者人的能力,并且是双向传递。长桥,应该是个跨界传送门,至少是个跨越几万里的传送门。uu看书 ww.uukanshu 船桥,应该就是个劣质仿品,也许应该称之为短桥或者断桥。 根据大祭司主动提供的参考书记载,那几个破损的控制室,其实已经被前人修复过无数次了,然后再被反复折腾而损坏,完全看不出最开始的功能了,他们能做的也就是照抄一下学长们的作业。 几天后,大家的控制台陆陆续续的完成,学渣阿祖尔只给自己的控制台加上了监视,控火照明,气密不沉,传声,远距离对外联络等几种神纹,和其他几个人的控制台联络了一下,效果还可以,还算掌握了这个技术。讲师过来验收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吞噬合并,就是用遗迹里还能运行的一座控制台,把他们几个搭建的小控制台给吃掉了,不留任何痕迹那种吃。 一个多月过去了,社交季节已经差不多进入了尾声,那些前来火烧岛的男男女女,好多已经开始暧昧并建立某种关系了,这也是他们前来的目的之一,家族联姻。阿祖尔他们其实也收获了不少,比如心态转变,让他们加进贵族礼仪培训,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必须要和人世拉开距离,必须要从骨子里高高在上,像个温文尔雅的贵族一样,不失礼,但不多情。 小班课也到了最后的阶段,就是讲解一些神秘的神文,和一些秘文,并用它们亲手制作一件神秘物品。 还是老规矩,材料由俱乐部或者组织来出,成果归组织所有,不过做得好的话,可以给几个积分,以后遇到了组织据点或者大祭司,可以拿积分跟他们换东西。 五 船之心 最后的课程由大祭司亲自来完成。他一边介绍那些蕴含有神奇力量的符文,一边指导几人制作些小东西,从护身符开始。 一切的功能固定的神文,密文,符文,最终还是要服务人类的。所以,无数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依旧是按照其功用划分的,比如攻击类符文,防护类符文,辅助类符文。 单元素攻击符文,大祭司每样只讲了两个一共八个,据说还有组合式攻击符文,但是要自己去找或者拿积分来换;防护类别的符文每样只介绍了一个,还没认真讲解,全靠自己悟;辅助类符文讲解的比较详细。毕竟他们日后还要搭建控制台或者叫船之心呢。光靠几道基础神纹,可做不到控制一整条船。 还有几种稀少的符文,比如空间类别的符文,大祭司一带而过,说是因为太高级,二副三副都接触不到。雷系符文和光系符文,这个要去相关的组织里亲自去交换,但是需要注意,知识体系不同,交换来的东西很可能不能用。比如,有些别派的知识体系认为,光是风元素,有些则认为是火元素。有些组织宣称雷是风元素,有些组织比如大地女神的教会则坚持雷是地元素。 一把年纪的,见多识广的大祭司侃侃而谈,随性发挥,阿祖尔他们光抄笔记就抄了好几本,但是还是不够,大祭司人很好的每人给了几枚特殊神文护符,一枚就是一本书的那种,还不是一次性看完就销毁的那种,多次的。 然后,所有的神秘物品,在大祭司口中也就分成三类: 最基础的,护符,几个符文组成,每个符文有固定的含义和用途,可以批量制作。阿祖尔见过很多,有些很厉害。 中等层次的神秘物品,或者叫宝具,由成体系的符文构建,能完成比较复杂的仪式或者操作。这个的话,阿祖尔其实见过传火灯,以及子灯,还有船长沃尔玛先生交给那位不喜欢他的大祭司的一根权杖,功能不详。 最高一级,就是大型的神秘物品,用一条船或者方舟,或者移动堡垒来制作的神秘物品,船之心室。阿祖尔见到过白头翁号的船之心室,船长们能用它解析神秘物品,拆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后来好像还能通过它让白头翁飞起来。 除了这些,大祭司罗涅·亚罗还给他们几人宣传了一波第二方舟这个组织是如何的强大,和有多深厚的底蕴。 有句老话叫同舟共济,因此方舟会也叫共济会。指的就是大洪水来时,大家要同舟共济,坚持到下一个纪元。 虽然目前已经有专门研究预测的某个神秘组织,预测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就是下一个纪元的到来,应该不用全部人类文明灭绝就能抵达,比如现在的蒸汽和电的使用,好像就是纪元交替的征兆,新纪元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但是第二方舟并不会因为这个预言,就解散掉组织。这个纪元的破灭,假如大家都成功的熬过去了,不还是会有下一个纪元呢嘛,留着! 几乎所有的神秘组织都会分成内外几个层次。就拿第二方舟为例: 最外面的层次,就是伊利莎夫人俱乐部这样的,以俱乐部为名,召集各路有志人士,一同团结起来,同舟共济。真是情况则是,挑选有资本,有福气的家伙们,一起凑钱买船票。加入俱乐部的人,就是船票的买主。商会之主,俱乐部之主,有一张永远不会过期的不记名船票,其他人的船票则是记名的,也叫做次等船票,本人使用,如果洪水来时,本人早就去世了,那么,船票无效,不允许任何形式上的继承。在不是灭世洪水的时代,这也就是个入会资格证和入会会费。 第二个层次,就好似隐藏在俱乐部后面的第二方舟,方舟会,共济会。这是被隐藏起来,但该知晓的人都知晓的存在,众所周知的秘密结社,半公开的存在。会员成员,都是祭司,巫师,陨落神明的神职人员,掌控神秘,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第三个层次,是秘密基地,诸多方舟真正所在,外人难见,重要书籍资料和珍贵材料宝具的存放之处。目前只允许那些即将死亡的船票购买者参观一次,并在方舟举行葬礼。 还有一个第二第三之间的层次的存在,就是那些看守方舟的人的后人,方舟里的图书馆馆长们的后人。他们基本上没有怎么接触过现实世界。高高在上,又懵懂无知,骄傲狠戾,又可爱纯洁。 他们经过无数代的研究,不受限制的研究组织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珍贵记录,研究那些从世界各地的遗迹里或者无上天朝带回来的知识体系。 最近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四元素也是由别的东西组成的,那个东西暂时叫做气,不是风的那个气,就专指气,气组成了地水火风,地水火风组成了这个世界,甚至人人皆有气,皆有气场。观看一个人的气场,气的颜色,就能知晓这个人的状况,健康与否,强大与否。 他们单独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吃着父辈留给他们的福利,研究着世界的真相,人人都想着有一天能成为真正的世界之主,uu看书 .uukanshu取代神明的地位,要比神明还要强大,还不需要背负神明身上的责任,逍遥世间。 不过,不管是船之心室,还是留守在方舟里的大祭司二代们,距离他们都还很遥远。他们现在制作几个护符,制作一件宝具,在将来条件合适的时候把一条船给控制住升为二副,就算他们当前以及未来数年的唯一目标了。 没看很多三副都是一把年纪的老酒鬼吗?二副貌似也不那么容易说上去就上去。哪怕没有祭司升级这个条件卡着,年年都有实习三副加进来,三副只会多,二副却不会少啊! 阿祖尔做了几个火球符,就是曾经乔戈里大副发出几个后就发不出来了的那种,他做的也一样,真正决定火球的数量和攻击力强弱的,还是护符持有者这个人的能量多少。然后他勉强制作了一只过滤水壶,能把海水简单的过滤成能喝的偏咸的淡水,一件非常鸡肋的物品。 其他五个人也差不多,上交了几种很常见的护符,他们制作的神秘物品,一样都不怎么实用,或者说实用但是材料浪费太严重,得不偿失。 大祭司才不管几个人,是藏拙了,还是真的只能做到如此程度。反正该教的东西教了,该完成的事情完成了,培训就到此为止了。这几个人,日后不管是去做三副也好二副也好,还是回自己家族的豪华游艇上自己做船长也好,本次招待和进修就此结束。 火烧岛附近的海面,火海熄灭,海面上所有红色的海草已经完全转绿,夏天来了,绿岛重现,好一片生机盎然! 六 酒窖里的遗迹 进修或者叫社交季节结束,阿祖尔在俱乐部的舞会上欢送了几十位同学的离开。学渣阿祖尔的优点很多,服装得体,礼节周到,外貌英俊,这使得好多女同学都对阿祖尔表示依依不舍,纷纷发出邀请。在背景众人不能忽略的怒视下,阿祖尔面对诸多女子的深情款款,只能无奈的拒绝。 从此,众人天各一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船员阿祖尔表示,这很难。 还好,有了一次不那么痛苦的离别。 没了学习任务,又没工作的的阿祖尔又无处可去,暂时泡在了俱乐部里。岛上的图书馆不知道什么时候清空了,搬走了。俱乐部里的接待员也不再是大胡子老祭司,而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姐。面对此情此景,悲伤的不能自已的阿祖尔,只能把时间都花在看书上。 俱乐部里的书,小说歌剧更多,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很多传奇。无数郁郁不得志的男主人公,喜从天降,外挂加身,流落他乡,或者一个幻想乡一般的异世。甚至还有甚回到了几十年前几百年前!各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财富地位权势美女爱情风光,主动往手里钻。故事的夸张描述让人看着羡慕不已,恨不得大喊一声让我来我也能! 看腻味了小说,阿祖尔还是决定做点正事,比如把钱花掉,换成对自己有用的东西,然后就上船去工作。于是阿祖尔借助俱乐部的途径,购买了大量的神秘材料,反正在俱乐部消费,能增加会员资历。 阿祖尔打算制作一件好一些的神秘物品,自用,不是前些日子上交给组织的分水壶那样的没用货色。他刚好手里还有一盏特殊的油灯。他觉得最好把它改掉,索林的东西,最好还是能不用就不用。这人,膈应。 阿祖尔恍惚记得谁和他说过,他未来的路不在火上,而在水上。于是他想着,把这盏灯给修改成水属性的灯。 水,极速流动的水,比风刃还锋利,无物不破。极速摩擦的水,生起的热量能胜过火焰,点火那是小意思。极度纯净的水,比最坚固的城堡还要牢不可破。就是不知道,假如用最锋利的水,去拼杀最坚固的水,结果会是设么样子呢! 算了,极速极度这种词语,听着就很遥远和做不到。 当然,折腾了数日之后,阿祖尔还是没有做到把传火灯给改成水灯。毕竟那个传火灯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来的,哪怕是子灯,也是索林船长亲自复制灌输和制作。阿祖尔的水元素知识几乎不成体系,七零八落的,妄想着生硬的把火一一改换成水就可以改造成功,那是在做梦。 最后,阿祖尔运用了制作船之心室的技术手段和理念,把自己的住所给折腾了一番,把传火子灯改造成了一个控制光与火的宝具,相当于半个船之心,一个不动船的船之心,一个完整的小院之心,还私下起了个名字叫做前程光明灯。 为什么是光,因为阿祖尔之前学到的概念就是,光元素具有很明显的水的特征,光元素是水元素的变种分支,没看宝具做好之后,控制灯油流动的效果更好了吗?这点看得见的效果,勉强还能安抚一下阿祖尔做不成水灯的无能狂怒。 “这也叫我的未来在水上?我没看到我哪里有操弄水元素的天分啊?骗子!一群骗子!骗我这个学渣你们不亏心吗?” 次日,并不觉得亏心的人鱼之神信徒格拉汉姆·戴尔又来拜访阿祖尔了。因为妮娜和他说起了阿祖尔近日花销极大,手里该没钱了,格拉汉姆·戴尔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困难的。 格拉汉姆·戴尔不是自己来的,他还给阿祖尔带来一个商人。阿祖尔本来并不想见陌生人,但是妮娜悄悄和他说,这个人其实就是房子的前任主人,就是他把这处房产赠送给阿祖尔的。 阿祖尔听了大惊失色:“别瞎说!我没办过房屋买卖过户手续!这房子可不是我的!快去见见他,把房租给了!给到下个月,下个月说什么我也差不多可以上船去工作了。不行的话今天搬走也没问题,我去住招待所。你这个月的工钱也一起结算掉吧。” 在前厅里,阿祖尔见到了来客,自我介绍为米尔寇·安德鲁,是太子港的一位房地产商人,这附近沿海一大片房子都是他的,都租出去收租金了。阿祖尔一直把话题往租房子和房租上面扯,对方游刃有余的绕开话题,各种歉意。面对来者的低姿态,阿祖尔也不好太咄咄逼人,但是他绝对不会接受这个房子,从这些前途无亮的邪教徒手中,哪怕他买得起也不敢买。 其实阿祖尔也很不舍得就此仓促离开,毕竟他刚把灯折腾的几乎和这所房子绑定了。离开了这里,到了船上以后还要再重新改造一下前程光明灯。但是,别人警告过他,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何况是跟这些态度含糊不清,目的诡异莫测的邪教徒们打交道。算了,还是决定离他们越远越好,从今天开始! 大商人米尔寇·安德鲁很谦恭的说:“您居住在这里本就是我的荣幸,可别提费用不费用的了。u看书 .uukansuco 您如果愿意恩赐,制作一些护符,交给我来给您代理着卖出去,如您允许,给我个在中间小赚一笔的机会即可。” 阿祖尔并未觉得开心,敷衍的说道:“没问题,如果我有的多,有富裕的护符的话。” 米尔寇道了声谢,继续恳求道:“阿祖尔阁下,我的家里其实有一处存疑之地,虽然没什么危险和伤害性,但我担心日后会生出诡异之事,如果您方便的话,恳请您屈尊前往,检查处理一番,权当低了这些日子的费用。如有任何收获,我分文不取,全归您所有如何?” 阿祖尔疑惑的看向格拉汉姆·戴尔,对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个词:“遗迹”。遗迹就说遗迹,还整一出存疑之地?你们这都是什么人啊?走程序念台词吗?这么假的演歌剧来了?你们都不嫌别扭吗! 阿祖尔下定决心,尽快搬走或者尽快上船去,反正他现在也没必要买房子,或者说他已经把钱花的差不多了也买不起房子,干脆躲到船上去,远离这些神经质一般的邪教徒。 阿祖尔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探索遗迹,除了主角,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好东西全归主角,其他人运气好的也就是全程陪跑,运气差的命都得搭进去。阿祖尔可不觉得自己像个主角! 米尔寇见到阿祖尔拒绝的态度过于明显和坚决,行了一礼后说道:“尊敬的阿祖尔阁下,祭司大人,我说的那个遗迹,就是一座酒窖那么大,并且就是我的半个酒窖。您的女仆妮娜,每天都要进出几次的。那里并无危险,并没有什么太过神秘的东西。” 七 走近科学 如何成为一个祭司,一个能操控元素,使用元素,调动元素,转换元素的祭司呢?这是个科学问题。非常值得走近科学研究一番。 反正起初阿祖尔买了很多琐碎的东西折腾了很久,依旧不能完成任何仪式。然后有一天,在别人的口头指导下,他突然就能操控元素了。 非常的不讲科学! 就像那句著名的老话长谈,懂的自然就懂,不懂的永远也不懂一样,他不能做到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出元素该如何操控。而当他突然能看到元素,操控元素,甚至能和神明对话的时候,他突然就懂了,什么都不明白的突然懂得了,说不清楚的那种懂,没有中间过程,只有结果。 走进神秘世界一年多以来,阿祖尔顶多感觉出来,这个能用和不能用,更像是一种授权,被授权之前,神秘与你无关,被授权之后,操纵神秘就是你的本能。不讲资质,只讲机会和运气。也许,所谓的领路人,其实就是授权人,不然领路人凭什么凭空获取新人日后所有的的一半好处。 唉,一想到独眼索林船长,阿祖尔内心就万分纠葛啊! 全幅武装的阿祖尔,在米尔寇·安德鲁的带领下第一次进了酒窖。 阿祖尔不怎么喝酒,从不关心酒窖,毕竟拿出来一小桶酒就够他喝很多天了,他酒量不好。瓶装酒他也买了几瓶,放在上面的酒柜里当摆设。酒具什么的,他都是学俱乐部那一套,直接买的贵族教会批量销售的防毒防污驱逐邪恶的神秘用品,包银彩陶的,绘画着华丽的花纹和图案,骑枪和盾牌,特别奢华。甚至现在,他连喝麦芽酒都是用一个纯银浮雕錾花带盖大杯子来灌了。 买这些东西很费钱,阿祖尔现在真的没什么余财了。当然了,刚刚这两个家伙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卖护符,来钱快。就说嘛,世上只有把钱花得干干净净的祭司,没有穷死的祭司。 阿祖尔之前只记录了酒窖门口的油灯,现在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把酒窖内的所有火把和壁灯都收录控制在提灯里了。现在,这所院子从上到下,真的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了。越发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了呢!唉。 妮娜没下来,在外面守着,米尔寇·安德鲁和格拉汉姆·戴尔两个人出力,拆下了酒窖内壁上的垫木,一副壁画显露了出来。酒窖的修建痕迹很古老,一路下来,沙土泥层下面全是砍凿过的石头。这里可能就是个山洞,或者山洞形状的聚会厅,沧海桑田变迁,洞口后来被海边的淤泥掩埋了。在不知多少年后,被某人给挖成了酒窖入口,占据了下来。 “你们有遗迹这种好东西,不会自己研究的吗?你们不是还能调动那位陨落之神的神力的吗?” 米尔寇作为此地的主人,微笑着解释说道:“这里我们的确研究过了。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一片空间符文。希望阁下仔细查看,并略有所得。” 阿祖尔一手握紧提灯把手,一手握紧匕首,警惕的说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米尔寇·安德鲁和格拉汉姆·戴尔两人相对苦笑,然后再次使出了下跪大法,:“尊敬的阿祖尔阁下,您是我们目前接触到的,最亲近我们这个教派的神血后裔了。我们的教义和教规,都明确指示,我们必须全力侍奉您这样的尊贵之人。以期让冥冥之中沉睡的人鱼之神满意,触动我主的回应,然后以便我等呼唤我主醒来。” 格拉汉姆也说道:“我们不会害您的。我们可以发誓,向您指定的神明发誓。” 阿祖尔不信:“你们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没说。你们总是及时的准备好我想要和急需的东西。这让我很不安!你们向太阳神和契约之神发誓,你们没有骗我,如果骗了我,你们的人鱼王,人鱼之神永远不会复活过来!” 两人为难的说道:“阿祖尔阁下,太阳神是我主的仇人,向祂发这种和我主有关的誓约,我们马上就会被追杀的。” 阿祖尔愈发警惕和愤怒,把匕首交到提灯的手里,捏紧太阳神护符项链大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之前没人说过!我还见过你们的兄弟和太阳神教会的信徒谈笑风生一起共事呢!” “那你们向其他的所有强大神明发誓!至少三位神明!说你们没有骗我,不会伤害我!否则人鱼之神永远沉沦!还有,你们要发誓,没有对我这个太阳神护符动过手脚!我妹妹的事情和你们这些个太阳神的仇敌无关!绝对无关!否则与之相关的人员就永远不可以晒到太阳!晒到就死!” 因为现在几人都处于地下,两个人就选择了黑夜之神兼死亡与瘟疫之神迈尔斯,复仇女神中的第三复仇女神夜幕女神阿拉图提拉,还有阿祖尔坚持必须有的狡诈与契约之神提尔,委委屈屈的发下了誓言。人生艰难,阿祖尔阁下怎么就不能体会到他们真挚的心呢? 双方有点撕破脸,面子上也很尴尬,阿祖尔把他们招呼起来,略带歉意的说:“我不是很懂怎么研究遗迹,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看了。你们不需要我解释遗迹的情况吧?真需要的话,我懂得非常少,uu看书 ukash.c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只能用科学的手段试着解释几句,比如这个洞穴的凿刻的时间,这幅图案的宗教意义之类的。还是非常浅显的那种。” “阿祖尔阁下,您试着激活这些空间神纹即可,它还能正常使用。”米尔寇不计前嫌,耐心的解释着。 “没有危险?” “是的,我们大概每隔一年就会启动一次。没危险的。您可以仔细体会空间神纹的结构和用途。” 阿祖尔试了试,往图案之中输了点自身的元素之力,然后觉得不保险把手拿开了,把提灯拿过来,借助宝具提灯的系统符文结构抽取四周的元素之力,向墙上的图案里大力的灌输火与光元素。然后整片空间图文亮起,慢慢的变形,凭空汇聚出一扇一人多高的门户和一个密室。 借助着神文的荧光照亮,密室门里面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出来堆了好多东西,但是此刻阿祖尔却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因为刚才的动作,他无意之间让那盏与他心神相连的前程光明灯控制了整个符文之门和密室。 事情麻烦大了,阿祖尔在不声不响的时候,夺取了人家一个邪教教派的秘密据点,以后哪怕他说自己和这个组织毫无关系也没用了。阿祖尔暗恨不已,他就说嘛,什么时候都要讲科学!科学的探索遗迹!不讲科学的后果就是麻烦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要不我就不进去了,这盏控制了整个院子加地下密室的珍贵宝具提灯,也送你们了,你们继续守护这件院子和密室里面的神像和秘密,我们就此分别如何?” 八 领路人之约 阿祖尔现在很忙,忙着在旻杜·萨万几个经济特区里来回奔波。因为这几个经济特区有那位索林船长交代他要去勤逛逛的神秘物品交易地点,也就是几个官方默许存在的据点,黑市。 阿祖尔的时间很紧迫,为了不被契约惩罚而死,阿祖尔必须在几个黑市之间迅速找到一个能抵消契约之力的神秘物品,最好是带有一套没被人发现过的知识体系的物品,俗称捡大漏。知识成套即可,没学过最好,不管实际用途大不大。 当初索林带领阿祖尔走入神秘世界,作为代价,和领路人应得的报酬,二人之间立下契约。契约规定,阿祖尔必须把每次获得的索林不知道的新的神秘知识交给索林一半,开头那一半,带有总纲的那一半,最基础的那一半,最完整的那一半;假如阿祖尔获得的不完整知识体系数量较多的时候,可以在两次所得之间上交其中一次所有所得。 他必须在契约生效之前,给索林交上一套新的知识体系。因为当他控制了地下酒窖密室的所有权之后,契约默认他得到了人鱼之神那一脉的所有知识,不管他看还是没看,学会还是没学会,契约之神的神力,不会和人讲道理。 这个世界,人们实在是太喜欢用绞刑把人吊死了。包括违背契约神约的惩罚,也大多数都是绞死勒死这样的惩罚。无形的绞绳已经在阿祖尔的脖子上显现出了一个淡红色的圆圈,提醒着他,要么尽快完成契约,要么被绞绳勒死。 契约唯一的漏洞就是阿祖尔是个学渣,看不懂那些东西是不是个完整的一套。也许它们的确不成体系不完整,也许凭着本能自主运行的的契约之神的神力也在迟疑,无形的绞绳也只是在缓慢的收紧。阿祖尔必须抓紧时间找个可以交差的东西,随便什么能让脖子上的绞绳消失的就好。领路人之契约这东西,居然真的能当作鉴定装置来用!就是太操蛋了些,使用者随时会挂掉! 不给索林上交点什么,是个死,把刚刚得到的东西交给索林也肯定是死。人鱼之神教会的密室里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和危险,阿祖尔根本不敢和任何人提起,何况是上交给别人。这些东西交给谁他都是一个死!哪怕是上交给貌似与世无争的祭司们,第二方舟。 组织不大,口号不小,杀掉所有祭司!杀掉所有神明!前面还说只有太阳神是他们的主神人鱼之神的敌人呢,现在敌人就成了所有的神明了?现在就发誓不怕别的神明发现了?不愧是邪教徒啊!一句真话都没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商人米尔寇·安德鲁沉痛的表示,他也没想到尊贵的阿祖尔阁下获得了好东西还会被契约惩罚。他真的是一片真心供奉神血后裔。但是把神教里的东西交给别人他也是不愿意的,不过,他愿意拉上格拉汉姆·戴尔,两个人陪着阿祖尔一起去死。 阿祖尔觉得他们想的到。 阿祖尔不愿意去死。 让他一个青春美少年,跟着两个秃顶中年一起去死?他死了也要爬出来另外换个地方刨个坑埋了自己! 那天,阿祖尔匆匆看完了密室里的人鱼之神大型全家福的壁画,每一个人物雕像,每一个花纹,都蕴含着一段详细的往事。心神扫过,这些内容就会传进脑子,阿祖尔就这样被动的记下了天上神明作为人鱼之神众多妻妾的经历和叛变的经过。这些壁画信息量巨大,冲击的阿祖尔头昏脑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日来慢慢梳理。 阿祖尔还意识到,这幅壁画很可能是半神级别甚至以上的人绘制的,他见过的大祭司罗涅·亚罗,自称已经极度接近半神,已经是他知道的最强大的一批人了,但是他也只能绘制出几个携带一小段信息的符文,一本薄书那么多,而画不出内容极其丰富外观复杂的画。 这幅壁画篇幅巨大还一气呵成,大祭司那种人绝对制作不出来,它甚至还应该是在诸神登天之后的时代绘制的,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人鱼之神的信徒们对诸神背叛“前夫”的愤怒和被诸神追杀灭口的心酸。所以,他们所谓的教派之中没有神明,没有半神,没有人鱼,很可能也都是假的。 对于阿祖尔不想死,两个人也是欣喜的。阿祖尔无意向一个传承数千年的教派组织挖墙脚,也挖不动,但是他也没意愿加入这个组织。于是在简单翻看了近百十年来记录保存的资料书籍后,阿祖尔和他们坦言,他最好还是和他们互不打扰,相互保密不解举揭发那种。 两个人也坦言,他们的组织,虽然因为各种意外死亡的人比较多,但是都会在活着的时候就把名字辑录成册供奉在人鱼之神的神像之前,以期神明重生之后,能够把留名的信徒也一起复活,带入神国。他们会把阿祖尔的名字记下,以神子的身份,让全组织的人,全教会的人,一起供奉神子殿下。 推拒掉神子身份的阿祖尔,没有找到所谓的神前名单。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将要登记上去,还是已经登记上去了。反正这些人谎话连篇,先和他们虚以逶迤的打着交道吧。没想到,uu看书 wwuukansuom 救命之恩是如此的沉重!话说他当初也救过几个人来着,他们会不会也这么费力的报答他呢? 米尔寇派出了他的一个养子叫做小约翰的人,给阿祖尔当跑腿侍从,跟着阿祖尔在几个城市来回奔波。手里没什么钱了的阿祖尔,只好现学现用,一路赶场,一路制作一些渔船上的丰收护符,采珠人必须的换气符,照明符卖掉。 特别是这个照明符,阿祖尔觉得自己要是没被契约卡死,可能都加入太阳神的教会混个高位了,制作起来太得心应手了!怪不得当初那个传教木匠那么热情的拉着他,一天到晚的让他加入太阳神教,肯定是他早就一眼看出了他优秀的资质和动手能力了!嗯!好朋友!好人! 几个经济特区都是海港,阿祖尔的护符卖的很容易,不然别说买神秘物品的钱了,路费他们都不见得够用,在拒绝接受大地产商人米尔寇·安德鲁的免费资助的情况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阿祖尔的脖子越来越勒的慌,脖子上的红肿越来越明显,明显到阿祖尔不得不带了个宽项链遮掩。这个领路人之约,实在是太顽固了,他已经很努力在抓紧找东西了。这些天他还算是有所收获,几个小物件,各自蕴含了一种独特的知识体系。结果,无形的绞索吊颈绳顶多稍稍放松一些,没两天就又收紧了! 听说有个很出名的作曲家有一首曲子,就叫做《扼住命运的咽喉》,他现在是完全被命运扼住自己的咽喉了。他阿祖尔的命运啊,随时随地都会终结。这个所谓的跑腿侍从小约翰,监视居多,收尸其次吧。 九 毒药瓶 阿祖尔灰心丧气的又回到了太子港,不报什么希望的去了太子港的几个据点捡漏。 其实他心里也在积极自救,他现在在想什么,他在想那个割喉的问题,想那个海盗被他割喉之后为什么没立刻死的问题。 他后来也和专业人员打听过了。如果,如果只是隔断了气管,比如鸡,是不会立刻死的,还会继续呼吸和生存很久很久,有些鸡砍掉了脑袋都还能跑能跳的。如果换到人身上,重点是脖子上的大血管别断了和堵住气管食管。甚至现在有些医院也在用这个貌似极度血腥的医术,给一些呼吸困难的病人,吃饭困难的病人,割开气管和喉咙,往里送气或者灌流质食物维持生命,据说很科学,惊悚无比的科学! 阿祖尔觉得如果他真到了那一步,无形的吊颈绳让他无法呼吸和吞咽的时候,他想去医院抢救一下。 在某个交易市场里,阿祖尔见到了严肃的约翰·弗朗哥先生,穿着没戴肩章的灰制服。联邦的公务员居然也来这里吗?弗朗哥先生也摆了个摊子,看摊子的大小和痕迹,摊上好多东西已经卖掉了,只剩一些明显没什么用的小东西。 阿祖尔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补上了高情商的礼节,极其礼貌和客气的说道: “尊敬的约翰·弗朗哥先生,我们的国家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是个坚持无神论的国度。在联邦不认可有神论的前提之下,它是否允许公务人员出入这种默许存在,公开否认存在黑市,买卖这些神秘物品呢?您可要记得您要爱国啊!” 约翰·弗朗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微笑着的阿祖尔:“还不是你的问题!” “我又怎么了?我之后可没出国,也没有另外的出国的朋友了。” 阿祖尔莫名其妙。 治安官没好气的低声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报告了,说瓶中之水这个邪教组织,要向那个谁们下毒掀起大乱吗?我们只好立刻采取行动,先保护好自己别被他们给毒死了,大力搜集和消灭了国内的这个邪教。之后找到的用不到的东西,可不得找个地方卖掉吗?” 阿祖尔蹲在摊子面前,挑挑拣拣,一副完全看不上的样子:“收获不小吧?瓶中之水的组织被连根拔起了?” 治安官低声回答,不想让附近的人听到他们刚刚消灭了一个神秘组织:“仅有国内的。因为联邦一直不怎么管这种小组织,没想到它居然还是个登记过的合法组织呢。国外的我们管不到,国内的我们刚好抄了个底掉。” 阿祖尔扔下拿起来的瓶瓶罐罐:“你这里没别的了?这都是没人买的没用的东西了,那些查抄的书籍资料呢?” 治安官鄙视的看着阿祖尔,说道:“你想看?那你来联邦当官啊!像你的那个谁一样,做了官,哪怕是小官,拿着恩主的手令,也就有资格申请翻阅对应等级的资料了,只要你不叛国。或者,你就以祭司的身份,直接加入特殊部门,为联邦效力不就行了?” 见阿祖尔还要辩解,治安官约翰·弗朗哥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东扯西扯了,也别摔我那些东西了!不会讨价还价,你以后买东西就别演戏了,太假了,就你那拙劣的演技,还假装看不上我的东西是吧?干脆点,想买什么你就直接问价,合适你就拿走。看上哪些了?我做主,给你打七折!多买点!要不你干脆包圆算了,五折!” 说到这里,灰制服忍不住揉脸长叹:“我一个治安长官居然要来亲自卖东西!哎呦~要被人笑话死了!“ 阿祖尔被嘲笑的涨红了脸,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也不够五折的价钱。灰制服笑笑,拿走了所有的钱,完成了交易,临走还嘲笑了阿祖尔像个爱美的姑娘一样围上了颈箍。 阿祖尔没起身,挪到刚刚治安官呆的地方,借着这个摊子,把自己身上的几个护符和分水壶拿出来摆上卖掉了。阿祖尔很惭愧,他原本看不上的分水壶,是他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东西制作简单,手艺略微复杂。会做的人不愿意做,想要的人不会做。跑海的人都希望有个能随时制造淡水的东西,虽然这东西做出来的不是可口甜美的淡水,但是它能喝啊!这就够了! 收拢了一部分资金后,阿祖尔终于开心的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刚才他的脸也不全是气的涨红的,还有兴奋的。他的演技的确拙劣,他的确有想买的东西。因为刚好,他脖子上的契约暗示他,这里有东西能够完成本阶段的领路人之契约。 治安官卖不动的东西里,有几个毒药瓶。当毒药瓶的归属权转换完毕的时候,冥冥之中的契约之神的选择再来,阿祖尔当机立断的选择把现在获得的完整的一套知识体系尽快上交给索林。 趁着还有时间,阿祖尔去了黑市里的第二方舟的据点,给索林船长的账号写了信,把毒药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给索林的储物柜留下了一只毒药瓶和前面几个市场买回来的小东西,uu看书.uukashu 留言说自己已经搜刮净了联邦国内的市场,完成了三次契约,上交了三种完全的知识体系,之后自己将独享三次其他的知识体系。 神奇的是,这些写在信件里的条件,哪怕这信件只是保存在索林的柜子里,等着索林船长来到太子港的时候才能接收和阅读,居然也被冥冥之中的契约承认了!阿祖尔不禁感叹!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契约隐退,阿祖尔的脖子恢复了正常。阿祖尔幸福的呼吸着太子港浑浊的空气,开心的笑着,回到了那间小院子,提灯在手,他再次成为了小院的主人。侍从约翰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知了他的同伙。大商人和服务员还有侍女三个人都在等候着他。 阿祖尔开心的和几人说了会话,然后各自散去,礼节周到,情商得体,不负前面两个月的学习。 这次阿祖尔是真的开心。烦恼暂时没了,收获也是巨大的,这些奇怪的家伙也安抚住了,自己又要马上跑路了!能不开心吗? 他决定,好好学习一下然后就上船工作去了。密室里的东西,那些手稿,很明显都是近代人留下的,里面有很多东西可以借鉴和直接使用而不用担心过时。至于远古的故事,还在脑子里等着他梳理呢!最近忙于活下来,没时间看。 等他学完了,再把前程光明灯给他们留下,大家交易一场,好聚好散,有这玩意儿,他们也能更好的守护他们的秘密,免得哪一天被抓了还把他给供出来,他可是立志要做个守法爱国的好人来着!约翰·弗朗哥先生能证明! 一十 瓶中宫殿 无债一身轻。阿祖尔这几日都非常的轻松和开心,他已经向朗恩商会提出了上船工作的申请,想必工作安排近几天就会下来。到那时,科学的归科学,神秘的归神秘,大家可就一拍两散,各归各处了。至于上什么船,他可是有在五桅杆巨型帆船万吨巨轮上工作过的经验,总不能给他一条独木舟划着玩吧? 在派船处留下了联系方式后,阿祖尔开始打包行李,很多不必携带的东西,就直接不要了,哪怕妮娜坚持说,就放在那里,等尊敬的阿祖尔阁下归来继续使用。 阿祖尔没放在心上,还劝解她说,船员上船,起码两三年之后才会回来,有点什么意外,就又在别的地方上船了。等有机会在回太子港的那个时候,早就物是人非了。如果没有亲人老婆孩子牵挂着,哪里都是家,哪里都不是家,一番话说的妮娜眼泪汪汪的。人没安慰到,还差点弄哭了,阿祖尔讨了个没趣。 上船通知没来,阿祖尔先从俱乐部等到了一条消息,说最近太子港有个地下交易会,可以以物易物,好东西不少。阿祖尔想着手里最好的宝具前程光明灯,已经计划好要留下来给别人了,就想去交易会上面碰碰运气。别人不都说他是幸运的阿祖尔吗?刚好那个领路人契约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失效的状态,那就单凭真本事,试试运气如何。 交易会并不热闹,很多人都知根知底,貌似经常来,别人有什么好东西都知道的差不多,都是上来就直奔目标,相约到小房间里密谈,成功不成功,交易了什么,外人也不知晓,只有少数的东西,跟摆地摊一样,待价而沽。那里有的大家都认识,有的就要花时间琢磨,到底是没用的东西还是好东西,就全凭运气了。 阿祖尔前几天淘弄来一只银壶,一看就不是喝酒的壶,怪模怪样的,他弄干净之后,放了几滴他积攒的月光水,拿来交易。月光水哪里来的,就是那几只毒药瓶。 每一只不起眼的毒药瓶,都是一套完整的提炼月光水的宝具,被瓶中之水的人拿来当毒药瓶,然后毒药就被莫名加成了,毒性更深重,毒谁谁死,还没听说有救活的呢。这样的瓶子,阿祖尔给了索林一只,在契约之神的天平之上,一只就能抵上人鱼之神这个邪教据点的知识收藏,虽然他手里还有五只完全相同的毒药瓶。 那天阿祖尔把毒药瓶净化了,然后获得了五滴月光水,每天五滴。当然,交易给索林的,重点是瓶身上自带的月光水提炼符文体系。 阿祖尔看着交易会上各个安静的摊位,完全不知道该从何着手。然后他试着和和一些求购神秘材料的人交易,都因为月光水数量太少而拒绝了他。他又不想把瓶子卖掉,并且,意外获得或拥有一只放有几滴月光水的银壶,才适合他现在的身份。数次尝试交易失败之后,阿祖尔觉得今天算是白来了。 然后阿祖尔被人约谈了,在小房间里。阿祖尔自觉之前的言行很谨慎,并没露富,就去了,反正这次谈完他就要回去了。一次极为失望的交易体验。 用来私下交易的小房间保密性很好。来人是个干瘦的银发男人,双眼如老鹰般尖锐,修长的双手遍布伤痕,让人一眼望去就会深深记住。阿祖尔点头示意对方开始谈话。 银发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尊敬的阿祖尔阁下,请坐。” 阿祖尔刚想免尊,忽然觉得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极其耳熟,这是他认识的某人。然后他看到对方翘着二郎腿,举起手自顾自的看起了自己的指甲是否整齐。然后他似乎又觉得不舒服,扯起了手掌上的人皮,矫正了一下手上的皮肤的位置和形状,像一双手套一样。不,这就是手套,布满伤痕的伪装手套。 来人毫不在意的表示自己做了伪装,阿祖尔脑中灵光一闪:“你居然敢————” 银发男人举手示意阿祖尔闭嘴别叫了,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尊敬的阿祖尔阁下,这可是个有神明的世界!说话谨慎一些不为过。我们之前从未见过,之后也不会以这幅样貌再次相见,除非你愿意跟随我的脚步。您愿意吗?” 阿祖尔气哼哼的坐下,也回敬道:“那这位我之前没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到的尊贵的先生,您约我来此有何见教呢?” “交易会嘛,自然是交易,一场充满友谊和公平的平等交易。” “您这种高贵的身份居然还觉得世上还有友谊这东西?” “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有时效的,我们怎么就不能有友谊呢?哪怕片刻?只要我们有过片刻的交谈,就叫做有过片刻的友谊。” 阿祖尔讽刺一笑:“这次没有麦芽酒喝了?” 来者手一摊:“此地不允许喝酒。来说交易吧,保证公平。诸神见证!” “你有什么?我有什么?” 干瘦的银发男人收敛了眼中锐利的眼光,露出了和面貌不符的神色,正色说道:“前些时日,吴达尔汗内乱,某组织和某组织两败俱伤。uu看书 ww.ukans 我趁机收集到了一只大瓶子,瓶中有一座宫殿,是个好东西。可惜它对我毫无用处。刚好我得知,这只瓶子配套的六只小瓶子落在你的手里,我有用,交换一下。” “你居然能查到我买到了什么?” “当然能,你的交易记录就在治安所里面记载着。我一查就看到了。只不过记载的是毒药瓶。” “那就更不能和你交易了!万一治安官来找我要回小瓶子,我拿不出来怎么办?” “你傻了吗?你是祭司!你应当高高在上!治安所跟你要东西你就要还回去吗?你只要不叛国,就是爱国了!你是联邦里的特殊人!永远都是了!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了!你得适应!” 看到阿祖尔沉默不语,无声拒绝,来人也不再劝说这个犟种,拿出一只手提箱打开,然后从中拿出一只很常见的大肚高颈瓶,常见到和日常使用的陶瓶没什么差别。 “这个瓶子没有提炼月光水的功能,但是能够储存大量的液体,瓶身有八个画面,表示它能储存八种不同的液体并互不干扰。毒药我拿走了,月光水我都用掉了,其他的水的容量我还没察觉出上限,几百吨总有了。我急需大量的月光水,我吃点亏,交换一下。” “接着啊。瓶子里有一座宫殿,我没敢多试探,危险得很。一件空间属性的宝贝,换你几只月光瓶,可以了,我保证诸神见证之下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看着来人信心十足的自说自话,阿祖尔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现在只有五只,交易给别人一只,拿不回来那种。” 一十一 真相 某个改头换面的银发男人,偷偷来到太子港,把一件危险品,就那个从彻底崩盘不知道还能不能重建的邪教瓶中之水组织中得到的大瓶子,扔给了幸运之子阿祖尔,然后再次消失不见。好像交易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交易的阿祖尔,就这么提着箱子回了小院。 “尽快强大起来吧!”片刻的交谈换来的片刻友谊,得了这么一句临别祝福。 也不知道信奉人鱼之神的人是不是都被阿祖尔碰到了,还是这个组织的人真的差不多被全世界反邪教的人们捕杀光了,反正阿祖尔之后没有再见到别的人前来“拜见”一下他。没人最好,那几个动不动就下跪,装无辜,装什么都不知道,装什么都没有的几个人,着实该被谁收拾收拾!也就傻乎乎的妮娜还算个心肠好的。 阿祖尔这些天就专门在密室里翻阅那些前人手写卷轴。根据这个组织的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的解释和记录,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开天辟地之后,有生命诞生。生命不知道天地怎么开辟的,天地也没有记录生命是怎么诞生的。在无数年的时间里,有些生命开始了对某些自然现象自然事物的自发崇拜,祭祀行为产生了,然后神明也就是被祭祀者随之诞生。 有智慧有灵魂的远古生命自然崇拜,引发了自然神系的诞生。火,水,大地,风,森林,山河,强大的野兽等等。远古生命祭拜自然神,祈求保护和免于被伤害的方法,本能的了选取献祭,对那些看不见的神明,点起火,在火中焚烧祭品;对看得见的神明,及强大的野兽之类的,直接投喂。 无数年后,规则成型。 天地间形成了目前最牢不可破的规则之一:献祭者与被献祭者共存,献祭者与被献祭者等价交换。 这个规则最初,说的就是神明和祂的信徒共存,没有信徒,没有信仰,没有祭祀,就没有神明。 天地开后,无数生灵生灭。其中最强大的是人鱼一族,在水之纪元抵达了巅峰,诞生了历代人鱼之王里最强大的人鱼之神和无数半神人鱼。 规则形成后,无数强大的人鱼,比如那位自封的人鱼之神,不甘心受神灵控制奴役,或者不满足所谓的等价交换,觉得这个交换没有做到公平交换,觉得受了委屈,亦或是想要取代祂们的地位自己来做公平的神明。 表面上看,这次行动人鱼是成功了。旧神陨落或者隐退,强大的人鱼们飞上天界,升起神国,接受祭祀成为了新神。为了避免自己被取代,新神们并未援救在神战之中被波及而灭亡的人鱼世界,任凭天翻地覆,地升海陷,使人鱼文明彻底覆灭。然后在此基础上,诸神升起了更多的大陆,结束了水之纪元,制造了更羸弱的人类文明祭祀诸神。 即,所有教会经文的第一句:起初,诸神创造天地。 但是,最大的失败出现了,带头打上天界的人鱼之神却失败了,诸神里面没有人鱼之神。他的妻妾们偷偷背叛了人鱼之神,人鱼之神没有得到任何救援和帮助,战死在天上。他的妻妾们却分掉了他的战利品,纷纷成神。 之后就是上古时代的人类历史。 人类文明蓬勃发展起来之后也是不好惹的,占领了大地,深入了海洋,联合起被诸神抛弃的人鱼,想要重现历史,再次掀起神战,可惜,失败了,诸神用日光水充斥天空,月光水蔓延大地,星光水污染海洋,清洗了世界,抹除了上古人类文明和人鱼的存在。 当然,此战两败俱伤,诸神也不好受,勉强还有一战之力的诸神和残存的人类强者和谈。和谈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现,就是旧人类和诸神再次创造的新人类,在信仰神明和不信之间,和诸神找到了平衡点,诸神信徒之外,有祭司出现,和诸神明码交换力量,却不需要信奉神明,人神共治世界。 这个因人神共治而形成的契约的内容包括: 一、人类的教派之间不得灭绝性的攻击另一个教派,绝对不会去主动消灭任何一个正神的教派。哪怕是被定义为邪教,也只诛杀主干成员,不对底层信众下狠手。诸神信仰不绝,除非自然消亡。 二、人类以种族许诺绝对不再有人试图登临神位,半神封顶,换取诸神许诺:任何成神者绝不对大量的人类族群亲自出手或者派遣强大的化身出手。彩虹为誓,诸神不再掀起洪水灭绝人类。 三、残存的人鱼,被称之为恶魔,人鱼苟延残喘之地,被称之为深渊。人类不可信奉人鱼,信奉者诛。 这些前人愤慨草书的留下的笔记里还写到:诸神反复提及誓言之中的必坠入深渊,即反复提醒众神,不要忘了那些强大的同类,他们还活着,uu看书ww.uukansu.om还可能像当初自己那样,把之前的神明打杀或者赶下神位。因此诸神不论健在还是陨落沉睡,均无条件响应一切清洁咒的召唤,把那些没用的东西,脏东西,污物,扔进深渊。 所以,这些自认为人鱼之神的供奉者甚至发下誓言,要灭掉一切背叛的神明,和污染了整个深渊的祭司,以取悦深渊之中残存的强大人鱼,和冥冥之中沉睡(其实就是陨落,死了,阿祖尔不屑的想着)的人鱼之神。 他们还大胆猜测了如何把神明赶下神位的方法,即神明之间的战争。看见规则,理解规则,然后掌握规则,掌握规则的各种运用之后,运用规则制造出自己能解答,相应神明不能理解解答的问题,现象,制造物即可,我有人无,在神战之中,在规则的运行之下,神权剥离和自动移交给更完整者。 因为这个思路是祭司们数千年来一直坚持变强的方法和道路。无利不起早,祭司们肯定在憋着什么坏。 很多仪式和神术法术,其实就代表着天地自生的规则,允许各种生命向神明发起挑战的动作,根据规则,这些挑战动作神明又必须接受,仪式成功了,即表示问题和规则运作被神明解答,神明解答出来了,神权稳定。解答不出来,神权动荡。 比如,你让全能之神制造一块祂举不起来的石头,祂制造出来了,举不起来又能举起来,这依旧表示祂还是全能之神。又或者简单些,你制造了一块全能神举不起来的石头,根据规则,你将取代祂成为更完美无缺的神明。 没有最强大,只有更强大。 一十二 遗产 人鱼教会密室内的神像不能动,密室内的资料翻阅完毕,也不能抄录和带走,阿祖尔和这个密室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无其他收获之后,阿祖尔走了出来并彻底封印上了密室,除非使用这个前程光明灯,否则,墙上这个空间图纹,就是个废弃的,不起眼的,不能用的图纹了。 阿祖尔把提灯交给妮娜,让她保存好,说这以后就是他们这个小破组织破据点的核心之物了。如果日后有所谓的大人物来了,如果态度好,就把灯给他用用,态度不好,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朗恩商会那边,安排阿祖尔上船工作的消息已经来了,阿祖尔要去太子港的塔西亚修船厂等船,一艘叫做“樱桃园”的一主二副三桅杆老旧帆船。根据朗恩商会那里查到的公开的船期表,这艘船这两天应该就能抵达太子港了,阿祖尔需要立刻去造船厂住下,工作日期从船舶抵达之日起算,阿祖尔需要协助商会和船长监督修船造船,直到船舶改造完成,一起出海。 旻杜·萨万的造船厂也好,修船厂也好,修理不了白头翁号那么大的万吨巨轮,让还以为能等到白头翁号的阿祖尔很是失望。船期表上,白头翁号直接开回苯奇纳亚神圣帝国的母港修船去了。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索林船长已经知道了船桥的作用了吧?也就是说,阿祖尔又自由了?又可以随意学习船桥的神秘相关了? 说到神秘,俱乐部那边给阿祖尔传来的私密消息说,这艘船“樱桃园号”是刚刚从一个跑独行的自由船长,既是船主又是船长的老船长手里买下的,船抵港之后,才算是正式交易完成。这艘老船,除了修理老旧破损,还要拖到船坞里大幅度的改装,改装出船桥,加上蒸汽机,改装出左右两只蒸汽明轮,从帆船,改造成机帆两用船。阿祖尔需要在一年到两年的时间里,把“樱桃园”号机帆船的船之心给制造出来。这艘船,日后,老船长是明面上的船长,阿祖尔则是暗地里的隐形船长,直到船之心组建完成,阿祖尔升职离开,老船长陪跑完毕退休,船只上交组织和商会。 大海之上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比如,所有人都很不喜欢有船长到处嚷嚷说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航行了,虽然不是每次都出事,但是,这么说的船长,之后出事触礁搁浅失火翻船碰撞沉没的船只太多了,这句话绝对是大海上禁止说的一句,比什么吃鱼不要翻面,忌讳多了,因为这句话真死人啊,一船一船的死!所以,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老船长,在一次酒后说起自己累了,再跑一个航次就不干了把船卖掉的时候,能跑的船员都跑了。 老船长无奈之下只能提前把船卖掉,甚至把自己也“卖”了。他拉着没跑或者跑不掉的船员们加入了朗恩商会,以一个比较合适的价钱,当然,他自己的船,就卖不出好价钱了,谁叫他没事诅咒了自己的船呢? 因着阿祖尔的双层身份,商会那边给阿祖尔安排了独立的宿舍,甚至还有造船厂的资料库向他开放供他查阅。阿祖尔告别了小院里依依不舍的几人,搬着箱子迅速跑路,上班赚钱去了。 安顿好之后,阿祖尔从造船厂的书库借了几本书,然后回了宿舍。终于有了私密空间了,终于可以搞一些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了。比如,非传统六芒星的的三角形祭坛的禁忌神术,比如外祖母的方格子围巾。 在那个悲伤的一天,阿祖尔生日那一天,父亲亚丁回家给伊莲娜收拾换洗的衣服,翻出了她收起来的围巾,出了卧室后又把衣服放下,安慰了一下阿祖尔。再之后,父亲抱起东西匆匆跑了,没注意把那个格子围巾掉地上了。 阿祖尔把给他们几人买的衣服都留下了,不管他们要不要,还是扔掉。然后,他把那个外祖母的围巾捡起来带走了,留作念想,随伊莲娜去骂。 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阿祖尔终于认出了这个围巾上的金色花纹是做什么的了。也许,阿祖尔的外祖母祖上,真的是个大户,真是那个湖水女神的后裔雷克斯一族的后人。因为这块围巾,就是一个空间宝具。这个围巾,也许是某个贵族比如雷克斯一族世代相传的宝物。 阿祖尔向着围巾上的金线输入了体内的元素之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宝具,那些后来缝补上去的凡俗丝线腐朽落下,围巾缩成了手帕大小的一块洁白方巾,方巾上勾勒着明亮的金色神纹,心念相通之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显示在脑海里,房间的地面上,零星地堆着一些骨架,人身鱼尾,是不知道何人何时收集的的人鱼骨头。 这是个随身仓库,也是个随身祭坛,既可以存放不便携带又必须携带的东西,uu看书 .uukanshu.om 又能放大之后铺在地上,随时施法,不必慢慢描绘六芒星阵图。比那个只能装水的瓶子实用多了。何况那个瓶子里的宫殿之中,也许或者一定封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谁放谁倒霉那种。 对于一张丝帕就是一个随身空间宝具,阿祖尔已经不再特别惊讶了。因为根据人鱼之神教会里面的资料记载,所谓的方舟堡垒或者方舟遗址,其实都是数千年来,祭司们夺取或者占据的残存人鱼或者人鱼教会的信徒们的存身之处,人鱼及其附庸们的移动家园。 一些上古人类,拉着人鱼一起打架,打输了,随手卖了人鱼,占据了人鱼的家,自称是自己建造的救世方舟。 比如说,海边那个小院子,阿祖尔住了很久那个,其实和海上的绿岛,可以说是联动的,只不过绿岛这个移动堡垒损坏了,很可能是被彻底击毁了,然后逃出来的人,仓促之间,留下了山洞里的一间密室。 更不用说很多隐蔽的方舟其实就是一幅画后面的密室,一个画里的小世界,在布上,在纸上,在墙壁上,甚至在某个人鱼半神或者深渊人鱼神明(官方称之为魔鬼)的尸体上。 深渊人鱼,人鱼教会和祭司们包括第二方舟的祭司们,其实早就不死不休了。别看阿祖尔现在两面讨好,两面不得罪,貌似游刃有余。可以肯定的是,日后,双方都要对付他。 阿祖尔把丝帕叠好,绑在手腕上,就像个擦汗的手绢那样,流着泪,进入了梦乡。 “嬷嬷。” “我已经在努力变强了!” 一十三 樱桃园 次日,早餐之后,阿祖尔在餐厅见到了造船厂的修船主管肖克来提·萨伯以及负责“樱桃园”号改建的负责人马鲁纳·费里。主管肖克来提·萨伯对朗恩商会选择他们造船厂改造船只表示热烈欢迎,和阿祖尔聊了几句就走了。负责人马鲁纳·费里邀请阿祖尔一起去喝杯茶,并共同商讨樱桃园号的改造。 在造船厂公共休息区的一处阳台上,负责人马鲁纳·费里向阿祖尔出示了自己的船形徽章,阿祖尔连忙起身,向组织内的前辈行礼问候。 马鲁纳·费里解释说,他也只是稍微带一下阿祖尔如何开始真正的建造一间船之心室,每两三天会见他一次,解答一两个相关的疑问。船舶改造完成离开船厂后,就全都是阿祖尔自己慢慢摸索了,组织内对新人的培养资助,就这些东西了。阿祖尔需要在一定会到来的船长的阻挠之下,慢慢的把船之心室搭建起来并通过验收。 阿祖尔诚恳的谢过了组织安排的指导人员马鲁纳·费里,拿着他塞过来的蒸汽明轮船舶图纸回了宿舍仔细阅读,因为刚刚马鲁纳·费里说了,船舶改造的时候,阿祖尔没多少机会看图纸的,只要大方向符合朗恩商会的意向,其他细节等好多因素都要船长拍板决定。 阿祖尔可以建议,可以引诱,但是不可以主动越权,架空船长。阿祖尔能做的,就是提前熟悉图纸,在某些场合,巧妙地插言诱导,尽量把船舶建造称自己熟悉的模样。 当然,船长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樱桃园号,带着萧索的气息抵达了太子港,连操桨手都配不齐那种萧索落寞,接着被拖船拖进了塔西亚造船厂的船坞。 造船厂的工人门忙着固定船只,升起船坞之类的任务,船员们陆陆续续的下得船来,被商会的人接走,各有安排,然后是一脸颓废的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 作为接船三副,阿祖尔必须亲自前来迎接老大。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刚刚彻底的失去了船只樱桃园的私人所有权,成为了一位给别人打工的船长,情绪不高,很有大哭一场的架势。 但是这位老人家再落魄,也不是阿祖尔能比得上的,不说别的,就这条三桅老破船,阿祖尔干一辈子三副干到老死,也许可能买得起一艘这样的老船,还养不起。哪怕仅仅是买船,也是除非他能活到百岁,不吃不喝不花钱的干个七八十年才有那么点可能。然后人死了,钱留下了。那样的话估计他都能气的再活过来。 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收拾好情绪,和自家的大副,舵长,还有商会派来的接船二副三副水手长开了个见面会。几人初次见面,相互自我介绍了一番。 大副:克利夫·杜比,四十二岁,老船长的私人大副,亲自提拔的未来接班人,现在的前接班人; 二副:安德烈亚·格伦,三十六岁,商会委派; 三副:阿祖尔,二十岁,商会委派; 舵长:西迪·富勒,四十岁,老船长的心腹; 水手长:丹伦·杰克逊,四十岁,商会委派。 然后众人落座,听船长吩咐。 船长说,尽快把船上的相关物资包括各自的仓库都搬下来,锁进修船厂分配的仓库里。大副和水手长负责收集船上的各种物资和工具,那些不需要动的大家伙,就锁在船上,每日巡查,防止丢失。二副负责各种精密仪器和图书资料,三副负责搜集船上所有的救生圈,把救生艇也清空了,一些完好的壁灯也搬下来。 舵长搬走罗盘,他拿走所有海图,先回去处理一下个人问题,半个月之后再见。船上的改建,先按照修船厂的计划动起来,每人负责各人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东西,其他的比如安装蒸汽机和明轮,等他回来再说。 船长大包小包的走了,带着一路的忧伤。 阿祖尔分到了四个水手,忙了两天,总算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进了仓库锁了起来,其余的就是定期清点巡查这个仓库了。 修船厂修船的费用清单,阿祖尔也看了,看完了感觉就是,好会巧立名目捞钱啊!虽然是合法的,但看下来感觉,好大一只吞金兽,样样要钱,就没有不要钱的动静,生怕你的钱留在你口袋了!哪怕这个钱是商会出的。 比如阿祖尔的工作职责,包括了防盗和巡视火情,从早到晚,甚至还有晚上。但是,修船厂也说了,我们也要安检防盗和巡查火情,也要收费的。正如你们不信任我们会认真负责的巡查一样,我们其实也不信任你们会有多认真负责的。所以,大家一起来,双向进行,都给相关人员开工资。只不过这一块的工资,得你们修船的一方出了,毕竟我们在保护你们。 这个费用其实是合理的,多年以来一直这么定好的,这个好说。商会给几个高级船员留下的命令就是,要尽可能的检查修船厂有没有偷工减料,有没有按照修船计划干活,以及尽可能的节省不必要的费用。检查不到位,监督没尽到职责,就扣奖金! 工作开始之后,阿祖尔才发现,想做到节省不必要的费用,这怎么可能做到呢?修船厂尽可能的往大发了拆,往大动作修,毕竟都是服务费材料费。可是大副克利夫·杜比之前的工作就是指挥水手木匠们修修补补,心里一清二楚好多事情根本不必要大修的。和对方吵,对方要么坚持说修理单就是这么写的,要么装傻装听不懂你讲联邦语呗,或者装作做不到,或者要求加钱。反正大家就是能争就争能吵就吵的过着每一天,双方都认为自己亏大发了。uu看书 .uukansh 比如这一天,修理单上开的内容是某处栏杆损坏,需替换损坏处。阿祖尔巡视到了现场,见到修船厂的老木匠师傅,一脸自信的指挥小徒弟们咔咔几锤子,把原来的栏杆全砸下来了,包括没坏的部分,然后拿出了准备好的新栏杆,安装了上去,还把砸下来的栏杆打包了,一边打包一边笑着指点徒弟这些以后有什么用。 阿祖尔吹了哨子,大副克利夫·杜比匆匆赶来,和修理工们争执了几句,老师傅神神在在,一副我就是这么干活的,旧栏杆已经砸坏了,现在肯定是全部损坏,返工装回去是另外的价钱,以及,旧栏杆你们留着也没用,我还顺手替你们清理了垃圾,你们不必感谢我的样子。 别说正面对着被喷的大副,连旁观阿祖尔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是啊,坏了,是啊,船上的确用不到旧栏杆。是啊,这么修理法子,费用是高了,可是钱也是商会出,和你无关,大家不必这么斤斤计较嘛。 可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就像理发店的理发师,你再怎么和他说要稍微剪短一点,他再怎么和你说理解到位了,结果也不是你要的样子。你心里的一点,和他心理的一点,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话说,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修船厂是要赚钱的,还要大赚特赚那种,阿祖尔几个人,就是那种艰难的阻挡他们发财的人。目前他们没什么危险,那也是因为几人光打嘴仗,屡战屡败,偶尔胜利也是表面的胜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人给找补回去了。商会配备的水手,就那么二三十个,打不过啊。 一十四 修船 大副克利夫·杜比憋屈,是因为不能或者不会使用神术法术的大副就是个普通人。还有,这位大副是个外国人,是个习惯了有什么问题用刀子解决的私人船员,现在蹲在不允许私斗死斗的联邦地界里修船,说客随主便有点欺负他,但是束手束脚是肯定的了。 看着心爱的樱桃园号,成了别人家的船,克利夫·杜比的船长梦一下子遥远了不知道多少,心生恨意是肯定的。因此,这位大副在好多事情上其实并没有太严格的追究到底,争执的时候输了就输了,你说得有理就听你的,工期快些就好。他的憋屈和愤怒,更多的是在表达一种我已经尽力了,是修船厂太霸道太贪婪。 而阿祖尔,他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祭司,甚至他还要在船长的眼皮底下悄摸的在船上建造一间船之心室。 说是半个月就回来的船长,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反正船尾改建不是修修补补那种小动作,时间长着呢,等着就是了。 樱桃园号这次要大修特修,这次不但要加上蒸汽机,烟囱,还要在船身外边加上两个巨大的明轮。光看设计图,这条船就像一条巨大的鱼,长出了两条健壮的腿。看图的人就好像看到了一只蹲着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会跳起来一样。 指导他偷偷建造控制中心的修船场负责人马鲁纳·费里祭司还说,先进的蒸汽机加明轮这种设计出来的船只,必将取代现在的主流风帆船舶,成为整个航海界的新贵和主宰。 他还说,当阿祖尔的元素核芯成为明轮蒸汽机船之后,他的力量必将迅速提升,因为他的机遇实在是太好了,蒸气时代已经来临,但是蒸汽之神却迟迟无法登临神位,这正是祭司们的大好机会。 明轮蒸汽机船的翻修,一时半会儿的没人愿意来做,不管是新旧祭司,恰好此时都没人和他争夺。阿祖尔这样的领先者,抓住了机遇,就像站在风口一样,哪怕是一头猪都会飞上天。日后,蒸汽机船铺天盖地之日,掌握了先机的阿祖尔,定将一马当先,把那些过时的祭司,还有未来那些轮不上位置的新手祭司们远远落在后面,甚至机缘巧合之下因此成就半神也说不准的。 船头的修补很快,基本上算已经完工。水手们的住处整理好了,商会先行派来的几十个水手已经搬了进去,不再每天跑上跑下的干活,大副甚至已经开始安排水手们各种清理和修补了。两厢一对比,有些钱花的确实憋屈。很多同样的修理,樱桃园船上这边只用给水手按月发工资即可。修船厂那边却是按照件数,次数收钱,血盆大口那种收钱。 神秘应当尽可能的保持神秘。所以阿祖尔在船头巡查的时候,到处偷偷摸摸的留下记号,侵染了一点点地方,就赶快溜走,就像是做坏事一样。当然,他这个举动对于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来说真说不上什么好事。老头虽然把心爱的船舶樱桃园号卖给了朗恩商会,却肯定希望这艘船一直在自己手里指挥的。阿祖尔将要做的事情他知道一些,虽然不懂,但是根据卖船合同他还必须予以配合和遮掩,阿祖尔就是在把一艘普通的船变成普通人无法掌控的东西。 在船头厕所的地方,阿祖尔跟大副等人建议,可以安装一个清理厕所的阵法,就那种刷的一下,厕所的腌臜物就连气味都没了的那种。几个高级船员这才正视了阿祖尔,原来这还是个有本事的祭司啊!这也太会憋着了,早点说啊!早点说和船厂工人吵架就有底气了!这些天可太担心吵赢了然后被不知道那个工人背后来一下敲死呢! 作为一个在联邦里备案过的祭司,现在却要被他们拿出名头去吓唬那些联邦的工人,阿祖尔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愿老熟人灰制服的治安长官约翰·弗朗哥别再跑过来和他喝茶。他真不是有意的。 这些清理厕所的生活类别的小小仪式,阿祖尔现在都知道个差不多的缘由和程序了,绘制和施展,都不是问题。毕竟,密室里的人鱼之神的全家福画像,包含了太对太多那个组织的人对各位神明自身修行的知识体系介绍和怨念,之前的,之后的,各种信息都包含在里面。哪怕都是皮毛和概述,架不住量大。 所以,阿祖尔万分肯定,那个密室绝对是个半神级别之上的存在留下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信奉和祭拜人鱼之神的组织里,可以肯定存在或者存在过半神和神明。因为,仅仅这些东西,靠时间堆也能堆出个半神甚至很多个半神! 比利曾号称翻阅了旻杜·萨万联邦国家机密资料馆,无所不知。可是现在和以后,等阿祖尔把那画像自带的所有信息全都梳理和掌握了之后,无所不知的人就成了他了。 哪怕是现在,阿祖尔悄悄侵染这个樱桃园号的甲板的手段,uu看书 .uukanshu 也不再是第二方舟组织教导和指导人员马鲁纳·费里介绍的那个了。有好的,自然悄悄用更好的,结果一样,效率更快。阿祖尔几乎是在以打造方舟的手段制造着一艘船之心。 侵染,这是第二方舟组织说的词语,在阿祖尔看来,这个侵染和魔染一词,没什么区别,就看使用者是谁。祭司们使用,就叫做侵染,同化,元素化,深渊人鱼使用,就叫做魔染。 阿祖尔用着用着,越发的迷茫,生下来即夭折的妹妹的身体变异,究竟是不是人鱼之神这个邪教组织成员,偷偷搞的鬼呢?如果妹妹没有早产,会是什么结果呢?变成健康的人鱼,还是依旧是人鱼综合症,因为体内内脏缺失发育不全而死? 天气越发地热了起来,盛夏将至。阿祖尔受不得同事们的汗臭熏污,再次跟大副提议,在厕所那里再改动一点,加上几间浴室,只要大副或者船上出材料,他免费帮忙制造关键物品。大副同意了,但是说以后船尾也要有。 就这样,阿祖尔制造的分水壶再次派上了用场,水手们每天从船坞里引海水上来,被几个分水壶净化成淡海水,洗完澡还能冲冲厕所,水手们开心的欢呼着,大声赞美着阿祖尔。 阿祖尔也很开心,船上的神秘物质神秘设备越多,阿祖尔把樱桃园号元素化的速度越快。连那位负责人听说了此事,也对阿祖尔的见缝插针表示赞赏和鼓励。 然后,重整旗鼓的船长克劳迪内·法隆先生回来了。 这也表示,樱桃园号要开始大修了。 一十五 塞上牛羊空许约 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从家里回来之后,修船动静大了很多,船尾的生活区和生活区下面的货舱开始的大拆特拆。法隆船长也不再喝酒了,每天意气风发的开个早会,让下面的几个小头目汇报一下修理进度和工作进度,迅速的掌握了整条船的动态,再次成为船上最权威之人。 船员们有了头,就像是猛兽有了脊梁骨,开始凶狠起来,修船厂的工人们开始老实了很多,不再咄咄逼人的占便宜,在修理上动手脚了。当然,也可能是船长从商会那里带回了很多的人的缘故。 现在樱桃园的船员们,一半的水手住在船上,晚上看着船,一半的水手住在码头上的宿舍区,跟上面的人轮换着住。高级船员包括船长都住在单身宿舍里。有个比较开心的事情是,厨师们跟着船长一起来了,每天的伙食一下子好了起来,终于不用再吃修船厂那冰冷无味的码头食堂了。 克劳迪内·法隆船长看来是真的想通了,把船卖给了别人,船就只能是别人的了。这样的话那养护船舶的费用就用别人的钱好了,不用替别人省着!自己当了这样的船长,当然要大张旗鼓的花别人的钱啊。 船长回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几人小心看护别被偷了的仓库,现在他也不那么重视了,直呼商会安排了更好的属具工具和材料,换新的,让大副等几个小头目开好单据,直接全部换更好的!必须塞得满满的! 伙食标准开得高高的,各位船员的个人用品生活必需品种类选多多的,先向朗恩商会申请,东西到了就发下来,再把商会派来的会计叫来,先六月份的工资发足发到位。又安排了工作日休息日轮班,该干活的干活,该出去玩的出去玩,别憋着。 老船长的确有把刷子,几招下来很快做到了说一不二,让大家收拢了人心,心向船长,凝成一团,这个在每一条船上都很重要。 阿祖尔略微有点不适应,但很快也习惯了,不就是以前白头翁号的船长基本不出面,都是大副出场的嘛,现在也就是克劳迪内·法隆船长还没适应身份转变,保留了很多以前的习惯罢了。 私人船长,当然更喜欢亲自处理船上的大大小小的琐事,毕竟那是他自己的船啊,以前的吃亏,都是亏在自己身上。现在嘛,等他过上几个月彻底习惯了就好了。估计那时候,让他出来管事情他都嫌烦。 说一不二的船长,很快就厌倦了,每天一次早会,慢慢的拖成了一周一次早会。天天都是重复的事情,位高权重的船长大人不耐烦了,又找回了老朋友,酒瓶子。其他的都按照以前的惯例来,也不知道以前指的是哪个以前。 商会运送物资的车来了以后,除了把新配给樱桃园号的材料工具,比如阿祖尔的救生圈,救生艇里的干粮属具之类的全换成商会统一标准物资之外,还把仓库里原来的东西给拉走了,说是还能回收利用一下。这么一想,修船厂修着船,还把拆下来的坏的东西和没怎么全坏的东西直接拿走,这样的做法的确不怎么地道。 当然了,某个休息日,太子港的治安官长官约翰·弗朗哥真是禁不起念叨,真的来找阿祖尔喝酒了。阿祖尔刚好也要出去寄信,就一起出去玩了一天。 两个人真的只是稍微喝了点酒,没干别的消费,真正原因可能是阿祖尔不肯请吧。反正,治安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比如,朗恩商会是外国人的公司,樱桃园号是艘外国船,樱桃园的船员也大多都是外国人的船员,修船厂从那些黑心的外国大资本家手里赚点小钱怎么了?不帮忙也别拦着呀?让阿祖尔要牢记自己是联邦的人,不能忘本,别拿着祭司的身份欺压同胞,有机会多忽悠忽悠外国的大傻子,多买点物资再开船。修船花费大了惹得朗恩商会不开心扣他点奖金怕啥?扣多少找他报销! 面对此情此景,阿祖尔居然想起了一句很忧伤的闺怨诗:塞上牛羊空许约! 还找你报销?以什么名义? 阿祖尔无奈的回应,如果再有樱桃园的船员拿着他这个三副的祭司身份吓唬船厂工人,就让工人们回怼一句,阿祖尔三副还是联邦人呢!把他叫来看他偏向谁不就完了? 治安官约翰·弗朗哥狡诈的笑着回应,早就用上了!还等你批准吗?好用的很!平手! 阿祖尔回到船厂以后,uu看书ww.ushu这这件事当成任务一样,找了几个好听的理由,在依旧还没找到感觉的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耳边嘀咕了几句。老船长听了以后一拍巴掌,对!加紧时间赶工期啊,让船厂加班加点干活!他要抢在别的船前面出海!憋屈了一辈子,临老了他要风光一把!成为名留史册的明轮蒸汽机船的船长第一人! 法隆船长的要求报了上去,商会也同意了。很快,船厂派出了更多的工人专攻樱桃园号,以及在晚上的时候点上了火把油灯,不分昼夜的开始了抢修工作。阿祖尔他们的任务随之也多了起来,大副要验收修理工程,二副要跟进设备安装,两个大车,直接住到了船上,紧盯着蒸汽机的安装,水手长要盯着生活区复位,舵长盯着他的舵机。 阿祖尔也逃不得清闲,人一多了就乱,工作一多了就容易失火,安全巡逻和防火巡逻日夜不能停。这条木头船,可不是白头翁那样的钢质船舶,火一烧起来,全部完蛋!现在可不是传火灯在手的日子了! 亏大发了,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阿祖尔不禁苦笑连连。 等到八月份的时候,商会还给他们送来最后一批船员,樱桃园号的船员们都被配足额了,就等开船。当然也有好几个刚毕业的实习生一起过来,阿祖尔看着他们,恍如隔世,原来自己已经毕业三年了! 船长对学生们感觉很新鲜,把跟着大车的两个实习生扔给大车去打下手,两个实习三副直接带在身边,每天东问西问的,让阿祖尔准备了很久的开场白成了空话。人家根本就不跟着你混!你还想着招小弟? 一十六 蒸汽时代 当然,阿祖尔忙的不止三副职责在内的工作,他的搭建船之心的任务也挺忙的。拆船的时候,他得进去摸船底,装机器的时候,他得去摸机器。 那位指导祭司,也就是主管修理樱桃园号的负责人马鲁纳·费里,已经不再和他说船之心操控台的搭建事宜了,说是连续两个月的指导,已尽到了前辈的责任,新人指导工作已经完全结束。 等到了八月底的时候,阿祖尔已经开始偷偷凝聚自己的元素之心,形成了一条模糊的船身。他的目标是一艘外观和改造完的樱桃园号一模一样的船,和船之心一模一样的元素核心。 为何是凝聚一艘樱桃园号明轮蒸汽机船为元素核心? 按照古早的记载,就是人鱼之神教会密室里的资料记载,那些上古人鱼,或者近代的祭司们建造的方舟,或者掌控的堡垒,甚至就是第二方舟组织里的那些船舶,都有一位唯一的真正的主人。 那些人都好似按照方舟堡垒船舶的模样,除了建造出一个元素化的控制台之外,还要在体内慢慢打造一颗完全一样的元素之心,最终达到让船和人共生,人就是船,船就是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像沃尔玛船长让白头翁号飞起来那样,如臂指使。 共生之船,还有个厉害之处,就是它的真正的船长或者真正控制船舶之人,站立于船上,他就是真正的王者,与诸国元首皇帝平等对立,互不跪拜,行平礼。历史上有共生之船者,当有封号称王。事实上,跑海祭司里拥有共生之船的人,后来都成为半神了,半神,本来就和诸王平起平坐。 当然,大多数祭司没有自己的船,做不到共生。大多数人的元素之心都是元素缠绕着成一坨的样子,和他所在的船都是有极大差距的,哪怕是船长也做不到完美的控制,这也无所谓,毕竟只要不是私人船舶的船长,比如之前的法隆老先生,几乎都会换船工作的。 到了新的船上,在船长的授权之下,重新连接新的船只的船之心,也是慢慢提升自己力量的一个方法。没有船,没有新的船之心,祭司的力量就不会增长。 阿祖尔现在做的,就是偷偷成为樱桃园号的唯一主人。因为,最近的一些事,让阿祖尔急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力量。这么做,他并不害怕被人发现,因为组织上说了,他们这些三副建造的老旧船的船之心,考核结束后,都会拿走给别的大船给吞吃掉。 船之心吞噬别的船之心成长。 祭司不行。祭司不能靠吞噬别人的元素之心进阶。祭司好像是船之心的寄生物,大部分的祭司的元素核芯,都是一团元素,高级祭司的元素核芯更是纯净的某一种元素团。 祭司供养别人的船之心,船之心反哺祭司的元素之心,元素之心反馈给供养者足够的力量,让他们细细体悟一来一往之间相关的规则和知识。这些规则和知识并不固定在某一只船上,它们漫布在全世界,无处不在,无所不在。同类的船舶越多,同类的祭司越多,给船之心的主人反馈的信息越多。 同样,越先造就某一类型的元素核心,布下船之心的人,越能享受先利,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羡慕阿祖尔,在蒸汽明轮船舶刚有苗头的时候就来构造蒸汽机船的原因了。在一个注定碾压式传遍全世界的船舶类型来说,阿祖尔走在了前头,他的收获在同类祭司之中,自然也几乎是最多。 阿祖尔那种打造方舟控制中心的制造船之心的法子,的确是快于常人的,超出了祭司们发放出来的资料记载的内容。所以,当指导祭司说,你得加快速度,尽量在两年之内把船之心制造完成的时候,阿祖尔只能点头称是,完全不敢提他已经完成了大半。 蒸汽机装好之后,就是船尾生活区的复建,还有船长室和驾驶台。驾驶台首次出现,起码在太子港首次出现。二副的仪器图书资料,多长的舵机罗盘等等都已经归置到位。 高级船员们包括舵长水手长们聚集在驾驶台,到处摸摸动动,兴奋地讨论着日后船员们职责的变化。 这些个职责变化,来处都是前段时间国际航运联合会刚刚通过的新版国际船员规则,规定了新的船员分工,比如以后三副上驾驶台当班,当一个完整的班。 当然,三副原本的防火和看守救生艇等工作也要保留;大副二副三副,三个人轮班指挥舵手,船长监督,等等等等,这个月开始全世界范围内试运行。 老船长对驾驶台的变化也挺兴奋,船桥的结构,用起来的确比以前方便很多,其他的在他看来,什么驾驶员轮流值班分走了船长的权利都是放屁,u看书uuanshu 只要他在船上,还不得都听他的?分权夺权?做梦而已! 蒸汽时代已经来临。抢先一步的樱桃园号已经安装好了蒸汽机和巨大的烟囱。从此以后,樱桃园号也能被称上一句火轮船了。 现在,就剩下了两个巨大的明轮的安装和调整工作,船尾的生活区已经收拾完毕,所有的船员都回到了船上居住,码头上的仓库已经完全搬回了船上各自的归属地。樱桃园,已经从船坞开到了港池里,在码头边,无数的看热闹的人们来来回回,热烈的讨论着新型船舶的能力,以及可能的优缺点。 让阿祖尔放心的事情是,船上果然没有安装电灯,依旧是油灯提灯火把蜡烛照明。也许是商会嫌弃船长修船的时候太不负责了?嫌弃他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不肯继续往高科技方向改造了?反正船长克劳迪内·法隆和管帐会计菲力·伊森关系很僵,这是极其少见的事情,管帐会计基本上都算得上船长的心腹。估计是这位管帐会计管账失败,被商会扣奖金了吧? 也不知道船长把两个实习三副带走教了什么,或者让他们在做什么,阿祖尔找水手长借调了两个水手,忙了三天,才将将把救生圈,照明灯,救生艇仓库什么的都整理完毕。 “算了,这两个实习三副,和我无缘啊,那我就彻底放手不管他们了。” 八月底的时候,樱桃园号装好了左右两舷两个巨大的明轮,在蒸汽机的带动下,运转顺利,樱桃园在港池里试运行了几次,滴呜嘀呜的,完成了改装工作。 阿祖尔的航海生涯,又一次起航了。 一十七 心里话 樱桃园号离开了太子港,只挂着一面帆,转动着一对明轮,慢悠悠的在大海上航行。一点也不着急的前往目的地西岚公国的辛辛港。 船上还跟着修船主管马鲁纳·费里和十几位船厂工人,主管马鲁纳·费里先生住了个单人房间,十几个工人住在甲板下离机器近的屋子,就那么臭烘烘的挤在蒸汽机房上面一间屋子里席地而睡。 他们要跟船过去,一路检修设备,然后在辛辛港那里下船,自己乘客船回来。一路上,吃船上的用船上的。 大副在开会的时候一脸难为的说起他们,说虽然给他们分配了淋浴,但是他们不用,说是太累不想洗澡和洗了衣服没得换。那个房间被他们折腾的太臭了,以后当仓库都没人要了。 阿祖尔说那就让给我当仓库吧,我仓库不够用我不嫌弃。别人都哄笑了起来,取笑阿祖尔是不是一口气申领了七八年的物资把仓库塞爆了。 船上众人开始试着实施新的值班规定,驾驶台也在和两位大车配合着,试验着车种等等仪器的使用,大家都在在摸索中慢慢适应。 这一次,商会真的给每个高级船员都配备了时钟,每个当班的人都有一座,水手那边,除了水手长分到一只,在宿舍走廊里也放了一座大座钟,方便水手们值班轮班看时间。 据说,是因为有个国家的钟表制造业崩盘了,人员外流,钟表的制作技术完全解密,四处流传开来,钟表的价格被大大的拉低了,以后就不怎么值钱了。 大副二副三副三个人,每人每次当班四小时,一天当班两次,船长随时上驾驶台监督,以及,驾驶员有搞不定的情况,要立刻呼叫船长。 驾驶台上那把椅子,还是叫船长之椅,驾驶员不允许碰,更不允许坐。驾驶台还保留了一把三脚凳,那是四分之一船长,舵长的椅子!三个人累了,可以坐坐三脚凳,在舵长和船长都不在的时候。 以前的驾驶台,是船长室的一部分,上了驾驶台,相当于进入了船长的房间,在没得到主人的允许之下,的确不能太过随意。 现在,驾驶台被剥离出来,成了船桥,船长坚持保留下了几个传统习俗,并在开航前以改革先锋船长的名义写成文章给发了出去,发到商会里,要求商会在公司内部甚至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加上他的名字! 新改造好的船桥,包括了延伸到左右船舷处的走廊,长条形,的确有那么一点桥的样子。顶多就是桥下没水,船桥的主体部分架在生活区建筑的顶上,是单独的一层。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船上的铲刀,不也不是刀子形状的嘛。船长的卧室,被放在了驾驶台之下的一层,依旧是单独的一人一层,聊以安慰。 再往下,才是大副二副三副舵长大车厨师长,他们的房间已经延伸到了甲板那一层。甲板之下,是几个特殊货舱,运一些小型的贵重货物的,当然还有装燃料装煤的货舱。 再往下,就是蒸汽机房,巨大的烟囱,贯穿了整个生活区建筑,升到屋顶上。 阿祖尔每天要在船桥值班八个小时,上班前下班后还要巡火,点灯熄灯,好在船小了一些,以及,有个固定了职责的水手跟他一起干这些事。工作时间变长了很多,工资奖金却依然没涨,不知道算不算另类降职了。 这天,阿祖尔在船桥当班的时候,船长醉醺醺的坐在椅子上喝酒。舵手在操舵,舵长站在船长身后,眼睛却盯着舵手和海面,把船长的第二双眼睛这个身份做到了极致。 法隆船长打了个酒嗝,对阿祖尔说道: “阿祖尔三副,你和我说实话,你要把我的船改成什么样子的?这是我一生的心血,你必须让我明明白白的把船交出去!你那天预定了一间屋子,不只是建造一个能和商会联系的好东西这么简单吧?肯定还有别的!这条船,就像我的老婆一样,我知道他每个细节,结果现在,你们却要把她改装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我的心里苦啊!你就和我说实话吧!” 驾驶台的另外两个,看起来都是船长的人了,一点也不避讳的听着。阿祖尔无所谓,反正他没主动到处炫耀神秘,不算违规。 “法隆船长,您的樱桃园以前修理过吗?” “当然,世上还没有不修理的船。” “您见多识广,我给您举个例子,您听听看。这条船,叫做樱桃园对吧?” “嗯。” “如果说最开始,樱桃园换了几块木板下去,船还是樱桃园没变是吧?” “没变。” 阿祖尔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欣喜的继续说到:“如果继续修理,长年累月的修理,直到船上的每一块木头都是更换过的,那,这条船,还是您的那条樱桃园吗?” 老船长镇定的回答道:“应该是吧?我对最初的樱桃园有感情,这份感情蔓延到了每一块新换上来的木板之上,所以,最后全更换过木板的樱桃园,还是我的樱桃园。小子!你不要骗我,我的就是我的!老子聪明得很!” 阿祖尔乘胜追击:“好的,您聪明。现在,假如有个人,把您的樱桃园上换下去的木板全收集起来了,然后按照原来的结构,组装了一条船出来,那么,这条组装出来的船,和您手里的那条船,谁是樱桃园号呢?” 老船长迟疑了,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应该都是吧?如果不都是,那么,我手里面的那艘比较好的船是,我的感情有限,换下去的木板,就不再是我深爱的樱桃园的木板了。我的船就是我的船,任你怎么忽悠!老子清醒得很!” “好的,您清醒的很。假设,还有人继续在后边捡樱桃园换下去的零件,又组装出了一艘船,u看书 ww.uukashu 那这新出来的船是谁呢?” 法隆打了个酒嗝,又喝了一口,不耐烦地说道:“爱谁谁!我就想知道我的船还是我的船就够了!快点告诉我,你要在我的船上做什么!” “好好好,息怒息怒船长阁下!您说的爱谁谁请牢记啊,这很关键。” “啰嗦,只要你别骗我,我好说话得很!” “好的。我说了啊,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把船上的某一块木板给元素化,元素化就是神秘化,用元素组建一块木板顶替掉原来的木板,这个过程就相当于修理了,您能接受吧?” “漏水不?安全不?”老酒鬼狐疑的追问。 “世界上所有的物质都是元素组成的,我就是换了块一模一样的木板,您放心!实物木板被我的元素木板替换,然后实物转换成元素流到我手里,我放上去的元素转换成实物木板固定在船身上。 然后这个不断的替换过程呢,大约会持续两年,在我的任期或者下一位祭司到来之后继续,直到整条船都被元素化再返回物质状态。就这样,我手里,慢慢积累下来就有了一条完全的被替换下来的元素组成的樱桃园号。 然后,这个世界上。就有了两条樱桃园号存在,一条是转化完的现实存在,一条是元素化的樱桃园号。他们都是樱桃园号,同时存在。我会建造一个控制台,把元素化的樱桃园号固定在里面,樱桃园号从此就成为了能被祭司掌控的神秘世界的运输工具了。它最明显的变化和好处就是不沉,只要船之心不损坏,这条船就是不沉的。” 一十八 试航 樱桃园号是由一艘常见的三桅帆船改建而来。 这艘船长达85米,载货量近三千吨。全员配额满额80人,当然,某些情况下少几个多几个也放得下,特别是空船的时候,比如现在,除了船员,还拉上了十几个船厂工人呢。 别看阿祖尔忽悠老船长法隆说什么他将会是世界上第一位驾驶蒸汽机船的船长。但是他和阿祖尔心里都清楚,这条船还就是一个试验品,试运行一下大型蒸汽机能不能直接作为船舶动力来源,能不能在未来完全取代风帆。 没看樱桃园的三根桅杆都砍掉一根后桅杆,现在就剩两根了? 若是樱桃园号改造成功了,说明那些科学家船舶设计师的思路正确,理念合理,科技先进,失败了,是旻杜·萨万联邦的工人手艺太潮,还有联邦的造船厂水平太次。 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根据试运行版本的新版《国际航海规则》,有蒸汽机的船上,必须配置蒸汽机管理员,也就是大车。如果蒸汽机被用于船舶的主要动力来源,蒸汽机数量较多,船上还要必须配备数量足够的专门服务于他们的杂工,名字就叫做机工,比如工作就是烧火添煤,除灰倒垃圾做清洁之类的。 船上开始烧煤之后,穿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灰,脏的要死,甲板上的清洗工作,可能要改到抵港之前再做了,不然做了也是白忙活,甲板上全是黑乎乎的脚印和泥水。樱桃园号浓烟滚滚,拖着长长的尾巴行驶在海面上,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非常的醒目。 机工一多,就得配备个头目管理着,名字就机工长。加上全木货船上原来就有的木匠长,铜匠长,水手长,四长齐全了。 阿祖尔觉得,这很地水火风,比如水手长代表了水,机工长代表了火,木匠长代表了,风?就风吧,风吹树。那么铜匠长,要不就代表地好了。地水火风环绕,这样的环境,让小祭司阿祖尔觉得很安心。 从此,船上的水手杂工,一下子分成了两半,水手长的手下,明确的少了一部分,船上也多出了一个新的部门,蒸汽机舱部。水手长也多了三个同事和他平起平坐了,不再是水手之间一人独大。当然了,按照传统,四个人里面还是他最大。 某天,阿祖尔和水手长丹伦·杰克逊聊天的时候,问了一下船上的称呼,比如水手长的口头称呼叫做水头,那么木匠长的称呼,岂不是木头,还有机工长,他们难道不介意吗? 水手长说,看谁称呼,看怎么出声招呼,看称呼的人有没有心含恶意,不然肯定要打架的,哪怕被抽鞭子扣工资奖金。船上还有个习惯,把木匠长称呼为副水手长或者半水手长,至于机工长和铜匠长两个,日后谁称呼谁为副,那要看日后蒸汽机舱部门的发展了,重要的为正,次要的为副。 水手长还说,其实大副二副三副,意思就是第一副船长,第二第三副船长,跟皇室的顺位继承一样,船长挂了,大副顶上,大副也挂了,二副顶上,二副也挂了,三副顶上。水手长说到这里打住了没说三副挂了怎样,阿祖尔就投桃报李,没追问水手长挂了会怎样,两人相视一笑,愉快的结束了聊天吹牛。 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不愉快。 他每天嗷嗷叫着说各种不习惯,说船长的权力被分走了,船长的权威被打压了。因为他现在天天被住在蒸汽机房的两个试运行蒸汽机的大车喊着指挥,要停下了,要开始动了,要转向了,要后退了! 他不舒服,他说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船长还会被别人指挥怎么开船。他想砸掉车钟,铛铛铛的响着让他心烦。 几个驾驶员得空的时候就得安慰失魂落魄的老船长,比如阿祖尔就一直劝他多想想厨师长。如果有一天厨师长说,船上食物和淡水不够了,船不还是得乖乖靠岸去补充淡水和粮食菜肉嘛。这情况不也一个意思嘛,如果哪一天船上的煤烧光了,他们也会让船靠岸装煤的。船长怎么管理厨师长,以后就怎么管理他们呗。 造船厂负责人马鲁纳·费里,最近也一直在驾驶台,偶尔过来掺和几句,以外人的身份劝解一下想不通的老船长。他在给船桥调试发报机,一种能传送信息几百里的超级科技。这东西用不到神秘元素,目前是二副负责使用和管理的仪器据说在离港口几百里之外就能联系上,然后港口的各种安排极其及时和到位。 船桥的正中间和前沿是驾驶台还有两翼瞭望通道,驾驶台后半截则是海图室,图书室,仪器室,还有这个发报室。这样的船桥,阿祖尔总觉得整个船桥像一只展翅翱翔的大肚子肥鸟,说它是桥,还真是没底气呢,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努力的向着神秘的长桥靠拢的。u看书ww.uukanshu.co 法隆老船长的不甘心,的确非常让人理解。以前,这艘船樱桃园号就是他的,完全属于他自己,他想开就开,想停就停,所有人都得完全服从于他。 现在他则被商会要求着,先是要配合祭司阿祖尔各种偷偷摸摸的搞一些不能让普通人太过于了解和接触的东西,现在又要配合修船厂和两个大车,各种折腾,除了船要触礁搁浅,否则大车说怎么开就要怎么开。 老船长快爆发了,不知道日后把工作理顺了,恢复了绝对指挥权,会怎么收拾两个大车呢。当然,肯定也少不了阿祖尔这个祭司。 就这样,十天左右的航程,被樱桃园号不断地前进,停下,启动倒退,转圈,折腾了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西岚公国的辛辛港。这已经是樱桃园号的储备极限航行日程了。 抱怨了一路,发了一路牢骚的老船长,精神抖擞的要求全体人员,包括那十几个邋里邋遢的修船厂工人,抵港前必须修整好自己的仪表,洗洗干净,头发胡子弄一弄,高级船员穿上礼服,普通船员穿上制服,船上挂起彩旗,不执行靠港任务的人,全去船舷边排队站着!姿态摆出来! 这是人类历史上(被阿祖尔忽悠的,并自认为的,也许是,也许不是)第一次蒸汽机船的处女航!他当载入史册!影响他载入史册的,全都扔海里喂鱼! 感谢阿祖尔,感谢他的分水壶!感谢蒸汽机!就是烟囱里的煤灰太讨厌了,落脸上的时候,笑还是不笑呢?擦还是不擦呢?还在烧吗?煤不要钱了? 一十九 优雅的交换 老船长风光无限的靠了码头。码头上也是大量的看热闹人群欢呼着欢迎这艘有点奇怪的船。好像还有报社的记者,大声嚷嚷着让船长开放采访一下。 在一片欢闹声中,塔西亚造船厂的主管和工人们背着包裹安静的离去。阿祖尔代表船长送了送他们。主管马鲁纳·费里一身清爽,身上不落尘埃。 临走前,费里祭司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阿祖尔,一言难尽的斥责道:“你当初是怎么成为祭司的?祭司的根本是交换,而不是转化,这些落在你身上的煤灰,你把它们交换成干净的风形成个屏蔽罩子不就行了?你这么坚持把身上的煤灰转化成元素多久了?你能坚持多久?你,脑子反应不过来吗?要优雅!高贵!不要做个野蛮人!” 法隆船长坐在船桥那把巨大的椅子上接受了采访,两个实习生站在他身后做跟班侍卫。这还是阿祖尔最近一次看到他们,看来他们很轻松。但大副说过他们在忙什么,据说做了船长的补习教师,教一些学校里的东西,一方学的很吃力,另一方教的很吃力。 船长气势十足的在采访中侃侃而谈,他说,樱桃园号将从辛辛港开始它全新的第一个航次,装好货以后,他会驾驶者它开始一个完美的处女航。他将是世界上第一个驾驶蒸汽机船的船长,掀起蒸汽狂潮,他将因此而永记史册。 不愧是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自己骗过去啊!阿祖尔估摸着,旻杜·萨万联邦历史上建造或者修改的第一艘蒸汽机船,应该是樱桃园号,西岚公国的来访的第一艘蒸汽机船应该是樱桃园号。其他的,保不准别的国家也在用老旧船舶试验改装,说不清谁是世界上的第一呢。 再说了,等日后的技术成熟了,造个更大的蒸汽机,更大的明轮都不是难事,肯定会有万吨巨轮蒸汽机船出现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去讨论第一大的蒸汽机船了,谁还会记得这条两千吨的临时改装老船啊?船舶都追求更长更大更新去了,老旧船就乖乖退役嘛。算了,要优雅,要讲道德,不能当面摧毁别人的美梦,先让老船长骄傲着吧。 各种检查结束之后,樱桃园号开始装货。朗恩商会给它安排了一条固定航线,从西岚公国的辛辛港出发,大约航行十五天左右,抵达吴达尔汗帝国的埃姆格尔,然后就跑这条线,来回跑,简单,安全,稳定。 阿祖尔下班的时间都花在改装那间甲板下的屋子上了,各种仪式神术法术走起。组织上有人,还是帮他免了不少麻烦的。比如各种巧合的不得了的安排,其实都是规划好的,或者船长默许的。 阿祖尔需要做的就是自备各种仪式材料,买的时候相当肉痛,日后还不给报销,失败了,就再买,特别烧钱的一个行为。所以搭建一艘船的船之心室会有两年左右的时限,其实是留出足够的时间给祭司凑钱用的吧? 阿祖尔还发现一个事实,为什么白头翁号上面天天叫着不允许在房间内举行神术,或者祈神,神明降临之类的仪式?那是因为,这些仪式自带的元素,会自动侵染房间的建筑结构,然后影响船之心的稳定,简单地说,就是会污染别人建造好的船之心。 比如说,现在阿祖尔做的各种仪式法术,就非常迅速的元素化了整个房间墙壁。比甲板上那些印记,靠着时间慢慢吞噬替换快多了。可惜,甲板上就不会发生这个情况,这个法子不能到处用,不愧是神秘应当尽可能的神秘,漏处早就帮你堵上了。 老船长有询问过阿祖尔,那神神秘秘的东西造好了没有,还有那房间他这个一船之主什么时候能进去,毕竟船上船长最大这个传统还是要坚持的。阿祖尔回复说,可以在船桥搭建一个齿轮升降台直达那个密室,在原来砍掉的桅杆那里建造和升降直达。 法隆船长愤怒的哼了一声,嘀咕着什么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你们把我的樱桃园彻底给改了之类的话,转头就去排木匠们干活了。 阿祖尔无所谓的摊摊手,哼什么哼,你这不挺乐意的嘛。 靠泊的时候,三位驾驶员也继续按照航行的时候的排班值班,大副本来就做的装卸货,二副三副就帮着盯盯装卸货进度,有问题就直接把大副叫起来,当然了,大副为了睡个好觉,也会在下班的时候仔细交接清楚,让二副三副能解决就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再叫他。 当然了,也没什么大事,就两千吨货而已。随便装装,大副是这条船的老大副了,装卸货经验丰富,绝对不会出差错。 就这样日复一日,很快,樱桃园号装货完毕。船上随便搜了一下偷渡客,当然没搜到,毕竟它就是在两个经济状况差不多国情也差不多的国家之间定线航行,偷渡过去也不会怎么样,还不如买张客船船票或者偷渡去更发的的国家,看书.uukanhu比如苯奇纳亚。 手续都办好了,樱桃园号准备离港了。老船长再次要求全体人员盛装站到船舷边上装相,大副去船头,二副去船尾,三副阿祖尔在船桥,帮着船长向大副,二副还有机舱传递信号,汽笛不断,钟锣回应。机舱则是阿祖尔先摇动车种,下面的大车们执行并摇动相同的车钟给予回应。 船长终于满意了。他就说嘛,从来只有船长指挥别人的! 离开港口后,樱桃园号就沿着东南方向笔直前进了。在开航前的会议上,船长就给他们介绍过了这条航线,非常简单,先东南偏东的走个三四天,开到一个中型岛屿附近,矫正好船舶位置,然后转向正东,沿着太阳升起落下的方向开两三天,走到一处非常大的珊瑚礁群落,再转向东北方向走八九天就到了。 这是条两国之间的一条百年航线,非常的安全,很少会有船只触礁沉没或者被风暴吹翻的事故发生。当然,心怀热血,想开拓新航线的,胆子大又有把握的,可以走直线直接向东北方向,驶过大洋,驶过好几个岛礁遍布的浅水区,不走这条弧线航线。 船长在写航海日志。老船长这次舍得把航海日志放在船桥了,一本全新的,航海日志。阿祖尔看了一眼,发现他根本没记录从太子港开过来的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就问了一句。老船长法隆坐在椅子上,愤怒地说:“那也叫航行?那个不用记录,世上就没有船长被指挥的航海日志!蒸汽机明轮帆船樱桃园号的首行航,就是从辛辛到埃姆格尔!我说的!” 二十 元素之力 升降梯的修改,需要木匠们修砍改造甲板楼梯,跨越三四层楼联通船桥和未来的船之心室。地方修船厂是给留出来了,就原来固定桅杆到龙骨那地方,不影响船舶整体结构,但是升降台得船上自己做,这些木匠前前后后大约得忙个十来天。 当然了,这工作如果是交给一个强大的祭司,一两天甚至半天就能搞定。有些巫师流派的法术,也被教会或者祭司们使用了,比如塑型法术,也就是变形法术。 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就看你会还是不会而已。那天指导祭司斥责阿祖尔的时候,身上一尘不染,使用的也是个普通的驱尘法术而已,只不过没人教给他而已。想要,就得拿东西换。阿祖尔不是不知道,只是有外人在,他不好自己研究学习和使用。 阿祖尔知晓漫天诸神的一些往事,也知晓他们拿手的本事,每个神明的信息里多多少少都会有几手神术留下。阿祖尔装弱鸡已经成了本能,也许是命运注定,也许是阿祖尔天生有反骨吧,一个早晚要脱离第二方舟的人,怎么会在第二方舟的人面前显露真实能力呢? 阿祖尔曾给比利的某个假身份去了信,在太子港,在治安官约翰·弗朗哥的眼皮底下。当然,按照约定,比利并不会直接回信,他会在一本科学刊物上用某个笔名发表一些感想,按照两人约定的密语,就能解密出比利的回应。当然了,这是个时间跨度相当长的联络方式,弄不好一年也就一次。 这本刊物名叫《科学》,真正懂行的人都叫他《陨星》,对应着另一本刊物《观星》。为什么叫它《陨星》,是因为这本刊物上刊登的主要内容,都是那些教会出身的科学家,面向全世界,临死前出版的一些反教会反神秘的科学理论。 阿祖尔发出去的信息就是他即将抵达吴达尔汗的埃姆格尔港并以后会经常抵达此处,希望能够得知当地一些集会据点,神秘物品交易地点和三光水的交易信息。 现在这条船上都是普通人,船本来也是普通船,只有阿祖尔一个祭司,连个教会信徒都没有,实际上是他一人独大。他要真正开始试验湖水女神的净化术加持术了,其中三种神水必不可少。月光水,他手里还有一壶,不少,但也不多,比如比利就没跟他要。日光水和星光水,估计比利这个吴达尔汗的官场新星,吴达尔汗帝国安全司机要秘书,肯定知晓一些东西。 是的,机要秘书,比利又升官了,那次来拉关系的的治安官约翰·弗朗哥给他说的。 这种不涉及到利益损失的问询是比利许诺给阿祖尔的报酬,阿祖尔要帮他处理安顿那个危险的大瓶子,据说是因为水瓶宫那位神明的问题,这玩意儿不能丢掉不能持有,也不能交给不靠谱的人。比利没说危险多高,但是隐隐透漏了瓶中的宫殿里关押着一个可怕的东西,最好找个运气绝佳的人保管。 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别人不认识阿祖尔,比利认识啊!对这个说法,阿祖尔真的无力反驳,辩无可辩。 难道这就是朗恩商会不给他安排和白头翁号同一等级的万吨巨轮工作,非要将他安排到两千吨的小船上来的原因吗?为了硬抗一下老船长的酒后失言?那个沉船诅咒?从结果上来看,挺成功的。这不是已经平安了一个航次吗?死劫已过,闭紧嘴巴不再提退休的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都精神抖擞的开始新航次了! 阿祖尔其实是有弱点的,并且很容易被拿捏。比如邪教徒,比如叛国者,他虽然没参与,但是他也没举报,并且陆陆续续的私下往来,撇不开,并且越陷越深,只能装哑巴,等着哪一天暴漏和被抓捕审判。 邪教徒前途无亮,他也差不多。 整理好混乱的心绪,阿祖尔开始干活了,使用元素之力干一些明面上大家都该知道的神秘工作,比如建立一套在驾驶台就能和船头船尾蒸汽机机舱货舱直接通话的装置,比如建立一套在驾驶台就能点亮和熄灭全船灯火的神秘装置。 这是朗恩商会所属下,有祭司的船舶的船桥必须具备的基础设施,都是公开的,不保密,里面的花费能报销。元素之力若是广泛用于民生,那可是极大的跃迁式进步,可惜,神秘当尽可能神秘!这是规定,这是众祭司不可违背之约。 至于那种能在一张羊皮上显示航线船位的神秘海图,不管走到哪里离岸多远都能和陆地直接双向联系的通讯设备(根据私设,船之心只能单向发射,包括长篇文章大量数据都可以,但不能接收),那是高级神秘物品,稀少得很,一直有价无市。当初索林副船长和凯尔副船长联合申请,要普及推广来着,结果依旧不了了之。 樱桃园号的通讯系统和照明系统做好以后,uu看书 ww.uukanshu.om 老船长很开心,这次他手里终于有个普通人也能用的大型神秘物品了!这才像话嘛!船长怎么能不如三副呢?船长怎么能有神秘物品还不能用呢? 试用了几次之后,通话效果非常不错,但老船长觉得不保险,宣布保留汽笛和前钟后锣的通讯传统,作为船上通讯的备用手段。阿祖尔鼓掌称赞老船长睿智无双有远见。然后老船长得意之下,再次宣布,和蒸汽机机舱大车们的联系,就继续用车钟吧,通话设备作为补充手段。老子不想和他们说话!就让他们直接看车钟执行命令! 至于使用了防火和照明系统以后,三副的工作大大减轻了,只需要按时加油,还有定时巡火就够了,但是这一切不都是三副阿祖尔带来的吗?就算三副的功劳好了,不减工资奖金,不加工作量!以后有机会了,老子给他推广开来,让全世界的三副都感恩和传唱阿祖尔的名字好了!不是说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嘛! 再后来,法隆船长开心的叫来两个实习生跟班,让他们按照他的口吻,编写一篇文章,畅谈一下通信系统和照明系统的必要性和使用心得,要写上,是他克劳迪内·法隆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思考之下,是他冥思苦想加灵机一动,大有所得! 在他克劳迪内·法隆的领导指挥之下,他的手下祭司三副某某某修改了船上的通信系统和照明系统,给航海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和安全,船东们必须看到这种先进的技术的好处,必须发扬光大!航海界的诸位船长当以他克劳迪内·法隆为榜样!全部跟上! 二十一 随便 祭司当高贵,当优雅,当优雅的交换,不可野蛮。 阿祖尔优雅的和船长法隆交换了点东西。老船长准备完全不提阿祖尔的名字发表文章,名利双收,阿祖尔则获得船之心室的独立的改造权,不受任何干扰和阻拦,一切关于密室改造的要求皆被放行。 樱桃园号,则陆续经过了第一个转向点,有补给点和几户渔民居住的硫磺岛,第二个转向点,有座巨大的灯塔和守塔人的七彩月牙珊瑚礁,带有一处淡水泉眼的小岛群落,最终抵达了吴达尔汗的埃姆格尔港。一路上波澜不起,风平浪静,不愧是百年航线,安稳得很。 因为船长已经在普通人之间推广这种照明体系了,阿祖尔也不能无动于衷,也就给第二方舟组织写了一篇关于这个普通人也能用的照明体系的思路,和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控制枢纽光明灯的制作理念的论文,以示自己真的是偶然发现,和心向组织。 按照时间规划,樱桃园的船之心还远远不能成形,没有直接跨海联系陆地的功能,所以阿祖尔也没现在就搭建船之心的通讯台,等到船舶靠港之后,才把论文递交到埃姆格尔港的组织据点,谨慎得很。 老船长的论文和阿祖尔的论文都各自投递到各自的目的地去了之后,老船长一直很亢奋,天天追着两个实习生学新的知识。阿祖尔觉得吧,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实习生,跟在船长身边耀武扬威久了,很可能废了。可能因为大副是个凶狠脸,他们俩不敢惹,但他们现在看他看二副看水手长他们都是用鼻孔看了。 对了,这两位是很讲科学的。他们最近一直在忽悠船长,不对,不能这么说好学生,那叫教授灌输科学知识,他们说阿祖尔用的就是电,用了电来通话,点灯,熄灯。老船长见过大世面,对此相当受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导致他最近对阿祖尔的敌意、畏惧和不满都降低了很多。难道是他认为时间长了人都熟悉了,底细摸透了,觉得阿祖尔其实是个耍花腔,没多少本事的半瓶水祭司? 随便。 阿祖尔还是那个原则,这两位实习三副真和他没缘分,日后爱谁谁带着他们实习,反正他不接手。反正这位船长从认识开始,就没让他伺候过吃饭,都是实习生在做。阿祖尔挺感激新规则的,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工作更有价值,更有尊严。 樱桃园号船比较小,餐厅就没分高级船员餐厅和普通船员餐厅,都在船尾一个大餐厅里吃饭,大家的伙食一样,除了船长在船长房间自己吃,其他人都在下面吃饭。顶多,高级船员们占了个固定地盘,水手们自觉地避开而已。 几个实习生,也很安静的凑过来一起吃,躲开了闹哄哄的水手们。对了,因为船长特批的缘故,实习生们都住到了船尾,二人间,舒服得很。船长说,他们是以后天生的高等人,就不必受搓磨了。这话说得阿祖尔直发愣。命运啊,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若是,算了!不若是了,干活去。 阿祖尔依旧是不吃剩饭的。哪怕他已经改进了太阳神教会的光明护符,能够保证这条小船上没有活的老鼠蜘蛛了。但是阴影已成,很难纠正。诸神壁画里那些庞大的知识库,让阿祖尔升级了自己的手艺,把太阳神教会的照明符,光明护符,还有自己折腾出来的前程光明灯,都做了升级,升级版的照明符,光明符,升级版的光明灯,以及升级版的人鱼鱼骨护符。 仗着自己有空间宝具在身,阿祖尔一有机会就会囤货,尽量让自己身上没有浪费闲置的钱财和材料,一有机会就卖出去换更多的材料。刚好靠泊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工资刚刚发过,手里又有了余钱。 对了,这条船上不再一个航次一个航次的发工资了,按月发,管账会计算账挺轻松的。法隆老船长以前就嘲笑过朗恩商会太过仁慈,干半个月多一天,居然就会发一个月工资!钱多烧的慌吗?当然了,现在他对这个待遇挺满意的。不过二副悄悄说过,最近他和会计关系缓和了,大概要在账面上搞小动作了。 每天下午,阿祖尔不用当班,就会出去逛市场。他也就这点人生追求了,唉!他至今还没见过活的半神或者听说过最近的活的半神的消息呢!遥遥无期啊!比利倒是吹嘘说,自己一定会成为半神,当脚下这个国度成为废墟的时候。 埃姆格尔城,也是个不小的城市,虽然前段时间,吴达尔汗的皇帝和宰相暴毙,换了执政党,以及一位幼帝,可是这个国家还是很快平息了混乱,人们还是迅速抚平了惊慌,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路上的人声鼎沸,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欢笑闹腾结伴而行,路旁的人家或者商铺嘈杂不断,喜怒哀乐不断的上演,烟火气息十足。这就是人间啊,比利居然想把这里变成废墟吗?狂信徒真的好可怕啊!是在开玩笑吧?根据天地间的规则,神明不允许对大型人群出手的,uu看书.ukanshu.co 何况一个国家! 不过,这件事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吧?别的国家对此无动于衷的看着吗?通报了没?还有比利是怎么在吴达尔汗帝国上层站住脚的?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做了几层伪装啊?多大的靠山!不懂!也许,这就是政治吧!不想了,先去卖掉东西,然后买水银吧,升职二副考核的花费不能报销实在太操蛋了! 太阳神教会不愧是世界上最大的教会,埃姆格尔港里,太阳神教会的氛围最重,到处都是钟楼,甚至本国的土生土长的教会都被打压的不见了,据当地人说,这种情况时全国性质的。阿祖尔买了最近几期的《科学》杂志,找到了某位笔名名叫“指明星”的作者刊登的一小篇文章,根据刊登日期里的数字,一段一段的扣着字眼,拼接出一个邮箱编码和暗语,跑去邮局,拿到了邮箱里的回信。 这封信里说,目前最安全可靠的交易地点,都是太阳神教会的,其他的都在政权动荡中受损不小,暂停接待外人。日光水,就是太阳神教会的太阳结晶泡出来的水,直接拿太阳神一系的物品去交换即可,除了贵,没别的毛病,星光水,目前市面上没有,要等某个神明陨落的时候,才会有大量的星光水现世。要么就去巫师世界,或者深渊世界寻找,那里有不知道的神明级别的人陨落而世人皆不知。 然后,信件设置的阅后即焚启动了,吓了阿祖尔一跳。真谨慎啊!自己日后给别人写信也得这样做。好像很简单的来着。目光也是光,光这东西阿祖尔玩得很溜,容易学得很! 二十二 慈悲之水 事实证明,传说中的幸运之子阿祖尔,并没有真的多有名气,虽然他认识的人都会说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这句话打趣他,但是那些不知道的,面对阿祖尔依旧是公事公办,什么阿祖尔?不认识,不知道,没听过! 在埃姆格尔港最大的一间太阳神教会,阿祖尔用了十枚照明符才换了一小瓶“圣水”,多了还不给换。象征意义的护符都能卖一个银币以上,这种真实有效的护符,每个至少能卖一个金币,何况阿祖尔这个还是加强版的。阿祖尔觉得太亏了! 但是那位值班的冷面就这样,爱换不换,反正你不是我教中的兄弟。并且,对方要求阿祖尔留下真实信息,包括姓名和所在组织,出示相关徽章或者证件,不然不给换,理由就是最近国内动荡,要防着坏人,根本不是比利说的,拿着东西就给换! 这个圣水,正确的名字叫做“慈悲之水”,也不是真正的日光水,真正的日光水是一种永不熄灭一直燃烧着的液体,只在总教廷圣坛里有,神前之火,太阳神教会根本不让流通,谁交易灭谁。它和月光水的代替物“美少年痛苦的眼泪”一样,都是替代品。价格也差不多,伪月光水五个金币一小杯,伪日光水十个金币一大杯? 真正的月光水,就是那几个不得不交易给比利的瓶子自动凝聚之物,那瓶子据说是神的骨头雕刻的,昂贵得很,换了个更昂贵的材料不明的大瓶子,存了很多淡水和火油,藏在手腕上的手帕里。阿祖尔当初得到月光水之后,立刻修复并升级了人鱼鱼骨护符,让护符彻底的浸泡在月光水之中,也就是护符不大,不然都不够用。 修复升级之后的人鱼护符,带在身上,自动感应佩戴者的状态,能激活绝对防御,普通的攻击都不能破防了,就是没机会测试上限,只能猜测会很高。 星光水和星光水的替代时傍晚的露珠,都不是常见的东西。 露珠,只在无风晴朗的夜里形成,早上现形,日出之后消失。据记载,星光水只出现于神明交替,星星升起和星星落下的时候。据说它就是神的血液。神血有毒,也符合古卷轴资料上关于剧毒的星光水被大量使用,毁灭了一个文明的记载。 只有极为特殊的日子里,日月星齐现天空,气象紊乱,傍晚才会出现露水。这种水,也被称之为奇迹之水,希望之水,常见记载是被人收集了制作秘药,吹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实际上没有一个做得到的。 后来,科学时代来临,大家半懂不懂的知道了露水是怎么形成的,于是有人就在夏天的傍晚,收集一些冰饮杯子外壁上的水汽凝珠来卖。 起初有人看那个水收集的如此费力和冰饮的价格不菲,同意一个银币一大杯。这是有记载以来,这种水卖出的最高价,之后它被人发现毫无用处,就卖不动了,偶尔在神棍的手里能卖出几个铜子一杯已经很厉害了。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自己亲自收集,谁也不信别人的星光水是傍晚自然形成的露水。 无数年间,人们一直想找到星光水的代替品。实验了很多奇怪或者恶心的东西,比如人的汗水,口水,早上收集的露水放到傍晚,或是大雾天下雨天的傍晚草木上的水,都失败了,在他们实验一切和星光水相关的仪式上。最“科学”的想法,晒过太阳,月亮,星星的露水也被证明并不能代替日光水,月光水,星光水。 传说,只有在神战之日的傍晚,草木上凝结的露珠才是星光水的代替品。 关于慈悲之水,阿祖尔知道的比比利多。人鱼教会的记录者,很多都是千百年前的,见过很多,知道很多。太阳神的教会貌似很古老,并且在别人都喜欢用绞刑用砍头的时候,它一直坚持火刑。原因就是这个教会,需要受火刑者死后的某个东西。 特别是那些叛出太阳神教会的大主教红衣主教级别的存在,火刑之后一定会有大颗神秘结晶留下。太阳神教会的人把它们当作宝石镶嵌在圣徽之上,泡水,就可以得到圣水了,起作用的不是圣徽,而是镶嵌在圣徽上的小红宝石们。 这就是慈悲之水的真正来源。这也是太阳神教会的红衣主教大主教身披红衣的原因。他们从不畏惧殉教,随时准备着。 每次有人被火刑惩处之后,太阳神教会都会做一个或几个大型赐福集会,圣水极其慷慨的播撒,效果极其显著。先罚后赏,先是雷霆,后是甘露,先是毁灭,后是赐福,一套流程下来,传教效果相当不错。但是平时里那些传教者或者教士自制的圣水,却很少有作用,还不如太阳神护符效果好。u看书.kansu 阿祖尔想起当初那个传教木匠,有段时间天天跟他说,论起讲科学,没人比得过太阳神教会的人,因为几百年来世界上那些出名的大科学家,基本上都是他们教会出身的贵族骑士,没人能比太阳神教会的人更懂科学。也就是说,那些科学家骑士,死前风光了一把,嘲讽了一次神创论,太阳神教会忍了,因为他们需要这人死后的尸体。这可真是科学的归科学,神秘的归神秘啊! 阿祖尔还有个任务在身,是太子港的治安官约翰·弗朗哥交代给他的,让他做个爱国者,有机会的话问一下比利用的什么神秘物品偷走了国家资料馆的库存,以后好针对这个物件做出防备,还说只要完成,联邦就认定阿祖尔是爱国的。 他还没来得及写信追问,比利就给他炫耀了。他说除了三种神水,还有几种神奇的水,有机会遇到了不要放过。 一种是纯水。这个阿祖尔知道,至柔至刚至坚至利之物,可以轻松提炼,但是很难保持纯水的状态,都是刹那。提炼可长时间保持的纯水的技术把持在某些组织的手里,和浮空石的提炼技术是一回事。 一种是污水,和纯水类似且相反,只有它污染别的水,没听说过污染它的。这水也很难保持它最初的状态,除非配上专用的容器,出自深渊,疑似星光水的代替物但不确定。 还有一种是墨水,就是比利现在拥有的一种水。比利有个墨水瓶,它的厉害之处就是所见即所得,能够抄录并复述持有者眼睛看到的一切文字图形。他就是这么搬空了大半个机密资料管的。 二十三 光明无处不在 (我好像矫枉过正了,完全没有对话了,把对话全从双引号里拿出来了!) 货装好了就启程,目的地到了就卸货,货卸完了就装货。 樱桃园号基本上二十几天就能完成一次航行任务,五十多天一个来回,加上不定期的天气影响,接近一个月一个航次,挺稳的。船员们也喜欢这种有规律的工作,毕竟每次航行半个多月靠了码头,都可以有五到十天左右的靠泊日期,具体停多久,要看下不下雨,下不下雪,天气好坏哈还有货物运转的快慢,等不等货,装卸货速度快慢等等因素。 樱桃园船号不大不小,不像小船那样装上就走,也做不到像大船那样,呼啦啦啦几个货舱同时开工或者一边装货一边卸货,能协调作业,它的装卸速度一直上不来。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一天天,就这样过去。 等到来年三月初的时候,樱桃园号靠了很多次吴达尔汗帝国的埃姆格尔港口之后,阿祖尔已经和太阳神教会那位冷面教士混熟了,默契到一见面就直接一手交日光水,一手交照明符,一语不发的完成交易的地步了。 然后事情总有反转,阿祖尔无声交易完毕要走时被拦下了。 一个主教,单手抱着一大瓶水,瓶身透明,瓶中水悠悠的摇晃着。 阿祖尔最近在学习那个气场,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看别人的气的颜色,和气场的强弱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攻击力。他还看不见气,就瞎猜那种。他觉得这位主教气一定很强,气场强大的人,还是主教级别,不知道该换算成几级祭司,肯定打不过,于是他先行行礼示意。 主教挥退了值班教士,和颜悦色的领着阿祖尔来到大厅边上的待客室,请阿祖尔先坐下。阿祖尔谢过,请主教一起。 “尊敬的阿祖尔先生,我是埃姆港楞次街区大教堂的主教贾兹·巴尔博萨,恭候多时,尊敬的阿祖尔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了!请您原谅,我主的光辉能照亮世界上每一个角落,但是我们不是神,我们总有疏忽,我们有罪,我们需要赎罪和播撒主的光辉。” “不敢当不敢当!你真是位虔诚的信徒!愿太阳神保佑您!” “太阳神保佑!” 开场之后,这位贾兹·巴尔博萨主教提起了自家教堂的疏忽,居然把一位能够制作优秀照明符光明符的尊贵客人按照流浪祭司级别对待了。贾兹·巴尔博萨主教不断的道歉,向他的主道歉,跟他的主忏悔,说的阿祖尔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说一声我原谅你了。 算了,千万别提这一茬!万一对方以为自己渎神,自己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尊敬的阿祖尔阁下,感谢您对我们教会的大力支持!您制作的那些护符,真实帮了大忙了!这片土地上的善良人总是那么的不幸,去年遭受了大罪,饱受无佞之灾。我们已经尽可能的传播我主的光辉,温暖他们惊慌痛苦的心了。感谢您及时的支持!那些加强版的光明符,很好用!一个金币一枚的价格,实在是太亏待您了!” 贾兹·巴尔博萨主教郑重的起身行礼道谢,非常的虔诚。阿祖尔赶忙起身拖住他不让他拜下,连称不敢。贾兹·巴尔博萨主教坐下,阿祖尔悄悄擦了一把汗,这人刚见面就太多礼了,不是好事,不知道待会儿有什么等着他。 然后,贾兹·巴尔博萨主教诚恳的说到,很早之前,阿祖尔就和太阳神教会的兄弟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比如,教中依旧记录着前年和去年那位传教木匠杰森·罗纳德汇报上来的对阿祖尔的评价,熟读经义,对太阳神教会了解深入,稍加引导,即可大成。 现在,阿祖尔又显露了一手极其优越的制作照明符,光明符的技术,还首创了光明灯,就冲他给灯起的这名字,绝对的心向光明,绝对须要视为不可多得的光明种子!如果阿祖尔愿意投入太阳神的怀抱,他愿意申请一位红衣主教前来实施一次大型神术,为阿祖尔解除契约之罚和神罚。 主教的话说的阿祖尔浑身战栗。什么是光明种子?一听就大有来头!这架势,快赶上邪教人鱼教会强行加封他为神子了!神子,那是要被烧死的啊! 阿祖尔苦笑着拒绝,说自己还不想换工作,还不想换组织。谢绝了贾兹·巴尔博萨主教的好意,并一再表示自己对太阳神教会没有任何意见,多谢太阳神教会的包容理解! 慈眉善目的贾兹·巴尔博萨主教也不生气,说起了其他的事。比如,补偿给阿祖尔一大瓶圣水,并且希望阿祖尔的护符制作不要停下,有多少要多少,给他十个金币或者等价值的神秘材料!贾兹·巴尔博萨主教还说,他们也在仿制这种加强版护符,希望阿祖尔不要介意,阿祖尔哪里敢介意,连说没关系。 贾兹·巴尔博萨主教补充说道,为了感谢光明传播者阿祖尔的善行,太阳神教会给他开通了一个专享邮件通道,只要是关于他的信件包裹,不管是邮寄还是别人邮寄给他,在太阳神教会下辖的邮寄路线上全部免费,uu看书 .uukanshu 并且一定会及时送到。光明无处不在,光明能够送达任何地方,所以光明的邮局也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太阳神见证,他们绝对不会翻阅信件包裹内容,绝对不会向外人泄露信件的来处去处,永远有效。 这话说得阿祖尔还以为自己和比利用暗号私下联络举世皆知了。阿祖尔边擦冷汗便表示感谢。这地方,太恐怖了!光明种子不行,就光明传播者!一套套的!比邪教还邪教!以后还来不来?要不回去就把船之心彻底建好,赶快联络第二方舟,向他们申请验收算了。升职去做二副了,总要给他换个船换个航线的吧? 最后,贾兹·巴尔博萨主教满面笑容的说:“阿祖尔阁下,您的生日就要到了,诸神喜欢生日,诸神喜欢生命的诞生。我们认为所有生日都是必须欢庆的一天!我们刚好在您生日那一天举办了一场交易会,送您一张五折卡,您需要什么就在交易会上面买,这个优惠算做我们太阳神教会送你的生辰礼!” 阿祖尔算算时间,果然,又是一年过去了!痛苦啊!心碎之日好似就在昨天,人间的烟火缭绕,完全不能让他忘记那段惨痛的日子。阿祖尔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多谢您的好意,但是那个时候,樱桃园号估计已经在大海之上了。我应该是来不及的。” 贾兹·巴尔博萨主教把打折卡放在阿祖尔手心,又拍了拍:“无所不能的只有我主,但是我们也能做到一些小小的变动的,比如驱散晚霞让傍晚的阳光多停留片刻。没关系,您放心的按时前往即可。” 二十四 星光水 除了光明的源头太阳,其他任何日照之处,必有阴影生出。 哪怕是太阳神教会治下。 果然,在阿祖尔半信半疑的等待之中,船上有两批货很自然很合理的出了问题,一批货发生了经济纠纷,前后两任货主正在为了涉及到这批货物的一宗抵账案件牵扯不开,货物被扣在仓库里发不出来;另一批货物的出口手续不正常,箱子就堆在码头上不让装船,被卡着审核。然后樱桃园号的装卸货日期就很自然很合理的后移了两天多。 大副克利夫·杜比感叹的说:“吴达尔汗帝国经历了举国大混乱之后,办事效率大大不如之前了!也就是靠泊费用现在全是朗恩商会来出,放在以前,法隆船长早就骂人了,以前可都是他自己掏腰包的!” 老船长无所谓,停工就停工,刚好可以下去多休息两天,人这一辈子,美色美酒绝对不能辜负! 后来,停工的麻烦很合理的被货主们解决,樱桃园又极其自然的恢复了装货,一切毫无有人插手的迹象,时间也到了阿祖尔的生日,植树节。 阿祖尔拿着打折卡也是邀请卡来到了交易会。这次交易会举办方就是太阳神教会,摆摊的都不多,大部分交易都在店铺之内完成。他在出示了邀请卡之后,被门童带进了贵宾室。 阿祖尔问服侍他的女服务生:“这次交易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服务生自我介绍说叫做莱蒂·科佩特。“一如往常,先生!基本上全国有空闲时间的神秘者都会过来这次春季交易会交易购买所需之物。卖东西的零散客人很少,不是我们不允许,而是因为我们的教会一直能保证货真价实。” 阿祖尔想起传奇小说里必备的拍卖会,就问道:“没有什么珍品拍卖会吗?” “没有的,先生。拍卖会只在各国的首都会有,而且也极少举办。好东西都内部保留或者当场交易掉了,即使有拍卖会,也大多是普通的暖场物品,和一些实在无法辨识的奇怪东西,反响很差,并不受欢迎。所以埃姆格尔港没有拍卖会,非常对不起,先生!”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那接下来我怎么交易?和平常一样自己去买吗?” “您在此安坐即可,这本货物名录汇总,您翻看一下,选中什么,我们会给您送过来,或者货主会亲自过来,先生!” 阿祖尔谢过了耐心解答的小姐姐莱蒂·科佩特,自顾自的翻看起了桌上特意留给他的货物名录。 “诶?星光水?现在就有星光水吗?哪怕是假的?不是说露水要夏天才有?” 莱蒂小姐姐礼貌的接过名录册子看了一下,回答道: “先生,这个是某一种星光水,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星光水。上个月是闰月,有人号称采集到了星光水,四年一次的星光水!虽然这是个流浪祭司,但是他的信誉非常好,这种水的确每四年他才卖一次,所以我们把他的货物也排了进去。您看它的价位非常的排前,就知道它并未被绝大多数人认可。露水的话,只要温度适宜,往南方走远一些,就能找到类似夏天的地区。这种水,主要的卖点是闰年闰月里收集的露水,名字叫做星光而已。” “那岂不就是上个月?算了,就算我知晓我也没机会采露水。帮我留一瓶,不,如果对方价格保持一银币一瓶不涨价的话,可以面谈多买点。” “是,这就帮您约见。” 很快,货主来了,对阿祖尔先行行礼,阿祖尔赶快回礼,进了贵宾室,不等于真的是贵宾了!来人是个棕发男人,满面风霜,皮肤很黑,手掌粗糙,似乎跟水手一样经常吹海风和劳作。 “日安,先生!” “日安!我是祭司阿祖尔。” “我是流浪祭司艾米尔·吉布森。来自遥远的热带岛国。感谢您的赏脸!您要现在看看我的货物吗?” “不是都是一个银币一瓶吗?” “普通日子的露水是的,我上个月收集了一个月,保证新鲜。但是我的其他几种水特别的珍贵,一个金币一瓶,一瓶可以倒好几大杯。他们是我在上个月的三号四号上弦月,还有十七十八号下弦月的时候收集的闰年上弦月水,和闰年下弦月水,它们是真正的晒过日月星三光的露水,那几天,日月星同时出现在天空,虽然露水收集的时间是早上,但也是极为特殊的日子。” “还有一种,是上个月二十九号收集的,每四年才有一天的日子!所以价格要更贵一些,一瓶五个金币。” “不是说,这种简简单单晒过日月星的露水没有任何效力吗?” “我坚持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它们的用处,以及我收集的露水都是自然生成并晒过了当时所有的日月星,不止是日月星的某一种!我每次都会自己留下一半做研究,拿出一半来交易,附带的交易内容是,如果研究出用法了,给我一份,作为交换我会送给每个买主一份我多年来的研究记录。” “您,真慷慨。您就好像不是祭司而是个慷慨虔诚的教徒一样了!” 阿祖尔用了五折卡,也花了好几个金币才把痴迷研究各种露水用法的落魄祭司打发掉,因为对方努力推销让他干脆买双份!阿祖尔同意了,收入了那几种特殊的露水。当然本次交易重点就是那个附赠的一份研究记录,用邀请卡免除了附带麻烦后续联络那种,不然谁没事买双份露水啊!又不能喝。 接下来,阿祖尔又见了几位奇怪的人,甚至有些可能是遮掩了身份的巫师,身上诡异的气息太浓厚了一些。太阳神教会本次交易会上出现的东西都太好了,好到阿祖尔只能看看介绍,然后继续打听那些零星的外来卖家。在买下了看得上或者买得起的一些物资后,阿祖尔打算回去了。略有收获,还算满意,但是也就那样。 然后,交易会的主人来了,是一位年长的女性教会人员,贾兹·巴尔博萨主教走在她的身后。这个场景很少见,太阳神教会里,很少有女性能做到高层。贵宾室那位女服务生莱蒂·科佩特一脸欣喜的差点扑上去,被阻止了也依旧靠过去了,uu看书 w.uukanhu 低声喊了一句妈妈。女教士安慰的摸了摸小姐姐的头,然后被贾兹·巴尔博萨主教拉着让她站到自己身后。 ”尊敬的阿祖尔先生,我是吴达尔汗帝国总教区大主教莱妮丝·斯特里克兰德,你可以称呼我为莱妮丝嬷嬷,他们都是我养大的孩子,视我为母亲,请允许我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也祝你今日生辰日快乐!太阳神教会上下皆欢迎您的到来。“ 阿祖尔早就起身恭迎这位大人物了,听得此言连忙表示感谢,他也很想念妈妈和嬷嬷,见到慈祥的女性恭贺他生辰,他很是感激和尊敬。 “您是要回去了吗?希望您今天满意而归。” 阿祖尔表示囊中羞涩,但今天也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已经很满意了。 大主教莱妮丝慈爱的说到: “我们教会上层讨论之下,觉得还是对你这位光明传播者的报答太过简单保守了,于是除了许诺你任何包裹邮件来往永远保密和免费,我们再送您一件高级神秘物品,双向信纸。信纸的另一端是我们教会的情报中心,您可以在上面写信,询问我们太阳神教会一些你急需知晓的普通信息,比如世界局势变化,哪个国家发生了政权交替。希望您能多多和我们教会联系,我们欢迎您的问询。 当然,除了与您密切相关的消息我们会及时免费的通知您之外,关于神秘世界的其他信息,我们并不免费。您需要回答信纸上显示的问题之一作为报酬,否则就不能再次提问。神秘应当尽可能神秘,我们教会的信息中心也不能违背此约定。” 二十五 33得6 此行收获还是有的,就是不怎么敢随心所欲的使用。趁着还有点时间,阿祖尔给父亲写了报平安的信,交代了以后可以怎么直接联系到他,再买了点吴达尔汗的特色物品,一起打包寄了回去。 一同发出去的还有给太子港紧盯着他的约翰·弗朗哥治安官的回复,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下某种稀有的神秘物品的特征,没正面回答。至于给比利保密的问题,阿祖尔觉得,他们算不上朋友了,甚至因为强买强卖加前仇旧恨,只剩下相互挟制这一点了。 以及,狡猾的比利,又在通过他向联邦传递消息!这就是以前别人说的,比利通过某个渠道威胁联邦高层了吧?这次他就是那个某个渠道?他还是那个蠢蠢的工具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联邦迁怒,真想学几手攻击力强大的法术,和强大的契约啊! 最后,太阳神教会的邮局,收下了他的信件包裹,果然没收他费用,哪怕是跨国邮寄。抠门的阿祖尔压下省了一大笔钱的窃喜,面无表情的想着:“稳住,别浪!这些东西完全不怕泄漏!不致命!” 回船的时候,阿祖尔带回了很多瓶子,让值班水手惊讶的以为阿祖尔三副忽然开始喝瓶装酒了。阿祖尔含糊的说这是特殊物品,比如水银瓶之类的打发了过去。不在明面上带回来也不行,空间物品太过稀有了,太阳神教会的眼睛也太过物无孔不入了。 阿祖尔狠狠的发誓,跟自己发誓,要谨慎,要小心!要尽快强大到使用宝具也无所畏惧! 回到船舷边上,阿祖尔的心情就开始舒畅起来了,因为樱桃园在欢呼,欢呼自己的一部分的归来,欢迎自己的主宰归来。除了和第二方舟组织的通讯台还没有建立,船之心室已经建立完成。 这个世界上,此刻有着三艘完全相同的樱桃园号,都是甲板上扬着两根帆,船身后半截外侧架着两只巨大的明轮的蒸汽机帆船,同时存在,又紧紧相连不分彼此。 第一艘,就是这一艘悄悄摇晃着欢迎阿祖尔踏上舷梯的樱桃园;第二艘,在船桥之下,甲板之下,蒸汽机房之上,现在已经密封起来的房间内,一艘虚幻又真实存在的樱桃园,第一艘的控制核心;第三,就是阿祖尔的元素核芯,祭司力量的源泉和主体所在。 阿祖尔的工作做的不是不够快不够好,而是太快了,太好了,这样的船之心,根本通不过检验,好过头了。 阿祖尔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斩断自己的元素之心和控制台绝大部分的联系,让元素之心降级为船之心平等的存在,那极其微弱的联系,就是为了让两者兼容共存,让樱桃园号同时具备两个控制台。 一个能控制整条船的情况大约占六七层多,用于向第二方舟组织申请考核验收,刚好不高不低,然后上交,被别的大船的船之心给吞噬掉,一个保留微弱的控制权,就那些前者没能完美控制到的地方,大约占到两三成多。当然考核没开始的时候,他依旧是这条船的完美控制者,他依旧是这条船的共生者,船就是他,他就是船。 想做到毫无痕迹的斩断和伪装,就需要世上最锋利的东西来切割。阿祖尔不求完全没有痕迹,反正上面对他的考核也不可能多严格,毕竟是拖去给别的船喂食的东西,完成度六七层的东西,需要多谨慎检查呢? 所以,阿祖尔选择的就是纯水,至洁者湖水女神的水刀。这是他能够接触到的最锋利的东西了。顶多就是技术不达标,没那么纯罢了。 为了得到纯水,阿祖尔把空闲时间都泡在了密室里,船长问起来就说正在努力描绘秘纹,反正法隆船长下来看了两次,看不懂,加完全动用不了虚幻的船之心之后,就再也不肯下来了。有船桥,就够他用了,他是船长,可不能丢脸,任何时候! 船长之所以会关心阿祖尔,是因为他和两个实习生的蜜月期已经结束了,都过了一整年了。 现在法隆船长从他们身上学不到什么新东西了,船长心腹又有真正的心腹舵长厨师长会计之类的,他们俩老跟着,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做,封口费都给出去好多个金币了! 加上两个实习三副又不能真就这么只跟着他,什么三副的技能工作都不上手实践,老船长就想把他们还给三副。可惜,被阿祖尔无意之中给拒绝掉了。 在密室里面,阿祖尔就是主宰,这个密室其实就是个简化版的小世界,小世界的核心。在里面动静再大,也影响不到外边。 所以阿祖尔肆无忌惮的在里面试验各种神术法术,特别是那些据说已经陨落的神明的法术,更是全力进行,反正在密室里,阿祖尔的元素之力源源不绝,不怕消耗。 也就是说,假设阿拉法特·沃尔玛船长实际控制了白头翁号,哪怕只控制了一半,他在白头翁号的船之心室里面,光是向外源源不断的砸小火球,uu看书 ww.uuknshu就能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问题是,祭司要优雅,只凭两句优雅的神语,他就优雅的赢得了一场战争,死个把人,对优雅的祭司而言,算得了什么呢? 在密室之中,阿祖尔反复召唤了湖水女神,从六芒星召唤,到三角形召唤,从六芒星仪式神术,到三角形仪式和神术,能成功,但只得到了她的神力本能的回应,湖水女神至洁者辛徳雷亚娜,真的很久之前就陨落了。有了从埃姆格尔港买来的各种材料,从三到六,从六到三,三三得六,这次,阿祖尔终于能实验各种神术法术了。 在得到短暂存在的纯水之后,阿祖尔试着切割了一下元素之心和船之心的联系,隔离效果斐然,就是这联系随着时间依旧会慢慢的自动恢复,毕竟阿祖尔本人就在船上,而整条船都被他的元素浸染过了。 阿祖尔把申请考核时间拖到八月底,在觉得形势可以了的时候,就在船之心控制台上建立了单向通讯,向第二方舟组织发出了二副晋升考核的申请。 实际上,这个通讯台也没有别的用处,即使早早建立了也没有用处。樱桃园上只有一个祭司就是阿祖尔,考核没通过之前,组织内部不会对阿祖尔的船做出别的任何回应,何况是一艘即使考核通过了也很快就要被吃掉的船。 阿祖尔的计划通过了,八月中,离开吴达尔汗的埃姆格尔港开往辛辛港的路上,阿祖尔发出了考核申请。樱桃园号抵达辛辛港的时候,朗恩商会已经把消息传了过来,要求樱桃园号卸空货物后,返回太子港的塔西亚造船厂,修检一次。 二十六 日月星 老船长克劳迪内·法隆接到要去检修的消息后傻掉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祖尔,指着他说不出话来。阿祖尔沉默的点了点头,法隆船长的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老船长缓过来之后,流着泪对阿祖尔说道:“好啊!好啊!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年轻有为的优秀人物呢!你厉害!你可真是厉害啊!生生的把两年的任务一年就完成了!前途不可限量了啊!纳斯托·梅特!约万卡·格斯特!快来见见你们的三副!跟着他学两招!一招也可以!学到了你们的前路就平坦了!” 老船长把两个实习生叫来,扔给阿祖尔,说是以后就跟着三副阿祖尔学习如何做三副了,不要来见他了,他没用了! 至此之后,克劳迪内·法隆船长,穿着船长制服,几乎不离开船桥,在驾驶台和两翼走来走去,要么就端坐在船长椅上不动,发呆。 几个驾驶员包括舵长都沉默的做自己的事,不敢打扰悲伤的老船长。然后两个实习三副被阿祖尔带着,做一些整理救生艇救生圈和清点仓库之类的事情。挺累的,但是阿祖尔已经习惯了,哪怕他现在是个优雅的祭司。 但是,两个实习三副不干,大叫着:“我们上船来不是给你打下手做苦力的!我们是天生的人上人!这些工作,交给水手去做就可以了!我们不要干!你不过是比我们早毕业了两年而已,我们要干净,轻松!你愿意亲自干你就自己干!我们不奉陪了!” 阿祖尔无所谓,不乐意干就走呗,他当初就说嘛,他和这两个家伙无缘。两个人去找船长,可惜船长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出不来,完全不理睬他们,最后,他们被大副克利夫·杜比扔给水手长了。 卸货速度很快,快到老船长天天站在船桥上,瞪着卸货工人们: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该快的时候你不快,该慢的时候你不慢! 然后樱桃园号汽笛一响,晃悠悠的离开了辛辛港。也就是现在樱桃园号真正的掌控者是阿祖尔,船乖得很,不然,在精神恍惚的老船长法隆的指挥下,船离泊的时候肯定要出事故,撞向码头或者撞个船之类的。 船开到大海之上,老船长终于恢复了精神,他想说点什么来着,想了想不吉利,又把嘴闭上了。他这一辈子,晚节不保,就毁在一张嘴上了。既然被人拯救了一次,特别好多人都跟他说,拯救者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幸运之子阿祖尔,就给他点面子,别再来一个沉船诅咒了吧。 毕竟,自己比葬身大海的那些人强很多,还能活着回到家里,难得的很呢!自己的大房子啊!一年前买的,还没住上几天呢!算了,不能多想,安分的等着靠码头吧!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愿幸运之子保佑我平平安安! 每天早上,老船长都让水手长带着人冲洗甲板,慢慢来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干净,哪怕烟囱里的灰不断的跑出来,不怕,明天接着冲。看着甲板上哭哭啼啼的两个实习三副,和另外两个沉稳的不得了的实习大车,四个实习生的对比反差实在是太大。 老船长温和的对当班三副阿祖尔说道:“这两个家伙啊,完全被我给耽误了,这一年来跟着我耀武扬威吃喝玩乐,从五好青年变成了五毒俱全,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一年下来,钱肯定没攒下,我还补贴了他们俩不少呢!我有愧啊!日后你若是有能力,能拉他们一把就拉他们一把吧!” 阿祖尔也知道马上要被强行退休的老船长现在伤感至极,想了想,答应了。一把不就是一次嘛,遇到了就拉一把,仅限一次,实在是和他们缘分不深啊! 然后阿祖尔看着水手们天天毫无意义的冲着甲板,从早到晚累个半死,不忍心了,动用船舶之主的力量,隔绝了烟灰,优雅的交换,把烟灰交换成风,吹起了船帆,清洁术无声的发动,让船身和甲板悄悄的变得更干净。船长满意了,让水手们回来,把全船挂上彩旗,他的樱桃园号要穿着彩旗来,穿着彩旗回去。 但是,阿祖尔出问题了。前几天切断的联系,因为刚刚的神术,又完全连接了起来,这还有四五天就靠港了,这还不露馅儿啊?阿祖尔慌了,于是他决定找到更加锋利的纯水来切割一下他和船之心的元素联系纽带。 不用冲甲板,没事干了以后,浑身力气没处使的水手们玩起了危险的海钓。下午的时候还真让他们钓起了不少大鱼。厨房收了他们的鱼,顺便收获了不少鱼籽,一群人在那里说这鱼籽怎么怎么吃好吃,生吃好吃还是做鱼子酱好吃。阿祖尔过去分辨了一下,要了两坨他认识的鱼籽,来自体外受精河床里孵化的洄游鱼种。 然后趁厨房正热闹,阿祖尔悄悄溜回了密室。他拿着以前自己用匕首削木头做的斜三叉戟做仪杖,丝帕放大做祭坛,撒上白盐做三角星,点起香烛,四面八方燃起已经陨落的湖水女神最喜欢的苹果花熏香。 人鱼骨架一堆扔一边,鱼籽一坨放盆里,瓶子就用比利强行扔给他保管的危险之物。他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个仪式上了,uu看书w.uansh用这个仪式,净化一个封印在瓶中宫殿里的邪恶之物,由此净化得来的纯水,肯定更锋利无痕,更有效果吧? 哼起梦中的小调,虽然跑调得厉害,但就是意思意思,阿祖尔站在三角星中间,虔诚的转着圈子。 “把日光水洒给未受精的鱼卵,让它们平息想出生却永远无法出生的愤怒,让食物源源不断,按需所出,食者永无饥饿; 把月光水倒给自然老死的人鱼,让他的骨骼继续保护着女神的后裔,让护符永不磨灭,让骨刀骨矛永远锋利; 把星光水泼向腐朽之水,让污水中的怪物死绝,让不洁污浊之物永远消散,让清净之水遍布家园。” 转圈转早了! 算了!继续! 阿祖尔把一大瓶慈悲之水,一小杯月光水,所有从流浪祭司手里买回来的闰年闰月星光水分别撒进各个容器,然后挥舞着斜三叉戟,在木盆上点了一下,在人鱼骨架堆上拍了两下,在那个比利强行让他看护的诡异之瓶的身侧狠狠的虚刺了三下,然后叫了一嗓子,在原地转起了圈,金发和衣摆翻飞,地上的白盐烧了起来,丝帕祭坛上的神纹闪烁游走的亮起,回应着阿祖尔的祈祷声: “想生者,别样的生生不息。” “不想死者,另类的痕迹永存。” “散播腐朽者,速去腐朽那腐朽之地!” “至洁者辛徳雷亚娜律令:食物当饱腹,护甲当坚固,武器当锋锐,水当洁净!恶魔当永远驱逐!” 仪式成。 日月星齐现于天穹,天下震动。 二十七 离歌 诸神神谕:“蒸汽之神的神职凝聚失败。未彻底成型就已陨落!” ————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有些教会经常收到神谕,信徒信奉的神明来一道神谕并不会引起轰动,比如娼妓女神。 有的教会很平静,这是要严肃对待的事情,怎么可以到处哄传和讨论?这是不敬神!这么想的一般都是太阳神教会这种老古板。 还有些教会就开心了,原来自家的神明还活着!这都多少年没聆听到神音了啊!唱起来!跳起来!来个人拉着我拉住了!我要把自己烧给神助助兴! 还有些所有人都能分享的好消息,就是这个半成型的神职崩解陨落之时,神力暴动。神血泼洒,人间的各个强者纷纷出手,收集了不少的真正的日光水,月光水,星光水,即这位还不存在又真实存在的陨落者的肉,骨,血,它们都是神职崩散的产物。 太阳神教会发出了声明,本次现世的日光水,与太阳神无关,只要不把日光水用于交易,太阳神教会就不予追究。 月亮没有教会,诸神即诸星,对星光水并不在意。 还有就是那种星光水的代替品,奇迹之水,希望之水,只要发现了日月星齐现的祭司,巫师,教士,神秘能力者,都各展所能,收拢了无数。多到什么程度呢,多到太阳神教会都主动给阿祖尔发来了信息,问他是否需要,并且这条信息免费。 樱桃园号没有参与进去这场轰动。那个时候海上忽然起了风浪,水手们都赶快回了房间关紧了门窗。然后等风浪平息了就天黑了,点灯了吃晚饭了,没人关心天上有什么异象。在船桥值班的老船长和大副也没注意到,大副克利夫·杜比正在想着法子安慰自己的老恩主,提拔者,别那么悲伤,对身体不好。 等手续都办妥了,樱桃园号靠在了塔西亚造船厂的码头上,这次船就不进船坞了。 克劳迪内·法隆船长,流着泪,大笑着,告别了船员们,踉跄的走下了舷梯,在舵长西迪·富勒的搀扶下,上了车,走了。 此情此景,就像是小说里记述的无上天朝上国的那首《离歌》:长亭外,古道边,老骥伏枥,终为土灰。 唉,分别依旧是如此的痛苦呢! 船长退休了,会有新的船长来接手这条船。舵长也走了,因为新船长会自带舵长。舵长西迪·富勒离开后,大概会去别的船上做个水手长吧。 其他人都留下继续工作,包括大副克利夫·杜比,依旧是大副,既不能离开,也没能在船长退休后提拔为船长。 大副和两个大车去和修船厂讨论船舶修检事项了,其他人继续休息或者做些简单的日常工作。然后这个时候码头外面又来了一条三桅杆大船,靠泊在樱桃园号的身上,外舷一侧。靠的不是很舒服,因为这条船也有两个明轮,还比樱桃园号大,船头对船尾那种靠拢着,船之间搭了数块跳板那种系泊。 两条船甲板上看热闹的人自来熟的打着招呼,热情的交谈起来。唯有阿祖尔看到了来船那巨大的明轮,心里生不了不祥的预感,他心底在默默流泪,这就是把自己的孩子拿去喂狼的感觉吗? 深夜来临,该睡的都睡了,阿祖尔在值班,大副办公室里面有些冷清,现在已经九月底了,白天还是很热,晚上已经有些阴凉了。 夜深人静之时来了个客人,从隔壁船上来的。阿祖尔心里隐约有了感觉,起身微微行礼,对方笑着回礼。相互出示了证件和徽章之后,来者笑着说:“阿祖尔三副,我是杜加尔特号的船长马里乌什·柏德蔚,这是组织签发的征用契约,你验收一下。这次由我来检验考核你的晋升作品。” 阿祖尔收起契约纸,局促不安的把马里乌什·柏德蔚船长带到了船桥,然后摇动升降台,进入了密室。看到流光溢彩的船之心室,柏德蔚船长很满意:“这是个优秀的作品,看来你的机遇很不错,运气也很好,能力也非常优秀!组织喜欢你这样的人!我很满意!我会给你的报告上打个好评的!” 然后柏德蔚船长严肃的说道:“你有慈悲之水吗?太阳神教会的那种?没有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一瓶。” 阿祖尔连忙从密室角落的架子上翻出一瓶,说道:“有的。” 船长马里乌什·柏德蔚饶有兴致的查看了一番阿祖尔放在船之心室的收藏,很羡慕的说道:“不愧是幸运之子阿祖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物资,相比同龄人,你实在是太富有了!不过以后不要把重要物品这样放在船之心室,不好。你以后可以多攒点积分,再花个千百金币从组织里换购个空间物品,一方大小,比如我这样的。” 柏德蔚船长伸出大拇指,秀了一下一个粗暴结实的指环,然后又收了起来。 在第二方舟组织里积分为一的阿祖尔点头称谢,一连串的是是是。 “不要灰心丧气,你还可以从新开始嘛。这条船太小了,你看我的船,那才叫做船!以后你强大了,u看书 .uukasu组织也会给你安排一条大船的。别为了这个小不点的船之心难过,难道你不升职二副了吗?” “作为补偿,我必须告诉你一些关键事情。一个就是待会儿吞噬的时候,你的元素之心会暴动,因为你在制作的时候肯定不小心的把自己的元素侵染进去了没完全收回,那感觉就跟在吃你一样。你得喝点什么保证冷静,比如慈悲之水。别嫌恶心,虽然不知道这是太阳神教会提炼了谁的大脑或者尸体得来的。啧啧,可是它特别专业的针对这种元素撕裂疼痛,非常有效!” “再一个,你的元素之心是什么形状的?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形成了一朵花或者一把帅气的刀,剑,骑士枪吧?哈哈哈哈,没关系,我也是看着传奇小说度过了幼稚的初期阶段。好了,这是必须的一次痛楚,我在吞噬掉这艘船的船之心后,你的元素之心会爆动,乱成一团。要得就是这个一团。你看我的元素之心。” 杜加尔特号的船长马里乌什·柏德蔚手一挥,一颗圆圆的,亮晶晶的东西从无到有,显现在他的掌心。 “这个就是作为前辈教导你的事情了,需谨记!元素之心要打磨的越圆越好!不要追求好看,帅气!你又不能拿着玫瑰花,拿着元素刀枪和人打架。祭司要优雅!这种完美的圆,完美的圆球,就是优雅!也是力量的体现!越浑圆如意,越亮晶晶,祭司的力量越凝练和强大!” “好了,我开始了。” “吾乃杜加尔特号的船长马里乌什·柏德蔚!出现吧我的伙伴杜加尔特号!” 二十八 神谕 虚幻的杜加尔特号显形,压碎了虚幻的樱桃园,饱食一顿,又消失了。 经历过多次自残的阿祖尔熟练的憋出一头冷汗,然后假装喝水,实际上把恶心的脑浆蒸馏水收起来了。之前不知道慈悲之水还有这个形容法,哪怕阿祖尔知道这只是结晶宝石浸泡出来的水,现在他依旧恶心的喝不下去。想到以前曾好奇的尝了一下,阿祖尔忍不住干呕起来。 柏德蔚船长拍了拍阿祖尔,安慰道:“的确不好喝,但是很管用,不然你现在就该疼得满地打滚或者疯掉了。这个不还叫做圣水嘛,它本来就能治病。忍一忍,强身健体哦!” 事情办好,柏德蔚船长拍拍衣服,拉着阿祖尔上了升降梯回去,在路上说道:“一般你这样的,都有很强的雏鸟情节,就是舍不得自己建造的以一艘船。所以组织给你两个选择,去别的船上做二副,或者留下来,组织出物资让你再搭建一次船之心室,然后组织会安排个祭司船长过来,建造完毕之后你把控制权交给他,你在他手下做二副。你选哪个?我猜你会留下来。” 阿祖尔又干呕了几下,回答道:“我留下来。” 回到大副值班室,点起照明灯,阿祖尔翻出大副珍藏的招待贵客的好茶,烧起了水打算招待一下这位船长。刚好柏德蔚船长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就坐下等着了。 没有外人在,阿祖尔熟练的用元素水,元素火烧起了水。 柏德蔚船长笑了:“很熟练的交换术嘛。刚好我要说的和你这个水火之术有关。蒸汽之神的神职,在凝结的过程中就崩散了。不知道是哪个组织多年的心血。不过蒸汽之神本来就是参考了水与火的部分神职捏造的出来的,火烧水,得蒸汽,想靠这个成神有点儿戏,失败也是正常。虽然他的陨落也是一场盛筵。” 阿祖尔只在码头上听人说起了一点前行些日子的天象变化,不是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问道:“那以后蒸汽机还能用吗?” “能啊?多好用啊!没有神明的时候就能用,神明陨落了,不就跟之前一样嘛!你可别说这种扫兴话,没有神明和祭司夺权岂不更好?我还要靠着蒸汽机船晋升呢!你也一样!” “这个神明陨落了,我们要做什么呢?悼念他吗?” 柏德蔚船长挥手升起隔音罩,严肃的说道: “诸神神谕的确不止说了这一件事,还有别的。蒸汽之神的神职在凝结过程中突然崩解,是因为后路被断了,有强大的极为远古的水神或者火神复苏了,突然夺走了正在凝结中的蒸汽之神神职中的根基。诸神降下神谕,值此纪元更迭之时,大约百年之后,有神明在不久的未来成神,掀起神战,诸神陨落无数。为了自保,诸神要用过去围堵未来。” 阿祖尔不理解:“我记得人族不能成神来着,这谁在未来成神,和人类有关系吗?还有过去,过去也没人类的事啊?这是怎么个用过去围堵未来?请您讲解!” 柏德蔚船长说:“这是时空之神提出来的,类似于外祖母悖论,就是让一个人回到过去,在他母亲出生之前杀掉他的外祖母,然后,就出现悖论,没了外祖母,没了母亲,他从哪里来,是否存在?他不存在他又如何回到过去,他不回到过去,他的母亲不还是会照旧出生?再生出他?然后他又不存在,他怎么生出来呢?” “时空之神提出来的做法就是,唤醒过去的时空中的文明,让远古文明在现在强行复兴,相当于从某一个时刻接续了消亡的远古文明,抹除了远古文明陨落后兴起的其他文明的存在,然后未来自然就被强行改变。 那位掀起神战的神明自然就没了成神之机,永远无法成神,成为了那个无法出生的存在,那个可以出生的不存在。就像这个存在又不存在的蒸汽之神的神职崩解,时间到了,下一场三神水之雨而已。因此之故,也就没了神战,诸神得以保全。” “不懂,能成功吗?远古文明是什么?” “不懂也无所谓,因为现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开始了远古文明复兴,上层把它叫做文明共同体计划。 这个上古文明,其实就是那个小说里偶尔提到的数万里之外的无上天朝上国。你肯定会说一两句它的诗歌之类的话。 其实它在无数年之前就已经湮灭了,但是,整个文明却又保存在时间走廊里。成为了半神之后,就可以进入到这个时空凝结点里面,去学习和见识这个强大的文明的片段,并偶尔传播出来一些不重要的内容。” “进入这个远古文明幻像的唯一道路“长桥”,以前把持在诸神手里,现在开放了,诸神要求人类必须保证在百年之内复立这个强大的文明。说它的话,用它的文字,用它的技术,复兴它的存在。” 柏德蔚船长走了,临走时说考核失败了不报销,成功了还是给报销的,阿祖尔需要报销的东西组织上会在几天之内就给他送来。 阿祖尔回到密室里,安抚着哀鸣着的樱桃园号,就像小时候被人砸破了头,uu看书 .uukanshuco父亲亚丁安慰他那样。船之心室内光芒黯淡,阿祖尔用自己的元素之心取代了船之心,完成了神纹的接洽修复,并再次自己出材料,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控制台做遮掩,点亮刚刚船上熄灭的照明。 此刻起,他就是樱桃园号暗处的主宰。 他的路,终究是和别人的路不一样的。 第二天,阿祖尔搜集了近日发行的报纸,看到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哪里哪里发现了上古遗迹,上古文明,完美,强大,无数的专家学者投入进去,无数的国家大声宣传着这个自家祖上的光辉历史,并且吵得不可开交:我祖宗!我的!不是你的! 说祖宗的话,写祖宗的字,成了全世界最新的潮流。在这场争夺之战中,旻杜·萨万联邦抢占了大量的先机,因为它的语系,是世界上最接近上古语的,旻杜语,萨万语,忽然之间成了学习的热点。无数国家甚至继续掀起了旧账,大谈特谈什么旻杜·萨万威胁论。 新船长来了,巴基·卡拉汉,是个眼泡浮肿的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白发稀疏,鹰钩鼻,一脸老人斑。新船长不是第二方舟组织里的人,但他肯定是朗恩商会的祭司级别的船长,什么来头没和阿祖尔说,只是各种命令不断。 他在阿祖尔的带领下,检验了船之心室,试用了一下那个简单的控制台之后,很不满意船之心室里面空荡荡的样子,然后下达了命令,此后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最后的最后,阿祖尔在和新来的三副交接好之后,做了樱桃园号上的第二个二副。 二十九 天降奇缘 下班之后,阿祖尔也去太子港的各个据点逛了一下,果然,连他们也都在兜售各种上古语学习资料了。这个共同体,还真是个共同体,政治家居然有说真话的时候啊! 在太阳神教会里,阿祖尔仔细检查了自己的邮箱,父亲那边还是没有回信过来。虽然阿祖尔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过去,太阳神教会也反馈说,父亲签收了,然后只有口信带过来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注意安全。 晚上睡不着的阿祖尔忍不住把双向信纸翻了出来,在上面提问,问家里面怎么了。奇怪的是,信纸居然回复说这个问题需要消耗一次解答神秘事项机会。 在拿到这个神秘物品之后,阿祖尔研究之后发现,信纸上把光明符,照明符,光明灯的改进技术制作技术,都算作阿祖尔已经解答的问题,因此他可以查询三次神秘事项。 阿祖尔没忍住,消耗了一次,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答案其实也不是阿祖尔想知道的。 前些日子,五大湖发生了巨变,有几只巨大的鱼怪从湖底浮起,嘶吼着掀起巨浪,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全死掉了。然后五大湖湖水突然变的甘甜可口,清澈透明,水草疯长,无数的鱼儿从各处游进五大湖,鱼汛泛滥,飞鸟翩翩。旻杜·萨万联邦组织人手拖走了巨无霸鱼怪,拒绝了其他国家申请的联合研究。 与此同时,好多金银矿又恢复了喷涌金砂的现象,无数人为之心动。大量的采矿业恢复启动,然后无关的人被迁移开来,比如诺因村。借口都是现成的,五大湖现在恢复了,你们可以回去打渔了,实在不行,湖边的良田万顷,分给你们了! 因为事件发生地点地处内陆,旻杜·萨万联邦严格的拒绝了任何神秘组织的插手,比如矿脉喷金沙是不是和大地女神或者财宝女神有关,湖水突然变得极其适合鱼类生存是不是有哪位水神参与,但是联邦张口就是一句我们是无神论国家给彻底堵死了。 恰逢天下大变,举世学习上古文明之时,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以安全为由,以不得骚扰底层人民来学习旻杜语萨万语为由,驱逐了大量的外国人。这个阿祖尔家里的后续消息比如搬到了哪里,太阳神教会很可能要失约了。 阿祖尔想请假回去看看,但是却接到了通知,数日之前开始,太子港这个经济特区,宽进严出,哪怕他是联邦人,他的申请也要走程序,时间久了,樱桃园号都开船走了,还请什么假啊! 有那么一刻阿祖尔都想叛逃了,但是喉咙上隐隐约约的窒息感提醒着他,叛变了就是立刻死,违约了就是待会儿死!这个有神明的世界,真是不那么美好啊! 后来还出现个插曲,就是以前的那个人鱼之神教会里那位唯一好人,女仆妮娜不知怎么的听说了他回来了,来找到了阿祖尔,告诉说他居住过的那个小院子,突然被征用了,说是在酒窖里发现了上古遗迹,里面有大量的石刻文献。 她说这些人说通过对酒窖里那些文献的研究,在对面的绿岛之下,也发现了完好的庞大地宫,目前两处遗迹正在全封闭勘察之中,据说地宫里面是个完好无损的上古遗迹,地面墙上全是上古文明的痕迹,甚至保存着大量的文献。 要是阿祖尔之前没住进去过绿岛的地下城堡,没走过摸过那些新建的光秃秃的走廊和屋子,他也就信了。这算什么?莫非前些天报纸上报道的世界各地那些铺天盖地的遗迹都这么个玩意儿?举世造假吗? 妮娜过来,主要是为了交还阿祖尔他亲手修改的那盏前程光明灯。 趁着附近没人,阿祖尔悄悄问到:“提前处理掉了?” 妮娜说去年自从阿祖尔走后,就立刻有人前来,礼貌的借用了光明灯,进行了密室大拆迁。但是她实在没想到这几天还会有人跑过来睁眼说瞎话,说那个被人完全打磨砍凿的全新石壁上有遗迹,然后到处说酒窖石壁后面开凿出了一间隐藏着的远古密室,说的她心虚不已加一愣一愣的。 妮娜说前几天,就是天下大乱日月星齐现的那天,他们这个据点也解散了,以后妮娜就做个普通人工作生活了,说着说着妮娜说得回去看孩子了。阿祖尔叫住她,送了好多国外买的小玩意儿,说是给孩子的礼物,妮娜诚惶诚恐的谢过了阿祖尔。阿祖尔安慰道:“别听别人胡说八道的,我就是普通人,是朋友,可不是什么神子,神子都要被上火刑柱烧死的。” 次日,阿祖尔拜访了太子港的治安所,出示了联邦签发的证件,治安官礼貌的接待了他,但是要他更新一下个人信息。 老朋友约翰·弗朗哥出场,口头感谢了一下爱国人士阿祖尔,然后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阿祖尔现在的能力,阿祖尔只能说,刚通过考核,升为二副了,小船樱桃园号的二副,去不得大船,能力没什么提升。约翰·弗朗哥一脸我不傻的让手下去给阿祖尔换新的证书。 在千求万求之下,uu看书.uuahu.co阿祖尔从治安所有关自己的档案上查到了父亲亚当的新地址,恨不得咬一口笑眯眯的治安官。作为代价,阿祖尔允许他们通过太阳神教会的邮局给自己写信,包括发布一些命令或者征求意见。 约翰·弗朗哥一拍大腿:“对啊!可不就得这样!这个外国人的邮局,花它点邮费怎么了?反正给你写信也不要钱,你写信也不要钱,你可得记着及时回信,最好主动给我们写信啊!有什么好东西及时告诉我们!记你一大功!另外小心点,真是什么特别要命的,你就想办法跑回来亲口说给我听!可别便宜了他们这些肯定会偷看信件的!” 阿祖尔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都对!各种对! 阿祖尔岔开话题问起了那个遗迹造假的事。 “就你们那个组织干的好事呗,废物利用而已,该知道的谁不知道他们就是找个洞,疯狂的雕刻造假啊。还不是那些鱼怪的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和代价。你那个组织和联邦高层做了合作,他们提供五六七八处完整的上古历史遗迹,要保证内容都是原版,联邦答应和他们联合解剖研究那几条鱼怪。” “为啥联合?联邦也得研究学习上古文明啊!联邦的半神级别力量的确有,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半神,不是一个力量体系的,进不去那个长桥。你们祭司不是不信神嘛,比那些教会疯子理智多了,还能讨价还价,联邦人讨价还价的技巧你见过了吧?什么时候吃过亏啊?教会的疯子,你讲价,他们就说这是渎神,他们就立刻死给你看!” 三十 再次起航 第二方舟组织上来给阿祖尔送东西的时候,巴基·卡拉汉船长过来挑了几样,说是要用来改造控制台,扔给他一本书,再让会计扔给阿祖尔一大袋金币说是交换。阿祖尔非常好奇,他能把控制台改造成什么样子,就没反对。 之后巴基·卡拉汉船长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但就是封锁了密室,谁都不让进。暗中观察的阿祖尔哭笑不得,这是给贪污了哈,怪不得那个时候船长只挑稀少的不挑有用的呢。 上面有人,还是有些福利的。比如持有联邦证书的阿祖尔,收获了太子港治安所那边送来的,联邦规定的必学上古文明资料一堆;持有徽章,名录核心名单,第二方舟组织也给他一大堆学习资料,太阳神教会,在礼拜日传教的时候居然也凑热闹,给他送来很多书籍,说是别忘了要保持联络。 船长都眼红了,还试探过他,要不要都放在船之心室里,再开个书架,让船上的祭司们共享一下。阿祖尔拒绝了,开玩笑,祭司就没真心慷慨的!何况船上目前就四个半祭司,还都是不熟悉的,瞎套什么近乎呢? 现在樱桃园号船上的高级船员情况有点诡异,船长是祭司没错,可是看起来手段不怎么高超。阿祖尔凭直觉判断,这个人连他都干不过,气不强,元素核芯绝对没他强大,知识掌握的也绝对没他多。祭司的身体还能差到他那个样子?当初那个图书管理员大祭司八九十岁了,脸上都没有老人斑,所以他是流浪祭司出身吗? 会计依旧是商业与贸易之神的信徒,但他从不让人发誓,按月发工资,其他的万事不管。可能他觉得船员们都在别的船上发过誓了,就能管一辈子吧。 接下来是大副克利夫·杜比。克利夫·杜比大副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掌管着船上的所有库存医药,好多药品其实也是神秘材料,大副很懂,勉强也算半个祭司。阿祖尔有时候找点东西,需要向他申请,大副会给,反正正常消耗的话商会补充和报销。 然后是他自己,一个拿船舶当方舟蕴养的古代流派祭司,外表是个新手,按照第二方舟组织给的评级,他现在已经在掌握某种单一元素的路上,水系四级祭司。 最后是新来的三副吉多·林德,四十不到,会一点法术,不入流祭司。 其他人比如两个大车舵长水手长都是普通人,水手里面也没有哪个神明教会的真正信徒,顶多就是财富之神或者风暴与海洋之神的泛信徒这种,见谁拜谁,知道神不知道神名,遇到事情求一求拜一拜,成功不成功无所谓那种人。 水手们因为船长变动,也换了一部分。现在船上有些乱哄哄的,人很杂,绝大多数都是那种谁也不服谁的老水手,全靠大副和水手长凶狠的镇压着。这情况有点不对劲,空气中都隐隐透漏着焦灼,也不知道这个航次出海,会不会见识到船长下令绞死或者流放一些造反的水手。 杜加尔特号在外侧靠了几天就走了,悄无声息的。樱桃园号在修船厂码头上一共靠了十三天,检查出几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修理好了,然后就要回去继续原来的定线航线了。按照朗恩商会给的指令,他们需要尽快的前往埃姆格尔港。 新船长很老派,把航海日志和海图护的死死的,每天拿出来一小段航线,让三个驾驶员照着他涂鸦画出来的海图指挥舵手前行,其他的完全保密。几个人讨论了一下,觉得大方向是对的,加上船长一把年纪加表现的很有把握,就按照船长的命令执行下去了。 阿祖尔每天除了看那些书,还要跟二副安德烈亚·格伦讨教做二副的技巧。还好,之前阿祖尔在船上做了不少好事,安德烈亚二副人也不错,指点了他几天之后,阿祖尔已经能根据那些仪器的说明书自己研究了。学校里教的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阿祖尔都快把那三年里学的东西忘光了。 巴基船长看不得阿祖尔如此悠闲,加上船上有一个二副其实就足够用了,多出来的一个太清闲,船长心里不舒服。于是船上开了个培训班,说是商会命令,所有船员都要开始学习上古文明里记载的语言,要考核,达不到要求的扣工资,由二副阿祖尔在每天晚饭以后教授到睡觉休息。 狡猾的巴基·卡拉汉船长,当初拿来交换材料的那本书,其实就是商会派发下来的教科书,也就是当初阿祖尔想偷窥一下,看看这个船长的成色而已,不然早把这本烂大街的书砸他脸上了。 于是,阿祖尔后半夜就不上班了,每天下午上船桥和安德烈亚二副一起值个班,或者在船桥的书架上找本书看看,和安德烈亚二副还有当班舵手吹吹牛,聊聊大海上的故事,吃好晚饭就在餐厅里照本宣科的开讲。谁叫他是旻杜·萨万联邦的人呢?日常用语他早就学的七七八八了,uu看书 wwuukansu 教这些人说话,绰绰有余。 阿一一哦哦哦几天之后,水手们提出要求,要学日常口语,要学骂人,不然不学了。跟着一起学的大副光看热闹也不阻止,阿祖尔头疼不已,自小他就没怎么说过粗话脏话,这个他张不开口啊。然后他去找了问题的根源,巴基·卡拉汉船长。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着好过。 阿祖尔礼貌的请教了了船长,他是怎么骂人的,骂人内容有哪些,巴基·卡拉汉船长羞怒交加,涨红着脸,用高贵的船长身份,骂了一通大副,骂了一通二副三副,骂了一通水手长,骂了一通愚蠢的水手,阿祖尔全都迅速记下记在小本本上,然后译成上古语,每天教日常用语教到烦了累了,就教他们这个。 “我真的不愿意用脚趾头鄙视你,但你要是有病别来找我,我又不是兽医。” “不要妄加评论我,你看到的,只是我选择让你看到的。” “你长脑袋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点吗。” “以你的理解能力,我解释了你也不见得懂,所以,你继续迷茫吧。” “你不要说话好吗?今天我确实是想骂人的,但是骂你就算了” “我对你这种废物已经没有兴趣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以为你还能多撑两下,没想到也是个窝囊废。” “如果有哪句话伤到你了,请告诉我,我再重复一遍!” “挫是挫了点,不过应该很有潜力。先将就着吧,反正他也就这样了,拉粑粑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果仁儿大的脑仁拉出来!” 三十一 半神之战 某天夜里,船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樱桃园号忽然在阿祖尔脑海里哀鸣,阿祖尔立刻惊醒。 阿祖尔立刻点亮光明灯,提着灯前往船桥。 把船长房间从船桥独立出去之后,还有个极大的方便之处就是,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可以前往船桥,而不用每次都必须船长特别批准了,只不过没事就上去,会被骂一顿而已,但不再严格禁止。 船很晃,船上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包括船头,看来船长很慌,已经顾不上剧烈摇晃时的火险火情了。还好阿祖尔是暗地里的船舶之主,以及,他现在有了前程光明灯在手。这个船长,可真是有点不怎么靠谱啊,这条船在他的指挥下,别人真敢睡着吗? 船桥倒是没点灯,黑乎乎的,所有人在黑暗中抓着点什么东西,牢牢站着,一言不发的看着窗户外面,两团剧烈的巨大光团不断的碰撞着,从天上打到海上,再从海水里打出来又打到天上,掀起汹涌无边的海浪。 阿祖尔把灯也熄了,找了个地方一起看。刚刚错怪船长了。 狂风呼啸,乌云密布,时不时还有剧烈的闪光,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两团亮光在天上海上来回追逐,有时候甚至从樱桃园上方掠过,打远了,再打回来数次。一群人心惊胆战的在波涛里苦苦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两团光团再次一点点的远去了,并且再没有回来。 在大海上汹涌的余波中,樱桃园号沉沉浮浮,船身嘎吱嘎吱作响,在寂静的深夜里特别醒目。船长点亮一盏昏黄的小灯,看了看聚集到驾驶台的众人,说道: “水手长和木匠长带人去勘测污水井污水沟,大副安抚镇压众人,然后和水手长汇合带几个人检查一下各个舱室有没有漏水进水,三副带几个人检查一下救生属具,两个二副值班,两个大车继续回机舱工作,其他人休息,有事立刻去我房间报告,其他的明天再说。” “您的意志!船长!” 一群人各就各位。 等人们都离开了,二副安德烈亚·格伦激动的扑了过来,颤抖的说:“阿祖尔阁下!刚刚那是什么?” 阿祖尔拍拍安德烈亚·格伦的胳膊安慰道:“船上只要有船长在,船就不会沉的。船长也是祭司,先放松,放松。” 说话间,小山状的巨浪慢慢的变小,樱桃园从倾覆巨波之下缓缓地稳定在了海面,随波摇荡,船也稍微能自己控制一下方向了,当班舵手终于艰难的腾出余光,渴望的看向了阿祖尔。阿祖尔只好继续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经历,我才二十一岁而已。” “您……” “别您,也别阁下了,叫我二副,阿祖尔二副就好。” “阿祖尔二副,我们现在肯定偏离了航线很远,还要继续按着原来的方向前进吗?刚才船长也没告诉我要怎样。” “先这样吧,我印象里附近全是安全的深海,没有礁石浅滩,待会儿或者明天船长缓过来了会确定一下船位,重新校正航向的。” “布雷特你放心,就这么操舵吧。航线的确没问题,我们偏离航线的时间不是很长,就是不知道偏了多远,也没星星,不能定位。这乌云忽的就上来了,阿祖尔二副,刚刚那是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我只能猜测,这种强度,这种飞在天空的交战,可能是半神,半神之战。就是不知道阅历丰富的船长知道多少了。” 大副迟迟没来接班,舵手倒是交接班了,但下值的舵手也不肯离开船桥,两个二副就这么继续指挥下去。阿祖尔让已经下班了的舵手去他房间把那套古代航海术拿上来,试着自己定定船位。 安德烈亚二副也翻出船桥上的定位工具书,拿出了观测仪器,把计算准备工作做了起来。实际上他的计算结果,每次都被当作参考,每次都以船长和大副的计算结果为准。 而学渣阿祖尔把学到的东西忘得差不多了,从头再学起来依旧很吃力,还没做到熟练计算和快速计算,并且和所有人的计算结果都差太大,就先拿古代航海术顶一顶。 随着时间流逝,乌云已经缓缓散去了,星星月亮再次漏了出来,毕竟云层再浓厚也是半神级别的人随手汇聚之物,半神走了,乌云就慢慢散了。 古代航海术,其实就是凡人凭借世世代代的经验积累出来的航海术。好多东西哪怕是在白头翁号那种万吨巨轮上也没有过时。 自从有能飞上高空飞很高的半神,愿意把自己在天上观察到的东西告诉那些不能飞的人之后,慢慢的航海技术就有了全新的精确定位模式。 人们知道了,大地实际上是个巨大的球,大到人站在反面也不会掉下去。然后在那些神学家出身的科学家的研究之下,世界上就有了环球航行,有了经纬度,有了周天星图,有了全新的航海定位计算术。 实在不行,uu看书 .uukanshuom还有神术,向神明祈求指示安全的新航向,向神明祈求目的地的方向。双套准备,万无一失。有神明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 天亮以后,风浪平息。船长上来,看了看两个二副计算了小半个晚上的结果,叫来了大副三副,让三副提前接班,几个人又算了一次,最后还是以船长的结果为准,校订了新航线,然后,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各自散去。 那晚之后,海上再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樱桃园号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埃姆格尔。阿祖尔去了第二方舟的组织据点,用几个光明护符加他那唯一一点积分换回了一点点那天的消息。光明符这东西挺好用的,销路不错。然后他又跑了一趟太阳神教会,付出点代价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能确定的是,其中有一位是个半神级别的巫师,一身火法,几乎无人出其左右,蒸汽之神的神职崩解,他也趁机得了好大的好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自称最强半神。 当他得到消息说,诸神一起预言,百年之后会有新的神明举起神国成为天上的一颗新星,他就激动了,因为他把自己改造的已经完全不是人了,他认为他可以成神,以及百年后那位成神的人一定是他。 然后他就开始掠杀半神,积累物资和力量打算打造神国了。但是也没做到一直悄无声息的得手,最强半神也只是自封,前几天碰上的,就是以平手收场,然后对方好像挺熟悉他的,事后把他的信息大肆宣扬,该知道的组织(有半神)都知道了,不知道的,说明不够资格知道。。 三十二太阳神教会的教皇 阿祖尔和大副二副水手长关系都很不错,当他们不安的来问询有什么消息的时候,阿祖尔也就和他们说了,然后就传遍了全船。于是大家都知道了,那晚的动静是一个贪婪的半神,想打劫别的半神,结果被教训了,受了重伤,要好久好久都不会露面了。 船员们都放心了,惊恐的情绪一扫而空,他们哈哈一笑,再喝着酒吹嘘起来什么船员的最终结局就是葬身大海,船员无所畏惧之类的话。还说什么,他们是幸运的,能亲眼目睹和经历了半神之战还能活下来,以后可有的吹了,无人能及! 但是阿祖尔却不能欺骗自己,半神之战,通常都是神战的开端,并且,日后只会有更多的半神相互厮杀,谁挨着了谁倒霉,大海上是如此,陆地上也是如此。厮杀的半神,绝对不会顾及是否会伤及无辜。对凡人来说,半神,也是神明级别的存在啊!何况半神还没有神明的各种限制。 好在阿祖尔担忧的事情并没有成真,之后的半年多,并没有发生危险的战斗,也没听说再有半神出手。好像那次的事只是个偶然,一个疯狂的半神偶然起兴而已。 之所以以半年划分时间段,是因为自那日起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太阳神教会发生了变动,其实是很正常的变动,就是动静有点大。太阳神的在位教皇归天了,回归了太阳神的怀抱,去了太阳神的神国。这不是阿祖尔听到的第一个半神的消息,但绝对是阿祖尔第一次听到半神死亡的消息。 半神原来会死的啊? 据说,据自家组织里的人半真半假不要钱的说,太阳神教会新上任的教皇不是半神,不是说他们教会里没有半神了,而是所有半神都去研究百年之后的封神和神战了,半神不屑于人间的权利。 这半年里,阿祖尔已经修复了樱桃园的船之心,密室又不是只有一个门,阿祖尔堵上了所有墙壁,但是依旧给自己留了暗门。当然,阿祖尔也没去刺激巴基船长脆弱的神经,给控制台保留了那个简陋的外观。 这个控制台巴基·卡拉汉船长也能用,阿祖尔给他放权了、巴基船长依旧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去发个船位给朗恩商会,有时候一天好几次,可能是也被半神之战吓到了吧?定时发出船位出去,是为了日后遇难了,朗恩商会有人能来及时救他? 这就是没有船之心的船,祭司船长不来的原因吗?没有后路?这也太苟了吧?不过这个被啃过的船之心也有人能看上,说明这个巴基·卡拉汉船长,真的很好将就啊!不过他知不知道能将整条船元素化据为己有呢?还是说,他在等自己离开不再回来?应该是不知道吧? 阿祖尔这半年来一直在查找巫师的信息,他的主要咨询对象就是太阳神教会,用那张双向信纸。毕竟对方是个情报中心,给的答案都是非常全面的,只要你给出的报酬合适。 阿祖尔不但把积累的次数用掉了,还艰难的回答了几个生僻的问题,让对面大呼阿祖尔幸运之名,连这种难得的捡漏都能遇上。 捡什么漏?阿祖尔可不敢,以捡漏之名吃老本而已。万一誓约再来上那么一下子,勒死自己可怎么办呢?话说,好久没有索林船长的消息了,沃尔玛船长的消息倒是有,说是去晋级半神去了,成败未知。但是阿祖尔能通过自己身上的契约知道,这两位,活得很好呢! 有一天,阿祖尔正在和对面写信交换信息,交流的久了,也能熟络的讨价还价胡侃一点了。就在这个当口,对面的人写着写着突然中断了,羊皮纸上突然换了一行,显现了奇怪的话:“阿祖尔先生,我是太阳神教会的新一任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你可以称呼我为内曼亚冕下或者内曼亚教皇陛下。” “你别逗了,快点把内容给我写完,我出钱了的!就你还教皇?教皇名字里都带圣的!你圣呢?吃了?你要是教皇那我还幸运女神呢!你这是类似渎神你知道不?接下来是不是要我给你打钱?” 阿祖尔随手就是一句调侃,然后发现,不对劲啊,对面的人可是虔诚的太阳神教徒,没这个胆子假装教皇的吧? 果然,羊皮纸上再次显现了如下的字样:“阿祖尔先生,我真的是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教皇,圣是半神才有的名字。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半神。今天起,我接手了情报中心。另外,以阿祖尔先生的幸运之名,的确有可能成为幸运之神,若是百年之后阿祖尔能有机会的话。我等倒是很乐意见到阿祖尔先生成为阿祖尔冕下呢!” 阿祖尔麻爪了,赶快各种不要钱的狂拍马屁和道歉。 对面解释说道,新上任的教皇太孤独了,没什么人和他说交心的话,每天都是“啊是是是冕下!”“您的意志!”“遵命教皇陛下!”然后转头就糊弄他。uu看书 .uuanh.co 阿祖尔试探的问道:“您今年高寿啊?” “哈哈,挺高的,八十六了。” 阿祖尔无语,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想找朋友,交笔友吗?这种事他十三岁以后就不做了!注意身份跟年纪啊! 面对阿祖尔的局促不安,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解释道,越过情报中心办事人员,由他这个教皇直接联系他,其实也是因为阿祖尔的特殊性。之前太阳神教会想给阿祖尔安排个光明之子,但阿祖尔不接受,下面的人就给他安排了个光明传播者的身份。 他这个新上任的教皇,觉得前面的人们太保守了,阿祖尔不愿意做光明圣子,就安排个编外圣子嘛!什么时候教中的圣子查点资料还要付费的了?以及,圣子们不都是直接和教皇联络的嘛,于是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就把这个双向信纸,从情报中心负责人那里要了过来,直接和阿祖尔联系了。 阿祖尔冷汗直流:哈!神子都是该烧死的,所以你们就弄出了个圣子?还给我留了个编外圣子?我可真谢谢你了! 老教皇还说,他绝对是个慷慨仁慈的长者,有什么疑问,保证免费且详尽解答,只要他知道。顺便还邀约了一下,若是日后阿祖尔自由了,希望他能加入太阳神教会去帮一帮他,因为他这个教皇,太难了,就好似傀儡,人人都是那些半神的手下,他指挥不动呢。 阿祖尔看了直咧嘴:这不是现实版的皇权争夺实录吗?让我这个小弱鸡,去参合你的波诡云谲的夹板气? 三十三 失控的世界 033 失控的世界 为了避免把老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气死,然后被整个太阳神教会追杀,阿祖尔像哄孩子一样,虚哄着对面的教皇。不就是啊是是是,啊好好好嘛,他也会,他也会一转身就糊弄他。谁没事和大领导掏心窝子说话啊? 以及,日后这个神秘物品算是废了。 之前他能随时随地联系太阳神教会的情报部们,因为那里有值班人员,公平交易,有来有往。现在羊皮卷轴的另一端,另一张羊皮在教皇手里。他能随时写信吗?不能,他能写信对面就一定回信吗?不能。并且,他还得留心对面的教皇是不是无聊了写了东西过来,还得及时回信免得失礼。这个失礼可真是要命的。 阿祖尔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老好人模样的新任教皇,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施压,或者变相的收回权力和这份神秘物品啊?以前的信息花钱或者等价交换就行,现在这动静是说这种教外人员的福利收回了,机会取消了,资格没有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是吧? 现行版《太阳经》,《牧羊人卷》第三十八章第十六节:“我们既是您手中的铁犁,也是您手中的刀剑!” 这是举起刀剑的时候到了?内曼亚教皇在检验谁是刀剑谁不是? 阿祖尔付了信息费,却没能收获完整的巫师居住地信息,然后还没地方找人算账去。这是店大欺客的时代啊! 老话说,福不可享尽。他也没享受多少福利啊?这个操蛋的世界! 去年的生日,太阳神教会还给他一张邀请卡五折卡,并且让樱桃园号拖延了两天起航呢,今年的生日虽说是在辛辛港度过的,但在埃姆格尔港也没见到太阳神教会的人提前或者过后跑过来说上一句“太阳神喜欢生日”。 算了,那个时候,应该是他们的前任教皇病重不起,下面的人正各种乱轰轰的时候吧?和现任这位热情的教皇相比,还是老教皇厚道。 愿老教皇安息!愿他升入太阳神的神国永享清福! 阿祖尔诚心诚意的祈祷着,却发现了冥冥之中一股恶意传来,这是他完全融合了樱桃园号后获得的能力,在船上的时候,各种感官被无限放大。 “什么意思?不接受祝福?这是说,他没死?他在假死?半神诈死,是为了百年后的神战吗?这形势,扑朔迷离,可眼见着就要失控了啊!”阿祖尔无比忧伤的想着,发愁以后怎么活下去。 有个厄运定理,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担心你会倒霉,那么倒霉的事情一定会到来。你越担心,倒霉的事情来的越快。你的担忧召唤了它,仿佛黑夜里的灯塔,给它指引了方向。 五月底,船上刚发完工资。 根据船上的定位推算,樱桃园号再有一天不到就马上要抵达七彩月牙湾了。 之所以几百年来的航线都选择靠近这里航行,也是为了让在这附近遇难的船舶能有个逃生点。这里有灯塔,这里有淡水泉眼,这里水浅,这里鱼多,这里还是好多船的航线交汇处,在岛礁上发出求救信号,能被来来往往的船只发现。总的来说,这里活下去的几率最大。 下午的时候,阿祖尔和安德烈亚二副正在当班,海面上有些风浪,正合适顺风前进。有了蒸汽机和明轮之后,逆风的时候,樱桃园都直接降帆,光靠两个明轮推着前进了。 大副克利夫·杜比在甲板上和水手长丹伦·杰克逊谈事情,看到两位二副看向他,冲着驾驶台挥了挥手。 然后天上一道流光划过太阳,中间还迟疑了一下,刚好在太阳圆盘上短暂的形成了一个黯淡斑点。有个懂星象算命的水手大喊着:“慧星凌日!” 大副看了一眼,惊恐的大叫道:“凌你个头!那是半神!立刻全躲起来!” 船桥的二副们立刻拉响汽笛警报。船长片刻间就冲到了船桥上。甲板上乱哄哄一团糟,大副狂吹哨子,水手长声嘶力竭的喊着:“躲餐厅去!别往宿舍跑!快回来!” 操舵的舵手紧张的问船长巴基·卡拉汉:“船长!我们怎么跑?哪个方向?!求您指示!” 巴基·卡拉汉船长也失去了冷静,浮肿的眼睛瞪的血红,哆嗦了一会儿嘴唇,说道:“航向不变,我们去月牙湾避一避,等半神打完了我们再出发。” 舵手眼睛一亮,大声回复道:“是!” 云生西北,雾起东南,天色很快旧暗淡下来,太阳失去了金色,变成了能直视的圆盘。在不断扰动的云彩中若隐若现。风更猛烈了,吹动更深层次的海面,大海上白花花的一片,从深蓝色变成了白色,海面全是无序的浪花。 这个还好,就怕待一会儿再有半神出海入海,轰击海面。u看书.uukans如果没有刚才的流光,这也就是个普通的恶劣天气,没人在怕的。但是,很明显,让人害怕的事情来了,一定会来。 怕什么来什么,两道流光争斗着,从樱桃园号前方升起,从无声的碰撞,到剧烈的砰砰声远远的传来,这些半神打架,难道都要先清场吗?怎么还直奔着樱桃园号来了?依旧是从天上到海上,从海里到天上,风起云涌不说,他们还掀起了巨大的海啸般的巨浪。 樱桃园号在涌浪里沉沉浮浮,就像大海里的一片树叶一般孤苦无依。看到海水蹂躏着破破烂烂的船帆,船长总算想起了什么,大声说着话,仿佛要先说服自己一般:“我去船之心室,不要慌!只要我在!船就不会沉的!” 阿祖尔无声的扩张的自己的感觉,蔓延到整条船,毕竟他才是樱桃园之主。只见到船长手忙脚乱的下到了密室,先是召唤出光屏,检查了一下救生艇,还有他的仓库,阿祖尔闭上了眼睛,无力的叹了口气,“这是要跑路了啊!” 船长心里有了底之后,总算启动了保护装置,让柔和的白光如同流动的琥珀一样,慢慢的浸泡包裹了整条船。当然,这里面阿祖尔悄悄的做了不少活,反正这功能不常用,就让别人以为速度就是这么快吧。樱桃园号,成了一个圆乎乎的透明虫蛹模样,随着海浪拍击,稳稳地在海里沉浮着。 然后,船长得意的跑上来,迎接驾驶台上的人们对他的赞美。 阿祖尔皱着眉头跟着吹捧了几句,船长看到他的脸色,不高兴的哼了一下,继续跑到最前面,看半神打架。 三十四 活下去 阿祖尔皱眉,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天上打架的半神之间的争执。和樱桃园号完全合体之后,就会感官敏锐到接近半神的程度,这是以前的古卷记录中说的,独自拥有一条船的人,后来都成就半神了,只不过阿祖尔还不知道如何成就半神。 半神之间的快速交流,就是半神之音,类似乞神之语,在元素间激荡,一瞬间能罗里吧嗦说很多内容,刚好能让阿祖尔听见,也许是他们觉得这条小船上的人听不到吧。 一个“讲道理”的半神一边毫不留手,一边怒斥另一个半神虚伪狠毒,喜欢伤及无辜。另一个半神一边还手一边大声反驳: “我伤及无辜怎么了?我在这个灯塔里给来来往往的船掌灯掌了两百多年,兢兢业业两百多年啊!两百多年里我的灯塔的光救下了多少绝望的船只?两百多年啊!我伤他一条怎么了?哪个半神不知道月牙湾是我的地盘?怎么就你突然跑过来挑衅了呢?就你这样的伪君子也想成神?欺诈之神可还没死呢!” 狂风呼啸,巨浪翻涌,樱桃园号继续在海浪间沉沉浮浮,沉的时间越来越多,大家的脸色轻松不起来了。 然后阿祖尔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因为一个半神引着另一个半神直接飞过来了。 追杀中的半神哈哈笑着:“你上当了!我预定的神职不是船舶保护神!你不会以为我刚才在假装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吧,你不会以为我说我敢灭一条船,结果却不敢动手,在船身边动手会畏首畏尾吧?还是你想凭这个引导我误伤船舶来毁灭我的虚拟神职?我这就灭给你看!连你一起!我心强大,牢不可破!走你!” 追杀的半神连发五道强光,穿透了前面的半神,前面的半神痛的怒吼一声,笔直坠下钻入海底,并从海下面疾驰而去。另一位则在海面迅速追踪而去。 这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前面还有人在赞美歌颂船长有能力有本事,保得整条船毫发无损。下一瞬间,两道强大的光柱瞬间击穿了樱桃园号。 阿祖尔和船长两人立刻口鼻眼耳喷血,脑袋轰鸣,船之心被毁了。樱桃园号绝望的哀嚎着,慢慢的沉寂下去。 “船长!” “啊!” 更惨的是下面,也许是那位熟悉船舶的半神瞄准了攻击,这其中两道光本来就是冲着船来的,船头的生活区和船尾的生活区都被击中了。半神走后,好多人直接从垮塌的餐厅里跑到甲板上,惊恐的尖叫着来回奔跑,不知如何是好。 阿祖尔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二副安德烈亚·格伦搀扶到甲板上了。船倾斜着打横在海面上,风依旧很大,浪依旧很高,远处还能看到有巨大的浑浊漩涡,和不知原因的翻涌,附近海面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甲板上到处都是哀嚎痛哭,能哭其实还是好事,好多人直接死了。 船长巴基·卡拉汉在放救生艇,另一侧的救生艇被翘得太高,不好放,他直接放弃了。 然后是选船员。 船上只有两条救生艇,本来是坐不下全船船员的,可是,不是在刚刚死了很多吗? “水手长!你帮我们降下救生艇!三副!你来指挥!没受伤的先上!” 有哀嚎着的水手立刻跳起来怒吼不可以,杀向船长,船长挥手间就是一把风刀,水手躺下了。又干掉两个不服气的水手后,场面安静了,健全的水手安静的快速上艇,轻伤的也上去好多,受伤较重的人安静的红着眼睛看向船长。 船长想了想安慰道:“你们坐另一艘,让大副和二副们指挥就可以了。” 水手们看向昏倒在甲板上动也不动的大副,还有满脸血有气无力的二副阿祖尔,再瞪向船长。 船长觉得不够安全,又说:“要不我把受伤的二副带走,把健康的人留几个给你们?” 古人云,三人行,小人儿受苦,整个救生艇的人都看向了两个好运到完全没受伤的实习三副。 机舱的两个实习生受伤了,在甲板上陪着他们的师傅,伤得更重的两个大车。 那道光从船桥舵机处轰击而下,穿过大餐厅,斜插着轰爆了船之心室,轰爆了大半个蒸汽机,炸翻了餐厅,又给船底开了个洞。好在这几个人都活着。 两个实习三副见势不对,立刻大哭道:“阿祖尔三副!不!二副!您就让我先走吧!您和法隆老船长许诺过的,关键时刻要拉我们一把!现在就拉一把,现在就很关键,就现在吧,让我先走吧!求求您了!您不是发了誓就不可以违背誓言的吗?求您了!” 船长觉得无趣,又反悔了,觉得阿祖尔如果真来了,凭借祭司手段不一定控制得住。毕竟自己的心腹舵长已经不幸死掉了,没人帮忙镇压水手,阿祖尔又太得人心,很可能会顺势夺他的权甚至要他的命,于是就带着三副等人划船离开了。 船长这么做,也不是完全耍混,如果侥幸逃生,他完全可以照着《国际航海法规》宣布自己无罪,他这是按照规定来的,船长三副一条救生艇,大副二副一条救生艇,各负责一半船员,不违规,不存在恶意抛弃船员行为,何况他还带走了较多的存活人员呢。 剩下的活人,包括重伤晕着的人都到了另一侧甲板。唯一健全的人也就剩水手长丹伦·杰克逊和二副安德烈亚·格伦俩了,其他没受伤甚至好多轻伤的人都挤到船长开走的救生艇上去了。阿祖尔让他们去大副仓库里拿些东西,水手长开心的去了,他见过很多这种场面,知道这是好事。 阿祖尔呼唤着重伤的樱桃园,樱桃园间或嘤嘤啜泣着回应着他。船头已经被完全击毁,船尾进水严重,好在阿祖尔还能撑一撑,先用元素之力召唤转化成了外壳甲板封弥上了贯穿的洞口,再把灌进来的部分海水转化成风排出去,再多就做不到了,他从来没试过一口气制作转化大量的件材。 随着船内倒灌进来的海水慢慢消失了一部分,船甲板慢慢平衡了。水手长和二副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他们几乎是把能搬来的都搬来了。 太阳西下,天边遗留的云彩成了火烧云,映照的整片大海都是血红色。氤氲红光之中,无尽天花之下,阿祖尔唱起了绵延不绝的吽,唵之声: 哞 唵 慈悲怜悯者觉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律令:甘霖主,甘霖播洒者,甘霖遍洒者,甘霖遍虚空宣扬者,成就圆满! 哞 唵 ———————————— “安德烈亚,要不你们还是留下吧,大船再漏水,也远比小船安全。海面上的浪还是太大了。” “阿祖尔,你不是说过,有船长在,船就不会沉吗?可你看,船长带着人先跑了!这不就是说船一定要沉了吗?放开我吧,我知道你可能有把握,但是我没把握。我和你不同的。若是大副醒了,大副也会支持离开的,水手长说了船里的积水太多了,救不过来的,船随时会沉,留下来太危险了。“ “好吧,我们平级,你加上大副,你说了算,那你等等。” 阿祖尔快速跑回自己房间,搬了很多东西出来,并从空间宝具里拿了不少,然后拼命的往救生艇上塞,好在剩下的人不到满员的一半,他们已经尽可能的装了很多干粮。 “那你拿着这套书,你前些天想要的古代航海术。还有这几只分水壶,能造出淡盐水,能喝又能补充盐分,水别省着喝,这样能保证士气,又不会让船员暴动。吃的东西不够就抓鱼。硫磺岛有硫磺味儿,记得仔细分辨,闻到味道说明就快到了。 还有这几个护符,记得给它们晒太阳,晚上能当照明又驱寒。它比指南针更准确的指向东西方向,它们会保佑你们,指引着你们。你们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划去,再对照一下那几本书里的内容,八到十天左右就能抵达硫磺岛。 当然,路上有船你们就立刻呼救,多看看书,uu看书ww.ukanhu.m书上有呼救方法。我留下来送你们的救生艇下去。别去找船长他们,船长去找月牙湾找灯塔了,那里是半神真正战斗的地方,那是死路。” 安德烈亚二副翻手抓着阿祖尔劝说道:“和我们一起走吧,待会儿你跳下来,我等着你!” 阿祖尔把安德烈亚推上救生艇:“不用,我有不能离开的原因,我把你们放下去,我刚好留下来帮你们把救生艇放下去。我会把船横过来,给你们挡挡风,你们调整一下迅速离开,既然要走就越快越好。“ 然后他又对着水手长和水手们叮嘱道:“你们照顾好大副,在大副醒来之前,一切听从二副的指挥!” 水手长不舍的说:“那你要活着。” “嗯,我活着,水头你们也要活着。安德烈亚二副知道航线,安德烈亚二副知道硫磺岛所在,安德烈亚二副还识字,你们要听他的话才能活下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回应着:“我们听安德烈亚二副的话!你要活着,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你是幸运之子,答应我们,你是不死的。” “嗯,我不死。谢谢你们的吉言,你们也一样,但有海水处,就有我的幸运伴随着你们!” ———————————— 有个大法官说过:人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接受它的事与愿违。 阿祖尔苦笑着,目送救生艇顺着海流向西而去,天色渐暗,慢慢的什么也看不到了,包括救生艇上的亮光。 愿他们平安! “也愿我们平安,我的樱桃园。” 三十五 元素之心 人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接受它的事与愿违。 阿祖尔的确有不能跟着安德烈亚他们一起离开的原因。 不是说他还能一展神通拯救一下樱桃园号,把它变成没被摧毁之前的模样,他做不到。 当樱桃园的船之心,被半神一道光矛击穿的时候,他的元素之心暴动,濒临崩解破碎,然后阿祖尔昏过去了,昏了好久。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元素核心为了自救,已经自发的绑定了残破的残骸,要再拼凑出一条船出来,就像破茧重生那样,生出一条小一号的樱桃园。他的元素核心已经不在身体里了,脚下这艘缓缓散裂,不断进水的破船,就是他的元素核心。 也就是说,这个重组过程完成之前,他是不能离开这条破损的船了,离开就是死,或是生不如死。 之前如果阿祖尔愿意,的确能控制着这个重组过程暂停数日,让大家都留在船上,直到有驶过的船舶发现他们,把大家一起救走。而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够阿祖尔把元素之心再次凝聚起来了,或是抛弃即将沉掉的破船,或是用船上的木头制作一艘能随身携带的小小船,一艘分裂出来的樱桃园号。 夜深了,风忽然大了起来,天降暴雨,灌进了浑身裂缝和漏洞的船上。阿祖尔提着灯,缓缓地走在甲板上,走得很稳,每一步踏下去都像是生在了木板上一样。 甲板仅剩的一根桅杆上,船帆的帆绳忽然纷纷断裂,巨大的风帆哗啦啦的滑落下来,堆成一摞。不知是雨水,还是海水,慢慢的漫过了脚面。 阿祖尔走到甲板中心的桅杆之下,靠着桅杆坐下,熄灭并收起提灯。扬手放大了丝帕,笼罩住自己全身,口中呢喃着:“嬷嬷,祖先,保佑我。我接受事与愿违。” 一个巨浪拍过来,樱桃园号哀鸣一声,侧面摇晃了一下,然后完全的沉入了海里,并迅速四分五裂。 漆黑的海水里,阿祖尔慢慢沉到了海底的深海洋流之中,被温暖的海水冲刷着前行。阿祖尔像回到了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一个初成般的胎儿,温暖的羊水包围着他,让他幸福的睡着。 莹白色的光从胸前的人鱼鱼骨护符散发出来,一张巨大的方巾从头到脚的包围笼罩,整个人就像一只自由飘荡的冥界水母,柔弱,又不可摧毁。 而且,在他的四周,在他的上下左右,无数的船舶残骸打着转环绕着这只巨大的水母,试图靠近又被别的木板击退,相互厮杀又像是相互融合。深海里的洋流就这样携裹着一群残骸慢慢前行,就像巨大的鱼群洄游在千万年不变的路线上。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疯子反复伤害过自己的元素之心,阿祖尔伤害它的次数着实有点多。哪怕后来他用自己能找到的最强纯水修复过了,并让自己意外的进阶为水元素操控者,四级祭司了。 现在这个情况,反正自己也死不了,阿祖尔决定补偿一次被自己屡屡伤害的元素之心,一切交由元素之心自行决定,自行发育,直到修复和成长彻底完成。 阿祖尔的一时突发之举,简直是一出海底两万里的奇迹漂流。 船舶的残骸群以阿祖尔为核心,就像是阿祖尔是它们的心脏,但是它们有了自己的大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怎么玩就怎么玩。有时候,残骸群落会卡在某个地方不肯随洋流前进,因为元素之心发现了沉船,不肯离开,非要把沉船吃个干干净净,阿祖尔也随它去。 水母形态摆动的丝帕之内,虽然也有海水,但也没有窒息感和泡久了海水的不适,人鱼护符,真的做到了,海水不会淹死佩戴者。感谢祖先,感谢嬷嬷! 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又不用担心窒息淹死,阿祖尔对水的理解越发透彻,四周的水也慢慢的开始回应他,不用元素引导就能回应,就像本能,他甚至开始小幅度的调动洋流了。 深海之下不知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元素核芯没玩够之前,阿祖尔就慵懒的沉睡着,有时候醒了也不睁眼,自顾自的体悟水之力,直到疲惫的睡去。阿祖尔甚至还经历了几次大概是半神的水中战斗,远远地,一晃而逝。 看来这个世界的动荡开始了啊。那就这样沉在海底随波逐流也没什么不好。uu看书 ww.uuknsh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之后,阿祖尔发现元素之心好像玩够了,或者积攒够了它想积攒的东西,主动脱离了洋流,在一处浅海里安顿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阳光甚至能照射到海底,挺温暖的,阿祖尔睁开眼睛,看着四周,这样想着。这里好像是个海难事故多发地段,沉船之冢,到处都是沉船,看来这个家伙要搞个大动作啊。 阿祖尔在暖暖的阳光下再次睡去。他身边的杂物慢慢的开始有序旋转并自发结合起来,海底满满的形成了微微的涡流,并不断扩大,在海面形成壮观的漩涡。无数珊瑚海草折断,形成夺命刀枪绞索,海底的生命惊恐的逃离这个死亡之地。 当阳光照射着海水,也带不来温度的时候,某个无月的夜晚,一个庞然大物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慢慢向着附近的陆地驶去,并在航行之中不断的变形,慢慢的从一个巨大的圆球状变成了一条大鱼的形状,再慢慢的升起船头船尾,五只巨大的桅杆,数十面宽阔的船帆,从无风自动,到平海生风,船帆鼓起,呼啸而去。 在船桥之上,阿祖尔穿着祭司袍端坐在驾驶台中心的椅子上。没有舵机,没有舵手。以打造方舟的技术打造的樱桃园号,历时整整半年,终于完成了自行重组,成为了一艘球状的巨大堡垒,球状船,一艘能够变换形态的船舶,一艘真正属于阿祖尔的小型方舟。 “到处都是骗子啊!说什么元素之心越圆祭司越强大,原来真的强大,是指拥有一艘球状的船的船型元素之心啊!” 三十六 混乱之地 当初在一个巨大的蜂巢里醒来,阿祖尔脑子都是懵的,人鱼鱼骨护符,还有空间宝具丝帕都不见了,它们跟着阿祖尔久了,被阿祖尔的侵染太深,都被这条拿自己不当外人,自由发育的船给吸收融合了。从此,这个家伙有了永远不沉和潜水航行的能力和自由变形放大缩小的空间能力。 蜂巢的核心,是两个存在,一个是他相对熟悉的船之心模样的控制台,另一个这可以称呼为船之脑,阿祖尔所搜集和学到看到的知识,都被存放和整理在船之脑里面。因为他就是船,船就是他,所以,船之脑,也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大脑。 按照人鱼之神教会里的记载,人船合一之后,借助船之心的思考能力和记忆能力就能达到半神级别的思考速度记忆能力,原来是在说能做到的前提是船会诞生一个辅助大脑! 巨大的帆船在临近陆地的时候又迅速收拢,变形,再慢慢缩小,变成一只单桨小划船。阿祖尔趁着夜色上了岸,回手一捞,小船又变成一个护符大小的东西被阿祖尔收入手中,自动延伸出一根锁链,刚好让阿祖尔把它套在脖子上。 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声,阿祖尔亮出提灯,找了个避风的山坳,挥手放出水刀,砍了好多足够粗的小树,绑了一个木筏,收起来,回到岸边,把筏子泡进水里,用绳子拴住。再召唤了一阵小水雾冒充小雨,稍微遮掩了一下痕迹,就回到山坳里刚才看到的废弃山洞里休息了。 天亮之后,阿祖尔回到海边的时候,随意扎的木筏已经被海浪拍碎了,部分残骸堆积在海边,和一些垃圾混在一起,好似个意外。 一个落难的外乡人,艰难的海上逃生之后又一不小心断了“后路”,这个消息很快被路过的渔民传开。语言不通,在一大群看热闹的土人嘲笑,不怀好意和怜悯之中,阿祖尔慢慢的和当地人比比划划的交流起来。 阿祖尔试了好多种语言,对面只会嘻嘻哈哈,然后推推搡搡,最后被推搡出来的那个人非常突然的来了一句:“跟我来!” 阿祖尔愣了一下,立刻用旻杜语回答道:“你在和我说话吗?你听得懂我说什么?” 那人不管不顾又来了一句生硬无比的“跟我来”转身就走了,很明显只会说这一句。阿祖尔试了一下,这人说的并非是旻杜语和萨万语,是一句上古语。现在开起来是初冬时节了,也就半年没露出海面吧,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到连土人都开始学上古文明的程度了吗?难道现在是第二年第三年或者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冬季? 带路的土人把阿祖尔带到一座树屋前,指了指屋里。阿祖尔掏出了一只血红的珊瑚递给对方作为带路报酬,宽大的祭司袍袖子,真是个好遮掩的道具。土人接过珊瑚,蛮开心的叽里咕噜了几句,跑了。 “切!一个狡猾谨慎的祭司!你就是给他金币银币,他们也花不出去,不会泄露你的痕迹的!” 一个土人萨满打扮的人从树屋里走了出来,用上古语鄙视的说道。 “萨满?巫师?” “巫师,也是萨满。怎么?你还打算去举报我吗?这里可是三不管地带,血红深海。”老萨满摇晃着巨大的羽冠,拄着权杖走了出来,嘴里叼着哄臭的烟卷,居然能把话说得非常清楚。 “落单的小祭司,这里可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方,当心被大巫师抓走解剖掉。要来一次交易吗?不公平的那种,我出一你出二。” 阿祖尔眼睛一亮:“有地图或者海图吗?” “还真是个新手啊!在血红三角区买地图,你是疯了吗?这里不准买地图,也不准卖。口口相传,真假自知。除非是假的地图,一个敢卖,一个敢信,两个敢送死。” “我想离开这里怎么办?” “自己划船出去喽,只要你能活着经过那些蝗虫般的海盗区域。” “有离开的客船或者对外联系的地方吗?” “这里都是活不下去的人最后的落脚点,谁会联系外面,联系了来消灭这里吗?有禁魔区域。信息传递不出去,任何的隐形变形神术法术,都遮掩不住一定会现形,还有,在禁魔带里你会失去力量成为凡人,被那些海盗任意宰割。你倒是未必会死,不过你肯定更愿意选择立刻死去!” 萨满说的玄玄乎乎的。阿祖尔听了觉得算了不靠谱,等过几天找到哪怕最简易的地图,他也能从海底溜出去,屁个禁魔区域,他怎么进来的?顺着洋流进来的,没人发现!只不过这块血红三角区实在地方太大了,先看看情况吧。 萨满大概看出了阿祖尔应该是有个空间装备,略带防备,这种身家丰厚的祭司,他还真没把握一定拿得下,于是就搬出了很多岛上的特色材料草药,和阿祖尔交换,也不一对二了。 阿祖尔现在是个真正的富翁。他那个巨大的蜂巢里,每一个巢穴空洞里都堆满了从沉船里直接拿走,或者一路上收集的某一种材料,好多都是绝品,露出来都要被杀人劫货的。 阿祖尔拿出了一些特殊的贝壳和珊瑚,换了很多珍贵的草药。这东西他没有,萨满说能治病,也能和他的知识储备库对上,某一方面,阿祖尔甚至比萨满懂得还多。至于和人知识交换然后学到新的知识,u看书 .uunshu.co 阿祖尔是不乐意的,什么好东西都要上交一半,他不开心,他觉得自己能熬死索林。 “你的上古语哪里学来的?” “巫师集会上,外面开始铺天盖地的学这东西,说是以后有大用。最特殊的地方就是用上古语施展巫术,特别顺利,效果也强上三四分。反正学起来很容易。别看我,我不能带你去,巫师集会你不能去,去了就是死,我也会死。” 于是阿祖尔向萨满巫师请教了附近的势力分布,萨满一一说了附近的势力范围和禁区,阿祖尔听着,船之脑迅速勾勒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这地图他有。阿祖尔手一翻,拿出一张潦草的涂鸦,这是以前某个船员或者海盗留给他的“藏宝图”。圈圈叉叉的,遍布奇怪的线条和密语,符号,某一块地方,说的就是萨满描述的几个明显的地标。 萨满看到乐了:“你居然有人鱼冢的藏宝图?” “请解释,说价钱。” 萨满很开心的说道:“如果你能解决我的部落子民们的果腹问题,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这个人鱼冢的一切。” “你的部落?” “是啊,我在这里出生,去别的岛上谋生,学了几招,出去也是死,也出不去,就回到老家,做个窝里横的土皇帝。” 阿祖尔刚想说为什么不打渔为生,忽地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说过,这里就是海里没有鱼群,岛上任何有价值的资源都不出产,才会落得个哪个国家都看不上,哪个组织都看不上的三不管地带的。所有的资源,估计都是巫师们自己培育和打劫来的。 三十七 没有人会消失 血红海域,据说此地有着深渊的入口,真正意义上的深海深渊,哪怕是半神也不敢轻易下潜测试极限深度。 这片混乱之地,易守难攻,加上贫瘠混乱,一直没什么国家看得上,也就让他们像荒地野草一般自生自灭了。最强大的三个巫师组织,各自占据了一块地盘,形成了这块区域的三个端点和三个最重要的势力,杂鱼们生活在他们的保护或者控制范围之内,三个大巫师之间的连线上,一边是恐怖的深渊,一边就是诡异的人鱼冢,最后一边就是生活在禁魔地段的蝗虫一般的海盗群落了。 禁魔地段里唯一能算得上资源的就是一种禁魔石头,这种石头原本在这片海域到处都能找到,无数年间,慢慢的被某些人耐心的捡拾干净堆到最外边上,形成了个天然的保护圈子,一个禁魔环,包围了包括两大禁地和一个海盗窝点的圈子。 据说这块地盘本来就是以前某个提炼浮空石组织的垃圾场,被提炼过后的矿石,极为巧合的形成了禁魔领域。除了某些高级器物不受限制之外,能封印压抑几乎所有的元素流动,为世界和平奠定了强大的基础。当初阿祖尔在治安所被关押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老实,因为他厉害不起来。 这也是那些世界各国上层人员保护自己不被半神攻击不被神秘者刺杀的最有效手段。真想干掉他们,可以试试传统手段比如可以下毒。并且这种禁魔石只要一点点就够用了。在飞空船依旧一艘艘被正常制造的今天,新的禁魔石肯定够用和源源不断产出,完全不必要跑来这边的海域打捞禁魔石。 有的国家,实施的是契约面前人人平等,有的国家坚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有的国家宣称,诸神面前或者太阳神面前,人人平等,还有,这个血红三角区,此地的唯一原则就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看得上这块地的打不过,打得过的看不上,无序的混乱让这份血色蔓延流淌了千百年。 晚上的时候,阿祖尔又来到了海边,悄悄下海。入海之后,胸口鱼石一般的护符迅速融化扩张,把阿祖尔包裹在内,像一条大鱼疾驰而去。有了地图,哪怕是极为简陋的未经解密的藏宝图,只要有了初始坐标,就能定下自己的方位。 “以后还是多搜集一下世界地图吧,反正有船之脑帮忙记着和整理归纳。” 当初阿祖尔被洋流携裹着,停滞的沉船群应该就是人鱼冢的一部分,毕竟人鱼和海妖有深夜里大雾天唱歌引诱船只触礁沉没的风评。海底洋流继续前进,横穿血红海域而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深渊,也被称之为大海的归墟,洋流的终点,无尽之地,永远填不满之归墟。 现在阿祖尔就是想倒着走回去,从海底人鱼冢那个方向溜出也被禁魔区域包裹着的禁区,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联系人联系一下外界,比如“慈祥和善”的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教皇陛下。至于出去了还回不回混乱之地,看看外面的情况再说。阿祖尔预感自己不会那么好运,总感觉暂时离不开,回不去。 阿祖尔的船被他命名为“冥界水母号”,以纪念半年来在海里飘荡的日子,以及日后不可轻易显露人前的窘状。 漆黑的海水里,偶尔有诡异的黑色身影吟唱着诡异的歌谣匆匆游过来。“冥界水母号”则收缩成一块鱼石,固定在一条被海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鱼骨架的头颅额心,人鱼骨架发出和它们的歌声类似的驱逐声,护食声,恐吓声,拒绝诡异之物的靠近。诡异之物远去,“冥界水母号”现身海底,收起人鱼的骨架,再次疾驰前进。 “不想死者,另类的痕迹永存。” “把月光水倒给自然老死的人鱼,让他的骨骼继续保护着女神的后裔,让护符永不磨灭,让骨刀骨矛永远锋利!” 人鱼骨架,就是阿祖尔前段时间净化仪式上的加持之物,本以为会获得几只锋利的骨刀,结果人鱼骨架站起来了,变成了人鱼护卫,虽然身上没肉,但是能动,能听指挥,能打架。这可真是高级的言出法随,哪怕是位陨落的神明。 阿祖尔有一艘幽灵般存在的船,冥界水母号,有四只应该叫魔鬼侍从不死族的人鱼护卫。如果阿祖尔成为了半神,那他最可能的名号应该就是幽灵船之主。加上他的几只不死族人鱼护卫,使得他大概率能够畅游人鱼冢,那么人鱼冢其实也成了他的后花园,也可以叫他人鱼冢之主或者船冢之主。 阿祖尔离开血红三角区,爬上了海上的某个岛屿,静等天亮。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喝过了。 “我是死了,还是已经不是人了?” 太阳升起,根据《太阳经》的教义,阿祖尔估摸着太阳神教会的晨拜祈祷仪式应该已经结束,就拿出双向信纸,向那位”“慈祥和善”的老教皇内曼亚陛下发出通信申请:“尊敬的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教皇陛下!阿祖尔向您问安!方便的时候请您回信,阿祖尔渴求您的帮助!” 内曼亚教皇的回复很快:“你居然还活着?太神奇了!不愧是幸运之子啊!我半年前都派人参加了你的葬礼了!” “教皇陛下!我能知道我那次船舶遇难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内曼亚教皇陛下回复道:“可以的啊!幸运的家伙!封号海上灯塔之主的半神阿图罗·达特和你们第二方舟的一位灯系半神迪马尔·鲁兹发生了战斗,战斗时间不长,灯系半神迪马尔·鲁兹先输后赢,最后成功反杀,灯塔之主陨落,月牙湾沉入海底。那片海域至少有四艘船舶遇难,全船倾覆那种。” “战斗集中发生的那片海域,也就只有你所在的樱桃园号,逃出来一艘救生艇跑到了硫黄岛,算是运气绝佳。当然这要归功于硫磺岛上,我派遣驻守那里的太阳神教会的传教教士们,那些虔诚的苦修士他们感应到了大量的光明符在靠近,本着不放弃任何一点光明的原则,扬帆前往并发现了几乎快沉没的救生艇,uu看书 wwuuashu救下了他们,救治了他们,活下来的人他们几乎都投入了我主的怀抱呢!赞美光明!赞美太阳神!” “你是要回来吗阿祖尔?建议你不要呢。现在各个半神组织高层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无数的半神时不时的相互偷袭,大祭司,大主教级别的人频频参战,你这样的,一露面就会被捉去当炮灰呢。你有地方躲,还能一躲就是半年,那就继续躲着好了。” “全参战了吗?”阿祖尔颤抖着写下问题。 “并不。比如我们太阳神教会,就是永久的中立派,从不参战,被裹进去,也很快干掉敌人,从容脱身。还有你的祖国,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宣称无神论到底,宁可封国也坚决杜绝参加所谓的神明之争。联邦封国了,你回不去的。” 阿祖尔心里非常的着急,复又提笔潦草的写道:“您的教会能联系到联邦里面吗?我想传个口信给联邦里的人,想让他告知一下我的家人我的消息,并拜托他打听一下我的家人情况。” 内曼亚教皇最后冷静的回复道:“可以。但是阿祖尔,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我要提前警醒你一句,没人会消失,大家只跟想念的人联系。不联系你了,就是不想你了。你消失半年不见踪影,毫无声息,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你其实并不想联系他们,甚至包括我这个糟老头。我无所谓,但是吧,我觉得你得接受别人也不想联系你了这个事实。” “我……,您说得对,请您派遣您的手下试着帮我联系一下对方,不管什么结果,我会接受的。” 三十八 传教祭司 阿祖尔在小岛上待了一整个白天,老教皇陪着阿祖尔聊了很久,虽然上了年纪,但教皇毕竟也是强大的大主教级别的人物,身体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教内最强红衣大主教。内曼亚教皇知道的东西比情报中心知道的消息要少,但是敢说给阿祖尔的东西却更多,毕竟没人敢跑过来让他闭嘴谨守保密原则。 比如阿祖尔知道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叫什么。 其实他是进阶了,从水元素四级祭司一下子跳跃式进阶到了一级祭司,进阶到大主教大祭司级别了,虽然没掌握所有的地水火风元素成为四系祭司,但人已经开始元素化了,不吃不喝,也不会渴不会饿,等到日后全部元素化和时机到了,就能成为半神。 当然依着阿祖尔现在的状态,也意味着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绝佳的强大战士了,敢露面,就一定会被强制带上战场前线去和敌对半神敌对大祭司走几招。 比如,吴达尔汗帝国亡国了,国内无数军阀争霸,内乱不止,一切对外经济文化联系全部停止了。各国冷眼旁观,等着它争出个唯一的胜利者。 比如其实各国都有封关锁国的迹象,只是有的明说,有的说了一半而已,除非是永久中立国。只不过半年而已,仿佛换了人间。 和内曼亚教皇单独联系的阿祖尔,得到了教皇的许诺,绝对跟第二方舟那边保密,谨守他的消息不泄露出去,并且会用最稳妥的方式去打探他家里的情况的。 作为交换,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教皇希望阿祖尔能在他现在的隐藏之地,帮他传教,宣传太阳神的伟大,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至少发展出五百名虔诚的信徒和一名狂信徒。阿祖尔趁机索要了太阳神教会里最出名的三个生活神术,天降饮食之术,食物倍增术和水变酒之术。 趁着夜色,阿祖尔原路返回,一路上就干脆让人鱼护卫出面,慢慢的游过人鱼冢禁区。漆黑的海水里,无数诡异的身影,来回游荡着,在灵魂层面饥饿的哀嚎着,仿佛永远找不到可以饱腹的食物一般,搜寻着一切的响动。海水里充斥着的全是绝望,怨恨,悲伤和痛苦,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发疯。 天亮前,阿祖尔回到了自己的暂居地,缓解着一路上的悲伤。这些灵魂之音,完全没办法屏蔽,若不是他有船之脑这个副脑缓冲,他也会忍不住大喊大叫,然后被水里的诡异之物给吃掉灵魂吧?或者,像当初那位乐观阳光的传教木匠那样,心里全是乐观阳光积极向上,也能扛住这种低沉情绪的污染吧? 太阳再次升起,阿祖尔找到了这个海岛之主,那位萨满祭司,提出了一个奇怪的交易。今天萨满露出了真容和真的声音,居然是个女巫。阿祖尔希望女巫萨满讲解她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人鱼冢的事情,并且鼓励她的子民信仰太阳神,作为交换,阿祖尔提供食物和提供制造食物的方法。 “一个信奉太阳神的祭司?祭司也能信神?莫非你并不是个有来历的,只是个流浪祭司?真是奇怪呢!说说你的计划,说不定我还会成为血红海域第一个信奉太阳神的巫师呢!说吧!只要能让我强大,让我的部落强大!” 阿祖尔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传教,然后立下太阳神的神像和教堂,大小没关系,但是要立下那位太阳神的专属教堂,不能再信奉什么雨神鱼神飞鸟神等等其他任何神明了。然后太阳神会显现神迹,或者阿祖尔和萨满两个联手制造神迹,然后就是培养太阳神的教士信徒,扶植出一位教堂主教,不论教堂多大。 萨满女巫觉得这件事好玩又能让子民吃饱肚子,就同意了。 就这样,两个完全不信太阳神的家伙,开始在了岛上部落里的传教,亏得这里是靠近人鱼冢这个禁区的荒僻地段,没什么大巫师或者贪婪的海盗看得上,不然他们早就干不下去了。 实际上,有了大权在握的部落之主的参与,传教进行得非常顺利,语言不通,这不正好有个懂得嘛。先是传教时必有的固定神迹,先搭建一个小型的神龛,供奉太阳神的神徽,以岛民饥渴之心,诚恳地向太阳神乞求食物,太阳神就会真的降下饱腹米球和甜美的水球。 也许有编外圣子这个身份加成,也许是老教皇真的在他的神面前给太阳神嘀咕过阿祖尔的存在了,反正神迹真的来了,不用作假。每天清晨,一顿让众人饱食的米球和清水球凭空现在神龛前的空地上。随便吃,吃到撑为止,祭拜者都可以拾取,遍地都是,然后众人吃饱太阳颜色变得刺眼之后,它们就突地消失了。 次日再拜,神迹复来。有人收藏起来打算留做午饭或干粮,结果都化成了灰尘消失了。在这种规律的投喂之下,很快,整个部落都开始按时作息,按时祭拜,人们的精神状态立刻就不一样了。当然了,因为礼拜日不会有米球降下,礼拜六那天可以拾取很多很多,可以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像过节一样,直到第二天早上做礼拜之前吃饱喝足为止。 于是,部落里首次出现了日历和礼拜日。因为众生欣喜并需求日历和礼拜日。阿祖尔觉得,uu看书 wwuukanshu他们可能更喜欢礼拜六,而不是礼拜日。 值得一提的是,部落之主萨满女巫都有米球可以吃,阿祖尔没的吃。大家都说米球甜美可口又有盐味,阿祖尔想不出来什么东西又甜又咸,试着跟女巫要了一个米球,咬了一口,味同烂木渣。编外不愧是编外,好个严格苛刻的太阳神教。 阿祖尔把这一个神术教给了女巫,日后就由这个部落之主亲自主持晨祷了,也算解决了部落的果腹问题,毕竟这个地方早上能吃饱,基本上就相当于全天不饿了。萨满女巫也按照约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人鱼冢的事情,包括血红海域的传说都说了。 契约之神的神力扫过,阿祖尔想起自己貌似还有三次自行独吞新的知识体系的机会,于是爽快的抵消了一次。阿祖尔觉得自己有点狡诈,以次充好,但想一想那位契约之神提尔的全部神名:欺诈与契约之神,又觉得这么做才是对的,才是符合诸神的意志的。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 阿祖尔有几本简版的《太阳经》,都是当初太阳神教会塞给他让他学习上古语的,刚好直接拿出来当作教义并同时教他们说上古语了。这任务他熟,他连怎么初学上古语发音的教材都留着呢,顶多这次就不教他们骂人了。 至于太阳神教会的教义解答,反正里面的内容他都会讲,虽然不信,但是正是因为仔细研究过《太阳经》的漏洞,所以最清楚怎么回答别人的质疑。起码对付这些岛民是没问题的。 嗯,一个虚假的虔信徒,一个传教祭司,世上独一份的存在。 三十九 突如其来的神陨 血红海域的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但是天气还是很冷的。岛上的岛民越发喜欢那种放在屋子里就能暖和起来的光明符了。治病的东西,被他们开发成暖炉,阿祖尔也是没想到。不过,看在他们日渐虔诚,就随他们去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太阳神信徒。 阿祖尔偶尔溜出去和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交换下信息,但是对面却只是说,信送出去了,没有回信,迟迟没有故乡的消息。好在内曼亚教皇陛下给阿祖尔足了补偿和奖励,奖励因他之故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座太阳神的教堂,一大群真正的信徒,和一位虔诚的主教。 阿祖尔知道这个主教出现的消息,居然还是最后的,被居住在教会总部老教皇通知的,消息极不灵通,反之,对面的老教皇消息极其灵通,已经知道阿祖尔和他传教的部落所在地了。“你居然成为了太阳神的信徒?而且做了这个教堂的主教?你居然联系上了太阳神教廷,获得了认可?你们巫师或者萨满也能改信?”阿祖尔对着穿的极其臃肿的女巫质问道。 女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再头戴羽冠之后,她的气质下降了好多,现在就是一个拉人入教的那种常见中年妇女了。“以前是完全没机会信奉好吧?现在手续和资料这么齐全,还有人引路,当然要信一信了!你要跑路了?” 阿祖尔同样没好气的反击道:“没办法啊,血红海域还是太危险了,稍微打听一下,到处都是厮杀。我就在这里两个月不到,哪天不被搜检?特别是你的教堂立起来之后,我都躲起来多少次了!为什么就没人睁眼看看,女巫改信的事呢?都瞎了?非要寻找外来者?” 当然阿祖尔要离开的原因不止如此,比如太阳神教会的动作太快,眼线太多,阿祖尔很没有安全感。现在和这个部落这个女巫主教关系不错,以后呢?谁能保证?拿命保证吗? 一事不烦二主,或者柿子拣软和的捏。新人女主教大人,抓紧了一切机会,给自己谋福利:“那我告诉你,外面的厮杀完全不比我们的血红三角区厮杀小到哪里去呢!你出去了一定会失望的,真不如留下来给我做的副主教。算了你想走就走吧。然后快点,还有什么太阳神教会的好东西,赶快教给我,我好去我的子民,不对,我主的羔羊面前,展示神的奇迹!” 阿祖尔打发不掉难缠的女巫,只好继续教了点东西,反正都是太阳神教会自家的东西,给出去也不心疼:“照明符和光明符,你已经学会了,还有个食物倍增术,和水变酒。这些个神术需要用到太阳教会必备的一种圣水,一种简易日光水,也叫做慈悲之水,你在巫师集会上应该能买到。” “或者,你就向你的上线申请嘛,你不都不声不响的联系上了嘛!何必找我?太阳神教会的大部分治疗术都要用到慈悲之水,你有机会多囤一点。”说是这样说,阿祖尔无奈之下又一次奉献了一瓶存货。在慈悲之水的辅助下,阿祖尔给刚上任的女主教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两条咸鱼拿不完,一篮子面包吃不完,以及如何水变酒。 然后阿祖尔的传教任务彻底完成,真撒丫子跑了,这里绝对不安全了。他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每次被驾驶着飞艇或者飞毯巡逻的大巫师远远看上一眼,依旧只能蜷缩起来或者趴地上,或者躲进海底。何况天上太阳神的目光,还有地上太阳神教会的触手已经伸过来了,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比较好。还是躲起来,变强了以后再出来浪吧。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人鱼冢也不是宜居之地,阿祖尔依旧回到上次找到的那座海上孤岛上面,天天盼着太阳神教会的教皇给他回信,结果回信没等到,日月星再次同时出现,流星坠落,有神明神陨了。 不知道是不是神战开始了,阿祖尔还记得灰制服约翰说过,诸神预言,一百年之后,神战才会开始,诸神才会陨落,难道是,预言改变了过去,未来也就随之改变了吗? 天上群星移位,人间烽火四起,大海上再次掀起山一样高的巨浪,愤怒的哀嚎着,想要击毁海面上的一切。阿祖尔只能躲进海底,把冥界水母号固定在海床上。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元素之心暴动,阿祖尔那颗多灾多难的元素之心啊,这都第几次受苦了啊! 一阵神音哭泣之后,阿祖尔在已经恢复成蜂巢的球形方舟之中缓缓醒来,好多和他密切相关的事物都消失了,放大感觉体会一下,他觉得这个世界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加上之前星光中自带的神音,这世界出大变动了。 阿祖尔操控着方舟浮出海面,大海已经平息了,死气沉沉。这个时候太阳神教会的教皇终于有功夫回信了。 阿祖尔匆匆询问道:“内曼亚教皇陛下!刚刚发生了什么?陨星天降,神音报丧,潮汐女神和风暴之神都陨落了?谁上位了?” 教皇恢复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大事发生之后教皇居然有时间和他聊天。难道是因为太阳神教会永久中立?信纸上显示道:“没有,人类不能成神。成神者必在百年之后。我就说下和你相关的事件,我发现你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家伙了,每个事件都多少和你有关。” 这就是这位位高权重的教皇愿意回信的原因?并不好笑,阿祖尔笑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等着羊皮纸给出详细的答案。 “海洋一系众神都死了,死在众多组织联合发动的狩猎行动之中。港口保护神最先陨落,然后是海洋女神,潮汐女神死于你的领路人索林之手。大海之上从此无神了,祭司掌握一切水域,包括你。” “但是索林损失严重,借用了某种神物临时升到半神巅峰,堪比神明,但解除状态后,迅速衰退至半神以下并且永远无法再成为半神,uu看书.uukanshu 被神物和死去的神明诅咒了。他因为不满第二方舟组织给出的补偿,抢走了三艘万吨飞鸟战船,叛出了第二方舟。” 阿祖尔:“是我知道的那三艘?朗恩商会的那三艘顶梁柱?” “是的。白头翁,白头鹰,信天翁,很多很多船被第二方舟组织征用去打仗了,结果一去不回,你所在的朗恩商会都快完蛋了。” “愿朗恩先生节哀!”阿祖尔没什么诚意的写到。 “还有,还有风暴与海洋之神,也陨落了。重伤的海洋之神与半神巴哈拉特·沃尔玛同归于尽。你的禁锢契约解除,你解脱了,你彻底离开了第二方舟组织的禁锢。当然,你也被认为是索林的同党,余孽。你的画像,你的名字,你的信息,你现在的等级,大祭司,也人尽皆知。不是我说出去的,是你那组织里的人预测出来的。我们教会也收到了你的通缉令。” “你被定义为战场逃兵,叛逃者索林的余孽,也在被第二方舟组织和苯奇纳亚神圣帝国双重通缉和追杀之中。你现在在血红三角区对吧?通缉令上写着呢,他们已经把通缉令公开了,估计那些疯狂的家伙会兴奋的。本座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这个唯一真神的大家庭,成为我们的兄弟!你的资质可是相当不错的,我们的光明圣子和光明传播者阿祖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洋流送回血红海域的幽灵船上,阿祖尔无力的躺在甲板上,仰天长啸:“所以,我这个一直打算背叛的人还没背叛,先被第二方舟组织被动背叛了?” 四十 来处即归处 阿祖尔悄悄回到了太子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熟悉的安全之地了。旻杜·萨万联邦封国之后,驱逐了大量的教会,特别是参战了的教会,有半神的教会,也就是一些野鸡教会没被动,还有就是太阳神教会这种号称永久中立的教会。阿祖尔现在就躲在教堂里,等候着联邦的决定。 阿祖尔也是逃无可逃,才回了这个无神论之国,他的祖国。他本来不想给联邦添麻烦的,这不是没处可去了嘛。有神明存在的世界,虽然人们还在猎杀神明,但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没有被猎杀的神明依旧按照远古契约,响应着人类的回应,比如预言他人位置。海洋一系刚刚死光了啊?你们别的神居然没有危险感紧迫感吗?人在屠神啊?醒醒啊你们! 阿祖尔约见了老熟人,灰制服约翰·弗朗哥长官,不知道这几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没动地方。当然也可能是阿祖尔自己成长的太快了。不过这次是阿祖尔求助联邦,所以态度好的很,让弗朗哥满意了一次。约翰·弗朗哥说这种涉及到国际纠纷的事情,他会迅速报上去,让他安静的等待好消息,还夸奖了他没彻底投奔太阳神教会,是个有底线的人。 以及,治安长官约翰·弗朗哥还给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很抱歉,联邦上层的政策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金矿喷涌之后,很快就挖空了,连一个月都没坚持住,只不过后来消息封住了,实在是没好意思往外说。然后蜂拥而来的人就又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再然后,五大湖又出现了好东西,万亩良田的主人理所当然的反悔了,你的亲人,邻居,又搬回去了诺因村。” “你遇难的消息,被你送走的船员们带回,朗恩商会很快以牺牲者,朗恩英雄的名号告知了联邦,告知了你的父亲。你之前不是寄回去几套三幅制服?你父亲把它们烧成灰,撒进了河里,给你举行了葬礼。不久之后,你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骨灰也撒进了金砂河。你的继母带着孩子又改嫁走了。” “请节哀。人生就是如此,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没必要感到遗憾。” …… —————————————————— …… “本项决议情况介绍完了,都说下自己的想法吧。” “我反对!子曰:利器在手,杀心自起。这个大祭司阿祖尔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了,有明确记录的未成年之前亲手斩杀就达十人以上。他是真正的视人命为无物,并且他的首杀,根据纪录就发生在联邦的太子港码头上,无视联邦法律,心向外邦,看似懵懂,实则薄凉。我不同意接纳他回国避难。” “我同意,我们……” “我反对!他既然是战犯逃兵!心无义务和责任,就当被审判!子曰,有法必依,他……” “我同意,你们能别张口闭口子子子的上古语行吗?有法必依,也得先依着联邦内部吧?这点小事,掀不起大浪。我们联邦的人,只要一天还是我们的人,就该受到联邦的保护,不应该被国外审判通缉,这是干涉我国内……” “我反对。子曰:太阿倒持不可当。这个阿祖尔当初在伊利莎航海学校学习了三年,刚刚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国外思想荼毒了三年,洗脑洗的根本就不爱国了,完全没有内外你我之别。我们已经严格禁止学生学习这些有神论知识了,可是他依旧成为了祭司,大祭司,踏入了神秘世界。” “他已经足够强大了,他太危险了,不受我们控制!如果他心向联邦,他就不会去试着变强大。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吧?过几天翻年了也就二十三!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元素身的大祭司了!变强的欲望得有多强烈!不信,你们派人问问他愿不愿意自毁元素之心成为普通人?” “我同意。你们不要这么苛刻嘛,你家的子还曰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他现在被他的那个第二方舟组织和苯奇纳亚帝国通缉,从壮烈牺牲的英雄变成了逃犯,但归根结底,这牺牲自己的安危保全他人的事情他做过啊!他只是没死而已,人没死做过的好事就不算了吗?我们还是欢迎这样的人才回流的。比如我们可以试着和他交流一下他获得的那些神秘知识是什么。” “你又在做梦吧?想知道不会动用封魔环把他抓住严刑拷打?还交流,他也配?!!!他若是个好人,早就应该在发现好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上报的,而不是自己悄悄密下,悄悄学习,悄悄强大!” “是滴,是这样滴!我也反对!我记得这个人他早年发现或者叫发明了船舶照明体系,改进了船上的内部通讯体系,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传回联邦,之后也没这个意思。我们还是花了些代价从别人手上换回来的!这个人毫无大局观念!” “对!我也反对!他这么做,往好了说是爱着整个人类,往不好了说,就是在资敌!我们的敌对国家因他更为强大了一点,又快了我们一步!值此万古未有的大变局之时,这种做法,要不得!我们不能让那些善良的人吃亏,我们不能寒了那些老实人的心!我反对接受这位祭司回联邦避难!” …… …… “还有人发言吗?那么举手表决吧!” “铛铛!” “63票同意,42票反对,8票弃权,决议通过,接受第二方舟组织前成员大祭司阿祖尔回联邦避难!由联邦安全司治安司科研司三司接手!现在进行下一项决议,第33项,关于是否全联邦范围内统一废除征收……” …… —————————————— …… 阿祖尔活动着手腕,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大褂走着。 “这里就是您以后工作的地方了,阿祖尔大祭司。” 阿祖尔看着基地里人来人往的白大褂问道:“原来联邦也有这么多的祭司的吗?” 领路的老人摇着头回答道:“不,uu看书 uukashu.cm 他们不是祭司,按照你们的说法,他们只能算是巫师,男女巫师,他们也会笑称自己是巫师。实际上,他们是我们联邦最坚强的两大支柱之一,科学所,研究神明的力量,却不认可神明,屠了神明却不会想着成为神明,研究的是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科学的力量。联邦讲的是科学研究,比如,您要去的地方就是研究生命是如何诞生的,在所谓的神创造人类创造生命之前。” 阿祖尔好奇的问道:“在你们的心中,神学是什么?科学是什么?” 带路的老人领着阿祖尔进了院子,一边拿起一些文件让阿祖尔签字一边回答道:“听说您会食物倍增术?什么时候展示给我们看一下?我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是我也能猜测出其中大致的原理。 在我们心中,神学就是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一加一等于三,但是在红月之夜一加一等于一万两千六百五十,在日月星三光齐聚之时一加一加一等于六百七十一。 科学就是一加一永远等于二,一加一加一永远等于三。科学就是精准的观测红月现象的起止时间,再次发生的规律,以及红月发生之时,时间是否也发生了扭曲变形。科学就是人为制造日月星三光齐现。 我猜测,你的食物倍增术,就是在利用这里面的数学公式,人为制造某个特殊时刻,让一加一变得很大,食物也因此变多,变很多。倍增术,对你而言就是神术,对我而言,就是科学。” 卷尾的话 我前段时间心血来潮,把故事的时间轴套在了一八几几年,万年历翻开,主要是想着能按月生搬硬套节假日和礼拜日,居然被我套出个接近完整的时间线。但是我甚至完全不知道一八几几年出于什么时间段!还得现查。 比如: 1801年,叶卡捷琳娜大帝的独子,沙皇彼保罗一世大帝被刺身亡,被刺客们踩死,掐死。 1802年,越南建国。 1803年,美国买下路易斯安那,领土翻倍。英法宣战。 1804年,法兰西第一帝国成立,拿破仑称帝。 1805年,拿破仑加冕为意大利王 1805年,也就是嘉庆十年,刘墉和纪晓岚去世。 1806年,神圣罗马帝国结束,再无神圣罗马。 1807年,世界上第一条蒸汽机船舶克莱蒙脱号在美国下水。 1808年,有明确记载的uf哦现身克林姆林宫上空。 1810年,多处被殖民国家宣布独立。 1811年,嘉庆帝下令严禁洋人潜往内陆。 这些都挺巧合的,特别是蒸汽机船舶,真是巧合,其他的都对不上的,比如电池、直流电和交流电的广泛使用。1747年,美国的富兰克林就开始研究电,跟定义正负电荷了。但直到1878年,爱迪生才开始建立他的电气照明公司,运送和售卖直流电,1879年,爱迪生才发明了更稳定的碳丝白炽灯。 好吧,1799年或者1800年,伏特发明了伏特电堆,首次开始了便携式人工制电储电。但那绝对是巧合,以上所有的事件表,都是刚刚我才去查验和复制黏贴的。 以前读到过一句鸡汤文学:读了很多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自己的一生。算啦,负能量的话少说。用东北话来说,不样! 还是声明一句吧,万一有人看呢。 我写的故事,好多情节设定,我没写之前绝对没这么想,都是键盘自己动的手,上个情节绑架了下个情节,原本的设定根本用不上,只能用前面几段自然生成,并顺产的那个情节,刷刷刷刷的就敲出来了,我一看,比我的大纲合理,就留着了。也就是说,小说里的三观,真的不等于作者本人的三观。 这几天的新闻,有一位不幸之人,好几位亲人出事故同时离世,要给多为亲人同时送葬,然后心碎而死。还有一位,数年之间,亲人也是没了个干净,现在也在绝食不想活了。 很多情况下,你不珍惜的,你肆意挥霍的,你不重视的,甚至你厌恶至极恨不得永远远离的,正是别人渴望而不可得的。 这一卷的收尾,没收好,人间烟火,我完全没写出来人间烟火,哪怕是最后。放下一卷里面吧,因为我下一卷的大纲还没弄出来,我慌了。忙着写大纲去了。 我喜欢西幻腔,但是自己没本事,词库太贫瘠,写着写着就放弃了。但是我还是喜欢西幻腔,因为那些更厉害的翻译人员。比如nothing is true,everything is permitted,万物皆虚,万事皆允,又酷又帅!比如一句winter ising,翻译成中文就是凛冬将至,意思是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但是一句凛冬将至立刻将氛围格调升级好几千倍万倍!也更伤感。 凛冬将至。 一 10年老尽少年心 科学的归科学,神秘的归神秘。 感谢诸神的存在,让这句格言,成了近乎神谕的存在。阿祖尔可以在科研司肆意的学习各种科学知识,而不必担心脖子上的契约勒死他,不必尽快想法子把这些新学到的知识及时交上一半给不知道躲在哪里,逃亡之中的索林。 有神明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有科学的世界也很不错!赞美诸神!赞美科学! 阿祖尔被半拘禁在东都坦格利安城,克拉维尔科研所,相对自由,不得随意走动而已,打申请还是能出去溜达溜达的。 东都坦格利安城这是旻杜原来的国都,全联邦的文化中心和政治中心,现在的联邦的首都。还有一个是西都加林多,是联邦的陪都,原萨万国的国都,现在的旅游重地,西都加林多的皇宫金宫作为联邦最重要的旅游景点,和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历史博物馆,是无数联邦人的自豪。 在研究所的前面两年,除了学习自由,听课自由,阿祖尔只是个被研究的对象。一开始就是被研究为什么成长速度那么快,迅速的从入门祭司到了元素化的一级祭司大祭司,过快的提升实力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研究不出来什么之后,大家对他失去了兴趣,阿祖尔就光给别人研究神术法术原理和动用薄弱的能力给那些老头老太太打下手了,禁魔环也换了小一号。 后来阿祖尔混资历混够了,成了稍微自由一点的荣誉研究员,和那些科学疯子一起研究生命起源。他主攻菌类生物的繁衍,养了好长时间的蘑菇,人工养殖菇。 联邦还是很强大的。历时多年,专业人员研究的已经特别深入了,比如,他们已经研究到了生命出现的第二阶段是什么样子的了。第一批生命他们不清楚是什么状态的存在,但是之后的第二批生命他们已经发现了存在证据,发现不少了种类了。有些是靠考古,有些事靠着分析研究别的教会的上古诗歌教义之类的反推。 反正在这些科学家这里,不管你说了什么,先研究研究,研究不出来的就是假的,或者存疑,研究的出来的,就是科学,而不是神学。也就是这些疯子暂时做不到屠神,否则他们绝对会捉几个神明来放个血切割片研究研究。 按照科学家们的说法,世界形成之后,生命忽然诞生。生命诞生很久之后,有一种不是最初生命的远古生命诞生,低等,离奇,却延续存活到了如今,很多诡异之事,其实和毫无关系,诡异现象是它们的本能反应,是它们自己的生存环境发生人为变化时,对新环境本能的抗拒和修复,是人类的存在干扰到它们了。 研究它们并转化成具体应用,不只是能研究如何接近生命和灵魂的本源,还是一种强大的威慑,对天界那些神明,对地面上那些强大的半神,诸多不安分的神秘者的威慑。具体怎么个威慑,阿祖尔就不知道了,反正联邦对上诸神的人间神国,传教国,一直并未落在下风,联邦貌似掌握着什么同归于尽的强大禁术。 阿祖尔也没被允许去深入研究这些极其远古的生命,毕竟他只是编外人员。阿祖尔被允许去研究了再往后的一批近古生命,菌类生命,在动物,植物藻类之外的另一种低等且强大的生命。 低等是真低等,强大也是真强大,不说它们强大的破坏力,单说体积,比如说,世界上体积最大的生命,就是蘑菇。另外,阿祖尔还负责研究一些介于几种生命之间的存在,比如长生不老肉。 阿祖尔非常非常的同情这个长生不老肉。因为他之前的待遇和这个长生不老肉,简直一模一样。两者都要经常切片抽血,还要被泡在各种稀奇古怪的液体里,气体里,观察适应性,应激反应,还有生命状况变化。 在反反复复的实验中,阿祖尔越发害怕那些科学家不知道那里拿出来的瓶子了,倒出来对付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比所谓的从没见过的腐朽之水可怕多了。 长生不老肉的待遇真没阿祖尔好,他也就感慨感慨。特别是不老肉的研究后来被叫停了,不老肉都被封存了,因为有人人工制造出了不老肉。之前就有人发了论文说,长生不老肉只是一种在自然环境下偶然形成的一种单细胞多细胞加菌类生命聚合体,里面既有动物组织,也有植物组织,还有菌类结构。 现在有人提出,它的骨架支撑物,就是一种叫做塑料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刚刚被人偶然间给合成出来了一坨,外观一看就和不老肉一模一样。那个发明人,把各种形状的塑料泡在特制的混合液里,很快,塑料组织就吸收了大量的混合液,迅速张大,发育成了一个个和长生不老肉一模一样的东西,切开看,里面也完全一样,既是动物,也是植物,还有菌类结构。 不老肉虽然罕见,但是每隔个十几年还是能发现一两个的。吃过不老肉的人很多很多,他们的寿命和健康完全没变化。偶见有人坚称它能治冻疮,但是舍得从别人手里花大价钱买不老肉回家的人,本就不差钱,还会有冻疮?事实证明,它本来就没有使人长生不老的功效,一切神秘能力都是传说。现在,长生不老肉居然有了人造的,神秘光环褪去,地位当然一落千丈。uu看书ww.uukansh 后面几年,阿祖尔终于有了选择的余地,离开了恨不得把他彻底解剖切片的生命研究院,申请转去了化学院,也就是炼金院,这里应该说是全世界巫师最多的地方。联邦挺大胆的,真的收留了很多流浪巫师,不知道是合作还是像他一样的半拘役。 在化学院,阿祖尔有了自己的研究实验室和办公室,他第一时间就是下令,别的地方他管不到,但他的实验室里不准有瓶子。试管,酒精灯,坩埚,烧杯,量杯,培养皿,蒸馏釜,反应釜,污水桶随便用,就是不允许用瓶子,实在无法避免的,不允许叫瓶子。 如无意外,化学炼金研究院这里就是阿祖尔的养老之地了。 十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时光偏爱阿祖尔,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能是他元素化太早了吧。 十年过去,阿祖尔的面容未老,心也老了,一双泛蓝的眼睛冷静深邃,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再无那种年轻人的牢骚愤慨,再无那种我能我一定能。十年研究,他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科学家化了,遇事先分析个几分钟再说。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鱼石项链,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祭司,而不是科学家。 这颗鱼石也是备案过的,阿祖尔又撒谎了,阿祖尔上交了一大箱子随身物品,但问到项链的时候说它是别人送他的临别礼物,一颗完全失效的海洋女神护符,女神陨落之时,符文剥落。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是因为强大的通缉犯索林仍在大海上逍遥吧,研究院知道阿祖尔有不肯公开的秘密,却并未收走这个“索林的临别赠物”。 二 脱离时代 十年之间,明轮蒸汽机船彻底退出了大海上面的舞台,并不是说风帆船又占领了高地,而是因为,明轮这东西因为体型巨大,容易损坏,造价昂贵和不合时宜,被固定在船尾的娇小却劲力十足的螺旋桨取代。 螺旋桨的制造技术的不断提升,使得船上的蒸汽机越造越大,船也真的越造越大,船跑的也越来越快,风帆,几乎已经绝迹了。五桅帆船也好,万吨巨轮也好,都成了十年前的流星一现,西山落日。 两万吨,三万吨,五万吨的巨轮比比皆是,现在已经有船舶设计师在冲击十万乃是几十万吨的巨轮了。行内流传的口号就是: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据阿祖尔所知,已经有新的燃料,一种黑色液体被发现和投入使用了,新的动力机器,体积更小,效率更大。现在的烧煤的蒸汽机的体积太过庞大,太占据船内空间,使得货舱变小,船主不喜。喜新厌旧的船主货主们,在看得到的利益驱动下,很快就会推动新的动力机器出现并广泛使用的。 蒸汽机也快过时了,当初那位自信满满的船长,要失望了。 十年之间,各国的封国政策已经陆续解除。郎恩商会一蹶不振之后,彻底消失在国际舞台之上。它旗下的各大航海学校被所在国家收购,商会之主郎恩先生,确实没有他母亲的魄力和能力,没做到迎难而上。好多人都在说,不如让他突然暴毙一个试试,且看他的妻子会不会再现她婆婆的风光。 十年之间,吴达尔汗帝国彻底成为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个名叫比吉塔加利公国的国家。十年之间,因为上古文明思潮的关系,无数被压迫被剥削的民众,民智已开,心灵觉醒,无数的殖民地纷纷独立,苯奇纳亚神圣帝国,不断吐出大量的殖民地势力范围,在国际上势力也日复一日的缩减着,颇有垂垂老矣,成为第二代沉没的海上马车夫的迹象。 十年之间,电的使用,已经走进进了民间。安全的电力运输存储,和结实耐用的电器被不断地发明出来,大量的生产和销售,大大小小的工厂遍地,使用者前赴后继,好评如潮,趋之若鹜。借用一句不知道真假的上古语,子曰,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海洋一系神陨之后,神战未起,反而迎来了全世界范围的和平,还有科技的迅猛发展。 这十年,才叫做换了人间。 当然,这十年,还有个更厉害的变化,上古文明的宣传学习,已经做到了遍布全世界。人类似乎在做一件神明禁止做的事,哪怕这次是神明授权和要求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全人类说同一种语言,写同一种文字。 据阿祖尔所知,上次上古人类这么做,变得强如神明,结果上古人类找到了上个文明残存的人鱼遗民,发动了神战,差点胜利。彩虹之誓犹在耳边,可是神明们却主动放任人类再次重复这个危险的举动。 真是看不明白啊!就像看不明白人类联合起来弑神,灭掉了海洋一系,诸神居然毫无反应这回事。除非,诸神预言到了,海洋一系神明们,是现在还存活着的诸神的敌人?那个掀起神战,引发诸神陨落的神明的帮手?或者是神战的推手?那位灭世之神的成就者? 这十年里,阿祖尔虽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也和社会脱节严重。他只能浅显的看到,文明共同体成效显著,文明大一统之后,正面带来的效益非常显著,似乎全世界人民都团结起来了,世界文明在飞速进步着。这是万古未有的大变局,万古未有之事! 诸神为什么这么做,阿祖尔想了十年,也和那些无所顾忌的不畏惧谈论诸神黑暗龌蹉心思的科学家们讨论了很多年。 目前比较靠谱的说法是:上古文明里,也有大量的神明陨落,复兴上古文明,必然会引起上古文明那个时代的远古神明们的复苏,但是神明脱离于时间之外,不随时而变,肯定有限制,仅限于让他们吸收了某种东西,做出复苏的动静,却永远无法醒来。 而冥冥之中的他们吸收掉某种东西,恰好是未来那位,或者那些准神明成神必须之物。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东西没了,自然就不会有神明在未来成神。 天界诸神在生死危机面前,肯定算计的妥妥的,既让远古神明无法复苏,也让未来神明无法出现。 在难得的放假的时候,阿祖尔也会和一些老科学家结伴出去逛一逛这个联邦首都,配备警卫那种,虽然是半年左右才出来一趟。 几十年前的主流思想是说,下个纪元,是蒸汽时代,结果就这几年下来,眼见着,蒸汽纪元就进入了尾声,电气纪元就到了。这里面肯定有诸神的推动吧?毕竟著名的大科学家们都是诸神教会的大人物,在神明给他们悄悄开挂的时候,科学家太能推进科学进步了。这么做是为了让那位预言里会在蒸汽纪元成神的家伙,找不到蒸汽纪元? 城里多了很多奇怪的神庙。都是之前冲没听说过的神明。阿祖尔边逛街边吃,虽然他已经不用吃喝就能维持生命了,但是遇到了,解解馋还是可以的。阿祖尔还想继续做个人,他留恋着做人的感觉。 一行人装作很平民的前进着,u看书 .uukansh 其实很扰民,有人在前面后面隐隐保护着,必要的时候还要清场。 “送子庙?这是什么神明?生育女神还是丰收女神?还是卜迪雅的那位繁育女神?”路过一家极其热闹的叫做寺庙的地方,建筑物隐约有一些人鱼之神的神龛风格,阿祖尔不解,就问那些跟着一起来的陪玩人员。 跟着阿祖尔几位科学家出来的文员解说道:“不是您说的那些神明,联邦是无神论国家,这点一直没变。除了经济特区,允许民众建立庙宇教堂的前提就是他们不会显圣。是的,民间获批建庙建寺建教堂的唯一标准就是不灵。” “这里是上古文明中提到的送子娘娘,很是受民众欢迎,她的神职就是给求子的男男女女赐福,让他们怀孕,民众喜欢,反正不灵,联邦就不阻止。他们如果能怀孕也是运气,不能怀孕最后他们还是会去医院。另外就是一位叫做财神的神明了,信众也特别多。上古文明允许人们听说信奉多位神明。” 阿祖尔无言以对。“他们在做什么仪式?烟雾缭绕的?” “叩拜,仪式是统一的,不知道谁那么闲,专门出了一本详细的书,销量夸张到吓死人。里面描述了上古神明的故事和仪式,大受欢迎。民众的动作是仪式里的动作,三叩九拜,口号也是仪式里的口号,一直没变过,心诚则灵。” “还有他们手里的东西,你们祭司每一场祈神都是用一根香或者一炉熏香,他们相信,三能通神,都是三根三根的,并且是每人每次三根,都插满那个炉子了。” 三 水与火 某日,阿祖尔正带着几个实验人员做实验,科学院的通信员来了,带来了上级的命令。 “阿祖尔研究员,请您按照文件上的要求,和其他人回合,按时抵达集合地点,一起前往华莱士基地参加学术会议。” “好的。” 通信员走后,阿祖尔打开了通知书,里面让他自己安排两名助手前去华莱士基地,几位老朋友,老同事也去。阿祖尔指了两个实验助手,让其他人继续自行研究,回公寓收拾了东西。 这虽然不是阿祖尔第一次离开研究院,但是也算寥寥数次。这次出行,众人依旧是集体乘坐飞空艇,联邦自己制作的,巨大的气囊里面是目前最安全的一种气体,不易燃,不爆炸,非常适合在国内飞行,还有和平环境之下飞行,毕竟火枪火炮还打不到那么高。 路上无聊,有人说起了浮空石,联邦也有几艘浮空石核心的飞空艇,但是核心是进口买的,对方不卖技术,而且,核心的部件只换不修,技术垄断的非常的严格,阿祖尔他们甚至被训斥过好几次了,说他们没用,连点技术都破解不了,只会白吃白喝。阿祖尔等无能的神秘分子,只能低头沉默以对。 一路平安无事的抵达了华莱士基地,飞艇落在山腰,一行人从通道进入地下,迎接人员按照名单,把他们带到各自该去的地方熟悉工作环境。 阿祖尔碰到了个熟人。也不能说是熟人,对方特别关注他而已。阿祖尔沉默着,对来人的挑衅不予回应。 “哟,这不是那位泡在大酱缸里的美人鱼,阿祖尔大祭司吗?你居然还活着?还没有被他们解剖掉?您,这是又爬起来了,升官了?最近做什么官啊?” 斯里坎特·詹宁斯,联邦议员,神学家,哲学家,文学家,曾力主反对接受阿祖尔回联邦避难,上古文明的思潮复兴推动者,复明社社长,曾经参观过科学院,见到过阿祖尔被研究的场景,开心的大笑了好久。 “各位注意啦,这个阿祖尔是个在特别腥臭的大酱缸里生活过的家伙,现在他身上依旧是洗不掉的恶心味道!注意远离啊!先生们!” 斯里坎特·詹宁斯夸张的在鼻子面前挥了挥手,见阿祖尔毫无反应,继续挑衅道: “你的禁魔环呢?摘了?还能让你这种战场逃兵过上自由的生活的啊?噢,在耳朵上。不愧是生活在大酱缸里的美人鱼啊,哪怕是雄性,带上耳环,怎么就那么的,嘶————,怎么说呢,如果我的儿子打扮成你这个样子,我一定会抽死他!下次战争来了,你这样的,估计还是逃兵一个!你会杀人吗?你敢杀人吗?” 基地的人过来打了圆场,“斯里坎特·詹宁斯先生,请跟我来,您的办公室和休息之处在这边。” 斯里坎特·詹宁斯也不抗拒,临走时隔空遥遥说了一句:“联邦三十年换届就要开始了,旻杜这边必须下去了,萨万执政,到时候我会在议会上好好提一提你的,好好保重吧!” 这种学术会议,本来就没阿祖尔什么出风头的机会,他只是级别到了,必须参加,但是真正起决定性的还是那些联邦元老级别的科学家们。阿祖尔这样的,就是拉来凑数量,以及,万一有个谁突发奇想,也能有点用。一线希望,偶尔也挺好用的。 比如,现在他们分组讨论研究的就是水,浮空石的船上都用水做动力,破解不了浮空石的提炼制作技术,他们就想破解一下水动力技术。 “现在上面给的设想就是,用电,电解了纯净水,得到了氧气和氢气两种气体,然后让两者燃烧,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又生成了同体积的水。我们只要能用这份能量去发电,发足够接近原来的消耗的电量,再弥补上消耗损失,就能做到接近永动机的存在了。” “反应时间考虑进去了吗?比如这个燃烧时间,发电时间,会不会因为有延误造成损失过大?” “肯定会,所以我们要做的还包括设计一套反应装置,尽量的减少循环之中的消耗,看起来,谁设计的能量损失比率最低,谁这次就能获胜了。” “阿祖尔,你是祭司,你说说看你们这些祭司怎么用四元素论看待这个能量循环?” 阿祖尔起身,给各位老科学家行礼致意:“在我的流派里,光是水的一部分,在神秘学之中,有这么一种分类,水火两种元素是死敌,也是生死相依关系。 硬往科学上靠拢的话,可以这样说:火燃烧,火死了以后生成水,类似你们说的,两种气体燃烧,燃烧的结果就是水。水沸腾蒸发,然后水死了以后形成火,就是那个水电解之后,形成两种能燃烧的气体。 在我的流派里,太阳就是个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太阳光,其实是燃烧的产物,死掉的火,也就是水元素的一种形态。 在科学里面,uu看书 w.ukanshu 火变成水,是释放能量的环节,火变水,是吸收能量的环节。但是在神秘领域,比如我,不吸收能量,不释放能量,水和火,就是交换的关系,诸神应誓,等价交换,水转换成火,或转换成水,水火之间无消耗。 如果说消耗在哪里,消耗的可能就是微不足道的神力吧,但是神力可以得到补充的,或者是祭祀,或者是祈祷祭拜。祭司自身的元素之力,元素之心,也有消耗,但是并非用在水火转化之上。水火转化是神明的权力,人不可僭越。 当然巫师们一直在僭越,但他们的做法不就是类似诸位前辈的科学实验的吗?我的话说完了,谢谢!” “水蒸发了就是火?”有人提出疑问。 阿祖尔忙起身答疑:“不是的先生,请原谅我的疏忽,水有三种形态,那依旧是水,气态的水。当然在神秘学里,水不仅仅指的是水,大部分的液态物质都算在内的。但您可以认为,水的三种形态之外的第四种形态就是火。” “那火有几种形态?也三种?第四种就是水?” “请原谅,我目前只是个水系祭司,先生。我不是很懂火元素系列的事。” “大胆假设一下嘛,你看,固态的水,就是地,液态的水就是水,气态的水,就是风,第四种水,就是火。” “您说的,好像很对!非常感谢您!” ”“过奖过奖!那火呢?” “我真不知道先生!您可以仔细研究,并把它整理成册,不就是您的发现了吗?神学最近挺热的。成为神学家吧先生!我看好你!” 四 有用和无用 华莱士基地位于提丰山上的人工地堡里面。偶尔空闲的时候,阿祖尔会去观景台上欣赏雪山雪景。提丰山脉的南端,是提丰城,是金砂河,是五大湖连区,是诺因村,是他的故乡,回不去的故乡。 当然,让他忧郁伤感的时间还是很少的。各组之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开大会,相互争辩,抨击一下对方的设计理念。正事说完了,总会聊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上古文明带来的各种思潮。这个时候,也是那些在前半截讨论之中一言不发的人们的发言机会。 斯里坎特·詹宁斯,联邦乃至全世界的著名神学家,哲学家,活跃分子,每次开会都少不了他的宣讲,以及拉人入社团。对此行为大家也不阻止,都当作争吵累了的休闲了,毕竟他说的一些思想,挺让人精神放松和愉悦的。也许上边安排了他来,本来就是来干这个的也说不定。 阿祖尔会听,但是听不懂。他没什么机会学习这些上古文献,别人塞了他很多来着,但是大多数都是浅显的,而且,他后来都主动交上去了。科学院里面,不是很流行这种这种思想上的东西,大家都研究科学,上古科学,不怎么讨论哲学,相关的书很少。 “那位伟大的圣人,跟他的弟子介绍了无用的大树,能保全自己,不被木匠选中砍伐,得以根深叶茂。在他的友人之家,会叫会看家的鹅被留下,不会叫的鹅被杀了来招待客人。弟子有疑问,不是说没用才能活下来吗?怎么没用的鹅就被杀了呢?在弟子追问究竟是有用好还是无用好的时候,圣人曰:吾将处乎周与不周之间。” “各位可理解了这位圣人的思想?哟,阿祖尔大祭司,阿祖尔先生!您也在啊!您来说说吧,您也听了很久了,请您说说您的见解!” 斯里坎特·詹宁斯闲着无聊,又对阿祖尔发来了挑衅,也怪阿祖尔今天没藏好,让他看到了。阿祖尔挺讨厌这个人的,但是,干不掉他。对方还是议员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开会,争权夺利,偏偏跑来这里给人上课。 “詹宁斯议员阁下!” “别!在这里请叫我詹宁斯先生!这里没有议员!都是同侪,都是一起研究的学者!阿祖尔先生,给个面子吧,我等洗耳恭听您的意见!” “詹宁斯先生,您带来的思想我没听懂,但我听懂了一件小事,鹅本来就很好吃的,我小时候吃过。能被吃就叫做有用。那只鹅还是死于有用而不是无用。 您要是想不被吃,我听说过有一种无法净化的污水,完全不能喝,也不能用于灌溉,也没有任何毒性,不能养人也不能害人,因为没用才真正的得以保全。 还有一些无用的思想言论或者一些毫无意义的小说,写的很垃圾,就是因为没用,才得以流传千万年。有用的都被珍藏,成为禁书,带进坟墓,或者涂抹掉了,消失了,删掉了。时间很公平,某个子曰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阿祖尔冷清的声音在小会堂里激荡,气的斯里坎特·詹宁斯暴跳如雷: “玷污圣言!异端!绝对的异端!我从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个不老实的!我当初说了,不管你让你去死!结果还是被那些软骨头和事佬旻杜议员他们给你通过了!你这种头生反骨!对!就这个词!你头生反骨!你背叛了让你强大的组织!你日后一定会再次背叛的!我就看着你!” 不欢而散之后,阿祖尔恢复了陪坐陪站的日常。真正研究动力机器的,绝对不是他们,他们只负责提供技术支持,陪着,不能离开,问到了,回答一句。甚至研讨会结束了,阿祖尔连研究结果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打包送回了克拉维尔科研所。 然后,所有外出归来的人都被隔离了。 说是瘟疫爆发了,全世界范围性质的那种爆发。 再然后,研究院阿祖尔又被约谈了。 “阿祖尔先生。我们要给您彻底取下禁魔环了。” “呃,我无意背叛联邦,詹宁斯议员的话,不可信吧?现在都用一句话断罪了?” “您不必激动,和他无关。我们是真的给予您自由。您在这十年时间内的贡献有目共睹。我们相信您是爱国的。” “还是先说要我做什么吧,我做不到的话,我就老老实实的戴着好了。不必麻烦你们再给我安装一次。” “您过于紧张了。好吧,您有三件事要做,换取您的完全自由。” “请讲!” “第一件,请您以官方的身份出使比吉塔加利公国。我们希望就瘟疫治疗技术,和对方做个平等交易。” “大使就可以,何必让我去?我又不会做外交官。” “比吉塔加利公国宣布全民信奉天上的水瓶星座主神,成为祂地上的神国之一。以及,该国至高宗教领袖,那位年轻大主教就是你的熟人比利·盖尔。三十五岁的大主教,比你还要厉害。” “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们……” “只需您出面,增加一丝可能性而已。” “懂了,万一中的万一。我会去的。还有两件是什么?” “您离开后,就不用回国了。请您尽快成为半神,联邦不会给予限制,也没有资源支持。” “这就又把我驱逐了?莫名其妙,但也能能接受,也许那位詹宁斯议员的能量不可忽视呢!这本就是我的事,成功的希望不大,流浪祭司都什么德行你们也知道。” “请您息怒,这个决定和他无关,后面我会讲到。第三件,希望您成为半神或者巅峰大祭司之后,能在联邦的沿海上游荡,uu看书 .ukashu 做一个联邦的威慑力量存在。” “我……” “您有船!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您把您的船,应该是樱桃园号机帆船对吧,不知道您把它藏在哪里,但是我们推测出您肯定是有船的,您靠着它在危急时刻,生死之间成就了大祭司。希望它还健在,也希望您尽快回到大海上找到它修复好它,并且尽快晋级半神。联邦的局势其实很被动,亟需各个方面的武力支持。” “您的安全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瘟疫爆发之后,治疗和控制这个需要全世界共同努力,刚好大家都说同一种语言,沟通方便得很。我们再次靠着优越的医疗技术与苯奇纳亚神圣帝国建立了外交。 除了保留国境线和取消租界现状不变,即没收和查收的固定资产不必归还,联邦领土完整之外,你的通缉令也解除了,包括第二方舟组织,也消除了了你的名字,包括他们的核心人员名单上,你成了自由的,不必担心被追杀的流浪祭司。” “坏消息是,按照第二方舟的传统,大洪水来临之时,你不被允许登船逃难了,所有组织的方舟都拒绝了你。你可以进入他们的据点,集会,参与交易,但是优惠全部取消,包活太阳神教会。” “好消息是,多家教会同一时间向你发出了邀请,一位大祭司,有三层几率成就半神的存在,您成了热饽饽,他们也急需各种层次的力量储备,也包活太阳神教会。当然,我们还是按照惯例也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成为半神后也能再次彻底的回归联邦,拒绝掉这些教会和组织。” 五 青云之上 站在风口,就是一头猪也能飞上天。 也不知道这句话现在有没有过时。但是,比利·盖尔,绝对是精确描述这句话的这种传奇代表人物。在大动乱之前进入吴达尔汗帝国,大动乱结束之后,趁机再次晋升高位。在吴达尔汗亡国之后,心安理得的做着幕后推手,等一切安定之后,比吉塔加利公国成立,再以投资人的身份出场,以宗教统治政治,仿若太上皇,还是实权太上皇,不听话就换了你那种。 目前已经公开了自己的传奇经历的比利·盖尔,他的前半生(暂且这么说吧)已经出书了,都成了畅销全世界的励志经典了。 这十多年来,各国底层人民倒是接受了一件事,就是动不动就封国,封锁边境禁止进出的事情。连那些做外贸运输的商人都熟练的适应,并开发出一套应对措施,既不违规又能把生意做下去,货物运来运去,也难为他们这种孜孜不倦的研究精神了。 好多国家,刚刚解封,因为瘟疫的缘故,又封闭了边境。这太正常了,不就是又回到前几年那个样子嘛,边境人民骂骂咧咧的执行了命令,把收起来的老旧防护栏,铁丝网翻了出来,还没坏:不行!说啥也得申请一下资金!套取点现金回来,不然不爽! 阿祖尔这个出使团,乘坐了一艘豪华客船出行的,飞空艇禁飞了,因为它们来去太迅速,出了事情太容易跑掉,以及大人物不肯出去了。 船上房间很多,每人都是一个豪华套间,比得上他之前在科研所配给的公寓了。阿祖尔就在靠海的舷窗附近看着一本介绍这位捕鲨少年的传奇传记,传记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在年老退休走不动的时候再出吗?这么做可有点不吉利啊老友! 因为身体的缘故,或者过早元素化的缘故,年近四十的阿祖尔依旧恍如少年,意思就是不长胡子,皮肤细腻。所有人都让他快点成为半神,半神之路在何方呢?阿祖尔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苍老眼神发呆,自己多少岁了现在? 人至中年,一事无成。也许,那个牙尖嘴利的议员说的是对的,非常有用的人,和彻底没用的人都活不久,他这种稍微有一点用处的人,是活得最久的人。他这样的人,不是很想活,但也不敢死,所以才活得最久最结实啊! “吾将处于周与不周之间,我就是个有点用但用处不大的人啊!” 豪华客船的顶甲板很宽敞,是个非常舒适的观海景和休息游玩之处。还别说,虽然早年间看腻了大海,久别之后,还挺怀念的,仓惶大海孤烟浓,水天一线落日圆,风乍起,碧波卷起千堆雪。还有远处,相互追逐着玩耍或者追赶鱼群捕食的海豚家族,都是久违的怀念! 大海啊!久违了!我回来了! “阿祖尔参赞!” 阿祖尔回身,见到带着几位秘书前来甲板的劳希·阿布都拉大使笑着向他走来。 “日安!劳希·阿布都拉大使阁下!” “日安!您在看什么?美丽的风景吗?” 阿祖尔微微行礼,回答道:“是啊!以前在船上工作的时候觉得烦透了的,每天从早到晚都是唯一的一个景致,每次晕船的时候都下定决心说离开了大海就再也不回来,现在回来了,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厌恶,甚至还很怀念。” 劳希·阿布都拉大使点头同意,感慨的说道:“是啊,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珍贵!阿祖尔阁下,请问您的船,就那么沉在海里,跟着这艘客船前行,不需要浮出水面的吗?” 阿祖尔拒绝:“它很害羞,不愿意见人,并且它还没修好。您知道,我们船员都用称呼女性的她来称呼船,没有新衣服,没有化妆的女孩子,都是不肯见人的。” 劳希·阿布都拉饶有兴致的追问:“巧妙的比喻,船员们称呼船为什么用她呢?” “我也是听以前的船上老人给我说的,都是一些常年远离陆地,寂寞的男人香艳的粗俗之语。” 阿祖尔带着惆怅回忆往昔: “靠在码头上的船装卸货时永远嘈杂不已,就像美丽的姑娘喜欢热闹并喜欢制造热闹引起注意;船上总是有大量的男人,不论是码头工人还是船员,都是精干结实的男人,女孩子喜欢被这样的男人环绕着。 船只身形修长,节日里必定是彩旗满船,就像束胸的女子和她们追逐的绢带和蕾丝花边,船上总是备着大量的油漆,以便随时随地的维护修理外壳和甲板,就像随时随地打算化妆补妆的女客;船和女人一样,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养护,没有上限。 最好的船和最好的女人一样,只有经验丰富的男人才能操纵它,而不是菜鸟。还有一句双关语,船舶进港的时候,就像个放下裙摆,收敛起狂野一面的端庄淑女,优雅的审阅挑选站成排的小雏鸡小伙子一样,瞄准了航路上指示用的浮筒,才能安全进港不搁浅,恰好,很多语系里浮筒和小伙子的发音接近。俗语里经常说,哪个哪个交际花累了,就找个老实的小男人嫁了。” “阿欧~的确是相当新奇的说法。不过这个说法和联邦的航海文化,航海历史氛围差很多哈。一起喝杯茶吗?”劳希·阿布都拉大使伸手邀请阿祖尔回他房间谈事情。 “那可要谢谢大使的招待喽!您先请!” “请!” 大使携带的茶很好,水也很不错。阿祖尔很喜欢,可惜没的多喝,本就带得不多,洗茶具加洗茶,几个人虽不是牛饮,但也都喝光了。劳希·阿布都拉大使用最后一点泉水清洗好茶杯,就将整套茶具送给了阿祖尔。 “这是做什么?据说这可是您最喜欢的一套青山白泥骨瓷茶具呢!” “平常时送人东西,要送别人喜欢的,投其所好,但是送别之礼,当然要送自己最喜欢的。区区薄礼,算不得贵重,但我的一片深情尽在此中了,请您务必收下!” “如此重礼,愧受了!” 劳希·阿布都拉大使正色说道:“当不得愧受,阿祖尔阁下,联邦送您的临别之礼,就是向全世界通报了您的参赞一职,参赞在各国均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您的职务是终身的,联邦不会像第二方舟这个组织那样,uu看书 ww.uukanshu还会把福利收回来的。您日后可以在各国行走,免受它们的无礼要求了。” 阿祖尔连忙正坐回应:“我本就毫无背叛联邦的想法,请祖国放心,哪怕我纵横在大海之上,我也会谨守相关规定,做个有腔调的外交人员的!” “感谢阿祖尔阁下谅解!最近面临换届,上层争夺权力已经到了锱铢必较的程度,我们这些办事的压力也很大啊!最后,希望您在成为四系元素大祭司的时候通知我们,按照国际惯例,接近半神之人,当选定名号,封号称王的。请您务必及时通知我们,千万别让我们从别的国家口里最后得知相关信息。” “你们完全可以提前给我起个名字嘛,毕竟我都没有任何信心成为半神,只有你们一个个的,天天劝我成就半神,好似和劝我多吃一口一样简单。” “劝您多吃一口也没简单到哪里好不好?您今天已经特别给面子了!把我的茶水全喝了!不然我怎么舍得送出我心爱的茶具给你呢?您有什么预订的名号吗?” “您说笑了。好吧,既然大使您坚持要我说,我就说个我自己的笑话。我以前也会做梦,白日梦,畅想着自己日后威风凛凛之日,起个什么名号。您看我的船,现在跟个幽灵一样,天天在海平面下游荡,我曾想着,要不就叫幽灵船之主好了。” “这个名字,太阴暗和悲伤了,您虽然已至中年,但依旧长得这么年轻,阳光,还是起一个阳光一点的名号比较好。” “还是交给你们吧,我没要求,反正哪怕我成为了半神,也就是个水里游。” 六 恍如隔世 出使客船在锚地停泊等候检查,巧的是这里也是故地,埃姆格尔港。等到比吉塔加利公国的教会的人员上来,施展了神术,检查和清洁完毕,出使团一行,终于被允许乘坐引渡船前往码头了,客船就继续留在锚地里,有人看着。 一路行来,特别具有宗教色彩的建筑物和装饰物比比皆是,不愧是水瓶座之主的人间神国,处处可见肩托水瓶,安适的倒着酒水的雕像画像。 街头的年轻男女,也开始头顶水瓶走来走去,不知道这个国度是真的落魄需要纯手工提水,还是这就是个必须的仪式,大概率是后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帝国的遗产,总不至于让其后来者直接回到部落时代吧? 出使团被带领着进了比吉塔加利公国的国宾馆,这里是外交人员聚堆之地。没去大使馆,是因为没有大使馆,联邦还没和比吉塔加利公国建交,用某些人的话说:这不过就是个联邦逃奴建立的小国,哪怕是来与联邦建交,联邦还得考虑考虑晾一晾,抻一抻,看看诚意,好好考验考验他呢!主动建交,他也配? 国宾馆的设施还是很齐全的,住着非常舒心,就是管得严,不让出门。一行人被伺候着洗漱完毕,休息数日之后,才得以在比吉塔加利公国的国宴上见到了比吉塔加利公国的大执政,以及大主教。 阿祖尔跟在劳希·阿布都拉大使身后,拜见了各国使者和比吉塔加利公国的高层,以及一脸似笑非笑的当代成功人士,比利·盖尔。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劳希·阿布都拉大使很满意大主教比利的表情变化,很自然的带着他的队伍继续换场子攀交情去了。 之后的时间,就是各大使团发力讨价还价的时候了。作为终身荣誉参赞,阿祖尔并不需要真的搅合进去,参与政治上的博弈,他本来也做不到这些弯弯绕绕,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闭嘴待着。也许,他出场的作用已经到位了呢,毕竟他是个有点用,却没什么大用的人。 “阿祖尔参赞阁下,这是您的一位故友的请柬,请您今晚六时前去喝一杯咖啡。五点四十分,会有马车来接您。” 一个服务生小妹,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研究水瓶座之神阿夸艾琉斯雕像喷泉的阿祖尔,递上请柬后,微微行礼后退下了。 不用猜,阿祖尔也知道这块大地上的故友是谁。还请喝咖啡,诸神不是喜欢酥油茶吗?作为执酒瓶之神的大主教,就不能按着教规来?哪怕不喝茶,也得喝酒吧?阿祖尔翻阅着船之脑查看之前的记忆,总算想起来了,原来很久之前,有个人说要请他喝咖啡,却提前跑掉了。这都是什么陈年烂借口啊? 阿祖尔坐在马车上,一路上的街道和建筑物,都做了巨大的翻改,比如别的教会的教堂全不见了。这也是地上神国的典型特征,好像还是太阳神教会发起的,有我无人。当然,世界第一大教会也撤出了这个新生的国度。 车子停在了一家很冷清的糕点铺子门口。阿祖尔下车,看到一身便装的比利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依旧是似笑非笑。多年未见无往来,音讯全无,阿祖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打招呼,他想了想,举起双臂,试着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比利立刻伸出一只手手,手掌抵在身前拨掉阿祖尔伸过去的手:“不必不必!”阿祖尔尴尬的笑笑,收回胳膊,微微行了个官方礼。比利回礼,侧身请阿祖尔入内。 阿祖尔慢上一步,和比利并肩而行,眼角一扫,试着开了个玩笑:“多年不见,你居然长小肚子了?做大主教,收入真的这么好的吗?” 比利像个爱美好面子又没管住嘴的年轻人一样,恼怒的反驳道:“我这是能量精华!都是我一口一口的亲自吃出来的!这跟骆驼背上的驼峰一样!都是应急储备!改天打架的时候不就用的上了!你羡慕也没用!” 两人哈哈一笑,生疏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个人开心的笑着,共同入座,随意的吃喝起来。咖啡很香,喝着也很舒服,谁管它是不是塔林的进口咖啡呢? 吃饱喝足之后,索林敲钟唤来了侍者,清理了桌子,阿祖尔要了清水,比利叫了盘水果叉着吃。 阿祖尔握着水杯感慨万千:“恍如隔世啊!” 索林放下叉子,长叹一声:“是啊!谁能想到你个没用的家伙,居然能被人抓起来关个十多年呢?” 阿祖尔无奈的反驳:“我那是自投罗网,不对,我那是避难。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阿祖尔无力的蜷缩在沙发上,跟瘫倒在长椅上的比利学偷懒:“也不知道当初抓到我能换什么好东西,好家伙,一群人动用神术来推算我的位置,哪怕是海底,哪怕是禁地,照闯不误。我那时候才知道,所谓的禁地,只不过是普通人的禁地啊!” 比利斜躺着,晃着食指,逗引着水果块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自己身上好东西就不少了!” 阿祖尔拒绝接受这个答案:“我有个屁的好东西!我————不对,我还真有个好东西!”阿祖尔手一挥,放出那个巨大的瓶子,当初比利说交给阿祖尔看守的大瓶子。 “这个!” 比利笑了:“刚好我找不到借口开口提这个东西呢。你太配合了!你是个好人啊阿祖尔!我主降下神谕,这瓶子的危机解除,要收回这个瓶子了。谢谢你给我送回来啊!” 比利起身去抓瓶子,被阿祖尔把爪子给拍走。比利盯着阿祖尔身上上看下看:“还说没有好东西,空间宝具啊!哪个是?戒指?没戴。耳钉?这根项链?还是发带?” “发带。当初我特意留了一根项链,假装有秘密,结果这根项链被不同的人偷走再送回来,或者调换过无数次,难为他们在短时间内找到一模一样的鱼石给我送回来了!” “那你还往回跑?那里有什么好留恋的?” “都是爱国,u看书.uuashuom不背叛联邦是爱国,强烈守护祖国利益是爱国,收拾我这样的人也是爱国。只不过爱国行为之间,自带歧视和鄙视链。” “打住,你傻呼呼的别污染了我!我拿东西跟你换。你的资料联邦已经给我了,你的领队大使劳希·阿布都拉亲自给的哦,你个残疾不全的大祭司,居然只精通水系!好废!我拿那些进阶四系元素大祭司必须的物资跟你换。足足的! 听说你又被驱逐了不能回去联邦了?留下来加入我的教会呗?不过我不会给你开后门的,你得按部就班的成长,我这里可是个正经的教会!” 阿祖尔抓起水杯又漱了漱口,咖啡的余味还是很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你们的私下交易来做吧!别节外生枝。我猜,你们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就是个工具人。不过,你们的希望很可能会落空的,毕竟我扶不起来,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们这些家伙。” “还不错,成长了!傻气减了那么一两分。” “你们交换了点什么?这次瘟疫怎么发起的,怎么治疗吗?” “我哪有什么特效药啊?又不是我散播的瘟疫。治病得去找对口的瘟疫之神啊?实在不行去请太阳神呗?不过我把公国里那条肮脏的河指给他们了,他们会去研究,为什么吃喝拉撒都在那条哄臭的河水里,河边的人反而不会染病了。” “污水,污浊至极的腐朽之水反而能治病?” “谁知道呢?那个谁,不是说过,物极必反嘛,或许呢!反正我诚意给出去了。” 七 不如归去 这次全世界范围内突然爆发瘟疫的原因,其实还是时间到了,那位黑夜之神,死亡与瘟疫之神迈尔斯寿命到了极限,自然的老去陨落。这是各大教会之间确认过的信息,在祂陨落之后,瘟疫的神权失控。 黑夜之神,死亡与瘟疫之神,这个神明居然也陨落了,阿祖尔打过交道的神明居然陨落了这么多!事实上,像这种什么神职神权都靠一点边,什么神职都有别的神明共享的,几乎都是从神,也就是那些强大的神明的下属,分支,乃至仆从,干活不领工资那种仆从。 寿命天定。人类通常最长也就百多年,大部分人只活个五六十就没了。半神添寿三百,好在是从成就半神那一时刻起算添寿三百,跟重生了一样。成为最基本的神明,也就是从神,仆神,之类的小神,寿命万年。 神明的寿命到了,基本上就是一大批一大批的更新换代。这个时候一般都叫做纪元更迭。当然这是人类编写的神族编年史里说的,因为人类不允许成神,好多信息也就是那么一说。有些纪元貌似能延续几万年十几万年,乃至百万。 这些都是从史前遗迹里挖掘出来的,然后各大专家根据自己的理解,解读出他们辉煌的历史。据说那些个纪元里面,大地之上,每个国家的皇帝在位时间都是数千年上万年呢!换成人类,可不得熬死太子啊?谁受得了?白龙大帝当年不是太子都受不了呢! 比从神,仆神高级的就是主神,掌握着某种强大的,完整的神职,神职单一,严谨,强大,没有人共享,比如黑夜之神,黑夜女神,命运三女神的老三夜幕女神阿拉图提拉,他们的神职很明显就是某个强大的神职分裂后生成的,相似极了。这种神职都不强大,都快成了大神打赏手下,安抚手下分发的廉价货,见者有份了。 再高级一些,大概就是寿命近乎无限的强大主神了,比如太阳神?这位似乎在各个教会各个组织里的记载之中,一直存在在各个纪元。没陨落过,也没更换过神名。一直中立,看似与世无争,但是总得足够强大,才能保证这种中立和与世无争吧?就像祂的教会,永远中立,被骚扰了迅速消灭敌人,然后继续永远中立。 神权失控,指的就是某个你很讨厌的神明比如瘟疫之神,在祂还存在的时候,你觉得祂各种不讨喜,肯定憋着什么坏,需要小心防备。然后等祂死了,漫天瘟疫疾病,再无约束,一下子爆发开来。解决办法就是等,等时间流逝,等到这份神职本能的约束起四散流动的瘟疫,疾病,然后按照天地本能的规则运转,直到下一个瘟疫之神出现,按照个人喜好收发瘟疫。 就像三不管地带一样,没人彻底剿灭他们,因为这样放任他们强大,起码能让那些坏的流脓的人,有个地方可以聚集着,而不是流毒全世界。 更何况,神明虽有私心,但是大多数时候却必须按照天地加在祂身上的规则行事,就像上古文明时代记载的那些神明,神威如狱,神恩如海,赐福和降罪,都代表着天道天意,收回赐福,和收回灾难疾病瘟疫,也是天意。神明陨落,神职突地空悬,自然会有一段时间的大混乱。 至于为什么神明会扎堆儿衰落沉睡或者被攻击陨落或者自然陨落,还不是因为当初神战的时候,神明们扎堆儿成神,同一级别的神,神寿相同,可不得都在差不多的时候陨落嘛。纪元更迭一词,可不是光放着好看的! “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我们就此分别!” 偏僻的小港口里,栈道旁停放着一艘洁白的小帆船。这是安排好的阿祖尔离开的工具。 阿祖尔看着成熟的中年大主教:“诗人比利,此情此景,您难道就不吟诗一首吗?” 比利优雅的拒绝了:“那时年少不经事,现在可不能再做那些荒诞的事了。本主教需要保持威严,不过你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当初,那位女神是惩罚你还是赏赐你了!是赏赐吧?一把年纪的金发美少年阿祖尔!”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算神罚还是赐福了。就此分别之际,祝福你阖家欢乐,早生贵子?”阿祖尔看着中年比利藏也藏不住的大肚子,难得的占据了上风,用年轻的声音欢快的胡搅蛮缠。 今天比利换了身衣服,更显得身材臃肿。比利摸着自己赛过身怀六甲的肚子,无奈的说道:“我的身心已经完全献给了我主,和你其实也没差,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相比之下,还是你幸福,还是你幸运,不愧是幸运之子啊!” “那可真谢谢你的祝福了!愿幸运常伴我身!也愿幸运常伴你身!” “我已经老了,标准的三十七岁的身材,三十七岁的脸。还是让依旧年少的你念一首送别诗吧!毕竟从今日起,阿祖尔你是真的鱼归大海!肆意遨游了!但有海水处,就有阿祖尔。那家伙的话还真没白说,一语成谶啊!” 阿祖尔收起嬉皮笑脸,庄重的行了一礼,uu看书. 上了帆船,解开系绳,严肃的答谢: “盛情难却!感谢大主教拨冗前来相送!我向来不喜欢沉重的送别分离,太沉重,我扛不住。那我就背一首逗乐的送别诗吧。往后珍重!” 东边一棵大柳树 西边一棵大柳树 南边一棵大柳树 北边一棵大柳树 任你东西南北 千枝万缕, 都系不得兰舟住 左边啼鹧鸪 右边啼杜鹃 一声声行不得也哥哥 一声声 不如归去 --- 埃姆格尔港外外海无人之处,淡淡的薄雾升起,笼罩着一大片海域,似见非见之地,一艘庞然大物忽地从海面下升起来,掀起的浪花拍在小帆船上,落汤鸡般的小帆船连连打晃。阿祖尔屏蔽掉海水,踏上伸过来的舷梯,安抚着嘤嘤怪: “我以后只有你了。” “冤枉啊,我外面没有别的狗,不,我没有别的船。” “那艘船啊,不然我们把它送回去?” “好好好,不送,我们就把它扔在这里,放任自流。” “也不行啊?那你就把它拆了?” “也不行?那留下?” “我不要,我只有你。那就你收下它吧?它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只有你,满意不?” “今天不喜欢帆船,今天不想扬帆?可以啊?那就把蒸汽机点起来,今天转大车轱辘玩!你怎么做都好!你是最棒的!” “冥界水母号,点火!” “律令:平海生流!” 八 白龙王 比利没有挽留阿祖尔,并非全都是政治和宗教问题。还有个阿祖尔完全不可接受的因素,也注定了二人永远走不到一路上去。比利的教会,教士们都叫做污浊教士,污水主教,黑水主教,脏水主教。他们教会的圣水,就是那种腥臭无比的河水,地沟水。 阿祖尔喜洁,自然无法接受这种貌似腐朽之水的分支。 阿祖尔的元素核芯,主要成分就是当初从那个大瓶子里净化出来的高级纯水,那些纯水成就了一位从四级祭司直接跃迁元素化的一级纯水大祭司阿祖尔。也不知道那个瓶子里面有什么东西,瓶中宫殿里封印的东西很危险?但是被小祭司阿祖尔净化之后就没危险了?那么脆弱的极度危险? 阿祖尔总感觉比利没说实话,但是二人交情真的只能限制在某个固定方面,别的,交情真不到位!看在他送过来的大量物资的份上,假装不在意吧。隐约觉得,日后二人命中注定终有一战呢!谁是大反派,谁是消灭反派的大英雄呢? “我真的只有你了。”阿祖尔喃喃自语。冥界水母号开心的汽笛长鸣以作回应。 在这艘风光无限的机帆船之后,七八艘老旧船只排着队伍跟随着它。这是这些时日以来,喜欢上了收集小弟的冥界水母号在海面上或者海底搜集到的幽灵船或者沉船。至于那艘白色的小帆船,被它放在某个蜂巢里收藏起来了。 阿祖尔希望这条船的心智再发育一些,起码长大到三四岁,别跟个一岁孩子似的只会撒娇和嘤嘤嘤,就放任它自行成长了,结果它就成孩子王或者捡破烂的了。以前还好,这些老旧船只都成了它的一部分,现在,那些稍微有些灵性的,都被它放过了,来了个自动跟随,船队都快成建制了。 或者日后阿祖尔称王之时,真的应该叫做幽灵船之主。因为这样下去,不用几年,大海上的所有幽灵船,肯定都归在他的名下的。 这些年里,阿祖尔畅游四海,经常上岸去以年轻人的身份参加各种集会,培训,以打发大海之上的无聊时光。真正富有四海的阿祖尔,从来不会因为缺钱而交不起会费入场费。他缺的就是时间,知识和消化。 阿祖尔去过几乎世界上所有国家的港口,有时上岸玩一玩,有时远远看一看不进去。有时伪装一番上岸找点事做,用海底的金银财宝,交换点东西回来。 好多港口多年不变,好多港口一日三变。比如阿德利迦,这块流蜜之地。这里也宣布独立了,放开了政策吸引外国人来定居。移民越来越多,城镇四处而起,农场越来越零碎,当地人的淳朴和天真再也不见。 阿祖尔有悄悄上岸探望过他去过的那个镇子。将近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半大孩子们早已经长大成人,着急一点的,都抱上了孙子。大河之上船来船往,码头也从一个变成了好多个,上游不知道做了什么水利工程,洪水没再爆发过,码头一个连着一个。 阿祖尔伪装成一个陌生人,在那里做了一段时间音乐老师。如何教别人唱歌,船之脑给他打包票,他的知识库里有,现学都来得及。阿祖尔很正经的留下了一套专业教材,给那里的人留下了学音乐学唱歌的样本,以及不经意之间,纠正了当地特色荒腔走板的民间调子。自己造的孽,还是悄悄的自己填上吧。 “你若是额滴那个哥哥哟,你就招一招你的手!你若不是额滴那个哥哥哟,你就走你滴那个路!” 也不知道那位同样畅游在大海之上的通缉犯索林船长现在在哪里,走的什么路。 多年以来,阿祖尔完全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难道说,这位先生离开了大海,躲在了陆地上?难道说,自己其实也算作一条鱼饵?所有人都等着索林和他主动联系?可是,除了一道契约,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联系吧? 说起契约,阿祖尔隐约觉得,成就半神之时或许有什么奥秘,比如那位曾经登临过半神巅峰比肩神明,后来又降到半神之下,永远再也无法成为半神的索林船长,他对自己设下的领路人之约,好像一直处于诡异的半失效状态。莫非,成就半神之时,还会清零身上的羁绊因果之类的?也许吧?不然当初那个谁为什么说成为半神,就会消除成为半神之前的神罚呢? 未知之事最可怕,阿祖尔察觉到不对之后,多年来一直不敢学习新的神秘知识体系,小心翼翼的避开一切激发这个契约的可能,哪怕能力毫无寸进,生怕契约有什么不妥来个不讲理的暴动,他都没地方后悔去。他还是老样子,不是很想活,但是一直不愿意死。 还有太阳神教会,“仁慈和善”,也许是真的仁慈和善的老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陛下回归了太阳神的怀抱。新教皇上位,双向信纸再次回到了太阳神教会的情报中心。uu看书 .ukansh.om 对方向阿祖尔这个编外圣子发来邀约,恢复了问题换问题的交易模式。 多年之后,阿祖尔终于成为了地水火风四系元素齐备的大祭司,虽然离那些接近半神程度的巅峰祭司差很多,但是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按照约定,阿祖尔跟旻杜·萨万联邦报告了自己的进度,初成四系元素大祭司,不残疾了。 联邦则向全世界通报了阿祖尔的新名号:白龙王。白龙鱼之王,畅游深海,偶而露出海面,神秘莫测,强大无敌,不见始终的白龙王。 见鬼的白龙鱼之王,听到白龙王这个名字,正常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那位弑父登基的白龙大帝好吧?这些人就这么见不得他好,永远恨不得他倒霉? 这操作很熟悉啊?除了这是那些嘴里子曰不断的人的惯用手笔,明褒暗贬,这套路看起来非常像诸神的谋划呢!诸神引动无数年前的文明复苏来阻击未来那位灭世神明的诞生,这些人似乎无意之间也用这个模式,让他继承了这个饱受诅咒的名号? “晦气啊!” 感受到阿祖尔的郁闷,冥界水母号猛地停下,尾部开始变形,后面刹不住车的小弟被冥界水母大哥一口一个收了起来,然后在迅速的变成封闭状态的梭形,沉入大海,向着阿祖尔想要去的地方飞驰前进。 “躲起来发育到接近半神吧!为什么我不会衰老的只有外观啊?元素化也不能阻止衰老的来临吗?最后拼一把,看看临死前,能不能做到全身元素化,然后成个半神给别人看看!” 九 似曾相识 问个问题,有这么一种,嗯,能在海面游,能在海底游,会制造雾气,会召唤洋流,还会唱歌,你觉得这个嗯,是什么? 答案是,人鱼,海妖,还有阿祖尔。 风暴海,风暴与海洋之神的育婴室,诸位海洋一系女神的成长之地,女神的摇篮,传说中的人鱼和海妖聚集地,风暴的出发地。 终年不散的大雾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的岛屿,都已经沉没或者倒塌,生机寥寥。好在大海有自我净化能力,这片海域,虽然爆发过弑神之战,二十多年过去,海里已经恢复了生机,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慢慢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繁盛。温度适宜,环境适宜,有什么困难是时间解决不掉的呢? 风暴海的核心区域,阿祖尔来过几次,只为了瞻仰弑神大战的遗迹。当初白头翁号绘制穿越风暴海的航线,就是为了绘制详细的地图,好在某一时刻发动致命打击吧?神明高居天上,打击地上神国,有什么意义呢? 何况,几位海洋女神的地上神国,难道不是凡蒂亚群星海岛公国吗?那里可是诸位海洋女神教会教廷总部所在呢!阿祖尔曾经去过马赛,完全看不出女神们陨落给他们带来的影响。难不成那个繁华的国度,悄悄改信了商业与贸易之神帕尔托斯? 在某一片岛礁区,海水明澈见底,微微的薄雾弥漫,温暖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没有什么风,大海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海面上,一艘很小很小的单面帆船,船帆努力的鼓出一个拱形,试图做出大风吹的很厉害的样子,却纹丝不动。 海面微澜,船尾试图长出一根烟囱,被帆船猛地一抖,给憋回去了,船帆继续鼓胀,一副不信邪的样子。阿祖尔就在船旁边的海水之下,缓缓地游荡着。阿祖尔依旧不会游泳,但是一个四系元素大祭司要是被淹死,那可是要笑死神明的! 应该说,神秘的归神秘,科学的归科学。如何游泳,那是科学,就像海面上那张帆,风吹帆船就前进,就是科学。无风自动,就是神秘。 阿祖尔选择风暴海来度过缓慢的增长期,也是因为他前面来过这里,没发现这里有人鱼或者神秘残留的迹象。荒无人烟,暗礁遍布,少有船来打扰。 至于为什么不去人鱼冢,那里的海水终年都是黑色,冰冷无比,海水里到处都是绝望尖叫着哀嚎的诡异之物,一时半会儿还能忍受,但绝非居住的好地方。还是等成为半神了,在去探索一下那里有什么吧。别人都发现不了什么,阿祖尔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运气。 被阿祖尔抛下的小船,感觉到阿祖尔漂远了,立刻长出几只船桨,抡起来猛划,船桨之间打架碰撞了几次之后,收了回去,长出左右两支明轮,呼啦啦的转动起来,满意的呼啸而去。 阿祖尔仰面漂在海里,看着小小的帆船,嘤嘤嘤撒娇追上来,鼓起船帆,就像个小孩子鼓起肚皮求表扬一般,忍不住笑了,这小东西,心智见长啊!随着阿祖尔大祭司的笑意飘散在海水里,他的金色的长发也随波飘荡,好似一位海神再生,映照的海底的珊瑚群都跟着鲜艳起来。 忽然之间,海里生出洋流,附近的鱼儿感觉到了突变,立刻四处乱窜。阿祖尔意外的发现了不属于他的力量在驱动着海水,于是他浮出水面,回到了变大了一些的冥界水母号之上。 悠扬甜美的歌声响起,雾气聚拢,变厚,然后慢慢的显现出一条飘渺的通道。当过几天音乐老师的阿祖尔察觉出来,这歌声欢快地催促着他赶快前行,满满的诚意和欢迎之心。 阿祖尔站在船头,褪去身上的海水,船头升起一座梳妆台,抽屉自动打开。阿祖尔拿起抽屉里的发箍,随意的扎好头发,又从另一个咔嗒咔嗒响个不停的抽屉里拿起一顶古老的王冠戴好。最近这小家伙,又迷上了扮家家酒,不按它意见打扮,它就一直各种响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能明白,不是说叫做啥啥王的人就有资格戴王冠。 哪怕是雾间通道,这海面上也浮着一层浓雾。冥界水母号顺着洋流前进,就像行驶在飘渺的神国仙境。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平缓的海岛,海岛之上有一座衰败的庙宇遗迹,uu看书 wwukansu 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很多男男女女穿着奇怪的装束站在遗迹里列阵迎接,或是就在岸边唱歌奏乐。 声乐从心,阿祖尔从声音里听得出来,这些奇怪的人并无恶意,似乎就是在欢迎他的到来。可是为什么他来了这么久,从没发现过这里还有人类居住? 冥界水母号触底了停在了浅滩上。歌声也停了下来。一个一看就是领头之人的人走上前来,因为他的衣服比其他人好很多,也奇怪很多。他操着凡蒂亚语对阿祖尔恭敬无比的说道: “神子冕下!您终于如同预言之中所说的那样,抵达了我们的世界!” “我们已经等了您很多年,此刻我的心和您一样激动。” 这种自说自话的风格,好久不曾见到了,好熟悉啊!阿祖尔心里一点都不激动的说道:“我在这片海域里停留了半年多了。” 尴尬的开场之后,神态自若的领头之人邀请阿祖尔上岸详谈。自诩身手了得,打遍祭司无敌手的阿祖尔同意了。一群弱鸡,不值得他退让,何况他也很久不曾见到人鱼之神的教会成员了,似乎他们很早之前就忽然消失了,抛下了所有的外围成员。他甚至去某些故友的故乡去找过,毫无收获,没死的都失踪了。 阿祖尔一身祭司袍,踩着自动延伸到岸上的踏板登上了小岛,回手一捞,船迅速缩小,化为鱼石项链,自动攀附上阿祖尔的脖子,伸绳打结下坠,一气呵成。这套举动惊得岸边的几人连忙俯身下拜,阿祖尔露了一手,满意的看向了领头之人:“带路,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一十小世界 所有的岛上的秘密所在都差不多,这次依旧是老套路,涨潮落潮之间显现的潮汐洞穴做密道。可惜,潮汐女神朵洛弥莉丝已经陨落,不然她得多愤怒啊,都成了别人家不给工资看门的了!如若没有被人击杀陨落,也说不准日后还能获得一个门神神职呢! “神子冕下!我们就在这里安身,但是进入容易,出来难,我们必须等到外界的条件完全满足的时候才能打开来往之门。” 阳光照耀之下,半露的山洞,墙壁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和水面的倒影,在某个时间,某个光照,某个水线,刚好组合成一个空间符文,符文闪着光,在对面墙上激发出一座半明半灭的光门。这就是依靠潮汐保密的方法吗? 阿祖尔站住不前,问那个领头人:“空间符文之后的密室还能住人?里面多大?” 对方恭敬的回答道:“这里是一位半神的居所,我们都依附着半神阿依夏姆·奎因冕下而生。此次就是半神冕下预言了您的出现,我们才仓促的打开通道,欢迎头戴不朽王冠,脚踩不沉之船的神子冕下前来。” 阿祖尔也不进入那个空间符文形成的光门,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半神都预言了,那总得预言出点明确的东西吧?还有,我觉得你给自己加台词了。我的王冠是捡的,今天第一次戴,这东西可带可不带。我真心觉得,你是看到我之后才临时编造的预言内容。” “神子冕下,我……” “我什么我?我记得很久之前,有几个人哀哀戚戚的跟我说,我们祭拜人鱼之神,但是却没有神明,没有半神,也完全没见过人鱼!好惨啊!现在突然就有半神了?你就告诉我这位我打不过的半神,是年老的半神,还是这些年新成就的半神?” 这时,半明半灭的门洞里传来了苍老女子的声音,也是凡蒂亚语,看来上古文明的语言还没被这个组织接受。 可惜现在全世界都是同一种语言了呢。这个组织一如既往的毫无前途,前途无亮绝非虚言! 苍老的声音说道:“咸湿的海风告诉我,幸运之子已经来临。别难为那几个可怜的小家伙了。他们也是因为我才屡屡撒谎的。请入内一叙,年轻的强者。” “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这是个濒临破碎的小世界,年轻的强者,你不开心了甚至可以击碎它离开。我甚至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世界的雏形,这里伤害不了你的,我以半神的身份发誓。你是我们等候万年的希望,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请进来吧。这是位临死之人的临终祈求。” 阿祖尔一瞬间全副武装,能加持上的攻击防护护符全加上了,然后昂首挺胸的进了光门。光门之后出乎意料的,是纯净的水,漂在里面很舒服。阿祖尔回头看了看光门,没动静,外面的人似乎就守在门外没跟进来。也好,就当他们是看大门的了,于是他就向着里面有光明的地方游了过去。 这是一个充满水的世界,也不是满,整体来说这里好像是个半满的景观瓶,景观盆景,一半水一半空。阿祖尔在水里看到了好多奇形怪状的人身鱼尾之物,看新鲜一样盯着他,然后阿祖尔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紧张的躲了起来。阿祖尔浮上水面,果然和景观盆景一样,中心有个岛。传话出去的老人就在岛上等着他。 阿祖尔爬上岸,看了看天穹,刚刚在水里的时候没感觉错,一眼望得到边。这是个很小的小世界,就感觉是个超级大屋子而已,或者就是个空荡荡的大堡垒。比小说里那种日月星齐备,地水火风四元素浓烈到成雾,天材地宝到处都是的描写差远了。 这真的不是一个大一些的空间宝具吗?怎么感觉和他的冥界水母号差不多呢?它的最大体积的蜂巢状态似乎也能装下这里的千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的样子呢! 一位人鱼,一条人鱼,阿祖尔忍不住失礼的开始想如何称呼人鱼半神而不失礼。当他来到岛上的祭坛面前,一个年老的女性人鱼面前之后,看到的就是缩在珊瑚石椅之上的老的不像样的存在。 阿祖尔对上年纪的女性一直很尊敬,于是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高寿啊?” “你可有礼仪老师,教没教过你,女人和即将老死的人,别问年龄吗?难不成你要我嫁给你,还是你要祝我长命百岁?”苍老的不像话的女人鱼勉强笑着问道。 阿祖尔连忙道歉:“是我失礼。不过,您真的预言了我的到来?我叫什么?” “预言本就是需要维护的。uu看书 .uuknshu.om我们四处撒网,找到了很多神子,能来到这里的,就是预言成功了啊?你身上有我们的记号,你来了这里,你总不能不说我没说对吧?”老人与得意的摇了摇干瘪的尾巴。 “别动别动!掉渣了!”轻轻一摇鳞片就掉了不少,甚至还带肉的,阿祖尔看着都害怕,生怕那根干瘪的尾巴咔嚓一声断了。 “这不快死了嘛,大惊小怪的!答应我,照顾一下这个世界里的生命,作为交换,我会给你讲解一下半神的奥秘。” 阿祖尔拒绝:“你自己照顾不就行吗?” 老人鱼老神在在:“你心动了!呵呵,我就当你答应了。” 阿祖尔底气不足的回复到:“我没有!” “呵呵。我这个小世界,就是依靠我的存在支撑的,每个半神都有。我死了,这里就会坍塌,或者被人废物利用,修改成一间密室,一间很小的屋子。本来可以成为一处巨大的移动堡垒的,可惜我坚持太久了,就像被提前透支了一样。 我支撑了近四百年,半神寿命三百,后面几十年,我动都不敢动,苟延残喘着,我舍不得这些鱼儿。没了我,他们怎么活呀?” “他们就是人鱼吗?” “是啊,我能找到的世上仅存的一批有灵智的人鱼了。外界的人鱼都死了,几十年前,外面的凶兽人鱼也死了个干净。也许在深渊里面,还有很多的半神愿意提前死去,化成小世界庇佑一些人鱼。但是小世界也是有寿命的,世界崩溃,那些人鱼还是逃不过化为凶兽的结局。” 一十一 鱼之将死 萧索的小岛之上,垂垂老矣的人鱼,貌似随时都会死去。小世界的边界也闪烁着裂缝,似乎任何一个触碰都会让它彻底崩溃。 阿祖尔觉得自己白来了一次,好在危险性不大,他计划着先看看有什么好处,比如就当作来这里和一位半神做一次交易,交易结束立刻抽身就走。 “阿依夏姆·奎因冕下,我是祭司,祭司最重要的根本是交换,是和神明公平交易。您是半神,但我也希望能和您公平交易,别让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先不说我能得到什么,我未成半神,如何能维持一个半神的小世界,照顾那么多的活的人鱼呢?” 老人鱼笑了笑,阿祖尔发现对方没有牙齿,这就是满嘴獠牙的老人鱼如此慈祥的原因?老人鱼耐心的解答道:“不需要你维持小世界的稳固,我死以后,这里还会维持一段时间,只需要你经常前来净化一下此地的海水。” “净化?” “净化。”老人鱼点了点头,脸上的鳞片有掉下少许,露出干枯的皮肤,死气更重,就像个即将老死的普通老年女人一样,一点都不像是半神。 “诸神在海水里洒下了毒药,毒死了大海里的绝大多数人鱼。残存的强者和幸运的弱小人鱼们躲进深渊,于是诸神许诺,任何一个操纵元素者向神明请求清洁污秽,诸神都会应诺,把他所在之处的污秽,毒物,要命之物挪移到深渊里面去。 那些被稀释掉毒药的海水,虽然不再能毒死人鱼,却依旧会让人鱼和海妖的灵智降低成为凶兽,在不断地失智和暴虐中,被更强大的敌人给杀死。人鱼死在海里,多么的悲哀。包括我,我为了延寿,几百年不敢下水,一个陆生人鱼,就为了多活百多年的时间!这简直笑死神了! 人鱼之歌,本来就是放牧鱼群,抚养人鱼的歌曲。人鱼之声,潮汛之歌,本来就是招来洋流,招来洋流里的鱼群的法术。我们已经很多年不敢用了,就是因为害怕招来毒水污染了这里。即便如此,这个小世界也依旧需要时不时的净化,特别是我死以后。 请你还是尽早成为半神吧,这些人鱼,本就是上一个文明的文明生物啊!我虽是人类转化而成的人鱼半神,但抚养照顾这些自然人鱼久了,自然会生出保护这种顽强又脆弱的生命的感情。说不准,他们的今天就是人类的明天啊! 尽快成为半神吧,半神才能永久维持水的洁净。不然你一时过不来,这片水域污染到一定程度,人鱼就会失去理性,成为凶兽。最后的人鱼死去,人鱼就真的灭亡了。 我一直保持着这里的海水的洁净和无毒,一直在使用洁净咒语。虽然有些对不起可能还活在深渊里的人鱼,但是,这块水域里的人鱼,也要活下去。原谅我!伟大的人鱼之神!”老人鱼干哭了几声,悲戚无比,却没有眼泪,可能是流干了吧。 看着垂死的老人鱼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阿祖尔抓紧时间问道:“上次失败的神战之后,撕破脸的人类组织反手就夺取了合作伙伴人鱼们的移动堡垒作为方舟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也无所谓,反正人鱼里的强者都死了,绝大多数人鱼也都死了,那些堡垒或者小世界留下来的也就是空壳子。谁用不是用呢?没有人鱼会因为这个怨恨,因为所有的怨恨和诅咒,都来自于深渊里面,每个施展过清洁咒语的人,都被诅咒了。” “所有?”阿祖尔愣住了,还有这种事?他喜洁,经常来一套清洁咒的,因为实在太方便和好用。 “是的。这个诅咒蔓延在天地间的每一个元素里。特别是人类,普通人正常情况下永远也无法接触到元素之秘,无法成为操纵元素的巫师,祭司,或者教士,因为这个诅咒阻止着新的污染深渊的人的出现,也是一种劝阻,别加入神秘,没好处。 但是,如果有人或者神愿意承担这个对新人的诅咒,愿意承担这个来自于被毒死,哀嚎着死去的无数人鱼的诅咒,那么这个新人就可以步入神秘。是谁替你承担了这份诅咒呢?哪怕是一份不起眼的诅咒?” “是领路人,但是对方给我立下了一份苛刻的誓约,领路人之约,让我很被动。这份人鱼的诅咒的内容是什么?” “不可以成神,不可以进入深渊,人鱼的安息之地。很不起眼吧?毕竟人类本就无法成神,人类本就无法进入深渊。但是,没人肯替你承担这个诅咒的话,你就永远也无法真正进入神秘,无法接触元素。” 阿祖尔真诚的行了一礼:“感谢您为我解惑。但是我还是有疑问,都是你们的组织成员带给我的。太阳神为什么是人鱼之神的仇人?你们坚称诸神背叛了人鱼之神,诸神都是仇人?和太阳神有何不同?为何要特别注意太阳神?” “我死以后,uu看书 uukansh.cm你可以拿走我的灵魂结晶,从那里你可以得到一切答案。当然,我也不介意提前告诉你答案。 口口相传,在上个纪元,太阳神曾邀请人鱼之神前往太阳之上。太阳之内就是一个巨大的国度。人鱼之神和他的随从见到了强大的神明的神国应该如何建造,于是带领着妻妾们冲天而起发起了神战,妻妾们成功了,人鱼之神却被诸神背叛功亏一篑。人鱼之神临死前曾从天上扔下一个瓶子,瓶子打开后里面传出了一句话:太阳神害我!” “太阳里面有个世界?你这样的小世界?” “要比这个大很多,完整的太阳那么大的世界,太阳的中心就是另一颗太阳,那里的人们都居住在没有黑夜的国度,除了没有月亮,星星,没有黑夜,其他的都和普通的世界一样。 据记载,太阳处于火之纪元。火之上,是风,就是无尽的光。火之下,是地,地之下,是水,水之下,还是风,所以太阳是一个空心的,附着在太阳外壳内壁上的世界。太阳的核心,是另一颗太阳,照耀着太阳的内部,照耀着一个内凹的世界。那里,没有星星月亮,天上只有一颗太阳,只有白天,没有晚上。人们休息的时候,就进入地下。 太阳神,就是那颗太阳,或者那个世界的主宰,一位清醒着的火神。火元素神从未出现过,永远沉睡,太阳神他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现世火神。太阳,就是他的神国。还有什么问题?请抓紧时间提问,我快死了,不知道死后能不能见到人鱼之神的睡颜啊。” 一十二 言多必失 阿祖尔连忙打起精神问道:“请问阿依夏姆·奎因冕下,那个领路人之约,就是那个给新人抗下诅咒而立下的誓约,根据契约约定,我所学到的所有新的神秘知识体系,都要分享给领路人一半。虽然现在我理解了领路人的不情愿和锱铢必较,但是我还是要请教您,这个契约有办法解除吗?” “只有立誓者死亡才能解除。当然,你成为半神,生命形态发生转变,之前的契约全部清空,也可以解除。但是通常又会有新的神明契约降下。比如清洁术,你只要使用,就会有诅咒临头。虽然你是个人类,本来就无法成神,但是能成神不想成神,和完全无法成神不一样。对吧?” “那我就没办法学习您留下的遗产了,我也没办法照顾人鱼它们。除非我能保证对方得知了人鱼的事不会杀死我独吞。可这不可能,祭司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老人鱼哀哀戚戚的低呼:“答应吧?答应一位苟活数百年的老人的祈求吧?我保证不会有影响的。我的智慧结晶可以让你更快的成为半神,成为半神,你就豁免了所有的契约,包括我和你之间,我们这个教会和你之间的契约,你和整个世界的契约。一个口头之约而已!你可是我们等待了万年的期望!” 阿祖尔警惕的问道:“何为万年?你们等待的是什么?借尸还魂吗?” 老人鱼不理解的反问道:“什么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是很久之前的一个文明里的说法,就是死去很久的人,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你们筛选了那么多的所谓神子,神血后裔,难道没这个意思吗?像别的教会的神“降临”那样,抹杀掉被借用之人的灵智,在别人的身上从新回到世间? 还有我要质问一句,你们有没有一种能直接降临到孕妇肚子里的胎儿身上的仪式?你是否知道有个号称六万个人就会有一个的美人鱼综合症这种病例?” 老人鱼长叹一声,伸了一下懒腰,身上的鳞片肉块什么的掉的更多了。 “唉,我不曾听说借尸还魂,如果有,那我肯定先来一次,你看我这个破碎不堪的身体啊!我们也没有降临之术,我们也没有借尸还魂到胎儿身上的术。请相信我们的诚意,但不信也没什么。善良之人啊!我死之后,请不要把我的灵魂结晶拿出这个小世界,它还要维持这里一段时间,你可留在这里查阅。当然如果你愿意照顾那些人鱼,就拿走结晶成就半神去吧。这是我最后一个誓约。 离开水的人鱼,还是人鱼吗?可是在水里的人鱼死得快啊!终于可以死了,好想回到水中啊!” 老人鱼说着说着,了无声息。 小世界的屏障剧烈抖动,闪光的裂缝更加频繁闪烁,隐隐的哀鸣,昭示着小世界之主的离去。小世界里的海水猛地上涨,阿祖尔并未察觉到危险,小心的启动隔离护符,又站在突地现身脚下的冥界水母号上,安静的沉在水中,看着小世界的变化。 海水蔓延过小岛,整个小岛都浸泡在水中。半神的遗体浸水之后似乎恢复了健康的模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女性人鱼微笑着,朝阿祖尔挥了挥手,摇曳了一下鱼尾,舞动着美妙的身姿,消散在水中。一颗亮晶晶的宝石慢慢的固定在整个小世界的中心。 小世界涨水,并非是从外界倒灌进来的。而是小世界整体缩小了很大一部分,从半水半空的景观瓶模样,变成了全水的一个球型世界。海底的岛礁挤动着凑在一起,好多人鱼惊慌的到处乱窜,和受到惊吓的鱼别无两样。 还好,震动变化很快停止,海水安静了下来,舒缓的海水浸泡着每一个生灵,安抚着他们焦虑的心。那颗宝石,似乎就像是每个祭司的元素之心,或者每个方舟的船之心一样,起到了稳固的作用,又一艘不沉之舟诞生了。 阿祖尔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看,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身鱼尾的小人鱼好奇的看着他,咕咕两声。阿祖尔神奇的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的王冠真好看,你是新来的王吗?你叫什么?” 阿祖尔温柔的看着这种小小的萌物,满心欢喜,就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谁,阿什么来着?算了。阿祖尔摘下王冠,小心的套在了小人鱼顶头上,小人鱼的脑袋虽小,但是头上却长有几根支楞起来的头鳍,刚好让王冠卡住不脱落。 小人鱼呆住了,摸着王冠咕咕的尖叫着:“我是王了?我是王了?” 很快,有大人鱼,下身是乎像蛇一样的存在,游过来,抱住了兴奋的躁动不已的小人鱼,向阿祖尔行礼致意,u看书 w.ukanshu 询问阿祖尔的旨意。阿祖尔无意当这些人鱼的王,挥挥手,大人鱼抱着抓着王冠不放的小人鱼迅速游走。阿祖尔也就转身出了小世界。 光门之外,一切照旧。最神奇的是,里面小世界的水满了,却一滴也不曾流出来。 那群人还在外面等着没走,当然最应该说他们没回小世界里去。 “半神阿依夏姆·奎因冕下已经回归了人鱼之神的怀抱,你们不去送她一程吗?”阿祖尔疑惑地问那些人。 领头的人悲伤的说道:“阿依夏姆·奎因冕下预料到了这个事情,才会让我们全部出来,她说之后,小世界将不再适合我们居住,也不能再庇护我们了。神子冕下,求您收留我们吧!我们什么都能做!您行行好!留下一群无家可归之人吧!” 然后一群人哗哗的跪下,安静的等候着阿祖尔的应允。 阿祖尔没好气的说:“你看我现在,我没戴王冠!古语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现在没戴王冠,我没必要承重!别拿预言忽悠我!刚刚那位半神从头到尾都没提我的名字。你说我叫什么?你说!你说出来我就收留你们!你们就是个人人喊打的邪教懂不?还收留你们?你们认识我吗?但凡你们有谁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收留你们!起码把你们安顿好!” 领头男子悲呛的呜呜两声,跪下不语。阿祖尔挺厌烦的,抬腿就走。有这功夫,去海里泡着晒太阳不好吗?这个教会和太阳神是死敌,加入他们,以后就不能晒太阳了! “阿祖尔阁下,阿祖尔神子冕下!请留步!” 一十三 飞鱼号 潮涨潮落,通道里那个半毁灭的小世界出入口已经悄悄的关闭了,据说从里面随时能够打开,而外面,则需要堵住进水的通道调整水深才可以。 不愧是没有一句实话的人鱼之神的教会,一会儿一个样。算了,不怪他们,毕竟是一群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家伙,或者都如此艰难,满嘴谎话又怎么了?反正注意距离就是! 冥界水母号吐出来一个小弟飞鱼号,一艘相对完好的古老战舰,没有帆,也没有蒸汽机,全靠人力划桨前进那种,优点是居住房间多。海岛上没有住所,只有废墟,阿祖尔让所有人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搬到船上去住。数了数,男女老少加起来居然将近三百号人!养着他们压力不小啊,哪怕阿祖尔富有四海。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看着就都是我以后需要供养的人口了?还是想个办法找个地方安顿他们吧,或者给他们找点事做。”阿祖尔发愁的嘀咕着,然后问那个坚持陪在阿祖尔身边的那个领头人,亚特鲁·莫拉:“你们自己没有船吗?有的吧?哪里去了” 亚特鲁·莫拉俯身回答道:“我们没钱,没有收入,没办法重新买船。之前的船被海啸毁了大多数。后来我们的组织分裂,人手走了一批,乘着所有剩下的船去寻找和投奔别的半神小世界去了,比如深渊里的,生死未知。我们就住在小世界的岛上,用不到船,我们都是不看好他们的远行,不乐意去的。 神子冕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扒上您不放的。我们已经快断粮了,这里的食物只有鱼和海藻,别的都长不好,粮食种下去多少收多少。人鱼能坚持,我们不行的。” 阿祖尔又问了一下所谓的预言和万年之约,那位半神死的太快了,什么都没说。亚特鲁·莫拉这家伙也是含糊其辞,只是说预言之中,纪元更迭之时,会有强大的神血后裔前来,照顾和安置人鱼教会,抚养人鱼一族。然后这个神子出现后,一切会迅速好转,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恢复史前文明,飞天成神,再次建立强大的人鱼之国。 听着种种传奇小说主角发家史一般的预言,阿祖尔觉得自己被严重冒犯了,他只是长得年轻,他快五十了,他不傻:“这也叫预言?这是做梦吧?能做到这个成神和复国的你们也敢叫他神子?还是说叫救世主啊?绝对不是我!你们找错人了! 你说的含含糊糊的,没劲透了!你知道你们的组织里为什么没有神明吗?原则上就说不通!你们活该!神明是什么?神明是有问必答,有誓必应的存在!就你们这种转移话题或者自说自话的样子!你们也配有神?你们这是偏离成神之路好吧?” “神子冕下!”众人见到阿祖尔发怒,再次集体跪下了。 “打住!我现在是封号王者,人称畅游深海神秘莫测的白龙王。以后叫我阁下!我没兴趣做人鱼的王,也不想做你们的头目,我绝对不是你们的神子冕下。咱们分割清楚,叫我阁下就好。 你日后就是这艘飞鱼号的副船长了,统管一切人员的生活生产,我会让安东宁·桑达给你们足够的金币做启动资金,物资也给你们一部分,靠岸的时候你们就自己上去买卖。你们不如自己成立一个民族好了,海上罗姆一族?你们可会预言和预测?都会啊?那刚好,你们就用这个本事沿海游荡自己养活吧自己好不好?” “安东宁·桑达?你也过来,你以后就做飞鱼号的管帐会计!我给你一笔钱,你做个账册,根据账册发给他们,当然,如果这位副船长愿意把自己的私房钱交给你,你就帮他管着!还有,每天晚上过来几个人,跟我学一下一种通用语,现在全世界都统一语言了你们居然还不会!你们这个组织,不愧是没落的邪教呢!一点都不与时俱进!前途无亮啊!” 安东宁·桑达就是那天试着叫出阿祖尔名字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本来阿祖尔非常确定这个组织里自己的熟人都死了,结果,来了一个熟人的后代,妮娜的儿子。 十年前,妮娜一家在瘟疫之中没扛过来,除了安东宁·桑达,父母哥哥姐妹们都去世了。瘟疫之后经济大萧条,才十五岁的安东宁·桑达在家活不下去了,还想着拼一把,就低价处理了房产,买了船票远渡重洋去凡蒂亚寻找找母亲说过的藏在海洋女神教会里的神秘组织,结果极其幸运的被人认可了身份和收下送来这里。 妮娜临终弥留之际,感觉到了国家局势的动荡不安,混乱即将来临,于是就给自己还没成年的孩子反反复复的说了很多自己一生之中见过的人,见过的组织,见过的事,希望能多给孩子一丝活下去的助力。这是一个母亲临死前能做到的全部了,至于替他人保密这个原则,还是抵不过想让孩子活下去的意愿。u看书 ww.uuansh 加入教会后,安东宁·桑达一直作为一个底层人员,做一些最基本最劳累的活计,但是起码有了上升的希望。妮娜给他描述过不老的阿祖尔,妮娜最敬仰的人,然后说了很多很多阿祖尔的外貌,以及最后和阿祖尔的见面的细节,特别是那句我不是你们的神子。 安东宁·桑达他一直作为一个边缘人物,平时做事就是了,没资格发言,但是当时时机好的不得了,失败了也就是被骂上一句,成功了就是大成功。在看到母亲描述中熟悉的面貌,又听到了熟悉的推脱之言,安东宁·桑达没忍住想试一试,这不就让他成功了? 反正骑虎难下的是阿祖尔,也许,大人物的骑虎难下,只是在等一个台阶下,给就是了,跪好!诚恳的请求!事就这样成了! 对于安东宁·桑达一个猛子非要扎进前途无亮的人鱼教会里面来,阿祖尔不理解又很理解,孤身一人之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地,谁管那里是不是全球通缉的邪教呢。变强,活得更好,而不是躺在床上等死! 阿祖尔看着那张自信的脸,说不出话来:虽然你看着挺成熟的,可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啊!算了,年轻人还是自信些好。 于是阿祖尔就把故人之子给安排了个较好的位置,管帐会计,和副船长亚特鲁·莫拉平起平坐,谁让这位年轻人会算账会写字,又是为一个故人之子,熟人之后呢。看来当初妮娜家里生活条件还可以的来着,可惜什么人生计划都抵不住被天灾打乱。愿她安息! 一十四 首领与王 有一块肥肉在前面吊着却吃不到,阿祖尔很不爽。他很想直接拿到半神阿依夏姆·奎因的灵魂结晶仔细学习后立刻成就半神,可是索林还没死,那个扭曲变形的领路人之约还在,他不敢试着激发,不敢阅读那块结晶。 不拿结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半神,拿了结晶很可能刚开始阅读就被暴动的契约给弄死,除非成了半神解除了身上所有契约再来读,可是成了半神就没必要再来读取半神遗物并和那个小世界的人鱼牵扯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个死循环。 阿祖尔不忿的拖着船队在大海上游走,新生的海上罗姆一族倒是挺舒服的,有吃有喝,能活动能居住的地方多了,他们甚至开始分居了。 这里有个误会,船是冥界水母号放出来的,这家伙是个喜欢扮家家酒喜欢讲排场的小孩子心性。这些幽灵船船只所有权当初说好了阿祖尔不要不管,这些罗姆人上去之后各种打扮修补那些船,冥界水母号看到了挺开心的,最近它喜欢打扮,就纵容那些人搬上去住了。 误会造成了,阿祖尔也懒得解释。可能在那个一两岁孩子的心里,这些人也是好玩的玩具附属品吧,日后顶多在冥界水母号打算玩死他们的时候拦一下好了。 在种种误会之中,阿祖尔又新增添了一个名号:海上罗姆一族族长。 算了不解释了,人一多有了人气,刚好以后不用再频繁跑到岸上去蹭人间烟火气了。毕竟他还打算保留人性,阿祖尔微笑着听着后面船队上的歌声不禁感慨道:“能歌善舞,会算命,的确是天定的海上罗姆一族啊!我真是个起名字天才!” 说归说,做归做。阿祖尔还是离开了风暴海,带着船队,做出流浪船队的样子,到全世界各大港口去蹭书。有句话说,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永远忍受黑暗。本来他计划着在风暴海里泡着,泡到死,能成就半神就成,不能也无所谓。 谁让他真的见到了一位活的半神,虽然马上就死了,还给他留下了用了就能大概率成就半神的灵魂结晶不是吗?他最受不得刺激了! 他计划着从科学这方面入手成神,比如能量,比如电,比如那个非风元素的那个特殊的气。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那么研究研究科学,也能让知识储备一通百通,然后成就半神吧。反正老半神有暗示这个,老半神还暗示了太阳神的神国结构,这个肯定用得上,先搞定科学。 前面几年没好好看书,他们肯定又研发出了新的科学知识,新的定理公理。在联邦科学院的那十多年,阿祖尔其实也在偷偷摸摸的分析四元素的终极奥义。 比如,什么生成了四元素?四元素转化的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共同之物存在,是不是有个东西,是四元素之母,以及四元素之子?母就是子,子就是母? 子母是什么?是气?是能量?是电?。 还有火。六芒星虽然代表着地水火风四元素位,还有人位神位六个角,但是严格来说,特别是在巫师那里,六芒星其实是一个水倒三角,一个火正三角叠加而成的。水有三态,三态之间尽可相互转化。 那么火呢?就像那位刁专的科学家说的,火有几种形态呢?三种?第四种火是不是就是水呢? 当时阿祖尔说自己不懂,但是内心却轰鸣着,蠢蠢欲动,他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自己成就半神的道路!他必须尽快搞清楚!因为,根据推算,领路人索林的年纪也差不多快死了,他终于快熬出头了!他要在熬出头的第一时间成就半神!总得反超一次那位大主教比利不是吗?被他事事领先,到底谁才是幸运之子啊? 至于那个人鱼小世界,阿祖尔平均每两个月去看一次,里面的水的确需要净化,时间一长浑浊了不说,好像还生成了毒素,是一种无法根除的毒素,只能用大范围的清洁术清除掉大部分,按时来做清洁。就当养了一缸宠物鱼定时给他们换水吧吧,还好他们会自己养鱼养海草,还会打开门出来抓鱼。 人鱼的内部问题阿祖尔没参与,因为不愧是文明生物,地方不大事情不少。阿祖尔有次进去做净化,人鱼们已经从分裂再次统一了。人鱼的首领是个强壮的雄性人鱼,和一位美丽的雌性人鱼王后。阿祖尔送出去的古老王冠就戴在人鱼王头上,王后头上戴着那位死去的人鱼半神阿依夏姆·奎因曾戴过的小王冠。 一位外交官模样的老人鱼过来和伟大的净化者阿祖尔述说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丽爱情故事,咕咕咕咕。 雄性人鱼争夺王位也就是首领之位,结果爱上了敌对人鱼群落头领家的姑娘,uu看书 .ukanshu两人相约平定混乱结束纷争。但是雄人鱼的手下不小心误杀了他心上人的小弟弟,被“伟大的净化者”内定的新王,一顶新王冠持有者。在美丽的爱情安抚下,两个人痛定思痛,成为了头戴王冠的人鱼之王和王后,结束了战乱。 故事完。 可惜了那个萌物。 太操蛋了!狗屎一般的爱情! 阿祖尔恶心至极。但是没料到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外交人鱼说,新王的意思是,请求净化者尽快帮他们找到新的家园,永洁之地,这片空间还是太狭小了,配不上他们这些伟大的远古生物,他们愿意用这个小世界交换。 阿祖尔发誓,但凡他找到能安置这群人鱼的地方,他一定会把所有人鱼都驱逐出这个小世界!狗屎一般的上古文明!上个纪元被灭,一定是因为他们太恶心了!狗屁的预言之子,谁爱做谁做!谁愿意帮他们复国谁去!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参合! 时间流转不休,船上众人对阿祖尔的称呼也慢慢发生着变化。阿祖尔大祭司是个有封号的旻杜·萨万联邦共和国终身荣誉参赞,在各国通行无阻,带着船队也一样,因为这些自称海上罗姆人的一群人,被默认为阿祖尔的手下势力。各国人员对这位极有可能成就半神的大人物敬畏不已,纷纷称呼他的封号:白龙王陛下! 于是,以自封头号心腹的小会计安东宁·桑达带头,不肯屈居第二,自封大总管大丞相的亚特鲁·莫拉副船长附和之下,船队里所有人改称阿祖尔族长为阿祖尔陛下。 一十五 呼唤 海上罗姆人的名气已经慢慢打出去了,沿海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一群卖艺的流浪民族,偶尔还能客串一下预言大师占星师,帮你算算你的未来或者你丢失的东西之类的,收费合理,准确度还高。 而阿祖尔一靠岸就会脱离船队,拜访各大学校,研究院和图书馆,略微以势压人,实则金币开路,大肆搜刮别人的研究心血,真假不限。世界上最不科学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一个大祭司,用科学的方式,磨练着自己的神术法术,或许还有部分巫术。 神术的媒介,大多是白盐,或者水银。但是阿祖尔发现了更好用的东西,特别是对他而言特别方便的取代物,纯水。随手制造,信手拈来。纯水不仅仅可以化作无坚可摧的防护罩,还可以勾勒六芒星,勾勒神纹,激活各种仪式符文,诸神欢喜,效果更佳。 一个水系祭司出身的大祭司,凭借此物,几乎可以大喊一声同阶无敌了!有神明存在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 除了沉迷榨取他人的研究成果科学知识,阿祖尔最近在研究三光水。这也是之前研究学习过的,不算新知识。有一些关于三光水的生僻的说法,未经证实,大大方方的刊登在《观星》杂志上。 比如说他们研究发现,远古文明里也提到了三光水,但是远古文明的解读者们提出,在他们翻译出来的上古文明里,单独的三光水里的日光水能毒杀虚幻存在的幽魂;月光水能毒杀虚实之间来回转换的怪物,也能毒杀幽魂和实体之物;星光水能毒杀一切真实存在的实体生灵;但三水合一的三光水,却是万能灵药,能救治一切生灵身上的任何的伤害。 曾有几个半神因为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买不到实验材料或者不肯交易,差点又再次打起来。阿祖尔手痒,也想体悟体悟这个三光水,毕竟他一直想着以水成就半神,懂得越多越好。但是,哪怕他诚恳的向太阳神教会申请了,对方也拒绝提供日光水交易。 —————————— 在某次回风暴海的路上,船队远远的路过了血红三角海域,擦边路过混乱地带。 冥界水母号之上,为了表现争宠,自封白龙王坐下大丞相的亚特鲁·莫拉副船长,长期呆在冥界水母号上打发时间,大家都笑称他龟丞相,特别是他总是低头哈腰,跟驼背了一样,远看过去,还真像只乌龟。 刚好阿祖尔有事找他,那位“伟大的”人鱼之王,心气高,本事小,人鱼们离开干净的小世界又活不了,不离开又没办法发展壮大鱼群,人鱼之王屡屡发火,火气都快蔓延到他身上来了。阿祖尔也想早点打发了他们,把小世界和灵魂结晶落袋为安。这些天的回程路上,一想到要再次见到那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传话人鱼,阿祖尔就心烦无比。 “怎么别人就能追杀人鱼,我就不可以呢?” “陛下,您的人鱼血脉太过浓厚,自动触发了不得伤害人鱼的誓约。但是人鱼的尸骨您可以收集一些,按照契约,不想死的人鱼会留下遗骨,保护您这样的神血后裔。” “人鱼死后不都是化成泡沫或者虚无吗?你们组织里那位半神就是,笑了一下,融化在水里了。你可知道人鱼哪里来的尸骨?” “不想死的老人鱼才会留下尸骨。阿依夏姆·奎因半神冕下其实很想死的,她为了多活几年,后面的数百年完全不进水里,这种情况下,干枯的身体会进入半休眠状态多维持百年,挺痛苦的。半神冕下非常的想死。您可以问问那些人鱼,他们应该有收藏人鱼的尸骨。” “算了,以后让他们空着手离开!其他的东西全都是我的!” 阿祖尔的话音未落,紧接着,一阵大喝远远隔空传来“我的!全都是我的!” 天色大变,乌云速速集结,天色迅速变暗。然后大海猛地汹涌起来,平海生风,生浪,生潮,天上风起云涌,海面风起浪涌,船队很快摇晃起来。看这架势,许久不见的半神之战又被倒霉的阿祖尔遇上了。阿祖尔神色莫名,遥遥看向战斗发生地没说话。 龟丞相,呸,大丞相亚特鲁·莫拉连忙问道:“阿祖尔陛下!发生了何事?” 阿祖尔语气虚幻飘渺的说道:“是契约在动摇,是索林,他在呼唤我,我得相应召唤过去。他在通过契约联系我,他在和半神战斗,他在越级掠杀半神,翻车了。他想解除领路人之契约,换取让我过去助他一次。契约在指引方向,龟丞相,你去让后面的船队掉头,你们先去附近的海岛上躲一躲,uu看书 w.uukanhu半神之战非同小可!我先去看看再说!” 阿祖尔把龟丞相,算了,就龟丞相吧,把他扔回飞鱼号,解除掉冥界水母号和船队的自动跟随,龟丞相亚特鲁·莫拉手忙脚乱的招呼众船舶改向上岸去。 这些平静快乐的日子久了,人就懈怠了,大家的反应都生疏无比,看样子龟丞相的领导地位很快就要被别人取代了,很明显的领导能力不足嘛。驼背老头挺直了脖子,满心愤怒的立下雄心壮志:不可以!今日起,你们的大统领亚特鲁·莫拉回来了! 不管后面如何混乱,阿祖尔踏着飞速前进的小帆船,小号的冥界水母号飞速前进,真正的乘风破浪。这种恶劣海况,绝对是半神开战之前清场的绝佳手段,但这一点正是阿祖尔最愤怒和厌恶的。 “半神又如何?最好两败俱伤!然后老子送你们一起走!” 滑行中,阿祖尔慢慢的沉入水里,梭形的冥界水母号包裹着他急速前往契约指向的方位。查了一下地图,那里貌似是深渊以南的一个大巫师的势力范围。想去哪里,最近的路就是横渡深渊。 好在深渊之水,只是深,一切危险和神秘,都在探不到底的深邃之中。深渊并不会吞吸在它上面游过的物品。冥界水母号极速的掠过黝黑宁静的深渊,阿祖尔瞄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探不到底的神秘之地里藏着多少秘密往事。 此地与他有缘。因为渔业的专家们经过多年的打捞和研究发现,最初的白龙鱼幼苗们,全都是在这个深渊附近发现的。深渊之下,藏着白龙鱼诞生的秘密。 一十六 土灰 在经过禁魔带的时候,出乎阿祖尔意料的是,冥界水母号没控制住膨胀成了巨大的球形蜂巢,靠着余速继续慢慢的漂向前方。这里的禁魔石貌似多的不像话啊?陷阱?还是陷阱?索林跑到人家的陷阱里来狩猎了?临死前的爆发? 层层禁锢之下,阿祖尔的冥界水母号靠着体型巨大,它的核心勉强还能运作一点点,像一个涨起来的河豚鱼,呼扇着小尾巴,慢慢的前进。不着急,半神级别的战斗,他过去太早太近就是找死。 好在这禁魔之地有弊有利,所有元素化的攻击都被禁魔石和海水吸收了,大海之中只剩下汹涌的湍流暗涌。阿祖尔万分遗憾,为什么契约没有被禁魔石禁锢住呢?他最近还想着要不要试试打捞些禁魔石,屏蔽一下契约,偷偷成就半神呢!计划落空!太倒霉了!算了,人不可争夺神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那个战斗打到了现在。阿祖尔控制住冥界水母号,停在了禁魔区域的边缘附近,这里对他对船的影响已经很小了,停在这里观望一下,进可攻,退可守。 海面数次巨鸣轰响之后,然后突兀的陷入了平静,阿祖尔悄悄的浮出水面,心里各种猜测不断:战斗结束了?转移战斗地点人都走了?可契约还在没换地方啊?索林胜了?胜了怎么不解除召唤?那就是败了? 入眼之处,海面上全是垃圾,海水也浑浊发黄,全是泥沙。海面上的海岛群落,全部被打的山崩地裂,无一完好,几**地和沉没。 最大的岛屿残留处,一团黑水不断地伸出五彩斑斓的黑色水绳,捆绑着一团冒着蒸汽的人形之物,蒸汽的人形之物被黑色章鱼八爪触手一样的水绳紧紧缠绕着。两者的战斗相持不下,黑水一方略微占上风,好像是要靠单纯的力量把他勒死。所以半神的战斗,最后也是这么拼力气? 冒着蒸汽的人型生物,猛地扭头朝着阿祖尔看过来,大声喊道:“快过来!帮我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两清!诸神见证!” 见到有外人入场还是敌人召唤来的帮手,黑色水团猛地防护了一下,分出一团水形成个半圆弧护罩,防备着阿祖尔,并且加大了锁禁的力气。 阿祖尔也防备的看着双方,没动,脚踩在蜂巢外壳,就那么浮在海面上半截,随时准备跑路。 冒着蒸汽的人型生物散去护在头上的蒸汽团,露出一张苍老的独眼之脸,岁月流逝,唯我独尊的索林船长,已经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头,一个被人压着打的老头。 子曰,老骥伏枥,终成土灰。万千言语莫过于眼前萧瑟一幕。 索林独眼之中,流下一滴癫狂的眼泪:“阿祖尔!阿祖尔!你负了我!我当初对你那么好!我为你承担了诅咒!我因此不得成神!我距离成神之路,只差一个诅咒的距离!你对不起我!我因你不得成神!我后悔啊!我不该领你进入神秘世界!你不肯过来救我!你忘恩负义!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阿祖尔遥遥站起,浮在海面上靠近海岛,脚下是贴着海面的甲板。“你恨错了,任何使用清洁咒的人都会被诅咒不得成神!并且加入第二方舟之时就要发誓不得成神。” 黑色水团也四散开来,露出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阿祖尔看着对方有些眼熟,试探着问道:“你是,比利的孩子?比利这么会教育孩子的?连孩子都这么……” 年轻的美少年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没好气的招呼阿祖尔上岸。“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就是比利!今天居然是老熟人齐聚啊!亲爱的索林船长!不愧是从哪里开始,就在那里结束,多么美妙的命运啊!” “比利是谁?我认识你吗?”独眼老人迷茫的说道。 比利猛地攥紧了拳头,黑色的水蛇猛地勒紧了老头,让老头舌头都伸出来了。然后,两条与众不同的黑水绳子,猛地蹿进了老头的嘴里消失不见。老头的身体忽地膨胀起来了,连外面禁锢着他的绳子都限制不住。 索林猛咳了两声,惊慌的大喊:“比利半神冕下!我错了,我不该来您的岛屿上打劫您的宝物!我把我的宝物送给您!求您放过我一次!我以后绝对臣服您,服从您,我的能力很强的!我是当前世界上最强的接近半神之人,无冕之冕,虽然不是半神,但是我曾干掉很多半神的!求您原谅我的贪婪!” 比利笑了笑,对阿祖尔招手:“过来告诉他,比利是谁。我要笑死了!在本座打败这个越级杀人无人能挡的无冕之冕下之后,他还想笑死我逃过一劫吗?哈哈哈哈,他居然不记得我了!多么好笑哈哈哈哈~” 比利笑弯了腰,笑着流出了眼泪。等阿祖尔踏上了小岛,比利站起来擦掉泪水,说了一句:“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然后他猛地发力,黑水凝成一团,嘭的一声,元素四溢,形成剧烈的风吹向四周,索林船长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簇亮晶晶的彩砂。 阿祖尔踌躇着上前,想了想,俯首行了一礼:“尊敬的,比利冕下!” 年轻的比利收拢那一簇彩砂,满意的看向了阿祖尔:“对,就要这样有眼力见,你得称我为半神冕下小弟弟!怎么样小弟弟?哥哥做的陷阱厉害不?尝到哥哥的智慧厉害之处了吧?谢谢你留下的后手了啊!” “我?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阿祖尔不解。 比利把彩砂塞给阿祖尔,得意的解释道:“你不是送了这个死老头一个月光瓶吗?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凝聚陨落的蒸汽之神的神格,想跳过半神,直接成神,在大地上到处推销蒸汽机,办工厂,相当风光啊!然后他叛出第二方舟的时候,偷了好多水火宝具,后来不够用又到处掠杀抢夺。uu看书 .uansh 诸神厌恶这种人,毕竟蒸汽之神可是蒸汽纪元的开始者和领导者,诸神可不愿意被人领导统治,好不容易陨落了,怎么可能让他复苏?随便问问就能从诸神那里得到他的精确消息。 我成了半神之后,占据了此处,伪装成大巫师,向外售卖了一些月光水,无意中泄漏出我有水系宝物月光瓶,贪婪的家伙得知了消息,这不立刻杀过来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阿祖尔接过彩砂,知道这是好东西,行了谢礼,然后没忍住直接问道:“您成就了半神,那吴达尔汗半岛沉没了吗?” 比利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少年之语,意气风发而已,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没救了!唉,你太仁慈了!这不好!我成就半神,乃是神赐!那座半岛,日后将是我的资源地,我的专属国了,有背景的半神,比那些占个珊瑚礁的流浪半神要有底气的多。 倒是你要抓紧,纪元更迭之时还剩几十年,很快就结束了,稍纵即逝,要抓紧近机会啊阿祖尔!哪怕你向着太阳神靠拢,那位永久中立的神明也会帮你一下的! 我虽然也知道诸神的谋划,可是这是个注定诸神陨落,新神升起的时代!就在这短短百年之间!就在这决定下一个万年乃至下一个十万年的关键时期!阿祖尔,去追逐你的光明的未来吧!本座增寿三百,你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任谁一看都知道你内里的苍老,你也就几十年好活了!不要让我失望,我总觉得我们得好好打上一场,了解恩怨呢!你这么弱,让我很不高兴啊!” 一十七 时机已至 新生的半神比利向阿祖尔炫耀了一下他的人鱼形态就走了,阿祖尔只来得及跟比利说了一句人鱼半神离开水,可以活得更久,只不过比较痛苦。然后被比利嘲笑了,他可是要在百年之内成神的男人!半神只是个短暂过渡!谁还在乎那个延寿方法啊?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咱有靠山! 至于塞给阿祖尔的那一捧彩砂,比利说这东西其实是破碎的神格,虚假的伪蒸汽之神的,诸神厌恶,半神用不上,送给阿祖尔,让他利用一下,提炼提炼,挺大的一股能量,刚好能让他快点进入半神状态,比利冕下大人有大量,从不欺负小朋友。所有的恩怨,还是尽快了结比较好,别耽误了成神路。 --- 如今的混乱海域,一半多已经被仁慈的太阳神教会统治了。很多海盗,一边砍人脑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捅人腰子一边大喊:“主啊,今日我在此地开了杀戒了!吾主曰过,人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太阳神教会治下,向来没有罪恶之人,他们做海盗打劫来往船只,不还是因为旧怨?太阳神教会派来的人说了,千年之前的各国,曾在混乱海域无底线的搜刮了几百年,让此地几乎寸草不生,又有人把这块荒芜的海域做成了公共垃圾场。 这是复仇,那个谁说了,史诗之仇尤可报,何况千百年之仇?他们打劫不叫打劫,是正义的复仇!索债!好在,他们不对悬挂太阳神教会旗帜和会徽的船只动手。赞美伟大仁慈的太阳神! 海上罗姆人的船队没挂。 阿祖尔在离开那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巫师的地盘以后,在海盗窝里找到了龟丞相亚特鲁·莫拉和他的船队。龟丞相亚特鲁·莫拉愤怒不已,梗着脖子不怕死的反复挑衅海盗,说什么也不肯赞美太阳神。海盗们悲痛不已,流着泪,打算烧死这个异端请求太阳神的原谅。 编外圣子匆匆前来劫了法场,讨回了自家船队,火刑架上的龟丞相,还有大部分的物资,当然,虔诚的太阳神信徒们纷纷叩拜圣子大人,祈求恩赐,每人一枚价值十个金币的光明符。在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欢乐氛围之中,阿祖尔的船队狼狈离开。再不走,就得动手了。 船队被打劫,之后的气氛一直不好,哪怕是面对阿祖尔这个出赎金的人。阿祖尔也无所谓,把他们带回风暴海,丢给他们几张海图,让他们以后自由行动,自己培养武力组织。然后阿祖尔匆匆进入了那个小世界,净化了一下海水,仔细阅读了半神灵魂结晶,对前来打探消息的老人鱼说,下次来就差不多了。 人鱼之国欢声不断,咕咕咕咕。阿祖尔不管这些,甩开人鱼,甩开人鱼教会,独身独船飞速的回到了人鱼冢。冥界水母号其实也是个喜新厌旧和忘性大的,毕竟心智真心不高,它最近又不喜欢那些个船队小弟了,之前就不肯再吞下它们,现在直接把船队抛弃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统统不重要,统统都是可以忽略的旁枝末节。 阿祖尔飞速前往人鱼冢,就是觉得他的成就半神之机到了!解决了人鱼冢的问题,把人鱼冢作为那些人鱼的安居之地,再毫无牵挂的收取那位半神的灵魂结晶,就可以成就半神!这是冥界水母的船之心,船之脑还有自己的元素之心共同告诉他的答案。 神语有言在先,那失意者,当冲天而起!说的就是无债一身轻吧,真诚祝愿索林船长这位无冕冕下安息! 人鱼冢这里,阿祖尔来过很多次,只是以前不敢深入研究和动手操作而已。现在身无羁绊,现在能动了! 这个人鱼之冢是个遗迹,也是个被击溃的小世界。参考那个女半神留下来的小世界,这地方修复后就是一个闭合的水之世界,自带循环净化,地水火风自动交替生成湮灭的世界,以水为主的世界。 根据遗迹里的蛛丝马迹还有女半神的遗言,阿祖尔推测,这里之前是个巨大的人鱼国度。然后被摧毁了,掺了毒药的海水混了进来之后立刻毒死了小世界里的人鱼。人鱼冢海域里面那些诡异之物,貌似就是众多死者不散的怨魂眷恋不去,有意无意的保护着那片核心之地,也是人鱼世界复国的希望所在。 如果能净化这片漆黑的海水,净化那些怨魂,启动并修复一个巨大的小世界,把人鱼群落迁移过来,uu看书wwuknshu.m拿到那颗半神遗物,一路做下来,就能体悟成神之秘。时机已至,刻不容缓,且失不再来。 阿祖尔飞速的降落到遗迹核心,显露出完全元素化的自己,把伪神格彩砂作为动力,以自己为核心驱动器,启动了沉睡万年的小世界。小世界从海底慢慢抬起大片大片的巨型建筑结构,就像一朵盛开至衰败的花朵,闭合起来成了花苞那样。小世界勉强闭合之后,能看出这是个千疮百孔的球状世界,和那个半神世界很像,不知道缘何之故,能被称之为巨大的小世界。 小世界外壳上除了大大小小的洞和撕裂痕迹,还有很多撞击坑,看着很眼熟。月亮?这个小世界难道是个就像月亮那样的世界?还是说月亮其实就是个是个制造出来的小世界?就好比太阳很可能也是个太阳神制造的世界?只不过月亮的制造者失败了,没能成神? 小世界的外壳材料看着很眼熟,禁魔石?禁魔石做外壳?为什么他没感觉到禁魔石的威力?莫非是没提炼过的浮空石? 启动小世界的第一步做完,就再没什么能对这个破败的建筑物做的了。无可奈何之后阿祖尔决定继续下一步,净化海水和怨魂。这一步他也是第一次做。以前在人鱼之国的小世界里净化海水,都是随便做做,没这个郑重和谨慎过。 这次不只是换水那么简单,这次是净化怨魂,激活遗迹,是修复这个巨大的小世界,传说之中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大小的世界,天定人鱼居住,和复国的世界。他又食言了,他还是掺和进了人鱼一族复兴和复国之事里了。 一十八补天记 阿祖尔放大自己的元素之心,一个小圆球,慢慢成了包裹着他的巨大圆球,刚好镶嵌在遗迹半凹的核心之上。大量的纯水凭空涌现,这是阿祖尔多年连积攒的本源之水,也是阿祖尔全部的的元素核芯,全部力量。幸运之子阿祖尔,在很久之前就幸运的得到了陨落多时的某神神赐的至洁之水。 大量的高质量纯水,迅速勾勒出复杂的图纹,残破的小世界轰鸣着,响应着阿祖尔的思绪。 净化海水里的毒素和冤魂,貌似不能使用诸神传下来的净化神术和咒语呢,毕竟这里是诸神的战场,这些冤魂就是神战的结果,这个毒素,来自于死去的神灵的怨恨,这些冤魂,来自于对诸神的憎恨。 星光水,神之血!什么法术神术能净化神的怨恨呢?只有不带神明的咒语吧?他还刚好知道一条不带神明的咒语。如果,把那条咒语,和他知道的另一条咒语结合一下,是不是能生成一道更强大的净化咒语呢? 阿祖尔先尝试了一下,呼唤诸神,清洁整片海水的咒语,那么多的千年毒素,应该值得诸神出力,灌进隔壁海域的深渊里吧?结果咒语唱完,毫无动静。 也就是说,整个血红海域,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被掠夺一空,被当作垃圾场才寸草不生的,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和隔壁的深渊海域,是联通的,是一体的,都是诸神的垃圾场。漆黑的海水之下,是无数年来祭司们清洁术倾倒过来的垃圾。 工作量立刻就翻倍了哈!阿祖尔还得顺便净化一下深渊?法术无效也在意料之中,没料到的是这里居然连通着深渊。 阿祖尔决定试试另外两个远古咒语,和诸神的洁净咒语无关的咒语。毕竟深渊就是整个世界的垃圾场,除了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扔垃圾了。只能用来自远古的净化咒语,把毒素们净化掉。 最大范围的神纹勾勒不断,阿祖尔漂浮起来轻声吟唱,嗡唵之声响起: 慈悲怜悯者觉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律令: 甘霖主, 甘霖播洒者, 甘霖遍洒者, 甘霖遍虚空宣扬者, 成就圆满! 金色的天花在海水中绽放,释放出无量的光明,大海中哀嚎了无数年的黑色诡异们停下了哀嚎,钻进了残破的小世界球体之内,缓缓地围绕着阿祖尔漏出来的半球旋转,有效果,但是未完全有效。 于是阿祖尔再接再厉,继续再唱道: 甘露的主人, 甘露主的敌人, 甘露主的友人, 传唱甘露主名号的陌生人, 请诸位神明满足我的意愿, 免除此地此人的伤痛! 这次毫无动静,遗迹之上的控制台四周的神纹之光亮了一部分,却不再向外蔓延。 没效果,失败了?这就是普通的治疗咒语吧? 失败之后,阿祖尔仔细推想自己所知道的两个最强大的密咒哪里不对。 首先能肯定的是,刚刚念咒唱经的时候没有放空!刚才的失败,是因为忍不住想起了那位罗山的圣者觉罗金龙的名号,但有想念,必有回响,这是神明的铁律,不论死活。想成功,想越过诸神施法,就必须完全放下对诸神的念头,完全放下,就好像世上没有过神明,最初的祈祷那种,毕竟诸神出现分散了最原始最强大的力量。 想要成功,就要观想诸神出现之前的景像,比如科学院提到的远古虫界,第二批生命诞生的世界,没有神明的世界,越远古,力量越强大。遥远的过去,最初的生命诞生之后,最初的虫族诞生之时,天地之间到处是地水火风四元素开天辟地的余韵,只有生命,只有虫,没有神明,没有祭拜,没有欲望,没有喜怒哀乐…… 在这样的思考之中,阿祖尔缓缓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在无尽的深海海底,漆黑之下,是元素化的阿祖尔散发出的淡淡莹光,虚幻的阿祖尔仿佛化成了一团水,一团最纯净的水,细看没有颜色,生出的荧光只是附近的污浊的对比,水越纯净对比越大亮度越大。慢慢的,阿祖尔之光亮度越来越强,这表示阿祖尔的纯净也越来越纯。 当这一切走到极限之时,阿祖尔已经彻底化为一团之物,再无人型。这是至洁之地的至洁之水,这是新生的至洁者,阿祖尔。 新一任的至洁者,在沉睡之中用无形之音缓缓吟唱着古老的咒语: 甘露的主人,水! 甘露主的敌人,火! 甘露主的友人,地! 传唱甘露主名号的陌生人,风! 成就圆满! 此举非是创世,此举乃是补天。无边的慈悲凭空生成,整个血红海域的有生命者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或是轻轻摇曳身形,体悟着这个就像母亲对新生儿女的慈爱,温暖,吉祥。各种形状的天花从天而降,海底也生出无边的金莲,整个血红海域都被这场救赎之花雨覆盖了,u看书 .uukanshu有伤治伤,有病治病,神恩天赐,无数人大声赞美着太阳神的仁慈伟大。 在奇迹的起点人鱼冢那里,人鱼冢其实已经消失,整个遗迹被这股全新的力量激活了,轻轻的漂浮了起来,在海水中慢慢调整和旋转着。无量的白光,从阿祖尔身上释放出来,无数的诡异之物,幻化成了俊美或者美丽的人鱼,高歌欢庆着这个水之世界的新生。地水火风四元素,今日要成就水的奇迹和圆满。 血红海域贫瘠的海水,忽然成了丰腴之地,大量的海菜海藻凭空暴涨,海水从漆黑变得碧绿,碧蓝,无数的鱼虾幸福的传唱着食物的信息,呼朋引伴蜂拥而至。以及,无数的禁魔石,接触到无尽天花之后,凭空升起,迅速的向着阿祖尔激射而来。 禁魔石消失,禁魔地带消失,大量的地水火风四元素迅速补上空缺,太阳神教会的神前圣火爆燃,欢呼着这块飞地即日起被彻底纳入统治。 在阿祖尔沉睡之时,这个庞大的小世界被数不清的禁魔石或者该叫做浮空石飞来修补完好,外观上看体积不断缩小,内里却不断涨大。最终,一粒沙石大小的小世界,里面却包含了数千万里方圆,直追月亮。 最后,好似寻根一般,砂砾小世界忽地横空挪移,飞速的跨越了整个血红三角区,抵达了深渊,猛地砸下,无底深渊忽地消失,大海之下是一片陌生的海床。混乱之地的左右两大屏障消失,最强大的大巫师又被人偷偷灭了,这地方估计离被太阳神教会彻底收服不远了。赞美太阳神的强大! 一十九 奇迹可颂 砂砾小世界隐藏起了自己,释放出无量的白光,继续净化着不知道在哪里的深渊里的毒物脏污。在看不到的地方,在外人看不到的深渊之中,无数奇形怪状的生命嚎叫着,涌现在深渊里拼命上浮着,享受的接收着从虚无之中降下的白光和天花。 这些顶多人身鱼尾的生命,有面貌可憎者,有浑身苍白如雪者,有浑身骨骼者,有形如干尸者,有鱼尾如长蛇,如蟹,如章鱼,如水母者,有和海藻共生的人鱼,有和深海怪鱼共生的人鱼,有喷墨的人鱼,有自己制造食物的人鱼,有自己制造光源捕捉食物的人鱼,有花精般看不出鱼尾的人鱼,有下半身长得像个反长的人的人鱼,有浑身脓包的人鱼,有浑身触须的人鱼,有浑身触手的人鱼,有浑身骨刺的人鱼,数不尽数。 这本就是诸神对人鱼的绝杀之法。这种事,阿祖尔也曾经历过,但只是两年不到。浸泡在致病的脏水污水毒水之中,食物只有更加恶心的污水生物,除非成为元素化,不需饮食。 当然,这些奇怪的恐怖之物,在白光和天花的抚慰下,慢慢的恢复了人身鱼尾的人鱼,或者人身短蛇尾的海妖,慢慢的,哀嚎变成了颂歌,变成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唱起过的人鱼之声:净化与孕育之歌。人鱼世界真的要复苏了。这是刻印在身体里血液里的歌声,无需教导和记忆。 当然,这些事阿祖尔暂时都看不见,他在忙着赶路。阿祖尔惊慌之中带着欣喜,站在一座石门之前,迅速的构思着墙上题目的答案。石墙很神奇,他在写下几个字之后,上面的题目就全成了他最熟悉的文字描述图像描述方式。最神奇的是,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是怎么在墙上写字的,包括现在。 惊慌是因为,他还没准备好成就半神,欣喜是因为,提前踏上了成就半神之路。他没听任何人提起过成就半神的步骤是什么,所有人包括也催他成就半神的比利都是含糊的说一句,全部元素化之后,时机一到就成了半神。 虽然之前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当他无意之间进入了一个奇怪圆形所在之后,他就忽地明白了,这就是不成则死的半神之路。因为神性昭显,比如说,这里没有方向,任何方向都是前,后退只有死。 每个问题回答完毕之后,相应的那块石墙就会消失。石墙后会显示出一段山洞似的道路,一路上的墙壁上显示着和刚才的题目相关的无尽的知识,让阿祖尔可以复验一下刚刚自己的答案,路的尽头则又是个弧形墙和另一些全新的题目,选会做的那一道回答就会再次出现一个通道,以及后路不断地消失。 阿祖尔走过的地方,也会渐渐消失,催促着阿祖尔不停的前进,否则就会跟着一起消失。这就是阿祖尔感应到的一切,让他惊慌且欣喜。 不知道走了多久,开了多少门,答了多少题,学了多少新的知识,阿祖尔忽地走进了一间巨大的殿堂。看来此行的终点站到了。 一点流光从宫殿的墙壁上落下,幻化成一尊模糊地光团,对着阿祖尔晃了几下之后,光团收敛,化成了人形,一位老者,捧书老者。 老者睁开一双无情的眼睛,礼节周到的先行一礼,行的是祭司礼。老者以阿祖尔最熟悉的语言旻杜语说道:“欢迎您,净水的主人。” “吾乃知识之神陨落后,唯一的知识的执掌者,信息的抄录者,时光的记录者,规则的挚友,契约的豁免者,成神之路的引导者,以永不登临知识之神神位换取永恒的生命的半神托提。神之殿堂欢迎您的到来!” 阿祖尔回了一礼,正色问道:“这是哪里?神之殿堂在哪里?” --- 神之殿堂位于元素之间的缝隙里。 这里是风和水之间,水和土之间,土和火之间,火和风之间。 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处存在。 当你的力量达到了世界的极限,就会被接引来此成神之路凝聚神性。 或成半神,或是毁灭。 同一份具体的规则,只可由一位神明执掌,却可以成就无数半神,前者做到,后者知道。半神甚至可以知道很多神明的规则。静静等待某位神明陨落或者主动出手争夺规则之主的位置,执掌神职神权。 成为半神,还可以再看到十万多个日升日落,也可以称之为成神,半神和神,除了前者没有掌握神职神权成就不朽之外,并无差别。 成神之路,简单又复杂, 简单,只要你知道,只要你理解和回答了一路上规则的问题就可以。即你的知识掌握储量,抵达了人类的极限就可以。 困难,是你必须有足够的知识储备量抵达这里。 此处乃是最后一个关卡。请回答成神之路最後的问题:你所在的世界这一纪元是哪个纪元?为什么?大地之下是什么?大地的最深处是什么?大地之上是什么?大地上最高处什么?与大地的关系如何?最高处和最深处的关系是什么?何为上下?何为星球与世界的上下? --- 地之纪元。 不是因为陆地的面积大于海洋,不是因为生命繁盛于大地之上,而是因为水之纪元之后,众神用泥土创造生命,我所在的纪元为地之纪元。 大地之下,是火,火之下,是空洞的风眼,是火的来处。 大地之上,是水,水之上,是虚无的风团,是水的归处。 风生火,火生地。 火炙烤大地,uu看书 .uukanshu大地浸出水,凝结露珠,汇聚成海。 各种的水化成气体,形成风。 大地之下最深之处,就是风, 大地之上最高之处,还是风, 最深处就是最高处。 子就是母,母就是子。 有一不可命名之物,孕育创造了地水火风。 地水火风又能生成此物,是此物之父之母。 上就是下,下就是上。 内就是外,外就是内。 高升者,将会抵达最低之处,坠入深渊者,亦会在最高处显现。 地心为下,众星球漂浮在自己的核心之上而不是虚无的宇宙之中。虚无的宇宙为上,众星升起,升向飘渺的宇宙。众星升起,步入虚幻,众星坠落,亦归于虚无。星球的核心即为下,坠落的星辰,就是收敛至地心的星核。 无限大就是无限小。 无限远就是无限近。 虚无的宇宙为上,新生的星球,升起的神国,就是在膨胀并远离地心,但它们散发出去的物质和光,只是地水火风的循环中的一段,终将归于虚无回到地心。宇宙在膨胀,但最外缘膨胀到极限就会回归于初始,然后从那里继续膨胀,绵延不绝。 世界被如此创造,成功如日,失败如月,不成不败混沌如我来处的大地,真实不虚。 --- 依照规则,知晓答案者,必远离蒙昧黑暗,得那世间最高荣耀,当得神性。 规则从不撒谎,奇迹当在此时此地成就! 奇迹可颂! 欢迎您,赞美您!新生的半神! 二十 提灯人 高深广阔的神之殿堂里面,成神之路的引领者托提余音袅袅的赞美声中,空气里数道神奇的光线忽地汇聚在阿祖尔的头顶,结成了一顶精致的黄金白钻王冠。这是世界的认可,也是凡人眼中封王的依凭。此时,当赞美半神白龙王阿祖尔陛下! 阿祖尔伸手摸了摸,并试着摘下来,发现这个王冠居然已经成为了实质金银宝石结构,优点最多是精美结实合身,并且并没有任何神秘用途,只有华贵无双,看来王冠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 阿祖尔戴好王冠,向此间的主人托提半神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咨询到:“托提冕下,请问半神之后的路该如何走?” 捧书老者,睁着那双无情的眼睛,回到道:“崇拜神明者,无法真正成神,因为他走的是那位神明的路,是一条无法超越的死路。” “日后你当尽力去观察体悟生命之源,生命最初的样子,比如你知道的虫。人鱼和人类,都是后天物种,或者说是外来生物。接近虫,倾听虫,掌握虫,变成虫,才能在半神的路上越走越远,直至封神。在那些虫的身上,最低级最原始的生命身上,才是蕴藏着最基础的元素之秘的地方。你当用半神的眼睛去看,去听,去接触,去同化,去超越。” “如果有神明已经陨落,你亦可以继承前者的一切。比如至洁者湖水女神已经陨落,这份神职你要掌握吗?” 阿祖尔继续问道:“我该如何掌握?” 托提的神情和脸色变幻数次,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仿佛一个神像活了过来。托提的话里也多了和善和尊敬,神音缓缓响起:“您不可成为真正的神,您的祖先以血脉发誓,不得以人的身体成神。 您若想成神,只有转化为人鱼形态。而事实上,本纪元的所有半神都转化为人鱼形态了,无一例外,除了您还没开始。 人间有一句话叫做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为何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因为人不能赚到认知之外的钱。同理,人不能做出认知之外的决定。人,也只是人。哪怕受到的教育再高,思维程度再活跃,脑洞再大,知道的再多。你若成神,首先要不再做人。 除了血脉里流传的契约,人不可成神,还有个问题就是,神造之物也不可成神。人类是人鱼之神们创造的生命,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话,资质不够,不可成神。” 阿祖尔不解,质疑道:“可人鱼不也是被更远古的诸神创造的吗?” 托提翻了几页书,好像在上面寻找答案一样,其实这只是个流程,做做样子,一切的答案都在他的心中:“根据我的记录,人鱼还真算不得此界神造之物。他们是乘着月亮来到这个世界的。也许他们是被某些神明创造的,但是他们不是这个世界里的神创造的。” “月亮?” “是,你所知道的那个创世失败的世界。水世界,也是个没有水的水世界,用你们的视角来看,因为人鱼们随着坠落的月亮,带着月亮里的水来到了大地上,结束了一个纪元,强行开辟了一个水之纪元。原本的月亮坠落在大地上,有神试图再造月亮,月亮升空,他却创世失败了,所以月中无水,月上无神。 人不可成神,这就是转化人鱼,或者叫不做人了的必要性。你觉得不好听,可以解释成,羽化飞升,立地成神,点燃神火,堕落魔染。事实上,当你元素化之后,你就不再是凡人意义中的同类了,虽然在规则之中你依旧是人类。 转化人鱼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人鱼寿命三百年。人的寿命一百。坏处就是人死后尸骨俱在,人鱼死后,哪怕是半神,大多数也会化为泡沫和虚无。据说因为他们来自世界之外。” “人鱼不是可以有尸骨的吗?” “是可以,不想死的老人鱼,死后会留下尸骨。前提是成为半神之前。这规矩好似天定,无可违背。请您选择:您是做人类半神,还是做人鱼半神呢?” “我能暂时选择做一段时间人类半神吗?” “很别致的想法。可以,在您去世之前都可以来此地转化。不过,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选择了保留人类身份的您,更合适去做这件事。” “您请吩咐!” “纪元更迭之时已经到来,我知道诸神的谋划,但是仍旧会有大量的低级神明神寿终结陨落。这个世界需要大量的新生神明,需要大量的新生半神补充空缺。您是否愿意去人间传扬成就半神的过程呢?您是否愿意成为纪元更迭之时的的提灯人,给他们照亮成神之路?” “这个我能办到,但是信不信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大多数强者都有自己的组织和教会。您能说说诸神的谋划是什么吗?” “这就要从你所在的世界说起了。当然这也是我希望您能传播出去的内容。人心狡诈,不是人族,说什么人类都会质疑的。uu看书.ukash 由您在中间缓和一下,相信的人会多很多。 大地之星,是四元素的主宰,表层文明地水火风来回流转。地精时代,矮人时代,天使时代,甚至提前开启的人鱼时代也算。 人类时代是个复杂的土之纪元,下一个纪元,应该是火的纪元,人类不一定需要灭亡才能进入下一个纪元,那个纪元应该是叫做蒸汽纪元,一个复杂的火之纪元,火力为主,地水火风相生的时代。 以日为火,以月为水,以大地为地,以遥远的诸星为风。这是这个世界的结构。诸神召唤了远古时空里的文明投影,想再次打断纪元更迭,就像人鱼纪元从天而降那样。 远古文明里有其他几颗主星,有其他神系,比如占星术里的水星,金星,火星,土星,木星,您应该注意到了,它们最近特别活跃,占星术忽然越来越准了。 我知道诸神的选择。那都是远古文明的残留的幻影。 水星在远古真的是由水构成的星球。现在那颗小小的星体,只是当年那颗巨大的水球的尸骸。 金星生于土星。 火星原来也是一颗恒星,熄灭的恒星,死去的燃烧之星。 木星,狂风乌云之下是一棵巨树。吹着永不停歇的风。 土星是一切之始,一切之终。诸神看守的长桥就在那里。 现在的天空之上和元素之中,金土分离,风回返为木,四元素变成五元素,甚至隐隐有向着八大元素变化的趋势。 不知道诸神的谋划算不算成功,上古纪元的文明,终于要复苏了。” 二十一 救赎 阿祖尔此去花了三个多月,除了半神之路上答题花的时间,更多的是他成就半神之后花掉的时间。跟在成神之路上的待遇一样,答出了问题,会有更详细的答案等着他,哪怕是最后一道题目。他光吸收这些知识,就花了近半时间。 此时阿祖尔才知晓,他的成就半神,的确是太幸运了,那么潦草简陋的答案,怎么比得上半神托提随手一指点过来,塞他脑袋里的地水火风之秘呢?感谢诸神!感谢天地之间的规则!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并且,阿祖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有人说,好多小世界其实是画在半神或者神明身上或者尸体上了。因为此时的冥界水母号,此时已经变成了他胸口的一朵圆形花纹,他的心神,理智,元素之心,都和原来的冥界水母号合二为一,一个初生的小世界在原来的元素之心位置缓缓膨胀着。 他的这个小小的小世界的入口,就是胸口的花纹,就像他在嗡唵声中见到的大觉罗金龙的幻影,胸口也有个神秘花纹一样。并且,这个小世界依旧可以幻化具现成从前的蜂巢,梭形潜水船,冥界水母,樱桃园,小帆船,木筏,乃至鱼石项链发箍。可惜的是,嘤嘤怪消失了,化作了阿祖尔随心所欲的能力,以另一种方式永远伴随着他。 阿祖尔离开神之殿堂,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无意之中修复的小世界里。这是个无光自亮的水之世界,略一思考,胸口的鱼石便立刻告知他三个月过去了。阿祖尔举目四顾,小世界里已经恢复了生机盎然,动植物都恢复了足够的数量,还有大量的人鱼部落在放牧养殖,隐约还有半神级别的力量闪过。都不知道他们和它们哪里来的,难道是死而复生? 做为小世界的贵客,小世界尊最贵的恩人,有了新生核心的小世界及时向他告知了变故的全过程:没有死而复生,只有净化。小世界在膨胀之中,回到了它最开始安置的地方,一口吞掉了深渊,恢复了水世界的模样。各种生灵被净化之光净化,并迅速繁衍生息,爆发式增长。 还有人鱼,因为人鱼是卵生的,一次性可以生很多很多,三个月即可孵化。在净化之光下,还有人鱼吟唱的净化与孕育之歌里,人鱼更是加快了孵化和生长速度,在场地和资源几乎不限量供应的情况下,人鱼之国迅速复现,重现在复建的庞大小世界里。 “不愧是发动两次神战的生物啊!”阿祖尔兴致勃勃的避开人鱼,参观了一下各个人鱼部落,一切欣欣向荣。算了,就让他们在这个小世界里繁育好了。放出去,很快就会和人类产生摩擦和翻脸。至于要不要把这个水世界举托回天上的空壳月亮里,让神明来吧,他只是半神,举不动这样的砂子! 阿祖尔神情一动,一闪身就离开了砂砾小世界,回到了大海里。砂砾小世界微微闪烁,恭送净水之本源,至洁者,救世主阿祖尔。 阿祖尔浑身冒着光浮出水面,他还没办法隔绝这种现象,因为他是至洁,哪怕是海水,也会与他格格不入,激烈的排斥着,绽放出明亮的荧光。 海面上有好几艘大船漂泊着,游荡着,悬挂着太阳神教会的大旗。见到阿祖尔浮出水面,立刻有人吹到了尖锐的哨子,然后悠扬的圣歌响起,大船纷纷掉头向着阿祖尔驶来。 最大的一艘船的船头,是位红袍大主教。恭敬的对海面上的阿祖尔行礼问候。看来是专门等着他的,知道他在这里也不奇怪,毕竟是号称太阳光芒照射之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太阳神教会啊!何况,最近来过这里的人尤其是他,应该很好查吧,毕竟他给了那么多的赎金。 “恭迎您的回归,尊敬的仁慈者,伟大的救赎者,半神圣子阿祖尔冕下!”阿祖尔飞近之后,船头的红衣主教再次朗声行礼致敬。 阿祖尔轻轻抬腿,跨上了船头。不解的问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在等我?莫非又有神谕?何为救赎者?另外称呼我的时候加上编外一词,我可没加入你们这个慈悲的教会天天去救济别人,当不得救赎者这个怪怪的称号。” 女主教又要行礼,阿祖尔阻止了她:“等等,我看你很面熟,我们认识?也对,你们太阳神教会向来特别擅长熟人交际,讲究温馨,体贴周到,我应该认识你并和你打过交道,你是……”女主教笑着回答道:“吾名莱蒂·科佩特,阿祖尔冕下,您能记起我吗?” 胸口图案微动,阿祖尔恍然大悟:“你是那个侍女服务生,埃姆港楞次街区大教堂的服务生,正确的说应该叫做吴达尔汗帝国总教区大主教莱妮丝·斯特里克兰德,莱妮丝嬷嬷的养女!想不到吴达尔汗帝国覆灭之后,uu看书 ww.ukanshu 你也成为了和你养母,尊敬的莱妮丝嬷嬷一样的大主教!佩服佩服!莱妮丝嬷嬷近况如何?” “嬷嬷已经回归太阳神的神国!” “哦,又是一位故人永远的离开了啊!愿她安息!” “冕下!是回归神国,回归!您想见还是能见到的!半神可以去神国参观的!恕我失礼,您说的安息不恰当!” “好好,是我不当,我不了解就乱说话了。你能为我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一大堆称呼吗?是有神谕吗?” “是的,冕下!”女主教向太阳行了一礼,然后对阿祖尔说道:“我主太阳神降下神谕,混乱海域的禁魔地域消失,经过推算,是您造成的。太阳神教会的飞地正式回归神的怀抱。 以及更需要重视和庆贺的是,来自远古的诅咒消失了,人们可以自主的接触元素,使用元素,而不用领路人,或者担保人,才能发掘新人了,各大教会和组织欢欣鼓舞兴高采烈,大肆扩张人手,招收新人。 根据我主以及其他教会的幕后之神查验,并向预言家们问询,得出的结论就是您消除了诅咒,赦免了整个世界,哪怕是半神们都激动不已,他们发现诅咒消失,自己有机会可以成神了,各个教会和组织包括流浪者共称您为仁慈者,救赎者,所有半神许诺,有生之日绝对不会对您出手。” 阿祖尔思索了一下,推拒了:“这是巧合,我本来就是机缘巧合做成此事。这是天地的意志,天地此时此刻需要诸多半神成神。借我之手成就此事而已。” 二十二 白龙海 阿祖尔乘坐着太阳神教会的豪华客船,前往太阳神在人间的神国,北圣·丁卡因公国,虽是小国,却是人间至高教廷所在。这也是南北丁卡因一直不能统一的缘故,不只是海峡分割,还有信仰冲突。当然,南丁卡因公国因为海洋女神的陨落,现在处于混乱之中,趋向于无神论,依旧不肯接受太阳神的慈悲。 在众多半神的见证下,新一任教皇接待了他,科林达·蒙塔拉·特拉奥雷教皇陛下,不带圣,嗯,也非半神。对于编外圣子的一些从天上而来的请求,科林达教皇非常痛快的同意了,借用太阳神教会庞大的通信网络,把半神托提的话在整个世界传扬开来,阳光所至之处,必能得到阿祖尔的殷殷嘱托。 成神之路就此传扬开来,无数人心生感激,甚至等到阿祖尔都休息了的时候,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誓约生成,诸多强者纷纷立誓,成就半神之日之后,乃至即日起包括到成神之日之后,永不对人间难得一见的慈悲者,救赎者,半神白龙王阿祖尔陛下出手。 阿祖尔离开太阳神教廷的时候,科林达教皇殷勤的叮嘱道:“白龙王冕下!请务必记得三年之后再来此地,我等将送您前往长桥参阅史前文明时光幻影,所有半神都有的机会,不可错过。” 阿祖尔笑着回应:“放心好了,必不失约。我会在这三年里好好学习一下如何飞翔的。虽然我并不觉得我能直接飞上天,飞到土星之上。” 血红海域再无血红和贫瘠,被北丁卡因迅速出手包揽在怀,领土面积没大多少,领海面积翻了好几番。这样的话阿祖尔就不适合再去那里久居了,更何况那里已经和阿祖尔再无关系。不过,在诸多半神的见证下,所有人共同许诺,风暴海从此之后更名为白龙海,那片海域从此以后就是白龙王的专属领地,大家发誓绝对不会前去侵扰白龙王和他的子民海上罗姆一族。 提到他的海上罗姆一族,阿祖尔忽然想起来虽没向那位死去的半神保证一定做好并立下约定,但也一直在做的事,他还有一群人鱼没处理好呢!这都三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坚持得住不发疯。想到这些,阿祖尔略带愧疚的化作贴着海面疾驰的流光,向着风暴海飞去。 果然,小世界打开之后,里面一片混浊,光明晦涩,死气弥漫,诡异的叫声到处都是。阿祖尔迅速施展了净化咒,净化了整片空间的毒素和污浊。小世界里的暴乱停了下来,但是,所有人鱼似乎都被毒傻了,剩下的皆是只会游水和吃东西的呆傻人鱼,不饿时只会呆愣愣的在水里发呆。唯一的好消息,能说一句起码他们没被淹死吗? 在小世界的核心处,那个水中岛屿上,半神灵魂结晶的光芒之下,阿哲见到了小世界的人鱼之王与王后,他们还保留着健全的灵智蜷缩在灵魂结晶的微光保护之下沉睡。惊醒之后见到阿祖尔,两人先是愤怒,再是恭敬的向强大的半神行礼。那位女半神的灵魂结晶被取下来镶嵌在了人鱼之王的王冠之上,至少保护住了他们夫妻两个没有变成凶兽。 对于人鱼族群的变化,人鱼之王并不伤心,渴望的追问至洁之地是否寻找到了。阿祖尔理解人鱼之王的无情,因为见过人鱼惊人的产卵数量和吓人的孵化率之后,阿祖尔似乎明白了,太阳神教会里说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生出全世界的人的了。有他们俩在,人鱼就不会灭族。 砂砾水世界是阿祖尔无意中修复的,所以,阿祖尔能从任何一粒砂砾上打开进入水世界的大门。人鱼之王夫妇开心的跟阿祖尔道别,迅速的钻了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在见到数不清的同族,或者同类之后,会不会失望其他人鱼为何没死,会不会失望自己做不成人鱼始祖甚至人鱼之王了。 灵魂结晶被人鱼之王带走了,阿祖尔无所谓,反正人鱼变傻这件事他不是故意的,以及契约并未成立。只不过没了支撑物的小世界开始崩溃,看着这些呆呆的残疾人鱼,被人鱼之王抛弃的失了智的人鱼,阿祖尔叹了口气,没把他们送去水世界。估计进去了也是被正常的人鱼杀掉的结果,留下来试试能不能治好吧。 小世界坍塌后,只剩下一个数十米方圆的空间,半神阿祖尔把这个空间剥离下来,镶嵌到了岛上的建筑物里。这群罗姆人手里有了钱之后,闲着没事把岛上的破烂建筑又修复了一下,大概他们里面还有不少的神秘能力者吧,反正建造的挺快,颇具规模。果然放养他们是对的。 阿祖尔把这个空间镶嵌在核心建筑前面赞美阿祖尔的石碑上,依旧用空间符文制作门户,依旧用阳光照射来开关。估计这种习俗,这群改名换姓的前邪教徒他们会喜欢,不喜欢也无所谓。海上罗姆人的来历,被阿祖尔写在了密室空间的墙壁上,甚至阿祖尔还把自己阅读过的关于人鱼教会的一切资料都给他们抄了一遍,连图带字。 果然,对于半神来说,用有限的篇幅,描述无限的内容,实在太容易了。 夕阳之下,阿祖尔站在海面上,招呼着懵懂呆傻的人鱼,轻轻地哼唱起了他在无意之间学到并被记录下来的人鱼之歌,有净化与孕育之歌《人鱼摇篮曲》,有潮汛与渔获之歌《阿苏里拉》,还有战斗与祝福之歌《乌拉塞娅》。 外界的海水,不知在何种机缘巧合之下,完全脱去了对人鱼的毒素。只有那种完全封闭的小世界里,还保留着一些会自我繁殖的剧毒。也是这些人鱼运气不好,但凡他们出来看看,也不至于被毒傻在里面。算了,且看看每日治疗一次,有没有效果吧。 还有一首歌,号称召唤与毁灭之歌《巴鲁斯》,这个阿祖尔会,但是没敢唱,这群人鱼本来就是从狂暴状态救下来的,uu看书.uukansu.c再让他们毁灭,不白折腾了嘛。阿祖尔估计,这种歌声,应该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禁术大招,能不用还是别用,会了即可。 当然,煞风景的人和事总是存在的。 其他人听到阿祖尔唱歌就安静的原地站好坐好,轻轻和声,多日未见的龟丞相亚特鲁·莫拉就不,非要让人把船撑过来,抹着眼泪在阿祖尔身后难听的啜泣着。上古语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火刑架上也不哭的老男人哭了,这得多伤心啊! 如今的风暴海,更名为白龙海,是阿祖尔的封地,经过诸多国家组织教会认可,甚至连旻杜·萨万联邦都在自己的领土地图上悄悄加上了这块飞地,并且无人反对。真当终身荣誉参赞白给的啊?阿祖尔无所谓,刚好这个哭的贼恶心的老男人没事干,让他们去联邦上个户口好了,刚好看到他们貌似偷偷多了不少人,一起解决。 打发掉了以为被神子永远抛弃了的老男人亚特鲁·莫拉,安慰了一下小会计安东宁·桑达,阿祖尔用双向信纸询问了一下现在的世界上关于人鱼的态度。阿祖尔说自己发现了一些原风暴海残余的凶兽人鱼,智慧层度不高,询问圈养他们是否会被攻击。 太阳神教会那边则迅速的回复不必担心随便养。所有半神和即将成为半神的人都发誓不会攻击阿祖尔和阿祖尔的领地。那些人鱼没什么智慧,之前的诸位海洋女神也豢养了很多年不也没人攻击,何况是诸位女神的遗产,就当阿祖尔提前成神了,毕竟被所有半神许誓的半神几近于神嘛! 二十三 贵客 之后的日子里,阿祖尔就恢复了以前的日常,偶尔把座驾冥界水母号具现出来,拖着船队出行,畅游在大海之上海里则是跟随着他一起出行游玩的呆傻人鱼。见者皆称阿祖尔为人鱼的放牧者。 也就是他们发现这些哑巴人鱼不唱歌不吃人罢了,不然阿祖尔的船队和人鱼大队早就引起恐慌了。还好,他身上还有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名号,人们暂时时相信他的。 阿祖尔最近又开始沉迷于科学了,新发现源源不断也是厉害了,潜力无限啊这些家伙!毕竟这些出身教会的科学家们真的是厉害,能用自己的理论来解释神学,还解释得通。 比如说土星和星环,阿祖尔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过去的地方。这些科学家里的天文学家用天文望远镜观测了很多年,自有一套自己的科学解释,阿祖尔听着都挺有道理的,一点都不想遗漏,追着订阅和催更了很久。 还有前一段时间,他跟一群研究电力传输的人打得火热,比如大科学家哥萨克·马顿,尼古拉斯·特斯坦等人,收获了不少特别科学又特别神奇的想法,完全不符合那个流传了好多年的科学的归科学,神秘的归神秘这一原则。 比如别人说他的灯,他的传火灯,前程光明灯,都有个特点就是隔空点火。这些勇敢的科学家就在研究能不能像他一样隔空传输电,乃至去掉传输这个中间过程,直接把电隔空转移到目的地。哪怕以阿祖尔如今半神的思维能力,都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某天上午,微风习习,暖阳熏熏,阿祖尔在海面上的小艇里晒太阳。一条黑色的大鱼忽地浮出海面,再幻化成许久未见的水瓶宫大地行走,人间半神,污水之主比利·盖尔。比利轻轻一跃,落在了阿祖尔的跟前。 “阿祖尔!你真是好清闲啊!” 阿祖尔手一挥,风水齐出,接风洗尘,给比利来了个全身清洁,虽然半神身上本就不染尘灰污渍。“好久不见,你去了哪里?半点消息都没得。” “我去了长桥,我主送我去的,不用排队。只有你这样的散户,才需要排队。太阳神教会天天说对你怎么怎么好,也没给你插个队?” “我不急,那个时候我连怎么飞都不会,简直就是在海面上跑,让我去我还嫌自己丢人呢。你去了这么久?不是说时空节点里的时间永不停止的循环流淌,外面时间却是静止的吗?进入一刹那就出来,但是在里面却过了一生?” 比利慵懒的坐在阿祖尔指给他的躺椅之上,无聊的说:“叫声大哥!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阿祖尔敷衍的说道:“好大哥,好哥哥!” 比利想了想,毫无爽点,晦气的啐了一声。 阿祖尔也无所谓,这人是个话唠,来这里就是说话来了,半神又如何?不改本性啊! “土星上面什么样子的?我成就半神时,那位托提冕下说土星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土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利撇撇嘴:“连个吃的喝的都没有!我以前哪次不是周到无比的招待你啊!唉,人啊,就是容易忘本!想当年啊……” 阿祖尔头疼的止住话唠的牢骚:“打住,马上安排!” 阿祖尔吹起一只海螺,转了几个音调。然后一群怯生生的人鱼浮出了海面,你推我搡的,然后一只年幼的小人鱼被推到最前面,几人击鼓传花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把一堆东西送到了船上。比利一扬手,东西就到了自己跟前的桌子上。人鱼们受了惊吓,迅速沉入海底不见了踪影。 “你吓到他们了。” 阿祖尔不屑的歪歪嘴:“嗯?这东西吃着还不错哦!难得,等我走的时候给我打包带点回去!怎么这就走了?不唱个歌什么的?他们的蠢脑袋还没好?你确定他们是人鱼?你养了一群哑巴的事,可是满世界流传啊!” 阿祖尔头也不抬大声喊道:“龟丞相!奏乐,唱欢迎曲!有尊贵的客人需要欢乐的氛围下酒!” 比利也不客气,敲着桌子大喊:“酒!酒!酒!终于喝上一口回请的酒了啊!你个抠门的家伙!” 船队慢慢靠拢过来,围成个半圆,歌舞声响起,比利撇撇嘴,就当满意了。 阿祖尔给比利拿出一桶自己特别酿制的酒,和几个杯子。比利也拿出一瓶酒,炫耀的说道:“哥哥今天给你耍个花头,让你尝尝调和酒的绝世美味!瞪什么瞪!老子是哪里出来的?水瓶宫!盛产美酒的地方! 担心我毒死你?呵呵!哥哥前些年,u看书 wwukash 在某个情况之下也不得不发誓永远不对你个菜鸡出手呢!老子想揍你很久了!可惜上天偏向你,揍不成了!幸运之子阿祖尔小弟弟!放心喝吧!没毒!” 一杯诡异的黑白相间的酒被塞给阿祖尔,阿祖尔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然后立刻舒展开,美滋滋的品尝着调酒大师比利的作品。 比利看着阿祖尔表情的变化,摇着头失望的说:“给你喝就是浪费!我今天还是亏大发了!” 两个人就这样畅饮美酒,晒着太阳聊着天。阿祖尔羡慕的对阿祖尔说道:“你真是幸运啊!没人通知你吗?现在大地上人人皆知,人鱼之身的半神成神之时有重大隐患!你还真是幸运啊!你是怎么想到成了半神也不转化为人鱼形态的?” 阿祖尔叹了口气,郁闷的说:“我只是每次都想到我出生就去世的妹妹,我虽然乐意放牧这些凶兽人鱼,直到他们恢复神智,但我不愿意看到人鱼形态的我。” “你真是幸运,我都说不出别的话来了。不过,诸神完全没有解释和反驳,只是再次降下神谕,让半神们抓紧时间登临神位,说有未来出现了不可控的变异时间线。人鱼之身有问题总比死了好,拼一把就成神了呢!你周游四海,有人和你讲哪里不对吗?” 阿祖尔摇了摇头:“没有,但是,那个远古文明,苏醒的不像是幻影,好像真的完全复苏了!远古文明记载的诸神,的确如诸神期望的那样,毫无动静。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清在哪儿。你的消息来自哪里?” 二十四 星环 阿祖尔一枚接一枚的吃着叫做鲁木克的果子,没核,味道极其鲜美,哪怕是半神也喜欢这个口感,海里的东西就是鲜。 比利则是满把抓和大口吞吃,完全不怕噎死,含糊不清的说:“就以前那个不上不下的组织,专门研究上古文明修炼的组织,现在改名叫做炼气士了。你以后若是遇上他们可要小心点,我隐约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哪怕他们貌似很好心的公开了这个消息。” 阿祖尔惆怅的说道:“炼气士啊,联邦里的萨万派里好多人都加入了。还有我之前的组织里,那些半神的后人,大祭司的后人们,都加入那个组织了,带走了几千年的研究资料,还没人追杀他们。唉,不公平啊!算了,你说说土星吧,我要听土星的事。” 桌子上的果子吃完了,比利还想吃一点,就抓起桌上的海螺猛吹,结果没有人鱼理睬他,更可能是吓得游得更远了。比利干脆恢复成人鱼状态坐在船边玩水。然后人鱼们傻乎乎的回来了,几个小傻子傻乎乎的摸着他的更漂亮的彩色大尾巴挨挨蹭蹭,羡慕的咕咕咕直叫。 比利朝着阿祖尔得意的一笑,结果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阿祖尔根本无所谓的,不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吗?有什么了不起? 比利气哼哼的开始讲解,要听讲的人给回应那种:“土星是一颗巨大的气态星球你知道吧?” 阿祖尔用力塞过去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几个果子安抚比利:“这个我知道,非常科学。到时候怎么过去?过去了站在哪里?没落脚点的吧?飘着么?” 阿祖尔满意了,一边吃一边说:“你知道地下文明吗?算了不卖关子了,土星外层是气,里层是个实心的世界,我们去了也不是落在它的实心地表,而是直接去了地表的里面,里世界,在那里计算和等待关键时间点的到来,里世界就是个反过来站着的世界,地下世界。地下世界都很美。很适合居住。” 阿祖尔觉得很奇怪:“反过来站着,头朝下,那不会掉入地心吗?” 学霸比利鄙视的看着阿祖尔,失望极了,就跟老父亲看着自己的白痴儿子一样:“你怎么这么像个凡人?就像我们小时候,初接触世界是个球体,都会发问都会质疑,对面的人难道不会掉下去吗一样。土星那层实体外壳足够大,足够厚,足够产生引力把里世界的一切人和物牢牢吸附在内壁之上,就像镀银的瓶胆一样。” 阿祖尔赶快认错:“哦,我理解了,和传说中太阳神的神国一个道理。我不是不理解,我还以为土星很小,做不到呢。” 比利继续解释道:“土星很大,比我们的世界大很多,哪怕气态物质之下包裹着的实心球也很大。至于把人定住的力量,只要大地的厚度达到月亮的直径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做到了。月亮是最小的神国,是个底线标杆,哪怕造的再大一点就能保证绝对成功,当然太阳神的神国最大。 我主说过,这位太阳神永远保持中立的原因就是他的神国面积相当于无数个我们的世界,太阳的里世界,上面国度无数多如繁星,生命无数数比海边细沙。多一个少一个世界的信仰比掉了根头发还不如,完全无所谓。甚至,很多神就居住在他的世界里。 对太阳神来说,是真的应和了那句箴言:不是神明需要我们信仰,是我们需要信仰神。 我主还说过,万一日后事有不测,投靠太阳神也能得个善终。” 听得此言,又被人劝了一次加入太阳神教会的阿祖尔忍不住转移话题说:“神明的伟力真是让人五体投地般膜拜啊!土星,再说说土星吧,小弟我过些日子就要去土星了,说完了这片海域里的所有果子哥哥您随便摘!拿去酿酒灌醉你那一整个国度的人都没问题!” 阿祖尔回答:“土星上的时间有问题,它的星环,它的外层大气,内层大气还有实心球,它们自转的周期都不一样,还不固定,随意更改变化。这导致它们的时间其实是乱的,流速不一。当然原因是土星的每一道细小的环就是一段整个宇宙世界的历史记录,时间印记,所以才会说土星就是一切的始终,没有比它能更古老和永存的了。 长桥,其实就是土星星环,也就是圆桥。因为土星太大了,星环太大了,哪怕是半神站在那里看过去,也是笔直的一座长桥,望不到头,也走不到头。 土星的确是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具体的你过去了自己体会。 我就是等选定的时间到了,在某个环路上,取一个节点,在那个星环循环往复的时间乱流里,找到我要过去的历史时空精确地切入时间点,事情办完再找到准确的切出时间点回来。找不到,时间到了就会被排斥出那个幻影般的世界循环,直接被随机投入另一个时间环,另一个无限循环的某段世界历史。 没听说谁进去之后瞬间出来的。星环上时间都是乱套的。到了土星也要等这些个已知的时间切点的到来,进去了光知道理论,找不到出来的时间点,一不小心也出不来,慢慢等,慢慢找,时间流速里面外面的确不同,反正我出来的时候外界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算一般的情况。 诸神和教会掌握的就是这些切入点和切出点,所以半神进去才要排队。事实上我估计你这个时间过去也是插队了,你好歹也是个编外圣子,太阳神教会其实不怎么欢迎外人的,他们只对自己人慈悲,不是自己人,太阳神也好,教士也好,都不对你慈悲。” 阿祖尔听了很多消息,万分满意,就剩下最后一个疑问:“去了要做什么呢?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总不能是真的免费吧?” “当然要给过路费!”比利肯定的回答道:“所有半神,均要前往长桥,前往异时空的某个极小的节点,扰乱那个时空的运行,打乱历史的进度,甚至毁灭他们的国度,然后带回那个时间节点幻影生成的文明结晶,以唤醒上古诸神的影子。” “那比利你过去做了了什么?” “我带了一只我主赐下的瓶子,容量超大,是个概念武器,瞬间倒完那种,补上了一次灭世大洪水。我带回的结晶之多,除了交出部分给诸神做路费,上交部分给我主补上了我成为半神的亏损之外还大有盈余!我现在已经半神巅峰了,随时准备夺取神位了!” “你毁了一整个世界的文明?” “不是我。我只是个送货的。而且,我去的那个时空,不是上古文明,那个时代完全没有神。应神之许,那个文明当灭。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灭了某个文明吧?那是幻像!时空的痕迹!不是真的!傻乎乎的!星环无数,时空无数!” 吃饱喝足之后贵客离去,歌舞停下,龟丞相亚特鲁·莫拉带着人前来小艇上收拾一地狼藉,虽然阿祖尔能随手做到,但是老头很倔强,非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阿祖尔也就随他去了,多少留给他一些尊敬,毕竟都是镇长级别的大人物了。 老丞相亚特鲁·莫拉不仅操心水上小镇,还操心着小镇的未来。 “陛下,您什么时候开枝散叶,诞下储君呢?哪怕您迎娶几只傻乎乎的人鱼也是好的,毕竟她们长得好看,生下的小王子小公主肯定无人能及的!” 凭海升浪,几只人鱼忽地掀起浪花,把不着调的老丞相淋了个落汤鸡,再迅速离去。 阿祖尔直接拒绝了:“还是不了吧。uu看书 uuknsh 我被人们称之为白龙王,承其名号,受其因果。我的子孙想必定会继承白龙大帝疯狂的血脉诅咒,自相残杀不止。妻杀夫,夫杀妻,联邦最近的惨案很多,还有公公杀儿媳的,我都怕了。 更何况,白龙鱼,不是永远看不到鱼卵的出现的嘛。我猜啊,根本没什么白龙鱼相互交配,所有的鱼卵都是从一具陨落或者假死的神明的尸体身上生出来的,像散播孢子一样散播开来,浮出深渊,浮上海面,游遍全世界来打探他的仇敌死了没有。你看成熟的白龙鱼最后不又回到深海里去了吗?复命去了呗,带着一鱼生打探到的消息。这个让他如此谨慎小心的敌人,最可能就是无可匹敌的太阳神了。 我要去看一看太阳神的神国,前往星环。你看好家,有问题向联邦求助即可,毕竟你们有户口了。现在是萨万一派当政,你要谦卑,尽量向旻杜一派求助,不然就忍着等我回来,忍不下去就跑,别跟这些人鱼一样,宁可憋在小世界里被毒成傻子。” 几只人鱼又回来了,听到了阿祖尔的话,望着阿祖尔哼哼唧唧的哼着幽怨的歌。阿祖尔也对他们叮嘱道: “你们也一样,没事多听听他们唱的治疗祝福之歌,不傻了就待在这片海域别到处跑,当心被人捉去当成不老肉给吃了,你们知不知道外界都说我是养殖人鱼自己吃才保持容颜不老的?就在这块待着吧,至少半神们不会来打扰你们。等过个一两年我回来,你们差不多就全好了,我把你们全送走去找你们的同类,你们就彻底安全了。” 二十五 天使 很多年以前,诸神同时发下神谕,开放时空通道,允许人类半神前往长桥,参阅遥远时空中的一个史前文明幻影,为的就是复现延续这个异时空的文明。 现在,似乎整个人类世界已经做到了这件事。不但是半神们一直极其努力的带回和传播那个上古文明,也就是那个无上天朝上国的语言,文字,文明,思想,技术,力量,信仰,诸国也极其配合的传播着来自幻影之中的先进制度。 别的不说,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殖民地这个概念了,能独立的国度都宣布了自己的邦国新生。并且,很多的帝国,忽地转变了国家体制,或是二元,或是立宪,或是虚君。 整个世界,起码在凡人世界里已经做到了同一种话,同一种字,同一种思想。很多教会疯狂的扩招之后,忽地收敛,相反,能操控元素的科学家,那就更疯狂了,以人代神,已经不再只是上位者的口号了,人人如神,人人胜神才是他们的铭牌。 和一直以来的人神共治一样,这一次诸神又退让了,现在让位给远古,不知道诸神有什么把握或者什么算计。 算了,还是按照约定前去拜访太阳神教会吧。据说他们在送他去长桥之前,会送他到太阳神神国里面参观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些许故人,比如上代老教皇内曼亚·西德·德拉克鲁斯陛下,虽然联络很久,却始终未曾蒙面过啊! 在北·圣·丁卡因公国的教廷之中,科林达·蒙塔拉·特拉奥雷教皇陛下告诉阿祖尔,这次他们要请天使下界,把阿祖尔带到太阳上面去。天使的形象就是太阳神教会传播开来的,所有教会都用的太阳神教会的天使形象,不论大小。 据说,教皇寿终之日,会有天使来把教皇接上天,太阳神会亲自接见一下,并将其复活,在神国之中复生重活数百年,足够其成为半神乃至神明了。阿祖尔不好意思问一个老人死不死的事情,就非常礼貌的什么也没问,当然最可能问了也不说。 正午时分,在太阳神教会的圣歌之中,天使降临,白光之中,两位两翅天使从天而降,直接穿透建筑物,和那道光一样,虚实之间转换。在教皇的祈祷之中,阿祖尔站到指定位置,被两位太阳神的天使一左一右抓着,忽地化成了光,直飞太阳之上。 恍惚之间,阿祖尔他们就到了一个一望无际的平整大世界。太阳依旧在头顶照耀着,仿佛没换地方一样,但下面的世界之大,哪怕是阿祖尔等人飞翔在高空之上,也依旧看不出地面的弧度。然后,两个天使抓着阿祖尔缓缓降下,降落在一座教堂的大厅之中,再微微一礼,化光而去。 与北·圣·丁卡因公国建筑风格查了很多的教堂告诉阿祖尔,他刚刚的确换了个世界。有半神级别的主教出面接待了他。带着他参观了附近的宗教场所。主教自称也是大地之上飞上来的半神,并非土生土长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阿祖尔立刻就放松了好多,很自然的问道:“太阳里世界的天使为何会飞?是翅膀吗?我之后去土星世界,也是这样的天使刷的把我送过去吗?” “不是的,阁下。太阳神的神国世界是个内凹的世界。我们所站之处的飞上天空飞向太阳,其实还是坠落深渊一般,人没有能力的时候不可能飞上天,但是掉落深渊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天使的翅膀,其实就是这个上与下规则的具现,让他们随意上下。他们不是飞起降下,对他们而言,没有上下之分。普通人只是被保护起来了而已,用头顶的太阳,身体里的水,用脚下的大地,用空气中的风。 在上和下这个方向上,二翅天使们极其方便,来往大地和太阳之上极其迅速。在上下这个维度之上,他们不需要时间。另外送您前往土星的会是四翅天使。” “这么说来,天使的一对翅膀表示无上下之分,能飞和瞬间起落;两对表示无上下左右之分,能破空飞行瞬间穿越;三对翅膀,表示无上下左右过去未来之分,能一眼浏览过去未来是吗?” “只是对应。”路边的一座太阳神神像忽地绽放光明,活灵活现并说起话来。半神主教迅速的跪倒祈祷,然后又不等招呼自己爬了起来。动作麻利的阿祖尔看到都不知道该不该跪下向这位忽然降临的神明问候了。 阿祖尔虽然没跪下,但也行了个大礼:“尊敬的太阳神冕下!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能不至于失礼。” 神像微笑着:“不需如此,现在的我也只是太阳神的分神。神国太大了,无数的国度,无数的教堂,本尊哪里有心思一一管理。于是本尊降下分神,乃至分神的分神的分神,u看书 .uuknshu大事小事任其自行决定。 人不可直视神,神让你见到的,只是神的幻影,本座其实也是太阳神的一丝。太阳神能完全代表本座,本座却不能代表太阳神。当然,本座会把你对太阳神的尊敬传达给本尊。 天使都是神造物,能做到,却不知道。因此并没有相对应的神的力量。他们是信使,士兵,观察者,可以上下飞腾,可以来往各地,可以穿梭时空,来往于过去未来。这是本尊号称但有日光照射之地,就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主要原因。 本尊曾言:吾乃永久中立之神,吾将是信徒永远的依靠,永远的支撑,永远的后盾!吾慈悲!吾将是你们的救赎! 阿祖尔,本座对应着你的世界,本座曾观察过你很久,你很有意思。本座的许诺永远有效,本座慈悲,从不逼迫他人做不愿之事。本座永远是你的后盾,直至你生命的终结。 试试看,你在本座的规则之内,能具现几对翅膀如何?还不错,标准的半神,两对。当你从远古文明的时空节点回来之后,想必你已经能掌握时空之秘,开始生成第三对翅膀冲击神位了。本座欢迎所有的半神和神明来投靠。 二翅天使带你来此,四翅天使将带你前往土星的长桥,六翅天使将会把你们送往远古时代,本座没什么让你必须完成的任务,你自行发挥即可。回来的时候就不用天使去接了,时空会排斥你,直到排斥到了极限,你将会自动回到土星,当然你要记得回到现在的时空别走错了。最后,四翅天使将直接送你回到你来时之地。” 二十六 天官 在没有黑夜的世界里,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计算天数的,反正阿祖尔也不需要睡眠了。某个时刻,阿祖尔被四翅天使呼扇着翅膀带离太阳,两个送人的天使很优美的划过天空,划过虚空,慢慢的到了美丽的土星之前。远远看去,土星星环真是细如发丝般丝滑柔顺美丽神秘啊! 几个振翅之后,阿祖尔他们来到了星环最外沿之上,那里有一位六翼天使等着他们。太阳星上还没有白去,起码阿祖尔在那里学会了如何不张嘴说话,用神音,就之前别的半神打架的时候,瞬息之间就能骂很久的那种说话方式。 话说,他好像记得谁说过,人用神语说话就是亵渎来着。那他现在是半神了,说神音算不算说神语,算不算亵渎呢?应该不是了吧?那位元素间隙里的不死半神托提不是说半神和神其实本质上已经一样了嘛! 阿祖尔小心翼翼的试着自己悬停,发现完全没问题,虽然离开太阳后他的翅膀没了,但是他依旧能在虚空里控制上下左右。下方的星环,在靠近了之后,成了那种拉丝钢板的外表一般,细密,笔直,美丽。阿祖尔问两位带路天使:“我们不去土星上休息休息吗?不需要计算个时间点什么的?” 左边的天使自信的回答道:“我主是全能的。我主不需要计算。我主从来不需要和诸星之主混在一起。土星是诸神的开始和结束,不是我主的!” 右边的天使默不作声,六翼天使接到几人后一直在细数着星环的数量颜色变化,忽然对阿祖尔说道:“马上开始了,待会儿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我先下去用翅膀给你开凿一个时间缝隙,你及时跟上。你们两个定住空间!” 六翼天使六翅齐挥,扇动的无形之风吹乱了流淌之中的星环,就像风吹乱了某个女神瀑布般的秀发,扇出一条落单的丝线。六翼天使对着丝线上一个相对较大的节点冲过去,刷的就不见了。丝线上那个也就比丝线粗上那么一点点的一个点,忽地张开成了一个巨洞,并肉眼可见的在变小恢复,阿祖尔在两个展翅定住似乎要主动梳理归位的星环的四翼天使无声的催促之下,迅速的飞了进去。 在白茫茫的虚空之上,六翼天使在等着阿祖尔,见到他跟了进来,松了口气,叮嘱了道:“十几年后,时间缝隙会非常的多,那时候及时出来别舍不得。也可以等下一个三十几年后的大变故,就是太危险,九死一生。还有,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灭世的,别动静太大被这个时空的强者灭了,死在这里,就真的死了。” 然后忽地一道白光闪过,六翼天使就不见了。阿祖尔久违的听到了不靠谱的嘱托,忍不住自嘲道:“但凡你早点说一句,我都会拒绝来什么时空节点的。在大海上等死不好吗?我最喜欢晒太阳了!我最尊敬太阳神了!” 阿祖尔看着下方的世界,穿过层层包裹着的时间泥潭,慢慢降入凡间,寻了个城池方向落地而去。 --- 武德九年五月,太白昼见;六月丁巳,经天;己未,又经天。在秦分。太史令傅奕密奏帝渊:太白昼见于秦,秦国当有天下。帝渊问秦王:本帝军政大权在握,身体康泰,太子健在,太白经天在秦,秦王如何得天下? 武德九年六月庚申,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射杀皇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杀建成、元吉诸子,兵围宫禁。帝渊让出军政大权予秦王,三天后即六月癸亥,秦王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 武德九年八月甲子,帝渊退位称太上皇,禅位于李世民,圈太极宫。次年改元贞观。 --- 武德九年六月,太史局悄悄的出手抓了个藏身空宅的黄发蓝眼的妖怪,见到的人都说这是端午节来的五毒童子思凡了没回天上,被抓捕他的神仙打伤了,逃亡在外,靠着神京龙气躲避追杀呢。还有人说也不一定是五毒童子,也可能是番邦夷人,但是从天而降身受重伤的话,就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了。 太史局很谨慎,用上了帝玺符箓封印。好在这个家伙很安分,没闹腾,一直伸着耳朵听别人讲话,好像要学的样子。就是不好伺候,不吃剩饭,甚至很多东西都不吃,但是饿着不吃不喝也没出问题。 这怪人也不一定是蓝眼睛,说不清楚是蓝中泛黑,还是黑中泛蓝,挺像那些道士们说的碧眼方瞳的味道。怪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不到,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看他满头黄头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仙人。不过听说很多神仙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五颜六色的眼珠子呢。在没得到上面的通知的时候,还是不要贸然得罪的好。 太史令傅奕大人早就成了今上的人,抓了怪人之后,立刻报告给了当时的秦王。秦王大喜,诸将皆说:天官降临,天下当易!虽然最后也没用到这个怪模怪样的天官,好歹事情成了。阿祖尔的待遇终于好了一些,关押之地从太史局地宫挪到了终南山的一个大道观青牛宫。 终南山青牛宫的书库里,一个白胡子老道看着把头发包起来的阿祖尔,满意的点点头,让他跟着整理书架去。这里的强者很多,不知道这个时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强者,阿祖尔这个小小的半神,完全提不起反抗的意志。好在他十几年后就能跑路了。 这个时空进来难,u看书.uukansh 出去可就容易了,据太阳里世界的半神交代,大动荡之时,时间裂缝可不需要飞上天,去来时的太阳旁边才有,那个时候时间裂缝随处可见,就在身边,到时候想走就走,除了自己不想走,什么符箓都困不住。 阿祖尔唯一没料到的,是他需要在这里等十几年,比利说过一般人只需要一两年即可。也不知道出去了,外面是过了一两年,还是也过了十几年。白龙海的那些人与非人,自求多福吧! 阿祖尔在太阳神的神国学到的就是尽量不要在这里留下羁绊,别到时候舍不得走。时间到了,想走立刻就能离开了。时间过了,只能等世界循环或者世界发现不妥,慢慢的排挤出去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个世界的时间居然也是不等速的,越高的地方时间越慢,越接近地表,时间流动越快,他们号称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呢!他们来的时候,还有六翼天使走的时候,都被当作天象了。但是这是个循环世界,估计每次都会有因为进出的异象,造成某些人政变的借口吧。这些人也挺可怜的,循环一次政变一次,永无休止。 所有人都以为阿祖尔要学习本地的语言,可是,阿祖尔已经学了几十年了,甚至当过好几次老师呢!他只是一开始不适应这里的口音,听了几天就适应了。包括这里的书,大部分的字他都认识,何况带着他的那个老道喜欢教他。 老道自觉教化有功,非常开心,也开放了限制让阿祖尔自学,除了暂时不给他解开禁制,其他一切照本道观弟子身份待遇。 二十七 天心 阿祖尔在青牛宫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让道观里的人非常满意,破例允许他听经讲道。阿祖尔像干旱的沙漠吸收雨水一样,一滴不漏的吸收着这些珍贵的知识,居然还有无偿教授珍贵知识的地方!这个时空,不强大的确没道理! 然后就是人间帝王那边的态度了。当然,高高在上自比天子的帝王是不会过来的。他派出来的是他的妻子,甚至据说帝王根本没动嘴,是他的皇后主动求的,千求万求之下,帝王才松口让皇后来见见这位知名不具的天降天官。这很帝王。 皇后一行,护卫宫女如云,仪仗器具似海,浩浩荡荡,直扑山门。当然了,实际上他们还是很收敛的,据说这里是他们家认下的祖宗。果然,六只团扇遮盖下,皇后缓缓离了銮驾,然后团扇竖起,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脸肃穆正色的出现在山门前。团扇复又站到皇后身后对对交叠,此时,青牛宫的知客道人已经恭敬的和皇后的大宫女唱喏了。 阿祖尔最近把头发染黑了,混在人群里看新鲜。当然,这些人从来不怕被看。皇后一行,按照安排好的行程,拜神,祭祖,上供品,捐资,听经。不过,那些半神和以上的人物都没有出面。皇后他们好像也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般,面色无恙的走完了行程。 然后阿祖尔被主持叫了过去,说皇后要见他。阿祖尔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不知道这位本朝开国第一皇后要跟她说什么。 阿祖尔在道观里很安份守己,勤学刻苦,一身水法如臂指挥,令各位老道长赞叹不已。道观给皇宫的回复是,这是位小小的水神在人间养伤,不必戒备。帝王嘀咕了几句天官赐福,地官释罪,水官解厄,就抛之脑后了。 反过来,阿祖尔也被道观里的众人介绍过了这代皇室的血火纠葛,包括前些年的天象和皇室变动的关系,连当年三次太白经天根本不在秦都说了。没人忌口,想到啥说啥,藐视皇权,人人有份。 皇后打着听经的幌子,让阿祖尔给他讲经解法,问的却是自家的事。这个世界,这段时空里发生的事,阿祖尔来之前完全没听人说过,包括太阳神教会里有记载的都是如何修炼,有哪些神明,谁会关注凡人皇室的变动呢?如果不是阿祖尔降落的时候无意之间被谁雷霆一击,阿祖尔这会儿应该自由的在深山老林里偷师学艺吧?这青牛宫,知识的确不少,但也太热闹了。 这些天来,阿祖尔反复思考过这个皇朝的历史,这不就是翻版的白龙大帝一家子的事吗?只不过如今这位大帝,没做成第一位大帝,他父亲哪怕死了也牢牢占据了第一位开国君主的位置。 阿祖尔被主持和知客引进了皇后待的房间,向皇后行了个道礼。众人退去,屋里只剩下两人。但屋子四周隐隐都是死侍的阴沉血腥死气,并且这位皇后修为也不低。阿祖尔全盛时期也不见得打得过她,何况她身上还有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气场保护着她。 皇后微微点头回礼,直接开口问事情:“小神仙,本宫的公公前些天已经去世了,但是到死也不肯收回他对儿孙的诅咒。诸位真人都说不必在意,或者说帝王当言出法随,无人可解,敢问小神仙,您已非人,高居水官之位,可有办法解除此厄?” 阿祖尔愣住了,什么叫您已非人,你不是人? 阿祖尔不是什么水官,只能看出这位皇后身上的气虚幻不已,寿命将终。但是眼前这局面,直接说自己不是神仙,很可能被直接砍了,但说自己是神仙胡侃一气,也可能激怒了她也被砍了。小小神仙,杀了就杀了,开国时期的皇族,血气未消,杀个把神仙完全不当事的。 阿祖尔决定跟道观里的神棍算命那样,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把皇后忽悠走。 “皇后陛下,我知道的命运发生了变动,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厄了。比如,在原本的命运之中,如今的皇帝陛下应该是弑父登基的,不知为什么老皇帝未死却做了太上皇。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事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看清,这之前可不敢乱指挥指点您儿孙事,不然解厄就成了加罪了。” 皇后泪如雨下:“是我,是我劝阻了陛下。理由就是儒家的孝义。” “儒家啊。不过这么做也是好事,如今的陛下,慢慢的剥离了太上皇的龙气,让如今的陛下身上的龙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盛,必成千古大帝,哪怕日后寿终升天,也会做个少有的强大阴间天子的。” “那我公公呢?”皇后抹了抹眼泪,贤惠的问道。 “没了龙气,应该就是个普通的鬼魂吧。这块我不懂,得去问紫薇星君,uu看书.uanshu.cm 不是我这个小小属官能负责的。” “小星君,我那公公没了龙气,他的诅咒就不会实现了吧?” 阿祖尔想了想白龙大帝的血脉们乌糟糟的几百年人生,摇头拒绝了,皇家之人,哪怕没诅咒,也会相互厮杀的,从无例外: “诅咒会一直存在的。我建议您,日后生病了最好不要治,既然放不下孩子那就早点去阴间给孩子们打下地盘,再续亲情。还有数年后,会有彗星凌日,主后宫之乱。您若是去得早,定是一代贤后,去的晚赶上了彗星凌日,那就是一代妖后了。” 皇后离去,皇帝那边未见动静,不罚不赏。但是想必他和皇后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进了他的耳朵里了。看来这位帝王是同意用父亲的憋屈换取自己的伟大了,包括用妻子早逝换取儿孙在阴间无忧。他是千古大帝,怎么可以有妖后妻子?至于儿孙,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帝王之心啊! 皇后走后,他的教习师傅,藏书馆的老道士教导阿祖尔:“那个女人啊,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身披甲胄身先士卒给丈夫杀出来个前程,然后悄然隐身,以不争为争,母仪天下,从不介意丈夫网罗女人,贤惠一词,无人出其左右。” “她的功劳太大了,恩大成仇。她若早死,的确会是一代贤后,她若晚死,的确会死得很难看,哪怕没有彗星凌日,也依旧难逃身死族灭,她太能干了。她以为不争就是争这句话是万灵药。但是争就是争,不争就是不争。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水,当永远不争,而不是以不争为争。” 二十八 人心 “…西方称第一,无相法王门……日日花开,时时果熟……不灭不生,不增不减,烟霞缥渺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大千之处无春秋……” --- 阿祖尔已经忘记了来时的意愿,每天恬淡自然的和师傅们谈经演法。忽然有一天,漫天梵音禅唱,天花乱坠,一股万般难挡的宏大力量忽地笼罩了龙首原,终南山上,无数人影拔地而起,在虚空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变故。 “师傅?”阿祖尔早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跟着藏书阁老道观看天地异象。 “这是时间之法,人间佛国,从此之后,龙首原神京之内,外面每过一年里面为一天,众生时间混乱而不自知。 今年是贞观一十三年,看来人间要过上个好多个不计年,无春秋的贞观一十三年了。龙首原内,人人固寿,凭空多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寿命,不知是福是祸。 你可以离开了是吧?想走抓紧,机会梢纵即逝,我也不知道这个扭曲的龙首原何时会忽然恢复正常时间流动。” “师傅,我不想……” “不必如此。我等追寻着道,与道永在。哪怕我死了,我的道不也还在你的身上吗?你难道没学到我的道?你学了道,道就与你同在。我即是道,道即是我。甚至哪怕你也死了,你身上的道,也会带着你在别的地方,在别的世界里新生。道是永恒不灭。 走吧,我知你是天外来客。走吧,心生羁绊者不得道,放下羁绊,得大自在。若是承我的情,那就牢记我的教导不要枉费。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在无量的佛力之下,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风暴,龙首原就是那平静的无风风眼,四周就是数不尽的时间裂缝,但凡修为有成者皆可见到这无边的时间扭曲,这种可怕的伤害之力使得时间长河到处都是裂缝。但是无边佛力慢慢的抽空修补着混淆着外界,等到稳定了,这些伤痕裂缝也就消失不见了。 阿祖尔在师傅催促之下,含泪飞身进了身边的时间缝隙,在时间长廊里,呼唤着自己的信标,眼见着,美丽的土星星环出现在了眼前。身后咔嚓一声,那一丝星环扭曲了几下,恢复了原位,并凝结出一簇七彩结晶。阿祖尔回身捞起这所谓的扰乱时空形成的文明结晶,飞向了六翼天使。 对方很惊讶:“您这就回来了?没等下一次?那边刚刚开始吧?您还真是谨慎呢!” 阿祖尔把结晶递过去,对方拒绝了:“您留着做纪念或者自己用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这样说着,六翼天使挥动翅膀,直接划开一道空间门,轻松的很,对面居然不是教堂而是他的老巢白龙海。阿祖尔道了谢,迅速离开。 --- 白龙海,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阿祖尔飞在空中,纳闷的看着这片海域里来来往往的陌生人,陌生船,陌生的建筑。那个歌颂阿祖尔的石碑都被砸毁了,附带的空间彻底崩溃不见。这都是谁啊?老家被抄了?阿祖尔感应了一下,的确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并没有跟别人一样,出来之后只过去两年。 但是,龟丞相呢?妮娜的儿子呢?人鱼呢?原来的船队呢?哪怕他吹了海螺,海面也毫无反应。船上的人听到了倒是左右探头探脑的看了看。 阿祖尔飞到远离人烟之处,唱起了召唤与毁灭之歌的前奏,召唤之歌。水气凝聚,海雾弥漫,乌云集结,狂风呼啸,大海之中终于传来了人鱼呜咽的哭喊之声。阿祖尔沉入海中,洋流带来了一群老弱病残。愤怒,哀怨,绝望,悲伤,唯独没有见到他的开心喜悦。 阿祖尔用终南山上学来的回春咒,治疗着众人鱼身上的积年老伤,愧疚的和他们道歉:“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对,是我回来晚了。对你说的对。对,是我的错,是人心难测,是我的错。” 等到所有人鱼治疗完毕,阿祖尔拿出了此去的唯一实物收获,那一簇七彩晶体。“我补偿一下你们,然后送你们走好不好?每人一块,吃掉,对身体有好处。然后我再教你们一些法术,让你们做一群强大的人鱼,永远不会受此羞辱可好?” 众人鱼呜咽着,吃下了分到的那块东西,然后翻腾着,头发和浑身的鳞片都变成了混金色,身上的其他杂色,都堆积到了鱼尾上,形成了彩色的纹路,就好像一群比利一样。 阿祖尔看了看觉得少了点什么,采空了一片珊瑚和一处海底矿藏,给每个人鱼都制作了一顶小王冠,自带防护罩法术,人手一只三叉戟,自带唤潮法术。这是炼器术,也是师傅教的,易学难精,但是武装一下几只人鱼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阿祖尔在每只人鱼额头上轻轻一点,再打开水世界的空间门,人鱼们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阿祖尔,甚至试图把他一起带走。阿祖尔摸了摸他们不安的脸,沉声说道:“去吧,人鱼还是和人鱼在一起居住比较好。” 把所有的人鱼都送走了,阿祖尔化作流光飞上天,茫然的不知道该飞向何处。然后他想起了比利,去他的人间国度看看吧。世界大乱,想必这个国家又封国了,比利是个狡猾的,他最擅长保全自己和火中取栗了。话说,六翼天使直接把他送回白龙海,就是因为白龙海乱了,太阳神教会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不见面不解释吗? 比吉塔加利公国,飞速行驶的阿祖尔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黑水攻击了,阿祖尔随手五行之术反击,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他了。天地间的四元素也差不多变成了五元素,十几年而已,人间大变,还好他去了一趟远古学了几招,还跟得上变化。 攻击停下,一道接引之光飞来,阿祖尔顺着光芒直接飞进了比利的宫殿。话说别的半神都有宫殿呢,uu看书 .ukanshu 他要不也建造一座?听说联邦在诺因村给他弄了个豪华的故居,他一天也没住过甚至没见过的那种。 “你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啊!所有人都当你死了。也就是太阳神教会那边没公开承认,让别人略有疑虑罢了。”比利热情的拥抱了归来的阿祖尔,很开心。 阿祖尔卸掉了力气,无力地说:“没公开承认不就是默认嘛,我老巢都被人给占了。我的船队呢?你知道他们的消息吗?” “海上罗姆人啊,海上飘着呗。因为是内斗,所以外人无法插手。现在他们不也叫海上罗姆人嘛,好几批呢!一样的能歌善舞好算命。再说了,现在又兴起说人鱼都是魔鬼了,侍奉人鱼就是魔鬼的侍者。你的几个主干,都被这个借口给干掉了。动手的都是自己人,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那种自己人。谁叫你给他们上户口啊!” “别的呢?怎么又全世界开战了?怎么我老巢还被人给占了?” “半神可没插手。我就没办法过去。然后联邦打输了。没要土地,要了赔偿款和你那片海域。谁叫你杳无音讯呢?然后不知道谁发现吃人鱼肉真的有机会长生不老,你那群没人保护的人鱼可不就成了好东西。傻乎乎的,一吹海螺就露头,特别是熟人吹。也就是人鱼死了就化成泡沫,所以你才能剩下几条浑身窟窿的人鱼。” “你个傻呼呼的。你看我的国度,我对他们有大恩,本来是要用洪水冲毁这个半岛的,我把他们保了下来。我才不会被他们背叛!你得跟哥哥学,建立个忠于自己的国度。” 二十九 过时 比利问起阿祖尔在长桥上的事情:“此去收获如何?” “我一露头就被攻击了,连出手的是谁都不知道,我受了重伤,还被捉了。不过我在关押我的地方学了十几年法术。那边的人对我很好,我都舍不得回来了。” “你个无情的家伙!吃饱喝足之后赶紧滚!” 有侍者迅速的布置好了酒席,香气四溢,哪怕是半神也为之动容。 等侍者退下之后,阿祖尔不好意思的赔礼道:“我说错话了,今天不喝你的酒,我学了一手酿酒之法,我当场给你酿造一种新酒如何?” 阿祖尔在比利的宫殿内找了找感觉,在某个角落里一指点下:“井出!”土系法术之下,咔咔咔的砖石移动变形,一口深井就这样不伦不类的出现在了半神的奢华宫殿中。比利不开心的说:“待会儿你给我抹平了哈!” 阿祖尔得意的在井口四周走了一圈,念念有词,然后说道:“好了!这口井以后打上来的就是美酒了!等你喝上一口你就舍不得填平了!” 没有绳索和水桶,也不需要,同样水系出身的半神比利心神微动,一股水流飞了上来,张口一喝,就停不下来了。直到水井里的水见底,水流中断,井底水慢慢的渗透汇聚,比利才满意的停下了饮酒的动作。 “嗯!总算喝回来了!我这一辈子啊,亏大发了!天天请人喝酒,这么痛快的被人请喝酒还是第一次!这口井留着!说啥也要留着。这位贵客,您请坐!请上座!咱们吃起来呀!” 两个人坐好,比利撑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酒气四散,弥漫了整个宫殿。阿祖尔无奈的招来了微风吹散。真不讲究啊! 阿祖尔向比利邀功:“你看我这一手酿酒术如何?” 比利喝饱了不怎么想吃东西,慵懒的靠在长椅上:“炼气士的东西啊!挺好用的。我去的时空是个末法时代,什么也没学到就回来了。你以后要威风了啊! 根据远古文明的说法,练气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们这个世界里的那些速生品种的炼气士,祭司二代,没研究明白何为五行,但他们在研究如何跳出人间和天界,跳出四元素五元素之外,也算达到了半神同级别的修为。 就是挺狂的,偶尔遇到他们,他们都跟我说什么你们是落伍的,你们定将如烟花般消散。我觉得最危险的是你,当初说的可是半神不对你出手,他们可不叫半神。我一直觉得他们危险。最近总算咂摸出一点他们危险在哪里了。你听说过外祖母悖论吗?” 阿祖尔恰好知道:“就那个回到过去,杀了祖母,导致母亲不会出生,也就没有自己的出生,也就不会有自己回到过去就会有自己出生就可以回到过去的那个无限循环悖论?” 比利不怎么有兴致的说起了自己的担忧:“是。我要介绍给你的,是另一个外祖母,那些炼气士最近一直在宣传着的思想。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说神创造了人,有些人总想着,人被神控制着,这多不好,必须得反抗,必须得彻底消灭神,让人其实就是有想法的某人或者那一批人成为世界之主,没了神,人类从此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觉着他们说的这个悖论其实不是悖论,而是一个无用论,宿命论。人类反抗并消灭自己的创造者,相当于弑母。那创造者后面有没有创造者呢?而人类的外祖母,并不会因为女儿死了,就拿不起屠刀。就算这个外祖母就是不出场,不出现,大好人,成为无上主宰,生杀予夺,喜怒由心的人类之主的那批人,并不会比之前的神明好到哪里去。以及最终,人类也会成为母亲,制造出某一天掀起反旗的生物。屠龙勇者,终成恶龙。” 比利的长篇大论刚刚结束,“嘭”的一声,他那奢华的神殿成为了废墟。尘烟四起,然后被迅速压下。比利和阿祖尔两人迅速飞上天空,和包围着他们的人对峙。 比利大声咆哮:“何人如此大胆,攻击的我神殿!” 一圈七人,高冠博带,衣袖翻飞,站在祥云之上哈哈大笑:“净水之主,污水之主,难得一聚,我们也是运气,能将你二人一网打尽。怎么样?无根之水好喝吗?刚好两位都受不得无根水,免得消息走漏让另一个有了警戒呢。现在束手就擒吧孽畜!” 比利神色一动,更加愤怒的大吼:“你们在酒水里下毒?谁下的手?” 领头之人微微一笑,面色傲然的说道:“当然是被你欺压的苦命人,你横征暴敛,天怒人怨,你的子民饱受苦难,全部弃暗投明,宣布讨伐你这个压榨他们多年的大恶人!下手的就是你的神殿总管,叫什么来着?不重要!反正你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乖乖受死!迎接你罪恶的末日吧! 怎么不反抗?真等死啊?那也行,反正无根水的作用就是时间越久越有效用。那就让本座畅所欲言一番,uu看书 ww.uukans.o 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吾等堂堂正正!从不行暗事! 还有你,你,就是大海上的幽灵船船队之主吗?没有来处和归处的幽灵,人鱼的放牧者? 东山狼吃人,西山狼也吃人! 你们这些组织,假仁假义!想的要么就是大洪水来的时候乘船逃生,要么想的就是登临神位,自己做那执掌天下的神明。怎么就没人干脆一点,直接彻底的推翻他们,干掉他们,建立一套别那么野蛮,动不动就灭世的体系呢? 你们不做,我们做! 我们带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先进体系!仙圣,各种级别的仙人,各种级别的圣人。以众生之力,唤醒天地之主,执掌世界,统御众仙众圣人。仙圣皆由凡人来,自然不会动不动就灭世!你们就是一群不知道上进的人!仅仅一句人神平等,人在神前你们就满足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人成仙成圣,在上,用仙人权柄,夺取占领神的职权成就神仙,立下新天界的神仙仙族天庭;在下,用圣人手段,调御丈夫,建立人间的至圣统管的人族王庭,以概念中的天地之主,公平公正的统御世界,万物万灵,均再无被欺压残害灭族之忧! 在此之前,自然要先消灭你们这些世界的蛀虫败类! 这是从另外的世界不知道几万里之外的无上天朝恭迎回来的大善法,大正法,大明法,你们那一套神明治世,或者半神成神的法子,已经过时了!圣眼无差,阿祖尔是吧?被你夺走,又在孕育中的蒸汽之神神职呢,也拿出来给我们培育圣人吧!” 三十 围攻 “你们是谁?我已经封国!怎么可能有你们这样的强人进来我却不知晓?”比利继续大声的质问,脸上越发苍白,摇摇欲坠,阿祖尔赶快扶住他,却得到了没事的暗示。也是,两个人完全没动那些侍从送上来的饭菜,怎么中毒呢? 无根水,不就是那种完全没用的水?污不污,净不净的,居然有真么大的威力,能毒倒俩水系半神?今天又学到一招,不过,不喝瓶中之水,使得自己有逃过一劫啊!阿祖尔心中大声赞叹:感谢嬷嬷! 为首的老人,轻抚长须,自信的说道:“吾乃吴达尔汗帝国的忠臣遗老利瓦尔·希尔伯特,特地来此向你复仇,复那亡国之仇!君臣相佐方为正义!你千挑万选的大执政尤里奥·索罗,刚好是吾皇之后,没想到吧独裁者!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苍天有眼啊! 孽畜,我一指就能将现在的你按死!莫要反抗!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也不对,你是人鱼,人鱼死后会化成虚无,老夫不可失言!” 阿祖尔插话道:“你们自称老夫,你们是儒生?吴达尔汗可没有过儒子当国。儒子向来喜欢架空君权,你们这么做不也是叛国?” “孽障,你也配谈儒?我等乃是让天子拱垂而治!天下大同!皇皇正道!妄议圣言,看来你们是等不及想死了,老夫满足你!” 老者掏出一只铁笔或者铁矛,在身前比比划划,虚幻的字迹凭空出现,好像用了墨水:“圣律: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线三千尺!”其他几人也各自掏出奇形怪状的家伙比比划划,同时大喝:“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线三千尺!”几股相互叠加的大水凭空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就成了洪水,冲刷的原神殿教堂四周方圆数里一片哀嚎。 比利本来看到墨水,脸色极为难看,现在装无力装不下去了,他笑场了,在两个水系半神面前玩水,这群老头怎么想的?不对,论起年纪,还真说不定谁大谁小。 比利二人在水中毫发无损,水落后比利得意的问候老者:“愚蠢之人啊!你怎么做的首领?难道是比蠢比输了吗?还有,我主可还健在呢?十二主神高居天上,你们这些人的小动作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是个笑话。你们有半神级别的力量又如何?没脑子啊?站在这里让你打你都打不中啊!” “你们没中毒?” “嗯哼!没中毒。满意不?” “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老者转身看向某个建筑物高处,一个慌乱的人正在攀爬躲避洪水。老者长袖一挥,狂风扫过,风刃击中后心口,那位神殿主管惨叫一声,掉进浑浊的洪水里不见了踪影。 七个人收缩了包围圈,阿祖尔两个背靠背,比利低声问道:“怎么样敢动手吗?二比七?”阿祖尔也低声回答道:“我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下手是最狠的。”比利嗤笑一声:“别留手,别翻车。” 比利的招式都很猛,黑水忽软忽硬,软时好似绳索蛇绞,坚硬时又像刀枪棍棒,时不时还会嗞一下毒水,毒挺猛,中招的人嗷嗷嚎叫,凄惨狼狈,但是暂时还毒不死半神级别的敌人。顶多搞得几人攻击不足,防护的也手忙脚乱。 阿祖尔学的杂而不精,对方用炼气士的招式,他也用炼气士的招式,结果被压着打,连连防护退守,气的比利大喊:“用你最熟悉的!别玩了!这是在拼命!” 最熟悉?那不是治疗吗?比利受伤了? 阿祖尔定神一看,还真是。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用大型治疗术,阿祖尔还没蠢到这个程度,几个回春术释放完毕,水刃哗哗的飞出去,立刻扛住了对方的进攻。阿祖尔觉得比利的攻击效果更强,于是高唱了一首人鱼之歌,加持歌曲战斗与祝福之歌《乌拉塞娅》。 比利感觉到了更强大的力量,忽地化成了一条巨大的黑鱼,驮着阿祖尔上下翻飞,口中喷吐着要命的毒液,毒液化成飞腾的触手或者自行飞行的毒蛇,或是防护罩,让阿祖尔安心歌唱。 阿祖尔唱了几遍,忽然觉得某个人手中的残缺铁笔有些莫名的亲切感,好似天生就是他的武器。在比利的鱼尾扫中他的时候,猛的跳起抓住破旧的铁戟,然后挥拳格挡,口吐之利的纯水水刀。对方扛不住两人的合击,吃痛之下,不得不退开松手,失了武器。 其实也就是说,两人合力,实际上是打不过七个的。 果然,对方看到阿祖尔居然敢夺取兵器,勃然大怒并开始口不择言: “小小娈童!竟然猖狂如此,还不速速引颈受戮,uu看书ww.uuknshu你们活着就是罪!我等可以赐你一个全尸!半神又如何!这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究还是我们的!神和魔的时代已经结束,仙和圣的时代已经来临!你们已是那沉沉暮霭,我们仙圣才是大日中天!世界当由我等主宰!你们也配挣扎?快快去死吧!” 阿祖尔抽空反击道:“你看看四周的惨状!你们就不在意那些凡人的死伤吗?” 对方没了武器,以手指代笔,继续比比划划,另一只大袖呼呼的向外倾倒着无尽火龙,完全不管水上被冲得歪歪扭扭的房屋又被天火焚烧。 “何须在意!死光了再造就是!你们的之前不也是这么做的?现在装什么好人!何为牺牲?纯洁的白色牛犊白色羔羊而已,杀了取悦众神的物件罢了,用它们的死,给无尽生命,无聊至极的高高在上者增添一点一点娱乐罢了! 你以为的反抗,你以为的胜利,你以为的夺权成功,你以为的执掌国政,言出法随都只不过是个过场戏剧罢了!现在正戏开场了!现在的你们就是此次的献祭牺牲,你们和他们这些凡人为了活命挣扎的越是轰轰烈烈,越有趣而已。” 阿祖尔两个是很想逃离包围圈的,毕竟被围攻总不如被追杀,被追着打,还有可能跑掉,被紧紧包围着,等没力了,也就是死期到了。 忽然天地之间宏大的钟声响起,所有生命都接到了消息,神战开始了,所有神明半神都被驱逐出神国或者小世界,日月星齐现天空。 “哈哈哈哈!天意在我!时机已至!起阵!” 三十一 铜雀 领队的老者利瓦尔·希尔伯特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丢了武器的老头,老头委委屈屈的又摸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铁矛。 七人站成七星位,甚至放开了包围圈,阿祖尔两个人感觉到了危险,刚想从几人空档之间逃跑,领队老者磨刀的声音刺耳无比的传来,让两人一阵恍惚,比利甚至不得不恢复了人身。 诡异无比的七个老头,一手磨刀石,一手铁笔或者铁矛,口中念诵着一首七言诗,一字出而全诗成,根本不给阿祖尔来那个人反应时间。 当然这就是半神级别的战斗力,半神严格来说都是这么说话的,之前几个老头只是在消遣阿祖尔两个。 诗曰: 折戟沉沙铁未销 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 铜雀春深锁二乔 在几个老头反反复复的念诵和磨刀之声里,虚空之中忽地生成了一座宏伟的建筑楼阁,稳稳地把阿祖尔两人困住并压在下面,让两人不论左右横飞都无法逃离,慢慢的向地上坠去。 地上也有阵图泛起光芒形成跟着上方建筑一起移动的基座,似乎在迎接着天上的宫阙,只等着合而为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者合上之后肯定没好事。 比利大喊:“有招吗?没招我联系我主了!虽然他几乎不可能过来!” 阿祖尔急匆匆的说道:“你变成鱼!把我吞半截下去含在嘴里!” “太恶心了!”比利大喊着,一口吞下大半个阿祖尔。纯水之主,净水之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一条神力远超巅峰半神,极为接近神明之力的人鱼就这样出现了。 阿祖尔的虚幻神火灌进手里的残破铁戟,铁戟锈迹掉落,自行长大修复,成了一个斜三叉戟,这是湖水女神的仪杖,神器。也就是现在处于合体状态,否则单凭阿祖尔自己都无法催动。 重压之下,人鱼摇曳鱼尾,手里的斜三叉戟轻挥,神力喷涌,喷泉般的水花凭空涌起,稳稳地举托住了楼阁不再落下。几个老头愤怒的加紧了念诗,须发张扬。 当然这并不是阿祖尔的大招。阿祖尔模仿人鱼女神,轻轻的唱起了召唤与毁灭之歌《巴鲁斯》: 明日再美好, 也无法挽留今夜想死之人。 祈愿的歌声, 终将会沉寂于叹息之中。 没有救赎, 只有绝望。 暴雨不停, 再无日出。 甚至无尽的暴雨也是虚无。 虚无当消逝, 世界当毁灭, 就如同我们当死于此时此地, 这世界当重启重生…… …… …… --- 歌未唱完,斜三叉戟崩碎,毁灭之歌召唤了世界上所有人鱼的力量化作毁灭之力,轰击在虚幻的禁锢阁楼之上。 遥遥的虚空之中,正在举托人鱼居住的砂砾水世界飞往月亮的几十位自然人鱼半神不得不暂时停下,把力量借给吟唱者。还好,任务完成得很快,自然人鱼半神们迅速恢复了力量,继续飞向空寂的月亮。 现场所有人同时接受了这一次毁灭之力的轰杀,这个招数往好了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严格来说,就是个同归于尽的禁术。重伤的阿祖尔连看一眼死了几个老头都不敢,在禁锢阵势崩解之后,迅速带着比利破空而去。 --- 等阿祖尔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大鱼的背上了。也是,让大鱼一直含着他,也太难为比利冕下了,这可是位半神巅峰,随时冲击神位旳存在! 想到这里,阿祖尔坐起来沉声问道:“比利,神战开启了,你要不要出发去争夺神位?” 比利也不变回来,摇晃着尾巴畅游在海面之上。 “刚才神战之钟钟响二遍。天音传来,诸神的预言实现了,祂们亲手实现的。 纪元交替之时,诸神星落如雨。新的神系将在这场神战里生成,旧的神系在神战之中无法使用新生的五元素之外的力量,估计会一个不落的陨落,不管是从神,仆神,还是主神。我的主神,刚才已经陨落了。我的后路断了,哪怕是极其渺茫的一条后路。” 原来伟大的天朝上国,虽然早已经成为过去,虽然只留下一丝过去的光影,就能给我们的世界以极大的启迪,引发了四元素与五元素之间的矛盾,百年之内就诱发了新的修炼体系和神系的形成,就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一套。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夸海口,结果每一句都是真的。仙圣与,前者取代后者,已成定局啊。 诸神都陨落了,你觉得我能争取哪个神位呢? 折戟沉沙铁未销 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 铜雀春深锁二乔 阿祖尔,这是那些伪君子念过的诗,真是羡慕他们有那么多优美的诗歌,uu看书 ww.uukansh 多到可以拿来战斗!我以前最喜欢朗诵诗歌了,诗人比利!多么遥远的称呼, 有些事情,看到了开头,自然就看到了结局。我曾以为我是那位生不逢时的周郎,结果,我居然差点成为了那位被抓住拘禁一生的二乔将军。你有好几次被抓住被拘禁的经验,我没有啊!还好跑出来了。 还有我的国。我居然成了邪恶的统治者,剥削者!我虽是污水之主,却污不过人心啊!算了,我那位倒霉的主神当初的牢骚是对的。那个国度,就应该用洪水清洗!好好的清洗!也怪我,洋洋自得的留着他们,还利用国内的污水河让所有人悄悄强大! 我把墨水赏赐下去,没想到让他们修炼成了高深的法术儒术。这绝非一天两天就能成事的。何况那个大执政,居然是所谓的皇室血脉。比心脏,我真脏不过那些人啊!我还是躲起来吧,怪不得你天天避着人呢!你终于胜我一筹啊阿祖尔! 我还是躲起来吧,躲到神战结束,再活到三百岁就够了。现在上天,就是个立刻死啊!你呢?你还有地方可以躲避一下吗?带个路吧,幸运之子阿祖尔? 阿祖尔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后路,也没剩几条了:“我们去号称永久中立的神明太阳神教会那里看看吧,也许,这位强大的神明,他的神国不受神战时的规则限制,还能让我们进去躲一躲呢。 他的神国就是个另外的世界,应该不至于被限制进出吧?哪怕被限制了,太阳神也必须站在太阳之外,那太阳神那么强大,还是个火神,躲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三十二 故地 阿祖尔两个贴着海面慢慢地飞,尽量以不引起别的半神注意的方式,悄悄溜到了太阳神教会的总圣廷,北·圣·丁卡因公国的大教堂。 大教堂此刻却是空荡荡的,毫无人迹,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包括神像壁画彩窗,只剩房子主架那种空。神光不现,只有一层隔尘罩启动着,其他的人和物都消失不见。阿祖尔两人相视苦笑:“得,这个也靠不住了。永久中立,就是不参战呗。他们躲了,带着咱们俩一起躲一躲行不?” 阿祖尔翻出双向信纸,在上面写信询问太阳神教会的情报中心。 对方很快回信了:新神系分为儒道两支,道家飞上天界与原有神明拼杀,另立新神,儒家执掌大地,清除旧神的下属力量组织,他们不得已之下,都躲起来了。会被重点攻击的半神和主教大主教,都被接上了天空,去了太阳神身边,没有力量和威胁的,各自隐蔽起来了,等待神战结束。 最后对方写了一句,这个世界对应的太阳神分神,已经被太阳神本尊收回了,以便全力保护子民和应对敌人。然后,这份使用了很多年的双向信纸,忽地起火焚毁了。太阳神教会的态度立场极为分明。 两人面面相觑,阿祖尔不禁感慨道:“真是位诚实不虚的神明啊!说是我们永远的后盾,直到生命的终结,就真的直到生命的终结。” 比利也直挠头:“接下来去哪儿?哥哥听你的。” “回联邦吧,我记得我还有一座神殿模样的故居,回我的地盘应该没问题,并且我还是联邦的高官呢。联邦无神,所以初期的时候还不至于卷入神战。并且联邦貌似一直有隐藏的力量足以和神明抗衡,估计也能庇佑咱们一下子。” 比利无所谓的笑笑:“去看看,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去看看吧,好死心。” 两个半神又悄悄潜行,花了一段时间,回到了旻杜·萨万。这次世界大动荡,人间天界均无可避免,封国也毫无意义,所以联邦干脆出兵了。运气不错,连战连胜,毕竟以前打仗虽然没有半神参战,但是终归是打仗的底气,现在半神们不是差不多死干净了或者都上天去了嘛。 这次改天换地更换神系的神战开启后,还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强制下场,所有的半神,神明,他们的身上都会有信息散发出去,提醒着附近别的半神级别之人,这里有个落单的神,落单的半神。神国和小世界又不能进,只能不断转移地点,或者抱团自救,或者寻求强大的组织庇佑。 联邦的陪都是炼气士的大本营,两个人当然不敢去,阿祖尔带着比利悄悄摸进了首都研究院,找熟人,他记得这些人里面有些人不是半神,却有远超半神的力量的。研究院也是空的,不知道大家都去做什么了。 两个家伙,狼狈的东躲xz,最后,阿祖尔终于堵到了一个老熟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的教授。 “嘘嘘~西德教授!这边!” “嗯?阿祖尔?你来这里做什么?”老教授先看了看四周没人,赶快冲了过来,挤进了阿祖尔所在的偏僻角落。 “我想回联邦避难,我想……” 西德教授立刻拒绝了:“你不能!上次让你避难联邦有好处。这次不行。我估计连你的老窝,联邦给你建造的行宫你都不能去。联邦没能换届,现在还是萨万一派当政,估计日后就永远都是他们当政了。他们都是儒道炼气士,你回不来的。” 阿祖尔希冀的问道:“你去做什么?现在还要出门?我们能跟着一起吗?” “我去接管新打下来的地盘。旻杜一派的人都被发配边疆镇守新地盘了,他们继续留守原有地盘。天下大乱,联邦抓住机会打下了很多地盘,得有半神级别的人镇守。都快不够用了。” “那我们跟着你去不是正好帮的上忙?又离开了联邦内陆……”阿祖尔在对方凌厉的眼神中慢慢没了声音,拒绝的意味实在是太强了,不能装没看见。 西德教授叹了一口气,但坚决的拒绝道:“你们会把战斗带过来的。半神之战,你们只会打着打着跑了,留下一地惨烈死寂。人间经不起你们折腾。 全联邦到处都是炼气士,强大的道家炼气士跟着大队伍升天夺位去了,还有更强大的儒家炼气士留在地上,正等着消灭你们呢。你们敢露面,立刻就会有小炼气士去通风报信,然后战斗就会立刻到来。 联邦现在经不起折腾。我们为什么能打下地盘,不是因为联邦忽然强大了,而是因为对方的国度被打烂了,我们去接收。惨不忍睹啊,对方的百姓看到我们去接收他们都开心的哭了。 快点走吧,为了你们好,也为了联邦好。” 西德教授下了逐客令,阿祖尔两个沉闷的离开了。 “去哪儿?”比利刚刚没出声,uu看书 ww.uukansh 现在主动发话了。 “去大海里吧,我们都是水系半神,总不至于在海水里淹死吧。就在海底顺着洋流漂流着好了,免得被人追上,免得被人发现,直到神战结束。” 比利难看的笑了笑:“呵呵,原来大海是我的归宿啊!想当年我还劝你离开大海来着,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啊!” 大海遥遥在望,碧蓝的海水,似乎也在欢迎着两个水系半神的归来。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冲!” 一声大喝,伴随着凌厉的攻击之力如同流星笔直杀向阿祖尔两人,一伙人追上来了。难道这就是希望就在眼前的那种绝望吗? 比利面无表情的狠戾接招反杀:“人都要死!老骥伏枥,终成土灰!我挡!”腐朽之水,化作屏障挡下了来人尖锐强势的攻击,并迅速地沿着有形之力反向腐化过去。 发动攻击者迅速解散掉招式,愤怒的大喝:“魔鬼的余孽!竟然胆敢篡改圣言!当诛!” “合围!这家伙会大招!先来个禁言术!” 一行十二人迅速的包围了他们,果然还是没逃的掉。 “子曰!” “你有什么目的?” “谁指使你的?” “你的动机是什么?” “你取得许可了吗?” “容许你说话了吗?” “你背后是谁,想做什么?” “你在讽刺谁?” “想颠覆什么?” “破坏什么?” “影射什么?” “回答不上来那就永远闭嘴!” 三十三 正义 禁言术下,两个半神坠落地面苦苦支撑,只能被动防御。然后敌人在天,又在蓄势,酝酿着绝杀。一声声大喝激荡在半空之中: 子曰:父杀子,无罪!子忤逆父,诛! 半神比利,你父母被杀不复仇,当诛! 半神阿祖尔,你不敬生父继母,当诛! 子曰:传宗接代!敦伦大德!不乐意睡女人的男人都去死! 水瓶神的余孽比利,当诛! 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生孩子的人活着有什么用! 魔鬼的侍从阿祖尔,当诛! 子曰:无家无国者诛! 子曰:我做我思,澄如明镜,我行我想,皆为正义。我即唯一真理。我就是永远的公平。我即裁决!对他们慈悲些,切勿流血。 然后,十二人联手发动合击法术,不流血的慈悲之术。 剧烈的狂风呼啸而来,携裹着不知何处而来的熊熊火焰从天而降,倾倒铁水一样向着阿祖尔两人浇下去。 阿祖尔和比利两人只能耗尽自己的本源神力勉力支撑,净水污水,两种绝对不肯共存的家伙,在危机之下,慢慢的相互缠绕了起来,慢慢的形成一个半球伞状护罩,黑白流转,把二人安全的保护起来。 忽地,大地震动,大地均匀的分开,大小公平得很,大地喷吐出岩浆,像喷泉一样从脚下窜出来,比利勉强支撑出一层污水,冷却凝固了一点岩浆石平台,建造了一点点立足之地,两个半神,大半神力被禁锢剥夺之后,生平第一次如此的狼狈。 阿祖尔跟上比利,补上了脚下的防护罩空缺。比利得意的一笑,就像做实习生的时候那样,对自己领先了阿祖尔一步开心不已。做大哥的规矩就是这样,收小弟的规矩就得这样。 慢慢的两人的神力连接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圆球,包裹着二人缓缓升空,二色神力均匀的缠绕着,缓缓流动,黑白分明,似乎牢不可摧。 主持阵法的人呸了一声,然后大骂道:“这是不是那群妖道的二元法术?妖道们想干什么?还想不想合作了!” 另一个人争辩道:“这不是妖道的法术,妖道们的法术都是扁的。大家不要怕,跟我一起拔一毛……” “闭嘴吧!我还没死呢!夺权早了点!回去收拾你!所有人跟我发动第一圣言!” “子曰:要有光!” 十二人一齐大喝!天空忽然出现奇景,日月星再次同时出现,包括那些不显眼的暗星也同时大放光芒,清晰可见,互不遮掩,最主要的是从四面八方各自分出一股明亮的光芒汇聚了过来,一瞬间集火击中了小破球。 ————————————— 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然浮起一条巨大的黑鱼,浑身破破烂烂的,满身的伤口都能看到残损的内脏和骨头。它慢慢的游到一个小岛旁边,吐出一个人,然后慢慢的幻化成人形,趴在前者身边。 小岛很小,海浪时不时的拍过全岛,与其说是个岛,还不如说这就是个礁石。 还好两个人都是半神,不至于窒息而死。阿祖尔慢慢的醒来后,翻了个身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比利。 阿祖尔撑起领域,海水自动隔离开来,在哗哗作响的海浪声中,看着快要沉没的血红大日。 太阳神啊!刚刚也对他们出手了呢,立场就这么早转换了吗? 看来时间过去了很久呢,从中午昏睡到傍晚了。 比利咳了几声慢慢醒来,阿祖尔把他半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看着水天线上的落日。前途无望,生机渺茫! 比利转了转脖子,找了个更舒适的地方,继续靠在阿祖尔身上,看夕阳。 天还没黑,星空却已经显现,群星陨落,群星升起,这昭示着新旧星神的交替,新神们在欢庆,天音报丧,天音报喜。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信徒的节日了。 水瓶神已经陨落,十二大天神,全部陨落了。新的四位强大的主神,和他们近三十位从神已经登临星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诸神用光芒中的神音向人间传递着神明的名号。 诸神混战,胜者称仙,败者称魔。 在之前攻击的最后时刻,比利化身大鱼吞下阿祖尔,靠着污浊肉身全力抵挡那道光芒,虽然神体很快就被轰破了,阿祖尔在他嘴里并没逃得过多少伤害。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光的攻击力量太大,把他们俩打飞了,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暂时没有人来追杀。 比利的伤很重,接收星光解读这些繁多的信息有点吃力,就问阿祖尔:“太阳神站在哪一边啊?” “太阳神已经转型为新神系的群星星主了,和另一位新神紫薇星主平分星主的神权。好多半神直接转换阵地立场,做新神的从神去了。当年所有半神发誓有生之日不对我出手,现在你看,他们没动手,也没来救我,都旁观了,用完扔啊!以及,从没发过誓的太阳神出手了,完美啊!” 比利嘲讽的骂道:“你个白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跑也会死,还是靠自己吧。 阿祖尔,我不行了,没想到我还有两百多年的寿命就要死了,我神寿三百,今年才做了二十多年的半神,这个年龄我还是个孩子啊!算了,救不了了,别动我了。 我其实还有一条退路,就是你死了,我夺取你的净水,我死了,我把污水送你,两水合一,才有机会冲击水神神位。可你不死,我等不及了,那我先死好了。 我执掌了全部的腐朽之水,全都给你,你拿去成就水神!水仙!加上你掌握的净水,成就那位人鱼之神不曾做到的事情!牢牢把持住旧水神和新水神的神位!成就不可或缺之神,不可替代之仙,气死他们! 记得成神了帮我把那个背叛了我的国家灭了!然后罩一下我们的祖国吧。诸神混战,人间遭劫啊!刚刚被那群一脸正气的伪君子骂无情无义久了,心里怎么就生出愧疚了呢? 你要抓紧点,新神系的主神位不多,飞升成神的人又太多,半神们集体飞天,群星闪耀,厮杀中补满星空的空缺,这得是多么壮观的事情啊!我向来喜欢热闹,可惜看不到了。 为难你一下,几十岁的老处男阿祖尔,哈哈哈,憋说话!吻我! 快点!别磨蹭!你以为我的神权怎么来的?我那个倒霉的主神一边占我便宜,一边吐给我的!快来呀!哥哥送你点送别礼物!么么哒! 怎么又哭了?你是水瓶主还是我那位挂了的主神是水瓶主啊?美少年痛苦的泪水,uu看书 ww.uuknsuom 好值钱呢!别浪费了!快找个东西接着! 算了,我撑不住了,还是我主动点吧!” 七八十岁的美少年阿祖尔,留着泪,低下头,被比利无力的臂膀拥抱着亲吻,被动的接受比利临死的赠礼,知识洪流冲进大脑,冲进他那虚幻的神格,虚幻的神火摇曳着暴涨,表示吃的很饱很满意。然后是巨量的液态真实洪流灌进阿祖尔的肚子,是腐朽之水,也是比利的神之本源。阿祖尔的神域在一阵剧烈波动之后,迅速变得更强大,阿祖尔的本源也没像以前那样抗议外来本源,这是刚刚合作战斗过的伙伴,可以接受。 亲吻完毕,完成了交接的比利蹭了蹭阿祖尔的脸,精神一震,说起了往事:“我当初加入了水瓶宫,了解了几位主神的强弱后,第一反应就是水瓶座太强,打不过,也熬不过他,不过双鱼和双子快不行了。以后有机会找个人一起试试夺取双鱼,或者双子的神职呢。谁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衰弱的双鱼双子的确死了,强大的水瓶座也死了。” “未来的水神阿祖尔冕下,我祝福你成神顺利!我的死亡,会给你带来幸福!” 就这样,比利微笑着,化成了泡沫,泡沫又化成了飞灰,就此湮灭。光的力量还是太强大了,直面攻击的半神无法抵抗这种神明一般的力量。大海里之前比利流淌出去的污水汇聚起来,哀鸣一声跃出海面,幻化成巨大的黑鱼,围绕着礁石岛屿转了几圈,也跟着崩散不见。 三十四 人鱼之牲 (写了二十章的时候就把结尾先写了。略作改动。) 燃烧元素核心,阿祖尔一晃神,就抵达了元素之间的空隙,神之殿堂。模样毫无变化的托提,依旧站在那里恭迎他的到来: “一晃已经是二十多年未见了,人族半神阿祖尔冕下!看来您的寿命即将抵达极限了。不过自您而起,人族的半神们都不再转化成人鱼形态了呢。这二十多年来皆是如此,他们都向我问起过您的事情呢。您来此处是为了转化人鱼吗?” 阿祖尔摇摇头,虚弱的说道:“不是,我是来成神的。” “此处是半神的终点,成神的起点。想要成神,请您从这里前往四元素之外之地。” “那是哪里?” 托提老神在在的说:“吾虽和诸神平等往来,却从未去过成神之地。吾毕竟是永远的半神。 燃烧您的本源神火,本源即规则,不可摧毁的存在,散了又聚,不必担心燃烧就会失去。它会牵引您前去未知之地。” 阿祖尔依言燃烧起了水之本源,这是他和比利两个人的本源汇合之物。阿祖尔烧得很是珍惜。 然后阿祖尔从神之殿堂消失,出现在了虚空。 人间,天上又出现了一颗新的星星,散发着明亮的光,懂行的人立刻明白了,一个新的神职争夺或者叫获取开始了,成功了,天上会再添一颗新星,失败了,会形成耀眼的客星,闪耀一阵之后彻底熄灭。 这里是真正的虚空,没有任何元素之力存在,想在这里存在,就得时刻燃烧消耗着阿祖尔的神力和本源。当然,在极远处,数不清的半神半仙们也厮杀着,冲进虚空,夺取着自己对应的神职仙职。阿祖尔的本源是水,没看到和他争夺神职的半神半仙。看来运气着实不错!不愧是幸运的阿祖尔! 随着水之本源的不断燃烧,慢慢的,他的身前浮现了一个虚幻的女人的形象,长发及踵,就像金发及腰的妈妈那样的女人。 “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天地间本源衍生出的四元素神中的水神。” 阿祖尔吃惊的问道:“您还存在着?” “元素神无所谓活着和死去。我们只是消散。这只是被唤醒一点点本源而已。相同的本源会不自觉的相互吸引。” 阿祖尔:“您还存在,为什么没有登临神位,昭显威德呢?” 女神无声的回应:“我是真的消散了。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苏醒,登临神位,然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跑来把我们打散,我们就陷入沉睡。我没什么战斗力。” “上一次是一只人鱼,不过我只是消散,他是真的死了。” “神约:呼唤信息记录者!让我看看这些时间里发生了……哦,一万多年又过去了,又一次神战开始了啊?” 阿祖尔:“水神冕下,现在这种情况我还能成神吗?” 女神:“四元素神不行的哦,我们是不死的。你们无法夺取这份天生神职。” 阿祖尔:“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啊!” 女神:“你之前是半神吧?你在人间能有什么半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阿祖尔:“我的同伴临死前,希望我成为我的国家的守护神,消灭敌国。还有,神战开始了,整个世界会陷入末世,人类会灭亡的。我也想守护我的国。” 女神:“世界陷入末世倒是真的。上次人鱼半神争夺神位的大战之后,大陆升起,海洋下沉,污水到处都是,人鱼文明就灭亡了呢。你们人类都是人鱼神明们后来用人鱼尸体和泥土制作的生命。” 阿祖尔:“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比如做个水神的从神之类的?” 女神:“没有了哦,半神抱着成神的心进入无间之地争夺神职,除了成功就是死亡呢。那些所谓失败的半神,只是因为他们还没开始争夺,争夺就结束了。” 阿祖尔:“没得谈了吗?当年那位人鱼之神,为什么要和你争夺神位呢?” 女神:“我也问过他,愿不愿意让我借体重生,我必完成他所有的遗愿。他不愿意,说我觊觎他的老婆们,非要和我夺神权。我告诉了那位强大的人鱼,他也许不会输,但是绝对不会赢。他不信,你看,他的确强大的无可匹敌,靠着自己就能聚拢绝大部分水神的神职,志得意满的来夺取完整的水元素神神职,然后我消散了。可四元素神的神职不会转移,他的计划落空,根据规则,他也死了。 我陷入沉睡,水神神职四分五裂,被外面那些半神获得。打败我或者不打,来这里的人都得死,结局都一样。 我与世界同在,无性别之分,我会在意别人的老婆吗?我寿命无限,会在意早晚吗?我能无限次的复苏,我会介意沉睡后神权被分走吗?顶多就是我消散后我无法显圣,不再回应信徒,人间会传出水元素神死了,有需要赶紧向别的水神祈祷的事情。” 阿祖尔:“既然您说我死定了,那我有什么办法能完成我想完成的事情呢?能拜托您吗?” 女神:“如果你不和我打,不把我这一丝本源打散,我倒是能够借由你的身体重生,再次登临神位,在神战期间降临和显圣。毕竟我注意到那些小水神都死了,如今水元素神的神权大多都凝聚在一起了,唾手可得,你同意吗? 拒绝也没问题的,我们元素神,本来就是不断的复苏,不断地被打散,被新生的神明们分走神权,等这些神明寿命终了,彻底的消亡,我们就会再次复苏,直到再有强大的生灵拉着我们同归于尽,把我们再次推下神位,我们又再次沉睡,无数次循环往复。 大多数情况下,面对我们的问询,绝大多数有智慧的生命都会拒绝,哪怕神战期间,全世界正在山崩地裂,山呼海啸。脾气差的,直接同归于尽,脾气好的,还会委婉的来一句:这是我们精灵,我们地精,我们人鱼,我们人类,我们自己的事情,至高神明您就不用插手了,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拒绝了我也无所谓,不会强迫你的,毕竟元素神是真的和这个世界共存亡的。慢慢问别人就是了,实在等不到,靠时间慢慢积攒,也能聚合神体,重现于世间。哪怕整个世界进入彻彻底底的末世,陷入死寂,也总有恢复的那一天。只要世界不彻底毁灭,我们的时间有的是,我们等得起。 阿祖尔:”水神冕下,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需要你,但我很清楚,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了。我同意您的要求,希望您能满足我的遗愿。” 女神:“没问题的,我会仔细翻阅你的记忆的,绝对保证百分百完成。那你还有什么疑惑需要我解答的吗?” 阿祖尔:“神明被杀也会死,不被杀呢?神明真的有寿命限制吗?为什么很多神一万岁几万岁乃至几十万岁也不死?” 女神:“元素神的寿命寿同天地,被杀了也不会死。强大的主神的寿命虽然没有寿同天地,也近乎无限。其他神明的寿命,几个纪元,十几万年之后,就会衰退,从神的寿命基本上就是一个纪元,一万多年左右。神明寿终之日将近的时候,星光会向天地间放出神明将死,神位将空的信息,引来半神或者新神的觊觎,引发神战。 群星升起,群星暗淡,群星陨落,群星复又升起。 想必在那元素间隙里,苟延残喘的那位不死的半神托提和你说过了,神的造物不可成神。他没有成神,一知半解,对也不对。神的造物,夺取一部分神职之后,至多也就是成就从神,掌权一个纪元,运气好的可以尝试一下夺取那些衰弱的强大的神明或者主神的位置,享寿十几万年,运气不好当然是当场灰灰了去。在不死的他看来,一万多年的寿命自然就相当于没成神。 我沉睡后分出去的诸多权柄,比如潮汐,比如洋流暗涌,比如渔获,比如浪花,比如海水淡水,比如泉水溪流,比如江河湖海洋,都可让神造物成就神职,延寿万年十万年,运气好的几十万年几百万年。因为他们还是会死,死后神权还是会归为一处。最古老的一批神明等得起,放权出去就当放个假休息了。 除了四元素神的位置牢不可破,这句话也适用于所有强大的主神。太阳神的成神之路和元素神的成神之路不一样,但是祂有问题,祂应该从诞生之日起从未陨落沉睡过。我一直怀疑,他就是那位从不现身的爱玩的火元素神的分身,甚至就是火元素神本神。太阳神,明显是个过分强大的主神。 人鱼也是神的造物呢。那些人鱼形态的主神,号称是人鱼之神,却又不喜欢显露人鱼之身,你确定他们真的是原来的人鱼吗?神也会死的,神也怕死的,神也会想办法延寿的。就比如太阳神,他最喜欢玩干掉夺位者,然后从内到外假装成对方的套路了。主神神位不是那么好篡夺的。 不然人类又怎么会突然发誓说,不会有任何人类登临神位呢?肯定是有谁教导他们的。神明绝对不会主动泄密,那就一定是恶魔教的,恶魔是谁,不还是苟活在深渊里的残余人鱼半神吗?他们能从神战里活下来,肯定知道了些东西。他们吃了亏,想断掉诸神的后路,虽然这注意挺可笑的。” 阿祖尔:“那我们这样算不算人族成神呢?” 女神:“算也不算。我恢复神位后,也不能违背这具身体的誓约,天地之间,规则最大。我将抛弃,也是驱逐这具身体,将蕴含人族身形和信息的神体驱逐出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人族登临神位的问题。” 阿祖尔:“驱逐去哪里呢?” 女神:“去一个荒芜的没有神明的世界吧?没有规则的世界。然后这具身体将在那里崩解,自带的各种生命信息还有残存的生命脉动,扩散,污染,扩散,存活,将会在那个世界,迎来生物大爆发。” 阿祖尔:“我们的世界,您说的人鱼,矮人,地精文明之前,前到不能再再往前,最初的生命也是这样爆发的吗?” “生命的起源可能不是,没有任何生命或者神明记载世界最初是如何诞生的,世界也没记载最初的生命是如何诞生的。我们所知道的最基础的生命的起源都是猜测都很简单,偶然形成的蛋白质而已,简单到不可置信,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但是每个世界的生物种类的大爆发,我们肯定都是如此。 我们诸神曾联合向前推演了三千万次,每一个世界的生物大爆发,生物的高级进化,文明的形成,都少不了一个世界之外陨落的生命的尸体做养分,做样本,做引子,做源头,就像一朵被采下的蘑菇,随风散出去无数的孢子。乃至这个尸体来源之处的世界也逃不出这个循环,最初的生物种类大爆发也起源于一个天外来客或者他的尸体。u看书 .uukanshu 以此前推,三千万个生命文明世界的溯源,无一例外,甚至在我们推算中,三千万个生命文明兴起衰落的轮回之后,也会依旧以此推行下去。就好比鸡生蛋,蛋生鸡,人类可以很肯定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几千年后也是如此。至于再往前,一切全是猜测和假设,哪怕有证据。 阿祖尔:“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就像小说里描述的,偶尔有人被神明扔到了异世界,异时空,重生,穿越,然后他在异世异界各种风生水起,有我无敌,一统天下,原来可以理解为他死了,但他的尸体携带的信息,带来了荒芜落后的世界的繁荣?” 女神:“正解!对于天外而来的信息携带者,世界大多很开心,很满意的,让其在美梦里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梦里什么都有。世界欢迎这种外来信息携带者,视之为吉祥物,幸运星。生命大爆发,必不可少的就是那一点最为关键的幸运。作为因为得到幸运星比如你,幸运的提前重生的神明比如我,我每次都必须这样做,散播幸运。死亡不是结束,死亡也可以带来幸福和幸运。 至于所有生命真正的起源,灵魂最初的悸动,那不是神明能知道该知道的事,别忘了永远是先有生命,后有神明。神明可以凭空制造生命,神明甚至可以制造神明,但是神明不可以制造最初的生命。神明出现于拥有灵魂的生命的献祭和崇拜之时,谁也无法知晓理解认知之外的东西。神也不可以。” ———————————— (终) 三十五 尾声 “东西都放好了吗?” “放好了!你确定那恶心的玩意儿管用?” “保证管用!我爷爷和那个谁一般大,小时候虽然不怎么么一起玩,但依旧记得从小就看着那个谁什么都不敢杀的,特别嗯嗯!而且那个谁最怕老鼠,不论死的活的,尤其是死的。见到老鼠就只会尖叫,什么都不敢做,我爷爷非常清楚的记得,他帮那个谁扔过两只死老鼠呢!所以,把死老鼠挂在四周,那个谁绝对不会过来,绝对绕得远远的。” “那个谁可是直接灭了那两个岛国啊!所有人都死了啊!还叫不敢杀吗?” “据说这叫童年阴影,科学!特别管用!我和你们说,现在死老鼠都涨价了!可见不光是我们在用,别人都在用,都担心那个谁可以以半神的神通,直接听到谈论那个谁。现在都防着那个谁呢,毕竟那个谁下手太狠了!” “是啊,听说那个谁动手的时候并没有成神,但是却又有着堪比神明的实力。等打完了,那个谁就不见了。不知道那个谁到底是成神去了,还是就半神状态压制着,等哪一天不开心了再来一巴掌。半神出手,并不违背天地间的规则,好多人都盼着那个谁赶快成神去呢!” “现在都只能用那个谁代称那个谁了,我都害怕那一天说漏嘴了,把那个谁的名字说出来!还得挂死老鼠才能歇口气放松放松啊!就是猫头鹰乌鸦什么的太多,刷的就偷走了!” “听说那个谁特别喜欢乌鸦,特别不喜欢猫头鹰。你们猜为啥?” “说说,说说!” “我告诉你们,因为那个谁对老鼠特别厌恶,对这些抓老鼠吃的动物那是又爱又恨。” “据说他也特别不喜欢蛇,蛇吃老鼠为主,有什么动静还会把肚子里的死老鼠吐出来,贼恶心!他特别不喜欢猫头鹰,因为猫头鹰打架之前也会吐老鼠。猫头鹰不但喜欢吃老鼠,还到处叼着飞,因此特别不受那个谁待见。” “乌鸦也吃老鼠,但是吃的不多,也不会叼着飞。于是,乌鸦就成了那个谁比较喜欢的东西了。听说那个谁有只乌鸦,从来不吃老鼠,但是它会呼唤别的乌鸦把老鼠叼走吃掉或者丢掉。鸦啼就是那个谁的目光即将到来的信号。” “结论就是,挂个死老鼠,就特别能防一防那个谁。你听到风中传来乌鸦的叫声,就闭上嘴巴,或者赞美一下那个谁,保你不死!” “对的,特别管用!挂死老鼠这个做法是从那个谁之前的单位同事儿子那里传出来的,我保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们这些老人只是给你们亲身验证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别人都说能防的住那个谁半神级别的目光和耳朵,驱逐那个谁的神力,因为那个谁从小就害怕厌恶老鼠,死老鼠效果更佳。” “是啊,真不知道那个谁,是怎么从老鼠都不敢杀的人,变成满手血腥的半神的,那些妹子,可惜了呢!分我几个啊?” “是啊,下手太狠了!我以前也天天骂他们贪婪,啥都说是自己的,叫着灭了他们杀光他们,勿忘国仇家恨之类的,但我也只是喊喊而已,谁想到这位半神,直接来真格的把两个国家全拍没了!” “我也是,我以前天天盼着他们国家地震海啸火山爆发岛屿沉没灭国,也只是说说而已。没看那些电影上都演着岛屿全沉没了,大家都还要出手帮他们撤离吗?那个谁太狠辣了!” “是啊!可惜了那些无辜的人呢!太反人类了!怎么可能整个国家连一个好人都没有呢?那个谁也太绝对了!” “对啊,我以前还天天说那些念书的没好人呢,天天假仁假义,改朝换代第一个投降,偏偏还叫别人遵守忠孝仁义,大虚伪,大奸佞,最好全死了干净,如果让这位半神那个谁出手,估计也是一招完事儿!可我就是说说,读书人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嘛!谁心里还没一杆称了?” “听说那些读书人他们都快吓死了,那个谁之前被十二夫子集体追杀过,那些人以为夫子们把那个谁打死了,还来村里宣传过两天,让我们交出半神故居的补贴,还差点拆房子改学堂了你忘记了?这会儿那个谁还不得玩了命一般报复他们啊?轮到谁身上谁不害怕啊?” “对啊,太可怕了!你说那个谁是不是入魔了?” “不知道,上面说要审查我们有没有和那个谁联系过,不就是怕我们也学了几招变成这样的杀人魔王吗?可咱们就是给那个谁看房子的啊?修理维护一下没人住的老旧宫殿而已。福没跟着享受几天,麻烦倒是接连不断!我们可是天生善良的人,可做不来灭人国家,杀死所有人的举动!” “我看呐,以后我们就要活在那个谁的良心之下了。谁知道哪一天,那个谁会不会觉得我们都是坏人,连我们也一巴掌拍死了呢!” “是啊!活了大半辈子,谁知道几十年前村里走出去的人,突然成为大魔王了?我们是好人是坏人,还不就全凭那个谁一张嘴决定?” “是啊,我们也太倒霉了,和那个谁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连发牢骚都只能躲在这里嘀咕几句了,回到家里还要恭恭敬敬的祭拜那个谁!” “那个谁成神了没?” “没动静。” “成神了还不好?我们待遇会更高。神源之乡!” “最好别成神,成神了,我们就倒霉了。那个谁仇人可到处都是!成神了不能再出手,那些人还不得撒着欢儿来报复到我们身上啊?我这一天天的,既怕那个谁没成神那天心情不好对我们发火来一巴掌,又怕那个谁成神了回不来了,那个谁的仇人们对我们来一巴掌。每天我就净担心这些,饭吃不好,觉睡不好的!难为死了!” “是啊,人无完人,谁还不犯个错啥的?每天提心吊胆的。现在活计轻松还高工资领着,好房子住着,好饭好菜吃着,我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踏实呢?还不如以前挨饿受冻没钱花的日子呢?” “是啊,u看书ww.uuknshu 那个谁离开后都几十年没回来过了,我父亲从出生那一天算起就没见过他,何况我了!结果我居然也跟着一起受这个罪!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倒是见过,但是那个谁小时候不和我们一起玩啊,娇贵得很,干干净净的,和城里孩子一样,我们几个老的和那个谁一点交情都攀不上,不然我们能得的好处绝对要再翻几番!翻几十番!” “要我说,我们还得两手准备,保住现在的日子,再做最坏的打算。反正让我放弃现在的好处我不乐意。” “我也不乐意,但是听说那个谁下面不行,十几岁就不行了,没结婚没孩子,虽然不显老但现在也一把年纪了,特别喜欢小孩儿,我们要不就把孩子们打扮得乖巧可爱,漂漂亮亮的,放在村里街道上玩耍玩耍。如果那个谁回来看到了,说不定一高兴就传下几招好东西,我们就发了!不对,我们的地位就稳了!半神传人!日后谁敢怠慢我们?” “对对对!让孩子们去,这样我们光拿好处又不用担责任!您老实在是太聪明了!年岁大就是经验多办法好啊!” “那还用说!我和你们讲,我比那个谁还大好几岁呢,也就是当年我家没钱读不起书,不是和你们吹,假如当年让我去读了,我保证比那个谁读得好,甚至成为半神的时间也比那个谁会提前很多呢!但凡那个谁的机会让给我,今天你们就得敬称我一声半神罗德!” “哈哈哈哈,是是是,半神罗德!哈哈哈哈哈……” 三十六余波:梦中的世界 “伊莎贝拉,和我出去吧,孵化室待久了不好,那颗蛋孵化后我保证会第一时间把那孩子送回岳母那里去。”一只雄性人鱼试图把他的妻子拉走,离开充灌着专用孵化液体的孵化室。 很显然,雌性人鱼并不领情,还很愤怒:“你说什么?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我看错你了亚丁!你居然要把我的孩子送走?” “那就不送了吧?“叫亚丁的人鱼百无聊赖的安抚道,不知道第几次这么说。 叫做伊莎贝拉的雌性人鱼不可思议的大喊道:“你居然反悔了?你看这个孩子的头发和鳞片,金闪闪的!你居然想把孩子扣下?能耐了啊你!青鳞族没被打趴下你长本事了啊?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妈妈现在就杀过来把孩子抢走!” “是是是,我错了。”亚丁迅速的认错,态度谦和,话语熟练到让人心疼。 伊莎贝拉用鱼尾把丈夫扫开,上半身又伸进了孵化池内部慈爱的抚摸着最中间的一颗半透明的人鱼卵:“你当然错了!这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颗蛋,还是罕有的金蛋,小人鱼也是金色人鱼!天生的皇族大祭司!神的仆人!必须交给皇室抚养教育!我妈妈爱我才留下来让本公主亲自孵化的!” “是是是,我错了。”对,没别的话可以说,认错就是,雄性人鱼亚丁只好也把自己塞进了孵化池,跟着妻子一起抚摸他们的孩子。父亲貌似比较公平,每颗蛋都检查了一下。母亲则用眼睛检查了一下就过去了,然后把责任全交给了丈夫,理由是信任他。 然后叫做伊莎贝拉的雌性人鱼撒娇说道:“你当然错了!不过你看,这孩子真棒!看他的发育状态就是个抢先孵化的,其他的弟弟妹妹要晚很多天,那么他就是我们最大的孩子,第一个孩子。亚丁,你爱我们的孩子吗?” “爱爱爱,怎么能不爱呢?那是你为我生下的孩子啊!你看他抱着尾巴,睡得多香多可爱啊?孩子叫什么好呢?” 亚丁经验丰富,所有的话都要接住,并且每句话必须表面是孩子,核心是妻子,绝不能搞什么一碗水端平,要表面公平,实际上偏向妻子。想要夫妻和睦,就要时刻处于公平与不公平之间! 丈夫亚丁凑了过去,妻子伊莎贝拉给他让了个地方。亚丁想了想,开了个新的玩笑:“叫大壮怎么样?你看他那圆嘟嘟的小尾巴,多么结实!”亚丁今天换了个地方夸赞他还没出生的孩子。 “闭嘴,你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你就是不爱他不爱我!我来!” “是是是!你是妈妈,叫什么你说了算。” “当然我说了算!叫阿祖尔吧,天边第一颗明星,清晨滴一滴露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好听吗?” “太好听了!不愧是你,亲爱的伊莎贝拉!你怎么能想到这样好听的名字呢?你太厉害了!”男人鱼满脸激动的回复到,但身后的尾巴已经疲惫的打卷了。唉,每次都要装作第一次听到,孩儿你可折腾坏了爸爸了! 三十七溯源:记忆的碎片 《人际关系学大师课》 “尊敬的各位夫人,女士,以及这边几位尊敬的先生们: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我的课程。现在请诸位在纸上写下和你有关系的五十个人的名字,多一些少一些无所谓,尽可能的按照你的人际关系来。从近到远,如果是不太熟悉的,不记得名字的,不方便的,可以用代号,符号代替。 好,很好,非常感谢各位的配合。现在,请诸位再次拿起笔,去掉一些人名,让人名保持在40个,划掉即可,在名字上画一条线,画一条删除线,以示这个人,并非您人生之中不可缺少的人。 很好,大家都做到了。很多人在你的人生之中的出现,就好似短暂萍聚,分开也是很正常的。很多人的来去,就好像是为了特意来给你上一课,然后就永远的消失了,还有的人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你打发一下时间,为了让你等待到你真的需要的那个人出现为止。我们总是不断的离别和遇到新的人不是吗?这就是人生。接下来我们做下一项,请各位再划去10个。 很好,现在各位的纸上还有30个人名。有些人,在我们的生活里,总是那么出彩灿烂,万众瞩目。你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他出现在你的人生里,真不错。但是,他是大家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你对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他对你而言,也并非不可或缺不是吗?接下来,怀着这样的想法,请诸位再划去10个名字。 嗯,现在又少了10个人,纸上还有20位。人的感情总是起起伏伏,人的一生也是起起落落,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在人际交往之中,有时候,有很多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祝福,离别也是一种解脱。该分别的时候,就该干脆利落的说再见不是吗?毕竟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接下来,按照心里的重要程度,加上时光的残忍和无情,请诸位再划去10个名字。 现在还有10位。我们都知道,有些人一旦分开了,就永远不会再见到,缘分尽了,或者是生离死别。父母总会老去,儿女也会成家并离开你,你的挚友,也会因为各种的不得已,不得不离开去做必须的事情。这种分别总是痛苦的,就像刀子从你身上割肉一般痛苦。但是人没有永远一帆风顺的,痛苦总会在意外之时到来,那么。下面这些人之中,哪些人的离去,是你痛苦之后能够接受的呢?请你慎重的划去五位这样的名字。 谢谢各位。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痛苦。这些离别,哪怕是想一想都觉得沉重。但是,这是我们生活中必须时刻准备着迎接的未来。 各位夫人,女士,请擦掉您眼泪,请继续最后一项。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痛,大致上就在剩下的名字里,每去掉一个,就要承受一次无尽的痛苦。请整理好心情,按照心中的重量,一位一位的划掉,直到只剩最后一位。 尽情的哭泣吧,然后迎接这位你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存在。那些被你划掉的人名,并非不重要,只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未来,有自己重要的存在。这一张纸,这片刻,就是纸上所有人的一生。你们的子女,你们的父母,大都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时光,慢慢的离开你。这不是放弃,而是他们必然有更重要的选择。那么请你放下这些万万不能轻易放下的负担,结束你的选择吧。 他是不是那位一定会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你的丈夫?你的妻子?结婚的人大多数都这么想,可是如果没有妻子丈夫的人呢?你们的最终选择是什么? 人的一生,就像一条船,随波逐流或是被风吹拂着飘飘荡荡,或是扬帆前行,有那么一个存在,就好似你这条生命之舟的锚定点。你随时都能看到抓到这个锚定点,这才是你可以在人生里肆意妄为的原因,因为你看得到初始,看得到归途。” “感谢各位的配合。现在让我们来交互谈论一番心得。 尊敬的a阁下,请问,您能否说一下你为什么选了这位b先生或者b女士?他或者她是你的什么人?你爱他或者她吗?” “并没有爱,我们只是普通的认识,曾经的同事,口头上的挚友。我从不知道他真正的喜恶,他也不熟悉我的爱好厌憎,我们大概只相互知道一条两条对方的事,并把这个就当作对方的全部。认识他两年之后我才从别的地方意外得知他的姓氏和家庭住址,u看书w.ukansh 还是作废的地址。连陌生人都劝说我,我和他并不是需要来往探望的朋友。 我所知道的一部分他的思想观念,他的说话方式,他的逻辑理念,他的生活习惯,他的人际关系,他的爱好陋习,他要去做的事,都是我完全无法接受的。我看不惯他,他也觉得我假清高和真虚伪。我们差不多就是相互认识的陌生人关系。但我经常会去搜寻一下他的消息,看到他还在嚣张的活着,我就会很开心。我偶尔也会试图去联系一下他,看他有没有忘记我。” “您这就让我无法理解了,这样的名字,这样的人际关系,不是应该在前面就划掉了吗?” “就像大师您说的那样,我把他定义为了我的锚定点,信标。让我不会成为时空之中随波逐流的小船,风中断线的风筝。我觉得我和他都是普通人,被人遗忘是必然的事。我就是觉得,当所有人都把我彻底忘记了的时候,只有他还会记得我。虽然是陌生人一般,但就是如此重要到可以交付依托性命和至关重要之物。 我曾经见到一句诗,之后便再也无法忘记。诗这样说的:总有人在世上某个地方哭,无缘无故的哭,在哭我。 我以前觉得一定是我的某个亲人在哭我。可是,当我的所有亲人都去世之后,我还是能听到有人在哭。我坚信,哭我的人一定是他,哪怕他不是我的亲人爱人挚友。但他就是会一直记着我。 而我也是,我会一直记得他,一直到他不再需要我记得他的那一天,甚至更久,直到我不再需要别人记得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