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百万兵》 第1章 夏凡 一尘不染的蓝天,轻盈飘荡的白云,远方层峦叠嶂的朦胧暗影,近前绿意盎然的大树和草地,以及脚下的这条泥泞不堪的狭窄小路。 一切都显得那么诗情画意。 如果再增添四五缕炊烟,七八户人家,妥妥的就是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 此情此景,骤然降临在夏凡眼前,强烈的视觉盛宴,让他忍不住想要引吭高歌一曲。 人在心情美丽的时候,真是看什么都觉得漂亮。因此,哪怕脚下刚买的耐克球鞋变成“泥巴弄”,他依旧能淡然处之。 前一刻还窝在床头玩手机,下一刻就衣裳整齐的漫步于他可以发誓以前从未来过的一方旷野,这说明什么? 空间大挪移,还是时空穿梭? 或者用更时髦的称呼,穿越,抑或重生? 和主流的被动模式不同,夏凡没有经历电击、车撞、溺水、被流星砸中等偶然的激发过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主动争取! 夏凡在大学之前,一直是一个阳光开朗的活跃分子,也就是老师眼中的麻烦学生,但大学之后,仅仅过了半个学期,他就一头扎进虚拟的网文世界不可自拔,彻底从一个运动健将退化成资深宅男。 不过,上亿的文字积累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因此得以涉猎方方面面互不相干的信息,其中有精华知识,比如历史军事,比如文艺体育,又比如互联网金融……但也有乱七八糟的各种套路,比如穿越装笔,比如重生打脸,又比如系统老爷爷…… 恰恰夏凡很不喜欢当前的生活状态,于是,理所当然的,他十分羡慕主角们的际遇,从此拥有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在滚滚历史长河,镌刻下最耀眼的名字,在那里,他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踩北海幼儿园…… 然后,许是他的孜孜诚意感动了上苍,又或者是他的罗里吧嗦终于让某位存在不胜其烦,就在今天,像往常一样,下课后,他第一时间缩回宿舍的小窝迫不及待的开始追更,顺带着照例意(yi)淫一波,可能是代入的太嗨,他直接将脑海中的幻想付诸于口。 夏凡:“诸天神佛,穿越或者重生,随便给我来一发吧!” “……再加个金手指套餐那就更好了!” “嘿嘿……” “嘿嘿嘿……” 某伟大存在(咆哮):“给你一百万,立刻给我滚!” “妈了个巴子,烦死了!” …… 碧水蓝天陶冶着夏凡的情操,洗涤着他的灵魂,心旷神怡,豁然开朗,他就像是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骄傲的游走于林野之间,仿佛要把眼前的这片天地全部揽入怀中,一股磅礴大气直冲云霄。 只是身旁没有母狮子陪衬,身后没有万兽跟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 一小圈转下来,鞋子上黏住的烂泥越来越多,脚下越来越沉,终于,“啵”的一声,夏凡一个没控制住力道,直接将脚丫子从鞋里拔了出来,而那只“黑色”的球鞋则坚挺的扎在泥巴里,开着一张嘴,好似在尽情的嘲笑着夏凡的笨拙。 “啪”,抬起的右脚重新踹回鞋中,接着右腿轻轻的左右旋转几周,没费多大力气,球鞋就从泥里脱困而出,可以继续巡视,只是,夏凡无奈的看了看双脚,“还是先找个地方清理一下,然后……” 当然是查收新手福利咯! 夏凡可是记得,在被踢过来之前,那位可是说过给他一百万的! 就在夏凡动起这个念头的瞬间,冥冥之中,他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一百万”的详情。 还好,伟大存在的节操值尚在水平线以上,没有来个一百万张草纸玩他,而是大方的给了他一百万人! 一百万本该死于历次大屠杀中的败兵和难民! 养活这一百万人,并带着他们将诸夏的光辉照耀整个新世界,这是那位给夏凡布置的主线任务也是唯一任务,其实即便没有这个任务,夏凡也打算这么做,不然,他来干嘛? 故,夏凡更愿意理解为,这就是供他起家的一百万马仔。 上来就“拥兵百万”,这个相当高端,在一票同行中,排除秒天秒地秒空气的神秘测玩家,可以说是仅次于直接附身皇帝的前辈们,更别提那些开局连条狗都没有的穷挫大了。 …… 脑海中飞快整理着一百万人的资料,夏凡暂时也顾不上去清理球鞋,而是径直站在原地,心思下沉,双眼无神的直射前方。 在夏凡的意念驱使下,一百万人的资料很快就按照年纪、性别、职业、地域规整出四个图表板块,一目了然。 首先是年纪。 夏凡嘴角下意识的勾起。 全是拉出来就能干活的壮劳力! 一百万人中,处于(10-20)岁年龄段的约占十分之一,即十万人左右,且其中八成为十六岁以上;【20-30)、【30-40)、【40-50)岁之间的各约有三十万,50岁及其以上者只有区区数百人,还不到总人数的千分之一。 这种年龄构架虽然有点不健康,但对夏凡来说却是再好不过,毕竟在发展初期,老弱就是负担,这是客观事实,不以道德伦理而将就。 出于好奇,夏凡还特地细查了一下,年纪最小的是一个14岁的齐鲁男孩,名叫王有田,很朴素的一个名字,职业是农民兼放牛娃;年纪最大的为62岁,男性,名高弘毅,吴越人士,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老头的职业,工部都水司郎中,正五品京官,对于受影视剧影响的许多人来说,看多了皇帝丞相王爷尚书大将军,或许听起来感觉五品官不是很大,但如果类比为现代中央部委某大司司长的话,权威感就凸显出来了。 人才啊! 默默在心里记下高弘毅这个名字,夏凡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性别对比板块。 8:2,男八女二,一个十分尴尬的比例! ‘这是逼着我走扩张道路啊!’ 想想看,六十万面红耳赤的光棍在身后敲锣打鼓,步步紧逼,夏凡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可明知如此又能怎样,除非他愿意放弃六十万生力军,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然直接放弃全部一百万人岂不是更干脆,这样所有烦恼都可以省了,所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再之后,是最重要的职业板块,夏凡查看的也最仔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军人的比例占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二十三万,仅次于拥有四十八万成员的农民。 搁古代,二十万大军完全有资格号称百万,再加上八十万民夫,妥妥的二百万大军啊,直接盖过了隋炀帝征高句丽的一百五十万记录。 好像没毛病。 继农民和军人之后,紧随其后的是手工业者、工匠、商人(包括大豪商和小商贩)、力夫、官吏、读书人、奴仆、郎中(医生)、塾师(老师)、艺人、渔民、茶女、桑女、宗教人士……基本上该有的都有,额,等等,居然还有几十个娼(chang)妓和八个太监。 娼(chang)妓什么的可以直接放其从良,还能为平衡男女失调做出贡献,但太监嘛,好像也能啊! 异曲同工! 如此,夏凡总算满意的移开了“视线”。 最后,地域板块。 吴越16万、中原14万、岭南13万、燕赵11万、雍凉10万、齐鲁9万、荆湘9万、巴蜀8万、辽东7万、云贵2万、其他1万。 整体而言,还是比较平均的,唯一例外的云贵,少的比较明显,估计因为历史上发生在云贵地区的大战次数比较少的缘故,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哪来的大屠杀? “咦?真鸡贼,差点就漏了!”正准备退出的夏凡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福利。 二百套冷兵器全套装备,制服、头盔、甲胄、弓箭、刀盾、长矛等,抠抠拣拣一番,再自己制作一批木刺、竹矛、藤牌、藤盔、藤甲予以搭配,完全可以在两百的基础上乘以十倍,在短期内就装备出一支两千人的武装力量。 真是意外之喜! 贴心、完美! 第2章 诸夏大族长 “参见神使!” 两高一矮三名男子整齐站在夏凡面前,面露恭敬之色,不过夏凡还是能看出他们脸上的复杂情感。 “见外了见外了!”夏凡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被人称作神使纯属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具有神秘色彩的称呼,“你我同属诸夏,如今都身处绝域,理应舟车与共,携手同济,带领整个诸夏扎根、光大,诸夏一体,份为同族,你们以后,就直接称我族长吧!” “族长?”三人讶异,但还是照吩咐唤道:“见过族长!” 其实族长这个称呼在诸夏并不陌生,许多大家族都有族长或者家主,可拔高到整个诸夏民族层面,“族长”这个称号就有点上不得台面,以至于许多人还以为诸夏民族没有大族长呢,其实有的,只不过,我们习惯将其称之为“天子”来着。 先把坑占下来,到时候披着神使和族长的双重外衣,一个君权天授妥妥的,谁还敢瞎比比? “嗯,虽然是初次见面,想必你们已经从那位那里知道了我,我也大致能了解你们的过去,但过去的终已过去,我们不必耿耿于怀,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展望未来,所以,一切要向前看。”夏凡呵呵道,“那么,我叫夏凡,三位都介绍一下吧。” 之前招三人过来的时候,夏凡是直接找的职业,并没有具体看他们的资料,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当下第一要务是什么,是粮食?不,是夏凡的小命,他才是一百万诸夏族人的关键,一旦他自己不小心挂了就没有以后了(笑而不语),因此,首批三人中,有两人都是武术高手,一个是王府供奉,一个是绿林豪侠,这种人论堂堂正正冲锋陷阵,甚至还不如一名普通士兵,但要论单打独斗,保驾护航,绝对是个中翘楚,保镖的首选。 “敢报族长,属下马得理。”当先,两个精壮大高个儿之一说道。 “属下李思本。”另一个高个儿紧随其后。 “马德里?里斯本?”夏凡嘴角抽了抽,特么撞了邪,这也太巧了吧,他无语的看向最后一人,不确定的道:“先生是叫维也纳还是莫斯科?” “非也!” “难道叫华盛顿?” “咳咳,小老儿张明,字远图。”说是小老儿,其实张明才四十出头。 “咳咳……”夏凡也发现自己有些唐突,连忙掩饰道:“开个玩笑,先生莫怪。” “不敢,不敢。”张明摆手道,夏凡的态度,让他心下感到非常满意,一点点的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 和马得理、李思本相比,张明的个子矮了不少,而且显得瘦弱,他是读书人出身,不过屡试不第,算是一个落魄秀才,后来索性放弃了科道,成为了一名师爷,夏凡之所以找他过来,就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商量事儿的人,一人智短,两人智长嘛,而且,这只是开始,一旦初步安定下来,他还会陆续征召一些读书人、官吏、军官、师爷、账房等扩充幕僚团。 名字上的事告一段落,夏凡笑道:“接下来就要多多仰仗三位……马兄弟,李兄弟,我这条小命就托付给你们了。” “族长言重。” “义不容辞!” “啊,对了!”夏凡猛的一拍额头,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中,从两百套军资中,调出两套盔甲、佩刀,递给了马、李二人。 作为托付性命的贴身保镖,装备什么的自然要往好了凑,短衫粗布,赤脚空拳,带出去寒碜丢人倒是小事,关键是夏大族长没有安全感。 对于暴力,除了那些叽叽歪歪卖弄文章的酸儒外,没有男人拒绝得了金属风暴的诱惑,作为专业的行家里手,马得理和李思本就更不用提了,从那两双放光的大眼珠子就可见一斑。 两人二话不说,飞快接过装备,三下五除二麻溜的戴上头盔、套上皮甲、挂上佩刀,转眼之间就从两个山野莽汉蜕变成威风凛凛的赳赳武士。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一下子逼格就被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两位能张弓否?”顿了顿,夏凡又问道,他觉得光能近战没有远程打击还不够保险。 马得理摇了摇头,他是武学大家,一辈子都在浸淫搏斗之术,不然也做不了王府的供奉,但搭弓射箭不能说完全不会,却实实在在不是他的强项,充其量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 李思本毕竟是道上混的,各种手段都会一些,只见他谦虚又不失自信的笑道:“准头上不敢比附养由基能百步穿杨,力道上也不敢与射虎的飞将军比肩,但一般军中的所谓神射,属下还是能较量一二的。” 听听,这话说的,拿来做参照的都是养由基、李广这种牛逼哄哄的善射名人,大气! 然后,李思本的背上就多了一张弓和一壶箭。 安全感+10。 夏凡一马当先,张明落后半个身位,马得理和李思本很自觉的一左一右,分布于外围,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威胁。 “这路不好走,你们注意点脚下。”简单的提醒了一句,夏凡偏头看向张明,说道:“我等初来乍到,百废待兴,不对,我们甚至连废都算不上,压根就是一片空白,缺少几乎所有的生产资料,就算比起原始人,我们能占据的优势也就剩下智慧和见识……对于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远图先生有何看法?” 张明微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就好比我们现在踩在脚下的泥泞小道,虽然难走,咬咬牙总能克服,只要明确方向,走路的人就不会产生绝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坚持走下去,就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不错,人只要有希望,就会有动力。”夏凡表示赞同。 “所以呀,从现在开始族长就要保重身体,后面的百万族人都还指望着族长能为他们指引方向呢。”张明说的煞有介事,这倒不是纯粹的马屁,大部分都是事实,他们在离奇的死而复生的那一刹那间,就冥冥之中得到了追随夏凡的指令,因此,不吹不黑,说夏凡是他们的指路明灯,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夏凡不知道这一点,他单纯的认为张明不愧为师爷出身,就是上道,作为一个百分之一百的普通人,夏凡还是头次享受到“屁”的滋味,老实说,感觉真特么爽! 身心愉悦! 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不过,毕竟没有经过锻炼,脸皮薄,还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不丢脸,夏凡故意转过头看向前方,嘴中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望诸君共勉之!” “是!” “嗯,先生接着说。” “……有了方向,就等于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推动整个族群朝着方向前进……从零开始,艰苦自不必多说,却也不是没有好处。”张明好像想到了某些不好的记忆,脸色很难看,“最起码在施政的过程中,可以完全按照心目中的规划走,没有地方势力或敌对势力跑出来掣肘。” 夏凡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白纸好作画。 “那当务之急呢?” “当务之急?”张明笑了笑,右手按在小腹上,“自然是找地方填饱肚子。” 恰在这时,夏凡自己的肚皮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惹得一阵憋笑。 第5章 三义城 从个人的主观角度来看,山中平原的两类人中,明显第一类人(逃难者)比第二类人(亡命徒)更好接近,也更值得同情,甚至大部分人还会觉得他们是被现实迫害的可怜人,是对不公命运的无奈控诉,所作所为情有可原,如果诸夏想要以山中平原为,按照太祖拉一批打一批的战斗指导方针,这些逃难者就是现成的拉拢对象,他们在和亡命徒的生存空间争斗战中处于下风,也正好需要来自第三方的援助,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但,这只是个人的主观看法,如果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角度看待这两类人,特么的全都不是好人,全是一群违法乱纪的刁民。 亡命徒大多是杀人犯、抢劫犯,是刁民! 逃难者是拒绝服兵役和纳税,更是刁民! 且,拉一批打一批的前提是彻底推翻旧有势力阻力太大,或者己方的优势不明显甚至干脆处于劣势,不得不采取一定的谋略。 诸夏所面临的情况则大大不同,夏大族长手握雄兵百万,而整个山中平原所有人加起来才一万出头,撑死一万五千人,刨除掉老弱病残,能拉上战场的壮丁能有五千人就不错了,这还是他们能摒弃前嫌,精诚团结的结果,但就算如此,五千缺乏训练和装备的乌合之众能有多少战斗力? 如此,拥有完全平推的实力,夏凡找不到理由给别人分蛋糕。 况且,但凡妥协出来的产物,总是伴随着一连串的麻烦的历史遗留问题。 最后的最后,夏大族长甘愿放弃现代的舒适生活,可不是为了过来解放全人类的,他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带领一百万小弟踏上人生巅峰。 逃难者可以同情,但决不能放纵,一旦养成了习惯,以后逃的就是他夏某人的税。 这绝哔不能忍! “唯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 这是老美的众多口号中,夏凡为数不多的比较赞同的一个。 基调定下,接下来就要等李思本他们传回来更多的信息来决定实施细则。 次日一早,即穿越后第三天,司马仁乡就又被夏凡派出去与李思本搭线,这次他依旧不是孤身一人,随行的还有两个新加入的伙伴以及一大袋鲜肉——既可以作为在外人员的粮食补给,又能尝试换取一部分急缺的物资,比如衣物、药物。 …… 三义城,山中平原逃难者最大的聚集地,取名“三义”,主要是为了纪念当年主动放下成见,率领所有逃难者顽强抵抗亡命徒攻击的三位首义领袖。 三义城很小,外围只有一圈又矮又窄的土城墙,城内仅有一横两纵三条街道,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围绕着这三条街道修建。 这三条街道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东西向横的那条叫“忠义道”,南北向靠东的那条叫“信义道”,靠西的则叫“仁义道”。 在这种自由散漫的混乱之地,居然取这样的名字,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吧唧!” 李思本一脚迈下,就听到这么一声脆响自脚下传来,紧接着一股滑腻腻的感觉通过脚底神经直达中枢,然后他那高大的身影整个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枯萎。 李思本突然停步,让其身后的齐虎神色一紧,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险情,当下连忙左右探视一圈,结果自然是虚惊一场,正要调侃李思本几句,却无意间瞥到了问题所在,差点一个没憋住,嘲笑出声,同时又无比庆幸,幸好自己走在后面,且足够小心。 所谓的忠义道、信义道、仁义道,你以为都是青石铺路,定期打扫?那纯粹是想多了,人家就是两排建筑中间特地空出来的通道,压根就没有做过认真的修缮,只不过平时走的人相对较多,因而比城外的小路显得更加结实,仅此而已。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思本踩到了粑粑。 三义城的卫生状况其实不算差,比欧洲中世纪的城市要好上许多,最起码不用担心走着走着突然一泡尿从天而降——三义城没有两层及以上的建筑物——而且,三义城说是城市,但工商业几乎为零,居住在三义城中的居民与其说是市井小民,还不如说是住在大一点旅馆里的农民,对他们来说,三义城更像是一个睡觉吃饭的地方,绝大多数居民在城外都有自己的田地,且,他们每天都会亲自出城照顾庄家,跟乡下的农民完全没有两样——这也有人数少的原因,三义城满打满算也就近两千人——另外,粪便可以增产,在山中平原并不是秘密,这就导致随地大小便在这些人眼里是一件浪费的行为。 综上,李思本能在三义城的大街上踩到一坨无主的粑粑,需要很大的运气。 可喜可贺! 不过李思本却没有丁点幸运的感觉,他只感到无尽的恶心,使劲儿将鞋底在地上摩擦摩擦又摩擦,这才心里好受了许多,他沉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走,咱们继续去下一个城市!” 三义城是山中三大主城中人口最多的一个,但这里的三义城指的是广义上的三义城,三义城本身,也就是狭义上的三义城还不到两千人,远远谈不上最多,但其南西北三个方向上分布着许多“卫星城”,这些卫星城总体上离三义城都不远,共同组成了一个大城区,这个大城区通常上还被叫做三义城,这就是广义上的三义城,一般山中人提及三义城,除非专门特指,不然说的都是广义上的大三义城。 所以,当李思本和齐虎两人结伴离开三义主城向西行去,走不到三里地,迎面就又遇上了一座稍小一点的小城,或者说小镇,两人绕镇而过,如此这般,一共绕过了三座小镇,总算彻底离开了三义城的辖区,重新进入旷野。 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亡命徒掌控的另外两座主城,为了避免天黑赶路,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是苦了跟在后面追的司马仁乡等人。 另一边,身处山中平原东部,本来就是逃难者们的后花园,诸夏大本营在此驻扎了三天两夜,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首批客人的光顾。 第4章 诸天万界皆言汉语 现实很残酷,但夏凡并未失望。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一无所有的穷挫大还能指望彩票翻盘,更何况拥兵百万的夏大族长。 种地缺少时间,贸易缺少资金?没关系,总有不缺这两样东西的人或势力,大可吃点亏认个“爹”,然后再把他弄死直接继承遗产,不就什么都有了! 至于那个“便宜爹”愿不愿意去死,夏凡表示老子都捏着鼻子甘愿当继承人了,你还想怎样?而且以夏凡所掌握的人力资源,由他接手,必然能将家当经营的蒸蒸日上,死几个高层核心,造福广大基层,这么大的便宜,这么大的功德,死的人就该慷慨就义,含笑九泉。 夏凡坚决相信会找到有觉悟的人。 不过这个方案不是夏凡直接提出来的,而是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查缺补漏,归纳总结,在否决掉多种不可行的方案后,自然而然的推导出来的。 几人又嘀嘀咕咕的模拟演练了一番可操作性,最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现在还不是骄傲的时候,最终是否落实还要看李思本等人的调查结果。 如果“小成嘟平原”的居民全是等着领救济粮的穷逼,那就只能苦修内功,先干几年原始部落大酋长的工作再说;如果小平原的居民干脆全部迁徙走了,那更没的说的,赶紧卷铺盖也跟着跑路吧,没有粮种,别说猥琐了,连发育都做不到。 又是一天好光景,半下午的时候,高勇等人再次满载而归,对众人来说,相当于打了一针强心剂,一个个喜笑颜开,黄昏时分,被派出的三名情报人员就只回来了一个,夏凡寄予厚望的李思本都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众人的笑颜逐渐收敛,心中一下子蒙上了阴影。 “族长!”唯一的归来者跑到夏凡面前,微微匀了口气。 夏凡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先让人给他拿了一点水,“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喝完再说。” 司马仁乡有些感动的接过盛水的大树叶,一饮而尽,他确实是渴了。 等他喝完后,张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司马仁乡,怎么就你一个人?李思本和齐虎呢?”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焦急的神色看着司马仁乡,显然对此事都很关心,不管他们和李思本、齐虎熟不熟悉,就目前来说,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团结。 司马仁乡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担忧,顿时不敢怠慢,忙道:“大家不用担心,他们没事。” 没事就好! 夏凡松了口气,“先进军帐。” 小小的军帐哗啦啦涌进了十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摩肩擦踵。 现在人数还少,规矩不全,等级模糊,除了夏凡外,其他人理论上都是平等的,所以夏凡也不好专门让某些人出去,只得将就着挤一挤。 众人排排坐坐好,司马仁乡当仁不让的被围在中间,开始自己的演讲。 听完之后,不管别人是怎样的表情,反正夏凡先是无语望苍天,心里有九百九十九句妈卖批奔腾而过。 神特么的“诸天万界皆言汉语”! 虽然从司马仁乡口中得知,能讲汉语方言的人只是极少部分,但关键是这是哪儿?离着地球还有十万八千光年的外星啊,难道大天朝的影响力已经冲破星河横跨寰宇了? 啊呸! 夏凡顿时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画面,未知的某处空间,一个猥(wěi)琐的大叔撅着屁股,拿着地图编辑器淫(y)荡的摆弄着。 菊花一紧,凉气灌柱。 夏凡的失态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帐内众人的疑惑,明明是好消息啊,怎么自家老大一副被凌(lg)辱了的样子? “族长,族长?”为了挽救老大的颜面,坐于夏凡身旁的马得理不得不出声提醒。 “啊?哦,咳咳!”夏凡回过神来,揉了揉额角,然后故作淡定的对司马仁乡道:“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你听个锤子! 司马仁乡无力吐槽,只得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夏凡看,他已经说完了好吗,让他接着说什么?只是夏凡完全没领会到他的寓意,反而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慈祥的老校长鼓励胆怯的学生一样。 司马仁乡无奈,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再傻的人也知道当面打领导脸的下场,其他人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帮他,没办法,司马仁乡只得打起精神,又将经过重复了一遍。 “属下和李大哥、齐兄弟一路西行,行不到五里地,视野中就出现了农田,然后我们沿着田埂,在附近找一圈,果然就给我们找到了一个小村子……” “……因为言语不通,又因为相互防范,所以交流进行的很不顺利,幸好此时,村里一个独臂老汉走了过来,张嘴就问出了一句很像陕甘一带方言的话,然后经过一番咬文嚼字,总算对上了。” “老汉自称雍丘延,据他所说,山中,他们将这片平原称为‘山中平原’或‘山中盆地’,四面的环山被称作‘西山’,山中人口约莫万余人,一半集中在三个主要城镇中,剩下一半则零零散散分布于大大小小上百个村庄中。” “……山中人口按种族来分的话,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其中像雍丘延自己这样的昆、吾、商、虞、韦、扈、甘、鬲、西河等近夏诸族大概只占据总人口十分之一不到,按国别来分同样如此,所以,他们习惯于按来源分为两个不同的势力…” “其一,各国因为战乱、苛政等人为因素逃至山中避难的野人,这批人也是最早拜访山中平原的外来者,山中平原如今的局面也是由他们开创,山中平原四面环山,只有寥寥数条小径可通山外,单人独骑尚可通行,大军却无法征讨,可谓险关天成,易守难攻,只要山中人自觉进贡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做到表面上的臣服,山外的大势力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此,这些人很是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 “……花无百日红,当第二类人侵入山中的时候,第一类人的桃源生活算是到头了。山中虽然封闭,几十年时间也足够将这里的一切,比如不用纳税,没有政府管制等等消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于是,一大批在逃通缉犯、活不下去的社会渣滓甚至政治牺牲品蜂拥而来,飞快蚕食着第一类人的生存空间。” “显而易见,与这些善于各种斗争的狠人相比,大多为普通老百姓的第一类人的战斗力跟绵羊差不多,四个字,溃不成军,最后不得不放下彼此的成见抱团取暖,才算是稳住了阵脚。” “……最终形成了第一类人占据山中三分之一,第二类人三分之二的格局,直至今日,外在的表现形式就是,三座主要城镇中,有两座掌握在第二类人手中,第一类人只有一座城镇,而且是人数最多却实力最弱的一座。”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村子,李大哥带着齐兄弟继续西进,准备进入第一类人唯一的一座城镇打探更多的消息,我则回来向族长和诸位汇报情况。” 这次夏凡听的很认真,等司马仁乡讲完后,之前的被迫害妄想已然被他抛诸脑后,反正真相就像那啥,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安然享受,况且也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样,宇宙无限,鬼知道有没有相近的两片叶子,说实话隔着无穷空间的两个种族语言相近确实神话,但遥远的外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和地球人长得相似同样很神话,区别只是前者的概率是亿亿亿…(n)…亿兆分之一,后者的概率是亿亿亿…(n-,n大于)…亿兆分之一,额,根本毫无区别。 既然能接受“外星人”的外观,为什么不能接受“外星人”的语言?反正都是神话! 再不济还有平行世界理论在那儿撑着呢,怎么的也比地图编辑器靠谱! 总之,烦恼解除,夏凡又是一条好汉,而司马仁乡带回来的消息,不折不扣确实是个好消息。 终于不用担心没遗产继承了! 第6章 战略转移 “别动,老实点!” “叫你别乱动!” “啊呀!” “……” 帐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让本就有些着急上火的夏凡,眉头锁的更紧,情绪上越发烦躁。 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吊丝,但毕竟生活在一个物质丰富的时代,讲真,夏凡还真没吃过多少苦,没想到穿越区区三天不到,就一次性全给补齐了。 吃饭没有调味品,三天来顿顿水煮白切——可好歹都是肉,荤腥不缺,而且全都是纯天然的野味,逼格不是问题; 没有食盐——暂时靠喝兽血也不是不能克服,虽然有点恶心; 漱口没有牙膏和牙刷——还好有灯笼草勉强可以代替; 大便没有手纸——额,这个,娇嫩的菊花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但,为了部落,啊呸,为了诸夏,夏大族长愿意牺牲! 没有电,没有网,没有手机…… 好想杀人! 夏凡总算是体会到了沈诸梁(叶公)见到真龙时的感受。 不过,人家那“叶公好龙”是西汉文人刘向的艺术加工,有着浓厚的寓教于乐的成分,论到“夏凡好穿”嘛,如果不是退路已断,他绝对,好吧,就算没断,他照样会死撑到底。 抱怨归抱怨,心里不爽,难道还不能抱怨两句? …… “外面什么事?怎么那么吵?”夏凡忍住脾气,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该商量的都商量过了,现在就是等消息,所以,军帐内就只有夏凡一人,其他人都很识趣的不来打扰他思(休)考(息)。 “族长!”马得理挑着门帘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发现两个本地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我怕他们不怀好意,就自作主张(将他们)扣了下来。” 嘶……夏凡只感觉牙龈抽筋,越是需要隐身的关键时候,越是出现幺蛾子。 不是责怪马得理自作主张,而是“客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虽然明知道被本地人注意到是迟早的事儿,但夏凡当真希望能继续好运那么两三天,最少也得等李思本等人回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夏凡稳定一下心神,问道:“可有问出什么来?” 讲汉语的近夏诸族在山中平原属于少数,夏凡也没指望能得到满意答案。 果然,马得理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那就先关着,然后帮我把诸位先生叫来。”夏凡想了想,觉得一个人琢磨容易想偏,还是应该找人商量一下,以免漏了什么。 “是。” 马得理快步离开,没过多久,帐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继而门帘再次从外打开,张明、胡令武、乔盛泰三人陆续进帐,与夏凡见礼后,就依次在下首依次入座。 张明、胡令武都是师爷出身。 乔盛泰则是一开始提出搞贸易没有本金的那位,他是商人出身,且是一位家资巨万的成功商人,坐拥良田千顷,商铺万家,娇妻美妾数以十计,妥妥的人生赢家,然而随着战争,这一切都化为了乌有,连卿卿小命都没保住,前世的辉煌皆已成过眼云烟。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麻烦先生过来一趟,想必老马已经跟你们说了事情的始末,对于此事如何处理,我不好一人独断,三位可有见教?”待三人坐定,夏凡径直开口询问。 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一道选择题。 a全杀了,一了百了 b直接放了,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c先关起来,能瞒一时是一时 做选择题,特别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那就要对每个选项进行分析,具体到当前,首先要确定己方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对每个选项进行场景模拟,分析出选择该选项会出现的所有可能,从最不希望看到的可能开始按程度一一排除,两害相权取其轻,余下的那个能捏着鼻子认了的选项,就是最符合利益的答案。 那么,夏凡等人近期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咳咳,当然是一统山中平原咯,区别只在于是直接爆兵平推一波流,还是打怪升级徐徐蚕食。 再来看各选项会引发怎样的后续发展。 选择a,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对于两人的失踪,逃难者集体选择无视或者不甚关心,要么派人外出寻找,从而导致夏凡等人彻底暴露在本地人面前。总之,暴露的可能性在40左右。 选择b,那没得说的,等于主动暴露,暴露的可能性在90以上。 选择c,结果和a几乎一样,只不过没有把事情做绝,留了缓冲的余地。 所以,问题来了,诸夏愿意现在就跟本地人接触吗? 肯定是不愿意! 苟着不好吗?干嘛要与本地人接触徒增变数! 一切说开,事情就好解决了。 “那就继续关着吧,别让他们饿死就行了。”夏凡心下不爽,那两个人无端给他惹来麻烦,到头来他还要浪费宝贵的粮食养着他们,搁谁都不爽! “可就算这样,还有节外生枝的风险,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安稳度过这两天?”夏凡进一步问道。 三人没有马上回答,皆是低头沉思,就在夏凡感到失望的时候,胡令武抬头道:“族长,我们有需要拼死保卫的国家和百姓吗,完全可以效仿游牧民族,搬个家就是了。” 额,对啊!一道灵光闪现,夏凡豁然开朗。 全身家当就只有几顶帐篷,随时可以拍屁股走人,在这儿纠结个屁啊! 作为现代人,还没有古人思维发散,夏凡只感觉脸皮火烧烧的疼。 “可是,要迁往何处?”张明提出关键所在,“对于山中平原,他们比我们熟悉的多,即使转移阵地,也不能保证这两天内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那就离开山中平原……”胡令武伸手指向东方,那里是一片巍峨的高山,“直接去山里!” 山里能住人吗? 能! 在神州大地,山里就常年猫着许多土司、土匪以及义军好汉,十几个人只住几天,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别太深入,沿途做上隐秘的记号,能找到下山的路就行。 “那好,先进山,然后再派人去通知外面的兄弟。” 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夏凡不介意暂避风头……战略转移,面子什么的又不能吃不能穿,以后加倍找回来就是。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小心的过头了,对于两个人的失踪,除了两人的家属会伤心一阵子,其他人压根就毫不关心,至于发动群众一起帮着寻找,别逗了好吗,就连家属本身都没这想法。 两个人失踪了?多新鲜啊,就跟没失踪过人似的,哪年不因为打猎、械斗、私仇或者干脆什么原因都没有,而有那么十几个人人间蒸发? 活着的人尚且顾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分散。 习惯了,也就自然了。 第7章 工作报告 进山后,夏凡特地亲自去看望了一下两个罪魁祸首,并与之进行了一番亲切而友好的交流。 全程氛围愉快,没有肢体冲突。 反正双方的言语听在各自的耳中大概都是这样的: “≈ap;ap;4≈ap;ap;o” 绕是如此,夏凡愣是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对牛弹了两个钟头的琴,也是够无聊的。 不过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没事可干,他倒是想将脑海中有限的知识记录下来,那也要有可供记录纸笔才行啊,都说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关键是没笔头。 退而求其次,他希望能跟高勇率领的狩猎队一起深入山林打猎,找点刺激……不是,是为团队做点贡献,但马得理、张明等一票人死活拉着他不让他冒险(犯傻)。 他也是没辙了。 没有小说,没有游戏,没有电影,又没事可做的日子,简直无聊到发慌,以至于夏大族长沦落到要靠调戏男人来打发时间,还一调就是两个钟头。←_← 夏凡觉得不能再放纵自己就这样堕落下去,于是无奈,他做了一个搁穿越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学习! 向马得理学习格斗之术,向张明和胡令武学习古文和施政,向乔盛泰学习商业知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就这样决定了! 只是,浩浩荡荡的学习计划只来得及开展三天,就不得不面临中断。 一切的枯燥终于随外派人员的回归而打破,夏凡瞬间满血复活,精神抖擞。 在专门开辟的林间空地中,夏凡主持召开了一次“有史以来”人员出席最齐整的诸夏全体会议,在会中,李思本同志代表全部外派情报人员做了一次深刻仔细的工作报告。 内容如下: 一、诸夏此次降临的区域为山中平原,四面环山,平原东西距约一百公里,南北距约八十公里,广约二至十个县; 二、山中平原有河流数十,动脉两条,一曰“丰河”,一曰“交河”,两河最终皆汇入山中平原最大淡水湖,位于平原中部的南部的“星星湖”,故,山中平原水资源丰富; 三、山中平原人员成分混杂,主体上可分为两大对立势力,逃难野人和亡命之徒。 两者以交河为界。 交河以东为野人的势力范围,其成员主要集中在大三义城区域。 交河以西为亡命徒势力范围,占据整个平原近三分之二的面积,且都是精华区域。 亡命徒内部又可以分为两大阵营,一部分主要集中在位于平原西部偏北毗邻丰河的天堂城及其附近,控制着平原沟通外界的已知仅有的三条山道中的北部两条,剩下一部分则集中在位于平原西南部的自由城及其附近,控制着平原的南部通道,也是最富的通道; 四、三义城以农业为支柱,或者说是纯粹的农业城市,除了粮食,基本上没有其他经济利益可供攉取,成员组织性松散,明面上也没有一个统一的领袖,基本上各宗族、村社之间平时都是各行其是,不过一旦遇到外部施压,可瞬间拧成一股绳,爆发出让人意外的战斗力,这是他们一直立身至今而未被灭的根本原因; 五、天堂城,明面上被一个叫做“天堂会”的帮派统治,经济落后,农业不兴,商业不旺,导致人口最少,势力范围内连同下面的村庄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人,可以说民生凋敝,又,天堂会内部各山头互相不服,暗生龌龊,只差正式内讧; 六、自由城,经济在三城中最发达,势力也最雄厚,但碍于内部势力分散,从未有过一统,哪怕是纸面上的结盟,也只有共同对付野人的时候出现过。 如今,小小的自由城内,就分了五股势力,相互之间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不过值得称道的是,自由城虽然势力驳杂,竞争激烈,但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管如何争斗,范围只能局限于城内,不可波及城外村庄,出城,就等于自动放弃统治权,失败者如果能逃出城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种田,做一个田舍翁,胜利者也不会追究,当然,城外的人需要给城内的统治者纳税,一般受谁庇佑就给谁纳税,掌握村庄的多寡也是城内势力强弱的一个重要指标,算是非常有意思的一项设定。 自由城比天堂城富裕,可不仅仅只有地理位置更佳这一个原因; 七、山中平原四面环山,该山被称作“西山”,是东西绵延千里的“避风山脉”的西段。 八、西山往北是一片茫茫大草原,一直向北,都是草原,不知尽头。 草原上生活着数百万的游牧民族,按照诸夏一直以来给四夷取名字的尿性,李思本直接将者数百万游牧民族安上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鞑靼人。 …… 实在是诸夏骄傲惯了,懒得费那份功夫去一个民族一个民族的甄别命名,比如匈奴,比如羌族,比如蒙古,可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夏凡无力吐槽,这不是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吗?分化拉拢还来不及呢,你们倒好,直接给人家扫到统一战线去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数百万游牧民族并没有统一,而是分散为更多的大小部落,分别被几个强有力的豪酋统治,离山中平原最近的一股草原势力,就是被一位叫做“皿兹汗”的首领所统治,控弦之士不下十万。 顿时,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幸好,幸好有温柔的西山妈妈庇护着我们。 …… 接下来,西山以东是绵延不绝的避风山脉,属于安全方位。 向南和向西都是大海,不过两边稍稍有点不一样。 西山以西,翻过西边山崖下就是大海,与东边一样,不用考虑有一天突然就大兵压境。 而西山之南,应该说整个避风山脉南麓,与大海之间还隔着一条同样东西向的平坦的狭长陆地走廊。 这条走廊最宽处不过二十公里,最窄处仅有十里多一点,但长度够长,比避风山脉还长,东部还伸出了许多,不过伸出的部分已经不能算在走廊内,那是另一个平原。 在这条千里走廊中,没有国家存在,但却有城市,而且还不少,且都是自由市,或者说城邦也行,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做“费西城”的自由市,该城是一座自由贸易港,是环蓝海——西山西、南方向毗邻的大海都是蓝海——经济圈最大的奴隶贸易城市,无数奴隶的尸骨铺就了如今费西城的繁荣富……昌盛。 言外之意,这就是一个富而不强的菜鸡,没有威胁,而费西城已经是山海走廊诸多自由市中最强大的一个了。 所以,南面,安全。 第9章 坚实的第一步(中) “因为人少!矿工队很另类,他不像其他四个同行那样喜欢招兵买马,像敢死会,看起来人多势众,其实核心成员只有二十几个,剩下的全是用来摇旗呐喊的撑场面的小喽啰,打顺风……架…还行,稍有挫折,就会全面崩溃,而矿工队,不仅所有的上百号人都是核心,并且据属下等人观察,通过他们的站姿、步调来看,可以判定他们是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的,他们平时的作风也很正派,这在江湖色彩浓厚的自由城,实属难能可贵!” 对于一众的疑惑,齐虎给出了解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了解的越多,我就越发现,这自由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夏凡笑道,“先是有一个限定争斗范围的潜规则,有效保护了自由城辖下农业的发展,同时也给彼此留下了一条后路,避免鱼死网破的极端情况出现;后来又默认城中央为公共交战区,这相当于保护了城内的建筑不被波及,同时也将吃瓜群众排除在外,既是保护平民,也是避免意外;最后,又来了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强大却低调的神秘帮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族长说的是,前两者还能说是自由城历来的各路势力根据历史教训有意或无意达成的共识,但矿工队,或者说矿工队的首领肯定有问题。”胡令武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他道:“以属下看来,这位矿工队的首领不是普通人,故意低调无非有三种可能。” “哦?哪三种?”时间不急,夏凡也不介意卖胡令武一个面子,十分配合的接道。 果然,对于夏凡的善解人意,胡令武很是满意,只见他骚包的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矿工队的首领天性淡泊名利,不喜争斗,也不喜欢出风头。”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他得罪了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或者说得罪了一个对他恨之入骨且有能力置他于死地的人,逼得他不得不低调。”然后是第三根手指,“第三,他的出身十分高贵,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自甘堕落,有辱门风,组建矿工队可以说是为了在这片混乱之地安身立命的无奈之举,但他不想矿工队太出风头弄得天下皆知,然后传到某些人的耳中,或者是家人,或者是对头。” “淡泊名利的有能之士,不畏强暴的英勇之士,倔强骄傲的高阀之士……”夏凡轻轻拍打着大腿,看着所有人,笑道:“无论他是哪种人,都算是一个人才。” 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大族长这是想要招揽人家啊! 夏凡当然有这个想法,但这不是唯一的想法,整个矿工队他都想要,更重要的是,既然矿工队是块硬骨头,能不用啃,就尽量避免,毕竟诸夏就只有一百万人,死哪一个夏凡都心疼。 “齐虎,还有两个帮会,都有什么特点?”夏凡突然转移了话题,并没有趁势定论。 “实力最弱、地盘最小、作风最差。”齐虎言简意赅的用十二个字做了点评。 “哈哈!如果他们的老大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们,估计得亲自拿刀片削你!” “他们愿意亲自来,属下倒要恭贺族长,可以提前轻取这两家了。”齐虎轻笑一声,那份委婉的自信溢于言表。 夏凡暗叹:‘不愧为北洋军政执法处的精英。’ 五大帮派的老巢位置业已确定,因为相互之间的不信任,他们的巢穴分的很散,这正好便宜了诸夏,可以利用空间距离和时间差各个击破。 可以进行最后的具体安排了。 “这次行动,因为缺少武器装备,所以一次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六百,要同时对付五家,则难以形成绝对优势……我相信即使以六百兵力,对付一群不团结的乌合之众,哪怕一对五也能获得胜利,但,弟兄们的生命比一场注定会取胜的速胜重要的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需对这五家进行区分,哪些是需要重点照顾的,哪些是可以先放一边的,诸位都说说看。” 按照惯例,夏凡首先做出询问,想要听听别人的意见。 夏凡对诸夏的军队充满了信心,其他人也是一样,并不觉得大族长的说辞有什么不对,用六百全副武装的军队对付不到自身人数两倍的江湖帮派,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偷袭,这要是都能输,那干脆还是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所以,直接考虑先打哪家才是正经。 还没等众人开口,夏大族长又闹出动静了,只见他突然拍了拍额头,做懊恼状。 “族长,您这是?”胡令武露出疑问之色。 “没事,我只是笑自己考虑事情不周全。”夏凡摆了摆手,没有解释什么,径直在脑海中开始“翻阅”名册。 打仗的事当然要找会打仗的人询问,而且,行动之前,不得先把情况跟一线的主官说清楚,难道要事到临头再耳提面命吗? 另外,需要征召的军人也要事先安排好,这次必须是要有建制的征召,不然到时候互相没默契,闹笑话是小事,翻船就傻了。 ‘找到了!’ 一整支的浙兵! 一共两千人! 夏大族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只不过这两千浙兵几乎全是士兵和把总以下的低阶军官,高级军官极少,只有一个游击周敦吉。 不管了,一点小小的瑕疵不足以破坏夏大族长的好心情。 就决定是你了! 定下了第一个目标,然后夏凡又开始寻找第二第三个目标,既是现实需要,也是为了平衡。 ‘有了!’ 守备郭瑶! 守备严岗! 额,怎么都是明朝的?算了,不管了,先叫出来再说! 就在夏凡发出征召的下一刻,就有三名身姿挺拔的壮汉联袂走入屋内。 “属下周敦吉(郭瑶、严岗)见过族长!” “好,好,好,三位免礼,请坐。”看见三人本尊,夏凡愈发满意,要知道,能被录入一百万人大名单的军人,都是力战而亡的,绝没有苟且投降自废武功后被无情杀戮的南郭先生,这样的军人,甭管自身人品如何,本事如何,最起码大义不缺,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也很难让人讨厌。 第10章 坚实的第一步(下) 拥有的全部两百套装备,被夏凡按照兵器种类进行了拆分,即两百刀盾手、两百长矛手、两百弓箭手,总计可武装六百人。 作为即将登场的诸夏第一支武装部队,因为时间比较紧,登场后立马就要投入战斗,来不及再慢悠悠的休息整顿,所以,这六百人夏凡暂时不准备重新整编,直接以任命军官的方式让这支部队快速形成战斗力。 周敦吉为代统领,郭瑶、严岗副之,然后再临时选招六个把总或百户分别带领一支百人队。 而更下面的十人长,就由他们自行指定,夏凡顾不上管这些,他只管吩咐往哪打,至于要怎么打,随便,他看的是结果。 漂亮的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军官留任;输了或者惨胜,那对你不起,等着找机会东山再起吧! 最终,经过一番辩论,夏凡给出的指示是:就近监视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集中力量先消灭人数最多、地盘最大实则外强中干的敢死会,和各方面都吊车尾的天堂会以及猛虎帮。 如果矿工队或海狗子联盟听到动静后有所异动,尽量用谈判的方式陈述厉害,顺便拖延时间,若冥顽不灵,事后一并扫除。 之所以对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另眼相待,除了诸夏兵力紧张外,还因为夏大族长看上了他们的潜在价值,能够招降最好不过。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个白天的自由城逐渐消停下来,在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除了造小人,几乎没有夜生活的概念,在夏凡等人焦躁的等待中,屋外最后一丝声响终于也消失无形,整片天地彻底的归于寂静。 “族长?” 身为行动总指挥的周敦吉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尽显老将的沉稳,反而是注定打酱油的文人有些急不可耐。 夏凡淡淡的扫了一眼一脸紧张的胡令武和张明,平静的道:“不急,再等等。” 同样是没有经验,夏凡也很紧张,他心中的焦躁不比两人少多少,但,丰富的“阅历”让夏凡的见识远高于他人,在心里不断逼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挪到深夜。 突然,仿佛已经睡着了的夏凡猛的睁开眼睛,低喝道;“周敦吉!” “在!” 在寂静的夜里,猛然而来的一叫一答,吓了众人一大跳,可惜,无论是夏凡,还是行动的执行者们都没空搭理他们。 “出去接收军队,分发装备,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夏凡的目光转向周敦吉,沉声道:“能不能做到?” 这样的问话方式虽然很新鲜,但周敦吉还是毫不犹豫的挺直了腰杆。 “能!” “好,一切拜托周将军了!”夏凡大手一挥,示意谈话结束,行动开始。 周敦吉、郭瑶、严岗三人简单的向夏凡抱了抱拳,就带着手下六个百夫长信心十足的走向屋外,在那里,已经有六百号兄弟正静静地站在夜色中,等待着长官的到来。 是夜,月明星稀。 东风渐起。 继而火借风势,漫卷全城。 …… 目送着周敦吉和六百壮士分散没入漆黑的夜幕之中,夏凡掉头进屋,径直让人关门,然后就安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结果。 要么明天日出之后,他将成为自由城自建立以来的第一位主人,要么,个把月后再换个地方卷土重来。 …… 密集而沉闷的脚步声,在万籁俱寂的夜中,显得很突兀,不过,箭已离弦,目标此时再做反应也来不及了。 进攻敢死会的一部由周敦吉亲自带队,足足被他带来了一半的人马,刀盾手、长矛手、弓箭手各一百,毕竟是人多势众的大帮,周敦吉不吝给出应有的重视。 紧赶慢赶,三百大兵终于推进到敢死会老巢门前。 “弓箭手围住门户,狙杀所有漏网之鱼,其他人随我进宅,十人一组,刀盾手和长矛手互相搭配,对一切可能之敌进行剿杀。” …… 另一边,郭瑶和严岗各领着由三种兵种组成的一百混合部队,分别杀向天堂会和猛虎帮的总坛。 顺便一提,自由城中的这个天堂会,跟天堂城的天堂会一开始其实是一家人,是天堂会安插在自由城的分舵,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堂会自身的反骨基因作祟,这边天堂会分舵刚在总部的支持下在自由城站稳脚跟,转眼间,“分舵主”就翻脸不认人,直接自立门户,反而和自由城本土势力勾结起来,反过来抵制老东家,气的当时的天堂会老大差点吐血三升。 而且,“分舵主”的反戈一击,彻底将天堂会内部问题摆到了台面上,从此以后,天堂会陷入严重的内部消耗之中而不可自拔,开始由盛转衰,再也没有了向自由城伸爪子的能力。 从这方面来说,自由城天堂会的首任会长对自由城的独立事业做出过重大贡献,是自由城的功臣。 然而,这关诸夏屁事,天堂会对自由城有没有贡献,丝毫不妨碍诸夏,或者说郭瑶,要灭绝他的决心。 且,诸夏必然成功。 事实的发展也在郭瑶的意料之中,面对郭瑶带来的上百“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诸夏“虎贲之士”,又加之是被猝不及防的突袭,打手、杂役、帮厨全算上还没两百人的天堂会根本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连稍微的阻碍都没做到。 基本上的操作流程是这样的: 翻墙、开门、潜入、袭杀、闹出动静、遭遇抵抗、冲垮抵抗、撵兔子、收工。 一气呵成! 因为进行的太顺利,并未造成太多伤亡。 天堂会死的大部分都是开始时候被诸夏摸黑袭杀的倒霉蛋,总共才十二个,倒是伤的人达到了四十二个之多,占据天堂会老巢总人数的一半,不过大部分都是磕磕碰碰之类的轻伤。 诸夏这边,伤两人。 相比之下,另一边事先本来最不被看重的猛虎帮——一听名字感觉就像是龙套——反而给严岗制造了一点儿麻烦。 谁也没想到,应该说谁也没在意,猛虎帮的帮主居然是个行家里手,一身武艺等闲十几个壮汉近不了身,这个时候,严岗偏偏脑子犯起了迷糊,他见胜局已定,竟学起了戏文里的主角突然产生了惜才的念头,想要生擒猛虎帮帮主,结果成功了,但也悲剧了,平白增添了十几号伤员,甚至差点因此搭进去几条性命。 严岗这件事办的很不理智,事后会得到怎样的处置,就要看夏凡心里是怎么想的咯。 结束战斗后,严岗按照事先周敦吉所下的命令,第一时间搜刮天堂会总部所能搜刮到的兵器。 “统计出来了吗?” 火焰在火把上跳动,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在严岗的脸上,更加衬托出现场阴森的气氛。 被严岗问话的是一名百夫长,“各式兵器,一共两百五十件。但其中有不少刀枪已经生锈,而且这批武器中大部分都是木棍,棒槌之类的,根本上不了战场。” “无妨,对付这城中的混混泼皮,用木棍已经绰绰有余……你立刻派人将这里的情况回去禀报族长大人,请族长大人再征召一批士兵来接收这里的武器,清剿天堂会余孽,然后我们抽身去支援其他弟兄。” 说着,严岗不由自主的望向周敦吉所在的方向。 而在这之前,先一步解决战斗的郭瑶做出了与严岗同样的决定。 第11章 海狗子联盟 “恭喜族长,我军已下两城。” 再次目送三百士兵消失远去,胡令武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朝夏凡恭贺道。 大族长笑的一脸灿烂,事先分析预测再怎么信誓旦旦,但只要没有尘埃落定,变数永远存在,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还没到松懈的时候,天堂会和猛虎帮只是小菜,重点还要看另外几个方向。”虽然很高兴,不过夏凡还是选择谨慎一点。 “族长说的是,相信周将军定不负族长所望。”张明接着道。 “嗯……另外,对于严岗所禀报的关于猛虎帮帮主的事儿,不能不引起注意。”话说,像猛虎帮帮主这样的猛人,大族长还是很感兴趣的,前提是他不知道严岗所做的事儿,“马得理,李思本,你们俩也去吧,去找周敦吉将军,或许他正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我们走了,您的安全?”马得理两人当然想去,只不过身为夏凡的贴身保镖,夏凡的人身安全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夏凡转而笑道:“对我们的情报精英要有信心!” 两人看了一眼同样窝在屋里的司马仁乡等人,暗自思量了一番,继而点头道;“是,属下告退!” 夏凡的突发奇想还真起到了作用,但不是在攻击敢死会的战斗中,当两人匆匆赶往周敦吉军中的时候,需要途径海狗子联盟的地盘,然后他们正好撞上了监视人员和海狗子联盟的冲突。 战斗即使进行的再顺利,诸夏的对手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乖乖束手就擒,他们也会反抗,更会逃窜,特别是逃窜,极大的消耗了夏军的精力,以及延迟了结束战斗的时间,时间拖得越长,动静闹得就越大,只要不是死人,基本上整座城市都知道了今晚发生了大事。 不属于五大帮派的居民只当是帮派互殴,关紧门窗,继续睡觉,待明日一早,自然而然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此漠不关心。 暂时置身事外的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都以为是有人不守规矩,半夜越境偷袭,只是吩咐手下提高警惕,又派了几个人小弟去查探虚实,就自顾搬个小马扎,坐在一旁看笑话。 甚至,海狗子联盟高层的心里还幻想着结束后怎么才能分一杯羹。 然后,等着等着,他们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动静传来的方向不是一处,而是三处,且正好与敢死会、天堂会、猛虎帮的老巢位置一一对应。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而且仔细一听,特么的全是喊杀声和打斗声! 有点让人心慌慌啊! 难道另外三家集体发疯,不约而同的都谋划在今晚偷袭对手,最终酿成三家混战? ‘哟呵,你小子也在今晚偷袭啊,真巧啊!——看刀!’ ‘是啊是啊,原来你也是,真是好巧!——我挡!’ 有毛病!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就算三家高层全是脑残,但同为自由城的霸主,自己不可能会事先一点痕迹都没抓住! 于是,矿工队加大了警戒密度,在探子回报之前凝神戒备。 而海狗子联盟可不像矿工队那么佛系,他们选择主动出击,联盟高层召集了留在总部的所有人马,打开门就要去一看究竟。 然后,他们就被负责在附近监视的五十名夏军堵住了去路。 曾经身为海盗的海狗子联盟成员,以前与各路官军打老了交道,眼光犀利无比,只是一眼,他们就能确定拦路的是一支正规军。 实在是太好确认了,那股子官军独有的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的臭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不过目前不是感慨见到老朋友的时候,而是,自由城竟然进了官军,而他们一直懵懵懂懂到现在才知道! 我的天啦!情报工作出现了如此大的缺漏,如果说自由城明天就被灭了,他们也丝毫不奇怪! 哦,不,或许,今晚自由城就将不复存在,根本不用等到明天。 想到这一层,海狗子联盟整个陷入尴尬的境地。 怎么办? 惊喜来的太突然! 自由城这棵大树明显是要倒了啊,这时候跟未来的主人死拼,值得吗? 当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完全是为长远的未来着想,绝对不是因为面前那明晃晃的闪烁着寒芒的正对着自己的十支箭头。 是直接冲过去,还是就此退回去,亦或者转向逃出城? 就在海狗子联盟犹豫不决的时候,夏军这边有人喊话道:“对面的兄弟,出来一个会讲夏言的!” “他说什么?” “再重复一遍,出来一个会讲夏言的。” “船长,我能听懂一些,他们好像想和我们交谈。”在夏军不断的重复后,海狗子联盟这边,终于有人挺身而出。 “那你赶紧问他们是什么来路?”海狗子联盟的船长罗布蓝海大手猛的一拍那人的背,将其推到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突然被自家船长推出来,海杰有点懵,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听到对面有人回话,率领这支夏军的百夫长王世明不由大喜,能交流就好。 “我们是夏军,现大军已经入城,闲杂人等没有命令,不许随意上街,各位还请回去,等候通知。” “他说他们是夏军,让我们回去等候通知。”海杰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实时的两头翻译。 “夏军?有谁听过夏国这个国家吗?”罗布蓝海疑惑的看向左右。 “没听说过。” “不知道。” “从来没听说过。” “有可能是他们随口瞎编的呢。” “海杰,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确定。” “这么麻烦干嘛,管他们是谁,先揍一顿再说。” “看他们那傲慢的姿态,看一眼就来气,好像他们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似的,问过我们了没有?” “都闭嘴!”罗布蓝海低喝一声,四周立马安静,“海杰,跟他们说,我们才是自由城的主人,让他们立刻退出城去。” “啊?”海杰懵逼。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说!”罗布蓝海虎目一瞪。 “他们不可能同意的。” “表明态度而已。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使他们能掌控自由城,也必须重视我们海狗子联盟的声音。” 第13章 军事天才 “……要不是我见机躲的快,也回不来了。” 那探子声情并茂的述说着,王孙刘却越听脸色越复杂,倒没有特别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和迷茫。 等那探子说完,王孙刘揉了揉额角,苦笑道:“我现在相信,被抓的弟兄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刚屠不解,“何以见得?” 王孙刘伸手一指那探子,“他能回来,就是对方给我们传递的信号,表明善意,接下来就要看我们能否接住。” “你是说小土娃是被他们故意放回来的?”刚屠大吃一惊。 土娃更是不服,腮帮子鼓得老高,明明是他善于观察,灵巧多变,又本事高强,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一系列堪称教科书式的风骚走位会是别人眼皮子下的耍猴戏,小喽啰不要自尊的啊? 只不过长久以来养成的对王孙刘的敬服,让土娃没有直接争辩。 “要不然呢!”王孙刘看着刚屠,神色郁郁,“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有些人偏偏不让你如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刚屠瞬间不再关注土娃的事,转而和土娃一起直勾勾的盯着王孙刘,就像以前遇到的所有大事一样,他们习惯于依赖王孙刘。 “怎么办?” 王孙刘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就是他迷茫所在。 胡令武猜的没错,王孙刘确实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一直以来他所想的都不是在山中平原称霸,而是离开山中平原,回到家乡。 从土娃带回来的信息中,他已然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事。 一支陌生的军队混入了城中,正在清剿敢死会、天堂会和猛虎帮。 说实话,王孙刘无比意外,和罗布蓝海、本阁飞等人一样,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可是几百人啊,太玄幻了吧! 但同时,他和罗布蓝海又想到了一块儿,自由城怕是要变天! “他们只对敢死会、天堂会和猛虎帮动手,纵然或许有人手不够的原因,但恐怕更多的还是觉得我和罗布蓝海平时表现的更理智,可以争取。” 被莫名其妙的敌人看好,王孙刘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土娃,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愿不愿意接受?” “您说!”土娃信心十足的说道。 “去找他们,就说我要亲自和他们谈谈。”王孙刘眯着眼,望向被火把照耀的昏暗的堂外。 土娃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他又跑了回来。 “他们同意了?” “没有。”土娃摇了摇头,神情显得很沮丧,“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他们好像也听不懂我说的话。” “这怎么可能?” 王孙刘和刚屠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惊疑。 这时堂内已经不止他们两个人,矿工队的几位副队长也都被王孙刘叫了过来,这些人跟前两者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要知道环蓝海地区自古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强有力的统治者,再加上地缘原因,身处各方势力交汇之地,人口流动频繁,导致人种杂乱,一代一代的繁衍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种族灭亡,又有多少种族诞生,有的人干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个民族,祖父母、父母的民族各不相同,孩子们也很无奈啊! 如此复杂的环境,语言种类之多可想而知,可人是群居动物,既然汇聚在了一起,总要交流! 于是,两个曾经对环蓝海地区影响最大的帝国的官方语言脱颖而出,成为了本地人默认的“普通话”。 宝嘉语和盾奇语! 不可一世的宝嘉帝国和盾奇帝国虽然皆已消亡,但他们的语言反而在帝国之外的土地上发扬光大,算是对这两个曾经的璀璨文明最后的安慰奖了!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一支不会讲宝嘉语和盾奇语的军队,怎么觉得怎么荒唐! 就算是在环蓝海地区周边国家,宝嘉语和盾奇语也是流行语言。 王孙刘沉思了一会儿,他的心里很不平静。 “看来,唯一的可能是他们不是环蓝海地区周边国家的人。 要么是一支流浪溃兵,无意中流窜至此,然后看中了山中平原的隐蔽性,攻下自由城,就是想找一块安身立命之地。 要么,他们是某个遥远大势力派出的先锋前哨,自由城很不幸的成为了他们所看中的桥头堡。 前者无非是多个竞争者,要是后者,那就麻烦了,小小的山中平原可不够一条过江龙折腾,或许整个蓝海都要被掀起惊涛骇浪。” “大哥,不会这么夸张吧!” “是啊,你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孙刘叹了口气,十分懊恼,他更不想出变故,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的回家呢,是真不想山中平原,特别是自由城成为外界的焦点。 只是想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何止是他不想,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本阁飞难道就想了?成为阶下囚的猛虎英豪想吗?尸体都凉透了的斯林,好吧,不能再鞭尸了。 总之,夏凡和诸夏的乱入,必定会让许多人不痛快,自由城的地头蛇们只是第一批,不用着急,很快天堂城和三义城就会和他们作伴。 且,不知尽头在何处。 …… “族长,负责监视旷工队的陈佰长派人来报,矿工队好像有与我们交谈的意愿。”齐虎走到夏凡身边轻声道。 “你亲自去一趟,看看他们想说什么。”夏凡愣了愣,随即安排道,“替我看看他们的老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对诸夏的统治是否会带来威胁。” “是。” 齐虎先去俘虏中挑了一个会讲夏言的翻译,然后不急不缓的往矿工队方向而去。 在矿工队的消息到来之前,夏凡已经陆续收到了各方向传回来的好消息,现下大局渐定,面对矿工队,诸夏占据绝对的武力和心理优势,作为一个胜利者,夏凡不介意多点耐心。 战斗结束,尘埃落定。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那边没有出幺蛾子,接下来就轮到文斗,可以放下一部分心思。 自由城这边看样子是不会再出意外,所以,大族长准备开始转移战场。 “天亮后,让今晚参战的将士们分批休息……自由城暂时军管,由周敦吉负责,后征召的一千士兵留下五百给他帮忙控制自由城,剩下的五百将士拿上一千件兵器,换上甲胄,随本族长奔袭天堂城。” 随着自由城最后一个抵抗者倒下,夏大族长马不停蹄,大手一挥,带着重新聚集过来的五百将士和一千件兵器——相当于一千五百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往天堂城。 他要赶在自由城沦陷的消息传开之前如法炮制,一鼓作气统一交河以西。 …… 天堂城只有一个势力,表面上力量更团结,实则更方便诸夏兜底,而且天堂会把天堂城经营成这个鸟样子,再加上诸夏资本比一开始雄厚数倍,夏凡懒得跟他们废话。 中央开花,里外夹击。 然后,天堂城就这样到手了! 简单的令夏凡怀疑人生,这次可是他亲自担任的主帅! ‘难道本族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 第14章 好忙啊 在山的那边,太阳公公冲破了重重阻碍,终于冒出一缕头皮。 东方即白! 当新的一天来临,自由城在大地上苏醒,昨晚热闹了一晚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吃瓜群众的睡眠质量,一大早,临街的门窗陆陆续续打开,一个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屋内走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敢死会一统江湖,还是群狼噬虎成功,可等他们擦亮朦胧的双眼,却是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大街上多了许多陌生的“打手”拧着棍棒——汗,大部分铁质兵器都被夏凡带去了天堂城,可怜大夏王师第一次登场,形象就毁了个干干净净——沿街巡逻? 居民们惊讶,巡逻的夏军比他们还惊讶。 夏军甲:“你说他们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昨晚打了半宿,一般老百姓还不紧紧的关好门窗躲在被窝里祈祷神灵保佑,不要让乱兵祸害,可他们倒好,居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真是服了!” 夏军乙:“也是他们运气好,傻人有傻福,遇到的是我们。” 夏军甲:“说的也是……走了,走了,只要他们别捣乱,不用管他们,咱们继续巡逻。” 夏凡去了天堂城,目前自由城的话事人是周敦吉,虽然一晚没睡,但周敦吉依旧精神抖擞,丝毫不显疲惫,此时,他正和同样一宿没睡的张明、乔盛泰、严岗、郭瑶等人商量着对自由城的安抚恢复事宜,主要还有对城外的广大村野宣示主权,这很重要。 “自由城就这么大,找几个会讲本地语的人沿街鸣锣宣告,然后再在中央区域竖一块告示牌,安排人宣讲,差不多也就够了,没必要大街小巷的贴告示。” 夏凡带走了胡令武却没有带他,这令张明很不是滋味,连带着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张先生如果累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周敦吉没有接话,反而关心起张明的身体来。 “将军放心,老夫还挺得住,诸夏的事业为重。”张明大义凛然的表示了拒绝,他当然想去睡觉,但为了给夏凡留下好印象,累点是值得的。 周敦吉没在多劝,道:“安抚百姓的事,就按张先生的建议来,然后,去城外宣示的事,郭瑶、严岗,你们谁去?这是一个细致活,恩威之间的转换需要把控好,既要让那些农夫知道诸夏的仁义和伟大,还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绵羊。” 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严岗把这活揽了下来。 之前在应对猛虎英豪那件事上,他犯了个可大可小的错误,当时他没反应过来,现在知道了利害,就想着将功补过,把可能不及格的印象分重新刷起来。 “将军,卑职有一请?” “说。” “卑职想借调王世明佰长随我一起行动。” 周敦吉看了一眼郭瑶,见郭瑶并无不悦,继而点了点头,“可以。” 王世明就是昨晚负责监视海狗子联盟的那个佰长,后来在马得理和李思本的建议下与海狗子联盟斗将,等到周敦吉那边结束战斗,他们一共斗了六场,结果双方以三胜三负战平,皆大欢喜,然后聪明的罗布蓝海顺势“不打不相识”,笑哈哈的回去睡觉了,而王世明则与新派来的人交接后,和马得理、李思本一起向周敦吉复命,现在正在敢死会的客房里休息。 严岗领命而去,周敦吉又问向郭瑶:“弟兄们安排的怎么样?” “昨夜一线参战的弟兄皆已获得休息。”郭瑶答道,相对而言,他们这些当官的反而更辛苦。 “好!”周敦吉点了点头,“族长不日就要回自由城,在族长不在的这些天里,一切秩序照旧,稳定为先。” “是。” “乔先生,手下粗人较多,清点收获的琐碎事就交给先生了。” 出于习惯,周敦吉对张明这个文人比较尊重,但对商人出身的乔盛泰态度就比较一般,不过乔盛泰表示无所谓,他只在意夏凡的态度,目前来说,还不错。 这就够了! 乔盛泰微微点头,施施然离开,却在门口恰好和刚刚回来的齐虎撞了个正着。 “乔先生!”与矿工队的聊天非常愉快,齐虎心情正好,见到乔盛泰,连忙笑着打招呼。 “嗯,看你的样子,必然是个好消息。”乔盛泰同样笑容可掬,他可是看出来了,夏凡对齐虎很是欣赏。 “哈哈,先生料事如神。”齐虎得意的大笑。 “进去吧,周将军还在等消息呢。” 乔盛泰走后,齐虎迈步而入,跟周敦吉说了与矿工队的交流成果,“……这个王孙刘,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有没有故事,周敦吉完全不在乎,他只在乎对方的态度,“你是说,那王孙刘猜出了我们的来历?” “只是猜出了一半,他又不是神,断然猜不出我们的真正来历。”齐虎道,“不过能猜出我们来自外地,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有何条件?” “没有条件!” “嗯?”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问了一下我们对矿工队的态度,就解除了警戒。”齐虎满含赞叹的道。 “居然如此洒脱?” 在场的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他难道就不怕诸夏空口白牙事后不认账吗? 被一个陌生人这么信任,众人都感觉怪怪的! “哎,是个聪明人啊!”张明的长声感叹。 “嗯,比罗布蓝海那老贼要聪明。”周敦吉非常赞同。 可不是聪明吗?这一波直接获得了几乎所有诸夏高层的好感。 周敦吉在自由城忙着维稳,夏凡在天堂城也不轻松,他忙着招人。 “哎,治安太乱了,让我看看有没有衙役或者警察,哦,巡检司巡检……清点账目,要找账房,有了,库大使,也行……清丈田亩……处理民政……清剿余匪……重整户籍……” “啊,好忙啊!” “算了,还是直接任命一个县长吧。” 大族长表示一堆堆琐事晃的脑仁都炸了! 第15章 种族天赋 自由城那边,严岗带着王世明,十分顺利的接收了城外的广阔区域,一共四十二座村庄表现的非常温顺,无一反抗,如此鲜明的地方特色,还真是受统治者欢迎,或许对他们来说,日子照过,给谁交税不是交? 等到军方将城内的残余份子杀的杀抓的抓,彻底清除干净后,自由城遂定。 相比之下,天堂城那边就要复杂的多,斗争远远不局限于城内,解决了天堂会只是第一步而已。 “多少?” 夏凡吃惊的看着新官上任,正意气风发的胡令武胡大县长,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胡县长倒没有被吓着,依旧不急不缓的道:“原天堂会辖下在册耕地,换算之后共有五万一千二十四亩,年总产量四万一千石。” 夏凡惊呆了,有五万多亩耕地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这个产量,绕是夏凡并不是研究古代农业的专家,要知道这个数字不健康。 五万多亩田居然只收四万多石粮食,也就是说平均一亩还不到一石。 wtf! 虽然各个朝代的“石”表示的大小各不相同,不过夏凡心里估计了一下,按通俗的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来算,这亩产不到一石,尼玛,即使没有袁神农,怎么着保底三四百斤不过分吧? 这特么的天堂会的人都是废物吗? 夏凡生怕自己理解错误,觉得应该抢救一下,问道:“你觉得这个产量怎么样?” 说实话,胡令武比夏凡还苦闷,这可是他的治下,这种成绩,让他怎么升官发财? “很不好!”胡令武怕大族长拿刀子砍人,所以比较委婉的说道:“《管子·禁藏》有云:‘食民有率,率三十为而足于卒岁。’也就说,一个人一年要吃掉三十石的粟米。《吕氏春秋·上农》有云:‘上田夫食九人,下田夫食五人,可以益,不可以损。一人治之,十人食之。’即,一百亩田可以养活十人,平均十亩养一人。而按照这个标准,一亩田的产量应该达到三石才算合格。天堂会的五万亩田,照理说能养活五千人,但天堂会统治区总共将三千出头的人口,却做不到粮食自给自足,甚至应该说是紧缺。” “是山中平原的土地不够肥沃,都是下田?”夏凡担心道。 “族长旦请宽心,属下虽然不善农事,但也能看出,这些土地都是好地。”终于遇到一件好事,胡令武不由得露出微笑。 夏凡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都已经懂得积粪肥田,结果就种出个这么玩意儿,也是没谁了! 胡令武看出夏凡的不解,皱了皱眉,还是解释了一句:“之所以产量过低,一因为环境乱,二因为人懒,三因为缺乏铁犁、牲畜,四因为灌溉渠道不畅,现我大夏统治这里,除了第三点原因外,第一、第二和第四点都可以一一克服,两年之内,耕地即可翻倍,光靠天堂城这边,就能养活数万人,到时候加上自由城、三义城,整个山中盆地,足够安置二十万诸夏百姓。” 大族长听得是热血,二十万基本盘一旦扎下,做什么都不用束手束脚了,那画面简直太美。 不过,“牲畜不好解决啊!”夏凡还是很清醒的,北方,翻过西山北段,就是一望无际的导草原,上面奔腾着数以千百万计的牛、马和羊,但问题是,运不进来。 “这坑爹的交通!” 这时候,大族长下意识的忘记了西山妈妈的庇护之恩,所以说,西山妈妈就该来一场地震,直接震塌北段,放十万铁骑进来,看到底是谁哭! “这帮人占着这么一大片田地不干人事,暴殄天物,不能这么放着他们,种田还得靠我们诸夏子民。”夏凡摸着下巴,自信满满又骄傲无比的说道:“论种地和基建,我大夏还从未怕过谁!” 丰河需要疏浚,丰河桥年久失修,也该修缮修缮,城市要重新规整,渡津也要有,连接自由城和天堂城的大路和一些乡村小路也都需要整修,这坑爹的交通,大族长已经受够了!但这些,都需要劳力,大量的劳动力,用宝贵的诸夏子民来干这些繁重还容易死人的工作,大族长是舍不得的,正好废物利用。 大族长在这磨刀霍霍,准备开宰,恰在这时,被派出去接收村野的一个带队军官跑了进来,给夏凡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族长,那帮刁民简着实猖狂,竟然敢主动攻击我们。”军官愤愤不平的说道。 堂堂的正规军,居然被一群村夫打败,人生污点啊有木有! 虽然有人数处于劣势和始料未及等因素存在,但这都不是理由,更离谱的是,他们还有人受伤了,最后不得不狼狈撤退,尼玛,让他情何以堪?不报复回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军队系统里混? 夏凡先是一怒,接着嘴角上扬,居然笑了出来,“很好,这下子就不能怪诸夏不仗义了!” “子张(胡令武字),这件事交给你了。” “是!”胡令武心领神会,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对了。”夏凡又将目光转向报信的军官,“你现在身居何职啊?” 那军官一喜,难道我这颗被掩埋的金子终于被英明的大族长发现了。 “属下刘武,现任什长,族长!”刘武下意识的挺了挺腰,中气十足的道。 “很好,刘什长,本族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夏凡上前一步,替刘武整理了一番有些褶皱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次又弄砸了,你就去看大门吧。” “啊?额。” 胡令武站在一旁,差点笑了出来,看向刘武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本来能被夏凡记住名字是好事,但如果留下的印象是坏印象,那还不如继续做自己的透明人呢! 刘武苦着脸跟着胡令武出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明媚的阳光,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都赖那些刁民!’ 刘武恨恨的想到,双拳捏的嘎吱嘎吱响。 可以预见,当刘武卷土重来的时候,城外将迎来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第17章 职权划分 周敦吉的介绍完毕,轮到夏凡发话了,其实就是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和诸夏自身力所能及,来分配工作。 办公所需的人手,对于拥有巨大人才库的夏凡来说,完全不缺,他只需要让行内人主持行内事,然后为他们划分好工作和职权范围,在有必要的时候再居中协调,总览全局就可以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夏凡彻底当甩手掌柜,现在才只两地,工作量有限,正是用来磨炼的时候,夏凡还不至于一开始就偷懒,更何况,他可没想过分权。 放权不等于分权。 首先,是分清楚各自的工作范围,夏凡也没有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用来过渡,索性直接上马各种职能的官僚机构,一次性正规化,反正这些东西迟早都要成立的,可以先把名目定下来,具体内容再慢慢充实完善。 而且,夏凡已经在做了,比如之前的天堂县和交通局。 所以,在自由城的基础上成立自由县是应有之义,当夏凡正式宣布的时候,无人感觉意外,且,他们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他们在意的是县长人选。 作为与胡令武齐名的唯二文人,张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自由县长的宝座,反超胡令武半格——虽然夏凡没规定品级,但自由县比天堂县地位重要,约定俗成,自由县长也比天堂县长级别高。 又一个萝卜坑被占,众人虽然失望,但并不灰心,看大族长的架势,成立官方机构的想法事先肯定在心底打好了腹稿,今天注定是一个官帽子大派送的好日子,作为最早一批被征召的幸运儿,能够位列堂中,怎么着也能捞到一顶戴在自个儿脑袋上,先天就赢在起跑线上。 真是美滋滋! 果不其然,夏凡也没让他们失望,“‘民以食为天’,又,‘仓中有粮,心里不慌’,农,本也。其令成立农业局,司职两县境内所有农业、林业、牧业、渔业、狩猎等,局长由张明兼任。” 张明一愣,继而大喜,实在是没想到啊,果然是福有双至,接着自然又是一番表忠心。 夏凡面无表情,现在盘子就这么点,部门可以先都架上,但没必要真的安排那么多官员,一共就这么点事,如果各职能部门都安排人,县长岂不是没事干?这怎么行! 农业局之后,是司职器具制造、改进、研究的机械局。 有的人可能有误区,认为机械就应该是工业革命后才出现的,由蒸汽机、内燃机、电动机驱动的机器。 其实不是的,“机械”一词,在中国古代老早就出现了。 好比非常著名的一段子贡和老农关于机械的对话中,那句常被儒家弟子用来证明“奇技淫巧”正确性的名句: “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 且不说这句话是否为儒家弟子自己意(yi)淫出来的,但最起码证明了关于机械的定义,诸夏并不陌生。 机械就是能帮人们降低工作难度或省力的工具装置,像筷子、扫帚以及镊子一类的物品都可以被称为机械,他们是简单机械。 当然,就诸夏目前的情况,就是想搞一些复杂机械也不实际。 但机械是工业基础,而工业和农业能共同撑起一个大帝国,由不得夏凡不重视,况且,搞不了高级货,搞搞水车、唧筒、独轮车、滑轮组、弓弩、纺车、脚踩车床、船、农具、刀枪剑盾……还是可以的。 机械局的局长,夏凡可不会给堂中的家伙送人情,他直接无视了一众渴盼的目光,征召了一大批匠人,然后从中选了一个有管理才能的叫做欧林的老先生任局长,而这些匠人则全被他塞进了机械局。 接着是司职缉盗、备贼、刑侦、维稳、监察、警戒等等的警察局。 “警察”一词,同样不是现代发明,唐初颜师古注释《汉书·武五子传》的时候就有“密令警察,不欲宣露也”的语句,后来元朝所著的《金史》中同样有“诸京警巡院使一员,正六品,掌平理狱讼,警察别部”的记载,不过,现代警察的概念却是清朝考察团从日本带回来的舶来品,至于日本人是不是翻得中国史书,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终,警察局这个暴力机关的扛把子,被夏凡给了原军政执行处的精英齐虎,正好业务熟练,都不用实习。 光有警察局这个明面上的监察机构,还不能让大族长放心,这不,他马上又弄了一个保安局,负责诸夏重要人物、重要部门的安保工作,以及监视境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当然,对于后一个职权,只存在于夏大族长的心里,就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了。要不然,现场的温度都要下降几度。 保安局局长,夏凡给了司马仁乡,原锦衣卫鹰犬,同样是老本行。 接下来是司职教化、育才的教育局,局长林教先,一个地地道道的教书先生,原中学校长。 之所以这么早就成立教育局,除了“千年树木,百年树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等高大上的考究,大族长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同化原住民。 同化,要从娃娃抓起。 说到这儿,夏凡顿了顿,道:“之前在和张先生、胡先生、乔先生讨论的时候,对于诸夏如何发展,诸位先生曾提到农业和贸易,当时限于时间和资本,就没再继续,现在我们拥有两县之地,时间有了,资本也有了一些,农业在短时间内是看不到成果的,未来一年内,缺粮是必然事件,即使通过狩猎、捕鱼可以弥补一部分缺额,除非,我们愿意耽搁一年时间,所以,贸易仍然不可或缺,我决定成立大夏贸易公司,以乔先生为夏贸总经理,专门负责向外购粮,以及各种所需的原材料。” 至此,诸夏一口气拥有了交通局、农业局、机械局、警察局、保安局、教育局等六个“局”级衙门,天堂县、自由县两个县,和一个‘国营’夏贸公司。 而无论是局长、县长还是总经理,都只对夏凡一个人负责,也就是说,最后做决定的都是夏凡。 行政框架基本上搭建了起来,第一轮的官帽子也都派完了,于是,捞到了职位的家伙就被大族长早早的打发出去做事,现在百废待兴,诸事繁杂,哪有时间让他们浪费?不过,乔盛泰、司马仁乡和齐虎却被他叫了下来,先在隔壁等着。 还有一帮军方代表眼巴巴的等着大族长的安排呢! 第18章 夏侯,夏国 行政框架好搭,经受过信息大爆炸的洗礼,就算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总结起来,其实都差不多,远的不提,光是明清民国以来的政治制度,随便照搬一样或糅合几样不要太轻松,如果在实际运行的过程中发现了不足之处,夏凡完全可以再进行增减,不影响政府办公。 但军事制度就不能这么草率了,光靠夏凡一个人瞎琢磨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用“军事旅团营”还是用“营冲衡乘车”的问题,这些无非是名字不同而已,他知道p用的是三三制,但最先进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纵观中国古代军制,有“二四”制,比如明朝后期的部分募兵编制,每营4冲,每冲2衡,每衡4乘,每乘4车,每车因军种不同(车兵、步兵、骑兵),所辖单个单位不等; 有“二五十”制,如宋朝,每厢10军,每军5营,每营5都,每都2队(大队,一个大队50人,下面还有中队、小队,中队9人,小队3人); 有“五五”制,比如周朝,5人为伍,5伍为朋(两),5朋为卒,5卒为旅,5旅为师,5师为军; 然后还有唐朝的府兵制,一个折冲府有2-4个团,每团2旅,每旅2队,每队5伙,每伙10人,合一个团200人。 所以说,军师旅团营,还真不是现代人自创的,许多穿越前辈直接照搬完全没问题,即使在古代也不会违和。 但问题是,几乎改一次朝,换一次代,军事编制就跟着变更一次,搞得军事门外汉夏大族长根本就不知道该用那个好,有心偷个懒效仿前辈生搬硬套,可夏军短时间内只可能是一支纯粹的冷兵器军队,想要升级换代最起码也得等到诸夏经济稳定后,直接用热兵器时代的编制,真的好吗? 具体施行哪种军制,这涉及到夏军的战斗力,夏凡哪怕心再大,也不敢独断,所以,就需要周敦吉及在场的所有军官讨论。 然后,夏凡就发现自己太天真,指望这些九成是大老粗,十成是中低级军官的武夫们,能在关于未来一段时间内夏军该使用哪种编制这样的大话题中提出有见地的提议,真是呵呵了! 望着两排十几双盯着自己的豆豆眼,夏凡摸着下巴,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先就这样吧,暂时一切照旧。”大族长烦恼的摆了摆手,接着转移话题道:“我在天堂县留了八个百人队,还没有确定主官,蛇无头不行,严岗,我任命你为天堂守备,你要给我看好天堂县。还有,在占领天堂县的第二天,我就派了一个百人队度过交河桥,赶在三义城反应过来之前控制桥东,防止他们毁桥,王世明,我命你为交河副守备……你俩到任后,要着重盯着这方面,如果交河桥出了意外,我为你俩俩是问!” “是,卑职定不负族长所托!”严岗和喜上眉梢的王世明挺身而出,铿锵有力的保证道,同时,严岗心下松了口气,看来大族长没有在意他之前所犯的那丁点小错误。 刨除掉留在天堂县的八百人外,聚集在自由县的夏军还有一千八百人(600+500+1500-800),不算不知道,一算,我滴龟龟,大族长差点没吓趴下。 爆兵一时爽,吃死夏老板。 近三千名吃粮大户,夏大族长瞬间亚历山大。 ‘难怪老子在派人控制交河桥后,心里就有一股强烈的意念让自己不要得陇望蜀,幸好啊,幸好老子收住了手!’ 大族长心下庆幸不已。 ‘不行,粮食进口势在必行,军屯也势在必行!’ 强自按下心中的迫切,夏凡表面上依旧淡定,“自由县因为接收的旧的东西更多,所以更加良莠不齐,需要更多的兵力威慑,郭瑶,我命你为自由守备,领八个百人队驻守自由县城。周敦吉,你继续为游击,战时统领二部,平时,我给你在城外划一处空地,你给我带领剩下的弟兄们去屯田。” “是,卑职领命!”周敦吉、郭瑶连忙站出来应道,只是郭瑶一脸兴奋,周敦吉则一脸懵逼。 尼玛,这个游击还不如守备呢! 最起码守备不用种地,特别是严岗,还有王世明,平时说不定还能跑交河对岸打打牙祭。 要不是夏凡说了战时统领二部,周敦吉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功高震主”,惹来大族长的猜疑。 如果夏凡能猜到周敦吉的心思,保不准一脚踹死他,只不过攻灭了一个几百人的社团,丫哪来的自信“功高震主”?臭不要脸的! 无奈的将一干军官挥退,夏凡不由暗叹,要说那位给他的一百万人真不算含糊,绝绝对对是诸夏崛起的基石,军队、农民,特别是那一票工人大匠,每“看”一次名单,他都会忍不住傻乐,但,但为啥就不能多安排一个军事大家呢? 四星差评! 自怨自艾过后,夏凡想到被自己叫下来的乔盛泰、齐虎、司马仁乡还在隔壁等着自己呢,连忙拍了拍脸颊,使自己恢复自信和从容,这才施施然让人将他们唤过来。 这种跑路的活,当然让别人去干,大族长不怎么可能主动过去! 不久,三人就再次回到大堂。 夏凡首先问的乔盛泰。 “你这次出去后,首要任务就是粮食,尽可能多的买粮,只要咱们买得起,买的到,运的回来,就不要考虑其他问题。” 乔盛泰很明显的能从夏凡的语气中听到不容置疑。 他也不会质疑,粮食这种东西,真是永远都不嫌多,买回来总是不亏。 “盛泰,你现在是夏贸总经理,你可以尽情的去找,两县内,但凡能出口的资源,你都有权利调配,不仅是两县境内,(交)河对岸的资源你也完全不用顾及三义城的态度。” 夏凡给的支持力度不可谓不大,但乔盛泰显然不会满足,“族长,夏贸公司只有属下一人不可行事!” 言外之意,就是要编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仅是夏贸公司,之前成立的那些部门哪个不缺人,等张明他们缓过劲儿来,一波要人潮不可避免。 “给!”大族长豪爽的保证道。 乔盛泰笑容可掬,“那么,属下还有最后一个疑惑,所谓名正言顺,当别人问起夏贸公司的东家是谁的时候,属下该如何回复?夏族,抑或夏国?” 妈卖批! 旁听的齐虎和司马仁乡只感觉一股浓浓的危机油然而生。 这个一脸假笑的土老财是要怂恿族长称王吗? 好不要脸,居然明目张胆的想抢拥立首功! 真是恬不知耻! 谄媚小人! 无耻之尤! 为什么我没想到? 夏凡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乔盛泰这么快就涉及到名分上。 夏族是不可能的,不合适,如果那位给的金手指是一亿,哪怕只有一千万同胞,用夏族这个名分也不是不行,但只有一百万同胞,太单薄了,对外宣称夏族,强调夏族这个概念,很容易形成孤立的局面,人为的将自己和大众隔离开来,不利于吸收兼容。 所以,要么开府建牙,过渡一下,要么立国建制,一步到位。 夏凡想也不想就选择了直接立国建制,缓称王那一套是建立在拥大义名分的中央朝廷实力尚存,各路藩镇不相伯仲的基础上,才需要实行的低调之策。 目前的诸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想建国就建国,不会有中央政府说你是叛逆,率军讨伐,也不会有一群如狼似虎的诸侯打着维护天子的幌子,对你进行围殴,美其名曰:征讨不臣。 建国虽然没有压力,但考虑到诸夏目前的窘况,夏凡却没那个脸称王。 所以…… “就叫‘夏国’吧。”夏凡很随意的说道,“自今日起,本族长自领夏侯之爵,效西周、春秋时封建的诸侯国,夏国,是为侯爵国,侯国。” 侯爵,不高不低,正正好。 于是,关乎国号、国别等如此重大的决定,就在大族长三言两语中,轻描淡写的决定了。 完全是即兴发挥。 第19章 警民一家亲 夏侯,夏国。 很好,很接地气,很强大,很意料之中。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乔盛泰反正第一个跪地高呼“君上英明,君上万安”,搞得齐虎、司马仁乡特别扭,心里有无数个不满,也只能跟在后面齐呼“君上”,在小圈子里名分一定,基本上不会再出现大的变故,后面张明他们即使不满,顶多也只能修修补补,完善流程,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好气哦,这么一个简单方便又容易出彩的拍马屁的机会居然没抓住,真是枉费了“天子鹰犬”、“大总统心腹”的身份。 不会拍马屁,怎么当近臣? 一时间,齐虎和司马仁乡心中的危机感爆棚! 但乔盛泰没空理会这二位的心思,他领着夏凡特地拨给他的探矿师、文书和账房,心满意足的走了。 “你们俩还跪在那儿请菩萨呢!”目送乔盛泰离开,夏凡目光转向齐虎和司马仁乡,顿时没好气的道,“赶紧给我起来,腰挺直咯,身为诸夏精英,膝盖骨别那么软,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被人下跪固然很爽,居高临下的视角同样很令人迷醉,但,夏凡不喜欢,看着都累。 君主的权威不是靠别人跪出来,而是枪杆子和钱袋子撑起来的! 再说,下跪本身就不是诸夏的传统日常礼仪,一开始只用于重大祭典等特殊日子——跪坐时代,君臣双方是一个平齐的位置,都是屈膝跪地,不存在羞辱性和奴性一说——得等到耶律楚材为了巩固元太宗窝阔台的地位,怂恿窝阔台亲二哥察合台带头向窝阔台下跪表示对大汗的臣服,这才渐渐使“跪礼”成为君臣之间的日常礼仪,然后就有了诸夏子民就是因为跪的多了,膝盖跪软了,腰跪弯了,终至彻底奴化的说法。 且不说这种说法是不是牵强,最起码证明“跪礼”这一不尊重人格的礼节早晚会受人诟病,甚至唾弃,不如一早将其拉回到正轨,恢复古典时代的君臣坐而论道。 …… 两人连忙爬起来,腰杆挺直,一副硬朗的军人做派。 知道他们是装的,碍不住夏凡爱看,军武之姿,阳刚之气,看着都提神,令人振奋。 每次看大阅兵的时候,夏凡都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 他希望他所领导的夏国,人人都能有一股子大国国民的自信,人人如龙。 咳咳,跑题了。 言归正传! “齐虎,你现在为警察局长,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夏凡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舒张神经,看似随意的朝齐虎问道。 就目前情形,军方行动频繁,十分活跃,所有原住民正是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安分守己还来不及呢,哪有胆子敢顶风作案?所以,警察的用处其实并不大,可有可无,如果按照精兵简政的原则,完全没必要现在就将警察局给弄出来。 齐虎也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他的主要任务,或者说夏凡希望他做的并不在“抓捕犯人”这种常规工作上。 “回族…回君上话,卑职……臣以为,城内经由大军扫荡,宵小大多遁逃,暂且无虞,自由、天堂二城只需各驻扎一支警队有备无患即可,更多的警力还需派往乡野,不定期巡视,予以威慑,顺便探风访俗,体察民情,一旦风涌云动,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之前,就地扑灭。”齐虎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这的想法很大胆,相当于披着警察的皮干着部分特务的活,已经越界了,如果不是夏凡突然问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齐虎是不会说的。 然而他赌对了,这从夏凡脸上的微笑就能看得出来,对于他的回答,大族长很满意。 就是司马仁乡很不满意,自身最擅长的领域被人给抢了,他还想着找机会毛遂自荐呢!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没了! 这真是一个让无数资深锦衣卫感到悲伤的消息,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共同的信仰。 司马仁乡的表情变化,夏凡都看在眼里,不过却并未做出表示,因为他现在正和齐虎讨论警察局的工作。 “你说的很好。”大族长又换了个坐姿,接着道;“所谓警察,警戒、监察是也。”就在齐虎菊花绽放的时候,夏凡却话风一转:“但,但还不够。” “请君上明示。”齐虎想半天也想不通,只得求教道。 “你所说的以乡野为工作重心,这点很对,天堂县那边因为清理的很彻底暂且无碍,主要是自由县这边的四十二个原住民村庄,你们警察局最好每个村都设立一个警亭,派驻一个警长、若干警员,只负责该村,就近监守…… 但你们选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了,别派一些脾气火爆的或者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去添堵,尽量派一些长相亲和,最好是爱笑的青年小伙子,让人一看就有好感的最佳。 有案子处理毕竟是少数时候,平时没事干,让他们也别闲着,往村里多多走动,与村民们多多交流搞好关系,言语不通可以学嘛,帮助一些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挑挑水啊,劈劈柴啊,锄锄地啊,带一些孩子玩玩捉迷藏、老鹰抓小鸡……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夏凡上身前倾,双手撑在扶手上,眯着眼,看向齐虎。 齐虎哪能不明白,总结道:“就是营造一种警民一家亲的氛围,消除原住民和我们之间的隔阂,让他们更快的从内心接受我们,就算不能,至少不会对我们产生恶感。” “嗯!”夏凡笑着点了点头,“至于天堂县城和自由县城,直接挂个牌子成立一个‘天堂县警察科’和‘自由县警察科’,暂时干些户籍、登记的工作也就是了。” “臣明白该怎么做!” “步子可以放慢一点,先期可以施行三个村子、五个村子共设一个警亭的模式,然后再慢慢扩编。”夏凡又吩咐了一句,“我为警察局准备的一百名巡警、捕快现在就在外面,你直接将他们一同带走,另外,我允你在军中再找五十人……好了,你去忙吧!” “臣告退。” 齐虎退走后,堂内就只剩下夏凡和司马仁乡两人。 第21章 满意而归 时常有人抱怨山路难走,其实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山里本来是没有路的,那是前人克服了更艰难的险阻披荆斩棘硬趟出来的路,乘凉的后人应该心怀感激……个屁啊! 乔盛泰气喘吁吁的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撑着膝盖,一脸“特么老子快不行了”的虚脱样儿,胸腔起伏,发出类似破风箱工作时的声音,感觉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他们一行行走在平原北面山间,沿着天堂会开矿队和运矿队走出来的林间小径,顺着小径延展的方向,不虞迷路,本应该除了防备可能冒出来的猛兽外,就可以轻轻松松抵达目的地,然而,乔总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一行连同翻译、矿师、文书、护卫在内十余人,其他人都没事,就他一人跟水里过了一遭似的。 如此鲜明对比的一幕,乔总内心是尴尬的,面皮上有些挂不住。 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拼不过这些小伙子不是很正常吗? 乔盛泰刚想安慰自己,结果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还有好奇心到处乱瞅乱晃的……老矿师,那叫一个精力充沛,看他那沧桑的模样,说是比乔盛泰大一轮都有人信,实际上呢,额,大了十三岁。 乔盛泰默默地收回想要说的话,径直转移话题朝翻译问道:“离矿上还有多远?”特么的说不远不远,这都走了多久了,还没到!这么搞天黑之前还能下山吗? 翻译也看出大老板心情不美丽,连忙陪笑道:“离矿上越近,这附近的树木越稀,看周围的情况,应该马上……马上……”感受到乔盛泰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翻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看弟兄们也累了,先原地休息一下,喝口水,养养精神。” 做领导就是这点好,即使是再拙劣的借口,也不会有人当场揭穿。 等一行人继续前进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峰回路转,一行人拐过一座山丘,顿时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难得的开阔地,地面平整,树木凋零,零零星星的小草也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结结实实的与地面做亲密接触,而在众人视线的正前方,则有一方巨坑,从痕迹来看,很显然是人工挖出来的,要问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个站在坑边,傻望着众人,惊的连铁锹都丢在地上的倒霉蛋算不算证据? “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坑边人看到乔盛泰一行大为吃惊,要知道乔盛泰看到他同样吃惊。 乔盛泰淡淡的扫了翻译一眼,翻译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之前他可是说过矿上的人都跑光了的,哪知道现实惨遭打脸,他恨不得上去掐死那个混蛋,丫的组织都垮台了,你不赶紧跑路,还留在这里干嘛?吃土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坑内又传出一道声音,留下的人还远不止一个。 翻译:“……” 乔盛泰又看了翻译一眼。 翻译也很绝望啊,本以为傻子有一个就很意外了,谁知道这种病还会传染,他冤枉啊他! 最后经过一番交流,才搞清楚事实真相。 原来天堂会被剿灭的时候,留在矿区这边的人因为与外界沟通不便,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消息的,如此这般过了五天,原本时间十分固定的运矿队却没按时到达——大部分都被夏军弄死了或被弄进俘虏营了。 一开始他们还不在意,但是又过了两天,人还是没来,这时候不急也得急了,运矿队可是还有一个给他们送食物的任务,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派人下山去催,然后,去的人理所当然的也消失了——下山后看到那么惊悚的画面,都跑路了,谁还记得山上的同伴——几波同伴如肉包子打狗,傻子也都明白出了事,然后,留在山上的人也纷纷四散而逃,只剩下被乔盛泰一行堵在矿区的俩傻子。 别误会,他们不是真傻,他们只是想在走之前捞点盘缠,就这么一点贪念,把自个儿搭了进去,真是悔之晚矣。 让人把这两个家伙看好,乔盛泰朝老矿师点了点头,接下来属于老矿师的表演时间。 其实这个矿本身没什么好看的,已经被天堂会证实为富矿,老矿师也只是例行公事,再次确认一番,但这需要时间,所以,老矿师也只能看个大概,具体的采集标本进行实验以及计算分析留待以后……可能会有的科班生,传统矿师都是凭眼睛判断,人家靠的是丰富的经验。 对于这些老一辈传统专家,做后辈的真是不佩服都不行,纯天赋,学都学不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在学院派看起来,有时候更像是超能力。 “大人,天堂会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乔盛泰打了个盹起来的时候,老矿师终于晃悠够了,简单的跟乔盛泰说了一声。 “很好。”乔盛泰很满意的笑了,甭管以后,最起码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头。 “大人,小老儿想继续深入看看,不知可否?”想了想,老矿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乔盛泰就知道他就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拒绝了,摇了摇头道:“陈老,这次人手带的不够,不安全,君上如果知道我放任您就这样进入未知山林的话,怕是要剥了我的皮,以后会有机会的,下次吧,现在大夏急需各种资源,正是需要像您老这样的人发光的时候,就是您想闲着,君上反而要哄着您进山!” “哈哈……”陈石捋着下巴上稀松的胡须,笑的很得意。 夏凡重视“技术人才”的态度从不掩饰,他们这些人都知道,从而也影响了夏国从上到下对传统工匠和手工业者的态度。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莫过于是。 一行人带着两个前矿工,浩浩荡荡的开始返程,赶在日落之前终于踏上平原,然后马不停蹄的往最近的一座村庄赶去,他们要在那儿歇一晚,明日一早就要去天堂县找胡令武,商讨开矿事宜,来之前夏凡就已经将开矿权下发到了夏贸公司,由天堂县长胡令武提供支持。 第22章 勤奋好学的夏族长 大族长很忙,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比以前上学的时候都勤奋。 幸好需要批阅的纸面工作不多,否则每天“行万里路”之余还要“日更万字”,想想都很苦逼,可真是夭寿咯! 每天天刚亮,马得理这个“人工闹钟”必然会准时出现在大族长的房门外,然后就跟催魂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扯着嗓子叫大族长起床,但凡大族长有一丝赖床的想法,也都会被他无情的打破,因为,大族长一刻不起,他就一刻不停,会一直嚷嚷到大族长出门为止。 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侍卫! 每日早晨都要面对大族长那要杀人的目光,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夏凡对他没了脾气,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一拍脑门儿做出的决定,这下好了,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下去。 话说,两县安定后,夏凡为了充实自己,好让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毅然决然的重启学习计划,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课程。 早上闻鸡起舞,利用饭前两小时时间跟马得理学武,跟李思本练箭,不要求他能有多强的战斗力,旨在锻炼身体,强壮体魄,毕竟身兼百万人的未来,不可马虎大意——其实就是夏凡怕自己努力将夏国发展壮大,结果他自己却无福消受胜利果实,那得多憋屈? 夏元年四月二十一日,早,简单的进行了洗漱,夏凡带着一票侍卫开始例行晨跑,距离不长,只是绕府跑一圈,嗯,一圈一千五百米,还行,经过一周的锻炼,从一开始跑半程走半程还累的跟死狗似的相比,现在的夏凡最起码可以跑三分之二也就是一千米,只用走三分之一的路程,当然,还是累的像死狗——如果不累成狗,就证明还有余力,要是马得理让他跑一千二百米怎么办? 夏凡虽然可以耍赖,别人也拿他没办法,但大族长对于学习的态度是很端正的,不屑于这种简单粗暴的偷懒方式……要讲点技术含量。 晨跑过后,稍作休息,补充水分。 “老马,今天还是扎马步吗?”夏凡仰面灌了口凉白开,顿感神清气爽,紧接着他望向马得理,“我都蹲了整整七天了!” 换言之,老子烦了,要要玩新鲜的。 然并卵,马得理压根不为所动,脸色无比严肃的看着夏凡,张嘴就要说教。 “行了,我知道了,根基最重要嘛,扎就扎吧。”夏凡无语的摆了摆手,赶忙制止了马得理将要说的话,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马得理十分佩服夏凡的就是这一点,明明很不耐烦,却丝毫没有其他上位者的臭毛病,能听得出好歹,并且愿意忍耐。 “其实君上的成绩已经很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练习新的项目。”马得理也知道不能把夏凡当做一般的学徒,没必要按照严格的标准来要求他,又不是真要把他训练成武林高手,他的职业就注定他没那个时间成为武林高手。 “是可以练拳脚了吗?”夏凡有些期待道。 马得理愣了一下,正准备摇头,但想想,还是点头道:“是。” 瞬间,夏凡笑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终于不用再该死的蹲马步了! 三十分钟的煎熬过后,马得理退下,换上来李思本。 马得理身为夏凡的侍卫左统领兼武术教练,而李思本则是夏凡的侍卫右统领兼箭术教练,编制隶属于保安局,但独立运行于外,属于绝对的“天子近臣”,职卑言重。 箭术课同样很枯燥,可相对来说,比武术课要精彩的多,最起码能“biu、biu、biu”的射上几箭过过干瘾,虽然准头惨不忍睹,不过成绩的提升是实打实肉眼看得着的,不像学武见效龟速,让人绝望,这样一来,夏凡对于学箭的热情就愈发高涨,短短一个星期,就从箭无实发到偶尔能碰到箭靶那么一两次,成功升到入门级菜鸟的行列。 真是可喜可贺。 “老李,觉得我这一箭,如何?” 之前一箭射出,居然稳而又稳的扎在箭靶上,强烈的反震力震的尾羽瑟瑟发抖,而且,箭枝戳中的位置就在靶中心这才是重点。 看着自家大族长那微笑中带着矜持,矜持中带着得意的表情,李思本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标靶位置,半天才憋出五个字:“君上好箭法!” 受到专业人士的夸赞,真是让人身心愉悦。 早饭夏凡是和马、李一起吃的,吃完后,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剩下的文课得等到晚饭后,主要是国学还有语言,后一门语言课学的是宝嘉语和盾奇语,不仅夏凡要上,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学,在夏语普及之前,只能捏着鼻子暂行这两门区域性普通话。 饭后,夏凡第一站去了交通局。 交通局将未来夏国将要修建的道路暂时分为三等:第一等国道,路宽十米,有左右两车道(有备无患),相当于一条三级公路;第二等为县道,路宽五米;第三等为村道,路宽两米。 以上数据是被严格定死的,非特殊情况不容更改。 “山中平原虽然是整个一大平原,地势平坦,但想要修整连接自由城和天堂城的国道,也不能随便在地图上画一条直线。”交通局长刘满拿着一张草图,向夏凡介绍道,“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被村庄和农田挡着,除非将他们强行迁走,否则只能绕开……他们这些村子安的太随意了,田地也随意开垦,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体系,混乱不堪。” “这是张明的工作,稍后我会征问他的意见。”夏凡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刘满连忙转移话题,“在两县交界处,存在很大一片树林,君上打算如何处置?是直接在最近的点清出一条通道,还是在原路线的基础上进行修缮?” 夏凡皱了皱眉,现在这条进,根本没有环境保护的问题,关键是时间和成本。 夏凡看了一下地图,这片树林的面积还不小,他也亲自来往过两地,经过过那片树林,算了算,明显不划算,再说原路线绕的路也不远,“就按原路走吧。” “是。”刘满没有意见,对他来说两种方案都可以。 夏凡右手手指沿着交通局新拟定的路线慢慢往北挪移,发现新路线在原路线的基础上改动的还不少,许多地方都有变线,但最后往往又很神奇的在同一个地方汇合,“这些被你们舍弃的原路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就要看以后的乡镇如何分布,或者改为连接县-镇,镇-镇之间的县道,或改为连接镇-村,村-村之间的村道,或者直接废弃。” 夏凡眯了眯眼,自由县虽然不大,但只有四十二个原住村,绝对可以说是地广人稀,虽说大部分村庄都安在自由县城附近,可还是有村子分散的很开,位置很偏僻,不利于统治管理,他已经有考虑过并村设乡的可能了。 且,是一个原住村和多个夏民村合并的模式。 …… “嗯,这个以后再说。” 第23章 官话 交通局内,夏凡依旧与刘满攀谈着。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工?”夏凡坐于桌旁,手指敲着桌面,看向刘满问道。 “就等石子、河沙、黄土就位。”刘满道。 “河里的沙子可用?” “臣已经派人实地勘察取材,已证实天堂县境内的丰河、交河,自由县境内的高河,河沙都可开采使用。”刘满自信道,“用来铺路是完全没问题的,臣已请求张县长和胡县长帮忙开采。” 这时,旁边的一个交通局官员忍不住感叹道:“要是有沥青或洋灰就好了。” …… 洋灰就是水泥,号称历史系穿越者必备神器,向来都是穿越者装笔之无上法宝,也是穿越者用来发起时代革命的第一声号角,要是在攻占天堂城之前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说到洋灰,夏凡说不定第一反应就是“卧槽,难道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但是现在,他非常淡定,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水泥在清末即已出现,何况大族长的人才库中有许多还是来自民国时期,知道一些工业革命后的产品,再正常不过。 顺便提一下,一开始夏凡为了查看方便,能够更好的发现和利用各类人才,故而按照年龄、性别、职业、地域四方面进行规整,事实证明效果良好,但他却忘记了还有一个因素也很重要,那就是这些人各自所处的年代。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因为他愕然发现所征召的人大部分都是明朝人,这很不合理。 炎黄上下五千年,即使从周朝算起,也有三千年历史,西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两宋、元、明、清、民国,这么多不同的年代,怎么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抽中明朝人? 如果全部都是明朝人,那也算了,也许“那位”自己就是明朝人,照顾自己的同胞情有可原,但事实并不是,夏凡所征召的人当中,明朝人占据了绝大多数,约有八成,剩下的两成来自清朝和民国。 这激发了夏凡的好奇心,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于是,夏凡按照朝代给人才库重新进行统计,然后,一片红,一片蓝,两种不同的颜色在“眼前”泾渭分明。 红色区域写着:明万历二十年至永历十三年(1592年-1659年)七十万人。 蓝色区域上书:清咸丰元年至民国五年(1851年-1916年)三十万人。 当时夏凡就急冻鸟,居然有三十万近现代人,旁的不考虑,单单是这三十万人中的工人和实业家,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从事于机器工业领域,那就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宝贵财富。 怀揣着难以抑制的,夏凡点开了蓝色区域,开始搜寻。 接着,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开眼界。 当天晚上,大族长几乎就是在看着名单流口水中度过的,彻夜未眠。 对于眼界大开的夏大族长来说,洋灰而已,小意思啦! 现在的夏国,缺的不是远见卓识和“高新”技术,缺的是永远不嫌多的资源,缺的是扎实的理论基础,以及拥有向心力的人口。 …… “水泥会有的,这点我有绝对的信心,诸位不用着急,饭要一口一口的来……”夏凡起身,在走之前,他又跟刘满嘱咐道:“采沙的时候,要注意量,别逮着一处好挖的地方就使劲儿挖,要合理分配河段。” “臣明白。” 刘满是真的明白。 古人聪明着呢,竭泽而渔的事情,一天到晚接受着各种科普的现代人,干的反而更嗨皮。 “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记得通知我一声,到时候过来给你们加油。” 说完,夏凡就头也不会的离开了交通局,径直一拐,就拐到了交通局隔壁的教育局。 他这次是来看望一众教材编修人员的,这些任劳任怨的园丁们,为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一直窝在屋内编书,这都窝了一周了,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此尽职尽责,夏凡觉得不亲自来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况且,这要是闷久了闷坏一两个,这都是国家的损失啊! 等夏凡赶到教育局的时候,他们正为了某个分歧吵的不可开交。 额,早不吵晚不吵,偏偏在大族长来视察的时候吵,平时勤奋努力没人看见,不堪的一幕却被大族长撞个正着,要是大族长以为他们一直在这儿撕逼扯皮不干正事,会不会死的很冤? 幸好夏凡不会见风就是雨,他有着自己的判断能力,关键是,他在他们的争论中,依稀听到了江淮官话、北平话、直音、反切、拼音、罗马音标、英文字母等词汇,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他们因何而争,不仅不怒,脸上反而露出丝丝笑意。 大族长一笑,室内天气瞬间多云转晴。 “诸位先生辛苦了,夏国的青少年、未来的栋梁们都应该感谢诸位先生近日不舍昼夜的付出。”夏凡首先肯定了他们的努力。 “君上严重了!” “岂敢岂敢。” “我等只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罢了。” “都是君上领导有方,我等不敢居功。” 每个人说的都很谦虚,但他们那快要攀上眉梢的喜色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他们很开心。 一为掌权者的肯定,二为夏凡所描述的美好画面。 作为教育工作者,这两点,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所求,如果真表现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那绝对不是圣人,而是所求非此,夏凡反而要重新审视这家伙的居心。 不过,夏凡在扫视了一圈后,并未看到这种人。 “先生们应得的……好了,谦让是一种美德,先生们的美德我已知晓。”夏凡笑道,“就没必要再继续重申几遍,咱们还是说说其他的事吧。” 夏凡用玩笑的语气结束了开场白,在博得满堂欢笑后,转而道:“刚才在屋外,不小心听到了部分先生的言论,这是在讨论给夏语注音?” “是的。”教育局长林教先回答道,“但要想注音,必先确定统一之官话方可继续,因为此事还需君上决断,所以,局内同僚们只是各抒己见,聊表所想……目前,同僚们的争议点,主要在于江淮官话和北平官话上。” (求推荐,收藏) (这个……还是求推荐,收藏) (这次是求收藏,推荐) 第25章 水警支队副支队长 罗布蓝海特意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并郑重其事的让人打一盆水当镜子用,那样子,活像一个马上要参加面试的职场菜鸟,又像一个单身三十年正准备去相亲的吊丝男青年。 “船长,不就是去吃一顿饭,有必要这么正式吗?”海狗子联盟二副嘉里道明崇州围着罗布蓝海转了一圈,嘴上啧啧有声。 大副聂山双手抱于胸前,沉声道:“船长,小弟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这套衣裳还是嫂子在世的时候给你做的,你一直舍不得穿,咱们兄弟到这山里来后,你更是像宝贝一样藏着,一次也没穿过……” 大副聂山和船长罗布蓝海是海上时代的兄弟,两人也是结伴进入山中平原,加入当时的海狗子联盟,然后联手搏出位,终于在联盟内爬上了一二把手的高度。 所以,两人对彼此也是最熟悉,此次听聂山这么说,让在场的二副、三副、水手长、航海长、帆缆长、厨师长等海狗子联盟高层更加想不明白。 只是聂山没在意他们的感受,他接着冲罗布蓝海道:“你就这么看好他们?” “大副这话是说?”不待罗布蓝海做出反应,之前说话的嘉里道明崇州忍不住眉头一挑,颇为意外的看向罗布蓝海。 罗布蓝海终于整理好衣裳,脸上露出笑容,然后他看向聂山,继而又漫不经心的瞥了其他人一眼,笑道:“怎么了一个个的?” 忽然,他脸色一板,目露严厉之色,道:“你们的态度该好好端正一下了,现在,应该说从夏人进入平原后,山中平原就不再是以前的山中平原了,以前赖以立足的经验习惯已经不管用,如果你们还保持着无非是多一家更强大的帮派的心态,那我劝你们,趁早离开,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突如其来的厉声棒喝,让众人一阵懵逼,除了聂山,他眯着双眼,沉死了一会儿,然后朝罗布蓝海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愿你一如既往的正确。” “哈哈,兄弟,一直以来,我的运气都不坏。” 其实这些人中,罗布蓝海最在乎的就只有一个聂山,现在听到聂山还是和从前一样信任自己,他不由得咧嘴大笑。 没错,罗布蓝海这是要压注,压夏国赢。 自从夏军占领两县,罗布蓝海就一直缩在家里,等着夏军对海狗子联盟以及自身的最终处理方案。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几天,搞得他疑神疑鬼,以为夏人这是在憋大招,故意装作忘记了他们从而麻痹他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举歼灭,为此,他不止一次后悔过。 好在最后,他还是排除了这明显不靠谱的阴谋论。 但同样的,十几天的空闲时间,让他得以耐心观察夏人在占据自由城后的一举一动,继而得出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发现。 这特么的哪是一个江湖帮派啊,也不像是一个流浪族群,这分明就是奔着立国建制而去的割据诸侯的节奏啊,后来,夏凡成立夏国的消息传开后,直接确认了这一发现。 于是,罗布蓝海心里有了计较。 他当初离海上岸是因为海上日子难过,不得不为之,当时舍不得上岸的家伙,许多比他更强大的都死了,而他还活着,虽然庆幸,但他显然不甘心真的一辈子养老。 他决定搏一把。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听与不听,全在你们自己。”其他人跟罗布蓝海的感情也就一般,他愿意浪费口舌提醒一番已经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了,如果自己作死,他还能拦着不成? “走吧,让主人家等久了可不好。” 说着,罗布蓝海率先迈过门槛,向外走去。 另一边,矿工队队长王孙刘也带着一票副队长从矿工队总部出发,往原敢死会老巢,现夏侯府兼自由县县衙的方向而去。 在县衙门口,两支队伍不期而遇,罗布蓝海和王孙刘彼此对视一眼,互相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县衙,前往后堂餐厅,那里,一桌“丰盛”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客人上门。 …… 宾主经过一番热烈友好的开场问候后,宴会开始,说是宴会,实则就是一桌两百块的大排档,可这在什么都缺的山中平原,已经算是豪华盛宴,无论夏国这边,还是罗布蓝海、王孙刘等人,全都吃的津津有味,谁也没资格嫌弃。 这还是夏凡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罗布蓝海是一个三十多岁近四十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把大胡子,跟夏凡心目中想像的形象大差不离。 倒是王孙刘,虽然早已知道这家伙只有二十五岁,但夏凡还是对他的年轻感到惊讶,更重要的,那股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动作,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就能将天生的高傲和对众生的蔑视表现的淋漓尽致的所谓贵族装笔范儿,真特么的让人不爽,这种气质,暴发户是学不来的,这家伙最少也是出自三代贵族之家。 简接证明了,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夏凡在观察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主要高层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夏凡和夏国一干军政高层,特别是夏凡,更是所有人的暗中观察对象,夏凡的年轻,王孙刘都自愧弗如,在他们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能成为一族之长,只有一种可能,继承而来。 正好夏凡那种现代人所特有的无视阶级、自由无拘的独特气质,打消了部分拥有老辣眼光的人的顾虑。 于是,他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地都对夏凡产生了轻视,对他的警惕之心放下了一半,反而更加在意簇拥在夏凡下首两侧的军政要员。 这场宴会,其实就是一次正式的见面会,夏国方面借此表示自己友好的态度,尔等不必担心。海狗子联盟和矿工队则表示顺服之心,俺们就想做一个大夏治下的良民。 然后,宾主尽欢。 在这期间,罗布蓝海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心慕大夏王化,想要为大夏鞠躬尽瘁的美好愿望。 夏凡一听,这是好事啊,即使罗布蓝海不说,夏国方面也会主动提出招揽,这样一来,反而能占据心理优势。 对于海狗子联盟的一干海盗,夏国是有些眼馋的,不是眼馋他们的航海技术和海战能力——这些跟专业海军比就是渣渣——而是眼馋他们对蓝海海域资源和航道的熟悉。 这才是对夏国的发展,能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宝藏。 因此,双方可谓一拍即合,大族长当场拍板,拟定组建夏国水警支队,将整个海狗子联盟核心层全部四十八人打包划入其中,并且给了罗布蓝海一个水警支队副支队长的头衔——支队长当然由诸夏之人担任——接着,大族长就将目光转向王孙刘,那眼神,不言而喻。 第26章 军训副总监 夏元年四月二十一日,正午。 新鲜出炉的水警支队副支队长罗布蓝海,正一脸喜滋滋的接受着张明、周敦吉等人“真心实意”的恭贺,特别是齐虎,他应该是笑的最真诚的一个,平白无故捡了个便宜,没理由不高兴。 水警支队肯定是隶属于警察局的呀! 不过王孙刘就头疼了,面对夏凡近乎赤(的目光,心里酝酿着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颜面。 夏国虽然是一支潜力股,但还不足以压制他对回家的渴望。 所以,王孙刘决定,只要夏国方面不开口,他就当做没看见。 我笨,领会不到眼神暗示的意思不行吗。 然后,夏凡不断的抛媚眼,王孙刘就是不买账。 有心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夏国一方自然是脸色不好看,纷纷暗骂王孙刘不识抬举,而矿工队和海狗子联盟的人则暗笑夏凡吃瘪,对这位年轻君主更加轻视,只不过海狗子联盟的人多了一份幸灾乐祸,矿工队的人则多了一份心忧。 大家都知道年轻人容易情绪化,年轻的君主会不会因为被甩面子而恼羞成怒? 夏凡确实有点不爽。 ‘不是说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吗?’ 其实目前来看,王孙刘身上表现出来的价值,远不如罗布蓝海来的对夏国有帮助,并非非要纳入体制之内。 但,有句话说得好:我可以不要你,而你却不能拒绝接受我的好意。 就像是玩具之于小孩子,不过一般小孩子得不到玩具只能向爸爸妈妈哭。 然而,夏凡这个小孩子却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大权,不需要看爸爸妈妈的脸色,他自己就能决定买不买。 对手三番五次不接招,夏凡也失去了耐心,不过这时有人比他更先开口道:“不知王孙队长,对我大夏有何高见?” 张明这一开口,宴上立马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王孙刘。 大家都知道,夏人这是要发难了。 王孙刘暗道一声‘来了’,面上挤出一丝笑意,非常公式化的将夏国夸赞了一番,什么夏国成立以来,摈除痹症,除灭宵小,结束内乱,与民休息巴拉巴拉一通美化然后以‘能成为夏国一份子与有荣焉’类似的话昨结语,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无一不是废话。 张明很不满意,正要继续逼问,却不想夏凡突然插嘴道:“既然王孙队长为大夏而荣,那我大夏必然不能辜负王孙队长的拳拳之心——周将军,将士们屯田之余,不能怠了训练,你一人也着实劳忙,这样吧,你暂且兼一个军训总监的差,王孙队长再以副总监衔主持军队平常训练事宜……寡人听闻王孙队长颇具将才,以军法治理矿工队,而井井有条,王孙队长应该不会让寡人失望吧?” 王孙刘嘴角抽搐,他根本就没同意好吗? 然并卵,夏凡都自称寡人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称寡人的意义——再装聋就真的要撕破脸了。 见到王孙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同意’的表情,夏凡心情大好,他起身看向周敦吉和王孙刘,笑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希望二位能通力合作,王孙队长也能不吝自身军事才能,为我大夏军队增彩。” 周敦吉连忙应诺:“末将一定配合王孙队长……王孙副总监的工作。” 王孙刘心下苦笑,硬着头皮站起来称谢,并与互礼周敦吉致意。 总的来说,这顿午宴大家吃的都很开心,大部分人都达到了基本目的,除了王孙刘。 对,就只有王孙刘不满意,他的意愿只代表自个儿,矿工队的人虽然都听他的话,但不表示都跟他一样一门心思想回家,对于王孙刘能出仕,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午宴过后,夏凡小憩了一会儿,接着就到书房处理各部门报上来的文件。 通常都是一些例行报告,无关痛痒。 这次也一样,就只有乔盛泰发来的关于与天堂县联手开发西山正北段硝石矿的事儿稍微让夏凡留了意,其他的全部一阅而过。 文件看完还不到一小时,真是轻松的让人想哭。 处理完从昨天下午积累的纸面报告,夏凡来不及放松,就又带着人马赶往机械局。 目前整个夏国都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景象,所有衙门都在忙,其中,又以交通局、农业局和机械局为最,夏凡这几天跑的最勤的,也是这三个衙门,并且可以预见,它们想要闲下来显然遥遥无期。 …… 机械局因为要设有许多工坊,所以他一个衙门就囊括了原自由城天堂会老巢所在的一整个片区,片区的居民都被强制迁到邻近街道——拜天堂会所赐,片区内的居民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剩下的大多是他们自己人,根本都不需要讲条件,让搬就得搬。 夏凡进入机械局后,直接去的工坊。 凡是器物制造,都归机械局管,这个包含的种类范围可就广了,实则当下的机械局只进行了三个领域的工作,还有若干领域在筹备。 已经开展的三个领域,一是农具,包括锄头、镰刀、耒耜、铲、锛、斧头、镐、耙子、连枷、锹、铧、筛子、篓、稻箩、簸箕、扁担等简单器具,还有翻车(龙骨水车)、耧车、曲辕犁等稍显复杂的器具,因为夏国十分缺铁,这些器具中的锄头、镰刀等基本上全是木制和石制,在解决铁的问题前,在一段时间内,充当极重要的过渡作用; 二是军械,不用多说,仅有的一些铁资源都被用在这上面,用于打制大刀和枪头,还是因为缺铁,夏军目前能够补充的也多是竹矛、竹弓、木弓、木刺、石簇、骨簇、藤甲、藤盔之类的装备,短时间内用来镇压境内的不服份子和对付交河对岸的三义城势力却是足够; 三是身份牌,夏凡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而前两类他早就参观过了。 两县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对辖下治民进行登记造册,然后统一颁发身份牌,相当于身份证,施行实名制,这样做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参考作茧自缚的商鞅——机械局这边要做的就是将两县要求的身份牌给制作出来,连设计图两县都事先准备好了。 (求推荐,收藏) 第27章 星星湖造船厂 身份牌的事,夏凡事先当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个提议压根就是他提出来的,正是有他的同意,两县才有资格给机械局下单,嗯,不用给钱,也没钱可给。 另外,在两县给机械局派发任务后,夏凡又接着给机械局加了担子,除了辖内一万多人——因时不时就要为某事征召人,夏国的人数一直在变动,且因为人口基数太少,变动显得很大,所以,在一百万人全部召完之前,夏国总人数不好统计——的身份牌外,政府公章、公职人员的官凭也需要同时跟进,像是保安局人员和警察的身份证明,就很有必要配备。 两县设计的身份牌,比照的正是商鞅变法时期发明的照身帖。 照身帖是一块打磨光滑细密的竹板,上面将刻上持有人的头像和籍贯信息。 身份牌则比照身帖在上端多了个穿绳的小孔。 颁发之后,凡夏国之人人必须持有,如若没有,那对你不起,你只能是黑户,或者是间谍。 政府公章就是官员印章,因为条件不成熟,故机械局这边追求简朴,整体样式端方四正,顶部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雕刻、花纹,反正等条件宽裕了,还是要换的,现在花心思雕琢,到头来都是浪费,得不偿失。 而官凭则参考的隋唐时期的鱼符。 历史上的鱼符它是用木头或金属精制而成的。其形状像鱼,分左右两片,上凿小孔,以便系佩。 鱼符上面刻有官员姓名、任职衙门及官居品级等。 本来根据官员的品级,鱼符的材质会有所分级,比如亲王和三品以上官员所用鱼符均以黄金铸制,显示其品位身份之高。 但当前的夏国,是吧,众所周知的原因,别说金了,铁都是珍宝,全部用的木头。 一开始对于官凭,机械局设计的是明朝款的牙牌,一种用兽骨、木材、金属制作的板片,但夏凡已经受够了卡片式的证件,想要尝试新鲜感,同时也是为了和身份牌加以区分,所以,牙牌就这样遭到了嫌弃,而早就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中躺尸的鱼符,却意外的在遥远的新世界焕发新生。 机械局,牌照坊。 夏凡手里拿着一枚打磨光滑的身份牌,他的身旁,是机械局局长欧林以及牌照坊坊主李腾。 “姓名……籍贯……性别……职业……样貌……” 夏凡拿着身份牌,嘴中念叨着刻在上面的字,所有在牌照坊制造出来的身份牌上面,都刻有这些字,至于其后的内容,得等到正式颁发的时候视颁发对象填写。 “这种牌子,现在一共造出了多少块?”夏凡看向欧林问道。 欧林则用眼神示意李腾,李腾连忙上前一步,道:“因为县衙那边通知的紧,再加上……” “好了,直接说结果。”夏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欧林有些无语的瞪了李腾一眼,然后不再给他机会直接张嘴道:“截至君上驾临,一共制作一千三百二十六块。” 李腾张了张嘴,继而失落的退到一旁。脸色晦暗。 “才十分之一啊……”夏凡根本没注意李腾,他摸着下巴,“照这进度,要凑足一万五千块,还需要近十天时间……” “是…”欧林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有些慢了。”夏凡淡淡的叹了一声,“算了,也不怪你们,十天就十天吧,这点时间还等得及。” 欧林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心下失望,他还指望着夏凡发脾气好趁机为机械局要些人手呢! 看来近期是没指望了! “这块就直接给我吧。”这时,夏凡又举起手上拿着的身份牌,笑着对欧林道:“给我找一个雕刻师傅,帮我刻一下身份信息。” 对于君上的一点小趣味,欧林自然不会唱反调,很快就招来一个善于雕刻的师傅。 姓名:夏凡 籍贯:自由县 性别:男 职业:夏国君侯,夏族族长 样貌:二十许,高五尺一寸,白面短须……凤表龙姿,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剑眉星目…… 嗯,碍于牌面面积,只能刻上十个形容词,等雕刻师冷汗涔涔的刻完后,夏凡还颇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还有十几二十个美词等着抒发呢,像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将身份牌系在腰间,夏凡索性又弄了个鱼符,按照同样的套路刻好,这样就都齐全了。 “明日去星星湖,我会随你们一道。”在离开机械局之前,夏凡如是对欧林道。 对此,欧林并不奇怪,相反还很高兴,君上愿意亲自到场,说明他很重视,对机械局只有好处,当然,他欧林也能得到好处。 作为机械局正在筹备的项目之一,星星湖造船厂无疑是夏国水运和水军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可以说是夏人入水的开始,起到里程碑的作用。 山中平原水系发达,只要夏国高层的眼睛没瞎,就不会无视这一先天优势,水系发达意味着可灌溉农田多,同样的,水运必将能在运输业中占据很大的一部分比例,在火车兴起之前,水运都有着陆运不可超越的优势。 然而,现实却是,夏国,应该说整个山中平原,居然都没有一艘正儿八经的船,这简直是开玩笑。 当初得知这一信息的时候,夏国高层集体斯巴达,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既然知道修桥——丰河桥、交河桥——为何不造船? 星星湖那么一片大湖的渔业资源居然视而不见…… 难以理解好吗? 故,夏凡决定改变这一情况。 在星星湖畔建立造船厂的计划应运而生。 终于,经过十几天的查勘,机械局相中了高河与星星湖的交汇处。 高河是山中平原第五长河,位于自由县东南部,源于西山南段,由南向北汇入星星湖,将船厂安在高河最下游,造船最重要的木材可以在高河上游的山中砍伐,然后直接顺流而下,省去了运输上的麻烦。 而明天,四月二十二日,则是造船厂挂牌子的日子,夏凡也只是走个过场,表明重视的态度,想要造船厂尽快正式开工,就要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加快木材的干燥速度了。 第29章 对岸的姑娘 夏元年四月二十五日,上午巳时正。 星星湖造船厂正式挂牌成立。 只见星星湖南畔,一根扁粗的木板被狠狠的敲进土里,木板上竖直刻着“星星湖造船厂”六个大字。 没有鞭炮,没有剪彩,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对,没错,挂牌仪式就是这么寒酸。 而夏凡的作用,就真的只是来给造船厂一干人等加油打气,在“名牌”扎下后,他简单的对众人激励了一番,然后憧憬了一下未来,许诺了一些名利,就自顾自带人离开了厂址所在地,沿着高河逆流而上。 高河沿岸,因为离自由城、天堂城、三义城等三城都很远,鲜有人迹至此,开发度很是感人,时值四月末,正是大部分植物枝繁叶茂的时候,夏凡一行一路走了,遍地野花野草,两岸郁郁葱葱,全是连绵不绝的树林,就是房子高的芦苇荡也见到不止一处,人钻进去,瞬间就会迷失方向,一个不小心,吧唧,沉底。 反正夏凡是不会傻哔哔的因为好奇,跑进去玩捉迷藏。 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以身犯险。 “这些芦苇,长得还真高大。” 再一次遇到一片芦苇荡,夏凡忍不住叹道。 突然他望着这一片片,一团团的芦苇,脑海中灵光一闪,回头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芦苇能干什么吗?” 身边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中许多是世袭军人,除了打仗杀人,啥都不懂,领头的马得理和李思本更不用说了,一个武痴一个大侠,都没有关注过生产方面的事儿,于是,一个个唯有将目光投向队伍中少数几个农户出身的侍卫。 “君上,小的记得,村里人用芦苇穗编扫把、花絮做枕头,还用芦苇编制苇席,铺在床上纳凉,挂在门上做门帘……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一个长相憨厚的侍卫终于鼓起勇气,断断续续的介绍道。 “小的知道的跟张四喜差不多。” “小的也是。” “小的还见过有人用卢苇茎做芦笛。” “还有吗?”夏凡不由喜出望外。 “没有了……君上恕罪。” “何罪之有?你们说得很好。”夏凡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再次转身面向芦苇荡,右手摸着下巴,沉思道:“回去再找人问问芦苇的其他作用,嗯,还有其他动植物,都要充分挖掘它们的潜力……不过,马上夏天就要来了,现在用芦苇编制一批席子拿出去卖,不知是否有市场?……大抵是没干过行政工作,脑子转的还不够快,看来夏国的资源,没有一开始预期的那么少啊!” 对于眼前的芦苇荡,夏凡是越看越喜欢,没来由的,心情更好了。 虽不知高河具体长多少,但夏国事先做过估计,最少十余里是有的,这可长的距离,夏凡一行自然不可能一直追本溯源,大概走过了高河平原段的三分之一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原路返回。 “嗯?” 一行人正要掉头的时候,突然,河对岸的林子里传出簌簌的响声。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过去,然后,就看到对面河岸的草丛被什么东西从内而外的向两边剥开,一高两矮三名女性钻出了林子,进入了众人的眼眶之中。 “人?” “女人?” 居然在这种鸟不拉屎——忽略掉河滩上停留的细高脚鹳鸟——的地方见到人类,而且还是夏国稀缺的女人? 要知道夏凡心里一直都有六十万光棍敲锣打鼓的担忧,再看看身边这群精力充沛的侍卫,额,还好,都表现的很警惕,没有给大族长丢人。 真怕这帮家伙冲对岸吹口哨。 几乎在夏凡他们发现对岸女人的同时,女人们也发现了河对岸正有一群龙精虎猛的汉子盯着她们看。 一开始不只是因为猝不及防还是单纯的处于女性的害羞和怕生,三个小娘皮下意识的都做出了捂着胸口往后躲的动作,接着当她们发现对岸的人过来后,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又跑到河岸边,好奇的打量着夏凡等人,还时不时的对这边指指点点,再就是互相咬耳朵,捂嘴偷笑,一看就是到这三个傻娘们儿在调戏他们。 夏凡眉头一挑,这高河区域的娘儿们很是奔放啊! 嘿嘿,我喜欢! “你们谁想去吓吓她们,让她们见识见识,我诸夏男儿的雄风?”夏凡回头,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 夏凡的话,极对这群糙汉子的胃口。 “我去!”一个黑不溜秋的精瘦汉子举了举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小黑猴儿,得了吧,就你那样,纯属给诸夏男儿丢脸,姑娘们喜欢的是像我这样高大威猛的男人,你能满足她们?”旁边立马有人调笑道。 “啊呸,高癞子,就你跟秤砣一样的体格,姑娘们怕不被你压死。”被称为小黑猴儿的精瘦男子也不是吃素的,立马予以反驳。 “哈哈哈,小黑猴儿说的对,高癞子,就你那样儿,下水就是秤砣,平白让娘儿们笑话。” “我诸夏男儿可是要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的,就你那笨熊一样的身手可不行。” “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我长得帅!”高癞子无缘无故惹来围攻,一时对付不了,只得耍无赖,开大招。 “呸,不要碧莲!” “俺老李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 突然轻松下来的气氛,让众人乐此不疲,夏凡也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胡闹。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噗通”声传入夏凡的耳中,他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望去,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来,趁着众人和高癞子陷入互相攻伐无暇他顾的空档,之前第一个响应的小黑猴儿则悄悄地绕到一边,溜进了河里,用狗刨式的泳姿向对岸游了过去。 更妙的是,侍卫们的吵闹吸引住了对面姑娘们的注意力,往日的生活千篇一律,枯燥又无味,现在有一场免费的表演可看,而且主角还都是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汉子,姑娘们看的那是如痴如醉,俏脸通红,丝毫没有察觉到“捕食者”正在靠近。 (求推荐,收藏) 第30章 扣篮 侍卫们调笑不歇,最终高癞子以身大力沉,强行挤出一条生路,不好意思的朝夏凡咧嘴一笑,就要脱衣服下水,哪知却被夏凡摇头制止。 高癞子身形一僵,难道他们玩得太过火惹得夏凡不高兴了?高癞子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处境十分尴尬,众侍卫也是一脸懵逼。 夏凡有些好笑,他径直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大家看过去,然后—— “卧槽!” “贱人!” “这家伙太贼了!” “他什么时候溜的?” “真是狡猾…回来一定要让他扫厕所!” “……” 群情激愤之时,就见浪里白沙之中,一抹幽黑亮泽的身躯若隐若现,偶尔反射几缕阳光,宛如匿藏在涛涛之间的一颗黑珍珠,光彩夺目。 这边停下了胡闹,那边姑娘们没了好戏可看,顿时不乐意了,反而大胆的在河对岸鼓噪起来,隐隐约约能从风中听见“打呀打呀”、“真没劲,竟然没打起来”之类的只言片语,听得这边一群大老爷儿们一脑门黑线。 顿时,他们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水里的小黑猴儿,又看了看对岸,嘴角同时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小娘皮,你们就蹦哒吧! 小娘皮们也觉得干蹦哒没有意思,壮哥哥们都不带配合的,咱还是洗菜吧! 于是三个姑娘走到河边的蹲的麻石条上蹲成一排,不再管对面的夏凡等人,有说有笑的聊起了家常。 “阿狸,听说族长家的阿汤哥向你爹求亲啦!”处在中间位置的姑娘一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架势,三两句就将话题岔到女人们最喜闻乐见的情情爱爱上。 阿狸,是三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她蹲在最右边,乍听同伴的取笑,有些害羞的偏头看向它处,嘴角抿起,不好意思开口。 “哈哈哈,阿狸害羞了!”中间那姑娘笑的没心没肺,倒是最左边的姑娘一脸失落的感叹道:“看来是真的咯……真是的,人家本来想嫁给阿汤哥的!” “诶,诶?” “芦花,你?” 俩妹子同时震惊的看向左手边。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啊!” 听到这番话,阿狸莫名的有些羞愧,还有丝丝紧张,要是被挖墙角怎么办? “我没说过吗?”芦花歪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圆圆的肉肉的少女面庞,“好像是没说……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没有啊!”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让没有准备的俩姑娘短时间当机了一下,说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这样故意岔话,可一点儿都不高明。” 然后,还是中间的姑娘率先反应过来,修长的眉毛皱起,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好像,好像是有什么怪声音……” “你们可别吓我!”阿狸紧张的差点打翻了菜篮子,胆子一点儿也没匹配上自己的个头,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向中间靠拢,眼珠子乱瞄。 “欢子,我没听错的话,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 “对,你没听错。”中间的叫欢子的姑娘大眼睛嗖眨呀眨的,随手拿过身边的菜篮子做武器,就要起身。 “咱们先往岸边退一点。” “好!” 怪瘆人的,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姑娘们直起身,就见欢子身前的水面猛的荡漾开来,无色的水珠飞溅,衍射着五彩光芒,“呼啦”,一道黑色身影钻出水面,恍若恶鬼。 一口气潜到姑娘们身前,小黑猴儿早就憋不住了,正要好好出一口气,吓死这三个傻娘儿们。 ‘看你们不吓到尿裤子!’小黑猴儿美滋滋的想着,就听他“啊呜”鬼叫一声,双手铺开呈合抱之势,面部狰狞猥琐,张嘴大喊:“小娘皮,你李大爷来跟你们快活……额……” “哐当!” 几乎是条件反射,欢子甩手一个倒扣,对着“水鬼”就将菜篮子罩了下去。 可怜的小黑猴儿刚想装个逼,就被菜篮子给怼回了水里。 “啊!” 而这时,姑娘们的尖叫声才姗姗来迟,其中也包括完成一系列精彩操作的欢子,就她叫的最大声。 看她双手抱胸,紧闭双眼大喊大叫的样子,废了老大力才重新在水里稳住身形的小黑猴儿无语凝噎。 喂喂喂,你特么还有脸叫,菜篮子还在我头上呢! “哈哈哈……” 如此肆无忌惮的取笑,肯定是河对岸一群无良同行发出来的。 “上上上,不要怂!” “小黑猴儿,你是最棒的!” 关于小黑猴儿吓唬姑娘不成,却被姑娘用菜篮子怼了回去这件事,小伙伴们觉得可以调侃他一辈子,即使就此草草结束,他们也觉得这一波不亏。 叫你丫的不守规矩! 叫你丫的耍小聪明!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马得理都忍不住肩膀耸动。 “老马,要笑就笑,别憋坏了身体。”夏凡止住笑意,拍了拍马得理道。 马得理点了点头,却我行我素。 夏凡暗自摇头,不在管他,好整以暇的继续剧情发展。 虽然隔着一整条河,但高河并不宽,小黑猴儿还是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哄笑声,用屁股想都知道未来那帮货色会怎么嘲笑他,只感觉整个后半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好在皮肤本来就黑,脸色再黑一点人家也看不出来。 他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害他出丑的笨女人,瞬间心里划过了一百零八中炮制方式,他决定等抓到对方后,每一种都试一遍。 一把扔掉头上的菜篮子,趁着对方还在傻哔哔瞎叫的时候,小黑猴儿快速游到岸边,三两下爬上了岸,这时候仨姑娘才想到要跑,可惜,愤怒的男人不可阻挡,直接无视掉阿狸和芦花,小黑猴儿哒哒两下直奔跑在中间的欢子,追上后一把将其倒扛在肩上,对着浑圆的臀部就是啪啪啪一顿猛揍。 额,如此英勇的举动,直接吓傻了旁边的阿狸和芦花,俩姑娘甚至都忘了跑回去叫人,同时也看呆了对岸的一众小伙伴。 卧槽,特么的就想问一句……手感怎么样? (小黑猴儿:嗯,细腻滑嫩……富有弹性!一章推荐票给摸一下!) 第31章 神技 终于,“哇”的一声,小姑娘哭了! 真的哭了! 小黑猴儿虽然是一个世袭军户,老子当兵儿当兵的那种,但既然死后能被选入一百万人大名单,说明这家伙并不是一个兵痞,兵痞们最擅长的抽大烟、玩骰子、调戏良家妇女等诸多高超技能他一概不会,他是个只会调皮捣蛋的“老实”孩子来着,如今当他意识到自己把一个女人打哭了后,瞬间抓瞎,一时兴起的血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脑门上全是冷汗。 欢子的哭声也惊醒了阿狸和芦花,此时此刻,这俩姑娘都做出了令人钦佩的表现,她们谁也没有选择逃跑,反而不约而同地栖身上前,一人对着傻站在原地的黑猴儿又抓又挠,一人抓住欢子的小腿,想要将她拽下来,非常有胆气。 然后,小黑猴儿果断的怂了,连忙放下欢子,自身退后两步,与有些疯狂的妹子拉开距离。 “看不出来,这些小娘皮还挺讲义气的啊,就是太不明智了,现在回去叫救兵说不定还来得及,要知道即使是三个女人加起来,也不可能……额,啊?” 这边有人还在摇头晃脑的进行点评,哪知那边小黑猴儿却掉了链子。 “果然还是面嫩啊!”李思本轻笑着道,如果换做是他,已经抱上肩的女人哪还有放下的道理,要放也只能是放到床上。 不过夏凡对此却很满意。 在他的观念中,和妹子打打闹闹开开玩笑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原住民的开放度不比夏凡生活的时代差——但真的抢回家去再强行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就不是耍流氓的问题了,那就是强(qiang)奸犯,这种人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大夏军队当中的! “让李永忠回来吧,热闹该结束了!”夏凡收回视线,又抬头看了看天,“明天还要去北边看看,早点回去吧。” 嗯,李永忠就是小黑猴儿的本名。 “是。”马得理应了一声,就让一个大嗓门的侍卫冲对面喊话。 对岸。 李永忠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面对着两双怒视自己的大眼睛和一个一边不停抽泣一边用羞怯目光偷瞄自己的可爱妹子。 此情此景,他头都炸了,原本他还想证明一下自己,结果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次大概是玩飘了,感觉应该走为上策! 恰在此时,河对岸飘来一阵呼喊声,李永忠不由得转头望去,就见高癞子那货正冲着这边喊话,同时还做着招手的动作。 这是让他回去的信号! 李永忠如蒙大赦,这下子就不再是自己“畏敌退缩”,而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于是他想也不想的撒丫子就往河边跑,如避猛虎。 “哈哈哈,看黑猴儿那恨不得爹妈少生两条腿的怂样儿……” “虎头蛇尾,当初还不如让我去呢,说不定就能抱回来一个!” “你是想娘儿们想疯了吧?” “你不想?” “额,嘿嘿……” 这边人在轻松的聊天,就等李永忠回来后出发,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反转再反转。 等某人无意中瞥向河对岸的时候,愕然发现,李永忠居然和姑娘们兴致勃勃的聊起了天。 并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李永忠再次回返的时候,他的身边跟了三个姑娘中的两个,而且跟着他一起下河,一起往回游,徒留个儿最高的那个姑娘独自站在岸边挥手为三人送行。 “我去,你们快看!”那人惊呆了,手指指着河里,说话都不利索了。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惊呼,一时间投在李永忠身上的目光全是景仰。 “你们谁看到他刚才做了什么吗?”高癞子艰涩的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没人关注。 夏凡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他看得出来,李永忠没有用强,那俩妹子是自愿跟过来的,这特么就太了不起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黑瘦小伙还有这么一手绝活,这在夏凡生活的年代,绝对是一门神技! 别说他们了,李永忠自己都搞不明白。 之前他刚跑到河边,就被身后的姑娘给叫住,下意识的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叫住他的正是被他打屁股的欢子,姑娘说的是宝嘉语,李永忠跟在夏凡身后学过一些,但学的时间有限,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语,好在双方连比带划带猜,李永忠大致明白了欢子叫他的原因,也懵逼了,因为欢子说要跟他一起回去。 我滴个神,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个孩子,一点准备都没有!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也不知道那个叫芦花的妹子发什么神经。 如果说欢子因为被李永忠轻薄过,按照“要么杀了你,要么嫁给你”的套路,跟在李永忠后面还情有可原——其实这点原因都不怎么靠谱,原住民的主流观念中压根就没这种说法。 所以芦花也要跟着他回来,李永忠完全想不出理由,芦花倒是解释了,但,太复杂,李永忠没听懂。 之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拐回了两个妹子。 在万众瞩目之下,李永忠终于带着俩姑娘游上了岸,因为有女人在的缘故,侍卫们没有一拥而上,反而一个个表现的很有风度,胸膛挺起来,腰板立起来,昂首阔步,风骚无限。 李永忠暗自撇嘴,径直插过人群,走到夏凡面前,俩妹子也想过来,却被侍卫们拦了下来,急得向李永忠求救。 这帮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侍卫总算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相比较于夏凡的安全,个人问题必须往后推。 姑娘也不行,漂亮也不行! 李永忠向后做了个安抚手势,这才将前因后果跟夏凡做了禀报。 看得出来他有些累,毕竟短时间内泅渡了一个来回,夏凡让他下去休息,并吩咐别人不要打扰他,不过却也给他摊派了一个任务,照顾妹子! 小小的插曲过后,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求推荐,收藏) (求书单推荐) (拜求!) 第33章 粮食 转眼之间就到了夏元年五月中旬,五月对于初生的夏国来说,是一个丰收的月份。 首先,自由、天堂两县的所有十一万亩田地的庄稼已陆续收割完毕,经过一系列处理后,黄橙橙的麦子堆满了粮仓,黑黝黝的油菜籽也转换成了一桶桶香喷喷油光光的香油。 在第一批麦子进仓的那一天,夏凡基本啥都没干,就守在粮仓外,望着一车车一袋袋麦子被运进仓库内,千篇一律的进进出出的景象非常枯燥,但他一点儿也不嫌无聊,活像一个躲在地窖里串铜钱的土财主,那种整个从肉体到灵魂都得到升华的满足感,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五月十五日,夏凡终于收到了农业局关于这次收割季的统计报告。 农业报告有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毛笔字字大,费纸张——夏凡直接跳过了前面的细节,一口气翻到最后的总结数字。 小麦162840石,油菜6250石。 这里的“石”用的是夏国颁布的统一标准单位,一石合一百二十斤。 夏凡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单位换算后的数字,嘴角顿时一勾,小麦2000万斤,油菜75万斤,这个数字就很令人享受了。 “远图(张明字),具体说说。” 看过结果后,前面的夏凡也不打算看了,他径直将报告摊在桌上,身子后倾,双手交叉于小腹,笑眯眯看着前方。 张明正坐在他对面,闻言捋须笑道:“小麦产量16万石,其中自由县六万亩地提供13万石,天堂县五万亩提供三万石,油菜全部为自由县五千亩油菜田产出,” 这个比例一出,夏凡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虽然早有准备,但他真的很想将天堂会的那帮废物的尸体再挖出来,剁成八块去喂狗。 要不是那帮混蛋,夏国的处境不知比现在好多少倍。 张明也很无奈,暗自摇头,他先前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那股淡疼感一点儿也不比夏凡少。 “按照小麦平均出粉率七成来算,可得面粉约1368万斤,而油菜籽平均出油率为四成,可榨油30万斤……” “1368万斤,再加上原本库存,如此就有1500万斤剩余……”夏凡摸着下巴,“一个中、重劳动力成年青壮男子在没有鱼肉荤腥等其他能量来源的情况下,每日想要保持温饱线,平均日消耗粮食大概两斤到三斤,其余老弱妇孺日消耗为青壮的六成,就算平均每人日消耗两斤好了,这样的话,1500万斤就可以养活,嗯,2万人左右;如果只需要维持饿不死的程度,那么可养活的人口还能翻倍。这样的话,目前夏国有夏民6000余,原住民也是6000余,如此,岂不是说,夏国凭这一次的收获,就还能征召最少4000人?” 现在夏国很缺人,特别缺能维持稳定统治的夏人,如果一次性加入4000人,许多部门都可以松懈一下,许多想要开展却没有人手去实行的项目也可以立马上线。 夏凡害怕自己想多了,空欢喜一场,不由得有些不确定的道:“远图,我刚才分析的有什么问题吗?” “基本上没问题。”张明先确认了夏凡的正确性,然后又道:“不过,国库里没有1500万斤粮食。” “没有?”夏凡差点跳了起来,就好像被人偷了一毛钱的葛朗台,“那有多少?” “1100万。”张明张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谁这么大胆,敢偷寡人四百万斤粮食?”夏凡接受不能。 张明暴汗,有些无语的瞥了自家老板一眼,道:“原因都写在报告里……” 夏凡哪有耐心抠文字,连忙摆手道:“你直接说吧!” “是……夏民好说,他们只是帮助朝廷收割粮食而已,所有的粮食都能收归国库,到时候再按月发放口粮就好了……但自由县的田地大部分属于原住民所有,朝廷只能收税,不可能全部没收,那样非得弄出大乱子不可。”张明解释道。 说白了,夏民吃的是大锅饭,所有产出归公,朝廷保证他们每月所需,比如可以发放一些粮票、布票、鱼票、肉票什么的,而原住民实行的是私有制,土地是他们自己开出来的,粮食也是他们自己种的,朝廷只能收农业税。 这没办法了,毕竟现在夏民的数量不占优势,用强又不划算,只能默认。 他记得好像之前张明有跟他报告过这件事,只是他当时一览而过,印象不深,结果闹了个大笑话。 “那税收是多少?”夏凡板着个脸问道。 “六成五。”张明直接无视了老板的工作失误。 “多少?”夏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怕惹出大乱子吗? “六成五!”张明重复了一遍,“这是沿用的之前的税收比例,一直以来,无论是自由城还是天堂城都是这样的。” 夏凡默然无语。 这……美好的旧社会,让咱说什么好? 算了,都是可怜人,就不跟他们计较偷咱家粮食的事了! 而且…… “既然留有口粮,朝廷就没义务养活他们了!”张明笑道,“所以,朝廷在统计负担的时候,只用算六千夏民就可以了。” 看得出来,张明笑的很真诚。 然后夏凡也笑了。 可以,可以。 不过,夏凡还是一本正经的呵斥道:“胡说八道,原住民也是大夏赤子,朝廷怎能不闻不问?逢年过节,可以派人给他们送些鱼肉、布帛嘛,让他们知道朝廷是不会忘记治下子民的!” 送温暖什么的,居委会大妈玩烂了的套路,最是惠而不费。 “君上英明!” 夏凡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沉下心仔细想了想。 “你说天堂县收了三万石?”夏凡突然问道。 “是。”张明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那不对啊,三万石也就是三百六十万斤,而以天堂县原本三千人口来算,一年也就是二百多万斤的粮食消耗,之前怎么说他们没办法自给自足,还要从自由县和对岸的三义城进口粮食?” 第34章 南关 夏凡记得当初攻占天堂县的时候,他从胡令武那里得知天堂县的糟糕状况后,还和胡令武一起深深的鄙视了被灭的天堂会,因此记忆深刻。 当时胡令武还引经据典的证明了天堂县的粮食产量确实不够天堂县原有三千多人的消耗,关键事实上就是如此,原天堂城每年都要向自由、三义两城进口粮食,有时候也会抢。 所以夏凡后来就没深究。 现在却又得到了一份不一样的答案,而且,还有详细的数据证明。 一脸懵逼。 “君上有所不知。”张明解释道,“当初的天堂会对天堂县的掌控没有想象的那么严密,甚至可以说相当松散,城外村民乐于抗税,私藏之分盛行,武装抗税几乎年年上演,再加之天堂会内耗严重,根本拿他们没辙,能收到理想税收的六七成就不错了,且,天堂会高层腐败奢侈,饮酒无度,这又消耗了大量的粮食,因此,天堂会缺粮就不奇怪了。” “哈哈,子张(胡令武字)也是有些欠考虑,战国时期的文献,彼时的度量衡跟我们的大大不同,那时一石约等于夏斤二十斤,远低于标准的一石一百二十斤,故,结论难免有失偏颇。” 有机会,张明当然不介意给胡令武上点眼药。 “原来如此。”夏凡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继而转问道:“先生觉得我夏国是保持原本步调,等到明年底子更足一些后,再提进一步发展,还是现在就胆子放大一些,可以适当加快步伐?” 张明也不在意,依旧满面春风,听到夏凡提出的新问题,他面色如故,只是淡淡的从怀中取出一份新的报告,起身双手递向夏凡。 夏凡有些诧异的接过,径直扫了一眼封面标题,《请立高河镇、南关镇》,顿时眉头一挑,老张的答复不问自知。 当然,此事关系重大,老张一个人的想法不足以让夏凡做出决定,他还要多问几家。 索性暂且不急。 ‘还是先看看张明怎么说的吧?’ 高河镇、南关镇,光听名字,夏凡就能猜到它们的位置以及张明想要设立两镇的目的。 高河镇,顾名思义,辖区必然以高河流域为中心,位于自由县东南,山中平原正南部。 因为自由县城位置偏西,导致县内绝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西部,对东部区域鞭长莫及,控制力不足,但东部广大区域和零散村落又不能放置不管,县衙急需在东部区域设立一个中心城镇,统筹东部领土资源和人口资源。 特别是领土资源,要知道自由县东部可是毗邻山中平原第一大湖星星湖和第五大河高河,土地肥沃,便于灌溉,且水产资源丰富,可在主粮之外作为夏国餐桌上的有效补充,况且,鱼虾一类比干巴巴的主粮美味多了。 另外,高河流域还有一个星星湖造船厂在,而新成立的自由造纸厂所需主材料之一的芦苇,高河沿岸遍地都是。 这些,都需要人照顾、收割。 最后,高河流域就位于农业局规划的环星星湖农业基地之内,未来必然会有大量人口迁入。 故,在自由县东部设立一个城镇,是很有必要的,早晚的事。 第二个,南关镇。 “南关”是夏国官方对南部通道在平原一端出口的正式称呼,南关镇就是守在这个关口的关城,这是原本就有的,只不过体量很小,以前的自由城方面又关注有限,有名无实。 其实其能发挥的作用远比现在大的多。 军事作用就不用多说了,它是山中平原的南大门。 南部通道作为外界通往平原最方便的一条通道,也是唯一一条勉强可供大队人马穿越的山间通道,南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平原的战略意义丝毫不弱于历史上的那些著名险关,只要卡住这里,山中平原的安全等级直接飙升阈值,经营南关完全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除此之外,其处于交通要道,充当着交通枢纽的角色,因地制宜,彻底转换为物资转运中心和山中贸易始发站、终点站,未来将能获得的经济利益,注定非常可观。 而张明在报告书里写的,比夏凡想的还要详细,比如针对高河镇,他甚至还提出了以高河镇为跳板,逐步蚕食高河东岸,然后悄悄绕道星星湖南畔再北上,先一步掌控三义城控制力薄弱的南部区域,或可不需动武,就能逼迫三义城易帜的预想……就算不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终目标,对夏国来说,顶多就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完美罢了,可谓面面俱到。 比较有意思的是,张明在报告中,申请的首批移民人数是每镇各填入一千五百人,恰恰给夏凡留下一千人的最少“流动”人口。 显然,在来之前,张明其实已经在心里算过,随着这次粮食入仓,夏国能承载的人口上限,同样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征召4000人左右。 所以,他提出的三千移民申请,还真是相当的有“良心”,当然,天堂县的胡令武是否也这样认为,那就呵呵了。 …… “张远图也不怕吃坏肚子。” 胡令武只用了一句话就表达了对此事的看法。 昨日(五月十六日),夏凡派人将张明的《请立高河镇、南关镇》的报告送到胡令武手里,并询问他对夏国是否要适当加快脚步的看法,对于后者,他并没有立即表态,但当他看完张明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说出了以上的那句话。 翻译过来就是,他胡某人对此很不满意。 不过对于夏国是否应当适当加快脚步这件事,他倒是持肯定态度,天堂县如果再添加四千人就可以大大拉近和自由县之间的差距。 “如今天堂县加上原住民才堪堪三千人,更像是个很大的镇子,可如果加上四千人,勉强还像个县的样子。” 乔盛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天堂县,就近监督硝石矿的开采运输事宜,所以和胡令武走的比较近,天堂县的状况他也都看在眼里,胡令武有此想法他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还说张远图会吃撑着,可人家也就要了三千人,你到好,张嘴就要吃全部。” 胡令武乜了他一眼,却回答的理所当然:“饱汉能和饿汉比胃口吗?” 乔盛泰一想,确实有道理啊! 这时,又听胡令武说道:“乔兄明日回自由县,君上一定会征询你的意见,希望乔兄……” “别,别来这套,我才不想瞎掺和。”乔盛泰毫不留情见的打断了胡令武未尽的话语。 “不过,在矿区脚下建一个小镇子,听起来也不错。” 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第35章 为了君上,为了诸夏,为了朝廷 夏元年五月十八日。 乔盛泰舒服的斜倚在一顶蓝皮小轿里,被四个强壮的奴隶轿夫抬着,晃悠悠往自由县而去。 轿子的周围,除了保安局派来的两个寸步不离的随身保镖和几个替换轿夫外,还有一支“数目庞大”的队伍,队伍主要负责押送硝矿石,这是乔盛泰在动身离开山中平原前运输下山的最后一批,等到了自由县和夏凡见面后,队伍就要继续南下,直抵南关,在那里,先前准备的外贸商品已经汇集封装,就等乔盛泰这个主事人来再统一运到外面。 夏凡的信使可以只用一天时间将信送到天堂县城,乔盛泰可做不到只用一天就回到自由县城,即使等联通两县的夏国第一条国道彻底贯通都做不到,何况,现在这条国道工程才进行到一半。 所以,乔盛泰在路途无聊之余,还可以一路比较国道的已完工路段和未完工路段的差距,参观两端施修现场。 确实够无聊的。 而且,因为国道的采用的修建方式很奇特,并不是从一头往另一头修,也不是从两端同时开工往中间汇合,而是分路段施修。 在国道路线确定之后,交通局就根据国道与旧路之间的交错关系,按照紧要缓急程度,将整条国道分成了若干段。 其中,与旧路岔开的路段当然优先级更高,与旧路重合部分,优先级自然靠后,反正旧路还可以对付一段时间。 于是,这一路过来,乔盛泰隔三差五就可以比较一次新旧之间的差距,参观一次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并亲身体验一次夏国朝廷的优越性。 没有大夏,哪来这么高级的黄土大道? 原住民们,还不赶快跪下谢主隆恩。 …… 在距离天堂县城三十里处的由堂丙驿,乔盛泰一行人停下来休息避暑,此时临近正午,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正是一天之内最热的时候,他们要在这里补足水分。 在这条国道边,每隔三十里就设有一座驿站,专门用作旅人休息,为其提供补给,将来或许还会作为车站使用。 作为仅有的三个驿站之一,由堂丙驿离天堂县城最近,是乔盛泰一行遇到的第一座驿站,恰巧的是,这里也是一段新旧路的交叉点,一大群战俘正在监工的看视下,顶着烈日,为大夏的交通事业挥洒着爱和汗水。 对此,无论是乔盛泰,还是队伍中的一个普通民夫都已见怪不怪,相似的情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 因此,乔盛泰下轿后,只是往那边瞥了一眼,就径直向驿站内走去,坐轿子虽然比坐马车舒服,但一直晃呀晃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就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却听见工地方向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乔盛泰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看见来人后,不由得面露微笑,快步迎了上去。 在现下夏国的交通系统,能堂而皇之的直呼他乔某人姓名的,就只有交通局长刘满喽。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刘局长。”乔盛泰上前一个拱手,颇为意外的笑道。 刘满拱手回礼,哈哈笑道:“见外了见外了,叫我子谦就好。” “子谦兄。”乔盛泰从善如流。 “礼和兄。”刘满严肃的回了一声,继而神秘一笑:“礼和兄,你我在此相遇,可不是什么意外……” “哦?”乔盛泰眼神一闪。 “实不相瞒,对于礼和兄的到来,小弟早已知晓,特在此等候。”刘满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国道施工已步入正轨,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小弟将启程返回自由县,向君上禀报进程,……获知礼和兄今日也要回返自由县,故此等候,就是不知礼和兄欢不欢迎?” “能与子谦兄做个伴,盛泰求之不得。”乔盛泰当然不会拒绝,虽然之前和刘满并无交情,但谁的交情不是通过培养出来的? “你看我,拉着礼和兄在太阳底下晒这么久?”刘满抬头看了看日头,连忙拉着乔盛泰的衣袖,“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 两人笑着往驿站内走去,乔盛泰好奇问道:“子谦兄,照当前进度,此路还需多久完工,下月初六之前可否?” 下月就是六月,六月初六,正是这帮人选出的立国之日。 “这是肯定。”刘满回答的很干脆,“若非挖地基耗费了大半时间,直接铺路面,现已收工。” 刘满也只是嘴上说说,必须挖地基是夏凡要求的,不仅要挖,土还必须填的结实,不容丝毫马虎。 不然将来上水泥路的时候,跟后世一样,又要重挖一遍。 夏国可没有gdp方面的指标。 乔盛泰明智的没有在上面继续追问,在赞了一声“如此就好”后,他转而道:“交通局物色好下条路线了吗?” 这个倒没什么好保密的,刘满很自然的道:“有,不过却非国道,而是县道,在规划中,一共有三条,其一,自由县城至南关;其二,自由县城至星星湖;其三,天堂县城至北关。至于具体路线,此次面君后,小弟就要亲自前往勘察,而后才能确定。” “怎么,礼和兄有高见?”最后,刘满开了一个玩笑。 熟料,乔盛泰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让刘满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嘴巴子。 他只是说着玩的。 决定哪条路先修哪条路后修,他这个局长确实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开口容易,堵起来就难咯,现在夏国初立,当官的说实话利益不大,最好还是公事公办,立场中立。 可乔盛泰根本不给刘满岔开话题的机会,直接开口道:“北段硝石矿是大夏现今唯一的大型矿产资源,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然而矿区深处山内,与平原来往多有不便,物资转运困难,极大的损害了朝廷的利益……对此,交通局就没有为朝廷挽回损失的决心?” 刘满嘴角抽了抽,这帽子扣的,简直无法反驳。 “呵呵,礼和兄真是……”刘满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是为了君上,为了诸夏,为了朝廷嘛!”乔盛泰笑眯眯的看着他。 “对,为了君上,为了诸夏,为了朝廷。” 第37章 军制之议 次日一早,夏凡带领自由县所有文武,在自由县南门外为乔盛泰送行。 “诸君一路顺风,我在自由城等着大家的好消息。”夏凡依次给乔盛泰等公司干部敬酒,末了拉住乔盛泰的手,真诚祝福道,“待诸君平安归来,我定大摆宴席,为诸位庆功。” “若一切顺利,臣等必将赶在立国之日归来,为君上贺,为大夏贺!”乔盛泰沉声道。 “那想必会是大夏最好的庆生之礼。”夏凡哈哈笑道,“诸位一路保重,记住,命最重要!” “臣,遵旨!”乔盛泰后退一步,郑重的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告辞:“臣该出发了!” “嗯,去吧!”夏凡挥手告别。 没有鞭炮,没有掌声,没有舞狮舞龙,只是在夏凡等人平静的注视下,乔盛泰一行转身南下。 此行一去,旨在为大夏打通一条新的输血管。 一直到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夏凡这才收回目光,偏头瞟了瞟刘满和张明,“南关镇的建设以及……”他指了指眼前蜿蜒的泥泞小路,“通往南关的县道,都要尽快提上日程。” “是,君上。”张明和刘满连忙出声应道。 既然夏凡都这么说了,那么自由县和交通局的重心肯定先放在南方。 没办法,现在夏国就是这么穷,无法支持多面开花,可使用的俘虏只有两千六百多人,其中两千都忙碌在北段的硝石矿区,五百人在修国道,剩下的进一百幸运儿得以从事相对轻松的活。 而且,分在矿区等于无期徒刑,基本上没有出头之日,单靠修路队的五百人,同时兼顾一座小城镇和一条县道已是极限,前提还是,国道必须先完工。 不过,在农歇期,诸夏子民也是可以提供一些劳力的。 …… 回到侯府,夏凡立即开始施展大召唤术,按照一工八农一其他的比例,一次性将自由县所需的两千人补齐。 天堂县那边,还需夏凡亲自跑一趟,不然两千人从自由县迁往天堂县,路上平白的消耗太不划算,为了省钱,夏大族长不介意自己辛苦一次,更何况,他确实也需要去天堂县刷一下存在感,表示一番对天堂县的重视。 如此干脆利落的得到两千人补充,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的自由县长张明不由得抚须而笑,就要亲自出马对人员住宿饮食以及行程进行安排。 但,张明只高兴了两分钟就悲剧了,连同两千人就位的消息一并送过来的,还有夏凡签署的人事调整命令。 他,张明,从今天起,就不再兼任农业局长,专心自己县长的本职工作。 理由是现成的,自由县一下子多了两个镇,事情肯定是增多了数倍,为了减轻张县长的负担,体恤下属的夏大族长特地请了一个人为他分担压力。 一百万人大名单中年纪最大的、曾担任过五品工部都水司郎中的高弘毅正式接任农业局长一职,司职两县农林牧渔业以及水利。 对于这个调整,除了张明本人,其他人都是喜闻乐见,本来嘛,大家都是一人一坑,凭啥他一个人占两个坑?现在这样多好。 夏凡可没空管其他人的想法,在征召两千移民后,他又零零散散的征召了七个军官作为自己的侍从。 六月六日之前,夏军的编制必须确定下来。 所以,他征召的这七个军官很有讲究,清一色的学院派,都是清末民初那段时间的军校生,其中四个陆军来自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两个出自天津武备,最后一个是海军,出自福建船政。 将这些人召集在身边,一是为了商讨陆军编制,二是培养亲信。 前者是近忧,后者是远虑。 …… “……冷兵器作战时期,万人以下规模的战斗中,因为兵器威力小,杀伤性不强,威慑力不足,所以负责侧翼包抄、穿插的部队人数不能少,不然无法消灭或者穿透敌军侧面,为我军主力提供有效援助。” 七大“高材生”中军职最高的白晃侃侃而谈,对于夏凡所提出的三三制给出回应。 “故,中军坐镇正面的时候,左右两翼的阵线必须厚重,一条线太不保险,且一旦遭遇挫折,就无可挽回,两条线最好,可相互交替掩护,双重火力也能提供足够强的战斗力,可有效完成辅助目标。” 白晃说完,夏凡还是一脸懵逼,这时,七人中文学最好的夏明果解释道:“冷兵器战争,数千人规模堂堂正正列战,百人队的迂回对本队来说只是挠痒痒,即使迂回成功也毫无用处,因为冷兵器的破坏力相对于火器来说太低效,除非有传说中一人敌千的武林高手带队……因此,对于专注于正面的冷兵器战争来说,三三制的阵线太过薄弱,当我军采用三三制编制时,三个子单位就只能一线排开,一旦一个子单位被敌人击破,而预备队又不敷使用的话,另外两个子单位就只能不战自退了……而一旦使用四四制或五五制,四个子单位就可以分成双线配置,两部在一线,两部在二线,指挥部和预备队在前后两线之间,这样配置既有较宽大的正面,又有足够的纵深。这样一来,一线两个单位即使有一个被击退,第二线的单位也有时间上去补救,不至于全线崩溃,而且前后两线的单位可以交替作战,并且也不必太担心敌人迂回夹击……” 紧接着夏明果之后,出自天津武备学堂的赵信又道:“卑职虽无法理解君上所处时代武器之先进,但既然是使用的三三制,那必然威力巨大,人数的优势被先进的武器无限拉低,那时将更加看重灵活性,所以在小规模战争中对阵线的要求相对较低……但截至卑职阵亡之时止,世界列强大多用的也还是四四制。” 其他人纷纷点头,一副“对,就是酱紫”的表情。 夏凡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他们先下去熟悉熟悉环境,他再考虑考虑。 第38章 藏硝洞 大雨倾盆,硕大的水珠不断的击打在地上、草叶上、树枝上、水上、人的身上……哗哗哗,叭叭叭,浑身湿哒哒的,衣裳紧裹着身体,分外难受,抬眼望去,风帘翠幕,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身处如此环境,无论是触觉还是视觉都极不舒坦,但雨水却又将这青山绿水浇灌的焕然一新。 空气中混杂着清新的味道。 …… “快,动作快。” “先把货物运进山洞。” “注意脚下,小心滑倒。” “你我来搭把手……一二,三!” “……” 洞外嘈嘈杂杂的,但先一步进洞避雨的乔盛泰也没闲着,一边指挥着众人将运进来的货物分门别类,一边又让人赶紧将木箱或者麻袋打开,查看货物是否有淋湿,特别是不能进水的硝石和盐,进了水就比较麻烦了。 不仅处理起来麻烦,更重要的是,此次夏贸公司准备用来交易的物品中,硝石和盐是第一和第二主要的出口项目,容不得半点损失,为此,仓库里库存的油布大半都被夏凡批给了夏贸公司,导致夏国上下下雨天只能穿蓑衣戴斗笠,想撑把雨伞都是奢侈。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保管妥善,有着油布和草泥的双重隔离层,两宗大件的损失尚在乔盛泰的可接受范围内,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临别之前他对夏凡所说的,如果顺利的话,他是能在六月六日之前赶回自由县的。 南部通道是整个西山四壁最薄的一点,地图上的直线厚度不足十五里,实际上南部通道的里程顶多三十里罢了,这点距离,在西山南、西、北三面山脉平均厚度超过百里的情况下,确实显得“短小”。 而且西山南段不像北面,山高峰险,多深渊幽涧,南段的山势对人类友好的多,整条南部通道不缺陡坡、湍流等难行路段,但绝对没有那种“鬼见愁”级别的天险,轻装简行的话两天就能一个来回,就算身携重物,来回最多也就四天。 等出了山口,进入山海走廊地段,前面就是绵延千里的平地,除非遇到大河挡道,基本一马平川。 这次乔盛泰的目的地只是分布在走廊上的十四座城邦中位于最西端的“塞波城”,离南部通道口只二百四十里,假使贸易队一天行进六十里,刨除交易时间,咬咬牙在第十天赶回通道口位置问题不大,这样算来,一个贸易周期就是十四天! 出发那天是五月二十,立国日是六月六日,中间相差十七天,甚至还有三天富余。 在心里,乔盛泰肯定不想错过这注定会载入史册的立国“大典”。 关键就在于一切顺利。 乔盛泰忍不住看向洞口,深刻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无意中骂过老天爷,所以这次老天爷才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队伍刚走出西山,来到外界,还没等乔盛泰吟诗一首抒发一下感慨,就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跟小孩子的心情一样,转眼之间晴转阴,阴转小雨,然后中雨、大雨,全过程不到一个小时,打的乔盛泰措手不及,是灰头土脸。 连骂句妈卖批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幸好他们还在山里的时候天气一直正常,不然这雨要是提前个个把时辰,这趟出来可就真的应了杜诗圣的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也幸好之前的天堂会总算做了件人事,在南部通道的出口附近挖了藏硝洞,让队伍得以喘息,否则,即使不唱凉凉,也得损失惨重。 “哈伦,能找到这个洞穴,为大夏立了大功,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等回到国内,一并封赏!” 待将所有的货物一一查看后,乔盛泰点了点头,阴沉的死人脸终于挤出一丝笑容,转身满意的拍了拍翻译官哈伦的肩膀,郑重许诺道。 哈伦就是先前带乔盛泰一行去硝石矿区的那个翻译,属于运气好捞到个轻松差事的俘虏——当然,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俘虏了——相比还在矿上奋斗的原同行,那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他深切明白被夏人,尤其是夏人官老爷看重有多重要,因而闻言大喜,忙不迭的谢道:“多谢乔长官栽培,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愿意为乔长官鞍前马后。” 多么朴素的价值观啊! 真是个好孩子! 但乔盛泰还是严肃的予以了指正:“不是为我,是为君上,为大夏!” “是,长官教训的是。”哈伦立刻表示出“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然后非常主动的说道:“长官,小的记得天堂会上一次交易还是在半年前,这期间按照惯例,他们会一直往山外存储硝石,然后统一再与外人交易。” 乔盛泰闻言双眼大亮,“你是说,他们的藏硝地点就是这里?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此洞就叫做‘藏硝洞’,我还以为是哪三个字呢,原来如此!” “长官明察秋毫!”趁热的马屁赶紧奉上。 “哈哈哈哈,你小子眼力不错,运气也不错,有前途!”乔盛泰不吝赞赏,总算有个好消息冲淡心中的郁闷,老天爷咱惹不起,懒得跟您计较! “嘿嘿……”哈伦适时的傻笑出声。 “不过,在出发之前为何不说?”突然,话锋一转,乔盛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直射哈伦,意味深长的道:“莫非,你还想待价而沽?” 额,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哈伦吓的一把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长官冤枉啊,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的只是害怕一开始说出来,后来发现洞里结果没硝,这样小的不就成了戏耍长官们了吗?给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耍长官!” 乔盛泰沉默了一会儿,继而一笑,温和道:“起来吧,我只是常规询问一番,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是相信你的……所有真心为大夏服务的人,大夏就绝对不会辜负他们!” 后一句话乔盛泰特地加大了音量,是说给洞内所有的原住民说的。 第39章 四四制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半才停歇。 等太阳公公再次光芒万丈的出现在乔盛泰的头顶上时,已是第三天的下午。 连绵的阴雨,潮湿的山洞,环境使人发霉,特别是像乔盛泰这样已步入中老年行列的老胳膊老腿,遇到这种天气,罪遭大了,浑身哪哪都疼,但对于乔盛泰来说,更疼的是心里。 哪怕是昨天在藏硝洞找到一批数量不菲的硝土,也只是让他的心情稍微美丽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天气怎样,他的心情就怎样,阴云密布,谁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只是看他一个人望着洞外的珠帘,长吁短叹,或者……骂娘! 这场该死的雨直接浇灭了乔盛泰在六月六赶回自由县的可能。 大雨浪费了他两天的宝贵时间,之后还要空出时间晒东西,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雨后的路坑爹的有多难走,这下子别说日行六十里,四十里都够呛。 一想到这里,乔盛泰顿时觉得射在脸上的阳光也不再温暖了。 “将货物都搬出来,晒干后,立即启程!” 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乔盛泰决定找个地方好好静静。 …… 就在乔盛泰一行苦逼的“晒太阳”之时,夏元年五月二十三日,经过三天的慎重考虑,夏凡正式下令改革夏国军制。 目前全体夏军加起来一共三千人整,其中自由县城驻军八百,天堂县城驻军两百,交河桥头驻军两百,西关驻军一百,北关驻军一百,矿区驻军两百,外出保护贸易队五百,南关驻军四百,交通线驻军五十,高河驻军两百,机动队两百五十人驻自由城北外大营。 而这些军队,除了外出的五百人和驻扎县城的一千人,其余皆兼有屯田任务,基本上军队驻扎到哪儿,荒就开到哪儿。 基于目前夏军的零散局面,夏凡也就没搞出什么听起来很牛哔的大编制,编制只是到级为止。 10人为伙,设伙长一人,副伙长一人。 四伙为一队,设队正一人,队副一人,队正、队副同时都兼任一伙伙长,这样一队40人。 四队为一屯,设屯长一人,副屯长一人,虞侯(相当于教导员、政委、文书、司务长)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炊事员五人,每屯170人。 四屯为一营,设营长一人,副营长一人,虞侯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警卫员十人,每营695人。 四营为一团,设团帅一人,团副一人,虞侯一人,参谋长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参谋若干,警卫员十人,每团约2800人。 屯为基本行动单位,每级的军事主官、虞侯、军事副主管官为前三把手。 按照这个编制,夏凡对夏军进行了整编。 首先,成立专司保卫夏凡本人的公室近卫屯,由侍从白晃任屯长,夏明果为副屯长,屯虞侯和军法官则是召了两个读书人李嘉胤、段四章,其余的队正、队副都是由现有的低级军官中的佼佼者充任。 公室近卫屯与贴身侍卫互不重叠,但白晃等人的侍从身份依旧保留,夏凡还想着征召一些文官方面的年轻才俊扩充侍从室的规模呢。 刨除近卫屯的170人外,剩下的2800多人,正好是一个团的规模,但夏凡却并未打算现在就设立团级编制,而是将这2800人径直分作了四个营。 本来他还想搞个虎贲营、犳韬营、龙骧营什么的,更具有住下风格,听着也带劲儿,可转念一想,现在才四个营,未来四十个营的时候怎么办?而且四十个营还不一定打得住,四百个营都有可能,实在是起名儿无力啊!这些威武霸气的名字还是用在更高级别的大编制上吧,比如虎贲军听起来就更带感,至于营这一级别,量太大,只能数字来凑,第1营、第2营、第3营、第4营,听着挺好。 于是,苦逼的游击将军、军训总监、“屯田大使”周敦吉被任命为第1营营长,负责镇守南关及整个自由县南部。 自由县守备郭瑶出任第2营营长,依旧镇守自由县城。 天堂县守备严岗出任第3营营长,负责镇守天堂县城及北关、西关、矿区等广大区域。 第4营营长由夏凡侍从赵信空降,交河副守备王世明升任副营长,该营负责镇守夏国东部,包括交河流域、星星湖西畔和高河流域,营长赵信驻东南,副营长王世明仍然驻东北部交河一带。 因为营长只是军职,而像之前随口颁发的游击将军啊、守备啊、副守备之类的军衔并未顺势取消,所以,同样是营长,周敦吉照旧是官最大的。 当然,游击、守备这类由本人带过来的临时军衔,夏凡是不打算再用了,只等立国之后,他会将文武的品级、军衔、勋阶、爵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统一整理,到时候,夏军会使用一套全新的军衔。 军制既定,人事就位,接下来就是有条不紊的整编过程。 当然,军训副总监王孙刘依旧还是他的副总监,而且身上还多了任务,不仅要和一干军事侍从一起讨论、起草“陆军操典”,还要定期对现役部队进行训练,更是被命令就手开始安排民兵训练事宜。 民兵涉及到民政,因此他还需要和农业局、自由县、天堂县衙门协商。 王孙刘简直比纯粹的夏国官员还忙,真是没谁了,有时候夜深人静,回首想想,欲哭无泪,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撂挑子跑路,现在这叫什么事,他压根就没想过报效夏国的好吗? 但不做也都做了,而且还一做就是一个多月。 习惯了之后发现,整体体验,还是蛮爽的。 特别是那几个年轻的侍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公里私里不止一次感叹:夏之俊杰何其多也! 然后又埋首于枯燥的工作当中,奔波于乡里之间,为大夏军事的健康繁荣添砖加瓦。 另一边,星星湖造船厂自制的第一艘……条用来练手的独木舟,载着重物成功浮于水面,站在岸上,近段时间几乎已经住在船厂的水警支队副支队长罗布蓝海差点热泪盈眶。 真特么不容易啊! 第39章 四四制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半才停歇。 等太阳公公再次光芒万丈的出现在乔盛泰的头顶上时,已是第三天的下午。 连绵的阴雨,潮湿的山洞,环境使人发霉,特别是像乔盛泰这样已步入中老年行列的老胳膊老腿,遇到这种天气,罪遭大了,浑身哪哪都疼,但对于乔盛泰来说,更疼的是心里。 哪怕是昨天在藏硝洞找到一批数量不菲的硝土,也只是让他的心情稍微美丽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天气怎样,他的心情就怎样,阴云密布,谁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只是看他一个人望着洞外的珠帘,长吁短叹,或者……骂娘! 这场该死的雨直接浇灭了乔盛泰在六月六赶回自由县的可能。 大雨浪费了他两天的宝贵时间,之后还要空出时间晒东西,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雨后的路坑爹的有多难走,这下子别说日行六十里,四十里都够呛。 一想到这里,乔盛泰顿时觉得射在脸上的阳光也不再温暖了。 “将货物都搬出来,晒干后,立即启程!” 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乔盛泰决定找个地方好好静静。 …… 就在乔盛泰一行苦逼的“晒太阳”之时,夏元年五月二十三日,经过三天的慎重考虑,夏凡正式下令改革夏国军制。 目前全体夏军加起来一共三千人整,其中自由县城驻军八百,天堂县城驻军两百,交河桥头驻军两百,西关驻军一百,北关驻军一百,矿区驻军两百,外出保护贸易队五百,南关驻军四百,交通线驻军五十,高河驻军两百,机动队两百五十人驻自由城北外大营。 而这些军队,除了外出的五百人和驻扎县城的一千人,其余皆兼有屯田任务,基本上军队驻扎到哪儿,荒就开到哪儿。 基于目前夏军的零散局面,夏凡也就没搞出什么听起来很牛哔的大编制,编制只是到级为止。 10人为伙,设伙长一人,副伙长一人。 四伙为一队,设队正一人,队副一人,队正、队副同时都兼任一伙伙长,这样一队40人。 四队为一屯,设屯长一人,副屯长一人,虞侯(相当于教导员、政委、文书、司务长)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炊事员五人,每屯170人。 四屯为一营,设营长一人,副营长一人,虞侯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警卫员十人,每营695人。 四营为一团,设团帅一人,团副一人,虞侯一人,参谋长一人,军法官一人,护旗手一人,参谋若干,警卫员十人,每团约2800人。 屯为基本行动单位,每级的军事主官、虞侯、军事副主管官为前三把手。 按照这个编制,夏凡对夏军进行了整编。 首先,成立专司保卫夏凡本人的公室近卫屯,由侍从白晃任屯长,夏明果为副屯长,屯虞侯和军法官则是召了两个读书人李嘉胤、段四章,其余的队正、队副都是由现有的低级军官中的佼佼者充任。 公室近卫屯与贴身侍卫互不重叠,但白晃等人的侍从身份依旧保留,夏凡还想着征召一些文官方面的年轻才俊扩充侍从室的规模呢。 刨除近卫屯的170人外,剩下的2800多人,正好是一个团的规模,但夏凡却并未打算现在就设立团级编制,而是将这2800人径直分作了四个营。 本来他还想搞个虎贲营、犳韬营、龙骧营什么的,更具有住下风格,听着也带劲儿,可转念一想,现在才四个营,未来四十个营的时候怎么办?而且四十个营还不一定打得住,四百个营都有可能,实在是起名儿无力啊!这些威武霸气的名字还是用在更高级别的大编制上吧,比如虎贲军听起来就更带感,至于营这一级别,量太大,只能数字来凑,第1营、第2营、第3营、第4营,听着挺好。 于是,苦逼的游击将军、军训总监、“屯田大使”周敦吉被任命为第1营营长,负责镇守南关及整个自由县南部。 自由县守备郭瑶出任第2营营长,依旧镇守自由县城。 天堂县守备严岗出任第3营营长,负责镇守天堂县城及北关、西关、矿区等广大区域。 第4营营长由夏凡侍从赵信空降,交河副守备王世明升任副营长,该营负责镇守夏国东部,包括交河流域、星星湖西畔和高河流域,营长赵信驻东南,副营长王世明仍然驻东北部交河一带。 因为营长只是军职,而像之前随口颁发的游击将军啊、守备啊、副守备之类的军衔并未顺势取消,所以,同样是营长,周敦吉照旧是官最大的。 当然,游击、守备这类由本人带过来的临时军衔,夏凡是不打算再用了,只等立国之后,他会将文武的品级、军衔、勋阶、爵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统一整理,到时候,夏军会使用一套全新的军衔。 军制既定,人事就位,接下来就是有条不紊的整编过程。 当然,军训副总监王孙刘依旧还是他的副总监,而且身上还多了任务,不仅要和一干军事侍从一起讨论、起草“陆军操典”,还要定期对现役部队进行训练,更是被命令就手开始安排民兵训练事宜。 民兵涉及到民政,因此他还需要和农业局、自由县、天堂县衙门协商。 王孙刘简直比纯粹的夏国官员还忙,真是没谁了,有时候夜深人静,回首想想,欲哭无泪,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撂挑子跑路,现在这叫什么事,他压根就没想过报效夏国的好吗? 但不做也都做了,而且还一做就是一个多月。 习惯了之后发现,整体体验,还是蛮爽的。 特别是那几个年轻的侍从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公里私里不止一次感叹:夏之俊杰何其多也! 然后又埋首于枯燥的工作当中,奔波于乡里之间,为大夏军事的健康繁荣添砖加瓦。 另一边,星星湖造船厂自制的第一艘……条用来练手的独木舟,载着重物成功浮于水面,站在岸上,近段时间几乎已经住在船厂的水警支队副支队长罗布蓝海差点热泪盈眶。 真特么不容易啊! 第40章 独木舟的意义 星星湖船厂自四月二十五日挂牌成立,至今日五月二十七日,经历了一个月又两天,总算利用库存的干木,制造出一共四条独木舟,有了自己的产品,终于不再是只进不出的尴尬局面。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独木舟那也是船啊,装两个人放在水里照样能浮起来,四条独木舟就可以支持四户渔民,这是夏国渔业的新,同时也是夏国水警、水军巴拉巴拉的新,意义重大着呢。 所以,造船厂厂长黄景国,丝毫不觉得仅仅为四条独木舟下水而大张旗鼓有什么丢人的地方,他笑的很开心。 有一就有二嘛! 要不是现有的干木太少,他都想直接造一条乌篷船甚至是中型货船。 …… 四条独木舟,造船厂自个儿留下了一条备用,其余三条全都送给了农业局,至于水警部门,他们是看不上独木舟的,索性再等几个月。 虽然独木舟的出现意义重大,黄景国也为此呼朋唤友,但当独木舟造出来后,他的心思就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等农业局的人将独木舟划走,黄景国就回到初具规模的造船厂内,急匆匆的带人往一处特殊的处所走去。 这里,是造船厂专门用来烘干木头的烘干房。 要等木材自然干燥,一两年甚至三年都有可能,就算造船厂等得起,他黄景国等不起,他是造船厂的厂长,想要进步只能在船上出成绩,谁知道三年后夏国会发展成什么情况?很有可能都出了西山,在海边建立了港口城市,要是到时候朝廷嫌自产太慢,直接向外界进口船只怎么办? 虽说造船厂不可能被裁撤,但黄景国也不愿意干耗一两年。 其实烘干房很早就有了,黄景国也不是第一次来,木材烘干又是一个长期的观察过程,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效果怎么样?” 这是黄景国每天必问的问题。 “经过对不足之处的多次改善,通过调控燃料、导热层结构,我们初步寻找到一个适宜室温……照现在的情况,使用气干的方法,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小瑕小疵也能及时修补,保证烘干房的正常工作,那么大约能节省三分之一至三分之二的时间。”负责烘干房的一位船厂主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尼玛,厂长每天都要问的问题,当然要做足准备。 “咦?”黄景国一时没想到今天居然得到了一个正式答复,不由得喜上眉梢,“能节省三分之一至三分之二的时间,非常不错……但,这个时间跨度还是太大,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适宜的室温,那么就继续努力,争取找到一个最佳的室温,将节省的时间一举固定在三分之二层面上。” 主管顿时面色一苦,领导说话特么的真是轻松,不经大脑。 说得好听,找一个最佳室温有那么容易? 不是温度越高越好的,要考虑到木材的承受度,烘废了烘裂了还不是他这个专职主管背锅。 好吧,就算偶尔找到了又怎么固定住这个温度? 温度计都还没发明出来好吗!难道靠增减柴火?或者多派几个人在管道口摇扇子?逗呢! ——其实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确定这个室温就是最佳,谁也不能肯定就没有比这更佳的,这就没完没了了。 ‘纯手工年代,咱能不能别提那么工业化的要求!’ 主管心里吐槽不断,但面上还只能表示“领导你说的对,我们会尽力完成任务”,感觉跟吃了翔似的。 在这一刻,这名主管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自己当领导! 那种明明被人家恨的要死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明明被无数人暗地里骂做猪头,表面上却必须对自己恭维不断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就叫做等级的魅力! 黄景国到没有多想,他整天都是一副急迫的样子,火急火燎的,根本就没心思想其他的。 偏偏现实条件却逼得他不得不耐下性子,烘干房的成功,也只是让等待的时间从一两年缩短到了年半以下,而且,四个月是最少的,他急也没毛用。 “哎,之前就应该申请和乔长官一起出去的,说不定能买一批木材回来。” 黄景国摇了摇头,离开之前鼓励了烘干房等人几句,又马不停蹄的往高河上游而去,他要亲自去上游的砍伐点看看。 嗯,让他们把斧子挥的再快点! …… 罗布蓝海与一个大胡子三十许中年人并肩从造船厂一侧穿过,他们的目的地是造船厂的隔壁。 与罗布蓝海并肩的是水警支队长关襄,一位精通内陆水战的将领,曾跟随南明太子太保、华亭伯章旷抗清。 而两人的身后还跟随着十几个手下,大部分都是原先海狗子联盟里的海盗。 这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水警,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高河镇警察科,因为水警暂时无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夏凡大手一挥,将他们调到还处于胚胎状态的高河镇,临时充任地方警察,顺便就近等船。 所以,近段时间不仅罗布蓝海住在造船厂,大半的水警都住在造船厂,不然就几条独木舟,罗布蓝海吃饱了撑得大老远从自由城跑过来看? 不过,独木舟的下水,确实增强了罗布蓝海一丝丝信心,最起码,夏人是会造船的,不是吗?别提独木舟没有代表性什么的,如果夏人连独木舟都不会造呢……那才叫绝望! 如此看来,这四条独木舟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义。 “关长官,听说您之前是一位水军,还是位水军名将?” 罗布蓝海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关襄拉近乎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还能顺便了解一下夏国,那就更好了。 “名将?”关襄老脸一红,连忙摆手道:“老兄这是想羞死我啊,名将我可不敢当,只是一个水军的低级军官而已。” 这事必须得否认,不然传出去,他关襄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哈哈,手底下就百来号弟兄,算哪门子名将,离将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第41章 商务向导 罗布蓝海想要和关襄拉近乎并不困难,关襄就是一糙汉,性子直爽、简单,很容易投其所好,夏凡将他安排在水警一把手的位置上就是一大败笔,指望他能治住罗布蓝海,悬! 但同样的,罗布蓝海想要从关襄嘴中打听到更多的关于诸夏的信息,真实性就要大打折扣。 关襄只是一个明军低级军官,在那个一品总兵官都能是文盲的明军体系中,一个底层小军官,文化程度着实不能高估,反正当罗布蓝海间接打听诸夏都发生过哪些著名战役的时候,从关襄嘴里说出来的感觉,那叫一个精彩,那叫一个热血。 隋唐志传、三国演义、残唐五代史演义,还有水浒传就是这么引人入胜,关襄讲的也是唾沫横飞,充分的将自己的情感代入到了历史英雄人物当中,时潸然泪下…… 罗布蓝海听的津津有味,心下则震惊不已,因为从关襄的表述中,完全听不出瞎编乱造的痕迹,好像这些故事本应该就存在,从头到尾有理有据,剧情层层递进,一环套一环,这就由不得他疑神疑鬼。 就拿关襄说的最多的三国演义来说,“三英战吕布”让他激动难耐,“隆中对”让他叹为观止,“煮酒论英雄”则让他心向往之,到“曹军八十万下江南”时,罗布蓝海差点吓尿。 尼玛,自他闯荡江湖以来,八十万级别的战争就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环蓝海区域甚至连传说都没有,了不起某某汗铁骑十万。 于是,他发出了与王孙刘一模一样的感慨:诸夏人杰何其多也! 一个水军低级军官居然就有如此深厚的历史功底,真是恐怖如斯! ‘看来,咱抱的这根大腿略屌啊!’ 至于罗布蓝海原先的那些手下,一个两个的全成了关襄的忠实听众,有事没事——基本就是没事——整天围在关襄身边听他说书,几天听下来,他们就以火箭发射般的速度发展成后世网友那样,时不时的就心目中的英雄谁的武力值最强,哪个谋士更牛哔等问题,争的是面红耳赤,甚至李元霸的支持者和吕奉先的支持者还为此分成两派而大打出手。 最搞笑的是,关襄这个说书人居然以吕布粉丝的身份参与了约架,关键还打输了。 最后,李元霸的支持者悲催的刷了一个月的马桶。 …… 夏元年五月二十九日,乔盛泰所率领的贸易队终于抵达了山海走廊最西边的一座城市——塞波城。 塞波城属于塞波家族,城邦拥有人口12000,是一座立城仅三十一年的新兴城邦,在山海走廊所有的十四座城邦当中是最年轻的一座,这也符合山海走廊的城邦发展规律,由东向西,越往东,城邦资格越老,总体上也就越繁华,所以塞波城不仅年轻,其“穷困”之名在山海十四城当中也是赫赫有名,常年霸居后三甲。 但,穷困也是相对而言,要知道山海十四城在整个环蓝海区域都以富裕著称,名声享誉周边诸国,为北方蛮族和海对岸的文明国家所垂涎,要不是因为北有避风山脉,南有蓝海阻隔,山海十四城早就被灭千百遍了,就算如此,山海十四城中也有五座城邦在风吹雨打中沦为了周边大国的殖民城市,其他诸城也多有摇摇欲坠者,唯一不变的是它们的富裕。 因此,塞波城即使再穷,相对于现在的夏国那也是大富翁比之乞丐的区别。 但,诸夏是一个有涵养的民族,丝毫不为些许贫富之差而所动。 现在富算什么,未来富才是真的富,诸夏人民坚决相信凭借着诸夏人民与生俱来的智慧和勤劳,财富上超越塞波城板上钉钉。 夏国+塞波城≈gt;塞波城。 公式恒成立。 真的,没什么好嫉妒的! 所以,当一部分贸易队的先遣队进入塞波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露出兴奋的神色时,那绝对不是向往,只是单纯的久不见人烟今初入闹市的自然反应。 “乔长官,这座小城真不错,比俺们老家的县城强多了。” “你喜欢就好,等过几年,你或许可以申请过来住。”乔盛泰双眼四处梭巡,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手下的感慨。 那手下先是一高兴,继而摇了摇头。 “你不是喜欢这里吗?”乔盛泰这下感兴趣了。 那手下看着乔盛泰,很认真的说道:“现在我觉得这里好,那是因为夏国现在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城市,但几年后,再看这里,估计就不过如此了。”说着他朝乔盛泰憨憨一笑,“俺当年的最后一战就在应天府,俺可是亲眼见过紫禁城的城墙,比这可壮观多了!” “额……”乔盛泰哈哈大笑,“是我小瞧你了!” 那手下腼腆的笑了笑,当年他可是被应天府的那帮龟孙子歧视的够呛,明明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但当面对他这个外地来的“乡下人”的时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蜜汁优越感,后来他知道,那叫做天子脚下,虽然应天府,已经不见龙驾两百年。 所以,那手下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有机会能成为皇城百姓,为什么不呢? 乔盛泰没想过一个大头兵能有这么多想法,只当这是一个插曲,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找到买家。 货物不出手,就凭他们身上携带的那可怜的金银,想将整个队伍安顿下来都做不到,大部队只能在城外扎帐篷。 可没有熟人,没有交易所,卖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这种问题并不是乔盛泰一个人会遇到,这是初来乍到的外界商人的共同麻烦。 有需求就有市场,为此,专业“商务向导”应运而生。 他们都长了一双能透视的眼睛,只要那么一瞥,是不是新手立马见晓。 至于说来人是不是商人,这根本不用分辨,来塞波城的外地人,九成九都是做生意的商人。 很快,就有一个“商务向导”瞄上了乔盛泰一行。 第42章 塞波城(4000字) 夏元年,五月二十九日。 “先生看样子需要帮助啊?”虽是疑问句,但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却是一脸的笃定。 乔盛泰顿时来了兴趣,他立刻想到了一种人——牙人,专司为外地客人提供便利的中间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心下期待的同时,却也多了份警惕,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可见这些人的奸猾,当下,他用一口虽不纯正但绝对标准的宝嘉语回道:“哦?我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能吗?” …… 在学校里闭门造车想学一门外语十分艰难,即使是语感好的学生,最后大多也学成哑巴式外语,不过当身处该语言环境中时,学会简单的听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在夏国高层有心为之下,大半个月来,大多数都能做到用宝嘉语日常对话,包括夏凡在内。 …… “额…” 乔盛泰不按套路出牌,让这个小伙子噎了一下,他连忙笑道:“先生说笑了,先生能千里迢迢来到塞波,就已经证明了先生的能力,我相信只要给先生时间,先生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但先生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对先生来说,时间比金钱宝贵,小子相信,先生绝对不会介意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报酬,来节约时间。不才,在这塞波城厮混了二十几年,大能力没有,但为先生节约一点点时间还是可以的。先生您看?” 巧言令色,鲜矣仁。 乔盛泰脑子中瞬间划过孔老夫子的这句话,但,丝毫不妨碍他聘用这个年轻人。 “老夫姓乔,你可以叫我乔老板。”乔盛泰淡淡笑道。 成了! 那年轻人矜持一笑,微微侧身落后乔盛泰半个身位,“小的巴林共,愿为乔老板服务。” “那么,不知巴小哥的费用如何算?”乔盛泰漫无目的的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和巴林共聊着天。 ‘我姓巴林,不是巴。’巴林共心下腹诽,但看在乔盛泰态度和善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默认了,“每日半个旧银鹰,乔老板。” …… 因为环蓝海区域一直没有统一过,又地理位置尴尬,处于各种文化的交汇处,民族成分众多,势力混杂,导致货币混乱不堪,币种层出不穷,大体上形成了金-银-铜三级体制,跟地球上的古代差不多,但涉及到具体的金币、银币、铜币的时候,即使是最专业的金融家也弄不清楚千百年来各种政权到底发行了多少种货币,其中良莠不齐,所以,无论是政府、商人还是普通平民,平时交易的时候都必须留个心眼,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收到,也不能是说假币,只是钱币中的贵金属缺斤少两而已。 而银鹰属于银币中的一种,因背面印有一只展翅的雄鹰而得名,为南边鹰庭国官方货币,旧银鹰即鹰庭国早期发行的银币,那个时候鹰庭国国力强大,经济健康,货币坚挺,旧银鹰含银量普遍在七成五以上,算是良心货币,深受好评,直至今日,旧银鹰都是受市场追逐的几种货币之一。 但随着鹰庭国国力日衰,财政崩溃,各种王朝末日狗屁倒灶的通病不可避免的出现在鹰庭国,其中之一就是货币掺假,用下三滥的手段搜刮民财,银鹰也不能幸免,于是,银鹰就有了新旧之分。 …… 巴林共报完价后,有些忐忑的观察着乔盛泰的反应,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再利索的嘴皮子也不能稳住焦躁的内心。 半个旧银鹰相当于八钱银子,八百多个铜板,用来换环蓝海区域通用的小铜子也能换五百个,实在不能算便宜,以巴林共对商人的了解,哪怕他们的生意做的再大,一个个却都是老抠,能省一个小铜子都是好的,他已经做好了和乔盛泰讨价还价的准备。 嗯,他的心里底线是三百个小铜子。 活该他运气好,乔盛泰虽然也是商人,但生活的时代特殊,再加上如今身份已然不同,巴林共先前说的对,对乔盛泰来说,时间比金钱重要,所以他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接受了巴林共的报价,他可不想为了几百个铜子,浪费时间。 见乔盛泰这么爽快,巴林共是又惊又喜又有些后悔,早知道把价格再提高一些。 好似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乔盛泰慢条斯理的说道:“人贵在知足,知足才常乐……” 巴林共后背一凉,讪讪道:“乔老板富贵而博学,未来必为天上人,小子可比不上,小子只盼能多攒下一笔家当,让父母过几天安闲日子,再取个媳妇,生儿育女,此生就过去了。” 乔盛泰诧异的看了巴林共一眼,这小子可以啊,轻描淡写的反将他了一军。 正是因为太知足,所以考虑不了长远,只想着趁年轻多赚些钱,所以才有点小贪心,不能怪他不知足。 “小辈心灵剔透,尚诡辩,若能乘风,或可扶摇直上。”半晌,乔盛泰幽幽道。 巴林共微微动容,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动,但这些情绪还是转瞬即逝,他低着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风口浪尖,船不坚,帆不韧,小子恐有覆灭之祸啊。” “……带我去商人们喜欢去的地方。”乔盛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移话题。 巴林共很好的调整了情绪,殷勤的笑道:“外地来的商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有三个,一为城主府,二为风俗街,三为百市,不知乔老板先去哪里?” “百市。”乔盛泰想也不想的道。 “如您所愿,乔老板请跟我来。”巴林共上前引路,“这百市正是外地商人来塞波后聚集的地方,里面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小子,夸张了吧,小小的塞波城就那么大个儿,能吃得了多少东西,给塞波家一万具装重骑的全套装备,他们养得起吗?”旁边光久庸不满的撇了撇嘴,他是负责保护贸易队的五个佰长之一(外出的这五百夏军暂时还使用旧编制)。 “光佰长,莫要抬杠。”乔盛泰无语的出声道,人家只是吹个牛,让他吹就是了,又不会少根汗毛。 而且,巴林共不一定就是在吹牛,塞波城虽小,但谁规定来这里的人必须和塞波城做生意的,怕是大多数都是各路商人内部消化,各取所需,塞波城只是提供了一个交易平台罢了。 “是,长……东家。”光久庸讷讷而退。 哪知巴林共却笑道:“如果真有人能弄来一万套具装重甲,塞波坎纳怕是要坐不住了,塞波家族所有的军队加起来就只有一千人,骑兵更只有一百,他可得罪不起一个随随便便拿出一万套具装重甲的豪商。” 算是给了光久庸一个面子。 光久庸果然很高兴,顿时觉得这小子顺眼多了。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被巴林共话中所透漏出的信息吸引住。 掌控塞波城的塞波家族只有一千武装! 而这次跟随贸易队出去的夏军就有整整五个百人队。 相当于塞波家族一半的武力,当然实际的战斗力肯定不是这么算的,可纸面数字相当唬人! ‘要不要搞个夜袭什么的,直接将塞波城占下来?’ 夏国的起家就是靠夜袭,快、准、狠,一击必中,以至于给夏军带来了极不好的影响,军队中充斥着一股子夜袭占便宜的氛围,光久庸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不仅仅是光久庸,跟随乔盛泰进城的另外一个佰长陈何,几乎在同时起了跟光久庸同样的心思,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嗜血的跃跃欲试。 幸好乔盛泰不会读心术,不然他绝对不会让光久这两人再踏进塞波城一步。 思想实在是太危险了! 塞波城的武力又不是以塞波家的武力来衡量的,基本上山海十四城的武力值都比城主府所掌控的武力值强! 特别是那些外来商人,哪个身边不跟随着几十上百的护卫,再加上伙计之类的,分分钟拉出数百人,甚至其中的佼佼者光是武装人员的数量都能完爆城主府,没有两把刷子,谁特么敢天南海北的乱跑? 说实话,贸易队带来的这五百夏军,刨除其正规军的身份,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但,有了这五百人,乔盛泰才有足够的底气,最起码他不主动惹事,只要不遇到二愣子,就可保自身无虞。 只是…… “驾!哈哈……” “快躲开!” “不好,又是那个二楞子。” “二愣子上街啦!” “……” 刚刚还井井有条的街道立马变得鸡飞狗跳,过路的行人连忙往路两边避开,两边的摊贩甚至顾不上收拾摊位,一个个苦着脸,骂着娘,抱头鼠窜。 乔盛泰下意识的往罪魁祸首的方向望去,就见前方大路中央,一匹骚红色的高头大马正沿街狂奔,毫不顾忌街上的行人,马背上跨坐着一个红毛小白脸,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造成的混乱,哈哈狂笑。 眨眼功夫,大马就驰到眼前。 乔盛泰身边的保安吓了一跳,赶忙跨前一步,将乔盛泰拉到路边,至于其他人,早就见机躲闪了。 “咻!” 高速奔驰的骏马一跃而过,卷起一阵疾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吹的头发飞扬,吹的一脸烟尘。 “噗!”乔盛泰将嘴角的发丝吹开,狠狠地用衣袖抹了把脸,望着大马离开的方向,手指哆嗦的指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冲巴林共问道:“那个混小子什么来头?” 巴林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衣裳皱巴巴的,看起来颇为狼狈,闻言像吃了苍蝇似的,苦声道:“塞波霓球,塞波坎纳的长子,一个脑子缺根弦的混世魔王。” “呸!不知死活的东西!” 光久庸因为站的比较靠边,倒没受到什么影响。 但是,乔盛泰受了惊吓。 堂堂诸夏高官,居然被一个蛮夷傻缺二世祖给惊扰到了,这怎么能忍? “东家,我去召集弟兄们,把那小子绑过来沉海喂鱼!”光久庸义愤填膺的道,作为一个激进的诸夏至上者,自懂事来,就在为反清反洋奔波,最看不得外族人在诸夏面前嚣张。 “我亲自去!”陈何也跟着道,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的弧度,“正好试试祖传的手艺。” 他老陈家在他之前,世代狱卒,手上的功夫丝毫不亚于厂卫。 好在光久庸两人是用汉语说的,巴林共听不懂,否则听到如此凶残的一番话,不知道会不会为塞波霓球感到可怜。 乔盛泰心里怎么想?当然也很生气,他最不希望遇到的就这么是这种没脑子的二代,这种人脑子里没有大局,所作所为全靠情绪支配,根本说不清道理,偏偏因为身份缘故,造成的破坏力比一般人大的多。 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败不了也能恶心人。 乔盛泰暗呼一口气,道:“正事要紧,君上还在等着我们。” 最终理智压住了愤怒。 “是!”光久庸恨恨的放松了握住刀柄的左手,“便宜他了!” “希望这小子别撞到陈爷爷手上。”陈何目光凶狠,刚才他也被吓到了,不报复回去,念头不通达。 许是死而复生的原因,又或者本身都是刚烈性子才被那位选中,这一批一百万诸夏子民一个个自信心爆棚,有者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不容他族挑衅。 不然这种小事,也不会在他们之间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见到众人情绪冷静下来,巴林共不以为意,类似的情况他见得多了,商人都是为了赚钱,打打杀杀不符合他们的职业设定,真正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家伙,多是孤家寡人。 反正他巴林共没见过。 他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雇主的吩咐。 “巴林共,继续带路。”调整好心态,乔盛泰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好的,乔老板。” …… “乔老板,百市到了。” 众人转过一个街角,头前带路的巴林共侧开身子,转身笑道。 第43章 消息 百市跟乔盛泰心目中想象的大相径庭,他原以为会是一座类似于集市或者交易所之类的商品密集区,结果亲身来到这里后,才发现所谓的百市其实就是一群院落,更像是会馆区。 是外地商人扎堆居住的地方。 根本就没有意想之中的嘈杂氛围,反而显得很别致幽静。 “他们的货物呢?”乔盛泰忍不住问道。 “都停在码头,哪里有城主府专门为外地商人修建的仓库,有的大商人也会直接将货物留在船上,一般商人自己只会带几个随从住进百市,等达成协议后后,再去码头交货。”巴林共笑眯眯的解释道,颇为塞波城的先进制度而自豪。 “果然不愧是同行!”乔盛泰感叹了一句,在他看来,百市就是民间商人自发形成的粗简版交易所。 “恕小的多嘴问一句,不知乔老板发的是哪一行的财,小的好对点领路……百市房间数百,一个一个找过去会很麻烦。”巴林共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就事论事,不弄清楚自己的雇主是干什么的,他怎么对号入座? “盐。”乔盛泰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环蓝海区域商人势力强大,可没有盐铁官营的说法。 “盐?”巴林共愣了一下,然后小心措辞道:“恕我直言,山海走廊并不缺盐,乔老板的盐如果没有特色的话,很难形成竞争力。” 他这话说的实在,山海走廊临近大海,煮盐技术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再加上官家不管控,私盐泛滥,在山海走廊卖盐,实在不是好主意。 山海十四城自己的盐都大量出口北边鞑靼部落,基本上不会从外进口。 但请注意,这只是基本上,凡事都有例外。 “老夫之盐皆为白花花精盐,岂是泥腿子食用的粗盐可比。”乔盛泰不屑道。 夏国的盐来自于北段硝石矿再往北的一处石盐盆地,开采出来后,全部经过简单的提纯处理,祛除了大部分的杂质,从原生态的黄褐色一坨转而趋向无色,味道也从苦涩中带着丝丝咸味,转为咸中带有淡淡的苦涩。 虽然还比不上夏凡后世吃过的盐,但跟中古时代的食盐相比,光是卖相上就甩它们百八条街,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最起码面对一开始的黄黄一坨,夏凡需要忍着反胃才能咽下。 精盐和粗盐相比,那就是白富美比之黑矮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专享,一个是吊丝花五十块钱就能发一炮的公用炮筒,本质相同,但价值表现不同。 果然,“精盐”一出,巴林共的双眼瞬间亮了,态度变得愈发认真。 “哇呜……看来是小的多心了。乔老板的确是一个天上人。” “如果是精盐的话,只要价格合适,我想住在百市里的商人,都很乐意接受。”巴林共接着道,“无论是自家家族使用,还是转手小赚一笔……只是不知乔老板对买家有要求吗?” 乔盛泰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老夫需要粮食和海船。” 巴林共笑道:“这很简单……塞波城中就有许多做粮食生意的商人,而且正值冬小麦收割完毕,大家的仓库中都堆满了粮食,粮价低廉……至于海船,如果不着急时间,可以去费西城,费西城内有一家造船厂,除了大型战舰,几乎什么船都能造,乔老板可以直接向他们下单,视船型大小,一月至半年时间就能拿到货……如果乔老板等不了那么久,二手的可否?” “可!”乔盛泰回答的很干脆,但心下他还是准备派人到费西城去看看。 “这样的话,乔老板其实不用再去百市,我可以带乔老板去城内的粮店。”巴林共出声建议道。 “既然来了都来了,还是进入看看吧。”乔盛泰并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走到百市的一处院门口,正要往里走的时候,迎面就撞见一个满脸喜色的年轻人。 “巴林共!”年轻人认得巴林共,张嘴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罗德维。”巴林共也招呼了一声,继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看你的样子,是发了一笔财啊?” 罗德维立马警惕起来,捂着胸口干巴巴的笑道:“哪有的事……”他又瞥了一眼跟在巴林共身后的乔盛泰等人,连忙道:“你还有事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回见!”说着,他朝乔盛泰点了点头,不待巴林共接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乔老板见笑了。”巴林共有些尴尬。 看得出来,那家伙跟巴林共干的是同样的勾当,都是穿针引线的中间人,不过看样子,刚才那个罗德维应该是帮了雇主大忙,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赐。 只是他那副防贼的样子……乔盛泰意味深长的看了巴林共一眼,只看得巴林共浑身不自在,连忙解释道:“咳咳,各行各业,难免出现老鼠屎,所以大家都很小心……乔老板请放心,小的是有原则的人,从来只拿自己应得的那份!况且,以乔老板的实力,小的即使想作怪,也翻不起浪花不是!” “希望你和你说的一样聪明。”乔盛泰不置可否,行业楷模还是害群之马,好人抑或奸人,转换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主要看是否有利益可得是否有能力吃下,只要有机会,谁也不介意多捞一份外快,这种操作,诸夏的海商和海盗就切换的十分愉快。 进了百市,乔盛泰带人去开房,而巴林共则暂时离开了一会儿,打听是否有海船脱手的消息。 …… “真特么贵,一晚上居然要一两银子。”拿到钥匙,进入独立小院,光久庸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抵老子当年小半个月的饷银!” “贵虽然贵了点,但确实物有所值。”说话的是账房姚先邦。 “什么物有所值,难道他们家的茅厕是镶金的?”光久庸兀自愤愤不平,“哼,迟早有一天我要让这些奸商把吃的全部吐出来!” 话音刚落,场面一阵尴尬,陈何一个劲儿的给光久庸使眼色,乔盛泰干咳一声,目光转向屋外,光久庸一脸懵逼,不解地望向陈何,然后猛的恍然大悟,乔盛泰也是商人,他那一句奸商等于开地图炮,一炮轰到自家上司身上。 “乔长官,我不是说你。”光久庸想解释一下,“乔长官一定是义商、良商……乔长官绝对不是奸商。” 得! 越描越黑。 其他人就见乔盛泰的面皮不停抖动,下意识的为光久庸默哀三秒钟,陈何更是以手扶额,深感无力。 幸好光久庸只是临时派过来保护贸易队安全的,本身属于军队系统,和乔盛泰所掌管的夏贸公司没有直接统属关系,否则未来的日子怕是难混了! 见自己的解释没有起到意料之中的效果,光久庸不知哪根筋不对,强行转移话题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烤鸡店的烤鸡不错,要不我去买几只过来,咱们今晚吃鸡。” 呵呵……_ 乔盛泰默默地打开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拿出一张干饼,狠狠地一口啃了下去。 斯拉…… 光久庸脖子一缩,嘴巴猛的闭上。 呵呵,呵呵呵…… …… 巴林共足足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不过从他带回来的消息来看,这是值得的。 “乔老板不愧是贵人,威福都站在你这边。”见到乔盛泰,巴林共的第一句话就是恭维,顺便一提,“威福”是威福教所信仰的神,在信仰混乱的环蓝海区域,威福教算得上一种主流教派,信徒众多。 “来自部倧国的大海商巴洛利先生正好有一艘船到了年纪,他已经不打算再对其进行修补,放出了消息寻找下家。” “破船?巴林共,我们之所以愿意买二手船,就是为了省时间,你让我们买一艘破船回来,我们还要花时间和金钱进行修缮,有这功夫,我们干嘛不直接订新船?”姚先邦皱了皱眉。 “不不不,这不是破船,只是一艘需要保养的老船,连买带修,所花费的时间绝对比买新船少的多,因为就只有这一艘现在就能拿到货,更重要的是,便宜!”巴林共努力解释着。 “我们需要先看看。”乔盛泰制止了想要继续说的姚先邦。 “当然可以,只不过一定要快,因为据我所知,还有其他人打上了这艘船的主意。”巴林共尽责任的提醒了一句,要不是想着帮乔盛泰做成这一步买卖或许能拿到一笔小费,巴林共才不会浪费口舌。 “说说看,除此之外,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暂时放下了船的事,乔盛泰好奇的问道。 “是有一些,但不一定对你们有用!” “你但说无妨,有没有用听完了才知道。”乔盛泰笑道,“就当是听着解闷。” “好吧,如你所愿。”巴林共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听说费西城的一艘运奴船被海盗打劫了,海盗释放了船上的所有奴隶,然后这些奴隶残忍的杀害了所有的船员和随船的费西城官员,并且加入了海盗队伍,近段时间以来,这股海盗也不知从哪儿纠结了大小十几个海盗团伙,活跃在费西城的运奴航线上,频繁的对过往的船只出手,尤其是运奴船……” 第44章 卖盐 次日,通过巴林共的介绍,乔盛泰与那个要卖船的部倧国商人巴洛利搭上了线。 在巴洛利的盛情邀请下,乔盛泰跟着他一起坐马车去码头看船。 在前面引路的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大胡子短发中年人,正是巴洛利,女的则是一位长相妖娆的年轻女子,是为巴洛利最宠爱的一名侍妾,要不然也不会连出外差都随身携带。 就见这名女子十分乖巧的为巴洛利剥了片橘子,并亲手塞进巴洛利的嘴中,被巴洛利顺势占了便宜后,脸上嗤嗤的笑着。 “老爷,不就是一条破船的生意么,撑死了也没几个钱,随便派个管事接待也就是了,何必劳老爷亲自出马,平白累了身子。”侍妾鼓着嘴,一脸关心。 她这不是特地针对乔盛泰,她甚至都不在乎乔盛泰是什么来路,只是处于身为侍妾的本能,一有机会就要将自己对巴洛利的爱护表达出来,顺便还能让巴洛利有机会在她面前秀优越,满足巴洛利的虚荣心,好让巴洛利更宠她。 以色事人者,必须谨记事事以取悦主人为己任。 果然,小美人儿的表现令巴洛利十分满意,他赞赏的瞥了一眼对方,然后佯怒道:“你懂什么?一条老破船老爷我当然不放在眼里……我要做的生意可不是一条破船。”巴洛利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残忍的寒芒,“那个姓乔的,气质沉稳,谈吐自然,面对我时,态度不卑不亢,对金银珠翠漠然视之,以老爷我行走多年的眼光来看,对方的这副做派不是装的,这种人,必然身份不平见识不凡,见惯了各种好东西……如果他真是装的,嘿嘿,能骗过老爷我的眼睛,至少也说明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提前做点人情投资,也不算亏。” 如果真亏了,难道他巴洛利还没杀过人吗? 恰恰相反,他巴洛利手下的亡魂连起来能架一座蓝海大桥。 “老爷真是睿智。喏,再吃一个……”侍妾适时的送上香吻,紧跟着又递上一片橘子。 “嘿嘿……”巴洛利淫(╯□╰)邪的在侍妾大腿上摸了一把,笑的很得意。 后面的马车上,乔盛泰则和巴林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巴洛利。 “……巴洛利家族在部倧国内很有影响力,家主现任部倧国的总税务官,身上还挂着一个伯爵的爵位,位高权重,炙手可热,而巴洛利借着家族的势力,在商业上四处出击,屡有斩获,别看其本人虽然残忍好杀,看起来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个军人或者江湖人,但他特别重信用,几乎一言九鼎,而且他从不赊账,又具眼光独到,喜欢提携投资后辈,所以在商圈内反而名声极佳,特别受那些有本事但没有资本的年轻人的推崇!”说到最后,巴林共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 “哦,听你这么说,他应该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能够容忍后辈崛起,不故意打压已属不易,像他这样还能出手帮助的更是万中无一,不过,老夫感觉你对此很不以为然啊!”乔盛泰笑道,“莫非你曾经找过他,却被他拒绝了?” 巴林共嘴角抽了抽,当然不会承认有这一段黑历史,巴洛利只投资有本事的年轻人,也就是潜力股,如果承认自己曾被巴洛利拒绝,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无能? 这怎么可能! 我可以选择咸鱼,但绝对不是无能……我只是没找到正确的翻身姿势而已! 巴林共连忙摆手解释道:“因为投资是要回报的!”他说的很认真,“人们往往眼睛只盯着成功者的光鲜亮丽,却忽视倾听被埋在大海沟底失败者的哀嚎……我之前说过,巴洛利本身是一个残忍嗜杀的性格,在部倧国内,动辄残杀奴仆、贫民,凶名赫赫,这样的人,如果你让他的投资打了水漂,你觉得光是破产就行了?” “能以资抵债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乔盛泰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摇了摇头,旁边,姚先邦跟着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在贵族豪酋掌权的社会中,没有背景的人出头太难,巴洛利好歹也给了一部分人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抓住,我想,为了这个改变自己乃至整个家族命运的机会,有的是青年才俊愿意搏命。” “额……”巴林共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姚先邦。 姚先邦不自在的往自己身上打量了几眼,没毛病啊! “巴林共,巴林共!”姚先邦有些愠怒,待到巴林共回神,他黑着脸道:“是老夫脸上有花,还是你觉得老夫说的不对?” “啊,不是!”巴林共作惶恐状,低头道歉:“是小的孟浪了!实在是先生之前的那番话让小的震惊莫名!” 嗯?姚先邦莫名其妙的与乔盛泰对视一眼,然后问道:“怎么说?” 巴林共一脸钦佩,“实在没想到像先生这样的贵人,会说出那样的……非主流的话。” “我算哪门子贵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罢了!”姚先邦矜持的摆了摆手。 ‘小官?’巴林共注意到了姚先邦对自身的形容,很显然,这是一句说漏了嘴的话,没看见乔盛泰都向姚先邦瞪眼睛了吗!但,越是说漏了嘴的话,可信度越高。 小官,再小的官那也是官!官家人和私营商人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巴林共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表现出来,装作没听懂的苦笑一声,“先生在我眼里那就是贵人……先生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极个别惊世之才,出身就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这话中,巴林共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不甘和愤怒,只是单纯对高门大阀的羡慕,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既定规则。 对此,乔盛泰和姚先邦的眼底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得意,什么年代了,还在玩血统游戏,我诸夏早在两千年前的秦孝公时代就不玩了——中间被曹丕搞出来的几百年血统僵尸复辟,则被他们华丽丽的无视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姚先邦忍不住掉起了书袋,摇头晃脑的,十分陶醉。 男儿生于诸夏,真是一种幸运! …… 巴洛利想要出手的是一艘长八丈多、宽约两丈的中型桨帆船,单桅,两侧分别有十几条宽桨伸出,类似蜈蚣腿,具巴洛利所说,此船日常可载货2000石,载100多人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不嫌挤的话,200人也能装下。 这种规模的船,在类似于诸夏古代环境的环蓝海地区已经不算小了。 …… 船整体上完好,公司这边也有懂行的上去仔细查看了一遍,回来后向乔盛泰点了点头,“大体上没问题,些许破损不伤根本。” 也就是说,可以买。 巴洛利全程笑眯眯的看任由乔盛泰的人检查,等对方确认无误后,这才笑道:“在整个环蓝海地区,谁不知道我巴洛利最讲信用,乔老板尽管放心。” 乔盛泰点了点头,算是初步认可了对方的人品,然后双方开始讨价还价,许是巴洛利有心结交,很痛快的做出了让步,最终,乔盛泰以九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这艘老爷船,等于打了五折,即使有船体老旧的合理减价在里面,巴洛利给的面子同样不小。 这一点,乔盛泰不能装聋作哑。 在乔盛泰的有意感激下,双方的聊天十分愉快,特别是当乔盛泰提出以精盐付账的时候,现场的氛围就更愉快了。 “不知乔老板手上的精盐还有多少,我愿意出高价全部收购!”突然,话锋一转,巴洛利霸气的说道,“我愿意出一百个小铜子一斤。” 一百个小铜子相当于一百六十文,比粗盐足足高了二十多倍。 确实疯狂! 老实说,乔盛泰都被吓到了,基于此,乔盛泰决定原谅他,愉快的同意了这笔交易。 反正卖给谁不是卖! “老夫此次来的匆忙,只带了区区四百石。”乔盛泰心情大好,一石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这笔盐能卖到四四百八十万个小铜子,四千八百个旧银鹰,近七千七百两银子,着实小发一笔。 “我全要了!”巴洛利非常爽快的应道,然后他张头望向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在其中梭巡,“正好我们都在这儿,就直接交货吧。” 巴洛利兴致勃勃的提议着,然而却没有等到意想之中的附和,他不解地转过头去,就见乔盛泰有些尴尬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巴洛利眯着眼,依旧笑呵呵的。 “没什么,只是老夫的人不在码头。” “没关系,如果乔老板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我的人。”巴洛利还当是什么事呢,“只是乔老板真是洒脱,如此贵重之物,居然不留人看守,换做是我,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巴洛利老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的货也不在码头上,我方是从陆地上过来的。”乔盛泰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第45章 立国 又是一轮播种季过后,转眼时间时间来到了夏元年六月六日。 按照众臣的说法,这一天,宜立国、建制、登极、祭祀。 一开始夏凡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算出来,又没有黄历,但当他见到临时充当司仪的一个身穿崭新道袍的神棍时,终于真相大白。 哦~原来如此,请了专业人士啊! 夏凡也没有就此刨根问底,对他来说,这个形式那就真的只是个形式,完全多此一举,若不是为了满足底下人共同的小趣味,他才懒得费那工夫,赶紧走完赶紧恢复正轨。 倒是,他对这个道士的兴趣更大一些。 在穿越之前,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穿越彻底击垮了他的信仰,这个世界上是真有神,而且他还和神亲切交流过,不信也得信。 何况,本就迷信的一百万古人,经历了死而复生的神迹后,怕不是对神明的存在坚信不疑,估计连整天一口“敬鬼神而远之”的儒门信徒,在这件事上都要与孔老二背道而驰。 只是那位存在没有表露身份,不知背景如何,但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出发,夏凡理所当然的都将他认为是道教神仙,比如三清六御之类的,所以,既然免不了需要建祀立庙,为什么不立让自己看着最舒服的道教的庙?只要那位不亲自出来反驳,夏凡就当他同意了。 然后,道士该下山了! …… 《周礼·春官·司服》载:“王之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享先公飨射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祀则希冕;祭羣小祀则玄冕。” 冕服,就是电视里常见的,头上带着一个天平冠,冠前后各挂着一大串珠帘子的那种服饰。 当然从影视作品中很少能看到正规的冕服,一般似是而非,看着像那么回事,实则冕服中的各种寓意都没有表现出来,比如今天夏凡要穿的这套,也是这样,许多方面都精简了。 不过,影视剧搞错或许是为了吸引眼球特地设计的浮夸鲜丽,也有可能就是服装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不懂,但夏凡这套四不像,完全只有一个原因,穷。 光是天子冕服,就分门别类的分了这好几种,每一种一年都穿不到几次,着实浪费,夏凡索性大手一挥,一切从简。 正好库存的布料不是颜色不对,就是质地不达标,再加上时间赶,也只够精心雕琢出一件像样的,至于冕服上该绣的纹章,也是能简化就简化,都快简成丰子恺的画风了。 好在日后还有称王称帝的仪式可以弥补缺憾,众人无奈也只能捏着鼻子凑合。 …… 辰中(八点)。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首先前往自由县城南门外圜丘坛祭天。 夏凡跪在青石码起来的三层简单祭坛中央,亲口朗诵由学历最高的农业局局长高弘毅老爷子亲自操刀的一篇又臭又长的祭文,内容就不编了,总之就是向上天禀报一声,您的乖孙儿夏凡同志正式升级为诸侯了,望老人家多多保佑孙儿,多多保佑夏国巴拉巴拉…… 圜丘祭礼后,有亲卫搬来一把打磨的透光亮滑的大椅子,设于祭坛之前。 以张明为首的夏国政府官员和以周敦吉为首的军方将领一起跑到座椅前,联名奏道:“告祭礼成,请即诸侯位。” 然后不由分说,将夏凡拥到座位上坐下,众人排排站站好,张明代表百官出面,将准备好的冕服平举在手里,跪倒在夏凡面前,继而招呼众人取衮冕加于君躬,俗称就是给夏凡换衣服。 等夏凡穿戴好冕服,众人再次排排站,在礼乐的节奏下,开始向夏凡行叩拜礼。 因为只是即诸侯位——虽然是按照皇帝登基的套路来的——也就没有那么多“起,立”、“拜,再拜”、“山呼万岁”之类的折腾人的环节,众人只拜了一次,夏凡就让他们平身,至此,双方算是正式定下君臣名分。 夏凡是孤身穿越来的,谒太庙可以免了,至于追封祖宗,在他穿越的时候,祖父母和父母在地球上还活的好好的呢,追封个屁啊,这一样也被自动忽略。 最后等众人回夏侯府升个座,整个流程就可以宣告结束。 不过,建国称侯的礼仪是结束了,可属于众人的活动才进行到一半。 对众人来说,后面的一半才是关注点。 立国了,就要建制。 称侯了,是不是应该封赏? 不然,众人眼巴巴的弄出这一出干嘛?不就是想抢先一步将开国功臣的位子占下来吗? 名分一定,就能进一步拉大与后面九十多万同胞之间的距离,哪怕注定被超越,也能多拖一段时间不是…… 先是建制,制度建立好,才能对坑许愿。 国家性质那没的说,肯定是君主专制,君主,也就是夏凡自己,至高无上,像议会、国会之类的除了吵架撕逼外加恶心自己外屁用没有的通通见鬼去吧。 对于这一点,没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军制才刚刚确定,不变,依旧采用“伙队屯营团”四四制。 文官同样如此,现用的不做改变,但在现有的基础上有所增加。 然后给文武统一定品,同时增加军衔、勋阶和爵位。 品级直接用的数字定品,只不过和传统九品十八级不同,夏国的文武官员只有七品十四等,而且这十四等中,还包括了在传统王朝不入流的刀笔小吏,也就是说,夏国的官员其实应该全部算作吏,现代称之为“公务员”。 正一品实职文官理论上只有一个“丞相”,正一品实职武将理论上也只有一个“枢密使”,或许不会叫这些名字,但本质上都一样,不过,现在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官的,怎么的也得等一百万夏民全部征召后,才有可能设立。 像县长、局长,都只定在正四品,处于十四等的中间位置,乔盛泰那个夏贸公司总经理也同样定的正四品。 军职则不与品级挂钩,无论是营长还是团帅,通通无品,武将以军衔确定品级。 暂定军衔:正四品奉车都尉、从四品都尉、正五品校尉(左校尉、右校尉)、从五品骑尉(云骑尉、恩骑尉)、正六品总旗、从六品小旗、正七品兵长、从七品兵(战兵、正兵、列兵)。 当前军方,一营营长周敦吉,去游击将军衔,挂正四品奉车都尉衔,属于高配;二营营长郭瑶、三营营长严岗同去守备衔,与亲卫左统领马得理、亲卫右统领李思本同挂从四品都尉衔,属于正配;四营营长赵信、近卫屯屯长白晃、军训副总监王孙刘挂正五品左校尉衔,同样属于正配;四营副营长王世明(去副守备衔)、近卫屯副屯长夏明果挂正五品右校尉衔,也是正配。 其余不表。 次之,勋阶最少从三品以上,主要是给资历到了,或者立功太快,品级该升又不好升职的大臣,算是一种荣誉头衔,当然也有实惠,可以多拿一份俸禄。 因为暂且没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所以夏凡只是提了一个勋阶的概念,名目都还没想好,并不急,等过了今天再确立名目不迟。 之后,与实职同等重要甚至更胜一筹的爵位。 公侯之类的贵爵就不用想了,夏凡自己才只是个侯爵,于是索性连伯子男都暂不设立,直接将春秋战国时期的卿、大夫、士那一套照搬过来,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等,然后再在上卿上面加一个封君,这样一共就是十级爵位。 所有的爵位又都视情况分为终身爵位、降等世袭爵位、降x等世袭罔替爵位和世袭罔替爵位。 但,并不是有爵位在身就是贵族老爷,在夏凡的心里,他的十级爵位和秦汉时期的二十等军功爵差不多,虽然没有具体品级,但“士”的地位和村干部类似,只能在乡里浪一浪,“大夫”好点,相当于乡镇干部,“卿”算是高爵了,但也只是县令那样的百里侯罢了,封君才算是高级贵族。 夏凡想的很好,等以后真遇到那么牛笔的人,出现封无可封的状况,就把封君一分为五,再换过来玩公侯伯子男那一套,甚至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学满清,分个一等公、三等侯、二等伯,爬不死你! 所以,夏凡大手一挥,给所有的一百万诸夏子民都派发了一个下士的爵位,而现前征召的夏民中,一些有贡献的军人、工匠等,则是中士,像张明、周敦吉这样的,统一上士。 士之下,还有公民、归化民和奴隶三级。 公民和归化民都是自由民,区别只在于掌握的汉语程度——万恶的语言等级考试已经迫不及待了——以及对夏国的贡献度,目前夏国境内的原住民中,总体上近夏诸族属于公民,其他诸族是归化民,当然最惨的还有奴隶,完全等同于牲口。 确定了文武官阶之后,夏凡又将早就不顺眼的自由县改名县,天堂县改名平安县,行政区划不变。 接着又成立立法小组,组建大理署衙(法院),开始修编符合当前时代符合夏国国情的《夏律》。 同时,也在这天,身份牌制度和官凭制度正式在全境施行。 第46章 身份牌和官凭 张启早早地就起了床,他前天得到了上峰的通知,今天会有县里户籍科的上官过来宣讲政策,并给每个成年人——暂时定的十四岁,无论男女——颁发身份牌,作为编号自十一、自十三和自十四三个村共有的第四警亭警长,他有义务辅助上官完成任务,主要是怕上官将牌子发错了,以及防止出现意外。 当然,他自己的身份牌和官凭也会被上官一并带过来,特别是官凭,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到底处在哪个级别,比村长如何? “快起来,快起来,懒猪啊,这时候了还睡?” 一脚一个,张启骂咧咧的手下的三个警员踹了起来。 被人无端端吵醒的感觉大家都知道,杀人的心都有,三个警员自然也有这样的冲动,何况他们还是常年身上带家伙的人,只是当他们刚准备骂娘的时候,迷蒙的双眼终于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人的脸。 赫,自家老大。 得,正准备冲出口的脏话瞬间憋了回去,转而换上一副哭丧脸,无奈的穿衣起床。 “老大,怎么今天起这么早?”警员刘刚一边不情愿的穿着衣,一边问道。 “是啊,老大,就算今天县里来人,也没必要起这么早吧?啊~”警员张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老子没精神”的表情说道,“昨晚庆祝喝了不少酒,到现在脑袋还昏沉着呢!” “就是就是,我敢打赌,县里的人不到巳时是不会来的,现在还早,要不咱们再睡一会儿吧?”旁边的罗志军嬉皮笑脸道。 张启顿时没好气的拿起床边也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一股脑甩在罗志军的脸上:“快穿上,还你打赌,你哪次打赌不是输?你们也都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们。”说着,张启转身就向外走去,徒留身后一片哀嚎,走到门口,他又回身道:“动作快点,如果让我等久了,一人一百个深蹲!” 嗖嗖嗖……穿衣的节奏快了将近一倍,张启这才满意的走出了警员宿舍。 张启在外面站了三分钟不到,刘刚、罗志军、张干就联袂走了出来,动作最慢的张干一边走一边还在扎裤腰带,等三人看到外面的天色,不由得更加哀怨。 “老大,这才几时啊。” “你不睡觉就来折腾我们!” “闭嘴!”被说中了心事,张启有些尴尬,“吵什么吵,起都起来了,还不快去洗漱……弄完后随我去村里。” “哪个村?”罗志军眼睛一亮,张嘴问了一句。 他想到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叫做苏苏的小村姑。 她是那么的可爱,脸蛋红红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长得娇小玲珑,特别是还一个一看就知道好生养的大屁股。 啊,真是漂亮! 罗志军一时间想入非非。 这副贱相,让另外三人看的无语,张启更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大早上的能不能别恶心人!” “嘿嘿嘿……”罗志军不恼,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要我是你,直接扛回家再说。”刘刚满脸鄙视。 “不过你小子眼光还不错,那姑娘确实适合做老婆,那大屁股……” “张干!”罗志军粗暴的打断张干的感慨,像一只斗气的公牛,“你是要打架吗?” “来啊!”张干不屑的勾了勾手指。 “打个屁啊!”张启只感觉脑门儿疼,一人一巴掌拍在头上,“还不快点!” 打打闹闹,几人终于收拾完毕,然后在张启的带领下,开始行村。 行村是乡村警察的日常任务,这也是当初夏凡设立乡村警察的目的所在,只不过平时他们都是轮流分工,今天你去这个村,明天他去那个村,像今天这样整体行动还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第四警亭刚成立的时候,那一次主要是让三个村的村民认识自己,这一次则是提前通知一声,全体出马是为了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首站,即是罗志军魂牵梦绕的姑娘所在的村子,自十一号村。 “张警长来啦!” “四位警官大人居然一起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警官大人好啊!” “张警长!” 四人一进村子,就迎来一系列的问候。 四人都是老顾客了,一路走来,不断的与路过的村民打招呼,脸上带着微笑,时不时的逗弄一番小朋友。 村民们显然也对这四个壮小伙很是亲切,证明警察局的政策初步获得了成功。 “木大婶,中午的时候,记得去村长那儿。” “山大爷,中午村长那儿有事宣布,记得一定要去哦!” “虎子,今天不要跑,中午把你家老少爷儿们全部带到村长那儿集合。” “……” 四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将消息通知到位,最后四人来到村长家。 “炎瓦村长,今天麻烦你了。”张启笑呵呵的和炎瓦拥抱了一下。 “这叫什么麻烦。”看到张启,炎瓦显得很高兴,“只是没想到这么早你就过来了,我可知道你是个大懒虫。” “咳咳……”张启连忙转移话题,“你是村长,这次上头也会给你定品,到时候,咱俩比比?说不定我还要喊你一声长官呢!” 说实话,炎瓦对此并不在意,想当年,无论是在外面还是自由城,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年纪大了,失了锐气,这才退到这洼田村(自十一号村)养老,对官职已经失去了念想,何况,他本来就是村长,难道夏国不给官凭也就不是啦? 炎瓦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不知道,夏国如果真不给,他的村长还真就做不下去。 但表面上,炎瓦不介意和张启比较一番,纯属娱乐。 离开了自十一号村,四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标,自始至终他们只在自十一号村呆了不到半小时,害得罗志军连和苏苏小姑娘交流一下体…感情的机会都没有,等出了自十一号村老远,罗志军还是一脸闷闷不乐。 可惜,没人在乎。 四人一共花了近三个小时,才将辖区内的三个村子全部走了一遍。 直到巳时一刻多一点,县里户籍科的人才姗姗来迟。 双方寒暄了一阵,户籍科官员首先将四人的身份牌和官凭发了下来。 “恭喜张警长,荣获正七品衔。”等四人大致欣赏完自己的官凭和身份牌后,那户籍科官员这才笑眯眯的朝张启拱手道。 张启嘴角抽了抽,这是嘲笑吧,一定是! 尼玛,七品官,听起来高大上,其实连芝麻粒都比不上,芝麻粒是县长。 “多谢上官,敢问上官是?”收起不爽,张启挤出笑容道。 “呵呵,张警长好说,在下鲁敏,添为县户籍科一组副组长,从六品。” 妈卖批,正好官大一级! 张启呵呵笑着,又问道:“鲁长官好!不知这村长,定的是几品?” 鲁敏哈哈一笑,然后从嘴里蹦出来仨字:“从六品!” 张启:“……” 乌鸦嘴! 午时,还是自十一号村。 在村长家门前,鲁敏正式向自十一号村的村民宣讲了朝廷施行的身份牌制度,重点强调了身份牌的重要性,比如丢失身份牌,必须第一时间向负责所在村的警亭报备挂失,否则一旦遇事查出没有身份牌,轻则罚款,中则关押,重则以间谍罪论处,再比如,出门在外,坐车住店都必须出示身份牌,将来商业兴起,购买一些特殊商品,也需要身份牌,身份牌丢了,会很不方便…… 反正在村民听来,感觉各种麻烦,一个个在心里腹诽夏国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颁行这么个复杂的制度。 不过谁也没有反对就是,反而在得到的身份牌后,一个个都很好奇的拿在手里左瞅右瞅,傻乎乎的龇着牙。 试着往腰间一挂,哎哟,感觉还可以啊,瞬间好像身份不一样了——只有贵族才在腰间挂东西,平民没那条件,也没那习惯,不方便劳作。 只是,当张启的目光瞥向炎瓦时,总是有些不自在。 真尴尬! 三个村都很配合,村民们也都乖乖的接受了突然多了一个小牌牌的事实,全程没有出幺蛾子,这让张启等四名警察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就怕有人脑筋转不过弯,或者转的太弯,反抗朝廷的政策。 …… 罗布蓝海这个水警副支队长被定了个正五品,和王孙刘的左校尉平级,在夏国朝廷中勉强位于第二梯队,基本还算满意。 昨天的“大典”他也参加了,现在人还在县城,正好有空和警察局长齐虎、水警支队长关襄以及两个科长一起去侯府取官凭——身份牌统一归户籍所在县户籍科颁发,但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官凭却由侯府侍从室统一颁给。 当他们从侯府出来的时候,恰巧军方的将领结伴而来,显然也是来取官凭的。 罗布蓝海在其中也看到了王孙刘。 双方点头致意,继而交错而过。 “局座。”突然罗布蓝海叫住了齐虎,“局座”这个称呼还是有一次夏凡无意中开玩笑提出来的,被有心人听了去,继而流行开来。 “有事?”齐虎闻言止步,笑着问道。 “嗨,没什么大事,就是遇到了老朋友,想和他聊聊。”罗布蓝海想也不想的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特别两人还是同一个系统,他对齐虎充满了忌惮,在齐虎面前藏着掖着,绝对的不明智。 齐虎朝侯府内瞥了一眼,了然道:“老朋友平时也没机会多走动,是该加深交流……你随意,我们先走了!” “局座慢走。”罗布蓝海应了一声,然后又分别朝关襄和两位科长点了点头。 第47章 夏国可能会成为山海一霸 天气晴朗,阳光高照,碧蓝的天空笼罩苍穹,六月天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丝凉意,罗布蓝海独自一人来的站在侯府正门外侧面的树荫下,耐心的等着王孙刘。其实他和王孙刘的关系说不上亲密,真要算起来介于点头之交和一般熟人之间,但时局在变,不管王孙刘有何想法,罗布蓝海都觉得应该发展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不久后,侯府内传来一阵说说笑笑,罗布蓝海精神一震,连忙转身望去,顿时,之前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军方将领踏步走向门外,其中就有王孙刘。 罗布蓝海眯了眯眼,看着和身边人其乐融融的王孙刘,心下不由得对接下来的交谈多了份期待。 一群人很快就出了侯府,罗布蓝海三两步迎了上去,“见过诸位都尉、校尉。” “罗队长。”突然被人拦住,为首的周敦吉一愣,见是罗布蓝海,于是笑着招呼了一声。 罗布蓝海不姓“罗”,也不是姓“罗布”,罗布蓝海就是他的名字,他是实打实的草根出身,并无姓氏。 不过夏国有意施行身份牌制度后,在统计全民身份信息的时候,曾勒令所有无氏百姓给自己找一个姓氏,说实话,这应该算是身份牌制度中唯一一条能让原住民欢喜的律令,毕竟拥有姓氏,是每一个无氏者的梦想。 而为了避免出现太多关类似于“山下”、“田中”、“渡边”这样的奇葩姓氏,夏凡所领导的夏国朝廷强制划定了无氏原住民选取新姓氏的范围,要么从《百家姓》中随便选一个——因此,夏国“夏”姓人口猛增——要么选用其本名汉语意译的头一个字或头两个字,比如罗布蓝海,就选择了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罗”姓,而罗姓本来就是汉姓,算是一举两得。 “罗队长拦住本将,所为何事?”周敦吉不认为罗布蓝海是找自己,但他还是这样说了,其他人亦是露出好奇的眼神。 “不敢叨扰周都尉,先前见到王孙总监,想着与王孙总监多久未见,特地在此等候,准备与老朋友好好聊聊。”罗布蓝海哈哈一笑,显得很直爽。 周敦吉回身看了王孙刘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于是笑道:“那本将就不打扰王孙贤弟叙旧了。” 王孙刘不置可否的朝周敦吉点了点头。 …… 县城里只有一家饭馆,以前是敢死会的产业,现在归了县衙,罗布蓝海为了避嫌,就正大光明的将王孙刘邀请至此。 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叫了几个小菜。 因为物资匮乏,酒楼的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所以生意惨淡,好在县衙也没指望用酒楼赚钱,主要用来回收一部分票据——票据用竹片制成,雕有精密花纹和编号。 “觉得昨天的大典怎样?”罗布蓝海开门见山,笑呵呵的问道。 “很简陋。”王孙刘显得很淡定,“但不随便。” “简陋是资源条件限制,是客观原因,不随便表明夏人对这一套流程很重视,说明他们主观上认同礼仪。”不等罗布蓝海接话,王孙刘接着道,“懂礼并且发自内心的认同它,说明昨天的大典并非夏人拍脑门决定,而是继承而来,传承已久,而且从他们平时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们自有一套规则。” “现在我算是彻底认同,夏人确实是一个有着自己文明传承的文明种族,不是野蛮人和暴发户可比,他们有着贵族的底蕴,只是暂时需要积累,才显得寒酸,一旦原始积累完成,就是夏国厚积薄发的时候。” 王孙刘定定的看着罗布蓝海,“等到那个时候,成为山海一霸,也不是不可能。罗布蓝海,不得不说你的运气不错,做了一笔绝佳的投资。” 罗布蓝海有些懵,他印象之中的王孙刘是一个非常高冷的人,从来不屑于和他们多说几个字,这次他主动邀对方前来,也做好了被冷遇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却如此主动,如此直接,一上来就说的这么“掏心掏肺”,这让罗布蓝海很不适应。 但这正是罗布蓝海所希望看到的,只见他笑呵呵的给对方倒了一杯酒,自己给自己叉了口菜,“嗯,要说我对夏人最满意的一点是什么,非他们的厨子莫属,真的,自从第一次吃到正宗的夏采后,我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味,以前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这一点王孙刘深表赞同,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也不能说违心话不是。 “确实不错,甚至可以比肩巴东宫庭……”王孙刘下意识的闭嘴。 “巴东什么?”罗布蓝海吐字不清的说道。 “没什么!”王孙刘赶忙否认。 “哦。”罗布蓝海终于将嘴中的食物咽下,爽爽的灌了口酒,“啊——” “王孙兄,你之前说夏国可能会成长为山海一霸,不过在老哥看来,还是太保守了,要我说,应该是蓝海一霸才对。” 王孙刘摇了摇头,依旧风轻云淡,“不可能,夏人选择山中平原为立基之地,先天不足。即使统一山海走廊,仍旧守有余而攻不足,狭长的地形、贫乏的资源、恶劣的外部环境,注定山海走廊无法成为大国崛起的土壤。” 罗布蓝海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再加上避风山以北的土地呢,比如统一整个木刻半岛?那时又如何?” “你居然对夏人如此有信心?”王孙刘首次露出惊讶之色,“木刻半岛虽然不是鞑靼人的主要活动区域,但你应该知道,单单盘踞在木刻半岛的皿滋汗一部,控弦之士不下三万,再加上其手下杂七杂八的小部落,零零总总加起来,皿滋汗真要发起狠来,拉出五万铁骑不在话下,在平原上,夏人拿什么与这五万骑兵争斗?” “拿什么?”罗布蓝海眯起眼睛,脑海中回想起关襄无意中透漏出来的一个消息,他慎重的对王孙刘道:“十万大军够不够?不够?二十万呢,三十万呢?” “噗……”王孙刘差点一口菜喷了出来,用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罗布蓝海,尼玛,张口就是二十万,三十万,真这么容易,环蓝海地区也就不会近百年都没有爆发过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了。 “在这里,我提前恭祝你封候拜将,荣华万代。” 好吧,说是恭祝,但那话语中的讥讽就连傻子都能听出来,罗布蓝海自认不是傻子,既然王孙刘不相信——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也不准备解释清楚。 “听王孙兄的意思,还是准备找机会回去?” 王孙刘瞥了罗布蓝海一眼,想着这家伙会不会告密,转念又一想,好像告密了也没什么,夏人肯定心里有数,故而他直接点了点头:“是。” 他承认夏国是一支潜力没错,但潜力只是潜力,什么时候潜力能转化为成果,只有上天才知道,如果需要一百年呢,他王孙刘岂不是凉透了?何况,在他的心里,即使夏人将潜力转化为成果,也比不上他的故国。 只要能正大光明的回去,立马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即使夏国发展到巅峰都必须仰望的人物,既然如此,他没理由放弃回家的念想,窝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蹉跎一生。 他王孙刘可是累世贵族出身,跟罗布蓝海这个草根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两人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更别提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喝酒了。 罗布蓝海不知道短短时间内,王孙刘的脑子里划过了许多信息,他只是单纯对王孙刘的选择有些失望,他并不知道王孙刘的具体出身,只知道他是一个贵族,一个放不下贵族身份和血统荣耀的朽木。 ‘看样子,王孙刘是铁了心要离开啊,这样一来,值得拉拢的价值就小的多……’ 罗布蓝海决定暂时和王孙刘保持联系,不过…… ‘到是应该在刚屠、永增、义加崃(三人皆是原矿工队副队长)身上多花些心思。’ …… 夏元年六月九日。 两艘海船张着鼓囊囊的风帆,沿着海岸线由东向西行驶,慢慢的,桅杆上的帆布缓缓降下,帆船的速度随之而降,最后,两艘海船驶进了一处天然海湾内,静静地停泊于此。 “终于回来啦!” 乔盛泰站在其中一艘船的船头,望着前方熟悉的山脉,脸上忍不住的露出笑意。 从五月二十日出发,至明日六月十日,这一趟下来一共花费了二十二天,不过也换回了五千石粮食,不是买不起更多,而是运不了更多。 好在这是头一遭,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摸索上,往后交易的次数多了以后,一些流程就可以精简,不需要每次都花二十多天,当然,有可能跑的更远,花费的时间更多。 而且,随着交易次数的积累,资本必然跟着翻番,到时候可以购买很多的海船和骡马,加强运力,要不了几次,夏国就又可以迎来一次大规模征召,而随之而来的大生产,又会源源不断增强资本,一个良性循环终将形成。 想想就美不胜收! 但眼下乔盛泰头疼的是,如何将这五千石粮食运过山去? 第48章 即将到来的大世? 夏元年六月十日。 天气一如既往的多变,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阴雨绵绵,天上乌云一层堆一层,密密麻麻,压的天空仿佛都要塌下来一样,令人烦闷。 对此,乔盛泰只想唱一首《算你狠》,走也下雨,回也下雨,老天爷真给面子! 乔盛泰是独自回到自由城,现在应该叫城了,而大部队则被留在山外头,五千石粮食不是小数目,山路难以运输。 所以,乔盛泰在心里想了一个解决办法,他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说服夏凡同意他的方案。 侯府大堂。 “……售盐400石,得银7800两,售冰6000块,得银120两,售扫帚、凉席、拖把、纸张、芦笛、陶器等杂货共得银32两……共得银7952两;购置3000料大船一艘,出银440两,购置2000料老船一艘,出银90两,修补费用40两,购置粮食5000石,出银5084两,各类人工费用、差旅费用109两,总支出5763两,盈余2189两……不过,臣并未将银子全部带回来,臣让人带着银子分别在诸城收购粮食、铜铁、布帛等物,还请君上恕臣擅专之罪。” 乔盛泰先是将此行的经过简单概括了一遍,然后汇报了收支。 “礼和灵活机变,何罪之有?银子对我大夏为死物,只有换成必需的物资,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营养,你做的很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夏凡还是对乔盛泰的举动给予了肯定。 “多谢君上。”乔盛泰连忙答谢道,接着他又面色一沉:“君上,粮食现今就在南部通道外,只是该如何运进来?” “嗯?”夏凡也头疼了,下意识的摸索着下巴,颇感棘手,“礼和以为如何?” 做领导就是这点好,自己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可以将皮球踢出去集思广益,然后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定夺者就好。 乔盛泰就等夏凡这句话,他瞥了一眼夏凡,而后道:“山路崎岖,多险阻,转运耗费人财巨大,得不偿失……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干脆就不运进来,让人出去便是,只要保证吃到粮食的人是我们自己人,在山外吃、山中吃,在哪吃不是吃?此臣浅见。” “你的意思是,直接将外购的粮食就地滞留,然后在山外新成立一座港口城镇,正好用外购的物资供养港口移民?”夏凡拧起了眉头,有些惊讶的盯着乔盛泰。 被夏凡直勾勾的盯着,乔盛泰也不惊慌,径直解释道:“以山中平原的自然条件和现今人口,是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的,之后徐徐发展,谋求壮大,过个十年八载,养育数十万平民不成问题……而在山外则新建港口城市以做通商口岸,借助外力资源,以外补内,这样,交通的制约将不再是大夏的困扰,或许能反哺山中,加快山中平原的开发速度。” 说实话,夏凡有些心动。 走出西山是早晚的事,他压根就没想过未来会将夏国的首都安在山中平原,山中虽然天地所钟,但,格局太小了,制约也太多,或许安全无虞,然,进取不足,安全性太高,和平环境太久,很容易滋养安逸,没有了外部压力,夏凡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持激情。 所以,山中平原只能作为大后方,作为粮食基地,而不能作为夏国中心,走出去是迟早的事。 关键是,现在夏国还只是一个北鼻,免疫力太差,经不起风吹雨打,这时候就出去,是不是太激进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夏凡还就“是否适当加快脚步”而慎重其事听取了多方意见,这才一口气征召了4000人…… 如果这次答应了乔盛泰的建议,客观存在的安全问题暂且不论,丫的在能力范围内召个4000人都小心翼翼,现在你跟我说咱们直接大踏步走出山外,又是建港口,又是加移民,彻底撕下隐身斗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岂不是让之前的讨论沦为儿戏? 我们刚同意可以稍微加快下脚步,结果你直接狂奔。-_-|| 没办法,夏凡只好派人将在县的“四品大员”们都找来投票。 结果,尼玛,除了老成持重的高弘毅和林教先稍微保留了意见,欧林打酱油外,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争先恐后的表示了支持,全是一群鹰派。 另外,高弘毅和林教先只是稍微稳重一点,并不是说他们就反对,他们只是考虑到安全问题。 对此,乔盛泰胸有成竹,只见他起步走到大堂中央,朝夏凡拱了拱手,然后转身面对一干同僚,面含微笑道:“君上,诸位,其实我之所以提出外出计划,避过转运,节约粮食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外出机会。” “乔总怎讲?” “愿闻其详!” 乔盛泰也不卖关子,道:“我在塞波城时,听说了一个消息,近期突然有海盗在靠近山海走廊东部海域频繁活动,专对来自庭国、土国、部倧国等蓝海南方诸国与山海东部诸城的贸易货船下手,尤其是重中之重的运奴船,这一举动极不平常,须知,奴隶贸易几乎是山海东部诸城邦,特别是费西城的支柱产业,运输航线说是费西等城的生命线也不为过,这样重要的航线,无论是费西城还是因此受益的其他势力,多年来一直下重金维护其顺畅,虽不说海盗绝迹,但很少有海盗敢打运奴船主意也是事实,但,现在偏偏就有人敢了。” “但这与我大夏有何干?即使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故事,可能引发环蓝海地区的大变动,可以大夏现今的实力,好像并没有可操作的空间吧?”高弘毅打断道。 乔盛泰微微一笑,“高局所言极是。但,变动一旦发生,势必会吸引周遭大势力的目光,相比之下,看起来渺渺不过万人的我们,就显得不值一提。或许在他们眼里,就算对我们一时放纵,充其量无非从山海十四城变更为山海十五城罢了,无关大局。” 众人面露激动之色,深以为然。 “只是,总经理又如何保证,海盗的举动不是一种自发的巧合?”林教先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如果海盗事件只是单纯的海盗事件,那么,被镇压剿灭应该不会太麻烦,到时候,总经理所说的大变动没有发生,诸方精力充沛,他们还愿意看到山海第十五城出现吗?在下可不认为山海走廊一直以来就只有十四座城市!如此一来,脆弱的夏国失去了大自然的屏障,即便能斩断周边恶邻伸过来的爪子,想必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我们愿意承受的。” 是啊,大家又将目光转到乔盛泰身上,都想听他怎么说。 在心里,大家都期待乔盛泰能给出合理的理由。 包括林教先。 乔盛泰也不负众望,只听他道:“如果只是海盗袭击货船事件,盛泰怎敢在君上与诸位面前信誓旦旦?如果我说海盗事件不久后,土国被爆出在暗地里集结粮草、军械、药品呢?土国被爆后,与其相邻的庭国、部倧国、高国、小盾奇国、鲁歌国、锡国等都开始动作频繁,国内气氛空前紧张,以至于许多这几国国内有门路的有钱人纷纷跑到相对贫困的山海西部度假呢?” “有人在预谋战争!” 几乎一瞬间,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土王野心不小啊!”张明感慨道。 大部分人深有同感。 作为地区南部最强,土国有发动战争的实力和获得胜利的大概率,而且,第一个被爆出暗中有动作的也是它,更何况,作为海盗事件的幕后主使,土国也有着充分的理由。 山海城邦跟庭国过往甚密,甚至其中有两座干脆就是庭国的海外领、殖民地,打击山海走廊的贸易,就是打击庭国的战争潜力,而庭国,正是阻碍土国称霸两海——蓝海和红海,红海位于蓝海南部,与蓝海以博鲁海峡相通——的最大绊脚石,也是土国最垂涎欲滴的猎物。 综上,土国的嫌疑确实最大。 “不然。”这时,高弘毅却提出了异议,“土国或许有预谋,但绝不是唯一,诸位当知,土国的小动作又是被谁爆出来的呢?” “有理。”张明点了点头。 “哈哈,管他是谁,对我们来说,他们打的越激烈越好,最好同归于尽。”周敦吉颇为幸灾乐祸。 “诸位,我们考虑的问题是不是偏了,谁是幕后主使管我等何事?”乔盛泰不得不出声道,“我们只需知道战争快要来临,而战争是最亮眼的吸睛目标,我们需要这颗夜明珠来遮掩我们的光芒。” “不错,大战来临之前,所有人都紧张的思考着应对战争的策略,思考着平安度过乱世的方法,甚至思考着如何趁乱捞好处,一时半伙是没人会注意我们的。”张明笑道,“毕竟,相比于轰轰烈烈的大世,我们微不足道。” “或许当战争结束后,他们会愕然发现,就在他们打生打死,打的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们的榻旁已悄然崛起一座庞然大物。”齐虎乐观的说道。 众人的倾向已经很鲜明了。 于是,英明的大族长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虚心纳谏。 基调定下,接下来众人又在一起讨论具体安排。 首批移民几何?驻军多少?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外界面前?重点发展哪项…… 要知道,战争充满了不确定性,夏国并不百分百安全,必须也要随时做好退回山中的准备。 另外,粮食进口会不会因为战争而受到影响,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第49章 农业局的算盘 (感谢“逆天的农民工”500百打赏!) …… 夏元年六月十二日,夏凡亲自跨过南部通道走出山中平原,随行的有亲卫侍从,有机械局、农业局、交通局、保安局、警察局工作人员,以及乔盛泰所率领的第二批贸易队和整个近卫屯。 是的,刚刚回来仅两天,容不得长时间休息,乔盛泰就又要再次出差。 夏国正在争分夺秒的谋求发展,外事人员更要争分夺秒为夏国谋取资源。 这是压力,也是荣耀。 对此,乔盛泰无怨无悔。 当一行人走出山口的时候,留守在外面的人员已经通过修建简单的木制栈桥,将粮食搬运到了岸上,一包包的堆在一起,蔚为壮观。 等一行人来到海边,空出来的两艘货船正好可以搭载第二批贸易队立刻出发。 乔盛泰也不耽误,与夏凡说了一声后,就急急忙忙的开始指挥人搬货,而夏凡等人也不管他,径直在附近游逛,熟悉环境。 在山外建立港口城镇的提议虽然是乔盛泰提出来的,但如何建设,建在哪儿等具体事务就不是夏贸公司的职权范围之内了,不需要他关心,他也没时间关心。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贸易队准备的货物中不再有扫帚、拖把等没有利润的低技术含量的手工产品,只保留了盐和硝石这两大宗。 盐好说,因为品质高,是夏国目前为止最受欢迎、利润最高的产品,肯定要多带一点。 至于硝石,贸易队并不是直接卖硝石本身,而是卖用硝石制作的冰块,现在已经是六月,随着时间推移,天气会越来越热,纵使山海走廊夏季不会太难熬,但既然有夏天,热是肯定的,冰块拥有的市场可以预见。 上次是因为贸易队初来乍到,名声不响,加上冰块向来是贵族有钱人专属,老百姓一直没培养出买冰的习惯——因为买不起——所以,即使有价格亲民的冰块出现,但广大的潜在消费群体压根就不知道啊,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你价格再便宜,宣传不到位也没有用,指望老百姓们会主动打听“奢侈品”的信息,纯粹想多了。 又,天气还不是很热,人们对冰块的需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才导致贸易队在冰块上堪堪只摄取了120两白银的微薄利润,而且还是毛利润。 不过,乔盛泰在返程之后,冰块的销售并未停止,除了留人看着外,他还请了巴林共这个地头蛇帮忙,冰块不耐保存,只能即时零售,正式需要巴林共的人脉推广销路,他估摸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宣传和口碑发酵,再加之气温渐渐升高,冰块的销售旺季应该不远了。 要知道,山海走廊一共有十四座城邦两百多万人呢,一人买一块也能获取数万两白银的毛利润。 数万两白银那就是数万石粮食啊! 硬是要得! …… 货船启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黎明,这个时候,夏凡等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彻夜未归,好在事先打过招呼,乔盛泰也就没等他们,径直命令摇桨起航。 两艘海船缓缓驶离海湾,迎着天际的红霞,昂扬东进。 等他们下一次归来时,或许船队又会新增一两个伙伴,满载着小麦和大米,金银和铜铁,夏国的运输能力将再次翻番。 对于这一结果,夏国上下喜闻乐见,除了星星湖造船厂厂长黄景国,他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礼和走了?”刚回到小码头,夏凡就知道了这件事,心下暗道一声‘也该走了’,接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让人准备一点吃的送回来。” 他们一共在外面转悠了三天,基本上将附近十里方圆都走遍了,着实累的够呛。 好在,这一趟不是白跑。 众人围在一处石堆边,就那样或座或蹲,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一脸的疲惫和满足。 “君上……”一个交通局的官员想要开口,却被夏凡挥手打断:“先吃,吃完了再说!” 夏国的交通局不只是管修桥铺路,理论上盖房子、修码头、砌成墙、铸碉堡等他们都可以管,实际上叫建设局会更准确,这次出来建立港口城镇,交通局的意见是必不可少的。 要不是交通局局长刘满一直在活跃在工地上,这次本应该一起跟过来的。 或许是因为太饿,又或许是想尽快进入接下来的总结环节,所有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筷子划得飞起,一时间就看到这样一副有趣的画面:一片乱石堆前,一群二十至四十的大老爷们,一人一只木碗、一双筷子,整齐划一的专注于扒饭,除了筷子划动与碗壁碰撞的声音和吧唧嘴的咀嚼声,一派静祥。 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夏凡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油嘴,看的身边人是满脸抽抽,这位爷是真不讲究。 “都吃完吃好啦?”夏凡坐在最高最平整的石头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笑着环视一圈。 “劳累之后,吃东西才最香。” “吃好了!” “君上,臣吃完了!” 众人三三两两起身,面向夏凡而立,碗筷自有人收走。 “吃好了,那咱们就说说。”夏凡没有起身,笑望着众人,继而面色一肃,直接点名道:“交通局王浩……” 名唤王浩的交通局官员稍微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你先开始。” “是。”王浩直起身,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他首先阐明了三日来所考察各地地形、地势的优劣,进行了一番对比,然后总结就是:“此处海湾水文如何,没有亲做调查不好评价,但既然能进得两艘千料大船,想必条件是不差的,一段时间内,作为对外港口却是足够,港口区没有挪移的必要,完全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扩建改造……然,臣以为,作为对外贸易港口,将来必然会涌进一些外国商人、水手、雇佣兵各色人等,故,港口只适合辟为纯粹的商贸区,不宜入驻制造工厂,因此,臣建议在港口之外,再起一座工业区,为商贸提供支持,只要修通连接两区的道路即可。” 夏凡面无表情,问道:“那你认为工业区应该安在何处?” “这就要看机械局何时能生产出水泥和火药了。”王浩答道,“若有此两利器,在西山南段选一山谷最佳,隐蔽、安全,又离港口区近。若短时间弄不出来,那么在南通道口附近选一处有利地形作为过渡也不是不行,以后即使工厂搬走也不会浪费。恰巧,这样的地方臣发现了不止一处。” 在之前就因为扫帚、拖把等利润太低,夏凡就迫不及待想要弄出一些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工业产品拿出去骗……卖给原住民以摄取高额利润,加快原始积累。 水泥和火药,作为历史系穿越者必备装笔神器,夏国肯定是要弄出来的,不过作为军国利器,这两样东西是不可能出口的,但,夏凡是穿越者,而且随身还携带着一座巨大的人才库,有的是点石成金的产品,比如另一大装笔神器:玻璃(镜),在古代社会,这就是沙子变金子的真实写照。 更关键是,无论是以上这些,还是牙刷、牙膏、香皂、香水、养珠等,夏国都不缺技术。 夏凡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机械局的三个大匠。 “暂时可以用烧贝壳的方法制造水泥替代品,虽然品质上或许比正宗水泥差点,但修路还是没问题的。”三名大匠互望一眼,最后窦简回答道,“最重要的是,山海靠海,最不缺的就是贝壳,原材料唾手可夺,便宜。” 一句便宜,瞬间打动了夏凡。 又没有载重好几吨的卡车,也不需要承载飞出两百码的跑车,质量次点就次点呗,况且没有生产出钢筋或找到钢筋的替代品之前,纯水泥工程只能用于平面,建不了高层,铺不了桥,即便出问题也不会酿出大祸。 省钱省的心安理得。 这样一想,夏凡心情就好多了。 王浩也很高兴,“恭喜君上,南部通道修缮可期啊!” 夏凡哈哈一笑,一想到出来时候所走的“山路”,真是记忆犹新。 他又接着问道:“那火药呢?” “惟缺硫磺。”窦简回答的言简意赅。 夏凡闻言一滞,抱着万一的心态,他又望向农业局的官员,夏国的农业局和交通局一样牛逼,矿产资源也归他们管。 感受到夏凡的期盼,农业局官员只想翻白眼。 看我有毛用,夏国有没有硫磺你还不知道? “君上,境内目前尚未发现火山。” 好吧,如果发现了硫磺,农业局早就向他邀功了。 “看来要求助一下本地人了……”夏凡摇了摇头,暂且将此事放下,“李嘉胤,回去记得提醒我此事。” “是,君上。”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书生连忙出声应道,这厮是近卫屯的虞侯,实际上则是充当夏凡秘书的角色。 “农业局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夏凡道。 “有,君上。”回话的还是刚才那人,“农业局建议在港口西北海滩开辟盐场晒盐,北段盐池虽开采不难,然运输实艰,在山外就地晒盐,不仅获得量大,且能有效降低成本,方便就近运输。” 理由很充分,前景也很美好,但有心人还是能听出这厮话中隐藏的深深恶意。 为啥?因为矿产是归农业局管的,但北段硝石矿和盐矿却划给了平安县(原天堂县)和夏贸公司。 天可怜见,夏国现下就这俩矿。 农业局自然不乐意,事关国计民生的盐,居然不在自己手里,瞬间农业局的逼格就被降了一半好吗? 介于此,这名农业局官员这才想搞一个盐场回收一部分权力,而且这也不是他自个儿想到的,在出来之前,高弘毅曾专门向他耳提面命。 关键是,这个提议完全站得住脚,不犯忌讳。 果然,夏凡根本不关心这些,他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个方向。 “此地可以晒盐?” 听得出来,夏凡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 晒盐啊,历来种田流大杀器。 值得一提的是,盐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有海边都能晒的,虽然诸夏从琼州府到天津卫都能晒…… 夏凡咂了咂嘴,莫名的有些羡慕。 第50章 幸福的烦恼 在得到可以晒盐的肯定答复后,夏凡当即拍板。 晒! 必须要晒! 就让那个提出建议的农业局官员负责牵头,地址也随他选。 之后,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三两下就将新港口所面对的诸多事宜考虑的面面俱到,一切需求和规避被捋顺。 总的来说,流程是这样的: 招人→晒盐和烧水泥→港口基建(包括码头、城建、防御工事等)和开荒→开辟工坊区→修路。 脉络清晰,简单明了。 最后,在走之前,夏凡挥一挥衣袖,给将要拔地而起的港口城镇留下了一千移民,以及一个“新港镇”的名字。 “王浩,尔为新港镇长,希望尔勿令寡人失望。” 望着意气风发的年轻镇长,同样年轻的君主对其报以极大的期待。 “必不负君上所托!” 王浩一脸的郑重其事,向夏凡一揖到底。 夏元年六月十六日,夏凡动身返回县。 因为新港草创,尚有上千镇民需要尽快安置,所以夏凡离开的时候,新鲜出炉的新港镇领导班子即便恨不得一直送到南部通道入口,但在夏凡的要求下,只是送了里把路,就被勒令折返。 面对只有寥寥一座木质栈桥和稀拉拉几顶帐篷的新港镇,镇长王浩没有丝毫的畏缩,他只感觉内心火热,热血,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子名叫“建功立业”和“城市之父”的激情。 “诸君!”他面向大海,双手合抱,对着身后的同僚,大声道:“这里,将是你我的,浩愿与诸君共勉!” “愿与王长官同心协力,共枸新港辉煌。” 大家都很给面子,口号喊的特干脆,只是有多少人暗下撇嘴就不得而知了。 “那好!”王浩肃然转身,“把帐篷都发下去,将地方规划一下,让他们把帐篷扎下,先将住宿问题解决……而后,窦大匠、焦盐使,你二人可优先从镇民中挑选泥瓦匠、盐户充实水泥工坊和盐场,其余人等,分散到附近取材,竹、木、藤、石,多多益善,记住,带上兵器,不要独自行动,此蛮荒地,谨防猛兽害人。” “是。” …… 回到县,不用李嘉胤提醒,夏凡满脑子想的都是硫磺的事,根本就不会忘记,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让人通知张明,让他将“朝廷重金悬赏硫磺”的消息散发出去,务必使每一个村子都能收到。 做完这件事,夏凡才安心上床休息,连日奔波,让没怎么吃过苦的夏凡倍感疲乏,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次日早晨,马得理却丝毫不知变通,依旧如约而至,恪守自己身为“专职闹钟”的本份,将夏凡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好在昨晚实在是太困了,夏凡睡得很香,早上爬起来的时候精神很足。 晨跑、练武、习箭、吃饭。 “君上,张县长求见。” 夏凡美美的喝着粥,就见李嘉胤进来禀报。 “这么早过来干嘛?” 夏国没有上早朝的习惯,基本上是有事的时候夏凡才会召见臣僚,或者臣僚求见夏凡。 “难道硫磺的消息有眉目了?” 突然,夏凡想到了一种可能。 “让他去大堂。” 随后,夏凡快速将早餐清扫干净,这才施施然起身往大堂而去。 自从正式立国后,县衙署就从原敢死会总部搬了出去另起炉灶,所以,这里就成了夏凡的专属侯府,夏国的“王宫”。 “君上。”等夏凡来到大堂的时候,张明已先一步赶到,见到夏凡进来,连忙行礼。 “免礼。”夏凡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主座位置一屁股坐下,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问道:“何事?” “君上,硫磺有消息了。”张明喜道。 ‘耶斯!果然如此!’ 心下不由得欢喜不已。 “我记得悬赏昨天傍晚才下达的吧?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虽然很高兴,但夏凡还是有些怀疑。 张明却微微一笑,“君上,悬赏并未发出去!” “嗯?”夏凡没有生气,他知道张明会解释。 “是这样的,昨天傍晚,臣正要让警察科帮忙张贴悬赏,却没想科内一个小警察原先是海狗子联盟的成员,他说他知道哪儿有硫磺。”张明道,“臣从他口中得知,那个地方离大夏不远,是在一座岛上,位于木刻半岛西南,离半岛南岸仅有七十里,一日之内即可往返,且,此岛无主,合该为大夏所有……关于此岛的细节,君上可招来那名警察详问。” “哦?人带来了?”这个信息太满意不过,夏凡下意识的露出笑容。 “就在门外。”夏凡心情好,张明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带他进来。”夏凡立马吩咐道。 没多久,李思本就从外面带进来一个精瘦精瘦的年轻小伙子,赫然正是曾经做过海狗子联盟翻译的海杰,只可惜夏凡不认识他,自然不存在另眼相看的情况。 接下来双方一问一答,海杰说的基本和张明无二,只不过比后者说的更详细一些,比如硫磺岛的具体位置、通往硫磺岛的航线、岛屿大小、岛上地形、特产、有无淡水等,反正夏凡越听越欢喜,就差眉飞色舞了。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海杰是吧?”夏凡尽量使自己显得和颜悦色。 “是,卑职是叫海杰。” 海杰本身属于近夏支族,说汉语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对夏国的认同感在原住民中相对较强,对夏国君主同样更加认同,所以对于夏凡对自己的态度就尤为在意,故而,他激动鸟。 “别紧张。”夏凡呵呵一笑,又问道:“你现居何品何职啊?” “回君上的话,从七品实习警员。”海杰脸都涨红了,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有好事要发生。 果然…… “从七品?低了,太低了!”夏凡故作不满,“正好你此次献情报有功,寡人擢升你为从六品一级警员,望尔再接再厉,多多立功,对于大夏有功之人,无论其身份若何,寡人和朝廷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多,多谢君上。”海杰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 别以为他小题大作,从出生起,他就是一个小人物,从未有人在意过,而夏国,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口逾万,拥兵数千的庞大势力,最起码对他来说是,而作为夏国之主的夏凡,在他眼里跟天上人无异,十足金的大人物,被如此大人物奖赏,难道还不够激动的吗? 所以,海杰理所当然的激动了,走出夏侯府的时候,腰间已经换上了一块新的鱼符官凭,感觉路都是飘的,嘴角咧的就没合上过。 而在海杰离开的同时,一名信使正骑上一匹宝贵的黄鬃马,带着夏凡的命令,往高河镇方向而去。 窝了两个月,都快要生锈的水警支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 新成立的高河镇,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建设,在一千多镇民的努力下,城镇的面貌正以每日一变的速度焕发着青春和活力,任谁看到这种情景,都不会怀疑不久的将来,这里,高河与星星湖的交汇处,将屹立起一座崭新繁荣的城镇。 而从一开始就在旁边默默关注这一切的水警们,自然比别人更有信心。 暂时充任高河镇警察科(高配)的警察,水警们一开始就被打上了高河的烙印,在轰轰烈烈的大建设中,他们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感情,不止一次的亲自加入其中。 建城如同养儿子,虽然儿子个头大了些,但过程中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是一样的,每过一个阶段,他们总是要长吁短叹一番。 水警甲:“哎……” 水警乙:“哎……” 水警甲:“你叹什么气啊?” 水警乙:“那你又叹什么气?” 水警甲:“一个月前这里还只是一片滩涂,现在却房屋联排,不由得有感而发而已。” 水警乙:“是啊,看见那边那栋没有,老子亲手建的。” 水警甲:“一个月前,我整天琢磨着有朝一日能顿顿大鱼大肉那该有多好?在那时想来,那就是天堂!结果独木舟下水了,我特么连着吃了快一个月的鱼,现在闻到鱼腥味就作呕。” 水警乙:“以前真是难以想像啊……实在是夏人发明的捕鱼工具太特么缺德了,那什么地笼、拖网,还有那个迷魂阵,简直绝了,抓鱼比抓小鸡还简单。” 水警甲:“哎……” 水警乙:“哎……” “哎,哎,哎个屁啊!还不赶紧去吃饭!” 两水警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过去,就见罗布蓝海黑着脸瞪着他们。 罗布蓝海当然不是专门来叫他们吃饭的,他只是路过而已。 “罗队,下午吃什么?”水警甲抱着万一问道。 结果罗布蓝海的脸色更黑了,淡淡的憋了一个字:“鱼!” 真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怎么形容呢,奢侈,奢侈的一天,居然挑食? 难以想象。 三人慢悠悠的走向食堂,却见关襄一脸复杂的迎了过来。 “怎么啦,关队?”罗布蓝海好奇道。 “上头来了调令。”关襄看着罗布蓝海,“从即日起,你不再担任水警支队副支队长,改到夏贸公司海运部门任职,具体职务,等你去后再定。” “也就是说,你又可以出海了。” ……… (感谢“逆天地农民工”400币打赏!) 第51章 刘海亮 这次组建海运部门,并非画蛇添足的给夏贸公司的船队一个名分,而是为未来夏国海军的建立提前打好基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中途不出意外,今日还只是一个外贸公司子部门的海运部,早晚有一天会鸟枪换炮,披上“夏国海军”这一牛逼闪闪的新衣,所以,关襄羡慕嫉妒罗布蓝海就不难理解了。 关襄本人只是一个内河水师的低级军官,对于大海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个渔民,更遑论罗布蓝海这个老海狗,自然不符合“海军”的征召条件。 当然,按照惯例,罗布蓝海最后到手的职务只是海运部的副经理,部门经理的位置最终依旧掌握在诸夏子民的手中,落到了夏侯侍从刘海亮的头上,他是“七大高材生”中唯一一个出自福建船政的海军学员。 刘海亮虽然学的是蒸汽铁甲舰时代的操作,但不妨碍他对风帆战舰的了解,何况,不会还可以学啊,作为学院派的知识分子,本身见识就更广阔,学东西更快。 对于这个新任命,刘海亮本人是非常乐意的,眼瞅着同属“七大”之一的白晃、夏明果、赵信相继获得实缺开始崭露头角,剩下四人说不羡慕肯定是骗人的。 相对于另外三个同伴来说,刘海亮的劣势最大,他是海军,众所周知,海军是一个无底洞,是吞金巨兽,最是耗费时间和金钱,都说百年海军,刘海亮本以为自己想要发挥作用,最起码还要等个年,甚至十几年,没想到命运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神奇,他堂堂海军高材生的命运,却被八竿子打不着的硫磺所改变。 要不是制作火药需要硫磺,夏侯绝不会对硫磺上心;要不是夏国境内没有硫磺,夏侯就不会悬赏硫磺的消息;要不是刚好又获得了硫磺的消息,夏侯就只能外购;要不是刚好发现的硫磺孤悬海外,哪还有专门成立硫磺船队的必要? 正是需要成立硫磺船队,夏凡这才索性一步到位成立夏贸海运部,将船队一分为二,一支专司运输硫磺,一支专司外贸。 专司外贸的那一支,未来应该会继续留在夏贸公司,不会做出改变,但专司运输硫磺的那一支,未来很可能来一次华丽丽的变身,成为海军。 …… 在三个小伙伴羡慕嫉妒的祝福声中,刘海亮汇同罗布蓝海等海运同僚,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南部通道,前往新港报道,那里,将是海运部的老巢。 夏元年六月二十四日,刘海亮、罗布蓝海等一共五名从各处调任或重新征召的海运部门高层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成立还没十天——成立了九天——的新港镇。 九天说真的并不长,眨眼即过,对于某些工程来说,九天或许连前期勘测的时间都不够,但对于在白纸上作画的新港镇来说,九天时间足够翻天覆地…额,夸张了,但用今非昔比来说,确实恰如其缝。 所谓“人多力量大”,在一千多人的不懈努力下,帐篷开始被木屋取代,人一眼望过去,一边是帐篷一边是木屋,好似来到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混居地,十分新鲜。 码头上的木质栈桥拓宽了差不多有五六倍的样子,目测从勉强能够停泊一艘千料大船到能够同时停泊三四艘。 脚下长满杂草的泥地和沙砾地被踏平压实,碍事的花草树木被清空,从码头处往西北方向,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除此之外,原本堆积在旷野上的粮食被转移到了仓库中,一条条麻袋码的整整齐齐,在粮食的隔壁,另外还多了如小山般的各质材料,砖石竹木应有尽有,虽然种类驳杂却井井有条而不会使人产生混乱之感。 屋外的空地上撑起了一排排、一列列的竹竿子,下面两两互相交叉搭起,交叉处用藤蔓捆紧,然后两组分开十几米各自撑地组成四个脚,上面再横着一条竹竿,竹竿两头各搭在两边的交叉处,横着的竹竿上整齐的晾晒着镇民的衣服、被褥,还有足以晃花眼的腌制了的干肉和干鱼,人走在其间,皂角的清香和鱼肉的腥臭齐飞,既酸爽而又令人沉醉,这是生活的气息,这是希望的保证。 …… 五人只在刚到的时候因为好奇心,在新港镇闲逛了一圈,之后就一直当做隐形人一样缩在某个角落里,尴尬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能不尴尬吗?别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就他们五个闲人,连王大镇长都跑动跑西,必要的时候更是亲自搭把手,他们五个是管船的,关键是船都被乔盛泰带走了,没船。 “要不,我们去向王浩要把斧子?”气氛实在是很微妙,自问还是年轻人的刘海亮终于脸皮熬不住,提出了以上建议。 要斧子干嘛?当然是去砍树。 其余四人也是觉得不自在,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都表示了认可。 “只是,他们还有多余的斧子吗?”被派来担任船长的胡子阔弱弱的提出了担心。 “没有斧子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刘海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去捡干柴总会吧?” 恰巧这时,不远处,一辆独轮车的车轮不小心陷进坑里,致使整辆车倾倒在地,不仅车上搭载的麻包散落地上,连推车的人都在惯性的拉扯下,摔了个跟头。 “愣着干嘛?还不去帮忙!”刘海亮虎着脸呵斥了一声,自己率先冲了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加入五个生力军,独轮车马上就被扶正,并被推出路坑,散落的货物三两下也都被重新堆好,那个推车的中年汉子感激的道着谢,接连送出了五张好人卡,幸好刘海亮五人并不知道好人卡的梗,乐滋滋的接受了对方的称赞。 对,我们都是好人,平生就喜欢做好事。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对了,还没请教,我看麻袋里装的都是粮食,老哥你们这是要往哪儿送?”一番感谢和推辞后,刘海亮终于收敛了笑容,问道。 那汉子并未多想,乐呵呵的笑道:“西边盐场……我们这批都是往那儿送的,老刘头他们负责给水泥作坊那边送。” “原来如此。”刘海亮重新恢复笑容,“吃饭要紧,不能耽误盐工们吃饭,小弟就不打扰老哥了。” “好说……”汉子憨憨一笑,推着车子就走,“以后有机会请喝酒。” 运粮小队走后,刘海亮五人又帮着做了点杂事,这让王浩等新港官员对他们的感官大好,这番姿态,最起码证明刘海亮等人并没有那种无可救药的贵族官僚士大夫习气,是愿意放下身段的实干家,这样的任,日后合作起来势必会更顺心。 对于合作来说,顺心,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合该刘海亮等人运气好,在他们来到新港的当天下午,乔盛泰率领的第二批贸易队,在新港镇民的欢呼声中,驶进了新港海湾,缓缓的靠在了码头上。 如之前众人所预测的一样,船队走的时候仅有两条船,回来的却是有三条船。 而且这一番来回只用了十三天时间——十二日从县出发,二十四日回归新港码头——比第一趟足足缩短了九天,三分之一还多。 一个可喜的开局。 “乔总,想不到短短十天时间,新港就有如此面貌!”乔盛泰旁边,姚先邦望着焕然一新的码头,颇为震惊的感慨道。 在他看来,新港的建设速度,远远超过了夏国最早占领的和平安两县。 其实这是视觉误导,新港的发展速度还是不如、平安两县的,毕竟资源差距和人口差距摆在那儿呢,只不过两县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即便有所改变在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来罢了。 不过,等夏国的外贸进入正轨后,新镇的发展速度倒是可能会超过山中平原。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呵呵……”乔盛泰抚须而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夏凡曾经对诸夏民族的评价。 种田能手和基建狂魔。 诸夏的种田天赋毋庸多言,而基建天赋,今天算是有了直观感受。 “真是了不起啊!”乔盛泰忍不住夸赞了一声。 “确实很了不起,不知道君上安排的新镇长是何许人也,一会儿一定要好好交流一番。”姚先邦还以为乔盛泰是在夸奖新港镇的建设,连忙附和道。 乔盛泰只是点头,并未多言,更没有解释他夸赞的其实是诸夏民族的天赋技能。 可是等贸易队人高层依次登上码头后,心情就变得复杂了。 “卑职刘海亮(罗布蓝海、胡子阔、林孝贞、李威),见过乔长官!” 刚刚脚踏实地,就见一行五人呼啦啦涌了上来,冲着自己躬身行礼。 “你们这是?” 五人中,乔盛泰只听过刘海亮和罗布蓝海的名字,但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刘侍从,是君上有什么命令传达吗?” 刘海亮虽然新任夏贸公司海运部经理,但其夏侯侍从的职位并未削除,所以被称作刘侍从也没错。 “乔长官客气了,赖君上新任,卑职现任夏贸公司新成立的海运部从四品经理,专司海运工作。”刘海亮笑呵呵的道,“以后,卑职就在乔长官手下混饭吃了,还望乔长官多多提携。” 提携个屁啊提携! 乔盛泰嘴角抽搐,丫的一个夏侯侍从,君侯近臣,哪轮到他提携? 更要命的是,难道君上对自己不信任,这就要迫不急待的分自己的权柄了? 一时间,乔盛泰嘴里很酸很苦,心里悲愤不已。 乔盛泰这样,夏贸公司的其他人同样不舒服,只听姚先邦不阴不阳的说道:“刘侍从哪里的话,身为君上身边人,是我们要仰仗你才对,还望不要嫌夏贸公司的庙小才好。” 嗯?刘海亮懵逼,继而转念一想,豁然开朗,他们这是以为他来摘桃子啊! 他连忙苦笑着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听完刘海亮的解释,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心里总算释怀了,对于乔盛泰来说,只要不是君上不信任就好,至于被分走了一点权柄,他并不在活,他可没想过一辈子就在夏贸公司里干了,有这么好的开头,再没有一点野心实在说不过去,他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混个部堂、阁老当当呢! 疙瘩一去,乔盛泰老脸一褶,笑容可掬,“硫磺关乎火药,是大夏不可忽视的战略资源,必须保持高度重视,将其运回本土刻不容缓,这样,等此次购得的货物全部卸载完毕,本官做主会立即调拨一艘海船跑硫磺岛。” “而且,在费西城的造船厂还有我们的两艘船在建,另外,最近一段时间又有许多海主在清减手下船队,正是我们入手的大好时机,在这里本官保证,等下趟归来,硫磺船队必然会再添一将。” 乔盛泰如此大方,罗布蓝海、胡子阔等人都很高兴,唯独刘海亮心里直骂妈卖批,老狐狸。 作为海运部们的老大,关于船只如何分配应该是他的权力,哪怕事后报上去被乔盛泰否决,最后还是和乔盛泰所说的一样,但那是另外一回事,起码程序正确,可现在,尼玛,乔盛泰仗着自己夏贸公司总经理的身份,直接越过了刘海亮这个海运经理,插手船只调配,别说决定权了,连刘海亮的建议权都给剥夺了。 这是什么?在刘海亮看来,打压还不至于,但警告的意味赤果果。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甭管你是不是君侯近臣,在这里都得听我的! 嗯,就是这个意思。 或许这样的举动乔盛泰只会做一次,但一次就够了! “乔长官英明。”刘海亮感受到了乔盛泰的盛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命的是,乔盛泰并未因私废公,让人无话可说,他只好从心。 “哈哈哈,刘经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账房兼财会部经理姚先邦……”乔盛泰哈哈一笑,对刘海亮的态度颇为满意。 他就怕刘海亮自觉学院出身,加之君侯宠信,从而嚣张跋扈,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现在看来,其无愧于君侯的信任,懂得分寸,日后可以适当交好。 但也不能走的太近,毕竟这家伙摆明了会进入军队系统,成为海军大佬有很大可能,到时候你说你一个高级文官和海军将军关系那么铁,是何居心? 第52章 丰河厂区 听闻乔盛泰回来了,夏凡十分高兴,乔盛泰的回归意味着诸夏的人口又可以快速提升。 毕竟能养活多少人和拥有多少粮食是成正比的。 按照普通一个人一年消耗六百斤(五石)粮食来算,一万人一年消耗五万石,上次乔盛泰带回了五千石粮食,所以夏凡给新港镇留下了一千名移民,这次乔盛泰又给带回来五千石粮食,夏凡高兴之余,不惜再一次亲往新港,再次征召一千人,乐的新港镇长王浩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新增一千壮劳力,新港的建设速度必上一个新的台阶。 且,这次乔盛泰带回来的可不仅仅只是粮食,还有斧头、镰刀、锯子、麻绳、枪头、钉等现成的实用工具,以及麻布、朱砂、石炭、石灰、石膏、铜铁、铅锡、油蜡、种子等实用资源,对于这些物资,新港镇近水楼台,可以有限扣留一部分,这下甚至连张明、胡令武等人都对王浩眼红不已。 赞扬了全体外贸人员一番,又肯定了新港镇的官员的政绩,继而勉励他们再接再厉后,夏凡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离开。 新港镇官员在得到巨额补充后,怀揣着更昂扬的怀。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 夏元年六月二十九日,夏侯凡巡视平安县丰河厂区。 在工业革命之前,风力和水力算得上是唯二两项可被安全利用的可再生能源。 所以,星星湖造船厂,好吧,造船厂本来就应该落在水边,这个例子不算,但是,除星星湖造船厂之外,机械局陆续成立的工厂、坊——规模大者称“厂”,小者称“坊”——基本上都是倚水而建,比如高河造纸厂、平安面粉厂、平安零配件厂、平安钢铁厂、大夏锻造厂等,清一色的坐落在河道两岸,其中,除高河造纸厂坐落在高河河畔外,余者全部落户于丰河沿岸,共同组成一片厂区。 这也是让胡令武以及平安县上下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你县是牛逼,各方位碾压我们,最后还不是只落得个农业县的身份? 现在的夏国可不像诸夏历史上的任何一个传统王朝,重农业而轻百工,要知道一百万人大名单中,清末民国的占了足足三成,他们深知发展工业才是强国之路,甚至比夏凡这个后来人更加固执的对工业有所偏爱,而经过他们的“苦大仇深”式的宣讲,剩下的七成夏民最起码也都大致了解了工业国家对农业国家的优势,他们或许没有前者那么偏执甚至嗜“工”成魔,但要让他们装作聋子瞎子继续对工商的重要地位和崛起趋势不闻不问,却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毕竟能选入一百万人大名单的,即使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然则大义不缺,拧得清尺度。 故而,面对平安姓工,姓农这样的既定标签,县官员没少在私底下吐酸水。 夏国缺乏牲畜,这是众所周知的的事实,对于许多费力项目,夏国先天不足,迟迟无法开动,因此,夏国不得不另辟蹊径,专心扑在研究对水力的运用上。 因为夏国有着庞大的人才积累,许多需要研究的东西都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知道结果后,再逆推原理,甚至直接照葫芦画瓢,比摸着石头过河省时省力多了,因而目前来说,在水力运用上,成效喜人。 不然哪来那么多工厂? 从厂区转了一圈出来,已经是下午申半,午饭都是在厂区吃的——一天三餐还是一天两餐没有定论,全看自身条件,很显然,国营工厂有吃三顿的条件——这一圈看下来,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时辰,这还是走马观花的情况下,如果每样都要询问细节,讨论个究竟,怕是天黑都出不来。 说实话今天的行程很累,毕竟参观工厂总不能搬把椅子坐在那儿吧?那像什么话! 但身体上的疲惫不足以冲淡夏凡内心的兴奋,以至于在回平安县城的路上,他依旧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天所看到的画面…… 大木槌“杜昂、杜昂、杜昂”一下一下的敲击声,在齿轮和皮带的带动下“嚓啊、嚓啊、嚓啊”旋转着的钻孔声,鼓风橐“呼啦呼啦”一张一缩的鼓风声…… 震撼人心!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子张,这些都是我大夏快速崛起的基石,你要替寡人看好了……” 想着想着,夏凡冷不丁出声道。 每当夏凡自称“寡人”的时候,要么是庄严肃穆的正式场合,要么表示他对某件事很认真,比如现在,胡令武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大打包票。 丰河厂区可是胡令武的命根子,他比夏凡还稀罕着呢! 之后,众人又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夏凡开口打破沉闷。 “战争看来是真的要来了。”夏凡驻步,望着天空,脸色晦涩不明,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乔盛泰买粮的钱比上次多花了千两有余……连山海走廊这种边缘之地的粮价也受到波及,想来十四城邦的高层都嗅到了不安的气息,下意识的开始囤积物资,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时局多变啊!” “君上勿忧,即便时局再坏,大不了关起门来自守,顶多发展脚步放缓一些罢了,无论这场战争打成什么样,都伤不了我大夏根基。”随行的第三营营长、都尉严岗朗声道,言语中满满的都是自信。 “呵呵,我倒不是担心大夏会遭遇灭顶,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现在就发生改变……变乱,只有我们主动有目的的,挑起的变乱才是好变乱,不受我们控制的变乱,那是变数……”夏凡这番话说的比较露骨,以至于身边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以各自的习惯加以掩饰,但夏凡仿佛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继续说道:“大夏现在缺乏向外干涉的实力,这种只能浑水摸鱼,却无碍大局的滋味真是让人不爽……我可不希望在战争结束后看到南方出现一个统一的大帝国。” “这不符合大夏的利益,然而,对此我们只能消极等待,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夏凡站在河边,望着缓缓东流的河面,河面荡漾着残阳,波光粼粼,别有一番美感。 “逝者如斯夫,时间真是个宝贵的东西。” 不知为何,明明才二十出头,夏凡却莫名的有股来不及了的感觉。 话题莫名其妙的变得这么沉重,搞得现场气氛十分压抑,胡令武干咳一声,出声劝道:“君上春秋鼎盛,何以如此颓丧?君上肩负着大夏崛起的重任,是天选之人,是天生王者,臣还期盼着能看到君上南面称孤的那天呢!到那时,大夏就该能达到和君上所说的,想要哪国乱,哪国就得乱!” “哈哈哈,说得好!”夏凡嘴角扬起,挥舞了一下拳头,“诸夏就该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昨天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不是,那后天就一定是!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带领诸夏,坚强的活到后天,然后,俯视众生,挥斥方遒,最后……名留青史!” “臣等愿为君上犬马,为君上前驱!” “诸君共勉吧!”夏凡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随意的冲胡令武道:“子张,最近多注意一下西关和北关,我猜测如果这场战争规模足够大的话,或许北面的皿滋汗也无法独善其身,到时候怕是会有不少人从西、北二关逃入山中,对于这些外来分子,你要做好接收和甄选的准备。” 西关和北关向来就不是山中平原与外界的主要沟通点,南关才是,山中平原原有的一万多原住民中,有九成五是通过南部通道涌进来的,自诸夏占领、平安二县的两个月来,南关陆续接收的外来逃民也达到了百人之数,而西、北两关则是三。 这些家伙也是倒霉,托了信息滞后的锅,他们还以为山中平原还是那个口口相传中的自由天堂,一个个怀着对自由的向往,不惜跋山涉水,甚至远渡重洋,最后喜滋滋的一头扎了进来,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呼吸上一口自由的空气,就愕然发现一排排寒光闪闪的箭簇,正虎视眈眈对着他们,箭簇的背后,是一张张不怀好意的笑脸,那种好似欣赏货物的眼神,估计这辈子是无法从他们的心里祛除了。 总之,上百年来,一直是罪犯和逃民天堂的山中平原,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但,山中平原依旧一如既往地欢迎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这点,夏国朝廷可以以信誉保证,交通局刘局长更是其中最热情好客的一个。 “是,臣一定多加留意。”胡令武眉毛一挑,突然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不由得大喜,平安县本就人口稀缺,偏偏还很难得到补充,这一次或许还真能改善一下…… ‘这次一定要防着刘满那厮,可不能让他来抢食……’ 八字还没一撇,胡令武就已经在心里竖好了头号大敌。 第53章 不一样的生活 正如孔老夫子所说,时光如流水,哗哗流逝,转眼之间,已至七月。 太阳是越来越毒,三两刻就能使人汗流浃背,每当这个时候,人们真希望一天到晚都能躲在冰窖里才好,然而现实总会那么不美满,工要上,地要种,渠要挖,容不得一丝耽误。 作为一国之君,在这个时候,夏凡还不得不四处奔波,只是得到一个遮阳伞的待遇,不求空调风扇,就是想窝在阴凉处躺尸都做不到,尚不如一些坐办公室的文员,真是苦逼无比。 好在大部分人比他更惨,有了强烈的比较后,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望着县道两边顶着日头忙碌的人们,夏凡连忙让人将伞收起来,咳咳,他们这一行人来势汹汹的,大家都看着呢,影响不好。 夏凡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脸上挂上关切的笑容,在高河镇镇长、第四营营长、左校尉赵信的引领下,开始新一轮的慰问表演秀。 类似的活动,夏凡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做的是驾轻就熟。 上次去平安县,从参观丰河厂区开始,他又陆续前往探望了硝石矿区的驻军和工作人员,抵达巡视了西关和北关,和交河驻军一起吃饭唱歌,更是亲自踏临交河东岸三义城的土地,眺望东方,做完这一切表面工作——虽然是表面工作,但起到的振奋作用还是杠杠的——后,他才回转县。 这不,在县城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闲不住的往外跑,这次又跑到在建的高河镇,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高河。 一天跑下来,他算是狠狠地过足了一次“同志们辛苦了”的干瘾,在平安县的时候因为紧张没想到这上面去,回来后甚是遗憾,这次总算实践了一番,那滋味……啧啧…… …… 一间昏暗的厅堂,一张洁白的餐桌,歪斜褶皱的桌布,零散四落的碗碟,还有一男一女。 女人仰面坐于桌沿,白净圆润的胳膊倒撑在桌面上,一双虽算不上修长但也养眼的大腿四十五度朝天,无力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上身随着男人冲刺而不断的颠簸,后仰的面庞红润欲滴,双眸闭合,银牙轻咬嘴唇,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来。 好一派活色(( ̄(●●) ̄))春香。 “啊……” 猛的,一声轻柔的“惨”叫和粗重的迸发同时响起…… 很快,房间又陷入沉寂。 索然无味! 然后,一阵窸窸窣窣。 约摸两刻钟后,房间的窗帘被男人打开,见缝插针的阳光瞬间射进房内,直刺的男人下意识眯起双眼,同时,两人的面目也暴露在阳光下。 男人正是给乔盛泰做过向导的巴林共,至于女人,也不知道是他的妻子,还是随便在外面花钱找来的流莺。 巴林共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这从他住的房子和用的家具就能看出一二,全是崭新的,更何况,如果小日子过得不滋润,他会舍得只为一时刺激,就随随便便打碎一地碗碟? 最近一段时间,巴林共确实春风得意,准确的说,自他遇到乔盛泰之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重大改变,“独立别墅”取代了老旧小院,商务向导也进化成了……额,高级商务向导,有分成的那种,连娶妻生子的毕生所愿都完成了一半。 最重要的还是,社会地位的转变,以前稍微有点身份的人见到他都能拍着他的肩膀称一声“小巴林”,傲慢一点的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无视,哪像现在,敢叫他小巴林的只有真正的大佬才有资格,一般有钱人都是平等相称,更有有求于他者一口一个“共爷”叫着,那股满足劲儿,比赚了钱还爽。 所以,说乔盛泰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也不为过。 想到乔盛泰,巴林共不由得拉起一抹得意和感激混杂的笑容。 “有钱的感觉,真是美好啊!” 望着窗外,巴林共小声感叹道。 可惜香烟还未被发明出来,不然来上一支感觉会更好。 “老爷,在想什么呢?”女人轻盈的从背后靠了上来,打断了巴林共的思路。 “哦,在想一桩生意。”巴林共随口说道,这倒不是敷衍,他是真的有这想法,只不过他想的生意或许和普遍意义上的生意有所不同。 “是要买铺子开店吗?”女人惊喜道。 女人出身不高,和大多数小市民一样,有钱了就喜欢买不动产,有了不动产就有了一份可作传承的家业,这对小民来说,诱惑力还是非常大的。 说实话,听了女人的话,巴林共自己都有些动心,要搁以前,他绝对也会这么想,但现在,他的心大了。 不过,‘留下一份家业作为后路,好像也不错……’巴林共皱眉沉思。 “这件事现在不急,不过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打探一些关于店铺出售的消息……” 听到巴林共赞同自己的想法,女人很高兴,眉眼间全是喜色。 巴林共微微一笑,似乎女人的喜悦也感染了他,他温柔的望着女人,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在女人羞涩的目光中,道:“累了就在家休息休息,我先出去忙了。” “嗯。”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结婚才一个月,但她对巴林共这个夫君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对妻子温柔体贴,很少发脾气,这在男人动不动就打老哦出气的社会环境下十分罕见。 从家中出来,绕过一个街角,就来到了一条在塞波城相对繁华的主干道,沿着主干道向南走不过三十步就能看见一个挂着“夏记百货(城西店)”招牌的店铺,顾名思义,这是一家夏民开的店铺,正是夏贸公司的产业,也是夏贸公司安排在塞波城的前哨,类似的店铺,光是塞波城就有四家,在其他一些重要的山海城邦也有分布,只不过时间有限,网点铺的不开罢了。 走到夏记百货门口,巴林共未做犹豫,径直迈步上了台阶,走进铺中。 “哥,你来了!”一个店伙计模样的年轻人看到巴林共,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了上来。 虽然是夏贸公司的产业,但夏记百货的职员不可能全是夏民,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非紧要职位是直接雇佣的本地居民,而这个店伙计是巴林共介绍进来的,是他的一个堂弟,负责招人的夏贸人事部经理自然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十分爽快的接受了这个叫巴林石松的小伙子。 第54章 降价和提价 “石松……”巴林共下巴轻点打了个招呼,“没人来找麻烦吧?” 巴林石松咧嘴一笑,十分臭屁的道:“哪能啊,他们也得有胆子才行!” “嘿,瞧你这自豪的样子。”巴林共斜着眼乜着巴林石松,“也不知道上次塞波霓球来捣乱的时候,是谁吓得差点尿裤子!” 巴林石松脸上一囧,干笑道:“那不是没见过世面嘛!” …… 夏贸公司作为纯粹的外来者,要在山海城邦开门做生意,过程肯定难以一帆风顺,特别是当生意做的越来越好的时候,总是会引来饿狼的觊觎,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 一开始打夏记百货主意的还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使用的手段也无非是小流氓们惯用的伎俩,堵门、闹事、敲诈、恐吓,面对这些恶心人的角色,夏记百货的处理方式很直接、很干脆,第二天护城河中就多了好几具浮尸,而且相关主使家中也都收到了一定的警告,第一波低层次的窥探才算作罢。 惹不起,惹不起。 但打发了小杂鱼,可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这点威慑力对于真正的权利者来说,根本不够看。 除非夏记百货的生意止步于此,不谋求发展,然,这是不可能的,当夏记百货的盈利率日益增多的时候,更大的麻烦登场了。 塞波霓球,塞波家的新一代老大,塞波城少城主,一个鼎鼎大名的二愣子,也不知道受谁忽悠,心甘情愿的出头试探,大咧咧的打上门来,态度嚣张至极,口气更是大到没边,张嘴就要夏记百货七成利,那副轻描淡写的姿态,那张好似施舍的嘴脸,好像他塞波大少没给你整个吞下就已经是宽宏大量,气的当时主事的陈何直接掀了桌子,拿着刀子撵着塞波霓球就是一顿砍,差点没把塞波大少给砍死。 好在陈何没有失去理智,教训一下这个没长眼的二世祖,凭借着夏记的五百护军和陆续招募的一些游侠、雇佣兵,塞波家族也得权衡利弊,然后夏记再释放一下善意,很大可能塞波家族会妥协,若陈何真的一个不小心把塞波霓球给砍了,那乐子就大了,结果只能二选一,要么夏记灰溜溜的滚出塞波城,要么塞波城改名,嗯,前者占大概率。 现在夏记百货还好好的开着,自然说明塞波家族并未和夏记彻底闹僵。 不过,对于塞波霓球被陈何暴揍一事,塞波家族确实很恼怒。 既怒夏记敢一点面子不给,对着塞波家的大少爷说打就打,即使塞波霓球不对在先,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难道就不能让着点,讲讲道理?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真是野蛮人。 但塞波家族更恼怒的还是那些暗中怂恿塞波霓球的混蛋,丫的你们想占便宜自己去杠啊,欺骗老实人算什么好汉? 可惜,无论是夏记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暗中怂恿塞波霓球的人,无一不让塞波家族产生了顾忌,索性塞波霓球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夏记又很适时的做了点补偿,塞波家族正好借坡下驴,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说起来,塞波家族这个塞波城的主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真的很憋屈。 而这场风波的后续影响则是,夏记再也没人轻惹。 开玩笑呢,当街揍了塞波一霸,最后却屁事没有,傻子都知道这家人骨头硬。 …… “呵,好大的口气,你现在见过什么世面?”巴林共老实不客气的拍了巴林石松的脑袋一下,“这才吃了几天馍馍,就开始飘了?” “嘿嘿……”巴林石松有些不好意思。 “放踏实点,不然你一辈子也就是个伙计。”巴林共板着脸训斥道。 “知道了,哥。”巴林石松道。 巴林共摇了摇头,“希望你听进去了……好了,你忙吧,对了,陈经理在里面吧?” 陈经理就是陈何,这家伙的本职虽然是第一营副营长兼第二屯屯长,但为了在外面方便,身上还挂了一个夏贸公司保卫部副经理的衔,顺便一提,保卫部没有经理。 “在的在的,而且,光屯长(光久庸,第一营第三屯屯长)和王经理(王一帅,夏贸市场部副经理)都在。” “嗯。”巴林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从店铺后门进了后院。 夏贸公司一共有三个屯的护卫,分别是第一营第二屯、第三屯、第四屯,其中第二屯常驻塞波城、第三屯常驻山海各城邦,分散在各大门店之中,而第四屯则随时跟在贸易队身边,贴身护卫,本来第三屯屯长光久庸应该在其他城邦坐镇,没想到今天人却出现在这里。 等巴林共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坐在客厅里,喝着冰镇果酒,高谈阔论,而客厅中央则放着一整块大冰块,缕缕轻烟冒出,裹挟着丝丝凉意,向四周扩散,使房内保持着夏日的清凉,真叫一个惬意。 不过,巴林共对此也不稀奇,话说夏记百货主要就是卖冰,作为夏记的员工或合作者,冰是基本福利,他巴林共也有,只是三人聊的正嗨,他不好冒冒失闯进去。 屋内三人愉快的聊着天,眼尖的光久庸目光不经意间一瞥,就瞥到了在门外踌躇的巴林共,连忙笑着招招手:“巴林来了,进来乘乘凉!” “诶!”巴林共应了一声,终于把姓叫对了,话说双方相处也有小一个月,一直“小巴,小巴”的叫着,直到近期才从巴林石松的名字上知道他姓巴林,也是没谁了。 听到动静,陈何、王一帅不由得停下交谈,循声望了过来,脸上也都充满了笑意。 在夏记的建立中,巴林共出了不小的力,于情于理,夏方也应当给予一定的重视,虽说对方是为了利益才帮的忙,但,这天下人做天下事,又有多少是不为利益的? 太史公早就说的很透彻: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除了家国大义和直系血亲,谁也别指望谁能无私奉献。 “别站着了,自个儿找地方坐。”陈何大咧咧的说道,他这番不把他当外人的姿态,令巴林共非常受用,他冲着三人各行了一礼,笑道:“那小子就孟浪了。” “你找我有何事?”等巴林共坐下,陈何开门见山,他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新婚燕尔,不抱着家里香喷喷的美娇娘你侬我侬,却跑来找我们这些臭烘烘的大老爷儿们,你小子忒不会享受。” 此话一出,光久庸和王一帅也都笑出声来,特别是光久庸,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这家伙绝笔是联想到了某段妙不可言的回忆,话说出外差虽然辛苦而危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女人! 巴林共不动如山,他是个既顾家又有事业心的好男人来着。 “咳咳,陈经理……” “说了多少次了,是副经理。”陈何连忙予以指正。 巴林共:“……” “好吧,陈…副经理,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冰块调价的事。”巴林共没办法,只得从善如流。 陈何还没说什么,光久庸首先皱起了眉头,他看向身边的王一帅:“老王,你是专门管市场的,怎么,咱们定的价太高了?” 王一帅笑道:“绝无可能。在我等来之前,想要在夏日卧冰,非大贵族大豪商不可享用,可见靡费之厚,我夏记定的冰价才区区二十个小铜子一块,绝对是低的不能再低的价格了。” 巴林共也笑道:“王经理所言极是。” “那你的意思是?”光久庸一时弄不懂巴林共的态度。 “我的意思是,价格低并非就一定是好事,最起码目前所定的冰价并不合适,眼看着售冰的旺季已临,小子建议就冰价做出一定的调整。”巴林共口中回答着光久庸的提问,目光却盯着陈何,毕竟三人中真正能做大主的是陈何,嗯,在关于生意方面,王一帅也有很大的话语权,光久庸纯粹是打酱油。 “此话何解?”陈何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身子前倾,右手搭在茶几上,食指滴答答敲击着几面。 陈何的态度使巴林共感到兴奋,只要表现出更多的能力,夏人就必然对他更加重视。 “二十个小铜子一大块冰,怎么看都是良心价,这一点无人否认。 但,小子出身微寒,深切知道小民的想法和生活观念,对于占据人数绝大部分的底层小民来说,二十个小铜子仍旧太贵了,不是他们买不起,而是他们不愿意花这个钱。 他们的钱都会被用来购置生活必需品,柴米油盐之类的,实在没有余力用来享受…… 冰,呵呵,没有冰又不会热死,所以无论是二十个银鹰一块还是二十个小铜子一块,对小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都卖不出去。 同样的道理,对于真正买得起冰,也愿意花钱买冰享受的有钱人来说,哪怕再贵上十倍,仍然可以称得上便宜,该买还得买,毕竟人们在享受过某样东西之后,很难再接受没有这样东西的生活,特别是拥有这样东西并不吃力的情况下。 所以,小子以为,二十个小铜子的价格,实在尴尬,不宜为夏记创造最大的利益,应当做出调整。 要么,干脆便宜到底,便宜到除非赤贫,否则都能承受的地步,着重底层市场,薄利多销。 要么,提价,将市场只对准有钱人。” 巴林共一番话说完,径直忐忑的等着陈何的反应,而陈何则和王一帅对视一眼后,陷入沉思。 其实这个冰价是夏凡一开始提议的,他瞅准的目标人群是广大的中产阶层,只是夏凡犯了个错误,他过于高估了中产阶层的数量,新世界所处的时代和新世纪完全不一样,这个类似于地球古代社会的新世界,中产阶层真心不是社会主力,社会贫富差距难以想象的大。 套句古话: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有钱人过的日子是新世纪大老板们难以想象的,新世纪的所谓大亨,除了高科技带来的高生活质量外,其他的真心没法和这些前辈们比;同样的,穷人的日子也是新世纪的吊丝草根们难以想像的,吊丝们再穷,除极个别的,又有几人没吃过几顿饱饭?古代的穷人们真的有人一辈子都没吃过饱饭,饿死的都不计其数。 所谓富者极富,穷者极穷,严重的两级分化,中间阶层不是没有,是人数相对穷人太少,形成不了规模,社会地位又相对富者太低,掌握不了太多资源,只能自保。 即便山海走廊商业氛围浓厚,加之又靠海,人们对土地的依赖没有内陆地区那么强烈,中产阶层相对内陆较多,照样撑不起市场。 想通了这一茬,陈何等人的感觉很不好,一者,等于打了夏凡这个主君的脸,二者,夏记怕不是私下里被人骂做了傻子。 但,明知故犯,肯定不行。 “你们都说说,是直接降价,还是应该提价?”陈何仰着头看着屋顶,半晌后,出声道,“我们先分析分析,比较两种方案的优劣,暂且不需要达成共识,大家各抒己见,我会将诸位的建议报与君上和乔长官,至于结果如何,一切由上面定夺。” 第55章 你小子不诚实 相互交流了一番调价的事儿,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移,外面的天色也从明光大亮逐渐转为昏黄。 “好了,诸位的意见和建议我已知晓,晚上我再斟酌斟酌,等明日快船送往新港,这件事就这样吧。”陈何拍了拍手,笑呵呵的结束了一下午的长篇大论,他抬眼望了望屋外,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邀请巴林共留下来吃饭。 面对陈何的邀请,巴林共简单的客套几句也就同意了。 陈何等人是不知道山海本地人的餐桌文化,反正他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按照诸夏(明清民时期)的习惯来的,吃高兴了,喝高兴了,聊的也就高兴了。 都是久经考验当然战士,除了巴林共外,酒量都很好,加之酒的度数不高,三巡过后,即便酒量最差的巴林共也只是红了脸,大了舌头,而陈何三人那更是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一样,不张嘴旁人都不知道他们喝了酒。 美美的夹起一块鸡肉,抛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的,咕隆一声,“哈……”陈何喷着酒气,一边伸筷子扫荡着其他的菜品,一边浑不在意的道:“巴林,你小子不老实!” 巴林共一惊,本已晕了小半的大脑瞬间清醒,委屈道:“陈经理……” “副经理!” “是,是,是副经理,可是副经理这话是怎么说的,小子哪儿不老实了?”巴林共此时确实是不知道陈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光久庸同样奇怪的看了陈何一眼,话说这剧本不对啊,没听说要对巴林共下手啊! 倒是王一帅依旧笑吟吟的自顾吃着菜,对此不闻不问,他对陈何有信心,知道对方肯定有分寸。 别看陈何是贱役出身,走的又是赳赳武夫之路,但这家伙心细着呢,典型的外粗内慧,阴死人不偿命的那种,要不然,陈何也不会以保卫部副经理的身份取代他这个市场部副经理成为乔盛泰不在时的话事人。 不提这边光、王两人的想法,看到巴林共的委屈样,陈何板着脸道:“你这人,就是一点不好,不诚实!”看到巴林共又要张嘴争辩,他紧接着道:“你小子向来以小民啊、社会底层啊、普通老百姓自居,其实呢,这段时间我们都见识到了,特别是今天,你们都来评评,拥有如此见识的人,会是一个小民?还有,拥有姓氏的小民可不多见!” 到这里,众人算是明白了,陈何这是开了一个玩笑,顺便拐着弯的打探更多关于巴林共的身份消息。 “着啊!”光久庸猛拍桌子,“我看你这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这么狡猾!” “哈哈……额……”王一帅张嘴大笑,结果忘了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食物,噎着了,巴林共见状,赶忙起身为王一帅捶背,在意识到陈何只是开玩笑之后,他也轻松了许多。 “老王,你没事吧?”光久庸无语的放下筷子,关切道。 过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王一帅才平复下来,他摆了摆手,苦笑道:“没事,没事……巴林兄,谢啦!” 巴林共:“应该做的,王经理没事就好。” “老王,你这也太不小心了。”见王一帅真没事,光久庸故态萌发,开启嘲讽模式,“啧啧,年纪轻轻就跟我家隔壁老爷子一样,吃口饭都能噎着。” 王一帅老脸一红,顺手夹起一根鸡腿塞进光久庸嘴里,嫌弃道:“满桌子美食都堵不住你的嘴。” “呜呜……”光久庸被塞的猝不及防,一口气被憋回肚子里,难受的一批。 光久庸伸手抓住鸡腿,恶狠狠的撕下一块肉,嚼吧嚼吧吞入肚中,“过瘾!” 对这货,王一帅也是没办法了。 “对了,差点把你小子忘了。”光久庸啃着鸡腿,还没忘记巴林共的事儿,他眯着眼,贱兮兮的盯着巴林共,道:“你不会是哪家豪门逃出来的公子吧?” 巴林共算是理解了王一帅的话,这家伙的嘴真是堵不住,没看见挑起话头的陈何都已经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吗,你还提? “对啊,老光和老王这么一闹,差点让你小子混过去了!”没曾想,巴林共完全是一厢情愿了,陈何哪是不再关注,人家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毕竟酒精对大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人容易迷糊。 巴林共:“……”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巴林共只是略作思考就双手一摊,苦笑道:“家祖三十年前举家从巴东洲移民山海,据我父亲说,我巴林家在巴东洲算是个低级贵族,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等我出生的时候,家祖受不了家族落魄的打击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而我父亲也死的早,我是一天贵族少爷的生活都没过过,可不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吗?” “原来如此,令慈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王一帅感慨道。 一个失去家族和丈夫庇护的女人,又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拉扯儿女长大本已不易,还要将他们教育成才难度将是倍增。 王一帅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跟巴林共何其相似,同样的人生经历很容易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他对巴林共好感大增。 巴林共可不知道短短几分钟王一帅就将他引为知己,他在听到王一帅夸奖他母亲后,显得很是高兴,即便再是重男轻女的地方,对自己的母亲都会另当别论。 “我的母亲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女性……”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是我叔叔教大的。” 王一帅:“……” 陈何、光久庸:“噗……” 看见王一帅吃屎的表情就想笑,怎么办? 幸好,幸好没有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 “吃菜,吃菜!” …… 夏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乔盛泰回到县。 侯府用来议事的大堂中,这一天难得的坐满了人,此时夏凡未至,大家都很轻松的聊着天,不时的有一两声轻笑声传到外面。 “咦?礼和兄何时回来的?” 等乔盛泰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齐齐望向他,跟他关系最好的胡令武直接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走向他。 “前天回到新港,这不刚回到嘛……”乔盛泰先与其他人拱了拱手,打了招呼,而后才对胡令武道,“对了,子张兄,今天有何大事,怎么人来的这么齐?”说着,乔盛泰还特地环视了一圈,说实话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哈哈……没什么大事,赶巧了聚一聚而已。”胡令武不以为意的拉着乔盛泰,这时已经有人为乔盛泰准备好了座位。 “乔兄。” “刘兄。” “乔兄。” “林兄。” “……” 一路招呼不断。 乔盛泰坐下后,径直用“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盯着胡令武。 胡令武干咳一声,道:“嘿嘿,不瞒你了……是喜事,大大的喜事。” 第56章 议价 “喜事?”乔盛泰一脸懵逼,脑子里飞快转动,思索着什么样的喜事才值得这么大阵仗,想着想着,忽然他双眼一亮,惊喜道:“难道发现了金矿?” 金子啊,黄灿灿的,小可爱,谁不喜欢? 如果真发现了金矿,那他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胡令武被他说的噎住了,无奈苦笑道:“礼和兄,还是要现实一点。” 乔盛泰满脸失望,原来没发现金子啊! “子张兄和礼和兄说了什么,为何礼和兄如此神情?”旁边,交通局长刘满发现这边的动静,停下和教育局长林教先的交谈,好奇道。 乔盛泰吓了一跳,他可不想让人听了笑话,赶忙转移话题道:“呵呵,只是有些疲惫罢了……看子谦兄整日奔波于工地之上,辛苦更甚盛泰,然精神反愈硬朗,神采奕奕,老夫是羡慕的紧啊,老胳膊老腿的比不了,比不了。” “哈哈,哪里哪里,小弟只是在窝里小打小闹,哪比得上礼和兄万里跋涉,劈波斩浪?礼和兄正值春秋,是大夏的顶梁,可折煞小弟了!”刘满心下得意,面子上却十分谦虚的摆手道。 “子谦兄过奖了,你才是……” “诶,礼和兄谦让了……” 两人进入商业互吹模式,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林教先忍无可忍,捂着腮帮子打趣道:“可别吹了,一股子老坛陈醋,老夫牙都酸掉了。” 乔盛泰:“咳咳……” 刘满:“咳咳……” 胡令武笑而不语。 “胡子张嘴皮子还真利索,连林思源(林教先)都着了他的道。”旁边,县长张明好像也被酸到了,绷着脸朝身边的高弘毅低声说道。 高弘毅只淡淡的回了六个字:“君子群而不党。” 张明悻悻的闭上了嘴。 众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儿,这时—— “君上到。” 众人一惊,连忙起身站好,就看见夏凡龙行虎步的从堂外走进来,身后跟着马、李哼哈二将。 夏凡径直穿过堂中央,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大马金刀的坐好,马得理、李思本一左一右站于座位侧后方,目光敏锐的在堂中梭巡。 “参见君上。”一群十几人分左右两边站成两排,齐齐朝着主位上的夏凡躬身问候道。 “免礼,平身。” “谢君上。” “诸位请坐。” 夏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流程,相比一开始的激动、紧张,现在他能做到心如止水。 当然,不只是夏凡,其他人也都习惯了,在听了夏凡的吩咐后,都没作推辞,告谢一声后就纷纷坐好。 屁股刚沾椅子,张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君上……” 夏凡摆摆手打断张明接下来要说的话,“那件事稍后再说。”左右各瞥了一眼,他笑着道:“先议其他的。” “是。”张明憋的难受,但只能乖乖坐回去。 看到张明吃瘪,胡令武心里暗爽。 这时候夏凡和乔盛泰都已收到陈何的询问,所以夏凡抛出来的第一个议题就是冰块调价之事。 众人的反应不出意料的激烈,支持降价和支持提价的都有,总体上还是支持提价的占大多数。 他们各自的理由也很充分。 支持提价的认为,既然打不开底层民众的市场,将消费人群对准有钱人,赚取更高利润是最自然的选择,根本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且,只要保控制好提价的度,消费人群的损失就能控制在微乎其微的范围内,何乐而不为? 他们反驳降价的原因也很充分,薄利多销,关键在于“多”字操作起来太难。 还是老生常谈的话,运输是个硬伤。 冰块的销量是剧增了,然制作冰块的硝石运不过去,有毛用? 再说,夏国有限的长途运输资源也不可能全砸在硝石上,要知道夏国的外贸大头是精盐,以后或许会随着工厂兴起转为先进的工业产品,但绝不会是冰块。 综上,冰块保持现在的销量最为适中,而在销量不变的基础上还能赚取更多的利益,没有理由拒绝。 支持降价的一方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他们认为,只要降价才能吸引更多的潜在顾客,而做到这一点后,赚取比现在更多的利润只是顺带,向更多的山海本地人宣传夏国、传输夏国的概念,让他们知道世界上还有夏国这样一个文明国家,让他们熟悉夏国,为日后夏国入主山海扫除部分障碍,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他们指出,夏贸公司虽然是一个商业公司,但它的本质还是官方机构,政治任务的优先级远在经济任务之上,不能因为怕麻烦,因为要赚大钱,就放弃一个很好的宣传自己的机会,这是本末倒置,如果能打响夏国的名号,获取底层民众对夏国的好感,就算不赚钱也应该去做。 光这一条理由,降价派就反驳的提价派支支吾吾,没办法,政治正确很重要,嗯,很重要。 于是,占据大多数的提价派反而表现的“若不经风”,少数降价派却理直气壮。 当然,提价派也不是毫无反抗,毕竟降价派说的冠冕堂皇,但运输问题得不到解决,说的再有道理照样歇菜,政治再正确它也干不过客观事实。 于是,众人皆望向……不是夏凡,是乔盛泰,运输问题还是乔盛泰这个亲临一线的当事人最清楚。 其实到这里,夏凡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过他还是随大流将目光投向乔盛泰,想听听乔盛泰的意见。 乔盛泰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冰块的成本包括人工、运费、房租等在一起,大概十二文一块,也就是七个半小铜子。” “乔总经理这话何意?”有些人懂了,有些人还莫名其妙,比如林教先就没弄懂。 “礼和的意思是,如果要降价,最多只能降到七个半小铜子一块……”夏凡淡淡道。 这是肯定的,毕竟不赚钱可以,却不能亏本,赔本赚吆喝,夏国目前还没这个资本。 “而如之前陈何所说,二十个旧银鹰和二十个小铜子一块对底层百姓来说性质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不会买……那么问题来了,二十个小铜子和七个半小铜子,对这些人来说,有区别吗?他们会买吗?会,皆大欢喜,可如果不会买……” 夏凡摇了摇头,本来提价就惹人讨厌,可一旦先狠狠降价后发现没卵用又狠狠提价,或许就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了,到时候那些有钱人会不会觉得夏记在耍他们? 第57章 喜事 堂厅内,有人欢喜有人皱眉。 乔盛泰也有些后悔,要是一开始就将成本说与陈何知晓,让他先暗中做个调查,这样有了事实依据,之后无论是降价也好提价也罢,事情就好办多了,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群策群力? 但既然这件事已经被夏凡抛出来讨论,也成功的在众人中形成分歧,那乔盛泰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快点揭过去。 夏贸公司的性质注定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扮演重要角色,不需要刷存在感,还影响同僚和谐。 所以,乔盛泰就向夏凡建议先让陈何找人做份调查,具体如何定价,视调查结果而异。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夏凡没有意见,直接点头同意,甚至还悄悄的压下了本已做出的选择。 如果调查发现降价到七个半铜子可行,可以扩大夏记的影响力,能为夏国打造一张名为“文明”和“友好”的名片,哪怕只能在这些人心目中留下浅浅的一层印象,哪怕只能获得其中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人对夏国的好感,少赚点也是值得的。 当然,到时候还是要结合运输方面的考虑,总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 冰块议价就此揭过。 “……新港那边传来消息,水泥厂有了质的突破,他们成功的生产出了首批经受住了检验,可供实际应用的水泥,这是一个美丽的开始,有了好的开头,后续的扩大生产就能顺理成章,在研发出新一级的实用优质水泥之前,我们再也不用为好的建材而烦恼……我已经同意了新港那边留下三分之一的水泥自用,剩下的三分之二会陆续运回山内……老欧,你们机械局负责的砖窑目前情况如何?” 水泥的成功的烧制,无疑给夏凡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现在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大展拳脚。 下面,被夏凡点名的欧林不紧不慢的起身道:“回君上,两县共起砖窑二十七座,可日产标准青砖十万块。” 十万听起来吓人,但类比一下就知道这个数字有多虚,要知道新世纪一座低技术含量的传统晾晒型轮窑一天都能产个四五万块,产量足足翻了十倍还多,幸好夏凡在穿越之前对烧砖这一块不了解,不然非得郁闷死,哪像现在,他对这个数字就感到很满意。 夏国当前使用的砖窑也是这种晾晒型砖窑,对技术要求低,且建设起来经验丰富,只是对人工的需求量比较大,不过这不是大事,依现在的生产技术干什么都要靠人堆。 “十万块?” 夏凡在这之前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数字,但其他人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乍听这么一个“天文”数字,一个个一脸兴奋,很明显,他们对这个数字同样没有概念,都和夏凡一样乐呵呵的,都在那傻笑。 当然,他们认为“很多”也没错,毕竟条件有限,有这样的成就确实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欧林只期望着未来会越做越好,他也有信心越做越好。 “如此,砖石、水泥皆已就备,之前不好开展的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夏凡笑眯眯的说着,“诸位以为先从何处入手为好?” 话音刚落,刘满就急吼吼的跳了出来,他是交通局长,管的就是各种工程。 修路,修水泥路,毫无意外的一个提议,他这个名义上的交通局长,实际上的建设局长,当真是一个合格的交通局长,三句不离修路,对“铺就夏国的交通网”这一神圣而伟大的事业念念不忘。 好在夏国现在的官员们足够理智,还没有养成贪大求全的毛病,刘满提议的只是将计划中的国道、县道、村道改为水泥路,已经建好的暂时维持原状,黄土路也是路,能将就的时候就别讲究了。 对于修路的热衷,其实夏凡还要超过刘满,他可是见识过、也亲身体验过高速路的男人,对破路的忍耐力远低于夏国平均值,他巴不得一朝之内,夏国的大小道路全部改成石灰色。 但是,这还不是他最想听的。 于是,在刘满阐述后,夏凡就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含糊,盖房子修码头的不一而足,反正这些事都要做,时间先后罢了,怎么说都没错,而且第一期水泥档次太次,真心没有上升到材料革命的程度,无论哪个项目都能用其他材料将就一下,谁先谁后并无太大影响,所以一个个纷纷就着自己的利益来提意见。 交通局想先修路,教育局想先建学校,县、农业局要先修渠,机械局、平安县建议先盖厂房,夏贸公司、造船厂都认为先修码头,各镇纷纷认为盖房子最重要等等等等。 最终,夏凡一锤定音,同意了军方的方案。 先把门安上,安防盗门。 具体来说,就是修四关,南关、北关、西关,以及在南部通道的出口新起一座关卡。 新港镇那边则先就着码头的同时,也要着手准备军事堡垒群的修建。 夏凡虽然对修路情有独钟,但碍不住他怕死……咳咳,保证人民的安全,打造一个诸夏的“铁桶江山”比修路更重要。 总之,他的观念就是,内政和经济的发展必须要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否则,跟修炼《嫁衣神功》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那么热衷于修路,有很大部分因素是因为军事需要,类似的还有造船和开工厂。 在夏凡做出决定后,此事就算定了。 当然,四扇门不会同时安,嗯,先南后北,先起南关和戌门关——因南部通道位于山中平原西南部,七点多方向,七点多为戌时,故名“戌门关”。(戌,音需。) 接下来,众人又继续讨论,基本上短则十几分钟、长则几十分钟一个话题,眨眼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琐事议完,众人好似心有灵犀般互相交换着眼色,乔盛泰知道,所谓的“喜事”要揭晓了。 大家用眼神交流着意见,商量着该由谁率先发起试探,就在身为“文臣之首”的张明准备“舍身成仁”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夏凡根本不按套路来,或者说,夏凡对喜事的态度跟群臣们想的不一样。 根本不用众人开口,夏凡自己就将众人想要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最近一直有人用各种方法,各种途径向我暗示,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催我早日结婚,早日诞下子嗣。” 夏凡从座位上起身,一脸严肃的望着众人。 众人心里打鼓,慌忙跟着起身,已经做好了夏凡大发雷霆的准备,虽说诸夏向来“天家无私事”,但天家肯定很不喜欢别人干预自己的私事,换做谁都会不喜欢。 结果暴风雨没等来,只等来了夏凡淡淡的五个字。 “好,我同意了。” 众人:“……” 说好的受过近代教育的年轻人向往恋爱自由,讨厌包办婚姻的呢? 看到众人懵逼的样子,夏凡心里暗爽。 对于夏凡来说,结婚什么的根本不值得关心,反正他的职业已经注定了他与爱情绝缘,既然如此,什么时候结婚,跟谁结都无所谓——当然不能太丑,可如果政治需要,他捏着鼻子也不是不能牺牲一次。 他可没有一些穿越前辈那么多矫情的臭毛病,有得本应该就有所舍,既想要权力,又希望自由,既喜欢后宫,还奢望爱情,什么都想要,对于这种主角,夏凡只想说,都特么是作者惯的。 第58章 高招娣 夏凡如此干脆,反而让众人感到措手不及,在短暂的发愣后,他们唯有送上“君上英明。” 虽然知道夏凡最后一定会妥协,但好歹也该据理力争一下啊,然后我们才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嘛,最后再来上几句“君上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巴拉巴拉”的话,皆大欢喜。 现在这么搞,简直不讲道理,就像憋了半天大招,结果是一拳打在棉花糖上,没成就感不说,还弄得双手黏希希的怪难受的。 不过,既然夏凡已经同意了近期结婚,那么留给众人发挥的余地就只剩下选定婚期和安排婚礼这两样。 至于结婚对象选谁、一次性选几个之类的关键问题,诸夏的官员们表示,只要正牌夫人是夏女,其他的爱怎样怎样,选谁都行,两个三个不嫌少,十个八个不嫌多,反正百万人大名单只有夏凡一个人能查阅,里面姑娘的信息也就他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就算想提出意见,也没有参考资料,索性选角和限定名额这两项重大权力全部甩给了夏凡本人。 也就是说,夏凡得到了一个可以在二十万名女性中尽情挑老婆的任务,且,没有人数限制。 眼都晃花了好吗? 选谁好呢?这真是一个幸福的烦恼。 …… 等会议结束,夏凡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的时候——摇椅是请木匠专门打的——双眼望着天空,脚尖时不时的轻抵地面,身影对着摇椅晃啊晃的,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在发呆,其实他的脑海中正飞速浏览着名单中女人部分的资料。 一百万人大名单中,女性占了两成,刚好二十万,这么多人的资料,夏凡是不可能一一仔细翻看的,实际上也没这个必要,虽说这二十万女性都处于可生育阶段,但二十岁能生,四十岁也能生,夏凡自问还没那么重的口味。 所以,他将对象的年龄限制在了十六岁至二十五岁之间,这一下子就刷掉了五分之三,还剩近八万人,额,还是有些多,因此,还要再切,剔除已婚的——结过婚,丈夫是否健在不论——这一下子人数又少了五万,然后,太轻的、太重的、太高的、太矮的、身体不好的、文化程度太低的……通通过,特别是文化程度的限制,一下子刷掉了九成多,最终杀入“决赛圈”的姑娘们一下子跌破千位。 828人。 ‘八百人,总算没有那么吓人了,抠点时间很快就能看完……不过,这批人的素质略吊啊!’ 最后的人数超出了夏凡的预料,古代社会本来识字率就低,更何况还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的识字率就更低了,低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且,夏凡所认为的文化程度的标准可不仅仅只是识字,就算这样,居然还有百分之五的人达到了标准。 只能说送他来新世界的“那位”绝对是良心“老爷爷。” 这产品,这质量…… 怀揣着对未来另一半的爱,夏凡收敛心神,开始聚精会神的一个人一个人的查看起来。 …… 林小小,十七岁,出身于皖南书香世家,擅琴、画…… “还是老乡,就是眼睛小了点……” 高明光,十八岁,家族世代官宦,后因罪被抄没,其本人充入教坊司,擅歌舞…… “可怜人啦,小小年纪的,长得这么漂亮,将来一定能许个好人家,就不要耽误她了……” 叶希,二十一岁……曾被算命的批命为克夫之相,故一直未嫁…… 一看到克夫,夏凡那颗小心脏不争气的一抖,然后若无其事选择了下一个。 他以前不迷信的,是一个虔诚的无神论者来着,但连穿越这档子事都遇上了,他能怎么办?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实在是不慎重点不行啊! …… “刘云溪……脸太大……” “欧阳柔……古代版纯天然网红脸?嘿嘿,可以考虑一下……” “李金刚……名字太强大,压不住压不住……” “王香儿……眉毛太粗……” “王坨……李大妞……萧犁田……陈小花……这都什么名字这是……” …… “高招娣,十七岁……高弘毅幼女……咦?” 突然这样一段介绍映入眼帘,夏凡下意识的从摇椅上坐起,脑中仔仔细细的将高招娣的信息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嘴角轻轻扬起。 终于找到了。 “就你了,朕未来的皇后殿下!” 之所以选她,原因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高弘毅,毕竟高弘毅现年已经六十多了,又没有儿子,而且看样子也不可能再有,因此,高家不会构成外戚威胁,选择高招娣可谓一本万利。 选定了高招娣作为正室夫人,名单上虽然还有大半没看,但夏凡已经没心思再看下去,他怕自己被后面的莺莺燕燕们诱惑住,索性眼不见为净。 没过多久,夏侯府中就有三间空房被打扫出来,除了高招娣外,夏凡又随手从看过的名单中点了两个看得过去的作为侧室,再加上三个分别用来伺候她们的嬷嬷,一共六人平均两两住一间。 随后,在夏凡的默认下,这个消息就被传了出去。 …… “啪嗒!” 一只卖相上好的陶壶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从高弘毅颤抖的双手间滑落,秒后径直与地面来了场亲密接触,然后就发出了以上的一声脆响,稀碎稀碎的,壮烈牺牲。 但,激动的高弘毅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茶壶不茶壶的了,他哆哆嗦嗦的拔腿就往外跑,一口气不带喘的就从农业局跑到侯府。 …… “他们见着了?”夏凡躺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几乎形影不离的马得理和李思本。 “见着了!”李嘉胤恭敬道,“父女俩见面后抱头大哭了一阵,好宿才恢复冷静。” “情理之中……哎,相比之下,高老是个幸运的人,最起码还有再见之日……”说到最后,夏凡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是啊,包括夏凡在内,这一百人绝大部分都是孤身而来,父母、丈夫(妻子)、兄弟、姐妹、儿女、亲朋……估计这辈子是见不到了,这个话题一直是众人刻意回避的,如今高招娣的出现,让高弘毅获得了无数的羡慕嫉妒,说不得已经唤起了某些人的希望…… 果然…… “君上……”向来寡言少语的马得理难得的主动开了一次口。 听着马得理话中那浓浓的欲言又止的意味,夏凡苦笑一声,他知道迟早回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更没想到会从自己身边人开始。 “你想问你的家人?” “是。”马得理既期待又忐忑,一直没有希望其实算好的,有了希望的失望,才最令人绝望。 不仅是马得理,在场的李思本、李嘉胤、段四章、齐云、胡海东、张灵(后三人为“七大”中的最后三个)皆是一副同样的表情,期盼中带着不安。 马得理承认后,夏凡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气氛陷入沉默。 “君上,微臣有罪,微臣不该以私事叨扰君上。”突然,马得理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他的双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同时又狠狠地松了口气,明知希望渺茫,留下悬念何尝不是更理智的做法。 看到马得理这样,其他人也都将心思吞回肚中,不再提此事,只是没想到这时候夏凡又开口了:“你真的想知道?” 心里咯噔一下,马得理脸色煞白,一个武艺高强,心定志坚的汉子,高大壮硕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夏凡既然如此问,那肯定是个坏消息。 “臣,要听。”马得理咬了咬牙,坚持道。 “我搜了一下所有姓马的人,没有一个和你有关系。”夏凡也挺无奈的,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心腹,稍稍帮一下还是可以的:“你的母亲、妻子叫什么,我可以再帮你看看。” 马得理大喜,飞快的报出两个名字。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夏凡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是叹息当然朝他摇了摇头。 让马得理独自静一静,夏凡又看向他人:“你们呢?”这次既然已经开了头,他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 李思本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举棋不定,马得理的结果让他们感到害怕。 随后就只有李思本和胡海东选择了是。 结果就从一个悲剧变成了三个。 这下,其余几人彻底不敢了,还不如留点期待呢。 “既然你们放弃了这次的机会,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也休要再提……” “是。” “就这样吧。” 话虽如此,夏凡知道从明天开始肯定还会有人来问。 哎,好麻烦,夏凡不由得有些后悔。 “君上,高大人求见。”这时,院门处传来亲卫的禀报声。 “让他进来。”夏凡略作思考,大致猜到了高弘毅的来意。 等高弘毅进来的时候,夏凡发现他的双眼红肿,很显然刚才哭的不轻。 “参见君上。” “高老。”夏凡主动起身,拉着高弘毅走到石桌边坐下。 高弘毅先是感谢了一番夏凡让他们父女见面,然后对夏凡选中高招娣为夫人的事正式谢恩,最后提出了一个要求。 “……请容许臣将小女接回家中居住。” 这个要求不出夏凡所料,本身就是,哪有女人还没出嫁就先住到姑爷家的道理? 所以,夏凡没理由提出反对,很爽快的同意了。 甚至,他还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给另外两个侧室也找个娘家…… 第59章 感人的天赋 第二天,张明、周敦吉他们果然打着各种旗号求见夏凡,然后或隐晦或直接的请求夏凡帮忙查询有无他们家人的线索,结果从侯府中走出一道道失魂落魄的身影。 选择高招娣所带来的后续影响随着时间逐渐消退,夏国的节奏重新回复到正常状态,“娇小玲珑”的国家机器有条不紊的轰隆隆运转,农业、工业,两颗被精心呵护的幼苗,渐有破土露出尖角之势…… 夏元年九月九日,夏侯大婚。 对于眼前的这个老道士,夏凡挺无语的,上次立国选了个六月六,这次大婚定了个九月九,特么的敷衍地连掩饰都懒得做,也算这老家伙还算有点节操,没给定个八月八,万幸夏凡没心思在这上面计较,不然,还想建道观?赶紧的在自己身上裹层泥巴去装菩萨…神仙。 “寡人大婚刚过,正是新婚燕尔,难得偷几日清闲,老道长何其急也,建道观的事,老道长还是自己去找刘满商量,他若说行那就行。” 夏凡极不情愿,无奈的挤出笑容,没想到大婚刚过三天,这老家伙就来了。 他倒不是因为被人打搅了与夫人们的敦伦而烦躁,而是因为现在到处都需要人手,到处都在忙,什么都缺,哪有那个闲工夫建立道观? 再说,现在一个个日子过得的特“充实”,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压根就不需要神神道道的东西来慰藉精神上的空虚。 当然,兴建道观还是有必要的,但不是现在。 虽然夏凡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但总算也给出了承诺,只要能说服刘满就行了,所以老道长离开侯府的时候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嘿嘿,说服刘满可比说服夏凡简单多了,扯大旗谁不会啊? 只是老道长万万想不到,就在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夏凡就派人抢先一步给刘满打了招呼。 可以答应老道长建道观的请求,但建道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供奉神仙总要选一个山清水秀钟灵玉翠的好地方吧?什么时候能选好地方就值得商榷了。 得到了夏凡的指示,刘满顿时心下了然,等到老道长信心满满的找到刘满的时候,按照心中既定的套路,扯着夏凡的大旗,立刻就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后,满心欢喜的老道长就悲剧了,被交通局的人带着跟在探矿队和采药队身后漫山遍野的跑,专挑山沟沟钻,且一钻就是大半年,等事情搞定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原本仙风道骨的外形硬是给整成了犀利风。 真是一把道不尽的辛酸泪啊! …… 时间来到十月,经过三个多月的发酵,笼罩在蓝海山空的战争阴云是愈发清晰可见,就连嗅觉迟钝的普通人都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不安,到了这个时候,环蓝海的局势已经明朗,战争不可避免,是绝大多数人的共识,只是,战争何时会爆发?战争的规模会有多大?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 战争,几乎瞬间成了环蓝海地区讨论最频繁的热点,走在街上吃个饭都能碰到谈论战争的食客,他们可不像新世纪的网民纯粹闲得慌,他们是真的关心此事,没办法不关心,生活在一个战争频发的地区,基本上都经历过战争的残酷都经受过战争所带来的伤害,战争远不是一个谈资那么简单,它会分分钟烧到自家身上,关注战争,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对此,夏国也在持续关注,当然,夏国的关注点和广大环蓝海地区百姓不一样,夏国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战争期间发展自己。 夏国是幸运的,木刻半岛在环蓝海地区位置关键,但此次的主要冲突点实在蓝海南部大陆,木刻半岛属于边缘位置,而窝在木刻半岛一角的夏国更是边缘中的边缘,加之老巢山中平原地势险要,又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短时间内不虞外人觊觎,唯一可虑的是,山海城邦会不会找新港的麻烦。 “就山海城邦那帮战五渣,来多少都是送死!”对于山海城邦军队的战斗力,夏国军方那叫一个不屑一顾,以至于现在就有人叫嚣着占领山海走廊。 从五月到十月,时间都过了五个月,夏国的情报人员又不是饭桶,对环蓝海地区的历史做了重点收集,其中军事更是重中之重,对于这份情报,夏国高层给出的评价只有一个字:“乱”,眼花缭乱的乱,不过其中关于山海走廊的大小战事的描述还是很喜乐的,条理清晰,思路明确,算是一团乱麻中的一根彩色丝带。 他们的对外军事史是这样的:某年某月某日,攻某地,败;某年某月某日,被某某入侵,大败;某年某月某日,联军与某军战于某地,一溃千里…… ╯□╰ 从头翻到尾,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基本上就没赢过,主动出击是一次没赢过,被动防守倒是还获得过几次小胜,但大部分情况也只是没输而已。 读完山海城邦的对外战争史,夏凡莫名的想到某个半岛国家,两个时空的不同国家(地区)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因此,军方的自信不是没有来由。 甚至连夏凡都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压下,不是怕打不过山海城邦的那帮废物军队——只要准备好武器,夏国瞬间就能爆兵二十万,占领山海走廊的可行性很大。 只是,在自身没有基础的情况下,贸然生吞这么一大块地盘,必然会带来一大堆问题,以后的麻烦不会小,甚至会演变成历史遗留问题,为了一时贪快,而给自己找麻烦,夏凡不愿意为之。 好吧,其实是二十万人的武器一时根本无法凑齐,而且,就算兵器问题得以解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短时间内没法达成预期,那么二十万人就等着饿死吧! 既然稳扎稳打一定能成功,为什么要冒险一赌? “新港那边的堡垒群建设要加快脚步。” 为了防止山海城邦高层那可能的脑抽筋,夏凡还是决定加点保险,毕竟人家打仗不行还不会祸害吗,真要让人家闯进来,损失可就大了。 第60章 夏凡的牺牲 “轰隆隆!” 山体滑落,乱石飞溅。 忽地,白灰色的烟尘扬起,渲染了整片空间。 “咳咳咳……” 程昊双眼眯起,右手使劲儿的在嘴前扇着风,等烟尘散尽,这次爆破的效果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不等程昊吩咐,底下人立马开始招呼一群人上前清理碎石块。 在一众人忙碌的时候,程昊也没闲着,径直走近两步,上下左右的看着,眉头渐渐皱起,冲身后专司爆破的人道:“你们还是太保守了,火药量不够,还要再炸一次……”他用手指着前方,“这里,这里,这些突出部分要全部炸掉。” 被程昊问话的人并没有出声抱怨,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个态度令程昊十分满意。 这群人正是负责南部通道一期整修的交通局官员和工人,此次的任务就是对南部通道一些难走的路段进行修缮和需要绕弯的路段进行贯通,比如在一些深沟、河流、小溪上假设桥梁,在一些陡坡的坡面上修建台阶,对一些拦路的山体或巨石进行爆破,对一些沼泽进行排水等等。 自刘海亮成功的从硫磺岛带回满船的硫磺后,火药应运而生,从此夏国有了可应用的大规模破坏性手段,于是南部通道的整改就被交通局提上了日程。 不过,介于现下交通局的主要任务是修路、建四关和建堡垒,能用到南部通道这边的人力物力资源有限,所以,整个修缮计划被分做了好几期,当下的一期工程局长刘满甚至都没露过面,只是派了交通局从五品副科长程昊全权主持工作。 交通局对南部通道一期工程不怎么上心,但,负责此事的程昊却上心的不得了,毕竟再好的才能也要有展示的平台才行,对他来说,这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就是他展示才能的平台,不可多得,必须要认真对待,要让上面看到他程某人的能力和态度。 如此,有了第一次的良好表现,以后获得第二次、第三次独当一面的机会就大的多了,到时候提个品级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想想就让人心旷神怡。 为了美好的明天,所以,任务不仅要完成,还要按质按量,甚至超额完成。 为此,程昊几乎一刻不离一线。 在程昊的严厉督促下,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仅仅一个星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亲眼见证爆破工作取得成功,程昊这才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到不远处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拿起茶壶就给碗里倒了一大碗白开水,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 “程长官,等着一段打通,这北半段的工作就可以全部结束了。” 程昊旁边,交通局的几名科员都兴高采烈的说道。 科员甲满脸兴奋之色:“是啊,再有大半个月咱们就能回家了,正好赶在冬歇之前。这鸟不拉屎的山里面真不是人呆的。” 科员乙猥琐一笑:“嘿嘿,君上已经大婚,听说上面开始考虑给我们找媳妇了。” 科员丙翻了个白眼:“谁不想找媳妇?但也要有对象才行啊!谁不知道夏国全是爷们。” 说到这儿,科员丙满脸惆怅,这个事实太打击人了! 程昊放下碗,敲了敲桌面,“夏国缺女人,别家可不缺,朝廷一直鼓励我们找本地女人,去抢、去骗、去买怎么都好,只要能带回来就是本事……远的山海城邦,近的就在河对岸,过了河就是,再说,还有夏国境内的原住民女子,你看看那些外派在警亭的警察,动作快的都肚子都搞大了,再看看你们,整天放屁比谁都响,找个妹子磨磨唧唧的……对得起君上的牺牲吗?” 这里有夏凡什么事?有的, 夏凡为了革除诸夏子民对于娶异族女子的心理障碍,毅然决然的做了一回榜样,以大无畏的精神率先做出了行动,借着上次大婚的机会,顺势纳了一个本地女子为侧夫人,嗯,正是上次巡视高河的时候带回来的芦花妹子——欢子妹子已经嫁给了夏凡亲卫李永忠,也就是小黑猴儿。 夏凡的行为看起来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在诸夏子民看来,君王为了鼓励子民娶外族女子而不惜“污染”王室血统,这就是牺牲。 当然,夏凡自己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了乖。 美滋滋…… 其实真要说起来,诸夏的男人排斥娶外族女子吗?不好说,或许有一点吧,但并不强烈,凑合凑合并不是不能接受,前提是娶不到本族女子,如果能娶本族女子,谁愿意要“蛮夷”?除非是真爱或者有特殊目的。 只不过,随着朝代越靠后,民风越保守,圈子也越封闭,诸夏对蛮夷的态度也越来越排斥,越来越看不起,这个时候,诸夏对娶异族女子的排斥心里肯定比汉唐时期强烈的多。 当然,诸夏妹子对于嫁给异族这件事,那没得说的,向来是没门,嗯,连窗户都没有,君不见汉唐和亲成了两代帝国的终身污点,而大明不和亲足足吹了六百年,到了夏凡穿越前网上还在吹。 个别奇葩时期不算。 总之,能娶夏女,人们就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这不,程昊话音刚落,科员丙有些畏缩的小声嘀咕道:“我还是喜欢汉家女子……”接着他又冒了一句:“程长官不也没行动……” 程昊:“……” “我那是因公忘私,在百业待兴的关键时刻,本官的心思全放在了大夏的崛起上,哪像你们,一天到晚想娘儿们。” 程昊一本正经的数落着众人,然后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等程昊走后,还是科员乙,只见他偷偷四下瞄了一眼,将脑袋凑上前,招呼其他人过来。 “我跟你们讲,听说君上有意,准备征召五千汉女,用以许配有功之臣为妻。”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众科员一个个眼冒绿光,神情激动不已。 “对啊,这种消息既然没公开,那肯定是保密的,你怎么知道的?” 科员丙臭屁的抬了一下下巴,道:“我听局座说的,亲耳所听。” “这种事,刘局怎么可能跟你说?”有人明显不信。 额,科员丙有些尴尬,目光游弋。 “你不会是偷听到吧?”众人恍然大悟。 “谁偷听的,只是不小心听到局座和张县尊谈话而已。”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就是说配婚之事……”话说到一半,科员丙的表情僵住,因为他发现问话的声音有些不对,果然桌子边的同僚都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他机械的晃过脑袋,就见到身后站着的程昊。 “配婚?具体说说。”程昊丝毫没有偷听属下说话的觉悟,一屁股又坐了回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额,老大,你不是走了吗?”科员丙弱弱的道。 程昊脸上的惭愧之色一闪而逝,转而虎着脸,道:“怎么,我去哪要向你贾云峰禀报?” “啊,不用不用,老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科员丙,哦不,贾云峰连忙摆手,开玩笑呢,他可是知道程昊的脾气,军转干部,老油条一个,动手动脚那是家常便饭。 “那还不快点说。” “是,是。” 贾云峰只好将他所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内容无非是,君上夏凡觉得自己有妹子可以睡,而且还有四个,不能太搞特殊化,虽然暂时不能让跟着自己混的人都有妹子睡,最起码也要让其中最杰出的一部分能,于是,就有了征召一批夏女匹配有功之人的打算。 “果真如此?”程昊嘴角向上翘起,一手摸着下巴,脸上的喜色直冲眉梢,“看来,要加快脚步了。” 众科员实在懒得吐槽,刚才那个大义凛然的说要因公忘私的人呢?自己打自己脸不疼吗?这才几分钟啊? 好吧,他是老大他最牛。 这时,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打断了程昊的思考,他不由得眉头拧起,循声望去,“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贾云峰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不久后他又带了一群人过来。 “这是我们交通局程昊长官……”走到近前,贾云峰开始替双方做介绍,“老大,他们是探矿队、采药队还有狩猎队的。” 程昊眉头一挑,探矿队和采药队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起出现很正常,狩猎队居然也能跟他们搞一块儿去,真是巧了,这么大座山。 “你们好,鄙人交通局程昊,见过诸位同僚,不知陈大师、麦大师、米先生、詹先生可在当面?” 程昊笑着起身,姿态放的很低。 没办法,探矿队和采药队的这些探矿师、医师、药师都是大爷。 “老夫陈石,程大人客气了。”当先一名精神奕奕的白胡子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陈大师好。” “老夫麦子才。” “麦大师好。” “老夫米留杏。” “米先生好。” “在下詹瑞风。” “詹先生。” “贫道王虚纯。” “额……”程昊的动作顿时慢了一拍,实在没想出这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见过虚纯道长。” “高队长这次怎么来南边了?”各自认识了一下,程昊最后走到一位精壮汉子面前,笑呵呵照对方的胸口捶了一拳。 这个汉子跟程昊是熟人,乃是农业局渔猎科科长兼狩猎队队长高猛,这家伙的资历算是夏国最老的那一批,正是夏凡首次征召的五位猎人之首。 第61章 山中一统 现在已经十月份,再过不久就要到冬天。 听本地人介绍,山海地区是一个四季温和适宜人居的地区,但冬天还是会下雪的,所以没有亲身感受过一次冬季的威力前,夏国目前在建的所有工程都会有一个冬歇期,以避免大规模冻伤,没办法,夏国缺奴隶,许多不太危险的工程都是让诸夏子民亲自上阵,这些人经不起损失。 既然有冬歇期的大前提在,即使不为了赶回去抢妹子,为了政绩,程昊也必须保证工程在冬歇期前结束,不然怎么体现出他的能力? 在短暂的接待探矿队、采药队和狩猎队一行人后,程昊又精神饱满投入到工作当中。 …… 夏元年十一月六日。 晚季稻刚刚收割完毕,新一轮冬小麦播种业已如火如荼的展开。 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夏国的粮仓重新被堆满,劳累了两个月的夏凡,腰杆又一次挺直起来。 当男人有了钱就容易膨胀,当国君有了粮食,同样容易膨胀。 爆兵,平推,一波流。 赶在播种之后,在夏侯的意志下,夏国在一个不适合作战的季节,发动了对三义城的侵略…姑且称之为战争吧,首先驻扎在交河东岸的第四营两个屯三百余人,开始有规律的扫荡分布在城外的村落。 同时,第四营营长赵信率领第四营另外两个屯也从高河镇出发,渡过高河,沿着星星湖南畔,对三义城统治力薄弱的边缘地带进行剿抚——星星湖南畔人烟稀少,开发力度低,如果逼得太紧,人家直接钻山林里,夏国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徒留后患。 “营副,上面怎么选择这个季节发动攻势?” 行军路上,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扭头朝王世明问道。 王世明嘴中叼了根树枝,闻言满不在乎的说道:“因为朝廷缺人力,正好三义城辖下人多,又没什么战斗力,不怼他们怼谁?” “但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那属下还是懵逼。 “笨啊!”王世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粮食刚入库的时候,老百姓家粮食最多的时候,这个时候不来抢,难道等他们把粮食吃完了以后再来枪吗?等把人抓过来你养他们?” 额,理是这个理没错,但老大你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还有……”王世明跺了跺脚下硬邦邦的土地,“就三义城这破路,也就冬天好走人。” 这倒也是,冬天少雨,加之热胀冷缩,土地特凝实。 “让弟兄们都把手脚放干净咯,上面开恩,特许参战的弟兄们优先从三义城的婆娘中选媳妇,所以,三义城的女人谁都不许碰,记住,她们都是你们自己和袍泽们的女人,谁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世明不得不提前打招呼,虽然军训的时候一再强调不得奸(河蟹)淫掳掠,但毕竟时间短,万一有人大脑犯浑被下半身支配呢? “放心吧营副,真要发生这种事,不用你动手,弟兄们先就将他收拾喽!” 这不废话吗?万一那混蛋祸害的是自己的媳妇怎么办?谁都不想被绿,兄弟也不行! 不过,听到王世明确认可以优先挑媳妇的事,军士们无不欢声雷动,瞬间干劲十足,都想着捞大功,好抢在别人前头先挑,黄花大闺女可是数量有限,排后头就只能挑已婚少…妇了,明清时期是对妇女贞洁最看重的时期,已婚什么的谁都不想要,可不比夏凡穿越前的时代,许多人专好这口。 一想到屁股大的娇滴滴小妹儿,行军速度无形中又加快了几分。 在第四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两河后,作为后备的第三营一部和第二营一部紧随脚步压进。 对于这次对三义城的吞并战争,包括夏凡在内的夏国高层,其实关注度并不是很高,在他们看来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几个月来,第四营一部不断地在拿三义城民兵练手不说,保安局的探子也已经将三义城渗透成了筛子,对方只是一个宗族联盟而已,太容易在内部制作矛盾,分化拉拢了。 于是夏国上下该干嘛干嘛,只等捷报传来。 事实发展也符合夏国上下的自信。 第一天,王世明部就扫清了三义城以西十八个村落和两座卫星城镇,第二天兵临三义主城下,第三天等后备队汇合,第四天发动进攻,同时当天就攻入城内,三义城联盟中枢投降,这一系列动作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秋风扫落叶,席卷而下。 虽说也遭遇到了三义城部分有血气和不甘心失去特权的武装分子的顽强抵抗,但讲句不客气的话,四个字可以形容,螳臂当车。 王世明部的日常活动就是训练打三义城训练打三义城中度过的,打三义城都特么打成惯性了,每当对上三义城的民兵武装,那叫一个心理优势,自带狂躁光环,相应的,对面三义城的武装,特别是西边的村落部队,也都被王世明部打出了心理阴影,一旦面对夏军,就自带恐惧光环,仗还没打就先输了一半——心理上输了,这还怎么打?所以结果已然注定。 再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打的,别小看夏国的宣传能力,相当一部分三义城的人是愿意主动并入夏国的,尤其是底层百姓。 而另一边,赵信部则相当于进行了一次长途游行,且路巨难走那种,要不是夏凡将李永忠、欢子夫妇派来做向导,搞不好还会迷路。 不过正因为有欢子这个本土妹子在,倒是大大削弱了不少星星湖南畔村落的敌视态度,特别是当听说还有一个家里姑娘成了夏国国君夫人之后,一部分善良守序阵营的村落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原来是一家人”的亲切感,对赵信部的到来表示欢迎,当然不欢迎的村落肯定也有,不过都成了过去式,对此,连本土妹子欢子都不以为意。 自己要找死,我还能拉着不成。 就这样,赵信部一共花了两个多星期时间沿着星星湖南畔前进,绕过星星湖,渡过位于星星湖东畔的山中平原第三大河车河和第四大河关河,北上到三义城东部,也就是夏凡穿越降临的地方,一路接收、剿灭分布在沿途的村落,与王世明部会师。 当初赵信部选择绕远路,其目的就是向处于山中平原的东、南边远地区宣示主权,而不是为了杀敌。 到十二月前,原三义城统治区宣告稳定,只有些许余孽逃入东部山区,已不成气候。 于是在十二月一日,夏凡下令在原三义城统治区的基础上设立三义县,调夏侯侍从、近卫屯虞侯李嘉胤为三义县县长,而李嘉胤的职位则由同为夏侯侍从的齐云接任。 至此,在夏元年末尾,山中平原得以统一。 第62章 太医局 当亲身经历后,夏凡才发现自己的谨慎并非多余,纵然如本地人所言,山中的冬季“温柔而体贴”,不会动不动就玩掉手指、脚趾,但,再怎么样,冬天还是冬天,山中也不是热带,飘雪和结冰还是基本标配,虽说冰层薄的如同一张纸,温度也仅限于零下五度以上,可站在风尖上,脸蛋能分分钟吹成红苹果,特别是那些不抗冻的,耳朵、手指、脚趾都冻成了包子,肿的老大,红红的,又痒又痛,煞是可怜。 当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夏大族长就成了可怜人中的一员,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肿成了馒头。作为夏国的国君,他享受着最好的保暖装备,然而在冰抗上却丢人的输给了九成的裸装人员,结果只能唉声叹气的接受着高招娣的服务,擦冻伤药。 冻伤药在夏凡穿越前算不得什么,但在如今的夏国,那可是绝对的高端产品,一般人根本用不起的,就连夏凡也不能随意挥霍,必须省着点用。 “嘶……” 冻伤药接触皮肤后的温热和高招娣手上动作的温柔,让夏凡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怎么啦?弄疼了吗?妾轻些……”高招娣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看着夏凡,轻声说道。 “没有……”夏凡笑道,“要对你男人有信心,不会连这么点忍耐力都没有!” 高招娣娇俏的白了他一眼,继续给他上药,嘴上嗔道:“德性……” 夏凡笑而不语。 约摸一分钟后,高招娣抬起夏凡的右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好了,以后注意点……王锡闵,把药膏拿下去吧,好好收着。” “是,夫人。” 王锡闵恭敬地应了一声,盖上盖子,将盛药膏的木盒放在托盘上,端到一旁的橱柜里轻轻的放好。 王锡闵是大名单中八名宦官之一,在大婚后,侯府里有了正式的后宅,再随便让正常的男人进出就有些不方便了,于是夏凡就想到了宦官,将他们征召了过来,至于为什么不用女官,这不是笑话吗?谁不知道夏国缺女人。 八个宦官,夏凡自己用了四个,剩下四个正好四个大小老婆一人一个。 能在夏凡身边伺候,对宦官来说,无疑是上上之选,但王锡闵能被分到高招娣身边,运气也算不错,前途光明,最起码做不成“司礼监掌印”或“厂公”,混个“大长秋”也不失为成功的宦官,总比另外三个倒霉蛋强得多,所以王锡闵对现在的身份非常满意,如果当初“那位”在让他们起死回生的时候还能顺便帮他补全缺漏那就更完美了,可惜了…… 这也是所有宦官心中的痛,尼玛,为什么那些缺胳膊断腿、甚至掉脑袋的家伙都能完好无缺的复活,而他们这些只是少了两颗蛋蛋的家伙却得不到补全,太欺负可怜人了,这找谁说理去啊这! “招娣,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的一些琐事,你要多多盯着……还有给大臣们的礼物你也要安排好,省的到时候忙手忙脚。” 右手握了握拳,一股发胀的感觉从指间传来,握紧,张开,夏凡玩的不亦乐乎,一边又冲正在洗手的高招娣嘱咐道。 “这个妾晓得。”高招娣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轻移莲步,走到夏凡旁边坐下,叹了口气。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夏凡也不玩自己的右手了,拧紧眉头,偏头问道:“是觉得平日无聊?这倒怪我,公务繁忙,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这样,改天我‘设计’一种三到四人玩的纸牌游戏,没事的时候你叫上灵光她们,坐一起玩几圈,最适合打发时间……” 说着说着,夏凡自己眼睛就亮了,作为一名穿越者,不会发明那怎么行?水泥、火药、玻璃、香皂什么的他不会…额,轮不到他出马,干脆将扑克发明出来,也不至于堕了自己穿越者的名头。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高招娣心里气苦,夏凡能主动提出这茬,她还以为他会说出多抽空陪陪她之类的话,虽然她一定会劝他不要因私废公,但碍不住心里舒坦啊,哪知这家伙到头来居然让她陪那些贱人打牌……还那么得意,真是气死个人! 虽说,她一开始也不是因为这个而叹气,但现在谁还管这些。 “不用了,慈云那里有一副麻将……”高招娣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凡,突然一笑:“而且,妾身为侯夫人,是夏国的国母,要保持体统。” 额,发明扑克的大业难道就这样要出师未捷? 讨了个没趣,夏凡悻悻起身,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那这样,我还有公事要办,午饭就不在这吃了,晚上再来看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王锡闵、崔嬷嬷,好好伺候夫人。” “是,爷。” “奴婢晓得。” “嗯。”夏凡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候高招娣也已起身走到近前,帮夏凡整理着衣领,“夫君不需要担心妾,要照顾好自个儿,别累坏了身子。”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夏凡笑呵呵的,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那又是谁,把自己的手给冻伤嗒?”高招娣没好气的娇嗔一声。 夏凡:“……” 落荒而逃。 侯府议事大堂。 在县的所有四品官员都已到齐。今天没什么大事可议,主要向大家是宣布成立太医局。 随着夏国步伐的前进,新职能机构的设立,是避免不了的,太医局只是恰逢其会——夏凡自己被冻伤了——走在了前头而已。 太医局局长是米留杏,副局长詹瑞风,都是采药队的药师,不过采药队不会被裁撤,詹瑞风还会兼着采药队队长的职务,而米留杏就没必要跟着到处跑了,他就坐镇县,主持太医局的行政工作,另外,大夏将于二年修建一座综合医院,到时候米留杏还要兼任院长一职,形成一主外一主内的格局。 任命下达,一番恭喜自不必提。 “米局长,时值冬寒,物资不丰,百姓缺衣少被,虽不虞有冻死之祸,然伤病依旧难免,对此,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拿出解决的办法,但你们太医局也要商量个章程,总结一些防冻伤、治冻伤的小常识出来……许多不好的事情,皆源于无知,如果事先知道哪些行为不对,哪些行为有益,其实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夏凡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右手,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着,好痒,忍不住想要挠一挠。 “君上英明,臣回去后,立刻着手找这方面的专家,群策群力,想必很快就会出结果。”米留杏自然也注意到了夏凡的右手,心下顿时明了。 “嗯,这件事要认真做,不要以为这是件小事,做得好的话,有助于提高太医局乃至朝廷,在百姓特别是原住民之中的声望,意义非凡。”夏凡敲着扶手,严肃的道,“不仅仅是冻伤,你们的思维可以再放宽一些,伤风(感冒)、发烧、腹泻……这些常见的毛病都可以总结总结……” 这次不只是米留杏,是在场所有人,他们真心觉得夏凡的想法不错,虽然谈不上什么耳目一新的创意。 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无可挑剔,已经涉及到道德问题,谁反对真是大傻叉了。 更何况,为什么要反对? 于是—— “君上英明。” “呵呵……未雨绸缪罢了。”夏凡摆了摆手。 一直以来他心里就有一股很强烈的危机感,源头来自于方方面面,但归根结底两方面:天灾人祸。 天灾属于不可抗力因素,真要发生了,除了水来土掩,夏凡也没辙,老天爷最牛逼,但人祸就不一样了,少了瞬间的突然性,是可以提前预防的。 人祸也分多种多样,历朝历代以来,让统治者最无力的人祸是什么?不是外敌入侵,也不是农民起义,是霍乱,是瘟疫,是黑死病这样的传染性很强还基本治不好的疾病,几乎等同于天灾,一旦遇上了,真的只能等死,连奋命一搏都做不到,因为根本找不到抗争的对手和方向,这就很绝望了。 历朝历代是怎么对抗这种传染性疾病的? 隔离传染源,也就是弃卒保车,被放弃的人的下场不言而喻。 或者硬挺,挺到天气转冷,至于能不能活着挺过去,就要求老天爷保佑。 又或者死的人多了,死出一片片真空地带,病毒没了移动传染源,自然而然也就消逝了。 这还必须是底蕴深厚的国家,它们有足够的体量支持着它们东山再起,现下的夏国可没有这样的能力,遇到瘟疫,基本上宣告删档重来,前提是夏凡能安然无恙。 所以,夏凡才会早早地就征兆了一批医药师,成立采药队,漫山遍野的寻找草药,现在又正式设立太医局,都是因为被历史上的那一幕幕惨剧给搞怕了,因此,他甚至三番五次下令全境不许喝生水,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在全国范围内宣传讲卫生的重要性,什么勤刷牙、勤洗手、勤洗澡、上厕所后要擦手等等等等,另外,他还特地嘱咐乔盛泰,如果遇到像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清瘟败毒散等治疗瘟疫的良药的主原材料,就一个字,买。 当然,夏凡虽然在生物医药方面是白板——学生时代就不喜欢生物,严重拖后腿——可也知道屠先生的大名,自然而然就跟着知道了青蒿素的大名。 没说的,青蒿素不知如何配制,多备一些青蒿可也有备无患,真要倒霉患上疟疾,没有成药的情况下,说不得生吃几根青蒿,还能求个心安。 “对了,宣传的事,三县要好生配合。” “此乃善政,臣一定配合。”到场的只有县长张明,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回答。 “嗯,另外,米局长,太医局的主要任务还是筹备医院、研究创新药方、完善中医学理论、开发挖掘更多的药用资源、以旧带新培养医学人才、尝试突破更多形式的治疗方法和手段……生病了不一定就非得吃药,像种痘之术就很好嘛,一举克服了人类历史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五大传染病之一的天花,所以要多多尝试,切记迷信权威,故步自封……我记得你们太医局有学西医的,他们的方法虽说粗暴,可总是有可取之处,中西之间要经常交流探讨,取长补短……” 夏凡可没有随意乱喷,十九世纪的西医,啧啧,不提也罢。 “……这一点,放在其他行业也一样,特别是教育、机械两局,要敢于接受新事物,只要是好的,我们就敢用。” “臣谨记。”米留杏、欧林、林教先三人连忙应诺。 许是觉得一味说教效果不明显,夏凡暗自咬了咬牙,面色一正,道:“寡人不奢望太医局能直接克服五大传染病这样的千年难题,只要你们能找到缓解的办法或者在其他方面做出了质的突破,寡人在此保证,只要你们敢做出成绩,寡人就敢给项目负责人封君,其他人加爵。” 哄……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还是夏凡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明确的给出封君的许诺,关键是,标准不是军功。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望向米留杏、詹瑞风等一干太医局官员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嫉妒,哪怕是军方也不例外,这可是封君啊,他们要立多大的功劳才有机会?最近的恐怕也要等到统一山海走廊,到时候主帅说不定能封君,副帅都悬的慌。 这次灭了三义城,主、副将赵信和王世明的封赏虽然还没下来,但明眼人都知道,要么军衔提一级,要么爵位升一级,顶多了。 现在夏凡却说只要能研发出延缓疟疾等疾病致死的速度就能封君,一开始的瞬间冲击力确实将一众人冲的七零八落。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事儿挺难的,如果简单也就不会让各种强势的、英明的、昏庸的帝王为此下罪己诏了,要知道帝王这种生物是最喜欢推卸责任的,能让他们认错,那真的是逼得没办法了。 这样一想,众人的心态总算平衡了。 而且,假若真有这么牛逼的人出现,给个封君也不亏,毕竟都怕死啊,对于救命恩人,当然要好好供着。 于是乎,又一次—— “君上英明。” 第63章 寡淡的年味 起(自)十一号村村口的公示栏被村民围的一圈又一圈,对于一年到头过着千篇一律生活的村民们来说,今天算是看到一场西洋景了,一个个怀着新奇的心思相互交头接耳,对着公示栏指指点点。 公示栏是入冬后才立起来的,今天还是第一遭使用。 “喜,你跟着夏人也有大半年了,你瞅瞅,上面写的什么?”一位头发都快要掉光的老头拉着一旁的翻译喜,指着公示栏上贴着的告示问道。 翻译喜,夏贸公司总经理乔盛泰的御用翻译,本无氏,后因身份牌制度需要,就直接以职业“翻译”为氏,如今已是一个体面的有氏者、朝廷公职人员,平时都是跟在乔盛泰后面四处奔波,这也是年底了才有机会回到老家休息几天。 作为公职人员,朝廷的一举一动自然要时刻注意,这不,公示栏这边一有动静,他就立马凑了过来,现在炸一听老汉问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双手下意识的背在身后,一脸优越的道:“这不冬天到了,天冷了嘛,朝廷怜惜百姓,怕我们冻出个好歹来,特意让太医局的大人们总结了几条防治冻伤的细节,呶,都在上面写着呢,只要老老实实按照上面写的做,不说一定不会冻着,怎么着也能改善许多。” “真的?” 老汉不信,就他出生以来,一路游荡过数个国家和地方政权,就没见过在意老百姓的统治者,统治者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就止于征税和征兵时短暂的出现一会儿,很模糊很朦胧,再不就是欺凌弱小的丑恶嘴脸。 “别把外面那些蠢货跟当今朝廷比。他们是骑在老百姓头上拉屎撒尿的压迫者,是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吸血虫,他们从来就好我们不是一路人,眼里也从未装下过我们。当今朝廷却不一样,他们是真正有为老百姓着想的,夏人入主以来,你有见过夏人的官主动欺负我们吗?” 翻译喜竭力为夏廷维护,话说官方的宣传还是很有效果的,最起码像翻译喜这样的底层混混说起话来也能言之凿凿。 自从混上品级后——正七品翻译——翻译喜对夏廷的认同感就蹭蹭蹭暴涨,而且这不是个例,绝大部分有公职在身的原住民都有这种转变。 这也很好理解,在夏国,他们是体面人,是官吏,没有夏国,他们就什么都不是,只比茅厕里蠕动的蛆虫好上那么一点,怎么选择还用人教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然而然! “这倒也是。” 老汉想了想,发现大半年来还真没有以往司空见惯的官吏欺压百姓的事。 不仅是这老汉,周围听到他们对话的村民都是一脸茫然,难怪总感觉有哪里不习惯,原来原因出在这里,一时间不由得对夏国好感倍增。 青天大老爷啊这是! 好吧,这一刻,他们华丽丽的无视了往日里顶着暴雨烈阳劳作在工地上的前同胞们。 “诶,喜,快说说,上面写了啥?”老汉终于想起正事,瞬间就将心中的感动抛开,拉着翻译喜就要往公示栏前凑。 “木老爹,别拽,别拽,字大着呢,不用凑前面去。”翻译喜好说歹说总算挣脱了木老汉的魔爪,心疼的捋着被拉皱的衣服。 “衣服没拉坏!”木老爹没好气的敲了翻译喜一下,对翻译喜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颇为不满,“磨磨蹭蹭的,快说!” 翻译喜无语,可没办法,人家是长辈,骂也得忍着。 其实告示上除了汉语外,旁边还用宝嘉语和盾奇语誊写了两份,用不着非得要翻译喜这样的“通夏大才”来读。 可惜,村子里读过书的人太少了,即使是普及最广的宝嘉语也没几个人看得懂。 但是翻译喜还是没念成,就在他准备开口的前一刻,第四警亭的警长张启陪着十一号村的村长炎瓦走了过来,宣讲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张启头上。 …… 《防治冻伤‘七勤’、‘五不要’》 七勤:勤进行耐寒锻炼;勤准备防寒物品;勤换鞋、袜和鞋垫;勤用热水洗脚;勤活动手脚和揉搓面部、耳、鼻;勤互相督促;勤交流防冻经验。 五不要:不要穿潮湿、过小的鞋袜;不要长时间静止不动;不要在无防冻准备时单独外出;不要赤手接触金属;不要在冻伤后用火烤、雪擦、冷水泡和捶打患处。 …… …… 等张启一字一句念完,并且还用宝嘉语转述了一遍,确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然后村民们之间又吵翻了,叽叽喳喳的对告示上的内容发表着评论。 张启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坐等好评,结果,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这什么让我们准备防寒物品,还要勤换鞋袜,老娘要是有,还会被冻着吗?”一个看起来性子就很烈的大妈掐着腰骂咧咧的道。 “就是就是,当我们傻吗,能穿的暖,谁还故意挨冻不成?”大妈的话立刻引起身旁一位大叔的共鸣。 “鞋垫是什么东西?”有人不知所以的问旁边人。 “我怎么知道?我家就一双鞋。”旁边人也是一脸懵逼,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完全没听过。 “鞋子还要垫垫子,嘿,真精贵!” “……” 底下吵吵嚷嚷,张启心里只想妈卖批,太医局的大佬们好像把事情弄砸了?! 好在这时候下面的话锋开始出现转折,带节奏的还是翻译喜,他比张启还着急呢。 “那是针对富人的,天下又不是只有穷人?”翻译喜义正言辞的说道,“上面不也有针对我们穷人的法子吗?那啥,勤锻炼,揉搓耳鼻,活动手脚,督促交流,这些都不要钱,只要用心,谁都能做到,朝廷将法子教给我们了,我们就应该感恩,如果死犟着不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反正我是会照做的,就算今年赶不上了,还有明年后年。” “喜娃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是啊是啊,后面那个用温水进行快速复温的法子就很好,准备回去试试。” “哼,谁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 “那你想怎样?如果有钱,大可以去县城药房里买冻伤药嘛,那个更管用,听说君上用了都说好。”翻译喜乜了某个不长眼的家伙一眼,“朝廷连御用药都向百姓开放,足可见朝廷对百姓的关爱,这搁外面任何一个国家,想都不要想,有钱也买不到,难道你还想朝廷将宝贵的冻伤药免费给你用不成?我辈虽然贫贱,但也不能贪得无厌。”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顿时震傻了一票人。 张启顿时产生一股错觉,他好像在翻译喜身上看到了万丈光芒,那光芒啊,散发着的是人穷志不短的铁骨铮铮,是捐躯赴国难的忠肝义胆…… 好吧,这肯定是错觉,张启冷不丁的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无稽的想法,不过,当他再次望向翻译喜时,目光中满是欣赏,想着是不是应该向上面大加保举一番。 别看他和翻译喜现在都是正七品,但张启的前途可比翻译喜宽广多了,所以心态上就不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相比较于张启的赞赏,群众的震惊,站在张启身边的炎瓦和几个曾经有过身份地位的中老村民则五味杂陈。 ‘夏人的手段,当真了不起!’炎瓦兀自感叹。 从翻译喜的态度可以看出,夏国在收拢人心方面的成就,这让炎瓦等少数人不知该喜该忧。 以炎瓦为代表的所谓见过世面的村民,他们的心里是矫情的,他们既想认命,又觉得不甘心,总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搞几个大新闻,但心底深处,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夏国大势已成,特别是当三义城五天被灭的消息传开的时候,不过,让他们就这样舔着脸凑上去抱夏国大腿,他们又做不出来,偏偏真正看淡名利的只是少数。 哎,纠结。 …… 本地人没有过年的习惯,因为民族成分复杂,所以山中平原的节日也很复杂,各个民族有各个民族看重的节日,反正不是同一天,日子千奇百怪,有的还能找出节日由来的典故,有的干脆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习惯成自然,至于为什么在这天过节根本没人关心,关心了也没用,因为不知道,这就体现出了文字传承的优越性。 像诸夏,任何节日,哪怕过了几千年,后人仍然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天过这个节日,比如端午节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七夕是同情或者说是歌颂牛郎织女的忠贞爱情,不一而足。 而在诸夏所有的节日中,夏人最喜欢的还是过年。 然而夏元年的年味却显得很寡淡,物资不充裕,没办法放手去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这不是传统农历年,而是新世界环蓝海地区的公历年,虽说新世界新历法,在新历的最后一天过年无可厚非,但总感觉少了点味道。 夏凡终于知道高招娣上次为什么叹息,就是感叹年关将近,却没有年味。 “这是第一年,等过几年人多以后,他们就会慢慢习惯,到时候是否为农历年大家也就看淡了,本来过年就是挑个日子阖家团圆,大家一起乐呵,图个喜庆……哪一天,重要吗?” 侯府后院,夏凡如是对自己的四个夫人说道。 “不重要吗?”高招娣眨了眨眼,歪着头看向他。 夏凡就这样望着她,默然无语。 怎么可能不重要,那是所有人曾经最美好的梦啊! 良久—— “人总要习惯的。” 第64章 一家之主 夏元年十二月三十。 从二十七八开始,人们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毕竟是夏国百姓最重视的日子,就算不是原汁原味的农历年,人们也不吝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充实它。 机械局甚至为此忍痛拨出一部分火药出来,用以制作鞭炮,低价售与百姓。 爆竹声中一岁除,过年怎么能少得了爆竹?没有烟花爆竹的年那还算过年吗? 夏国限于条件,烟花暂时是供应不了,但弄一批鞭炮出来烘托气氛还是绰绰有余的。 百姓们也乐于从平时积攒下来的票据中挤出一部分购入鞭炮。 当然,这种活跃的气氛仅限于夏民之间。 对此,原住民们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解也顶多止于“年末是夏人的一个重要节日”这个层面,但不妨碍一些原住民图个新奇,跟着乐呵。 “叭叭叭叭……” 随着饭点的到来,夏国境内一片,鞭炮声络绎不绝,犹如一锅煮沸的粥,仿佛天空都被烧穿。 侯府门前的空地上,一串红色精灵一闪一闪的上下跳跃。 这挂鞭炮由夏凡亲自引火点燃,这是他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承担一家之主的责任,穿越前每次炸鞭都是夏父点火,夏凡根本插不上手,不是他偷懒,而是夏父夏母将他保护的太严实,生怕他被炸着,话说他小时候又不是没玩过擦炮、摔炮,但夏父夏母就是觉得他会被炸着。 所以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左右纷纷苦劝,他仍然执迷不悟,非要“以身犯险”亲自点火,实在是对这个“点火权”眼馋很多年了,他要向某些人证明,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离开父亲的羽翼庇护。 火光依旧在跳动,家中的女眷都躲到一边,撇过脑袋,捂着耳朵,男人们则站在一旁静静等待,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夏凡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定定的望着火光,脑袋放空。 ‘爸,妈,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过得很好,未来必将过得更好,你们不用担心……’ “叭……” 最后一声炮响结束,随即猛的一阵寂静,众人本能的呆立瞬间,这才回过神来,被折磨的耳朵也恢复了正常听觉。 夏凡脸上带着笑意,一手牵过高招娣,四下环视一圈,另一只手潇洒的一挥,“进去,开饭。” 年夜饭做的还是很丰盛的,高招娣等四女外加四个嬷嬷折腾了一下午弄出来的,摆了满大一桌子。 夏国虽然现下缺资源,但因为四面环山又水网密布,再加上不缺盐,所以,新鲜鱼肉和咸鱼腊肉是不缺的,反而是禽类、蛋类稀少,夏凡大半年来吃过的鸡蛋屈指可数,更遑论其他人,好在有鱼有肉有蔬菜有水果(侯府少量搭建的大棚),鸡蛋什么的没有就没有吧,算不得缺憾。 招呼上大小夫人上桌,夏凡首先发表了一番去年总结和来年祝福,然后直接宣布开动。 “啊,对了,老李老马他们的饭菜送过去了吧?”这句话夏凡是问向高招娣的。 虽说是年夜,但在夏侯府值班的人还有不少,除了万年不离身边的马得理、李思本,一些没有家室(重新组建家庭)的侍从、亲卫也都留在夏侯府过年。 “嗯,刚吩咐崔嬷嬷去送了。”高招娣笑着道。 “那就好……”夏凡点了点头,“那就,开动吧!” 过年嘛,大家心情都很好,一些平时需要注意的礼节大家也都刻意忽视,少了许多拘束,吃饭的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这个扣肉是谁做的?肥而不腻,还不塞牙,不错,不错……” 说着,夏凡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另一边,二夫人秋灵光满心欢喜,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好吃夫君就多吃点。” “嗯,嗯。”夏凡连忙点头,忽地感受到两边传来的幽怨眼神,不由得顿了一下,继而加快咀嚼力度,飞快将嘴中的肉糜吞下,然后故作镇定的夹起一块红烧肉,“看这颜色,就让人食欲大振。” 果然,话音刚落,幽怨的目光立马少了一道。 “这可是妾的拿手好菜哦……”三夫人张慈云献宝似的,巴巴的看着夏凡。 ‘知道是你的拿手好菜,又不是没吃过,真以为是瞎蒙的啊?’ 夏凡当然不能辜负美人的期待,一口将筷子上的肉块咬下大半,话说味道真不错,就是没放糖,有些美中不足。 夏凡吃的起劲儿,眼光却偷偷的瞥向一旁的高招娣,只见其好似若无其事的吃着一根青菜,小口小口的,慢悠悠的,那恬静优雅的姿态,任谁都要说一声不愧为主妇,就是大气。 不过夏凡可不会被她的表像所迷惑,他之前可是明确感受到两股幽怨眼神,其中一道是张慈云的,另一道嘛…… 夏凡转头望着傻彪彪的芦花妹子,妹子正吃的欢实呢,察觉到夏凡望她,还朝夏凡甜甜一笑,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夫君……不吃吗?不好吃?那我……都吃……掉?” 好吧,傻大妞什么的,最有利于家庭和睦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夏凡语气轻柔的道。 “哦。” “咳咳…招娣一向手艺精湛,做的菜,全都是为夫爱吃的,今晚有口福了!” 高招娣秀眉一挑,嘴角轻扬。 然后,气氛就更欢快了。 …… 李永忠家。 当初和芦花一起被忽悠过来的欢子,正从厨房里往桌上端着菜,桌边已经坐好了俩男人,一个是李永忠,另一个则是欢子的亲弟弟高苇。 之前李永忠和欢子为赵信部向导,随军对星星湖南畔村落进行招抚,其中欢子和芦花的老家朱离族自然被重点关照,有了欢子和芦花这两段香火情,再加上跟随在欢子身后的几百装备整齐的勇士,结果顺理成章,朱离族族长二话没说,举族归附,当赵信部离开的时候,就有一些朱离族的人跟着军队出来见见世面,高苇就是其中之一,三义城被灭后,他也就没回族里,而是继续跟着李永忠和欢子回到其坐落在县城的家。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将最后一盘菜放下,欢子脱下围裙,笑着在高苇对面坐下。 欢子的汉语说的还不熟练,高苇干脆不会说,所以李永忠家里暂时用的还是宝嘉语。 “呵呵,没什么就是跟阿苇过年的那些事儿。”李永忠对欢子这个异族老婆很满意,连带着他对高苇这个小舅子也比较亲切。 李永忠说着,边将筷子分配好,道:“今天是过年,废话我不多说了,就提两个愿望,一希望来年我李家能蒸蒸日上,二就是我李家能传下香火,我李永忠能抱上大胖小子,哈哈……” 欢子没有汉家女子的羞涩,闻言反而大咧咧的拍着李永忠的肩膀,笑道:“想要当爹,你自己要多努力才行!” 李永忠:“……” “吃饭,吃饭。” 三分钟后。 “啊,又掉了,筷子太难使了,夫君,我用手好不好?” “不行!” “那我用勺子。” “不——行!” “那阿苇为什么可以用勺子?” 阿苇舀汤的手一抖,表示很无辜,生怕李永忠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幸好…… “阿苇练习用筷子还不到一个月,你都练习了半年了!不行,我汉家媳妇必须用筷子吃饭。” “戳,戳,戳死你!” 第65章 刻不容缓的大问题 夏二年,正月初一。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当太阳缓缓冒出东山头,热闹的一晚上的夏国百姓纷纷收拾好心情,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 夏国,开启了新的一页篇章。 侯府议事堂。 早饭刚过,群臣如约而至,向他们的君主拜年。 同时,高招娣也在侯府后院接待着诸臣的新夫人们——十二月份,为了奖励诸臣和有功人士,夏凡特地征召了五千夏女予以配婚。 本来夏凡还想拖到新年后再解决此事,后来意识到过年的时候诸臣都还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着实看着心寒,这才提前到十二月份就将诸臣和有功人士的终身大事落实,虽然子女不在身边,但过年的时候能有个身边人陪伴总算能有点年味,心里也暖和些。 此举大获好评,夏凡借此又收割了一波好感度。 这不,看诸臣一个个红光满面的样子,夏凡忍不住开怀笑道:“同贺,同贺…想必诸位都过了个好年啊!” “赖君上洪福。”群臣笑呵呵的道,显然心情都不错。 夏凡的心情同样很好,昨晚难得的获得了“x飞”成就,还一次性解锁了多个姿势,到现在腿还有点软,但这点后遗症,相比那满满的成就感不值一提。 心情好话就多,恭贺之后,双方开始聊着轻松的话题,不时夹杂着一两段欢声笑语,气氛活泼而喜庆。 终于,笑也笑够了,闲聊也聊的差不多了,夏凡面色一正,道:“在过去的夏元年,我们成功的从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在原住民环伺的土地上站稳脚跟,并建基立业,袭自由城,取天堂城,成立夏国。小子不才,舔居夏族族长与夏侯之位,在诸贤达的辅佐和上下臣民的努力下,大夏以极低的代价在军工农商各业取得一个又一个突破,可喜的是,直至夏元年十一月份,大夏终于囊有整个山中平原之地并山海走廊西段一部,消除了后患,彻底稳住了基础,初有王霸之资。所谓‘新年新气象’,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我携手共进,再接再厉,带领大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咳咳……那么,开始议事吧。” 没错,诸臣齐聚议事堂,拜年是次要任务,工作才是主要任务,在现下的夏国,节假日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偶尔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休息一段时间可以,但绝没有必须放假的法定休息日,大年初一也不行。 所幸,对此群臣都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大夏百废待兴,正是我辈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时候,放什么假啊,所以,人们的思想觉悟总是与时局的困难度成反比,时局越困难,思想觉悟越高。 开年头一次议事,主要是对上一年工作的总结。 因女儿嫁给夏凡,从而荣升外戚进爵中大夫的高弘毅,以爵位优势成为文臣之首,首先就由他出面作农业局的工作报告。 “……截止年底,首府县开得荒地五万五千夏亩,共有田地十三万三千夏亩;平安县开得荒地三万六千夏亩,共有田地九万七千夏亩;新港镇开得荒地两万夏亩;并三义县,新增熟田十一万两千夏亩。田亩数共三十六万两千。” 三十六万两千夏亩田并没有令夏凡和诸臣感到满意,毕竟夏国官方制定的“夏亩”只有五百平方圆,算起来山中平原总面积达到了一千六百万夏亩,山中平原,顾名思义,都是地势平整的平原,即使除去湖泊、河流、城镇、乡村、少数山丘以及人为保护的树林所占据的面积,可开垦为农田的土地也有数百万,现在才三十六万,哦,还有两万是山外面的新港镇开辟的,才三十四万夏亩,任重而道远啊。 高弘毅却没有顾虑别人的想法,依旧自顾自述说着,不带任何语气。 “……上半年,全境收获粮食一千三百八十万斤,合十一万五千石,入库九百八十万斤,合八万两千石;下半年全境收获粮食,含战争收缴和贸易所得,共得四千一百万斤,合三十四万石,入库三千七百万斤,合三十一万石。故全年入库三十九万石,除去消耗,现存粮二十九万石。” “这么多!”夏凡眉头一挑,他知道会有大量粮食存余,但这个数字,讲真,他还是颇为意外的,他觉得有个几万石存余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会有近三十万。 不仅是夏凡,几乎所有大臣无论文武都惊的不行,一时间望向高弘毅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特别是军方和几个缺人大户。 有这么多粮食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xx工程就不用拖到新年后了嘛! “咳咳……”高弘毅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只听他淡淡道:“君上,诸位,听在下一言。” 听他要解释,群臣立马静默,均好奇的望向他,夏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中大夫请讲。” “谢君上。”高弘毅朝夏凡行了一礼,然后道:“现存二十九万石粮食中,第四营……”说着,他朝第四营营长赵信和营副王世明点了点头,接着道:“光第四营从三义城运回的粮食就有二十万石,也就是说,本来存粮只有九万石不到,作为以防万一的预备存粮,这个量并不保险。” 这才对嘛! 这个数字跟大多数人心里预期的差不多。 不过—— 众人心里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小算盘,这二十万石粮食该怎么花呢? 许是猜到了这些同僚的心思,李嘉胤坐不住了,不等他们开口,抢先一盆凉水浇下,“诸位,二十九万听起来多,但诸位切莫忘了,从三义县拉回来的粮食是要还回去的,三义县上下还有上万百姓等着米下锅呢。。” 作为第一任三义县县长,李嘉胤有理由悲愤,尼玛,当初那帮兵痞也太周扒皮了,那哪是抢东西啊,明明是刮啊,要不是他据理力争,说不得连根毛都不给他留下。 本来只知道三义县流失的粮食很多,因为没有统计所以没有直观感受,现在陡一听高弘毅报出的数字,心都痛停了。 这些都应该是三义县的,即使不全部还回来,还个三分之二总可以吧?所以,一察觉到某些人的某些心思,他连忙跳将出来,让他们知道这些都是有主的,别乱打注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尴尬,尤其是始作俑者赵信、王世明两人,但尴尬归尴尬,捞好处归捞好处,两者不耽误。 但现在是报告时间,不是开口的时机,所以众人只当没听见,一个个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的盯着堂中央,心里琢磨着报告结束后该怎么找借口…理由。 李嘉胤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是想放出粮食有主的信息罢了,借以警告诸人,主要还是说给夏凡听,让他知道自己的委屈和苦衷,看夏凡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神情,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一切回归正题,他向夏凡告了声罪就乖乖退了回去。 众人消停了,高弘毅又成了场上的焦点,他接着开始报告水利方面的工作。 哪里哪里又挖了多少条水渠啊,哪里哪里挖了几个蓄水池啊,哪里哪里安了多少座水车啊,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高弘毅退下,接着就是资历最老的县长张明。 因为农工商城建治安之类的都有专门对应的职能机构,所以像县、平安县这样的大而全的县衙机构,其报告的内容就只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主要是人口、户口方面,泛善可陈。 “根据户籍科统计,县现有人口两万零四百二十一人,户口一万两千零二十一户,其中县城八千四百二十一人,南关镇两千七百一十四人,高河镇两千六百零五人,青草镇(新成立的镇,位于县城东部偏北三十里处,由原‘由堂甲驿’升建而来,国道纵穿镇内)一千二百八十七人,其余分布乡间。” 话说,这个数字挺尴尬的,平均每户不到两个人,就这个比例,还是拖家带口的原住民拉下来的,否则户口数怕是能上一万五,也就是说,额,光是县就有大几千光棍。 平安县的情形也差不多,全县一万两千多口,却足足有七千户,比县还惨。 当然,最惨的还是新港镇,、平安二县好歹还能找到原住民妹子,可怜新港镇四面蛮荒,母老虎有的是,妹子什么的想想就行了,全镇上下清一色的好汉——个别有家室的也不敢将家里的小白羊带进狼窝,纷纷将家眷安在县。 相比之下,三义县的光棍问题要好的多,因为纳入治下的时间还短,暂时没有大规模移入夏民,相反还大肆移出了许多本土青壮,导致空出了大量适龄妹子,很是填充了一番资源库。 现在这批妹子已经被多方盯上,只等夏凡开口,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然后,吞的连渣都不剩。 听完几个父母官的报告,这一列列触目惊心的数字,无不向在场众人提醒,妹子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再不解决怕是要出“大事件”。 谁也不想一手建立的最终国度成为强_奸或基⊙?⊙佬之国。 第66章 小交通网 还是那句话,现在是汇报时间,妹子什么的只能稍后再说。 继县张明、平安县胡令武之后,刘满代表交通局发言。 交通局的大头,就是修路。 整个夏元年,夏国境内共修通沙石混搭的国道一条,即山中101国道,原由堂道,县城堂甲镇堂丙镇平安县城,开头1代表南北向国道,全长九十七里; 县道四条,分别为301县道(县城南关镇,半沙石半水泥路,全长三十二里)、平安301县道(平安县城通关镇硝矿镇,水泥路,全长五十二里)、平安401县道(平安县城交河镇,半沙石半水泥路,全长五十里)、平安302县道(通关镇北关镇,水泥路,全长五十二里); 在建县道两条,401县道(县城高河镇,半沙石半水泥路,全长七十五里)、新戌道(新港镇戌门关,水泥路,全长四十六里),其中,编号开头3代表南北向县道,4代表东西向县道; 已建和在建村道若干,南北向和东西向分别用数字5和6标明,不作详表。 说完道路再说桥梁,本身在夏国建立之前,山中平原有且仅有两座跨河大桥,即丰河桥和交河桥,夏国建立后,按照夏凡的指示和军方、平安县的要求,交通局对这两座桥梁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加固修缮,但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修路和城建占据了交通局绝大部分的的精力和资源,暂时并不是必需的桥梁,理所应当的被排在了工作表的后面。 不过,相信在接下来的夏二年,这种情况会得到有效改善。 之后是城建,县城和平安县城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扩建,但大头还是新城镇的拔起,县有南关镇、高河镇、堂甲镇,平安县有交河镇、硝矿镇、北关镇、通关镇(位于平安301县道和302县道交汇处)、堂丙镇(原由堂丙驿,位于平安县城南部二十五里处,坐落在山中101国道上),再加上南关、戌门关、新港镇、堡垒群等,工程量着实不小,好在这些也没个标准,不存在完工的说法,随时处于扩展中,也就不需要那么赶,有时间就多动工,没时间就停几天。 总之,在夏元年,交通局的成绩是辉煌的。 接着,轮到夏贸公司总经理乔盛泰。 在述说的过程中,乔盛泰全程保持微笑,略有自得。 他们可以说和交通局一样,交上了一份漂亮的成绩。 硝石源源不断的出矿,硫磺一船一船的运回,充实着大夏的战略资源库。 因为赶上了好时机,大量的南部商人避难山海,许多暂时用不着的船只被投入市场,抓住机会的夏贸公司大量吃进,贸易船队的吨位几乎一个月一涨,截止目前为止,夏贸公司所掌握的两支船队已经有十二艘海船在服役,其中吨位最低的海船也有千料(石),吨位最大的达到了四千料(两百四十吨),积累起这份家当是乔盛泰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是令夏凡最满意的地方,相比之下,夏贸公司一共运回近八万石粮食的耀眼成就都显得晦暗不少,更不要提其他的杂七杂八的资源。 乔盛泰退下,机械局欧林上前。 现下的机械局没有研发的任务,他们的工作简单而重要,就是找房子——没合适的房子就找交通局盖——然后建厂,再按要求生产产品,所以,欧林总结的内容,套路是一模一样。 xx厂建立了多少座,生产xx产品多少多少。 纯粹的数据报告,听起来很是枯燥,然而它的重要性是仅次于粮食产量的。 所以,在场众人都听的很仔细,其中,军工、水泥、车船——造船厂终于开工了——更是重中之重。 夏凡听的是连连点头,脸上充满了笑意,当听到平安县丰河厂区的时候,笑意更甚了。 最后,警察局长齐虎、保安局长司马仁乡、教育局长林教先相继做了报告,不过这几个局要么目前还未到发力地位时候,要么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汇报,汇报内容都是些细枝末节,大家也不乐意听,基本一带而过。 中午的时候大伙儿直接转到隔壁间吃了顿午饭,然后又转回来继续,汇报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今天怎么说也是大年初一,夏凡也没想着把人留到天黑,当工作汇报结束,就让人回去了,具体的工作开展留待明日。 …… 从夏侯府出来,李嘉胤迫不及待的叫住了刘满。 “刘局长请留步。” 正在和乔盛泰有说有笑的刘满闻声下意识的驻足转头望去。 “哦,是李县长,不知有何见教?”看到从身后匆匆而来的李嘉胤,刘满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刘局,乔总。”李嘉胤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刘满和乔盛泰皆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冒昧打扰,还望莫怪。”李嘉胤把姿态放的很低,“不知两位长官可有时间,移步一叙?” 刘满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倒是乔盛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他看得出来,李嘉胤是来找刘满的,不关他事,他乐的看热闹。 “有什么事李县长大可直接说。”很明显,刘满并不愿意搞得神神秘秘的,但碍于李嘉胤夏侯侍从出身的履历,不好做绝。 李嘉胤没办法,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不知交通局夏二年的规划做了没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三义县配合的地方,还请刘局尽管提出,我县必将全力支持。” 明白了! 刘满了然的和乔盛泰对视一眼。 因为夏凡的关系,夏国群臣普遍认同“要致富先修路”的观点,都对修路事业情有独钟。 在三义县纳入旗下设县治理后,通往三义县的道路需要整修是肯定的,但,夏国现在三县一镇,哪儿的路不需要通?即便交通网初步织成的、平安两县依旧不嫌满足,而这些在交通局的规划安排中,都榜上有名,区别只在于落实先后。 其实,李嘉胤想要的就在于这个落实先后,三县整个联通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一点联通,早一天联通,三义县的发展就快一天,如今县和平安县已然通过山中101国道混为一体,稳定的三角结构就差三义县这一环了,于情于理,修建一条从三义县城至交河镇的国道,链接平安401县道,融入整个交通网都应该属于优先选择。 但刘满觉得李嘉胤的野心不会止于此,因为这条国道本身就具备重大的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即使他不来提醒,交通局也会自觉将其排在规划表前列。 但次一级的县道就不一样了,除极个别外,谁先谁后影响不大,完全看刘满的心情,或者夏凡亲自干预。 那么—— “李县长是要有大动作啊,可否说说,是欲往南?往北?抑或往东?”刘满笑眯眯的道。 三义县北部和东部无甚区别,同样的开发无力,相对而言北部还好一点,毕竟有一条大动脉——交河,交河沿岸的人口还是很密集的,但三义县的东部区域可以说有八成还处于原始状态,当初夏凡穿越的时候正好离人烟不远,如果直接给传送到森林深处,估计就没本书什么事了。 所以,三义县的精华区域只在县城附近以及沿交河南下直至星星湖这一溜,聚聚着三义县七成的人口。 刘满心里琢磨着,李嘉胤最好的选择应该就是修一条连接三义县城到星星湖北岸的县道,加深对精华的南部内陆地区的统治力度,假若真是如此,刘满也不介意卖个好。 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南部动脉要修,但李嘉胤显然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他还隐晦的提出了一个请求。 三义县城和县城、平安县城不同,早在三义城时代,它的风格就已定型,那就是它是由一座主城和环绕四周的十二座卫星小镇(土围子)组成的特色松散式城市,而这些卫星小镇中,近的离主城只有两里,远的也不超过十里地。 李嘉胤的想法就是,仿照夏国的大交通网,编织一张小一点的交通网将它们全部串通在一起,然后化镇为区,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大三义城”。 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不错,很有前瞻性,也很有搞头,工程量马马虎虎能比得上一条国道,但,它并不属于紧要项目,也就是说即使建成,能起到的作用尚不及一条普通的县道,无论是往北还是往东。 不要忘了,东、北部现在是显得蛮荒,没有开发价值,那是因为现在的东、北部人口少,而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夏二年,朝廷必将大规模向该地区移民,充实其地,达到彻底掌控,到时候,从三义县城往北或往东的县道立马就体现出价值来,不比那劳什子“小交通网”重要? 于是,刘满装作没听懂李嘉胤的暗示,只是表示会优先实现贯通三县的战略,然后“适当考虑”修建南下星星湖县道的提议。 虽然结果不完美,但李嘉胤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并表达了谢意,双方告辞分开后,李嘉胤带着两个保安,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着,‘是不是该找时间直接向君上兜售自己的“小交通网”计划?’ 第67章 配婚权 夏二年,正月初二。 侯府议事堂。 一大早,群臣再一次聚集于此。 李嘉胤乖乖站在文臣梯队的中游位置——文官正四品,武官都尉以上才有座位——默默思考着要如何打动夏凡,好实施他的“小交通网”计划。 就在李嘉胤发呆的时候,夏凡带着左右哼哈二将及一票随从,姗姗来迟。 李嘉胤忙调整心态,与众人一起行礼参拜。 “免礼。”夏凡摆了摆手,然后给身边的大太监陈臣使了个眼色。 陈臣秒懂,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咳嗽一声,用洪亮的嗓音朗读道:“今日之议第一条——夏国男儿娶媳妇问题之解决办法。” 憋着,不能笑。 陈臣嗓音没有问题,一点儿也不像电视剧中演的太监那样捏着喉咙阴阳怪气的公鸭嗓,反而中气十足,跟正常男人无异,有问题的是他所说的内容。 这么严肃的场合,讨论老百姓娶媳妇的事儿,确实容易出戏。 各位大佬们努力忍着,倒是宣读的陈大太监一脸的若无其事,在成为太监后,他的前辈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近身伺候贵人的时候,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都是有讲究的,作为最没人权的一类人,因为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分分钟掉脑袋是常有的事。 “咳咳……诸位也都听到了,那就这个问题来议议吧。”夏凡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沉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出声。 在他们看来,这有什么好议的,夏国的汉子们找不到媳妇,大家都知道,可他们又不能变出妹子来,实在爱莫能助啊,于是一个个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夏凡。 话说,大名单上还有十九万四千多个妹子名额呢,随便征召个三四万,不就一下子都解决了。 夏凡一看就猜到这些货的心思,就知道一天到晚惦记着寡人手中的妹子! 既然没人愿意做问答题,夏凡索性直接改为选择题让他们选:“名单中的汉家女子只有二十万,不足以配全部汉家男儿,谁能娶汉女,谁娶不了,都得讲究,所以,现下有两种选择,其一,先到先得,配完为止,其二,为有功者之赏,功大者娶之……如何决断,诸位可畅所欲言。”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全召唤出来,任其自由组合,也就是所谓的自由恋爱,婚姻自主。 然,所有人都很默契的忽略了这种操作,并未觉得夏凡直接拉郎配的决定有何不妥之处。 不提婚姻自主什么的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妖风邪气,万一本就稀缺的夏女中,有人脑子发热跟原住民跑了怎么办?浪费资源不说,这简直是打了所有诸夏男儿的脸啊,堂堂大夏不要面子的啊! 这种危险的思想,最好想都不要想! 父母之命,门当户对,才是王道! 君父,君父,君为父,夏凡作为君主,为子女们操办婚事,完全没毛病。 对于夏凡给出的两种方案,就诸臣本身,是无所谓的,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论功行赏,他们都能占便宜,更何况,妹子已经到手了。 所以,如何选择,就更偏向于公心。 这正是夏凡希望看到的。 如果从公心出发,就要比较两种方案各自的优缺点。 第一种方案,优点显而易见,失衡的男女比例问题可以瞬间而解,拔除了一个潜在的隐患,且,最起码一到三年内不需要再为此烦恼;缺点嘛,就是有些不公平,毕竟谁先谁后取决于夏凡的一念之间,后被征召的人只能自认倒霉,难免不会有人留下心里疙瘩,区区一百万的诸夏子民在新世界注定是个少数族裔,因此,任何影响诸夏内部团结的因素都应该尽量避免。 而第二种方案,优缺点正好和第一种方案反过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最大的公平公正,然,夏国面临的光棍现象却得不到迅速解决,又转回到一开始的议题,而一旦选择第二种方案,诸臣就失去了惦记夏凡手中妹子的合理借口,另外,光棍问题还必须想其他方法解决,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选择第一种就怕受到“不公正待遇”中的某人会爬到高位,然后对他们这些不负责任、不会为后辈谋福利的前辈们心怀怨愤,从而在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前途因这种草丹的理由阻断——还是私信作祟。 最后,他们摸不准夏凡的倾向,到底是钟意于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一般的老狐狸或许城府深,难以猜透他们的想法,但通过其平时的言谈举止,只要不是千年之狐,总能找到一点点痕迹,这种老板虽然可怕,但有迹可循。 而夏凡这样的政治萌新,思维浅,按说应该好伺候,可他偏偏见识广,属于没吃过猪肉却天天都能看到猪跑的男人,思维不拘一格,你以为他幼稚,但有时候冷不丁会突发奇想给你来次意外惊喜,所以他说的话,很难确定是有特定的深意,还是纯粹的表面意思,最牛逼之处还在于,夏凡自己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话中是否有深意。 诸臣深感头疼。 这种议事一般和武将们没关系,他们乐的看文臣们纠结,甚至,郭瑶和严岗还有闲心在那里低声细语,看他们的表情显然聊的内容很轻松。 然而,秀的快,死的快,乃至理名言。 “郭都尉,严都尉,看你们的样子,像是成竹在胸?”夏凡随意一瞥,正好瞥到他们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好整以暇的道。 “额…” 突如其来的点名,让两人措手不及,明明就是来打酱油的,怎么突然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两人连忙起身,一脸严肃的道:“君上恕罪!” “哼,坐就老老实实坐着。”夏凡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就不再理他们。 两人松了口气,悻悻的坐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沉默已破,这时候,文臣那边就不能装哑巴了。 于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在经过一番讨论后,诸臣统一了意见,建议选择第二种,论功行赏。 至于光棍的问题,大名单中的女人排除在外,夏国又变不出女人,只能将视线转向外面。 外面不是要打仗了吗?正好,一旦开战就会产生许多战争难民,乱世人命不值钱,买些外国女人回来也不是不能操作,毕竟花不了多少钱,甚至不用花钱。 “好,此事暂且就这么定了。”夏凡说道,顿了顿,他看向李嘉胤,“明理,三义县的未婚女子、寡妇、罪属,这些你们统计好,然后抽时间将她们集中一下……赵信!” “在!”赵信出列。 “寡人在战前答应你的事现在就给你兑现,你跟明理一块定好日子,然后就可以把你的第四营拉过去相亲了。”夏凡笑呵呵说道。 赵信大喜,“臣,遵命!” “切记,只许拿你们自己的那份,如果让我听见有人乱伸爪子,我就让你和他一起去陈臣那报道。”笑容一收,夏凡阴测测的说道。 额,赵信顿时双腿一夹,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陈大太监,发现后者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臣一定会看住他们,只准拿自己该拿的。”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事先一定要狠狠地教育一番那帮兔崽子,别特么的瞎连累人。 “这就好。”夏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李嘉胤:“明理,好好配合赵营长的工作。” “是。”李嘉胤道。 “嗯,我记得,等四营的弟兄们全都选完后,应该还有剩余吧?”夏凡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问道。 “还有一千两百多人。”李嘉胤老实回答道。 “这样啊……”夏凡微微扫视一圈全场,发现那些手底下弟兄多的人,一个个都目露期待之色,觉得照顾谁都不好,也就不准备将这个烫手山芋捏在手里,索性做个恩典赏给李嘉胤了,“那这一千两百女子的婚配就交给你全权处置了。” 李嘉胤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他可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烫手山芋,相反,这是给自己送福利啊,有了这一千两百多女子的婚配权在手,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比如著名的光棍大户交通局,作为交通局的一把手,他刘满要不要为手下的弟兄们谋幸福?那“小交通网”的事儿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多谢君上,臣一定不负所托,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的,让小伙子们满意,也让姑娘们感受到大夏男儿的热情。” 李嘉胤说的那叫一个敞亮。 “记住,对罪属,手段可以不讲究,但对普通的未婚女子、寡妇,手段要适当圆滑点,别整得就跟强盗似的,让别人误会,砸了大夏的金字招牌。”夏凡最后又重点强调了一句。 好好的相亲大会有利于民族融合,可以让三义县的原住民更快的接受夏国的统治,无论是嘴上还是心里,但吃相太难看,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让人以为夏国只是一帮暴发户,大大有损夏国形象不说,弄出起义啊民变啊就不是夏凡和朝廷愿意看到的了。 当李嘉胤表示自己一定小心后,夏凡也就不再多说,看向陈臣。 陈臣又将小本子翻开,道:“今日之议第二条——” 第68章 以地酬功 “今日之议第二条——论征伐三义城有功将士之封赏。” 当陈臣那具有阳刚特色的太监音落下后,刚退回去的赵刚不由得面色一正,腰杆下意识的绷紧,在他身边,他的副手王世明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他们知道,他们要提衔了,就是不知能提几级。 另一边,严岗和郭瑶也露出关注之色,盖因此次灭三义城虽然以第四营为主导,但第二营和第三营还是有提供一部分人手支持的。 只苦了周敦吉这个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屁都没捞着一个,无奈何只得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不急不急,一点小功劳而已,接下来有的是大战等着我第一营唱主角。 赵信和王世明以及一干军官的封赏问题很好解决,无非加官进爵,惠而不费,完全取决于夏凡一张嘴,只要不太离谱就行,难的是底下士兵的封赏,总不能所有人都升官吧?那夏国的爵禄也太不值钱了。 再说,不是所有当兵的,在仕途上都有野心,相当一部分更希望捞到实实在在的经济收益,这一点,恰恰是现在的朝廷难以负担的。 赏的少了,士兵们不满意,夏凡也不愿意委屈了他们,给的多了,额,不存在这种困扰。 一个字,穷。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夏凡首先就赵信、王世明等一干军官的升迁问题进行了宣布,连表面上的讨论流程都给省了。 在一干人等期待的目光中,陈大太监微微上前一步,接着,那具有阳刚特色的太监嗓音再次响起: “正五品左校尉、中士、夏侯侍从、第四营营长兼高河镇长赵信,在伐三义城之役中宣抚东南诸部有功,特擢升为从四品都尉,晋爵上士,仍任第四营营长兼高河镇长,保留夏侯侍从身份。 正五品右校尉、中士、第四营营副兼交河镇长王世明,伐三义城征剿有功,特擢升为正五品左校尉,晋爵上士,仍任第四营营副一职兼领交河镇长。 从五品恩骑尉、中士、第四营第一屯屯长伍大雕,因……有功,特擢升从五品云骑尉…… ……” 陈臣一口气不带喘的念出一串名字,包括他们原有的军衔、爵位、职位以及获得封赏后的军衔、爵位、职位,反正参与了战争的军官,上到营长营副,下到队正队副,几乎个个榜上有名,夏凡也是凶残,基本上除了小兵是一个都放过。 施恩什么的,趁着现在人少,摊子不大,当然要亲自落实到最底层,甚至他都让人将那些军官都集合了起来,到时候他要亲自出面,为他们晋升。 是该在军队中刷好感度的时候了! 等赵信、王世明等有资格参与议事的军官们代表自己和各自的属下谢过君恩后,诸臣开始商讨关于将士们物质上的奖赏问题,不完全是针对士兵,军官们也需要物质奖励。 最后,更是由此引申到关于之前偷袭(自由)、平安(天堂)两县的有功人员的封赏以及对之后的赏格定下调子。 在这个时代,物质奖励无非钱粮布外加酒肉,一般数额不大的情况下,军官们是不怎么在意的,权当添头,但士兵们就不一样了,能得到一点就很欢喜了,关键是,该怎么对这“一点”进行定位,多了给不起,少了又怕底下人抱怨。 所以,吵吵了半天,诸臣也没给出个让各方都满意的答复,没办法,总不能找一位士兵来问问吧? 论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君上…” “远图有话请说!”一见林教先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凡就知道有干货,不由得眼睛一亮,温声道。 其余人纷纷闭嘴,坐看林教先表演。 “君上!”张明起身走到堂中央,“君上,朝廷缺钱缺粮没错,但,朝廷不缺地啊!” 对啊! 何止是不缺,简直是富余的不像话。 单凭山中平原就还有数百万亩荒着呢,更别提山外面,整个山海走廊西部那一僚都是无主荒地,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土地这玩意儿对于诸夏人来说,意义非凡,即使是以荒地作为赏赐,也绝不会让人感觉吃亏,觉得朝廷在耍他们。 不过,此事也不是十全十美,盖因,当下的夏国是没有私人土地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些归顺的原住民的土地还保持私有,夏国朝廷并未进行没收,但,夏民确实是没有私人土地,包括夏凡本人在内。 到不是说夏凡对外人宽松对自己人苛刻,也不是对私有制有什么看法而单方面崇尚公有制,之所以一直没有放开夏民土地持有的枷锁,是因为他对此有所顾虑。 同样身为诸夏一员,夏凡深切感受的到诸夏子民对土地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眷念和期望,他生怕一旦放开土地限制,任其开荒,搞不好工厂里的工人会全跑去当地主,嗯,可能性还不小,甚至波及军队,毕竟在诸夏近现代的传统观念中,当兵哪有当地主来的惬意来的身份高贵! 果然,夏凡还在犹豫,欧林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也不能说反对,就是提出自己的担忧,其担忧的内容和夏凡所顾虑的一模一样。 如果工人全跑了,他这个机械局长干脆也撤了吧。 张明也不着恼,慢悠悠的道:“欧局长过虑了,军人的归军人,农民的归农民,不要混为一谈嘛,我们以土地赏赐立有战功的将士,不等于将士们从此就脱下军装去种地了,他们可以雇人、抓人或买人来经营自己的土地,甚至他们在付出一定报酬后,连招人的工作都可以由官方为他们一并代劳。至于普通百姓,我们可以做出承诺,限定一个期限,就拿三年作比,允许他们经营某块土地三年都取得优评后,就任其自费赎买该土地作为私人财产。” “那工人呢?”欧林的担忧依旧没有祛除,“如果农民靠种好地就可以赎买土地,工人们难免不会懈怠,他们会不会认为朝廷要复辟老一套的户籍制度——指的是朱元璋搞出来的那一套,像匠户,军户之类——从而患得患失,甚至……” 甚至什么欧林没说,打打架都知道他要说的意思。 张明冷笑道:“国家正在发展之际,哪由得他们想怎样就怎样?还懂不懂规矩?还有没有一点忠诚?在关乎国家大方针的事情上,个人利益必须让步!”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甭管他是不是表里如一,最起码欧林是无言反驳。 “远图这话说的有点绝对了。”夏凡适时的站出来提出批评。 “君上说的是,是臣偏激了。”张明非常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不当之处。 “不过,远图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话锋一转,夏凡又如此说道,“同胞兄弟们的情绪固然要照顾到,但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一定要做好弟兄们的思想工作,工人兄弟、农民兄弟、军人兄弟等都要宣传到位,此乃重中之重,告诉他们,不要去羡慕别人,无论从事何种工作,都是在为大夏的繁荣富强做贡献,只要好好干,朝廷都不会亏待他们,要不了年,金钱、名誉、地位、女人都会有的。” “君上放心,臣会重点关注宣传之事。”负责宣传口工作的是警察局长齐虎,这还是当初成立警亭的时候定下的。 “嗯,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夏凡问道。 “臣无异议。”*n。 “那以土地作为有功将士封赏的事就定了,远图,建议是你提的,那你说说,该给多少合适?”夏凡问道。 张明当然不会大包大揽,连忙表示自己一个人考虑不全,需要群策群力。 夏凡自无不可。 目前还只是讨论封赏之事,关于由此延伸的土地政策,之后会专门抽时间开会商谈,毕竟土地无小事,政策更无小事,还有的争呢,比如之前张明所举的例子就有不足之处,不知是他一时忽视了,还是私心作祟,所举的例子中就没有提到限制私人可持有的土地数量,如果没有限制,那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就为期不远了。 当然,夏凡也并不是非得允许土地私有,搞搞集体大农庄,让所有的农民去做农业工人也是可以的嘛! 这些都是后话了,言归正传。 以土地封赏军功的决策一确定,在场的武官们顿时不淡定了,一个个好像屁股下生了疮,或者脚底沾了粑粑,坐立不安,偏偏由于要避嫌,这种事他们不好发言,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对面,那帮平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文官们。 其实这次他们是多虑了,文官们绝对不会在这上面卡他们,因为土地同样关乎到文官们的利益。 这次是酬军功,下次是不是就应该酬其他功了?比如后勤。 细节的讨论最是耗费时间,大家不可能一起跟着等,所以酬功的事就被夏凡打发给所有人,让他们下去后再好好斟酌,然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意见呈上来,他做最后决定,期限三天。 嗯,武官们同样有建议权。 …… 陈臣:“今日之议第三条——” 第69章 排位很重要 夏二年正月初五。 距离上次集议已经过去了三天,议会上商讨的议题各部分也在有条不紊的开展。 在这一天,诸臣关于土地封赏的具体建议陆续摆到了夏凡的案头。 “陈臣,再有这样的奏本,先不急着送我这里来,等所有人的都到了,我再一并看。” 夏凡将手中的奏本扔到一边,自顾自拿起茶杯嘬了一口。 现在夏国的规模不大,他又只需抓全面工作,不用负责具体执行,所以,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放松的。 对于夏凡的吩咐,陈臣自然没有异议,站在一边,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将书桌上所有有关土地封赏的奏本挑拣出来,整整齐齐的累好,放到书房侧面的书架上。 只见书架上摆满了一摞摞书卷,这些都是夏凡平时需要用到的资料以及一些批阅过或待批阅的奏本,一般被留在这里的已批阅过的奏本都是有着特殊意义,否则会有专门的档案室用以存档,而待批阅的自然就没有要求了。 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筋肉,夏凡又重新埋首案上,继续枯燥又乏味的文牍工作,就在夏凡以为今天会跟前两天一样,在千篇一律的看奏本、批奏本中度过时,书房外守门的太监方知晋轻轻走了进来。 夏凡正在低头工作,并未注意到方知晋,见此情景,方知晋是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求助陈臣,陈臣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夏凡,然后走到方知晋身前,低声喝问道:“什么事?” “总管,是郭都尉和赵都尉在外面求见。”方知晋一脸无辜。 “什么事?”两人虽然尽量放低声音,但书房就这么大,还是引起了夏凡的注意。 “侯爷,郭、赵二位都尉求见。”方知晋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 夏凡的眉头下意识的拧紧,无缘无故来找他,肯定没好事,特别还是两个很少一起行动的人联袂求见。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侯爷恕罪,奴婢不知。”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夏凡挥了挥手,让方知晋下去传唤。 管他什么事,到时候如果让自己为难,就给他们穿小鞋! 方知晋出去后没过多久,就见一壮一瘦两条汉子迈着稳健的步伐,哒哒哒的买迈入房中。 正是郭瑶、赵信。 没等两人行礼,夏凡就是脸色一黑,率先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鼻青脸肿,衣衫不整,还有没有一点国家高级军官的样子!” 没错,这两个家伙明显在不久之前刚刚上演了一场全武行,并且亲自上阵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不服谁,这才跑来找他做裁判。 不然,堂堂两个都尉被弄成这副模样,除了他们伙里伙,夏凡可不认为有其他人敢揍他们。 夏凡生气也不是因为打架的缘故,军人嘛,谁还没个暴脾气?关键是,打架就打架,但你因为打架的事跑来告状,就有些过分了啊! “君上…”两人互瞪了一眼,哼哼唧唧的朝夏凡行了一礼,然后纷纷抢着发言道: “君上,第四营太不讲究,居然吃独食,完全不顾兄弟情义!” “君上,第二营的龟孙不讲道理,居然对兄弟部队动手,动手不过还以多欺少,忒不要脸!” “谁动手不过?谁以多欺少?”郭瑶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谁以多欺少谁知道!”看样子在之前的“大战”中,赵信这边吃了点亏,显然他并不服气。 “哎呀喂,有人是嫌输得不够惨,还想再讨一顿啊!”说着,郭瑶就撸起了袖子,作势再来,当然,他不是真要打,主要是做给夏凡看的,在他想来,夏凡一定会出声制止。 赵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决定配合一下,输人不输阵嘛。 “来呀来呀,谁怂谁是窝囊废!” 赵信一边摆开架势,一边用左眼的余光偷瞄着夏凡,脑海中模拟着各种请罪的姿势,就等着夏凡一声大喝了。 只是,剧本好像出了问题,意料之中的制止没有发生。 这就很尴尬了! 两人已然是骑虎难下,只得继续尬演。 “来啊,谁怕谁啊!” “你敢动手吗?” “有本事你动一个试试。” “你……” 好吧,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两人红着脸,尴尬的干咳一声以做掩饰。 就见夏凡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一边美滋滋的喝着茶,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戏,旁边,大太监陈臣束手而立,冷着一张僵尸脸,面无表情。 “打啊,怎么不打了?”夏凡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道,这语气,满满的意犹未尽。 “臣知罪!” 无奈,夏凡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知罪,那就每人没去一月俸禄,作为你们聚众斗殴和君前失仪的惩罚,尔等可服气?”夏凡并未大发雷霆,只是轻描淡写的就对此事做出了处理。 然,这个处罚可不轻松,若按照历朝历代的传统来看,罚俸对于当官的来说属于非常轻微的处罚,无关痛痒,跟口头警告没有区别,但,对于夏国的官员来说,虽说不至于要了老命,差不多也等于拿刀子在他们身上割肉。 所以,郭瑶赵信两人在听到处罚后,展露出来的如同便秘的表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真不是装的,是真痛! 亏了,亏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了罚,话题这才转移到正事上来。 “说吧,什么情况?”夏凡问道,见两人又要抢着来,他连忙指了指郭瑶,“你先说!” 对此,赵信也无从抱怨夏凡偏心,毕竟郭瑶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老,同等条件下,诸夏一贯有尊老传统,郭瑶确实占据一定优势。 就在赵信自顾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另一边,郭瑶唾沫横飞的述说着事情的经过,说到激动处,那是脸红脖子粗,甚至指手画脚,不过,虽说郭瑶在述说的过程中带有一定的主观倾向,但总体上还是符合客观事实的,这从赵信能忍着从头听到尾而一直没插嘴就能看的出来,这一点,让夏凡很是满意。 客观上犯点错误可以原谅,主观上欺君那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郭瑶说完,夏凡又让赵信重述了一遍,两者所说基本上没有大的出入,就是在郭瑶的嘴中,事情的主要责任人是赵信,而在赵信的嘴中,郭瑶变成了罪魁祸首。 当然,对于两人的互相指责,夏凡全当是放屁,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是一裤裆屎,谁也别嫌弃别人身上臭。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这不是三义县马上就要举行一场针对伐三义城有功将士的相亲会吗?第四营因为全员参与,功劳最大,有功人士最多,所以理所应当获得了相亲的优先权,而第二营的部分参战将士因为只是作为预备队参战,功劳小,只能排在第四营的后面,换句话说,就是只能挑第四营挑剩下的。 大家都知道,手快有手慢无,好的资源哪轮得到后来者? 这部分第二营的将士就起了心思,正好第四营的高层大多都还在县没有回高河,于是他们派出了代表,跑去和第四营的人商量着是否可以匀出一批优质资源出来给二营的弟兄,结果显而易见,四营果断的拒绝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二营骂四营不讲究,四营骂二营不要脸,骂着骂着就骂出了火气,从而大打出手,直至,双方的大老板亲自出马也没谈拢,最后更是自己也下场打了起来。 这下子,两边的将士们都蒙了,小喽??蚣芎苷?#?惫俚拇蚣芫陀行┠芽戳耍?殴?窭吹乃?浇?扛辖艚?约依洗罄???獠沤崾?苏獬∧志纭 只是事后双方都不甘心,郭瑶和赵信就跑来找夏凡评理。 听完之后,夏凡也是无语,也不知道这俩货哪来的脸敢找他评理! 懒得在这件事上计较,反正惩罚也惩罚过了,夏凡径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们嘴所说的所谓‘优质资源’指的是什么?” 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正是有了答案,他才会问出来,他觉得这个答案或许比这件事本身更值得重视。 听到夏凡的问话,两个爽朗的军汉却不约而同的支支吾吾起来,难得的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得,一看这俩扭捏的样子,夏凡就已经确定了。 “军中对娶已婚女很抵触?” “确实如此。”夏凡都直接说开了,两人自然不好再矫情。 “这下麻烦了。”夏凡很头疼,心下暗骂‘这该死的处:o女情结’,好吧,他自己其实也有一点。 “先前配婚的时候,怎么不见有这方面的抵触?” 夏凡说的是年前征召五千夏女配与大臣和有功人员为妻的事,当时得到配额的男淫们,一个个都喜滋滋的把老婆抱回家,也没听谁说不乐意。 要知道,那批五千夏女中,结过婚的——丈夫没有跟着入选名单——占据了大部分,却没传出任何一丝不和谐的风声。 因此,夏凡就有了某方面的错觉,直到今日这场因妹子而起的斗殴发生。 第70章 娶妻纳妾 为什么先前没人提意见,这次却闹出这么大动静,甚至发展到两个四品高官大打出手的局面? 郭瑶直接给出了解释。 因为汉家女子是大家的同胞姐妹,有共同的三观和生活习惯,天生感到亲切,加之又数量有限,分出去一个就少一个,由不得大家挑剔。 且,大名单上的汉家女子都是具有家国情怀的巾帼烈女,大家本能的会给予一定的尊重,一点点“瑕疵”不足以掩盖其光辉,毕竟上了名单的男人也都算是英雄,大家英雄惜英雄,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伤害彼此的心。 何况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诸夏属于弱势群体,需要报团取暖,紧张的外部环境激发了诸夏男儿的责任感,保护老弱妇孺成了他们义不容辞的使命,夏国暂且没有老弱孺,所以,保护女人成了共识,也就没谁会去可以伤害自家姐妹了。 再说,就算有个别男人实在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但为了家族血统的纯洁性,咬咬牙也就忍了,没办法,周围群狼环伺,你如果不要,有的是饿狼等着接收。 可这种态度只是在对待汉家女子的时候才有,对异族女子就不一样了,汉家男儿的贞 ̄ ̄?操情结是很重的——尤其是理学盛行之后的明清时期。 很不幸,名单上的人不是生活在明朝,就是生活在清朝,正好符合条件。 分不到汉家女子也就算了,为了自己的幸福,退而求其次娶个异族老婆也不是不行,但异族女子可没有汉家女那么精贵那么稀缺,山外面一抓一大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对这些糙汉来说,这次如果不能相到满意的,大不了再忍个一两年,到时候直接去外面买一两个好的岂不是美滋滋? 不过话虽如此,能早一点得到幸福还是早一点好,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斗殴。 夏凡拍了拍额头,表示苦恼。 “这办法混蛋真不让人省心,都什么情况还在这挑三拣四?”夏凡狠狠的瞪了郭赵二人一眼,“底下人不懂事,你们也不懂?跟着瞎起什么混?” “臣知罪!” 郭瑶、赵信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当之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知罪,知罪,知罪有个屁用!”夏凡忍不住爆了粗口,麻烦什么的太让人讨厌了,“这次相亲虽说是为犒赏功臣而举办,但其中更深层次的意思你们难道不知道?” 作为夏国为数不多的四品高官,两人当然知道,无非是以行政手段促进夏民和本地民之间的融合,消磨原住民内部的抵触力量,使之和谐共处,达到同化目的。 这是一项长远目标,底下人或许还不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为自己的幸福而担忧,这些一早就被朝廷安排好了,而且远超他们的预期,嗯,一个两个基本操作,三个四个保守估计,五个六个马马虎虎,七个八个不是梦想…… 高层中甚至有人直接倡议给全体诸夏男儿定一个纳妾指标,指标他都给定好了,就定五个,性质都被提到了政治任务的高度,没达到指标就不给提干,也是绝了。 当然,夏凡果断的否决了这一疯狂的提议。 这种奇葩的规定怎么能明文规定?顶多搞成潜规则。 既然有人公然提出来过,郭瑶和赵信就没理由不知道,所以他们的行为等于明知故犯,往小了说是胡闹,往大了说,丫的就是跟朝廷唱反调,撸官都是正常的,幸好夏凡仁慈,只扣了他们一个月的薪水福利。 两人顿时化作鹌鹑,静静地站在一旁,讷讷不言。 一见两人这副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夏凡就气不打一处来,丫的自己拉的屎,还要他来擦屁股……呸呸,总之,将士们不配合,确实很麻烦,迁就一下倒没什么,就怕他们起了个坏头,将这挑嘴的臭毛病传播到百姓中间去。 ‘难道又要寡人牺牲一次?’ 上次为了打消某些民族情结高涨,对娶异族为妻心有抵触的家伙们的顾虑——他们只是不愿意与异族通婚,却不反感与近夏诸族通婚——夏凡‘不得不勉为其难’纳朱离族小姑娘芦花为四夫人。 这次的情景何其相似,说不得他又要以身作则,纳一个寡妇…啊呸,未亡人为妾了。 他本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但为了国家发展,为了各族人民大团结,纵使要操劳过度,他也必须默默承受。 身为一名统治者,就是要比常人有更多的担当。 差点把自己感动了,咳咳,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夏凡板起脸,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堂中,脚步顿了顿,目光瞥向郭赵两人,语气不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路?” “啊,是,君上请。” “君上请。” 夏凡这是准备亲自出马做将士们的思想工作。 当郭瑶赵信将涉事人员全部召集起来的时候,夏凡直接就是一通大道理喂了下去,让大家知道朝廷的政策以及这场相亲会所赋予的意义,从而让大家充分明白自己所肩负的重任,这不仅仅只是为自己讨媳妇,更是为夏国彻底统治山中平原夯实基础,意义非凡。 但如此具有重大意义的相亲会,某些人却为了个人的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甚至聚众斗殴,连累上官,有损军队形象,更是拖朝廷后腿…… 一番话说的众人是既骄傲又惭愧,骄傲自己居然能为国家做这么大的贡献,惭愧自己为了区区异族女子不仅伤了同袍之谊,还差点坏了朝廷大事,真是该死啊!其中情感丰富的将士更是悔恨交加,甚至泪流满面——是真的泪流满面,夏凡都被惊到了,这人也太投入了吧? 不等夏凡进一步了解这些家伙的想法,哗啦啦,眼前跪满一地。 “君上,我们错了,你处罚我们吧!” “处罚我们吧!” “我等绝无怨言。” “……” 看着他们一个个悔恨和真诚交加的面庞,说真的,这一刻,夏凡是感动的,一群多么可爱的人啊,对此,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们啦! 于是,夏凡努力朝大腿软肉上掐了两把,直痛的龇牙咧嘴,不过效果确实很好,根本不用装,那副沉痛加欣慰的表情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他走上前,将众人一一拉起。 “尔等也是初犯,而且朝廷也有错,没有跟你们说清楚,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夏凡从众人身前走过,时不时的拍打一下某个人的肩膀。 “谢君上。” 笑容重新回归,现场的气氛逐渐回暖。 夏凡也笑呵呵的看着他们,道:“我知道弟兄们不想将就,这点情有可原……”见有人要说话,夏凡连忙伸手制止,他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你们不用妥协,本来娶异族女子就已经对不起大家了,就更不能让弟兄们将就……其实弟兄们是想叉了,相亲嘛,又没规定一定要娶妻,如果对对方不是特别满意,完全可以先纳妾嘛,等以后遇到看上眼的再娶为妻也不迟啊,诸位说是不是?”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许多人顿时眼睛就亮了。 之前大家都陷入了思维误区。 相娶妻讲究,纳妾就没那么讲究了,某些方面的瑕疵对娶妻来说或许难以忍受,但对纳妾来说,完全不叫个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诸夏的光棍们缺的是什么?是妻子吗?不是,是女人! 妾,是女人吗?当然是,而且还是可以合法困觉的女人。 先纳个妾回家,既没有心里疙瘩,又解决了生理需求,还能带动民族融合进程,可谓一举三得! 相信相亲过后,民间的光棍们会突然发现多了一条可以迈步奔向幸福生活的光明大道,还不用有心里包袱,到时候,不用朝廷推动,他们也会在某部位的支配下,自发的涌向原住民村落。 至于那些女子愿不愿意做小,谁在意呢? 看着众人脸上那焕然一新的神采,夏凡非常满意自己所造成的效果,接着鼓励道:“外面的好女子千千万万,都在等着诸夏男儿去征服呢,总有一个是你钟意的!” “万岁!万岁!”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的,反正最后都喊了。 夏凡表示,挺爽的。 他是爽了,可他这番言论却是坑惨了数千准备相亲的三义县妹子,原本大部分都能成为正室,但经过夏凡的指点,结果能成为正室的百不存一。 没办法,人都是贪心的,现在就定下正妻的位置,如果日后碰到更好的怎么办?说不定立下大功还能娶个汉家女呢! 所以,大多数将士都选择将正室虚位以待,反正和相亲对象之间也不存在感情,没有忍不忍的说法。 这是后话了,现在夏凡还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他也无所谓,他又不认识三义县的妹子。 平复了将士们的情绪,解决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后,在一众将士恭敬的目送下,夏凡施施然回到了侯府。 在夏凡回府不久后,夏侯侍从段四章连同宦官方知晋、嬷嬷崔氏一起,匆匆忙忙的出府,由一伙近卫士兵护送,带着为夏大族长物色五夫人的使命,往三义县而去。 第71章 西荣镇和东荣镇 夏二年正月初九,三义县举办了一场红红火火的相亲会,与会双方男女总数达到了三千人多人,近一千对男女成功结合,组成了新的家庭,同时也为三义县新增了近一千户口,皆大欢喜,李嘉胤可以挨着胸脯骄傲的说,这是一场胜利的大会。 理所当然的,相亲活动过后,余出的那一千两百待嫁女,瞬间成了各方觊觎的香饽饽,三义县长李嘉胤这一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特别是当刘满主动找上他的时候,这股得意劲顿时达到了顶峰。 交通局辖下有多支施工队,手底下的兄弟仅次于到处开厂的机械局,兄弟多,光棍就多,这是必然事件,现在听说三义县还有一千多适龄妹子等着嫁人,这帮光棍汉哪还坐的住,于是乎,每支施工队都派了一两个代表去交通局堵门,传达“民意”,刘满也就跟着坐不住了,只能眼巴巴的亲自跑到三义县。 话说再见到李嘉胤,刘满还是很尴尬的,毕竟前不久才拒绝了对方的请求,现在风水轮流转,真是苍天饶过谁。 在原三义城联盟总部的宅子里,刘满见到了李嘉胤,后者此时正忙的一塌糊涂,发现刘满进来,连忙加快语速将要说的事情吩咐完,挥手让手下人退出去,自己则起身迎向刘满。 “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刘局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李嘉胤哈哈大笑着,“快快,这边坐……小李,上杯热水,让刘局长去去寒。” “不用客气……”刘满适当的客套一番,然后就跟着李嘉胤走到一边坐好,摆手道:“我算哪门子稀客,李县长说笑了。” “诶,当得当得。”李嘉胤笑呵呵的,刚要说什么,这时,眼明手快的小李秘书端上来两杯热水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几上,等秘书走开后,他又道:“这些手下人真不懂规矩,刘局长亲来居然没有人向我通知一声,我也好亲自迎接不是,却累的刘局长好等,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不怪他们,是我见明理贤弟公务繁忙,就不让他们打扰明理贤弟工作,我正好闲着,多等一会儿不碍事。” 刘满说的很真诚,李嘉胤听的嘴角直抽,之前还李县长,现在就变成明理贤弟了。 “呵呵……”李嘉胤干笑一声,“多谢刘局长体谅。” “诶,称官衔太正式了,私底下随便点,你看我都叫你明理贤弟了,贤弟直接叫我子谦或者刘兄都行。”刘满故意板着个脸,满是不悦之色,一副“你是不是不给面子”的表情。 李嘉胤懒得吐槽,顺势一口一个“刘兄”的叫上了,让刘满很是满意,有了初步的私人关系,办事就方便了嘛。 现下夏国因为处于高速发展阶段,行政效率很高,官场还不流行绕弯弯,所以,两人在虚情假意一番后,未等水凉,谈话就进入了正题。 “不知贤弟准备如何手上那一千两百个待嫁异族女名额?”刘满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说道,“哦,你也知道,老哥手底下呢有一帮好儿郎,都是为大夏建设做贡献,我们做长官的,理应为他们多做点考虑…你想啊,他们辛辛苦苦的奋战一线,回家后却冷冷清清没个人照顾,那场景,哎,凄凉啊…我们这些当官的,不能代替他们工作,就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们安心建设,没有后顾之忧,贤弟说是不是?” 是个屁啊! 李嘉胤嗤之以鼻,真当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以前是,一个多月的县长当下来,该了解也都了解了,前线的工人们都是住大通铺的,下工后就跟炸了锅似的,热热闹闹吵的要死,哪来的凄凉? 当然,想归想,说归说,最起码刘满占据了道德高点,李嘉胤傻了才会反驳,再说他干嘛要反驳,如果刘满无所求,他怎么提条件? “是啊,刘兄说的对,我辈舔居高位,自当为民请命。”李嘉胤笑道,“就好比我三义县这一万百姓吧,受够了原三义城的腐朽统治,基础建设几等于零,不曾享受过一日文明,交通不便,来往艰难,只能固守闾里,封闭穷困,哎,真是苦啊,特别是远离县城的偏远地区,与外界交流不畅,跟原始人差不多…见此情形,小弟身为一方父母,无时无刻不痛彻心扉。” 刘满脸黑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常态,这不是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吗? “二年,我交通局当遵守君上指示…”说着,刘满朝西南边拱了拱手,“将上马山中201国道的建设,国道东端起始于三义县主城,西端终于交河桥,全长估计二十里,如此一来,三义县就与、平安接轨,彻底融入交通网……”说到这里,刘满用眼睛余光瞟向李嘉胤,见对方依旧风轻云淡的微笑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不由得心下暗骂一声,眼轱辘一转,接着道:“三义县百姓之苦,老哥也深有感触,这样吧,回去后老哥就厚着脸皮向局里建议,在允许的情况下,国道可适当贯穿三义县西部诸卫星城,让城西的百姓先富起来…哎,要庆幸201国道的路线尚未最终确定啊。” “如此,小弟就代三义百姓多谢刘兄了!”李嘉胤高兴的说道,“正好,我这里还有两百个姑娘没有着落,到时候等修路的弟兄们来了,就让姑娘们做些可口的饭菜,上工地犒劳犒劳弟兄们,说不定就有人互相看对眼,还能传出一段佳话,哈哈哈……” 两百个名额到手,刘满的压力降低了不少,但,这还不能让他满足,于是他又说道:“贤弟的想法是好的,但不能厚此薄彼啊,到时候,我交通局可不止一支修路队入驻三义县。” 嗯?李嘉胤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刘满的意思。 当初说好的,交通局除了上马国道工程外,还会将三义县内的一条县道工程提前,那就是从三义县城南下星星湖的县道。 尼玛,亏了亏了,一时被刘满放出的小恩小惠腐蚀了头脑,把这茬给忘了。 李嘉胤心下唉声连连,这条县道是早就说好的,而且,在夏凡确定酬功田亩数之后,其中一块军功田就被划在了三义县南部靠近星星湖北岸位置,所以,即使没有女人方面的优惠,交通局该修还是修。 “那是当然。”李嘉胤僵着个脸,有句妈卖批藏在心里不想说。 不过李嘉胤却也不傻,他只是应承,绝口不提具体人数。 果然,刘满眉头皱了起来,不等刘满出口威胁,李嘉胤又道:“三义县东部是君上和一干元老的初临之地,意义非凡,弃之不顾,实在有违臣子本份,刘兄你看,是不是让交通局的弟兄们再辛苦一下,往东边挪一挪,如果刘兄能下决心,小弟保证紧随其后,咬咬牙从其他兄弟衙门那里挪两百名额跟团慰问东进的兄弟。” 刘满一时陷入沉思,三义县东的道路肯定是要修的,当然原因肯定不是劳什子君临之地,而是统治需要。 但是,以现在交通局的资源,一次性只能同时开展一条国道和一条县道或同时开展三条县道,如果需要赶进度,更就只能专注于一个项目。 现在他已经答应了开展201国道和连接三义县城和星星湖的县道(三义301县道),其他部门或许有闲话,但这两条路确实紧要,交通局完全站得住理,不怕闲言碎语。 可,当201国道和三义301县道完工后,交通局又开展三义县东的县道,这个倾向就太明显了,关键是这条县道的紧要度不是很明显,属于拖几个月也无伤大雅的那种,到时候就不只是闲话那么简单了,交通局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立马转移工作方向。 许是看出了刘满的顾虑,李嘉胤笑呵呵的道:“小弟自然不会令刘兄为难,401县道(县高河镇)和新戌道不是还没完工吗,完全可以将工期错开嘛,比如,401县道和201国道同时进行,前者肯定先完工,多出来的交通资源可以再接着修建新戌道,到时看哪边先搞定,搞定的那方就转修南下县道,如此这般,错开一段时间,保持一条在三义县就行了。” 刘满先是有点迷糊,等在脑海中将这段信息整理一遍后,了然的点了点头,李嘉胤的法子并不是什么高招,但总算能有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直接的掩饰。 刘满笑了笑:“贤弟真是一个称职的父母官,老哥相信在贤弟色治理下,要不了几年,三义县必然能成为一个富县,成为大夏的财源之地。” “谬赞了谬赞了。” 李嘉胤嘴上谦虚着,其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再加上还有一个夏侯侍从的身份,比别人更方便要政策,他有理由认为在自己的治理下,三义县不说超越和平安(前者是首府,后者是工业县,天生具有优势),但绝对不会拖后腿,一任过后(三年),凭借在三义县的政绩,或可登堂入室。 到时候夏国说不准已成为一方大国,一个大国的部堂高官,想想都觉得心旷神怡。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刘满站起身,看了一眼室内,对李嘉胤笑道:“知道你忙,那老哥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小弟都记着呢,刘兄请放心。”李嘉胤跟着起身,“我呢,确实手头有点琐事,就不留刘兄了,我送送你。” 两人一路走一路笑,很快就走到大门口,又是一番客套,刘满就要迈步离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顿时心里一阵庆幸。 李嘉胤也看到了那人,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来人看到刘满后,也愣住了,继而勉强一笑:“好巧啊,刘长官也在。” “是啊是啊,真是巧啊。”刘满笑眯眯的回应着,“周局长不在平安看着厂子,怎么有空来三义县?公干?” 来人名叫周起航,机械局副局长,分管平安工业厂区。 ‘我来干嘛,你会不知道?’ 周起航忍不住暗翻白眼。 “是啊,奉欧长官之命,前来三义县公干,至于干什么,请恕下官不能告知。” 突如其来的偶遇,让周起航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倒是刘满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便宜了站在一旁看戏的李嘉胤。 ‘三义县的木材资源和渔业资源都很丰富,到底是建一座木材加工厂,还是水产品加工厂呢?’ …… 夏二年正月十三,平安县堂丙镇以西三十里处,这里是另一块军功田的安置处,这片军功田主要封赏的是夏国建立之前,跟随夏凡袭取、平安两县的有功将士以及部分非军方人员,而三义县星星湖北岸那块军功田则主要封赏伐三义城一役中的有功将士,大部分田地的所有人就是第四营的将士。 这两块田地都是荣耀之地,故,朝廷在这两块地方新建立的定居点被分别命名为“西荣镇”和“东荣镇”,顾名思义,平安县这块属西边,是西荣镇,三义县那块属东边,是东荣镇。 之所以专门设立新的定居点,并移民充实,自然是因为这些军田需要人照料,总不能让将士们都退役回来种地吧? 不过,无论是袭取、平安两县,还是攻取三义县,都算不得大的战役,嗯,甚至都算不了战斗,只能说是械斗,自然将士们的功劳就小了,分到每个将士头上,多的有三四亩地,少的只有一两亩,而且大部分都只有安慰性的一亩地,全军近三千将士加起来,也就不到五千亩地,所以这些被安家在这两镇的镇民,开荒后,大部分精力还是要照料国有公田,军功田只是附带。 一行数百人的运输队从堂丙镇出发,艰难的往西跋涉,这批人是第一批入驻西荣镇的镇民,其中就包括西荣镇的第一届政府官员——当然,这时候西荣镇还只是地图名词。 因为西荣镇的特殊情况,其副镇长、各所所长都是由退役军官担任,除了镇长和警察所所长。 所以,身为第一任西荣镇镇长,李峰顿感亚历山大,这工作不好做啊。 他望了一眼警察所所长嘉道理明崇州,心下总算有了一点安慰。 殊不知自己成了上司安慰的嘉道理明崇州刺此刻丝毫没有一点升官和掌握实权的喜悦,他双眼茫然的盯着西方,因为在队伍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个老冤家,曾经的矿工队副队长、现在的西荣镇农业所所长刚屠,这家伙刚从第三营第二屯副屯长的位子上退役。 由此可见,未来的西荣镇,必将充满喜悦。 第72章 起点号北上 夏二年正月十五。 这一天按农历算,是传统的上元节。 然而,夏国上下无论是夏侯还是普通工农,都没有一人提起过节的事。 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将它忘了。 因为大家都在忙,哪有时间过节。 初一时候的总结会议上,高弘毅汇报了夏国如今的库存粮数目,一共二十九万石,足够供六万人支撑一年的,如果只支撑到冬小麦收割,则可以养活十五万人,今下夏国三县一镇总人口共计约五万,即使要留下九万石粮以做万一,也还有五万人的空间可挖,如果夏凡稍微。 好在夏凡没有丧心病狂到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五万人的缺口,他保守的只填了三万五千人,其中,因为三义县留下的原住民最多,——足足八千多,急需夏民前往稀释,所以有一万五千新征召的夏民被移往三义县定居,剩下的两万人,县和平安县各得一半。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一次性迁入,没那么多房子安置他们,想要全部落户,估计要等到二月份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而来的大移民,需要新增多处定居点来安置,移民虽然会陆续到齐,但一些基础设施,比如房子,都要提前做准备,然后,交通局不得不将精力从修路上暂时撤回,用来盖房子。 李嘉胤:“……” 刘满:“……” 另外,人口增多,虽然会带来大量的劳动力,从而创造更多的价值,但短期内同样会加大粮食压力,获得更多的粮食迫在眉睫。 而想要获得更多的粮食,一味地靠开垦更多的土地明显效率太低,单纯的买粮又很吃亏,因此,提高亩产量和农民的工作效率这两种最有效的方法,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大佬们的视野。 于是,获取更多更好的肥料和工具就成了首选。 肥料方面,化肥暂时是指望不上的,夏凡已经派人通知了海运部刘海亮,让他们在外巡航时,要多留心一些海岛上的陈年积粪,鸟粪、海兽粪等,都是上好的农家肥。 不过,要想工业蓬勃发展,又需要吸引大量农业人口进入工厂,这样粮食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甚至成倍激增,而且会一直困扰夏国,所以,化肥是一定要研究的,工业革命也是一定要搞的。 而工具方面,理论技术倒是不缺,但是缺制造工具的材料,同样也是一项长期工作,需要持之以恒的收集,直至夏国自己能掌握矿山为止。 但工具除了机械以外,还有另一大项,那就是大型牲畜,恰好,在山的那边,就有一座巨型“牛马矿”,预计储量数以千万头,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么一座天然宝库,夏国朝堂对此早已垂涎欲滴,只不过之前实在能力有限,需求又不是很迫切,这才迟迟没有动作,但现在嘛,很自然的,夏国开始有了这方面的需求,并且初步有了涉外的能力。 …… 从夏国前往北部草原,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直接走北关经北部通道,或走西关经西部通道,穿过西山北段,直入大草原。 这一条路最近,但也最难走。 第二条,走山海走廊,一路往东,横行千里,绕过避风山脉东端,穿过东部沼泽进入草原。 这一条路最远,但路线最成熟,山海地区的商人们都已经走了几百年了,最安全。 第三条,走海路向西再往北,绕过西山西段,然后找地方登陆即可。 这一条路不远不近,但最方便快捷,真要算起来,这条路才是耗时最短的路线,且,还能避免受制于人。 第一条路走单人可以,但是运不了货,可运作联络通道,不可作为贸易路线。 第二条路可作为最后的选择。 …… 新港码头,一艘隶属于夏贸公司海运部的两千料货船静静地停靠着。 这艘船正是夏国所拥有的第一艘海船,被命名为“号”,这次特地被刘海亮调拨出来,就是为了应夏凡和农业局的要求,从海路与草原部落联系,继而建立稳定的贸易线,向国内引进注入马牛羊这样的大型牲畜。 这项任务不仅仅是农业局和夏贸公司的事,大型牲畜几乎各行各业都会用到,磨坊、工厂,还有交通,特别是后者,交通局满地图修路,修的又宽又平,就因为夏国缺牛缺马严重,迟迟没有车上路跑,确实挺尴尬的,还有军方、警察、保安等暴力部门,对牛马的需求,现阶段来说甚至比农业局还大,所以,号的这趟远航,顿时吸引了各方注意力,一时之间,几乎各部门都有派人码头送行。 只不过,对于刘海亮死活只愿腾出一艘船,各方也颇为不满,没奈何刘海亮这家伙脾气挺犟的,油盐不进,而乔盛泰又早早的去了山海各城邦开拓市场,以至于这家伙更加有恃无恐。 关键是,这家伙的品级够高,比新港镇的父母官大人还高一级,也就是说,在新港镇,目前他就是最大的官。 这真是一个让人很不爽的事实,没办法,大佬们总不能从县撵过来吧。 没有红旗招展,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只有十几人的送行队伍,并没有让号船长胡之阔感到不满,国情如此。 “老胡,这次是给你的挑战,也是你的机会,好好把握。”作为胡之阔的直属上司,刘海亮对其报予期望,因此不惜为其争取到代表团团长的职位。 “多谢长官栽培。”胡之阔认真道。 “没有什么栽培不栽培的,一切还要靠自己的能力。”刘海亮摆了摆手,然后就把位置让了出来,还有其他人要说话呢。 从新港镇王浩开始,其他人都是简单祝福了一句,他们过来只是和胡之阔打个招呼,混个脸熟,为以后搭关系做准备。 毕竟一事不烦二主,只要这次胡之阔能成功的与草原部落搭上线,并且带回夏国所需的大型牲畜,那么下次带队的肯定还是他,直到夏国的牌子盖过他本人的名字,或者他犯错误为止。 寒暄过后,号准时起航。 第73章 难过的新港镇 号的船尾也逐渐消失在海湾拐角,码头上的送行者们,这才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 “王镇长事务繁忙,就不用站这儿陪我了。”收回视线后,刘海亮偏头笑眯眯的冲站在自己身侧的王浩道。 “那恕在下无礼,先走一步了。”王浩也不矫情,拱了拱手,就带着新港镇镇属官员匆匆离开。 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一者,王浩是真的忙,二者,照现在新港镇的发展势头和未来潜力,谁都知道王浩在镇长的位子上做不了多久,别误会,人家是要升职了,很可能过几个月,大家就要称他一声“王县长”了。 离开码头后,回到镇府,王浩挥挥手遣散了众人:“都没事做吗?跟着我干嘛……那个,钱德琨,你留一下。” 钱德琨脚步一顿,冲其他人点了点头,独自转身,“镇长?” 钱德琨是新港交通所所长,虽然品级不高,只是正六品,但权利不小,主持以新港镇为中心,夏国在山外的所有建设任务,无论在交通系内部还是新港镇,都算是一方大佬了。 “坐吧。”王浩起身,径直走到会客的沙发区,并招呼钱德琨坐下。 这种办公室模式,学自于西方,由清末民国系的夏国官员首倡,最终获得夏凡的肯定,流行于夏国官场。 所以,钱德琨只是简单客套一句,很自然在王浩对面坐下。 “上次跟你说的事,和刘局长反应了吗?” 虽然王浩没点明什么事儿,但钱德琨还是立马会意,脸色上的笑意敛去,正色道:“正要跟你说这事儿……” 一看钱德琨这样子,王浩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没戏了,但他好歹也是镇长,而且在上名单之前,做过十几年的典史,简单的控制情绪还是做的到的,他朝前伸了伸手,示意自己在听,让钱德琨继续。 “对于我的反映,局里面只说是因为大局需要,现在三县都在接受移民,基建必须跟到位,上面也说了,保证移民尽快安定下来才是紧要任务,其他的都可以先靠后。”钱德琨也很无奈,他是新港镇交通所所长,不是交通局局长,要想获得政绩,必须紧靠新港镇,所以对于王浩的要求,他是不会推脱的,然而,做主的却不是他。 “这些我都知道,我们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王浩摆了摆手,这一下子也不想装了,“安置移民是第一要务,这点我新港镇无条件认同,交通局为此抽调人手无可厚非……但是,但是交通局手底上的项目那么多,要抽调人手为什么偏偏从我们这儿抽,新港码头的扩建暂停了,镇区的扩张暂停了,新移民是一个子也没捞到,新的定居点也没了下文,这些都算了,就当是我们为大局做出的让步,可新戌道、戌门关都是再加把劲儿马上就可以完工的项目,现在说停就停了,这不是给我们找难受吗?” 其实新港东方堡垒工程没停,被王浩主观无视了,其实交通局也还从其他项目上抽调了人手,比如201国道(李嘉胤:妈卖批),同样也被王浩无视了。 这个时候,身为新港镇官员的正确态度就应该是这样的:反正交通局那帮王八蛋老子吃了亏。 至于客观原因,关他们新港镇屁事,老子就知道你们停了老子的项目。 甚至,本身属于交通系的钱德琨,都颇有微词。 王浩在那抱怨,钱德琨也不好受,这些项目可都是他的政绩啊,然而,交通局还要让他代表局里安抚新港镇上下,真是哔了狗了。 “这个,镇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钱德琨道,“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本来戌门关和新戌道项目是不用暂停的……新戌道方面,是三义李县长利用手中的一千两百待嫁女,要挟我们刘局,你也知道我们交通局的情况,单身的儿郎们多,对于底下人的诉求,刘局也很为难,你也知道,一帮子荷尔蒙旺盛的光棍们闹起来有多可怕,所以刘局才做主将新戌道暂停,先就着201国道……” “娘希匹的李嘉胤!”一句怒骂脱口而出,骂完王浩就后悔了,再怎么说李嘉胤也是他的上官,私骂上官是犯忌讳的,如果被人传了出去,少不得又生些事。 好在办公室内就只有两个人,钱德琨全当没听见,他还不至于做这种无聊的事,他又跟李嘉胤不熟。 悻悻的干咳一声,王浩继而幸灾乐祸的道:“绕是那李明理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做了无用功,哈哈……”这时候他又很适时的想起201国道被暂时中止的事儿,不过,他这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管怎样,在交通局眼里,201国道的优先级已经超过了新戌道,他再怎么幸灾乐祸都无济于事。 其实201国道的事真不怪李嘉胤,那是交通局早就决定好的既定规划,新戌道的暂停也跟它没关系,只不过是刘满张冠李戴罢了。 “那,刘局长可还说了戌门关又为什么?” 钱德琨点了点头,道:“说了,戌门关那边是因为机械局和军方合伙搞军械所,他们双方的人手都向军械所倾斜,腾不出人手安置移民,所以,上面让交通局加加担子。” “屁……”紧要关头,王浩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但那张脸怎么看怎么都是不爽,对于这次的大移民,新港镇可以说是最大输家,一个移民都没落到,却因此被迫停了一大票紧要项目,冤不冤啊你说。 “那个,镇长,你也别去气,刘局跟我说了,只是短期而已,到二月份就一切恢复正轨,最多停半个月。”一看王浩那快要发飙的样子,钱德琨连忙安慰道,“而且,等这批三万多移民全部安置落户,不也意味着将多出一大批可上一线的壮劳力嘛!” “那又怎样?”王浩斜着眼乜了乜钱德琨,“多再多跟我们新港镇都没关系!” 王浩这也是气话,虽说新移民没有一个在新港镇落户,但不是说就不能为新港镇工作,接着,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到时候,新港交通所能分配多少人?”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钱德琨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点,他比王浩还关心,“这要看局里的努力了,局里捞得多,所里也就捞得多……镇长,相比较于山中三县,其实新港未来更有优势,资源早晚会对我们倾斜。” 说到这儿,王浩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随即又摇了摇头,“未来的事谁知道呢,最起码今年不会太好过。” 钱德琨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办公室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室内的两人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去,就见新港镇镇府通政处(职能类似于政府办公室加秘书处)处长程晓飞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王浩顿时就是不悦,出声喝道:“天塌下来了吗?毛毛躁躁的!” 程晓飞不敢顶嘴,不待匀气,径直哭丧着脸说道:“镇长,不好了,出人命了!” 哗啦啦……王浩和钱德琨皆是惊的不行,连忙站起身来,尤其是王浩,一脸铁青。 程晓飞既然这么慎重其事的亲自跑来通禀,甚至连门都顾不上敲,不用说,死的人一定是夏民。 刚说今年日子会不好过,余音未了啊,就给来这么一下,王浩只感觉眼冒金星。 在古代,死个把人根本不叫个事,随便一个国家工程都能死个千八百人。 即使是人命案必破的新世纪,无论是被杀还是意外身亡,除了当事人的亲朋好友会伤心一阵子外,其他人,说真的,键盘上打两句逝者安息而已,要论真有多少感触,还真没多少,或许下一刻就会被某明星的出轨八卦转移了注意力,除非是发生在同城的灭门惨案或者什么连环杀人案,或许大家才会多关注一下。 总而言之,人命不值钱。 但,夏国不一样啊,人口本来就少,纯正的夏民更是只有一百万零一人,真是死一个少一个,而且,这是夏国立国以来头一次出人命——连袭取和平安,攻伐三义这样的大规模械斗,都只是伤人没有死人。 新港镇这下子算是开创了先河。 要是纯意外就算了,顶多损失点名声,然后再被朝廷批评几句,不至于影响前途,可要不是纯意外,其间夹杂着管理不当的因素在里面,那可就麻烦了,别说县长了,估计镇长都保不住。 这种情况,王浩要还是坐的住,那才叫见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本官去看看!” 王浩那叫一个气急败坏,拔腿就往外走去,程晓飞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钱德琨走在后面,心里在不断的想着事,他也很郁闷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交通所怕是逃脱不了干系,谁让最容易出事的工作当中,交通系和机械系向来是主角担当呢!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等王浩和钱德琨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先到一步,警察所长梁山嗣一脸淡疼的蹲在尸体边,检查着死者的伤口。 第74章 意外事件 在来的路上,王浩已经问过了报信的人,得知他们只是发现有人倒在地上,身下还留了一地血,然后一群人围着在那大呼小叫,并没有确定人就死了,王浩心里不由得掀起一丝侥幸,万一人只是重伤昏迷呢? 可等他赶到现场,见到梁山嗣那一副像是老婆跟人跑了的难看表情时,整个心都沉了下去。 见到父母官驾到,警察们连忙让出一条路,王浩也顾不上客气,直接走到梁山嗣身边。 “人怎么样了?” 梁山嗣微微仰头,见是王浩,又把头低了下去,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 咚! 沉底了。 王浩深吸一口气,默默转身,他想先找个地方静静,程晓飞赶忙跟上,钱德琨则脸色难看的要死,凑近之后,他已经认出了围观的几个熟面孔,特么的都是他的属下,他可不认为这些人都是听到消息后才赶过来看热闹的,他更倾向于他们一直都在旁边。 这特么的还咋狡辩? 他的那些属下也都注意到了自己老大在看自己,当发现老大的脸色不那么美丽后,一个个顿时化作鹌鹑,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哼!” 怒哼一声,钱德琨和王浩一样,转身走到一边,那些属下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脸苦逼的跟了上去。 他们也很倒霉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闲不住要找些事做,他们能怎么办? 默默地走到钱德琨身后,就听自己老大淡淡的说道:“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说清楚,不然……通通麻溜的自己去工地报道。” “去工地干啥?”如果去看场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钱德琨慢条斯理的转头瞥了问话的人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冷冷的从嘴中吐出两个字:“搬砖!” 额…… “所长,是这样的……我们所的老何要往东边运水泥,盐场的老张要往西边运粮食,然后两人就因为争抢一辆推车而发生了口角,然后大打出手,然后打着打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到了石堆那边,然后两人就摔倒了,然后老何的脑袋就磕到了石头拐上,然后,然后就这样了……”一口气说完,回话的人弱弱的看向钱德琨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能让长官满意。 他说的颇为简单明了,省略了大部分的细节,但也让钱德琨在第一时间摸清楚了事件的大致脉络。 但是,钱德琨却越听越气,满意是别想了。 他有理由生气,两个人打架,最后死的却是他们交通所的人,这…简直岂有此理嘛这简直是……咳咳,还有,“他们打架,你们这些人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上去拉开?”钱德琨猛的一个转身,死死的瞪着身后这仨货,他的眼神十分可怕,其中仿佛有两座火山在酝酿着爆发。 “所长冤枉啊!”三人吓了一跳,连忙喊屈,还是之前回话的那个人,只听他指天发誓道:“所长,不是我们想看热闹,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老何就出事了……” “不仅是我们……”另一个人接着道,“当时在场的有好多人,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大家都没想到,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等老何躺下了,又流了好多血,我们一下子都慌了神,有些甚至害怕的跑了,在场又没人会医术,一时间全部麻爪,所以……所以就……所以就……” “所以就?所以就,所以就出了人命是不是?这种借口你以为本官会信?”钱德琨冷笑连连,事情发生太快他相信,但快到旁观的人连拉架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说白了,就是一群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严重低估了后果,从而没有第一时间去将两人分开,或者说不愿意让这场戏太快结束。 照钱德琨估计,当时或许还有人站一旁加油助威也说不定,普罗大众们那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性,钱德琨又不是不知道,当所长之前,他也是这样的人,谁骗得了谁? 大所长如此直截了当的发表意见,让三人尴尬不已,又有些手足无措,这件事不能怪他们,但要说他们一点错都没有,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 三人的面部表情变化等于间接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钱德琨没好气的一甩手,“哼!” “所长……”三人苦逼着脸,他们判断不出此事到底会有多严重,尤其是会他们自己产生多大影响,不由得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钱德琨,没办法,他们是钱德琨的手下,下意识的会把钱德琨当做依石。 钱德琨心里也在想这件事的严重性,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说简单吧,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一场因意气之争而引发的意外,要知道当时现场不只是有两人所争抢的那一辆推车,只要双方有一个稍微脾气好点,大可用别的推车,那样一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可偏偏两人都是死要面子的暴脾气,他们争的已经不是推车,而是面子,结果闹出人命,也是无语了。 听说两人还是老乡。 钱德琨是不知道此时王大镇长内心的想法,反正他觉得如果他处在王浩的位子上,就算两人没死,他也会拿棍子打死他们。 尼玛,就特么是皮痒了找抽。 说复杂吧,此事的性质就恶劣了。 首先,见同胞斗殴,一群人居然围观看戏,在上面人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心性凉薄,这说明什么?说明新港镇的教育工作不到位,连基本的同胞之间相亲相爱,相互友助的观念都没有贯彻落,朝廷不求地方做出多大贡献,但你也不能拖朝廷后腿啊,很遗憾,新港镇光荣的做了一次反面宣传,大佬们知道后能不伤心吗?你让大佬们伤心,你还想好? 其次,就算大佬们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较此事,但,新港镇的工作有没有问题,肯定有! 比如,很现实的一点,为什么事先不做好调配工作,成立一个车管所,或者车管中心,派专人负责,无论是给车编号抽签,还是遵循先来后到,或者专车专用,只要事先调配好,今天的事是可以避免的,也就不会连累那么多人糟心。 这么看来,新港镇领导班子,特别是镇长王浩,是不是失职?深追究的话,是。 所以,就看上面怎么想了。 嗯,主要看夏凡会不会大发雷霆。 现在王浩肯定是最头痛的一个,当然,钱德琨也不轻松,谁让死的是他的人呢! 想到这儿,钱德琨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老何的全家女性。 “所长?”见钱德琨半晌无语,三个手下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钱德琨面无表情,问道:“另一个人,就是那个,老…老…老张,对,他怎么样了?” “他呀,他没事,就是手蹭破了点皮。” 钱德琨:“……那就好。”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高兴,毕竟少死一个人,影响也会小一点,虽然他有些别扭就是。 “自个儿找地方等着,确保随叫随到,我先去跟王镇长通个气。”随口嘱咐一声,钱德琨迈步走向另一边的王浩。 此时,王浩正在听取梁山嗣的汇报,汇报已经到了后半段,钱德琨凑过来一听,梁山嗣说的虽然比他的三个手下说的更详细一些,但总体上的内容还是一致的。 “德琨来了,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梁山嗣的汇报一结束,王浩就朝钱德琨打了个招呼。 钱德琨点头:“嗯,听说了。” 王浩:“那你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这是一场意外。”钱德琨回答的干脆利落。 “是啊,对于这场意外,本镇感到很是悲痛。”王浩一脸认真的说道,“待本镇回府,就立刻写奏折向君上请罪。” 梁山嗣嘴角一抽,这特么的就给事件定性了,不过他也是老油子,连忙跟着道:“哪能让镇府一人担责,作为警察所长,专司治安,对于这场因斗殴引起的意外,下官难辞其咎,定当与镇府联名上书请罪。” ‘梁山嗣啥时候这么讲义气了?’钱德琨心下腹诽,但多一个人担责也不错,他自知无法置身事外,只能点点头,跟着道:“带我一个。” 果然,王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程处长。” 程晓飞:“在。” 王浩:“让人收敛好死者遗体,好生保存,至于何时安葬,等上面消息。” 程晓飞:“是。” 这时,又有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众人闻声望去,是新港镇的其他官员,以及之前在码头上送行的各方代表。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几人一点儿也不意外,这还是第一次出人命,算是个了不得的大新闻,不过来看看才奇怪。 只是,他们来的太过齐整了一些,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 送行的各方代表确实是事先约好的,新港的其他官员也是约好一起来的,但双方凑到一起,确实是凑巧。 作为在场官品最高的官员,刘海亮代表后来者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对死者表达了一番深切的哀悼,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确定跟自己等人无关,各方代表顿时作鸟兽散。 而新港官员一方,则又多了一个难兄难弟。 新港夙沙盐场主管,焦伯祚。 第75章 平安军械所 当新港镇的奏折辗转送到县侯府的时候,却未能第一时间交到夏凡的案头,因为,夏凡已于昨天离开,去了平安工业厂区。 平安工业厂区最近落户了一家重量级的机构——平安军械所,专司头盔铠甲、刀枪剑盾等冷兵器的生产锻造,其受到的关注度在目前的各个项目中排行第二,仅次于位于县西部山区毕公坳的毕公军械所,那是专门负责研发生产火枪、火炮等热兵器的军工厂,理所当然的是夏凡的心头肉。 这两所军械所的成立,预示着夏国军方需要外购武器的日子成为了过去式,迎向了军事武装自给自足的崭新未来。 而这一切一切的前提,皆是因为,夏国的探矿队在海外荒岛上发现了高品质铁矿,这是继硫磺之后,夏国在海外拥有的第三种矿产资源,第二种是锡石矿。 虽然铁公岛——发现铁矿的岛屿——面积不大,长不过百里,依目前的技术也勘测不出该铁矿的储量,但,光是发现铁矿这四个字,就足以振奋夏国全体国民,更别提这个铁矿的品位相当不错,至少针对时下的冶金技术和材料需求来说,已经足够了。 平安军械所,从早上开始,夏凡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天,此时,军械所还只是初创,连房子都是腾出来的,一应器械、人手都还没到齐,也就谈不上生产了,但夏凡还是看的津津有味,比如现在,他正在观看工作人员拼装一台水力锻压机,一直全程观看到拼装结束后的试行。 当当当,卡擦卡擦,以硬著称的铁块此时表现的像只小鹿,被各种蹂躏,搓圆捏扁,卷曲掰直,整个过程充满了力量之美。 不过机械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它只适用于宏观的外形塑造,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需要工人师傅们手工操作,用汗与技艺为夏国军工添砖加瓦。 但,机械的应用,仍然省去了近乎一半的生产流程,大半的劳动力和生产时间。 特别是节省劳动力这一项,最受夏凡及诸臣青睐。 试运行结束,等工人关闭阀门,夏凡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左摸摸右摸摸,简直比摸自己夫人时还温柔,“好,好,好!” “等一切就绪,你们预估过产量吗?” 跟在夏凡身后的欧林连忙道:“只要原料供应充足,光这一台再加上配套的师傅,保守估计,一天可生产制式甲十套以上。”接着他又笑道:“当然,这只是估测,等正式生产,实际数字肯定会有出入。” 夏凡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数字已经很牛逼了,虽然夏国设计的制式甲比不上一些将军们自家祖传的宝甲,相对粗糙简陋,但要知道,在古代社会,纯人工想要缝制一套精致的铠甲,时间单位是用年算的,一套普通皮甲,也得耗费数天功夫,相比之下,夏国的制式甲好歹还是铁甲,生产效率提高了十倍不止。 夏凡接着又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和一些有趣的事,这一不察觉,已然日落西山,就到了晚饭时间,他也没要求搞特殊化,就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厂区的公共食堂——类似的公共食堂,在平安厂区好几个,分散在厂区的各个方向,每个工厂按重要程度和产出效益,工人们免费分配若干伙食指标,当然,如果工人们想要加餐,也可以用自己的私人票据购买,工厂方面虽不提倡,但也不会制止,相对的,对此行为食堂方面会大加鼓励。 随着酒桌文化的盛行,古老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君子之礼已然失去了权威性和约束力,除了偶尔装逼需要会被人从垃圾堆里翻出来晒一晒外,其余时间,世人会自觉的选择无视。 包括张口孔曰、闭口孟云的儒门教徒。 夏凡和欧林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吃饭的时候就更没有顾忌了,在这两位的带头下,食堂内的气氛那是相当活跃。 大家本以为,这将会是和前几餐一样,无波无澜,哪知牛逼刚吹到一半,就见留在厂子里看家的师傅领着一人,匆匆忙忙向众人这边走过来。 餐桌上的谈话声逐渐消失,纷纷好奇的看向来人。 夏凡也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放下了筷子,因为他认出了来人,正是他的一个亲卫,且这时候他本应留在夏侯府。 来人越过带路的师傅,绕过餐桌,走到夏凡身边,躬身道:“君上,新港那边的消息。” 夏凡也没说话,直接摊开右手,那人不敢怠慢,径直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递了上去。 折子不厚,内容不多,夏凡看的很快,同时,他的好心情消散的更快。 啪! 轻轻合上奏折,丢在碗旁的桌面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其他人连吃饭的滋味都没了,一个个自觉的放下筷子,等着夏凡发飙——他们认为会发飙——心里则既好奇奏折上的内容,又责怪送信人不是时候。 在场的也就欧林脸稍微大点,敢在这个时候主动触夏凡眉头,“君上,发生了何事?” 夏凡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新港镇那边因为一点意外,死了个人……是夏民。”他又重新拿起筷子端起碗,继续开吃,然后抬起头,冲鸦雀无声的众人道:“这不干你们的事,都吃饭。” “是……”只是这种气氛那还吃的香,而且,刚刚还说死了人。 夏凡知道他们吃的难受,也不勉强,自个儿加快速度,三两下结束战斗,然后也不避讳众人,径直道:“写。” 跟随夏凡出来的齐云赶忙掏出一只炭笔和一本小本子,巴巴的望着夏凡。 “……就说对此惨剧,寡人甚是心痛,深思何某某于大夏建有微功,又死者为大,无论事件起因若何,着新港镇选一宝地,好生安葬,若有遗孀孤,由新港镇府酌情抚恤,而其本人……死者已矣,不做赘述……”至此,夏凡顿了顿,见齐云记的差不多了,又接着道:“夙沙盐场管事张某某,寻衅滋事,勇于私斗,不思为公,枉为夏吏,去职,罚去北段硝矿为工三年,其后,视表现而定……” 齐云运笔如飞,沙沙沙的在本子上速记,他只记关键词,反正之后还要找文字高手韵色。 “……新港镇长王浩,管理不力,致此过失,罚俸一月,降一级,以副镇长署理镇长事……” “新港交通所长钱德琨、夙沙盐场主管焦伯祚,用人不当,罚俸两月;警察所长梁山嗣,行动迟缓,工作懈怠,罚俸三月,并迁北关警所任职。” 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梁山嗣,比钱德琨和焦伯祚的处置力度都大?甚至某种意义上比被贬了官的王浩还惨,仅次于当事人老张。 盖因夏国权力架构中的一项奇葩设定,宣传工作归警察负责,这也是夏凡对梁山嗣的评价中的工作懈怠的由来,同时也是梁山嗣那么着急的主动请罪的原因。 齐云刷刷刷记好,心里默默地为梁山嗣同情两秒钟,这时夏凡又道:“记好了?记好了再记。” “北关警察所所长调任高河警所,高河警察所所长调任南关警所,南关警察所所长调任新港警所。” 得,最后八竿子打不着的南关警察所所长平白捡了个大便宜,真是不知道该感谢谁。 这件人命事件就这样轻飘飘的被处置了,但这件事所引发的后续变动还刚刚开始。 夏二年正月十八,夏凡的处理公文终于在事件发生的三天后抵达新港镇,然后,忧心忡忡了三天三夜的王浩狠狠的松了口气,虽然名义上失去了新港镇一把手的位子,但实际上没变,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钱德琨和焦伯祚也都露出了笑容,唯有梁山嗣,脸都白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了行礼,与随公文一起来新港的前南关警察所所长曹礼交接后,落寞的北上。 至于更惨的老张,这个时候谁还会管他?他应该庆幸梁山嗣调往的北关镇,而不是硝矿镇。 “曹所长,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以后还要请诸位多多关照啊!” “要互相关照。” …………………… 对于身后新港镇发生的破事,胡之阔丝毫不知情,也丝毫不感兴趣,就在梁山嗣落寞北上的同时,号终于绕过了避风山,进入了草原沿岸,正在近海巡游,寻找合适的登陆点。 “船长……” “纠正多少次了,叫团长。”胡之阔满脸不悦的瞪着自己的大副。 “哈哈,是,是团长。”大副刘和一点儿也不怕他,依旧嘻嘻哈哈的道,“团长在看什么呢?”他往胡之阔之前看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儿只是一堆礁石,被海浪无情的拍打着,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一只海鸥,只不过你一来它就吓跑了。”胡之阔没好气的道。 刘和只是笑笑,不说话,特么的隔这么远,要是海鸥害怕,想跑早就跑了。 “咦?” 突然,胡之阔轻咦一声,赶忙拿起豪华限量版天然纯水晶镜面单筒望远镜,将目镜一端举到自己的右眼前,左眼眯眼,调整好角度,对向岸边的崖顶,然后,胡之阔笑了。 那份惬意的微笑,看的刘和是直抓头发,双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望远镜目前又是稀罕物,他还没资格拥有,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盯着胡之阔……手中的望远镜。 就在镜头的另一端,海边断崖的崖顶,两个作牧民打扮的小姑娘,正齐刷刷的盯着海中的“巨兽”。 第76章 山地营 冬春之际,万物凋零,茫茫的草原原野,本该一片枯槁,但由于此地温和的地理气候,导致这里虽荒凉却不显得单调,银装之间,总有那么些调皮的翠绿和厚重的黑土不甘蛰伏,顽强的展示在天地间。 这里是木刻半岛的中北部,在古代,这里原本是一片阡陌纵横的平原,繁衍着一个曾经的璀璨文明,然而一切都随着蛮族入侵而被打回原形,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说的清楚这里被入侵了多少回,反正从某一次入侵的蛮族悍然化农田为牧场之后,木刻半岛,乃至整个兰贝平原,就彻底跌入野蛮,成为世界的边缘,再也没有收获文明的光顾,最后,连赖以传承的文字都丢失了。 ……………… 傲海,一个最纯粹的草原汉子,就和所有的草原男人一样,从成年起,他就为木刻鞑靼的大汗征战,不管大汗是谁,谁是大汗效忠谁,现在他效忠的对象正是皿滋汗,当然,如果哪天皿滋汗被人给取代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转换门庭,继续效忠。 不过,看样子他想换主人的愿望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实现了,因为在上次的部落兼并战争中,他的右手受了伤,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无异于直接宣布职业生涯的终结,这次皿滋汗往汗廷集结重兵,却没有征召他,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幸好,同时他还是一个游牧在草原西部的小部落的首领,因此,他的生活质量比一般牧民要好得多,虽然他的部落不大,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但也避免了他被贬为奴隶,甚至被部落抛弃。 傲海照例在饭后巡视部落,其实就是散步消食,因为皿滋汗的征兵,部落里的青壮在去年下半年就去了汗廷,剩下的男人老的老小的小,只能和妇人们一起干些粗糙的活,暂时是指望不上他们保护部落,好在其他部落此时的情况都差不多,倒也不虞有敌对部落趁机搞吞并。 和往常一样,部落里的生活十分平静,傲海满意的拍了拍屁股,就准备回帐篷里避寒,木刻岛的冬天虽没有凌冽到撒尿冻鸡鸡的地步,但冬天就是冬天,该冷还得冷,与其在外面吹冷风,还不如躲在温暖的帐篷里烤着火喝着酒,那才叫享受生活,都已经退休了,还不得抓紧时间享福。 只是今天注定不会和往常一样,它将是傲海部落的转折点。 “阿爸!” “傲海大叔!” 两人两马从远方飞奔而来,比她们速度更快的是她们那清脆的叫唤声。 傲海立刻停下脚步,被风吹的通红的脸顿时就黑了。 怪不得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原来是少了这两个小家伙! 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女儿。 ‘这俩死丫头又到处乱跑,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得儿哒,得儿哒! 马儿欢快的踢着蹄子,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傲海的身前。 “唏律律……” “苏布达,乌兰,你们两个……”傲海上前就要怒骂出声,却不想俩姑娘根本没注意到傲海的脸色,简直扑上来,神色激动的说了一大通,只不过两人跑的有些急,说话不连续,再加上都抢着说话,相互之间没配合,导致傲海一句没听懂,全程懵逼状。 但最起码傲海知道这俩丫头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于是他第一时间收起自己的怒气,转换神态,温和的道:“别着急,慢慢说……乌兰,你是姐姐,你说……苏布达,你先闭嘴。” 苏布达小嘴一瘪,满脸的不高兴。 乌兰则兴冲冲的道:“怪兽,大怪兽,我们在海边发现了大怪兽,它那么大,正在海里游着,就在那边。”为了增强可信度,乌兰一边说着,一边还连比带划,重点突出她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大”。 苏布达也在一旁使劲儿的点头附和,小脸红红的,连冻带激动带恐惧。 然而傲海却不以为意,他可不是部落里的这些土包子一点世面都没见过,他可是跟谁过三位大汗天南地北的征战了二十多年,即使一开始文化程度低,但这么多年的见闻下来,比这些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草原的部民有见识的多。 “那是鲸鱼,鲸鱼而已,南边许多渔民都会捕杀鲸鱼,捕杀一头,可以管一个村子吃好几天,有些鲸鱼身上还会长香喷喷的香料,价值连城,那些贵妇最是喜欢不过。”傲海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转身往帐篷走去,“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们看到的不是鱼,它的背上有好多高高的刺,刺上面还有许多,许多,嗯,许多像蝙蝠的翅膀一样的东西,高高的,被风吹的鼓鼓的……”乌兰不甘心的跟在傲海身后,努力的做着解释。 “阿爸,我还看见那海兽背上还有人。”这时,苏布达也跟着说了一句。 嗯? 傲海猛的停下脚步,就见他一把抓住苏布达的肩膀,手上的力度很大,苏布达痛的小脸都扭曲了,可傲海却顾不上这些,只见他严肃的问道:“你说上面有人?” “阿爸,你弄疼我了!” “快说!”傲海吼道。 苏布达被吓的够呛,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傲海如此认真,忙不迭的点头,“真的,我真的看到上面有东西在动,很像是人……太远了,我看的不清楚。” “一定是船,海船。”傲海放开苏布达,脸上阴晴不定,以往征战过程中,他也坐过船横穿浅海,绕过地峡,登陆北方兰贝平原,进行征战,所以他对船并不陌生。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知道许多奴隶贩子就是通过海路偷偷潜入草原的,他们偷入草原干嘛?当然是袭击一些弱小部落抓捕奴隶咯,很不巧的是,傲海自己的部落就是属于弱小部落,反正如果那艘船上的人是奴隶贩子的话,凭部落里这些老弱病残,肯定是抵挡不住的,到时候……傲海瞅了瞅自己的掌上明珠,这么一颗新鲜的白菜怕是下场好不了。 越想,傲海就越觉得来者不善,因为正经的海商,都去了东边,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西边啊! “走,马上走,通知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咱们立刻迁移,往东边迁移。” 瞬间,傲海做出了决定,其他人虽然不理解,但慑于一直以来的威望,谁也不敢怠慢,一时间,这个海滨小部落再次忙碌起来。 只有苏布达和乌兰鼓着脸,兀自生着闷气,可惜部落里的壮小伙都去打仗了,没人会来哄着她们。 ……………… 另一边,胡之阔还在为发现乌兰和苏布达而感到高兴,兴冲冲的指挥着号继续北上,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应该很快就会有收获。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船队都充满了干劲,殊不知,因为他们的出现,已经有一个本地部落准备跑路了。 胡之阔的兴奋劲儿再过了一段时间后,达到了高(?_?`)潮,他发现了海滩。 “船长,船长,好吧团长,你真要亲自上去?这太危险了。”刘和有一种和哈士奇亲密接触的感觉,心塞,这个不安分的船长又要搞事情。 他居然要做第一批的登陆者,要亲自划小艇登陆,这种跳脱的长官真心不适合刘和,他思考着回去后是不是应该申请调一个岗位? 刘和无比怀念那个纯粹的船长。 以前的胡船长不是这样的,自从当了团长后,就有些飘了。 最后在刘和等属官的阻拦下,胡之阔还是悻悻的放弃了这一诱人的尝试,和其他人一起,留在船上。 索性,登陆的工作并未出现意外,又往返实验了几次后,总算暂时开辟出一条可供小船通过的安全航道,然后,胡团长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岸。 人员和物资都在有条不紊的往岸上输送,等着一切都完成后,号由坐守的大副刘和接过指挥权,他将带领号在附近找到一处避风港度过接下来的几天,直到和胡之阔再次接头。 岸上。 “天色不早了,先找一处高地扎营,让弟兄们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胡之阔到底没有因为抽风而坏掉脑子,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次日上午,一行上百人离开了海岸,浩浩荡荡的往草原深处走去。 ……………… 从平安工业厂区回来,夏凡本以为会轻松一段时间,结果,确实轻松了一段时间。 一天。 夏凡只享受了一晚上的快活,东边就又传来了一个差点让他气炸肺的消息。 相比这个消息,之前新港镇那个打架斗殴闹出人命的意外事件,只能说是小儿科。 一只探矿队被山里野民袭击了! 三义城的余孽,不好好的躲在山里苟延残喘,居然敢跑到平原上来兴奋作浪,更是导致探矿队十九死四伤,简直骇人听闻! 这是对夏国以及夏凡本人赤(?hi~)裸(?hi~)裸的挑衅! 夏国自成立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就没承受过这么大的损失。 对此,夏凡果断的选择了零容忍,根本就没跟其他人商量,直接调集了刚征召不久,全部由湘蜀滇黔桂山民组成的一个山地营进山征剿,顺便练兵。 夏凡给出的命令是——不留一人。 第77章 不平静的年初 夏二年,正月二十。 在山地营出发后,夏凡的火爆脾气总算收敛了许多,然后他就召集在四品以上文官议事,就新港镇人命事件中暴露出来一些管理方面的不足之处进行讨论。 这起人命事件是个意外,这点无人否认,但其中存在管理失误,这点同样无人否认。 有失误没关系,发现了就要弥补。 这个会议就是开来弥补失误的。 首先,夏国从中央、县到镇,都缺少一个类似户部、用来协调物资分配的机构。 所以,继交通局、教育局、农业局、机械局、警察局、保安局、太医局之后,中枢又多了第八个局级部门——物资局,相应的,其垂直下属机构物资科、物资所、物资亭也会在各县各镇各村逐一成立。 其次,宣传工作也必须得到多元化的加强。 以往单纯的宣教,过于枯燥,效率不高,往往十句里面,人们能听进去半句就算不错的,而除了口头教育外,宣传标语经历了一开始的新鲜后,也逐步沦落到成为背景板,人们渐渐已经习惯了宣传标语的存在,就好像村口的大树一样习惯,标语本身成了一道夏国特色,标语上的内容反而成了其次,不过,宣传标语的目的就是让人习惯,潜移默化的施加影响,放的是长线。 但短时间内让人们记住,并迅速塑造正确三观的宣传方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夏凡就想到了媒体,还有新世纪的各种艺术表演团。 媒体只能是报纸,现如今夏国的人口正在飞奔向八万,成立一家报纸也不算太早,不过,目前来说,报纸的效果可能比不上文艺表演。 正好,一百万大名单中,除了八个太监外,还有十几个妓(?_?`)女,夏凡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们,这下总算找到正确用途了,要知道古代的妓子们许多都是琴棋书画样样会点儿的,特别是表演方面,那是她们的本职工作,如果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们也混不出头。 当然,光靠这十几个妓子肯定不行,为此,夏凡又在名单中筛选了一大帮文艺工作者,拉二胡的、弹琴的、吹笛子吹箫的,还有说评书的、唱戏的、说笑话的、表演皮影的等等等等。 这些人,夏凡准备将他们一分为二,警察和军方各分配一半,各自成立自己的文艺队,各自编排大戏,军方负责给军队表演,警方负责给百姓表演。 为此,夏凡又在自己的夏侯侍从处下,设立宣发室,专门负责新闻、戏曲和评书小说的审核工作。 自此,昭示了夏侯侍从处不再是一个纯幕僚机构,有了自己的职能部门,开始踏入夏国权力层次。 物资局、文艺队、宣发室,这些动作不可谓不大,仅次于立国之时的动静,就当与会诸臣以为差不多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更大更劲爆的消息从夏凡嘴中吐出。 这个消息出来后,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特别是那些正四品大佬,眼珠子都在冒光。 相比这个消息,物资局也好,宣发室也好,都不值一提。 总务厅。 顾名思义,总管政务。 而且,这是一个正三品机构。 其长官为总务大臣。 一听就比xx局长有逼格的多。 关键是人家不仅官名高大上,实权更是牛逼哄哄,说简单点,可以用两个字类比:宰相。 宰相啊,所有人臣的终极梦想,谁不想做? 即便总务大臣还不是宰相,但做了总务大臣,日后选宰相的时候,也会比他人占据先机,多一分胜算。 只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让众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像物资局、文艺队,总还有迹可循。 一时间,夏凡收获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如果他穿越的是斗气大陆,怕是已经成为了斗王强者。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感受,夏凡没有第一时间宣布总务大臣以及两名副大臣的人选,而是直接宣布散会,等二月初移民安置工作初步落实后,再召开一次扩大会议,届时,不仅有总务厅的安排,还有相对应的军务厅的成立。 夏二年刚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 会议暂时结束,诸臣心事重重的从侯府出来,甚至都没工夫去给刚刚调任物资局长的林教先和继任教育局长袁则立(原农业局副局长)道喜,只是匆匆祝了声贺,就互相告辞离去。 随后,分镇各方的军方将领们也都躁动起来。 不同于文官们都想进总务厅,军方将领们的思想颇为矛盾,既想进军务厅以求更进一步,又不想被中枢束缚,失去带兵权,毕竟,军人想要升迁,建立军功才是是正途,也是最快的途径。 然而,他们自己怎么想不重要,最后做主的还是夏凡。 时间流逝,日子照过,在一月份的最后十天,物资局正式在县挂牌成立,在夏凡的帮忙下,一应人员很快就配整齐全,另一边,两支文艺队在简单的磨合后,陆续向宣发室递交了剧本,堪称快枪手的典型。 而在这期间,最重要的事有三,其一,各局大佬纷纷为进总务厅做准备,私底下的串联拉拢五花八门,忙的不亦乐乎;其二,移民陆续到位,夏国一口气新增毕公、怀安、定安、青草(以上属县)、临湖、永宁、西关、杨树(以上属平安县)、三富、君临(以上属三义县)十个定居点;其三,号胜利回归。 胡之阔这十几天日子过得可谓九死一生,几乎以一天一斤的速度消瘦下来,好在此行的主要目的达到,由结果推过程,中间吃的苦和受的惊吓都是值得的,虽然经历了被部马匪打劫、被部落绑票、更是差点被马匪和部落双杀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传奇遭遇。 终究,他胡之阔还是带着荣誉,活着回来了。 而公司的回报也没让他失望,就在胡之阔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公司乔总经理的任命,不再担任号船长一职,升任市场部草原站站长,成为事实上的草原贸易航线的总负责人。 只是这个任命,刘海亮颇为不爽,因为胡之阔是他们海运部的人,现在立功了,而且眼看着就要平步青云,丫的就被市场部挖了角,但这是乔盛泰亲自安排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胡之阔的个人觉悟,不会忘本。 “刘长官放心吧,等这条贸易线经营起来,他的价值朝廷不会看不到的,到时候,即使不用我们提要求,朝廷也会主动增强我们的运力。”再次站在码头上,胡之阔意气风发,刘海亮依旧赶啦来送行。 “这还用你小子来教我?”刘海亮笑骂一句,其实他才二十出头,比胡之阔还小,但没人觉得他这句话违和,“看你小子兴冲冲的样子,我就来气,咱们海运部将来是要成为海军的,你现在去了市场部,等时机成熟,想要重新回来可就难了,你想好了。” “对不起,长官,我想好了……”胡之阔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做生意比打仗更适合我。” “也更有乐趣。” 刘海亮脸一板,手一挥,“滚!”他坚决不同意做生意比打仗更有乐趣。 “呵呵……那属下出发了!” “去吧!” 这次出发,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艘号了,为了尽量运回更多的牲畜,夏贸公司特地从东边的贸易队调集了四艘大船编入草原船队。 第78章 讨价还价 五艘大船一字排开,行驶在万顷波涛之上。 “降帆!” “降帆~” “下锚!” “下锚~” …… “胡站长,地方到了!”号新任船长刘和伸手朝右手边一指,笑呵呵的冲胡之阔道。 这里,正是上次号停泊的地方,据刘和陈述,他在这里简单勘察了好几天,觉得这里很适合开辟为港口。 事实上,胡之阔已经得到了乔盛泰的首肯,他这次来,就带有为夏国在草原上建立前哨站的任务,不然,他这个站长的头衔是怎么来的? “老规矩,先登岸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正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胡之阔叫来随行的交通局官员,嘱咐了一番前哨站和码头的修建工作,并且提出了他对草原站的核心要求,安全,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有保证了安全,才能保证其他。 然后,他又和刘和说了一些关于水文观察、水深勘测、暗礁破除、船只保养之类的琐事,这些事即使他不提,刘和也会知道怎么做,但这并非毫无必要,作为此间最高长官,胡之阔觉得还是应该要多说几句,以表示自己对这些事的关注,许多时候,领导关注与否,能够决定一件事完成的质量好坏。 做完这些分内之事,他就迫不及待召集人马,赶着车,架着货,扛着刀枪,往约定好的交易点而去。 交易点是胡之阔上次走之前与对方约定好的,就在海岸边上,离第一次登陆的地方很近,但离草原站尚有些距离,等胡之阔赶到的时候,太阳已是高悬南天。 “站长,想不到他们先来了!” 望着眼前这一顶顶蒙古包,以及游荡在不远处吃草的牛羊群,看样子,对方来了已经有几天了,而双方约定的日子却是明天。 本以为己方提前一天到达就已表达了诚意,却不想对方更热情。 没时间多想,对方早早的就发现了他们,等到一行靠近后,一群鞑靼人立马迎了上去,为首的那个中年汉子更是热情的张开双臂,与胡之阔狠狠地抱在了一起。 “哈哈哈,胡兄弟真是个信人!”双方分开后,鞑靼人轻轻的捶了一下胡之阔的胸口,大笑着赞叹道。 “察干,我的朋友,再见到你很高兴!”胡之阔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我们夏人向来讲究诚信为本……只有让别人都知道你讲信用,别人才会愿意和你做生意……我们非常重视察干老哥你这个生意伙伴,我们带着诚意而来,旨在能在你我之间建立一条长期贸易关系,自然不能言而无信,砸了自己的招牌……” “说得好啊!”察干表示同意,并且恬不知耻的说道:“我察干最佩服讲信用的人,平生也最讨厌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我觉得咱们的生意一定能做长久。” “哈哈哈,我相信老哥的信誉和眼光,必不会像某些短视之辈一样,捡芝麻丢西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勾肩搭背的,言笑晏晏,其乐融融,活像是一对失踪多年后再次重逢的父子,谁能想到就在半个月前,他们其中一个还是绑匪,另一个是肉票? 没错,胡之阔能有一次被绑架的传奇经历,就是拜眼前这个跟他称兄道弟的察干所赐。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今日亲朋,明日仇寇,难以一言以蔽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利益! 胡之阔和察干都觉得相互做朋友更符合双方的利益,最起码目前是,那么,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好朋友,以前那段不愉快的过往,反而成了彼此之间的一桩趣谈。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被引进最大的一顶蒙古包中,啥也先别说,奶酒、烤肉呈上来,先吃为敬,吃好喝好才有力气谈正事。 于是,双方的这次会面,在热情中开始,在友好中进行,在宴会中结束。 交易的事情也很顺利,双方都有意凑成,不存在有人故意刁难的狗血剧情,再加上草原上青壮大多被皿滋汗招到了汗廷,以至于交易点附近,就属察干的势力最大,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算不错的了,谁吃饱了撑得自投罗网?当时间来到会面后的第二天黄昏,双方货物的交割就已全部完结。 看着属下报上来的货物清单,无论是胡之阔还是察干,都是一脸满意的笑容,察干的笑,爽朗而奔放,胡之阔的笑,内敛而矜持。 致此,这次会面的任务就已完成了九成,恰巧天色将暗,今天是走不成了,索性最后一成要事留待饭桌上说,于是又进入宴会环节。 “哦哦,这次合作真是愉快!”一口干掉碗中的马奶酒,胡之阔豪放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虽然他并不习惯马奶酒的味道,“察干老哥,不知下次你有何想法?” “下次嘛……”察干眯着眼,好似半醉半醒,“我们希望铁器和盐的份额能加倍!” 夏国对于草原的诉求只有大型牲畜,主要就马和牛这两样,但草原对夏国的诉求那就多了,上到床弩——没错,夏国丧心病狂的连中世纪大杀器床弩都卖——下到碗杯,无一不需,比如他们现在喝酒用的碗,就是胡之阔上次带过来送给察干的见面礼。 但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盐和铁器,床弩他们当然也喜欢,但这玩意儿太贵了,他们装备不起太多,而且草原上的攻伐,床弩的作用真心不大。 盐和铁器,在华夏古代,那都是对草原禁运的物品,胆敢走私者,逮着了都是杀头的罪。 在本时空,在环蓝海地区,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势力太多太杂,想要禁运某样物品实在太难,因为你不卖,别人也会卖,而且人家还巴不得你一直禁运下去,那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抬价,这种环境,造成了自由贸易盛行,除非你能做到技术或者资源垄断——无怪乎说,垄断才是最赚钱的生意。 可自由贸易并不表示你想没什么就能买到什么,想要做到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有钱。 没错,盐和铁器,每年都有大量商人往草原上供货,但也说了,他们是商人,商人的德性注定了这些东西的价格便宜不了。 盐还好点,毕竟木刻半岛三面半都被海水包围,铁器就不一样了,可怜的一些铁器全被打造成了武器或者掌权者干脆只进口金属武器,这就导致自由贸易下的木刻鞑靼和遭受禁运的华夏漠北部民一样,一口铁锅就可以做传家宝。 现在,夏国人来了。 同样是做生意,夏国人卖的却比商人们便宜的多,两者间性质的不同,造就了夏国无与伦比的市场竞争力。 夏国的技术先进,生产成本远低于同期,而且离草原近,运输成本又比别人节省,还愿意少赚钱,甚至不赚钱,这还怎么公平竞争? 夏国进草原,无异于狼入羊群。 就问你怕不怕? 商人:怕! 所以,察干能够和胡之阔冰释前嫌,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既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还能转手做二道贩子赚差价,等于空手套白狼,比无本买卖还赚钱,谁不干谁傻? 更妙的是,夏国现在不缺铁矿。 对于察干的诉求,胡之阔完全可以答应的毫无压力,然而,正如某首歌所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胡之阔就是要让察干吃到甜头,每次可以加点量,但就是不会一次吃饱,这样,他才会一门心思的按照夏国的指挥棒行动。 他故作为难的皱起了眉,道:“察干老哥,盐好说,小弟安全可以做主,但铁器嘛……” “如何?”察干坐直了身子。 “很难……”胡之阔叹了口气,“老哥,不瞒你说,公司不仅仅只和你们做生意,你也知道,铁器这种东西,哪儿都不嫌多,再加上内部消耗,所以,我们卖出多少铁都是有固定指标的,如果往你这儿多加一点,就等于别人那儿会削减一点……”胡之阔一脸为难的看着察干,“我肯定是愿意多卖一些给老哥的,毕竟这关系到我的业绩,可是,负责别家贸易的主事者,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你我。” 察干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当真了。 胡之阔也不着急,做生意嘛,就是要讨价还价,他好整以暇的叉着烤羊腿,等待察干加筹码或者减诉求,然而,察干却直接略过了铁器这事,转而又抓起了他之前的一句话,说道:“胡兄弟刚才说,盐的事,你可以做主?” 胡之阔愕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那句话确实是他所说的,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硬着头皮道:“可以,不过肯定不能要多少有多少!”最后胡之阔还是加了套保险。 “哈哈哈,胡兄弟说笑了,哪能要多少有多少。”察干高兴的大笑出声,紧接着竖起三根指头,“三倍,我只要这次的三倍量。” 胡之阔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一开始打的注意就是要盐,之所以还提到铁器,无非是让自己产生错觉,毕竟铁器比盐紧俏是客观事实,任谁都觉得他更在乎铁器,哪知道…… 胡之阔觉得有些憋屈,他知道察干的想法,就是想做二道盐贩子,其实给他也没什么,就是一开始他所提出的铁器和盐一同翻倍的条件一并答应都没什么,反正夏国要的只是牛和马,只要牛马足够,夏国才不在乎察干在里面赚了多少。 关键是,一开始答应和现在答应,总是不一样,一开始是他主动,现在却感觉是被人拿话套路了,不得不答应,虽然结果是一样的。 早知如此,他就直接点,不玩什么花枪。 胡之阔暗自咬了咬牙,道:“我给老哥五倍,但,我也有个要求。” “胡兄弟尽管直说。” “结账的时候,我要战马的比例再加两成。” “这不行,太多了!”察干果断拒绝。 他们的协约中,察干需用马牛羊以及皮毛、牛角、牛筋等杂物作为支付款,但是,这些东西所占据的比例是固定的,比如,所有的支付款,牛占三成、羊占三成、马一成,杂物三成,并且,所有马牛羊都不得用老弱病残充数,如有发现,夏贸公司有权拒绝接收。 现在,胡之阔张嘴就将马在支付款中的比例加到了三成,这可不是马的数量加两成,而是加两倍,而且红口白牙就要战马,这还是交易总量不变的情况,察干当然不可能答应。 于是,胡之阔所期待的讨价还价环节终于如约而至。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辩,最终,在夏二年正月的最后一个夜晚,双方确定了下一次交易的具体内容。 第79章 总务大臣 夏二年二月一日,晴。 胡之阔与察干告辞,然后赶着成群的马牛羊和一车车的皮草、角、筋,踏上了返回草原站的道路。 同时,在县,夏国就成以上的五品及以上官员齐聚侯府大院——议事堂坐不了这么多人——开始主要就总务厅总务大臣的人选进行商讨。 这件事可以说是全臣关注的头等大事,吸引了几乎所有公职人员的眼球。 之前无论是军械所也好,还是草原贸易也好,都有一定的专业性或倾向性,一些与之不相干的行业的人,确实关注有限,这还是目前夏国体量小,缺乏新闻多样性,消息传的快的缘故,否则有些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但总务厅不一样,它具有全面性,事关所有行业机构,等于在所有人——除了夏凡——的头上又多了个管事婆婆,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而当下,有资格竞选总务大臣一职的无非八局三县一公司的一把手,一共十二人,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资格。 物资局长林教先和教育局长袁则立,都是刚刚调动职位不久,短时间内不可能连续调动职位。 保安局长司马仁乡,因为工作性质原因,也不可能担任总务大臣。 警察局长齐虎则是受当前环境影响,警察局没有什么表现,功劳不够,难以服众,年纪反而不够成影响。 类似的情况还有太医局长米留杏和三义县长李嘉胤,都是因为上任时短,看不出成绩,从而没有竞争力。 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打一开始就没有想法,这反而成了他们的优势,因为他们的分量够足,是有资格竞争的大佬们最想拉拢的对象,这段时间可没少因此讹得人情。 综上,最终有机会上位的只有县长张明、平安县长胡令武、农业局长高弘毅、交通局长刘满、机械局长欧林以及夏贸公司总经理乔盛泰等六人。 不过,机械局长欧林并没有做总务大臣的想法,他觉得没事玩玩机械比做总务大臣快活多了,而高弘毅又碍于自身“外戚”的尴尬身份,识时务的放弃了竞选,不放弃也没用,就算夏凡不介意,一干大臣也不会允许他上位。 因此,盯上总务大臣职位的其实只有四人。 张明、胡令武、刘满、乔盛泰。 都是处于三四十岁的正当年状态,资历和功绩也都无可挑剔,可以说都有机会。 对此四人,讲真,夏凡并无具体属意,谁都符合他心目中的要求,谁上都行。 那既然如此,夏凡就做出了一个超出诸臣预料,直让诸臣大跌眼镜的决定。 不记名投票,然后现场公开唱票,得票数最多的为总务大臣,第二和第三的为总务副大臣,第四的那只能对不起了。 诸臣目瞪口呆。 “君上,这,这是不是太儿戏了?”无欲则刚的高弘毅有话说话。 “是啊,君上,总务大臣的职位何其重要,总能这般轻率!”林教先可以说是痛心疾首。 “还请君上三思!”一些从四品和五品官员纷纷劝道。 倒是当事的四人有些尴尬,不好表态,其实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情愿的,投票方法的本身暂且不论,万一要是得票数排第四,万一要是得票数太少,那得多尴尬?岂不是表明自己不得人心?这让君上、百官和全国百姓如何看待他们?然而他们公开反对的话,又会让人觉得心虚。 终于,夏凡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嚣,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道:“四臣无论各方面,皆不相上下,难以分出高低……选了谁,都难以说服所有人,寡人也不愿四位卿家受委屈,既然如此,公推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公平的,这代表了众意,谁也无话可说。” 额……夏凡都这么说了,诸臣确实无话可说,只能唯唯应诺。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么,陈臣!” 陈臣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准备投票事宜,在准备期间,诸臣心思复杂的交流着眼神,但为了避嫌,又不好付诸于口,所以夏凡在等待的短短时间内,亲眼见证了什么叫眉目传情。 时间过得很快,陈臣就领着一群侯府人员带着些许工具从院后出来,得到夏凡允许后,他们开始忙活起来,在陈臣的调度下,他们竖起小黑板,摆上大红纸箱,飞快的将专门裁剪好的小纸片和笔分发给院子里的诸臣。 “为了确保公正,希望诸位不要彼此窥视,一经发现,即为弃权。”夏凡起身,语气严肃,见诸臣都表示听明白了后,他径直一挥手,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听到夏凡的命令,侯府的下人们鱼贯进入人群,分发纸笔,诸臣接过纸笔,一个个都觉得特别新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这么正规的投票,虽然投票本身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是,张明四人也得到了纸笔,这出乎众人意料。 “君上?”张明拿着纸笔,有些手足无措。 “这没什么,既然是要公平,那自然要做到绝对公平,你们也是夏臣,有权利投自己的那一票。”夏凡说的很坚定。 “……是,君上!” 至于他们会不会发扬风格,故意投别人,夏凡就管不着了,如果真有人这么做,落选了也得自己受着。 因为夏凡有言在先,再加上一直都有侯府人员巡视监督,投票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发生令人不愉快的插曲。 接下来就是最扣人心弦的唱票、记票环节,唱票的是陈臣,记票的是侍从长齐云,记票方式夏凡没有创新,依旧选择的写正字。 等待的过程最是煎熬,特别是张明等四个当事人,他们就像是一个被命运裁决的小羊羔,随着一个个名字从陈臣嘴中念出,命运的枷锁越勒越紧,勒的他们嘴唇都在打哆嗦,手心里全是汗,一面还要表现的淡定从容,着实苦了他们。 不过当唱票进行到后半程的时候,胡令武的脸上难言失落,虽然其他三人咬的很紧,还在你追我赶,但对于他来说,实则大局已定,彻底绝了希望,不仅仅是总务大臣的希望,连总务副大臣的希望也没了,他就是那个垫底的人,胡令武人毕竟长期远离中枢,即使他一直很注意这方面,努力经营着人脉,但先天劣势还是成了他的致命伤。 心中的一口气落下,胡令武突然发现自己反而不紧张了,一下子从当局者成为旁观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才有机会享受到唱投票的乐趣。 很精彩,很刺激! 特别是当他看到张明三人,那拙劣的掩饰的时候。 “乔盛泰!” 陈臣照例高声宣读了纸片上的名字,待齐云记好后,又将手伸进大红纸箱,仔细的摸索了一阵,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收了回来,手上却什么都没有,他朝夏凡微微躬身,就默默的站到了夏凡身侧。 看到他这个动作,诸臣哪还不明白,所有投票均已唱完,意味着最后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所有人刷的目光集中到黑板上,心里快速的默算着票数,然后,刷,陆续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 刘满的身上! 这个结果着实有些令人意外。 盖因,刘满平时的表现太低调了,一天到晚忙碌在工地上,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埋头做事的实干家,很少有见到他与同僚之间跑动关系,想不到他却有这么高的人望。 但仔细想来,其实很正常,正因为他做了很多事实,很多人都要承他的情,恰好交通局的业务大家都需要。 最后,谁说刘满暗地里就没有走动关系呢? 结果已经出来,就等夏凡宣布。 “君上,票数统计好了!”齐云恭敬地将一张纸递给夏凡。 夏凡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但他还是接过数据,只为了显得更正式些。 他轻轻扫了一眼数据,然后起身看向院内,诸臣也跟着起身,齐刷刷的望着他。 “废话不多说,相信诸位心里也都有数。”夏凡笑着抖了抖手里的数据,郑重其事的举到眼前,大声道:“此时此地,在诸位臣工的见证下,寡人正式拜原交通局局长刘满,为大夏总务厅第一任总务大臣。” “谨受命!” 第80章 总务厅公文 夏二年二月三日。 新港镇,镇府。 会议室,新港镇的大小官员济济一堂,为首的副镇长王浩手里拿着一份官报,看向钱德琨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后者也注意到了王浩的目光,矜持的露齿一笑,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很得意。 能不得意吗?不久前的总务大臣之争中,他们交通系最终拔得头筹,交通系老大刘满成功登顶,成为夏臣第一人,连带着整个交通系都扬眉吐气,鼻孔朝天。 “咳咳……在开会之前,先通报一下总务厅下达的第一份公文。”王浩摊开手中的官报,腰板下意识的挺直,“想必一些同僚也知道了,我就不废话了。” “从夏二年二月一日起,成立总管政务的总务厅,总务厅设正三品总领事务大臣一人,从三品总领事务左右副大臣各一人,从三品参知政事若干,其下各服务、职能机构不表。 任命原交通局局长刘满为总务大臣,晋爵下大夫,主持全面工作。 任命原县县长张明为总务左臣,晋爵下大夫,分管中枢各局。 任命原大夏贸易公司总经理乔盛泰为总务右臣,晋爵下大夫,分管地方衙署、外贸。 另,县县长胡令武(新近调任)、农业局局长高弘毅、机械局局长欧林三人加参政衔,入参。” 入参! 简单而有力的两个字,直直射入在场众人的心底,众人皆是一脸的向往和敬畏。 什么入参?对他们来说,或者说对所有的夏国官员来说,丫就是入阁,入阁秉政,登阁拜相,人臣顶峰! 比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什么的牛逼大发了。 以上所有王浩提到的名字,以后大家都要换个称呼了,该叫“x相”。 王浩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接着一板一眼的说道:“下面宣读总务厅下达的第二份公文:随着大夏的持续发展,应越来越庞大的官吏队伍需要,总务厅特成立人事局,专司六品及以下官员考绩、选拔和贬斥,人事局长由夏侯侍从段四章暂代。” 这一下子又引起一阵骚动,人事局啊,那不就是吏部吗?吏部天官的名声那可不是盖的,一个人事局长的含金量都不下于一个总务参政了。 虽然段四章只是暂代,但众人还是嫉妒的不行,一是对于他出任人事局长的嫉妒,一则是对他夏侯侍从这个身份的嫉妒,看看其他的夏侯侍从吧,还跟他夏凡身边的暂且不论,那些外放的,一个个,最差的都混到了正五品实权要职,大部分都是从四品起步,夏贸海运部经理刘海亮、第四营营长赵信、三义县代县长李嘉胤……尼玛,真是人比人气死一群人! 王浩淡定的看着众人,他同样属于幸运儿行列,所以可以做到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心情想中午吃什么,嗯,黄焖鸡米饭就很不错……等大家都恢复了平静,他又道:“再就是各局、县四品官员的调动通报,大家也要了解一下,嗯,不多,就四条。 第一,原平安县长胡令武调任县长、参知政事。 第二,原机械局副局长周起航任平安县长,暂时仍兼任机械局副局长一职。 第三,原交通局副局长盛万里升任交通局局长。 第四,原夏贸公司财会部经理姚先邦升任夏贸公司总经理,财会部工作由其副经理阮燧主持。” 听完这些,众人不由得感慨,创业初期果然是升官快啊,捎带着,连他们对夏侯侍从的嫉妒都减轻了许多。 不过这次调动,全部都是副职转正,而不是重新征召,倒是有些意外。 夏国目前的高级官员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自然是很正规的体制内部升迁调任,其二,就是从大名单中直接征召空降,被征召人员包括但不限于读书人、掌柜的、大商人、官吏、军人、大匠等。 往常一旦有新部门成立,一般都是老人和征召的新人各半,掺杂在一起,像这次这样清一色的老人,还是第一次。 看来君上终于是考虑到了我们这些老人的感受了! 本来就是,征召人员甭管原先地位多高,能力多强,一征召出来就担任高位,你让那些兢兢业业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老人怎么想,现在已经不是组织混乱一切都可以凑合的夏元年了。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老人们”无不欣慰异常。 虽然高级官员跟他们还没关系,上面有空缺也轮不到他们,但他们就是这么有主人翁精神。 “哒哒哒……”王浩敲了几下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后,道:“好了,总务厅下达的文件就这些……下面开始开会。” 钱德琨也终于收起从开始就没合过的笑容,正襟危坐。 不过他十分好奇,今天王浩突然把他们召集起来,他本以为只是通报总务厅的公文,现在看来并不是,看情况,不仅是他一个,其他人都一样,都是一脸的茫然。 王镇长居然瞒的这么严实! 然而,王浩接下来的一句话,他们就知道王浩为什么口风这么严了。 “(二月)十日,刘相将巡视新港。” 哇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兴奋。 这还是自新港成立当日夏凡来过一次后,第一次有中央大佬前来——乔盛泰不算。 中央大佬来有什么好处,好处当然是自己的能力和政绩能更加直观的被上头看在眼里,这样留下的印象才会深,上面才会记住自己这么号人,有什么空缺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不然,夏国现在就有几十个镇,谁知道你是谁? “王镇府,我们该做些什么准备?”新任的警察所长曹礼出声问道,同时也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平时怎么做,到时候就怎么做,一切照旧!”王浩道,“只要保证那几天不出意外就行!” 顿时,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当然,也有人表示理解。 “诸位,刘相是什么人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是屡屡亲临一线的官员,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刻意伪装的,你们以为他会看不出来?”王浩环视了一圈,突然喝道:“幼稚!” “最真实的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要知道,这是刘相上任以来的首次巡视,而且,以大夏目前的国情,也不需要作秀。” 王浩三两句就定下了基调。 “下面,大家具体安排一下工作,确保责任到人,避免意外。” 第81章 戌门关(中秋快乐!) 夏二年二月六日,胡之阔再次回到新港镇,而这次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百匹马、一千头牛和两千只羊,以及半船的皮货角筋。 因此,他收到了比上次更加隆重的欢迎。 对于他的回归,新港镇副镇长王浩嘴都笑抽了,甚至比夏贸公司的人还要高兴。 雁过拔毛,兽过留皮,这是新港镇的优良传统,没办法,相较于山中三县,新港就像是后娘养的,想要捞好处,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为了自身发展,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关于这一点,不管是交通系的钱德琨,还是警察系的曹礼,亦或者其他新港官员,都是无条件与王浩站在同一战线,坚决与山中的兄弟单位乃至上头单位作斗争。 “哈哈哈……胡站长,为兄已备下薄酒,专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一上来,王浩就热情洋溢的拉住胡之阔的小臂,年轻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是啊是啊,胡站长一路舟车,实在是辛苦了。”钱德琨连忙帮腔道。 一众新港官员你一句我一句,那火辣辣的热情,几欲要将船舱烧穿。 一干夏贸内部官员都被他们给挤的没了位置,站在后面,又气又恼,心里直骂不要脸。 今天也合该新港走运,夏贸在新港的定海神针刘海亮刚巧在昨天去了东边,失了他,其他的夏贸官员可压不住王浩,自然,王浩做起事来也没了顾忌。 好处先弄到手再说。 新港镇如此热情,其背后的小心思胡之阔是一清二楚。 所以,吃饭没问题,反正他也饿了,但要东西嘛,拖呗,理由也很好找,他又做不了主。 先和夏贸的一干同僚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行人就上了饭桌,果不其然,王浩在饭桌上狮子大开口,一口就要咬下一半,胡之阔好悬一口酒喷出,这真是看得起他胡某人,他自己都没这自信,好吧,就算能办到,他也不敢啊,他真要是答应了,信不信山中那帮人能拿着刀子撵到新港把他剁了。 “王镇府说笑了。”胡之阔连忙放下酒杯,尴尬的摆了摆手。 “诶,胡老弟,我可是认真的。”王浩半开玩笑半严肃的道。 “当真不是笑话?” “当真。” 胡之阔想了想,叹道:“那可就难办了。” “胡站长说的太过绝对了。”钱德琨笑道,“按照规定,所有通过新港运输地位物资,只要我新港能用得到的,都可以按比例截留部分自用,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钱所长此言差矣。” 桌上还有其他的夏贸官员,对于钱德琨的按章办事,他们不以为然。 其实对他们来说,他们只负责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至于这些东西买给谁用,他们管不着,也不在乎,照新港这种玩法,按理来说确实不关夏贸公司的事,他们已经将牲畜运回到夏国,就等于完成了任务,但,如果事事都讲理就好了,关键是诸夏的大环境下,许多时候在理之外,更要讲情面,如果真要让新港镇得逞,山中那帮家伙可不会认为夏贸公司无辜,他们只会认为夏贸公司与新港镇沆瀣一气。 “按照规矩,新港镇确实可以截留自用,但截留比例,最高不超过三成。” “哪条规定?”钱德琨咄咄逼人的问道。 额…… 这就有点破坏规矩了。 确实没有明文规定只准截留三成,但,潜规则懂不懂,一直以来,大家都这么默守的,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钱德琨直接问出来,这叫夏贸公司的人如何回答? 同时,夏贸公司的人也知道,新港镇怕是准备不要脸了。 这种不要脸的人,是让人最头疼的。 “此事需要报与右相知道,让右相定夺。”没法,胡之阔只得祭出乔盛泰这尊大佛。 王浩皱了皱眉,夏贸公司如果死咬着不配合,他们总不能上手抢吧? 额,也不是不能啊! 这时,向来沉默寡言的机械所长窦简突然提了个建议:“诸位,今天是初六,离初十刘相莅临只剩四天,不如这样,胡站长带回来的这批牛马暂时先借一半给我们新港,先让我们用着,等刘相下来后,再交于他定夺,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是双眼一亮,这个法子好。 对夏贸公司和胡之阔来说,既不用恶了新港,又不用让别人说闲话,毕竟他们只是借给新港,又没说给,以后是要还的嘛。 什么,新港镇没还?这不能怪他们,那是刘相做的决定,他们能怎么办? 很好,一举两得。 而对新港镇一方来说,管他是借是拿,先捞到自家碗里再说,之后再想要自己交出去,嘿嘿,那就有的谈咯,刘相也不能不讲“理”吧,到时候暂停的新戌道是不是可以提前复工? 想想都很刺激。 至于区区四天时间,能否将野马驯服,能否将野牛化为耕牛……呵呵,双方都自觉的选择了无视。 不然怎样,非得较真,然后让大家都尴尬? 都说了有些事儿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 “老窦,可以啊,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于是,宾主尽欢。 夏贸的人喜滋滋的甩掉了手上的包袱,新港的人也喜滋滋的接收了牛马。 “哎,什么时候,我们能有最终的处置权就好了,那时候我们夏贸公司才真真正正的是大爷,哪像今天这样,一个小小的新港镇……” 望着牛嘶马沸人欢腾的景象,夏贸的人不由得憧憬着美好未来。 现在的夏贸苦啊,常年奔波在外,还没多大权力,再加上挂的是一个公司的牌子,不伦不类的,总给人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即使是乔盛泰成了右相,这种观念依旧难以磨灭。 …… 夏二年,二月十日。 新官上任的总务大臣刘满,在用了一个星期搭建总务厅,使其能勉强运行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首次地方巡视,其选择的第一站,就是从未踏足过的山外新港镇。 出山来新港镇,有四个地方是不得不去的,戌门关、夙沙盐场、港东堡垒以及新港码头。 戌门关,山中平原的入口,出山的必经之地,正好顺路,因为移民安置的影响,当刘满赶到戌门关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个半成品。 戌门关,行政上归新港镇管辖,新港镇总共五千出头的人口,戌门关就聚集了一千三百多。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羡慕王浩,而他又自认为幸运儿的原因,很明显戌门关是奔着建镇去的,到时新港镇不可能以镇辖镇,肯定得升县,而王浩,一个副县长是跑不了的,更可能是代县长。 在戌门关,刘满当着全体老少爷们的面,郑重承诺,移民安置已初步完成,之前抽调的建筑干才也将腾出手来,不日,戌门关工程就会复工。 顿时,这番话赢得了满堂喝彩。 在戌门关民众的欢送声中,刘满一行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第82章 刘满 这里是位于新港西南部十里外的海滩,此时海滩上人头躜动,热火朝天,显示着此处的不同与忙碌。 这里正是在鼎鼎大名的夙沙盐场。 这还是刘满第一次见到晒盐的现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大海那广阔无边的境界和惊涛骇浪的气魄无不让他着迷,于是他忍不住高诵了一首魏武帝的《观沧海》,不出意外的获得了一致好评。 然后,刘满才意犹未尽的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盐场上。 只见海滩上阡陌纵横,好似被齐整规划好的农田,一块块,一片片,由一条条类似田埂的小,横竖交错的将其区分开来。 这就是所谓的盐田。 当然,晒盐不仅仅只是将海水蓄进盐田里,然后晒干,不可能这么简单,否则古人也不会舍近求远,非要浪费大量的柴火去煮盐了。 首先,晒盐不像煮盐,煮盐是人为动作,具备可控制性,晒盐全靠太阳赏脸,阳光充足,事半功倍,阳光稍有不足,事倍功半,而且,大自然是最不讲情面的,说翻脸就翻脸,或许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大雨瓢泼,分分钟让晒盐大业前功尽弃,就是这么嚣张。 但晒盐的效率是煮盐无法比拟的,且晒盐节省资源,所以,能晒还是要晒的,但为了避免各种意外,就必须想办法缩短晒盐的时间,或者说减少曝晒的时长,以其他工序代替。 比如夙沙盐场现在所用的法子,将海水和泥一起曝晒,固化,之后直接运往室内,引海水灌入,再利用可溶性的区别进行多次过滤,得到尽可能纯净的盐水,到这一步,再无论是晒还是煮皆可,晒,既缩短时间,煮,则节约资源,如此既规避了自然意外,又提纯了盐的精度。 耳中听着焦伯祚的讲解,刘满是连连点头,虽然他不是很懂,但听起来确实很厉害,而且,事实证明这个法子效果很好,不然,夏国现在源源不断往外出口的精盐是从哪儿来的? 刘满的表情落在焦伯祚的眼里,直让他心口像灌了蜜一样甜,一旁的王浩也是满意的不行。 刘满的心情好,之后他再提要求,得到肯定答复的希望也会大上许多。 中午简单的吃了顿便饭,刘满就提出了告辞,在走之前,他好生勉励了以焦伯祚为首的一干盐场主事们一番,敦促他们不要骄傲自满,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在现有好成绩的基础上,再创辉煌,更上一层楼,最后,他好似无意的感慨道:“现如今大夏正处于高速发展之中,人口是一月多过一月,需要管理的事更是一天多过一天,到夏三年,全国累计人口很可能超过二十万,大夏将正式拥有一国的气象,急需大量的干吏为君上分忧,为我分担……就是不知到时候是否有足够多的干才……我先走了,诸君勉之。” 刘满头也不回的走了,但却给夙沙盐场留下了一群火热的心。 干才! 焦伯祚摸着胡渣,说的不就是我吗? …… 从夙沙盐场回来,已是申中过半,今天是没办法继续了,好在只剩下一个港东堡垒,明天再花费一天时间,后天就可以动身返回,结束这一次的巡视。 晚上,镇府招待所。 刘满正在和王浩聊着新港镇的一些意见和指示。 两人聊着聊着,王浩就忍不住诉起苦来。 此时不诉,更待何时? “刘相,新港想要达到君上当初设立新港镇时的初衷,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可能不能如期让君上满意……”王浩斟酌了一下,一脸诚恳的道,“不是下官等刻意懈怠或者托词狡辩,正如刘相中午之时所说,大夏的人口在明年就有可能突破二十万,现在也已经有了八万,然而,新港镇才五千出头,又要开荒,又要建厂,又要防御海上和东边的假想敌,但我们新港一开始是奔着贸易港口城市去的,主要精力还是为建立大夏的对外窗口而努力,这就需要许多配套的设施和应有的人才,像精通金融管理操作的人才,维护治安的武装警察和职业本领过硬的刑事警察,强有力的行政领导和执行班子,大量精壮的码头力夫,公交系统人员,旅社、饭店、青楼、赌场、戏院、茶馆、竞技场等等所必备的高素质服务人员,还有导游、清洁工、各种维修工、装修工和建设团队……五千人根本不够用,哦不,没有五千,只有三千多人,用杯水车薪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且,新港的定位就注定了新港所需的人才大多是脱产者,这又进一步限制了新港的高速发展,我们希望得到中枢的帮助。” “杯水车薪?这个词用的很大胆啊!”刘满脸上满是促狭的笑,“记得当初在成立新港的时候,山中山外就有约定,山中自给自足,而外贸的粮食所得,全部供给山外,有多少粮食招多少人,这很公平,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些站不住脚啊!” “可是,现在山海走廊乃至整个环蓝海的气氛越来越火爆,就是一小民也知道,距离一场火山爆发就差一颗火星,这种紧张时刻,那帮奸商还不可劲儿的囤货居奇。从元年七月份开始,粮价的上涨就没停过,听夏贸刘经理说,塞波那边已经涨到两块半旧银鹰一石,足足涨了三倍多,且眼下并未看出粮价回落或者稳定的趋势。一开始夏贸公司船少的时候来回一趟,最少能运回五千石,多则数万石,但现在船是多了,可运回来的粮食却不见多,更重要的是成本太大了,夏贸那边多次想罢工,都被下官劝住。这还是大战前夕,一旦站起,粮价还得暴增,到时候,下官也没那个脸面硬逼着夏贸做吐血买卖。”王浩的表情充满了情真意切,“人口是新港的基石,没有足够多的专业人口,新港谈何发展?刘相!”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刘满首先给予了肯定,“这是客观事实,君上明辨是非,真要是因此而使发展有所延误,相信君上自会谅解,但,人口哪儿都缺,毕竟起先有约定在先,总不能因为新港有困难,中枢就要特殊照顾,到时候其他县镇还不得有样学样?” 刘满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盖因新港镇的困难并为达到非救不可的程度,顶多发展慢点,发展慢了又不会死。 是的,这会大大影响新港官员的政绩和仕途,那又如何? 中枢考虑的是全国,哪能因为新港官员倒霉就要损失别人的利益来成全你们? 关键还是那句话,没到非救不可的地步。 所以,刘满已经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王浩继续扯淡,挥挥手就要让王浩退下。 “刘相,请再听我一言。”王浩却跟屁股生了桩似的,很不识时务的开口道。 刘满眉头拧起,他有些不高兴了,心里对王浩的那丝赞赏也消耗殆尽,但他还是给了王浩一次机会:“最后一句!” 他的口气不容拒绝。 王浩知道,真的只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还不成功,不仅此行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还会在刘满面前大大失分,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必须成功。 “刘相,大战一旦掀起,那些交战区的富豪和一些胆大的冒险者必然外逃,其中已经有一部分借着经商或其他借口,避居山海,倘若战争波及到山海城邦了呢?他们还能往哪逃?北方草原?这不可能!巴东洲又太远,不实际,而这时候当有人得知在山海走廊蛮荒的西部有一座富饶开放安全的新城市,他们会作何选择?我想他们一定会先派人来新港探听情况,然后会很乐意换个更安全舒适的新家的,而这,对大夏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新港发展的足够快。” “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刘满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但他脸上的不耐烦已然消失。 刘满抱着水杯,陷入沉思,他在思考着王浩所说的可能性以及可行性。 第83章 鞑靼人的优势 刘满觉得王浩所畅想的可能性很大。 要知道乔盛泰当初带领夏贸外出第一次贸易的时候,是从陆路前往塞波城的,第一艘船也是从客居在塞波城的部??国大商人巴洛利手上淘来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乔盛泰的具体跟脚,但巴洛利一定有所猜想。 和平的时候,猜想就只是猜想,可一旦巴洛利有了危机感,想要找后路的时候,他就会不可避免的联想到当初第一次从乔盛泰手里买盐的那一幕。 一支纯陆运的商队出现在塞波城的西城外,这意味着什么实在不言自明。 届时,就算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巴洛利也会有所动作,要么直截了当的找到驻扎在塞波城的夏记高层询问,要么和王浩说的那样,派出手下西进探查,总之无论如何,新港镇的情况乃至夏国的位置都将暴露。 之后,巴洛利是否会西逃,就要看那时候新港镇的生活水平了。 要是还像现在这鸟样,人家说不定就要踌躇了。 当然,直接逃入山中平原,安全方面肯定更有保障,不过,夏国朝廷并不是很愿意让这些注定很难短时间内吸纳进来的家伙,混入“纯洁”的山中。 山中平原的定位就是夏国积蓄内力的丹田,在内力足够深厚之前,像大商人、大贵族这些不能直接生产“内力”的元素,在严格限制内部滋生的同时,外部侵入就更需要进行严防死守。 但,夏国又需要外部的资源输血,所以,新港镇这样的窗口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战争波及到山海城邦,而新港镇安全舒适的名头传开,可以预期会有大批的贵族、商人、冒险者、水手涌进来,最重要的是,他们会一并带来白花花的银子和黄灿灿的金子,金银谁不喜欢? 有钱了,就可以买、买、买! 船,开一艘,沉一艘; 粮食,吃一石,烧一石; 有钱,就是可以任性! 不过,一旦新港镇的名头传了出去,势必会引来各方觊觎,那时候,大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了吗? 刘满不得不考虑。 “说说看,你想要中枢什么帮助?” “你先别高兴,我只是想听听,这并不表示我一定会答应。”发现王浩有些高兴过头,刘满忍不住提醒道。 “是,是,下官明白。”王浩依旧咧着嘴,刘满愿意听就好,“是这样的,我们不需要中枢直接将原本分给山中三县的人口分匀一部分给我们,我们希望中枢救济一部分粮食给我们。” “这不是一样吗?”刘满下意识的说道。 对啊,粮食=人口,这几乎成了夏国上下的共识,直接分一部分粮食给新港镇,和直接分一部分人口给新港镇有什么区别?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没区别。 “怎么会一样呢?”王浩故作不解的说道,“粮食是粮食,人口是人口,二者不能混为一谈。直接分我们人口,这是违背约定,但给一个即将陷入粮荒的城镇派发救济粮,不是一个中央政府应该做的吗?谁敢说闲话?” “谁敢说闲话,谁就是性情冷漠,枉顾同胞性命!”王浩说的大义凛然,“这是大罪,矿区才是他们的归宿。” 刘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粮荒?呵呵,等你们将这批粮食化作人口的时候,那你可就是欺骗同胞感情,欺君罔上,同样是大罪,说吧,你想去硝矿区,还是海外?” “嘿嘿,到时候,我们和草原上的贸易规模加大,镇民们吃惯了米面,偶尔吃吃羊肉也是可以的嘛。”王浩笑的很鸡贼,“我们的粮荒得到解决,国民们应该为我们感到高兴才对。” “嗯?但你这么做有何意义……就算现在粮食给你们了,你们也没办法直接向君上申请移民,毕竟你们获得粮食的理由是粮荒,得要等到草原上海量的肉食涌入新港后才行,可是如此一来,你直接等到那时候向君上申请移民不就行了,有足够多的肉食可供使用,君上只会高兴,届时一切好说,何必多此一举,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刘满很奇怪,他本以为王浩索求粮食是因为无法可想,现在看来却并不是,人家明显有一条清晰的思路,他不明白为何王浩放着坦途不走,非要走泥泞的小路。 “因为那需要时间。”王浩肯定的说道,“可大战开启就在眼前,如果战争规模真的要扩大,可能年底就会蔓延到山海城邦,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万无一失,新港镇必须要在一年内发展到预期的最低水平。况且,下官可不敢欺君罔上,下官需要这批粮食来增加新港人口不假,却没想过向君上申请移民,下官正要向刘相禀报,下官准备从外部引进移民。” 刘满这下是真意外,他没想到王浩的胆子这么大,中枢从未透露过要向外吸收移民的意思,他就敢堂而皇之的提出来,并且早早的为之做谋划,“你凭什么认为,朝廷会同意现在就从外部移民?你又凭什么认为,朝廷已经做好了对外开放的准备?” 额…… 王浩有些支吾。 他之所以能够侃侃而谈,就是基于他所说的一切是符合国家大的发展方针的,这一点他完全信心十足。 新港镇早晚是要开放的,大夏早晚是要向外引进移民的,但关键是,这都是长期方向,可如果朝廷短期方向并不在这条路上,那还谈个屁啊! 王浩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事先想过吗?肯定想过啊,只不过他一直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搏一把,就搏上面的人跟他想的一样。 刘满乜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些暂且不谈,你先说说,如果从外部移民,你准备从哪儿着手?要知道,大夏最理想的同化对象,近夏诸族,在环蓝海区域分散的很广,没有典型的聚集区,很难只针对他们搞移民。” 王浩这时也恢复了信心,刘满问题说明上面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他道:“近夏诸族是我们首选的同化目标,这点无可争议,在整个环蓝海地区,近夏诸族总人数大约在两百万至四百万之间,这是一笔很庞大的财富,但正如刘相所言,他们分的太散,没有族群凝聚力,基本上在蓝海沿岸找不到一支五万以上的近夏部落。找他们太麻烦,所以,下官建议退而求其次,鞑靼人,就是下官认为的,仅次于近夏诸族的,最适合我大夏同化的第二大种族。在下官看来,鞑靼人有以下优点……第一,外貌上和我们长得很像,不存在明显的视觉隔阂;第二,鞑靼人文明程度低,同化他们不存在文明隔阂;第三,鞑靼人的种族意识薄弱,鲜有凝聚力,部落之间动辄攻伐,结下了化不清的世仇,同化他们不存在种族隔阂,且不虞担心他们会聚集起来反客为主;第四,鞑靼人信仰混乱,各种宗教鱼龙混杂,如果分化拉拢得当,同化之时,可有效降低宗教隔阂;第五,鞑靼的底层牧民很穷,对于改善生活充满了迫切性;第六,鞑靼人离我们很近;第七,他们数量很多,同化后大夏将如虎添翼;第八,他们很好找。” 王浩说完,径直忐忑的望着刘满。 刘满好似刚刚梦醒一样,打了个哈哈,摆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 “是。” 第84章 武胜堡和武捷堡 次日上午。 刘满乘坐着“首相专车”,摇摇晃晃的往港东堡垒方向驶去。 夏国确实缺少牛马等大型牲畜,以至于刚成立的时候,全国上下只有三匹马,只有驿卒才有资格骑乘,连夏凡这个一国之君出门顶多坐轿子,大部分时候还是靠双腿,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上至一局之长,下到搬砖工,出门通通走十一路。 如此可怜巴巴的惨景,驱使着夏国上下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这个窘境,既有客观需求,也有面子上的考虑,于是,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在夏贸公司不断的努力下,一共从山海城邦搜罗到了三百二十多匹驽马,然后机械局加班加点,总算解决了一部分官员和机构的乘车问题。 刘满现在屁股底下乘坐的马车就是由此而来,包括王浩,作为新港这座特殊城镇的一把手,他也有一辆专车,此刻他的专车正跟在“首相专车”的屁股后面,而他本人,则被刘满叫到了“首相专车”上。 “你昨晚所说的,我想了大半夜……”马车一颠一颠的,刘满的身子跟着起伏跌宕,但他的屁股却像是扎了根,稳如磐石,他正对着坐他侧面的王浩说道:“直接给你们人口不现实,直接给粮食也不行……你先别插嘴。”刘满伸手压住想要张嘴的王浩,“你的办法可行,这点我不否认,但是,终究失之周全,有欺君之嫌,徒留人口舌,你还年轻,没必要如此急躁。” “可新港……” “新港确实重要,但你难道准备一辈子都耗在新港吗?”刘满的话已经说的很过线了,这也是在开国初期,官员们普遍有着很高的思想觉悟,等盘子大了,刘满是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的,一是犯不着,何况王浩还不是交通系的官员,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王浩无言以对,难道他愿意一辈子仅只做个新港镇长或新港县长? 当然不愿意。 这么想想,王浩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决了。 终究只是俗人。 “这件事,暂且不下结论,等我回后,会向君上禀明,之后重点商讨一下,在最终决定出来之前,你就不用过问了。”刘满并没有彻底斩断王浩的希望,甚至将此事揽到了自己怀中,由他出面说句话,可比王浩上蹿下跳有用的多,有很大可能达成目标,且不用冒风险,这对王浩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提携。 刘满之所以做到如此地步,很显然是看好王浩啊! “下官替新港上下,多谢刘相。”王浩面色恭敬,一百个真心的向刘满道谢。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离港东还有段路,闲来无事,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发展新港……不用顾虑,就当是说故事,我也只是听听。” 大咧咧的接下王浩的谢意,刘满笑呵呵的将此事揭过,然后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纯听客的姿态来。 王浩闻言大喜,他正愁没机会将此前从夏贸借来的牛马昧下来呢,现在机会来了。 ……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因为交通奇烂,十几里的路途,硬是走了大半天。等马车停靠在最西边的一座堡垒门下时,王浩只感觉骨头架都散了,反倒是年纪更大的刘满依旧精神抖擞,直让一干年轻官员汗颜。 虽然港东堡垒名义上归属新港镇,但因为其军事堡垒的属性,一直都由军方主管,新港镇根本插不上手,王浩也只是堡垒开建的时候,作为名义上的主官过来露了个面,之后就一门心思趴在新港镇的建设上,再也没有踏足港东的土地。 理所当然的,他对于修建一条连接港东和新港镇区的县道乃至村道,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就此向交通局申请,可想而知这短短十几里路是如何的坑爹。 也就是刘满一直担任交通局长,长年累月的奔波于各个施工路段和建设工地上,更坑的路也不是没走过,这才能做到气定神闲,不就是路窄了点,颠簸了点,路上石头多了点,泥巴多了点,偶尔又有几个坑弹和树桩挡道吗,小意思。 “小崔,记一下,这条路该修修了,作为军事动脉,现在这种状况可不行。”站在武胜堡门前,总务大臣刘满一脸严肃的对自己的秘书吩咐道,“回去后,记得提醒我。” “记下啦,相国大人。” “刘相,请随卑职进堡。”这时,武胜堡备御官何北上前道。 “嗯,有劳何备御了。” “刘相言重了,卑职应该做的。” 港东堡垒群拟定修建四至五座堡垒,目前已建成武胜、武捷两座,都是墙面向外凸出的西式堡垒,这种堡垒有利于在防守战中对攻城一方造成多面杀伤,堪称一台绞肉机。 其中,他们现在所参观的武胜堡位于新港镇区以东十二里,而武捷堡还要再往东南四里地,频临南边的海岸线。 按照计划,剩下的堡垒会与已建的武胜堡、武捷堡呈三角之势,分别位于武胜堡西南海岸、武胜堡西部三四里处或者武胜堡以东武捷堡东北部位置,在夏二年年底,最少也将有两座新堡垒建成,与武胜堡、武捷堡组成一个由四座堡垒构成两个共边三角结构的堡垒群,死死卡住港东的陆上交通,同时,靠近海岸线的堡垒也会充当一部分哨塔的功能,它们占据了港东附近最佳的登陆点,海上稍有风吹草动,驻扎在堡垒中的将士会第一时间察觉,从而向后方传递消息,必要的时候,还能阻止敌人从海上登陆。 …… 夏二年,二月十五,刘满结束了对新港镇的巡视,启程北返。 塞波城。 夏记城西店,在今天迎来了一波特殊的客人。 “客人需要什么?”店内,小伙计巴林石松见到这一波人进来,连忙殷勤的上前询问道。 “不错,看来陈何那个莽夫也知道动脑子。”为首的人没有接话,反而大咧咧的评价起夏贸在山海城邦最大的官。 “是不错,看这店小二的素质,夏贸的人对这些员工调教的很到位。” 巴林石松是听得懂一些汉语的,对方如此肆无忌惮评价着他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当然不满,就当巴林石松想要呵斥一句的时候,想不到对方又有人说话了,而且同样对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毫无敬意,他懵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人家说的是汉语,而且还这样一副像进了自家门一样的神态,没跑的,东家来人了。 想到这儿,他就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没冲动。 “几位大人是要找我们陈经理?”巴林石松小心翼翼的问道。 “咦?你居然听得懂汉语,这样看来,比不错……还要不错一点。”对于巴林石松的表现,为首之人是相当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来找陈何的。” 说着,他又安慰了一句:“别紧张,有好事!” 之前那个接话的人也跟着道:“非常好的好事!” 第85章 陈何升官 陈何接到本土来人找他的消息时,此君正在和塞波城的一些大商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面对找过来的巴林石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陈何瞥了一眼包厢内,然后将巴林石松拉到一个角落里,低声问道:“他们可有说自己是什么人?找我有何事?” 巴林石松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没有,他们只说找经理有事,有好事……” “好事?”陈何皱了皱眉,脑子因为酒精作用晕乎乎的,想半天也想不明白,“一个个神神秘秘的,会有什么好事。” 巴林石松踌躇了一下,紧张道:“经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何双眼一瞪,虎着脸道:“跟谁学的,有屁快放!” “是是,小的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经理你,不是那么敬畏,为首的几人或许……” “或许比我官大是吗?”陈何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这有什么,比我官大的多了去了。”陈何随意的摆了摆手。 只是他心里却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夏国比他官大的多了去了,事实上确实如此,然而,比他官大的基本上除了乔盛泰、姚先邦等寥寥夏贸内部高层以外,其他人没理由会跑到这塞波城来找他。 “会有什么好事呢?”陈何摸了摸胡渣,然后脑子又疼了,“靠,早知道中午就不该喝那么多。” “他们指名道姓的找我,还是说找夏记负责人?” “他们说找陈何。” “只找我一人?” “是的。” “那好,你先等我一下,我随后就到。” 嘱咐了巴林石松一句,陈何返回包厢,瞬间脸上挂满笑容,一个劲儿拱手道:“诸位,诸位,真不好意思,公司来人了,我得尽快回去,多有怠慢,多有怠慢,为表歉意,我自罚一杯。”说完,不等他人起哄,啪的一下,举杯而尽,“哈哈哈,下次再与诸位畅饮,小巴,代我招呼诸位。” “经理请放心。”作陪的巴林共连忙应是,他可是知道自家堂弟的性子,如果不是非来不可,他是绝对不敢挑这么个尴尬的时候来打扰陈何的兴致,既然来了,那肯定有大事,想必这次来的人地位低不了。 满桌子的人虽然不情愿,但谁也不会无趣到出声拦下陈何,只是客气两句,就放陈何离开了,来日方长嘛。 陈何匆匆赶回夏记城西店,终于见到了来找他的神秘客人。 额,居然全是新面孔,他一个都不认识。 “在下一营营副兼夏贸保卫部副经理陈何,不知诸位贵客如何称呼?” “陈营副你好,鄙人段四章,赖君上信重,临时负责主持人事局工作。”当先一人一看就是一个白面书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话说的轻言小语而富有节奏。 “原来是段侍从。”陈何心里一惊,段四章作为夏侯侍从,他虽然没见过,但名字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且,他刚才说的什么,主持人事局工作,这不就是人事局长的委婉说法吗,陈何只感觉嘴里冒酸水,尼玛,真是不能比,不能比,“卑职在这里要恭喜段侍从高升了。” “诶,侥幸而已,不值一提。”段四章谦虚的摆了摆手,对于陈何嘴中那冲天的宛若未闻,他身子一侧,看向身边的一个圆脸同伴,那同伴微微一笑,上来直接右手捶胸,敬了个军礼,陈何慌忙还礼,笑呵呵道:“兄弟一看就知道是吃兵家饭的。”看得出来才有鬼,丫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哪有一点军人气概。 “在下军务厅军组局副局长马坤,主持军队内部军官及士兵考核、选拔、培训及奖惩工作。” 陈何:“……” “马长官好!”陈何立马腰杆一挺,再次敬礼道,这个礼敬的是郑而又重。 来的人很多,但只有这两人做了自我介绍,陈何就知道其他人都是陪衬,正主就这两位,但单就这两位,就足够惊出他一身汗,连带着酒醒了不少。 酒醒之后,紧随而至的就是一阵喜悦,陈何犹记得回来之前巴林石松跟他说过,来人找他是好事,而来人一个是人事局长,一个是军组副局长,来意不言而喻,这是要调动岗位了? “两位长官不辞辛苦,长途跋涉,莅临夏记,不知有何重要指示,卑职一定精诚配合。”请两人入座后,陈何脸上的笑容如春光灿烂。 “谈不上指示。”马坤连忙摆手,“是好事,陈老哥对于我们的来意,应该有点数才是。” “嘿嘿,让长官们笑话了。”陈何搓了搓手,一脸的羞射。 “嗯,介于陈老哥这段时间来的工作非常成功,上面准备给你加加担子……正好最近上面动作很大,总务厅和军务厅相继成立,许多新的职能机构应运而生,特别是我们军方,有了军务厅这个军令军政大管家,其下属对应的部门都要一一配备,就好比我所在的军组局,这一下子就多出了许多位子,这些位子必须要有人去坐,不得不说,大家都赶上了好时候啊!” 果然,马坤的话验证了陈何的猜想,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只是这种事,随便派个科长来传达一声就是了,何烦两位长官亲自前来?” “别叫长官了,我可担不起啊,哈哈……”马坤笑呵呵的道,“一般情况下,确实不用我和段兄亲自跑一趟,但陈老哥不是有点特殊嘛,身兼文武要职,这在整个大夏就只有寥寥三人,一些问题,必须要亲自过来一趟问清楚。高河赵营长和交河王副营长都已经做出了决定,纷纷辞去了各自镇长的兼职,专心军务,同样的,对于老哥,上面也给出了两个选择。” 马坤伸出一根手指,道:“周奉车已经卸去第一营营长的职务,转而调到军务厅军训局任局长,这空出来的第一营营长的职务,老哥作为第一营营副,按照顺位原则,如果老哥选择军职,那么,从即日起,老哥就是第一营营长了。” “如果陈经理选择文职……”段四章紧接着道,“那么陈经理将顺理成章晋升夏贸公司保卫部经理。”他笑眯眯的盯着陈何,“陈经理,你要怎么选呢?” 陈何该怎么选?即使他喝了不少酒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 当第一营营长,以后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升副团、团帅或者去军务厅某局做副局长、局长,以后随着更高一级的编制或机构设立,他也就可以随之往上爬,走军队体系,前路看得清摸得着,且路很宽。 选文职,做保卫部经理,说实在的,别看现在保卫部牛逼哄哄,他陈何甚至压过了市场部等其他部门经理,成为夏贸驻山海城邦负责人,但他找不到继续前进的路。 夏贸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财会部经理做得,市场部经理做得,甚至人事部经理同样可以做得,唯独保卫部经理没机会,而想要调到其他部门,你一个干保卫的能干什么?只能往警察或保安方向靠拢,关键是,人家凭什么要你,就算调过去,估计很大可能也只是坐冷板凳。 最后,赵信和王世明连镇长都不当,他傻了才当一个保卫部经理。 “我是军人,更适合军中的生活,主持夏贸在山海城邦的生意其实那是赶鸭子上架,我一日不战战兢兢,正愁找不到机会退位让贤,现在好了,两位长官就是我的福星。”陈何连忙表态,“我愿意接受军组局的任命。” “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要恭喜你。”段四章说着遗憾,脸上却看不出一丝遗憾的表情,显然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 “哈哈,陈营长,恭喜了。”马坤则笑的要真诚的多,“哦,对了!”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份类似奖状的东西,“这里还有一份关于你晋升都尉的晋升令,又要恭喜你了,陈都尉!” 陈何大喜,没有到居然是双黄蛋。 “多谢……额,冒昧问一句,咱们军务厅的是谁在掌舵?”临到发表升官感言的时候,陈何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一件事,这可真是大大的失误。 “君上!”马坤傲然一笑,朝西北边拱了拱手,“君上亲自兼任军务厅军务大臣及军务总参。” 不出意外的,陈何的眼睛陡然睁大,随即一脸严肃的道:“君上隆恩浩荡,卑职诚惶诚恐。” “好好努力吧!”马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一起努力。” “……对了,马局长和段局长还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的话,那晚上小弟做东,带两位领略一下这异域风情。”陈何觉得应该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尽着东道主的义务。 “跑这么远,确实腰酸腿乏,陈都尉的好意,我们就却之不恭了。”马坤和段四章互望一眼,并未拒绝。 “还有,陈都尉,请尽快将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启程回。” “那是一定。” 第86章 军务厅七局 夏二年二月十七日,一艘夏贸公司的货船从塞波城一号码头驶离,在脱离了大众视线后,货船开始转向西行,徐徐往新港行去。 这艘货船上搭载的货物除了雷打不动的粮食外,其余的都是一些像布匹、成衣、鞋帽等日用百货,并没有什么战略资源,本来它应该还要等几天,和其他兄弟船只一起组成船队共同返航,不过因为今天船上捎带了几个不速之客,这才急急忙忙的装了一些轻便的东西,提前回家。 “这艘‘甲三号’有一千两百料,在夏贸拥有的所有二十多条船中却只能作为垫底存在。”船舱中,已经卸下夏贸公司保卫部职务的陈何轻轻跺了跺脚下的木板,虽然不再是公司的人,但在提到公司拥有的船队的时候,依旧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样子。 “啧啧,舍不得了?”马坤笑呵呵的坐在一旁,品着一杯从塞波城带回来的土国特色饮料,揶揄道。 “是有点。”陈何没有否认,他知道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显得有问题,于是很干脆的说道:“虽然在夏贸只待了一年不到,但却是夏贸最艰苦的大半年,我几乎是看着它从一贫如洗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光是船队就有三支,店面遍布山海十四城,甚至连最东边的木刻城都有夏记落户,而且生意都不错,夏贸就相当于我养了大半年的儿子,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马坤和段四章都有些沉默,两人虽说也都换过岗位,但归根到底一直都在,真心没有这种舍得舍不得的感觉。 就在气氛略显伤感的时候…… “卟~呜~” 突然一个急转弯,伤感化为乌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蜜汁尴尬的气息。 然而就当众人准备说点什么冲淡一下尴尬气氛的时候,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这一声好似吹响的冲锋号,顿时,“卟~呜~”“卟~呜~”……欢声雷动,鞭炮齐鸣。 这下子,绕是一个个都有张久经考验的厚脸皮也扛不住了,脸皮再厚,也架不住鼻子上有俩孔,人家首先就造了反。 “啊,那个,到地儿还有几个小时,总窝在舱里不像个样子,不去甲板上看看沿途的风景,太可惜了!” 段四章努力憋着气,话说完,人也站起身,抬腿就要往舱门处走去,那步速,不下于健将级的竞走运动员。 “同去,同去。” 后边陈何、马坤、光久庸等人连忙跟上,谁也没那个魄力继续待在乌烟瘴气的舱内。 哎,早知如此,早上就不该吃炖萝卜的。 甲板上,阵阵海风刮过,顿时心旷神怡,带来的丝丝腥味,对于众人的鼻子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一马当先的段四章顾不上体面,趴在船舷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特么的终于解放了! 甲板上的空间无穷大,即使再有人放烟雾弹,也不会殃及满船,大不了躲远一点。 安全有了保障,众人又有了谈性。 “没想到上头的动作这么大。”望着划着白浪的海水,陈何唏嘘道,“本以为只是多出了些许空位需要大家递进排坐分蛋糕,却不想军务厅又搞出了一个地方民兵组织,硬是将我们扫出城市。” “陈都尉想要留在城市还不简单,只要陈都尉愿意写份申请,小弟现在就可以开调令,、平安、三义,都尉想要去哪儿随便挑。”旁边马坤豪气冲天的道。 陈何面露尴尬之色,旋即一本正经的道:“陈某作为军人,值此国家需要之际,怎能留念繁华,自当为大夏安定泰和鞠躬尽瘁,我就是君上的一颗钉,君上让我钉哪儿,我就钉哪儿,类似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这不是羞辱我陈某人吗!” 马坤:“……” 段四章似笑非笑道:“还是陈都尉觉悟高。” “差远了差远了,比不上郭、严二都尉。”陈何谦虚道,“两位前辈实乃我大夏军人楷模!” 段四章:“……” 我特么说的反话你没听出来? 这个民兵组织,是军务厅成立后,夏凡着手对夏国军方实施的第一次大手术。 之前,夏军的成分很简单,就一二三四,四个步兵营,外加一个山地营,这五个营既充当了野战军的角色,还充当了地方守备军、保安团、民团团练、武装警察的角色,除了第一营营长周敦吉外,第二营营长郭瑶、第三营营长严岗、第四营营长赵信都有兼职在身,或守备或干脆是文职镇长,职权非常混乱。 反正夏凡是不满意,这次他借着军务厅成立,索性一并将此事给解决了。 首先,原有的五个营和新成立的第五营、第六营全部定位为野战军,驻扎在野外大营中或军事要冲之地,平时无战事时就训练,有战事时看情况调动,除非有自己的防区,没有具体的作战区域,属于哪儿需要往哪儿搬的类型。 然后,地方上设立民兵,专司野战军调出城后空出来地方防御。 每村设立一支民兵小队,编制五至十二人不等,由正七品民兵长统领; 每镇设立一支民兵中队,编制三十人至一百人不等,由从五品镇尉统领; 每县设立一支民兵大队,编制两百人至五百人不等,由从四品县尉统领。 这些地方民兵并不算是正规军,只能算是义务兵,半军事化武装,平时有自己的工作,初定拿的只有野战军的三分之一饷,只有在服役或训练的时候才有额外补贴,当然,战时肯定福利更高,属于野战军的补充力量。 民兵在诸夏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自古以来皆有,比如汉时的郡县兵,唐时的折冲府兵,宋时的厢军,明时的卫所军,虽然性质上有些许差异,但总体上实际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半兵半民,只是叫法不同罢了。 所以,这次的大变动中,军方几乎所有有兼职的军官全部去掉了兼职,重新变得纯粹。 陈何只是其中之一。 “对了,马局长,第一营的驻地定了吗?”陈何必须关心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是君上的一颗钉,要往哪儿钉往哪儿钉吗?”马坤揶揄道。 陈何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依旧嬉皮笑脸道:“话虽如此,但能钉在紫檀木上,谁也不愿意钉在粪墙上不是。” “这倒也是。”马坤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深表认同,“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一切等你见到君上后才知晓,而且,第一营还有一个屯的弟兄分散在山海诸城邦,也要等他们都撤回来。” “一个屯的野战军留在山海城邦看家护院,确实浪费了。”段四章接口道,“撤回来是应有之义,不过,夏贸在山海城邦的生意一直是由他们看顾的,虽说现在也招募了不少护卫,即使他们离开也不虞安全问题,可将安全全部寄托在外人身上总归不妥,夏贸公司必须要有自己的护卫队来替代原本第一营的安保领导作用,但这需要时间。” “大半个月足矣。”陈何对此很有信心,“招护卫嘛,又不是招兵,只要身强体壮,下得了狠手,拿上西瓜刀就是一名合格的护卫,并不需要花费时间训练,要不是赶路需要时间,大半个月都用不着。” 段四章点了点头,认可了陈何的说法。 陈何:“希望这帮家伙撤回来后,别对新家太过失望才好。” “不过我猜,一营应该不会被安排在山中,要么驻新港镇外,要么驻港东。”马坤道,“第一营毕竟跟随夏贸公司走遍了山海城邦,日后要经略山海,熟门熟路的第一营必然是主力,最少也是主力之一,按照就近原则,山外是优选之地。” 陈何深以为然。 不过终究只是猜测,到底如何,还要看夏凡的决定,再论下去已无意义。 陈何:“两位,能否告知陈某一些关于军务厅和兄弟营盘的情况?” “自无不可,反正你回去后稍一打听就会知道。”马坤点了点头,这是他们军方的事,自然由他来说,“近卫屯长由副屯长夏明果接任并晋都尉,一营营长是由老哥你这个营副接任,二营、三营、四营以及山地营皆不变,还是由郭瑶、严岗、田照三位都尉统领,五营营长是夏侯侍从胡海东,六营营长由原四营营副王世明升任。” “军务厅嘛,君上亲任军武大臣和军务总参,左右臣空缺,原一营长周敦吉奉车都尉任军务参谋兼军训局长,原近卫屯长白晃都尉调任军训副局长加军务参赞,原保安局副局长萧才俊调任军情局副局长加军务参赞加都尉衔,夏侯侍从长齐云调任赞画局副局长加军务参赞加都尉衔,夏侯侍从张灵调任军宣局副局长加军务参赞加都尉衔,原农业局副局长孔向严调任后勤局副局长加都尉衔,原机械局副局长耿绍冰调任军器局副局长加都尉衔,最后就是小弟这个军组局副局长咯。” “当初君上执意安排多名副职,诸臣皆不能理解,认为发展关头,不宜浪费粮食养这么多的冗员。”段四章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看来,还是君上看的远,冗员最多百来人罢了,即使少了他们能省下几多粮食?而大夏正是蓬勃发展之际,可能随时因为需要而增设有关部门,官位随时随地增加,这对大夏的底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与其临到头来即时征召空降,从而惹来一些老人们不满,还不如先将他们召出来放一个闲职上养着,关键时刻正好顶上,就好比这次能这么顺利的完成两厅组建,这些平时被人称作吃白饭的闲职官员就起了很大作用。” 段四章一时有感而发,却忘了他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吃白饭的人。 马坤很是尴尬,在上任军组局副局长之前,他是副县长,听起来不错,副县长啊,怎么也不应该和吃白饭搭上边,但事实上,他还真是吃白饭的,盖因县初创,人口到现在也只有三万人,只是一个小县,再加上原县长张明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他一个人就能干得完而且干得好,自然就没底下那些副县长的事。 所以,在整个夏元年,像马坤这样的副县长、副局长、副科长、副所长、营副、副屯长之类的副职,那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欠奉,甚至连五品官员参加的会议,这些从四品的副职都无资格参加,真正意义上的透明人。 就好比马坤,自任副县长以来,只参加过一次像样规模的集议,就是选总务大臣那次,因为需要他投票,然后他果断的把票投给了自家顶头上司的竞争对手刘满。 不过,这次投票成了他政治生涯的转折点,从那以后,他就走了好运,彻底从边缘位置走向了台前。 应该说,马坤比陈何的进步还要大一些,哪怕他名义上只是平调,而陈何是地地道道的升职。 ………… 夏二年二月十八日,就在陈何等人还在新港镇歇脚的时候,县东城,夏凡在新任教育局局长袁则立的陪同下,参加了大夏国家大图书馆的挂牌仪式。 不同于林教先在时的默默无闻,袁则立普一上台,就展露出了他那不甘寂寞的本质。 大图书馆的建立,就是他近段时间来努力促成的第一个成果。 用他的话来说:教育局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大图书馆只是第一声而已。 对于袁则立那饱满的干劲儿,夏凡是持支持态度的,只要不胡搞,只要做的事有根有据有理有节,夏凡就不怕底下人心思多。 比如这个大图书馆,他就认为非常好,这是他一直没考虑到的地方。 图书馆不仅仅只是一个供国民阅读书籍、增长见识和查阅资料的公共场所,它更肩负着收藏华夏典章,传承华夏文化的使命,意义非凡。 于是,夏凡不仅亲自前来观礼,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征召了几十位四十五岁朝上的老秀才、老举人、老掌柜的和老账房,给他们下发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抄书,尽可能将脑海中的书记录下来,不限种类。 第87章 大夏国家图书馆 噼里啪啦…… 一阵热火朝天的鞭炮声过后,夏凡掀开了盖在门匾上的大红布,顿时,机械局牌照坊专门为之赶制的实木牌匾终于与大家见面。 “大夏国家图书馆。” 七个烫金的大字从右到左,整齐排开,反射着斜阳,金光灿灿,简直亮瞎一票狗眼。 “这个字是谁提的?不错不错!” 字确实写的很好,看起来很有劲儿,很舒服,不过以夏凡那有限的书法知识,他也想不出该用什么高级词汇来发表一些鞭辟入里的点评,只能干巴巴的表扬一句。 但,谁让夏凡是领导呢,而且还是最大的领导,领导放个屁都是香的,何况还是夸奖? 于是,袁则立有些羞赧的捋了捋胡子,故作谦虚的道:“微末之技,微末之技,让君上见笑了。” 夏凡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新任教育局长挺闷骚的嘛! 难怪那帮老夫子一个个颇具怨念,连这点出风头的机会都跟他们这些老头子抢,还有天理吗? “字确实写的不错。”夏凡实事求是的说道,“我们诸夏子民,有一说一。” “君上教训的是。”袁则立虚心称是。 “进去吧,带我好好看看。”夏凡笑道。 “是,君上请。” …… 图书馆的建筑面积不大,进入大门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四面都被建筑包围,只有大门一面有一条长约五米的甬道连向大门,这些建筑都是一栋栋的两层小楼,楼上楼下,本来被分作一个个单独的小间,面积从十平到三十平不等,现在被打通后,一共得两间像样的大厅和三间中厅,用以摆放书架,陈列书籍,顺便作为阅览室使用。 不过目前来说,空间却是足够了,想要将这五间阅览室摆满,今明两年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圈逛完,夏凡又在袁则立的指引下,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对于四书五经以及就其引申的各朝各代一些大家的注释,都不会陌生,甚至能做到倒背如流,这一点,寡人并不担心。” 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左右围了一圈所谓的“传承博士”,夏凡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 “除此之外,最熟悉的莫过于兵法、佛经、道藏、史书、诗词歌赋,以及一些名家典籍,只不过,其中涉猎者众,熟诵者多,默记者寡,能还原十之一二轻松,五六有阻,还原百分百…难!更遑论次而下之的算数、医药、农政、百工、苗圃、水利、戏曲、小说演义、地理杂记等……”见在场博士们表情或尴尬或不服气或不以为然,夏凡挺起身问道:“诸位有谁能保证自己能一字不差的还原出一本所谓的杂书吗?” 这下子,所有的表情都统一为了尴尬,因为不能。 “君上恕罪!”众人连忙起身承认错误。 这很好理解,就好像《三国演义》,读过的人、听过的人不知凡几,但能背下来的,别说一字不漏,即使只需要能背下来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一千个读者中,九百九十九个都做不到,之所以还剩下一个,只是不想把话说满,万一有个别天才或闲的蛋疼的家伙真给背下来了呢?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 因为考试不考! 但凡是读书人,四书五经必然熟读倒背,不就是因为考试会考嘛! 后世不也一样吗?盎格鲁撒克逊的蝌蚪单词那么难背,莘莘学子们不也硬着头皮背下来了! 就特么因为考试会考! 现在想起来,夏凡还心有戚戚然。 …… 场面一度尴尬,不过令夏凡感到欣慰的是,没有出现傻哔,说一些“唯圣贤之道乃正途,其余皆歪门邪道,不读也罢”之类的混账话,谁要是敢说出来,他就敢拍砖头。 现在看来,出自清末民初的官员和百姓们的亲身经历,在如今的夏国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明末的官员混和百姓听后要说不受震动,肯定是骗人的,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堂堂天朝上国会沦落到那般田地,那由血与泪钩织成的黑暗时代,哪怕再保守再顽固的家伙也不敢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他们敢欺骗自己的心,也不敢欺骗百万夏民的心,老百姓不傻,只是见识少而已,一旦知道了真相,聪明的精英阶层知道什么叫顺势而为,儒家学子向来聪明。 …… “你们先坐。”夏凡摆了摆手,然后正色道:“诸位都知道,图书馆没有安排祭酒人选,寡人是故意空着的,目的很明显,虚位以待!” 一下子,在场的除了夏凡和袁则立外,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几个副局长,也猛的呼吸急促起来。 国家图书馆的行政编制可是正五品! 关键是实权的,而且清贵。 副局长兼任一下祭酒,好像也不错。 然后,不约而同的,全都眼巴巴的盯着夏凡。 “呵呵,所谓能者居之,为显公平,这个祭酒,寡人不会直接指定。”夏凡道,“寡人在此承诺,以半年为限,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谁提供的书籍种类最多,谁就是图书馆的第一任祭酒。” 博士们欢欣鼓舞,副局长们则咯噔一下,他们并没有负责收集书的任务,不知能否参与。 而且,他们虽然是吃白饭的,但也不是一点儿事都不做,没办法跟这些一门心思抄书的博士们比。 更重要的是,半年时间,说不定他们早调走了。 一时间,这些副局长们有许多都打了退堂鼓。 说完这些,夏凡就离开了图书馆,当前的图书馆里空的能跑耗子,待下去没意思,再说,他可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在这干耗着。 夏凡走后,袁则立又开了个闭门小结,这才留下一群博士,带着几个副局长回了教育局。 回到教育局,副局长之一的伊瑙单独找上了袁则立。 “局座,下官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对于伊瑙的上门,袁则立非常意外,他将伊瑙引到沙发区坐好,道:“说说看,何事?” “局里面不是一直在编纂教材吗?下官想着,能否复印几份带到图书馆,也好缓解一下图书馆一无所有的尴尬局面……你看?”伊瑙没有转弯抹角,十分干脆的表达了来意。 袁则立眉头一挑,讶异的瞅了他一眼,旋即笑呵呵的道:“那帮老家伙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得拿拐杖敲死你!” 伊瑙才不在乎那帮老家伙的想法呢,他在乎的只有袁则立的想法,“局座,你是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袁则立双手交叉抱于腹上,一脸的满意。 其实伊瑙身为副局长哪怕再是打酱油,他也是副局长级别在那儿呢,复印几套教材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他自己就有权利决定,没人会说什么,根本就不需要向他这个局长汇报,但他还是来了。 这就是态度。 好同志啊! 这样的人,态度好,脑子还活,即使最终没干上国家图书馆祭酒,离走上台前也不会太远。 袁则立乐的卖好。 半刻钟后,伊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 夏二年二月二十。 堂甲镇。 这座位于山中101国道之上,由原本三座驿站之一的由堂甲驿升格而来的小镇,在今天又成立了一个新的政府机构——司法所。 设立司法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普法。 古往今来,许多违法犯罪行为屡禁不止,其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利益。 除了利益之外呢?是法制不健全?是执法不公正?是制度崩坏?是人治太严重?是犯罪成本太低?都有一点,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法盲,他们在犯罪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犯罪,反而觉得自己的行为理所当然,你要治他,他还不理解,搞不好就引起群众纠纷,很容易就引起混乱,更是打击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这就很可怕了,比前面几种原因造成的犯罪后果更加难处理,影响更大,甚至能因此形成社会顽疾,所以,普法必须进行。 在立法小组刚刚成立的时候,夏凡就有此打算。 虽然当前《夏律》还未完成,但普法完全可以提前开展,毕竟有些行为,《夏律》颁没颁布,它都是犯法。 堂甲镇的司法所所长,对于堂甲镇的一些原住民来说,那是老熟人了,原第四警亭警长张启,干警长的时候就经常巡村走里,这次一次性升两级,干的还是老本行,只不过宣讲的内容换了换,工作的范围大了一些,手底下的马仔多了一些,工作形式上还是换汤不换药。 对此,正是张启最满意的地方。 有的人喜欢挑战新领域,他张启可没那么矫情,就喜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 作为新官上任,堂甲镇的镇长和其他几个所长都很给面子的请他吃了顿饭,相互之间熟悉熟悉,混个面熟,毕竟都是一个坑里刨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日后还要求到人家头上。 张启也是同样的想法,席间其乐融融。 也在饭桌上,张启才明白了夏国官多的含义,一个小镇,正儿八经的六品以上官员——七品不算官——连他自己在内,就有七位之多,更别提那些吃白饭的挂职副手,简直吓死个人,要是让诸夏历朝历代的皇帝老儿们看到,特别是那些穷逼皇帝,比如崇祯,还不得羞得掩面哭泣? 以构建大政府为目的的夏国,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那真可以说是冠绝唐宋,远迈明清,与秦汉并肩。 第88章 火枪和火炮(祝祖国生日快乐,愿祖国繁荣富强) 夏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这在新世纪绝对是个引发无数人吐槽的日子,但在大夏,这就是个平常不过的一天。 也就在这天,新上任的夏贸总经理姚先邦亲自赶到塞波城坐镇,主持保卫部人员换防工作。 在过去的半年里,夏贸在山海城邦陆陆续续雇佣了大量的本地人和外地雇佣兵进入保卫队伍,充实随着夏贸业务持续扩张而越来越分身乏术的保卫力量。 这大大缓解了陈何的压力,然而也带来了不小的隐患,以前有第一营两个屯三百多将士压着,现在这两个屯的将士将要分批撤回本土,失去了这根定海神针,光靠丰厚的薪水,难保有人不起小心思。 所以,姚先邦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陆陆续续整整五百有过“游侠、义士、好汉”等光荣履历的保卫队,他们勇敢而不畏强权,崇义而不惜生命,是“震慑宵小”的不二人选。 于是,经过一个星期的依次换岗,夏贸公司的人员调动进行的波澜不惊,将称无缝连接。 而撤回来的两个屯将士,也重新归于第一营旗下,奉命和第三营一起驻守位于新港镇外的新港大营,至此,自建制以来,一直“劳燕分飞”的第一营终于化零为整,成为一只真真正正的营级野战军。 二十八日,第二营正式移驻港东,接手堡垒防务,营长郭瑶兼任港东守备。 同日,第四营、第五营、第六营进驻大营,进行集合整训。 山地营则安营于西山南段山间,在营长田照的带领下,以打代练,继续追着偷袭探矿队的山里人不放,漫山遍野的绞杀三城余孽,捕获山野野民。 而地方防务,则正式交予民兵。 三月一日,军务厅下达指示,港东堡垒、新港湾岛岬、戌门关开始起修炮台。 三月二日,在总务大臣刘满的建议下,夏凡同意了往新港镇加大投入,使新港得以进入发展快速道,能够以最新的面貌,最昂扬的姿态应对可能出现的“客人”。 三月十四日,毕公军械所最新生产出的四斤、六斤和十斤青铜炮分别试射成功。 亲临参观试射的夏凡“龙颜大悦”,大笔一挥,参与大炮铸造的所有人员,全体晋爵一级,赐毕公镇官田十夏亩,主持铸炮项目的三个主要负责人,更是连升三级,赐田一百夏亩。 一时间,军械所的待遇羡煞旁人,夏凡更是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向全体国民阐述了什么叫“大匠的地位”。 成功试射后,在夏凡的关照下,军械所火炮室立即召集人马,着手开始进行火炮批量生产。 而在这之前,隔壁的火枪室已先一步完成试射,人家甚至连第一条夏1式燧发步枪的生产线都已组建完毕,效率不可谓不高。 所谓的夏1式,其实就是一款早期的前装滑膛枪,因为夏凡半个军盲的身份,他只知道火绳枪和燧发枪的区别,当初给火枪室的指示也只有一个:跳过火绳枪阶段,直接上燧发枪。 反正夏国不缺技术,燧发枪较于火绳枪,最大的难点在于击发装置,更具体点就是弹簧,工艺上确实有点难度,但不是不能克服,以明朝的工业实力都能做到,何况夏国只要稍微专注一点,再资源倾斜那么一下,工业实力分分钟达到工业革命前的巅峰。 相较于困难,燧发枪比火绳枪的优势却非常明显,天气对火器使用的干扰被大大削弱,扩展了火器使用的环境,除此之外,操作流程更简化,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节约了大量的开枪时间,这一点尤为重要,你火绳枪开一枪,人家燧发枪都能开三枪了,这还怎么玩! 因此,再按部就班的从头攀科技树确实没必要。 如此,其他方面一概任由项目组自己决定,后面的研发、定型、铸造,夏凡通通没插手,所以,他也说不清夏1式对应的是历史上欧洲列强哪一时期的经典步枪,大概是十七世纪中期至十八世纪中期的水平,绝对超过明末的火器就是了。 这样的技术水平,碾压环蓝海地区这些中古时代的土著,绰绰有余。 这也是夏凡有底气同意加快新港开放步伐的原因,他已经做好了引来饿狼的准备。 就是火枪的制作工期长了点,成本高了点。 这还是在引用了流水线模式之后。 还是人手不足啊! 四月一日,穿越一周年纪念日,高层内部小小的庆祝了一下,随后夏凡授意总务厅,将这一天定为“新生节”。 四月八日,冬小麦收割开始,随着丰硕的麦子入库,夏国又将迎来新一轮的移民潮。 ………… 夏二年四月十一日。 一队赶着牛,驾着马的运输队,艰难的跋涉在南部通道间。 “唏律律……” “全部下马,小心脚下。” 去年年底,交通局路桥科对南部通道进行了一期修整,遇水架桥,遇山开山,遇林砍树,遇坡搭梯,将先锋官的活全给干了。 别看修整的力度不大,但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且还完美的避过了大部分不好走的危险路段,所以,哪怕是带着大件行礼,赶着大型牲畜也不比以前单人轻装来的慢。 只是,这次运输队运送的物件,吨位有些过大。 十尊火炮。 六尊十斤炮,四尊六斤炮。 六斤炮有三百多公斤,重的十斤炮更是达到了五百多公斤。 这还只是炮重,不算车重和炮架重。 没办法,青铜炮就是那么厚重。 “小心小心,拉住拉住,这些大家伙一旦脱缰,可就不好玩了!” 负责押送的县尉刀创在台阶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心急火燎的指挥着县民兵和力夫将火炮拉下台阶,生怕一个没拉住而砸死人,即使没砸死人,只是毁掉一尊炮,他也承受不起,到时候怕是想回警察局吃白饭都吃不了。 这可是他上任县尉以来,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必须圆满完成。 “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牙酸,刀创的一颗小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揪了起来,一个劲儿的给手下加油打气,最后更是撸起袖子亲自上去帮忙。 “嘿!一二一,嘿!一二一,嘿!”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几百斤的大家伙,几个人抬不动,十几个人抬着就走。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十尊炮都被成功的抬下了坡。 刀创有些虚脱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道:“弟兄们辛苦了,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加把油,等到了新港,我请大家吃大餐!” “刀县尉大气!” “县尉大人客气了!” “应该的,大家出主力,我只是在旁边跟着走,力气上帮不了大家,就只能收买大家的胃咯。”刀创有些苦逼的摸了摸怀中的一摞薄薄的小票,强颜欢笑道。 前面还有好几个坡呢!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在第三天黄昏,他们终于穿过了南部通道,抵达还是个大工地的戌门关。 运输队从上到下,皆是一脸幸福的微笑。 过了戌门关,南下新港的新戌道可谓一片坦途。 第89章 刀创的自尊心 刀创接到的任务是将这批火炮一路护送到新港大营,所以,在戌门关,他只能休息一晚。 也合该他们运气好,恰好他们抵达戌门关的当晚,夏凡从新港镇返回路经戌门关。 夏凡再次来新港,是为了给新港镇送移民,之前他已经同意了刘满提出的关于对新港加大投入的建议,恰逢丰收季,又可以大规模征召一批移民,新港镇很荣幸的获得了三千人的指标,这不,为了省三千人的路费,夏凡只好亲自赶了过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在回转的路上与运送火炮的队伍不期而遇。 既然遇上了,那当然要去慰问一下。 对于夏凡的到来,刀创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整个人手忙脚乱的,惊的连手上啃了一半的大馍都掉到了地上,不过在短暂适应后,这货又淡定的将大馍从地上捡了起来,简单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若无其事又塞进嘴中,狠狠地咬了一口。 刀创的这副姿态,顿时就吓傻了运输队的人,他手下的一个民兵中队长连忙拉了拉的衣摆,不断的给他暗使眼色,一些跟在夏凡身后的官员也频频向刀创投以诧异的眼神。 就连夏凡都很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这人要不是个傻愣子,要不…很有意思。 “微臣县尉刀创,参见君上!” “参见君上!” “呵呵……”夏凡摆手让他们免礼,继而好奇的盯着刀创,“你是县尉?” 刀创:“是的,君上。” “我记得你在出任县尉之前,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夏凡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 刀创大喜,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夏凡会记得他这个边缘人物,一时半会嘴唇都在打哆嗦,“想不到,想不到微臣区区小名,还能让君上记住,实在是,实在是……” “你现在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夏凡打断了他的激动,“而是从四品的县尉……拿出你啃大馍的气势来!” “噗……” 有人没忍住,喷了。 “呵呵,呵呵……”刀创尴尬的低着脑袋。 “这批火炮足足消耗了国库近五分之一的铜料库存,我要好好看看才行。”夏凡笑着就要往运输队停放火炮的地方走去,“不过,在这之前,带我认识一下你手下的儿郎们。” “这是儿郎们的荣幸!”刀创连忙表态。 …… 次日一早,夏凡就离开了戌门关北上,而刀创所率领的运输队则径直押送火炮南下,前往新港镇区。 几近四十里长的新戌道在三月就全程竣工,照例被交通局赐予了一个新港301县道的官方名称。 新戌道路面上铺了一层平整的白灰色水泥,路两边伴有与道路平行的沟渠,渠内的活水哗哗哗的流淌着,清澈见底,与两边的林荫一起构成一幕水木剧,同时还肩负着两岸大片农田的用水。 春风徐徐,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跟之前通过南部通道时的感觉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刀县尉,照这样的速度,黄昏时就能抵达新港,哈哈,什么时候咱大夏国能全部通这样的大路就好了。” “快了,旁的我不知道,山中平原肯定会全境编织交通网,最起码,县城和县城之间、镇子和县城之间的交通条件,能达到新戌道这样的水平。”刀创骑着一匹棕黄色的草原马,行走在队伍最前头,意气风发。 拜胡之阔所赐,在他的经营下,草原贸易蓬勃发展,夏国缺马的状况得到了很大缓解,基本上有些权力的官员都能分到一匹。 刀创之前是没资格拥有的。 拥有一匹自己的马,就好像新世纪有钱人争相购买豪车和私人飞机一样,既有客观需求,更是自身高逼格身份的体现。 “哈哈哈,老赵,我们是人,县那可是大夏都城,朝廷再穷,也不会不顾都城,你就甭操心了!” “就是就是……” “咦?县尉,前面有大队人马接近。”突然有人高声呼道。 众人顿时集体收声,凝神戒备。 刀创:“全体上矛,列队~” “滴滴哒,滴滴哒~” 马蹄踏在硬实的水泥路上,发出清脆的步声。 “吁~” 一行百多人的骑士在运输队前方十几米处拉住缰绳。 “哈哈,不错,这伙民夫的警惕性不错……”一群骑士冲着运输队评头论足,为首的一个骑士咂了咂嘴,做总结道,“就是队伍排的太散,差了点凶狠,就是一群咩咩叫的绵羊。” 此言一出,引起一阵哄笑,正规军对民兵的不屑一顾表现的毫不掩饰。 他们有理由骄傲,夏国目前的特殊兵种只有四支,一支山地作战营,一支全火器化部队——近卫屯,两支骑兵,等这批火炮就位,夏军体系中的特殊兵种将会达到五支。 而现有的两支骑兵,一支驻扎于首府县,一支就是眼前的这批骑士了——隶属于第一营的第一骑兵屯。 骑兵们分别都是从现有的各步兵屯中择骑术优者选拔而来,骑兵屯长为副营级。 当初为了争夺这两支骑兵,各营的军头们直接动了手,最终,陈何和第五营营长胡海东凭借着矫健的身手和高大威猛的体型拔得头筹,直让一众“指挥艺术流”输家郁闷不已。 如今,第一批炮兵又将入驻新港,听说港东的郭大守备最近又迷上了摔跤。 ………… 对面无论是评论还是嬉笑,都没有瞒着运输队的意思,故而刀创等人的脸色可想而知。 对方很明显是自己人——也不可能是敌人——他本应该立即命令收队,但谁让对方恶心到他了呢! “你们是什么人?何人领头?冲撞朝廷战略物资运输队,该当何罪?” 刀创沧浪浪一声拔出佩刀,安于马上,立声喝道。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三连问,好悬没气歪对面骑士的鼻子。 “嘿,他奈奈的,屯长,要不要干上一票,教训教训他们?”副屯长王胜一脸不爽。 “不可冲动!”虞侯东方?恫畹忝淮勇砩显韵吕矗???聪蛲统そ?迹??抡庑┟x蚺f2?夏裕?皇狈富耄?巴统ぃ?粗?坝??薪淮??悦娲?拥氖窍匚荆?僭跹??且彩巧瞎伲?室庑呷枭瞎伲?强墒欠复蠹苫涞模 “屁的上官,一个团练罢了!”副屯长王胜不以为意,县尉什么鬼,不就是一伙民夫的头儿马吗? 所以说,自大使人无脑,漠视使人无知。 正由于正规军对民兵普遍瞧不起,以至于他们不愿意去什么深入了解,其实夏国的县尉、镇尉,可不仅仅只是民兵的头儿,人家除了管理民兵外,还管着许多事儿呢,比如,日后必然会出现的参军、复员等事宜。 “王胜!”东方?逗懿宦?暮鹊溃?翱?嫘?梢裕???懈龆龋∧阕约嚎梢圆辉诤跚俺蹋??闫臼裁唇?苄置堑那俺潭级慕?ィ俊 王胜还要分辨,这时,江准出声制止了两人间的争吵,他主动打马向前,来到刀创身前三米的位置,下马抱拳道:“在下第一营第一骑兵屯屯长、右校尉江准,奉上峰命令,来此接收运往新港的火炮,敢问阁下是?” 明知道对方明知故问,但江准已经放低了姿态,刀创也不好不依不饶,毕竟两人不在一个系统,他管不到江准,而且,就目前而论,他虽然官大,可真要闹起来确实不占便宜。 没办法,不说人家江准本身就很牛叉,人家背后还站着一群流氓,实在是惹不起。 既然如此,他收起了佩刀,冷着脸回了一句。 “县尉刀创!” 他是上官,本来对方一上来一副吊炸天的样子,就令他颇为不爽,这时候更不会纡尊降贵下马相迎。 江准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忍了,“原来是刀县尉,卑职失敬了。” “不敢…你们说是奉命接收火炮,可有凭证?”刀创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本官接到的命令,是要我们一路押送火炮,直至新港大营,没有准信,恕本官不敢玩忽职守。” 江准也懒得多说,径直从怀中摸出一封公文,递给刀创。 这是新港大营负责人严岗都尉的接收公文,表示新港大营已经顺利接收了火炮,上面有严岗和陈何的联合署名以及新港大营指挥部的公章。 刀创接过之后,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特别是最后的署名和公章,确信不似作假后,将公文小心翼翼折好,塞入内兜中,然后大手一挥,“收队,北返!” 甚至问也不问一声新港大营方面的想法。 这帮脑子里全是肌肉的自大狂能有什么想法?无非是耐心不够了而已,连最后半天都不愿意等。 就这么简单! 刀创带着运输队,揣着一肚子火气头也不回的启程返航。 这般干净利落的表现,着实让骑兵们感到没脾气。 “他们……哪来的这么大脾气?”王胜目瞪口呆,在他看来,民兵们面对他们正规军,不都应该唯唯诺诺,自甘下等的吗? 江准也不明白,东方?锻??幻靼住 甚至连刀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话说之前唾面自干的时候为什么就没这感觉呢? 望着刀创一行人的背影,江准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刀县尉,你不能把力夫也带走啊……” 第90章 江准、陈何、严岗 车辚辚,马萧萧,前往接收火炮的第一骑兵屯,终于是将十尊火炮一个不落的拉回到新港大营,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自江准等人北上后,指挥部时刻都在关注此事,待得他们回归,陈何更是亲自迎了出来。 “哈哈哈,好宝贝啊,有了这些东西,外面的杂鱼们想要来闹事,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子板能不能承受炮弹之重!”围着火炮转了几圈,陈何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他们第一营前段时间刚刚配备了骑兵,这又要配备炮兵,实力已然冠绝大夏,可以说是独领风骚,等过段时间步兵全体换装,光凭他第一营七百弟兄,他就敢横推山海,到时候再带上马仔,直接武力占领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夏国主体人口跟不上去,朝廷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兼并战争的。兼并容易,可没有那么多靠得住的人去管理,反而更容易吃坏肚子,消化不良,徒增烦恼。 古往今来,无论中外,都不缺乏蛇吞象的案例,不过这些幸运儿的成功之路上,充杂着太多的运气和槽点。 而且,以过小的体量一口气吞下太大的地盘,初期基本都在给本族贵族们发蛋糕和恢复民生上度过,别指望国家什么有效发展,一是精力有限,二来他们也没那么高的觉悟,因为本质上都只是改朝换代,打倒了一批旧的权贵,又换上一批新的权贵,对文明的推动几乎为零甚至起了负作用,这不符合夏凡一贯的“保守”性格,也不符合夏国“文明之光”的定位。 过杂的琐事会干扰既定的发展计划。 更重要的是,少数派吞并多数派,结果往往都不怎么好,少数派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却在文化上输了个底掉,最后,惨遭被征服者同化。 因此,现在就向外扩张有些得不偿失。 除非有不长眼的家伙主动找死。 …… 这时候,第二营营长严岗走了过来。 他望向这批火炮的目光有些复杂,语气中充满了感伤,甚至盖过了他对第一营的羡慕和嫉妒:“哎,自此,怕是英雄再无用武之地咯!” 他是个崇尚英雄的人,尤其崇尚演义中那些武力值爆表的大英雄大豪杰,如霸王、温侯、赵子龙一类。 当初他在攻打猛虎帮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猛虎帮帮主猛虎英豪表现神勇而自作主张下令生擒之,继而导致十数人受伤,差点害了自个儿头上的乌纱帽。 说起猛虎英豪,那家伙做了俘虏以后没几天,就被严岗这厮借了个由头调到自己身边当了个随从,最后更是混成了严岗的贴身警卫员,现在就站在严岗身后。 对于严岗的言论,陈何不以为然,“非也,非也,是个人武力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英雄……甭管什么时候,都需要英雄,英雄和个人勇武不能混为一谈。” 这两人也很有意思,要说两人之间,陈何的个人武力明显胜过严岗——在上月的“骑兵争夺战”中两人较量过一次,结果不用多说——但思想上,“五大三粗”的陈何偏偏迷信“团体”,“温文尔雅”的严岗反而有点个人英雄主义。 “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在装备相同的情况下,自身实力强大,仍然会占据一定优势。”严岗连忙偷换了概念。 陈何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对,理是这个理,不然将士们那么辛苦的训练搏杀术干嘛?”他又不是学者,没必要因为一点个人观念上的分歧,非要和严岗争个你死我活。 况且,求同存异之下,两人还是很有一些共同点的,都是武力至上的坚决拥护者。 这是全体将士的共同观点! 拳头即正义,射程即真理! 大夏的疆域延伸到哪里,夏军的步伐就走到哪里;夏军的步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大夏的疆域。 等等这些,俨然成了夏军公开的口号,甚至发展到公然做成标语悬挂张贴的地步。 要知道大夏现在总人口离满十万还差那么一点,控制范围也只将将木刻西南一角,偏居一隅,游离于主世界之外,怎么看,都不想像是大国、强国。 这种言论要是让外人听到,保不准会被笑死,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生中听到的最“无知”的笑话。 但在夏国国内,偏偏所有听过这个“笑话”的人,都选择了相信,包括原住民——阅兵确实挺好使的,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次酣畅淋漓的阅兵,作用更是凸显,一下子就收拢了绝大部分原住民的心,从一开始的心里抵触,到以“我是夏人”为豪,只是一次枪炮齐射的时间。 ……………… 听陈何提到近身搏杀术,严岗免不了露出憧憬之色,“老陈,听周局长的意思,君上有意打造一支……嗯,叫‘特种作战部队’,里面的每一个队员要求必须都是高手,近身搏杀、远程射击,无一不精,除此之外,还要精通易容、潜伏、骑术、侦探、审讯、多种语言、情报分析……你说,有这样的兵吗?” “有没有我不知道,倘若我有这样的本事,我干嘛去当兵啊,直接当官老爷多好!”陈何根本不信。 这是征兵吗?丫的招大内侍卫还差不多。 严岗哑然一笑,摇了摇头,认可了陈何的话,只当是自己听岔了,径直略过此事,转而往人群里张望,“江准,县尉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吗?” “额……” 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陈何好不尴尬,他一来就被大炮给吸引住了,居然忘了这茬,这对县尉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要是对方的气量小点儿,得罪死了都有可能,一时间他对江准都有了意见。 领导疏忽了,做属下的不赶紧提醒不说,你小子倒好,傻嘻嘻的跟着领导一起乐呵,害领导丢大脸。 江准猜不到自家老大的心理活动,闻听严岗询问,遂一五一十的将他与刀创见面的过程复述了一遍,顺便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小小气愤。 听县尉没来,陈何先是一阵欣喜,继而又是一阵恼怒。 既恼怒刀创不给面子,又恼怒手下这帮人不懂事。 瞧不起民兵可以——大家都瞧不起,正规军嘛,没点骄傲怎么培养荣誉感,但问题是,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瞧不起堂堂从四品朝廷大员? 县尉和民兵能是一个性质吗?猪脑子! “江准,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注意态度,注意态度,你怎么办事的?还是说,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卑职处事不当,请营座惩罚!”见陈何是真的生气,江准不敢开玩笑,连忙端正态度,积极承认错误。 当初态度最恶劣的副屯长王胜也站了出来,敬礼道:“营座,是卑职出言不逊在先,才惹得刀县尉生气,一切都是卑职的错,与屯长无关,还请营座处罚!” “这不关你的事,给我退下!”江准冷着脸,朝王胜低喝一声。 他倒不是为了庇护下属,而是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王胜引起的,他顶多表现的过于“积极”,主要是一开始大家的态度,正是由于骑兵屯所有人表现出来的集体蔑视,才让刀创感到了莫大的“伤害”。 “你给我闭嘴!”陈何一脚踹了过去,“回头写一千字检讨,内容要深刻,检讨要有诚意!” 江准闻言,老脸一抖,尿都差点吓出来了:“营座,不要啊,卑职情愿洗一个月袜子!” 那声音,那语气,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啊,对了,王胜不是说都是他的错吗?我刚又想了一下,他说的对,检讨应该由他写!” 江准只想大吼一声“妈卖批”,早知道惩罚如此惨无人道,他说什么也不讲这个义气。 王胜顿时心一揪,下意识的离自家屯长远点,低着头数蚂蚁,装作不认识他。 挺身而出什么的,不存在的。 陈何直接无视了江准的悲愤,转而看向严岗:“…这些臭小子都不让人省心,让老哥见笑了。” 严岗不以为意。 这叫什么事儿? 在夏国军方,谁手下要是没闹出点幺蛾子,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吹牛哔。 只要没违背原则,没违法乱纪,他们都兜得住。 不就是得罪一个县尉嘛,顶多麻烦点儿。 “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找机会上门道个歉也就是了……”严岗摆了摆手,就将此事略过,但是,另一件事他不能不在意,“江准,军械所那边负责演示操(?口?)ノ炮的师傅,应该都过来了吧?” 虽说,夏军九成出自明清民时期的军队,这几个时期的军人,特别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军人,对打炮并不陌生,但为了防止万一,炮兵们在上手之前,还是要经受一定的教导,毕竟火炮精贵,报废不起。 “都带来了……”江准赶忙说道,要不是他精明,这些人差点就被刀创给带回去了,要真是那样,可以想象上司的愤怒。 江准为双方引荐了一下,严岗语气和善,陈何满脸春风,纷纷拉着操(?口?)ノ炮师傅们的手,一口一个“辛苦了”、“麻烦了”,然后就拉着他们往大营东边儿走去。 “将大炮拉往东边靶场,让炮兵们过来,我们要亲自检验一下这些大炮的性能。” “还有,派个人去镇府,将王镇府和钱所长、邹所长(新港镇物资所长邹凤来)请过来……记得,是‘请’过来!” 当新港大营的人赶到新港镇府的时候,王浩、钱德琨和邹凤来正好都没外出,大炮的事儿他们也略有耳闻,听说大炮已经运送抵达,现在严岗和陈何请他们去参观试炮,三人哪还不知道俩军痞屁股底下焖的什么屁。 话说新港港区的炮台一直拖拖拉拉,对此,新港大营早已不满,如今,大炮已然就位,炮台却没修成,说得过去吗? 纵使知道两人的想法,王浩三人还是准备去看看。 他们不是不知道炮台的重要性,这不是之前大炮还没影儿嘛,上面也没怎么催,再加上当前哪儿都缺物资,他们只是本着急缓原则,先就着更急迫的工程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炮台确实拖不得了,再拖下去,他们细胳膊细腿的,怕是不够人家两三拳。 第91章 战起 夏凡好整以暇的游走在南部山间,以前他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次,他准备多花些时间,好好将南部通道走一边。 毋庸置疑,这条连接山中和山外的交通枢纽,日后肯定是要通大路的,这其中有哪些困难,他要做到大致有数。 看仔细了,有时候还要故意绕路甚至回返,脚程自然就快不到哪儿去。 在他东游西逛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插曲。 夏凡因为看的投入,脚步不免有些过于深入山林,结果好巧不巧的与一群外出狩猎的山里野人不期而遇。 双方普一见面,两边都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夏凡身边的亲卫队,倒是夏凡本人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所谓的野人,一小部分是夏国占领山中平原后,原三城的一些顽固抵抗分子逃入深山后转化而成,另大部分的成份就相当复杂了,跟夏人进驻之前的山中平原一样,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北方的木刻鞑靼、兰贝鞑靼;东边的荣耀人、索黑鞑靼、盾河鞑靼;南边的罗慕洛人、土骑食人、色目人;西边的塞人、哥比人等等,种族五花八门,总而言之,就是一群在外界混的很惨的失意者逃入深山后几代下来变为了野人。 之前,一群三义城余孽转化的野人偷袭了夏国探矿队,彻底惹恼了夏凡,紧接着山地营就开入了深山之中,进行疯狂的报复,最后,山地营在营长田照的带领下,抓捕野人成了日常活动,不高兴了抓野人出气,高兴了抓野人庆祝,无聊了抓野人解闷。 总之,夏凡三天两头的就能收到“抓获野人若干”、“哪儿哪的野人又被清理干净”之类的报告。 可以说,近一段时间,“野人”成了在夏凡面前出镜率排名前十的词汇,用自身的血泪刷足了存在感,但,迄今为止,夏凡还未亲眼见过一个野人,没有亲身和任何一个野人打过交道。 别看夏国方面一口一个野人叫着,其实人家和未开化的野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大多知道外界的存在,有着本族的文化甚至文字,只是受限于环境,导致文明程度不高而已,不过,因为他们的队伍每年都在增加,每年都会从外界吸收新鲜血液,他们的信息也在随时更新,就是节奏慢了点。 何况,生活在山中平原附近的野人,就是逃跑的山中平原原居民,最多一年前,人家都还是“文明人”。 所以,见到夏凡一行人的打扮后,真真是叫一个冤家路窄,无论敌我双方都没有交通的欲望,啥也别说了,抄家伙干吧! 刹那间,哼哈二将马得理、李思本一个箭步,窜到夏凡身前,摆开架势,一左一右将夏凡护住,而在两人的包围圈内,陈臣更是化身人肉盾牌,张开双臂紧紧的挡住夏凡,脸上充满了一往无前和大无畏舍身尽忠的表情。 只是,预想之中的混战并未发生,只听“砰砰砰”十几声脆响,几十个野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张弓就闻声倒伏过半,侥幸还站着的人都是一脸震惊加懵逼,瞬间胆破,“妈呀”一声,转身就逃,唯二的两个勇士倒是向前冲了几步,也仅仅是冲了几步而已,结果该怎样还是怎样。 接下来拢草打兔子,撵着逃跑的野人找到对方的老窝,顺便抄了一个数百人的野人部落,满载而归。 对于这一次的意外,夏凡是相当满意,虽然他只是跟在后面跑了几圈,时刻处于安全范围之内——随着时间推移,他过的日子越来越无聊,像今天这样的刺激,是有一次少一次咯,他很珍惜。 当然,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满意,其他人是生怕夏凡有个磕磕碰碰,宁愿不要这次胜利,也巴不得他赶紧回去。 至于野人,都已经家破人亡……好吧,不在伤口上撒盐了。 压着俘虏、揣着战利品,一行人“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大路上。 夏凡直接下令埋锅做饭,正好也到了吃饭时候,就在这时,他在留守人员中看到了一群多出来的人。 “刀创?你怎么在这儿?”夏凡打趣道:“陈何就没请你坐坐?你可是给他带去了梦寐以求的大炮。” 多出的人正是夏凡之前在戌门关遇到的火炮运输队,刀创在带人北返后,在次日中午,也就是现在,在南部通道拐向最西边的一个大弯处,追上了早半天出发的夏凡等人。 听到夏凡打趣自己,刀创别提多委屈了,连忙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遭遇向夏凡倾诉了一遍,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夏凡面前只能有啥说啥,态度必须中立客观,不能有太多的私人倾向,否则就是有理也占不到大便宜。 听完刀创的述说,夏凡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好似即将酝酿出的狂风暴雨的乌云,别提都糟心了,刚刚因“大胜一场”而生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正规军瞧不起杂牌军,这种破事夏凡是不会管的,管也没用,这就跟人人平等一样,喊一万遍一亿遍还是心照不宣,好在民兵只是义务,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一定的服役期限,不用顶着杂牌军的帽子干一辈子。 但,一群骑兵,领头的只是正五品屯长,就敢堂而皇之的给一个四品实权上官脸色看…… 这就不能忍了! 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长此以往下去还得了,这还没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呢,都骄悍成了什么样子?这要是东并山海、北伐鞑靼、南渡汪洋之后,是不是到时候连他这个国君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必须予以惩戒! “陈臣!”心里做出了决定,夏凡立刻下命令道,“你去一趟新港大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若刀县尉所述属实,着陈何从严从重处理!” 说到这里,他微微瞥了一眼刀创,寓意很明显,如若所言为假,那么被从严从重处理的就是你了! 刀创自己也明白,不过他说的都是真的,自然不会心虚,反而心下暗爽。 至于新港大营那边会不会串通一气,故意欺君,包庇自己人…夏凡对此有着充分的自信,刀创也不认为他门敢。 真当保安局是什么货色他们不知道啊! ………… “奴婢遵命!” 陈臣应了一声,朝刀创轻轻颔首,然后径直点了两个夏侯亲卫,打马南下。 目送陈臣离开,夏凡正要找地方休息一下,话说跑了那么远的路,他也累了,就在这时,南边又传来了一阵滴哒哒的马蹄声,夏凡还以为是陈臣忘了什么事,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将目光又转了回去。 道路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位骑士,只见他一身紧身武士装,头戴斗笠,背后插着一杆三角旗,上书一个“信”字,迎风招展。 信使! 几乎在见到来人的同时,在场所有人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接着,大家的心情不约而同的被好奇和慎重取代。 “吁~” 离着大概还有十几米,信使跳将下马,跑到夏凡身前,双手递给夏凡一个小竹筒。 “君上,山海急件!” 一听到是山海的信件,夏凡隐隐约约就猜到了内容,他连忙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折成竖条状的信纸,伸手将其吐开一看,开头第一排: “战起!” 第92章 夏国人口 夏二年,土骑食历二一七年,罗慕洛历一一零四年,塞历七九八年,荣耀历五十九年,四月四日。 雄霸曼洲、细洲、索黑南部的传统军事强国土国,悍然出兵二十万,由名将法尔考率领,向半死不活的老大帝国庭国边境,发动了雷霆万钧般的全面进攻,三日之内,狂飙一百八十里,克十九城,连斩庭国大将施魏因、魏登费、穆雷,杀伤俘虏庭军近十一万。 此消息一经传出,在整个环蓝海极其周边地区,顿时犹如引发了一场九级大地震,一时间,天下震动,人心惶惶。 没办法,十万级别的战争,已经几十年没发生过了。 何况土国这次一上来就是二十万,而且三天就消灭了庭军十一万。 土皇阿巴提十一世的手笔着实吓晕了不少人。 听说庭国的老皇帝当时正在享受午餐,闻讯后惊怒和惶恐交加之下,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差点没被嘴中的食物给噎死,甚至庭国太子都做好了提前接班的准备。 要是搁平时,太子怕是得乐傻,老皇帝十之八九真要去见他们的诸神,但偏偏这种好事发生的时机不对,太子是一点都不想此时接班,他想当皇帝是为了享福权力,不是为了帮老爹擦屁股,担惊受怕的收拾烂摊子。 于是,值此阴云密布的时刻,庭国太子的孝顺,成了庭国万民头顶上唯一的一道亮光,意想不到的激发了庭国民众的血性。 虽然依旧无法阻挡土军前进的脚步,总算也为庭国援军争取到一丝缓冲时间,嗯,在首都被包围之前,援军终于赶到了庭国首都——雅威城下。 然后,援军与气势正弘的土军就在庭国首都外大战了一场,当着庭皇、百官和全体首都百姓的面,庭国的援军誓死冲击,终是遏制住了土军的势头,打击了其从开战以来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这一战,让庭国援军总帅洛普成了继法尔考之后,第二个因为此战而飞速名扬天下的名将。 不过,洛普或许很牛,但仍然改变不了敌强我弱的局面,最终,援军被迫撤入城内,随即,土军从东南被三面包围了雅威城。 好在雅威城西面靠海,恰好土军水师稀烂,庭国不至于被阻绝内外交通,只要中枢的指令还能传递出去,物资还能源源不断的运进来,庭国就还能坚持,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庭国再不堪,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千年帝国,底蕴深厚,一开始只是被打闷了而已,缓过劲来后,潜力还是很大的。 关键是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能买到所有能买到的战争资源,包括军队。 这不是庭国人的自我安慰,是周边国家都是如此看法,庭国的这番表现,起到的不仅仅是安定自家人心的作用,其更是影响了一大票周边国家对此次战争的态度。 或许,不用现在就就急着跪舔,还可以拖一段时间? 不到最后一步,能当家做主,谁愿意给别人当狗? 战争陷入焦灼状态,最不满意的当然要属土军统帅法尔考和土皇阿巴提十一世。 等了半个月还没见到成效,阿巴提十一世在申斥法尔考之余,介于周边诸国暧昧不清的态度,对于他们不看好土国反而对庭国抱有期望的想法十分不满,因而改变了策略,既然一鼓作气打垮庭国已然渺茫,那就干脆跟庭国耗着好了。 破城需要大军二十万,对峙,十万足矣,这样就可以富余出十万雄兵,攻略地方,顺便教训一下那些不识时务的墙头草。 阿巴提十一世望着抽象派的地图,手中的佩刀在上面指指画画,最后重重的对着位于土国北部,被土国三面环绕的一个小国,戳了下去。 可怜的部??国,就这样成了阿巴提十一世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让法尔考分兵三万,交予席尔瓦率领,灭掉部??国。” 阿巴提十一世:“我要看到部??百万的人头摆在我面前!” “你的意志必将得到贯彻,阿巴提陛下!” ………… 山海走廊,汉顿城。 巴洛利哆哆嗦嗦的看完家族传过来的家书,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不复平日里的趾高气扬。 巴洛利是部??国大贵族大商人,现在陡然接到土国大军入侵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先不提他是不是真的爱国,单单部??国灭亡,他本人将遭受的境遇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没有了母国的贵族,那还是贵族吗? 看看王孙刘就知道了。 没有了贵族身份,他再想像以前那样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商业天才,离不开特权的保驾护航。 一旦部??国被灭,他可不认为阿巴提知道他是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家作为部??国大贵族,即使阿巴提不当他是回事,却碍不住会有手下狗腿子为了讨新主人欢心,跑到山海来杀他邀功。 很有可能啊! 说不定还会上演一出他乡遇故知的戏码。 “不行,必须要得到更多的消息!” 巴洛利着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可惜木刻半岛离位于蓝海南部曼洲的部??国太远,顺利的话,一来一回也要十天左右,延迟性太长,他着急也没用。 半晌,他咬了咬牙,觉得还是先保命最重要:“还是要找条退路。” …… 夏国。 夏凡得到战争打响的消息时,已经是土军包围雅威城之后了,消息在中间大概有半个月的延后。 所以,他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心里却莫名的松了口气。 人们在知道一件事必然会发生,无论事情时是好是坏,往往在等待事情发生的那一段时间内神经崩的最紧,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反而又没那么激动/忐忑/惊恐了。 夏凡的状态就是如此,看完山海发过来的急件,他只是示意山海那边继续关注战争走向,定期回传战争讯息,接着又下令新港和港东驻军进入战备状态,然后就将此事暂且搁置。 总之,夏国是没打算主动参战——也参战不起,别人家的战争打的再激烈,也注定无法成为夏国朝堂的主旋律。 发展才是王道。 自家该干嘛干嘛。 随着夏二年的第二批大规模移民结束,再加上近几个月来从草原和山海城邦大肆引进的鞑靼女子、近夏女子以及各族女(?□?)奴——主要用于平衡男女数量——夏国的在籍总人口已经达到了十三万,准确的数字是135248人,男女比例9:4,其中夏民占756,鞑靼人占74,近夏诸族占22。 这个数字,可能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镇,但在新世界,其实已经不逊色于一些小国了,甚至有些国家的人口还不如夏国多,地盘也没有夏国大。 至此,夏国再也不是草台班子,可以正大光明的以一个国家的名义,立于世间。 第93章 议事堂 夏二年五月一日。 天刚亮,夏凡就从高招娣的被窝中爬了起来。 或许是夏凡起床的动作有点大,又或者高招娣睡得较浅,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半起身子,找了件薄衫披在身上,遮住无限的美景。 夏凡收回目光,无奈道:“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跟我起这么早,多睡会儿。” 高招娣这时候醒的差不多了,闻言只是温柔一笑,“妾等会儿会睡。”然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过来伺候夏凡穿衣。 “就知道会这样……” 夏凡也习惯了,索性坐在床沿边,扮好自己大老爷的角色,安心的享受妻子的服务。 他现在有五个夫人,风格各有不同,但每次从高招娣这儿起床,都会觉得特别温馨,在五个夫人中,高招娣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顺从的,更不是最有才华的,却是最像老婆的,就是普通人家的那种老婆,在其他女人那里,夏凡更觉得自己是君王,而不是丈夫,只有高招娣这里,他才有一家之主的感觉,而不是一国之主。 或许这也是高招娣的身份使然,毕竟拥有正儿八经的妻子身份的,只有她一个,先天心理上具有优势。 在高招娣细心的服侍下,夏凡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走出了房门。 “问君上安。”陈臣代替了原本马得理的工作,站在门口守着。 “安。” 夏凡点了点头,看向一边的王锡赐和崔嬷嬷,例行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夫人。” “是。” “嗯。”夏凡不再多言,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院走去。 雷打不动的老三样,晨跑、早餐、练武。 校场上。 夏凡张弓搭箭,眯着一只眼,瞄准向竖在五十米处的靶子,然后,“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出。 “铮!” 三角箭头狠狠的插进靶子的中心靠左位置,其后洁白的尾羽以高频率抖动着。 报靶人忠实的履行着自身的责任,快速跑上前查看成绩,大声报道:“六环!” 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成绩! 好在没有脱靶,不至于丢了面子。 夏凡手持弓下垂,他只是开个一石弓,就觉得挺累人,真不知道古代那些猛人,怎么动不动就开三石弓的。 放松了一会儿双手,他忍不住苦笑着冲一旁的弓术教练李思本道:“看来我确实是没有射箭的天赋,练习都一年了,还只是三流水准,准头不行啊。” 一旁的李思本正在摆弄着一杆步枪。 他生于清末,对步枪并不陌生,虽然其本人为绿林豪侠,善拳脚、弓失,却并不像一些同行那样对火器心存偏见,相反,他知道未来是火器的天下,因为对火器心慕已久,只是久闻其名,无缘得以一见,现在借职务之便,终于得偿所愿,真真是爱不释手,而且这家伙不愧是武器达人,只是上手了半个月,他的枪法都已经赶上夏凡的箭术了。 直教人无可奈何。 此时听到夏凡的自嘲,李思本念念不舍的放下步枪,郑重的道:“君上待己未免过于苛刻,不说君上的箭术并非君上想像中的那般不堪,况且,君上乃一国之君,所学所用都是治国大道,箭术,小道尔,不值一提,君上切莫沉迷于此,这般看来,君上在箭术上的天赋堪堪是恰到好处。” “哈哈哈……”夏凡闻言笑了起来,“看来老李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李思本的夫人是第一批征召的五千汉家女子之一,一个知书达理的富家小姐,李思本一个粗老汉能说出这番话,他那个媳妇是用了心的。 “妇道人家,就是喜欢卖弄,君上见笑了!”被夏凡说破,李思本一点儿也不羞愧。 夏凡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卖弄,你说的很对。” 他自然不会在箭术上面较真,正如李思本所说,为君王者,在某一方面有专长,如果这个专长和治理国家无关,则并非是好事,因为一旦在某方面建树独到,人就很容易沉迷其中,能分发在其他方面的精力就会被削减,君王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典型的反面教材有很多,“戏剧皇帝”唐庄宗李存勖、“词人皇帝”南唐后主李煜、“书画皇帝”宋徽宗赵佶、“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这几个哥们儿有个共同特征——怠政,心思都花在唱戏、写词、画画和做木匠上了,哪有时间处理朝政?前三个更是下场凄惨,身死国灭,最后一个太复杂,不做评论。 当然,类似的正面例子也有,比如,一手将新生的魏国,推向战国初期唯一超级大国高度的魏文侯魏斯。 一个人一旦在某领域有所建树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往这方面卖弄,魏文侯精通音律,有一次和田子方喝酒的时候,听出敲钟的乐师在某个音节上出现了错误,他就给指了出来,而且对自己的音乐造诣颇有些沾沾自喜,然后就被田子方一顿狠怼,说他不务正业,本末倒置,结果自然是魏文侯虚心受教,并予以改正。 综上所言,为国君者,需要懂得的是,谁会什么,谁不会什么,而不是自己会什么。 一个主抓全面的上位者,最忌讳陷入某项具体事务中,出现这种情况,往往就是因为该上位者对这项事务所涉及到的领域颇为了解,有可能是为了卖弄才学,也有可能是习惯性的不放心——因为自己懂,总觉得别人做的不够好,所以不放心,总是会涉入太深,甚至亲自下场。 诸葛村夫就是懂得太多了,最后被活活累死。 前车之鉴啦! …… “陈臣,各位大人们都来了吗?”将弓交给一边的亲卫,夏凡伸手接过陈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擦一边问道。 陈臣低眉顺眼的跟在夏凡身后,随时准备接手用过的毛巾:“刚得到的消息,诸位大人已经在等候了。” “那好……”将手中的毛巾一抛,夏凡当先一步,“老李,老马,走了,去议事堂!” 在成立总务厅和军务厅后,议事堂内就经过了一番重新布置,许多没必要的家具通通撤销,然后按照二十一世纪会议室的样式,摆上了一条长长的会议桌——中间没有花草——桌子两道长边各有一排椅子,一道短边对准原主座,那里仍然是夏凡的座位,而在这一排桌椅外围,还有几套类似教室课桌椅的单人独桌椅,这是给会议记录的秘书或级别不够特许参会的人员准备的。 议事堂面积不大,开辟为这种现代风格的会议室正合适。 第94章 寡人以为曼洲需要两个大国 夏凡并不需要每天召集大臣开会,自总务厅设立以来,夏国的朝会就有了定制,每月逢初一、十一、廿一这三天,会召开一次只由夏凡和总务厅的大臣、参政们参加的碰头会,美其名曰“御前内阁会议”,当然,如果遇到突发事件,也会不定时召开,至于那种上百人一起参加的大朝会,只有逢年过节等特定日子才会走个形式。 所以,当夏凡走进议事堂的时候,会议桌旁只坐了寥寥八个人,左右两边各四个,六个总务厅官员,外加一个军务参谋周敦吉、一个军务参赞兼赞画局副局长齐云。 夏国以左为尊,左首位是总务大臣刘满,右首位则是周敦吉,左二是总务左臣张明,右二是总务右臣乔盛泰,余者依次排坐。 见夏凡进来,八人纷纷起身,目送夏凡在主位上坐好,这才躬身行礼,“参见君上。” “都坐。”夏凡压了压手,等众人都坐下后,笑眯眯的道:“诸位也都知道,战争终于还是爆发了,南边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帝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还想要更进一步超过先祖,因为他的一己之私,给环蓝海地区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定……” 夏凡用手敲着桌面,面部平静的环视一圈,“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夏虽有解万民于倒悬的强烈心情,奈何师出无名,只能对万千饱受战争摧残的黎民百姓说声抱歉……故,战争本身与我们无关,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战争会对我们带来怎样的影响?或者说,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又会受到怎样的损害?” “周敦吉,你先通报一下最新的战争信息,让诸位大人心里有个数。” “是,君上。”周敦吉起身朝夏凡和诸臣各敬了个军礼,接着摊开一份奏报,朗声道:“四月四日,土将法尔考率土军二十万攻庭;十三日,土军兵临庭都雅威城下,其先锋部队与庭将洛普所率领的庭国六万援军仓促会战,略有小挫;十五日,洛普撤入城内,土军遂围城;二十九日,土军分兵十万,一路由土将帕托领七万,攻略庭国地方,一路由土将席尔瓦领三万,东返攻部??国;本月五日,土国国内新集结的一万土军先席尔瓦一步抵达部??国南部关口居米关,并于次日对居米关发动进攻……因为信息传递的延迟性,最新消息就到本月六日为止,所以其后战况不明,具体结果还要等下一步的消息。”说完,他朝众人点了点头,就坐了回去。 大约等了三分钟时间,夏凡又道:“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局势就是这样,诸位怎么看?” 其实战争爆发的消息,在座的都有所了解,毕竟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月,顶多了解的深度不同,这也是夏凡专门让周敦吉再说一遍的原因。 刘满作为诸臣之首,率先道:“君上,暂时能得到的信息太少,我们很难做出正确的应对,依臣所见,先做好准备,再依形势行事。” “所谓有备无患,只要我们自己能无懈可击,就可以坐看潮起潮落。”张明笑着捋着胡须。 “主要还要看部??国的表现。”乔盛泰紧接着道,“如果部??国是块豆腐,被土军一锤就烂,那曼洲、苏门洲、巴东洲还有索黑的一些小国的态度就值得商榷了……毕竟鸡如果死的太快,围观的猴子们会被吓坏的,到时候,土军完全可以势裹挟几个洲的小国,让他们从四面围攻庭国,甚至断绝庭都和外界的联系……这些小国大多临海,全靠海外贸易支撑,国力或许不怎么样,但水师却不弱,组成联合水师,完全可以击垮庭国水师,封锁雅威港……届时,庭国亡无日矣。” 乔盛泰摇了摇头,一脸慎重:“庭国一亡,土国在蓝海南部的近在威胁就彻底拔除,依土皇阿巴提十一世的性子,其怕是会更加不可一世,环蓝海将永无宁日。” “幸好我大夏地处蓝海北域,不至于成为土皇的第一个打击目标,尚有一段时间发展,呵呵呵……”刘满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笑道。 “总相说笑了。”乔盛泰跟着笑道,“庭国若亡,依阿巴提十一世的性格,决然不会长时间休养生息,一至两年后,必将再起干戈,只是不知到时,土国的矛头是对向索黑北部,还是西渡巴东洲,亦或者跨海登陆木刻半岛……木刻半岛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在蓝海海域能起到举足轻重的军事、经济作用,一旦有区域性及以上大国占领木刻半岛,就等于一举控制环蓝海经济圈……自宝嘉帝国崩溃后,环蓝海地区就一直没有出现一枝独秀的国家,木刻半岛才得以高度自治,可现在,阿巴提十一世很显然想要弥补这个缺憾,他自认为环蓝海的主人呢。” “嘿嘿,他想当主人,大夏可没有做仆人的觉悟。”周敦吉笑的很阴森,“天下间,谁又配做大夏的主人!” 周敦吉有着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向来只知道听命行事,自己却不会做主,之所以一直霸占着军方第一人的位置,完全是因为君上夏凡念着他元老的身份,加之有能力的人资历又不够,这才让他作为过渡,迟早都要让步,或者被架空,所以,提意见什么的向来跟他无关,他只要喊六六六就行了。 对于周敦吉的言论,诸臣相视一笑,要的就是自信。 “只是,土国水师稀烂,即使灭了庭国,短时间内,它也没跨海投送大军的能力。”胡令武倒是很乐观。 刘满:“土国水师确实不强,可人家并非一定要跨海,山海城邦近在咫尺,这其中受土国控制的城邦可为数不少……而且,土国水师差,不代表其狗腿子水师也差,别忘了蒙元征日两役,王氏高丽国在其中充当的角色。” “所以,要做好最坏打算。” “不过也不用风声鹤唳。”夏凡笑道,“木刻半岛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但凡大国能腾出手来,此地乃必争之地,故而,只有让大国腾不出手,才符合大夏的利益……寡人认为,曼洲需要两个大国,这是曼洲百姓的需求,也是整个环蓝海百姓的需求,阿巴提十一世的行为违背了民心,是邪恶的。大夏没能阻止这场战争,解除百姓的苦难,那么百姓们的一点小小需求,就一定要满足。” “若寡人料想不错,山海走廊的代理人战争很快就会随之打响,回头总务厅给夏贸下发一个指示,让他们与山海诸城邦中的亲庭派接触一二。” “子谦(刘满)说得好,山海城邦近在咫尺,这同样也是我们的有利点,我们影响不了海对面,但影响一下发生在家门口的战争还是勉强够格的,阿巴提若是想要靠引发山海内讧来斩断庭国的一处给养来源,寡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君上英明!” 最终,就土庭战争一事,夏国高层定下了基调,首先内部整军备武,外部倾向于庭国或者说弱势一方,具体的支援力度和利益摄取额度则视战况而定。 次席上的侍从刷刷刷的速写着会议记录,会议桌上,夏凡接着道:“下面进行例会,子谦,开始吧。” 刘满矜持一笑,优雅的站起身,因为不是月初,不需要做工作汇报,所以他直接进入具体事项。 “第一,教育局袁则立申报组建民间竞技体育比赛一事。 第二,物资局林教先就关于发行大夏自铸货币直至取消票据的若干建议。 第三,机械局欧林提交的成立新的造船厂、炼铁炼钢厂、机床厂、五金厂等工厂,以及整顿全国纺织工业的报告。 第四,交通局盛万里呈报的关于构建全国交通邮驿系统的初步规划。 …… 第五,农业局高弘毅提交的关于环星星湖农业种植基地的打造计划。 第六,农业局高弘毅、警察局齐虎关于调动水警支队绞杀星星湖伤人鳄鱼、消除鳄害的建议。 第七,物资局林教先申请建立全国仓储系统一事。 第八,教育局袁则立关于成立夜校进行全国扫盲的建议。 第九……” “等等等等!”夏凡忙伸手打断,这中间有好几条引发了他的兴趣,但碍不住条数太多,他一时记不住许多。 刘满放下手中的备忘录,满脸无辜的望着夏凡。 夏凡:“先别说了,说了大家也记不住,先一件一件来……第一个是什么来着……” 刘满:“教育局袁则立局长想要组建民间体育赛事,准备开展体育工作。” “对!”夏凡点头,“就这个。” “他有说什么理由吗?” 刘满:“娱乐国民精神生活,增强国民精气体魄,丰富国民闲暇日常,提升整体国民素质,活跃民间集体氛围,培养民间全体朝气。” “呵!”夏凡想笑,袁则立这家伙真是一刻也闲不住,整天想着搞事情,关键是,理由还一套一套的。 体育项目肯定要高,就跟袁则立说的理由一样。 但—— “诸位都说说,以大夏当下的国情,体育项目有没有开展的条件和必要?” 夏凡一言既出,诸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时,夏凡直接点名了:“子张(胡令武),你先说。” 第95章 钱和刀子 胡令武没想到夏凡会第一个点他的名,不过他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因一点小意外而发蒙,只见他起身一礼,不做考虑的就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君上,臣以为,体育比赛,光四个字,太过泛泛,其所概甚广,不能一概而论,应分门别类加以区分…… 如马球,现在推广马球明显不现实,首先,骑士本就稀缺,马球对骑术的要求又特别高;其次,马匹,这个就不用多说了,用不起,也不可能浪费在体育赛事上,最后的场地反而是小事。 相应的,赛马、赛艇、龙舟之类的,都不适合现在的大夏。 反之,类似于赛跑、跳远这样的成本较低、技术门槛也很低、对场地也无甚要求的项目倒是可以试试。 至于具体效果如何,以及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唯有等实施后才会知晓……不过,无非是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罢了,一些小项目,也造不成多大损失。” 他的意思很明白,“大”项目没有搞头,不现实,一些对配套设施要求不高的“小”项目旦试无妨,只不过胡令武的倾向也不强烈,搞不搞他都无所谓。 可以说,胡令武的态度代表了在场的大多数人。 无开展条件的,坚决反对;有开展条件的,不支持,不反对。 果然,继胡令武之后,大家依次表态,结果只有高弘毅和欧林表示了反对,欧林更是坚决反对,他反对的理由很是霸气。 有那闲工夫去跑步跳远,干嘛不去上工,机械局缺人缺的都烧到眉毛眼儿了,你丫的教育局还嫌百姓们太闲没事干?来来来,都到我机械局来。 反正最后欧林耍无赖,除非夏凡将机械局的人力缺口解决,否则他坚决反对这种浪费人力的劳什子比赛。 夏国一直都在缺人,时时刻刻处于人力紧张之中,欧林的态度无可厚非。 如果交通局长盛万里在场,一定也是同样的反应。 对于欧林这种耍无赖的行为,夏凡懒得理会,理会了就傻了,这家伙才不管什么体育比赛不比赛的呢,他要的是人,夏凡哪来那么多人给他,而且机械局就是一黑洞,永远填不饱的那种。 “欧参政过激了。”张明站出来驳斥道,“发展体育不能说是吃饱了没事干,所谓松弛有度,即使是骡马,在日复一日的劳累后,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喂点水和草料,何况大夏百姓?相较于百姓闲着闹事,还不如由官方组织比赛,既能娱乐百姓,又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能增强体质,何乐而不为呢?” “老欧,你也是工匠出身,你说说你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没日没夜的辛劳,落下一身毛病,你忍心看着工人们和你一样?” 最后这一句话,算是直击命门,欧林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找不到因由。 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不然,夏国的工人们哪来的休息时间?要知道现在夏国百姓过得日子,比二十世纪初期的所谓文明欧洲的工人们可要幸福多了。 但,夏凡心里之所以对办体育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体育赛事肯定会被安排在休息日,而且赛事也不可能太频繁,不会占用百姓们的工作时间,不影响夏国的发展。 这才是大家选择默认的根本原因。 不然,即使理由再正确,诸臣也不可能同意此事,袁则立压根也不会报上来。 夏凡原则上同意了教育局开展体育工作,至于其后的具体操作,就要看袁则立怎么跟总务厅说了。 不过,夏凡还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他看向全程打酱油的周敦吉和齐云,笑道:“敦吉、齐云,你们觉得,在军中推广足球是否可行?” 之所以突然想到这茬,完全是因为夏凡那丰富的“阅历”让他灵光一闪,无数历史系穿越前辈们用过的法子,不用白不用。 为什么不是橄榄球或者篮球、排球?因为前辈们都是用的足球,而且,夏凡除了还看点世界杯外,nba基本不看,排球是没兴趣,橄榄球是完全无感。 或许以后会逐一补全吧。 足球是什么,周敦吉不是很懂,经过齐云解释了一番后,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蹴鞠啊!” 蹴鞠就蹴鞠吧,没人去计较蹴鞠和现代足球的区别。 反正夏国立足于一个全新的世界,许多名词的定义还不是夏凡说什么是什么。 足球专指现代足球,蹴鞠就是古代足球,没毛病。 在了解了一番现代足球的规则后,周敦吉果断赞同,其实就算不明白他也会赞同,这可是夏凡主动提出来的,开玩笑呢,本来就是吉祥物的周敦吉哪敢瞎哔哔?无非是做个样子。 而齐云,在原时空他就接触过足球,虽然算不上喜爱,但对于在军中率先推广足球,却是无异议。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开始下一项。 自铸货币,取消票据。 这个议题,就比前一个体育比赛重要的多的多。 林教先的建议,也不是突发奇想,在这之前,大家就货币问题,讨论过不止一次两次。 鲁迅三世说得好,世界上最快的赚钱方式,就是印钞票。 谁不知道这中间的门门道道?李老二凭什么干死李建成?反正在夏凡看来,他老子李渊赐给他的那座铸钱炉才是至关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最少也是之一,缺钱了开炉自己造,就问你怕不怕? 这是有铸币权的好处。 而失去了货币掌控权的下场有多惨,参考自挂歪脖子树的崇祯皇帝。 东南财阀利用西班牙大筛子从北美漏过来的白银,各种骚操作,自己不交税那只是基本步骤,控制银价,调控银铜、银粮兑换比,上下两头搜刮,最后农民造反,皇帝自杀,也是开诸夏五千年之先河。 这个逼,他们可以吹三百年。 只是这些人自己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玩脱了。 崇祯皇帝在天之灵,怕是要笑的抖三抖。 这帮废柴的下场,同时也告诉了后来者一个道理。 钱很牛逼,刀子也很牛逼,但终究还是刀子更牛逼。 没钱的刀子,不持久,比如北极熊。 没刀子的钱,皮太脆,比如脚盆鸡。 所以,有钱又有刀子,才是最最牛逼的,比如鹰酱和兔子。 现在,夏国的刀子环比开来,不吹不黑,尚算锋利。 就差钱了。 给别人交铸币税,那是万万不能的。 可关键是,夏国没有金矿,也没银矿,嗯,铜矿也没有。(?□?) 那怎么办? 这点小问题,根本难不倒聪明的诸夏民族。 直接一步到位,发行纸币吧。 甚至夏凡都准备直接跳过金银本位,过渡到信用本位上。 就是不知道步子迈这么大,夏国的百姓受不受得了。 不过想想,现在发行的票据不就是信用支撑的吗?跟信用本位的纸币几乎没有区别,竹片、木片和纸的区别而已,换个名称应该问题不大。 再加上,夏凡身上有一层“神使”的神秘光环,夏民们普遍对夏凡抱有很高的忠诚和信任。 最后,夏国一直施行的是半计划经济,金银的作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或者说在国内等同于废物,金银的货币价值被无限降低,这又进一步加强了老百姓对纸币的接受程度。 唯一可虑的是,夏国的印刷术和造纸术是否能有效防止假币出现。 现在盘子小还没问题,盘子大了,特别是与外界大规模接触后,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票据会被市场倒逼着取消,而纸币能否坚挺住,完全看技术。 而技术层面最后还是要看机械局。 林教先的建议并没有出现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大家清一色的将目光投向欧林。 第96章 纸币 “最好的防伪手段还是在于纸张本身,按照君上关于防伪上的指示,我局对楮纸的制造工艺和砑花工艺进行了改良研究,赖君上洪福,工匠们用心,业已小有收获,单单水印技术绝对远超同期。” 欧林也是有备而来,说着就从兜中掏出一只长盒,双手递向夏凡,陈臣连忙走过去接过。 待得夏凡看清盒子内的东西后,欧林又道:“这些是局里做出来的第一批还算入眼的样币,本来昨日就该呈送君上案前,只是考虑到最近几天君上都忙于走访,恰巧今日逢一,故,微臣自作主张,一并带到了会议上来,还望君上恕罪。” 确实有些自作主张。 夏凡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静静躺在盒内的久违的散发着现代气息的钞票,伸手轻轻的夹出最上层的一张,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感受着纸张表面凹凸有致的纹理和独属于钞票的质感,接着,他又将样币四十五度举举到头顶,身子转向窗户一侧,透过光亮看着纸币夹层中隐隐可见的淡淡的1、壹圆、夏二年、机械局督造等大小不一的无色水字,效果虽不及现代的水印技术,但正如欧林所说,在这个中古时代,绝对十足的黑科技。 不能说百分百不会被仿造——二十一世纪都做不到的事,夏凡可没有那么自信——但要说将仿造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却也实至名归,如果再在染色、雕版、印刷、材料等方面做出突破,不吹牛皮的说,五十年内不用改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夏凡这才满意的将样币放在桌上,目光又转向了盒子,欧林拿过来的盒子内可不止这一种样币。 “欧林,机械局做的不错,工匠们也都辛苦了,改日,寡人必将亲自登门感谢他们对大夏所做出的贡献……”夏凡一边欣赏着面值“伍什文”的样币上那复杂的花纹和精美的图案,心里默默赞叹着这些美工师傅和雕刻师傅的精湛技艺,真是不服不行,一边嘴上肯定着欧林的工作。 欧林:“君上圣明,臣代机机械局上下谢过君上。” “这是你们应得的。”夏凡语气平淡,接着他又道:“不过,下次再有类似的突破或者发现,必须第一时间禀于寡人知晓,无论寡人在与不在!……此次就算了,但寡人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欧林闻言一滞,绕是他心态豁达,对仕途没有念想,也是经不住心里发凉:“臣知罪,必不敢再犯。” 夏凡这才展颜一笑。 果然,君王这种生物,都是一群神经极度敏感的冷血动物。 现在的夏凡还属于成长阶段,但已有向成熟期进化的迹象了。 “这版样币已经基本我的预期,大家也都欣赏欣赏我大夏的技术结晶。” 夏凡微微将盒子向前推了推,示意陈臣将样币分发下去,样币的面值一共有一千元、五百元、一百元、五十元、十元、五元、二元、一元八种,正好除欧林外,在座的一人一张。 其实这版样币,哪是什么基本达到预期啊,那是远超预期,只不过这一点夏凡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出来怕机械局骄傲。 这些样币制作的确实很精美,整体上都呈蓝黑色,亦或者墨绿色,不同的面值,正反面的图案各有不同。 反面从山水到古迹都有,正面则清一色的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最大面值的一千元样币正面印的是黄帝,反面是战车兵,五百元的是秦始皇配万里长城,一百元是汉武帝配汉军铁骑,五十元的是神农氏配草药,五元的是仓颉配甲骨文,二元和一元分别是大禹配黄河和明成祖配郑和船队,至于十元的,则是夏凡本人配齿轮和麦穗,因为他觉得十元的肯定流通最广,当然这只是他觉得,最后会不会调整,谁也说不定。 但这些图案无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而且,除主图案之外,样币上还充斥着大量的无规则的花纹,特别是样币四周边框位置,由反复错乱的直线曲线构成的条纹直绕的人眼晕,这进一步增加了高仿的难度,提高了犯罪的门槛。 等众人都看过后,欧林道:“君上,诸位,此版样币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比如色调不够明亮,色彩过于单一,且多层印刷时频繁出现串花的情形,材质坚韧度尚显不足,吸墨能力和抗污能力都不是太理想,这些都是需要改进的地方……防伪能力也还要提高,或许还可以从其他的角度尝试突破。” 夏凡点了点头,对欧林的态度十分赞赏。 这才是做事的态度嘛,对自己的要求定的严严的,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儿,只要认真朝着既定的目标去做了,结果肯定差不了,最起码比胡任务要好吧? 这时,高弘毅突然问道:“欧参政,如果就以此样币定版,你们能保证产量吗?大夏的人口与日俱增,大夏的国情日新月异,纸币的发行数量必然也是随之暴增,我们之所以推行纸币,就是因为贵金属货币缺乏,怕出现钱荒,别到时候发行纸币了,结果发行量跟不上,还得闹钱荒,那就是笑话了。” 高弘毅的问题听着像笑话,其实并非不可能出现他说的情况。 技术落后的时代,一切在二十一世纪看起来滑稽可笑的事物,都有可能出现。 “只要材料和人手跟得上,就没有问题。”欧林信誓旦旦的回道。 归根结底,还是人手问题。 其他人闻言,皆是默不作声,不再发表意见。要不要发行纸币,之前已经讨论过了,现在样品都出来了,结果还用说吗?既然技术上欧林说可以,那就等结果好了。 “……好,纸币的改进工作,机械局还得抓紧,最多还有半年至一年时间,我要看到满意的成果。”最后,夏凡做出了定论。 “微臣遵命。”欧林点了点头,躬身下坐。 “样币大家也都看到了,机械局算是给大家打了针强心剂,对于纸币的通行,相信诸位也有了信心。”夏凡道,“那么,再来看林教先的建议,他要在物资局下属成立银行机构,总行受物资局直辖,然后在各县镇建立分行,从而迈开构建金融系统的第一步……对此,你们总务厅的意见是什么?” “臣等觉得,有必要成立银行。”刘满道,“既然决定要发行纸币,没有发行机构终归不妥。” “总相说的是。”总务厅六人组难得的统一了意见。 夏凡不是那种见不得大臣们“团结”的君主,非要看到大臣们都斗的你死我活才安心,他是坚定的“枪杆子出政权”主义者,底线很明确。 军权不容侵犯! 在他心里,也是倾向于成立银行的,不仅是货币发行,更是因为成立银行,有利于他控制军队。 一个历史系前辈们玩烂了的手段——通过银行系统,给每个士兵开户,发军饷时绕过各军头,直接到士兵个人,避免军官喝兵血,同时还能大大遏制军阀的出现,更是能让每个士兵清楚一点,他们到底吃的是谁的饭。 他们领的是朝廷或者说是夏凡的饷,吃的是夏凡的粮。 第97章 对话高招娣 最终,夏凡同意了先在县城、pa县城、三y县城和新港镇等四地建立分行。 而后的开办工厂、整顿纺织业、构建全国邮驿系统、仓储系统、打造环星星湖农业基地、成立扫盲夜校等提议或申请,夏凡也给予了同意、部分同意或整改意见。 五月二十一日的会议,因为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一直开到夜幕降临才结束。 从明日,即二十二日开始,诸臣就会议上通过的政策和项目,又要忙碌起来。 侯府后院。 等夏凡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不是让人叫你先睡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一进门,就见到高招娣坐在桌子边小鸡啄米,高招娣被夏凡进门的动静吵醒后,他连忙上前两步将其拥入怀,关心道。 “王锡闵,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陈臣!” “侯爷恕罪!”陈臣和王锡闵不敢辩驳,连忙跪地认错。 “不怪他们……”高招娣忙盖住夏凡的手背,温声道,“陈总管派人过来说了,是妾没听。”她又宛然一笑,“妾要做的事,王锡闵哪敢反对?” “哼!”夏凡轻哼一声,摆了摆手,“以后用点心……下去!” 两人唯唯而退。 其实夏凡哪里不知道陈臣和王锡闵两人的无辜,只不过他故意要将气氛搞得凝重些,好教高招娣以后能别太“任性”。 看吧,“任性”的结果是很“严重”的。 至于陈臣和王锡闵的感受? 他们是夏家家奴,为主上分忧是分内之事,而且以两人的智慧,夏凡是不是真的生气,他们心里有数。 面对夏凡有些幼稚的警告,高招娣给了他一个卫生眼,从夏凡怀中挣脱出来,道:“我去让人准备热水。” 一刻钟后,夏凡端坐于椅子上,美美的泡着脚,享受着爱妻贴心的服侍。 望着蹲在脚盆边,全神贯注的给自己洗脚的高招娣,夏凡突然怜心大起,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道:“招娣,你想做点什么吗?” “嗯?”高招娣停下动作,抬起头,睁大眼睛,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夏凡。 别说,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有些萌萌哒。 “我是说,你整天待在侯府里,不觉得闷吗?” 受“阅历”影响,夏凡总觉得,像高招娣这样的受封建礼教迫害的妇女,应该很向往外面的生活,向往自由,向往干一番自己的事业证明“巾帼不让须眉”。 所以,夏凡一时心软,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哪知,高招娣根本不领会他的好意,她只是嗔怪的望了夏凡一眼,说了句“不觉得!”就又低下脑袋继续忙活起来。 夏凡:“……” 他是真没想到高招娣会这样回答,这不对啊,怎么和前辈们经历的剧本不一样? 一开始只是心软,但现在,夏凡却是犟脾气上来了,他不死心的追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邀请一些官太太一起去逛街、去踏青,或者做……”他本想说做生意,临开口又发现夏国现在还做不了生意,连忙改口道:“或者做点有意义的事。” 高招娣帮夏凡擦干脚,径直洗了手,然后坐到夏凡身边,奇怪的看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说胡话?”继而不等夏凡回答,她又道:“妾又没被锁住手脚,想出去了,自然会出去。” 额…… 夏凡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没错啊,他又没限制高招娣的手脚,又没拿大链子将她捆住,也没下令不准她出门,她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出去,之所以给夏凡一种金丝雀的感觉,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出去而已。 综上,夏凡得出了一个结论:高招娣是一个宅女。 宅男宅女什么的,巴不得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都窝在家里,哪里会觉得闷? 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睡觉睡觉!”他一把脱掉外衣,拽过被子,缩进了被窝。 高招娣掩嘴笑着,自顾自去梳洗去了。 躺在床上,夏凡还在想这事,忽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某个好点子,等高招娣也上床后,他连忙凑了过去…… 嘎吱嘎吱嘎吱…… 索然无味的搂着高招娣,瞥见高招娣那因为运动过度而变得红彤彤的脸庞,夏凡又忍不住啃了一口,不出意外的惹来对方的一阵娇嗲。 夏凡:“我刚才想了一下。” 高招娣:“你还有精力想事情?” 夏凡顿时脸色一僵,伸手狠狠地在高招娣的臀部抓了一下,以做惩戒。 “你干嘛呢?” “叫你小瞧我!”夏凡“恶狠狠”的瞪着高招娣,“好了,说正事……今天在会上,机械局提议将三县一镇的织女集中管理……我同意了。” “都集中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如果集中在的话,像新安镇、北关镇这样的地方离得太远了,她们怎么过来?她们的丈夫怎么办?也一起过来吗?”高招娣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夏凡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笑道:“你误会了,我说的集中,不是指把全国的织女都集中到一个地方,而是……嗯,打个比方吧,就拿县来说,县城内的织女都是散户,各家弄一个织布机,妇女们就在家里工作,这样一来,工作效率得不到保障,也很不方便统一管理,现在呢,就是要把她们集中到一起,都还在县城,别的地方也都一样。” “哦。”高招娣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懂没懂,不过这不妨碍她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夏凡,意思很明显: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凡神秘一笑,道:“我还没说完呢……除此之外,今天会上,袁则立提议要在全国范围内办夜校,进行一次彻底的扫盲……我也同意了。” 高招娣继续盯着他。 夏凡终于图穷匕见,道:“夜校好办,无非是几栋房子。老师就麻烦了,男老师还好点,女老师是真心稀缺。你也知道大夏的情形,女人识字的本来就少,愿意出来教书有能力教书的就更少了。但扫盲总不能只扫男人,女人也得扫,不,是更得扫,大夏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必然是异族为主,教她们说汉语,习汉字,是很有必要的工作,但毕竟男女有别,人言可畏,大夏的风气还没到男女可以共校的程度。所以……” 话说到这份上,再加上高招娣也不笨,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今天说的话那么奇怪,你是想让我给女织工上课?” “嘿嘿……”夏凡亲了高招娣一口,“也不需要你教她们太深奥的知识,只要让她们能认识日常用字就可以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日常用字标准下发,教育局也在加紧编纂夜校专用的识字教材,照本宣科并不难。” “而且,这可是女夫子啊,不觉得很厉害吗?”夏凡诱惑道。 “好吧。”高招娣甜甜笑道,对于能帮助夏凡,她非常乐意。 夏凡也很高兴,他之所以撺掇高招娣出面,缺人手只是表面原因——再缺也不会缺到需要侯夫人亲自上阵的程度,夏凡只是学习某些前辈的夫人路线而已,让夫人出来刷存在感,刷好感度,塑造一个亲民的和蔼的夫人形象,以期达到能够有效增幅夏凡本身的目的——夫人都这么贤惠,丈夫的品德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夜校扫盲只是过渡,以后但凡有重大慈善活动、庆典活动、民间慰问活动等等,夏凡都准备让高招娣出面,要么跟着他出面,要么代替他出面。 第98章 关襄 夏二年,五月二十七日。 高河镇。 今天天气有点阴沉,徐徐微风,吹散了初入夏带来的些许燥热。 继任高河镇镇长程昊、水警支队支队长关襄以及星星湖造船厂厂长黄景国三人,并肩站于高河渡口,面向星星湖而立。 此时渡口湖面上,已然静静漂泊着整整三条乌篷船。 而在岸边,三人身后,则杵立着十名头戴大盖帽,身穿黑色制服,腰间裹着白色武装带,挎着腰刀,手持三叉戟,手臂上绣着“水警”二字的的水警,其中,甚至有三人身后背着长长的步枪。 站在前面的水警支队长关襄,身上的穿着跟后面水警们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肩章和鞋子,普通水警脚上穿的是布鞋,小腿上打着白色绑腿,而他是穿的棕色兽皮靴。 统一的着装,顿时便有一股正规军的感觉扑面而来,相比之下,关襄身边的两位穿的就很随性,不是他们生性洒脱,淡泊名利,而是因为他们没公服可穿。 当前的夏国,只有警察发了制服,连军队都暂且靠后——不过也快了——其他公职人员就要再往后推,草台班子的气息依旧恋恋不去,都是穷闹的。 “关队长,这次要麻烦你了。”高河镇长程昊不得不放低姿态,对站在三人中间的关襄说道。 这次捕杀星星湖的鳄鱼,是对高河镇有利的,但需要水警动手,但关键是,水警支队不归高河镇管辖,且,关襄比他官大。 关襄闻言,摆了摆手,十分随意的说道:“几头畜牲而已,算不得什么麻烦。” “关队长好气魄,下官在此预祝儿郎们马到功成,等儿郎们回来,镇里为他们庆功。” 程昊张嘴就给出了请吃饭的承诺。 他不觉得关襄是说大话,星星湖说是鳄灾,其实鳄鱼到底有几条还不一定,不过肯定多不了。 作为高河镇镇长,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夏人踏足星星湖以来,近一年时间也就半个月前发生过一起鳄鱼伤人事件,如果湖内鳄鱼很多的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说鳄鱼伤人,最起码跑船的夏民会发现它们的踪迹,但事实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渔民们忽略了,总之,在伤人事件之前,夏国的渔民和船夫们并没有这方面的传闻。 不过星星湖很大,或许,夏人的活动范围正好与鳄鱼的主要栖息地错开了也说不定。 但正是因为这一伤人事件,才引起了官方的重视。 话说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时程昊是一脸懵逼——原来星星湖里还有鳄鱼?然后他连忙上报,申请捕杀,而上头的回复让他很满意。 关襄更满意。 天可怜见,水警成立都一年了,一直搁高河趴灰,再不动动就烂了。 可上头好像忘了他们,一直对他们默然无视,期间,除了调动原副支队长罗布蓝海那一次,中枢的文件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水警支队的名字,好像水警支队就是为了安置罗布蓝海似的——事实就是如此——简直比后娘养的还后娘养的。 鳄鱼好啊,有了鳄鱼,他们水警就又有了用武之地。 感谢鳄鱼,这个人类的好朋友,为我们提供皮鞋、皮带、皮包,还给我们送鱼头。 “程镇府就准备好酒水吧!” 关襄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身后的十个水警默不作声的绕过三人,陆续跳上了停在渡口边的三条船上,然后集体朝岸上敬了一礼。 三人回礼。 船在船夫的驭使下缓缓离开湖岸。 等三条船驶远,岸上的三人也就离开了,星星湖很大,光是找鳄鱼的踪迹就要好一通找,今天有没有收获还不一定呢! 三人离开岸边,事物繁忙的程昊告罪一声,率先离开,而关襄则一如既往的蹭在黄景国身后,往造船厂走去。 水警支队就安在造船厂隔壁,加之水警支队属于“不务正业”的那种,所以许多时候就在造船厂帮工,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变得十分密切。 关襄和黄景国也一样,两人级别相同,更容易聊到一起。 两人就着林荫小道,慢悠悠的散着步,关襄双手背后,语气萧瑟的道:“老黄,兄弟我羡慕你啊!” 黄景国对此丝毫不意外,他已经得到了人事局的通知,让他在下月一号之前去人事局述职,像这种非特定时期临时被要求述职,很明显,他是要挪动工作岗位,要加担子,而且,很可能是要调到新港镇接手组建新港造船厂,完成从造河船到造海船的跨越,关襄能不羡慕吗? 不过黄景国也没有谦虚,凭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情况下谦虚就是侮辱对方了,他道:“呵呵,不用急,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想闲也闲不下来,有的是你得意的时候。” “话虽如此,关键是时间啊。”关襄无奈道,“我现在的状况,比吃白饭的好不到哪儿去,这都一年了……如果是二十年后,浪费一年也就浪费了,但现在却经不起浪费。” 黄景国沉默。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水警的工作迟早会变得重要,但要命的也是这个迟早,夏国出初期,一两年的落后就是质的落后,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一开始,朝堂上第一梯队是正四品,水警支队是从四品编制,绝对的高级衙门。 现在呢,朝堂上的第一次梯队是三品,光是正四品衙门就增加到了十几个,而水警支队仍然是从四品编制,仅仅一年就沦落到中级衙门的地步。 那么一年后呢,会不会出现二品高官?以夏国现在的发展速度,只要夏凡想,完全有可能。 到时候,从四品的水警支队那就是个屁。 想想,关襄就有些悲伤。 见到好友如此颓丧,黄景国忍不住道:“以后即便会有更高级别的衙门设立,难保现有的衙门不会跟着提编,水警支队不可能一直是从四品。” “可万一,它就是一直是从四品呢?”关襄显得很没有信心。 他向前快走两步,又道:“就算提了级别,倘若还是闲的没事干,跟吃白饭的有什么区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最起码级别上去了,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提高了,以后再要调动岗位总要简单一些。 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夏凡搞了一大堆吃白饭的副职作为“预备役”官员,甚至最高到从四品,但绝对不会弄出从三品甚至从二品的闲人出来,因为越往金字塔顶端,茅坑就越少,底下人往上爬还嫌竞争对手多呢,搞那么多预备役想怎么转正? 所以,越往上,品级就越重要。 先把坑占住,就是胜利。 但关襄太急了,他想不到这一层,也不愿意去堵,就跟他说的,万一级别提不上去怎么办?明明开局一手好牌,他实在受不了泯然众人的结果。 “不想了。”忽然,关襄摇了摇头晒然一笑,转身拽住黄景国的胳膊,道:“老黄,走,叫上老聂、老周他们,找地方喝一盅,就当为你践行了。” “什么践行?我看你是贼心不死的惦记我那坛‘春梦’!”黄景国脸一板,戒备的盯着关襄。 “哈哈……”关襄脸不红气不喘的回望着黄景国,继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老黄,你不地道啊,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怀疑我的人品?” “你有酒吗?”黄景国冷笑着回以四个字。 关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再见,不送!” 关襄转身,作势走人。 黄景国:“不想喝酒了?” 刷的一下,关襄秒回,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黄景国的肩膀:“哈哈哈,好兄弟!” 黄景国嫌弃的撇开他的左手,懒得理他。 第99章 蓝海局势 夏元年六月一日。 阴雨绵绵。 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好天气。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黄景国一路小跑进人事局衙门。 见他进来,前厅内的一位工作人员十分有眼色的拿了条干毛巾迎了上去。 这名工作人员想的很实际,往人事局跑的除了他们自己,就只可能是其他部门的官员,最少从六品以上,多给一些官员留下好印象,日后说不定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即便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 毕竟,人事局是很吊,但不代表他们都很吊。 人事局的资源也是有限的。 同样的,对于这名工作人员的热情,黄景国十分乐于接受,并且回以同样的热情。 脱下蓑衣和斗笠,黄景国接过毛巾,一边擦着身上淋湿的地方,一边笑着感谢,等擦干后,他还回毛巾,问道:“段局长今天在班吧?” 工作人员眼睛发亮,上来就找段局长,丫的级别很高啊,至少正五品,他连忙回道:“在的,后院最东头的那间屋子便是段局长办公的地方,门口挂着牌子,很好认。” 黄景国满意的瞥了工作人员一眼,整理好衣裳,抬步欲走,末了,他又多嘴问了一句:“小兄弟贵姓啊?” “当不得贵,小子姓邝,广耳邝。” “邝?很少见的一个姓氏,也很容易让人记住的一个姓氏。”黄景国笑眯眯的评价了一句,然后不再多说,径直离开了。他说这么多,纯属心血来潮,或许以后还有再聊的机会,或许这就是唯一的一次接触。 目送黄景国离开,邝姓工作人员有些兴奋的将黄景国留下来的蓑衣和斗笠保管好,这时,大厅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邝姓工作人员寻声望去,连忙抄起壁挂上的干毛巾,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今天雨大,大人拿条毛巾擦擦吧!” …… 等黄景国走出人事局的时候,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鲜出炉的新港造船厂的厂长,级别还是从四品,但与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因为,大海才是船政工作者的浪漫……而且,从今天开始,星星湖造船厂的级别被连撸了两级,降到了从五品,正式划归高河镇管辖——继任的厂长哭晕在厕所里。 来不及跟好友告别,事不宜迟,当天,黄景国连同原星星湖造船厂的一班高层倾数南下,还是原班原马,着手组建新港造船厂。 ………… 自从得到土军攻部??的消息后,巴洛利就从汉顿城跑到了费西城,头发都白了几根,好在之后陆续传来的消息表明土军在居米关下受阻,部??国目前看来尚属安全,这让巴洛利狠狠的松了口气。 但是,只要土军一日不退走,部??国就一日不算脱离灭亡危机,他巴洛利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找到后路。 而与他有类似想法的大商人大贵族,此时的费西城中比比皆是。 都是战争爆发前后,跑到山海避难的可怜虫。 当然,也有部分人只是来山海做生意,结果战事爆发,交通阻塞,被困山海。 城一号码头区,街角餐厅,二楼包厢。 一群珠光宝翠,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围绕一圈,各个面露愁苦之色,一楼大堂之中,美丽性感的舞娘卖力的摆动着身姿,却无法吸引这群老男人哪怕一眼。 这群老男人,囊括了在费西城的所有来自部??国的商人。 为首的正是巴洛利。 他的生意并非最大,但他的身份却最高。 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愁眉苦脸,盖因就在今天,他们得到了一个早在意料之中,但仍然使人惊恐的消息。 经过近一个月的急行军,席尔瓦的三万大军终于还是赶到了居米关下,至此,盘踞在居米关的土军总兵力达到了六万至之多——期间陆陆续续又从国内汇集了两万。 关键是,席尔瓦所带领的三万大军可不是之前从土国国内临时拼凑的杂牌军,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百战精兵。 三万杂牌军攻打居米关打了大半个月没打下来,再加上由席尔瓦亲自统领的三万精兵,局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名将席尔瓦愿不愿意再给部??国半个月,谁谁也不知道。 可以说,先前的攻城只是小儿科,部??国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 饭桌上先是谁也不说话,等到饭菜上齐后,有人摆手让还要继续介绍的小二出去。 “巴洛利爵爷,现在南北都在打仗,我们该怎么办?”等包厢内没了外人,一个留着络腮大胡子的中年人急不可耐的望向巴洛利。 南方土庭打的不亦乐乎,北方,准备了半年之久的皿滋汗终究还是采取了行动,矛头直指位于兰贝大草原南部的格策汗,就在四天前,三万铁骑跨过了木刻半岛与大陆相连的列门地峡。 而皿滋汗的动作就好像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当皿滋汗的大军跨过列门地峡之时,蓝海东北部的荣耀大公国同时挥师西进和南下,一边牵制兰贝草原上的其他鞑靼部落,不让他们援助格策汗,一边又意图吞并令荣耀大公垂涎欲滴的盾河地区,盾河鞑靼的德鲁巴汗也亲帅大军,正面迎了上去,势要与荣耀国在盾hb岸,硬碰硬的来一场世纪大战。 而就像约好了似的,德鲁巴汗前脚刚刚北上,后脚,位于盾hn部的索黑高地,马上兴冲冲的集结了十几个部落的精壮,准备趁机走下高地,为民族的未来占领一块肥沃的土地,然而比较搞笑的是,他们刚走到平原的边上,大本营却爆发了内战,这让索黑高地的部族联军十分尴尬的进退失据,最后还是灰溜溜的撤了回去,在整个环蓝海地区引起笑柄。 然后,这还没完,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土国,紧接着调动了东方军团十万人挺近高地,更滑稽的是,他们是以调停的名义进军的,这尼玛,这脱裤子放屁的水平,也是没谁了。 至此,环蓝海地区的南部、北部、东北部、东部,彻底打成了一团糟。 但这并不代表西部的巴东洲就太平了。 人家巴东洲向来就是环蓝海地区最混乱的地方,因为存在的国家多,而且还和更西面的贺州大陆相连,常年内部混战不止,还不知所谓的频繁插手贺州大国之间的战争,情形类似于欧陆和诸夏春秋战国时期。 不过由于巴东洲自诩为贺州的一部分,不愿意自降身份在环蓝海这个“小圈子”里玩,老是想着在贺州的大圈子里蹦哒,正是因为这一奇怪心理,在环蓝海地区,巴东洲诸国的形象并不正面,存在感薄弱,几近小透明,不管大事小事,环蓝海地区的人也习惯性的忽视他们。 当然,土皇阿巴提十一世肯定不会忘记他们。 要知道,巴东洲最南端的西马半岛和庭国大半国土所在的苏门洲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苏巴海峡,而且,巴东洲东南部的南方半岛还是庭国的海外飞地,至今仍被庭国间接控制在手中。 可想而知,庭国一旦灭亡,巴东洲想不跟环蓝海国家一起玩儿都不行,阿巴提十一世不允许。 ……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余人也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自的担忧和猜测,以及询问着出路。 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唯有巴洛利和一个山羊胡子老者,这两人不是不担心,而是身份使然,在外人面前,他们不能表现的慌乱,其实在心里他们可以说是最忧心忡忡的,身份越高,越怕跌落,因为太高了,摔下来会死的很惨。 “哎,如果局势能一直维持如今的局面也没什么,可是,山海走廊怕也平静不了多久了!”这时,又有人唉声叹气道。 一下子就戳中了所有人的忧心之处。 场上的彷徨之气一下子又厚了三分。 对这些商人来说,包括巴洛利和那个颇有身份的山羊胡子老者在内,就算部??国被灭,大不了换个国籍从头再来,顶多破产,日子难过些,可命最起码能保住,如果山海走廊乱起来,小命就难以保障了,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肥羊”,简直是军头们的最爱。 什吗?你说护卫,拜托,到时候保不准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他们。 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忠心耿耿的家臣的。 “巴洛利爵爷,朴实心老爷,您二位倒是说句话啊?”带头的一直不吭声,底下人急了。 “慌什么!”山羊胡子老者,他就是朴实心不满的喝道,“这还没打起来了!” 朴实心的威望看起来不错,他一声喝,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 “爵爷,你怎么看?”震慑住了其他人,朴实心露出个笑脸,问向巴洛利。 巴洛利没说什么,径直拍了拍手,而后包厢门应声被人打开,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如果乔盛泰此时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此人。 赫然正是被夏军赶跑的原敢死会会长——本阁飞。 第100章 夏记 本阁飞,山中平原三城时代自由城敢死会的会长,在夏凡偷袭自由城当晚,眼见大势已去的他,立刻脚底抹油,连夜逃过南关,逃出山中平原,之后,失去了基业的他,已别无选择,山海城邦成了他唯一的可栖身地。 但看此时本阁飞脸上的沧桑,显然这一年他在山海城邦混的并不好。 “小的本阁飞,见过诸位大老爷。”本阁飞的姿态放的很低,近一年的穷困潦倒,让他狠狠地又回味了一番年轻时的不好经历,他早已不复一方势力首领的“霸气”和匪气。 生活教给了他,要圆滑。 面对本阁飞的问候,在场的人无人在意,实在是本阁飞脸上的谄媚和身上的穿着,以及那一身浓浓的市侩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和他们处于同一阶层的人,于是他们纷纷望向巴洛利,连朴实心也不例外,他径直问道:“巴洛利爵爷,这位是?” 对于朴实心,巴洛利不敢怠慢,他没有卖关子,道:“这位本阁飞,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意外惊喜。” “意外惊喜?”众人顿生好奇。 “你们别看他现在落魄撂倒,一年前人家也阔过。”巴洛利笑呵呵的说道,“在一年之前,他是西边山中平原自由城的五大势力首领之一,手底下掌管着数百弟兄,他控制的敢死会更是自由城五大势力中最强的一个。” 旁边本阁飞没得到看座的待遇,只得站着满脸苦涩,不过本阁飞没敢生出不满,别说现在,就是搁一年前,他也没资格跟现场这些人平起平坐。 果不其然,听了巴洛利的介绍,众人对本阁飞的态度没有发生一点儿变化。 什么自由城五大势力之首,什么手底下几百弟兄,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帮会头子吗?而且还是山中平原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帮会。 山中平原他们都略有耳闻,号称是罪犯和贱民的流亡地,一群处于主流世界边缘的爬虫们呆的地方,在这些大老爷们看来,山中平原用四个字就足以概全,混乱、贫穷,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好似没看到众人脸上的不以为然,巴洛利自顾自的接着道:“但在一年前,一群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闯入了山中平原,并且一口气灭亡了自由城所有的五大势力,这位本阁飞会长不得不逃走,据说,那群陌生人在占据自由城后,更是马不停蹄的又占领了山中平原的另一座城池——天堂城,不知大家是否知道,整个山中平原仅有三座像样的城池,也就是说,那群陌生人已然三分山中平原有其二,更有可能是已经统一了山中平原。” “一群破落户之间的抢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有不明白其意的一脸懵逼。 当然也有约摸明白了巴洛利意思的则瞪眼如铃:“巴洛利爵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巴洛利不理会某些人的震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就在赴约之前,我已经派人前往山中平原一探究竟,最多半月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巴洛利爵爷,你让我们去投靠那群土鳖?恕我直言,巴洛利爵爷,山中平原有什么?草吗?既然都是做野人,何必舍近求远,出城北上就是避风山,一头扎进去,保证哪怕土国十万大军渡海攻来也不怵。”有脾气不好的已然语带讥讽。 他们想的也没错,同样是躲山里,避风山就在家门口,岂不是更方便,干嘛还要绕远去山中平原? 对于巴洛利搞了半天居然就想出“进山当野人”这么个办法,众人很是失望。 朴实心和部分比较了解巴洛利的人则并没有简单的表态,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巴洛利,他们再等巴洛利的进一步介绍。 巴洛利对于暗含的讥讽宛若未闻,他摸了摸手指上的翠玉扳指,接着道:“诸位,首先有一定我想大家要明白,山中平原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深山野林,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相反,它是一处世外桃源,有着肥沃的土地,广袤的原野,丰富的河流湖泊等淡水资源还有渔业资源……本阁飞,你来给在座的介绍一下山中平原,好好的、仔细的介绍一下。” “是。”本阁飞应了一声,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对山中平原的了解叙述了一遍,其中不乏夸大之处。 当巴洛利找到他,明确表露出对山中平原的兴趣时,本阁飞那颗本已沉寂的复仇之心又活跃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投靠了巴洛利,并且有意无意的向巴洛利灌输一个概念,那就是山中平原很富,而山中平原的势力很弱——没错,在他逃离山中平原的时候,夏国确实还很弱,堪堪千人出头。 他的用心昭然若揭,就是撺掇着这帮被土国破了胆的老财们向山中平原进军,在他看来,这帮老财财力雄厚,完全可以轻松招募数千武士,有了这数千能征善战的武士,打败千来人夏人,一雪丧家之仇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是,这帮老财的反应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们对于他的描述将信将疑,而且,更多的还是不信。 想想也好理解,如果山中平原真那么好,就不会沦落到成为罪恶之都,早特么被饿狼活吞了! “巴洛利爵爷,你相信这小子的话?” “对啊,这小子明显在胡扯,我看,就是这小子被人家赶出来了,心有不甘,想要借我们的刀帮他报仇呢!” 这话一出,本阁飞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人总会比平常心更敏感。 幸好,这人也只是说说,众人没在意,或者说不屑去深究。 巴洛利笑道:“我们无法证实他说的是真的……”不待别人插嘴,他又道:“但你们也没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假的啊……在座的,有谁亲自去过山中平原的?一个都没有吧。但,本阁飞就亲自去过,并且还在里面生活了十几年。所以,目前来说,他对山中平原的描述是最可信的……至少,比我们凭想象、凭经验来瞎猜的要靠谱。” 这下,原本提心吊胆的本阁飞又高兴了。 可巴洛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宣告了他报仇计划的可笑。 “……而且,谁说我们去山中平原是要去跟人家抢地盘哒?”巴洛利露出一副“我很不理解”的表情,道,“我们是商人,这点别忘了,商人嘛,出门在外,就是为了赚钱,打打杀杀的不符合我们的定位……而既能远离战争,保住财产和性命,又能安心赚钱,那就更好了……值得庆幸的是,我恰好能猜出那群占据山中平原的陌生人的身份,如果事实真如我猜的一样,那么,山中平原就绝对不是什么野蛮之地,而是像山海城邦像部??国一样的有着自己的文明的国家或城邦。” “爵爷,那群人绝对不是什么文明人,他们就是一群只知道杀人抢掠的土匪!”本阁飞急了,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本阁飞!”巴洛利顿时沉下脸,不复一开始的虚心,“老爷我做什么判断,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懂?” “对不起,爵爷。”本阁飞反应过来,惊出一身汗,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杀的人比他这个所谓的帮会头子要多的多。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最要命的问题,看巴洛利的样子,显然对他嘴中的猜测的目标观感很好,倘若,倘若自己的仇人真的是巴洛利猜测的那些人,并且最后巴洛利真的去山中平原避难,那,巴洛利会不会拿他作为见面礼送给自己的仇人? 嘶…… 细思极恐! 巴洛利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一番,思考着逃跑的可能。 然后,他绝望了,除非他现在就匹夫一怒,直接擒住巴洛利…… 本阁飞瞅了瞅巴洛利那浑圆的脖颈,手上轻轻的比划着姿势,最后,他还是没有当机立断的勇气。 没办法,身后俩胳膊能跑马的彪形大汉一直在盯着他呢。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巴洛利径直哼了一声。 “巴洛利爵爷,不知你心里猜测的是谁?”朴实心没空理会本阁飞的小动作,直接向巴洛利问出了众人的心思。 “夏记,夏记背后的主人!”巴洛利转动的扳指,铿锵有力的说道。 “是他们?” 众人惊呼。 在座的即使没和夏记做过生意,也在夏记买过东西,即便完全没和夏记打过交道,但或多或少也听过夏记这个名字,毕竟夏记遍布山海十四城,走哪儿都能遇到,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而夏记给众人的印象是什么? 实力雄厚。 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 特别是,人家服务态度还特别好,做生意也很讲诚信,卖的货物中又有许多都是独家专营的稀罕物,可见要么其本身掌握着独门绝技,要么其掌握着一条黄金商路。 但不管怎样,夏记给人的印象都是文明国家出来的商业集团,和他们是同类。 一时间,众人是既惊又喜。 而本阁飞,则是目瞪口呆。 夏记啊,他也知道,他甚至还去应聘过夏记的护卫,当时因为得到消息晚了,名额已满,这才没应聘上,他还失望了好久,现在想想。 细思极恐x2。 “巴洛利爵爷,不是我们不信任你,我们也知道你和夏记走的近,可是,你怎么确定夏记的人就是占据山中平原的陌生人?” “原因有四。”巴洛利竖起三根手指头。 “第一,我和夏记做成的第一笔生意,是在塞波城城西荒野,而且,他们当时没有船,所有的货物都是用的小车运送走的陆路。” “第二,我在和他们的接触中,普通的中下层表现的和我们的伙计没什么区别,但他们的高层,即使尽量控制,但偶尔散发出来的不同于商人的异味还是出卖了他们,那骨子味道,我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官僚的味道。” “第三,他们购入的物资,九成以上为粮食、布匹和铜铁,这不是一个正常生意人的选择。” “最后。”巴洛利得意一笑,“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他们的船队每次返航都是去的西边。” 八成妥了! 众人一时间茅塞顿开,看向巴洛利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但是……”偏偏这时候有人扫兴,只听朴实心皱眉道:“就算是夏记的人占据了山中平原,他们就一定会接纳我们吗?” “而且,我们怎么保证,当山海走廊爆发战争的时候,夏记幕后的主子不会下场参战?我对那些政客一点儿也不放心,他们对财富和土地的欲望,比我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还要贪婪的多。” 第101章 费西城主 朴实心说的没错,即便占据山中平原的人就是夏记的幕后老板,即便他们是讲道理的文明人,即便山中平原占据地利,即便夏记有足够的实力能最大限度保证不受战争波及,即便山中平原有千般好万般好,但,如果他们不接纳外人,都是枉然。 到目前为止,都是巴洛利的一厢情愿而已。 这点上,巴洛利也没办法打包票,一切还要等探子回来才清楚。 但目前来说,除了巴洛利提供的这个新思路,众人也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只得患得患失的散会,回家继续各谋出路的同时,顺便等巴洛利的消息。 有个别精明之人,也都纷纷派出了自己的探子往西而去。 与此同时,费西城城主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夏国外务局副局长王一帅。 这个副局长的职位是临时加的,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夏贸公司管理层都有两重身份,一重公司,一重外务局,前者用来与民间商人打交道,后者用来与各国各地区官方势力打交道,相互之间可灵活转换。 费西城主康特尼额是见过王一帅的,因此对王一帅还有些印象。 只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王一帅的身份还只是一个跑到费西城开拓市场的商人,两人见面也是王一帅例行的跑关系打点,要不是看在王一帅出手大方的份上,康特尼额根本就不会亲自出面,两人的见面充斥着一种施舍的意味在里面。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王一帅身上挂着一国外交官的头衔,这就由不得康特尼额不重视。 王一帅一身明式大红官袍,胸前绣着一只云雀,头戴黑色无翅乌纱帽,昂首阔步的行走于城主府中,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跟他同样打扮的文职下属,以及两个身着红色右衽齐膝大褂,黑色镶红边长裤,头戴大盖帽,脚踏兽皮靴的侍从武官。 他们这一身,还是临来前,机械局特地为他们定制的,全国军政体系第一份,说是面子工程也好,统一的着装,才会显得更体面,从而使大夏显得更正规。 而据王一帅此时观察,效果很不错,见到他们这身打扮,康特尼额以及他手下的亲信们明显态度上慎重了许多。 双方的见面是在城主府的一处偏厅内进行的,对此,王一帅只是皱了皱眉,没做表态,面子是别人给的,更是自己挣的,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前,在这上面纠结毫无意义。 “外臣大夏国外务局副局长、中士王一帅,见过康特尼额城主殿下。” 山海城邦一城为一邦国,康特尼额算是一国之君,所以王一帅的自称没毛病。 双方见礼过后,王一帅送上大夏给费西城的礼物,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双方风花雪月了一番,这时费西城的城主府大管家西觅伢说道:“王先生不是夏记的大掌柜吗?不忙着赚大钱,何时又成了…大夏国的外交官了?……应该是叫大夏国没错吧?” 他是故意的,王一帅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只是,这西觅伢跟他素无仇怨,如果只是出言试探,应该不至于故意占这点口头便宜,意义何在? 其实他还是不了解西觅伢,这家伙的行为很单纯,就是嘴碎,天生的,根本没那么多深层次的含义。 思考只在一瞬间,王一帅放下酒杯,笑道:“呵呵,在下本来就是大夏国的外交官,夏记只是隶属于外务局一点微不足道的产业罢了,之所以打着夏记经理的旗号,只是为了方便行走……以前因为不清楚各城邦的复杂立场,欺瞒了诸位,在下深表歉意……这样,在下自罚一杯,先干为敬。”说着,他也不管山海城邦压根就没有罚酒的习俗,径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的费西诸人是目瞪口呆。 尼玛啊,在山海城邦,酒,特别是美酒,可是贵重品,喝酒是享受,许多人求而不得,哪有人把喝酒当做赔礼道歉的,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不是占便宜吗? 难道夏国都这么富的吗? 把美妙的酒水当做赔罪之物,这没法说了,这夏国的酒得多了什么样的程度才遭到如此嫌弃? 众人的反应也让王一帅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不由得嘴角轻扬,这还真是误打误撞,他可不会主动解释,就让这个误会一直误会下去也挺好的。 “咳咳……”康特尼额不愿意让自己人丢丑,让他人看笑话,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开门见山的道:“王先生,既然你主动暴露身份,说明大夏国主改变了对山海城邦的态度,那么你此番登门,是夏主要对我说什么吗?” “要说具体详节,到也无有,寡君遣外臣来,只是代表鄙国的一个态度,那就是鄙国愿本着诚信互惠共赢之原则,与山海诸城邦交好,共同维持山海走廊之和平稳定环境,互补长短,繁荣商贸,抵抗外侮。尔费西城,乃山海第一大邦,十四城之魁首,故,外臣第一个找的就是康特尼额殿下。”王一帅一本正经的说着,顺便还小小的拍了对方一个马屁,从康特尼额努力装着矜持却抑制不住的?n瑟可以看出,这个马屁拍到对方心窝上了。 同样的马匹,由不同的人来拍,效果截然不同。 能让一个外国大臣夸自己牛逼,这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褒奖,没有比这更爽的了?如果有的话,那就让外国的君主再夸一遍。 等康特尼额心情爽到顶点的时候,王一帅再接再厉,道:“康特尼额殿下,外臣这里还有一份寡君提出的建交计划,你看看意下如何?” 紧接着,王一帅笑眯眯的袖口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让人递给了康特尼额。 “建交计划?”康特尼额一脸懵逼的接过小册子。 “殿下可随后好好琢磨琢磨,时间还有的是,外臣不急于一时。”王一帅笑道,“其中有什么让你感到不满意的地方,等下次外臣再来拜访时,可进行详细商讨。” 王一帅也很鸡贼,故意不提康特尼额不赞同建交的情况,混淆视听。 好像康特尼额就只有两种选择似的,要么部分同意,要么全盘同意。 当然,这点小把戏到底能起到多少影响力,只要到他下次来访时才知晓了。 离开了费西城主府,接下来,王一帅还要动身前往其他亲庭派或者干脆就是庭国间接海外领的山海城邦,去继续兜售夏国的建交计划。 能不能成两说,但先留个概念却也可以。 不过,王一帅对成功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建交好处多多,山海城邦十几个城主,总有几个识货的。 第102章 山海城邦 山海十四城,从西向东,依次排开,分别为塞波城(距新港直线212里)、居施城(360里)、汉顿城(444里)、米顿城(504里)、共基城(560里)、费西城(616里)、余扶城(632里)、高刚城(692里)、白冥城(744里)、辉耀城(832里)、加城(880里)、乔城(900里)、高地城(940里)、木刻城(988里)。 十四城中,除加城、高地城、木刻城外,其余十一城全部频临木刻南海岸,面朝向蓝海,加城等三城比较特殊,加城和高地城是频临北海岸,面朝向浅海,木刻城则频临东海岸,面对木刻海峡,严格意义上,它们和南海岸的乔城、辉耀城都已经不能算作山海城邦,因为它们的位置明显超出了山海走廊的范围,属于避风山脉以东的东木半岛,东、南、北三面环海,东面与斑石半岛隔海相望,共同构成一道钳子,将浅海牢牢锁在蓝海东北角。 只不过人们怕麻烦,懒得将它们进行区分,后来就叫习惯了,统一称为山海xx城。 而严格意义上的山海走廊呢,则至白冥城为止,白冥城正好位于避风山脉的尾尖上,等于是山海走廊的东部门户,过了白冥城,就是一马平川的东木半岛。 东木半岛的西北角有一座东部城邦共同构建的军事要塞,重点防备北方鞑靼,同时这座要塞也是通向鞑靼的商道关口。 除了地理位置上的区别外,山海十四城的政治性质也大相径庭。 总结来说,分三派,亲土派、亲庭派和中立派。 额,木刻半岛虽然位于蓝海北域,但山海城邦却与南边的国家联系更密切些。 这也没办法的事,谁让近在咫尺的东部、北部全是些游牧鞑靼呢,任何时代,文明等级高的国家、地区和人,都本能的瞧不起文明等级低的国家、地区和人。 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网络上流传的一句笑话:罗马人认为除了罗马,全欧洲都是蛮夷;希腊人认为除了希腊,全罗马都是蛮夷;雅典人认为除了雅典,全希腊都是蛮夷;天朝人认为除了天朝,全天下都是蛮夷。 这就是赤果果的文明歧视的真是体现。 自诩为文明世界的山海城邦很自然的瞧不起自己的这些蛮夷邻居,褥羊毛可以,交朋友免谈。 但山海城邦对外界又严重依赖,所以,蓝海南方的势力见缝插针,顺势渗透进来,再加上,山海城邦中有些本来就是南方国家支持建立的,真正拥有完全独立自治权的中立派城邦,只有木刻、加城、共基等寥寥三座,余者或多或少都要受外界影响。 其中受庭国阵营影响的城邦有七座,而这七座城邦正是王一帅需要重点拜访的城邦。 从这个数字也可以看出,单就山海而言,庭国的势力反而要占据优势,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很好理解,坏事就是夏国的重要性将被大打折扣。 好在大环境是庭国占据绝对劣势,搞不好快灭国了都。 王一帅不急。 费西城、余扶城、白冥城……这一路连续走下来,王一帅也刷了一路的存在感,兜售了一路的建交计划,少数城邦对此毫无兴趣,态度冷淡,其中态度最为恶劣的辉耀城直接将王一帅赶了出来,但大多数城邦的城主还是处于合格线以上的,不管感不感兴趣,都收下了王一帅递过去的小册子,保持着基本礼貌。 值得一提的是,汉顿城的城主汉顿三世表现的尤为热情,当场就将建交计划浏览了一遍,然后亲自拍板同意建交,之后更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都不等见面会结束,就在现场指了一个亲信成立了一个建交小组,与夏方一起讨论改进建交事宜,完善具体步骤。 这般热情搞得王一帅目瞪口呆,再想想在辉耀城受到的“委屈”,简直冰火两重天。 同样是城主,差距咋怎么这么大呢? 虽然王一帅事后也想明白了原因,但依旧不影响他对汉顿三世的好感。 汉顿三世心里苦啊。 汉顿城和其他亲庭派不同,它其实就是庭国的海外领,首任城主汉顿一世本身就是庭国大臣兼时任庭皇的亲弟弟,是被庭皇派遣到山海来开拓海外殖民地的,然后就地封建山海,所以,从建城开始,汉顿城就有极其浓厚的庭国标签,自主权在山海诸城邦中属于最低一档。 其次,汉顿城的地理位置也十分尴尬,其正好位于千里山海走廊最窄处——汉顿地峡,卡在了山海走廊陆路交通要道上,直挺挺的将山海走廊一分为二,因此形成了所谓了山海东部、山海西部。 汉顿一世选择在此建城,足见其目光长远,然而汉顿一世的独到眼光却是坑惨了汉顿三世。 汉顿一世雄心勃勃,汉顿二世想要发出声音,但汉顿三世只想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说汉顿城身上的庭国标签,还可以通过改变立场予以摘除的话,那么汉顿城就杵在那儿,不可能移走,也移不走,只要它挺那儿一天,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一天,势要拔除而后快,连投降都做不到,因为敌对方不可能允许这种战略要地不在自己的完全掌控之下。 如此,城邦性质和地理位置,注定了一旦战争波及到山海,汉顿城将首当其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夏国主动送上门,汉顿三世能不欣喜若狂吗?他甚至都不在乎夏国的具体实力——反正汉顿城也不强,做自己的盟友肯定是足够的。 王一帅也想到了这点,反而觉得这样的汉顿三世更可爱。 毕竟,汉顿城,夏国也很眼馋啊! 汉顿三世要是知道王一帅的心理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晕过去。 夏二年六月二十七日,王一帅回到了新港镇。 而在他还在山海城邦辗转的时候,巴洛利派往山中平原的探子已先一步回到了费西城,给巴洛利带回了一个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巴洛利既惊又喜,连忙召集了上次开会的部??商人。 第103章 探子的经历 夏二年六月十六日,费西城,一号港口,还是那家街角酒馆。 一席人五人六的成功人士环桌而坐。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诸位有何看法?”巴洛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在座的人,其实他心里是非常兴奋的,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外泄。 众人什么表情?喜悦有之,震惊有之,担忧有之,怀疑有之,漠然亦有之。 ………… 巴洛利的探子是从塞波城出发,走陆路一路西向,他是沿着避风山山脚走的,所以他没经过港东,也就没到新港镇,直接去的戌门关。 见到已完工的巍峨戌门关,踩着脚下硬实的水泥路面,探子当时就惊呆了,这跟本阁飞所描述的以及从其他地方打听到的关于山海平原的情报完全不一样,当被守关士兵发现后,更是心下惶惶然,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烁着锋锐寒芒的枪头,探子腿都在打哆嗦,想跑又不敢跑。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守关士兵只是向他索要身份牌。 自夏国占领山中平原后,还是有一些陆续逃过来的逃民的,就连隔壁的山海城邦都还以为山中平原依旧是那个“自由天堂”呢,何况消息渠道更加闭塞的社会失败者? 然后他们就会坑爹的发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又是跋山又是涉水,本以为希望在前方,结果却是自投罗网,一手把自己推入深渊。 然后夏国朝堂惊喜的发现,每个月都有那么十几数十的免费劳动力主动送上门来,为大夏的繁荣富强添砖加瓦。 都是一群国际主义战士啊! 守关士兵很显然将探子也当成了国际主义战士,谁让他既没有身份牌,又没有外务局开发的通关证明呢,于是非常热情的把他引到新安镇交通所派驻在戌门关的交通站,并且亲切的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交通站伟大而光荣的一员干将了。 由此可见,夏国制度之优越,流民一来就帮解决工作问题。 探子本来想静观其变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鬼知道他是怎么在工地上挨过三天,反正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哭天抢地的将一切都招了出来,没人逼他,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是探子,说起来毕竟只是个大商人的心腹家奴而已——当然,巴洛利就没必要知道这一细节了。 听完他的招供,交通站的管理层集体懵逼,继而大喜过望,抓住间谍一名,这还是大夏成立以来头一次,意义非凡。 惊喜来的太突然。 交通站站长亲自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赶忙将探子看押起来,并派了四个最有战斗力的监工看着,然后飞速通知了戌门关守备,守备也傻了,不敢怠慢,两波人马齐出,一波北上,一波南下,同时又派了一伙士兵去交通站接管了探子的看押工作,二十四小时轮守。 探子忐忑的看着门外一排荷枪实弹的夏军士兵,嘴里发苦,不过他的目的也已达到,再也不用顶着个大太阳搬砖,相比之下,就只能对不起巴洛利老爷了。 探子在关押房里只待了一天,就被新港镇来人接到了新港,新安镇外务局(夏贸公司)官员已等候多时。 姚先邦亲自接见了探子。 是在新港警察所的关押室内见的面,警察所长曹礼也在旁边。 顺便一提,无论是姚先邦还是曹礼,对于这个巴洛利派来的探子,更多的只是出于好奇,而不是重视。 见到姚先邦,探子真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为什么?因为两人见过,而且不仅仅只是见过那么简单。 当初,姚先邦是乔盛泰的副手,探子是巴洛利的心腹,两人可是在一起吃过不少饭,虽然探子没混到主桌,但那也是一个酒楼里刨过食的,相互之间别点头之交还要亲切那么一丝丝。 在这里见到姚先邦,这不就是他乡遇故知吗? 差点泪汪汪。 姚先邦先是安抚住了有些激动的探子,温言细语去了他的担忧,保证不会杀他,之后就开始问问题,主要是问了他来大夏的目的,以及巴洛利本人对大夏或者说是对夏记的观感。 探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不乏夸大之处,比如巴洛利对于来山中平原避战原本只是一个意向,在探子嘴里就成了巴洛利猜出了是夏人占据的山中平原,从而十分希望来夏国客居一段时间,因为他觉得夏人是讲道理、追求公正、爱好和平的讲究人。 或许是探子的马屁拍的姚先邦高兴了,接下来的两天,探子摆脱了羁押的待遇,可以由警察陪同着在新港镇游逛——不想逛都不行,这也是姚先邦安排的,在闲逛的过程中,探子充分领略了新港镇的勃勃生机和未来可预见的繁华规模。 两天后,新港镇方面收到了来自中枢的指示,探子得以回归费西城,是坐着夏贸公司的船走海路回来的。 回来只用了两天,比起去时近十天的跋涉,探子本该是轻松惬意的,但他却是哭了,尼玛这速度太快了,他都想过干脆赖在夏国不回来,现在越接近费西城,他越就心虚,速度越快就越有一种赶着去送死的感觉。 无数个出卖了巴洛利的前辈们的下场他可都历历在目,甚至,他还是“巴氏讨逆急先锋”,他能不紧张吗? 幸好夏人确实讲究,没有坑他,在途中用小船将他渡上了岸,那地方离费西城还有五六里,没人会注意到。 当然,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在夏方看来,完全是自欺欺人,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回去,当真以为这样做,巴洛利就不知道你曾经瞒着他跟我们接触过啦?幼稚嘛,等巴洛利日后亲自来到夏国后,早晚都会知道这段,到时候怕是会更惨。 不过,探子执意,夏方也没拒绝,这就是个小人物,可利用的价值实在有限,用船只带他一程也只是捎带,无论是跑了或者死了,都不妨碍夏国的利益。 现在既然得知巴洛利有意在战争波及到山海时避居夏国,那么,情报人员只要多多留意巴洛利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夏贸公司可以亲自上阵。 第104章 朴实心的心思 为了消除众人的怀疑,巴洛利特地将探子招了进来,命令道:“河坝,当着众位老爷的面,将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再说一遍。” 河坝,也就是探子,他比夏方想像中的要聪明一点,他并没有隐瞒与夏方的接触,在他的描述中他的经历是这样的:他刚刚赶到戌门关,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被抓,却好运的被姚先邦认了出来,从而避免牢狱之灾,之后的发展就不需赘言。 姚先邦的出现,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所有隐患都迎刃而解。 而后之所以不与夏方一起进城,只是为了表明自己与夏方关系不紧密而已。 果然,对于河坝明明可以有舒服的快船可搭,却为了忠诚宁愿走路的选择,巴洛利很是满意,大手一挥赏了他一万钱(十块旧银鹰)。 暗地里,河坝为自己不止点了一次赞。 只要巴洛利不会闲着无聊去找姚先邦对口供,此事就算圆过去了。 真特么机智! 一搬出姚先邦的名字,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热烈了,虽然真正认识姚先邦的仅止三人,但相互一这么交流,认识的不认识的就全部知道了这号人物。 特别是听说这个叫姚先邦的夏人,和巴洛利以及另一个叫做第艮的商人都做过生意,相互之间更是亲自接触了不止一次,众商界人士就有一种亲切感。 “要说这个姚二掌柜的,人还真不错,一身学者气息,待人接物,温文尔雅,谈吐脱俗,当时就觉得不像个商人,现在看来人家还真不是。”除巴洛利外,和夏贸做过直接生意的第艮摇头感慨道,“可要就这么认为人家不懂经商,那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这位姚二掌柜的精着呢,尤其对金钱数字敏感。” “第艮,你说错了一点。”巴洛利高深莫测的笑道。 “哪一点?”第艮狐疑的看着他。 巴洛利呵呵一笑:“姚先生早已不是二掌柜,人家现在是大掌柜,夏记的总掌柜的。” “乔先生怎么了?”第艮大惊,他虽然有跟夏贸直接做过生意,但与夏贸的关系没有巴洛利那么亲密,对于夏贸高层的人事变动不够敏感性,“乔先生犯了什么大错误吗?难道得罪了夏记的大老板或者老板的嫡系家族成员?” “第艮,你想差了。”巴洛利笑道,“夏记最高权利者就是大掌柜,他们称总经理,夏记就是乔先生说的算的,不存在得罪大老板的说法……你别忘了,夏记和我们不一样。” 第艮恍然大悟:“调职了?” “嗯。”巴洛利笑道,“但我更愿意称之为升官。” 这么清楚? 第艮下意识的望向侍立一侧的河坝。 河坝吓了一跳,这事儿可不是他跟巴洛利提的,谁的风头都能抢,唯独主子的风头不能抢,这一点他心里敞亮,连忙站出来解释道:“第艮老爷误会了,小的什么身份,姚老爷怎么会跟小的说这些?” 想想也是。 “咳咳……”巴洛利向河坝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顿时河坝就如同被主人施展了摸头杀的波斯猫,浑身都酥了。 “有一次与姚大掌柜吃饭的时候,听他提了一句。”巴洛利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解释。 “好了,巴洛利爵爷,那位乔先生既然已经升官,对我们来说总是好事。”朴实心插嘴道,“为今之计是要明确夏记掌门人在夏国国内处于怎样的一个地位,如果地位太低,老实说,对我等的助益不大。” 不过他这话已经很明显的暴露出了他对夏国的兴趣。 他和巴洛利的身份截然不同,他是纯粹的商人世家出身,没什么特点,就是有钱,而且是巨有钱,不然像巴洛利这样的贵族凭什么尊敬他? 但这个身份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他不像巴洛利和在座的大多位一样,与部??国内牵扯太深,与部??国荣辱与共,一旦部??国被灭,就算不被胜利者清算,但失去了贵族身份的他们也就没了特权,绝大部分家族衰落是水到渠成的事。 然而部??国亡不亡,他朴实心都是大富翁。 可坏处同样明显,没有贵族身份导致其缺乏受大众认同的社会地位。 虽说部??国灭亡他表面上不掉一根毛,可部??国真的亡了,他就成了没有母国的流亡大富翁,失去了主场优势。 在国内,他靠着钱财撑起来的人脉尚能算作一层保护膜,有力者不敢或者说不愿意逼迫太狠。 可在国外,别人下起手来就没了顾忌,没了母国这个后路的朴实心家族,不被剥层皮,不被抽升血,就别想好过,这还是社会不乱的前提下,一旦山海的秩序崩乱,朴实心家族被瓜分是必然事件,他那滔天的财富就等于一层明晃晃的、金灿灿的外衣,上书“我是肥羊”四个大字,财富不再是保护膜,反而是催命符。 兵过如篦,这么一大只肥羊,乱兵不咬一口都不好意思和同行吹牛皮。 朴实心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他比巴洛利还急需找一处存在秩序的容身之地。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夏国可不可靠?姚先邦能帮上多大的忙?”他又补充道。 至于需不需要花钱?这根本不是疑问句。 还用说吗?古往今来,有做慈善的统治者?统治者都是一个德行,区别只在于吃相难看与否,反正,朴实心已经做好了散尽大半家财的准备。 没错,在朴实心心里,战乱中还能给他留下小半财产的统治者,绝对十足的良心。 巴洛利能想到朴实心的担忧,在座中有几位和朴实心同样性质的大商人更是感同身受,对朴实心的问题表达了关切。 巴洛利:“夏国可不可靠?……我只能说就夏记目前的表现来看,夏记还是可靠的。” 这个答案虽然不甚完美,但朴实心等人也知道这是大实话,如果巴洛利真要大吹法螺,他们反而要怀疑巴洛利的用心了。 “不能排除夏人伪装的可能性……不过也有好消息。”巴洛利笑道,“第二个问题,我却是可以给出一个确切的标准。” “标准?”众人不解, “据河坝所说,他在夏人营建的新港城中观察时,曾发现新港城的警察所长,相当于费西城的治安官,对姚先生毕恭毕敬。不是出于对长辈或对名望者的尊敬,而是下级对上级的尊敬。”巴洛利道。 所谓的标准就是,姚先邦比一城治安官的身份地位还要高,至于高多少,就要靠大家自行脑补。 不过这已经够了,一城治安官,在山海城邦,属于各城邦的绝对实权高官。 这说明,如果姚先邦顾念和巴洛利之间的情谊,愿意照顾他们,最起码能保证他们在未来的新港城立足无虞。 然而问题又来了,新港城怎么看都像是山海第十五城,跟其他十四城好像没啥区别,没有夺天独厚的天险,感觉没山中平原保险啊! 只是新港城,还有去的必要吗? 头疼! 所以说越有钱越怕死,越怕死就越患得患失,倘若在场的都是一群光脚的无产者,哪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划着独木舟就走了。 也就在这时候,其他部??商人派遣的探子也陆续找到了夏国境内,无一例外都被夏国官方揪了出来,严格的身份牌制度连当年一手创造它的商鞅栽在这上面。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奇葩的插曲,别的探子或只身,最多人一组,都是从陆路来的,只有朴实心家族的探子几十人驾着千料海船,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了新港湾外海,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们似的,简直就是对新港安全系统的挑衅。 结果自然是凄美的,这伙人连新港湾还没来得及进入,就被整船俘虏,作为惩罚,除了领头被放了回去,其余的一股脑全给塞到了交通所。 随着第二波探子潮的放归,部??商人集团对夏国,特别是对新港城的了解越来越深。 最后,在第三次聚会上,朴实心做出了决定,他要亲自前往新港城一趟,这个决定不可谓胆子不大,也着实镇住了不少同行。 “朴实心老爷,你不会说真的吧?”同样是平民富豪之一的博列名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虽然同样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但只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他绝不会以身犯险。钱再多,没命享受,简直是人间至苦之事。 况且,万一战争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呢?万一部??国坚持了下来,山海城邦一直相安无事呢?谁又能说得清楚?现在就下注,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我当然是说真的。”朴实心的魄力很大,下的决心也很强,“而且,都知道夏国是夏记的幕后主人,证明了人家不是蛮不讲理的野蛮人,就跟去其他城邦一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是这么说,但能完全一样吗? 一个用时间正明了自己,一个是完全陌生的国度……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啊。 不过朴实心看样子是心意已决,铁心了要为家族未来另辟蹊径,众人也就只能表达一番钦佩和祝福,然后,冷眼旁观。 或许,有这么一位先行者也不错。 这么一想,众人反而乐见其成。 唯有巴洛利,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第105章 建交计划 夏二年六月二十七日。 王一帅结束了对山海十四城的拜访,登上了新港码头,巧的是,就在同一天,朴实心,还有巴洛利,两人一同出现在塞波城夏记城西店,向夏记在山海的副总负责人——新任总负责人是王一帅——提出了希望前往大夏一游的意愿,这个消息在当天下午就通过快船抵达了新港。 新港夏贸公司驻地,总经理办公室,刚回来的王一帅正在和姚先邦汇报着此行的成果,就见总经理助理拿着一份报告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王一帅适时的收回了嘴边的话,与总经理姚先邦一起转头往门口望去。 姚先邦:“进来吧。” “姚总,塞波城的快讯。”总经理助理张晓佳先是朝王一帅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姚先邦,嘴中介绍道。 接过报告,姚先邦二话不说,径直翻开,看完一遍,他又看了一遍,这才笑呵呵的将其递给王一帅:“老王,你也看看,挺有意思的一个消息……晓佳,别站着,坐。” 王一帅微惊,笑着接过道:“哦?能让姚总觉得有意思,那我真要看看是何事了。”张晓佳连忙道了声谢,径直找地方坐下。 “咦?” 另一边,王一帅眉头一挑,报告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内容很少,只一眼,王一帅就扫清了大概,他将报告还了回去,笑呵呵的道:“确实有趣,而且,非常意外。” “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姚先邦喝了口凉白开,道。 王一帅惊讶道:“此话怎讲?” “你这段时间都是在外面跑,有所不知很正常。”姚先邦说着,就将前些时候部??商人大规模派遣探路先锋来夏事件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哎,看来山海城邦这一战是避免不了了。”王一帅愣了愣,继而叹道。 “是啊,这些商人常年走南闯北,又谨小慎微,他们的嗅觉有时候确实强的可怕。”姚先邦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这些旁观者对局势的把控往往比当局者更精确。” “朝廷是不是又抓到了什么内幕?”王一帅下意识的问道,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表情讪讪的喝了口水。 姚先邦就当没听见,转而对坐在一旁的张晓佳说道:“晓佳,麻烦你暂时充当一下文书,我说你记。” 张晓佳连忙掏出随身纸笔。 姚先邦要说的是关于朴实心和巴洛利来大夏这件事的一点个人看法,简而言之,大体上他是持赞同观点的,原因嘛,也很简单,旁的不说,单止两人都是有钱人这一条,就值得拉拢,花别人的钱来建设自己,不要太嗨皮。 等张晓佳写好后,姚先邦确定无误,就让他连同那份报告一起,稍后一并送往总务厅。 张晓佳领命而出,姚先邦继续和王一帅聊着之前未尽的话题。 “汉顿三世……也真难为他了。”一提到这家伙,王一帅的脸上满是笑意。 姚先邦也笑了,这种胸无大志的统治者是大夏最喜欢的,日后晓之以理一番,再动之以情一番,说不定能和平易帜,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现在看来,山海诸城邦中,无论是亲庭派、中立派还是亲土派,大部分的反应尚属正常,都采取的拖延战术,静观事态发展,唯有这个汉顿三世以及辉耀城的九蛰表现突出,而且,两人各自代表了两个极端。”王一帅又道,“若说汉顿三世的极力贴靠还能找到理由,九蛰的极力排斥就有些不可理喻……这不是一个成熟统治者该有的表现。” “会不会是九蛰本人的性格因素,诸夏历史上也不乏这种性格乖张暴戾偏激自大的君主。”姚先邦道。 王一帅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后我派人特意细查了一下,这位九蛰城主不仅风评相当高,而且继位以来表现出的能力也可圈可点,从城主府中,也没传出九蛰有性格上面的缺陷。” “消息可靠?” “花了不少钱贿赂的城主府女佣、园丁、厨师、杂役,甚至一些管事,口径都很统一,我们又是临时起意,他们不可能事先窜供。”王一帅皱了皱眉,“还是情报不够,无法进一步深入了解内情。” “既然不是性格上的原因,那他又为何,为何……”姚先邦想着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九蛰的作为,“有底气,对,就是有底气!” “无视大夏需要底气,但在未来可能存在的动乱中,能够保持辉耀城的囫囵,则需要更大的底气。山海诸城邦之首的费西城都没有这个底气,照样需要谨慎对待我们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撮尔小邦’,其他城邦如是,汉顿城更是病急乱投医的不做确认,近乎讨好,九蛰的底气何在?” “难道山海城邦内部已经在暗中形成了利益同盟?”王一帅说出了一种设想。 “不像,既然是利益同盟,相互之间也应该保持步调一致,九蛰的行为未免太‘个性’,有些跟不上同盟的默契!” “最重要的是,呵呵,不是我小看他们,山海城邦的保密意识实在差强人意,怕不是他们前脚签订同盟契约,后脚契约内容就会传遍十四城的大街小巷。” 王一帅:“哈哈哈……” 姚先邦说的虽然夸张,但这个年代的人确实没保密传统,各国高层漏的跟筛子似的并非笑话,也并非个例。再说,定立同盟是很提升士气安定民心的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不说这个了,重点说说汉顿城的事,汉顿三世指定了建交小组,要和我们一起商讨两邦建交计划,你准备怎么安排?”姚先邦将话题扯开,道。 “正要向局座请示。”王一帅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姚先邦:“这事儿是你负责的,当然要听听你的想法。” 所谓建交计划,是夏凡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并不完全等于近现代国际上通用的外事规则。 毕竟时代不同,近现代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觉醒,外派大使和驻外工作人员都有很强的爱国情怀,对祖国有着强烈的向性,很少有外交人员叛变,所以他们能很好的执行国内分派给他们的任务,为祖国的利益奔走。 但在这个中古时代,国家是什么,在普罗大众甚至上层精英心目中,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符号,统治者收税,被统治者纳税,统治者想方设法制定规则维持其特权,被统治者苟延残喘,只求平平淡淡过日子,国家就是统治者画了一个圈,把二者有效的圈在一起,仅此而已,不存在忠诚或者爱国一说。 给谁纳税不是纳税? 被谁剥削不是剥削? 同样的,统治谁不是统治?剥削谁不是剥削? 了不起换个圈子。 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没有受过爱国主义教育,没有觉醒民族意识的驻外官员,很难保证他们能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怕不是分分钟被糖衣炮弹诱惑,反过来成了别国的外交官。 嗯,这就是夏凡搞出这一套的目的所在。 其他国家在夏国的驻外机构的作用或许只局限于联络,方便随时能找到可以传话的人,当然更方便夏国反向收买高级线人。 而夏国国民在一开始的凝聚力就不是这些中古时代的国家可比的,经过‘那位’复活的一百万夏民,民族意识俨然超过了同期同胞——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异族入侵时会选择拼死反抗,足可见其性格之刚烈,大义之秉持。如此,夏国派遣到别国的驻外机构,完全可以在单纯的联络业务之外,再酌情稍稍开展一二方向,尽最大限度的接近近现代大使馆的职能。 然后夏国再努力发展内功,将驻外人员的叛变可能降至冰点——等夏国发展到普通平民的日子过得比他国地主还要好的时候,等大夏的铁蹄在他国领土上证明了自己之后,要物质有物质,要精神有精神,祖国是如此优越,除非受到莫大冤屈,否则傻了才去投靠一个鸟不拉屎的化外之邦。 然而想法很美好,却也要别人愿意配合才行,王一帅花了一个月时间,山海一圈跑下来,仅只遇到汉顿三世这一个傻…咳,就这一个俊杰。 所以,对于汉顿三世,这个大夏人民的“老朋友”,王一帅的意见是,在计划中原有的福利基础上,可以给予其一定的优待。 姚先邦表示同意,关于具体的优待细节,两人又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商讨,最后统一认为,经济上的优待给不起,人家也不稀罕,还是着手于政治,比如一些华而不实的荣誉啊,无关痛痒的资格啊之类的,这东西好,惠而不费,偏偏好面子的统治者们最喜欢。 两人愉快的达成了共识,然后由姚先邦亲自前往县,向总务厅汇报,正好顺便把朴实心和巴洛利申请来访的消息一并带上。 第106章 第二区 姚先邦回到后,只是稍作休息,就去拜访了老上级,同样也是现在的顶头上司乔盛泰。 只是,姚先邦赶了个不巧,乔盛泰巡视地方去了,不在总务厅衙门,姚先邦无奈,只得按照正常程序,将奏折递交给了总务厅通政司,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总务厅,赶了两天路,他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当初占领县的时候,夏凡特地划出两条街作为首批高级官员的住所,所以,姚先邦虽说常年坐镇新安镇,但在县也是有一栋自己的房子的,而且,隔壁邻墙都是同僚,不是某局长,就是某县长、某营长。 而高级官员的集体住宅区也被人们戏称为“第二区”,第二区的所有出入口都有保安局的保安执勤巡视,可谓戒备森严,等闲之人根本靠近不得。 当然,姚先邦肯定不是等闲之人,执勤保安在验证过其身份官凭后,就老老实实的敬礼放人了。 进入第二区,姚先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平和的笑意,背着双手,带着两个随从,晃悠悠的在街上散着步,时不时的遇见一两个路过的官员家眷,双方就跟普通居民见面一样打着招呼,在这里,没有局长,可有处长,只有邻居。 走着走着,迎面拐弯处拐出四道苗条身影,姚先邦看清其中一人的样貌后,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口中唤道:“嫂夫人,出来散步啊……张夫人好。” 只见这四道身影明显属于四个女人,为首的两个之中,有一个恰恰是乔盛泰的的夫人刘氏,另一个则是总务左臣张明的夫人。 夏国的朝堂之中,除了高弘毅、欧林、米留杏、陈石等寥寥数人,其余的都没有超过五十岁,甚至超过四十岁的都很少,二三十岁的青壮占据了绝对主流,所以配备给他们的夫人年纪也不大。 至于跟在两位夫人身后的两位年轻女子,都是从山海买回来的女奴,专司伺候高级官员的家眷,姚先邦家里也有。 面对姚先邦的问好,张夫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刘氏见到姚先邦,则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高兴,她笑道:“原来是先邦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去了一趟总务厅办完正事就直接过来了。”姚先邦微笑着道,“礼和兄(乔盛泰)好像不在总务厅,听说又行县去了。” “是啊,去了三?县,有好几天了。”刘氏点了点头道。 “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吗?”姚先邦皱了皱眉,问道。 “公务上的事他从来不跟我说,而且你是知道的,我一妇道人家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刘氏无奈道。 姚先邦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倒是忘了自家这位嫂子的个性。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具体日子不清楚,不过也就明后天的事。”刘氏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夫人跟着道:“今天是二十九,后天逢一,御前会议日,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今明两天乔大人就会回来。” 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后天要召开每旬一次的御前会议,乔盛泰应该不会缺席。 姚先邦做懊恼状的拍了拍脑门,他道:“看我这记性,多谢张夫人提醒。” 张夫人矜持一笑,谦虚了一句。 “那在下就不打扰两位夫人散步了,改日在登门拜访远图兄和礼和兄。”姚先邦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刘氏和张夫人连忙敛衽一福。 告别了刘氏和张夫人,再走两步,进门的长街就走到尽头,姚先邦径直向左拐了个弯,进入了第二区唯一的一条横街,姚府就在这条横街上。 第二区的居民并不是很多,但外面并不显得冷清,在开辟第二区之后,这里也经过了一番修整,一些有碍观瞻的建筑物遭到推倒,清出了大片小片的空地,正好经费紧张,索性也没在填充新的建筑,直接移栽了一些花花草草和树木进去,或者干脆挖成池塘、沟渠,种上莲藕,作为绿化,从而使得第二区的环境一流,春夏之际绿树成荫,姹紫嫣红,加之治安同样一流,绝对称得上夜不闭户,里面的居民大多喜欢在闲暇时候出来聊天散步,怡然自得。 姚先邦慢悠悠的晃着,几百米的路程,他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作为夏国的外事负责人,接下来迎接的必将是一段忙碌,这样的闲逸时光可能要告别很久了。 夏二年七月一日。 御前会议上同意了朴实心、巴洛利两人的申请。 总务厅指派姚先邦为“与汉顿建交筹备组”组长、王一帅为副组长,由王一帅主持执行具体事宜。 …… 七月三日,经过近一个星期的等待,朴实心、巴洛利忠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夏国的土地。 外务局和新港镇私底下为两人举行了一场欢迎仪式,搞得两人,特别是朴实心,真真是受宠若惊。 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虽然到哪儿都吃得开,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某地官方如此隆重的接待,部落酋长不算。 晚宴上,新港镇有头有脸的官员几乎全部到场,新港镇府给足了外务局面子,一个个穿上刚刚赶制出来的官服,红彤彤的一片,凸显出夏国方面火红的热情。 作为晚宴上级别最高的两人,王一帅和陈何一文一武,分别代表了新港的文武要员,有趣的是,他们俩是曾经的老搭档,而且都和巴洛利认识,这无形中拉近了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减轻了双方之间的陌生感和拘束感。 王一帅一身红色长袍,飘逸潇洒,陈何一身笔挺军装,英姿飒爽,两人笑呵呵的坐在主位上。 趁着饭菜将上未上的空闲,王一帅突然起身。 坐于他身侧的巴洛利和朴实心连忙跟着起身,王一帅拉住巴洛利的手,笑眯眯的道:“两位远来做客,鄙邦却碍于初建,招待不周了,惭愧惭愧!” “王先生说笑了,这已经很好了。”巴洛利谦虚道,虽然心里确实对夏国的“简朴”不以为然,甚至于还有点轻蔑,感觉夏国的这些权贵真是穷酸。 这就是典型的贵族视角,一个国家安定与否、贫富与否,他们只以权贵的生活状态为标准,权贵们稳定了就是社会稳定,权贵们不安分了就是民怨,他们的心目中就从来没有在乎过真正老百姓的感受,他们的眼里压根就没有他们。 朴实心就没有巴洛利那样的矫情,他有些兴奋的握住王一帅的手,真诚的道:“贵邦百废待兴,正是集中资源搞建设的时候,能有这样的待遇,说真的,老夫已经非常惊喜了。” 朴实心如此通情达理,倒是令王一帅意外不已,不过这是好事,他笑了笑,道:“这样,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说着,王一帅指了指陈何,陈何起身右手捶胸,行了个军礼,王一帅笑着看向巴洛利,“这位也是老朋友了,陈何,原夏记在山海十四城的主负责人,现任夏军第一步兵营都尉营长。” 第107章 一条孤舟 晚宴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胜利结束。 接下来,王一帅要亲赴汉顿城,履行自己建交筹备组实际负责人的职责,与汉顿代表一起讨论完善双方建交事宜。 于是,在王一帅的推荐和请求下,同样是山海老熟人的陈何,接过了接待朴实心、巴洛利二人的任务。 接待工作可不仅仅只是带这两人游玩就算了,接待的目的,是要展现夏国的强大和优越,给这两人增加信心,同时也是一种震慑。 而之所以对于两个部??国商人如此郑重,除了有千金市马骨的意思在里面外,也有夏国现在正值大步发展的关键时候,如同一个无底洞,无休止的从国内、外界吸取着各种资源,却迟迟没有饱意,导致国内一直在破产边缘徘徊,实在是没有底气。 面对两个主动送上门的大款,夏国虽不至于像改开初期的兔子那般饥渴,但也不会吝啬区区惠而不费的姿态。 不过,当下两人对夏国的需求还要超过夏国对两人的需求,夏国到不用做出实际的让步。 唯一的付出,仅止姿态了。 陈何是个军人,虽然他负责过一段时间的贸易,但本质上他还是喜欢直来直往,单刀直入。 所以,他带朴实心、巴洛利前往的第一站,就是新港炮台。 他要给两位客人一个难以磨灭的惊喜。 自五月份开始布置炮台以来,近两个月的时间,环绕新港湾一共修建了两座炮台,因为钻床和一些机械的有利应用,工人的持续增补,硬是将炮台上的大炮堆到了三十门,且都是十斤以上的重炮。 陈何带着两人在港湾外围的高地上锻炼着身体,欣赏着海天一色的无双美景,在两人一脸懵逼之中,天南海北的扯着,从三皇五帝扯到环蓝海的各色美人。 陈何在那口若悬河,直至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只苦了朴实心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跟着后面漫山遍野的乱跑,腿肚子都在打颤,更要命的还要听这家伙滔滔不绝的说着废话,巴洛利比朴实心还要不堪,僵着一张脸,累的连肌肉都没力气抽搐,更遑论所谓的原汁原味的自然美景了。 此刻的两人,心里是崩溃的。 就当两人忍无可忍,要提出回去休息的时候,陈何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演讲,他突然转过身笑眯眯的望着两人,意味深长的道:“美景看够了,接下来,我特地安排了一出好戏请两位鉴赏,还望两位不要失望才好……”不等两人回话,他又将目光转向海上,挑了挑眉,道:“哦,来了。” 两人顾不上质问,下意识的追寻着陈何的视线望去,只见小小的海湾之中不知何时漂来了一艘陈旧的千料海船。 “陈营长,这,这是何意?”朴实心忍不住上前两步,走到与陈何并排的位置,看向海面,同时嘴上好奇的问着。 “今日,我新港守备军有一场面临海上来敌的演习,两位恰逢其会,正好来品鉴一番,以两位走南闯北,行商列国的眼界,也好让我等知道,大夏和其他友邦之间的差距,我等也好改进不是。”陈何没有隐瞒,十分大方的解释道。 当然,对于恰逢其会这一套屁话,两人肯定是不信的,但对于亲眼观察夏军的军事演习,两人还是非常感兴趣的,瞬间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这种事,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包括巴洛利也是一样。 不仅能图个新鲜,还能亲眼评估一番夏军的战斗力,是否有能力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这很重要。 他们也猜到了夏人的用意,就是让他们安心,也是向他们示威。 两人目露期待之色,这时,一位军官匆匆而来,向陈何敬礼,大声道:“报告长官,所有大炮已准备就绪,请指示。” “传令下去,依次一轮试射……然后,摧毁它!”陈何脸色一正,胸腔中好似翻滚着熊熊岩浆。 军官身躯一挺,双脚合并,右手握拳捶胸:“是!” 接着,就见海湾两边令旗舞动,将士们各司其职,脸上或严肃或紧张或激动,生生营造出一股大战将近的肃杀气氛。 搞得朴实心两人受到气氛感染,也是一脸的肃穆,连腰杆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对岸的葱绿山岭之间,突然毫无征兆是亮起几朵火光,继而是浓浓的白雾蒸腾,一个接一个,好似一瞬间盛开的棉花,最后——轰隆隆! 轰鸣声滚滚而来,络绎不绝。 轰! 轰! 轰! 啾呦—— 啾呦—— 啾呦——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让朴实心两人猝不及防,只感觉脚下整座山头都在震动,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可此时,他们哪还顾得上自己的仪态端方不端方,眼珠子傻傻的盯着海面上。 一注又一注的水柱在海船边升起,远着几十米,进着五六米。 人们常常将一个人面临绝境时的处境形容为一条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孤舟,随波起伏,孤独无援,风雨飘摇。 然而眼前上演的一幕真是还原了人们想象中的场景。 可怜的海船被炮弹掀起对浪涛推过来推过去,就像是一条破麻袋,任人欺凌。 终于,一发运气好的炮弹正中红心,一时间被命中的部位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三十门火炮一轮试射过后,只隔了十息,接着又是第二轮正式炮击,然后第三轮,直至海面上风平浪静,一览无余,再也没有哪怕一件超过海平面三十厘米高的单个零碎。 轰杀至渣! 咔嚓~ 朴实心缓缓的合上自己的下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年纪大了,骨骼已经松脆,嘴巴张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差点脱臼。 巴洛利也没好到哪儿去,嘴唇惨白,面无血色,他悄悄的将颤抖的双手缩回袖子中,内心却是万马奔腾,极不平静。 这般大杀器,如果用来攻城拔寨,他部??国引以为傲的两大险关还能挡得住吗?怕不是被人一日而下吧! 两人的反应并不算夸张,想想算是半个正眼看世界的我大清晚期,东方最具国际视野的重臣李鸿章在亲眼见识马克沁机关枪的表演之后,同样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两位,我军军势如何?”陈何放下望远镜,笑呵呵的冲还在震惊的两人说道。 “两位?两位?” “啊,哦……”朴实心回过神来,仍旧心绪难平,“实乃雷公下凡,势不可挡!” 第108章 大礼送上 在海上观赏了火炮演练之后,特别是得到允许近距离观摩了舰炮之后,朴实心和巴洛利就一直心事重重,直到陈何带他们上岸去了新港大营,在这里,枪骑兵和步兵火枪阵的演练,成功的冲入两人的脑海,暂时将各种小心思挤到犄角旮旯。 同样是远程射击,火枪所造成的声势绝对不是弓弩可比。 声如雷霆,势若疾风。 动辄四分五裂的破坏力更是极具视觉效果。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的话,陈何轻飘飘的一句“火枪兵一月小成,三月大成,老弱妇孺皆可为之,假以时日,百万兵可也”,完成了决定性的一击,成为压垮两人侥幸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使是不通兵事,两人也是知道弓手的培养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而且必须是有力的青壮。 这其中的差距太大了! 这意味着,只要装备跟得上,光是拼消耗,夏国都能无敌于山海走廊。 当然,前提是陈何没说谎,但,即使陈何有所夸大,两人也不认为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因为就算打个对折,夏国的军事潜力依旧恐怖。 反正,等演练结束,两人的脑海中就全被“百万兵可也”这五个字所占据。 时值黄昏,吃完饭后,两人借口疲乏,就回到招待所,不过两人没有立马休息,直接进了巴洛利的房间。 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想着事。 朴实心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袋微仰。 巴洛利则低着头,左手玩着右手上的扳指。 沉默了约十分钟,巴洛利叹了口气,道:“朴实心老爷对今天的安排怎么看?” 朴实心:“夸耀武功。” 巴洛利点了点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朴实心:“巴洛利爵爷曾经在军队中待过一段时间,对军事上的了解比我强得多,爵爷如何看待夏人的火器?” “强!……恐怖!火枪利于野战,火炮利于攻城……哎,以后,再是坚固的城墙,在夏人面前都成了纸糊的,一戳就破。”巴洛利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中还回忆着上午在海上见到的震撼画面,心里极度复杂,继而他又一笑,道:“不过也不是没缺点,就像陈何说的,准头不够……在我看来,火器的成本也便宜不了……好东西就应该值好价钱才对。” “而且,火器的最大劣还不是成本贵,朴实心老爷想想,如果夏人全是火器部队的话,一场仗下来,他们要用多少炮子、药子?还有大炮,全是青铜所铸,一坨坨的金属疙瘩,重的跟黄牛似的,移动困难,如此庞大的后勤压力,一般国家根本承受不起。” 说着说着,巴洛利不由的跟着放松下来,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嘛! 朴实心想了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从夏人手里买一批火器,悄悄送回国内。” 他说的国内,自然指的是部??国。 巴洛利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如此军国利器,如果是你,你会卖吗?” 朴实心闻言一窒,讷讷道:“总要试试才知道……” 说是这么说,其实在心里朴实心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纯粹的商人,对部??国的忠诚,讲真,还不如一个馒头值钱。 倒是口上说着不可能的巴洛利却是起了心思。 略过这个沉闷的话题,两人又你一眼我一句互相交流着对夏国的观感,聊到最后,两人突然第三次陷入尴尬的沉闷。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朴实心假装看了看窗外,继而起身道。 巴洛利跟着起身:“朴实心老爷慢走。” “嗯。”朴实心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巴洛利。 巴洛利一顿:“朴实心老爷?” 朴实心:“爵爷,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或许会夏人一点好处,请爵爷做好准备,到时候,爵爷不要觉得太突兀。” 巴洛利一愣,脸色阴晴不定:“你决定下注了?” “谈不上,只不过留条后路罢了。”朴实心摆了摆手,“我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该有的享受全都享受了,钱财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所在乎的是朴实心家族的传承,为此多做些准备是应该的,损失一些钱财也是值得的……朴实心家族输不起。” 朴实心离开了,巴洛利久久无语。 巴洛利家族更输不起! 但巴洛利家族身份特殊,在部??国还没倒之前早早向别国示好,万一部??国最后没倒怎么办? 所以巴洛利本人比朴实心要纠结的多。 ‘哎,先交个朋友吧。’ 接下来,一连三日,陈何带着两人逛遍了新港的东南西北,然后由骑兵屯长江淮亲自率领一支骑兵队,互送两人北上前往县,总务大臣刘满决定接见他们。 夏国上下普遍对祖国充满了自信,并不忌讳外人来参观腹地,要不是顾忌到时不时冒出来的新移民不好解释,现在就开放山中平原都不是不能考虑。 刘满想要在县接见朴实心两人就是出于自信,同时也是出于表达善意的心理。 事实证明,刘满给出的高规格待遇没有白费,在见到这位夏国的首相大人之后,朴实心第一时间献上了自己的见面礼——小麦五万石、隶臣妾三千人。 这份重礼砸下来,直接就给刘满砸晕了。 壕!壕无人性! 不过,刘满喜欢。 他亲切的握住朴实心的双手,露出一副邻家晚辈般的笑容,亲自拉着朴实心落座,并且嘘寒问暖。 巴洛利没有朴实心的魄力,也没有他的财力,只得小小的奉上了一份薄礼——一千女(= ̄w ̄=)奴,跟朴实心比起来不值一提,但仍然让与会的夏国官员赞赏有加。 实在人啊,知道大夏缺什么! “首相阁下!”朴实心有些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大国首相面对面交谈。 没错,这一路走来,朴实心心里已经将夏国划归到大国行列。 谁让环蓝海地区的国家体量摆在那儿呢,号称蓝海一霸的土国其实也就相当于华夏两三省之地而已,人口千万人出头,听起来很多,但土国的人口构成十分复杂,信仰混乱,地方诸侯势力强大,行政效率低下,中央的命令传达到地方还在路上就被打了对折,十成的国力能发挥出五成就是侥天大幸,综合国力,类比一下,战国七雄中吊车尾的韩国、燕国,顶天了也就这样了。 很可能还不如。 军事实力比土国还要差一筹的庭国、荣耀国大概相当于汉末一中等诸侯的实力——虽然也不算差,这些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国家,最起码面对同样一盘散沙的游牧民族时占据了上风。 夏国想要成长为蓝海扛把子,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或许等到名单中的百万人全部征召完成后,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朴实心接着道:“我有意在贵国买地置办家业,不知有何要求?” 刘满眉头一挑,想了想,笑道:“原则上,我夏国是不允许卖地的,不过——谁让朴实心先生是朋友呢,朋友来了,好吃的好喝的管够,朋友想要留宿,腾出一间空房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纯粹是刘满在打官腔,在见朴实心两人之前,刘满就事先和夏凡讨论过了,对于这种情形早有预料,对此,两人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夏国人少地多,土地大片的空在那儿,看着好看实则无卵用,还不如换点小钱钱回来,甚至可以说是巴不得,之所以一直没卖,只是因为没人买而已。 至于说,对内严苛,对外开放,会不会有人说媚外? 这是搞笑了,人家拿真金白银买的,谁有资格瞎哔哔?有本事你也拿出钱来。 别忘了,夏国的百姓可都是穷逼! 生不带来的那种! 他们种的地,住的房子,甚至睡得婆娘,都是朝廷一手包办的。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这种情况肯定就不合适了,土地政策也会随之调整。 朴实心不知道刘满的内心想法,还以为自己真的受到了特别礼遇呢,这一瞬间对夏国的好感度和认同度飙升,这一爆发的情感能持续多少天不好说,反正,现在,此时此刻,朴实心是真的感动了。 刘满也感动了。 买地的钱朴实心一分不少的自己出,建房子的工匠也是朴实心自己提供,甚至连建房子的材料都是朴实心自己的,一条龙到位,夏国一方除了开出一张土地证,给出官方保证,什么都不用操心,坐等收钱,这特么的刘满能不感动吗? 最后,巴洛利有样学样,也跟着买了一块地,以自己次子的名义。 物资局嘴都笑歪了! 事后,朴实心不无感慨道:“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这个国家的官员,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具有个性的官员,也是最能让人产生好感的官员,在见到他们之前,我从来不相信官僚这种生物也会让人产生好感。” 巴洛利深有同感,只不过他对夏国的官僚作风颇为不赞同。 在他看来,夏国的官僚作风,简直是贵族之耻!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山中平原又呆了四天后,两人匆匆离开了夏国,回去准备礼物,还有建房子的一应人力物力。 第109章 王孙刘的迷茫 罗布蓝海最近心情很好,七月份,夏贸公司海运部终于被一分为二,一部分仍留在夏贸公司,仍为海运部,另一部分则正式升格为大夏军务厅海军司。 原海运部经理刘海亮随之荣升一级,升为海军副司令,拜海军都尉,而罗布蓝海本人也如愿以偿的进去了海军司的编制,完成了从海寇到海军的华丽转变。 至此,罗布蓝海以自身娴熟的海航技术和经验、对夏国全心全意的支持和拥戴,获得了夏国高层的暂时认可,一跃跻身为夏国非夏民中的第一人,官居从四品,一时间成为了许多非夏民俊杰心目中的榜样。 这一境况进一步加深了罗布蓝海紧抱夏国大腿的决心。 不同于罗布蓝海的得意,王孙刘这一年来过得非常迷愣,他迷茫了。 这个矢志不渝要回家的落魄巴东贵族,这个一脸坚毅的年轻公子哥,在夏国入主一年多后,从一开始的军训副总监到现在的……军训副总监,他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兵蛋子和老兵油子,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及格线以上的士兵。 他从到平安,再从平安到三?,足迹踏遍了山中平原,为大夏的军事建设燃烧着青春,从一开始的我不要,到不情不愿,最后再到激情满满,不知不觉之间,他悄悄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夏军的成长。 当初和罗布蓝海交谈时,他认为夏国顶多一个山海霸主,罗布蓝海却认为夏国能统一木刻。 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承自己看走眼了,老对头罗布蓝海的见识更胜一筹。 他知道夏国现在已经有了十五万人,虽然他不知道夏国是怎么联系远方的同族的,但夏国的人口每月剧增是客观事实,而且,他还知道,单单环蓝海周边,活跃着差不多两三百万的近夏诸族……还有更多数目的鞑靼人⊙?⊙! 如果夏国能将这些人全部吸收了,瞬间就能与土、庭、荣耀三国并驾齐驱,甚至过之。 且照目前的势头来看,这个时间绝对要不了十年。 想到这一层,王孙刘陷入了两难。 回到巴东洲的故国,他立刻就能跻身大贵族行列,但问题是如果能回去他早就回去了。 安安心心的留在夏国,一门心思的为夏人服务,在这个昔日的流亡之地,有朝一日他未必不能达到祖上的荣誉,另开一支前千年世家,成宗做祖。 他那颗坚如磐石的回家之心,开始动摇。 “报告!” 就在王孙刘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通讯官的声音。 王孙刘连忙回神,整理着装,调整坐姿,朗声道:“进来!” 通讯官走进你来了立正敬礼:“总监,军训局周局长来文,让你去开会。” 王孙刘不觉得惊讶,自从他做了夏国的官后,对夏国官场的两大特点习以为常,一个就是管的细,俗称官多,一个就是会议多,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国家像夏国这样喜欢开会,几乎没每月都要开一次以上。 而之所以“会”多,在王孙刘看来,就是因为”官”多引起的,别国都是粗放式管理,行政官僚少,想开会也找不到人。 王孙刘:“知道为什么开会吗?” 通讯官果断摇头:“上头没说。” 王孙刘晒然一笑,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起身往屋外走去。 “备马!” 新兵训练大营落于青草镇,起高道(401县道)横穿该镇,位于县城和高河镇之间,离县城三十多里,从青草镇到县城,快马加鞭的话,一个小时的事,当然,王孙刘用不着这么赶,不是怕累着他,而是怕累着马。 这次的会议只是军训局自己的内部会议,与会的除了泥菩萨周敦吉,就只有王孙刘、白晃以及几个科室的正副科长,而这次的会议商讨内容则是整理编纂出一套可供实用的正式版本的步骑炮水兵操典。 一听到周敦吉严肃的说出的会议议题,王孙刘的眉头下意识的皱起。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朝廷要削他的权。 这很好理解,一旦正式版的操典问世,新兵训练变得有章可循,他这个实则署理总监职务的副总监将会失去最大的价值。 虽然随着军校生的相继入职,他的地位本来就岌岌可危,重要性被分薄了一大部分,他引以为傲的军事才能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的骄傲一次又一次被以此时坐于次席的副局长白晃为核心的军校生们践踏,唯一剩下的优势,就只有他对这个时代的军事比夏人更熟悉。 现在,朝廷看样子是连最后这点劣势都要抹去,到时候,军训副总监这个要害部门被夏人收回可谓顺理成章。 王孙刘心情很不好,因为一年前,不,半年前他都不会有此担忧,夏人的官职他可以底气十足的表示嗤之以鼻,要不是为了矿工队的那帮兄弟,他压根就不会屈服于夏人的淫威之下,一个破官,收回就收回吧,老子不稀罕,但现在,他心虚的发现,他居然再也做不到之前的坦然,他忐忑了。 掩埋心底的真实想法残酷的揭露了一个现实,他想要当官。 王孙刘心里百转千回,外界却只是一瞬,其他人可没有他那么多想法,只当是一次寻常会议,而且也不知故意的还是巧合,他们总是喜欢征求王孙刘的意见,美其名曰向专家求教,直把王孙刘郁闷的够呛,有心藏拙,最后还是无奈选择了全心配合。 在座的没一个是泛泛之辈,是干货还是水货,真以为他们听不出来? 事已至此,索性表现的光明磊落些,即使保不住军训副总监的位子,上头碍于情面也不至于过河拆桥。 如果品级不变,挪挪位子也不是不能考虑。 王孙刘不由得开始比较起军务厅各局的优劣来。 会议从上午辰中(八点)开始,一直开到巳中(十点)才结束,王孙刘心事重重的走出军训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又进了军内。 他要找老“搭档”周敦吉好好谈谈。 第110章 恐怖夜校 “妈拉个龟蛋!” 刚走到周敦吉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极具个人特色的骂声。 王孙刘和秘书相顾无语,只好在门口停驻了一段时间,等里面的动静冷却下来之后,这才敲了敲门。 秘书:“周参谋,王孙总监来了。” “哦,赶快进来。” 秘书:“王孙总监,请进。” 王孙刘点了点头,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办公桌后的一张好似便秘的大脸。 王孙刘顿时将目光往办公桌上这么一瞥,暗道果然如此。 只见周敦吉面前的桌面上,一本翻到一半的线装书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虽然封面被遮住了,但王孙刘敢拿自己的家徽保证,那绝对是一本夜校专用教材。 王孙刘为什么如此肯定,盖因他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每当他翻阅教材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受,想骂娘! 尼玛,这几把什么字,这是人学的吗?这不是故意跟我辈学子过不去吗? 倒是教材后半数学部分让王孙刘如获至宝,同时也令他非常震惊,这些足以让中小家族作为传家宝的知识,夏人居然拿来扫盲,简直是,简直暴殄天物,虽然只是一百以内的四则运算及基础平面几何。 领会到王孙刘目光中的同情,周敦吉尴尬的将教材收到一边,摸着大胡子,骂骂咧咧道:“袁则立真特么不讲究,都是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居然做得这么绝,太不地道,这人太坏!” 周敦吉能骂袁则立,王孙刘不好插嘴,只得悻悻的站在一旁,而且,他也十分好奇袁则立到底怎么惹到周敦吉了。 “周总监,袁局长怎么了吗?”周敦吉的军训总监头衔已经被免去了,王孙刘这是故意拉近乎。 “咳咳……”周敦吉那张因激动而变红的脸,此刻涨得更红了,更是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你还问我,夜校才上了几天课,麻蛋,天天课堂听写,还特么摸底考试,多么惨无人道,一点儿也不爱惜学生,难道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太懦弱了!你说你们这些人,唯唯诺诺,滋长敌人的嚣张气焰,袁则立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妈拉个龟蛋的袁则立,竟然敢叫老子把汉语拼音表抄一百遍,还要抄特么的一千遍的蝌蚪文,不就是考试没及格吗?这有什么,有什么?你说,这有什么?特么莫名其妙,卧槽!” 王孙刘:“……” 敢情这最后一句才是症结所在。 “那个,总监,我及格了,不用抄!”王孙刘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弱弱补充了一句。 空气突然安静了十秒,周敦吉搓了搓脸:“你考了多少分?” 王孙刘:“数学100,国文95。” “……” 周敦吉雄壮的身影,在背后阳光的映衬下,顿时显得异常萧瑟。 学霸的世界,学渣真的不懂。 王孙刘暗叫不妙,一时忘了转换身份,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以前的超然了,他连忙道:“不知周总监还有多少未抄完,正好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以帮着减轻一些负担,总监百忙之身,应该加精力更多的用在正事上!” “这多不好意思——拼音还有一百遍,数字还有九百遍,就都交给你了。” 瞬间阴转晴,周敦吉绕过办公桌走到王孙刘面前,将自己的作业本递给王孙刘,拍着他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 之后,周敦吉又扭扭捏捏的靠近王孙刘,低声道:“那个,王孙老弟,你看,考试有什么诀窍没,跟老周透露透露——不是老周我不踏实,俺老周粗人一个,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而且麻达题出的也太难了,这不是为难人吗?” “确实很难!”王孙刘顺势感慨道。 周敦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仪表堂堂的,一点也不诚实啊! 殊不知王孙刘说的是真话,功课难和考高分并不冲突,不过,自己能考高分是一回事,但要带学渣一起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天下的老师个个能考高分,学渣却仍旧占据半壁江山。 王孙刘有些为难,事实是事实,可不好说出口啊。 “总监,要说诀窍,我还真没有,都是用的笨办法,死记硬背……主要还是我没有总监你那么忙,事务缠身的,空闲时间比较多,自然用来背课文和公式的时间也就多了点,考得高分也算不得大本事。” 周敦吉闻言颇为失望,但同时又很安慰,关键时候,还是王孙刘这样的老搭档看的清楚,知道他周某人的实际难处,不是他周某人笨,也不是他周某人不努力,实在是公务繁忙,无暇分身啊! 奈何,奈何? 夏国的夜校陆续在几个交通发达的县镇办了上十所,但劳烦教育局长袁则立亲自执教的只有最特殊的一所——第一培训学校,学生们全是夏国军方屯级以上旧式文盲军官和从五品以上非夏民官员,而且,他们的学习任务是夏凡亲自压下来的,甚至夏凡亲自担任夜校校长,有时间还会来亲自授课。 正是因为夏凡督促甚严,胆肥的周敦吉才会老老实实的当个乖学生,当然,他自己追求进步,想要摆脱橡皮图章的尴尬处境,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他虽然浑,但不傻。 不过,罚抄什么的跟进步无关,周某人坚决拒绝“填鸭式教育”。 “谁不想活的轻松点?但有些人就是不想让你开心!”周敦吉“愤慨”了一句,然后走到沙发区坐好,招呼王孙刘一起,道:“会议开完了,我以为你会直接回青草……说吧,找老周我什么事?” 王孙刘抿了抿嘴,突然没来由的感觉有些羞耻。 这般模样落在周敦吉眼里,让他非常惊讶,这个孤傲的贵公子,居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周敦吉虽然自称大老粗,但也隐隐猜出点什么,一时间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好整以暇的静等王孙刘开口。 想了想,王孙刘还是觉得应该以退为进,他道:“总监,我有自知之明,这个军训副总监是越来越难以胜任,如果我申请调离,你觉得有没有可操作性?” 第111章 周敦吉的建议 时值七月,室外骄阳似火,枝繁叶茂之间,蝉儿知了知了的叫着,吵的人心烦,窗户张着大口,透着微不可查的凉风,好在大夏国不缺冰块,冰块蒸发着袅袅白雾,倒也消磨了三分暑气,给室内平添一抹清凉。 周敦吉翘着二郎腿,一凉快的夏季短打,光着俩粗黑粗黑的胳膊,与他隔着一张桌几的对面,王孙刘衣裳整齐,正襟危坐,双眼直射前方,目含期待。 周敦吉没聊料到王孙刘会这么说,不由得咂了咂嘴,斟酌道:“这事不归咱军训局管,你得去找马坤……” “这件事最后肯定要落实到军组局,但我还是想听听老上级的意见。”王孙刘笑道,“少犯点忌讳,少走点弯路总是好的。” 当然,听取意见只是顺带的,其更重要的目的则是要从周敦吉给出的意见中,得出更深层次的信息,那就是上面是否有意将他踢出军训系统,或者说具体点,是否要从他手中收回新兵训练的主权。 如果周敦吉迫不及待的给出肯定答复,那么他要被调离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甚至相关指示都已经传到周敦吉手中了。 如果周敦吉提出反对意见,那说明最起码周敦吉没收到他要被调离的相关消息。 现在看周敦吉的反应,应该是没有收到相关消息。 王孙刘自信能看出周敦吉是否在说谎,因为一年接触下来,他知道周敦吉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武夫,听命行事是把好手,让他自己拿主意那绝对抓瞎。 周敦吉确实没有收到要调离王孙刘的消息,但他却知道王孙刘的位子坐不久,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王孙刘不是自己人,不可能一直霸着军训一线大权,这不符合夏国的安全利益。 所以,王孙刘主动提出想要调离,周敦吉心里是很佩服的,这就叫做识时务,这就叫做揣摩上意,暗道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如果你要听我的建议,那老周我就充次大,说说我的看法。”周敦吉放下二郎腿,上身前倾,看着王孙刘,“我觉得你暂时不用急着调走,完全可以再等等。 “等?”王孙刘皱起了眉头。 如果注定要走,还不如识趣点现在就滚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周敦吉有听到什么风声,自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凭彼此的交情,周敦吉没理由替自己着想到这一步啊? “对,等!”周敦吉表现出与往常不一样的冷静,“等讲武堂或者军校什么建起来,然后再申请去军校做教授!” “教书?!”王孙刘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要知道十分钟前这家伙还在背后大声抱怨着自己的“老师”呢,现在又一本正经的让自己去教书,这真的好吗? 但是,转念一想,王孙刘回过味来,顿时双眼一亮,周敦吉提出的这个建议很厉害啊! 军校教书,绝对是王孙刘最佳的去路,也是王孙刘最佳的镀金场所。 不由得,王孙刘对周敦吉刮目相看起来,大家都在进步,这家伙也不意外,一直以来加在周敦吉身上的标签着实迷惑了不少人。 以前是没机会做决定,现在身居高位,更是舔居军方第一人,周敦吉所追求的东西也变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从带队冲锋的游击将军到开会谋划的坐堂官,由不得周敦吉不转变思维。 现在,他只想做个好……啊不,他只想保住自己的位子,顺便谋求更进一步的可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孙刘不再逗留,郑重感谢过后,离开了军训局衙门,径直打马回了青草镇。 此时,在青草镇的新兵训练营兼兵油子回炉再造营中,又一批三个月训练期满的新兵(列兵军衔)面临着毕业考核,马上就要走出训练营,组建大夏第七、第八营,踏上正式军旅生涯。 夏二年七月五日。 青草镇。 诺大的校场上,新兵们组成一行行一列列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调,就着刺耳的鸣哨声,按部就班的向既定位置靠拢。 此时天光将亮,月色朦胧,显然是一次突击集合,不过,新兵们却已见怪不怪,类似的情况在之前的三个月中经历过不止一次,连抱怨都懒得抱怨一句,因为他们知道没卵用。 何况,这次的突击集合不同寻常,大家都卯足了劲,努力的克制着心下的。 终于要离开这破地方了! 这批总共一千五百人的新兵,被分成了十五个阵列,分别由十五个教官负责统带,教官清一色的老军伍,从仅有的七营野战军中抽调而来。 相比之下,新兵们的成份就要驳杂的多。 一千五百新兵,七成为夏凡征召而来,在原时空时即为军人,俗称老兵油子,回炉再造营的昵称即来源于他们,剩下的三成中,两成为陆续引进北方或东方各部落鞑靼,一成则是民族大杂烩,堪称百族联盟,什么人都有,但在官方的有意控制下,这些人中还是以近夏诸族为主。 总而言之,占据了七成半的夏民和近夏诸族,保证了夏军的纯粹性,加之容易被同化的鞑靼人,夏国尽可能的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等到新兵全部就位,现场安静下来后,教官组组长上官方允向王孙刘请示了一下,而后挺身而出,锐利的眼眸扫向面前的新兵,他伸手一招,旁边的人很有眼色的递给他一只铁皮喇叭。 “兔崽子们!想必你们心里都有数了!没错,你们的新兵训练已经结束了!” 新兵们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没有一个人发出杂声,更没有欢呼雀跃。 对新兵们的反应,上官方允非常满意,这才是一个合格军人的正确态度嘛! 他接着道:“但是,但是新兵训练结束,并不代表你们就不是新兵了,你们他娘的还是新兵蛋子!现在规矩改了,想要成为光荣的大夏军人,光是完成新兵训练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考核才是你们真正需要面对的考验!” “君上有言:精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没有见过血的兵,永远都只是新兵!那么,你们告诉我,你们做好了见血的准备了吗?” 第112章 新兵考核 之前新兵是没有考核的,而且训练也仅只一个月,训完即入伍,因为夏国上下没有安全感,急需军队镇场子,等不了那么久。 但现在不一样了,各县镇民兵开展的如火如荼,正规部队也有了整整七个营,国防力量大大增强,对于锦上添花的力量,就并不显得急迫。 人们无法选择炭的颜色,但既然是锦上添花,自然要越漂亮越好。 军人,自然以上过阵为佳。 于是,从这一批开始,新兵在正式入伍之前,必须经过一次考核,考核内容很简单,要么去草原剿杀一小队马匪,要么去山海走廊剿灭一小股路霸,要么去山海城邦消灭一支黑帮。 当然,军方不可能让这些人一开始就和一些悍匪死磕,被军方挑中的考个目标都是经过军情局细心排查过的,难度总体上相差不大,伤亡虽说难免,但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作为新兵考核任务再合适不过。 “你们做好见血的准备了吗?”教官组组长上官方允举着铁皮喇叭,面对一千五百名新兵大声吼道。 “做好了!” “做好了!” “做好了!” 连续三声齐吼震散晨雾,直插牛斗,表达出夏国军人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渴望上阵的决心。 上官方允瞥了一眼站在教官组另一边的教导组成员,对他们开展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满意。 就是要有这样的活力,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就是要有这样的集体荣誉感! “我听到了你们的勇气,很好,希望你们能言行合一。”上官方允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让人端上来一个木箱子,“现在开始分配任务,各方队的方队长上来抽签。” 一千五百名新兵平均被分成十五个方队,每方队一百人,由新兵自己选出每方队的正副方队长和其下舍长,但无论是正副方队长还是舍长,都只是新兵营的临时差遣,不算正式编制,出了新兵营就没人承认的,当然,这些履历会记入个人档案中,对个人未来的升迁会起到一丁丁的参考作用,所以,如果有机会担任方队长和舍长,也没人会拒绝。 随着上官方允的话音,顿时从十五个方队中各自走出一人小跑向上官方允身前。 “教官好!”十五人一齐敬礼问候。 “嗯,一人摸一张。”上官方允点头,伸手指了指右侧的木箱,“按顺序,从三零一方队开始,李强,你先来。” “是!” 名唤李强的三零一方队方队长应了一声,上前一步,然后就见他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成功的为自己加了一道“幸运光环”并恶心到了别人,他笑嘻嘻的伸出开了光的右手,径直插入木箱之中,戳啊戳的,最后在上官方允快要杀人的目光下,从木箱中抽出一张折好的麻纸,恭恭敬敬将之的递给上官方允。 上官方允随手将折好的麻纸打开,面无表情的宣布道:“三零一方队,费西半岛,盗匪四十。”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目,望向李强的目光充满了怪异,难道口水真的能有运气加成? 要知道小小的费西半岛盘踞了山海十四城中的三座,不仅海上,陆地贸易也十分发达,这种情况下,在繁荣了地方经济的同时,不可避免的滋生了众多的江湖好汉,江湖好汉多,他们才更容易刷功绩。 考核的成绩可是关系着新兵们的。 夏军目前最低的军衔是列兵,而列兵只用于新兵,一旦脱离了新兵范畴,军衔自动晋升,但晋升几级就很讲究了。 列兵之上,光士兵一级就有正兵(从七品)、战兵(从七品)、兵长(正七品)、小旗(从六品)、总旗(正六品),考核虽然面对的是集体(方队),集体通过是前提,如果没通过那就不用说了,乖乖的转到警察、保安、民兵系统吧,军衔从此没关系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压根就没人想,所以个人的表现也是很重要的,表现平平的自然按部就班晋升正兵,表现优异的,最少从战兵起步,甚至直接提兵长衔,一入伍就能混个伙长干干,个别妖孽的出了新兵营后更是连一天兵都不用当,小旗衔伙长或小旗衔队副才是他们的,起跑线上就比同期领先一两年。 而这里面最容易出彩的莫过于方队长之类的新兵干部,最后一种可能也只限于他们,从这一方面看,新兵干部还是好处多多。 普通新兵没有干部的指挥分加成,因此,他们要想取得好成绩,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敌,杀的越多,功劳越大,这就需要有足够多的敌人让他们杀,可想而知当李强抽到盗匪丛生的费西半岛时,其他方队的羡慕。 除了三个骑兵方队肯定是要去北方草原跟马匪干仗,其余十二个方队长依次抽了签,任务地点有好有坏,零零散散的分布于千里走廊。 无怪乎夏军高层曾骄傲的宣称,我军的新兵考核就是无偿给友邦维持治安。 这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实在是夏国周边,仅有的山里野人也在田照山地营的接连打击下远走高飞,以至于想给新兵找个对手翻遍地图都找不到,逼得白晃捏着鼻子不得不化身国际主义者,“就食他人”。 任务分配完毕,队伍解散……当然不可能,十五个教官上前,开始督促新兵晨跑,如此,大营里一直热闹到早上辰时。 袅袅炊烟飘起,面香四溢侵略。 夏二年七月六日,青草镇新兵大营大门大开,十五个方阵整整齐齐的开拨南下,往新港而去,在那里,三艘海军运输舰已受命待发。 那里,将是这些年轻人(?)的征程之始。 …… 云锁骑在马背上,傲气凌然的俯视着前后小跑的步兵同期,他是三一五方队的一元,属于仅有的三支骑兵方队之一,三支骑兵方队一共三百人,其中六分之五为归化鞑靼,只有六分之一是夏人,而云锁就很幸运的在一众竞争对手之中杀出重围,被选入骑兵方队。 在步兵面前,骑兵天然高人一等,这是千百年来的军种压制,只有炮兵才能让骑兵老爷们高看一眼,但问题是,炮兵训练不在青草大营,跟他们不在一块。 此时此刻,骑兵高头大马,居高临下,步兵埋头赶路,疲于奔跑。 所以,像云锁一样有着蜜汁优越感的骑兵大有人在,当然,对骑兵满肚子不爽的步兵则更多。 xx你个大爷,神气什么! 第11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二年七月八日,十五支方队的新兵挎着刀,扛着枪,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运输舰。 然而,就在他们满心期待的等着扬帆远航的时候,一声急促的马蹄上从岸上忽来,然后,新兵们就听到骑士高喊“兵船就地停泊,新兵考核取消,军士暂且待命”。 骑士的喝止终于通过传令兵传遍三船,顿时在船上的新兵之间引起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互询,继而无言对望,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 很快,负责带队的“监军”们召集大家下船。 看见这些考核监督官,小伙子们连忙围了上去,嬉皮笑脸的打探着消息。 “干什么?干什么?都堵着干嘛?成何体统?赶紧排好队,跟我下船。”有脾气不好的监督官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喝道。 当然也有耐性好的,笑眯眯的解释道:“都别打听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先下船,待会儿上头肯定会给我们说法。你们在这儿把路堵着,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性?都散了,赶紧排好队下船。” 于是,众人悻悻而退。 云锁一脸不爽的牵着自己的爱驹,跟随着大部队要死不活的行走在新港镇内,目不斜视,好似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在来的路上,他在心里推演了不止一种自己在辽阔的大草原上纵横驰骋的英姿飒爽,憧憬着热情奔放的草原妹纸投怀送抱的美妙时刻,现在倒好,梦想尚未开始,就全泡汤了! 对于骄傲的人来说,考核不仅仅是一次能力的展现平台,更是一次绝佳的猎艳之旅。不知道现在在夏国娶老婆有多难吗?但凡资源到账,保准第一时间就被抢夺一空,即使是巴洛利许诺的一千女⊙⊙奴已经就绪,但仍然只是杯水车薪,而且,只有无能的人才等着政府发“救济粮”,骄傲的大夏男儿们向来都是主动出击。 作为一名夏人骑兵,云锁无疑是骄傲的,所以,他无声的瞥了一眼胯下,默默为二弟哀悼三分钟。 哎,兄弟,只得再委屈你个把月了! 等到大家回到新港大营之中待命的时候,准确消息终于传来了。 而这个消息对于山海城邦来说,堪称晴天霹雳! 三万木刻鞑靼破关! 铁骑长驱直入! 山海告急!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犹如十二级龙卷风,由东向西,一路风卷残云,卷的猝不及防的山海诸城邦是七零八落,从城主到贵族到小民,无不惶恐不安。 因为一个谁都知道的事实,鞑靼骑兵的军纪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兵过如篦”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恶劣行径。 兵过如剃! 这才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这种特色,已经不是单单一个“穷”字可以解释得全了,这是野蛮的外在表现。 文明世界要脸,再怎么样也会顾及一下外界的看法。 野蛮世界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俗称不要脸,别人的看法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在他们的眼里,道德的申饬只不过是懦弱者的无奈呻吟罢了,根本不值得同情和理睬,被说烦了顶多直接上一刀子,一切都安静了! 武力,是他们信奉的唯一! 这样的现实情况,试问面对鞑靼三万铁骑入寇,山海诸民岂能泰然处之,起能不瑟瑟发抖? 当然,鞑靼人恶名昭著,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会逼着山海臣民团结起来誓死抵抗。 再来说说此次的鞑靼入寇事件。 山海走廊与北方草原中间以一条绵延千里的避风山脉南北隔开,两者之间的陆路交通唯有绕过避风山脉,经东方东木半岛西北部,方能往来。 然,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东木半岛西北部多沼泽水泊,人马行走其间,稍有不慎就泥足深陷,继而回归大地。 这是大自然对山海人民的钟赐,为其遮风挡雨,同时也是束缚,束缚了山海的开拓者向外的进取之心。 世上之人多苟安,但总会不缺乏一些敢为天下先的探路者,经过无数先辈一步步的摸索,总算摸出了一条安全可靠的黄金通道。 然而这条通道的贯通,带来的不仅仅是黄金,还有来自北方源源不断的弯刀和马蹄,于是,山海城邦果断联合起来,共同出资在黄金通道的最关键段,即避风山脉和浅海相望的位置,修建了一座规模宏伟的军事要塞——乐森要塞,又称乐森关! 此关,由东方六城共同派兵驻扎,既有同心协力之意,也有相互监督之职,其余诸城邦则负责提供军资,一万两千联军凭借雄关,据城而守,纵使十万大军来攻也无所畏惧,千百年来,乐森关一直屹立不倒,屈指可数的危机记载也多发生在山海内讧的时候,可即便如此,乐森关依然坚挺不屈。 这次算开了头荤! 关键是,近段时间山海城邦一门心思关注着左邻右舍们的动态,根本无暇内讧……这次是出了内奸。 辉耀城,诚如其名,光辉耀眼的做了一次带路党,其城主九蛰之名瞬间就盖过了土皇阿巴提十一世,成为山海走廊最“耀眼”的明星,名噪一时,风头无两。 当然,肯定不是好名声。 其实,带路党不止辉耀城一个,还有一个是高地城,但人家高地海鹰(高地城主)一直默默地藏身于辉耀城之后,尽显低调的腹黑。 总之,在内鬼的帮助下,乐森关被破了不坏金身,对此毫无防备的山海城邦瞬间懵逼,应对无措,在盟友背叛和自身无备的双重因素影响下,三万鞑靼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灭了东木半岛六城中的加城、乔城、白冥城等三城,排除已是“自己人”的辉耀城和高地城,东木半岛上,只剩下木刻城这一最古老的山海城邦,成了一棵独苗,傲立寒霜。 但是,事情还没完,辉耀城和高地城不是一……两个人在战斗,眼见事态如此,山海城邦之中,不乏识时务的俊杰,就军情局查探到的消息,已经有不止一座城邦秘密派出使者与九蛰和高地海鹰勾勾搭搭,意图不轨。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怜的汉顿三世无语凌噎,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消息传开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王一帅,表明了加速结盟……也就是建交的态度,然后,建交筹备小组的工作进展神速,在汉顿三世的关照下,一些小细节通通略过,杜昂杜昂杜昂,盖章签字,定立合约,最后,双方公使走马上任。 而除此之外,之前一直态度暧昧的城邦也增加了与建交筹备小组的接触频率,或明或暗或羞羞答答的“提出”了建交的可能性,当然,他们认为的建交就是结盟,夏方也不点破。 而这些城邦中,不乏做两手准备的墙头草,一边寻找外援,比如夏国,一边又不妨碍他们与辉耀城一方暗送秋波,同样的,夏国看破不点破。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哥别笑二哥。 然而外交上些许突破,显然不能令夏凡和衮衮诸公感到满足,他们都睁大了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 “现下,皿滋汗领大军在北面与格策汗死磕,谁知还留有后手在南面搅风搅雨,着实惊艳了一把。只是,此时此刻,他还能有多少家底用来坐镇汗庭?要不,咱们去抄鞑靼人的老巢,抢一把大的?”在紧急召开的军事扩大会议上,第五营营长、都尉胡海东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思路。 “咳咳,胡都尉,怎么说话呢?大夏军人从不恃强凌弱!”军宣副局长、都尉张灵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这是舍己为人,是用大夏男儿的热血,拯救在鞑靼铁蹄之下受苦受难的山海百姓,是正义之士,是赫赫王师,是吊民伐罪,是功德无量,怎么能跟抢啊掠的这些卑鄙无耻的行径混为一谈?大夏军人是光明的是英雄的,胡都尉,以后一定要注意言辞!” 胡海东:“……” 尼玛币! 第114章 变数 皿滋汗亲帅大军二十万北上渡过列门地峡,虽说只是号称,但即使没有二十万,怎么着也有七八上十万吧,与此同时,他又留三万精锐南下侵略山海走廊,南北开弓,且射出去的箭都是精钢箭头,这十几万人马绝对是皿滋汗能拿出来的所有精锐了。 那么,问题来了。 已知木刻鞑靼精锐尽出,问:其老巢还有实力几何? 答:十去八九。 也就是说,此刻的木刻草原上,难得的出现了实力真空期,就等着有胆有识之士去爆他们的菊花。(づ′?`)づ 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是皿滋汗的疏忽,而是出于他的自信。 盖因举目四望,木刻鞑靼有且只有两个邻居,格策鞑靼和山海城邦,一北一南将木刻鞑靼夹住,这一情况表明,能够对木刻鞑靼实施突袭的势力也有且只有两个。 然而,现在这两个邻居正被皿滋汗胖揍,哭爹喊娘的求和还来不及,根本无暇也没有那个实力来抄皿滋汗后路,对于自家老巢空虚这一现状,皿滋汗表示不服来战! 可惜,皿滋汗没有预料到山海西部,已悄然崛起了一股新兴势力。 而夏国在木刻草原西部登陆圈地做生意,皿滋汗一早就知道,但他过于自信故而不屑一顾,然后就这样轻飘飘了忽略了这当前唯一一支变数。 且,变数的实力还不弱。 现在,这支变数已经磨刀霍霍,就准备打皿滋汗的主意了。 所以,情报滞后、盲目自大和经验主义都是致命的漏洞。 皿滋汗恰恰这三点都犯了。 如此天赐良机,包括夏凡在内,总觉得不插上一手,实在对不起老天爷制造的机会。 当然,夏国并没有侵占木刻草原或一战灭掉皿滋汗的想法,因为现在占了草原也守不住,与其为他人做嫁衣,还不如留给残血的皿滋汗。 夏国的目的简单而纯粹:庞大的牧群。 纵然皿滋汗带走了绝大部分牲畜,但剩下的小部分,依旧能让夏国从上到下都吃撑。 十万牛羊十万马,十万女人十万花。 诱惑太大! 所以从会议一开始,众人讨论的焦点都是围绕在如何北上?派兵几何?谁人为将等分歧上,压根就没在“要不要北上”这个问题上置喙一词,明摆着心照不宣。 利益才是永恒! 然后在获取自身利益的同时,顺带着为山海城邦减轻一点压力,等他们缓过前期的慌乱,就可以组织更多的兵力与入侵者作殊死搏斗,这样一来,双方相爱相杀的必然更加惊心动魄,双方放的血必然也就更多。 夏国就可以在双方都筋疲力尽之时,站出来主持大局。 完美! 想想都美滋滋~ 当然,对外宣传肯定不能这么讲,前后主次颠倒是必要的。 夏国是为了给盟友们减轻压力才北上的。 这必须是事实! 不过,想法是很好,事实会不会照着进展,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夏国上层才要进行讨论,力求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尽量排除变数。 毕竟皿滋汗殷鉴不远…… 最大的变数是什么?是皿滋汗听到老家被袭后,会不会直接和格策鞑靼媾和,掉头杀个回马枪。 别看皿滋汗现在远在数百里之外,但鞑靼军队多为骑兵,日夜兼程之下,其实是要不了几天的,到时候,皿滋汗主力杀回来了,而夏军又撤退的不及时,双方这一碰面,那得多尴尬? 抢……咳咳,缴获不到多少物资也就算了,平白无故跟人干一仗,损失的可都是夏凡的心头肉啊! 且,本来就不关夏国的事,夏国只要摆上桌椅和瓜子冰阔乐,坐一边看戏就好。 结果真要是把自己给圈到第一线,真给做了回国际主义战士,冤不冤?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符合夏国的行事作风,要坚决杜绝! 如此一来,矛盾就出现了。 想要北上获得好处,就必然会与皿滋汗的留守势力发生冲突,一旦发生冲突,皿滋汗知道消息是大概率事件。 而接下来皿滋汗如何选择,取决如皿滋汗自己,夏国这边没有主动权。 没有主动权,就无法避免在草原上与皿滋汗主力相遇的可能。 除非能说服格策汗帮忙拖住皿滋汗,但人家与大夏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忙?说不定见有人帮他们拖皿滋汗后腿,他们乐的抽身呢! 毕竟,就目前的战况,格策汗并不占优势。 归根结底,关键还在于情报滞后,夏国对远在兰贝大草原的格策鞑靼非常陌生,对格策汗本人同样如此,只闻其名,对于其性格、爱好、经历等都一知半解,无法对其的行为做出有效分析。 而悲剧的是,夏国对皿滋汗相对了解,知道这厮就是个一点就炸的霸道总裁,眼里容不得他人挑衅,真的有很大可能放弃目前的有利形势与格策汗罢战,转过头来找大夏王师的麻烦。 头疼! 夏凡揉着脑壳,下意识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他眉头皱了皱,放下茶杯,淡淡道:“去,加点热水!” 侍立一旁的陈臣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幸好他还记得场合,连忙稳住心神,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退下。 作为夏凡的贴身太监,是为夏凡的家奴,主子的茶水凉了,居然还要等主子亲自开口,这是严重的失误! 望着陈臣的背影,夏凡面无表情,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产生现在就换人的想法,不是心软,而是在夏国,太监是稀缺物种,好撤不好补。 茶水的小插曲,诸臣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就不甚在意,依旧自顾自思索着。 皿滋汗的问题不好解决,还有其他方面呢,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于是,等新的温茶上来后,夏凡又抿了一口,这回总算满意了,他敲了敲桌面,道:“皿滋汗的事稍后再议,先紧着其他比较简单的解决。” 之后,他们又聊了对待草原老朋友——指一直以来和夏国做贸易做的愉快的一些部落或势力,比如察干——的态度问题,这点没什么好争论,即使他们没有和夏国接触过,夏国也需要自己找一批朋友来拉拢,有他们存在,正好省了临时找朋友的时间。 蛋糕一个人是吃不玩的,也吃不安稳,所以就需要拉一批打一批。 对待老朋友,那就更不能把人家变成敌人了。 有了这些带路党,相信在茫茫草原,行动会轻松许多。 第115章 修长城 军事扩大会议继续召开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决着一个又一个的分歧和难点,抛除暂且搁置的难题,最终众人又在“以谁为将,出兵几何”上陷入了较大的异议。 军事会议一般只有军务参谋和军务参赞参加,但这次的扩大会议,不仅参谋参赞来了,军务厅各局话事人、野战军各营营长也都参加了,甚至还有总务厅那边的人,比如总务大臣刘满就赫然在列。 夏国有数的都尉及以上军官全都来了,可以说有资格担任北上主将的人选全部在场,对于军人来说,战功就是一切,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谦虚,相互之间争的是面红耳赤,寸步不让。 有争论是好事,关键是声音太多,连多数压倒少数的局面都形成不了——一个个都是学毛遂自荐,自信的一批。 这样一来,局面就很尴尬了,被推荐出来的人选太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夏真牛批,将星璀璨的。 但再看看那些人选获得的票数,一票,一票,两票,一票……真特么和谐! 其实,这个主将还真有一个最合适的、最让所有人信服的人选,这个人就是夏凡自己。 一者,夏凡身份在那,他要做主将,底下人没人敢不服,二者,夏凡本身就类似于一个移动的军营,他如果“御驾亲征”,即使遇到变数,能够应对的空间也比别人大的多,甚至还能利用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完成反杀。 但,现场所有人都很默契的忽视了这一点,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人敢让夏凡冒险。 夏凡倒是不怕冒险,亲征又不等于就必须上前线,坐镇草原站(草原事务司派驻站)或者干脆坐镇海上调度也是可以的,只要夏凡人到草原,他的外挂就可以充分发挥作用。 如果他硬要亲征,底下人也没办法阻止,只能老实配合,不过夏凡同样有顾忌,一个是他不是专业将领,属于外行领导内行,兵家大忌,二个,他是领导,更是最大的领导,哪有领导跟手下人抢功的? 军功对于军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上万夏军对于军功,可以说是嗷嗷待哺,抢夺别人急需的东西,又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完全是自讨没趣嘛! 再说,如果事事都要亲自动手,还要小弟干嘛? 所以,从内心深处,夏凡虽然是倾向于亲自北上,但迟迟没有表露出来。 主将人选不定,出兵人数更是没谱,连带山地营在内,现下夏国总共有七个正规营,共七千余人,再加上一千五百待业的新兵,也就不到一万人,虽说可以征调各县镇民兵,但为了一次临时冒险,就影响正常生产,值得吗?明显还没到这份上啊! 另外,山地营是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不适合北方的环境,而且,草原上利于骑兵驰骋,夏军的步兵是一大劣势。 仔细算算,好像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这么点人,就算全拉上,铺在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连根毛都掀不起来,关键是,夏国北上的目的是搜集物资,而不是烧杀一通搞搞破坏就算了,这需要很多的人手,几千人能干什么,有好东西也运不回来。 看来不爆兵是不行了,唯有爆兵才能把握住这次良机啊! 夏凡暗暗下了决心。 就在夏凡准备止住这场争论,一锤定音的时候,这时,赞画局副局长齐云却另辟蹊径的提出了一个设想。 齐云斟酌着语气,看了看夏凡,又看了看一圈同僚,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直接在列门地峡修建一条长城,你们说结果会怎样?” 话音刚落,瞬间鸦雀无声,会场落针可闻! 这个思路太大胆,也太清奇,关键是,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见自己预期的效果达到,齐云顿了顿,又道:“列门地峡狭而长,最窄处堪堪六公里不到,在此修一条微型长城,工程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浩大,我们不是不能承受,重要的是这条长城效果超绝,一堵围墙就能彻底封死整个木刻半岛。 鞑靼武勇而野蛮,不善百工,不善海航,一旦陆路交通被断,必然使二十万鞑靼人心惶惶,士气大伤,他们除了硬攻别无他途,只要我们撑过皿滋汗的前几波攻势浪潮,木刻半岛近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归我大夏所有。 而且,现在皿滋汗所率领的木刻鞑靼主力在与格策鞑靼的争斗中已然占据了上风,骄纵的他们兵锋突进数百里,从而也意味着离木刻半岛数百里之遥,这么长的距离有效隔绝了信息的交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构建防御工事,消化成果。 最后,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难道格策汗不应该给点表示吗?我坚决相信外务局同僚们的能力。” 木刻半岛,三面环海,和北方大陆只有一条长长的列门地峡相连,总面积约三十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三个韩国或一个曰本,在齐云之前,夏国上下想都没想过一次性鲸吞这么大的土地。 一时间,大家看向齐云的眼神都变了。 大家都只想着顺点东西,你倒好,特么连人家房子都要一并占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不过……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一个个沉默不语,低头思考起得失来。 但想来想去,齐云的方案除了投资和牺牲会大一点外,是全方位碾压起先“抢一把就走”的策略。 最重要的是,回报巨大。 不得不说,夏国真是一个大霸哥,谁又能想到身边一个出现不足两年的不起眼小势力,是一个随时随地能爆兵二十万的挂壁呢! 皿滋汗没想到,所以他才敢带走所有的主力,又是北上又是南下的,不可一世,然后就悲剧的被自家邻居惦记上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问题接踵而至。 “齐云局长,首先,对于你的奇思,我深表佩服。”后勤局副局长孔向严率先提出了置疑,“可如果按照你说的来,我们对皿滋汗的刺激说不定能把他逼疯,他的报复必将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纵然鞑靼骑兵不善攻城,但在十万铁骑的冲击下,齐云局长有考虑过我们要多少人来守长城吗?在长期的拉锯之中,我们又有多少物资可以消耗?我们又能承受多大的牺牲?” 第116章 北上安抚 面对置疑,齐云早有预料,没有才奇怪。 “以列门地峡最窄处十二里论,十二里城墙,每三米站一人,站满一排需两千人,加上轮替的预备队和打杂的辅兵,万二千人足矣!” 至于说个把月内能不能完成一条十二里的城墙修建?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只要有钱有粮有人,诸夏的基建速度冠绝古今。 再说,只要消息封锁得当,拖延个俩仨月甚至半年都不成问题。 “至于战斗所消耗的物资,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我们是受不了,但皿滋汗难道受得了?他们人比我们多,马比我们多,人吃马嚼的……如果说我们能撑三个月,那么,他们连一个月都撑不住。所以,消耗战是我们双方都会避免的。这场可预期的攻防战只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当然,时间被压缩,战斗的烈度必将倍于同等情况下的长期消耗,这对于我方将士的考验不可小觑,稍有不慎就做了无用功,还要陪进去大好儿郎的性命。” “这点齐局长不用担心。”陈何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要对儿郎们的实力和勇气有信心,我们无惧任何挑战。” “我也是军人,我从不怀疑大夏军人的战斗力!”齐云道,“我也相信作为军人,他们不惧任何挑战,同样不惧任何牺牲,我们不能因为有牺牲就束手束脚……” 张灵也跟着道:“确实如此,有牺牲不可怕,就怕无谓的牺牲,只要保证将士们死得其所,保证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不仅是身后事,还有后勤、情报、奖惩制度等一系列配合方面的完善跟进,做到这些,将士们就会回报我们以他们最可敬的忠诚和热血……” 齐云:“再回到消耗上面,君上还记得月初来访的那两个部??国商人吗?” 夏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而且他也明白了齐云的打算。 齐云没有令夏凡失望,“这些商人对于危机最是敏感,之前光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就急着到处找后路,现今预想变成了现实,三万鞑靼和叛逆城邦的军队已近在眼前,沦陷诸城邦的下场更是历历在目,前车之鉴,相信此时此刻的他们,大多已是六神无主,或者干脆已经在来我大夏的路上了…… 我们不防从间挑选出一二代表,给予优惠或政治待遇,换取他们的财力支持,其他富商但凡有点智慧,必然争相效仿……”至此,他冷笑一声,“哼,即使有个别蠢货,我们也能帮助他们提神醒脑……另外,这些富商托庇于大夏,近期内肯定是不愿意也不敢离开,他们带来的船只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完全可以顺便将他们的船队征集一下,组成运输舰队……这样一来,北上的开支能解决大半乃至全部转嫁出去,连运力都能跟着提升一番,而且还能加深我们和这些外来富商彼此之间的关系,一举三得。” 这个主意虽然并不惊艳,但着实不错。 上次来的两个部??国商人,在座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不清楚的现场跟旁边同僚打听一下也都清楚了。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将目标对准了朴实心。 因为这家伙上次来的时候,表现的太明显了,而且,就目前为止,与夏国接触过的山海大商人之中,就朴实心表现的最好,最受夏国官方喜欢,如果非要选择一个马骨,干嘛不选自己喜欢的人? 有了齐云的设想,那么之前搁置的关于如何防止皿滋汗南返的问题,顺理成章的降为了次要问题。 而且,由于齐云给出的思路,众人对于这个问题也想好了解决办法。 列门地峡,无论如何,皿滋汗想要回到木刻半岛,到要经过列门地峡,即使最后夏国没能在那儿修城墙,只要派探子盯着那儿,皿滋汗的一举一动就逃不出夏国的眼睛,夏国随时可以视情形选择战略转移或者以逸待劳。 “君上,臣有一虑!”总务左臣张明忽然出声道。 夏凡:“但说无妨。” 张明:“君上,臣所虑者,山海城邦。大夏鲸吞木刻草原,是我之福也,然邻之恶也。太史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山海城邦虽多与鞑靼为敌,然利害当前,昔日仇敌调头结盟,共抗新的更大的‘仇敌’,实属常事,我们不得不防啊。” “左相言之有理。”刘满点头赞同道,“而且依臣看来,不仅是山海城邦政府,甚至山海民间在刻意的舆论引导下,也会跟着仇视我们,特别是有钱的商人们,臣就怕他们会吓到不敢来了……所以,臣以为,在确定行动之后,在实际行动之前,我们不烦更开诚布公一些,直接跟山海的友邦们‘请示’一下,我想,正被局势逼得焦头烂额的城主们听到这一雪中送炭的消息,定然会大加支持。” “总相,你这也太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军务参谋周敦吉忍不住开喷,“他们算老几?煌煌大夏,想干什么干什么,用得着跟别人请示?简直是笑话!” 刘满对此笑而不语。 这个微笑让周敦吉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先闭嘴!”夏凡无奈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货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装傻。 刘满的话摆明了是反话,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放烟雾弹,顺便再在这些富的流油的城主们的头上刮一层开拨费。 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夏国的胆子会那么大,他们只会以为夏国是真的准备从西面绕到草原,然后狠狠地捅鞑靼人的菊花,仅此而已。 吞并整个木刻草原?别开玩笑了好吗?一点也不好笑。就算夏国老老实实的说实话也没人相信。 既然如此,夏国的行为就是纯粹的出于国际主义情分,伸出的援手,最起码在山海人看来是,那么,面对如此情谊,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不要多,几条船,几车粮,百八千的妹子就行。 而且,因为事先打了预防针,对于夏国的行动,山海人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有利于隐藏真实目的。 但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副作用。 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一旦山海人知道了,消息,入侵的鞑靼人很大概率也会知道,别太过高估山海宫廷的保密性。 “能确保即使南下的鞑靼人知道了消息,也不会返回草原吗?”夏凡皱着眉头,别到时候消息放出去,鞑靼人真的撤兵了,那就好玩了。 刘满呵呵一笑,不急不慢的道:“君上,北面安抚军只有三千多人,这个不是秘密,如果有心的话,很容易就能打探出来。” 夏凡也露出了笑容。 看来,不亲自跑一趟是不行了。 这个议题说到现在,已经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夏凡站出来做了总结:“北上的事暂且准备两个章程,其一,如齐云所言,交通局和机械局一起将所需物资大概列个表,总结出来,倘若物资能够凑齐,咱们吃一口大的又何妨?” “倘若不能,那就退而求其次,以获取草原牲畜为主。”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北上兵额都先暂定为一万两千人,以第一、三、六营并一千五新兵组建的七、八营成立北面安抚军,剩余兵额过后补齐。” “现在,我命令!” “刷!” 所有军官全体起立,腰杆笔挺。 “任命军务参谋、军训局长、奉车都尉周敦吉为北面安抚使,任命一营长都尉陈何、三营长都尉严岗、六营长都尉胡海东为北面安抚副使,任命赞画副局长齐云为都虞侯。” “是!” 被叫到名字的连忙立正敬礼,个个喜上眉梢,没被叫到的个个垂头丧气。 “会后,你们几个就要着手北面安抚军的组建工作,还有新港镇的移防工作。”夏凡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通,“王世明(第五营营长),你部移防新港镇。” “臣等明白。” 第117章 投其所好 就在县的夏国高层开着军事扩大会议的时候,山海走廊已经乱成了一团,继东木半岛深陷战火之后,叛军和鞑靼联军放着最后一块硬骨头木刻城不顾,悍然分兵调头西向,兵锋正式挺近山海走廊,走廊东方门户白冥城沦陷,城主白冥六世被杀,白冥氏阖族被灭,城内勋贵巨贾惨遭血洗,妻女沦为工具,平民十去三四,余者被裹挟为炮灰。 鞑靼人的糟糕军纪再一次深刻的展现在世人面前,给了苟安派一记重拳。 摆在山海诸城邦面前只剩下两条路,要么乖乖投降,要么誓死抵抗。 投降简单,但投降的决心不好下,作为既得利益者,不到最后一刻,谁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而且,身为文明人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连拼都不拼一下就缴械投降。 更何况,以鞑靼人的尿性,投降并不代表就一定能保命。 所以,除了一开始就和辉耀城等是盟友的城邦外,其余大部分诸城邦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费西城。 费西城主康特尼额此时的处境就和汉顿城的汉顿三世一样尴尬,别人投降或许还有好下场,甚至还能继续做城主,只不过头上多了几个婆婆而已,就他俩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汉顿城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鞑靼联军不会允许汉顿三世再坐在那个位子上,而费西城的海量财富和山海最大港口同样决定了这点,更别提一直以来,康特尼额的政治立场都和九蛰处于对立面,两人是死对头。 即便鞑靼联军承诺不伤害康特尼额的性命,保证康特尼额的财产安全,康特尼额也不能忍受向昔日自己瞧不起的仇敌卑躬屈膝。 因此,继汉顿城之后,费西城第二个决定了与夏国加深联系,建立正式外交关系。 这个时候的费西城,多一个盟友等于多一分保证。 康特尼额能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个个的惶惶不可终日。 那些跟费西城绑定的太深的家伙是没办法,只能苦撑,家族产业大多是不动产,带不走又舍不得舍弃,而且自身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费西城,费西城没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也就没了,再加上一顶保家卫国的帽子扣上来……他们也很绝望啊! 但外国商人可就没这么多讲究了,他们又不是费西人,也没有受过费西城主的大恩,没义务为费西城抛头颅洒热血,于是纷纷收拾好细软,准备跑路。 关键是,对于这帮家伙的出逃,康特尼额气归气,却不好太过强硬的阻拦,毕竟费西城是商业城邦,把商人得罪太狠,以后人家不来了怎么办?所以,在象征性的收取了一份劳军费后,也就捏着鼻子,挥挥手放行了。 一时间费西城的三大码头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海面上桅杆如林,白帆如云。 夏二年七月十五日。 一号码头,朴实心家族一家大小二十几口全都挤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力夫们在家族仆从的指挥下,将一箱箱、一袋袋的货物装船。 朴实心本人站在家人中间,位置最中间最靠前,充分说明了他在家族内的地位,而站在他身边和身后的,是他费了老鼻子劲儿从部??国内接出来的嫡系家人,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聚集在一起,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部??国都——部??城,业已被围一个多月了。 几乎所有人都对部??国的前途失去了信心。 朴实心这才火急火燎的开展金元运作,将家人都接了出来。 “朴实心”是这个家族的姓氏,对外也是家族族长的代称,其实朴实心还有一个名字叫育前,只不过很少有人叫罢了,此时站在他旁边的就是他的三个嫡子明川、明照、明司,以及一个同胞弟弟育克,其他如女儿、庶子、侄子/女、妾室等都老老实实的靠后站。 “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又不值钱又占地方的粮食?您知道,这并不划算,特别是当下这种紧张的时候。”朴实心嫡次子明照看着忙忙碌碌的码头,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明照看来,现在是逃命啊,粮食再紧销,也没有金银珠宝带着方便实惠,要不然他们早就可以上船走人了。何况,正是因为粮食带的太多,以至于引来费西城宫廷的不满和问责,平白无故又花费了一笔冤枉钱打点。 毕竟战争时期,粮食作为战略物资,朴实心家族这时候带着上十万石的粮食跑路,实在是太过张狂,这不是睁着眼睛往枪口上撞吗?费西城存粮虽多,但也不会对这种行为充耳不闻,而且他们还有正当的理由干预。 而这个正当理由,正是朴实心家族自己送到费西城宫廷的手中的。 可想而知朴实心的这个决定在家族内部引起了怎样的怨声。 除了嫡长子明川和朴实心胞弟育克。 在朴实心家族整体搬迁至山海后,朴实心只对他们说过内情。 换言之,朴家老二明照是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的。 朴实心摸着胡子,笑道:“你懂什么?正是因为现在这种时候,粮食才重要!呵呵,费西城富裕,汇聚了环蓝海无尽的财货,所存储的粮食足够整个费西城支撑十年的……但其他地方呢?其他地方可没有费西城的优势,我等即将寄人篱下,作为客人,一份恰当的见面礼所能获得的好处,比日后十倍代价换取的还要多。值此乱世,谁都不会嫌粮食多的。” “但十万石粮食也太多了……”明照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朴实心这次没解释,倒是知晓一些情况的长子明川拉过明照,低声道:“明照,经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道什么最重要,不是钱,而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某些人的友谊。” “粮食能换来友谊吗?”明照喃喃道。 “以前不能,但现在或许可以。”明川望向海面,轻笑道。 “那要是人家收了粮食不认账怎么办?”明照道。 “明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百分百肯定的事!”明川看了他一眼,明照下意识的移开目光,“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这些石头和木头是干什么的?”明照又指着一群正吃力扛着石块的力夫问道,这些玩意儿又重又沉,严重挤占船运资源,难不成也是送礼的? “当然是建房子的。”明川回的理所当然。 “建房子?” “对,我们这一大家子,总要有住的地方吧?” “难道房子还要自己造?”明照非常吃惊,那特么是什么地方,连房子都没有?那地方还能去吗? “以后说不定要在那儿定居很长一段时间,房子不能马虎,自己造比较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说的也是。”明照点了点头,“但是,也没必要连石头都要自己带啊?我是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地方,总不能穷的连石头都没有吧?” “那肯定不是。” 明照松了口气。 明川眉头紧拧:“那边的情况有些特殊……总之,石头是有,但人家不一定会卖。” 明照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花钱买不到石头的事,又不是奇珍异石,有钱不赚,这不是有病吗? “因为,这么说吧,他们一整个国家都在盖房子,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石头自己都不够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明川无奈道。 说实话,第一次听朴实心说的时候,明川自己受到的冲击也是很大的,再三认是事实后,直感叹真是长了见识。 果然,明照以及旁边偷听的明司等人也都是一副涨姿势的表情。 惹不起,惹不起。 兄弟俩之间的对话都被朴实心和育克听在耳中,朴实心嘴角微扬,满含欣慰。 育克笑眯眯的凑到朴实心耳边,道:“恭喜二哥了,家族后继有望。” 朴实心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远方一行人匆匆向这边走过来。 “朴实心老爷,怎么走的这么匆忙?都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好来送送!”来人走到近前,为首之人就用略带责怪的语气笑道。 众人寻声望去,朴实心眉毛一挑,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巴洛利爵爷,听说你去了高刚,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你都不在费西,老子上哪儿跟你打招呼?更重要的是,谁不知道高刚城与辉耀城向来交好,鬼知道你去高刚是安的什么心? 巴洛利听懂了言外之意,略微尴尬,好在皮厚,旁人看不出来。 鞑靼入寇的时候,两人还在夏国,还是从夏国官方那儿听到的这个消息,继而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至今已近一周。 自夏国回来后,两人就分道扬镳,各自忙各自的,一开始巴洛利还有准备许诺给夏国的礼物,只是礼物还未装船,就被叫停,之后他去了高刚,好似又有了新的想法。 而朴实心在这几天则都在忙着搬家事宜,正好家人在昨日被成功接到山海,去了朴实心的一块心头病,然后他决心今日离开费西,连同之前许诺的礼物和重新筹备的礼物一起,准备扬帆西向。 只是他没想到,巴洛利这个时候回到了费西,而且还获知了他要离开的消息,亲自撵到了码头。 第118章 加码 巴洛利,全名巴洛利阿贡,是巴洛利家族族长的二弟,家族的二爷,这段时间的局势变化,使得他的日子比朴实心还要难过。 盖因家族大半实力都被困在了部??城出不来,作为部??国内根深蒂固的大贵族之一,巴洛利家族与部??国勾结的太深太深,无法做到朴实心家族那样潇洒,不愿放弃也好,不敢背叛也罢,总之,连家族族长巴洛利眠泰都亲自操刀子带着族兵上了城楼,前景不容乐观。 但,巴洛利家族如此表现,赢得了部??王室的赞赏,如果此次部??国能挺过去,巴洛利家族的形势将会上演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不仅不会破败,甚至在现有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自身的家国情怀,所以,一向果决的巴洛利才会表现的大失水准,整个一骑墙观望态度,摇摆不定。 这也是他从夏国回来后,又屁颠屁颠跑到与敌对势力交好的高刚城的原因。 只是,白冥城的下场把他给吓到了,东木半岛毕竟离着还远,感觉还不怎么深刻,可白冥城就在高刚隔壁啊,这种恐怖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心慌意乱的巴洛利再也顾不上上蹿下跳,甩动脚丫子一溜烟跑回了费西。 别看巴洛利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啼哭,但俗话说得好,越是凶狠残忍的人就越怕死,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临死前的各种不堪和卑贱,正因为看得多了,所以他们生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沦落到那种境地。 折磨人很爽,被折磨就敬谢不敏。 而且,作为一个枭雄,巴洛利是绝对不允许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可能仁慈”上。 这不,深觉鞑靼人不靠谱的巴洛利,对鞑靼联军彻底失望,果断的放弃了靠拢过去的心思。 相较而言,去过一次的夏国就显得文明多了,暂时投靠夏人,远比赌鞑靼人的善心,要来的靠谱的多。 本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原则,巴洛利回来后又将之前叫停的礼物重新筹备起来,准备送到码头装船,顺便再把自己带在身边的次子先送到夏国去。 在一号码头碰上朴实心,说出来可能不怎么让人相信,但这真是一场巧遇。 巴洛利扫了一眼朴实心身后的一大家子,心中暗暗佩服起对方的果断来:“朴树心老爷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轰轰烈烈,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呵呵,我是无根水,哪儿的坑都能栖身。”朴实心笑呵呵的道,“倒是巴洛利爵爷来此,应该不是专门送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巴洛利讪讪一笑,道:“先前答应了夏国首相的礼物,因为一直抽不开身,拖到今天,好不容易筹备齐全……这不,派我家老二,来给送回去……古方,还不赶紧见过朴实心老爷?” 说着,一位约摸二十大几的青年从巴洛利身后窜出,朝朴实心行了一个部??国问候礼。 朴实心含笑受之,用欣赏的目光扫了对方一眼,继而看向巴洛利道:“不错,是个俊杰……巴洛利爵爷有心了。”然后也让自己的弟弟和三个嫡子出来问候了巴洛利。 “真是羡慕朴实心老爷,家门兴盛。”巴洛利有感而发,他有两个儿子,他大哥更是只有一个儿子,而他本人这一辈也仅仅只有他和他大哥两人,旁系庶支虽有不少,但毕竟不是家族核心,这放在诺大的巴洛利家族来看,实在是有些单薄凄惨。 “不知朴实心老爷准备的如何了?何时启程?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不知朴实心老爷可否有闲,帮忙照顾一下我这不成器的小子?” 朴实心知道,巴洛利是想让他的儿子随他一道,这点他自无不可,于是点点头笑道:“就怕古方贤侄嫌我这个老头子??隆?? “朴实心老……伯父的教诲必然充满了人生哲理,是我等晚辈孜孜以求的不可多得的宝贵知识,小侄兴奋还来不及,怎会嫌伯父??拢俊惫欧搅?p硖? 对于古方的应对,巴洛利非常满意,朴实心也很满意,“爱学习是一种美德,说不定巴洛利家族将来还会出一位大学问家咧……明照,明司,你们都学着点。” 明照、明司无语,都三十几的人了,还被要求向一个年轻小伙子学习,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不过朴实心威望甚高,两人不敢反驳,唯有唯唯应诺。 双方自又是一番客套。 在巴洛利的带领下,朴实心等人去确认了一下巴洛利家的船队位置,“巴洛利爵爷,一千女(= ̄w ̄=)奴,用不着这么多船吧?您这是要搬家啊!” “哈哈……”巴洛利没有隐瞒,“夏国是个什么情况,你我亲身去过一次最清楚,他们对物资的渴望犹如老鼠对麦谷的渴望,各种资源是有多少他们要多少,这个时候投其所好,最是能让对方承情……古方要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说不定不久后我也要去,就算是为了日后的生活能好过一点,交的保护费吧!” 而且他不像朴实心,他之前的立场摇摆过,这是个隐患,为了消除隐患,巴洛利可以说是大出血。 只是他不知道,朴实心也加了码,而且比他加的还要多的多。 当然,无论是朴实心还是巴洛利,他们之所以对夏国如此奉献,甚至是巴结,都是在确定夏国是一支潜力股的前提之下发生的。 如果夏国前景堪忧,夏国就是请他们去他们也不会去。 一群人又在码头上闲聊了小半个时辰,在这期间,又有一些朋友过来送行,直到所有货物连带行李全部装船。 朴实心:“巴洛利爵爷,还有诸位,我们这就要启程了。” 巴洛利:“一路顺风……古方,到了那里,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多多向你朴实心伯父请教。” 古方:“我知道了,父亲。” 巴洛利看向朴实心:“那就拜托了。” 朴实心:“我在夏国等你。” 巴洛利:“夏国见。” 朴实心:“诸位不送。” 第119章 大张旗鼓的偷袭 近期,在山海各城邦高层之间流传开一则振奋人心/晴天霹雳/不屑一顾的大消息。 鞑靼入侵,同盟背叛,值此存亡时期,山海走廊的最西端,新兴崛起了一个大夏国,而这个大夏国本着身为一个山海成员的义务,毅然决然发兵从海路北上,准备去抄鞑靼人的老巢,以解兄弟城邦的燃眉之急。 真义士也! 甭管对夏国的行为持何种态度,总之,对于夏国的义举,大家表面上都是一副高山仰止和感,虽然许多人对于夏国将一场偷袭弄得如此大张旗鼓颇为费解和蔑视。 这夏国的国君怕不是傻子吧? 从未听说过偷袭之前就大战旗鼓广发英雄贴的!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滑稽小丑,注定一场闹剧。 但夏国外务官员们才不在乎这些渣渣的真实想法,他们一家家找上门化缘……啊呸,上门为山海大义寻求支持,你看啊,我们夏国为了朋友为了大义做到这种程度,你们是不是应该……是吧?然后硬是在对方吃了屎的目光中,揩了一层油,美滋滋的带着大包小包,“凯旋而归”。 不过,这些君主们的钱给的也不算亏,无论夏国是不是在演滑稽戏,其转移鞑靼人部分注意力,拖延鞑靼人一段时间前进脚步的目的,终归是能实现。 夏国将偷袭计划弄得沸沸扬扬,鞑靼联军即使是瞎子聋子,也会有反骨仔主动告诉他们,由不得他们无视。 然后,他们反而会很尴尬。 夏国的这一系列操作到底是真的脑子有泡,还是故意制造迷障,以期混淆视听?所以啊,鞑靼人必须要为此做出反应。 山海叛军肯定是不愿意为此分心的,鞑靼人就不好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人家派个几万人北上怎么办?一家老小都还在老家呢! 只要鞑靼人分兵北上,其对山海城邦的压力必然会遭到一定程度的遏止,夏国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想要卖的人情也就卖了出去。 夏国想要出兵草原的消息传到朴实心耳中的时候,其刚好抵达新港镇,双脚才踩在新港的地界,就听到码头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 和大多数人一样,初一听到这个消息,朴实心也很不理解,甚至有些无措。 这个迎接礼实在是太过惊喜! 育克皱着眉,脸色难看的道:“二哥,这夏侯,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有一种掉坑里的错觉。 明川三兄弟中,老二和老三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飘忽的看着像个大工地的新港码头,只有老大明川兀自思索。 这时朴实心的心情已平复了下来,听着自家弟弟的问话,他淡淡一摆手,道:“这件事现在只是听说,其中是否有深意不得而知,总之不到最后,不要轻下结论……明川,你留在码头看着行李,我先去城主府拜访城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别人对夏国高层不了解,他还不知道了吗?他可是亲自和夏相近距离接触过的,夏相给他的感觉就不是一个蠢货,他是想明白了,这么明显的低级错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夏人不可能犯,如果犯了,就只可能是故意为之,这里面就有许多东西可以说道说道。 如此一想,朴实心总算心定了下来,只要自己投资的对象不是智障就行。 新港镇府。 重新被提半格成为新港镇长的王浩,正听着通政处长程晓飞的汇报。 看得出来,两人的神色都很不错,这也代表了近期整个新港镇府的状态——喜庆。 最近,碍于环蓝海地区愈演愈烈的乱局,夏国政策逐渐向山外倾斜,自夏二年五月起,新港镇获得了一个弯道超车的契机,尤其是重中之重的移民问题,截至目前为止,整个夏国的人口超过了十五万,新港镇的人口也超过了一万,七八月份是农忙时节,按照惯例,农忙之后,就是新一轮大规模移民征召。 高层综合考虑了夏国的承受力,在预留一部分粮后,最终做出了征召夏民七万的决定,这其中,新港镇独得两万,这次机会,可以说是新港镇最大的一次跃进。 顺便一提,这次的新移民中,军人的名额占据了大多数,足足四万,朝廷期望在经过优晋劣汰后,能够整合出一支万五至两万人的强军,以应对夏国因高调出世可能会引来的不利局面。 当然,移民的决定尚且流于纸面,等落到实处,新港镇的招牌估计要往上提提了。 因此,王浩以及整个新港班子的喜庆由此可知。 躺着升官,谁不喜欢? “……接待工作的安排暂时就这样,有不足之处,还请镇府不吝指正。”程晓飞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说的是三天后物资局长林教先视察新港的接待工作。 “你们通政处的工作做的很好,基本上能做到通盘考虑……”王浩点头表示赞扬,现在面临着新港升县的关键时刻,容不得新港镇府出一点差错,要是在这个时候被调走,就等着哭吧! “林局长点名视察的几个项目你们派人给盯紧了,最起码保证一周之内不能出纰漏……” 程晓飞:“是。” “还有,林局长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们尝试了解了吗?” 程晓飞自信道:“林局长是岭南人,招待所虽没有正宗的粤菜大厨,但岭南人食喜猎奇,我特地拜托了夏贸那边从山海搜罗了一些食材,再让王师傅按照粤菜口味炮制的清淡点,想必能够让林局长满意……至于酒水方面,外国酒水远远不如大夏,只能将就一下,纯粹喝个新奇。” 王浩皱了皱眉,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现状,资源有限,通政处只能做到这样了。 “那么,花费如何?” “放心吧,镇府,都是些物美价廉的时令食材,和一些山林野物,以尝鲜为主。” 王浩还要说什么,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节奏。 “咚咚咚……” “进来。” 一人推门而进,正是王浩的通讯员(秘书)崔员,崔员隶属于通政处,是知道自家处长程晓飞在的,他朝程晓飞打了个招呼,然后冲王浩道:“镇府,上次来的部??国大商人又来了,现在就在镇府接待室,你看……” 王浩一惊,起身道:“两个都来了?” 崔员摇了摇头,道:“上次的两个人只来了一个,是年长的那个,不这次还来了四个陌生面孔。” 第120章 小礼 新港镇府接待室。 双方分宾主落座,通过翻译,镇长王浩轻松惬意的和朴实心拉着家常,不时的逮着他两个儿子(老大明川在码头)以及古方一通或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的夸赞。 虽然论年纪,二十多岁的王浩比明照和明司都要小,和古方差不多,但那种像长辈欣赏晚辈的感觉一点儿也不违和,包括当事人都欣然接受,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朴实心家族是纯粹的商人家族,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能发展到如此地步,确实很少见,但其社会地位不高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巴洛利家族是部??国大贵族,然而部??国是一个小国,只有寥寥四座像样的城池,人口三十来万,先天体量不足,无法培育出、支撑起影响力巨大的真正世家门阀。 单论目前的夏国体量,王浩作为一城之主,就已经有资格和巴洛利眠泰这个部??国总税务官坐而论道,遑论古方这个家族小辈。 “朴实心先生能选择来我大夏定居,我个人感到非常高兴,也非常欢迎。”王浩笑眯眯的看着朴实心,“如果朴实心先生愿意定居新港的话,我敢保证能给先生一个宾至如归的体验……新港正要步入一段大发展时期,此时此刻,站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我代表新港镇府热烈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一起共同见证这一伟大奇迹,回过头来,相信朴实心先生必不悔今日的决定。” “能受副城主大人之邀,能和副城主大人一起看风景,这是鄙人的荣幸。”朴实心不做犹豫,很爽快的就选择了新港作为定居之所。虽然山中平原更加安全,但他认为新港的发展前途更加广阔,再想想港口两边山上的炮台,朴实心对新港充满了信心。 “哈哈哈……”王浩畅快的大笑出声,而陪同的通政处长程晓飞则不失时宜的插嘴道:“朴实心先生,就在五天前,王镇府已经被上面正式扶正,是名副其实的‘城主’,不再是副的了。” “哦~”朴实心胡子一抖,忙‘诚惶诚恐’道:“是老夫的过错,不打听清楚就乱说话,实在有罪……”接着,他的脸上又笑出一朵菊花,谄媚道:“恭喜城主大人,贺喜城主大人,大人一朝名正,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他日扶摇直上,飞舞九天,老夫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朴实心的原话当然不会这么文绉绉的,都是翻译的功劳。 朴实心说完,就见他从怀中一抹,手中就神奇般的多出一只长条形礼盒,他笑着道:“惊闻大人升迁,事先也没个准备,就冒冒失失登门,有些唐了……此物乃临来之前友人所赠,老夫就借花献佛,送与城主大人,以作恭贺之礼。” “诶,使不得,使不得。”王浩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临时决定,还是早有预谋,但是,碍于读书人的矜持,面子上怎么的也要推诿一番,“大夏的官员是有纪律的,不能随便接受他人贵重礼物,先生这样做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收回去收回去吧……官升不升的都是为了君上尽忠,为百姓服务嘛,没得区别,再说这都是五天前的事了,该庆祝的都已经庆祝过了,先生的口头恭贺我收了,礼物就算了。” 朴实心没有照做,他道:“大人言重了,老夫绝对没有逼大人犯错误的意思,大人高洁,我是很佩服的,倘使大夏贵族都能如大人一般,老夫对大夏的信心又将更上一层楼……老夫舔着脸,自认和大人也算是朋友了,区区薄礼算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跟贿赂是远远不沾边的,而且大人也都说了不能收贵重之礼,但我这礼物只是图个心意,不值几个钱……再者,朋友有了喜事,互相表示一番,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妥来!除非大人嫌弃老夫只是一商贾,不愿屈尊与我等交朋友……” 朴实心都说的这么真诚了,王浩能怎么办,只能苦着脸,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轻描淡写的接过朴实心递过来的礼盒,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王浩无奈道:“你啊你啊,我真不知该如何说,太生分!下次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与你碰面了,不许了啊!” “哈哈,即使没有大人提醒,老夫也不敢肆意挥霍啊,家中虽然略有家产,但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精打细算还来不及……”朴实心眨了眨眼,笑道:“说实话,我是个吝啬的人!” “哦……哈哈哈!”王浩被他逗笑了,一时间对朴实心的观感大变,一开始他只是把对方当一个大财主哄着,现在到真有几分结交的想法,“既然先生决定落户新港,对于先生这样的朋友,我们是有一定政策的,先生如果看中了哪块地,只要没有在镇府的建设计划内或者非重要建设用地的,我可以作保低价批与先生……这样吧,先生什么时候去看地可以事先和镇府知会一声,镇府方面会派人与先生做个导游,以免撞上尴尬的情况,能省些麻烦。” 朴实心点了点头,笑道:“能省些麻烦最好,就是不知会不会给城主府增添麻烦?” “呵呵,镇府虽然缺人手,但一个向导还是能提供出来的……算了,索性在先生走之前,直接配一个向导给先生带回去,也不用专门局限于看地,新港其他的方方面面,要注意的地方、值得了解的地方都可以熟悉熟悉嘛。”王浩道,“程处长,待会儿准备一份新港规划图赠与朴实心先生,让他看看我新港未来的样子,也好让我们的客人增加一些信心。” 程晓飞忙点头道:“好的,镇府。” 朴实心:“这……多谢大人的好意了!” “对了,先生准备好在新港的日子怎么过了吗?有没有计划投资一些项目?”王浩好似随意的问道。 “我是商人,商人自然要做买卖,只不过老夫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太熟悉,怕盲目下手,到时候裤子都没得穿咯,呵呵……”朴实心笑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好的生意可以推荐的?” 第121章 大礼 投资?! 这两个字狠狠的戳中了王浩的红心。 新港已经可预见将成为夏国的一个特殊行政地区,是夏国向外伸出来的一只爪子,其理所应当要承当的责任——为夏国或者说夏凡趟水,作为试点存在,相应的甜头就是国家资源的倾斜。 然而国家手里也没余粮,即使有所倾向,也倾向的有限,仍然面临“三缺”难题。 缺人,缺物,缺钱。 但归根结底还是缺钱。 有了钱,就可以买来粮食、原料和船只车马,有了粮食就可以招募人手,有了足够多的人手,就可以充分利用买来的原料生产建设一切所需,驾驭买来的船只车马,运送更多的粮食和原料还有钱,然后如此往复,良性循环。 而循环的源头就是——钱。 新港想要取得跟自身特殊地位匹配的成就,不能老指望着向上面哭穷——上面也穷,必须自力更生,自主创业。 当然,短期内最简单、最快见效的方式,还属捞外快。 雅称“拉投资”。 现在朴实心主动向他请教投资之道,王浩哪还绷得住,手拐撑住桌面,上身半倾,上来就一半自夸一半夸人道:“能够掌舵庞大的朴实心家族,使之始终不偏离正确航道,且越走越远,先生的慧眼名不虚传,先前选择入我大夏是一例,现在一眼就相中新港含而不露的巨大潜力又是一例……呵呵……” 众人无语,几个定力低的小辈更是频频朝王浩侧目,都说商人要钱不要脸,果然政客更不要脸。 朴实心嘴角隐晦的抽搐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不该顺着话头接下去,只得干笑两声道:“大人所言甚是……贵国如潜龙在渊,总有一飞冲天龙游长空之时。” “哈哈哈…”王浩显得很高兴,继而又拍了拍脑门道:“啊,先生上次来夏,行程匆匆,对大夏了解呢,我也不知深入到何种程度,我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最紧要的户籍制度。在大夏,平民分两种,公民和归化民,后者社会地位和政治待遇低于前者,但他们都有自由行走于大夏每一寸国土的权利,也有受大夏朝廷庇护的权利,当然,这些先生都不用详解,以先生大夏朋友的身份,如果先生选择入籍,最起码‘士’起步。”接着,王浩又巴拉巴拉一通,将夏国的爵位制度叙述了一遍,叙述完,他笑着拿自己举例道:“就比如我吧,迄今为止,堪得一‘上士’之爵在身,说来惭愧啊……对了,先生有入籍的打算吗?我国对于国民和非国民的态度可是差异很大哦,而且两者之间的投资环境也不可同日而语,实话说,君上、朝廷以及我个人都对先生的投资意向欢迎备至……还望先生慎之!” 朴实心当场就给说晕了,好半天才捋清了王浩话中所表达的内容。 他非常心动! 爵位! 对于没有社会地位却很有钱的商人来说—— 它是苍蝇眼中的臭大粪; 它是沙漠旅人眼中的月牙泉; 它是出远门的宅男眼中的满格电手机充电宝; 它更是色狼眼中的绝世美女,有着熟女的性感,散发着处子的芳香! 为了得到爵位,朴实心家族世代为之奋斗,几乎成了朴实心家族的夙愿,然而没有卵用,已知地区,文明世界贵族的获取要求十分苛刻,如果没有练好大投胎术,就只有去战场上拿命拼搏这一条路可走。 已经富贵了世代的朴实心家族男丁显然普遍没有做好刀头舔血的准备,寥寥几个基因突变出现的真男儿,也都快快滴饮恨疆场,无一例外。 家族的贵族梦就这样一代压一代压下来,遥遥无期。 哪知——惊喜来的太突然! 虽然王浩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表明了“士”爵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爵位,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好歹也脱离了“民”这一阶层不是? 这对于帮助朴实心家族和朴实心本人摆脱目前的尴尬处境有着及时雨般的功效,已经饥不择食的朴实心家族,哪还有资格去计较什么口感? 关键是,只要在日后的发展中,夏国展现出了威风——可能性很大——那么夏国朝廷册封的爵位,其他国家是会承认的! 不是那种关起门来自嗨的草头王! 这一点尤其重要! 没人承认,自称皇帝,自称天王老子都没人鸟你! 而且—— 夏国的低级爵位可以用钱买——总之扒光了外衣就是这个意思。 钱—— 不是问题! 甚至连本身就出自贵族之家的古方,看向朴实心的目光都满是羡慕之色。 没办法,谁让他大投胎术练成了半吊子,没能投胎到他大婶的肚子里呢! 古方的父亲巴洛利阿贡是老家主的次子,没有爵位继承权,而他本人同样是巴洛利的次子,也就是说,即便幸运女神眷顾他这一支,使得现任家主巴洛利眠泰一系绝嗣,他还是没有继承权,他大哥才是合法的爵位和家主继承人。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大人,所言当真?”听的出来,虽然朴实心竭力克制,但话语中的颤音还是逃不出有心人之耳。 “本官现在代表的是大夏朝廷,绝无虚言。” 朴实心一行人的激动,大大出乎了王浩的预料,惊讶过后,继是无边的窃喜。 管他发什么神经,对夏国有利就行! 且,王浩也不是没有私心。 他说的没错,朴实心入籍后,碍于其真实贡献和附加值,朝廷一定会给予其一定政治地位,换算成具体标准就是某一爵位,甚至还低不了。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一个外国商人,好吧,一个刚刚入籍的商人,居然爵位比我等兢兢业业为君王为朝廷呕心沥血数百个日日夜夜的“栋梁之才”还高?这让国家干才们情何以堪?这不是徒让忠义之士寒心吗? 为了笼络人心,夏凡必然有所表示,所以,紧随而至的第二波爵位大派送将会降临在各级干才们的头上。 加官进爵,谁不喜欢? 就比如王浩自己,一脚迈入“大夫”行列岂不是美滋滋? 反正王浩是想不出谁会反对,关键是朝廷甚至夏凡本人本来就有此打算,一些漏出的口风早已传到了新港,不然王浩也没胆子擅自许诺。 因此,忽悠起朴实心来,王浩有恃无恐。 两人此时的心境,那就是周公瑾之于黄公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听到王浩信誓旦旦的保证,朴实心再也坐不住,心神剧烈的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恭敬地递给王浩,道:“我朴实心育前愿入籍,还请大人做个中间人,帮忙引荐相关大人……先前答应过首相大人的礼物,这次一并带来了,多出的部分就当是我这个新儿子,为母亲的健康成长尽的一份绵薄之力。” 王浩大喜,他可是知道朴实心当初许诺的内容的,今儿个总算是落实了,听朴实心的意思,这次他献上的礼物价值远不止许诺的那点东西,而且,朴实心并非临时起意,人家早早就准备好了,即使没这档子事,这些礼物仍旧是为夏国准备的。 光凭人家这份觉悟,一个士爵都有点委屈人家了! 王浩心里想着心思,手中却不紧不慢的翻开礼单,突然瞳孔一缩,继而深吸口气,心扑通扑通跳的快速将礼单翻阅完毕。 “这份‘薄’礼,确实是有够‘薄’的……”王浩意味深长的瞥了朴实心一眼,“本官拿着这薄薄的一份礼单,却感觉重若千钧……” 他心里苦笑。 ‘看来,士爵确实是有点拿不出手啊!’ 第122章 赐爵 “有部倧国巴洛利家族,献粮食一万石、奴隶两千、铜铁十万斤。 有部倧国朴实心家族献粮食十万石、甲胄三百套、枪头一万只、刀三千、盾三千、大小船只三十艘、马五百匹、牛五百头、奴隶五千人,其余珍玩若干,初步估算,总价值超五十万两白银……合新夏币四亿元以上。” “嘶~” 在起点召开的总务厅临时会议上,当总务右臣乔盛泰不急不慢的报出以上数据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引发一阵吸气声。 五十万两白银,多么?看乔盛泰最后故意换算成还未颁行的夏币就知道了。 四亿元! 基本上只要不是法币或者越南盾那样的奇葩,单位一旦上了“亿”级,震撼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五十万两白银虽然确实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但在座的人中,有不少在原时空时,身家都不止这个数,比如乔盛泰,诸夏历代也向来不缺身家百万的皇室勋贵、世家门阀、豪强巨贾,比如著名的卓王孙、沈万三、和大人,所以五十万两白银的威慑力并不足以威慑住所有人。 真正惊到众人的是礼物本身,全是夏国当前最紧缺的,而且许多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极度考验实力,这一点比直接送白花花的银子更让夏国高层欢喜。 因为省麻烦。 “啧啧,这个朴实心家族看起来窝窝囊囊的,没想到人家稍微露了一手,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总务参政、起点县长胡令武摇头感叹道,同时他也为朴实心家族拥有如此多的武装而震惊。 要知道朴实心家族不缺人更不缺钱,现在看来也不缺获得军事装备的门路,或者干脆他们自家就能生产这些,问题是既然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混的这么小心翼翼?累累如丧家之犬!这实在令人费解! 同样的情况,这要是搁到诸夏,有不长眼的敢招惹到自己头上,分分钟灭掉。 只能说,环蓝海地区阶级固化的太严重,血统贵贱已深入人心,哪怕是朴实心这样的豪杰都被束缚住手脚,局限于思海一隅,不敢尝试打破。 …… “嘿嘿,这样的神仙屁我还巴不得多来几个,我老欧粗人一个,不在乎香不香臭不臭……”总务参政、机械局长欧林笑呵呵的说道,“我机械局胃口好,牙口也好,冷热酸甜,荤素不忌,糙汉子消化系统特棒,更不要提几个神仙屁……这样,知道你们是斯文人,什么屎尿屁的听着恶心,我们机械局最乐于助人,就全给我们好了。” 尼玛币! 胡令武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句简简单单的玩笑,居然被这老货逮着话题接了下去,而且越说越偏,越说越离谱。 其他人也是跟吃了苍蝇似的。 这简直是蛮不讲理,牵强附会!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咳咳……”作为会议主持者的总务大臣刘满不得不站出来,他不满的瞥了欧林一眼,强行将话题带回正轨道:“这两个家族的基本情况,诸位也都了解,不复再提……此次巴洛利家族来的是其家族二爷的次子,算是嫡系中的边缘人物。朴实心家族则是来了三十几口,呵呵,看样子是全家总动员,过来了绝大部分。而且,新港镇府传过来的消息也说了,朴实心家族有入籍的想法,可以猜测他们对大夏有很大的好感,新港的王浩在公文中也隐晦的表达了朴实心家族对爵位的渴望……现在,将大家召集起来,就是商议一下对此事的回应。” “总相,巴洛利家的那个小子……古方,是叫古方吧?他怎么说?是直言不愿意入籍,还是说存在某些顾虑需要斟酌,亦或者来之前没有准备做不了主,需要向家族请示?”首先发言的是左臣张明。 毕竟国籍的概念目前只有夏国有,对当前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国籍什么的太虚了,弄不明白很正常,朴实心能那么巴巴的入籍,说白了,人家只是对“入籍即送爵位”感兴趣,对于入籍本身,同样是一知半解或者干脆无所谓。 “老张的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乔盛泰接过“话筒”,笑呵呵的道,叫人“老某姓/小某姓”这个习惯,不用问,肯定是从夏凡嘴里流传开来的。 “听王浩的意思,古方是有点心动的……他的出身虽然比朴实心高,但在族内的处境却比朴实心尴尬,他被派过来,其父既有给他谋一条出路的意图,又何尝不是用来打头阵探地雷的呢,当然,巴洛利家有顾虑,我们应当给予一定理解……不过,古方确实做不了主也是真的。” “老乔的意思是说,古方本人有意效仿朴实心,但又碍于自身身份,做不了巴洛利家族的主,是这个意思吧?”张明轻轻端起茶杯,放嘴边稍微抿了口农业局资深茶农培育的异界版野生花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显然对茶水的味道不甚满意。 “没错。”乔盛泰点了点头。 “嘿,大夏的户籍不是只针对个人吗?什么时候变成团体式的了?即使是朴实心家族,也不能所有人都给入籍吧,大夏的国籍还不至于如此廉价……”张明放下茶杯,抬了抬眼道,“古方做不了巴洛利家族的主,难道还不能做自己的主?让人跟他解释清楚成为夏民的好处,给他添添柴、烧烧火……呵呵,身为家族嫡次子的嫡次子,不出三代注定沦落为旁支,面临这样的前景,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不信他没有想法。” “这样做确实可以……”乔盛泰首先表示赞同,然后他又道:“只是这样做,有何意义?只是为了离间古方和巴洛利家族嫡系的关系?巴洛利嫡系现在深陷部倧泥潭,留在山海的巴洛利势力其实只有巴洛利阿贡这一支,如果部倧国惨遭不幸,古方没有理由跳他父亲的反。依目前的形势,部倧国遭遇不幸的可能性很大,作为世家子弟,古方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才对自己有利。我怕我们做得太明显,反而与巴洛利家族之间留下芥蒂,不利于外部的团结。” 为什么要维持外部团结?当然是为了钱! 就比如现在他们所议论的朴实心家族和巴洛利家族,正因为“团结”住了他们,才有了他们这次的巨大回报,单单是两家的献礼,这次北上安抚的费用就全部解决了。 这种好事上哪儿找? 正如欧林所说,神仙屁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张明沉默了一会儿,道:“部倧国的形势看起来很明朗,但类似的情况部倧国历史上并非没发生过,部倧国能够坚持存在百年,自有其生存道理……《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几次攻坚战的消磨,土军的锐气已然受挫而大幅度下滑……”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气盛之时都未能尽全功,而今气衰,恐怕这次阿巴提十一世将面临一个虎头蛇尾的局面。” “哼!博而不专,分心四处,贪得无厌,岂有不败之理?”总务参政、农业局长高弘毅毫不掩饰自己对土皇的不屑。 “高老说的是。”张明道,“部倧国是死是活充满了变数,但我持积极态度……就是不知,这位古方少爷是何种想法?总之,试一试又何妨?” 现场静默了几秒后,乔盛泰道:“……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在他看来,现在对夏国有好感的外国人中,就只有朴实心和巴洛利两家属于有分量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把人笼络好了,树个典型,这才是最重要的,平白无故急急忙忙的冒险搞幺蛾子是不负责任的,万一节外生枝,对以后的外联工作负面影响巨大。 当然,站在张明的角度,则认为乔盛泰太过小题大做,只是试探一下,稍作询问而已,如何选择还在于古方自己,又不是强逼人家就范,能成最好,不成拉倒,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索性也不是什么要事,无关痛痒,两个大佬既然各执一词,刘满只好祭出最公平的投票大法,他自己两票,其余每人一票,然后五比二,除了胡令武支持乔盛泰,张明毫无悬念的胜出。 “希望左相能把握好尺度,不使节外生枝。”乔盛泰无奈,只能怏怏道。 “老乔啊,对朝廷的官员你要有信心!”张明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张明的笑脸,乔盛泰就跟吃了屎一样,张明分管中枢直辖各司局,他分管地方和外务,但近段时间,张明的手是越伸越长,已经引起他的极大不满,然而在总务厅,各有各的想法,他的人缘关系经营的并不突出,总务大臣刘满又装傻充愣,持纵容态度,乔盛泰很是无奈,他是商人出身,搞争斗还是比不过传统读书人,显得稚嫩。 万幸的是,夏国的班子基本上都属于半路出家,原时空级别最高的高弘毅,也只是一个正五品都水司郎中而已,强也强的有限,都还处于学习阶段,乔盛泰想要追赶,时间上还来得及。 投票结束,事情定下,众人自动略过了这个张明挑起的话题,然后又回到对朴实心的热情的回应上。 “……赐爵!”乔盛泰收敛心神,重新抖擞精神,道,“朴实心最在意的就是爵位,在允许的情况下,满足朋友的一点心愿是惠而不费的事。而且,给了朴实心爵位,从侧面也能支援一下老张的工作,在说服古方的时候增加一块秤砣。” 一听“秤砣”二字,张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太特么出戏了! 不过给朴实心爵位是一开始就有意向的,张明也是同意的。人家对爵位念念不忘,几成心魔,如果这时候朝廷掉链子,鬼知道会不会因为心理落差太大,朴实心发疯而闹出无法收场的恶劣动荡。 第123章 安抚军出征 最终总务厅给朴实心定的爵位是“下大夫”,其弟弟育克和嫡长子明川“上士”,嫡次子明照、嫡三子明司“中士”,其余诸子侄“下士”,基本上做到了与夏民一视同仁,非常之有诚意。 总务厅的决定上报到夏凡处,夏凡没让总务厅大佬难堪,看完后一字不改,直接批了一个“准”。 与回复同时返达总务厅的还有夏凡对第二次大规模爵位晋升的暗示,着总务厅和人事局总结元年、二年的各岗位人员的成绩,拟定一个晋升名单,预计在夏二年最后四个月内,陆续安排晋升,并在这之后还附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上面的名字基本上全是总务厅各直属司局、各县镇一把手,或者军方都尉及以上大佬。 夏凡的寓意很明显,这些人会借着奖赏朴实心的机会,顺势首批晋升。 夏凡如此安排,总务厅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此刻呢,反正大家的名字都在首批名单上,加官进爵的好事,也没人提出异议。 于是,总务厅就以公文的形式,将夏凡关于爵位晋升的命令刊印下发,很快就发与各机构衙门和各人手上。 一时间,举国同庆。 ………… “总务:兹有部倧国商人朴实心育前,意欲入夏籍而慕夏风,徒为华民而就汉俗,寡人感其心诚且虔,其行真且直,特令许之……又以之勤于王事,功苦劳高,并开风气先,以为来者之旗帜,其心可嘉,其行可勉,寡人曰‘善’,赐爵‘下大夫’,以资鼓励,此令!” “总务:兹有部倧国商人朴实心育克……赐爵‘上士’……” “总务:兹有部倧国商人朴实心明川……” “总务:……” “总务:……” 新港朴实心家族的临时宅院中,听着王浩亲自陪同而来的人事局勋爵科科长岳三友念完夏侯的旨意,当事人紧绷的脸庞终于绷不住,刹那间融化开,一个个露出灿烂的笑容,朴实心脸上的褶子更是凸显的能夹死苍蝇,但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活力,如果不看本人说是一个青年小伙子都有人信。 要不是碍于有贵客在场,需要保持风度,朴实心恨不得大笑三声以抒发积压在胸中数十年的郁闷……额,现在已经转化成兴奋了,以前有多郁闷,他现在就有多兴奋。 那种积年心愿一朝得偿的畅快感,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这已不是用单纯的利益价值就可以衡量的了。 朴实心高兴的甚至连“就汉俗”之类的词汇都没在意。 朴实心一家子气氛热烈,王浩同样心情舒畅,在来之前,他本人的爵位晋升业已顺便宣读完毕,从今日起,正式跨入“大夫”行列,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儿。 因为奖励开拓期的有功臣民,夏国的“士爵”有些泛滥,但“大夫爵”绝对算作稀有,担得起一个显爵的称呼,这不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意味着在主君夏凡心目中的位置。 等场中气氛稍微冷却,岳三友又笑眯眯的将新鲜赶制的象征身份的印绶以及佩剑等相干配饰送到了朴实心五人手上,“朴大夫,还请配合一下,让机械局衣帽科的同仁给你量一下尺寸,也好量身定做一套大夫朝服。” “大夫朝服?”朴实心眨眨眼,一脸呆萌。 “是这样的,按照暂定的爵位制度,大夫爵位及以上都有专门制式的朝服。”岳三友信誓旦旦的说道,当然,他不会实话实说这条规章制度就是因为朴实心才临时加上去的,因为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请设计师好好设计设计,直接套的明朝朝服,随便小范围改动一下就给上了,“大夫是显爵,是有资格参与县、镇一级的议政的,身份与普通的‘士’不可同日而语,身份不一样了,自然要体现出来嘛!” 官方背书后的夏姬霸吹~ 其核心目的还是为了给朴实心灌迷魂汤,让其“幸福”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果然,朴实心不知道岳三友是在吹牛逼,他天真的信以为真,顿时眼珠子亮的跟灯泡似的,心下狂呼:夏人太特么够意思了! “这,这,太恩重了,这叫老夫如何安心?”朴实心握着岳三友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卖力的表现着。 “这都是老先生应得的,君上都说了,以老先生对大夏的贡献,一个下大夫都有些吝啬了,老先生绝对当的起,当的起啊!”岳三友感情饱满的道。 “呜呜呜……想不到老夫身已半截入土,还能得遇良主贤臣,实在是死而无憾!”朴实心心绪难平,泪流满面。 “老先生实乃性情中人啊!”岳三友一脸感慨,王浩等一干官员也是“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双方你来我往的飙着戏,硬是将气氛推到最高(???)潮,朴宅内其乐也融融。。 夏方很满意朴实心的表现,这杆鲜明的旗帜算是立起来了。 朴实心也很满意夏方的回报,真心加表演,乐的配合。 气氛开始回落,朴实心赶忙招呼客人屋内落座,新港户籍室的人开始上前给朴实心一家老小办理身份牌,填表、签字忙的不亦乐乎。 事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王浩、岳三友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但纷纷扰扰了半下午的朴宅并没有因此恢复宁静,朴家内部还有下一轮的家族庆祝。 随着夏国朝廷对朴实心家族的高调回应,一时间,夏国厚待“朋友”的名声随风传向四面八方,近在咫尺的山海城邦第一个接收到这股风潮,至于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影响,有多少人并因此改变观念,现在还不得而知,是好是坏,一切都随时间流逝而发酵。 夏二年八月一日,新港码头。 夏侯凡亲临现场,主持召开北上安抚军的誓师大会,朴实心穿着崭新的大夫朝服,混杂在一票红袍官员中,应邀出席。 会上,当着全体三千五百名官兵和上百位政府官员、社会各界人士以及各方势力的明探暗探的面,夏凡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并当场向安抚使周敦吉授予安抚军军旗和指挥刀,有力的调动了将士们的士气和吃瓜群众的情绪,在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口号声和锣鼓号角声中,周敦吉率众告别夏凡,大手一挥,安抚军昂首阔步,有秩序的踏上了运兵船,在军舰的护送下由西向北上。 第124章 好消息 运兵船队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天尽头。 夏凡伫立在一座高台上,一袭黄红色民国式大帅服,双手杵着军刀,怔怔的望着南边,微微出神。 这一步是自穿越以来,步调迈的最大的一步,一旦迈过去,夏国将完成一次腾飞,无论是实质上看得见的好处,还是虚无缥缈的隐性财富,用暴富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此次行动并非一次单纯的独个的孤立行为,而是能形成多米诺效应的一个连锁系统的开端。 难以形容夏国吞并整个三十万平方公里木刻草原这件事,会对山海城邦形成怎样的剧烈震动。 而无论成功与否,夏国都将低调不能。 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就在夏凡想着心事的时候,耳边传来“咚咚咚”和“嘎吱嘎吱”人踩在木质阶梯上的声音。 冷不丁的回过神来,夏凡不由得将目光瞥了过去,就见一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悄悄的在保安局长司马仁乡耳边说着什么。 夏凡没有开口打断他们,又将目光移了回去,果然,几息后,司马仁乡朝那保安挥了挥手,打发了去,自个儿则上前两步,走到夏凡身后半步的位置,躬身道:“君上,不相干的人开始撤了。” 夏凡眼睛一眯,嘴角轻扬,道:“那就按计划,给他们制造一点难度……” “是,臣这就去吩咐。”司马仁乡说完径直转身离开,这时,夏凡又开口道:“记住,戏演的逼真一些。” 司马仁乡微微侧身,点了点头。 轻而易举得到的情报,和历经九死一生所得到的情报,即使是同样的一份情报,其可信度和重要性完全是两个概念。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等到夏军只有三千人北上的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时,相应的应对方法也该做出决定了。 ………… 繁事结束,夏凡又有了心情和身边人说笑,说了几句,他走到新港镇长王浩跟前,笑道:“王镇长,寡人难得来一次新港,许多人都是生面孔,都还不认识,你这个父母官要担负起责任来,给寡人引荐一下新港的诸位贤达。” 王浩受宠若惊,连忙道:“君上有意,这是臣下和新港人民的荣幸。”说完,恭敬的将夏凡引到新港官员站立的区域。 见夏凡向这边走过来,一众红袍子下意识的躁动起来。 “参见君上!” 在交通所长钱德琨的带领下,众人躬身行礼。 藏在众人之间的朴实心也有样学样,激动的作着揖。 “免礼,平身。”夏凡一手虚托,脸上挂着如春光般灿烂的笑容,和煦而温暖。 “君上,这位是我新港交通所长钱德琨。” “这位是警察所长曹礼……” “这位是物资所长……” 在王浩的指引下,夏凡一一与这些人握手寒暄,如此一番下来,终于轮到了朴实心。 “这位是朴实心大夫……” 王浩正待详细介绍,却被夏凡伸手打断,他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子,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开口道:“朴实心先生的大名,寡人是早有耳闻,却始终无缘一见,今儿个总算是一尝所愿喽。” 朴实心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激动! 非常激动!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夏凡面前,朴实心总有一种渺渺的卑微感,诚惶诚恐,又受宠若惊。 要说国君他不是没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 但无论是部倧国王还是山海各大城邦的城主,亦或者是大部落酋长,没有一个给过他如夏凡一般的压力,煌煌也巍峨! 这是大国国君的气度! 隐藏在其刻意营造出来的温和亲民的表面之下的,是极度的自信。 霸气,不可一世! 以夏国当前的规模,人口还不如部倧国,根本算不得大国,但偏偏夏凡就有这样的自信,关键是,朴实心想笑却笑不出来,反而内心深处更是倾向于认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望着夏凡那张年轻的面孔,朴实心不敢小觑,恭敬道:“区区薄名能入君上之耳,是老朽的荣幸。” 朴实心说的是宝嘉话,他正等着翻译转述,结果赫然发现,年轻的夏国君居然在语言上也颇有造诣,直接切换到宝嘉话,而且说的相当流利,这无形中又让朴实心对夏国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自宝嘉帝国崩溃后,帝国的后裔奔赴四方,其中的一支辗转来到蓝海区域,并扎根于斯,经过一系列的沧海转变,政权更迭,这才有了如今的部倧国,换而言之,部倧国是宝嘉帝国的传承,这也是部倧国人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我们现在是不行,但我们祖上阔过啊! 论血统,号称千年贵胄的庭国皇室都比不上部倧王室。 只不过,其中有多少自娱自乐的成份,就仁者见智了。 反正大夏肯定是没当一回事的。 夏凡之所以换成宝嘉话,也只是因为嫌翻译麻烦,压根就没想到其他方面去,但朴实心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理解为是夏凡对部倧国的尊重。 不过就算夏凡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说破,管他呢,有用就行。 两人用宝嘉话套着近乎,夏凡再次重申了一番夏国对以朴实心为代表的外国友人的欢迎,朴实心也当面表达了对夏国的推崇,接着从逝去的宝嘉帝国的荣光,到现在的蓝海地区的风俗,扯东扯西两人硬是扯了小半个小时,陪同的一些高官多多少少都能听懂一些,也不觉得难受,总体气氛和谐。 ………… 正如夏凡所料,当探子们经过一番厮杀,带着各方势力“想要”的情报回去后,很快就引起了幕后掌权者们的重视。 山海走廊,东方门户,避风山的尽头处,白冥城,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满目望去,一片疮痍,身穿样式各异的破袄子的鞑靼骑兵嚣张的穿街过巷,山海叛军三三两两一群,在街上巡着逻,游走在残垣断壁之间,幸存的百姓缩在家中,紧锁门窗,透过门栓、窗台或墙壁缝隙,惊惧的偷窥着侵略者们。 曾经的城主府依旧富丽堂皇,傲然的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只是这里的主人却已是明日黄花。 “三千五百人?!就只有三千五百人,你没看错?”白冥城主府最豪华的大厅内,九蛰不动声色的盯着下面的探子,一双招子咄咄逼人,然则其内心深处已然欣喜若狂。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125章 鞑靼三万户 听到喧嚣的牛逼哄哄的夏人居然只有三千五百多人北上,九蛰当真是喜出望外! 老实讲,在山海走廊这个城邦国家林立的政治边缘区域,一次性能拉出三千五百人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实力了,就像是九蛰自己所掌握的辉耀城,如果没有外力援助,单凭自身,撑死了能凑出一万出头的军队。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山海商业氛围浓厚,诸城邦普遍都比较富裕,军队斗志暂且不提,但装备绝对是一等一的精良豪华,远超南方霸主、东北蛮夷。 不过也仅此而已。 但夏国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它之前造的声势太大,在大众心目中树立了一种“我超强”的形象,人们下意识的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有了一定的“会被惊到”的心理预期,现在骤一听“牛逼哥”只是个纸老虎,等于一直以来的表情和担忧全白瞎了。 所以,在心中窃喜的同时,九蛰总有一种被调(^_^)戏了的感觉,这让他颇为郁闷。 不过,管他呢,能消除那些野蛮人的顾虑就成! 这样想着,九蛰就将目光转向坐于侧面的三个游牧民族装扮的中年男子。 清一色的圆饼脸,细长眼,大胡子,头发被编成一条条小辫子耷拉在脑袋四周。 这三人正是此次侵入山海的三万鞑靼铁骑的统帅,皿滋汗手底下的三个万户。 九蛰的目光在三人脸上徘徊,略过了坐于上首的那位,最终定格于中间的那人身上。 这人不是三人中身份最高的,却是三人中最令九蛰忌惮的。 此人名叫巴彦,一个烂大街的名字,巴彦此人在九蛰看来,丫就不像是个鞑靼人,不仅外表长的精精瘦瘦,不符合草原一贯的粗壮形象,而且这家伙的武力值也是渣渣,人家是靠脑袋上位的,典型的老阴( ̄(●●) ̄)逼一个,这特么站在一众肌肉壮汉中间,真心是鹤立牛群,让人怀疑当年有隔壁老王趁虚而入。 满达海是鞑靼铁骑的主帅,五大三粗的一个标准鞑靼人,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九蛰的目光,待听完探子的回报后,当即咧开嘴,右手摸着光秃秃的头顶,左手狠狠的拍在茶几上,一脸的轻蔑加兴奋,道:“嘿,吓老子一跳,原来又是一个嘴炮!我说你们这些南蛮子,一个个的就喜欢玩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等真刀真枪干的时候,就全变成了软脚虾……你说你们这些人,虚伪!伪君子!嘁,区区三千多人,我草原五百儿郎一个冲锋就能扫灭他们,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还真敢进草原,简直愚蠢!” 被满达海这一通地图炮开的,满座的包括九蛰在内,自称为文明世界的精英的家伙们,无不面红耳赤,恼怒交加,但纵有千般不服,为了所谓的“大局”和自身利益,却又不得发泄,只能郁闷的憋在肚子里,别提有多闹心了! 九蛰心里将满达海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恨不得直接上去踹他两脚,奈何他现在还缺不了鞑靼人的帮助:“满达海万户说的是,那,既然夏人虚有其表,我们也应该继续进兵了吧?因为这点屁事,我们已经在原地浪费了太多时间,前面的高刚、费西恐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加强防御,我建议加快速度,将耽误的进程补回来。” 九蛰心里苦的一批,这次由他挑起的山海乱局,明面上的动机,是响应南方主子的号召,让山海内部不得安宁,从而掐断山海城邦对庭国、部倧国、索黑诸国的输血,致使以上攻伐目标弹尽粮绝,达到土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然而,九蛰在得到南边的指示后,他的态度并没有和其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忠心耿耿达成一致,他着实思前想后一番,最后决定遵从,还是因为他从这里面看到了一丝野心实现的可能。 借助东风,实现自己蛇吞象的野心。 九蛰产生了和夏凡一样的想法,山海走廊不能一直这么各自为政。 但要完成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单凭辉耀城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三万鞑靼铁骑就成了他达成霸业不可或缺的臂膀,当然,他认为人家是臂膀,鞑靼人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结果联军却被一群可笑的小丑释放的一个滑稽的消息硬是被吓刹了车,钉在原地好几天。 这特么找谁说你去? 九蛰那份不足为外人道的窝火,那叫一个倾尽太平洋的海水都浇不熄! 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急迫。 九蛰的建议瞬间引来了山海本地叛军派将领的拥护,高地城主高地海鹰紧接着道:“九蛰城主所言极是,兵贵神速,我军能够轻易横扫东木三城,就是靠打对方的措手不及,现在因为,咳咳,众所周知的一个意外,我们错失了一鼓作气的绝佳机会……”说到这里,他又可惜又气愤的叹了口气,他虽然没有九蛰的志向,但谁都不想失败啊,失败的下场想想都不寒而栗。 “必须尽快发起新一轮进攻,提升军队的士气,我们要时刻保持军队的进取心,不能让军队产生疲态!” 山海叛军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动进攻,最好是立刻进攻,但鞑靼三万户却没有马上表态。 为首的满达海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谨慎,于是他果断的向巴彦投以征询的目光,至于三万户中的最后一人策万,他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只不过在队伍中他向来没有话语权,已经习惯了巴彦拿主意,努力的按奈着胸口那颗躁动的心。 巴彦属于那种看起来很令人舒服的人,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如果把大胡子刮了,再戴上一副金丝框眼睛,说是研究员、教授之类的都有人信。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带书卷气。 “满达海大人,我同意出兵。” 还不等九蛰、高地海鹰心花怒放,他又道:“但草原老家也不能不顾,最重要的乐森关必须加派人手,随时监测草原动静,随时回军。” “巴彦万户,你难道还不相信留守的自家兄弟吗?”九蛰十分直接的激将道,他只关心山海,夏人在草原上是怂是浪,他丝毫不在乎,相反,他还巴不得夏人闹的更凶一些,多多削弱鞑靼人的实力,省的将来客大欺主,当然,他是打死也不会想到,那位远在山海西边的年轻国君,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真不知道九蛰了解情况后,会不会产生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之感。 巴彦笑着看向九蛰,道:“我当然相信草原上的英雄,但小心无大错,九蛰城主你说是吧?” “……是,是。”九蛰噎了一下。 “那好,九蛰城主,高地城主,你们的人你们负责动员,我们的人随时可以出发。”满达海傲然挺立,随即又看向策万:“策万,你亲自率领一个千人队去乐森关,接手乐森关的防务,然后立即给我教训一下西边那个不听话的捣蛋鬼。” 听到满达海让自己去乐森关,策万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全部听完后,他乐了。 只要有仗打,在哪儿打不是打。 策万很欣然的同意了。 “一千人是不是太多了?”九蛰还想再努力一下。 “一千骑对三千正好,满达海大人要的不是打败敌人,而是歼灭!”巴彦不容置疑的摆了摆手。 满达海点头,表示巴彦说的就是自己想说的。 第126章 草原派驻站 策万杀气腾腾的领着一千骑转道向东,绕过避风山脉,再向西北,在乐森关稍作整顿后,直插草原,当他的脚步迈入草原疆界之时,其身后的人马已然增至两千骑。 鞑靼人之所以派策万回返,一者正如巴彦所说,狮子搏兔,不可疏忽大意,二者,更是为了一解被夏人所刷的心头之恨! 只要一想到三万铁骑被一则“谣言”弄得束手束脚,瞻前顾后,三万户就不自觉的火烧,嗯,圆脸火辣辣的疼。 必须报仇啊! 另一边,天公作美,夏国北方安抚军一路无风无险的抵达夏贸公司在草原上修筑的堡垒(站点),然后周敦吉一声招呼,五个营的夏国陆军就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陆续登陆。 话说自从夏贸市场部副经理、草原事务司主管胡之阔来到草原,打通草原关系,开辟草原贸易以来,就在西岸几个部落手里买了一块地,面积有百来平方公里,用作“晾晒货物”的场所,咳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行不成规模,土地在地广人稀的草原上并不值钱,更别提海边的“不毛之地”,部落首领们喜滋滋接受了“卖地钱”,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着骂胡之阔是傻子呢。 老实说,夏国的行为确实不符合当前社会的主流作风,就算你花钱买了,人家该抢的时候还是会抢,连理由都不用找。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想,诸夏在行事之前,还是习惯于占据道义制高点,为此付出点代价也不觉得亏。 总之,价值观不同造成的处事方法不同。 地到手后,夏贸就花费大量精力和资源用以开发。 拉围墙、修碉堡、挖壕沟! 全方位打造军事基地! 而且,草原派驻站的驻军虽然只是夏茂公司自己的护卫队担任,连民兵都算不上,但夏贸的护卫队都是经过简单军事训练的,单兵素质并不逊色于一般军人,装备也都是夏贸购自山海军火市场,随时都可以拉出去组成军队,另外,按照节省原则,夏贸每到一地都会招募本地人充入庞大的雇工系统,包括护卫。 以钱财开路,以武力作保,这是加速夏人打入本地社会之中的两大法门。 而派驻站目前连带调任加招募,护卫队已经达到了三百人。 当然,现在安抚军来了,这些护卫队不可避免的靠边站,沦落为帮工。 “东方兌,你留下配合派驻站的同仁,组织调度将士们登陆,安排好他们扎营,然后来备御所。” 走下栈桥,在与迎接的胡之阔等派驻站官员寒暄一通后,周敦吉沉声对身后的刚刚由骑兵屯虞侯升任第七营营长的东方兌命令道。 东方兌:“卑职领命!” “嗯。”周敦吉点了点头,然后冲胡之阔道:“麻烦胡主管准备几间客房,先让一些晕船的兄弟去休息,至于我们,直接领我们去备御所,我要召开军议。” “这……”胡之阔有些犹豫,他的犹豫落在周敦吉眼里,妥妥的就是怠慢的表现,在原时空,周敦吉可没少受那些文官老爷们的刁难和欺压,顿时脸色一黑,语气危险的道:“怎么?让主管为难了?” 胡之阔反应过来,他也是武将出身,自然知道周敦吉想的什么,他连忙摆手道:“这倒不是,客房早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用……不过,我观诸位将军风尘仆仆,状态不佳,想必这一路辛苦了,不如先都去休息一番,养足精神,其他的明日再做计较……诸位如果饿了,乏了,饭食和热水也都是现成的,诸位也可以先吃点酒菜或者泡个热水澡,再舒服的睡上一觉,保准明日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此话一出,一些脸白的跟白纸似的明显虚托的快要散架的旱鸭子,不由自主的身子一软,酒水、洗澡水都免了,他们的内心完全被舒舒服服的床和被子给占据了。 周敦吉脸上的神色也舒缓开来,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让晕船的弟兄们去休息,我们还撑得住,君上的计划不容有失!” 好吧,周敦吉如此执着,其他人就算有想法,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胡之阔也不好多言,不过,经过此番交流,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倒是增添了不少好感。 真忠臣也! 周敦吉想要的其实就是“忠臣”的评价。 他也想休息啊,连续的海上颠簸,他虽然不晕船,但一把老骨头着实也经不起折腾,然而有什么办法呢,他周某人只要还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就必须把握机会。 本来就碍于自身学力和见识远逊色于军中的后起之秀,压力老大,能力上面不突出,再不好好在“忠”字上努力表现,哪来的核心竞争力? 能臣和忠臣,他周某人只能先着眼于做个忠臣,打造一张“忠于王事”的品牌,把坑占稳了,再考虑建功立业。 东方兌留在码头组织将士登陆修整,许多军官和士兵一踏上陆地,那叫一个激动,就差伏地大哭,特么实在是被海浪坑惨了,一想到返程的时候还要再遭一份罪,有些人脸都绿了。 周敦吉不管他们,径直带着还尚有一“站”之力的部分高级军官,跟在胡之阔的身后,去了备御所。 胡之阔在场,备御所备御就成了跑腿了,乖乖的将东道主的位子让了出来,见诸位大佬要开会,十分自觉的退出备御所大厅,顺手把门带上。 “胡主管,列门地峡考察的结果如何?”甫一落座,周敦吉开门见山的问道。 在安抚军出发之前,总务厅就命令夏贸公司草原事务司、军情局联手提前赴列门地峡进行实地考察,以便作为后续建城的参考。 当然,他们的任务远不止这一条,最主要的还有加深与“草原朋友”之间的感情,分化拉拢留守的草原中小部落,以达到以鞑靼人牵制鞑靼人的目的,为成就最终目标争取时间。 第127章 列门地峡 约摸半刻钟,派驻站的人匆匆带来了一叠图纸。 周敦吉亲自带人收拾出一张桌子,将图纸一张张的平铺在桌面上。 这些图纸的材料都是羊皮鞣制而成,一块块的大概比a4纸稍微大些,一共七张,一下子就将整张桌面铺满。 一群人围上前,粗略看去,有些蜡黄的纸面上用炭笔勾勾画画了许多或弯曲或笔直的线条,相互交织在一起,十分粗糙。 看着这些如鬼画符一般的地图,神奇的是,在场的人还都看懂了,一个个聚精会神,一幅幅的浏览过去,时不时的点头微笑或拧眉深思。 列门地峡,全长四十多公里,呈西北-东南走向,最窄处十二里,此处也是夏国一开始相中的筑城点,但当诸将看过初步的考察绘图后,突然发现,可修筑长城的地点还有好几处。 比如木刻上一代文明留下的要塞遗址处,这里本来就是木刻半岛上的国家防备北方强敌入侵的北面防线,木刻文明衰落后,陆续诞生的鞑靼霸主们,也不乏一些相对保守的家伙,对原北方要塞进行补修,所以,纵然时光荏苒,纵然皿滋汗是一个崇尚进攻的强人,而如今的北方要塞,依然底子犹存,借用一部分也不是不可能。 再比如,列门地峡并非平原一条,地峡的地形总体上呈多样化,有平原,有山峰——虽然山头不高——说是属于丘陵地带反而更合适,所以,借助天然山体的掩护,在山头与山头之间修筑短墙,呈断续式分布,完全可以省却好大一笔花费。 而且,这样一来,城墙被分成若干段,有时候就没必要修在一条水平线上,布局上可以前后错开,有层次感,增强防御纵深,以空间消耗敌对方的锐气。 不过,最终实际如何,还要等进一步的考察报告送回来后才知道。 而且,考察团的建议也很重要,不是安抚军说了算的,估计也等不了几天了。 “安抚使,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列门吧。”半晌,第六营营长胡海东提议道。 周敦吉望了他一眼,这个年轻的都尉,学院派代表人物,理论基础扎实,虽缺乏实践磨炼,但这次北上安抚就是一次弥补的机会,另又有着当前夏国最牛逼的夏侯侍从出身,只要不犯大错,未来必然前途无量,相比之下,周敦吉自己都不免有些黯然失色。 他定了定神,点头道:“好,我们安抚军正好也需要一个代表,将安抚军的要求传达与交通局考察团的人。” “是,卑职必不辱使命。”胡海东敬了一个军礼。 “好了,收起来吧……”周敦吉摆了摆手,“收起来后,就放在这厅里,保不准明后天什么时候还要用到。” 胡之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几个人一起帮忙,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七张图纸卷起,被胡之阔放到一个橱柜里锁好。 “安抚使大人,察干、纳琛、屈突完等人我都已经联系好了,需要接见他们吗?”重新落座后,胡之阔忍不住问道。 察干、纳琛、屈突完等人,都是木刻草原亲夏势力的典型代表,其中有马匪头子,有中小部落首领,也有既是马匪头子又是部落首领的黑白大佬。 周敦吉的态度无可无不可,他更关心一点。 “他们可靠吗?” “不敢说绝对,但,因为大夏,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百倍,这是客观事实。我想,除非遇到生死危机,或者有人能开出更大的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否则,他们都是可靠的。”胡之阔没有大包大揽,直接分析了一波,“另外,我们又不是他们送死,跟我们混,他们的命能够卖得最大的价值,而想要获得比与我们合作还多的好处,老实说,一般人还真给不起或者不愿意给。” 这帮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没有足够的价值能打动别人从而产生挖墙脚的心思。 周敦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就见上一面吧……就安排在三天后。” 胡之阔:“好的,我下去后就派人将消息通知到。” “那你觉得,他们中,谁最合适到北边去,为‘列门边墙工程’打掩护?”周敦吉问道。 所谓的打掩护,就是让若干个与夏国友好、与皿滋汗庭不睦的部落,到列门地峡与木刻草原接壤地区放牧,充当看门人、迷魂阵等角色。 试问一般鞑靼人来到列门地峡附近,然后放眼望去,隔三差五就能碰到游牧着的“同胞”,这种身处“自己人”中的安心感,会使人有一种一切都处于控制之下的错觉,很容易打消人的戒心,基本上不会有人怀疑敌对分子会胆子大到就在隔壁列门地峡搞活动。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这些部落更多的还是起到一个监视来往传令兵的作用。 听到周敦吉的问话,胡之阔想了想,说出来一个让人意外的名字:“屈突完!” “屈突完?”周敦吉惊讶的与他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察干呢!” 察干作为第一个与夏人接触并合作的木刻鞑靼人,在夏国国内的知名度颇高,而且一直表现良好,怎么看都是像这种“知根知底”的老人更令人放心。 胡之阔却笑道:“察干此人,心思太多,又唯利是图,贪婪而狡诈,不讲信义,人品更是不宜高估,不可托付大事……反观屈突完,性格颇为直爽,有着草原人标准的热情大方,且野心不大,更重要的是,他和皿滋汗有大仇!” “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察干为狼,屈突完为犬。” “守户之犬,正是合适!” “呵呵,那三日后,我可要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 夏二年,八月十日。 列门地峡的考察基本完成。 派驻站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一股大战将临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斥候来报,鞑靼万户策万,率领三千骑兵(自带一个千人队,乐森关抽调守军五百,回草原后沿途陆续征召一千五百)已然离派驻站不足百里,可谓朝发夕至。 与此同时,夏国海外锡石岛码头,一艘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海船缓缓驶离,夏凡站在船首,眺望远方天际,海天一色,白鸟翱翔。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胸怀激荡。 像这样的出远门,日后必将越来越少,他希望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好好领略一番外面的广阔天地。 第128章 夏大愤青 “君上。” 随波起伏的海船上,昏暗的走廊中,一盏盏罩着玻璃罩的煤油灯,吊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嘎吱嘎吱,一位身穿陆军制式军服的年轻人站在一个舱门前,无视门口两边站岗的侍卫和仆从,径直恭敬的敲了敲门,呼唤道。 半晌后,舱门从内部被人打开,露出一张阴柔的面孔,大太监陈臣站在门内,望着站在门外,新任侍从处侍从长郭傅伟,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郭侍从长,君上在休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郭傅伟闻言,皱了皱眉。 作为侍从处侍从长,想要觐见夏凡,是不需要通过陈臣禀报的,但这次情况特殊,夏凡正在休息休息有很多种形式,睡觉也是休息,如果夏凡在睡觉,郭傅伟也不能硬闯啊! 他朝陈臣无奈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君上在休息,那我稍后再来。”说着,他朝陈臣拱了拱手,就要迈步离开。 “外面是谁?”这时,舱内传来夏凡那明显较平日虚弱了许多的声音。 陈臣不敢怠慢,连忙回首躬身道:“回君上的话,是郭傅伟侍从长。” 郭傅伟也停下了脚步,恭谨的站立一旁。 “是小郭啊,让他进来吧。” “是。”陈臣和郭傅伟同时应了一声。 “君上的精神还有些萎靡,说不得长话,郭侍从长还请长话短说,掐着点时间。”陈臣说了一句才侧过身子,让郭傅伟进门。 郭傅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迈步而入。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对舱室内部的陈设丝毫不感兴趣,径直走向床前,就见夏凡病恹恹的半躺在床上,脑袋后枕着个厚厚软软的靠垫,靠于床头。 看他这副德行,不用说也知道,这家伙晕船了。 在上船之前,夏凡曾无比自信,他自诩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不是无知的古代人可比,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上漂的,只要是向民间开放的交通工具,他哪样没尝试过? 区区坐船而已,小尅斯! 上船半小时……他就扑成了狗! 夏凡:尼玛币,太特么丢人了,捂脸。 “君上!”止步于床前两米,郭傅伟立正敬礼。 侍从处的侍从并不都属于现役,也有文职侍从,但他们都是夏凡看好的年轻俊杰,所以以侍从的名义带在身边,加深感情,予以培养。 日后都是要外放的,而且他们很幸运的赶上了发展的大浪潮,离外放的日子不会太久,就和前两批的前辈们一样。 “免礼,自己找地方坐。”夏凡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然后紧了紧被子,他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 郭傅伟知道夏凡的脾气,对身边人说一是一,不喜欢假客套,他让你做什么或者给你什么,照做照拿就是。 “谢君上。”道了声谢,郭傅伟大咧咧的从墙边小桌旁搬过一张凳子,放到自己站立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郭傅伟腰杆挺直,双腿微分,双手舒缓的搭于膝上。 一个标准的军人坐姿。 见郭傅伟这副做派,夏凡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才问道:“急急找我何事?” “君上,武喾主任(侍从处统调室主任)送上来的消息,派驻站那边打起来了!”郭傅伟严肃的说道,不过其表情中却未有一丝对战争突发的惶恐,反而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安抚军与鞑靼人交手,中枢在安抚军北上之前就有了心理预期,并且对此有一套既定的战略安排,只要周敦吉不玩砸,局势就可控,一切就在掌握之中。 所以,听到消息后,夏凡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仅仅只是对“战争”这种古老的集体事件本身的惊讶。 在和平环境中生长起来的人,对神秘的战争是既熟悉又陌生,谁都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但大多数都没经历过,同时作为一个男人,对枪炮轰鸣、金戈铁马的场面,天生向往,不是都说“巨舰大炮才是男人的浪漫”嘛,要不是本着对自己生命负责,夏凡还真想亲自策马驰骋,拼砍一番。 放个嘴炮而已,别太认真。 上战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毕竟,生命诚可贵啊! 为了一时的热血而丢掉小命,实在是太亏了! “咳咳,终于开始了……鞑靼人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的快啊!”夏凡脑袋微仰,哂笑一声。 “呵呵……”郭傅伟笑道:“听说这次南下鞑靼的头领中,有一个叫做巴彦的万户,心思缜密,性格谨慎而多疑,很难对付。鞑靼人回返的如此迅捷,想必也是他的意思。” “我听说过他,一个很不像鞑靼人的鞑靼人,鞑靼人能出现这样的人物,确实难得,不过这个叫巴彦的混在一群糙汉当中,有些浪费了。”夏凡毫不掩饰对鞑靼人的轻蔑。 “君上起了爱才之心?”郭傅伟道。 “呵,大夏的人才如过江之鲫,我还用得着去惦记一个区区蛮夷?”夏凡语气随意,他说的是实话,能被选入一百万人大名单,要不是品质过硬,要不就是有一技之才,或者干脆两者兼有之,所以夏凡不缺人才是真的,最起码十年内都不缺。 “只希望到时候这家伙能识趣点,不要自找麻烦。”夏凡接着笑道,“但凡两方敌对,都不希望对方出现聪明人,但有时候敌方有聪明人也是有好处的,他们往往比普通人更能看清楚形势,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番话说的就有点讽刺了,反正郭傅伟听得尴尬,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历史上某些前辈们的某些丑态,尤以他穿越之前所处的明末时期最为不堪,那一届的精英阶层,无论是操守还是能力,无疑是上下五千年中最差的一届,最少也是其中之一。 “臣惶恐!”郭傅伟起身。 “你惶恐个屁啊!你又没做过这种事,你惶恐什么?”夏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珠子一瞪,道:“坐下!” 郭傅伟讪讪的坐了回去。 “哼!什么是时务?大夏就是时务!”夏凡气哼哼的说道:“那帮子废物,放着好好的华夏贵胄不做,非要去跪舔蛮夷的脚趾,也不嫌臭的慌……一群瞎了眼的东西!” 自家君上不知哪根筋不对,无缘无故开启愤青模式——如果郭傅伟知道愤青这个词的话——郭傅伟满是无奈,不过他对于夏凡所说的内容却是百分百赞同。 本来嘛,堂堂正正上国子民不做,偏要去做蛮夷的奴才,这不是有病吗?煌煌五千年文明底蕴造就的大国骄傲都特么的被喂猪了吗? “……等寡人腾出手来,一定要修一座大粪坑,然后把这帮数祖忘典的傻屌全部铸成人头猪身像,扔粪坑里泡一万年!”夏凡兀自在那儿发泄着怨气,反正都已经失态了,索性任性一回。 郭傅伟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尼玛,什么仇?什么怨? “额,君上,那我们还去派驻站歇脚吗?”等夏凡稍作停顿,郭傅伟立马抓住机会,将话题硬掰了回来。 “当然要去……”夏凡毫不犹豫的说道。 郭傅伟心下苦笑,就知道会这样。他生怕激起夏凡的逆反心理,之前都没有出言劝说,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 “君上不可啊!”一直只带耳朵的陈臣急了,他不爽的瞪了郭傅伟一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君上万金之躯?” “是啊是啊。”郭傅伟连忙亡羊补牢的附和道,“君上的座驾只要出现在近海,让周安抚使到船上来见驾,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没必要冒险。” “你们是不相信安抚军的将士们?”夏凡问道。 额,这特么谁敢说啊?要是传出去以后郭某人还怎么在军队里混!即便是不用混军队的陈臣也不敢说安抚军不行,他怕被打闷棍。 “安抚军的士气和战斗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奴婢也不怀疑他们保护君上的决心。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只是万一的可能,夏国都赌不起,君上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夏国百万臣民、为府上诸位夫人们着想啊!”陈臣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然并卵,夏凡根本不买账。 开什么玩笑,值此大战之际,正是在军队中普刷好感的时候,他这个一国之君不畏艰险亲临前线,对士气的增幅该有多大?然后再学学历史穿前辈们的基本操作——看望个伤兵、流个泪啥的,威望树立的不要太嗨啊! 更何况,只要船在,真要遇到了危险,他难道还不会跑?天高海阔,即便鞑靼人吃了蓝色小药丸攻进了派驻站,又能奈他何? 低风险、低投入、高回报,简直一本万利,这样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我意已决,不复多言!”夏凡费了老大劲儿直起上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129章 欺人太甚 正如夏凡所料,当夏凡的君侯仪仗出现在派驻站中时,安抚军的士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蹭往上涨。 在将士们的山呼万岁声中,特地化了个妆的夏凡笑吟吟的朝两边挥着手,在一众文武亲随的簇拥下,穿过大街,进入备御所。 “将士们实在是太热情,寡人甚是感动。” 等到了室内,夏凡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因为晕船的关系,他的身子还有些虚,这一路下来着实是在强撑,但也值得了,那欢呼雀跃的场面,用他的话来说,很感动! 最重要的是,效果很好。 “君上不畏艰险,亲赴前线督战,将士们必士气高涨,奋勇杀敌。”周敦吉一脸兴奋的说道。 夏凡北上是早就定好的,周敦吉并不意外,但他从没想过夏凡会在大战期间登陆派驻站,这不符合一般帝王的作风,夏凡虽然说是开国之君,可他毕竟没有经过金戈铁马,这份基业来的很突兀,更像是继承者而不是开创者。 周敦吉原以为夏凡只会在船上遥控勉励一番,就会径直去列门地峡,没想到这位幸运的君主,还真有点胆魄。 不愧为俺老周效忠的人! 夏凡是不知道周敦吉在想什么,他只是笑道:“可别打的太猛了,一般猛就行了。” 周敦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君上说的是。” “熊孩子如果被打的太疼,哭喊声会把家长引来的。”刚从列门回来的胡海东也笑着道。 众人又简单聊了几句,见夏凡确实精神不佳,都识趣的早早退去。 ………… 唏律律…… 骏马嘶鸣,成群结队的骑士穿插在绵延的军帐之间。 这里是策万部的营地。 离派驻站仅十里。 策万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发动过一次攻击,奈何面对夏人的防御工事,骑兵束手无策,死了几十人后草草收兵,然后就陷入无尽的小规模试探、冲突,总体上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然而这正是夏人所希望看到的局面,安抚军摆在明面上来,吸引鞑靼人的注意力,并将他们留在草原上的军事力量拖于一处,既不让他们赢,也不让他们输,就这么耗着,让他们始终以为再加把力我就能获胜,甚至必要的时候让他们尝点甜头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他们一直保持信心,出于面子什么的也好,领军将领就不会早早的求援搬救兵。 而策万部渐渐已经有“按计划行事”的倾向。 其实这一点无可厚非,策万的初衷当然是想一举击垮“可笑”的夏国北伐军,但当发现夏人早有图谋,第一目标怕是没那么容易完成的时候,退而求其次,将对方看住,不让这只跳蚤捣乱,对大局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虽然策万本人不一定愿意就是了。 不过等到山海那边尘埃落定,回过头来数万大军压境,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是坚固的乌龟壳,早晚也有被凿穿的一天。 这一点,策万无比自信。 当然,在大军回援之前,小股试探不能停,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从内心来说,策万还是希望凭自己的能力战胜对手,皿滋汗手底下那么多万户,相互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不然同样是万户,凭什么满达海、巴彦的地位都比他高? 策万正和手底下一群大小头目在帐篷里喝着马奶酒,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忍不住手往小桌几上一拍,喝道:“吵什么?” 很快,门帘被人挑开,从外面小跑进一人,“策万万户,蛮子那边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 “嗯?”策万一愣,难道蛮子换将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有一个千夫长借着酒劲儿,出声问道。 “鹰眼(鞑靼斥候)来报,蛮子城堡欢声不断,疑似举行欢迎仪式。”报信人回答道。 “也可能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在庆祝呢!”小头目甲说道。 “娘的,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万户,我提议发动一场立刻进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小头目乙义愤填膺道。 “诶,也有可能今天是夏人的节日,人家在庆祝节日。”小头目丙摆摆手,摇头晃脑的道,“咱们喝酒吃肉,管那么多干嘛?” 报信人:妈卖批,特么被无视了! 好在策万发话了,他又问了报信人一些具体的细节,结果当然问不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径直骂了声“废物”,就挥挥手让报信人滚蛋了。 报信人默默地回了句“去你马币”,惶惶而退。 “万户?”千夫长成林放下酒杯,望向策万。 策万的脸色阴晴不定,蛮子的表现在他看来十分反常,面对他大策万的强大军事压力,蛮子没理由那么开心才对,这不是小看他吗? 这怎么能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哐当!” 银制的酒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几上,策万长身而起,见此情景,底下一众大小头目也顾不上喝酒吃肉,哗啦啦东倒西歪的全部爬了起来。 “明日,明日,我要再去试试夏国蛮子的斤两!”策万拔出随身马刀,厉声道。 “呜哦……” “呜哦……” 顿时,大帐内鬼哭狼嚎。 于是,猝不及防的,在夏凡登陆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国际友人的一个巨大见面礼。 举着望远镜,望着草原上千骑纵横,夏凡显得很兴奋。 周敦吉则是一脸苦逼,特么的前几天一直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发神经,真特么会挑日子。 说好的默契呢! 这不是要了亲娘的命吗? 周敦吉不担心夏凡会受伤,他有这个自信,他是怕夏凡会被大场面给吓着了! 君王受惊,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这个前线指挥官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 虽然最后事实证明,周敦吉是想多了,但自始至终,周敦吉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相反,对于这场现实版战争大片,夏凡看的那叫一个带劲儿,比看世界杯爽多了,谁让世界杯没我方阵营呢。 更妙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凡在场,将士们打的都特别用力——包括花钱雇佣来的草原骑兵。 策万部在攻坚受阻的情况下,在与野鞑靼(汗庭势力对散兵游勇的蔑称)的骑兵对冲中,双方互送几十颗人头,握手言和,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策万的鼻子差点气歪,气喷的跟公牛似的。 骑兵不善攻坚,这情有可原,尼玛,野战中连平时瞧不起的瘪三都胜不了,以后叫他还怎么吹牛逼? 说好的来试别人的斤两,结果自己却漏了一地水。 幸运的是,更可气的一幕他没看到,因为就在对面,刚刚占了便宜的家伙,居然对此战结果不甚满意,原因是,认为打的太狠了,应该还要收点力。 确实有点欺人太甚。 第130章 钞票 一次失利,让策万一直顶着张大便脸,又下令强攻了两次,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反而又搭进去了几十人,加起来的损失足有百人之多,策万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却只能含着泪吞回肚中。 “撤!” 骑兵呼啦啦的呼啸而来,又灰溜溜的狼狈而走。 骑兵如蚂蚁般黑压压退去,派驻站内欢声一片。 “万胜!万胜!” 听着背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笑声,策万的黑脸顿时更黑了! 漂亮的取得了一次小胜,关键是在夏凡面前长了脸,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所以安抚军从上到下都很高兴,连一直担惊受怕的周敦吉等人在警报解除后,也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一场精彩大戏,看的夏凡是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赏!” 很快,欢呼声不由得拔高了一个声调。 不过,夏凡却笑的很阴险,他冲左右说道:“他们现在高兴,一会儿只不定怎么骂呢!” 陈臣连忙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上所赐,哪容得他们挑三拣四?” 周敦吉也跟着道:“君上能记得他们,是他们的福分,如有乱言,当真是不识好歹,一帮小崽子,还能反了天了?臣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夏凡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道:“遇到心理落差,还不允许别人抱怨一两句嘛,呵呵,等误会都解开了,他们就会知道感恩了!” 夏凡到底赏了什么东西? 钞票! 大夏银行正式发行的第一版纸币——夏币。 纸币,因为大明宝钞的缘故,在诸夏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非常尴尬。 说白了,就是不待见。 没办法,谁让老朱家不懂金融,还夏姬霸玩,彻底把纸币在诸夏那可怜的最后一点生存空间给挤爆了,导致广大老百姓闻“钞”色变。 心理阴影到了清末都还没缓过来。 得知他们的君上要赏赐他们,他们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 所以,夏凡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 云锁,这个刚刚走出新训营的正兵,现在已是第三营第一骑兵屯第二队第三伙的一位伙长了,军衔也被火速提拔到了兵长,虽然都只是正七品,但兵长和正兵的意义完全不同,薪水差异不提,兵长再进一步就是旗官,可以脱离兵的范畴。 当兵的人,没人希望永远当兵。 这次,云锁所在的骑兵屯更是亲自带领草原雇佣兵,出外打了次野战,屯长开从忠带头冲锋,战果还不错。 用云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娘的真特么刺激”,速度的交织,金属之间的碰撞,血与汗的挥洒,夹杂着男性荷尔蒙的阳刚之气,绝逼能熏死一票妹纸。 虽然很过瘾,但云锁也知道这次的对冲并没有获得大功劳,属于应有的表现,只不过是在君王当面露了把脸,所以大家才显得超出寻常的兴奋,而君上赏赐什么的,那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确实挺意外的。 云锁望着到手的四张花花绿绿的票子,一脸懵逼加淡疼。 在他旁边,还有跟他一样表情的一个伙的弟兄们。 副伙长洛可铎无语的摆弄着手上的钞票,凑过来用生硬的汉语对云锁说道:“云头,这些纸,真能当钱花?”脸上的表情尽是不信。 云锁其实也没信心,但面对鞑靼人——洛可铎不是雇佣鞑靼,而是归化鞑靼——他不能表现出心虚的情绪,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那当然,这是什么?”他甩了甩手上的纸币,一脸的傲然之色:“这是钞票,那就是钱,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只要知道,这玩意儿和白花花的银子是一样的东西就行了!” “那这些纸,值多少钱?”又一个改了汉名的鞑靼骑兵满石鼓看着手上的四张票子,看了看洛可铎手上的六张票子,又看了看云锁手上的四张票子,一脸的疑惑。 这帮鞑靼人没有经历过宝钞的惨痛,反而对钞票的抵触心理没有纯种夏人那么强烈,只要朝廷能兑现承诺,他们就无所谓,毕竟云锁这个纯种夏人拿的也是纸币,夏国朝廷总不能连自己人都坑吧? 殊不知云锁也是有苦难言。 听到满石鼓的问话,云锁这才想起要仔细研究一下钞票。 大夏银行颁发的第一版夏币,一共有九个面值,分别是: 十万元,大红色,正面:夏凡大头像,背面:山川河流。(只用于大宗交易,不用于市面流通) 五千元先王版,浅红色,正面:黄帝(左)、炎帝(右),背面:部落生活。 一千元大帝版,浅红色,正面:秦始皇(左)、汉武帝(右),背面:万里长城。 五百元文教版,墨绿色,正面:仓颉(左)、孔子(右),背面: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繁体字等文字。 一百元宗教版,墨绿色,正面:老子(左)、张道陵(右),背面:太极图。 五十元探索版,蓝灰色,正面:张骞(左)、郑和(右),背面:船队。 十元科教版,蓝灰色,正面:张衡(左)、祖冲之(右),背面:圆内地动仪。 五元科教版,蓝灰色,正面:蔡伦(左)、毕昇(右),背面:一本翻开的书。 一元工农版,灰褐色,正面:工人(左)、农民(右),背面:齿轮和稻穗。 云锁得到的四张纸币面值八百元,一张五百文教币,三张一百宗教币,如果换算成银两,其实只有一两银子,听起来并不多,但也能抵得上云锁三分之一的月饷,关键这是白得的。 而洛可铎这个副伙长,获得的奖励是六百元,足足六张一百宗教币。 其他的,如满石鼓这样的普通士兵,只要参战的,通通奖励四百元。 等到云锁将各种夏币的面值全部介绍了一遍后,不出意外的,这些鞑靼籍士兵一个个眉开眼笑起来,作为底层士兵,他们的要求真心不高。 相当于几百个铜子的奖赏,足够他们乐开怀。 而为了防止将士们不满,随同夏凡而来的夏贸船队开始紧急往派驻站输送物资,敞开了供应,而且特意说明优先接受纸币支付——虽然有些画蛇添足——一下子不说打消了将士们的全部顾虑,好歹也安抚了将士们的情绪,不至于产生朝廷在耍他们的想法。 一天后,夏凡赏赐下去的三百二十多万元的纸币,在将士们手上转了一圈,有近八成又回到了朝廷手中,直让物资局和夏贸的官员在夏凡面前大吐苦水,忧心忡忡。 “不是还有六十多万没收回来吗?这说明,至少有一部分将士对纸币是有信心的,对朝廷也是相信的,这是个好兆头嘛,相信持之以恒,早晚纸币能深入人心。”夏凡斗志昂扬的说道。 只要不滥发,只要将纸币与税收挂钩,只要朝廷坚决为纸币站台,建立健康的金融体系,他就不信了,凭纸币的优越性,凭夏国先进的印刷造纸技术,凭夏军必将领先时代的强悍武力,在这个蛮荒时代,纸币还不能取代笨重不堪且良莠不齐的金属货币,最起码在夏国境内必须行! 第131章 关门工程 云锁大步流星的当前,朝自己的军帐走去,后面跟着自己的一伙兄弟,一个个的手里也没闲着,或抱着大酒坛子,或拧着柴米油盐、鸡鸭鱼肉以及瓜果蔬菜,还有人背着几个大布包,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 赏赐下来后,云锁这一伙跟大多数获得赏赐的士兵一样,第一时间就将手上的钞票花了出去,然后就换成了这些酒肉,他们决定利用这笔意外之财,好好搓一顿,当然,除了酒肉外,剩余的钱,有人顺便为自己添置了一件新衣,有人买了双新鞋子,也有人买了铁锅、铁铲子、铁锹等日用工具等等不一而足。 这是一次全军的狂欢。 而云锁自己则为自己收获了一把眼馋已久的军刺,现在就别在他的腰间。 这般大规模的采购,将士们是言笑晏晏,载歌载舞,只是苦逼了物资局和夏贸的一帮大老爷们,那真是跟死了娘似的。 但夏凡高兴,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傻乐呵。 “我说你们快点,都中午了,这大太阳的,赶紧回去,找树荫乘凉。”云锁走着走着就不耐烦了,汗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个劲儿的往下冒,忍不住回头一看,得,队伍断了一大截。 面对云锁的叫唤,洛可铎等人只想说妈卖批,你丫的空着手还那么多废话! 可怜抱着酒坛子的那位兄弟,两只手都被占用了,汗水都把眼眶打湿了,也腾不出手来擦,不知道的还以他受了多大委屈呢,一个大汉子哭成这样……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云锁不高兴了,哎呀你们这帮兔崽子,这是要挑战我这个老大的权威啊! “云,云,云头……我……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洛可铎背着一口铁锅,因为太急,本就不要熟练的汉语,一下子全给忘了,冒出来的全是鞑靼语。 “行啦!”云锁手一伸,“保留点体力,赶快走,想想等一会儿乘着凉喝着美酒撕扯着鱼肉吃着西瓜的场景,你们没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动力了吗?”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想到冰镇西瓜,我擦,唾沫止不住的往外分泌。 “快走,快走!” 这下不用催了,一个个小马达转的飞快,两条腿啪啦啪啦,三五成群的超过了云锁。 云锁一脸懵逼,望着这帮家伙的背影,暗骂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类似云锁一伙的情况,派驻站到处都在上演,基本上除了值班的,都抓住了这个机会给自己开小灶。 军官乐的如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不仅不加以阻止,甚至有活跃分子亲自下场,与士兵们玩成一片,比如我们伟大的大族长夏凡侯爷。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喝酒喝酒喝酒……” ………… 海船在波涛上起伏,白帆裹着东南风,一路往北疾驰。 夏凡在派驻站呆了三天,于夏二年八月十四启程前往列门地峡。 之前像蚂蚁搬家一样偷偷往列门地峡输送了大量的工具、牲畜、建材以及粮食,这次随着夏凡这个移动兵营的到来,列门边墙的工程终于要开始启动。 精挑细选后爆兵两万,工匠、力夫两万。 夏凡一声令下,一共四万人在鞑靼人的夹缝中,偷偷的一锹一锄挖墙脚,修筑着被夏凡命名为“列门关”的军事要塞,正式开启官方称之为“关门”的工程。 “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所以,我们最多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站在一座小丘上,随同夏凡而来的严岗脸色沉重的说道,他将以安抚副使的身份充任列门关守备。 旁边,负责关门工程的督造、交通局副局长魏潜却笑了,他道:“严都尉但请放心,一个半月时间对于修建第一、二道关墙已经足够了,有了两道关墙缓冲,后面的工程当可按期完成……这个地方的形势,真是利于防守啊!让我不由想到了山海关,都是一边临海,一边依山。” 魏潜并没有瞎吹,四万人一起行动,爆发出的力量非同小可,何况列门关作为军事要塞,只要皮实耐操就好,没有艺术上的要求,没有那么多讲究,另外,水泥厂生产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真水泥都被调到了这里,无形中大大减轻了工作难度。 一个半月修筑两道防线,是大概率完成事件。当然,前提是不能被人捣乱。 既然魏潜都保证了,严岗就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严岗,军队轮换的事情,你要安排好了,回去的时候,我会叮嘱周敦吉一声。”夏凡回头冲严岗说道。 所谓的军队轮换,就是等派驻站那边局势稳定后,就将那边的老兵偷偷的运送到列门这边,然后再从这边等数量换一批新招募的兵过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是,君上,臣会注意。”严岗恭声应是,接着顿了顿,又道:“周安抚与我等商议过了,准备一个月之内,也就是九月中旬之前,就会直接吃掉策万部,然后飞速东进占领乐森关,造成占领木刻草原的既定现实,到时候再进行军队轮换,就可以直接走陆路,省却了将士们晕船的麻烦。” “哦?仔细说说你们的看法!”夏凡眉头一挑,明显兴趣来了,中枢虽然在事先就决定好了战略走向,但那只是一个大方向,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是前线指挥官的权利,只要不偏离大方向,他们就可以自行其是,相反,如果和大方向不符,即使打胜了也是有过无功。 “后勤。”严岗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鞑靼军队的后勤就是个笑话,说干脆点,他们压根就没有后勤,鞑靼人向来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加之被抢的地方基本上都比他们要发达,不愁抢不到东西,所以很少有后勤压力。但,策万部是个例外……” 夏凡了然,策万部是在自家的地盘上驻军,不是说不能抢自家人,抢自家人虽然不道义,但鞑靼人不要脸习惯了,抢了也就抢了,关键是,现在的木刻草原穷的叮当响,家底被皿滋汗带走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又被满达海带了一部分南下,这下策万的处境就很尴尬了,一下子陷入抢无可抢的地步,不能抢了,这对于不事生产的鞑靼人来说,简直要了老命。 或许前期还能靠山海那边输血,但时间长了,不说满达海和巴彦会不会不耐烦,单说九蛰他们肯定不乐意。 保守估计,一个月就是极限,一个月后,要么策万退兵,要么逼得鞑靼人发狠,直接调集主力回过头来先怼死夏人。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夏人想看到的,好不容易让南下鞑靼分开,正是分而歼之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轻轻松松的聚合在一起? 所以,在策万退军或者鞑靼增兵之前,吃掉他们已成必然,之后的奔袭占领乐森关也就是顺势而为之。 想想看,三万鞑靼被堵在山海回不了家,想想鞑靼人彷徨的表情,想想九蛰等人知道鞑靼人来了就不走了后的五颜六色,想想其他山海城邦无奈应敌的憋屈,到时候,面对累累如丧家之犬的三万户,占据草原的夏国再这么伸出橄榄枝…… 那画面,真是美,妙不可言。 咳咳,一时陷入歪歪不可自拔,夏凡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继而笑眯眯的拍了拍严岗的肩膀,道:“只要你们有信心,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寡人支持你们!” “多谢君上!”严岗激动的差点习惯性的跪了下去。 第132章 新港特区和毕公镇 夏凡在外面溜达一圈,总归还是回到了起点县。 在途径新港的时候,在新港镇府,在夏凡的指示下,赶来迎接的总务大臣刘满在一众新港官员懵逼中,正式宣布晋升新港镇为新港特区(比县高半级,从三品),这个特区为政治特区而非经济特区,夏凡准备以新港为试点,试行一种对除夏凡以外的人来说全新的地方政治制度。 这个宣布,正式张示了夏凡将要在政治上进行大踏步前进的决心。 在新港设特区的命令过后,就是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这个时候,以王浩为首的原新港官员,内心是又茫然又窃喜,新港的品格晋升,他们都是心里有数,但直接越过县,跳到一个不伦不类的“特区”,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如果是县,王浩还有把握自己能搭上顺风车顺理成章的成为县长,再不济也能以副县长或代县长的身份署理县府工作,但特区老大可是从三品,连跳三级太夸张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上位很渺茫。 其他人也都一样,所以茫然。 窃喜的是,万一呢? 不过署理人事局的副局长段四章并没有让他们一直纠结下去。 段四章此时意气风发的站了出来,新港的试行的制度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新港特区,设从三品区尹一人,从三品区尉一人,正四品区丞若干,正四品各曹主簿若干,从四品各曹左右史若干,正四品监察御史一人,从四品副监察御史若干,正四品区大理一人,从四品副大理若干,从四品通政室主任一人,正五品通政室副主任若干,正五品各支局支局长若干,从五品各支局副支局长若干……” 段四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票官位,在座的除了事先就知道的少数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都说夏国官多,可也不是这个多法。 于是一个个拿余光去瞟夏凡或者刘满,可这两位要么老神在在,要么与身边人交头接耳,笑的很开怀,根本就不鸟底下人的想法。 那边,段四章还在继续。 “着,试成立新港区尚书行台,实行区行台尚书共同理政之制,初拟行台尚书编五至十一人。以区尹领区台尚书令,区尉为区台尚书左仆射,区左丞为区台尚书右仆射,行台尚书令、左右仆射、尚书皆为加衔,无品。” 轰!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 众人议论纷纷,这不就是变相削地方一把手的权吗? 没错,夏凡最终弄出来的就是兔子的常委制度,换汤不换药,至于换个新环境这制度到底还能不能行,夏凡又不是神仙,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到时候即使水土不服,再改过来不迟,反正夏凡心目中的试点只有两处,不会影响全局。 “成何体统!肃静!”主持会议的总务厅通政司通政使王虎臣顿时喝道,大夏没有礼部,礼部的工作暂时由通政司代劳。 等众人安静了,段四章这才笑呵呵接着道:“夏侯令,总务: 调总务参政、农业局长高弘毅,任新港特区区尹,加总务参政、特区行台尚书、尚书令衔。 擢升第二营营长、都尉郭瑶,任新港特区区尉、兵曹主簿,加特区行台尚书、尚书左仆射衔。 擢升三義代县长李嘉胤,任新港特区左丞、礼曹主簿,加特区行台尚书、尚书右仆射衔。 擢升原新港镇长王浩,任新港特区右丞、户曹主簿,加特区行台尚书衔。 擢升人事局副局长文宝章,任新港特区吏曹主簿,加特区行台尚书衔。 擢升夏贸公司财会部经理阮燧,任新港特区监察御史,加特区行台尚书衔。 擢升警察局水警支队支队长关襄,任新港特区刑曹主簿、警察支局支局长,加特区行台尚书衔。” 一共七人的区台尚书任命下达,亲自在场的自然少不得一番向夏凡表忠心,然后再接受他人的祝贺。 王浩欣喜之余,又免不了一阵遗憾,官是升了,新港也还是那个新港,但新港的主人却再也不是他王某人了,从一把手变为四把手,终究失去了些儿滋味。 接下来的非区台尚书的任命,对无关人等来说,重要性大大降低,除了大理、通政室主任等寥寥数职,根本没多少人关注。 幸运的是,新港原班人马大半得以保留,职务或多或少往上提了一两级,运气好的任曹左史、曹右史,运气差的更是只能任支局副局长,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开完了新港晋升暨人事变动的会议,夏凡不再停留,在留下两万移民后,就带着一帮中枢大臣,施施然的北返起点县。 政务方面,夏凡基本上都下放给了总务厅,他只负责定方向和重要事件的拍板,而他自己的主要精力,主要放在军务和科技发明上。 而在科技发明中,夏凡当前最看重的则是军事、通讯和交通这三块。 军事决定一个国家的安全、话语权和势力范围。 通讯和交通则决定有效控制范围。 所谓的帝国之璧,就是因为交通条件差,通讯不及时,中枢对边疆控制力薄弱,导致边远地区阳奉阴违,时降时叛,令中枢苦不堪言,从而失去了向更外围扩张的能力和动力。 当然,扩张,经济也占有一定影响,就是因为需要钱,才更要去抢的嘛。 想想大英帝国。 回到起点县后,夏凡只腾出两天休息,顺便陪陪家人,于第三天早晨,匆匆赶往位于起点县城西部二十多里的毕公镇。 毕公镇,坐落于西环山西段东麓山脚下,为纪念明末军器专家毕懋康而命名为“毕公”,是夏国第一座工业小镇。 这个小镇的人口,有一半都是工匠,剩下的也大多是他们的家眷。 夏凡来此就是为了参观镇内的毕公军械所、毕公蒸汽机研究所以及毕公有线电报无线电报研究所。 毕公军械所,原先属于机械局,后来军务厅成立,就被划归给了军器局,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欧林老爷子胡子都气歪了,虽没敢跟夏凡拍桌子,但那股子怨气,一条桌子的距离根本挡不住。 毕公军械所,顾名思义,专门研究生产军事装备的机构,再具体点,就是研发热武器,包括但不限于火炮、火枪、手榴弹、炮弹、子弹、火药、地雷等等,都是他们的研究目标,作为重点参观的三大所中唯一出现成果的一家,夏凡来这里的次数是最多的,对这里也最为放心。 毕公军械所所长为军器局副局长兼任,不过不是耿绍冰,是另一个副局长迟岸,这家伙原本是机械局副局长,然后跟着军械所一并转到了军器局,一个圆圆滚滚的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常年干体力活的匠人,夏凡对他很熟悉,很喜欢他的性格。 “参见君上。”迟岸带着一帮军械所管理层前来迎接夏凡。 第一次的时候他们或许十分激动,但次数多了以后,都习以为常了,反正夏凡每次来的间隔时间不长,不需要每次都拿出更新成果,带着夏凡简单逛一圈就算完成了任务。 夏凡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而且这次来这边本来也只是顺带的,关键还是另外两家。 果然,夏凡是辰中进的军械所,不到巳时就出来了,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隔壁的电报研究所。 夏国关于电报的研究,是有线无线齐头并进的,本来夏凡是想直接跳过有线电报,无线电报技术他们并不缺,但考虑到材料工艺问题,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这才将差点废弃的有线电报又给抬了出来。 真要是无线电报迟迟打不开局面,先用有线电报将就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事实证明,夏凡的担心并非多余,当夏凡从电报所出来时,心里对短期内使用无线电报已经不抱太大期望了。 有线电报好像也有点悬。 电报如此,蒸汽机更是如此,夏凡压根就把他当做一个五年甚至十年的长期工作来看,对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多以勉励为主,不会主动去给他们增加压力,当然,应有的鞭策还是会说的。 第133章 段四章和文宝章 新港特区的建立在夏国官场上掀起一阵热浪,一大票人因此高升,特别是原新港镇的那一票人马,升一级的都算是混得差的,升两级才算合格标准,更牛逼的还有连升三级的,着实把其他地区的官员们给羡慕坏了。 可惜,运气是天赐的,他们再羡慕也没用,倒是有一部分人也得以借助这场东风,不说扶摇直上,稍微挪了挪位子却是可以的。 当夏凡还在毕公镇感受工业之美时,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总务厅动作频繁,首先,在起点的各局正式改名为“总局”,之前署理人事局局内事务的副局长段四章正式扶正,摇身一变成为人事局总局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好比人事局,排名第二的副局长文宝章从从四品升为正四品,就任新港特区行台尚书、吏曹主簿,论权利,他的权利肯定不如段四章这个“吏部尚书”,但级别反而超过了段四章,关键是,他的升官还是段四章一力举荐的,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段四章的扶正势在必行。 而随着中央垂直领导机关的改名,各县科相对应的也改为支局,科长改为支局长,同样级别不变,仍为正五品。 其次,县局级进行人事大调整,平安周启航被免去机械局副局长职务,成为专职县长;起点县第一副县长高启鹏调任三義县任代县长,接替离任的李嘉胤;教育局副局长伊瑙转任起点第一副县长;警察局副局长言未平兼任水警支队支队长;农业局长暂缺,由副局长真远志署理局务;立法小组一分为二,成立司法总局和大理寺(从三品衙门),小组长张赣任大理寺少卿,副组长连荣昭为司法总局总局长;成立都察院(从三品衙门),以警察总局总局长齐虎为左副都御使,警察局长暂时空缺,由副局长陈明策署理局务。 顺便一提,夏国的都察院副都御使啊,监察御史之类的,和明代的喷子御史性质上不太一样。 明代的都察院更像是喷子大本营,无理闹三分,有理不饶人,可以风闻奏事,也就是据说某某某干了某某事,或者有某某某的不良作风,就可以上奏章弹劾,不需要证据。 夏国的都察院其实应该叫纪检委,都御史其实就是纪检高官,御史们就是纪委调查员,专门调查监督处理体制内(官场)的违法乱纪行为,不涉及到民间百业,而且都察院无论是逮捕还是处置,都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再像远古的同行们那样肆无忌惮,逮谁咬谁。 真不需要讲证据的时候,出手的就该是保安总局了。 起点县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扩建,原本的城墙外面,多了一座新城,如今,夏国中枢的大部分机构都陆续搬到了新城区。 人事总局。 局长办公室内,总局长段四章和即将要上任的新港区吏曹主簿文宝章隔案对坐。 “这次去新港,对你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君上对这一套尚书共同议政的制度很是看重,你要好好把握住。”段四章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最近这几天,文宝章都是在激动中度过的。 坐了一年的副局长冷板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夏国目前副职的无奈,除了署理局务的第一副职,和个别有着具体兼职的副职,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在打酱油,位高而无权,地位尴尬的要死,现在终于有机会脱离副职这座巨坑,从此以后当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对于给予自己这个机会的段四章,文宝章是非常感激的,他郑重的道:“放心吧,局长,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君上和你失望的。” “哦?那你说该怎么做?”段四章端起茶杯,笑呵呵的道。 “额……”文宝章愣了一下,他也不慌,飞快的构思了一番,道:“下官为吏曹主簿,执掌特区人事大权,定会认真负责,秉公办事,让贤者上,愚者下,避免某些人因自身好恶乱为。” “某些人?你干脆直说高参政算了!……愚蠢!”段四章脸色一沉,不客气的道。 文宝章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在他看来,君上夏凡搞出这一套行台制度,不就是嫌地方一把手权利太大,让人在旁边掣肘的吗?搞不清楚答案,只好呐呐不言。 “嘿,好大的威风!”段四章毫不掩饰的讽刺道,“我都没你那么大的威风,你几时见我瞒着总相和左相自作主张?你又几时见我忤逆过两位大人的意思?嗯?” 文宝章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还请局长明示。” “哼!你也好,我也好,虽说都是执掌一地或全国的人事大权,但说白了,其实我们都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是替别人管着的,千万别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那是会致命的。”段四章道,“在新港,你这个吏曹主簿,说不重要又很重要,说重要,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你要知道,新港最终还是区尹说了算的,你只要记得紧随区尹的脚步就行了,争权夺利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左丞或者区尉的时候,再去计较,那时候你才有了入场的资格……吏曹主簿,呵呵,看行台名单中的排名就知道了,一共七人,排名第五,你以为你会有多大的话语权?” 文宝章嘴唇哆嗦,满脸不甘心的道:“那我去干嘛?那还要这个吏曹主簿干嘛?” “呵,这就受不了了?”段四章讥笑道,“吏曹主簿怎么啦?瞧不起它?好歹也是行台尚书之一,遇到决定不了的大事时,也是有一票的,你以为行台尚书是吃素的?没有决定权就没有价值啦?幼稚!” 说着,段四章起身,走到窗户前,文宝章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就听段四章道:“我们虽然拍不了板,但,我们可以选择支持谁来拍板!懂了么?” 懂了!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再不懂就没必要继续在官场上混了。 文宝章双眼发亮,点头道:“多谢局长指教,下官明白了……” 区尹为了加强自身的话语权,想要强势压过区尉和区丞们,就必须拉拢掌管人事的吏曹主簿。 同理,区尉或左丞如果想争权,势必也要拉拢吏曹主簿,从而将触手伸进人事系统。 如此一来,无论哪一方占据上风,吏曹主簿的话多少都要顾虑一二,政治的妥协下,吏曹主簿推荐几个“无关痛痒”的自己人上位,想必掌权者们应该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日积月累之下,吏曹主簿在地方官场的影响力将根深蒂固,到时候换届的时候,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怎么着也多了一份胜算,而当吏曹主簿摇身一变,成为左丞、区尉甚至区尹的时候,班底就是现成的。 吏曹主簿如此,其他的像礼曹、刑曹、监察院的头头们同样如此,都是不可忽视的一份力量。 “明白就好!”段四章转过身来,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随即又面色一肃:“但是你要记住,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权谋小道,不得已而为之,千万不要沉迷其中,更不能奉其为圭皋……官吏者,民心才是根本,政绩才是一切。呵,为官者一旦舍本逐末,则死期将至矣。” “下官谨记!”文宝章心悦诚服。 “回去收拾一下,作为我人事局出去的官员,本官将亲自陪同你赴新港上任!” ………… 第134章 欢迎仪式 新港特区刚刚成立,又新增了两万多移民,诸事繁杂,特别是百姓们的吃喝拉撒,一堆鸡毛等着新鲜出炉的特区官员们去捋顺。 在中枢连番催促下,分布在夏国各地的新晋权贵们快马加鞭的往新港涌去。 新港朴宅,朴实心在仆人的伺候下,正在穿戴那一身耀眼的大夫冠服,他受新港区府的邀请,参加今天上午巳中的欢迎大会,除他之外,近期陆续从山海避祸新港的贵人大贾中,对夏国有贡献——也就是捐钱捐物——的都在受邀之列,他们将和原新港官员以及军方代表们一起热烈欢迎新港新主人们的到来,共同见证新港新的时代诞生。 朴实心的三个嫡子和胞弟育克,也都穿戴的光鲜亮丽,腰挂君子剑,昂首挺胸,早早等候一旁。 来到夏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朴实心家族的主要成员都在努力融入夏国的社会,朴实心作为一个商界强人,既然下了注,就不会再畏首畏尾,在他的敦促下,朴实心家族的努力取得了初步进展。 语言方面限于时间太短,还做不到对答如流,但最关心的政治方面,却是做到了最起码的了解,比如官制。 新港的变化自然逃不出朴实心的关注,对于新港特区的新颖独特,朴实心或许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去慎重对待,慢慢去理解。 不管怎么说,认识和交好地方官总没有错。 繁琐的礼服终于穿戴完毕,下手拿过一面玻璃镜放在远处,朴实心照了照,满意后这才看向一旁的育克等人,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育克毫不迟疑的接话道。 “那该出发了,去晚了显得我们不尊重人家。”朴实心点了点头,“马车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育克回答道,心里却在腹诽,早特么准备好了,就等你一个人。 “走吧!”朴实心大手一挥,率先迈步往门外走去,身后,育克等人紧随其后。 因优先度问题,原新港镇府并未修建大礼堂,所以,这次特区班子的欢迎仪式就在户外随便布置了个场地进行的。 头顶蓝天,脚踏绿地,贴近自然。 可惜这年头不兴这个,新港本地派代表王浩站在会场前,心下不由得嘀咕:看来,大礼堂的修建是该提上日程了。 王浩身后还站着一票迎接队伍,不过王浩兀自想着心事不说话,与他并排的郭瑶、阮燧两人又不爱说话,身后的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顶着大太阳,被晒得汗流浃背,时不时的要用衣袖擦脸上的汗,当真受罪。 其实总务厅曾特地发文新港,警告他们不要大张旗鼓,所以,迎接的队伍“只有”十几人,没办法,诸夏的官场就这样,不能说是风气差,应该说是一种独特的官场文化,很难免俗。 “来了!”终于,在前方充作哨探的原新港镇府通政处长程晓飞快马奔了回来,径直跑到王浩等人身前,大声道。 这厮现在是通政室副主任,连升两级,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一次迎接的主要是由外地调任的行台尚书们,因为夏国领土不大,因而从各地来新港的时间差异性不大,这些人索性就在去人事总局述职的时候约了一起过来,省的一个个每次都要迎接,麻烦。 随着程晓飞入队,众人摆好架势往前走去,没多久就看到远方的大路上,四驾马车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而来。 “吁……”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车夫在众人面前停下了马车。 后面的三辆马车顺势随之而停。 这时,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人,都是一身大红官袍,一老者胸前绣孔雀,年轻人胸前绣白鹭,一个三品官,一四品官(夏国暂行的文官官服,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白鹭,五品云雁,六品燕子或无,七品无。与明清时期略有不同,且因为工本原因,补子上的图案绣的也比较简洁)。 “下官等恭迎使相,恭迎大冢宰。” 郭瑶带头,迎到高弘毅和段四章面前,笑着行礼道。 “诸位礼重了。”高弘毅连忙笑呵呵的摆手道。 “使相现在是新港的父母官,我等都等着使相的指示呢!”王浩跟着道,“使相未至,下官这心里一直没底,现在使相来了,我这底气也足了,也安心了。” 此话一出,郭瑶愤然侧目,丫的太不要脸了! 别人这么说还行,就王浩不行,以前没高弘毅的时候,新港不也治理的好好的,合着新港从镇变成特区就换了个地方是吧? 王浩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想低调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说话的功夫,后面三辆马车上的人也都走了过来,左丞李嘉胤、吏曹文宝章和刑曹关襄,大家相互见礼了一番,就簇拥着高弘毅和段四章两人进入会场。 这个欢迎仪式召开是有目的的,是为了让新港上下都知道新港的天换了,让大家都来认认人,特别是区尹、区尉、左丞这类实权派,一定要认全喽,避免以后发生尴尬的事。 各自入座后,段四章再次代表中枢宣读了对新港官员的任命,然后就自觉退出了场地,他来的意义只在于表示中枢的态度,不好喧宾夺主。 之后,高弘毅等人依次发表就职讲话,再来接见各方代表,与大家近距离照个面,知道都有哪些需要关注的人,这个欢迎仪式就算圆满结束了。 会后,各自算去,大小官员或回衙门,或去工作一线,行台尚书们则统一回到区府,他们的办公室都在区府。 刚到区尹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高弘毅就让通讯员招来通政室主任刘安,后者是从总务厅通政司通政副使的位子上下来的,是高弘毅的老同事。 “区尹,你找我?”刘安进来后,一脸恭敬的笑道。 “嗯,刘主任先我一步来新港,想必对今后的工作也有了一定的头绪了吧?”高弘毅笑呵呵的道。 刘安苦笑,他只先到一天而已,有头绪个屁!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他道:“下官身为区府大管家,就是为诸位尚书大人们服务的,更是要向区尹大人负责,区尹大人不到,千头万绪,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开展,正要向区尹大人请教呢!” “哈哈哈,你还是一样的滑头。”高弘毅不以为意笑骂道。 “这习惯下官怕是改不掉了……所以老大人才是领导,下官就只能做个跑腿的。”刘安打趣道。 “呵呵……”高弘毅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道:“去通知所有的尚书,我要召开台会,你与会做记录……哦,对了,区府有几间会议室?” “两间,一大一小,大的那间空间宽敞,有两圈座椅,只是用的比较少,门一直上着锁,动用需要等一段时间清理,小的那间比较常用,可以坐下十几个人,清洁也都时常处理。” “那就去小的那间。” “是。” 第135章 行台会议 新港小会议室内,一条长桌当中,高弘毅高坐首位,其六位尚书分坐两旁,左一区尉郭瑶,他的对面坐着左丞李嘉胤,他的旁边坐着右丞王浩,王浩对面是文宝章,下手是阮燧,阮燧对面为关襄,这就是七个尚书的排位,而刘安这个会议书记官,只能老老实实的隔着一个座位,坐于关襄下侧。 “好了,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高弘毅其实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坐定后,就宣布会议开始。 “首先……”高弘毅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毕竟你年纪大了,这是在他六十三岁生日时,夏凡特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扶了扶镜架,翻着手头上的备忘录,抬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都是高某的同僚,以后要一起共事,为了大家能精诚合作,共创新港繁荣,本官觉得有必要对各位的职责进行一下分工,以免出现职权重叠,造成没必要的推诿,平白伤了和气,诸位说说是不是这样?” 众人心里一紧,这件事太敏感了,在官场上只要一关乎到权利,就没有和谐一说。 “我支持区尹的建议。”区尉郭瑶作为二把手,第一个表示支持,他是军人转地方,一时之间身份上还有些不习惯,首先要做的是适应现在的身份,并不急着争权,独善其身,保持超然地位就行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跟高弘毅唱反调。 李嘉胤微微一笑,轻声小语道:“我也支持。” 好了,老大老二老三意见达成了一致,就没其他人什么事。 “看来,我们这个集体还是很团结的嘛……”高弘毅呵呵笑道,“那本官就要来分工喽。” 一切尽在掌握中,高弘毅并不意外,他的地位摆那儿呢,别说那些品级比他低的尚书,就是跟他平级的郭瑶,也无法跟他相提并论,因为他除了区尹外,还有一个总务参政的身份,是宰相,是中枢官员,先天上高一头。 郭瑶跟他一比说好听点是平级,说难听点,那就是实打实的下官。 行台制度初立,什么都是新的,为了防止新港陷入扯皮,夏凡才特地让他这个总务参政亲自过来兼领区尹,说白了,就是为了镇场子,确保初期不乱,新旧制度能平安过渡。 其实从内心倾向性来说,高弘毅本人是不支持行台制度的,他认为目前夏国应当全心全意以发展为主,不宜分心太多,制度改革什么的完全可以等稳定后再来尝试,但也不知道夏凡哪根筋不对一意孤行,高弘毅也办法,只能亲自过来保驾护航。 他今年六十三岁将近六十四岁,可能新港区尹就是他最后一岗,人生在世,为官一任,谁都不想留下遗憾,来新港,高弘毅是抱有十二万分热情的。 “郭区尉,你兼领兵曹,掌特区武事,分管民兵训练、新兵招募、军校、武社、退伍兵就业等等,职权分明,没什么好疑惑的,不过,在这里我还要再补充一点,郭区尉现在还不满四十岁吧?” 郭瑶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高弘毅的意思,难道是急着削权?不应该啊,这么急不符合高弘毅的一贯风格。 就听高弘毅接着道:“三十多岁,年轻力壮,精力充沛,那就应该多担些担子,新兵招募、军校、武社……现在都还没影儿,郭区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治安、犯罪、维稳这块儿也肩负起来,区尉觉得怎么样?” 郭瑶一脸懵逼,实在是太意外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上来高弘毅就给他送礼,还是这么一大份重礼,这等于将政法系统一半的权力都交给他了,有点不科学啊! 而且如此一来,他这个有些尴尬的区尉一下子如鱼得水,顿时活了过来。 除了郭瑶,最受震惊的莫过于左丞李嘉胤和刑曹关襄。 李嘉胤是自己想染指这一块,结果被高弘毅这么一弄,计划不说泡汤,难度系数增大了好几倍。 关襄的惊讶就更纯粹一些,因为他管的就是政法。 “既然区尹大人如此信重,下官当然愿意为大人分忧。”郭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诚恳的道。 “哈哈,好。”高弘毅笑了笑,又将手中的备忘录翻了一页,道:“李左丞,你兼领礼曹,任重而道远啊!” 李嘉胤:我擦,什么意思?意思是不给我加担子了呗? “区尹大人说的是,礼曹管教化、外交、舆论、体育、娱乐、采风、宗教、民俗、典礼等等,新港正好又是对外窗口,外族人必然越来越多,礼曹确实担子重,下官现在就很头大,需要老大人时常指点!”李嘉胤笑呵呵的说道,一口气将礼曹的职权全给说了一遍,先把坑占下来,省的高弘毅故意钻空子。 高弘毅猜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径直一笑了之,自顾自略过他,点了王浩的名,“王右丞是新港的老人了,对新港比我们都熟悉,以后还要多多发挥积极作用,在工作中,也要为我们这些新来的查缺补漏……” “这是下官应该的。”王浩谦虚道,很显然,高弘毅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这是好事。 “嗯。”高弘毅点了点头,又开始安排王浩的分管工作,王浩兼领户曹,本职司管民政、财政、银行等等,是区府的财神爷,分量不可谓不重,就这样,高弘毅还让他分管交通、建设,偏袒之意不加掩饰。 连王浩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 接下来是吏曹文宝章、监察阮燧和刑曹关襄,这都没什么好说的,只管自己本职工作,但高弘毅又特别强调了一下,新港所有的人事任命,从五品及以下,高弘毅可以自行任免,正五品及以上人事任免,名额同样也由高弘毅选定,再之后上报人事总局,对于以上吏曹有推荐权,同理,监察院在调查逮捕官员时也必须有高弘毅点头,除非有更上一级的都察院直接命令。 警察方面,高弘毅没有强调,不过他相信郭瑶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破坏团结。 分工明确后,场上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么?”高弘毅双手十指交叉放于身前桌面上,看着众人笑道。 王浩望了望郭瑶和李嘉胤两人,见两位大佬都没有想说的意思,他先是咳嗽了一声,继而道:“区尹,还有各位,介于上午欢迎仪式的不便,使我意识到新港应该需要一座自己的礼堂,一者,也是为了将来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二者,我新港日后肯定少不了开大会或者举行一些大型娱乐活动,所以,我提议在新港选地修盖大礼堂,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高弘毅闻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皱了皱眉头,道:“钱从何来?” 王浩自信一笑,道:“现新港境内,愿为区府修礼堂者,不胜枚举。” “这不好吧?”高弘毅明显意动了。 王浩顿时了然,道:“礼堂建成后,该谁建的就该是谁的,区府要用之时,提起打好招呼,租金照付便是。” “王右丞此言大善。”文宝章出声附和道,谁都能看出现在区尹和右丞是一个鼻孔出气,一心想抱区尹大腿的文宝章还不赶快跟进。 “你们认为呢?郭区尉?”高弘毅充分发扬皿煮风格,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屁点小事,搞得这么正式!李嘉胤暗中吐槽不止,但郭瑶赞同后,他也只能同意。 “那好,王右丞,此事由你去谈,地址选块好的,要让朋友们知道区府的诚意。” “是,大人。” 第136章 在路上的夏凡 新港特区第一次行台会议圆满结束,行台尚书们带着尚书令高弘毅交代的任务,神色各异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干尚书们才觉得自己是个王者。 作为右丞,王浩的办公室离高弘毅的办公室不远,属于“核心圈”,再回到办公室后,王浩第一时间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准备好的文件,径直嘱咐了通讯员一声,一个人直往高弘毅处而去。 “大人,王右丞来了。”区尹通讯员李宝强敲门进来道。 高弘毅诧异了一下,继而道:“快请!” “王右丞来了啊……”高弘毅笑呵呵的起身绕过办公桌。 “区尹大人。” “先坐……”高弘毅将王浩引到沙发区坐好,李宝强顺势端上来两杯茶。 “王右丞这么急着找我是何事啊?” “是这样的,区尹不是让我们回去思考关于安排新移民的问题吗?” 高弘毅点头,表示王浩说的是,他道:“怎么,这还没五分钟,王右丞就想好了?” “区尹说笑了,哪能那么快……”王浩道,“我这是笨鸟先飞,在诸位大人来之前,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所以事先做了些功课,今儿在会上听到区尹提起,这才想起来,这不赶紧带过来,让区尹帮忙指嘛……” “哦?”高弘毅忙道:“你这哪是笨鸟先飞,明明是关系民生嘛,来,快给我看看。” 王浩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将手中的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那我不打扰区尹工作了,下官告退。” 高弘毅没想到王浩居然如此洒脱,不由得印象大好,起身道:“哈哈,王右丞诸事繁忙,就不留王右丞唠叨了,慢走!” “区尹客气。” 王浩走后,高弘毅这才拿起文件好好翻着看起来。 文件中的内容首先详细介绍了新港目前的现状,从人文到地貌,从市政建设到交通工程,从自然资源到工农产业等等应有尽有,其次才是王浩根据以上这些,阐述的自己关于移民安排的看法。 高弘毅是越看越满意,这才是做实事的干吏嘛,难怪这家伙一直坐在新港一把手的位子上,即使镇长被撸,也能以副镇长的职位署理镇务。 “君上目光如炬啊!” 高弘毅感慨道。 ………… 被高弘毅感慨的夏凡,此时终于结束了在毕公镇的徘徊,回到了起点,然后在起点只呆了一天,处理了一堆积压的说重要很重要——不然总务厅自己就给处理了——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因为真重要的事务不会积压到现在——的公文,就又风尘仆仆的沿着起高道(起点-高河)向东,过怀安镇,直达位于双子湖之南湖湖畔的青草镇。 来青草镇不为其他,只为了坐落于镇外的新兵大营。 正因为有新兵大营在此,夏凡来青草镇来的也比较勤。 这次夏凡也是赶巧了,正好赶上了青草镇一月一次最受瞩目的足球比赛。 大夏新兵队vs青草镇府队 一边球员全部来自于新兵大营内的新兵以及教官、教导员,另一边则全部来自于青草镇府的公务员们,主要以警察为主,毕竟不能指望舞文弄墨打算盘的斯文人和如狼似虎的糙汉子们对冲。 原本足球一直沿用的古称,叫蹴鞠,后来被夏凡亲自改名为足球,倒不是夏国流行的足球规则更接近于现代足球,因而改的名,只是因为要对称。 你想啊,夏国以后不可能只发展足球这一类,其实现在已经有了排球和马球,到时候篮球、排球、马球、橄榄球、乒乓球、网球、羽毛球、桌球等一大票“球”字辈体育赛事中,很突兀的夹杂着一个蹴鞠,强迫症患者表示臣妾做不到啊,非得改过来才舒服。 不然,你以为凭什么现在夏国官方翻译的外国人名中,越来越少出现四个字及以上的译名?看看早期的罗布蓝海、猛虎英豪、嘉理道明崇州,再看看现在的洛普、法尔考、满达海、策万、屈突完……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有轻微强迫症的老板! 夏凡的这个臭毛病在夏国可谓人尽皆知,各衙门的翻译人员才不会因为几个人名跟大老板闹别扭,这就导致了许多名字长的外国人,在无论是音译还是意译都不能缩短名字字数的情况下,惨遭掐头去尾的待遇。 可怜的康特尼额(费西城城主)要是再出场稍微晚那么一点,估计就得叫康特或者康特尼了。 言归正传,这次的足球比赛,是新兵队和青草队之间的第四次较量,前三次的战绩是新兵队全胜,这对青草镇府来说,真是一个尴尬的历史,所以,在夏凡身边的青草镇长大言不惭,叫嚣着这次一定能一雪前耻。 为表镇府重视,甚至,这次青草队的场上队长由青草镇尉亲自担任。 对此,军训副总监王孙刘不屑一顾,足球是圆的,以为官大了不起啊,那干脆直接把官职亮出来比大小算了,还踢什么球? 王孙刘对胜利欲望丝毫不逊于青草镇长,他已经得到了军组局的通知,让他九月初去军组局谈话,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要挪窝了,换句话说,这场比赛,是他任上的最后一场,意义非凡。 最重要的是,夏凡在场。 夏国的足球规则当然也是来源于夏凡,基本上与现代的持平,夏凡之所以了解这些,要说是因为抱着对国足的美好祝愿那纯粹是扯淡,他连世界杯都很少看,他对足球的所有认知来自于伟大的、光明的、博学的起点,在那里,他了解了不下百种他只听过名字却全无涉猎,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知识,足球就是其中之一(感谢作者林海听涛)。 像红黄牌,越位,任意球,角球,点球,球门球等等,夏凡一股脑的全引用了进来,但限于科技,一些犯规的判定上显得比较含糊,有时候很难确定防守球员的脚,到底是先碰到的球,还是进攻端球员的身体,往往只要是人没事,都算防守成功,所以,夏国的足球项目,表现的更加暴力野蛮。 也因此,更招人喜欢,尤其是当兵的。 第137章 军事强国 欧阳希哲,一个后现代风格的名字,他既是青草镇的镇尉大人,同时也是青草队的场上队长兼门将,然而现在的他,心情极度不爽,究其原因,看看场边记分牌上的分数就知道了。 9:3 主队在前,客队在后。 如果没记错的话,夏凡来视察青草新兵大营,然后刚好遇到了这场足球赛。 我们的欧阳镇尉大人,就在刚刚的几十分钟里,被对面灌了九个球。 肺都气炸了好吗! 特别是对方那个九号左边锋,实在是太猛了,身大力沉不说,速度还特么奇快,简直不科学,往往一个人就能突破青草队整条后防线,然后直插禁区,然后单刀,然后进球。 都是套路! 而他欧阳,却成了对方功绩簿上的背景板。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草队一次反击被中断,新兵队开始新一轮的进攻,欧阳希哲凝神以待,一边大声指挥着青草队的后卫布防,一边目光如鹰隼般直勾勾的盯着带球的黑衣九号。 “这个九号了不得啊!”场边高台上,夏凡忍不住赞叹,“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足球明星。” “嘿嘿,臣替聂凯那小子谢君上赞。”一旁的王孙刘眉开眼笑,时间已过三分之二,胜局已定,结果无非是新兵队血虐青草队或者新兵队狂胜青草队。 两人说说笑笑,训练营的一干官员也都喜笑颜开,唯有青草镇长脸黑如炭,一声不吭,估计心里已经把欧阳希哲骂成了狗。 要是老夫再年轻个十岁,何止如此? “君上快看,聂凯那小子又要突破了……啊,突过了一人,好!好一个假动作!哈哈哈,青草队的后卫不长脑子,同样的招式居然每次都奏效!” 训练营这边笑的肆无忌惮,青草镇长的心情更差了! 哼!小人得志! 另一边,聂凯在成功晃过对方边后卫后,又有两名后卫往他这边包抄过来,他丝毫不慌,如法炮制的晃过第一人,与第二人之间隔的太近,已没有空间供他腾挪,结果聂凯直接来了个野蛮冲撞,硬是在硬碰中杀出一条血路,对方的大个儿后卫就跟纸糊的似的,一撞就倒。 “犯规!他犯规!新兵队九号犯规!”青草镇长激动的大喊大叫,不停的冲裁判示意,然而裁判不鸟他,直接认定合理冲撞,气的他差点撩袍子要跟裁判决斗。 夏凡看得一脸愕然,谁说书生没有血气? 或许是青草镇长的血气感染了欧阳希哲,总之,这一次的进攻,聂凯没能再创辉煌,一脚射门被欧阳希哲挡了回去,聂凯想要再补射,却被赶来的青草队后卫截断,只不过这名后卫忙中出乱,将球捅向了自家球门,幸好欧阳希哲眼疾手快,将球抱入怀中,差点闹出个乌龙。 一次攻防战结束,欧阳希哲开出球门球,大战再起。 最终,比赛以总比分9:4结束全场,青草队保住了他们最后的底线,没有让新兵队灌入两位数。 赛后,夏凡分别接近两队球员,照例说了些鼓励的场面话,然后就召集一众训练营管理层,听取他们关于近阶段的工作汇报,接着又现场观看了新兵平时训练的项目,并随机与新兵们亲切交谈,最后更是举行篝火晚会,一起唱歌跳舞,讲荤段子,其乐也融融。 夏凡的酒量不行,昨晚喝了点酒,致使夏凡一觉睡到隔日日上三竿才醒。 “喝酒误事啊!”夏凡忍不住感叹。 吃了顿白粥暖暖胃,满血复活的夏凡就跟上了劲的发条一样,闲不下来,甚至来不及在青草吃午餐,他就率众北上,沿着双子南湖湖畔,一路欣赏湖光碧色。 双子湖,分南北两湖,乃是起点县境内除星星湖外最大的两座湖泊,其位置就位于星星湖西边,两者之间隔着不远。 为了充分开发双子湖区域,夏凡往这里输送了不少移民,合并了原来定居于此的四个原住民村庄,成立了青草、双渡和永宁三镇。 其中,青草镇位于南湖之南,双渡镇位于南北两湖之间,永宁镇位于北湖之北,也是唯一一座隶属于平(不明白为什么会和谐)安县的城镇。 到永宁镇,就有连接堂丙镇的村道,而从堂丙镇沿着起平道(起点-平安)再往北,就是平(和谐)安县城。 当夏凡抵达平安的时候,已是离开青草镇的三天后。 来平安,当然是为了参观平安工业厂区。 如果说毕公镇代表着夏国最前沿的“高科技重工业研究基地”,那么平安工业区则是夏国轻工业基地,同时也是夏国的基石,这里汇聚了冶金、化工、印染、纺织、金工、制造等等产业。 毕公镇决定着夏国的未来能走多远,平安工业区决定着现在的夏国能站多稳。 ………… 继平安过后,夏凡一路西进北上东出南下,历经通关镇、西关镇、硝矿镇、北关镇、杨树镇、交河镇、三義县城、君临镇,然后还有东荣镇、三富镇、团结镇、关车镇、朱离镇、高河镇,再经青草镇回到起点,可以说,几乎把山中三个县的地盘全踏了一遍。 夏凡可不是闲的无聊才跑出去巡游,他这一路上,除了几个重点视察的县镇外,基本充当了一个散“人”童子这么个角色,每经一地,移民大把大把的撒了出去,视各县镇需求和承受力不同,少则数百人,多则几千人,总计撒出去了六万移民,新设立定居点九个,堪称夏国成立以来一次性移民之最。 至此,山中山外,夏国在籍国民总数达到了二十四万多,拥有经制之兵两万五千余人,又因为夏国几乎全为青壮,民兵更是多达十几万,说穷兵黩武都差点意思,应该说是全民皆兵。 而为了让全民皆兵这个帽子名副其实,军务厅军器局一直不遗余力的在各地囤积军械,这时候的夏国,才可以称得上是随时就能拉出大军十万的军事强国。 只要粮食撑得住,打持久战也是ok。 第138章 高地诱惑 起点,夏侯府。 夏凡美美的搂着自家媳妇,倚靠在床头,舍不得起来。 还是家里的床睡着舒心。 还是家里的老婆抱着舒服。 靠在夏凡怀里,被夏凡紧紧的抱着,高招娣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宁,但她还是挣脱了夏凡的怀抱,以一个贤妻的口吻对夏凡道:“夫君,该起了!” 夏凡靠在床头哼哼吃吃,一副死猪样子,就是不起。 “夫君~”高招娣拖长了音,开始摇晃夏凡的胳膊,也不管自己春光乍现。 被她摇的睡意全无,夏凡无奈睁眼,苦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摇了。”他一边任由高招娣帮他穿衣,一边吐槽道:“每次你都这样,小心我以后不来了。” “夫君身系百万生民,当以国事为重,切莫流连床笫……”高招娣虽然委屈的不行,但还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夏凡道:“如以妾身失宠可换得夫君勤政,妾身,妾身心也甘情也愿。” “瞧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哎哟哟……”夏凡先是呆了一下,继而一把将高招娣抱入怀中,狠狠的揉了揉,其实高招娣这样很不讨喜,但夏凡却很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以至于连后院的妖精们都没时间关照。 “夫君,衣服又乱了。”高招娣喜滋滋的撒娇道。 “哈哈哈……” 等夏凡吃过早餐来到书房里时,望着书桌一角那厚厚一摞的奏本,他知道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 “嗯?新港区尹高弘毅奏请创办新港初级吏员培训书院?” 夏凡拿起第一份奏本,就是关于吏员培训的,难怪总务厅会送到他这里。 夏国目前拥有的学校一共有三大类。 军官讲武堂、吏员培训书院、扫盲夜校。 前两种分初级和高级,高级讲武堂和培训书院只有起点各有一所,培育的是四五品文武官员。 初级讲武堂和培训书院则不定数,特别是培训书院,几乎每个县都有一所。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讲武堂还是培训书院,都不隶属于教育局,前者属于军组局,后者隶归人事局,属于教育局的只有夜校。 对此,教育局前后两任局长都没有办法,谁让夏国非常奇葩没有孩子呢,等第一批正儿八经的二代长成入学,最早也要等到夏七年,这就导致小学、中学、大学什么的学校机构,还要等四五年乃至十几年才有存在的必要。 略过这个话题,夏凡只是稍作思考,就在高弘毅的本子上画了个钩,表示同意。 起点、平安、三義都有,没理由级别更高的新港不能有。 “教育总局长臣袁则立上奏:请适予夜校原住民毕业生一定政治待遇,借以刺激原住民主动入学汉化,加快国民一体化的进程……” 看到这篇奏章,夏凡心下一动,然后视线飞快略到最后,那里有总务厅给出的建议。 “可给予汉土之优秀毕业生,各一定公员名额,以堵汉民之口,建议名额五人。” 很中肯的建议! 如果只给原住民优秀毕业生当官的机会,就有媚外嫌疑,民间不爽是肯定的,夏凡自己也不愿意。 所以,总务厅的建议一举两得。 只是,夏国有能力当官的太多了,根本不缺官吏,一大票吃闲饭在那眼巴巴等着实缺呢,再有夜校毕业生跟他们抢,他们不跳脚才怪。 因而名额不能给太多,且不能一直给下去,必须定个期限,比如只给前三届,前五届……以后等小学、中学依次建立起来,夜校毕业生就不值钱了,还想当官?美得很! 刷刷刷,夏凡不作犹豫,径直在总务厅的建议下面作出批示。 “允许夜校汉、土毕业生各前三名入仕,第一名补从六品缺,二三名正七品,为期三届,自第四届起没收该福利。” 批示完毕,夏凡随手将批好的奏本扔进一旁的小箩里,一会儿等积累到一定数量,会有侍从拿下去统一盖印下发。 然后,夏凡又拿起第三本。 又是新港那边的。 “新港区尉臣郭瑶上奏:请物资局、军器局拨付钱八千万元、十斤大炮五十门,以构建新港湾防御岛链……” 夏凡差点笑出了声,气的。 “呵,狮子大开口开到寡人这来了……这是准备漫天要价,然后跟寡人坐地还钱吗?不准!” 夏凡二话不说,直接给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但打叉过后,夏凡又有些纠结。 新港湾外,有一群小岛,所谓的岛链,就是在这些小岛上修筑炮台和岗哨,每个岛安上一两门大炮,足以把新港围城铁桶,彻底杜绝来自海上的威胁。 对此,夏凡很是心动,他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追求稳妥,同时也追求武力,郭瑶估计也是号准了夏凡的喜好,这才敢上这道奏本。 可惜,夏国现在的军事重心在北方,大部分的精力也都被北方关门工程所牵制,实在是有心无力。 “新港炮台已经足够保证新港安全,何况还有海军舰队在……” 这样想着,夏凡就把郭瑶的奏本扔进了小竹箩。 一本接一本,很快小竹箩就被堆满了,夏凡摇了摇铃铛,侍从长郭傅伟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拿走小竹箩,然后又换了一只空的放那儿。 夏凡嘴角抽了抽,真想就此撂挑子不干,带着高招娣还有其他小老婆出去骑马奔跑。 哎,想多了! 古代皇帝普遍短命,美色真不算主要原因,累才是! 真佩服明太祖,皇帝界的劳模,精力无限充沛,关键是还活了七十多,他的长寿名列大明十七帝第一把交椅。 就在夏凡思绪放飞的时候,看门的太监进来禀报:“侯爷,军务厅众位参赞求见。” 夏凡第一反应就是敌人打过来了? 旋即哂然一笑,要真如此,保安局和统调室不可能没有消息传来。 “让他们进来。” 十几息后,齐云、白晃、张灵以及萧才俊四人联袂而来。 “君上!” “好了,免礼,说吧,你们过来有什么事?” 四人互望一眼,还是由军情局萧才俊代表回答:“君上,军情局得到情报,山海叛军近期向高地城汇聚了大批粮草和船只,疑似是要穿走浅海,将这批粮草输送到皿滋汗军前。” 夏凡双眼一眯,“这批粮草具体几何?” “初步调查估计,不下二十万石……或许更多!”萧才俊回答道。 夏凡极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 大脑中枢的回应告诉他,他心动了。 “来人,去传海军司刘海亮司令!” 第139章 海军的机会 “情况就是这样……”场地已经从书房换到了会议室,面对海军副司令刘海亮,萧才俊将获得的情报详详细细的复述了一遍。 在这一过程中,刘海亮都是面色严肃的听着,待萧才俊说完后,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 这种情况下,夏凡特地把他招来,意味着海军总算是有亮剑的机会了。 “海亮,你先说说海军的现状!”这时,夏凡开口道,海军的现状他自己是知道的,但海军在军务厅下,属于半独立系统,军务参赞们不一定都清楚。 “是。”刘海亮没有停顿,张口就吐出了一组数据,显然已经烂熟于心。 “大夏海军司旗下共编有蓝海舰队第一、第二分舰队。 第一分舰队驻新港湾,编有一艘五千料‘兵种级’战舰‘长矛手号’,一艘两千五百料‘干支级’改装战舰‘甲子号’,两艘两千料战舰‘乙丑号’、‘丙寅号’,十五艘千料及以下改装或自产战舰‘战001号’至‘战015号’,另有补给船四艘,运兵船两艘,共有水手三千,陆战三百。 第二分舰队驻锡石岛、铁公岛、硫磺岛等海外诸岛,编有一艘两千三百料‘干支级’改装战舰‘丁卯号’,五艘千料及以下改装或自产战舰‘战016号’至‘020号’,另有补给船一艘,共有水手一千,陆战一百。” 刘海亮介绍完毕,就这样自得的盯着对面的四位军务参赞,期待着他们的惊讶。 果然,对面四人没让他失望。 “这么多?” “这么大?” 介于各朝各代混乱的度量衡,夏凡深恶痛绝,敕令教育局进行统一。 像亩,夏国才不管你大亩小亩,秦亩汉亩,强制定性,一亩就等于五百平方米(官方定义长度单位米:定做一个容积为一升的立方体,该立方体长宽高皆为一分米,乘以十倍即为一米)。 同样的,石,从今往后它就是重量单位,不再是容积单位,而且硬性规定一石等于一百斤(一开始是一百二十斤,后来嫌换算麻烦,给改了),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官方定义重量单位斤:半升水的重量即为一斤)。 而船只单位“料”,也被定性成了船只特有重量单位,一料等于五石等于五百斤(0.25吨,明清时一料换算在0.3吨左右,夏国的单位略小)。 五千料大船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吨。 这在明清时代,刨除郑和宝船,已经是响当当的大船了。 齐云更是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刘海亮。 在座的,除了萧才俊,就都是夏侯侍从出身,相互之间比较熟悉,相对顾忌就少一些。 所以,齐云直接不客气的开炮道:“海亮,千料及以下说的太笼统了,独木舟甚至竹筏子也可以算千料以下!”就差没明着质疑他滥竽充数。 刘海亮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齐云讪讪一笑,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张灵和白晃连忙将目光偏向一边,就当不认识这货,萧才俊从始至终保持低调。 “咳咳……”白晃出声缓解尴尬,虽然夏凡也在场,但总不能让夏凡为他们考虑吧? “海亮,想不到你们海军不声不响,就攒下这般大的家当了啊!” 哪知,刘海亮对此的反应,比对齐云犯傻时还要恶劣,只听他阴阳怪气的道:“当时黄厂长上报说,船厂船木已干,材料到位,可以开工,询问我们军方先造何种战舰的时候,决定造小船,说先把舰队数量提升上去的,我记得你们都在啊!” “是吗?”白晃一脸懵逼,然后回忆了一下,我擦,好像还真是。 这特么就尴尬了! “哼!陆军的大爷们还真是对海防大业漠不关心啊!”刘海亮这口气老早就开始憋到现在,终于一吐为快。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确实理亏,但绝不能认错,齐云觉得还可以狡辩一下,“军务厅军务繁忙,每天经手的决策络绎不绝,难免会出现考虑不周的时候,无法顾全,在所难免嘛,身为军方高级将领,海亮你应该比别人更能理解我们才对!”这么一说,齐云等人突然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瞬间变回理直气壮。 “合着,这还是我的错呗?”要不是夏凡当面,刘海亮绝逼要然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哪能啊,应该说都有错,都有错,日后引以为鉴,大家就不要再过多纠缠了。”张灵连忙和稀泥,“不要耽误君上时间,正事要紧。” 夏凡在干嘛?他正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抓紧时间休息呢!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慢慢吵呗,吵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 “说够了?”夏凡挣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臣等失仪,君上恕罪!” “海亮,寡人如果想吃下这批粮食,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夏凡无视了他们,也没让他们继续坐下,径直脑袋撇向左边,看着刘海亮问道。 本来他是想听听刘海亮关于此次截粮的相关部署的,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一想法。 他对海战一窍不通,听了也不知道好歹,与其浪费时间,索性直接向专业的人下达指标。 要信任战争之神 的威力,也要信任手下人的能力。 面对夏凡的问询,刘海亮激动的右手捶胸,道:“保证完成任务!” “嗯,很好,如何调派船只,寡人不插手,由你一人而决,寡人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让这批粮食落到皿滋汗的手中!” 夏凡本来想说绝对要把这批粮食带回来,想想还是把难度稍微降低了一层。 “请君上放心,臣一定将这批粮食原封不动的带回大夏!”刘海亮却不领情,主动加重了负担。 “呵呵,勇气可嘉!如果你真能做到,到也不用全带回来,直接分六万石送到列门严副使那里。” “是!” “你先退下吧!”夏凡朝刘海亮摆了摆手。 “臣告退!”刘海亮看了看其他四人,知道一会儿他们之间还有事要说,心里不由得有些不爽。 君上虽然看重海军,但还不够,海军的地位迟迟得不到认可…… 对此,刘海亮心里更加看紧此次行动,他发誓一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向全国上下证明海军的价值和实力。 “海亮!” 突然,就在刘海亮将要走出门的时候,夏凡叫住了他。 刘海亮立马转身,一丝不苟的等着夏凡指示。 “此次若功成,你将执掌海军司!” 刘海亮心里一动,大声道:“是!” 他现在是署理海军司事务的副司令,虽然也是一把手,但还不能说执掌海军司,因为君上夏凡随时都可以空降一个司令到他头上,完全合情合理,他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现在得到夏凡的承诺,他的最后一个隐患也没了。 第140章 山海形势 萧才俊:“高刚城投靠了辉鞑联军,并派兵一万加入到了联军当中,现联军总兵力已达十万,此刻大军将费西城围的水泄不通,而近在咫尺的余扶城吓的龟缩自守,不敢救援。” 齐云:“哼,蠢货,费西一旦陷落,他余扶偏居半岛最南端,陆路交通全部切断,等于被联军从陆上半包围,到时候他们还想保全不成?” 白晃:“嘿,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果费西城能顶住,他们乐的轻松,如果不幸陷落,他们学高刚就是,只是支付一些财务,就能保得自身权利,这笔账很划算不是吗?更何况,哼,这笔保护费又不用城中的贵人们掏腰包,自有百姓帮他们买单!” 齐云:“可恨的高大雷(高刚城城主)!” 张灵:“诶,这可不能怪高大雷起了坏头,高刚本来就和辉耀交好,也都受土国扶持,两城是天然的盟友,只不过高大雷不像九蛰那么没有节操罢了……但当联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节操被丢了也情有可原嘛!说实话,余扶立世(余扶城城主)想要学高大雷,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余扶一直都和费西勾勾搭搭,与辉耀想来不对付,这时候想投靠过去,他没有那个天然条件,搞不好画虎不成反类犬,落得个鸡飞蛋打的局面,面子里子全陪进去!” 齐云:“你误会了,我恨高大雷,不是因为他起了个坏头,而是这家伙居然送给鞑靼人几十万石粮草,自作主张的把山海人民的财富送与外人,谁给他们的权利?他们事先有问过大夏的意见了吗?几十万石啊!这要是给大夏,大夏干什么事不成!结果该死的高大雷居然眼眨都不眨的就给了野蛮人,这是浪费,可耻!……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灵:“……” 白晃:“……” 萧才俊:“……” 夏凡,额,这话说到夏凡心坎里了,对嘛粮食多到烧得慌,可以给大夏啊,大夏又强又壮,还特别讲礼貌,给大夏你给不了吃亏,给不了上当,保准物超所值! 顺便提一句,联军在高地集结的二十万是粮草(可能更多),就是高刚的那帮败家子们给的。 不过想想刘海亮正要去做的事,夏凡心里好受多了。 “听说费西屯粮百万,有没有可能从他们嘴中扣下十几二万?” 面对夏凡的询问,萧才俊继续当哑巴,他本来就是个提供情报的,不负责解决问题。 可白晃、齐云、张灵就不能装哑巴了。 其实是有办法的,就怕夏凡舍不得。 “君上,费西现在最缺兵源和武器。”想了想,齐云还是老实回答道,“兵器我们自己都缺……但,倘若我们愿意出兵,让他们支付一点军费也是理所当然。” 夏凡果然皱起了眉头,将目光转向白晃,白晃硬着头皮道:“或许我们可以给康特尼额一个承诺,承诺他在兵败之后,大夏会派兵接应护送他全家逃离,如果他愿意来大夏避难,大夏甚至可以给予其与外国国君相匹配的待遇,倘若费西城有复城的机会,大夏也会酌情伸出援手……康特尼额为此支付一笔定金,臣认为合情合理。” “此事不妥。”还没等夏凡的目光转过来,张灵主动发言道,“先收定金,康特尼额是否会担心我们在收到定金后翻脸不认人?除非我们以重臣随行康特尼额身边作为人质。可若是不收定金,届时乱兵纷纷,康特尼额保命都来不及,如何给我们粮食? 至于说先将他的家人接出来以表诚意,呵呵,这点诚意根本就不够,此时费西与外界并未完全隔绝,康特尼额只要有意,随时都可以带着家人从费西脱身,脱身后,共基、汉顿、塞波、庭国乃至更远的巴东,哪儿不能去?相比之下,康特尼额对大夏最为陌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朴实心那样愿意去赌。 我们急急忙忙要带他的家人离开,康特尼额或许还认为我们要拿他的家人要挟他呢,反而不美。 其次,真要兵败,我想以康特尼额的精明,即使他自己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也会提前给家人安排好后路,只不过是保护一些妇孺而已,康特尼额还不至于沦落到连这点力量都要借助于外人之手。 而外国国君的待遇,这就是一个虚名,用十几万石粮食换一个虚名,在如此紧要的时候,我不认为康特尼额会头脑发昏! 白参赞所言,唯一能打动康特尼额,就只有最后一条,帮他复城。” 白晃被驳的一脸懵逼。 夏凡随之也打消了心里的那点意动。 复城?开玩笑了,夏国若真要动手,怎么可能帮别人复城?大夏费西县,这个名字就很不错。 要是搁诸夏,康特尼额或许还有作为傀儡的价值,但在这弱肉强食的环蓝海地区,呵呵,鬼知道一个破国君主是谁? 派兵参战,夏凡舍不得,主要是他想要的利益别人不愿意给,别人愿意给的利益又不够打动他出兵,白晃的提议又被张灵全盘否决,那么问题来了…… 夏凡看向张灵。 张灵道:“君上,臣的想法是,等看到刘司令的行动成果后再做决定。” 一道灵光从脑海中划过,瞬间点亮了夏凡混沌的思维。 “海军?” “是的,君上,如果刘司令证明大夏海军可用,那就以我方出动海军袭扰联军后方为代价,让费西城付军费,不仅是费西,受费西荫庇的余扶、共基、米顿还有还有汉顿,若不想战火烧到他们家门口,吐点血是必须的。”张灵毫不掩饰的道,“当然,前提是此次的海上拦截,刘司令能证明大夏海军有能力纵横北蓝海。” “哈哈哈,海亮乃是船政的高材生,拥有整个蓝海最犀利的火力,对付这群中古时代还处于跳帮战的同行,想必定不会让我等失望。”夏凡心情大好。 “对刘司令,我等也是充满了信心!” “君上,军情局暗子有报,居施人有些不稳,或有异心。”这时,萧才俊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居施位于汉顿以西,与新港之间只隔着一座塞波城,因为其夹在一票中立或亲庭派城邦之间,再加上本身实力又不强,所以,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夏凡以及夏国都会下意识的忽略他,从心里就不认为它敢起幺蛾子。 “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夏凡语气严厉的斥道。 萧才俊连忙起身,诚惶诚恐道:“君上恕罪,盖因此事还未最终确实,目前只是手下人的猜测而已,故不敢贸然上报君上。” “军情局密切关注,但有风吹草动,立刻上报!” “是!” “若是居施真的丧心病狂,你们觉得此事会造成多大后果?对战事走向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三人互望了一眼,还是由齐云首先开口道:“如果居施人没有暗中同盟,如果居施人没有底牌,那么几乎影响不到整个战局,无论是塞波还是汉顿,这两个与居施相邻的城邦,总体实力都不弱于居施,除非打对方一个快准狠,否则往哪边它都突破不了,迟早被憋死在原地。” “若是居施人搞同盟,谁最可能是他的同盟?若居施人有底牌,会是怎样的底牌?”夏凡又问道。 “除了汉顿,塞波、共基、米顿,甚至余扶,都有可能改变立场,和居施一起,与联军暗通款曲。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向来保持中立的共基,因为没有立场,所以最容易随时拥有立场。” “底牌的话,会不会这些暗中同盟已经悄悄将兵马汇聚到一起,比如就在居施,就等着时机一到,来个雷霆一击?” “也有可能他们在暗地里悄悄研制火器,毕竟大夏的火器夜已经不是秘密,有人偷学不足为奇。”白晃说道。 “臣和白参赞的想法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臣认为,恰恰正是共基城不太可能改变立场,一般中立势力最为固执,他们之所以被称为中立派,就是长期以来的特立独行打造的名牌,如果那么容易因势利导,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不必非要等到现在,山海走廊爆发过的内部战争,应该远不止这一次。”张灵抱歉的看了白晃一眼,道。 夏凡揉了揉额头,继而摆了摆手,道:“今天先到这里吧,诸位下去后多用点心留意,散会!” 打发走四人,夏凡也没办法休息,又马不停蹄的招来总务厅的众大佬们。 第141章 海军出发 白晃等人退下后,夏凡独自一人在会议室里眯了一小会儿,外面就传来了看门太监的禀报。 总务厅的人来了。 刘满、张明、乔盛泰、欧林、胡令武,还有新增进来的参政、物资总局长林教先。 与文官们讨论的,主要还是关于与山海诸城邦的外交进展。 介于暴露出来的居施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夏国急切需要加深在山海诸城邦,特别是西部几大城邦的渗透力和影响力。 ………… 新港区。 近段时间,随着政府对市场的逐渐放宽,有意的结束大锅饭时代,民间的物资供应也不再扣扣索索,票据开始慢慢退出百姓之家,老百姓兜里有了现钱,特别是跑船的水手和驻扎在新港的水陆大兵们,一个个精力旺盛,闲钱又多,于是,第一批弄潮儿开始出现,码头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饭店、妓院、小酒馆、客栈、赌场等等服务性设施。 繁荣的景象已经初显。 李记酒馆,位于环海路在新港码头的一个拐角上,正面对着大海。 一行四名红衣黑裤的陆军大兵,正围在一张木桌旁,就着一桌子小菜,喝着小酒。 菜主要以海产为主,酒是果酒。 在夏国,都不算值钱货。 四人为首的是一个叫宋小奇的队正,只见其一身军装穿的一丝不苟,头顶上的钢盔也没像身边三人一样放到了长板凳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严肃的人。 不过,宋小奇现在却在爆粗口骂人。 “他奶奶的,水师那帮海狗这次走了运,捞了个石锤。”宋小奇目光从港口处收回,那里正整齐的排着一溜旗帜招展的军舰,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要说很奇怪的一件事,夏国的海陆军之间并没有仇怨,也没到为了军费锱铢必较的时候,夏凡也没有刻意往里面掺沙子,行挑拨离间之事,但,夏国陆军和海军之间,还是神奇的互相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彼此给对方取外号。 只能说是天生的属性相冲。 “就是就是,瞧把那帮孙子嘚瑟的。”李荣抿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响应宋队正的号召。 海军因为经常护送跑外贸,所以普遍有钱,而陆军相比之下就显得穷逼了,但夏国立国以来大小仗都是陆军打的,军中还是看军功的,陆军腰杆子就挺得硬,挺得直。 一个有金钱,一个有荣誉。 可这次,海军也捞到了实战,荣誉将不再为陆军独享,这就好像自己的老婆被人家睡了一样,陆军上下不爽是肯定的。 “你说那些山海叛军也真是的,运粮就不能从陆上走,非特么瞎搞!”这是酒喝多了,开始蛮不讲理了。 这话说出来,连宋小奇都不好意思附和,只得道:“狗子,酒喝多了,多吃点菜。” “我没有喝多。”苟大富先是说了句醉汉们最喜欢说的口头禅,然后才不满道:“老大,我叫大富,不叫狗子。” “知道了,狗子。”宋小奇认真的道。 “哈哈,小不点知道要面子了。”李荣嬉笑着拍着苟大富的肩膀,对这个队中年纪最小的弟兄,很是亲昵,“你小子还是太急了些,太年轻!” 苟大富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这时,港口处传来大炮轰鸣的声音。 “这是要出发了吗?嘿,好大的阵仗!”宋小奇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走,然后又是酸酸吐槽。 “也不怕被敌人事先探了去,被人打个伏击。”李荣连忙跟进。 “慎言!”宋小奇吓了一跳。 李荣也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表情讪讪,刚刚还在教训苟大富太年轻,自己马上就步了后尘,这脸打的啪啪响。 “队正,鱼烤好了。”从头到尾,只有肖国振默默转着签子烤着鱼,专心致志,不发一言。 “吃鱼吧,来尝尝国振的手艺。”宋小奇接过烤鱼,笑道,“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咱们吃好,喝好,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想了。” “嘿嘿,下午咱们……”李荣突然表情猥琐,贱笑着搓了搓手。 “你小子就是管不住那只鸟,迟早死在上面。”宋小奇没好气的笑骂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今朝有酒今朝醉,整天藏着不用,早晚生锈。”李荣不以为耻的夏姬霸拽文。 宋小奇:“……” 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 海湾之中,一字排开十八艘战舰。 鹤立鸡群的“长矛手号”旗舰上,刘海亮意气风发的立于舰首,身后整齐跟着十几位海军军官,包括刘海亮在内,全部身着上蓝下白的海军制服,腰间插着钢制短铳,手上杵着指挥刀,排在一起,好似一波海浪,端的是英姿飒爽。 这次,为了任务能圆满完成,刘海亮不仅仅抽调了第一分舰队的大部分舰只,甚至还从第二分舰队抽掉了三艘战舰,并且亲任总指挥。 他要一仗打出大夏海军的威名。 然后,凭此挤进军务厅核心。 说多了都是泪,刘海亮心中的委屈别提了。 话说但凡经历过清末那段历史的,都应该知道海防的重要性。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上到国君夏凡,下到稍微有点见识的平民,都知道要造船,夏国官方也是这么做的,星星湖造船厂的成立就是明证。 刘嘉亮也因此踌躇满志。 但是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大家就意识到,夏国不是大清,夏国的国际环境也没有大清那么恶劣,世界还没有互通,没有列强驾着炮船来打开国门,甚至大夏本身就代表了已知世界最先进的生产力。 所以,大家还是先种地吧。 于是,海军的地位一降再降,逐渐退出了朝堂所关心的主流核心事宜。 海军没有被取消,纯粹只是习惯性的不安全感,还有就是外贸时的震慑或者说撑场面的需要。 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海军想要与陆军并列,少说也要等到夏国的基本盘被开发的差不多,然后朝堂主动把目光投向海外的时候。 到那时候,无论是清理海盗,巡视海疆,还是用坚船利炮去打开别人的国门,海军都是必不可少的,那才是海军的春天。 但那要等几年?刘海亮不想等。 “诸位,别的本指挥都说过了,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都知道此行的意义,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众军官齐声大喝。 “很好,出发!” 第142章 公告 时间匆匆,眨眼间就到了夏二年的九月份。 七八月是一个纷乱的世界,从南到北,兵戈尽起,战马潇潇,可一到九月,却诡异的集体保持沉默。 最北面,皿滋汗在初步的突飞猛进之后,大军终于还是被格策鞑靼与一干盟友挡住了脚步,双方打了小半个月的对战游戏。 木刻草原上,安抚军依旧在自家门口摆大巴车,策万部除了干瞪眼却是无可奈何。 山海走廊,费西城无愧于山海最富裕的城邦,底子就是硬,辉鞑联军一时难下,如此一来,辉鞑联军东面受挫于木刻城下,西边又遇到了费西城这块硬骨头,攻势初显疲态。 南边,土军终于也是放弃了对雅威城的围困,主动退后百里,留下缓冲区,开始重点消化已到手的地盘。 雅威城之危暂时解决,但经此一役,庭国丧失了除国都雅威城外所有的曼洲领土,千年古国连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凄凉,完全说是苟延残喘,要不是在巴东洲和苏门洲还有部分领土,堂堂千年大帝国就真的可以直接宣布转职为城邦国家,当真颜面丧尽,着实辜负了一众亲庭派小弟的期望,从此南方双雄已去其一。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保住了国祚。 相比之下,部倧国虽然遭受了与庭国同样的命运,同样首都被围,但给人的观感完全不同,前者只能获得鄙视,后者却获得了满满的钦佩,弹丸小国,在强大土军的持续性攻击下,硬生生的坚持了两个月,了不起。 只有夏人表示部倧国的成绩还算马马虎虎,说牛逼的那是他们不知道钓鱼城,不知道有一个叫王坚的倔强将军。 再说土军在东线开辟的第三方战场,这一战的结果算是狠狠的打了阿巴提十一世的脸,在索黑高地之下,这还没爬上高地,土军就撞了个灰头土脸,等到好不容易靠着兵强马壮推到高地上时,又被丛出不穷的高地土著玩的崩溃,呼啦啦一群又给全退了下来,东线战略初告失败。 这一战,完全暴露了土人野蛮粗糙不通治理的蛮族特性,其糟糕的处理方式和骄横跋扈的个性导致在索黑高地举世皆敌。 不然也不会区区一个月就自己退了下来,这得惹了多大的马蜂窝才会如此不堪?只能说他们以前征服的民族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毕竟土人是蛮族出身,以小族临大国,偏偏又没有诸夏历史上的那些入主中原的蛮族运气好,国内没有一个汉民族帮着带跑走向文明。 而唯一的亮点则来自于蓝海东北部,荣耀国对盾河流域德鲁巴鞑靼、班吉鞑靼等的战争,却是打出了这个新兴强国的名气,鞑靼人一溃千里,一战就失去了盾河流域的控制权,荣耀国接过了盾河流域的统治大棒,一举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出海口,而达成战略目标的荣耀国表现的比土国要谨慎的多,他们没有贪功冒进,反而逐渐放缓了南下的脚步,东北方的战事稍歇。 ………… 高河。 夜校门前,黑压压的围着一群被特地集合而来的各村村民。 夜校作为大夏识字率最高的地方,朝廷索性在各大夜校门口树立了公告牌,一有公告就往这贴,等围观群众多了,自然会有人主动找夜校老师帮忙宣读。 这次倒是例外,镇府程大人站一旁充作宣讲人。 “老李,你说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程镇府亲自跟俺们宣讲告示。”拜朝廷孜孜不倦的普及国语,一些早期征召的村民之间,总算可以交流顺畅,就在大半年前,天南地北的口音混杂在一起,那真跟开万国大会似的,鸡同鸭讲。 “这俺哪知道?听着呗。” “你说会不会是要打仗了,要来征兵了?” “真的要征兵吗?” 有人畏惧,有人欣喜。 “静静,静静!”警察开始维持秩序,警察所长拿着个铁皮喇叭大声喊道,“都静一静,听程县长讲话。” 警察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强的,没一会儿骚动的人群就保持了安静,只是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 镇长又升官啦? “咳咳……”程昊接过喇叭,道:“将乡亲们都招来,是有几件大事要让乡亲们知道,要说的都是跟乡亲们息息相关的,乡亲们放心,是好事。” 听得此言,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时又更加好奇了。 “第一件事……”程昊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抖着一张公告,道:“总务厅指示,自二年九月八日起,着各县镇乡村户主,携带户口本和各人身份牌,去所在地衙门登记,然后统一抓阄分田……乡亲们,君上圣明,朝廷给你们分田啦,凡大夏公民,每户可分田三十亩。” 这里夏国朝廷耍了个小聪明,没有按人口分,而是按户口分,以后每家人口多了后,就会被利益逼着自动分家,防止地方乡野出现宗族势力。 当然,为了避免有人利令智昏搞出一大堆孤寡老人,造成伦理大案,朝廷会陆续出台关于这方面的法案,达到什么条件才准分家都得作出详细规定。 可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也想不到这些,他们的脑子翁嗡嗡的全是“分田”。 诸夏百姓有一个植入骨髓的执念,那就是土地。 大夏一直不允许土地私有,就连原本保有土地的原住民们,在夏国的控制力越来越强后,也惨遭村社被分拆,村民打散迁往山中各县镇安置,土地也被朝廷统一回收,现在大家都一样,种的都是公田。 虽说都是种地,但种自家地和种公家地,那性质完全不同。 当场,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在得到程昊一再确认后,不少人激动的泪流满面,是真的流泪。 “程大人,那什么时候可以分地啊?” “都说了从初八开始,你刚才没听吗?什么事都去打扰大人!” “那地是怎么分的啊?”那人可不管,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 “抓阄!抓阄!抓到哪块就是哪块!” “大人,粮种呢?还有农具……大人,这些朝廷发吗?” “粮种第一年免费,农具朝廷可以平价卖给你们,一次性拿不出足钱的也可以租借,实在没钱的,银行也提供低息贷款,保证你们能拿到农具……还有,朝廷现在也在想办法解决耕牛问题,很快你们就能买到耕牛了。” 闹闹哄哄好一阵子,群众的激动心情才算平复下来。 “接下来,还有几个公告,虽然跟你们没有利益关系,但也要听一听,知道有这回事。” 好吧,这么一说,底下的老百姓瞬间失去了兴趣,还不如多聊聊分田的事。 可惜,程昊却不这么想,他自顾自说道:“总务厅下达文件,正式将平安县一分为二,西起西关,东至和平,以此为线……”说着,为了让听众们更有画面感,程昊还特地在空中虚划了一条横线,“……北部的北关、硝矿、盐池、通关、乔松、杨树、和平、西关等八镇划出,组建北通县,县治通关镇。” 哦! 一个字就能表达老百姓们对此事的态度。 程昊一脸无语,接着又用比之前更加激昂的声调说道:“另外,起点县也被拆分,从今往后,青草镇以东,永宁镇以南地区的高河、高桥、朱离、原氏等原起点四镇,以及关河以南地区的车河、关车、思安、东安等原三義五镇,正式划归新成立的高河县,县治高河镇。乡亲们,以后咱们就是高河人,不再是起点人了!” 虾米?以后不是首都人民啦? 晴天霹雳! 乡亲们惊呆了! 不过程昊自觉的认为他们是高兴坏了,就和他自己一样。 高河镇刚刚升级,他这个原镇长的级别就往上挪了一级,现在已是副县长兼县交通支局长了,妥妥的从四品大员,一脚迈入了中级官员的行列,美滋滋~ 第143章 分田 当夏国全境都在围着分田分地展开热火朝天的大讨论之时,蓝海东南方,土军不甘心失败,这次他们换了个统帅,然后急吼吼的再次扑向索黑高地,慷慨悲歌的高地保卫战拉开第二轮序幕。 但夏国民众显然不关心几千里之外的异族战争,还是三十亩地更加可爱。 九月八日这天,北至北关,南到新港,各级衙门都快被望眼欲穿的百姓们挤爆了,别以为排队的只有农村住户,城市居民对土地的渴望是一样一样的。 高河县,高河镇,西芦苇村。 西芦苇村是高河镇最南边的一个村庄,同时也是夏凡第一次巡游高河时到达的最南边。 在这里,夏凡一行遇到了在河对面洗菜的三个朱离族姑娘,顺便拐回了两个,一个嫁给了夏凡的侍卫李永忠,另一个成了夏侯四夫人。 因此,此地非常的有意义。 这件事也成为此地村民最喜欢津津乐道的趣闻,虽然跟他们没个卵子关系。 …… 往日里如果遇到休息日,村民们不是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就是哪家屋檐下,相互吹牛打屁,但今天这几个地方却全没了踪影,可以说万人空村,一股脑都挤在村公所门前,等待着神圣而伟大的一刻到来。 赵大头挤在人群中,巴巴的望着村公所大门,他昨晚激动的辗转难眠,到凌晨才闭上了眼,然后一大早就熬跑这儿来等着了。 但他并不孤单,与他有类似行为的几乎占了全村三分之二。 村长来的时候,呵,好家伙,该来不该来的都到齐了,也不废话,双手压着桌子上的木箱,径直扯着嗓子喊道:“户主们都排好队,一家家的来抓阄……” 民兵队长亲自带着两个民兵维持秩序。 “嘿,你,就是你,不是户主凑什么热闹,赶紧的,出来。”民兵队长老实不客气的从人群中拧出一个妄图蒙混过关的女汉子。 “哈哈哈……” “王家的,你媳妇要做户主嗫,你还不赶快让给她。” “老王,赶紧把户主让给你媳妇,小心回家跪搓衣板。” 人群一片欢乐。 被人们取笑的老王被憋到满脸通红,神奇的是,这家伙居然没有还嘴,呵呵哒…… “别笑了,都别笑了。”民兵队长虎着脸喝道,“还有,在场的乡里乡亲,谁不知道谁啊,别想蒙混过关,再有胡闹的就别怪我不客气啦,上头派来的监督官在呢,你们丢的可是全村的脸……” “哈哈哈……”村民们继续没脸没皮的笑着,丝毫不把这位“父母官”当回事。 民兵队长:操! “好了好了,队排好了就行,赶紧开始吧!”那边,村长不耐烦大声朝民兵队长喊着。 虽然是九月份,天气凉了不少,但老这么站着,人总有些不耐烦,何况,作为村干部,自然是有一些特权的,而且还是上面允许的,他和民兵队长家的田昨个就分好了,甚至还多分了两亩职田,只要在职一天,这田就是他们家的。 所以,村长大人对今天的抓阄已经没了期待,哪像其他村民,排到天黑都不嫌累。 或者是慑于民兵队长的连踢带踹,亦或者是对分到田地的急切心情作祟,总之,在挤掉了几只鞋,推倒了几个人,吵了几次架后,队伍终于是排好了。 为表公正,抓阄是由上级监督官主持的。 “李二多家,五号地。” “王大可家,一百一十三号地。” “任军家,四十二号地。” “任虎家,二十一号地。” “……” “……” 登记,抓阄,报号,记录,一套既定的流程一遍又一遍,效率非常高,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一些摇到号的村民则退到一边开始讨论号码的优劣。 “赵大头,你几号?” “嘿嘿嘿……”赵大头一脸得意,那样子欠扁至极。 “快说,到底几号?” “是啊,屎都拉出来了,这么磨蹭!” “告诉你们也无妨,嘿嘿,我是一号!” “一号?” “切,一号有什么,还不知道是哪块地呢?” “咱们村哪块地都是好地,哪都一样,一号吧,说不定距离近点,少跑点路。” 赵大头不乐意了,一号啊,他固执的认为一就是最好的,这些人一定是嫉妒,对,一定是,懒得跟他们计较。 等队伍最后一人抓完阄,好吧,他抓不抓都无所谓了,反正西芦苇村的分田是结束了。 这时,村公所里走出两人,径直来到村口的公示栏前,一人手中端着浆糊,拿着刷子,开始往公示栏上糊,之后,另一人赶忙将手上的图卷展开,贴了上去。 上面是西芦苇村这次拿出的所有私田的编号,村民们只要按图对号就能找到自家田地的位置。 眼疾手快的赵大头第一个挤了上去,然后欲哭无泪,在图卷的最右下角一小块,赫然标着一个数字“1”。 “哈哈哈……”旁边有人注意到了赵大头的表情,顿时乐了。 村民之间大多没有恶意,就是喜欢幸灾乐祸。 其实一号地并不是旱田,毕竟星星湖一带是农业总局重点打造的农业基地,水利设施冠绝大夏,到处都是支渠,干渠,引水道,蓄水池,水车,还有天然河流、湖泊,全是一等一的水浇地,质量是没问题的,就是位置偏了点。 谁又能想到村公所不按套路出牌,越是离村近的,号码越大呢?个位数的田全在外围。 “想不到俺一直耕种的那块地,现在成了俺自己的了,呵呵……” “呜呜,我终于成地主了……” “……” 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郁闷,但总体上,大家都是欢喜的。 接下来,村长又宣布了农具的购买价格和租借价格,其中,又分单件购买或租借、全套购买或租借,门道很多,村民们有许多选项,大夏朝廷确确实实的为老百姓考虑了一回。 类似西芦苇村的现象,此时大夏南北东西到处都在上演,就在这一天,一共被分发出去约三百万亩地,基本上两年来开发的土地,除了功田外,全部派发一空,以至于有些倒霉蛋只能分到手一片荒地,需要自己去开发。 因为是现场抓阄,不存在暗箱操作,加之绝大部分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一小部分倒霉蛋虽有抱怨,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手黑站不住理,又拉不到一起起哄的盟友呢! 不过,贴心的朝廷没有忘记这一层,特批了一批免费农具作为补偿,在税收上也给免税了一年,享受一年免税,三年半税的待遇,那些分到熟田的就没这待遇了,只享有一年半税。 ………… 第144章 木刻草原在握 新港区,观沧海酒楼。 观沧海酒楼一共有三层,是新港乃至夏国目前建筑面积最大,档次最高的酒楼,新港区府为酒楼唯一股东。 此时,在酒楼三层的一间面海小包间内,朴实心育前正在请昨日刚赶到新港的巴洛利阿贡吃饭。 除二人外,包间内再无其他人,连朴实心明川和巴洛利古方都不在。 “哎,小弟真羡慕朴实心老爷当初的果决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儿,哪还有半点数月前的愁眉紧锁?”一上来,巴洛利首先感慨万千的道,“我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那是一天安生日子没过,每晚做梦都梦到那些可恶的鞑靼兵突然闯入家中,将我从床上拖起,然后就手起刀落……每次我都会被吓醒!” 巴洛利的精神头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只是朴实心搞不懂的是,既然待在前面担惊受怕,这家伙为什么不跑到后面去,即使不来大夏,共基、米顿都可以啊,只要鞑靼人暂时到达不了的地方,也用不至于每晚都做噩梦,打死朴实心都不会相信巴洛利不离开是因为对费西城会爱的深沉,丫真有这节操,早就应该赶回部倧国参与都城保卫战了。 可这话又不好问,问出来比较伤感情。 不过想想,无外乎利益,舍不得而已。 朴实心聪明的将此事淡化,转而笑道:“巴洛利爵爷若有意,现在过来也不迟啊,古方那小子在新港的两个月没有白呆,在区府的建议下,着实置办了一些产业,虽说大多属于基建投资,但胜在长期性,细水长流,不失为一份立家的基业……” 巴洛利欣慰一笑,他把古方派来打前站,虽说有探水的用意,但何尝不是给古方一次独立自主的机会呢?现在看来,古方这个次子没有让他失望。 “哈哈,这小子总是能给人意外!”巴洛利可没有谦虚,笑容铺面。 “呵呵……哦,对了,最近朝廷分田,每户二十亩,我家和古方也都有份,啧啧,大手笔啊!”朴实心满脸赞叹,既赞叹夏国朝廷的胸怀,连他和古方这样的“外人”都给,虽然二十亩对他来说毛毛雨——更赞叹夏国朝廷的气魄,好家伙一次性分地三百万亩,那可是三百万! 话说朴实心自己就是有大气魄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次捐赠高达五十万两白银,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夏国朝廷的手笔所折服。 据他所知,古往今来,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国家会给治下全部子民发田的,从未有过! 巴洛利显然已经从古方那儿知道了此事,不以为意的道:“区区二十亩地,岂能放在你我两家眼中?” “你我两家自然不在乎,但天下至少有八成的人会在乎,有六成的人会心存感激,而夏国有十六万户百姓都获得了分田。”朴实心淡淡道,“关键是,这十六万户人家,大多都是青壮,且,他们每个月都会经受一定时间的军事训练。” 巴洛利不是笨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群对他们的朝廷最起码心存好感、有着极强的守护自身财富的动力、且受过军事训练的准军士,如果武装起来,其所能爆发出的能量堪称恐怖,而这些准军士,夏国足有十六万! 十六万大军,如果操作的好,后勤供应得当,完全可以沿着山海走廊,由西向东,一路横推,统一山海只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夏国已经在暗中准备多时了。 现在摆在夏国面前的唯一障碍,就是后勤! 巴洛利忍不住瞅了瞅朴实心,根据朴实心再联想到其他几十个避居夏国的富商大贾,倘若这些人联合起来,全力支持夏国,助夏国度过初期的艰难,那之后再效仿鞑靼人以战养战…… 我擦! 巴洛利自己都被自己的设想吓到了,听起来很是可行啊! 难道我有着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过人战略天赋? 这种时候,巴洛利只能靠瞎想来安抚自己那颗挑动的小心脏。 但,朴实心好似故意与他作对,偏偏不让他如意,继续加码道:“去年四月,夏人刚刚出现在山中平原时,只有千人出头,年底,暴涨至十万,七月统计的夏二年上半年全国国民人数达到十七万,现在只怕超二十万了吧,呵呵,明年呢,三十万?四十万?还是五十万?老夫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们的成长速度和战争潜力一样可怕!” 巴洛利抿了抿嘴,又喝了口果酒润嗓子,这才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同为部倧人,同在异国他乡,给你多指条路罢了!”朴实心笑道,“呵呵,菜都凉了,先吃菜吧……其实相比战争潜力和发展速度,夏菜才是夏国最为恐怖的一个领域,从一开始就是巅峰,并且把第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名远远的甩在身后,一骑绝尘,估计永远都不会被超越了……就是这筷子实在是难用了些,练了个把月才堪堪会夹菜,一开始可闹了不少笑话。” 巴洛利却是魂不守舍,干干的举起勺子,对着手旁的绿豆虾仁舀了一勺,无意识的塞进嘴中,可纵使千般美味,对他来说都是味同嚼蜡。 并非是因为纠结来不来,他人在这儿,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现在想的要更深一些。 例如,大夏既然这么强,能不能请他们帮助部倧国渡过难关?他们可以给钱雇佣。 于是,想了想后,他把心里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朴实心,“你觉得可行吗?” 朴实心陷入沉思,他只比巴洛利早来两个月,先手优势并不明显,他也无法准确号准夏国高层的想法。 不过,试一试又无妨? 毕竟,即使是汉奸属的变种人,大部分也不是主动变种的,如果有的选,谁不想自己的祖国过得好? “老夫虽然入了夏籍,但却是在从部倧长大,对部倧国很有感情,也希望家乡早日恢复和平……”朴实心感慨道,“我会找机会试探一番新港区尹的态度……” “那就多谢了,我的朋友。”放下了一桩心事,巴洛利总算露出了笑容,举杯道:“来,干杯!” “干……” 正事谈毕,饭局才算是真正的吃饭,巴洛利终于可以尽情犒劳自己的味蕾,虽然不是第一次吃,但依旧惊艳。 这顿饭,两人都吃的非常充数,就当两人准备来点饭后茶点时,楼下传来了轰动声,动静很快就沿着楼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二楼三楼。 消息很震撼,朴实心和巴洛利坐于椅子上,久久失神。 “我安抚军全奸鞑靼策万部,并疾驰千里,占领乐森关。” “整个木刻草原,正式划入大夏版图!” 如此狂妄的宣言,瞬间传遍新港大街小巷,点燃了夏国百姓的激情,成为数万新港百姓的热门话题。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人提出质疑,好似远在北方的十万皿滋汗本部都成了纸老虎。 “好狂妄!” 走出酒楼,巴洛利站在门口,望着周围四转热情洋溢的点评着北方盛况的夏国百姓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叹道。 “不是狂妄,是自信,这是一个自信的国度!”旁边,朴实心捋须而笑,心绪也随之而起伏,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好似有一个错觉,坐拥十万本部的皿滋汗注定大势已去,夏国将牢牢控制住木刻草原,直至整个木刻半岛。 第145章 招蜂引蝶 夏人在北方的动作,特别是当他们占领——其实是骗开乐森关后,消息不可避免的传遍山海诸城邦。 随之引起的轰动不下于九级大地震。 正在围攻费西城的辉鞑联军直接崩溃,满达海和巴彦根本就不管九蛰什么想法,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毅然带着鞑靼骑兵脱离联军,独自北返。 鞑靼人北上,联军一下子很被动,进退失矩,没了鞑靼骑兵的威慑,怂逼余扶城都有可能敢向他们亮爪子。 而且,辉耀和高地都在大后方,如果夏军顺势入关,那后果九蛰和高地海鹰两人想都不敢想。 事实也正如此,另一边,占领乐森关后,安抚军也没闲着,乐森关主要防的是面对草原方向,对内的防御力也就一般,所以只占领乐森关不并不保险,亲自坐镇乐森关的周敦吉积极谋求防御稳固架构。 当后续步兵急行军赶来增援后,骑兵联合一部分步兵再次出击,赶在南方鞑靼回援军之前,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占领浅海沿岸的加城和高地城,并与孤身奋战至今的木刻城取得了联系,木刻之围遂解。 夏军入关,硬是将鞑靼人南下时的剧情几乎重演了一遍,如果不是鞑靼人回援的够快,连几乎二字都可以去掉。 高地城的陷落,让夏军吃了个胃胀,金银珠宝,铜铁锡铅,皮革布帛等缴获不计其数,同时也彻底压垮了联军的最后一丝硬气被打散,高地海鹰差点气晕了过去,匆匆忙忙带着本部人马,追随鞑靼骑兵而去。 其实九蛰比高地海鹰更气愤,夏军的这一手示敌以弱外加大迂回,等于时间绝了他的野心,这让他如何不怒,更要命的是,现在连他的老巢辉耀城都将面临覆灭危机,这让他不得不停止西征,即使他自己愿意孤注一掷,他手下人也会逼着他放弃这个危险想法。 于是,夏军一个围魏救赵,费西城的困境不解而解。 现在最尴尬的是谁? 一个是高刚城,刚以为弃暗投明,结果这边就停电了,你丫的不是玩我吗? 还有一个就是夏国朝廷,没错,夏凡和一干大佬很尴尬,周敦吉这一通狼突他自己倒是爽了,可夏国在山海城邦的处境和名声就都有些微妙了。 这不等于夏国平白帮费西城分担了火力吗? 到时候要是山海城邦置身事外,反而夏军和辉鞑联军死磕,岂不是很搞笑? 况且,夏凡这边还等着海军的消息,以期利用海军好好的敲费西一笔呢,看样子也黄了! 然,周敦吉的做法严格来说并不算错,作为前线指挥官,追求本军安全无可厚非,他是前线指挥官,他要说单凭乐森关防守不保险,你有什么办法?而且一开始安抚军的主要目标是阻止皿滋汗南下,中枢给定的大方向也只是封闭草原,狙击南下鞑靼主力,确保木刻草原归于我手。 所以,即使想要责难周敦吉,夏凡都找不到好的正当理由。 人家毕竟是胜了,也开疆拓土了。 如果罚主将,士兵们的功劳等于被否定。 谁愿意? 这就很憋屈了! 无奈,处罚周敦吉只能等以后,夏凡暂先发去了一封私信。 在信中,夏凡把周敦吉骂了个狗血喷头,告诫他不要妄动,切莫分兵太散被逐一击破云云,然后命令外务局陆续拜访费西等幸存城邦,或威逼或利诱,总之要将他们绑在夏国的战车上,不能让夏国一家出力,这不符合规矩,最不济也得榨出二两油。 收到夏凡的训斥,周敦吉冷静了下来,也是心慌慌,后悔的要死,其实按原计划只守乐森关是能守住的,就不该头脑一热听信手下人的怂恿,好吧,主要还是他被聚集在高地城的财富和拓土之功冲昏了头脑。 不过一切都晚了,做了都做了,难道还能还回去不成,只得下令积极备战,同时派人快船与木刻城联系,组成攻守同盟。 ………… 相比山海走廊的热闹,发生在浅海上的一场海战,因为距离的缘故,就显得不为人注意。 浅海,距离高地城以北偏东方向四百里处。 海面上一片狼藉。 一块块碎木板随着海波起伏,一片片破布焚烧成灰,洒满海疆,一只只三角翅在这片海域来回穿插,并时不时的自下而上显露出一张张血盆大口,掀起波涛,翻起海浪。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残阳如血,海天一色。 航道曲折复杂的木刻海峡,刘海亮正率领主力舰队归国,除了出征的夏国军舰外,舰队中还裹挟着八十多艘载满货物的大小货船。 在途径木刻城的时候,他们意外的遇到了一艘夏国船只。 “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得到禀报后,刘海亮立刻让人去询问对方身份。 半刻钟后,秘书进来道:“司令,人给带来了!” 刘海亮不有无语,“让去问一下情况,把人带来干嘛?” 秘书小声道:“是那人自己要来的,好像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堵我们。” “嗯?”刘海亮挑起眉头,心下好奇,“让人进来。” “是。” …… “听说你是故意在这儿等我的?”刘海亮望着面前这个作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开门见山问道。 “回禀司令,卑职军情局东木站一级干事,在此等候司令是为了向司令传递一个消息,同时转述一个上峰给司令的命令。”那人回答道。 “什么消息?什么命令?” “消息是,周安抚帅军占领了乐森关、加城和高地城,解了木刻城之围,现下木刻城已与我军结盟,合伙在东木半岛阻击辉鞑联军。”军情局干事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说的满堂寂静。 刘海亮瞳孔微缩,心下直骂娘,海军好不容易打了个漂亮仗,又特么被陆军掩盖了光芒。 ‘该死的陆军土鳖,简直太爱出风头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君上并没有占据东木城邦的意思吧?”刘海亮眯着眼,看着军情局干事的眼神很是危险。 “司令说笑了,卑职微末小吏,哪有资格知悉军国大事?”军情局干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 “哼,直接说命令吧!”刘海亮老大不爽,但也知道对这个小干事发脾气毫无意义。 他径直起身,看向对方。 “是,君上命你得到命令后即刻将粮草就近停靠木刻城,交由总务厅来人负责后续安排,而司令所率舰队轻装转回,于海上袭扰辉耀和高刚二城,且如有机会,可就地消灭对方海上运输力量。” 没办法,既然已经和辉鞑联军彻底干上了,袭扰辉鞑联军就不再是一项你付钱我出力的商业行为了。 刘海亮则是眼睛一亮,要得,这个任务要得。 反正粮草运回去也轮不到海军处理,不如打仗。 “你先回去,就说本司令遵命!”刘海亮摆了摆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与此同时,另一支运送六万石粮草到列门关的小船队,也从列门关驻军那里得知了安抚军此次出的风头,而且知道的信息比刘海亮知道的详细的多,毕竟此事本身就有列门关驻军参与其中,没有列门关提供的一万大军,就凭周敦吉本部三千多人和五千鞑靼雇佣军,根本就放不开手脚。 ………… 山海走廊另一头,夏国,起点县,夏凡正在召开总务厅扩大会议,商讨于木刻草原成立北方特区的相关构思。 第146章 山北特区 扩大会议召开之后,夏凡再一次启程北上,前往木刻草原。 在之前召开的扩大会议上,正式确定了对木刻草原的行政规划和一揽子开发计划。 整个避风山脉以北,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木刻草原,除列门地峡及周边少量地区外,全部划归山北特区管辖。 山北特区,行政框架和新港特区一模一样,都是采用的行台尚书制度,其一开始就是夏凡属意的两大试点特区之一,只是夏凡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早。 此次跟随夏凡北巡的就有山北特区的整套班子成员,以及大部分紧要岗位的官员。 而列门地峡则被单独划出来成立列门都护府,实行军政一体的军管制度,以列门守备、安抚副使、第三营营长严岗为列门都护,晋奉车都尉衔,并派都护府长史一人予以辅佐。 但此次为了增援周敦吉的行动,严岗从列门往南调了一万步兵和三千鞑靼部落军,大大影响了关门工程的进展,以及北方安全。 这次北上,夏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列门地峡补充血液,同时为山北区输送移民,为此,刘海亮缴获的二十万石粮草,也被夏凡派人截下,全部投向山北,作为山北大开发的启动资金。 第二次乘船,夏凡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感觉比第一次要好得多,没有呕吐虚脱,也不至于下不了床。应该算是穿越的又一项福利吧,适应力超出常人。 夏凡站在二楼甲板上,吹着海风,嗅着空气中夹杂的海腥味,微微晕眩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的身后,除了万年不变的几大金刚,还站着侍从长郭傅伟,新任山北行台尚书令区尹胡令武,以及尚书右仆射区左丞兼工曹主簿瞿和泳(原交通总局副局长)。 “子张(胡令武),此番派你去主持山北大局,也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想的也是你在平安和起点任上干的都不错,期望你能再接再厉!”夏凡道。 “臣谢君上信任,必不辱使命!”胡令武躬身道。 “说说看,对于山北区,你有什么想法?” “臣主山北,当收拢部民,对其登记造册,改帐为户,同时划分草场,掺杂汉民,以五户带一户,加以同化,然后挨户抽丁,异地服役,从源头上杜绝一切动乱,此为一; 而后派专人进行引导推广牧民种植苜宿,挖蓄水池和储藏窖,并由朝廷按市价收购牧产品,如牛羊肉、角、皮、毛、筋等,以提高部民经济水平,改善部民生活质量,如此,以实际利益推动部民自主改变习性,由游牧转为定居,彻底收部民之心,此为二; 在大力扶持畜牧业的同时,配合城建和交通并举,在广袤的大草原上,按照草场划分钉下一颗颗钉子,一条条纽带将这些钉子串通起来,遍布四面八方,网罩东南西北,使得区府的命令能以最快速度到达每家每户,使得牧民的产出能以最快速度运往指定位置……待这些钉子茁壮成长起来后,或许不用区府逼迫,周围的牧民们也会自动涌向城内,聚集在一起,此为三; 另外,为了加大山北与外界的联系,东西海岸皆需开辟港口,东海岸辐射浅海沿岸,积极开展与北方和东方鞑靼、东北荣耀国、东南索黑小邦之间的海上贸易,西海岸则旨在联系国内和西北鞑靼,谋求开通与巴东洲以及兰贝草原西部东贺诸国之间的贸易,此为四。 以上四项,为臣浅见,具体实行,还需等实际操作后视情形调整。” 夏凡点了点头,总结来说,就是编户齐民、汉鞑杂居、抽丁异调、扶持畜牧、利益捆绑、改游归定、修城监督、铺路贯通、对外商贸…… 基本上除了满清对蒙古施行的减丁政策,能用的手段都上齐了,而且许多前辈确实是这么做的,关键都成功了。 “瞿左丞,你有何补想法?也说说。”夏凡又问向区左丞瞿和泳。 “君上,胡参政已将各方面考虑的很齐全,臣十分赞同,臣只补充一条。” 胡令武和高弘毅一样,都还保留着总务参政的头衔,故瞿和泳如此称呼他。 “臣以为,除了废除其武力,捆绑其利益外,还应当统一其思想,或者说信仰!鞑靼人思想野蛮,崇拜强者,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畏威而不怀德,纵然我等对其恩重如山,如其本性不改,难保不会有野心家钻空子拥众捣乱,故,在经济统一的基础上,加强思想教育,从思想上加强鞑靼人与大夏之间的凝聚力。”瞿和泳侃侃而谈。 胡令武不由得对身边这个新搭档刮目相看起来,“是我考虑不周了,多亏兴游能查缺补漏,日后在山北有兴游辅佐,相比胡某能轻松许多,哈哈……” 瞿和泳连忙道:“参政大人折煞下官了!” 在夏凡面前,两人不好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 夏凡则在思考瞿和泳所提出的问题。 思想教育,夏凡一直都很重视,不然他也不会早早的就成立了教育局,在新港行台,礼曹主簿排位还在吏曹之前,由此可见一斑。 统一思想,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诸夏历朝历代都是以儒家为主流思想,其他学派甚至教派,想要插手朝堂,要么披着儒家的皮,要么干脆与儒家融合,要么超然物外装大尾巴狼。 总而言之,论同化能力哪家强,诸夏儒学个顶个的强! 而要尽快同化鞑靼人,以及日后可能征服的其他民族,儒学和宗教是最好的两个选择。 夏凡对儒学是什么态度? 没有态度! 有利用价值就用,用不到就晾一边。 相较而言,他对宗教更加厌恶。 无论什么宗教,他都不喜欢,在他看来,宗教除了浪费民力、浪费资源,并且欺压良善、与国争利等等副作用外,几乎一无是处,啊,不对,还会威胁政权。 卧槽,简直是社会毒瘤,就特么该全部挖掉! 当然,夏凡也知道宗教能稳定人心,抚慰心灵,但是,他固执的认为这丫就是蛊惑人心,妖言惑众,就特么邪门歪道!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蛊惑……啊呸,在拉拢人心方面,宗教手段,比教育手段要来的立竿见影。 毕竟,世间多愚民,他们不喜欢动脑子! 突然,夏凡想到了送他穿越的“神”。 如果用他作为全民信仰的话,夏凡到不担心他会来和自己抢权利,想要直接说就是了,夏凡还敢不给吗? 而且,夏凡的“天子”身份本来就是那位定的,名正言顺! 反正道教神那么多,随便安一个身份…… ‘或许可以双管齐下。’ 第147章 山北行台 船队稳稳停靠在草原派驻站码头。 当夏凡一行踏足派驻站的土地时,不出意外的引来一阵阵欢呼。 所有人都知道,草原已经是他们的了! 安抚军和列门驻军联手歼灭策万部,就发生在派驻站之外,长途奔袭乐森关,也是从派驻站出发的,派驻站与有荣焉。 不过从今日起,草原派驻站这一功勋名字将成为历史名词,其隶属关系也将从夏贸公司转到山北区府。 原派驻站站长府邸,按照惯例,人事局段四章宣读了中枢关于成立山北特区的决定,以及一系列山北区官员的人事任命,紧接着山北区尹胡令武宣布改草原派驻站为“西海镇”,作为山北区区治,原派驻站备御所备御(从五品)任平就地升为西海镇长(从四品)。 接下来,夏凡径直下去休息,胡令武却还要留下来继续召开区行台班子开会。 备御所,现山北区府唯一的一间会议室中,所有七名行台尚书按排位坐好。 行台尚书令、尚书、总务参政、山北区尹胡令武(原总务参政、起点县长); 行台尚书左仆射、尚书、山北区尉、兵曹主簿、刑曹主簿、警察支局支局长马得理(原夏侯亲卫左统领); 行台尚书右仆射、尚书、山北区左丞、工曹主簿瞿和泳(原交通总局副局长); 行台尚书、山北区右丞兼户曹主簿胡之阔(原夏贸市场部副经理兼草原事务司主管); 行台尚书、吏曹主簿牛宪(原夏贸人事部经理); 行台尚书、礼曹主簿汪炳炎(原教育总局副局长兼宗教科、文娱科、体竞科科长); 行台尚书、监察御史白恩铭(原保安总局副局长兼第三科科长)。 …………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胡之阔,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吏曹主簿牛宪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胡之阔的上司,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人家不仅与自己平级,还排在自己前头,隐隐有高半级的趋势,这份被后来者居上的酸爽,牛宪算是狠狠的尝了个饱。 不过想想王一帅,这位胡之阔曾经的直接顶头上司,现在级别反而还不如胡之阔,这么一想,牛宪心里着实平衡了不少。 不怕自己尴尬,只要有人比自己更尴尬就行。 那边,相互认识过后,胡令武开始说了:“海军刘司令从浅海截获的粮草,除了送六万石去列门,剩下的十六万八千石,我已向君上求得,近期将全部转运山北……胡右丞,你掌户曹,这批粮食就由你负责接收,到时候该怎么用,我们共同商量着来。” “是,下官会亲自赶往东海岸。”胡之阔严肃道。 “不用去东海岸。”胡令武笑道,“这批粮食会被一并运往列门,你直接去列门接收即可,会省很多路。” “下官明白了!” “嗯,有了这批粮食,我们就有底气向君上申请更多的移民,诸位,当务之急,我们现在就要议一议,我们需要多少移民合适,君上在西海不会待多久,移民的数量必须要在君上北巡之前定下来。”胡令武道,“本官不敢保证君上南返之时还会驾临西海。” 接着,七个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议论什么?当然不是议论就目前的资源,山北区能承担多少人的份量,这点不用讨论,算一算就出来了,按平均一个人半年耗粮三石算,十六万石能养的起五万多人,再加上从周敦吉那里诈一些缴获,勉强六万人。 但,山北行台会满足区区六万人? 不可能! 建城、修路、修港口码头、开荒种地、造船、跑贸易,哪哪儿不需要人! 六万人怎么够?山北可是有二十万平方公里呢! 更关键的是,山北还分布着十多万到二十多万的鞑靼老弱妇孺,以及被皿滋汗忽视的边缘小部落及反皿滋汗鞑靼势力,这么多异族在侧,没有与之匹敌的自己人护持,行台班子寝食难安。 可直接张嘴向夏凡要二十万移民,结果不用想都知道。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确定打个对折,就要十万了! 十万民兵,一人娶俩鞑靼媳妇,差不多就可以将木刻草原吃下了! 有这十万民兵在握,行台班子们觉得安全啦,有安全感,才能放心做事嘛! 而且,十万人,只能算小过分,不能算太过分,想必哭诉一番,君上是会答应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散会! 在座七人中,有六个都是刚赶过来的,坐了几天船,累的一批,特别是要死不活的汪炳炎,此君带病开会,再不休息说不定礼曹就要换一个当家人了。 ………… 次日一早,胡令武就迫不及待的求见夏凡。 简单的问安后,胡令武直奔主题,道:“昨天,臣与山北同僚召开了台会,在会上,我们综合考虑了山北的各方面情况,最终得出结论,要想山北尽快平定下来,并在最短时间内产出价值,非需移民十五万人不可。” 夏凡正在喝粥,闻言差点没喷出来,强忍着将口中的粥吞下去,咳了两声,拉过餐巾擦了擦嘴。 “臣有罪!”胡令武连忙认错。 臣子让君主差点噎着,这必须要认罪啊! “那你说,你罪在哪里?”夏凡扔掉餐巾,没好气的道。 额…… “臣不该在君上进食的时候出言,时机选择有误,连累君上受苦,实在罪不可恕!”胡令武一脸认真的说道。 “呵呵,真谦虚,难道不是你一大早跑来跟我开玩笑,戏弄君上吗?”夏凡冷笑道。 “君上明见,臣句句肺腑。”胡令武道,“君上且听臣来分析。” 说着,胡令武就将昨日与大家瞎编…商量的内容,关于山北特区的发展蓝图一条条一框框的进行了一番深入剖析,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十五万人根本撑不下来。 夏凡听的很认真,边听边吃,末了,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起身走了两步,道:“七万!” 胡令武愣了一下,然后苦着脸道:“君上,七万人实在太少了,夏民与鞑靼牧民的比例仅有一比三,臣恐山北不安啊!最少十四万!”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德行!以现下山北的体量,最多养活六万人给你们七万,都要从山中抽调资源,寡人已经是多加照顾了,别不识好歹!”夏凡才不上当呢! 可胡令武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再说都跟马仔吹过牛皮了,要是事情没办成,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于是,君臣之间开展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夏凡不厌其烦,捏着鼻子批了九万人。 到底是没让胡令武完全如愿。 第148章 远交近攻 夏凡在西海镇停留了两天,又急匆匆赶往列门都护府。 胡之阔跟随北上,他要去接收属于山北特区的十六万石粮草。 ………… 新成立的山北特区,新城新气象,在胡之阔回归后,一道道政令就从山北区府内往外发出。 西海镇迎来了轰轰烈烈的扩建运动,码头、住宅区、行政区、商贸区、工业区一个个功能区域在图纸上勾勒而出,一条条探测船在港口进进出出,准备着港口疏浚作业的前期工作。 另一边,连接西海镇和列门都护府的陆路交通开始分路段同时动工,五千劳工被投入各路段,相信在人力物力全部到位的情况下,到年底这条路就能够贯通,不要以为草原一马平川就不用修路了,其实草原上坑坑洼洼多着呢,还有无规则分布的河流湖泊小水潭,该填整的要填整,该架桥的要架桥。 最后,军队四出,晓谕留守各大小部落,让他们知道,草原上的天变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夏侯,是夏国朝廷,是山北区府,是区尹胡令武大人,让他们心里有数。 后续的划分草场,编户齐民,牧业指导,税收改革等等,都要等区府站稳脚跟后再逐次解决。 时间的流逝下,后院起火的消息,终于还是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皿滋汗知道了。 “砰!” 一尊精美绝伦的漆器被狠狠的摔在地毯上,蹦蹦跳跳的滚出了好几米远。 “撤!” 死命的咬着后槽牙,皿滋汗从牙缝之中艰难挤出了这个字。 “那格策鞑靼这边……” “留两个万户断后……我们悄悄的撤,晚上走!” 皿滋汗双手青筋直冒,内心的愤怒如火山般汹涌。 本该意气风发,本该君临天下,本该万族加冕,然而,这一切都被该死卑鄙的可耻的小偷给破坏了,以至于伟大的皿滋汗要在手下败将面前断尾逃生,而且生怕被对手衔尾掩杀。 这份耻辱,简直倾尽浅海水都洗不清。 “本汗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对了,那个报信人呢?” 突然想起封锁消息的事,皿滋汗不由大惊。 “报信人太过劳累,儿子给了点赏钱,就让他下去休息了。”皿滋汗大儿子哈巴海道。 皿滋汗松了口气,阴狠道:“既然累了,就让他休息长点,最好永远休息。” 众人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连道大汗英明。 “儿子这就去办!”哈巴海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大帐。 用了一个白天的准备,第二天夜里,就着白月光,木刻鞑靼主力悄然西撤。 等格策发现不对,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时候,被皿滋汗留下断后的部队在履行完任务后,也开始溜之大吉,木刻鞑靼的大营彻底成了空营,即使格策军反应再慢,也该发现问题。 “皿滋居然撤了?” 格策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在他坐下,还有弘吉剌部、北原部、胡莱部、细渠部等等一干游牧在兰贝草原中、东部的中小部落联盟首领。 此时,他们所有人都对刚刚得到的消息感到震惊。 正常情况下,在占据上风的时候,要么趁热打铁,皿滋汗之前一直也是这么干的,要么见好就收,前提是见到好处,这次皿滋汗的退军很显然不属于以上两种,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很可能将之前取得的所有成果全部吐出来。 想不明白就要讨论,一众部落头人们熙熙攘攘的交头接耳一番后,达成了共识。 只可能是木刻草原出了问题。 没有其他可能了! ‘不管是谁,总之都是俺的大恩人!’格策汗假惺惺的想着,然后立即派人去打听具体情况,做完这一些后,是时候解决当务之急了。 派兵追击,收复失地。 ………… 就在皿滋汗急不可撩的往回狂奔的时候,就在格策仰天大吼“天助我也”的时候,列门都护府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临战讨论。 关门工程前期基本完成,在科学规划的防御体系以及两万正规军、两万民兵的强力护持下,再加上辎重充裕,都护府对即将到来的防卫战信心十足,他们主要讨论的是,要不要拉盟友。 有人支持,多个朋友多条路,有盟友还能适当分担己方的压力,减少牺牲,何乐而不为? 也有人无所谓,毕竟自己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节外生枝。 然后两边就吵了起来。 “所谓‘敌之敌,我之友’,格策鞑靼被皿滋鞑靼按在地上揍了几个月,想必简简单单的收复失地并不足以消除格策汗的怒火,如果有机会一雪前耻,我想格策汗是不会介意的,所以,我建议立刻派出使者联系格策汗,与其约定南北夹击皿滋主力。” “格策汗恨皿滋汗入骨不假,但仇恨和利益相比不值一提,我相信格策汗会同意与我们联手,但我更相信格策汗只是口头答应,实则作壁上观,等我军将皿滋鞑靼的锐气消磨殆尽的时候,他们再出手,这样,牺牲是我们的,而他们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想要的结果。换我,我也会这么干!”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说话的人说的很直白赤果,其他人也不以为意。 因为他们说话同样很直白。 “呵呵,笑话,按你的意思,难不成我们不去联系格策汗,他们就不来捡便宜了?事实是,无论我们主动与否,该捡的便宜还是会捡!既然如此,我们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让格策汗成为一个真的盟友!” “那你说,你有什么法子让人家放着便宜不占,来帮我们减轻负担?盟约吗?用来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少川兄言之有理,无论我们去不去,格策汗自己都会来捡便宜,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说不得我们太过主动,反而让格策鞑靼轻视,提出一些不理智的条件,平白浪费时间。” “鞑靼人畏威不怀德,只要我军表现出强大自信,再挫一挫皿滋鞑靼的威风,相信格策鞑靼还自己送上门来提出结盟,届时主动权掌握我手,岂不更妙?” “……” “……” 激烈的讨论持续了一下午,最终,大都护严岗一锤定音,派使者渡海出使格策鞑靼! 第149章 意外的胜利 列门都护府的特使分成两波,一波渡浅海,前往联络格策鞑靼,一波渡蓝海西北部海域,前往最近没有经历大战事的兰贝西部,找到并游说那里的鞑靼部落,让他们东进,从另一边抄皿滋汗后路。 格策汗好说,基本上夏人不去他也会来,而游说西部松散的部落联盟,都护府就不得不拿出一批干货出来增加说服力了。 一千把钢刀,三千只枪头,先期付款三分之一。 (= ̄w ̄=) 另外,还有一份承认其鞑靼可汗之位和战胜后赠送全部皿滋汗部众的承诺。 鞑靼人的可汗不是想当就能当的,目前为止,分布在环蓝海地区的所有鞑靼人,加起来怎么也有两三百万人,大小部落、部落联盟数以千计,但能称可汗的部落首领或联盟首领只有五个,分别是位于木刻半岛的皿滋汗、位于蓝海东部盾河和斑河流域的德鲁巴汗、斑吉汗、位于兰贝大草原东部的格策汗、位于兰贝大草原北部的格尔特汗。 而广袤的兰贝大草原西部,却没有一个鞑靼可汗。 一方面是因为来自东方、南方、北方三个鞑靼势力的压迫。 一方面是兰贝西部紧邻贺洲东部,而贺洲东部的局势类似于诸夏的战国时代,诸侯混战,诸侯军队战斗力彪悍不说,民生还不如统一国家丰厚,既不好抢,也抢不到好东西,有时候反而会被穷疯了的诸侯军队打草谷拉壮丁,可怜的一批! 西部诸部落从外界得不到补给,相比之下实力远不如南部和东部,外加有强敌环伺,处境比远在北方冰天雪地里啃冰块的格尔特部还差,最不济,格尔特部需要的时候还能抢西部……???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没有可汗,没有地位,这一直是西部诸部落心中的痛,在面对其他鞑靼人时,腰都挺不起来,同时这也是西部一些有野心的部落首领们所追求的仅次于至高目标的人生梦想,至高目标是统一所有鞑靼,建立大帝国。 现在,夏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个机会,直接继承一个汗位的机会。 帮助夏国打败皿滋汗,然后夏国全力支持他继承皿滋汗的家当和汗位。 简直有理有据,汗位来的还合法,让人挑不出毛病! 多么美妙的前景! 所以,当夏使陆续拜访了西部鞑靼几个出类拔萃的头人后,得到了积极的回应。 至于事成之后谁来继承汗位,那是西部鞑靼自己的家务事,就不劳夏国费心了。 ………… 东木半岛。 满南下鞑靼三万户在接连的征战中,损失了三千余人,加之策万带回草原后被安抚军吃掉的一千人,三万户还剩两万五千多人,三个万户本人也损失了一位,可谓伤筋动骨,但,这些损失还不足以令满达海和巴彦退缩,他们依旧自信,直到他们急吼吼北返,然后在辉耀城以北地区,一头撞上了安抚军的先头部队。 此次相遇,双方都没有准备,结果,同样令双方都没有准备。 一个没想到会赢的如此干净利落,一个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此战,安抚军展现了热兵器初期,冷热配合的精髓。 没错,就是明初京营常用的三把斧。 第一步,大炮齐射,近了,再火枪齐射,彻底打掉对面骑兵的冲劲儿。 第二步,我方骑兵包抄,冲锋,分割。 第三步,步兵掩杀,兼打扫战场。 收官。 后续援军和木刻同盟军,正好赶上了最后的收尾,使得分崩离析的三万户雪上加霜。 此役,总共两万五千鞑靼骑兵,被杀被俘超两万一千人,只有四千人逃得生天,关键是,满达海和巴彦这两个统帅都没逃掉,一个被击毙当场,一个被打成重伤,估计也活不成了。 失去了统帅,逃跑的四千鞑靼已不成气候。 对此,战役指挥者陈何颇为遗憾,还想见识一下巴彦这个不同寻常的鞑靼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战后的影响也是无与伦比的。 不仅仅是军事上巨大胜利,更是政治上的巨大胜利。 无论是对夏国,还是对“戴罪立功”的周敦吉本人来说,都是一场及时雨。 夏国避免了最糟糕的两线同时开战,同时,也极大提升了国民自信,培养了国民的国家自豪感。 而周敦吉也亲手挽回了因自己冒进而使夏国可能会遭遇的被动局面——他虽然不是直接的军事指挥者,但作为军事统帅,怎么着功劳都要算他一份,这点无可厚非。 而这些,都多亏了这个世界的鞑靼人不认识火器,第一时间就被打蒙,从而应对无措遭至大败。 以后再想要有这样的好事就难了。 对国内的影响如此,对国外的影响,那可真称得上用“友邦惊诧”来形容。 首先,亲眼目睹夏军像赶鸭子一样追杀强大的鞑靼骑兵的木刻人,对待夏人的态度从九十分恭敬一秒跳掉一百八十分恭敬,心中的小心思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巴结,事后,木刻城主第一时间派木刻世子率领一支庞大的使团出使夏国,目的就俩,上贡和请封。 先把宗藩关系定下来,这样日后夏国即使想动手,也会多犹豫一下。 其次是姗姗来迟的九蛰和高地海鹰联军,这俩货因为多是步兵,加之动身时间晚,所以脚程比满达海他们馒上好几天,当他们从败逃回来的鞑靼溃兵那里得知前方的战况后,咻的一下就近躲进了白冥城,不敢再上前一步,心里既庆幸又惶恐。 山海走廊怎么可能有这么牛逼的存在?这不科学! 是啊,不科学,这是萦绕在目前所有还幸存的城邦统治者脑中的念头,山海走廊东强西弱,但就算是东部几个城邦,全盛时期能拉出的战兵也不到两万人,面对三万鞑靼铁骑,叫爸爸才是常态,没曾想一群哈士奇里面冒出了个大灰狼,一口就将三万铁骑给吞了,生猛如斯,让其他的哈士奇该如何玩耍? 严重破坏游戏规则。 这一刻,什么稳保辉耀城,什么收复高地城,还是先苟一阵子静观其变吧! 第150章 列门战起 夏凡没有返回山中平原,径直留在了列门都护府观战。 皿滋汗的回撤大军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北边的地平线上,骑兵乌压压如一条松软的黑色线条,往南横推而来。 但列门地峡注定玩不了一字阵,只适合玩长蛇阵。 站在后方眺望楼上,看着气势汹汹的十万铁骑,夏凡面色古井不波,心里同样稳得一批。 就为了身后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夏凡已经做好了牺牲一万人来耗死这帮狗娘养的野蛮人。 一片大好沃土,立根之基,硬是被眼前的废物玩成了千里荒原…… 既然这帮废物暴殄天物,那么合该让夏人来呵护这片天赐之地。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对此,夏凡肩负起主人翁精神,夏国当仁不让。 我们不介意做接盘侠。 但我们很介意前任还蹦哒在这个世界上碍眼。 盘子我们接了,前任也就应该放心的去了! 那边的皿滋汗也很干脆,在看到熟悉的列门地峡上突兀而起的碉堡城墙后,睚眦俱裂,仅仅休息了一天,就下令攻击。 霎那间,锣鼓喧天,厮杀震地。 上万人在狭长的战场上挤作一团,推着撞车和抛石机,架着巨盾和云梯,以弓箭手开道,一窝蜂往列门冲来。 不说其他,光看声势,确实挺唬人的。 主持防务的严岗不敢怠慢,亲上主城墙组织防守,激励士气。 不过,鞑靼人之所以令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完全是因为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下了马的骑兵就是没了牙的老虎,面对诸夏历来最擅长的攻坚防守战,严岗有绝对的信心让这群鞑靼人在列门关下,流血致死。 “对准敌方抛石机,放!”炮长凄厉的嘶吼着。 “轰!” “轰!” “轰!” 顿时,一颗颗白色烟球,在城墙上依次腾起。 十斤、十五斤重的炮子呼啸着划破天际,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鞑靼军阵中,凭借着自身重量和强大动能,硬是在人群中犁出二十道血肉之路,然后在地上蹦蹦跳跳弹出十几米才停下来,青烟袅袅,当然运气好的直接砸中仿佛鹤立鸡群的鞑靼攻城器械,可怜的鞑靼人,攻城器械只有可怜的屈指可数,结果猝不及防,这一下子就报销了近五分之一。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边,如魔鬼般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接着,呼咻—— “咚!” “咚!” “咚!” 又报销剩下五分之四中的三分之一。 前线的鞑靼军官终于反应了过来,又骂又砍的稳住了军心。 可是,军心是稳住了,他们却没有好的应对措施。 完全不认识这玩意儿啊,怎么整? 好在大炮对攻城器械虽然威胁很大,但对士兵的有效杀伤力还不如一轮箭雨,更多的在于对人心的威慑力。 只要克服恐惧,凭借着人数优势,咬咬牙冲到关下不是大问题。 抛石机派不上用场,那就蚁附攻城。 用人命堆过去。 皿滋汗几乎是流着泪在心里做出的这个决定。 鞑靼人本来就以人丁稀少著称,实在是无法如其他人口大国一样,把人命不算数。 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在战前就该多抓一些奴隶军充作炮灰的。 他还后悔,当初得到噩耗的时候,就不该脑子一热就急吼吼撤了回来,应该先若无其事的和格策那厮展开谈判捞点好处再回来的。 现在好了,鸡飞蛋打,还落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进,虽然才开打,但皿滋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打不下来。 退,或许还能打跟在后面洋洋得意但毫无防备的格策部一个突击,然后借此一口吞下他们,占领整个兰贝中、东部,完成之前未尽的伟业,就是感情上有些不甘心。 ‘再试几次,如果……’ 皿滋汗端坐马背,带着一群高层屹立在高坡上,一双鹰眼直视海峡方向。 ‘如果没有机会,就退一步,草原上的狼,报仇二十年不晚!’ ‘正好用这段时间,让格策那个蠢货更得意一点……再得意一点。’ ………… “啊~” 鞑靼人终于冲到了关下,正要往城上射箭,却率先遭到了城外两边山堡的打击,一时间三面被夹,死伤惨重。 要说,鞑靼人的攻城能力,真叫人着急,加之地峡周边的环境对攻城一方极不友好,兵力施展不开不说,想要砍点树打造一些云梯都要跑好远。 真不知道拥有如此地利,古代的那些个木刻政权是怎么被灭的。 站在城头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鞑靼人,严岗满脸不屑,同时心中又很庆幸,假使当时皿滋汗但凡对列门地峡稍加看重,夏国就不会轻轻松松得到如此便宜,皿滋汗也不至于被人抄了后路。 第一天的攻防就此结束,虽说场面宏大,声势惊人,实则雷声大雨点小,都护府并没有感到太大压力,皿滋汗也没出全力。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双方就好像是有默契的进行攻防演习,只是演习的代价有点大,鞑靼人三天一共躺下了三千,夏国一方也损失了几十个。 观战的夏凡决定从南边把海军调过来,从海上对攻城鞑靼军进行炮击,将鞑靼人本就闭塞的施展空间,再次压缩,最好压成一条线,看他们还待不待得下去。 谁知,调海军的命令还在路上,皿滋鞑靼就出人意料的杀了个回马枪,又是趁着天黑突然拔营,悄然东进,然后偷袭了志得意满的格策部。 这一套操作,直接闪瞎了夏凡和严岗的钛合金狗眼,将格策汗的腰都闪断了,更有十几个部落首领被闪掉了脑袋。 实在是始料未及! 如此,当西部诸部落按约率军前来助拳时,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原,以及残余着大战气息的城墙堡垒。 一派和谐! 敌人呢? 西部诸部落一脸懵逼! 是啊,敌人呢?夏国这边十分尴尬,没有敌人,他们哪来的汗位和十几万部众给这些“友军”? 怎么办? 是把他们哄回去,还是强行请回去? “直接告诉他们实情,然后就说,大夏全力支持他们占据中部的广袤草场,趁皿滋汗东进,格策汗自顾不暇之际,正是时候!” 内部讨论了一番后,夏凡做出了决定,让严岗就这么办! “继承不了皿滋汗的遗产,那就继承格策汗的遗产,结果也是一样的。” 第151章 西军东进 当严岗与西部头人们会面的时候,其透漏的消息,理所当然的遭到了一定的声讨,同时,又在这群鞑靼首领心中埋下了惶恐的种子。 他们的行为肯定瞒不住皿滋汗,到时候等皿滋汗灭了格策汗,在兰贝草原站稳脚跟,会不会找他们清算?都是鞑靼人,互相什么德行各自都门清,反正换成他们是皿滋汗,清算是必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严岗代表大都护府做了深刻的检讨和诚恳的道歉,紧接着提出了支持他们趁皿滋汗将注意力集中在逃跑的格策汗主力身上无暇他顾之际,抢先继承格策汗的家产。 现在中东部草原乱的很,正是抢人抢钱抢畜生抢娘儿们的大好时机,如果胆子大点,头铁点,抢占一些地盘也不是不可能。 皿滋汗帮你们开路,你嫩在后面捡便宜,坐看竞争对手互相削弱,还不忘增强自身实力,又能获得夏国这一贸易伙伴兼军事盟友,一举三得,岂不是美滋滋? 这份大饼画的,得劲儿! 来助拳的六部头人眼睛贼亮,哈喇子都快流下来,只是,他们心里还有些踌躇,害怕啊,鞑靼五可汗积威甚重,他们被欺负惯了,心里有阴影。 如果饼没吃着,牙嗑了怎么办? 眼见这帮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膻味,隔着老远都能熏死苍蝇的鞑靼人如此怂逼,严岗满脸鄙视,甚至连基本的客套不顾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哼!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想吃大餐,还怕噎着自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夏国早就自己吞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一席话说的鞑靼头人满脸躁红,心下恼怒,偏偏又无力反驳,憋的气喘。 这时候,严岗却未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道:“难怪在鞑靼诸部落中,西部如此羸弱,始终矮人一头,头人们都没有成大事的气魄,西部何谈复兴?安敢称汗?哼,看看皿滋,再看看格策,哪一个不是想做就一往无前的主?这才是一方之雄的胆略,这才是鞑靼可汗的豪气!不如此,谁服你们?草原上的男儿,可都是只崇拜强者和英雄的!” 毫无技术含量的赤果果的激将法! 但,六个鞑靼头人很显然就吃这一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丈夫活一世,就为了一张面皮,再婆婆妈妈,平白让外国人看了笑话。 方向定了下来,严岗总算露出了笑容,接下来就是细枝末节的探讨了。 比如,夏国表示支持他们,那支持的力度有多大,鞑靼一方当然是觉得越大越好。 “这个嘛……我们所有从皿滋汗手里的缴获全部给你们,另外答应给你们的刀枪也给你们补齐!”严岗大手一挥,给出了条件,继而理直气壮的道:“别嫌少,你们又不是替我们干活?难道你们抢了东边后,会把抢的东西无偿给我们吗?不会吧……这不就得了,你们是为了自己做事,得到的好处都是你们自己的,大夏一文钱也赚不到,能支援你们这些,已经尽到一个盟友应尽的义务了!” 鞑靼人摇头,表示俺听不懂,只知道你们给的太少。 说不过你们,反正就是赖皮。 严岗:妈卖批! 没办法,只能继续唇枪舌战。 然后,双方开始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拍桌子蹬椅子的,唾沫星子横飞。 严岗就一个意思,要钱的话,没有! 他是打死不松口,自家都穷的一比,哪有钱给你们打仗? 要不是不想看到皿滋汗吃的太多太顺利,导致北方一家独大,威胁都护府安全,严岗都想着干脆借谈不拢打发这群野蛮人回去算了。 可惜,现成的棋子不利用一番,感觉亏得慌。 最后,双方都做了妥协。 夏国这边,实质的物资支援是别想了,精神上、名誉上的支持算是给足了。 只要西部诸部落联军能够顶住皿滋汗后来的反扑,夏国会第一时间承认其中一人的汗位,人选他们内部自己选,选好后报过来,夏国都承认。 不仅如此,两国可以结成姻亲,考虑到夏凡没有女儿也没有妹妹,那就勉为其难娶一个鞑靼公主,以侯夫人之礼,当然,这点是获得夏凡首肯的,只要不是我们往外送妹子就行。 甚至,夏凡都不介意称鞑靼可汗为兄,在他看来这点虚名不值一提,但被严岗等人死命劝阻了,夏凡无所谓,可夏国上下丢不起这个人。 另外,如果西部诸部落联军没能顶住皿滋汗反扑,夏国也承诺出兵策应,保证让兄弟友军全身而退——说是这么说,到时候看情况。 最后,夏国愿意与盟友开放边贸,承诺以最优惠的价格往草原上输送他们急需的盐、铁、布等物资,且,除了铁外,其他的都不限制数量,而他们只需要用牛羊或者牛羊身上的皮毛筋骨等付账。 保证价格公道! 这是重点! 西部联军所要承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抢了东边后,对于缴获的物资,夏国有优先购买权,包括但不限制战马。 双方像模像样的签订条约后,西部联军就收拾好行装,拔营东进了。 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消失的西军背影,刚到的都护府长史袁野忧道:“若西军此去,威势大增,实力反而超过了皿滋部和格策部,那又该如何?” “嗤~”严岗阴笑道,“那我们就支持皿滋汗!” “额……”袁野愣了愣,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些无耻啊? “势力与势力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唯利益永恒!”夏凡接口道,“到时候,皿滋汗如果聪明,他会主动找我们的!” 政治是妥协的,怨恨、委屈什么的都是狗屁! 只有利益! “况且,寡人可不认为这帮乌合之众能是皿滋汗的对手。”夏凡呵呵一笑。 “君上所言极是!”严岗恭维道,“把这群野狗赶过去,只是为了在这片肥美的盛宴中,撒一把狗屎,最后无论是皿滋汗一举定乾坤,还是格策汗绝地反击,都不会吃的尽兴,最好来一场草原版的三国演义。” “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北方的那头雪狼是否坐的住,来局四国杀也很不错!”夏凡开怀大笑,接着,他眉头紧锁,望向西边,如果他是格尔特汗,这是个好机会。 别到时便宜了这头老狼啊! 哎,局势纷纷扰扰,一团乱麻啊! 不过,大夏已然羽翼丰满,正是亮剑的时候,不惧任何魑魅魍魉! 时间,是站在大夏这边的! 第152章 两个失意者 夏二年十月。 本想在列门都护府就近观看北方战事全过程的夏凡,在收到来自南方的加急信后,不得不启程南返。 信件一共有两封,一封是私信,是侯夫人高招娣亲笔所书,在信中着重向他通报了一件事,侯府二夫人秋氏顺利生产,为他诞下了长公子。 虽说全篇上下都是恭贺之语,但那股子深闺怨妇的醋劲儿,跃然纸上,扑鼻而来,连累了几张信纸都沾满了酸酸的醋味。 没办法,夏凡努力了小一年多,二夫人、三夫人相继怀孕,甚至娶回来做做样子的五夫人(以身作则娶的寡妇)都有了身子,偏偏高招娣这个大房久久没有动静。 要说,夏凡跑的最勤的就是大夫人的房间了,真心不能怪夏凡不用心,不勤劳。 可也正因为如此,高招娣才更加患得患失。 夏二年的夏国,和夏元年的夏国完全是两个概念,夏元年的夏国就是个草台班子,夏二年,特别是夏二年下半年的夏国,已渐渐有大国气象,正统之姿。 夏凡的身份虽然表面上还是夏侯,实则内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更像是村长、族长、部落首领、帮派门主,现在才是一国之君。 身为夏侯大夫人,没有嫡子,是非常要命的政治失败。 对此,高招娣忧心忡忡情有可原,可夏凡除了让自己操劳些,哪有什么好办法。 相比之下,倒是从河边拐来的四夫人夏芦花活的潇洒,怀不上就怀不上呗,还能少些拘束,没心没肺的部族姑娘,目前还想不到那些个弯弯绕绕,也没人告诉她,夏凡也不许别人教她。 单纯或许早晚会蜕变,但夏凡希望这个时间能拖的久点。 而第二封加急信是总务厅发来的,信上的内容一下子就将夏凡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包括九蛰和高地海鹰在内,这群山海城邦的城主就跟事先约好了似的,扎堆的派使者抵达新港,求见夏凡。 其中,木刻城主、九蛰和高地海鹰都派了自己儿子,最牛逼的是汉顿三世,这货也是不要脸了,直接亲自跑来了,毕竟是“国君级”贵宾,搞得外务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待他。 对于这些人求见夏凡的意愿,外务局不敢怠慢,这才有了这封加急信,请夏凡回去主持大局。 看完信件后,夏凡那个头疼,一面下令立即南返,一面皱眉思索着该如何打发他们。 这些人来夏的意图各不相同,答应谁不答应谁,答应是全部答应,还是有保留的部分答应等等,都不是拍着脑门就能定下的。 ………… 当夏凡急急往南赶的时候,已然半开放的新港特区逐渐热闹起来。 新港特区在籍人口超四万,且有三分之二集中在以新港湾为中心的十里方圆内。 除了夏国公民外,新港外来人口也已破万,尤其是夏国在九月亮剑后,外来人口就有了一次爆炸式的增长。 走在新港最繁华的环海路上,就会发现来来往往的行人总体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一种鼻孔朝天,傲气十足,一种小心翼翼,新奇张望。 前者是夏民,后者是外来人。 很好区分。 当北方战事的戏剧性转折发生后,消息传到南方,这种差异就更明显了。 夏民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态,某些被洋大人压弯的脊梁也重新挺了起来。 外来人则满脸懵逼,心里憋着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在习惯了小打小闹的山海走廊,真不习惯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夏日天。 夏国的出现明显破坏了山海的平衡,以后怎么办?山海还会保持像现在这样的城邦格局吗? 聪明人都知道不可能! 外务局和新港区府联手修建的馆驿区,塞波、居施、汉顿、共基、米顿、费西、余扶、高刚、辉(耀)高(地)、木刻等十支使团都被安排住宿此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侥幸未死,成功挨到夏军拯救的原加城城主加戈壁一家、原乔城城主乔略威一家。 此时,加戈壁和乔略威这俩难兄难弟凑到一起,激烈的讨论着夏国在北方的战事。 他们并非讨论夏国的军事部署,也不讨论夏国未来在北方可能面临的局面,他们只讨论,该怎么就此事拍夏侯的马屁,把夏侯拍舒心喽。 听说夏侯已经在往南赶的路上,他们是心急如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夏侯回来之前,想出一个具有创意,不那么落俗套的马屁才行。 两人现在什么都没有,未来是吃糠还是吃肉,就全看夏侯的意思了。 两人有自知之明,城主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做梦都不该做,他们只想保住小命,当然,如果能保住富贵就更好了。 两人讨论良久,忽然,加戈壁悠然长叹道:“哎,想不到强如猛虎的皿滋汗也在夏人手上吃了大亏。” 乔略威知道加戈壁不是看不得夏国好,而是被此事惊到了而已,但别人听到后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正好他也在旁边,没情况也有情况了,所以他连忙道:“加城主还请不要乱说话,我是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别人听去了,跑去夏人那里告状,你我怕是不得好死。” 加戈壁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没想到如此强大的皿滋汗,也会被夏人打败……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懂,我懂,你别说了!”乔略威满头大汗,心里暗自嘀咕,以后是不是要离这家伙远点。 “乔城主,你说夏侯真不会杀我们吗?”一想到自己会被杀,加戈壁就不寒而栗,怕的要死。 乔略威更加鄙视这家伙,刚才分析了那么久,敢情是白说了。 “夏侯为什么要杀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乔略威问道。 “因为夏国要吞并加城还有乔城……”加戈壁理所当然的说道,“听说乔城的叛军已经向夏军投降了……” “夏国不是要吞并加城和乔城,是已经吞并了。”乔略威不耐烦的道,“这是客观事实,我们的存在根本影响不了这一事实,更不要说,夏国吞并加城和乔城,并不是通过侵略占领的,也不是从我们手中抢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是两城平民的救世主……夏国占有绝对的武力和道义,加城主,在夏侯眼里,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两城平民已经不记得我们了!既然如此,夏侯为什么还要杀我们?留着我们,甚至优待我们,借此向天下来体现夏侯的仁慈大度,让天下人看到,连我们这样的丧家之犬都能获得优待,你们还担心什么呢?其他城主在识时务之时也能少些顾虑,这样不好吗?” 好吧,这番话极其打击人,但对加戈壁来说,人民忘记了自己就忘记了吧,只要自己能不死甚至还能富贵一生,这就够了! “呵呵……”加戈壁露出真诚的笑容。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真好。 第153章 汉顿三世的念头 就在加戈壁和乔略威为了一条创意马屁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加家的老仆——年轻的仆人要么跑了,要么被勒令还籍——进来禀报道:“老爷,汉顿城主来了!” 加戈壁明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谁?” “老爷,是汉顿城主。”老仆重复了一遍。 “快请,不,我亲自去请!”加戈壁激动的跳了起来,跟他俩这种原城主不同,人家汉顿是正了八经的城主,大权在握,两者是天壤之别。 乔略威也不敢安坐,连忙跟着加戈壁迎了出去。 汉顿三世最近一直心慌慌,急需找各类人士安慰,加戈壁和乔略威就属于亡国之君范畴,在他俩身上,应该更能找到安慰吧? 于是,他就来了。 “啊呀呀呀,汉顿殿下!”离着好远,加戈壁那谄媚却又不甚露骨的声音就从堂内传来。 “汉顿殿下日安。”乔略威微微行了个山海通用的贵族礼。 “加殿下日安,乔殿下日安。”汉顿三世笑着点头回应。 “汉顿殿下还请不要这么说,我们两个无家可归之人,已不配称殿下,被人听了去,还不得笑话死!”加戈壁苦涩道,“殿下里面请!” 说着,加戈壁就和乔略威一左一右,将汉顿三世簇拥在中间,隐隐有以其为尊的意思。 汉顿三世也没矫情,径直迈步往屋内走去。 三人落座,加戈壁问道:“汉顿殿下到我这小地方来,是有什么事吗?” 汉顿三世道:“夏侯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两位想好在面见夏侯时要说些什么了吗?” “汉顿殿下高看我们了,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两个被夏军顺手搭救的战争难民,夏侯会不会见我们还两说呢,比不上汉顿殿下身份尊贵,夏侯必然乐意与汉顿殿下吃一顿丰盛的晚餐。”乔略威笑道。 听到乔略威这般自贬的话,汉顿三世感觉倍儿爽,以往汉顿城虽然占据了山海走廊陆路要冲,但老实说在整个走廊,汉顿城都是没什么地位的,别看面前的这俩货现在又是陪笑脸,又是拍马屁的,搁半年前,双方身份绝逼要掉个个儿,汉顿城主根本无法与加城城主和乔城城主相提并论。 但舒爽过后,汉顿三世又对这两个战争难民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羡慕,后者虽说丢了基业,但好歹在生死关头绝地逢生,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赚的,包括日后,都是纯赚,而且还不用像他一样活的战战兢兢。 汉顿三世和乔略威的观点一致,都认为夏国不会杀这两人,而且汉顿三世的理由更加一阵见血,要想杀他们,直接不救他们一了百了,手上还不用沾血。 兵荒马乱的,一不小心死个把人,很正常嘛! 谁有意见? 但既然夏国把他们救了出来,还大大方方的带回到新港,就觉不对不会再多此一举。 当然,如果这俩货一心作死,那就没办法了! 突然,他觉得到这儿来秀优越,找慰藉,有些索然无味。 人家是失去了权利,失去了富贵,但人家不用担惊受怕啊! 要说汉顿三世的思维,在一众诸侯中,确实另类奇葩,人家是宁愿死——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失去权利,他倒好,大权在握,牧民十万,却满脑子都是苟活,这份没志气,也是没谁了,强烈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猛的,汉顿三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念头。 加戈壁和乔略威为什么不用担心有杀身之祸? 自己和这两人的区别又是什么? 一时间,汉顿三世的脑子有些乱,开始心不在焉,尬聊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去,搞得加戈壁和乔略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崭新的新港区府正在修建中,尊贵的行台老爷们只能在老房子里再蜗居一段时间了。 尚书令、区尹高弘毅此时不在区府内,而是在外务总局衙门,外务总局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总部机构没设在起点的总局级衙门。 可即使在地方上,不等于总局长姚先邦就可以仗着“京官”身份为所欲为,盖因新港特区的行政级别比外务总局高。 新港的地头上,新港区尹才是老大,区尉是老二,他姚局长顶多排老三。 不过,这个局面应该很快就会改变。 夏国的在籍人口共三十余万,实际控制人口,包括山北鞑靼人、东木半岛三大城邦和一关城的土著居民在内,总计愈百万人次。 这才多久,夏国突然就有百万人众了! 夏二年的发展实在是出乎太多人意料,硬是从七月份开始发力,三个月内达到了原本计划内夏四年、夏五年的目标。 当下的环蓝海地区,辖民十万即可称王,山海诸城邦反而是特例,这种情况下,夏国上下都意识到,侯爵的爵位已然不符合夏国君主的身份了。 即使不称帝,称王是必须的! 到时候王国建立,从中央到地方,军政系统都将面临重整,而他们这些老臣子做顺风车升个官还不是轻轻松松,尤其是中央各局官员,毕竟总局的级别太低了镇不住场子。 高弘毅之所以来找姚先邦,也是为这事来的。 在拥立夏侯称王这件事中,新港特区不能置身事外。 恰好此时发生了一件事,为夏侯称王带来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君王的矫情。 有了这个理由,基本上大事定矣!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定下了联名劝进的基调。 这段时间,姚先邦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面,忙着到处串联,到处听口风,现在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将精力转回到主业上来了。 “对了,关于对加氏和乔氏的处置,不知老大人有何高见?”一口热茶灌入胃,姚先邦只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溢出,沿经络流转全身。 “你们外务局就是干这个的,你们自己没有想法?”高弘毅老神在在的靠着椅背,反问道。 “有是有,但老大人老成持重,想必所思所想,比下官等想的要全面,希望老大人能不吝赐教,也好让我外务局少犯点错误。”姚先邦语气恳切的道。 高弘毅想了想,这事儿说说也无所谓,反正最后报上去的时候,夏凡还是会征询他们的意见。 他淡淡道:“优待。” “可给予其高名,而不费一实。” 就是把他们的位子竖得高高的,让天下人都能看到就行了! 至于利用完以后,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身的能耐了。 姚先邦呵呵一笑,试探道:“那老大人认为,封君可否?” 高弘毅一惊,没想到外务局的魄力这么大。 第154章 夏侯回朝 外务局主张给加戈壁和乔略威两人封君,这跟媚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因为外务局崽卖爷田不心疼,归根至底,还是源于自身利益。 所谓的自身利益,既指夏国利益,也指夏国高级官僚们的利益。 如果只是为了夏国利益,彰显夏侯及夏国朝廷的仁慈,优待破国之君,给予其体面,卿大夫之爵足够了,犯不着起那么高调,直接给封君。 届时,两个外国亡国之君都封君了,夏国嫡系臣子却还在大夫层次徘徊,就显得不合适了,怎么的,朝堂之中也要有一两位封君以作平衡。 正巧安抚军战绩辉煌,领军诸将的爵位提升是顺理成章的,又逢夏侯晋夏王,开国大酬宾,名正言顺。 只是有些便宜那帮武夫了! 姚先邦有些不甘的想到。 ………… 朴宅。 这是十天来,巴洛利第三次登门拜访。 朴实心亲自将他请进了书房,同时还叫了育克和明川进来。 巴洛利这边也不是独自来的,他的次子古方也跟着来了。 “朴实心大夫,我已经分别跟高区尹和外务姚局长见过面了。” 待下人准备好果品酒水退下后,巴洛利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屋内都不是外人,自然清楚巴洛利人言下之意。 说真的,虽然都是部倧人,但对这件事的态度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支持的。 比如朴实心明川和巴洛利古方这两个小辈都不怎么情愿,尤其是巴洛利古方,是一万个抵触,他现在在夏国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比在家族内时舒心一百倍,才懒得为巴洛利主家的死活而消费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脆弱人脉,反正巴洛利主家发展的再好,也没他半份,舍己为人,那是圣贤才干的事,他凡夫俗子一个,没那么高觉悟。 更关键的是,到时候要是他的大哥被接到了夏国,他该怎么办?那场面想想都知道有多尴尬! 可这种背祖忘典的话,又不好说出口,外加两家的老爷子都同意了,古方即便再不情愿,也要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来。 “那,高大人和姚大人都怎么说?”朴实心问道。 巴洛利苦笑,“还能怎么说?说他们知道了,让我们静等。” 十分官方的话。 “他们就没什么反应,或者给出一些意见?”育克忍不住道,“有兴趣或者没兴趣,情绪总是不同的,高兴、欣喜、淡漠、不耐烦,总之,应该能分析出一二来。” 巴洛利摇头道:“他们的表现都很公式化,看不出喜怒哀乐,自然也就看不出他们对我们的提议是什么态度。” 朴实心和育克皆默然无语,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明川和古方则暗自窃喜,巴不得事情就这么黄了。 “我们不要灰心,朝廷虽没表露出感兴趣,可以没表露出不感兴趣不是?只要没有官方定性,就还有机会!”朴实心出来打气道,“到最后,还是要看君上的态度。” 在新港住了几个月,朴实心一直努力的融入夏国社会,平日里的一些言谈举止都特别留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对夏凡的称呼已不再是夏侯,而是随主流称君上了。 “父亲,不是儿子泼冷水……”明川出声道,“如果仅凭目前的条件,君上和朝廷未必在意。” “对啊,观朝廷一贯作风,他们并不在意虚名,单凭称臣一项,朝廷不一定接受。”有兄弟带头,古方立即跟进,“部倧与大夏,一东南,一西北,隔着一整个蓝海,部倧国向大夏称臣,对大夏来说,多一个远在海外还是名义上的藩属,用大夏的谚语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还是在和平的情况下……现在部倧正经历战火,急需大夏支援,这就等于一点好处没得到,自己还要先倒贴一大笔进去,而且这笔投资还不一定能回本……” 古方没继续往下说,但那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就你懂的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巴洛利越想越失落,不由得恼羞成怒,拿自己儿子出气。 “诶,巴洛利爵爷不要这样,古方少爷说的也在理。”朴实心缓解气氛道,“巴洛利爵爷,部倧国内怎么给的答复,国王陛下的底线是什么?现在看来,要想说服朝廷,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可能的!” “陛下愿意称臣,这还不够吗?”巴洛利不甘心道,“陛下是宝嘉嫡系,帝胄后裔,血脉尊贵,如今甘愿屈尊居于一侯爵之下,这还不够吗?” 巴洛利情绪有些失控,这还是古方第一次看到自家父亲如此失态。 在场的,估计也就只有朴实心和育克稍微能理解一点,这是贵族最后的骄傲啊,部倧国自诩宝嘉嫡系,国势却日渐衰败,现在除了“尊贵”的血脉,已经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如果连最后一点自尊都被践踏,那部倧国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意义? 不过他们不是贵族出身,理解归理解,如果说有什么感触那就免了! 而古方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他是次子的次子,身份尴尬的一批,加之很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外出经商,更没有时间去接受传统的部倧国贵族教育,对自身的贵族血统并没有其父巴洛利那样深的感情。 他都如此,遑论出自商人阶层,又自成年后就一直天南地北奔波的明川了。 所以,对于巴洛利的这番咆哮,明川心里相当的不屑。 什么玩意儿! 国王和国王之间能等同吗? 相应的,侯爵和侯爵也不能一概而论。 部倧国内除了国王以外,还有公爵侯爵伯爵一大票,他们有哪一个能跟夏侯比?要真说起来,公爵的爵位比夏侯还高一级呢! 就好比巴洛利家族,家主就是侯爵,巴洛利本人都有一个子爵的头衔,这也是爵爷的由来。 然并卵。 除了部倧国自己,谁都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可这些腐朽的老牌贵族们,却依旧沉浸在往日的荣耀当中,放不下自己的矜持和骄傲,这还怎么聊下去? 于是,这次会面,就这样被聊死了。 但除了巴洛利外,在场的其他四人不约而同的相信,所谓的老牌贵族的骄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们会作出正确的抉择的! ………… 夏二年十月七日,夏侯回朝。 在外务局的组织下,在军方的护送下,各路使者蜂拥而往起点县。 第155章 忠器 夏侯回朝,已不仅仅只是夏国内部事件,如今的夏侯,其一举一动,更是牵动了周边无数人的神经。 不过,此时的山海新一代扛把子夏大族长,却如同一个二傻一样,半跪在摇篮前,乐呵呵的咧着嘴。 摇篮里的小人儿明明还没长开,瘦不拉几的跟柴火棍似的,但夏凡却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至少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前都是。 emmmm…… 大宝啊,要原谅爸爸,真不是爸爸偏心! 小的总要有点优势嘛…… 好在摇篮里的小家伙现在是不知道无良老爹的想法,否则分分钟尿他一脸。 “哦哦哦……啧啧啧……”夏凡兀自趴在摇篮沿上,看着宝宝逗着乐。 还在养身子的秋灵光侧卧在床榻上,温柔的看着这一幕父子天伦,眼角化不开的全是笑意。 “君上,给大娃起个名吧!”秋灵光一脸幸福的说道。 只是,夏凡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大娃? 我还穿山甲呢! 这昵称也太随意了点…… “咳咳,是该起个大名……” 不然一直大娃大娃的叫,尴尬癌都犯了。 “嗯……容我想想……” 夏凡起身,“嘶~” 蹲时间太长,腿麻了,还是陈臣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夏凡,要是君上一个没站稳摔倒了,事情就大条了。 本来小老婆生长子就是很忌讳的事,要是再发生夏侯在看望长子的时候摔倒这种事,知情人晓得夏侯只是腿麻了,不知情的人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轻轻推开陈臣,夏凡独自在屋内转着圈,右手握拳抵着下巴,皱眉思索,嘴中念念有词。 “有了,按照族谱,我是孝字辈,下一代是忠字辈……”夏凡右手握拳猛击左丈掌,而后望向窝在摇篮里熟睡的长子,道:“以后,他就叫忠器吧,精忠报国的忠,勉成国器的器,夏忠器!” “夏忠器……” 秋灵光不断咀嚼这三个字,随即脸上荡漾开兴奋的光芒,双眼透亮。 “这名字好,我儿将来必成大器!” “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成器?”夏凡一脸嘚瑟。 这对夫妻俩自顾自在那儿高兴,却没注意到场中几个太监的异样表情。 陈臣心里发苦。 我的爷啊,这时候,怎么还能说话不经大脑呢! 在一般大户人家,庶子如果太受到父亲器重,都不一定有好下场,何况君王之家? 而且,器,这个字太大了。 为君王者,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现在,夏侯给自己长公子取名“器”,实在耐人寻味! 虽然,此“名”非彼“名”,此“器”非彼“器”,可…… 谁在乎? 历朝历代一来,那么多牵强附会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论强行解释,儒家就是祖宗! 一时间,陈臣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熟睡中的小人儿,他还那么小,能承受得起君父的期许吗? …… 很快,夏凡给长子取得名字就到了侍从处。 这种私人性质的东西,就不用劳烦总务厅了,一般侍从处就给直接代办了。 “君上喜获长子,名之曰:忠器。” 夏侯长子诞生的消息正式向天下做了公告。 绝大部分的老百姓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君上有儿子了。 国君有后,于公于私都是大事,牛逼点来个普天同庆都不过分。 当然,夏凡还很年轻,生个儿子并不需要弄得那么夸张。 百姓们倒是很乐呵,街头巷尾,许多人只要一闲下来,就凑一起讨论这件事。 还是娱乐活动太少了,纯粹是无聊闹的。 但,官场上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事关公室,他们总习惯于过分解读。 忠器,这个名字是随便取的,还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呢? 天可怜见,这就是一个新爸爸对自己儿子的美好祝愿而已。 然并卵。 该瞎想,还是会瞎想。 谁让夏凡好死不死的给自己儿子取名“器”? ………… “忠器,忠器……哼!” 新港区府,高弘毅一把丢开手中的毛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而他的书桌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张大白纸,上书“忠器”二字。 忠是字辈,以后每个公子的名字中都会有,没有特定意义,但那个“器”字,高弘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所谓当局者迷,高弘毅身为国丈,他看到的、想到的,多是对女儿高招娣及未来外孙不好的一面。 而一些旁观者,自然就有不同看法。 器,器械,工具,再厉害的工具,也必须制于人。 制于谁? 还用多说吗? “君上的愿望是好的,但,如果工具太过锋利,容易伤己啊!” 某大臣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忧郁的感叹道。 ………… 起点县,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首都百姓,总算有了一次天子脚下的感觉,不容易啊。 然而,各路使团抵达后,对观览夏人的国都没有丝毫兴趣,他们都忙着往总务厅跑,希望早日能见到夏侯。 而夏凡也召集了一班文武大臣,讨论他们的事。 这件事必须快速定个章程,再拖下去就有些不懂礼仪了,毕竟来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汉顿三世,人家毕竟是一方诸侯,夏凡一直晾着他不见说不过去。 “各路来使中,大多只是试探,态度不明,然主动权在我,我方只管静观其变即可,无关轻重,但有三方人马必须要慎重对待。”外务总局长姚先邦说道,“其一,部倧国使臣巴洛利阿贡子爵;其二,木刻城使臣图琉自世子;三,汉顿城城主汉顿三世殿下。三者目的一致,皆为称藩而来。他们与其余者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已经给出了明确态度,且姿态很低,反而让大夏不好应对。” 为什说不好应对?盖因这三方,尤其是后两方,同属于山海城邦,且都处于关键地理位置。 汉顿城将山海走廊拦腰而斩,木刻城控扼木刻海峡,都是令各方垂涎欲滴的好地方,夏国同样垂涎,欲吞之而后快。 但这俩龟孙子太会做人了,人家姿态摆那么低,又到处吆喝,现在全蓝海估计都知道这俩货要向夏国称藩,这时候让夏国一干大佬们还怎么下嘴?大家都是要脸的体面人,吃相不能太难看,何况木刻城还是夏国的盟友…… 这里还关系到一个国际形象的问题。 连主动称藩的识时务者都吃,别人会怎么想?这摆明了不给人留活路啊,反正都是死,还不如一起草刀子干它娘的! 名声臭了,江湖就不好混了! 大夏虽然自信,可也不愿意举世皆敌。 尴尬,蛋疼…… 相比之下,九蛰和高地海鹰那两块不识时务的茅坑压粪石,反而更好处理一些。 对这种不听话的小熊孩子,胖揍一顿就好了。 到时候,九蛰等人脚下的地盘,夏国无论是吞并还是羁縻,暂时都能接受,不急。 第156章 七大附加条件 木刻与汉顿二城之后,开始讨论部倧国称藩之事。 “部倧国想要靠称臣来换得大夏出兵,简直天真!” 被从前线叫回来,现已回归军务参谋职务的周敦吉首先发言道。 北上安抚军已于十月一日正式解散,分为列门镇守军和东木镇守军,由严岗和陈何统帅。 周敦吉等于是被解除了兵权,要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周敦吉也因此放下了心,毕竟他在东木半岛那边做的有些不地道,让中央不爽了,虽然最终证明只是虚惊一场,是中枢过于保守,而不是他贪功冒进。 不过,让大佬们担心了也是事实,不是说你是对的就算了的,假如错了呢? 对了,只是加快了夏国吞并的步伐,无关核心利益,可一旦错了,很可能一朝回到夏元前,后果承担不起,其实在夏凡和一干大佬心中,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 所以,一段时间的低调是有必要的。 额…… 话刚出口,周敦吉就后悔了,叫你丫低调,还在这放炮! 但他这次发言,很是获得了一部分人的认同。 传统官员可能喜欢营造这种万国来朝的气氛,有外邦愿意称藩,不正好能体现大夏天朝上国的大气磅礴吗?有圣天子在位,才会有化外蛮夷,心慕王化,主动求为藩属。 千古盛世啊有木有? 盛世的基本操作是什么?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偃武修德,该是我辈正人君子登堂入室的时候了! 幸好夏国目前没有这种脑残出来恶心人。 “周参谋所言甚是。”姚先邦点头附和道,“君上,臣以为部倧国称臣可以,但必须在现有的条件上,再附加若干实际条件。” “其他人呢?”夏凡没有直接接话,而是问向全场所有人。 “臣附议。” “臣附议。” “……” 清一色的附议。 夏凡十分满意的笑了。 好歹巴洛利也是第一批将目光投向大夏的外国人,却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大夏需要什么,着实可笑,比起朴实心来,差了不止一两筹。 其实夏凡冤枉了巴洛利,不是巴洛利搞不清楚夏国想要什么,而是其内心的骄傲,让他不愿意认清事实罢了。 “既然如此,子迟(姚先邦),你说说,我们该提什么样的附加条件?” “是君上,依臣浅见,加以下数条即可。”姚先邦微微一笑。 “其一,外交权。” 这是应有之义。 同时,这也是夏国看不起部倧国的原因之一,作为藩属国,连最基本的外交权都不交出来,让人很难不怀疑你称藩的用心,估计是沉浸在过去的辉煌里太久了,一时没弄清楚何为藩属国。 “其二,驻军权。” 众人点头,这是必须的。 如果你没反心,干嘛怕我驻军? 不让驻军,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三,治外法权。” 嗯? 在场有人小兴奋,有人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夏国有百分之三十国民来自于清末的缘故,对于像列强啊、不平等条约啊、租借啊、治外法权、领事裁判权等等特殊环境下的特色名词,总是很敏感。 无论是兴奋也好,皱眉也罢,尽皆如此。 兴奋是因为享受角色互换的变态成就,皱眉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仁心作祟。 就好比一个受过剥削的人,如果有机会让他剥削别人,有的人会非常兴奋,分分钟接受新的身份,有的人则不然,他们理解被剥削的痛苦。 站在个人的道德角度来看,当然是后者受人尊敬,操守更高。 可,夏国是一个国家,部倧国也是一个国家,国家之间没有对错,也不受道德约束,只讲利益,特别是处于一个野蛮粗暴的时代背景下,连张遮屁股的国际公约都没有。 所以,在场,兴奋的人占绝大多数,皱眉的人也只是因为想起了不好的事有些不舒服,并没有提出反对,显然是默认了。 夏凡偷偷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总体上,他还是满意的。 野蛮时代,就要按野蛮时代的规则来。 公平公正,还是留给后世的圣人们去考虑去升华吧! 姚先邦嘴角勾起,他就知道会这样,他接着道:“其四,部倧国君主继承册封权。” 这和外交权一样,都是宗主国的合法权利,没什么好说的。 “其五,租借部倧国国王港或宝嘉港。” 嘶~ 好狠! 特么的部倧国一共就俩海港,这是要割人家肉啊! 不过谈判不就是这样的么,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各凭本事。 “其六,部倧国国格必须降格,公国、侯国视情况而定。” 这一条听起来最虚,但大家都知道,以部倧国的尿性,说不定这一条才是最难答应的! 但,夏国这边又必须加这一条。 因为自家君上才侯爵,你一个藩属国居然称王,还有纲常伦理吗? “其七,部倧国作为藩属国,必须履行朝贡义务……关于朝贡周期、贡品类数等,微臣不敢擅断,故而心里无数,还请君上恕罪。” 总算结束了。 众人脸上保持着笑意,脑海中纷纷幻想着,巴洛利及更远的部倧国王得知大夏的条件后,该是如何的气急败坏,那画面一定很美,可惜不能现场观看,甚憾!甚憾! 夏凡脸上也挂着笑,这帮不懂事的家伙,就该磨磨他们的性子。 “那就回复巴洛利,就说,‘寡人偏僻一小侯,不敢凌大王之尊!’让他回去,寡人就不见他了。”夏凡淡淡说道,“至于子迟所提之附加条件,等部倧方二请之后再放出去。” 如果被拒绝一次就放弃请藩,摆明了没诚意,还谈个屁啊! “是,君上。”姚先邦躬身应是。 部倧国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 而接下来的关于九蛰和高地海鹰的无理要求——这俩厮居然想无条件停战,简直是开玩笑,拧不清自身份量,没说的,满堂一致斥责。 夏凡下令刘海亮舰队从海上对辉耀、白冥两城重要部位进行炮击。 陆上,命令东木镇守大使陈何,重点围困辉耀城,最好是能逼降,如果对方冥顽不灵,那就用仆从军填平护城河,推到墙角,然后用屡试不爽的太平天国炸城法,将辉耀城的城墙给我炸上天,看他们降不降。 要不是忙着抓仆从军,辉耀城还能等到今天? 为此,夏凡不惜先放过高刚大雷(高刚城城主)一马,让他派兵加入镇守军序列,为陈何提供急需的炮灰,戴罪立功。 有了这批人肉盾牌加入,辉耀城陷落不远。 没有辉耀城这块根基,窝在白冥城的九蛰和高地海鹰就全成了无根之萍。 而且,野战,野战打不过,守城,守不住,海上,海上交通又被断,可以说是天弃地厌,亡无日矣! 夏凡心里给他们定了个期限,如果在辉耀城城破或投降之后三日内,他们俩主动投降,夏凡可以给他们一个虚衔养老,能得善终,如果超期,那就对不起了,地狱一起去作伴吧! 其他的像费西、余扶、共基、居施、塞波、米顿等城邦使者,众臣讨论后,决定使用拖字诀,也就是保持原样,为此,众臣甚至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稳住他们,反正以后都会回到自己手上,等大夏先消化一波再说,什么时候肚子里有空位了,什么时候再开饭,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远。 甚至,他们连下次开饭的借口都找好了,走一步看三步,真是深谋远虑啊,不愧为朝廷重臣,佩服,佩服! 大会小会连开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夏侯府中终于传出了消息,夏侯邀请汉顿城主汉顿三世吃午饭。 第157章 太监这个群体 汉顿三世昨日接到夏侯的家宴邀请,今日巳中未到,离约定的饭点午时足足还有一个小时,就急急忙忙赶到了夏侯府,可见其内心的急迫。 夏凡正在书房里,对着一叠今早呈送上来的奏折,皱着眉。 一开始见到这么多奏折,夏凡吓了一跳,本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差点就让人把几个情报组织的头头们叫来询问了,幸好关键时刻,他的脑子转的很快,立马联想到昨天会议上发生的一幕,结果拿过一本翻开一看,再看另一本…… 果然如此! 这叠奏折的文章水平,行文风格或有差距,但核心内容都只有一个。 劝进! 劝他称帝! 昨儿个会上,外务总局长姚先邦就事先打响了这一炮,然后新港区尹高弘毅立马跟进,这副做派,这俩货绝逼是串通好了的。 其他大臣一看,我擦,瞬间蒙了,但也懂了,终于明白前段时间姚先邦为什么突然变得主动起来,又是写信联络感情,又是各种暗示试探,原来背后的目的如此不要脸…… 马勒戈壁,一不小心,头汤就被抢了! 他们能怎么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必须跟上啊! 一时之间,劝进之声,尘嚣其上。 他夏某人是急着想当皇帝的人吗?是有点想……但是,太突然了,事先也不知道跟寡人交流一下,好让寡人有个心里准备…… 一群幸臣! 不过,夏凡完全能理解大臣们的心情,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更进一步,毕竟时局如此,倒逼着大夏加速狂奔。 这个环境下,大夏还顶着一个侯爵国的帽子,确实不合时宜,特别是这次三国称藩,夏国国格低的缺陷尤为显眼,居然出现了藩属国的国君比宗主国国君爵位高的情况。 爵位这玩意儿虽然虚,但是大家活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就必须要看重这些虚名,因为面子! 不然为毛战国七雄一个个急着称王? 春秋时宋国仗着自家爵位高(宋国是公爵国,齐国、晋国、燕国、鲁国、卫国侯爵,秦国、郑国伯爵,楚国、吴国子爵),得过不少便宜,最起码在诸侯会盟的时候,宋公的坐次靠前,一般仅次于盟主和天子代表。 可是称帝,是不是有些太那个……猴急了,总感觉现在夏国的体量还不足以撑起帝国的荣耀。 所以,当时夏凡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意料之中,今天劝进的风潮,来的更加猛烈,基本上在起点的官员,正六品及以上的都上了折子。 ‘那就先称王吧!’ 夏凡也不是个特别矫情的人,实力到了,加之众意难违,自当顺势而为。 当年赵武灵王去王号,重新降为赵侯,那是人家所处的环境太凶残,受打击了,自觉不好意思做赵王,夏国不同,夏国周边都是弱鸡,因此,为什么不称王,非要顶个侯爵装低调? 关键是,现在的夏国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就这样决定了,先混个夏王当当。 不过,谦虚是诸夏传统美德,而且三劝三让什么的是约定俗成的“礼”,这种无关大雅的古礼,夏凡不打算破坏。 所以,夏凡挑起朱笔,对这些劝进奏折,开始写批语! 因为奏折过多,写太多字完全是找罪受,所以批语夏凡写的尽量简略,就一句话。 “寡人德薄,王之勉强,况帝乎?卿不复再言。” 言下之意,称帝就算了,称王勉勉强强吧,你们都懂的…… 当夏凡批完最后一本劝进奏折后,陈臣进来禀报道:“君上,汉顿城主来了。” “这么早?”夏凡右手停在半空,侧首望向窗外,诧异道,随即又释然一笑,“呵,这汉顿三世真是沉不住气……你说,我们这次选择放过他,是不是放亏了?” 陈臣笑道:“邦交大事,自有诸位大臣为侯爷分忧,奴婢只知伺候侯爷,可不懂这些。” 夏凡笑了笑,他算是深深了解到,一个太监守不守本分,跟他们本身的意愿无关,跟大臣们也无关,跟天下百姓更无关,只跟君主有关。 故,纵观历朝历代,太监都只是皇帝养的一群狗罢了,要你乖就乖,要你疯就疯。 嚣张跋扈如唐朝的那群大太监,杀皇子就跟杀鸡一样,甚至想立哪个皇子做皇帝就立哪个皇子做皇帝,其权势之盛,堪称太监界的泰山北斗。 以至于唐文宗曾发出羡慕汉献帝的感叹,同样是傀儡,看看汉献帝都被哪些人架空的,董卓、李傕、曹操,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一方枭雄,斗不过是正常事件,再看看唐文宗,被自己己的家奴架空,简直窝囊透顶,耻辱到家了。 跟唐朝的同行们比起来,什么汉朝的十常侍、宋朝的媪相、明朝的司礼监掌印秉笔东西内厂提督,简直弱爆了好吗? 纵然如此,这群唐朝大太监却依旧无法独立于皇权之外,他们可以随意废杀皇帝,但自始至终,他们都必须要有一个李家的主子,他们的身份还是皇家的奴婢,甚至唐朝将亡时,不少权阉为唐皇室鞠躬尽瘁,战死沙场,或游走于诸侯之间,努力维护皇室那脆弱的权威。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也难怪皇帝喜欢用太监,放心啊! 最起码太监不会造反! 当然,夏凡很自信,自己不会沦落到要靠太监冲锋陷阵的地步。 “派人去通知一下夫人,让她赶去大厅,和寡人一起迎接客人。” 两边还没有正式确立宗藩关系,汉顿三世暂时还是一个独立诸侯,和夏凡的身份是对等的,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惠而不费,还显得大夏有礼貌,是个文明之邦。 吩咐后,夏凡起身,走出书房,身后的队伍陆续跟上,当他走出书房所在的院落时,身后已经跟了大几十号随从侍卫,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夏侯府正中大厅走去。 走在楼道里,望着有些陈旧的建筑,夏凡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该修一座真正的王宫了!’ …… 夏侯府正厅门前,有一块空地,姑且称之为广场,夏凡就站在正厅门口的阶下,脸上挂着微笑,望着迎面小跑而来的汉顿三世,而在夏凡右手边,一袭盛装的高招娣同样笑容满面,温婉而不失大方。 因为是私宴的关系,她这个女主人也得以出面,第一次以夏侯正夫人的身份出席迎接外国元首,高招娣非常高兴。 第158章 汉顿三世求地 “古德兄,你能应邀而来,着实让寡人松了口气,这次贸贸然发出邀请,寡人生怕唐突了贵客,现在看来,还是古德兄量大,是寡人瞎担心了啊……哈哈哈……” 夏凡快速上前两步,一把握住汉顿三世的手,非常热情的说道。 嗯,汉顿三世本名古德·汉顿·雅威。 这一声古德兄叫的,让汉顿三世受宠若惊。 “夏侯殿下请千万别这么说,殿下能邀请鄙人,是鄙人的荣幸,鄙人那是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汉顿三世言辞恳切的说道。 这话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夏凡能看出这货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发自真心,没有一丝虚伪客套的成分,这尼玛……这汉顿三世要么是个潜藏的奥斯卡影帝,要么就是难得的实诚君子…… 统治阶级中,不说每个人都是影帝,但至少有七成以上能拿小金人,相比之下,实诚君子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真就是大熊猫。 夏凡深深的瞅了汉顿三世两眼,又道:“古德兄为小儿准备的礼物,寡人看了,太重!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而已,哪受得住如此厚礼?下次不能这样了,否则,若古德兄家里有了喜事,寡人都不知道该送什么了!寡人可穷的很,哈哈哈……” 夏凡的态度,感染了汉顿三世,他的神态稍微放松了些许,道:“忠器公子是殿下长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话没说完,他突然就感觉到附近有一股一闪而逝的浓烈杀气。 汉顿三世忍不住浑身发寒,连忙讪讪道:“殿下能送礼物,那必然是无价之宝,呵呵……呵呵……” 夏凡眼角抽了抽,隐晦的瞥了眼高招娣,见后者一副春光灿烂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有时候男人的直觉真特么阔怕。 接着,夏凡笑着为汉顿三世介绍了高招娣。 “妾身,见过汉顿殿下。”高招娣轻轻福了福,脸上挂着温婉可人的笑容。 汉顿三世还不知道之前一句话无意中得罪了这位第一夫人,连忙客气的回礼。 自然,见到夏侯夫人,而且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夫人,什么比月亮还皎洁,比珍珠还圆润,比牡丹还娇艳之类的溢美之词,汉顿三世张嘴即来,从高招娣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足以见这位仁兄的嘴皮子,想必平时没少撩妹。 当然,想要让高招娣彻底忘记他说过的错话,还要继续努力加油^0^~ 夏凡和汉顿三世肩并肩进入大厅,然后拐入一间小侧厅,那里,一桌丰盛的私人午宴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有女性出席,采取的是传统的分餐制,三人分主宾落座,夏凡举杯敬酒,然后高招娣向汉顿三世敬酒,最后汉顿三世回敬,如此一番后,开始动筷,额,考虑到汉顿三世可能不会用筷子,特地给他准备了刀叉。 “嗯,大夏的美食,是鄙人这辈子吃过最棒的,真希望以后能天天享受到如此美味。”一口蒜蓉大虾下肚,汉顿三世半是认真,半是试探的说道。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如果古德兄愿意,大夏随时欢迎古德兄来大夏做客。”夏凡放下筷子,笑道,“要不是来的匆忙,要紧着军人、工匠和学者,无暇顾及厨师,以至于大夏境内,顶级厨师稀缺,否则,古德兄完全可以在大夏招募自己的私人厨师,对此,寡人也是欢迎的……只是可惜了,等新一代的厨师们成长起来,古德兄怕是要多等一段时间。” “等得及,等得及,夏侯殿下允许鄙人来夏做客,到时候鄙人直接去大夏的饭馆里吃饭,也是一样的。”汉顿三世兴奋的道。 卧槽!你还真来?你这心有多大,不怕有来无回吗? 夏凡一脸懵逼。 可让他更懵逼的还在后面。 只见汉顿三世作出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不好意思道:“不瞒殿下,鄙人虽为一城之主,然而汉顿乃小城,没有什么物产,鄙人家资有限,虽愿长居大夏,恐怕支付不起安家之费……那个,说出来实在羞愧难当,不知夏侯殿下可否批我一块地,送我一套房?” 汉顿三世会穷的买不起房子,这肯定是放屁,但人家要表达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人家这是要到夏国做富家翁的节奏啊! 而且还是主动的,没人逼他,夏凡可以确定。 因为之前会上的讨论结果是答应汉顿城的请藩,汉顿三世保持原位,既然都已经决定的事,自然不会有人再去威逼他。 所以,夏凡傻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让夏凡始料未及。 夏凡望着一脸诚恳兼有患得患失的汉顿三世,一时间百感交集,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太从心太识时务,还是真的淡泊名利胸无大志,亦或者大智若愚谋身为先。 但不管怎样,汉顿三世送上的这份大礼,真心帮了夏凡大忙。 那么,既然对方连身家性命都交到大夏手中,摆明了一副以后跟着夏爸爸混的样子,夏爸爸自然不能亏待了这个孝顺儿子。 “哈哈,古德兄的要求,寡人岂有不应之理?起点、新港、山北、平安、三義、北通、高河、亦或者东木,但凡大夏控制范围内,古德兄看上了哪块地,尽管跟寡人提,只要是无主之物,寡人做主送给古德兄!” 一座汉顿城有多大地盘?包括其下辖的村镇,千里方圆。 这么一大块地盘,而且还是战略要地,用区区万八千亩地就能换得,简直太值了! “多谢殿下!”汉顿三世好似卸下了巨大包袱,喜笑颜开的道。 “来,寡人敬古德兄一杯!” “饮胜!” 这顿家宴,吃的是宾主尽欢。 汉顿三世离开夏侯府后,一道道命令开始在夏国体制内频繁传递。 命令征集新港港口所有商船,运送第二营、第四营东进汉顿,由四艘千料战舰护送。 命令东木镇守大使陈何从高地、加城、乔城、乐森关、山北抽调五千仆从军,命令刘海亮抽调海军舰支护送,从海上至汉顿城。 命令两军至汉顿后,由第四营营长为汉顿安抚使,全权指挥,两军于十月十七同时登陆进城,并立即控制全城,由汉顿三世亲信部队配合,后,肃清乡野之反抗势力,彻底完成对汉顿城之掌控。 第159章 汉盾都护府 托了这个时代坑爹的通讯技术的福,纵使夏国的动作很大,瞒了几天就瞒不下去,但,等各方势力得到消息再作出答应的时候,汉顿城已经姓“夏”了! 大局已定! 大夏又多了一块直接控制地盘。 大夏中枢的动作也非常快,那边赵信掌控汉顿城的消息刚传回来,这边,军组局、人事局、通政司、侍从处的人就连同从起点出发,带着中枢的晋升令、任命文书和组建地方政府的命令,疾驰汉顿城。 夏二年十月十九日,夏侯正式下令,改“汉顿”为“汉盾”,设立汉盾都护府,任命第四营营长、汉盾安抚使为汉盾大都护,全权掌管汉盾都护府之一切军政大权。 而军方带来的晋升令,让赵信成为大夏军方第四位奉车都尉,第三位是东木镇守大使陈何。 在这之前,外务局则一直与各方使者接触。 期间,外务局明确拒绝了巴洛利关于部倧国称藩的提议,并狠狠驳斥了九蛰和高地海鹰的天真要求,勒令他们无条件投降,亦不失为一条保全自身和家族的出路。 而对于其他人,外务局的态度就要好的多,多次在公开场合强调,大夏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向来喜欢和和气气,谋求共同发财,对待朋友,我们好酒好肉欢迎。 且不止一次重申,大夏无意觊觎各位朋友的统治权,充分尊重各国各城邦人民的意愿,我们没有野心,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维护自身和周边地区的稳定、和平、繁荣,我们承诺不会率先对外发动战争。 总之核心思想就是:你们不用怕,我们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甭管这些话可信不可信,但好歹也是夏国对外传达的一个态度,多少能让人放心一些。 然后,就得到了汉顿城易主的消息…… 我特么信你个鬼! 木刻世子图琉自差点吓尿。 尼玛,一共就来了仨要称藩的,结果路远的被无情拒绝,路近的被直接吞并,那我们呢? 汉顿城好歹和夏国中间还隔着一个塞波城一个居施城,木刻城可是挨着夏国在东木的地盘的,可以说就在家门口。 木刻危矣! 不行,本世子将来还要继承木刻的基业,为了木刻人民,本世子也不能立于危墙之下,必须马上回城。 木刻城那边得到的消息还要早一些,因为陈何按照夏凡的吩咐,在仆从军出发两天后直接向木刻城主做了说明,避免双方产生误会,同时,也不无暗示的意思在里面。 你看啊,汉顿三世那么自觉,是不是应该值得学习学习? 届时,木刻城主主动效仿,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非要装糊涂,夏国这边就当不知道,一切照原计划,仍然会接受木刻城的请藩,不过,在未来的夏国体系内,木刻城主就别想像汉顿三世那般过得滋润了。 不管怎样,木刻城主暂时是放心了,图琉自则张罗着逃跑,不过直到夏二年年底,他都没有付出行动,因为他没找到机会……( ̄(●●) ̄) 在夏二年的最后两个多月里,环蓝海热闹依旧,从南到北,混乱和梳理并存,兰贝大草原上是彻底打成了一锅粥,但总体而言,形势开始逐渐明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最终的赢家,只能说,除了格策汗输了个底掉外,其余各方损失和收获都不会太多。 皿滋汗丢了木刻大本营,但侵占了原格策汗的近半领土,几乎完成了其北上前的战略目标,如果没有横空出世的大夏,他这次就是完胜,奈何人生总是被缺憾所充斥,导致无人知道皿滋汗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奈何啊奈何。 西兰贝部落联军,比皿滋汗要好点,虽说老巢也被人偷袭,但格尔特部不比大夏,西兰贝也没有木刻半岛的防守优势,格尔特部只是抢一把,然后就带着战利品回去了,西兰贝联军损失了一些人口和财富,但也从皿滋汗和格策汗嘴里挖下了一大块肉,补足损失后,还有小赚。 东北荣耀国一门心思经营新到手的盾河流域,调拨大量物资,修建梦寐以求的出海口,甚至连兰贝鞑靼混战这种发生在家门口的好机会都毅然决然放弃,可见短期内,这头新兴猛虎是不打算再动了,这也让退到斑河以南的德鲁巴部和斑吉部主力,得以喘息。 西南庭国依旧以首都一城,倔强的坚守,大有一副誓死不退出曼洲的样子,土军依旧留八万大军监视着雅威城,阿巴提十一世的目光转向了北部和东北。 部倧国的顽强和索黑部族军的猥琐,无不让这位雄心勃勃的君主暴怒,一口气换了仨主将。 然并卵。 如此频繁的临阵换将,不仅没有达到阿巴提十一世想要的预期,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导致前线军心涣散,大有一言不合就崩溃的架势,反逼着阿巴提十一世不敢妄动。 不过,连续上升的国力,和不断扩张的领土,铸就了阿巴提十一世不可一世的性格,和永无止境的欲望,这是一位霸道无比又骄傲自无比的君主。 可以预见的是,一点小亏,不足以令这位君主退缩,明年,夏三年,注定还会是一个纷扰的年份。 欲望不息,战争不止。 而在夏国国内,战争已然被隔绝在外。 山海城主们对夏国提防归提防,但要让他们动手,那就呵呵了…… 特别是当汉顿三世站出来对夏国吞并汉顿城做出了解释,表示自己是主动让出汉顿城的,这点很好证实,因为在夏军控制汉顿的时候,有不少城主卫队和汉顿军加入了夏军一方,之前大家还惊诧于夏贸公司的收买能力,一个个的都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加大了对自家地盘内夏贸公司的监视力度,现在看来,原来是汉顿三世主动配合的,虚惊一场。 但,此事仍旧有很强烈的警示作用,这次是汉顿三世主动配合,可不能排除轮到自己的时候,夏贸公司不会策反自己的部下,该监视还是要监视,尤其是被夏贸公司渗透最狠的塞波、居施两城。 这一意外的副作用,是夏凡没想到的,他后悔不该急于求成,接收汉顿城,完全没必要调动夏贸的力量,让他们继续潜伏,更符合大夏的利益。 汉盾都护府忙着重建秩序,忙着编户齐民,忙着颁布约法,东边,大夏在东木的地盘上,因为还要忙着继续朝南边用兵,一直到攻陷辉耀城,地方上才开始整顿。 第160章 夏王 中枢正式下令,将镇守军控制的地盘统一整合为一个郡,名“东木郡”,郡为正三品,因为级别太高,都等同于总务大臣了,所以暂时不派遣郡级官员,年底依旧实行军管,拖到明年再说。 东木郡辖下,设立浑城县(原加城,位于东木郡最北边伸出浅海的半岛顶端)、山海县(原乐森关,位于郡西北,其东北方向临海,西南方向依山,西北连山北特区,东南为东木平原)、武定县(原高地城,位于郡东北)、安远县(原乔城,位于郡南部海岸)、武成县(原辉耀城,位于郡南部海岸)。 夏国一次性又多出了五个县的地盘。 一直被称为吃闲饭的副职们的春天到了,以夏国一向精细化的行政管理方式,五个县,最起码有三位数的官帽子等着人去戴。 甚至,夏国还会面临两年来的首次官员短缺现象。 可能,夏国将不得不留用一批“前朝”贵族。 这也是大夏一直追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原因,快速扩张地盘是爽,打下来后,如果软实力跟不上硬实力的步伐,届时一团糟的地方乱状,绝对能把夏凡和中枢大佬们逼疯。 但,东木郡和汉盾都护府的设立,只能算是夏国官场上的次要关注目标和忙碌方向。 夏二年的最后几个月,最让大夏官员们热情高涨,最有动力的,非夏侯称王莫属。 是的,经过夏凡和大臣们默契的三劝三让之后,夏侯称王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且,日子都选好了。 夏三年一月一日,元旦。 值此关键时刻,稳定就成了第一要务,特别是到了夏二年的十二月,起点和新港的街头上,时不时就能看到荷枪实弹挎刀执矛的军警路过,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看的人心慌慌。 图琉自万分庆幸,幸好没找到机会,要不然被当成做贼心虚,那特么就完犊子了,以他对自家城主父亲的了解,为了不得罪大夏,绝逼干的出来大义灭亲的事,反正他儿子多,大不了换一个继承人就是,图琉自相信,自己的那帮兄弟早就望眼欲穿了! 时隔一年,当罗布蓝海和王孙刘再次坐同一张餐桌上时,两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绕是罗布蓝海对夏国充满了自信,把全部身家压在了夏国身上,但,他是真的没想到,时局会发展的这么快,快的让人目不暇接,七月后的夏国,更是让罗布蓝海觉得非常陌生,昨天入睡前大夏还是偏居一隅的山海小国,今天早上一起来,大夏就君临木刻了! 这特么才多久,当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一年前,王孙刘说大夏如果混的好,或许能成为山海一霸。 罗布蓝海却说,大夏能统一木刻半岛。 王孙刘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本他不看好的夏国,只用了一年不到,就达到了他为之所定的最高成就。 而罗布蓝海震惊之余,则暗暗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自豪无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现在已经是大夏官场上,非夏族吏员中,最大的实权派。 最让他欣喜的还是,在大夏体制内,他没有感受到其他大多数国家都普遍存在的种族排斥,大夏的包容让他惊诧,让他佩服,更让他兴奋。 也难怪大夏有如今的成就,一个胸襟宽广,有着容纳百川的气魄的国家,安能不强盛? 可以想象,随着大夏对新占领区的统治逐渐深入,各族英才涌入大夏官场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这些英才,也会和他罗某人一样,不仅仅是口服,还会心服,并诚心竭力为之奋斗。 如此,一个愈发强盛的大国,已然可期。 身为其中一员,并见证其成长,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一年半前还只是一个帮派头子的罗布蓝海,直感觉造化之神妙,果然妙不可言。 有时候,选择,确实比能力更重要。 所以,这次劝进风潮中,他理所当然的也加入了其中。 嗯,王孙刘也上了奏折。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至于说回巴东洲? 呵呵,有朝一日率领大兵西进,不比现在一个人偷摸着潜回去要来的有仪式感? 现在,罗布蓝海任军务厅海军司参谋处从四品副参谋长,王孙刘任起点中级讲武堂正五品教导主任。 皆是大有可为! 两人对望一眼,默默地达成了一致,结成攻守同盟。 这个同盟迟到了一年,但并不晚。 夏三年一月一日。 夏侯称王! 建元更新。 寓意除旧迎新,万象更新。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表明了夏王锐意改革创新的态度,阐明了大夏海纳百川,包容万象的开放国策。 从夏三年起,大夏实行公农双历法并行政策,公历与外国接轨,统称夏某年,农历上用年号纪年,夏三年即为更新元年。 不过,夏国的新农历还在完善当中,预计到更新二年,才会颁布天下。 暂时,更新元年和夏三年没有区别,夏三年的一月一日,也是更新元年的一月一日。 历法之后,就是后宫制度的确立。 夏侯直接截取明清后宫的一部分品级,然后再从历朝历代中嫁接一部分,就成了夏国的后宫品级。 暂设王后、妃、嫔、夫人、贵人、美人、才人七个等级。 当然,目前夏凡只有五个老婆,哪怕一个等级只一个人,七个等级还有俩空缺,所以,这套后宫女人的品级制度,也暴露了夏某人的那点龌龊心思,先把坑挖好了,再找人填就轻松了。 嘿嘿嘿…… 咳咳…… 王后高招娣,这点无可争议。 接下来,妃,二夫人秋灵光生长子夏忠器,得以封秋德妃,三夫人张慈云生次子夏忠瓒(二年十二月生),得以封张淑妃。 嫔,无。 夫人,四夫人夏芦花封芦花夫人,五夫人夏隼封白隼夫人。 王子,额,都太小,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暂不封爵。 之后,就是最麻烦的也是最令人期待的军政制度重整,及功臣爵位提升。 虽然很麻烦,但有了两个多月的缓冲期,该讨论的都讨论出了一个章程。 毕竟夏国的体量还小,又不需要推陈出新,历史上有那么多的现成制度可以借鉴,直接在现有的基础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然后把所有的精华拧巴拧巴糅合到一起,看着还不错,就ok啦! 趁现在体量小,完全可以大胆尝试,运行的过程中如果出了问题,随时都可以改,不怕。 现在,只需要宣布,并颁行,使之正式化。 ………… 第161章 更新元年(一) 更新元年。 总务厅正式更名“内阁”,设内阁大臣五至九人,以殿阁大学士衔参知政事,其下再辅有学士、行人、干事、经历等官员若干。 内阁一开始只是皇帝的顾问团,但随着皇帝越来越懒,文官势力越来越膨胀,明朝中后期,特别是张居正任内阁首辅后,六部几乎成了内阁的下属机构。 大夏索性将这一现象正规化,规定内阁为全国最高行政机构,辖制中央各部署,内阁首辅为正一品,是大夏文官系统内,唯一正一品实权文官,内阁大学士统一为从一品。 总务厅通政司升为内阁通政厅,设大使一人(从二品),副大使若干(正三品),通讯员若干(从四品或正五品),下辖各处主事(正四品)、处从事(从四品)、科长(正五品)、副科长(从五品)、干事、执事、经历若干(从七品到正六品不等)。 各总局进行合并、拆分,升为“部”。 交通总局和机械总局合并为工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交通司、建设司、机械司、工商司、科技司等。 教育总局升为礼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教育司、文化司、典礼司、勋贵司、宗政司、新闻司、宗教司、体育司等。 外务总局升为外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外贸司、移民司、藩属司、山海司、兰贝司等。 警察总局和司法总局合并为刑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刑侦司、治管司、边管司、督察司、警务司、法务司、宣传司等。 人事总局升为吏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吏监司、吏培司、考绩一司(中枢)、考绩二司(地方)、考绩三司(非行政吏员)、才管司、老吏司等。 农业总局和物资总局合并为户部,下辖通政司、人事司、财务司、财政司、农林司、牧业司、矿业司、渔业司、民政司、储备司等。 又卫生总局改为卫生总署,保安总局改为保安总署,新成立兵部、税务总署和海关总署。 兵部的直系下属为各地尉,只管民兵和退伍军人,还有就是全国总动员的时候,配合军方与地方政府联系,征调兵员和物资。 保安总署依旧负责国内反间谍工作和高级官员的安保工作,挂名内阁之下,实则只属于夏王。 至此,内阁下辖工部、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外部、兵部、税务总署、卫生总署、保安总署、海关总署等十一个部署。 各部,设尚书一人(正二品),侍郎若干(从二品),通政司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副使若干(从三品),通讯员若干(正五品或从四品),干事、执事、经历若干(从七品到正六品不等)。 总署为从二品,设总监一人(从二品),监若干(正三品),其余编制与部同。 司为正三品,设郎中一人(正三品),员外郎若干(从三品),其下各处主事(正四品),处从事(从四品),科长(正五品),副科长(从五品),干事,执事,经历若干。 这是总务厅系统,再就是大理寺和都察院,两者仍旧为大理寺和都察院,只是相应的品级从从三品升到了从一品,大理寺卿、都御史与内阁大学士平级,前者管全国犯罪行为的受理审判,后者管全国吏员违法乱纪行为的调查处理。 大理寺,设大理寺卿一人(从一品),少卿若干(正二品),各级大理若干,司郎中、员外郎,处主事、从事,科长、副科长,干事、执事、经历若干。 都察院,设都御史一人(从一品),副都御使若干(正二品),佥都御史若干(正三品),巡察御史、副巡察御史(从三品或从四品)、各地监察御史、副监察御史(从二品到正四品不等)、从御史(从五品或正五品)、侍御史(从七品到正六品不等)、干事、执事、经历若干。 中央重整,就轮到地方。 首先,郡、特区、都护府、县,行政级别均提升两级,郡正二品,特区从二品,都护府从二品,县正三品,镇村两级不变,依旧为正五品和从六品。 等以后地方上出现“省”一级行政区,现有的级别肯定还是要往下调回去。 山中平原,起点、平安、三義、北通、高河五县,组成山中郡。 山中郡、东木郡、山北区、新港区,外加列门都护府和汉盾都护府,这就是大夏目前的疆域。 于此,中央就形成了“阁(寺、院)-部(总署)-司-处-科”这一套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框架。 地方上则是“郡(特区)-县-镇-村”四级行政编制。 ………… 行政系统调整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人事任命,或者说集体大升官。 原总务厅总务大臣刘满,加中极殿大学士衔,入阁,署理内阁事务。 原总务厅总务左臣张明,任礼部尚书,加文华殿大学士衔,入阁。 原总务厅总务右臣乔盛泰,任外部尚书,加保和殿大学士衔,入阁。 原军务厅参谋、军训局局长周敦吉,任兵部尚书,加武英殿大学士衔,入阁。 原总务厅总务参政、机械总局总局长欧林,任工部尚书,加建极殿大学士衔,入阁。 原都察院副都御史齐虎,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加中和殿大学士衔,入阁。 原总务厅参政、新港区尹、区行台尚书令高弘毅,任新港区尹、区行台尚书令,加太子少傅,加东阁大学士衔,入阁。 原总务厅参政、山北区尹、区行台尚书令胡令武,任山北区尹、区行台尚书令,加太子少保,加文渊阁大学士衔,入阁。 原总务参政、物资总局总局长林教先,任户部尚书,加体仁阁大学士衔,入阁。 总共六殿三阁九位内阁大学士。 其中高弘毅和胡令武因为本职级别较低,故而还加了东宫三少的勋阶,没有实权,纯粹就是为了提级别。 勋阶制度是跟着行政制度一并颁布的,目的旨在给那些资历不够,又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代替的官员们增加资本,或者用来给那些有功劳又不适合授予实职的社会人士打赏。 勋阶从上到下依次为:三公三少(正一品)、东宫三师三少(从一品)、节度使(正二品)、节度副使(从二品)、经略使(正三品)、经略副使(从三品)、观察使(正四品)、观察副使(从四品)、团练使(正五品)、团练副使(从五品)。 内阁大臣之后,就轮到中央和地方上的高级官员任命。 大理寺左卿张赣(原大理寺少卿)。 吏部尚书段四章(原人事总局总局长)。 刑部尚书连荣昭(原司法总局总局长)。 保安总监司马仁乡(原保安总局总局长)。 卫生总监米留杏(原卫生总局总局长)。 税务总监、海关总监李嘉胤(原新港左丞、礼曹主簿、行台尚书右仆射)。 山中郡守袁则立(原教育总局总局长)。 东木郡假守郭瑶(原新港区尉、兵曹主簿、区行台尚书左仆射)。 起点县令伊瑙…… …… 第162章 更新元年(二) 更新元年一月五日。 继政务系统重整后,军务系统也开始了大调整。 军务厅更名“大都督府”,夏凡亲任大都督府大都督。 大都督下,定副大都督、都督、副都督若干,共理军务。 原军务厅各总局,效仿内阁,改为“司”,或依旧为总局,若干司或总局合为部。 大都督府,设参谋部、后勤部、装备部、军组部、陆军部和海军部。 参谋部,下设作训总局、人事司、赞画司、军演司、军情司、测绘司等。 后勤部,下设财务司、人事司、军需司、邮驿司、军建司、采购司、军医司、审计总局等。 装备部,下设人事司、财务司、科研司、保障司等。 军组部,下设人事司、财务司、军培司、武选司、军校司等。 陆军部和海军部,与之前四部略微不同,他俩不是专业职能部门,而是大都督府两个垂直下级部门,类似于县对镇,陆军部和海军部内部,同样有自己的参谋、后勤、装备、人事、财务、军法、军政、宣传、宪兵、军校、募兵等低一号的职能部门。 陆军部和海军部长官称“提督”,其余各部长官称“部长”。 总局,设总长、次长,司,设郎中、员外郎,室,设主任、副主任,处,设主事、从事,科,设科长,副科长等等,和文官系统区别不大。 作战部队编制,夏凡这一次统一使用了现代编制,班、排、连、营、团、旅、师、军等等,最高长官皆称“某长”。 然后,四四制保持不变。 一班10人(班长、副班长、八名士兵); 一排41人(四个班,副排长兼任班长,加排长一人); 一连166人(四个排,副连长兼任排长,加连长一人、连虞侯一人); 一营675人(四个连,副营长兼任连长,加营长一人、营虞侯一人、警卫员两人、执旗手一人,护旗手一人、炊事班五人)。 一团2720多人(四个营,加团长一人、团虞侯一人、副团长一人、团参谋长一人、军法官一人、警卫员五人、团参谋若干、文书两人、通讯员若干)。 一旅两团,约5450人左右。 一师四团,约11000人左右。 一军两到四个师,约22000人到44000人左右。 夏国目前总兵力,约有八万人(含仆从军),严重超标,但现下需要用兵的地方太多,无论是夏凡还是中枢大佬,都找不到裁军的理由,仆从军虽废,但人家便宜啊,而且,夏国对新占领区的政策,就是把原地方上的不稳定因素(主要是降军)编为仆从军,然后调往异地驻守,因此,对于冗兵现象,中枢只得咬牙坚持。 于是,这八万人正好编为四个主力甲种师,四个乙种杂牌师。 之后,就是军衔。 原先的军衔取消,主要是夏凡嫌麻烦,又给重新颁布了一套。 即—— 将军:大将军(正一品)、上将军(从一品)、左将军(正二品)、右将军(从二品)。 庶长:大庶长(正三品)、左庶长(从三品)、右庶长(正四品)。 尉官:都尉(从四品)、校尉(正五品)、副尉(从五品)。 旗官:旗长(从二品至从五品)、总旗(正六品)、小旗(从六品)。 士兵:兵长(正七品)、战兵(从七品)、正兵(从七品)、列兵。 军政制度和军衔都做出了调整,但军方的人事任命却要比文官系统尴尬的多。 大都督府的都督们,各部提督、部长们,各司郎中们,各师旅团长们,这些职位的人选,即便不要求与文官方面对等,最起码不能低太多吧? 问题来了,一个司的郎中,文官那边是正三品,对等军衔大庶长,而在这之前,军方的最高军衔为奉车都尉(正四品),周敦吉加了从三品军务参谋衔,升为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相当于连两级,这般升级速度,在文官系统中比比皆是,但军方就不好这么搞了。 军衔晋升,关乎到一个军功问题,必须慎重! 所以,综合下来,军方中出现的空缺比文官多的多,且,许多职位都是通过“署理”的方式,用的低配。 ………… 大都督府: 大都督夏凡。 都督刘海亮、周敦吉。 副都督齐云、白晃、张灵、马坤、萧才俊。 署理参谋部部长(总参谋长)齐云(原赞画总局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署理后勤部部长马坤(原军组总局副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署理装备部部长白晃(原军训总局副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署理军组部部长兼财务司郎中张灵(原军宣总局副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海军提督刘海亮(原海军司副司令),晋军衔大庶长。 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周敦吉,晋军衔大庶长。 陆军部暂时有名无实,不予建设。 后勤部副部长兼人事司郎中孔向严(原后勤总局副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装备部副部长兼人事司郎中耿绍冰(原军器总局副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参谋部副部长(副总参谋长)兼军情司郎中萧才俊(原军情总局总局长),晋军衔左庶长。 其余各副部长、各司郎中、员外郎大多空缺。 夏二年下半年的对外战争,虽然都是前线将士们打的,但也离不开大后方的支持,所以这些人的晋升顺理成章。 接下来是更关键的一线部队人事调动。 第一师,由东木镇守军大部组成,仍驻东木郡,师长陈何,兼东部战区总司令,辖制东木郡、木刻海峡、费西半岛驻军,晋军衔大庶长。 第二师,由列门都护府镇守军一部组成,仍驻列门地峡,师长严岗,兼列门都护,北部战区总司令,辖制列门、山北驻军和兰贝亲夏部族军,晋军衔大庶长。 第三师,由汉盾都护府镇守军全部、东木镇守军小部、本土新军一个团组成,驻汉盾都护府和新港区,师长赵信,兼汉盾都护,中部战区总司令,辖制汉盾、新港驻军,晋军衔大庶长。 第四师,由驻本土三个正规营、列门镇守军一部组成,驻守本土,师长田照,晋军衔大庶长。 第一零一师,由原汉盾军组成,驻东木郡和木刻海峡,师长王世明,晋军衔左庶长。 第一零二师,由原高地城降军和加城降军组成,驻山北区,师长夏明果,晋军衔左庶长。 第一零三师,由原辉耀城降军一部组成,驻汉盾都护府,师长李思本,晋军衔左庶长。 第一零四师,由鞑靼降军、乔城降军组成,驻列门都护府,师长江准,晋军衔左庶长。 一共八个师,虽然不满编,总人数也达到了七万八千人。 其中,火枪兵达到了三成,两万多人,又因为占领了木刻草原,逼降了两万多鞑靼军队,挑挑捡捡,马军同样达到了两万。 兵强马壮。 如此军威,当夏国军务系统大调整的结果传出去之后。 万籁俱寂! 然后,一边痛骂夏国穷兵黩武,一边屁颠屁颠的派第二波使者赶往新港。 高刚、塞波、居施、余扶,四城请藩。 第163章 更新元年(三) 起点县双渡镇。 双渡镇位于双子湖畔,坐落于南北两湖之间,放眼望去,湖光潋滟,风景秀丽,是最理想的宜居地和度假区,于是,工部建设司一眼就相中了这里,选址修建勋贵功臣们的休假庄园。 新兴勋贵汉顿三世,额,现在人家已经正式更名汉盾古德,汉盾古德作为吉祥物般的存在,大夏买来的金马骨,夏凡自然不会亏待他,赏赐的田地暂且不论,双子湖畔的一座庄园,那是标配。 这不,汉盾古德一有空就亲自赶来双渡镇,就近监督庄园营造工作。 自从卸下了肩上的担子,再也不用那哪天被夏国大兵闯进家中把自己从床上拧下来,汉盾古德的心情一直不错,特别是当夏国的军事调整结果出来后,呵,他嘴差点都笑歪了,先见之明啊! 相信那帮原汉顿城死硬派再也没理由怪他“叛国”了…… 他心里对那帮子死抓着权利不放的人挺看不上的,明知道打不过,明知道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地盘,还在那作垂死挣扎,何必呢?整天疑神疑鬼,连觉都睡不好,压力还辣么大,千般万般努力,到头来说不定连逃都逃不掉,图什么? 男人嘛,就是应该像自己这样洒脱,知进退,识时务,才不会害人害己! 开心,晚上一定要再吃一次红烧肉。 但汉盾古德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半天。 “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南湖的小码头上,汉盾古德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贵族,一脸惊愕,还有一丝掩藏的尴尬。 来人可以说是汉盾古德的堂哥,名叫本题·雅威,正是庭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按大夏的习惯,这就是庭国太子。 本题此时看向汉盾古德的眼神,好似要杀人,通红通红的,而当他听到汉盾古德脱口而出的一句问话后,简直是火上浇油。 丫丫个呸,我怎么在这儿,你心里就没点b数吗? “古德,你个混……” 本题刚要大吼,身后不远处立马两道危险的目光直射而来,他憋气的止住了暴揍汉盾古德一顿的欲望,上前两步,汉盾古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一幕落在本题眼中,鼻子都气歪了。 麻痹,老子是你堂哥,你这是什么反应? 偷偷的向后瞥了一眼,本题默默的告诫自己淡定,淡定。 他咽了口唾沫,一把拉住汉盾古德的胳膊,低声怒喝道:“汉顿城是庭国的海外领,是雅威家的财产,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送给夏人?” 提到这事,本题就气的要死,本来嘛,在土军的进攻下,庭国已然丧失了在曼洲的几乎所有膏腴之地,就靠着还有几个海外领撑门面,结果倒好,作为庭国亲藩的汉顿城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水。 当夏军进驻汉顿城的消息传到雅威后,庭国宫廷受到的震动可想而知,雅威皇室那叫一个悲愤,土国欺负俺也就算了,一个半年前还屁都不是的夏国居然也在俺身上割肉,是不是都觉得俺好欺负,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更刺激的还在后头,汉盾古德亲自出面做的那一通自我说明,等于又在雅威皇室那脆弱的心窝子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神他么自愿的! 你丫的问过我了吗? 庭皇恨不得亲自拿刀子砍了这不肖子孙。 无奈上了岁数,体力不允许,只好派本题过来质询。 好吧,也只是质询,照顾一下千年帝国最后的颜面而已,难不成他们还能从夏国嘴里扣出肉来? 拥兵八万,还有十几万预备役的的夏国,庭国惹不起啊。 于是,本题就来了。 一路上,他一直努力劝说自己要看开点,事已至此,徒呼奈何,但,他一看到志得意满的汉盾古德,气就不打一处来。 实在是忍不住啊! 面对本题的质问,汉盾古德却是很无辜,他道:“知道守不住,还死守,这不是傻子吗?主动投靠,还能落得一丝体面。” 噗…… 本题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 无耻就算了,但能不能不要把无耻的怯懦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卖的汉顿城,名义上还是我家的地! 妈卖批! “古德!你是贵族!你是雅威家的子孙!”本题快要被气疯了,他拽住汉盾古德的衣领,喝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儿雅威家男人的血气?还有没有一点贵族的尊严?你这个败类!懦夫!卑鄙小人!” 汉盾古德也被骂出了脾气,他用力去掰本题的手,额,没掰开,他恼羞成怒道:“庭国丢了十八座城,你怎么好意思来说我?我只丢了一座!” 本题脸一黑,道:“凭你也好意思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比?” “但你们丢了十八座城……” “……”本题憋出内伤,道:“雅各布城,军民抵抗土国蛮夷,轻伤不下城防……印油翰城,城破之日,城主等四位大贵族自杀……宝瑞德城……” “可你们还是丢了十八座城!” 本题:“……” wokao~ “他们是进行过顽强抵抗后最终不敌,情有可原,纵然失败,也值得我们敬佩,他们已经尽力了,而你呢,夏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就迫不及待的主动献城,猜猜看别人是怎么说你的?简直就是小丑!连带着我们整个雅威家都蒙羞!” “但那又如何? 你们顽强抵抗了,所以你们死了几十万人。我是懦夫,但我保住了汉盾十万平民。 我是小丑,而我这个你们瞧不起的小丑,马上就会是大夏国的一个爵爷,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而不是一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什么狗屁城主!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哼,你看看他们,到时候双方见面,是他们来巴结我,还是我巴结他们! 至于雅威家受辱,那关我屁事!我姓汉盾,叫汉盾古德,不是古德·汉顿·雅威!” 汉盾古德这个名字他是用汉语说的,而古德·汉顿·雅威,他则是用罗慕洛语(庭国官方语言)说的。 这番不要脸的话一出,顿时本题的胸腔就跟鼓风机似的,呼哧呼哧直响,一张俊脸从曹操涨成关公,最可气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汉盾古德的话。 于是,本题果断的一个拳头招呼了上去。 第164章 更新元年(四) 最终,本题·雅威的拳头还是没能落到汉盾古德的脸上。 外部使馆司派来的随行人员,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拉开了两人。 外部使馆司,不仅仅负责大夏驻外使馆,同时也负责来夏外宾的接待工作,比如庭国太子本题这样的贵客,使馆司郎中吴庆颜更是亲自接待,他要外出,随行的向导、武官都是从四品的员外郎和都尉。 还别说,本题这个贵公子的力气真大,幸好有武人陪同,否则光凭几个文职官员,即便最后拉开了两人,汉盾古德挨一顿打是肯定的。 既然动了手,俩堂兄弟也聊不下去了。 本题恨恨的返回了起点。 “呸!” 汉盾古德对着本题的背影呸了一口,一天的好心情,全被对方搞坏了。 “也就是大夏宽容,要不然,这家伙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汉盾古德鄙视道,“怕是连见我的面都见不到!” “是,是,爵爷别生气,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老仆连忙劝道。 又骂了几句,汉盾古德总算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道:“诶,爵位还没封呢,爵爷叫早了!” “不早,不早,也就几天后的事,老奴只是提前几天适应一下而已!” “哈哈哈……” 汉盾古德有理由得意,他可是早就得到了通知,自己最少能得一个伯爵之位。 这可是大国的伯爵,含金量与普通小国的贵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虽然他本身就是庭国的伯爵。 但谁让庭国已经是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了呢,正好借此机会换艘新的! 更新元年二月二日。 新的爵位制度颁布天下。 新爵位采取了秦汉二十等军功爵的一部分,再结合原本大夏卿-大夫-士的爵位制度,糅合而成,且得爵的途径不仅限于军功。 士爵: 一,公士 二,上造 三,簪袅 四,不更 大夫爵: 五,大夫 六,官大夫 七,公大夫 八,五大夫 卿爵: 九,右更 十,中更 十一,左更 封君: 十二,执圭 诸侯: 十三,诸侯(公侯伯子男) 封君和诸侯,分虚封和实封,而诸侯,又分罔替世袭(金券)、降等罔替世袭(银券)、递等世袭(铜券)、终身(铁券)。 诸侯之下,只有终身爵和递等世袭爵两种,不存在世袭罔替,执圭封君同样如此。 顺便一提,新的爵位名称虽然直接套用了秦汉二十等军功爵的名称,但两者之间的关系不大,名称就只是一个名称,没有本来的那么多寓意在里面,比如不更,原本寓意是获得此爵者即可不服更役,但大夏压根就没更役一说,普通人照样不服更役,即使是民兵役,那也是有补贴的,虽然很少,怎么着也是有偿服务。 当然,有爵位肯定比没爵位有一定优待,比如买地,不同的爵位,能买得田地的上限是不一样的,再比如,找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也是不一样的,爵高者优先,且,大夫爵以上,即可获得少许政治权利,可以直接面见地方官,另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隐性福利,总之好处多多。 而公士之下,即为国人、奴隶,嗯,如果有需要,两者之间还可以加一个归化人的阶层。 除了奴隶比较惨外,国人也好,归化人也罢,其实意义都不大,盖因在如今的大夏,士爵是非常容易得到的,只要不是懒癌晚期患者,种几年地都能种一个公士在身,再加上夏王时不时的来个大派送,所以,士爵不值钱,整个大夏,在籍民中有八成以上都是士阶层,大夫才是普通人和成功人士之间的分水岭。 之所以,士爵还被划分出了四级,就是给广大底层民众一个进步的空间,造成一个他们一直在进步的错觉,让他们有继续努力的动力,能够肉眼可见的进步,最是激励人心,要不然,一群感到前途无亮的人民群众,是非常可怕的。 只要上升通道一直正常运行,那就没事。 士爵都如此廉价,遑论国人和归化人了。 因此,对于新占领的山北、东木、汉盾地区的原住民们,朝廷大手一挥,除了负隅顽抗过天兵的少数人被打入奴籍修路挖矿,余者约有七十万众,全部被赐予了归化人的身份,享有一切大夏子民的权利,当然还有义务,等到什么时候能够熟练运用汉语进行日常交流,身份自动晋升为国人。 …… 而随着新的爵位制度诞生,以前的爵位自动与新的爵位相匹配,进而转换。 下士对公士,中士对上造,上士对簪袅或不更,资历浅者为簪袅,资历深者为不更。 下大夫对大夫,中大夫对官大夫,上大夫对公大夫。 比如朴实心,从下大夫变成了大夫,名字变了,实则换汤不换药。 但这只代表当前,侯国晋升王国,一批人的爵位随之晋升是必然事件。 新兴的贵族们开始出现。 汉盾古德因献城有功,加之马骨效应需要,钦命推诚辅正怀化功臣东宁侯,丹书银券,世袭东宁伯,赐免税爵田一千亩,爵田两千亩,其余一应仪仗、冠冕、配饰不表。 与汉盾古德价值类似的,还有高地海鹰、加戈壁、乔略威三人。 高地海鹰因为被陈何说动,与夏军里应外合,从背后狠狠的捅了九蛰一刀,帮助夏军以最小的代价攻陷白冥城,彻底扫除以九蛰为首的山海反叛势力,大夏因此能一举接受九蛰留下的遗产,再次增添一县——白冥县(原白冥城),将大夏的势力范围稳稳的向西延伸到了费西半岛家门口,也就是严格意义上的山海走廊东大门。 因此,高地海鹰得封白果子,丹书铜券,许递等世袭(他的儿子继承白果男,他的孙子继承白果君),并赐免税爵田三百亩,爵田一千亩,其余仪仗、冠冕、配饰不表。 而加戈壁和乔略威这俩货,因价值不大,故,两人只得了个执圭爵,加戈壁被封“奉恩君”,乔略威被封“奉德君”,且还是终身爵,也就是说,他们死了,他们的儿子就成了国人,一切从头再来,当然现实操作中,他们的儿子肯定会趁着老子还在世的时候,将自己的身份往上提一提,等老子嗝屁,怎么的也能混到个大夫爵位。 以上这四个比较特殊,位置虽高,但此生差不多到头了。 接下来轮到自己人。 首先,高弘毅身为国丈,荫封钦命开国推诚文德勋臣太仓伯,丹书金券,世袭罔替(其实没意义,高弘毅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还没儿子),赐免税爵田五百亩,爵田两千亩,其余一应仪仗、冠冕、配饰不表。 “首相”刘满,钦命奉天翊运广正德成文臣胶东侯,丹书银券,世袭胶东子,赐免税爵田一千亩,爵田一千亩,其余仪仗、冠冕、配饰等不表。 工部尚书欧林,钦命开国承运宣巧神工功臣新安伯,丹书银券,世袭新安男,赐免税爵田五百亩,爵田一千亩,其余仪仗、冠冕、配饰不表。 兵部尚书、都督周敦吉,钦命开国推诚宣威扬力武臣永宁侯,丹书银券,世袭永宁子,赐免税爵田一千亩,爵田一千亩,其余仪仗、冠冕、配饰等不表。 海军提督、都督刘海亮,钦命奉天镇海扬威宣德武臣肥西伯,丹书银券,世袭肥西子,赐免税爵田五百亩,爵田一千亩,其余仪仗、冠冕、配饰等不表。 之后,丹阳伯陈何、任丘伯严岗、同安子张明、绍兴子胡令武、大同子乔盛泰、渔阳子齐虎、百色子林教先、香山子司马仁乡、临洮子迟岸、黄梅子赵信、定山子田照、云水男张赣、开城男段四章、黑水男胡海东、巴东男郭瑶等等,后面还有几十位男爵、封君,或丹书银券,或丹书铜券。 总之,文臣方面,已然得到了他们的回报,并且超出他们想象的丰厚。 夏王大方啊! 可再想要像这次这样大规模被封爵,恐怕就只能等到夏凡称帝那一次了,这次多被限制在子男,下次就应该是侯伯了。 再之后,文臣想要封爵就将难于登天。 相比之下,武臣那边反而要淡定的多,没办法,看这世道就知道不是个安生的世道,仗还有的打,军功什么的大大的有,不急。 这个时代,正是武人最喜欢的时代,也是对武人最友好的时代。 第165章 更新元年(五) 大封爵过后,全国各地一片欢腾,为什么是全国各地?因为三十万老夏民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一级提升。 而获得诸侯贵爵的新兴勋贵们,则不约而同的的加快了造小人的步伐,有了爵位,没人继承,该是怎样的一种草蛋心情?想想高弘毅,世袭太仓伯,然后极可能一代都传不下去,何其悲凉? 且看高老头的样子,估计也快了。 大夏这边是普天同庆,请藩的几家势力却是坐立难安,尤其是木刻城,夏国迟迟不给出正式答复,就这么耗着,城主大人心里急啊! 世子大人心里更急。 他一直被滞留在夏国,要是夏人翻脸,他岂不是首当其冲? 太特么危险了! 相比较于木刻城,高刚城更没有转圜余地,故而,高刚城主高大雷亲自来到了起点。 他现在每天啥事不干,就往外部跑,见不着夏王,他就去堵外部尚书、大学士乔盛泰,或者外部左侍郎姚先邦、外部右侍郎王一帅,反正总得堵到一个,他身份特殊,外部也不好置之不理,所以就苦了王一帅,但凡前两位没空,他就得出来装好人,好在高大雷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放肆,只是卖惨申诉表忠心,没有让王一帅为难。 这不,时辰一到,高大雷准时出现在了外部衙门口,按规矩通报一声,就径直去了右侍郎办公室,见到了王一帅。 “男爵阁下,鄙人又来叨扰了!”一进门,高大雷就腆着脸笑道。 王一帅爵封德庆男,故而被称为男爵。 对于高大雷这张胖脸,王一帅真想踩上几脚。 两人之间,可不仅仅是最近才有交集,他们早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时,是王一帅想方设法求见高大雷,现在掉了个个儿。 “高城主,你的请求,乔阁老已经原封不动的报与了大王,你只要安心在馆驿等待即可,不用每天都来,来也没用,本官人微言轻,帮不了你的忙!”王一帅苦口婆心的劝道,一开始见到高大雷,或许还有“你小子也有今天”的快感,但次数多了以后,真心麻木了。 面对王一帅明摆着的不耐烦,高大雷不以为意,他高大雷混江湖,靠的就是一张厚脸皮。 看到来势汹汹的辉鞑联军,他可以毫无压力的背叛整个山海,送钱送粮送妹子各种送。 眼见着辉鞑联军,被更牛逼的夏军抄了后路,一路被打的狼奔豚突,灰飞烟灭,一路被逼的自困愁城,最终无奈内讧,分崩离析,他第一时间再次改换阵营,让送炮灰就送炮灰,人送外号“不摇碧莲”。 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严重低估了夏国的军事实力后,连忙马不停蹄的亲自赶往朝贺,表现得比夏国二号狗腿子木刻城主还要殷勤(一号狗腿子是汉盾古德,这个真没法比)。 相比之下,只是摆低姿态,磨磨嘴皮子而已,小意思…… “我可不敢劳烦男爵阁下。”高大雷笑呵呵的道,“就是想心里有点急,反正在家里等也是等,在你这儿等也是等,在你这儿有个消息也能知道的早些儿……呵呵,男爵阁下尽管做自己的事儿,就当我不存在就是,我就在旁边坐着,不说话……要不,我出去坐着等也行。” 高大雷势要将不摇碧莲贯彻到底,直接耍无赖。 他不是没考虑过送礼,但大夏这帮官员忒不是东西,礼物照收,事情不办,简直比他还不摇碧莲,如此送过几次后,傻子都不愿意再做冤大头了! 既然礼物送出去收不到效果,还不如送脸。 王一帅:“……” 要不是顾虑身份,他真想一脚把这货踹出去。 对方毕竟是一城之主,大夏作为礼仪之邦,基本的面子工作还是要照顾到。 尤其是外部这样的衙门,更需要讲规矩,扛把子乔盛泰还指望着在环蓝海地区构建一套大夏标准的外交体系呢,如果自己都不讲外交礼仪,还怎么要求别人遵守游戏规则?只要不涉及到核心利益,给个面子又何妨? 所以,不能真把高大雷一个人晾在大厅或者过道里,这不合礼仪,虽说对方那个城主大夏随时想撸就撸,但现在还不是没撸嘛! 无奈何,王一帅只得透露点干货,好将对方打发走。 “高城主,你还是先回去吧……”王一帅伸出手,制止住想要说些什么的高大雷,认真的道:“最迟三天,结果就会下来,城主且耐心等待。” 高大雷一愣,深深的看了王一帅一眼,笑道:“多谢阁下,那在下就告辞了!”最终,他选择相信王一帅。 他看得出来,王一帅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如果还继续胡搅蛮缠,就真的要把对方得罪死了。 王一帅并未说谎,夏凡和内阁都意识到,封藩之事不能老一直拖着,没意思,大夏的媚眼他们根本视而不见,该装瞎装瞎,该装傻装傻。 权力对于男人来说,是最美的毒药,可以说大部分尝试过权力美味的男人,宁愿被毒死,也不愿意急流勇退,汉盾古德那是例外。 这次,大夏算是一厢情愿的把特例当成普遍现象了,自认为靠大夏的“天威”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过于自以为是,贻笑大方。 不过没关系,一次打不疼,只能说感受不够深刻,相信等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势后,他们一定会痛彻心扉,不想当俊杰也得当。 更新元年二月十五日。 夏王制曰: 前岁九逆作乱,勾连鞑靼,致使生民涂炭,实为可恶,大夏念山海一体,万民无辜,遂出天兵北上,渡海远征,赖将士用命,天道庇护,大军一战定山北而临东木,二战灭九逆而霸山海,以解危难。 今,山海初定,实需诸国城邦团结一致,重构战后新秩序,共建美好家园,以至山海一体,万民一家,不复战乱之苦也。 幸而诸邦大量,不拘小私,踊跃出力,废寝劳心,又付抬爱,夏为兄弟朋友之长,山海群体之领袖,实义不容辞可也,必以百二十分心力,以馈山海万民。 然,或曰孤掌难鸣,曰独木难支,故夏诚惶诚恐,唯负众托,而甘愿作主干,诸兄弟朋友为枝桠,携手共进,勠力同心。 其授—— 泊炎陀定东军节度使,封木刻伯,镇木刻城; 高大雷安东军节度使,封高刚伯,镇高刚城; 余扶立世定南军节度使,封余扶伯,镇余扶城; 居祥代定西军节度使,封居施伯,镇居施城; 塞波坎纳宁西军节度使,封塞波伯,镇塞波城。 夏与五镇,世世代代,同富同贵,休戚与共。 钦哉! 以下内阁大佬签名。 ………… 这份王令,是夏凡亲手写的,没有假文人之手润色,保持着夏凡原汁原味的文风和……文学水平。 但,新晋的五大诸侯本身水平也就在那儿,太高深了他们估计还看不懂,这种程度将将好。 嗯,听到身边人都这么说,夏凡就放心了。 ………… 第166章 更新元年(六) 一艘从新港出发向东航行的豪华客船船首,一面象征一方节帅身份的帅旗和绣有贵族纹章的家旗并列而立,迎着海风猎猎作响。 这条客船属于大夏安东军节度使、高刚伯高大雷私有。 此时,它正在赶往高刚城的途中。 宽敞明亮的头等客舱内,高大雷坐于榻上,手里把玩着证明其伯爵身份的金券,在他身侧的小几上,依次摆满了王旨、丹书、伯爵金印、节度使帅印、御赐仪刀、鱼符官凭,而在客舱一面墙壁上,还挂着伯爵礼服和节度使官服,以及一套大庶长的军礼服。 大庶长、节度使、高刚伯,要说这三者之间,高大雷最看中的,莫过于伯爵之位。 这可是高氏家族有史以来获得的第一个有分量的爵位。 对爵位的看重,不仅仅是高大雷个人的想法,而是整个环蓝海地区文明世界的普世价值观,甚至部分鞑靼人都受到此“重爵”主义思想影响,莫不以获得一个主流世界认可的贵族头衔而自得。 这也是特定环境造成的思想观念,此时环蓝海地区的大环境仍处于古老的封建体系之下,贵族多实封,无论是新兴强国荣耀国,还是从野蛮中走出来的南方霸主土国、亦或者千年老大帝国庭国,甚至是苟延残喘的部倧国,其国内皆是诸侯林立,中央集权遥遥无期。 所以当前时代背景下,环蓝海地区的贵族是真牛逼。 而诸夏则不然,诸夏自秦始皇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废封建而行郡县后,中央集权开始抬头。 接下来的大汉,老刘家直接把爵位制度玩残,贵族的头衔,已经渐渐有向荣誉性质过渡的倾向。 之后,汉武帝南征北讨,败匈奴、通西域、并百越,又独尊儒术,让大统一思想深入人心,再加上推恩令的颁布、相权的削弱,中央集权从此成为诸夏主基调,期间纵有反复,也算不得主流。 故而,传统的诸夏豪强,在爵位和实职之间,往往会选择大权在握的实职,而不是一个空荡荡的侯爵伯爵的头衔。 正是因为两者之间的认知差异,对于王令中的文字游戏,五镇皆未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未在意。 而且,认识上的偏差,还造成了一个相当美妙的误会。 封藩五镇,就大夏而言,更多的是一时的妥协产物,旨在稳定人心,然后时机合适了,该撕约撕约,该打成反贼打成反贼,对方的态度只能决定对方能否得一个善终。 但在高大雷等人看来,成为大夏封臣,就相当于融入了大夏体系,成为大夏封建体系下的一个结构,就跟古往今来的所有封臣一样,封臣的地盘名义上属于国家整体,但在领地内部,封臣有自主权,封臣所需要尽的义务是效忠国王,主要就两样,纳税和出兵。 只要宗藩名分一定,除非封臣反叛,或者在王位继承人上站队错误,否则国王是不能随随便便向封臣出手的。 这是当今已知世界的游戏规则,很有保障性,高大雷等人绝不会想到大夏会有胆子挑战世界规则。 因此,在回高刚城的路上,高大雷的心情颇佳。 无奈的是,夏凡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如果知道的话,不知该作何感想,以后下手会不会不好意思? ………… “大哥,夏国比土国真是大方多了!”望着被高大雷拿在手里的代表高刚伯爵世袭罔替的金券,高刚城二号人物、受封安东军节度使府正三品掌书记的高鹏飞一脸羡慕的道。 他是高大雷的亲弟弟,原先是高刚城的副城主,在高刚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没有爵位在身,他依旧只是一个中层代理罢了,不是贵族。 可他也知道,高刚伯爵这个位子跟他毛关系都没有,因为高大雷除了脸皮厚外,还有一个天赋属性,那就是巨能生,膝下光儿子有二十二个,轮到天荒地老也轮不到他。 何况,这次高大雷离开高刚城却把他一并带离,其用心,昭然若揭。 爵位离我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 高鹏飞心里那叫一个绝望。 高大雷闻言,恋恋不舍的放下金券,他瞥了一眼高鹏飞,对自家弟弟心里的那点想法是门儿清。 他笑道:“夏王确实比阿巴提大方。” 顿了顿,他笑容渐渐收起,接着道:“我高家父子两代虽说受土国扶持多多,但我们也为阿巴提家族卖命三十多年,可吝啬的阿巴提家族连一个最低等的男爵都不给……” 说的此处,高大雷满腹怨念,为高家的付出感到不值,但同时又有些庆幸,真要是阿巴提家族也这么大方,给他们高家封了爵,这次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封臣有为君主尽忠的义务,前面也说了,大家都在这个圈子里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到时候为了高家的延续,说不得他高某人就要牺牲自己来履行封臣义务,然后高家才可以脱离土国体系,加入夏国怀抱。 至于说紧抱土国大腿,高大雷想都没想过,九蛰傻不代表他也傻,夏国近,土国远,夏国海军强,土国海军弱,选择谁,背弃谁,还用考虑吗? 高鹏飞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大哥说的是,阿巴提家族忒不是东西!” 对啊,如果不是阿巴提家族吝啬,他哥大概率会英勇就义,那高刚伯的帽子说不定就会落到他的头上…… 都特么赖阿巴提家族。 真是越想越气人! “行了,这些都是过去式了!”高大雷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道:“夏王大方,我高家的机会来了,而我和你,我们本人的机会也来了!” 高鹏飞双眼一亮,倾身问道:“大哥此话何意?” “看看夏王此次封了多少爵?侯伯子男,还有勋爵(封君),大几十个……”不知为何,高大雷突然就想到了被封为东宁侯的汉盾古德,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既有不屑,又有一丝淡淡的羡慕,但很快他就将这一情绪摁下,鼓励高鹏飞道:“以此来看,只要我等为大夏立下功勋,夏王必不吝爵位赏赐,到时候你为自己挣得一个贵族头衔,为我高家另立一支,也可多留一条后路……而我,呵,我有二十二个儿子,一个爵位可不够,总要为他们多考虑考虑……” 一时之间,俩兄弟都被高大雷所描绘的壮阔前景美醉了。 真不能怪他们天真,实在是以这个时代的主流见识来说,存在这种可能性。 于是,十几天后,外部藩属司很意外的收到了一份奏折,署名安东军节度使、大庶长、高刚伯高大雷。 “高大雷上表要为大夏征战天下?” 看着外部尚书乔盛泰,夏凡一脸诧异。 “奏折上是这么说的……” 乔盛泰也很蛋疼,不知道高大雷哪根筋出错了,表忠心也不是这样表的啊,万一大夏当真了呢? 还是说,高大雷其实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大忠臣,对大夏忠心耿耿……但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夏凡无语,又将高大雷的奏折拿过来看了一遍,满篇都是真诚,言辞切切的。 ‘难道我看错他了?’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就让他帅五千人北上列门,听侯北方司令严岗调遣,防备鞑靼人,再封其长子高天翼为安东军节度留后,在高大雷北上后,署理高刚军政。” “微臣遵旨!” “嗯,此事到此为止。”夏凡换了个话题,问道:“费西、米顿二城,早先面对大夏赫赫军威,不见其有大动作,这时候战事都停了却又跑来请藩,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第167章 更新元年(七) “大王,微臣以为,理由无外乎两点。”乔盛泰道,“其一,五镇的设立,给予了他们鼓励,打消了他们的忧虑。” 夏凡点了点头,成立五镇,其中一个用意就在于此。 稳定人心。 “其二,现下的山海走廊,乃至整个木刻半岛,十之七八已皆夏土,原山海十四邦中,加城、高地、乔城、辉耀、白冥、汉顿六邦彻底除名,此番,木刻、高刚、余扶、居施、塞波五邦又请为夏封,十四去十一,局势已然明显,费西、米顿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如果一直游离于大夏体系之外,摆明了将自己竖于靶子的位置,就差举着喇叭喊“打我,打我,快打我”,要想自己不那么“鹤立鸡群”,就只能让自己也退化成鸡。 关键是,现在看来,鸡的下场还不错,做鸡不算委屈了自己。 乔盛泰的观点,夏凡心里表示赞同,他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康特尼额和岁世腾的腰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气,倒是帕基,还真是小觑了他的原则性!” 夏凡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搭于腹前,笑呵呵的道。 康特尼额是费西城城主,岁世腾是米顿城城主,帕基是共基城城主。 帕基,怕鸡,这个名字取得,果然有前瞻性。 不过无所谓了,人家非要坚持中立原则,这种坚守值得赞许嘛,大夏就没必要做恶人了,时移世易,说不定哪天人家的观念就变了呢?呵呵…… 封五个是封,封七个也是封,反正暂时顾不上,多封几个还能多捞些贡品。 于是,大夏又多了平卢军和观海军两镇节度使和两位伯爷。 ………… 东木郡,山海县(原乐森关)。 东木郡守郭瑶亲自赶到了这里,主持移民工作。 这次移民不是向内,而是向外,内阁下了命令,要从东木郡移民十万北上,填充地广人稀的山北区。 这还只是首批从浑城县(加城)强制搬迁的一千户,四千多人。 郭瑶站在关城楼上,望着楼下在军队看护下,萧索北上的原东木百姓,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能理解上面急于对新得领土分化瓦解掺沙子的苦心,但,有人才有一切,人口对地方官员来说,尤为重要。 作为东木郡的最高长官,从东木郡往外迁民十万,等于拿刀子从他身上挖了一大块肉,他脸色能好看才怪。 再加上他因为早早的转入文官系统,错过了二年底的吞并战争,在前不久的大封爵中,堪堪获得了一个巴东男的爵位,还不能世袭罔替的金、银券贵族,远低于早期军中巨头的平均水平,周敦吉是侯爵,与他平齐的严岗,伯爵,“后起之秀”陈何、刘海亮、赵信、田照,不是伯爵就是子爵,而且一个个都是担任要职,好不春风得意,相比之下,他的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幸好捞到了一个东木郡守的实缺,总算不至于太掉队。 所以,他急需在东木郡守的位子上好好大干一场,证明自己,然后,内阁的移民命令就下来了。 讲真,当他接到这份命令的时候,那感觉,就跟吃了屎似的。 在郭瑶身旁,站着山北区行台尚书、区右丞、户曹主簿胡之阔,此君的心情和郭瑶却是截然相反。 虽然在夏侯称王的一系列福利中,他并没有收获多少,官职没动,爵位执圭,没有封号的那种,不算封君,但就和郭瑶所想的一样,有人就有一切,作为一名山北区高级官员,还有什么比山北区人口哗哗增长更来的赏心悦目? 山北区辣么大,只要人口上去了,早晚会被拆分,而且大概率不会拆分成县,而是拆分成郡,届时,身为区行台尚书的他,争取一地郡守,绝对比其他人有优势。 在当下的夏国,郡守已经是了不得的封疆大吏了! 想想自己未来能当郡守,胡之阔对自己的仕途充满了信心。 至于郭瑶脸色好不好看,管他屁事! 等底下的移民全部出关后,胡之阔这才笑眯眯的冲郭瑶拱手道:“多谢郭郡守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过来坐镇,下官代山北行台,以表敬意……现,诸事已毕,下官告退!” 郭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此间父老,皆为东木百姓,如今朝廷需要,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心生愤懑在所难免,为大局计,本郡也要让他们看到朝廷对他们的重视,这是本郡的分内之事。” “郡守大人用心良苦,下官敬服!” “胡右丞且去忙,嗯,代我向胡阁老问好!” “一定带到!” 胡之阔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这第一批移民会被安置在北海岸靠近列门地峡的区域垦荒,作为农民而不是牧民使用,之后,接下来的两个月内,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移民迁往山北,然后迅速填充山北空旷的东、北、西部海岸。 总结来说,山北区会形成内陆放牧、沿海渔耕、工商贯通其间的产业格局。 作为户曹主簿,无论工农商牧,只要是关系到民生方面的事,都归他管,整个更新元年,注定了胡之阔闲不下来。 但这种忙碌,胡之阔表示,再来三年。 三月和四月,是山北痛苦并快乐的两月,是东木郡郁闷的两月。 不过东木郡的这种局面,随着五月份冬小麦的收割后,得到一百八十度改观。 作为被调走了十万各族百姓的补偿,夏凡在五月份亲临东木郡,并一次性往东木六县(浑城县、山海县、武定县、武成县、安远县、白冥县)移民二十万,且,都是大名单中纯正的夏民。 至此,通过陆续征召,大名单中的一百万人已经被征召了五十七万人,全国在籍人口(国人和归化人及以上阶层)达一百四十多万人,准确的说是一百四十九万一千四百零三人。 其中,山中郡二十八万人,新港区六万人,山北区三十五万人,东木郡六十八万人,汉盾都护府八万人,列门都护府四万人。 对于名单中剩下的四十三万人,夏凡也有了考虑,新港及整个塞波以西的山(避风山)南地区三十万,山北地区十三万,预计在夏四年上半年全部征召完毕。 而有了充裕的人口,山北的肥沃土地得以迅速利用起来,五年内开垦出千万亩农田不是梦想,另外,大夏的工业制造能力和研发能力也在稳步提升,特别是大夏还拥有名义上的七个藩镇,民力充沛,一些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比如北通道(北关镇-山北区)的凿穿和南通道(南关镇-新港区)的修缮,这些大工程都得以付诸实践。 可以说,夏二年是大夏最彪悍的一年,是版图扩大最快的一年。 夏三年,更新元年,却是大夏最忙碌的一年,综合实力进步最快的一年。 第168章 悠悠的海风(元旦快乐!) 夏三年,更新元年,土骑食二一八年,罗慕洛一一零五年,塞元七九九年,荣耀六十年。 九月。 碧海蓝天之间,鸟儿在欢快的起舞,鱼儿欢快的畅游,平静的蓝海海面上,成群结队的白帆,伴随着悠悠的西北季风,往南驶去。 自大夏成为木刻半岛名义上的共主之后,纷纷扰扰的山海走廊总算是停歇了下来,人们生活的主旋律开始从备战或参战,转移到日常生产,尤其是山海城邦赖以立基的商业,商人们的嗅觉仅次于政客,几乎在第一时间,他们就活跃了起来,而当物资重新流动后,商人们惊奇的发现,有共主和没共主,感觉简直是天差地别。 在大夏工商司的强制干预下,各藩镇的一些不健康的苛捐杂税纷纷取消,以往那种各收各税,三步一卡的情况不复出现,每镇只能保留一个两个关口(进出口)。 虽说七大藩镇的独立性很强,但,大夏的威严正当时,还没人敢在这点小事上与大夏朝廷唱反调,加之,大夏的要求合情合理,并非蛮不讲理的强人所难,本身就不占道义,胳膊还没人家粗,因此,就七大节度使而言,《夏律》基本上都要遵守。 过路费至少节省了三分之二还多,除此之外,去木刻草原的商路也变得畅通无阻,再也不用担心不走运被野蛮的鞑靼人截杀,导致人货两空,去草原,已不再是一条危途。 由此,经商的门槛无疑被大大削矮。 战后的新秩序,对山海商人来说,实在是太完美了! 这一发现,让商人们大喜过望,商人阶层很神奇的成为了第一批拥护山海一统的原住民群体。 当然,他们只是拥护统一,至于谁来统一,他们不在乎。 又当然,拥护新秩序的,只是占群体大多数的中小商人,手眼通天,人脉广布的大商帮反而将失去大部分的垄断地位,面临更多的竞争对手,故而,对于促成这一切的大夏,他们心怀怨念。 不过,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行为上都是一样的,但凡是能赚钱的事,他们都乐此不疲。 此时,这一队往南航行的商船,就是隶属于定南军(余扶城)的三个大商人,其后,又都与节度使府有联系。 像他们这样,由多家船队凑到一起行动,在蓝海海面上很常见,无他,安全尔。 宽阔的蓝海上,岛屿密布,千奇百怪,走熟的路只是涉及到很小的一部分海域罢了,这种环境下,自然就少不了一类特色人群——海盗。 如今的大夏海军左庶长、海军部参谋司郎中罗布蓝海,在上岸前,就是一名前途无亮的蓝海海盗,而且还是海盗团大当家的。 苟布呈,作为一个活跃在蓝海地区的老海狗,一度与罗布蓝海齐名,现在仍然干着海盗这份有钱途的职业,并且他还带领旗下的血鲨海盗团,在蓝海海面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可以说是声名赫赫。 作为一名海盗头,苟布呈的日常生活非常规律,总结下来就两种形态,有生意的时候就做生意,没生意的时候就我在家里喝酒吃肉玩女人。 托了混出的名头的福,道上的人都给点面子,苟布呈在蓝海这一片消息尚属灵通,这不,今天他就得到了一条好消息——有肥羊路过。 苟布呈的人生信条是什么?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血鲨海盗团倾巢出动,大小船只一共五十二艘,呼啦啦就往肥羊行驶的海域围了过去。 一个海盗团拥有船只五十多艘,这个实力相当亮眼,甚至超过了一些邦国正规海军的实力。 而不幸被血鲨海盗团盯上的肥羊,正是慢悠悠往南方航行的定南军商船队。 于是,冥冥之中的牵引下,两者就这样在茫茫大海之中相遇,一个猝不及防,一个好整以暇。 “不好,是血鲨!” 懵逼,惊恐,抱怨,哀叹……充斥在商队所有头头脑脑的心中。 他们迅速聚集到一起,商量着是主动点,各家摊派过路费送过去,还是先跟地方接触一下,视情况而定。 他们正在这商量的热火朝天呢,哪成想,那边的海盗一点耐心都没有,更是根本没有简简单单收点过路费就算了的意思,直接发动了进攻。 “狗日的苟布呈,竟然当真敢不讲规矩,他不怕事后余扶家的报复吗?”商队中的管事疯狂咆哮,满脸惊惶。 可惜,苟布呈压根就不会听到,听到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嗤之以鼻,要是怕报复,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海盗了。 真以为那些衣冠楚楚的贵族巨商是慈善家啊,只抢钱不杀人就不会被报复了?天真! 真要比起来,那帮人面兽心的家伙,吃起人来比海盗凶残的多了,那才叫一个不吐骨头,只不过一个合法吃人,一个是不合法的罢了。 至于规矩,次次都不讲那肯定不行,纵然不怕苦主报复,同行们也决计饶不了他,海盗虽然大多大老粗,但也知道不能杀鸡取卵。 可偶尔不讲一两次,却是无碍,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心情不好,需要发泄情绪。 所以,谁叫苟布呈今天心情不佳呢,合该定南军商队倒霉。 ………… 海盗集团以有心算无心,更何况他们本身的战斗力就要胜过商队一头,如此,几乎是一个照面,商队就被打的四分五裂。 火在烧,血在流,疯狂在肆虐,罪恶在上演,最终,血鲨海盗团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此战,血鲨以微乎其微的损失,换得了商队的覆灭,和足以装满所有五十多条船的货物。 相应的,商队的损失,都不能用惨重来形容,货物损失倒是其次,人员伤亡才是大头,幸存者十中无一。 双方都离场后,没一会儿,交战海域就恢复了平静,只有四散漂浮的碎木板、破帆布等,兀自控诉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罪恶。 幸存的商队成员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口气飞奔回余扶城,随着他们的回归,他们的遭遇,瞬间如飓风般刮过整个定南军辖地。 余扶立世气的一佛冲天,然并卵,胳膊长得短,海上的事他管不到,无奈何,只能使出新学会的必杀技。 叫家长! 一纸奏状就发到了东部战区司令部,摆到了东部战区总司令、大庶长、丹阳伯陈何的案头。 陈何最近一直忙着两件事,一为安定地方,威慑诸藩,二为开拓木刻海峡对岸的斑石半岛,才没工夫管海盗的一点破事,对于余扶立世的告状,只是粗略过了一眼,转手就上报到了内阁和大都督府,然后就不再关心。 正在老巢里春风得意的苟布呈,绝不会想到,就因为前几天自己的一次发泄,会导致整个蓝海海盗业的重新洗牌。 第169章 悠悠的海风(二) 余扶城商队的遭遇,虽然轰动,但仅只一点轰动罢了,顶多成为百姓们的饭后杂谈,和众海商的一声兔死狐悲,然后,该出海照旧出海,并没有对海贸事业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海盗杀人越货很正常嘛,像血鲨这次干的这么狠的确实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怪只能怪余扶城那帮家伙倒霉喽。 这些海商中,甚至包括大夏的国有企业,从鼎鼎大名的大夏贸易公司拆分出来的南蓝海贸易公司。 南蓝海贸易公司总部依旧设立在新港码头区,这是一块神奇的地方,整个大夏的消息都在此汇聚,南蓝海公司总经理朱世镜自然也听说了余扶城商船队被血鲨海盗团血洗的事。 但他不在乎,死的又不是大夏百姓,死多少他都不会气愤,而至于他们南蓝海公司自家船队的安全,呵,有大夏海军军舰护航,一群海盗而已,嫌命长了就来吧! “萧副总,这次去开拓庭国市场,就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朱世镜亲自为公司副总经理萧冲斟了杯酒,笑呵呵的道。 萧冲稍稍起身,笑道:“早已迫不及待了!” “哈哈哈……最近的事听说了吧,这蓝海海面上,可是不平静的紧,你要次小心点,别被海盗捉了去。”话是关心的话,但朱世镜的语气怎么听都是促狭的用意居多。 “哈哈哈……我要是被海盗抓了,正好成全总经理一次海军梦,驾着大船来救我!”萧冲跟着谈笑道。 朱世镜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海军舰长,原本当海军当的好好的,结果被一脚从原海军司踢到了新成立的南蓝海公司任总经理,别说开军舰了,连军籍都没保住。 朱世镜那叫一个不乐意,跑去找海军提督刘海亮闹了好几次,然后就被刘海亮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不识大体,而南蓝海公司属于外贸司,朱世镜的作为又惹得外部左侍郎姚先邦极为不满,结果落得个两头不讨好。 这件事几乎成了整个公司的笑话。 现在又被萧冲提及,朱世镜不由得老脸一红,佯怒道:“去去去,你若真被海盗捉了,老子立马换个新的副手!” 萧冲摇头笑笑,知道这位上司口是心非,若他真出了事,朱世镜怕不是屁颠屁颠第一个跑上船去救他,嗯,救他是顺带的,当舰长指挥海战才是主要目的。 然而,出事的可能性太低了。 海军舰炮就是安全的保证。 ………… 南蓝海贸易船队按计划南下了,陈何转交的定南军节度使余扶立世的诉状终于到了中枢。 余扶城的人被海盗杀戮,此事既涉及到藩镇,又涉及到大海,外部藩属司和海军部参谋司首当其冲。 到底要不要管? 不管该如何回复余扶立世?又该如何维持带头大哥的威信? 管的话,有什么好处?该怎么管?出兵几何?军费谁报销? 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都要这两个司先做出计划。 海军部,参谋司。 参谋司郎中,即海军总参谋长罗布蓝海事先其实已经听说了余扶城商船被海盗攻击的事,过程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但并不详细,当他阅读过余扶立世的奏状后,表情立马就变了,变得十分古怪。 血鲨海盗团! 苟布呈! 卧槽,熟人啊! 想到当年彼此把酒言欢的时候,突然感觉物是人非,只感叹沧海桑田,恍若隔世……还有一点小尴尬…… ‘哎,苟兄啊苟兄,不是兄弟不帮忙,是你太过作死了啊……’ 罗布蓝海幽幽一叹,合上奏状,身子往后一靠,仰起头闭上双眼,心里为曾经的“好哥儿们”默哀三秒钟。 ‘希望苟兄吉人天相……’ 好,三秒到了,罗布蓝海双眼一睁,眼底寒光闪烁,连忙抄起纸笔,刷刷刷写上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置意见,并同奏状一起,缚于掌中,起身赶往提督办公室。 杀鸡儆猴! 这就是罗布蓝海的意见核心。 这份主张,非常符合刘海亮的口味,望向罗布蓝海的目光越发赞赏。 之后,海军刘大提督又就此事召集了海军内部郎中及以上高官磋商了几次,然后形成统一意见,交于都督府都督级会议上讨论。 然而海军的意见在都督会议上遇到了挫折。 谁让有资格参加会议的都督、副都督们,除了刘某人外,全是陆军或者文官出身呢! 无论是纯陆军军官还是文职军官,在南下和北上之间,都倾向于北上开拓。 北边那么大一块兰贝大平原,几百年都不一定开发的完,嘴边这么快肥肉不赶紧捞到碗里来,何苦远渡重洋去南边凑热闹? 南边啊,一片汪洋,全是水,特别危险,不值当! 也就是海军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一力鼓吹南下。 这次海军只是想剿灭海盗,但谁知道海盗剿灭后,海军会不会得寸进尺? 不说这些主观因素,就说客观上的,海盗被剿灭了,总不能剿灭了就完了吧,胜利果实要不要维持?是不是要派舰队常年巡逻,以确保行动的意义,以防海盗死灰复燃? 对于陆军来说,海军的作用,就是保证自家的船队不会出事,只要自家的生意能做下去,管别人家的是死是活! 而且航道不靖,更有利于大夏垄断南方诸国的海贸生意,何乐而不为? 因此,刘海亮实在是没有盟友啊! 相较于海军这边的干净利落,大都督府一面倒的与海军唱反调,内阁那边就比较复杂了,支持宣扬武力和支持置之不理的各占半边。 支持置之不理的内阁大佬,除了打压海军外,基本上和陆军想法类似,觉得没必要,现阶段,或者说未来很长一段的时间内,大夏的重心都应当在北边,南边只要保证自家不被人从海上威胁——顺便保证生意畅通就行了,海盗什么的,只要不在太岁头上动手,就不用管他们。 他们有这样考虑的现实条件,那就是完全受大夏统治的人很少,能够有远洋贸易能力的除了大夏朝廷外,就只有两三家投奔大夏早的商业家族,海军护卫舰完全能照顾的过来,等以后下海的人多了,那肯定就不行了,但那是以后的事。 而支持出兵剿匪的大佬,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面子,余扶人死不死他们才不关心,但余扶人刚投靠大夏,紧跟着商船就被海盗屠了,这么不给面子,这是打谁的脸?大夏的脸也是一群海匪想打就打的吗?考虑过后果没有? 如果对此事大夏选择置之不理,不仅仅会在藩镇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海盗们感受不到大夏的威严,说不得以后就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对大夏本土商船下手。 所以,大夏虽然暂时对中、南部蓝海地区没有吞并野心,但,向整个蓝海地区施加影响力,是很有必要的。 只有让宵小们对大夏产生畏惧,才会避免不好的事发生。 然而让出兵派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理派大佬胡令武的一番话,瞬间让出兵派最站得住脚的一个理由黯然失色。 “震慑宵小,并非只有使用武力这一条路;同理,想要向蓝海地区施加影响力,也不仅仅只有出兵一条路。” “不出兵,我们可以出钱,不使用武力,而使用财力,同样能达成预期。” “以朝廷的名义,向整个蓝海地区发布悬赏,重金悬赏寇首苟布呈及血鲨海盗团大小头目的首级,不问过程,不问出身,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甚至,我们还可以向大王请得特赦令,如有本身为海盗者,包括血鲨内部人员,若有此等人前来请赏,只要首级确实,除赏金外,倘若他们愿意上岸从良,改邪归正,大夏愿免除他们的罪行,允许他们入籍,无论是种田、做工、经商,皆可自由选择。” 胡令武的这番话,很有建设性。 众大佬无不倒吸一口气。 狠,真狠! 这个建议最牛逼的不是前半部分的重金悬赏,而是后半部分的挑拨离间,恐怕此悬赏一下,苟布呈连一个安稳觉都别想睡。 甭管他的手下有没有背叛的意思,也得他相信才行,甚至那些本身就在悬赏名单上的人,会不会因为想要保命,而拿苟布呈的脑袋将功抵过? 很有可能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几乎没有拔除的可能。 何况海盗团这种本身就只靠利益凑到一起、缺乏信任的松散组织? 可以预见,那个未曾谋面的海盗首领,那个张扬跋扈的海中血鲨,注定了将死于千里之外一个文官轻飘飘的几句话之下。 接下来,就要看赏金能不能给到位了。 不过赏金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余扶立世有钱人,不差钱。 于是,内阁这边基本统一了意见,报给了夏凡,前后脚的时间,紧接着大都督府的处置意见也送到了夏凡手中。 第170章 悠悠的海风(三) “哐当”一声,苟布呈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脸色苍白可怖,面部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惶恐不安,一会儿又疑神疑鬼。 他真的被夏国的无耻给惊到了,同时也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万分。 因为恐惧和气愤,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他下意识的举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自己的脑袋会值那么多钱。 五千块大夏银元! 合白银三千一百两,夏元二百五十万元。 这么高的赏金,苟布呈扪心自问,倘若悬赏对象换成其他人,他也会心动。 真特么狠! 对方明显是不给自己活路。 苟布呈当真是怕了! 以往,只要身在老巢里,他就能感觉到千万分的安心,但现在,哪怕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可疑。 虽然他们在得知悬赏消息后,一个个胸口拍的邦邦响,表示自己绝不会出卖大哥,一口一个同舟共济,一口一个无耻夏贼,但苟布呈却是从这些“好兄弟”的眼中看到了飘忽游移。 彼辈绝不可信! 不过即便心里再怎么不信任,表面上也不能做出来,装也必须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稳住手下人,然后再做计较。 回到自己屋子里,苟布呈在短暂的惊慌火过后,脑子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脱身之策。 但想了大半个钟头,苟布呈也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好办法,这让苟布呈愈发烦躁。 “难道就只能夹着尾巴逃跑,然后隐姓埋名过一生?” 苟布呈十分不甘心,他混了几十年才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说放弃就放弃,他怎么舍得? 然而不放弃呀又能如何?他连内部团结都不能保证,怎么在群狼环伺的蓝海生存下去?血鲨岛虽然隐秘,但苟布呈不相信真的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血鲨岛的具体位置。 还不如趁着现在威信还在,他们还不敢立刻起歪心思,先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血鲨岛,保住性命才是要紧。 想做就做。 苟布呈甚至连同在悬赏名单上的道友们都没通知,连忙收拾细软,只带着家人和几个亲信,偷偷从预先准备好的逃生小码头离开了血鲨岛。 苟布呈的当机立断,确实出乎了血鲨团所有人的预料,也让他们感到很受伤,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老大这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嘛! 老子一片赤忱,全特么喂了狗! 本来没异心的被刺激的产生了异心,你丫的不信任我,我干嘛还向你效忠? 本来就有异心却没胆子表露出来的,这下有了送上门借口,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胆气瞬间壮实起来,背叛起来更是理直气壮,你不信就休怪我不义。 只是苦了那帮同样上了悬赏名单的难兄难弟,他们就比较尴尬了。 有了苟布呈这个前车之鉴,明显能感觉到身边多了数道隐晦的目光,此时再想跑,恐怕有些人不允许。 关键是,被苟布呈这么一搞,等于将信任危机赤果果的挑破,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这种孤立感、没有安全的脆弱感,又反向促使他们不信任他人,从而极度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产生过激反应。 苟布呈等于一手葬送了血鲨团唯一蹦哒的机会,虽然他们一致对外,照样逃不了被灭的命运。 果不其然,在苟布呈离开后仅仅三天,团众们就再也受不了这种紧张氛围,内讧开始了,相互干了一架后,大小头目就带着各自的部下,纷纷驾船离开,血鲨岛就这样成为了过去。 赫赫血鲨团,四分五裂。 ………… 庭国,雅威城,北部湾,米迦尔公爵港。 十艘悬挂大夏红底金龙旗的海船缓缓出现在了港口外。 十艘海船中,有八艘是南蓝海公司的商船,还有两艘则是海军护卫舰。 码头上,庭国安排的税务官见到夏国船队,眼睛一亮,对于他来说,每一条来到雅威的商船,都是他发财的机会。 “走,上去把他们拦下来,查查他们有没有违背帝国法律。”税务官右手一挥,就要带着手下上去敲竹竿。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没眼色,税务官身后的一名随从皱了皱眉,不确定的说道:“阁下,他们的旗子很陌生,不知来自何方,我们还是先搞清楚才好,以免惹下祸端……” 只是,他的这番好意,税务官丝毫没有心领,抬起手就制止了他,继而昂起下巴,道:“蓝科,你要记住,这里的土地和大海,属于伟大的庭国,属于伟大的雅威城,而我们,就是庭国的代表,我们的话就是规矩,无论是谁,来到雅威城都不能破坏规矩!” 税务官很骄傲,这很正常,庭国作为千年古国,周边不是蛮夷就是小国,不是被庭国实力碾压,就被文明碾压,如此环境下,庭国人骄傲了千年,骄傲惯了,就好像甲午前的我大清,性质是一样一样的。 在税务官看来,土国的海军稀烂,海上势力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其他国家的船队,巍巍大庭国,需要顾忌吗? 明显不需要嘛! 既然如此——税务官用一种“王之蔑视”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这个随从,你个傻哔! 随从被看的瑟瑟发抖,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摄于税务官的淫威,却是不敢再多说,只得亦步亦趋跟在税务官身后,登上了一条小船,往不明船队方向驶去。 “萧总,有船过来了!”最大的一条船上,船长龙得水朝萧冲叫道。 萧冲快步走到船舷边,举目望去,果然有一条小船正飞速往船队这边靠过来。 萧冲望向左右,奇怪的道:“你们有谁将我们到来的消息事先知会了庭国官方吗?” 左右皆摇头表示没有。 “那对方就不是来迎接我们的!”萧冲点了点头,“呵呵,不知是庭国人都这么好客,还是有其他的小心思……” 其实有小心思也不要紧,只要不过分,花点钱打点一二是应有之义,萧冲并不反感。 但若真是己方有人事先通知了庭方,而庭方在明知夏国有客来访的情况下,还只派这么条小船来迎接,那事情反而更不好办,这关乎到一个国家颜面的问题。 ‘只希望对方能聪明点吧。’ “刘统带,麻烦让海军兄弟打起精神来,做好防范。”萧冲又冲身边的一个海军校尉吩咐道,倒不是防范驶来的这条小船,而是为后面可能发生的不好的冲突做准备。 “是!”刘武思啥也没问,径直敬了个军礼,应了下来。 第171章 悠悠的海风(四) 米迦尔公爵港港务局税务官德列里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又有十艘外国商船靠港,他知道,捞外快的机会来了,这是属于他们港务局官员的福利。 自从去年庭国被土国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了一顿,并占据了庭国在曼洲绝大部分的领土后,庭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德列里不止一次听到外国商人在背地里小声议论,好吧,其实就是嘲笑,每每听到此类议论,都让庭国愤青德列里气愤异常。 然而国家不争气,在战场上一败涂地,这是客观事实,他想据理力争都不知道该怎么争。 一部分庭国人会因此变得自卑,但德列里不同,他反而比以往更加骄傲,他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外人表明,庭国还是庭国,还是那个强大的千年帝国! 嗯,所以咱这不是索贿,咱这是宣扬国威! 站在巡逻船上,德列里为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后,整个人的气质不由得变得正义凌然! 但,当他的巡逻船离未知船队越来越近的时候,不知为何,德列里却有点心慌慌。 特别是位于船队外围的两艘体格稍小的船,总是给他带来一种危险的感觉,曾在海军中服过役的德列里立马就闻出了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战船! ‘怎么回事?难道对方不是普通势力?’ 德列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将其色厉内荏的本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咳咳……蓝科,一会儿靠上去后,我先不说话,你去探探他们的来路!”德列里老实不客气的对随从发号施令。 蓝科:“……” 双方是相对而行的,所以很快就碰了面,德列里终于得以知晓船队的来历。 大夏国! 来自蓝海北部的新兴霸主! 听说皇储殿下前不久才拜访过这个国家,结果吃了憋。 庭国在山海走廊的唯一直属海外领也被夏国吞并了。 又是一个强盗! 德列里心里恨恨不平! “这里是庭国的港口,需得遵守庭国的法律,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货物,以防有违禁物品出现!”德列里一时热血冲头,大声说道,但说着说着,又有些害怕,故而弱弱的补充道:“当然,贵客是第一次来,对一些禁令不了解,是可以原谅的……咳咳……” 蓝科:“……” 捂脸,太特么丢人了! 要硬就一硬到底,要么干脆从一开始就好言好语相待,这样不尴不尬的,反而更暴露了大庭国的空虚。 萧冲也是愣了一下,一开始听着还以为对方是个爱国者,是来找茬的,敢情就是个嘴炮王者,与实干强者面对面后,三句话就暴露本质。 萧冲笑了笑,没有出言讥讽,反而笑眯眯的道:“贵官哪里的话?鄙司初临贵国,难免某些地方做的不够谨慎,若有冒犯之处,还要贵官多多担待,多多指教才是……大家相互理解,这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嘛!” 说着,萧冲就冲身边的市场部庭国事务司主管羽化云使了个眼色,羽化云秒懂,连忙上前一步,与德列里套着近乎,然后偷偷带给对方一个小荷包,“些许见面礼,给兄弟们买酒喝,不成敬意。” 德列里悄悄搁手心掂了掂,呵,份量不轻,估摸着总有半庭斤重(合夏斤六两左右),又用手指捻了捻,一二三四五……十块圆圆的钱币。 德列里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一次性送他十块金币,他还没那么大脸,铜币就更不可能了,想要奚落他也用不着多此一举,直接用言语就可以了,那么只能是银币。 十块银币! 德列里瞬间眼睛就亮了,足以抵他两个月工资。 夏人这般好说话,有些出乎德列里的预料,当今世界的主流一直是弱者才会好说话,强者都是蛮横不讲理的,难道—— 像德列里这种外强中干的人,你对他稍微好点,就容易得寸进尺。 “咳咳……”德列里的语调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一只眼斜瞄着刚给他送礼的羽化云,“你们有没有违规,本官说了不算,要等检查过了以后才知道。” 这幅姿态好悬没让羽化云气炸了肺,这帮蛮夷,当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贪婪无度,不知进退,活该被人打成狗。 萧冲心里也很不爽,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大夏是礼仪之邦,礼数是要尽到的,所以,要动兵,也先得等礼数尽周到了之后再说。 “哈哈哈……好说好说,检查是贵官的职责所在嘛,鄙司定当配合。”萧冲大大方方的笑道,然后皱了皱眉头,故作为难道:“只不过,鄙司在来之前,受到大夏王室和朝廷委托,给庭皇和诸位大臣阁下带了些礼物,这些礼物都在船上,这要是弄坏了,啧啧,我可担待不起,要不,贵官在检查之前先写份责任书?只要贵官愿意承担这一过程中造成礼物损坏的一切责任,贵官尽管去查,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你……”德列里吓了一跳,让他担责,他可担不起,鬼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损坏了一部分,正好借此机会让他顶锅。 “贵官如何说?”萧冲笑眯眯的问道。 “哼……所有来港商船,本官都要检查,这是规矩,这是皇帝陛下赋予我的权力!”德列里非常不满的道。 德列里的行为无可厚非,相反,要是换成夏国,夏国的港务官员只会比他还蛮横,还霸道。 什么?不给查?那就一定有阴谋没错了,人员通通的关起来,货物通通的扣押,什么时候懂规矩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然而位置换了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萧冲懒得再跟这几只虾米浪费时间,他道:“要不这样,我先拉出一批重量级的货物,让贵官看看成色如何?” “嗯?”德列里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他以为自己的王霸之气终于把对方震慑住了,对方这是又要给他送礼啊! 要得要得! “快快拉出来,让本官看看!”德列里勉为其难的摆了摆手。 “贵官稍候片刻!”萧冲拱了拱手,然后就让护卫舰队统带刘武思校尉去把军舰开出来。 想必直接拿舰炮作为一种货物,应当不至于辱没“重量级”这三个字吧! 新下水的“战-18”号和“战-21”号护卫舰缓缓脱离船队,它们的炮窗早在之前就已经打开,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口。 在德列里等人一脸懵逼,以及萧冲等人一脸戏谑的目光中,两艘护卫舰行至既定位置,开始转向,侧对一面无人海岸。 “你们想干什么?”心中的不详突然再次出现,德列里忍不住质问道,他现在后悔的要死,他怎么能将这两艘战船给忽略了呢?虽然他并不认为两艘战船能翻起什么浪花,但一旦事情发展的不可控,不管结果如何,作为冲突制造者的他,下场肯定逃不出凉凉二字! 所以,他慌了。 这帮该死的夏人真特么的不讲究!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但,萧冲这次只是冲他笑了笑,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德列里就要发作,这时,萧冲突然平静的道:“注意看,表演开始了!” “什么……”德列里话说到一半,就被一声炸雷打断,然后他的嘴巴就再也没合上。 “轰!” “轰!” “轰!” “咚咚咚!” 远处,黄色火光乍现,白色烟花绽放。 萧冲等船队高层皆忍不住激动的心情,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在外国首都放烟花,感觉真特么刺激! “朱总应该亲自率队来的!”半晌,萧冲冷不丁感叹道。 众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他们在这乐呵,只把德列里等人晾在一边,尴尬,惶恐,不知所措。 凉了,这次真要凉了! 第172章 庭国(一) 把大炮架在他国首都门口,淡定的放上几炮,这种感觉,素……比又替佛! 但当庭国宫廷得知消息后,心情却是一点儿都不美丽。 相反,他们很愤怒! 是不是我们被土国揍了,就都觉得我们好欺负了? 然而现实是……是真的好欺负。 庭皇在那怒气冲冲的发脾气,一众大臣跟着义愤填膺的附和,却无一人愿意得罪夏人提出开战什么的,甚至连主战派代表洛普元帅在此事上都保持了沉默。 开玩笑呢,夏国可不是一般小国,人家是新兴的北蓝海霸主,更重要的是,夏国海军不弱,得罪了夏人,届时夏人发火,发大军从海上攻来,届时,蠢蠢欲动的土国再从陆上进攻,庭国还不得凉凉……在场的衮衮诸公还怎么作威作福? 所以,在发泄一通后,财政大臣开始转变话风,痛陈帝国财政之困难,已经入不敷出了,总而言之意思就是,帝国无法双线作战,所以对夏人,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单的训斥一顿做做样子就行了。 大多数大臣也都是这个意思,庭皇虽然生气,但显然还是默认了。 洛普这时站出来提了个建议,对夏人的嚣张行径,强横回怼是不行的,但罚个款却是无伤大雅。 此话一出,财政大臣和庭皇的眼睛同时亮了,现在的庭国高层,最见不得的就是黄灿灿白花花的小可爱们。 罚款什么的,超喜欢。 然而提出建议的洛普却有着和他们不一样的心思,他没想过要钱,他看中了夏人的“雷神之怒”。 如果大庭国有了“雷神之怒”,会不会能一举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甚至反攻土国,重新恢复庭国的千年荣光? 一想到大庭国能重回往日巅峰,洛普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尊敬的陛下……”洛普大声道。 “亲爱的元帅阁下,你还想要说什么?”庭皇亲切笑问道。 “大庭国虽不愿小题大做,只是罚款了事,但也不能太过便宜了他们,臣以为,定要他们交出行凶之物,已作惩罚。”洛普狂热的道。 行凶之物? 庭皇与众大臣皆惊。 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先前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哪怕隔着老远,依旧清晰可闻。 光听声音就知道不同凡响。 庭皇不由得跟着兴奋起来,但他还有些迟疑,“洛普元帅,他们会同意吗?” 洛普也不知道,“陛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陛下!”首相特鲁插嘴道。 “首相阁下有话请说!” “陛下,何不找本题皇储过来问问呢?本题皇储刚刚才去过夏国,他或许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东西。”特鲁侃侃而谈,“到时候我们的态度如何,就要看那声音的主人价值如何了。” “有理,”庭皇点了点头,“来呀,去叫本题过来。” 很快,本题就匆匆赶了过来,“见过父亲,父亲日安。” “本题,我来问你,之前港口那边传来的雷声你也听见了吧?”庭皇开门见山的问道,本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是夏国人在向我们示威!”庭皇恨恨的道,“你在夏国时,见过他们的‘雷神之怒’吗?” “‘雷神之怒’?”本题一脸懵逼,旋即想想,听声音确实挺像雷神发怒,这名字倒也贴切,“父亲,夏人管‘雷神之怒’叫大炮,儿子曾在夏国新港见过,其形状如一根粗管子,由青铜和镔铁铸造,根据大小不同,可以射出约两个庭斤至二十多个庭斤重的钢球,一炮轰出,如雷神怒吼,炮子能激出几百上千步远,人畜挨着即死,听说数十门大炮齐射,可以轰塌城墙……” “嘶……” “夸张了吧?”洛普皱着眉头,不相信的道。 “或许吧,我也没见过,元帅阁下!”本题朝洛普点了点头,接着道:“即便传闻有夸大成分,但夏人在港外群岛和港湾四面高地修筑了大量炮台,布置了近百门大炮,且都是十斤以上的重炮,而且数量还在不停增加,基本上可以保证,新港不可能从海上被人突破,他是一座不可能陷落的海港。” “如果我们能得到大炮的话,我们可以在米迦尔公爵港布置几十门,可以在勇士港布置几十门,再在城墙上布置几十门,如此一来,雅威城将固若金汤!”洛普双眼发亮的说道。 洛普这么一描述,庭皇立马就心动了。 “但夏人这次不可能带那么多大炮,如果我们强抢过来,到时候无法复制,光凭抢的那些根本不足以弥补得罪一个大国带来的损失!”首相特鲁忧虑道,“还有炮子,如果炮子也无法复制的话,那抢来的大炮只会成为废铁,因为一些废铁得罪一个大国,这无疑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更重要的是,即便我们能够得到铸炮技术,可要将技术转化为实物,需要大量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将不得不面临海陆两方面的强敌。”特鲁又补充道,“我们能承受得住吗?” 不能! 很残酷的现实。 一时间,老迈的庭皇有些意兴阑珊,老夫就是想雄起一把,咋就这么难呢? 既然强抢是下策,那就只能商量着办了! 于是,本题皇储和港务大臣一起,作为庭皇代表去与夏方接触。 这个规格相对于萧冲的级别来说,已经很高了。 庭方如此给面子,萧冲自然不会端着架子,他和刘武思一起,代表商队,也是使团,最高文武,出面迎接庭国的皇储殿下和港务大臣。 双方普一见面,首先相互问候,然后夏方就之前的炮击作出口头歉意,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庭方对此表示“愤慨”,但考虑到两国之间的友谊,大的追究就不追究了,只要夏方愿意赔点“公共财产破坏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赔款? 一听这俩字,萧冲和刘武思就老大不愿意,赔款内容暂且不说,光是这个名分,双方就争议了好几个回合,夏方绝对不接受赔款,但是可以“补偿”,嗯,作为对庭国人民受到惊吓的一点精神补偿。 名义敲定,之后才是补偿款项的讨论。 庭国三番五次暗示萧、刘二人,庭方希望夏方交出“始作俑者”,也就是大炮,出乎意料的是,夏方居然没有一口拒绝,当然,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表示可以谈。 但这已经令本题两人喜出望外了。 庭国人的脸色被萧冲看在眼里,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真当他只是为了震慑一个小小税务官或者纯粹为了自己爽就在人家家门口开炮? 当然……不是! 推销大炮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没有人,包括朱世镜在内,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莽。 第173章 庭国(二) 萧冲一袭正五品大红官袍,头戴唐式双翅乌纱,刘武思则一袭蓝白海军尉官礼服,肩扛两道杠夹两颗三角星(校尉军衔),衣装笔挺,精神抖擞。 两人身后,还有一队小心翼翼或挑着担子或抬着箱子或抱着托盘的随从,前方,宫廷礼仪官亲自引路,一行人穿插于庭国宫廷当中,正要去赴庭皇的接见。 到了一个大广场,后面的跟班被要求停下,不允许再前进,包括一些属官也是一样,仅只萧冲和刘武思这俩文武代表获得直接进殿的资格。 “你们先在这等着,把礼物看好喽,不要乱跑,待会儿可能会叫到你们。”萧冲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和刘武思一起拾阶而上,进入富丽堂皇的庭宫正殿。 不愧为千年帝国,在皇宫的装修上确实不遗余力,脚下踩着的是名贵地毯,用着的都是大师力作,墙上、天花板上描绘有精美的壁画,柱子上、家具上各雕刻有惟妙惟肖的图案,无论是壁画或雕刻,粗一看过去,大多与宗教、战争、生活有关,高大与低俗同列,庄严与活泼并存,除此之外,金银器具随处可见。 当萧冲踏进大殿后,看着金碧辉煌的殿内装饰,忍不住心下感慨。 不过,奢侈好啊,庭国贵族如果不奢侈,大夏的商品如何能流行开来? 刘武思的想法却是与萧冲截然不同。 夏王尚且住的那般朴素,一群蛮夷何德何能,敢如此奢靡?早晚有一天率大军夺来充做夏王行宫! 看完物,两人接下来开始看人。 中间高坐上首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用说必是当今庭皇无疑,庭皇身边,则站着他们比较熟悉的本题太子,再下首,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五十上下的男子,一位身形瘦弱但精明干练,一位高大精壮且目光炯炯,这两位,必是庭国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佬,除此之外,场上还依次站立着几十位或老或中或青的庭国权贵。 两人在观察庭国君臣之时,庭国君臣也在观察着他们,萧、刘二人,是近百年来,唯一的一批非代表土国的大国使者,因此,哪怕明知两人的级别略低,庭皇也摆出了非常高的接待规格。 而两人给庭国君臣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多,其中最深刻的,无疑是两人的年纪。 年轻! 萧冲二十八岁,刘武思二十四岁,这般年纪就担任要职,基本上只出现在皇室成员和世袭大贵族身上。 但两人却并不是什么大贵族,更不是皇室。 那边,萧冲开始见礼,“外臣大夏国永州团练使、外部外贸司一等执事、南蓝海公司副总经理、官大夫萧冲,参见庭皇陛下,愿陛下安康!” 刘武思直接行了个军礼,言简意赅:“大夏国海军校尉刘武思,见过陛下!” “客人免礼!”庭皇抬了抬手。 “一个文质彬彬,一个英武不凡,大夏果然多才俊。” “庭皇陛下过奖了……”萧冲露齿一笑,却也没有过多谦让,“外臣此番拜访,目的有三,其一,代表吾王和首辅大人向陛下献上薄礼,以结两国友谊,其二,为我国正式外交使团先锋,与贵国进行一番试探性交流,如果贵国觉得有进行双边深层次交流的必要,稍后,我国外相会亲自前来拜访,其三,外臣此来,也为做一点小生意,希望贵国能行个方便。” 萧冲没有说谎,考虑到他的级别,本来按上头的意思,是让他按部就班,先与庭国中下层贵族接触,然后再由他们引荐,接触上层大贵族。 但萧冲却是不走寻常路,直接开了几炮,所有环节都省了,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因为庭皇,不管是萧冲本人,还是外部官员,都没想过凭萧冲的身份能见到,毕竟萧冲只是一个五品官。 但现在,他正在和庭皇面对面交谈。 其实萧冲的行为十分之大胆,一个不好,或者庭皇脑子一抽,不仅夏国的生意没得做,他自己都有性命之危,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赌赢了。 庭国宫廷里还是明白人更多一些。 接下来的交流都是一些场面上的废话,庭皇再次表达了愤慨和对萧冲等人冒失的谴责,萧冲也再次表达了歉意,然后上礼物。 能带上殿展示给庭皇和众大臣观看的礼物,自然不可能是全部,萧冲只得从中挑选了几件具有代表性的。 一面大穿衣镜,各尺寸梳妆镜,一套香水,一套香皂(都是穿越者必备敛财神器),一盒茶叶,一套瓷器。 很遗憾的是,场上的都是些大老爷们,镜子什么的虽然依旧能震撼到他们,但远没有对女人的吸引力大。 等庭皇和众大臣收下礼物后,那才是广告效应发酵的时候,都是大贵族,谁家里还没有一大票女人等着呢? 不过让庭皇更感兴趣的还在后面,当萧冲说到附送十斤大炮两门,上好刀盾一百套的时候,庭国君臣瞬间亮了。 贵族们对军事都不陌生,即便不是行家,也绝不是门外汉,刀盾的好坏,他们稍微把玩一番后就能看出大概,然而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大炮发射时的场景,对大炮的威力没有直观的认识,但不要紧,合格的军火商有义务让自己的潜在客户深入了解自家产品。 萧冲当仁不让的提出试炮,获得庭国君臣的一致应允。 “轰!” “轰!” 土墙崩塌! 搞定! 要不怎么说巨舰大炮是男人天生的浪漫呢,哪怕相隔万里,有着巨大的文化差异,在面对粗大长时,几乎都是第一眼就被圈了粉。 尤其是以洛普元帅为首的帝国将军们,恨不得直接扑到炮管上,幸好被萧冲拦住,否则一国元帅被炮管烫死了那就搞笑了。 绕是如此,洛普等将领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也看的一众大男人菊花一紧,头皮发麻。 “好好好!”洛普连说了三个好字,不然不足以表达内心的喜爱,然后,刷的一下,他的目光投向萧冲,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元帅阁下有何指教?”萧冲干笑着问道。 “这种大炮,贵国能卖多少门?”洛普无视了财政大臣吃屎的脸色,直接开门见山。 他深深明白,大炮看起来唬人,可若是形成不了规模,其实际用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或者说只有在攻城时能起一定作用,平时更多的是威慑,吓人。 ………… ps:昨夜当了舅舅,开心!^_^ 第174章 庭国(三) 自去年底,夏国吞并了东木郡和山北区,获得了辽阔的地盘和广大的人口,工农业生产得到了爆炸式的提高。 工业方面,许多不重要的非核心零部件生产,陆续从研究所和国企剥离,下发包给了民间商人和贵族,统一标准,责任到人,国家只负责组装,再加上流水线式的生产模式,标准化的生产要求,生产效率达到了夏二年的五倍以上。 比如火器,比如玻璃镜,比如香水,比如机床。 正是基于此,大夏才有了大量工业产品出口的资本,否则自家都不够用,出口个毛啊! 发现洛普有买大炮的意思,萧冲精神就来了,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句话许多场合都能用,包括卖大炮,只要卖上两门,这次送礼的成本就能收回来。 “当然,尊敬的元帅阁下,我虽然是官,但更是商人,来庭国就是为了做生意,既然做生意,那当然生意越大越好。”萧冲笑道,“不知元帅阁下要几门?”他瞥了一眼庭皇和财政大臣,“我这里有各种型号的大炮,上至十斤炮,下至两斤炮,二十门之内,我都有权限直接答应。” 洛普期待的望了一眼庭皇,财政大臣抢先弱弱的问道:“官大夫阁下。”因为环蓝海的环境是贵爵,所以庭国人理所当然的略过了萧冲的官职和加衔,按照自己的习惯称呼他爵位。 “大臣阁下请说。” “大炮一门多少钱?”财政大臣问的很直接,说着他指了指刚刚才发过威的两门十斤炮,“就这种,就这种炮,贵国一门卖多少钱?” “呵呵……”萧冲从财政大臣的语气中听出了“葛朗台”的气息,这可不是个好印象,“大臣阁下,这种十斤炮,是大夏陆军装备的标准重炮,即便是海军中,同样大放异彩,是大夏陆海军的现役装备,威力诸位也看到了。这种军国利器,本来是不考虑向外售卖的,但大夏与贵国隔着一道重洋,很难形成冲突,大夏的经略方向在北,贵国在南,售与贵国无碍大局……当然,千里迢迢运到庭国,价格上肯定要比在国内高上那么一点,但我们也只是在军方采购价的基础上,稍稍加了些运费,绝对良心价。” 扯了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实则不着边际的废话,拐弯抹角的抬高了大炮的重要性,看,连揍扁鞑靼人的夏军都在用,你们想要找土国报仇,还不赶紧向军事强国靠拢?连大炮都没有,算什么军事强国? 巴拉巴拉废话一大堆,却仍然没说到重点上。 开玩笑,直接说价钱,要是把好不容易动心的庭皇和洛普元帅吓跑了怎么办? 财政大臣一脸便秘,就要刨根问底,却被洛普打断,“阁下,我们能亲眼观看一次贵国的海军舰炮齐射吗?” 两门大炮试射,场面还是太小了,冲击力有限,需要用更大的场面来一锤定音。 然而苦逼的是,萧冲商队中只有两艘小型护卫舰,大炮加起来还没有十门,商船上倒也配备了一些,但都分散在各船,且多为十斤以下的小型炮,无法形成集群效果。 但机会难得,萧冲不想放弃,他和刘武思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商船上所有大炮集中到一条船上,然后和两艘护卫舰一起组成一支微型舰队,来一次齐射表演,估计齐射过后,那条商船怕是要经过一轮大修才能继续远航。 萧冲朝洛普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们是生意人,不是军人,所以带的大炮数量有限,可能视觉感官会和某些人的预期不符。” 洛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望向庭皇,庭皇道:“阁下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一天就够了,陛下。”萧冲道,“明日午后,公爵港再见。” “好!” 这一次的交流总体上气氛和谐,而且萧冲相信,哪怕庭国上下都没有进取心,但为了更好的防守住雅威城,区区二十门大炮的订单,庭国宫廷还是能拿出来的。 ………… 科鲁兹侯爵,是庭国十八大顶级贵族之一,当代侯爵本人是帝国的海军第一副大臣,家族生意曾遍布苏门洲、曼洲、巴东洲,以及更南方的平宁洲,可谓显赫一时,但,盛极而衰,这一盛况从去年土国入侵后,就不复以往,曼洲的生意被全部摧毁不说,家族人员的损失才是最要命的,科鲁兹家族的大本营——帝国海军,虽然没有直面土国兵锋,但在陆军吃紧的情况下,帝国军部不得不抽调了一部分海军将士进城防守,科鲁兹家族的势力再次受到重创,这都近一年过去了,家族想要重登巅峰,依旧一点儿影子都看不到。 科鲁兹侯爵急啊,直到夏人来访,让科鲁兹侯爵看到了家族复兴的希望。 他看中的不是舰载炮,庭国海军本来就是南蓝海最强海军,一直压着土国打,添不添大炮意义不大,他看中的是夏人带来的那几样新鲜事物,他从其中看到了商机。 科鲁兹家族是一个累世贵族,身为豪门中的一员,科鲁兹侯爵深切了解贵族的脾气和兴趣爱好。 面子大于天、只买贵的不买实惠的、永远都追逐在时尚前沿等等等等特质,无不是新奇事物能流行开来的有力保证。 如果再有圈内人主动配合宣传的话,那真是想不发都不行啊! 一想到圆滚滚金灿灿的小可爱们,科鲁兹侯爵就忍不住的唾液分泌。 但这事有个麻烦,因为他能看出来,别人也能看出来,所以必须要抢先一步,至不济也不能落在后头。 就在科鲁兹侯爵想着发财大计的时候,侯爵夫人正好奇的拆开侯爵带回来的礼盒,然后,就被她翻出了一面梳妆镜。 “啊……” 一声惊呼声中,镜子无辜跌落,“啪嗒”,稀碎稀碎…… 科鲁兹侯爵被一下子惊醒,目光下意识的转了过去,就看见一地的碎玻璃,还有一个精美的镜框,顿时猛抽了一口气,心如刀绞。 败家娘儿们,痛煞我也! 这时,侯爵夫人偏偏好死不死的靠了过来,拉着科鲁兹侯爵的胳膊,指着破碎的镜子,尖声道:“那里,那里有魔鬼!” 科鲁兹侯爵看着自家夫人如水桶般的身材,如脸盆般的脸庞,擦的足有一庭寸厚的粉,以及红的像鲜血一般的厚嘴唇,可不就是魔鬼吗? 第175章 庭国(四) 正如科鲁兹侯爵所料,所有收到夏国礼物的庭国贵族,即便当时没反应过来,但回家后和家人一起将礼物仔细把玩一番,近距离亲身体验过这些新奇事物所带来的方便和优质享受,除非是无心商事,否则哪怕是真傻子也会有家人提醒,发现商机。 但夏人正在布置海军舰炮演练,此时不是联络的时机,最快也得等演练过后,等于在时间上把所有人都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任何人都不占优势。 对于这一现象,几乎所有有想法的贵族都很不满,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商机的,现在倒好,优势没了。 而他们都集体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夏人愿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次日午后,在萧冲的邀请下,庭皇、皇储及一干大臣驾临公爵港,然后,皇储本题代表皇室,洛普代表军方,财政大臣贾方代表文官,当代米迦尔公爵代表贵族,亲自登上了夏方军舰,他们将亲身经历夏国海上战争巨兽的战争方式。 至于尊贵的庭皇陛下,当然不能以身犯险,来到公爵港露个面后,立马摆驾去了王宫后山,准备登高望远。 虽然他这种行为在刘武思看来很傻,站那么高,是准备当活靶子吗?幸好这次夏国来的军舰吨位低,否则,他还真想试试看。 可惜,时局不允许啊! 下次即便有机会,也没他一个小小校尉什么事了。 哎,伤心! (t_t)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前期准备后,港外的海面上,轰隆隆的炮响声再次传来,且,这次的炮声,比前几日,密度要大的多,几乎是一声接着一声,摄人心魄。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王公大臣们,都不免心惊担颤,更别提雅威城内那些毫无防备的居民,胆大的偷偷摸摸躲在墙壁后头,垫着脚尖伸着脑袋往北方张望,胆小的跪地拜神,求神恕罪,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躲进了家中,紧闭门窗,惶恐不安。 由此可见庭国官府的群众工作做的有多差。 “轰!” “轰!” “轰!” 公爵港外海的海面上,两艘护卫舰并一艘武装商船一字排开,侧面对准作为假象敌的靶船,大炮依次发射,直至将靶船轰杀成渣。 没有战术安排,没有花哨的指挥艺术,只有纯粹粗暴的炮击。 感受着脚下的颤动和摇曳,耳旁的轰鸣和呼啸,眼前蒸腾的白雾和火花,鼻翼间徘徊不断的硝烟味,这是一场视听嗅触觉共同的盛宴。 终于,炮声总算停了下来,当硝烟散尽,视野内的海面上,除了己方,再无他物。 靶船?哪里还有靶船,只有稀巴烂的碎木板。 本题等四名观测者此刻的心情,有震惊,有不安,有羡慕,亦有狂热,总之不一而足。 “哈哈哈,犀利,真是犀利,不愧为军国利器,大夏能打败嚣张跋扈的鞑靼人,绝不是侥幸!”震惊过后,洛普元帅率先反应过来,却是非常兴奋,他渴望着庭国军队大规模装备大炮的那一天,他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劝服庭皇拨款买炮。 “是啊是啊,当真精彩!”米迦尔公爵掏了掏耳孔,夹紧双腿,脸上露出尴尬又不失矜持的笑道。 就知道那帮混蛋让我出来准没好事,又被他们坑了,特么的耳朵都快炸聋了! 米迦尔公爵被称作帝国贵族之首,但当代米迦尔公爵卢安六世本人,却并未担任任何一个帝国职务,典型的位高权轻,倒不是庭皇忌惮他,不让他出仕,而是这家伙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学无术,整天吃喝玩乐,与纨绔子弟为伍。 所以,关于大炮的一切消息,他直到被派任务时才被告知,要不是需要他代表贵族出席,他或许会被一直瞒在鼓里,需要等到天下皆知的时候才会和普罗大众一样,哦,原来还有这种事。 卢安六世只感觉一颗小心脏都刚才的炮声给震出来,他瞅了瞅洛普,又瞅了瞅本题,要不是知道这两个家伙会和他一起登船,他怎么会答应那帮家伙跟着一起来? 尼玛,都是狠人啦! 洛普根本就不搭理卢安六世的接话,对这个废物,他向来不待见,而是转头看向同样一脸苍白的本题和贾方,“皇储殿下,时行伯爵(贾方),你们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帝国需要这样的利器!越多越好!” 本题皇储十分意动,庭皇眼看着时日无多,很快庭国就是他做主,但土军就在隔壁虎视眈眈,到时候怕是睡觉都不安稳,如果不想迁都,不想彻底放弃曼洲的失地,就必须最大限度保证雅威城的安全。 大炮,无疑是当下最有效的安定剂,是为大庭国量身定制的厚盾。 “洛普元帅言之有理,此等攻防利器,正是大庭国所需。”本题赞同道,“有了此等大炮,说不定大庭国收复曼洲失地之期,会大大提前。” 这话就有些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搞得好像庭国一定能收复失地似的。 不过无所谓,在场没人会傻傻揭穿。 洛普只在乎本题的态度,他支持自己就行,然后他将目光投向贾方。 贾方现在很纠结,作为财政大臣,他本能的排斥花钱,但大炮的威力他也看到了,确实是目前困境下的大庭国所急需的,不提其他,大庭国现在极其没有安全感,有了大炮,最起码能给庭国高层注入一股强心剂,增强大伙儿的信心,光凭这一点,大炮就很有必要添置一批。 然而,这些都需要钱啊!而且看情况,便宜不了…… 关键是,国家处处要用钱,而国库里已经没钱了! 贾方抿了抿嘴,他不知道自己如实相告,洛普会不会气急之下打死他。 “时行伯爵,你怎么看?”洛普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呵呵……”面对强势的洛普,贾方确实硬气不起来,谁让人家是国家英雄呢,若不是洛普,上次土军围困雅威城的时候,雅威城搞不好都不复存在了。 “侯爵阁下,我原则上同意你的想法……”贾方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然后双手一摊,道:“但很遗憾的是,国库里的钱都有固定用途,已经没余钱再购置大炮了。” 洛普脸色顿时阴了下去,妈卖批,没钱,好强大的理由! 相比之下,本题比洛普更受刺激,他不相信的问道:“大庭国富有四海,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连几门大炮都买不起?” 草,这可是我的家当,就这样被你们败光了? 第176章 庭国(五) 国库没钱的事实让本题“伤心欲绝”,作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他知道帝国财政困难,但万万没想到会困难到这种程度,连几万银币的流动资金都拿不出来,这这这,这简直岂有此理! 混蛋啊,这可是我的钱,你们这就样糟蹋了! 本题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他沉声道:“现在国库的钱都要用到哪些地方?” 贾方道:“陆海军军费、市政工程、官员薪资、还有雇佣兵的雇佣费和运输费等等。”还有一条他没说,皇室的开支是仅次于军费的大头。 “就不能从其他地方挪用一点吗?”洛普不满道,“我今年的元帅薪水不要了,用来买炮!” “不够!”贾方毫不留情的摇头。 元帅一年的薪水才多少?能买几门炮?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其实庭国真没有穷到这份上,大贵族和皇室都有钱的很,关键是,那些都是私人的钱,让他们损私济公,想都别想。 不说别人,就说帝国的主人皇室,让他们从自己腰包里拿钱出来试试,老皇帝怕不是要啐你一脸。 洛普顿时郁闷的要吐血。 本题现在的心思却已经从购炮转移到了国库空虚上,满脑子都是如何弄钱。 除此之外,最郁闷的莫过于萧冲,尼玛,庭国朝廷穷的跑耗子,那他的大炮卖给谁? 相比之下,反而是镜子、香水这样的奢侈品更有销路,也是没谁了! 只能说,如果庭皇最后还是一毛不拔的话,庭国的没落当真不是没有道理。 结果证明,庭皇还不算无可救药,在亲眼远观了一次夏国的海上军事演练后,庭皇很明显被触动了,在面对贾方无奈的小眼神时,主动削减了皇室的开支,以帝国军方的名义,向萧冲下了十门十斤炮和十门六斤炮的订单,并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合四千两白银。 光这生意如果做成了一笔,南蓝海公司就能从中摄取超八千两的利润,简直丧心病狂。 对于庭皇的配合,萧冲理所当然的予以了“优惠”,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向庭皇建议,庭国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物抵资,什么金银铜铁铅锌锡煤矿、大木、粮食、药石、特色果蔬、书籍、奴隶,甚至是海外领,都可以拿来当钱用,夏国来者不拒。 庭皇一听,大喜,于是,庭国军方又向夏国预定了足以装备一个满编兵团(一万人)的刀盾、铠甲、弓箭。 冷兵器的回报率虽然不如火炮,但胜在量大啊!单个利润虽然少,但乘以一万以后,概率就完全不同了。 萧冲的两颗大门牙都差点龇断了。 而且,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尽管庭国官方扣扣索索,但庭国的贵族、巨贾是真有钱,来自镜子、香水、香皂等当代奢侈品的订单,瞬间就将前两样给压了下去。 暴利啊暴利,萧冲忍不住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就这一趟下来,纯赚三万两白银,接到的订单达十五万两,合大银龙(户部为应对对外贸易所铸造的大夏银元)二十四万块,夏币一亿两千万元。 这个数字如果传到总部,想必总部乃至外贸司的大人们怕是要“深夜买醉”了。 当然,萧冲不是纯粹的商人,如果是,他就不会允许庭皇以物易物,毕竟某些物资真不适合做远洋贸易,比如粮食,不划算,但萧冲的志向是官场,他的本质还是士大夫,所以,为了达到某些国家需要的目的,放弃一部分经济利益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在接到当代科鲁兹侯爵昆耶·科鲁兹的私下邀请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赴约。 晚上日落十分,萧冲到达约定地点,侯爵的一座岛上庄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侯爵的庄园内,萧冲看到了不知科鲁兹侯爵一人,还有蒲瓜公爵、鲁马侯爵、史重格侯爵等等七八个大贵族。 他们的目的,萧冲再清楚不过,无非利益。 爱钱就好,就怕你们个个两袖清风。 萧冲跳下马车,连忙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呀呀呀,怎敢劳烦诸位贵人出门相迎,真是折煞小可了!” 看在金钱的面子上,一点点贵族的尊严好似也不算什么,东道主昆耶笑眯眯的说道:“阁下是大国使臣,理应尊敬。” “呵呵呵……” 和一共八个贵族虚伪客套着,萧冲走进了这座孤离大陆的豪华庄园,等众人走进宴会厅后,前期弯弯绕流程正式走完,接下来进入正题。 涉及到实在利益,双方即明刀明枪的摆开架势,各自展示着自己的优势,与我合作会怎么样怎么样云云,隐带着如果不和我合作又会怎么样,总之威逼利诱。 萧冲心下冷笑,一群躺在棺材里等着被岁月腐朽的傻哔,要不是看在还有点用处的份上,老子才懒得理你们,敢捣乱,直接大炮火枪加刺刀,看你们还嘚瑟! 但大夏需要“朋友”。 ‘便宜你们了!’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得来太容易。 于是,萧冲跟他们进行了一番拉锯式的谈判。 期间,他重点强调了自家供货商的垄断性,以及大夏国的军事实力,警告他们,南蓝海公司不是他们平日里随便欺负的那些没有跟脚的普通人,可不会任人揉捏。 然后,他又将庭皇、特鲁首相、洛普元帅拉了出来做挡箭牌,毕竟他们仨才是最顶级的大佬,你们这一群马仔私底下吃独食合适吗?是不是要然后出一部分利益? 最后,在刻意推动下,萧冲与这些人圆满达成共识,既没有显得己方太懦弱,又完成了任务,而贵族一方却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谓皆大欢喜,受损者,估计就只有帝国的主人一家了! 萧冲只是拿他们家出来增加筹码,可没有真心为他们谋福利的想法。 至于那些贵族们的思维就更简单了,整个庭国都是他们家的,这点小生意还要跟我们抢,好意思吗? 当然是不好意思! 烛光晚餐,觥筹交错,看着这些言笑晏晏的庭国贵族,萧冲脸上充满了笑意。 现在你们高兴,希望到时候别哭…… 第177章 悠悠的海风(五) 当萧冲商队从庭国返航,再次横穿整个蓝海时,发现只不过区区两个月不到,海上的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鲨海盗团是彻底成为了过去,逃跑在外的苟布呈终究是没能逃掉,在金钱的诱惑下,蓝海海面上的海盗豪强们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发挥出一百二十分的灵敏,硬是将改头换面躲到索黑苏米国的血鲨老大给逮了出来,苟布呈那帮同样上了悬赏榜的手下们几乎全是这样的命运。 血鲨海盗团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大夏朝廷的这一手全地图悬赏,着实让一众土包子开了眼界,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让他们知道软刀子割肉,有时候比真刀真枪更锋利,一下子就相当于在所有道上人的头顶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宝剑,警醒了所有海盗,让他们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事不能做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夏国不能惹! 因此,当一队飘扬着大夏国红底金龙旗的商船路过时,哪怕其没有军舰护卫,敢于在这当下时刻顶风作案的家伙,万里无一。 一时间,蓝海海面上的风气,焕然一新。 间接导致了海贸的繁盛。 这一路过来,不下有四波船队与南蓝海船队交叉而过。 不过在看到夏国朝廷的船队后,这些海客,一个个的要么乖的跟孙子似的,要么派小船上前套近乎。 期间也不是没有海盗强人站出来,号召同行抵制悬赏,提倡道上事道上人自己解决,不得假手外人,不得与外人勾搭,都不要去理会悬赏,只要大家都不把它当回事,悬赏大法就会不攻自破。 然并卵。 大部分的海盗个人及团体不响应。 什么道上道下,圈内圈外,大多数人根本不认同这个说法,毕竟不是所有海盗都想做海盗王,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上岸安度晚年呢! 还有什么叫不能和外人勾搭,那销赃算不算勾搭?不勾搭你给报销吗? 而且,他们不惜辱没家门当海盗,图什么? 钱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 悬赏的赏金或许他们干一辈子海盗都攒不下来,能发财,还能去当世大国从良,这么好的机会,只有傻子才不去理会。 海盗们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能存活下来的,真没有多少傻子。 至于那些已经混出了名堂的大海盗们,既得利益者们,因为有了苟布呈的前车之鉴,还有罗布蓝海这个亮的能刺瞎眼的指路明灯在,他们对大夏国是又敬畏又向往! 罗布蓝海的事迹,如今在蓝海海盗圈中已经传遍了,以海盗之身,位列正四品海军右庶长,执掌一司大权,妥妥的实权派,外出藩镇,即便是面对一方诸侯,都不带犯怵的,甚至还会被礼为上宾,人生赢家啊有木有?几乎是全体海盗的偶像,太特么励志了! 罗布蓝海的事迹说明了什么?说明大夏国不在乎出身,既然如此,罗布蓝海能做到的,凭什么我不行? 这些大海盗们等于平白又多出了一条出路,还是条康庄大道,重要的是有逼格,能全身洗白白,还能光宗耀祖。 有了这个心思,那些大海盗们也不愿意得罪大夏国,说不定哪天就要到人家手底下混饭吃。 最后,海盗们之间因为抢地盘、火并结下的梁子,不比和官府、海商之间的仇怨少,本身就是一盘散沙,又如何能团结的起来? 以至于提出号召的巨鲸帮帮主、吞海帮帮主成了蓝海笑柄,还倒霉的进了军情司的黑名单,将来都是要被收拾的货。 ………… 岁有方海盗集团,是活跃在蓝海西部的一支中型海盗集团,不像血鲨海盗团、巨鲸帮那样有一个响亮的正式名字,而对于这类没有具体名称的团伙——包括但不限于海盗团伙,外人习惯性将他们首领的名字冠于xx集团之前,形成约定俗成的惯例,比如岁有方海盗集团就是如此,首领就叫岁有方。 这厮和观海军节度使岁世腾没有一毛钱关系,名字都是按照大夏习惯音译的。 但这货却有像岁世腾一样成为一方节度使野心。 不错,给予他动力的,就是罗布蓝海的成功示例。 不过罗布蓝海运气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上了正确的老大,并且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投靠的早,这才有着丰厚的回报,这种情况不可复制,所以,岁有方的志向才不是成为罗布蓝海二世,而是岁世腾二世。 他有着自己的考虑,并做出了行之有效的计划,他准备先继续窝在蓝海西部,默默发展势力,逐一吞并消灭西部的其他海盗势力,雄霸一方,届时,再效仿木刻等七大藩镇,以一方匪首的身份向夏王效忠,由匪转换为官,抬高自身阶级,获得一个贵族头衔,成为大夏封臣。 完美的计划! 当然,发展的过程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单靠自己,成功率太低,这时候就需要外部支援,大夏,就是最好的支援。 而且,如果从一开始就和大夏产生联系,日后宣布效忠时,不会显得太突兀,对于半个自己人,夏王或许还会更慷慨,美滋滋~ 在他看来,只要夏人不排斥吸纳海盗,只要夏人对蓝海有野心,一切都好操作。 唯一可虑的是,在获取夏人扶持的同时,必然要承受夏人掺沙子的举动,搞不好等不到洗白那天,就会失去对手下人的控制,被架空成傀儡,这就要考验一个领导者的手段了。 大不了事不可为,就乖乖配合,想必夏人即便只是为了收买人心,也要给个高位,将他供起来。 再怎么样,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低风险,高回报,值得一试。 于是,在萧冲船队还在不急不缓的往北赶的时候,船队的西边,另一支规模稍小一点的船队,正偷偷摸摸的往北驶去。 更新元年十一月,天气多云。 新港特区。 新港区尹、区台尚书令、内阁大学士、太仓伯高弘毅最近卧病在床,年纪大了,冬天就特别难熬。 这种情况下,高弘毅也不得不向老天爷低头,授权区左丞代理区务,一般区里的事务,就不用来打扰他。 但今天,新任区尉刀创和新任区左丞迟岸难得的联袂来访。 第178章 悠悠的海风(六) 特区军务一把手和政务二把手联袂登门,这种情况,自新港特区成立以来都不常见,所以,高弘毅给予了一定重视,亲自在卧室接见了他们。 “使相大人一切安好?”区尉刀创一进门就连走几步,走到高弘毅床前,一脸关切道。 “哎,人老了,精神难免不济,比不过刀区尉年轻力壮……”高弘毅半靠在软枕上,笑呵呵的道。 这时,区左丞迟岸上前一步,恭声道:“下官见过使相。” “嗯,宁前也来了……” 迟岸,字宁前。 床上的高弘毅身形这个日渐消瘦,自入冬后,其迟暮之色就愈发明显。 迟岸心下悲叹:老大人是真的老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迟岸的担忧真心实意,反正即便高弘毅死了,新港区尹的位子也轮不到他,既然如此,还不如高弘毅一直坐在位子上,保持现状。 可惜,老天爷的心情,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 时也,命也! “咳咳,咳……”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边,高弘毅突然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伺候在一旁的仆人连忙奉上手帕,还有温水和药丸。 如此折腾了老大一会儿,高弘毅的呼吸才平复下来,望着刀、迟二人,苦笑道:“老夫这把骨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知还能不能吃到明天的新麦……” “使相大人老当益壮,些许小毛病,多调养一番就会好,新港还离不开老大人啊!” “是啊,新港正处于时代变革的风口上,正需要老大人这样的持重之人来引领,使相万万不可说丧气话!” 高弘毅好笑的伸手止住了两人还要说的话,指了指自己,道:“你们觉得老夫是需要哄的人吗?” 顿时,刀创和迟岸不由得表情讪讪。 “孔子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老夫今年六十有四,早已至耳顺之年。”高弘毅道,“哼,不用你们拿好话来诓我!” “……从老天处窃活三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老夫知足了,只是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大王位尊九五,大夏威震环宇的那天,甚可憾也!” 高弘毅看来是真的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不然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 一时之间,刀、迟二人相顾无言。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你二人一起来找老夫,想必有重要的事儿要跟我说,却又有闲工夫听老夫絮叨,看来要说的事也算不得紧迫啊……说吧,什么事?” “使相明察秋毫!”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由迟岸回答道。 “今早,区府门卫发现有一个可疑分子在门口徘徊不前,就将人拿下,后问话得知,此人的身份居然是海上一强人。” “海盗?”高弘毅惊讶,海盗跑官府门口晃悠,这是要自首?怎不能是活的不耐烦,跑来自杀吧? “我们也很奇怪,此人自己说是奉了他们老大的命令,来找军情司的人。”迟岸脸色很是怪异,“只不过他不知道军情司衙门开在哪儿,故而才找到咱们新港区府,但来了后,他又很害怕,这才在门口踌躇不定,从而被门卫当成贼人给抓了!” “问出了他们找军情司有什么事吧吗?”高弘毅问道。 迟岸摇了摇头,“此人虽是匪类,然嘴巴甚严,见不到要见的人死活不开口。” 刀创补充道:“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有要事,所以一些手段不好动用。” 高弘毅明白,点了点头,道:“那就请李大使去见见他……还有白主事,也一并叫过去。” 李要侠,新港军情局大使,正五品,直属军情司领导,新港区尉只能指导,特殊情况下,也可以调动军情局协助工作,但军情局有权向上说明事情原委。 白方,外部驻新港办处主事,正五品,受外部山海司和新港区府双重领导。 让这两家都去,届时,无论这帮海盗有什么打算,总有一个有权处理,不用推来推去,浪费时间。 “这件事,你们盯着就成,事后只要派个人跟老夫说一下结果。”高弘毅明显精神头不佳,只说了这么点话,就哈欠连天,眼皮子开始打架。 刀创和迟岸很有眼力劲的提出了告辞,不打扰高弘毅休息。 走出区府一号大院,刀创和迟岸不约而同的在门口停了下来,回首往院内望去,目光中皆是复杂之色。 这座大院,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换主人了! 哎…… 两人互相告辞,各自登上马车,匆匆离去,虽然他门就住在隔壁的二号、三号大院,但他们又没病重,还有一大堆工作在区府等着他们去处理呢! ………… 新港起点码头,福源客栈。 岁有方安静的坐在桌边,自顾自饮着酒,他们的两个亲信却无法做到他这样淡定,两人分别占据左右两边,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的岁有方脑袋西昏。 “好了,都转了半个时辰了,头都被你们转晕了,一直走不累吗?坐下来喝口酒,润润嗓子!”岁有方放下酒杯,一脸嫌弃的道。 布特悻悻一笑,乖乖坐了下来,而金海鸥坐是坐下了,只不过将脚下的频率移到了嘴上,只听他道:“大哥,撒挖地是不是出事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要是夏人不怀好意,将撒挖地给扣了,然后顺着找到我们……” “金海鸥!不要怀疑自己的兄弟!”岁有方直视进海鸥,严厉道。 金海鸥自知失言,忙道:“我当然相信撒挖地不会出卖我们,但这里是夏人的地盘,鹰犬遍布,想要找到我们根本不是难事,我们是海上的英雄,但离开大海到陆地上,就等于被割了翅膀的鲨鱼,到时候想反抗都反抗不了……大哥,为了安全,你还是和布特先回海上去,留我一个人在这盯着就行。”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抛弃兄弟自己一个人逃跑的人吗?”岁有方的右掌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义正言辞的说道,那表情,好似受到了莫大委屈。 第179章 幸运的岁有方 大都督府大院内,一个个扛着尉官甚至庶长衔的总部参谋、后勤行政文员、带兵将领们进进出出,共同维持着大夏最高军府的正常运转,这时,就见副都督、军情司郎中萧才俊左庶长匆匆走在过道上,沿途各式人等纷纷驻步敬礼,然后用好奇的目光投向萧才俊离开的背影,互相低议两声。 这种现象,基本上已经成了常态,谁让萧才俊的身份如此敏感呢? 只要是军情司的老大露出如此神情,往往都是因为有大事发生,最不济也能影响大夏在某一方面的政策转向。 萧才俊要找的人是海军提督刘海亮,大都督府只有两个都督,周敦吉长期在内阁那边办公,萧才俊只能找刘海亮,巧的很,这件事恰好与海军有关。 “这个岁有方实力如何?”刘海亮果然很感兴趣。 萧才俊坐在刘海亮对面,一丝不苟的道:“和比血鲨弱,大概有二十多条船……军情司的人正在做进一步深入调查,具体情况,还要等一段时间。” 刘海亮点了点头,“二十多条船嘛,已经不弱了,最让人高看的还是,岁有方的眼光和野心。”话里话外,对岁有方充满了赞赏。 “你觉得,此人可否扶持?”刘海亮又问道。 萧才俊一如既往的默不作声。 刘海亮顿觉无趣,但心里却高兴开了,这是一个向南渗透的好机会,而且还是人家主动送上门来的,不是海军贪功故意搞出来的鬼把戏,是一个绝佳的说服夏凡的理由。 他真想给岁有方发一朵大红花。 这个朋友,海军交定了! 接着,刘海亮和萧才俊就去见了夏凡。 果然不出刘海亮所料,夏凡并非没有向南的野心,不排斥投入一小股资源先试试水,于是,也就遂了刘海亮的意,命军情司负责全盘处理与岁有方势力接触之事,又命海军和外贸司从旁协助,然后视情况再决定是直接撤手,抑或加大投资,扶持更多的伙伴。 当新港军情局大使李要侠再次见到岁有方的时候,双方的关系已然发生了改变。 “岁首领,恭喜,你的名字都传到了大王的耳中,大王对岁首领的投附十分赞赏!”李要侠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哈,感谢夏王陛下的肯定!”老实说,能得到一位国王的赞赏,岁有方非常得意。 殊不知他的这幅作态,让李要侠鄙视不已,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岁有方的魄力,感叹他的好运气。 “因为隐蔽的需要,大王暂时没办法直接授予你任何官职,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岁有方忙道。 “对了,跟你介绍一个人。”李要侠让开半个身位,露出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岁有方早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李要侠没介绍,他也就没在意。 “这是冷沅副尉,是我新港军情局的一员骨干,以后就由他来负责和你们联系,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解决。”李要侠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冲冷沅道:“冷副尉,希望你好好配合岁首领的工作,为大夏尽忠!” “是!”冷沅行了军礼,然后对岁有方露出八个白灿灿的牙,道:“岁首领,以后请多多指教!” “互相指教,互相指教!” “那好,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李要侠见事情办妥,就要告辞,却被岁有方叫住。 “岁首领还有什么事吗?”李要侠道。 “那个……”岁有方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如今西蓝海上颇为不太平,我和兄弟们处境艰难,那个,大夏能否提供一些帮助?” 说白了,我都投靠你了,做大哥的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 李要侠心下暗骂,面上却笑道:“呵呵,既然你已经投靠了大夏,大夏自然不会看着自己人受苦,放心吧,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具体的细节,冷沅会和你们谈……告辞!” 说着,李要侠就风风火火转身离开。 李要侠隐隐的傲慢,还是让岁有方察觉到,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受辱,恼怒,愤恨什么的,这种情况在阶级分明的环蓝海地区再正常不过,李要侠这样的算好的了,那些传统贵族的盛气凌人那才叫一个恶心。 因此,岁有方转眼就将李要侠抛诸脑后,凑到冷沅跟前,笑道:“冷副尉真是年轻有为啊!” 冷沅长得非常亲善,丝毫没有人们印象中情报工作者的冷酷阴柔,他客气道:“想比起岁首领,冷某这点成绩不值一提。” 这话谁都爱听,岁有方自然也不例外,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接着,话题很快就被岁有方带到正式谈判上。 谈判的内容有很多,最主要的就俩,岁有方集团需要承担的义务和大夏能给的支持。 这些,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一定的估测,倒也没有出现狮子大开口的情况,加上本身就不是很正式,一些细节上没有扣扣索索,过程进行的很顺利。 两人一直聊到黄昏,气氛总体上很融洽。 岁有方集团承诺的义务有以下几点:向大夏称臣,接受大夏派驻监军,原则上同意替大夏国分忧,坚决维护大夏在西蓝海的利益,为大夏国提供情报等等。 而大夏国能提供的支持就很简单了,主要有三点。 第一,以市场价收购岁有方集团的所有有价值的战利品。要知道海盗销赃,往往会被中间商狠狠剥一层皮,这个条件极大缓解了岁有方集团的财政压力; 第二,给予岁有方集团最优贸易待遇。这个待遇的好处不仅仅体现在采购价低上,还有某些垄断性商品,岁有方集团拥有一定量的贸易额度,比如,镜子,相当于给了岁有方集团一个区域代理商的身份,支持力度不可为不大; 第三,一批军火。 这三个条件,岁有方一开始只看中了第一和第三点,关于第二点,还是冷沅解释了一番后,他才弄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巨大财富,不由得激动的直搓手,大夏过来硬是要得,够朋友,够魄力。 西蓝海连接着什么?巴东洲啊! 巴东洲多的是贵族,那帮自诩为上等人,眼睛只盯着贺洲看,视蓝海地区为乡巴佬的狗大户们,正适合大夏和岁有方集团杀猪。 第180章 新农历 当岁有方带着大夏国的首批援助,喜滋滋的离开新港后,除了受命的新港军情局留有一部分精力关注他外,其他人该干嘛干嘛,甚至许多人根本都不知道有岁有方这么个人,就连说要跟他交朋友的刘海亮,也是转身就把他忘了,大夏国事情这么多,谁会去在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海盗头子…… 夏三年,继承了夏二年底的势头,经济和人口双重爆炸。 光是新港特区,人口就从六万多人,蹿升到二十五万,新港区府直辖范围内人口突破十万,其余十五万分散在大大小小十几个镇、堡,这些镇和堡又主要分布在沿海一线和新戌道两边,整体上呈一个倒“丫”字型的布局,其中新港区城就坐落在三笔交汇处。 人口的翻番,带来巨大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庞大的生产力,刺激了经济的活跃,促进市场繁荣,进一步吸引外来人口的汇入,形成良性循环。 丰收的果实是甜美的,然而培植的过程却是繁重的,这个繁重的工作,终究是压垮了新港区尹老迈的身躯。 更新元年十二月,夏王下旨,免去太仓伯高弘毅新港区尹、区行台尚书令的职务,保留东阁大学士衔,并由从二品宣武军节度副使晋正二品宣武军节度使,让其安心养病,同时考虑到其身体不适远行,允许常住区府一号大院,不用搬出来。 新港区尹这个实权高位空缺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各路有志青年的目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从三品的实权一把手,满打满算,整个大夏都没有多少个,一部的右侍郎在含金量上都比不了,左侍郎还差不多。 然而让广大进步青年失望的是,夏凡直接将干了一年的东木假郡守郭瑶又调了回来,加蜀郡经略使(正三品),任新港区尹、区行台尚书令,转了一圈,郭瑶终于完成了从区尉到区尹的攀登。 不过从东木假郡守到新港区尹,真心谈不上到底是升迁,还是平调,亦或者贬谪,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反正郭瑶觉得很高兴,新港的级别虽低于东木,但这两者的重要性明显要反过来,潜力不是后者能比的。 调走了郭瑶,东木郡守又空了出来,这个职位是正三品,而且还没有一大批行台尚书制约,对某些人来说,位子更好,哪怕和郭瑶一样,做个假郡守也行啊,但依旧没他们的份,夏凡还是没有从下面升任的想法,仍旧选择的从高层调动。 文渊阁大学士、淮海军节度副使、山北区尹、区行台尚书令、绍兴子胡令武,调任东木郡守,一系列加衔保持不变。 然后外部左侍郎姚先邦调任山北区尹、区行台尚书令,外部右侍郎王一帅迁外部左侍郎,外部右侍郎一职暂且空缺。 这一系列调动,基本上被涉及到的所有人,都感到很满意,不同的职务经历,都是官员履历表上的勋章,对以后的升迁有着莫大好处。 就好比姚先邦,一直以来都在外务系统里厮混,路子只会越走越窄,有着乔盛泰在上面压着,或许他一辈子都得待在外部左侍郎的位子上,这次被调到山北特区,执政一方,等于一下子跳出了外务系统那个大牢笼,从此天高海阔,未来无限宽广,再也不用只盯着乔盛泰屁股下的那张位子了。 王一帅就更不用说了,左侍郎和右侍郎,那能一样吗?左侍郎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尚书,右侍郎想都别想,尤其是在大夏国的行政体系逐渐完善的情形下。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蓬勃激进的夏三年逐渐走向尾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新年的钟声敲响,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一页在众人或不舍或期待的目光中,被无情的撕下。 夏四年到了。 然而朝廷却意外的发文制止了官方的庆新年活动,对于民间的自发行为也以言语进行劝阻,当然听不听在他们,大多夏民都默契的遵从了官府的意愿,但部分原住民却不甚理解,见不是强制不许后,自顾自又闹了起来,官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一月份过去,大家都差不多将此事忘却,投入工作当中。 但官府没忘。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修改,新农历终于初步完善,可以付诸实施。 夏四年二月一日,内阁正式行文天下,宣布以蓝海通历二月五日为农历正月初一,也从那一天开始,大夏正式实行农、通或者说阴、阳双历制。 阳历称之以夏元某某年,比如夏元四年二月五日。 而阴历以君主年号纪年,比如更新二年正月初一。 转眼间三天即过,全国百姓高高兴兴的补过了一个新年,而且还是诸夏自己的传统年,这让更新元年的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和亲切。 原住民也很高兴,毕竟平白无故多过一个年,多放两天假。 随着阴历颁布,一大票诸夏传统节日开始复苏,各地区流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节日不管,官方承认的只有春节(正月初一)、上元节(正月十五)、清明节(冬至后一百零八天)、端午节(五月初五)、七夕节(七月初七)、中元节(七月十五)、中秋节(八月十五)、重阳节(九月初九)、下元节(十月十五)、腊八节(腊月初八)和大小年,因夏凡本人是南方人,所以小年被规定为腊月二十四。 但这些节日中,除了春节(包括大年)、清明、端午、中秋、重阳外,都是不放假的。 t_t 阴历的颁布,还收获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各地国营供销社的黄历卖断了货,户部印刷局加班加点的赶印,才堪堪跟上市场的巨大需求,着实小发了一笔。 不过这其中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风顺,特别是当朝廷的使者抵达七大藩镇,向他们宣布要实行阴阳双历的时候,受到了阻碍,倒不是七大节度使不配合,而是他们配合也没用,推行不下去,或者说推行下去也只会停留纸面,老百姓压根不能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换算什么的太麻烦了,只能靠强制先推行,然后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相信一两代人后,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习惯。 第181章 与生俱来的高贵 新港区西城坊,这是一个新建坊,其内多安置去年七月份后新征召移民。 作为一百万人大名单上的夏民,无疑是大夏最根正苗红的支柱,是夏凡和朝廷的心头肉,贴几人。 故而,其中佼佼者最不济都能混个六品实职,位列士人阶级,大多天赋平平者,也都会得到官府优待,免费分发房产、田亩、三个月生活费,优先配给老婆,优先分配工作,享受一年无息贷款等诸多待遇,可谓是夏王和内阁的亲儿子。 而整座西城坊,所有的一千间住房,都是官府为他们所兴建的,并且已于正月十五正式交付,是第一批交付的公配房。 除西城坊外,新港区城和夙沙镇之间的这一片区域,在建或计划修建的民坊就有十二个之多,每坊可落户一千户。 今年二十七岁的李文,很幸运的抽到了第一批免费住房名额,成为新港新夏民中备受瞩目的一千人之一。 虽然公配房既不豪华,也不美观,而且面积不大,用料也很普通,但它胜在不要钱,所以,穷九代出身的李文住了几天后,表示很满意。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一无所有”青年了。 且,因为他“纯种”夏民的身份,在如今的大夏国隐隐有高人一等的身份加成,有的是异族女奴隶甚至平民女子愿意嫁给他,只要养得起,一个是标配,两个不嫌多。 夏族男子在婚姻市场上,就是这么占优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大夏官方一再强调,所有国人,不分族属,一律平等,然并卵,在日常工作生活中,不仅仅夏人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就连被征服的异族也是这样认为的,官方真心没有强迫。 对于此类现象,官府一开始还怕引起民族矛盾,激发武装冲突,小心呵护着平衡,随时准备救火,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夏人原本的人口优势不复存在,在这里夏人是少数民族,以小族登大国,由不得夏国高层不紧张。 后来发现,神经过于绷紧了,朝廷低估了夏人的包容性和内敛性。 虽说夏人难免有优越感,但这不是故意针对被征服者,这只是诸夏民族五千年的传统,我们针对的是所有人,习惯了,改不了。 但骄傲的夏人同样不至于盛气凌人,或者说不屑于去盛气凌人,夏人是内心强大,五千年的底蕴撑着,不需要像某些没文化的蛮族一样,非嚣张跋扈无以标榜自身的高贵,他们不划分个几等人出来、不弄出几面花花绿绿的旗子插地上,谁知道他们牛逼? 夏人不需要这个,我们生来本就高贵,这是客观事实好吗?还需要证明?笑话! 你敢来,我就敢接纳! 除外,朝廷也高估了蓝海诸族的反抗精神。 环蓝海地区向来是文明交汇处,民族混杂区,政权千变万化,你打我我打你,征服和被征服几乎成了日常操作。 如果每个异族来统治,都要反抗,族里有多少儿郎都不够消耗的,早就被杀光了,还能存活至今? 如果每个民族的皇帝都必须是自己民族的人,把环蓝海地区分成一百个国家都不够分,那样一来,恐怕战争会比现在更频繁,猪脑子都打出来了。 况且因为混居的缘故,造成了环蓝海地区有大批的混血儿,他们中有的甚至自己是什么民族都搞不清楚,也懒得搞清楚,故而大多数人普遍缺乏民族认同感,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关我屁事! 只要生活过得去,我自过我的小日子。 在大夏的统治下,他们觉得小日子简直美滋滋,脑子有病才造反! 至于说夏人的傲慢,这叫事吗?作为征服者,难道不应该傲慢吗?他们还觉得夏人太和善了,跟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一点儿都不配呢? 李文只是一个泥瓦匠,确实没有强大的战斗力,然而手艺人在大夏是很吃香的,李文就凭着自己的手艺,在新港工曹谋了份差事,也算是吃皇粮的吏员阶层。 今日旬末休沐,李文难得有空来捣鼓自家的事,他叫了几个邻居帮忙搭锅台。 “二冲,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王二冲抱着一叠红砖,跑的飞快,窝在厨房内的李文见到后,连忙喊道。 王二冲感动了,把红砖放下后,憨憨一笑,道:“没事,俺脚下稳着呢!” “这可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从砖窑求来的,要是被摔碎了,就只能花钱买了!”李文一脸严肃的教育道。 王二冲:“……” 李文不管他,兀自搬砖去了。 “文哥,最后一趟了,外面没了!”赵大顺用手肘擦了擦汗,冲李文道。 “那好,大顺,还有二冲,一起过来搭把手。”李文叫道,“加把劲今天干完,明晚去帮大顺家搭一个,熬个几晚差不多就能成。” “好嘞,谢了文哥!”赵大顺喜滋滋的谢道。 “我呢,我也要!”王二冲急了。 李文斜乜了他一眼,道:“你又没婆娘,要什么锅台?先在我家凑合吃吧,你文哥还有你未来嫂子还会嫌弃你不成?” “不行,现在没婆娘,马上就会有了!”王二冲红着脸,梗着脖子道,也不是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就知道要婆娘了?哈哈哈……”赵大顺哈哈大笑,一把拍向王二冲的肩膀,“小家伙知道婆娘是什么吗?” “二冲,别胡闹,你才十五岁,没听司法所的大人们说吗?咱大夏的律法规定了,无论男女,必须满十六岁才能成亲,如果违反规定,官老爷可不会跟你客气,难道你想到北边挖矿吗?想要婆娘,最少还要一年,早着呢。”李文皱着眉道。 王二冲感觉受到了歧视,非常的不开心,凭什么他俩都有,就我没有? 李文转身欲走,发现王二冲没跟上来,不由得生气道:“二冲,你会做饭吗?如果你会做饭,我就给你搭一个锅台!” 王二冲懵逼,继而弱弱道:“我会,我会烤红薯……我还会烤鱼!”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做饭这项技能,王二冲是真的不会啊! “那些傻子都会!”李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脚踹了过去,“行了,你先来我家吃饭,等什么时候会了,我什么再给你搭,现在,过来搭手!” “哦。”王二冲应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第182章 新港特区(二) 更新二年,农历二月十三,阳历三月十九,又是一个旬末,一大早,李文和赵大顺两人,顺便带着王二冲一起,搭上了一辆往起点码头商贸区的公车。 锅台在前几天就已经搭好了,今天他们是去请灶神回来。 新港现有的公车全部属于新港户曹直管区企——新港公车运营公司,该公司从去年六月份开始营业,目前为止开辟了四条路线,一号线为环城线,只在最繁华的区城内绕圈,二号线为北部线,其实就是新戌道,一直联通到北边戌门镇,三号线就是李文等人现在所乘坐的马车,为西部线,联通夙沙镇,四号线走东部,联通东边诸镇,计划中会一直开到武捷堡。 依夏凡的标准来看,现行的公车,既没有铺设轨道,导致车厢闭塞,载量有限,乘客拥挤,又没有安装减震装置,坐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活受罪,一整条线坐下来,骨头架都快震散了。 一言以蔽之:体验极差。 但,老百姓们可没有夏大族长那么挑剔的眼光,他们反而觉得公车又方便又便宜,实乃新港区府一等一的善政。 两文钱(民间习惯将元说做文,约五百文等于一块银元,约八百文等于一两银子,这个汇率不是固定的,随市场浮动),两文钱就能享受过去小地主阶级才能享受到的服务,还能省好大一笔精力和时间,在不差钱的夏国国人们看来,值! 这其中,就包括此刻被挤成肉夹馍的李文三人。 在车夫的呼喝声中,马儿唏律律在大路上小跑,公车顶上插着的三号红旗迎风招展,角上的铃铛清脆作响,提醒着过往的路人,有车经过,要提前避让。 他们早晨出发,接近午时,才抵至目的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做这么久的车。 港口商贸区,李文三人很少来,赵大顺甚至一次都没来过,故而,他望着满大街的人流,其中多有异族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向李文:“文哥,接下来我们干啥?” 李文也很慌,但在小弟面前,装也得装出淡定,道:“没听巡视的警察所大人们说吗?有事找警察!” “找官差?!”赵大顺和王二冲同时露出畏惧之色,自古以来,吏奸且滑,苛民甚急,小老百姓天然不愿意与他们接触,躲都来不及,哪有主动上门的道理? 这也是他们来的日子尚短,又一直猫在工曹所属建筑队的小池子里,平时什么事都有组织帮忙解决,还没有养成亲近警察的习惯。 别说赵大顺和王二冲心里抵触,就是嘴上说要找警察的李文,同样心里直打鼓。 “要不这样,咱们先沿街瞅瞅,如果一直找不到,咱们再找警察帮忙,你们看,行不行?”李文借坡下驴,顺势打了退堂鼓。 “行,行!”两人连忙点头。 “咱们现在往哪边走?”王二冲看着陌生的街道,摸了摸后脑勺。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文随手一指,大声道:“咱们走这边!” 另外两个都是没什么主见的人,见李文说的这么自信,一时间信心大增,忙不跌跟在身后,对着周围的新奇事物,左右张望。 三人都有上过扫盲夜校,街两边的招牌,倒也不是全然不认识,而且即便招牌不认识,商铺里的商品总知道是干什么的,最起码大部分都能看出来,不至于闹出跑肉店里买灶王爷塑像的笑话! 何况,在来之前,李文向队里的队长打听过了,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叫啥名,还特地突击苦学了“陈记陶艺”这四个字,生怕错过了,而找不到地方。 说起来,三人都不是乡农出身,而是出自市井,新港区城虽然有别于诸夏传统城市,但受限于发展时间,工业发展推动的社会风尚变革不至于太明显,所以,新港区城虽然繁华,顶多让三人赞叹,却没有耳目一新的视听冲击,让三人目不暇接。 “陈记……陈记…陈记……” 三人一边走,一边念叨,三双招子不断的在路两边梭巡。 “快看,陈记!”突然,王二冲惊呼一声,立马将另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果然,在前方左岔口出,露出一半边招牌,从右向左上书“陳記”二字,因为建筑物的阻隔,后面的字看不着。 三人兴奋的往前靠近,结果—— “哎,不是陈记陶艺!” 后俩字三人不认识,但绝不是“陶艺”,嗯,其实是裁缝,陈记裁缝! 空欢喜一场! 李文没好气的瞪了王二冲一眼,训斥道:“以后没看清楚的时候,别咋咋呼呼的,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王二冲委屈的不行,我只是叫了一声而已,明明是你们俩心急火燎的……可看到李文面如黑炭,王二冲识趣的没有顶嘴,没办法,年纪小就是没话语权。 无奈何,三人只得继续压马路。 “啊!”突然,王二冲又叫了一声。 “又怎么啦?”李文不耐烦的问道。 “那个……”王二冲用手朝街对面指了指,道,“我想买块臭豆腐吃,我肚子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馋虫就都被勾了起来。 话说,从一大早就开始坐车,又在马路上瞎转悠了小半个时辰,现在都中午了,年轻人饿的快,早上啃的那几张粗饼,怕是碎末渣都消化的不剩一点了。 但饿归饿,为了维护老大的权威,李文下意识的就要喝骂,然而,“咕咕咕”,空气中飘来一阵尴尬的气息。 李文涨红了脸,气急败坏的把脚一跺,“走,回去!” “回去?吃块臭豆腐再回去呗!”王二冲恋恋不舍的望着对面,鼻孔间满是臭豆腐的诱人“香味”,脚下不挪分毫。 “臭豆腐,臭豆腐,那玩意儿臭气熏天的,有什么好吃的?之前咱们不是经过了一家面馆吗?咱们吃面去!” “吃面?”一想起润滑可口的面条,王二冲瞬间抛弃了臭豆腐,投入了面条的怀抱,“我要吃牛肉面!” “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知道节俭呢?”赵大顺终于找到机会,用教育的口吻道:“朝廷不禁止杀牛,但牛肉有多贵你知道吗?最便宜的也要十文钱一碗,肉还没两片,你个败家子!” “你管他,反正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咱们吃咱们的,咱们吃海鲜面!”李文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大气一点,虽然大夏国还想不值钱,但那也是荤腥不是,谁敢说吃海鲜面就是穷挫大? 熟料,赵大顺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他哼哼哧哧道:“咱能不能不吃海鲜面,整天鱼啊虾啊螃蟹海带,俺都快吃吐了,俺想吃鸡蛋面!” 李文:“……” 第183章 新港特区(三) 最终,李文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上了街边执勤的巡逻警。 想象中的踢打怒骂没有出现,两个巡逻警见他们是夏人,皆是一脸的亲切和蔼,不厌其烦的为他们指路,如夏日般的热情,搞得三人颇为不自在,问完路后,就连忙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开。 按照巡警的指示,三人上了一号线,在工艺街站下了车。 工艺街,乃是一条与环海路垂直的南北纵向街道,很窄,但很长。 整条街道聚集了大夏近半的手艺人个体户,以及来自山海主流民族的手艺人。 可以说是传统工匠文化的胜地,搁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旅游景点,开发的好,享誉海内外都不是不可能。 但搁现在的夏国,嗯,地位和二十一世纪的五金一条街没什么区别。 顶多是让顾客有需要的时候能方便点,省的东南西北到处跑。 仅此而已。 到了这儿,三人就没必要非巴着陈记陶艺不放了,这一路走来,路过陶艺店就有三个,他们只是买两尊泥捏的灶神而已,不讲究材料,也不讲究艺术,随随便便找一个陶艺工匠就成,好在平常这些陶艺店,收到的也大多是像他们这样的小生意,倒也不会嫌弃他们。 于是他们顺道就拐进了遇到的第四家陶艺店。 精品陶艺。 “三位,欢迎光临!”三人一进门,一位明显不是夏族的女子迎了上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满脸笑意的看着三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现下的夏国,异族已然司空见惯,百姓们看多了也就不再好奇,但一点儿也不妨碍李文等人会紧张。 “那个,你好,我们要请两尊灶王爷。”李文道。 “请?造…网眼?”虽然嫁了一个夏人做老婆,也苦学了一年汉语,但对于汉语的博大精深,莉雅还是觉得头大,她忍不住转过头,朝店铺后面喊道:“当家的,当家的,有客人!” “有客人你先招呼,没看到我这正有事儿吗?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笨了!”一声不耐烦的粗暴嗓音从店后传来。 莉雅顿时不敢再说话,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丈夫虽然不是特别温柔,但也没有动辄打骂,更没有在生活质量上缺着她,三餐不愁不说,有时还能添置一两件漂亮衣裙,这样的幸福生活,是她在浑城县(加城)老家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对于丈夫的权威,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忤逆,生怕惹恼了他被离婚,过了一年的好日子,以往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她已经过不惯了。 对于黑暗的过去,她无比的恐惧。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李文三人笑笑,道:“怠慢了,你们能详细说说,造网眼是什么样的吗?” “是灶王爷,不是造网眼!”王二冲纠正道,“对灶王爷不敬,小心以后没饭吃!” “什么?” 一听到没饭吃,莉雅敏感的神经瞬间被触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见王二冲一句话把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李文就是一瞪眼:“二冲,客气点!” “对不起……”王二冲哼哼哧哧,道了声歉。 “啊,没事没事……”莉雅连忙摆手。 “灶王爷就是,灶王爷就是……”李文抓耳挠腮,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描述,本来他以为只要说请灶王爷,陶艺店老板会自动明白,哪知道这个陶艺店会安排一个异族女子接待他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灶王爷就是管灶台的神。”憋了半天,李文就憋出这么一句。 莉雅依旧懵逼,神,她听懂了,但鬼知道一个管灶台的神长什么样? 没见过啊! 好在这时店老板终于舍得出来了,只见其一脸微笑的送一群客人出门,当先一男一女一看就知道是贵人。 那两人在离开之时,还好奇的朝李文这边瞥了两眼。 送走客人,店老板转了过来,道:“三位客人要请灶神?” “是,是的。”李文点头,然后双手在空中比了一下大小,“大概需要这么大,我们请回去后,是要摆到锅台上的。” 店老板表示了解,因为他家也有一个,只不过他懒得跟莉雅解释,嫌麻烦,所以莉雅一直不知道平时做饭的地方供着的神祗就是灶王爷。 “鄙人姓柯,你们可以叫我老柯。”柯老板道,“请问客人要用什么档次的材料?” “不用太贵的……” 店内,李文三人和店老板进行着详谈。 店外,刚刚出门的那群人,此刻正在工艺街内游逛着,领头的一男一女一边走一边聊天,其余人大多稍稍落后几步,少数走在前头,充做侦查,一看这架势,被护在中间的一男一女必是大官贵族子弟无疑。 事实上真就这样。 男的名叫高诺,是安东军节度使、高刚伯高大雷的次子,今年二十一岁,女的名叫高露,是高大雷的五女,高诺的同母妹,今年十六岁。 他们出生的时候,高大雷就已经是高刚城的城主了,绝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典型,从小到大,只要是这个世上有的,基本什么都不缺。 然而自夏二年七月以后,稳定的生活宣告终结。 战争,波及到了高刚。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总之,最后高刚城投入了大夏国的怀抱,父亲高大雷受封伯爵,官拜节度使,正式成为一国封臣,高家的家格瞬间被拔高了好几个级别。 总的来说,在这场变动中,高刚城和他们高家都是受益者,相比较于家破人亡的九蛰家族、白冥家族,以及丢掉基业的乔氏、加氏,高氏是真的幸运。 然而高氏的幸运,并不代表高诺兄妹的幸运,特别是当高大雷、高鹏飞兄弟俩被调到北方战区,高天翼成为节度留后,身为节度使次子的高诺,处境尴尬的一批。 正好七大藩镇都要向大夏输送人质,高诺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不等高天翼开口,高诺就主动提出前往大夏为质子,高天翼顺水推舟,将高诺排挤出了安东军的核心圈,高露倒不是因为高天翼要逼她,她只是出于气愤以及好奇,跟着自家兄长出来涨涨见识罢了。 第184章 宗教改革 高诺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高露想到了刚刚陶艺店里发生的事儿,不由得撇嘴道:“夏人对神明太不敬了!” 高诺一愣,旋即哂然。 “小露,不可胡言!” 其实在内心深处,高诺根本不不信神,更谈不上信仰,对信仰什么的也是嗤之以鼻。 信仰是用来忽悠愚民的,真正的高层,又有几个当回事?无非是充做争权夺利的借口罢了,有利益,就高举“神”的旗帜,无利可图,那就无能为力了。 但是,夏人如此泛信,却也是高诺始料未及的。 环蓝海地区虽然没有统一的宗教,信奉什么神的都有,但总体上都是一教一神,个别多神教,也只是两三个神,最多不超过二三十个。 夏国倒好,神祗直接批发,光是官方推广的道教,神灵数目直接一百起步,上不封顶。 每座山都有自己的山神,每条河都有自己的河神,还有管大海的龙王爷、妈祖娘娘,甚至连一口井里都有井龙王。 这些都是自然神,不管怎样,总算还有点逼格。 再看看家里,这就更厉害了,什么管灶台的灶神,管大厅西南角的奥神,看大门的门神,最牛逼的是,连厕所都专门安排了一个神,每户人家最起码有四五个神庇护,我擦,这到底是人拜神,还是神为人打工? 更别说还有一大串民间杂神。 高高在上的神灵,就特么这样被夏人玩坏了,其光鲜的外衣被剥了个干干净净,了了当当。 对于这一情景,神职人员和无知信众自然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但说实话,高诺对此却是极其羡慕,甚至高诺可以拍胸口保证,羡慕的人绝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尤其是那些被神职人员恶心的够呛君主们。 不过,有一点他们想错了,大夏国的神虽多,但并非不成体系,从始至终,诸夏都有一个万民共尊的“神祗”,那就是“老天爷”,只不过,传统的老天爷只有一个概念,而夏国的老天爷是有具体形象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而被老天爷选中的首领夏凡,则是无可争议的天子。 天子是天子,皇帝是皇帝,两者不是一个概念,夏凡目前只称了王,但他从一开始就是天子——诸夏大族长。 然而这一点,却是外人很难摸得通的,非得融入大夏环境生活个十年八年不可。 高氏兄妹来大夏未满半年,所以,不明觉厉很正常。 这还是因为高氏一族本身就属于近夏诸族,那些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都和夏人迥然不同的异族,对他们来说,大夏的宗教环境才叫难受。 但他们应该感到庆幸,大夏国没有强令改信。 治大国如烹小鲜,夏凡喜欢温水慢炖。 宗教信仰自由,绝对的,大夏是一个文明的讲道理的国家,绝对不会像别的野蛮人那样拿刀子架你脖子上,让你二选一。 信上帝、信光明神、信雷神、信战神……哪怕信赌神都没关系,大夏国尊重各族人民的正常习俗。 但是,这么多信仰,是不是加重了朝廷的管理负担?朝廷额外收点“管理费”不过分吧?有信仰,是不是就要建庙宇?建庙宇就要占据本该可以更好的服务于民生的社会资源,对于这一浪费现象,朝廷是不是应该收点“资源损失费”? 什吗?你说钱是你们自己出的,地也是照价买的,材料和工人都是自己找的,没有浪费国家资源? 来,我跟你讲讲道理,你看啊,本来那块地如果不建庙,可以修一座公园,这样就可以服务于所有国人,但你建了庙后,就只能服务于该神的信徒,两相一对比,是不是占据了其他非信徒的资源?是不是这个道理? 什吗?你说道教为啥不收额外的管理费和资源损失费?人家是国教啊,国教总得有优待吧? 除此之外,非道教信仰的典籍还要受到宗教司和各地宗教局的严格审查,所有有关于开天创世之类的典故,必须通通删掉。 大夏的最高领导人夏凡才是天子,你们的神居然能开天创世?岂不是成了大夏天子的爷爷辈,你想干嘛? 要么听话重写,要么你就是居心叵测! 到这里,大夏对异族的打击还没完呢,最狠的一招,莫过于对宗教管理体系的拆分,管理体系越完善,受到的照顾越多。 那种有统共同的教主,地方上有着统一主教的宗教,是坚决不能容忍的存在。 扶持它们内部信仰不坚定的贪腐之辈,打压顽固不化的狂信徒,新上位的主教、住持、方丈们只要知道一点,从此以后,站在你们头上的婆婆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关部门。 少了这么多婆婆,是不是很开心? 而有了宗教司和宗教局的关怀,无论是出家还俗,亦或者是升迁任免,宗教管理部门都一力包办,全程傻子式服务,绝对体贴舒心。 如此善解人意,还要什么教宗! 相信,有这些新流思想汇入,传统宗教会沿着正确的道路越走越远,迎接属于各自的广阔明天。 而当它们成为像道教佛教这样的,哪怕同一个城市的两座道观或佛寺,相互都不统属的教派时,大夏的天,才是蓝蓝的天! 当然,对道教的推广工作,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自夏三年开始,各地大兴土木,保证一县一道观。 双管齐下。 大夏的这一系列宗教政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夏王权至上的意图可谓昭然若揭,各国君主们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装出咬牙切齿的样子,而神职人员肯定不用说,清一色的声讨,张嘴闭嘴宗教压迫。 然并卵。 一群吠日的疯狗而已,有本事来咬我呀! 关键是,这帮聒噪的人全都是外国人,而在大夏国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没有内部人呼应,那股尴尬劲就别提了,人家当事人都觉得日子还可以,你们这帮局外人叫个屁啊! 而为宗教政策保驾护航的,则是教育。 第185章 国子监大学堂 夏国从立国之初,就开始着手打压可能会给王权带来威胁的教权,不得不说很有前瞻性。 虽说因为文化太过混乱,民族太过复杂,信仰五花八门,导致环蓝海地区宗教势力并不强大,最起码还没有凌驾于世俗之上,但就高诺所知,其他地区可不是这样,不说其他,就说隔壁的大洲——贺洲,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教权空前强大,仅仅数十年前,还发生过教皇强行罢免一国国王的真实事件。 这件事,对各国君主带来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近在咫尺的环蓝海地区,或多或少每个国家都有针对宗教进行措施,好比土国和荣耀国,他俩选择了同样的道路,既然宗教势力已然成形,无法打压,那简单,直接由皇帝兼任教宗,实行政教统一,一套班子,两块牌子,这样一来,我总不能自己反自己吧? 这个方法证明了它的实用性,不过它也不是没缺点,皇帝兼任教宗,他担任教宗的那个宗教确实是安分了,但其他宗教就惨了,异教徒是什么下场不用多说。 相对来说,夏国的手段要温和的多。 然而,大夏的宗教政策不是没有副作用,因为其中有一条修改经典,这在外国宗教势力看来,这特么典型的异端啊,有句话说得好,“异端比异教徒更该死”,孔老夫子也说过,“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所以,夏国的毁经典举动,难免给夏国的对外贸易造成损失,他们对大夏国本土确实无能为力,但鼓动当地掌权者对来做生意的夏商使点小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虽然无关痛痒,但很恶心。 另外,这也对大夏向外蚕食造成阻碍,比如东部战区对木刻海峡对面的斑吉半岛进行渗透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斑吉半岛各族对大夏的抵触情绪逐渐加深,调查后得知,有有心人私下里宣传大夏的“暴政”,引发群众恐夏。 这一结果,气的东部战区司令陈何大庶长直拍桌子,破口大骂,然后给战区军情处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在暗处嚼舌根的混蛋逮出来,杀鸡儆猴! 不过,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瑕疵,但丝毫不能动摇大夏国在宗教政策上的决心。 ………… “神灵之事就此打住。”高诺道,“倒是你,五妹,你来大夏也已数月,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回去……”高露吓了一跳,神神鬼鬼的事瞬间被她抛到脑后,她目光四下游移,道:“我还没玩够呢!” “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成何体统?”高诺板着脸训道:“你是高家的女儿,不是山野村姑,应该知道分寸……五妹,你今年已经十五了……” “就是因为今年十五了,我才不想回去。”说到这儿,高露的两个眼眶开始闪烁着泪光,大有一言不合,就当街嚎哭的架势,“二哥,你可是我的亲哥哥,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当成礼物送人吗?” 高诺面皮抖了抖,但还是道:“你是高家人,家族养了你十五年,你必须为家族利益服务,这是你的命……无论是你也好,我也好,还是大哥也好,归根结底,都逃不了。” “哼!我才不信命!”高露嘴巴鼓得老高,鼻孔朝天,“我才不会去赌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你……算了,随便你吧!” 想到自己主动请为质子,不也是因为不相信命吗? “真哒?” 刹那间雨过天晴,高露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抓着高诺的胳膊一阵摇晃。 “好了,大街上呢,成何体统?”高诺心里享受的要死,嘴上却故作严厉。 俩兄妹亲昵了一会儿,高露突然想到什么,道:“二哥,听说礼部在修大学堂,是真的吗?” “是真的!”高诺点了点头,“名字好像叫国子监大学堂,就在新港西北边,已经动工有一段时间了,四年六月份,应该可以一期竣工,七月份开始招生,九月正式开学,听我一个在新港礼曹的朋友说,这座大学堂,将是大夏最高学府,旨在培养最优秀的各科人才,乃是一座包含文理工农医五科的综合性大学校。” 说到此处,高诺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就高诺而言,夏国在教育上的手笔,比宗教上的要大的多,也有意义的多。 而他不知道的是,大学之所以这么早就出现,就有一部分为宗教改革推波助澜的原因在里面。 想要彻底摆脱宗教在世俗的影响,开启民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夏凡不会自掘坟墓,无论是大学堂,还是以后会出现的中学堂、小学堂、专科学校,忠君爱国教育是必不可少的,改良后的儒家典籍,仍然是必修课。 是的,夏凡没有抛弃儒家,在他静下心来将《论语》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后,发现一直以来他对儒家就存有偏见,跟孔孟之道比起来,宋明理学妥妥的异端啦,孔子可是极力主张知行合一的,可没说过嘴炮治天下,而且,儒家对维护君权统治,打压宗教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后一方面,甚至比同为宗教的道教效果更好,所以,是时候来一场儒家内部的正本清源和与时改良,这不冲突。 去其糟粕,比如鄙视科学,比如愚孝;留其精华,比如敬鬼神而远之,比如好学; 海纳百川,兼容并蓄。 如此,新儒学,将闪亮登场。 ………… 一看高诺的表情,高好似一只偷到鸡的狐狸笑道:“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上学?” “上学?”高诺愣怔。 “对,上学,去国子监大学堂上学!” 高诺张了张嘴,显然被自家妹妹的脑回路给惊呆了:“那是夏国的最高学府,我只是一个封臣质子……” “礼部有说不允许质子入学吗?”高露不等他将话说完,反问道。 “额,这倒没有,但是……” “没有但是,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 高诺头一次被自己的妹妹逼入墙角,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违心说不想,于是他果断转移了话题,伸手随意向前一指,道:“那边有街头表演,咱们快去看!” “哥,你怎么这样?”高露气的跺了跺脚,鼓着脸跟了上去。 在护卫的帮忙下,兄妹俩挤到了前排。 那是一位高山族的流浪艺人…… 高露兀自不爽的数落着高诺:“二哥,你就是个大赖皮,这种野把式有什么好看的……嗯,好吧,是有点点不错……” 第186章 魔术师 高氏兄妹看的起劲儿,连连叫人看赏,这般豪气,赢得周围观众满堂彩,按理说,身为受益者本人,流浪艺人面对大金主,即便不哈腰谄媚,也应该微笑致谢,然而并没有,也不知这人天生傲骨,不会摧眉折腰事权贵,还是天生面瘫,反应迟钝,反正就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自顾自继续表演。 “呵,有意思!”高小姐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呵,有点意思。”与高氏兄妹相隔不远的人群中,也有两名青年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此人的障眼法简直以假乱真,令人大开眼界……新港就需要这样的高超艺人,来带动新港娱乐事业发展。”其中一名儒士打扮的青年赞赏道。 “起了爱才之心?”旁边另一位黑衣劲装青年笑道。 “怎么?不行吗?”儒服青年偏头道,“纵然只是一下流艺人,但能把技艺练到如此地步,道声人才并不过分!” “别,我可没有瞧不起艺人的意思……”劲装男子连忙摆手,“别给我戴高帽……不过,这般精湛的障眼法,虽然可博民一乐,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最是容易装神弄鬼,蛊惑人心,轻则聚众敛财,重则造谣生事,遗祸无穷!” “呵呵,这点,你这个武夫都知道,我又如何不知?”儒服青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自古邪教作祟,无外乎妖言惑众,障眼法昧心,法子虽浅薄幼稚,然往往屡试不爽,为何?” “为何?”劲装青年问道。 “无知耳!”儒服青年道,“百姓无知,不解其意,故而每当遇超乎想象的事或物时,总是下意识的往神怪上想,然后,再有魑魅魍魉加以诱导挑拨,一个显圣的在世神明浮于众人心头,邪教应运而生,再之后,教主、护法、长老陆续登坛亮相,一帮无知愚民疯狂膜拜……基本上,历朝历代以来出现的邪教,不都是这样诞生的么?” “所以,我才说此人是人才,用的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劲装青年点了点头,道:“就像是火炮,在火炮出现那么多年后,多少青史上留名的名将,在面对火炮时,都还用过妇人的阴秽之物,以期‘以阴克阳’呢,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正如你所说,都是因为无知啊!” “没错!”儒服青年点头赞同,“所以,障眼法不可怕,无知才可怕,只要大家都知道障眼法只是一种神奇的手法,凡人通过学习是可以学会的,并非什么‘神灵’的恩赐,‘神灵’的旨意,只要这个认知能够普及开来,老百姓再看到类似神奇的手段,就会自然而然的在心中形成概念,‘哦,原来是障眼法啊,这个障眼法师真牛逼’,那么,再有宵小想在大夏境内装神弄鬼,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其实儒服青年想的还不够大胆,真要是障眼法的概念普及到全国,那么,到时候即便真有人有超能力,已经形成惯性思维的老百姓们,第一个想到的仍然会是障眼法,就好比夏凡穿越前生活的那个时空,哪怕是亲眼看到有人喷火、发电、隐身,人们第一反应都是:wokao,好叼的魔术…… 听完儒服青年的分析,劲装青年恍然大悟,赞叹道:“釜底抽薪,冠之兄好手段!” “跟在大人身边耳濡目染而已,不值一提。”儒服青年谦虚道。 儒服青年名叫毛冠,字冠之,现任新港区府礼曹左史兼文娱局大使。 劲装青年名叫武显宗,现任新港区府兵曹左史兼武装民兵大队大队长。 “冠之兄,礼曹近期有大动作?”武显宗试探着问道。 毛冠瞥了他一眼,道:“这是礼曹的事,你一个兵曹丘八,八竿子打不着,管这作甚?” 两人因为关系好,所以毛冠说话没多少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了。 武显宗笑道:“你这张臭嘴,跟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让陆军那帮家伙听到,小心被打黑枪!” “你看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毛冠指了指自己。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哈哈哈……” “不过说真的,你的想法很有建设性,如果真被你们做到了,我们也会少一些糟心事儿。”武显宗道,“治安管理虽然是刑曹所职,但烈度一旦上升,就会涉及到兵曹,呵呵,群众事件恰恰是那种一旦爆发,往往都不是普通警察能应付得了的,能少一点事还是少一点的好……再说,区尉大人兼管兵刑两曹,刑曹的事,兵曹哪能真的置身事外,说不得到时候要为他们擦屁股……” “放心吧,左丞大人是个锐意进取的人,很有一番野心,想要做出一番政绩,虽说左丞主要负责辅佐区尹统管全面,但左丞大人兼任礼曹,精力大半会放在礼曹身上,对于礼曹司职,他非常重视。”毛冠道,“礼曹内部讨论过多次,已经有一套很完善的行动计划,我所想的,只是一点补充而已。” “哦?不知迟大人有什么大动作?”武显宗好奇问道,问完后就后悔了,他瞧了瞧四周嘈杂的环境,讪讪道:“是我欠考虑了!” “你知道就好!”毛冠道。 然后两人默契的不再交谈,专心致志的看表演。 流浪艺人,应该说是魔术师先生,优雅的从帽子里一掏,然后在众人惊呼声中,掏出了一只雪白的活蹦乱跳的兔子。 “哇喔!” “不可思议!”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真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戏法,连我都会被骗!”毛冠明显受惊了。 “是啊是啊!”武显宗呆呆点头。 此时,周围已掌声如潮。 高露的一双小手都快拍肿了,脸色潮红,望向魔术师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站在人群中喊的尤为起劲儿。 “确实很了不起!”高诺如是道。 魔术师鞠躬谢幕,观众们各有看赏,几文到几块不等,但无论是几文还是几块,魔术师都是同样的表情,酷酷的道谢。 人潮散去,魔术师开始收拾行当,偶然抬头间,却发现还有数人没走。 “你们有什么事吗?”魔术师问道。 毛冠和武显宗很是惊讶,没想到除了他们外,还有人对魔术师产生了兴趣。 另一边,高氏兄妹也很意外的看向毛冠两人。 第187章 魔术师(二) 两方人马互相大眼瞪小眼,都在揣摩着彼此的身份。 两边都有随从跟随,显然身份都不简单,因而都很客气。 双方友好的微笑点头示意,各自做了个请先的姿势。 高氏兄妹纯粹是出于礼貌,毛冠则出于自信,甭管对方的目的为何,他都相信最终魔术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在大夏的地头上,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当然是服从官府的感召了。 两边在那儿客套,熟料魔术师却是个有个性的人,见自己问话后没人搭理,索性就不在关注他们,径直低首,自顾自继续收拾东西,然后就准备走人。 端的叫一个潇洒。 高氏兄妹目瞪口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吊的流浪艺人! 高露特别不忿,本小姐难得屈尊,你居然还不领情,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很不好惹吗? 想到这里,她怒极反笑,她倒要看看一个破落艺人,哪来的底气敢无视她高五小姐! 毛冠和武显宗也有些发傻,这种有个性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往往下场都不怎么好。 “冠之兄,看来此人并不足以付重任!”武显宗显然并不看好这种刺头。 毛冠也很意外,他本以为像这种四处流浪的人早已领略了人世间的百态,应该处事圆滑,八面玲珑才对,之前在表演中时表现出的淡定从容,他也只以为是表演需要,哪知表演外也是这幅德行…… 不过毛冠并没有直接否定对方的价值,“这种刺头确实不适合招纳进体制,但只是合作的话,到也无妨……前提是他能识时务!” “我就奇怪了,你就这么看好他!”武显宗感到讶异,要不是知道这两人绝对没关系,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毛冠流落在外的亲兄弟。 “不是看好,而是赶巧!”毛冠笑道,“这种人或许岁月都磨平不了他的性格,但他能存活至今,说明他不是傻子,知道好歹。” 武显宗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边,高诺本来就对魔术师兴趣不大,现又见魔术师如此不礼貌,顿觉不喜,但这里是夏国,他不好发作,加之他本身也不是暴虐的性子,就要拉高露走人,哪知高露却先一步窜了出去,拦在了魔术师身前,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一脸凶悍。 这架势,像极了一出富家子弟欺压良善的狗血戏码,如果再把当事两人的性别掉个个儿,冲突感就更鲜明了。 高露正要发飙,魔术师却抢先问道:“我们认识?” 高露一愣,下意识的摇头:“不认识!” “那你,遇到了麻烦?” 高露又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既然你我不认识,你又没有麻烦需要我帮忙,那小姐为何拦我?”魔术师恢复了臭臭的表情。 “我……”高露突然发现,只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自己的气势就被对方简简单单的破掉了,好气哦。 “难不成小姐是来故意找我麻烦的?”魔术师继续阐述道,“一看小姐的长相和打扮,相信小姐定是一位大夏贵女……”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他给换成了夹生的汉语:“素闻大夏国是礼仪之邦,我来大夏虽短短数日,然所见所闻,也证实了大夏国的国人是一群讲礼貌的绅士,身为大夏国的贵女,我相信小姐定然接受过国家和家族的熏陶,是一位有涵养的人,不会跟我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我……”高露惊呆了。 “噗嗤……”却是跟着过来的高诺十分不友好的笑了出来。 毛冠和武显宗本来怕魔术师吃亏,特意上前准备来个“拔刀相助”,却不想这位魔术师着实是个妙人,要不是顾忌影响,他们早就哈哈大笑了。 但同时,毛冠对魔术师是越发看重。 知道拍大夏马屁,说明这家伙并不是一味清高。 被自己亲哥哥拆台,高露小脸蛋羞得通红,“二哥,你怎么帮外人欺负我~” “好了,小露,这不是家里,别闹!”高诺用的也是汉语,只不过带有他本族的口音。 “哼!”高露恨恨的瞪了高诺一眼,又恨恨的瞪了魔术师一眼,径直走到一边,嘴巴翘得老高。 “舍妹顽劣,让诸位见笑了!”高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环揖道。 魔术师淡淡点头,不发一言,高冷范十足。 倒是毛冠这个局外人十分给面子的配合道:“令妹天真烂漫不做作,足见心地纯良,何谈顽劣?” 武显宗嘴角抽抽,敢再眼瞎一点吗? 连高露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红了。 “呵呵……呵呵……”高诺干笑两声,退到一旁,他知道毛冠两人找魔术师有事,不便打扰。 毛冠朝高诺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走到魔术师跟前,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不敢言尊!小子木赛,见过两位大人!”魔术师道。 “阁下的谈吐可不像你说的微不足道……”武显宗眯着眼道。 木赛瞥了他一眼,不予回答,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你……”武显宗发现这家伙真是欠揍,毛冠连忙拉住他,道:“我们对阁下的来历不感兴趣,本官毛冠,腆为新港礼曹左史,执掌文娱局……”他顿了一下,好给听众们消化的时间。 果然,魔术师的表情有了自露面以来最大程度的波动。 尚未走远的高氏兄妹也很吃惊,礼曹左史虽然只是一个从四品,远不如他们老爹的正二品节度使,然,外藩和中央直系官员还是有区别的,基本上遇到直辖官员,外藩最少要主动降两至三级来论高低。 当然,要说高氏兄妹对毛冠的身份有多敬仰有多畏惧,那也是扯淡,从四品礼曹左史,又不是从四品掌权都尉营长或实权要害部门老大,他们纯粹只是因为随便在大街上闲逛就能遇到新港高官而惊讶罢了。 “毛大人位高权重,不知找小人何事?”木赛总算是知道轻重,知道不管和谁摆脸色都行,就是不能和官家摆。 “本官负责新港的文化娱乐事宜,而你的障眼法很有娱乐性……怎么样,有兴趣留在大夏,留在新港发展吗?”毛冠道,“只要你愿意加入文娱局,本官可以保证,专门为你搭一个大舞台,让你登台演出,表演给全新港的人看,甚至扬名全国,再也不用颠沛流离,再也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流浪者。” “如何?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 第188章 罪民 毛冠突然抛出橄榄枝,出乎了木赛的预料,同时也令他非常心动。 只要不是穷游发烧友,应该没人会喜欢颠沛流离,话说这个时代有穷游的概念吗?没有! 所以,成为流浪艺人不可能是木赛的初衷。 但他有苦衷。 “毛大人,我是罪民。” 罪民,不是指罪犯,而是特指贺洲的渎神者群体,这群人被威福教皇判定为“被神所弃的人”,是“渎神者”、“天厌之人”、“贱民”,并被剥夺从事四民之业及定居资格,也就是说,这群人不许购房定居,不许经营店铺,不许务农、务工、从政,只能居无定所的满地图流浪,靠卖艺或乞讨维生,受人嫌弃厌恶,加之一日为罪民,终生为罪民,且世世代代为罪民,以至于他们连通婚都只能在圈内找,生活轨迹几与主流世界隔绝,处境十分之悲惨。 有点类似于诸夏历史上沿海的疍户。 一般罪民群体,在谈及自身身份时,要么自卑到毫无尊严,要么非常敏感,不容许任何人触及,动辄发脾气,甚至与人动手。 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皆十分排斥和别人讨论自己的身份。 像木赛这般淡定从容,说及自身敏感的身份时,好似问“吃了吗”一样简单,这种情况确实少见。 而且木赛表现的丝毫不像罪民,如果他自己不提及,别人根本不会往那上面想,他完全可以避忌的。 不避讳自身的缺陷,这很难得。 就在场众人而言,换位思考一下,他们能做到淡然处之吗?不能! 所以,一开始毛冠仅仅是青睐木赛的技艺,现在,他有些欣赏木赛的品质了。 而且,罪民好啊,罪民更容易收心,除此之外,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人口,毛冠一下子看中了其中要害,庞大的罪民群体。 因此,木赛是罪民,毛冠反而更高兴。 “罪民吗?”毛冠笑道,“你有违法大夏法律,行作奸犯科之事吗?” 木赛摇头:“没有!” 毛冠又道:“你有诽谤君上,诋毁朝廷吗?” 木赛:“没有!” 毛冠奇道:“那你何罪之有?” 木赛:“可我族是教皇陛下钦定的罪民……” 毛冠伸手打断了他,严肃道:“这里是大夏,大夏只有大夏天子,没有威福教皇。” “哼!”武显宗跟着笑道:“在大夏,只有大夏天子才能作威作福……”接着他不屑一笑:“一个神棍,也敢称皇?简直不知所谓!” 木赛吃了一惊,夏人都这么霸道的么?连威福教皇都不放在眼里?他们哪来的自信?就凭夏国现在有拥有的十万军队? 高诺则是一脸呵呵哒,夏人就是这样,外表看起来谦和无比,实则内心深处却是目空一切,睥睨一切。 真是甚合我意! 毛冠不管他们怎么想,径直诱惑道:“木赛先生,只要你留在大夏,那么你的罪民身份将不再算数!” 好吧,木赛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但毛冠的话还不止于此,他继续加码道:“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族人!只要你能打出名气,你的事迹传了出去,必然能吸引更多的和你遭受相同命运的人过来投奔,从而脱离深渊,重获光明……难道你不想为你的族人们找一条生路吗?” “如您所愿,尊敬的大人,您说的对,我族已然承受的太多了,不应该再继续下去,因而对于您的招揽,我无法拒绝。”木赛深呼一口气,单膝跪地,单手抚胸道。 即便他认为夏人过于狂妄自大,他也别无选择。 当今世界,有的是国家不鸟威福教,但只有大夏国愿意为了他这种小人物不鸟威福教。 至于夏人能否扛住威福教的压力,这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哈哈哈,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毛冠十分高兴,只不过旬末和朋友出来逛街,却没想平白捡了份功劳。 见事情好一段落,那边,高诺拉着高露上前,笑着拱手道:“恭喜毛大人,收获一良将……也恭喜木赛先生,洗去罪身,重获光明。” 木赛点了点头,仍然不喜欢说话。 “哈哈哈,承阁下吉言,不知阁下是?”毛冠笑道。 “呵呵,是在下孟浪了。”高诺告了声罪,道:“在下高诺,这是舍妹高露,家父高刚伯高大雷。” 毛冠一愣,他知道高大雷有一个儿子在大夏做质子,但一直没见过,没想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真是巧事成双。 “原来是高公子和高小姐!” 武显宗也抱拳问候:“你们好。” 公子这个称谓,在大夏国不是随便什么富家少爷都有资格这么叫的,只有爵执圭及以上、官三品及以上者的儿子,才会被尊作公子。 高诺的父亲,无论官爵都够格了。 “毛大人,武大人,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两位大人可愿赏脸,由小子做东,小饮一杯?”高诺直接提出邀请。 毛冠两人有些迟疑,高诺是外藩质子,虽然朝廷没有明着禁止地方官员与他们接触,但总归不好。 “高公子盛情,我等心领了,不过……”毛冠看了一眼木赛,歉意道:“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处理,怕是没有时间。” 武显宗也道:“吾今晚约了同僚,不好意思!” 遭到拒绝,是预料之中的事,高诺也不气馁,他笑道:“无妨,来日方长,改日小子自当登门拜访,还望两位不要拒之门外才好。” 两人一脸无语,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有事情,要求到他们头上。 看到高诺真诚的微笑,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两人对视一眼,皆苦笑不已。 算了,还是吃顿饭吧,真要是请到家里,更不好解释。 “咳咳,那就明日中午吧……中午应该有空。” 武显宗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高诺喜道:“明日正午,观海楼,恭候二位大驾!” 饭局约好,双方告辞。 等转过一个拐角,高露突然用手肘戳了戳高诺的腰,贼兮兮的道:“二哥,我知道喽!” “你知道什么?”高诺懵逼。 “嘿嘿嘿……” 高诺面皮抖了抖,一巴掌拍向高露的脑门,“正经点!” “嘿嘿,嘿嘿嘿……” 高诺被她笑的发毛,总感觉面皮有些发烧,顿时没好气的大袖一甩,加快了脚步,“哼,笑吧笑吧……我不在乎!” “你就强撑吧!”高露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得意的鼻孔朝天,迈着嚣张的步伐,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第189章 治安问题 告别了高氏兄妹,毛冠和武显宗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就此打道回府。 路上,毛冠看木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亲和的笑容,问道:“木赛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木赛:“为什么选我?我有自知之明,即便我技艺娴熟,但也不必劳烦堂堂礼曹左史亲自折节来请!” 毛冠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只是恰好路过,而你的技艺确实令人惊叹……一切都是缘分,就这么简单!” “缘分?” “对,缘分,缘分好啊缘分妙,本官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段缘分喽!”毛冠哈哈笑着,“一般人可不会了解礼曹左史的意义,何况是一个四海为家的罪民?” 木赛微惊。 “哈哈哈,放心吧,你是什么身份对大夏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本官只是找了一位高超的障眼法师而已。”毛冠双手一背,笑呵呵的踱步而去。 ………… 将木赛安排好地方住下后,毛冠顾不上休沐不休沐,当夜就去拜访了区左丞兼管礼曹事的顶头上司迟岸。 毛冠来的时候,迟岸正和夫人在庭院里散步,见到他来,迟夫人微皱眉头,还是识趣的退下。 毛冠向她歉意一笑,然后上来拜见迟岸。 迟岸摆了摆手,径直披着外套走到长椅上坐下,道:“今日你不在家陪着妻儿,享受天伦,来找我何事?” “左丞大人,是这样的……”毛冠躬身立在一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罪民”这个群体对大夏的意义。 迟岸听完后,不动声色,沉默了半晌,才道:“罪民群体大概有多少人?” “没有具体统计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四处流浪,加上繁衍生息,恐怕连造成这个群体出现的威福教也说不清楚。”毛冠道,“十几万人肯定不止。” 迟岸一手抵住下巴,一手拍着椅子,道:“大夏当前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以发展军事科技民生为主,文娱体育次之……不过新港是个例外,这里聚集了大夏最多的外国人和富人,物质享受已不是他们的主要追求,急需精神食粮,鉴于这一点,曹内拟定了文娱推动计划……你的想法很好,很契合曹内步调,大舞台可以修建,我会在台会上与户曹王右丞提及,申请资金……舞台建成后,管理层组建,艺人招募,以及经营运作,都由你全权负责,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大人。”毛冠应道。 “嗯。”迟岸点头,“罪民一事,顺其自然,不要去过多关注,更不要刻意引导。” “为何?”毛冠不解。 迟岸瞥了他一眼,哼道:“冠之,不要被利益蒙蔽了思维。” 毛冠连忙躬身受教。 “且不说罪民绝大多数都在贺洲,即便十几万罪民全部进入大夏,对大夏的帮住又有多大呢?”迟岸看着毛冠的眼睛,道:“被宗教迫害,不代表他们就痛恨宗教,只能说他们痛恨威福教,甚至,只是痛恨威福教皇所在的那个支派而已……这群被认为亵渎的罪民,说不定他们对宗教的信仰,比普通人更虔诚……对异教格外虔诚,冥顽不化,屡教不改,所以被威福教刻意针对……你能保证没有这种可能吗?” “我……”毛冠无言以对。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官领教!”毛冠心悦诚服。 “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休息,下官告退!” “去吧!” ………… 夏四年二月二十一,所有休沐回家的官员、工人、职员陆续返工。 兵曹左史武显宗一大早就来到区府,求见区尉、兵曹主簿刀创。 在区尉办公室外间,区尉通讯员李士彰见到武显宗进来,讶异一声,赶忙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武左史,你怎么也来了?” “小李啊,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客气!”武显宗笑眯眯的道,“对了,你说也,难道还有人来找刀区尉?” 李士彰朝身后瞅了一眼,凑到武显宗跟前,低声道:“刑曹关尚书和警局林大使正在里面。” “关尚书也在里面?!”武显宗愣了一下,至于警局林大使,则被他华丽丽的无视了。 “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那好,我给你端把椅子来。”李士彰殷勤道。 “不用,我站着等就行,不用这么麻烦。”武显宗连忙劝阻,然而李士彰只是笑笑,依旧我行我素,对此,武显宗嘴上说着“太生分了”,心里则非常受用,对李士彰的懂事十分赞赏。 不愧为区府第二大通讯员,是个好小伙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里边,新港区尉刀创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办公桌后面,聆听着关襄关于新港治安的报告。 而警察局副大使林远则乖乖的坐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尽量放缓,生怕打扰了两位大佬之间的对话。 外来人员大量涌入,虽然繁荣了新港市场,但这批人的素质良莠不齐,加之这年头敢于远行的人,大多胆子很大,不是善茬,换句话说就是敢惹事,使得新港治安状况极其不稳定,警局面临着极大考验。 过去一年(夏三年),整个警局从上到下,就没休息过几天,主持警局常务的第一副大使林远倍感压力,因为他官职小,品级低,谁都敢在治安问题上呵斥他两句,搞得他一个刚三十岁出头的壮年,头发都白了。 关襄也不好受,虽然没几个人敢指责他,但有区尹和区尉两人就够了,压力比全城人指责加起来还大。 高弘毅时代,区尉是郭瑶,后来换成刀创,现在,曾经的区尉郭瑶,变成了区尹郭瑶,对他的态度一如往昔,都是不满,想他堂堂行台尚书,在台会上被区尹、区尉轮着骂,颜面尽失,可想而知他的心情。 刑曹大老板心情糟糕,底下的人能落到好?尤其是警局的林远,被关襄叫过去骂了不知道多少次。 关襄只是发泄,作为刑曹主簿,他如何不知警局的难处,警局并非真的不作为,实际上却是掣肘太多,放不开手脚狠狠治理,新港的大环境是发展经济,若是警察打的太狠,让人家觉得新港是“白色恐怖”怎么办? 尼玛! 郁闷的一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已经到了可以下狠手的时候了! 刑曹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再也不用受那帮傻哔的鸟了! 喔哈哈哈…… 第190章 327治安战 夏元四年三月二十七日,这是个十分普通却又极不平静的日子,这一天注定将载入史册。 后世的历史书上会记下这样一段话: 四年三月二十七日至四月二十一日,在夏王的指示下,内阁的领导下,新港区府的指挥下,大夏国在新港特区开启了第一次“严抓狠打”治安管理战。 新港区府、兵曹、刑曹、监察等相关系统密切配合,本着“可抓可不抓,必抓;可判可不判,必判;可杀可不杀,必杀”的“三必”原则,军警四出,昼夜巡视街头,驻港陆军开入城市,把守要道,隐秘线部队提供情报,里应外合,对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面进行了雷霆万钧的镇压。 一时间,街头宵小绝迹,无赖流氓荡除一空,以“四大爷”为首的各大帮派迅速瓦解崩溃,几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拍手称快,士绅交口称赞,史称“3·27治安战”。 无疑,这是一场大胜,打出了大夏官府的魄力、大夏军队的霸气、大夏警察的威风,狠狠打击了黑恶势力的嚣张气焰,助长了国人对官府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重新挽回了警局在新港百姓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扭转了刑曹在新港区府中不利形势。 嗯,还有就是狠狠的给关大尚书挣了回脸。 ………… 突如其来的治安战,让新港江湖上的各位大哥们措手不及。 一艘夜间悄悄离港的舢板上,本阁飞回首望去,满脸悲愤。 想他本阁飞,本来在山中平原猫着做土皇帝做的美滋滋,也没招谁惹谁,结果一夜之间,风云变幻,祸从天降,万恶的大魔王——夏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要霸占他家的产业,将他从家里赶了出来,让他不得不抛妻弃子,狼狈而逃,诚可恨也! 然而形势比人强,他想报仇,他想东山再起,但当他稍微安顿下来后,绝望的发现,他的仇人以远超乎他想象的速度飞速成长,别说当时落魄如丧家之犬的他,就算他还处于巅峰,依旧不堪一击,更何况,当时他还面临着比报仇更严重的问题——吃饭。 就这样,苦逼的本阁飞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在山海诸城邦流浪,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生活的艰辛超乎他想象,他自以为出自贫寒,能吃苦耐劳,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每日为吃饭奔波,饥一餐饱一餐,一度差点饿死,再也兴不起报仇之心,直至大海商巴洛利找到了他,终于脱离了饥寒交迫的窘境。 但是高兴没两天,巴洛利找他问话,问的还是大仇人的情况,他希望巴洛利也和夏人有仇,这样他就有报仇的机会,内心的火焰重新燃起——在费西一号码头的那间包厢内,他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内心的火焰被现实的冰凉整个浇灭,如坠冰窖。 雪上加霜。 特么的巴洛利居然是条舔狗,尼玛⊙?⊙! 更要命的是,知道他和夏人有仇,巴洛利很可能将他献给夏人作为见面礼,为此,本阁飞着实惶恐了一段时间,幸运的是,巴洛利当时还存在顾虑,并未下定决心,让本阁飞得以找机会脱离了巴洛利的掌控,在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后,反其道而行之,跑到了新港,化名在码头上做了个力夫。 之后的事情发展,称得上一段传奇。 一位社会最底层的劳力,凭着自身的智慧、好勇斗狠的武力和坚韧不拔的品格,短短一年时间,爬到一帮大佬的位子,在地下世界呼风唤雨,与另外两家三分天下。 多么励志的故事啊! 完全可以凭此编写出一部七八十集的剧本,片名就叫《大哥是怎么养成的》。 时隔数年,重登大哥宝座,本阁飞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甚至,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找大夏朝廷报复的心思,只想好好的做个大哥,然后找机会洗白上岸,给自己买个大夫的爵位,正式混入上流社会。 但这一切又被夏人给毁了。 关襄,林远! 本阁飞简直恨到了骨子里,然而他更多的是恐惧。 能崛起一次,能崛起两次,还能崛起三次吗? 想想颠沛之中的困苦,本阁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越想越苦,本阁飞不顾被发现的风险,死盯着码头位置,满眼的不舍,满脸的悲愤。 为什么?我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大哥,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 当年在自由城与他平级的,罗布蓝海现在是海军右庶长、参谋司郎中;王孙刘是陆军都尉、军校司员外郎;猛虎英豪是陆军校尉、北方战区司令部警卫队长。 就连次一级的聂山、嘉理道明崇州、刚屠等一个个也都混的人五人六,不是所长就是副镇长,披着官皮,走出去光鲜亮丽,荫及子孙。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像撵狗一样撵的狼狈逃窜。 神明何其不公! 本阁飞只感觉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好委屈。 小舢板划过海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新港起点码头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本阁飞的视线当中。 “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再立了一个g,本阁飞恨恨转身,他决定先去共基城,然后离开木刻半岛,巴东洲、索黑高地、曼洲、苏门洲哪都好,只要离夏国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等离开了这个瘟神,他必重整旗鼓,努力经营,待他日一飞冲天,必驾大船、骑大马而归,让那帮龟孙子跪下来舔老子的脚趾。 哼! 本阁飞刚一转头。 “杜昂!” 黑灯瞎火的,小舢板一不小心,撞上了不知道是礁石还是其他的海船,撞的船身一阵晃荡。 “怎么回……”本阁飞惊叫一声,却是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落入海中。 “救……救命,我不会,游,游泳啊,救……我……” 幸好,跟他一起逃出来不少马仔。 附近几条舢板上的马仔闻讯,赶忙靠拢过来,伸手的伸手,伸竹竿的伸竹竿,加油的加油,一群人乱糟糟的,没有指挥,瞎忙活,好在人够多,共同努力之下,本阁飞还是被救了上来,但在海水中泡了太长时间,一条命去了六七成,差点就“壮志未酬”。 所以说,立g还是要谨而又慎。 ………… 第191章 第八藩 就在新港的治安战如火如荼的进行到收尾阶段的时候,大夏中枢也没有闲着,反而动作更大,也更频繁。 夏元四年四月一日,更新二年二月廿六,夏王以“缺诚乏信,为时已晚”为由,拒绝了山海最后一个独立城邦共基城的请藩请求,并令大军征讨。 廿七日,大都督府行文中部战区司令部,组建共基招讨军,委任战区司令赵信为招讨使,全权调动汉盾都护府驻军、定西军(居施军)、宁西军(塞波军)、观海军(米顿军),及海军一部,共两万人,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对共基城实施灭城之战,完成“木刻半岛之彻底一统”。 此令一出,山海震动,全国震动。 共基城城主直接懵圈。 共基城向来恪守中立,这一原则也保护着他们历经风雨,仍旧岿然不动,所以无论是城主还是一十夫长,都对此国策拥护不疑,然时过境迁,时局变化太快,眨眼功夫,除了他们共基城,山海走廊名义上全归了夏国。 在诸侯林立的格局下无往而不利的绝对中立政策,在大一统的格局下,显得过于不合时宜,如同黑夜中的高瓦白炽灯,是那么的刺眼。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夏王对共基城是个什么态度。 共基城主自然不是傻子,他也想改变,然而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城中大半贵族掩耳盗铃,不愿改变,固执于陈规,而共基城主魄力又实在有限,就这样一拖再拖,硬是拖到了夏元四年,终于,城内的顽固派被滚滚大势所逼,意识到不变则死这一残酷事实,默认了城主放弃中立的政治主张。 共基城主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夏国放着共基城不管,就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等着共基城称臣,只要共基城主动请藩,危机自除。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请则已,一请却请出了祸事。 请晚了被拒绝,虽然失望,但并不意外,关键是紧接着就大兵压境,这特么太不讲究了! 想动手早动手啊!这么搞,会坑死人的! 共基城主欲哭无泪,不仅仅是眼看着就要攻来的夏军,还有内部的暗流。 因为过于惊慌和无备,城内那帮混蛋把招惹夏人的罪过一股脑全扣在了他这个城主头上,想要让他背锅。 借口喊的冠冕堂皇,本来中立好好的,要不是城主非要节外生枝,怎会招致此祸? 这完全是瞎扯,有没有这回事夏人都会攻打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碍不住就有傻哔信,而且还为数不少。 妈卖批,是可忍孰不可忍! 共基城主想要趁着夏军集结的间隙功夫,着手清理内部。 要不然,等夏军来袭,共基城主敢保证,有的是二五仔等着敲锣打鼓迎王师进城。 他准备誓死抵抗,决不投降,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像汉盾古德那样的闲散贵族,要么大权在握,要么鱼死网破。 ………… 山海中部正紧锣密鼓的备战,气氛因大战来临而变得紧张压抑,却又因对军功的渴望、对己方的自信而轻松期待。 另一边,夏王在拒绝共基城请藩的同时,继而又同意了部倧国的请藩,诏命部倧国君部倧百万为越国公,部倧国更名越国,并按照诸夏惯例,对原部倧国已逝历代先君进行追封加谥,始封君越武公部倧假、二世越襄公部倧持罗、三世越哀公部倧旭良、四世越景公部倧里克、五世越顷公部倧斯,部倧百万为六世君。 经过一年多的靡战,部倧国已然筋疲力尽,到了极致,哪怕明知道对面的土国同样耗干了力气,只要再撑一撑,必然雨过天晴,但部倧国是真的无力再撑下去。 而且还有一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摆在部倧国君臣面前,纵然撑过了这次,下次呢? 土国家大业大,他们回血的效率可比部倧国快的多,下次,当土军再来之时,恐怕部倧国还没有从这次的创伤中恢复过来,还谈何抵抗。 耗都耗死了! 更遑论,百姓们不一定愿意跟他们耗,很大可能直接开城投降。 所以,部倧国上下都认识到,紧邻着一头恶狼生存,光靠部倧国自己是无法苟活的,必须寻求外援,或者说抱大腿。 无奈环眼四顾,夏国庭国荣耀国,仅此三家。 庭国自身难保,荣耀国鞭长莫及,唯有夏国有实力有能力帮助他们。 纵然夏国的庇护条件令人心疼肝疼蛋也疼,可时局如此,他们别无选择。 于是,巴洛利子爵第二次以外交使臣的身份,拜访大夏国,求见夏王,递交国书,全盘同意当年大夏所提出的附加七条,称臣、纳贡、降格、开港、租借、驻军等等,除此之外,他们还主动增添了一条:和亲。 夏凡是债多了不愁,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和亲的要求,迎娶部倧百万第八女部倧通通。 至此,新出炉的越国,成为大夏第八藩,大夏又得一大藩。 之后,内阁和大都督府开始就越国军政事宜忙前忙后,忙着构建管理机构,忙着选官选军。 通历四月二十八,夏王命外部左侍郎王一帅出使越国,宣读王谕,册封越公,赐予仗节金印冠冕宝册。 同时任命近卫营营长、左庶长胡海东为总理越国军政外交通商事务大臣,兼驻越军总司令,仍挂陆军左庶长衔,随同外部宣旨使团一起赴越。 随后,调山中、新港一个团,山北一个团,组建陆军越国旅,胡海东任旅长,越国旅将由海军一艘巡洋舰、四艘护卫舰护航南下,到后,五艘军舰就地组建驻越海军,以海军右庶长林孝贞为统带,归于总司令胡海东辖制。 第192章 新港日报 在胡海东走马上任六天后,越国旅全旅五千五百人姗姗来迟,全面登录越国,补全了胡海东这个总理大臣权威组成中最重要的一环,至此,胡海东才算完完全全是越国太上皇。 对于这一旅夏军的到来,越国官朝堂的心情是复杂的,即有卸掉一半压力的轻松,又有丢掉一半权力的伤感,而老百姓们则纯粹的多,普遍欢呼雀跃,终于有援军来了,苦日子熬到头了。 别看一旅才五千人,围城的土军有小三万,只有对方六分之一,无碍大局,然而影响战争的因素并不全是数字。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在影响着战争走向,影响着胜负天平的倾斜。 而夏军的加入,时机正好,一下子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战争旷日持久,越土两军皆身心俱疲,夏军以逸待劳,事半功倍,是为天时; 夏军作为守城方,据山海之险,坚城之固,可以一当五,是为地利; 夏军是援军,是越国宗主国的军队,是帮助越人抵抗侵略的正义之师,在越国作战,相当于在自家地盘上作战,受群众支持,土军劳师远征,且是不义入侵,不得人心,两厢对比,夏军尽得人和。 如此,士气高涨,再加上装备优势,对战力的加持远不止表面上区区五千人那么简单。 越国旅登录后,养精蓄锐了整整三天,在越国公部倧百万一再邀请下,驻越军总司令胡海东一声令下,这支煌煌之军赫然投入了战场。 部倧城攻防战再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边山海走廊,另一场类似的攻城战,却是早早的进入了收尾阶段。 发生在山海走廊的这一场攻城战中,在越国充当反侵略义士的夏军,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吊民伐罪的天朝王师。 通过这两场战争,大夏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夏军攻守兼备、超远途大规模运兵、海陆协同作战的全方位、多面性和强大战斗力。 ………… 新港。 一大早,街头上开始涌入急急匆匆的行人,路边的商铺一家接着一家的开门迎客,但在这一天,千篇一律的街景中,混入了一个新鲜人群。 那是一群斜挎着小布包的小孩,男女都有。 “卖报,卖报,我军一日克共基!” “卖报啦,卖报啦,新港日报开版,让你不出家门便知天下事嘞!” “……共基城主战败被俘,不日即将押解进港。” “……大夏一统木刻半岛!” “……赵总司令一日下一城,共基城主豪言成笑柄!” “……” 一个个挥舞着报纸、扯着嗓子叫唤的报童,穿街过巷,成为了新港街头又一奇景。 但等大家听清楚报童嘴中所言之事时,立马引起轰动。 有心人和爱凑热闹的人纷纷围了上去。 “多少钱一份?给我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三十五文一份?这么贵!好吧,好吧,拿一份!” 仅两个小时,新鲜出炉的五百份新港日报第一期就卖脱销。 新港治安战结束后,新港区府的重心继续回到经济发展上,除此之外,对于文化事业的资源倾斜也逐渐加强,显然,区行台磨刀霍霍,已然不满足物质层面,势要面包和百合花两手抓。 新港日报,是礼曹继新港大舞台后,又一大动作,甚至后来居上,先新港大舞台一步,与公众见面。 而且,显而易见,新港日报的份量远远比新港大舞台来的要重的多…的多,其重要性甚至突破了新闻局、突破了礼曹,突破了区府,突破了礼部,直达天听。 正是有夏凡亲自点头,新港日报才得以面世,然而即便如此,所有的稿件,在登报之前,都要经过严格审核,什么内容能登,什么内容不能登,编辑们要做到心里有数,否则,下场可不仅仅只是辞退那么简单。 迟岸的另一得力干将,礼曹右史王元武,亲自担任新港日报社长兼总编,除了考虑御下制衡之道外,更重要的是表达礼曹对新港日报的重视。 今日第一期发布,王元武踌躇满志,毕竟报纸对于大夏国人来说,并不算新鲜物件,即便一开始有不知道的,也都从知道的人那里打听清楚了,所以,唯一考验报纸销量的只有价格,确实,三十五文一份有点贵了,但没办法,成本摆那儿呢,唯有等销量上去了,才会考虑降价。 结果没有令王元武失望,当五百份报纸销售大半的时候,他果断吩咐印刷厂加印一千份,印好后直接投入市场,五百份留在区城,五百份分散向周边。 新港是特区,一切都走在大夏前沿,是其他郡县的标杆、榜样,他的一系列政策,都是与众不同,敢于开先河的,在某种程度上,新港特区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起点县。 ………… 随着新港日报散入寻常百姓家,夏军一日破共基的消息飞速传播开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官方公告的速度都要快。 报纸的威力,初露锋芒。 憩园。 这是一座由朴实心家族修建,由前任区尹高弘毅提名的高档民营酒楼。 朴明司和巴古方是这里的常客。 入乡随俗,朴实心家族在夏三年五月份就改姓“朴”,族长朴实心育前继承朴实心的名字,其他人名字保持不变。 同样的,已经打算在夏国定居的巴洛利古方,也跟着改姓“巴”,甚至为了防止老子阻挠,来了个先斩后奏,从名义上与越国的巴洛利家族一刀两断,后知后觉的巴洛利阿贡,直接拿刀子追了他两条街,然而木已成舟,无可奈何,愤怒的巴洛利子爵只是发泄罢了。 现在,巴古方是无包袱一身轻,整天忙着与官府,与名流拉关系,忙着研究投资赚钱,生活充实又有朝气,此时就算让他回去顶替堂哥继承爵位,他也会……嗯,这个要考虑考虑。 而朴明司作为朴实心嫡三子,上头有两个胞兄,基本上继承家业无望,索性从老子那里要了点钱,自个儿琢磨着做些小生意,正好和巴古方情投意合,两人整天混在一块,寻找商机。 第193章 新港日报(二) 憩园二楼的临窗小座,桌几上,青碗白碟,茶香袅袅,耳边,弦丝管瓮,沁人心脾,侧旁,一位着传统仕女装的少女,正襟跪坐,专心致志的沏着茶,无论是手法还是流程,皆有模有样,加之颜值增幅,纵然是外行人看来,也是赏心悦目。 然而在场唯二的客人却对此熟视无睹,朴明司和巴古方一人坐一边,各自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看的津津有味,仿佛黑白密布方块字比美女更好看。 实际上,此刻新港城中,还真有不少人抱有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在新港做生意的外国人,对新港官方如此堂而皇之的将“国家政策”广而告之十分不解,之后,则是十二分的猎奇心理,再之后,则是百分的佩服和万分的重视。 新港日报一共有八个版面。 头版除了本期内容概要外,一般刊登一期内已知世界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或者夏王的重要指示,当然,后一项也包括在前一项之内,对于夏国来说,夏王的指示就是最重要的事。 第二版刊登国家层面的新闻,比如今日某某某又去视察某某地,看望某某人等。 第三版为新港区内的新闻。 第四版为国际新闻。 前四版皆为政治版块,第五版为名人版块,专门介绍上下五千年来涌现而出的英雄豪杰,帝王将相,每期一人,旨在弘扬正能量,提升国人傲气,凝聚民族认同感。 六七版是文学版块。 第六版刊登雄篇美文,诗词歌赋,阳春白雪;第七版刊登连载小说,下里巴人。 两版雅俗兼备,面向所有人群。 第八版则随意的多,内容广泛驳杂,笑话段子、生活常识、简单科普,甚至商业广告,应有尽有。 刚发的第一期,头版不用说,被夏军破共基城的消息整个占了去,全篇洋洋数万言,用激扬的文字,饱满的感情,热烈歌颂了夏王陛下的运筹帷幄,赵总司令的调度有方,及全体夏军将士的英勇善战,更是重点强调了我军的正义性,敌军的邪恶性。 最后总结:正是由于以上种种,我军方能势如破竹,一日而克。 最后的最后,编辑还搞了个第一手访谈,访谈内容自然是关于这场战争的一些浅见,访谈对象有两个,一个是总司令赵信,另一个却是普通一正兵,从高低两个视角,看待这场战争的全过程。 总之就是我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得道多助,故而士气高涨,勇不可挡;敌军军纪涣散,吃喝嫖赌,祸害百姓,失道寡助,因此士无斗志,溃不成军。 再次诠释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如此报道方式,可谓新颖独到,大受好评,连带着赵信跟着火了一把。 “呵!”朴明司将报纸稍稍拉低,露出自己的双眼,看向对面的巴古方,道:“新闻局的笔杆子还真能吹!” 巴古方放下报纸,端起茶杯,嘬了一口,道:“甭管吹不吹,夏军一日破城是事实,结果已然注定,过程重要么?” “不重要吗?”朴明司笑道,“确实不重要。” “大夏势已成,拉是拉不住的!”巴古方感叹一句,又拿起了报纸接着看下去。 “对我们来说,大夏越强越好!”朴明司道,“出身弱国小国,备受掣肘,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一番大国国人的滋味了!” “呵呵……”巴古方轻笑,他比朴明司更加迫不及待,他迫不及待的想回部倧国,啊不,越国,他想回越国看看,看看那些可爱亲戚们脸上的真诚的笑容,以宗主国贵族加富商的身份回去。 攻破共基的消息没什么可看的,两人的目光很快移到了第二版。 夏王今年第三次巡查毕公研究院,大学士、工部尚书、新安伯欧林,都督、大学士、兵部尚书、永宁侯周敦吉大庶长陪同前往。 大学士、署理内阁事务大臣、胶东侯刘满慰问平安厂区一线工人。 大学士、礼部尚书、同安子张明出席文化司内部会议,并作会上发言。 …… 刑部尚书连荣昭就新港“3·27治安战”中涌现出来的各种问题进行评议,对各级优秀刑法人员正式进行嘉奖。 吏部吏培司公布今年下半年高级吏员短期培训名单。 户部农林司就关于土地买卖的可行性召开扩大会议。 ………… ………… 第二版的内容五花八门,几乎涵盖了所有内阁所有部门。 这一版,连同接下来的第三版新港新闻,是此时所有政治嗅觉敏锐之士的重点关注目标。 比如巴古方,他现在就死盯着农业司的那则消息,目不转睛,将全篇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立马转到第三版,开始一个标题一个标题的扫过去,突然,一个标题窜入眼眶,使其眼睛一亮。 《户曹左史卢鑫主持我区土地丈量工作》 “明司!”巴古方唤了一声。 朴明司正看的聚精会神,冷不丁听到巴古方的叫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怎么啦?” 巴古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他很好奇,就他了解的朴明司,可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学汉语都是他老子拿擀面杖威胁的,当然,还有环境的逼迫。 “《三国演义》。”朴明司精神昂扬的说道,“第七版,你翻到第七版就知道了,是一本连载小说!” 巴古方:“……” 果然! “对了,你知道罗贯中吗?”朴明司突然问道。 巴古方一愣,摇头道:“没听过。怎么了?他是很重要的人吗?是农林司的还是牧业司的?难道是区府的?” 朴明司讶异的望着巴古方,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罗贯中是《三国演义》的作者!” 巴古方:“……” 果然不能抱有期待! 朴明司自顾继续说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这本小说会火,所以想提前和作者攀个交情。” 朴明司说的煞有介事,得亏了现场没有旁人,巴古方和沏茶少女都不知道《三国演义》,因而巴古方只是觉得朴明司有些跳脱,想一出是一出。 “那个,你刚才叫我干什么?”朴明司这时才想起是巴古方先叫他的。 “额,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朝廷放开土地限制,你觉得会从哪儿开始?” 第194章 新港日报(三) 新港日报刊发后,随着时间流逝,在三十万新港人民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政商界精英普遍重点关注前四版,略微关注第五、六版,后两版纯属打发时间。 普罗大众则不然,他们重点关注第五、第七两版,其他版面都属于略微关注范畴。 第一期的名人版面介绍的是上古三皇五帝,因为都是神话传说人物,资料有限,所以只得八个人打包共享一期,就这样,中间还掺杂了不少私货,不然,一个版面根本填不满。 小说版面,除了一本明清时期的流行小说《三国演义》,还有某高风亮节的匿名人士倾情力作——《射雕英雄传》。 夏凡之所以如此迫切的将《射雕英雄传》给弄出来,一者是《射雕英雄传》的三观比较正,适合宣传;二者《射雕英雄传》足够精彩,有利于提升新港日报的销量,能以最短的时间深入人心。 同样的,连载《三国演义》的目的也是如此,这三者都是依托于真实历史背景,以史为鉴,辅以艺术渲染,博民一乐,迅速收拢读者的身心,同时还能宣传华夏文化,这一目的主要是针对没有念过书的国人以及来夏的外籍人员。 至于说不识汉字,如何看报?简单,看不懂可以听嘛! 相信不久之后,新港特区的街头巷尾,就会多出一类谈资,甚至,会有人因此唇枪舌战,乃至大打出手。 比如,关张赵马黄到底谁的武力值更高?赤兔马和的卢马谁跑的更快?三国第一美女是谁?吕布和郭靖对战,谁更胜一筹?降龙十八掌和一阳指孰高孰低? 等等等等。 ………… 十九天后。 新港日报已刊发了十九期,相应的,《三国演义》和《射雕英雄传》都更新到了第十九回。 然而这一回的内容…… “啊呸!这刘安真不当人子!” “姓刘的都不是好东西!” “喂,你骂归骂,别开地图炮……不过,这刘安居然杀妻求名,真不是个男人!我呸!” “真恶心,居然吃女人!”这是一贵族小姐的吐槽。 “没种的男人!” “这个刘安太恶心了,怎么不连他老母一起吃掉?” “慎言慎言……岂不闻区府通政室主任刘大人?” “啊?是,嗯,罗贯中真恶心,三观不正!” “读书人都是这德性!什么臭毛病!” “……” 刚刚看了个开头,看到猎户刘安杀老婆给刘备吃的那段,瞬间引起全城热骂。 区府通政室主任,大名刘安。 刘大主任表示很尴尬,也很无奈。 区府是新港日报的忠实读者,也是新港日报的大客户,上至区尹,下至一七品吏员,几乎人均一份。 从报纸送到开始,他不知道收到了多少诡异的目光,而且他自己也看《三国》,所以,妈卖批的罗贯中,会不会取名字!还有妈卖批的报社,丫就不知道改个名字?王元武,老子记住你了! 这一段是真的毒,将古代传统文人的扭曲三观展现的淋漓尽致。 刘安杀老婆招待刘皇叔,罗贯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是刘安残忍?是刘妻可怜?都不是! 而是刘皇叔仁名在外,纵然一时狼狈,总会遇到仰慕崇拜者,以至于不惜杀妻,只为了让刘皇叔饱餐一顿,后面还紧跟着来一句老母在堂,不能随皇叔左右,来表达刘安杀妻非求荣华富贵,纯粹出于对刘皇叔高尚人格的钦佩(额,想吐…这逼那么仰慕刘皇叔,怎么不割自己的肉给刘备吃,介子推当年割自己的肉喂晋文公,人家那才叫真义士)。 总之,就是通过刘安杀妻这件事,来歌颂刘皇叔的贤名是多么的深入人心,刘皇叔是正义的,曹阿瞒是邪恶的! 小说后面都有章评,这一期就特别针对这一段,对传统儒家的部分腐朽思想进行大批特批,借此打击传统读书人在广大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要不然,这一段肯定会被修改,甚至整段删掉。 幸好,后面还有更劲爆的内容,这才将“刘安”的热度稍稍压制了下去,大家不至于死盯着刘安杀妻待客不放。 …… “什嘛?吕温侯死了?!” 晴天霹雳!! “不要啊,还我吕布!” 一时间鬼哭狼嚎。 纵然许多人知道吕布会被曹操杀掉,但真的读到这一段时,依旧难以接受。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如此英雄豪杰,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刘备!你个遭天瘟的!” 可怜的刘皇叔又被拉出来鞭尸! “你忘了辕门射戟乎?” 众人大骂刘备忘恩负义,十足小人! 当然,有同情吕布的,就有拍手称快的。 “哈哈哈,三姓家奴,死得其所!” “你说什么?”突然,旁边窜出一路人,对前者怒目而视。 那人懵逼,下意识道:“我说三姓家奴死的好啊!” “去你mb!你个大耳贼!” “你骂谁呢?” “谁耳朵大,我骂谁!” 两人的冲突,很快引起了大批凑热闹的的观众,然后观众分流成两派,加入骂战。 然而骂着骂着就歪楼了,本来只是讨论吕布和刘备,直接衍生到关羽、张飞、孙坚、典韦、贾诩、郭嘉、张绣、程昱、公孙瓒、许褚、张辽等等谋士武将身上,各自的支持者之间吵的不可开交,两派泾渭分明的阵营一下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个一大杂烩,分不清彼此,反正谁嗓门大谁有理。 最后—— “哎哟卧槽,是谁动的手?” “他们不讲究,我们也不用讲文明了,兄弟们,干他!” “啪啪啪啪啪——啊!” 类似的曲目,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这一天,刚消停了两个月的新港警察们头大如斗,一个个拧着警棍,四处灭火,心里憋着气的警察们,下手力道可想而知,一群人被打的嗷嗷叫,狼奔鼠窜,成为新港一大奇观。 其实,对于这一情况,新港方面在早先就得到过夏凡隐晦的提醒,所以,即便时隔十九天后才猛的爆发,警察们只是嫌烦,并没有弄得风声鹤唳,至于实际上的警察头头林远,表现得更是气定神闲——一群傻逼,当然是天下五绝最厉害! 第195章 录取通知书 新港平邑坊。 高府。 这里是安东军质子高诺的府邸。 来夏的八大地方诸侯质子,有七个都在平邑坊有房产。 ………… 质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中央和地方诸侯联合表达的一个态度而已,关键时候根本起不到作用,诸侯该造反还得造反,不可能因为一个质子的性命而束手束脚,中央该削藩还得削藩,也不会因为诸侯派了质子就真以为诸侯忠心耿耿而网开一面,更多时候直接拿质子祭旗。 感情用事向来就不是政治生物的标签,只有小说主角才会如此有人情味。 故而对于这些诸侯质子,大夏的政策非常宽松,并不完全限制他们的自由,允许他们在山中郡和新港区境内随意走动。 而比起相对封闭枯燥的山中郡,这些质子们更喜欢待在开放的新港区,大部分时间都在新港活动。 这些质子可以说是最主动了解大夏政策动向、风俗人情的人群之一,自然,新港日报就成了他们必读刊物。 ………… 高府是富贵人家,他们的报纸都是一年一订的,每天都有专人送报上门,然后有仆人拿过来送到高诺的书房书桌上放好。 今天,高府大管家像往常一样,亲自到大门口的信箱里拿报纸。 “咦,这是什么东西?” 高管家发现报纸底下,还压着一封信,他不认识汉字,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信,只是一并揣进怀里,锁好信箱,继而往回走去。 管家走到书房时,高诺已经在里面了,不仅如此,高露也坐在一旁,正无聊的摆弄着一把古筝。 “公子,五小姐。” “望叔。”高露抬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句。 “嗯,望叔,是今天的报纸到了吧?”高诺也笑着回应道。 “是的。”高望将报纸递给高诺,接着又取出那封信,道:“公子,这里还有封信,一并塞在信箱内。” “哦?”高诺有些惊讶,顾不上翻阅报纸,伸手将信拿过来。 撕开信封,抽出信件。 “呵,居然是彩色的硬纸!”高诺赞道。 “什么彩色的硬纸?”一旁,高露终于舍得放下可怜的古筝,一步跳了过来,半趴在书桌上,双肘撑着桌面,凑到高诺身边,伸长脑袋就要往高诺眼前钻。 高诺被逼的上身向后倾,以避锋芒,同时皱眉道:“稳重点!” 高露撇了撇嘴,根本不鸟他,径直瞪大眼睛,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半晌,惊喜道:“呀,二哥,是国子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被录取了!” 高诺一听,哪里还会与高露计较,一把拽回信纸,一字一句看起来,看的非常仔细,直至落款处的校长签名和学校公章以及校长个人印章。 八九不离十,假不了了! 高诺大喜过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公子!”管家高望连忙送上祝贺,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公子为了能进国子监大学,到底费了多大心思,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没有白付出。 “啧啧啧……那位礼曹的大人还挺有能耐的嘛!”高露跳下桌子,笑嘻嘻的道。 高诺将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到桌子上,摇摇头道:“毛左史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但要说在此事上有多大能耐,那就不好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露问道。 “国子监大学是礼部直属大学,级别从三品,校长与区尹、区尉同级,他们的意志,岂是一个礼曹左史能左右的?” “那你还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功夫,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茶,软磨硬泡,死皮赖脸……”高露鄙视的说道。 高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我只是拉关系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呵……”高露回以女王之藐视。 高诺直接略过这个尴尬的话题,嘴皮子一转,道:“毛左史是礼曹佐贰官,在礼部系统非常有人脉,与同属于礼部系统的国子监大学校长能说上话,最起码……”高诺指了指自己,“比我冒冒然去找楚校长要来的便利的多,只要我的名字传到了楚校长的耳朵里,楚校长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想要进入国子监大学就读,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为何?”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高诺道,“我的身份既是劣势,也是优势,因为它够敏感,无论如何,都会在楚校长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他会就此事慎重考虑,甚至上报内阁。如此,我的机会就来了!”他拍了拍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笑道:“现在看来,我的策略很成功。” 高露就看不惯高诺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她撇嘴道:“但是,你可以直接上书申请啊,岂不是更快,效果更好?你是藩镇质子,应该有直接上书的权力吧?是吧?” 高诺:“……” 嘴角抽了抽,他连忙一个摆手,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迂回策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直接上书会更快,但质子无端端上书,太过引人注目,而且为的还是进学这样的敏感事,这事根本就瞒不住,到时候其他的质子有样学样,岂不是满城风雨?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避免朝廷产生被逼宫的错觉……”高诺越说越顺,“对,就是这样……通过毛左史代传,较直接上书,态度委婉的多,也隐蔽的多,上面觉得我懂事,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歪理!”高露一语击破本质,明明就是忘了自己有上书权这档子事儿。 高诺干咳一声,道:“好了,过程不重要,结果很圆满就行。” 高露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翘起二郎腿,“通知书上说什么时候开学?” “下来,下来,像什么样子?”高诺一手扶额,感觉好心累,高望管家非常识趣的低头数蚂蚁,对自家五小姐的不雅姿势,早已见怪不怪。 “就不,就不下来,你咬我啊!”高露死赖在桌子上,干脆全趴上去,瞪着高诺扮鬼脸。 高诺:“……” 你要不是我妹妹,你要不是我妹妹……额…… 无能为力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高诺努力将高露拽了起来,让其从趴姿变成跪姿,这才道:“九月一日,还早着呢。” ………… 第197章 质子聚 高诺收到了国子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高府上下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高诺大手一挥,打开小金库,放仆人四出采办酒肉,大摆宴席招呼左右亲邻,以贺录取之喜。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欣赏高诺的慷慨,相反,他们觉得高诺是叛徒,是背叛质子阵营的小人,居然偷偷摸摸一个人行动,把大家伙都当成什么人了? 尼玛,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成功了,成功了还能膈应他们,谁稀罕你的一顿饭,是我们吃不起肉还是咋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去! ………… “高公子,这次你做的有些不地道啊!” 高府后院,米顿伯岁世腾三子加集齐摇着一杯葡萄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埋怨道。 此时,院子里的饭桌上,坐着住在平邑坊的所有七大质子,除了高诺外,几乎无一例外,无论现在做着何事,全部暂停,齐刷刷的盯着高诺。 高诺气定神闲,笑道:“你们这是冤枉死我了。小弟事先怎知道朝廷会同意我所请,无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这种没把握的事,怎敢劳动诸位兄弟,要是一招不慎,岂不是连累诸位受罪?小弟也是不想牵连他人,故而才孤身冒险……幸赖陛下开明,朝廷体谅,小弟侥幸喝了头汤,哈哈,哈哈……” 加集齐:“……” 众质子:“……”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以为我们会信?天真! “哈哈哈……高老弟确实大胆。”西城伯(康特尼额)质子考兰爽朗大笑,“也很善于琢磨人心。” “是啊,是啊。” “哈哈哈……” “呵呵…来,为高老弟,干一杯!”考兰举杯。 “干!”众人举杯。 “呵呵,干!”高诺举杯。 “来,高兄,恭喜你入读大夏最高学府,从此天高海阔,或可一举摆脱质子的尴尬身份……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干!”木刻伯质子户实(图琉自四弟)举杯。 “呵呵,好,干!”高诺举杯。 “高公子以后的路和我们这些冢中枯骨不一样了,哎,羡慕啊,来,走一个!”加集齐举杯。 “呵呵,好。”高诺举杯。 “高兄弟……”塞波伯质子塞波霓球举杯。 “不用说了,我知道,干杯!”高诺嘴角直抽,这帮混蛋啊! 接下来余扶伯质子余扶忠信、居施伯质子居明光依次上前敬酒,一个个配合默契,好似事先约好了一样,直灌的高诺痛苦并快乐着。 “停停停……”高诺连忙一手盖住杯口,苦着脸道:“诸位还请酒下留人!” “说说,我们为什么要酒下留情?”考兰笑道。 “是啊,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儿个你就别想全身而退。”加集齐起哄道。 高诺眼珠子一转,笑道:“哈哈,俗话说将功抵过,小弟愿以功劳相抵。” “你还有功?”考兰斜着眼瞅着他,一脸嫌弃。 “啧啧啧,我看错你了,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厚脸皮!”塞波霓球翻着白眼道。 “我是实诚人,考兰兄和塞波兄看来是对小弟有所误解啊!”高诺道。 啊呸! 众人齐齐暗骂。 “诸位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高诺做了个“止”的手势,慢吞吞说道:“小弟能选入国子监大学,足以证明朝廷对我等质子的态度,小弟有机会,恰恰表示诸位兄弟也有机会啊!小弟以身试法,帮诸位趟了条生路出来,难道不算是大功一件吗?” 众人默然,好像,确实还有那么点道理。 “我们还有机会?”加集齐跃跃欲试。 “当然有!”高诺斩钉截铁,“不过,今年通知书已下,报名通道大概率已经截止……但诸位都还年轻,质子的生活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明年、后年,国子监大学又不是只收这一次!诸位只要肯留心,机会大把大把的有啊!” 众人一听,对啊,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后年啊,高诺已经身体力行证明了可行性,那他们同样有很大机会入学。 他们为什么对高诺又是灌酒又是腹诽又是翻白眼?既有高诺吃独食的因素在里面,更多的还是对高诺的嫉妒。 他们异常重视入读国子监大学,不是没道理的。 进入国子监大学不仅仅意味着一次鲤鱼跳龙门式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仅此而已,对于他们这些权贵子弟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其实并不重要,他们看中的是安全感、认同感、面子以及圈子。 成为国子监学子,就再也不是单纯的质子身份,身上多了一层“国家栋梁”的保护膜——虽然关键时刻没卵用。 其次,国子监大学愿意录取他们,就会自动向外传达大夏朝廷认同他们的信号,无论大夏朝廷本身是否有这方面的意思都不重要,因为广大吃瓜群众最擅长脑补,而这一信号传回藩内,会加重质子在藩内的份量,即便再不受宠,他们的诸侯老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对他们另眼相看,若干年后,说不得还能争一争这节度使之位。 而成为”天之骄子,国家栋梁”,周身自带光环,走哪都有面子,堪称镀金首选地。 最后,能进入国子监大学的都有哪些人?要么是权贵子弟,要么是真正天才。 现今大夏的二代们,最大的也才刚刚断奶,权贵子弟实打实的真空期,所以,这时候能入学国子监的,清一色的真才实学,人中龙凤,吏部才管司都有备案,朝廷重点培养的明日之星,与这种人做同学,随便交好一两个,未来都将受益无穷。 有以上种种好处,这群质子怎能不对高诺产生嫉妒? 更何况,除了以上隐性福利外,入学的核心价值更不能忽视,那就是知识! 在如今这个年代,排除少数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可雕琢的朽木,很少有富足人家不渴望知识,他们脱离了最底层,有一定的见识,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自己强才是真的强,而知识,则是最好强化剂。 第198章 先削一镇 前途有望,曙光可视,除高诺外的六大质子无不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高府后院,欢声笑语一直喧嚣到月上中稍方才罢歇,但天色已晚,一个个又醉的七仰八叉,索性就在高府凑合了一晚。 但老话说得好,人不能太嘚瑟,容易乐极生悲。 第二天天方亮,宿醉的众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一阵喧哗从门外传至院内,然后穿堂过廊,直奔后宅。 “公子,公子,醒醒啊,出事了!”高诺寝居门外,被管家高望派来通风报信的小厮使劲儿的拍着门。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高诺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想不管继续睡,奈何叫唤声和拍门剩声越来越大,实在心烦,他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莉莉,莉莉,去看看怎么回事!” 和衣睡在隔壁小间的侍女莉莉早已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先一步跑到门口探查情况,闻声后连忙跑回卧室,从衣架上拿过衣服,一边帮高诺穿衣,一边说道:“公子,是高维嘉,很急的样子,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高诺眉头顿时皱起,不耐烦的推开侍女,自己快速将衣服套上,也不顾整齐不整齐,三两步往外走去,同时嘴中喊道:“高维嘉,进来!” 高诺走到寝室外间坐好,从小跑过来的莉莉手中接过一杯冷开水,咕噜了几口,吐在盆中,这才看向高维嘉,道:“说吧,何事?” 高维嘉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切道:“公子,警察上门了。” “啪嗒”,茶杯应声而落,四分五裂。 高诺脸忽的一白。 听到警察上门,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聚会犯了忌讳,朝廷要敲打他。 不待他问清楚事实经过,一道身影从他的余光中撇过,眨眼之间,管家高望已至身前。 “公子。”高望气喘吁吁道。 “小露没事吧?”要说高诺真不愧是好哥哥,冷静后首先考虑的是妹妹的境况。 高望摇了摇头,不等高诺急眼,道:“五小姐还在安歇,我已经安排人在院外看守,不使人打扰她。” “望叔,你办的不错。”高诺松了口气,转而皱眉道:“那些警察……?” 高望一脸严肃的道:“他们已经走了……居公子被带走了!” “什吗?” 这真是前半句让人笑,后半句让人跳。 “为什么?那些警察有说为什么吗?”只抓了一个作客的居明光,应该不是因为非法聚会,但高诺更好奇了。 居明光在一众质子当中并不突出,居施伯在藩镇中的实力也只是中下游,居施城的地理位置同样不是必争之地,抓他意义何在?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居明光本人在某事上犯了法,和质子身份无关?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高诺却是始终无法相信。 都是质子,他太清楚质子的处境了,本身身份就敏感,小心翼翼还来不及,谁敢到处惹事,更别提违法乱纪了,这不是找死吗?怎么看居明光都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一想到昨天还在一起推杯换盏的“好兄弟”,今日便成了阶下囚,高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今日是居明光,明日安知不会是自己?如此朝不保夕,我要这通知书有何用? “考兰等诸位公子呢?”吸了口气,高诺问道。 “诸位公子都起来了……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高望道。 这么大的动静,高望又没有特地掩盖,加之客房离得很近,如果还没反应,那真是不可救药了! “请诸位公子去正厅……然后再吩咐厨房上些早点。”高诺起身,往前院走去。 “是。” …… 正厅。 六人各坐一方,脸色俱难看至极,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压抑的气氛,直到早餐上来才被打破。 “诸位兄弟先填饱肚子,我已派人去区府和各曹衙门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有详细消息传回来。”高诺伸出右手,出声招呼道。 众人没有拂他的好意,再说大早上的,肚子确实饿了。 众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的吃包子,啃面包的啃面包,仿佛将心中的恐惧全部发泄在食物上。 他们身在新港,已是瓮中之鳖,逃是别想了,何况他们还一头乌漆嘛黑,就算能逃他们也不敢逃啊,如果事情跟他们没关系而他们却逃了,岂不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徒给自身和家族招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正是每天赶工上班的时候,对于外面的万千百姓来说,这段时间过得飞快,而对于厅内在座的几人来说,却是度秒如日,分外难熬。 “这都喝完三碗粥了,你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考兰放下碗勺,心情烦躁的道。 “对啊,我都吃了八个包子了!”塞波霓球跟着道,要是搁当年的火爆脾气,早就开喷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否表明了,他们很不耐烦。 高诺心下恼怒,他好心招待他们吃早餐,还主动派人去打听消息,他做好事反而做错了?就搞得好像这件事是他引起的似的。 他也很急的好不好? 因此,高诺只是阴着脸,并不作声。 不发火就不错了,还想他摆好脸色,没门。 空气又变得沉闷。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纷纷抬头往门口望去,一脸的患得患失。 来人正是高望。 “二公子,诸位公子!”高望行了个罗圈礼。 “免了,情况到底如何?” “是啊,居公子犯了什么事?” “朝廷怎么说?出了公告没?” “……” 一下子七八个问题袭来,接连不断,高望都插不进嘴。 “住嘴!听望叔说!”高诺忍无可忍,桌子一拍,大声喝道。 嗡嗡嗡噶然而止,但众人的目光却依旧盯着高望。 高望吞了口唾沫,不敢怠慢,慌忙举起手中的报纸,递给高诺,急声道:“安西军被撤了,居施伯被削了!” 哄! 轩然大波! “不可能!” “朝廷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敢?朝廷怎么敢?” “朝廷为什么不敢?” “……” 一时,无言以对。 第199章 高弘毅薨逝,居祥代下狱 夏元四年六月二十四日,更新二年五月二十。 这一天注定不平凡。 新港日报头版报道了一条举国哀伤的新闻。 前新港区尹、区行台尚书令,东阁大学士、宣武军节度使、太仓伯高弘毅,于六月二十二日晚八时三刻,新港区府一号院,薨,享年六十四周岁。 接下来正文部分简单回顾了高弘毅的一生,特别是大夏建立后的这几年,介于一贯为尊者讳的原则,隐去了一些瑕疵,对他的功绩进行逐条列举,向公众呈现了一个立体的王国宰相。 ………… 高弘毅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卧病在床,一度以为熬不到春收,结果非常坚强的活到了六月,但最终还是没能刚过老天爷。 不过,他见证了最后一个夏民降临异域,一个完整的大夏眼瞧着就要腾飞。 所有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以笑着离开为终生奋斗目标,从这一方面看,可以说,他的一生是圆满的,死而无憾。 ………… 当高弘毅薨逝的消息传到起点县后,刚刚才从新港回到起点的王后高招娣当场哀急攻心,晕了过去。 夏凡一边安抚高招娣,一边下诏礼部,讨论太仓伯身后追赠、谥号事宜,同时令新港区尉亲自带队,护送高弘毅的棺椁北上起点,到时候盖棺定论,基本上,高弘毅的一生就会被定性。 因为高弘毅无后,故而荫封无从谈起,就连太仓伯的爵位都要被收回,夏凡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追赠和定谥上,给予一定偏袒。 ………… 高弘毅的突然离世,嗯,对于民间来说,他的离世确实突然,正因为突然,所以在新港民间引起很大反响,毕竟高弘毅做过一年的新港区尹,且离任不久,新港人民对他印象还在,虽说不上有多么爱戴,不至于送万民伞,万人送行之类的,但一时的感伤还是止不住的跃上心头,连带着一些服务行业都受到了波及。 甭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却要保持起码的尊重,大佬死了,还在眼皮子底下寻欢作乐,确实说不过去。 介于此,本定于昨天开业的新港大舞台,不得不推迟一个星期营业。 要说对新港人民冲击力最大的是高弘毅突然薨逝,那么让全国人民(包括藩镇)最震惊的新闻莫过于安西军节度使、居施伯居祥代官爵被撸,安西镇被撤,全家被下狱一事。 本来居施伯该上头版头条的,奈何遇到了高弘毅这档子事,死者为大,活人注定拼不过死人。 可怜居祥代以爵位为代价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个头条机会就这么被抢了。 居祥代哭晕在厕所里……t﹏t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太轰动了,但凡知道此事的,都不约而同的投入了关注的目光。 而二十四号的新港日报,便对此事做了详细报道。 此事还要追溯到赵信攻灭共基之战。 中部战区攻灭共基城后,共基城主一家及大小贵族全部做了俘虏,在之后的审问中,却是爆出了一个惊人“真相”。 居施城曾经居然想背叛“正义”,那还了得,刚正不阿的赵总司令第一时间就下令缴了招讨军中安西军的械,然后马不停蹄的进入居施城,将居祥代一家控制了起来。 而“真相”是什么呢? 据共基城主透露,早在夏元二年底的第二次山海全面战争时期,辉鞑联军还占优的时候,当时还是居施城城主的居祥代,就在暗中大搞小动作,私联辉鞑叛军,图谋不轨,最可耻的——共基城主原话,最可耻的是,居祥代还在私底下策反包括共基城在内的正义联盟成员,其他人怎么回的话,共基城主表示不知道(?),但他自己是断然拒绝的,最后事情发展超乎意料,夏军突然崛起,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举扭转局势,生生打断了居祥代的计划,致使他的阴谋无疾而终。 通篇,共基城主的语气充满了愤慨,将自己的义愤填膺十二万分的表达了出来,目的自然是为了活命,顺便再坑一波队友。 塞波伯、米顿伯、余扶伯:“妈卖批!” 一个个拍桌子的拍桌子,砸茶杯的砸茶杯,对着共基城的方向大骂不止,因为就他仨最有可能享受被居祥代策反的待遇,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无奈之下,三人连忙上书起点。 三人的上书很有意思,余扶伯和米顿伯都只是自辩,表达了一番忠心和无辜,至于夏王信不信,听天由命。 而深感危机临近的塞波坎纳像是被吓破了胆子,直接效仿汉盾古德,请求献土内附。 塞波坎纳心里苦啊,塞波城和居施城夹在新港和汉盾之间,本来位置就很尴尬,现在共基被灭,居施被并,米顿以西都成了大夏直属领地,就剩他一个孤零零的扎在腹心,如同二哈跑进了狼群,前后左右全是饿狼,太没安全感了! 这种群狼环伺的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识相点做个富贵公侯,要么选装傻充愣,结果大概率会步共基城主和居祥代后尘,当然,他还可以直接造反……额,好吧,这一条还不如自杀来的爽快。 ‘大夏朝廷如此大张旗鼓的削藩,估计巴不得有一两个惊弓之鸟跳出来造反呢!’ 塞波坎纳恶意的想到。 是的,他猜对了,夏凡和刘满等人,确实巴不得有藩镇造反,正好趁大兵云集一并端了,省的找理由,而且更省时间。 可惜这年头都是人精。 对于三位节度使的上书,夏凡给出了足够重视,亲自予以回复,对于前两人,自然是好一通勉励,而对于塞波坎纳,夏凡首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请求,然后话锋一转,夸奖之词不要钱的撒出,直把塞波坎纳塑造成一个忠心耿耿的纯臣,最后大笔一挥,将他的爵位升了一级,由塞波伯晋为金城侯,赐银券,世袭金城伯。 爵位的变更,其实已经将夏凡的心里想法清晰的表达了出来,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塞波坎纳是聪明人,然而此时还在看报纸的塞波霓球却是不知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已经在等着他了。 第200章 高大雷 高府。 当高望将当天的报纸递给高诺后,一群心急火燎的质子立马围了上去。 头版是高弘毅薨逝的消息。 高诺直接无视,目光下移继而瞳孔一缩。 《原安西军节度使居祥代阴谋叛变,予以革职羁押,听候处置》 他抬起头,看向左右,发现其他人跟他一样,都是一副惊诧的眼神互相对望。 难怪新港警察连起床的时间都不愿意等,一大早就把居明光从床上拖下来带走…… 可是—— “居施伯叛变?”高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进他这么想,其他人都是类似的想法。 居施伯叛变,开什么玩笑,居施伯又不是傻子! “难道是朝廷借故削藩?”考兰说出了所有人都不希望面对的可能。 “应该,不至于吧?”塞波霓球干巴巴的道。 “那你说为什么?”加集齐没好气的道。 “我……”塞波霓球无言以对,难道说居施伯当真造反,这怎么听怎么扯。 “好了,看内容,看朝廷怎么说!”户实道。 看完后,更搞不懂了。 半晌,塞波霓球才试探道:“这是,秋后算账,还是无中生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即便朝廷有削藩之意,居施伯怕是也冤枉不了。”考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哼,正好撞枪口上了呗!” “嘿嘿,那位赵总司令的功劳簿上,又添一功了……真是好不威风!”加集齐跟着阴阳怪气的说道。 高诺放下报纸,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旋即又用余光偷偷在其他人脸上打量,尤其是塞波霓球、加集齐和余扶忠信三人,更是重点关注。 其实不仅高诺在看偷偷观察别人,别人也在偷偷观察除自己外的其他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这些人的怪异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塞波霓球直接炸了,桌子一拍,长身而起,对着众人怒目而视,“我是长子,我父有什么想法我能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考兰阴着脸说道,毕竟当时那帮混蛋如果倒戈成功了,第一个被坑的就是费西城,换而言之,就是他家。 “考兰,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加集齐不干了,立马旗帜鲜明的表达立场,力挺塞波霓球,“居施和共基本就不是我们一伙儿的,他们有想法实属正常,但我们向来同气连枝,怎会作出那等腌臜之事。” 好嘛,一句话又得罪了高诺,在那一场战中,高刚城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腌臜吗? 理所当然的,各质子按照自己的立场,互相之间大打嘴炮。 “塞波兄,还有诸位,请你们冷静一点,我们没有其他意思。”高诺作为东道主,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虽然他很不爽这些人有意无意的暗讽他父亲的墙头草行为。 如此各怀鬼胎,能谈拢才是鬼喽,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也就没必要继续聚在一起,很快,众人就不欢而散。 在这一天,各大质子府上皆有密信派出,快马加鞭赶回藩内,打探藩内反应,以及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之后几天,这些质子非常乖顺德的待在府中,做一个勤奋好学的社会栋梁,只等藩内传回指示,静等事态发展。 然后,塞波霓球彻底懵逼了。 我擦,老子的地盘,充公了? 而余扶忠信和加集齐则狠狠的松了口气。 ………… 北方战区司令部。 安东军节度使高大雷找到了总司令严岗。 “严军门。”高大雷行礼道。 严岗猜到高大雷会来,笑道:“高伯爷免礼,快快请坐!……不知高伯爷找本镇,所为何来?” “军门,末将最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特意厚颜来向军门讨几天假,好好调养一番身子。”高大雷“腼腆”一笑,搓着手道。 严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此小事儿耳,准了!你看,一旬如何?……不是本镇苛责,实在是前线重地,离不开像伯爷这样的方面大将啊!” 高大雷一脸得偿所愿的满足加欲求不满的懊恼,说道:“哎,真不能再多点?” 严岗认真道:“真不能再多了!” 高大雷喟然一叹,道:“既然如此,一旬就一旬吧……末将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那帮小崽子就劳烦军门派个人照看一二了!” 严岗露出为难的表情,苦笑道:“现在哪都缺人,哪里还调得开?你看乃弟高鹏飞如何?” 高大雷头摇的像拨浪鼓,道:“他不行,火候欠缺,不足以为一军主将。”笑话,他走了,弟弟上,那他这场戏演的还有什么意思? 严岗指着他笑了笑,道:“那好吧……本镇看来注定是劳碌命啊,还是伯爷洒脱,令人羡慕。” 高大雷自解兵权,获得了严岗的高度赞赏,两人之间的交谈,气氛友好而热烈。 高大雷不笨,都到这个时候了,哪能看不出来大夏和以往环蓝海国家的差异之处? 尤其是《三国演义》连载后,夏国从上到下所推崇的天下分久必合的大一统理念可谓是昭然若揭。 高大雷很不甘心,然而他已经错过了最佳也是最后的跳反时机,后悔已晚,再来造反,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一直身处北方,亲身经历了大夏是如何在北方草原上搅风搅雨的,说实话,大夏兵锋虽然犀利,但最令他感到恐惧的却是大夏的战略布局以及强大的技术压制,那一套套合纵连横、分化拉拢、逐个击破、商业渗透、经济捆绑、恩威并施,甚至一系列缺德冒烟的卑劣手段,直让人目不暇接,又遍体生寒,因为效果出奇的好。 君不见西部鞑靼大联盟已被熬成大夏的忠实走狗,几乎指哪打哪儿,皿滋部和格尔特部则被大夏玩的半身不遂,有力无处使,整个草原的半边天都笼罩在大夏的铁幕之下,剩下半边天才是长生天的统治范围。 有了以上见闻和经历,高大雷哪还敢造反?那是地狱模式好吗?他只能表忠心,不断的表忠心。 但他又做不到塞波坎纳那般决绝,他高刚城还没到那个份上,除了彻底内附外,他能想到的最能表现忠心的方法就只有不恋兵权。 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不仅得到了严岗的好感,还从严岗那里得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大夏朝廷并没有削掉所有藩镇的想法,不然就不会只同意批他七天假。 “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站在司令部门口,高大雷抬头望天,喃喃自语。 第201章 中山郡 不管各藩镇是洒脱看开,慨然认命,还是心有不甘,妄图挣扎,然而所有的心思都会深埋崖底,小动作也只敢暗中布置,表面上都恢复了平静,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 七月一日,夏元四年下半年的第一天,大理寺公布了对居祥代的最终处理。 因为其所犯罪行,在受封之前,不构成叛国罪,但是欺君无误,按律当满门抄斩,天子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赦死罪。 居祥代本人剥夺一切官爵,压往起点县终生监禁,陪伴的只有一个结发老妻。 而其子孙皆贬为庶民,男子充边山北,女、妾赏于有功将士为妻。 三服之内父系亲属,按与主犯亲疏关系,处以流放、监禁、罚没、劳改等刑。 诺大的居氏,顷刻间倒塌。 除居氏外,居施城若干参与“叛变”的大小贵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跑掉,可以说不仅居氏垮了,整个居施系都垮了。 八十年居施城,烟消云散。 冤枉吗? 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 而在居祥代一案定论之前,夏凡在起点,为高弘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送别仪式,同时宣布了高弘毅的死后殊荣。 追赠太仓侯,加太子少傅,谥“安”。 好和不争曰安;兆民宁赖曰安;宽容平和曰安;庄敬尽礼曰安……一个中等偏上的美谥,不算辱没。 另外,夏凡特许以大名单中年纪最小的王有田过继为嗣,改名高想,承继太仓伯爵位,供奉高氏宗祠。 之后,高弘毅的棺椁将被送到三義县君临镇的功勋陵园安葬。 三義县,君临镇,正是夏凡穿越后初临的地方,颇具纪念意义,故而,夏凡在君临镇东北部山林中,划了一大片归为陵园区,专为功臣安息之所。 顺便一提,幸运的穷小子一跃而成为世袭伯爵这种神话般的际遇,夏凡本以为会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至不济也能引发热烈反响,结果却颇出意料。 确实有许多人讨论,但羡慕的人真心不多,最起码远没有夏凡想象中的多。 一开始夏凡很不能理解这种现象,后来经别人提点才总算弄明白了其中缘由。 说开了,大夏国族的心气高了,处于这个遍地是机遇的时代,又有身份上的天生优势,有大半的人认为靠自己照样能混出名堂,就算不能位列公卿,富贵一生并不算难事,何至于出卖祖宗,攀权附贵?不值当。 对于这一社会现状,夏凡是既喜又忧。 国人心气高,有自信,朝气蓬勃,这是好事。 但,凡事过犹不及,自信过头了就是自大,自负,盲目的骄傲,迟早会吃亏。 国人已经骄傲到连靠认爹一步登天都不屑为之,这算不算骄傲过头了呢? 夏凡难以判断,反正看多了现代各种认干爹干妈干哥哥的狗屁倒灶的破事,他是真心为国族的气节感到高兴。 虽然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 高弘毅的一生盖棺定论,新港的服务行业回复正道,酒肆、青楼、赌场再次热闹起来,到处都可以看到人山人海两兄弟,而坎坷的大舞台,在二次检修后,终于开门营业。 开业那天,套用宋氏语录,那家伙,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是人山人海,那家伙,那是相当的热闹! 两百文一张的门票,只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抢购一空,甚至连第二场,第三场的都被抢空,光卖门票,当天的营业额就有十二万。 演出结果也没有令消费者失望。 因为是第一天运行,没有经验,对市场没有认知,所以,当天的演出就是个大杂烩。 魔术的玄奇,让人拍案叫绝; 杂技的惊艳,让人叹为观止; 音乐的至美,让人如痴如醉; 戏剧的玄奥,让人眼花缭乱; 皮影的俏皮,让人忍俊不禁; 评书的精彩,让人欲罢不能…… 而为了迎合外国和非夏裔观众,皮影、戏剧、评书,这些靠故事取胜的节目,不约而同的节选自最近正在火热连载的《三国》和《射雕》。 总之,无论你喜好什么,总能找到一款你喜欢的节目。 而随着新港大舞台的成功,一大批“表演艺术家”跟着扬名新港。 其中,尤以魔术师木赛和评书大师方田旦最为出名,甚至成了不少富商的座上宾。 等新港中产阶级的数量提上来或门票降下来后,他们甚至可以开办自己的专属演出,成为大夏国第一代“明星”。 ………… 七月二日,居祥代案落幕后的第二天,内阁升汉盾都护府为中山郡,下辖汉盾县、居施县、共基县三县以及观海军一军之地。 观海军(米顿城)是藩镇,是米顿伯的封地,位置和宁西军(塞波城)有的一拼,都是被夏国直属领地包了圈,尴尬的一批。 但岁世腾不比塞波坎纳敞亮,心里抱有侥幸,奈何朝廷根本不按套路来,不识时务无所谓,表忠心就行,朝廷也不削藩,也不动武,直接利用地理优势,将观海军划归中山郡管辖,给米顿伯头上安了个婆婆,以阳谋堂堂正正的蚕食观海军的权力。 对于朝廷的龌龊心思,米顿伯了然于胸,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为何?实在是米顿城的位置太尴尬了! 北边是山,南边是海,东西两面全是大夏的地盘,各有大军数万虎视眈眈,整个一夹心饼干。 即便先不提中部战区数万大兵陈列东西,米顿城也无能为力,因为米顿城最精锐的部队,此时还在招讨军建制当中呢! 类似处境的还有塞波城,所以,塞波坎纳才会如此悲观,以至于“十万人齐卸甲”,不置一兵。 塞波坎纳是和居祥代一起到起点的,再见面时,两人的身份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为公侯,一为罪囚,一在窗外,一在窗内,相顾无言,徒留长叹。 这怕是两人一生之中最后一次见面了。 居祥代的时代结束,塞波坎纳也准备着迎接新的一段人生。 他亲自来到起点,就是要把内附之事彻底定下来,不然寝食难安啊! 第202章 土地买卖 最终,塞波坎纳的诉求得到了满足,如愿以偿的从政治漩涡中脱身,家族势力也全部从军政两界撤离,专心致志于商业,此举获得了大夏官方的高度赞赏和大力支持,成为了汉盾古德第二。 而宁西军(塞波城)也变成了宁西县,内阁在此基础上设立普罗郡(因塞波城北部普罗山而得名),暂时普罗郡只治宁西一县。 至此,大夏国共有山中、东木、中山、普罗四郡,新港、山北两区,列门一都护府之地。 ………… 这其中,内心最复杂的估计莫过于塞波霓球,虽然摆脱了质子的尴尬身份,但也意味着与“一国之君”彻底无缘,得失之间,难以判定。 ………… 起点县。 夏王别宫。 其实就是原来的夏侯府,换了个名字。 书房是夏凡每天呆的最多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和所有老婆在一起的时间总和。 他在这里办公,基本上也在这里召见大臣议事。 此时,书房内,坐于书桌侧首,与夏凡进行问对的是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林教先。 自更新年以来,就属这家伙跑书房跑的最勤。 没办法,户部掌天下钱粮度支,不管干什么事,都少不了他,户部尚书忙,是正常状态,更何况,大夏的国库经常入不敷出,旁的都还好说,军方简直就是趴在户部身上吸血的蚂蟥,庞大的军费开支,已然消耗了户部大半财力。 即便是朝廷广开农田,兴修水利交通,以保障粮食安全,方便物资转运;大力扶持工商,引进外资,借鸡生蛋,积累资本,改善民生,提高国家税收,又拜老天所赐,东西南北各方向上的商路,开通的异常顺利,大夏财政才没有被军费压的崩溃,却仍然只能算是勉力维持。 林教先头发都愁白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隐晦的向夏凡建议裁军,说实话,差点成功了,因为夏凡比他的压力还大,早就不堪重负了,就等着人牵头,正好借坡下驴,顺势而为,如果没有军方极力劝阻的话,大夏的八师一旅搞不好在去年就要被拦腰斩。 因此,林教先与军方闹得很不愉快,尤其是与几个统兵将领,梁子算是结下了。 要不是林教先手里握着钱袋子,他们都敢套麻袋揍他,至不济也要拉入黑名单。 卖麻花的批的,海军才是烧钱大户,你个龟儿子,凭什么拿陆军开刀? 也因此,朝廷拒绝了共基城的请藩,却又同意了越国的请藩,前者是为了好正大光明的出兵掠夺,后者是为了分担一部分军费开支,嗯,驻越军的军费由越国担负,一个旅的驻军,还是朝廷费了老鼻子劲儿磨上去的,一开始,越国死咬着只要一个团。 省一点是一点。 说白了,都是为了钱啊。 但,从共基所刮,以及越国所贡,都只是朝廷放弃节流后,在开源上的稍稍尝试,林教先的胃口大着呢,怎么可能将这点蝇头小利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两个来钱快的项目。 土地买卖和对外战争。 新港日报第一期就刊登了户部农业司关于放开土地买卖的讨论。 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农业司并未讨论出让广大国人觉得尽善尽美的结果。 但—— 土地买卖的限制终究是松开了一道闸口,朝廷不再偏执强调于一人五十亩的上限,可以在特定的情况,由官府出面组织土地拍卖。 也就谁说,土地可以买卖,可民间不得私相授受,必须是官府主动卖,私人方能买,且必须由官府监督买卖过程。 自古以来土地都是聚宝盆,敛财大杀器,看在钱的面子上,朝廷也不是不能变通——谁让朝廷花钱的地方太多,腰杆不硬呢! 至于对外战争,换句话说就是无本买卖,一者,抢,确实来钱快,二者,林教先想借此与海军加强一下关系,毕竟以大夏三面环海的地理形势,一旦决定抢周边,海军的作用肯定比陆军大…… 公私兼顾,美滋滋…… 再来说眼前,此时,林教先和夏凡说的事,即第一批大规模土地拍卖事宜。 第一批土地,林教先看中了新港西部的广袤无人区,随便划拉两下,弄出十几万亩轻轻松松。 只不过那里还处于原始面貌,未经任何人工开发,如果全部开辟为农田的话,价值肯定不比熟田,所以,要想将蛮荒地带卖出高价,土地上的东西就得看情况有限度的授权出去,比如采矿权和扩增经营范围权等等。 夏凡一手按在桌沿上,一手敲着桌子上的地图,看着地图上林教先用红线圈起来的一大块土地,心痛的道:“林爱卿,三十万亩……就三十万亩吧,你们当真没找到大矿?” 林教先无奈摇头,道:“确实没有!” “算了,没找到就没找到吧!”夏凡摆了摆手,“如果真有好运的家伙挖到金矿……”他嘴角抽了抽,努力按下就地充公的躁动,“就当是为我们打广告喽!” “大王英明!” “呵,马屁就别拍了,土地关乎国本,这开天头一遭,就由你这个大司徒亲自走一趟,别人我不放心。”夏凡往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交叉搭于桌面上,“既定的章程你都记着,我不再多唠叨,我只看结果,希望是一个开门红,莫要让寡人失望!” “是,大王!” “嗯,你退下吧!” “臣告退。”林教先起身,躬身后退,继而转身出门。 “陈臣。” “王爷?”侍立一旁的大太监陈臣连忙低下头,侧身应道。 “宣工部尚书欧林。” “遵旨。” ………… 欧林此来,主要是来向夏凡汇报王宫营建一事。 营建王宫,本该早就提上日程,奈何限于财政,加之夏凡本人并不很上心,一拖再拖,终归是拖不下去了。 王宫营建,可不只是为了方便王室一家享受,更关系到一国的颜面。 俗话说“久居皇城下,方知天子尊”,不仅仅是王宫,依照一干内阁大佬的意思,巴不得直接盖一座皇城才好。 不然,大夏的威严何以体现?光凭那帮丘八?笑话! …… ps:祝大家猪年新气象,诸事大吉! 第203章 迁都 从书房出来后,欧林就有些心不在焉,恰巧,在王宫门口,他与起点县令伊瑙不期而遇。 “下官见过欧阁老。”见到欧林出来,伊瑙连忙侧身下拜。 欧林点了点头,就要迈步离开,随即脚步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伊瑙一眼,直看的后者莫名其妙,低头查看了下全身,衣服没穿反啊! “欧阁老?” 欧林摆了摆手,道:“没事了,你进去吧!” “额,是。” 望着欧林渐渐远去的背影,伊瑙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并非一定是生命遇到威胁,很可能是仕途上的波折。 欧林突然的异常举动,让伊瑙一整天都心情欠佳,最后他找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自己仕途上的引路人——山中郡守袁则立。 袁则立任职山中郡守之前,任教育总局长,接的是林教先的班,但他不属于林教先所代表的老教育一系,而是已逝的高弘毅一系,所以,最近的他日子很不好过。 高弘毅薨逝,他这一系等于失去了靠山,在内阁中的话语权大减,甚至可以说没有了话语权,势力大衰,哪怕他顺位成了老农业系的老大,依旧受限于官位和资历,底下人多有不服,人心思动,队伍不好带。 因此,袁则立无论是出于派系利益,还是为个人考虑,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高弘毅留下的东阁大学士之位,渴望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当然,他的竞争对手不是一般的多,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刑部、吏部、大理寺、税务、保安、卫生等中央大佬,以及地方实力派郡守、区尹,理论上说,这些人都有资格入阁,都是袁则立的竞争对手。 谁能成功,除了功劳资历外,最重要的还要看接下爱来的一段时间,中央的重心放在哪一边了。 中央抓卫生,那么卫生总监米留杏入阁理所应当,中央继续倾向发展新港,那么新港区尹郭瑶接替高弘毅的位子也是顺理成章。 相对来说,吏部、大理寺、税务等权重部门反而因为权力过大,机会不如他们。 而中山郡守、普罗郡守资历太浅,不可能入阁,山北区尹姚先邦倒是有资格,但他是乔盛泰的嫡系,所以,他入阁的可能性也很小。 总的来说,袁则立的真正对手其实只有郭瑶、米留杏等寥寥几人而已。 然而,最近听到的一个消息,让袁则立的好心情骤然无存。 ………… 当伊瑙登门拜访的时候,袁则立正在院子里练剑。 没错,就是练剑,大夏国提倡文武并举,因而,大夏国的文官闲暇时大多会锻炼身体,增强体魄,以求延年益寿,武官闲暇时也会读书识字,提高自身文化修养。 袁则立练剑练的正欢,伊瑙侍立一旁,静静等待。 “华玉,拿剑,陪我对一阵。” 袁则立耍了个剑花,跳到一边,对伊瑙喊道。 “那下官得罪了!” 伊瑙也不推辞,径直走往一边的兵器架,随手拔出一把剑,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戴上护具,站到袁则立对面。 伊瑙是最传统的读书人出身,君子六艺都有研习,骑马射箭样样不含糊,真论起来,他手底下的功夫,可比袁则立这个样子货强得多。 “准备好了?我来了,看招!”袁则立手中长剑一舞,大喝一声,就往伊瑙冲去。 “当!” “乒乒乓乓!” “咻……” 伊瑙稍稍向左移了一步,右肩外一剑划过,袁则立一击不中,又是第二剑第三剑。 “华玉,不要一味闪躲,我不需要你让!” “让我看看我到底几斤几两!” 伊瑙总算发现袁则立的情绪不太对,只得依着对方的意思来,手底下的动作认真了许多。 “乒乒乓乓……” “当当当当!” “…………” “咻!” 一缕剑锋闪烁着寒芒,剑尖颤颤,抵在胸前。 伊瑙慌忙收回宝剑,躬身惶恐道:“下官放肆了!” 袁则立呆呆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摆摆手,随手将宝剑扔到地上,自顾走到石凳上坐下,伸手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也坐吧。” 伊瑙冲送毛巾的仆人颔首略做谢意,继而坐到袁则立对面。 喝了口热茶,袁则立恢复了平静,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作为山中郡守,办公地点就在起点县,起点县府的一切施政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故而,袁则立没有询问伊瑙有关起点县的政事,而且他知道伊瑙来找他定然也不是因为这个。 “使君容禀。”伊瑙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将那日在宫门口与欧林相遇一事,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不怕使君笑话,为此事,下官数日来不得安宁,实在惭愧。” 伊瑙确实有些尴尬,被人家一个眼神弄得疑神疑鬼,显得过于羸弱。 “你有担忧无可厚非,欧阁老何许人也,不会无聊到逗你玩。”袁则立认真道:“而且,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你的担忧是对的。” “什么?”伊瑙抬头,心里咯噔一下。 “要迁都了!” 仅仅四个字,却是重若万钧,压的伊瑙气闷,心下阴郁无比,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该如何接话,显然心乱了。 袁则立则淡然的喝着茶,面无表情,伊瑙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但结合之前,想来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迁都,谁受到的负面影响最大? 当然是现首都的官员和百姓,失去了首都地位,官员的身价暴跌,政治前途可以说暗淡了三个星位不止,而百姓们也好不到哪儿去,首都百姓,和普通百姓,能一样吗?不动产缩水一半都是轻的。 作为山中郡守和起点县令,无论是袁则立,还是伊瑙,显而易见,两人受到的负影响是最大的。 伊瑙总算知道欧林的那个眼神是什么含义了,也终于知道为何袁则立像吃了枪子一样烦躁,他勉强笑道:“使君,迁都大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 袁则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工部已经派人往新港,为新王宫选址……” 侥幸被无情击穿,伊瑙哑然无言。 第204章 土地买卖(二) 工部建设司的人入驻新港区,此事经由新港日报捅出,再加上舆论引导,瞬间成为新港上下的热议。 虽然官方没有明说要迁都新港,但在夏凡的默许和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新港日报分析的十分露骨,有没有官宣根本无甚区别。 反正新港三十万人民已经以首都人民自居了。 之所以事情还没定就弄得如此高调,说白了,还是为了新港西郊的三十万亩地能卖出好价钱。 毕竟,首都的地,天生就自带“贵气”,提点价理所应当,旁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由此可见,夏凡对林教先提供的支持有多大,可谓良苦用心。 就当是在裁军一事上,意志不坚定而做出的补偿吧! ………… 夏元四年八月十五日,新港大舞台。 一辆辆豪华马车在大舞台门口停下,下来一位位或大腹便便,或神采奕奕的土豪。 今天,这里将上演一场大型晚会,由户部和新港区府共同联合承办。 单凭晚会,即便有官方背景,也吸引不了这么多豪商巨贾趋之若鹜,他们来此除了给户部和新港区府面子外,最主要是冲着晚会之中的土地拍卖。 经过明暗两线一个月来不遗余力的宣传,新港将有大片土地拍卖的消息,已然在环蓝海地区传的沸沸扬扬,各地的土老财们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不仅是大夏本土商人、藩镇商人,其间还掺杂着大量的外国商人。 足足三十万亩地,哪怕都是未开发的荒地,价值依旧无可估量。 而且,新港明摆着将要成为大夏国的新首都,首都的地,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政治上,潜力都是大大的有,早入手早好。 大舞台内,应邀而来的客人们已然按号入座,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谈笑风生,这些人难得的聚集在一起,都想着趁此机会加强交流,扩充人脉,但凡高级聚会,甭管其原本的举办目的是啥,最后都会变成交朋友的平台。 而其中,交际花和一些苦于没有门路的新进土豪,对此尤为热衷。 ………… 代表朴实心家族捧场的正是朴实心本人,他现在是新港炙手可热的名流,非夏裔巨商中的头面人物,家族经营涉及船运、仓储、奴隶贸易、种植园、房屋租赁、公共马车等等多个领域,家资亿万,如果限定将范围在商人阶层,他家就是妥妥的新港首富,甚至是大夏首富。 而能坐在首富先生身边的人,自然身份上也不遑多让。 汉盾延嘉,东宁侯世子,正儿八经的小侯爷,24k纯金高富帅一枚,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那副惫懒的神态,跟他老子汉盾古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年纪上只能做朴实心的孙子,但天生的上位者气势,让其面对朴实心时丝毫不落下风。 汉盾延嘉的另一边,坐着新鲜出炉的金城侯世子塞波霓球,不知道近一个半月来此君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最起码表面上看,已然和旁人无异,脸上的笑容矜持且不失风度,时不时的向和他打招呼的商人点头回意。 挨着朴实心坐的另一人,则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名唤多日莫,这厮是费西城土生土长的大豪商,曾经一度与朴实心家族并驾齐驱,当然,在朴实心投靠大夏,获得大夏支持后,多日莫家族已经被朴实心家族远远抛到了身后,但,多日莫家族的财力仍然不可小觑,动产不动产换算成夏元,怎么的也是个亿元户,要不然他也没资格坐第一排。 此时,多日莫正和朴实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闻朴实心老爷一直有意,加大在房地产领域的投资,此次正是机会。”多日莫笑道,“根据户部事先下发的土地资料来看,六号地、九号地都是不错的选择,离城区最近,地势最缓,又有河流交错,湖泊点缀,资源肥沃,无论是开发成建筑用地亦或者种植园和农田,获得回报是板上钉钉。” “呵呵,多日莫老爷高看了。”朴实心摆了摆手,谦虚道,“六号地和九号地是此次拍卖地段中,最好的两块,想必竞争一定会激烈至极,老朽可不敢奢望……倒是多日莫老爷可以试试,听说前阵子多日莫家族通过往盾河口罗恰城的贸易,狠赚了一笔,正好有闲钱。” “呵呵,呵呵,都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多日莫习惯性的否认,“我就准备买两块小的,卖朝廷一个面子,赚不赚钱的无所谓。” 朴实心撇嘴,真要这么高尚,干嘛不直接送钱,官方更喜欢……虚伪! 对于多日莫的话,朴实心是一个字都不信。 “两位既然都这么谦虚,不如让给本公子好喽。”这时,汉盾延嘉冷不丁的往这边伸了下脑袋,插嘴道。 朴实心:“……” 多日莫:“……” 两人讪讪一笑,略显尴尬,只是谦虚一下而已,哪知居然有一个“老实人”当真了。 “呵呵,永宁侯府实力雄厚,哪用得着我等小民相让。”朴实心笑着回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径直绕开了这个话题,道:“再过半月,即是国子监大学的开学之日,听说世子阁下已一早获得入学邀请,当真令老朽好生羡慕。” 朴实心是真的羡慕,没有一点唯心之处。 他的三个嫡子,最小的明司都有二十七八岁,年龄全部超标,入学无望,白瞎了朴实心家族对大夏所做的贡献。 至于多日莫,却是不置可否。 汉盾延嘉被戳到了痒处,顿时失去了继续前话的兴趣,转而眉飞色舞的和朴实心聊起了国子监大学的种种。 ………… 正如诸夏一贯原则,最重要的大人物总是到最后才登场。 晚会开始前十分钟,一队马车才在警察、保安和民兵的护卫下,姗姗来迟。 大学士、户部尚书林教先,蜀郡经略使、新港区尹郭瑶,区右丞、户曹主簿王浩三人依次下车。 随意打量了一眼大舞台那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大门,林教先微微一笑,道:“郭区尹,王主簿,咱们进去吧!” “林阁老请!” 第205章 土地买卖(三) 一行人自贵宾通道鱼贯而入,为首的三个大红袍一下子就成为了满场瞩目的焦点。 “啪啪啪啪……” 众人起立,掌声雷动。 官本位思想可不仅仅是诸夏特色,在环蓝海地区照样深入人心,多少人为了谋一官职而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即便是累世贵族,也都代代霸占着各大要职不放,为此,什么腌臜手段都毫不犹豫的往竞争对手身上招呼。 ………… 林教先面含微笑,双手虚按,等场上静下来后,立马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即兴演讲,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阵掌声响起来。 晚会开始。 舞台上丝竹管弦,歌声嘹亮,各路“表演艺术家”登台献艺,舞台下,林教先、郭瑶等作为会方代表,领着一群官员,举着酒杯,挨个桌子敬酒。 此举一为地主之谊,二为表示与民同乐,三者也是为了宣示一番朝廷的态度——我给你们面子,希望你们也给我面子。 众豪商和权贵代表们心领神会,他们中,本来就有人不是为了买地而来,而是为拍户部尚书林大学士的马屁而来。 大学士的马屁可不是想拍就能拍的,如今朝廷自己提供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廉价”机会,有心者那还不赶紧抓住更待何时? 林教先一行所到之处,必是群贤环集。 觥筹交错,烛光闪耀。 舞台上卖力的表演,精美的歌喉,美食,美女,美香,此刻仿佛也只是陪衬,众星晦暗,黯然失色。 ………… 一圈敬完,林教先一行回到主桌落座,好整以暇的看着台上表演。 一队囊括了百族风情的年轻舞姬,就着《琵琶行》的伴奏翩翩起舞,杨柳腰肢旋转,薄纱丝带飘香,莲藕粉臂翾飞,十指芊芊拨动,玉足轻踩莲步,舞姿婀娜妖娆,笑颜如花,眉目传情,顾盼间熠熠生辉,端的是美不胜收。 若换个场合,底下的贵客们保不准不会有人失态,然而此刻,却一个个正襟危坐,嘴角挂着富有涵养的微笑,或闭目倾听,摇头晃脑,一副俺只欣赏音乐不懂得欣赏舞蹈的模样,个个正人君子。 曲罢,舞毕。 表演者鞠躬退场。 林教先脸上笑出了褶子,带头鼓掌。 他偏头看向一桌的礼曹左史毛冠,赞许道:“冠之啊,你这个大舞台办的不错,既能创造价值,又能娱乐大众,还能增加就业,增强各族人民之间的凝聚力,最后,更重要的是,如果经营的好,此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宣传阵地……” 毛冠起身,拱手道:“林阁老谬赞,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能将分内之事做好,就是本事!”林教先环视了一圈,认真道。 “我等受教了!”一群大小官员连忙表态。 “希望如此!”林教先点了点头,不复多言。 此时,新港通政室派来的主持人上台宣布中途休息一刻钟,大家该商量的商量,该放风的放风,该攀关系的攀关系,该进行五谷轮回的进行五谷轮回,一刻钟后,进行第一轮土地拍卖。 一刻钟转瞬即逝,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林教先大步流星,亲自上了舞台,场面不由得为之一静。 “诸位,受大王所命,内阁所托,此次拍卖,本官将亲为拍卖师。” 面对众人的惊讶,林教先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解除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不过,这个答案却让人心中一凛。 看来还是低估了朝廷的重视度。 众人抖擞精神,望着台上的林教先,等待拍卖开始。 林教先很满意众人的态度,这才对嘛,即便是朝廷要卖地,也应该占据主动,而不是求着你们买,这个主从关系一定要心里有数,至于客观事实是否如此,并不重要。 “基本的规则事先下发的小册子上都有说明,本官便不再多言。”林教先道,“在此,本官主要强调几点。” “第一,每块地都有各自限定的用途,不能任意妄为,诸位要谨记,如果朝廷发现有违规操作,朝廷拥有按售价收回土地的甚至强行没收的权利……” “第二,土地开发所需一切人力,由买家自行承担,是买是抢悉听尊便,朝廷所允诺的以人抵三成地价的条件,具有法律效应,绝不抵赖。” “第三,不可进行毁灭性开发,比如放火烧山。” 除了第一条有些令人不爽外,第三条无可厚非,毕竟丧心病狂的只是少数,官方不说,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而第二条,听起来苛刻,所有的雇工、农奴都需要他们自己去找,很是麻烦。 实则不然。 在买家看来,这更像是官方给他们发的福利,是对亲夏商人的奖励。 奴隶生意向来以高利润著称,本身将其运到大夏就能大赚一笔,更何况还能抵三成地价。 原本作价一千万的土地,实际上只需要支付七百万现金,另外三百万用等价的人口冲抵,而且等值三百万的奴隶,其成本或许连一百万都不到,关键是,这些人口最终仍属于买家所有,官方只需要见到这批人就行,平白省下千百万的成本。 如此,商人得实惠,大夏获得大量的免费劳动力帮忙开荒,然后躺着收税。 皆大欢喜。 美滋滋…… 重新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林教先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可能会招人烦,果断伸手一招,自有人抬上一面地图垂直挂在身后,之后小木槌一敲,宣布拍卖开始。 一共三十万亩土地,被分割为大大小小一百一十九块,零散分布在山海走廊最西部的广袤区域,其间有山川河流为天然分界,并非连成一片。 林教先举起一根教棒,指向地图上一点,小范围圈了圈,道:“一号地,位于戌门以西十二里,面积一千六百六十一亩,具体信息想必诸位皆已掌握……好了,废话不多说,起拍价四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现在开始叫价。” 一号地面积不大,但也不小,虽不靠海,但离戌门镇近,离新戌道更近,只要肯下本钱,修一条直通小道并不困难,所以交通不是问题,有所产也能更方便的运出来,转化利益,至于土地成色,这次能被拿出来卖的土地,质量都差不了,光拿来种麦子都不会亏。 “四百一十万!” 很快,有人开始举牌。 第206章 分赃不均 户部主持的土地拍卖,获得了圆满成功,三十万亩土地,共拍出十亿出头,实际收拢资金达到七亿多,合银元块一百五十万块。 说实话,三十万亩原生之地,就算是“首都近郊”,依旧值不了这么多钱,这其中包含有大夏官方的面子钱,下一次就没这种好事了。 但,一点瑕疵,不能妨碍尚书大人的美丽心情。 一次性到手百万银元,尚书大人在面对各方势力之时,终于可以挺直腰杆,昂首阔步,堂堂正正“做官”。 特别是那帮陆军丘八,丫丫个呸,非得让你们尝尝得罪老子的下场。 老子有的是钱,啊嘿,就是不给你们! 来咬我呀! 但很快,尚书大人的美丽心情就染上了一层寒霜。 “郭区尹,你这是什么意思?” 区府大会议室内,林教先一脸漆黑的怒视郭瑶,身为财政官员,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找他要钱,而最最讨厌的是别人从他手里抢钱。 话说拍卖结束后,林教先请一众商贾权贵代表吃了顿饭,心里正美滋滋,哪成想回到区府,新港区尹郭瑶就以所拍卖土地是新港财产为由,嚷嚷着要分脏……分红,真是连一晚上都不愿意多等,那副迫不及待的丑恶嘴脸,直让人作呕。 妈卖批! 强盗!狗屁!趁火打劫! 绝逼不能忍! 面对林教先的不忿,郭瑶毫不在意,林教先官大不假,并不代表郭瑶会怕他,更何况关系到切身利益,说什么也得争一争。 “阁老息怒,下官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实话实说而已。”郭瑶不卑不亢说道。 林教先心里一百个腻歪,又不好亲自下场与郭瑶争吵,随即向在座的户部储备司郎中项捷使眼色。 项捷会意,开口道:“区尹大人此言,请恕下官不敢苟同。此番户部南下新港,目的只有一个,奉君命以充国库,是为丰大夏天下,而非新港一家……不提以地筹资是由户部一手操办,单说户部掌天下钱粮,一应购地款,也应该由户部全权分配,这是户部职责,区尹大人想必懂得分寸才是。” 郭瑶双眼一眯,旁边,新港左丞兼管礼曹的迟岸站了出来,对方是正四品,他也是正四品,身份正好匹配。 迟岸笑道:“户部管钱,天经地义,本区万不敢有异议。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笼统的一言以蔽之……户部掌钱粮不假,所卖土地皆为新港财产,这也不假吧?户部拿新港之地扩充自家之财,却对有大付出的新港上下一毛不拔,这让新港三十万百姓如何看待区尹?又如何看待阁老?怕是有些不合适!” “一旦引发热议,反正下官是没有那个脸面直对新港父老。” 迟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的“我怕怕”。 这次不待林教先示意,项捷立马质问道:“新港百姓不是大夏百姓耶?新港不是大夏国土耶?” “新港当然是大夏国土,新港百姓当然也是大夏百姓。”回答的是郭瑶,这种问题新港方面哪敢敷衍。 “户部着眼全国,为君分忧,为国输血,为民谋利,以天下为棋,谋求的是大局,是大夏整体……诸位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应当理解君上的忧虑,响应中央的号角,怎可有狭隘的地域之见?” 项捷二话不说,一顶大高帽就扣到了新港全体班子的头上。 迟岸这才对年轻的户部司官正眼相看,很好,嘴皮子够犀利,“呵,敢问贵官?” “不敢称贵,下官项捷,项目的项,敏捷的捷。” “项大人谦虚了,看项大人能言善辩,实在令下官自愧不如,如果任职礼部或外部,绝对能一展身手,大展宏图,或可能成为当世子贡。”迟岸一脸诚恳,满颜惭愧。 项捷好悬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哪有当着人家上司的面说人专业不对口的? 尼玛好毒! 项捷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林教先,见其没有异色,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马上反驳道:“现在你我讨论是国家大义,休要转移话题!” 买地款的事,郭瑶既然开口了,就说明新港方面断无松口的可能。 正如迟岸所言,如果就这样任由户部将一百万买地款运回起点,新港一毛得不到,那区行台所有尚书都无法向新港上下交代。 除此之外,还关乎着自身的利益。 那就更不可能妥协了! 对此,林教先也不是不明白,现在这个局面,无非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扯皮! 如此,双方足足争了两个小时,方才谈妥。 新港硬生生从户部嘴里咬下了一亿两千万。 户部很满意,来之前,夏王可是特地嘱咐,允许新港最多自留五分之一买地款的——毕竟说破天,地是人家出的——现在只付出了六分之一,户部认为自己赚了。 新港也很满意,反正西边的地,靠官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发,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给区府带来利润,荒着也是荒着,现在能靠它白得一亿,不要白不要。 当然,再过几年,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但,再过几年,在座的还在不在新港都难说,即便是坑,也坑不到这一届班子。 只能说前人挖坑,后人崴脚。 ………… 价钱谈拢,双方又是好同僚。 林教先又在新港待了三天,主持收尾工作,主要是收款,顺便接见了一些新港的富商巨贾、地方名流,然后,押着钞票,雄赳赳气昂昂的北返。 夏元四年,九月一日。 无论这一年时局是多么的诡谲,国子监大学一期开学,雷打不动的按期来临。 一大早,别有高刚伯家徽的高家马车,缓缓驶停于校门口。 车夫从外拉开了马车门,一袭新装的高诺轻轻跳了下来,意气风发的打量着四周新奇又陌生的环境。 而在高诺身后,高露同样是穿戴一新,全身上下翠绿欲滴,满满的都是青葱的气息。 “这里就是国子监大学?” 抬头仰望着大门口上,由夏凡亲笔所说的“国子监大学”五个大字,以及落款处“夏凡”两个小字,高露一脸向往。 “什么时候,这里能招女生就好了!” 第207章 开学季 “女子上大学?这位姑娘可真敢想!” 正处于憧憬中的高露,问闻声猛的一个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青袍短须的年轻公子,对方一手握扇,一手负后,笑吟吟的打量着四周的人和物,蓦然,他的目光转向她,两人目光对接。 清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秋风徐徐,沁人心脾。 站立在这象征着活力与知识的学府门口,没来由的,高露双颊一红,左胸处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男子冲她微微点头,高露慌忙移开视线,然后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像是在示弱,高露又强迫自己将头转回去,与之对视,语气不善道:“怎么,你也觉得女人不能上学?” 青年一愣,旋即摇头苦笑:“我觉不觉得无所谓,重要的是,世人怎么看……” “世人怎么看……”高露顿时垂头丧气。 世人还能怎么看?当然是觉得女人没资格上学喽! “五妹,这位兄台是?”这时,高诺走了过来,双眼意味不明的在高露和对面男子之间来回逡巡,他不记得自家妹子有什么异性朋友啊! 高露突然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感受到高诺投过来的视线,男子不卑不亢,拱手道:“呵呵,在下蓝陌,陌上桑之陌,字无双,见过两位。” “在下高诺,一诺千金的诺,字輗軏,大车无輗,小车无軏,輗軏。”高诺微笑还礼。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住在大夏,故而入乡随俗,给自己取了个字。 接着他伸手朝高露一指,道:“这是舍妹……” 高露却直接抢先道:“啊,哦,我叫高露……露珠的露。”又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双手下压,蹲身福了福,高门大小姐的涵养,展露无遗。 这幅淑女样子,直让了解一切的高诺目瞪口呆,惹得高露狠狠瞪了他一眼。 “輗軏兄,高小姐……”蓝陌没发现两兄妹之间的小动作,淡定的打着招呼,“輗軏兄也是来入学的?” “自然如此。”高诺笑道,“难道无双兄不是?” “哈哈哈……不错,不错,是我孟浪了!”蓝陌拍了拍脑门,“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 此话一出,两人相视一笑,顿觉关系亲近了许多。 两人聊的开心,不免有些忽略了高露,这让高露很不开心,但碍于蓝陌在场,不好发作,憋的气压飙升,心下还不知道怎么炮制自己的哥哥。 蓝陌心如明镜,将话题一转,“輗軏兄好福气,兄妹情深,高露小姐又是这样的温柔贴心,亲自送兄长入学,真是羡煞旁人。” “父母不在身边,唯有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哥哥如今入学在外,做妹妹的自然要送上一程才放心,这都是应该做的。”高露脸上谦虚道,心里美滋滋。 听见没,蓝家大哥哥说俺温柔体贴! 高诺嘴角直抽,真想一巴掌拍自家小妹脑门上,你丫的说人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旋即,他又暗自摇头,可怜的娃,温柔体贴?呵呵……人家明显客套话你也信? “呵呵,是啊是啊,我们兄妹一直客居新港,远离家乡在外,相互扶持生存,所以关系特别好。”高诺尬笑两声,要不是小丫头一大早又是撒娇又是胡闹非缠着要来看热闹,实在是烦人的受不了,鬼才带她来! “輗軏兄不是夏人?”蓝陌很惊讶,国子监大学是什么地方,大夏最高学府,一进校门就自动拥有编制,最低都挂从六品二级吏员级别,第一期招生名额只有五十人不到,一个外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随即他发觉自己的话容易产生误会,紧接着补充道:“两位看起来不像啊!” “哈哈哈……”高诺身为一个质子,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有那个胆敢因为一句话就怨恨于人,遂不以为意道:“正式介绍一下,在下高诺,家父高大雷。” “高刚伯、安东军节度使?”蓝陌恍然,难怪一个外人也能进国子监大学。 “是的。”高诺点头,“我高家是昆族,是近夏诸族,外表看起来和夏人区别不大……”说着,高诺的情绪低落了些许,道:“其实,在下是安东军质子,呵,能进国子监,也是朝廷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给的补偿,含金量可比不得无双兄这样的真才实学。” 高诺兀自自怨自艾,殊不知对面蓝陌尴尬的想要钻地缝,真才实学四个字他是真不敢当,想他蓝陌虚度二十一年光阴,屡试不第,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脸皮多厚才敢自吹真才实学? “咳咳,真才实学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那个,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高诺看了看天,点头道:“也好……五妹,我进去了,你回去小心点,别到处乱跑……维嘉,小姐就交给你了。” 高露:“知道了,哥。” 高维嘉:“放心吧,二公子。” “蓝大哥,我走了……再见。”高露一脸“羞涩”的向蓝陌告辞。 “高露小姐慢走。”蓝陌温和一笑,点头致意。 马车缓缓离去,两人结伴踏入校门。 在门口耽搁的功夫,陆续有学生到来,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加之国子监大学参考了传统园林和现代建筑风格,确实有许多地方可看。 进入大门后,首先是一条长长的纵道,约摸有十米宽,纵道两边栽满了树,靠近大门这边,左右各有一条岔道通向他处,隐约能看到红瓦白墙在叶隙间出没。 大门朝校内一边立有一块公示牌,上面绘有校园平面图,以及新生报道的各项流程,公示牌旁边,还有一个身穿黑色公服的职员作为讲解,学生旦有不懂的事项都可以向他请教。 按照上述引导,一行人沿着纵道前行,纵道尽头左右同样各有一条岔道,正前方则是一个小广场,此时广场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想来都是来报道的学生。 而在众人前端,趴卧有一块整体呈长条形的巨石,巨石上鲜红的刻有一行醒目大字。 这行大字,大家都不陌生,因为早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正是国子监校训。 第208章 开学季(二) “实事求是……” 蓝陌低声诵道。 “好一个实事求是!……但说起来简单,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哎……” “正因为难做到,才值得我辈去追求!”高诺哈哈笑道。 蓝陌也笑了,“说的也是。” 实事求是,这是夏凡为国子监亲题的校训。 后世名校几乎都有校训,通俗的,复古的,文艺的,励志的,长的,短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实事求是”是其中最精简最好记的,关键是,夏凡只记得这个,其他的很难记囫囵,包括他自己母校的校训。 ⊙?⊙! 时间流逝,校训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 上午巳时二刻(九点半),从广场另一头走来一群身穿黑色公服的职员和身穿黑色警服的校警,而被他们簇拥着的是几个红袍官员,服饰和冠帽略微有别于行政官员。 大夏制度,六品、七品吏员着黑色公服,二品、三品、四品、五品官员着红袍,一品着紫袍(书面上),样式统一为窄袖紧身,头戴黑色短粗竖翅乌纱帽,和明朝锦衣卫的服饰有点相像,只不过颜色和纹饰不同。 而国子监中,上至校长,下至普通助教,都是有行政级别的。 校长楚文雄,就是挂礼部右侍郎衔(各级衙门正职一人,常务副职一人,冠左,分管副职冠右,不定额)。 黑衣职员和校警径直分作两排,径直散在广场左右两边站好,将“主席台”的位置让给了几个红袍大佬,校长楚文雄一马当先,踩在了c位上。 望着广场上一众年轻的面孔,楚文雄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偏头冲身后侧的一人道:“开始吧!” 被叫到的人是校教导主任邓元炳,之间其微微点头,上前一步,道:“现在点名,没到的视为自动退学。” “嘶……” 众人倒抽一口气,真特么狠啊! 邓元炳才不管他们,自顾自打开一本小册子,瞥了众人一眼,道:“李群!” “在,在。” “答一声就行了……赵子川!” “在。” “……” 很快就轮到了高诺和蓝陌,毕竟只有五十个人,全部点完也只需要一分钟多点。 很好,没有让大佬们失望,04届(更新二年届)所有五十名新生全部到齐,足可见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知识的尊重。 点名完毕,邓元炳退后,就当众人以为校长要发话时,校长楚文雄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西边。 场上焦点的一举一动,都意义深刻,往往会带动一大票跟风者。 于是,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西边。 一开始大家都一脸懵逼,那不过就是一条空荡荡的斜向西北的水泥路,就是路面平整了点,宽了点,景色美了点,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路尽头的拐角处拐出了一行队伍。 “哒哒哒……” 一人,两人,三人……百人,足足上百鲜衣怒马、荷枪实弹的骑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护着一辆金黄伞盖的马车,向这边徐徐而来。 众人无一例外,瞳孔收缩,嘴巴张大。 谁都没想到,一次普通的开学,居然引来了这位。 大夏天子——夏凡! 关键是,这位来新港了,在这之前竟没有传出一丝消息。 但现在谁还管这个,满腔满脑都被激动澎湃给占满了。 开学当天,夏王亲临国子监,这说明什么?说明国子监大学在夏王心中的分量,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重,大家的前途比想象的还要光明! 天子门生,瞬间,这四个字一跃而居于众人心海,单单这份荣耀,就足够他们吹一辈子,毕竟,所有五十个学生,一个正儿八经的进士都没有,更遑论“登天子堂,朝天阙”。 楚文雄、邓元炳等少数人显然对此早就知情,非常淡定的领着大佬们上前迎接,学生自然靠后站。 “臣等恭迎大王!” “学生参见大王!” 马车帘被人从下掀开,露出夏凡那张英俊年轻的笑脸。 他敏捷的从车上跳下来,笑呵呵抬楚文雄的胳膊,“爱卿免礼……”扶直楚文雄,他又伸出右手,朝前方虚抬,“众卿免礼!” “谢大王!” 有夏凡在,楚文雄自然退居二线,夏凡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话筒。 “在这里,寡人只对你们提三点要求。”夏凡面对五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言简意赅道:“第一,忠君爱国,与人为善,做一个爱君爱国爱家爱人的高尚的人;第二,知行合一,学以致用,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做出重大贡献的有用的人;第三,专心致志,好好学习,做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素养的奋发向上的人。此三者,分别代表了寡人、朝廷、以及学校对你们的殷切期望,万望尔等能铭记于心,并不懈为之奋斗,持之以恒。” “孔子说‘难乎有恒矣’,寡人希望诸位能寡人一个机会,见证一下有恒君子是什么样子,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老来不使空悲切。” 夏凡举起右手,紧紧握拳,“少年强则国强,大夏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未来终究是你我这些年轻人的!” “你们是雏鹰,你们是乳虎,你们是冉冉升起的朝阳,是早上卯巳之间的太阳,正当此时,迎向巅峰,照耀世界,指明方向,温暖万灵,炙烤阴暗!” “今日,你们以入国子监为荣,明日,国子监以走出你们为荣!” “大夏的俊杰们,加油吧!” “加油向前冲!” “愿你们的身体化为海绵,去知识的海洋中,去汲取一切有用的养分,滋养大地!” “最后,让我们共同祝愿国子监大学越办越好,越办越强,大夏越来越繁荣,越来越昌盛。” “大夏万岁!” “……” 现场安静了一秒,随即—— “大夏万岁!” “大王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凡所说的最后一句很显然将话题带偏了,但,谁在乎呢? 望着群情激昂的画面,夏凡心下得意,没白瞎自己这一番即兴表演。 他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才从有限的记忆中东拼西凑,凑出了这一通开学致言。 原计划本来只有三点要求,后面的都是他刹不住嘴的结果。 第209章 开学季(三) 夏凡只在国子监待了不到一小时,就匆匆离去,他此来新港,并不是专为开学而来。 而且,他只要现身国子监,主要目的就达到了,在滞留于此,浪费时间不说,别人也会不自在。 果然,夏凡离开后,学校里的氛围顿时轻松许多,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又有了继续说笑争论的兴致。 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夏王亲临这件事。 毕竟是一个值得吹嘘的资本…… ………… 没多久,校长大人、教导主任等学校高级大佬也都相继退场,学生们则由专门的迎新人员带着在学校大致逛了一圈,熟悉校园,了解主要功能建筑的具体位置,比如寝室、澡堂、图书馆、食堂、教室、自习室、健身室、实验室、试验田、操场、手工实习教室、绘画室、行政区、医务室等等。 之后,登记报道、领取校服两套、公服一套(学生有编制)和一应生活洗漱用品若干,自然,少不了要交学杂费(交不起可以赊账)。 等完成以上流程,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学生们可以自由活动,明日,即九月二日,正式上……额,军训。 军训为期一个月,按照民兵训练强度来要求。 只不过,无辜的新生们,现在对此还一无所知,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抱着衣物瓢盆,往寝室走去。 因为一共就只有五十名学生,甭谈几号楼了,学校开放的寝室楼就只有一栋。 那是两排门对门的小平房。 寝室只有一层,二人间,内部宽敞明亮,床、桌、柜、架一应俱全。 除了没有现代设备,条件远超国现代高校平均水平。 “甲丑,嗯,就是这里了。” 蓝陌和高诺在一扇门前驻步,门框左上角伸出一块长牌牌,牌牌上刻有特地描黑描粗的甲丑二字。 两人是前后脚登记的,故而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宿舍,成为接下来三年,或许更多年的校友。 “东西你帮我抱一下……”蓝陌背上斜挎着黄布包,怀抱着一只木盆,盆中零零散散的放着些茶杯、磁缸、牙刷,说话的功夫,就要把木盆塞给旁边的高诺,但他临时忘了一点,他手上抱着东西,高诺同样也有,所以,面对高诺关爱智障的眼神,不由得讪讪一笑:“算了,我还是先搁地上吧。” 放下木盆,掏出寝室钥匙打开寝室房门,两人抱着木盆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预料,但高诺还是被寝室狭窄的空间给惊到了。 ‘这般小如何住人?’ 而且还住两个…… 老实说,住惯了广厦的高诺内心是拒绝的,但,他瞥了眼兴致勃勃的蓝陌,识趣的将不满吞入肚中,好不容易可以开展一段纯洁的友谊,他可舍不得就此放弃。 房子破点就破点吧! 蓝陌却对寝室十分满意,他家一个小地主都算不上,本身又没有功名,向来不怎么挑剔。 “被褥都是现成的,床铺足够大……下面的架子空间也很宽广,不错不错!”蓝陌打量着寝室的布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继而望向高诺,“你哪边?” 寝室的布局是左右对称的,中间以一张共用长桌为分界线,两边从上到下分别是床、架子(书架、货架)、柜子(衣柜、鞋柜、货柜)。 “随便。”高诺无所谓的道,虽然大夏以左为尊,但左右是相对方位,需要一个参照物,朝堂上有夏王或主位作为固定参照,寝室内可没有,左右方位可以随时随地转换,两边的床铺并无区别。 “我这边。”蓝陌也不矫情,他站在高诺右手边,所以直接迈步往右手边走去,一把将木盆放到桌子上,开始往架子上摆东西。 “东西简单摆一下,然后咱们再去将衣服领回来。”蓝陌一边掏东西,一边摆放,嘴上还一边和高诺说道。 高诺那边也已忙开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粗活,显得颇为不适应,一想到以后还要自己洗衣,自己铺床,自己打扫卫生…… 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还没有漂亮妹子暖床…… (?_?)(?_?) 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领完衣服回来,两人总算歇了口气。 高诺一把将手中的衣服,还有挂在身上的帽子革靴,通通扔到床铺上,自个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气。 “学校就这点人,修这么大干嘛!”高诺脸上满满的怨念。 “明年人就多了,后年会更多。”蓝陌在他对面坐下,从自己的黄布包里拿出一本书,边看边说道。 黄布包是他自己的,书也是他自己带来的,跟学习有关的东西,学校不禁止学生带私人物品,但跟学习无关的东西就不允许私带了,比如零食、漂亮衣服、熏香。 高诺现在也没有做体力活的打算,有样学样从自己皮包里取出一本《道德经》啃了起来,“无双兄,你看的什么书?” “《初级算术》,我从扫盲夜校淘的。”蓝陌随意道,“你看什么?” “《道德经》。” “噗……咳咳……”蓝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放下《初级算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诺,惊讶道:“你……看得懂?” “看不懂,太深奥了!”高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蓝陌:“……” 当晚,在某个活跃分子的倡导下,全部五十名新生在学校大食堂搓了一顿集体餐,聚餐期间,这群明日之星们畅所欲言,尽情抒发着各自的宏图远志。 然后,第二天,在刺耳的军哨声中,五十名新生手忙脚乱的穿戴一新,急急忙忙往脸上洒三点水,齐聚操场。 半天训下来,一大半倒成了遭瘟的鸡,哪还有餐桌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霸气? “呵,趁着他们还嫩,好好疼爱疼爱他们。” 阴凉处,一群三个教官站在那里,审视着阳光下的新生,为首的陆军校尉小组长“阴恻恻”的说道。 “嘿嘿,放心吧,头儿,我们会‘温柔’一些的。” “还有一个月呢,保准这帮笔杆子能充分感受来自陆军的爱!” …… 蓝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怎么啦?”高诺悄声问道。 “不知道,突然有点冷……” 第210章 土地分类 夏元四年(更新二年),九月二日,农历八月初四。 许多有事无事打区府经过的百姓,突然发现今日的新港区府与往日有些不同。 嗯,看门的守卫明显增多了,而且不知为何,每当他们向区府大门靠近一点,就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被毒蛇盯上了,让人很不舒服,迫使他们本能的远远避开。 有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有的人对此漠不关心,但有些嗅觉灵敏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端倪,这是有大人物来了啊! 那种被蛇盯上了的感觉,大概率是因为暗中护卫正在用警惕的目光在看着他们,既然没有净街,安全隐患会大大增加,警卫力量步可能只有表面上的那么点点。 可到底是谁来了呢? 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直接搞突击,不符合官场规矩啊! ………… 区府会议室中,夏凡高座主位,两边,随侍文武和新港本地官员端坐左右。 正如有心人所想,夏凡此番突击,着实将新港班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哪怕夏凡此时一脸的和颜悦色,他们内心依旧惶惶不安。 脑补是最可怕的。 大王不通知一声悄悄来新港,是不是有人在大王面前打了新港的小报告,以至于大王对新港班子不满?或者说是大王认为新港班子欺上瞒下,已不可信,不“微服私访”就不能见到事实真相? 不然你说,以前大王不管去哪儿都会事先和目标单位打招呼,为啥子偏偏这次没有? 尤其是新港区尹郭瑶,此刻最是惴惴,心念百转之间而患得患失。 前阵子刚传出要迁都新港的消息,正得意于入阁有望,又兼从户部嘴中抠出1.2亿资金,提前上马了几项大的基建工程,眼看着新港一年胜过一年,到手的政绩必然又是一份推动自己入阁的重量级砝码,甚至声望追平太仓安侯高弘毅都不是不可能,正是他春光灿烂的时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幺蛾子。 一想到这儿,郭瑶就忍不住暗恨,心里将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祖宗十八代女性依次问候了一遍。 还有国子监校长楚文雄,明明知道大王要来,居然连一点提示都没有,太不仗义了! 不过,他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很简单,他倒霉,谁受益最大就是谁。 新港班子猜测夏凡可能对他们有所不满,或许会借此惩戒他们最次也是警告。 然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只是夏凡的一次突发奇想,想看看最真实的大夏城市面貌。 其实在新港之前,夏凡已经秘密陆续走访了起点、平安、高河三县,新港是第四站,也是最后一站,正因为是最后一站,故而夏凡才会现身,在他看来,他主动现身,也就意味着此次秘密走访的结束。 但,新港班子不知道啊,夏凡更不会主动解释,于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产生了。 夏凡可不知道下面人心里怎么想,他径直道:“郭爱卿,迁都一事已成定局,朝廷对新港的要求会随之提高,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但寡人希望你们能勇敢的扛起来。” 大王开口就叫自己的名字,郭瑶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结果—— 啊咧,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是欲擒故纵? 想归想,郭瑶也不忘表决心。 “请大王放心,臣等新港同僚,必齐心协力把握好船舵,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带领新港向着朝廷和百姓所希望的正确的道路前进,将新港打造成一个文明、开放、富裕、和谐、先进的时代前沿城市,使之成为大夏一块金光闪闪的标签。” “爱卿有心了。”夏凡满意一笑,“上次户部主持的西郊土地拍卖,取得了不错的开头,但仍有很多不足之处……” “大王。”户部尚书林教先是昨日赶到新港的,他道:“大王说的是,臣等惭愧。” “不碍你事,是朝廷太急了……”夏凡随意的摆了摆手,“不过,有不足是好事,国家也好,个人也好,都是在不足中成长起来的,再接再厉便是。” “户部,趁大家都在,说说你们的计划!” “是,大王。”林教先起身,其实类似的计划,他早就和夏凡商量过了,甚至计划中有不少地方都是借鉴的夏凡的远见,此番,很多的是说给新港官员们听,“对于土地买卖,户部内部进行过一番大讨论,将土地买卖的规章制度进行了完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对全国土地进行了分级,按照其使用目的,将土地分成商业用地、工业用地、住宅用地、综合用地以及农业用地。” “不同的用途,地价会有很大差距。” “敢赐教?”郭瑶拱手道。 林教先冲他点了点头,接着道:“商业土地和住宅用地地段一般集中在城区,人口密度高,其上多修建店铺、租屋、市场、商品房等营业性建筑,地段最好,交通最便,获利最多,故而最贵。” “工业用地,主要用来修建各类工厂、库房、装配车间等生产型建筑及其附属设施,包括国道、码头等在内的基建需要用地。 事关朝廷工业强国大方针,朝廷理应给予一定政策扶持,故而最便宜。” “综合用地,是指同一宗地包含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用途的土地,例如商业、居住综合用地,科研设计、行政办公综合用地等。 综合用地情况比较复杂,价格一般位于商业用地、住宅用地和工业用地之间。” “最后,农业用地,指用来种植各种作物的用地,包括最传统的耕地,和工业用地一样,此乃国之本,不能一味便宜,更不能过高,需要朝廷干预。” “呵呵,上回西郊土地拍卖,我们就没有考虑到土地用途的重要性,着实吃了不少亏。” 上回所有三十万亩土地,都是按照传统耕地的价格拍卖的,而且因为是原生荒地,价格比开垦过的熟地还要便宜许多,许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是,什么商业用地、工业用地,这个时代的人完全没概念,事先不进行渗透式的宣传炒作,让大家都能明白其中的道道,即便是按照商业用地的价格卖,估计也没人愿意买账,结果只会是连上次卖得的十亿都得不到。 第211章 皇城区 新港特区在规划建设的过程中,城区有九成土地都是被公家所用,用来搞公共建设,剩下的一成中,大半用于人情半送给了私人,并未创造出最大的经济价值,极少部分出租或售卖的店铺、住宅,也都是区府这边建好了以后,再转手商家,回报时间长不说,加之那时民间资本不活跃,大夏国人孑然而来,吃的是大锅饭,利润率有限。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夏一统木刻,国力剧增,人口剧增,有钱人跟着剧增,百姓兜里也变得富余,外国资本又大量涌入,财富的流通大大增强,还这么玩明显不合适,所以要换个方式。 ………… 区府会议室,会议继续。 “赖大王圣明,户部在土地分类的基础上,制定了一个‘皇城区’计划。” 接下来,林教先开始介绍“皇城区”计划的具体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借由王宫的鲜亮名头,围绕着王宫,炒出一个最高端最体面的“皇城区”概念。 想想吧,比邻王宫而居,左右隔壁不是内阁大佬,就是部署高官,亦或者公侯世卿,那份酸爽,那份虚荣,那份成就感…… 要面子有面子——还有什么比和国王公卿做邻居更有面子? 要里子有里子——身边全是大佬,近水楼台先得月,搞关系也比别人方便一些不是? 如此表里兼顾,对外谦虚说一声“大夏真正的贵族”、“最接近核心圈的男人”、“低调的大佬”不为过吧? 除了这些不好明言的福利外,实实在在的利益也足够令人眼红。 权贵集中之地,总能少得了高消费? 权贵之家,就是富豪之家,就是有钱,有钱就要追求符合身份地位的享受,享受就要消费,消费就要花钱,有人花钱财富就流通起来,财富一流通生意就好做了,生意好做了赚钱的机会就来了——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挥舞着钞票抢占位置? 皇城区的店铺数量可是有限的,排除给官府、王室、权贵的部分,剩下的可交易的名额自然而然身价百万。 嫌贵?嫌贵就不要捣乱,皇城区不欢迎穷逼。 皇城区从还在液体期的时候,它的定位就是全国中心,天生就是要高,要大,要上。 最后的最后,也是重点,此次打造皇城区,朝廷准备采用先付款后交货的交易形式,将打造皇城区,乃至营建王宫的费用转加给民间大商人,说的通俗点,就是空手套白狼。 如果这次运营能圆满成功,夏凡已经打算在全国东西南北中都建它一座行宫,然后以行宫为中心画一个圈,圈钱的圈。 别的帝王大规模修建宫殿往往与劳民伤财划等号,被人骂成狗,他修宫殿不仅一毛不出,还能为国家创收,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户部制定的皇城区计划,彻底打开了夏凡的尘封记忆,后世什么学区房、山顶房等等六亲不认的高价房,都是很好的借鉴嘛! 正好,国子监大学旁边缺乏配套设施,急需天下贤才为其增光添彩,共同为祖国栋梁的健康成长提供呵护。 ………… “皇城区计划最终能否落实,一切的前提还要工部同仁的大力支持。” 说到最后,林教先冲坐对面工部左侍郎笑了笑,卖了工部一个面子。 果然,工部左侍郎听到此话,立马露出了一抹微笑,“林大人言重了,都是为大王分忧,为大夏服务,应当的,应当的。” “好,诸位臣工能够勠力同心,恪守本分,吾心甚慰。”夏凡适时的站出来表露态度。 “郭爱卿,等工部户部行动后,你们新港也要跟上节奏。” “是,大王。”郭瑶道,“臣会和礼曹迟大人多多交流意见,《新港日报》那边,编辑们的笔杆子从未让人失望过。” “《新港日报》发行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吧?”忽然,夏凡话题一转,顺势转到了《新港日报》上。 郭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来了’,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再过十天,本月十四,《新港日报》发行将满四个月。” 夏凡点头,“销量如何?” 郭瑶有些尴尬,连忙用眼神示意迟岸,迟岸虽然监管礼曹,但对于报纸销量的具体数据,他哪记得清?心里边把郭瑶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不想日后被惦记,这个锅他必须背。 就当迟岸硬着头皮,准备上前时,发现袖角被东西拽住了,迟岸皱眉,这种场合,谁敢放肆?突然,一只手伸向他的左手,不等迟岸发飙,那手的主人往他的掌心中塞进了一张纸条。 迟岸一惊,旋即大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也不回头去看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士”,径直端正了一下仪态,上前一步道:“大王,《新港日报》隶属礼曹,臣新港礼曹迟岸请告。” “讲。” “是。”迟岸自信的道:“《新港日报》自发行以来,单期全国最大销量一万三千五百五十二份,平均单期销量……”说到这,迟岸突然顿了一下,自信的笑容僵在脸上,面色纠结而尴尬,“平均,平均销量一千八百份。” 郭瑶暗道不妙,礼曹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枉他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信任《新港日报》的编辑。 果然,夏凡眉头一皱,“太少!”根本就没问为什么,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对礼曹的成绩做出了否定。 迟岸忙不迭解释道:“大王容禀,受限于技术,成本实在是降不下来,依现行的售价,百姓们十之八九负担不起,纵然有心,却也无力……” “愚蠢!”夏凡毫不客气的加以斥责。 “臣等惶恐。” 包括郭瑶、迟岸在内,在场的新港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躬身请罪道。 “哼,舍本逐末!”夏凡不满道,“报纸的意义在于宣传,是朝廷的喉舌,是控制民间舆论正常,引导百姓思想正确,拓宽国人眼界正广的有利平台,而想要充分实现这一点,报纸的销量必须提上来,最终普及到千家万户……这才是报纸的根本,而不是劳什子赚钱!” “臣等有罪!” “有罪就去改!” “是,是……” “全面降价……”夏凡顿了顿,语气放缓道:“寡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成本无法从销售上收回来,那就另辟蹊径。” 无题 这几天有事在外奔波,累的一批,有时间就更新 《开局百万兵》无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开局百万兵》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212章 李嘉胤遭冷遇 就当夏凡等在新港区府开会的时候,新港各界人士纷纷发动着在体制内的关系,打听“内情”,以期抓住先手机会,最不济也能做到心里有数,然后视情况改变或不改变一些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但是,往日里无往而不利的交情,在今日却失了效,被他们找到的人,要么一脸懵逼,要么讳莫如深,反正就是没有肯定答复。 然而这就够了。 没有答复,有时候也是最好的答复。 出现这种状况,不是来者不善,就是来的人等级太高。 但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知道,他们该低调了。 ………… 上流社会风声鹤唳,却和小民没有干系,他们照常上工,照常种地,照常吃饭,照常吹牛打屁。 等到三日后,夏王来新港的消息公开,上层社会才恍然大悟,小民们则单纯的感到激动,他们还以为夏王是刚刚到的呢。 而更让新港民众欢喜的是,在面向民众代表的区府广场讲话中,夏凡亲口向在场的三百民众代表承认了不久后迁都新港的事实,虽然在这之前,新港民众已经以首都居民自称了,但官方毕竟没有公开宣布,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 现在好了,夏王金口玉言,在封建王权国家,他在公众场合的的一言一行都具有法律效应,不存在食言的情况。 再也不用担心被其他郡县的人冒酸水说他们自嗨。 ………… 夙沙镇,是新港区除区城和北部戌门镇外,最有存在感的地方,因夙沙盐场而得名,但如今的夙沙镇,盐场遍布沿海,夙沙盐场再也无一枝独秀的风光。 然而,夙沙盐场毕竟是与北方北通县盐池并列的大夏盐业先驱,纵然泯然众人,依旧不失新港的一张标签,夏凡既然来了新港,就有必要去看一看。 但计划虽好,夏凡每当要启程前往之时,总有各级官员趁此机会过来请见,都想着绕过内阁,直接面君,以期“简在帝心”,最不济也要在夏凡面前混个脸熟,存心不良。 对于这样不守规矩的家伙,一开始夏凡出于平易近人的考虑,见了几个,没想到这一见见坏了事,开了个坏头,搞得他后来烦不胜烦,借机狠狠训斥甚至惩戒了几个,这才刹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现在,他终于可以抽空去一趟夙沙盐场,去慰问奋斗在一线,对于大夏肇基有着积极贡献的老员工们,顺便听取一番当地基层官员的报告和诉求。 夏凡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照镜子梳妆,等用完早膳,他还要参加一个短暂的小会,接见新港礼曹官员,听听他们这几天商量出来的关于《新港日报》的改革意向汇报,之后就会立即出发。 “大王,税务海关总监李嘉胤大人求见。” 门外,侍从的声音传来,夏凡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实在是这几天听到这种声音听的太多了。 不过,这次来的是李嘉胤,此人出自侍从室,历任三義县代县长、新港行台尚书,是夏凡的嫡系,现在又身兼税务、海关两署要职,份量丝毫不弱于一部尚书、一郡太守,属于大夏最顶尖的那一撮实权派,根本没必要耍小花样,他来求见,必然是有正事。 想了想,夏凡冲陈臣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姿势不变,任由侍女摆弄。 陈臣轻步走到门口,朝外面喊道:“大王传李嘉胤大人。” 没一会儿,一个三旬帅哥龙行虎步走了进来,正是李嘉胤。 看到夏凡在梳洗,李嘉胤表情微异,旋即又有些兴奋。 大王不拘俗礼,以真面目示人臣,说明什么?说明大王没把他当外人啊! 咱侍从室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臣参见大王。” “免礼。”夏凡对着镜子,看着身后的李嘉胤,笑问道:“爱卿一大早来见寡人,所为何事?” “大王。”李嘉胤欠了欠腰,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陈前,道:“臣对大夏海关、税务系统做了一番总结整理,此外还有两署同僚就规范全国税务和海关明细,新增减税种条陈,打击日益猖獗之走私等,共同给出的些许意见和建议,呈送大王御览。” 夏凡静静听着,脸上笑容不变。 按照以往流程,当大臣呈送某物时,大太监陈臣都会第一时间代为转交御前,然而,李嘉胤举的手都快酸了,也不见陈臣有所动作。 即便反应再迟钝,都该知道有哪里出了问题,顿时,李嘉胤背后冒出了冷汗,大气不敢出,心里有些慌乱,举起的双手是放也不是,继续举着尴尬不说,还特难受,一时间气氛颇为僵硬。 夏凡好似没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同寻常,自顾自欣赏着镜中帅气的自己,突然,他出声道:“秀娥,头发,头发贴到脸了,痒!” 秀娥是服侍夏凡的贴身侍女之一,闻言不敢怠慢,忙垫起脚尖,伸手轻轻将夏凡脸上那根偷偷离群的长发拂到耳后。 痒意消除,夏凡浑身舒适,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 “衣领上有褶子,捋直喽。” “腰带紧了……看来寡人最近胖了不少,要注意加强锻炼了。” “鞋子正好,挺合脚的。” 夏凡在镜子前走来走去,颇为自赏,但帅是看不够了,每天欣赏二十分钟足够一天好心情,于是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先撤下去吧。” 侍女们合力搬走镜子,夏凡这才将目光转向双手直打哆嗦的李嘉胤。 双手平举了十几分钟,此时早已酸胀难耐,全凭一股子韧劲儿在撑着。 感受到夏凡的目光,李嘉胤端正了一下姿态,强打起精神,等候接下来的训斥,至于一开始来此的目的,他早就不抱期望了,因为摆明了不会得到积极答复。 夏凡看了他一眼,继而偏头问向侍从室主任郭傅伟,“迟岸他们到了么?” “已经到了。”郭傅伟恭声道。 “那好,让他们去餐厅,边吃边谈。”夏凡道。 “是。”郭傅伟不会质疑夏凡的一些小任性,闻言立马退出房间,下去吩咐人去办了。 郭傅伟离开后,夏凡将目光转向李嘉胤,道:“寡人要吃饭了,你也告退吧。”顿了顿,他又道:“奏折按流程递交内阁议。” “规矩就是规矩,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搞特殊化。” “是,是,臣惶恐,臣告退!”李嘉胤一头冷汗,懦懦而退。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夏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责斥,不由得心下惴惴。 第213章 新港特区(四) 新港百姓对夏王的到来无比欢迎,一方面是虚荣心作祟,另一方面则是受各种戏曲小说影响,皇帝下到地方,都会惩戒几个贪官污吏,给老百姓发放几个福利,这不,新港百姓的福利来了。 《新港日报》售价直接来了个跳楼跌,从单期售价三十五文,直接跌到三文钱,虽然每期报纸厚度缩水了大半,附带的娱乐小说杂文传记部分都被裁撤,只剩下了时政,以及评论专栏和一丢丢的小故事版块,但老百姓仍然觉得很赚。 而且,小说散文也不是说日后就没得看了,继《新港日报》降价和简版后,新港礼曹紧接着创办《新港财经报》、《新港文学报》,每期售价两文三文不等。 相当于将《新港日报》一分为三。 无论你偏爱哪种,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内容。 理所当然的,老百姓们将报纸降价的功劳扣到了夏凡的头上——事实上也是如此——无数以前想买而舍不得买报纸的人高呼万岁,只有那些靠着读报纸吸引顾客的店家暗地里咬牙切齿。 报纸降价是政治任务,内容拆分只是礼曹想出来的挽回损失的一种手段。 类似的手段还有很多,比如加大广告版块,一期可以多登几个广告,这样三份报纸,可刊登的广告位比以前多了六七倍,而且随着报纸售价的降低,报纸销量必然随之剧增,覆盖的人群更广,广告费提价顺理成章,光此一项,就可以挽回大半的成本,如果操作得当——产生类似于央视标王那样的效果——实现盈利也不是不可能。 ………… “卖报了,卖报了。” 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各大街小巷就被挎着单肩包的报童充斥。 昨日的《新港日报》纰漏,从今日始,《新港日报》进行改版拆分降价,故而,当报童出现之时,早早就有等待的人围了上去,都是些兜里有闲钱但又不是很多的所谓中低产阶级,以往想要看报纸只能用蹭的,今儿个终于可以开头荤了。 “喂,小孩,报纸降价了是不是真的?”一位头戴凉帽、身穿新港十分流行的职工装的中年男子眯了眯眼问道。 在男子旁边,还围着三四个跟他穿着同样工装的人,显然是一个工厂或公司的职工。 有人起头,大家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吵的闹混混。 报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是一般小孩可比,面对纷杂的人群,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淡定的喊道:“喊什么喊!当然是真的!报纸上都登了,还能有假?你们以为报纸是什么,那是朝廷的口舌,你以为和你们一样说话可以当放屁啊!” 报童的话毫不客气,怼的顶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郁闷无比。 “你这小子……”某人要放狠话,却被身后的人打断:“行了行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请让一让!” 那人只感觉肝一阵疼,回头怒目而视,然后就看到一个宽大的下巴,一簇性感的浓密胡须,以及,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那人瞬间从心,“谁说,谁说我不买了,不就是两三文钱嘛……” “小孩,给我来一份。” 报童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抽出报纸,反而用一种蜜汁优越感的眼神望着问话的男子,“先生,这里有三种报纸,你说的要一份,到底是要哪一份?”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没笑出声的也大多憋着笑,或许他们中有人也和问话的男人一样,也没有想到《新港日报》已经被拆分这件事,但不妨碍他们堂而皇之的去嘲笑别的出糗的人,反正他们还没来得及出糗不是吗? 那人面皮抖了抖,气呼呼的道:“日报、文学报、财经报都给我来一份!”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就是几文钱嘛!” 报童这才笑呵呵的从挎包中掏出三份报纸,递给对方,“承惠八文。” 那人接过报纸,黑着脸从兜中摸出八文钱纸币,肉痛不已的扔给了报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挤出人群。 马勒戈壁,这波亏大了! 丢脸的人走了,接下来的交易就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进行。 这一天,《新港日报》、《新港财经报》、《新港文学报》三分报纸的总销量,一举超过往日巅峰,纷纷顺利破万,总数更是破了五万,达到新港总人口的六分之一,这个成就不可谓不惊艳。 而三份报纸中,销量最高的不是老牌的《新港日报》,反而是以刊登小说散文诗词歌赋的《新港文学报》摘得桂冠,销量几乎是《新港日报》和《新港财经报》的总和。 究其原因,谁让未完结的《射雕英雄传》转到了《新港文学报》上连载呢? 经过近四个月的连载,《射雕英雄传》在新港乃至整个大夏都拥有了一大票书迷,特别是现在快要完结的时候,这时候如果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后续情结,对于书迷来说,无异于有一百只猫在心口挠抓,那股难受劲儿绝对和爱爱被人打断有的一拼。 所以,千万别小看书迷们的能力,各大报纸的销量排名,就是他们能力的直接证明。 介于这点,礼曹新闻局对于下一步要走的路更有信心了。 报纸降价的第二天,三份报纸不约而同的刊登了一条征文告示。 自今日起,《新港日报》、《新港财经报》、《新港文学报》都开设小说连载版块,并面向全国各地所有国人征集小说,原则上不涉黄不吹黑不故意诋毁当庭的情况下题材不限,有志者无论老幼男女,皆可投稿,报社会慎重审核,一旦录用,会派专人上门与之签订合同,酌情给出稿费,千字五十文起。 征文随着报纸流向全国,顿时举国哗然,人心思动。 按最少的千字五十文来算,一百万字的小说,可获得稿费五万。 五万,对于现下的大夏国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最重要的是,小说连载不仅仅能获利,更能扬名! 想想罗贯中,想想佚名,在《三国演义》和《射雕英雄传》连载前后的名气,简直天壤之别,连载前默默无闻,连载后,这俩货的名气甚至都传到国外去了。 没错,就和现代许多小朋友把佚名当做一个人名一样,这个时代的大夏,佚名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大家顶多觉得他的姓氏有点怪而已。 有了这两位的珠玉在前,如果我能成为第三个“大作家”…… 嘿嘿,好激动啊! 第214章 未来的大作家 东木郡,浑城县。 浑城县,原为山海十四城邦之一的加城,位于东木郡向北伸入浅海的半岛上,是大夏链接山北区、东木郡,贯通浅海贸易圈的重要枢纽,以及影响浅海以北东兰贝地区的海上桥头堡。 随着山北区、东木郡相继成立,大夏对东蓝海地区市场的日益需求,在中枢的暗示和支持下,地方郡、区府就开始不遗余力的往东边渗透,从军事、经济、外交各方面入手,自夏三年底始,环蓝海东北部区域逐渐有大夏商人活跃于此。 而这一切造成了沿浅海城镇的崛起,浑城县占着地利,在一众浅海沿岸兄弟姐妹中一骑红尘,加之浑城县是东木郡的郡治,政策上的倾斜也不小,已然成长为一座放眼整个大夏都不可忽视的“东方明珠”,隐隐有成为第二个新港的趋势。 然而,就像是再穷的地方都有富人一样,再发达的城市依然少不了穷人,这些人中,有一批比较特殊,说的文雅点叫“郁郁不得志”或“怀才不遇”,说白了就是混的不咋地。 浑城县,东城新区,照山村,在一片繁华的景象下,这里却蜗居着一群地地道道的穷人。 白罗浮就是其中之一,当然,他认为自己穷不是因为自己没能力,而是怀才不遇。 以前的加城时代,注重血统,他草根一枚,又无门路,自然上进无望。 现在的大夏时代,说是机会均等,理论上人人皆可位列公卿,但他不是夏族人,连近夏诸族都不是,他本名拜维洛夫,白罗浮是按照音译改的汉名,族裔和夏族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争得过夏人和他们那一帮子亲戚? 白罗浮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对自己的穷困潦倒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的追寻着“理想”,不屑于体力劳作,不耐普通的书案工作,高职位工作也没人会找他,又因为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意接受朋友的提携,最终从一个小富之家的少爷,沦落到和一群搬砖工、码头力夫、夜香工挤窝棚的境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棚户民。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白罗浮窝在只有两片薄板遮风几束茅草避雨的真·陋室里,盯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杀马特发型,脸色蜡黄的趴在淘来的破桌子上,写写画画。 这些廉价笔墨纸砚,就是他此刻全部的身家,也是他唯一接受的友人资助。 先前他有两个理想,第一,成为贵族,第二,成为大文豪。 但想要成为贵族,最快捷的方法是上战场,他是没这个勇气,其次是搞创造发明,他又没这个能力,最后是做大官,在任上有大功绩……额,能做大官,做不做贵族也无所谓了。 所以,白罗浮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创作上,总归不是一个绝对的理想化白痴,知道要向现实低头。 除此之外,白罗浮还是有其他方面的优点的,比如人品不错,又比如对创作无比热爱。 正当白罗浮聚精会神沉浸在自己所编织的书中世界的时候,窝棚的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顿时,呼啦啦一阵凉风灌入,白罗浮一个不慎,书桌上的纸页被吹的满屋子翻飞。 “靠!谁呀!”白罗浮怒喝一声,但也顾不上找罪魁祸首的麻烦,忙起身伸手拦截,使出绝招·疯狂乱抓。 可惜胳膊不够长,还是有调皮的纸页透过墙壁上或窗户上的破洞钻了出去,气的白罗浮大喊大叫。 他恨恨的瞥向门口,就见他的好友伊帆正一脸尴尬加悻悻的站在那里,而他的另一个好友来万则满脸坏笑的倚在门框上,坐等两人撕逼。 然而事不遂人愿,来万最终还是没能看到撕逼大战。 伊帆举起手中的报纸,瞬间将尴尬抛到九霄云外,微笑着走进窝棚,对白罗浮道:“拜维,有好消息,要不要听?” 白罗浮“嘁”了一声,径直挤开他走到外面把吹跑的纸页一一找了回来,然后一边整理书稿,一边若无其事的道:“这年头还有什么好消息?朝廷发钱了?还是请我做官?不然再好的消息,都跟我这种人无关!” “《新港日报》最新消息,你不要听?”伊帆诱惑道。 来万见没热闹可看,也跟着附和道:“此次《新港日报》拆分出了《新港文学报》和《新港财经报》,最近的一期报纸上,三份报纸同时刊登了一个消息,你确定不要看?” “切!”白罗浮露出一个万事于我如浮云的表情,下巴一抬,道:“说来听听。” 对这种明明心里想的要死,还偏偏装出一副“其实我很无所谓,只是给你面子”的德性,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撇了撇嘴,懒得嘲讽。 伊帆也不嫌脏,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白罗浮的破桌子上,随着他的屁股与桌面接触,“嘎吱”一下,让人怀疑如果伊帆再用点力,桌子怕是要直接散架。 伊帆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翻到征文所在版面,将新港三大报纸的征文内容向白罗浮叙述了一遍,并加以详解,继而笑道:“拜维,你的机会来了!” 白罗浮一把抢过报纸,找到征文公告,目不转睛的一字一句看了起来,越看嘴咧的越大,脸色越来越潮红,最后,他一把将报纸攥起,用力挥了挥拳头,哈哈大笑:“我,白罗浮,拜维洛夫,必将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作家!” 伊帆:“……” 来万:“……” 这货,这就飘了? 不过,他们俩富家子,在白罗浮落魄后,依旧愿意与他做朋友,不就是看中了白罗浮这份直率不做作吗? 想到此,两人恢复了微笑,就这样静静看着斗志昂扬的白罗浮。 那边,白罗浮显然已经陷入了yy中,张开的嘴角泛着亮光,隐隐有哈喇子显现。 “嘿嘿,《新港日报》,我拜维之名的传扬,就从你开始了,荣幸吧!” 伊帆:“……” 来万:“……” 果然,还是不能太高估这家伙! 第215章 契约者的小酒馆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介于伊帆和来万带来的好消息让自己有了好心情,白罗浮难得决定出门,请这两个朋友吃顿饭。 当然,饭钱得由伊帆两人垫付,等他白某人发达了再双倍奉还。 这也就是三人关系莫逆,相互又都知根知底,否则就白罗浮这做派,分分钟被伊帆两人打出屎来。 ………… 白罗浮所住棚户隶属于东城新区照山村,位于东城新区西南部,别看那旮旯地方穷个一批,但照山村离东城新区核心地带并不远,不算地理意义上的边缘地区。 沿着新修的狭窄黄土村道,三人挤在一辆马车内,晃晃悠悠的往北而行,没多久就走上了一条东西向的煤渣乡道。 马车上了乡道,渐渐的,道路两边的建筑多了起来,且和乡下棚户区不同,这些建筑物大多为砖石修建,木料为辅,纵然有木质建筑,也不是像棚户区那样,简简单单裁了几块木板就直接上了,这里的建筑更美观更得体,也更上档次。 马车继续前行,人烟逐渐稠密,车外的环境变得喧嚣起来。 “哒哒哒……” 马车开上了硬质石板路,这里已然是原加城诺森小镇的主干道。 “得儿驾得儿驾,吁……” “唏律律……” 车外传来车夫的指挥声和马儿的嘶鸣声。 目的地到了。 “契约者的小酒馆。” 白罗浮第一个跳下车,站在一座看上去就很有历史感的两层小石楼面前。 还在加城时代,这座酒馆就已经是诺森小镇的老字号,也是诺森小镇生意最好的一家酒馆,来往水手、商旅、佣兵闲暇时都喜欢来这里喝一杯,甚至在整个加城辖区都极负盛名。 据说酒馆的第一任主人曾经是一位因伤退役的军官,在退役之前效力于加城创建者,甚至为加城的创建立下过汗马功劳。 只是如今,曾经的雄主、军队、酒馆主人,以及他们一统创建的加城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只有这座百年老店依然安在,静静的伫立在小镇一隅,旁观风云起伏,历史兴衰。 后下来的伊帆、来万两人跟着习惯性的抬首看了眼这座百年老店,来万笑道:“杵这干嘛,进去啊,我们的大作家,你不会是后悔请我们吃饭了吧?” “切……”白罗浮不屑一笑,“一顿饭而已,本文豪还不放在眼里!兄弟们,走着!” 来万笑着摇头,与伊帆一起跟在白罗浮身后,拾阶而上,推门而入。 顿时,一股比外面更大的喧嚣自酒馆内部冲击而来。 时值十月,气候逐渐开始转冷,位于沿海的浑城县,四周无遮蔽物,常年刮风,一入秋,居民们就开始不断的身上裹衣服,但些许秋寒,丝毫不影响生意人们对于赚钱的热情。 要说加城并入大夏,甚至是整个木刻半岛并为一国,最乐见其成的莫过于走南闯北的商人。 一个强有力的稳定政权,可以带来良好的公共治安,从而增加治下民众的安全感,使之将更多的心思从保护自己及家人的人身安全上,放到如何提高自己及家人的生活质量上,从而努力工作,努力学习技能,变相增加社会财富,老百姓有钱了,社会环境和谐,生意就好做了。 这样的美好景象,在以前的诸侯并立时代,是镜中花水中月,可见而不可触摸的。 社会稳定,战争远离大众,治安方面虽说还达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但与以前比却也好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最起码出门不用动不动就能看到泼皮无赖,更不用担心动不动就被敲诈勒索,在大夏的治下,游手好闲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像白罗浮这样的无业者,如果没有家族撑着,就只能去和一帮社会最底层人挤大棚,要么饿死,要么乖乖听话找工作。 最多再过半年,白罗浮就会撑不住,最终还是要随大流,找份普通的安稳工作,然后娶一个普通女人做老婆,生儿育女,平凡一生。 顺便一提,白罗浮毕竟是小富出身,识文断字,在这个文盲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代,真要是找工作还是很好找的。 如果说谁要是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不满意,非往日的肉食者和受不得约束的所谓豪侠们莫属。 前者不忿于失去特权,人人平等你特么开玩笑吧?哪怕是大夏这种有限的平等,他们也受不了,他们习惯于生而有种,“我辈生来高高在上,岂能与贱民相提并论”? 后者则不满于当下“严苛”的管理氛围,朝廷管的太宽太泛,律法太严,且墨守成规不知变通,教条、古板、莫名其妙,让崇尚“自由”的“侠士”们感到颇不自在,逃亡他国者十有三四。 昔日的贵族,今日虽失去了权柄,但也不屑于来这种“有失身份”的平民酒馆,酒馆内的客人多以小商人、水手、镖师、普通工薪阶层,嗯,就是不知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曾经的大侠们转职而来。 酒馆又来了客人,对于其他酒客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除靠门边的酒客或许会无意瞥过一眼,也仅限如此,绝大部分人依旧该干嘛干嘛。 但是酒馆主人却不能置若罔闻。 一个服务员很有眼色的靠了过去,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躬着身子招呼道:“三位客人,请问是楼上还是楼下?” 白罗浮环视了一圈室内情形,又和伊帆、来万对视了一眼,道:“就楼下吧!” “好嘞!这边请!”服务员应了一声,连忙将三人引到一处空桌,等三人坐好,他殷勤道:“三位客人需要点什么?” 三人却没有接他的话茬,伊帆反而斜着眼看向他,道:“你新来的?!” 服务员大惊失色,以为是自己有哪里犯了忌讳,心里不免有些慌张,毕竟在服务行业,得罪了客人,总是服务一方吃亏,大概率会被老板炒鱿鱼用来平息客人的“怒火”。 他忙小心道:“我是三天前才刚来的……是我,我有哪里不对吗?” 就在服务员忐忑的时候,救星来了。 “不管你事,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服务员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家老板,顿时如蒙大赦,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三人之前是这里的常客,故而跟酒馆老板非常熟悉。 “嗨,老抠。”白罗浮笑嘻嘻的打招呼。 “皮德,你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酒馆?”这是伊帆的问候。 “怎么?外面生意亏了,又回来干老本行了?”来万张口就是毒舌,完全不在乎对方的黑脸。 酒馆老板先是冲伊帆友好笑笑,继而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生意非常顺利!”最后他又面向白罗浮,老实不客气的道:“拜维,你今天来,是来还欠我的七百文钱吗?” 第216章 四兄弟 “咳咳……”白罗浮脸上的笑容僵住。 死老抠太不给面子了,大庭广众之下谈钱,多伤感情? “老抠,钱我会还的,不会少你一个子!” 白罗浮梗着脖子,强撑着豪气说道,面对债主,实在是提不起底气啊! “呵呵……”酒馆老板皮德笑而不语。 白罗浮:“……” “呵呵,老皮,许久不见,说些高兴的事……先坐。”伊帆出声打破尴尬,邀请皮德一起入座。 别看皮德一来就说话带刺,但他同样是三人的朋友,不然也不会借钱给白罗浮,只不过相对来说,他平时比较忙,走的没有另外三人那么近而已。 所以,皮德毫不见外的径直拉开一条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万这时突然拍了拍屁股下的板凳,冲皮德道:“老皮,我说你这里的座位该换换了!现在城里的高级餐厅都用的靠背椅,讲究的甚至用上了皮沙发,你这里还不跟上节奏,小心百年字号砸在你手上!” 皮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有的坐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椅子不要钱啊!再说了,你也说那是高级餐厅,我这里只是契约者的小酒馆,跟高级可沾不上边!” “你这个思维要不得!”来万却不接受他的解释,认真的道:“契约者的小酒馆有很好的先天条件,底蕴深厚,牌子响亮,回头客多,更是在这东城区屹立百年,完全有资格谋求更进一步的发展!永远只指望老顾客,不想办法吸引新的顾客,早晚有一天你的老顾客,会被别的店利用新颖的经营模式和更高一筹的装修风格吸引走,成为别人家的新顾客。大夏不是加城,大夏的社会更活跃,人民流动性更大,活动范围更广。当有一天,连远在新港的一个农民都听过‘契约者的小酒馆’这个名字的时候,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皮德被说的心驰神往,显然有些心动,而伊帆和白罗浮则一脸讶异的看着来万,他们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是这样的人。 太陌生了! 说好的一起不务正业,你却偷偷补课? “咳咳……”被隔壁俩货盯得受不了,来万不自然的道:“怎么这种眼神?岂不闻鲁肃和吕蒙的故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拜维虽然落魄,但一直有自己的梦想,也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伊帆,你在伯父的安排下,早早参与了家族部分生意,难道我就不能有所追求?” 伊帆:“可以有!” 白罗浮:“当然可以有!” 伊帆展颜一笑,“就是有些不习惯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白罗浮点头应和。 来万:“……” 幸好关键时候,皮德拯救了尴尬中的来万,他道:“你说的头头是道,有具体计划吗?你怎么自己不做?” 来万道:“这不是你的条件比我好嘛!再说我家又不是做餐饮的……不过,若你没有想法,我倒是不介意尝试一下。至于说具体计划,我还没想过。” 皮德点了点头,不再在这上面多说。 伊帆笑道:“好了好了,吃饭就吃饭,聊点风花雪月多好,就不要说这些惹人恼的破事了吧!”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吃酒?”皮德顺势转移话题。 伊帆将手一指,指向白罗浮,“这你就要问他了,这顿饭他请!” 皮德震惊的看着白罗浮,看的白罗浮腮帮子直跳,恼羞成怒道:“喂,老抠,你这是什么眼神?” 皮德不以为意的摊了摊手,斜着眼瞄他,“你有钱请客,却没钱还债,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扒光了扔出去?” “呵,你收了纺织厂女工的钱?”白罗浮突然问道,酒馆隔着两条巷子,就是浑城县第二纺织厂,里面上班的工人清一色的大姑娘小媳妇,当然还有大妈。 皮德一时没弄明白,“??” “不然你为什么想着为她们谋福利?”白罗浮理所当然的说道。 皮德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鄙视的望着白罗浮,犀利的目光直把他上下看了个通透,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呵呵~ “拜维,你这样子,会没朋友的!”伊帆捂着脸道。 “放心吧伊帆,我知道你舍不得失去我,哦,当然还有你,来万!” 来万一脸受惊的模样,“拜维,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对绑着鸡窝的竹竿没兴趣,我喜欢女人!” “我也是!”伊帆忙不迭点头,“昨天,我和来万才去了柳下街的粉红屋,来万他可以证明我没问题。” “伊帆也可以证明我没问题!” 来万跟着道。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感觉…… 但白罗浮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这上面,只见他义愤填膺的吼道:“好啊,你们去粉红屋,居然不叫我?” 伊帆鄙视道:“叫你干嘛,你又没钱!” 来万:“就是就是!” 暴击! 白罗浮竟无言以对,只得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好了,你们就别演了!”皮德无语的瞪着这三人,分分钟话题跑偏一百八十度。 “拜维,你准备向报纸投稿?”显然,皮德也是看过报纸的。 白罗浮点头,“对,这将是我,大作家白罗浮的第一步!” 皮德直接无视了他的自吹,反而拧起眉头,道:“拜维,你想好了,你要知道报纸征集的是小说,是传奇故事,而你擅长的只是披着一件名为艺术的华美外衣,实则让人看的昏昏欲睡的散文……” “皮德!”白罗浮怒身而起,“我要和你决斗!” 皮德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对比一下两人的体型,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蔑视的看着对方,玩味道:“你确定?” “那好,我接受……” 白罗浮腿一软跌回了板凳上,顾左右而言其他,“没吃早饭,浑身没劲儿,下午还要去邮局打听情况,算了,算了……吃饭吧……上菜啊,怎么这么慢!” “切,没劲!”皮德说着,径直坐了回去,然后从桌角拿出一份菜单,一手推了过去,“要让别人快点上菜,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菜点好,大作家!” 第217章 申请办学 饭后,来万则被皮德留在酒馆,两人要商量将契约者的小酒馆打造成大夏驰名品牌的具体实施方案,由伊帆陪同白罗浮去县邮局打听投稿的操作流程,顺便投稿。 虽然皮德嘲笑白罗浮只会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散文,但白罗浮是有写过小说的,而且手稿还在,正好直接拿出来寄给报社。 讽刺社会的小说,那也是小说。 因为浑城县是东木郡的郡治所在,故而县城核心区有一大票郡直辖职能衙门,所以,矮一头的县机关单位就只能避让,另寻他处落户,于是,原本加城下辖的一些近郊小镇就成了他们的首选地,县邮局就设在由诺森小镇扩展而来东城区。 离契约者的小酒馆不是很远,两人选择走路过去。 “对了,拜维,你准备用什么名字投稿?”伊帆问道,“用本名,还是用笔名?我觉得你还是想一个简单好记又富有文化和深意的笔名最好。” 白罗浮翻了个白眼,“提这么多要求,要不你帮我想一个?” 伊帆还真的用心思考起来,就这样,两人默不作声的转过了两个街道,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到邮局了。 这时,伊帆突然把手一拍,道:“拜维!” 白罗浮下了一跳,“怎么啦?” “我说拜维!拜维!”伊帆大声道。 白罗浮一脸懵逼。 “我的意思是,直接用拜维作为笔名,你觉得怎么样?”伊帆兴奋的道,“我觉得非常赞!”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个?”白罗浮鄙视道。 拜维,哪里有文化哪里有内涵了? “不过……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就用拜维吧!” 对于白罗浮的英雄所见略同,伊帆表示很高兴,直到邮局,嘴角上都还挂着笑。 本来大夏的邮递部门是军警系统下辖,主要工作都是传递军情或政府部门的公文,但随着商业的发展,大夏邮递业务越发火爆,遍布全国的邮递系统应运而生,邮递部门从军警系统拆分,一部分划归民政,暂属户部。 户部成立邮政司,各郡区县相应的邮政局自然而然跟班上马,因其对民间开放,又有政府公信力作保,一经成立就大受追捧,成为官方又一油水衙门。 浑城县是一个新进崛起的老牌贸易城市,故而,进出浑城县邮局的人非常多。 等伊帆和白罗浮进来的时候,还需要排队。 “就知道收钱,也不知道多找些人!”白罗浮不满的抱怨道。 “得了吧,大夏官府已经算不错了,换成以前的加氏,这种好事想都不要想。”一旁的伊帆为大夏朝廷说了句公道话。 白罗浮撇了撇嘴,却没有反驳,事实如此,反驳什么? 好在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你好,我想问一下新港报社征文的事……” 新港三大报社并没有覆盖全国的网络,所以,征文一事,他们选择了与邮政系统合作。 虽说邮政是新港报社的合作方,但白罗浮还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过来询问此事的人,不得不令浑城县邮政的柜台小姐姐对白罗浮多看了几眼。 “很简单的……”柜台小姐姐展颜一笑,接着就巴拉巴拉将一整套流程都介绍了一遍。 正如她所说的,流程很简单,而且大部分流程还都是在稿子被审核通过后才用的上,也就是说,现在白罗浮要做的只有四件事。 填写表格,找人公证,寄样稿,付钱。 然后等通知。 如果他的稿子审核通过,那么邮局会会将报社的回执,按照填写表格的地址亲自送上门,不需要白罗浮天天往这跑。 当然,假若在投稿后一个半月都没收到回执,就表明稿子没通过,不要再想了。 公证人需要两位,邮局一位,投稿人一方一位,白罗浮这边是现成的,伊帆身为浑城县有名富豪之子,足够资格作为公证。 等邮局那边的公证人到场,双方签订公证书,以证明xx小说系浑城县东城区照山村白罗浮(笔名拜维)所作。 接下来把样稿寄出去,把邮钱一交,该做的事情就算完了,可以回家等通知了。 嗯,邮钱仍然是伊帆垫付。 白罗浮这边很快完事,契约者的小酒馆,皮德和来万也是聊的激烈。 “……大夏虽定鼎东木区区两年不到,但对东木郡带来的改变有目共睹,可以预见,只要大夏不对外吃败仗,不受外界势力影响,这个改变的幅度必然会越来越大,且不可阻拦。” “届时,占据地利的浑城县又将会是另一个样子,现在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出来吃饭,大部分人都不富裕,许多人还在饿肚子,不宜扩展,但那时就说不定了。不仅仅是餐饮行业,衣食住行,各方各面皆是如此。” “现在有的衣服穿就不错了,说又能说若干年后,不会出现天天换着穿的情况呢?” “先人一步即占据先机,一步快则步步快。” “而且这个时间想必不会太久。” “当然,风险肯定是有的,就看你胆子大不大了!” 来万目光炯炯的盯着皮德。 皮德道:“你能想到这些,官家的人更应该能想到,与官家走动频繁的几家大商人却未听闻在国内有什么大动作……”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大动作?”来万反问道。 皮德默然,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正因为我们的关系没别人的硬,所以我们才要抢先进场。”来万又道,“不然,别说吃肉了,我们连喝汤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哎,还是官面上没人啊!”皮德这可不是有感而发,他除了这家祖传的小酒馆外,在外面还有别的生意,多年的商场摸爬,算是吃够了后台不硬的亏。 大夏入主后还好点,以前的加城时代,那真叫一个憋屈,坑。 对此,来万也没有办法,关系这玩意儿,只能靠自己去跑,还有看运气。 “对了,最近我们几个朋友正在联合同伴,向县府申诉,请求修建供幼童学习的学堂,你家要不要参与进来,我记得你最小的弟弟也差不多快七岁了……”皮德忽然提到教育。 “你家的皮思麦也已经七岁了吧?”来万道,“是该有一座学堂了!” 其实以两人的家底,孩子根本不愁没书念,然而他们还是选择向浑城县府申请办学,目的不言而喻。 第218章 头昏脑涨的编辑 当白罗浮和伊帆重新回到契约者的小酒馆后,皮德又将自己关于请求县府办小学堂的事,说给了两人听,主要是说给伊帆听,想要邀请伊帆家加入,为几方增添砝码。 伊帆和来万一样,考虑了不太长时间,就欣然同意,当然,他们也只是自己同意,还需回家说服家里真正能做主的人。 不过,对于说服家里人,无论是伊帆、来万,还是皮德,都抱有极大信心。 毕竟,当初为了快速稳定地方,也是为了安抚惊慌失措的新纳国人,许多地方官,都是用的原贵族、士绅等在地方上有名望、有才能或有一技之长的人。 浑城县的县令以及礼曹主簿正好都是原加城时代的老人,跟伊帆家、来万家、皮德家等地方名流都有打交道,即便关系不熟,怎么着也有香火情,对于老乡们的请求,这些本土父母官们想要拒绝总比那些流官难下决定。 有成功率,而且还不小,再说了,就算事情不成,对大家也没损失,这种没有风险还能卖好的事儿,相信伊帆家和来万家的话事人会懂得如何取舍。 ………… 新港特区。 自从征文内容传播天下后,三大报社新成立的审核部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忙碌中。 尼玛,实在是太热情了! 在大家固有印象中,这个时代的识字率很低很低,即便是早早就开设了夜校扫盲班的大夏国,识字率依旧堪忧。 基于此,报社对来投稿的数量并未报太大预期。 然而谁能想到,一篇征文,居然炸出了这么多。 “不是说读书是奢侈的事吗?那这帮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位审核部的审核编辑揉着头发,有些抓狂的喊道。 他快被一摞摞稿件,一排排文字给搞疯了,特别是有些投稿人的字特么还巨丑,每读一句都是煎熬。 天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自信,才敢用这么丑的字直接投稿,也不知道找个代笔。 要不是上头吩咐书法不重要,内容才重要,这个编辑恨不得全部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 更坑的是,许多作者都是直接用的其他文字,编辑们不仅要审核,还要为他们翻译,相当于领一份薪水,干两份工作,还有王法吗? 而这个编辑的遭遇并不是唯一,应该说审核部的所有审稿编辑都跟他一样,被各种各样的奇葩文稿弄得痛不欲生。 因此,对于这位编辑的痛苦质问,谁也做不出回答,他们也好奇啊! 只能一个个露出感同身受的眼神,互相鼓励。 被龙飞凤舞的“狂草”,狗屁不通的故事,交替折磨着,一整天下来,无不头昏脑涨。 又是一天下班时,那令人愉悦的钟声响起,报社好像是被打开了闸门的沟渠,稀里哗啦,陆陆续续的人流从各个房间中涌出。 尤以审核部的人跑的最快。 他们急需外界新鲜的空气来提神醒脑。 两编辑并肩走出报社,往附近小吃街走去。 编辑甲:“哎,看了一天,人都看傻了。” 编辑乙:“谁说不是呢?对了,你那边发现好苗子没有?” 编辑甲郁闷:“可堪入目的倒也有几篇,但像《射雕英雄传》那样引人入胜,一看就停不下来的潜在名篇,却是一篇也没看到。” 编辑乙笑道:“你这要求有点高,能入目就不错了,名篇可遇不可求。” 编辑甲:“话不能这么说,名篇难遇,所以才要我们去发掘,上头一再强调,要我们认真负责,要做到每一篇小说的内容都能在心里有个大概,怕的不就是明珠蒙尘嘛……如果能挖到一本,我们就发了。” 编辑乙感慨:“上头对这些作者是真负责,只有我们才知道,上头给了他们多么公平的环境,搞得我都想投一份稿子试试水,要是火了,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省的干这鸟编辑。” 编辑甲:“醒醒吧,上头那是对作者负责?上头只是为自己负责罢了,你想想,这是第一次面向全国征文,如果不认真,随便选出来的小说登出去后,读者不买账,到时候得多尴尬?新闻局王局座的脸往哪儿搁?三位总编大人的脸往哪儿搁?” 编辑甲:“你真想试试?” 编辑乙:“说笑呢,就我这文笔,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混报社,或许有一天还能混个主编当当,啧啧,瞧瞧咱们主编,咱们累的老眼昏花,他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别提多滋润了!” 编辑甲笑道:“也不能老盯得别人轻松的时候看,主编累的时候,可比我们压力大多了!” 编辑乙:“是是是,你都懂!不说了,地方到了,今晚吃哪家?” 编辑甲:“一品豆腐吧,怎么样?我想吃臭豆腐了!” 编辑乙:“走,就去一品豆腐!做不了一品官,就吃一品豆腐!” ……………… 起点县,礼部衙门。 从下半年开始,礼部尚书张明突然发现,偏清闲的礼部,莫名其妙的变得忙碌。 本来,因为礼部事少,又是内阁大学士,张明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内阁,对礼部自然关心的就少,虽说他是礼部尚书,但礼部的工作其实是由唯一的一个礼部右侍郎主持的。 但过了七月,张明就不得不多留一份精力,转回礼部,甚至每旬,他都会抽一到三天回礼部坐班。 这天,张明刚回到礼部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见主持部务的礼部右侍郎裴思庆站在门口敲门。 张明皱了皱眉,对自己的通讯员感到不满。 通讯员刘伟中也很无奈啊,他此刻就站在裴思庆身后,满脸尴尬且惶惶,他知道这事儿肯定在张明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裴思庆他又拦不住,这事儿真心不能怪他啊! 显然,他的苦衷,并不会有人在意,一想于此,他就无比憋屈,心里把裴思庆全家骂了个遍。 张明隐藏好情绪,笑道:“是成吉啊,进来吧……小刘,去泡杯茶。” 裴思庆走到张明办公桌前站好,躬身道:“尚书大人,这里有下面递交的两份文件,需要大人您拿主意,请您过目。” “您”这种敬称,本来是没有的,原时空要到民国才出现,在大夏,不用说,肯定又是从夏凡嘴里漏出,继而流行开来的。 第219章 御前内阁会议(一) 每旬首的御前内阁会议。 夏凡高居首座,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分左右依次坐着中极殿大学士、署理阁务刘满,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张明,保和殿大学士、外部尚书乔盛泰,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都督、大庶长周敦吉,建极殿大学士、工部尚书欧林,中和殿大学士、左副都御史齐虎,体仁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林教先。 除文渊阁大学士胡令武坐镇东木郡,东阁大学士高弘毅薨逝后还没得到补充,所有阁臣全部在场。 这种每旬都会召开一次的常会,其实更像是一次任务性质的工作报告,一次高层聚会,互相聚聚聊聊,谈的都是一些大而化之的问题,不会讨论细节。 但今天这次却是例外,开始照常说完工部、户部、外部的一些事儿后,夏凡并没有直接宣布散会,而是将手中的材料一合,双眼扫向众臣,道:“自高阁老薨逝,已过三月有余,如今回想起高阁老的音容样貌,寡人心尤痛之……” 他的这番姿态并非完全作秀,确实有几分真正的伤感在里面。 “大王节哀!” “想必高阁老在天有灵,定会默默守护大夏。” “……” 夏凡摆了摆手,收起哀容,道:“斯人已逝,生者当继承遗志,奋发图强,富国富民,诸君当共勉……” “臣等愿随大王左右,共创强盛大夏!” 众臣都知道夏凡突然提到高弘毅,真正要引出的话题是什么,一个个心思复杂,但场面话都不会耽误。 “嗯……”夏凡点了点头,继续道:“高阁老狠心弃寡人而去,寡人虽然不舍,但无可奈何,内阁由此失去一个阁臣……至于是否该增补一人,寡人迟迟不能做决定,就此事拖了三个月,现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尔等都议议,说说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推荐的人选……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诸位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来了!’ 众臣心头齐齐一跳,却一时无人愿意开头。 场面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夏凡也不心急,兀自端坐宝座,一手轻击扶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终于,还是往常只管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不怎么提意见的工部尚书欧林,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发言道:“大王,臣以为补入一位同僚未尝不可……现有内阁大学士共计八人,阁臣之数虽无定制,但终究还是单数为佳!” 七和九都是单数,比起从众人中剔除一人,相信所有阁臣都倾向于增补一人。 果然,其他人立马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臣赞同欧阁老的意见。” “臣附议!” “臣附议!” 是否增补阁臣一事,瞬间在阁臣中达成一事,这也在预料之中,夏凡不会意外,顺其自然的同意了增补一位阁臣。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阁臣人选了。 “那么,对于何人入阁,诸位爱卿心里可有计较?”夏凡笑眯眯的问道。 还是由欧林带头,他道:“臣举荐两人,请大王筛选。” “欧老请讲!”夏凡上身微微向前倾,道。 对于这个特立独行,从不拉帮结派,很有能力且不爱生事的技术官僚,夏凡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这种大臣,向来为君王所爱。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给君王找难受。 欧林很利索的就给出了人选,丝毫不觉得有需要忌讳的地方。 “臣举荐新港区尹郭瑶和山中郡守袁则立。” 人选没有出乎众人心目中的名单范围,很中庸的一个推荐,但也恰恰说明了欧林没有搞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欧林的小聪明在里面。 “说说你的理由……”夏凡不置可否,紧接着又问道。 欧林胡子一抖,这不在事先预计的剧本内啊,但老大问了,肯定是要回答的。 “高阁老尚在时,和胡阁老都是以地方大员身份,充当阁臣,形成六在中枢,两在地方,一为军府的格局,现高阁老已逝,臣窃以为当同样以地方大员增补,保持原先形制不变为佳,此其一也。” “其二,郭、袁彼辈,功劳苦劳都有目共睹,具备入阁条件,无论是谁入阁,皆可堵悠悠之口,致使小人无话可说。” “其三,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历来首都之长是最难做的。故而,臣以为有必要给首都父母提高地位,以使其能有足够分量震慑各路牛鬼蛇神!” “此臣一点浅见,呈大王参详!” 这三点理由一出,不仅夏凡,包括所有人都很惊讶,谁都没想到欧林会想的如此周到。 不是说欧林把所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是单就他举荐的二人,他给出的理由很丰满,无从指摘。 而夏凡听来,第一点理由纯属牵强附会,第二点理由是必要条件,不管举荐的是谁,这都是基本要求,苦劳就是资历,功劳和资历缺一不可,本是应有之义。 真正令他意外和刮目相看的是第三点。 其实诸夏历朝历代,都知道要提高首都长官的政治级别,比如明清时期顺天府尹(正三品)的级别就比普通知府(正四品)的级别要高。 但问题是,级别是提高了,却提高的不彻底,作为京城,一二品大员聚集之地,光提到正三品有卵子用,更不要提那一篮子公侯勋戚以及皇室宗亲,随便拧出来一个,顺天府尹都惹不起。 明清之前,京兆尹、长安令,河/南尹、洛/阳令,哪个好做?也就是北宋时期的开封府尹,因为有太子、亲王坐过这个职位,还有神话了的包黑子,故而显得特殊一些,但也只是依人成事而已。 在各朝各代的政治核心圈中,基本上是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的。 首都长官的崛起是在立直辖市之后,真正牛逼轰轰,还要等到兔子建国,直辖市一把手直接挂xxx委员,甚至一跃为常委,这跟古代入阁异名同质,一码事。 夏凡万万没想到,欧林这个不起眼的沉闷老头,魄力会这么大,直接建议未来的首都长官入阁。 要注意的是,他是要让首都长官入阁,而不是因为某个人是首都长官,想让某个人入阁。 前者是,无论首都长官是谁,都是阁臣,该人是因为先是首都长官,才能入阁;后者是,这人先是阁臣,后才是首都长官,如果该人从首都长官位子上调走了,阁臣就和首都长官没关系了。 这才是令夏凡和诸位阁臣震惊之所在! 这个想法很大胆,很新颖,也很有可行性,但并不代表就一定合适,就一定要施行。 第220章 御前内阁会议(二) 夏凡抬手示意欧林坐下,也不做表态,旋即将目光投向他人,用手指了指,道:“你们呢?有何想法,都说说……” “林爱卿?”夏凡直接点将。 户部尚书林教先忙起身道:“大王,臣赞同欧阁老的意见,首都长官有必要抬高政治地位,震慑宵小。臣觉得以阁臣身份领首都之长,值得尝试。故臣以为,有资格任首都长官的大臣,皆可入阁。新港郭区尹,山中袁郡守,山北姚区尹,大理寺张少卿,吏部段尚书,刑部连尚书,海关李总监,卫生米总监,保安司马总监等大臣都有资格。” 林教先说的避重就轻,基本上把所有可能入阁的人选都例举了个遍。 滑头。 夏凡瞅了他一眼,看来这次阁臣推荐,林教先是没想法了。 于是,夏凡看向齐虎,“令威?” 左副都御史齐虎起身,道:“臣也同意欧阁老的建议。至于阁臣人选,臣举荐刑部尚书连荣昭以及吏部尚书段四章两位大人。” 齐虎和林教先恰恰相反,他有想法,而且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堂堂正正的徇私。 说是举荐连荣昭和段四章,其实说白了,他想举荐的只有刑部尚书连荣昭一人。 按照明清时期的潜规则,吏部尚书因为是天官,位置太敏感,故而吏部尚书是不能入阁的。 大夏虽然没有这个规定,但大家还是习惯性遵守古老的潜规则。 段四章想要入阁,按照传统,除非从吏部尚书的位子上调离。 当然,如果夏凡非要他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入阁,那也可以,就像是让周敦吉一个武人入阁一样,潜规则、传统什么的都不是个事儿。 所以,齐虎的目标只是连荣昭。 而据夏凡所知,齐虎其实和连荣昭没多少交情,但他和刑部右侍郎兼刑侦司郎中陈明策、警务司郎中言未平交情非常深,他们三个,再加上新港刑曹主簿关襄,是老警察系的四巨头。 齐虎之所以挺连荣昭上位,就是为了增强陈明策在刑部的权重,毕竟刑部尚书成为内阁大臣,势必要将大部分心思用在处理阁务上,刑部本职难免要倚重佐官,身为刑部唯一右侍郎的陈明策,说不得会跟着进一步,升为左侍郎。 照例,夏凡也问了齐虎的推荐理由,齐虎的回答倒是正常,给出的理由规规矩矩,没再出现惊世之语。 接下来是兵部尚书周敦吉,周敦吉更简单,表示没有想法,需要举手的时候举手,不需要就喊六六六。 夏凡知道他的顾忌,不以为意,剩下的乔盛泰、张明、刘满,所举荐人选,都未出人意料,所有推荐人选一总结,跟林教先说的差不多完全吻合。 郭瑶、袁则立、连荣昭、段四章、李嘉胤、姚先邦、张赣。 总共七人被提名。 对于这个结果,说实话夏凡心情很复杂。 人选太多了,可见这些人心思之多。 夏凡既为他们的心思杂而厌烦,又为他们谁也不服谁而感到高兴。 真要出现所有阁臣步调一致的情况,夏凡就要睡不着了! ‘不过,话筒是不是太多了点?’ 感觉有两到三个就够了。 接下来,众人就七个候选人,进行了激烈讨论,总之就是拼命找自己人的优势,抨击别人的劣势。 很快,吏部尚书段四章和大理寺少卿张赣就因为自身职务因素,被排除在外。 再之后,山北区尹姚先邦和海关税务总监李嘉胤,因为自身级别太低(没有加衔,只是从三品)被出局。 剩余四人,各自优劣势都差不多,高下不明显,其实到这时候,选谁都行。 但,郭瑶因为是军方出身,被众阁臣有默契的排挤,说到最后,呼吁郭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即便是提名郭瑶的欧林,和同为军方出身的周敦吉,也没有替郭瑶出头的意思。 前者能提名就算是尽了力,能不能选上他不感兴趣,后者还是那个原因,有顾忌。 到了这里,候选人实际上只剩下两个。 刑部尚书连荣昭。 山中郡守袁则立。 这时候,已经谁也说服不了谁。 众臣相顾一眼,遂全体起立,躬身道:“唯大王乾纲独断!” “那就在袁则立和连荣昭两人之间选一个……投票吧!” 夏凡随意道。 这两人谁上他都无所谓,既然如此,何不表现的虚心一点,经营出一个兼听则明的形象? 在场七个大学士,一人一票,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结果。 很快,袁则立5比2大比分胜出,只等夏凡下旨盖章任命,内阁用印发文,袁则立就可以正式入阁办公了! 对此,夏凡想了想就想通了,相比较连荣昭这个刑部尚书,还是袁则立这个地方官入阁更符合在场大多数人的利益,不妨参考东木郡守胡令武,实在是这年头交通状况和通讯条件太坑爹了,不足以支撑在中央和地方之间频繁跑动。 袁则立现在就在起点办公,劣势尚不明显,一旦大夏迁都新港,袁则立这个“地方官”就真的是地方官了。 “袁爱卿众望所归,阁推到此为止。” 夏凡定下了调子,袁则立入阁无可动摇。 阁臣中,支持袁则立的自然欢喜,反对的虽然失望,但木已成舟,徒呼奈何,只能作罢。 这时,夏凡又开口道:“先前欧阁老所建议给首都长官提级之事,诸位爱卿以为给予何种级别合适?”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补充道:“此为永例,形成定制!” 听夏凡的意思,加大学士衔,入阁,已然被否决了,也就是说袁则立入阁,和他身为临时首都长官无关。 给首都长官加的衔,只会比大学士低,但又不能太低,一旦定了给某衔,以后无论谁为首都长官,都会自动加该衔,有例外,也只是像现在的袁则立这样,身份比加衔更高。 现下,内阁大学士为从二品,甚至还不如节度使(正二品)高,比大学士低,那就不能给节度使喽,可这两者的含金量本身就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不实封,节度使也就那样,用来吓唬普通人绰绰有余,对付体制中人,说实话真没多少作用,给更低的节度副使衔,是不是太寒碜了?根本没威慑力好吗? 第221章 御前内阁会议(三) “大王,不知‘节度副使’可否?” 即使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首辅刘满还是说了出来。 “节度副使虽位高,但无实权,加与不加,意义不大。”果然,夏凡摇头否定。 提议被拒,刘满毫不气馁,又道:“仿汉初制,为其设一爵位门槛可否?譬如非执圭(封君)及以上不可任首都官长。” 西汉前期,丞相一职,就是非彻侯不足以当。 这个提议好是好,但可行性不高,因为遍观大夏,哪有那么多执圭以上的高爵者? 等未来高爵者多了,爵位就不值钱了,不值钱的勋贵,有个屁的震慑力。 所以…… 夏凡再次摇头,道:“爵位,天子所以犒赏功臣者,不可轻授。” 言下之意,高爵者太少,不可能每个人都去做首都长官。 刘满沉默了半会儿,迟疑道:“恕臣僭越,既然如此,臣还有两个方案,可供大王甄选。” “恕你无罪,讲!”夏凡对刘满要说的两个方案很感兴趣。 他自己也只是想到了一个而已,刘满居然有两个? 至于刘满所讲的前两条,则被夏凡华丽丽的无视了,本身刘满提出来就没想过夏凡会同意。 得到夏凡许可,刘满不再墨迹,径直侃侃而谈:“臣下妄言,其一,对现下颁行的勋阶制度进行改革,或者说强化,使之不再是一种单纯的荣誉,除抬高拥有者自身品级外,还可以适当赋予一定的实质政治待遇。” “比如,同比之下,勋阶高者,可优先升职,可优先派官?”夏凡笑道。 “圣明无过于大王。”刘满小小的拍了个马屁,接着道:“正是如此,可将其看作资历的具体体现。这样一来,再给首都官长加节度副使,就不是毫无意义了。不仅仅品级上位列二品,资历上也强于其他竞争对手,他日无论是阁推也好,各部尚书空缺也好,勋阶高哲都有最大优势。” 夏凡点了点头,这个可以有。 其实,大夏目前拥有勋阶的官员并不多,加之官员大多数都不甚看重勋阶,指使勋阶在大夏体制中无足轻重,存在感极低。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当初给藩镇加的勋阶太高了,个个都是节度使,妥妥的正二品大员,如果大家都看重勋阶,那朝廷官员面对藩镇时,先天矮一头,这怎么行?坚决不允许啊! 不过,一旦刘满的提议传开后,甭管最后会不会施行,相信勋阶在大夏体制中的重要性都将不可避免的提高。 想带这里,夏凡就有些头疼,早知如此,当初给藩镇职位的时候,就不该直接给节度使的,给经略使也行啊! 前面挖坑,后面崴脚,麻烦! 就因为这点小失误,这个方案可能进行不下去。 “好,你接着说。”夏凡收敛心神,道。 刘满道:“第二个方案,即在现有的勋阶、爵位、和官职之外,再设一散阶,或者虚官,总之叫什么都行,作为资历和功劳加衔,给予行政品级及优先序位等政治待遇……其实和第一个方案本质上没有区别。” 确实本质上没有区别,但却完美的避开了之前分藩太重的尴尬。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宋朝那样官制混乱。 所以,夏凡决定取长补短,再结合自己原本的想法,糅合出一个较为完美的方案。 “更新元年,总务厅初改组内阁,在大学士以下,还设有学士、行人、干事、经历等辅官。”夏凡淡淡道,“然国家草创,人才短缺,多数官衙编制不齐,包括内阁在内,保持着位子等人的状态……如今两年将过,大夏也初步进入正轨,内阁作为百衙之首,是时候充实一些人手了!” “寡人欲抬高内阁学士品级至正三品,许其旁听内阁会议,给予建议权和一定的参政权,但无决策投票之权。” 没错,夏凡参考的就是原时空常务委员和委员制度。 夏凡的一席话,使众臣皆大惊。 本来默默无闻的内阁学士,这下子怕是要逆天了! 但夏凡却不管他们,兀自笑道:“如此,首都长官挂内阁学士衔,以此形成定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大佬你都这么说了,当然是欣然同意啊! “大王圣明!”众臣齐道。 “那好!”夏凡笑眯眯的道,“首批内阁学士人选,还要劳烦诸位爱卿尽快拟出一份名单上来,寡人还期望着能在更新三年的第一次内阁会议上,看到更多俊杰的面孔。” “臣等领旨。” “呵呵,此间事罢,咱们再来讨论礼部上的奏折……”夏凡飞快调整好情绪,“远图,你为礼部尚书,由你来说吧。” “是,大王!”张明道,“诸位,现在就数日前礼部接受到的两份公文,大家坐一起讨论一下。” 公文内容在此之前,阁臣们都看过了,只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这才带到御前内阁会议上来。 但张明在说之前,还是简单将所要议之事介绍了一遍,他道:“首先,东木郡上报,其郡治浑城县,有多家豪门大族联名浑城县府,请求设办小学堂,浑城县、东木郡不敢擅决,呈交礼部教育司……” “数日前,我们没讨论出个定论,现在,请诸位再次发表对此事的意见,再由圣裁!” 为什么办个小学,都要闹到内阁来慎重讨论? 那是因为,迄今为止,大夏境内还没有一座小学! 对,没错,大夏有众多扫盲夜校,有各级吏员培训、进修班,有各级讲武堂,甚至还有一座大学——国子监大学,但,就是没有中小学这类常规学校。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教育现象。 很奇怪吧,但它就是发生了! 这种怪异现象的出现,跟大名单上夏民的年龄构成有关,大名单上没有十岁以下的儿童,而大夏建国才四年,最早的一批夏二代,至今也才三岁而已,远未至入学年龄,故而,大夏朝堂上,无论是夏凡这个夏王,还是阁臣、尚书、郡守、县令、镇长,对开办中小学都不怎么上心。 虽然,教育司早早的就编好了中小学各科课本。 第222章 御前内阁会议(四) 以往每旬首的内阁会议,基本上是不怎么讨论具体事宜的,一般的政事,都会有内阁率先讨论出处置意见,然后将处置意见附与奏折最后,呈交夏凡裁决,内阁的意见即为夏凡的参考意见,如果不发生意外,夏凡都不会驳斥,会直接打钩,让人盖玺,即表示按照内阁提供的意见办理。 这套流程有个古称,名为票拟、批红、盖印。 前者掌握在内阁手里,后两者在夏凡手里,有时候也会让身边内臣和侍从室侍从代理。 全套流程走下来,是最具有法律效应的。 只有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或者说没有先例的事情时,才会拿到御前内阁会议上来讨论。 就好比推举阁臣、提高某职位的政治待遇之类的重大事项,又好比推广中小学这样的开先河的事儿。 只有这些,才需要大家聚一起面对面商量着办。 不过相比较于之前讨论的那两项,是否开办中小学,只能算是一件“小事”。 中小学早晚都是要办的,大佬们纠结的问题是何时办。 “朝廷财政有限,军费、基建和科研,犹如三座大山压在户部头上,我们已经在寅吃卯粮,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我们加一座普教山。”户部尚书林教先第一个跳出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的架势,“除非礼部能自行解决教育资金,或者,朝廷能找到新的开源项目。” 观点表达完毕,林教先老神在在的坐回椅子上,成功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种事就别再问我了,没钱免谈,有钱一切好说。 嗯,就是这样。 好在,大家都对户部的吝啬嘴脸习惯了,也不觉得惊讶。 不过,林教先的话所带来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几乎一下子把尚未开始的话题给堵死了。 说实话,在场众人中,只有首辅刘满、工部尚书欧林和礼部尚书张明是明确支持现在就开办中小学,其他人,都是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对他们来说,反正自己人家的孩子还要两三年才会考虑入学问题,不急。 当然,如果现在能办成,他们也不反对。 毕竟,教育说死了都是利国利民的善政,但凡有点政治觉悟的人,都应该明白,推广教育势在必行。 而且,大夏和历史上的各朝各代不同,大夏没有一个绝对占多数的主体民族,或者说主民族的优势并没有传统诸夏那么明显,有着九成以上的优势,大夏现在是一个民族成分非常复杂多民族移民国家,且未来这一现象必然更加严峻,正因为如此,夏凡和内阁诸公、都督府诸将才竭力压制着扩张的欲望,稳扎稳打,甚至可以说保守了! 不解决民族问题,不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民族同化掉,大夏的基本盘就一日不得安稳,朝廷的精力就必须将大部分放在国内。 如果盲目扩张,原时空的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就是榜样! 到时候每支军队配备的翻译官比军官还多,就太搞笑了! 想想历史上发生的比小说还传奇的故事,就好比奥匈帝国,有一次,一群奥匈骑兵长途跋涉后买了一些酒犒劳自己,步兵因为速度慢,来的迟了,酒卖完了,然后理所当然的就去找骑兵化缘,结果被拒……结果悲剧……因为一点酒而导致两只军队数千人混战,几千人死亡。 这是何等的荒唐!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两只军队的民族成分不同,正好他们之间的民族矛盾由来已久,那一点酒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说起民族矛盾,就必须要提塞尔维亚青年和奥匈帝国皇储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说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又想起了欧战…… 好吧,扯远了。 总之,大夏如果不想闹笑话,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语言,这个必须作为基本国策,需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什么时候在这上面取得成果,什么时侯大夏的威武雄师就可以全面出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只能玩一些渗透蚕食,不爽快! 大夏一直在这方面努力着,全国各族人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改汉名,就是迄今为止大夏朝廷使用过的最激烈的手段。 除此之外—— 逐渐淡化宝嘉语和顿奇语在官方文件中的作用,直到日后彻底取消两种通行于在正式场合的使用权,一直在暗中引导民众平时尽量多说汉话,营造一种说汉话就是高大上,说其他语言就是土老鳖的社会氛围; 在报纸上大肆刊载诸夏名人传和以诸夏文化背景的小说,潜移默化的加强各族人民对诸夏的印象,影响他们的思维,再辅以越来越好的生活质量、层出不穷的高新技术、牛比到没朋友的军事实力,直至他们对诸夏文化产生崇拜和倾慕,从而心向往之,产生诸如“恨不能生而为夏人”、“谁敢说他们不是夏人就跟谁急”、“夏国的月亮就是圆”、“夏国的一切都代表着当今世界文明的最前沿”等等之类的想法; 而在报纸颁行之前,夜校扫盲班已先一步对其他族裔开放,教导他们学汉字,说汉话,这样就可以看懂报纸和夏国书刊、公告,可以在官面场合说汉话,嗯,倍有面子,可以获得更广阔的就职和升职空间,甚至可以加入伟大的大夏体制当中来,为大夏的建设添砖加瓦…… 等等。 以上都是大夏朝廷在不遗余力推行的政策。 其中自然少不了夏凡的英明指导。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就是有些太慢了。 众臣继续争论,夏凡则在沉思。 夜校扫盲班针对的是成人,成人的思想很难改变,效果肯定不如针对少年儿童的中小学,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培养,要从娃娃抓起。 但钱从哪里来? 还有,让外族人先自己人两三年入学,等于让别人先起跑,两三年的差距,到底能占有多大优势,夏凡不知道,也做不出准确判断,也因此,他迟疑了。 第223章 御前内阁会议(五) 一座小学的开办,竟引得夏王与一众内阁大佬纠结,浑城县的始作俑者们足以自傲。 “大王。”还是首辅刘满,他道:“臣以为,小学要办,中学要办,大学也要加办,一镇一小学,一县一初中,一郡一高中,这是办学的基本目标,即便此时不办,两三年后同样还是要办,现在办学所面临的困难,两三年后同样要面对……拖延不能避免!既然如此,这个问题早解决早好。” “再者,这毕竟是‘民意’,且传达者的身份较为敏感,如果朝廷给不出积极回应,臣恐怕会令准国人和归化人阶层寒心。” “那子谦有何想法?”夏凡道。 刘满对答道:“办学的最大困难来自于经费,而趴在大夏财政上吸血的三只蚂蟥,军队、基建、科研,其中又以军费最重,臣请先从军费上着手。” “万万不可!”参加内阁会议基本上只负责举手和点头的兵部尚书周敦吉,猛的跳了起来,激烈的怼向首辅大人,“刘阁老此言轻浮了!” 军费就是他周某人的命根子,别的事他可以不管,但谁敢动军费,他就跟谁急! 如果在内阁会议上军费被削,周敦吉可以想象,等他回到大都督府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下场,能鞠躬下台,怕是最大的体面了。 被周敦吉这个武夫说轻浮,刘满却不生气,依旧气定神闲,道:“周都督勿恼,且听老夫说下去。” “阁老请说,敦吉洗耳恭听……”经年苦学不辍,总算没有白费,会说成语了。 刘满道:“大王,周都督,我的意思是,减少国家财政在军费上的支出……都督别激动,冷静……不足的部分军费,我们应当转嫁出去。” “如何转嫁?”只要是不缩减军费总额,周敦吉对军费的来源并不在意,“事先说好了,如果大人的方法行不通,就请大人不要再有此等危险之念!” 刘满笑道:“都督放心,如果老夫的思路行不通,自然不敢再打军费的注意。” 刘满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方法就被他偷换成了思路。 “老夫的思路只有八个字。” “因粮于敌,因粮于藩。” 八个字,两句话,铿锵有力。 只是,众人的面色有些古怪。 因粮于敌很好理解,因粮于藩,额,是不是太无耻了?很是影响大夏中枢的光辉形象啊! “诸位觉得,老夫的想法可行否?”刘满笑道。 “可行是可行……”周敦吉道,“但能不能行得通,能起多大效果,能为户部分担多少军费,吾不得知……然,不管结果如何,军费必须一文都不能少!” “都督莫急。”却是礼部尚书张明道,他还指望着将军费嫁接出去,挪出来的经费好用在礼部呢。 “随着贸易的兴盛,稳定市场的扩大,诸藩元气逐渐恢复,甚至今日之繁荣,比战前犹有过之.。其享受大夏体制下的高额福利,自然就应当为大夏作出更大贡献。” “而且,七藩中,除越藩外,六藩都处于大夏军队保卫圈的腹心之地,内无民乱,外无强压,一片安宁祥和,藩内百姓盼之久矣的和平,已然来临。 大夏作为宗主,应当视各藩百姓为嫡亲子民,肩负起责任来,诸藩的稳定和平,由我们来守护,至于鸡肋般的臃肿藩兵体系,根本没必要浪费资源去维持。 放归藩兵,允许他们和普通百姓一样追寻梦想,不再受兵役之苦,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盛世里,为自己,为家人,拼搏出一份更体面的生活,而大夏,最不缺奇迹之地,百废待兴的山北区、欣欣向荣的新港区,数不尽的机会在扫榻以待。 对于个别执意要马上博富贵的好汉,大夏也不吝开方便之门。加入夏军,岂不是比为一区区藩兵更能体现价值,更容易实现目标? 既能一举解决各藩的冗兵症结,又能放归大量青壮劳动力,转化更多的生产力,还能获得大夏王师的亲自保护,我想,如此善政,各藩主们定然会欣欣喜若狂。” 张明不要脸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说完后,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 “山海现存六藩,每藩可为大夏养兵五千,木刻伯、西城伯一万,总计四万……” 四万,已经快占总兵力的一半了,张明眼珠子都亮了,省下的军费能修多少座学校啊? 功德无量。 “对了,还有越藩,越藩直面军事强大的土国,一个独立旅的驻军,实在是不保险,再加一个师应该差不多……” 众人瀑布汗,部倧百万要是能听到这话,还不得跟张明拼命? 乙种师好样,甲种师那可真要命。 越藩,嗯…… 养不起。 张明也知道这不现实,有些不爽的看向周敦吉,“周都督,北方和东方是不是该适当加大动作,还有海军,环蓝海地区沿海城市多如繁星,金玉满堂,海军难道就眼睁睁干看着?” “咳咳……” 果然,一涉及到利益,斯文分分钟可以扫地。 张明这般作态,夏凡都看不下去了。 “张卿,注意分寸!” 张明闻言冷静下来,背后一凉,微微有些尴尬,朝夏凡躬身道:“臣孟浪,请大王治罪!” 夏凡摆了摆手,没理他,径直问向刘满,“子谦,说具体点。” “是,大王。” 刘满道:“臣之虑,与张阁老所言,大体雷同。” “一者,收诸藩之兵,化为民,移之半于空旷的山北,再以王师进驻诸藩,名为保护,实为监慑,终至掌控,继而或削藩归流,或移藩两边。” “二者,以战养战,顺道练兵,陆军出两边,海军掳东西两岸。” 至此,刘满都和张明说的一模一样。 “……待时机成熟,可展开谈判,拟定条约,行租借之事,或干脆新纳封藩,堂而皇之驻军。” 夏凡目瞪口呆。 事先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一座小学的申办,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和事,又是户部缩减军费,又是陆海军齐动,甚至让内阁首辅动了改变“国策”的心思,一改往日的保守,转而积极进取。 “刘卿,你可知道你这番话所代表的意义?” 夏凡不得不出声质询。 “臣当然知道!”刘满不卑不亢。 “大王,没有不变的成法,此一时彼一时也!” 第224章 御前内阁会议(六) “说!” “大王,大夏如今所面临的民族问题,恰如四个人玩牌,大夏为其一,虽资本最厚,然另外三人却是多年老邻居,有太大可能结成集团,一致对抗最强的大夏,故而大夏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刘满道,“三个人容易抱团,但三十个人,却更容易内斗,从而无法抗衡强者,反而会主动依附强者。” “而当依附强者所获得的收益远大于付出时,不仅顺从者会更加顺从,心思不纯者也要掂量掂量继续搞小动作的后果,毕竟,这世上真正孤家寡人的少,拖家带口的多,纵使一家之主,总是要市时常考虑‘家人’的想法……” “适当的多拉些人上牌桌,不失为一种可以给自己有限松绑的手段。” “今日的大夏,已不是昨日可比。” “望大王斟酌。” 夏凡确实有仔细考虑,正如刘满所言,今日的大夏已不是昨日的大夏,无论是人力物力,翻了不止一番,综合国力傲视群雄,以前没精力顾不上的事儿,不敢冒的险,现在来看,投个几百块试试水,也未尝不可。 夏凡知道,刘满的这番言论,必然会获得军方的一致好评,没看见周敦吉都已经两眼放光了吗? 如果刘满不是别有用心的想要刷军方的好感度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是一个君王利益至上、国家利益至上的好臣子,好首辅。 刘满会别有用心吗? 当然不会。 大名单中出来的人物,对夏凡都是绝对忠心的。 所以,望着刘满那张真诚严肃的脸庞,明明才四十出头,却两鬓斑白,可见其没有怠慢政务,与尸位素餐之辈决然不同。 夏凡突然很感动,多好的大管家啊……当初寡人一眼就相中了你做首辅,看来寡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至于刘满这个首辅是被选出来的这一事实,夏凡华丽丽的选择健忘。 不过,那个一家之主的比喻,却也让夏凡心里不舒服便是。 ……………… 首辅大人如此为国为民,丝毫不拘泥于文武之见,夏凡怎么忍心拒绝他? 关键是,夏凡自己确实是心动了。 一直以来,夏大族长骨子里都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他甚至私下偷偷里给自己定下了几个小目标。 第一条,夏元五年前,统一木刻半岛,这一条已提前实现。 第二条,夏元十五年前,彻底占领并部分消化兰贝大草原。 第三条,夏元二十年前,将蓝海变成大夏的内湖。 第四条,咳咳,还没想好。 总之,对于刘满提出的,以陆军出两边,北上打草谷,获得财货,收编部族,东进斑吉半岛,捕捉劳动力,驱赶半岛势力,建立据点,以海军侵袭蓝海东西两岸,登陆破坏,并通过武力或谈判方式,获得沿海据点,逐个吞并沿海城市,从而渗透内陆的计划,他非常赞赏。 而且刘满没有盲目的想要一蹴而就,他是讲究一个次第性的。 到时候,分批将杂牌军移镇海外领地,使甲异族制乙异族,乙异族制丙异族,丙异族制丁异族,以此类推,形成制衡,并转移矛盾,在国族和诸族间,形成一道缓冲。 反正大夏国族永远是光明的,是一视同仁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受了委屈,那你该恨直接欺负你的人,而且大夏保证为受害者主持公道。 杂牌军移走后,嫡系部队则镇守国内诸藩,彻底掐死诸藩作乱的最后一点可能。 完美甩锅(军费)的同时,还顺带着收归藩兵,杂牌军废物利用,消除国内最大的隐患,扩充大夏国土和海外影响力,简直不要太美。 但这种操作,武人起到的作用远远要大过文人,在海外领,武人的重要性肯定也要大过文人,不然哪镇得住场子? 对此,文官集团是什么想法?是否都和刘满一样高风亮节? 他们对夏凡忠心不二,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私心。 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夏凡将目光投向其他阁臣,此时,他很在意诸臣的态度。 至于这一切的起因,那个什么,开办小学……这个时候,夏凡哪还有心情想这种小事? ………… 欧林一如既往的对这些破事不感兴趣,他只在乎对工部有无影响,想了想,好像没有,那就无所谓了。 对,他就是这么的不顾大局,只顾着自家一亩三分地。 礼部尚书张明则纠结万分,出兵是他开的头,刘满只是因势利导罢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座小学而已,怎么就发展到兵发异域的程度了呢?他的本意而刘满所表达的意思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好吗?他想的是抢一把就走,目标只盯着浮财,刘满倒好,直接把抢劫升级为侵略,不仅浮财,连人带地都要。 性质一下子变了味。 周敦吉自不必说,就差举双手双脚赞成,忙不迭点头。 齐虎管都察院,虽属文官,但与传统的文官不同,何况他本身还是武人出身,所以,至少他不会反对。 林教先和乔盛泰两人,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无奈,张明率先道:“臣觉得刘阁老所言,可行。” 欧林无所谓的跟着道:“臣附议。” 齐虎想了想,也道:“臣附议。” 这下子五比二,其他两人即便全部反对,只要给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出兵提议通过已成注定。 虽然涉及文武争权,但大夏的文官多是出自底层的实干派,加之大夏立国尚短,朝堂犹如一张白纸勾勒而成,没有历史遗留的诸多狗屁倒灶的问题,纵然潜意识里有文武之别的思想,却不足以成为他们的思想主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大夏的体制,文武并不是恒定的,不是说你是文官就一辈子是文官,你是武将,就一辈子是武将,大夏的文武是可以相互调转身份的,军转干部,文职军官,都是现成的例子。 因此,文武之间虽然有隔阂,但不存在固执的偏见,更不要论不踩死对方不罢休的想法。 形势一下子明了,林教先见大势已去,不情不愿说了些老生常谈的注意事项,还是投了赞同票。 夏凡本以为不会再出波折,最后的乔盛泰,同不同意都无关紧要,他要是聪明,定当顺势而为。 然而乔盛泰的一番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第225章 御前内阁会议(七) 乔盛泰并非反对出兵,反对也没什么用。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起身,一本正经的道:“自三年初一统木刻以来,大夏就奠定了蓝海北域小霸的地位,凭此,外贸司出境经营无论东西南北,可谓无往而不利,即便偶有波折,在大夏强力的军事打击和不容忽视的利益诱惑下,也都迎刃而解,不起风浪,随着商队的脚步,大夏精美的商品和高品质的银元亦步亦趋,逐渐在整个环蓝海地区占据一席之地。” 乔盛泰说到这里,在场诸位皆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同样的一群人,当祖国羸弱时,他们会自我怀疑,自我批判,甚至无限自卑,但当祖国强大时,他们又会自然而然的抬头挺胸,自信,自强,自视高人一等。 有时候人们即便没有民族荣誉、国家荣誉的概念,却照样会以国家和民族的强大而自豪。 除了极少数变态或利欲熏心之人,爱国之心,人皆有之,非常朴素。 比如现在的大夏国,哪怕是刚从列强凌辱中走出来没两年的“晚清派”国人,刚归化的异族,走哪都一副天朝上国的傲气,恨不得将“我是大国国民”六个字绣衣服上,刻脸上。 然而,夏凡知道,乔盛泰不会无缘无故在内阁会议上说这个,在场的虽不能算合格的政治家,但数年的高位生涯,也培养出了冷静的性格,空泛的激励、感染、挑动,对他们几乎没有作用。 果然,乔盛泰话锋一转,道:“但是——” “但是,辉煌成就的背后,我们不得不面临一个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我们被人圈住了。” “圈在了名为蓝海的大澡盆子里。” “故,臣以为,大夏的海军有必要在威慑东西之余,顺带着往南一步,在伯鲁两岸为大夏获取一块晒货地。” 嘶…… 乔盛泰的想法比刘满更激进更大胆,真要按他说的做,无异于和庭国宣战,这是要把庭国往死里得罪啊! 庭国之所以破落至此,依旧可以位列大国之林,被人打的半残,尤可坚韧不拔,就是因为其掌控了蓝海唯一的对外出口——伯鲁海峡,扼守蓝海←→红海交通军事要冲,首都雅威城等于建立在金山之上,坐地收钱。 这么说吧,伯鲁海峡之于环蓝海地区的重要性,比马六甲海峡之于东南亚的重要性还要大。 想要谋求伯鲁海峡的自由通航权,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打,将庭国打的服服帖帖,打的怀疑人生,打的闻夏色变,打的再也不敢龇牙,那么大夏自然可以予取予夺。 其次就是买,用庭国无法拒绝的利益,诱惑他们就范,给予大夏通航特权。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双管齐下。 至于庭国这个当世大国,说实话,远没有四分五裂的北方鞑靼来的有挑战性,弱点太明显了,只要一战解决其海上力量,那么庭国就彻底失去了在大夏面前说硬话的底气,除非他们有魄力放弃雅威城,全面收缩至苏门洲,不再涉足海上,但,这可能吗?不可能。 对于一个严重依赖海上输血的国家,没有海上的利益,基本预示着退出历史主流舞台,这是一个骄傲的千年帝国所不能容忍的,无论是出于自尊还是实际利益,他们都无法接受。 相反,对付像土国这样的陆权大国,现在的大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加以制衡。 在陆地上对阵二三十万的土国陆军,谁能等闲视之? 所以,即便大夏真的要对庭国动手,也不能太过削弱对方的实力,达成既定目标后,就该见好就收,因为大夏需要庭国来拖住土国的脚步,维持蓝海南部的平衡。 而大夏乃礼仪之邦,先礼后兵是基本行为准则…… 如果,庭国能接受大夏的友谊,那就再好不过了。 “礼和,你们外部先安排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去试探一下庭国宫廷的口风,晓以利害,希望庭皇能深明大义,避免无谓的冲突,不使亲者痛仇者快。”夏凡这样道,显然已经认同了乔盛泰的建议。 取得伯鲁海峡的自由通航权乃至控制权,是符合大夏利益的,早前没有采取行动,只是时机不成熟罢了,如今大夏兵强马壮,船坚炮利,又恰好议到出兵,自当顺势而为。 “臣遵旨。”乔盛泰笑道,一旦伯鲁海峡的控制权到手,收益最大的非他外部莫属,红海周边的广阔市场,正在向外贸司招手。 “嗯,出兵决定已下,具体方案,寡人自会和都督府诸卿商议,户部和兵部也要尽快要着手安排出兵配合事宜,以免误事。” “臣遵旨。”林教先和周敦吉忙道。 至此,一场起源于国家财政没钱办教育的意外战争,就这样定下了基调。 事先,谁也没想到。 包括夏凡在内。 明明一开始讨论的是办小学…… 礼部尚书张明很郁闷,莫名其妙的就丢掉了主角的戏份,因此,在出兵之议结论后,他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针对林教先所说“三座大山”之一的基建,提出“基建分包”的建议,以省国耗,省出来的经费,自然是用于办学。 当前大夏,包括交通、城建、水利、桥梁、公共建筑等所有的基建项目,通通都由官府一手操办,靡费千万不说,且效率太低,回报周期漫长,严重拖后了发展速度,占用了大量资源。 而现在一些国营工厂,已经先一步实行了分包制度,将某些非关键性的零件生产任务,分包给私人厂家,以节约国家资源和时间,还能带动一系列行业的兴旺,提供大量工作岗位。 张明的建议就是效仿国营工厂,将基建项目中的部分工程甚至全部工程都交与企业来做,然后以该项目日后一段时间内的运营权作为支付方式,不费官府一文钱,而达到同样的利民效果。 至于私企老板会不会因为急于盈利,而在运营过程中哄抬譬如过路费、过桥费等等,大可不必担心,大夏是一个“以民为本”的大政府国家,怎么可能任由这些人胡来,肯定事先就定好了约束款项,所谓的运营权,必须是有限的运营权。 基建涉及工部,工部尚书欧林早就想甩包袱了。 在他分管范围内,最不受他待见的就是基建,偏偏基建占据了工部一半的资源。 不过,国营工厂早早的就开始分包,而基建却一直政府“专营”,不是工部上下不知变通,而是有顾虑。 基建不比工厂生产,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投放市场卖钱理所当然,然而基建项目大家潜意识里的就觉得这些是公益性质的,是免费的,古往今来修桥铺路都是善举,是要地方留名的,哪能跟铜臭沾上关系? 修个路还要收过路费,这与诸夏民族的传统观念相悖,脑子总有一根筋转不过弯来,总感觉不对劲。 说白了,工厂生产是赚钱的营生,基建就是赔钱货,而且还是无底洞的那种。 赚钱的营生有的是人愿意包干,赔钱货谁愿意接手?就算有大善人愿意接手,他也干不起啊! 故而,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基建除了官府,没有私人愿意接手。 所以,张明的建议,并没有想象中的一片叫好。 第226章 御前内阁会议(八) 纵然有太多“脸皮薄”的大佬心存顾虑,但工部尚书欧林却不管这些,在仔细听完张明关于“基建分包”操作流程的详细介绍后,犹如被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一脸的“我怎么早没想到”的遗憾,恨不得马上就叫停现行的所有工程,然后全部打包甩给民营建筑工程企业,把省下来的工程款就地打入科研组和生产组的户头。 他以前只是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做,鬼使神差的也没人提醒他,这才下意识的认为,像基建这样的只出不进的纯公益项目,就只有官府才玩的转,私人既无心也无力。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至于道德上的问题,对欧林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 于是,不理会众人诡异的眼神,扯开嗓子就嚷嚷,一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的架势。 正好,夏凡更无所谓,收点过路费而已,太小儿科了! 有超然的工部尚书支持,有夏王默许,基建分包势在必行。 不过,夏凡同时也强调几点需要谨慎关注的事项。 对包干企业的实力,以及企业负责人的社会形象,一定要慎重审核,工部有关部门,需按情况定下一个标准,不达标者,一律不得承接项目。 所分包工程在交工后,官方也要派专业人士进行质检,不合格者,一律推倒重来,且追究企业最高负责人和工程直接负责人的法律责任,官方负责招标的官员,由都察院和刑部系统进行体制内问责调查,无违纪行为的,视工程严重程度,处以警告、罚俸、降职或辞退等,有违纪行为的,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降职、开缺、除编、刑拘、流放、劳改甚至死刑。 总之一句话,质量是检验工程是否合格的主要标准,其余者不过旁枝末节。 于此,礼部想要在全国开办小学教育的最大拦路虎,暂时是找到了搬开的办法,只不过办法能否有效,还要等实施后才知道,故而,张明虽然很急,却也无可奈何。 但最起码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在未来,礼部的作用必将凸显,直至比肩如日中天的工、外、户三部。 基于张明的帮助,使得户部有可能甩掉很大一部分包袱,林教先投桃报李,当中表态,只要内阁投票通过或大王准许,户部许诺出资先在山中郡起点县、平安县、新港特区港口区、东木郡浑城县、山北特区西海区、中山郡汉盾县、普罗郡宁西县七地起十所小学,试点小学教育。 这是应有之义,哪怕只是为了不使浑城父老心寒,中央都必须给出一个积极态度,一家是办,十家也是办,既然如此,索性多办几家,而且冠以试点之名,从而杜绝其他地区有样学样。 至此,一个简单的小学开办问题,总算是讨论结束,各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 “山中郡呈文礼部新闻司,欲效仿《新港日报》,请办《山中日报》,同时呈文体育司(挂牌,实由通政司管理),申请举办山中郡足球联赛,以期在进一步推广足球的同时,借此打响《山中日报》的知名度。” 说完浑城县的小学,再说山中郡的报纸和足球。 这是礼部近期接到的最具有影响力的两份申请。 袁则立要办报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办足球赛,大家虽然也都才知道,却也不意外,不为其他,只为新港有报纸。 作为山中郡守,实际上的首都长官,却在任上,事事都落后于新港一步,以至于,在大夏国内,新港的名头都要远超起点,甚至许多人自始至终都以为新港才是夏国首都,更遑论国外,这无疑是袁则立最为窝心之处。 所以,袁则立一刻不忘找机会拉近起点和新港的距离,提升起点在国内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说具体点,那就是新港有的,起点必须也有,除非是像海港这种先天上的优势,身处内陆的起点实在是沾不上边,否则,袁则立怎么滴也要弄一套过来,即便实在不行,也要另辟蹊径,找一个新港没有的项目上马,总之,在甲处落后,就要从乙处补回来。 办报纸是追赶,办足球联赛就是另辟蹊径了。 现如今,山中郡和新港区相比,可堪称道的唯有工业……以及足球了。 确实有些尴尬。 而工业说是山中郡的优势,但并不适合作为山中郡的名片,说长远点,工业和山中郡之间的关系太脆弱,一旦工厂搬迁,工业就和山中郡无关了。 足球就不一样了,只要在山中郡营造出浓厚的足球氛围,培养出民众对于足球的热情,基本上足球就很难再与山中郡分开,将彻底融入山中郡,成为山中郡的一部分。 以袁则立的骄傲,是断然不会急功近利,行目光短视之事。 “这袁子预当真是倔强……”刘满摇头笑道。 “是要强才对!”林教先嘀咕道,对于这个当初接自己班,却一心和自己“唱反调”的家伙,他是一百个不待见。 先前入阁投票,他投的刑部尚书连荣昭。 众人:“呵呵……” “现下国库不丰,连教育大计都要照顾不及,哪有闲钱办劳民伤财又于国无益的足球联赛?”林教先无视众人的反应,径直道,“大王,臣反对山中郡守袁则立的奏请。” 有理有据,且占据大义,谁都不能说他是故意针对。 但直接给足球赛安了一个劳民伤财的帽子,这是要彻底绝了袁则立在任上办成足球赛的希望啊! 除非换个人做户部尚书。 而且,就算是想要在异时空带领国族崛起的夏凡,也不认同现在就举办足球联赛。 事有轻重缓急,钱要用在刀刃上,很显然,就目前而言,足球事业真算不上有多重要。 而足球要想办好,又不比戏剧、魔术、音乐,后者的起步资金远低于前者。 合格的体育场太耗钱了! 所以,办报纸可以有,办足球赛也可以有,要钱,没有! 你袁则立如果有能耐办成,朝廷也不反对。 第227章 山北特区(二) 夏元四年,十月三日。 山中郡守府。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郡府大会议室中,山中郡丞、各曹主簿、左右史、各室主任、各重要局大使,及下辖各县令、尉等,齐聚一堂,簇拥在山中郡守袁则立左右,满心欢喜,满脸堆笑。 坐于主位的袁则立,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虽已竭力控制,但观其时不时抽动的嘴角,可见其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今天上午,内阁正式在大夏体制内部下发了增补山中郡守袁则立入阁的公文,随后,任命袁则立为东阁大学士的圣旨就下到了山中郡府,下给了袁则立本人。 之后,袁则立只要去吏部登个记,补办张官凭,走完流程,就可以走马上任,成为大夏权利层最顶尖的那一小波人之一。 等完成所有流程,袁则立入阁的消息,就可以明发天下,向全国上下的老百姓宣布。 ………… “此番大人入阁,一步走出山中平原,如蛟龙入海,海阔天空。”起点县令兼山中郡丞伊瑙笑道,“以大人之才,必能依托大夏最高平台,一展胸中抱负。” 三義县令高启鹏跟着道:“以大人之能,他日荣登首辅,也不是不可能。” “高县令,妄言了!”袁则立连忙严肃批评,旋即又哈哈一笑,道:“未来充满了变数,袁某岂敢有非分之想?” 既然没有非分之想,那干嘛要说劳什子变数? 众人无不腹诽。 在场的,都是袁则立的直接下属,虽然不一定都是和袁则立一条心,嗯,肯定不可能都是一条心,但,袁则立能入阁,符合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什么利益? 政策! 有一位内阁大佬级别的郡守,和没有一位内阁大佬级别的郡守,是迥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要政策的时候,那待遇能一样吗? 想想高弘毅在世时的新港区,再想想胡令武主政时和姚先邦主政时的山北区。 待遇差老远了。 而有政策,就容易有政绩,在度过最初的野蛮草创阶段,大夏体制越来越规矩化的趋势下,政绩对于官员来说,仅次于生命。 现在没有政绩,想要升官越来越难,除非运气好,否则只能熬。 可想而知,他们对袁则立入阁一事的感受。 兴奋,喜悦,期待。 ……………… 人逢喜事精神爽,袁则立此刻只感觉在云端飘,暖洋洋的,软呼呼的。 当然,如果《山中日报》和足球赛的申请能够通过的话,就更好了! ……………… 不出意外的,袁则立入阁在体制内引起了一阵骚动,但也仅止于此,官场中人更关注的反而是内阁学士的人选。 内阁大学士地位尊崇,可他只有个位数,太少了,对于大夏庞大的官僚集团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不敢想,不敢奢望,现在好了,有旁听权和提议权的内阁学士的出现,等于给大部分中高层官员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 一时入不了阁,混个内阁学士的头衔也不错啊,何况,先成为内阁学士,他日再进一步也比别人容易些不是? 关键是有了学士头衔,分量不一样啊,一下子就和同级拉开了差距,一个是中枢大员,一个是高级官员,质的不同,远不是节度使这一类勋阶能比的。 只是目前,唯有首都长官被确定挂内阁学士衔,其余者皆无定论,全靠自己争取,或上头青睐。 而现在的首都长官是袁则立,他如今已逝内阁大学士,自然不需要再挂次一级的内阁学士,如果短期内高级官员不做职位调整的话,未来的首都长官将是新港区尹郭瑶,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 山北区,通口镇。 山北区尹姚先邦戴着斗笠,穿着毛绒大衣,将身子裹的紧紧的,抵挡着呼呼的北风,脚下则蹬着一双皮靴,踩踏着泥泞的土地。 跟随他身后的,有区工曹、区户曹、区监察、区刑曹、区通政室、区警察局、区新闻局、区交通局、通口镇等大小官员。 自内阁学士制度被公布后,姚先邦就再也坐不住。 这不,姚大区尹不惜顶着萧瑟寒风,开始在全区五十多个定居点进行全面视察,通口镇是他此行的第七站。 通口镇,位于避风山脉平缓的北麓,恰好守在联通山中、山北的北部通道(山北称盐毛道)的北端出口,是山北陆上贸易的重要枢纽之一,是山北南部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同时也是控制山北南部各部落的重要屯兵点,一旦有变,屯驻在关口的驻军可第一时间前往镇压,甚至局势失控后,山中驻军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盐毛道杀出,加以平叛。 通口镇城镇常住人口两万四千人,是山北第三大人口城镇,仅次于特区治所西海区(常住人口五万余)和东北第一大港北海镇(常住人口三万余)。 通口镇在整个山北区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姚先邦来通口镇来的也比较勤,上任伊始就来过一次,但每次来,他都看的比较认真,决然不会像之前走过的六站一样,走马观花——其实真没什么好看——而通口镇能看的东西,值得他重视的东西有很多。 其中,通口镇最令区府关注的莫过于盐毛道的加固和扩宽。 盐毛道,顾名思义,是为用来交易盐和毛的道路。 盐,指山中郡北通县盐池镇开采出来的井盐,同时也大夏建国初期最重要的食盐来源,至今仍然与新港夙沙生产的海盐,并列大夏盐业支柱。 毛,主要指羊毛。 山北区是在原木刻鞑靼的草场上建立起来的,成立至今两年不到,虽经中枢大力移民实地,大肆开荒造田,发展工商,对外贸易,但畜牧业依旧是山北区的主流。 一提到畜牧业,作为现代人的夏凡,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牛奶,其次羊毛,再考虑到时代背景,理所当然的,羊毛的重要性肯定比牛奶高。 在夏凡的督促下,工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羊毛纺织的研究。 得益于大名单中无所不包的人才储备,羊毛纺织有条不紊的走出了实验室,走向成熟化、量产化,继而走进千家万户。 好比姚先邦身上的大衣,就是羊绒的。 第228章 盐毛道北三段 今天老天爷貌似并没有给姚大区尹面子,一早上出发时就不见艳阳,到了午后,风起云涌,然后,噼里啪啦一阵雨落。 正在盐毛道北段巡查的姚先邦,不得不退至通口镇警察所设立在道旁的交警休息站。 一大批大佬涌入,原本窝在休息站中吹牛打屁的两个小交警,忙不迭的让出位子,就要退出门,却被姚先邦叫住了。 一见区尹大人叫自己,两个归化小交警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可是整个山北区二十多万平方公里最大的官啊! 搁以前,那就是皿兹汗一般的大头人,天一般的人物。 一言可定他们生死!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结果两人的怂样,让随行的刑曹左史兼区警察局副大使直皱眉头,他隐晦的瞪了一眼身后的通口镇警察所长。 所长表示很无辜,他自己在姚先邦面前都风度不起来,哪能指望两个底层巡逻小交警在区尹面前保持威武的警察风度? 可是左史大人不管这些,他是军转干部,因伤转入警察系统之前,是拿刀子在战场上玩肉搏的猛人,对手下警察们的气质、胆魄、能力要求极严,所以,他心里已暗下决定,等这次陪同视察结束后,他要好好整肃一下全区警风警貌,尤其是通口镇警所。 姚先邦不知道自己得力干将的想法,他此刻正满脸和颜悦色的看向两个小警察,道:“外面下着大雨,你们到哪儿去?就在这儿哪也别去!”旋即义正辞严的冲身边人说道:“这座休息站本就是为巡道交警工作之余休息所设,人家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主人正好好休息,结果我们这些客人闯进来躲雨,反而让主人出去淋雨,这像话吗?不像话!” “啪啪啪啪……” 掌声雷动。 马屁如潮。 “区尹大人爱民如子,实乃下官等楷模!” “区尹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等铭记于心。” “听大人一席话,下官顿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区尹大人贵为封疆,却时刻不忘基层人员的感受,实在是让我等汗颜。” “……” 收。 姚先邦满意捋须,俩交警“感激涕零”——虽然他俩宁愿到外面淋雨,也不愿意杵在一群大佬中间,坐立难安,束手束脚。 尴尬。 姚先邦或许有真心成分在,但他不可能将心思过多的放在两个最低级别的从七品见习警员巡道交警身上。 他亲临盐毛道,可不熟来玩的,他甚至做好了一定冒险的准备,深入危险地段施工现场,激励一线工人,顺便提出一些“高瞻远瞩”的建议,给出一些建设上的指导方针,在中枢都颇为看重的盐毛道北三段工程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盐毛道联通北通县北关镇和山北区通口镇,其整修、拓展工作,自然也是由两地共同担负,整个盐毛道被南北一分为二,北通县府和山北区府分别负责一部。 而北三段,即为山北区府负责的北半段编号为三的那一部分。 也是整个“盐毛道工程”最为艰难的一部分。 为什么说这段路最艰难?因为这段路,应该说这段压根就没有路,一面万仞悬壁,一面万丈深渊,想要直接从这里修一条飞架南北的通途,其难度,可以直接参考华山的长空栈道。 原本,盐毛道自动绕过了这段,在这里拐了个大弯,拐向东南,然后东北,再西北,一个超大半圆弧,这才将这一段绕了过去,因此,盐毛道的总里程平白多了一倍。 时间多消耗了一倍,物资多消耗了一倍,人身还不见得就一定安全。 毕竟在茫茫大山之中,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以前倒没什么,山中平原全是一群逃难的难民或逃罪的罪人,山北活跃的又都是一些率兽食人的鞑靼,总之,两边都是穷鬼,有条路就不错了,弯就弯点吧,还要什么自行车。 但现在不行了啊! 山北山中都在快步发展,南方的商贸大城新港,正张着张大嘴,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从两地生产的各种工业产品和原材料,进而用两地短缺的资源反哺两地,形成良性循环。 这种情况下,纯粹的海上运输,已不能满足山北区的需求,更别提地处内陆的山中郡。 如此,朝廷不畏艰难险阻,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一定要使天堑变通途,不是没道理的。 一旦北三段被贯通,山中山北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一大半,一下子就将大夏最核心地区和原木刻草原联系在了一起,变相的缩短了大夏国各地之间的距离,有利于巩固大夏朝廷在全国的统治,可谓意义重大,不仅仅只是为了方便贸易。 ……………… 雨继续下,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淅沥沥打在大地上,形成一个个水洼,或噗噗噗的打在屋顶上,雨水沿着屋檐顺坡滑落,前面一个还来不及片刻留念,就被后面汹涌的兄弟潮推搡下去。 姚先邦负手立于窗前,静静的抬首望着屋檐,面露无奈之色。 看这个趋势,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今天的行动是不成了。 姚先邦有些郁闷。 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姚某人吗? “区尹大人,您看?”这时,通口镇长易伟凑上前,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姚先邦的脸色,面露难色。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说不定一下下到明天,明智的做法,就是趁天黑之前这段时间,先退回到镇里再说,最不济,也要退到一个可以供众人寄宿的村庄,休息站避雨还行,住宿就强人所难了。 姚先邦哪不知易伟的顾虑,自然不会故意刁难人家,轻微点了点头,道:“先回去吧。” “大人,要不要下官安排一下?”易伟又道。 “安排?安排什嘛?”姚先邦猛然转过身,双眼一瞪,“难不成我姚某人是个扶风弱柳的小脚女人,走点路都要人抬?” “哼!走回去!” 说完,径直从通讯员手中接过备用的雨伞,推开门,带头走入雨中。 第229章 水果种植和深加工 姚先邦踩了一脚泥,赶在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通口镇,急需挽回形象的易伟充分发挥东道主优势早已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姜汤和热水,当姚先邦和诸位大人刚踏进区府大门,就有佣人奉上热腾腾的姜茶供己驱寒,然后每人再泡个热水澡,不仅能浑身舒舒服服,还能避免感冒。 对此,姚先邦只淡淡道了一声“易镇长有心了”。 但就这一句话,却也让易伟那颗忐忑的心平复了少许,感觉自己的一番心思没有白费,有点甜蜜蜜…… 第二天,雨没停。 姚先邦没能去成工地,转道去拜访了几户定居城镇的牧民,和他们谈了大半天的废话,不过效果很不错,一众牧民被姚先邦的关怀感动的稀里哗啦。 第三天,额,大雨是停了,但老天爷像是尿频,滴滴答答惹人心烦不说,道路总干不了,即便姚先邦想冒雨进山,身边人也不敢任他胡来。 于是,姚先邦只得先视察通口镇除贸易外的另一大财税来源。 水果种植和副产品加工。 通口镇位于避风山北部山脚下,而避风山南陡北缓,北部山势缓和,坡度多在二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在山北区纳入大夏统治后,朝廷就一直在为如何利用山北的资源来发展山北民生和经济而进行了激烈的商讨,最终才定下以传统畜牧为主,大力开拓农业,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基本上,包括通口镇在内的一票沿避风山定居点,都有种植像是果树、茶树、药材、竹子、桑树、桐树等经济作物。 而通口镇种的经济作物就是以果树为主,且种的是苹果。 主要是青苹果。 苹果是环蓝海地区的本土物种,人们种植、食用苹果,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经过如此漫长岁月的改良,苹果品种已非常丰富,且培育技术成熟,已形成一套既定的流程。 业务熟练,市场广阔,人民群众普遍有吃苹果的习惯。 这也是许多村镇选择种苹果的原因。 时值年末,仲冬之季,果园今岁已收割了一茬,放眼望去,光秃秃一片,只待新春抽芽展叶,继而新一轮的开花结果,那时,才是果园最美丽的时刻。 冬季的果园没什么好看的,何况天气还不好,又冷又湿,故而姚先邦只是象征性的在镇办苹果园中走了一遭,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参观镇办副食品加工厂上。 没办法,环蓝海百姓虽然有吃苹果的习惯,但因此种苹果的果农也多啊,这就造成了市场上苹果泛滥,竞争激烈异常,以至于许多找不到销路的果农,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红彤彤、青翠翠的苹果烂在树上,心痛却无力,甚至破产,抛荒,逃亡,沦为奴隶和难民。 介于此,大夏各地方官府,都想方设法规避这一现象,为广大农户谋求利益。 开拓海外市场、培养民间更丰富多彩的饮食氛围、加工生产副食品,即是各地方官府主要施行的手段。 像是通口镇,有镇办苹果园、镇办果脯蜜饯加工厂、镇办苹果罐头加工厂、镇办苹果酒酿造厂、镇办苹果醋酿造厂、镇办苹果汁加工厂等一系列镇办中小微企业。 再加上做的飞起的中转贸易和仓储货存行业,以及每月一次吸引四面八方部民参加的大集市。 总体上,通口镇的经济还是很不错的,不仅人口排山北前三甲,经济同样排前三甲。 就当姚先邦在各大加工厂参观之时,一队赶着货车的商队,就着毛毛雨,缓缓自北而来,进入通口镇。 看得出来,这一路他们走的很不顺,整体上呈现一种狼狈不堪的样子。 “真是晦气!” 高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右手往车板上一撑,人就利用反作用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继而抬头望天,嘴上骂骂咧咧。 “高一,你个黑混小子还在叨叨叨叨啥?还不赶紧滚过来帮忙搬货!” 商队主管的大嗓门紧接着就从身后传来,高一一脸悻悻,“来了来了!” 高一回应了一句,搓了搓手,哈了口气,然后忙不迭的跑过去帮忙。 通口镇作为山内外贸易中转站,有商队来往再正常不过,虽然这个时节并不是贸易高发期,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总有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儿,拖到了年底,所以通口镇镇民对此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当商队开始卸货的时候,一群穿着单薄朴素的镇民围到主管身边,询问着是否要帮忙,比如帮忙搬运货物什么的,当然,是有偿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打点零工赚钱,这种事往常他们没少干。 而且,通常商队都不会拒绝他们的“好意”,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世上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 故而,商队主管高德没有不耐烦的将人赶走,只是皱了皱眉,随意点了几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说道:“都别吵吵了,就你们几个了,帮忙把货搬到四号仓库……” 见商队识趣的没有拒绝,没有选中的人虽然不爽,但也不好胡搅蛮缠,毕竟大家都是靠着这个规矩生活,别人守规矩,他们更要守规矩,否则不用别人动手,他们内部就会解决这些害群之马。 而商队这边的人,也乐得有生力军加入,又不是他们出钱,还可以减轻工作负担,傻子才不乐意。 打发了地头蛇,主管高德又不厌其烦的嘱咐搬运工要小心磕碰,之后才来到商队中间一辆不起眼的客座马车边,凑近低声道:“五小姐,外面暂时还有些乱,闲人很多,委屈您再在车内歇一会儿,货很快就能入库,到时候您再出来,能避免很多麻烦。” 车内,高刚伯五女,本来应该在新港质子府待着的高露大小姐,不知何时来到了山北区,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她不像一般的千金大小姐般一味任性,懂分寸,顾大局,虽然对于高德的言外之意很是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头嗯了一声,表示了认可。 第230章 高露的生意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纷纷扰扰的忙碌总算是结束了。 高德主管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一切都需要他盯着,倒也忙的不亦乐乎,汗水就着雨水,滴答答的沿着脸颊往下流。 付完钱,打发走一干临时工,高德瞅着仓库门被封好,又招呼着商队伙计维持好秩序,径直走到高露所在马车边,道:“五小姐,闲人都走了,您要下来看看吗?” “不用了,我对德叔很放心,我们直接去客栈吧!” 高德应了声是,旋即留下两个伙计看着——仓库区有官方人员看守,留两个人只是意思一下而已——商队就地掉头去镇外露营,而高露等少数管理层则径直去镇内找了家客栈下榻。 没办法,商队几十号人,全部住客栈不现实,成本太高,负担不起。 通口镇是贸易城镇,南来北往的行商和公员有很多,所以,相应的配套设施很是齐全,客栈更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小小的通口镇,足有三四十家客栈。 作为高刚伯之女,以高露的身份,自然要入住最好的客栈。 银杏客栈,一座带独栋小院的四层客栈,是通口镇最高层建筑,比镇府还要高一层,就这样大喇喇的坐落在城南,靠近盐毛道口,占尽了地利人和,加之内部装修独具一格,考据讲究,典雅又不显奢华,由此生意做的飞起,自然价格也贵的飞起。 用客栈备用的热水,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风尘和疲惫,高露在侍女的服侍下,对镜梳妆。 此趟,是高家第一次插手北方生意。 高家的大本营在安东军,只有高诺、高露兄妹俩漂泊在新港,现下高诺又入了国子监,吃喝住都在校内,很少回府,独留高露一人在家守着,无聊至极,于是,静极思动,高五小姐想找点事做做。 大小姐要找事做,自然不会是去打工或者学手艺或者务农,当官又当不上,女红又无爱,只能是做点生意,赚点小钱,图一个乐子,寻点刺激。 综合考虑之后,高露想到了北方,因为高刚伯高大雷现今就在北方战区效力,有高大雷的关系,他们高家要做北方贸易,先天就占据了优势,而且,她的想法也获得了高诺的同意。 这不,想做就做,高露只是让人准备了三天,就拉起了一只商队,施施然北上,直奔列门都护府,找到了父亲高大雷。 对于五女儿的突然到来,高大雷是又惊又喜。 算算,他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家人了,甚是想念。 上次的居施伯案中,高大雷表现得非常优异,获得军区司令官严岗和大都督府的一致赞赏,不仅表达了忠心,释去了嫌疑,还保住了军权,稳固了高刚藩的地位。 这无疑让高大雷狠狠地松了口气,卸去了大半的压力,看看其他几个表现不佳的封藩的下场吧。 米顿藩被四面包抄,几成冢中枯骨。 木刻藩被东部战区重点关照,身边大军云集,可谓动弹不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偏偏又占据了战略要地,被削被移是早晚的事。 西城藩和余扶藩相互制衡,原本就不以军事见长,而引以为傲的商贸大港身份,又被后来居上新港打的溃不成军,已现衰败之势,且其势不可挡。 总而言之,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什么时候被吃,完全看大夏中枢的心情。 最令人绝望的是,他们除了认命,没有拒绝的余地。 反抗?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好让自己的肉吃起来更有劲道吗? 其实高大雷心里也清楚,高刚藩与上述几藩比起来,本质上没有不同,当初选择请封就是上了天大的当,但事已至此,已经上了贼船,不是想下就能下的,高大雷选择顺势而为,大不了如了中枢的意。 好在大夏中枢的吃相不算难看,只要听话,顺着他们,他们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汉盾古德和塞波坎纳,以及加氏、乔氏的被妥善安置,确实能安慰人心。 前面说了,高大雷识时务,作为直属上司的严岗,理所当然的给予肯定和奖励,于是,高大雷在北方军区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逐渐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尴尬。 影响大了,想要照顾一下高露的生意,也就是动动嘴的事儿。 这一年,北方战区没少出关挑事,战利品和各部头人的孝敬堆积如山,许多在南方都是畅销货,随便漏一点给高露,都够她吃顿饱的。 甚至,有高大雷的关系在,高露还能先拿货后付账,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空手套白狼。 所以啊,对她来说,有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有没有敏锐的眼光,真的不重要,有没有当高官的老爹,这才重要。 ……………… 高露回忆着与父亲重逢的美好场景,嘴角轻扬,又想到自己这一趟的收获,不由得喜上眉梢。 ‘二哥一定会夸我的!嘿嘿……’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高五小姐的憧憬。 高露皱了皱眉头,旋即调整了一下情绪,道:“什么事?” “五小姐,我是高德,您整理好了吗?老奴有事跟你说。”门外传来商队主管高德的声音。 “是德叔啊,我整理好了,没事,您直接进来吧。” “嘎吱”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高德躬着身子走进来,见高露在梳妆,连忙眼帘低垂,不敢直视,只是轻唤一声:“五小姐。” 高露面露微笑,道:“德叔有什么事吗,这么急着找我?” 高德从高露的语气中听出了不高兴的意思,这也正常,任谁在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后,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太高兴。 但他没办法,确实是有要事。 “五小姐,方才老奴无意中听说了一个消息,认为有必要让您知道。” 高露“嗯”了一声,示意高德继续说。 高德会意,道:“山北区尹姚先邦大人,现今就在这通口镇,您看,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 高露闻言一顿,摆手让侍女暂且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高德,征询道:“德叔,您是长辈,生活阅历比我丰富十倍,处事方式比我老道十倍,您觉得我该怎么做合适?” “老奴觉得,如果我们想要做长期生意的话,最好还是要去拜访一下。” “那就去,一会儿我就写份拜贴,麻烦德叔亲自跑一趟。” 第231章 山北特区(三) 姚先邦白一整个白天都在外面奔波,晚饭也是在果酒厂和一众酿酒师一起吃的大锅饭,正好顺带着品尝了一番自家酿造的苹果酒,然后被热情的果酒厂职工,轮番灌,被灌了个饱。 好不容易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镇府,喝了一大碗醒酒汤,又在洗手间里清了遍肠胃,这才缓解了不少,脑子也没那么沉了。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此时房间内除了一个侍女,就仅只他一人,其他人在送他回来后,都不便打扰他休息,加之自己本身也醉的不轻,各自回房了,唯有尽职尽责的通讯员默默在隔间守候。 “小马,小马。”良久,姚先邦冲外面喊道。 “嘎吱”一声,客房门被推开,区行台通政室副主任、区尹通讯员马军走了进来,低声道:“区尹,您可好些了?” 姚先邦笑了笑,道:“好多了……自己找位子坐吧。” 马军对此习以为常,自顾自绕过茶几,坐到姚先邦侧下首,这时,侍女端过来一杯热茶,他轻点了下头,双手接过,然后看向姚先邦,等待指示。 姚先邦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擒着杯盖,抿了一口,道:“你将整理的近期行程记录,跟我说一下。” “是。” 作为一名通讯员,马军时刻准备着,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一本记事本,随手一翻,就翻到了自己需要的那页。 从姚先邦离开区治西海开始,一条条一框框,将每天的行程,姚先邦在会上、接见官员和百姓时、视察重要项目和工厂时说的关键性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马军说的清晰,姚先邦听的仔细,很快,就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言所行重温了一遍。 没有发现疏漏后,姚先邦道:“这样吧,天色也不晚了,你也陪我一天,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不想,马军没有起身,反而又从怀中摸出一份帖子,递了过去,道:“在您回来之前,镇府收到了一张给您的拜贴。” “拜贴?”姚先邦露出惊讶之色,伸手接过一看,不由得面色一变,读出声来:“高刚伯、安东军节度使、北部战区副总司令、高刚旅旅长高大雷……之女高露??!” 读到最后,姚先邦的声调都变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弯转的太快,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这高家丫头怎么跑山北来了?”姚先邦皱眉道,“不对,她来不来山北跟我何干?我与她素昧平生,她为何要来拜访我?” “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马军斟酌了一番,道,“只是属下派人问了一下,好像这位高大小姐跑北边做生意来着……” 姚先邦双眼一眯,哼道:“一个女孩子不在家织布绣花,整天在外面瞎逛,成何体统?”忽而又面色一松,笑道:“高刚伯任职北部战区,高家的丫头倒是精明……也很胆大。” 马军闭嘴不言,静等姚先邦做决定。 姚先邦将拜贴放到茶几上,右手揉着额角,晚上喝的太多,虽然喝了醒酒汤,但脑子还是有些昏沉。 “这样吧,看明天的天气情况,如果天公依旧不作美,你就代我回一份回帖,邀她参加明晚在镇府举办的酒会,正好一并将通口镇的名流都见上一见。” “是。”马军回答的言简意赅。 至于哪来的酒会?区尹大人说有,那就有,没有也有。 “那属下就不打扰区尹休息了,属下告退。”马军起身,在姚先邦点头示意后,退出了房间。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 因为醉酒的缘故,姚先邦难得的晚起。 老天爷好似专门和他作对,一泡尿就是断断续续尿不完。 姚先邦也很无奈啊! 但一个大白天,怎不能窝在镇府里啊,这好不容易下来一趟。 就算真没事,面子上也要做到好看。 叫来马军和通口镇长易伟,姚先邦将举办酒会和邀请镇内名流以及高小姐的事吩咐了下去,然后帽子一戴,就又接着昨日的行程,一一巡视剩下的几家厂子。 ……………… 天气不好,不仅仅影响了姚先邦的行程,高家商队的行程受影响更大,雨一日不停,他们也一日走不了,除非愿意冒险。 故而,高露一整天也是无事可做,外面又滴答滴答的下的人心烦,出去逛街都不痛快,只得留在客栈里看书。 这时,高德走了过来,道:“五小姐,刚刚镇府送来帖子,说是镇府晚上有一个酒会,邀请您参加!” “这可真是巧了,我昨天刚到,今天镇府就举办酒会……”视线暂时离开书本,高露望着他笑道。 “依老奴所见,这应该是姚区尹的注意,而您的那份拜贴,正好起到了诱因的作用。”高德淡淡道。 “怎么讲?”高露倒扣书本,兴致盎然的道。 “姚区尹视察通口,按惯例,势必要接见地方名流,而您恰好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拜访的请求,夏人讲究男女有别,姚区尹不好单独见您,更不好不见,索性举办一场酒会,光明正大,还能将接见名流的任务一并完成。”高德道。 高露点了点头,道:“夏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出来看看,有些东西永远都学不到……不过,夏人在男女上的防备,真是让人不舒服。” “五小姐慎言!”高德是怕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小姐,此刻,他都有些后悔让高露去拜访姚先邦了,这要是万一说错了话…… 夜幕降临,酒会如约举行。 大夏建立时日尚短,除东木郡、中山郡、普罗郡外,地方名流普遍不多,通口镇亦然,寥寥十几人而已。 席间,姚先邦特地找到了高露,给了她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高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令本区佩服。”姚先邦先是赞扬了一句,而后道:“不知高小姐可以计划来山北投资啊?” 高露脸上挂着淡笑,正要谦虚一句,没想到姚先邦突然话题跳转,使她不由得一愣。 姚先邦继续道:“贸易虽然来钱快,但终究不是正道,唯有实业,才能真正体现商人的价值,让朝廷和天下人看到商人对国家和社会的直接贡献。” 所谓士农工商,商乃四民之末。 之所以有这样的排名,不事生产就是商人的罪名之一,而这类商人一般指的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 因为他们的贡献不够直观,故而在有心人的攻讦下,大量无知群众以讹传讹,就给传成了这样。 加之某些商人行为不检点,确实惹人非议,这下更是坐实了“商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一观点。 第232章 官职定称 “投资?” 高露怦然心动。 在时下的大夏国,尤其是在新港特区,“投资”是一个非常时髦的名词和概念,但凡商人之间碰面,基本上三句不离投资,而且他们还不是说着玩的,他们是真的想要投资,关键是,新港方面还表现得并不热烈,反而对投资者挑挑捡捡,真是羡煞同僚。 民间商人为何热衷在新港投资? 能赚钱是一方面,官方宣传是另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朴实心家族的珠玉在前,树立了一块金光闪闪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吸引着无数人争相效仿,都想做第二个朴实心家族。 现在山北区尹姚先邦主动发出投资邀请,由不得高露不心动。 毕竟特区一把手主动邀请,想必高家进入山北后,能获得满意的政策福利。 “区尹大人的提议,小女子非常感兴趣,只是小女子对山北特区不甚了解,区尹大人作为东道主,就是不知,区尹大人何以教我?”高露笑问道。 见高露没有直接拒绝,姚先邦满意一笑。 山北虽然也是特区,但不比新港,两者定位上就不一样,新港的定位是对外窗口,贸易之港,而山北最主要的任务是统一思想,同化地方,是稳定。 故而,在拉投资方面,山北可没有新港那么硬气,没办法,政策比不过人家,市场也比不过人家,自然腰杆就不硬。 还要劳烦他堂堂区尹亲自向人拉投资。 而且,为了增强高露的信心,姚先邦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口舌跟人家介绍。 “……别看山北是一个以农牧为主的地区,但山北有人口四十万,市场前景广阔,只要投资选择得当,投资者经营用心,再加上区府政策倾斜,绝对稳赚不赔。”姚先邦没有接对方话,反而开始介绍山北的特色,主要是吹嘘山北的优势。 高露毕竟是大族出身,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听的很是认真。 “所以啊,在山北,百废待兴,经营奶制品加工、皮革制品加工、果制品加工、种植园、养殖场、农牧场、建筑业、捕鱼业等等,都是很好的选择嘛!” “嗯,听区尹大人一番话,小女子对山北的有了大致的全面的了解,不过,不怕您笑话,做生意,我也只是门外汉,届时,我会派人对山北进行深一步的考察,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希望能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高露笑道。 “如此甚好。”姚先邦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谈成功,但进一步的谈判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了,“如果高小姐有意向,可找户曹衙门。” “多谢大人指点。” “嗯,恕我失陪了!” 酒会上的客人有十几个呢,哪个都希望和区尹面对面做交谈,姚先邦不好厚此薄彼,做领导的也不容易啊,凡事都讲究个面面俱到。 ………… 两天后,姚先邦十分无奈的离开了通口镇,到底还是没去成盐毛道施工路段。 此时,在跟随姚区尹巡视的队伍中,多了几个新面孔,其中之一正是高露。 反正天晴不下来,盐毛道很难通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在姚先邦后头,将姚区尹当做导游,先行考察山北市场。 对此,姚先邦看在投资金的面子上,选择了默认。 ………………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很快就滚过了夏元四年的最后十几天,时间滚到了夏元五年一月一日。 这一天,中枢喉舌、“大夏中央党报”《夏报》正式发行。 开章一篇新年贺词后,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政治上的通告。 首先,是官衙及官职名称的统一定称。 中枢: 内阁阁臣称“大学士”、“学士”不变。 大理寺长官、佐贰官由“卿”、“少卿”改称“大理”、“大理丞”。 都察院长官、佐贰官称“都御史”、“副都御使”不变,其下,“佥都御史”、“副佥都御史”、“监察御史”、“副监察御史”、“巡察御史”、“侍御史”各级御史名称皆不作变动。 中枢各部长官、佐贰官称“尚书”、“侍郎”不变。 各总署长官称“总监”不变,佐贰官由“监”改称“副监”。 各部寺、院阁、总署直属各司长官、佐贰官称“郎中”、“员外郎”不变。 各级部门直属各室或独立室长官、佐贰官称“主任”、“副主任”不变。 各司、室直属各处长官、佐贰官称“主事”、“从事”不变。 各处直属各科长官、佐贰官称“科长”、“副科长”不变。 地方: 郡,行政长官为“郡守”,军事、司法长官为“郡尉”,佐贰官为“郡丞”。 区,行政长官为“区尹”,军事、司法长官为“区尉”,佐贰官为“区丞”。 废除曹级衙门,仿县镇制,以郡府直辖各厅,区府直辖各局。 原各曹主簿、左右史另作安排。 各厅长官由“知厅”改称“提举”,佐贰官由“同知”改称“副提举”,各局长官由“大使”改称“提调”,佐贰官由“副大使”改称“副提调”。 县,行政长官称“县令”,军事、司法长官称“县尉”,佐贰官称“县丞”。 县府直属各局与区局等。 镇,行政长官称“镇长”,军事、司法长官称“镇尉”,佐贰官称“镇丞”。 镇府直属各所,长官由“所长”改称“提辖”,佐贰官由“副所长”改称“副提辖”。 村,村设村长,民兵队长。 令,大理寺系统,郡大理寺长官亦称“大理”,佐贰官称“副大理”。 区大理寺同郡。 都察院系统,郡都察院长官为“佥都御史”,佐贰官为“副佥都御史”。 区都察院长官称“监察御史”,佐贰官称“副监察御史”。 县都察院与区同。 镇一级暂无常设大理和都察院,皆由巡回大理和巡察御史负责。 通政系统,中枢改通政厅为通政司,长官由“通政大使”改称“通政使”,佐贰官由“通政副大使”改称“通政副使”。 郡改设通政厅,长官改为“通政长”,佐贰官改为“副通政长”。 区、县、镇保持通政室不变,长官、佐贰官仍称“主任”、“副主任”。 无论中枢、地方,基层吏员取消“干事”、“经历”等级别,统一设执事四级(警察系统称“警员”,都察院系统称“侍御史”),见习执事(从七品)、三级执事(正七品)、二级执事(从六品)和一级执事(正六品)。 注:所有佐贰官皆分左右,以左为尊。 ………… 当这一篇关于官职定称的通告发布天下后,有人欢欣鼓舞,而有人却掀了桌子。 第233章 官职定称,虽说有一定意义,但严格来说,对所有官吏并没有实际性质的损益。 不过,整篇通告中的一个小小细节,却是影响重大,几乎有颠覆地方权利格局的效果。 问题就出在对郡尉、区尉、县尉、镇尉等职务的修饰前缀上。 军事、司法长官! 原本只是军事长官。 而原本为民事长官的郡守等,却被改成了行政长官。 等于将司法权以书面形式形成制度,正式从地方一把手的手中转交到了地方二把手手中,像大理寺、警察局等要害部门,都归了二把手统管,类似于兔子的武装部长兼政法委高官,大大加强了二把手在地方上的话语权,使其摆脱了原本颇为尴尬的处境,同时也削弱了一把手的权柄。 因此,有人欢喜,有人跳脚就不奇怪了。 相比之下,海关总署和税务总署合并为税务部,李嘉胤改任税部尚书,以及撤销各曹后,地方行台实行佐贰官灵活分管制的消息,都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 东木郡,浑城县。 皮宅。 契约者的小酒馆的东家皮德,今日在家里宴请一干好友、生意伙伴、同城名流,以及浑城县令等赏脸莅临的官府中人。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在申请办学事件中,或多或少都出过一份力。 白罗浮是和伊帆、来万两人一起来的,作为主人皮德的好友,也不需要讲究什么,来的比较早。 白罗浮本来是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的,即便他是东道主皮德的朋友也不行。 但今时不同往日,白罗浮的身份变了,人家现在已经是《新港日报》的签约作家,其所著中篇小说《小屋里的女人》正在火热连载,在新港的女性圈子中广为传播,委实收获了不少女粉丝,其中不乏贵妇人和千金小姐,而女人喜欢看了,男人们哪怕只是为了能找到与心仪对象聊天的话题,不也得硬着头皮了解个故事梗概? 可以说,在新港特区,“拜维”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名人了。 而且,报纸在当今的大夏国,还是一个新鲜物,在普通百姓,尤其是“偏远地区”百姓的心目中,总是充满了神秘,且地位崇高,逼格满满,能在那上面发表文章,绝逼是身份的体现,一秒从扑街写手变成全国知名作家。 知名作家能用来干嘛?就跟其他领域许许多多的名人一样,当然是官员用来刷政绩,百姓用来吹牛逼的不二之选。 这种可以当做地方名片的人物——虽然很夸张,但现实就是如此——完全可以作为本县任何一人的座上宾,包括县令大人……还有县尉大人。 ……………… 皮氏家族从数代之前就已经是小有资产的商人,加之皮氏家族与加城时代的掌舵家族加氏有着一层香火情,如此几代经营下来,纵然皮氏没有出过一个天才家主,靠时间积累,也足够皮氏累成浑城县的上流阶层。 当然,这指的是整个皮氏,皮德不是家主,其只能代表皮氏一支。 但今天的宴会,却是皮德第一次代表整个家族,没办法,现在皮德的名字连同办学的申请折子一块传到了内阁乃至夏凡的耳中,且成功的与浑城县本地官员特别是县令之间拉近了关系,这大大提高了皮德在族中地位,皮氏家主也乐得给自己的大孙子一个机会,一个脸面。 皮氏是一个大家族,宴会的布置,自然不需要皮德亲自动手,他只要动口指挥就行。 此时,白罗浮、伊帆、来万就站在皮德旁边,看着一众仆人忙活。 “皮德,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啊?”白罗浮眼睛闲不住,四下瞄着女仆的屁股看,嘴中却一本正经的与人交谈。 “对啊皮德,难不成老爷子看重你,你的那些好亲戚给你使绊子了?”伊帆浑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一脸萧瑟。 来万却是满脸鄙视,“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破人!这世上可做的事情那么多,哪个都不比跟家里人玩心眼来的有意义?” “比不上你洒脱……”伊帆讪讪一笑,他早早的就参与了家族的生意,不就是对族长的位子有野心吗?即便不成,也能给自己攒一点私房钱,以后出路也多不是? 来万撇了撇嘴,没有强辩,他在家里向来表现的人畜无害,一副什么事都不管的架势,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不乐意也不屑于参与家族内斗,另一方面,他志不在商场,对掌舵家族生意毫无兴趣。 一个毫无威胁的亲戚,别人自然也乐得与他和睦相处。 对此,白罗浮其实是赞同来万的处事风格的,他可是亲身经历过家族内斗所带来的灭顶之灾的,他之所以从一个富家少爷,沦落到和搬运工挤窝棚,就是拜此所赐,可谓是血的教训! 正因为经历的多,因而洒脱! 而且他的洒脱和来万的又有不同,他是大彻大悟,知足常乐。 而来万却是有别的报复,他是眼光太高,看不上家里的那个小池塘,对他来说,要斗也要斗的有价值。 可以说,四人中,白罗浮才是最洒脱的,过得也最开心。 “皮德,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白罗浮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浑圆上收回来,看向有些失神的皮德,好奇问道。 “啊,哦!”被人叫醒的皮德一脸迷愣,他看向白罗浮,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白罗浮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耸了耸肩,道:“我问你怎么了,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他们说你被家里人针对了,是真的吗?”白罗浮指了指隔壁俩货。 皮德哭笑不得,道:“我们家和谐的很,你们真会想……” “不是就好,我也宁愿是我想多了……”伊帆笑道,“那你又为何?” 皮德叹了口气,颇为苦恼的挠了挠头,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不是《夏报》发的那篇通告害的!” 懂了! 三人都是知识分子,且都有看报纸的习惯——白罗浮虽然没钱,但一直都有蹭报纸看——闻听此言,几乎秒懂! 第234章 去新港 《夏报》通告一出,地方官员之间,关系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浑城县也不例外。 浑城县令名唤德布类,是原加城时代贵族,实打实的本土官员。 而浑城县尉名叫百里升,原名博瑞森,是原汉顿城的贵族出身,属于外来官原。 但两人的出身不是重点,重点是,本来两人关系好好的,虽偶有冲突,也只是小打小闹,然而现在嘛,真真是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了。 更坑爹的是,因为申请办学的事儿,阴差阳错之下,皮德和一大票商人富绅被绑上了县令德布类的阵营,皮德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反正他是觉得自己很冤,很倒霉。 早知道,就该把县尉百里升也捎上,现在好了,县尉掌握了司法权,如果看他们不爽,想整他们,手段大把的有,甚至根本都用不着滥用职权。 大夏国的官方可是非常强势的! 而且枪打出头鸟,他皮某人是办学发起人来着。 哎…… 此次宴会,早早的就计划好了,是不得不操办的,皮德着实无奈。 为了不让德布类心生间隙,他邀请了整套县台班子以及教育系统官员来做客,自然,百里升也包含在其中。 嗯,百里升同意了邀请。 这无疑让皮德心下一安。 刚刚失神,就是他在考思考怎样缓和与百里升之间的关系。 即便不能为友,也不能为敌。 皮德的抱怨,伊帆和来万尤其感触深刻,因为他们家同样面临着类似的尴尬。 不过,正如皮德所担忧的,枪打出头鸟,他们只能算是“帮凶”,属于“法不责众”的众人之一,并没有皮德那样迫切的忧虑。 “拜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新港?”突然,来万猛的将话题一转。 “去新港?”伊帆和皮德纷纷看向白罗浮。 皮德:“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白罗浮也很惊讶,道:“我本来就没说过……来万,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新港?” 来万摊了摊手,道:“还用说吗,去新港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反正你早晚都要去。” 白罗浮默然,确实如此。 以前他是没钱,现在有了稿费,足够担负前往新港的路费。 作为一个酷爱创作的人,代表着最先进文明的新港,无疑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时,来万又说刀:“我拟定下周动身去新港,要不要一起?” 白罗浮误会了,他以为来万是为了照顾他,不由得大为感动,道:“来万,我已经能够自力更生,你不用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孰料来万翻了个白眼,道:“少臭美了,我去新港是早就计划好的,可不是为了你。” 白罗浮一囧,闹了个大红脸。 “来万,你去新港做什么?”伊帆好奇道。 倒是皮德若有所思,他道:“来万,你想从政?” “什吗?”伊帆大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来万,从来万的表情中,他发现好像皮德说对了,不由得,他觉得自己这个最不着调的小兄弟变得陌生起来。 就连事事不关心的白罗浮,对此也很惊愕。 果然,来万点了点头,“确有此意……我欲参加明年春季的新港公考。” 新港公考,是新港特区试行的一种公员考试制度,面对全社会招考(不限国籍),旨在充实数量庞大的新港基层公员缺位。 目前只还传出风声,更新三年是第一届公考,具体章程如何,还有等正式通知。 但来万想要从政,确实有些出乎小伙伴们的预料,然而转念一想,他们又豁然开朗,难怪来万不在乎家里的破事,参加家族生意都显得三心二意,总算是明白来万的志向在哪里了! 而且,据皮德估计,来万突然下定决心,也有此次事件的推动,让他明白了在大夏国,什么叫官本位。 “可是,来万……”伊帆还是不明白的道,“你想从政我能理解,可直接在浑城县从政岂不更好,何必舍近求远?” “对啊,来万。浑城县台班子成员都有一定的推荐名额,只要疏通关系,不用参加考试就能入仕,况且,在这里,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帮忙,还有家族资助,人脉都是现成的,想要上位也比在别的地方轻松的多,去新港,人生地不熟,当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皮德也跟着劝道,他是有私心的,来万留在浑城混,有他们帮助,混上去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对他们就等于在官方有了自己人,好处不言自明。 来万却看的很清楚,他道:“推荐官员,天生就在身上打了某人的标签,虽然前期升官可能比别人快,但天花板很矮,且看得见摸得着,除非能力超群,运气又爆棚,否则注定这辈子只能困在这小小浑城县一隅……如果只是为了当个县局提调,我还不如做个富家少爷呢,轻松不说,也能少许多约束,潇洒自在……此非我本意!” “而新港公考出身的官员,那情况则截然不同。” “说白了,考试官是正统,推荐官就是个捞偏门的!两者的潜力,不可同日而语!” 伊帆等三人嘴角同时抽了抽。 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最哈哈的来万,居然口气这么大,是如此的……志存高远! 一局提调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那可是正五品的县局提调,已经很大的官了好吗? 像是工商局、税务局、警察局、物资局等局的提调官,就是他们几家的家主见到了,都得赶巴着去讨好。 你还想做多大的官? 县令?还是郡守? 三人的反应,深深刺痛了来万的骄傲,他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看好我?” 三人连忙摆手干笑道:“啊,不是不是,只是太过惊讶!” 白罗浮则拍了拍来万的肩膀,笑道:“哈哈,你去新港也好,这样以后咱就有伴了,喝花酒不用担心没人陪了!” 来万:“……” 半晌才闷闷道:“公员不能喝花酒!” 白罗浮一愣,继而幸灾乐祸的大笑。 旁边,伊帆和皮德也跟着笑,不过两人心里却活络开了。 来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从政。 不一定要自己从政,可以在族内找几个好苗子,然后资助他们在官场上进步。 来万看不上浑城县这一亩三分地,他们可不挑。 别说提调,如果家里能出一个副提调,甚至实权科长,那也是好处多多啊! 第235章 汉盾系 东木郡,郡府。 一周前,郡守胡令武就给全郡四品及以上正职官员发出了郡守令,要求他们务必在今天上午巳时之前赶到郡治浑城县,参加郡行台扩大会议。 届时,吏部会有侍郎级大佬参会,宣布第一届郡行台班子的人选,以及确定各班子成员的分工,最后还要向各直属厅局、各地方县镇安排任务。 其他县的县令、县尉们,最早的提前三天出发,浑城县府就在郡府旁边,浑城县令和县尉可以不紧不慢,甚至,兄弟县的同僚在风尘仆仆赶路的时候,他们还有功夫跑去参加私人宴会。 宴会上,百里升对皮德等人大家赞赏,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好话,至于其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最起码表面上安了许多人的心。 ………… 一大早,德布类就拉上了百里升,从县府急急忙忙赶到郡府,他们虽然在浑城县属于人五人六的存在,但在今天的参会人员中,他们算不得主角,身为配角,就得有配角的觉悟,难不成还要让主角等自己不成。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配角有很多,提前赶到的兄弟县的县令和县尉们、各厅提们、各郡办工厂、企业负责人。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佬们,此刻聚集在郡府会议大厅中,因为整个东木郡官场,留任的原城邦贵族特别多,所以东木郡的编制相较之下,人员齐全,且互相大多数老熟人,至不济略有耳闻,此番难得凑一块,互相之间不免寒暄,一时间人**头接耳,说说笑笑,嗡嗡嗡嗡,活像是菜市场赶集的大爷大妈,毫无官威可言。 进入会场后,德布类和百里升就直接分开行动,各自去找一些老朋友闲谈。 百里升是汉盾人,天生就与同为汉盾系的官员亲近。 因为汉盾古德的原因,朝廷对汉盾贵族格外青睐,但凡当初站在汉盾古德一边的,大多都获得了一官半职,少数更是得到了重任,像普罗郡左丞,就是原汉顿城邦宫相。 因此,在东木郡的汉盾系官员有很多,能来参加会议的包括百里升在内,足足有五人之多。 职位从高到低依次是:东木郡右丞兼工曹主簿葛乔、武成县县令汉盾阳、浑城县县尉百里升、农林厅提举布鲁恒、浑城港务局提调(从四品)焦耳。 葛乔是郡领导,暂时还未入场,剩下四人却很默契的找到了彼此,然后凑到一根立柱旁,聊了起来。 一开始,四人还只谈些风月,兼顾少许本职工作,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汉盾人在东木的老大哥葛乔身上。 “此番朝廷撤曹,葛大人被免去了工曹主簿的职务,只留了个郡右丞的空衔……”农林厅提举布鲁恒忧心忡忡道,“重新分工后,大人不知会被划分到哪一块?” 农林厅原属工曹下辖,故而布鲁恒是最希望葛乔的权限维持不变的一个。 毕竟当官的,谁不希望上司是自己人? 如果葛乔不再分管工农、交通、建设方面,他未来一段时间的日子将充满变数,指不定新来的老大看他不顺眼,把他架空,或者找理由把他踢到某个清水衙门喝茶,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这一忧虑,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很多人都不愿意打破现状,平白增添变数,只是没布鲁恒那么强烈。 “葛大人深受郡守大人信赖,必然不会容易失势……”武成县令汉盾阳说道,“而且,为了稳定考虑,各位大人仍司旧职的可能性很大。” 一看此君的名字,就知道他和东宁侯汉盾古德是亲戚,他是县令,再怎么分管也分管不到他头上来,他直接向郡守负责,可以说,对于葛乔权限的变动,他和百里升是最能泰然处之的。 不过,县里需要发展建设,离不开郡里的支持,葛乔毕竟是自己人,他如果分管的领域正是县里主要或急需发展的领域,那无疑能带来很多便利,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谁都不希望葛乔失势。 而浑城港务局提调焦耳,位置却有些尴尬,他和葛乔之间还隔着一个县级,即便葛乔分管港口、贸易或海关、税务,不是直接领导,感觉总差了差了一点,当然,有好处是肯定的。 然而,站在四人中,由于职位最低,焦耳一般都充当听众或服务员的角色,轻易不主动发表意见。 此时也一样,他就这样面带笑容,静静地听着三人分析,除非被点名,否则绝不张嘴。 但他心里,却对汉盾阳的说法不以为然。 什么为了稳定,仍会各司其职……真要为了稳定,就不该搞这一出,还是各曹行事,分工明确,岂不更好? 朝廷既然整了这么一出,等于给了下面人一个“铲除异己”的正大光明的理由,除非一把手已经做到了一言堂,行台班子唯他马首是瞻,不存二心,否则,但凡一、二把手想有作为,都不会放过这个合理争权的机会。 然而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大和谐,争,是永恒的话题。 官场尤甚! 不过,东木郡相对来说要好上许多,盖因郡守胡令武是高配官员,严格来说,人家是内阁大学士,郡守只是兼职,故而,在东木郡,胡令武就是天,东木郡尉几乎对他够不成威胁。 而葛乔是胡令武提携上来的,可以归类于胡令武所代表的“老平安系”,介于此,即便郡台班子有所变动,葛乔更进一步或许很难,相信也不至于被边缘化。 只要葛乔依旧握有实权,在班子里的排序就不会低,相应的话语权也就更甚。 就当四人聊着热烈的时候,郡级大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开始陆续进场,瞬间,嘈杂的会议厅为之一静,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齐聚大门口。 郡尉夏吉祥。 郡左丞郑伟。 郡右丞简提牧。 郡右丞葛乔。 吏曹主簿山川永。 佥都御史张自在。 郡右丞夏诺。 郡右丞汤若芬。 第236章 东木郡尉夏吉祥 随着郡级大佬进场,会场的气氛不复先前的活跃,逐渐凝重起来。 郡尉夏吉祥冲众人笑着点了点头,径直带着一干大佬到主席台入座,众人随之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安静的等待郡守大人驾临。 夏吉祥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胖子,脑袋圆滚滚的,留着两撇胡子,高鼻深目,是一个典型的西北方人。 别看此人其貌不扬,整天笑呵呵的,像一尊西化弥勒佛,但熟知此人过往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狠角色,别忘了,朝廷给他安排的工作是掌管地方郡兵的郡尉。 而在大夏入主之前,此君就是辉耀城的将军,曾多次带兵镇压民乱,剿灭匪寇,攻伐邻邦,手段冷酷血腥,行事果敢犀利。 夏二年下半年,辉耀城主九蛰,联合高地城主高地海鹰及木刻鞑靼人作乱山海走廊,是时,联军实际上的指挥官就是夏吉祥。 最后,联军被夏军围困在破败的白冥城,穷途末路之时,也是这家伙反戈一击,捅了自家主子九蛰一刀,伙同高地海鹰一起,杀九蛰,收编辉耀城邦军,献城投降。 之后,高地海鹰被带到起点供养,而二五仔夏吉祥,却在辉耀军被打散后,得到了重任。 也在这时候,为了表忠心,他给自己取了个“夏”的汉姓,并取名“吉祥”。 如果他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在拥有“背主”的莫大污点下,还能被委以重任? 夏吉祥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端着瓷缸,像是在喝水,其实在出神。 他的目光隐晦的向坐在左右两边的郡级官员们瞥了两眼,恰在这时,其他人也都在互相大打量,心里都有些不定,偶尔相互之间目光碰上,总能若无其事的错开,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们之所以心不安定,实在是这件事透着蹊跷,不和常理。 如果真要是商讨班子分工事宜,正确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班子内部开小会讨论吗? 谁不知道人多想法就多,几十个人一起开会讨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口难调,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搞这么大阵仗,与其说是开会讨论,还不如说是开会宣布某些决定。 夏吉祥等人怕就怕胡令武不按规矩来,直接先斩后奏,在众人面前偷换概念,把自己的决定套一层集体决定的外衣,做成既定事实,搞一言堂。 最让夏吉祥窝心的是,即便胡令武真这么不讲究,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默认。 不提胡令武的“高等国人”身份,单单他级别高,就不允许夏吉祥置喙。 郡尉当成他这样,也是苦涩,由此,他不由得想到了山中郡尉,那也是个可怜人啊…… 巳时正。 正主终于登场了。 众人本以为郡守胡令武会和下来的吏部侍郎一起进场,没想到转眼望去,一起进来的却有四个人。 众人不由得瞳孔一缩。 纷纷猜测有大事将要发生。 夏吉祥等班子成员起身相迎,脸上挂着笑容,对于意外多出来的两人,他们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作为郡级大佬,有什么事想要彻底瞒过他们几乎不可能。 除非中枢介入,且不动用东木郡本地力量,从他郡调动人手。 但真要是这么做了,那东木郡怕是要整个翻身。 ………… 人生四十,正当壮年,处于一个政治家黄金时期的胡令武,头戴竖翅乌纱,身着绣锦鸡大红袍,脸上挂着自信又不失亲和的微笑,龙行虎步,一马当先。 在其左右两边,落后其半个身位,是身着笔挺戎装的东部战区总司令陈何大庶长、木刻伯泊炎陀大庶长,以及胸口绣孔雀的吏部左侍郎陈玉。 之后一干随从,略过不提。 “郡守大人。”夏吉祥满脸笑容的快走两步,走下主席台,径直迎到胡令武跟前,非常热情的说道。 “老夫有事耽搁了会儿,郡尉及诸位久侯了。”胡令武与夏吉祥见礼,语气真诚的表示歉意。 “哪里哪里,郡守大人负一郡之重,公务繁忙,我等自当理解才是。”夏吉祥一副狗腿子的做派,直让部分人鄙视不已,然而某些人却对此十分忌惮。 不要脸的人,往往更危险。 夏吉祥这时又向陈何等人打招呼。 见到陈何,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当初他所率领的联军,就是被陈何逼得走投无路,为求自保,他不得不背上“背主”的污名,现在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怨恨的同时,又不免心里犯怵,气势上先天低一头。 他强笑道:“陈司令大驾光临,下官这心里着实踏实了不少。” 夏吉祥的不自然,没有瞒过胡令武和陈何等人的眼睛,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知道害怕就好! 人嘛,再怎么狡猾奸诈都无所谓,只要心里尚存畏惧,就不是无药可救。 陈何矜持一笑,冲夏吉祥敬了个军礼,道:“本司令的司令部就驻在隔壁武定县,与浑城不到百里之隔,如此,居然都无法令夏郡尉堂堂三品大员安心,遑论这芸芸众生?看来,大夏的军威还是彰显的不够啊,以至于一些宵小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夏吉祥嘴角僵硬,讷讷不知如何回答,尴尬的不行,心里顿生阴霾,眼底的愤懑一闪而逝。 陈何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自讨,然则讥讽和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 讥讽是针对夏吉祥本人。 夏吉祥是郡尉,管的就是军事和司法,地方上的两大暴力组织——民兵和警察都掌握在他手中,维护地方安稳是他的本分。 现在这家伙却说陈何来了,他心就踏实了。 这特么不是渎职吗? 这话别人说还勉强,顶多算挑拨离间,他说就有些那啥了。 虽说是拍马屁,是客套话,但实在是有失水准,这不一下子就被陈何抓住了由头,直接给将了一军。 威胁则是针对的在明在暗的所有心怀鬼胎之人。 如果有人敢乱来,大夏的军队不介意刷一波声望,展示一下肌肉。 有陈何这位鹰派将领坐镇,夏军在东木郡的威严可不是吹出来的。 没有人会怀疑夏军有镇压一切不服的实力。 第237章 新增三郡 在陈何这儿讨了个没趣,夏吉祥悻悻而退,把位置让给了其他人,转而和泊炎陀、陈玉打招呼,这次他学乖了,在打招呼的时候,说话中规中矩了许多,没有再出幺蛾子。 不过,氛围没有那么和谐就是了。 正如夏吉祥曾经被陈何逼得走投无路一样,木刻伯泊炎陀也曾被夏吉祥逼的想要跳海。 要说夏吉祥对陈何是又恨又畏,那么泊炎陀对夏吉祥就只有恨,表现出来就是不待见。 木刻藩虽然归东木郡辖制,行政上一定程度也要听郡守招呼,但军事上却是受东部战区的命令,根本不需要买东木郡尉的账。 故而,泊炎陀和夏吉祥的关系闹得很僵,虽然夏吉祥一直想要修复,奈何泊炎陀不知是政治素养太低,不懂得“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因为做戏给陈何看,展示自己的“政治低能”。 总之对夏吉祥抛出的媚眼,泊炎陀就是爱搭不理,无疑让夏吉祥非常不爽,然而夏吉祥懂得分寸,这种相互勾连报团的事儿,本就不适合拿到阳光下,别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 寒暄过后,各自就位,会议开始。 郡行台通政厅通政长司徒兰主持会议。 司徒兰走向讲台站定,拿起准备好的的会议流程,就要讲话,但在讲话之前,他习惯性的瞥了胡令武一眼,却见胡令武冲他做了个“止”的手势,连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静等胡令武吩咐。 胡令武咳嗽了一声,笑着道:“在正式开会之前,我先向大家通报一件事。” “三月初一,东木郡将更名‘山右郡’。”胡令武顿了顿,等大家消化了这个消息,接着道:“一同更名的还有中山郡和普罗郡,中山郡更名为‘山南郡’,普罗郡更名‘湖东郡’。” “同时,朝廷决定正式取消‘特区’编制,新港特区改组成立‘新港郡’,山北特区一分为三,分别设立‘西海郡’、‘山北郡’、’东海郡’,原区尹姚先邦改任西海郡守,行台班子打散分布于三郡当中。” “最后,新港郡核心港口区以东,湖东郡以西十几个镇堡,被单独划分出来,成立‘湖西郡’,港口区以西至西海岸的广袤平原及山区,依旧归新港郡所辖。” 这个消息太突然。 事先,所有人都没收到风声。 这不合常理,像这么大的动作,只要施行,就不可能瞒过他们。 只能说明,胡令武的能量之大。 在中枢向下面吹风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内幕消息。 现在,胡令武堂而皇之的跟他们说这件事,表明这件事已经确定,不日就会向天下宣示,说不定,会后他们就能在报纸上看到。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胡令武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改名字什么的,虚而不实,没任何影响。 关键信息在于,新港被一分为二,山北被一分为三,平白多出了三个郡级行政区。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多出三个郡行台班子的职位在等着他们。 一时间,人心思动。 都说创业初期机会最多,升官最快。 果然诚不我欺! 尤其是一干郡行台大佬,眼底闪烁的光芒最盛,内心也最火热。 东木,哦不,山右郡有胡令武压着,他不挪窝,其他人很难‘进步’,想要成为真二八经的封疆大吏,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现在呢,一下子多出了三个郡守,三个郡尉,共六个封疆在等着他们去争取。 尤其是夏吉祥,虽说他已经是郡尉,地方上仅次于郡守的二把手,甚至理论上郡尉和郡守是平级的,都是正三品职位,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但,山右郡特殊啊,郡守是从二品,这就蛋疼了! 在山右郡,郡尉就是郡守的下级,根本就没有封疆大吏的待遇。 而且,山右郡还是个驻军大郡…… 夏吉祥处境之尴尬,可想而知。 因此,他急切想要换个岗位“施展才华”。 哪怕还是郡尉也无所谓。 嗯,郡守就更好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不一定非要是郡守郡尉这种高难度的职位,郡左丞、排名靠前的右丞也不错。 如果这些同僚中,真有人能牛比到成功上位,他们也会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然后接替其留下的位子,这个应该难度最低。 场中众人各怀心思,主席台上,陈何皱着眉头,向胡令武投以不解的目光。 现在正开会呢,你这样放卫星,影响大家心绪,挑动大家神经,让大家还怎么严肃开会? 这不是添乱嘛! 等会议结束再宣布,岂不是更好? 其他类如泊炎陀这样的事不关己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想法,但只有陈何敢表现出来。 感受到陈何的质询眼神,胡令武冲他笑笑,然后目光朝陈玉那边示意。 吏部左侍郎陈玉? 陈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等了一会儿,胡令武敲着桌子道,“好了,都收回心思,现在开会。” 会场重新安静,司徒兰道:“会议第一项,有请吏部左侍郎陈玉大人,宣读吏部关于山右郡行台公员任命调整!” 相比胡令武所画的大饼,陈玉带来的是已经出炉的香喷喷的大饼,因此,大家的精力哗啦啦一下子全部从对未来的憧憬移回到现实。 在热烈的掌声中,陈玉微笑着朝台上台下颔首示意,方才四平八稳一步步走到讲台前,在谢过让开身位的司徒兰后,径直取出一份公文,咳嗽一声,继而抑扬顿挫的朗读道:“内阁,吏部……” 郡守胡令武和郡尉夏吉祥的职位不变。 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但,接下来就不对劲了。 “免去简提牧山右郡左丞职务,工作待定。” “免去……”陈玉继续往下读,下面却炸开了锅。 “哄!” “免……”陈玉张了张嘴,得,说不下去了,没人听他的。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简提牧自己也始料未及,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好歹是郡左丞,目标大,勉强能保持住风度,强装淡定。 第238章 山右郡行台扩大会议 在胡令武的压制下,众人不得不克制住内心的躁动,维持住表面的安静,听着陈玉宣读完毕。 郡守胡令武、郡尉夏吉祥、郡右丞汤若芬职位不变。 吏曹主簿山川永升任郡左丞,郡右丞葛乔升任吏曹主簿,通政长司徒兰升任郡右丞。 而郡左丞郑伟、佥都御史张自在、郡右丞简提牧三人在被免职后,没有立即被安排工作,成为一桩“悬案”,好似一只毛球,萦绕在众人心头,让人心痒难耐,偏偏又挠抓不得。 望着躁动不安的众人,陈何悄悄凑到胡令武身边,低声道:“呵呵,这就是你事先宣布诸郡变动的原因?” 胡令武笑而不语,但意思很明显了。 他料定了吏部的决定,会在山右郡内部引起不安,凭借他本人的权威,也可以安抚下来,但总归不够有说服力,但提前透露新增三郡的消息,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众人会自动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郑伟他们被免职却没有得到新的任命,是不是要等到三月后,调往新三郡的行台班子任职? 如此,前后一连贯,顺理成章,众人,尤其是与郑伟三人有关系的人,也就不至于彷徨。 陈何了然点头,继而收回脑袋,不再说话。 作为手握重兵的将领,和地方要员之间,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 短暂骚动之后,会场为之一静,气氛热烈而紧张。 因为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三位大佬被免职,那他们空出来的位子…… 草,好大的诱惑啊! 而且,吏部左侍郎陈玉并没有下去,而是继续滞留在讲台前,显然,吏部的决定,他还没有宣读完。 这下子,众人的心,更痒了! 果然,陈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众人的猜想,某些人中大奖了。 “免去德布类浑城县县令职务,任命其为山右郡行台尚书、通政厅通政长。” 通政长的实权或许没有浑城县令大,但,通政长是从三品,属于高级官员行列,与县令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况且,通政长是实权的行台尚书,地地道道的郡级大佬,不是被流放的边缘职务。 所以,德布类激动个不行,要不是场合不对,此刻应当有一场激昂澎湃的劲舞,方能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免去百里升浑城县尉职务,任命其为浑城县令。” 宣读完这两条人事变动,陈玉就施施然下台了。 郡级之下,只有德布类和百里升得到了提拔,或许更低级的还有,但那已经不够资格劳烦吏部亲自过问,吏曹才是管这个的。 而空缺的位置,暂时留作悬念,日后是从外地调也好,本地提拔也好,等消息就是,或许一直空着也说不定,反正大夏官员空缺是常态。 陈玉走下讲台后,径直和胡令武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直接退场。 他不属于山右郡,接下来的会议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没必要参加。 除此之外,没有得到重新任命的郑伟等三人,也陆续退场,毕竟职务已经没了,再继续赖在主席台上,未免不合适,也显得太不识趣,与其待着不自在,不如光混点。 当然,这也算不上人走茶凉,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三人被免职,并不代表三人从此失势,鬼知道他们下一站会去哪儿,说不得一跃调入中枢任一部侍郎,也不是不可能啊! 到时候,你大爷依旧是你大爷! 因此,三人离场之时,在胡令武的带头下,全体起立,鼓掌欢送,胡令武更是依次拍着三人的肩膀,说了许多鼓励和期许的话,例如“山右永远是你们的家”云云,体现了山右郡体制全体的人情味,给足了三人面子。 对此,三人非常受用。 脸上的笑容,总算没那么勉强。 三人走后,主席台位次调整。 在百里升复杂的目光中,德布类喜滋滋挥舞着右手,向众人致意,随即登上了主席台落座。 虽然只是末席。 但一个台上,一个台下。 天壤之别! 为什么德布类能在一群县令中脱颖而出? 他附郭县县令的身份是一方面,但众人更清楚,更可能是朝廷对于他“热衷教育”的嘉奖。 ………… 接下来,如夏吉祥所料,胡令武根本就没和他们商量,直接独断专行,直接拍板决定了众大佬的分管工作。 郡守主持行政全面工作。 郡尉主持军事、司法全面工作。 郡左丞分管官民关系、宣传教育、宗教管理、人事、民政等,并协管政法。 吏曹主簿主抓人事。 郡右丞汤若芬暂时分管经济、工商、港口、农业、渔业、水利等。 郡右丞司徒兰暂时分管土地资源、财税、住房扶贫、赈济、孤寡、城市规划、交通建设、外联等。 通政长主抓郡行台一切杂务。 夏吉祥脸色很难看,郡左丞的那条协管政法,让他感觉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 汤若芬和司徒兰更是巴不得班子成员永远就这么几个才好。 或许能理解夏吉祥心情的,只有台下坐着的某些人,比如布鲁恒,顶头上司换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换了个与自己不对付的人,这就要命了。 他这个农林厅提举的位子,怕是干不了多久了,指不定要被踢到哪个边缘衙门养老呢。 养济院就很不错…… ……………… 会议有条不紊的开着,但开着开着,大家逐渐回过味来。 主题不对啊! 建仓库,储备物资的事儿,需要郑重其事的拿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上来说吗? 这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然后大家明白,数量上不对。 太大了! 这没灾没祸的,储备这么多物资干嘛? 粮食、衣帽、鞋袜、被褥、帐篷、医药、背包…… 而且,还强调民兵的训练…… 昭然若揭! 这是,要打仗了! 夏吉祥阴沉的脸色豁然开朗,跃跃欲试。 各县县尉也都摩拳擦掌,全身热血在沸腾。 战争,意味着军功,军功,意味着升官发财和扬名立万。 名利双收! 唯有刚刚升官的百里升郁闷的吐血,一时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 而主席台上的木刻伯泊炎陀,却是心潮澎湃……被气的! 这么大的事儿,他事先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打哪儿?怎么打?动用多少兵马?他一概不知。 会不会针对的就是他木刻藩? 很有可能啊,不然为什么不提前跟他打招呼? 按照惯例,东部战区出兵,没理由放着他们木刻藩的兵不用! 思前想后,泊炎陀只想到了两个可能。 要么,朝廷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么,朝廷这次打的就是他。 一想到此,泊炎陀不免惊慌失措,而又想到自己现在就在魔窟当中,竟然心若死灰,自己把自己吓瘫倒在座椅上。 第239章 泊炎陀 纵然所有人都在猜测战争,但知道内幕的胡令武郡守以及陈何司令官都没有正式表态,导致此事悬而未决,成为又一疑案。 然,能坐到这里的都不是笨人。 这次,陈何司令官突兀的参加会议,已然说明了问题。 大家默默对视,心照不宣。 是啊,大夏休养生息了两年,已然拥有了九个郡加一都护府的地盘,据年初的《夏报》披露,全国人口(包括国人和归化人)也破了两百万,大国之姿张扬。 一个新兴军事强国,屹立在万里蓝海的北疆。 是该活动活动,向四周的邻居们亮一亮爪牙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萦绕在众人心头。 很奇怪的感觉! 今天这场会,众人内心受到的冲击,还真是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大,让人静不下来啊! 除了泊炎陀。 泊炎陀就坐在陈何隔壁,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陈何双眼,见他这副模样,陈何忍不住眉头一皱。 太丢人了! 毕竟名义上泊炎陀还挂了个东部战区副司令的头衔。 陈何必不好坐视不理。 他想了想,伸手在泊炎陀身前的桌面上敲了敲。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传入耳中,泊炎陀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继而转过脑袋,迷愣的望着陈何。 终于,他回过神来,双眼重新焕发光彩,好似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激动的道:“陈司令……” “坐直了!”陈何低喝道,心里鄙视不已,“看你像什么样子!” “哦!”泊炎陀连忙坐起,怔怔的望着陈何。 当初,九蛰作乱山海走廊,东木半岛顷刻间沦陷,唯有木刻一座孤城拼死坚守,直至夏军挺入,解放东木全境。 那一战中,木刻上下,表现出了铁骨铮铮的气节和无畏生死的勇气,受天下赞颂。 然而这一切,都和眼前这个老朽的木刻伯无关。 几年相处下来,陈何算是把这老货的性子摸了个门清。 这就是个胆小怕事,又极度自私,且昏庸无能的糟老头子。 当然,跟木刻世子图琉自也没有关系。 图琉自虽然比他老子强一点,但着实强的有限,其才能不足以在那种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当联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这对父子俩第一反应就是投降,足见无能。 但更无能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父子俩商量着怎么获得体面的时候,直接被自己的宫相联合手底下的将军们给架空了。 也就是说,在整个卫城战争中,身为城邦之主和未来继承人的父子,居然全程打酱油,丝毫用都没起到。 且主战派还要放一部分心思看着他们,以防他们拖后腿。 做老大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后来夏军突然杀出,木刻宫相搞不清楚状况,摸不清楚夏人的脾气,加之木刻城对外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话事人,泊炎陀父子还没那么容易出来。 然而更让人无语的是,泊炎陀出来后,稍微舒坦两天,就迫不及待的阴死了那位“叛变”的宫相及数位将军,自个儿废除了自个儿最厚实的羽翼,还彻底寒了全城人心,导致在面对夏军的咄咄威势时,泊炎陀完全提不起信心。 既因为自身胆小无能,又因为没人愿意帮他。 结果自然苦逼无比。 总之,落到如今这幅田地,这家伙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这家伙的关系毕竟挂靠在东部战区,丢的是东部战区的人,陈何不能不管。 无奈,他朝坐泊炎陀另一头的第一师副师长光久庸左庶长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慰一下泊炎陀。 光久庸暗自撇嘴,极不情愿地接下这个任务,轻轻拉过泊炎陀,两人头靠着头,嘀嘀咕咕好一阵,泊炎陀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血色。 不是刻意针对木刻藩就好! 光久庸淡淡的瞥着这位伯爵老爷,当泊炎陀转回身后,光久庸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冢中枯骨,死期将至了! 幸亏泊炎陀不会读心术,否则绝逼要跳起来和光久庸拼命! 会议在继续,所谈内容相比之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纷纷盼着会议早早结束。 会后,各级官员各归各衙,各司其职,积极配合郡行台和战区,在指定位置营修仓库,调配物资,集中囤储,同时集结民兵,加强训练。 地方大张旗鼓,驻军也不不甘示弱,频繁出营拉练,在大众面前展示肌肉,顺便清理一番躲在犄角旮旯里的“不服王化的叛逆分子”。 一时间,各路山大王,水上豪杰倒了血霉。 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席卷整个山右郡七县(浑城县、武定县、武成县、安远县、山海县、白冥县、乐安县)上空。 这时候,即便是傻子,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浑城县大洋码头,两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登上了一条客船,离开了山右郡。 ……………… 站在船头上,吹着海风,竖起双耳,倾听涛声鸥鸣,抬眼四顾,感受着碧海篮天的空广和美丽。 白罗浮猛然间想到了一句夏人常说的格言。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大夏先贤的智慧,全都精炼在这一句句通俗易懂的传世格言警句当中,每每品味,都让人受益匪浅,回味无穷!” 白罗浮的旁边,站着来万。 他们此行正是去新港。 来万平展双臂,迎面拥抱着这一片海景,闻言笑道:“先贤的智慧总是令人钦佩,无论什么民族!” “你说得对!”白罗浮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也是我最佩服夏人的地方……作为征服者,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搜集财宝,而是书籍。很显然,大夏的当权者,头脑都很清醒,他们深刻的认知到,有形的财富,远远比不上无形的知识!” 来万放下臂膀,默然半晌,叹道:“所以他们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内统一木刻半岛,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崛起为一方大国,在短短数年时间内收获无数被征服者的认同,并且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就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人愿意主动去为他们效劳!” “为名为利都好,总归是心底对新主人不反感,才会如此主动,不是吗?” 第240章 红玫瑰 “我很忧虑,来万。”白罗浮忽然如此道。 来万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忧虑什么,但最好不要犯书生脾气,你阻止不了的。” 白罗浮没理他,自顾自道:“来万,你说再过几十年,等到我们的儿子、孙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意外,他们会是一个合格的夏人。”来万道。 “是啊,夏人……”白罗浮感叹道。 “拜维,你的思想很危险。”来万警告道,“而且,这只是代表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去问问,去整个东木半岛问问,你随便拉一个人,你问问他们,他们愿不愿意成为夏人,他们在不在乎变成夏人?” “不在乎,他们巴不得!”白罗浮苦恼到道,“他们巴不得脱去归化人的身份,成为一名国人。” “没错,你知道就好。”来万道,“先是就是这样,大家都渴望过得好点,才不在乎你们这些文人整天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饭都吃不饱,谁在乎那个!” “连我这种不愁吃喝的,不也屈服了!”末了,来万又道。 “你那是想当官。”白罗浮怼了一句。 “呵呵,你不也是想出名。”来万转嘴就反怼回去。 “夏人已经建立了有效统治,看看那些反抗者,不死心者,心怀侥幸者的下场,平时闹得挺凶,但只是一次大军拉练,立马灰飞烟灭。” “你不是欣赏夏人的智慧吗?没听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民心思静啊……” “平民只想要安安心心享太平,才不管统治者是谁。。” “夏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这时候,谁要是来打破希望,他们第一个不乐意。” 来万说的句句在理,白罗浮也懂,这才是他最苦恼的地方。 当然,他并没有想过挑战夏人的权威,没这个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他只是不忍心看到,若干年后,本民族文化的落寞凋零,甚至湮灭。 然,天下大势,如滚滚海滔,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何况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们的目光只能看到柴米油盐。 半晌,白罗浮才掷地有声的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尽我自己的努力……即便世人要忘,总归要忘的慢一些。” “尽人事听天命吧。” 来万笑道:“拜维,不要这样,你搞得这么悲壮,我有点不习惯。” “去你的!” “哈哈哈……” ……………… 两人渐渐将话题转向轻松,转向对未来的憧憬。 “来万,公考定在五月十二,你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复习,你有信心吗?”白罗浮问道。 来万自信道:“目前,大夏知识普及率尚未提高太多,公考难度不会太难,我有信心被录取……况且,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后年,只不过,随着读书人的基数越来越多,未来公考肯定是一年比一年难度大,最好是能一次通过。” “这两个月要努力了!”来万苦逼的道,“拜维,你说我刚从‘乡下’到‘城里’,顾不上一刻玩耍,立马投入刻苦学习当中,这么励志的故事,能不能作为小说素材?怎么样,以我为主角模板,写一篇小说?我保证不收你版权费。” “屁的版权费,白送我都不要。”白罗浮笑骂道,“你就做你的好学生吧,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到时候,我会把我的游戏体验写一份心得供你参详,都是兄弟,不用谢我!” 来万:“滚!” 至于来万所说的“乡下”、“城里”的比喻,两人都表示了默认,这也是当前大部分大夏百姓的看法。 大夏只有两座城,一座起点,一座新港,其他的全是乡下。 两人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就在两人旁边吧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趴在船舷上看海景,其中那个女的耳朵竖起,将白罗浮和来万的对话听了个全。 虽然许多内容她没听懂,但他们对新港的描述,她听的尤为认真。 这对男女是一对亲姐弟,和白罗浮两人一样,都是进城寻找机会的大军中的一员。 不过,这对姐弟的身份和白罗浮两人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是家奴出身,父母是家奴,祖父母也是家奴,往上数八代,可以说家族世世代代为奴为婢,属于社会底层中的最底层,完全没有人权的那种,任由主人家生杀予夺。 姐弟俩的父亲就是死于曾经的主子之手,只是因为在主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翻了一个汤匙。 而姐姐本人也被主人家的少爷强暴过,身心受到极大创伤,不仅没能够被怜悯,还遭到了少奶奶的记恨,被关在猪圈里饿了五天五夜,差点一命呜呼。 最后战争爆发了,叛军进来了,曾经的主家成了过往,她因为被关在猪圈里,反而躲过了一劫,真是时也命也。 之后,她就一直躲在猪圈里,靠挖掘叛军的残渣剩饭度日,直到夏军进城,秩序恢复,和平重现,并将她从猪圈里救了出来。 她不仅得以保住性命,获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由,而且还幸运的和弟弟重逢。 她的弟弟被叛军抓了壮丁,最后随大部队投降,后因年纪太小被遣散回家,还被发了一笔遣散费。 而她也因为模样周正,加之丰富的服务经验,被郡办接待所相中,招为服务员。 这一系列变故,真真切切诠释了命运的神奇莫测。 昔日高高在上的权贵身首异处,昔日卑微如尘埃的蝼蚁却坚强的活了下来,且越活越滋润。 如今匆匆两年,往日过眼云烟,但她仍旧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她叫红玫瑰,一个一听就知道不是正经的名字,奴隶嘛,指望能有什么好名字。 她弟弟叫马蹄铁。 ⊙﹏⊙ 来万说的对,像白罗浮这种有深刻思想的人太少了,绝大部分人安于现状,渴望稳定。 更有许许多多类似红玫瑰姐弟俩这样的,受过夏人大恩,对大夏有着深深感激之情的拥护者。 在宗教氛围混乱不堪的木刻半岛,思想上没有一个统一的引导蛊惑,暂时,确实看不出大夏有崩盘的可能。 第241章 抵港 红玫瑰,身为曾经的奴隶,现在的郡办招待所服务员,虽然只是编外,工资比编制工少三成,但只是管一个女孩子的生活的话,其实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为公家服务,工作体面,平常接触的客人,最次的也是下面县镇的镇长、科长,或企业老板、工厂厂长。 这份工作,有的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羡慕。 薪水不薪水的倒在其次,主要是方便钓凯子。 如果只养自己一个人的话,红玫瑰巴不得在招待所干一辈子,直到退休。 但她还有个幺弟。 红玫瑰没读过书,人生大辈子也都被拘在闭塞的大宅院中,但两年的服务员生涯,大大拓广了她的眼界,让她从大宅院的束缚中挣脱了开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产生了紧迫感,她自己的未来可以将就,但弟弟不能一辈子没出息。 她有一个“宏伟”的愿望,她希望她的弟弟能给家族挣得一个姓氏。 夏人全部有姓氏,但本地原住民并不是,姓氏只是少部分贵族的专利。 当然,夏人并不觉得姓氏有什么尊贵的地方,只要本人愿意,在民政局户籍科进行身份登记的时候,完全可以给自己现取一个姓氏,随便取什么,官方都会承认,只要以后不再乱改就行。 但,官方也没有强制原住民拥有姓氏,因而导致这一政策,许多原住民不知道,限于认知,他们甚至都不敢想还能这样操作。 红玫瑰也是一样,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拥有姓氏很难,奴隶想要拥有姓氏,在她看来更是一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故而,她把这个“奢望”深深地埋在心底,谁也不告诉。 只是一个劲儿的督促弟弟马蹄铁努力,向他灌输发愤图强,光宗耀祖的思想。 今年,马蹄铁满十五岁,到了大都督府和兵部联合制定的最低参军年龄。 红玫瑰果断怂恿弟弟报名参军。 平民子弟想要飞黄腾达,参军是最快最宽的上升途径。 这是她从向来照顾她的招待所文提辖那儿取的经。 那位文提辖是真看重她,不仅建议让她弟弟参军,还亲自写了介绍信,介绍红玫瑰去新港港口区通政室工作,并且帮忙负担船票。 对此,红玫瑰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欣赏接受。 马蹄铁不放心姐姐一个人远行,特地趁着正式入伍前的一段空闲时光,来送送她,不过只能送到安远门县就要下船,之后走陆路回浑城县新兵营报道。 …………………… “姐,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咱们在下一站武定县下吧,咱们一起回浑城……”马蹄铁半担忧半期望的看着红玫瑰,建议道,“新港有什么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哪比得了浑城?我现在参军了,每月都有饷银拿,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待在招待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给自己置办几套新衣裳,多吃点好的,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我立功回来,给你盖大房子住!” 红玫瑰只是看着他笑,不说话。 见她这副态度,马蹄铁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忍不住嘟囔道:“文提辖也真是的……” “不许你这么说他!”红玫瑰不高兴了,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略显稚嫩的弟弟,“两年来,文提辖一直对我家多有照顾,如果不是他,许多事情都不会那么顺利,他对我家有恩,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人家,我不爱听。” “不说就不说。”马蹄铁撇了撇嘴,然后斜乜着红玫瑰,“我看他帮你,也没安好心……好好好,我不说……” “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家伙?” 红玫瑰一下子人如其名,脸色红彤彤的,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 “找打!” …………………… 颠簸半月,客船慢悠悠的停靠在了新港码头。 “哈哈哈……”白罗浮站在舷梯上端,望着熙熙攘攘的大夏第一港,一时豪情顿生,“今吾来矣,风云动者!” 遂背起行囊,第一个迈步走下舷梯。 身后,来万也是意气风发。 “我欲遂凌云,扶摇上九天!” 两人大笑离去,徒留一群船客在那儿议论纷纷,看他们的背影,像是在看“傻哔”。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某些年轻人就被激的热血沸腾。 “吾辈当有此豪情!”一挽弓挎刀的年轻武士混在人群中,目光灼灼。 人群最后,红玫瑰羞涩低头,双手搅动衣摆,只感觉心儿如小鹿乱撞,怦怦跳。 她没听明白,但感觉一定很厉害。 少女崇拜大丈夫! 尤其是有文化的大丈夫! 前面,白罗浮和来万两人,装完比就跑,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人的反应。 两人游走在人挤人的码头上,四下东张西望。 两人的行为举止,落在心眼比蜂窝煤孔还多的各行业牙人眼中,那就是潜在大客户的标配。 外地人+有钱人=肥羊! 目的确定,还行什么,牙人们运用起锻炼了数年的超常规身手,以香江狗仔的速度,呼啦啦飞奔向白、来二人。 一时间,问旅社的,问饭店的,问车的,问导游的,问挑夫的,还有问大保健的,叽叽喳喳,吵的两人不胜其烦。 “谢谢,我们不需要,我们有住的地方。” “不需要,我们刚吃过。” “不要,我们知道坐车。” “不要,我们认识路。” “不……嗯?大保健?咳咳……这个以后再说……先留个联系方式。” 好不容易两人才摆脱了人潮的阻拦,来到一块稍微空旷的开阔地。 “拜维,如果你敢撇开我一个人去,我鄙视你。”来万认真的道。 “你不是要努力学习吗?” “劳逸结合懂不懂?偶尔放松一下,有利于大脑休息。” “……” “来万,作为你最好的的朋友,我要为你的未来负责。” “你不能这样……” “让我看看……”白罗浮不想再理会来万的“无理要求”,径直四下寻找起公交站台来。 报社寄给他的信件中,有介绍新港的交通情况,所以白罗浮说他认识路,并非完全胡扯。 前提是他得找到公交站台。 “拜维,那边。”却是来万先找到了,“那边,看,新港港务局第一分局,是那儿吧?” “嗯!”白罗浮点头,“信上说公交站就在第一分局大门口左手边不到十米,咱们过去找找。” “一会儿怎么坐车?”来万问道。 “报社给我租好了房子,我们坐一路车直接到宁波路路口下,新港日报总部就在宁波路上,我的住处也在,先到那边把行李放下,我再陪你去考试院报名,顺便找房子。” “你比我了解情况,你做主。” 第242章 找警察 夏元五年,夏王凡更新三年,三月二十二,农历二月廿九。 来万报名参加五月十二的新港公考,并顺利买到一栋独立公寓。 对,不是租,是买。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差钱。 这些公寓是新港郡办地产公司营建的,样式属于中西合璧,服务面向于全体来新港的小富豪阶级。 大富豪都是直接买地,自己请人设计,请人建房的。 即便没有长住的打算,也多租住高端客栈的独院。 他们看不上公寓的狭窄闭塞。 其实来新港的小富豪阶层,对这种近现代式的公寓,也多不感冒。 这个时代土地开发不全面,土地并不紧张,最起码用来盖房子的土地不紧张,处于人稀地广的局面。 加之没有计划生育政策,相反,朝廷还鼓励生育,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几十年内,大夏国的百姓,其家庭成员数量少不了。 所以,老百姓普遍对房屋的空间要求很高,大就一个字,满足这一前提条件后,剩下的关于建材的种类,屋内设计和装修等等次要因素,他们反而不怎么讲究,能遮风挡雨就成。 这一现象导致面积不大价格还死贵的公寓严重滞销,郡府的公寓计划直接破产。 于是,郡府迅速改变战略,直接将公寓计划的后续部分腰斩,精力和财力全部转移到公租房的建设上来。 公租房面积同样不大,最小的公租房更是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桌几,但人家便宜啊,一年的租金才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深受“港漂”阶层的喜爱。 都说三十万新港人,有五万港漂,虽然有些夸张,但足以保证公租房的成功。 基本上,但凡初来乍到的外来客,首先住宿都是公租房,把客栈的生意都挤兑掉了一半。 找好了公寓,白罗浮又陪来万去拿行李,如此折腾了一番,天色渐晚,两人于是结伴去吃晚饭。 与此同时,红玫瑰也遇到了人生中的最低谷。 在抵港后的半个小时内,她的行礼就被偷了。 钱财、身份凭证以及文提辖写的介绍信全部没了。 莫说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孩子,即便是二三十岁的壮汉,遭到这般变故,也只会茫然无措,甚至崩溃到嚎啕大哭。 红玫瑰在女孩子中算是胆大的,胆子不大怎敢一个人跋涉千里来新港? 但再胆大,毕竟她也只是个见识有限的小姑娘。 发现行李被偷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喊“抓小偷”,然后自顾自像没头苍蝇一样,四下乱撞,最后当她发现自己完全在做无用功,又没有人理会自己后,彻底绷不住了,径直往地上一蹲,双手抱紧双膝,脑袋深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什么人间的天堂,文明的灯塔,都是骗人的! 一个小姑娘蹲在地上哭泣,自然引人注目。 有人同情,也有人起了坏心思。 但大多数人都无动于衷。 该干嘛干嘛! 力夫们依旧忙忙碌碌,牙人们依旧眼观四路,街头艺人们依旧吹拉弹唱,游人们依旧兴致勃勃,官差们依旧忙着登记收税和维持秩序。 衣着体面的中产阶层来去如风,前呼后拥的权贵阶层招摇过市。 车如流水马如龙。 ……………… “不愧为声名远播的新港!” 朴卫只感觉眼睛不够用。 一会儿驻足于留着长头发长胡须的拉胡琴的沧桑大叔前倾耳听。 一会儿停步于一身大红举着火把对天喷火的杂技团边好奇观看。 朴卫并非土包子,他本不应该如此“没有见过世面”,他只是“获得自由”后的正常宣泄。 他是一个人偷偷从家跑出来的。 雅称“离家出走”。 在家时,他无数次听行商说“大夏如何如何”,“新港如何如何”,长年累月,耳濡目染,不免心生向往。 于是,他来了。 “呜呜呜……” “咦?” 朴卫走着走着,忽然耳朵一动,街边墙角传来了低声呜咽的声音。 他不由得的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寻声摸索过去。 路边,高高的灯杆下,一个瘦小的人影缩成一团,那是一个头戴蓝色绣花三角巾,身着一套蓝色麻布衣裤,脚踩蓝色布鞋的的小姑娘。 朴卫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心不管,就此离去,毕竟非亲非故,自己又人生地不熟,不好多管闲事,但—— 瞅了瞅四周,感受着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朴卫心软了。 小姑娘看起来这么可怜,大丈夫怎可视而不见? 朴卫果断向红玫瑰走去,他站在红玫瑰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抿了抿嘴,方道:“姑娘,需要帮助吗?” 红玫瑰怔怔抬头,双眼红肿的盯着朴卫,一时无语。 她还沉浸在恐惧当中,有些没反应过来。 朴卫蹲下来,让两人目光平视,又重复了一遍。 “小偷,小偷……”红玫瑰抹了把眼泪,哽声道,“我的行礼被偷了。” 断断续续的听完红玫瑰的叙述,朴卫感叹“哪儿都有黑暗面”之余,又非常不理解的问道:“这旁边就有警亭,你为何不找警察?” “找警察?”红玫瑰迷茫的眨了眨眼。 大夏入主山右郡后,她一直就职于招待所,很少外出,平日里生活更是简单,一个小姑娘家的基本不会主动惹事,闲杂人等又进不了招待所,她真心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 在她旧有的观念中,警察那就是往日里贵族的打手,哪有什么好人?更不可能为平民做主。 更重要的是,她没钱。 相比之下,朴卫虽不是大夏国人,但一直以来道听途说的所有关于大夏的消息都是正面的,大夏是富裕的强大的文明的国度,法制健全,治安稳定,市场繁荣,月亮又大又圆,简直是人间天堂,因而他对大夏的印象非常好,且比大多数大夏国人更相信大夏朝廷。 所以,他在听说了红玫瑰的遭遇后,第一反应就是找警察帮忙。 也是讽刺。 但这确实是当下社会中的一个普遍现象。 在对比了本国的社会环境之后,外国人比大夏国人更相信大夏朝廷的公正、法治。 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外国的月亮,它就是圆。 第243章 警长海杰 新港警察厅在一号码头专门设置有一座警亭——警察系统的最低一级单位——重点维护一号码头的治安,受港务局和港口区警察局的双重领导。 别看一码警亭的辖区范围小,但职权却大的很,几乎什么都可以管,且因为一号码头的特殊环境和风气,鱼龙混杂破事多,他们的自由度奇大。 没办法,警察的手脚不给放开,根本就镇不住各路牛鬼蛇神。 一码警亭的警长是一个一级警员(正六品),与镇警察所的提辖平级,属于绝对的高配。 警长名叫海杰,原海狗子联盟一员,罗布蓝海的手下马仔,后罗布蓝海主动招安后,以翻译官的身份调入警察系统,直至今日。 四年多时间,成为正六品一亭之长,这个升官的速度,同比之下,算是慢的了! 但他很满足,尤其是上个月,上头给他安排了一个副警长后,他就更满足了。 副警长名叫汉盾延忠,东宁侯第三子。 我的天啦! 一位侯爵公子,居然给他做副手? 搁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这就是事实! 真棒! ‘朝廷是真的狠,东宁侯也是真的识时务啊!’ ………… 整个一码警亭在编十人,每天的生活非常规律,十人共分作两组,轮流外出巡逻,分别由警长海杰和副警长汉盾延忠带队。 合该红玫瑰运气不好,正好与警亭的巡逻队错了开来,要不然,也就不用把眼睛哭红哭肿了。 下午未时许,朴卫和红玫瑰找到了警亭。 一码警亭就位于海岸线边上,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外加一座两层小楼,主题建筑被涂上了黑白相间的漆。 院门是大开着的,面朝环海路,门口没有警卫执勤,外人可以随意进出,尽显大气,自信。 进入小院,院中有人在打毽子,看到进来的一男一女,不由得停下手中活动,扯着嗓子喊道:“喂喂,干什么的?”一边喊,一边向两人走过来。 这两名警察中,其中一人赫然正是警长海杰。 下午是汉盾延忠带队巡逻,海杰正好在亭内坐班。 咳咳,久坐之后活动活动很正常嘛…… 面对这位警长大人,红玫瑰显然有些紧张,身子下意识的往朴卫身后躲了躲。 海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很受伤。 朴卫护着红玫瑰,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直咧咧道:“我找警察,我要报警。” “报警?”海杰没好气的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要报警,我是问你们要报告什么案子!” 海杰这种无理闹三分的态度,可以说是当前大夏警察的一个缩影。 大夏的警察可不比人民警察,素质真心一般般,更不存在什么微笑执警、文明执警的硬性要求,逮着嫌犯,拳打脚踢只是等闲。 只要不造成冤假错案,上面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说督察部门,连老百姓都觉得理所当然。 老百姓反而觉得大夏的警察已经算是一等一的良吏了。 这个时代,老百姓就是这么的淳朴,要求低的让人都感觉不好意思苛责。 同样的,无论是朴卫,亦或是红玫瑰,都没有觉得海杰的不客气有什么不对。 朴卫指了指红玫瑰,道:“警官,我这位妹子的行礼被人偷了,里面有她的全部盘缠、身份凭证,还有原单位开具的来新港工作的介绍信。” “警官,我今天刚到新港,如果东西找不回来,往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许是伤心事的刺激,红玫瑰忘记了对警察的恐惧,探出脑袋哭诉道。 “草,狗皮那帮子整天不干人事的王八蛋,缺德玩意儿,一定又是他们!这都是咱们这个月第几次接到的报案了?”海杰还没开口,之前跟他一起打毽子的小警察率先骂出了声,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这也狠得心下手?看俺不整死你们丫的! 一开始听说丢失了钱财、身份凭证的时候,海杰还有些无所谓,但当听到丢失的东西中还包含了原单位开具的介绍信后,他不由得重视了几分。 有介绍信,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姑娘很可能也是体制中人。 这要是真的,人家一到新港就出了事,新港警方如何向人家原单位交代? 他落得个办事不力的评价倒还罢了,提举大人乃至郡尉大人在兄弟郡台那里丢了面子事大! 可尽管如此,海杰还是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小警察。 就知道在妹子面前出风头,老子还没说话呢! “咳咳……”接着,海杰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问道:“介绍信?什么介绍信?” 红玫瑰连比带划,激动道:“是我们提辖给我开的介绍信……” ‘提辖?’ 没跑了! “姑娘莫激动,慢慢说!走,那边有椅子,我们坐下谈。” 海杰热情的提出了邀请。 待听完红玫瑰的叙述后,海杰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是山右郡接待所的同僚……” “哎,你说你,怎么早不来?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哎,不好办啊!” 海杰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头儿,这有什么难的啊?码头上的扒手,不是听命于狗皮,就是被大脚控制,个别独行侠根本不成气候,只要找他们俩准没错!”见老大为难,没小美人失望,小警察连忙睿智的给出了解决方案。 海杰:“……” 特么尴尬! 红玫瑰则立马雨过天晴,冲小警察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呵呵,呵呵,应该做的…… 小警察乐得找不着北,殊不知,今年的提衔名额和奖金都跟他没关系了。 海杰那叫一个郁闷,他不是不想帮忙,也不是没能力帮。 他只是出于惯例,先打预防针,万一大包大揽结果没办成咋办? 同时这也是一种抬高己方功劳的手段,特意将难度夸大,免得帮了人家,人家还觉得理所当然。 谁知道内部出了叛徒? 家门不幸! “既然你这么能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还不赶紧的去把人麻溜的提过来?” 第244章 持弓证 “咳咳……” 踢走了那个不长眼的手下,海杰掩饰似的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警察制服,那是一套黑底白格右衽的漂亮警服,袖口上绣有整齐的四道白线,领口处的领章上,代表着一级警员身份的四道银“v”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没有戴他的大盖帽,否则应该能稍微抵消有一个白痴手下带来的颜面损伤,因为他觉得戴上大盖帽会显得更威严。 “那个,红玫瑰小姐,那小子是吹牛的……”海杰为自己做着辩解,“虽然我们警方确实掌握了一号码头各方地下势力的情报,但限于人力,我们无法做到全面掌握,你能理解吧?” 红玫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警官这么问了,点头就是。 海杰很满意的笑了笑,旋即面色一肃静,目光一凝,看向朴卫,道:“这位……壮士,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了!” “谈?谈什么?”朴卫莫名其妙的抓了抓脸颊。 红玫瑰却是一脸紧张,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恩人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警官,朴先生是今天才到新港的,跟我坐的同一条船,他不可能犯事……” 海杰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谁说刚来新港就不会犯事?你看看他的背后。” “背后?” 两人都是一脸迷茫,而后下意识的往朴卫(自己)背后看去。 那里背着一张弓。 材质上佳的宝弓。 就是不知弓力如何…… “一张弓?怎么啦?”朴卫不解。 “是啊……”红玫瑰也不解。 海杰诧异的看向红玫瑰,你丫是来搞笑的对吧?你到底是不是体制中人,什么都不知道? “大夏律:国人可持刀剑棍棒等短兵器,无证不可持弓弩火枪等远程杀伤性武器。”海杰义正辞严的道,“你有持弓证吗?” 朴卫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你还敢背着弓招摇逛市?”海杰幸灾乐祸的道,“甚至还敢自投罗网……小伙子胆子真肥!” 慌张过后,朴卫又觉得很无辜,他道:“我不知道这条律令,而且我也没有拿这把弓做坏事,不能算犯罪!” “朴先生不是夏国人。”红玫瑰跟着补充道。 “不是夏国人?”海杰愣了一下,瞬间态度转变,“哼,那你连归化人的待遇都没有,罪加一等!” 这纯粹就是扯淡了。 大夏肯定不会跪舔外国人,但也不会刻意针对外国人。 而且像朴卫这种情况,属于典型的不知者不罪,顶多批评教育一番,然后视本人意愿,将弓箭没收或者补办持弓证了事。 当然,外国人想要办理持弓证很难,而且持弓证办下来之前,弓箭肯定是无法带走的,必须放在警亭,由警亭代管,直到本人拿证领走。 海杰如此做派,很是代表了现在一批原住民转国人的心理,自尊心和自信心都过度膨胀。 海杰虽然是胡咧咧,但朴卫不知道,一下子急了,“大夏是文明的国度,怎能不讲道理?大不了这把弓我不要了!” 红玫瑰更是后悔,她爆出朴卫的外国身份,原本只是想强调朴卫的“无知”,哪知弄巧成拙。 “诶,饭可以乱吃,胡不能乱说,我是警察,做任何事都讲道理,再乱说话,小心我以诽谤罪逮捕你!” 海杰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臭屁的说道。 朴卫憋的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警官,朴先生不是这个意思……”红玫瑰解释道。 “我管他什么意思?”海杰站起身,轻轻拍拭着衣裳,“总之,他违反了大夏律令,我身为执法者,依法办理,天经地义。” 红玫瑰着急道:“那朴先生会被怎样?” 朴卫跟着望向海杰。 “哼,武器没收,本人收监十五天。”海杰公事公办的道。 “要坐牢?”朴卫蹭的一下站起来,瞪大着眼睛气呼呼的道。 满怀雄心壮志远渡重洋,孤身一人抵达这梦想之地,哪知刚到地方没半天就要坐牢。 这怎么行? 而且,他觉得自己这牢坐的憋屈,他什么坏事都还没干呢!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个守法的执法者,怎么会随意抓人坐牢呢。”海杰连忙摇头否认,“是收监,不是坐牢,嗯,我换个说法吧,看押,看押十五天。” 朴卫:“……” 还不是一样? 他哼哼哧哧道:“警官,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看押吗?” 上道。 海杰对他的印象顿时好了不少,虽然他是个不受待见的外国人。 “要想不被看押,行啊,缴罚金咯!”海杰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种暗地里创收的现状,在警察系统实属平常,民不举官不究。 有时候民举了,官也不一定会究,看情况,主要看数额大小,看事态影响。 “交多少?”朴卫黑着脸问道。 真特么好人没好报! 红玫瑰有些赧然,但她没钱,没办法替朴卫交。 海杰竖起了两根手指,笑得很灿烂。 “不多不多,两块!” 好吧,听到这个数字,红玫瑰不吭声了,即便钱包还在,她也负担不起。 她忐忑的望了一眼朴卫,希望恩公大人不要跳脚。 孰料—— “两块?”朴卫眉头一挑。 就两块啊,早说嘛,吓死我了! “对!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所有罚金标准,都是有严格相关跪地你还得,不许讨价还价!”海杰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嗯,这样一来就显得正式多了。 “好,我交!”朴卫非常痛快的一挥手,径自从内兜里掏出两块银龙,递给了海杰。 这份豪迈,瞬间就震惊了红玫瑰,也感染了海杰。 此人值得深交! “哈哈哈……”海杰飞快接过银龙,爽朗一笑,“不是我故意针对你,实在是职责所在,我也很无奈啊!这样吧,你这把弓放我这,你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一年内,只要朴壮士能拿到持弓证,随时可以来提取。” 朴卫也笑了,他一个人跑出来,都不忘随身携带的弓,想想都知道他有多喜爱,就这样被没收了,他肯定舍不得,现在听说还有机会赎回来,顿时喜笑颜开。 果然,大夏国的警察,还是通人情的。 气氛回归友好,三人又在院中闲聊了一会儿,这时,之前离开的小警察连呼带喝的领着两个人进了院子。 “头,人带来了!” 第245章 一号码头杀人案 被带进警亭的两个人,无疑就是活跃在一号码头及其周边的扒手团伙老大了。 但看他们的样子,真心看不出来他们是小偷头儿。 一个像是书生,文质彬彬,不过考虑到“妙手书生”朱聪的珠玉在前,书生做小偷倒也不那么令人奇怪,相反,或许正是因为《射雕英雄传》的火爆,这哥儿们才特地打扮成这样,好向偶像致敬。 但另一位哥儿们,高大威猛,真高怕是有一米九,就这体型做小偷,有些那个啥,就这块头往哪儿站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你确定是去偷而不是抢? 但这两个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的小偷头儿,此刻却表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 点头哈腰,嬉皮笑脸。 看来,都是老熟人了。 这副警匪一家亲的场景,看的朴卫直皱眉头,红玫瑰却是害怕之余,又有着异样的亲切。 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纵然改朝换代,官家人的嘴脸一如往昔。 海杰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连忙呵斥道:“老实点……说你呢,还笑!这里是警亭,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是是是,海老总说的是。”绰号“大脚”的壮汉立马从善如流。 “谁不知道海老总公正不阿?道上的兄弟……啊呸,附近的百姓都说您是这个!”绰号“狗皮”的书生大拇指竖的老高,指尖都快翘上天。 这一通马屁拍的,海杰那叫一个尴尬。 麻皮两个龟孙,没看到还有外人在吗? 真是的! 不知道委婉! “行了,收起你们的嬉皮笑脸……”海杰嫌弃的摆了摆手,道:“找你们来,目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人下意识的就想叫屈,但冷不丁的对上海杰那双锐利的目光,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别看他们在这一片的灰色地带颇有能量,也别看海杰只是一个管理十人的区区警长。 但就二人而言,海杰带给他们的压力,甚至要超过港务局提调大人。 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兼有来自对天敌的恐惧,这是食物链的自然压制。 更重要的是,就附近这一片,栽在这位警长大人手中的道上大佬,已经突破一掌之数了。 血淋淋的教训啊! 于是,两人连忙摆正态度,积极配合。 海杰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他眼神示意红玫瑰将遭遇跟这俩小偷头子复述一遍。 末了,他道:“你们听清楚了?” 两人点头,“清楚了。” “那就好……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我希望你们所给的答复能令红小姐满意。”海杰冲红玫瑰笑了笑,旋即又瞅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能做到?” “我们尽力!” “嗯?” “能!”两人咬牙应承。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别怪我不近人情,要怪,就怪小崽子们做事太绝!”见逼得差不多了,海杰舒缓了一下情绪,假惺惺的感叹道,“即便是小偷,也应该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嘛。” 要不是把人家小姑娘逼上了绝路,人家说不定就认了……真是的,尽给我找事。 “记住,红小姐丢失的身份凭证和介绍信务必要追……” 这时,从院外匆匆跑进来一道人影打断了海杰的训话。 海杰不满的望过去,发现来人是随副警长汉盾延忠外出巡逻的警察,不由得收起怒容,转而好奇问道:“桑肖,何事如此惶急?” 叫桑肖的中年警察正要大喊,瞥见院子里站着许多外人,连忙住嘴,三两步跑到海杰身边,附耳嘀咕了一阵。 海杰听完,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汉盾副警长呢?” “副警长已经在现场了!”桑肖赶忙道。 海杰深吸一口气,道:“大脚,狗皮,你们先去办事……” “哦,好的。” “放心吧,我们一定办的妥妥的!” 大脚壮汉和狗皮书生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看海警长那黑的比烧焦的锅底还黑的脸,哪能不知道是发生了大事,这个爷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顺着他。 海杰没时间跟他们客气,径直挥了挥手,让两人滚蛋。 “小鲁恩,帮红小姐和朴先生先开一份临时证明……”海杰拿好帽子戴上,“桑肖,招呼人集合。” “是!” 几分钟后,一群警察急匆匆冲出警亭。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红玫瑰和朴卫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天真是精彩的一天! ………… 一号码头,仁义路25号。 这是一家小型旅馆,了类似的蚊子旅馆,在几个码头附近到处都是。 此时,“快活旅馆”已然被警察控制隔离,隔离带外,乌压压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吃瓜群众。 毕竟杀人案实在是太少见了。 大家害怕唾骂之余,终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这是人类的共通属性,不限于国籍和种族。 所以,当海杰气喘吁吁带着人感到现场的时候,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穿过人墙进入旅馆。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身上的黑白皮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警察办案,全部让开,让开!” 不用海杰吩咐,自有马仔开路。 人多的时候,老百姓都是很大胆的,面对警察的呵斥,他们不仅不像平日里那样畏惧,反而嘻嘻哈哈的吐槽,甚至趁机打听详情。 当然,这种无理的要求,通通被海杰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 等挤进人墙内圈,里面守着的警察正巧是一码警亭的人,见到警长来了,连忙把他们迎进去。 “马克,哪个房间?旅馆里的人控制住了吗?”一钻进隔离圈内,海杰开门见山的问道。 “106房,进门左拐第三间……所有关系人也都被控制在隔壁几间房里。”叫马克的警察不敢怠慢,详实答道,顿了顿,又悄悄放低声音道:“警长,刑侦大队赵队长、思副队长已经来了,都在上面,汉盾副警长正陪着他们。” 意料之中的事儿! 海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径直带人走进旅馆。 穿过大门,光线一下子由明转暗,海杰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目标明确的直奔命案房间。 警察系统内部的不成文规定,命案必破。 破不了? 那就等着吃挂落吧! 反正最少一顿训,加扣奖金,影响进步。 这搁谁谁都受不了。 第246章 案情分析 快活旅馆一楼有六间房,以大门为中间线,左三间,右三间。 命案发生在左边最里面一间。 此时,过道里全是警察,各个进出口都有警察把手。 一码警亭满打满算只有十个人,不用问这些人手都是警局刑侦大队的人。 106房。 门口的警察一看海杰领章上的四道“v”,连忙捶胸敬礼叫一声“长官”,并推开门让海杰进去。 门内之人听到身后动静,纷纷朝门口望了一眼。 “海杰来了啊,快进来!”说话的是刑侦大队大队长赵成。 “海警长。” “警长。” 前一声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思卓安,后一声是汉盾延忠。 “赵队,思队,延忠。”海杰唤了一声,轻步走到三人身侧,皱眉问道:“情况如何?” 在等待回答的过程中,海杰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尸体。 死者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性,看面色,此人的生活应该不甚宽裕,处于营养不良的亚健康状态。 但从这点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类似的人,新港一抓一大把,没有丝毫特点。 而且死法也很“主流”,凶手连插在死者胸口上的刀都没拔,也不知道是来不及拔,还是懒得拔,反正那把刀还直挺挺的插在死者胸口处,刀刃全部插入了死者体内,只留一个刀柄暴露在空气中。 如果没有意外,这把刀显然就是凶器无疑了。 毕竟现实中哪有那么多高智商犯罪,杀个人还要精心策划布局,一套套一套,挑衅警方。 至于死者没有去住性价比更高的公租房,反而选择住旅馆,这同样不稀奇。 要么是死者来新港还没多久,搞不清楚状况。 要么是死者想租公租房没租上——因为属于公益工程利润微薄且回报周期长,民间商人不愿负担或负担不起,只能由官方自主建设,故而修建速度一直提不上来,公租房的建设跟不上市场需求,这种情况下,想要租公租房就跟新时代的北上广汽车摇号一样,全凭运气,且一定因素交织下产生的潜规则导致某些群体“运气”特别差。 在赵成的示意下,汉盾延忠做介绍道: “死者名叫布朗台,现年二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是上旬刚刚抵港的越国人……”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夏国严苛的身份凭证制度和户籍制度的好处,哪怕是刚刚入境的外国人,也会被要求办理临时居留证明,等到关键时刻,警方找人是一找一个准,确定身份也是远超时代的迅速,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不出现黑户和无名氏,有效帮助了警方维护治安,破除大案。 汉盾延忠朝一个头戴警帽身披白大褂的小老头微笑示意,接着道:“经张仵作检验,死亡时间超十二小时,初步判定为昨夜亥时至子时之间,死因是被利器刺入心脏……” 汉盾延忠详细做着介绍,海杰听的认真。 “经检查,房间内家具齐整,墙壁上、地上等皆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房间内,包括桌柜、桌底、床柜、床底、床铺下方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有细微的翻动痕迹,死者的私人物品中,衣物、干粮、身份凭证都还在,只是少了钱财……呵呵,比较有趣的是,死者的私人物品是统一放置在一个大布袋之中,而大布袋就被搁放在床头柜上,非常明显,没有任何藏匿……” 听到这里,海杰眉头一挑,他望了一眼赵成和思卓安,发现这两人也都在看他,从海杰的眼中,他们看到了怀疑以及询问,而海杰则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没错,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的意思。 这时,赵成道:“我们有几个想法。凶手大概率对死者很熟悉…… 为什么这么说呢?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致命,没有任何抵抗!由此可知,死者要么是认识凶手,所以才不会防备,要么死者在被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凶手,比如死者当时正在熟睡,又或者凶手先一步潜伏于房间内,然后伺机暴起杀人。 如果是后两种可能,凶手也要充分了解死者的作息情况…… 说凶手潜伏技术高超,死者是个反应迟钝的呆子,连人家摸进来都不知道,呵呵,这个可能性太低了,房间就这么大,死者如果正在房间内,且意识清醒,凶手是不可能摸得进来的。而且,我们也没发现门锁有被撬动、窗户上有人侵入的痕迹。” 思卓安接着道:“如赵队所言,我们首先排除了凶手是在死者清醒状态下,偷偷入室杀人的可能。 另外,凶手先一步入房埋伏亦存在疑点。如果凶手杀人是为财,正常的做法应该是拿完钱就走,没必要躲在房内专门等死者回来杀他,除非是凶手预估错了死者回归时间,准备撤退的时候正好死者回来了,被堵了个正着,故而不得不杀人。要么就是凶手的主要目的是杀人,为财只是人为造就的假象。 同理,死者如果当时是在睡觉,凶手直接拿钱撤退的可能应该更大才对。而这两种猜测,有一个共同的漏洞,那就是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的? 没有撬锁没有摸窗的痕迹只能是拿钥匙正当进入。 如此,旅馆内部人士就有作案嫌疑,或许是他们见财起意,临时做一回黑店的买卖! 但经过审问,所有的旅馆工作人员包括老板,昨夜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说明,当然,这一切还有等我们派人去查证。” 然后说话的是汉盾延忠: “接下来就是凶手和死者是熟人这一推测。凶手是死者主动邀请进房间的,然后因为不知名原因,凶手杀了死者,这个可能性很高,行凶过程也最顺畅,但疑点同样很大。 这个旅馆很小,出口就一个,且长期有人看着,一个外人堂而皇之的进来,很难不被人看到。 遗憾的是,我们问过所有的工作人员和住客,他们统一口径都说没看到昨天有外人进来和出去,也就是说,昨天有可能有人进来过,也可能没有。” “等一下!”海杰伸手制止道,“我有一个疑问。” 第247章 案件汇报 “我有一个疑问。” 海杰道。 “有疑问好,就是要有疑问,要发现问题,才能逐一解决问题嘛。”赵成笑呵呵的道。 “刚才进来时我看了一下,旅馆的进门通道很窄且有一定长度,坐于小隔间内的工作人员可以说一览无余,不存在视野盲区,既然如此,如果有外人或打扮模糊无法具体辨识的‘客人’进来,只要他当时有尽心尽责,就不可能没看到……”海杰皱眉道。 “海警长,旅馆的前台一共有两个,分昼夜两班,分别负责不同时间段的旅客登记缴费入住,所以单个前台并不能对每个旅客都有了解,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凶手大摇大摆的进来,而当时值班的前台却把他当成了是另一个前台负责登记的客人而没有在意?”思卓安说道。 “有可能!”却是赵成接话道,“小巴,去问问。” “是。”房间内一个巴姓警察得了命令,立马跑去隔壁。 “还有一个可能……凶手可以故意选择前台有事暂时离开的时候,踩点进来。”思卓安又道。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求凶手对这家旅馆进行实时监控,否则难以做到如此‘巧合’。”海杰点头道,“而如果凶手真的在暗中观察,他这种奇怪的举动,必然会露出马脚,我们可以对周围商家进行逐个询问。” 所有人集体头疼,怎么有一种事情越说越多的感觉…… 接下来,几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 最后进行总结。 凶手性质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是惯犯还是新手,是定点恶势力还是流窜亡命徒,作案动机是为财是仇杀是临时激起亦或其他,比如阴谋? 这些都要一一搞清楚。 而这些情况当中,赵成海杰等人最不希望看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涉及到某些不可说层面的案件。 警察喜欢纯粹的案件。 ………………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们在紧锣密鼓的搜查,但一号码头的一切依旧照常,除了被案件波及到的相关人等,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有杀人案发生,即便知道了,也顶多感叹一声后就将其抛诸脑后,死的人他们又不认识,哪有那么丰富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港务区警察局。 提调办公室。 刑侦大队长赵成和一码警长海杰被警察局提调陆元英叫来询问案件进展。 “今天在郡厅,左副提举大人对快活旅馆杀人案很是关注……”一上来,陆元英就向两人传达了上面的态度。 两人连忙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赵成道:“不知林提举有何指示?” “不用紧张,提举大人也是老刑头了,知道一线办案者的难处,但,大人体谅我们是大人们宽宏,我们不能觉得理所当然的而有所懈怠。”陆元英强调道。 “是,必不敢马虎大意,辜负大人们期望。”赵成和海杰忙不迭的表决心。 “嗯,老赵,说说案情进展……”陆元英点了点头,适可而止,继而转向主题。 “……征询的结果很不好,快活旅馆左右对街的商家无一人给出确定答案,他们说仁义路每天经过的人有很多,而且大多为流动人口,快活林旅馆恰好位于路口,很难确定路过之人是刚巧路过,还是刻意路过,谁行迹可疑,谁不可疑,他们无法辨别。”赵成面色严肃的说道。 这个结果等于没有结果。 陆元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赵成见状,颇为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凶手作案的凶器也只是一件普通铁刀,材质一般,制造工艺粗陋原始,与新港大街上随处可买到的刀具别无二样,无法从刀上推导出凶手身份。 通过进一步现场勘察和验尸,排除了死者在被杀之时处于熟睡状态的可能性,因此,凶手很可能是一个精于搏杀的高手或杀手…… 另外,通过多方排查以及‘线人’提供的钱情报,基本排除了本地黑恶势力作案的可能……” 这一点,在场三人无有意外。 正如老话所说,对自己最了解的人往往不是自己,而是敌人。 要问谁对‘法’最了解,不是警察,而是江湖好汉! 只有他们才深切了解新港警察的底线。 命案就是底线! 他们绝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顶多偷偷的杀,再将尸体沉海或抛荒,毁尸灭迹,将命案“降格”为失踪案,这一下子,性质立马就变了。 对于失踪案件,除非被失踪的人身份特殊,否则警察们一般都不怎么上心,新港那么多闲杂人口,失踪几个不是很正常的吗?鬼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 所以,听到发生了命案,江湖好汉们比警察还气愤。 这丫哪个傻哔干的? 懂不懂行规?懂不懂什么是杀人的艺术? 真是的,莽夫! 他们有理由生气,万一警察无能,破不了案——大概率会发生事件——急于交差之下,说不定就会推他们出去背锅——同样是大概率会发生事件! 警察的节操,和好汉们的义气,都是一样的不能抱有期望。 因此,在被警察“传讯”后,各派大佬开始有前瞻性的物色“合适人选”了。 ……………… “……而且据调查发现,死者本人性格孤僻,甚至可以说对他人抱有很强的戒心,既不与人交好,也不与人交怨,在新港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 赵成接着道。 “我们悲观的猜测,这很可能是一起临时见财起意的流窜作案。” “而通过现场发现的翻动痕迹与死者随身物品摆放位置不匹配、没有争斗痕迹、以及关于凶手身手的相关猜测等疑点……” “这也有可能是一起由专业人士经过精心策划的……有预谋的……因利而起的刺杀案!” “而被凶手带走的,除了故布疑阵的钱财,或许还有某些关键性的东西。” “你的猜测很大胆!”陆元英笑道。 出乎赵成的预料,听到自己的大胆假设,陆元英居然没有表现出应该出现的震惊,反而一改因案情进展不顺引起的不愉,露出了笑意。 第248章 我想当将军 赵成和海杰并肩走出警局,两人的神色都很严肃,看得出来,两人都有心事。 “好好干,不要让那群垃圾保安看我们笑话!” 这是提调陆元英在让他们退下后又补充说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 保安插手了? 一想到是因警察无能,从而不得不让保安插手,赵成和海杰的心里就很不爽。 大夏的警察和保安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于陆军和海军之间的关系。 互相竞争,且彼此看不顺眼,彼此瞧不起。 保安面对警察,天然有优越感,就如同锦衣卫看衙役一样,一个是天子亲军,一个是卑贱下吏。 当然,这点警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哼,傲慢的保安只能自我意淫,顺带着骗骗无知的百姓! 到头来,百姓们最依赖也最敬畏的还不是我们警察? 大夏的警察同样有理由傲娇。 警察元老齐虎现在身居内阁大学士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高位,从二品的宰辅之臣! 而保安系老大司马仁乡至今也才正三品,而且还是靠勋阶硬提上来的品级,本职保安总监才从三品,差了齐虎老远。 不提这两个代表人物,单单比较警察系统和保安系统本身,警察们也有足够理由鄙视保安,警察最高级别是正三品刑部尚书,而保安的最高级别却只是从三品保安总监。 高下立判! 但,有一点是警察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 那就是保安们处理的业务先天比警察们处理的业务逼格高。 就好像同样是扫厕所,一个是扫权贵专用厕所,一个却是扫公共厕所。 所以—— 保安一旦插手,案件的性质立马骤变,将不再是一起普通杀人案。 而是涉及到国家层面的大案,巨案! 而往往涉及到这种大案,警察就只能沦落到打下手。 “妈的!” 赵成忍不住吐出一口国骂。 就在这天,港口区的居民突然发现,大街上多出了大量的不同于巡逻警的警察,沿着路口设卡。 很快,这股戒严风潮就席卷整个新港。 人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去年三月份,那场波及整个新港地下世界的“治安战”。 一时间,游荡于大街小巷的闲散人群近乎绝迹。 ……………… 红玫瑰如愿以偿的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甚至被花掉的一部分财物也被对方主动补足归还。 警察们正不高兴呢,大哥们最是懂得审时度势。 霍去病路22号,大掌柜面馆。 红玫瑰和朴卫相对而坐,一个在稀溜溜的嗦着面条和汤汁,一个却在大口大口的啃着卤鸭腿。 红玫瑰已经去过郡通政厅,有了文提辖开具的介绍信,工作顺利落实,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郡府在编公员,虽说只是最低级的从七品见习执事,但足以令她心满意足。 而朴卫也从港务局出入境科那里申请办理了外籍人员居留证,再过几天就能领取,到时候,他就可以和大夏国人一样,在整个大夏境内畅通无阻,自由自在,干所有自己想干但不违法的事情。 当然,在拿到居留证之前,接下来的这几天,他还只能局限在港口区范围内活动,因为一码警亭开具的临时证的权限只有那么点大,而且必须每天都要去警察部门报备。 嫌麻烦不想去报备,非要跨区活动……也不是不行,只要做好被警察随时随意临检的准备就行。 大夏对身份凭证查的非常严格,走在大街上遇到警察查证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儿。 虽说这样一来,让某些素质不高的警痞逮到了一条正大光明的敲诈途径,各级官府也多次收到百姓关于此类不堪其扰的举报。 但大夏朝廷始终相信,警员的整体素质总归能通过后天教育提高,再辅以严厉监督,增加警员渎职成本,弊端会逐渐削弱,好处会逐渐体现。 因此,严苛的身份凭证管理,是有必要的,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予以贯彻落实的。 ……………… “赞美无所不能的神,让我做出了来大夏的正确选择!” 将最后一口肉咽下去,朴卫开始了每顿饭都必备的感慨。 “啧啧啧……” 朴卫全然不顾在女士面前要保持风度,将油腻的手指伸入嘴中,吮的啪啪响。 “真是美味,总是能让我意犹未尽!”朴卫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摸着浑圆的肚皮,笑呵呵的回味着。 和大部分来夏的外籍人士一样,他们以为大夏最吸引自己的地方是安定和富裕,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大错特错,明明是美食! 在大夏,厨师是能与公员并肩的最受欢迎的职业。 红玫瑰并不介意朴卫的粗鲁,几天的相处,曲折的经历,同样的独在异乡为异客,让两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对于彼此的身份,都有大致了解。 朴卫,一个斑吉部落酋长之子,从小学的是骑马打猎,贵族绅士的那一套与他无缘。 更何况,红玫瑰自身出自奴隶阶层,更不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她一边吸着面条,一边说道:“嗯嗯,大夏的美食,种类数之不尽,吃三年你都吃不完!” 朴卫一脸向往。 类似的话题这几天经常聊及,所以,红玫瑰说了一句后立马转移话题道:“今天街上的气氛有点紧张,警察好多。” 朴卫点头,收起了笑容,“还记得那天在一码警亭,海杰警长最后匆匆离开吗?” “嗯,记得呢!你是说……”红玫瑰努力将一整串面条吸进肚中,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朴卫。 “对!”朴卫皱起眉头,道,“看来事情到现在都没得到解决,警察们暴走也就说得通了。”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红玫瑰突然凑过脑袋,贼兮兮的瞅了瞅四周,悄声问道。 朴卫摇头:“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 “哎……” 红玫瑰有些失望。 “别叹气了,不管什么事都和我们没关系,那是官老爷们该头痛的事!快点吃,吃完咱们去工艺街逛逛,去看看久负盛名的工艺品,以及精彩的街头表演。”朴卫道,“等我的证件办下来,我可能就要离开港口区了!” “你要去哪?”红玫瑰有些不舍,又有些不安。 朴卫微微一笑,目光飘向窗外天边。 “我想当将军!” 第249章 工艺街 在朴卫的敦促下,红玫瑰巴拉巴拉吸完面条,随即叫来店家结账。 店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夏人,脸上布满岁月的褶皱,看我来像个小老头。 大名单上的夏人,稍微有点专才的都被官府收编,剩下的也大多授田务农,很少有下海经商,遑论经营个体。 这种情况直到夏四年下半年才开始转变,在官方有目的性的怂恿和支持下,许多工人和农民加入了商人这个大家庭,做起了小买卖。 大夏的经济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国企把持,但大夏的私营巨头和超级富豪中,不能没有老夏人的身影。 “一晚海鲜面,一份鸭腿饭,承惠十三文。”店家笑呵呵的报着账。 红玫瑰掏出了三张一文钱的钞票,递给了店家,付了自己的面钱,旋即眉头皱成包子看向朴卫:“一顿饭就吃掉十文钱,真奢侈!知道你有钱,但你还要养老婆养孩子,还是省点好。” 朴卫呵呵一笑,不予争论,径自拍了一张十文钞票,起身向外走去。 “走吧!” 红玫瑰在身后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跟了上去。 过几日她也要正式上班了,是该趁机逛逛自己即将生活的这座城市。 在两人走后不久,位于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年轻人起身付账离开。 ……………… 工艺街,官方名称“鲁班街”,汇聚了全新港工匠中最精华的那一部分。 能工巧匠聚集,思维的火花迸发,加之官方不遗余力的鼓励,他们的创造力一下子被打开,各种稀奇古怪的手工艺品从出不穷,吸引了大量来自环蓝海各地的顾客和游客,以及到处寻求机会的有一技之长的匠人、流浪艺人和外出求活的年轻人。 继港口炮台、新港大舞台之后,工艺街成为了新港又一张名片。 ……………… 公共马车一号线和新增的五号线、六号线共同担负着港口区的公共交通,线路几乎涵盖港口区的所有主干道。 马车按照既定的路线行驶,车顶上的号旗迎风招展,清脆的铃铛叮铃铃作响吸引着潜在客人的目光。 来来往往的公共马车,是新港的标志性街景之一。 新来者对这种便民交通系统感到惊奇又羡慕,思量着能否在家乡复制……老居民则见怪不怪,只有当身边有外来者时,才会露出一个骄傲而矜持的笑。 土鳖,羡慕吧!咱新港就是如此优秀! “哒哒哒哒……” 公共马车五号线匀速行驶在环海大道上,时不时超过一两个路人。 红玫瑰和朴卫两人在离开面馆后,打听问路,继而乘五号线从霍去病路与太平路交叉口出发,经太平路、和平路,进入新港最长最宽的主干道——环海大道。 之后,他们将沿着环海大道东向、南下,再转向东拐入太白路,最终在“鲁班街”站下,到达目的地。 两人对于新港都很陌生,都是地地道道的客人,在这一点上,身为国人的红玫瑰和身为外国人的朴卫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对于盛名在外的公共马车,两人是钦慕已久。 之前一直没机会,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身体验。 红玫瑰觉得很满足,本身就不是个享受的命,自然对空间、装饰什么的毫无要求,一路上看着窗外,叽叽喳喳。 朴卫更多的则是新奇,相信多来几次后,他就不会这么乐意乘坐公共马车了! 毕竟是公益性质的便民交通,别指望乘车体验能有多好。 拥挤和闭塞,才是公共马车的主旋律。 嗯,偶尔还掺杂着异味。 ………… 红玫瑰很兴奋,但车上其他乘客,却因为她的存在,而气氛尴尬。 大夏的统治主体是夏人,即便因为吸纳了许多其他民族,连带着糅合了各种各样的文明,还有外部大环境的影响,意识形态的风俗习惯上多有碰撞,使得女性的地位较理学盛行的明清时代大有提高,但是,总体上的男女有别仍旧是主流,不仅仅是因为夏人话语权重,更是因为在许多文化中都有男女有别的说法。 因此,女人抛头露面逛大街、做生意、上班都逐渐平常,而乘坐公共马车,却不多见。 乘坐公共马车,很难避免肢体接触。 试问,在大男子遍地的新港,又有哪个男人放心自己的老婆乘坐公共马车? 但如果乘坐公共马车的女人不是自己老婆,又恰好与自己同乘一辆车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男人嘛,谁还没有点艳遇情怀。 可惜…… 众人偷偷瞥了朴卫一眼,满腹的怨念,以及无尽的鄙夷。 他们将朴卫当成红玫瑰的丈夫了! 在红玫瑰沉浸在乘坐公共马车的兴奋当中,在朴卫体验新奇当中,在众多乘客复杂的心思当中,五号线公共马车走走停停,终于晃到了鲁班街站。 ……………… 工艺街宽约五六米,全长两百米有余,街道两端各设有石球路障,禁止车马进入,是真正意义上的步行街。 人多,是这里的典型特征,同时也是这里的魅力之一。 当朴卫和红玫瑰正式进入工艺街后,立马就被这里的人气所震惊,旋即震惊转化为好奇、兴奋、跃跃欲试,人类隐藏在基因中的爱凑热闹爱聚众的属性被激发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两人一头扎进人潮之中。 放眼望去,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他们会四处流动,同样经常能看到他们聚成一个个圈子。 来工艺街,除了感受人潮的热烈,更主要是为了感受巧匠的奇思妙想和巧夺天工的作品,感受各种各样的表演艺术的视觉冲击。 人们围成的圈子中央,要么有艺人在表演,要么是有大师在试验自己的杰作。 前者占据主流,后者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甚至一个月也不见得能遇到一次,全靠运气,而往往每当有“大师杰作”出现,必然会掀起一场围观狂潮。 两人今天的运气很不错,第一次来,就正好碰上了一位大师试验自己的新作品。 第250章 脚踏车 “让开,让开,都让一让!” 一队巡警分作两列,排开人群,硬是在拥挤的大街上,疏散出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通道。 “发生了什么事?”朴卫和红玫瑰两人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已然和大多数人一样,被强行逼到街道两边。 “你们很少来吧?”旁边,一名身着上衣下裤、浑身朝气蓬勃的青年,用看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们是第一次来!”朴卫说道。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那青年点头,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乜了他们一眼,道:“外地人?” “嗯!”红玫瑰抢先道,“我来自东木郡浑城县。” “是山右郡!”青年严肃的道,“东木郡已经改名了!” 他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说“我”,而不是“我们”,理所当然认为朴卫也是来自浑城县,朴卫也没有指正。 在新港生活了几天,他算是领教了本地人对外国人的“不友好”。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而没觉得憋屈,相反,他十分欣赏夏人的自信,这才是一个大国国民该有的姿态,因此他对在大夏的生活更加向往了。 大夏军队的大门并不排斥外籍人员,只要他参军立功,入夏籍是分分钟的事儿,到时候,夏人现在有多骄傲,他就能有多骄傲。 美滋滋~ 旁边,红玫瑰捂着嘴惊呼道:“山右郡?东木郡改名了?为什么啊?” 那青年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或许朝廷觉得山右这个名字更好听!” “嘁~”挤在青年身后的另一名头戴黑色软帽的青年不屑的嗤了一声,“东木这个名字取自东木半岛,本来取这个名字就是权宜之计,早就该改名了!山右郡挺好,非常符合大夏的命名习惯。” 好吧,戴帽青年又是一个大夏主义至上者。 “照你这么说,汉盾县、居施县、共基县还有白冥县都要改名了?”朝气青年有些不服气。 “嗤……依我看,是该改名,不过,或许朝廷的目光看不到县一级。”戴帽青年不爽道。 “依你看,哼,等你入阁了再说这句话吧!”朝气青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 然后两个本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吵了起来。 红玫瑰和朴卫颇为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莫名其妙嘛,搞了半天他们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呢! 无奈,他们只好看向另一边,向另一拨人请教。 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紧接着耳旁传来一男一女的询问,蓝陌不由得回头望去,见是一个憨厚年轻人和一个娇俏少女,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们很少来这边吧?” 红玫瑰:“……” 朴卫:“……” “对!” 两人同时点头。 “呵呵……这是有大匠准备试验新作品。”蓝陌很有耐心的说道,对于可爱的女孩子,他向来有耐心。 “大匠试验新作品?”朴卫一脸兴奋,“听说大夏的匠人特别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亲眼见证,真是很幸运!” “新港的大匠真的很厉害啊,居然有警察帮忙维持场面。”红玫瑰出言感慨,相比之下,浑城县的匠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姑娘有所误会了。”蓝陌笑道,“新港的匠人也不是谁都能请动警察,一般只有当匠人觉得自己的创作非常有前景,才会向官方申请保护,免得被人剽窃乃至人身受到威胁,但官方是否会同意,则不由匠人说了算,必须得官方自己觉得这件作品有前景才会提供保护和支持。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要追溯到沈则为师傅制作出能飞天的木鸢。” 而在蓝陌心里,则有这样一个想法,说不定,这就是官方自己弄出来的噱头,为的就是给新产品打广告。 对蓝陌来说,嗯,这种可能性更大。 而红玫瑰和朴卫两人很显然更愿意关注会飞的木鸢。 “真的能飞吗?”朴卫不敢相信,又觉得大夏就理应如此神奇,他以自己身为准军人的立场说道:“只要能飞行一夏里坚持一刻钟不掉下来,以后何城不能破?” 脑海中幻想着自己一身戎装,驾驭着木鸢,指挥漫天“木鸢军”,由九天之上攻城拔寨,朴卫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蓝陌先是一愣,有些没听明白朴卫再说什么,仔细一想后,颇为哭笑不得,他用手在身前比了比,道:“一只木鸢只有这么点大,载不了人,而且,它也飞不了那么长时间。” 幻境破灭,朴卫顿时脸色一垮。 “那它有什么用?” “暂时只能作为玩具。”蓝陌有些不好意思道,“但现在既然能够制造出飞天的小木鸢,谁能说得准未来不会造出可以飞的更高更稳飞行时间更长的能载人飞天的大木鸢?” “有一才有二三四五六嘛!”, 朴卫感觉自己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是学者吗?” “学者不敢当。”蓝陌矜持一笑,“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罢了。” “原来是先生当面……” 无论是朴卫和红玫瑰,皆是肃然起敬。 这个时代的人,对知识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和渴望,相应的,对掌握知识的人,也有着爱屋及乌的崇拜。 对此,已经习惯了的蓝陌并未觉得受宠若惊,很是坦然的接受了两人的恭维,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哦,开始了!”他笑道,“就是不知新作品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他身边,两个小菜鸟被说的一脸期待。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通道尽头,就见一群人站在那里非常显眼,除了中间那老头和一个大红袍外,身边围着的统一身着黑色公服,犹如鹤立鸡群,一看就知道是官家人。 蓝陌顿时露出了然之色,果然如他所想,这就是官家自己导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打广告。 这时,就见那老头手舞足蹈的冲一间店面内喊了几声,一个做店员打扮的年轻小伙推着一辆奇怪的车,姑且称作车,走了出来。 那车很奇怪,只有一前一后来两个大轮子,两轮子之间有一个三角杆连接,前轮上方杵着一个平行于地面,垂直于车轮的把手,把手两端,则把着那个店员的双手。 此物一出,人群中一阵“嗡嗡嗡”,一个个嬉皮笑脸,指指点点,说着自己的见解,无非是“这玩意是干什么的”、“这是车么”等等。 而位于人群中间的蓝陌,却是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道:“脚踏车?!” 第251章 正义感和人情味 “脚踏车?” 蓝陌的惊呼,瞬间引起了挤在他旁边一圈人的注意。 “看见两轮之间的踏板没有?”蓝陌伸手指了指脚踏车三脚架的下顶点位置,“人骑在上面,用双脚踩蹬踏板,可以推动脚踏车行驶,速度可比拟马车,且胜在方便灵活。” 众人一脸懵逼,完全不能理解蓝陌的意思,更不能理解两个轮子的车怎么能骑。 两个轮子,骑上去不就倒了么? 事实证明,并不会。 推车小伙看样子提前有经过练习,踩踏板,蹬地,跨腿,落座,再踩踏板,一气呵成。 只两个轮子的脚踏车,在人群此起彼伏的震惊声中,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跑了起来。 “真,真没倒……” “跑起来了……” “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做到的……” 诸如此类的疑问,不绝于耳。 “大夏的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么?”蓝陌喃喃自语,目光中火焰越来越盛,他握紧双拳,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脚踏车有了,铁甲舰还会远吗?” “大争之世,正是我辈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 ……………… 如蓝陌所料,脚踏车试行就是官方一手导演出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打广告。 就在这前一天,山中郡平安县就成立了一家平安永久脚踏车生产制造公司,这是一家郡办企业。 而工艺街的金字招牌确实也是杠杠的,自那次试行后,随着围观党各回各家,脚踏车的神奇不可避免的扩张至全国,全蓝海,且随着时间流逝,距离拉远,传言越传越神奇,几欲将跤踏车传成能自己跑自己跑自己转弯速度快于奔马还不需要吃草的神车,渐渐的,脚踏车又有了“自行车”的外号,直至外号取代正宫,最后更是反逼着厂家改名为“平安永久自行车生产制造公司”。 ………… 起点县,夏王宫。 书房。 夏凡正和一干内阁大臣讨论防洪赈灾之事。 山北三郡发大水了。 内阁大学士、左副都御史齐虎临危受命,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持尚方剑,奔赴抗洪前线,主持防洪并灾后重建、灾民安置工作。 而在这期间,山北三郡行台班子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将全部的精力转到洪水上来。 当然,他们少不得被脾气不好的齐钦差骂。 西海郡守姚先邦更是因此被内阁公开行文批评,没办法,谁让山北区在被拆分之前,他是山北区的一把手,且在洪水爆发之前,这厮正好在行镇地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汛情,做出有效防范,足见其危机敏感性差。 经此,姚先邦在内阁那挂了个不好的评价。 其实这对姚先邦非常不公平,问责的理由十分牵强,但谁让内阁自己也被洪水弄得措手不及,需要找背锅侠发泄情绪,于是,可怜的姚先邦无辜躺枪。 至于对仕途的影响,还真说不准,或许是负面的,或许大佬们觉得对他有亏欠,在提拔时优先照顾也说不定。 反正,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姚先邦的精力被洪水牵累,加之心情不好,先前与高露所谈的投资计划只得暂且搁置,不仅是高家,其他所有投资商的投资计划都受此影响,大大拖延了山北三郡的发展脚步。 “几波洪峰已过,洪水逐渐平息,要敦促齐虎,接下来重点关注灾后重建工作。”夏凡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他同样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心累。 好在看样子洪水的巅峰期是过了,最猛烈的一段困难挺了过来,灾后重建虽然也很挑战官府的执行力,但不至于那么紧迫,可以慢慢来,最重要的是,这次洪水的量级还算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未达到毁灭级。 但这,也给大夏朝廷提了个醒,大夏安逸的太久了,都忘了除了人祸还有天灾。 俗话说水火无情,是该抬升一下水利和消防的地位了。 夏凡心里有了打算,决定将水利从工部独立出来,成立水利总署或水利部、水部,将消防从户部独立出来,成立消防总署。 不过现在还不急,在五年底实现就可以了,毕竟拆分出两个三品衙门,不仅仅是说一声,然后把牌子一挂就成了的,主要是专业的人才和合格的行政官僚从哪里来,之前拆分了山北区成立山北、西海、东海三郡,新港拆分为新港、湖西两郡,很是闹了一番鸡飞狗跳,到现在,多出来的三个郡级单位人都还没招满呢。 哎,缺人啊!到处都要人! 防洪赈灾的事是这段时间开会的主题,几乎天天说,天天讨论,基本上该讨论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之所以每天还要讨论,很大程度上是习惯性作祟,亦或者是夏凡表达自己对洪灾的态度——重视,这个态度很重要,往往领导一个态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鼓励作用”,夏凡知道天灾无情,所以他不敢有一颗刻放松,他若放松一刻,下面人就敢干出放羊一天的事来。 防洪的事讨论完毕,群臣没有告辞,而是继续下一个议题。 “大王,新港快活旅馆杀人案的相关有眉目了!”首辅刘满说道。 “呵……”夏凡轻笑一声,好奇道,“看爱卿的样子,这个案子已确定不单纯啊。” “圣明无过于大王!”刘满小小的送上一个马屁,接着道:“内阁照会了驻越总理,以及暗中让做外贸的商人帮忙打听各方近期发生的一些变故,得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消息。” “土国就封麦当半岛的大诸侯格力高大公上个月突然暴毙,之后,土皇阿巴提十一世就迫不及待的于第三天宣布格力高大公的唯一顺位继承人弑父,当即剥夺其大公爵位继承权,并予以逮捕监押,同时又马不停蹄的扶持一位格力高一系的远房亲戚上位,继承格力高的爵位。” “阿巴提削藩之心昭然若揭,哼,他这是作死啊!”夏凡冷笑道。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安内必先攘外,攘外和安内之间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但阿巴提偏不,他就要齐头并肩,就是要双管齐下,他觉得自己受命于天,能与太阳肩并肩,能够无往而不利。 一边对外扩张,一边向内削藩,这是何等的狂妄加脑残! 反正夏凡是没看出土国拥有支持阿巴提十一世为所欲为的环境和国力。 “大王说的是,阿巴提不清时事,亡无日矣。”刘满笑道,竞争对手发疯,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而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大王,有小道消息称,被秘密监押的大公世子不知何种原因,从监押中成功逃脱,传言这位世子越狱后,没在麦当半岛多待,轻装出海北上,旋即不知所踪。” 夏凡双眼一眯,露出了今天以来最真诚的微笑。 “寡人不喜欢传言,寡人喜欢‘确切事实’!” “大夏,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和人情味的国家,对大公世子的不幸遭遇充满了同情和愤慨,非常希望,也非常欢迎世子殿下能来大夏做客!” “还有,让司马仁乡亲自去新港,暗中的老鼠不安分,大夏的御猫该出笼了!” “是,大王!” 第252章 新港公员考试 夏元五年,更新三年,五月十二日。 这一天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天,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都是极有意义的日子,当然,对于绝大多数生活在这一天的普通人来说,这一天与以往度过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都只是平凡的一天。 上午辰时未到,来万就早早的睁开眼睛爬起床,然后飞快洗漱整理,尤其是考试要带的东西,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彻底确认无误,方才放心的享用起女仆准备好的夏式早点,最后带上背着书包的书童出门。 公寓受限于住房面积,故而来万租赁的私人马车必须安排在物业统一设置的马房,离公寓还有段距离,每次用之前,都必须要派人去通知一声,一般这种跑腿的工作由书童或女仆兼任——要不然让来大老爷亲自走到马房去乘车? 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跟来万有关的人都知道,而且他昨日也嘱咐过车夫关于今日的行程,所以,车夫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候在门口已然多时了,来万带着书童一出来,即可直接上车,直驱位于翰林路的考试院。 当来万的马车转过路口,缓缓驶入翰林路时,车速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越靠近考试院大门,可供行进的空间越窄。 没办法,人太多了。 自从考试在华夏被发明出来那一天开始,就无可争议的将成为国家级“重点项目”以及全社会性的话题。 且随着考试制度的深入人心,其份量越来越重,逐渐重到国家最核心层都不得不高度重视的程度,天子亲自主持殿试就是重视度的具体表现。 上层重视,中下层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考试是从上至下全民关注。 这一现象到了现代,哪怕考试与直接做官不再挂钩,也丝毫不见消退,甚至因为教育普及,受教育人群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以至于普罗大众,尤其是考生家长,对于考试的热情达到了仅次于生命的地步。 工作不顺?等孩子高考完再说。 婚姻破裂?等孩子高考完再说。 甚至有重要亲人去世,是否奔丧也必须取决于一场重要考试的时间安排,如果亲人丧事和考试时间冲突,那对不起,考试最重要。 很多人或许不相信“学习改变命运”这句话,但却对“一考定终生”坚信不疑。 当大夏将考试制度搬到异世界后,随着各国商人将消息带回去,传播向四方,取得的轰动丝毫不亚于一场精神层面的十二级风暴。 要不是受限于时间——许多居住偏远的人甚至还没收到消息、空间——没有一定家底和魄力,很难跨越重洋赶到新港——时代背景——读书人基数少,否则,这次报考的人数至少翻五倍。 但饶是如此,考试院路段也被报考者和他们的亲属、随从、车马挤得水泄不通。 “停车。”无奈,来万只得吩咐车夫就地停车,剩下一点路他决定走过去,反正也不长。 “把书包给我,你们自己找地方等。” “好的,少爷。”书童乖乖的将书包卸下来递给来万。 辰中,考试院开门,考生可以进场了。 新港的公员考试,其规章制度是夏凡以及众大臣一起商讨出来的,综合了古代科举和现代考试的一些东西。 比如考场布置就和科举一样,分成一个个单间,互相隔开,且进考场前,要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但有违规行为,一律开革,考生有心与否并不重要,考试方不听解释——公考招收的不是大学生,而是正式官吏,粗心大意本身就是严重的降分项。 考试时间遵循的是现代化的安排,每半天一场,一场两至三个小时,两场考试之间,考生可以出考试院自由活动。 另外,考试过程中不允许上厕所,这点和科举和现代考试都不同,古代科举,考生的小单间内是配备有马桶的,但科举一考好几天,马桶必须配备,大夏公考一场才几个小时,配马桶太不雅,味道也不友好,外出上厕所又容易滋生作弊,所以……憋着。 最后,最重要的考试内容,不用多说,肯定不可能考八股文。 国文、数学、理化常识、史地常识、政治策论。 五大项。 第一届的考题,更是由夏凡亲自命题。 而且他决定用的分数制。 毕竟分数虽然很俗很赤果,但可以最直观也最客观的显现考生的成绩优劣。 其中,国文、数学、政治策论各一百分,理化常识和史地常识各五十分,总分四百分。 想想日后全国各族人民在某短时间内,张口闭口“你考了多少分”“你考了第几名”“分数线多少多少”,想想就很带感。 这么极具特色的场景,如果不能在大夏复制,实在是太可惜了! 算是夏凡的一点小小的恶趣味吧! ……………… 来万很顺利的通过入场搜查,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对号找到了自己的“专属包厢”。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号……到了!” 考试单间布置的非常简单,空间只有两三平的样子,三面由隔板环绕,一侧对着过道,连个大门都没有,仅在桌子旁留有一人多宽的进出口。 桌子上的考试用品倒是配置齐全,笔墨纸砚皆是现成,且额外配有笔架、草稿纸、铅笔(主用笔为硬毛笔)、橡皮等。 对此,来万早有预料,施施然坐好,调整情绪,抓紧最后一刻重温书本内容,静等考试开始。 在包厢里坐了约摸二十分钟,巡考员开始分发试卷,进入考生阅卷环节,这个时候还不能动笔,只能看。 巡考员们也再三强调,必须等开考钟声响起后才能动笔。 至于提前动笔了会怎么样?呵呵……(′._.`) 来万接过试卷,小心的将其平铺在桌子上,径自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审题。 国文试卷有四页,分别代表四个板块:默写、选择、判断、阅读理解。 没有作文——考生的成分太复杂,大多对汉语都只停留在日常交流层面,让他们写作文,真心不如杀了他们。 即便是唯一的主观题“阅读理解”,也和现代学生习惯意义上的阅读理解有很大区别,它更像是英语考试中的阅读理解,说白了还是客观选择题。 ………… 辰时六刻(八点四十五),钟声准时响起,第一门国文开考。 第253章 国文考试 “第一部分:默写(30分)。” “一、填空(20分)。” “1、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来万信心满满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填上五个字。 只不过在写“霜”字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已。 “2、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3、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4、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刷刷刷刷,接连三题,来万一气呵成。 公考要考的名篇诗词警句,事先都有划分好一定范围,在决定要举行公考的时候,考试方就印刷了一套教辅,将考试会考到的名篇诗词警句做了总结,所以,但凡考生将教辅上的名篇诗词警句背得滚瓜烂熟,应付第一部分的考试,绝对毫无压力。 很显然,来万同学背的还算不错。 顺便提一句,教辅是在考生报名的时候免费发送的,考试方并没有利用教辅圈一波钱的意思——主要是没多少钱,还影响名声。 以后国人整体文化素质提升了、各种考试多了就说不准了。 然后第5题……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 “???” ?_? 我特可法克! 在这一刻,笼罩在考场上空的怨念,猛然间厚了一倍不止。 做这样的诗词填空题,学生们大多有这样的经验,给上半句让填下半句非常简单,信手拈来,但反过来给出下半句让填上半句,往往会让学生陷入抓狂状态,明明感觉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何况这道题出的还比较难,嗯,字数多,足足九个字呢! 来万抓耳挠腮,就是抓不住脑海中的那个点,无奈放弃,转向下一题。 最终,二十题填空,来万答出了十八道,其中有十七道题的答案他能确保得分。 二十道诗词填空之后,紧接着是一道全篇默写题。 “二、全文默写(10分)。” “《春夜宴桃李园序》” “李白” 来万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中回想了片刻后,方才提笔。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间外的过道上,巡考员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身影时不时从面前路过,锐利的双眼巡视考场,不放过任何一丝作弊的迹象,无形中给广大考生平添了几分压力。 好在默写部分之后的选择部分(15分)和判断部分(15分)都不存在“答不出来”的问题,尤其是判断部分,哪怕相关知识忘了个干干净净,至少也有二分之一的正确率,不像默写题那么刚,想不起来就只能留空白。 好在国文这一科,旨在培养所有有志为官之人学习夏国文化的习惯,是普及性质的学科,并不难,最起码深度很浅,甚至不求甚解,会背,知道有这些东西就行。 所以,第一部分是纯背诵,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的考试内容同样很“死”,也就是呆板。 比如选择部分的第1题。 “以下四个选项,哪一个不是歇后语()” “甲,外甥打灯笼——照旧。” “乙,蝎子粑粑——独一份。” “丙,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 “丁”选项连格式都和前三项完全不同,即便是傻子都不会选错…… ‘丁选项如此明显,真当我们是傻子啊,此处定当有陷阱,我选丙!’ 坐在来万隔壁五十号考间的考生露出一抹“柯南式”的微笑,毅然决然的在括号里填上了丙字。 就这样,胸有成竹者一路过关斩将,很快就答到了最后的阅读理解(40分)。 阅读理解共分四篇,每篇为一个小故事,然后根据故事内容,作答下面的五个选择题。 阅读理解的故事内容一般都很简单,不存在出现“夏天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冬天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这样的博大精深的句子来为难考生。 不过再不难,肯定也比现代中学英语阅读理解难度要高。 这是学霸们的基本进度,半桶水的伪学霸——来参加考试的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学渣——额,也是一路过关斩将,进度甚至更快。 过了第一部分的默写,后面要么是四选一,要么干脆二选一,难易程度不影响考试速度,相反,遇到实在不记得的题,他们往往会更果断的跳过思考过程直接瞎填了一个,速度反而比觉得自己再加把劲就能想起来的考生更快。 “当~当~当~当……” 钟敲一遍,表示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 部分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硬毛笔,气定神闲的开始检查答案。 部分人则神游天外,或趴在桌子上翻着白眼,或侧着脑袋怔怔无神。 而绝大部分人依旧奋笔直书,神色急躁。 经历过学生时代的同学都知道,同样是一刻钟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上课最后一刻钟,那叫一个度日如年,但考试最后一刻钟,emmm……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基本没有任~何~感~觉! “当当当当……” 远比一刻钟前更加急促的钟声响起,在这一刻,巡考员们大呼“停笔”,然后开始逐间逐间的收考卷。 “诶,说你呢,快停笔,否则算你成绩无效!” “别写了,别写了,考试结束了,再写扣分!” “交完试卷的暂且待在原座位,不要乱动,等监考允许了,才准走!” “……” 因为是第一次举行的公考,又是第一场,没有经验,在收考卷的这段时间内,考场中不免有些混乱。 来万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闭目养神,下一个狭窄的空间内一坐两小时,不仅肩膀酸涩,精神疲惫,屁股还生疼,没办法,资金有限,提供不了软椅…… 终于—— “考生可以离场了,下午未时七刻(两点四十五)准时考下一场!大家都别忘了!” “呼……” 来万狠狠的松了口气,径直起身离桌,跟随人群朝考场外面走去。 离下一场还有四个小时,他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第254章 高复 考生,新世界的考生,表现得和华夏考生没什么不同,散场后,原本来自天南地北互不相识的考生,很自然的凑到一起,一边向考场外走,一边对答案,然后时不时传出一声或喜悦或懊恼的惊呼。 但大多数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来万混在人群中一脸淡然,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周围考生的反应,让来万忍不住皱了皱眉。 ‘题目很难吗?’ 来万不解。 因为他没觉得有多难。 出题人夏凡同志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考生的天使,出的全是死板的浅显的客观题。 例如第一部分的默写,在夏凡看来,这就和没有接触过英语的人默写英语歌词一样,只要肯背,照葫芦画瓢,画也应该能画出来,甚至歌词是什么意思都不需要知道,同理可得,汉语诗词警句默写,也应该很简单…… 嗯,夏凡就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现实却并不买夏王陛下的账。 大部分考生在心里直骂娘,只不过碍于夏凡的身份,不敢骂出口罢了。 好在人群中还有那么几个和来万一路的货色,或淡然,或微笑,当来万走到考试院门口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 两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来,在门口汇聚,继而并肩出门。 当两只脚全部踏过门槛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认识一下,在下高复。”那人满面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而且衣着考究,想必非富即贵。 “我叫来万,很高兴认识阁下。”来万笑着点头,尽显世家子弟的风范。 高复虽然听起来是一个纯正的夏人名字,但来万却并不在意,近年来,各族改夏名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有的人相对委婉一些,像他来万,按照本名音译或意译,有的人则直接的多,连名带姓改了个明目全非,彻彻底底的“夏化”。 在当前的大夏国,单听名字,已经听不出来一个人的族别了。 ‘看眼前这人的样子,说不定和我一样,也是某个大商人家的子弟,为家族谋求政治资源……亦或者,是某个旧贵族子弟。’ 来万心里默默想到。 而且,他更倾向于对方出自旧贵族之家,因为那股子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的蜜汁傲气,在大夏入主之前,来万感受过不止一次。 老实说,感觉很不好。 ‘不过,现在也就这样了……’ 来万不厚道的感到一阵幸灾乐祸。 大夏虽然保留了一部分旧官僚,但旧贵族的爵位全部不予承认,也就是说,除了几个藩镇外,山海城邦原本的贵族全部被撸为庶民。 来万在打量高复,顺便吐槽,高复也在暗中打量来万,心里活动也很多。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不担心来万能看出他的跟脚,反而对自己能一眼看出来万的跟脚十分自得。 他一眼就看出来万是世家子弟,但不是权贵子弟,而是富豪子弟,心理自然而然产生了优越感,只不过贵族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一点城府总是有的,至少表面上他们普遍能收放自如,该傲慢傲慢,该平易近人绝对能让人如沐春风。 两人都各有心思,面子上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氛还挺和谐。 “观阁下神色,看来很有把握啊!”来万笑道。 “还是叫我名字吧,‘阁下’太正式,太生分。”高复一脸诚恳的道,“把握不把握,不敢保证,只能说尽自己所能,极限发挥喽。” “我还是叫你‘高兄’好了……”来万笑道,“能极限发挥就很不容易了,而且……”他目光隐晦的向周围扫视了一眼,“还有这么多竞争者衬托……” 高复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有意思……不过以后来兄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好提前提示我一下。” “为何?”来万道。 “我好提前离你远一点,免得被当做同党遭人围殴。”高复说的一本正经。 “额……哈哈哈……”来万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旧贵族子弟也不是那么讨厌。 “夏人常道:相请不如偶遇……一起聚聚?”来万主动发出邀请。 高复笑道:“夏人又常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抬眼相顾,大生知己之感,一时间火花四射,基情满满。 翰林路,状元楼。 开在考试院附近,状元楼这个名字取得太有兆头了,状元楼的老板不仅是个生意经,而且极具能量,类似如“状元楼”这种超级经典的商标,官方是严格管控的,一般人即便能想到,也不一定能申请的下来。 时值正午,此时状元楼楼上楼下已然被考生占满。 来万和高复相对而坐。 在等菜的过程中,两人继续闲聊。 “此番参加公考的考生共三百四十三人,官方没有规定录取名额,显然准备看考生成绩灵活处理,或许按比例录取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或者干看排名,录取排名前五十,前一百……或者干脆只要总分过了及格线二百四十分,就全部录取……总之,大多数人还是有机会的。”来万淡笑道,“毕竟是第一次,官方需要树立榜样,好吸引更多的贤才加入体制,三百多的考生,远远没有达到民间遗才上限,更何况,朝廷确实缺人,需要更多的人加盟。” “而且,此次考生中还有不少外籍考生,正好有利于树典型!”高复接着道。 “对!”来万肯定点头,“在对周边的关系处理上,相比较于军事占领,朝廷目前更喜欢经济影响、文化影响,及至政治影响。” 高复目光闪烁了一下,方才笑道:“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拥有一群具有独特思维的领导者,考虑问题,往往角度刁钻。” 来万也不知道高复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这年头,各国君主和贵族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原始版开疆扩土,至于什么经济控制、文化输出那一套根本不感兴趣,也不觉得有什么用,高层尚且如此,中底层更是如此,包括大夏国内,对大夏朝廷“和平主义者”的行为不理解的大有人在。 在大多数人看来,有实力,自然就应该占领更多的地盘,抢夺更多的财富,统治更多的人民。 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夏凡本人是一个偏稳重型的人,所以大夏的国策才相对“稳重”,但,稳重并不代表夏凡就真的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大夏对四周发动的局部战争就从未停止过,等安完内部,完全亮剑是早晚的事…… 第255章 世子殿下 下午未时七刻(两点四十五),数学考试准时开考。 分散在翰林路各处的考生,陆陆续续返回考试院,自动走进独属于自己的考间。 “当!” 钟声一响,考试开始。 就在三百名考生奋战在数字和符号组成的题海中时。 西城区。 一群警察将一间普通民居围的水泄不通。 这在批警察中,有部分人的制服有着些微差别,与身边的警察泾渭分明。 警察、保安。 警察厅、保安局。 为首两人正是新港郡警察厅左副提举林远,新港郡保安局提调汪为义。 等手下将这里隔离开来后,林远和汪为义对视一眼,汪为义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由林远作为官方代表出面。 毕竟保安的形象确实不适合作为排面人物。 林远默默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屋外的众人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一些动静。 人在家就好,众人露出微笑。 虽然事先已然确认人在里面,但心里总是不能百分百有底。 “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开下门。”林远按流程开始喊话,然后翻译转述。 半晌,没有回应。 嗯? 他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 林远皱眉,回首看向汪为义,发现对方和他的反应差不多。 汪为义轻笑:“看来这位世子殿下不怎么识时务啊!” 也对,警察既已上门,说明行踪暴露,躲藏无意,最体面的做法就是正大光明的表明身份,出门迎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存侥幸,做缩头鸵鸟,徒惹人轻视。 “嘿嘿……”林远没有意义的笑了一声,随即退后几步,退到和汪为义并行的位置,举起右手,轻轻一挥。 立马有人会意,越众而出,三两步快走到门前,拧起一脚,朝着大门,狠狠的踹了过去。 “咔嚓……” 大门应声而开。 继而,众人蜂拥而入。 在一众保安和警察全副武装的簇拥当中,林远、汪为义昂首阔步走进堂荫。 “将人请出来!” 环视一圈,没发现人,林远也不着恼,淡淡的吩咐道。 “是!” 众人哄然散开,其实也没这么夸张,这只是一间普通民居,面积不大,根本用不了几个人很快就能翻个底掉。 这不,一分钟不到,就见两个警察架着一人过来。 “提举,我们在卧室床底下发现的他。”架着人的一个二级警员报告道。 林远看了看被手下架出来的这人,一个年轻男性,此刻正耷拉着脑袋,看不到具体样貌,而且身体还有些轻微颤抖,显然胆子不大,又听说他是从床底下被拉出来的,顿时更加鄙视了。 ‘贵族子弟,都是一群脓包,中看不中用。’ 得亏了没有尿失禁,勉强保留了贵族最后的体面。 “格力高·海格世子殿下,真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和您见面!”林远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丝微笑,问候道。 等翻译同步翻译完后,他又冲手下喝斥道:“还不快给世子殿下搬把椅子,再倒杯水?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让殿下受到惊吓了,在下惭愧。” 说是惭愧,但听林远话中语气,脸上表情,哪有半点惭愧之色? 但林远的“客气”终是起到了一定作用,被称作世子殿下的人喝了杯水后,面色缓和了不少,神态也不复一开始的紧张。 然后,他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贵人认错人了,小人不是海格殿下,小人只是海格殿下身边的仆人,小的叫麻石哈。” 那人的嗓音有些沙哑,略显底气不足。 “他说他不是海格世子,只是世子随从,名叫麻石哈。”翻译官哈都连忙转述道。 林远和汪为义都不相信,只是认为这位世子殿下真是没有眼力劲儿,都到这份上了,还想假言推诿。 林远摇了摇头,道:“世子这又是何必呢?我们的人已经将世子这段时间的所有行动查的一清二楚,从世子逃出封地,进入大夏,再然后被土皇的人刺杀,导致一名随从身亡等等,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世子还是承认了吧!” 汪为义也跟着帮腔道:“世子殿下是担忧自身的安全吗?看来世子殿下在对大夏的认知上存在误解啊,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大夏是一个具有强烈正义感的国家,我们今日出现在这里,并非是想对世子殿下做什么,更不会与倒行逆施的阿巴斯相互勾结而对世子不利,这只是出自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家,为了表达对尊贵客人的欢迎!” 两人皆一副“世子你就招了吧”的表情,奈何那人就是不配合,见两人不信后,径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我真的不是海格殿下啊!” 突然,林远和汪为义心中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难道真的弄错了? 脾气相对来说更显急躁的林远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拧了起来,目光危险的打量着他。 自称麻石哈的年轻人,在林远的锐利目光下,脸上满满的惶恐不安,身体颤抖如筛。 确实不像是一个自带“贵气”的大贵族。 搞不好是真弄错了! 对方同样的表现,在不同的心境下看到,得出的结论截然相反。 汪为义也无法淡定,他看了看麻石哈,又看了看林远,旋即伸手招过自己的副手,脸色难看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副手更是一脸懵逼,讷讷道:“我们查到的就是他,绝对没错……” 但这副没底气的样子,任谁都不会信服。 “你……”汪为义气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你到底是谁?”林远几乎是用吼的问出了这句话。 “麻,麻石哈……”麻石哈害怕道。 “哎~呀!”林远气的一把将其扔到地上。 “汪提调,这就是你们保安局的实力?” 话中讽刺意味根本就没有掩饰。 汪为义忍不住反怼道:“也没见你们有多强!”输人不输阵。 “哼!”林远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吸了口气,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第256章 五月十六 怎么办? 凉拌! 汪为义心情臭的一批。 本来警察就不满保安插手,这下子保安栽了跟头,警察系统指不定会怎么嘲笑呢……更关键的是,保安远不止警察这一个“好朋友”,他们的死对头是军情局的特务,相比警察,汪为义更在乎军情局的态度。 一想到死对头李要侠的可恶嘴脸,汪为义就感觉牙龈发痒。 ………… “抓错人了?” 看着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保安总监司马仁乡,夏凡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大夏的情报机构中,保安局资格最老,办事也向来贴心妥当,几乎无有差错,没想到这次却在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政争失败不得不逃亡的落难贵族手里……话说对这位格力高·海格世子,无论是夏凡、内阁、军方亦或是情报机构,一开始看重的都只是他的身份,对于其本身能力,没有一人在乎。 但现在看来,这家伙本身的能力不容小觑。 先用一个替身晃过了土皇派来的追兵,又用另一个替身误导了大夏官方的情报部门,而自身则隐入茫茫人海当中,彻底蛰伏。 人家现在还在不在新港还在不在大夏都一个未知数,甚至,人家自始至终或许都没来到大夏。 所以,哪怕大夏的户籍制度再完善——实际上受限于技术,并不完善——基本上只要那位世子殿下不自己跑出来,大夏对他丝毫没有办法。 夏凡其实无所谓生气不生气,只不过他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有功必赏,有错也必须惩罚,适当的敲打不可缺少。 “革经略使衔,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臣谢王恩。”司马仁乡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谢恩。 他不怕惩罚,相反,他就怕一点惩罚都没有,惩罚了,就表示这次失误在夏王那里就当是过去了,反而对日后的影响较小。 如果一点惩罚都没有,呵呵,污点被夏王牢牢记在心里,那才叫惨。 “嗯……你们抓错的那个,那个谁?” “麻石哈!” “对,麻石哈,先将他养起来,就当做是公爵世子,一切待遇从优,至于某个不让人省心的调皮孩子,保安暗中追踪即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收尾工作全部交给新港警察厅,哼,一件命案拖了两个月,是该结案给公众一个交代了。” “还有此次行动顺道打出来的那几个流窜犯,也一并明正典刑。” “给百姓们一点信心,大夏的警察有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 司马仁乡嘴角抽了抽,虽然每次保安办案,明面上的功劳都会归警察,但每次遇到,他总有一种淡淡的不爽。 无奈—— “臣遵旨。” 旁边,站着的内阁大学士、刑部尚书连荣昭跟着躬身道:“臣遵旨。” ……………… 公考第一天,上午考国文,下午考数学。 第二天,休息。 第三天,上午考理化常识,下午考史地常识。 第四天,休息。 第五天,上午考策论。 总共延续五天(五月十二至五月十六)。 保安系统的老大在起点被夏王狠狠训斥了一顿,而新港翰林路考试院丝毫不受影响,时间一丝不苟的按照既定节奏前进,很快,五月十六日到了。 公考来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阳光明媚,春风裹挟着花草的芬芳,滋润着人们的心脾。 考生们的心态尤为复杂,紧张、期待、担心、放松、激动相互交织。 辰时七刻(八点四十五),考试开始。 来万坐在四十九号考间内,双眼望着试卷发呆,笔墨都原封不动的放在一边,并没有急吼吼的上来就动笔。 策论一共考三个小时,且只有一道题。 《就此次山北洪水,试提出相关建议、讨论相关问题》 题目很宽泛也很专业,很考验考生的阅读广度和思维发散性。 良久,来万双目恢复神采,右手迅速抓起硬毛笔,蘸好墨汁,刷刷刷开始行书。 ……………… 三个小时不知不觉中从指尖流逝,随着急促的结束钟声响起,标志着第一届新港公考考试阶段正式圆满结束。 这次的公考,虽然名义上只是新港郡为自家招收公员所开设的一次考试,但实际上和“正式科举”没有本质区别,或许一年后或三年后的第二届,其前缀就会从新港郡变成大夏国。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一届考生现在关心的事,他们只想着回家好好放松一下,然后在老师批卷的一旬内,静静的等着放榜之日到来,届时,是去是留由成绩决定。 离翰林路约摸三条半街的华夏大道上,身着一袭崭新的标准红黑陆军军装的朴卫,挎着军刀,肃立在新港郡通政厅衙门大门口。 如果是别人这样,通政厅的警卫早就上前赶人了,但朴卫身上的虎皮让警卫自动忽略了他的威胁,在简单问明来意后,就任由其堵大门。 这就是加入强大组织的好处。 方便! 到处都是自己人,能不方便吗? 没一会儿,从大门内走出一道娇小的靓丽身影。 正是朴卫目前在新港的唯一朋友。 红玫瑰。 经由浑城县招待所文提辖推荐,再由其在新港通政厅的好友运作,红玫瑰成功的入职通政厅,以一个从七品见习执事的身份。 从一介奴隶,到正式公员,这简直是质的飞跃,在红玫瑰朴素的认知中,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所以,近两个月来,她整个人都是欢快的。 最近她更是加入了郡府内部办理的夜间扫盲班,努力的学习着课文,疯狂的汲取着知识。 然后,利用通政厅订的报纸,学以时习之,学以致用,温故知新。 嗯,上面的小说真心不错。 看着脚步轻快小跑过来的红玫瑰,朴卫上前两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朴卫!”红玫瑰小跑上前,微喘着气唤了一声,继而围着朴卫转了一圈,看着他身上的军装,嘴中啧啧道:“真好,这衣服真好,你穿上后真好看!” 朴卫眉头一挑,自豪道:“这是当然!” “走,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乡村人家,我请你!” 第257章 放榜日 “乡村人家”是一家具有家常气息的土菜馆,在郡府这一片很有名气,每天都能吸引大量公员前来光顾。 当朴卫和红玫瑰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厅里已然人满为患,都是郡府、各曹厅等衙门公员。 无奈,两人只得抱怨一句,转身换一家。 ………… “小红,这次来,我是向你道别的。”换了一家餐馆,一坐下,朴卫径直说道。 红玫瑰一阵惊讶,欲要出口的恭喜也被憋了回去,转而道:“新兵不是有三个月的集训期么?” “是有集训,本来按规矩实在新港大营受训,但前日我被告知,我们这一批新兵将会沿走廊东进,一边行军一边训练。”朴卫无奈道,说实话,他也很意外。 “为何?”红玫瑰睁大眼睛,表示不解。 “我也不知道。”朴卫摊了摊手,“或许是临时改了规矩,或许是我运气好,一当兵就遇到了战争。” “别乱说。”听到“战争”二字,红玫瑰很不乐意的皱了皱眉,“大夏和平安宁,大家都愿意安心过日子,哪来的战争?” 朴卫轻笑一声,没有接话,一个小姑娘的天真幻想,真不忍心打破。 “我有一个弟弟,在我来新港之前刚参的军,朴卫,说不定你俩日后能遇上。”跳过了不友好的话题,红玫瑰重新变得兴奋,说起自己的弟弟,她的脸上充满了期盼。 朴卫非常配合的问道:“那可巧了……对了,他是在浑城县参的军么?” “对啊!”红玫瑰理所当然的点头。 朴卫想了想,道:“那样的话,或许真的能遇上。” 这次行军训练,长官只说了方向是往东,至于具体路线及目的地都没有透漏,去浑城县不是没可能。 “你弟叫什么,长什么样?不然即便遇上了也不认识。”朴卫又道。 “他叫马蹄铁……”红玫瑰愣了愣,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长相,长相嘛……嗯,个子高高的。”她举起右手,手掌打横平伸,掌心向下,向朴卫比着高度,“有些瘦,有些黑,啊,对了,他的左眉眉角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眉眉角位置,笑道:“……这里有一颗比较显眼的痣……总之你看见了准能认出来。” 朴卫笑道:“哈哈,有特征就好,有特征这样我就就不怕认错了!等有机会见到你弟弟,需要我带转一声问候吗?” “谢谢……你只要跟他说,他姐姐希望他保重身体。”红玫瑰淡笑着道。 “我以为你会说让他拼命训练,多多立功。”朴卫道。 红玫瑰沉默了一下,道:“立功的前提,是好好活着。” 朴卫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吧,你也一样,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 “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好吗?要不要搞得生离死别似的……点菜点菜!”朴卫无语的将菜单强行塞到红玫瑰面前,“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看你这段时间学习的成果如何。” 比较尴尬的是,朴卫会说汉语,却不认识汉字。 红玫瑰得意的接过菜单,认真的看了起来,“嗯……我要一个烧茄子……再来一个皮蛋。” 一顿饭两人吃的很欢实,因为是离别宴,红玫瑰难得的抢着付了饭钱,这对于节省的红玫瑰来说,算是下了很大决心。 两天后,两个营的新军整装自新港大营出发,开始东进。 …………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就到了公考放榜日。 五月二十六日。 放榜日比考试当天更考验考生们的心理素质。 反正这一天来万比以往任何一天起的都走,眼边微微有黑眼圈,显然昨晚睡得并不安稳。 纵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止一次鄙视一众同年的患得患失,暗自嘲笑他们对成绩看的过重,过于“固执”,但当真的等到这一天时,他羞愧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淡泊名利”。 来万有些自嘲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这面镜子可不是普通货色,是他花费重金才买到的,在自行车和钟表面世之前,玻璃镜就是大夏国最具有代表性的特产。 来万至今还忘不了他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的震撼和惊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来万的思绪,他瞬间收起面部表情,淡淡道:“什么事?” “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嗯,我知道了!” 早餐很丰盛,但来万吃的心不在焉,草草就结束了。 就当来万急不可耐的将要出门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偏头冲贴身随从问道:“普利,现在什么时候了?” 普利连忙看了一眼大厅内的座钟,恭敬的道:“少爷,刚到辰时。” “才辰时?”来万收回脚,转回厅内在沙发上坐下。 在等放榜的这些天内,他参加了不止一次的同年聚会,在会上,他也不止一次的表达出自己“不在乎成绩”的淡定态度,结果一放榜,他去的比谁都早,那不是打自己脸嘛! 必须等一会儿。 不能显得自己太迫切! “娜娜,给我拿一杯葡萄酒来。” “是,来万少爷。” “普利,到辰中的时候,记得叫我……” “好的少爷。” 滴答滴答…… “普利,什么时候了?” “一刻又四分,少爷。” “怎么才过一刻?”来万愕然,他觉得时间应该过了一个小时才对。 继续等吧。 滴答滴答…… “普利,什么时刻了?” “少爷,刚过二刻。” …… “普利……” “马上就到三刻了!” 接着等……等个几把啊,不等了! 来万猛的起身,“普利,我们走!” ………… 事实证明,来万想多了,他根本无需顾忌时间问题,因为,比他更急迫的大有人在。 很巧的,来万在人群边缘,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最近结交的关系最好一个朋友。 高复。 “高兄……” “来兄,我以为你会在家等呢!”高复和来万混的很熟了,以至于相互之间可以开一些小玩笑。 “你这人……”来万脸上一囧,苦笑道:“揭人不揭短啊……” 第258章 三甲 新港公考的放榜模式,基本照搬科举放榜,在考试院大门口一边竖几块平板,然后将考生的成绩用红纸黑字从高到底排好贴榜上。 而且按照传统,这次也给弄出了个一甲二甲三甲,一甲前三名,二甲四到三十名,三甲三十一到一百名。 本次录取名额共一百人,不到三分之一,一看这个名额数字,就可以看出人为划定的痕迹很明显。 考试方也想硬气的划一条看起来像个样子的分数线或者干脆及格线以下全部淘汰,奈何考生实力不允许,真要那么搞,就等于将“英才”往别人碗里送,而且也寒了外国考生的心不是,再说,新港体制确实缺人,很多衙门的编制缺了三分之二还多,有将就的人用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索性一刀切,录取前一百名。 等待是无聊的,也是煎熬的。 哪怕有人陪着聊天,心里的焦躁也使得人坐立难安,不在状态。 来万已然将面子丢到了九霄云外,被人嘲笑就嘲笑吧,总之他是不想继续再装淡定。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新朋友高复居然比他还能装,到现在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拿着一把折扇在那非常骚包的摇着。 这份气度,这份心境,这份忍力,着实令人钦佩。 “高兄的气度,在下自居不如。”来万真心实意的感慨道。 高复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谦虚道:“来兄见笑了,别看我现在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实则我心里慌得不行。” 实际情况是,高复对成绩是真·不在意,无欲则刚,自然不急不躁。 “即便如此,高兄调控情绪的能力依旧令在下佩服。”来万道,“是大丈夫小丈夫,越临到事头越能见分晓,由此观之,吾不如高兄多矣。” 高复这次很认真的看了一眼来万,叹道:“来兄是个直率的人。”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这时,到场的考生越来越多,终于,“哗~”人群一阵骚动,却是考试院的门——开了。 三道身影鱼贯而出。 一人着红袍当先,两人着黑服紧随,身着黑服的两人,一人端着一碗粥,一人拿着一卷纸。 “来了~”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争先恐后。 来万有些跃跃欲试,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显然,他被群众的气氛感染到了。 只不过,他瞥了一眼高复,这家伙依旧老神在在的杵在原地,面不改色的摇着扇子。 来万下意识的止住了身体的冲动,问道:“不上去看看?” 高复摇头:“反正结果已然注定,早一刻晚一刻知道又有什么区别?”高复说的是冠冕堂皇,境界高远,来万深表惭愧,然而,高复又话锋一转,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道:“况且,气温逐渐升高,一群大男人挤在一块,满身臭汗,味道太难闻!” 来万:“……” 屁事多的贵族! 不过,想想还挺有道理,来万退缩了。 反正一旦成绩出来,不用他们刻意打听,一会儿肯定会有人“主动告诉”他们。 两人就这样站在人群后边,站在高处,静静的看向公示牌那边,类似他俩这样的人还不少,所以,总是不缺少自矜的人。 那边,为首的红袍官员简单讲了几句后,就开始招呼人贴榜单。 第一张是三甲名单。 共七十人。 理所当然的,字体大不到哪儿去,不凑近点看,还真看不清。 无怪乎这些考生拼了命的往前挤。 “出来了,出来了!” “前面的,麻烦让一下,你挡着我了。” “有哪位麻烦客串一下报单人?后面的看不清。” 当第一张榜单被展开贴好,一瞬间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然而很快,随着前排考生的沉默,传染到了中后排,然后集体冷场。 为何? 盖因榜单上公布的成绩。 第100名-思宝-172分。 第34名-赵四百-240分。 第31名-伍滋-249分。 好残酷的分数,难怪考试方不愿意按分数线录取名额,三百多名考生,及格率十分之一,传出去太丢人! 所以,当前排的考生看到分数后,不由得面面相觑,油然而生出一种赧然,哪怕是上榜的考生一时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欢呼。 毕竟读书人嘛,还是要点脸面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后排之人感到莫名其妙,但不待他们弄清楚情况,沉默就被打破了。 终于有上榜的考生回过味来。 对啊,我上榜了啊,成绩差怎么啦?我上榜了就行!那些没上榜的比我还差呢!再怎么样也是前一百名,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于是,一人带动,十人联动,百人跟随。 欢笑声、懊恼声此起彼伏! 对嘛,这才是成绩出来后该有的状态! 冷场是什么鬼? 思宝只感觉被无限的庆幸所包围,自认为考的很差,本以为录取无望,今天过来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别人比他考的更差! 不是自己多优秀,全靠同行衬托的好啊! 伍滋狠狠的舒了口气,紧握的双手逐渐松开,心理很是兴奋,旋即,他又有些不甘心,后悔充斥心间——要是当时不粗心就好了,有几道题不应该错的,如果没错,说不定我就能进二甲。 三甲第一,这个名次确实挺尴尬的,伍滋有这样的心理不足为怪,就和新时代的许多考生一样,尤其是考了第四名、第六名、第十一名等加把劲就能进前三、前五、前十的学生,亦或者离xx分数线只差几分的考生,他们对粗心大意导致错题而产生的悔意最为强烈。 伍滋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欣喜与后悔交织。 贪心不足啊! 而且,很快,他的悔意就彻底压过了欣喜。 因为二甲榜单公布了。 二甲最后一名,总的第三十名的成绩实在有够刺眼。 第30名-夏琪儿-250分。 这家伙考了一个很幽默的分数,但在伍滋看来,一点儿也不幽默,反而很可恶。 你丫丫个呸,多考几分会死啊,就比老子多一分,纯粹气人! 第259章 废寝忘食的白罗浮 二甲三甲名单公布,九十七个名额被公开,这个时候,那些发现自己还没有上榜的考生,除认命放弃的外,剩下的再也无法淡定。 来万只感觉手心上全是汗,即便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稳入前三,而且,他还发现一直超然物外的高复终究只是凡人,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很显然,他还是在乎的。 但高复的在乎和其他人的有些不一样,别人在乎的是前途,他在乎的是面子,他可以不在乎成绩排名,但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落榜。 他可以不要成绩,他要脸! 一甲榜单和二甲三甲一样大,然一甲榜单上只有三个名字,可想而知这三个名字所代表的荣誉以及前程,以及其震撼人心的字体大小。 哪怕站在人群后边,来万和高复也能看的清清的! 第1名-屈臣骜-380分 第2名-高复-344分 第3名-来万-342分 任何考场,永远都不缺学霸! 第一名屈臣骜简直是以碾压的姿势拔得头筹,获得冠军! “屈臣骜是谁?” 瞬间,这五个字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底生起。 高复、来万,两人一个探花,一个榜眼,按理说应当风光无限,但榜首的巨大优势,平白削弱了两人心中的喜悦,相比较于庆祝,他们更想要知道屈臣骜是何方神圣。 大多数时候,学霸都是受万众仰慕的存在。 然而,那个屈臣骜就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出来承认,人们热议了一阵,随即热度消退,不了了之。 倒是该庆祝的庆祝,该叹气的叹气。 “呼……” 做了一个深呼吸,来万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浮夸。 他笑着看向高复:“高兄,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 “是啊,你我既是同年,又趣味相投,分外有缘,实属不易,以后还要多多走动,多互相帮衬才好。”高复收起折扇,朝来万拱手一礼。 来万还礼,道:“这是自然……如此,明日郡府见。” “明日见。” 明日,新港郡守郭瑶会亲自接见这批公员,然后当场给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安排工作,说的高端点,就是授予官职。 正六品,一级执事起步,甚至有可能直接获得实权,混个科长、提辖当当。 公考出身的公员,起点和前景,远不是红玫瑰这样的“特招服务员”可比,后者如果没有逆天的运气或者立下大功,这辈子熬资历熬到正六品的一级执事恐怕就到头了,而且绝对不可能充当“干部”,副科长都别指望。 ……………… 两人相互告辞后,来万没有回家,而是吩咐车夫老司转道去了宁波路。 新港三大报社就在宁波路上,白罗浮也住在这儿。 来万急切的想要和铁哥儿们分享自身的喜悦。 当来万找到白罗浮的时候,被这厮吓了一跳。 “我靠,哪来的乞丐?” 头发乱如鸡窝,衣裳脏如抹布。 这就是白罗浮此时的样子。 然而惊喜还在后面,当确认那乞丐就是白罗浮本人后,来万开门而入,旋即…… “wokao……呕……” 一股子好似穿了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和臭鸭蛋搅拌一起煮了三小时熬出来的三层玻璃都挡不住的“汤香”直往鼻孔里钻,往脑门儿里钻,堪称生化武器。 来万好悬没被齁晕过去。 他顾不得先扶墙,连忙捏住鼻子,努力放缓呼吸。 “拜维,你特么是掉粪池里了么?到底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白罗浮茫然的揉了揉头发,接着伸起胳膊,放在鼻子下使劲儿闻了闻,继续茫然道:“还好啊,没味儿啊。” 来万死死的盯着他,白罗浮也死死的盯着来万,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终是来万战败退缩,他无奈的捏着鼻子撇过脑袋,道:“好吧好吧,能麻烦你先洗个澡吗?我在客厅等你。” 说着,逃也似的跑了,他再也受不了书房的味道。 见他这幅样子,白罗浮不自信的又闻了闻衣领,皱了皱眉,“真有这么臭?也才三天没洗澡而已……” “额……”白罗浮挠了挠头,“是三天……吧?” 算了,不记得了,管他几天…… 这一阵子,白罗浮都在构思新书大纲,把自己一个人憋在书房里,吃住全在这里,心无旁骛,且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作息规律全乱了,时间观念也全乱了,根本就没注意过了几天。 而有一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和兰花待久了,就不知道什么是香,和死鱼待久了,就不知道什么是臭。 白罗浮就是这种状态直到他在搓澡的时候,从身上搓下一层泥垢…… 白罗浮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裤衩披着睡衣,满脸尴尬的走到来万面前坐下。 他现在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好似浑身轻了三十斤。 “咳咳……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白罗浮决定先发制人。 来万乜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罗浮有些心虚。 “看来得给你介绍一个女人帮忙照顾你了,一直放你一个人窝在家里,早晚窝出毛病不可!”来万突发感慨道:“你还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吗?” “额……五月……”白罗浮一时语塞,然后试探道:“十六号?我记得十六号公考结束,一定是了,怎么,心里没底,来老朋友这找安慰?” “……”来万一手扶额,目露鄙视之色,“大作家您是活在梦中么?今天都二十六了,还十六?幸好你还记得是五月……” “什嘛!二十六了?”白罗浮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呼出声。 “你说呢?”来万靠在椅背上,没好气的道。 “那我岂不是有二十多天没换衣服了?”白罗浮继续惊呼。 来万:“……” 你特么也知道啊? 何止是二十多天没换衣服你还二十多天没洗澡,没收拾房间,没打扫卫生…… 尼玛,不能再想了,恶心到了…… “对了,今天是二十六,我记得你说过,今天好像是放榜日,看你的样子,考上啦?” “嗯哼,你说呢?”来万将腿平伸,架在茶几上,志得意满的仰望着白罗浮。 “第三名!” “行啊,你小子!” 白罗浮上前两步,轻拍了一下来万的肩膀。 “我决定了,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你请客!” 第260章 屈臣骜 宁波路22号,老刘茶馆。 简单叫了一份清茶,就着三菜一汤,来万和白罗浮对桌而坐。 作为一个新晋名作家,又住在附近,白罗浮在这一片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一路走来,来万惊奇的发现这家伙的人缘好到出奇,跟他打招呼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得有数十人。 包括这间茶馆的老板——一个晓得跟弥罗佛一样,长得也跟弥罗佛一样的中年男人——一上来听说白罗浮请客吃饭,二话不说直接给打了五折,而且对白罗浮的口味如数家珍,来万相信,要不是自己在,白罗浮来吃饭都不带点菜的。 对此,来万就好像第一次认识白罗浮一样,。 要知道白罗浮来新港只才两个月而已,最近二十多天还是一直宅在家里的。 也就是说,他用来和街坊邻居套交情的时间堪堪一个月多一点,就这么点时间,他就经营出这般规模的交际网,以至于消失二十多天这张网也没有变薄。 了不起。 来万竖起大拇指,不吝赞叹道:“拜维,有你的啊!” “什么?”正舀着一勺汤的白罗浮一脸懵逼。 “我说……”来万伸手往四周这么一捞,“我说你的人缘够可以的啊,这么多人主动和你打招呼。” 将汤水盛到碗里,白罗浮得意道:“那是当然……别忘了,我可是作家!” “一个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知名作家!” 来万笑了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过,在心里他不得不承认白罗浮的作家身份确实很占优势,在当下这个时代作家真的很吃香。 清贵。 这两个字道尽了“作家”这一职业的精髓。 社会地位高,名声好听,而且还不耽误他们捞小钱钱。 再而且,作家自带一种特殊的气质,尤其招“深宫怨妇”喜欢,但凡白罗浮稍微那么“半推半就”,往后的生活部不要太性福。 简直名利双收……啊不,是名财色三收。 真让人嫉妒! “你就嫉妒吧!哈哈哈……”好似看出了来万的心思,白罗浮嘚瑟的笑道。 “懒得跟你废话。”默默甩掉杂念,来万转移话题道:“你这二十多天,是在闭关修炼吗?倘若修炼有成可千万别忘了兄弟。” “去去去,一边去……”白罗浮乜了他一眼,旋即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一个正经的作家,能让我不顾一切的投入的事业,唯有文学创作。” “嗤……”来万刚笑出一声,就被白罗浮瞪了回去,他干笑道:“你那本……女人的写完了?” “上个月就完本了……不是,你都不看报纸的吗?”白罗浮对于来万的“无知”十分不满。 “报纸我看,但我不看小说。”来万实事求是道。 “……”白罗浮佯怒道:“我们还是不是兄弟,嗯?兄弟这么大,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你都不关注一下?” “我又不是女人,谁喜欢看你写的情情爱爱,缠缠绵绵……”来万嘀咕了一句,接着声音猛的拔高,道:“你就不能写点男子汉爱看的东西?骑士斗恶龙,将军征沙场,或者小人物的致富之路,哪儿不能写?” “呵……肤浅!”白罗浮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我那是用文字作为武器,揭露扭曲的世俗利益观,而你却只看到了表面。” “好好好,别说了,我承认你说的对。”来万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旋即端起酒杯,道:“来,大作家,为你的武器,走一个!” “砰~” “咕噜咕噜,啊……”来万不顾形象的用餐巾擦了擦嘴,道:“那你这儿多天,憋出什么来了没有?” 说到这儿,白罗浮就苦恼的摇了摇头,“有不少想法,但就是差点感觉……” “要求不要太高,看小说的大多只在乎剧情好不好看,情节相对合理就成,文笔差点无所谓。”来万劝慰道。 “你怎么行?我……” “好,我知道你有职业道德,当我没说。”一看白罗浮有长篇大论的倾向,来万连忙打断:“那你这段时间就把自己关房子里,什么事都没做?” 被人打断抒情,白罗浮十分别扭,奈何对面那货太狡猾。 “……期间抽空投了两篇散文还有诗歌。” “哇喔……”来万小小的惊叹一声,他是知道白罗浮除了小说之外还有其他形式的文学创作的,“发表了么?” “嗯哼,当然!”白罗浮双手交叉于腹前,故作矜持的淡笑道。 但来万看得出,他对此事感到非常骄傲。 “恭喜!”来万由衷恭贺。 “谢谢!”白罗浮真心感谢。 也不知怎么形成的,总之,在主流文化圈中,大家都默认散文和诗歌的逼格要高于小说和戏剧。 后者属于下里巴人,面向大众,有利于提升名气。 前者属于阳春白雪,面向精英阶层,有利于提升段位。 没有根据,没有标准,大家就是这么约定俗成的,且受到主流社会认同。 当然,现在在散文和诗歌之上,又多了一档,那就是“具有华夏古风”的文言文版诗词歌赋。 ……………… 夏五年(更新三年)五月十七日,新港郡府举办了一场百人次的大型宴会,郡守、郡尉等一票郡行台高官折节出席,一众郡内名流更是争相露脸,当然,唱主角的还是一百名“新科进士”。 尤其是一甲前三。 屈臣骜,高复,以及来万。 宴会上,“神秘”的状元郎首次公开露面。 在重要人物尚未登场之时,高复和来万率先和屈臣骜打招呼,毕竟一个榜眼一个探花,身份最合适。 屈臣骜看起来其貌不扬,长得“娇小玲珑”,穿着也很普通,就是很干净,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上,如果不是叫屈臣骜,扔在人堆里很难引人注意,实在是太平凡了。 这是一个出自普通人家的一个长相普通的普通人。 高复和来万皆很诧异,这就是所谓寒门贵子? 但不管怎样,状元就是状元,以往过眼云烟,只要知道人家日后大概率会牛逼就行了。 第一届公考第一名,这个身份就决定了,过了今天,屈臣骜就是官老爷了。 社会阶级实现了一次大跃迁! 第261章 派官 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聚在一起,在偌大的餐厅内,还是很显眼的,自然吸引到了一波人上来打招呼,但最热情的却不是其他“新科进士”,而是有资格被邀请参加宴会的社会名流。 “科举”作为新鲜事物第一次被引进新世界,大家还不熟悉这个概念,故而尚未发展出“榜下捉婿”的佳话,但嗅觉灵敏的人,本能的觉得这批“新科进士”潜力巨大,是超级绩优股,他们并不介意提前奉上友谊。 嗯,即便真要联姻,他们也不介意。 而屈臣骜这种看起来有才华有潜力偏偏无背景的家伙,更是联姻的绝佳对象。 好控制。 相比这些“新科进士”以及“社会名流”,默默聚在另一边的郡府要员就显得要矜持的多。 所谓的“新科进士”在他们眼里都只是小字辈,潜力再大,要想转化为实力,搜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一定的运气才行,况且,真要比拼潜力,在场的提举、提调、左右史们并不觉得自己会落后于他人,无他,只因他们中绝大多是夏人,是国族,是自己人,天生占据优势,而这批“新贵”全都是异族,就算要买马骨,也只需买一两具即可,剩下的九十多人注定“泯然众人矣”。 拥有如此大的心理优势,这些官场中人自然可以更加客观的对着新贵们评头论足,犯不着上杆子“搭讪”。 只不过,这批郡府部门高官之中,独独缺少了极具分量的提举警察厅林远。 殊不知,此刻林大提举正和他的顶头上司副郡尉关襄一起,接受郡尉刀创的严厉批评。 比起关襄,官小的林远肯定更惨,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关襄训斥过一顿。 更坑的是,一旁的郡守郭瑶笑眯眯的扮起了老好人,一个劲儿的为他们说好话,勉励他们,安慰他们,堂而皇之的在刀创面前拉拢人心。 关襄和林远心里苦的一比,政法口是郡尉的地盘,郡守这么明显的示好真的好吗? 两人只得昂首挺胸,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们官大,骂也好,安慰也好,爱咋滴咋滴,我们只管听命。 说实话,此刻林远是非常羡慕汪为义的,保安局属于特殊部门,性质例外,身份抄超然,即便犯了错误,郡府也不好多加苛责,不像他警察厅,石锤郡府直属衙门,想躲都躲不掉。 “老刀,今天就到这儿吧,还有正事呢,别让咱们的‘文曲星’们久等了。” 终于,郡守郭瑶说出了这番天籁之音。 关、林二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哼……”刀创径直起身,甩了甩袖子,但还是借坡下驴说道:“今天是大喜之日,暂且作罢!” “是!” ……………… 郡守一行入场,将宴会的气氛带向一波小高潮。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一百名“新科进士”,因此,就算所有人都想要第一个被“郡守大人宠幸”,无奈郡守郭瑶和郡尉刀创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慰问新人,当然,他们不可能和一百个人一一打招呼,于是,屈臣骜、高复、来万三人就作为“新科进士”代表,站出来与领导交谈。 但郭瑶和刀创也没有多说,只是例行勉励了几句,无非是些“年轻人不错”、“好好干,不负男儿一生”、“未来是你们的”之类的套话,之后,他们又简单和一众客人聊了一会儿,宴会才正式开始。 吃吃喝喝向来不是宴会的主题,好不容易将新港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聚集在一块,不抓紧时间交流感情,却将时间浪费在随时都可以的吃喝上,这不是傻吗? 作为宴会名义上的主角,屈臣骜等三名代表,在实际上的主角郭瑶和刀创的带领下,穿梭于会场之中,挨个儿认人,郡守和郡尉亲自带着刷脸,这份荣耀顿时羡煞旁人,同时在新港真正掌权者们的心中大大加重了公考的分量,无疑告诉他们,朝廷对于公考的态度是认真的,你们也要摆正态度! 这不是作秀,重复一遍,这不是作秀! 排除萌新,老司机们无一不心领神会。 一时间,看向郭瑶身边的屈臣骜等三人,眼神更热切了。 其他的“新科进士”暂且不提,反正这三人是简在守心了,只要不作死,前途大大的有。 其余九十七名“新科进士”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尤以二甲第一名最红。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磨磨蹭蹭,终于,郭瑶拉着屈臣骜等三人站到大厅中间,示意众人安静。 本来,这种场合下,郡守要捧新人,其实捧一个状元就足够达到目的,没必要前三名一起捧,但在来之前的讨论中,吏曹主簿文宝章考虑到只捧一人显得太惹眼,届时聚光灯全部打在状元身上,以新科状元尚且单薄的身板,不一定扛得住,一个不好就会酿成捧杀。 新人需要磨炼,但没必要下死手,毕竟寻找一个合格的预备役能吏并不容易。 所以,最后决定干脆一次性捧三个,分散一下注意力,同时他们各自也能分摊一波压力,免得还没成长起来就被压死。 现场很快安静下来,纷纷向郭瑶等人投以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郭瑶拍了拍手道:“此次公考是朝廷的一次试点,旨在摸索出一条公平公正公开的招贤之路和晋升之路,现实证明,在诸位同僚与贤达的鼎力支持下,公考取得了圆满成功,我们可以自豪的说,这条路,是行得通的,大王和内阁主公的智慧是非凡的!” “来……”郭瑶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先敬大王,遥祝大王万寿无疆!” “大王万寿无疆!” “再来敬诸位,感谢诸位拔冗相临。” “不敢。” “大人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 酒喝饱了,郭瑶笑着指向身边的屈臣骜三人,道:“此次公考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人才,此三位更为其中翘楚,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众人皆笑,非常贴心的附和着郭瑶,不至于冷场使郡守大人尴尬。 “朝廷开公考,就是要选拔人才,以便更好的报效朝廷,为天下人服务,因此,自然不会考完了就了事,对于被录取的考生,郡府会酌情安排分配工作。” “近日,行台就此事进行了多次深入讨论,请大家相信,行台绝无敷衍之意!现在,本官在此宣布,经行台通过,授予屈臣骜从五品从事衔,任命屈臣骜为新港郡竹林县安福镇副镇长;授予高复正六品一级执事衔,任命高复为新港郡学院区教育局筹备科科长;授予来万正六品一级执事衔,任命来万为新港郡戌门县戌门镇税务所提辖……” 第262章 下半年 山中郡,起点县,夏王宫,书房。 “屈臣骜……” 夏凡翻着从新港快马呈送上来的有关第一次公考的奏折,当看到排在录取人员名单首位的名字后,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 这个名字,让他产生了久违的亲切感。 “这位‘新科状元’姓什么?屈?还是屈臣?” 不明白自家老大怎么好好的突然问这种问题,但礼部尚书张明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大王,是屈臣。据调查,屈臣骜山南郡汉盾县人氏,出身昆吾族,为近夏诸族一支,其家族为古屈国大封建主,故为屈臣氏,其后屈臣氏随古屈国灭亡而没落,及至汉盾城邦时代,已跌至普通平民阶层,勉强一个温饱之家。” 夏凡很满意张明的回答,点了点头,继而又翻起奏折来,口中喃喃道:“屈臣骜……被任命为……副镇长?应该去房管局的……” 夏凡在那儿自言自语,底下张明竖起耳朵,可惜夏凡的声音很低,两人又隔得不近,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没听到个一二三。 小小的缅怀了一下回不去的时光,夏凡收敛心神,合上奏折,将其扔到一边,身子靠到椅背上,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看着张明,道:“公考关乎大夏长久发展,礼部要重视起来。” “是,臣遵旨。” “嗯。”夏凡顿了顿,又道:“事实证明,光靠设想总有顾及不到的角落,此次公考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时间安排、考试项目、内容深度、分数配比等等,都需要再次讨论、调整……这些方面我也犯了太主观的错误。” “大王言重了,此皆臣等考虑问题不周,是臣等的失误。”张明连忙表态道。 为人君者,怎么能有错误呢? 有错也该是臣子的错! “算了……”夏凡摆了摆手,“依成绩来看,此次录取考生的质量整体偏低,不过成绩只能代表一部分,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贤愚与否的绝对标准,所以,表现突出的自然要给予机会,要重点培养,剩下的人也不能轻言放弃,日子还长得很,说不定会有一两个给我们带来惊喜的‘遗才’出现………” “圣明无过于大王!” ……………… 六月,公考的热议逐渐消退,落榜生或黯然离去,归家的归家的,游历的游历,或重新抖擞,留在新港,奋战下届,被录取的一百名“新科进士”各有去处,各到衙薯报告,正式踏入注定精彩又注定坎坷的仕途,开启新阶段的人生。 而普通大众的目光,也从对公考的好奇期待和对“新科进士”们的羡慕嫉妒上转移开来,甚至北方大洪水的热度都随着时间流逝而降温,人们普遍是一群健忘的生物,只要事情不涉及己身,往往转瞬即忘,世界上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他们有限的精力和热情决定了他们的眼球只能流转于最热门最新鲜的那一撮“大事”上。 那么进入夏五年下半年后,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自从中枢推出《夏报》后,新港三大报纸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虽然并未下降多少,但地位确确实实被硬生生逼降了一档。 不过这是针对全国范围来说的,如果单论新港一地,新港三大报纸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尤其是《新港日报》,头把交椅的地位不容撼动,哪怕《夏报》有中枢背书也不行。 最近,《新港日报》、《新港文学报》、《新港财经报》纷纷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新港郡新区规划的事儿。 继港口区、东城区、西城区之后,郡府拟定成立未来夏王宫及中央机关所在区“皇城区”和低中高等学府及高职学院所在区“学院区”。 拜“浑城县地方联合申请办学”所赐,在全国范围内办立小学一事在内阁会议上得到通过,正式被提上日程,作为经济中心的新港郡无疑很轻松的就能获得一份试点名额。 预期,新港第一小学将会入驻学院区,另外,旨在培养更多师资力量以应对教育普及后越来越大的教师缺口的中高等师范学院也将落户新港学院区,还有关于船舶学院等一批需求度排在第一序列的职业学校的选址,新港都具有极其明显的优势。 更别提大夏目前仅有的一所大学“国子监大学”已经在学院区落地生根,欣然开学了! 可以想象,这么一块从上到下,由里到外都透着浓浓文气的泡在墨水里的“圣地”,是多么的“吸睛”。 所以,大众的视野一下子都被计划中的学院区给吸引了过去,就和夏凡出身的那个时代的许多家长一样,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大夏家长们,对于拥有一套“学区房”有着极大的兴趣。 相比之下,档次更高更大更上的皇城区反而显得相形见绌,吸引力暂且只限于权贵和富豪阶层,老百姓权当听个新鲜。 嗯,皇城区的规划图确实挺好看,红橙黄绿花里胡哨的,咱也看不懂,但咱知道很牛逼! 大概在老百姓眼里,皇城区的印象到此为止。 但在上层社会中,皇城区的重要性显然是要超过学院区的,毕竟学院区再有文气,他们想要捞块地,搞套学区房,弄个入学指标,这些文气还能挡得住他们的贵气和财气不成?不存在的,只要走正规流程,不弄得乌烟瘴气,特权人士自然拥有特权,这是合理合法的! 而皇城区就不一样了,这地方注定是未来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政治核心地区,谁都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无不削尖了脑袋往里挤,而且有资格付出行动的谁都不差,如果没有绝对的碾压级实力,当真是手快有手慢无,不积极一点连口汤都喝不上。 没办法,皇城区和学院区不同,在学院区只需要获得一块“立足之地”就行,但在皇城区那就是多多益善了。 相应的,竞争必然激烈的多。 ………… 第263章 乐来客栈 位于港口区的华夏大道,是整个新港郡的权利中心,或者说,每个郡城的华夏大道都是该郡的政治中心。 华夏大道上,新港郡府、郡尉署、郡大理、都察院、郡各直属主要曹、厅、局、室等衙门及郡守、郡尉、郡丞等尚书官邸皆比邻而立,分列两旁。 一派肃穆的景象! 然而在这一片肃穆庄严的建筑物之间,必不可少的穿插有许多类似于饭馆、客栈、茶室、书店、棋社等“较为亲民”的建筑物,以供郡府公员及来此办事或单纯路过的社会人员休闲之用。 不过,以往十分,这些店主的主流经营对象都是郡府公员,社会闲散人员只是生意上的补充。 然而最近,流连于华夏大道的社会人越来越多,隐隐有超越郡府公员,成为第一大客源的趋势。 无他,都是被“皇城区”这一社会性热议话题吸引来的。 乐来客栈,名字来源于《论语·学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句,是一家国营性质的食宿一体的综合客栈,也是华夏大道最大最高档的旅馆加饭店,在整个新港郡同行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自然,这里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来郡府及各衙门办事的上流人士用来打发等待时间、相互交流感情的最佳场所。 而乐来客栈的装修、环境和菜品、酒品也确实符合他们的身份。 说来也是尴尬,当前大夏除体制外的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清一色的全是狭义上的外人,尤其是资本领域,排除国有资本,所有说得上名字的大资本家都是非夏人,比如朴实心家族、巴古方家族(巴洛利家族夏国分支)、第根家族、东宁侯(汉盾古德)家族、金城侯(塞波坎纳)家族等等,没有一个地地道道的“国族”。 对于这一尴尬社会现象,中枢是既忧心忡忡,暂时又无可奈何,至少短期内这一现象会得以维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包括夏凡在内,大名单上的一百万夏人全都是孑然一身而来,穷光蛋一箩筐,第一桶金还是靠夜袭抢来的(起点县前身自由城),但那属于集体,不要脸一些说是夏凡的私产也可以,但就夏人个体而言,妥妥的都应该给归类到“无产者”一列,“公有制”时期,哪来的资本家? 介于“国族”在民间的“羸弱处境”,所以,中枢的想法是保证大夏商业领域以国有资本为主,民间资本为辅。 同时,朝廷鼓励一些“国族”下海经商,有计划性的培养有潜力有想法有眼光有魄力的“国族”资本家,在国有资本的引导和推动下,逐渐引领国内各行各业发展,不断开创新生领域。 在未来某个时候,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行业——轻工业、餐饮业、服务业等等——的领头羊的地位,或许会从国有资本转交给相对更有活力的民营资本。 至少,在未来十至二十年内,必须要有一位“国族”成为大夏明面上的首富。 ……………… 乐来客栈一楼东侧的餐厅内,座无虚席。 人们按照相互之间的交情深浅,三三两两凑在一张桌子边轻声交流。 大部分人都是围绕着一个主题在讨论,那就是新鲜出炉的皇城区。 郡府联合工部公布的皇城区规划蓝图,向外界公示的只有三张。 一张立于郡府大门口的公示栏上,这是遵循的惯例,但凡郡府公布的重大消息,甭管是通过何种途径公布出去的,都会在门口公示栏准备一份,作为官方背书,以示正规。 还有一张立于外来人口密集的一号码头,这能保证外国商人、游士、冒险家和务工人员,在踏上夏国领土时,能第一时间看到。 最后一张则立于乐来客栈一楼大厅,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在座的各位所准备的。 巴古方和朴明司这俩好基友没有选择旁观,俱摩拳擦掌的想要掺上一脚,注意了,他们是准备以自己这个小团体的名义进场,而非代表各自所在的家族,家族有家族的计较,自有长辈操心,与他们不搭噶,他们谋求的是自身的利益。 当然,以两人的财力和地位,显然有些缺乏分量,所以,他们决定呼朋唤友,组成利益同盟,资源共享,增厚小团体的结构防护层。 在新港混了好几年,又都是喜欢交朋友且不差钱的主,要说各形各色的朋友,两人确实也结交了不少,多以差不多年纪的二代为主。 今天,就是小团体全部成员聚会的日子,地点就在乐来客栈餐厅。 巴古方和朴明司是在家约好了一起过来的,作为发起人,两人提前半个钟赶了过来,现在正一边闲聊,一边等人。 离约定时间还有些许,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国字头和夏字头的大鹅们陆续都已经入场占坑,靠近皇城脚和政务中心的黄金地段是不用想了……”巴古方喝着环蓝海地区最流行的青梅果酒,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嫉妒,轻声感慨道,“听说乐来客栈也有计划在那里再开一家分店,啧啧,一下子扎根新港最发达的两个区域,而且都是精华地段,背靠大山就是方便,可谓无往而不利,不服不行。” 朴明司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这些个挂国字头和夏字头的,那都是大王的亲儿子,跟咱们那能一样吗?不能比,不能比……比起原本城邦时代,或者其他国家,大夏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吃相不算太难看,他们吃肉我们喝汤,最重要的是,这汤喝的踏实,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狗屁倒灶污人眼睛的破事!我就喜欢大夏这一点,单凭社会环境,大夏就甩列国百八十条街,成为环蓝海地区领袖是早晚的事。” 夏国也不是没有贪官污吏,只是相对来说较少,毕竟开国初期,官场氛围尚且清明,而且夏国的政治制度精细,社会活力满满,阶级流动性大,远非这个时代列国流行的粗糙的“血统政治”可比,朴明司显然对大夏很有信心。 第264章 小团体 “小侯爷!” “小侯爷好!” “小侯爷也来了?” “……” 就当巴古方和朴明司闲聊之际,餐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候跨越空间飘至两人耳中。 却是东宁侯长子兼世子汉盾延嘉和三子汉盾延信到了。 这兄弟二人正是巴古方和朴明司着重拉拢的小团体成员其二,只是以二人的身份,按照“身份越高,来的越晚”的惯例,本应该踩点露面,没想到会如此“礼贤下士”,提前赴约。 不过管他呢,这是好事,说明汉盾兄弟对这次的约会非常重视,这很重要。 别看东宁侯在朝堂上没有实职,除了爵位头上仅只一个大都督府都督同知的虚衔(与副都督平级,但不掌实权,类似于x顾问、x委员),与他有相似境遇的还有金城侯塞波坎纳,权利不大,但碍不住人家社会地位高啊,再加上朝廷的补偿心理作祟,只要不涉及政治、军事两大项,往往“有求必应”,经济上的优待那更是应有之义,不就是想赚点钱嘛,小事! 所以,想要干成某件大事,有没有汉盾兄弟参与,情况天差地别。 即便汉盾兄弟此次代表的并非东宁侯府,甚至正式入伙的只是汉盾延信而非汉盾延嘉这个小侯爷,可那又如何呢?谁会当真?你爹是东宁侯,那么你就永远甭想和东宁侯府撇开关系,别人也会自动和东宁侯府产生联想,最不济也会看在东宁侯府的面子上,予以方便。 这就够了! 汉盾延嘉作为东宁侯世子,全面经手侯府生意,没少在新港商圈里露面,所以他那张脸在座的各位并不陌生,一见他进来,沿途各桌的客人纷纷起身与他打招呼,汉盾延嘉非常给面子的一一予以回应,矜持而淡然,处处彰显着侯府的影响力。 巴古方和朴明司不敢怠慢,起身迎了上去。 “哈哈,延嘉兄,延信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巴古方十分自然的行了一个夏式抱拳礼,满面春风的“歉意”道。 “延嘉兄,延信兄,二位公子能亲临,是明司的荣幸。。”朴明司跟着说道。 汉盾兄弟还礼,汉盾延嘉笑道:“二位客气了!二位能邀请我兄弟,是看得起我们,我们自然要表现出诚意来……” 汉盾延嘉话说的非常漂亮,姿态也放的非常低,丝毫没有侯府贵胄的傲气,令人如沐春风,但是,他这话也等于间接将了剩下几个未到之人的军——你一个小侯爷为表诚意提前来,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些来的迟的没有诚意? 不过汉盾延嘉之所以放低姿态,一者是因为汉盾家族的地位尴尬使然,不好太嚣张,二者也是因为他需要给自己的三弟刷好感度,以便能更快交到朋友,毕竟真正要加入这个小团体的是汉盾延信,而非他汉盾延嘉,作为侯府老三,汉盾延信的分量还欠缺几分,需要朋友帮衬。 东宁侯汉盾古德存活的儿子一共有八个,侯府虽然家大业大,但侯府的资源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倾斜到每个儿子身上,让他们“雨露均沾”,事实上侯府的资源非常“偏心”,基本上九成以上都花在了长子汉盾延嘉身上,不出意外,将来侯府的家业以及东宁侯这个爵位也肯定由汉盾延嘉继承,其余七兄弟就只能共享不到一成的资源,获得一笔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十分不菲的财产,然后自力更生,亦或者在家族企业中谋个一官半职。 比如汉盾延嘉的二弟汉盾延忠,就自己跑到警察系统谋了份差事,因为是从政的关系,反而获得了家族的破格支持,不是钱财上的,是仅有的那么点政治上的资源,让他一入仕就能从正六品起步,汉盾延嘉如果没有爵位,说不定将来两兄弟谁会混的更好一些呢。 而这次,正是老三汉盾延信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汉盾延嘉之所以对此热心,那是因为汉盾延信和他乃是一母同胞,天生的同盟关系,自然要更上心一些。 而且,早日让老三独立出去,日后也好省的跑回来麻烦他,毕竟老妈还在呢,他又不能真的不管。 四人相互寒暄一番,各自落座,之后,约定的小伙伴们如约而至,计有第根思拜、巴林石松、聂乾等三人。 这三个人,一个是传统的山海豪门,一个是靠着抱夏人大腿新进崛起的大买办,一个则是抓住历史机遇的破落贵族。 整个小团体体量虽小,然而涵盖面却很广。 每次有人到场,总免不了又要寒暄一番,相互见礼之后,众人围着桌子说了些风花雪月的无关话题,简单客套几圈,继而飞快进入正题。 作为发起人,在进入正题后,巴古方首先发表看法:“……从蓝图上来看,未来的皇城区将会被七横七纵分成四十九坊,而我们需要重点下手的目标,着重在西部十四坊,最好是外围七坊内……” “打断一下!”第根思拜举起右手,面带微笑的提出质疑道:“众所周知,未来若干年新港的发展中心都将在南北两面,次之为东,我不否认西部有升值空间但那需要大量时间,朝廷什么时候西向,谁也说不准,或许五年,或许十年……所以,即便靠近南北中部的核心区域被大鳄包圆,没我们的份,那么也应该选东边才对,毕竟东边连接着湖西郡,那里有着财富的基础——人口,而西边,恕我直言,除了风景美丽,没有任何优势,然而美丽的风景,哪儿没有呢?” 说着,第根思拜冲其他人看了看,观察他们的反应,以确定自己的意见是否占据主流。 通过观察,第根思拜发现,被他反驳的巴古方并未露出愠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等他说完,而巴古方的好基友朴明司反而隐隐不悦,至于其他人,或做思索状,或面无表情,总之,光看表面,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一群小狐狸!’第根思拜心里暗骂。 第265章 无题 没想到切入正题还没一分钟,第根思拜和巴古方之间就爆发了严重的理念冲突,一个锐意往东进取,一个意在扎根西部,而且听起来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新港东接湖西郡(原本就就是从新港身上划出去的),虽然不是无缝链接,两郡之间仍有大片待开发的荒地,但两郡之间,联系必然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紧密,再大的空地,也会随着人口的增长而被填满,这些都是潜在的市场,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哪怕这个填充的过程稍显漫长也不碍事,作为新港郡城的东方门户,注定不会缺少人流量,也就是说,下注东部诸坊,潜力无穷,纵然无法大赚,也绝不会亏。 而皇城区的西边却没有东边的优势,皇城区的西边苍茫忙一片,仅有的一些人口,还是去年土地拍卖时购得土地的买主主动引进的族人、部曲和奴隶,这些人,一是数量少,二是自由度低,三者消费能力也差……不过巴古方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据巴古方所说,现在来立足西部,潜在顾客又不是这些人,而是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也就是那些地主,这些人都是大金主,不差钱,他们乐于用钱来买时间买便利,开发新地不需要种子吗?不需要农具吗?不需要麻袋吗?不需要运载车具吗?不需要砖石泥瓦等建材吗?他们开发新地需要的一切资源,我们来提供!现在做零售才能赚几个钱,要做就做批发!至于零售,完全可以先顺带着,等新地开发到一定程度,市场培养到一定程度,人口增长到一定程度,我们占据先手的优势就来了! 更重要的是,巴古方表示,入驻相对“荒凉”的西部比相对“成熟”的东部更容易成功,受到的阻碍更少。 对于后一条,第根思拜同意,但对于前半段理由,他却不敢苟同,他道:“古方兄目光犀利,在下佩服,然而,欲包揽西部地主经营开拓之供需,遣一人前往谈好条件,我们在后方稳定供货渠道,随时随地都可以完成交易,实在没必要非得亲身蹲守在佐近,甚至连门店都不是必要条件。” 他说的不无道理,做大宗贸易,直接上门谈就是了,谈好了随便选块地建仓库,保证供货和物流畅通即可,买商铺跟这个不搭噶。 买商铺归买商铺,做批发归做批发,买商铺重要的还是看市口,看人流量,显而易见,西部要市口没市口,要流量没流量,需要长期培养,与东部比起来,不具备竞争力。 再说,即便想做批发贸易,做原料供应商,他们的资本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份,要不然,干脆直接承接皇城区的营建工程,或者干脆谋求官方建材供应商得了,那样来钱更快且更多。 不过巴古方既然提到了这茬,说明多多少少他还是有一些这方面的门路的,肯定能做,但还是那句话,就算要去搞原材料批发,也犯不着非得在西边买商铺,两者之间不搭噶。 说白了,还是资本问题,这里的资本,不专指钱,还有其他有形的无形的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条件。 最终,巴古方被第根思拜说服,先重点往东边下注,如果到时候资金尚有剩余——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再转向西边不迟,反正那边的铺子相对来说档次稍差,不入那些巨头法眼。 巴古方即已转变态度,其他人自然无可无不可,乐见其成。 各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募股组建“七子投资公司”,巴古方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朴明司为副总经理,汉盾延嘉为荣誉董事长,其余人等俱为董事,各领要职。 ……………… 皇城区以及学院区的营建工作,与之前所有城建一样,大部分都是由工部建设司的工程队包办,只有部分不太重要的工程,由于赚钱…更重要的是拉拢人心等方面的因素外包给私人,当然,这只能惠及很少一部分人,大众关注的还是商铺,这同样也是官方收回成本甚至盈利的重要项目。 而且,相较于去年开启的土地拍卖,皇城区商铺的出售规模更大,群众参与度更高,因为除了少许“铺王”采用拍卖形式出售外,其余商铺全部明码标价,只要出得起钱谁都可以买,至不济也可以去看个热闹,图个新鲜,咨询一下价格和参数,不需要“入场券”。 而这种热闹,人们乐于去看,就好像现代许多人喜欢去看楼盘一样,没钱还不许我捧个人场嘛! 房管处表示:当然可以! 夏五年十一月,时至岁末,轰轰烈烈的“皇城区商铺出售”开始了。 开售当天,工商局房管处的门槛差点被热心群众给踩平。 当然,真正的贵客都是提前预约好的,悄悄的被引入单间,悄悄的讨价还价,悄悄的签订合同,然后功成身退,或黯然离场。 这一天,房管处的主事,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 还是乐来客栈。 时隔两月余,七子团体再次聚会,只是这次与会的少了一人,东宁侯世子汉盾延嘉并未出席,本来人家就只是挂名,不是正式“团员”,人家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对此,大家也并不在意,有些人反而乐见其成,比如巴古方,汉盾延嘉在场,他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会非常不自在。 “如何?”一入座,之前在门外等候的众人赶忙询问起详情。 此次他们是以一个公司的名义入场,规格上肯定比在座的单独的某个人要高,加之资金雄厚,属于“批量购买型顾客”,大财主来着,所以,他们是直接找到房管处的二把手——开售第一天,一把手正在忙着接待各种大关系户,腾不出时间来招待他们——与领导会面,自然不能齐上阵,那样会显得不够尊重,故而他们只是派出了两名代表前往拜访,巴古方是一位,另一位则是巴林石松,剩下的人只能委屈一下在外面等候,所幸外面很热闹,他们倒不会无聊。 结果在巴古方出来的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发自真心的笑,他们现在所好奇的是过程。 面对一双双笑意盎然又兴趣盎然的眼眸,巴古方与巴林石松对视一眼,轻笑一声,没有让小伙伴们失望,开口娓娓道来。 第266章 夏五年 巴古方对着众人侃侃而谈,声情并茂的表达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以竭力展示自己的能干,自始至终,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跟着哥走有肉吃”。 众人表面上非常配合,一个劲儿的称赞董事长英明,毕竟巴古方超额完成了任务,于情于理当获得夸奖,再说几句赞美之词,又不要花钱,如此惠而不费的事儿,傻子才会意气用事。 如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七子投资”董事会开开心心的将合同上的内容哦付诸实践,交钱、签字、盖章、办证……一套流程在房管处有意精简的情况下走的飞快,一周不到,七子投资的大量资金全部到位,换到手上百份房契,直到这个时候,众人那激动的心情达到高潮,其中,尤以汉盾延信、聂乾等几个第一次出来独当一面的“新手”最为兴奋,成就感爆棚! 然而一个月后…… “什么?内阁诸公纷纷在城西荒地圈建别院?” 七子投资总部,董事长办公室,巴古方被这一计划外的消息震惊的外焦里嫩。 这个憋屈啊! 内阁大佬纷纷在城西盖院子,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巴古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坚持原则,轻易被第根思拜三言两语动摇决策,然而,他能说什么呢?决策最后是由他决定的,责怪别人就是打自己脸,再说资金大多都投出去了,想反悔都没机会…… 相反,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面对别人对他的指责,当然,第根思拜肯定比他更惨,好在这个消息是突然传出的,事先没有迹象,不在计划内,属于意外事件……不管怎样,“舍西就东”这一决定是大家共同通过的…… 想到这儿,巴古方轻松了少许,但内心的懊悔依旧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说你们这帮大佬吃饱了撑得玩人是吧?想一出是一出的…… 哎,看来今晚是吃不下去饭了! …… 夏元五年最后的两三个月,总体上是平静度过的。 老百姓们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偶尔在闲暇时光就着一两碟腌萝卜干喝喝小酒听着说书人讲评书读报纸,再就是三三两两凑到一起吹牛打屁顺便评论“天下大事”,放眼望去,清一色的民间政治家,一派“书生意气”。 而他们谈论最多的,则是上半年山北三郡大水及其后的水利工程建设,更有因大水不得不延迟的军事行动。 尤其是后者,国人对于军事那是相当的热心,长枪巨炮是男儿们之间永恒的主题。 北边的军队还在上演着“军民鱼水情”的戏码,扛着锄头修着坝,瞬间从一群暴露尖牙利爪的恶狼,转化为温顺忠诚的家犬,干的是热火朝天,广受好评,同时也大幅度降低了北方部落的戒心。 而广大群众所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在这几个月内,陆续有好几批新兵以拉练的名义,从不同的路径秘密集结到了大夏最东边的山右郡,隔峡东窥,磨刀霍霍。 但凡消息渠道灵通的人都知道,明年,夏六年(更新四年),注定不会平静。 或许,大夏将再次增添一郡也说不定。 外交方面,在与庭国进行简单的几次谈判后,大夏终于在庭都雅威谋求到了一块据点,用以建立商站兼使馆,并派遣使节常驻,驻庭大使挂外部右侍郎衔(从三品),全权负责大夏在庭的一系列政治、商业、情报等工作,算是位高权重的了。 相应的,大夏在新港皇城区也批了一块地,赠与庭国,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来它的主人——庭国驻夏大使。 庭国之所以如此积极的和大夏建立友好外交关系,双边贸易源源不断带来的利益是一方面,双方都看土国不顺眼是另一方面。 庭国不用说,被土国揍得灰头土脸,大国的鲜丽外衣被扒的一干二净,将他们外强中干的性质在全世界面前暴露了出来,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庭国不恨死土国才怪,只要有机会,庭国绝不介意捅土国一刀子,以报“扒衣”之仇,以振逐渐在消逝的国威。 而大夏虽说跟土国无仇无怨,但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夏一直都是奔着“蓝海警察”的目标去的,不把周边几个强邻弄垮,怎么好站出来执掌天平,主持公道? 像土国、荣耀国这一类的新锐大国、军事强国,必须予以削弱乃至消灭。 所以,双方有着共同目标,都有对盟友的需求的情况下,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臭味相投,迅速转入同盟关系。 海上,随着和平到来,环蓝海贸易的盛行,滋生出一大票趴在贸易链上吸血的海上豪杰,迫使大夏海军频繁出动巡逻,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海上秩序,也迫使大夏朝廷不得不加大在海上的投入,萝卜加大棒,拉拢更多的“自己人”,培植更多的代理人,顺便着将一系列沿主航道上的小岛纳入“大夏海军的保护之下”,或交与懂文明讲规则的“己方豪强”管理,或直接派遣文武官员登岛进行殖民统治,美其名曰“代管”。 因为大夏海军不辞辛劳的维持秩序,不说整个蓝海海域海晏河清,宵小噤声,最起码几条黄金航线能维持基本的宁静,大型海盗组织彻底销声匿迹,即便偶有意外,也都是些只想着干一票就洗手的不成气候的骚扰,这些人甚至不需要海军出马,一些商队的武装商船就能突突了他们。 再加上灰黑色地带都被大夏代理人所控制,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外来者想要搅风搅雨,破坏大家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默契,影响大家共同发财,下场可想而知。 虽未做统计,但整个夏五年,蓝海圈的贸易额至少上涨了五成。 而在一票被大夏扶植起来的既得利益者中,尤以岁有方为最。 这家伙占着投靠早,实力强,地盘位置好等一系列天时地利人和,几乎独霸了西部蓝海的灰色地带,成为大夏渗透向巴东洲的桥头堡,其地位不可忽视。 第267章 罗罗王的愤怒 岁有方最近春风得意,阅遍了万国娇花,他不止一次的在私下里向左右助手和妻妾炫耀自己的眼光。 大腿抱对了! 但,世事总是难以完美,看似一帆风顺的岁有方,也是遇有一两次的不如意。 其中最大的一次,莫过于想要完成阶级跃迁而不得。 大夏原本信誓旦旦许诺的官帽——飞了! 因为大夏需要他出面办理一些不方便办的事儿,大夏的体面不容有损,所以,大夏需要和“臭名昭著”的岁有方集团保持距离,两者之间,明面上必须没有关系。 授予官职这么大的把柄怎么可能被允许存在? 所以,岁有方无法直接沐浴皇恩。 他也曾抱怨过,也曾隐晦的投诉过,然并卵,大夏需要他做出牺牲,他就必须做出牺牲。 再说了,只是要求他在些许虚名上做出让步罢了,又没有丝毫实际利益的损失,有什么可埋怨的? 不过,大夏是一个讲道理、有原则的国家,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放在心上,即便因为实际需要而不得不做出调整,也定然会给出补偿。 于是,大夏特地派专员前往岁有方的老巢,将他的长子接往起点居住,并将原定授予岁有方的官职转授给了其长子,夏凡更是亲自为这孩子赐名取字,以示恩宠。 对此,岁有方能怎么办?唯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了! 岁有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在大夏的支持和撺掇下,自夏五年四月份起,岁有方集团就不停的出击骚扰巴东洲沿海渔村和小乡镇,掳掠人口,劫掠“有破坏自由贸易倾向”的巴东洲诸国商船,甚至袭击过落单战舰,成绩斐然,同时也恶名斐然。 而让岁有方声名在海盗界达到巅峰的是,夏五年最后一天,趁着人们沉浸在过年的氛围当中陶醉的不可自拔,岁有方带队一口气攻陷了巴东罗罗国在西蓝海的一座飞岛,全歼两百驻岛罗军,并且公然占领海岛,像罗罗政府叫嚣,大有一副来了就不走了的架势,震惊巴东沿海。 虽说巴东洲诸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西边,在与巴西洲、贺洲列强的周旋上,相对来说,东边的环蓝海地区,除了千年老大帝国——庭国外,通通被他们视为“化外蛮夷”,就算是庭国,那也是因为他们是从贺洲一路败退到环蓝海地区的“自己人”,要不然,依旧不会被自诩高人一等的巴东诸国待见。 但是,不重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容忍挑衅。 尤其是当挑衅者还是一群下九流的卑鄙海盗的时候。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理所当然的,为了报仇,为了惩戒,更为了维护王国的尊严,罗罗王怒喝一声,停留在罗罗国东海岸最大海港的十五艘海军战舰缓缓驶出安全舒适的港湾,气势汹汹的朝失陷海岛杀奔而去。 你们不是牛逼吗?还敢冲王国叫嚣,老子成全你们! 然后……人去岛空,只给罗罗海军留下一地鸡毛,是真的鸡毛,还有满岛鸡骨头和篝火燃尽后留下的灰烬,可想而知,那群海盗在走之前还举行了一场全鸡宴,被耍了一顿的罗罗海军当真是被气的一佛升天,满大海的开始寻找凶手。 找着找着,就是两个月不见踪影,三个多月后,岁有方集团莫名其妙多了几艘大船,实力倍增,而在大夏位于西环山东部初阳铁矿上,不为人知的多了几百名矿工。 皆大欢喜,除了罗罗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海盗骑在头上。 被海盗袭击并不要紧,只要是靠海的国家,谁还没受到过几次海盗袭骚扰?但问题是,被骚扰后大多都能找回场子,教海盗做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爸爸! 现在,罗罗国的海军舰队居然剿匪剿丢了,这简直是百年来开天辟地头一遭。 王国的脸都被扇肿了,更是成了巴东洲笑柄。 罗罗王在宫廷里暴跳如雷,听说一连打碎了好几个极品琉璃器,事后又后悔不的肝疼,亲手剁了四个据说是没能保护好琉璃器的恶仆。 其色厉内荏的本质暴露无遗。 罗罗王也憋屈,打死他也不相信,装备齐全的王国海军会栽在一群不入流的海盗手上,鬼愿意相信鬼信去,反正他是不相信,王国的高层同样也都不相信。 一定有阴谋! 定是有外国势力干涉! 对,毋庸置疑! 这一点上,罗罗王的脑子很清醒,而且一眼就直指核心。 只不过,他所怀疑的方向有稍许的偏差,他几乎把周边邻国都怀疑了个遍,唯独没有往更东方去想。 这不能怪他,一直以来的思维定式束缚了他的思维。 这对于大夏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之喜。 大夏的目的很纯粹,只是单纯的一步一步慢慢向西边渗透蚕食,真心没想过在巴东诸国中间挑拨。 毕竟,大夏是一个刚直的国家,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只是可惜了,限于交通和信息传递技术的落后,罗罗王的想法一时之间无法跨越重洋被夏凡得知,能不能抓住机会浑水摸鱼,还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罗罗王纵然怀疑起了几个邻居,一部分精力也转移到了邻居身上,但对于打了自家脸的海岁有方集团那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可东海岸的海上力量受到重挫,东海岸的海上力量本来就弱,剩下的那些渣渣派出去也是送菜,罗罗王想要找回场子,一时半会还真办不到,从西海岸调兵吧,要绕过苏门海峡,路程太过遥远不说,且不好操作,沿途列国不一定给过,所以,罗罗王大手一挥,拨款、调人、造船、重建东海海军,然后再找回场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至于当下,先过嘴瘾。 骂着骂着,罗罗王又跳脚了。 岁有方集团在消失数月后,焕然一新,卷土重来,堂而皇之的登上了那座小岛,并高调将之命名为“岁氏岛”,安营扎寨,之后几日更是频繁出动,一口气将罗罗国沿海主要岛屿扫了个干净,将罗罗国本就不堪的势力彻底逼上了岸。 ……………… 第268章 惶恐的泊炎陀 西边的发展有条不紊,循序渐进,有望在近些年内,在继北部后,彻底掌控蓝海西部海域。 而东、南两面,自然就不能这么莽。 尤其是南面。 纵观整个环蓝海,西南海岸相对而言,文明程度更高,不过西海岸总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人们在考虑环蓝海局势之时,普遍的会忽略他们,从而一提到环蓝海,位于蓝海南部的庭国和土国就成了蓝海地区的代表。 对于同时有一定软实力和一定硬实力的庭国和土国,在操作起来,肯定要谨慎对待,以一对二不可取,那么拉一个打一个成为必然。 庭国和土国之间,拉谁打谁几乎不需要考虑。 大夏果断的选择了处于弱势一方的庭国作为朋友,更重要的是,土皇阿巴提十一世其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自大狂,疯子,丫就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大夏即便想跟他做朋友,人家还不一定乐意。 其实大夏没得选。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搞死你。 何况阿巴提十一世的胃口奇大,或者说土国历代国君都充满了旺盛的开拓欲,土国不仅在西边逮着庭国死命摩擦,不断蚕食鲸吞,其在东面、南面同样也在不断扩大版图,战争的烟云无一年停止,南边就算了,隔着太远,大夏鞭长莫及,但土国往东边扩张,就关大夏的事儿了。 因为大夏同样看上了东边的领土,一个自上而下沿着海岸线往东南扩张,一个逆行而上往东北挺进,二者早晚有一天会有狭路相逢的一天。 到时候谁的优势更大,不仅取决于自身的军力强弱,还取决于谁的步子更快,跑的更远,在当地施加的影响力更大。 而且,两国东边的索黑地区,是一个中间隆高南北两面低的地形,谁先迈过中间线,谁就能形成居高临下的优势,占据地利。 所以,大夏在加快自身步调的同时,也不妨拖一拖竞争对手的后腿。 而拖后腿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大夏直接多管齐下。 一方面与庭国结盟,商业来往是第一步,建立外交关系、互派常驻使者是第二步,以后逐步发展更深层次的经济、政治乃至军事合作,从而从西边牵制土国,致使土国没办法全力东向。 另一方面,把握住阿巴提十一世急功近利的性格,在土国国内制造其与土国一票封建大小贵族之间的矛盾冲突,最好让他后院起火,爆发一场“八王之乱”、“七国之乱”之类的内讧,那就再好不过,说不定,还能再发展出几个类似于越国这样的封藩。 当然,越国的作用也不能忽视,大夏不可能放资源浪费,越国总理大臣胡海东深切领会国内的意图,根本就不鸟越国公部倧百万的感受,针对土国的小动作十分频繁,好在胡海东也知道分寸,不至于无视客观事实——土国比越国强大的多的事实——动作自始至终都只局限于小动作,要不然,部倧百万绝逼要写信给夏凡发牢骚了。 最后,涉及到大夏对蓝海东岸的策略。 对于蓝海东部,大夏的策略很简单,远交近攻。 近在咫尺的斑吉半岛——与山右郡只隔着一条狭窄的木刻海峡——以吞并为主,化为郡县。 再远一点,夏国的策略是先登陆建立据点,然后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与本地“友好”势力建立合作关系,大家一起发财,最后达到控制沿海,挺进内陆的目的。 而且,介于遏制土国的战略,大夏还准备在明后两年内,待实力进一步提升,直接从海上越过索黑高地,登陆索黑南部,一步到位在对手的势力范围内扎钉子,给对方制造混乱。 如此东南西北,四面开花,从而对整个蓝海进行包抄,直至吞并,化外海为内湖。 想法很美好,至于在实施的过程中是否一帆风顺,谁也不知道,最起码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好的开局是成功的一半,成功了一半,那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执行下去。 夏六年(更新四年)五月一日,全国百姓正欢欣鼓舞的庆祝着新一轮春收的落幕,灾区的难民也都重新露出微笑,迎接着美好新生活的到来,而在大夏的最东方,木刻藩内,此时大军云集,东方野战军及木刻藩军枕戈待旦,海峡内,桅杆如林,白帆如云。 东部战区总司令陈何大庶长一身笔挺戎装,一手叉腰,一手挎刀,意气风发的站在码头上,傲然的欣赏着这一幕。 在其左右,东部战区一干战将依次分列,脸上神采皆是一般无二,飞扬、神气,除了地主木刻伯泊炎陀,这个名义上的副司令,此刻却是像吃了死苍蝇一样,脸色灰白,连强颜欢笑都懒得装。 泊炎陀为何如此?因为现在正在登船的军队当中,包括了他泊炎陀的私军。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私军被征召,但他这个主帅本人却被落下了,美其名曰“顾大局、识大体”,有功,特许进京“面圣”,聆听“圣训”。 更扯淡的是,大学士、山右郡守胡令武非常体贴的考虑到木刻藩军在外征战,藩内必然空虚,为了避免出现“勇士在外为国征战,勇士家属在内受欺辱”的恶劣事件发生,特令山右郡兵进驻,以弥补藩军在外这段时间的空窗,当然,郡兵进驻是暂时性的应急之举,郡府保证,一旦藩军凯旋归来,郡兵即可退出,绝对不会赖着不走。 我信你个鬼! 泊炎陀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但那又如何,别说藩内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他反抗,就他自己那性格,即便有人像上次抵抗辉鞑联军时那样站出来破釜沉舟,他也没那个胆子,所以,现实就像那啥,既然无法反抗,唯有认命享受。 可惜泊炎陀就是无法豁达,对现实的无奈,加上对此去上京前路的恐惧,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他生怕步入居氏后尘。 偏偏有人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伯爷此番进京面圣,定能前程似锦,他日京城再见,伯爷可千万别嫌我等粗鄙,故作不识啊!啊……哈哈哈……” 第269章 往东 苟富贵,勿相忘。 这是华夏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一句话。 一般都是用在两个或多个现在还处于贫困阶段,但理想很远大,且正准备为理想而付诸行动的年轻人之间。 然而,当摆出这幅姿态的人是陈何的时候,泊炎陀只感觉浓浓的恶心。 我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你没有一点逼数吗? 本来好好的富贵满堂,愣是被弄成了前途未卜。 操! 操! 操! 泊炎陀心里狂吐槽。 奈何实力不允许,他后半生的幸福指数,还要系于陈何对他的评价之上,只能心是口非。 “呵呵呵……一定,一定……”泊炎陀挤着难看的笑容,干巴巴的说道。 陈何才不在乎泊炎陀是否真心,他只要泊炎陀表现出来的态度,现在看来,态度很满意。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泊炎陀的肩膀,大包大揽的说道:“大王对伯爷可是看重异常,已经早早的命人在双湖镇为伯爷整拾出了一栋庄园,日后,伯爷或可倚栏观湖景,或可泛舟彩莲间,想想就好不快活,诚令人羡慕!” “大王厚爱,下臣不胜惶恐!”泊炎陀连忙表态。 “嗯……”陈何满意点头。 “司令今日举大兵登异域,开疆拓土,立功受赏就在眼前……以司令如今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区区宅田之赏,对司令而言,不过添头而已……”泊炎陀忍着恶心强撑着笑拍了个马屁。 这番话一下子骚到了陈何的痒处,顿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真成了几分。 他不看重赏赐,他看重的是夏凡的信任。 别看他是东部战区司令,东征主帅可不止他一个人选,但最后夏凡还是钦点了他。 当然,他东部战区司令的身份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加成,但夏凡的信任不可或缺。 这等于送一份大功劳给他。 如果不是信任,凭什么? 所以啊,为了报答夏凡的信任,陈何怎么滴也要把泊炎陀这颗老鼠屎给挑走。 而且眼下的时局非常配合陈何的施展,原本的八大封藩(木刻、居施、塞波、米顿、余扶、高刚、费西、越国)中,居施因谋逆罪被削,藩除;塞波顺应潮流效仿汉顿内附,藩除;高刚藩主识时务主动交出兵权,藩领逐渐与体制融合,已退为半独立状态;米顿三面处于中央军包围之下,且藩军大半被中部战区掌控,自身难保,难有作为;越国远隔重洋,影响力有限;余扶则一向兵穷势弱,指望不上;唯有富裕的费西尚算完好,可惜根本帮不到被东部战区牢牢隔离、孤悬的木刻。 因此,陈何收拾起泊炎陀来完全没有顾虑。 此番泊炎陀入京,要不了多久,木刻藩或将成为历史,而“木刻”这一极具彰显性的城市名称也终将随之改变。 泊炎陀带着一家老小,泱泱的上了客船,破浪西去,另一边,一万大军乘风跨海东征。 其实泊炎陀完全没必要感到孤独无助,因为此刻起点县有一票难兄难弟在等着他团聚,更何况,泊炎陀的“奇遇”足够感染力,说不定就会有人经不住“诱惑”,紧随而来呢! 这可不夸张,上次居施伯的事儿就狠狠吓到了一些人,再加上此番泊炎陀的刺激,保不准就会有人铤而走险,或顺天而行。 反正,看在泊炎陀还算配合的份儿上,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差,最次最次伯爵的头衔能保住,顶多不再叫“木刻伯”,不虞家族富贵。 ………… 朴卫混在一群大兵之中,心情激荡的爬上舷梯,登上运兵舰。 在新兵期训练结束以后,他们这一群同期新兵就惨遭打散,陆续分配到不同营伍,交由一定的老兵带着,正式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涯。 朴卫不出意外的被编在东部战区,隶属陈何直辖的第一师。 他所在的班一共十人,六老带四新的格局,班长蒋魁梧,原本也只是一个大头兵,还不过前任班长在夏五年底的第一波退伍潮中光荣退伍,完成了自己的义务,离开了军队,蒋魁梧这才顶了他的缺,荣升班长。 蒋魁梧很满意这个结果。 不是所有老兵都盼望过普通人的生活的,一部分人是出于上进心,军队是完成阶级跃迁最直接最快捷的途径,另一部分人则是除了当兵别无长物,不知道离开军队能干什么,索性一直待在熟悉的军营中,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被洗脑成功,满脑子都是军人的荣誉,这部分人以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为主。 像蒋魁梧这般老兵柚子,自然不属于第三类,他是第一种和第二种兼有之。 现在,“升官”大大满足了他对上进的初步需求,心情大好,以至于这段时间对刚分配来的朴卫等四名新兵“和颜悦色”,让萌新们狠狠的感受了一番大夏军队的温暖。 毕竟,就算不刻意去打听,就朴卫等四人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之中也能获知,不是所有的老兵都对新兵保持友好的态度。 而朴卫,则因为其出手大方(有钱),又会说话(嘴甜),尤受蒋魁梧青睐,没少给开小灶(吹牛皮),探听到了许多军营里的小道故事,可谓受益匪浅。 但朴卫从不会仗着班长的“宠幸”就忽视班里的其他老兵,他的姿态放的很低,位置摆得很正,对于前辈,只要不违反原则,他都保持尊敬,让人挑不出毛病。 对于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并不专享,而是大方的分享给另外三名新兵,甭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有没有作用,单凭他这份态度,就颇受同期好评,人际关系处理的恰到好处,正是由于会做人,他得以很快就融入到了集体当中。 士兵有条不紊的排队登船,然后在军官的指挥下,逐渐分流,按照班排,各自进入不同的船舱待好。 底层士兵是不用期望舱内环境,十几人、几十人挤在一间船舱内,睡觉只能睡吊床,至于随身行李,直接扔地板上就是。 第270章 大公无私 船上的时间过得相当无聊,且相当恐怖漫长。 朴卫缩在左右晃荡的吊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舱顶,此刻他只感觉好像是被人给塞进了一只装满臭鸭蛋的罐头里面,封闭,狭隘,且到处都弥漫着恶心气味,充斥在鼻间挥之不去。 朴卫自己不晕船,但别人晕啊,特别是当空间如此狭窄的环境下,那些旱鸭子吐的稀里哗啦应当说早该预料。 舱内,地板上满是士兵们呕吐的污秽,三五成片,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朴卫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心里不复一开始的恶心,主要是麻木了。 他所在的班,并没有因为他存在而增加不晕船buff,情况和其他班排差不了多少,除了他和副班长,其他八人全倒下了,包括班长蒋魁梧。 而副班长大人又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 所以,这下子连找个聊天解闷的人转移注意力都没得了, 以至于穿越木刻海峡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包括停靠,等待和登陆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和枯燥。 忧伤…… 不过,想想事后清洗船舱的水手……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优越感,心情好多了。 天气是极好的,不过刚刚登临斑吉半岛的数万大军中,却鲜有人有闲暇去享受这份老天爷的赏赐。 一天的海上漂泊,致使近半儿郎成了软脚虾。 陈何不得不下令就地休整。 登陆点是事先早早就怕人选好的地方,大军开拨后就可以直奔目的地而去,不用在海上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飘着到处找登陆的地方,相应的,能够快速扎营的地方在司令部也都早有备案。 营地,很快就扎建起来。 连长及以上军官都有单独的营帐安歇,朴卫作为一个大头兵,自然是没有特殊待遇的,只得和一班弟兄挤一顶。 然后,他就和副班长一起,苦逼的做起了搬运工,不仅要搬运物资,还要搬运战友。 没办法,总不能指望那八个走路都费劲的软脚虾吧? 谁让全班就他俩还“神采奕奕”呢! 蒋魁梧一屁股坐到软垫上,满脸的郁闷。 这下丢脸丢大了。 蒋魁梧双腿岔开,双手后撑,仰望着帐篷顶,在他的身边两侧,班里的所有战友横七竖八的或躺或趴或坐着。 “朴卫,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半晌,蒋魁梧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纠结之色,看着朴卫。 朴卫一愣,放下手中的佩刀,笑道:“班长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蒋魁梧抿了抿嘴,斟酌了一番,道:“朴卫,我听说你的家就在斑吉,那你为何还会跟我们一起……” “为何帮着大夏入侵自己的家乡是吗?”朴卫不以为然的笑道。 蒋魁梧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闻言,纷纷讲目光投向朴卫,话说,他们也好奇的紧。 华夏的历史上,作为带路党帮助敌对势力入侵家乡,甚至帮助敌国侵略祖国的汉奸走狗们的身影屡见不鲜,根本算不得稀奇,但别忘了,能被录入一百万人大名单,从而在异界复活的这批幸运儿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反抗侵略的烈士,坚决不妥协的“死硬分子”,故而他们不能理解吃里扒外的行为。 他们能憋到现在没发问,且没有对朴卫另眼相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主要是现在身份互换了,自然没有感同身受的“厌恶”。 当然,心底深处是否存在芥蒂,那就不得而知了。 朴卫却显得很坦然,他迎着战友的直视,笑道:“我以前经常听来往的商人们吹嘘大夏的安定和文明,所以我来到了大夏,亲眼所见,亲身见证,那些商人们说的没错,大夏确实文明安定,夏人很幸福,至少比我的族人们过得幸福,我没去过别的所谓的文明国度,不知道他们那里是什么样子,但我认为只要族人们能过上夏人现在的生活,就是天赐,我已经很满足了,既然有机会,我理所应当奉献自己的一部分力量!” 朴卫说完,一时鸦雀无声。 一者,蒋魁梧等人根本就没想到朴卫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叫他们一群大老粗如何接话?这不是为难好汉吗? 二者,他们被朴卫表现出来的高尚节操给深深震住…… 如此顾全大局,为了集体的幸福完全不去顾忌自身的利益,这是何等的伟岸?要知道当斑吉地区并入大夏后,正如朴卫所言,原住民只要不反抗,基本上未来的日子肯定比现在会更好,这是可以预期的,但是,这同样意味着身为少族长的朴卫及其家族都将失去特权,不再拥有一言决人生死的超然地位了!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会为了别人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作威作福呢? 至于朴卫是否在众人面前飚演技,他们都没想过。 没有接触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的人,没有喝一肚子墨水的人,相对来说还是很单纯的,不会把别人想的太坏,嗯,以他们的见识,他们也想不到那上面去。 于是,众人望向朴卫时,纷纷起了一种不明觉厉之感,肃然起敬。 拥有如此大情怀的伟丈夫,只要不半途夭折,未来必成大器,前途无量啊! 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抱大腿…… 好吧,夸张了,但众人对朴卫的感官呈直线蹭蹭蹭往上涨是真的。 抱大腿拍马屁虽然不至于,主要是拉不下脸,但搞好关系还不是轻轻松松。 ……………… 对于此次征伐斑吉的结果,征东军上至司令官陈何大庶长,下至一普通夫子,没有人认为会失败,都是信心满满,区别只在于己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花耗几多时间来完成既定目标。 在登陆的当天傍晚,就着晚饭功夫,陈何将一干高层召到帅帐,一边聚餐,一边安排后续行程。 聊着聊着,众将官就聊到了斑吉的地形和势力问题,继而延伸到向导的问题,军团书记官祢跃忽然说道:“……说到向导,司令,属下倒是想起一合适人选,此人此刻应该就在军中。” 第271章 北边无战事 朴卫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和征东军司令官陈何大庶长见面。 虽然这不是平等的会面,而是对方的召见。 虽然这次被召见的一共有六人,朴卫只是其中之一。 但这一切都不妨碍朴卫激动。 试问全国上下又有几人能得到陈何那个级别的大官召见呢? 从零到一是最大的突破,有一就有二。 如果此次在对方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那么随之而来的隐性利益将无可估量。 比如,将来当他和另一人竞争同一个岗位的时候,陈何翻开名单一看,一个完全不认识,一个却印象深刻,在相互差距不是太明显的情况下,即便后者略有逊色,想必陈何也会更倾向于后者,这不是徇私,这是人之常情。 ………… 朴卫有信心在陈何面前能好好表现,他隐约能猜到陈何召见他的目的。 而当他得知另外被召见的五人的身份的时候,这份信心就更强了。 他们六人除了都是男的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来自斑吉。 除朴卫外,其余五人全都是被动进入大夏国,从而加入夏军的,说白了,其实都是被各大人力资源公司(捕奴队)“引进”而来的外籍劳工——大夏是文明国家,怎么可能有奴隶?矿山里的谁看见啦?没看见那就是没有——即便是在家乡时身份也不高,皆为普通部民,他们能够这么快摆劳工身份,还多亏了他们属于近夏诸族,相比之下,朴卫无论是身份(少族长),还是主动靠拢的积极表现,都表现得鹤立鸡群,而朴卫同样也是近夏诸族出身,优势明显。 出身尊贵意味着见识广,知道的方方面面更多,主动靠拢意味着忠诚度更高,综合之下显然更符合“大军向导”这一光荣任务的人选。 然而,现实总是和幻想存在冲突,一开始都很顺利,另五人在面对陈何时,无不战战兢兢,应对失措,唯有朴卫,虽说做不到不卑不亢,但好歹能条理清晰的将话讲完全。 然而,很快画风就变了。 该死的五人中有一人居然拥有过目不忘的技能,任何地方只要去一次,沿途风情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卫星地图。 而且这家伙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到处跑,他被捕奴队抓住,正是因为喜欢乱跑,落单被抓的。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只此一项特异功能,瞬间就把朴卫的所有表现秒成渣。 朴卫:“……” 此天不助我也,非战之罪! 所幸朴卫的积极表现还是被陈何看在了眼里,最终与那个名叫乌原起的人形地图一起被留在司令部听用,为了便于使用,也为了激励二人更努力的做贡献,两人在保留原有编制的前提下,兼挂靠参谋处,并各提升了一级军衔。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朴卫的际遇,在其所在的班排甚至所在连内部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或者说艳羡。 大夏的军制虽然编有班排两级,但大夏步兵的基本作战单位是连,一连三排,实行三段射排队枪毙战术,靠人数形成密集火力,以弥补这个时代那坑爹的火器命中率,当然,轻骑兵、侦察兵、山地兵以及特种兵则不同,他们往往更习惯以班排为战斗单位。 也因此,步兵中,相互之间的联系很容易扩展到整个连,毕竟是战场上可以交命的兄弟,相对来说,步兵比其他兵种显得更团结。 朴卫属于步兵,理所当然的一下子成了他们连的红人(编制暂时未变),将来飞黄腾达了,说出去那也是他们连出去的兵,有面子。 军队那也是要攀关系的,以后退役了或者转业了,不说捞好处,就说跟人家吹牛博弈,人家的战友中都有哪位将军,哪位师长,你的战友全是大头兵,说出去都丢人! 等朴卫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赶到司令部参谋处报道的时候,已然收获了一大票或真心或玩笑或随意的各版本“苟富贵勿相忘”。 ………… 征东军在行动,北方战区则被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拖住了脚步,在预留一部分兵力驻守列门要塞防备北方游牧民族后,其余军队,轮流赶往山北各郡县,充当抗洪重建主力,兼配合警察维持地方秩序,防止有心人鼓动灾民暴动。 如此足足忙活了大半年,北方军大部才得以脱离泥潭,不再兼职警察,回归本职工作。 然而大半年时间的耽误,导致北方军完全没有精力进行战争储备,所以,只能和这一轮的对外扩张说拜拜,战区司令严岗郁闷的想要吐血。 但严岗还不是最郁闷的,最郁闷的莫过于副司令、高刚藩主高大雷。 他识时务的交出兵权,孤注一掷的亲临前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谋取战功,让家族更进一步,既然摆明了做不成土皇帝,那就做大国之下的大贵族,那也挺好。 在东进、北上之中慎重抉择了一番,最终他决定北上,本以为北边直面虎狼,机会要大的多,哪曾想,天不遂人愿,老天爷要跟他过意不去,他能奈何? 高大雷站在列门要塞最北边的城关头上,手扶墙垛,眺望北方辽阔的大草原,大草原上,白色的帐篷星星点点,点缀在绿草红花之间。 但这副和谐美好的画卷却不是高大雷想要看到的,金戈铁马才是他的期望。 他的身侧,其胞弟高鹏飞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倒是没有他哥那么“伤感”。 “大哥,听说小露儿最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高鹏飞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着找话题道。 一听到高露的名字,高大雷抑郁的心情总算晴朗了些许。 “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呢,做不得数。”高大雷谦虚的说道,“也就是仗着我这张老脸能卖一点人情,否则谁会在意她一个小姑娘?” 话是这么说,但高大雷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相当满意的,如果本身是废物,纵然有后台依旧只是废物。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如此敢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