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天朝》 0001 只有七个人的朝堂 腾龙大陆,天下十二国之并州晋国,都城晋阳皇宫之内。 一声声宏大的钟声,响彻了整个皇宫,朝钟已经敲响,雾霭渐渐消散,太阳微微露头,鸡鸣将将过去,这是新的一天,对于晋国而言,今天也是新的纪元。 上一代君主薨逝的第七天,君主的长子公子举继位,庙号烈,是为晋平王,今年十八岁,是晋国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君主。 张举在一阵洪亮的钟声中醒来,此时的他,面色有些复杂,在宫女们为他着衣之时,他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吓得宫女们赶紧跪下请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温言安慰了几句这几个受惊的小宫女之后,张举移步来到了晋国的朝殿——宣政殿。 宣政殿,是晋国举行朝会之地,是一国的脸面,所以其装饰十分的庄严,朱红色的殿门和支柱,明黄色的帷幔点缀其间,光洁的青石地板,将光明散射到大殿的各个角落。 大殿并没有明清电视剧里那么豪华,也没有黄金铸就的宝座,晋平王张举即将落座的地方,也就仅仅是一个高出地面不少的高台,高台上也仅仅是摆了一个长长的桌案,桌案后面,是一打厚厚的垫子。 当身着团龙袍,头戴朝天冠,脚踏步云履的张举来到大殿的时候,晋国的朝臣们已经在大殿之内静候多时了。 虽然之前就有心里准备,但是当看到这偌大的宫殿之中,仅有七个朝臣的时候,张举依旧不由得想要捂一捂额头。 腾龙大陆,总共分为十三州——司州,豫州,兖州,徐州,青州,凉州,并州,冀州,幽州,扬州,荆州,益州,交州。 而十三州,又成就了十二国,其具体分布为: 司州——周国 豫州——韩国 兖州——魏国 徐州——越国 青州——齐国 凉州——秦国 并州——晋国 冀州——赵国 幽州——燕国 扬州——吴国 益州——蜀国 荆州+交州——楚国 目前十二国中,最强的当属周国,其不论是人口,物产,军事,人才,基本上都是最强的,再加上其属于天下之中,所以商业亦是发达无比。 而张举所继承的晋国,实力则是十二国之中比较倒数的,其主要原因实在是有点多,多到即使晋国连续几代都出了比较贤明的君主,却依然没有太过明显的改善。 视线再度回到晋国宣政殿,在张举正襟危坐之后,七位年纪均已不小的朝臣,全部都跪下山呼万岁,这是新君继位的第一个早朝,对于诸位大臣和张举来说,这一次的会面,十分的重要。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代的君主,其施政的理念,都不会完全的一样,在这第一次早朝之上,朝臣们要辨别一下政治风向,以防一个不慎,犯了新君的忌讳。 同样,这对于张举来说,更是极为的重要,他年纪轻轻就继位大统,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以至于都登上君位了,竟然一个亲信都没有,虽然这不能怪张举,但是不得不说,他做的十分不及格。 所以,他要借此机会,探一探这些前朝旧臣的老底,按照百姓给出的评价,上一任君主可并不是一位特别合格的存在,所以,他所选用的朝臣,具体是什么水平,还犹未可知。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得不说,他们喊口号的声势十分的不错,整齐划一,没有任何的错乱,如同一人在喊一样,而且声音不高不低,听着并不刺耳。 “众卿家平身。” 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张举很严肃的板着脸,试图不让自己漏出半点声色,语气平缓的回应道。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声尖锐的如同玻璃摩擦一样的声音响起,其出自于站立在张举左下方之人的口,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大内最常见的物种之一——太监! “启奏我王,臣太宰刘害有本启奏。” 太监的声音刚刚落下,站在七人最前面的老者迈步而出,言语洪亮的高声唱道。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的身材干瘦,身高也不出众,满脸的皱纹使得他好似有很多苦恼的样子,不过从来的语气可刚才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身体素质不错。 “刘卿请讲。” 太宰,这个职位应该很多人都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的别名,或者说是受大众所知的名称,叫做丞相或者宰相,他是这七个人的领头羊,是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启禀我王,因先王仙逝甚急,以至于朝中诸多官员无所适从,纷纷挂印而去,以致朝中有不少问题急待解决,先是朝中官员数量不足,运转困难;另外最近冤案频频,国内治安混乱” 听到这里,张举不由得心中一沉,这还真是大事,而且这冤案四起,显然也是因为人力不足,不过记忆中并州可是一块相当大的地盘,人可不算少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近几年来各地新增土地数目统计混乱,新生人口记录含糊不堪,请我王考虑是否进行全国检查;工程方面朝廷也是长时间碌碌无为,近几年内成果寥寥,应进行检查整改,勒令有关人员停职反省……” 连续的坏消息,让张举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糟糕了起来,这可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早朝,竟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问题,放谁身上,谁也不会心情愉悦。 “还有吗?军队那边呢,没有什么问题的吗?” 毕竟坏消息已经不少了,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张举想着,所想一下子全都问出来好了。 听到张举的问话,刘害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继续开口说道: “启奏我王,军队……军队方面目前装备老旧,损耗严重,致使战斗力严重下降,应补充装备加强训练;另外我国所在的太原郡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最适合农业展,但各地县令似乎对此注意不够,请考虑制定相应政策,对此进行调整。” 又是两个坏消息当头砸来,张举的心里却平静了下来,对于太宰刘害所说的这些事情,他的心里大概有底了,而且根据记忆中的信息,张举也得出了几个结论。 别看这座大殿里仅仅只有七个人,但是这七个人的身份,可是十分不简单的,最前跳出来的,是由丞相之权柄的太宰,而其他几位,则分别是——司徒,司空,司马,司寇,太史令,大良造。 0002 祸害当国 晋国,一直都在采用异常古老的朝堂制度,也就是六卿五官制,也就是说,在这朝堂之上,除了掌管记录的太史令之外,那可都是晋国一等一的重臣。 这种六卿五官制,是一种比较落后的朝堂制度,毕竟并州之地可不小,其包括了太原郡、上党郡、西河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朔方郡、五原郡、上郡等九郡。 而九郡加起来,一共有县九十一,也就是说,这么多的官员和百姓,都归这六位朝臣管辖,他们掌控着整个并州的一切。 像太宰所说的,因为先王薨逝仓促,导致全国人心惶惶,很多对晋国失去信心的官员,纷纷挂印出走,现在都不知道,除了朝堂上这七个人,地方时到底还有多少官员在坚守岗位。 再说,仅仅六个人,却掌控着整个并州一千多万人的衣食住行,甚至生命安全,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应该也是晋国一直没有强盛起来的最大原因之一! 回到早朝,这个“太宰”刘害说了这么多问题,其实实际上主要内容却都是放在了财政、人员等方面—— 朝廷运作困难是因为缺乏人手;民间冤案频频还是因为缺乏人手;田亩人口数量混乱,工程建筑业绩平平,军队装备老旧这几项则全都是财政方面的问题…… 也就是说,刘害所说的内容把矛头全都指向了“司徒”,其他人半句没提或者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就比如说到军队的时候,他就只说了装备老旧问题,对于军队的训练、武官的选拔等却半句都没说,要知道,司徒掌钱,“装备老旧”属于财政拨款的责任,而“训练”和“武官选拔”却是大良造和司马责任。 所以按照他的说法,这就全是“司徒”的责任,“大良造”和“司马”却被轻轻带过,至于其他几件事情也是同样如此,总之就是一切都是“司徒”、“司空”不好,别人却都没什么问题 从这就可以看出,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结党营私,就是要在新君继位的第一天,狠狠的打压一下“司马”,顺便给“司空”上一点眼药,这么典型的勾心斗角,张举再笨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不过,如今他刚刚上位,立足不稳,还不能与这位老人为难,不然一但惹火了对方,保不齐人家给他来一个“新君无德,苛待老臣”的罪名,然后把他拉下马,再换一个新君。 这种事情,再历史上可是没少发生,再者说,这老头没有第一天就不给他面子,如同鳌拜对康熙那样,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说他才十八岁,在这个极少有三十岁前登基称王的世界,他已经是个例了。 此时就算是太宰让他做提线木偶,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就意味着气盛,这对国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张举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表面依旧不漏声色的问道: “嗯,刘卿,还有吗?” 刘害一听张举问他这一句,心里一喜,看来今天的战斗成果不错,君上没有呵斥他,要不就是这位新君主没有反过来神,再不就是王上认可了他对说法,不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不是坏事,于是他急忙说道: “回王上的话,再有就是如今世道不靖,人心不古,愚民懒惰顽劣,各地流寇蜂起,时有刁民聚众作乱,请国君对其厉行镇压,兼之现在新主继位之初,维修宫殿,选拔秀女,正是到处都要用钱的时候,老臣恳请国君提高赋税以充实国库。” 说实在的,张举从来没有在哪听过,能把提高税负说得这么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要是张举真的从小没出过宫廷,没有见过世面,那么他很可能就被这位老家伙给绕进去了。 如果按照刘害的思维走也说得通,这些刁民竟然搞起了造反这个行当,那肯定不会是好人,所以必须严厉镇压,杀伐果断,这正是一位明君必备的素质啊! 再者说,既然有心造反,那么给你加点税又有何不可,而且最为一国之主,选秀和修葺宫殿,这不是应有的待遇吗?所以这税加的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昏君是如何养成的?就是被这些家伙给误导的,没有任何一位君主想要玩垮自己的国家,丢掉自己的性命,不过是有人总是在他身边给他偷换概念,让他以为自己做的不错罢了。 如果总是有人告诉一个君主,你的臣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相信没有谁还会横征暴敛,酒池肉林,因为没有任何人想做亡国之君! 张举在听到刘害的话之后,就把他划到了今后必除之人的行列,不论这位太宰多么有能耐,就凭他今天这句话,他就该杀! 这是他张举的国家,现在有人要他做昏君,那么岂有不杀他的道理?不过,今天还不是时候,如果上位第一天就干掉执掌一国的太宰,那么他这个国君,也就别想干了。 这种事情,没有对错,这就是政治,政治需要的,国君也不会例外! 对于刘害这个提议,张举虽然很是愤怒,但是却不能不回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情绪之后,平淡的说道: “刘老所言甚是,不过寡人才刚刚即位,什么选拔秀女这一类的事情不妨稍后再谈,以免扰民过甚,加税这些事情也容后再议,至于其他建议,寡人会加以考虑的。” 说完之后,张举依旧板着脸,不过用的语气倒是重了许多: “司徒何在?” 司徒,职掌钱粮财政,徒弟徒役,是晋国的钱袋子。 这时,正有一位略显圆润的老者迈步而出,他脸色发黑,眼神死死盯着刘害,仿佛要将那老家伙拆吧拆吧拿回家炖了! “臣司徒苟历,叩见我王,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就是司徒了,看着这家伙略显富态的身材,张举猜想着,这家伙应该是没少贪,不然为啥其他人都那么瘦,就他这么圆润? “苟卿,太宰说得可否属实?” 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人不对付,不过张举还是要问的,他第一次上朝,要搞清楚的事情,是很多的。 “回禀我王,太宰所言,基本属实。” 虽然苟历脸色不好看,不过他倒是没有否认,毕竟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是言语引导的方向不对而已,这种时候,可不能欺骗君主,不然可是会死的很难看的。 0003 虚弱的国家 “哦?那苟卿,你就好好说说吧。” 张举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承认的这么痛快,这倒是勾起了张举的兴趣,原本以为这将变成一场撕逼大战,却是没想到,太宰这老家伙说得竟然是真的。 “近年来国内诸事不断,各地刁民却多有开垦荒地,生育子女而不报备官府者,白白造成国家税款流失,请国君下旨彻查!” 唔?听到这个报告,张举不觉微微一愣,是不是“刁民”不好说,不过这种开垦荒地、生育子女却隐瞒不报的事情,张举却相信绝对是有,不但老百姓中间有,只怕官绅之中干得更多,所以,这种事情肯定要查,必须要查,而且要彻查,管他是官绅还是老百姓! 隐瞒土地、人口就等于是逃避税收,逃避税收就等于减少国库收入,减少国库收入就等于从张举的口袋里往外掏银子……这样的行为张举当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不过这“司徒”苟历虽长得一副贪官的模样,却敢将这种事情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丝毫不加掩饰,也没有反咬太宰一口的打算,却让张举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满意的看了苟历一眼,张举点点头缓声说道: “很好,苟卿,那么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吧,一定要把各地隐瞒不报的耕地田亩和人口数量都搞清楚,无论平民官绅一概彻查到底!” 说完之后,张煌又缓声问道:“苟卿,我国现在税率大约是几税几?” “嗯~,那个……启奏国君,目前本国税率为十税四。” 十税四,也就是40的税率,还真是恐怖啊,这都已经算是横征暴敛了,作为太宰的刘害,却还要加税,这不是作死吗?到时候官逼民反,亡国之君那是妥妥的了。 再在心里给刘害记上一笔之后,张举陷入了沉思,这要是一场游戏的话,那他铁定马上将这税率砍一半下去,但是这是实际的国家,税率是国家的命脉,不可轻动,不然会有损国本。 “如今寡人继位大统,理当为百姓做些实事,传旨:寡人不忍民间疾苦,将税率由十税四,改降为十税三!另,司徒苟历务必尽快彻查全国,早日复命!” “我王仁慈,臣遵旨。” 苟历一听这位新君竟然开口就是降税,而不是刘害提出来的加税,另外还这么信任他,将他的本职工作继续交给他做,可见这位新君的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其实苟历不知道,其实这种大工程的活计,张举是真的不放心交给这位富态的司徒,但是奈何手下无人,朝堂上又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托付,所以只好这样的。 “诸位爱卿还有事吗?” 在苟历领旨谢恩之后,大殿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张举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臣等无事了。” 太宰刘害站出来左右看了一看,对新君如是说道。 于是,这场新君第一次早朝,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走在御花园里的小道上,张举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这个国家的摊子真的不好接,再加上上一代的乱政,使得整个晋国都十分的虚弱。 张举并非没有见识,恰好相反,他的见识是朝堂上那几个老头不敢想象的,现在,张举要做到不是整理朝纲,毕竟这些人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了,能量可不会是一般的大。 现在,张举要的是培养自己的班底,增加自己的影响力等等,让百姓接受他这个年轻的君主,让大臣们不敢轻易的刁难他,并且要做到唯命是从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走出皇宫,去看看民间的情况,就如同诊病一样,要找到病症,才能对症下药,如果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那么,补药也可能变成毒药。 就以前的记忆加上近期的观察,张举对晋国可以算是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 晋国,因为东西两面都是大山,而南边又是为黄河所断,以至于其交通很是闭塞,之所以没有受到其他强国的攻打,主要的原因就在这地理优势上。 按理说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战争威胁,那么应该是各个行业欣欣向荣才是,但是晋国没有,而且晋国也并非没有战争威胁,恰恰相反,他受到的威胁还不小。 其威胁仅来自于一个方向,那就是北方,晋国的最北方,是深入草原的云中郡,而云中郡再向北,则是鲜卑胡人的地盘,特别是最近几年,鲜卑各个部落相互吞并,形成了不少不小的部族,他们时刻的威胁着晋国北方的云中郡,五原郡,朔方郡。 就如同刘害所言,因为之前晋国没有什么威胁存在,所以晋国的军队一直都缺乏训练,外加装备老旧,战斗力着实低得惊人,以至于北方边关近几年连连受扰。 更雪上加霜的是,因为交通闭塞,而晋国本身的资源出产也并不十分丰富,所以晋国不论是商业,农业还是手工业,都比周边几国差了不少。 而朝堂之上,朝政又由仅仅的几个人把持,这样的国家,要是还能富强,那得是这几位朝堂上的大人,全都有管仲乐毅一般的能耐! 散步于人工湖畔的张举,在想到这些之后,把刚起的微服私访的念头,又按了回去,他径直前往了御书房,并且对身边的小太监道: “去,请司徒苟历前来御书房议事。” 不得不说的是,不管这晋国怎么样,张举所在的这座皇宫,还是蛮不错的,这里的一切都很新,一看就是修葺的很勤快,而张举的御书房里,一尘不染不说,还摆满了一卷卷的光洁的竹简。 不一会,司徒苟历就来到了御书房,此时的苟历,一边向张举施礼,一边暗自揣摩着,这位新君到底找他干什么,为什么有事不在大殿上说? “免礼吧,苟卿,寡人刚刚继位,对诸多的事情依旧不是很熟悉,你给寡人说说,这些空缺出来的职位,你打算怎么办啊?” 说句实在的,对于晋国的人事任免,张举抱着很谨慎的态度,因为已经有这么一个六卿五官制摆在那了,所以他也没指望,这人事选拔能多么先进。 “回禀我王,按照成例,会让现任的官员进行举荐,然后由太宰和臣筛定人选,然后着其赴任,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回答,张举还是挺意外的,竟然是臣工举荐制,这可是比张举想象中的世袭制强了很多,不过,朝堂的水可是很深的,这个举荐制,看来也并不是很靠谱啊。 0004 酒肆见闻 “嗯,确实有些想法,大体不改,因苟卿你还要负责统计全国人口土地等事,应该得不出闲来,再者太宰亦是要统筹大局,应该也是无暇他顾,索性,这件事的收尾就有本王操办好了,等各位臣工的举荐完成,就将被举荐者带到宣政殿,本王亲自安排,苟卿,你以为如何?” 说实在的,张举就是完全的不信任这两位,一个虽然性格很讨喜,但是办事能力等还不清楚,一个竟然要求在40的税率上加税,可见如何的贪得无厌,所以,这两位都不靠谱。 “这臣臣遵旨。” 这还有啥可说的?你都这么说了,难道还要让我说我不忙,太宰也不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国君自己对国君的安排不上心吗? 苟历愤愤的想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国君,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可见以后做人做事要小心了。 “嗯,那就没事了,你回去准备吧。” 张举挥挥手打发了苟历,随后就在御书房开始踱步思考,而且不时的坐下来奋笔疾书,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要治理一个如此虚弱的国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见晚,张举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之后,就返回养心殿休息去了,说来真的很是有趣,如今这偌大的后宫之中,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在之前,也就是先王还在的时候,这后宫之中,也是红宫佳丽三千人,不过在先王过世之前,先王下了一道遗诏,那就是——当先王薨逝,后宫全部佳丽,统统为其殉葬! 这也是张举评论先王并不是一个好君主的原因之一,而这样一来,皇宫虽然冷清了,但也为张举减少了不少的麻烦,再加上先王就他这么一个子嗣,这也是为什么先王骤然薨逝,他就继承了君位。 晋阳的大街上,张举悠然的混迹于人群之中,身边仅仅跟着一个小太监,两人都是一身便装,正是在微服私访,勘察民情。 晋国向来都是五日一朝,也就是每五天才会上一次朝,而这期间积压的事物,则大多由太宰处理,在朝会上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太宰无权处理的。 由此可见,太宰的权利有多大,而如今的太宰,又是一个贪得无厌,无视民生之人,也该晋国总是不昌盛,看来,改变官制,是势在必行之事了! 按照常规操作,要勘察民情,第一站,绝对应该是酒肆,因为酒肆向来都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再加上有酒这种东西做催化剂,平常不说的话,在这里也会唠叨几句。 找了半天,在一处宽敞的大街上,终于是找到了一家酒肆,看着酒肆之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再加上大街上的贩夫走卒等等,完全让人感觉,这就是一个太平盛世。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里是晋阳,是整个晋国的中心,是晋国的心脏,如果这里都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那么可以肯定,其他的地方,早就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了。 走进酒肆,一股人气形成的热浪扑面而来,同时乱糟糟的话语声,可比街上的小贩的喊声高多了,在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乱,人多,热闹。 “客官,里面请~,您两位吗?” 店小二一见客人上门,马上热情的招呼起来。 “没错,是两个人。” 张举也没多说什么,顺着小二的话就走了进去,虽然没有见到心目中的人才,也没生传说中的奇遇,不过反正都已经来了,即来者则安之,索性坐一会听听大伙在聊些什么也好了。 随意的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张举落座之后就注意到太监小安子依旧站着,于是没好气的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说道: “你也坐下啊,傻站着做什么?” 小安子闻言顿时一脸惶恐: “那个……奴……小……小人不敢!” 听到这话,张举立时间翻个白眼: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敢,不过我让你坐你就坐,这又不是在宫里,你这样傻站着不是暴露我的身份吗?” 听到这话,小安子终于颤颤巍巍的坐下,张举也没再去理会他,径自转头望酒店里打量起来,张举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是再和颜悦色下去,这小子搞不好真的连坐都不会了,这他也没办法,毕竟身份在那放着呢。 “嗯~~小二哥,就给我来个清蒸花菜,梅菜炖肉……” 随手点了几道小菜,又要了一壶酒楼自酿的清酒,张煌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客人身上,看看他们再聊些什么。 这个时间,刚好酒店有几桌客人已经酒足饭饱,正在那里高谈阔…… “我说张兄,听说你这次去定阳那边收获不错啊!” 说话的人做货郎打扮,桌上的其他人也是相同打扮,看起来是一群走街串巷的行脚商人聚在一起小饮几杯。 旁边那人闻言只是轻轻一叹: “赚多不错?有了那帮子贪官污吏,赚多少不也是交税?真正落在手里的还不就是糊口而已。” “是啊~,是啊~” 这人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众人的共鸣,马上有人接口说道: “现在官府是越来越贪得无厌,那里关心过我们的死活!” 居然说我不管百姓死活?听到这话,张举忍不住微微侧了下头,不过这时候已经有人感到不满起来,只见一个坐在一边的年轻人道: “你们这些小贩是怎么说话的?我晋国新君圣明,一继位就宣布减税一成,这是多大的的仁德,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却变成不关心百姓死活了?你们这些商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唯利是图之辈!” 听到这话,那边的小贩们也不高兴,之前说话那人马上反驳道: “新君是减税没错,但是那减的是人头税,不是商业税!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说新君不关心百姓死活了?我们说的是官府好不好!新君仁德,但底下的官员却不见得是好东西,那些官员们那个不是贪污成性?新君才继位几天,怎能让他为这些事情负责?估计下面这些龌龊之事,他根本都不知道也不一定……哼~!官员都是你们这种读书人出身,可见你也不是个啥好东西!” 货郎言语犀利,几句话就说的那书生满脸铁青,气的说不出话来,张举反倒诧异起来,看来这晋国的商业氛围也还不错啊,小货郎都敢这样直接讽刺书生,可见商人的身份地位似乎并不算太低。 “两位,两位~,都少说两句吧!” 这时,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人站了起来,笑着打圆场道: “我晋国新君圣明,刚登基就关注民生,厉行减税,正是仁君气象,只是凡事都有个过程,我们应该给官府时间,让他们慢慢来过啊!” “就是,就是,晋国历朝历代哪有过这样的仁德之君,一下子就减税一成啊!” “没错啊,有机会要去好好谢谢他老人家啊……” 0005 丁郎刻母 看来这税减的还挺有效果,虽然只减了一成,不过却赢得了百姓的交口称赞,这笔买卖做得,还是比较划算的。 就从哪些听闻先王薨逝就挂印而走的人就可以看出,如今的晋国,对他这个仅仅十八岁的年轻的君王,并不怎么信任,毕竟,张举之前连太子都没有做过。 虽然先王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但是先王不知为何,对于太子之事是十分的固执,就是打死不立太子,以至于张举连一个建立班底的机会都没有。 在听了一会群众的赞美之后,张举就离开了酒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比如遇见过治国大才什么的,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 张举带着小安子走出了酒肆,继续在接收溜达了起来,反正如今朝政被太宰这个老家伙把持,急也急不来,索性就做好自己的事,相信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走着走着,突然人群之中起了一阵骚乱,然后就有大批的人涌向一个方向,不明所以的张举,赶紧拽住一个急匆匆的路人: “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拉住的小哥很是不耐烦,不过眼看着这么多人跑到了自己的前面,也就不再着急了: “哎~,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给你说啊,就在这刚才,城门边上的柳井巷发生了一件奇事,如今已经惊动了官府,我正要去衙门看热闹呢!” 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什么奇事?” 张举来了兴趣,这里是晋阳,是晋国的都城,要是发生什么好事,说不定可以趁机造个势,让自己的名声在好一点,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嘛。 “这句说来话长了” 原来,在这柳井巷里,住着一个叫丁兰的人,人们都称他为丁郎,他年少时是一个浪荡子,对待自己的母亲很不好,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据说有一日,丁郎在田间耕地,午饭将近,他来到地头休息,抬头却见一只幼鸦衔虫反哺老鸦,丁郎深受感动,联想到自己日常对待母亲的种种恶劣态度,备觉后悔。 当他远远看见母亲从田地另一头提着饭篓前来送饭时,想到田间道路坎坷,母亲行走多有不便,赶忙起身相迎。 由于一直在赶牛犁地,丁郎跑向母亲时手里还握着牛鞭,这使得他的母亲心中十分忐忑不安,她想:平时将饭送到他才会乱发脾气,怎么今天还没到他就要跑过来打我了?整日诚惶诚恐的老妇人再也忍受不了了,结果,她心一横,竟碰死在近旁的一棵树下。 丁郎悲恸不已,为了寄托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他将母亲碰死在上面的那棵树锯下来,请人照母亲的模样刻成人像,并供于家中,每日小心侍奉。 恰在今天,住在他旁边的,一位名叫张叔的邻居,到丁兰家借东西,恰巧丁兰外出了,只有他妻子在家。 丁妻当时不知道是否当借,迟疑中,她想起平日里,自己和丈夫遇到难以决定的事情,都是在父母的像前问卜,然后遵照卜到的「父母意见」再作决定。 其实在丈夫的影响下,妻子早在不知不觉中,也将木像视为活着的公公婆婆,十分孝敬。 丁兰的妻子洗净双手,整理仪容,点燃香烛,在木像前躬身礼拜后,就虔诚地问卜,结果得到的是「不借」的答案。 于是,她只好将结果如实告诉张叔。哪知道张叔先前刚刚喝过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一时失去理智,当场对着木像大骂起来,气愤至极,还动手打了木像几下,然后才愤愤离去。 丁兰回来后,像以往一样,首先到父母的像前禀告。当他瞻仰父母的面容时,看见父母的脸色似乎很不高兴,心中深感不安,急忙向妻子询问,才得知是张叔对木像有过无礼的打骂行为。 父母过世后,丁兰就视木像为父母,从未曾有丝毫的轻慢,如今有人居然如此非礼木像,他感到内心宛如刀割。情急之下,他跑去找张叔理论。 不料张叔根本无法理解丁兰的感受,出言更加不逊。二人话不投机,丁兰忍不住和他争执起来,情急之中,还出手用力责打了他。张叔见丁兰为了两个木像,竟然责打自己,心里更感到忿忿不平,就向衙门告状。 由于证据确凿,衙门便派衙役捕捉丁兰归案。丁兰被捕走时,心里十分伤心难过,他来到父母的木像前,双膝跪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忏悔地说: “儿子不孝,没有照顾好二老,不但使你们受了委屈,现在又不理智地动手打了人,将要受到官府的惩罚。这样不仅让你们为孩儿担忧,还使二老蒙受羞辱,实在是罪过!” 就在丁兰发自内心向父母忏悔之时,想不到奇迹出现了:人们看见两尊木像的眼睛里,竟然缓缓流出了泪水,而木像的神情,是那么痛苦难当,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奇震撼。 所以这件事一下子就传开了,而张举也一边听着这位小哥将着故事,两人就已经来到了晋阳的衙门门口,此时这里已经汇聚了一大片的民众,看来都是因此事而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技术真的很好,张举竟然挤呀挤得就挤到了前排,而且是正对着衙门门口的位置,立足于此,正好可以看清楚大堂里的一切。 “丁兰,你无故出手伤人,事后还拒不道歉,是何道理?” 在官场上有这么一句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如今坐在首座的刘同师,就是这个“恶贯满盈”的存在,在这个晋阳城里,除了他手下的师爷,衙役,剩下的那个官不比他大?所以,他这个官实在是难做啊! 有背景的不敢得罪,没背景的又不会犯什么大事,所以,虽然他的官不小,但是天天管的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必然眼前这个。 一个简简单单的打架斗殴,只是因为打人的不肯道歉,就闹到的他的公堂之上,这就是他每天要面对的工作,简单而枯燥。 对于这种案子,几年来他不知道审了多少,无非就是吓一吓打人的,劝一劝被打的,然后将两方和解,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如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