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绝色》 第一章 别动，不然会伤着的 三更已过，昌国公府绣楼里，宋灵却依旧端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 烛火快要燃尽，灯色越发昏暗。 她只好起身去点一支新的。 黑暗里却忽然伸出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她拽过去。 男人裹着厚茧的掌心烫得吓人，周身酒气弥漫。 宋灵以为他是从外头爬墙进来的歹人，吓得心抖胆颤，后背发直，浑身直冒冷汗。 “救命……” 她挣扎着转身，想要呼救。 嘴巴却被捂住，只留下一串微弱的呜咽声。 男人在她耳鬓厮磨，炙烈的呼吸喷在她纤细雪白的脖间，激得她浑身颤栗。 宋灵羞怒至极，纤细的手指探向腰间，摸出一根粗长的银针飞快刺向男人的脖子。 手却再一次被钳住。 “别动，不然会伤着的……” 男人声音冰冷，透着被欲望浸透的暗哑。 紧接着，她便被整个翻转，抵在墙角。 男人一手攥着她握针的手，一手掀开她的衣裙。 她屈辱落泪，却不敢动弹分毫。 两人身量悬殊，银针距离她不过两三寸，轻易便能戳进她的太阳穴。 贞洁固然重要，但没什么能比得上性命。 这是阿娘临死前教给她的。 大半个时辰后，男人才终于餍足，扔下她离开。 宋灵早已力竭，跌坐在地，发髻凌乱，衣衫破败。 身体里不时传出的疼痛让她回忆起方才的屈辱，眼泪无声滑落。 良久，宋灵挣扎着坐回绣架前，重新捻起银针。 只是手腕处青紫的淤痕阵阵刺痛，痛得她手抖，连针也拿不稳。 国公夫人带着贴身丫鬟倩儿推门进来时，宋灵正歪在绣架旁睡着，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痕。 “呀！凤凰的眼睛怎么污了？” 宋灵随着倩儿的惊呼声低头，果然见正在绣的那只白凤眼睛上沾了一抹血污。 应该是她手上有擦伤，不小心蹭上的。 “这可是要呈给太后娘娘的寿礼，你糟蹋成这副腌臜样子，难不成是想害得全府上下一块儿掉脑袋？” “还有你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简直伤风败俗！” 倩儿嫉妒宋灵生得貌美，哪怕一动不动坐着，都比她使尽浑身解数勾人，早早怀恨在心。 好不容易抓住错处，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当即便嚷嚷开来。 瞥见她颈间那抹暧昧的青痕时，更像是拿捏住了其死穴一般，扯着嗓门吼道。 国公夫人向来以端庄肃穆为人称道，闻言以为宋灵当真在绣楼做了不轨之事，哪里能容得下，瞬间大怒。 只见她冷冷扫了宋灵一眼，厉声发落：“来人，把这不知廉耻的小贱蹄子拖出去打。” 宋灵昨晚被折腾得险些散架，哪里还经得住磋磨，眼见小厮就要上前拖拽，于是乎急忙跪下求饶。 “夫人，不小心弄脏了绣品是奴婢罪该万死，只是如今太后寿诞在即，还望夫人能让奴婢将百凤图绣完，将功折罪。” 宋灵低眉垂眼，言语诚恳，避重就轻却又直刺要害。 国公府想要在太后面前博眼球，这才买下了绣技超常的宋灵。 如今国公府要是在这档口治她的罪，显然是不稳妥的。 果不其然，国公夫人闻言不禁拧眉犹豫。 倩儿瞧出国公夫人的心思，不甘心前功尽弃，也立马跪下。 “夫人，如今百凤图只剩下一双凤眼和一段凤尾未绣完，奴婢的绣工还算过得去，只要精心些，没人能看得出端倪，宋灵做出这等龌龊事，若是不小心传扬出去，势必会害得国公府蒙羞。” 倩儿越发变本加厉，国公夫人似是听进去了，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又瞬间怒极。 立刻抬手示意小厮将宋灵拖出去。 凶神恶煞的俩人步步逼近，死亡的恐惧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后背冷汗涔涔，她拼命躲避挣扎，却无济于事。 眼见就要被拽出去，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 “太后寿诞在即，百凤图还未绣完，夫人却对绣娘喊打喊杀，是何道理？” 顾筠庭抬脚迈进门槛，剑眉微蹙，幽寒的眸光直刺向国公夫人。 走路时，顾筠庭虽有些坡脚，但浑身气势迫人，明明年纪尚轻，言行举止却比国公威慑更重。 国公夫人是继室，进门时顾筠庭已十余岁，又是世子，故此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她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忌惮。 多年来敢怒不敢言。 如今不过过问一句，竟将她吓得不敢做声。 倩儿倒是个胆大不怕死的，又故技重施，指着宋灵的鼻子大喊：“启禀世子，昨夜她在绣楼与人通奸，行下龌鹾之事，夫人恐怕事情传扬出去，会累及国公府的名声，这才发落了她……” 她恨不得将宋灵彻底碾死，义愤填膺之余仍不忘毛遂自荐。 “主子说话，也轮得到奴婢插嘴？” “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她不过是衣衫有些破损，兴许是在哪儿跌了一跤，你凭何断定她与人通奸？” 顾筠庭语调寒恻，听得人心底发凉。 只是在扫过宋灵时，眼底却浸了一丝笑。 昨夜他被人下药时，她也曾落泪，只是那泪里藏着恨和怒，不似这般柔弱，楚楚可怜。 今日说到底他处理完事务会折返，也不过是食髓知味。 更何况事情由他而起，理当帮这娇人儿处理好这些琐事。 而宋灵察觉男人的目光，头又埋得低了两寸，却心绪暗涌，搅做一团。 顾筠庭的声音同昨夜的男人有些相似，但又不十分像，她一时拿捏不准。 “奴婢……” 倩儿被顾筠庭浸着寒意的质问语调吓住，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再没了方才的伶牙俐齿。 “为奴者心思不正，挑拨离间，致使主家家宅不宁，更险些遭逢大难，其罪当诛。”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顾筠庭不动声色收敛目光，寒声冷语发落。 想要除掉绊脚石不成，反倒即将性命不保，倩儿登时吓丢了魂儿，拼命哭喊着求饶。 国公夫人哪里舍得自己的陪嫁丫鬟就这么折损，也跟着求情。 顾筠庭却仿若未闻，只抬手示意小厮即刻动手，随后抬脚阔步离开。 翠儿很快便被反绞胳膊，拖拽出去。 国公夫人见状也急慌慌离开，走时狠狠剜了宋灵一眼。 宋灵怔愣良久才走回到绣架前坐下，彼时楼下院子里已经响起了惨烈的叫唤，越来越尖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越来越弱，像是恶鬼在地狱里最后的挣扎。 宋灵听得心惊，冷不丁想到顾筠庭那张面若冠玉却又冷如阎罗的脸，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管昨夜的人是不是他，总归一句话：离得越远越好。 定住心神之后，宋灵暗暗打定主意。 第二章 那夜歹人 此后几日，宋灵寸步不离绣楼，刺绣也越发精心。 不仅因为太后寿诞在即，时日紧迫，还因为倩儿。 虽说她是咎由自取，可毕竟和她有所牵连，国公夫人势必会怀恨在心。 她担心惹祸上身，只好将安分守己做到极致。 可却怕什么来什么。 绣完最后一针，宋灵捧着被磨破的手指长舒一口气，起身正要去回话。 抬头却瞧见一抹英挺冰冷的身影。 突如其来的寒意拂过心头，她身子猛然僵住，连行礼也忘了。 顾筠庭抬脚进门，将女人的惊惧瞧在眼里，眉心不经意拢起褶皱。 他还是更喜欢看她眼中恨意汹涌，银牙咬碎，恨不得将银针戳进自个儿喉咙的凶狠模样。 活像只被惹怒之后，龇着乳牙，腿脚乱蹬的小猫儿。 “奴婢参见世子。” “百凤图已绣完，烦请您检验。” 片刻，宋灵回过神来，慌忙跪下请安。 眼中惊惧未消，心里却安定许多。 顾筠庭虽然面冷心冷，不近人情，却坦荡磊落。 倒是比国公夫人那般面如菩萨，心如蛇蝎的主儿要好应对得多。 “不必验了。” “她既然肯花重金买你回来，手艺自然没得挑。” “她可舍不得国公府出半点差错。” 顾筠庭瞥了绣缎一眼，语调没有半丝波澜。 宋灵每回听他说话，心肝儿都冷得发颤。 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是被锁在冰窖里养大的。 “多谢世子夸奖。”宋灵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叩拜。 “呵呵，你倒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顾筠庭听出她颤音里的避重就轻，顿时生出几分趣味，故意逗她。 宋灵闻言抬头，恰好撞见男人眸中的一丝笑里，一时间怔愣了下，回过神后，连忙错开视线。 脖颈微微露出一截，色白温润，羊脂白玉一般。 顾筠庭却偏偏被上头那一抹浅浅的紫意吸引。 那夜情欲浓时，他曾用手钳在她的脖间，极尽疯狂，伤想必就是那时留下的。 “过来。” 片刻，男人收敛目光，冷声命令。 “世子有事吩咐便是，奴婢听得见。” 宋灵不知其用意，心里一阵发毛，脚步似有千斤重。 “本世子的衣裳破了，想找人缝补，怎么？使唤不动你吗？” “奴婢不敢。” 威压在男人言语间蔓延，压得她喘不过气，只好战战兢兢挪过去。 谁知慌乱间竟踩中衣裙，直直跌倒在他怀里。 手下意识撑住面前大腿。 心脏却像是忽然被人狠狠捏住，紧得发疼，脸色瞬间煞白。 熟悉的肌肉触感，还有淡淡的竹菊味道，都仿佛无声的铁证，证明那夜毁了自己清白的歹人就是眼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公府世子。 气恼，愤恨，惊惧一股脑涌上来，搅得她头脑发麻。 那夜过后，她曾立誓，若是再遇见那歹人，必定取他狗命。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她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伤不了。 甚至连骂一句都不能。 否则横尸当场的很有可能便是自己。 恨意从心头弥漫入眼眸，她被逼得落泪。 此情此景，顾筠庭哪能猜不到她认出了自己。 原以为瞧见女人恨中带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狠狠模样心里会如同那夜一般痛快。 可真的见了，却只觉得沉闷。 “对不住，那夜我被人下药暗算，实非故意。” 他语气多了一分暖意，下意识用指腹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男人的手指温润却粗粝，触感很是奇妙，加之没料到他会同自己道歉，宋灵一时呆滞在原地。 待回过神来了，宋灵退后几步，低头掩住神色：“世子说笑了，奴婢哪肝让世子这般放低身段。” 只是这话没等到男人的回复，待抬头，只看到男人的身影已然走远。 百凤图很快被送进宫。 太后很是喜欢，凤颜大悦。 顾筠庭回来时带回许多赏赐。 国公夫人在几个楠木箱子前走来走去，仔细挑选着合心意的，乐得合不拢嘴。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支通体洁白温润，精雕细刻的羊脂玉簪上，立刻伸手去拿。 一旁的婢女见了，犹豫着出声阻止：“夫人，世子特意吩咐过，说这支簪子是太后交代赏给绣娘的。” 国公夫人闻言像是被踩中痛处，瞬间大怒：“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也配！” 说罢，将簪子扔进身后丫鬟捧着的托盘。 簪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碎成两截。 皇家赏赐被毁，丫鬟心惊胆颤，手上猛地一抖，托盘险些没拿稳，急忙下跪。 国公夫人也是一怔，回过神来后，脸上怒意更重，凶得仿佛要吃人。 转过头咬牙招呼了嬷嬷并几个小厮，气势汹汹往绣楼去。 “绣娘宋灵不知廉耻，在绣楼与野男人厮混，败坏国公府名声，按理应当杖杀。” “念其为太后为赶制生辰贺礼有功，留她全尸，赐自尽。” 方才进门，国公夫人便指着宋灵的鼻子怒道。 她甚至连起身求饶都没来得及，就被几个小厮反绞胳膊，勒住了脖子。 白绫勒得越来越紧，宋灵很快窒息，头脑也跟着眩晕，却还是拼尽全力挣扎。 她的命是阿娘牺牲自己换来的，就算含羞忍辱，也必须要活下去。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意识彻底昏聩的前一刹那，她终于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 顾筠庭语调一如既往冷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眸底却分明压着怒意。 国公夫人是顾筠庭的继母，如今还没到要和他撕破脸。 她略退了退，却不肯就此作罢。 一个绣娘一二再的打自个脸，怎么也不能善了了。 国公夫人神色冷硬，“国公爷许我掌管内宅，不过是个犯了错的绣娘，难不成还发落不得？” “夫人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下人，可太后方才对她的绣工大加赞赏，还说得空会召她入宫。” “若是夫人为了逞一时之快将其绞死，来日太后问起，又当如何是好？” 顾筠庭连眼眸都没抬，声音更是懒怠。 却一击致命。 国公夫人恶狠狠瞪着宋灵，气得脸色煞白，却不敢再有所动作。 末了，只能咬牙吩咐小厮松手。 终于得救，她大口喘着粗气，头脑渐渐恢复清明。 而后抬眸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离开的国公夫人，又望向顾筠庭，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惧。 第三章 奴婢不做妾！ “没事了，莫怕。” 女人脆弱破碎的眼神让顾筠庭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觉轻声安慰。 宋灵粗重的喘息声却仍旧没能平息。 头脑空白，心和肺像是要被挤爆，哪怕用尽全部力气也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这就是被勒死的感觉吗？ 阿娘当初该有多痛苦啊！ 宋灵本不是任人买卖的绣娘，而是五品官员的庶女。 而她忍气吞声来到国公府，便是想要国公夫人一命抵命。 是了，当初自己母亲，也是被国公夫人污蔑通奸，活活勒死的。 只是自己确实…… 她实在有愧母亲的教诲。 回忆起往事，她一时悲从中来，又忍不住落泪。 男人当她还在吓着，眉心微蹙，似是在犹豫，许久方才开口：“若你愿意，便跟了我，有了名分，她便不敢再轻易动你。” 宋灵闻言却只是抬眸盯着面前的男人，许久做不出反应。 她是卑如尘埃的绣娘。 他却是金尊玉贵的国公世子。 他的身份，即使她依旧是官家庶小姐，也是不匹配的。 若是跟着他，只能做妾。 只是如今或许连妾也轮不上，只能做个通房。 虽然屈辱，但眼下看来，也不失为保命之策。 可阿娘曾经说过，与人做妾，是这世上唯一比死还要难受之事。 “不！奴婢不做妾！” 宋灵受到刺激，冷不丁喊出声。 顾筠庭原本还有些许温情的眼神瞬间冰凉，面沉如水。 纵然是自己行为有失在先，可她不过是个绣娘。 家中主母又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他愿意给她一条生路，已经是恩赐。 她竟敢妄想世子夫人的位置？ “奴婢在阿娘坟前发过誓，此生宁可不嫁，也绝不为妾，望世子原谅。” 被男人淬冰般的眸色刺得一激灵，宋灵方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胆大妄为，慌忙解释。 顾筠庭神色稍缓，脸色却依旧冷沉：“你既不愿意，那便罢了，日后在这府中自个儿当心。” “多谢世子提醒，奴婢定会恪守本分，小心当差。”宋灵见状松下一口气，微微俯身拜谢。 男人见她如此，自是再无话说，淡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一鬼祟身影从暗处出来，快步走开。 内院佛堂，国公夫人一身素衣，正执笔抄写经文。 忽然一丫鬟急冲冲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 “原来如此，怪不得处处护着。”国公夫人听完，嘴角登时勾起一抹冷笑。 过了些时辰，顾筠庭预备出门。 小厮却来报，说昌国公有事同他商议，请他务必去一趟。 他眉心骤皱，面色不悦，可伸出门槛的脚到底收了回来。 转身跟着小厮往前厅走。 “父亲寻我有何事？” 饭厅里，顾筠庭停下脚步，微微拱了拱手，淡淡开口。 身背挺得笔直，随时准备迈步离开似的。 昌国公从国公夫人那儿知道了他与宋灵的事，心里本就窝火。 又见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顿时大为光火，竟直接抄起碗砸过去：“平日里乖张便罢了，如今倒越发猖狂，竟和府里的绣娘私相授受牵扯不清！” “这事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说不准便会龙颜震怒，届时恐怕整个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昌国公狠狠瞪着顾筠庭，气得脸红脖子粗。 一直沉默的国公夫人见状连忙帮他拍背顺气：“国公爷莫气，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世子若是喜欢，收在房里玩玩儿倒也无不可。” “圣上虽有意赐婚，可公主到底年纪尚小，只是嘴上说说，并无正经旨意，想来不会太过介怀。” 国公夫人看似劝慰，实则句句挑拨。 越发让昌国公觉得赐婚一事摇摇欲坠。 一时气更不顺，望向顾筠庭的眼神隐隐闪烁着恨意。 “万一有什么，不是还有筠昭吗？筠昭和公主年纪相仿，本就更合适……” 见两人剑拔弩张，国公夫人趁机表露心思。 昌国公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是个没用的主儿。 这些年不过靠着祖上积下的功德，方能安稳度日。 如今，整个国公府里，能拿得出手只有顾筠庭。 文韬武略，满腹才情，满朝上下无不称赞。 国公夫人享受着他挣来的皇恩荣宠，却嫉妒得发狂。 费尽心思想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甚至连驸马的位置也想让自己儿子顶上。 “夫人为了筠昭可真是殚精竭虑。”顾筠庭将对方的心思瞧得透彻，勾唇嘲讽。 随即将目光瞥向昌国公：“父亲既提起那绣娘，儿子倒有一事不明，那日家宴，我不过薄饮几杯，原不至于醉酒，可却情难自控，不知是为何？” “世子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怀疑这家里有人害你？” 国公夫人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没料到早已露馅，顿时心虚不已。 “本世子可不曾说过。”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子就先告退了。” 顾筠庭连眼皮也懒得抬，敷衍地拱了拱手。 也不等昌国公开口，径直转身离开。 昌国公一家之主的威严没有用武之地，全都撒在了国公夫人身上：“蠢妇，谁让你动他的！” 国公夫人望着满地的狼藉，又气又怕，只能将头缩进脖子默不作声。 转头却把所有的怨气撒到宋灵身上。 区区一个绣娘，杀不得，还磋磨不得？ 不过一两刻的功夫，宋灵便被撵去了最低等的下人房。 管事的嬷嬷瞧上了她身上的衣裳，二话不说上手就扒，完了丢过去一件酸臭的破烂衫子：“在这儿，就只配穿这个！” “不要以为攀上世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要知道，内宅可是捏在夫人手里。” 嬷嬷嘲讽地剜了她一眼，将扒下来的衣裳夹在胳肢窝里大摇大摆离开。 宋灵心中悲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但却连伤心的间隙都没有。 一个满身酸臭，怨妇一样的胖婆子用手肘狠狠撞了她一把：“愣着做什么？一大堆活等着呢！” 宋灵被撞得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深吸一口气之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烂衫子套上，转身走向水井旁堆山似海的酸臭衣裳。 那是国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府里最下等男仆的贴身衣物。 宋灵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是绣娘，没做过浆洗衣裳的活儿。 双手在脏水里泡了好个时辰，烂得不成样子，连指甲都翻了，钻心刺骨的疼。 加上水米未进，整个人虚弱恍惚。 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滑，正心惊害怕，却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第四章 可曾后悔 宋灵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原来刚刚接住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这脏污冰冷的地面上人正是世子顾筠庭。 只见顾筠庭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正“不满”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中似乎充满了不悦，仿佛是在责怪宋灵为何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此刻，宋灵的脸色苍白，如同一张薄纸，唇边没有一丝血色。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那是下等仆人才会穿的破旧衣衫，只因刚刚她在洗那些酸臭衣裳，多少也沾上了些许不好闻的气味。 而顾筠庭身上所穿的，却是用上等丝绸制成的华贵衣裳，此刻却因为接住自己而沾染上了些许污泥。 她顿时感到一阵羞愧和不安，挣扎着想要从顾筠庭的怀中挣脱出来，却发现男人的双手是那么的有力，而此刻自己却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这种任由他人摆布的感觉，就和那一夜一样…… “世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世子，请您放奴婢下来……” 宋灵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也因为想起了那一夜的旖旎而微微泛红，在说话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直视顾筠庭的眼睛。 顾筠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这才按照她的要求，将宋灵轻轻地放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被弄脏的衣服，眉头紧锁，这一副墨阳在宋灵看来，就仿佛是在责怪她的不小心。 宋灵知道自己和顾筠庭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是这府邸乃至这世间头等尊贵之人，而她只是一个下等仆人。 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就如同云泥之别，让她感到无法触及。 宋灵嗫嚅道：“世子殿下……对不起……” 顾筠庭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你为何会在此处？” “回禀大人，奴婢被安排到洗衣房工作，以后不能再在府里当绣娘了……” 宋灵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又可怜。 “不能再当绣娘了？” 顾筠庭心里面很是惊讶，虽然他身为男子，对那些绣活并不了解，但是他之前看过宋灵操刀绣作太后生辰礼物的百凤图，那凤凰仿若能从绣布上腾飞而起，直冲云霄，可以说是精致非常。 如此巧手之人，如今被安排来干那洗衣服的粗活，顾筠庭觉得实在是暴殄天物。 突然，顾筠庭猛地一把抬起宋灵的手，只见少女的双手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之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细腻与光滑，变得红肿不堪，甚至有几处皮肤溃烂。 顾筠庭的心里莫名开始烦躁起来，他冷声问道：“宋灵，你可曾后悔？” 宋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悔……后悔什么？” 顾筠庭有些无奈，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敲：“你说后悔什么？之前本世子让你跟着我，你不答应，现在被发配过来做这种活计……你若是想好要跟着本世子，现在我还能给你个机会。” “世子殿下所言差矣，奴婢认为，人生在世，应该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在这洗衣房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是劳动所得，奴婢多谢世子的好意。” 宋灵虽身份低微，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闻言又一次毫不惋惜地直接拒绝了顾筠庭。 顾筠庭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两次向同一个女人伸出橄榄枝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像自己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去，而宋灵则是站在原地，目送世子离开之后，又开始继续干起了洗衣服的体力活…… 月色朦胧，微风轻拂。 此刻，顾筠庭独自站在庭院之中，心中却难以平静。 这几日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灵那双被冷水浸泡得肿胀泛白的手，以及她眼中那抹难以言说的委屈与难受，还有那一夜两个人肢体相触时那温热的感觉…… 他自问，为何会对一个身份低微的绣娘如此挂念？ “顾筠庭啊，顾筠庭，在这昌国公府里，你都尚且自顾不暇，怎么很关心起了一个丫鬟……” 但这念头如魔怔般萦绕不去，仿佛心魔一般，让他的新心不得安宁。 最终，顾筠庭还是决定亲自去洗衣房一趟，看看宋灵如今究竟如何了。 他的心腹仆从清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世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顾筠庭不愿多说，含糊其辞道:“随便逛逛。” 随后，他悄然来到洗衣房，刻意放慢了脚步，这一幕让紧随其后的清风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世子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来到洗衣房，只见一群仆妇正在忙碌地洗衣，水花四溅，衣衫尽湿。 远远地，他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角落里默默洗衣的宋灵。 她穿着一件粗布衣裳，长发简单地挽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她双手浸泡在水中，认真地搓洗着衣物，木桶里面的衣服都是黑色、灰色的，几乎都打满了补丁，看着就是很破旧脏污的衣衫，但是宋灵清洗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注而熟练，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她的脸庞虽显得有些疲惫和苍白，但从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顾筠庭却看出了一股不屈的坚韧。 顾筠庭的心被这一幕深深触动，他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清风顺着顾筠庭的目光看去，在看到宋灵之后，顿时心下了然——这个女人和他们世子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世子因为一个外人如此心绪不宁。 然而，就在他刚刚打消这个“可笑”念头的时候，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幕。 “宋灵！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是想偷懒吗？”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妈气冲冲地走过来，不由分说地便将宋灵身前的水桶一脚踢翻。 第五章英雄救美 这位管事大妈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华贵，但是没有补丁，顾筠庭猜测这人可能是洗衣房这边管事的娘子。 脏水四溅，宋灵的衣服瞬间被浸透，衣物上沾染的污渍更显得她此刻的狼狈不堪。 “我没有……我只是……” 宋灵试图解释，但管事大妈却不给她机会，继续大声咒骂，还时不时伸出手来，敲打宋灵的脑袋，下手还很重，不一会儿宋灵原本雪白的脑门儿就红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绣娘吗？现在不过是个洗衣的丫鬟，还敢磨磨蹭蹭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周围的其他女工们并没有因此而同情宋灵，相反，她们中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些女工们平日里都嫉妒宋灵的美貌，更嫉妒她曾经作为绣娘时相较于他们来说明显是高人一等的。 如今，看到宋灵落魄至此，与她们一样干着苦活，她们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 “看看，这就是以前的绣娘，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得低头洗衣服？” 一个女工故意提高了声调，带着讥讽的意味说道。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金贵呢，没想到也落得这般田地。” 另一个女工附和道，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 宋灵低下头，默默地承受着管事大妈的责骂，她的眼眶微红，但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知道，在这个洗衣房里，没有人会同情她，更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是她的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她说的道理，也是在她成长的这么多年以来，支撑她继续好好活下去的信条。 可是忍气吞声当包子，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宋灵不明白，也不曾想过。 她依旧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打算继续用自己的勤劳和坚韧去应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公。 顾筠庭站在暗处，将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心疼，见管事大妈敲打宋灵的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的心里面更加怒火交加。 只可惜洗衣房里面的都是一群下人，他作为世子，于情于理都不方便直接出面插手此事，于是他立马转身给清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代替自己出面。 “记得，要把人带回来。” “好，我明白。” 清风自幼跟在顾筠庭的身边，自然不用多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点了点头，立马大步走上前去，挡在了宋灵的身前。 “住手！” 他的声音冷冽而坚定，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管事大妈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衣着虽然简朴，但是布料很是上乘，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于是顿时也收敛了几分气焰，但语气中仍带着几分不甘。 “您是哪位？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公子，我是洗衣房的管事赵大妈，现在我在处理偷懒的丫鬟，这是洗衣房内部的事情，不便入了贵人的眼，您还是少管为妙，免得惹得一身脏。” “你也知道你只能在这洗衣房的脏污之地说上几句话啊？我看你这一副驾驶，还以为你在这儿当土皇帝呢！” 清风这一张嘴很是伶俐，三言两语就把管事大妈说的神色紧张、无言以对了起来。 “你……” 不过清风却不管管事大妈，他转过身，看着宋灵那双红肿的手和满是污渍的衣服，柔声说道：“你跟我来吧。” 宋灵呆住了，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替自己出头，还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藏在后面的顾筠庭心里面很是着急，不过好在清风动作很快。 他径直上前，小声说了一句“得罪了”，就一把拽着宋灵的衣角，将她拉走了。 “诶！你到底是谁啊！这个人是我们洗衣局的丫鬟，她被你带走了，这些衣服谁来洗啊！” 管事的大妈见宋灵被带走，立马就急了。 “谁爱洗谁洗！” 清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带着宋灵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灵的脑袋一片混乱，她都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 在清风的带领下，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一处院落。 这个院落环境格外的雅致，宛如一幅细腻的江南水墨画。 院落深深，宛如一座隐匿于红尘之外的桃源仙境，与世隔绝，宁静而庄重。 周围有许多的假山，怪石丛生，在假山的四周，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雕像。 这些雕像，或立或卧，或笑或嗔，栩栩如生，仿佛赋予了生命。 不过，让宋灵恍然了解如今自己身在何处的，还是那满院的芷薇花。 芷薇花，花瓣洁白如雪，花蕊娇嫩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或攀附在假山之上，或藏匿于树丛之间，或点缀在小径之旁，将整个院落装点得如梦如幻。 “这里……这里莫非是世子殿下的住所？” 宋灵环顾四周，终于认出了这个地方是哪里──这天下只此独一处的假山和雕塑，这满园的芷薇花，无不彰显着此处正是世子顾筠庭的院落。 她之前在做绣活的时候，就曾经听其他的下人讨论过，顾筠庭之所以种下如此多的芷薇花，皆因他的亲生母亲生前最爱此花。 关于他的生母和来历，也是众说纷纭。 “这里是世子的院落，莫非你是世子的人？” 宋灵鼓起勇气看向一旁的清风，开口询问了起来。 清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示意宋灵前去大堂，顾筠庭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得到了肯定答复，宋灵心里的感受很是复杂。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朝着大堂走了过去。 大堂之内，陈设与氛围庄重而典雅。 古朴的木质结构散发着岁月的沉香，雕花的窗棂透进缕缕暖阳，光影斑驳，顾筠庭就坐在大堂的中央。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袂飘飘，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宛如翩翩公子。 他看向宋灵，目光里满是怜惜。 “你来了。” 第六章 再三拒绝 顾筠庭目光复杂地看着宋灵，只见宋灵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裙子，看上去很是慌张。 原本白净如玉的手，如今因为近日接连清洗衣物，也变得皱皱巴巴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对她的同情，又有对她的不解和生气。 “宋灵，你为何每次被人欺负，都不反抗？” 顾筠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宋灵抬起头，看向顾筠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似乎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世子居然会关心她的处境。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奴婢身份低微，人微言轻。况且，奴婢也不喜欢与人产生冲突。” 顾筠庭皱了皱眉，他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无奈。 “你这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怎么能在这国公府待下来的。” 顾筠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这样继续下去，你很快就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宋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她看着顾筠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服气。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还不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我只不过是最近运气不好罢了。”她有着着急，开口解释了起来，连平日里说话时会带的奴婢二字也忘记用了，“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我不会为了生存而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如果他们欺负得太厉害了，我肯定也会还击的！” 这还是顾筠庭第一次在宋灵的脸上看到这么灵动的表情，不是委屈的，不是难过的，而是努力在为自己做争取的。 这倒是挺新奇。 “还击？你真的会还击嘛？我看啊，你就是太老实了，太能当包子了，所以才运气不好。” 顾筠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其不争，“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吃亏的。” 宋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顾筠庭看着宋灵那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话说得太重了。 此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任宋灵继续这样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根本就不符合他顾筠庭行事风格的决定。 “宋灵，你以后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吧。” 顾筠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霸道和不容置疑。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让你当通房或者小妾什么的……你可以留在我这里当个普通丫鬟，本世子可以罩着你。” 宋灵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顾筠庭。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敢相信。 她没想到顾筠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感激又有担忧。 “不……不行。”宋灵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世子殿下，我不能留在你的院子里。” 顾筠庭闻言，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宋灵会拒绝他的好意。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悦——他很少向其他人抛出橄榄枝，但是宋灵这个女人却总是拒绝他，这已经是宋灵第三次回绝他的邀约了。 这多少让平日里面心高气傲的世子殿下觉得很没面子。 “为什么？” 宋灵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多谢世子殿下的好意，这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才刚来国公府没多久，但是之前也多少听说过，世子殿下您和国公夫人的关系并不好。而我这一次被发落在洗衣局、以后不再从事绣娘的工作，正是国公夫人的安排，我若是留在您的院子里，势必会给您带来麻烦和困扰。” 顾筠庭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宋灵会如此为他着想，但他依然不满意宋灵的回答。 宋灵见他表情不大好，赶忙继续解释了起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的俸禄没有被扣，我现在在洗衣局洗衣服拿到的钱跟之前做绣娘差不多，说起来还算是我占了府上的便宜。我来国公府就是为了赚够自己的赎身费，之后能早日离开这些深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听了她说的话，顾筠庭更是不开心，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这么包子的小绣娘，居然已经悄悄在心里面盘算起了要离开国公府的事情了。 “小家伙，平时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主意还挺多。”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想到宋灵之后有可能会离开国公府，顾筠庭的心里面就空落落的。 “就凭你？” 他忍不住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宋灵整个人都要炸了。 “我……我右手右脚的，怎么就做不到了！” 她涨红了脸，努力为自己辩解。 面对着顾筠庭怀疑的眼神，宋灵的心里面更是被激将了起来：“我一定可以的！” “好，那你便回去吧。”顾筠庭见她态度如此强烈，表现得如此自信，也不想再多做挽留了，他可不想让这个女人觉得他是上赶着想要然她留下来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个国公府待多久。” “清风，送客。” 就这样，宋灵在清风的带领下，离开了顾筠庭的院落。 清风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的主子顾筠庭不一样，很是自来熟，喜欢跟人聊天，因此很快就跟宋灵聊了起来。 “宋姑娘，我们世子这边的活儿，是多少人击破了脑袋，也想要来做的，你怎么拒绝了呢？在这边端端茶送送水的，不必你在洗衣局舒坦多了？” 清风刚刚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的心里面也很是不解，洗衣局那个地方条件恶劣，每年不知道多少年轻的女工在那边保守虐待，甚至还有病死了的丫鬟。 “我……” 宋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解释了，其实，刚刚她拒绝顾筠庭的主要原因，还是那一夜两人的云雨。 如今每一次见到顾筠庭，她都会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让她又羞恼、又怨恨。 留在顾筠庭的院子里面，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从这件事情的阴影里面走出来了。 不过这件事情她又不方便跟清风说，于是只好欲言又止。 第七章 第一次反击 清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了起来。 “唉，看来这个被世子特殊对待的小丫头，现在对世子可是怕得很，世子啊世子，谁让你平时表现得冷面冷心的，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距离洗衣局下人的住所不远的地方，清风打算跟宋灵道别。 他站在洗衣局的门外，望着眼前的宋灵，眼中满是叮嘱之意。 “宋姑娘，你今后在洗衣局，万事都要小心。” 清风的声音跟顾筠庭不一样，言语之间要温柔得多，如同春风拂面，不像顾筠庭，总是冷冰冰的，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 宋灵觉得很神奇，没想到顾筠庭的手下跟他的性格居然有如此的云泥之别。 她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点了点头：“清风大哥，我知道了。” 清风又嘱咐道：“对了，这洗衣局里，多是些欺软怕硬之辈，你若一味忍让，只会让她们更加嚣张，若有人欺你，你莫要隐忍，” 宋灵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记下了，谢谢清风大哥。” 清风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回头看了宋灵一眼：“宋灵，有人欺负你，可以来世子帮忙。” 宋灵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亦没有回复，清风也不再等待她的回应，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嘴巴里面还在小声碎碎念道：“世子，你要走的这条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与此同时，宋灵则是回到了自己那间简陋的房间。 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一群洗衣女工围住了。 这些女工平日里便对宋灵颇有微词，既嫉妒宋灵年轻貌美是，又嫉妒她先前是绣娘，身份在他们之上，如今见她被发落到洗衣局，自然是要落井下石一番的。 加上今天管事大妈被清风摆了一道，她们原本还以为宋灵就此要从洗衣局脱身了，没想到又“灰溜溜”地回来了，因此，此时她们见到宋灵更是冷嘲热讽，咄咄逼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宋灵、宋绣娘吗？不是被人带出去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女工，故意提高了嗓门，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宋灵脸色一僵，她知道这些女工平日里便喜欢编排些是非，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开始造谣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跟哪个男人私会去了？” “哪里是私会，那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被男人带走了吗？毕竟人家之前可是心灵手巧的绣娘，活儿可好了！” “哈哈哈，你这嘴还真是独一家的！” 编排了这些话之后，女工们都开始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宋灵心中恼怒，她想起了清风大哥和世子顾筠庭的话。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宋灵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宋灵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反驳道，“我宋灵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你们说的这些污言秽语，我从未做过！你们若是再敢编排我，休怪我不客气！” 女工们被宋灵突如其来的反驳惊得愣住了，平日里的宋灵都是任打任怨，像个受气包一样，从来不敢还嘴的，她们从未见过宋灵如此强硬的一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面面相觑了起来。 宋灵见状，心中暗自得意。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对——果然，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欺凌了。 她趁着女工们愣神的功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小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不去管那帮长舌妇了。 回到房间，宋灵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了清风大哥的叮嘱，想起了世子顾筠庭的话。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改变…… 宋灵想起自己这么些年来过的日子，身份低微，既要受到上位者的监管和指责，又要在这帮底层人民之间摸排滚打，一直以来她还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在国公府的日子，她更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国公夫人，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从未敢与人争执。 “也许世子殿下说得对，我自己这样的性格，迟早会被人欺负得无立足之地……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宋灵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告诉自己，从今天起，她要做一个不好欺负的人。 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知道，她宋灵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顾筠庭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竟然真的激起了宋灵的几分血性，改变了她接下来为人处世的方式…… 第二日清晨，朝霞似锦绣般铺满天际，宋灵早早便起了身，简单梳洗过后，便匆匆赶往洗衣局。 洗衣局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已经有不少人早早的上工了。 管事大妈正忙碌地指挥着众女工们分拣衣物，见宋灵姗姗来迟，眉头不禁紧蹙。 “宋灵，你昨日为何无故翘班？这洗衣局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管事大妈一见到宋灵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厉声喝道。 宋灵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昨日前来救场的清风衣着不凡，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肯定会猜测他有着不俗的背景。 她决定利用这一点，“狐假虎威”，为自己在洗衣局中争取一些尊严和地位。 于是，面对管事大妈的逼问和指责，宋灵不但没有像平日里那般逆来顺受，反而微微一笑，看似不慌不忙地走到管事大妈面前，微微一福身，道：“管事请息怒，昨日之事，实有隐情。” “隐情？什么隐情？” 管事大妈眯起眼睛，审视着宋灵。 宋灵轻摇螓首，故作神秘道：“管事，您且听我说。昨日那位公子，虽衣着朴素，但您仔细看那衣料，却非寻常之物。这种面料，只有府中的贵人才能用得起。他的身份，我不敢随意透露，还请管事的谅解。” 第八章 学会反抗 宋灵的话音刚落，管事大妈的脸色便变了。 她仔细回想昨日所见，她其实早就已经发现昨日那男子虽穿着简朴，但衣料确实上乘，不禁心中一惊——若是这男子真的是府中的贵人，那她岂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宋灵跟这个人的关系如何？ 这个男人是打算罩着宋灵的话，她之后若是对宋灵态度不好，岂不是要被她告小状？ 想到这里，管事大妈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她干咳了两声，道：“既如此，那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但你也要记住，日后不可再无故旷工，否则我绝不轻饶。” 宋灵闻言，心中暗自得意。 她本就聪慧过人，之前一直隐忍，只不过是她希望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低调做人，其实她又怎能看不出这管事大妈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如今她只是稍稍施压，便让这大妈服软，实在是轻松至极，宋灵也算是尝到了不夹着尾巴做人的甜头，这也更让她坚定了以后不再做包子的念头。 “是，大妈，我记住了。” 宋灵乖巧地应声道。 管事大妈见她态度诚恳，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开始工作了。 宋灵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洗衣台。 当管事大妈没有按照众人预想的那样严厉责骂宋灵，反而态度软化时，洗衣局的其他女工们纷纷露出了惊讶和不解的神色。 她们原本都聚在一旁，窃窃私语，准备看好戏，此刻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这怎么可能？管事的，就这么放过她了？她昨天可是无故旷工了啊！！” 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嘀咕道。 “是啊，我还以为今天宋灵要被骂个狗血淋头呢。” 另一个瘦小的女工也附和道。 “难道那个男的真的是什么大人物？连管事大妈都怕了他？” “我看不像，那男的穿得普普通通，哪有大人物的样子？” “你们别忘了，宋灵这段时间变化可大了，她以前可是从来不敢反抗的，昨天直接怼了翠花他们，现在居然还敢跟管事大妈顶嘴了。” “哼，就算她变了，也改变不了她出身卑微的事实。我们等着瞧，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一个嫉妒心强的女工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女工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们开始意识到，宋灵或许真的找到了什么靠山。 同时，她们也开始对宋灵产生了新的敬畏和忌惮，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府邸中，多一个靠山就意味着多一份保障。 她们不像宋灵，还有绣娘的手艺傍身，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洗衣女工，以后恐怕不能再随意欺负宋灵了…… 接下来的日子，洗衣局内，宋灵的身影逐渐挺拔起来，再也不是往日里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包子了。 她的日子仿佛拨云见日般明朗起来——管事大妈的眼神不再犀利如刀，而是多了几分柔和。 大妈她不再故意给宋灵安排那些沉重且超出常人的工作量，而是让宋灵与其他女工一样，各自完成分内的任务。 洗衣局内，水汽蒸腾，女工们忙碌地穿梭于桶与盆之间，但她们望向宋灵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敬畏与好奇。 她们知道，宋灵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丫头了，如今她是一个有贵人罩着的走运丫头，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得罪得起的。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对宋灵的态度都有所转变。 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宋灵的脸上，她正专心致志地搓洗着衣物。 那双手，虽然被冷水泡得发白，却透着一股子坚韧。 这时，一个身材较为壮硕的女工，手中拿着一堆脏衣服，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衣物倾倒在了宋灵的篮子里。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那女工假意道歉，嘴角却挂着一抹挑衅的笑意，也丝毫没有要把这些脏衣服从宋灵的篮子里面捡走的意思。 宋灵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将那些衣物一件件地捡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那女工的篮子里。 “这些衣物，你刚刚弄掉了，可千万别忘记了拿走，毕竟还得你自己洗。” 宋灵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女工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宋灵会如此直接地拒绝她。 她瞪大了眼睛，正要发作，却看到宋灵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畏缩。 “你……你凭什么不帮我洗？” 那女工有些结巴地说道，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 “因为，这是你的任务，我没有义务和情分要帮你。” 宋灵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继续洗着自己的衣物。 其他女工见状，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这边。 她们看到了那女工的狼狈和尴尬，顿时更加坚定了以后不要随便去找宋灵的麻烦的决心。 一时间，洗衣局内静悄悄的，只有水声潺潺。 就在刚才，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洗衣局的门口——那人便是世子顾筠庭。 他远远地看着宋灵，眼中满是惊讶和欣慰。 自从那次分别之后，顾筠庭心中，宋灵的身影时常浮现。 他知道，洗衣局中的人虽然身份低微，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那边并非一片净土，女工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排挤欺凌屡见不鲜。 他担忧，自己不在的时候，宋灵是否会继续遭受其他人的嫉妒和打压。 毕竟之前，那些女工尖酸刻薄的话语、恶意满满的陷害，会如利箭般射向她，让她受伤的事情，顾筠庭还依旧历历在目。 这样的担忧，让顾筠庭无法安心。 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再次踏入洗衣局，去看看宋灵，若是她过得很不好，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毕竟顾筠庭身份特殊，频繁出现在洗衣局，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担忧如同野草般在顾筠庭心中疯长…… 第九章 倩儿的请求 顾筠庭终究还是无法忍受心中的那份不安，决定再次前往洗衣局，看看宋灵是否安好。 “不错，这个小家伙居然还真的改变了……” 他看到了宋灵的变化，看到了她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小丫头，成长为一个能够勇敢反抗别人不合理的要求的女子，他的心里面终于安心了一些…… 宋灵在洗衣局的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她凭借着坚韧的性子和灵巧的双手，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适应了这份繁重的劳作。 她每日里清洗着各式衣物，双手虽然被冷水冻得通红，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这一日，阳光正好，宋灵正低头专注地搓洗着衣服，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抬头望去，只见倩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恳求。 倩儿是洗衣局里的一位绣娘，平日里以刺绣为生，手艺一般，但是非常会趋炎附势，喜欢拍马屁，深受那些主管、管事的人的喜爱。 她与宋灵曾共事过一段时间，之前还真没少欺负宋灵——把自己的活儿丢给宋灵，还举报宋灵跟男人有染，处心积虑想要把宋灵处死。 此刻，倩儿突然找上门来，让宋灵颇感意外，也猜测到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宋灵，你……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倩儿气喘吁吁地说道，眼中满是期盼。 宋灵放下手中的衣物，淡淡地问道：“何事？” 倩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事情的缘由。 原来，国公夫人让倩儿绣一幅《八仙图》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丞相府的老夫人。 这本是一份殊荣，但国公夫人对绣品的要求极高，倩儿之前做出来的成品并未得到夫人的满意，甚至遭到了严厉的批评。 这也正常，毕竟倩儿这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讨好别人上面，在绣活儿上表现的确实很一般，手艺也非常的生疏。 如今，国公夫人给了倩儿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能令她满意，便将倩儿发落到别处去做普通丫鬟，甚至还扬言说要把倩儿卖掉。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倩儿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我若被发落，这后半生便毁了。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但是……但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请你念在我们曾共事的份上，帮帮我吧，宋灵！只有你能绣出来这种品质的《八仙图》了，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了……” 宋灵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曾受过倩儿的欺负，这份屈辱至今仍历历在目。 但此刻的倩儿却如此低声下气地求助于她，让她不禁有些动容。 然而，宋灵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宋灵了，她不会再那么老好人了。 “我为何要帮你？” 宋灵冷冷地问道。 倩儿见宋灵不为所动，顿时愣住了，原先她认识的宋灵可是个顶级老实人，有什么事情找她，她都会毫无怨言的接下来。 来不及多想，倩儿心中一急，突然跪了下来：“宋灵，我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绣好这幅《八仙图》，我愿意给你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五十两银子！ 这对于宋灵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毕竟她如今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才半两因子，这笔钱够她赶上个好几年才能攒下来了。 她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赎身离开国公府、此后重获自由身、只为自己而活的愿望。 若是有了这五十两银子，她或许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然而，宋灵并没有立刻答应倩儿。 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帮你绣这幅图，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倩儿连忙说道。 宋灵正色道：“第一，你要保证这五十两银子是干净的，不能是从不义之财中得来的。” 倩儿连连点头，连忙发誓：“我保证！这银子是我多年来的积蓄和我父亲、母亲给我的补贴，绝对干净！” 宋灵继续说道：“第二，我要你向我道歉——为之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道歉。” 倩儿闻言，脸色一僵，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只得低下头来：“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宋灵，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宋灵见倩儿道歉，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三，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在国公府里面要尊重每一个人，不得再欺负他人。” 倩儿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宋灵见倩儿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那我便帮你绣这幅《八仙图》！” 倩儿见宋灵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大喜过望。 她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宋灵：“这便是《八仙图》的图纸了，你且仔细看看。” 宋灵接过图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绘制着八位仙人的形象，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她心中不禁赞叹起这画匠的画工来，但同时也明白这幅图绣起来绝非易事。 然而，宋灵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图纸折好收入怀中：“你且放心回去吧，我会尽快完成这刺绣的。” 倩儿见宋灵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感激不已。 她连连道谢后转身离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宋灵则重新坐回木凳上，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手中的图纸来。 画面上八位仙人形态各异，衣袂飘飘，每一处细节都需要精心雕琢，对她的绣工技艺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她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役，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天，宋灵如往常一样在洗衣局里忙碌着。她双手浸泡在冷水中，清洗着各式各样的衣物，但心中却不断琢磨着图纸上的每一笔每一划。 洗衣局的劳作让宋灵疲惫不堪，但每当夜幕降临，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小屋，望着那昏暗的房间，心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第十章 《八仙图》 她点燃蜡烛，将图纸铺在木板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这场绣娘与图纸的较量。 “我能行。” 宋灵轻声对自己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然而，当真正开始绣制时，她才深刻体会到《八仙图》的难度。 一来是这图纸本来就很精妙，对绣娘的手艺和专注度要求极高，二来是因为宋灵这段时间都在洗衣局工作，时间长了，多少也有些手生了。 复杂的针法让她手足无措，宋灵反复尝试，却总是达不到满意的效果。 每当这时，她便会想起倩儿答应要在事成之后给她的那五十两银子，心中便涌起一股力量。 “我不能放弃，这蜡烛也不少钱呢，我要更专注一点，不能白费了这蜡烛的油钱。” 蜡烛在国公府的下人之中，可谓是个稀罕物件，每个月采购的饿时候，往往都供不应求。 宋灵现在用的蜡烛还是之前自己在当绣娘的时候，特批发给她的，所以剩的也不是很多，经不起浪费。 她的财迷属性犯了，立马咬紧牙关，继续埋头苦干，打不算浪费一分一秒。 深夜，小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蜡烛的火焰摇曳不定。 宋灵的眼睛已经开始发花，手指也被针扎得红肿。 不过好在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尝试中，宋灵逐渐掌握了《八仙图》的绣制技巧。 她先是用细密的针脚勾勒出八仙的轮廓，每一笔都力求精准。 接着，在填充色彩的阶段，为了表现八仙们不同的服饰和神态，她运用了平针、锁针、滚针等多种针法，并巧妙地搭配了不同颜色和质地的丝线。 她的手指越来越熟练，针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而有力。 在绣制八仙的衣袂时，宋灵特别注重了线条的流畅和飘逸感。 她运用滚针技巧，将丝线巧妙地穿梭于绣布之间，形成了一道道如同云雾般飘渺的线条。 而在绣制八仙的神态时，她则运用了更加细腻的针法，将他们的喜怒哀乐、神态变化都一一呈现在绣布上。 她将自己的情感和心血都倾注在这幅绣品上，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她的汗水和泪水。 终于，在一个夜晚，宋灵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完成了《八仙图》的绣制。 她轻轻抚摸着绣品上那栩栩如生的八仙形象，张果老倒骑毛驴，逍遥自在；吕洞宾长剑出鞘，剑指苍穹…… 八仙们各显神通，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神态各异，仿佛真的要从绣布上飞出来一般。宋灵见状，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大功告成了！” 宋灵轻抚着这幅心血之作，眼中满是欣慰。 她轻轻将《八仙图》卷起，放入木盒之中，准备前往绣娘苑，寻找倩儿，交付这幅作品。 绣娘苑内，花香袭人，倩儿正在忙着跟其他的绣娘开玩笑打趣，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哪里有半点可能会被国公夫人发落到其他地方去的样子。 见宋灵到来，倩儿赶紧跟其他的绣娘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她连忙迎上前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宋灵，你怎么来了？” 宋灵将锦盒递到倩儿手中，轻声说道：“倩儿，这便是你托付我绣制的《八仙图》，我已经做好了，你且看看，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倩儿打开锦盒，看到《八仙图》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抚摸着细腻的绣面，摆弄了许久，越看越满意，赞叹道：“宋灵，你的手艺真是绝了！这《八仙图》绣得如此生动，简直就像是活的一样！” 然而，在这称赞的背后，倩儿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倩儿看着宋灵那精致的面容和手中完美的绣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嫉妒宋灵人长得好看，手艺又如此高超，仿佛所有的好运都聚集在宋灵一人身上。 这种不公平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但倩儿知道，这种情绪不能表露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嫉妒，换上了一副感激的表情，对宋灵说道：“宋灵啊，你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姐了！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为我绣制这幅《八仙图》。” 宋灵微微一笑，说道：“你满意就好。不知那五十两银子……” 倩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她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和恳切，说道：“宋……宋姐姐，我的好姐姐啊，我……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手头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这五十两银子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一下子拿不出来。” 宋灵眉头紧锁，心中有些不悦。她沉声道：“倩儿，你当初可是答应了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你当时还说，自己手头上攒的钱，还有父母的钱，能给我五十两的，怎么现在又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了……” 倩儿连忙解释道：“宋灵，我知道。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为我绣制这幅《八仙图》，我也一直记得你的恩情。只是……只是我现在确实有些困难，毕竟我人还在府里面，我总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身价都放在这儿吧？但我保证，过几天我回家之后，一定会找我父母亲拿剩下的钱给你。” 宋灵看着倩儿恳求的眼神，心中有些动摇。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倩儿，我相信你，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倩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她紧紧握住宋灵的手，说道：“宋姐姐，你放心。我倩儿虽然出身贫寒，但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剩下的银子，我一定会尽快给你送来的。” 宋灵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也消了大半。 她将木盒递给倩儿，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且收好这幅《八仙图》，赶紧去找国公夫人交差，相信她收到了这个《八仙图》之后，一早应该不会继续在这件事情上面为难你了。” 倩儿接过锦盒，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第十一章 翻脸不认人 倩儿再次向宋灵保证，一定会尽快将剩下的银子送来。 随后，她又非得拉着宋灵，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之后，宋灵才得以告辞离去。 倩儿看着宋灵离去的背影，心中复杂难明。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激宋灵，但心中的嫉妒和不公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五十两银子？你想得倒是挺美的，给你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开恩了……” 倩儿如今的这一副嘴脸，倒是和之前那段时间，她连同翠儿一起欺负宋灵的时候一样，如出一辙的凶恶，只可惜已经离开的宋灵并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剩下来还没结算的四十两银子已经没有什么希望收回来了…… 初五过后，春风渐暖，花开花落间，国公府内又是一片繁忙景象。 这日，宋灵如常将洗净的衣物送往各个院落。 途经一处假山旁，她隐约听到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绣娘苑的倩儿被国公夫人赏赐了一个玉镯，听说价值连城呢！” “真的吗？国公夫人平日里行事那么小气，这一次居然会这么大手笔？这个倩儿究竟做了什么啊？她不过是个丫鬟，怎么会得到这么大的赏赐？” “还不是因为那幅《八仙图》？国公夫人看了赞不绝口，送给丞相老夫人之后，对方也很喜欢，好像是因此谈拢了什么事情吧，所以国公夫人说是要赏她个物件。这不，就赏了个玉镯。” 宋灵的脚步顿时一顿，心中泛起波澜。 倩儿之前拜托自己绣制的《八仙图》已经交付，但她承诺的五十两银子，至今还欠着四十两。 如今听闻倩儿得了如此贵重的赏赐，难道还没有钱支付自己吗？ 且时间已经过了初五，倩儿应该已经回过了老家，能够有机会拿到剩下的钱才对，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都没见倩儿打算找自己结钱呢？ 宋灵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决定去找倩儿问个清楚。 她快步来到绣娘苑，只见倩儿正坐在屋内，身上穿的、用的都比以往高档了许多。 如今得了赏赐的倩儿，身着淡雅的翠绿色长裙，裙摆处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 她的手腕上戴着那个价值不菲的玉镯，玉质温润，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其他的绣娘们则是围在倩儿的身边，眼中满是羡慕和讨好。 “倩儿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啊！能得到国公夫人的赏识，真是我们绣娘苑的骄傲。”一位年轻的绣娘笑着奉承道。 “是啊，倩儿姐姐，你那幅《八仙图》绣得真是太好了，我看得都惊呆了。你简直就是我们绣娘苑的翘楚啊！”另一位绣娘也不甘示弱地夸赞道。 “倩儿姐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特别是这个玉镯，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一样，太美了！” 一个平时和倩儿关系不错的绣娘，更是一边奉承，一边直接上手摸了摸那玉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倩儿听着这些奉承和赞美，心中得意极了。 不过，身为人精的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绣娘们并不是真心为她高兴，而是羡慕她得到的赏赐和地位。 她微微一笑，故作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国公夫人抬爱，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说完，她抬眼一看，远远就看到了宋灵，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对其他的绣娘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随后便前去宋灵所在的地方。 见到宋灵，倩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宋姐姐，你怎么来了？” 倩儿脸上堆起笑容，仿佛刚刚眼神中满是戒备和慌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宋灵直视着倩儿说道：“倩儿妹妹，我来是想问问你，那剩下的四十两银子，何时能给我？” 倩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她轻笑道：“宋姐姐，你急什么？我这不也是刚得了赏赐吗？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自然会给你送去的。” 宋灵眉头微皱，觉得倩儿的话有些敷衍。她心中虽有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倩儿，我也是个爽快人。那《八仙图》是我花了不少心思绣出来的，如今你得了赏赐，初五也过去了，你应该回家也拿过钱了，所以我也希望能早些拿到应得的报酬。” 倩儿闻言，脸色一沉，突然翻脸不认人地说道：“宋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五十两银子是原先我看我们俩关系好，你如今被发落到洗衣局，所以我打算自掏腰包补贴你的。那《八仙图》明明是我绣的，你怎么能说是你绣的呢？还说这五十两银子是为了跟你买《八仙图》？你这是在造谣、在敲诈！” 宋灵顿时愣住，她没想到倩儿会如此无耻地颠倒黑白。 她气愤地说道：“倩儿妹妹，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那《八仙图》分明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怎能说是你绣的？” 倩儿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说是你绣的，有谁看见了？国公夫人赏识的是我的绣艺，赏赐的也是给我。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宋灵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倩儿说道：“你……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别人发现、拆穿吗？” 倩儿轻蔑地一笑，说道：“宋姐姐，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你只是一个洗衣局的洗衣女工，私底下做绣活已经违反了国公府的规定。你若是不想被赶出去，就最好识相点，不要闹事，你也不想自己的下场比在洗衣局给那帮下人洗衣服还要惨吧？” 宋灵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倩儿会如此无耻，不仅抢夺了她的功劳、不给她结钱，还威胁她。 她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知道在国公府这种地方，如今自己只是身为一个洗衣女工，又能如何？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绣娘苑。 一路上，宋灵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努力绣《八仙图》，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第十二章 夜间的倾诉 宋灵回想起自己为了绣制《八仙图》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心中更加难过。 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呢？ 她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委屈和不甘，吃下了这个闷亏。 月色如水，淡淡地洒在宋灵回房间的路上，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与悲伤。 近日来，被人夺了清白，被国公夫人发落到洗衣局，被其他洗衣女工欺负，被倩儿骗，这些事情一桩桩的，如同冰冷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将这份痛苦深藏在心底，无人知晓，却不料，在这寂静的夜晚，还是被一道关切的目光捕捉到了。 而顾筠庭此刻正隐匿在繁茂的大树之后，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宋灵。 他本无意打扰，但刚好很巧合地在路上见到宋灵那哀伤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微微调整了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而陌生，轻声问道：“姑娘为何独自在此哭泣？” 宋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却听得那声音再次响起：“姑娘，若是心中有苦，不妨说来听听。” 宋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只能看到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她微微皱眉，轻声道：“是谁在说话？我并未见到人。” “姑娘莫怕，我只是一个过路的旅人，听到你的哭声，心中不忍，才想询问一二。” 顾筠庭此刻故意调整过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声音非常的温柔，跟平日里顾筠庭冷言冷语的样子相去甚远，反而像是一个温柔知心的大哥哥，所以宋灵并不觉得对方会是什么坏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独自承受痛苦，却不料，在这寂静的夜晚，一个“陌生人”的出现，给了她倾诉的机会。 宋灵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并非因为什么大事而哭泣。只是……最近我遭遇了一些不公之事，心中有些难过罢了。” 顾筠庭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宋灵继续说道：“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技之长，在国公府中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却不曾想，我辛苦绣制的《八仙图》被……被一个绣娘拿走了，她因此得到了国公夫人的赏识和赏赐，赚了那么多的钱，却连我的四十两银子都不给我……” 说到此处，宋灵的眼眶再次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哽咽。 顾筠庭心中一动，他轻声安慰道：“姑娘莫哭，这世间自有公道在。你的付出和才华，总有一天会被人看见和认可的。” 其实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也在逐渐升腾。 他暗暗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为宋灵讨回公道，让那个欺负她的绣娘付出代价。 宋灵抬起头，望向那隐藏在树影中的“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她继续说道：“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话让我感到很温暖。其实……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不公和欺压的地方。但我……我还没有赚够自己的赎身费……” 顾筠庭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姑娘若是有意离开此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现在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不要被这些挫折打败。” 宋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被打败。谢谢你听我说话，陌生人……” 夜渐深，月色越发朦胧。 宋灵倾诉完毕，心中虽然仍感沉重，但却也感到了一丝轻松，又获得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她不知道，那个在暗处默默倾听的人，正是世子顾筠庭…… 数日之后，宋灵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平息，却没想到倩儿竟然再次找上门来。 只见倩儿手持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装着四十两银子，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宋灵看着倩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警惕。 她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倩儿见宋灵态度冷淡，连忙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中含泪地说道：“宋灵姐姐，我的好姐姐啊，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也很想弥补我的过错……这个是四十两银子，对不起，姐姐，之前答应要给你的钱，我没作数，还请你收下，请你原谅我……” 宋灵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倩儿见宋灵不为所动，心中更加焦急。 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世子顾筠庭让我为他刺绣一副《千里江山图》，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知道你绣技高超，所以想请你帮帮我，这一次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放心，这个钱我一定会给你的！” 宋灵闻言，心中一惊。 当宋灵听到倩儿提及世子顾筠庭要求她刺绣《千里江山图》时，她的心中不仅仅是惊讶，更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她惊讶于顾筠庭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子，竟然会特意为难一个小小的绣娘。 她不明白，为何他会选择倩儿去完成如此复杂且难度极高的作品。 然而，随着心中的惊讶逐渐平息，宋灵开始深思这其中的缘由。 她回想起那一夜，自己在月光下独自哭泣时，那个“陌生人”的出现。 想到这里，宋灵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猜测：“那个“陌生人”会不会就是顾筠庭？” 她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顾筠庭知道了倩儿对自己的欺负和排挤。 因此，他特意让倩儿去完成《千里江山图》，以此作为对她的惩罚和警告，这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猜测让宋灵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十三章 走投无路 不过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宋灵她自己的猜测而已，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去验证。 她回过神来，看着倩儿恳求恳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但想到之前倩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又立刻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倩儿见宋灵拒绝得如此干脆，心中一急，竟然跪在了地上。 她声泪俱下地说道：“宋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我做不出这幅刺绣，世子真的会杀了我的。你还记得翠儿吗？当时翠儿就是被世子杀死的，我不想跟翠儿一样，死得那么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求你了。” 宋灵看着倩儿那绝望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倩儿此刻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毕竟顾筠庭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对下人也没有什么同情心，之前那个跟着倩儿一起欺负自己的翠儿，就是因为得罪了顾筠庭，所以才会被乱棍打死的。 但宋灵只要一想到之前倩儿对自己的背叛和欺压，她又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去帮助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坚定：“倩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你自己的责任。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再受你的欺骗。你走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一次世子让你做的事情，你自己尽力而为吧。” 倩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千里江山图》我自知难以完成，但是我也不想就在此不明不白的死掉，就跟翠儿一样。宋姐姐，若你愿意帮我，我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作为酬劳。一百五十两，够你为自己赎身了，也够你在外面不吃不喝生活个一两年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啊！” 宋灵闻言，心中一动。 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对她而言意味着自由，意味着可以离开国公府，去往外面，过自己的生活。 然而，她也清楚，《千里江山图》乃是名画，绣制难度极大，非一般人所能完成。 “倩儿，这图纸要求极高，一周之内完成，恐怕……” 宋灵犹豫着，没有直接答应。 倩儿见状，立刻补充道：“我知此事为难，但只要你答应，我即刻将银子交与你手。只要你按时完成，我绝不食言。”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沉甸甸的，显然装满了银子：“这里面除了之前剩余没给你的四十两银子之外，还有二十两银子，这个是定金。等你完成了《千里江山图》，我立马把剩下的钱全都给你。” 宋灵接过钱袋，感受到里面银子的重量，心中不由得一阵动摇。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图纸，再抬头看向倩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好，我答应你。” 宋灵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倩儿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将图纸交与宋灵。“多谢你，宋姐姐，我知你手艺高超，定能完成此图。” 宋灵接过图纸，回到房间之后，她展开一看，顿时被其精密度所震惊。 图纸上，山水相映，楼阁亭台错落有致，且还有不少的人物需要绣，每一处细节都要求极为精细。 她心知，这确实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然而，宋灵并没有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将图纸平铺在绣架上，开始仔细研究。 她挑选出最细的丝线，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心态，开始一针一线地绣制起来，打算先打个草稿，看看效果。 夜晚渐渐深了，月光洒在宋灵的身上，为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银白。 她手中的针线在布面上飞快地穿梭着，每一次落针都准确无误。 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这幅《千里江山图》上…… 自宋灵答应倩儿绣制《千里江山图》后，她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每天从洗衣局下班后，她都会回到房间，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绣制这幅巨作。 她明白时间紧迫，且难度极高，所以丝毫不敢松懈。 然而，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房间的蜡烛用完了。 绣制这样的作品需要足够的光线，尤其是在晚上，想要摸黑刺绣，无异于盲人摸象。 于是，宋灵打算用手头上的钱找人买些蜡烛，但蜡烛这玩意儿在下人日常购买的东西里面，算是稀罕的物件，不是轻易就能买到的。 如今宋灵不是绣娘，自然不方便搞到蜡烛。 就在这时，宋灵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凿壁偷光”的故事。 她心中一动，决定效仿古人，借光刺绣。 顾筠庭的院落就成了她的目标——尽管对顾筠庭的感觉很是复杂，但是宋灵知道顾筠庭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就算发现她“行踪诡异”，顾筠庭也不会伤害她，所以宋灵打算赌一把。 于是，她每晚都悄悄来到顾筠庭的院落旁，那里灯火通明，足以让她看清手中的针线。 然而，这样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次，顾筠庭偶然间发现了宋灵的身影。他好奇地观察了几天，发现宋灵每晚都会来到这里，借着院落的灯光刺绣。 顾筠庭顿时心下了然，这定是与《千里江山图》有关。 他随即吩咐清风：“去，给宋灵送些蜡烛去……诶，回来，记得悄悄行事，别让她发现是你干的。” 清风领命而去，很快便带着一大包蜡烛来到宋灵的房间，趁着宋灵干活的时候，悄悄把蜡烛放在了她的房间。 宋灵完成了今日的洗衣工作，回到房间，一眼就发现了这一包蜡烛。 她心中满是疑惑，她不知道这些蜡烛是从何而来，但时间紧迫，她无暇细想，只能先将蜡烛先利用起来，继续绣制《千里江山图》。 “罢了罢了，不用白不用，我先用这些蜡烛照明吧，如果这些蜡烛的主人找过来了，我再给他们钱好了，反正等我完成了这个《千里江山图》，我的手头上可就不缺钱了！” 第十四章 巧绣江山图 月华如水，洒落在宋灵房间的窗棂上，映照出她专注的侧脸。 她正对着案上铺展的《千里江山图》的图纸，一针一线，细细的刺绣着，她手中的银针穿梭于各色丝线之间，仿佛将世间美景一一织入这方寸之间。 忽地，宋灵分了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了桌上新添的数支蜡烛上。 这些蜡烛不同于宫中下人们平日里常用的样式，其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燃烧时烟雾寥寥，不仅不刺鼻、不熏眼睛，而且还时不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这些蜡烛的品质很高，比宋灵之前当绣娘的时候领到的要好很多，不仅更加明亮，烟味也少了很多，一看就并非凡品。 她心中疑惑，不知这些蜡烛是何人送来，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它们却如及时雨般解决了她光线不足的困扰。 “这个品质……莫非是世子送来的……” “罢了，现在的我可没空想这些，先老老实实把《千里江山图》绣好。” 宋灵轻叹一声，心中虽有疑惑，但手中的活计却不容她分心。 她再次低头，将心神完全投入到刺绣之中。 《千里江山图》的原图纸乃是一幅描绘大好河山的画作，精美程度远超宋灵的想象山水相映，云雾缭绕，落到刺绣上，故而每一处都需精细入微。 在刺绣的过程中，宋灵遇到了诸多困难。 首先是颜色的选择，图中的山水色彩丰富，且每一处的颜色都有微妙的变化。 宋灵需要不断地尝试和比对，才能找到最合适的丝线颜色。 其次是针法的运用，有些地方的线条需要平滑流畅，有些地方则需要表现出云雾的朦胧感，这都需要宋灵运用不同的针法来完成。 即便是手巧如宋灵，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但她并未放弃，而是不断尝试，不断修正，每一次下针都格外谨慎，力求将画中的神韵完美地呈现出来，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在刺绣的过程中，白日里还有其他工作的宋灵也时常感到疲惫不堪。 但她从未放弃过，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借助微弱的蜡烛的光线刺绣到深夜。 那些明亮的烛光，仿佛是她内心的火焰。 转眼间，四日已过。 这日，倩儿急匆匆地来到洗衣局，寻到了正在忙碌的宋灵。 她见宋灵面色略显疲惫，就知道这个丫头这段时间为了那个刺绣的事情，没少花精力和时间。 “宋姐姐，你可真是辛苦了。” 倩儿轻声说道，目光落在宋灵手中的绣品上，只见那锦绣山河已然初具雏形，山水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宋灵放下手中的绣针，轻轻揉了揉手腕。她抬头看向倩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千里江山图》确实难度极大，想要在一周内完成，这个时间终究还是紧迫了一点，我会尽力的。” 倩儿点了点头，轻声道：“宋姐姐，你定能成功。七日之内，我相信你定能完成这《千里江山图》，一定能救我一命的，你放心，钱我已经提前跟我的父母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还希望宋姐姐再接再厉。” “好。” 见宋灵还在忙活洗衣服的事情，倩儿咬了咬牙，随后开口说道：“我担心时间上面来不及，洗衣局这边我会帮你找个帮工，这样你白天也能刺绣了，你看如何？” “那管事那边……” 宋灵其实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虽然这段时间她加班加点，也赶制出了《千里江山图》的诸多部分，但是整体上时间还是非常的紧张的，若是有人能帮她洗衣服，不仅能够省下时间，还能多给她攒一攒精力。 “到时候我会用银子打点的，你放心。同时，我还会派个绣娘过来一起帮你，那个姑娘你也不陌生的——李晴雯。” 在生死攸关的局面之下，倩儿也不小气了，不仅主动提出花钱打点，还特地为宋灵找了个帮工。 宋灵见状很是惊讶，这个李晴雯她并不陌生，算是那一帮绣娘里面她比较喜欢的了。 为人低调，憨厚老实，所以当时也没少被那帮绣娘欺负，不过她对宋灵的态度还不错，所以宋灵此刻也愿意她来帮自己：“好。” 次日清晨，霞光初照，管事大妈便匆匆来到宋灵的院落，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宋灵啊，这几日你就不用再去洗衣局当值了，你放心，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在房间里面待着就好，饭菜我会让其他的女工送过来，到时候你就说自己生病了就行。” 宋灵闻言，知道这是倩儿花钱打点过了，应当不会有问题，于是立马恭敬地应下。 不多时，李晴雯便踏进了宋灵的院落。 她身穿一袭淡绿色衣裙，手中提着一个绣篮，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却难掩眼中精光。 她一进门，便热情地打招呼：“宋灵姐姐，我来啦！好久不见了，倩儿让我来帮你绣这《千里江山图》。” 宋灵见李晴雯到来，心中稍安，忙请她坐下。 "好久不见，你的精气神还是这么好。" 李晴雯放下绣篮便开始忙碌起来，还叽叽喳喳讲了许多宋灵不在绣娘苑的时候，那边发生的趣事，宋灵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之前李晴雯跟宋灵的关系就不错，宋灵帮过晴雯的忙，因此她便一直记着宋灵的好，之前宋灵遇到困难、被国公夫人刁难的时候，晴雯回去还偷偷一个人哭了呢。 说着说着，晴雯一边挑选着丝线，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宋灵姐姐，你可得小心倩儿这个死丫头，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她可是个鬼精的坏人，没比之前横行霸道的翠儿好到哪里去。你若是跟她打交道，一定要留个心眼儿，尤其是涉及到钱的事情……这一次的《千里江山图》一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灵闻言，立刻点头应承：“是，不瞒你说，我之前确实被她骗过……” 第十五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罢，两人开始专心刺绣，李晴雯虽然看上去憨厚笨拙，但手上动作却十分灵巧，算是宋灵这一批绣娘里面手艺很拔尖的。 她跟宋灵两人配合也很默契，给宋灵打下手之后，让宋灵在刺绣时越发得心应手，不多时便完成了大半幅作品。 日头渐斜，夜幕将至，光线昏暗，不得不借助蜡烛来提供视野了。 李晴雯突然注意到宋灵房间中摆放的蜡烛，她眼前一亮，指着蜡烛问道：“宋灵姐姐，你这蜡烛可是上品啊！从哪里买来的？我怎么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蜡烛？” 宋灵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这蜡烛并非我购买……” 李晴雯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她笑着打趣道：“哦？是别人送的吧？看来姐姐在国公府里也是有人疼爱的嘛！我也听说了，说是你来了洗衣房之后，我见犹怜的样子成功让你傍上了大人物！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说的玩笑话呀？” 宋灵闻言，脸色微红，连忙摆手否认：“晴雯妹妹休要胡说！传言不可信，这帮人，净是知道造谣……” 李晴雯见状也不再多问，她深知自己说话有时过于直率，便转移了话题：“姐姐莫怪，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既然姐姐说不是，那自然便没有这么一回事，我们还是继续绣图吧！” 两人又埋头苦干起来，终于在两日之内完成了这幅《千里江山图》，将倩儿叫了过来，宋灵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把钱带好了。 当倩儿看到这幅作品时，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那绣品上，山川起伏，江河蜿蜒，仿佛一幅真实的江山画卷在眼前铺展开来。 每一笔、每一线都透露着匠人的心血与技艺。 她抚摸着细腻的绣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命力，她几乎都要哭出声来了，说道：“宋灵姐姐真是好手艺！这《千里江山图》仿佛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山水之美！有了这个刺绣，就不怕没法跟世子交差了，太好了，我不会被杀掉了……” 宋灵见状，不但没有因为倩儿的夸奖就觉得飘飘然，反而想起了上一次倩儿骗自己的事情，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觉。 她心知倩儿虽然表面温婉，但实则心机深沉。 为了确保自己不受损失，她迅速伸手将倩儿手中的《千里江山图》拿了回来，重新拿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倩儿姑娘，既然这《千里江山图》你已经确认无误了，那就请按照之前的约定，先交付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吧，咱们说好了的，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灵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容置疑。 倩儿微微一笑，也不恼火，反而难得的在宋灵的面前表现出了好脾气。 她从身旁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打开。 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共计一百五十两。 “宋灵姐姐，给，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她将这些银子交给宋灵，宋灵仔细地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将刺绣再次交给了倩儿。 拿到刺绣的倩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绣房，而宋灵则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深知这次交易虽然顺利，但也充满了风险。 不过好在一切顺利，她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有了这笔钱，我就能给自己赎身了！” 此时，一旁的李晴雯也走上前来，真心实意地为宋灵感到高兴。 她知道这幅《千里江山图》对宋灵来说意义非凡，如今能够顺利完成这一次与倩儿的交易，实属不易。 “宋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有了这笔钱，就能找管事的赎身了吧！说不定，你很快就要离开国公府，从此以后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到时候我出府的时候，会去看你的，你可一定要好好招待我啊！” 李晴雯由衷地赞叹道，言语之中满是羡慕之情，不过却丝毫没有夹杂半分的嫉妒。 宋灵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晴雯，这里面有很多的都是你帮我的功劳。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完成这幅绣品。”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李晴雯。 “这是给你的辛苦费和奖励。” 李晴雯见状，连忙摆手拒绝：“宋姑娘，这可使不得。我只是给您打了两天的下手而已，怎么能拿这么多钱呢？而且，当初倩儿找我来给你打下手的时候，也给了我一两银子呢，她给的钱就完全够我这两天的辛苦费了，还绰绰有余呢！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钱！还是两十银子，这笔钱可是巨款啊！” “晴雯，你听我说。”宋灵认真地看着李晴雯，“我知道你每个月都要给病重的老母亲寄去一大笔钱，生活并不容易。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吝啬这点银子呢？之前我还在绣娘苑的时候，你也对我多加关照，那一次我半夜发高热，其他人都对我不管不问，是你帮我降温，帮我熬药，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在那一夜就……你就收下吧，也算是我对你的感谢和报答。” 李晴雯听了宋灵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宋灵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很懂得感恩。 没想到宋灵知道她家里面的情况，还一直默默留意着。 按照道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完全就是宋灵的个人收入，她本可以不给李晴雯半分钱的。 而且之前宋灵也多次帮助过她，让她在这冷酷无情的国公府，也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关爱。 “宋姑娘……”李晴雯的声音有些哽咽，“您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好了，晴雯。”宋灵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之间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说着，她将银子硬塞到了李晴雯的手中。 李晴雯感激地看着宋灵，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知道这份恩情将永远铭记在心，无论将来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第十六章 惹出祸端 月色如练，倾洒在宋灵那间简陋的居室中。 宋灵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刚刚得来的那沉甸甸的一百五十两银子，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些银子，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赎身的资本，更是她重获自由的希望。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呢……没想到这些钱如今居然真的都是属于我的……” 她轻叹一声，心中盘算着何时去找管家，将这桩心事了结。 这几日，就在宋灵心中犹豫不定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李晴雯那略显慌乱的呼喊。 “宋灵！宋灵！大事不好了！” 李晴雯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道。 宋灵抬头，见李晴雯一脸焦急，忙站起身问道：“怎么了？晴雯，出什么事了？” 李晴雯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倩儿那幅《千里江山图》吗？她拿去给世子了，本以为能得到些赏赐，结果世子只是淡淡地收下了，连句夸赞的话都没有，不过好说歹说，倩儿是不用因为这个刺绣死了。不过倩儿心中不忿，回到绣娘苑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 宋灵闻言，眉头微蹙，道：“世子这人冷得很，不张扬也是常理。只是，倩儿这般行事，迟早会惹出祸端。” “你说对了，宋灵姐姐，你且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李晴雯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了近日来发生在绣娘苑的事情…… 话说那日，倩儿正在跟绣娘苑的几个小丫头们吹牛，说自己的父母亲已经在紧锣密鼓为她寻找一桩好的亲事了，只等寻到合适的夫家，就会让她出府成亲，让其他的绣娘羡慕不已，毕竟这些在贵人府上面做事的丫鬟，没有谁不渴望府外的自由生活。 不过，实际的情况究竟如何，只有倩儿自己知道了。 这一次刺绣《千里江山图》，她前前后后给宋灵佣金、打点关系，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差点就把自己家全部的身家给掏空了，若不是她是家里面唯一的孩子，父母肯定早就不管她了。 家里面愁着如何赚钱还来不及呢，哪里有空给倩儿张罗婚事？这一切不过是倩儿为了在绣娘们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所吹的牛、撒的谎罢了。 就在这时，倩儿她们便见几名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中不住地喊着：“国公夫人来了！国公夫人来了！” 倩儿和其他绣娘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紧。 国公夫人乃是府中的女主人，平日里虽不常来绣娘苑，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不多时，国公夫人便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面容严肃，目光如炬，一进门便直直奔向倩儿所在的位置。 倩儿原本还在舔着一张脸，挤出笑容来，想要给国公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见状不由一愣，待回过神来时，国公夫人已经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说！那幅《千里江山图》是不是你绣的？” 国公夫人厉声问道。 倩儿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道：“是……是奴婢绣的。” 国公夫人闻言，又是一阵冷笑，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好你个贱婢！竟然敢坏了我的好事！” 倩儿被打得嘴角渗血，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国公夫人为何会如此愤怒。 她平日里总是拍这帮管事和贵人的马屁，小嘴很会说，也很会抢功劳，所以之前国公夫人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还给过她好几次赏赐，如今却是如此凶狠，仿佛恨不得把倩儿扒了皮。 国公夫人见倩儿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怒从心起，又接连打了她几个耳光，直打得倩儿满脸是血，才停下手来。 “你可知，那幅《千里江山图》被世子献给了丞相府的老夫人？老夫人见了那幅画后赞不绝口，认为比之前的《八仙图》还要好上几分。世子似乎还跟老夫人说了些什么，让老夫人觉得我在她面前有所藏私，明明知道那日是她的生辰，却不愿意把最好的刺绣送给她当生辰礼！” 国公夫人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周围的绣娘见状，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殃及池鱼。 倩儿这才明白过来，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她本来让宋灵帮自己刺绣《千里江山图》，只是为了完成世子的任务，让自己能够苟活下来，花了自己家里面不少钱不说，却不料还惹出了这样的祸端。 国公夫人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又冷声道：“今日我去丞相府为亲妹妹的女儿攀亲事，结果却因为你这幅画而被人冷嘲热讽了一番，让我出师不利！你说，这笔账我该找谁算？” 倩儿的泪水喷涌而出，很害怕遭到惩罚：“夫人，奴婢知错了……” “既然你还做了《千里江山图》这样的刺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非要让我出这个丑呢？你这个贱婢，枉我之前待你不薄，给你那么多的赏赐，你确跟我玩藏私？” 说完，国公夫人心里面又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继续给了倩儿好几个巴掌，倩儿的鼻血也在这样的力度刺激下喷涌而出，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倩儿心中一阵惶恐，连忙磕头道：“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道：“饶了你？我若饶了你，如何向丞相府的老夫人交代？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几名丫鬟便上前将倩儿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倩儿凄厉的惨叫声。 其他的绣娘心中皆是忐忑不安，她们知道，今日之事过后，倩儿的命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这里，宋灵心中一阵唏嘘，她倒是并不同情倩儿的遭遇，毕竟她也算是为恶多端。 “这个倩儿，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也就只有国公夫人他们这样的达官贵人出面，她才会老实下来。” 第十七章 拖人下水 李晴雯叹了一口气，心里面想着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宋灵姐姐，你要是这么想，可就错了，倩儿虽然受到了惩罚，但是人还是依旧不老实！你且听我跟你说完……” …… 原来，那天倩儿受到了惩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次的《千里江山图》，是世子胁迫她制作的，她为了活命，不得不绣，且实际上完成了这一次刺绣的也不是她本人，而是宋灵，她还为此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凭什么只有她受到了惩罚！ “我又不是想要帮世子做事，凭什么受伤的人是我……” 夜色如水，月光洒落在国公府的青石小径上，映照着倩儿踉跄的身影。她身着破旧的单衣，身上鞭痕交错，犹如一幅未完成的凄美画卷。 倩儿紧咬牙关，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之上，但她心中却燃着一股不屈的火焰——她一定要把跟这件事情相关的其他人也一起拖下水。 “全都……全都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夫人……夫人……”倩儿的声音微弱而坚定，她艰难地敲响了国公夫人的房门。 门扉轻启，几个丫鬟看到是倩儿，立马愣住了，随后前去通传国公夫人，很快，门外就露出了国公夫人那张冷漠的面容。 “你？还敢来见我？” 国公夫人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倩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含泪：“夫人，倩儿今日前来，是想向您说明真相。那幅《千里江山图》并非我本意要绣，而是世子顾筠庭强加于我的。” 她颤抖着双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你为何要答应世子？” 国公夫人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夫人，世子他……他威胁我，若奴婢绣不出来，就要杀了奴婢……奴婢并不知道世子殿下要奴婢刺绣这《千里江山图》究竟是有何目的……且奴婢技艺有限，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奴婢……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就找了宋灵帮忙！” 倩儿一边说着，一边泪水夺眶而出。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一沉：“那宋灵为何要帮你刺绣？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吧？” 倩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宋灵……她狮子大开口，向奴婢索要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奴婢家中已是倾家荡产，只希望能换回一条活路，于是便答应了。” 国公夫人听后，脸色铁青。她想起那个长得像是狐媚子一样的绣娘宋灵，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她曾听闻宋灵与世子有染，心中一直对她不满。 如今听倩儿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宋灵可恶至极。 “好一个宋灵！已经被踢出绣娘苑的她，居然还不老实！竟然还敢与世子勾结在一起！” 国公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心中盘算着如何惩治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然而，明日便是去白马寺祈福的日子，她不想因此事影响祈福的顺利进行。 于是，她决定暂缓对宋灵的惩罚，同时，为了安抚倩儿，她还特意给她配备了府里面医术最为上乘的大夫，嘱托大夫好好给倩儿看病，别让她背上的伤口留下疤痕。 倩儿见自己扳回一城，顿时松了一口气：“宋灵啊，宋灵，接下来你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不知道那一百五十两银子，你还能捂在怀里面多久，哈哈哈……” …… 说到这里，李晴雯心中焦急万分：“我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立马过来找你了，国公夫人他们不日就要回国公府，到时候她可能就要来找你的麻烦了……” 宋灵冷笑一声：“哼！这个倩儿，真是会推卸责任。她以为这样说就能逃脱惩罚吗？简直是愚蠢至极！” 李晴雯担忧地说道：“姐姐，你现在该怎么办？国公夫人原本就对你有不小的意见，如今世子跟她争夺资源，《千里江山图》成了她的威胁，国公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灵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晴雯妹妹，你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他们！” 两日后，在白马寺的祈福仪式结束后，国公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回到府中。 一回到府上，国公夫人就直奔洗衣局。 到了地方，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宋灵，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然而，她并未立即发作，而是冷冷地开口道：“宋灵，你可知罪？” 管事大妈和周围其他的洗衣女工见家主母来了，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讨论宋灵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招惹到了身份高贵、对待下人冷酷无情的国公夫人。 宋灵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夫人何出此言？奴婢不知，奴婢无罪可认。” 国公夫人怒喝道：“你与世子勾结在一起，还敢说自己无罪？” 周围的其他洗衣女工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与世子勾结？就她？小小的洗衣女工宋灵？ 宋灵解释道，她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地颤抖着，不过心里面却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乱了阵脚。 “夫人误会了，奴婢与世子之间并无私情，世子大人身份尊贵，而奴婢只是一名洗衣局的洗衣女工罢了。那幅《千里江山图》的确是奴婢所绣，但这背后的事情，奴婢也是不知情的。奴婢也是受了倩儿的委托，收了她的手工费。倩儿她为了推卸责任，才将此事栽赃到奴婢的头上。” “哼，我才懒得听你这个贱婢解释，柳青，把她带走，带到院厅里面审问！”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随后转身便走。 她身旁的丫鬟在听到她的吩咐之后，立马行动了起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将宋灵押走了。 月色如银，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那丝暗流涌动的气氛。 国公夫人端坐于正厅之上，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跪着的宋灵。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已经看穿了宋灵的所有心思。 第十八章 再次救美 “宋灵，你可知罪？”国公夫人的声音冷冽，仿佛寒冬里的北风，刺人骨髓。 宋灵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公允无畏：“回夫人的话，奴婢并不知罪，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罪？”国公夫人眉头一挑，声音更加冰冷，“这《千里江山图》明明是世子让倩儿刺绣的，你身为洗衣局的女工，却私自接下这活计，还收了倩儿一百五十两银子，这难道不是罪吗？” 宋灵心中一紧，她知道这确实是一个她可能会被攻击的点，国公府的规矩森严，按照道理，如今身为洗衣女工的她，私底下接活，确实是违反了府内的规定。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动，若是按照府内那微博的薪资，大家伙儿都别想过上好日子了，所以府中不少的下人都多多少少少有接私活，而上位者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灵的举动并不算出格。 宋灵此刻并不能回嘴，否则只会更加激怒这位权势滔天的夫人。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国公夫人见她不语，冷笑更甚：“怎么？无话可说了？按照府里的规矩，你私底下刺绣贩卖，已经违反了规矩。现在，你不仅要交出那一百五十两银子，还要被罚半年的俸禄。若是不从，就把你发卖出府去！” 宋灵脸色顿时发白，她虽然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但在国公夫人这样的强权贵人面前，她这样的身份低微之人，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权。 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却是不甘。 国公夫人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得意。 她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们去宋灵的房间搜查。 “你不说话以为就能逃过一劫了？想得到挺美，来人，去她的房间，把她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全部没收，充公！”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捧着装着那笔银子的木盒子回来了。 然而，由于宋灵给了李晴雯二十两银子，如今银子的总数少了十两。 国公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缺了的十两银子，你别以为就不用给了，就算是你们国公府借贷给你的。不过，这利息可得按月来收，每月一两银子。” 宋灵闻言，心中一惊。 十两银子的利息，每个月要给一两银子？！ 这利息简直是高利贷，她哪里承受得起？ 她刚想开口反驳，却见国公夫人的脱身丫鬟柳青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了一盒蜡烛，脸上带着邀功的神情。 “夫人，你看看这个蜡烛，也不知道是这个丫头从哪里搞来的……” 那些蜡烛，正是之前顾筠庭委托清风送来的，不过宋灵并不知道蜡烛的来源，她顿时有些紧张，毕竟她也说不清这蜡烛究竟是哪里来的，若是国公夫人追究，她自然百口莫辩。 国公夫人见状，果然，立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好啊，你竟敢私藏这种高品质的蜡烛！这些蜡烛价格昂贵，哪里是普通下人能用得上的？这都是府里面的小姐、少爷才能用的，身为普普通通的洗衣女工的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些蜡烛的？呵呵，宋灵，你真是罪加一等啊！” 宋灵心中一沉，她确实说不出这些蜡烛的来历，但她也明白，此刻若是示弱，只会让国公夫人更加得寸进尺。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国公夫人的眼睛：“夫人，这些蜡烛虽然价格昂贵，但是也并非买不到吧，您可能有所不知，府上的仆人之间，时不时会进行交易，奴婢的这些蜡烛也是跟其他下人买的，至于这些蜡烛的原始来历，夫人问奴婢，奴婢也并不清楚。为了刺绣，奴婢花了不少钱买的蜡烛，并没有私藏，更没有违反府上的规矩吧。”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一僵。 她没想到宋灵会如此大胆地反驳自己，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冷笑道：“你一个洗衣女工，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么好的蜡烛？我看你这个贱婢私底下没少接活，你身为洗衣女工，做绣娘的活就是违反了规矩！来人，把她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粗壮的丫鬟上前，将宋灵押了下去。 宋灵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她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她知道，此刻的挣扎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承受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住手！你们谁敢动她？”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顾筠庭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关切，让人不寒而栗。 国公夫人见状，心中一惊。 她没想到顾筠庭会为了一个宋灵而如此动怒，但她也明白，此刻若是示弱，只会让顾筠庭更加嚣张。 于是，她强装镇定，冷笑道：“世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下人，而违反府上的规矩吗？” 顾筠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规矩？你所谓的规矩就是国公府的下人不能够自己接私活是吗？那本世子倒是要问问，你的贴身丫鬟柳青，怎么会在做倒卖布料的生意？还一做就做了三五年，挣了盆满钵满，若是按照夫人你所说的规矩，柳青是不是罪高一等？” 原本还站在一旁打算看宋灵的好戏的柳青，在突然被顾筠庭点名之后，顿时脸色刷白：“世、世子，你这是何出此言……” “你不承认？本世子可是早就收集了许多证据。” 顾筠庭冷冰冰的眼神才刚刚扫过来，柳青就害怕的不敢说话了，立马闭上了嘴巴。 国公夫人见自己的侍女露出这样的反应，立马就明白了，柳青在做这些勾当的时候，恐怕留下了不少的把柄，若是此刻追究宋灵的责任，她的这个贴身丫鬟估计也难咎其责。 而一旁的宋灵则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顾筠庭居然会在此时此刻又一次为自己出头，救下了她…… 第十九章 自愿受罚 国公夫人的门厅里面安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可能都能听的一起二楚，那股暗流涌动的气息丝毫也遮掩不住。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是在心里面安安惊奇，没想到世子顾筠庭今日会为了一名丫鬟宋灵，与国公夫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今日，顾筠庭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 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 双眼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察人心。 国公夫人坐在厅堂的主位上，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只玉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听到了顾筠庭以她的贴身丫鬟柳青为筹码，威胁自己不得惩罚宋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已经有一个被顾筠庭的手段所害，柳青是她的左膀右臂、陪嫁丫鬟，她岂能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顾筠庭之前指认柳青倒卖布匹的事情，其实国公夫人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她觉得这都是下人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所以一直以来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顾筠庭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她自然不可能公然包庇自己的丫鬟。 然而，国公夫人又不愿让顾筠庭的气焰在自己之上，输了自己身为主母的架势。 她深知顾筠庭身为世子，尽管不受她和昌国公二人的待见，但是凭借他的血统和个人能力，如今他在府中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不是她能够轻易得罪得起的，之前她与顾筠庭的几次交锋，已经可见一斑。 她若此刻执意惩罚宋灵，不仅会让柳青陷入危险，更会让顾筠庭抓住了能拿捏自己包庇下人的把柄。 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 她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顾筠庭，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世子殿下，你今日为这丫鬟出头，于情于理，我自然要给你几分薄面。但这府中规矩，也不能因你而破。至于你刚刚说的，柳青之前也做过违反规矩的行为，我也会一并追究，这个丫头作者瞒上欺下的事情，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之后会好好管教她的，这一次就算了，其他的惩罚不用按照府里面的规矩，只是他俩的非法所得，于情于理，需要充公，以示惩罚与公平。” 顾筠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夫人所言极是，丫鬟若有错，自当受罚。然而，宋灵这一次也是顾及同倩儿之前同在绣娘苑的情谊，才答应下来帮她做活，且这个《千里江山图》，费时费力，对于绣娘的手工技艺要求极高，一百五十两银子本就不过分。宋灵不是为了赚钱才帮忙刺绣的，在这一点上，跟你的贴身丫鬟柳青可不一样，若是两人同样受罚，于情于理都算不上公允。” 国公夫人眉头一挑，目光转向一旁的宋灵。 只见宋灵穿着朴素的下人服装，整个人低垂着头，脸上带着几分倔强和不甘。 她心中一动，暗道这丫鬟倒也有些骨气，就是生了一这幅让人看了就很不爽的狐媚子模样。 因为国公夫人自身的长相其实比较一般，所以善妒的她自然不是很喜欢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来，跟在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些长相普通，甚至远远不如国公夫人自己的丫鬟，像宋灵这样长得漂亮的丫鬟，自然不受她的待见。 只是看了几眼宋灵，国公夫人心中就立马满是对宋灵的厌恶，恨不得现在就把她这个惹祸精发卖出国公府，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不过一想到顾筠庭的威胁，她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宋灵一马。 没想到，就在这时，宋灵突然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国公夫人：“夫人，奴婢甘愿受罚。” 国公夫人一愣，没想到宋灵会如此说。 她看向顾筠庭，只见顾筠庭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顾筠庭一开始心中很是不解，心中甚至还有些愤懑，觉得自己都已经替宋灵出头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不识好歹，甘愿受罚。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其实宋灵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自己和国公夫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 “你……罢了……” 顾筠庭怒其不争，但见宋灵态度坚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转身看向国公夫人，沉声道：“既然宋灵愿意受罚，那就请夫人按照府中的规矩来吧。” 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宋灵：“宋灵，既然如今你已认罪，那就按照府中的规矩来。这一次你这边所涉及到的财物共计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中一百四十两充公，剩下的十两，我念你初犯，便不再追究。” 宋灵闻言，心中一松，连忙谢恩：“谢过国公夫人。” 这样的处理结果，在宋灵看来已经很好了，钱乃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挣。 她这一次服了软，也是给国公夫人一个信号——她真的不是蛮横跋扈、攀附贵人的狐媚子，在国公府里面，她也绝无二心。 然而，国公夫人话锋一转，又看向了柳青：“至于柳青，你作为我的贴身丫鬟，没有好好监管绣娘苑的下人，你也有失职之责。我罚你两百两银子，以示惩戒，这些钱就当做下人们这几日下午茶的开销吧。” 柳青闻言，脸色一僵，那可是两百两银子，要倒卖上个好几个月才能挣到这么多。 她心中虽觉无辜，但见世子顾筠庭在一旁虎视眈眈，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只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跟世子对上，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只得默默接受惩罚，心中却对顾筠庭充满了怨恨。 “奴婢知罪，多谢夫人谅解。” 顾筠庭见状，看向宋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丫鬟虽然倔强，但却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底线，且最近她的行事确实发生了许多的变化，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勇敢了，于是他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第二十章 回归平静 黄昏时分，天空被晚霞染成了金红色，夕阳的余晖洒在国公府的庭院中，为这古老的府邸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此刻，李晴雯站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目光穿过树梢，望向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心中满是焦灼与不安。 自宋灵被国公夫人带走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晴雯的心便如被悬在了半空，一刻也不得安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渐渐西沉，夜幕开始降临。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就在这时，那扇大门缓缓开启，宋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疲惫，看得李晴雯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 不过，见到宋灵平安归来，李晴雯依旧还是心中一喜，急忙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宋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宋灵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晴雯妹妹，让你担心了。夫人只是找我询问了一些事情，并无大碍……” 随后，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跟李晴雯讲了一番，对于这其中国公夫人为难自己的部分，宋灵只是一笔带过，生怕晴雯担心自己。 李晴雯闻言，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但随即又想起宋灵刺绣《千里江山图》所得的那笔钱被国公夫人没收的事，不禁愤愤不平：“那国公夫人也太过分了，竟然将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给没收了！她怎么能这样欺人太甚！明明你也是拿钱办事，按照你的手艺，刺绣这么难的作品，收一百五十两银子也并不过分……那个《千里江山图》拿到外面去买，不过是有价无市罢了！” 宋灵轻轻拍了拍晴雯的手背，安慰道：“晴雯妹妹，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在意。况且，那笔钱虽被没收，但我还有机会再赚，只要我的手艺还在，就不怕没饭吃，不是吗？” 李晴雯却是不依不饶：“那怎么能行？宋姐姐，你为了那幅刺绣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怎能不为你抱不平？”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那二十两银子，递到宋灵面前，“这是你之前给我的二十两银子，我现在还给你。” 宋灵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晴雯妹妹，这钱你留着吧。你父母病重，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虽没了那笔钱，但还可以再想办法。而你若没了这钱，你父母的病可就……”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已十分明了，旁人听了，怎么能不明白宋灵的苦心。 李晴雯听了宋灵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紧紧握住宋灵的手，声音哽咽：“宋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明明我之前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呀……你这样让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宋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晴雯妹妹，我们都是苦命人，更应该相互扶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照顾你。” 李晴雯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宋姐姐，我也认你为亲姐姐！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姐姐有需要，我李晴雯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对方。 夜渐深，月光如水。 此刻，在国公府的庭院中，两个女孩的身影紧紧相依，仿佛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她们用彼此的关怀和温暖，在这冰冷的国公府中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彼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宋灵如同一只沉默的蝴蝶，默默地在洗衣局的角落里忙碌着。 她的双手被冷水浸泡得发白，但依旧坚持着每一道工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由于国公夫人之前的惩罚，如今整个府上的下人行事都小心了许多，之前在外面接私活的那帮人，最近都低调、老实了起来。 宋灵本就没有什么接活的门路，自然就只能跟之前一样，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手头上的分内工作，只不过这收入也就只剩下了微薄的俸禄，即便不吃不喝，也要干上许多年，才能够支付得起自己的赎身费，自由又一次变得离自己那么遥远了。 此刻，洗衣局的女工们纷纷在闲暇之余窃窃私语，谈论着宋灵被没收银子的事。 “真是没想到，宋灵身上竟然藏着那么多的银子。” 一个年长的女工摇头叹息，眼中满是惊讶和羡慕。 “是啊，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么有钱。” 另一个女工附和道，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 “哎，人啊，还是要有一门手艺傍身才对，当绣娘的，手艺好，还是能攒到钱的，但是我们这帮只会洗衣服、做做简单的针线活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些话语传到宋灵的耳中，她只是一笑了之，没有过多的反应。 她知道，这些女工们虽然表面上对她刮目相看，但内心并不是真心觉得她厉害，反而是嫉妒与不甘心。 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公府里，每个人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除了自己的家人和交心的朋友之外，没有什么人是真心希望别人能够过得好的。 宋灵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惆怅，她曾以为有了那些银子，自己就可以赎回自由之身，离开这个束缚她多年的地方。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残酷的打击。 那一百四十两银子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让她又一次希望落空了。 就在宋灵感到灰心丧气、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李晴雯如同一道春风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第二十一章 挣钱的门路 “宋灵姐姐，好消息！我找到一个挣钱的门路了！” 李晴雯激动地握住宋灵的手，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真的吗？” 宋灵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晴雯，心中涌起一股期待。 李晴雯兴奋地说道：“是的，我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赵雅郡。他现在可发达了，不是小时候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傻子了，他现在在京城一家有名的制衣坊分店当小管事，还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也有了点小钱。他告诉我，如果我想赚钱的话，可以在外面接活做刺绣。” “接私活？可是，国公府里面的规矩，不是不允许下人们接私活吗？最近我跟柳青才刚刚被国公夫人敲打过，近期可能在这方面会严查，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宋灵听了之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接私活确实能赚到钱，但是风险也大，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无异于顶风作案。 “我也明白，有机遇肯定就有风险的，要是一辈子都只是在这个府里面当一个干活的女工，拿死的俸禄，这一辈子也别想给自己赎身了，我已经想通了！我要试一试，宋灵姐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赚够钱、早日给自己赎身吗？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试一试？” 李晴雯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过她的亢奋并不是一头热。 “除了我想要挣钱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赵雅郡现在能耐了，他跟京城不少府里面都有认识的人，国公府也有，如果跟他合作的话，他说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不会让国公府的人发现的。不过赵雅郡这家伙还说要看一看你的刺绣水平才行，别担心！宋灵姐姐你的手艺肯定没问题的，所以我来找你，想让你随便刺绣一个手帕给他看看。” 宋灵还是有些犹豫，这段时间，虽然她发生了挺大的改变，但是本质上还是那个温润懂规矩的女孩，对于一次次挑战国公府的规定、做自己之前没尝试过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犹豫。 “没问题，我试试看。” 纠结了片刻之后，宋灵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觉得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能够一直被锁在这后院之中，在洗衣房当一个洗衣女工，注定不会有出头之日，她还不如拼一拼，试一试去走一条新的路。 晴雯见宋灵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 “太好了！宋灵姐姐，你有没有之前刺绣好了的成品？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就绣一个！我好早日交给赵雅郡，让他多给我们介绍一点儿活计！” 于是，宋灵才自己的房间里面找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开始聚精会神地刺绣起来。 她的手指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灵活轻盈，不一会儿一个精美的图案就呈现在了手帕之上。 李晴雯看着宋灵熟练的手法和精美的作品，不禁赞叹道：“宋灵姐姐，你的刺绣水平真是太高了！我相信赵雅郡看到了，肯定要两眼放光了，就你这个水平，简直可以说是吊打市面上的绣娘了！” “你过奖了。” 宋灵听了李晴雯的夸奖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天后，赵雅郡按照之前跟李晴雯越好的时间，带着自己的侍从一起来到了国公府后院。 李晴雯带着宋灵的手帕找到了他，脸上满是自豪：“诺，你看看吧，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宋灵姐姐刺绣的作品，是不是很不错！” 赵雅郡仔细地端详着手帕上的图案，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这刺绣水平真是高超！”赵雅郡赞叹道，“如果你的那个姐姐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她介绍一些私活。这些私活都是咪咪进行的，不会让国公府的人知道，只不过你们俩在做活的时候，一定要低调一点，别被自己身边的人发现了。” “当然没问题！”李晴雯兴奋地说道，“宋灵一定会同意的。” …… 过了几日，下午宋灵在洗衣局劳作着。 只见李晴雯匆匆赶来，手中紧握着几块精致的帕子布，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她来到宋灵所在的地方，只见宋灵正低头忙碌着，手中的衣物在水中翻飞，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宋灵姐姐，好消息！你先别洗衣服了，跟我来！” 李晴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她快步走到宋灵身边，将她从原地拉了起来，一路待到了自己在绣娘苑的小房间里面，这才双眼放光地将手中的帕子布展示给她看。 宋灵抬头，目光被那几块布料一看就非常上乘的帕子布吸引，疑惑地问：“晴雯，这是哪里来的？莫非是你从哪位小姐那里讨来的不成？” 李晴雯得意地笑了笑，“这你可就猜错了，是赵雅郡给我们的。他看了你的手艺，顿时惊为天人了呢，说什么都要与我们合作。这几块帕子布，是他让我们先试着刺绣的样品，等我们交付了成品，他便会将我们的手帕放在她的门店里出售，他还跟我说，念在是第一次合作，这些手帕卖出去的所有所得，除去布料的费用，都能够全部给我们呢！” 宋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接过帕子布，指尖轻轻滑过那细腻的布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合作的机会，更是对她手艺的认可。 “晴雯，这真是太好了！我定要好生绣制，争取卖出一个好价钱。” 宋灵信誓旦旦地说，眼神里面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夜幕降临，宋灵在洗衣局的工作结束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将帕子布平铺在桌面上，准备开始刺绣。 然而，油灯里面的蜡烛都已经快要见底了，且本身蜡烛的品质也就一般般，所以整个房间的光线微弱。 刺绣需要极高的精细度，宋灵总觉得光线不足。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之前放在房间里的那根蜡烛。 然而，当她四处寻找时，却发现蜡烛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一惊，这才回想起之前柳青来过她的房间，那时候似乎那一批蜡烛就已经被没收了。 第二十二章 似曾相识的蜡烛 宋灵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她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世子顾筠庭的院落里灯火通明，或许可以再去那里借光刺绣。 虽然有些冒昧，但如今也是无奈之举。 “失礼了，世子殿下……” 宋灵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顾筠庭的院落外，只见院内灯火通明，一片宁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找了一处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待了下来。 然而，宋灵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影刚一出现在院中，便引起了顾筠庭的注意。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宋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宋灵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顾筠庭心中顿时萌生了几分疑惑。 宋灵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还在专注地接着院落里面的光线，刺绣着自己手上的这一块帕子。 顾筠庭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示意宋灵周围有人。 果不其然，沉浸在刺绣和自己的世界里面的宋灵原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世子殿下的存在，如今更是被他的声响给弄得吓了一跳。 “啊……” 宋灵心中一紧，但想到之前顾筠庭多次帮助自己，她相信他并无恶意。 于是，她定了定神，如实回答道：“世子殿下，晴原谅……奴婢……奴婢来这里是想借些光亮，好完成奴婢手头上的刺绣。奴婢如今在洗衣局，那边的光线很差，能够领导的蜡烛也已经被奴婢用完了，实在是不得已……” 顾筠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宋灵手中的帕子布一眼，开口问道：“这帕子布很是精致，你现在已经用得起这么好的布料了吗？” 宋灵心中一紧，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老实交代：“这……。” 顾筠庭见她表现除了为难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多问了，他转身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取些蜡烛来。” 宋灵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世子殿下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几根蜡烛。 顾筠庭亲自将蜡烛，递到宋灵手中，语气难得的温和：“这些蜡烛应该足够你用了，以后不用再蹲在我的院子里面刺绣了，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好好坐着了。” 宋灵接过蜡烛，心中感激不已：“谢谢世子。” “不过，你到底在刺绣什么？” 顾筠庭闻言，眉头微皱。 宋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老实交代：“这是用来换钱的……” 闻言，顾筠庭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宋灵，你可知道，你如今的行为已经算是接私活了？这在府中可是大忌，前几日国公夫人是如何为难你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宋灵心中一惊，连忙跪下请罪：“世子殿下息怒！奴婢……奴婢实在是想多赚些钱贴补家用，并非有意违反府规。” 顾筠庭看着宋灵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他叹了口气，扶起宋灵道：“本世子可是对责罚你毫无兴趣，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府中的规矩不可轻违，你行事，一定要小心，切莫再让人抓住了把柄，明白了吗？” 宋灵连连道谢：“多谢世子殿下宽宏大量！我日后定当小心行事，绝不再犯！” 顾筠庭见她表现得如此客气、生疏，心情反而变得不好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宋灵手中的帕子布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你手中的这块帕子，本世子甚是喜欢。若你愿意，便将它赠予我，我便当作不知道你接私活的事情。” 宋灵闻言，心中大震。 她愣在原地，毕竟她未曾想过，顾筠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然而，面对顾筠庭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宋灵知道他这是说的真话了。 她咬了咬牙，终是点了点头，声音微颤：“是，世子殿下。这帕子待奴婢完成刺绣之后，便赠予您了。” 顾筠庭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接过帕子。 他仔细端详着帕子上的兔子图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轻声道：“这兔子倒是可爱，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宋灵身上，“在本世子看来，若是送给我的话，或许换个图案会更好。” 宋灵心中一紧，她知道顾筠庭是在暗示她改绣图案。 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应道：“是，世子殿下。奴婢会重新绣制一个更适合您的图案。” 顾筠庭点了点头，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转身对身边的清风吩咐道：“去，取些银两来，算作我购买这帕子的费用。” 清风楞了一下，随后立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锭银子回来。 顾筠庭将银子递给宋灵，道：“这银子你且收下，算是我购买这帕子的费用。” 宋灵还想拒绝：“不必了……” 不过顾筠庭的态度却非常强硬，直接将那银子塞进了她的口袋里面，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宋灵接过银子，心中五味杂陈，根本不明白这个世子殿下几次三番闯入她的生活，究竟是想要怎样。 她拿着顾筠庭赠送的蜡烛回到了自己在洗衣局的房间，点亮蜡烛之后，烛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其他的几根蜡烛，发现这蜡烛与上次神秘出现在她房间的那些蜡烛一模一样。 她心中大惊，开始揣测那些蜡烛的来源。 “难道……之前那些突然出现的那些蜡烛也是世子殿下送给我的？” 宋灵心中暗自猜测。 她回想起之前顾筠庭对她的帮助、几次三番在等偶公夫人面前维护自己的事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她又不禁疑惑起来：“世子殿下为何要如此帮我……” 宋灵心中思绪万千，但最终还是决定要镇定下来。 她明白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手中的刺绣活计，早点把答应赔偿给世子的手帕给交付了之外，还要赶紧把用于贩售的手帕做出来，于是她再次沉浸在手中的刺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