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后，大力美人发家致富养崽忙》 第1章 穿书 “妈，既然妹妹想嫁赵家，就成全她呗，反正我没啥意见。” 关幼霜懒散地说了一句，把手伸向盘子，盘子里放着三个玉米面馒头，两个白面馒头。 她想吃白面的。 “你干啥？”对面的张彩荷一把打开她的手，瞪着眼睛呵斥道，“不知道白面馒头是给弟弟和妹妹的吗？” “哎呀妈。”桌子另一边的关蕾亲昵地挽上旁边母亲的胳膊，撒娇道，“今天我不想吃白面的，给姐姐吃吧。” 说完，她眼珠一转，大方地拿起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关幼霜。 关幼霜也不客气，接过就吃，顺带着夹了几片酸萝卜。 在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因为意外猝死而穿进了这本年代文，成为周家不被待见的大女儿，她已经饿了两天了。 要说这原身，还真是可怜，昨天被赶到西山上砍柴，晚上十点回来后就双眼空洞无神、脸色蜡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她当然知道关蕾为什么放着青年才俊顾尔容不嫁，非要抢已经和原身定了亲的那个30岁老男人赵阳。 因为原书中，这赵阳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有钱人，不说婚后经常给原身买漂亮的衣服，光是办婚礼，就让原身出尽了风头。 而关蕾，虽说嫁给了父母挑选的如意郎君，但因为顾尔容在城里没有房子，关蕾一开始是跟公婆一起住在村子里的，和他们一起住的还有顾尔容7岁的大侄子顾元元。 顾尔容的哥哥嫂子常年在外打工，孩子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为此，关蕾颇有怨言，总是有意无意地苛责孩子。 更让关蕾不满的是，顾家公婆身体都不太好，常年吃药，不说帮不上她多少忙，光是医药费都要花一大笔钱。 姐姐经常穿最新款的衣服，而她，每个月只有那么一点零花钱，她越想越气，骂公婆都是累赘，甚至把丈夫寄给公婆的医药费都拿去给自己买衣服。 顾尔容忍无可忍，提出离婚，关蕾一时无法接受，一把火烧了顾家，一家老小葬身火海，自己也自尽了， 整整一出悲剧。 可悲可叹。 关幼霜大口嚼着白面馒头。 张彩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侧过头，换上一副慈母的和善语气，拍着小女儿的手，说：“蕾蕾，你不要任性，顾家那儿子可是吃公家饭的，而且长得又好，多少人家都巴不得和他家结亲呢。 “要不是你表姨和王慧英，也就是顾尔容他妈年轻时交情好，这好事哪轮得到咱家哟。” “可是，妈。”关蕾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解释，她其实是重生的，知道嫁过去后她的下场会有多惨，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母亲明白。 “妈~”关蕾再次嘟着嘴撒娇，“姐姐都同意换了，你就答应我嘛，我真的，很想嫁到赵家。” “既然幼霜同意，那就随孩子们吧。”一直没说话的关兴国说，“赵家那长子虽说年龄大了点，但总归也是清白人家，而且他们家条件还算不错。” “啥？你说啥？”张彩荷提高了嗓音，很是激动，“再有钱也是农民，赵阳都30了，蕾蕾才21岁，再说，蕾蕾细皮嫩肉，你舍得让她一辈子当农民？” “妈，那为啥大姐嫁过去可以啊？”12岁的关睿杰托着腮认真问道。 “你小孩子懂什么，吃完了赶快写作业去。” “妈你别不承认了，你就是偏心。”关睿杰把馒头塞进嘴里，就跑出去了。 “哎，你干啥去？作业写完了吗？唉，真是造孽啊！” 这时，关幼霜吃完了馒头。 她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妈，你别光看着顾尔容有工作啊，他那工作其实是临时的，而且顾尔容还有个哥哥，都没分家，好像他侄子还跟他们住一起的吧……” 张彩荷一愣，“你听谁胡说的？人家水电局那工作可是正儿八经分配来的，至于分家不分家的，那不重要，蕾蕾嫁过去，会跟着顾尔容去城里的。” “那是人家给你画的饼，”关幼霜淡淡说道，“顾尔容年龄也不小了，之前一直不结婚，结果他爸刚摔断了腰，就着急忙慌地要娶媳妇，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关幼霜故意顿了下，慢悠悠地说：“他是想娶个便宜媳妇免费伺候他爸。” 关蕾感到全身一震！ 对对对，事实就是如此！ 她警惕地看了看关幼霜，心里很纳闷，她那个一向性子迟钝、逆来顺受的姐姐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连母亲都没打听清楚的事，她怎么就这么清楚呢？而且还真的说对了。 更重要的是，她都这么清楚了，为啥还同意同她换？ 很快，她的疑问就被母亲带着恼怒的声音问出来了。 “蕾蕾是你们的掌上明珠。”关幼霜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她从小到大没干过活，没做过家务，顾尔容他妈身体不好，他爸又受了伤，蕾蕾嫁过去不但得照顾他们，还得下地干活。 “到时候你们做父母的也心疼，我毕竟是亲姐姐，于心不忍。至于我嘛，嫁给谁其实都无所谓，我有力气，能干活，在农村吃不了亏。” 张彩荷思忖半天，语气终于缓和了下，说：“难得你能为妹妹着想，也好，那顾家那边要人急，你就先嫁过去吧。” 张彩荷看向关兴国，语气坚定：“至于赵家那边，要不看能不能退吧。” 关兴国吧唧着嘴巴，喝完最后一口茶，说：“人家都给了一半彩礼了，再说这段时间，人家赵家也没给咱少给东西，这时候退，以后咱们在这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你啥意思？你真忍心把蕾蕾嫁过去？” 关兴国还没来得及说话，关蕾急了。 “妈，妈，不能退，我谁也不想嫁，我就要嫁赵阳。”为了成为未来的富太太，关蕾顾不上脸皮了，大声说，“我就喜欢他。” 张彩荷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额头，“蕾蕾，你没发烧吧，你都没见过赵阳。” “我，我见过，妈，您如果真的疼我，就答应我吧，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第2章 偏心 “算了算了，妈真是拿你没办法。”张彩荷长叹了口气，摸了摸关蕾的头，无奈道，“我待会给你拿钱，你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尽管去买。 “女孩子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不要省钱。我和你爸先去找下你表姨，让她早点给他们两家说说吧。” “谢谢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 “傻丫头。” 才走几步，张彩荷又回过身，对关幼霜说：“你待会把院子扫了，昨晚砍回来的柴再规整规整，放到后院棚里，对了，看着下弟弟，别让他被别的孩子欺负。” 等一家子都出门后，关幼霜才心事重重地坐到椅子上，望着那本印着1990年5月6日的破旧小台历发呆。 刚才，她以一副为妹妹着想的口吻，其实是为了她自己！ 原书中，赵阳这人虽有几个钱，但性格极端，死要面子活受罪。 表面上非常大方奢侈，一副不差钱的派头，婚礼也要办最高档的，各种家具也要买最贵的，给原身也置办各种最时髦的衣服。 但其实欠着别人一大笔钱，一到逢年过节就四处躲债。 赵阳还很大男子主义，性格非常强势，原身根本不敢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只能言听计从。 而赵家公婆就更离谱了，原身刚一嫁过去，就逼着原身喝什么多子汤。 原身刚怀上，就逼着她去验胎儿性别，发现是女儿就打掉，折腾到第三年，原身终于如愿生了一对双胞胎，但身体也垮了。 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顾尔容这边，其他不说，单一条，工作忙，冷淡不着家，这不正合她意吗？不用生孩子，简直太爽了好吧。 作为一个00后，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为自己而活！ 她想到自己的前世。 她本来是桐城重点师范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主修数学，选修了编程。 考虑到现当下家长们辅导孩子有心无力，业余便和计算机系的朋友合伙开发了一款乐学直播系统，专门直播给学生辅导学习。 这系统一发布，业界一片哗然，连桐城最大的培训机构都想要以天价买断这套系统。 她拒绝了。 她满腔热血，斗志满满，每天除了写论文，就一心扑在这套系统上，半年来，也积累了一大批忠实粉丝。 前天五一期间，粉丝刚好破百万，一时兴奋的她决定开发一个粉丝论坛的功能，夜以继日，却意外猝死。 她才23岁！ 想到父母和亲朋好友，不由得悲从中来。 难过了好一阵子后，她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同时不忘给自己洗脑：大千世界，连穿书这样让人不可思议的事都能发生，谁又说得准，就一定不会发生再穿回去的事呢？ 她又想到自己那套宝贝系统！ 那么多可爱的孩子们，还等着她来辅导作业呢。 她叹着气，看了看桌子上方的老式挂钟，9:48。 按照原计划，今天十点有场直播。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把账号密码告诉室友的，那样也不至于耽搁孩子们的学习。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对啊，现在怎么可能有手机。 她还是得尽快适应原身的角色。 她站起来，准备去门外看看原身的弟弟周睿杰。 【距离一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大脑中响起一个很清晰的陌生机械声，关幼霜一愣。 这不是她自己设置的直播提示语吗？之前都是直接发短信到手机的。 莫非，她穿书时是带着这个直播系统的？ 但是…… 关幼霜环顾了下四周，除了几件简陋的木质家具，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咋可能做直播啊？ 她走到院子。 【距离一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难道真的可以？ 无论怎么，先等五分钟看看情况吧。 她又回到屋子，坐到椅子上。 过了一会，她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她便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在自己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直播室。 当初为了买下这个20几平米的小单间，并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她夜以继日地直播赚钱。 没办法，桐城房价太高。 关幼霜坐在直播桌边，看着可以360度旋转的高清直播摄像头、专业的麦克风和耳机，以及那台开着的大屏幕电脑，心中感慨万千。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还是暂时回来的。 时间紧，她也顾不上去找手机，就打开乐学直播系统。 她的账号一直登着的，进入到直播间，便看到很多学生已经到了，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在家长帮孩子报名时，她就根据他们所在的学校、年级，把教材和教学进度一致的孩子们分在同一个班。 这一期，她辅导的是北师大版本的一年级下册的图形认识。 其实这些知识，学校的数学老师也会讲，只是这些孩子太调皮，又注意力不集中，课堂上基本不听，来参加直播学习也都是被焦虑的父母强迫来的。 基本都是男孩子。 她是师范院校的，学过很多教育心理学，她会针对孩子们的心理发展特征，精心制作课件。 比如，对于一年级的孩子，她主要以培养孩子们的兴趣为主，让他们知道数学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今天的图形认识，她除了把直播系统的主题改成五彩斑斓的图形相关，还找了很多生活中的一些实物，帮助孩子们加深记忆。 一年级孩子注意力有限，加上考虑到孩子们的视力，所以直播课只有30分钟。 可能因为这种失而复得的心理，这堂课，她格外有耐心，也格外认真。 总之，课堂气氛非常活跃，监督孩子的家长们应该也挺满意，给她刷了不少礼物，有开心果啊、智慧树啊，甚至还有一些打赏，比如知识火炬啊、知识宝箱什么的。 在乐学直播系统中，开心果和智慧树都是道具中的付费礼物，开心果5元，一棵智慧树10元。 而打赏，就更贵了，一个知识火炬50元，知识宝箱是系统定格打赏，一个500元。 下播后，她赶紧看了看那些虚拟礼物和打赏。 从开年以来，她还没提过现，因为系统是他们自己开发的，也不存在平台分成。 除开每月固定的一些推广花销，这些礼物兑换成人民币，大约有十几万。 第3章 彩礼 关幼霜盯着钱，心想：如果能趁早提现，就算再穿回去，她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连吃个白面馒头都得看人脸色。 这样想着，她就点了申请提现，全部提现，立即到账。 一连几次，页面都弹出申请额度已达上限，申请失败。 正狐疑间，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机械声音：【根据宿主所处年代的物价，每次最多提现1000元。】 什么意思？ 这么说，她其实真的只是暂时回来了下，待会还是要穿回去的？ 这也太捉弄人了吧。 算了，事不宜迟，一千就一千吧。 也不少。 她输入1000，点击立即提现。 果然，页面才弹出申请成功，她的手里就出现了十张她从来没见过的旧版100元。 不，在网上还是见到过。 她还没摸清楚是真是假，就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关家破旧的椅子上，旁边一片嘈杂声。 “你个天杀的，让你看着点弟弟，你竟然在这儿睡觉？”张彩荷抡起扫帚，就朝她打过来，“你看看小杰，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关幼霜抓住打下来的扫帚，冷淡说道：“被谁打的？不会又是隔壁的峰峰吧。” “你，你都知道，你还好意思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张彩荷使劲扯着扫帚，奈何关幼霜力气实在太大，一下子扯过扫帚就丢在了地上。 张彩荷气疯了。 她估计永远都想不到，她这个怂包子女儿，有朝一日竟然敢反抗她。 她开始脱自己的鞋。 “你省点力吧。你怎么不想想，小杰怎么会被一个10岁的孩子打哭，他都12岁了。”关幼霜瞥了哭得抽抽搭搭的周睿杰一眼，也就脸上破了一点皮。 她一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不把这种伤当回事。 但在张彩荷眼中，这就是天大的伤。 “你说这个干什么？他是10岁，但那么胖，个头也不比小杰矮。” “对。”关幼霜点着头，直视着张彩荷，“你说到点子上了。你家宝贝儿子被你含在嘴里，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个头也没长高，力气也没变大，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关幼霜没乱说，原书中，从小娇生惯养的关睿杰连中学都没毕业，长大后好吃懒做，赌博成性，啃老不成就找原身要钱，原身有苦难言，不知道瞒着赵阳，偷偷卖了多少首饰衣服！ “你，你……”张彩荷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关幼霜，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妈，我是为弟弟好，男孩子你不能太惯着，要放手让他去闯，这样的孩子以后才会有出息。” 关幼霜面无表情地扯了一张纸，递给关睿杰，“不要动不动就哭，你不能永远想着依靠大人，你要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 “怎，怎么解决？” “下次峰峰打你，你就打回去，不管你能不能打赢他，你都得使劲打回去知道吗？” “可是，他如果还是还手呢？” “那你就继续打，手打不过就找木棍找石头，打到他不敢还手为止。” “你给小杰教的都是啥？万一没分寸把人给打伤了，你负责啊？”张彩荷生气地插嘴道。 “对啊，我负责。”关幼霜摸了下衣服口袋，从里面抽出一张100块钱，晃了晃，“我不差钱。” 张彩荷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除开赵家之前给的500块彩礼，他们家现在的所有积蓄，都没100块。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个你不用管，我都要出嫁了，总得给自己准备点嫁妆吧，免得嫁过去被顾家看不起。” 关幼霜顿了一下，“不知道你要给蕾蕾准备些什么？我不太懂，到时就照着你准备的去准备好了。” 张彩荷的脸红一道白一道，这老大，平日里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今天怎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她赶紧把儿子支开，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幼霜，你咋这么说妈？那被子，妈不是给你准备了吗？你和蕾蕾都是两床啊。” 关幼霜没搭话，岔开话题说：“对了，我爸怎么没回来？表姨那边怎么说？” “能怎么说？顾家和赵家都同意了。总之，你就偷着乐吧。不过我和你爸商量好了，顾家的彩礼得再加200块。” 关幼霜记得，原书中，张彩荷为了让小女儿关蕾过好点，顾家的彩礼是800块，而且陪嫁就花了两百多，另外还给关蕾塞了50块的零花钱。 而赵家，光彩礼就要了1000块，害原身一过门就被赵家老太太冷嘲热讽。 “为什么？这都要迎亲了，临时让人家加彩礼钱，人家会乐意？” 张彩荷瞪了她一眼，说：“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胳膊肘向外拐了？你力气大，能干活，加200块怎么了？他顾家人吃不了亏。” “那赵家呢？” “赵家。”张彩荷闪烁其词，“都一样。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你告诉妈，你哪来的100块钱？你看你都要嫁过去了，这钱是不是让妈给你保管着比较好？” “不用，我自己会保管。” “那，你总不能把这钱拿到顾家去吧？”张彩荷急得眼睛都红了。 正在这时，关蕾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装袋，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妈，妈。”还没进屋，她就开始喊。 “哎，我在正屋呢。” 关蕾一进屋就把所有包装袋都丢到炕上，东西铺了大半个炕。 她边拆包装袋边兴冲冲地说：“妈，结婚礼服我买好了，商店里到的新款，要22块钱呢，你快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袋子，拿出一套正红色的中式套裙，上衣右胸处，是一对鸳鸯，确实很洋气。 只是，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关幼霜使劲想着，终于想出来了。 原书中，原身出嫁当天，因为张彩荷没有为她准备嫁衣，她无奈穿了母亲结婚时的一件红褂子。 好面子的赵阳得知后非常生气，立马派接亲的人帮忙买了这一套最贵的礼服，为此，迎亲时间还推迟了两小时。 后来，关幼霜生了双胞胎儿子，张彩荷说都是那套衣服带来的喜气，特别后悔没有给小女儿买这套嫁衣。 “呀！这衣服真好看，这布料一看就是上等的。”张彩荷摸着衣服，赞不绝口，“快穿上让妈看看。” 第4章 议论 “妈，你看还有这个。”关蕾又打开一个小塑料袋，“配套的红盖头。” 张彩荷摸着盖头上的丝线流苏，感慨道：“你们可真幸福，想妈当初嫁过来，哪有这些东西啊？一条红毛巾披在头上就出门了。” 关蕾看了看一旁的关幼霜，做出很遗憾的样子，说：“我本来打算给姐姐也买一套的，但那商店就剩这一套了。” “我不用。”关幼霜淡淡笑了下，“我不注重这些形式。” “嗯，你身形和我差不多，就穿我那套好了，我也就穿了一次，一直放箱底的，很新的。”张彩荷头也没回，说了句。 关幼霜想到原身穿着那套极不合身的旧嫁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 “你笑什么？”张彩荷瞪了一眼。 “没什么，嫁衣挺好看的，你们慢慢试，我出去下。” “你去哪？”张彩荷想到她刚才晃着的100块钱，说，“被子我都缝好了，家里还有两块布，你也拿上，水壶脸盆到时有亲戚送，没有其他要准备的了，你不要乱花钱。” “妈，你不是说家里那布是给我的吗？”关蕾低声问道。 “你的我待会带你去商店买，那布颜色太淡，不适合你。” 关幼霜走出大门，便看到了关睿杰。 他躺在地上挣扎着叫喊着，双手被绑在背后，小胖墩峰峰正骑在他身上，使劲地晃动着，其他孩子在一边起哄。 “真没出息！”关幼霜心里暗骂一声，走过去，像老鹰提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一把提起峰峰，把他摔在一边的沙石堆上。 吓得其他孩子都跑开了。 “大姐。” “你，你，你摔疼我了。”峰峰大喊着哭了起来，向自己家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我要告诉我妈妈。” 关幼霜随意拍了拍关睿杰衣服上的土，说：“我不是说了吗？别人打你你要还手，你怎么不还手呢？” “我，我打不过他。”关睿杰嗫嚅道。 “你是没打还是打不过？你这个样子，以后欺负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 关幼霜还没说完，系着围裙的王月桃就牵着峰峰走了过来，大声质问：“关幼霜，真的是你啊！我儿子刚才说了我还不信，看你平时都不咋说话，原来心肠这么歹毒。 “你可真行啊，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动手呢？你看看，峰峰的腿都红成什么样子了，裤子都被沙石磨破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咱们就找村长说理去。” 说着，她拉起了峰峰的裤子。 关幼霜看都没看，慢条斯理道：“婶子，你质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青红皂白？” “什么青红皂白？难道峰峰的腿不是你打的？” 关幼霜一把抓过关睿杰，指着他脸上的抓痕，说：“你先问你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就你儿子是人，我弟弟不是人是吧？是不是你儿子平时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你这当妈的看不得他吃一点亏啊？真想找村长去说理是吧，走啊，看谁有理？” 王月桃一愣，瞅了关幼霜几眼。 这关家大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你瞎参和什么？” “对啊！所以你这着急忙慌地找过来想干嘛？” “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说，这事就过了吧。”王月桃摆摆手，拉起儿子的手，大声说，“走，村子里有的是小伙伴，你下次玩的时候长着点眼。” “奉劝你一句，管教好你儿子，不要再有下次！”关幼霜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一声。 “你回去吧。”关幼霜对关睿杰说。 “姐，你去干嘛？” “去街上走走。” * 关幼霜他们家所在的村子叫关峡谷。 该村子比较特殊，地处中心地带，周围有山有水，更为重要的是，交通便利。 这十里八乡最大的街道就在他们村子附近。 十几分钟后，关幼霜就到了街道上。 恰逢赶集日，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生意火爆的凉皮小摊贩。 凭借原身记忆，这家凉皮店非常出名，摊主一开摊，一上午，几百张凉皮就被赶集的人们横扫一空。 大家不但自己吃，还要给家人打包。 这不，此时，小摊贩边的十张小桌子上，已经围满了人，摊位上，更是歪歪扭扭排了不短的一支队。 关幼霜走过去，凉皮的香味就飘进了鼻子，她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她自觉排在后面。 要是上辈子，还有手机，排队什么的还可以刷刷帖子看看剧。可眼下，就只能看人了。 有些无聊，当然也有种生活慢了下来的惬意。 “你是不是顾家台的？之前在粮站交粮的时候我好像见过你。” 关幼霜旁边的木桌上，一位绑着花头巾的中年女人吸了一口凉皮，问道。 被她问的是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位短头发的中年女人。 两人是拼桌的。 “啊，是，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赵沟的。”花头巾女人吃了个面筋，前倾着头，低声说，“黄春燕是你们村的吧？就是嫁给顾运良的那个女人。” “啊，对，是我们邻居。” “他们家小儿子是不是要娶媳妇了？” “啊，是啊，听说就这个月初六，估计办得还挺大，说不但请了全村的人，隔壁村的也请了。人家小儿子可是吃公家饭的，关峡谷关家那姑娘可真有福气。” 花头巾女人端起碗喝掉汤汁，心满意足地抹了把嘴，低声说：“娶的是关家几女儿你知道吗？” “小女儿啊。” 花头巾女人笑了下，说：“我听说换成大女儿了。” “啊？换了？”女人音调升高，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望过来。 “因为那大女儿原本是嫁我们村赵阳的，不知道为啥突然换了。赵阳他妈说彩礼突然少了200块。” “啊？是吗？这我倒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正常，好像也就今天早上的事吧，好了，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赵家彩礼少200，顾家彩礼加200，她这好母亲，还真是懂“公平”二字！ 第5章 闺蜜 关幼霜心里冷笑了下，若无其事地随人群移动着。 “幼霜！”一个清脆的女声。 关幼霜回头，便看到扎着两个的麻花辫的梁玉婷笑着跑了过来。 梁玉婷是关幼霜的发小，也是她的闺蜜，更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原书中，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初中毕业后就不想再读书了，一直待在家里帮父母干活。 在22岁的时候，和外村的男人刘鹏程谈对象，后来被男人骗去外省打工，卖给了人贩子。 书中没有写关于她的下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玉婷，你怎么在这？” “逛街呀。”梁玉婷嘟着嘴，轻轻地捶了下闺蜜的肩膀，“你倒好，来集市竟然不喊我。” “对不起，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吃凉皮吧。” “好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今天哪来的钱啊？”梁玉婷把她扯出来，站在了她原来的位置，说，“那桌快吃完了，你先去占位子，我来买。” 关幼霜心里一阵感动。 原身从来都没有零花钱，这是事实。 所以原身其实很少逛街，偶尔被梁玉婷拉着去街上，一些小发卡或者小零食之类的，都是梁玉婷付钱。 梁玉婷家里也不富有，但她的父母疼她，总是给她一块两块的零花钱，还有那个男人刘鹏程，也会偶尔给她点小恩小惠。 关幼霜也不再坚持，听话地去占位子。 “幼霜，你东西都准备得咋样了？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梁玉婷把一碗凉皮放到关幼霜的面前，在她旁边坐下来后，又把自己的一半分给关幼霜。 “啊？什么？” “你傻了呀？就结婚的东西啊。” “哦，还没有，我正准备自己买呢。” “自己买好啊，我说了你别生气哈，就你妈那手艺，缝的东西我都看不上。对了，她给你多少钱？” “她没给我，我自己攒的。” “你别说笑了，你又不是家长，你怎么攒？”梁玉婷认真地说，“我那儿有一百多，我还可以找爸爸妈妈借点，给你凑两百块够吧？” 人多眼杂，关幼霜也不好把钱拿出来让闺蜜看，只得含糊其辞地说够了，让她先吃凉皮。 一碗凉皮下肚，关幼霜觉得跟没吃一样。 如果刚才闺蜜不来，她其实想买两三碗的，可现在，她实在不好意思让闺蜜多花钱。 “玉婷，你待会有没有其他安排？” “刘鹏程说要带我去李坪看戏。”梁玉婷害羞地说，脸上洋溢着小女生的幸福。 关幼霜心里咯噔了一下，原书中有这个情节，刘鹏程带着梁玉婷去100里外的李坪看戏，诱骗她发生关系，从此之后梁玉婷就被拿捏了。 既然知道剧情，她怎么忍心让原身的闺蜜再走这条路。 只是以当前的情形，也不能直接告诉闺蜜这场阴谋，毕竟，原书中，原身还是非常看好这一对的。 “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关幼霜装出难过的样子，“本来我还想让你帮我挑选下嫁妆呢。” 梁玉婷想了下，很坚决地说：“你别难过了，我陪你去吧。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刘鹏程说一声。” “走了。就一个男人而已，你那么在乎干嘛？回头我给他解释吧。”说着，关幼霜就拉起了梁玉婷的手，走向车站，“我们去县城。” “去县城？” “嗯。”关幼霜掏出那一千块钱，说，“够咱们消费了吧。” 梁玉婷呆若木鸡，一会后她抓着关幼霜的胳膊，焦急道：“幼霜，你是不是偷了彩礼钱？你妈知道会打死你的，你快点还回去。” “什么偷彩礼钱，我有那么不要脸吗？这是我自己的钱。”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关幼霜知道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何况就算解释了，她这么离奇的经历也没人相信，干脆就说是捡来的。 这下，梁玉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幼霜的运气最好了，看吧，你妈不愿意准备嫁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走吧，我们要买最最高档的嫁妆。” * 桐县水电局材料科。 顾尔容正埋头写着资料。 他白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有点泛白的灰色衬衫，衬衫袖子随意地挽着，露出一节小麦色的胳膊。 他剪着寸头，侧看过去，剑眉浓黑，鼻梁高挺。 “走了，容哥，一会食堂要关门了。”对面的谢远航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先去吧，我待会出去吃。我过几天要请假，得赶快把这份资料写完。”顾尔容抬了抬眼皮，长睫毛随着好看的桃花眼动了动。 “啧啧啧，要娶媳妇了，动力十足是吧？”谢远航戏谑道，“悠着点啊，别到时沉溺于温柔乡醒不来啊。” “去你的。”顾尔容笑着拿起手边的书打他。 “行行行，你忙吧，我待会给你带回来。” 顾尔容盖上笔帽，站起来，说：“走吧，一起去外面吃，我请你。” “这还差不多。”谢远航拍了拍比他高出10公分的顾尔容，“总算说了句人话。” 因为长相出众、气质又好，顾尔容高中毕业后就被选去当兵了。 去年退伍后，因为在当兵期间立过功，再加上确实有写材料方面的才华，他的老领导便把他介绍到水电局工作。 水电局每年固定时间会被分配一部分人员，顾尔容来的时候恰好已经过了那个时间点，所以暂时还没拿到编制。 但他们科长很认可他，说今年八月一定会推荐他转正。 顾尔容其实谈不上喜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他这人讲义气，既然老领导帮他介绍了这份工作，他就一定会做好。 何况，这份工作还能给他带来每个月50多块钱的收入。 他们老家一年的收入，都没有50块。 而且领导也说了，转正后工资还得涨几十块。 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人生中最好的朋友——谢远航。 谢远航是外省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前年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这家水电局。 因为距家太远，除了过年，其他时间他很少回去。 顾尔容来之后，他便一直帮助他，不仅在工作上指点他，还在生活上接济他。 渐渐地，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第6章 卧槽，好帅! “想吃什么？”顾尔容问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宰宰你。走吧，炒菜。” “走。” 县城其实不大，要说主干道，只有南北两条。 县水电局正好在北大道侧边的一条小道中，周围除了一些小商店，便是一家很大的家具批发市场，还有车站，每天人来车往的，又吵又乱。 这也是领导频频向上反映要求搬迁的最大原因。 谢远航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说：“这附近太吵了，我们去南边吧。” “好。” 刚经过家具批发市场的正大门时，谢远航就一声惊呼。 “怎么了？” “快，快看。”谢远航指了指市场里面，揉了下眼睛，“那是女的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顾尔容也看到了，那个肩头上拉着一根粗绳子，身后背着一个超大纸箱，淡定自若走过来的，可不就是一个姑娘吗？ 是一个看似很柔弱的漂亮姑娘。 “我他妈，这姑娘这么大力气吗？”谢远航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得上去认识认识。” “幼霜，你行不行啊？要不我们还是找人帮忙搬吧。”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跟在后面，焦急地问道。 “没问题，这算啥？” “可是，待会还有那套组合柜啊？你可别乱逞强。” 关幼霜笑笑没说话。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这种技能的。 刚才，店家说他们的搬运工人要下午才过来，让她们多等几个小时。 她知道原身经常干农活，在女人中属于比较有力气的，所以才打算自己试试的。 没想到却轻轻松松背起了三人组大沙发。 简直就是大力士！ 连店家都看看呆了！ 这二百多斤的大沙发，别说女人，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得三个人来抬。 关幼霜走出大门。 看到顾尔容时，她一时有点晃神。 标准寸头，小麦肤色，185身高，旁边跟着一个175帅哥，这组合，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她瞥到斜对面的水电局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顾尔容和他朋友吗？ 虽然书上对顾尔容的长相有大篇幅的描写，但真正见到真容时，她还是觉得书上的描写过于苍白。 他不但帅气逼人，身材也超好，再加上他本身当过兵，身姿挺拔，气质冷清，有那么一瞬，关幼霜觉得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完了，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此时，她真想穿回去，上某乎回答一下“未来老公长得太帅是什么体验？” 关幼霜心里感慨：原来上辈子当寡王，并非热爱学业，而是因为没遇到真正心动的男人啊！ 不行，她怎么能在男神面前如此女汉子？她瞅了顾尓容一眼后，赶紧加快步伐，低着头向隔壁车站跑去。 “幼霜，你等等啊，你今天怎么了？有使不完的力是吧？” 顾尔容也抿着嘴静静地看着这个姑娘。 姑娘穿着普通，一件洗得有点泛白的红色西装上衣，同样泛白的宽松黑色裤子。 但因为她个头高挑，身材纤瘦，这套衣服竟然还有点好看，再加上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光洁的额头下眉目灵动，活脱脱一大美女。 就那一眼，顾尔容竟觉得这姑娘和他的未婚妻有几分相似。 家里给他寄过关蕾的照片，也是标准的三庭五官，只是比起眼前这姑娘，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想到未婚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移开视线。 “姑娘你好厉害，这么重的家具都能搬动，谢某真心钦佩，想和姑娘做个朋友，请问姑娘尊姓大名？”谢远航赶紧走过去，搭讪道。 “这位哥，真有这功夫，就帮我们搬下那儿的组合柜。”梁玉婷指了指市场里面，“我们要赶回关峡谷的班车，待会要赶不上了。” 谢远航用下巴指了指关幼霜，一副“她那么大力气，哪用得着我们帮忙”的样子。 关峡谷？ 顾尔容心里一顿，他未婚妻也是关峡谷的。 “你们是关峡谷的？”他问道。 “是啊。”梁玉婷点头。 “咦，容哥，你未婚妻不也是关峡谷的吗？” “啊？是吗？这么巧。你未婚妻是谁啊？我们村的姑娘我可都挺熟的。” “关蕾。” 梁玉婷的嘴巴张成了大写的o。 她知道关家给关蕾说了一门好亲事，但没想到，竟然是面前这个大帅哥！ “关蕾？那你不就是那个顾，顾什么嘛？好巧啊，快帮大姨子搬东西。” “什么大姨子？”谢远航疑惑道。 “她叫关幼霜，是关蕾的亲姐姐，不叫大姨子叫什么？” 梁玉婷还不知道她们姐妹要换嫁的事。 “我他妈，好巧。”谢远航咂舌。 妹妹都即将结婚，姐姐肯定早都嫁了。 谢远航不敢再对关幼霜有任何想法。 顾尓容其实挺懵的，当时媒人说这亲事的时候也介绍了关家的情况，他知道关家有两个女儿。 他已经26岁了，自觉年龄偏大，还委婉提出，要不就把关家大女儿介绍给他，毕竟年龄差距小点。 可媒人摆着手说，关家大女儿又丑又懒又邋遢，而且性子还很木讷，就算二婚老男人都不一定愿意要她。 丑？ 懒？ 邋遢？ 眼前这姑娘，感觉怎么都跟这几个形容词扯不上关系！ “还不快去帮忙？”梁玉婷推了顾尓容一把，指了指已经进了车站的关幼霜。 很快，两个大男人就帮忙把沙发和组合柜搬上了班车。 因为班车司机正好是顾尓容的童年玩伴，他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她们把家具送到家。 关幼霜本来还想请顾尓容他们俩吃个饭的，可班车时间要到了，她只得在车站的小卖铺买了两盒红塔山，硬塞给了他们。 车上。 梁玉婷嗑着瓜子，说：“你妈给关蕾找的对象还真不错。” “她要和我换。” “换啥？” “换对象。” 梁玉婷拿着瓜子的手悬在空中，眨巴着眼睛，尽力理着大脑里的弯弯绕绕。 “啥意思？” “就字面意思呀。她想嫁给赵沟的赵阳，让我嫁给顾尓容，我妈依了她。” “太好了，幼霜。”梁玉婷扯过关幼霜，就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就喜欢看关蕾的头被驴踢，你的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 第7章 意外 县水电局材料科。 吃过饭的谢远航斜躺在椅子上，摸着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顾尔容站在书柜边查资料。 桐县这两年大旱，庄稼收成很不好，水电局打算成立专门的项目组，从外地引水过来。 顾尔容负责编写前期的可行性报告分析。 “喂，容哥，你说你大姨子还没结婚，那她未婚夫你见过没啊？” “没有。” 谢远航拿手指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自恋道：“肯定没我帅！” 顾尔容盯着资料，笑着摇了下头。 “叮铃铃……” 谢远航坐直身子，拿起电话。 “喂？你好。” “是远航吧？”顾尔容妈妈王慧英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姨。我这就让尔容接电话。” 这时候的电话还是个稀缺物品，村子里也就一半户人家才有。 之前，顾运良和王慧英想小儿子的时候，会让大儿子顾如意帮忙写信。 可从去年开始，气候不好，地里的庄稼都晒死了，大儿子就带着儿媳妇去外地打工了。 写信的任务就交给了顾如意7岁的儿子顾元元。 可顾元元学习不好，上学一年没认到几个字，拼音更是学得一塌糊涂，顾尔容每次收到信，就跟看天书一样，完全不知侄子所云。 年初，顾尔容给家里安装了一部座机电话，但老两口依然舍不得打。 没办法，顾尔容只得每周五晚上固定时间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父母主动打来电话，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打来说的就是给他定亲的事。 也就是两个月前。 那时候，顾运良干农活时不小心摔下了山，把腰摔断了。 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而王慧英有高血压，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照顾老伴，越来越力不从心。 小儿子的亲事一直是压在两口子心头的一座大山。 儿子长得好，个头也高，而且还吃着公家饭，按理是很好找对象的。 也确实如此，说媒的人都快把他们家的门槛踏断了，可这小子就是油盐不进，一副丝毫不急的样子。 考虑到儿子孝顺，两口子决定以顾运良的腰伤为借口，施点计，让小儿子赶紧把婚结了。 他们提出这事时，顾尔容二话不说，就花钱找了个居家保姆，专门伺候老父亲。 顾运良各种借口，什么伺候不好啊，不习惯啊等等，硬是逼走了三四个保姆。 姜当然是老的辣！ 最后，王慧英又趁机添油加醋，说这次的媒人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好姐妹，绝对靠谱，说关家的姑娘长得多么好，多么贤惠能干。 顾尔容妥协了。 其实他一直不愿意结婚的原因是，他一直信奉爱情是一场遇，而不是撮合。 他不需要和谁搭伙过日子。 他想要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顾尓容放下资料，接过电话，“妈。” “哎，容儿。有个事，你先听妈说。关家他们想换婚。” 顾尓容皱起眉头。 “他们想把大女儿嫁过来，你说这什么人嘛，当初说得好好的，眼下日子都定好了，他们却变卦了……” 顾尓容的心咯噔了一下，母亲后面说的他听不进去了。 大女儿？ 那不就是刚才那姑娘吗？ 一想到即将和那位姑娘成亲，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 “容儿？你有没有听妈说话？我和你爸的意思是，既然都这样了，酒席就只请本村的，其他村的就算了吧。” “为什么？” “你没听到啊？他们要加200块彩礼，还要求在结婚前一晚给清。” “好啊，没问题，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酒席的话，之前咋样，现在还是咋样。” 顾尓容如此干脆，倒是让王慧英愣了几愣。 不过儿子没啥意见，总算让她舒了一口气。 挂掉电话，谢远航发现这位高冷帅哥竟然嘴角上扬。 “怎么了？看你这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大喜事吗？” 顾尓容只是笑着不说话。 这事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他觉得就像在做梦，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谨慎点好。 他盯着资料，眼前浮现出那个背着大纸箱“落荒而逃”的可爱姑娘。 * 关家。 班车司机人挺好的，等所有人下车后，在街道上找了个大板车，帮关幼霜把家具拉到了她家。 关幼霜本来想请司机进屋喝口水的，谁知家里正鸡飞狗跳。 张彩荷挥着笤帚打着关睿杰，后者捂着屁股哇哇大哭。 看到有外人，张彩荷略微收敛了下。 他们几个快速地把家具搬到院子里，梁玉婷便很懂事地带着司机走了。 “大姐，大姐。”关睿杰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这是？” “你个挨千刀的，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给小杰乱出主意，他能惹出这事？”张彩荷心里有气，劈头盖脸就把气出在了关幼霜身上。 “到底啥事？” “说！”张彩荷对着儿子吼道。 “大姐，我，我不小心打破了峰峰的头。是他想拿刀子划我的手，我太怕了才捡石头的，我本来想吓唬他的，也不知道他的头怎么就破了。”关睿杰呜呜咽咽说着。 “你做得很好！”关幼霜拉起弟弟，帮他擦了下眼泪，“他下次保证不敢再打你！” “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有问题？啊？你是想教着小杰杀人放火啊？峰峰他爷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你这样搞，以后的救济粮什么的还能轮到咱们吗？” 关幼霜快速地搜索了下记忆，峰峰爷爷？不就是之前的老村长吗？这也值得用“身份”一词？ “你不是有一百块吗？峰峰的医药费你来出。”张彩荷恶狠狠地说，“待会人家检查完，你就给人家送过去。” 关幼霜懒洋洋地走向屋檐，坐在台阶上，拿下巴指了指家具，说：“这可太不凑巧了，钱我已经花了。” “你把一百块花完了？买的这是什么？”张彩荷一脸的难以置信。 “沙发和大立柜。” 张彩荷态度缓和了下来，“难得你还会为家里考虑，你看，你和蕾蕾马上要结婚了，亲戚邻人都得来，家里确实缺几件像样的家具。” “谁说这是我买给家里的？这是我的嫁妆！” 第8章 爱情滋润? “你要把这些家具当嫁妆？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你去这十里八乡问问，谁家姑娘的嫁妆不是被子被套那些？哪家的家具不是男方自己买？你还没嫁出去呢，就这样倒贴男方。” 听听，想男人想疯了，谁家当母亲的，会用这么难听的话骂自己女儿。 关幼霜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妈，你别忘了，你可临时多要了人家顾家200块的彩礼呢，顾家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这年头，谁挣200块都不容易。本来我和赵阳都订婚了，是你们非要换，那我怎么办？我嫁过去也是要过日子的，我不多陪嫁点，人家顾家会看得起我吗？” “那蕾蕾呢？难不成我也掏空家底，给她准备一套陪嫁的家具？” “妈，这事就看你自己了，你要想给妹妹准备，我没什么意见。这套家具总共花了650块钱，是在县城家具批发市场买的。” “你，你。”张彩荷气得牙齿打颤，“你这个败家子！” 她又抡起了笤帚。 关幼霜轻轻一挡，张彩荷就退后了几步。 “妈，你可别乱说，我可没花你一分钱。另外，我都23岁了，你还没打够吗？”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赊账的呀。不过你放心，这账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会自己还的。” 说着，关幼霜打了个哈欠，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屋休息会。” “后院的柴都没收拾好，你就想睡觉？我喂头猪都比你强。” 关幼霜没理，走进侧边的屋子，拴上门，躺在床上，忍不住哼起了歌。 不用想，这会的张彩荷估计要气炸了。 她才懒得管呢。 上一辈子，作为独生子女的她，深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疼爱，精神富足的她，自信得很，根本不怕没人爱。 她一想到那个寸头帅哥，就幸福地在床上打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正当她做美梦时，一个机械声音把她吵醒了。 【距离六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关幼霜一愣，随即翻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周六。 她平日里要写论文，再加上维护直播系统，添加新功能，忙得不可开交。 上个月开始，配合着双减，她把平日里的直播全部去掉了，只剩下周六周末，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 还好只是周六周末，要是像之前那样每天直播，她还不累死。 现在，对她而言，能直播简直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因为每次直播，她都能提现一千块。 这年头，一千块钱可不少。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快点进直播间吧。 睁眼一看，没反应。 看来没法靠意念提前进入。 算了，等会吧。 她走到破旧的桌子边，倒了杯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距离六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院子里，张彩荷还在破口大骂，似乎一点都不口干，她也真是佩服原身竟然能忍这么多年。 刚回来的关蕾正在柔声安抚，一口一声“妈”，叫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突然，关幼霜听到关蕾喊着“姐姐”，向她的屋子走来。 不，她们俩的屋子。 脚步声渐渐近了。 “姐，咦？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关蕾敲着门。 关幼霜盯着桌子上的小电子表，10，9，8…… 然后，和上次一样，眼前一黑，再睁眼，她就进入了自己的直播室。 说来奇怪，当她进入这个房间时，就会莫名其妙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上一次是，这一次仍然是。 六年级的孩子都已经十一二岁了，而且这一班的学生，都是特别爱学习的尖子生，所以上起来也挺轻松。 之前做功能优化时，她就根据每一班学生的特点，开发了对应的主题。 这一班对应的是航天主题。 切换好主题后，和往日一样，她向孩子们打着招呼。 按计划，这一堂课要讲分数与分数的乘法。 为了方便直播，她之前就把每个年级所有的知识点做成了课件，课件中有例题，有练习题，当然还有针对尖子班的奥数题。 只需要在我的课件中调出来即可。 她拿起电子粉笔，在绿色的大屏幕上写下2\/3乘以3\/4，然后深入浅出开始讲解，并引导孩子们思考和总结。 六年级的一堂课是50分钟，关幼霜一向秉着40+10的原则，即40分钟的学习，10分钟的畅所欲言，孩子们都很喜欢。 不知不觉，学习就到了尾声，关幼霜总结了今日所学后，说：“孩子们，那我们就进入超畅所欲言环节吧。” 弹幕马上活跃了起来。 【老师，老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谈恋爱+1】 【谈恋爱+】 【真的吗？老师真的谈恋爱了吗？幸福99】 紧接着，弹幕上飘过几行礼物，并语音播报。 【马小文送来10颗糖果】 【张林林送来10支鲜花】 【刘杰送来10颗开心果】 …… 在乐学直播系统中，这些都是礼物道具，其中鲜花1元，糖果3元，开心果5元。 关幼霜一向都禁止未成年的孩子们给她刷礼物，为此，孩子们还不高兴，说爸爸妈妈允许他们随意支配自己的零花钱。 可以买零食，可以打游戏，当然也可以打赏自己喜欢的主播。 【我们班上都有5对情侣了，老师年龄那么大了，不谈恋爱才不正常吧】 【就是就是】 年龄那么大了…… 关幼霜一瞬间觉得有被伤害到。 她笑着问道：“你们从哪里看到老师谈恋爱了？” 【老师都差把恋爱二字写到脸上了，这么明显还需要问吗？】 【老师今天温柔得有点过分】 【老师这次气色很好，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 【嗯，秒懂】 这一帮小鬼，都早熟成这样了吗？ 不过她也纳闷，就仅仅见了男神一面，她的面相难道真的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想这些，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等一下播，她赶紧打开我的账户。 轻车熟路，提现1000。 第9章 荷包蛋 再穿过来时，院子里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关幼霜拉开窗帘看了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走出来，发现正屋发着微弱的光。 关峡谷已经通电了，但张彩荷怕费电，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都不会开电的。 关幼霜觉得有点饿。 也难怪，今天在县上她忙着挑选嫁妆，都没顾上吃饭。 她走进正屋，发现他们一家子正围在桌子边吃饭。 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吃的啥，也闻不到什么香味。 “你还知道起来？”张彩荷冷声说道，“做饭的时候装死，叫都叫不起来，现在起来干嘛？你咋不睡死你？” “哎呀妈，你别这么大火气嘛，小心身体。”关蕾说道，“姐姐又不是故意不做饭，她肯定今天太累了，对吧姐姐？” 原书中，关蕾可从来没对原身这么客气过。 今天之所以这样，当然还是因为关幼霜同意与她换亲，她生怕姐姐突然反悔。 关幼霜没接话，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瓷盆，一副碗筷。 为了省煤油，每次做好晚饭，张彩荷都让关幼霜把所有的饭盛到大瓷盆里，免得跑来跑去的。 关幼霜掀开瓷盆上的锅盖，除了盆底遗留的一点面糊糊汤，里面空空如也。 张彩荷瞪了她一眼，说：“看什么？没饭了，像你这种吃饭都不积极的人，放在生产队那时候早都饿死了。” “幼霜，你妈说的没错，下次吃饭积极点。”关兴国也说了一句。 关蕾把自己的碗推过去，说：“姐，我的汤才喝了几口，我给你倒一点吧。” “没事，你吃你的。” 关幼霜从正屋走出来，走进厨房，摸到开关绳子，吧嗒一下打开了15瓦的灯泡。 张彩荷跟疯了一样跟过来，破口大骂：“你干啥？谁让你开灯的，这才几点钟就开灯，你知道一个月的电费要多少钱吗？” 说着，她就扯过绳子，准备关灯。 “我听说一开一关更费电。”关幼霜淡淡说道。 果然，张彩荷被唬住了，没再关灯，只是用各种难听的话骂女儿。 关幼霜倒是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耳边真的很吵。 她在锅里倒了一勺水，然后在灶膛中塞上麦草，擦了根火柴，打开了火。 “你要做饭？” “对啊，你没给我留饭，我总不能真的饿肚子吧？” 关幼霜四处翻找着，拿出了两个鸡蛋。 张彩荷的脸都绿了。 刚才烧面糊糊汤，她也才打了一个鸡蛋。 他们四个人吃一个，她一个人就要吃两个？ 平日里看她这大女儿唯唯诺诺的，今天是中了邪了？这么胆大包天。 她冲过去，就把案板上的鸡蛋捡了起来，吼道：“你要做饭我没意见，但不能糟蹋鸡蛋。家里今年只有两只母鸡下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幼霜冷冷地看了母亲一眼，单手把鸡蛋匣拎了出来。 鸡蛋匣是实木做的，本身就比较重，再加上几十个鸡蛋，能单身拿起来的人估计也不多。 张彩荷一愣。 “妈，我劝你想明白点，这些年，我在家里忙里忙外，没少吃苦吧？我马上要结婚了，彩礼呢，你也要的不少，你对我好点呢，我以后可能还会念及养育之恩，给你养养老，否则的话……” 关幼霜停顿了下，淡淡说道，“其实我挺纳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张彩荷的嘴巴张了几张，硬是没说出话来。 水开了，关幼霜拿棍子捅了捅灶膛，火小之后，她啪啪打了两个鸡蛋。 张彩荷觉得自己突然得了心绞痛。 大门吱嘎一声，她回过头来，就看到王月桃进来了。 “他婶子过来了？快进屋坐。” “不用了。”王月桃冷冷说道，“我过来就是说下峰峰的事，伤口暂时包扎了，但医院那边说孩子被打成了脑震荡，下周还要去复查。今天花了28元，你先给了吧。” “2，28元啊，哦，好，好，给你惹麻烦了，你先进屋里坐会吧。” “你快去拿钱吧，我还忙着呢。” 张彩荷的心里憋着一团气，28元，他们一年的收入才几块，赵家的彩礼是给了一半，可他们都拿去还烂账了，剩下的一百多，她连钱包都给了小女儿，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嫁妆。 都怪这大女儿乱出主意。 她回到屋子里，很想骂关睿杰，考虑到王月桃还在院子里，只得闷着声狠狠地踢了儿子一脚。 “蕾蕾，你今天买东西还剩下多少钱，先拿出来给我，峰峰他妈在外面等着呢。”张彩荷低声说。 “啊？”关蕾惊呼，“我都给花完了。这样吧妈，我去给婶子说一下，让她宽限几天，等赵阳他们把剩下的一半彩礼给了就给他们送过去。” “唉，没用。她还在气头上，而且说下周还要带峰峰去复查，估计又要给钱。你有吗？”张彩荷问嚼着干馒头的关兴国。 “我哪有，钱都是你管着的。” “真是窝囊废，别的男人人家出去打个工，都能挣回好几百。靠着家里这几亩薄田，我看一家子就等着吃风拉屁吧，我真是命苦。” 如果打开灯，一定能看到关兴国的的脸色有多难看。 关蕾赶紧说：“妈，你别这么说爸爸，他也不容易，我这就去找雨琴借点，明天我先去商店把两床毛毯退掉，再还给她，就周转一下不碍事的，妈，你千万不要气着自己。” “毛毯是你结婚的东西，怎么能退呢？” “哎呀妈，少两床毛毯没什么的。”关蕾拍了拍妈妈的手，就走了出来。 关幼霜盛好荷包蛋，找了个白面馒头，泡在里面，就坐在厨房门口，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也不管王月桃投过来的如刀子般的目光。 关蕾走进厨房，拿起围裙包了十个鸡蛋，走出来塞到王月桃手里，柔声道：“婶子，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下午不在家，没看好小杰那小子，让他闯了大祸，害得峰峰受罪。 “这些鸡蛋你先拿着，给峰峰补补身体。钱的事你放心，最迟明天，我就给您送过去，加两块，给您30块，您看行吗？” 第10章 诬陷 王月桃的气消了点。 她瞥了眼关幼霜，说：“还是蕾蕾你懂事，你看峰峰和小杰从小一起玩，哪发生过这种事嘛。要不是被人教唆，小杰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关蕾看了眼姐姐，只能陪着笑不说话。 “多少钱？”关幼霜喝完最后一口汤，淡淡问道。 “什么多少钱？”王月桃问道。 “医药费。”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有钱给啊。” “我当然有钱，那儿。”关幼霜拿下巴指了指正屋台阶上的家具，“看到了吗？那家具都是我买的。” 王月桃瞠目结舌。 这个牌子的沙发，年前她去县城买缝纫机的时候看到过，老板说是从沿海地带进来，最低都要卖300块。 她竟然有钱买？ “我有钱，但我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钱，你把费用单子拿给我，我给你报销。” 王月桃的脸一红，提高音调，“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们花了28元？” “对啊，我不相信，除非你把缴费单拿出来。” 张彩荷这时候也赶了出来。 “幼霜！你怎么和你婶子说话呢！你有钱的话快点给婶子。要不是你给小杰乱出主意，哪会出这档子事。” 关幼霜笑了下，说：“从关峡谷到县城，车费大人5毛钱，孩子不要钱，就算你们两个人去，来回花2元。 “县医院的挂号费，顶格专家2元，消毒加包扎伤口最多1元，脑部检查5元，再开点药，我猜也就一两元，所以哪来的28元？ “还有，据小杰说，当时峰峰拿着小刀要划小杰的手，小杰拿石头是为了吓唬峰峰，是峰峰自己磕到了石头上。 “如果这么一下就磕成了脑震荡，那脑震荡未免也太容易得了。所以，峰峰的头真的是小杰打破的吗？” “你什么意思？”王月桃虽然嘴上在逞能，但气势方面已经有点弱了。 今天，她气不过关幼霜的嚣张气焰，便连哄带骗让儿子使了点苦肉计。 她让儿子故意去招惹小杰，激怒小杰，最后终于让小杰拿起了石头，然后再借机会在自己头皮上划一下，制造了被小杰砸破头的假象。 小杰性子懦弱，当时都吓傻了，还以为是自己砸破了人家的头。 她借此机会带儿子去县城美美转了一趟，贴了点纱布，回来就直接找关家要钱了。 谁知道竟然被这个死丫头戳穿了！ 她一个死板得出了名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所以婶子，还需要我继续说吗？”关幼霜说道。 张彩荷愣了几愣，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看王月桃的样子，很明显，峰峰的头根本不是小杰打破的？ 想到她下午低声下四给人家赔不是的份上，她生气了。 “他婶子，咱们邻里邻亲的都相处了二十几年了，我可不信你是这种人！” “不是啊，峰峰的头确实破了，而且小杰也说了是他拿石头打的，这我也不在现场的嘛。算了算了，你说得对，咱们邻里邻亲的，互相都知根知底，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可太不划算了，这事就过了吧，你们先忙，我回去了。” 关蕾挺懵的，她耗光所有的脑细胞都想不通这又是哪一出。 上一世，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她那个老实巴交的姐姐，一辈子都没这么伶牙俐齿又聪明过！ 王月桃走后，张彩荷难得地拉起关幼霜的手，语气缓和道：“幼霜，今天多亏了你，给家里省了不少钱，谁知道，这王月桃也会这样坑咱们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村子里好人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多。” 关蕾一顿。 姐姐她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也是重生的？ 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驱出大脑了，不可能，她都同意换亲，怎么可能是重生的。 这时候关睿杰也跑出来了，他趾高气扬地在张彩荷腿上踢了几脚，大声说：“让你打我，让你冤枉我！” “哎呀小祖宗，别踢了，妈妈错了。”张彩荷满脸的宠溺，“明天给你买水枪，行了吧？” “水枪是你之前就答应的，为了表示诚意，你还得给我再买一把手枪。” “行行行，给你买给你买。” 关幼霜忍了几忍，实在忍不下去。 “不准买。”她冷声说道，“今天的事怪你自己，你都没打人，为啥要乱承认？你这种人，如果放在抗战时期，估计分分钟当汉奸。” “哎呀，什么汉奸，说话这么难听。”张彩荷说道。 想到弟弟以后的游手好闲样，关蕾也说：“是的妈，这次我也支持姐姐，弟弟本来就做得不对，害得你在峰峰妈面前低三下四。这要再不好好教育，以后谁知道会怎么坑你和爸呢。” 听到两个姐姐都不支持自己，关睿杰“哇”地一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哎呀祖宗，你先起来，晚上地面凉，可别感冒了。” “让他躺着。”关幼霜冷声道。 “你，你怎么……” 张彩荷刚准备破口大骂，关幼霜就掏出了崭新的100块钱，扬了扬，说：“今天这事你别管，待会这钱我直接给你。” 张彩荷感觉呼吸都不畅了。 她，怎么还有100块？ 关蕾也愣了。 就连关睿杰，也一时忘记了哭，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 张彩荷抚了抚胸口，“你说话算数？” “当然。” 张彩荷看了看儿子，狠下心说：“好，那我回屋去了。” 关幼霜点了下头，也径直回自己的屋了。 关蕾看了看弟弟，想了下，跟着姐姐进了屋。 一瞬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了。 关睿杰：？？ 夜色朦胧，他突然想到鬼，心里一个激灵就想起来，奈何实在抹不下面子，只得捂着眼睛使劲狼嚎。 * 屋子里。 “姐，你这是碰上财神爷了啊？”关蕾给关幼霜递过去一杯水，笑道。 “哪有哦，今天去县城，运气好，在车站捡了100。” “可不就是财神爷给你撒钱了嘛？，对了姐，你不是还买了家具吗？妈说那都是你的嫁妆。”关蕾停顿了下，终究把后半部分的话咽了下去。 第11章 教育 她本来想说，咱们一同出嫁，你这样会让父母很为难，也会让赵家有意见。 “是这样的蕾蕾，你不知道咱妈有多离谱，给人家顾家加了200块彩礼。 “我昨天去县上，本来也是打算给咱们俩买衣服饰品的，谁知道正好遇到别人在议论顾家，咱们家加彩礼的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我一直不知道顾家那么穷，好像说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虽然顾尔容好像在水电局工作，但我听说他都没编制，估计今年8月就被辞退了。 “唉，我这买家具也是想着给父母长长脸，都是赊账买的。” 关蕾心里一紧，生怕姐姐说出不想换嫁的事。 她赶紧说：“姐，我理解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担心，我去给她说。顾家其实还是不错的，我听说顾尔容长得蛮精神的。” “我没事，蕾蕾。”关幼霜拍了拍妹妹的手，“我有力气，嫁过去能伺候他爸妈，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谢谢姐。” “我给咱俩买的衣服饰品，应该明天就到了。今天东西太多，实在拿不动，那店家正好明天要来咱们镇做宣传，会顺便帮咱们带下来。” “姐，你还给我买了衣服。”关蕾想到自己今天大购物的样子，汗颜得要死。 “嗯，咱俩是亲姐妹，身形又差不多，我就多买一套了，你别多想，我是姐姐，给你送结婚礼物是应该的。” * 关睿杰已经嚎了好长时间了，感觉都没眼泪了。 他等啊等，就是等不到人出来，心里又急又怕。 张彩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踱来踱去，时不时地掀开门帘偷偷望儿子一眼。 她不知道大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好几次都想出去把宝贝儿子拉起来。 可想想那一百块钱，还是忍住了。 蕾蕾喜欢听歌，她想给蕾蕾再陪嫁一台录音机。 她去商店问过，最新款的录音机要70多。 她干脆从炕柜中揪出一撮棉花，分两小团塞到耳朵里。 耳不听的为干净。 关幼霜和关蕾谈完心后，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关睿杰又开始新一轮的鬼哭狼嚎。 关幼霜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问道：“我听说院子下方都是土地神，我还听谁土地神脾气暴躁，如果谁打扰他睡觉，他就把谁抓到地下去。” 关睿杰一听就吓得跳了起来，连连看着地面，生怕土地神来抓他。 “别担心，你现在已经起来了，土地神不会来抓你，不过可千万不能有下次哦。”关幼霜替弟弟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我们小杰可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说是吗？” 关睿杰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姐姐知道你想要手枪，可是，爸爸妈妈没有义务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们要学会拿自己的价值去交换想要的东西，知道吗？” “自己的价值？” “是啊，自己的价值，比如劳动，比如成绩，等等，我们事先可以和爸爸妈妈沟通好，比如这次考试上90分，希望能得到一把手枪。那么，你到时就可以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明白了吗？” “可，可是我从来没考过90分。”关睿杰沮丧地说。 “姐只是举个例子，这样吧，我现在答应你，如果你今晚把后院的木柴规整好，我给你买一把手枪，怎么样？” 关睿杰眼睛亮了，连连问大姐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规整好，我们马上就去买手枪，如果商店关门，那就明天买，总之你可以挑选自己最想要的那把。” “好，我这就去。”关睿杰擦掉眼泪，噔噔噔地向后院跑去，“我一定会规整好的。” “好，我相信你。” 一直站在台阶上观看这一幕的关蕾，很是惊讶。 上一世，姐姐从来没这样对待过弟弟，她一直都像母亲那样，对弟弟言听计从，有求必应，哪怕碰到弟弟撒泼打滚，也是百般哀求，万般陪哄。 她其实有心教导弟弟，可弟弟根本不听她的，久而久之，弟弟变成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同样惊讶的还有张彩荷和关兴国。 张彩荷是塞着耳朵，可儿子那句要去规整后院木柴的大叫声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赶紧扯掉耳朵里的棉花，问关兴国：“刚才是不是小杰在说话，说他要去规整后院的木柴？” “是啊，幼霜在给他讲道理，好像讲通了。”关兴国吸了口旱烟，“我觉得幼霜突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彩荷嗤之以鼻，说道：“当然不一样，突然中了邪，嘴巴子厉害得很，都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娃娃大了，你以后少骂点吧。” 张彩荷瞪了他一眼，就走出了屋子。 对她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100块钱拿过来。 关幼霜站在后院门口，打开后院的灯泡，看着弟弟。 张彩荷笑吟吟地走过去，可看着儿子抱那么一大堆柴，心里就跟插上了刀子一样，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再看看15瓦的灯泡，不由得心疼起电费来，便说：“幼霜，现在天也黑了，你们都快睡觉去，明天再规整吧。” 她其实想说，让弟弟快睡觉去，想了下，硬是吐出了个“你们”。 “妈，我还不困，这是我和大姐之间的事，你快进屋去吧。”还没等关幼霜开口，关睿杰就喊道。 “可是，这灯泡是要费电的呀。”张彩荷看了下天上的星星，“明天又没雨，规整柴也不差这一半天。” 关幼霜拿出那100块钱，说：“妈，小杰是男子汉，答应了事就一定会做到，你再别说了。这钱给你，你回屋去吧。” “是啊妈，我觉得姐姐挺会教育的，你就放心把弟弟交给她吧。”关蕾也走过来搭腔。 张彩荷赶紧接过钱，说：“哦，好，好，那妈就先回屋了。” 然后瞅了后院一眼，心一硬，就回了正屋。 “我也去帮弟弟。”关蕾说着，朝关幼霜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姐，你去屋子里休息会吧，我帮你监督他。” 第12章 不宜结婚 作为家里的宝贝疙瘩，关睿杰从来没干过活，但因为大姐的承诺以及二姐的指点与帮助，慢慢地，他竟然越做越顺手，越摆越整齐。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把那些木柴都规整好了，关睿杰还主动把后院扫了。 已经九点多，村子里早都没有动静，商店也早都关门了，关幼霜给了弟弟一把糖果，承诺明天一早带他去买枪。 * 县水电局材料科。 顾尔容还是埋头沙沙写着，谢远航连连打着哈欠，问他到底什么时候下班。 “你先回吧，我还没写完，今晚就睡办公室了。” “不至于吧，你这周都没休息，走吧，明天早点来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想明天下午请假，今晚必须得把这报告写完，你明天早上帮我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交上去了。” “你不是下周四才结婚吗？这么早就请假，怎么，想媳妇了？” “去你的。”顾尔容耳朵一红，似乎被人戳穿了心事，“我是早点回去收拾东西，我哥还没回来，我爸你也知道，摔了腰。” 他说的是事实，但是—— 从今天见到关幼霜以来，那个倩影就一直在他眼前挥散不去，他下午看似盯着资料，可写来写去也不知道写了个啥，甚至在填写一个数据的时候一不小心写了关幼霜的名字。 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 好在谢远航并不知道这些，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呢。 顾尔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反正周末办公室没人，谢远航泡了一壶茶后，大胆地抽起了烟。 电话响了。 又是顾尔容的妈妈王慧英。 她说李景平说三轮车临时被亲戚借走了，让他们趁早再找找其他迎亲的车。 “你说这都火烧眉毛了，咱上哪去找啊？”王慧英气愤又焦急地说，“这都是什么人，说变卦就变卦，当初说得好好的，可怜你爸还给他送了一条红塔山。” 顾尔容还没来得及说话。 王慧英又接着说：“容儿，我怎么觉得这次结婚不太顺利，要不咱们再推上一阵子吧，我刚拿关家那大女儿的生辰八字去村头你三爷爷那儿算了下，说这个月不适宜结婚，八月倒是有个黄道吉日。” “妈，你别迷信了，迎亲车你不要操心了，我来想办法吧。” “你能有啥办法啊，村子里就这么一辆三轮车，你总不能用破板车去接亲吧。” “妈，你先别急，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哥和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刚才打过电话，说工厂明天才发工资，他们大后天才能回来。” 挂掉电话后，顾尔容捏了捏眉心。 他们村娶亲，以前一直用毛驴，这两年大家生活条件好了点，便用自行车，今年，村子里的李景平外出打工赚到了钱，买了辆三轮车，又新又气派。 顾尔容他爸顾运良便早早和人家说好了，希望小儿子结婚的时候借用一下。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谢远航倒好茶，推到顾尔容面前，“实在不行就用自行车嘛，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重要的是人。 顾尔容心里一顿。正是因为这个人是她，他才想要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他盘算了下自己的积蓄，咬了咬牙，打算明天去县城租一辆小车。 * 同一时间。 县棋牌室。 剃了光头的赵阳嘴里叼着烟，在烟雾缭绕中，他斜瞄着眼睛，瞅着手里的扑克牌。 他穿着崭新的淡蓝色短袖衬衫，此时衬衫敞开着，露出一大片胸毛。 “赵哥，该你了，快点。”斜对面一个黄毛喝着啤酒，催促道。 “金花。”赵阳抽出三张牌，丢了出去。 “赵哥，听说你那媳妇要换人了？”另一个脸上带伤疤的年轻男子斜着脸问道。 “咦，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嘛，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赵阳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继续说，“我这次可是真正知道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样的了？你们敢信？换个人，彩礼直接少了200块，我他妈都觉得离谱，哈哈哈。” “啊？真的假的，彩礼还能少？还少这么多，不会是那女人有啥问题吧。”黄毛惊讶问道。 “害，哪有啥问题，一娘生的亲姐妹。”赵阳摆摆手，“听我妈的意思，不知道这妹妹从哪里听说我了，看上我了，而且听说这妹妹更灵活，长得也更好看。” “太牛了，哥。”伤疤男翘了个大拇指。 “对了，我这个月十六要办酒席，到时你们哥几个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谁的场都可以不去捧，但赵哥的不能不去啊。”伤疤男点燃一根烟，“对了赵哥，咱们的工程款还没发吗？我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快了快了，我一直都在催，放心吧，最晚下个月，保证给咱催回来，这几个钱你先拿去用。”说着，赵阳从大裤衩口袋中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元钱，递了过去。 “谢了，赵哥。” 几个人正玩得尽兴时，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进来了。 “小伙们，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收拾一下结个账吧，待会11点就要关门了。” “好嘞大爷，你先算下多少钱，我们这盘打完就走。”赵阳看了下手里的牌，随口道。 老人拿起本子，借着微弱的光，念道：“啤酒25瓶、烟6包、瓜子1斤、槟榔20个，一共98元。” “98元？你是不是算错了？”黄毛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你这红塔山多少钱一包？” “9元。” “你在开玩笑吧大爷，不是一直都卖6块5吗？” “没有啊小伙子，上个月卖8块5，这一批进价涨了，就一直卖9块的。” “好，我来付。”赵阳丢下牌，掐灭烟头，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在大裤兜里一阵摸索，然后脸色煞白。 “不好，我钱包被偷了。” “啊？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 “那怎么办，哥，我们的钱都放你那儿的。” “我记得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包还在的呀，是不是丢在那饭店了？” 伤疤和黄毛也显得非常惊讶难过。 “这……”老人皱起眉头。 第13章 坑蒙拐骗 “这样吧大爷，你先给我赊个账，我明天给你把钱拿过来行吗？”赵阳诚恳说道，然后马上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要让我知道哪个王八蛋偷了我钱包，我一定让他断子绝孙。” “这，我又和你们不熟。”老店主为难地说，“我也是帮儿子看店的，儿子每天一大早都会盘点货物，我……” “大爷你别急嘛，我又不是赖账，你看我也不像坏人是吧。”赵阳似乎在极力想办法，“我把身份证押在你这儿，明天一早我就送钱过来，可以吗？” 说着，赵阳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哥，身份证这么重要的证件你也敢押？万一弄丢了咋办？”黄毛故意阻止。 “是啊哥。”伤疤男也附和道。 赵阳摆了摆手，说：“大爷信任我们，我们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然后他又对老人说：“大爷，你放心，这身份证上有我所有信息，明天一早如果我不拿钱来，您都可以拿这东西直接去公安局告我。” “那行吧。”看赵阳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老人接过了身份证。 昏暗的灯光下，老人擦了擦浑浊的眼睛，把身份证举得很远，又对着赵阳细细瞅了好几遍，一会觉得有点像，一会又觉得不太像。 “你叫王军？是王坪人？” “对，大爷，我家里有4口人，老爹老娘，还有个弟弟。大爷你可得帮我把这玩意收好了，这东西丢了可就麻烦了，我明天一早过来啊。” “行。”老人走到前台处，拉开抽屉，把身份证放在了最里面，“明天八点前过来啊，我儿子八点半就要来盘点了。” 从棋牌室出来后，几个人再也忍不住了，疯狂大笑。 “行啊赵哥，还是你演技好，刚才我都信以为真了。”伤疤男说道。 “还不是你的军情刺探得好，这要是遇上这老头的儿子看店，估计没这么好忽悠。” “哈哈哈，怪只能怪老头子老眼昏花。”黄毛笑着狂饮了一口啤酒。 刚才出门前，进过货架，趁老人打扫卫生，他随手就顺了一瓶啤酒。 “对了赵哥，你说这老头明天真要拿着那身份证去公安局，该咋办啊？警察不会真的顺藤摸瓜抓到咱们吧？”黄毛问道。 “看你这点出息，就你这胆量，还想做大事。那身份证上个月就在报纸上注销了。” “那警察会不会有其他办法呀？比如向老人问咱们的外貌特征什么的。哎呀，我现在就去把头发染掉，黄色太显眼了。” 赵阳笃定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小县城又不像沿海大都市有摄像头。” “好嘞。” “好了哥儿们，明天我就要回家去了，家里都还没收拾完，家具都没买齐，工地这边你们都先守着，有啥事给我打电话。” “对了，你们十六来我家的话，警醒着点哈，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了，知道吗？” “懂，哥。” * 第二天。 县水电局材料科。 因为周一要开会，刘年庆来得很早。 他当初也是以一名大学生的身份进到水电局的，也是从材料科做起的，如今已经在水电局工作了近20年，是局里的副局长。 举足轻重的大领导。 刘年庆和顾尔容当兵时的首长是好朋友，因为这档子关系，他在各方面都很关照顾尔容，还特意叮嘱他，工作方面的问题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上周他去外省出差，周六回来，听秘书说这阵子顾尔容经常加班。 今天上班，他第一时间便来到材料科，想看看这小子在忙什么。 顾尔容顶着黑眼圈，还在埋头看资料。 “小顾，你昨晚又没回去吗？工作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谢谢刘局长关心。”顾尔容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把自己写的报告递过去，“这是水源调度项目前期可行性报告，已经写完了，刚想找您过目呢。” “哦？这项目我知道，是今年咱们局里的重点扶持项目。我上周去重庆开会，还专门和那边的领导讨论过咱们这项目。”刘年庆频频点头，“他们对这项目很感兴趣，估计下个月会过来实地考察。” “但是从往年的数据，加上我对咱们这边地理位置的分析，可行性只有50%。”顾尓容说。 刘年庆赞许地看了看顾尔容。 他当然知道这项目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之前在项目立项前，他们就组织相关人员讨论过，但大部分人就只知道夸夸其词，纸上谈兵，随口一说，便是没问题，把握十足。 他就喜欢这种实事求是的年轻人。 “好，我会考虑的。”刘年庆点了点头，和颜悦色。 “刘局长，我还要跟您说个事，我这周四要结婚，家里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所以想从今天下午开始，请一周假。” “哦？小顾要结婚了？这可是大喜事啊，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顾尔容不好意思地说：“您说笑了，是我们家隔壁村的，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是我的福气。” 刘年庆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尔容。 这小子自从来到水电局，就成了局里的焦点人物，人长得又高又帅，工作做得又快又好，连文艺方面，也特别厉害，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局里青睐他的漂亮姑娘不在少数，甚至一些城市户口的姑娘都想尽办法去接近他。 可这小子却从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就连之前，他想给他介绍供电局一领导的女儿，也被他委婉地拒绝了。 所以，能让这样的人突然心甘情愿入围城的，这女人一定不简单吧。 他笑着说：“好事好事，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说。” “谢谢刘局长，没有困难。” 这时候，刚从卫生间回来的谢远航搭话道：“刘局长，可以把咱们局里的桑塔纳借下吗？” “嗯？” “容哥要结婚，之前说好的迎亲车，现在来不了了，容哥在咱们局里工作，我合计着，如果开着局里的小车去接新娘，是不是很有排面？” “哦，这事啊。行啊，你去综合部那边问下，把最新的那辆借出来。”刘年庆笑着说，“到时我也去吃酒席。” 顾尔容受宠若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14章 盘发 四月十六。 才早上五点，窗外还灰蒙蒙的，关蕾就开始麻利地穿起衣服。 她想了下，摇了摇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关幼霜，轻声说：“姐，快起吧，我们要去县上盘头发了。” 上一世，她是在镇上盘的发，那人手艺太差，又舍不得打胶，害她敬酒敬酒敬到一半，发型就已经软踏踏的了。 这一世，她当然得选择更高级的地方。 关幼霜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姐？” “算了，别管她了，待会要赶不上班车了。”张彩荷掀开门帘，把碗递过去，低声说，“你快把这两个荷包蛋吃了。” “两个？” “是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得吃两个，寓意好。” “好的，谢谢妈。” “吃完先把新衣服换上，盘完头发就不好换了。外面再把我的衣服套上一件，班车上不干净，别把新衣服弄脏了。” “好。” * 今天天气很好，才八点多，太阳就映红了了整个大地。 关幼霜睁开惺忪的眼睛，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她扯开窗帘往院子里一看，看到父亲关兴国正站在大门边贴对联。 他把对联放在桌子上，拿起老笤帚，蘸着面浆，仔细地刷在对联上。 每一步，都做得非常认真。 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晾衣绳也被去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头上，已经挂上了银灰色的大喇叭，长长的电线，正歪歪曲曲地连接到正屋台阶的插板上。 哦，今天是她和妹妹大喜的日子。 想到昨晚妹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她似乎要淡定得多。 看了看旁边空空的被窝，她一阵感慨：妹妹把未来的生活想得太美好了！ 她慢悠悠地起床，走到桌子边，提起保温瓶倒了杯水，喝了后便开始洗漱。 之前去县上时，她就买了一整套化妆品，正想着待会画个什么妆容时，梁玉婷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啊？你咋才洗脸啊？” “嗯，刚起来。” “这迎亲的都要来了吧，你太不让人省心了。”梁玉婷嗔怪着，赶紧帮她收拾东西，“待会这镜子要拿的吧？还有这花瓶，怎么还有支白色的花呀，丢了吧。” 说着，梁玉婷就抽出那支白色的玫瑰。 这花是关幼霜前两天在镇上买的，她倒没有梁玉婷这么迷信，不过看到闺蜜如此为她着想，还是挺感动的。 “你赶快洗吧，完了我们去镇上盘头发，你等下，我先去我们家取自行车，载着你去。” 说着，梁玉婷就准备出门。 关幼霜抓住她的胳膊，笑着说：“不用去，你帮我盘。” “啊？我不会啊。” “那就帮我扎个马尾，或者像你这样，编辫子都行。” “幼霜！你是不是没睡醒，今天可是你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我妈说了，今天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 “没关系，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喜欢让你帮我弄。” 关幼霜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她唯一想珍惜的，就是这个朋友。 “你帮我扎头发，帮我化妆。” “可是我画不好。” “没关系，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 这个女孩也被感动到了，她赶紧洗手，帮闺蜜弄起了头发。 梁玉婷长得很邻家女孩，单看五官，似乎不是很出挑，但拼在一起，就很不错。 是那种很耐看的漂亮女孩。 自从她交往了男朋友，就特别喜欢鼓捣自己，报纸和广告海报上的各种发型和妆容都想试试，久而久之，化妆水平还是不错的。 关幼霜坐在椅子上，任她鼓捣。 * 同一时间。 桐县潮流美发店。 关蕾坐在大镜子边，左右打量着自己的新娘发型。 她的头顶盘着一个高高的髻，发髻周围被一圈精致的卷发环绕，髻的顶部，插着两根长长的红色发簪，发簪下方垂着长长的流苏，上面镶嵌着闪亮的仿珠。 右侧的发根处，别着一些红色的假花。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 “妈，怎么样？” “好看，很好看，这钱花得值。” 一身紧身衣，烫着大波浪、抹着大红唇的老板娘吸了口烟，暗灭烟头，说：“妆容的话，也用沿海那边最流行的桃花妆怎么样？” “好。” 老板娘拿起粉刷，手法娴熟地给关蕾打底妆。 张彩荷笑着说：“你这手艺，店就应该开在县城中心去，这儿太偏僻了。” 她们娘俩今天来县城太早，很多店都没开门，转遍了整个县城，才找到这家店。 虽然看着不怎么上档次，外面的招牌也是临时挂的，但眼下只能试试了。 没想到这老板娘竟然是从沿海地带过来的高手！ 老板娘笑着说：“中心那块暂时没有合适的铺面，这家店紧急转让，我就先接了。” 她指了指灰蒙蒙的墙面，“还没来得及装修。” “那这店之前是做什么的啊？” “棋牌室，夹杂着卖一些酒水零食什么的，听说生意还可以，只是前几天有几个混混坑蒙拐骗了近百元，看店的老人自杀了，他儿子就把店铺紧急转让了。” “啊？什么情况啊？”关蕾插了一句。 “说是那天晚上有三个小混混来棋牌室打牌喝酒，后来结账的时候他们说钱包被偷了，然后就把其中一人的身份证留给看店的老人，并承诺第二天会送钱过去。 “可第二天，老人等了好半天，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老人拿着身份证去公安局一查，那身份证是别人弄丢的，早都注销了。” “眼睛朝上看，我要画眼线了。”老板娘继续说道，“那老人的儿子本来就不孝顺，一气之下打了他爹几棍子，老人当天就喝老鼠药了，这儿子怕别人说闲话，紧急转了铺面就跑去外地打工了。” “造孽啊！”张彩荷惊叹道，“警察抓住那几个混混了没？” “没有。除了一张假身份证，其他啥都没留下，咱们这里不像沿海那边关键路口有摄像头。” “唉，这种人就算不死，迟早是要遭天谴的。”张彩荷愤愤道，“哪个女人嫁给这种人，那都是一辈子的不幸。” 第15章 接亲 关蕾一到村口，就像磁铁一样吸走了所有村民的目光。 这几年，村子里也陆陆续续嫁出去了几个姑娘，但专门去县上盘头发，打扮得这么洋气的，只有关蕾一人。 此时，关幼霜也已经收拾完了，正在院子里帮爸爸招呼亲戚。 因为两个女儿同时出嫁，关兴国他们邀请了所有的亲戚。 这会，伴随着鞭炮声，亲戚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 虽然关兴国再三强调会有亲房邻居帮忙，让关幼霜只管在屋子里待着，但关幼霜依然忙里忙外，丝毫没把自己当新娘子。 张彩荷牵着关蕾进来时，关幼霜正提着两把大椅子，往桌子边走。 看她仍旧穿着自己的旧衣服，头上简单盘了个发髻，插着两朵玫瑰花，脸上也是淡妆的样子，关蕾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她赶紧说：“哎呀姐，你怎么还在干活啊？迎亲的都快来了，你赶快去换衣服啊。” “哟，这是蕾蕾吧，这么一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二姑，您过来啦？” “嗯啊，孩子你快回屋子，院子这儿灰尘多，别把衣服弄脏了。这衣服，一看就挺贵的。” 因为关家偏爱关蕾，连带着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偏爱关蕾。 就比如刚才，关幼霜忙了好半天，从来没有哪个姑姑姨姨让她回屋休息。 关蕾拉起关幼霜的手，说：“姐，快回屋，给你看好东西。” 屋子里。 关蕾从小提包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是类似眼影亮片那种东西。 她说：“姐，你这妆容太素了，来，我帮你弄点这个吧。” “没事吧，我喜欢素点。” “那不行，今天是我们俩大喜的日子，我想和姐姐化一样的妆。本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盘头，可早上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关幼霜也就依着她了。 反正，这亮片是粉红色的桃花形，倒也不难看。 关蕾用指头蘸着亮片，仔细地把它们涂在关幼霜的颧骨处，她低声问：“姐姐，你今天穿内衣了吗？” 关幼霜觉得奇怪，好端端地怎么问这个。 “穿了呀。” “你待会脱掉，妈说今晚洞房花烛夜，是不能穿这些的。”关蕾低声说。 关幼霜马上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老脸一红，说：“这又有什么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妈肯定不会害咱们，听她的就是了。” “噼里啪啦……”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孩子们大喊：“迎亲车来了，接新娘子来了。” 张彩荷跑进来，说道：“蕾蕾，赵家来了，你快点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收拾好的，他们在咱们这边简单吃顿饭就走。” “知道了妈。” “挂身上的大镜子，一定记得，要镜面朝外面，别弄反了，待会出门的时候，要左脚先跨门槛，还有……” “妈，这些我都记着呢，你快去忙吧。” “好，待会你二姑会给你端点吃的，你先吃上些，别饿着了。下午一直敬酒，你都没时间吃。” “妈，你别管我们了，我会和姐姐吃的。” 张彩荷看了关幼霜一眼，说：“你也赶快收拾下，顾家再过一小时也要来了。” 正说着，院子里一片嘈杂声。 关蕾踮起脚，朝院子一望，瞬间激动地语无伦次，“姐，他，赵阳他们来了，你快看。” 关幼霜扫了一眼。 和原书一样，赵阳西装革履，皮鞋铮亮，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打了发蜡，向后梳着，一丝不乱。 稍微突出的啤酒肚上方，挂着一朵超大的红花。 他手拿厚厚一沓红包，不管大人小孩，逢人就发，引得大家恭喜声不断。 关睿杰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赵阳走过去，笑着说：“你是小杰吧？来，这是给你的。” 他从裤兜中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关睿杰手里。 他好帅啊！ 这才是她梦想中的男人。 关蕾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关幼霜不由得想到原书情节。 上一世，赵阳来接亲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不差钱的样子，但当天晚上就坐在蜡烛边，一遍又一遍地数那些酒席钱，边数还边埋怨原身，怪她没把娘家那边亲戚送的毛毯被子拿过来。 属于她的那几床，都被张彩荷留下了，后来又陆陆续续给了小女儿。 其实婚礼上，除非关系特别好的亲属，一般的亲戚们拿来的被子毛毯都是质量很差的那种，拿这个只是觉得面子上比较好看而已。 关家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亲属，就连最应该亲近的亲舅舅，早几年就闹崩了，她们结婚人家都没来。 关幼霜在县城百货大楼给自己买了两床最高档的绸缎被子，自然不稀罕这些东西，便说：“院子里的那些毛毯和被子，待会你都拿上吧。” “什么？” “我说亲戚拿来的那些毛毯被子，你都拿去赵家。” “啊？那你呢？那是咱们两个人的。” “没事，我不用。” “姐，你待我太好了。”关蕾抱住关幼霜。 这时候，她们的大姨进来了，把一个红包递给关幼霜，说：“幼霜，这是新姑爷给你的。” 关幼霜接过，打开一看，6张10块的，很新。 “大姨，代我谢谢他。” 因为赵阳大方，又能说会道，才一会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大老板，纷纷觉得关蕾有福气。 当然有一些知道内幕的人，又暗暗为关幼霜叹息，包括梁玉婷。 梁玉婷急得团团转，本来她想和关幼霜说一些贴心话，可因为关蕾一直待在那儿，她觉得有诸多不便，只能在院子里帮着忙，期盼着关蕾快点走。 吉时一到，赵阳站起来，他走到屋子门口，背起盖着盖头的关蕾，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潇洒地和大家挥手告别。 关蕾出了大门才惊喜地发现，赵阳借来了6辆三轮车！ 足足6辆！ 车头上都绑着大红花，第一辆几乎是全新的。 她知道，这就是上一世，顾尔容从邻居那儿借来的那辆！ 上一世，赵阳是用自行车接亲的！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关蕾坐进三轮车车头，等待着迎亲的人把嫁妆搬上车，连同那些毛毯被子。 伴随着鞭炮声，三轮车启动了，张彩荷坐在屋子里，哭得稀里哗啦。 直到三轮车声音远去，她才追出门来，望着离去的三轮车发呆。 她的宝贝女儿，从此就要离开她了，赵家会不会善待她，还是个未知数。 第16章 阻拦 站了好一会儿，张彩荷正准备转身回家，却看到一辆桑塔纳出现在村头，车头上还有一朵大大的由花朵组成的心形喜字。 紧接着，第二辆桑塔纳出现了…… 她揉揉眼睛。 没听说过今天还有谁家孩子结婚啊，这车不会是接大女儿的吧！ 她觉得不可能。 顾尔容家那条件，她还是清楚的，就她加的200块彩礼，就让那老两口为难了很久。 “婶子，这是咱们家的新亲戚吧？”在门口负责接待的邻居提起鞭炮，问道。 “这，应该不是吧，会不会是去其他村的？” “我先前去看看。” * “幼霜！你是不是傻，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答应关蕾啊，我觉得那个赵阳家的条件估计真的不错。”梁玉婷义愤填膺。 “你又不是没见过顾尔容，你觉得他很差吗？” “他，他是长得挺不错，但你嫁过去是要过日子的，家里穷的话受苦的还不是你！” “放心吧，不会受苦的，待会你送我出门啊。” “行。等我年底结婚的时候你也要送我。” 关幼霜一顿。 这傻丫头！ 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渣男！ 她一定不会让她跳进这个火坑的。 门外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车来了，幼霜！” 顾尔容从车上下来时，围在车边的人都呆住了。 185的身高，一身军装，英姿飒爽。 这哪像是他们这山旮旯中养育出来的孩子啊，分明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关家可真会选女婿！ “父老乡亲们，你们好。”顾尔容彬彬有礼地说。 谢远航从第二辆车上走下来，走过来给大家发起了喜糖。 第三辆一直到第六辆车的司机，都是他们县水电局的同事，每辆车上还坐了一些迎亲的人。 浩浩荡荡共有16人。 张彩荷心里有点不爽！ 怪关蕾没眼光，非要换亲。 她就说嘛，这顾家的小子肯定比那个赵阳强。 怎么说呢，就是自带一股正气，感觉是能托付终身的人，不像那个赵阳，面子功夫做得挺足，但总带着那么点油腔滑调。 但事到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关幼霜透过窗子看到顾尔容，又惊喜又意外，这身制服也太帅了吧。 原书中，他可是穿着西服的！ “我错了，一对比，我觉得还是选这位哥好。”梁玉婷指着院子里的顾尔容说，“而且他们这支迎亲的队伍看着都顺眼，不像赵家来的那些人，贼眉鼠眼的。” “哈哈哈。”关幼霜没忍住大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挺形象的，所以你想好了吗？这里面有没有能入你眼的顺眼帅哥？” “你说什么呢？”梁玉婷嗔怪道，“人家可名花有主了。” 顾尔容的迎亲队伍送上所有礼品，祭拜完关家列祖列宗后，又按照流程坐了席。 “容哥，差不多了吧，十二点前要接到嫂子。”谢远航低声对顾尔容说。 “好。” 顾尔容点点头，向这边的管事说了情况，然后随同关幼霜她二姑来到关幼霜的屋子。 关幼霜刚才还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定力，可当这个人真正站在眼前时，她感觉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低下头。 梁玉婷护在关幼霜前面，说：“顾尔容，又见面了！你必须承诺以后要对幼霜好，我才能把她交给你。” 顾尔容嘴角上扬，轻轻笑着说：“好，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幼霜好！” 突然，顾尔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单膝下跪。 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你，你这是干嘛？”梁玉婷惊讶道，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 关幼霜也一愣。 这是要求婚啊？ 不是，原书中，这个男人不是不懂浪漫吗？ “幼霜，谢谢你愿意嫁给我。”顾尔容拿出戒指，深情道，“我帮你戴上吧。” “好了，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子快点上车吧。”外面有人喊道。 顾尔容快速地替关幼霜套上戒指，站起来，弯腰抱起了关幼霜。 关幼霜：？？ 她感觉自己都没法呼吸了，感觉脸发烫，要不是梁玉婷帮她抹了胭脂，她的脸估计早都成了番茄。 坚实匡阔的胸膛，铿锵有力的男性心跳声，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关幼霜觉得自己要沦陷了。 顾尔容闻了闻她鬓间的红玫瑰，低声说：“很香。” 大伙们开始起哄，小孩子更是羞羞羞地喊了起来，不知道谁朝着他们扬起了彩片。 关幼霜羞得根本不敢抬头，只求能快点上车。 顾尔容把关幼霜抱上车，谢远航带着其他人一起搬嫁妆。 除了张彩荷准备的两床被子、两个保温瓶、两个脸盆、两块毛巾，其他东西都是关幼霜自己买的。 除了组合柜、沙发、洗脸架等，还有四件套、双人被、枕头等等，各买了两套。 还有各种衣服、礼物等等。 总之几个车的后备箱都塞满了。 大件家具，都绑在车顶的。 亲戚们都看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家具竟然是关幼霜的嫁妆，他们还以为这是赵家送给关家的呢。 张彩荷心里堵得慌，看到他们搬家具，就跟在挖自己心上的肉一样。 她走过去，俯到关幼霜大姨的耳朵边，低声说了啥。 只见大姨摇着肥胖的身子，快速地走到顾尔容的车前，大声说：“新姑爷，还有道程序没走完，你可不能带走我们幼霜。” 顾尔容想了想来的时候母亲交代的以及自己做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没做的吧。 他关掉汽车，很有修养地推门下车，问道：“尔容不太懂得这些礼节，还请大姨明示。” “小杰是你的小舅子，你得给他红包。” “给了的，大姨。” “你给的是见面礼，新娘子上车后还得再给一次。” 顾尔容一愣，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主要他们村没有这个习俗，他忘了准备了。 正在他尴尬之时，谢远航从另一辆车下来，说：“我这有20块钱，只是没来得及买红包，给小杰吧。” “20？你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幼霜嫁到你们家，就要给你们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这……” 第17章 新娘到 “大姨。”关幼霜扯掉红盖头，走下车来，打断她，“这是咱们村的习俗，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大姨被这样一说，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她沉下脸，说道：“幼霜！你这还没嫁出去呢，怎么就向着别人说话了，这当然是咱们这儿的习俗，别人不说，你妹妹刚才走的时候，人家赵阳都给了小杰一百块呢。” 一旁看热闹的人瞬间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好像就叫上马钱，只是给多给少好像也没个定数。” “这种事情还是要媒人事先说好。” “钱多钱少其实无所谓，有给6元8元的，也有给66和88的，主要图个吉利嘛。” “看这嫁妆，娘家连家具都送了，我觉得给上一百也不多。” 梁玉婷拉了拉关幼霜的手，低声说：“幼霜，如果顾尓容没准备好的话我去我家里帮你们包个吧，我有现成的新红包。” “不用，我有。” 关幼霜回到车上，从包里抽出两百块钱，说：“好，那我们给两百，让小杰来取。” 众人愣住了。 这年头的两百，可不是小数目。 很多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没这么多。 看来这关家真正疼的是大女儿，既陪嫁妆又陪钱的。 “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杰给蕾蕾送亲去了，怎么来取，这样吧，你把钱给我，我回头交给小杰。” 关幼霜心里冷笑着，原书中，关睿杰送关蕾去顾家，现在，他又送关蕾去赵家。 说白了，他们也知道，弟弟送姐姐出嫁，是给姐姐长精神的事。 他们就从来不会考虑到她！ 就这，还想让她给钱！ “既然小杰不在，这钱也没必要给。” 张彩荷听到后，追了出来，也顾不上形象了。 “幼霜，你在说啥？这是上马钱，是要男方给的，没你什么事。”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同样，我的钱就是他的钱，既然弟弟不在，那我们就没必要非要死守礼节。”关幼霜淡淡地说。 “赵家都给了的，你能不给吗？”张彩荷质问道。 “你让弟弟来给我送嫁，我马上给他。” “你！” 关幼霜不再说话，拉着顾尓容头也不回地进了车。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车上，顾尓容说道。 “没关系，是他们的问题。” * 顾家。 临近中午，火红的太阳映照着整个村庄。 村头的大槐树下，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香表和红包，桌子边围坐着几个男人，他们正悠闲地抽着烟聊天。 女人们三五一群站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家常，一些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打打闹闹。 地上，铺着长长的几串鞭炮，一直延伸到顾尔容家。 顾家的大门两侧，已经贴上了红红的对联，挂上了印着双喜的红灯笼，门口摆放着几盘高高的鞭炮。 院子里，摆着8张10人大圆桌，桌子上铺着红色的绒布。 墙上、窗户上，甚至后院的牲畜屋门上，随处可见的红色喜字和彩带。 王慧英坐立不安。 “妈，你别急了，应该马上到了。”顾尔容的嫂子黄春燕拿起木梳子，在脸盆里蘸了蘸水，梳着自己的头发。 “我这左边的眼皮跳个不停，你说不会有啥事吧？” “不会的妈，那是你照顾爸爸没休息好，快别胡思乱想了。”黄春燕拉住婆婆，把她按在椅子上。 “好，妈不想，我去看看厨房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哎呀不用妈，你就和爸好好坐着，家里的事有我和如意呢。” “这次辛苦你了，看你昨晚都一夜没睡，妈这心里，唉，实在是不好受！” “妈，你快别说这话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是尔容大喜的日子，你可要高高兴兴的，啊？” 黄春燕快速地扎好头发，拍了下衣襟和裤子，就走了出来，向厨房走去。 她和丈夫顾如意昨天才回来，连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回来就没闲着，帮着顾尔容打扫卫生，布置婚房，借桌子椅子，准备烟酒食材等等。 当然有些东西是公公顾运良之前就打好招呼的，他们只是搬了过来。 虽然如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但她甘之如饴。 小叔子一成家，他们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提分家的事了。 盼这事她已经盼了好多年了。 * 外面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六辆装饰着红色花环的婚车缓缓驶进了村口。 鞭炮声随之响起。 顾尔容的亲朋好友们以及村民们立刻变得热情高涨，他们齐声欢呼，有的挥着彩旗，有的敲锣打鼓，还有人朝着车撒着红花瓣。 大家都在用最热烈的方式迎接新娘子的到来。 关幼霜从来没见过这阵势。 前一世，她参加过表姐以及几个同学的婚礼，都是那种普普通通的西式婚礼。 她曾经幻想过，如果她结婚的话，一定要与众不同。 这下，还真实现了。 这种只有在年代电视剧中才有的情节，竟然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这个00后身上了。 挺梦幻的。 鞭炮声不绝于耳，车辆缓缓行驶，在顾家门口停下了。 门口的几盘鞭炮紧接着被点燃，噼里啪啦，关幼霜觉得耳朵都快要聋了，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再忍一下，这几盘放完暂时就没有了。”顾尔容看了看关幼霜，微笑道。 “好了，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下车。”外面有人喊道。 顾尔容快速地开门下车，绕着车头走过去，打开了车门。 “来吧。” 关幼霜一愣，怎么，又要公主抱？ 她觉得有点害羞，忙说：“没事，我自己走。” “这哪行？你的双脚不能挨地的。” 关幼霜还在扭捏，顾尔容就已经弯腰抱起了她。 新的一波鞭炮声再次响起，彩带鲜花洒满了两位新人的衣服。 “哇，新娘子出来了。” “我要看新娘，我要看新娘。”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缠着顾尔容，叫嚷着。 亲戚朋友们递红包的递红包，招待的招待，搬嫁妆的搬嫁妆，主打一个各司其职。 关幼霜被顾尔容抱到了婚房的床上。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第18章 惦记 “好了，你先休息会，新房暂时不会有人进来的。” “那你不休息吗？”开口后，关幼霜才觉得这句话有点暧昧，忙说，“我意思是你也别太累了。” 顾尔容笑着说：“没事，我不累。” 坐在崭新的木头大床上，关幼霜仔细打量着这间婚房。 房子大约有20几平米，可能是土坯房，整个墙壁都包上了粉色的墙纸，墙纸上贴着很多喜字和宝宝画。 顶棚也是粉色的，上面挂着各种发光彩带和气球，地上的家具很简单，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洗脸架。 同样的，所有家具都是朱红色。 再看看床，红色的鸳鸯床单上，整整齐齐摆着两床红色被子，上面各放着一个铺着红色枕巾的大枕头。 连枕巾上都是双喜。 关幼霜觉得有点饿，她摸摸肚子，透过窗帘缝看了看外面。 这会外面正在招待她娘家那边送亲的亲戚。 她本来想让梁玉婷送她的，结果那管事的一听梁玉婷的生肖就忙摆手，说相冲，不能送，任她怎么坚持都不行。 最后选出的送亲队伍都是原身的表哥表姐，还有姑姑姨姨，共6人。 此时，他们正在喝酒吃席，满满一桌菜，顾尔容正在帮他们敬酒。 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是什么菜，但那一盘子花卷倒是挺诱人的。 这年头，白面馒头都算稀缺品，更别说花卷了。 关幼霜咽了下口水。 她拉开各个抽屉看了下，里面空空如也，连个饼干什么的都没有。 桌子上倒是放着一盘喜糖，但她一向不喜欢吃甜食。 她蹬掉鞋，斜躺在床上。 按照原书剧情，她得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个多小时。 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习俗！ 关幼霜索性闭起眼睛，准备睡觉。 突然，门“哐当”一声开了。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探进了头。 “婶婶？” “你快进来。”关幼霜非常惊喜。 看小男孩还在犹豫，关幼霜一下子跳到地上，把他拉了进来。 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眉眼处和顾尔容有几分相似，她猜测应该是顾尔容他侄子。 她抓了一把喜糖就塞到男孩的手里。 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说：“婶婶，你长得真好看。” “你叫元元吧？” “是的。” “你能不能偷偷帮我拿几个花卷？”关幼霜低声说，“四五个就够了。” 元元小嘴张成了o，他不敢相信，婶婶一次要吃四五个花卷。 不过他很快就答应了。 正在他掀开门帘准备出门时，碰上了顾尔容。 他端着两个花碟子，一个中放着两个花卷，一个中放着一盘辣椒炒肉。 “叔叔。” “元元？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了不能进婶婶的新房吗？” 元元扮了个鬼脸就跑开了。 “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顾尔容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本来想早点给你拿过来的，一直腾不开身。” “不是说这会不能吃东西吗？” “没关系，你偷偷吃，没人会发现的。”顾尓容笑着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你一嫁过来就饿肚子。” 关幼霜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花卷。 顾尔容帮她倒了杯水，柔声说：“慢点吃，吃完先躺着休息会，估计两点钟才开始敬酒。我待会还得招待局里的领导，估计陪不了你，你无聊的话我让嫂子过来陪陪你。” “没事没事，不无聊。”关幼霜摆了摆手，又说，“或者你有什么书报杂志没？我看看。” “你认识字？”顾尓容有点惊讶。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记得母亲明确说过，媒婆说了，关家姑娘没上过学，不识字。 关幼霜一顿。 对，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原身在关家不受待见，根本没上过学。 而关蕾，虽然被送去了学校，但因为不喜欢读书，上了两年就再也不想去学校了。 “上过几天。”关幼霜含糊道，“大概认得几个字，不多，还等着以后你来教我呢。” “好。我让小云给你找几本小说吧，她之前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琼瑶的书，买了不少，估计你也会感兴趣。” 小云是顾尓容的妹妹，才16岁，正在上高中。 琼瑶…… “有那么多人关心我，我已经不痛了。” “可是，我好痛！”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想到这些台词，关幼霜觉得头皮发麻，真想摇着脑袋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 顾小云进来的时候，关幼霜正坐在桌子边，用喜糖摆字。 她实在太无聊了。 又没手机又没电视，不无聊才怪！ “二嫂，二哥让我拿这些书给你。书放很久了，有点旧了，你别嫌弃。”顾小云怯生生地说。 和原书描述的一样，小姑娘个头很高，大约一米七的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小嘴巴，和他哥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可是上辈子，这姑娘却丧命于关蕾的一念之间，那时，她刚满19岁。 刚接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谢谢你，小云。”关幼霜接过书，“你有空吗？我们聊会天。” “现在估计不行，我还要去厨房帮大嫂的忙。” 关幼霜想起黄春燕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嘴上一副“说的比唱的好听”的样子，但心里头，永远在打小算盘。 原书中，关蕾嫁过来的当天，这女人就委婉提了分家的事，按照农村惯例，分家后，老人一般都是和小儿子住一起的。 关蕾怕伺候公婆，死活不同意，所以一大家子一直搅和在一起，妯娌间关系很差。 因为黄春燕更会笼络人心，和关蕾相比，顾小云更亲近大嫂子。 平日里放学，如果轮到大嫂做饭，她都会先帮大嫂做饭，然后再去做作业。 而如果是二嫂关蕾做饭，她从来不帮忙，甚至都不进厨房。 笼络人心嘛，谁不会。 第19章 小姑子 关幼霜拉起顾小云的手，说：“没关系，你就陪我待一会吧，大嫂那边还有其他人帮忙呢。” 关幼霜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那本《在水一方》，问：“你很喜欢看琼瑶吗？” 顾小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初中那会很喜欢，偷偷买了很多盗版书，但上了高中就没怎么看了，一来课程多没时间，二来老师也不允许我们看闲书，一旦发现，书会被没收的。” “初中老师不管吗？” “也管，我第一次拿去学校的《在水一方》就被老师没收了。” “那这本？” “这本是大嫂送给我的，那天回家后我心情很不好，大嫂知道后就带我去买了，大嫂人很好，送过我很多书。” 关幼霜点了点头。 要不是知道原书剧情，她也会认为这大嫂很好。 大嫂送给顾小云的，全是一些三观不正的言情小说，表面上说的是课外书能拓展小云的视野，实际想的是让小云沉溺于小说中，不要考上高中，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给找个人家嫁过去了。 她知道，小姑子如果考上高中或者大学，心气一高，必然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去找对象，什么彩礼，估计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在他们村子是有先例的。 初二那年，小云的成绩确实下滑得厉害，要不是被顾尔容及时阻止，小云连高中都考不上，更别说考大学了。 “你现在读高中，确实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关幼霜合上书，看着顾小云，“小说的话，我也不建议你经常看。” 门被推开了。 系着围裙、带着袖套的黄春燕走了进来。 “小云，原来你在这儿呀，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在干什么呢？” “大嫂，二嫂想看会书，我给送几本过来。” “看书？”黄春燕就跟听了笑话一样，“是你想偷懒吧，咋还骗起大嫂来了？你二嫂跟我一样是个睁眼瞎，能看什么书哦？” 关幼霜笑着说：“大嫂你可真会说笑，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就想当然地认为我和你一样呢？” 黄春燕一愣，心里冷笑了好几声。 听这意思，好像她认得几个字。 这庄稼人，重在你会种地，懂营生，认几个字，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才刚过门，高傲什么呢？ 不过她脸上一丝不快都没有，笑着说：“我也就说着玩而已，我就说嘛，咱们尔容的媳妇怎么可能不识字。好了哈，我还要去招待亲戚，你先坐着。走吧，小云。” “我当然知道嫂子在开玩笑。”关幼霜笑着说，“我之前就听说嫂子能干，一个人顶俩，我今天才刚过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想让小云陪我聊会天，可以吗，嫂子？” “可以，当然可以。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你这会可千万不要出门，要等到吉时才能出来敬酒，有什么事你就让小云直接给我说。” 说完，黄春燕就拉上了门。 * 同一时间。 赵家。 关蕾已经在婚房坐了大半个小时了，但她满心欢喜。 新修的砖瓦房，上等的茶几沙发等家具，新潮的新婚布置，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不知道比那穷不拉几的顾家好了多少倍。 想到姐姐估计坐着自行车出嫁，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她就想笑。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她端庄地坐在床沿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就跟雕塑一样。 肚子有点饿。 虽然临行时母亲让她吃点东西，但她担心吃了会影响她的腰身，毕竟她这礼服可是收腰款，就没吃。 赵沟距关峡谷还是有一段距离，三轮车在路上就花了快两个小时。 看着满床的糖果红枣，她想了想，伸出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捻起一块芝麻酥糖，放进嘴里。 真甜。 就跟她的婚姻一样。 门帘涌动，赵阳大姨就拿着一个大洋盘走了进来。 她年约五十，头发花白，稍有驼背。 从关蕾进了婚房，她就时不时地进来安顿一下。 她走到桌子边，娴熟地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红头巾，绑在大洋盘上，“这个待会用来收酒席钱，盘子会有人替你们端。” “知道了大姨。” 大姨刚出去，门就被使劲地推开了。 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疯疯张张地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关蕾身上。 关蕾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一个盘着头发的年轻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拉开小男孩，低声呵斥：“你干啥呢？快点往外面走，这是舅舅和舅妈的新屋，怎么能随便进？” 关蕾想起来了。 这应该就是赵阳他妹妹赵梅。 上一世，她就听姐姐说到过，赵梅很早就结婚了，只是和丈夫的关系并不好，经常带着儿子在娘家住。 但姐姐也说了，这个女人好在有自知之明，虽然在娘家住，但从来不参与娘家的任何事。 后来，赵梅把孩子留给婆婆，外出打工赚了不少钱，回来就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红火。 好像就是明年的事吧。 想到这一点，关蕾就说：“没事的，小孩子不懂事。” “还小孩子呢，都4岁了，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孩，都能照看弟弟妹妹了。快点走。” “我要吃糖。”禾禾挣脱妈妈，一下子又爬到婚床上，连鞋都没脱。 “你，你快下来吗，你看舅妈的床都被你弄脏了。”赵梅气得一把拉下他，就往外面拖。 “没事，禾禾想吃糖是吗？”关蕾抓起一把就塞进了他的口袋，“这些都给你。” “还不快谢谢舅妈。” 赵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多亏了是嫂子你脾气好，要是换上厉害的，还指不定怎么揍他呢。” 被一个比自己大六岁的女人喊嫂子，关蕾觉得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个女声，“姐，快出来，妈找你呢。” “好，这就来。” 赵梅离开后，关蕾又好好回忆了下，姐姐说过，赵家有个很受宠的小妹妹，叫赵兰，比她还要大三岁。 应该就是刚才喊赵梅的这个吧。 也不知道这未婚的小姑子好不好相处。 第20章 敬酒 她有点后悔，以前怎么没多向姐姐打听打听。 胡思乱想间，赵阳他大姨又进来了，说敬酒时间到了，让她收拾下准备出门。 关蕾打开衣柜，换上了姐姐送她的那件礼服。 旗袍款长袖，面料很垂，穿上后很显身材。 果然，她才一出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赵阳也觉得备有面子，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赵阳个子不算高，大概170过点，她穿上10cm的高跟鞋，两人差不多一样高了。 但因为金钱滤镜，她觉得赵阳很高大，站在他身边她很有安全感。 “先给赵家的列祖列宗磕个头，待会敬酒时就不需要按照辈分排了，就从左边这一桌开始吧。”长胡子的老管事大声说，“也不用进屋了，直接在院子里磕吧。”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很及时地把叠成大方块的旧毡片抱到院子中央，在白胡子的指示下铺好。 赵阳马上跪在毛毡一侧。 关蕾拉了拉礼服下摆，想要跪，但这礼服的开叉有点低，膝盖处有点紧，她犹豫着。 “跪下呀。”赵阳低声说。 “这衣服……” “哎呀，怕什么，弄脏了老子给你买新的。”说着，赵阳一把拉她跪下。 礼服倒是没裂开，但关蕾的膝盖处还是猛猛地痛了一下。 她咬住了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 有钱人不拘小节，赵阳就是这种性格。她随着赵阳磕头，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了，磕完就起来吧。”白胡子说，“开始敬酒。” 赵阳起来后也不扶关蕾一把，就径直走向左边那桌。 又是高跟鞋又是紧身裙，关蕾双手杵在毛毡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她有些生气，姐姐买的这是什么破衣服啊，一点都不方便，成心让她出丑是吧。 她快速地走过去，站在赵阳身边。 左边第一桌恰好是赵阳的一些狐朋狗友。 按照他们这儿的习俗，敬酒时在座的人是可以给新娘出难题的，只有他们的愿望得到满足，新娘才能顺利拿到酒席钱。 这些人平日里就以说各种颜色段子为荣，此时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又岂能不发挥？ “这位是刘祥龙，比我大一岁，是我拜把子的干哥，叫龙哥。”赵阳指着他旁边第一个位置的男人，向关蕾介绍道。 那男人拿开烟，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就他扫过来的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就让关蕾感到浑身不适了。 此时看到大黄牙，她真的想吐。 “弟媳长得真漂亮，身段又好，前凸后翘的，还是咱赵阳弟有口福。” 全桌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龙哥这是羡慕了吗？” “龙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是口福呢？这是人家赵哥媳妇，难不成还能吃？” “可不就是口福吗？你黄毛小子懂个啥？”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但不管是其他桌的客人，还是端菜加酒的主人，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一笑而过。 关蕾的脸涨得通红。 上一世她嫁给顾尔容时，也敬酒，也遇到给她出难题的人，但从没有遇到这么离谱这么恶心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赵阳。 谁知道赵阳淡定自若地说：“龙哥，你啥要求快点说，其他人还等着呢。” “我嘛。”刘祥龙猛吸一口烟，暗灭烟头，拍了下大腿，说，“我想让弟媳坐我腿上，给我点一根烟。” “这怎么行？”关蕾忍不住说道。 “以后是不行，今天还真行。”刘祥龙旁边的一个光头男人猥琐一笑，说，“弟媳你现在还是姑娘，太害羞了，这过了今晚嘛，嘿嘿，就成了女人……” 大家再一次开始大笑起哄，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关蕾真想端起一杯酒泼到他脸上。 有那么一瞬，她后悔了。 可就一瞬。 忍着吧，就今天这一关，过了就好。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蕾蕾，你去给龙哥点根烟吧。”赵阳淡淡说道。 关蕾只觉得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丈夫，竟然让她坐到另一个男人的大腿上，帮他点烟？ 估计看她迟迟未动，赵阳觉得在朋友面前被拂了面子，又催促了一次。 这时候，赵梅有点看不下去，她走过来，说：“嫂子她年龄小，胆子也小，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本来也是为了祝福她和哥的，就别太为难她了，让她站着给你点根烟就算，行吗？” “既然干妹妹这么说了，那我还有啥不行的，那就点根烟吧。” 关蕾松了口气。 赵梅走到她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嫂子，咱们这里结婚酒席上都这样，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你咬牙忍忍吧。” 真的都这样吗？ 估计她的姐姐关幼霜不这样认为。 关幼霜此时简直爽死了。 原书中，顾尔容的同事其实并没有来参加婚礼，只是派了个代表给他送来了礼金。 可这次，局里来了十几个人，坐了两桌，光领导就有三四个，还是副局长那种级别的。 因为有这些领导在，村民们也不敢太放飞自我，不能向新娘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只能学着领导的样子，让关幼霜敬个酒了事。 当然也有一些不把领导当回事的人，比如他们村头的二流子陈伟。 陈伟个头矮小，快40岁了还没结过婚，是个老光棍，热衷于谈论男女之事。 方圆十里，谁家有喜事，他都会去凑凑热闹。 他吧唧着嘴巴，大胆提了个让关幼霜差点吐血的要求，他让关幼霜去亲顾尓容他爸顾运良！ 这其实也是农村婚礼上常有的恶作剧场面，大部分新娘子也都会照做。 可不等关幼霜拒绝，顾尓容就瞪着眼，让他不要捣乱。 “这咋成了捣乱了？尔容，你问问你爸，你嫂子当时在婚礼上是不是就亲过他？大伙们，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大家看顾尓容的脸冷了下来，都识相地说没有的事，并劝陈伟换一个要求。 可这二百五可能喝多了，他扬着酒盅说：“什么没有的事？你们这都是啥记性，八年前的事就不记得了？当时如意他媳妇搂着她老公公的脖子，那叫一个亲热！” 第21章 护妻 正在隔壁桌帮忙收拾酒瓶的黄春燕又气又恼，她扑过来就对着陈伟的头一巴掌，骂道：“陈伟，你他娘的我挖了你家祖坟了吗？” “哎呀，你干嘛打手这么重，我就举个例子嘛，何况我又没说错。” “陈伟！你要喝喜酒就好好喝，不喝随时请吧。”顾尓容冷冷说道，“我媳妇不喜欢做的事，谁都不能强迫她！” 按辈分，顾尓容要喊陈伟一声“叔”，但刚才，他竟然直呼其名！ 整个桌上鸦雀无声。 他们参加过无数场婚礼，在酒桌上，因为过分的要求而翻脸的新娘有，但新郎，还真没有！ 顾尓容是第一个。 可这小子的性格他们都很清楚，翻起脸来谁都不认！ “你看你看，这就护上了，你媳妇都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喜欢呢？万一她很喜欢呢。”二百五还在嬉皮笑脸。 关幼霜很想一把扯出这个碍眼的玩意，把他扔到门外去，可想到这是婚礼，勉强忍下了冲动。 最主要的是，不是有他在吗？ 他会保护她！ 果然，下一秒，顾尓容就直接提起了陈伟的领子，把他丢在酒桌外面，冷声道：“你最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你！好啊，你他妈牛！不就一个女人吗？开个玩笑都不行，我他妈不喝了！”陈伟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胳膊下撑着拐杖靠着墙站着的顾运良，脸一黑就进了屋子。 顾尓容就跟没事人一样，微笑着继续向下一位敬酒。 好帅！ 关幼霜偷偷瞄了他一眼，在心里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总之，因为顾尔容刚才的举动，接下来没人再敢再开轻浮的玩笑，原本估计要折腾三个小时的敬酒环节，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压缩了一半！ 关幼霜早早地就回到了新房。 她踢掉鞋子，扯掉袜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拿脚掌自行摩擦着按摩脚底。 这高跟鞋也太难穿了。 要不是考虑到他们俩的身高差，她都想穿平跟鞋的。 她只有165，比男神足足矮了20厘米。 没一会儿，门帘翻动，门被推开了。 她撑起上半个身子，看了一眼，一下子翻了起来，双腿并拢，正襟危坐。 他来了。 他端着两个削好的苹果进来了。 他怎么就这么知心，知道她又饿了！ 只是自己刚才的形象，实在有点不雅！ 顾尔容看到她光着的脚，嘴角扬了扬，把苹果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挨在她旁边坐好。 这是要亲她？ 然后下一秒，她会不会被压在身下，然后emmm…… 她一时有点紧张。 她一个母胎单身，跟异性最近的距离也没下过一米。 虽然眼前的异性是个超级大帅哥，也是她的丈夫。 但，但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下。 她这小心思都没逃过顾尔容的眼睛。 他微微笑了下，直接提起了她的腿，力度太大，她只觉得自己的屁股来了个90度大旋转。 关幼霜的心开始狂跳。 妈呀！救命！他要来强的！ 太刺激了，受不了！ 就在她以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时，他竟然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腿上，然后揉了起来。 他，他竟然在给她揉脚！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在军营中待过，手显得比较粗糙。 但他粗粝的指腹按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让她心跳加速。 她的脚，在厚袜子的包裹下，在不透气的高跟鞋中捂了那么久！ 他竟然在给她揉脚！ “脚都没洗。”她红着脸低声说。 “没关系，待会不要穿这双鞋了吧，你还有没有其他鞋？” “有，但一直在陪嫁的那个箱子里，还没有搬进来。” “好，我待会帮你搬进来。”他拿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家具，“你们陪嫁了家具，这些家具，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明天都搬到小云的屋子。” “不用，陪嫁的家具就放正屋给老人用吧。” 她之所以买家具，是因为，原书中，顾家的婚房布置得非常寒碜，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都没刷漆，哪有什么衣柜啊！ 可现在，不是什么都有吗？ 光这些家具，估计也让他背了不少借款吧。 “要不就把这套搬到正屋，正屋的几件移到小云屋里，你陪嫁的那几件都挺贵的，留着你用。”顾尓容坚持着。 “真不用那么麻烦，我觉得你买的这套就挺好的，我很喜欢。” “好吧，那就听宝贝媳妇的，后面你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给我说，我来买。” 关幼霜老脸一红，赶紧别开了脸。 红扑扑的小脸…… 顾尓容一时有点没忍住，凑过去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来。 关幼霜的脸直接成了熟透的番茄。 空气凝固了。 为了缓解尴尬，顾尓容右手握拳，挡在嘴巴边咳了下，说：“你，你先吃个苹果吧，我帮你倒水洗手。” 因为在军营待过，顾尔容一向很爱干净，哪怕用水困难，他也常年保持着饭前便后洗手的习惯。 他提起保温瓶，在脸盆中倒了点热水，拿手试了试，有点烫。 “今天才烧的水，有点烫，我去厨房帮你加点冷水吧。” 关幼霜本来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可他已经端着盆子出门了。 * 酒席过后，暂时就没什么事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娘家人和水电局的领导同事都已经被送走了。 院子里，喇叭中还在唱戏，没走的客人们，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当然还有一些东倒西歪靠在墙上睡大觉，大家都在等着激动人心的闹洞房时刻。 黄春燕把一摞碟子抱进厨房，刚挽起袖子准备洗，就看到顾尔容端着脸盆走了过来。 “嫂子，这儿还有冷水吗？” “要洗手吗？” “嗯。” “有，有。”黄春燕拿起铝制大马勺，就帮顾尔容加了满满一勺。 顾尔容离开后，站在案板边揉面的彭小玲低声说道：“你这弟媳可真厉害，才刚过门，就迷得尔容寸步不离。” 第22章 拜天地 “可不是吗？尔容既给送花卷又给送苹果，生怕饿着似的。”黄春燕洗着碟子，嗤的一声，“今天能给打洗脸水，明天就能帮倒尿盆。”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我又没说错，我怕什么。她就是穷讲究，娘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光彩礼就要了1000块，你说这跟卖女儿有啥区别？”黄春燕拧干抹布，把洗好的碟子抱到案板上，“反正这烂账跟我没关系，谁借的谁去还。” “彩礼不是800吗？” “刚开始是800，可人家加了呀，当时元元奶奶给我们打电话商量这事的时候，我就说要不退了算了，800块，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可你猜怎么着，说尔容同意加。” “是不是尔容之前和她认识啊？” “谁知道，反正鬼迷心窍了呗。” “算了算了，你也别气了，看她娘家陪嫁的也不少，那家具也不便宜的。”彭小玲指了指婚房外面台阶上的嫁妆。 “切，又不是给我用。” “几个篮子都已经装满了，剩下的酒瓶，放哪里呢？”顾如意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黄春燕满肚子的火往上窜。 “酒瓶酒瓶，放个破酒瓶都要来问我，你自己没长头吗？篮子满了不会放尼龙袋子里吗？” 顾如意被骂得莫名其妙，“哦”了一声就走。 “你回来！你是人推一步才走一步是吧，看不到这泔水桶已经满了吗？怎么，等着我倒啊？” “好，我去倒。” 顾如意提起泔水，就向大门走去。 “废物！”黄春燕骂道，“真不知道我当初为啥要嫁这种男人！” “行了行了，如意就那性格，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今天这么大火气干嘛？”彭小玲说道。 彭小玲说得没错，顾如意确实性子软弱，没啥主见。 还记得她刚嫁过来那会，公公顾运良比较开明，给了他一些钱，专门用于他们小家开支。 她让他给自己添置一面穿衣镜，他犹豫了好半天，最后竟然支支吾吾说要写信问下弟弟，看要不要买。 那是八年前，他都24了，竟然要去问16岁的顾尔容！而且是因为一面镜子！ 她气得当场就一脚把他蹬下了床，然后逼着他交出了财政大权，不，财政小权。 碍于妻威，渐渐地，他就不再凡事问弟弟了。 他会问她！ 她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唉声叹气了，如意脾气好，什么都听你的，你还不知足啊，你要是碰上我家那种疯子，你还不活了？”彭小玲抬起袖子擦了把汗，继续揉面。 晚上要吃面条。 “人家聪睿哥至少能挣钱，今年都给你们把房子翻修了，你看看我家的破房子，刮风下雨时我都怕塌了。” “你就看到这点！你没看到我挨的打，也就是你，我太给你掏心窝子说知心话。算了，不说这些了，甘蔗没有两头甜。” 借着外面的喇叭声和喧嚣声，两个女人美美地发泄了一通，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黄春燕也就唠叨唠叨，真让她离开顾如意，她还真舍不得。 * 关幼霜在做梦。 是真的在做梦。 梦里，她回到了大学校园。正值毕业季，她和室友们忙完毕业设计后，在林荫大道的跳蚤市场上卖闲置物品。 她对室友们说，等参加完毕业典礼，她要去xj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艳遇一位荷尔蒙爆棚的兵哥哥，吃着烤全羊，来一场篝火盛会。 室友王瑄笑着说她做梦！ “你们看着吧，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顾尔容：？？ “媳妇，快起来了。” 一连几声，关幼霜睁开眼睛。 “你在梦中找谁啊，都说梦话了。” 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清晰，想到自己的豪言壮语，关幼霜脸一红，“啊？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一定能找到他！” “只说了这一句吗？” 顾尔容点点头。 关幼霜放下心来，转移话题：“什么时候了呀？” “快八点了，要闹洞房了。” 闹洞房。 关幼霜搜索着记忆。 在闹洞房方面，方圆十里，几乎各个村都存在着陋习。 和闹洞房时的疯狂程度相比，敬酒那些都只能算作小儿科。 什么亲老公公等那都是常规操作，更有甚者，连新娘的贴身衣服都能给扯下来。 更重要的是，闹洞房时，新郎不准入内，只有新娘和一大群如疯狼一样的男人！ 关蕾当时就被闹哭了。 关幼霜挺怕的。 她虽然力气大，但寡不敌众啊！ “走吧，先要去拜天地。”顾尔容伸出手。 关幼霜走过去才发现，顾尔容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院子里按了两个白瓦灯，一片亮堂。 今夜天气很好，繁星点点。 大人们抽着烟，小孩子们拿着香头跑来跑去，捡着未点燃的零散鞭炮。 “好了哈，新郎新娘已就位，我们就开始吧。”白胡子老管事抖了抖老烟管，大声喊道。 和白天一样，顾小云迅速地把一块装着麦草的圆垫子拿了过来，放在院子中心处。 “一拜天地~” 关幼霜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操作。 顾尓容耐心地引导着她。 “二拜高堂~” 两人朝着正屋的方向，再次下跪磕头。 “夫妻对拜~” 好繁琐。 “一拜头碰头，一生一世不忧愁。” 嗯？ 还有顺口溜。 关幼霜偷笑着，对着顾尔容磕了个头，然后抬头。 可能动作太快，力度又太猛，直接碰上了顾尔容的下巴，后者嘶了一声，赶紧摸她的头，问她痛了没。 这一波操作让大家再一次开始起哄。 关幼霜红着脸摇了下头。 再怎么说，她的头要比他的下巴要硬吧！ “二拜脸贴脸，夫妻恩爱到永远。” 啊，脸贴脸…… 关幼霜不知道咋操作，跪着的顾尔容就把脸凑了过来，抱着她挨了下。 她一瞬间慌神了，大脑一片空白。 “三拜嘴挨嘴，婚姻十全又十美。” 关幼霜觉得要死了！ 这什么啊，电视剧中都没这种拜法吧，她怀疑这老头子在临场发挥。 第23章 军中绿花 她虽然是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00后，可当着众人面接吻，她还是觉得好尴尬。 可顾尔容好像脸皮挺厚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挨到了她的嘴巴。 甚至，还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嘴唇！ 估计觉得是晚上，别人看不清楚！ 流氓！ “送入洞房~” 一群专等此刻的男人和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簇拥了过来。 陈伟也混在其中。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顾尓容把关幼霜护到身后，说：“大家且慢，我带大家玩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走吧，大家跟我来。”顾尓容拉起关幼霜，“我们去麦草场。” “尔容你要干嘛？快让新娘子进洞房，错过吉时再入洞房可就不好了。”白胡子急得大喊。 顾尓容根本不理他。 作为一个开阔的空地，麦草场是村子中非常重要的地方。 碾场、晒谷子、唱戏、村子里的大事宣贯，甚至过年时的篮球赛，都在这儿举行。 由于长年累月的碾压和日晒，麦草场又平整又坚硬。 此时，大家惊讶地发现，麦草场中央，竟然燃着熊熊大火。 “啊？起火了？”一个男人惊呼。 “你眼花了？那旁边不是站着个人吗？” “那是谁啊？不像咱们村的人。” 夜幕降临，天空布满了繁星，晚风微凉。 火苗的跳跃中，关幼霜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个人。 谢远航。 他旁边还放着两个大尼龙袋子，几箱子啤酒。 下午酒席后，顾尔容的同事领导都回了，但谢远航却留了下来，一直帮着端茶倒水、收拾东西。 顾尔容笑着说：“请大家围成一圈坐好，今晚，我们来举行一场很特别的晚会，篝火晚会。” “这是要干啥？” “什么是篝火啊？” 关幼霜恨自己没有手机，无法给大家播放一段篝火盛会，但此时，她胸中燃上来的激情，让她忍不住开始科普。 “所谓篝火，就是在野外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架起木柴，燃起火堆，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她指着火堆继续说，“待会，我们可以在火堆上烤土豆，烤红薯，烤粉条。然后我们还可以唱歌跳舞。来吧，我们一起坐。” 关幼霜率先坐在了距离篝火五米外的地方。 村民们觉得挺新奇的，也都纷纷入座。 5月初的夜晚，有点凉。 篝火越烧越旺，驱散了夜晚的寒意，照亮了大家的脸庞。 孩子们兴奋地在篝火周围跑来跑去、追逐嬉戏。 顾尔容走过去拉起关幼霜，然后走到中央。 顾尓容英姿飒爽，关幼霜小鸟依人。 两身新衣，一对璧人，站在篝火边，很是养眼。 “谢谢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来参加尔容和幼霜的婚礼，也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愿意参加这场篝火盛会。 “尔容在外面待了好多年，见过一些新鲜的事物，也参加过战友们的婚礼，不得不说，咱们的闹洞房，已经过时了。” 关幼霜赶紧点头，在心里大喊：不止落伍，简直就是陋习，放在网络时代，都是要被网友骂死的！ “闹洞房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还能过时？” “是啊，尔容，那你见过的闹洞房是什么样的？” 顾尓容的远房堂哥顾聪睿站起来，说：“废话少说，让新人先表演节目吧，如果表演的好，我们就接受你的新形式，大伙说好不好？” “好。” “新娘先来。” 来就来，这有什么难的。 她从小就学舞蹈，参加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光是荣誉证书就放了满满一抽屉。 不过此时，她并不打算跳舞。 她要唱歌！ 唱那首军训时学的《军中绿花》，致敬她的兵哥哥！ 她大声说：“那我就唱一首很流行的军营歌曲吧，军中绿花。” “好。”大家开始鼓掌。 “正好尔容当过兵，你们可以一起唱。”谢远航很及时地送上了手风琴，“他还会弹琴，让他顺便给你们伴个奏。” 这风琴还是下午他去找村小学的音乐老师借的。 顾尔容挺懵的，木木地接过手风琴。 很流行的军营歌曲？ 他自认会唱所有军营歌曲，哪怕退伍，关于军营方面的消息，他还是一直关注着。但是这什么军中绿花，他压根没听过。 “那就开始吧。”关幼霜清了清嗓子，大声唱：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 多少句心里话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 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顾尔容一句都没唱，只是跟着节奏乱拉着琴，心里疑惑不已。 曲谱好听，歌词也美，意境更绝！ 这么好的军营歌，他竟然不知道！ 关幼霜其实也很纳闷，原书中不是说这人吹拉弹唱样样都行吗？莫非是个吹牛大王？ 好不容易坚持到唱完，她侧过头低声埋怨：“你在干嘛啊？你不是会拉琴吗？怎么乱拉，你可别说，你不会拉军中绿花。” “不是，这个歌我没听过。” “怎么可能？你一个当过兵的人，没听过军中绿花？” “没有。” 看顾尓容一脸认真的样子，关幼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首《军中绿花》，好像是2003年才发行的！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大一军训时，他们的小教官教他们唱这首歌时就说过，这首歌和他年龄一样大。 这就尴尬了。 她赶紧打哈哈，低声说：“骗你玩的啦，这歌其实是我现编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才？” 顾尔容更惊讶了，“你……” 关幼霜不想给他刨根问底的机会，看向大家，说：“谢谢大家的掌声，我可以下场了吗？站久了挺累的。” 大家觉得这新娘子还挺可爱，活泼大方，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新娘子的歌唱得挺好的，只是这新婚之夜，怎么也得和新郎抱着跳一段舞吧，大家说是不是？”顾聪睿说道。 大家很满意这个嘴替，吹口哨起哄，大喊：“来一段，来一段。” 顾尓容加入军营后学了不少舞，交谊舞拉丁舞都会，但他不知道关幼霜会不会跳。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关幼霜大方说道：“好，那我们就跳一段拉丁吧。” 第24章 拉丁舞 顾尓容又是一愣。 她会跳拉丁舞？ 他们农村并没有舞厅，村里的姑娘，绝大多数并不会跳舞。 他记得，去年县城开了家歌舞厅，为了吸引人气，他们在各个村子宣传了一段时间，有几个姑娘现场教大家跳慢三步。 她所说的拉丁舞，会不会就是慢三步呢？ 也行，就跳这个吧。 他面向关幼霜，一手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 关幼霜：？？ 看关幼霜没反应，顾尓容示意了下自己的肩。 关幼霜：！！ 她低声说：“不是跳拉丁舞吗？” “啊？你会啊？” “当然会！” 繁星点点的夜晚，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出一对新人的身影。 顾尓容身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星星在火光中闪耀着光芒，显得意气风发。 关幼霜身穿红色礼服，身姿妙曼，容光焕发。 顾尓容伸出大手，关幼霜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没有舞曲，但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 他们的舞步紧凑而热情，步伐快速而又准确，在顾尓容的引领下，关幼霜优雅地翩翩起舞。 火舌跳跃着，他们的舞步在火光中交织，旋转，缠绵不已。 此时的关幼霜，早已经忘了自己穿成另一个人的事实，她觉得她就在曾经的舞台上，眼前的人就是她的舞伴。 她忘我地跳着，跳着…… 顾尓容带着她，配合着她，心里吃惊不已：如果没有多年的功底和专业的学习，不可能跳得如此完美！ 她是从哪里学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村民围成的圈越来越小了，大家凑上前来，热情为他们鼓掌喝彩。 谁也没再提闹洞房的事。 * 王慧英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村子里，闹洞房的风气一向不好，之前因为有混混抓烂过新娘子的胸部，新郎拿钢管去打人，差点闹出了人命。 可即便如此，这胡闹腾的风气还是一直改不过来。 一来，男人嘛，就好这口，二来一些人其实也是出于报复。 比如今天，尔容得罪了陈伟，她的心就一直悬着的，担心陈伟借晚上闹洞房肆意报复。 她儿子性子强硬，她还真担心出事。 她帮顾运良揉着腰，说：“谢天谢地，这一关这总算过了。” “我就说你担心过度了，咱们的儿子嘛，聪明着呢。” 正在这时，顾小云跑了进来，她惊喜异常，说：“妈，二嫂好厉害啊，又会唱歌又会跳舞。” “跳舞？” “是啊，全村人都在给她鼓掌呢。” 王慧英皱起眉头！ 一个女人家，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群男人扭腰摆臀像什么样子！ 这个尔容也真是的，竟然能容忍她这么做！ 她气得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们还干了什么？” 这时候，黄春燕也带着儿子元元回来了。 她眼珠转了下，笑着说：“妈，你刚才没出去看吗？尔容和他媳妇在麦草场跳舞呢。跳得还挺好的，估计经常在跳吧，县城那个歌舞厅你还记得吗？上次他们来过我们村子的，我听说其他村里有很多喜欢跳舞的都会坐班车去那儿跳呢。” 王慧英生气地说：“行了，我知道了。” “哎呀妈，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得了，都不怎么会干农活，只顾着自己快活。” 顾运良吸了口烟，使劲坐起来，说：“你去忙你的，少嚼舌根。” 黄春燕翻了个白眼，就拉着儿子回自己屋子去了。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怎么闹腾都不过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王慧英点了点头。 直到晚上十一点半，门外响起嘈杂声，大家才踏着月色，各回各家。 院子里的灯还开着，但正屋和侧屋的灯都已经关了。 他们睡下了。 回到新房，关幼霜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已。 桌子上的红烛还在燃烧着，彩灯闪着。 床已经被人铺好了，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挨在一起。 顾尔容端来一盆水，放在洗脸架上，娴熟地加上热水，试好温度，说：“你先洗脸吧。” 然后他就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拿来一块新香皂，拆掉包装，放在洗脸架的小架子上。 然后又从抽屉取出一盒百雀羚雪花膏，说：“这个是擦脸的。” 关幼霜其实买了很多护肤品，就在自己的嫁妆箱里。 县城并没有什么大品牌，百雀羚已经是最好的了。 关幼霜洗了脸，抹上油，顾尔容又把水倒到另一个盆子，加了热水，把椅子拉到跟前，说：“来泡泡脚吧，你今天穿过高跟鞋，水热点好，你试下这个水温怎么样？” 关幼霜把脚伸进去，水温刚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泡过脚了。 以前身体一直偏寒，去看中医时，医生就建议她多泡脚。 可她只泡了一次就把泡脚桶送人了。 “擦脚的话就用这根毛巾吧。”顾尔容指了指挂在洗脸架下面一层的粉色毛巾。 关幼霜点了点头。 等她洗完后，顾尓容又倒水换水，快速地洗了脸和脚。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关幼霜本来想说不用，可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顾尔容微笑了下就出去了。 关幼霜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来，她扯开门帘看了看，厨房灯亮着的。 可能他也饿了吧。 关幼霜无聊地翻着琼瑶的《一帘幽梦》。 门帘翻动。 顾尔容端着一个大洋盘进来了。 就是他们今天敬酒时拿来收酒席钱的那种，直径30多厘米。 洋盘里放着一大碗面条，上面覆着一个煎蛋，一碟子凉拌拍黄瓜。 “你刚才在煮面啊？”关幼霜赶紧站起来，“太麻烦了吧，其实我吃点馒头就行了的。” “没关系，不麻烦，晚上吃点面条好消化，快趁热吃吧。” “那你呢？” “我这就去盛。” 热乎乎的面条下肚，久违的被疼爱的感觉回来了。 以前她上学的时候，因为住校，周五晚上下晚自习才回家。 每次，不管多晚，妈妈都会帮她煮一碗面，同样的，上面盖一个煎鸡蛋。 她眼眶发热，快速地吃着面。 第25章 新婚夜 顾尔容收拾完碗筷，再回到屋子时，关幼霜还坐在椅子上。 有好几次，她其实很想爬进被窝。 可是今晚…… 有点害怕，有点新奇，还隐隐带点期待。 “你怎么还不上去？地上挺凉的。” 顾尔容把一个花盘形状的深口小盆子放在地上。 关幼霜瞬间面红耳赤，赶紧爬上了床，连衣服也没脱就钻进了靠窗户这边的被子，蒙上头，一动不动。 顾尔容摇了下头，轻笑着上了床。 关幼霜听到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躺了下来，二话不说，把她的被子向下扯了扯，扯到脖子处。 这，这就要开始了吗？ 关幼霜感觉嗓子发干，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可是等了半天，旁边没什么动静。 她悄悄地侧头看了看，他仰躺着，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月色从窗缝里照进来，在墙上透出暧昧的光。 他的侧颜，完美得就跟雕刻得一般。 关幼霜觉得自己的心使劲地跳了几下，某个柔软的地方开始泛滥。 她赶紧别开了脸。 月色撩人，不做点什么似乎对不起这“新婚之夜”四个字吧。 她轻轻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招了招。 很好，没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她深吸一口气，鬼鬼祟祟地爬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差点让她没把持住。 她回到被窝，继续感受着要跳出喉咙的心跳。 嘴巴的弧线挺好看的，应该很好亲吧。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大胆起来，再一次爬出被窝，准备实战一下。 她撑着身子，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地亲上顾尔容的嘴唇。 他不会突然醒来吧，然后跟很多言情小说中的霸总一样，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关幼霜胡思乱想着。 没有，他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他真的太累了。 算了，来日方长。 关幼霜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被窝。 “好亲吗？” 顾尔容突然开口，吓得关幼霜差点滚下了床。 不可能吧，他刚才明明睡着的呀。 这会，最好就装睡。 她没说话，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呼噜。 顾尔容翻了个身，对着她，扯了扯她的被子，笑问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关幼霜又煞有其事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顾尔容。 顾尔容一把扳过她的身子，扯开自己的被子，快速地钻进了她的被子。 他近在咫尺，似乎连睫毛都看得清。 更让关幼霜脸红心跳的是，这人竟然光着身子！ “你，你干嘛？”关幼霜很矫情地问了一句。 因为她想了下，这个时候好像只能这样问。 “你说呢？”顾尔容低声说着，吻上了她的嘴，手也没闲着，开始解她的纽扣。 礼服是旗袍款，从脖子到腿上，估计有十几个纽扣。 而且还不是常规意义上那种纽扣，是布条盘成的那种圆纽扣。 顾尔容呼吸急促，解得很费劲，好几次，关幼霜都冲动地想帮帮他。 他的吻技很好，按揉着，碾压着，时而温柔，时而蛮横，关幼霜毫无招架之力，只得软踏踏地依在他怀里。 顾尓容抵着她，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缩了下。 “会有点痛，我会轻点。”顾尓容吻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 他真的很轻很温柔，但那一刻，还是让关幼霜疼得吸了口冷气。 他没再动，吻着她，等着她适应…… 他引领着她，带着她，到达快乐的顶峰，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 不得不说，兵哥哥的体力是真的好。 关幼霜只觉得自己时而在云端，时而在地面。 这一夜，她才真正体会到“痛并快乐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关蕾在哭。 属于她的新婚夜，她在哭。 因为下午敬酒的事，赵阳一直在生气，觉得她扫了他的面子，对她有点冷淡。 她自己也有点懊悔，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所以晚上拜完天地闹洞房时，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她想着无非也就是抱抱亲亲，闭着眼睛就过了。 她上辈子就忍过一次。 可她没想到这个村子的男人，就跟没进化的野兽一样，除了拿臭嘴拱她，竟然扯她的衣服，有一个男人甚至把爪子伸进了她的裙子下摆。 她忍无可忍，直接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并骂了一句：“你去摸你妈！” 那男人当场就翻脸了，摔门而去。 其他人也觉得扫兴，就都离开了。 她还在生气，赵阳他大姨就进来，摇着头说她不懂事，说闹洞房闹洞房，不闹哪来的洞房！洞房就是要闹了才吉利！ “可是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她很委屈。 “能过分到哪去？无非就是摸摸呗，能少你块肉？” 关蕾气得不想再说话。 赵阳黑着脸进来了。 “你咋这么矫情？现在人都走了，你开心了？” “不是，他们……”关蕾觉得难以启齿。 “行了。”赵阳打断她，在手上抹了点唾沫，数着盘子里的酒席钱。 “要不是你矫情，这钱至少还能再加10块。”赵阳把钱塞进自己裤兜，开始脱鞋上床，连脚都没洗。 “我，我有点饿。” 她今天一天都没正经吃饭，赵阳他大姨说得忍着，这是习俗。 “厨房有剩菜，你去吃吧。”赵阳斜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 关蕾咬着唇，很是后悔。 她这辈子要依靠的男人，就这样被她得罪了。 如果今晚弥补不回来，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自己去厨房打了水，洗掉脸上厚厚的粉底，柔声说：“你今天辛苦了，我帮你打点水，给你洗洗脚吧。” 赵阳斜瞥了她一眼，素净的脸上，明眸皓齿，倒是挺好看的。 他眼睛里燃上了欲望，猛吸一口烟后，在墙上按灭烟头后顺势丢在地上。 他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不急，你先上来，咱们做完事再说。” 关蕾心里雀跃，脸上飞上了红晕，羞答答地上了床。 赵阳才没那么温柔，他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露出旺盛的胸毛，然后就性急地扑过去，跟饿狼一样，噼里啪啦扯开了她的礼服。 她跟姐姐的礼服一样，都是旗袍款。 纽门都被撕坏了，惨不忍睹！ 第26章 早起 关蕾好快乐，虽然她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快乐。 赵阳很粗暴，根本不在乎她到底疼不疼，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配合地发出了幸福的呻吟声。 赵阳很满意，奖励性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她不由地想到姐姐。 可怜的姐姐，她应该早都睡着了吧。 毕竟，上一世的今晚，那个冷淡的男人因为时间太晚都没跟她同房，还说什么来日方长，让她早点休息。 呵，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她的嘴角扯着讽刺的笑，更加抱紧了赵阳。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鸡才叫了第二遍，关蕾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敲门声。 她昨晚睡得很晚，虽然那事只进行了几分钟，但因为内心深处巨大的幸福感，她兴奋地久久无法入睡，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门又被重重敲了三下。 她彻底清醒了。 她记得母亲说过，新婚第二天，要起得越早越好，千万不能起晚了，免得婆家不高兴。 她应了一声，赶紧爬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新台灯。 借着光，她看到对面墙上的大钟表上，时针刚指到6。 她跳下床，在衣柜中找了一套新衣服，这衣服是她妈带着她找裁缝量身定做的，八片式的红色西装外套，的确良黑色直筒裤子，都是当下最流行的面料和版型。 她站在镜子边，取掉头发上昨晚没来得及取的小夹子和小皮筋。 因为盘头发时打了很多发胶，此时头发摸着硬巴巴的，梳也梳不开，她想着干脆先洗下头，便拿着盆子去厨房舀水。 她打开门，刚跨出门槛，就发现赵阳他大姨筒着袖子站在门口。 想必刚才敲门的就是她！ 因为昨晚闹洞房的事，她对这个老太婆没什么好感，便没说话，径直从她眼前走过，赵阳大姨狠狠剜了她一眼，跟了上去。 村里人用水都比较困难，要去远处的泉里挑，但赵阳家除外。 去年，有钱的赵阳就找人拉来了价几袋水泥，在他们大门口打了两口水窖，一口用来放做饭的水，一口用来放洗衣服喂牲口的水。 做饭的水都是他从县城拉下去的，每次都拉满满一三轮车，能吃几个月。 洗衣服的水都是下雨的时候接的雨水。这两年干旱，没下过什么雨，水都是从远处的河里拉回来的。 两口水窖平日里都是锁着的。 关蕾进到厨房，看了看，两个水桶都只有半桶水，她拿起马勺随便舀了满满一勺。 她们关峡谷也没有井，吃水的话要去隔壁村的大辘轳井打水，她姐每天早上都会早早去排队挑水，把家里的水缸装满。 即便如此困难，爱美的她仍然三天洗一次头，一周洗一次衣服。 她看了看脸盆，觉得水有点少，打算再舀半勺。 “像你这种用水法，只怕赵阳再打十口水窖都不够。” 关蕾没理，继续加水。 反正她在这儿也待不了几个月，以后也不会和这个老女人有啥交集，赵阳很快会在县城买大别墅。 大姨看不惯她这副拿她当空气的样子，提高音调：“我说话你没听到？” 关蕾直视着她，冷冷地说：“大姨，我怎么用水，水窖够不够，这好像是我们家的事，你就不用瞎参合了吧。”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大姨，你还是回去管你自己的儿媳妇吧，我跟你，毕竟没啥关系。” 赵阳他妈冯转霞系着裤腰边上的扣子，从大门进来了。 关蕾一愣。 她还以为除了赵阳大姨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婆，其他人都没起床呢，毕竟这才六点多。 她有点忐忑，不知道婆婆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没。 “哎，转霞，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赵阳这女人，洗个脸都要这么多水，我说几句还不爱听了。” 冯转霞看了看盆子，笑着说：“没关系的姐，蕾蕾才刚过门，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再说了，咱们这边也不缺水。” 关蕾就知道，她的选择不会错。 看吧，不但丈夫有钱，连婆婆都这么疼她！ 她赶紧说：“妈，我也不是浪费水，是因为这头发上的发胶太多了，我自己头发又多。” 冯转霞依然一副慈母的样子，说：“没事，你去洗吧，水不够的话待会让赵阳再打几桶。” “转霞。”冯转红埋怨地看着妹妹，她搞不懂这个妹妹怎么了，平日里一副母老虎的样子，今天竟然成了绵羊。 赵阳没娶媳妇的时候还说什么，她以后一定会把儿媳妇治得服服帖帖，可现在呢？比人家亲娘还贴心。 呵，也就会说大话罢了。 她生气地说：“转霞，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你之前说过……” 冯转霞摆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冯转红气愤地转身走了。 冯转霞拉起关蕾的手，温和道：“蕾蕾啊，今天你就要给咱做饭了，我和你爸都很想尝尝你的手艺，你刚过门还不熟悉，待会我让赵梅帮下你。” “谢谢妈。” “没事，快去洗头吧。” 关蕾很愁。 因为母亲和姐姐的原因，她在娘家从来没做过饭，上一辈子嫁到顾家，倒是做过几次，但都是烧菜汤，几个玉米面干饼子，都是顾尔容嫂子黄春燕烙的。 都怪顾家太穷，老两口就跟吸血鬼一样，把几个钱都吸干了，哪有让她学擀面的机会！ * 关蕾站在厨房里，无处下手。 白面倒是放在显眼的位置，但和面的盆子又是哪个呢？ 案板上、缸上，还有桌子上都放着好几个盆子。 还好，赵梅很快就过来了。 “嫂子，妈让我过来帮下你，你有啥吩咐尽管说，对了，和面的话用这个盆子。”赵梅把缸上的那个蓝色盆子递了过去。 关蕾把碗伸进面袋子后又犯难了，到底要取几碗面啊？ 赵梅看到她的样子就明白了，说：“如果做长面的话，咱们家两碗面就够了，做面片的话，一碗半。” “好。” 关蕾笨手笨脚地把面取好，拿起马勺，舀了点凉水就往面上浇。 赵梅惊讶地看着她，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第27章 揭短 “嫂子，你还没放碱面啊，而且和面要用温水。” “哦，对对，我都给忘了。”关蕾又手忙脚乱地在厨房的碗筷架子上乱找一通，她看到有个白色粉状的塑料袋，猜测这应该就是碱面吧，抓了一把就准备丢进去。 “嫂子，这不是碱面。”赵梅赶紧阻止，“这是苏打。” 关蕾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很后悔，在家里怎么不学学，她明知道，女人嫁出去都要做饭的。 估计看到她确实不会，赵梅叹了口气，关上门低声说：“算了嫂子，你估计没怎么做过饭吧，我帮你做吧，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教教你，碱面和苏打其实很好区分的，你摸一下，碱面是有颗粒感的，而苏打是粉粉的那种感觉。” 关蕾试了试，还真是。 “其实还好，咱们家有压面机，只是这几天恰好坏掉了，拿去修了，你以后都不需要擀面，我刚嫁过去那会才是麻烦呢，他们家有近十口人，擀一次面能累死人。” 赵梅麻利地动作着。 关蕾觉得很有必要和赵梅搞好关系，毕竟，不说这女人以后有钱，就是现在，都能帮她不少忙。 她想了下，取下耳朵上的银耳环，这还是今年唱戏的时候，她妈在银匠那里帮她打的，上面是精致的玫瑰花。 “赵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幅耳环你拿去戴吧。” 赵梅一愣，摆着粘满面的手，说：“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快戴上吧。” “没事没事，我昨天就想送你的，只是昨天太忙，一直没有机会。我们现在是姐妹，送点礼物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你一直在帮我。”关蕾硬是把耳环塞到了赵梅的口袋中。 “害，就擀个面而已，没什么的。”赵梅卖力地揉着面，指了指窗户，“他们应该都还在睡觉，不过你也帮忙看着点，别让我妈看见了。” 关蕾笑着说：“看见没事吧，我觉得咱妈人挺好的呀，很温和。” 赵梅明显愣了下，她点了下头说：“好是好，但，管得比较多。” “那和我妈挺像的，我妈也喜欢管事。” 手脚麻利的赵梅很快就擀好了面，然后又帮着切了土豆白菜，她本来想帮着炒好臊子的，但禾禾好像醒来了，在侧屋大哭，她把接下来的流程都认认真真给关蕾说了一遍，就去哄孩子了。 “记得哈，炒臊子时一定要放点调和，不然会有腥味，臊子炒完后先盛出来，做汤时要先放西红柿，烧开水后再打鸡蛋加盐放醋，最后再烧水下面。” “好，我记下了。” * 关蕾把所有的面端到正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不说做面的步骤繁琐，光是捞面就差点让她原地去世，赵梅擀的面太劲道，捞到筷子上就掉锅里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大漏勺盛，又要盛汤汁，又要拿抹布擦掉在碗外面的汤汁，总之，手忙脚乱。 而且在赵阳的指使下，她又去厨房取了醋和油泼辣椒，还有蒜。 赵阳他爸赵宏才二话不说就端起了饭，其他人也开始动起筷子。 赵兰才吃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么淡怎么吃呀？家里没盐了吗？” “不是有咸菜吗？”赵梅给孩子喂着饭，说道，“放在碗里味道正好。” “那是你的吃法，我不喜欢这样吃。”赵兰放下筷子。 “蕾蕾，去帮兰兰取下盐。”赵阳吃了口面条，含糊说道，“她一向口味比较重，以后你做饭的时候记得在她的碗里多放点盐。” 关蕾好生气。 作为重生者，她知道赵兰是个什么货色，其他的不说，都24岁了还没嫁出去的老剩女，能是啥好东西？ 她记得姐姐以前好像含含糊糊说到过，说赵兰的名声很不好，具体什么事，倒是没说。 偏偏，赵阳还挺宠这个妹妹，每次从县城回来，都会给她买衣服护肤品等。 让她伺候这种人，凭什么？ 她装作没听到，继续吃饭。 “喂？”赵兰趾高气扬地喊起来，“我哥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赵梅看不下去了，她一向和妹妹关系不好，两个人从小吵到大，今天她又收了关蕾的耳环，就更向着她了。 “你看你，都24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人家嫂子是新过门的，轮得到你指使吗？” 冯转红瞪了赵梅一眼，给了她一个“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眼神。 赵兰不甘示弱：“你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你，再说你都嫁出去的人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急什么？” “你再说一遍。”赵梅眼睛圆瞪。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都嫁出去的人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你估计都不知道村子里人怎么笑话你的吧。” “那你呢？没结婚，肚子里都不知道怀了几个了……” “赵梅！”赵阳呵斥道。 关蕾开心死了，竖着耳朵听着他们家的八卦，并祈祷她们俩能多说点。 原来姐姐说的名声不好，就是指这事！ 这赵兰表面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骨子里竟然是个骚货。 她心里呵呵了几声，更加看不起赵兰了。 但作为这家里未来的一家之母，她还是很嫂子地说了一句：“赵梅赵兰，你们俩别吵了，都是亲姐妹，可别伤了和气。” 赵兰一点都不领情，因为赵梅揭了她的短，她此时正在气头上，骂得更难听了。 继续继续，再来点再来点。 关蕾心里呐喊着。 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赵宏才就跟聋了一样，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大口吃着饭。 “都别吵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生怕我多活两天？天天吵来吵去，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冯转霞使劲掼下碗筷，大声说道，“就屁大点事，值得你们俩这样互相揭短，赵兰你要加盐自己去加！” 赵兰一脚踢开凳子，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关蕾好感动啊！ 她这个婆婆，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她恨不得赶紧回门，把这些告诉给母亲听。 第28章 牢骚 关幼霜浑身疼。 她是被人弄醒的，一睁开眼就是这种感觉。 顾尔容拱着她的脖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昨晚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此时还有这兴致和体力，只能说果然是兵哥哥，某乎贴子诚不我欺。 原身常年劳动，身体素质还算不错，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她连大学800米的体能测试都过不了多少人，估计一次都要累趴下。 毕竟，顾尓容的一次，一个小时还要往上！ “要起床了。”关幼霜实在太累，指了指窗户缝照进来的白光，“天大亮了。” “再来一次。”顾尔容含糊说着，手已经开始扯她的贴身衣服了。 关幼霜真的很纳闷，她记得，原书中的顾尓容很冷淡，不说常年在外，和关蕾聚少离多，就是好不容易团聚了，也是匆匆完事，甚至有时候都一夜平静。 所以虽然书上没有明确写，但关蕾一直无法怀孕估计与自身体质无关，很大原因应该就是夫妻之事太少吧。 而现在的他，简直跟饿狼一样。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嘴唇被咬了。 “嘶。”她吃痛地发出声音，“痛，你干嘛咬我？” “谁让你不专心。” 关幼霜推开他的头，说：“不是，你今天不是要去单位吗？” “嗯？没有啊，谁说的？” 关幼霜：原书说的！ 她记得原书中的今天，顾尓容一大早就回了单位，然后跟着领导去外地考察项目，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搞得关蕾意见很大。 * 厨房中。 黄春燕提着菜刀哐哐哐哐地跺着菜，透过纱窗看了一眼对面。 对面是顾尔容和关幼霜的新房。 “这太阳都出来了，还在睡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本来他们昨晚回来得就晚。”顾尔容妈王慧英把洗好的韭菜放到案板上。 “妈，你可真够偏心的，他们昨晚回来晚又不是去下地干活，是在麦草场唱歌跳舞，你忘了吗？” “这事你说过了，就不要再说了。”王慧英拿下巴指了指窗外，“尔容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之前介绍了那么多，他都不愿意，这难得看对眼一个，黏糊一点也能理解。” “妈，话是这么说，我也希望尔容幸福，但今天早上的新娘子饭总应该做了吧，让我这个嫂子做算怎么回事，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黄春燕满肚子的气。 昨天半夜四点多，她去后院上厕所，出来时一时好奇，偷偷去新屋那边听了听。 妈呀，两个人还在折腾，窸窸窣窣真让人脸红！ 她一时情动，跑回屋子，就扳过顾如意的身子，可谁知，这男人就跟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后来好不容易弄醒，可几分钟就完事了，气得她连踢了几脚才解气。 而早上，婆婆又喊她起来帮忙做饭，她怎能不气？ “唉，你啊，就是嘴巴子翻太快了，你总是管别人干什么，就算别人说起，笑话的也不是你，再说了，你刚过门时，不也是我做的饭吗？” 黄春燕没再说话，平心而论，她这个婆婆人还是挺好的，虽说嘴巴上也没少责怪她，但做事方面从来不偷懒。 当初她坐月子时，虽然家里穷得叮咚响，但给她的一日三餐，婆婆从来都是按时按量。 一个月，她吃了60个鸡蛋，孩子满月酒席上，亲朋好友都说她变白了。 但好归好，她还是盼着分家。 元元都7岁了，他们一家子挤在一起终归不是个事。再说了，她和顾如意累死累活挣来的钱，还得交很大一部分给公公顾运良。 虽然顾尔容在吃公家饭，但拿到家的钱总归不多，连彩礼钱，很大一部分都是借人家的。 想到这儿她心里又觉得堵，那彩礼钱有一部分还是她挣的吧。 * 关幼霜下床，觉得两腿酸软，腰身酸痛，她取了件裙子穿上，来到院子里。 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了晶莹透亮的红光，清风拂面，让人神清气爽。 她本来想去上个厕所，就看到公公顾运良拄着拐杖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大门门槛很高，他手扶着门框，想要抬腿又抬不起来，看着很艰难。 关幼霜使劲按了下自己的腰，快速走了过去。 “爸，我帮你吧。” 顾运良本来以为关幼霜要扶他，结果，她却拿开拐杖，拉起他的手，半蹲着，直接背起了他。 “娃呀，我，我能行。”顾运良回过神后赶紧说。 他虽说已经54岁了，但体格高大，这几年因为慢性病的折磨，瘦了些，但仍然要170多斤。 她这么瘦弱的女子，竟然毫不费力就背起了他。 这时候，收拾完床铺的顾尔容也出来了，不过因为见识过她的实力，他并不惊讶，只是用满含爱意地看着她，去大门口拿拐杖了。 黄春燕惊得差点切到手。 在女人中，她已经算有力气的了，平日里也没少扛粮食和化肥，但她的极限只有100斤，再多一斤都要双腿打颤。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妈，妈，你快看，她，她……”黄春燕感觉自己舌头都不灵活了。 王慧英也瞥到了，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非常欣慰。 作为活了半辈子的人，她见过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事，但如此实诚对待公公的好姑娘，她确实没见过，也没听过。 如果只是为了表现，她完全可以扶着公公慢慢地走，好让所有人都看得真切，而不是这样大步流星。 关幼霜把公公放到炕沿边，慢慢扶他躺好。。 因为老年人怕冷，他们一直睡的是炕。 “爸，你这腰，伤了多久了？”关幼霜帮公公脱着鞋。 “两个多月了。” “最近复查过没？医生有没有让你做一点康复类的训练？” “一直没去过，吃的止痛药，不碍事，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怎么行，我和尔容今天带你去县上复查下吧。” “嗯，是要去复查下，医生当时让一个月复查一次，最近太忙了没顾上。”顾尔容也走了进来。 “你们才刚结婚，今天带着幼霜去玩吧，腰的事以后再说。” 第29章 偶遇 因为关幼霜的坚持，顾运良终于同意去复查。 这时候，黄春燕已经端着面条进正屋了。 关幼霜赶紧跑去后院上了个厕所，刷牙洗脸后回到正屋。 因为腰伤，顾运良是坐在炕桌边吃的，元元也跟着爷爷坐在炕上，王慧英坐在炕沿边，其他人就坐在椅子或者板凳上，时不时起来去夹点下饭的咸菜。 关幼霜一开始也是坐在地上的。 “幼霜，你也坐过来吧，这边好夹菜。”王慧英说道。 黄春燕心里不舒服，暗骂：偏心。 “哦，好。” 关幼霜觉得很饿，虽然昨晚她吃过顾尔容做的爱心宵夜。 老天给了她足够大的力气，也给了她足够大的胃口，没毛病！ 臊子面好香！ 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扑腾扑腾地快速吃完了一碗面条，竟然比顾尔容和顾如意这两个大男人都快。 看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尤其元元，他还没开始动筷子呢！ 顾尔容嘴角上扬，轻笑着说：“饱了吗？” 关幼霜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说：“还没。” “好，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我去吧。”黄春燕放下碗筷，“我去盛。” “不用嫂子，我自己去就好了。” 说完，关幼霜就端着碗筷出门了，再回来时，她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婶婶，你好能吃啊！”元元忍不住说道。 “元元！”黄春燕低声喝斥，“少废话，吃你的饭！” “能吃是福，我就喜欢能吃的人。” 黄春燕咳了下，说：“幼霜，昨晚看你跳舞很厉害，你是在哪学的呀？” 关幼霜一愣，这该咋解释呢。她总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吧？ 算了，胡编吧。 “害，还不是他们说婚礼酒席上要跳舞，我上个月专门花了100块钱去县城学的呢。” “啊？100块？这么贵。” “是啊，他们说这舞很难，我基础又不好，每天要花8小时练习基本功，花2小时练花样。” “哦，原来是这样。” “待会我正好要带爸去县上复查腰，嫂子你想不想学，我可以带你去那家培训机构看看。” “啊，我，我不用，不用。”黄春燕赶紧埋头吃饭。 顾尔容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速成的。 不过，也不一定，这个女人身上，总是有让他琢磨不透的东西，让他为之着迷。 * 桐县第一人民医院。 阳光穿过蓝色塑料条制成的医院大门帘，斑驳地洒在那幅时代特有的墙面上，墙上贴着泛黄的健康宣传海报。 县医院，设施简陋，但人们的脸上总带着一丝朴实的期待。 关幼霜和顾尔容扶着顾运良，缓缓步入了医院的骨科诊室。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有些稀疏，面带微笑。 他认真地查看了顾运良的x光片和病历，然后开始细致地检查老张的腰部。 “看来恢复得不错，钢板固定的位置没有问题，”他边说边仔细触摸着顾运良的腰部，“不过，腰椎毕竟是受过伤，在日常生活中还得多加注意。” “要保持正确的坐姿和站姿，尽量避免弯腰和提重物。回家后，可以适当做一些康复操，增强腰部的肌肉力量。另外，记得按时复查。” 医生交代着医嘱，语气温和而认真。 关幼霜问：“医生，那现在还需要吃什么药吗？” 医生点头，随后在处方纸上认真写着，“这是消炎镇痛药，可以有效地减少腰部的炎症和疼痛，还有一些必要的钙片和维生素d，可以帮助骨骼更快地愈合。回去后按时按量服用，不要随意停药。” “好，谢谢医生，还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康复操？” 医生点点头，说：“有，你稍等，我找一下。” 医生抬了抬眼镜，在文件框中翻了下，找出一本厚厚的康复操详解的册子，递给关幼霜。 册子中的康复方法并不多，总共有四种：分别是骨盆倾斜、膝胸拉伸、猫牛式、腰部旋转， 什么腰部平贴床面，同时轻微提起骨盆，保持几秒钟，然后放松，什么双手双膝支撑在床上，背部保持中性位。 配图很多，步骤也不少，看上去还有点难。 “康复操旨在加强腰部肌肉和改善脊柱灵活性，一定要在无疼痛的前提下进行，动作要缓慢而稳定。”医生强调道。 “一天需要做几次呢？” “对老年人来说，一次就够了。” *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顾尔容提议去吃饭。 他说南大街那边有一家川菜很不错，离医院也不远，大概200米的样子。 刚走到百货大楼门口，关幼霜就看到关蕾就踩着高跟鞋，挽着赵阳的胳膊从大楼走了出来。 光头赵阳穿着一件花衬衣，敞着纽扣，脖子上吊着根不知道真假的大链子，紧身牛仔裤，尖头皮鞋，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他一手插袋，一手提着好几个包装袋，应该是带媳妇去购物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认为赵阳是个很贴心很疼媳妇的男人吧！ “蕾蕾。”她喊了一声。 关蕾和赵阳一愣。 赵阳之前看过关幼霜的照片，自然也认识她。 他把手伸出来，牵着关蕾走了过去。 “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呢？”她看了一眼顾尔容，难掩眼里的厌恶，再看看顾运良，心里就更厌烦了。 上辈子，为了伺候这腰折的老头子，她差点累死。 幸好这一世摆脱了这累赘。 她象征性地喊了下：“伯父，姐夫。” 顾尔容点点头，说：“嗯，带我爸复查下身体，你们也刚上来吗？” 赵阳说：“嗯，早上就上来了，带蕾蕾买点衣服首饰。你也可以带你媳妇去买，百货大楼的黄金今天搞活动呢，一克才80元。” 关蕾咬了下唇，没敢说话，他们刚刚，也就摸了下黄金而已。 关幼霜想笑，这个快穷死的男人，到底哪来的底气提黄金。 她故意抬了下手，看着手上的戒指，说：“现在黄金都过时了，当前市面上最贵的是铂金钻戒，我这个好像要3000多吧，是吧尔容？” 她看着顾尔容，给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第30章 败家娘们 顾尔容配合地点了下头，其实这只是个银戒指，上面的钻石也是假的。 关蕾的脸煞地一下就白了。 上辈子，她结婚的时候别说铂金钻戒，就连一根红绳子加一颗小金珠的戒指都没有，只有一个老银匠那儿打来的银戒指。 就这，顾尔容嫂子还明里暗里觉得她占了大便宜。 现在竟然给关幼霜买了一枚钻戒！ 赵阳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很讨厌别人比他有钱。 他烦躁地拿出红塔山，给顾运良，腰伤医生不允许他抽，给顾尔容，人家本来就不抽烟，最后烦躁地自己点了根烟，吧嗒了好几次才点燃打火机。 不过关蕾很快就想开了，这钱八成是借来的，就这高如山的债务，够他们还一辈子！ 关蕾笑着挽起赵阳的胳膊，说：“姐，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们请客。” “好啊。我们也正好要去南大街吃饭。” 关幼霜看了看公公，说：“你们稍等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说完，她就跑进了百货大楼，不一会儿，她推着一个崭新的轮椅出来了。 “爸，你坐上来，我们来推你。” 顾尔容一愣，“这是你买的？医院可以借的。” “嗯，有了这个，爸在家里行动也方便。” “娃呀，我能走的，你花这钱干什么？这玩意很贵吧，快拿去退了吧。” “没事爸，快坐上来吧，这儿不方便打车，医生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太劳累。” 关蕾瞥了一眼，在心里冷笑，她这个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爱装大尾巴狼的货色，买吧买吧，债务欠得多多的才好呢。 反正以后休想在她这儿借到钱！ 想到这儿，她赶紧说：“伯父，你就坐着吧，这是我姐孝敬您呢。” 本来他们打算吃川菜的，不过快到的时候关幼霜改变主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家西餐厅。 这个年代的县城，西餐厅并不多见，尤其是这家装修高档的西餐厅，就更显得引人注目了。 “不如就去吃西餐吧？”关幼霜说道，“这家的牛排好像很出名，刚才在百货大楼的广告牌上我还看到了呢。” 姐姐真有眼光，关蕾满心欢喜，刚才，她就打算选一家最贵的餐厅，让他们见识下赵阳的实力。 * 异国情调西餐厅。 西餐厅位于县城的中心位置，有着暗红色的天鹅绒座椅和干净整洁的白色桌布，墙上挂着模仿欧式风情的油画，很符合它异国情调的名字。 西餐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服务员身着整洁制服，带着他们走向了二楼包间。 大家落座后，服务员递上了菜单。 关蕾为了显摆，没有过多看价格，便开始对着图片这个这个地点菜。 牛排、意大利面、披萨、还有葡萄酒，一样样地点了下去。 赵阳心里烦躁，因为他知道，他的经济实力并不允许如此奢侈，但在大姨子一家面前，他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微笑，附和着关蕾的决定。 “姐，你们看看还需要其他的吗？”关蕾把菜单递过去。 关幼霜看了眼，说：“再加个几份甜品和水果沙拉吧。” 随着餐点陆续上桌，大家举杯畅饮，气氛看似融洽。 赵阳吃了一会，借口自己要去上厕所，然后到前台偷偷看了下账单，顿时脸色苍白。 这一顿，竟然要200多块钱！ 200多块啊！ 农村很多人一年的收入才几十块钱。 他烦的咬牙切齿，这个败家的娘们，真是个神经病！ 他摸摸口袋，里面就剩一百来块钱了，这段时间他花的钱还是人家工地上发给工人的工资，只是一直被他挪用着。 他咬咬牙，准备再去找人借点高利贷，明天还要回门，又要花一笔。 他走出西餐厅，偷偷给之前的苟龙打了个电话，苟龙专门做这生意，他们俩也算老相识了。 当然赵阳的老相识不止苟龙一个，他有好几个搭档，平日里拆东墙补西墙，再不济还有工人的工资，总能按时堵上窟窿，信誉还不错。 苟龙一听就满口答应，说最迟明晚钱就到位，还是老规矩，三个月内10%的利率。 赵阳一听就急了，说他现在就需要200块，多高的利率都接受，希望能把钱送到市中心的西餐厅。 最后这苟龙就骑着摩托车送来了钱和欠条以及按手印的印泥，县城小，整个过程也就十分钟的样子。 关蕾等了好半天都不见赵阳进来，她急了。 这个男人现在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她一定要看好了。 她急匆匆地赶出来，在楼梯处恰好碰到上来的赵阳。 赵阳的脸跟锅底一样，从她身边经过，没有理她。 她急了，一把拉住赵阳的胳膊，焦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开我，你还有脸说。”赵阳低声说着，甩开了她。 关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丈夫，只得急急地跟上去。 包厢内，关幼霜吃得正香。 这家店的菜是贵了点，但不得不说，这味道是真不错。 顾尓容其实有点心事重重，本来他想的是，他来请大家吃川菜，但突然改到西餐店，他感觉自己的钱也不够。 关幼霜发现，赵阳这次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猜测他刚才估计弄钱去了。 她放下刀叉，说：“甜点已经被我吃完了，你要不要再加点？”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赵阳赶紧说。 “好，那就结账吧，我们待会还得去买点东西。”关幼霜站了起来，在门口喊了下服务员。 服务员拿着账单，说：“加上20元的包厢费，一共是258元。” 顾运良惊得差点从轮椅上翻下来。 吃顿饭就要两百多，这是抢钱啊！ 赵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有包厢费！ 他从左边口袋掏出了两张100元，又在右边口袋摸了下，拿出一张20元，4张5元，8张一元。 正当他准备递出去时，关幼霜挡了下，说：“我刚才也就说说而已，我作为姐姐，怎么可能让你们付钱呢，我来吧。” 关幼霜掏出了崭新的三张100元。 第31章 讨好 赵阳开心死了，他装模作样地推辞着，谁知道关蕾却说：“那怎么行呢？说了我们请就我们请，这点钱算什么呢？” 关蕾其实也是客套话，她不认识字，并不知道这么点东西要两百多块，她很后悔。 但没想到关幼霜真的把钱塞进了口袋，并说：“那好吧，谢谢你们，下次我请客。” * 关蕾在哭，哭得很伤心。 回去后，赵阳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把买回来的衣服丢在地上，就一脚把关蕾踢翻了。 关蕾哭着问到底怎么了？ “你还问，要不是你，我今天能白白花出去那么多钱吗？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生意不好做，我给人家工人都还没发工钱呢。” “我不知道，我也没想到西餐那么贵，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关蕾哭得抽抽搭搭。 在外面偷听的冯转霞要疯了。 她根本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吃顿饭都要花两百多块，这是真不体谅她儿子的辛苦。 她砰的一脚踢开门，一改早上的“贤惠”，怒目圆瞪，骂道：“什么？吃饭花200多？为了娶你，你知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你倒好，过门后不知道精打细算，还在大手大脚乱花，你咋不去死？” 关蕾心里有愧，不敢说话，只恨自己的姐姐。 她都掏出钱了，为什么不付，明显就是不想付！ 赵阳安抚了下他妈，让她先去忙。 赵阳坐在床沿上，说：“我不是不舍得为你花钱，我是不甘心给别人花，你看看，你那个姐，她多能吃，一个人吃了两三个人的分量，甜品和沙拉都被她一个人吃了。 “这样吧，今天的事就算了，明天咱不是要回门吗，你去找她借两百块钱，到时咱不还就是了。你别哭了，眼睛哭肿还让你家人以为我欺负你。” 关蕾扑过去，抱着她心爱的爱人哭得梨花带雨。 她爱人现在正在困难处，还不忘给她买这么多衣服，她一定要好好陪着他渡过难关。 想到这儿，她打开衣柜，拿出她妈给她的108块钱，说：“我这儿还有100多块，你先拿去用。” 赵阳喜出望外，抱住她使劲亲了一口，并开始了新一轮的画饼：“你放心吧蕾蕾，我赵阳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吃苦，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姐那钻戒，你没必要羡慕，最迟明年，你的亲亲爱人就会给你买回来，咱到时买个更大的。” 关蕾一阵心动，忍不住吻住了赵阳，两个人一时没控制住，互相扯开衣服，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冯转霞在屋子里气得连喝了两杯水。 冯转红幸灾乐祸地说：“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啥省油的灯，你还不信，非要对她好，你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你这话说的，我哪知道她是什么人嘛。” “那你当时不是说了，等有了儿媳妇，一定要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吗？现在治啊，咋不治了？” “姐，你咋这么死板，这种事要讲究谋略的好吧，我还指望人家给我生孙子呢。不过刚才我实在没忍住，已经教训了一顿。” “女人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经常给赵阳指点着就行了。” 两个人正说着，赵阳和关蕾进来了。 关蕾面色潮红，身上还有一股味道，过来人一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冯转霞一下子又生气了。 这个狐狸精，都这个时候了，还靠这个勾引她儿子原谅她，真够不要脸的，也不看看她儿子瘦成啥样了。 而且她听人说过，这种事太频繁的话会影响男人那什么的质量，根本怀不上儿子！ 她沉下脸，说道：“我儿子不是铁打的，有些事你得注意下。” “就是，一个女人家家的，整天缠着男人，也不知道害臊。”冯转红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到地上，瞪了关蕾一眼。 关蕾肚子里那个气啊！ 要不是没发生今天这事，她真恨不得怼回去，但现在，她急需要重新赢得婆婆的喜爱。 关蕾脸一红，点了下头，把手上的妮子大衣递过去，说：“妈，这是我陪嫁的大衣，不过码有点大了，给您穿吧。” 这件呢子大衣也是关幼霜送她的，只是版型偏大，她自己其实也能穿，只不过稍微宽松点。但她为了讨婆婆的欢心，就着急忙慌地送出来了。 冯转霞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她接过衣服，柔声说：“蕾蕾啊，刚才妈一时生气说了点过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关蕾赶紧说：“不会的妈，我知道错了，咱们家给我们筹办婚礼已经花了很多钱了，赵阳现在手头正紧，我应该省吃俭用，帮他渡过难关。” 冯转霞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关蕾的手，说：“你这么想就对了，你们今天逛了那么久也累了，今晚的晚饭就让赵梅做吧，你休息会。” “谢谢妈，我到时给赵梅打下手吧。” 关蕾终于松了一口气。 * 黄春燕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给元元做布鞋，小孩子费鞋，一年得做两三双。 随着一声巨响，她看向窗外，随即目瞪口呆。 关幼霜正在搬正屋的家具，然后丢进柴草棚。 黑乎乎的大方桌、没上漆的椅子，摇摇晃晃的饭桌，实木炕桌，还有一个漆快掉光了的立柜，以及一个去年才买的新炕柜。 她一件又一件地丢。 这还了得，公公婆婆都不在家，她这是要拆房？ 她赶紧把针插在鞋帮上，扔在窗台上就冲了出去。 “哎，幼霜，你这是在干嘛？怎么把家具都扔了？” “太旧了，换套新的。”关幼霜说着，把一把即将散架的破椅子丢进了柴堆。 黄春燕心里嗤笑一声，换套新的，说的倒挺轻巧！ 这又不是一双筷子一个碗！ “这家具现在可不便宜，你们刚结婚，家里还欠着不少钱呢，哪有钱买新的呀？” “不需要买，我陪嫁的那套不是还放在那儿的吗？” 黄春燕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关幼霜竟然舍得把自己陪嫁的家具给正屋用。 那些家具可是昨天婚礼上的焦点，识点货的人都说不便宜！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很大嫂地帮她搬了两把破椅子。 第32章 社死 顾尔容和他爸顾运良刚才在村口就碰上了邻居李景平。李景平之前答应借三轮车，后来又把三轮车借给了外村的赵阳，这会看到顾运良都坐上了轮椅，这年代，谁家能买得起这玩意？ 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做得有点不地道，硬要喊顾运良父子去他们家喝茶。 这会两人回来了。 顾运良一眼就看到柴草棚下的散架旧家具，惊得差点从轮椅上翻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关幼霜就拍着手上的灰，从正屋走了出来。 王慧英这时候也回来了，她刚才带着元元去菜园子了。 “爸，妈，你们回来得正好，快进屋看看。” 老两口面面相觑，走到正屋一看，愣住了。 这傻姑娘怎么把自己陪嫁的家具放到正屋了？ 真皮沙发、实木组合柜，就是村子里最富的人家，也没有这样洋气的家具啊！ “娃呀，你这是干嘛呢？这家具是你家里买给你的呀，快搬到你屋去。” “哎呀，我那屋不是有家具吗？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来用呢。这沙发，你们试试，保证比椅子舒服多了。” 说着，关幼霜拉起婆婆，把她按在沙发上。 又跟顾尔容一起扶着公公，让他也坐下试试。 “是不是很舒服？你们看这样子一来，咱们正屋多漂亮啊。”关幼霜扫视一圈，继续说，“等后面我再慢慢给咱把房子翻修下，亲戚邻人来了都得羡慕。” 老两口摸着沙发，笑得合不拢嘴。 顾尔容看着关幼霜，眼睛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这么些年，他也听过不少兄弟倒苦水的事，其中不乏婆媳矛盾，他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可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她是真的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突然涌上的爱意，让他难以抑制，他拉了拉关幼霜，低声说：“明天回门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呢，咱们去收拾下吧。” “哦，对，其他的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毛毯被子你们要自己去挑，都在你们衣柜。”王慧英说道。 “什么毛毯被子？”关幼霜觉得很纳闷。 毛毯被子不是陪嫁的吗？怎么？回门又拿回去？ 她记得原书中，关蕾回门时也没带这些啊。 “咱这边亲戚拿来的毛毯被子，你挑质量好的带两床回去给你爸妈用。”王慧英和蔼道。 关幼霜想到原身那父母就来气，怎么可能还给他们带毛毯？ 她正准备再说，就被顾尔容拉出了门。 “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顾尔容没说话，把她拉进屋子后就抵在门上狂吻。 他眼睛里燃着火，抱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贪婪地，探索着。他的唇热切又霸道，不再有任何保留和犹豫，抵开她的牙关，与她唇齿交缠。 他吻得如此深入而疯狂，仿佛要将关幼霜完全吸入自己的灵魂深处。 慢慢地，关幼霜也试探性地回应他，她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背，慢慢地画着圈。 空气中氤氲着暧昧，两人彼此的呼吸变得紊乱，陷入了这场只属于两人的热情漩涡。 “想要。”顾尓容含糊说着，开始吻关幼霜的耳垂。 关幼霜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推着顾尓容的胸膛，低声说：“现在不行，等晚上。” 顾尓容血气方刚，又刚尝到甜头，怎么可能停下，他一把抱起她，边向床边走，边吻上她的脖子。 关幼霜被弄得意乱情迷，一时没把持住，两人滚到了床上。 正在两人激情四射的时候，门哐当一声开了。 元元一脚跨进门槛，看着床上没穿衣服大汗淋漓的二人，瞠目结舌。 “叔叔婶婶，奶奶问你们晚上吃啥？叔，叔叔，你在干嘛？你怎么压在婶婶身上？” 王慧英急得在门口大喊：“元元，你快出来！” 关幼霜又羞又气，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顾尔容一愣，赶紧说：“婶婶肚子不舒服，我给她按摩一下，你快出去。” 元元咯咯笑着，说：“叔叔骗我，叔叔明明在和婶婶生小宝宝。” 关幼霜：！！ 此时，她真想穿回去，上某乎回答：“你人生中最尴尬的社死经历是哪一瞬间？” 元元跑开后，她气呼呼地推开顾尔容，怪他刚才不栓门。 “这有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做这事不是很正常吗？”顾尔容又来吻她，一副不尽情释放誓不罢休的样子。 关幼霜怀疑她看的估计是盗版书，原书明确说了，顾尔容极其冷淡。 这就是所谓的冷淡？极其？ 她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听天由命地任他去了。 * 第二天。 关家。 五点刚过，张彩荷就翻了起来。 事实上，她这两天度日如年，根本就没睡着，一直在担心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蕾蕾她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她喊起关兴国，让他去菜园子里摘点菜，他们种的黄瓜、胡萝卜，还有芹菜，这会已经成熟了。 她扯掉床单被套，换上了过年才铺的那套红色的。 紧接着，她开始麻利地扫地扫院，擦桌子，收拾东西，然后又把关蕾的水杯洗了下。 太阳刚刚露出头，乡间的鸡鸣声撕破了宁静的晨曦，关家的大门和院子，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的烟囱里，炊烟袅袅。 张彩荷揉揉发涩的眼睛，开始烧水。 铝制的蒸锅里噗噗冒着热气，大米已经蒸成了软糯的白饭，张彩荷还特意磨了豆浆，准备做豆腐脑。 不管是米饭还是豆腐脑，在方圆十里都是待客之上品。 后院里，关兴国正在张彩荷的安排下杀鸡，杀那只已经养了许久的肥鸡。 关睿杰跑进来，取了个馒头又往外面跑，张彩荷喊住他，让他在村口处去等姐姐，并叮嘱他，大姐还欠着他两百块钱，如果待会他们不主动给，就去要。 想到大女儿，她似乎很头疼，厌烦地往灶膛中塞了一把麦草柴，就按起了太阳穴。 “妈，二姐和二姐夫来了。”随着关睿杰的喊声，张彩荷精神大振，两只手顺了顺两侧的头发，整了整衣襟，就走出厨房。 第33章 回门 关蕾穿着一件很新的长款收腰红外套，紧身黑裤子，高跟皮鞋，站在大门口，亭亭玉立。 她今天刚洗了头，长发披肩，戴着粉色的发箍。 赵阳一改昨天的二流子风格，穿了一身合体的藏青色西服，里面搭配着白衬衣，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他手上除了一床毛毯，还大包小包提着一大堆东西。 “妈。”关蕾甜甜地喊着。 “妈。”赵阳也跟着喊了一声。 “蕾蕾。”张彩荷赶紧走过去，抓着女儿的手就开始抹眼泪，“你回来了，想死妈了。” 关蕾回握着张彩荷的手，说：“哎呀妈，你怎么又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赵阳他对我挺好的，我这套衣服，就是他昨天在县城百货大楼给我买的。” 张彩荷拿袖子擦着眼睛，说：“妈没哭，妈是高兴，你们快到屋子坐。我先去厨房看看火，马上就过来。” 张彩荷走到后院，让关兴国再去买点酒和烟。 她很欣慰。 看女儿脸色红润，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赵阳他虽说端的不是公家饭碗，但他会挣钱，也舍得给女儿花，才刚嫁过去就给蕾蕾买新衣服，跟上这样的男人，至少不受罪。 不像她，嫁给关兴国这个窝囊废，十年八年都买不上一件新衣服！ 她知道，传统习俗中，新婚第二天新娘子都要下厨做饭，蕾蕾从来没进过厨房，更别说擀面条了，她还生怕出什么岔子，这两天操心得睡都睡不着。 这下看来，赵家亲家母还真不错，肯定帮了蕾蕾的忙。 她心情愉悦地洗了四个苹果端了进去。 这苹果还是前天女儿结婚的时候买的，要切块装盘，用来摆酒席，剩下的五个，她给了儿子一个，其余就一直留着的。 关蕾挑了个最大的，递给赵阳，然后又自己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问道：“妈，姐姐他们还没到吗？” 张彩荷瞬间兴致缺缺，想到结婚那天白眼狼不愿意给上马钱的样子，她就来气！ “嗯。” “顾家台离咱们关峡谷这么近，怎么还没到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关蕾嚼着苹果，一脸担忧。 “哼，能出什么事？就是不把我跟你爸当回事呗？” “妈，你别这么说姐姐，她不是这样的人。”关蕾又咬了一口苹果，“不过我这两天真的好想你们，想着今天终于能回来一趟，昨晚都兴奋得没怎么合眼，我想姐姐应该也是吧。” 张彩荷把扣在桌子上的玻璃杯放正，往里面丢着茶叶，说：“那个没良心的，哪会记得我跟你爸，不气死我们，我就烧高香了。别说她了，妈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豆腐脑。” “啊，真的吗？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不过我现在有两个疼我的妈了，我婆婆对我可好了。”关蕾满脸幸福地看了眼赵阳。 赵阳笑着说：“那是自然，我妈都说了，你嫁过去她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女儿。” 张彩荷把茶水放到赵阳眼前，欣慰道：“嗯，只要你和蕾蕾同心同力，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放心了。我和蕾蕾她爸一向都比较惯蕾蕾，她性子方面不成熟，家务也不怎么会做，你多担待点。” “没事的妈，我比蕾蕾大这么多，肯定会照顾好她的，您就放心吧。” “对了妈，琴琴回来了没？”关蕾问道。 刘琴琴是她闺蜜。因为外婆病危，前几天就跟着她妈去她舅舅家了，连关蕾结婚都没顾得上来。 “还没，我问过她嫂子了，说她外婆已经吃不下饭了，估计就是这三两天的事。等后面回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你待会把赵阳电话留给我。” * 顾家。 吃过早饭后，关幼霜去屋子里拿东西，突然脑海中传出一个机械声。 【距离九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直播…… 她的来财之路。 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本来想给顾尔容说一声，让他等一会，但顾尔容临时去集市上买回门的东西了，她想着他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索性关上了门。 她努力回忆了下九年级的数学目录，想着里面的知识点。 十分钟后，她坐在了自己的直播室。 跟之前一样，角落里的直播设备静静地闪烁着指示灯，就跟一开始一样。 她打开直播系统，大屏幕上显示着：反比例函数探秘之旅。 反比例函数是中考的一大考点，她之前就做了很详细的课件。 她调出课件，调着相应的主题模板和教鞭形状。 学生们已经陆续进入了直播平台，屏幕上的在线人数提示显示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孩子们热情地打着招呼，送着鲜花和糖果。 或许因为身份的转变，巨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或许有一天，她将再回去，继续她热爱的教育工作，业余时间再写写代码。 又或许，她将无法再到达直播室，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些孩子。 人生中有太多意外，她不敢想。此时，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珍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她恨不得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所有知识都传授给他们。 因为面临中考，初三孩子们的教学，简单粗暴，大部分时间是真正在讲知识点。 但为了教学质量，她会使用各种教学方法，比如数形结合啊、转化与化归等等，旨在让孩子们掌握怎么去分析一道题目，怎么把复杂问题简单化。 就比如这次的反比例函数，她就通过动态地调整k值，让孩子们观察k值对图像的影响，从而得出图像的变化规律。 因为讲得细致，本来预想的50分钟硬是拖长了20分钟，但孩子们都乐在其中。 临下课时，弹幕上突然飘出了一行字：【老师，你觉得人有前世今生吗？】 关幼霜一愣，以前，她肯定会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可现在…… 如果说没有，那她穿书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说有，那又该从哪个角度给孩子解释呢？宗教信仰？个人信念？ 她犹豫了。 就在她想着怎么回答时，直播室突然断电了。 屏幕黑去的那一刹那，她眼前也一片黑。 迷迷糊糊中，关幼霜总感觉有人念叨着什么在她脸上洒水，她缓缓睁开眼睛，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第34章 她来了 桌子上，微弱的烛光在晃动。 一个壮汉身穿一件褪色的蓝布长袍，头戴着用五彩线编织的头巾，颈间挂着一串串奇形怪状的护身符，正在她的床边跳来跳去。 他左手端起一只木碗，右手拿着小扫把，正蘸着碗里的水，朝她甩着。 她一下子翻起来，大喊：“你干啥？”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顾尔容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跨到她面前，摸着她的额头，眼睛泛红，“吓死我了，你总算活过来了。” 那壮汉收起碗，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一会，说：“鬼已经驱走了。” 王慧英抚着自己的胸口，连声说着感谢的话，把20块钱放进壮汉的衣服口袋。 关幼霜：！！ 她本来想说他是骗子，但她实在不好解释刚才的情况，索性就随他们去，唯一遗憾的是，刚才突然断电，没来得及提现。 顾尔容看来刚才吓得不轻，到现在，脸色还有点苍白。 他摸着关幼霜的脸，问她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王慧英说：“这还用问？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肯定伤了不少元气，我去烧两个荷包蛋给补补吧。” 关幼霜哭笑不得，只得同意。 十点半，和大多数回门的两口子一样，顾尔容载着关幼霜，到达了关峡谷村口。 路有点颠簸，关幼霜说：“好了，到村子了，我下来吧。” “你就让他推着你呗，下来干嘛？”梁玉婷说着，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玉婷，你怎么在这？”关幼霜跳下自行车。 “还不是在等你，怎么，嫁人了，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梁玉婷扳正她的身子，左看看右瞧瞧，就跟看不够似的。 “看什么呢？” 梁玉婷把关幼霜拉到一边，低声说：“那些老男人没欺负你吧，我听说顾家台那边的男人就跟畜生一样。” 关幼霜忍不住噗嗤一声，顾尔容尴尬地咳了一下。 梁玉婷也觉得自己有点失言，说：“我没说他，我说的是闹洞房那些人。” “没闹，我们换了一种形式，去麦草场唱歌跳舞去了。” “啊？跳舞？”梁玉婷觉得很奇怪，之前县城歌舞厅来村子宣传的时候，她喊她一起去看，她都没一点兴趣。 就这样的人，竟然说她在麦草场跳舞！ “后面再跟你慢慢说吧，我先回家。” “好，那我等你。” * “妈，姐姐她估计不会来了。”关蕾抿了口茶水，叹了口气。 “不会，今天回门，这么重要的事，你姐不懂，顾家还能不懂吗？再等等。” “不是不懂，是姐夫他工作挺忙的，好像没请到几天假，今天可能已经回县城了，姐姐又不会骑自行车，过来也不方便。” 张彩荷撑开折叠的餐桌，说：“算了，不等了，我们先吃吧。” 正说着，大门响了。 她走出来一看，关幼霜和顾尓容进来了。 顾尓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英姿飒爽，而关幼霜，穿着黑色的长袖连衣裙，整个人显得又白又有气质。 他们俩手牵着手！ 张彩荷一眼就瞥到他们手上的东西，看样子也就二斤茶叶加两瓶酒。 她就知道，这白眼狼不会给她带什么好东西。 她轻哼一声就进了屋。 这时候关蕾跑了出来，看到顾尓容，她好震惊。 他怎么在这？ 上一辈子，他可是第二天就着急忙慌地回了单位，再次回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再看看姐姐，满面春风，眉眼里都含着笑。 她忍下心里的不快，拉起关幼霜的手，故作开心地说：“姐姐，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好半天了。” “有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还能比回门更重要，你分明是故意的，是不是觉得离开这个家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张彩荷把门帘摔得哗哗响，冲了出来，“出嫁那天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关幼霜真的头疼！ 两个新女婿还都在这儿呢，这张彩荷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女儿啊！ 身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妈啊！ 她淡淡地说：“有啥话进屋说，我渴了，先喝点水。”然后就拉着顾尓容径直进屋。 “幼霜！” 关幼霜这才看到，她爸一直坐在屋子角落。 “姐，你们来了。”翘着二郎腿的赵阳赶紧按灭烟头坐起来，给他们倒水。 一声“姐”，让关幼霜差点吐了。 她刻意隐藏着眼里的厌恶，说：“你比我大，以后就直接叫名字吧。” “那怎么行？你是蕾蕾她姐，我就算七老八十，也得喊你姐啊。” 关幼霜很讨厌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想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觉得胃里翻山倒海。 关幼霜喝了口水，转身问张彩荷：“妈，你刚才准备问什么？” 张彩荷把关睿杰喊了进来。 “那天的上马钱，你们还没给小杰呢。” 赵阳斜瞥了顾尓容一眼，心里切了一声，他还以为他多有钱呢，原来是个连上马钱都出不起的可怜虫。关幼霜手上那钻戒八成是假的吧。 关幼霜放下杯子，坐在椅子上，淡定地说：“妈，你咋还惦记这事呢，我那天本来要给小杰两百的，可是他不在啊，他被你安排着去给蕾蕾送亲了。” “他现在不是在吗？你给啊。” “这哪能一样？我又不是今天出嫁，上马钱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关幼霜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就纳闷了，同样是你的女儿，妹妹有亲弟弟送，而我呢？只能找堂兄表弟之类的。 “知道的会说是因为你们不舍得多办一次酒席，所以我们姐妹同一天出嫁，又只有一个弟弟，实在没办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连娘家父母都如此不待见呢。” 张彩荷的脸红一道白一道，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这个女儿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指着关幼霜，气得嘴唇直哆嗦，“好啊，我生你养你一场，给你准备嫁妆，送你出嫁，到头来你连给你弟的上马钱都不愿意出。同样是女儿，其他事不说，就今天回门，你看看，蕾蕾拿的是啥？你又拿的是啥？” 第35章 假与真 关幼霜斜瞥了一眼地上的毛毯，说道：“妈，你今年好像才46吧，怎么连这点记性都没有，你忘了？亲戚拿来的毛毯被子，我可一床都没拿呀！” “你！” 关蕾咳了一下，赶紧抚着母亲的背，帮她顺着气，对关幼霜说：“姐，你少说几句吧，看把咱妈气成啥样了？” “是啊，你说你们娘俩这是干什么，再不说了哈，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吧。”赵阳说道。 顾尔容从衬衣口袋中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妈，你别生幼霜的气，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上马钱我来补吧。” 张彩荷脸色缓和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关幼霜就一把抓过钱，有点生气地说道：“你干嘛呀？钱多的没地方花是吧？什么上马不上马的，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张彩荷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 关幼霜把钱装进顾尓容的口袋，慢条斯理地开始继续喝茶。 “你给我滚，以后再不要进关家的门！”张彩荷把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对着关幼霜歇斯底里。 “走！”关幼霜放下杯子，去拉顾尔容。 “幼霜，有话好好说。”顾尓容还在犹豫着，奈何关幼霜实在力气很大，他一个185的大男人被拽得毫无招架之力。 “你妈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啊，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大门外，顾尓容推上自行车，试探性地问道。 关幼霜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她有限的认知中，每个母亲都是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原身做过什么？ 如果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惹母亲不高兴的话，那她确实大逆不道！ “没关系。”顾尓容搂住她，在她耳边亲了一口，低语，“她不疼你，以后我来疼你。” 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关幼霜一瞬间心跳加速，脸上飞上了一抹红晕。 突然，她想起了刚才上课时那个学生问她的话，她问顾尓容：你觉得人有今生来世吗？ 顾尓容一愣，随即就笑了。 “有啊，当然有，我上辈子肯定欠你了。” “嗯？” 顾尓容笑笑没说话。 * 本来打算直接回顾家台的，关幼霜突然想到梁玉婷。 原书中，今天的梁玉婷会拿她当幌子，和那个二流子男朋友去县城玩，夜不归宿。 上次，刘鹏程就以要带梁玉婷去看戏为借口，想骗走她的身子，只是在她的阻拦下，上次没有得手。 想必这段时间这个渣子一直在找机会。 不行！ 她绝不可能让她踏入这个火坑，她要护她周全！ 她跑到梁玉婷家门口喊她。 梁玉婷正在洗头发，她根本没想到关幼霜这么快就要回顾家，大声说让她先等一会，说自己有东西要给她。 过了一会，梁玉婷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她右手藏在身后，歪着头让她猜猜是什么。 “不会是钱吧？”关幼霜打趣她。 “呸，你就喜欢提钱。”梁玉婷把手伸出来。 一对精致的刺绣鸳鸯！ 栩栩如生！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祝你们永远幸福。” 关幼霜接过一看，瞬间被震撼到了。 鸳鸯只有拇指大小，但色彩交融得非常自然，从淡雅的灰色到鲜亮的朱红、宝石蓝，再到温暖的金黄，每一针都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双眼睛，因为用的是一种特别的亮片和黑色丝线，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太厉害了。 这手艺，要是放在21世纪，随便开个直播账号，妥妥一大网红啊！ 真是生不逢时！ 她故意嘟起嘴，说：“哼，没诚意，说的是结婚礼物，那我结婚那天你怎么不给我？” 梁玉婷急了，“不是不是，之前那一对太丑了，有一种针法不对，这是我重新做的。” 说着，梁玉婷伸开自己的手，说：“你看吧，我的手都被戳了几针呢。我这个朋友够意思了吧？” 关幼霜心里好感动，她不由得想到李颖。 李颖是她上一世的闺蜜，她们曾经也无话不谈，亲密得就跟一个人一样，但是自从大四体能测试后，她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 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 体能测试中有仰卧起坐的项目，为了节省时间，老师都会安排两人一组，互相数数。 以往每年，为了防止作弊，老师会把两个班的同学混在一起，随机组合，今年，因为已经大四了，老师就随学生们自己组合。 关幼霜自然和李颖一组，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点头。 她们两人，身体素质都很差，800米跑，永远占着第一第二的位置，倒数。 仰卧起坐30个及格。 李颖先做，关幼霜按着她的脚踝数着数，李颖只做了25个、 “多少个？”老师问道。 “37个。”关幼霜大声说道。 轮到关幼霜，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努力训练的结果，她竟然做了35个。 就在她兴奋异常时，李颖向老师报数：“30个。” 那一瞬间，关幼霜感到有一盆冷水浇了过来，从头凉到了脚。 她没去质问过，她庆幸这只是小小的体能测试，她庆幸她们还只是学生。 一生难得一知己。 她回过神来，看着梁玉婷纯净的眼睛，摇着她的手撒娇：“你快教教我，我也想学，今天就要学。”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你跟着我去顾家台。”关幼霜又看向顾尓容，“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明天就要去单位了，还怕你一个人无聊呢，让玉婷陪你几天也好。”顾尓容微笑着点头。 梁玉婷犹豫道：“可是今天我有事。” “你去干嘛？” “刘鹏程说下午要教我学自行车。” “咦，幼霜回来了啊？”她们正说着，梁玉婷的母亲罗桃花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罗桃花今年已经65岁了，当年嫁过来梁家后一直不生育，后来30岁时就抱养了一个女儿，可抱养的女儿10岁时出意外死了。老两口心灰意冷，可没想到，第二年她竟然有了身孕，来年便生下了梁玉婷。 因为老来得女，老两口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 第36章 止损 拗不过罗桃花的热情，关幼霜和顾尔容进去他们家里坐了会。 罗桃花拉着关幼霜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最后又把话题绕回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觉得他们年龄大了，能陪女儿的时间太少，加上玉婷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老人家放心不下。 “张庄那边有个男娃，一直跟着他爸学木匠，人老实可靠……” 还不等罗桃花说完，梁玉婷就烦躁地打断她：“我都说我不同意，你怎么还说啊？” “那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幼霜和你同龄，人家不也结婚了吗？” “我，哎呀，反正你不要管这事嘛。” 梁玉婷烦闷不已。 她也渴望结婚，但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鹏程时，刘鹏程每次都说现在还早，说到后面还不耐烦了。 他说他要先挣几年钱，让她先不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父母。 关幼霜觉得此事得尽快解决。 她安抚好罗桃花后，把梁玉婷拉了出去，低声说：“刘鹏程下午要带你去哪里学自行车？” “我还不知道，他让我一点钟在卫生所门口等他。” “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那他呢？”梁玉婷指了指顾尔容。 顾尔容说：“没事，你们去吧，我在附近逛逛。” 关幼霜点了下头，她确实不想冷落新婚丈夫，但眼下，梁玉婷已经一只脚踩进火坑了，她必须挽回这个局面。 她拉起顾尔容的手，柔声说：“那下午两点，咱们在村口会面。” * 关幼霜隐隐约约记得，原书中写过，刘鹏程有几分小帅。 但眼下这个人，让她对原作者的审美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一米七不到的身高，脏兮兮的军绿色夹克，胡子拉碴，头发油腻腻的，夹着廉价香烟，懒洋洋地靠在卫生所的墙壁上。 放在人群中大多数女人都懒得看一眼的油腻男，却是梁玉婷心心念念的鹏哥哥？ 结合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关幼霜终于承认：爱情真的是一件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梁玉婷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她害羞地对关幼霜说：“他已经到了。” 关幼霜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过去，开门见山：“你是刘鹏程？玉婷她已经23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呢？” 刘鹏程一愣。 他之前是听梁玉婷说过，她有个亲同姐妹的闺蜜，叫关幼霜，但玉婷说的是，关幼霜性子太软，总是被人欺负。 一个纸老虎，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想到这儿，刘鹏宇斜嘴一笑，敷衍道：“快了。” “那就好。玉婷的彩礼是1000块，希望你们尽快准备下，玉婷已经23了，最好今年年底能把婚事办了。” 梁玉婷愣愣地看着关幼霜。 “什，什么？1000块，你他妈谁啊，你凭什么和我谈这个？” “就凭我把玉婷当家人，怎么，结婚不谈彩礼谈什么，弹钢琴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跟玉婷结婚。” 刘鹏程脸色一变，丢掉烟头，狠狠踩了一脚，眼睛中燃着怒火：“这是我和玉婷的事，你少管，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别，鹏哥哥，你不要怪幼霜，她是和你说着玩的。” 梁玉婷使劲拉关幼霜，却被关幼霜甩到了身后。 关幼霜上前几步，走到刘鹏程跟前，冷声道：“我警告你，趁早收起你那点小心思。玉婷眼拙认不得人，我可看得清楚得很。”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我怎么了我？” “你还装，非要我说出你那点龌龊的心思吗？你敢说你今天真的只是想给玉婷教自行车？还有上次，你约她去李坪看戏，是只看戏吗？自己拍着胸口问一下是不是？哦，对了，我怎么忘了，是不是过一阵子，你就要忽悠玉婷和你一起南下打工了呀？” 刘鹏程浑身一震，惊讶地看着关幼霜。 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事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什么打工啊？”梁玉婷急急问道，关幼霜抬手阻止了她。 “你可以不承认，当然谁会承认呢，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关幼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他的肩，“不要祸害玉婷了，趁早做个人吧。” 刘鹏程气愤地甩开关幼霜的胳膊，扭头就走。 “鹏哥哥。”梁玉婷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关幼霜拉住她，说道：“看到了吧玉婷，他根本就没想过娶你，他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你别被他骗了。” 梁玉婷哭着摇头，“不是的，他以后会和我结婚的，他说等他挣足够多的钱就来娶我？” “他如果想和你结婚，就一定会把你规划进他未来的生活，你仔细想想，他有吗？” 梁玉婷愣了，慢慢停住了哭。 他，从来没有过。 他说的最多的便是他很爱她，想和她发生关系，说结婚前发生关系也没什么，好女人会满足男人的这个要求。 每当她满脸幸福地规划婚礼怎么举行、将来生几个孩子、孩子取什么名字时，他总是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 原来，他根本没想过和她结婚。 梁玉婷的心往下沉，沉到很低很低。 她第一次爱的人…… 梁玉婷蹲在墙角，捂着脸嚎啕大哭。 “别哭了，这这叫及时止损你知道吗？你想想，如果他骗走了你的身子又不跟你结婚，再或者退一万步说，他确实娶了你，但根本不喜欢你，只把你当成老妈子或者生育工具，你开心吗？”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放不下。” 天哪，这是鬼迷心窍了吧，都知道是垃圾了，还放不下！ 放不下个串串！ 她生无可恋地抱着梁玉婷，任她絮絮叨叨讲他们的爱情故事，时不时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附和着假装自己懂。 她也没失过恋，不过网上也说了，对策有两个，时间和新欢。 不过梁玉婷年龄大了，加上靠时间忘记一个渣子，太亏了。 她得尽快给闺蜜张罗几个大帅哥，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人选。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第37章 这钱我出 关家。 厨房里。 张彩荷的脸上写满了慈爱，她拿出了家中存放已久的面粉，准备教女儿关蕾怎样和面。 “他们家有压面机，所以和面的时候要多放点碱面，一碗面大概就这么点。”张彩荷抓了点碱面，给关蕾看，“加碱面的目的是为了让面条劲道，不然下到锅里容易断。” “那手擀面呢？” “手擀面可以不用放，或者稍微放一点点也行，擀面的话比较麻烦，你就用压面机吧。” “和面要用温水，要一边倒水一边搅面，这样。”张彩荷拿着筷子示范着，“如果一开始不熟练的话，你可以用手。” “知道了，妈。” “好，那你来试试。” 关蕾听话地操作着，说：“妈，你别担心了，赵梅也会教我的。” “赵梅毕竟已经嫁出去了，你也别想着指望别人，自己老老实实学会最可靠。”张彩荷继续说，“你刚过门，要学机灵点，能做的小活要抢着去做知道吗？”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还有赵阳他做工程，忙起来估计几个月回不了家，你趁这个机会赶快怀上一个，赵阳是他们俩独苗，他爸妈肯定急着抱孙子呢。” 张彩荷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我听说开始前用苏打水冲洗下那里，有助于生男孩。” 关蕾的脸红到了耳朵后。 两人正说着，关睿杰兴冲冲地进来了。 他左边腰下扛着一把大冲锋枪，右手拿着一个大红鹰冰激凌。 大红鹰是刚引进来的，很贵，一个要一块钱。 张彩荷在围裙上摸了摸面手，追了出来，“小杰，你这东西都是哪来的？” “我姐夫给我买的。” “你姐夫不是和你爸在家里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是这个姐夫，是大姐夫。” “他？他在哪？” “就在村子口。” 关蕾心里嗤笑一声，这两个人，都被她妈赶出了门，还待在村口，脸皮真够厚的。 她走出来，说：“妈，是不是姐姐后悔了，要不你还是叫她回来吧，免得别人看到说闲话。” 张彩荷想想也对，他们这里，回门都是要带点娘家的饼呀、花卷呀之类的回去。 关幼霜啥也没拿就赌气走了，这要传到顾家，人家笑话的也是她这个做妈的。 她解下围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了顺前面的头发，就去村口找他们。 她一问才知道，关幼霜和梁玉婷去集市上了。 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没问清楚儿子就跑到村口来，这都过来了，不把人喊回去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尔容啊，早上让你看笑话了，你说我这个做妈的怎么可能真的和自己女儿怄气嘛。” “我知道，是幼霜太冲动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唉，还是你懂事，幼霜那孩子就是被我给惯坏了，性子方面信马由缰的。” 张彩荷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说，“不过你说个公道话，你娶幼霜，是不是应该给上马钱嘛，上马钱说的是给哥哥或弟弟，但没兄弟的，难道就不结婚了吗？你说是不是嘛。” 顾尔容一向为人正直，心里不会想那么多弯弯道道，他觉得张彩荷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 关于上马钱，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疙瘩，他不想因为这个让幼霜和她家里闹矛盾，所以今天专门凑了200块钱。 想到这儿，他拿出钱，说：“妈，你说的对，既然有这个习俗，那这钱理应由我来出。” 张彩荷的眼睛都亮了，她赶紧接过钱，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把幼霜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走吧，快到家里坐，你中午吃饭没？我给你下碗面吧。” “我吃了的。” “走吧走吧，那去喝茶，让幼霜他爸爸给你炖点。” * 关幼霜回到村口时，不见顾尔容的踪影，恰好碰到关睿杰在向小伙伴展示自己的枪，这才知道顾尔容去她家了。 她把情绪低落的梁玉婷送回家，便向自己家走去。 【距离八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今天是周六，她上午下午各有一场直播，不过早上的直播有点亏，因为她没来得及提现就断电了。 不如就在自己家直播完再回去吧。 张彩荷看到她回来了，眉慈目善地迎了上来，和蔼道：“霜霜回来了，快到屋里坐，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这个场景在原身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以致于让关幼霜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尔容呢？” “他在屋里和你爸赵阳他们喝茶呢，走吧，妈给你削苹果。” 【距离二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她现在顾不上想这些，先把直播工作做了再说。 她勉强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说：“妈，我现在很困，想先睡一会，大概一个小时。” “哦，好，你快去睡，门闩坏掉了，我会帮你看着小杰，不让他吵你，看这黑眼圈重成啥样了，你这两天没睡好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关幼霜纳闷着，走进屋子。 吸取了早上的教训，她打开直播系统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现。 等把10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进口袋，她才气定神闲地开始直播。 一二年级的孩子，主要还是以兴趣为主，引导孩子们喜欢上数学，是她的教学目标，也是家长们的目标。 这次讲解的内容是时间的跨度。 关幼霜用了三种方法，每种都结合着漂亮的图形。 因为可爱的动态大钟表，以及那个叫做淘气的小男孩，孩子们热情高涨，纷纷表示自己已经掌握了时间的计算方法，并急切地向老师展示自己的计算过程。 家长们也很认可她的教学方法，给她送各种礼物道具。 甚至有个土豪家长给她打赏了十个知识皇冠。 在她的乐学直播系统中，知识皇冠是只有vip用户才能使用的道具，是系统中最高级的道具，一个顶1000块。 这钱放在她上一世所在的年代，似乎并不起眼，但在90年代，可是巨额啊！不然为什么会有“万元户”一说呢。 第38章 变脸 关幼霜睁开眼睛，正准备起床，却听到地上有人在说话。 “蕾蕾啊，这100块你拿着，我听说今年的建筑生意不景气，赵阳压力也大，你拿着备用。” “啊妈，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顾家那小子给的，要说还是这娃娃懂事，不像咱家这混账东西，才刚过门就胳膊肘子往外拐。” “那要不留着你和爸用吧，你们也需要钱啊。”关蕾装模作样地推辞着。 “没事，我们还有100，现在也没啥大的花销，足够了。” 关幼霜心里那个气啊！ 没想到顾尔容又把钱给她妈了！ 早知道这样，上午她就应该把钱装在自己口袋的。 虽然她也不缺钱，但原身这妈也太过分了！ 当初换亲后，平白无故给顾家加200块钱的彩礼，对赵家，不但少了彩礼，还偷偷给了关蕾一百多块钱，现在又拿着顾尔容给的钱补贴关蕾。 她故意翻了个身，两个人瞬间噤了声。 “她醒了吗？会不会听到我们的话了？”关蕾悄声问。 张彩荷嗤笑一声，说：“你和她从小一起睡到大，还不知道她吗？哪一次睡得不是跟猪一样。” 关蕾轻笑一声。 关幼霜翻起身。 张彩荷一愣，就跟川剧变脸一样，马上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霜霜醒了？他们三个大男人在正屋，我们娘俩来这边聊会天，没吵到你吧？” 他们家加上厨房，只有三间房，平日里，关睿杰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正屋。 “姐，妈今天做了豆腐脑，你都没吃，我这就去给你端。” 关幼霜笑着点头，说好啊。 张彩荷和关蕾放心了，看来她刚才没听到。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关幼霜依然微笑着。 “傻孩子，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以前，妈确实对你，对你严厉了点，但妈心里一直都是爱你的。 “现在看你和蕾蕾都成了家，我这做妈的心里高兴，终于可以睡个踏稳觉了。”张彩荷摸了摸关幼霜的头，一副慈母样。 “既然这样，那妈是不是也应该给我100块钱啊？” 张彩荷一顿，脸色大变，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那你说的100块钱是什么意思？”张彩荷语气又缓和了下来，柔声道，“妈是没钱，如果有钱的话还能不给你吗？” 关幼霜冷笑一声就出了门，碰到正端着豆腐脑的关蕾，没说话就径直进了正屋。 正屋里，关兴国和赵阳正在喝茶，顾尔容不见踪影，一问，才知道他去后院帮忙劈柴。 这个傻子！ 关幼霜满肚子的气，去后院把顾尔容喊了出来。 当着大家的面，她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两张100块，递给顾尔容，嗔怪道：“你看你，给你一些零花钱，结果你一转眼就给了他人，这钱你可要拿好了，不要再被人骗走了。” 大家都愣了，半天没人说话。 他们都想不通，关幼霜为啥有这么多钱！ 200块也是零花钱吗？ 他人？ 骗？ 这几个词让张彩荷的脸色非常难看，不过现在她顾不上计较这些，她问：“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关幼霜没说话，也没看她，拉着顾尔容就往门外走。 赵阳赶紧给关蕾使了个眼色。 关蕾心领神会地走上去，拉着关幼霜的胳膊，想把她拉到她们的屋子。 关幼霜没好气地说：“想找我要钱是不是？你妈不是给你了吗？还不够啊？” 关蕾一愣，从小到大，她姐一直唯唯诺诺，从来没有，也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跺了下脚，生气道：“谁找你要钱了？有几个钱很了不起啊，谁知道你那钱怎么来的呢？” 关幼霜看着关蕾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道：“有钱了得起了不起你自己不也知道吗？” * 顾家。 吃过午饭，趁大家午休，黄春燕就把顾如意喊到了屋子里。 顾如意刚从集市的油坊回来。 “尔容明天就要回单位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记得说那事啊，不然再过几天咱去外面了，这事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呢。” “啥事啊？” 黄春燕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如意，“啥事？分家啊，还能是啥事。” 顾如意懒洋洋地斜躺在床上，连鞋都没脱，点起一根烟，说：“这事我看以后再说吧，现在住一起不挺好的吗？真搞不懂你的心里咋想的。” “好个屁好，一家子混在一起，每年辛苦挣来的钱都交上去了，你头里面装着屎啊你。”黄春燕低声骂道。 “那尔容挣的不比咱们少，每个月不也是交给爸了吗？再说了，爸妈的药钱，还有元元上学的钱，可都是尔容给的。” “所以分家后就能说得过去了啊，咱们分出去，尔容不理所应当来养活老人吗？元元上学能花几个钱，再说才上了一年，大不了还他呗。” 黄春燕眼珠子一转，走过去坐在顾如意旁边，温柔地理着他的头发，说，“小玲家靠近麦草场的那块地就挺好的，我也问过了，他们愿意兑换，咱们到时就把院子修在那儿。” “天天分家分家，那我问你，咱打工去了，元元谁照顾？” “元元现在大了，又不需要喂饭，又不需要哄睡觉，能照顾个啥，就每天做饭多一碗水的事。” 顾如意烦躁地掐灭烟头，不再说话。 黄春燕哼了一声，说：“反正今天你必须说这事，你要不说，我来说，反正我不怕得罪人。”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出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惠英说去年的菜籽还有点，让顾如意吃完饭拿去榨了，让她下午做上些油饼。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家里还有点白面，尔容难得回来一趟，这次回单位，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回来，在外面不比家里，炸上些油饼让他带上去吃。 看吧，平日里做个饭都小心翼翼怕费油的人，为了自己的小儿子倒是想起炸油饼了。 他们也为了生计出了好几次远门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哪次给他们炸油饼？ 第39章 下厨 黄春燕心里有气，手上的动作幅度自然也大，把案板碰得砰砰响。 这都下午了，他们还没回来，新娘子回门都是早去早回，哪有像他们这样的？ 别的家，娶个弟媳是为了减轻负担，他们家倒好，反而给她增添负担，她坐了30几小时的绿皮火车回来，这几天就没闲过！ 她低下头，在灶膛口吹了下火，继续搓着麻花，烦闷不已。 她炸完油饼，正准备削土豆时，大门响了。 关幼霜挽着顾尔容的胳膊，春风满面地回来了，顾尔容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他们径直走向厨房，把东西放在地上，她这才看到，全是菜。 他们庄稼人，除非逢年过节，其他时间很少会去集市买菜。这两年气候干旱，菜园子的菜都被晒死了，外地一些人看到了商机，开始在集市摆摊卖菜。 但他们顾家，因为顾运良的腰摔伤了，花了不少钱，几乎没买过菜，经常吃点土豆甜菜之类的。 “嫂子，今晚我来做饭吧。”关幼霜开始挽袖子洗手。 “啊，不用吧，我做就行了，你和尔容去屋里休息吧。”黄春燕嘴上推辞着，心里却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心态。 她有个表姐正好嫁到了赵沟，也就是赵阳他们村，昨天她去集市买盐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表姐说赵阳娶的那媳妇啥都不会做，不说擀面，和面都不知道放碱面。 亲姐妹，想必姐姐也差不多吧。 二十几岁的姑娘，竟然连饭都不会做，这关家可真有意思！ “没事，你已经忙了好几天了，你去陪元元吧，我来做。”关幼霜麻利地开始解装菜的塑料袋子。 “你去休息吧嫂子，幼霜这边我来帮忙就好了。”顾尔容说道。 “好，那行吧，待会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我就在屋子里。” 上一世，关幼霜在家还真没做过饭，但好在他们学校的创意社团开展了一期厨艺大赛，一等奖是一套精美的餐具，评奖日期恰逢母亲节前夕。 她觉得如果得到这套餐具，把它送给妈妈的话很有纪念意义，于是她在自己的直播室中搭起了锅灶，苦练厨艺，最后终于如愿以偿。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她让顾尔容帮她拣菜，自己则熟练地切着五花肉，切成均匀的方块。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红烧肉，我先做这个菜吧。你帮我取几颗冰糖，我要炒糖色。” “好。”顾尔容把剥好的葱放进洗菜盆，笑着说，“我妈还说我什么了？” “嗯？” “我喜欢吃红烧肉的事啊，是我妈告诉你的吧？” 关幼霜：还真不是，原书作者告诉我的！ “我猜的，我猜你当兵的时候还被好几个姑娘表白过，其中一个姑娘还是外省的，叫姜雁，还是少数民族的是不是？” 顾尔容愣住了。 他记得他没把这些事告诉过他妈啊！她怎么知道的？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是个很特别的人，后面的拉丁舞，还有那么多的钱，他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了神秘。 他终于没忍住问了。 从今天她拿出那200块钱，他就想问了，但一直没问。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关幼霜很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便说：“我找玉婷的，她姑父在邮政局上班，贷了点款，现在这气候，庄稼肯定种不成，我想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这事，关幼霜说得是实话。 现在，唯有做生意，才能让她的来财之路显得合情合理！ 顾尔容点了下头，说：“我月底就发工资了，这个月有绩效，应该能发到100块，我再找领导提前预支下，到时我寄给你，不够的话我再借点，你把贷款先还了吧。” 关幼霜本来想拒绝，但又怕顾尔容多想，便同意了。 * 晚上七点。 一大桌菜就已经上了顾家的桌子，红烧肉、宫保鸡丁、酱炖豆腐、回锅肉等等，总有10道菜，因为集市上没有鱼虾海鲜类，只能做这些家常菜。 色香味俱全，家常版满汉全席。 顾尔容还搬来了婚礼剩下的几瓶酒。 顾小云下午去姑姑家了，今晚不回来，大家就直接开吃了。 顾运良和王惠英对小儿媳妇的手艺非常满意。 关幼霜给公公婆婆分别夹了菜，又给元元夹了几块红烧肉。 黄春燕坐在桌子边，瞠目结舌，指着菜问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对啊，嫂子你快尝尝怎么样？”说着，关幼霜又给黄春燕夹了回锅肉。 黄春燕一尝，味道确实非常好，忙又一番夸赞。 “爸妈，咱们家伙食太差了，你们年龄大了，要多注意营养才行，还有元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菜和肉。” 王惠英笑着说：“前两年气候好的时候，还是有白菜菠菜啥的，这两年，气候太干了，菜园子都荒了，猪的话之前也一直养着，这两年没啥吃的，所以就没养了。” “没关系的妈，我来想办法，总之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吃好穿暖的。” 关幼霜语气笃定。 黄春燕心里冷笑着：吃好穿暖，还不是钱的事，有钱谁不会花呀！谁都像你一样，挣几个钱全拿去吃了，那还攒个屁钱啊？ 她悄悄地踢了下顾如意的腿。 后者没反应。 她又踢了踢，顾如意干脆站了起来，坐到椅子上去了。 “咦，如意，你干嘛坐那边去？坐一起吃菜呀。”王惠英问道。 “没事妈，我先坐这边喝点水。” 这个窝囊废，黄春燕差点气死了。她咽下嘴里的鸡块，端起酒杯，说道：“爸妈，我真为你们高兴，现在尔容也成家了，你们也终于可以放心地享清福了。” 顾运良点点头，笑呵呵地说：“只要咱们一家人的心拧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王惠英笑着说：“是啊，等尔容和幼霜有了孩子，咱们一家子算是齐全了。” “你放心吧妈，弟弟和弟妹那么恩爱，赶明年就能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黄春燕笑吟吟地说。 顾尔容笑着看了关幼霜一眼，关幼霜老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 “爸，妈，尔容明天就要去单位了，有个事我想商量一下。” 第40章 分地 “什么事？你说。”王惠英温和说道。 “爸妈，现在元元也大了，我们一家子挤在一起终究不是个事，我和如意商量了下，想再修一道院子。” 空气凝固了，大家都沉默了。 顾运良沉着脸，问顾如意：“你们想分家？” 顾如意低着头猛灌着水，不敢说话，脸红得像猪肺。 顾运良叹了口气，说：“分家分家，分了还能叫家吗？你们兄弟俩从小到大，从来没吵过架，我一直以为你们和别人不一样，看来，我还是看走了眼。” 黄春燕赶紧说：“爸，我就随便提一下，您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元元才7岁，我们还是可以住一起的。” 关幼霜开口了。 她说：“爸妈，我觉得嫂子说得有道理，之前尔容是一个人，现在呢，我俩毕竟组成了小家庭，两家人住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磕磕绊绊。” 黄春燕沉下去的心又开始跳跃了，便感激地看了关幼霜一眼。 “一家人不一家人不在于有没有住一起，而在于心有没有连在一起，元元大了，确实需要自己的空间，我赞同嫂子的提议。” 顾运良没说话，顾如意说：“你嫂子也就那么一提，就算真的分家，她有没有想过，住哪里？” “你说，你想好了吗？”他又问妻子。 “想好了呀，小玲他们家之前的老院不是闲着吗？我问过她，可以借着住。然后咱们八月份打完工就回来开始修房。” 顾运良很生气，原来，她早都打算好了。 他使劲放下筷子。 王惠英看了看丈夫，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就好，我和你爸还是跟着尔容吧。” 黄春燕欣喜若狂，她知道，虽然家里一直都是公公顾运良做主，但只要是婆婆说出来的，公公从来都不会反对。 她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说：“谢谢爸妈，我和如意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二老的，元元，快给爷爷倒酒。” “妈，我不想去其他地方住，我想跟着爷爷奶奶。”元元耷拉着头，噘着小嘴不高兴地说。 “元元就暂时跟着我们吧。”关幼霜说，“你们过两天也要去外地了，我来帮你们照顾元元。” * 晚上。 黄春燕拿着两双自己绣的鞋垫，去找关幼霜。 幸亏她去得够早，顾尔容正在洗漱，还没开始“大发兽性”。 看到嫂子进来，顾尓容快速擦了擦脸，准备出去。 黄春燕喊住他，说：“尔容，我过来主要说说分地的事，你要不一起吧？” “没事，你和幼霜说吧，都由她决定。” “那行。” 一番寒暄后，黄春燕说：“幼霜，咱们家自留地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给你说一下。咱家共有五亩三分地，除了门口这一块一亩二分的大片，其他都零零碎碎，在河道对面。 “门口这块呢，虽然土壤不怎么好，距离河道是有点点远，但只要肯辛苦点挑个水浇一下，种个土豆啥的还是可以的。 “河道那边，太远了，又零零碎碎，有些地就巴掌大小，还是不太好经营。 “我是这么想的，门口这块和河道那块三分地放到一起，其余的放一起，就这样分，你觉得怎么样？” 关幼霜听出了黄春燕的意思，她想要河道那边那些地。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地理位置方面的优势，前几年河还没干的时候，他们家几乎所有收成都是那些地产出来的。 不，应该是所有。 门口这块地就挺邪门，种啥啥不成，荒草倒是茂盛得很。 关幼霜想起原书，虽然在书中，这事是在一年后才发生的。 原因主要因为关蕾死活不同意，她那时候还没学会做饭。 黄春燕也是这样划分土地的，当她问关蕾的意见时，关蕾也明白聪明人都会选河道那边土壤好的，但她又高傲地觉得顾尓容吃着公家饭有工资，便带着一点施舍的心态，选择了门口这块大片的。 顾尓容没什么意见，节假日都会回来帮忙，但关蕾，不说是不是种地的料，她是连地里面都懒得去，成天对着镜子鼓捣自己。 一开始，顾运良和王慧英还帮忙除草浇水，但后来因为腰伤没恢复好，婆媳间又矛盾重重，索性也不管了。 即便是后面雨水充足，这地永远都是荒草比庄稼还旺盛，气得顾运良直骂造孽。 这还不算，更为可恨的是，后来村子里的伏银喜看上了这块地，关蕾便自作主张，同意以1000块钱的“高价”买断，气得顾尓容几天没合眼。 伏银喜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学的正是地质学，他趁假期取过那块地的土壤，去学校化验后发现很适合种外省的几种蔬菜。 他毕业后就这样做了。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很正确，一家子赚得盆满钵满，在省城买了房。 当然这是后话，写于书的尾声，那时候，关蕾早已经葬生火海了。 而黄春燕，一来那些地的土壤确实好，二来她本身吃苦耐劳，拉着丈夫顾如意天天在地里忙活，把地里的野草锄得干干净净。 后来在老天爷的帮助下，年年大丰收，日子越过越红火。 关幼霜拉起黄春燕的手，说：“这样吧嫂子，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选门口这块大片的，另外那块三分的，都留给你。” 黄春燕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 她赶紧说：“啊，那怎么行，那才一亩多地，再说爸妈还跟着你们，这样嫂子心里过意不去啊。” “没事的嫂子，我不怎么会种地，把好的那些地留给我也等于白糟蹋了，尔容还有几个收入，就算庄稼收成不好也还能过，你和哥还有元元，总得给元元攒点钱。”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黄春燕都感到鼻腔有点发酸，紧紧回握着关幼霜的手说不出话来。 “嫂子，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待会写个分地协议书，赶明儿让尔容当着大家的面读一下，你看咋样？” “行，那你休息，我就先过去了。” “幼霜，你出来下，妈给你说点事。”王慧英在院子里喊道。 第41章 鸡飞狗跳 王慧英把关幼霜拉到正屋，低声说：“你嫂子找你说什么事？是不是分地的事？” 关幼霜点点头。 “那你到时就选河道那边的，门口这块地啥都种不成，你不要选。” “妈，我已经选了这块。” 王慧英大吃一惊，“啊？已经选了？那你还选了哪些？” 关幼霜摇了摇头，说再没有了。 “这女人真是孙悟空七十二变，心眼比天还多，她这是欺负你刚过门不了解情况。” 王慧英气愤愤地在地上踱了几步，按住关幼霜的手，说：“我现在就去问她，你别担心，这事妈给你做主。” 关幼霜拉住王慧英的胳膊，柔声说：“妈，别去，门口这块地挺好的，又大，离家又近。” “哎呀傻孩子，那地长不出东西的，土壤不行。” “种不了庄稼我们可以想办法种其他的，您放心吧妈，尔容也同意的。” 一听小儿子也愿意，王慧英叹了口气，就不再说什么了。 在她心目中，她小儿子性子沉稳，能拿住事，只是那块地，土豆玉米谷子小麦，甚至于大豆瓜果，他们都试遍了，没有一样能种成。 还有什么其他作物能种呢？ 算了，随他们去吧。 * 黄春燕开心死了，她闩上门就哼起了歌。 看顾如意斜躺在床上瞅报纸也觉得很顺眼，甚至还给他递了一根烟。 元元还在灯下写作业，几道数学应用题难得他的小小五官都凑在了一起，还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解，手杵在下巴底下生闷气。 换做以前，黄春燕早都一巴掌扇后脑勺过去了，紧接着暴跳如雷，骂完儿子又开始骂顾如意，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可今天，黄春燕也不生气，贤妻良母般地摸了下儿子的头，说：“儿子睡吧，等明天再做。” “明天还要做语文作业，这周的语文作业很多，还要写周记。”顾元元烦躁不已。 “哦，什么题啊，你们现在学的不是加减法吗？你给妈读读，妈听下。” 黄春燕没上过学，嫁过来后跟着顾如意认了几个数字，元元刚开始上学学123时，她也曾指导过。 所以，她觉得数学不难，就几个数字加来减去，有什么难的。 数学题目没有标拼音了，元元磕磕巴巴读道：“一根长（zhǎng）木头有1米，平均（什么）锯（什么）成2厘米长的木头，要锯（什么）几刀？” 黄春燕：？？ “儿子，长（zhǎng）木头是什么木头啊？这题目啥意思啊，什么什么的，妈都没听懂。” 元元把书推到一边，嘟着嘴说道：“哎呀，我就是看不懂才不会做的嘛。” 王慧英走过去，拉了拉顾如意的胳膊，说：“如意，你先起来帮儿子看看吧，有道题他读不懂。” 顾如意丢下报纸翻了起来，走过去看了眼题目，就丢下书，沉着脸说道：“你先读下题目，我听听你哪个字不会？” 元元刚读了几个字，就被顾如意打断了：“长（zhǎng）木头？那个字读长zhǎng？” 元元使劲眨巴着眼睛，最后坚定地说：“是长大的长，我没记错啊。” “这是多音字你不知道？顾元元，你在学校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锯木头，这不就跟之前那个剪纸剪几刀是同一种类型吗？你上次不是说你懂了吗？现在又不会做？” 元元很委屈，剪刀剪纸那题目，明明问的是一张纸，平均分成4份，需要剪几刀？哪跟这道题一样了？ 他不服气地说：“剪刀剪纸没有说米和厘米。” “啪。”顾如意拿起书，打在了儿子头上，“怎么不一样？换一个问法你就搞不懂了？你这样还想考中学和大学，我看你升二年级都费劲。” “哎呀你干啥？”黄春燕夺过书，“儿子是年龄小还没开窍，你给他多讲几次嘛，生什么气。” 元元并不疼，但仗着妈妈护着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顾如意更生气了。 他就是吃了不爱上学的亏，所以才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苦到头连顿肉都吃不上。 所以才要坐几十小时的绿皮火车去工厂拧螺丝，像牛马一样被人吆喝着还挣不到几个钱！ 他送他进学校，每天苦口婆心讲读书的好处，他以为他是能懂的，可结果呢？ 语文语文一塌糊涂，数学数学连个题都读不懂！ 还不如他小时候！ 顾如意越想越生气，一把扯过元元，脱下鞋底，就朝着他的屁股使劲打了起来，边打边骂：“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倒好，啥都没学到！我让你每天在学校磨洋工！啪，啪！” 元元这次是真疼了，摸着屁股哭得撕心裂肺。 “顾如意，你发啥神经，儿子都要被你打死了！”黄春燕使劲推着丈夫。 奈何顾如意人高马大，她硬是没推动，甚至气头上的顾如意还推了她一把，怪都是她把儿子惯成了这样！ “好啊顾如意，你有出息了，你敢打我！” 黄春燕大喊着，四处瞅了瞅，捡起桌子上的一个瓷杯子，忍了几忍终究没舍得扔，放下后又拿起门后面的笤帚，转个方向就朝着顾如意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元元哭得更大声了，屋子里乱成一团。 王慧英刚伺候顾运良吃了药，又按照关幼霜说的给按摩了下腰部，正准备躺下就被这一家子闹起来了。 她摸索着拉了把绳子，打开灯，穿着衣服，骂道：“嘴上说着让我享享清福，可这大半夜都不消停，打了男人打儿子，一身的毛病。” “你别管了，他们两口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顾运良说道。 “不管的话能闹到天亮，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我去看看。” 她走了出来。 今晚月明星稀，院子里还有点凉。 王慧英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大声说：“如意，你们一家子大半夜的干啥呢？是向亲房邻居展示你们的好声音吗？不想睡觉就去河滩洗石头，不要影响其他人。” 屋子里静了下来。 “奶奶。”元元喊了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第42章 算计 和顾尔容抵死缠绵着的关幼霜，侧着耳听着王慧英把元元带去了正屋。 她本来想下来看看情况的，可顾尔容兴致真高，缠着她不让。 * 同一时间。 赵家。 完事后的赵阳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打着没心没肺的呼噜，关蕾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洗了下，躺在赵阳身边，夜不能寐。 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户，投射在后墙上，她呆呆望着，眼泪止不住地滑在了荞皮枕头上。 下午的事情还在脑海中浮现。 为了讨得婆家欢心，今天回门时，除了从娘家带来了花卷和豆腐脑，还用母亲给的钱给婆家一家子人每人买了一碗酿皮，一个油饼。 赵家的压面机已经修好了，她早上又跟着母亲学了和面，她信心满满地进了厨房，准备给一家人做一顿饭。 虽然赵梅给她教了压面机的使用方法，但真实操作时，她发现并没有那么好操作。 她满头大汗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结果那面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硬，最后全成了巴掌大的碎片，死活连不到一起。 她是按照母亲说的做的呀。 她拿起碗看来看去，没错啊，和她娘家的差不多一样大啊，是不是水温太低了。 她急得要哭了，怎么办，半盆子面啊！ 这时候，赵兰进来了。 她准备洗根黄瓜吃。 赵兰一直对关蕾爱搭不理的，关蕾也不喜欢她，但此时，她还是有点慌，下意识地挡了挡面。 赵兰瞥了一眼后突然问：“是不是面连不到一起？” 关蕾一愣，她没想到赵兰会主动这么说，便点点头，并讨好般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偷偷倒掉就好了。”赵兰难得语气和善，“这压面机刚买回来时，我妈好几次都压不好，都不知道倒了多少面。” 关蕾很犹豫，“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 赵兰从案板下面拿出一个盆子，说：“别被我爸我妈看到就好了。这样吧，这个盆子平时都不用，你先把这些面放里面，上面遮一下，等晚上大家都睡了，你再偷偷倒在门外，没啥事的。” 关蕾听了赵兰的。 赵兰暗笑着，又贴心地帮她盛了半盆子面，并教了下和面的技巧以及压面机的操作要领，就拿着黄瓜出去了。 关蕾重新和面。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水温的问题，还是运气好，这次压面倒是挺顺利，才第五轮，小面团就已经连了起来。 虽说软了点，但母亲说过，软点没事，让她最后撒上玉米面粉就好了。 她抹了把汗，按照赵梅说的又炒了臊子，做了汤，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时，总算舒了口气，开始气定神闲地烧水。 后来婆婆冯转霞还进来帮她尝了尝汤汁，撒了点调料。 吃饭时都挺正常，甚至婆婆还夸了她，说还是关蕾能干，她自己第一次压面条的时候死活压不成。 她心里美滋滋的。 吃完饭后，今晚天气好，风清气爽，一家人都待在院子中闲聊。 正在大家聊得开心时，赵兰说自己去喝点水。 然后她端着那盆面出来了，满脸惊讶：“妈，这泔水盆里是啥呀？怎么这么多面？” 关蕾心里一沉，忍不住喊道：“赵兰，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赵兰睁大眼睛，“嫂子，你才刚过门，怎么就学会诬陷别人了？难道我让你把面倒进泔水盆吗？” 关蕾怒不可遏，气愤说道：“你不是说让我把这面放这个盆子，等晚上大家都睡了，再偷偷倒在外面吗？你还说妈之前倒过很多面吗？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阴险！” “行了！”冯转霞呵斥道，“什么是赵兰让你倒的，赵兰让你去死你也去？” 赵兰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冯转霞摆摆手，说：“算了，不说这个，我就问你，这面怎么回事？是赵兰和的？”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面连不起来。”关蕾嗫嚅道，“妈，我错了。” “一句错了就完事了？你知不知道这半盆子白面能养活多少人。就算我们家不缺粮，那也不能任你这样糟蹋！” 她永远忘不了公公赵宏才指着她怒吼的样子，那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仿佛要吃了她。 她知道自己错了，又恨自己太蠢，被赵兰那个小人算计了，便一直咬着嘴唇没说话。 而婆婆冯转霞，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是真的指到了她的鼻子上，说什么就她这种败家玩意，就算把粮站搬到家里都不够她败的，他们赵家迟早要败在她手上！ 她心里难受，转头看了看赵阳，希望他能帮她说几句。 可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又把县城西餐厅花两百多块钱的事拿出来说了一番，说着说着又提到她今天在娘家没借到钱的事。 总之，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她心灰意冷，又看了看赵梅，后者轻轻咳了下，低声说那些面就算真的没法压了，可以洗来做酿皮，丢掉太可惜了，然后就去哄孩子了。 就这样被一家子轮番攻击，晚上赵阳还要折磨她，根本不顾她有没有心情。 她觉得眼睛发痛，枕头已经湿透了，她翻了翻，闭上了眼睛。 静静地听着赵阳的呼噜声，一夜无眠。 * 第二天一早。 冯转霞在外面使劲地敲了敲门，大声说：“蕾蕾，赶紧起来扫下院子吧。” 关蕾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发涩，准备起床。 一夜连睡觉姿势都没换一个的赵阳也醒来了，精神饱满，一把抱住她就开始在她脸上拱，急切地扯她的衣服。 关蕾又生气又委屈，推了他一下，说：“你就知道做这个，都不管人家心里难不难受。” 赵阳的胡子扎着她的前胸，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呦，我的宝贝蛋子怎么不高兴？让我来疼疼宝贝蛋子吧。” “昨晚的事你都不帮我。”关蕾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赵阳帮她擦着眼泪，亲着她，说：“不是我不帮你，昨天这事你确实做得不对，你说咱爸妈也都是穷苦出身，他们节约惯了，见不得一点浪费，我如果不顺着他们，那他们以后不是更讨厌你了吗？” 关蕾觉得赵阳说得也有道理，气消了点。 提起赵兰做的损事，赵阳说：“她就一孩子，别看年龄比你大，心智不成熟，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回头我来教训她。” “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赵阳拍着胸脯。 各种保证各种哄，关蕾总算开心了，配合着他解锁了一个新花样。 完事后，赵阳心满意足地倒头睡了，她穿好衣服，脸都没洗就来到院子。 第43章 我爱你 冯转霞正包着头巾，拿着老扫把在扫院，每一下的力道都很大，似乎带着气。 关蕾走过去，低声说：“妈，我来扫吧。” 冯转霞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还是让我这个老太婆来扫吧，你继续睡你的觉吧。” “不是妈，我本来想起来的，是赵阳他……” 关蕾脸色绯红，冯转霞更生气了，她提高音调，说道：“又是赵阳，你是不是想说是赵阳缠着你，不让你起床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事都能怪到别人头上。” 关蕾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她现在越来越怀疑姐姐之前说的话，姐姐说赵阳他妈脾气温和，非常好相处，她嫁过来一周就没干过一件家务活。 “小兰，你收拾好了吗？走吧。”喝完茶的赵宏才走出屋子，对着侧屋喊道。 他们今天打算去对面山上耕地。 赵兰走出来，弯着腰说：“爸，我突然肚子，估计去不了了。” 冯转霞赶紧丢下扫把，走过来问道：“怎么突然肚子疼？是吃东西吃坏肚子了还是那个来了？” “估计着凉了吧。” “那咋办？军强家明天要用驴子。” 因为劳动力问题，遇到一些比较大的农活，村民们都会和其他亲房邻居合伙一起干。 赵家一直和邻居何军强家合伙，每年耕地割麦之类的都在一起。 冯转霞指了指关蕾，说：“她不是挺闲的吗？让她跟你去吧。” 关蕾晕了。 在娘家的时候，她连摘菜这样的小活都没干活，更别说耕地了。 “那行，你去准备点干粮，再带上一水壶水，就出发吧。”说完，赵宏才就去后院牵驴子了。 关蕾只能硬着头发答应。 * 同一时间。 顾家。 关幼霜已经醒了，但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她腰酸得不行，便没有起来，一直在床上躺着。 她总感觉有人在门口翻动着门帘，便勉强起来，打开门。 元元探出个小脑袋，正对着她吐舌头。 “婶婶，早上好。” “元元早上好呀，你在做什么呢？” “我，我想让婶婶继续做昨天的红烧肉，还有回锅肉。”元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可是昨天的肉肉已经做完了哦。” 看着元元耷拉下了的小脑袋，关幼霜说：“这样吧，等元元做完作业，婶婶带你去集市买肉肉好不好？” “可是，可是那些题目都太难了，我不会做，我爸爸不愿意给我教了，姑姑又不在家。” “你去把书本都拿出来，等婶婶洗完脸就教你做好不好？” 元元睁大了眼睛，惊讶问道：“婶婶也读过书吗？” 关幼霜笑着点头，说：“去吧，记得带上一张草稿纸，咱们就在院子里写吧，院子里光线好。” “好。” 关幼霜回到床边，刚准备换衣服，就被顾尔容一下子扯上了床。 “你，你干嘛？”关幼霜低声惊呼，“我要起床给元元看作业了。” “不急，我就抱抱你。”顾尔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就抱一会。” 关幼霜的心狂跳，脸烫得厉害。 这个男人，轻易就能把她点燃！ “待会我帮你洗头吧。”顾尔容低声说。 关幼霜不好意思地说：“这两天是没洗头发，是不是闻着很臭？” 顾尔容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想多摸摸你的头发。” 关幼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傻逼地说：“哦，那你摸吧。” 顾尔容一下子就笑了，忍不住平躺着，把她翻上自己的身子，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距离太近，他的长睫毛根根分明。 睫毛下的桃花眼，满含深情。 胸口处，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好帅啊！ 她突然没忍住亲了他一口。 顾尔容一愣，随即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随即，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属于他的独特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关幼霜包围，让她身陷其中，忘了门根本就没有闩。 “你爱我吗？”顾尔容沙哑地问道。 关幼霜一愣。 上一世，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爱你，哪怕是对自己的父母，最多也只会在微信中发个类似“妈妈爱你哦”这种表情包。 她总觉得直接表达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她突然有点后悔，她竟然从来没对自己最爱的人表达过爱。 顾尔容没再问，继续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吻她，直到她体内蕴藏的情.欲都被他调动出来。 她呼吸急促，开始抚摸他，腿也盘上了他的腰。 她突然的主动让顾尔容一怔，随即用更猛烈的行动回应着她，带着她向快乐的巅峰奔去。 “我爱你。”巨大的快乐过后，关幼霜在他耳边低语。 顾尔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说：“我也爱你。” “婶婶，我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讲题了吗？”元元的声音突然传出来，吓得关幼霜一下子翻了起来。 她用被子挡着自己的身体，说：“元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不敲门。” “我，我刚过来。”元元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手指缝中看着他们，说，“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也没听到你说你爱叔叔。” 关幼霜：！！ 她明天一定要给屋子安一把锁，不，现在就去。 “婶婶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再说这也没什么啊，你和叔叔已经结婚了，男人和女人结婚之后都要生小孩的。” 关幼霜更加确定刚才给元元现场直播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知道啊，村子里的狗啊、牛啊，都是这样生小孩的。好了，我先出去了，婶婶你快点穿衣服哦。” 关幼霜已经万念俱灭了，她生无可恋地看着顾尔容。 顾尔容已经要笑岔气了。 “你还笑！”关幼霜举起拳头砸他，却被顾尔容握在了手里，甚至还亲了亲她的手背。 “怎么，才快乐完就要谋杀亲夫了？真舍得？” “你怎么这么没正形？哼，平日里看你一副正人君子样，私底下原来是个流氓！” 顾尔容哈哈大笑，说：“你不是挺喜欢流氓的吗？” “谁喜欢了？” “不喜欢，那刚才是谁对流氓说‘我爱你’来着？” 第44章 好媳妇 院子里。 关幼霜指着昨晚那道数学题目，引导元元说出解决这道题的突破口。 元元咬着铅笔，试探性地说：“2厘米？” “2厘米算是一个重要信息，但不是关键突破口，再想想。” 元元歪着脑袋，看来看去，沮丧道：“我想不出来。” 关幼霜看了看柴棚，拉起元元说：“你有尺子吗？走吧，我们量一条10厘米的棍子，一起试验一下。” 她耐心地量好棍子，然后让元元从从一端开始量2厘米，打上标记，然后折断，完了之后她问元元：“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元元说：“再量2厘米。” 关幼霜点点头，摸了摸元元的小脑袋，说：“对，元元真聪明，所以这道题的关键其实是‘平均’对不对？你想想如果我们一节截2cm，一节截5cm，这条木棍分出来的节数其实是不一样的对吗？” 元元恍然大悟，兴奋道：“我知道了，只要题目出现平均，就说明分出来的大小都是一样的。” “是的，平均就是这个意思，这在数学中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所以我们平日里要学会审题，像这样圈出题目的关键信息。”说着，关幼霜在平均二字上画了个圈。 “好，我现在再给你出一道类似的题目，嗯，就爬楼梯吧，爬一层楼梯需要1分钟，小明家住在八楼，爬楼梯的话总共需要几分钟呢？” “这个我知道。”元元急切地想要说答案。 关幼霜笑着说：“不要急，先思考，把这道题目的关键信息理出来。” 黄春燕叠着被子，听着关幼霜给元元讲题，很是纳闷。 原来数学这么复杂呀！ 关键她怎么会的呀！ 算了算了，不管咋说，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元元的成绩很差，老师都不太愿意管，如果她能帮助元元提升成绩，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幸运。 “好了，那这个类型的题目元元学会了吗？” “学会了，婶婶好厉害，比我们数学老师讲得还好。” 这小嘴巴还挺会夸人的。 关幼霜又说：“这样吧，既然数学作业已经做完了，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一鼓作气，顺便把语文作业也做了呢？” “可是，语文要写周记，我都不知道要写什么内容？” “写什么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现阶段我们要学会字词造句，所谓周记，它其实锻炼的也是你的写作能力，现在是周记，慢慢地就开始学习写作文，高考作文占60分呢。” “啊，这么多啊，我听姑姑说语文总分才120分。” 关幼霜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时候的语文还没改革成150分，那作文差不多就是50分吧。 “婶婶可能记错了，但不管总分多少，作文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模块，元元从现在开始就要巩固好字词句子，以后才能写出好作文。今天，婶婶给你取个题目吧，就写：一次有趣的数学学习，就把咱们刚才学习数学的过程写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元元挠着头说：“可是我很多字都不会写。” “可以用拼音代替呀。” 元元嗫嚅道：“拼音，拼音元元也不会。” 关幼霜：…… 看来元元的学习得从头开始补起，等她回头制定个详细的计划吧。 这时候，黄春燕出来了。 “哎呀呀，你又在烦婶婶了，自己的作业自己去做，不会的就去问同学，怎么能什么都让婶婶帮忙呢？” 扫着正屋台阶的王惠英说：“幼霜懂那些，不是正好可以给元元教一下吗？你快点去做早饭吧，今天有油饼，就烧个鸡蛋面汤吧。” 黄春燕：！！ 这弟媳妇不是会做饭吗？怎么又让她做呀！ 关幼霜站起来，笑着说：“元元的基础是有点差，回头我给他制定一套计划，用上差不多一两个月，保证能让他的成绩排到前面去。” 黄春燕嘴上感谢着，心里其实也没当回事，只当她随口说说，毕竟，她打听过，关家的两个姑娘，都没读几天书，估计连一年级的几个简单汉字都认不全乎，还拼音呢。 王惠英倒是挺相信关幼霜的，她对黄春燕说：“听到没？幼霜都要给咱们元元当私人老师了，到时你可别忘了好好感谢人家。” “好的妈，我知道了。” 引导元元先学习6个单韵母后，关幼霜就走到正屋。 顾运良正在炖茶，旁边的报纸上放着一个油饼，几颗药。 “爸，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都挺好的。” “好，那我先帮您做康复操吧，这个操就要在身体没有不适的时候做，咱们早上就做最简单的那套，也不耽搁您喝茶。” “行。” 关幼霜麻利地在炕上铺好垫子，昨天她就对着康复册子把第一套的那几个动作记熟练了，此时她只需要喊着节拍协助公公做就好了，倒也挺快。 王惠英在屋子外面很是欣慰。 当初得知关家要换亲时，她还生气了好一阵子，她当时看过关家小女儿的照片，面相方面倒也周正，这突然换成老大，万一是个啥歪瓜裂枣，还真配不上她儿子！ 后来，关家又要加彩礼，说什么大女儿屋里屋外一把手，很能干，她也知道，媒人的话可信度太低，说实话，她都想退婚了，是顾尔容不让。 现在看来，她儿子眼光还真不错！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儿媳妇了。 “爸，这套动作可以随时做，像这样。”做完第一套康复操后，关幼霜把顾运良扶到沙发上坐好，挺起胸膛，手放在腰部示范着第三套康复操。 茶炖好了，都溢出来了，关幼霜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把炖茶罐挪到一边。 顾运良倒好茶，就把那几片药放进嘴里，准备就着茶咽下去。 “爸，不能这样吃，药不能和茶一起喝。”关幼霜赶紧阻止，“这样会影响药的效果，您等着，我给您倒水。” 王惠英拿着扫把，站在门口生气地说：“尔容之前就给你说过，吃药时不要喝茶，你这是把娃娃说的当耳边风啊，尽给娃娃添麻烦。” 第45章 秘密 顾尔容收拾完东西后，拿着脸盆走了出来。 “尔容，你几点去单位？东西收拾好了吗？”王惠英站在台阶上问道。 “都好了，下午再上去吧。” 顾尔容走向厨房，黄春燕正在烧鸡蛋面糊糊汤，看到顾尔容舀了大半盆水，忍不住问：“你要洗衣服吗？” “不是，给幼霜洗洗头发。” 黄春燕满脸的震惊，她一时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你，你给她洗？” 顾尔容点点头，说：“嗯，她马马虎虎，我担心她洗不干净。” 吃了狗粮的黄春燕心里闷闷的，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同样是一娘生的亲兄弟，两个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那个顾如意，别说给她洗头发，就算让他端盆水，都感觉在抽他的筋！ 关幼霜正在帮忙擦正屋的桌子，王惠英扯掉头巾，接过她手里的抹布，说道：“我来吧，你去忙你的。” “我今天没什么要忙的。” 王惠英笑了笑，说：“尔容下午就要回单位了，这次请了一周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们俩多待会。” “可不是吗？他们小两口关系可真好，尔容刚才打了水，说要给幼霜洗头发呢。”黄春燕掀开门帘，端着面糊糊汤走了进来。 黄春燕笑吟吟地说着，但本意是想让婆婆生气。 他们老一辈子人的观念比她更老旧，肯定难以接受这种男人伺候女人的事！ “那先叫尔容过来吃早饭，完了去洗吧。”王惠英笑着说，“看来在军队中锻炼锻炼还是有好处的，尔容上中学的时候可是啥都不会做，现在都学会照顾媳妇儿了。” “幼霜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能干，又会做饭，又识字，尔容当然疼她了。”黄春燕说完，就出去喊顾尔容了。 顾如意早上去地里了，还没回来。 关幼霜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端起一碗面糊糊汤就低头喝了起来。 * 新房里。 顾尔容挽起袖子，试好水温，认真地给关幼霜洗着头发。 关幼霜是齐腰长发，考虑到用水不方便，她其实想剪来着，这两天一直没顾上。 顾尔容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轻轻按摩着，力度舒服得让人想睡觉，关幼霜打了个哈欠。 顾尔容轻笑道：“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这话太暧昧了，一瞬间，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 “我下午就去单位了，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农活的话你不用管，我给邻居说好了，他们会帮忙。” 顾尔容将洗发水揉到她的头上，继续说：“家里这边，爸会给你一些钱，不太多，估计有几十块，咱们和嫂子他们平分的，你有啥需要的先去买，回头我再给你寄。” “好。” “这几天你如果觉得这儿不习惯的话，就把玉婷喊过来陪陪你吧，你如果实在无聊，也可以来县上找我。” 顾尔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无聊。” 关幼霜心里酝酿着大计划，怎么会无聊呢？ 等顾尔容一离开，她就要挑起养家的重担了。 顾尔容帮她擦着头发，说：“家里没有吹风机，你自己洗完头发记得多擦擦，别着凉了。” 关幼霜点点头。 头发梳好后，顾尔容扶正她的身子，满含深情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愧疚地看着她，低声说：“对不起，才陪你两天就要离开。” 关幼霜帮他理着衣领，说：“没事，工作要紧，你去单位后，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熬夜。” 顾尔容说好，把她拉进怀里。 两个人腻歪在一起。 【距离二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她的周末直播时光又来了！ 关幼霜推开顾尔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头有点疼，想休息一会。”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要不要吃点药？”顾尔容关切问道。 “不用不用，我睡会就好了，哦，对了，元元还想吃昨天的红烧肉和回锅肉，我答应带他去买的，要不你带他去吧。” “好，你还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买回来。” “没有，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下午的班车。” 将顾尔容支开后，关幼霜快速地闩好门，喝了杯水就准备着进入直播室。 * 直播室。 关幼霜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现1000。 真的很奇妙，他们二年级的课程内容竟然和元元一年级的内容类似。 更加让她惊讶的是，今天要讲解的正是与锯木头类似的题目，只是把锯木头需要几刀改成了需要多长时间。 这些孩子们和元元年龄差不多，犯的错误也差不多，他们会习惯性地认为锯5段木头和锯1段木头之间，只是单纯的5倍关系！ 关幼霜细心地帮他们讲解着，并将这一类题目做了总结。 直播结束时，她开启了弹幕，让孩子们畅所欲言。 因为疫情期间经常上网课，孩子们已经学会了打字，当然也有一些大胆的孩子直接语音。 【老师老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不知道要不要说】 【快说啊，急死我了，好奇是什么秘密？】 关幼霜一愣，秘密，他真的能发现自己的秘密吗？ “好啊你说啊，老师不是说过吗？课程结束后我们是朋友，畅所欲言，就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老师的脖子上，算了，我不说了……】 【怎么了，你快说啊，咦，老师的脖子上怎么有那么多点点，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什么蚊子咬了，你们都没看过电视剧吗？明明是被男朋友吻的】 【啊，是吗？哈哈哈】 【老师，能不能发个福利，让我们看看你男朋友帅不帅】 【老师这么漂亮，男朋友当然帅啊，估计肩宽臀窄，腹肌八块】 【好想看好想看】 弹幕区瞬间炸开了锅，孩子们兴奋异常，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关幼霜的脑袋嗡地一声，脸开始发烫，昨晚确实激烈了点。 每次直播时，她都会莫名其妙换上这套大领口的白色连衣服，她一直以为身体还是自己以前的，哪知道还带着那些印记。 她一时也有点迷惑。 不过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第46章 帮助小姑子 还好，完成直播后，顾尔容还没有回来。 关幼霜走出院子，顾小云正坐在院子里在洗衣服。 小姑娘和她哥一样爱干净，一周洗一次衣服，洗一次头发。 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根据原书描述，她已经或者即将喜欢上了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子。 关幼霜记得，时间点好像就是顾尔容结婚后不久。 她走过去。 “二嫂，你刚睡着了吗？我刚去喊你，你都没应。”顾小云抬起头，眼睛纯净而黑亮。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对了二嫂，我又买了琼瑶的新书，这次买的是正版的，你要不要看看？” “正版新书应该很贵吧？” 顾小云点了点头，说：“要3块多，钱是大嫂给的，她让我多买几本，但是我挺喜欢这本精装版的《幸运草》的，就只买了这一本。” 又是黄春燕！ 看来，不把小姑子养废，她誓不罢休。 “小云，你这周的作业做完了吗？带我去看看吧。” “还没有，这周要做数学试卷，太难了，不过不是我一个人不会做，我姑姑村子里有几个我们班的同学，他们都不会做，大家说等周一去问老师。” 关幼霜学过心理学，说这种话的学生，一般都抱着逃避学习的心理。 “你把试卷拿给我看看吧。” 顾小云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去拿了试卷。 是单元复习卷。 初三在学函数，这时候的老师出题也比较中规中矩，没有那么刁钻。 但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尤其是前面一些基础概念类的，也没做。 她严肃了起来，问道：“小云，什么是函数？” 顾小云以为二嫂想通过她了解函数，便说：“二嫂，函数很复杂，xy的，你就当做是一个算式吧，反正平时也用不到。” “书中的概念是怎样说的，你知道吗？” “我有点忘了，我帮你找找数学书哈。”说着，顾小云就开始翻书包。 关幼霜说：“在一个变化过程中，如果有两个变量x与y，并且对于x的每一个确定的值，y都有唯一确定的值与其对应，那么我们就说x是自变量，y是x的函数。” 顾小云惊得嘴巴都没合上。 她的二嫂，一个只上过几天学的人，竟然知道函数！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下了这个概念。 “二嫂，你到底上到几年级了呀？不是说，你只上过一年级吗？你怎么连函数都知道。” “我自己学的。”关幼霜放下试卷，看着顾小云说，“你想考哪个高中？” “啊，就，就镇上这所啊。” “你没想过考去县一中吗？” “不行的二嫂，学校为了留生源，不让我们报考。” 关幼霜笑了笑，据她所知，学校从来没这样说过，而且一中是百年老校，很看重学校的升学率，所以每年都是面向全县拔尖录取最拔尖的优秀生。 虽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但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黄春燕现在是在南江那边打工，但过阵子她回来了，难保不会处心积虑地诱导顾小云。 她不一定有精力管这事。 她得把她送到县城去。 “那你喜欢一中吗？” 顾小云没说话，一中是什么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关幼霜看出了她的茫然，说：“这样吧小云，下周末我带你去县一中看看怎么样？” 顾小云点点头。 关幼霜让她认真复习函数这一章的内容，复习完去做这套测验卷，遇到不会的先思考，尝试着自己做，实在不懂的再问她。 “衣服我帮你去洗吧。” 关幼霜挺新奇这块只在电视中才见到过的搓板。 她在衣服上撒上洗衣粉，搓了搓，还挺好用。 她力气又大，感觉洗起来也不费劲。 洗完后，她又接了一盆子水，准备把衣服漂一下。 这时候，王惠英和黄春燕提着篮子回来了。 她们俩刚才去地里了，看有没有什么瓜果蔬菜之类的，让尔容下午带去县城。 “幼霜，在洗衣服啊？水凉不凉，要不要去锅里烧点热水。”王惠英说道。 黄春燕心里很不爽！ 这个女人，也太费水了吧，一会洗头一会洗衣服的。 这水还是顾如意一早去挑的。 “不用妈，不凉。”关幼霜提起衣服，拧了拧。 “咦，这不是小云的衣服吗？你在给小云洗衣服啊？她去哪了，让她自己去洗。” “小云作业多，在做作业呢，我帮她洗下，早点晾着明天就干了，反正我现在没啥事。”关幼霜甩了下衣服，把它挂在晾衣绳上。 黄春燕没说话，赶紧偷偷溜进厨房，生怕婆婆又拿她对比。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给小姑子洗过衣服呢。 “妈，小云的衣服不怎么脏，这水还干净着呢，您有什么要洗的衣服没，拿来我顺便帮您洗了。” “我没有，你快休息去吧。” “您身上这件都穿好几天了，脱下来我帮您洗，这水倒掉太可惜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才刚过门就忙这忙那的。”王惠英脱下自己的粗布外套，里面是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红线衣。 顾尔容结婚前，给他爸妈每人买了两套线衣线裤，可王惠英只在他们结婚那天穿了一次，第二天就换下了。 她舍不得穿。 关幼霜觉得心里一酸。 她突然想到，她昨天买那么多猪肉，婆婆应该也挺心疼钱的吧，但是她没说，要是换上原身那母亲，估计早都把房子都揭了吧。 她自己是有钱，但这钱“来路不明”，轻易乱花还容易让人多想。 创业挣钱，发家致富，让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的愿望再次涌上心头。 她一定行！ 她信心满满！ * 因为答应了元元，中午，关幼霜又做了红烧肉和回锅肉。 这一次，王惠英端起米饭，有点心事重重。 关幼霜把一块红烧肉夹到婆婆碗里，说：“妈，吃吧。” 从得知顾尔容带着元元去集市上买肉，黄春燕就不高兴，这还没分家呢，这样挥霍还不是有她的一份！ 她忍不住说：“这两年干旱，大家都没养猪，现在的猪肉挺贵的，我们都是等过年的时候才买点肉。” 第47章 你哄哄我? “买肉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吃到肚子里，也不算亏。”关幼霜说着，给元元夹了块肉，“你们放心吧，我会让咱们家富起来的。” 黄春燕嗤之以鼻，心想：就这穷乡僻壤，比你能干的人都不能让自家富起来，就你？ 她问道：“对了幼霜，你有什么打算？这两年收成不好，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南江吧，那厂子效益还可以。” “我不去，我在家这边找找机会。” “家这边就几亩地，你也看到了，天不下雨，啥都种不成。” 关幼霜想到门口那块所有人都看不上的土地。 书中说那块适合种外省的几种蔬菜，但那是基于雨水充足的情况下，现当下，种植肯定不太合适。 她是不是可以改为它用？ 这样一想，她的脑子里就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你觉得咋样？”黄春燕问道。 “什么？”关幼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我说我们不在的这几个月，我们河道那边的地我开年才施过肥，你可以种点吃的菜，别荒废了。” “好。” 关幼霜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她在使劲回忆着原书的剧情，想找出一点灵感。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想说的，书到用时方恨囫囵吞枣！ 她又把范围扩大到县城，想看看县上有没有适合她做的项目？ 黄春燕还在说什么，关幼霜只觉得聒噪，她快速地扒拉完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顾尔容跟了进来。 “我帮你买了个吹风机，你以后洗完头发记得吹干哈。”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红盒子。 竟然是老上海华光牌的吹风机，应该挺贵的。 他还真舍得。 “尔容，我想把门口那块地改建成工厂，具体做什么我还没想好。我就问下可以吗？” 顾尔容捧起她的脸，温柔说道：“当然可以，那是我们的地，我们家的事，全由你做主。” “要不要告诉爸妈？他们会同意吗？” “会同意，那块地本来一直都荒着的，只是咱们这儿交通不便，离集市又那么远，不管你准备做什么，产品的销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一点关幼霜也想到了。 顾家台不像关峡谷那样靠近集市，这儿距离集市要5公里远，而且路还都不太宽，勉强过两辆车的样子，水平不好的人错车都错不过。 “对了，你们水电局有没有什么解决干旱的方案啊？” “有一个从外地调水的项目，正在方案敲定期，说的外地领导要过来实地考察，具体结果还不太清楚。” “这样一直干旱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越来越多的大人就要去外地打工，村子里只能留一些老人孩子。我的设想是，能给妇女们提供一个平台，让她们能留在家里陪伴孩子。” “你这个想法挺好的，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想好，我近期会到处走走，多了解些情况。”关幼霜哈哈大笑，“感觉我也成了领导，要去实地考察了。” “可不就是吗？你就是我的领导。”顾尔容忍不住又靠向她，把她抱在怀里，越来越紧。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热了起来，关幼霜感到实在折腾不起了，推着他说：“好了，快点去等班车吧，错过可就麻烦了。” 顾尔容含住她的耳垂，委屈巴巴地低语：“那，你哄哄我？” 关幼霜哭笑不得，一个185的大男人，竟然跟个孩子一样！ “怎么哄？” “亲我一下。” 关幼霜虽然有些害羞，但这两天亲密接触过那么多次，亲一下好像还真不算啥。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还有这儿。”顾尔容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关幼霜一直想不通，他一个大男人的嘴唇，为什么就跟涂了唇膏一样红润。 她记得之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说嘴唇红润的男人精力旺盛！ 害，好像还真对上了！ 关幼霜无可奈何地又凑了过去。 她的嘴唇刚碰上他的，就被含住了，紧接着，灵巧的舌头便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他引导着她，直到两个人的气息都开始不稳。 直到他的手不再老实，直到两个人都忍不住想要索取…… 这一次，关幼霜很警醒地闩上了门。 *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赵家那块以往种小麦的地里，赵宏才正推着木犁，吆喝着毛驴，使劲地犁着地。 干旱太久，地就跟石块一样，犁子走过，大大小小的硬土块被推到两边。 关蕾在前面牵着毛驴，气喘吁吁，腿上就跟绑上了铅块一样。要不是担心被毛驴踩死，她估计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已经在这块地上待了五个多小时了，简直要人命！ 上一辈子，她在娘家和顾家，总共下地的时间都没五个小时！ 快了，马上结束了。 她使上吃奶的劲，坚持着。 “吁～”终于，赵宏才喊住了毛驴，关蕾舒了一口气，两腿发软着向地边走去。 赵宏才放下木犁，摸了摸两头毛驴的脸，从地边扯了两把干枯的野草，喂给它们后也走向地边。 他咕噜咕噜喝了半壶水后，对瘫坐在地边的关蕾说：“再犁一遍就回家吧。” 关蕾浑身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说：“爸，这都犁了三遍了，还要再犁一遍啊？” “气候这么干，再不多翻几遍，还怎么种东西，你以为庄稼好种啊，半盆子面说倒就倒。” 一句话呛得关蕾哑口无言。 天不下雨，你就算犁十遍，还不是全是土疙瘩，还能翻出金子来？ 她很气，但她不敢说，甚至都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不要脸的赵兰，自己怕累故意说肚子疼，害她来受罪！ 她好后悔，昨天干嘛要犯贱提出做饭那事，如果她不提，那就很可能又是赵梅做，或者婆婆让她烧个鸡蛋汤什么的。 总之，她就不会因为这事上了赵兰的当，然后被一大家子围攻，害得她都没一点底气。 现当下，赵阳要忙于生意，肯定经常回不了家，她自己生活自理能力差，只有重新赢回公公婆婆的心，他们才能帮她！ 想到这儿，她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第48章 摔门而入 关蕾拖着累得虚脱的身子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口干舌燥，舀了一大勺凉水就一饮而尽。 厨房里，冰锅冷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太饿了，找了个花卷，正准备吃。 冯转霞走进来，说：“赵梅回去了，禾禾爸爸早上来接他们，赵阳刚才说村子里有个顺车，他去县上了，我和赵兰随便吃了点，现在就你和你爸还没吃，你给你们做点什么吃的吧。” 关蕾感到一口气堵在嗓子口，差点当场去世！ 她闷闷地说：“我吃点花卷就行了。” “可你爸不行，他每天中午都要吃一顿饭。” 关蕾忍了几忍，实在没忍住，不高兴地说：“妈，我一早上都在地里，今天的天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累得只想睡觉，哪还能做一顿饭？” 冯转霞似乎也没生气，甚至语气好像还很和善，她说：“咱们女人都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是干完农活才回来做饭，刚开始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那赵兰呢？她在家的呀，她为什么不做？” 冯转霞脸色一沉，说：“她身体不舒服，你早上不是也听到了吗？就一两个人的饭而已，也值得你计较吗？” 一两个人的饭，说得倒是轻巧。 对她一个不会做饭的人来说，一两个人和三四个人又有啥区别！ 就算赵兰确实不是装病，那她冯转霞不是在家坐着吗？她就不能做一顿饭？ 她越想越生气，实在难以控制，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花钱把你娶进来，让你做一顿饭还不行了？”冯转霞终于不装了，破口大骂。 关蕾也不甘示弱：“你花了多少？我妈不是还给你少了200吗？你去问问村子里其他人的彩礼都要多少？” “少200咋了？就你这种连饭都不会做的女人，就算倒贴上钱，其他人家还不见得乐意要呢。” 关蕾气得浑身颤抖。 她快速地走进屋，砰的一声合上门，就爬上床，把头埋进被子里，泪流满面。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上一世的姐姐确实非常风光，每次回娘家都会说公公婆婆多么好，赵阳多么好。 难道这些都是她的错觉吗？ 她想回娘家，但又怕忍不住会把这些委屈说给母亲听，那样只会让母亲担心。 她想到了闺蜜刘琴琴，如果她在身边就好了。 但现在哪能联系到她，她叹了口气。 又累又饿，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猜估计又是婆婆让她做什么事，反正两个人已经撕破了脸，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拉开门，正准备问她有什么事时，刘琴琴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关蕾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刘琴琴。 她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头发也剪短了，刚到肩。 就眼睛略微有点浮肿。 “干嘛啊？你不认识我了？”刘琴琴推了推她。 关蕾还是感觉跟在梦里一样，说：“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因为我外婆的事，我都没参加你的婚礼，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今天回家便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你外婆怎么样了？你快进来坐吧。” 刘琴琴坐在床沿上，说：“已经走了，丧事办完了，也算解脱了，她都在床上躺了快十年了，你没看那身子，都烂得不成样子了。” 关蕾安慰性地搂了搂她的肩，然后拉开抽屉找糖果，说：“我刚还想你来着，结果你就来了。” “这就叫心有灵犀，怎么样，你还好吧？” 关蕾咬了下唇，笑着说：“好啊，当然好，你看看这些家具，还有，你来看我的衣服。” 她跑过去拉开衣柜，指着那些新衣服说道。 “嗯，真替你高兴，我刚才看到你婆婆，就觉得她面相和善，应该很好相处。” 正说着，冯转霞就端着洗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她把苹果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蕾蕾，朋友来了你都不知道招待。琴琴，你快吃苹果。” 刘琴琴站起来，双手接过苹果，说：“阿姨您太客气了。” “没事你坐，蕾蕾刚嫁过来，这边也没有啥熟悉的人，你是蕾蕾朋友，就多待几天陪陪她吧。” “谢谢阿姨，我以后会多来看蕾蕾。” “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点饭，蕾蕾，你想吃什么啊？” 关蕾想吐。 她的胃里翻山倒海。 “我都行。”她勉强说了一句。 “好，那我去做点排骨吧，你这身子骨这么弱，真应该好好补补。” 冯转霞出去后，刘琴琴感慨：“真替你高兴，嫁到这么好的人家，希望今天能沾沾你的喜气，以后也遇到这么好的婆婆。” 关蕾不由地想起刘琴琴的命运。 她将来会嫁给一名镇上的中学数学老师张庆生，张庆生除了个子瘦小点，没其他毛病。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从小由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深知女人的不易，所以对刘琴琴一向都很疼爱。 而张庆生他妈，更是把儿媳妇当女儿疼，连内衣内裤都帮她洗。 但刘琴琴一开始并不满足，总是嫌弃张庆生太过木讷死板，她喜欢的是顾尔容那种又高又大，浑身充满男性气质的男人！ 好在她后来终于开窍，慢慢地也喜欢上了刘庆生，刘庆生帮她在校门口开了家文具店，她过得悠闲又自在。 说实话，她好嫉妒。 “你会的。”她对刘琴琴说，“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好婆婆。” “好吧，借你吉言，对了，”刘琴琴神秘兮兮地问，“那个真的很痛吗？” “什么？” “哎呀，就是第一次，不是都说很痛吗？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关蕾脸一红，这种事也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刘琴琴就是这种性格，上一世的时候，她就一直缠着问她和顾尔容之间的私密事。 她含含糊糊地说：“应该是吧。” “然后呢？你现在是不是每次都觉得很舒服，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舒服？ 舒服个鬼！ 她每次还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但她肯定不能说。 “哎呀，这个怎么说嘛，你到时自然就知道了，快吃苹果吧。” 第49章 新心思 刘琴琴嚼了口苹果，说：“我妈昨天刚托人给我介绍了个中学老师。”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她故作淡定地说：“那挺好的呀，你见了没，人怎么样？” 刘琴琴摇摇头，说：“听说个子不高，估计一米六几吧，我都不想见。” 上一世，关蕾就极力劝解刘琴琴嫁过去，从而让人家幸福了一辈子。 虽说她是她的好朋友，她也希望她能幸福，但她不希望她比自己还幸福。 这样一想，她便说：“没事，你比我小一岁呢，慢慢找吧，总能遇到合适的。” “嗯，我也这么想。” * 晚上。 冯转霞亲自下厨，做了排骨、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盆青菜豆腐汤。 味道还不错，从院子里就能闻到香味。 冯转霞把一块很大的排骨夹到关蕾碗里，和颜悦色地说：“蕾蕾，你快吃，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关蕾心里五味杂陈，没说话，但因为闺蜜在，她勉强点了下头。 赵兰心里有气，但因为有外人在，又不好发作，只好埋头吃饭。 紧接着，冯转霞又把另一块排骨夹到刘琴琴碗里，说：“琴琴，这块给你，尝尝阿姨的手艺怎么样。” “谢谢阿姨。” 饭吃到一半，冯转霞突然说：“蕾蕾啊，现在家里暂时也没啥要忙的，我和你爸商量了，也给赵阳打了电话，想让你去县城玩几天。” “县城？”关蕾一愣。 “对啊，赵阳不是在县城吗？你去找他。” 赵兰忍不住说：“妈，怎么没什么忙的，那么多地还没耕呢。” 关蕾心里冷笑道：怎么，你还打算再装肚子疼啊！ “你这孩子，你嫂子才刚过门，哪能干那些农活，耕地的事不是还有你吗？” “那她……” “行了，别再说了，今天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你嫂子帮你。”冯转霞打断她，“以后，那些下地的事，还是你来做。” 赵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妈，她怎么说话不算数，她之前明明说过，等哥哥娶到嫂子，她就不用干任何活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还有客人在，摔门而出。 刘琴琴心里蛮感慨的。 关蕾这婆婆也太好了吧。 她自己也有嫂子，她妈对她嫂子完全是一副外人的态度，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嫂子做，连她这个小姑子都看不下去。 她以前还帮忙洗个菜什么的，自从嫂子过门，她就连厨房都没进过了。 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婆婆都是这样的。 “阿姨，您人真好，蕾蕾遇到您真是她的福气。”她忍不住说道。 冯转霞笑着说：“当婆婆的嘛，都是从媳妇过来的，我刚嫁过来时，赵阳他奶奶对我也挺好的，再说了，我自己也有女儿，我都是把蕾蕾当女儿的。” “您这明显偏心蕾蕾，看吧，都把亲生女儿气跑了。” 冯转霞笑得更灿烂了，说：“蕾蕾刚过门，对家里这边又不熟悉，我可不得多照顾照顾。”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说：“女人啊，出了娘家门，就如同离开根的蒲公英，遇到好婆家还好，遇到不好的，就跟没家的流浪汉一样。我的大女儿赵梅就命不好，嫁的男人不行，才嫁过去几年，连骨相都变了。” 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冯转霞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关蕾突然有点懊悔，她中午也太冲动了，她自己在娘家没进过厨房没下过地，便固执地认为干完活回来不应该再做饭，可婆婆说得没错，大多数女人，不都是忙完农活再回来做饭吗？ 今天这事，如果被赵阳知道了，万一生气不要她了或者在外面再找一个之类的，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一时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婆婆大气，没和她过多计较。 她赶紧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婆婆碗里，诚恳道：“妈，我不懂事，这几天有做的不好的，还请您多担待。” “傻孩子，咱们娘俩之间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就算有点小摩擦那也正常，你做的都挺好的。” 吃完饭，关蕾执意要洗碗。 她觉得婆婆已经很辛苦了，她不帮帮忙实在过意不去。 她洗得特别仔细，甚至连木质碗架腿都擦了两遍，当然时间也耗了很久。 刘琴琴本来想回去，但因为天色已暗，冯转霞不放心她走夜路再三挽留，便也留下了。 * 正屋里。 赵宏才抽着烟，问道：“你真让她去县上逍遥快活？” 冯转霞帮他按着肩，说：“你自己也看到了，她啥都不会做，待在家里还碍眼。我也不指望了，就希望能赶快生上几个娃娃，我下午去算过，按照她的年龄，如果生到明年二三月份，都是男娃。现在都5月了，得尽快怀。” “赵阳那边你给说了没？” “说了，你放心吧，我还找人要了个药方，听说能生双胞胎。”冯转霞低声说，“咱们让喝估计不顶用，我让赵阳哄她喝。” “嗯。对了，小兰的事你要多操心，她也老大不小了。” “放心，我都留意着呢，这次要打听清楚，可别像小梅那样稀里糊涂嫁出去。”说到大女儿，冯转霞就开始叹气，“你看看，彩礼要得少不见得是好事，人就喜欢珍惜花了大价钱的，到时小兰的彩礼，3000，咱一分都不少。” “彩礼不彩礼的都是小事，重要人要靠谱，最好介绍个吃公家饭的，就算天十年不下雨，也不愁吃喝。” “嗯。” * 顾家。 关幼霜在昏暗的灯光下坐了很久，最终决定明天去县城地毯厂看看。 对，这是她用swot分析法得出的结论，目前最值得一试的就是地毯厂。 她合上笔，把纸揉成一团就走出屋子，准备去后院上厕所。 外面天色已暗，公公婆婆他们怕费电，都去大门外面和邻居聊天去了，小云的屋子亮着灯。 “没事，你喜欢的话大嫂再给你买。”经过小云的屋子时，关幼霜听到黄春燕的声音，“大嫂就喜欢听你讲那些故事。” 关幼霜掀开门帘，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第50章 纠缠 “嫂子，你喜欢听故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讲给你听，小云马上中考了，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黄春燕一愣，随即笑着说：“幼霜你多想了，小云成绩一直很好，看点故事不碍事的。” 关幼霜心里冷笑着，那成绩也算好？ 她说：“嫂子你也知道女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考大学，眼下奋发图强，后面冲刺阶段都有可能成绩下滑，还哪有精力看闲书呢？” 关幼霜接着说：“知道的会说大嫂疼小姑子，连买闲书的钱都舍得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别有用心呢。” 黄春燕急了，她一下子从炕沿跳下来，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过门时，小云还是个孩子，我一直很疼她，对她的心和对元元是一样的，我就看着小云喜欢那些书，所以才买给她，这也能被你说出别有用心？” 如果不是知道原书剧情，关幼霜还真的会信，只是现在，她恰好知道—— “你别急，那咱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都是为小云好。” 她转过身，对顾小云说：“这些书我先拿走，等你中考过后再给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复习，你可不要让我和大嫂失望啊。” 顾小云点点头。 黄春燕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愤愤地出门。 * 第二天一早。 关幼霜起来后，发现顾小云还在家，今天周一，她不是应该去学校吗？ 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关幼霜狐疑地看着她，说：“你上周五就知道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提前请假？” 顾小云脸红成了番茄，半天说不出话。 “好吧，既然请假了就跟着我去县城吧，我顺便带你去县一中看看。” 顾小云很为难。 上周五，她好不容易请到今天的假，就是打算把新买的那本小说看完。昨晚晚上，二嫂把她所有的书都收走了，但她不怕，她箱子中还藏着一本。 可现在，所有计划都要泡汤了。 “你要不要换衣服什么的？不换的话咱们现在就走。” “可是，二嫂，我身体真的有点不舒服。”顾小云还在挣扎。 “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还是什么？要不我带你先去卫生所看看吧，完了正好坐班车。” 顾小云彻底没辙了，只能生无可恋地跟着关幼霜出门。 二嫂真是瞎忙活，他们中学不准考一中，这是有史以来的规定，她还想改变学校的决定吗？ 黄春燕刚给儿子的书包装好饼子，催促着他快点去学校，得知她们要去县城，便忍不住说：“幼霜，这个阶段大家都在耕地，你们那块地土壤不太好，你更要多耕几次。哦，对了，咱们一直和小玲他们家合伙耕的，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们，看这几天有没有工夫？” “不用嫂子，我不打算在那块地上种庄稼。” “地里面不种庄稼还能干啥？” 王慧英从正屋走出来，边绑头巾边说：“你操你的心吧，幼霜人家有自己的想法。你快去烧个鸡蛋汤，让幼霜和小云喝了再去，在外面不比家里，吃口饭都是需要钱的。” 黄春燕瞬间不高兴了。 这个婆婆，现在怎么偏心成了这样！ 她不情愿地走向厨房。 “妈，我们不吃了，小云一直想吃豆腐脑，我带她去集市吃。” “那行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尔容办公室的电话你拿了没？上去有啥事记得找尔容。” “知道了，妈。” * 赶集日的早晨总是充满了一种独特的热闹与生机。此时，橙红的太阳才悄悄探头，摊主们便已早早地来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开始布置各自的摊位。 他们中有的人卸下三轮车上装满货物的篮子，有的则从驴车或手推车上搬下木箱和布袋。 渐渐地，各式各样的摊位逐渐成型：从外地运来的蔬菜和水果被摆放得整整齐齐，颜色鲜艳，引人注目。 家养的大公鸡被关在竹笼里，不时发出声响，猪羊等牲畜则被栓在一旁，等待买家上前讨价还价。 布匹摊前，五彩斑斓的棉布铺展开来，吸引着女人们去挑选适合做新衣的料子。 小五金摊位上，从锄头、铲子到钉子、锁具无所不有，男人们挑选着需要的工具和日用品。 此外，还有卖香烟、糖果、小吃、日用百货的小摊贩。 赶集的人潮渐渐汇聚，熙熙攘攘，嘈杂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男人们多穿着蓝色或者灰色的中山装，头戴着解放帽，手里拿着简易的烟袋或者烟卷。 女人们则身着印花布衣，头上包着色彩鲜艳的头巾，怀中或手里抱着孩子，或提着篮子，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精打细算的光芒。 小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或是好奇地观望，或是兴奋地拉扯着父母的衣角，要求买糖果或者玩具。 人们在挑选商品的同时，也会聚在一起聊天，交流农活经验，讨论村里的大事小情。 关幼霜拉着顾小云在小吃摊位边坐好，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每种都要了两份：两碗豆腐脑，两个油饼，两碗酿皮，两碗凉粉。 “嫂子，要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吧？” “吃得完。” 引得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忍不住看了看关幼霜，这么瘦弱的姑娘，真能吃这么多？ 不得不说，这摊主的油泼辣椒是真好吃，辣中带香，关幼霜放了两大勺还觉得不过瘾，在快吃完的酿皮上又加了一勺辣椒。 “你都不想结婚，还一直缠着我干什么啊？” “我没说不想结婚，我只是想晚几年再结，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对不对？” “我哪有放不下你。” “不然你今天根本不可能出来。” 过于熟悉的声音！ 关幼霜看了看，声音是从摊位后面的大概半米宽的小巷子里传出来的。 这个摊位后面是一家卖化肥的店，但这个店不常开，就每年农忙时分会开。化肥店后面是一个闲杂大院，里面有几个大仓库。 小巷子就是通往闲杂大院的，也不知道那闲杂大院的正门在哪里。 “小云你先吃，我去看看。”关幼霜擦了把嘴，就向小巷子走去。 第51章 又见面了 “哎呀你放开我，别被人听到了。” 刘鹏程背对着她，抱着梁玉婷，那颗猪脑袋正往梁玉婷脸上拱。 她走过去，一把扯开刘鹏程，因为巷子太窄，她踮起脚尖，把这个男人拎在了后面。 “幼，幼霜，你怎么在这？” “是你！”刘鹏程怒目而视。 关幼霜看着刘鹏程，冷冷地说：“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还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根本记不住！” “哈哈哈。”刘鹏程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下关幼霜，吊儿郎当地说，“怎么，你想怎么教训我？咬我？来啊！咬这儿。” 他把自己的右脸凑了过去。 梁玉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从来没见过刘鹏程有这么恶心的一面。 “玉婷，你去里面，我怕会伤到你。”关幼霜叮嘱着，“越里面越好。” 关幼霜走近刘鹏程，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后就一脚把他踢飞了。 刘鹏程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推向了几米开外，胸口锥心般地痛。 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啥架没打过，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力的人，竟然还是个女人！ 他咬了咬后槽牙，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过来恶狠狠地说：“臭婊子，你不想活了？” 关幼霜都没给他准备的机会，走过去又是飞起一脚，刘鹏程再次跟个肉球一样滚到了几米外。 梁玉婷站在后面偷偷看着，她很纳闷，幼霜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但力气变大了，还学会打架了。 挺好的，她以前一直唯唯诺诺被人欺负，现在这样真好，至少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说来也奇怪，之前她爱得要死要活的这个男人，此刻，她只觉得反胃！ 自从上次在卫生所门口见面后，她本来打算听幼霜的，和刘鹏宇断掉关系。但这几天刘鹏程一直在他们村口晃荡，闹得村子里的闲话满天飞，搞得她自己又有点心软，决定今天在集市和他见面。 本来以为两个人能好好聊一下，谁知道，刘鹏程一见面，就鬼鬼祟祟地把她扯到这个小巷子，各种动手动脚，让她重新燃起来的希望又消失殆尽。 还好幼霜出现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玉婷，否则下次就不见得有这么幸运了，听到了吗？”关幼霜踩着刘鹏程的胳膊，狠狠说道。 刘鹏程疼得龇牙咧嘴，只得点头如捣蒜。 “滚！” 过来找嫂子的顾小云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似柔柔弱弱的二嫂，竟然把一个大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太飒了！ “好了玉婷，他应该不敢再找你了，如果还有下次，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家电话给你说过吧？” “我知道，谢谢幼霜，我今天才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以后绝对不会和他联系。”梁玉婷拉起她的手，说道，“你今天赶集也不知道给我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带枕巾。” “什么枕巾？” “我又学了一个刺绣针法，给你绣了一对枕巾。” “没事，下次再给我，你今天有什么事没？没有的话，我们去县城。” “去县城干什么？前阵子我们才刚去过呀。” “走嘛，去了就知道了，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好，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小卖铺打电话。” 看着梁玉婷离开后，顾小云走了过来，她说：“嫂子，你是不是学过武术呀？” “没有啊，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你打一个男人，好羡慕你有这身手！对了，刚才这个姑娘你认识吗？”顾小云指了指梁玉婷的背影。 “她是我闺蜜，也是关峡谷的，叫梁玉婷。” “哦，难怪，做嫂子的闺蜜也太幸福了吧。”顾小云一脸的崇拜样。 关幼霜噗嗤一声就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脸，说：“好了，做嫂子的小姑子难道不幸福吗？” “也幸福，嘿嘿。” 梁玉婷回来后，关幼霜给她们二人做了个介绍，三个人就去坐班车了。 * 县城。 关幼霜一下车就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顾尔容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如她所料，电话是谢远航接的，他说顾尔容出差去了。 谢远航低声说正好他今天不忙，可以溜出来陪她逛逛，让她就在车站等着。 关幼霜看了看梁玉婷，心里窃喜地打着算盘。 谢远航很快就过来了，一身休闲，短发，浑身充满着阳光。 可能因为平时一直和光芒四射的顾尔容走在一起，人都容易忽视谢远航的长相，现在一看，还是挺帅一小伙。 “嫂子，咦，你不是一个人上来的呀？” “都是熟人啊，这位是我闺蜜梁玉婷，这位是我小姑子，你都见过的。”关幼霜站在两个人中间，介绍道。 “远航哥。”顾小云低声打着招呼。 “嗯，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我们早上才吃了，还不饿，我要先带小云去趟一中，麻烦你先陪玉婷逛逛吧。我们待会来找你们。” 梁玉婷一愣，赶紧说：“我，我怎么能单独和他在一起，我跟你们一起去。” 关幼霜拉住她的手，随即编了个谎：“哎呀，我们去一中，一中又不是商场，不能随便进的，我这还是找人家老师开了张证明。再说远航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呢？” “就是啊，怕什么？我又不吃人。”谢远航大大咧咧地说道。 “谁怕了，走就走。” 关幼霜：有戏！ 正在这时，另一趟班车到站了，一批人走出了车站。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关蕾。 她正提着个布口袋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她也懒得理，正准备装作没看到，关蕾看到她了，都忘了回门那天的不快，惊喜地跑过来，说：“姐，你也是今天才来县城吗？” “嗯。” 关蕾看了看顾小云，都懒得和她搭话。 上辈子，这个小妖精就跟黄春燕穿一条裤子，没少惹她生气！ 她又看向梁玉婷和谢远航，心里冷笑：这个梁玉婷，果然不是啥好东西，和外村那刘鹏程的那些丑事都在村子里传疯了，结果一上县城，马上又换了一个男人！ 她才不要和这种垃圾打招呼。 第52章 一中 她不想说话，但梁玉婷却主动问她了：“关蕾，你怎么也来县城了？咦，手里提的什么呀，这是准备给你们赵阳送饭？” “你管那么多干嘛？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关蕾没好气地说。 “唉，赵阳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都不来接你。” “梁玉婷你神经病吧，我又没惹你，你在这儿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再怎么说，我也是明媒正娶把自己嫁出去了，可不像你，天天和一些野男人勾搭。” “喂喂喂，你胡说什么呢？谁是野男人？”谢远航皱起眉头，“你看看你，年纪轻轻嘴巴子就这么毒，难怪尔容不愿意娶你。” 关蕾气疯了，她口无遮拦地大声吼道：“谁说是他不愿意娶，是我不愿意嫁好不好！就那样一个不中用的东西，你们还都当宝啊。” 她的亲亲老公，竟然被骂成不中用的东西，关幼霜不乐意了。 “你咋说话呢？尔容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骂吧！” 关蕾心里嗤笑，就那种冷淡家伙，也就只有傻子还护着，但表面上，她还是收敛了下，说：“不是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顾小云也容不得自己亲爱的二哥被人骂成不中用，刚才，她碍于关蕾是二嫂的亲妹妹，不好发话。 现在看到二嫂也护着二哥，她走到关蕾旁边，说：“媒人之前给我二哥介绍的就是你吧，也幸亏你们家人聪明，知道我二哥看不上你才换成了二嫂。” 关蕾一口血涌在嗓子眼，差点没当场去世。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说：“你二哥看不上我？你脑子有问题吧，你回去问问是我看不上他还是他看不上我。”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该干啥干啥吧。”谢远航拿手指理了下头发说道，心想：果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我欺也。 正在这时，赵阳那黄毛朋友叼着烟，手插在紧身牛仔裤的裤兜里走过来了。 “嫂子，赵哥在开会，抽不开身，让我来接你。” 关幼霜忍不住轻笑一声，开会？开啥会？坑蒙拐骗大会吗？ 关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对黄毛说：“那走吧，远不远啊，远的话咱们打出租车过去吧。” 梁玉婷啧啧了几声，低声说：“真装！” * 县一中门口。 县一中坐落在县城的中心地带，学校的红砖外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 学校大门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枝叶茂盛，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一片凉爽的树荫。 门口的牌楼上刻着“桐县第一中学”六个大字，笔力遒劲，显得威严而有力。 大门紧闭着，旁边的门卫室，一位光头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看着报纸。 关幼霜掏出刚才买的红塔山烟，走上前去，站在窗户边。 “大爷，您好。” 门卫大爷从眼镜上方看了看，说：“你找谁？” “我们妹妹马上要中考了，听说考场都在一中，我带她来熟悉熟悉。”关幼霜说着，把烟递了过去，“我们家很远，今天专门坐班车来的，还望大爷通融一下。” 门卫大爷取下眼镜，说：“中考考场布置都在六月份，你们下个月来吧。” “大爷我知道，只是我明天就要去外地打工了，要过年才回来，我们的爸爸妈妈都不识字，没出过远门。” 关幼霜把烟放在桌子上，说，“大爷我们就进去十分钟行吗？我保证不会影响到学生上课的。 说着，关幼霜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说：“我把我的身份证押在这儿。”” 大爷看了下桌子上的电子钟，说：“那行吧，现在正好是第三节课，你们速去速回，在11:30前一定要出来。” 说着，大爷走出来，打开了校门。 “好的，谢谢大爷。”关幼霜赶紧拉着顾小云走了进去。 走进校园，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虽说大学校园跟高中校园不同，但终归是那种青春的感觉。 宽阔的操场铺满了细碎的红土，几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正在跑步，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格外精神。 操场旁，是几排高低错落的教学楼，窗外的课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让人感到一股浓厚的学术氛围。 关幼霜带着顾小云缓缓走过校园的林荫道，指给她看那些校园的标志性建筑。 图书馆的门前，一尊古色古香的石狮子镇守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去或走出来，手中总是捧着书本。实验楼的窗户中，隐隐约约能看到穿着实验服的老师忙碌的身影。 顾小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学校，瞬间，她觉得他们镇上的中学太丑了。 在一片茂密的绿荫下，关幼霜停下脚步，对顾小云说：“看看这些哥哥姐姐们，他们都很努力，将来有的是机会去大城市，去更远的地方。” 顾小云点了点头。 “你现在觉得镇上中学好还是县一中好呢？” “县一中好。” “如果你也考进县一中，你就跟这些哥哥姐姐们一样，能接受到更优质的教育，能去图书馆看喜欢的书，能去实验室做实验，你想想，夏天的时候，坐在林荫道下面看喜欢的书，是不是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顾小云点点头，但仍然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学校不允许报考县一中。” “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的分数够，我就有办法让你上一中。” “可是，我怕我考不上。” “所以你才要努力呀，距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吧，这段时间你要制定好复习计划，尤其是基础性的知识点和概念，你一定要搞清楚，只要你认真复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何况我还会帮你。” 顾小云的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她紧紧握住嫂子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临走时，关幼霜又特意绕过学校的荣誉墙，那里陈列着历年来学校的奖牌和优秀毕业生的照片，激励着每一位莘莘学子奋发向上。 “加油吧小云，希望将来的某天，你的照片也能出现在这里。” “嫂子，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要考进县一中。” 关幼霜点点头，说：“走吧，我们去书店，我帮你买点复习资料。” 第53章 万事俱备 县城某出租屋。 赵阳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侧头亲了下躺在臂弯的女人，说：“乖乖，起来了。” 林秀芬嘤咛一声，更往赵阳的怀里钻了钻，撒娇道：“不嘛，人家好几天没见你了，还想再睡一会。” 她不怀好意地拉住赵阳的手，把它拉向自己的某个部位，说：“你自己试嘛，她又想你了。” 要是以前，赵阳肯定受不了这种诱惑，但今天，受不了也得受着，母亲打电话说关蕾要去县城找他，并再三叮嘱他就算少挣几个钱，也得加把劲让关蕾把孩子怀上。 他自己清楚，他是家里独子，传宗接代的事自然大于天。 “好了，今天真的不行了，我还有事要忙。”赵阳推开林秀芬，挣扎着坐了起来。 “能有什么事嘛，怎么，结了婚就不认我这个老相好了？”林秀芬霸道地搂住他的脖子，索着吻。 “不是，今天她要来，我让兄弟去接她了，这会估计都快到了。” “你们感情还真好。”林秀芬放开赵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随意地扎起头发就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秀芬，你别这样，咱们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什么感情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娶关蕾，是我爸妈的意思，我结婚前都没见过她，你觉得能有什么感情？” “那她找你干嘛？” 赵阳支起上身，点了根烟，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妈希望能尽快抱孙子，说生在明年二三月份的话，会是个男孩，所以让她上来。不过你放心，不管什么样，我对你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赵阳扯过丢在床边椅子上的上衣，拿出钱包，抽出一张100块钱，说：“这钱你拿去买点衣服吧。” “我不是图钱，赵阳，你知道的。”林秀芬提起包，就摔门而出。 这出租屋在一家大院子里，类似的还有七八间。 林秀芬出院子大门时，正好碰上进门的关蕾，两个人无意间对视了一秒钟。 关蕾站在这农家院子里，有点不太相信，她记得姐姐曾经说，赵阳在县城租了一套新装修的三室两卫的楼房，后来直接把这套房子买下了。 可眼下这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的小破屋，哪能跟楼房沾得上边？ “走吧嫂子，赵哥在这间屋子。” 她走进去，屋子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赵阳正坐在桌子边打着电话，桌子上放着一张复杂的图纸，上面被铅笔圈得密密麻麻的。 赵阳在打电话，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看到她进来了，赵阳说了几句就挂掉电话，歉意地说：“我本来要去接你，结果太忙了，一直开会。” “没事，工作要紧。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点韭饼，还有土豆饼，你尝一下吧。”说着，关蕾就从布袋子中取出了饼子。 “好。” “赵哥，嫂子给你安全送到，那我先走了啊。”黄毛一口气干完一杯水，坏笑着说，“悠着点，身体要紧。” “滚。” 关蕾打量了下布满蜘蛛网、光线又暗的屋子，忍不住问：“你一直住在这儿吗？我咋记得妈好像说你租的是新楼房，还打算把它买下来呢。” 其实冯转霞并没有说过这事，是关蕾故意这样说的。 赵阳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是的，之前是在南大街那边住，也确实想把那房子买下来，谁知道今年的项目又签到了这边，南大街那边有点远，不太方便，我就搬过来了。” “不过你放心，这房子也就临时住住，我一直在留言好地段的房子，到时给咱们买一套。” 关蕾开心地挽上赵阳的胳膊，把头靠向他的肩膀，害羞地说：“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赵阳突然想到之前媒人说的，关家的小女儿死活要嫁他，他问道：“你之前见过我吗？为什么你们姐妹突然换亲了？” 关蕾一愣，赶紧说：“我见过你的照片，当时就觉得你天庭饱满，耳垂又大，是个能做成大事的人，恰好我姐姐有点想悔婚，所以我们就索性换了。” “嗯？当时是你姐姐想悔婚？” “是啊，她说大不了把你们的一半彩礼退掉。” 赵阳气愤地一脚踢开椅子，说：“说得好听，你们家欠我们的难道只是那一半彩礼吗？逢年过节，哪一次没有给你们送吃的喝的，光猪腿都给你们送了四条。” 关蕾赶紧抚着他的胸口，说：“哎呀你别生气，这只能说姐姐她没福气，你看吧，她现在嫁的那顾尔容，三杆子打不出一个臭屁，除了个子比你高一点，还有哪一点比得上你？再说个子高有啥好，穿衣服还要多费二尺布。” 赵阳心里平衡了，他搂过关蕾，说：“你放心，咱们一定会过得比他们好的。那姓顾的小子我打听过，也就是个水电局的临时工，工资都没上百，说不定哪天就卷铺盖滚蛋了。” “肯定啊，人家大学生那么多，哪轮得到他一个当兵的。”关蕾眼中藏不出的鄙视。 “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妈就是那性格，但人还是挺好的，这次你就在县城待上半个月，我会尽量抽时间多陪陪你，你看看缺什么，我们晚点去给你买。”赵阳说道。 关蕾非常开心，忍不住亲了赵阳一口。 同样是异地，同样在县城，人家赵阳就会想办法让他们多待在一起，不像那个顾尔容，自打她嫁过去，从来都没提过带她去县城耍个三五天，天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了几年也没见发财，还害得她连孩子都没生过！ 她自己也知道赵阳是独苗，而且已经过了30，他爸妈肯定很想抱孙子。她妈也说过让她赶紧怀个孩子，女人嘛，有了孩子，生活就有了寄托，而且如果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在婆家就有了话语权。 她昨天也去小药店问过，那医生也说了，在月经过后的十来天多同房，最容易怀上。 也就是这几天。 医生还说，如果想要增加生儿子的几率，每天晚上就多用苏打水洗洗。 她想到口袋中的那一包苏打，眼中发出势在必得的光。 第54章 又溜了 下午，赵阳带着关蕾去抓中药，说的是调理身体的，其实就是他妈给的那个多子药方。 两人刚走到南大街和北大街的岔路口，就看到梁玉婷和谢远航。 谢远航手里提着一包爆米花，正在给梁玉婷递米泡筒。 梁玉婷接过米泡筒，甜甜地笑了下，这一幕恰好被关蕾看到了。 关蕾看着梁玉婷那故作害羞的样子就犯恶心，忍不住说：“瞧她那贱样。” “你认识她啊？这女孩子是看着有点面熟。” “就我们村的啊，和我姐关系挺好的，迎亲那天你应该见过她。”关蕾嗤笑一声，继续说，“还女孩，都不知道和几个男人睡过了，早都成女人了。还有旁边那男的，就是顾尔容他朋友，好像一个科室的。” “那他们俩怎么认识的，看着关系挺好的样子。” “呵，那种女人，和哪个男人都关系好，碰到这种贱货真是晦气，走吧，我们从另一条路过去。” * 抓完药，关蕾记得赵阳说的缺什么给她买，便提议去百货大楼，今天在车站，她看到姐姐那件踩脚的健美裤挺好看的，她也想买一条。 赵阳搂着她的肩，说：“今天就不去逛了吧，你坐车挺累的，而且我们现在要回去熬中药，改天再去吧。” 关蕾一想也对，便说要不就在路边的小卖铺买个吹风机，她忘了把家里的拿上来了。 谁知赵阳有点不耐烦地说：“这种东西又不是啥必需品，买来也是闲放着，你又不会天天洗头。” 关蕾低声说：“我已经三四天没洗了，打算今晚洗。” “那你昨晚怎么不在家洗啊？我又没头发，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洗发水，你咋洗？” “那就去买点洗发水嘛，用不完的我可以拿回去。” “蕾蕾。”赵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关幼霜就拉着顾小云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出来买东西吗？” 赵阳一看到关幼霜，就想到关蕾说的当时是顾幼霜想悔婚，便没理她。 关蕾扬了扬手里的中药，笑着说：“嗯，出来抓了点中药，正准备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呢。” “哦，那太巧了，我也准备去里面逛逛，走吧，一起。” 赵阳心里极不舒服，他刚才都委婉说了今天不逛，这个关蕾是猪脑子吗？ 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 关蕾瞥了眼关幼霜的健美裤，说：“姐，你这裤子是在哪买的呀，挺好看的。” “这个呀，就在百货大楼买的，走吧，我带你去。” 赵阳的心里“咯噔”一下，百货大楼的东西普遍要比外面贵差不多一倍，之前结婚是为了充面子，现在都娶回来了，还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大哥大，很急，急那些狐朋狗友怎么不打电话过来，平日里都挺能烦他的，关键时刻都跟死了一样。 正在他想办法怎么脱身时，电话响了。 他兴奋异常，赶紧按下接听键，一听声音却心凉了。 是林秀芬。 他赶紧捂住听筒，清了下嗓子，说：“开会？现在吗？能不能晚一点啊，我这边还有点事，不行啊，好，知道了，我马上到。” 林秀芬：？？ 赵阳赶紧挂断电话，没想到林秀芬又打了过来。 赵阳赶紧走到一边，捂住嘴低声说：“我在忙，晚点联系你。” 然后挂掉电话，走到关蕾旁边，歉意道：“蕾蕾，我们工地让我马上回去开会，实在对不起，今天没法陪你逛街了。” 关幼霜心里冷笑着，这个男人，永远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开会开会，开个屁会！ 她说：“蕾蕾难得上来县城一趟，你们又是新婚燕尔，你怎么都得多陪陪蕾蕾吧。” “姐你说的对，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没办法的嘛。” “没事，蕾蕾不是想买健美裤吗？那店就在一楼，咱们赶快去买，也不耽搁你开会。” “这个，我这边确实挺急的，要不这样吧，明天吧，明天我们再来买，怎么样？” 顾小云看了看赵阳，说：“大哥，你不会是不想买吧？要不你实在忙的话，把钱留下来，我们带她去买。” 这小丫头，也太伶牙俐齿了，赵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长得倒满标致的！ 他点着头说：“对，小妹妹说得有道理。” 他装模作样地在裤兜中一番摸索，一拍光头，一副懊恼样：“你看我，又忘了带钱包了，最近工作忙任务重，记性都不好了。” 关蕾一愣，说：“不是吧，刚才买中药不是你付的钱吗？” “哦，那就是掉在药房了，你们先逛，我这就过去找。” 不等其他人说话，赵阳就溜之大吉了。 关蕾偷偷摸摸自己的口袋，赶紧解释：“没事，我们自己去买吧，赵阳他给了我很多零花钱呢。” 从百货大楼出来，赵阳摸了摸自己那几乎空荡荡的钱包，长舒了一口气。 他都不知道欠了多少烂帐了，他摸摸自己的光头，无所谓，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管他呢。 * 关蕾没想到，她以为的几块钱的健美裤，竟然要40几元！ 她装模作样地摸着裤子面料，想找个茬，但奈何那裤子确实没啥可挑剔的，连线头都没有！ 老板娘说：“你放心穿吧，这是上海那边进来的牌子货，显腿型又舒服，保你穿十年八年都不变形。” 关幼霜对顾小云说：“小云，要不给你也买一条吧。” 顾小云也挺心动的，他们班上就有女生穿健美裤，但考虑到价格，便摇摇头，说她不要。 关幼霜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没关系，就当嫂子送你的毕业礼物吧，到时你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嫂子还会给你买其他漂亮衣服的。” 她让老板娘包了一条，直接付了款。 关蕾心里那个气啊！ 她这个亲妹妹都摸了好半天了，她就跟死人一样，对别人的妹妹倒是挺大方的，真是个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的垃圾！ “这样吧姑娘，看你也挺喜欢这裤子的，你们又是老顾客，就给你们抛掉零头吧，40块你拿去穿。” 说着，老板娘从抽屉中取出三块钱，递给了关幼霜， 关蕾忍着心里的不快，赌气道：“那给我包起来吧。” 第55章 退货 关蕾打着车回到出租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装健美裤的袋子被她丢在了一边。 赵阳正坐在椅子上抽烟，心里庆幸自己幸好没睡觉。 他瞥了蕾蕾一眼，问道：“怎么了？” “气死我了，那个关幼霜他妈就是一个神经病，你知道吗？刚才买健美裤的时候，她竟然只顾着顾尔容她妹妹，都没想着给我也买一条，问都没问。” “那你那袋子里装的啥？”赵阳拿下巴指了指袋子。 “我自己买的。”关蕾气愤地说，“以为自己有几个来路不正的臭钱了不起，得意什么，以后谁过得好还不一定！” 赵阳夹着烟的手停在空中，“来路不正？” 关蕾冷笑一声，说：“是啊，她结婚时的家具，还有嫁妆都是自己买的，我妈不可能给她钱的。我也问过，她含含糊糊说是捡的，捡的？你信吗？这年头，出门能拿十块钱就已经不错了，谁还会把这么大面额的钱弄丢，骗鬼呢。” 赵阳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看向墙对面，心想：这倒是新奇了，难道那女人真有什么路子？ 发泄完了，关蕾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她扯过袋子，掏出健美裤，就在床上试起来。 “怎么样，好看吗？”她站在床上问道。 赵阳随意地瞥了一眼，心思还在关幼霜的钱上，“嗯，还可以。” 关蕾满意地在床上做了几个下蹲，试了下健美裤的弹性，说：“看来真的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面料还蛮舒服的。” “这裤子多少钱？” “43，不过在我的讨价还价下，那老板娘给我少了3块。”关蕾举出三个指头，很是得意，“你媳妇我厉害吧，是不是很会过日子？” “厉害个屁！”赵阳一下子把半截烟丢到门外，一脚踢开眼前的小板凳，站起来指着关蕾就吼，“你他娘就是一个败家玩意，这破玩意，要40？就是有你这种傻逼玩意，服装店的生意才那么好！” 关蕾愣住了。 他，他怎么突然发火了？ 这才40元，之前他带她去百货大楼买衣服的时候，八九十元的，也没见他眼睛眨一眨。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说：“就一条裤子而已，你之前不是说穿衣服就要穿品牌吗？不但面料舒服，而且也是身份的象征。” 赵阳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是不差钱的样子。 他掩饰般地叹了口气，说：“蕾蕾，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给你说实话吧，我们项目上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发工资了，我之前的一些积蓄也都借给二十几号兄弟们补贴家用了，再加上咱们结婚，花销也不小，我自己最近又看中了一个生意，需要大笔钱。” 赵阳按了按眉心，继续说：“你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我渡过这个难关，到时你想买什么咱就买什么。” 关蕾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她勉强挤出个微笑，说：“咱们是夫妻，你有困难你可以给我说，我能帮到的我肯定会帮你的，但是我就是很怕你凶人家。” 赵阳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一口，温言道：“都是我不好，那咱这次先把这裤子退了好不好？等项目经费批下来，我给你买，到时咱买两条。” 关蕾以为赵阳生了气，这事就过了，她自己本来也打算这段时间不再乱花钱，可她没想到他让她去退！ 而且这裤子花的还是她自己的钱。 赵阳可能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哄骗：“你自己也知道，我赵阳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的，咱们过了眼下这关，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关蕾想：是啊，谁的生活能一帆风顺呢，赵阳他现在正在低谷处，她更应该支持他，别说40，就算4块也是钱啊！ 她释然地点点头，把头靠向赵阳。 “我就知道蕾蕾最善解人意，那你快去退，我帮你熬中药吧。” * 百货大楼。 关蕾提着健美裤，走向那间服装店。 老板娘正闷着头，嘀嘀嘀地按着计算器算账。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说：“大姐，刚才没看清楚，这健美裤上有破洞。” 说着，她拿出健美裤，把裤子上的破洞指给老板娘看。 老板娘头都没抬，继续按着计算器。 “大姐？” 老板娘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过于锐利，让关蕾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哪里有破洞？” “就这儿，你看。”关蕾指了指健美裤大腿内侧的位置。 老板娘瞥了一眼，生气地说：“小姑娘，你年龄不大，怎么心眼子这么多，你敢说你买的时候这裤子真有破洞？” “对啊，不然我干嘛过来找你，我住的离这边挺远的，我吃饱没事干啊？” “那你想怎么做呢？” “我本来以为牌子货质量没问题，可没想到还不如我们集市上几块钱的货，我不要了，你帮我退了吧。” 老板娘忽地站起来，因气愤胖脸蛋上的肉都闪了两闪，她盯着关蕾，大声说：“你看看门口的牌子：衣服离店，概不退货。” 紧接着她摆摆手，说：“咱姑且不说这个，这衣服是我亲自进的货，因为价格高，我都是一条一条认真挑选的，怎么可能有破洞？” 关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提高了音调，说：“那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这破洞是我弄的？” 在一旁的首饰店看手链的梁玉婷听到这声音，走了过去，谢远航也跟了上去。 本来他今天是上班时间，但因为关幼霜吩咐了，他就想着带人家的闺蜜逛几分钟。可这个梁玉婷，就跟个土鳖一样，觉得县城的什么都很新奇，看了这个看那个，尝了这个尝那个，麻烦得不得了。 现在，又把他拉到百货大楼来，说看看首饰，看看城市上都流行什么款式。 “咦，这不是关蕾吗？怎么，在买健美裤啊？” 关蕾没想到又会见到这个贱货，转过头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第56章 打起来了 “对了，你们二位来评评理。”老板娘提起裤子，指着那破洞说，“你们看看，剪了这么大的窟窿，说是我裤子质量有问题，要退货，你们进来看看我这些裤子，别说是窟窿，如果能找到一个多余的线头，我送你们。” 关蕾的脸红一道白一道，她咬了下嘴唇，说道：“我买的时候没注意，那万一就这一条有问题呢。” 梁玉婷盯着她笑了笑，说：“行了关蕾，我知道你是想退货。” 梁玉婷指了指门外的牌子，继续说：“知道不能退，就想出这样一个损招是吧，我打小就认识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确实挺符合你的风格。” 老板娘嗤笑一声，鄙夷地看了关蕾一眼。 关蕾怒不可遏，吼道：“梁玉婷，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东西！” 梁玉婷淡然一笑，看了看关蕾的腿，啧啧两声，说道：“我说关蕾，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健美裤都是腿型好的人穿着才好看，你那腿都歪到你姥姥家了，能穿吗？” 这女人，谢远航忍不住笑出了声。 关蕾气得嘴唇都青了，她推了梁玉婷一把，骂道：“我腿再歪也没你歪，见到个男人就恨不得分开腿。” 说着，她扫了谢远航一眼。 梁玉婷退后几步后，扑过来在关蕾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骂道：“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龌龊，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破嘴！” 关蕾又扯住梁玉婷的头发，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客人纷纷驻足观看着，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说谢远航真不像个男人，女朋友都被人打了，还站在那儿跟个木头一样。 还有的女人摇着头说嫁这种男人还不如打光棍！ 谢远航真是晕了，这关他啥事啊！ 他大声说：“哎哎，你们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可气头上的女人哪会听他的，何况这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小时候在村子里就经常打。 谢远航都想一走了之。 还是那老板娘看不下去，她大喊道：“你们要打出去打，不要在我的店门口影响我的生意！还打是吧，那我报警了！” 两个人这才住手，关蕾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挺不服气地“呸”了一下，拿起丢在地上的健美裤袋子，就扬长而去。 都怪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她打搅，她的裤子早都退了，关蕾恨得咬牙切齿。 * 关幼霜带着顾小云，转遍了县城，硬是不见梁玉婷。她还要和她一起去地毯厂呢。 这巴掌大的地方，找个人倒是蛮费劲，关幼霜再次感慨手机发明者，可真是个天才！ 莫非这两个人去看电影了？不会吧，感情升温这么快？ 她正准备去电影院找找，顾小云眼尖，看到梁玉婷从百货大楼出来了。 “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去哪了呀？” 梁玉婷还没说话，谢远航就说：“嫂子，既然你来了，那人就交给你了，我上班去了。” “你什么意思啊？这么着急忙慌地要摆脱我？我又没让你背。” 关幼霜笑着说：“远航不是那个意思，人家今天是溜出来的，被发现可是要处分的，你就体谅下吧。如果你还想跟他再去逛那里的话，下次再约嘛。” 梁玉婷脸一红，低着头说：“谁想和他逛了？” “玉婷姐，你不想逛，你脸红什么呀？”顾小云举起手，两个食指对在一起，戏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这话不但让梁玉婷的脸更红了，谢远航的脸也红了起来，他不自然地说：“你个小丫头别乱说，小心我让你哥揍你！我走了。” “远航哥，我不想去地毯厂，我可以跟着你去你们单位吗？”顾小云指了指手里的书，说，“嫂子刚给我买了复习资料，我想抓紧时间多学一点。” “这么认真，那走吧，不过我们科室你不能进去，你只能去会客厅待着。” “好。” 地毯厂在郊区，关幼霜和梁玉婷手拉着手去打车。 车上，关幼霜认真问她：“玉婷，你说实话，你觉得谢远航怎么样？” 梁玉婷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她嗔怪一声，说道：“哎呀，你怎么又提这事？” “如果你觉得他人还可以的话，我想让尔容帮忙牵下线，反正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梁玉婷不由得回想起他们今天短暂的相处。 谢远航非常绅士，凡事都会问她的意见，对于她提的要求，他全部都答应，陪着她走这儿逛那儿。 但是！ 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有正式工作，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怎么可能要她，何况那个关蕾又说了她那么多坏话！ 她眼神黯淡了下来，摇了下头，说：“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过两年再说。” “你怎么没这方面打算？你之前不是还跟那个刘鹏程谈婚论嫁了吗？”关幼霜呸呸了下，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再提那个渣渣，我的意思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幼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爸妈说了，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们俩，”梁玉婷停顿了下，低声说，“你觉得合适吗？”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嘛，合不合适，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谢远航他不是那种看重世俗的人呢。”关幼霜握了下梁玉婷的手，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去试试嘛。” 看梁玉婷还在犹豫，关幼霜忍不住说：“你再不抓紧点，谢远航可真的就被人抢走了。” 她说的是实话。 原书中，今年七月，水电局对面会开一家塑料厂，新招来的临时女工中，有一个叫做付琪的女孩子，对偶尔碰到的谢远航一见钟情，从此一有时间就去水电局门口等谢远航。 谢远航虽说爱开玩笑，碰到个美女就嚷嚷着要去追，但其实在感情方面非常单纯稚嫩，付琪给他带了几次早饭，他就以“不能辜负女孩子的深情”为由，为人家负责了。 梁玉婷她不知道的是，付琪家在偏远的山旮旯里，家庭条件不好，也没上过学，但这些，谢远航都不在乎，不但娶了付琪，还把她爸妈接到了城里。 所以，玉婷她担心什么呢？ 第57章 大力美人 红星地毯厂。 地毯厂坐落在郊区的一片老工业区内，周围是些许延续了几十年的砖瓦房和新建的混凝土结构。 工厂的外墙上脱落的漆皮下，依稀可以看到“红星地毯厂”几个斑驳的大字。 破旧的大门此时大开着，一辆载满货的小卡车停在门口，车前轮卡在两个大圆石之间，动弹不得。 门卫大爷，一位头发花白但身体看上去还很健硕的老人，从岗亭里走出来，一边摇头一边指责：“都给你说了过不去，你非要过，现在怎么办？” 年轻的司机从窗户中探出脑袋，双手抱了下拳，说：“大爷，帮下忙嘛，这批生产材料要货急，不能耽误的。” 大爷瞪着眼睛，声音如雷：“咋帮？你自己下来看看，这是石头，又不是塑料。” 石头咋了，挪开就行了呗，这老头子，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年轻的司机停好车，跳了下来，拍了下手上的灰，准备把大圆石挪开。 他平日里经常运货搬货，力气算比较大的，可这大圆石就跟长在地上了一样，纹丝不动，试了好几次都这样。 他疑惑道：“大爷，这是固定的啊？” “那倒不是，不过一两个人肯定没办法，上次还是喊了三四个人用绳子挪动的。” “有那么夸张吗？我们俩试试吧。” “试也是白试，我还会骗你吗？还是去找人来帮忙吧。” 司机急得汗都出来了，这批货，说的是下午四点半必须送到！ 这地毯厂在鸟不拉屎的郊区，本来就偏僻，这会大家都在上班，上哪去找人？ 他踱来踱去，抓着自己的头发干着急。 刚下车的关幼霜看到后，走了过来，梁玉婷跟在后面。 “喂，你们找谁？”门卫大爷问道。 “没事，我们路过，看门口停着车，想过来看下你们是否需要帮忙？” 门卫大爷摆摆手，和善道：“难得姑娘有心，我们确实需要帮忙，但这忙你帮不了。” 关幼霜看了看，说：“就搬下石头嘛，我可以的。” “姑娘，你别开玩笑了。”门卫大爷说道。 “她没开玩笑，她确实可以。”梁玉婷说，“这样吧，如果我朋友帮了你们这个忙，你可以让我们进去地毯厂看看吗？” 年轻司机看了看关幼霜，虽说人长得漂亮，但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看都不太像个有力气的！ 不会是大脑里有啥毛病吧？ 他说：“如果你朋友真有那能耐，别说进去地毯厂看看，就是让我去吃屎，我都照做不误。” 关幼霜瞥了他一眼，说：“此话当真？” “当然。” 关幼霜走过去，两手一抱，就轻松挪开了一边的大圆石，然后绕过去，又挪开了另一块。 她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抱开了两只玩偶公仔一样。 门卫大爷：？？ 司机：？？ 两个人过于震惊，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梁玉婷得意地看了司机一眼，说：“怎么样，输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你哪来这么大力气啊？”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还记得你刚说的话吗？”梁玉婷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你们不是要进去地毯厂吗？上车吧，跟我一起进去。” 门卫大爷急了，摆着手说：“这哪行，厂里没这个规定。” “大爷，我们来送生产材料的，今天货多，车间要得又急，所以多派了两个人。” * 这个年代的地毯厂，管理还没那么严格，只要进入厂子，就可以直接进入车间。 车间内部昏暗，只有顶部散布的几个天窗和墙边的窗户透进斑驳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羊毛和染料的混合味道。 车间主任是一位热心的中年大叔，一听说有人对他们的地毯制作工艺流程感兴趣，还是两位美女，便带着她们去各个工位逐个参观。 工人们身穿统一的蓝色工作服，他们或坐或立，围绕着各种地毯织造设备忙碌着。 一些老旧的织机在有节奏的嘎吱声中不停地运转。 工人们熟练地操纵着机器，长长的纱线在他们的指尖间穿梭，逐渐编织成一张张地毯。 在车间的一角，设有专门的染色区。 工人们将白色的羊毛放入大型的染缸中，小心翼翼地加入染料，然后用长木棍搅拌，确保每一缕羊毛都均匀染色。 关幼霜看到了，此时的地毯图案还很单一。 面对她的疑问，车间主任解释说：“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新元素，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关幼霜问销量怎样，车间主任说：“因为咱这是老厂子，早些年积攒了不少人脉，目前还可以。 “但今年以来，市面上已经有一些从外地进来的地毯，虽说质量不怎么好，但胜在花色复杂，款式也多，还是对咱们的市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关幼霜点点头，说对地毯的改良她有一点想法，随即他们来到厂长办公室。 厂家是一位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精干人士，他认真地听了关幼霜的建议，说：“加入传统刺绣元素确实是一个好点子。 “但是地毯本身就有厚度，而且因为材质属性，表面也不够光滑，需要非常专业的人才能做。 “专业人才你也知道，本身人力成本就不低，你这个方案怕是难以实现。” 关幼霜说：“您说得对，确实有一部分地毯上是无法添加刺绣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专门做一个适合刺绣的系列，比如平织地毯或者密度较低的织物，这样更容易穿针引线。 “当然为了不损坏地毯本身，我们也会选择与地毯材质相兼容的线材。” 车间主任说：“厂长，我觉得可以一试，目前市面上的情况你也知道，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机器产物出现，咱们这种手工地毯，再不尝试创新，难以为继啊。” “这样吧厂家，如果您信任我的话，您这边提供一张平织地毯的样品给我，一周后，我把加入刺绣的成品给您，如果您满意，咱们再谈合作的事，如果不满意，我照价赔偿您的地毯，怎么样？” 第58章 都是命 “平织地毯的样品还有没有？”厂家问车间主任。 “还有几张，但都比较大，是2m*2m的尺寸。” “这个尺寸的可以吗？”厂家问关幼霜。 “可以。” “好，那你们就跟着老张去拿吧。” 从地毯厂出来，一直没说话的梁玉婷忧心忡忡地说：“幼霜，地毯这么厚，缝隙又这么大，你确定能在上面刺绣吗？” “当然可以啊，刺绣有那么多针法，咱们选择最合适的就好了。走吧，咱们再去趟百货大楼，把各种针和线都买回去，总有合适的。” 梁玉婷抬起手腕看了下电子表，说：“已经五点了，班车还有半小时发车，咱们今晚不回去吗？” 关幼霜这才想起顾小云，她和梁玉婷不回去没关系，但顾小云明天还要上课。 “走吧，咱们先去水电局，送小云去车站。” 关幼霜站在路边，留意着出租车。 突然，一辆桑塔纳掉了个头，停在了她们旁边。 关幼霜觉得这车有点熟悉，但也没多想。 车窗缓缓摇了下来，穿着军装短袖的顾尓容招了下手，说：“快上车。” “啊，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关幼霜拉开车门，让梁玉婷坐进去后，正准备跟着坐进去，梁玉婷推了她一把，说：“你坐前面去。” “对了，你不是要出差好几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忙完了就回来了。” 顾尓容没说的是，其实就是想她了。 今天忙完项目，领导说要带着大家去洗澡放松一下，他没去，直接赶回了桐县。 “今天没来得及带你们去玩，现在去吧？” “先回水电局送小云去车站吧，她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也想回去。”梁玉婷突然说，“我跟小云一起回。” “咱们不是还要去百货大楼选线吗？” “你选也是一样的。” 梁玉婷：都说小别胜新婚，我总不能一直当个电灯泡吧。 * 车上。 梁玉婷和顾小云一走，顾尓容就开始不老实了。 他抱住关幼霜就亲，只亲得关幼霜两腿发软，整个人都瘫在他的怀里。 “想要你。”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手开始解她的纽扣。 关幼霜在迷乱中还存着一丝理智，按住他的手，含糊说道：“不行，别在这儿。” 顾尓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说：“好，那我们回去。” 顾尓容住在水电局的员工宿舍中，单间。 房间大概就十多平，很小，但就跟顾尓容一样，非常整齐干净。 一张一米五的床上，没有一点褶皱，被子叠得就够豆腐块一样。 房间角落处安置了锅灶，旁边是一个简易木架子，上面放着面粉碗筷调料等。 关幼霜还在参观，顾尓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关好门，把她抵在墙上。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从一开始的缠绵到后面的发力，关幼霜无力招架，只得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也被点燃了，在他的引导下忍不住回应他。 顾尓容饥渴难耐地抱起她，边吻边走向床…… 在被巨大的快乐裹挟的过程中，关幼霜唯一的担心是，这床的质量好像不太好，会不会突然塌了。 * 赵家。 赵兰摔摔打打地一进门，就把身上那件红色的长款外套脱掉扔在炕上。 这衣服还是关蕾的，冯转霞早上偷偷取来给女儿穿去相亲的。 冯转霞正在纳鞋底，抬头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个屁！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把这种人介绍给我。”赵兰气愤地拿手比划了下，“难道我赵兰就只配得上这种矮子吗？” 冯转霞放下鞋底，说：“让你去看看这人咋样，你就看到人家个子矮。如果个子高长得俊，人家一个中学老师，凭啥选你呢？” 赵兰脸色一变，气得嘴唇发抖：“妈，我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那在你的眼中，是不是只要有工作，瞎的瘸的我都应该接受？” “你看你这孩子，我说得是实话，那男的叫张庆生对吧，人家是矮了点，但有工作，而且家庭关系还很简单，就一个老母亲，家里也没种地，你嫁过去后多自在。” 赵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说：“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 冯转霞一下子跳下炕，破口大骂：“你说什么混账话呢！你都24了，不是14岁，你有啥挑三拣四的资本，你嫂子人家才21，还不是结婚了。” “那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我早都结婚了。”赵兰哭了起来。 冯转霞没再说话，说实话，那事她也后悔。 她语气缓和了下，说：“妈也是为你好，只能说你和那个男孩子没婚缘。没事，既然你看不上咱们再选行吧。” “不用选了，我嫁，我如你所愿。”赵兰哭着跑了出去。 冯转霞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件事。 赵兰从小成绩还不错，但是高二开始，成绩开始下滑。 她还没来得及问老师，隔壁村的罗小江他妈就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说赵兰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勾引她儿子，害得她儿子学习都退步了，让她好好管教下。 冯转霞这才知道女儿竟然谈恋爱了，她怒不可遏，当天就给了赵兰一巴掌，骂她贱货，并让她和罗小江断绝关系。 后来，赵兰便刻意和罗小江保持了距离，但与之对应的，她成日里浑浑噩噩，成绩越来越差，高考也名落孙山。 罗小江考上了南方一所名校，收到通知书的他还特意来找过赵兰，想鼓励她复读，但被冯转霞骂走了，她恨这个男孩子，要不是他，她女儿也不会成这样！ 上大学后，罗小江还给赵兰写过几次信，但都被冯转霞烧掉了。 赵兰没去复读，也没去打工，她就这样待在家里，性格越来越古怪，和外村几个男人的关系也混乱得没法说，还流过一个孩子。 当然这事他们没跟任何人说过，不然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估计都能压死他们？ 冯转霞也托媒人给她说过几门亲事，但都被赵兰拒绝了，慢慢地就拖到了24岁。 冯转霞揉揉眼睛，拿过鞋底。 都是命啊！ 第59章 窝囊废要面子? 赵兰再回来，已经到下午了。 她郑重其事地对她爸妈说，她愿意嫁给张庆生，希望能快点办婚礼，越快越好。 她的脸上没任何表情，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赵宏才心疼女儿，说：“没关系，你看不上咱们再选，就算你一辈子不嫁，咱们家也能养得起你。” 冯转霞咳了一下，暗暗瞪了赵宏才一眼。 她温言道：“小兰，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你相信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面多，妈不会害你的，你想要啥首饰和家具，妈给媒人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赵兰说完就出去了。 赵宏才吧嗒着烟，说：“强扭的瓜不甜，小兰不愿意，就算了吧。” “你小点声，你以为这次还是以前那些的，这次是中学老师，给人家说媒的要好几个呢，咱再不抓紧点，说不准就被其他人抢了。” “可是小兰不情不愿的，你……” “她哪有不愿意，不是让我来安排吗？你不用管这些，我来。”冯转霞摆摆手，打断他。 “录音机，缝纫机，自行车，还有啥呢？对，手表。”冯转霞掰着指头，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行，我得给我姐打个电话，看看还需要要点什么。” 说着，她就提起了电话。 侧边屋子里，赵兰把头埋在被子里，抽抽搭搭地哭着。 刚才她出去时，恰好在村口碰到了要去集市的罗小江。 他这几年都没回来，今年大学毕业，特意请假回来。 她也没想到怎么会这么巧碰到他，就跟老天安排好的一样！ 四年不见，罗小江已经褪掉了稚气，换上了成熟，大城市的熏染也让他显得更加意气风发，更加风度翩翩。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她以为他早已忘记了她，可罗小江却大方地喊住了她，问她的近况，也说自己的近况。 其他的她都没记住，她只记得他说，他马上要结婚了，女朋友是一位很可爱的南方姑娘，和他一个专业，他们以后会在南方定居。 说到那个女孩，他的眼中有藏不住的柔情，就跟他当年看向她的眼神一样！ 她的心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双方说再见的。 突然，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她还在坚持什么呢？她明明知道，她早就知道，她已经配不上人家了。 可是她还是难受，还是想哭。 * 顾尓容的嫂子黄春燕收拾着彭小玲家那老院子，心里烦得要命。她真是命苦，从南江回来就没休息过一天，这不，明天就又要踏上打工之路了。 她想今天把这院子收拾好，把家具以及锅碗瓢盆啥的都搬过来。 彭小玲帮她扫着地，说：“听说尔容那新媳妇又去县城了，去干啥了呀？” 黄春燕冷笑一声，说：“可不是嘛，说是带小云去参观一中，其实呢，你也懂，尔容才刚离开，就追了上去，你看她那眉眼都带着一股骚气。” 彭小玲噗嗤一声，说：“你别说，男人还就吃这一套，尔容那么正派的人都难逃美人关，其他男人你想想。” “唉，别说了，我们家娶来的不是媳妇，是祖宗，人家命好，不知咋的还蛮合顾如意他妈的眼，做啥都觉得对。” “我也是这种感觉，感觉我婶子挺护她的，我记得你刚嫁过来那会，屋里屋外啥都做。对了，你们的地咋分的？” “地的话我也不知道人家咋想的，反正只要了门口那块大的。我看她可怜，喊她跟我一起去厂子打工，人家还不乐意，说要在这边找出路。” “咱这边有啥出路，我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我也跟着你去打工了。” 黄春燕冷笑着，说：“谁知道呢？人家估计觉得她男人能挣到钱吧。女人嫁人还是要擦亮眼睛，像我嫁这样的窝囊废，一辈子都受累。” “那倒不是，主要感觉我婶子太偏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凭啥什么都让你做呢？” 彭小玲这样一说，黄春燕就更生气了，之前答应让关幼霜种菜的那块地，她也不想给了，说：“我家河对面，和你家连着的那块地，我开年就放过肥，你先拿去种吧。” “行，地就得种着，不种容易荒废。” 两人正说着，顾如意扛着桌子进来了。 他问桌子放哪儿？ “放地上啊，还能放哪？难道你还能放天上？” 当着彭小玲的面，顾如意被呛得面红耳赤，沉声道：“你怎么这么说话？” “咋了？我说的有问题？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两个肩膀也顶着一个头，做啥事都不知道想一下，都问我，你说你窝不窝囊？尔容比你小七八岁，你问问人家是不是也是什么事都问媳妇？” 顾如意生气了。 “尔容那么好，你咋不嫁给他呢？” “你，你说啥呢？”黄春燕上前几步，推了顾如意一把。 彭小玲拉住她，说：“行了行了，你说你们俩，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一样火气大。” 顾如意摔门而出。 “你看看，现在还长脾气了，说他几句都不行了。” “春燕，我给你说，男人嘛，你要学会给留面子，自己屋子里，关上门，你咋打咋骂都没事，在外面，你还是要收敛一下。” 黄春燕嗤之以鼻：“哼，面子？那是人家有本事的男人才需要的东西，一个窝囊废，要啥面子？” “你呀！” * 收拾完院子，黄春燕回去拿锅碗瓢盆。 刚一进门，就听到关幼霜和婆婆王慧英的声音，她们在正屋。 她走进去一看，茶几上铺着一大块地毯，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线，各种各样的针，还有各种各样的纸和笔。 很多她见都没见过。 婆媳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上去比亲母女还亲。 “嫂子回来了？快过来坐，我正好请教下你。” “你们在干什么呢？”黄春燕走过去坐在关幼霜旁边。 “我想在这地毯上绣东西，嫂子你觉得用哪种线比较合适？” 在地毯上绣东西？ 黄春燕绣过枕套、绣过鞋子、绣过绑头发的发圈，唯独没想过还能在地毯上绣东西。 她摸了摸地毯的质地，说：“这个估计有点难吧，太厚了。” 第60章 谈合作 “嫂子你刺绣不是很好吗？你先凭直觉随便试试呢。” 黄春燕从众多线中选取了丝线，拿铅笔描了个轮廓，好一会后，绣了一个花瓣。 上一世，关幼霜在大学期间因为喜欢刺绣，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和视频，甚至为此还专门学习了绘画。 她看得出来，黄春燕用到的针法是直针，长短针，还有回针。 丝线光泽鲜艳，确实是当下刺绣最常用的线，好看是好看，但太细了，绣起来太耗时间。 “嫂子，当下流行的还有其他针法吗？” “还有一种，是这样的。”黄春燕绣了几针，关幼霜看到了，是链针。 “你之前绣枕套，用的是这几个针法吗？”王慧英问道。 “是这些。” 关幼霜想起梁玉婷送的那对鸳鸯，好像也是这些针法。 她不满意！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关幼霜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刺绣，连顾尓容打来的电话都没去接。 她就是这种人，只要碰到难题，便会废寝忘食，全身心地投入。 上一世写那个直播系统时就这样。 婆婆王慧英不忍心她连饭都不吃，每到饭点都会给她端来饭，但每次，她匆匆扒拉几口就又开始弄她的刺绣了。 她不厌其烦地尝试着每一种线，每一种针法，最后，她突然灵光闪现：传统的针法，即便使用羊毛线，结果总是不出彩，她其实可以把以后才会流行的法式刺绣加入进来。 她快速地在地毯上画好牡丹花图案，穿上粗棉线，就绣了起来。 因为针大线粗，这次绣起来快了很多。 为了让花朵更逼真，她精心搭配好了颜色，一个花瓣看着好像是一个色，但其实里面加入了四五种色号不同的颜色，而且最外面的一层花瓣以及叶子，全部使用的是立体刺绣。 绣好后，她自己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她拿给婆婆王慧英看，王慧英摸着那一圈立体花瓣，赞不绝口，说太好看了，她从来没见过花还这么这么绣。 “妈，如果地毯厂也看得上这种绣法的话，我打算把咱们门口那块地改造成刺绣厂，您觉得怎么样？” “啊？”王慧英一直以为关幼霜绣这个是为了去县上找活干，毕竟尔容在县上，两个人一直分居也不好，但她没想到，她要把那块地改成工厂。 “咱们那块地您也知道，土壤不好，这两年又不下雨，种不出东西，我想着先改成刺绣厂，就招咱们附近这几个村子的人，这样不但能减轻大家的生存压力，咱们自己也可以挣一点钱。” “幼霜，从来没有人在村子里建过工厂，这能行吗？而且建工厂估计需要审批吧，也需要不少钱吧，你给尔容说过没有？他咋说？” “他同意，钱的话您别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那地放着也是放着，咱还不如去试试呢。” 王慧英点点头，说：“尔容同意的话那你就去做吧，有什么需要我和你爸帮忙的你就说。” “好。其他的倒还好，但哥和嫂子外出打工了，元元的学习我放心不下，我想让你和爸盯着他点。” 王慧英为难了，说：“这，我和你爸也不懂这个啊。” “我会给他出好题目，如果我忙的话，你们每天盯着他做完，让他写好当天日期，然后把题目给我就行。” 王慧英真的很欣慰，她就知道，他们尔容是个有福之人，看吧，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灯笼都难找吧。 她赶紧说：“好，你这几天太辛苦了，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哦，对了，你这次带小云去了趟一中还真管用，她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学到大半夜，早上又早早去学校。” “嗯，那挺好的，小云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一定能考上一中的。” * 关幼霜想尽快把地毯的事敲定，第二天又去了县城。 厂长其实没把这事当回事，之前关幼霜想要地毯样品的时候，他就直觉她肯定做不到，给她单纯是因为他喜欢美女。 一张地毯而已。 但当他看到成品时，确实挺惊艳的。 他在地毯行业多年，专门研究各种针法，曾经也了解刺绣，但他从来没见过能刺绣还可以这样创新，能把这两种元素融合得这么好，关幼霜是第一人。 他放下地毯，帮关幼霜倒了一杯水，点着头说：“挺不错的，我喜欢你这种设计，你先喝点水吧。” “谢谢厂长，那我们谈一下合作的事吧？” “嗯，你请说。” “还是跟现在一样，你们专门出一批平织地毯，然后交给我们来刺绣，完工后我们把货给你们送上来，费用的话我想的也是按照地毯面积来算，每平米30块钱，但是首批货我可以买一平送一平，您觉得咋样？” 厂长抿了口茶，摇了下头，说：“30块钱，太贵了！” “我们这是纯手工的，再加上是一种比较新颖的元素，您都可以直接把它定位成厂子的高端产品，你们有口碑有人脉，也不用怕销量，据我所知，市面上那些高端地毯都卖两三百呢，再说取货运货来回费用全由我们自己来承担，这样算下来一点都不贵的。” “你有厂子吗？我看下你们的资质。” “暂时还没有，不过您放心，等你们出货时，所有资质我都拿给您。” 厂长一愣，“那你现在是打算以私人的名义合作？这恐怕不行，我们厂没有这样的先例。” 关幼霜急了，赶紧说：“并不是私人名义，只要咱们谈好合作，我马上就会组织人员进行技能培训，总之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给您保质保量交货。” 厂长又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或者还有一种方案，你愿意来我们厂吗？我们可以专门开一个刺绣车间，整个车间都由你来管理。”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谢谢厂长抬爱，我只懂技术，并不懂管理，我确实想建厂，但主要原因还是想为父老乡亲们提供一些工作机会。您应该也知道，农村有很多刺绣技艺高超的人，他们只是没有平台。” 厂长摆了下手，说：“姑娘，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生意人只讲利润。或者，还有一种合作的方法。” 厂长在关幼霜前胸处扫视了下。 第61章 收拾色狼 关幼霜刚才正在思考厂子的事，并没注意到这厂长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什么办法？” “女孩子嘛，谈生意就要学会利用性别优势。” 关幼霜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看上去慈祥得就跟老父亲一样的厂长，竟然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压着心里的不满，勉强笑了下，说：“厂长，您别说笑，我是真心实意想和咱们厂合作。” “我知道，我也想和你这样的姑娘做个朋友。这样吧，你陪我一晚，这合作就成，咋样？”说着，厂长就把手伸了过来。 关幼霜气得嘴唇发抖。 她忽的一下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我还以为地毯厂的领头人是一个人品过关的正直人，没想到你这么龌龊！” 厂长脸色变了，他冷声道：“你激动什么，女人做生意谁躲得了这关？你跟了我，又少不了你一块肉，以后还有我罩着你，何乐而不为？” 关幼霜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拾起水杯就砸到了厂长的头上，茶水从厂长的脸上流了下来。 “我需要你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厂长气得浑身发抖，他擦了把脸上的茶水，指着关幼霜大骂：“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老子当场就能办了你？” “哎呀，我好怕呀！”关幼霜说着，就上前几步，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厂长的下巴磕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心里很惊讶，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身手。 关幼霜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一脚把眼前的实木大桌子踢翻，砸在厂长身上，厂长嗷嗷地叫着。 “你，你个臭婊子，你装什么清高，我蔡某在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装你妈！”关幼霜走过去又狠狠地踩住他的胳膊，“我想不通，像你这种垃圾，是怎么坐上厂长这个位置的？” “你！嘶～”厂长痛得直流冷汗。 “你等着卷铺盖滚蛋吧你。” 关幼霜冷笑一声，抱起地上的地毯就扬长而去。 “你，你放下我的地毯。” * 从垃圾地毯厂出来，关幼霜的胃里还在犯恶心。 幸好还没合作，这要是和这种人合作了，都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她抱着地毯向路边走去，准备打车去找顾尔容。 一辆摩托车在路边停下。 “姐？” 关幼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骑黄毛骑手后面，坐的竟是关蕾！ 黄毛说：“嫂子，就这儿，你赶紧进去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关蕾走近几步，说，“姐，你怎么在这？你手里抱的这是？” “买了张地毯，你呢？” “哦，我坐着无聊，赵阳认识这地毯厂的厂长，特意介绍我过来上班的。” 赵阳认识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你见过这厂长吗？” “见过呀，昨晚还一起吃过饭，他说我过来的话就坐办公室盖个章啥的，不用上车间。” 关幼霜心里冷笑了几声，说：“这厂长是个垃圾，你确定你要去做吗？” 关蕾皱起眉头，不高兴了：“你咋这么说人家厂长，人家给我提供工作机会还是看在赵阳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啊？” 关幼霜晕了，她懒得和她废话，准备再向前走一段路再打车，没想到关蕾又说：“怎么，你心虚了吧？” 关幼霜停住脚步，回头道：“我心虚啥？” “看到赵阳接我到城里生活，你其实很不服气吧，现在又看到我有了工作，就更不服气了，所以才说人家厂长的坏话，让我不要去，是这样吧？” 关幼霜都要被逗笑了，她挑了下眉，来了句以后很流行的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关蕾哼了一声，就向地毯厂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说：“对了，你大可不必去讨好顾小云那个白眼狼，她跟顾尔容他嫂子穿一条裤子，你喂不熟的。” “既然妹妹这么为我着想，那我也奉劝妹妹，少喝点中药，那药是多子汤，副作用大得很，会害死你。” 关蕾脸色大变，“什么多子汤？” “你自己想吧，我还有事，走了。” “喂，你说清楚啊。” 这时候恰好有出租车过来，关幼霜招了下手就坐着离开了。 一连几天没怎么睡觉，关幼霜有点困，靠在座位上连连打哈欠。 迷迷糊糊中，熟悉又陌生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距离七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一个激灵，她的睡意消失了一半。 这几天都在研究刺绣，都没发现又到了周六。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应该出门，在家里，至少能找个独立的空间。 她瞅着外面，仔细寻找着合适的地方，几分钟后，当车子经过车站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宾馆。 她赶紧让司机师傅停车，随即付钱下车。 【距离七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她冲进宾馆，把100块钱放在前台处，着急忙慌地说她要开一间房，钟点房也行。 她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倒是让嗑瓜子的老板娘愣了几愣，让她拿身份证出来登记。 关幼霜急了，她这都火烧眉毛了，哪有时间登记这些。 突然，她看到路边有个公共电话亭，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了进去，电话亭没有凳子，她胡乱叠了下地毯，丢在地上后就坐了上去。 随即眼前一黑，进入了直播室。 太惊险了！ 今天要讲的内容是“二元一次方程组”，关幼霜刚调好系统主题，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老师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呀，实在累的话可以休息一天】 【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毕业啊，到时我们去给你送花】 【对啊对啊，我都在给老师准备手工礼物了】 关幼霜鼻子一酸，她哪里还有这机会啊！ 她掩饰般地清了下嗓子，说：“好了哈孩子们，我们要上课了，老师要禁言了。” 第62章 此厂长非彼厂长 关幼霜睁开眼睛，懵了。 她不是跑进电话亭了吗？是谁这么热心把她送进医院病房了？ 病房顶的点滴瓶，很是碍眼。她一把扯掉手上的点滴针，把胶带贴到针头处，坐了起来。 摸摸口袋，还好，钱还在。 她也没想到，今天直播完提现的时候，一不小心输了四个零，结果竟然提现成功了。 她打开系统消息看了下，才发现，因为她的教学质量高，她的账户等级又升了一级，日提现额度也从原来的1000元变成了元。 这也预示着，她每周周六周末共四场直播，就能提现4万块。 一下子变成万元户，简直太爽了！ 她跳下病床准备走，顾尔容端着脸盆走了进来。 他眉头紧皱，看上去闷闷不乐。 “尔容？” “幼霜你醒了？” 顾尓容惊喜地放下盆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握着她的肩膀，眉头舒展了开来，随即又担心地上下打量她，说：“吓死我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怎么把针拔了，那药还没输完呢，你快坐下。” 顾尔容扶着她在床沿坐下，就准备去喊护士。 关幼霜抓住他说：“我没事，咱们走吧。” “你这阵子都晕过去两次了，怎么会没事，乖，这次听我的，咱们做个全身检查吧。” 关幼霜哭笑不得，她该怎么解释，唉！ “我真的没事，我没结婚前就检查过，医生说，”关幼霜使劲想着合适的话，“医生说就是有点贫血，让平日里多吃点红枣之类的。” “就算贫血那也是重度贫血，不行，一定得在检查一次我才放心。” “我真的真的没事，你相信我吧，我就是这几天熬夜熬多了，如果下次再晕倒，我一定检查，行了吧？” 顾尓容无奈，只得依她。 “对了，前几天你一直不接电话，在忙啥呀？是不是电话在正屋不方便，回头我在咱的屋子给你装个分机吧。” “没有，我在研究一种刺绣针法。快走吧，我都饿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晕倒了？” “我一个同事今天正好去车站，经过电话亭时看到了你，就把你送了过来。”顾尓容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是同事看到了，万一遇到坏人可咋办，你上来县城为啥不给我打电话啊？” “我不是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嘛。你同事？他认识我吗？” “认识，他参加过我们的婚礼。” 关幼霜突然想到她的地毯，她着急问：“那你有没有问问你同事他看到我的地毯没？” “什么地毯？” “我想在地毯上尝试刺绣元素，特意去地毯厂要了样品，我绣了三四天才绣好的。” “你先别急，我待会帮你问问吧，你先等下，我去结下费用，然后带你去吃饭。” 关幼霜点点头。 她又摸了摸口袋中的那一沓钱，看了看手上的胶布，她那么怕打针的人。 算了，挨一针，也值了。 * 街上。 顾尔容问道：“你想吃面还是吃米饭？” 关幼霜没回答，事实上，她根本没听到，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死死盯着街对面的广场。 她看到她的地毯了。 但是！ 地毯上正躺着一个二流子样的油腻男人，他光着上半身，看上去都让人觉得恶心。 她甩开顾尔容，快速地跑向对面，还没走过跟前，一股脚臭味就飘了过来，臭气熏天。 那臭脚，恰好踩在那朵牡丹花上。 那二流子侧身看了关幼霜一眼，问道：“有事？” 关幼霜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她有一种把这个男人撕成碎片的冲动，但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人家捡来的，怪不了人家。 顾尔容走了过来，可能因为气场太强，也可能因为他穿着军装，那二流子竟然翻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着。 顾尔容看了看那地毯，疑惑道：“这是你要找的地毯？” 关幼霜突然嚎啕大哭，她好气啊，她这几天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糟蹋了。 “你，你咋了，我可没惹你。”二流子挥着手，急了，“这地毯是我在电话亭捡的，是你的你拿去好了。” 说着，二流子就跑了。 顾尔容从来没见过关幼霜这样过，他一时手足无措，叠着地毯，说：“你别哭，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可以吗？” 关幼霜抽抽搭搭地说：“为了绣这个，我三天没睡觉，唉，我本来打算拿着它去谈生意的。” “什么生意？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咱们那块地建成刺绣厂，然后和地毯厂来合作。” “是县地毯厂？那我可以帮忙联系，那厂长是我朋友。” 关幼霜：？？ “不会吧，你怎么会有那种，朋友？”关幼霜本来想说垃圾朋友的，想了下，硬是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 “嗯？确切地说，他应该是我的战友，年龄稍长我几岁，他很优秀，审美好，家里又有关系，退伍后就直接去地毯厂了。” 这下，关幼霜就更纳闷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把军人和那么猥琐的色狼联系到一起。 而且，稍长几岁？那人明明都四十好几了。 还优秀？ “我们昨晚还打过电话，他前阵子去外地了，刚回来，今天正好周六，我带你去见见他吧，地毯的话我们也先一并拿去让他看看吧，完了后我保证帮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关幼霜本来不想再去见那个垃圾，但又怕顾尔容生疑，就跟着去了。 顾尔容打了个电话，他们把地方约到了县城一家川菜馆，大概离车站几百米的样子。 等进到川菜馆约定的包厢时，关幼霜纳闷了。 圆桌的靠窗位置，坐着一位男子，正在看书，旁边放着一杯泡好的茉莉花茶。 他年约30岁，穿着一件整洁的淡蓝色短袖衬衫，发型整齐划一，显得格外精神。他的面容英俊，略显黝黑，身上带着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和儒雅。 “言哥。”顾尓容喊了一声。 “尔容，你们来了。”那男子微笑着放下书，站了起来。 顾尓容给他们两个人做了介绍。 杨言？ 关幼霜在礼谱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他当时随了100块大礼呢。 他是地毯厂的厂长？她明明记得那个车间主任把那垃圾色狼喊厂长的，那人好像姓王？这怎么回事？ 第63章 敲定 “我前阵子一直在外地，没顾得上参加你们的婚礼，还望包涵。”杨言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礼盒，“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顾尓容接过，说：“不是都随了大礼吗，还这么客气。” “来坐吧，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杨言把菜单推给他们。 关幼霜终于忍不住了，说：“言哥，你们地毯厂有几位厂长啊？” 杨言笑着说：“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厂里还有一位副厂长，专门管理生产车间的。” “幼霜想开一家刺绣厂，之前去你们地毯厂拿过样品，估计和那个副厂长接触过吧？”顾尓容满含爱意地看了看关幼霜，“是不幼霜？” “哦？开刺绣厂？”杨言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关幼霜，说，“有魄力，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难怪尔容这么喜欢你。” 关幼霜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这两年的气候不好，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外出打工了，我觉得那些留守儿童都挺可怜的，想着给他们的妈妈提供个糊口的平台。” 杨言点了下头，笑着说：“你的想法很好，那你有和王厂长谈过这事吗？” 一想到那个那个姓王的，关幼霜胃里翻山倒海，满肚子的火往上窜！ 她刚才本来想去税务局，让他们好好查查这地毯厂的，却没想到顾尓容的战友才是真厂长，随之作罢。 不过不治治王宏亮这号垃圾，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谈过，我就是拿着那成品去的，但是被他拒绝了。” 她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椅子上的地毯。 顾尔容走过去，把地毯摊开，说：“言哥，你可以看看，这就是幼霜在你们地毯样品上刺绣的牡丹花，我一个不懂刺绣的人都觉得挺不错的。” 杨言走过去看了下，摸着那朵立体花，很是惊喜，说：“我之前考察其他地毯厂时，也曾经去过好几个大刺绣厂，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针法，幼霜你真的很厉害。” 杨言回到座位上，问：“对了，你说王厂长他拒绝，为什么呢？” 关幼霜装出为难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才说：“王厂长他好像比较悲观，他说手工地毯已经过时了，迟早要被机器制品取代，地毯厂现在就依靠以往的几个客户，维系一天算一天，根本没必要再去添加什么新元素走创新路线。” 杨言皱了下眉头。 难怪上个月他们谈论地毯设计方面的改良时，他一言不发。 原来抱着这种混日子的心态！ “这样吧，这事由我来敲定，我不但要和你合作，还要投资你的地毯厂。”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言哥。” 关幼霜有点后悔，早知道杨言才是地毯厂的一把手，她就应该早点求助顾尔容，还不用和那个垃圾交涉。 她偷偷地瞄了瞄顾尔容，却发现他也正微笑地着看她。 她脸一红，赶紧喝了口水。 因为这会，人还不多，很快，他们点的菜就慢慢地上桌了。 几杯酒下肚后，两个大男人就开始聊工作了。 “这两年的气候确实是个大问题，尔容，听说你们局里正在研究调水的项目，怎么样了？” “正在实地考察中，应该很快就有具体实施方案。” 关幼霜真的饿了，事情已经敲定，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干饭了。 这家川菜是真好吃，她竟然一连干了三碗饭！ * 县地毯厂。 王宏亮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因为右胳膊被关幼霜踩破了皮，他特意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西装外套，又热又气。 “你在厂里也不是待了一天两天了，我强调过多少次，来人要登记，要登记，你登记的人呢？”王宏亮把登记簿拍得啪啪响。 门卫大爷点着头说：“王厂长您别生气，我这一直都登记着，只是这次，人家那姑娘帮了大忙，而且我看她也不像坏人，就……” “不像不像，你哪只眼睛看着她不像？难不成坏人都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王宏亮咆哮着，唾沫渣子溅了门卫大爷一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个月的工资全部充当罚款，出去吧。” 门卫大爷惊恐万分，哀求：“王厂长，我……” 王宏两眼一瞪，怒吼：“滚。” 门卫大爷被撵出去后，车间主任便开始瑟瑟发抖了。 王宏亮踱了几步，指着车间主任的鼻子，速度之猛，要不是车间主任稍微躲了下，说不定都要戳瞎他的眼。 “还有你，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这儿带，啊？” 他唯唯诺诺地说：“不是，我主要想的是咱们确实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尝试下刺绣，而且那天您不也同意了吗？” “我那是给你面子！我是同意她试试，但我没想到她能当场把我的桌子都给掀了。什么东西！” “啊？把您桌子掀了？为什么呢？看着，看着不像啊！” 王宏亮瞪了他一眼，气愤地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什么东西，就一刁民泼妇。” 车间主任虽然觉得这事蹊跷，但根本不敢问细节，算了，人是他带过去的，自认倒霉吧。 “厂长你别生气，是我的错。”他赶紧倒了杯茶，递了上去，“马上有大学生毕业了，我会给咱们再好好挖掘一些学设计的人才，保准能找到适合咱们的新元素。” “送上门的新元素不是被王厂长拒绝了吗？”一个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杨言捏着地毯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气质清冷。 他182的身高，身姿挺拔，虽说没有顾尔容那么高，却也相差无几，站在那儿气场极强。 “杨，杨厂长？”王宏亮一惊，赶紧说，“您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我好派人去接您。” “杨厂……” 车间主任的“长”字还没说出来，杨言便挥手说道：“你先出去。” 车间主任逃一般地离开了。 杨言把地毯丢在桌子上，冷声道：“这地毯上的刺绣想必王厂长已经看过了，王厂长觉得不好？” 王宏亮一愣，这地毯，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他和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是情人？ 想到他对那女人说的那些轻薄话，他感到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第64章 另有其人? 王宏亮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杨言就开口了：“尽快安排车间，多生产点这种平织地毯，后续就跟这位关女士合作，她的货，全由厂子负责运送，价格的话，一平米给她50元。” 说完，杨言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王宏亮：？？ 他气愤地一把把桌子上的资料全扫在地上，心里暗骂：就一个破关系户，你有什么好牛的！ 关蕾敲了下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章，还有一份资料。 她赶紧把地上的资料捡了起来，说：“亮哥，你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让您动这么大火气？” 王宏亮强压着火气，温和道：“你找我有事吗？” 关蕾难为情地说：“亮哥，这份资料要盖哪个章啊？” 王宏亮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财务报表，火气又上来了。 要不是看在她尚有几分姿色，他是发啥神经才会让这种文盲进公司？ “小李没给你教吗？我交代过他让他把资料和对应的章放一起，方便你操作啊。”王宏亮从她手里拿过那个稍小一点的章，过程中故意挨了挨她的手。 “给您添麻烦了亮哥，李师傅他有事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 “这个小点的是财务专用章，一般遇到表格类的文件，你就拿这个盖。来吧，我教你怎么盖。”他握住关蕾的手。 关蕾心里很不自在，但想想人家也是好心，便没多想。 “对了，你也姓关啊。” 王宏亮突然想到刚才杨厂长说的“关女士”，便仔细打量了下她，还真有几分相似，“你有其他姐妹吗？” 关蕾一愣，说：“还有个姐姐。” “那你姐姐，是不是很擅长刺绣？” 刺绣？ 就她那只知道挥锄头的笨货，也配做这么细的活？ “我姐姐她不喜欢针线活，并不擅长这些，我倒是挺喜欢这些的，也曾经绣过一些东西。” “哦？那你有没有在比较厚的东西，比如地毯上绣过东西？” 关蕾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到姐姐时，她手里正抱着一张地毯，结合王厂长的话，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竟然异想天开想在地毯上刺绣？ 就那她水平！也配？ 她笑着说：“绣过，前几天我还帮我姐姐绣过呢，不过在地毯上绣东西，确实挺难的，没有扎实的功底，根本绣不成。” 王宏亮一喜，忙说：“走，快走，咱们去找杨厂长。” * 厂长办公室。 杨言盯着大办公桌上的地毯，越看越喜欢。 她怎么这么有才啊！怎么创造出这种针法的？ 三声敲门声。 “请进。” 王宏亮快速地走过来，喘着粗气说：“杨厂长，大事。” 杨言抬起眼皮，冷声道：“什么事？” 王宏亮挥手向站在门口的关蕾示意：“你站那儿干嘛，快过来呀。” “她！”他指了指关蕾，斩钉截铁又激动异常，“她才是做出这个成品的高手！这立体花的针法，也是她一手创造的！” “你快给杨厂长说说，你是怎么想出这种针法的？”王宏亮把关蕾拉到桌子边。 关蕾懵了。 她没想到，地毯上还能绣出这么好看的花，而且那花瓣还能翘起来。 她不相信这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关幼霜的成果！ 想到那女人不知道从哪搞来这东西，竟然想着来地毯厂骗钱，她就忍不住冷笑：嫁个穷鬼，想钱想疯了吧！ “你快说呀。”王宏亮催促。 关蕾回过神来，害羞地说：“我尝试了好多次，其实也就是一种灵感吧。” 王宏亮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大拇指，对杨言说：“所以杨厂长，想必你是受这位关女士的蛊惑，才觉得我故意拒绝她，觉得我对咱厂子有二心，你看嘛，我没猜错吧，我当时就觉得这刺绣另有其人。” 杨言看了关蕾一眼，问：“你和尔容媳妇什么关系？” 关蕾一愣。 尔容？ 顾尔容？ 他认识顾尔容的？ 她前世的记忆中，顾尔容为人冷淡，几乎没有朋友，看来这关幼霜还真是狗急跳墙，才嫁过去几天，就急着让顾尔容“攀结权贵”了？ 那也不看看自己的男人是不是那块料！ 王宏亮抢着说：“姐妹啊，亲姐妹，虽然长得有几分相似，但这人品嘛，就差远了。” 杨言没看他，继续问关蕾：“这真是你绣的？” 语气太冷，气场太强，关蕾有点心虚。 “杨厂长，你咋还怀疑这个啊，肯定是她啊！她是我朋友的媳妇，手灵巧得在全村都有名呢。” “所以你私自招她进来是做什么职务呢？” 王宏亮一惊，感觉冷汗又要冒出来了。 “这，这个嘛，她才刚进来，还在熟悉咱们的规章制度，后续还得根据她的表现再决定去哪个部门。” “杨厂长这种不按指标滥用人的作风是应该改一下了。”杨言冷淡道，“以后招人的话请先给我打个招呼。” “是是。” 王宏亮要气死了，这不是分明给他找茬嘛，这大厂子加个人咋了，他堂堂一副厂长，还连这点权利都没了？ 想当初他来这地毯厂的时候，他他妈估计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的。 去他娘的！ “麻烦王厂长去趟纺织车间，拿各色棉线过来，让这位关女士现场演示下针法。” “行。”王宏亮点着头，赶紧出去了。 关蕾：？？ 杨言也不说话，也不喊她坐，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关蕾感到都要窒息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较真。 怎么办？ 如果待会出丑，她势必要被扫地出门，她挣不到钱，赵阳肯定会生气。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装！ 突然，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蹲了下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逼真一点，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痛。 杨言抬起眼皮，淡淡地问：“怎么了？” “杨厂长，我突然胃痛，哎呀，好痛，痛死我了。” 这时候，王宏亮拿着针线进来了，一看到这情景，赶紧怜香惜玉地把关蕾扶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带她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杨厂长，我这胃病是经常性的，休息会就好了，麻烦了，我今天请个假。” 第65章 就这?太简单了 杨言看都没看她，淡淡说道：“那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演示。” 关蕾：？？ 算了，还是先回去再想办法吧。 王宏亮本来想喊厂里的司机送下她，但碍于杨言，也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并悄悄承诺，回头给她报销。 关蕾“忍着痛”走到厂子大院子又折回去，找车间的女工要了块地毯样品的边角料，就出工厂了。 * 赵阳穿着大花裤衩，抖着腿，大口吃着烧鸡，喝着啤酒。 这钱还是他从关蕾的口袋中找出来的！ 他没想到这关家的小女儿还真有点用，就跟着他和地毯厂的副厂长王宏亮吃了次饭，人家就给介绍了一份工作。 一个文盲，竟然有工作了，你敢信？ 而且一个月高达35元！ 他妈之前说了，让关蕾待上大半个月的样子就回去，不过他现在不想让她回去了！ 当然王宏亮是什么货色他自然清楚，说起来有点不光彩，他们俩还是在那种不光彩的场所认识的。 当然他是因为没结婚无处发泄，而王宏亮，就纯属不要脸了！ 他也知道关蕾去地毯厂肯定要受到王宏亮的骚扰，不过老年人不是说了吗，钱难挣，屎难吃，吃点小亏也没什么！ 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不是那种普通的敲门声，感觉更像是用脚踢的。 他放下鸡腿，走了过去。 “谁啊？” 没人说话。 他打开门，林秀芬正怒气冲天地站在门口。 “秀芬。” “你他妈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林秀芬推开赵阳，走进屋子，坐在床沿，随即捡起一个枕头砸向赵阳。 赵阳接住枕头，走过去就把油嘴往林秀芬的脸上拱。 “你走开。” “我的小祖宗，我不是在电话中给你说了吗，这几天我媳妇在，我身不由己啊。” “你既然没啥能耐，当初你招惹我干什么？” “就这几天的嘛，等她怀孕了，她就会回老家，到时咱俩该怎样还怎样。” 林秀芬冷笑一声，冷嘲热讽：“怀孕？夜夜当新郎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 说着，林秀芬突然站起来，开始扯赵阳的衣服。 赵阳记得母亲隐晦说的话，那事不能频繁，隔天一次就行。 他抓住林秀芬的手，亲了一口，说：“对不起宝贝，今天不行。” 林秀芬一下子吻上赵阳的唇，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赵阳喘息着，最终还是没忍住，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 和关蕾的被动不同，林秀芬是一个很热情很主动也很大胆的女人，她会明确说出自己的感受，也更懂得取悦赵阳。 每次都能让赵阳欲罢不能。 今天的她格外疯狂，直接骑在赵阳的身上。 突然，赵阳的电话响了，第一次，被林秀芬直接挂掉了，可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了。 赵阳喘着粗气，说：“给我吧，万一是生意上的事。” 电话刚一接通，王宏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媳妇胃不舒服，我已经安排她回家休息了，她现在到家了吗？” 赵阳一下子惊出了冷汗，瞬间到达贤者模式，他推开林秀芬，说道：“快穿衣服，我媳妇要回来了。” 意犹未尽的林秀芬懒洋洋地撩了下头发，说：“回来就回来呗，正好可以认识一下。”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快点回去吧，乖。”说着，赵阳跳下床，套上大花裤衩，又去关蕾的口袋中摸出十块钱，递给了林秀芬。 “乖，这几个钱你先拿着，等我发工资了再给你，你不是一直想染头发吗？” 林秀芬接过钱，就穿好了衣服。 赵阳鬼鬼祟祟地朝外面望了望，确保没人后让林秀芬出了门。 赵阳快速地把床收拾整体，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他拿起花露水喷了喷，然后又打开煤气罐，把熬中药的砂锅放了上去，打开火，这才心安理得地继续吃鸡肉。 可是直到中药都熬完了，还不见关蕾的影子。 他愤愤地把啤酒瓶踢到一边：姓王的这在玩他啊！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再和林秀芬多快活一会。 * 要不是在路上碰到了关幼霜，关蕾估计早到家了。 她本来想着先自己回去研究一下针法，关幼霜创造出来的东西嘛，能高深到哪里去，她觉得凭借自己聪明的大脑，肯定能研究出来的，说不定还能研究出更巧妙的针法。 因为赵阳的出租屋没针线，她便提前在百货大楼附近下车了。 等她买好线出来时，恰好碰到关幼霜和顾尔容在在这儿散步。 正是巧，那干脆直接问下她好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姐。”她本来想叫声姐夫的，奈何实在叫不出口，她对这个不中用的男人厌恶得就算多看一眼，都要忍不住去洗洗眼睛。 关蕾拉起关幼霜的手，说：“姐，我正在找你呢，没想到竟然遇到了。” “找我有事吗？” “今天我在地毯厂看到了你绣的那朵牡丹花，太好看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刺绣啊？” “哦，前几天无聊自己试着绣了下。” 关蕾摇着关幼霜的胳膊，撒娇道：“姐，我也很想学你那种立体的针法，你能教下我吗？” “可以呀，只是今天我还有事，等哪天空了我教你。” 关蕾从包里拿出地毯边角料和针线，说：“哎呀姐，你还有啥事，能改天做吗？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我们厂长的意思。” “厂长？哪位厂长？”关幼霜问道。 “就是杨厂长。他得知我们是亲姐妹，就给我提前放假，让我来向你请教下那个立体绣的针法，明天给厂里的女工们演示演示，说后续厂里也要开一个刺绣车间，培养一批专门做刺绣的女工。” 顾尓容觉得奇怪，依他对杨言的了解，杨言如果真要给女工演示针法，完全可以直接喊关幼霜去，怎么会这么麻烦呢？ 何况，杨言不是已经答应和幼霜合作并投资幼霜的刺绣厂了吗，怎么还要在地毯厂开刺绣车间 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他正准备发问，关幼霜就淡淡一笑，说：“好啊，那我今天教你吧。我们去广场那边的茶馆吧，那儿清净，顺便还可以喝杯茶。” 第66章 打脸 关蕾知道关幼霜指的是哪一家，事实上，县城就这么一家茶馆，还是外地人开的，走得还是高档路线，随便一杯茶都要好几块，而且去的人一般还会要些点心，总之一次得花费十几块。 她不想花这个钱，但又怕关幼霜不给她好好教，就咬咬牙答应了。 考虑到自己下午还有一场直播，关幼霜让顾尔容先回去。 她们一进茶馆就开了间包厢，要了一壶招牌普洱，几块绿豆糕，还有一些零食，总共花了18元。 关蕾急得要命，但关幼霜只顾着吃吃喝喝。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她才拿起针线，说：“立体绣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每次过针后都要把线缠在针上，等缠上十来圈时，再进行下一针，自然就有了立体的感觉。” 说着，她演示了下。 关蕾一看，切，她还以为有多复杂呢，这也太简单了吧！ 早知如此，她根本就没必要来找她！ “姐，你那朵牡丹花用的是这种针法吗？感觉怎么不太像。” “我给你教的是立体绣针法的核心，你学会这个就可以随意地改变针法，比如你隔几针可以打个结之类的，总之，万变不离其宗嘛，你刺绣那么厉害，完全可以自己创造。” 这话让关蕾觉得很受用。 她说：“好，等我们的刺绣车间开起来，我一定介绍姐姐进我们厂。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你先回吧，我再坐会。” 关蕾不露神色地吃完了所有的点心和零食，随即装模作样地又感谢了姐姐一番，就走了。 对关幼霜来说，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下午的直播。她又续了一壶茶，关上了包厢门。 等她怀揣着两万多块钱从茶馆出来时，已经五点多了。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清风拂面，顿感心旷神怡，也可能是因为钱袋太鼓的原因。 她虽然知道关蕾想学立体刺绣肯定是别有用心，但具体是干什么她其实并不清楚。 她想给顾尓容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下杨言，问问具体情况，但想了下今天是周六，再加上她在县城，顾尔容应该不在办公室，干脆回去再说吧。 这年头，联系个人还真不方便，她现在是要攒钱建刺绣厂，不然早都去买大哥大了。 她刚走到车站位置，顾尓容就大步走了过来，他说：“幼霜，我正在找你呢，言哥让你明天早上去趟地毯厂。” 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她还有场直播呢。 “去干什么？他有说几点去吗？” “没有，他说随便哪个时间都行，估计是想和你谈合作的事吧。” * 第二天早上，关蕾就自信满满地去了地毯厂，因为黄毛今天起得晚了点，她等了大半个小时，到地毯厂时，已经九点多了。 她先表达自己迟到的歉意后，便急切地询问王宏亮几点可以演示。 王宏亮说，昨天杨言就交代过了，并且布置好了大会议室，让女工们一到上班时间就去大会议室。 随之，他带着关蕾去了会议室。 这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杨言正站在台上桌子边。 那副巨大的地毯就挂在前面，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 王宏亮清了下嗓子，啰里啰嗦地说个不停，杨言看了下时间，打断他：“让她开始吧。” 关蕾走过去，懵了。 桌子上放着一张白色的平织地毯，刺绣用的各种针线、绣绷等全套工具，还有图纸和画笔。 竟然需要自己画！ 她虽说会刺绣，但每次的花都是闺蜜刘琴琴帮她画好的，她哪会画这些啊。 杨言看了她一眼，说：“开始吧。” 她咬了下唇，指着那副牡丹花，笑着对大家说：“因为时间关系，今天我主要给大家演示一下这种立体针法，就不绣具体的花了。” 说着，她穿好线，在地毯上画了个圆圈，便拿起地毯，开始绣起来。 出针后转十圈，隔一个打一个结。 她在心里默念着，生怕弄错。 她绣了好半天，终于把那个小圆圈绣满了。 真是离谱，她从来不知道在地毯上刺绣竟然这么难，早知道这样，昨天就应该练练的。 她举起自己的作品给大家看，并套用关幼霜的话：“其实立体刺绣的针法还是很简单的，就是把线挂在针上，我只是给大家演示一下针法的核心，大家学会之后就能绣出这么漂亮的花了。” 她转头指了指挂着的那副作品，继续说：“主要要靠自己的大脑去创新。” 台下女工：？？ 这绣的是什么玩意？一团乱麻？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我等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玩意？” “笑死人了，这啥呀，就这，有什么好演示的，浪费时间。” “她这水平，不像能绣出那么好看的牡丹花的人，是不是太紧张了呀。” “也就王厂长还护着他，你看杨厂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王宏亮脸上的尴尬都快遮不住了，他快速走过来，说：“关蕾，要不你给大家演示一个花瓣吧，不要讲什么核心之类的，大家想看的是怎么绣出这样一朵逼真的花。” “不用了。”杨言语气冷淡，“难为你了。” 关蕾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突然门卫大爷敲了下门，大家望过去，关幼霜跟在后面。 关蕾的大脑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王宏亮皱了皱眉头，心里骂起了娘，这臭婊子，怎么又来了。 杨言微笑着走过去说：“幼霜来了。” 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哇，这女的谁啊，好漂亮。” “杨厂长对她好热情啊。” “咦，这女的我之前好像见过一次，好像她来找过王厂长的。” “幼霜，本来这事我也不想麻烦你，但别有用心之人想剽窃你的劳动成果。” 杨言指了指那副刺绣地毯，“一个人可以有眼无珠，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这个人最讨厌不劳而获的人，当然我也见不得我看重的人被冤枉，所以我想请你给大家演示一下，看这厂子里以后谁还敢质疑你。”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王宏亮和关蕾一眼。 第67章 代价 关蕾的脸瞬间红成了猪肺！ 王宏亮：！！ 姓杨的你他妈就差指名道姓了。 “啥意思啊，意思这牡丹花是这位女子绣的？” “不是吧，那这个关蕾也太恶心了吧，竟然把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女的好像和关蕾还有点像啊，不会是姐妹吧？” 关幼霜瞥了关蕾一眼，就镇定自若地走到了台上。 她微笑着对大家说：“能有幸站在这儿和大家分享刺绣针法，我其实挺开心的，那我就从构图、配色、再到针法的选择几个方面给大家介绍一下立体绣的要领吧。” “咱们的平织地毯，本身是一种特殊的布料，要在这种布料上刺绣，线的选择就非常重要，经过我对市面上几十种线的研究发现，这种粗棉线是最适合的。” “构图的话，我们尽量要突出逼真，也就是要立体，像这种花朵的画法，我们可以使用这种方法。” 说着，关幼祥拿起笔，在一张纸上描了一朵玫瑰花。 “你们看，后面这儿的花瓣，看上去是不是要稍微小一点，这就是我们绘画中所说的透视，近大远小。” 关幼霜讲得特别细，这些女工以前虽然也都刺绣过，但从来都没听过这些东西，根本不知道做刺绣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她们都沉浸其中，听得非常认真。 杨言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关幼霜，频频点头。 他说：“我插一句哈，关幼霜女士打算在顾家台建一个刺绣厂，大家也看到了吧，她确实非常专业，希望大家能把自己擅长刺绣的并且离那儿比较近的亲朋好友介绍进去，关女士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关蕾的脸早白成了一张纸，王宏亮也差不多，他示意了下关蕾，两个人就偷偷地从后面溜出去了。 “你可真行啊，连我都骗！我的脸都丢尽了。”在办公室，他气愤地拍了下桌子，骂道。 关蕾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说：“不是亮哥，我本来会的，只是，只是我太紧张了，我一站在台上就大脑一片空白，我……” “你还狡辩！你不会还想说那牡丹花是你绣的吧？你真把我当傻子？啊？” “我，我……” 王宏亮烦躁地挥手，“出去，明天不要来了。” “什，什么意思？” 王宏亮咆哮道：“这还用问吗？你被开除了！” 关蕾的眼泪流了下来，哀求道：“亮哥，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别叫我亮哥，你还嫌不够丢人显眼啊，现在全厂子的人都知道这事了，你觉得你还能待下去？你就不怕唾沫星子淹死你！” 王宏亮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道：“真是倒霉，我怎么就相信了你这号人！” * 关蕾一回到出租屋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想不通为什么，既然那个杨言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为什么还要让她来演示，而且还把关幼霜喊来，让她当众出丑！ 她突然想到杨言刚才说的“我看重的人”，她停住哭，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们两个人早都搞在了一起，她就说那个顾尔容怎么会突然有当厂长的朋友，原来是媳妇把自己的情人介绍给了他！ 可怜他头上都绿成了草原还乐在其中！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外表看似清纯本分的她，骨子里竟然也是个荡妇！ 她连着冷笑了好几声。 这时候，赵阳回来了。 “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关蕾气愤地说：“都怪那个关幼霜，我被开除了！” 紧接着，关蕾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赵阳越听越窝火，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每个月的20几块钱没了。 “你他妈怎么这么不中用呢，亮哥给你介绍这么好的工作，都能被你搞砸！你去吃屎好了！” 关蕾哭了起来，抽抽嗒嗒地说：“是他们合伙整我的。” “你就是猪脑子，自己明明没那本事还敢在厂长面前吹，真够丢人的，我娶上你真是倒霉透顶！” 关蕾的心凉到了底，她本来以为他会向着她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别哭了，烦死了，今天的药你自己熬吧。”赵阳斜躺在床上，都懒得看她一眼。 关蕾突然想到关幼霜说的多子汤。她停住哭，问道：“你们给我的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给你说过吗？”赵阳点了一根烟，不耐烦地说，“我花钱给你调理身体，你倒好，丝毫不体谅我这个阶段的辛苦，一份好工作说没就没了。” “是多子汤吗？” 赵阳一下子翻起来，暴跳如雷：“什么多子汤，你他妈到底在怀疑什么？” 关蕾叹了口气，说：“我只是问一下，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赵阳怒吼：“你他妈想待就待，不想待就滚蛋，离婚也行！” 关蕾不敢再说话，她安慰自己，他只是恰好在事业低谷期而已，等缓过这阵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怀孕，等生了儿子，赵阳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想到这儿，她捡起赵阳刚才丢在门口的臭袜子，洗了起来。 * 关家。 张彩荷把锄头丢在草棚下，抹着汗进到正屋，就一屁股坐在了破椅子上。 这几年因为有关幼霜忙里忙外，她一直清闲着，这段时间又开始天天下地，她感觉非常不适应，才锄了一会草，就累得都快断气了。 她好渴，想给自己倒杯水，提起保温瓶，里面竟然是空的！ 她瞬间觉得血压飙升，12岁的人了，别人的娃娃早都下地干活了，可他呢？连烧点热水都指望不上！ 早上她还专门叮嘱过他，为此还给了他一元的零花钱，可他，竟然都没做！ “小杰。”她怒不可遏，拿起门后面的笤帚，就准备去大门外找关睿杰。 “嫂子，你这是咋了？又在找小杰啊，我刚看到他了，正在河滩那边玩呢。”王月桃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说着，王月桃从篮子里取出两根黄瓜，说：“这我刚摘回来的，你拿着吃吧。” 因为上次峰峰的事，王月桃对张彩荷的态度变了不少，平时见到都会主动问，平时去地里摘点菜什么的也都会给张彩荷分一点，有时候去集市还会问张彩荷要不要捎东西什么的。 总之，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嫂子，你最近和你家幼霜联系没？”王月桃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 第68章 没钱，找她呀! 张彩荷摆摆手，说：“没有，你提那白眼狼干嘛，一提我就来气。你等下，我这次做的甜醅子还挺甜的，我给你盛一碗。” 说着，张彩荷就去厨房盛了一碗出来，顺便给王月桃拿了个板凳。 她自己则舀了一大勺凉水，坐在厨房台阶上就咕噜咕噜猛灌起来。 冰爽！ 她心满意足地擦了把嘴。 她的胃不好，喝了凉水总是胀得睡不着觉，今天是迫不得已。 王月桃吃了几口甜醅，夸赞了一番后，又继续说：“嫂子，我听说幼霜要开厂了。” 张彩荷一愣，“开啥厂？” “好像是刺绣厂。” 张彩荷笑着说：“她婶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她开刺绣厂？你咋不说她当县长？你要说我家蕾蕾开我倒还相信。”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但你没发现吗？幼霜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张彩荷一想到这些就来气，说：“那是中邪了。” 王月桃低声说：“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你想过没有？” 张彩荷当然想过，但一直没想明白，她自己也打听过，顾尔容虽说吃着公家饭，但工资才几十块，根本不可能给她那么多钱。 “我听说，我给你说是拿你当自己人，你别骂我啊。”王月桃继续低声说，“我听说，她好像结识了县地毯厂的厂长，那厂长好像挺喜欢她的，听说还给她的刺绣厂做宣传呢。” “厂长？不可能，她一个睁眼瞎的文盲，咋可能认识什么厂长？谁给你说的呀？” “我姑姑家的女儿不是在地毯厂打工吗？她说那厂长还专门喊幼霜去给她们讲什么刺绣的针法还是什么，说幼霜什么都会，还会画画。我一开始还不相信，觉得估计是有重名什么的，结果我妹说就是顾家台的那个。” 张彩荷越听越迷糊了，刺绣？画画？ 她这是神仙附体了？ “哦，对了嫂子，”王月桃走过去向大门外望了望，关上大门走过来，低声说，“我听我们峰峰爷爷说这次邮电局在咱们乡镇上推出了一个安装电话的大福利，咱们整个乡只能报两户人家。” 张彩荷心里一动，自从女儿出嫁后，她就很想安装电话，那样她就可以和她的蕾蕾说话了。但因为价格高得离谱，只能作罢。 “这几天很多听到小道消息的人都来我们家找峰峰爷爷，那饼干罐头啥的都堆了一桌子。”王月桃停顿了下，继续说，“但我一直惦记着你，打算让峰峰爷爷给你留个名额。” “谢谢你了他婶子，这个名额需要多少钱？” “只要2000多，还赠送一年的固定电话费，也就是只要你不打电话，就没有其他费用。” 张彩荷眼前一亮，确实好划算，前几天她去邮电局问，人家说要5000多呢。 她也知道，这年头的电话都是奢侈品，一般一个村子里只有一半户人家才有，而且还需要提前申请。 比如他们关峡谷，就王月桃家才有，这还是因为她公公之前是老村长，借着这个身份，才顺利申请到的，就这，也花费了四千多呢。 当然王月桃八面玲珑，她善于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平日里的关系维护得都还可以。 自打家里安装上这个电话，她便在村里做起了生意，别人去她家里打电话，一分钟3毛钱，接电话，一分钟2毛钱。 这两年，村子里很多人都外出打工了，大人们想孩子了，就把电话打到王月桃家。 为此，王月桃还专门在自家大门头上安装了一个喇叭，便于随时传话。 不过因为电话费贵，大部分时候，打电话的人都会和家人约定一个固定的时间。 张彩荷很需要电话，特别需要，但问题是，她没钱。 “这个东西嘛，我听说以后只会越来越贵，反正要用一辈子嘛，能装就尽早装，我们当时装的时候你也知道，要四千多呢，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固话费。”王月桃继续说。 张彩荷点头，说：“我知道，主要是两个闺女才刚出嫁，置办嫁妆，办酒席花了不少钱，家里实在拿不出钱。” “天呐，我的嫂子呀，你咋这么死板啊，我刚不是说了吗？你家的大女儿幼霜她要开厂了！开厂啊你想想，手上没个几万能开起来吗？至少得一两万吧，你找她去要几千块也没多难吧。” 张彩荷大吃一惊，眼睛瞪成了铜铃：“几万？她哪来的几万？” 王月桃了然于胸地笑了笑，心想：哪来的钱？这还用问，人家傍上了有钱的厂长，拿床上那点本事换来的呗。 她端起碗喝点甜醅汁，说：“我也就打个比方而已，我意思这也是一条路，总比你花高利息去贷款强吧？” 张彩荷心动了。 王月桃趁热打铁：“你是她妈呀，生她养她二十几年，要点钱不是很应该的吗？不过幼霜打小孝顺，说不定你提一下，她就直接给你钱了呢。” 张彩荷彻底被说服了，她决定去找大女儿。 * 和杨言敲定刺绣厂的合作事宜后，关幼霜当天就回到了顾家台。 她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张彩荷正坐在正屋的沙发上和她婆婆聊天，桌子上放着一包东西，散发着一股酒味。 “幼霜回来了呀，太巧了，亲家母今天过来，说家里的忙，今天就要回去了，我还生怕你赶不回来呢。”王惠英笑着说。 张彩荷一脸慈祥，说道：“幼霜，妈这几天好想你，原本早几天就想过来看看你，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县城。妈给你带了些甜醅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吗？你快尝尝怎么样？” 关幼霜实在听不得这种煽情的假话！ 上一次回门的时候，张彩荷就是这副无事献殷勤的样子，结果是为了要那所谓的“上马钱”。 那今天呢？ 大概也与钱脱不了关系吧。 原书中，原身懦弱又孝顺，虽说衣着光鲜，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零花钱，她经常省吃俭用攒钱接济娘家呢。 她又不是原身！ 她淡淡地说：“我在县城吃过了，还不饿。” 张彩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第69章 恶语伤女 王惠英赶紧说：“哎呀你这孩子，县城卖的能和你妈做的一样吗？这是你妈专门给你做的，你快尝尝吧。” 说着，她就站起来打算帮关幼霜盛一碗。 “妈，我真的不吃，我还有点事，先回屋了。”关幼霜说完就出去了，看都没看张彩荷一眼。 张彩荷极力控制着窜上心头的熊熊怒火，她这混账女儿，还真是分不清亲疏远近。 不喊她“妈”，竟然很喊王惠英“妈”喊得那么顺口。 还有他们这正屋的高档家具，听说就是她在县城买的那套！ 看吧，宁愿把嫁妆给别人的爸妈用，都不想留给自己的亲爸妈用！ 亏她还辛辛苦苦地拉养她，早知如此，刚生下来就应该一把捏死她！ 关幼霜在娘家并不受待见，王惠英之前也听说过，尤其是她之前追着女儿要“上马钱”的事，就跟戏一样被各大村庄传着。 所以她今天突然提着几个鸡蛋，一碗甜醅子，说要来看看女儿，她还觉得挺意外的。 可能看到张彩荷脸色有点不好，王惠英给她续了杯茶水，说：“看吧，被你惯坏了吧，跟我家的小云一模一样，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 张彩荷掩饰般地喝了口水，说：“唉，都怪我没早几天来看她，她这是心里有怨在生气呢。幼霜这孩子就是喜欢耍小性子，以后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亲家母你多担待着。” “不会啊，幼霜她挺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她，我和尔容他爸打心底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那你去那边屋子哄哄她吧，我去给咱们准备饭。” 张彩荷来到关幼霜的屋子，门倒没关，关幼霜正趴在桌子边写写画画。 她还真的在学这些？ 她坐在床沿上，摸着那丝滑的床单，说：“幼霜啊，你还在生妈的气吗？” 关幼霜没说话，继续写着什么。 “牙齿舌头打架，伤不了和气，咱们是亲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啊？你说是不是？” 看关幼霜仍然不说话，张彩荷继续说：“以前你们在的时候我倒是不觉得，现在，你和蕾蕾都出嫁了，家里冷清的，我这心里实在是，唉……” 说着，她眼圈一红，撩起衣襟，抹了抹眼睛。 “所以我就寻思着如果家里有个电话，我就能经常和你们说话了。” 铺垫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了，关幼霜心里冷笑着，但她还是没说一句话。 张彩荷等了半天，不见女儿表态，忍不住了，跳下床走过去低声说：“幼霜，我听说你手头比较宽裕，你能不能帮家里装一个？” 关幼霜抬起头，笑着说：“妈，别人瞎说是不知道情况，你难道也不知道吗？我以前在家你也没给过我一分钱，我哪有钱啊？” 张彩荷一怔，说：“之前买家具，不说那个，就回门那天，你不就给了顾尔容两百吗？那你哪来的钱？” “那都是找人贷款的呀，是要给利息的。对了妈，赵阳他们家又有钱，你一向又疼蕾蕾，她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张彩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破口大骂：“好你个白眼狼，你咋这么没良心，你难道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抓养大的？我又没让你给家里翻修房，就让你帮家里装个电话，有啥错？” “对啊，那你找你小女儿啊，我们出嫁那天，好像你给了她不少钱吧，而且回门那次，你从顾尔容那儿骗走的200块，你不也分她100吗？”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是骗？你再不要提这事了，传出去别人骂的也是你。”张彩荷压低声音，“别人家的姑娘都想着给娘家谋福利，你倒好，生怕娘家占你一点便宜，你是傻子啊你。” 关幼霜淡淡地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我还忙着呢。” 张彩荷气疯了，她扑过去就在关幼霜的头上扇了一巴掌，骂道：“你忙啥，忙着和嫖客睡觉是吧？” 血液在关幼霜体内翻滚，她丢下笔，腾的一下站起来，愤怒到了极点。 同时又为原身悲哀到极点。 一个母亲，到底有多恨自己的亲生女儿，才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要不是考虑到这女人是原身的妈，她早就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了。 “怎么？你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那些钱不就是靠和男人睡觉换来的吗？对了，听过你最近又搭上了地毯厂的厂长，还挺有能耐嘛。” 关幼霜看了她一眼，对方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让人反胃。她突然不生气了，和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实在犯不着。 门被一把推开，王慧英冲了进来。 “啧啧啧，张彩荷，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是来看女儿啊，分明是来吸女儿血啊。” 张彩荷气愤地说：“我生她养她一场，别人家的姑娘，15岁就开始打工养家，她呢？除了干了点农活，又为家里贡献了点啥？她要是没钱也就算了，她明明有钱，却不愿意给我，这事你就算拿到天王老子那里去说，她都不占理。” “幼霜有钱？那你是要十块还是二十，是三百还是五百？就我刚才听到的，你好像让幼霜给你们装电话，我耳朵应该没出问题吧？” 张彩荷不以为然地冷笑：“装电话咋了，你们家电话不也是你儿子装的吗？” “是啊，那你知道装电话要多少钱吗？” “我不知道我能找她要钱吗？我现在争取到了一个很优惠的名额，只要两千多而已。” 王慧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跟看一个怪物一样。 她第一次见人竟然把两千多说得如此轻松！ “别人都说你不待见你的大女儿，我之前还不信，虎毒不食子，何况还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你简直比那后妈还可恶！” 在两人争吵过程中，关幼霜已经心无旁骛地制定好了顾小云的复习冲刺计划，顺便也帮元元制定了一份补课计划。 她拉开抽屉，取了点东西出来。 “妈。” 王慧英和张彩荷两个人同时看向关幼霜，愣住了。 她的手里竟然拿着厚厚一沓百元大钞！ 第70章 扫地出门 张彩荷一惊，随即大喜，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边。 她几步跨过去，说道：“我就知道幼霜你有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妈的。” 说着，她就伸出那粗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准备把钱接过去。 关幼霜看都没看她，径直从她身边向前几步，走到王慧英身边，说：“妈，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忙，估计照顾不到你和爸，这些钱你们先拿着用。” 张彩荷：？？ 她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关幼霜，嘴唇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幼，幼霜，你，你竟然把钱给，给她了？” 王慧英虽然不知道关幼霜哪来这么多钱，但她知道关幼霜的用意。 他们的土房子又不隔音，刚才张彩荷骂出的那些难听话她都听到了。 别说是亲生母亲，就算被陌生人这样说，一般人都受不了！ 唉，都是因为幼霜这孩子脾性好，没有对她这个疯妈发火！ 换她的话，估计早就掀桌子了。 她拉起关幼霜的手，和蔼道：“家里也用不到什么钱，你拿着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关幼霜笑着指了指抽屉，说：“没事的妈，我那还有几万呢。” 王慧英看了看抽屉，了然于胸地说：“那好吧，那妈就先拿着，你需要的话给妈说啊。你今晚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关幼霜想了下，说：“我想吃土豆丝卷饼。” “好，那我去削皮。”王慧英看了张彩荷一眼，冷冷道，“亲家母，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们这边的路不太好走，你早点回去吧。” 张彩荷：？？ 好一个婆媳情深！ 表演给谁看呢！ 她突然冲过去，一把拉开抽屉，开始疯狂地翻找。 “你个小婊子有几万块都不给我是吧，不给我自己拿！” 关幼霜实在受不了这个泼妇了，一把扯开她。 张彩荷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 关幼霜气愤地说：“你还有完没完，这是我家，由不得你在这儿翻箱倒柜，别给脸不要脸！” 张彩荷不敢相信地看着关幼霜，她扶着桌子角站起来，说：“你，你不想活了，竟，竟然敢对我动手。” 王慧英之前还碍于她是关幼霜妈，现在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就给了张彩荷一巴掌，骂道：“你个疯女人就是欠打，幼霜顾着辈分不打你，我可不饶你，你一口一个婊子，我看你才像婊子！” 张彩荷一愣，随即准备还手，关幼霜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推开了她，只推得她连连退后好几步，碰到了衣柜上。 张彩荷把绑头发的橡皮筋一扯，一脚踢开地上的板凳，就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行啊关幼霜，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仗着自己结了婚，就联合着外人来欺负你娘，你以为别人真把你当女儿，你走着看吧你，你今天把娘家的路断了，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关幼霜冷笑着说：“你快滚吧，别瘫在那儿让人恶心。” 王慧英拿起笤帚把挥着，厌恶道：“快滚出去，再不走别怪我的笤帚不长脸，放你这种女人进来真是晦气。” 张彩荷抬起胳膊挡着脸，骂道：“行，你行，从今天起，我张彩荷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畜生，你以后休想进我关家的门。” 关幼霜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都懒得再说一句。 王慧英呸了一声，说：“就你这样的娘家？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幼霜现在有家，你快滚蛋！” 张彩荷骂骂咧咧地走出大门，王慧英又从正屋提出那几个鸡蛋和甜醅，追出来丢给她说：“把你的晦气玩意全拿走！” 张彩荷没接住，鸡蛋那个袋子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门外有几个女人正在聊天，事实上，从刚才看到顾家有亲戚来，她们就围在了这儿，是故意来收集八卦的。 现在，看到尔容媳妇的妈被亲家母轰出来了，她们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火上浇油起来。 “这就是尔容他丈母娘啊，之前听说就一直缠着尔容要上马钱，原来是她呀！” “就是她临时加彩礼的啊，一加就加200块，太不厚道了吧，也就是尔容他脾性好，是我的话，哼，爱嫁不嫁，还加钱？美得你。” “好像嫁妆都是尔容媳妇自己准备的，呵，还当母亲呢！” 王慧英笑着说：“你们知道她今天来我家干啥吗？” “干啥呀，是不是又来要钱？” “可不是吗？她竟然让幼霜给她家装电话。” “装电话，那可要好几千块钱呢，自家女儿都结婚了，还好意思追人家门上要钱，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丢死人了。” “尔容媳妇多好一姑娘，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张彩荷的脸红一道白一道的，就跟唱戏一样。她实在受不了了，但她寡不敌众，不敢多言，便灰溜溜地向村头走去。 王慧英回到屋里，幼霜正坐在桌子边发愣，她以为幼霜正在难过，便说：“孩子，我不知道她竟然是这种人，你以前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啊？”关幼霜回过神来，说，“没有妈，我在想刺绣厂的事。” “哦，对，我差点忘了。”王慧英从口袋掏出那一万块钱，放在桌子上，说：“这钱是你贷来建厂的吧，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帮你问问亲戚，看能不能借点。” 关幼霜一阵感慨，她刚才拿钱确实是为了气那个张彩荷，但她觉得给就是给，没想过拿回来，但婆婆她是真为她着想，这要是遇上张彩荷那种人，早都老鼠不见尾巴了。 关幼霜想到因为置办结婚用的东西，还有给关家给彩礼，他们还欠着亲戚一笔钱，便分出一些，说：“妈，建厂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和尔容想办法，你放心吧，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这些钱，你和爸把欠别人的钱还了吧。” “那些不急，我们会慢慢还清的，你的钱你自己拿着吧。好了，你先休息会吧，我去烙饼了。” 这样一说，关幼霜感觉还真的有点困了，她倒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第71章 乌鸡汤 梦中，她又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卧室。 卧室还是老样子，墙上贴着她喜欢的偶像海报，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玩偶。 妈妈推门而入，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放在她的床头，然后坐在床边，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的宝贝，起来喝点热汤再睡吧。” 她睁开眼，便看到妈妈那满含爱意的眼神。 “妈妈。”关幼霜喊了一声，惊醒了。 她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竟然真的飘着鸡汤的香味。 她翻起来，王慧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醒了？起来喝点鸡汤吧。” 关幼霜一看时间，都七点多了。 她有点恍惚，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她一时沉浸在对妈妈的思念中，悲从中来，忍不住眼睛一红。 王慧英叹了口气，说：“怎么了，是不是还在因为你妈的事难过？” 她摇了下头，挤了个微笑，说：“我没事。” “嗯，那趁热把鸡汤喝了吧，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得好好补补身体。” 王慧英把鸡汤端过去。 关幼霜接过一看，竟然是漂着油花的乌鸡汤，里面还加了几颗小红枣。 除了大块大块的鸡肉，两条大鸡腿清晰可见。 她不由得想到原身在关家二十几年，连个鸡腿的影子都没见过，家里偶尔杀鸡，两条鸡腿永远是关蕾和关睿杰的。 “妈，这哪来的乌鸡啊？” “找小玲买的，她娘家养着这种鸡，听说很补身体，她前几天回娘家，我让她帮着带了一只。” “妈，你怎么把鸡腿都盛给我了？小云和元元都在上学，他们更应该补身体。” 王慧英摆摆手，说：“他们什么肉不能吃啊，这乌鸡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吧。” “妈，我吃不完这么多，鸡腿给你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身体补不起来还怎么建厂子？哦对了，尔容刚才打电话来，说申请建厂的事，还有找工程队的事都交给他，让你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 关幼霜事先就打听过，建厂的手续都非常繁琐，而且没关系的话人家还不一定给你办。 既然顾尔容能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她正好可以享受几天退休生活。 * 夕阳如血。 赵阳站在半建成的楼盘前，一手握着那份已经泛黄的工程合同，另一只手紧握着烟头，眼神中流露着焦虑和疲惫。 他站在半建成的楼盘前，猛吸了几口烟后，把烟头丢在地上。 这是他近一年来带着兄弟们辛勤劳作的成果，现在却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即将搁浅。 散乱的砖头、铁筋和机械设备，现在通通用不到了。 他跨过钢筋，走向对面的小办公室，那是项目负责人刘福舟经理的临时办公室，是由彩钢板搭建起来的。 敲了几次门后，里面传出一个略微嘶哑的沧桑声音，喊他进去。 刘福舟年约四十几岁，是县城本地人。 他穿着略显陈旧的西装，正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胡子拉碴，黑眼圈重的就跟被人打了几拳似的，看起来疲惫不堪。 小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烟灰缸中扔满了烟头。 “刘经理。” 刘福舟直起身子，看到是赵阳，眼底闪过一丝逃避的神情。 “刘经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赵阳停顿了下，“那楼盘我们都修了一年多了，就这样烂尾太可惜了。” 刘福舟抬起头，猛眨了几下眼睛，叹了口气：“赵工啊，你也知道这行情，资金链断了，上面的钱我也拿不到手。我真是，我真是无能为力啊。” 赵阳吸了口气，点点头说：“那麻烦刘经理想办法结下工人们的工钱吧，他们都，都好几个月没拿到钱了。” 赵阳停顿了下，是因为算了下项目上次发工钱的时间。 事实上，他的那十几号工人们已经快一年没拿到钱了，他们的工钱都被赵阳拿去花了！ 好在他这人善于笼络人心，只要工人们提起工钱的事，他都会给上几块安抚着。 而且平日里对他们嘘寒问暖，各种照顾。 总之，到现在也没露馅儿。 刘福舟苦笑道：“我如果能拿到工钱，我还愁什么？” “但是工人们等的都急眼了，这些钱对他们来说是生活的全部啊。”赵阳的声音开始提高，“我自己垫了不少，可也撑不住啊！” 刘福舟摆了摆手：“你也别急，我也不想亏待你们，我也在想办法。不过现在这市道，你也看到了，谁都不容易。” 赵阳的心沉了下去。 他紧了紧手里的合同，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但他也清楚，如果人家实在没有钱，这合同不过是废纸一张。 他赔上笑脸，说：“刘经理，咱们好歹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你得给个说法啊！” 刘福舟站起身来，在地上踱来踱去，然后转过身摊开手说：“赵工，我也是逼不得已，这行情，谁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也有家要养，你也知道我这背后还有…” 话没说完，赵阳突然爆发：“我哪儿不知道你有难处！可你至少还有个办公室，还能每天坐着吹风扇，还能拿到点儿工资。 “我的兄弟们呢？他们都是农村出身，家里的几亩薄田又出不了苗，都指望着这点工钱生活，可现在，他们连家都回不去！不敢回！” 刘福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赵阳说的是实情，但他也无能为力。 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赵阳，说：“赵工，你也别激动，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吧，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赵阳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说：“最多一个月，如果到时还是没法解决工钱的事，我就只能去公安局了，咱们到时就按合同约定的走，该咋赔就咋赔。” “好，一个月。”刘福舟捏着眉心，重复道，“就一个月。”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赵阳吸了一口气，夕阳的余晖映射在那烂尾楼上，他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头，骂道：“去他娘的！” 第72章 漠不关心 赵阳正准备去找兄弟们喝酒，电话响了。 是关蕾打来的。 她有气无力地说自己发高烧，全身无力。 赵阳很不耐烦地说：“发高烧你去诊所抓药啊，给我打电话干啥，我又不是医生。” 对面停顿了下，低声说：“我包里的钱都不见了，我现在身上没一分钱。” 赵阳心虚地打断她：“没钱你怎么打的电话？” “这是我上次买的电话卡，里面还有钱。” “行了，你等下吧，我马上回去。” 赵阳烦躁地啐了一口，去诊所买了几片退烧药就回去了。 关蕾蜷缩在床上，即便盖着厚厚的被子，也似乎在瑟瑟发抖，看来病得不轻。 赵阳把退烧药丢在桌子上，说：“你待会起来把药吃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关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如决堤的水一般涌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会很有钱，会在县城买大房子，会对她嘘寒问暖，会让她过上让别的女人艳羡的生活。 为什么她都病成这样了，他却连陪陪她都不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挣扎着坐起来，使劲咬着禁不住打架的牙齿，颤巍巍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颗退烧药后又重新回床上躺下。 头痛欲裂，加上赵阳的漠不关心，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被重重地敲了几下，她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外面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进来：“赵阳，你出来，快还钱。” “就是，你个王八蛋，你快出来。”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关蕾一惊，吓得不敢动弹。 “在不在，你快出来。”又是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好像还真不在，那我们走吧，晚上再来。” “我知道他去哪了，肯定又是找那个林秀芬睡觉去了，走，去找他们。” 脚步声渐远，关蕾感到如雷击一般，大脑一下子一片空白。 林秀芬？睡觉？ 怎么可能呢？他们才刚结婚，而且上一世，姐姐也从来没说过赵阳有其他女人。 她身上发冷，又套了一件衣服，挣扎着走出门去，她要问清楚。 出租屋这儿虽说偏僻，好在不远处就有一个电话亭。 她拨通了赵阳的电话，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地拨第二次，还是没接。 直到第五次，电话终于通了。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喂？” 关蕾浑身都在发抖，她觉得她是不是按错了电话，准备挂掉重拨时，对面继续说：“请问是哪位呀？赵哥他睡着了。” 关蕾稳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正常，她说：“我是他媳妇，请让他接电话。”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电话被挂断了。 关蕾再次打过去，电话已经成了关机。 那女人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她所有的梦想和安宁。 她的呼吸，在电话亭的玻璃窗上留下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她的腿如同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她万念俱灭地走出电话亭，眼睛就跟瞎了一眼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也跟聋了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只顾盲目又机械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 街道上的人群和车辆仿佛都与她无关，在这个瞬间，她的世界只剩下了痛苦和绝望。 忽然，一个不注意，她差点踏入马路，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紧急刹车，差点与她相撞。 “找死啊你。”少年大声斥责着。 关蕾回过神来。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会，她当然不可能找死。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仿佛那儿已经孕育着一个生命。 她在心里念叨：“宝宝，你快点来呀！” 坐了一会，关蕾感觉高烧退了些，身上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心里憋屈得慌。思来想去，她决定给妈妈打个电话。 王月桃家的电话号码她一直记得，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 听到是关蕾，王月桃瞬间来了精神，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激发矛盾的话，说关幼霜不给她家里安装电话，还跟顾尓容妈把她妈赶出了家门等等。 听到关蕾没有回应，王月桃又添油加醋地说：“哪有这样对待自己亲妈的，这是要遭天谴的，小杰年龄小，没法帮你妈出头，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关蕾疲惫地说：“婶子，麻烦你喊下我妈吧。” “行，我马上去。” 张彩荷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打电话来了，急得套上关兴国的大拖鞋，就跑去了王月桃家。 “蕾蕾啊，你可算给妈打电话了，妈之前给赵阳打了几次，结果他应该太忙了，都没接。怎么样孩子，在县城玩得开心吗？” 关蕾只觉得鼻头一酸，想说的话堵在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张彩荷一下子慌了，忙问：“你怎么了呀蕾蕾，是不是在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妈。” “妈，赵阳他，他有其他女人。”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后，传出了张彩荷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确定吗？你单纯，可别被人利用了。赵阳他有钱，难免会被一些不要脸的女人盯上，这时候你一定要冷静，可别自乱阵脚。” 关蕾就带着哭腔把自己打电话的事说出来了。 “蕾蕾啊，你别哭，妈给你说啊，就算是真的，你也要记住，男人没有不偷腥的，都是这样的，就你爸那么无用的男人，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不安分，何况赵阳这种在生意场上混的男人呢。” 关蕾心里释然了一点。 上一世，赵阳肯定也有过类似的事，只是姐姐没有告诉娘家人，她偷偷地原谅了他，所以他才会对姐姐那么好，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幸福。 一定是这样的。 她长舒一口气，她差点就搞砸了这一切，还好妈妈及时点拨了她。 “对了，你要孩子的事准备得咋样了？那个前有没有用苏打水冲洗？”张彩荷又问到。 关蕾回过神来，红着脸说：“嗯，在用。” “那就好，等你有了孩子，赵阳他的心思会放在家里的，现在你就权当不知道这事吧，可千万别因此影响了两口子的和气。” 挂掉电话，张彩荷才觉得大脑中如浆糊一样乱。 第73章 摊上事了 当初，她就觉得这赵阳靠不住，让她不要嫁，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嫁，现在好了，才刚结婚就出问题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她那么单纯，肯定不是别人的对手。 她做母亲的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让他们离婚吧，她只能劝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彩荷觉得心口如同扎了刀子一般，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她的宝贝女儿呀！ * 县城北边一小楼房。 这房子是林秀芬早几年自己买的。 赵阳睡得正香时，感觉有人在咬他的嘴唇，他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披着头发的林秀芬正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手到处乱摸着。 摸得他很难受。 这个女人，永远这么精力旺盛，永远会轻易挑动起他的欲望，而且她懂得很多花样，说实话，每次都挺尽兴。 他和关蕾每次也就三五分钟，但和林秀芬，基本都能超过十分钟。 只是，刚才已经来了两次了，他有点体力不支了。 他敷衍地亲了下她，拍了拍她光溜溜的臀，说：“起来了宝贝。” 林秀芬胳膊肘撑在他的胸口，拿手支着脸，风情万种地看了看他，就抛了个媚眼，俯在他的耳边，用一种男人一听就受不了的声音说：“再来一次，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不是有前提吗。”林秀芬翻躺下去，坏笑道：“快上来吧。” 受不了诱惑的赵阳被迫又大汗淋漓了一次。 等呼吸恢复得差不多时，他问道：“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秀芬心满意足地躺在他的怀里，斜着头拿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地说：“确切地说，是两个。” 赵阳一惊，两个，那是不是预示着还要…… 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要精尽人亡了。 “宝贝，今天真的不行了。要不你的第二个秘密下次再说吧。” “看把你吓的。”林秀芬戳了下他的胸口，说，“我才没那么斤斤计较呢。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你媳妇打电话来了。” 赵阳不以为然地点燃一根烟，重新把林秀芬圈在自己的臂弯，说：“这是秘密啊，这是玩笑还差不多。” “是真的呀。” “你咋知道是她，她又没电话。” “我接了。” 赵阳一惊，赶紧把烟掐灭，坐了起来。 “你，你接了？那她说什么？” “她让我喊你接电话，但我看你睡那么熟，实在不忍心叫你，就挂了电话，并关机了。” “胡闹。”赵阳生气地跳下床，“你怎么能随便接电话呢？何况还是她的。” 林秀芬哼了一声，嘟着嘴说：“我怎么知道是她嘛，电话打了五次，我以为是你项目上的什么事呢，这要是因此错过什么重要生意，你又得怪我不接电话。” 赵阳烦躁地穿着鞋子，说：“算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林秀芬跳下床，站在他面前，说，“你还没听第二个秘密呢。” 赵阳拾起自己的外套，说：“下次吧。” “我怀孕了。” 赵阳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 他没说的是，你明明就不可能怀孕。 “是真的。”林秀芬把头发撩到耳后，从包里翻出一张单子，说，“你看嘛，我去医院检查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赵阳看着那个单子，县医院的公章都在上面，不可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 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避过孕，也没见怀孕啊，怎么突然就怀上了？ 他艰难地问道：“是，是我的孩子吗？” 林秀芬一愣，随即大怒：“赵阳，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现在就你一个男人，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不是不是。”赵阳赶紧装模作样地打了下自己的嘴，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秀芬，咱们去把孩子打了好不好？” 林秀芬急了，她推了赵阳一把，道：“为什么要打掉啊，这个孩子来得这么不容易，凭啥要打掉？”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现实就是这样。我结婚了，你知道的，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给你钱，咱们偷偷把这件事解决了好吗？” 林秀芬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骂道：“赵阳你还是不是个人，你明明知道我很难怀孕，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吗？你怎么这么狠啊你。” “不是，这孩子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啊，你难道不懂吗？这是小县城，不是大都市，这会毁了咱们俩，退一万步说，就算孩子生下来，他也会受到很多闲言恶语，这对他公平吗？” “不会呀。”林秀芬拉着赵阳的手，满含希望地看着他，“咱们可以让孩子不受这些闲言恶语的，咱们可以结婚啊，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什么结婚？” “她不是还没怀孕吗？你和她离婚可以吗？我不会在乎你的二婚身份的。” 赵阳甩开她的手，说：“你说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结婚啊？要能结早都结了，还需要等现在？” 林秀芬的眼睛中蓄满了眼泪，她歇斯底里：“为什么不可能？以前你是怕我不能生孩子，我现在不是能生了吗？为什么你还是说不可能？” 赵阳真不知道该咋哄她了，为什么不可能，这难道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一个在不正经场合混过几年，连生育能力都差点丧失的女人，玩倒是可以，娶的话，除非那男人瞎了残了瘸了，否则谁会娶她！ 但这话太伤人，他肯定不会说，毕竟人家也陪着他睡了好几年。 赵阳揽过林秀芬，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说：“秀芬，你要体谅我，我才结婚几天啊就离婚，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林秀芬疯狂地一把推开他，大声吼道：“那你说怎么办，你爽的时候怎么不说了？反正我不可能把孩子打掉！” 赵阳头很疼，但他也知道今天肯定谈不妥，还需从长计议，便哄道：“行吧，那咱就不打。” 第74章 和好如初 林秀芬重新靠向他，温柔道：“你回去后，好话给她说，她应该能理解的。对了，我那儿有个手链，还是你上次送我的，我没戴过，你拿给她吧。” 说着，她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递给他。 “那你呢？” 林秀芬满含深情地说：“我不看重那些身外之物，我只要你。” 赵阳心情复杂地亲了下她，哄了哄就出来了。 他忐忑不安地回到出租房，惊讶地发现，关蕾正在打扫卫生。 他赶紧夺过她手里的笤帚，温柔地说：“快放下吧，你不是在生病吗？怎么打扫起卫生来了。” 说着，他摸了摸关蕾的额头，“还有点烧，快上去床上躺会。” 关蕾点了下头，很听话地坐在了床沿上，两只手交叠着，呆呆的，跟个木偶一样。 赵阳知道她在生气，便挨在她身边，揽过她的肩，一脸的诚恳样，说：“对不起媳妇，我错了。” 关蕾心里一颤，咬了下唇，不争气的眼泪就出来了。她泪眼朦胧地望着赵阳，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对你，我……” 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别哭了。”赵阳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我这次也是被人利用的，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保证。”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 “走吧，你不是一直想买手链吗？咱现在就去百货大楼给你买。” 关蕾的气算是彻底消了，她抓起赵阳的手，善解人意地说：“你能惦记着我，我就很开心了，你现在正在事业低谷期，怎么能买那么贵的东西呢？等以后再买吧。” 赵阳如释重负。 他刚才其实也是在赌，赌关蕾不会让他花钱，他还真赌赢了。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我的女人最善良了。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会在乎那点钱呢？” 说着，他便把那个首饰盒拿了出来。 关蕾打开一看，很是惊喜，这不就是她上次在百货大楼看中的那款手链吗？ “我之前就一直想买给你，只是前阵子手头太紧。” 关蕾听出了言外之音，意思是他现在有钱了吗？那买房的事应该也有着落了吧。 她试探着问了下，赵阳温和地说：“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给咱买大房子，到时咱就把地全租给别人，一家人在县城享福。” 关蕾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想和公公婆婆住一起！ 不过买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急这一会，到时再说吧。 赵阳帮她戴好手链，说：“哦，对了，妈今天打电话说赵兰要结婚了，让你回去帮忙准备下嫁妆。” 关蕾：？？ 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也有人要吗？她真好奇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说她相亲啊。” “这种就是缘分吧，之前也给她介绍过，但她都不愿意去见，这次她自己想去，没想到还真看对眼了。” “还真挺好的，那男的是哪个村的呀？” “人家在中学当数学老师呢，好像只有个老母亲在老家，忘了是哪个村了，但也没种地，反正条件还不错。” 中学数学老师，老母亲。 关蕾突然一惊，赶紧问：“那男的叫啥呀，是不是姓张？” 赵阳想了下，说：“对，对，就姓张，叫张庆生，怎么，你认识他吗？” “我倒是没见过，但听过这个人，他和我闺蜜刘琴琴相过亲，不过刘琴琴压根没看上他。” 最后一句话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想拉踩下赵兰。 赵阳皱了皱眉头，说：“为什么？” “好像说那男的太矮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五，而且听说长得也不好看，幸好有正式工作，不然肯定是打光棍的命。” “这有什么啊，男人的能力不在于外表，人家端着铁饭碗，吃着公家饭，温饱不愁，还比不过一些扛锄头的吗？” “但是身高差距太大的话，走在一起总是觉得怪怪的。” 赵阳挥起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那是她太虚荣，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你看我妹妹她就不会。” “不过婚姻的事都是注定的，没缘分的话，不管咋做，都始终走不到一起。” 关蕾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 晨阳中学。 上午八点半，关幼霜就准时来到了初三一班，来参加顾小云的家长会。 晨阳中学是乡镇上的完全中学，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离顾家台并不算远，大概有三公里的样子。 以前，这学校还可以，校长抓得严，老师也干劲十足。 但自从三年前换了当前这个不作为的校长后，学校的教学质量就一年不如一年。 一些有水平有门路的老师直接申请去了县一中，没门路的要么找门路，要么就消极怠工混日子。 真正认真教书的老师也有几个，但因为大环境不好，无力改变现状。 这种氛围，关幼霜一进校门就感受到了。 学校设施简陋，校园中到处都是垃圾纸片，操场的角落处，厕所的墙都塌了。 大好的学习时间，学生们三五一群地凑在一起聊天。 她来到初三一班。 教室墙壁剥落，黑板上还残留着一些粉笔字迹，但显得有些模糊。 讲台上，一位中年男教师，头发略显稀疏，眼镜底下透出一丝严肃。 他身穿一件已经洗得有些褪色的蓝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 这是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叫汪山。 学生们都已经去操场了，在座的都是一些年约40岁的家长们。 他们大多身着朴素的农工服装，他们有的人面带忧色，紧张地搓着手，有的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后排的桌子上。 关幼霜一出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位气质出众的大美人，猜测着她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桌子上有学生的姓名，请入座。”汪老师说道。 关幼霜找了半天，在第八排，也就是最后一排，找到了顾小云的位置。 她刚坐下，前面位置的一位短发妇女就转身过来，笑嘻嘻地说：“我家女儿和顾小云关系最好了，你是小云姐姐吗？” 第75章 放下成见 “我是她嫂子。” “哦，我女儿前阵子说小云她那个县水电局工作的哥哥要结婚，新媳妇很漂亮，应该就是你吧。” 关幼霜笑了笑。 这样一说，家长们又忍不住频频看过来，确实没说错啊，何止漂亮，简直跟仙女下凡一样。 这样的女子，难怪能嫁到在水电局上班的男人！ 还有几个家长没到，离得近的家长便低声聊天，说的也无非是自己是哪个村的人，孩子的成绩如何如何。 等家长们陆陆续续坐满教室后，班主任汪山双手扶在讲桌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各位家长，请安静下，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儿，主要是想跟大家谈谈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以及一些中考的注意事项。” “我听孩子们说了，很多家长应该都是从外地专门赶回来的吧。” “首先，我要强调的是，中考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它关乎孩子们的未来，学校都很重视。”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我们这个年代，孩子上学不易，特别是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班上的男孩子们，他们将来是家里的顶梁柱，肩负着光宗耀祖的责任，也是祖国需要的人才，所以我们对他们要严格要求，希望家长们也能多多配合，支持孩子在知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家长低声嘀咕：“还要分男女啊？” “至于女孩子们，虽说我也希望你们家长能支持她们读几年书，认几个字。但我们也要认清现实，女孩子们天生体力上和智力上都不如男孩子，所以家长们在她们的学习上也大可不必太强求。” 台下一片哗然，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一些细心的家长注意到，原来座位竟然是按性别排的，所有男孩子都坐前面，女孩子坐后面。 关幼霜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 她举了下手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质问：“汪老师，打断一下，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认为女孩子天生不如男孩子？” 汪山一愣，他从教这么多年，压根没想到还有家长质疑这事。 这不明摆着吗？ “这位家长你别激动，女生在智力方面确实不如男生，这点你要承认。很多女孩子小学时期看着成绩好，但一上初中高中就完全跟不上，这不是事实吗？” “这与性别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所有的男生都没有这种情况吗？” “男孩子跟不上那是因为太贪玩，他们只要稍微用点心，成绩就上去了，可女生不一样。”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数据？” 汪山有点生气地说：“这是我多年教学得出的经验！你作为家长，就好好参加家长会，哪来这么多问题？” 关幼霜笑了。 她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愚昧，如此重男轻女的老师！ 碰到这样的班主任，这些女孩子该多悲哀啊！ “经验不应该是性别歧视的遮羞布，每个孩子都有权利得到平等的教育机会。你这样的态度，对女孩们的成长有多大的负面影响，你可曾想过？” 汪山彻底恼怒了，他提高声调：“我有这样说过吗？我当然鼓励女孩子上学，我的意思是，上学对女孩子而言不是最主要的事，嫁人生子才是，你听明白了吗？” “老师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们的女儿也交了学费的，凭啥你要区别对待？” “人家县一中，每年考上大学的女孩子也不少呢。” “太过分了，我们去找校长要说法。” 关幼霜走上前去，说：“你觉得所有女的在力气上比不过男的是吧？” 汪山松了口气，说：“那当然，难道你还质疑这个吗？” “那我就给你证明一下，你信不信我能单手举起这张讲桌？” 汪山好笑地看了看这个柔弱的女子，说：“你如果真能做到，我愿意为自己的言论向大家道歉。” “好。” 关幼霜走过去，一把握住讲桌腿，不费吹灰之力就举起了实木讲桌。 汪山惊得眼镜差点都掉了，现场其他的家长也惊呼声一片。 关幼霜放下桌子，继续说：“还有你刚才说女生智力不如男生是吧，现在请你随便出一道题，不管是中学还是大学，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还是英语，你随便出。 “如果我能在5分钟内解出，我希望你把所有女孩子的座位调在前面，并在放学后帮她们补一节课，持续到中考结束，你答应吗？” 现场家长都愣住了。 出题？ 还随便语文数学英语？ 她难道还比老师厉害吗？ 汪山看了看她，说：“你稍等。” 然后从讲桌上的教案中找出一篇文言文，说：“你把这篇文言文《曹刿论战》翻译一下，如果你真能做到，我答应你。” 关幼瞥了一眼，霜摆摆手，说：“曹刿论战是吧，我不需要看，我先给你背下原文：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 家长们就跟听天书一样，但从汪山眼珠子要掉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真的太厉害了。 她不但力大无穷，还学识渊博。 这样的人才，竟然在他们这片穷山僻壤上。 背完后，关幼霜又翻译了一遍，一气呵成，意思丝毫不差。 汪山惊得嘴唇打颤，半天说不出话。 他就说顾小云怎么成绩开始上升了，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 “了不起，你真了不起。”汪山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说，“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 说着，他鞠了一个很标准的躬。 “这位女子，请问你是不是从少林寺来的呀？” “这位家长，请问你能帮我女儿补补课吗？” “是啊，没想到孩子们受了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帮帮我们的孩子吧，她们马上要中考了。” “帮帮吧，我没有儿子，女儿就是我的全部，我愿意付补课费。” 第76章 冲刺计划 汪山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说：“今天的家长会真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它改变了我对女生的固有印象，大家请放心，我会和其他各科老师说明情况，一定竭尽全力给女生补补课。” “行了，等你们商量出方案，中考都结束了。” “就是啊，我们的时间耽搁不起。” 关幼霜本来是师范出身，对教育有天然的好感，而且因为成绩优异，在大学期间她就担任过高中语数外三科的家教，补课方面应该没啥问题。 她也想给孩子们补补课的，反正她最近又没啥事，何况距离中考也就一个月时间。 但这学校的孩子都来自于周边各个村，有些村子都在五公里外，学校只有不多几个环境极差的宿舍，也都被内定了。 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生。 考虑到孩子们放学回家的安全问题，她想想还是算了。 “这位家长，你又懂语文又懂数学，可以帮孩子补补课吗？” “对，我们现在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知识改变命运，我愿意付补课费。” 关幼霜说：“不是我不帮大家，主要是补课的话，孩子们回去会比较晚，不说路上有安全隐患，睡眠也会不足。” “我可以晚上去接孩子。” “我就是专门从外地回来陪女儿中考的，我也能接。” “就是，这点小事算什么？我们都重视孩子的学习，不然就不会来开这会了。” 汪山本来为刚才夸下的海口而懊悔。 就这校风，他哪能搬得动那些老师给女生补课？ 就算真的搬来了，效果也两说！ 现在好了。 他喜出望外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协调语数外三门主课的老师，每天在你方便的时间点给你安排三节课。当然，不会让你白上课，全会按照标准课时费给你结算。” 家长们都连连称好。 每天三节课，听上去还挺累。 其实确实挺累的，上一世，她为了挣钱，除了搞毕业设计，每天直播两场，每天回去以后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但此时的她，热血满腔，信心满满，她只想帮下这些爱学习的孩子，让他们有机会见见更广阔的天地。 她想给他们定制一些学习资料，便问汪山：“学校可以打印或者复印资料吗？” 汪山想了下，说：“有台老式的油印机，但很少用，每学期期中期末能用两次，但油印效果不太好，有些字迹墨太重，有些又看不太清楚。” “好，你先跟学校协调这事，尽快买一台新的。麻烦你把班上孩子们近期的主科试卷给我一份，我回去先分析下，制定下冲刺计划。”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 一回到家，关幼霜嚼了几口干馍，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开始认真地查看分析50名学生的各科试卷。 如果她的乐学直播系统在身边就好了，这样的话她只需要把这些试卷扫描进去，就可以直接生成想要的数据了。 现在，她只能人工操作。 初中是按照排名划分的班级，初三一班，是还算不错的一个班级，这些孩子小学阶段基础较好，这从他们的书写上就可以看得出。 孩子们的语文也算不错，及格的有60%，最高分竟然有115的，是一个叫张小天的学生。 她又翻看数学试卷。 但很明显，初中数学的一些概念定理等没掌握熟练，不能举一反三，很多学生后面的应用题几乎都空白着。 总分120的试卷，最高分也只有93分。 英语整体最差，就不用说了，没一个及格的，甚至有只考3分的。 顾小云成绩中上，但也不太理想。 关幼霜转着铅笔，翻来覆去地看着试卷，认真思索着。 最后，她将他们分为三个小组：成绩较好的，基础薄弱的，还有那些在某一科目上有特殊天赋的学生。 她制定了详细的一个月冲刺计划，旨在针对不同层次的学生提供个性化的辅导。 她的思路是这样的： 对于成绩较好的学生，她计划加强提高题的训练，增加他们的解题速度和准确率。 对于基础薄弱的学生，则要从基础知识抓起，每天安排一定时间复习巩固，特别强调错题的归纳总结。 而对于那些在某一科目上有特殊天赋的学生，她则鼓励他们在强项上更进一步，同时给予额外的辅导以弥补其他科目的不足。 制定完计划，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她伸了伸懒腰，走出屋子，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厨房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她打开锅盖，砧板上放着一碗粉条，一碗乌鸡汤，还有两个花卷，竟都是热的。 她看了看灶膛，里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渣子。 这婆婆也太粗心了，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她赶紧拿起一根棍子，使劲搅动，把所有的火渣子弄灭才放心地把碗取出来，提起筷子。 可能因为真饿了，她觉得这粉条简直是山珍海味，便狼吞虎咽起来。 “忙完了？” 她吓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婆婆披着外套，站在门口。 关幼霜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王慧英笑着说：“我还得操心灶膛的火呢。” 关幼霜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这饭一直热着的。 她的心里暖暖的。 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妈，我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害你这么晚还要等我。” “没事，我一向都睡得晚。我知道你忙起来不喜欢被人打扰，就没给你送饭。那你吃完赶紧去睡，碗的话就直接放案板上，明天我来洗。” “知道了妈，你去睡吧。” 关幼霜吃完后认真洗了碗，来到院子。 银白的月色洒落在屋檐的瓦片上，映照出淡淡的光晕，静谧而祥和。 院中的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影婆娑，仿佛在低语着夜的秘密。 远处的山间，偶尔传来夜行鸟的叫声，空气中散发着木材和干草的味道。 多么浪漫的夜晚！ 关幼霜突然心血来潮，跑进屋子。 第77章 高逼格情书 关幼霜在抽屉中翻了半天，找到顾小云上次给她的那本彩色信纸。 小姑娘们，正是喜欢写信的年纪，自然喜欢收集这种花花绿绿的纸。 她翻了几页，扯下蓝天白云草地那张，就开始沙沙沙地写起来。 她心咚咚跳着，他要给顾尔容写一份信，一份情书，其实确切地说，是调戏下他。 她以前语文成绩就很不错，也挺喜欢文言文，高中那会还专门用文言文写过作文，还被刊登在了学习报上。 今天背那曹刿论战，燃起了她再次写文言文的兴奋点。 她文思泉涌，写道： 致吾之夫君： 自君别后，思君之情，愈久愈深，如江水滔滔，不绝如缕。吾日夜牵肠挂肚，盼望君之归期，早复合欢。 君在县城勤政务，忠孝为先，吾自为君骄傲。然而，晨起暮卧，家中冷清，无君相伴，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时闻子规夜半啼，更觉相思入骨。吾常拈花对月，凭栏远望，思君之容颜，恍若在目，然而回首，不过是一地的落花。 吾虽然勉力持家，然心绪常常不宁，所思所盼，无非是君。牵牛织女年年相会，而吾与君相聚之时，却似星河般遥远。 知君事务繁忙，不敢妄言催促，但愿君能夜深人静之际，抽空回想一二，勿忘归期。 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吾俩情投意合，已是夫妻，然而家室尚缺，吾盼望君早日成就功名，得以回家，共谐连理，以续香火，此乃吾之最大心愿。 吾闻君近日劳顿过甚，夙兴夜寐，务必顾重躬体，千金之躯不可轻弃。吾虽不能左右相侍，但愿君能自加餐养，保重素体。君若安康，吾虽远隔千里，亦感慰踊跃。 愿君思归之念，如我对君之思，不曾稍减。但待时机一到，君归来，相对时，定将悲喜交集，言不尽也。梅开五福，兰舟共载，愿君我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此致 敬礼 妻敬上 写完之后，她又读了一遍，越读越觉得有趣，还在信纸上画了几个可爱的小图案。 准备折信时，她又动起了小心思。 折什么好呢？ 心？好像俗了点。 千纸鹤？好像也不新颖。 她突然想起她之前在b站上看到过一个折树叶的教程。 就是带纹理的那种立体树叶。 就它了。 她快速折好，就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关幼霜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公公婆婆都不在家，轮椅也不在，她猜测他们应该去外面散步了。 早饭是热好的花卷和煮鸡蛋，还有面糊糊汤。 她简单吃了几口就出去了。 她首先去了邮政局。 工作人员是一位面无表情的短发年轻女子，正简短又不耐烦地给一位大爷说取包裹的流程。 可能看到关幼霜比较漂亮，她主动询问：“你要办什么业务？” “寄信。” “好，你把地址给我。” “你给我信封，我自己写。” 那工作人员一愣，没想到她还会写字，便抽了一张牛皮纸信封，从窗口递了出去。 关幼霜龙飞凤舞，快速地写好信封，小心翼翼地把那份信塞了进去。 这树叶是立体的，她可不想被压扁。 想了下，她把信取出来，又在信封上写了“勿压勿折”。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眼睛都亮了：“你这信折得还挺漂亮的，怎么折的呀？” “这个呀，挺简单的，你想学的话我待会教你。” 她折好信封口，把信递了进去。 “寄咱们县上啊？那你还不如打电话呢，短途费用很便宜的。” 关幼霜笑笑说：“没事，就寄信，请问几天能到。” 那女子贴着邮票，看了下时间，说：“正好今天十一点半会发，最快今晚能到，最晚明天上午。” 关幼霜谢过之后，打算去趟学校。 孩子们的冲刺计划她制定好了，但具体怎么实施总得和老师们统一一下。 她担心的是，她和其他老师的教育理念不同，你的计划是这样，人家的计划又是那样，会不会反而让孩子们更迷茫？ 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稀稀疏疏有一些小摊，作为吃货的她，眼睛自动过滤掉其他小摊，一眼就注意到了“麻辣烫”。 她一直觉得这个地方的油泼辣椒特别好吃，麻辣烫的精髓不就是辣椒吗？她岂能错过？ 虽说早上吃了两个花卷一个鸡蛋，但走了半小时的路，她觉得肚子里又空了。 麻辣烫摊位此时还没什么人，看她走过来，系着围裙的大娘瞬间眉开眼笑。 “姑娘要一份吗？这菜都是我早上才串好的，可新鲜了。” 关幼霜点点头，指着菜说：“所有菜我都要两份。” 所有菜品？ 豆皮、豆干、豆腐、土豆、木耳、青菜、火腿肠、猪肉丸？ 每串分量也都不少，全要两份？ 她这么瘦弱的女子，能吃这么多吗？ 大娘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关幼霜又说：“这种是什么粉条啊？” “这个是手擀粉，我自己做的，你可以尝一下。” “好，也要两份吧。” 大娘：！！ 大娘把所有的菜和粉下到锅里，看了看那一摞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姑娘，我这碗不够大，要不我给你盛在这个盆子里可以吗？” 关幼霜看了看那个直径超过30厘米的不锈钢盆，这也太不雅观了吧。 “要不盛两碗吧。” “好。” 这麻辣烫的味道确实挺好的，尤其是油泼辣椒，简直是精髓，关幼霜吃得心满意足。 街上陆陆续续有了人，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划破天际。 关幼霜抬头看了下，对面不起眼的小杂货铺前，男人身穿一件有些褪色的蓝布衬衣，手里捏着一盒烟，女人穿着碎花外套，抱着孩子。 因为他们背对着她站着，关幼霜也没在意，继续吃麻辣烫。 “你就那么缺烟吗？”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给他买几颗糖怎么了？” 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斥责道：“男人抽烟天经地义，你懂个屁，不吃糖死不了，下次再买吧。” 这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第78章 换糖 关幼霜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竟然是赵梅一家。 赵梅是原身上辈子的小姑子。 从原书中可以看得出，赵梅这个人虽说心直口快，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几句，但其实心眼不坏，不像她妈冯转霞和妹妹赵兰，处处使阴招。 就赵家来说，原身和她关系最好，虽然这让冯转霞和赵兰非常不爽。 但是赵梅命不好，嫁的男人不务正业，不好好干活，成天想着投机倒把，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这男人喜欢家暴，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所以经常鼻青眼肿地带着孩子回娘家，为此不知道受了赵兰的多少冷嘲热讽。 “忍忍忍，你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让他怎么忍？” “你他妈说的什么屁话，他今天不吃糖又怎么了？”曾壮志转过身吼道，“就是你他妈把孩子惯坏的，出个门就要这个要那个，我是摇钱树啊？” 赵梅气得音调都变了。 “你有钱给自己买烟，就没钱给孩子买糖？说白了，你这个人就是自私自利！我也在干活，这家里的钱也有我的一份，你凭啥不让我们花？” “我呸，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你一年365天，300天的时间都在娘家，你干啥活了？” 禾禾哭得撕心裂肺，曾壮志烦躁不已，猛地推了赵梅一把，赵梅本来抱着孩子，重心不稳，退后几步后又恰好碰到了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倒了。 她紧紧护住孩子，但禾禾还是被吓到了，哭得更大声了。 赵梅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撑着地面站起来，吼道：“我为啥经常回娘家呢？啊？你倒是说啊，为啥啊？” “我哪知道你他妈为啥，你就是有病呗！” 关幼霜吃完最后一根粉条，付了钱，走了过去。 “曾壮志，你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女人动手，你还要不要脸啊？” 曾壮志一愣，不满地上下打量了关幼霜一眼，凶巴巴地说：“你他妈谁啊？我对我女人动手，她都没意见，你急什么？” 赵梅也挺懵的，不知道这个漂亮女人为啥知道她男人的名字。 “妈妈，我想吃玉米糖。”看到有阿姨来，禾禾又抽抽搭搭地把自己的需求提了一遍。 赵梅低声哄着禾禾。 关幼霜一把夺过曾壮志手里的烟，说：“你他妈管我是谁，我就看不惯你这种迷之自信的傻逼家暴男。” “啥家暴？” “家暴，就是家庭暴力，你打赵梅，就属于家暴，这都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曾壮志就跟听了个笑话一样，指了指赵梅，说：“你说我打她犯法？” 关幼霜知道，现在是没有家暴犯法一说，便没再懒他，走到杂货店边，把烟丢到小卖铺的窗台上，说：“大爷，把这烟全部换成玉米糖。” 曾壮志气疯了，几步跨过去，吼道：“你脑子有毛病吧，这是我的烟，你干啥呀？” 说着，就准备把他的烟捡起来。 关幼霜眼疾手快，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看似纤纤素手，实则跟铁锤一样，疼得曾壮志龇牙咧嘴。 这女人好大力气。 咱好男不跟女斗，还是少惹这种女人吧。 他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语气和缓道：“我知道你喜欢小孩，见不得他受委屈，但是你没搞清楚状况，其实我也不是不给孩子买糖，只是怕他吃多了长龋齿。” 关幼霜抬了抬眼皮，冷声道：“是吗？” “当然是啊，我儿子经常吃糖，家里还有一包呢。” “没有，爸爸骗人，家里没有糖。”禾禾急切地解释。 曾壮志瞪了他一眼，说：“过年给你买的不是还有吗？就在，在那个柜子里。” 杂货店的大爷扶了扶老花镜，不耐烦地问：“到底换不换？” “不换！” “换！”关幼霜瞪曾壮志一眼，把烟向里推了推。 曾壮志气得晕头转向，一脚踢开脚下的小石子，说：“你他妈谁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在这儿狗拿耗子算怎么回事？” 大爷看了看他们，摇摇头，继续数他的玉米糖。 赵梅正蹲在地上帮禾禾擦鼻涕，关幼霜一眼就瞥到她扎头发的橡皮筋。 竟然是断了又续上的，连接处显得格外扎眼。 她对大爷说：“等等大爷，先换一根好点的发绳，剩下的再换玉米糖。” “就那根红色的吧。”关幼霜指了指货架上挂着的那些漂亮发绳。 “这根比较贵，要5毛钱。” 曾壮志扑了过来，吼道：“你干啥？你凭啥用我的烟给你换东西？” 关幼霜气愤地站起来，说：“你是真瞎还是假瞎？长眼睛只能放摆设的话，趁早挖了算了。你看看你媳妇绑头发的皮筋，再看看她的衣服。 “你当初娶人家的时候是怎么向人家保证的，三转一响，可结果呢？彩礼都没给全，三转一响没见一样，甚至戒指耳环全买的假货。 “就这，赵梅还都不敢给她家里说，累死累活四处打零工，凑钱帮你给她爸妈还彩礼。你倒好，不懂感恩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对赵梅拳打脚踢。 “人家好好一姑娘上欠你的啊，跟着你就是为了受罪是吧？” 赵梅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关幼霜。 曾壮志的心剧烈跳动了几下，这女人到底是谁啊？她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你听谁说的？” “我不用听谁说，你们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大爷把一包糖丢出来，说：“好了，一共是122颗。” 禾禾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糖，刚才的不开心瞬间一扫而光，赶紧跑过去。 关幼霜取出一颗，递给禾禾，说：“来吧，快尝尝甜不甜？” 禾禾快速地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后吧唧几口，开心道：“甜，很甜。” 关幼霜蹲下来，温柔地说：“看到了吗？这些糖都是给禾禾的，禾禾现在有好多糖。” 禾禾使劲点头。 “但是呢，小孩子不能多吃糖，吃多了，我们的牙齿上会长小洞，还会很痛很痛。” 禾禾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小脑袋问：“为什么呀？” 第79章 招工 “那我就给禾禾小宝贝解释一下吧，因为我们吃糖以后，嘴巴中的细菌会把糖分解掉，产生一些酸性物质，这些酸性物质啊，会破坏我们牙齿表面的牙釉质，让牙齿产生小洞。” 曾壮志和赵梅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听懂。 小孩子不能多吃糖，吃多了牙就坏了，他们只知道这个，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说道。 禾禾并不在乎这些，他最关心的是，一天到底能吃几颗。 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一天吃一颗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如果吃完糖我们再漱漱口的话，牙齿会更开心的。” 禾禾开心地点点头，说自己一定会漱口的。 “所以我们把糖交给妈妈保管好不好？让妈妈帮禾禾锁起来，这样的话，禾禾就不用担心糖被老鼠偷走了。” “好。” 关幼霜把糖交给赵梅，说：“那就由你保管了。” 禾禾抱住关幼霜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说：“谢谢漂亮阿姨，你对禾禾太好了。” 赵梅欣慰地看着他们，曾壮志只觉得脸上一阵又一阵地发烫。 他突然有点后悔。 不就一颗糖吗？他竟然都不想给儿子买！ 他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对孩子有耐心。 想当初，这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妈难产，奶水又不足，他都是抱着他四处找别的女人给他喂奶。 那时候他就想，只要孩子健康成长，他什么苦都愿意承受。 可渐渐地，孩子越来越大，他却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冒火。 他走过去，刚准备抱起儿子，禾禾就对赵梅说：“妈妈，可以再给我一颗糖吗？我想让爸爸也尝尝。” 曾壮志的心猛地一疼，面部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没什么的，小孩子就是这样，不会记仇。”关幼霜刮了下禾禾的小鼻子，说，“你可真偏心，都不给阿姨一颗吗？” 禾禾把剥好的糖喂进关幼霜嘴里，突然说：“阿姨，你好像跟我舅妈长得有点像。” 赵梅仔细一看，这个女人还真的跟她嫂子有几分相像。 她知道她嫂子还有个姐姐，关家当时也打算把姐姐嫁给她哥的，只是后来又换成了妹妹，姐姐好像嫁到顾家台了。 但眼前这个女子和她嫂子气质完全不一样，应该不是亲姐妹吧。 她笑着说：“禾禾还真没说错，你确实和我嫂子有点像。” 关幼霜站起来，点头说：“嗯，我是她姐姐。” 赵梅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真是亲姐妹啊！ 这也太不一样了。 她那个嫂子手无缚鸡之力，连桶水都提不动，可她姐姐，竟然一巴掌拍得曾壮志龇牙咧嘴！ “啊，真的吗？太巧了吧。”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关幼霜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啊，我帮你重新扎下头发吧。” 她把那根崭新的红发绳绑了上去。 赵梅摸了摸，诚恳地说：“今天挺谢谢你。” 关幼霜又重新买了一盒红塔山烟，走到曾壮志旁边，说：“这个给你吧。” 曾壮志受宠若惊，忙说不用。 “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对待媳妇孩子。 你也知道，赵梅她挺不容易的，当年生禾禾差点连命都搭上了，现在，她哥哥也成家了，她经常回娘家还是挺不方便的。 我也没其他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对她好点。” 曾壮志没说话。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赵梅她嘴上是不饶人，但她心眼不坏，而且人又麻利能干，你为啥要一直打他呢？ 她是你的女人啊，你不疼她还有谁会疼她呢？” 赵梅心里一动，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她这些年心里的苦，竟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看穿了。 曾壮志低下了头，这些年，他确实对赵梅挺过分的，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赵梅当初选择你，也是看中了你的人品，希望你们俩能好好沟通一下，以后好好过日子。” 曾壮志看了赵梅一眼，点了点头。 关幼霜指了指对面的小吃摊位，说：“你们家远，来一趟集市也不容易，走吧，我请你们吃麻辣烫，我刚吃过，味道还不错。” 赵梅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看错了日子，以为今天是赶集日，所以才让禾禾他爸那么生气。今天很谢谢你，麻辣烫我们就不吃了，我们要回去了，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关幼霜突然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赵梅笑着说：“你看你跟我说话还这么客气，有什么你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帮上，我肯定帮，” “我打算在顾家台开一家刺绣厂，我知道你很擅长刺绣，到时能请你来厂里工作挣钱吗？” “刺绣？”赵梅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自己绣着玩，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能卖钱啊？” “你太谦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每个月可以给你一百块的工资。” 曾壮志惊得嘴巴大张，嘴里的糖都掉了出来。 每个月一百，他们家一年的收入都没有一百。 “你们俩可以回去商量下，如果可以的话，到时你给我打电话。”关幼霜说着，去杂货店要了纸和笔，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给了赵梅。 “你也可以问问你们村或者其他村的人，只要刺绣比较好的，我都要，你每推荐一个人，我再给你10块钱的推荐费。” 赵梅真的很震惊，她从来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掉馅饼。 她偷偷在心里算了下，他们村，会刺绣的女人，少说也有10个！ 曾壮志赶紧说：“好，我替赵梅答应你。顾家台离我们村也不算远，赵梅晚上下班后，我去接她。” 赵梅害羞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就那么点路，还接什么啊？我自己能回去。” “要接，当然要接，我媳妇突然能挣这么多钱了，我还不得赶紧抱大腿啊。” 曾壮志又问关幼霜：“咦，对了，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这个人老实，别人说的话都容易当真。” “当然不是，刺绣厂正在办手续，办完就要动工了。” “好，挺好的，那我替我媳妇谢谢你啊。”曾壮志揽住赵梅的肩，嘴都咧到天上去了。 第80章 争执 晨阳中学。 校长办公室。 汪山以及初三一班的英语老师何贵风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何贵风是从外地调来的，年约30岁，皮肤偏白，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人。 数学老师张庆生也在，但他个子太矮，估计还不到一米五，并没有入座，而是靠在门边站着。 校长背着手，在地上踱了几步后，说：“汪老师，你这简直是胡闹！咱们这是学校，不是外面的菜市场。” 汪山推了推眼镜，说：“陈校长，你是不在现场，根本不知道状况，人家顾小云她嫂子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咱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抓一把，能考上高中的寥寥无几。” “胡闹！什么是真才实学？你了解她多少？”校长唾沫星子乱飞，“我去派出所调查过，她娘家在关峡谷，之前根本没上过学，登记的是文盲。文盲啊，你让一个文盲给学生补课？这不是搞笑吗？” “派出所登记什么我不清楚，我也不关心，但是人家确实当场背了曹刿论战，甚至都翻译出来了，不是我，是人家其他的家长都要求她来补课的嘛。” 校长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大瓷缸子，喝了口水，说：“因为背了一段课文，汪老师就要求她来给学生补课，要求其他老师分出自己的课时费，汪老师你未必也太武断了。不说其他，就以前那个年代，那些小脚老太太背起毛主席语录来，堂堂如流水，那你觉得她们懂吗？” 何贵风忍不住低声笑了下，他赶紧掩饰般地咳了一下，说：“我觉得校长说的有道理，其他科目我不太清楚，就说英语，不是我不用心，主要是因为咱们的孩子没有学习环境，起步又晚，所以基础不牢靠，人家城里的孩子，上小学就开始学英语了，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比？” 他看了汪山一眼，继续说：“汪老师说的这个家长，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底细，但是我敢保证，她绝对不懂英语，如果她真的有能力提高孩子们的英语成绩，别说一节课时费，就是一个月的工资，我都可以给她。” “我的建议是，我们还是不要排除任何可能性，她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酒囊饭袋，让她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如果人家真能帮助孩子们，希望你们能把对应的课时费分给人家。” 校长生气了。 “汪老师，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根本没听明白啊，她又不是老师，你让她每天来学校给学生上课？难道咱们学校没老师了吗？这要是传出去，晨阳中学不成了笑话？” 张庆生突然说：“汪老师不是说她拿走了孩子们的近期试卷吗？等她下次来学校再说吧，万一她真的有比较好的建议，我们也还是可以采纳的。” 正在这时，门响了三下。 张庆生拉开门，便看到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汪山一下子站起来，笑着说：“你来了，快进来吧。” “校长，这就是我说的顾小云她嫂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关幼霜。” 汪山简单地给他们几人彼此介绍了下。 陈校长看了看关幼霜，一时有点懵，这女人的气质确实也不像是那种没文化的人，难道她肚子里真的有墨水？ 何贵风也是这种感觉，这女人虽然扎着马尾，衣着也简单，但搭配得特别好看，淡绿色宽松毛衣，喇叭牛仔裤，运动鞋，感觉比那些县城的女子还时尚。 张庆生没咋看关幼霜，他看到漂亮的女子总会有深深的自卑感，何况他都快结婚了，再看漂亮异性也不合适。 “我昨天看了下孩子们的试卷，根据他们的情况做了个分类，这是我分析的结果，你们看一下。”说着，关幼霜从文件袋中拿出一份分析图，放在校长面前。 “总体来说，孩子们除了语文稍微好点，数学和英语的基础太差，很多概念都没有搞清楚，做题时没法举一反三，尤其是数学中的一些定理，只要稍微变一下题型，很多学生就不会做了，英语的话词汇量太小，阅读理解基本都读不懂。” 校长挺惊讶的，听这女子说话，好像真的懂这些。他又看了看分析图，很细致，很漂亮，还用了颜色区分和标注。 说实话，除了之前去教育局开会的时候见过一次，他还从来没见过做得这么漂亮的图。 图上除了分析，下面还有结论跟对策，都很详细清晰。 关幼霜继续说：“我的想法是把孩子们分成三类，因材施教，根据孩子们的情况，给予他们不同的辅导，这也是孔子的教育理念。那些比较拔尖的学生，再拼一拼，应该都能考上一中。” 校长点点头，说：“你这个表确实做得很好，但是晨阳中学是完全中学，为了留生源，我们不允许孩子们报考一中。” “陈校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基础设施，一中都远远超过咱们中学，为什么不允许拔尖的孩子们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呢？作为教育工作者，我们更应该看重孩子们以后的发展吧？” 汪山说：“我觉得人家关女士说得有道理，我们不应该限制这些，应该让孩子们自由选择他们想去的学校。” 校长摆摆手，说：“这些到时可以再跟教育局反映嘛，总之不是最重要的，我当然也希望孩子们以后能考上好大学，能为祖国的建设增砖添瓦。我觉得你这个因材施教的想法很好，我想把它传达给我们所有的老师。” 校长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关幼霜，说：“你喝点水吧。” 何贵风突然语气不善地说：“你也知道，做教育的不是口头说说，要真的懂这些东西，请问你懂初中英语吗？” 关幼霜淡淡地笑了笑，说：“孩子们的英语成绩惨不忍睹，没一个及格的，何不把质疑别人的时间，用来思考怎么帮助孩子们呢？” 第81章 实力 何贵风的脸瞬间有点不好看，他心里冷笑着：英语不像其他，你懂不懂，我总能试探出来。 他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这位关女士，我最近备课时遇到了一个单词serendipity，不知道你听过吗？” 关幼霜觉得这个何贵风还真有意思，看来是有意为难她，可惜啊，她英语六级都考了620分呢，几个单词算什么。 “serendipity是吧，意指某人因偶然发现而获得某种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是意外发现新奇事物的幸运现象，不过何老师的发音好像不太准啊。” 何贵风一愣，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竟然还嘲笑他发音不准，随即不服气地说：“那你能用一个短语来表达take something for granted吗？” “当然可以，比如说overlook the value of something。” “那么，如果要在句子中使用这个短语，你会怎么表达呢？” 关幼霜不假思索道：“many people often overlook the value of clean water， not realizing how precious it is until it''s scarce.” 校长惊得都忘记了喝水，端在手里的大瓷缸子停在了空中。 张庆生也很惊讶，张着嘴就跟听天书一样。 只有汪山，他得意地扶了扶眼镜，心里暗想：给你们说人家是天才你们还不信，自己睁大狗眼看看吧。 何贵风面红耳赤，还不死心，他就不信他还真难不住她。 他打算来个更高难度的。 “如果让你给学生上课，你可以全程用英文吗？能否演示下？” 校长皱了皱眉头，说：“何老师，咱们孩子连单词都认不到几个，你觉得全程英文的意义何在？” 汪山也说：“是啊何老师，你这有点太那什么了吧，人家刚才的表现还不足以证明人家挺厉害的吗？” 关幼霜说：“没关系，何老师精益求精，我倒是能理解，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吧。good morning， ss. before we begin today''s lesson， i need to address a concern that''s e to my attention……” 关幼霜的口语既标准又流利，何贵风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他红着脸说：“关老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吧，你真的很优秀，我甘拜下风。” 关幼霜笑笑说：“谢谢，喊我名字就好。” 校长拍了下手，说：“这样吧，初三整个年级，共四个班，咱们挑出成绩最好的前50名学生，组成一个新的班，然后由你这边带领其他任课老师一起协助孩子们冲刺中考，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但我希望陈校长的意思不是放弃其他孩子，其他孩子，还是希望能按照我订的计划，好好抓基础，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也一定能考上的。” “那是自然，你作为家长，都能对孩子们如此用心，对晨阳中学如此执着，我们当老师的，当然也会如此。” 关幼霜点点头，说：“针对这三类学生，我分别准备了复习资料，麻烦学校这边尽快打印好，发给学生们，并能多监督孩子们。我每天上午会过来，下午还要忙自己的事。” “好，都没问题，全按你说的来。”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和几位老师聊了几句后，张庆生突然跟上来，说：“幼霜是吧，我突然想到你也姓关，请问你认识关蕾吗？” 关幼霜一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点点头，说：“她是我妹妹，张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张庆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即将要结婚了，我媳妇说她嫂子叫关蕾。” 嗯？ 他要娶赵兰？ 不对吧，原书中，他不是娶的是关蕾的闺蜜刘琴琴吗？ 而且两个人过得挺不错的呀。 “你这么有才，你妹妹应该也很优秀吧？” 关幼霜回过神来，嗯啊应付了过来，就回去了。 * 县水电局。 调水项目已经实地考察完了，目前已经进入到了实施阶段，正在动工修水渠，顾尔容暂时也没之前那么忙了。 这几天，他一直帮关幼霜准备刺绣厂的审批资料。 这时候建厂还没那么容易，手续繁多，需要准备土地使用计划，刺绣厂的商业计划书以及对当地经济发展的预期影响报告。 因为他一向是写资料的，再加上朋友是开地毯厂的，对这方面都比较清楚，所以准备起来还算得心应手，资料都已经写好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是关幼霜自己准备，估计都要气哭了吧。 一想到那个女人，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时刻。 因为工作原因，他也结识了不少其他部门的人，所以县级审批都不会有啥问题，现在就剩土地使用问题了。 这时候的土地使用权归集体所有，个人并不能随意改变土地用途，这涉及到土地使用权的转换，需要和村委会协商。 他打算这周六回家一趟。 已经下班了，外面走廊上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大家都要回去了。 而他，每天都会在办公室待很晚，之前是因为真的太忙，现在反而是想让自己忙，因为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如果她在身边就好了。 谢远航哼着歌走了进来，随即把一罐可乐丢给他：“行了，都下班了，走吧，去吃饭。” “我还不饿，你去吃吧。” 谢远航躺在椅子上，说：“你不去，我一个人，有啥意思？” 顾尔容笑笑，说：“你也可以找个陪你的呀，党政部那女孩子不是对你很有好感吗？我觉得她很不错啊。” “哪个？你说张新玲啊，害，别提了。”谢远航懒洋洋地喝了口可乐，“壮的跟牛一样，哪还有个女人的样子？换你你也不会有兴趣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还有善良，最好笑起来还有酒窝。” 顾尔容放下笔，打开可乐，喝了一口，摇着头说：“还是因为你没遇到那个人，如果你真的遇到了，这些统统都不会再考虑的。” “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很抽象很笼统的，你真正爱上的只会是一个具体的人。” “啥意思，这又不是汇报工作，你文绉绉的干嘛，你说简单点。” 第82章 敷衍 “就字面意思啊，还能有啥意思。就是，只要你爱这个人，哪怕她内向得话都说不出来，哪怕她长了个猪鼻子，你还是爱她。” 谢远航转了下椅子，直起身来，坏笑道：“看来你被嫂子调教得不错嘛，这么快就成了情感专家了。” “去你的。”顾尔容把手边的建厂申办资料递过去，说，“你帮忙看下这几份资料有没有什么遗漏？” “不用看了，写材料可是你的长项，不会有啥问题的，你不吃是吧，我先去食堂买点吃的。” 谢远航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送信的大爷。 “你们科室的。”大爷抽出一封信，交给谢远航。 谢远航看了看，来自顾家台，顾尔容收，字写得龙飞凤舞，看得出专门练过，再摸摸信封，不太平整，不像是普通的那种信。 再看看背面，写着勿压勿折。 会是什么呢？ 他把信递给顾尔容，戏谑说：“给，你老情人给你寄信了。” “你胡说什么？”顾尔容瞪了他一眼，撕开封口，抽出信来，顿时眼前一亮。 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的一角，折出了一个漂亮的树叶。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折法！ 谢远航也伸着脖子看着，挤眉弄眼地笑着，说：“哇，果然是和容哥有一腿的女人，看看，这叫什么，心灵手巧！” 顾尔容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说：“你正经点，少污蔑我。”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瞬间面红耳赤。 谢远航一看，知道是女人的信，站起来伸着脖子扫了一眼，扫到了几个字，便说：“致吾之夫君，啧啧啧，容哥，你玩得也太花了吧，没想到竟然还勾搭上了一个有文化的。” “你胡说什么，这是幼霜写的。” 谢远航瞪大眼睛，赶紧走过去，说：“啊？嫂子写的？不是吧，她竟然懂文言文？快给我看看。” 顾尔容躲开，赶紧把信收起来，挑着眉说：“内容比较隐私，你不方便看。” “切，不就是那点闺房之乐吗？谁稀罕。” 说完，谢远航就不去吃饭了，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回头，笑嘻嘻地说：“如果你实在想嫂子想得受不了的话，工作的事我可以代劳哦。” “滚。” 顾尓容其实也挺惊讶的，之前听说她给小云制定计划，买复习资料，给元元辅导功课，他就够纳闷了，现在竟然连文言文都用上了，而且用法还完全正确。 他忍不住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他这媳妇，真是文笔斐然。 * 顾家。 王慧英正在磨土豆，准备做土豆摊饼。 元元刚放学就丢下书包，拿起昨天才做好的弹弓就往门外走。 王慧英从厨房追出来，说：“哎，你怎么又要出去，作业写完了吗？” “今天没有作业。” “那也不行，你先等等。”王慧英在围裙上擦了下手，说，“婶婶给你布置了作业，你做了再去玩。” 说着，王慧英就从屋子里搬了椅子和板凳出来，放在厨房门口，又回到正屋里，从抽屉翻出关幼霜给她的那几页题目，取出了最上面的一张。 “你就做这张吧。” 元元接过一看，就烦躁地把拼音题丢在地上，说：“这什么嘛，我最讨厌拼音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讨厌也要学啊，你不学的话以后只能和爷爷奶奶一样做个睁眼瞎，你爸妈都不在家，你婶婶人家对你的学习这么上心，你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快做吧，做完后，奶奶今晚给你煎鸡蛋。” 元元不情愿地坐在椅子边。 第一题，写出所有声母。 声母，他想了半天，断断续续写了十来个，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题，写出所有单韵母。 这个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很快就填上了。 第三题，写出所有前鼻韵母。 韵母他记得几个，但哪些是前鼻韵母，他完全没概念，他记得老师也没讲过。 他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还是一个都想不出来。 他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奶奶，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就在空格中胡乱填了一些字母进去。 “奶奶，我写完了，你看。” 王慧英也不懂，看到所有的格子都写满了，以为元元真的会，便抱着他，在他的脸蛋上吧唧一口，说：“看吧，我就知道我孙子最聪明了，这么一会就做完了。” “奶奶，那快给我煎鸡蛋，吃完我还想去外面打麻雀呢。” “好，奶奶这就做。” 关幼霜回来时，元元已经吃完鸡蛋出门了，王慧英正在做摊饼，案板上已经放了好几片做好的。 关幼霜没忍住撕了半片塞进嘴里。 王慧英笑着说：“你这一天都在外面忙，饿坏了吧，这儿还有土豆丝和辣椒，我给你做个卷饼吧。” 她把锅里的摊饼取出来，丢在一边，麻利地取起一张之前做好的，帮关幼霜卷着饼。 “谢谢妈。” 王慧英手上忙着，拿下巴指了指案板上的拼音题，笑着说：“我感觉咱们的元元学习有进步哎，你给的那题，他做得还挺快的，十几分钟就做完了。” 关幼霜拿起一看，瞬间皱起眉头，试卷简直惨不忍睹。 这还只是一些最基础的拼音。 “怎么样，做得对不对？” 关幼霜放下饼，说：“他去哪了？” “拿着弹弓出去了，说要打麻雀，估计又去河滩那一块了吧，怎么了？他做得不对吗？” 关幼霜已经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她很生气，真的。 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她对学生的要求一向是：你可以不会，但态度一定要端正，不能敷衍了事。 之前她也给元元辅导过几次作业，每次也都给他传达这种观念，可这孩子，只要她不在，就想办法偷懒。 他还小，如果不能趁早培养起学习的兴趣，打不好基础，以后只会越来越跟不上。 看来，让不识字的公公婆婆盯着他学习，根本不是个事。 她决定抽出点时间，自己来。 她赶到河滩，果然看到元元和几个小伙伴正骑在树上玩。 第83章 教训 其他四五个孩子并没有爬到树上去，而是起哄着让元元爬更高点。 这棵树很大，元元正在向更高处爬，根本没看到关幼霜已经来到了树下。 他还在洋洋得意地喊着：“你们都看好了，我不用扶都可以走。” 关幼霜不敢大声喊，生怕一喊会吓到元元，导致他摔下来，反倒是一个小朋友嘴巴比较快，喊道：“元元，你婶婶来了。” 元元全身一僵，向下望了望，果然看到关幼霜站在下面。 关幼霜心平气和地说：“元元，你快下来。” 元元停住脚步。 另一个稍大点的小朋友大声说：“没事的元元，她又不是你妈妈，她没资格管你。” “是啊元元，你不是说你能爬到最高处吗？男子汉说话不算话，羞羞羞。” 最终，男子汉的面子占了上风，元元没有听关幼霜的，继续往上爬。 “元元，你快下来，上面的树枝太细了，很危险。” 但元元依然不听，继续向上爬。 关幼霜气得要死，但又无计可施，只能待在下面干着急。 元元爬上去了，他站在最高处，得意洋洋地松手给小伙伴们表演弹弓，“你们都看好了，我要打对面那棵树上的麻雀了。” 他刚说着，脚下一滑，“啊”了一声就摔了下来。 孩子们惊呼着围了过去。 关幼霜心里一紧，赶紧冲过去，可元元已经摔在了地上，嗷嗷大叫。 她抱起元元，认真地四处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并问他哪里痛。 “屁股，还有这儿。”元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关幼霜看了看，那儿擦破了皮。 检查了半天，见他并无大碍，关幼霜生气地扯下他的裤子，就“啪啪”几巴掌。 元元疼得哇哇大哭。 “我给你说了，这种行为很危险，你偏不听，今天是你运气好没摔出问题，这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办？”她生气地说。 那个稍大的孩子挑衅地说：“你又不是元元妈妈，你凭什打他？” 关幼霜瞪他一眼，说：“他爸爸妈妈不在，我就是他的监护人，你们以后不要再怂恿元元做这种危险的事，否则我连你们也一起打。” 可能真的力道有点大，元元回到家还摸着屁股抽抽搭搭地哭，并告诉爷爷奶奶，婶婶打他。 关幼霜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王慧英说：“婶婶打你是为你好，今天这事，就算婶婶不打你，奶奶也要打你的，好了，别哭了，去喊下姑姑，咱们吃饭吧。” 顾小云拿着元元那份拼音题，从屋子走出来，生气地说：“元元，你看你都乱写的什么，我之前不是给你专门讲过吗？前鼻韵母都带n，后鼻韵母带ng，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老师又没教过，我怎么会知道？” “老师怎么可能没教，是你自己学习不认真，你这样，估计连二年级都升不了。” 元元很不服气地说：“那小龙和刚刚，他们的成绩比我更差呢。” 顾小云更生气了，说：“你怎么跟他们比，你要跟人家第一名第二名的来比。” 坐在正屋台阶上的顾运良说：“是啊，你姑姑说得对，你要争上游，知识又不像钱，装到你的大脑了，别人偷不去也抢不去，你不看别人，就看你婶婶，人家不是学生，还经常学习到大半夜呢。” 元元没再说话。 王慧英说：“好了，今天的事就过了吧，赶快吃饭吧。” 关幼霜说：“你们先吃吧，我先给元元补补课。” 她又对元元说：“你以后放学就赶快回家，回来后我先给你补一小时课，咱们再做家庭作业，等所有任务都完成了，再吃饭，怎么样？” 元元点了点头。 “爸妈，你们和小云先吃，我先带元元去我的屋子。” “要不你们先吃了再学吧，不然饭都凉了。”王慧英说。 “你们吃吧。” * 屋子里。 关幼霜又强调了一遍人身安全，然后在草稿纸上写下“关幼霜”三个字。 她问元元：“这几个字你认识吗？” 元元怯怯地说：“就认识关。” “好。”关幼霜在幼和霜字的上面标好拼音，说，“现在呢？知道这两个字怎么读吗？” 元元拼了半天都拼不出来，他不认识ou，也不认识ang。 关幼霜指着幼的拼音，说：“这个读you，y-ou，其中这个y是声母，ou是韵母，一个完整的音节是由声母，韵母，还有声调组成的。” “同样，这个字读shuāng，sh-u-āng，sh就是声母，它是一个翘舌音，同样的翘舌音还有 zh、ch、r。那uāng就是韵母。” 元元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他说：“婶婶说错了吧，没有uang这样的韵母，只有ang。” 关幼霜笑着说：“shuang这个音节，韵母看起来好像是ang，但实际上，这个音节中包含了一个介音u。 “介音是在某些声母后面加上以改变发音方式的元音，在shuang中，u作为介音，与ang结合形成了完整的韵母uang，所以，完整的韵母不仅仅是ang，而是uang。” 元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元元看到了吧，拼音是语文学习中很重要的一环，我们一定要把拼音搞懂，这样遇到不认识的字，我们还可以通过拼音知道它读什么，也可以通过拼音查字典，看它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嗯。” “好，那我们今天就来学习bpm四个声母，首先我们来学一下怎么发音。 “b是一个清音，发音时，声带需要振动，我们先用嘴唇轻轻堵住气流，然后突然释放，让气流从唇间爆发出来，这个过程中不需要用力吹气，而是要控制气流的流出，你先看我的嘴唇，像这样。” 关幼霜演示了一遍，然后让元元自己来试一下。 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元元也彻底学会了这四个声母，关幼霜又画了四线格，给他教了下这几个拼音的书写规范。 关幼霜本来想再多教会，但她也知道学习是一件循序渐进的过程，欲速则不达，便说：“走吧，我们去吃饭，明天放学，在学新拼音之前，婶婶还会考这几个声母哦。” 元元点点头，突然说：“婶婶，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第84章 夜袭 关幼霜本来想拒绝的，毕竟元元已经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看她犹豫，元元赶紧拍着胸脯说：“婶婶你放心，元元晚上很乖的，不磨牙，也不乱蹬被子乱踢人，元元就是想妈妈了。” 关幼霜心里一动，说：“行，那元元今晚和婶婶一起睡，但是只能睡一晚上哦。” “好。” 晚饭后，元元怕弄脏婶婶的床，很主动地洗了脚，关幼霜拍着他，给他讲了小红帽的睡前故事，元元很快就睡着了。 明天就要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关幼霜又看了一遍准备的资料，确保没什么遗漏后也上了床，渐渐进入了梦乡。 关幼霜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她梦到有人吻她，嘴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极其真实，久违的快乐让她忍不住回应起来，然后她就被压在了身下。 突然，她感觉身下一凉，猛然醒来，差点吓死，竟然真的有人正趴在她身上，她的睡衣已经被脱掉了。 虽然气息有点熟悉，不过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一脚把这个庞然大物踢在地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挡住身体。 顾尓容恼怒道：“是我，你干嘛？” 关幼霜彻底懵了。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她赶紧摸索着扯了把灯绳，果然看到顾尓容正站在地上。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不是说想我了吗？”顾尓容一眼瞥到了另一侧的元元，庆幸自己刚才幸好没压到他，疑惑道，“元元怎么在这睡？” “他想他妈妈了，非要和我睡，我就答应他了。”关幼霜低声说，“对不起啊，刚才有没有踢痛你？” “你说呢？” “啊，哪里痛？” 顾尓容指了指自己某个部位，关幼霜一看，瞬间面红耳赤，拿被子蒙住了脸。 顾尓容嘴角上扬，爬上床就扯开了被子。 短短几日不见，顾尓容就如同几个月未吃肉的野兽，抱着这只待宰的羔羊啃咬个不停。 突然的袭击加上旁边有孩子的刺激，让关幼霜变得更加兴奋。 她难受得想喊，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住顾尓容结实的肩膀，生怕把元元吵醒。 一个多小时后，顾尓容才抱着软的像面条一样的关幼霜攀向快乐的巅峰。 事后，顾尓容温柔地替她擦干净，轻轻地把元元又往边上挪了挪，躺在中间，抱着关幼霜聊天。 关幼霜摸着他的脸，柔声道：“你以后别这样了，咱们那路不好走，晚上开车很危险的。” “我看到你写的那封信，就顾不上管这些了。” 关幼霜想起自己写的那封情书，瞬间觉得脸发烫起来。 “我就是随便写着玩玩，又没让你大半夜回来，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大门都锁了的呀。” “我回来的时候小云正在外面上厕所，门正好开着的。” 关幼霜又看了看自己的屋门。 平时睡觉她都会在里面闩门的，昨晚因为元元在，尿盆是放在门外面的，所以门也就没闩。 “那你明天一早又要去上班吗？” “明天先去村委会帮你办下建厂资料，其他都还好，全部可以在县城办理，主要改变土地用途比较麻烦，要村委会这边盖章。” “办理这个麻烦吗？要不你把资料留给我，我去找村委会。” 顾尓容捧着她的脸，鼻尖挨上她的鼻尖，说：“不麻烦，这些都交给我，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虽然关幼霜没告诉顾尓容她即将给初三的孩子补补课，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但顾小云却忍不住，她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她哥。 要是换成以前，顾尓容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自从看到她的那封信，他就觉得她确实很厉害，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 只是她没说，肯定有没说的道理，他不会去问这些。 因为离得太近，呼吸纠缠，两人间的气息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顾尓容蠢蠢欲动，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正当两个人情到深处时，元元突然翻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说：“婶婶，我想尿尿。” 两个人一惊，瞬间不敢动了。 顾尓容若无其事地翻下来躺好，关幼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坐起来帮元元披好衣服，说：“外面凉，别感冒了。” 元元这时也清醒了过来，他看到了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叔叔。 “叔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开车开得太累了？” 关幼霜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顾尓容抹了把汗，说：“嗯，叔叔很累，需要很大的空间才能休息好，要不你去跟奶奶睡吧。” 元元很懂事地点头。 趁元元出去上厕所的功夫，关幼霜低声嗔怪：“你这大半夜把元元支开，让妈怎么想咱们？” “放心吧，妈是过来人，有什么好想的。”说着，他就重振雄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急什么，万一元元又进来，影响多不好啊。” 元元在外面脆生生地说：“没事婶婶，元元不进去了，你们继续。” 关幼霜：！！ 顾尓容轻笑着。 同时轻笑着的还有正屋的王慧英。 她一向睡眠轻，晚上又有起夜的习惯，刚才她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车了，知道儿子突然回来了。 大半夜回来，除了想媳妇，还能有啥事。看到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她感到特别欣慰。 她刚才就想着怎么把元元喊到她那边去。 元元噔噔噔地跑进来，就钻到了她的被子，说：“奶奶，叔叔回来了，他怕我看到他抱婶婶，就把我赶过来了。” 王慧英帮宝贝孙子掖着被子，说：“那元元下次看到叔叔和婶婶在一起时，就要主动走开知道吗？” “为什么？” 这该怎么解释啊？ 王慧英含含糊糊地说：“因为他们已经结婚了，会做一些不想让小孩子看到的事。” 元元认真地想了下，翻起身来，说：“那元元还是去一个人睡吧。” “为啥？你不想和爷爷奶奶睡了？” “爷爷和奶奶也结婚了，应该也要做一些不想让元元看到的事吧。” 王慧英一愣，随即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下，说：“你个小鬼，快睡吧。” 第85章 村委会 王慧英四点多就起床了，在后院杀了一只鸡，等顾尔容起来时，她的鸡汤已经熬好了。 虽然这两年地里没种什么庄稼，很多人家也都不养家禽牲畜，但每年，王慧英都会孵一窝小鸡，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儿子补身体。 鸡们吃的玉米和麦麸皮也都是顾尔容从县城买回来的。 关幼霜觉得浑身酥软，尤其是腿和腰，疼得要死。 但今天有课，她又没法睡懒觉，也就跟着顾尔容起来了。 一晚上没睡几个小时，洗完脸后，她坐在梳妆台前，决定画个淡妆，让气色看上去好一点。 她拿起眉笔。 顾尔容站在她的身后，围着她，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镜子中的关幼霜，说：“我帮你描眉好不好？” 关幼霜心里一动，她知道顾尔容喜欢文学，肯定也知道汉朝张敞为妻画眉的典故，便点头说好，随即把眉笔递给顾尔容，站了起来，转向他。 顾尔容轻轻托起关幼霜的下巴，开始为她描眉，他手指微微颤抖，却无比的专注和细腻。 他垂着眸，修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微妙动作轻轻颤动，给他俊朗的外表增添了一丝柔和。 关幼霜看得有点呆。 原身那个傻妹妹，放着这么帅的男人不要，竟然要抢赵阳那个垃圾。 想不通啊，实在想不通。 顾尓容移远视线打量了一会，说：“好了，你看看可以吗？” 关幼霜对着镜子看了看，还真不错。 她一时没忍住，回头踮起脚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顾尓容滚动着喉结，舔了舔嘴唇，一把掐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把她扯进怀里，低声说：“乖，晚点吧。” 关幼霜：？？ 这人到底是啥理解能力，她就只是单纯亲了他一下而已，根本没想其他的。 他这举动，反而让她心跳加速起来，想了不该想的。 她害羞的样子看得顾尔容心里一动。 要不是顾小云在院子里喊关幼霜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学校，估计又要来一场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吃完早饭后，关幼霜和顾小云一起去学校了，顾尔容拿上资料去了村委会。 村委会在村子的中心地带，其实也就是一间比较大的砖瓦房。 办公室内的设施简陋，一张大木桌，几把木椅，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以及一些政策宣传的标语。 角落里摆放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墙角的破旧文件柜里堆放着各种文书档案，地面上还有一些用用绳子捆绑在一起的文件资料。 村委会成员一共有三个人，村支书曲向槐、村长董永安以及妇联主任冉素华。 曲向槐正在桌子边写着什么，而董永安则和冉素华围坐在一起，闲聊着村里的大事小情。 看到顾尓容进来，村长热情地打招呼：“咦，这不是尔容吗？怎么今天有空上我们这儿来？” 顾尓容给村支书和村长分别递了烟过去，村支书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 顾尓容把土地用途改变申请书递过去，交给曲向槐，说：“我是专门来申请土地用途变更的。” 关于顾尓容他媳妇想建刺绣厂的事，几位村委会成员其实之前也略有耳闻。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曲向槐摆摆手，说：“尔容，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土地可是宝贵资源，你想把这农业用地变成工业用地，这恐怕不行。一旦开了这个先例，那后续大家都不种地了，都在自家土地上乱修乱建，这不乱套了吗？” 顾尔容从包里拿出了几份其他资料，说：“这是市场调研书，经济效益分析，以及对当地经济发展的预期贡献，请几位领导过目。 “现在这气候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法种庄稼，很多人只能无奈外出打工，也挣不到几个钱。 “我爱人对刺绣厂这个项目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她也和县地毯厂谈好了合作，一旦厂子建成，我们绝对能给咱们这一块的妇女们带来就业机会，带动经济发展。” 曲向槐点了下头，把几份资料分给村长和妇联主任，冉素华认真看着，说：“相对来说，地毯厂也没啥大的污染，也适合女性，算是一个不错的项目，只是这事，我们也没法决定，还得向上反映。” 董永安随意翻阅了下资料，说：“尔容，这样吧，你先回去吧，有进度了我给你说。” “好。” 送顾尔容出来，董永安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尔容，你这项目是好项目，不过你也知道，办这事还需要一些路子，不过你放心，叔会帮你想办法的。” 顾尔容了然于胸地一盒红塔山递给他，说：“还请叔多费心。” 董永安一眼就看到了烟里的百元大钞，瞬间眉开眼笑，大声说：“那行，你就先回去，回头我消息了我联系你。” 走了几步，他又走回来，说：“这事上面会安排人下来调查的，你这几天尽量走动下和你们挨地畦的几户人家，给人家说上几句好话。” “好，我知道了。” “行，回去吧。” * 关幼霜本来想着三节课，加上课间，三小时就差不多够了。谁料到，分出来的这些成绩比较好的孩子们还真的对学习比较上心，一直缠着关幼霜问各种问题。 关幼霜也能理解，之前是因为老师们不太管，孩子们没有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撞。 而她，会教孩子们怎么去审题，怎么分析这题目是哪一类问题，考的又是哪个知识点，甚至她还教他们面对一套试卷时怎么去争取分数的最大化。 孩子们就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其他几个班的孩子，有些是因为上次考试发挥失常，想着下次考试时好好发挥，也能早点转到尖子班。 他们也利用课间时间围在关幼霜身边，问各种题目。 一上午，关幼霜忙得连一口水都没喝。 校长和其他老师从来没见过孩子们这么喜欢学习，欣慰之余也重振起教育工作者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校长甚至想以高工资邀请她担任他们学校的正式老师，但被关幼霜委婉拒绝了。 第86章 难缠 那些班的孩子，也利用课间时间围在关幼霜身边，问各种题目。 一上午，关幼霜忙得连一口水都没喝。 校长和其他老师从来没见过孩子们这么喜欢学习，欣慰之余也重振起教育工作者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校长甚至想以高工资邀请她担任他们学校的正式老师，但被关幼霜委婉拒绝了。 她周六周末就有四节直播，已经够累了。 她这次答应的主要原因是，她本来就打算给顾小云补课，她想着一个也是补，一班也是补，而且也就一个月时间，也不耽误她开刺绣厂，就当帮帮孩子们了。 她现在最主要的心思还是在刺绣厂上。 * 关蕾回到赵家时，冯转霞和赵阳他大姨都在，她们正在商量着给赵兰准备嫁妆。 简单问候了几句后，关蕾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天，因为赵阳的事，她时不时地觉得心里堵得慌，都没怎么换衣服。 她打开衣柜，瞬间气晕了。 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件最贵的红色外套竟然不翼而飞了。 她急急忙忙地来到正屋，说：“妈，你见我那件红色衣服吗？就是回门那天穿的那件。” “哦，前几天赵兰穿过一次，好像丢在哪里了。”冯转霞不以为意地继续规划着嫁妆的事。 关蕾生气地说：“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能随便翻我的东西呢？而且赵兰，她为啥要穿我的衣服啊？” 冯转霞还没开口，冯转琴就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的衣服还不是赵阳买的？赵兰穿一下有什么关系，像我们以前，一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还不活了？” “赵兰前几天相亲，没时间买衣服，就拿来穿了一下。”冯转霞在炕角的一堆乱衣服中翻了下，提起那件被弄得皱巴巴的红衣服，说，“是这件吧。” 关蕾气得嘴唇发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这件衣服要200多，是真正的牌子货，她们竟然这样给她糟蹋！ 她提起衣服，一扭头就走了。 冯转琴斜瞥了一眼，说：“看吧，给你说了让她好好待在家里，你非让她去县城潇洒快活，现在管不住了吧。” 冯转霞笑笑，说：“现在是啥时候你还不知道啊，得先哄着让她把儿子生了，咱们赵阳都30了，村里的同龄人，人家孩子都七八岁了。” 冯转霞凑过去，低声说：“姐，我昨晚还梦到蛇了，她这次肯定怀上了。” “你梦到的是白蛇还是啥蛇？” “菜花蛇，我梦到有两条，一定是那药有效果，怀的是双胞胎。”冯转霞刮了下头皮，说，“等赵兰的事结束，我就要给我的宝贝孙子准备衣服了。” 冯转琴摆摆手，说：“我劝你别抱太大期望，梦到菜花蛇，不是儿子，是女孩。” 冯转霞笑着说：“姐，你一定记错了，我当年怀赵阳的时候就梦到有菜花蛇钻进了烟囱。” 关蕾又看了看自己的首饰盒，发现她结婚时打的那个手镯也不见了，她气呼呼地坐在床沿上，越想越生气。 她的房间有分机电话，她忍不住给赵阳打了个电话。 赵阳正在为钱的事发愁，一听又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心里更烦闷了。 他说：“穿了就穿了呗，又没弄坏，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她急得要哭了，说：“可是我的那个手镯也不见了，那是我妈买给我的。” “你想说什么？”赵阳彻底不耐烦了，“你是认定赵兰拿了是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难道我不在家，我的屋子就跟自由菜市场一样，任由人随便进出吗，你不知道那衣柜被翻得有多乱？” “那你锁了呗。”赵阳烦闷地挂了电话。 关蕾气得把分机砸在了桌子上。 这都什么人啊。 她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住了，走了出来。 这时候，赵兰提着袋子回来了，看样子是去集市上购物去了。 “赵兰。”关蕾走过去，直视着她，“你有没有动过我的手镯？” “什么手镯？”赵兰杏目圆瞪，“我动你妈呢，你怎么红口白牙冤枉人呢。” “那我结婚的那件红外套呢？不是你拿去穿过吗？” 赵兰气愤地说：“那是我妈帮我拿的，一开始我并没注意，以为是我姐的，要是知道是你的，我宁愿光着身子也不穿，谁稀罕你的破玩意。” 冯转霞看了一眼外面，低声说：“姐，她还没生孩子，我得哄着她，你懂吧？” “当然懂，看我的。” 冯转琴跳下炕，踏着两只鞋就追了出来。 她指着关蕾的鼻子，骂道：“你这是啥教养，有你这样做嫂子的吗？赵兰啥时候去过你房间了，你那什么破手镯不见了，关赵兰什么事？” 这女人，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比她婆婆还管得宽！ “我就问下她，我又没说一定是她。”关蕾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手镯又没长手，难不成还自己飞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混账话，这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赵梅在的时候，外面常常有孩子来找禾禾玩，谁知道是谁顺走了？你自己不收拾好东西，怪不了别人。” 关蕾真的觉得这女人好不讲理，早知如此，她就真的应该把门锁了。 不过那样，他们又有话要说，觉得她防着他们。 算了，事已至此，和这些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决定回娘家一趟。 冯转琴一听她又要走，便说：“你一个做嫂子的，才刚在县城玩了这么久，现在叫你回来是想让你帮忙给赵兰准备下嫁妆的，你倒好，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走。” 赵兰切了一声，说：“我不稀罕她帮忙，有了钱啥嫁妆准备不出来，让她走。” 关蕾头也没回就去屋子里收拾东西。 这次回来，她本来给公公婆婆分别买了一套秋衣，现在她也突然不想留给他们了，全部装到包里，准备拿给他爸妈穿。 正当她走到门口时，冯转琴又追了出来。 “你等下，你包里背的是什么？” 第87章 城府 说着，她就拉过她的布包，把两套秋衣扯了过去。 “你可真行啊，嫁到我们家还不忘补贴娘家，拿着我外甥的钱给你爸妈买衣服！” 关蕾试图夺过衣服，奈何她力气实在太小，根本不是冯转琴的对手。 “你还给我，谁说这是赵阳的钱买的，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冯转琴冷笑一声：“你的钱？你哪来的钱？你挣的？” “我结婚，还有回门的时候我妈给我的，不信你去问赵阳，我还给他补贴了两百多呢。”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我外甥都是赚大钱的人，会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关蕾气急败坏，大声说：“这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管我？你有管我的功夫，不如去管管你那快死的儿子吧。” 冯转琴和赵兰一愣，她们都没想到关蕾会突然这么说。 “啪！”冯转琴一巴掌摔在关蕾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关蕾的脸上瞬间多了几条红印。 “你个小婊子竟然敢咒我儿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 “就是，你太恶毒了吧，竟然这样说我小兵哥，我表哥招你惹你了？” 关蕾气愤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不信走着瞧。” 其实对于姐姐的上一世，她最多记得的就是她很风光，经常穿各种时髦的衣服，其他关于赵家的一些事都是通过两个人回娘家碰到一起时偶尔聊到的。 并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的记忆中突然多了这么一段。 上一世，她姐嫁给赵阳后不久，赵阳他表哥刘小兵就被诊断出癌症晚期，没过几个月就死了，享年才32岁，媳妇第二天就带着孩子跑了。 刘小兵他姐刘小梅，嫁人后的第二年，也就是25岁时，在家里不小心触电身亡，也还没生下孩子。 两个儿女都先后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这怎么能不让人痛心。 自此，冯转琴老两口，每日郁郁寡欢，度日如年。 是个可怜人。 要不是冯转琴太过分，她估计根本不会莫名其妙获得这一段记忆，更不会直接说出来。 此时，她只觉得痛快。 冯转霞走了出来，从冯转琴手里拿过那两套秋衣，说：“姐，你看你，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这么冲动。蕾蕾给亲家公亲家母买两件衣服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她把衣服递给关蕾，和颜悦色道：“没事，你不要和大姨计较，今天回你家的话有点晚了，要不明天吧，我正好要去趟集市上，顺便送你回去。” 赵兰没好气地说：“妈，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冯转琴气得跺了下脚，说：“冯转霞，你还是不是人，她都那么咒我儿子了，你还向着她！” 冯转霞当然也听到了，她心里也气得要死，恨不得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撕成碎片，但眼下，她得忍着，她听大夫说女人怀孕前几个月很重要，情绪上一定要稳定，否则很容易流产。 等孙子生下来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姐，蕾蕾年龄还小，生气时难免说话没分寸，再说你也打了她了，这事就过了吧。” 关蕾觉得心里很暖。 这个家里，还是婆婆对她最好。 婆婆都这么维护她了，她总不能啥事也不做吧。 她赶紧低眉顺眼地向冯转琴道歉：“大姨，对不起，刚才的话都是我乱说的，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冯转琴狠狠地瞪了关蕾一眼就回了正屋。 冯转霞拍了拍关蕾的手，低声说：“唉，你大姨家你姐走得早，是你姨的一块心病，今天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以后可不要再这样说啊。” 关蕾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屋休息会吧，家里还有糜面馍，待会晚饭你去给咱炒个菜，再烧个汤。” 才刚回来就让做饭，关蕾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又觉得没法拒绝。 她妈说得对，做媳妇不比做女儿，要想让婆婆家喜欢，就得勤快点。 何况这阵子在县城，她天天给赵阳做饭，虽说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总归能吃。 她便痛快地答应了。 关蕾知道自己做饭慢，这会已经四点多了，她便来到厨房。 赵家生活不差，经常会买点菜，此时篮子里有土豆，四季豆，辣椒，还有黄瓜。 关蕾记得她妈之前炒过辣椒和四季豆，还挺好吃的，而且它们也不像土豆那样难切。 她抓了些辣椒和四季豆，摘掉辣椒把，把他们放进盆子里，准备洗一下。 两个桶里的水都所剩无几，她知道赵阳家大门口就有水窖，但这么大的桶，她估摸着直径有40厘米。 她根本没力气打回来。 算了，先打少半桶吧，晚上赵阳他爸会去打水的。 她拿上钥匙和井绳，提着水桶来到大门口，打开盖子，把水桶伸了进去。 这井里的水还挺多，她一不小心就把井绳伸得太长了，水桶一下子完全淹在水里。本来想打半桶，这下却不得不打一桶上来。 关蕾扯着井绳试了试，水桶就跟个大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她急得想哭。 这时候，村长孙向前正好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哼着戏曲儿走了过来。 他从老远处就看到关蕾了。 “新媳妇在打水啊，怎么一直站在这儿啊？” 关蕾红着脸，说：“这水桶太重了，我有点打不上来。” 孙向前把锄头丢在一边，走过去接过井绳，轻轻松松几把把水桶提了上来。 “谢谢村长。” “没事。”村长快速地盘好井绳，提起水桶，说，“走吧，我帮你提进去。” 这时候，赵阳他爸赵宏才背着手，从村头那边走了过来，嘴上还叼着一根烟。 村长本来就喜欢开玩笑，便喊道：“你个老奸臣，出门都不知道给儿媳妇把水打好，你就不怕老了人家不给你饭吃。” 关蕾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低声说：“爸，咱家这水桶有点大，我实在提不起来，要不改天我们换个小点的吧。” 赵宏才吧唧了下烟，接过水桶，说：“这水桶跟着我们几十年了，赵阳他妈提，赵梅提，赵兰提，她们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就觉得它大？” 第88章 装 关蕾咬了下唇没说话。 赵宏才把水提进厨房，把烟夹到手里，继续说：“力气都是挣出来的，整天闲坐着，再强壮的人都会变成软筋骨，你明天跟着我去地里锄草吧。” 都干旱成这样了，还锄个屁的草锄了也种不出庄稼，真是吃饱了撑的。 关蕾心里骂起了娘，表面却微笑着说：“爸，明天估计不行，我明天要回我家一趟。” 赵宏才皱起眉头，说：“又回娘家，你这简直把结婚当儿戏，你说说你，结婚后在家里待过几天？” 关蕾低声说：“不是我不想在家里待，这次是妈让我去县城待一段时间的。” 赵宏才摆摆手，说：“别说没用的，你既然嫁过来了，就踏踏实实在这儿待着，别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爸，我没有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我就回门时回去了一次。” 赵宏才不满地看了关蕾一眼，哼了一声就去了正屋。 关蕾来到厨房，洗了辣椒和四季豆。 她没她妈那种切菜的水平，只能一根一根切。 赵兰下午有吃馍的习惯，这时候，她走进厨房，取了一块糜面馍，顺便给自己洗了一根黄瓜。 她瞥了一眼，鄙夷道：“知道的人觉得是你妈惯着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皇宫的公主呢。” 关蕾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你连豆筋都不知道抽啊，还是你们家吃四季豆连豆筋一起吃的。” 关蕾涨红了脸，说：“我切完再抽不行吗？你有本事你来做啊？” 赵兰切了一声，咔嚓咬了口黄瓜就出去了。 关蕾不知道四季豆要先焯下水，直接把它和辣椒放一起炒，炒了半天尝了下，辣椒已经很软了，但四季豆还比较硬。 她盖上锅盖，又加了一把火，过了一会，她闻到一股糊味，赶紧把锅盖打开，手忙脚乱地把菜盛了出来。 锅底已经糊了一层。 她把锅铲干净，开始烧鸡蛋汤。 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上次回门时，她还专门找她妈学了下西红柿鸡蛋汤的做法，在县城她又实际操作了几次，没有一次失败过。 她自信满满地在碗沿磕着鸡蛋。 菜上桌后，黑乎乎的一盘，冯转琴皱起了眉头。 “你这炒的啥呀？怎么糊成这样了？” 关蕾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大姨，火太大了，我忙着切西红柿，结果就糊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赵兰非常不满，说：“这做的啥呀，一看就没食欲。” “吃吧。”冯转霞说道，“炒菜都是讲究熟能生巧，你嫂子以前没怎么做过饭，让她以后多练习就好了，自己人吃，没那么讲究。” 关蕾听明白了，看来，这以后做饭的事，都成她的了。 给公公婆婆做还好，但给这个冯转琴，还有赵兰两个不相干的人做，她心里总觉得不爽！ 赵兰才吃一口就吐了出来，皱着眉头尖叫：“妈呀，你炒菜都不放盐啊。” 关蕾回过神来。 “哦，刚才盛得太急，忘了放调料。我去拿吧。” 冯转霞说：“你把菜端去厨房放吧，直接放碟子也不容易拌匀，急得再放点酱油和花椒面。” 等她再把菜端回去时，冯转霞说：“咱家里不缺菜，以后还是多炒几个吧，不然放着也要坏。” 关蕾：！！ 吃完饭，他们都闲聊去了，根本没有要帮忙收拾的意思，关蕾心里闷闷的，却又不知道咋说，只得硬着头皮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 * 第二天。 因为想着回娘家的事，关蕾早早就醒来了，婆婆已经起来了，但她既没有扫院，也没有做早饭，而是坐在台阶上纳鞋垫。 关蕾也不想做。 她突然想到在县城时，赵阳给她熬的多子汤，想必婆婆让她去县城玩的用意也在于此，就是让她怀孕。 她现在完全可以用这个来躲避繁琐的家务活。 虽然她并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怀孕，不过她自己觉得几率很高。 管它呢，轻松一天算一天。 她故意捂着肚子，嘶嘶吸了几口冷气，说：“妈，我肚子痛，家里有什么药吗？” 冯转霞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赶紧丢下鞋垫，小跑着走了过来。 应该是怀上了，不过会不会是因为昨天和她大姐吵架伤了胎气才会肚子疼？ “肚子哪里痛？是刚开始痛吗？快回屋躺着。” “这儿。”关蕾指了指小腹处，“可能着凉了吧，妈，你帮我找点药，我先把院子扫了。” “扫什么啊，你赶紧回屋躺着，我去给你包点热灰捂一捂。” “谢谢妈。” “快去，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点，荷包蛋行不行？” 关蕾本来想折腾下婆婆，说自己想吃鸡蛋灌饼，但又觉得不能太过分了，毕竟万一没怀上，她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便说：“妈，我其实没什么胃口。” 冯转霞乐死了。 这不就是刚怀孕的症状嘛。 她兴冲冲地去厨房烧了两个荷包蛋，顺便给她做了个热灰布袋子，一同给了关蕾。 等她离开后，关蕾大口大口吃着荷包蛋，好不惬意。 * 今日逢集。 在关蕾的再三保证自己已无大碍，再三央求想去看看爸爸妈妈，冯转霞终于同意她回娘家待一天。 关峡谷和赵沟共用这个集市，这集市距关峡谷更近。 冯转霞要去集市给赵兰买一些嫁妆，所以便和关蕾一同前往。 村子里有人开三轮车，问要不要捎他们一程，冯转霞怕颠簸到关蕾便拒绝了。 等两个人走到集市上时，已经十点多了。 集市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对了，蕾蕾，你之前结婚时穿的那件嫁衣是在哪个商店买的，我也给小兰买一件。” 一想到赵兰要和自己穿一样的嫁衣，关蕾就浑身不舒服。 她也配！ 她笑着撒谎道：“我就是在卫生所斜对面的那家店买的，不过当时买的时候只剩了一件，不知道老板还有没有进货？”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吧。” “咦，这不是蕾蕾吗？好久没看到你了。”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89章 回娘家 关蕾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她娘家的邻居，王月桃。 寒暄了几句后，关蕾说：“婶子，我过会也要回咱们关峡谷，你待会赶完集在卫生所门口等会我哈，咱们一起走。” “蕾蕾，你还要多久啊，我这就准备回去了，峰峰马上要放学了，我得给他做饭。” 冯转霞说：“要不你就跟你婶子一起回去吧，我自己去看就好了。路上一定要慢点啊。” 关蕾松了一口气。 真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爱买啥买啥。 王月桃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但她不敢载人，反正比较近，两人索性推着自行车走路回家。 寒暄几句后，王月桃叹了口气，说：“亏得你妈没白疼你，你还知道回家看看你妈。” 关蕾一惊，忙问：“我妈怎么了？” 王月桃摇了摇头，说：“还不是你那姐害得，你妈现在精神气不好，整个人看上去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姐咋了？” “前阵子邮电局不是有装电话的福利吗？我让峰峰爷爷给你家争取了一个，你妈就找你姐去借钱。” 王月桃停顿了一下，非常气愤地说：“可你猜怎么着？你妈直接被你姐和她婆婆赶出了家门，好像还被村里一些看笑话的女人奚落了半天。你妈那么刚强的女人，唉。” “你要说没钱也就算了，关键是，听说直接从抽屉取出了一万，当着你妈的面给了顾尓容他妈，你说气不气？这要是我女儿这么对我，我非把她剁了不可。” “会不会那钱根本不会是她的，她如果有钱的话不可能不借我妈啊。” “害，你太单纯了，你姐之前都是装老实，骨子里精着呢，你看一结婚，哪还记得你爸你妈。” “可是，她哪来那么多钱啊？” 王月桃四处看了看，确保没人时，才低声说：“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县城吗？你没听说啊，她勾搭上了地毯厂厂长，给人家做情人呢。” 关蕾冷笑了几声，没说话，她猜得可太对了。 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把这些事传到了他们村，太合她的心意了。 她想起那个梁玉婷之前在县城的嘚瑟样，便说：“何止她啊，她那闺蜜梁玉婷还不是一样。” “玉婷咋了？” “还不是男女间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她在县城勾搭上了男人。”关蕾哼了一声，继续说，“她不是一直和那个刘鹏程搞对象吗？太不要脸了。” “啊，你说玉婷啊！看着多本分的姑娘，怎么也做这种伤风化的事。” “人不可貌相呗，我那姐不也是看着挺老实的吗？” 王月桃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前几天你给你妈打电话的事，我知道，男人嘛，都那样，看开点就好了。” 那天的电话是打到王月桃家的，但关蕾没想到王月桃竟然会偷听到，便掩饰般地撩了下头发，说：“那是我故意吓我妈的，没想到她还真信了，赵阳那人你还不知道啊，虽说在生意场上混，但在这方面还是有底线的，不会乱来。” “那就好。咱们村子里，没结婚的姑娘现在就剩玉婷和琴琴了。那个琴琴，我真是不知道她咋想的，听说媒人给介绍了个中学老师，她竟然嫌弃人家个子矮。” 关蕾了然于胸地笑着说：“婶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经常和琴琴一起玩，她本来就是那种很看重外貌的人。” 王月桃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说：“男人重要的是会赚钱养家，长得好看有个屁用，难不成没饭吃的时候还能看饱？” 两人聊着天，走起路来也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 关蕾一眼就看到刘鹏程鬼鬼祟祟地向村子那边张望。 就那种水性杨花的骚货，也有男人这么深情。 关蕾眼珠子一转，笑着走了过去。 “喂，你是不是在等玉婷啊？” 刘鹏程一看，这女人和梁玉婷那个闺蜜长得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她的姐妹吧。 他抓了下头皮，不自然地说：“嗯，你们是这个村子的人吧，你能帮我给玉婷带下话吗？” “好啊，你说。” “你就让她来村口一趟，说我有话说。” 关蕾欲言又止，王月桃一向喜欢看热闹，便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故意说：“蕾蕾，你不是说玉婷……” 她看了看刘鹏程，没继续往下说。 刘鹏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问：“玉婷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有人了？” 王月桃赶紧说：“啊，这我不知道啊。” “是不是？”刘鹏程又问关蕾。 关蕾急忙摆手，说：“你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完，她便拉着王月桃走了。 刘鹏程气得要死，他就说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那么坚决地要分手，原来是勾搭上男人了。 冲动之下，他直接找到了梁玉婷家里。 梁玉婷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家里没有其他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鹏程就冲过来一脚踢翻了洗衣盆。 梁玉婷站起来吼道：“你干什么？谁让你跑到我们家的，你快出去。” “你个贱人，现在装起清高来了是吧，我就说怎么那么坚决地要分手，原来是勾上其他男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男人，才乐意要你一个二手货。” 梁玉婷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吼道：“你他妈的乱说什么？谁是二手货了？” 刘鹏程哼了一声，道：“你可拉倒吧，在我这儿有必要装清纯吗？不该看的都看了，不该摸的都摸了。” 梁玉婷脸色大变，拿起院子里的老扫把就抡了过去。 “我上次就已经给你说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你跑我们家发什么神经？” 刘鹏程把扫把踢翻在地，斜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分手是吧，可以啊，把我给你的钱，还有给你花的钱都还回来。” 梁玉婷跑进屋子，拿出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大概有三十几块，甩过去说：“够了吧，拿着滚。” 刘鹏程把钱塞进裤兜，吊儿郎当地扯开衬衣纽扣，走向梁玉婷，淫笑道：“滚可以，不过滚之前先让我爽一把呗。” 第90章 阴险 刘鹏程说着，就扯着梁玉婷的胳膊往屋子里拖。 梁玉婷嚎叫着。 正在这时，去地里的罗桃花回来了。 老太婆一看流氓正在欺负她的宝贝女儿，丢下篮子，就踮着小脚赶了过来。 她扯着刘鹏程的胳膊，说：“我把你个天杀的！你放开我女儿。” 刘鹏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推开了她。 老太婆年龄已经很大了，65岁了，重心不稳就摔倒在地。 梁玉婷气疯了，狠狠地咬住刘鹏程的胳膊。 刘鹏程大叫一声，就给了梁玉婷一巴掌，整个家里乱成一团。 梁玉婷跑进厨房，拿出一把切刀，红着眼，大喊着要砍死刘鹏程，刘鹏程这才仓皇逃走。 梁玉婷放下刀，赶紧扶起她妈，着急地四处检查着，看她有没有摔伤。 罗桃花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伸出干树皮一样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说：“都怪妈没本事保护你，让你被那畜生欺负。” 梁玉婷摇着头，眼泪哗哗地流。她摇着头哽咽道：“妈，不怪您，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娘俩抱头痛哭。 一直躲在墙角处偷听的关蕾满意极了。 从刚才刘鹏程进入梁玉婷家，她就借口要去村口的小卖铺买东西，让王月桃先回去了。 她撩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心想：让你嘚瑟，一个连兄弟都没有的人，你嘚瑟个屁！ 她哼着小曲进到家里。 今天天气好，张彩荷正在院子里晾被子。 一看到小女儿回来，她的脸上瞬间开出了花，把被子丢在晾衣绳上就笑着走了过来。 “蕾蕾，你回来怎么都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好让你爸去接你。” “赵阳他妈把我送到集市了，我正好碰到月桃婶子，就一起回来了。” 关蕾说着，就从布包里拿出那两套秋衣，说，“妈，这是赵阳给你和爸买的，你快去试试能不能穿？” 有那么一瞬，张彩荷的脸色很不好看，自从关蕾那天在县城给她打电话说赵阳有其他女人，她虽然表面上好言好语地安抚着女儿，但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 她这这几天就没合过眼。 关蕾觉察到了，忙说：“哎呀妈，你是不是还在想赵阳那事呢，我也是一时冲动，后来赵阳回来解释了，是他喝酒喝多了，同事和他开玩笑呢。” 张彩荷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不过你这经常和他分居在两地也不是个办法。” “赵阳他们那项目还在拖欠工资，赵阳把自己的积蓄全拿出来给工人发工资了。”关蕾拉着她妈的手，说，“我想着等他发工资了，就让他在县城买房，到时我就去县城住。” “嗯，这样最好了。”张彩荷指了指女儿的肚子，低声说，“苏打水都用了吧，现在有动静没？” 关蕾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站起来扭捏道：“这才几天，哪有那么快。” “得抓紧点，男人只要有了孩子，才会收心好好过日子。” 关蕾赶紧转移话题，说：“我爸呢？” “去锄草了。” “小杰快放学了吧？我帮你去做饭吧。” “不用，你难得回来一趟，做什么饭嘛，你去屋子里待着吧。” 关蕾回到侧边的屋子里。 自从她和关幼霜出嫁后，这屋子就一直空着。 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她走到桌子边，隔着玻璃摸着那些旧照片，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很多照片都是她和弟弟的，有两人站着的，也有她抱着弟弟的。 家里虽然穷，但每一年唱戏时，母亲都会带着她和弟弟，给他们俩拍一张合影。 这么多照片中，他们姐弟三人的合照只有一张，但姐姐的部分被其他照片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了半边脸。 不知道为什么，打她记事起，她就记得妈妈不喜欢姐姐。 不喜欢给她做买漂亮的衣服，也不喜欢给她梳漂亮的发辫，更不可能带她去拍照。 当然，她也不喜欢她。 唯一的那张照片…… 关蕾的思绪飞到了11岁那年。 那年，弟弟关睿杰才2岁。 关幼霜13岁。 那年三月，村头的老槐树下，一块简陋的舞台被临时搭建起来，村里一年一度的秦腔戏曲正在那里举行。 在那个没有互联网和电视的年代，唱戏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文化活动。对于平时辛勤劳作的农民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事。 每场戏还没开演，场子里就坐满了人。 唱戏的第二天，场外有个特别的人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相机包，手中拿着一台看起来十分专业的相机，拿着一些洗好的样品照片，为人们有偿拍照。 那个年代，照相机这样的设备无疑是稀奇的，好奇的村民们围了上来，摸着那些样品，问这问那，诸如照片会不会坏啊，什么时候能洗出来啊，寄过来还会不会收钱啊等等。 她跟着抱着弟弟的母亲，围了过去。 姐姐也巴巴地跟了上去。 母亲便问那人怎么收费，那照相人看了他们姐弟一眼，说按人头，单人照1毛钱，三个孩子的话就3毛钱。 母亲笑着说，姐姐已经大了，不用拍了，就给两个小的拍。 说着，母亲便把她和弟弟推了过去，让给他们俩拍一张。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13岁的姐姐。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失落。 她似乎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拒绝，咬着嘴唇站在那儿，而母亲，却根本没有要让她加入的意思，一直看着她和弟弟，让他们笑。 一种优越感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拍照的人却突然走过去，把关幼霜拉到了她的身边，面对母亲的疑惑，他说就给他2毛钱好了。 她嫌弃地离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拍照人调整了一下镜头，对着他们三个按下了快门。 还好，以后的每年唱戏，关幼霜再也没拍过照，甚至都没出现在戏场过。 后面的照片，全是她和弟弟的双人照。 关蕾又拉开抽屉，看到了关幼霜以前做的一些手工活，有刺绣，有鞋垫，也有织的一些小东西，总之都更像是初学者的作品，不是什么精细的东西。 这时候，张彩荷端着鸡蛋灌饼走了进来。 第91章 阻碍 “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张彩荷瞥了一眼，皱着眉说，“你动那些破东西干什么？” 关蕾转过身，指着摊开手上的破布片，说：“妈，我想不通，你看看，她明明水平这么差，为什么突然会刺绣了啊？” “你别提她了，我没她那个女儿。”张彩荷气愤道。 关蕾按着张彩荷的肩，让她坐在炕沿上，说：“我听月桃婶子说了，你还在为她不给咱安装电话生气呢是吧，我说妈，你何必动这个气，她不给钱，你找顾尓容要啊，上次那上马钱最后不就是顾尓容给的吗？” 张彩荷一愣，说：“他会给吗？” 关蕾站起来，咬了口鸡蛋灌饼，坚定地说：“他性子软，你就随便哭哭穷，他保证给。” 张彩荷摆摆手，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她的户口本还在咱家里，我就用她的名义去装电话，到时让邮电局的人找她要钱。你先等下，我去问问你月桃婶子可不可行。” 说着，张彩荷就出去了。 关蕾翘着二郎腿，大口吃着饼，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这事她得赶快催促着她妈办了。 安装电话，少说也得四五千块钱，让你债台高筑，还想开刺绣厂，做梦去吧！ * 因为被关幼霜的情书撩拨，顾尓容才临时忍不住回来了一趟，并没有请假，第二天交完土地用途更改申请书后就去了县城。 走之前，他让关幼霜去找下彭小玲。 彭小玲家的地和他们是挨着的，还有一家是村长家的。 村长那边，顾尓容已经塞了红包，应该问题不大。 彭小玲这边，虽说她的丈夫顾聪睿是顾尓容的没出五服的堂哥，但这种事情，基本都是彭小玲做主的。 关幼霜上完课后，便买了两瓶市面上最好的山西汾酒，两条红塔山，还有两包糖，去找彭小玲。 彭小玲其实也一直想跟着顾尓容的嫂子黄春燕外出打工的，只是因为婆婆前年去世了，没人照顾孩子，迫不得已才留在家里。 关幼霜进去他们家时，她正攥着笤帚把，痛打自己的儿子顾胜凡。 顾胜凡只比元元大一个月，也是7岁。 虽是远方堂兄弟，但两人都如出一辙地调皮捣蛋，学习方面更是有的一比。 班级数一数二的水平，倒数。 就像今天，顾胜凡一大早就说自己肚子疼，不能去上学，彭小玲让元元捎带着给老师请了假。 她一直以为他是真的肚子疼，还给他揉了好一会儿，可当她买火柴回来时，人家早都不见踪影了。 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原来和小伙伴捉蚂蚱去了。 “你才几岁你就谎话连篇，我起早贪黑地伺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不想念书了趁早退学算了，看每天跟在驴子屁股后面能跟出啥出路。” 彭小玲边打边骂，顾胜凡嗷嗷嚎着，并没哭。 “嫂子。” 看关幼霜进来，彭小玲又打了儿子一下，骂道：“先滚去做作业，我过会再收拾你。” 顾胜凡不服气地大声说：“可是，我今天都没去学校，我怎么知道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彭小玲歇斯底里：“你是活人还是死人，不知道作业难道不知道看看书吗？” 关幼霜笑着说：“行了，小孩子调皮正常的，你可别把自己气出问题来。” “唉，我迟早要被他气死。”彭小玲抚着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对了，幼霜，你怎么今天有空上我这儿来，走吧，去屋里坐。” 关幼霜把烟酒糖给彭小玲，说：“不是嫂子，我和尔容打算把门口那块地改成刺绣厂，就特意来跟你们说一声，还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 “哎呀，你看你客气的，还带这么多东西。那块地这么多年，啥庄稼都种不成，这是好事啊，我当然支持了，到时建厂的时候如果地不够的话，我们家的你也可以划一些过去。” “地够了的嫂子，之前的地畦在哪，现在还是在哪，不会对你们的地有任何影响的。” 彭小玲眉开眼笑，说：“还是幼霜你有办法，那地在你嫂子手里，就只能荒着。” 她又压低声音说：“你嫂子那人太精，当时分地的时候把这么块烂地塞给你，自己分到的好地又不好好去种，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关幼霜知道彭小玲这人表面看着热情，其实特别喜欢挑拨离间，便说：“嫂子，那地是我自己想要的，与我嫂子没什么关系”。 彭小玲点点头，继续低声说：“还有我给你说，人家的儿子你就少管，你又不是他妈，管多了还容易惹出是非，嫂子看你老实才给你说掏心窝子的话。” 关幼霜淡淡笑了下，说：“谢谢嫂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咱们改天有空再聊。” “行，那你快回去吧。” 关幼霜刚一走，彭小玲就去找村长媳妇伏瑞花了。 伏瑞花正站在自家门口嗑瓜子，瓜子皮粘在嘴上。 听了彭小玲的话后，她呸地吐掉瓜子皮，瞪着眼睛说：“怎么可能？他们建了厂，我们怎么办？我还打算以后在那块地上给我儿子修新院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听说他们已经提交申请了，所以你得好好给我永安哥说一下，这申请不能批。” “你放心吧，待会等他回来我就给他说。” “说什么？”正说着，董永安走了进来。 “你回来的正好，小玲说顾尔容家要在门口大块大地建厂，说已经交了资料了，你知道吗？” 董永安停下来，说：“怎么，你们还对这事有啥看法吗？” 伏瑞花急了，手乱挥着：“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那地就是种庄稼的，哪能建厂子，一旦建起来，总得招工吧，万一招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村子里都不安全了，如果家家都这么做，那不乱套了吗？” 董永安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你懂个啥，还在这儿指手画脚的，合着上面的领导还没你考虑周全是吧？” “什么意思？你是说领导已经批了？” 第92章 接活 “八九不离十，人家这是创新精神，懂吗？是能带动咱们这一块甚至整个乡镇的经济发展的，上面都很重视，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 伏瑞花急了，道：“那我们怎么办？我还以后打算在那儿给咱彦林修新院呢。” “那你不嫌吵的话就在旁边修啊，还能怎么办？” “你为啥就不知道阻止呢？” “都给你说了，这是上面领导的意思，你是听不懂还是咋的？” 董永安又看了看彭小玲，说：“建厂子对你们这些家庭妇女还是有利的，你可以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赚钱，多好的事啊！邻里邻亲的，再不要想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了，” 彭小玲的脸唰地红了。 怕村长在外面乱说，她赶紧说：“我也觉得挺好的，只是心里没底，才过来问下村长，既然村长您都这么觉得，那我就放心了。” “嗯。” 三天后的星期五，顾尔容收到了已审批通过的土地用户变更资料。 他利用中午时间去了几个相关部门，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全了，并给关幼霜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 当天下午。 县城某宾馆。 酒气汹天，啤酒瓶满地。 赵阳已经没出门好几天了，这几天，他一直躺在宾馆里喝酒。 为了阻止催账的人，他一直关着机，把之前的出租屋也锁了。 这天下午，他正在睡觉，有人敲门。 他没有管，继续睡。 “赵阳，快开门，活来了。” 他一愣，这不是项目经理刘福舟的声音吗？ 他慌忙打开门。 刘福舟抹了把汗，说：“可算把你找到了。” “我手头刚接到一个活，是去村里建厂的，大概需要20个人，你去不去？” 赵阳眼睛一亮，赶紧说：“去啊，当然去，刘经理，快进来。” 刘福舟跨过啤酒瓶坐在椅子上，皱着眉说：“你少喝点。” 赵阳摸了下自己的光头，嘿嘿笑着说：“这不是没钱心情不好嘛。对了，刘经理，是哪个村？” “就你们乡上的顾家台村，你应该知道吧？” 顾家台，那不是顾尔容他们村吗？ 他们村的谁，还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要在村子里建厂？ 赵阳点点头，说：“知道，那个村我还认识几个人，刘经理知道建厂的是谁吗？” “这我不清楚，我一接到项目就来找你了，你到时签合同时就知道了。之前的事确实不好意思，工钱我也还没要到，不过这次你放心，听说建厂前人家就先付50%的预付款。” 赵阳一惊，他包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预付款长什么样子，更别说50%了。 他赶紧点头，给刘福舟递上一根烟，说：“谢谢刘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做。” “嗯。”刘福舟拍了拍他的肩，说，“哦，对了，村子里没食堂，你们得自己吃住，这些也都会给你们算进工钱中，我建议啊，你把媳妇也带过去，开个灶做做饭，一个月也能拿100多块钱呢。” “行，谢谢刘经理。” 赵阳从来没感觉这么振奋过，他忙不迭地给刘福舟端茶倒水。 “你把电话打开，这两天估计就会签合同，到时我给你打电话，听说这项目比较急，下周一就会动工。” “好。” 赵阳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兴奋之余又有点担心，怕这事临时又有啥变化，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电话响了。 他一下子惊醒，一看是刘福舟，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刘福舟说对方正在水电局，让他赶紧过去签合同。 水电局？ 顾家台？ 有那么一瞬，赵阳猜测这人不会真的是顾尓容吧。 但他又觉得不可能，他们家什么条件，还建厂？ 虽说那关幼霜好像有几个来路不明的臭钱，但建厂可不是千把块能搞定的。 他着急忙慌赶到水电局时，傻眼了。 顾尔容正拿着几份资料，站在门口。 “姐夫？”赵阳生硬地喊了声，走上前去，“不会真的是你要建厂吧？” 顾尔容一愣，这才知道，这工程包给赵阳了。 他笑着抽出一根烟，递过去，说：“嗯，确切地说，是我媳妇幼霜要建，我也就帮忙申请了些资料而已。我也没想到你会接这项目。” “太巧了，之前我们经理也没跟我说，怎么，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在村子里建厂了？改变土地用途应该还是挺难的吧？” “是啊，折腾了很久了，主要幼霜有这个打算，就让她去做了。你还没吃早饭吧？咱们去对面边吃东西边聊吧，那家包子店味道还不错。” “走，我请你。” 这家在县城名声颇佳的小包子店，在对面的街角，因为年代久远，橱窗上用红油漆写着的“鲜香包子”四个字，已有些剥落，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人气。 店内温暖而狭小，蒸汽从后厨腾腾而出。 老板是一位年约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和自己的媳妇忙碌地为顾客服务着。 蒸笼层层叠叠，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白色的蒸汽中，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碗筷撞击声。 店里的桌子不多，只有六张，每张都被充分利用。 大多数食客都是衣着朴素的当地居民，也有附近上班的人，他们或独自享用，或三五成群地谈笑风生。 顾尓容是这儿的常客。 老板看到他便热情地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还是包子加豆浆。 四个包子，一碗豆浆，这是他的固定搭配。 “叔，还有位置吗？我今天带朋友过来，我们谈点事。” 老板转头扫了一眼，说：“外面没空位，你们去里面账房谈吧。” 赵阳一愣。 看来这老板和顾尓容的关系是真好，连账房这么敏感的地方都同意他进去。 他不由地偷偷扫了顾尓容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关蕾一直骂人家木讷，不懂人情世故，到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的。 顾尓容说：“好的叔，那就先上8个肉包，两碗豆浆，再加两个鸡蛋吧。” 他又侧头对赵阳说：“我们先吃着，不够待会再加。” 第93章 傻眼 其实合同也没什么要谈的，因为都是顾尔容找的专业人士拟出来的，各项条款都符合法律规定。 顾尔容把合同推给赵阳，说：“工钱的话，全部按天计算，一天10块，吃住每天再补贴2元。” 赵阳惊得差点噎住，他快速地咽下包子，说：“多，多少？” “工人的工钱全部按天计算，加上吃住补贴，一天12元。吃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开灶，自己搭建简易板房，产生的费用也全由我们出。” 赵阳的心砰砰乱跳，一天12元，那一个月岂不是要360？这比干部的工资还高啊！ 20个人，每人每个月360，那合起来就是7200啊。 他不可能真正给他们每人360，60块已经不错了。 赵阳心里美滋滋的。 看吧，天无绝人之路，关蕾说得没错，他赵阳天庭饱满，就是有福气！ “这个工钱还可以吧？” 赵阳回过神来，伸出个大拇指，说：“咱说实话，这工钱确实很高了，我代兄弟们谢谢你了。” 顾尔容点点头说：“行，那如果没啥异议的话，麻烦你签下字。” 赵阳把合同翻过来，傻眼了。 工钱支付方式中明确写着：所有工人的工钱由甲方按月支付。 他指着这一条，疑惑不解：“姐夫，这啥意思？工钱怎么是你们支付？” 顾尔容一开始其实也搞不懂关幼霜为什么专门打电话强调，要在合同中加这一条，按理，他们把工程包给赵阳了，所有费用给他不就好了吗？省时又方便。 但关幼霜却坚持要自己发这个钱，说直接给赵阳的话，他得私吞一大半，工人到手拿不到多少钱。 顾尔容也不知道为什么媳妇这么坚定地认为人家会贪污工钱。 他笑笑说：“这个是那拟合同的人的意思，他说现在包工程都是这么计算工钱的。其实这样也好，你也不用操心发工钱的事。” 赵阳有苦难言。 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这么重要的一环，竟然要出岔子。 就好像他到手的鸭子飞了一样。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姐夫，都是自家人，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对这工钱的发放方式没什么意见，我主要我担心的是，这样的话，兄弟们可能会多想，不利于我们团结。你看这样行不行，工钱的话你们还是给我，由我每月按时来给他们发。” 顾尔容看了看他，看来这人还真的有问题，关幼霜真是厉害！ 他给了赵阳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说：“这个都是他们在模板上定死了的，而且都通过了上面的批准，我就是代签合同的，我真没办法。” 他又安慰赵阳：“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个，真的对你没啥影响的，反正你的钱还是一分都不会少。” 赵阳只得心里骂着娘，无奈地签了字。 顾尔容把合同分好，两人走出包子店，站在门口说着下周一动工的事宜。 “就这家啊，天呐，我在县城待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儿还有家包子店。” 一个熟悉的声音，赵阳一看，林秀芬竟然挽着一个烫发女人的胳膊，走了过来。 林秀芬一改平时的高跟鞋和紧身衣的习惯，穿了一身运动衣，一双运动鞋。 赵阳赶紧转过身，装出认真看合同的样子。 顾尔容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尔容本来又高又帅，很难不让人注意，何况过来的是两个女人。 “还有问题吗？”看赵阳不说话，纳闷的顾尔容又问了一遍。 赵阳摇了下头，指了指前面，意思是他要去前面。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林秀芬已经走在了他们旁边，她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赵阳。 这个男人，别说是背影，就是死了化成灰，她都认得。 这几天，她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挂掉，甚至连出租屋都锁了。 “赵阳！”她喊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们。 赵阳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故作镇定地说：“哦，你也来买包子啊？” 然后他赶紧给顾尔容说：“这是我同事林秀芬，这位应该是她朋友。” 那个女人撩了下头发，妩媚一笑，贴近顾尔容，说：“你们好，我叫王海芹，大海的海，芹菜的芹。” 顾尔容礼貌地点了下头，退后一步，没搭话。 “赵阳，你他妈乱说啥呢，谁是你同事？” 赵阳赶紧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说了。 可林秀芬哪管这些，她一把扯住赵阳的胳膊，说：“你他妈敢骗我，我阉了你。” 包子店的客人们都看了过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顾尔容皱皱眉头，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海芹赶紧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不方便，谢谢。” 王海芹追问：“为什么不方便啊？你有对象了吗？” 赵阳真的厌烦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便没好气地说：“人家早都结婚了。” 林秀芬烦闷地说：“人家又没问你，你急什么。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电话都不接。” “你先放开我，这儿这么多人，回去再说行不行？” 王海芹冷嘲热讽道：“怕别人看到就不要做那种龌龊事啊，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怕有这一天。”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赵阳面红耳赤。 林秀芬说：“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你，咱们再说。” 她继续说：“这次如果你再敢躲我，我就去你家门上闹。” 赵阳松了一口气，落荒而逃。 * 顾家。 周内因为要上课，关幼霜每天都六点起床，和顾小云一起去学校。 终于等到了周六，她昨晚就没给闹钟上发条，今天一下子睡到了早上八点。 她伸了伸懒腰，走出屋子，准备去打点洗脸水。 外面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元元正坐在台阶上写作业，自从关幼霜严抓他的学习，这孩子不但成绩有所长进，在学习的自觉性方面也有很大的提高。 “元元真乖，一大早就在写作业，奶奶呢？” 第94章 急救 “她推着爷爷出去散步了，奶奶说早饭在锅里热着呢，让你去吃。” “姑姑呢？” “姑姑说她的数学书忘了拿，去找同学借书去了。” 关幼霜走过去，说：“元元在写什么作业啊？要不要婶婶帮忙？” 元元快速地合上本子，伸出胳膊把本子一挡，整个人都趴在了本子上。说：“不用，元元都会做，婶婶快去洗脸吧。” 眼尖的关幼霜一下子就看到了，元元正在抄别人的作业！ 关幼霜放下盆子，从元元的怀里抽出那两个本子，另一本字迹工整，看着像是女孩的。 关幼霜大概扫了一眼，题目倒全是做对了的，看得出是一个成绩不错的孩子。 她严肃地说：“元元，婶婶不是说过吗？遇到不会的题目可以问同学，问老师，也可以问婶婶，为什么要抄作业呢？” 元元低着头，嘟囔道：“可是这周的作业太多了，元元怕做不完。” “今天才周六，还有两天时间呢，怎么会做不完呢？” 关幼霜合上本子，“婶婶不是给你说过吗？做作业是为了复习我们所学的知识，如果达不到这个效果，那我们做作业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不做呢。” “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想去玩，胜凡他们一早就在外面玩捉迷藏了。” 关幼霜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元元不像以前那么不受管束了，他知道做完作业才能出去玩。 她想了下，说：“要不这样吧，今天婶婶给元元放个假，元元也先去和他们玩，等玩完后再回来做作业好不好？” 元元的眼睛亮了，急忙问道：“真的吗？婶婶没有骗我吧？” 关幼霜点点头，说：“可是婶婶有个条件，到时你得把抄的这些题目全部擦掉重写。” “好。” “那行，你去玩吧，注意安全哈，同学的本子我先帮你收起来了。” 元元嘴上应着，整个人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关幼霜简单地洗了把脸，就去厨房盛早饭。 婆婆王慧英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也是很善良的人，她活得很大度，从来不会计较儿媳妇多睡一会儿，也不会计较她会不会做饭或者扫院。 再加上上次看到张彩荷那么对待关幼霜，她对这孩子更多了一丝怜悯之心，便包揽了全部家务活。 关幼霜掀开锅盖，黄灿灿的小米稀饭，白花花的土豆丝，还都冒着热气。 案板上的碟子里，还放着几张刚做出来的荞面摊饼。 婆婆知道她喜欢吃摊饼，一早又帮她做了几张。 虽然没有豆浆油条，没有包子卤蛋，更没有汉堡牛奶，但她觉得很好吃。 吃得心满意足。 其实刚才之所以同意元元先出去玩，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待会还有场直播。 每到周六周末，她都会特别纠结，生怕家人发现她的异常。 之前有两次被发现时，一次婆婆喊来了神婆给她招魂，差点没把她吓死，另一次被顾尔容的同事送去了县医院，平白无故被扎了一针，还差点被顾尓容强迫抽血检查。 她这个生平最怕扎针的人啊！ 她真不敢保证下次被发现还会发生什么，只能尽量小心。 赚钱不易啊！ 【距离二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机械声响起，关幼霜走向屋子，正准备关门，突然，她听到大门外面传来孩子们大喊救命的声音。 人命关天，关幼霜也顾不上多想，就跑出大门。 门口槐树的树荫下，一个年约三岁的小男孩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喉咙，眼神中透着恐慌。 他试图咳嗽，却发不出声音，呼吸明显急促，脸色已经变紫了。 孩子们惊慌失措，一个小孩已经跑去喊他的家人了。 看到关幼霜跑出来，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解释着，说他太小了，他哥哥不想带他玩捉迷藏，就给了他一把瓜子，他刚才就坐在那儿吃瓜子，突然就成这样了。 关幼霜知道，那男孩是因为瓜子卡在了气管里。 【距离二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事不宜迟，她顾不上考虑太多。 她在大学期间修过急救课程，知道此时可以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她冲过去，迅速地将小男孩从地上抱起，她让小男孩站稳，自己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候，男孩的妈妈陈秀兰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看到小儿子这样，她一下子两腿发软，跪在地上大哭。 “龙龙，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你先别哭，龙龙的气管中卡了瓜子。” 陈秀兰紧张地看着关幼霜，大气都不敢出。 关幼霜一只手握拳，另一只手覆在拳头上，迅速地放在龙龙肋骨下方和肚脐上方之间的位置。 然后，她用力向内和向上迅速地推压。 陈秀兰急了，这几拳打下去，会不会把她儿子打出问题啊。 “尔容媳妇，这，这样可以吗？要不我们还是送孩子去卫生所吧。” “来不及了，气管中的东西必须5分钟内弄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你别急，现在必须靠力把瓜子冲出来。” 关幼霜说着，继续稳定且有力地进行第二次、第三次推压。 龙龙的身体随着每一次推压都向前冲着，每一次，都让陈秀兰的心使劲一颤。 她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嗓子发紧，不敢说话。 就在第四次推压时，卡在气管的瓜子终于从龙龙的口中喷了出来，飞到了几步之外的地上。 龙龙开始剧烈地咳嗽，鲜红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 他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关幼霜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陈秀兰整个人扑过去，两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关幼霜扶起她，说：“没事了。” “尔容媳妇，谢谢你，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陈秀兰刚说完就傻眼了。 刚才还好好的关幼霜，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95章 哭笑不得 关幼霜坐在直播室里，心里惴惴不安。 此刻的她，是躺在地上还是床上呢？婆婆会不会又找来衣着怪异的神婆在她的床头乱唱乱跳啊，或者婆婆会不会给顾尔容打电话啊？顾尔容会不会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啊。 想到上次她向人家保证，再晕倒一定会去做全身检查。 她头疼！ 各种考虑，心烦意乱。 孩子们已经早早进入了直播间，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给她送着鲜花和糖果。 事已至此，先把直播做完再说吧。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幸好今天是二年级的课程，内容是长度单位，很简单，不像高年级那么辛苦。 她切换好对应的主题和教鞭，叮嘱孩子们准备好尺子，便开始上课。 “孩子们，日常生活中，你们听过哪些长度单位呢？可以告诉老师吗？” 【米】 【厘米】 【千米】 【万米】 【公里】 【没有万米】 二年级的孩子刚学会拼音，打字还有点慢，一分钟后，弹幕上慢慢出现了一些答案。 看完弹幕，关幼霜笑着纠正说：“是有万米这个单位的，只是我们现在还小，只需要知道生活中常用的一些单位就可以。那除了米和厘米，还有两个单位在咱们生活中也很常用，它们就是分米和毫米。” 屏幕下方，一位小女孩举手提问：“关老师，那分米是什么呢？” “分米是米的十分之一，就像我们将1元钱分成10个角一样。1米等于10分米。” 为了让孩子们更直观地感受到长度单位的差异，她从桌上拿起一根长10厘米的彩色铅笔：“这根铅笔的长度大约是1分米，也就是10厘米。厘米是分米的十分之一。” “那毫米是什么呢？”一个小男孩好奇地举手提问。 “毫米是厘米的十分之一。”关幼霜边说边在白板上展示了具体的刻度，她拿出一张细小的纸片，“看这张纸片的厚度大约就是一毫米。” 直播画面上弹出了许多小手的图标，孩子们纷纷举手提问，屏幕上的弹幕也热闹起来。 关幼霜让孩子们拿出自己的尺子，亲自测量身边的物品，同时引导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 “我测量了我的橡皮，它是3厘米长！” “我的水杯高20厘米！” 关幼霜笑着鼓励着他们，并对当日所学做了总结。 眼看着课程即将结束，关幼霜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命运又是什么。 更让她无可奈何的是，这样的事，下午还有一次！ 真想不通，她当时写这个系统的时候，为啥要写那个自动提醒功能，害得她这么被动！ 家长又开始热情地给她刷礼物了，她打开个人中心，发现可提现的金额还有十几万。 什么时候能一次性提出来就好了。 她快速地提了一万块。 * 王慧英唉声叹气地在地上踱来踱去，时不时地看看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关幼霜。 刚才，她已经给顾尓容打了电话，想必他现在正在往回赶。 “这到底是咋了？秀兰说刚才还救了她儿子，结果突然就躺地上了。你最近没动过土吧？”她问拄着拐杖站在地上的顾运良。 “我都这样了，还能动啥土？是不是有什么病，等尔容回来带去县医院看看吧。” “要不我先给讲讲迷信招招魂吧。你还记得不，上次也昏迷了一次，还是那神婆救过来的，只是人家今天不在。” 说着，王慧英就快步去厨房拿碗筷了。 关幼霜醒过来时差点晕了。 婆婆正拿着几张燃烧着的纸在她眼前乱晃，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火苗近在眼前，感觉都要烧到她的头发。黑色的纸灰乱飞着。 她一下子翻起来，说道：“妈，你在干嘛？” 王慧英明显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了开来，说：“看来我猜得没错，还真是你爷爷来看你了。” 关幼霜：？？ 王慧英指了指立在碗里的水中的三根筷子，说：“我刚才就问它是不是你爷爷，如果是的话，就让他把筷子立起来，我来给他烧纸钱。” 关幼霜哭笑不得。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觉得还挺可怕的。 她赶紧抚去头发上的灰片，说：“妈，我现在醒了，你快把这些收起来吧。” “还没完呢，你别急。”王慧英嘴里念念有词，又拿起一张纸，点燃，开始新一轮的挥动。 关幼霜真的很怕，怕婆婆一失手把她的头发烧了，便小心翼翼地躲着。 等所有流程走完，她已经打了四五个哈欠了。 她说：“妈，今天的事你别给尔容说啊，免得他担心。” “已经说了，这会估计都在路上了。”王慧英收拾着碗筷，继续说，“刚才确实把我和你爸吓惨了，你整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关幼霜说：“我就是贫血，有时候会晕过去，缓过来就好了。” “年龄这么小就贫血这么严重？那可得好好补补，我待会问下小玲，看她娘家还有没有乌鸡，让再给你捎一只过来。” 关幼霜哭笑不得，她唯一担心的是，这样补下去，她真的不会变成一个大胖子吗？ 上次一只乌鸡，她就觉得自己肚子圆了一圈。 她赶紧说：“不是妈，食补太慢了，我到时会去医院取点补血的药。” 门哐当一声，顾尔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可能因为走得急，他衣服口袋上还挂着一只钢笔。 “妈。” 他掀开门帘，看到关幼霜好端端地坐在床沿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说：“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卫生所检查下。” “不用吧，我已经好了，真的没什么事。” 王惠英说：“幼霜说她贫血，咱们卫生所能检查出个啥，要不你带去县医院检查下吧。” “行，那走吧。” 顾尔容已经打开抽屉，开始找身份证等资料了。 关幼霜急了。 那怎么行，不说要抽血或者做其他检查，主要，她下午还有场直播啊。 她哪里都不能去。 “不是，我真的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院。” 顾尔容瞥了她一眼，毫不为动：“你上次也这么说，结果呢？” 关幼霜无奈，说：“那，要不就去卫生所吧，现在就去。” 第96章 赊账 关幼霜被迫来到乡卫生所。 卫生所在集市的中部位置，是一栋矮小的平房，外墙脱落的粉刷显露出灰色的水泥底，几扇窗户上的玻璃有的破损，有的已用报纸或塑料布临时封上。 门前的招牌破旧不堪，上面几个字都看不清本来面目。 一走进去，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潮湿和陈旧的气息迎面扑来。 乡卫生所设施简陋，也不需要挂号，顾尔容带着她径直走向诊室。 医生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他戴着老花镜，看上去很和蔼。 “是需要看哪方面的？” 顾尔容说：“我媳妇最近经常晕倒，今天早上又晕倒了一次。” 关幼霜赶紧说：“没有经常，就偶尔。” 医生从一个旧铁皮柜子里拿出听诊器，轻轻地放在关幼霜的胸口，仔细听了听心跳。然后，又用血压计测了她的血压。 “先去抽个血吧。”说着，医生开始写单子。 关幼霜一听就急了，赶紧说：“医生，我之前检查过，就是贫血，麻烦你给我开点补铁的药吧。” “抽血不仅仅为了查贫血，还需要检查其他几个指标。” 顾尔容接过单子，说：“咱还是听医生的。” 关幼霜很无奈，但又没法，只得跟着顾尔容去另一个诊室抽血。 顾尔容万万没想到关幼霜竟然会一看到针头就哭，护士也被吓懵了。 她当护士这么多年，抽血而哭的小孩子不少，但大人，一个都没有。 看关幼霜哭得梨花带雨，她不忍心地说：“你别哭，我尽量慢点，不痛的。” 关幼霜点了点头，紧张地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 顾尔容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胳膊。 护士熟练地找到了血管，轻轻地将针头刺入，关幼霜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好了，你们在外面逛一下，一个小时后取结果。”护士把棉花球按在针眼处，说道。 顾尔容谢过护士，就揽着关幼霜出来了。 关幼霜耷拉着脸，顾尓容笑着说：“有那么痛吗？” 关幼霜没好气地说：“怎么不痛，那么粗的针头，要不你去试试。” “乖，但是咱总得检查下啊，你这都晕倒好几次了，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我都说了我贫血，你为什么不信？” 顾尓容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一般哄着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几下好不好？” 说着，顾尓容把脸伸了过去。 关幼霜心想：真用力打，你还真不一定承受的了！ “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 关幼霜：！！ “走吧，集市上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吃，我带你去。” 一听有吃的，关幼霜瞬间来了精神，扯着顾尓容的手就往外面走。 顾尓容笑着摇摇头，心想，果然是个孩子，心情就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顾尓容说的是擀面皮。 这时候，摊位边已经排了长长一条队，摊主正在忙碌地招呼着顾客。 其实上一世读书时，校门口就有卖擀面皮的小摊贩，关幼霜也吃过好几次，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的。 她说：“要不还是去吃麻辣烫吧，我上次吃过一次，很好吃的。” “你不喜欢吃擀面皮吗？” 前面一位包花头巾的大娘转过身来，说：“姑娘，你可以尝下这家的擀面皮，你绝对会喜欢的。” “要不要尝？”顾尓容柔声问道。 关幼霜大概推算了下时间，吃完那抽血报告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应该赶得上下午的直播，便点了点头。 “好，你去找位置坐吧，我来排队。” 关幼霜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集市上的人来人往。 “呀，这不是幼霜吗？” 关幼霜回头，便看到王月桃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她对这个女人挑拨离间的女人没啥好感，便没说话。 王月桃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在关幼霜旁边，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还蛮想你的，你一个人来的？” “没有，和他。”关幼霜示意了下排队着的顾尔容。 “哎呀，你看咱们这女婿长得多好看啊，站在人群中，其他人都成了陪衬，幼霜你真是好福气，幸好没嫁赵沟那个。” 关幼霜不耐烦地说：“你想吃擀面皮就去排队。” 王月桃一怔，立马又恢复了正常，凑过去低声说：“我给你说个事，你知道我今天是和谁一起来集市的吗？” 关幼霜没说话。 王月桃又说：“我和你妈，还有关蕾，你知道她们俩去干什么了吗？” 关幼霜淡淡笑了下，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们去给你们家装电话了。”说着，王月桃指了指邮电局，“这会正在办手续。”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我给你说啊。”王月桃四处看了看，确保没有熟人后，用只有关幼霜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结婚后户口还没迁到顾家去吧，她们要用你的名义安装。” 关幼霜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操作并不生效，但现在是90年代，又是这么落后的农村，签名更多看的都是姓名，根本不存在验证指纹一说。 她倒是不怕走官司，关键没那么多时间，也懒得耗费精力。 “你怎么知道？” “害，你妈专门去问过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婶子看着你长大，一直喜欢你，不想让你当这个冤大头，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说出去啊。” “嗯，谢了。” “没事，那你等你的擀面皮，我走了啊。” 关幼霜点了点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尔容前面差不多还有十个人的样子。 这些顾客除了自己吃，还会帮家里人带几份，擀面皮的汤汁调料种数又多，难免会等得比较久。 关幼霜走过去，对顾尔容说：“我的身份证在你这儿吧，给我下。” “要身份证干什么？” “我之前存过一笔定期，结果把存折弄丢了，我正好去补办下。” “那吃了我陪你去吧。” “不用，临近中午，这会人少，几分钟就办完了，等我们吃完说不定人家都下班了。” 顾尔容把身份证给了她。 第97章 将计就计 同一时间。 卫生所斜对面的邮电局中。 张彩荷正带着关蕾，在办理电话安装手续。 前面有一位大爷正在办理。 她们坐在柜台对面的长木凳上，张彩荷有点紧张，一直用手绞着衣角。 关蕾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低声说：“妈，你别紧张，没事的。” “我主要是担心万一她不认这钱怎么办？” “不会的，用她的名义办，上面登记的都是她的身份证号，她不认也得认。妈，你别操心这些，到时这儿的工作人员会去找她要钱。” 张彩荷放下心来。 “下一位。”柜台后面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喊道。 张彩荷和关蕾走了过去。 关蕾把户口本寄了过去。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把户口本翻到户主那页，翻着桌子上的本子核对着。 本子上登记的是已经备案好了的用户。 关蕾赶紧说：“不是我爸爸，用我的名义安装，就刚才那一页。” 工作人员翻了下，抬头问道：“关幼霜？” “对，是我。” “为什么要用你的名义呢？我们这儿备案的是户主的名字。” 关蕾也不慌，说：“是这样的，我已经结婚了，嫁得远，所以一直想帮我爸妈装这个电话，但是我的钱都存了定期，本来我想等后半年定期到期后再装，谁知道你们这次有这么大的优惠力度。” 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打断她：“那你这次的费用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费用一共是2800元。” “这次我们想赊账，定期下个月1号就到期了，庄稼人嘛，你也知道，挣几个钱不容易，如果现在取出来就太不划算了。哦，对了，这是我们前村长写的担保信，让我带给你们。” 关蕾说着，赶紧从布包中拿出一个小牛皮纸信封，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去看了看，点了下头，说：“嗯，我知道了，赊账可以，但是这个安装人和备案户名不一致的问题……” “其实写谁都影响不大，主要我想尽个孝，再说毕竟是赊账，我爸爸那人生平最不喜欢欠别人账了，我怕他又要多想。” “主要你们是赊账，而且这钱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 关蕾说：“你放心吧，这钱肯定是我来出的。我和我爸妈都商量好了，不信你问我妈。” 张彩荷赶紧点头。 工作人员看了看她们，说：“那行，你会写字吗？填下申请表。” 关蕾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工作人员提起笔，在申请表上填上了关幼霜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好了，那你就在还款日期和姓名这儿按个手印吧。”工作人员说着，圈出了这两处。 关蕾连声说着谢谢，伸出大拇指，按了印泥就盖了上去。 “记得按时还钱啊，对了，这钱现在在你的头上，你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 关蕾忙说有，很从容地把顾尔容家的电话报了出来，说：“你放心，定期到期后我会立马还钱的。” “嗯，那你们这边的手续就办完了，后续会有其他工作人员联系你们上门安装。” “好。” 办理完后，娘俩牵着手，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 “妈，现在放心了吧，我就说不会有事的。” “嗯，还是我宝贝女儿聪明，我前几天看到琴琴新买了双帆布鞋挺好看的，走吧，咱们也去给你买一双。” “我这次回去还没去找琴琴，她最近怎么样啊？” “还是老样子，看你结婚，她妈也急了，好像给说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成。”张彩荷颇有些得意，“听说都是她看不上人家男方，要么嫌人家穷，要么嫌人家长得不好看。” “应该是缘分还没到吧。” “她肯定羡慕你，要我说，这都是命。” 娘俩说着向对面的商店走去。 关幼霜到邮电局时，她们俩已经走远了。 她径直走到柜台边，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说：“你好，刚才是不是有人以我的名字办理电话业务？” 那工作人员接过身份证一看，愣了。 他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关幼霜。 那刚才那个女的又是谁？ 他翻出申请书，核对了下身份证，没错。 他点点头，说：“是，刚才是有人拿你的户口本办理过，应该是你家人，你本人不知道吗？” “是这样的，刚才那人是我妹妹，她一直想给我爸妈装部电话，今天我们本来是一起来的，结果我刚才遇到了熟人，多说了几句话，她就和我妈一起过来办理。但是她不识字，可能错写成我的名字了。” “既然是一家人，写谁的都无所谓吧，你回去让你妹妹记得按时还钱就行了。” 关幼霜笑笑说：“话虽这么说，但这种业务一般都要按手印吧，这钱挂在我头上，如果我真追究起来，上面查到名字和指纹对不上，毕竟对你的工作还是有影响吧。” 工作人员一听要追究，有点紧张地说：“是你妹妹弄错了，不关我的事啊。” “她不识字，你总识字吧，你完全可以让她提供身份证啊，等核对清楚再办理啊，对吧？” 关幼霜继续说：“其实改正起来也很简单，我妹妹叫关蕾，身份证号我写给你，你改下就好了。” 说着，关蕾拿起笔，扯过柜台上的一张废纸，把关蕾的信息写在了上面，准备递给工作人员时，关幼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赵阳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工作人员看着这龙飞凤舞的字，不由得多看了关幼霜两眼。 一个连字都不认识，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真的是亲姐妹吗？ 他赶紧改正了名字和身份证号，当看到电话时，他有点不解地说：“户口本翻错了，难道电话也记错了吗？” 关幼霜笑笑说：“可能吧，不过你放心，我留的电话绝对正确，不信你可以打来试试。对了，我问下，这业务可以退吗？” “肯定不行啊，这次优惠力度大，本来就没几户人家，我们都备案好了的。” 关幼霜放心地点了点头。 不能退就对了。 第98章 关心有错吗? 装电话的事情顺利解决后，关幼霜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大开，恰好已经轮到顾尓容了，她便多要了三碗擀面皮。 顾尓容笑着问她：“你还没尝过，万一不喜欢吃呢？” “我相信你。” 不得不说，这擀面皮还真和她上一世吃过的味道不一样。 非常有嚼劲。 而且汤汁也特别香，她喝了个干干净净。 顾尓容只吃了一碗，此时，他就跟看孩子一样看着她，眼中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被这种眼神盯着，关幼霜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别说吃东西了。 便说：“你去看下化验单的结果出来了没？” “好。” 顾尓容一离开，关幼霜便撩起袖子，把腿搭在一边的台阶上，豪爽地吃起来。 “天哪，现在的人真了不得，你们听说了没？前几天，刘坪一男的跑去关峡谷打人，听说把那家老太太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翻不起来。”隔壁一个女的对她旁边的女人说道。 关峡谷？ 关幼霜一愣，停下了吃擀面皮的动作，认真听着。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这男的和那老太太的女儿谈对象，结果那女的又在县城找了个男人，这男的气不过才找上门去的。” 声音放低了，“一开始只有这女的一个人在家，听说衣服都被撕破了，估计被那什么了吧？”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男人嘛，八九不离十吧。” 关幼霜越听越不对劲，她丢下碗，就转身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着急道：“你们说的是谁？” 那女人疼得汗都冒出来了，龇牙咧嘴道：“你干啥，疼死我了，你快放开我。” “你快说，你说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的。” 关幼霜放开她，就朝卫生所跑去。 顾尓容正好从卫生所出来，边走边看着手里的化验单，眉头紧锁。 关幼霜一时好紧张，不会吧，她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别啊，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 “怎么了？”她走上前去。 顾尔容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看来还是得去县医院，你看吧，这儿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关幼霜接过检查单一看，疑惑道：“这不所有指标都正常吗？” “所以我才担心啊。走吧，咱们再去趟县医院，好好检查下。” 关幼霜简直要晕了，这什么逻辑啊，非要检查出点什么才放心是吧？ “我真的没事。”关幼霜急中生智，“要不你让妈讲下迷信，看下风水什么的吧。” “哪有什么风水问题，你这不是一次两次，是晕倒好几次了。” 顾尔容还在坚持，关幼霜已经跑开了。 她看到了王月桃。 王月桃正在布匹摊位上选布，突然被关幼霜喊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婶子，你过来下，我问个事。” “怎么了？” “我问下，玉婷家里最近发生过什么事没？” 王月桃舒了一口气，她还担心关幼霜又因为装电话的事要找她什么麻烦呢。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是啊，就是她谈的那个对象找上门了，打没打玉婷我倒不知道，但是玉婷妈好像被推倒在地了。” “王八蛋！”关幼霜大骂一声，“干妈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和玉婷这两天都没出门，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月桃顿了下，试探道，“玉婷之前和那男的关系挺好的，也不知道两人怎么突然闹成这样了？我听说玉婷在县城又认识了新的男人，你知道不？” 关幼霜正色道：“婶子，外村的人不了解玉婷的为人，胡乱造谣，你在峡谷这么多年，玉婷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不清楚吗？” 王月桃脸色一变，掩饰般地把头发撩到耳后，说：“我当然知道玉婷不是那种人，我也就是随便问一下。” “嗯，麻烦嫂子你回去给玉婷带个话，我明天去找她。” “行，顺便看看你爸妈，他们天天念叨你呢。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你妈和蕾蕾今天也来集市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找她们，你们娘仨可以说说话。” 关幼霜没说话就离开了。 顾尓容一直站在卫生所的门口，目光追随着关幼霜。 他的心情很沉重，说不上来的沉重。 这么充满灵气的女孩子，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虽然血液检查指标都正常，但医生刚才也说了，时不时晕倒很可能是脑部疾病，建议他们去县医院做个脑部检查。 脑部，他不敢想。 他不好意思才遇到的心动女人。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她，他的生活将会多么无聊乏味。 关幼霜走了过来，他回过神来。 关幼霜其实也挺忐忑的，今天周六，如果顾尓容不回县城，下午直播时分，她该找个什么借口支开他呢？ 她试探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周六也要加班吧？” “没事，我这周可以请假。”顾尓容拉起关幼霜的手，说，“幼霜，我们还是去县医院做个检查吧，现在就去。” 又来了。 关幼霜发火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火。 “我都说了没事的嘛，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是不是非要检查出个绝症你才乐意？” 顾尔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说？” “不然呢？我都说过一百遍了，我没事，你非让我来卫生所，来就来了，血也抽了，报告也出来了，你又不相信人家的检查结果。那我问你，如果县医院检查结果正常的话，你是不是又得带我去省医院？” 一股脑发泄出来，关幼霜觉得舒服多了。 顾尔容的脸色很难看，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垂眸盯着关幼霜。 好一会后，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回去，你忙你的工作去吧。” 说完，关幼霜就扬长而去。 顾尔容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堵得慌。 他久久没有动。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让她这么生气。 关心有错吗？ 害怕失去她有错吗？ 第99章 开导 县水电局。 顾尔容坐在办公桌前，眼神呆滞。 面前堆满了报表和图纸，但他无心查看。 关幼霜说的那些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烦闷地抓了下头发。 刚才，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试探地问了下关幼霜，本来以为她会躲在屋子里生闷气，结果母亲说人家一回来就有说有笑地帮她做饭。 她根本就不在意。 顾尔容更烦躁了。 鬼使神差地，他又拿出那封文言文情书。 “致吾之夫君： 自君别后，思君之情，愈久愈深，如江水滔滔，不绝如缕。吾日夜牵肠挂肚，盼望君之归期，早复合欢。” 门敲了三下，刘年庆走了进来。 前几天，局里又中标了一个风能发电的项目，好几个科室都在加班。 刘年庆也陪着给大家打气。 他把一盒茶叶放在桌子上，说：“我儿子从广东寄过来的，你尝下。” 顾尓容不露声色地把信塞在资料下面，说：“谢谢刘局长。” “怎么样？你媳妇没什么大碍吧？其实今天你完全可以不用来，等周一早上到就行。” 顾尓容想到关幼霜冷冰冰地让他去忙工作的样子就烦躁。 “我带她去乡卫生所抽血，但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我怕结果不准确，打算带她来县医院复查，她不愿意。” “所以吵架了是不是？” 顾尓容没说话。 刘年庆在顾尓容对面，也就是谢远航的位置上坐下来，和蔼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你都可以给我说说。” 刘年庆是一个很好的人，也特别照顾顾尓容。 对顾尓容而言，他亦兄亦父亦师。 也是他人生中的指路人。 “我担心乡卫生所的检查结果不准确，我担心贻误她的病情，我担心……” 顾尔容本来想说他担心失去她，但终究没说，继续说，“可在她看来，我巴不得她得病，她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我对她怎么样，难道她不知道吗？” 刘年庆说：“婚姻中出现磕磕绊绊太正常了，你有一个缺点，就是不怎么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是要陪你走一辈子的人，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呀。” 顾尔容没说话。 说：“爱情啊，不仅仅是甜言蜜语和浪漫，它更是包容和理解，你们之间的问题，关键是要沟通，要尝试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或许她不愿意复查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顾尓容疑惑道：“别的原因？” “可能她本身很排斥做检查，也可能她今天有事走不开等等，你和她商量过吗？” 顾尓容茫然地摇摇头。 今天，他只顾着说服她去县医院，根本没问过其他的。 刘年庆接着说：“没事，都是小事情，回头和她好好聊聊。对了，如果要复查的话你给我提前说声，县医院院长是我朋友，我让他随时给你安排。” “那麻烦刘局长了。” 刘年庆站了起来，说：“那你先忙，我过去了，待会还要开个会。” 和局长聊过之后，顾尓容果然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便开始看面前的资料。 因为调水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写得很出彩，这次的风能发电项目，也由他来负责写可行性报告。 顾尓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风能这块，这几天都在到处找资料，恶补功课。 “咦，你怎么回来了？”谢远航走了进来，“我还以为你要和嫂子腻歪两天呢。” “手头任务重，哪有时间。” “对了，嫂子都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嗯，没事，卫生所检查没问题，改天再带来县医院复查下。” 谢远航摆摆手，笑着说：“还复查什么哦，你太小心了吧，你忘了第一次见嫂子时，她扛着大沙发的样子了？就这身体素质，能有啥问题。” 顾尓容忍不住嘴角上扬，说：“嗯，但愿吧。” “对了，听说咱们科室下周要来个新人，还是个姑娘。”谢远航搓了下手，“看来我的缘分要来了。” “来新人？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也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其他科室的人说的。” 谢远航看了看顾尔容，突然说：“你下周一能不能别剃胡须，也别洗头，最好再穿得邋遢一点。” “干嘛？” “刚不说了吗？下周要来姑娘，我怕你抢走我的风头啊，我听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我这终身大事就靠下周这一眼了。再说嘛，你都结婚了的人，烂桃花多了也不好对吧。” “你乱说什么啊？”顾尓容朝他丢过去一本书。 谢远航接住书，说：“嘿嘿，那你就答应我呗？你看你工作方面我也经常帮你是吧？” 顾尔容无奈地摇头，“行行行，都依你。” * 顾家。 关幼霜吃过饭后就早早地回到屋子里，才没几分钟，元元就开始敲门了，说他的作业已经做完了，让关幼霜检查。 万一待会直播时，元元也这样敲门，岂不是又露馅了。 这样肯定不行。 正在关幼霜想办法时，顾小云从学校回来了。 因为关幼霜的加入，晨阳中学的校风比以前好多了，现在，他们周六还要求初三的学生补半天课。 关幼霜眼前一亮，赶紧把顾小云喊了过去。 “小云，你待会能不能帮我个忙？” “嫂子，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就是，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感觉有点困，想睡一会。” 顾小云马上就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了嫂子，你肯定怕元元来打扰你是吧，你放心吧，我帮你在外面把门锁好，保证谁都不会打扰你，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醒后喊我就好。” “好，谢谢你小云。” 顾小云不好意思地说：“都一家人，还谢什么，要说谢，那也应该是我谢嫂子才是，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了590多分，是班上第8名。” “那太好了，这阵子你除了巩固那些定理概念，一定要多做真题，总结中考题型。对了，现在做题的时候就要完全按照中考来，要注意把握时间。” “我知道了，嫂子。” 第100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一早，关幼霜给婆婆说了声就出门了，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身上揣着5000块钱。 昨晚，她拼命回忆了原书关于刘鹏程的描写，心里大概有了底。 她去集市买了两瓶罐头，两瓶麦乳精，两瓶鱼肝油，就向关峡谷走去。 梁玉婷家距离原身娘家不远，就隔着两户人家，其中一家就是王月桃家。 关幼霜走在村子里，就看到张彩荷提着裤子从门外面的厕所走了出来，边走边系着扣子。 她不打算理她，便径直往前走。 张彩荷看到了她。 她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鄙夷地冷笑了声，说：“谁稀罕你的破东西，我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你休想进我关家的门！” 关幼霜好笑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没睡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进你的家门了？” “那你跑来这儿干嘛？这村子不欢迎你，你滚吧。” 说着，张彩荷抓起靠在厕所墙上的老扫把，随意地挥着，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关幼霜实在忍不住了，她一把扯过老扫把，就摔了个老远。 张彩荷连带着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我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在你男人家你连同那死老太婆打我，现在打上门来了是吧，我让你打。” 说着，张彩荷跑到厕所墙角，捡起一块砖头，气冲冲地走过来，大有一副要把关幼霜的头砸破的架势！ 关幼霜也不怕，冷冷地看着她，心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待会伤到你可别怪我。 这时候，关蕾出来了。 她赶紧跑过来，抓住张彩荷的手，大惊失色道：“我的个天哪，妈，你在干啥？” “你放开我，今天我不打死她我就把张字倒着写！” “妈，你冷静点，她是我姐啊，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好不好？” 张彩荷甩开关蕾的胳膊，冷哼一声：“我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她有什么资格进屋？你别管，你先回去。” “哎呀妈。”关蕾扯着张彩荷的胳膊，生气道，“你们在村子里这么闹，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关幼霜冷冷地说：“我今天是来找玉婷的，请不要挡着我的路。” 张彩荷突然像疯了一样大笑几声，说：“人家好好的姑娘，都是被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带坏的。” “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吗？人家玉婷本来就有对象，人家都快结婚了，被你带到县城，介绍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害得人家一家子都不能安生，你就是个害人精。” 关蕾心虚地咳了一下，说：“妈，你少说几句吧。” 关幼霜无所谓地挑了下眉，说：“你有闲工夫操心别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你以后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关幼霜斜瞥了她一眼，说：“你不会真的指望你的宝贝儿子给你养老吧？” “我呸，你大可放心好了，我就算捡垃圾也不会指望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靠当婊子得来的那钱，就算你跪着求我，我都不要，我嫌脏！” “啪。”她才刚说完，关幼霜就在她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人都像你那么恶心？” 张彩荷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扯开嗓子破口大骂道：“你就是婊子，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早知道如此，当初生下你我就该一屁股压死你，” 说着就扑了上来，准备抓关幼霜的脸。 关幼霜巧妙地躲开，一下子把她推了个老远。 村子里的人听到张彩荷的骂声，纷纷走了出来，但他们都没有走过来，而是在自家门口看着热闹。 关蕾没想到姐姐竟然会动手，而且是打她们的妈！ 看到她冷得能杀死人的眼神，关蕾觉得她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她扶起张彩荷，低声说：“走吧，妈，我们回去，别人都看着呢。” “让他们看，我倒要让他们都好好看看，我张彩荷生的是人还是畜生！” 最后在关蕾的连拉带扯中，张彩荷才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关幼霜看都没看她们，就径直去了梁玉婷家。 梁玉婷家的门虚掩着。 关幼霜敲了几声，无人应，便推门进入。 她家里很静，静得就跟没人似的。 关幼霜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梁玉婷揉着惺忪的眼睛，蓬头垢面地出来了。 看到关幼霜，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惊喜地跑过来，抓住关幼霜的手，说：“幼霜，真的是你，这么早，你怎么过来的？” “我在集市上碰到了隔壁村的顺车，他一直把我拉到了咱村子口。” “快，快进屋坐，你先跟我爸妈聊聊天，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咱去做。” “好。” 关幼霜走进正屋，屋子里光线不好，黑乎乎的，梁汉忠正弓着腰，坐在地上炖茶，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一个玉米面馒头。 这是关幼霜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梁汉忠，书中描写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 前几次她来的时候，他都在地里干活。 她只觉得他比书上描写的更沧桑，更老，脸上的沟壑深得就跟刀割一样，背弯得就像一道彩虹。 他已经67岁了。 村子里跟他差不多年龄的，重孙都抱上了。 而罗桃花，则靠着墙坐在炕上，腰上垫着一个枕头，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力。 “干爸干妈。”关幼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来看你们了。” “好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玉婷爸，你快把灯打开吧，屋子里太暗了。” “我来吧。”关幼霜走过去，扯了把门背后的灯绳，打开了灯。 亮起灯，关幼霜才发现，干妈罗桃花的额头上有很大一块淤青。 她的心里一阵难受。 “干妈，那个姓刘的来咱家胡闹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罗桃花叹了口气，眼睛就红了，她抹了抹眼睛，捶着自己的肚子，说：“唉，我真是恨自己啊，为什么不能给玉婷再生个兄弟姐妹，让她孤零零一个人被人欺负。” 第101章 送破鞋 “干妈，你别这么想，有兄弟姐妹也不见得就好啊，你看我们家，我还不是跟独生子女一样。”她坐过去，帮罗桃花按着肩膀，“再说，我不是之前就说过了吗？我会永远把玉婷看成是我的亲姐妹。” 罗桃花长叹一口气，说：“好孩子，干妈就先谢谢你了。玉婷的终身大事一直是我和她爸的一块心病，我们托人介绍的，她也看不上，玉婷她听你的话，你婆家他们村有什么合适的人没？你能不能给她介绍一个？” “好的干妈，我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对了，你除了额头这儿，其他部位还有没有受伤？” “可能胯部伤了骨头，一动就痛。” “啊？那你没去医院检查下啊。” 罗桃花摇了下头，说：“不碍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那个畜生，迟早要遭报应的！” 这时候，梁玉婷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盘子里有玉米面馒头，还有煮鸡蛋和煮土豆，另外还有一碟咸菜，外加一把葱叶。 “好了幼霜，快吃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土豆缠葱叶了。” 说实话，关幼霜还真没这样吃过。 在她的观念中，葱叶是用来炒菜的，哪能生吃。 梁玉婷说着，就很热情地帮她挑最嫩的葱叶，然后熟练地划开，对着灯光检查了一番，递给关幼霜，说：“一般这种没有白斑点的，里面都没有虫子，你放心吃吧。” 关幼霜试着缠在土豆上吃了一口，还真好吃。 有时候她也挺感慨的，要不是穿书，她大概永远都没机会尝这个年代的美食吧。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也不是满汉全席，但每一次都给带给自己新的体验，新的满足。 吃过早饭后，关幼霜把梁玉婷拉到侧边的屋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梁玉婷犹豫道：“这样可以吗？万一钱拿不回来怎么办？5000块啊，可不是5块。” “正因为数额巨大，警察不可能不管的，你放心吧，如果乡上派出所不管，咱就找县公安局。” “那万一警察还没找上门，他就花完了呢？” 关幼霜笑着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了解那人渣，他那么抠门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花完，不过花几百倒也有可能。” “那你不是要损失好几百吗？你攒钱也不容易。” 关幼霜拉起她的手，说：“我只是说有可能，并没有说是一定，咱们今天就去派出所，警察如果效率高的话，会立马出动吧。你知道刘鹏程他们家吗？” 梁玉婷点点头说知道。 “那咱们给干爸干妈说一声，现在就走吧。” 关幼霜和梁玉婷刚走到大门口，关睿杰就慌里慌张地进来了。 他把手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子递给关幼霜，说：“大姐，这是妈让我拿给你的。” 关幼霜看都没看，就说：“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妈让我一定要给到你手里，我去玩了。”说着，关睿杰把袋子塞进关幼霜的怀里，就跑开了。 一股脚臭味。 关幼霜皱着眉头丢在地上。 “是什么呀？”梁玉婷提起来看了看，“是双烂鞋子，这什么意思？” 关幼霜瞬间血压飙升。 随即想明白的梁玉婷气愤地说：“你妈也太过分了！” 关幼霜提起塑料袋子，说：“走，咱们把这好礼物给人家还回去。” 张彩荷家的大门紧闭着，关幼霜一脚踢开，径直走到正屋。 张彩荷正在和关蕾吃早饭。 鸡蛋面糊糊汤。 关兴国不在家。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关幼霜就二话不说，把破鞋子摔在了张彩荷的脸上。 鞋子掉在碗里，打翻了碗，面糊糊汤溅的到处都是。 关蕾赶紧站起来躲在一边。 张彩荷跳起来，吼道：“你疯了？谁让你进我们家的？” 关幼霜一把掀翻吃饭的桌子，徒手提起大椅子到处乱砸。 噼里啪啦，什么相架呀、桌子啊、柜子上的玻璃啊，甚至顶棚啊，砸了个稀巴烂。 一瞬间，整个屋子陷入一片狼藉。 关蕾看呆了，大气都不敢出。梁玉婷也从来没见过关幼霜发这么大的火，怔怔地站在屋子门口，心怦怦乱跳。 砸完正屋，关幼霜觉得不解气，又来到厨房，提起地上砍柴的斧头，就把锅啊，案板啊打成了两半，然后又把所有的碗碟都砸了个粉碎。 张彩荷追出来，站在院子里浑身发抖，好半天才歇斯底里：“造孽啊！” 关幼霜一脚踢起厨房地上的一块铁锅碎片，碎片飞出来正好砸在了张彩荷的腿上。 张彩荷尖叫一声，痛得跪在了地上。 关幼霜走过去，狠狠地说：“别给脸不要脸，下次再惹我，你信不信我连这房都给你拆了？” “你，你……”张彩荷气得脸都变形了，指着她的脸，半天拉不上气来。 “玉婷，我们走。” 关幼霜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玉婷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外，才听到张彩荷那划破天际的哭声。 梁玉婷摸着胸口，低声说：“幼霜，你刚才吓死我了，不过你会不会有点过头了？” “我已经忍很久了，再不收拾下她，她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关幼霜又把她之前来他们家找她要钱装电话，后来又让关蕾以她的名义在邮电局赊了账的事都告诉了玉婷。 甚至诋毁她，说她的钱都是陪男人睡觉得来的。 玉婷也气得大骂，说她还以为张彩荷只是偏心关蕾，没想到会这么恶毒，竟然会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关幼霜已经不生气了，她的气刚才就出完了。 现在，她一心想着收拾刘鹏程那个贱男! 刘坪距关峡谷不远，大概就两三公里的样子，但主要是山路。 关幼霜虽说力气大，但走山路真不行，才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梁玉婷打趣道：“你以前上山打柴，连走两小时的山路可是连气都不带喘的，现在怎么娇气成这样了？” 关幼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唉，以前命苦啊，现在，我也就只愿意为你吃这苦了。” 第102章 送钱 梁玉婷把柔软的手帕递过去，说：“那你那超帅的兵哥哥呢？” “谁？” “啧啧啧，就顾家大帅哥啊，还能是谁。” “哦，他啊，昨天回来了，吵了一架，被我赶去县城了。” 把这个过程称之为吵架，关幼霜其实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单方面骂了人家！ 昨天晚上，她听到他给婆婆王慧英打电话，王慧英也喊她接电话，但她忙着抄钱上的编号，就没接。 想必他气得够呛吧。 “你可真行啊，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好好享受甜蜜时光，为啥吵架啊？” 关幼霜喘着气，擦着汗说：“太累了，以后再给你说吧。” * 好不容易走到刘坪，关幼霜觉得跟虚脱了一样，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先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休息了一阵子，等呼吸平复得差不多了，才走向刘鹏程家。 她万万想不到，刘鹏程家正上演着让她大跌眼镜的一幕！ 刘鹏程这个畜生，正挥着胳膊一样粗的棍子，打他的母亲！ 原书中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专门的描写，说她又瘦又小，性子胆小懦弱，常年穿着一件破烂的蓝布衣服。 他母亲看着也不大，年约五十的样子，此时正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我爸上个月寄的钱呢？你他妈的快给我拿出来，否则老子今天打死你。” 梁玉婷吓呆了，颤抖地问：“这女的是谁啊？” “他妈。” 梁玉婷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亏她当时还想嫁给他！ “他，他竟然打他妈？” “你以为他是啥好人呢，真跟了他，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你跟着我，待会不要多言。” 关幼霜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这院子比书中描写的还破旧！ 三间土胚小破屋，门帘脏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屋外的台阶上，乱七八糟堆满了农具，一些农具大概好久没用了，都生锈了。 用过的铁锹，连土都没擦。 小院子里，树叶枯草鸡屎猪粪，到处都是。 关幼霜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脏乱的人家。 刘鹏程看到关幼霜和梁玉婷，丢掉棍子，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来干嘛？” 然后又恶狠狠地瞪着梁玉婷，说：“你个臭婊子还有脸来？” 梁玉婷气得忍不住说：“你！” 关幼霜制止了她，笑着走过去，扶起刘鹏程他妈，说：“刘大哥，你看你，阿姨可是你妈，你怎么这样对她呢？” 刘鹏程一愣，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认识他吗，而且她今天的态度，可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他往土台阶上一坐，说：“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嘴，你们来干什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你让阿姨先回屋吧，咱们谈点事。” 刘鹏程他妈唯唯诺诺地杵在那儿，刘鹏程吼道：“还不快滚进去。” 那女人低着头，赶紧走向侧边的屋子。 “刘大哥，是这样的。首先我为我以前的冲动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打你的。” 刘鹏程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关幼霜拿出一沓钱，那么厚一沓百元大钞，刘鹏程还从来没见过。 他张着嘴巴，眼睛都直了，直到口水流下来，他才回过神来，擦掉口水。 “这是5000块钱，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要求，这钱全给你。” 刘鹏程赶紧说：“好说好说，什么要求？你快说。” “我知道你之前和玉婷关系挺好，但现在，你们缘分已尽，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和她的父母。” “就这？” 关幼霜点了点头。 刘鹏程心里狂喜。 自从上次得知这贱人在县上勾搭男人，他早就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唯一耿耿于怀的是没有得到她的身体！ 不过，现在有了5000块钱，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他连演一下深情的兴趣都没有，生怕关幼霜又变卦了，便伸出三个指头，对着天发誓：“我刘鹏程保证以后不再纠缠梁玉婷，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关幼霜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钱递了过去。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鹏程没说话。 他把口水吐在指头上，正沉浸在数钱中，哪顾得上回应她们。 走了几步，关幼霜又折回来，说：“刘大哥，你能不能找找三轮车什么的，把我们送到集市上啊？” 刘鹏程刚数完钱，确实是5000块，便很大度地说：“行，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找车。” 过了几分钟，刘鹏程就骑着一辆超大摩托车，停在门口按着喇叭。 “走吧，我送你们。” 关幼霜有点不舒服，毕竟坐这摩托车，免不了跟这人渣近距离接触。 但她现在急着要去集市，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现在他们属于和解状态，如果表现得不正常的话，她也担心刘鹏程生疑。 好在这摩托车够大，她和玉婷又比较瘦，两个人坐上去，前面还空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她扶着后座两边，根本挨不到刘鹏程。 刘鹏程回头道：“你刚才说去集市？是关峡谷吧。” “是集市，我们准备去买点东西。” “好，那你们坐稳了，我骑快一点。” 20分钟后，他们就到了集市上。 刘鹏程心里惦记着自己刚才塞在被子下的钱，未做逗留，就快速掉头回去了。 关幼霜和梁玉婷来到派出所。 一个木质的值班台，上面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话，电话旁边乱七八糟堆放着一些文件。墙上挂着一些防火和计划生育的宣传海报，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泛黄，边角卷曲。 派出所的一角摆放着一些老式木椅和桌子，上面散落着几支笔和一些烟头。 三名工作人员看着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皱巴巴的警服，边喝茶边打牌。 看到有人进来，他们漠然地看了一眼，没当回事。 “我要报警。”关幼霜说道。 “什么事？”年纪稍长的男子扶了把眼镜，随口问道。 “抢劫。” 看来又是因为几毛钱来麻烦他们！ 这些村民，屁大的事都得麻烦他们，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工作人员不以为然地抽了张手里的牌，丢了出去，随口问道：“数额多少？” “5000。” 他手里的牌掉在了地上。 第103章 报案 对面那个寸头男笑了下，说：“张哥，看你这定性，她说5000你就信啊，这年头，别说咱们乡了，整个桐县，年收入上千的都没几个人。” 然后他又对关幼霜说：“你没事就出去吧，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关幼霜生气了。 她拍了下桌子，冷声道：“国家每个月给你们发钱，你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我就说咱们乡的治安怎么这么差，原来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 寸头男丢掉牌，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怎么说话呢？谁是蛀虫？” “我真想不通，这世界上是没正常人了吗？干嘛让一个聋子待在这个岗位上。” 寸头男脸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把关幼霜撕碎的架势。 “你要摆脸色就回家去摆，我没必要看你的脸色。” 关幼霜瞪他一眼，“再问一遍，5000的抢劫案，你们受不受理，不受理的话麻烦开个证明，我去县上报案。” 几名工作人员一愣。 按照他们的体系制度，案件一般都是先向乡镇派出所报案，乡镇派出所无法处理或者不处理的，才向上一级申报。 当然，需要提供相关证据。 如果因为不作为而导致的向上一级申报，他们这些乡镇工作人员都得受处分。 很明显，这女人很清楚这个制度。 他们不敢再怠慢，都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那位年龄稍长的工作人员咳了下，说：“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关幼霜把梁玉婷的身份证丢过去，说：“案件发生于上周五，案件地点关峡谷梁玉婷家，案件金额5000元，犯案人刘坪刘鹏程。对了，除了抢劫，他还打伤了梁玉婷的母亲罗桃花，她现在还无法下床。” 关幼霜又拿出一张纸，说：“我一直有记录钱的编码的习惯，这是那5000元的编码。” 逻辑清晰，言简意赅，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请问这钱是你的还是梁玉婷的？”戴眼镜的工作人员问道。 “是我借给梁玉婷的，他们家准备安装电话。” 寸头狐疑地看了看她，说：“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做什么的？” 关幼霜无语地看着他，说：“我觉得这些问题可以放到后面再说。我刚才在集市上看到了刘鹏程，他今天应该在家，如果你们不赶紧出动的话，拿到钱的他很可能去外省，到时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那你们怎么不第一时间报案呢？” 关幼霜看了看梁玉婷，说：“她被吓到了，一时没想到可以向你们寻求帮助，我今天去找她玩的时候她才告诉我的。” 关幼霜继续说：“这么大的案件，我已经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希望你们可以把握机会。” 关幼霜说得没错，因为不作为，他们已经被上级部门批评过好几次了。 年长工作人员对另两个人说：“那小陈，你去趟刘坪，先把人守着，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小李，你去关峡谷了解下情况，一有消息及时汇报。” 两位工作人员戴上帽子，就出门了。 “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有情况或者需要配合的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从派出所出来，梁玉婷有点忧心忡忡地说：“他们要去咱们村调查情况，会不会露馅啊？” “漏什么馅？他那天去你们家打干妈是事实吧。” “我怕他去其他邻居家询问，万一人家都说根本没看到他抢钱呢？” 关幼霜拉起她的手，说：“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让他坐牢吧。” “我当然想。” “那就行了，你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事情办得顺利，时间尚早，关幼霜心血来潮，想着去趟县城，看看顾尓容。 “哦，对了玉婷，你今天有没有事，想不想去县城逛逛？” 梁玉婷摇摇头，说：“我去不了，我得照顾我妈。” 关幼霜今天出门急，没带多余的钱，摸摸口袋，只有二十几块钱。 她留出5块钱，把剩下的递给玉婷说：“你待会帮干妈买点活血化瘀的药，回去后记得多热敷。” “你拿着坐车吧，我不要，我有钱。” “你跟我客气什么，拿着吧，对了，地毯厂下周就要动工了，预计一个月完工，到时咱们就可以挣大钱了。” 梁玉婷使劲点头，拉着关幼霜的手，兴奋地说：“太好了，到时我要去厂里上班。” “何止上班，我还要让你当班长。” 两个人笑成一团。 * 县城。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关幼霜在公共电话亭给顾尔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 她猜测他今天应该没有上班，便去宿舍找他。 开门的是谢远航，手里提着一瓶啤酒。 “咦，嫂子啊，你怎么突然上来了？也不说一声，让尔容去车站接你啊。” “没事，我也是临时决定来县城逛逛的，顺便来看下你们。” 人家新婚夫妻，他坐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谢远航赶紧提起丢在床上的外套，借口有事就溜出去了。 顾尔容他们刚才正在喝酒，桌子上还放着花生米和猪头肉。 从关幼霜进来，他就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动都没动。 关幼霜坐下来，拎起一片猪头肉放进嘴里，说：“你们还挺会享受的。” 顾尓容没说话。 哟，还挺傲娇。 关幼霜又吃了几颗油炸花生米，说：“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 等了几秒，对面还是没反应。 看来还在生气。 关幼霜站起来，走在他后面，伸出胳膊围上他的脖子，撒娇道：“人家都这么低三下四了，你还在生气啊？” 顾尓容全身一僵，捏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扯了过来，按在了自己怀里，随即，带着酒精味的嘴唇就覆上了她的。 他疯狂地蹂躏她的嘴唇，撬开她的牙关。 手也不老实起来，开始解她的扣子。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铿锵有力的心跳，关幼霜只觉得脸红心跳，全身酥软，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顾尓容一把抱起她，边吻边走向床。 第104章 浪漫 两人如同贪吃的孩子，一次又一次，要个不停。 直到六点半，关幼霜觉得再下去自己估计要死了，便借口自己饿了，两人才消停了下来。 顾尓容扯开窗帘，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血红的夕阳照在关幼霜白皙的皮肤上，很是好看。 “好美啊！”关幼霜说道。 顾尔容套上白衬衣，系着纽扣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你就知道了。” 傍晚的微风带着小县城特有的甜腻，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市集的喧嚣已渐渐远去，小摊贩们开始陆续收拾货物，准备回家。 顾尔容骑着他那辆陪伴了好几年的老式自行车，载着关幼霜，向北边骑去。 夕阳西下，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金黄色，他们的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被拉得老长。 终于，他们到达了丰台塔下。 丰台塔是县城最高的塔，塔旁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常有孩子们在这里放风筝，老人们在这里纳凉聊天。 塔高九层，每一层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而在塔顶，能将整个县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顾尔容将自行车靠在一旁的树下，牵起关幼霜的手，一同跑向塔楼的入口。 “咱们要上去吗？”关幼霜问道。 “快点吧，不然要看不到了。”顾尔容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急切说道。 他们开始沿着螺旋形的石阶往上走，每走过一层，都能听到脚步声在空旷的塔内回响。 关幼霜的呼吸渐渐粗重，但她的脸上满是期待的光彩。 一层一层，他们不断攀升，夕阳也在慢慢地、坚定地向地平线移动。 每上一层，他们都会停下来，透过窗棂看一眼那正在逃逸的夕阳。 “尔容，快看，夕阳没有刚才那么圆了。”在第三层，关幼霜指着窗外的夕阳，激动道。 顾尔容回头看了一眼，夕阳的下半部分已经触碰到了远处的山峦。 “我们得加快脚步，不能让夕阳赢了我们。”他笑着说，又是鼓励，又是童趣，拉着关幼霜继续上攀。 他们边跑边笑，每当上一个台阶，都好像和夕阳赛跑一般，不想错过每个角度的美丽。 “我好像看到夕阳变成了半个了，它在山后面躲起来了。”关幼霜在第五层上喘着气说道。 “别怕，再上去，一定能追上它的。”顾尔容紧紧握着关幼霜的手。 塔越来越陡，风也越来越大，但两人的心里却暖暖的。 他们仿佛忘记了时间和疲惫，只想与夕阳来一场美丽的较量。 终于，到达了第九层。 他们顶上开阔的塔顶。 此时的夕阳已是半边天际的弧线，正缓缓沉入山后。 “我们赢了！”顾尔容大声喊道，双手高举，仿佛抓住了逃跑的夕阳。 关幼霜紧紧依偎在顾尔容身旁，看着那一抹即将消失的夕阳，满脸孩子气的兴奋。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微风吹乱了关幼霜的发丝，顾尔容轻轻替她整理着头发，柔声问道：“喜欢吗？” 关幼霜点头。 顾尔容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嘴。 这是一个甜蜜又绵长的吻。 他们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吻传递所有的爱意。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在他们深情的吻中悄悄退去，天空逐渐暗淡。 此后很长时间，关幼霜都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能想到做这么浪漫的事。 往回走的路上，顾尓容搂着关幼霜，问：“你说你今天做了件大事，是什么事啊？” 关幼霜便兴奋地把她设计抓刘鹏程的事说了。 顾尓容万万想不到关幼霜会这么大胆，有点担心地说：“你这样做，如果被发现是会被抓起来的。” 关幼霜摆摆手，说：“这是刘鹏程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干妈及时赶回去，玉婷都要被他糟蹋了。而且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去他家的时候，他正在打他妈！这种人渣，不送他进去天理难容。” 顾尓容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说：“反正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吧，我不想你承担任何风险。” “嗯。” “对了，明天刺绣厂就要开工了，村委会说要举行个开工仪式，你必须得在现场。早上最早的班车也到中午了，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吧。” 关幼霜差点把这事忘了，不过顾尓容的话倒是让她想做一件事。 一件重要的事。 考驾照，买车。 那样的话她去哪都不会受限了。 来去自由。 上一世，她也考过驾照，开车技术也还可以，现在其实也就走个过场。 想必不难吧。 “我想考驾照，要怎么报名啊？” 顾尓容一愣，“你想学车？” “是啊，不然来趟县城多不方便。” 顾尓容轻轻叹了口气，说：“等转正后，如果能争取到单位补助房的名额，我想在县城买套房，到时你就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了。” “补助房很便宜吗？” 顾尓容点点头，说：“嗯，还行，一平米只需要给一百块钱。” 关幼霜隐约记得，原书中赵阳在县城买的房子，一平米要八百多。 其实现在，让她在县城买房也没啥压力，主要地毯厂还没开始运营，她的钱也没法洗，也不好太张扬。 而且，她本身，也有自己的远大抱负，想在农村做出一番事业，并不想沉溺于儿女情长。 “房子的事后面再说吧，现在刺绣厂要动工了，到时和地毯厂合作，我也得经常上来县城。” “好，我帮你申请吧。” “申请什么？” “个人没法直接学车，必须要有挂靠单位的证明，然后拿着证明去申请，申请通过后才可以正儿八经学车。这个申请一般得等两三个月。” 这流程，堪比老太太的裹脚！ “考试有笔试吗？” “有。考试分为理论、实践和维修。” “啥？”关幼霜晕了，“啥维修？” “就是修车啊。不过一般都比较简单，就是一些常见故障的维修。” 关幼霜：！！ 汽修厂可以倒闭了！ 第105章 蹭饭 关家。 张彩荷在家里鬼哭狼嚎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做。 正屋这些家具，还是她结婚的时候买的，这么多年都好好的，现在却成了垃圾。 一开始，关蕾还装模作业地帮忙收拾了下，后来实在觉得无处下手，赵家她暂时不想回。 傍晚时分，她就借口有事去了刘琴琴家。 关兴国下地回来，还以为自己家被天打了。 “怎么了这是？” 张彩荷正坐在炕沿上生闷气。 正愁没处出气的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才回来？现在回来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到底怎么了？谁弄的？” “还能是谁？你生的婊子呗。” 关兴国皱起眉头，沉声说：“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张彩荷跳下炕，指着关兴国的鼻子，骂道：“家都被人砸了，还要怎么好听，你现在才嫌我说话不好听了，你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我呸，我嫁到你们关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听听，你每次就这么几句话，这么多年我也没亏待过你吧，什么不是按着你的心意来，你还想怎样？” 关兴国坐在炕沿上，指着一地狼藉，说：“幼霜那么老实的孩子，要不是实在气不过，也不至于这么过头。” “你什么意思，你还护上了？这么说倒是我的问题了？” 关兴国忍不住了。 平日里，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在家里几乎不怎么说话，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以前我就给你说过，教育孩子要一碗水端平，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把幼霜当什么了？她从小到大，别说平日，就生日那天，你连碗长寿面都不愿意给她做，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你还怪起我来了，为了生她，我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我容易吗我。” “可那与幼霜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就是她命里克我，不然的话，同样生孩子，生蕾蕾和睿杰怎么就那么顺利？” 关兴国不耐烦地说：“你扯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你当时受了很多苦，但这么些年，幼霜忙里忙外，几乎把你的活全揽了过去，你看看这整个关峡谷，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幼霜懂事？” 张彩荷气愤地摆手，吼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早就没她这个女儿，这天底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你怎么这么极端，幼霜现在要开刺绣厂了，明天就动工了，咱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对了，你明天想不想去顾家台参加开工仪式？” “去啊，当然要去。”张彩荷拖长声音，阴阳怪气地说，眼中露着阴险的光。 “你把这屋子还有厨房都收拾一下，女儿祸害的，就由你来收拾。” 张彩荷说完就走出屋子。 * 刘琴琴家在村口，关蕾找过去时他们正准备吃晚饭。 饭都上桌了。 也是简单的稀饭，馒头，炒辣椒。 刘琴琴家的条件并不好，她还有个哥哥，叫刘军军，比她大四岁，已经结婚，有个两岁的儿子，叫蛋蛋。 庄稼种不成，从去年开春，她哥就跟着村里的人去外面打工去了，家里基本靠她嫂子王香操持着。 她嫂子其实是一个很勤劳很麻利的人，个头高，长得也不错。 但作为村子里出了名的恶公婆，她爸妈就是看人家不顺眼，成日为难人家。 哪怕家里来了外人。 关蕾掀开门帘，他们一家正围在桌子边，正准备吃饭，只有刘琴琴的嫂子站在一边。 看到是关蕾，刘琴琴的妈窦菊花就热情地：“咦，是蕾蕾呀，快进来坐，还没吃晚饭吧？” 关蕾点着头，笑着说：“嗯，就是蹭姨家的饭来了。” 窦菊花瞪了王香一样，呵斥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给蕾蕾拿双筷子。” 她怀里的孙子蛋蛋也学着奶奶的语气，大声说：“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给蕾蕾拿双筷子！” 刘琴琴他爸乐得哈哈大笑，满含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 窦菊花则满意地亲了宝贝孙子一大口。 王香涨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就出去拿筷子了。 窦菊花立马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蕾蕾你快过来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前几天。一直想过来找琴琴玩的，结果家里又要装电话，我就陪着我妈去了趟集市。” “啊，你们家装电话了，花了多少钱啊？” “这次邮电局搞活动，比较划算，只花了三千不到。” “是你帮你爸妈装的吧。” 关蕾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装，结果赵阳还有我婆婆，他们非让我给我爸妈装一台，说平日里联系也方便。” “看，多好的一家人。”窦菊花说，“那天结果，我就看你男人长得有福气，以后肯定能挣大钱。” “你放心吧姨，咱们琴琴也能找到好人的。” 窦菊花叹了口气，说：“琴琴和你一样，都是从小被惯着的，没怎么干过活，没一点力气，我也是想着能给她找个吃公家饭的，横竖不用下地。” 刘琴琴不高兴地说：“就算吃公家饭，你总不能把三等残废推给我吧，我还不至于嫁那种人。” 关蕾说：“我帮琴琴打听下，看赵阳他们项目上有没有合适的人。” “我就是这个意思，赵阳他人脉广，他介绍的知根知底，我也放心。” 王香进来了，把筷子递给关蕾，微笑了下，也没说话，就又走到一边。 关蕾回忆起上一世，这女人最后被一家子折磨疯了。 她有点不忍心，说：“嫂子，你也一起吃吧。” “你别管她。”窦菊花说道，“这儿没位置，晚一点吃饿不死人！” 刘琴琴的爸也没说什么，继续大口咬着馒头。 刘琴琴帮关蕾夹着菜，问着她之前在县城买过什么，玩过什么。 没有人把王香当一回事。 王香小心翼翼地说：“妈，要不我夹一点菜去我的屋子吃吧，刚才林林妈来过，让我晚上过去她家，教她绣个东西。” 第106章 开工仪式 “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就想吃！”窦菊花斜眼看着王香，声音尖厉，“看看你今天干活干得那副样子，地里的活都是半拉子，家里的活也没见你做好哪样，吃饭？你也好意思开口！” “妈，我今天七点就出门了，晚上五点才回来，中途连水都没喝。地里干，全是土疙瘩，一次也打不完啊。” 刘琴琴撇着嘴，冷笑着添油加醋：“自己没本事还怪起老天爷来了，滚一边去，饿着点儿对你有好处。” 蛋蛋也跟着说：“滚一边去，饿着点儿对你有好处。” 王香的眼里噙着泪水，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别哭丧着一张脸。”窦菊花冷哼一声，继续喂着膝下的小孙子，“你要是活干得好，我哪会不让你吃饭？家里的粮食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王香咬紧了嘴唇，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家的局面。 哪怕她做得再好，在这个家里，她是没有发言权的。 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劳动力，一个生儿育女的机器。 眼看着碟子中的辣椒都快没了，他们一家子还在吃，看来根本不打算给王香留。 关蕾吃好了，离开了饭桌。 刘琴琴也已经吃好了，丢下筷子就拉着关蕾去自己的屋子。 进屋不多久，关蕾就听到窦菊花的呵斥声：“你是木头啊，说一步走一步，还不收拾碗筷，等着我来收拾吗？” “一顿不吃饿不死人，天天就想着吃吃吃，你是猪还是人。” “我们怎么把你这种猪女人娶进了门，以后蛋蛋你不要碰。” “你在瞪谁？信不信我一筷子戳瞎你的眼！” 关蕾指了指窗外，低声说：“姨经常这样对嫂子，她能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的，就骂几声，又没打她。”刘琴琴不以为然地说。 “但是，你们就不怕，把她骂出问题来吗？” “不管她，咱们好不容易聚一起聊聊天，说她干什么。我给你看我前几天买的新鞋子。” 关蕾想到上一世，王香被虐待致疯以后，成天在家里连唱带跳，甚至做饭的时候都会把石头土块丢进去，一家子鸡飞狗跳的。 她本来想好心提醒下，但看到刘琴琴一副不愿意谈的态度，也就没再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杨言就载着关幼霜从县城出发了。 本来顾尓容打算今天载关幼霜下来的，结果昨晚杨言找到了他，说今天的开工仪式他也想参加下。 他一向都对刺绣厂特别看重，之前那些审批流程，他暗中没少出力。 知道今天要耽误孩子们补课，关幼霜昨晚就打印了一些资料。 到达集市时，关幼霜让他先停下车，她去了趟学校，把资料交给了各科老师，让他们发给孩子们。 孩子们以及其他老师现在已经适应了关幼霜的教学模式，这段时间，也都按着她的方法和节奏带孩子们复习。 等他们到达村子时，差不多已经到了上午十点。 人们早早地聚集起来，脸上写满了期待和激动。 工地四周用红色的彩旗装饰着，彩旗随风飘扬，显得很是喜庆。 村民们或站或坐，三五成群地交谈着，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发出清脆的欢笑声。 一些是本村的人，一些是外村的人。 看得出，村委会很重视开工仪式。 简单的木质桌子后方的两棵大树上，拉起了一张鲜红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热烈庆祝刺绣厂开工”的大字。 桌子上，一边是鞭炮大炮，另一边则摆放着供祭祀用的香烛、纸钱和茶水，一台老旧的喇叭不时发出沙沙的杂音。 村长一边等人，一边安抚性地讲着话。 他讲述了工厂的重要意义，它将如何为村民们带来就业机会，提高生活水平。 其实这些话也是顾尓容之前提交的资料中的话，他借用下而已。 一声汽车鸣笛声，大家回头观望，便看到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停在了附近。 随之，关幼霜和杨言走了出来。 “这谁啊？” “从来没见过啊。” “尔容媳妇怎么认识他的啊？” 人们纷纷议论。 他们走了过来。 村支书接过大喇叭，说：“幼霜，你来了，那你来给大家讲几句吧。” 关幼霜点点头，谢绝了村长递上来的喇叭，清了下嗓子，大声说：“谢谢大家，在我发言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下我身边这位，他就是县地毯厂厂长杨言。” 杨言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 “啊，厂长？” “地毯厂厂长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正是因为杨厂长的支持与投资，我们的刺绣厂才得以顺利开建。” 村长走向前来，把杨言邀请到了主席台上。 关幼霜继续大声说：“尊敬的村委会领导，亲爱的乡亲们： 大家上午好！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块曾经因干旱而黄土裸露的土地，焕发出崭新的生机。 在此，我首先要感谢帮助我的每一位朋友，是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让我有勇气把一个看似疯狂的想法变为现实。 当下，庄稼多不成，很多村民被迫外出打工，从我嫁到顾家台，我就一直思考着如何才能改变我们村庄的现状。 我想到了我们很多人都很擅长的刺绣技艺。 这是一门手艺，也是一份传承。 今天，我激动地站在这里，与大家一同庆祝我们刺绣厂的正式开工。 这不仅仅是一座厂房的建立，更是我们自力更生、勇于创新的一个体现。 在这里，我们不仅将传统的刺绣艺术传承下去，还会通过不断的探索与学习，使之成为市场上独树一帜的品牌。 我想说的是，这个项目不仅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我希望，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让这里的每一件刺绣作品都能走出大山，走向全国，乃至世界。 最后，让我们共同期待，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刺绣厂能够成长为这个地区乃至更广阔天地的一颗璀璨明珠。 谢谢大家！” 第107章 赶出去 讲完之后，连关幼霜都有点懵。 这也太连贯了吧，就跟事先背过一样。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杨言赞许地看着关幼霜，频频点头。 村长董永安拍着手，看了看旁边的妇联主任冉素华，心里想着：就你那三句话离不开嗯啊的样子，再不加把劲，估计下一届人家就要取代你了！ “好，那接下来就请关幼霜、杨言，还有村支书为我们的刺绣厂剪彩吧。”董永安喊道？ 两位村民拉着一根彩带走上前去。 三人上台，笑容满面地举起了大号的剪刀。 在一阵鼓掌声中，彩带被缓缓剪断，紧接着，鞭炮声骤然响起，震耳欲聋。 随后，村长带着关幼霜一起举行了简单的奠基仪式，将一块镌刻着“刺绣厂”三个大字的基石安放在了预定的位置。 刺绣厂的修建正式开始。 赵阳还没赶过来，他的几个兄弟都到了，有几个在附近找个适合搭建简易板房的位置。 另一个正指挥着开挖掘机的工人驶向那块地。 “好，感谢大家，等刺绣厂完工后，大家可以推荐自己或周边擅长刺绣的朋友，前来我们刺绣厂挣钱。幼霜为大家准备了红包，每人5元，请大家依次上前领取。”董永安举着大喇叭喊道。 大家纷纷围了上去。 “等，等一下。”人群外，张彩荷披头散发，一瘸一拐，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 有几个村民上次见过她，但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 王慧英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关幼霜，完全没注意到张彩荷，还是彭小玲眼尖，戳了戳她的胳膊，让她快看。 王慧英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上次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女人，这次竟然特意穿了件带着好几个补丁的烂衣服。 头就跟鸡窝一样。 她一把拽住她，没好气地问：“你又要干嘛？” 张彩荷一把甩开她，冷哼一声就跑到了主席台边。 村长他们都愣住了。 关幼霜冷冷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你是？”村长刚开口，大喇叭就被张彩荷夺走了。 张彩荷大声说：“大家都不要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骗了，我今天赶来，就是为了揭穿她的真面目。” 说着，她指了指关幼霜。 关幼霜双手抱胸，看戏一样看着她。 “你们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钱建厂吗？就是陪县地毯厂的厂长睡觉，人家给她的。” 现场一片哗然，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杨言脸色铁青，他腾地站起来，呵斥道：“哪来的疯女人，敢在这儿造谣生事？” “我造谣？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吗？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县地毯厂问问，看地毯厂还有谁不知道这丑闻。” 杨言彻底傻了。 这女人竟然是关幼霜她妈？ 他想不通，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亲生母亲这样诬陷自己的女儿。 他沉声道：“我就是地毯厂厂长，我和顾尔容是战友，跟关幼霜女士是朋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之所以投资刺绣厂，是看在关幼霜过人的眼光与刺绣技术，请你不要用自己龌龊的想法揣度别人。” 张彩荷没想到这个满脸正气的男人就是地毯厂厂长，为了掩饰心虚，她哈哈怪笑几声，说：“刺绣技术？她从小没碰过针线，哪来的刺绣技术？” “我呸，你个疯女人。”王慧英忍不住了，走上前去就一把推开张彩荷，“你还要不要脸，找幼霜要钱不成，又跑来诋毁幼霜是吧？” 王慧英指着她，对着人群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我儿媳妇幼霜她亲妈，比后妈还恶毒的亲妈。” “幼霜没出嫁时，在家受尽她的折磨，干最多的活，吃最差的饭，孩子好不容易嫁过来了，她阴魂不散，三天两头想着法子要钱。” “前阵子，幼霜好不容易贷了点款，准备建厂，她跑到我们家，让幼霜给她三千块钱安装电话，幼霜没同意，她就撒泼打滚，用各种难听的话骂幼霜。这事情，村子里不少邻居都看到了，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这种当妈的？” 彭小玲也走上前去，说：“就是，要不是这事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亲妈的行为，幼霜为人坦荡大方，孝顺公婆，善待小姑子和侄子，这在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对，她还救过龙龙，不信你们问龙龙他妈。” “我很早就听说幼霜她妈偏小女儿，两个女儿同时结婚，结果彩礼足足差了200块，我还好奇这种女人长啥样，原来是这样，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 看到大家都向着关幼霜，张彩荷气愤地说：“你们都知道什么？你们看看。” 说着，她扯起自己的裤腿，说：“看看我的腿，这都是她昨天去我们家打伤的，她连我们家都砸了。” “砸了活该，就你这种人，打死都不值得同情。” “这种女人，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八成是自己弄伤，把恶人的帽子往幼霜头上扣。” “就是，我也觉得不是幼霜打的，疯女人，你滚吧，我们村子不欢迎你。” “滚，快滚。” 大家捡起地上的土疙瘩，丢了过去。 张彩荷护着头，大骂着仓皇出逃。 关幼霜歉意地说：“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们继续吧。” “幼霜，你以后别回娘家了，咱们顾家台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杨言接了个电话，要回去了。 关幼霜谢过大家后，送他去村口。 路上，关幼霜真诚向他道歉。 杨言笑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真的挺不容易的。” 关幼霜看了他一眼，踢着地上的小石头，说：“其实没什么，人所有的失望、难过、受伤都是因为抱有期待，如果对任何关系都不抱期待的话，就永远不会被伤害，哪怕是亲情。” 杨言笑着说：“你说得有道理，但人是情感动物，永远不可能纯理性做事。” “也许吧。” “别再送了，我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祝好。” 第108章 想占便宜 上午，他回了趟家，这几天他没和家里联系，这才知道关蕾打从县城回来就一直在娘家待着。 让她回去帮他妈给赵兰准备嫁妆，她倒跑到娘家享清闲去了。 赵阳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不知道关蕾他们村子里人的电话，只得亲自赶过去请这尊大佛。 他走到村子口，就看到关蕾在刘琴琴家，就直接喊她回去了，也没看到关蕾家里遭受的“洗劫”，更不知道张彩荷已经去顾家台大闹了。 在路上，赵阳忍不住埋怨：“让你帮妈的嘛，你怎么一直待在娘家？” 关蕾很委屈，说：“大姨她太过分了，直接扇我耳光，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这事我都知道了，你没必要再说了。待会咱们去顾家台，以后你就跟着我，给我们做做饭，每个月也能挣几个钱。” “啊？做饭？做几个人的饭？” “20个。” 关蕾差点晕倒。 她一个刚学会做饭的人，做三五个人的饭尚且需要两三个小时，20个人！ 关蕾为难地说：“又要去县城吗？我，我不太做得来，要不你找别人做吧。” “什么去县城，你是不是活在窖里？你姐的刺绣厂今天开工，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关蕾当然知道，事实上，这么大的事，人人口口相传，说得跟戏一样，不想知道都不行。 只是，这关他们什么事？ “知道啊。” “我包的就是他们这个工程。” 关蕾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赵阳，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他包了关幼霜的刺绣厂修建？ 他怎么这么没自尊！ 她闷闷地说：“赵阳，求你了，做饭的活我不想做，你找别人吧。” 照样停住脚步，“为什么？” “她是我姐，我不想让她看不起。” “你傻呀？都这时候，你还在乎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正因为她是你姐，你才应该从她那儿捞钱，你懂吗？” “怎么捞钱？” “你做饭总得买菜吧，抬高价格不会啊？” “但是，但是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你忍下吧，这项目也就一个月。等过阵子我其他项目的钱拿到了，咱们就在县城买房，到时你搬到县城住，你还怕谁看不起你。” 这句话就如同定心丸一样，让关蕾的心踏实了。 是啊，她是帮她爱人，所有看到的人，都只会觉得她懂事体贴，哪会想到其他的？ 于是便答应了，回去简单收拾了下衣服被褥之类的，就跟着赵阳一同前往。 他们径直去了顾尔容家。 关幼霜正坐在台阶上啃着苹果看小说。 “姐。”赵阳喊道。 关幼霜皱了下眉头，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便说：“我不是说了吗？喊我名字就行。” 赵阳一笑，说：“那怎么行呢？虽然我年龄比你大，但辈分不能乱吧，” 看关幼霜也没有喊他们屋里坐的意思，赵阳就说：“是这样的姐，就是之前我在县上跟姐夫签合同的时候，合同中有一条工钱发放的约定，姐夫说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怎么了？” “就是这个不太符合我们以往的约定，我知道姐你挺忙的，想着就不再给你添麻烦了，干脆你把这工钱全部给我，我来给兄弟们发，怎么样？” 关幼霜没好气地说：“不麻烦，直接给包工头的话，落到工人手里都不知道有没有三分之一。” 赵阳的脸刹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姐，咱们是亲戚啊，你怎么这么想我呢？” 关幼霜笑笑说：“我也就随便说说，看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我也没指名道姓说你对吧，我是听说市面上有这样的包工头。” 赵阳舒了一口气，说：“是啊，什么行业都有好人坏人，我其实也没其他想法，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关幼霜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还希望你能多监督工人好好干，到时完工验收通过后，我自然会给你应得的奖金。” 赵阳连声说好。 关蕾笑着说：“我替赵阳谢谢姐，接下来一段时间咱姐妹要朝夕相处了。” 关幼霜：？？ 赵阳说：“是这样的，我想让蕾蕾跟着工程队给我们买菜做饭。” “所以我想住在姐姐家，和姐姐一起住。” 关幼霜心里冷笑着：你倒是老驴吃黄瓜，心里想得脆！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前几天我们刚把我嫂子他们屋子改成了草棚，现在家里也没地方住哎。” 关蕾脸色一变，说：“姐姐，你不是一个人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啊。” “什么一个人啊，你姐夫每天晚上都回来，第二天一早就走。” 关蕾脸色一变，不敢相信那么冷淡的男人，突然会天天回家。 关幼霜瞥了关蕾一眼，继续说：“他们前几天不是就在建简易板房吗？今天都要完工了吧，到时让他们直接给你留一间出来就好了呀。” 赵阳说：“姐，你放心吧，工地上会给她留房间的，我也觉得住工地上方便一点，是蕾蕾非要住你这。那你们姐妹聊，我先去工地那边看看。” “好啊。” 关幼霜继续看着小说，关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要不是那板房还没搭建好她何苦坐在这儿看别人脸色。 这时候，王慧英提着篮子回来了。 她去地里摘了点菜。 她之前见过关蕾的照片，自然知道她是谁。 想到他们那么实心实意地给他们送东西，满足她所有的要求，而她悔婚换嫁，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再看看关幼霜对她的态度，猜测姐妹关系也一般，便连招呼也没打。 关幼霜随口说道：“妈，这是我妹妹关蕾。” 王慧英笑着说：“知道，这么大名鼎鼎的名字，我们当然知道。” 王慧英又对关蕾说：“还真是感谢你不愿意嫁到我们家，才让我们有了你姐这么好的儿媳妇。” 而关蕾，也不喜欢这个时常病恹恹的老太婆。 上辈子，就是她和那摔断腰的老头子，花了顾尔容不少钱，害得她都没钱买流行的衣服。 听到王慧英阴阳怪气的话，关蕾也没好气地说：“伯母，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姐夫挣几个钱不容易，别成天吃药把钱给花完了。” 第109章 怀孕了? 王慧英冷哼一声，说：“真不劳你挂记，身体好着呢。” 关幼霜笑着说：“谢谢你这么为我们着想，不过吃药还真不花钱，一天也就十几块。” “十几块？” 关蕾记得，上一世，明明是一天一块多啊。 “对啊，之前那药啊，副作用太大，我们早换成进口药了。” 关蕾的脸红一道白一道的，好半天才说：“那就好，身体要紧，那你们先忙，我去工地那边看看板房搭好了没。” 当天晚上，简易板房就搭建好了。 共建了五间，赵阳和关蕾占了一间，其他四间，剩下的19个人来分。 板房内部空间狭小，配备了几张简易铁架床，上面铺了薄薄的草席。 墙上钉着一些钉子用来挂衣物。 板房内部只装了一个15瓦的灯泡。 小小的窗户，通风条件很差。 在里面待上一会，就觉得胸闷气短。 但是工人们习惯了艰苦的生活，再加上白天已经够累了，晚上又没吃饭，他们倒头就睡。 关蕾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敢一个人去外面，只得烦闷地坐在铁架床上，直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不用等一个月，只需要几天，她估计都要死掉。 她决定再次使出自己的绝招。 第二天一早，她就对赵阳说，感觉自己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怀孕了。 赵阳虽然想让她挣点钱，但一听怀孕，也不敢再留她，当天就把她送回了家。 做饭的活就被村子里另一个妇女顶替了。 赵阳他大姨冯转琴已经回去了。 关蕾装出一副非常无力的样子，按着自己的肚子。 得知儿媳妇怀孕，冯转霞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村子里和她一样年龄的人，人家孙子都好几岁了。 但看到儿媳妇的状态，她又有点担心，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她让关蕾去屋子里躺着休息，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做，想吃她就给她说，并且，她还很贴心地给关蕾洗了个苹果。 关蕾啃着苹果，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冯转霞贴心地问了她上次月经的时间，好打算一到日子就带她去检测胎儿性别。 关蕾想了想，距离上次月经，好像真的超过一个月了。 估计，她真的怀孕了吧。 “那就是32天是吧，没事，再过十天，咱们就去检查。” “好的妈。” “看你这反应，肯定是个儿子，我当时怀赵阳的时候，也是浑身无力，提不起劲。” 关蕾害羞一笑，说：“我妈怀我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那就对了，妈就等着你给咱赵家生大胖小子了。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去做。” “我感觉还不饿，没什么胃口。” 冯转霞神秘兮兮地问：“你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有点想吃酸的。” “好，太好了，酸儿辣女，我去给你做臊子面吧，多放点醋。” 关蕾点了点头。 这时候，赵梅一家子进来了。 自从上次离开，赵梅已经好久没回过娘家了。 以前，她可是经常在娘家待着，就算偶尔回去，没过两天又跑来了。 更加让冯转霞不可思议的是，赵梅不是一个人带孩子来的，曾壮志也来了。 而且，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冯转霞还没反应过来，曾壮志就喊道：“妈，我们来看看你们。” “啊？” “哎呀妈，你怎么了这是，不认识我们了吗？禾禾，快喊外婆。” 禾禾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噔噔噔地跑过去，说：“外婆快坐下，禾禾给你好东西。” 冯转霞蹲下来，说：“是什么呀？” “张开嘴巴。”禾禾把糖喂到冯转霞嘴里，又抬了抬她的下巴，说，“好了，外婆可以合上嘴巴了。” “好甜啊，禾禾哪来的糖呀？” “用爸爸的烟换的，禾禾有好多好多糖，外婆想吃的话，等禾禾下次再给外婆带几颗。” 她这个烟瘾女婿，竟然给外孙换糖，这倒是让冯转霞没想到。 曾壮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妈，以前是我不好，我已经向小梅道了歉，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你就放心吧。” 冯转霞看向赵梅，赵梅点点头，说：“妈，他没撒谎，已经把钱交给我了，现在由我管钱。” “好，真好，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赵梅说：“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我嫂子的姐姐，壮志也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你嫂子姐姐？关幼霜吗？你们认识吗？” “以前并不认识，那天在集市上意外碰到，她好像很清楚我的情况，给壮志说了我的不容易。” 禾禾抢着说：“她强迫爸爸把烟换成糖。” 赵梅温柔地看了儿子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哦。” 曾壮志点了点头，揽过赵梅的肩膀，说：“说起这些，我就觉得我以前真不是东西。” 冯转霞赶紧说：“那就不说了，赶紧去屋里坐吧，我正准备做臊子面呢。” 赵梅问：“我爸呢？还有我嫂子呢？” “你爸去地里了，还没回来，你嫂子在屋子里。”冯转霞低声说，“有了，正害喜呢。” “啊？这么快，那太好了了，我去看看她。” “禾禾，你跟着你爸爸去正屋，我去看看舅妈。” 说完，赵梅来到关蕾的屋子。 其实，刚才的话，关蕾全听到了。 她好气，气为什么什么事上都有她关幼霜！ 气她关幼霜怎么有本事让赵梅重新过上正常的日子！ 她感觉心里堵得慌，不由得一阵恶心。 赵梅进来时，她正好干呕了下。 “嫂子，你这反应好严重啊，我帮你倒点水吧。” 关蕾点了点头。 赵梅把水递过去，坐在床沿边，说：“嫂子，你姐真的太厉害了，她要建刺绣厂，今天都开工了。” 关蕾没说话，她根本不想谈关幼霜。 那个绝情的死女人！ 赵梅继续说：“她还让我去她的刺绣厂上班，说给我发工资呢，我真的太高兴了，没想到有一天能靠那针线活赚钱。” “嗯。”关蕾敷衍道。 “嫂子你的针线活应该也不错吧，你现在好好养胎吧，等这段时间害喜过了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第110章 怎么是她 关蕾实在忍不住了，她放下水杯，说：“刺绣厂毕竟只是一种尝试，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它上面，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外地打工吗？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赵每一愣。 她之前确实想把禾禾留给她妈，她去外地打工，但是这个想法她给任何人都没说过，甚至连曾壮志都不知道。 她想不通关蕾怎么知道的。 关蕾也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这毕竟是上一世的事。 她赶紧说：“哎呀你看我，是我朋友琴琴说的，我倒记成是你说的了。” 赵梅笑着说：“我以前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唉，都是被逼的。那时候禾禾他爸成日里在外面胡混，我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开始顾家了，我也不打算再外出了。” “那挺好的。”关蕾勉强挤了个微笑。 “那行嫂子，你先休息，我去帮妈做饭。”赵梅说完就出来了。 关蕾躺在床上，盯着屋顶，长叹了一口气。 连曾壮志这种混混，尚且都能变好，为什么赵阳…… 说到底，赵阳在县城有其他女人的事，总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这次她本来想问问的，但看到赵阳拉着一张脸，又不敢问。 唉。 * 县水电局。 把关幼霜送到杨言的车上后，顾尔容吃了个早餐，就去上班了。 他来到办公室，发现谢远航已经到了，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黑裤子，看上去精神抖擞。 因为得知科室今天要来一位姑娘，他昨晚激动得把刚进水电局那年买的皮鞋都找了出来，擦了鞋油。 “怎么样？”谢远航问道，“是不是挺帅的？” 顾尔容笑着点头，说是。 谢远航端详了顾尔容半天，点头说：“不错，你这黑眼圈有点重，看上去好像确实没我有精神。” 顾尔容不自然地笑了下，昨晚，他和关幼霜折腾到了后半夜，都没怎么睡觉。 他坐下来正准备写这周五关于风能发电项目的领导发言稿，门被敲了三下。 刘年庆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 谢远航一看，眼直了。 这姑娘年约25岁，个头高挑，皮肤并不白，偏向于小麦色，但她的五官特别好看，很有异域风的感觉。 大而明亮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神秘的琥珀色泽，眼尾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她的鼻梁挺拔，小巧的鼻尖微微翘起，嘴唇稍厚，使得她更加有韵味。 眉毛并没有刻意修过，是一种野生的状态，显得特别自然性感。 她烫了头发，但并没有披着，而是高高扎起，头顶翘着粉色的蝴蝶结。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蝙蝠侠拉链外套，一件黑色的健美裤，一双黑色的方口小皮鞋。 刘年庆笑着说：“尔容、小谢，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们科室的新人，叫姜雁，是外省的姑娘，她刚来，难免会有各方面的困难，希望你们俩能多帮助下她。” 顾尔容点了点头，心里很是纳闷，她怎么会突然来他们这儿？ 而且一般新人报道，都是人力资源部的人带他们过来，而她，为啥是由局长带来的呢？ 他们到底是啥关系？ 顾尔容不由地回忆起他们参军时的事。 他曾经在外省的杉城参军，而姜雁，就是杉城本地人，和他一起入伍。 姜雁是文艺兵，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一进部队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多男兵都忍不住给她写情书，但她偏偏对他情有独钟，一有时间就去找他。 每次找他，她都会带点东西，要么是自己织的手套，要么是自己写的情诗，再或者是自己谱的曲子，或者填的歌词。 说实话，她很有才华，但他那时候一心想着自己的前途，而且对男女感情并不开窍，并没有回应过她的感情，每次都冷冰冰地拒绝她。 但她不死心，仍然热烈地追求他，甚至说如果他退伍，她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跟着他去他们老家。 他当然没给她任何机会。 后来他退伍后，她还到处打听他，得到他在县水电局后，给他写过很多热情似火的信。 他一封都没回过，渐渐地就没再收到信。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顾尔容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点头说好。 谢远航偷偷理了理自己的衬衣，赶紧说：“欢迎欢迎，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好了。” 姜雁笑着说谢谢，她瞥了一眼顾尔容，后者面无表情。 刘年庆说：“对了，说起来，姜雁的经历跟尔容还有几分相似，她说她之前也在杉城参加过部队，尔容你之前好像也是在杉城入伍的是吧？” 谢远航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尔容点了点头。 姜雁故作惊讶：“这么巧？你是哪一期啊？” 顾尔容没说话。 刘年庆说：“尔容话比较少，你们私下再慢慢聊，今天就先让他们带你熟悉下咱们局里的环境吧。” “好，谢谢刘局长。” 谢远航赶紧殷勤地指了指他旁边的桌子，说：“这桌子我刚收拾过，你就坐这儿吧，待会我帮你申请下本子钢笔之类的，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千万不要客气。” 姜雁点点头，把包放在桌子上。 顾尔容已经继续闷头干活了，似乎根本没看到科室多了个人似的，姜雁有点难过地咬了下嘴唇。 谢远航殷勤道：“要不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吧，熟悉下局里的环境。” “我想让他带我去。”姜雁指了指顾尔容，微笑道，“他也参加过部队，可能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更多一点。” 谢远航好受伤。 这姑娘说话太直接了吧，意思他和她之间就没共同话题吗？ 顾尔容抬起头，说道：“我已经退伍多年，军营里的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远航他是水电局的老人，比我更了解局里，他带你去熟悉可能会更合适。” “对啊对啊，我很熟悉这里的，走吧，我带你去。” 姜雁哀怨地看了顾尔容一眼，赌气道：“那咱走吧。” 第111章 爱了七年 中午时分，顾尔容就找到了刘年庆办公室。 平日里吃过午饭后，刘年庆都会回家一趟，他们家就在县城。 今天他并没有回去，似乎专门等着顾尔容似的。 “尔容来了，快坐吧，吃饭了吗？” 顾尔容说吃过了，坐在刘年庆对面。 刘年庆帮顾尔容冲了杯茶水，放在他面前。 “这是云南那边的新茶，我朋友寄过来的，你尝尝。” 顾尔容谢过之后，说：“刘局长，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但是现在并不是分配新人的时间段，我想知道，那个姜雁是怎么到我们局里的？” 刘年庆抿了口茶，说：“你为什么会问这些？” 顾尔容握着茶杯把手，说：“因为她好像是外省姑娘，就纯属好奇，随便问问。” 刘年庆说：“她确实不是通过正常分配途径进来的，但她有更强大的背景，是县长介绍她来我们局里的。” “县长？” 刘年庆点点头，说：“她父亲在他们省好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领导，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非要进咱们水电局，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指望她能做啥事，说不定哪天突然就离开了。” 从刘局长办公室出来，顾尔容径直去了外面吃午饭。 最近食堂阿姨请假了，临时请的一位大厨口味偏重，做菜时就跟调料不要钱似的，拼命往里撒。 顾尔容一向饮食比较清淡，吃不惯，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吃。 他刚走到马路对面，就碰到了姜雁。 她应该是去买东西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 “呀，尔容，这么巧，你打算去吃饭吗？我也还没吃，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姜雁热情地挽上了顾尔容的胳膊。 顾尔容轻轻地推开她的手，沉声说：“姜雁，我已经结婚了。” 姜雁一愣，咬了下嘴唇，低声说：“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年五月。” 姜雁的眼睛中浮上了一层水汽，她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清了，她这么些年的坚守，难道都是错的吗？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也在水电局吗？还是在其他什么单位？” 顾尔容摇了下头，说：“都不是，她就在老家。” 姜雁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尔容，说：“你说什么？你意思是她连份工作都没有？她是农民？” 顾尔容皱了皱眉头，说：“我并不觉得农民有什么不好，事实上，她正在建厂，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成了企业家。” 姜雁怔怔地望着顾尔容，说：“但是你不觉得这种包办的婚姻很乏味吗？尔容，你有才华，有能力，你值得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和这样的女人结合，过那种世俗的日子。” 姜雁再次拉起顾尔容的胳膊，激动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我爸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甚至如果你想创业，我爸也可以给你提供人脉和资金，尔容，我爱你，爱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都看不到吗？” 顾尔容不露声色地抽出手臂，说：“姜雁，你再别说这些了，我再说一遍，我已经结婚了，我爱我的妻子，也看重我们的家庭，我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它。” “你爱她？尔容，你竟然说你爱她？一场包办婚姻，你竟然会用上爱，我一直以为你眼中的爱是神圣的，是深沉的，我万万想不到你会这样糟蹋这个字眼。” 顾尔容沉下了脸，他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爱我的妻子。” 说完，顾尔容就向前走去。 “那我呢？”姜雁喊道，“我怎么办？” 顾尔容停下脚步，转过头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七年了呀，我爱了你整整七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姜雁的眼泪滑了下来。 顾尔容真的觉得头疼，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他之前就很明确地拒绝她了，是她一直不死心。 “对不起。” “我想要的是对不起吗？我想要的是你啊，尔容，我真的很爱你，如果不是知道你在这儿，我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家人朋友，跑到这儿来？” 姜雁泣不成声。 顾尔容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语言是多么苍白。 他能说出的，只能是伤她的话。 但她都难过成那样了，他实在不忍心再说出刺激她的话。 顾尔容缓和了下语气，本来他想带她去吃点东西，毕竟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但他又怕她多想，于是便说：“我还有事要走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这条街再往下走一百来米，有很多家餐馆。”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 不远处，谢远航正躲在一边，偷偷地看着这一幕。 中午，尔容说有事，他就自己出来吃饭了。 他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俩。 他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从姜雁擦眼泪的姿势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觉得心脏就好像被人砸了一大锤似的，痛。 他想象中的爱恋，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他逃一般地离开了，一直逃到另一条街，才停下来喘气。 顾尔容去另一边随便吃了碗面，回到科室，谢远航已经回去了。 他呆呆地坐在办公桌上，托着腮似乎思考着什么。 顾尔容把一罐可乐递过去，说：“你吃了什么呀？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远航回过神来，说：“没吃啥，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也不是，就是不想吃。”谢远航打开可乐，咕咕灌了几口，说，“尔容你说，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吗？” “嗯？” “你说是不是我注定了要打一辈子光棍？” 顾尔容笑了下，说：“为什么这么说？你这才二十几岁，就说一辈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谢远航叹了口气，摇着头说：“爱情于我，终究是奢侈品。尔容，你好幸运。” 顾尔容点点头，说：“是的，我很幸运。如果我之前就向家人妥协了，或者幼霜她妹妹不想换亲了，我都遇不到爱情。” 第112章 放电影 “不是的，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无论如何，你都会遇到爱情的。” 谢远航又猛灌了一口可乐，有点难受地说：“连新来的姑娘，她都能对你一见钟情。” 顾尔容一愣，刚才刘局长介绍姜雁的时候，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吧。 他笑着说：“你看你说什么，她对我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呢？再说我都结婚了，也不可能再对其他任何女人有想法。” 谢远航点点头。 顾尔容想了下，决定还是告诉谢远航，便说：“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和姜雁以前认识，在部队上认识的，她曾经向我表示过好感，但是我没答应。” 原来是老相识，并不是一见钟情。 谢远航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点。 “如果你喜欢她，我可以帮忙撮合，但姜雁那人，就是那种一根筋。”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对感情执着的姑娘。”谢远航咕噜咕噜喝下剩余的半瓶可乐，把空瓶子丢在垃圾桶，说，“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她早点喜欢上我。” “她喜欢歌舞，对音乐和编舞都有自己的理解，她会谱曲，也会填词，好像还会好几种乐器。” 谢远航觉得很难办。 你说喜欢听歌，那倒是可以送点光碟啥的，但这直接上升到了谱曲填词，这难度可不是一般得大，他一个五音不全的人，总不可能短时间成为一个音乐人吧。 “这，好像有点难度啊，你知道，我根本没有艺术细胞。” “我记得之前就跟你说过呀，爱情这事特别奇妙，只要爱上了，所有的标准都不会再存在。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做真实的自己，至于其他的，就交给缘分好了。” 谢远航拍了拍顾尔容的肩膀，笑着说：“你说得有道理。” 两人正说着，姜雁进来了，脸上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她把一袋苹果，一袋香蕉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次走得急，没给你们带见面礼，来，吃点水果吧。” “大家以后一起共事，不用这么客气的。”谢远航说，“对了，你的本子钢笔什么的我都帮你申请好了，你待会试下钢笔好不好用，不好用的话我再帮你去换。” “谢谢，我刚在百货大楼那儿看到宣传海报，说今晚七点有电影，香港的《无名家族》，你们晚上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请你们去看。” “没有，没有安排。”谢远航赶紧说，“是吧，尔容？” 顾尔容本来想说自己还有事，但谢远航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拒绝，就点头答应了。 姜雁开心地像个孩子，说：“这儿有盘子吗？我去给咱们洗苹果。” 谢远航说：“我去洗吧。” 说着，就提着苹果出去了。 姜雁笑着说：“对不起，尔容，刚才让你为难了，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说什么让你为难的话，无论如何，咱们还是朋友嘛。” 顾尔容心里轻松了不少，点着头说：“嗯，谢谢你的理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 “好。” * 顾家台。 这天，关幼霜在学校多待了一会，根据这几年的中考试卷，帮孩子们总结了一些题型。 从学校回来，已经到傍晚了，天空被火烧云染成了橘红色。 她看到麦草场围满了人，还有很多布和木棍，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她走过去一看，一块布的外面用大头针固定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电影报： 影片：《笑傲江湖》 播放时间：晚上7点-晚上10点 门票：0.5元 原来村子里要播放电影了。 上一世，关幼霜听爸爸妈妈说他们小时候看过的那种老式放映机播放的电影，她一直觉得很新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今天终于有机会看看了。 电影放映员正忙着搭建简易的放映设备。 放映员是一位皮肤黝黑、留着胡子的中年人。 他从三轮车上卸下一台老式的胶片放映机，熟练地将它安放在一个稳固的桌子上，这桌子关幼霜认识，是村委会的。 放映机的旁边，摆放着一个破旧的大喇叭，估计是用来扩大电影声音的。 喇叭外壳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的金属色。 他打开盘着的电源线，将线插进了距离不远的电源插座。 那插座还是从村口人家的院子里拉出来的。 做完这些，他又从木质的胶片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卷轴，轻轻地将胶片的头部穿过放映机内部，最后固定在收纳轴上。 关幼霜记得爸爸说过，放胶片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任何一个小小的划痕都有可能影响观影效果。 放映机前，一个被竹竿支撑着的白色幕布已经被搭建起来，幕布下方用砖头压着，估计是怕它被晚风吹倒。 幕布虽然有几处明显的补丁，但看起来还算洁净。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麦草场周边围起了一圈布，只在边上留出了一个宽约一米的出入口。 卖票员守在门口卖着票。 因为跟唱戏一样，一年只有一两次，所以电影票卖得很快，甚至有的人因为担心买不到票，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守在这儿。 关幼霜一家子也去了，本来她打算带着元元的，但元元说自己要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去看，王惠英也说了，每年唱戏元元都是自己去的，不会有事的。 关幼霜就和顾小云一起去了。 王惠英推着顾运良去的。 很快，票就卖完了，卖票员关上了门。 孩子们兴奋地在幕布前找到了最佳观影位置，大人们则围坐在后面，家家户户带着各自的小板凳，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关幼霜并没有带板凳，她和顾小云站在后面。 放映员调整了放映机的镜头，使之对准幕布，又用手摇动了一下放映机的手柄。 确认一切正常后，他打开了放映机的电源，一束亮光穿过黑暗投射在幕布上。 随着机器运转声响起，胶片开始缓慢滚动，放映开始了。 幕布上出现了黑白画面，大喇叭中传来大声的旋律声。 都是一些香港老演员，虽然配音成了普通话，但还挺有感觉的。 关幼霜站在后面，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突然萌发出一个想法。 第113章 新想法 因为第一天全场爆满，让他们赚了不少钱，电影团的人决定再播放两天。 大家兴奋地议论着影片中的情节，陆陆续续向家里走去。 关幼霜和顾小云是在最后出场的，她们回去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王惠英和顾运良已经到家了。 王惠英手里提着苕帚，脸气得铁青，元元摸着屁股哇哇大哭着。 “妈，怎么了这是？”关幼霜走进正屋，问道。 王惠英气愤道：“真了反了他了，你看看，小小年纪就偷起钱来了，我生养的三个娃娃，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元元哭着说：“我就拿了一块钱，呜呜。” 顾小云生气地说：“元元，你觉得两块钱很少吗？两块钱都能买一斤猪肉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难道不知道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吗？” 王惠英扯过元元，说：“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不是，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我今天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王惠英又抡起了苕帚。 关幼霜拉住她，说：“妈，别再打了，我来给他说。” 说完，她就把元元带到她的屋子去了。 元元还在委屈地哭着。 他想不通，就一块钱，又怎么了？他爸爸在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他几毛钱的。 关幼霜按着他的肩，说：“元元，你能不能告诉婶婶，你今天拿钱去干什么了？” 元元低声说：“今晚放电影，小凡他们的妈妈都给他们给了钱，他们去小卖铺买方便面，我，我妈妈不在，我就偷偷拿了奶奶一块钱。” “如果你找奶奶要的话，她会给你吗？” 元元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奶奶不允许我花钱，说有什么需要买的给她说，她来买就好了，她说小孩子手里有了钱就会变成坏孩子。” “那你爸妈呢？他们以前会给你零花钱吗？” “我妈妈不会，她和奶奶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爸爸有时候会偷偷给我几毛钱。” “那元元想不想有自己的零花钱呢？” 元元点了点头，说想。 “好，那元元想不想通过劳动自己挣钱？” 元元摸了摸自己的头，纳闷道：“怎么挣钱？” “今晚和明晚不是还要在麦草场放电影吗？咱们准备点东西拿去卖怎么样？” 这个想法，就是今晚在电影院时，关幼霜突然萌发出来的。 元元已经7岁了，她想带他体验下。 不说能挣几个钱，主要让孩子知道钱是可以通过劳动获得的。 “可是卖什么呢？” “瓜子，或者你说的方便面，都行啊，你觉得人们在看电影的时候会想吃什么呢？” “可是这些东西小卖铺都有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婶婶有办法，你就说你想不想跟婶婶一起去，卖来的钱咱们俩平分。” 元元开心起来了，坚定地点头，说：“想。” “好，那你先去睡觉，明天早上婶婶还有事，你可以做作业，中午十二点，你带半斤来集市，在卫生所门口等婶婶。你自己敢去集市吗？” 元元挺着小小胸脯，说：“当然敢了。” “行，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快去睡吧。” 元元小心翼翼地说：“奶奶打了我，我不想和她一起睡，婶婶，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关幼霜想起上次顾尔容突然回来的情景，赶紧说：“不行不行，婶婶上次就说过了，只能睡一次。” 关幼霜摸着元元的小脑袋，说：“你今天本来就做错了，你应该给奶奶道歉，她会原谅你的。” 看元元还是站着不动，关幼霜继续说：“婶婶喜欢知错能改的孩子，我相信元元肯定是婶婶喜欢的孩子。” 元元点了点头，出去了。 关幼霜躺在床上，还在回忆今天电影的事。 她想到晨阳中学。 虽然现在的校风比之前紧多了，但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早操课间操以及体育全部被取消了，音乐美术从来都没上过，孩子们的书崭新得就跟新买的一样。 孩子们随时被灌输着课文课本、定理定理、单词单词。 这种状态不好，他们就跟紧绷的弦一样，随时可能会断。 关幼霜突然想到，如果给孩子们播放一场电影的话。 幸好电影团在他们村子里，她决定明天去和校长聊聊这事。 * 第二天一早，关幼霜就背着半斤干玉米粒出门了。 模拟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尖子班里又增加了一张新面孔。 让她欣慰的是，原本的那些面孔都还在，并没有掉到普通班去。 这些孩子，是真的喜欢学习。 现在，关幼霜已经不会按照课本的顺序带他们复习了，她重点帮助他们分析中考题型，以及面对该题型时，用哪种解法。 她让孩子们只记固定一种解法。 这其实也是她以前上学时总结的一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 平日里学会举一反三，但临考前，一种题型只记一种解法。 这些孩子们也很喜欢每天和关幼霜相处的短暂时光，每天都会给她带一点小礼物，比如自己编织的小发卡或者画的画，自己做的小手工再或者家里做的饼之类的。 在她的课堂上，他们也都格外认真，生怕浪费了一分一秒。 有时候，关幼霜也想过，直接进入晨阳中学，当一名真正的人类灵魂工程师。 这也是她上一世的梦想，不然她也不会学师范专业。 但她确实有太多的事要去做了。 随着刺绣厂的修建，她得准备各种材料和机器，也得招工，还得给她们培训刺绣技法，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只拘泥于平织地毯，她想尝试更多面料。 她得根据地毯的面料设计新图案与新针法，寻找合适的针线，并教给工人们。 总之，任务很重。 不过晨阳中学肉眼可见的进步，还是让她欣慰不少，她相信，这届中考结束后，县教育局一定会重视起晨阳中学来，那样的话，也会有更多优秀的老师加入，孩子们也会得到更好的教育。 这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下课后，她来到校长办公室。 第114章 各抒己见 校长正和汪山、何贵风还有张庆生他们几个分析学生的模拟考成绩。 这次的模拟考全县试卷通用，总分800分，他们也没想到尖子班学生，竟然有十几个上学生考到了600分以上。 这在以前，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听说县一中，上600分的也才一百多人。 当然，县一中比他们基数大得多。 按照这样的预想，如果孩子们发挥正常的话，尖子班一半的孩子，考一中完全没问题。 校长陈梁喜不自禁。 “看来这个关幼霜确实很厉害。”陈梁说道，“我听说她给孩子们总结了很多题型和对应的解法。” 何贵风清了下嗓子，说：“恕我直言，这种做法只能说表面上有效，其实长远来看，并不利于孩子们的发展，到了高中，孩子们会因为基础不牢靠而掉队。” 汪山不服气地说：“何老师这话我并不认同，刚开始人家关老师也是领着孩子们复习了基础的，何老师应该知道，关老师并没有一章一节按书本来，人家讲的是知识体系，把类似的知识点都归纳到了一起。” 汪山继续说：“这次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到了，人家这种教学的效果非常好，我觉得关老师简直就是天生当老师的料，我自愧不如。” 张庆生点点头，说：“是的，在这一点上我也很认同关老师，她之前也跟我说过，临考前，一切都以提高孩子们的成绩为准则，而且尖子班的那些孩子，本身基础也都还可以，只是缺少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何贵风没再说话。 他其实特别不服气，他从小就是尖子生，以自己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到他们省最好的外国语学院，因为家里没有关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小县城的二中当英语老师，后来，县城又来了有背景的老师，他被迫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来到这破学校。 一开始，他也想好好教书，等着出成绩后能被提拔到县城，但这儿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学英语的料，一听到英语单词就哈哈大笑，跟群傻子一样。 渐渐地，他也放弃了。 他本来以为这学校也就这样了，谁料到却被这个神奇的女人拯救了。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听说这女人的户口本上，标注的是文盲。 文盲啊！ 这说明她完全是靠自学的。 一个文盲，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很好奇，好奇的同时又好不服气。 她凭什么比他还厉害？ 校长陈梁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校长说：“何老师，现在肯定分数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关老师的方法效果明显，咱们还是按照她说的来吧。” 正在这时，门被敲了几下。 何贵风靠近门坐着，在校长的示意下打开了门。 关幼霜走了进来。 校长热情招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关老师，快进来坐。” 关幼霜笑着说：“我就不坐了，待会还有事。我过来是想和陈校长商量个事，恰好几位老师也都在，正好可以一起商量下。” “好，你说。” “这次的模拟考，想必校长和几位老师也都看过了，孩子们确实考得不错，我想给孩子们一点奖励。” 校长点点头，说：“这个可以，关老师想买什么奖品尽管去买，经费这块你不用担心。” 关幼霜笑着摇摇头，说：“我并不是想给孩子们物质上的奖励，我是想在精神上奖励下他们。” 校长纳闷，精神上，那你夸他们不就完了吗？还有其他方式吗？ “关老师的想法是？” “我们村子这几天在播放电影，我想等村子里播放结束后，让电影团来学校专门给初三孩子们放一部。” “这。”校长根本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精神奖励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近为了严抓孩子们的学习，他连早操以及课间操甚至体育课都取消了，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多点复习的时间。 但是，他一向看重的关幼霜，在这个节骨眼，竟然想给孩子们放电影！ 一部电影，浪费两三个小时不说，关键这种头一开，孩子们还有心思学习吗？ 他还没开口，何贵风就变换了下二郎腿的交叠顺序，说：“关老师，校长刚才还说你很适合当老师，一下子让孩子们的成绩进步了一大截，但你刚才的想法，让我又有点怀疑你到底懂不懂教育。” 关幼霜说：“何老师对教育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何贵风淡淡笑了下，说：“我并没什么所谓的高见，现在距离中考仅剩下十来天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关老师你认为这个时候放松是合适的吗？” 张庆生也跟着说：“是的，这事我赞成何老师。关老师你想过没有，万一这次放松导致学生们分心，我们怎么向家长交代？怎么对得起孩子们一年的辛勤努力？” 关幼霜不紧不慢地说：“我理解各位老师的担心，但过度的压力也会影响学生们的发挥。一部好的电影能够给他们带来新的视角和正能量，让他们心情放松，也许还能激励他们更加努力。” 关幼霜继续说：“我们都知道，不管是干活还是学习，最好的永远是劳逸结合，而学校现在连体育课都取消了。这不仅让学生们失去了运动的快乐，也不利于他们全面发展。” 汪山也跟着说：“关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学生好。但考虑到当前形势，我们不能打乱已有的节奏。中考成绩关系到孩子们的未来，我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 他们竟然都不同意。 现在就看校长的意思了。 关幼霜自己也想好了，如果校长也不同意的话，她就等着中考结束，借用一天戏台，专门给孩子们买一部影片。 校长放下手中的资料，说：“可以，我们教书育人，总归是希望孩子们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那就放一部爱国影片吧，好让孩子们看看，我们今天的生活，是多少先辈热血奋战，用自己的生命才换来的。” 第115章 下馆子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关幼霜去了卫生所。 元元已经等在那了，可能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腿有点酸了吧，他坐在墙根下。 看到关幼霜，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喊着婶婶就跑了过来。 “已经等很久了吧？” “嗯，我十一点就到了。” “你吃饭了吗？” 元元摇了摇头。 “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想吃婶婶做的红烧肉和鸡块。” 自从上次关幼霜在家里做了满汉全席后，元元就记住了那个味道。 虽然后面关幼霜又做了几次，但元元似乎永远吃不够。 “等婶婶下次再给你做。”关幼霜摸了摸他的头，说，“今天，咱们去吃大厨师做的红烧肉好不好？” 元元点了点头。 因为这边的主食是面，所以除了“满园香”大饭店，其他小餐馆中并不做炒菜，偶尔提供的，味道也很一般。 满园香大饭店，主打川菜，听说老板来自于四川，反正味道很不错，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这十里八乡的村民，除了宴请比较重要的客人，一般红白喜事等，有钱的人家也会去“满园香”订餐。 关幼霜一向饭量小，她点了元元想吃的红烧肉和宫保鸡丁，另外加了一份青菜，总共13元。 菜的分量只能说中等，反正并不算多。 “吃吧元元，不够的话我们再加。”关幼霜帮元元夹着红烧肉。 “婶婶也吃吧。”元元也帮关幼霜夹了块红烧肉。 关幼霜刚把红烧肉放到嘴边，就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她捂住嘴巴，把肉放在了碗里。 一定是太累了。 最近，她一直休息不好，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惦记那个，没什么胃口吃饭。 她吃了一口青菜，感觉稍微舒服了点。 “婶婶，你怎么了？红烧肉不好吃吗？” 关幼霜摇摇头，说：“不是，婶婶胃里不怎么舒服，元元吃吧，不用管婶婶。” 元元虽然才7岁，但饭量确实不错，再加上这菜确实味道不错，他大口吃着，不一会儿，两个盘子都空了。 他又把碗里的米饭倒进红烧肉的那个盘子，把盘子上的汤汁拌在米饭上，然后又把米饭倒进宫保鸡丁的盘子，同样拌上了汤汁。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 关幼霜看得一阵心酸。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年代，很多人家，一年到头，估计都吃不到几顿肉，更别说下馆子了。 总而言之，大家都太穷了。 她希望，她能改变这个局面。 她温和道：“元元你吃饱了吗？没饱的话婶婶再给你点一份。” 元元两个腮帮鼓鼓的，好不容易咽下米饭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婶婶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 关幼霜笑着说：“没关系，吃到嘴里就不算浪费，那我再给你点一条鸡腿行吗？” 元元兴奋地舔了下嘴唇，他可太喜欢吃鸡腿了。 以前家里逢年过节杀鸡，妈妈都会给他留一条鸡腿。 只是自从爸爸妈妈外出打工，家里就再也没有杀过鸡了，不，上次家里杀了一只乌鸡，但奶奶说那是留给婶婶补身体的，男孩子不能吃。 很快，一条大鸡腿就被端了过来。 元元提起大鸡腿，就让婶婶先咬一口。 关幼霜闻到肉味，胃里又一阵恶心。 她捂着嘴巴，缓了下，赶紧喝了口水，强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婶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关幼霜摇摇头，说：“没关系，元元快吃吧。” 关幼霜心里盘算了下，这个月的月经已经推迟了好几天。 不过，她的经期一直不太准，前后差三五天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伴随着恶心，她不得不想，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带着元元从“满园香”出来，今天是阴天，微风吹过，关幼霜觉得胃里舒服多了。 “婶婶，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去爆爆米花。” “爆爆米花要玉米的，可是我们没玉米呀。” 关幼霜笑着从布包中拿出一个塑料袋，说：“你看这是什么？” “哇，婶婶带了玉米。”元元兴奋地喊了起来，“我知道了，婶婶是不是想卖爆米花？” “聪明。” 他们来到集市的一个角落处，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年人正忙着爆爆米花，旁边围了一些孩子。 他年约五六十的样子，衣着朴素，戴着草帽。 他的设备简单而原始：黑色的大球形爆米花机。 上辈子，关幼霜只在年代剧中才看到过这种设备。 爆米花机由一个粗大的铁管支架支撑着，铁管的下方是一个炭火炉子，炭火在炉子里熊熊燃烧，散发着阵阵热浪。 老年人先是用一只铁铲舀起炉子里的热炭，然后均匀地摊在炉底，以确保爆米花机均匀受热。 关幼霜看到，他将爆米花机立起来，然后一些玉米粒和一小撮白糖倒入球形爆米花机内。随后，他关上爆米花机的盖子，盖子周围用一圈金属夹箍紧紧固定着，把它放回到火炉上。 虽然，他开始用力摇动爆米花机的手柄。 孩子们围拢过来，小脸红红的，好奇地望着这个奇妙的机器，期待着最后那一声爆响。 过了一会儿，可能时间到了吧，老年人迅速关闭炉火，把爆米花机提下来放在地上，随后在机子口套上了一个大大的袋子。 他小心地解开夹箍，在盖子处的把手上踩了一脚。 随着一声爆响，盖子弹开了，爆米花如同烟火一般喷涌而出，瞬间装了半袋子。 那孩子付了2毛钱，提着爆米花离开了。 关幼霜这才想到一件事，她好像忘记带尼龙袋子了。 她不知道，那么小小一杯玉米粒，能爆出这么多的爆米花，那她的半斤玉米，估计得爆两袋子吧！ “元元，我忘带袋子了，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买袋子。” 那老年人抬头看了看关幼霜，从一个大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尼龙口袋，说：“我这儿有新袋子，一个一毛钱，要不要？” “要。”关幼霜把半斤玉米递过去，说，“我爆这些。” 老年人一看，就知道关幼霜从来没爆过爆米花，对量没什么概念。 第116章 借车 这半斤玉米，估计得爆五锅。 他说：“爆米花放着容易受潮，你可以先爆一锅，等吃完再爆。” 关幼霜笑着说：“没事，今天晚上就解决掉了。” 元元其实有点担心，虽然他知道婶婶想带着他去卖爆米花，但是这么多，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浪费了。 他低声说：“婶婶，要不我们先爆一锅试试吧。” “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啊？”关幼霜捏了下他的脸蛋，说，“你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给你安排个任务吧。” “什么任务？” “你去集市转转，看看哪里有卖生葵花籽的，比比价格，选瓜子最大的，告诉卖家，就说我们要买十斤，看他能给到的最优惠的价格是多少？” “我们真的要买十斤吗？” “对。” 十斤，肯定不是自己吃。 元元彻底搞不懂了。 婶婶不是说要卖爆米花吗？怎么又要卖瓜子了？ 不过婶婶那么厉害，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他照做就是了。 爆米花总共爆了6锅，用了三个尼龙袋子。 关幼霜付完钱后，暂时把爆米花留在那人的摊位边，就去商店了。 她买了四箱子纸杯。 一种大的，一种小的。 然后又批发了两箱方便面，一箱50袋。 这方便面在他们村子的小卖铺，卖7毛钱，但批发时，只需要4毛钱。 因为买的东西多，那小卖铺的老板帮她把东西都拉到了爆米花摊位上。 这时候，元元也回来了。 他说他比过价了，最好的瓜子3毛钱一斤，卖瓜子的叔叔说，如果买10斤的话，一斤2毛8。 关幼霜给了他3元钱，让他买十斤，剩下的钱可以给他买糖吃。 “待会你把瓜子提到这儿来，能提起来吗？” “能。” 元元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关幼霜也觉得他应该可以。 不过她最主要的想法并不是看元元能不能提的动，而是看他会不会想办法，比如如果提不动，他是不是可以分两次来提，再或者，他会不会请求那叔叔的帮忙，哪怕为此多付了一点钱。 都行。 过了一会，元元提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子，走了过来。 看起来确实有点重，元元走得比较慢。 那袋子不小，一个完全可以装十斤东西。 元元用了两个，说明他还是想了办法。 关幼霜赶紧走过去，接过元元手里的塑料袋子。 元元摸了摸勒得发麻的手，说：“我平时明明能提起一桶水的。” 关幼霜笑着说：“元元已经很厉害了。” 关幼霜看了看地上，三袋子爆米花，四箱子纸杯，两箱子方便面，两袋子瓜子。 如果她有驾照，这些事都不是事。 但此时，她只能思索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家。 从县城发车的一天两趟的班车倒是可以到他们村口，但班车都是有时间到，一般到集市，都到下午五点多了。 她不想等那么久。 放眼集市，也没看到什么熟悉的面孔，看来搭顺风车也不可能。 这年头，村子里，大家最常用的出行工具就是自行车，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有摩托车，偶尔几乎有三轮车。 三轮车虽然颠簸，但如果有，关幼霜也乐意花点车费，让人家拉他们回去。 关键，今天的集市比较诡异，除了几个卖布和卖农具的摊位边停着几辆三轮车，路上连一辆都看不到。 怎么办呢？ “婶婶，早知道我们要买这么多东西，我就应该把家里的架子车拉下来。” 爆爆米花的老年人抬起布满皱纹的脸，说：“我家里有架子车，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先借去用。” “你家在哪里啊？” 那老年人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巷子，说：“就在那儿，几分钟就到了。” “可是，我们在顾家台，今天不会再来集市了，还不了架子车。” 老年人摘掉草帽，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用，你下次来集市的时候带给我就好了。” 关幼霜开玩笑道：“您就不怕我直接不还了吗？” 老年人摆摆手，说：“不怕。这样吧，那个巷子里的第二家就是我家，我老伴儿在家里，你们自己去拉吧。” “婶婶，要不你去吧，我想看爷爷爆米花。” “好，那你不要乱跑，我一会就回来。” 谢过老年人后，关幼霜就去了那个巷子。 那巷子很深，两边都是人家。 第一户人家应该家庭条件不错，房子都新修的砖瓦房，大门上还贴着崭新的红对联。 第二户人家是破烂的土坯房，院墙上长满了青苔，门外的墙上，泥着一个碗，碗里放着几根白面条，几个咸菜。 地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水渍。 破烂得发白的大门紧闭着，但因为门比较破旧，中间有很大一条缝隙，院子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院子并不小，但只有并排两间屋子。 屋子都很破旧，屋顶的瓦片黑漆漆的，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屋檐下挂着几串玉米，几串辣椒。 可能因为挂得太久，都有点发白了。 关幼霜敲了下门，过了一会，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弓着腰，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关幼霜觉得她年龄好大，感觉就跟100岁了一样，她觉得这应该是爆米花那老人的老母亲吧。 老妇人打开门。 关幼霜很礼貌地说明了来意，老妇人笑着请她进去坐，并热情地给她倒了热水。 屋子里家具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个火炉，一个立柜。 但都收拾得很整齐。 炕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针线笸箩。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方桌上的那个黑白色的大相框。 相框中，一位很年轻的男子微笑着，从眉眼看，跟爆米花的那位老人有几分相似。 相片前的香炉中，一根香燃烧着。 碟子中，放着一个苹果，一个梨，一根香蕉，还有一个花卷。 想到刚才门口墙上的那个碗，关幼霜心里一阵发紧。 可能看到她在看照片，老年人指了指相片，说：“他是我儿子，叫小武，去年腊月29，在煤矿上遇难了，可怜娃还没结婚。” 儿子？ 还没结婚。 关幼霜的水杯停在了空中。 第117章 震撼 关幼霜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老妇人，这么说，她可能也才四五十岁而已。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说点什么，又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妇人拿起抹布，拿起相框，认真地擦拭着，说：“我娃才21岁，之前村子里招煤矿工人的时候，我不同意他去，可是他非要去，他说他不想看到我和他爸爸那么辛苦，他说他可以挣钱养活我们。” 老妇人开始哽咽了。 关幼霜觉得鼻头一酸，赶紧使劲喝水。 老妇人把相框放到原位，撩起衣襟，擦了擦眼睛，说：“唉，你看我，你要借板车是吧，在后院子里，我给你去取。” 关幼霜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阿姨，您别难过，弟弟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您跟叔叔好好生活。” “是啊，我都明白。”老妇人指了指墙上的几幅画，说，“煤矿上赔了点钱，日子也过得去，我靠着这些打发时间，倒是过得也快。” 关幼霜看了看那些裱起来了的花鸟鱼虫画，不明白老妇人什么意思。 看着画打发时间？ 老妇人指了指针线笸箩，说：“这些画都是我绣的。” 绣的？ 这墙上逼真的画竟然是绣出来的？ 关幼霜感到心脏猛地一颤，她走过去，果然发现，是用极细的丝线绣出来的。 画挂得都比较高，她够不到，不然，她真的很想摸摸。 她知道，刺绣是一件很费心力很费时间的事，短短半年，她就绣出了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三幅画。 她估计都没怎么睡觉吧。 关幼霜觉得心疼，心疼这位失去孩子的母亲。 老妇人走过去，从针线笸箩中取出一个叠得很整齐的棉布，说：“我现在正在绣这幅。” 关幼霜展开，便看到一副拿圆珠笔画的画，看得出，是一副田园风景类的。 空中，是白云和大雁。 地上，是小溪和鱼儿。 远处，是牛羊和牧羊人。 近处，是房屋和秋千。 房屋门前，坐着一位男子，似乎在抽烟。 轻轻扬起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身后，站着一位女子，她张着手臂，似乎在护着她。 刺绣，这画只绣了草地。 看着是绿色，但其实用了十几种不同的色号，层次递进非常柔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当然，这也使得草地更加逼真。 虽然其他画没有上色，但一看就能联想到那个让人心动的温馨场景。 关幼霜学过绘画，也懂得构图。 但这样一幅复杂的画，就是专业的美术生，都不容易画出来，更别说绣出来了。 “阿姨，这是您画的吗？” 老妇人点点头。 “您都不在纸上打草稿吗？直接在布上画呀？” 老妇人笑着说：“心里有那个场景，哪一笔该画什么都是定的，自然就画出来了。” 关幼霜的心砰砰狂跳，这也太厉害了吧。 真所谓高手在民间。 她好激动，拉起老妇人的手，说：“阿姨，我即将开刺绣厂，您能来刺绣厂给我们当老师吗？” “刺绣厂？” 关幼霜赶紧点头，说：“是的，刺绣厂，正在修建，估计一个月后就完工了，在顾家台，我每天早上可以来接您，晚上再送您回家。” 老妇人笑着说：“我也就绣着打发时间，并不会当什么老师。再说我每天得给老伴和我儿子做饭。” 关幼霜想到门口那碗上的面条，心里一阵难受。 “阿姨，您想想，和一群人在一起，时间是不是过得更快？至于叔叔和弟弟的饭，我请人专门给他们做好不好？” 老妇人没说话。 关幼霜拉起老人粗糙的双手，说：“阿姨，我是真心实意想请您的，您一定能让咱们刺绣厂大放光彩的，到时工资或者有其他要求您随便提，我都答应。” 老妇人看了看儿子的照片，终于说：“我想想吧。” “好。” 临走时，关幼霜本来想给老妇人给点钱，但又觉得有点唐突，而且有这么高艺术造诣的老人，看重的也是精神方面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除了说工资，还说了其他要求。 拉着架子车从大门出来，关幼霜还觉得自己的心快速地跳个不停。 太震撼了，真的。 这么神奇的人，原书中竟然没有提过一笔。 * 关幼霜和元元拉着一车东西回家。 东西还是爆米花老人帮他们装好的。 因为架子车并不够大，三袋子爆米花没位置放，都是放在纸箱上面的，为了防止掉下来，上面用绳子绑了的。 从集市到顾家台，也远也不远，但也不近，关键是路不够平坦，一会上坡，一会下坡，甚至有时候还会碰到几个大窟窿。 不过东西并不重，而且关幼霜有的是力气，她让元元坐在架子车的扶手上。 两人说说笑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村子口的大槐树下，大家三三两两地乘着凉。 和任何年代一样，从看到关幼霜，他们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然后很八卦地问她拉的是什么。 关幼霜还没开口，元元就大声说：“这是秘密，等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关幼霜也无奈地说：“我答应了他，要替他保守秘密。” 回到家，王惠英正在给顾运良按摩腰部，这段时间，顾运良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丢开拐杖自己走几步了，只是出门的时候，王惠英还是不太放心，一定要让他坐轮椅。 “妈，我们回来了。”关幼霜喊道。 王惠英“哎”的应了一声，掀开门帘，“咦，哪来的架子车，你们拉的什么呀？” 关幼霜把元元放下来，让他帮忙扶着把手，她把所有的东西一一放到厨房台阶上，说：“妈，你有没有空，待会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呀？我正在给你爸按摩，还剩一个动作，马上结束了。” 关幼霜进屋子喝了杯水，洗了把脸又走了出来。 王惠英已经出来了。 “妈，你帮我们炒下瓜子。” “啊？啥瓜子？” “奶奶，我和婶婶在集市上买了十斤生瓜子。”元元迫不及待地解开塑料袋子，抓了半把瓜子，说，“你看，这都是元元挑的，是不是很大？” 第118章 摆摊 “是挺大的，不过你们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多瓜子，其他的都是啥呀？” 关幼霜笑着说：“今晚不是要放电影吗？我打算带元元去挣钱。” “挣钱？” “对啊，我们要把这些东西都卖出去。” 关幼霜指了指，说：“这是爆米花，这是纸杯，这是方便面。” “这么多，你能卖出去吗？” 关幼霜笑着说：“只要想办法，就能卖出去。妈，你待会炒瓜子的时候，麻烦放点调料，一锅就放点盐水，一锅放点五香调和水，剩下的直接炒熟就好了。” “行。” 关幼霜又对元元说：“元元，你帮奶奶烧火。” “好。”元元很开心地说，“我现在就去麦草场扯点麦草回来。” 关幼霜觉得胃上又有点不舒服，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王惠英看到后关切地问道：“幼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那你现在去睡会吧，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做好后喊你。” “我想喝点酸疙瘩汤。” “酸疙瘩汤有什么营养啊，你看你这几天都瘦成啥样了，小玲她又从娘家带了几只乌鸡，我给你炖乌鸡汤吧。” 关幼霜一想到肉类就忍不住干呕了下。 她捂着嘴说：“妈，我这几天胃不舒服，今天还专门去卫生所看了下，医生让吃清淡点。” “好，那给你做疙瘩汤，你快回屋去吧。” 躺在炕上，关幼霜很是感慨：她婆婆王惠英就是这种人，有时候嘴上是喜欢念叨，但人特别坦率，很尊重人，从来不会阴阳怪气。 就今天喝汤这事，放在冯转霞身上，肯定会觉得，我好心好意为你，你还挑三拣四，不识好歹。 当然，冯转霞那人，宁愿自己喝乌鸡汤，都绝不会想着给儿媳妇做。 可能真的累了，迷迷糊糊中，关幼霜就睡着了。 她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顾尔容怕她接电话不方便，在她的屋子里装了分机。 顾尔容说，考驾照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了，随时可以去学。 “这么快，不是说要几个月吗？” “杨言恰好认识车辆管理所的领导，就特批了。” “好，我知道了，等空了就上去。” 顾尔容顿了下，低声问：“爸妈呢？” “妈在厨房忙呢，爸可能出去了吧，我不是很清楚。我刚才在睡觉。” “我想你了。”顾尔容轻声说，“这周六我回去。” “别，别。”关幼霜赶紧说。 一想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她赶紧解释说：“我这周六要去玉婷家看干妈，正好想和玉婷研究下刺绣的针法。” “哦，那我周末回去吧。” 关幼霜有点为难地说：“不是，玉婷让我住在他们家，我已经答应了她。” “那行吧，等下周吧。” 关幼霜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多么希望那乐学直播系统能出bug啊！ 这样的话，她就不至于这么无奈了。 她也知道一直这样终究不是个事，但她的系统，不如别人的那么灵活厉害。 也不能升级。 只有这么点低级功能。 好无奈。 眼下，也只能过一次算一次了。 她想着等中考结束后，周内多去县城，这样，顾尔容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吧。 挂掉电话，关幼霜来到厨房。 王惠英已经炒好了瓜子，正放在案板上晾着，可能为了区分口味，水缸上的簸箕中还放着一份。 她正在拌疙瘩汤。 “醒来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关幼霜拾起几个尝了下，味道还挺不错。 “挺好的，妈，辛苦了，今天挣到的钱得分你一份。” 王惠英笑着说：“能帮到你就好，我要那钱干什么呀。” 吃过晚饭，太阳已经落山了，外面的大喇叭中，已经开始喊起来了。 关幼霜找到家里的塑料棚布，拉着架子车，带着元元，去了麦草场。 本来她想喊上顾小云的，可小姑娘说昨晚已经看过了，今晚得复习功课，不愿意去。 她不知道的是，今天放的可是新影片。 关幼霜把架子车停在门口不远处，今晚天气挺好，没有风。 她铺好棚布后，打开所有的袋子和箱子，对元元说：“元元，现在开始要忙了。大纸杯装爆米花，小纸杯装瓜子，一大一小并在一起，像这样排列。” 说着，关幼霜麻利地示范了下。 “然后，左边放五香味瓜子，中间放咸味的，右边放原味的，每种放差不多十杯就好了，然后在每一种的前面标上价格。最右边放几包方便面。” 元元动作着，他们俩很快就摆好了。 关幼霜拿出笔和三张纸，说：“你写下价格吧，左边的写5毛，中间的写4毛，右边的写3毛。” 元元写好后，关幼霜找了几块小石头，把它们压在对应的位置。 这时候，人们陆陆续续从村子里走了过来。 因为昨晚上已经过了看电影的瘾，今晚上，本村人来得并不多，很多都是附近村子的。 关幼霜说：“元元，开始喊了。” 元元一脸茫然，问道：“喊什么？” “你不喊，怎么吸引别人来买你的东西呢？” “那我就喊卖瓜子吗？” 关幼霜想了下，说：“咱们应该新颖一点，这样更吸引人。我想了一个顺口溜，听好了：瓜子瓜子好味道，咔嚓一声乐消遥，爆米花儿甜又甜，香味飘飘乐翻天。” 怕元元记不住，关幼霜写在了纸上，说：“好了，大声喊吧。” 元元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瓜子瓜子好味道，咔嚓一声乐消遥……” 果然，人们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爆米花要5毛钱啊，这太贵了吧，爆一锅才2毛钱。” 关幼霜笑着说：“不是，是一杯爆米花加一杯五香味瓜子，总共5毛钱。” 关幼霜从口袋中拿出半把瓜子，递过去说：“你们可以先尝下瓜子的味道。” 其中一位妇女接过去尝了下，点着头说：“味道确实还可以，那如果我只买瓜子，多少钱呢？”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我们不分开卖，本来这爆米花就是送你们的，你自己看嘛，这么大一杯，这种五香味瓜子，外面商店很小一包都要5毛钱呢，而且颗粒也没有我们的饱满。” 第119章 派出所喊话 “那这方便面多少钱呢？” 关幼霜说：“方便面也不单独卖，如果你们买五份爆米花和瓜子，我们直接送一包方便面。” “啊，送的呀？” “是啊，就算买最贵的五香味瓜子，五份也才两块五，而买原味的，五份只要一块五，这方便面你们应该都熟悉，平常都卖七毛钱一包。” “是的，还挺划算的，那我来五份原味的吧。” 关幼霜麻利地拿出新塑料袋子，说：“纸杯不太好拿，我帮你装袋子里吧。” “行。” 元元还在使劲喊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但不管他们最终会不会买，关幼霜都坚持捆绑销售，不单卖。 其实很多孩子都被方便面吸引到了。 这个年代，方便面还是稀缺品，很多孩子很喜欢吃。 一年也就一两次电影，很多大人还是不太愿意扫孩子的兴，买五份也就一块多，咬咬牙，也能花得起。 眼看下原味的越来越少，关幼霜又改变了策略，她拿起其他两种口味的纸，划掉上面的5和4，分别写上了4和3。 这下，之前觉得味道还不错，只是觉得有点贵不舍得花钱的人们，就很爽快地付钱了。 元元负责收钱找钱，看着小钱包越来越鼓，小家伙别提多高兴了。 这婶婶，也太厉害了吧。 电影还没开始，他们的东西就全部卖完了，卖到后面，爆米花都没了，关幼霜就把几种口味的瓜子捆绑在一起，改了价格继续卖。 比起爆米花，很多人还是很喜欢嗑瓜子的。 尤其这种平日里只能在商店才能买到的五香味瓜子。 那天晚上，除去成本，他们一共赚了15元4角。 已经很不错了。 元元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那些钱，兴奋难耐。 “婶婶，我们竟然卖了这么多钱。” “是啊，只要想办法，肯定能赚到钱的。”关幼霜笑着说，“这些钱就作为元元的零花钱吧。” 元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巴道：“全，全给我？” “嗯，都给你，不过这钱不能乱花，只能买一些必需用品，当然偶尔也可以买点零食。每花一笔，元元都要给婶婶说，可以吗？” 元元兴奋地点头，说好。 “那元元是不是可以还奶奶的那一元钱了呢？” “好。我这就去还给奶奶，我以后再也不偷钱了。”元元拿起一元钱就跑开了。 元元兴奋地跑到正屋，还了钱后，兴奋地给爷爷奶奶讲着他们卖东西的过程。 王惠英其实也没想到他们能把那么多东西卖出去，早几年，她也跟顾运良去外乡的集市上卖过黄瓜，正因了钱难挣屎难吃那句老话。 可她这儿媳妇，就是这么有本事。 “奶奶，婶婶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偷钱了。” 王惠英一愣，“都给了你？这怎么行，你一个小孩子，哪能拿那么多钱，要不让奶奶给你保管吧。” “奶奶，我不会乱花的。” 这时候，关幼霜走了进来。 她笑着说：“没关系的妈，就让元元拿着吧，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乱花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哪能控制得了自己。” 顾运良说：“就听幼霜的吧。” 王惠英只得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叮嘱元元：“你可别乱花啊。” “放心吧奶奶。” “爸妈，那你们也早点休息。” 从正屋出来，关幼霜看到顾小云屋子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去。 她正坐在桌子边做英语试卷的阅读理解，旁边还放着其他科目的试卷。 这姑娘现在学习劲头十足，这次模拟考很不错，考了610多分。 “嫂子。” “嗯。”关幼霜坐在她旁边，说，“阅读理解其实也是有技巧的。先看题目，然后带着题目去阅读，一般前面一两道题，都是可以直接在阅读中找到答案的。” 顾小云看了下，还真是。 “其实这个时候，最主要的是对着知识体系查缺补漏，不要再一味地做题了。” “可是我担心不做题的话，到时考试时会找不到感觉。” “可以做题，但不要一味地做题。而且我之前就给你说过，做题一定要在对应的考试时间来做。比如英语，是下午三点考，那这个时间点，就做英语卷。我也给其他几科老师说过的。” 顾小云点点头，说：“是的，他们也这样说过。” “晚上就不要学太晚了，躺在床上，根据知识体系，好好地回顾那些知识点，肯定比一味地做题效果要好得多。” “好。”顾小云听话地合上了试卷。 回去自己屋子躺着，关幼霜久久无法入睡，她一直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位老妇人。 不知道人家到底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本来她想着明天去学校的时候顺便把人家的架子车还了，但她又怕没有给老妇人足够的时间来考虑。 说到底，她担心人家拒绝她。 等过几天吧。 * 周六。 因为自己的特殊情况，关幼霜本来不打算出门，但八点多，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派出所打来的。 那人说他们已经抓到了刘鹏程，也拿到了那5000块钱，但刘鹏程说那钱是她送给他的，请她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关幼霜早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幕。 但马上就点钟了，她要先直播。 她回话说，自己手头有事，大概十一点到派出所。 她借口要设计图案，元元很听话地说自己一定不会打扰她。 关幼霜闩了门，顺利完成了直播。 她骑着自行车，去了派出所。 梁玉婷已经等在派出所门口了。 看上去，她很焦虑。 关幼霜停好自行车，拉起她的手，走进派出所。 刘鹏程坐在里面，一看到她们就“呸”地吐了口水，要不是关幼霜躲得快，估计都要吐到她身上了。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婊子，竟然陷害我。” 那个戴眼镜的年长警察厉声呵斥道：“你闭嘴！没让你说话！” 这警察扶了扶眼镜，把一沓钱推到关幼霜面前，说：“按照你提供的编号，这钱确实对得上，但对方说，这钱是你送给他的，你怎么说？” 第120章 不想办案? 关幼霜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说：“警察同志，这么可笑的话你们竟然也信，你们也知道5000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送他5000块钱？他是我什么人？” 张姓年长警察严肃地说：“这又不是小案子，我们当然得谨慎办事。据刘鹏程交代，他本来和梁玉婷谈对象谈得好好的，是你一直恶意破坏，导致梁玉婷想要分手，他才动的手，有没有这回事？” 关幼霜真是烦了这警察，问的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事！ 她随意地靠在墙上，说：“请问这与抢劫有什么关系？” 年长警察冷声道：“请回答。” “他那哪是谈对象，分明是耍流氓，他根本就没想过和玉婷结婚。”关幼霜看了刘鹏程一眼，继续道，“再说，什么我恶意破坏？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刘鹏程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吼道：“姓关的，你他妈为了让我和玉婷分手，都打了我好几次，你不承认是吧？” 寸头警察咳了一下，厉声道：“刘鹏程，你老实点，没让你说话。” 关幼霜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刘鹏程，说：“天呐，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说胡话，我打你？我这么瘦弱的人，能打过你？你也不称称你多少斤，只怕你一根手指头都得让我退好几步吧。” 关幼霜又对警察说：“你们看到了吧，他这人满嘴跑火车，说的话根本没法信。” 刘鹏程要气疯了，但碍于警察不让他出声，只得忍着。 想到关幼霜打刘鹏程的那些场景，梁玉婷好想笑，刻意压制下，她没忍住咳了下。 警察看了看梁玉婷，说：“你来说，他当时闯入你们家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梁玉婷摇了摇头，低着头，难为情地说：“就我一个人，我正在洗衣服，他，他想……，见我不从，便打了我，后来我妈回来了，他又打了我妈。” “起初他想怎么样？” “他想，他想……”梁玉婷红着脸，说不出口。 警察了然于胸，说：“他是不是想对你施暴？” 梁玉婷点了点头。 关幼霜故作惊讶：“天呐，玉婷，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给我说，我没想到这个人渣还有这么畜生的一面。” 然后她又赶紧对警察说：“你们也看到了，我朋友梁玉婷就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什么事都习惯自己受着，这也是我坚持要帮她报案的原因，还希望你们能给我们做主。” 警察也觉得难办，这个年代又没有摄像头，他们这几天也去关峡谷走了好几趟，几乎每户人家都去过了，好多人家都知道玉婷妈被玉婷对象打了，但对于刘朋友到底有没有抢钱，谁也说不上来。 他们也去刘坪村打探过，也没人看到过外村的姑娘进过刘鹏程他们家。 总之，就是证据不足。 这时候，一位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老人一身朴素的蓝布衣服，头发花白，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手里攥着一块已经泛黄的手绢。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他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地望着他们。 寸头警察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什么事？” 老人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麻烦问一下，我们的户口本不见了，该咋办呢？” 寸头警察皱起眉头，显得很不耐烦，呵斥道：“又是户口本丢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老人被呵斥声吓了一跳，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会……” 寸头警察摆摆手，打断他：“去那边拿一张表格，填好了再找我。” 老人听了，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我不识字，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不识字？那你找个识字的人帮你填呗，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让我们来添，那我们其他的工作都不用做了。” 关幼霜看不下去了。 她说：“你这是啥态度？你们所谓的其他工作，不就是喝茶打牌吗？” 寸头警察怒了。 他使劲拍了下桌子，呵斥道：“谁让你说话了？我们的工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是没资格管你们，但你信不信，我随时能去县公安局投诉你们。”关幼霜指了指老人，说，“且不说这位老人根本不识字，就算人家识字，你们帮下老人难道不应该？你们就是这样发扬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的？” 那老人看到他们吵起来了，更紧张了，赶紧说：“没关系，你们不用吵了，我去找人帮忙就好了。” 关幼霜说：“您带身份证了吗？我来帮您填。” 老人连声感谢，颤巍巍地从上衣内衬口袋中掏出一个手绢，展开后，取出里面的身份证，递给了关幼霜。 寸头警察盯着关幼霜，觉得很烦。 就凭她这么不给他留面子，那抢劫案他就得想办法拖着，气死她。 关幼霜把填好的表格丢过去，那寸头男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办理了。 老人走后，他盖上笔盖，揉起了太阳穴。 其他两位警察也不说话。 关幼霜忍不住问：“刚才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有问题吗？” 寸头警察给年长警察使了个眼色，年长警察说：“是这样的，这案件证据不足，你先回去吧，等我们再调查调查，有什么需要你们配合的我们会再联系你们。” “你们想要什么证据？” “人证，我们需要目击证人。” “你们自己也去调查了，案发现场并没有其他人，你们自己也确认了，这钱确实是我的，为什么还要拖着？” “你以为我们不想办案？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不能……”年长警察不耐烦地说道。 “行，那我明天就去县公安局，我就不信县公安局办事也是你们这种效率。” “你这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你少拿上面来压我们，这事就算你拿到天上去说，我们也没做错。” 看刘鹏程得意洋洋的表情，关幼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么重要的事，她差点都忘了。 第121章 爆猛料 关幼霜清了下嗓子，问道：“我记得开春那会大街小巷上好像贴了不少打击人贩子的海报吧？” 寸头警察抬起头，说：“有问题吗？” “怎么我好像听说，何家村上上个月还有个姑娘被贩卖了呢。” “你想说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抓人贩子？可恶的人贩子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活动，你们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寸头警察又拍了下桌子，吼道：“你在说啥？你在教我们做事？你知道人贩子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何家村的何向龙呗，当然，我只是知道，但有人可是拜了人贩子当师傅呢。” 说着，关幼霜瞥了刘鹏程一眼。 刘鹏程脸色大变。 过年那会，他通过朋友认识了何向龙。 何向龙40来岁，家在何家村，但常年游荡在南方偏远地区，专门从事人口贩卖的勾当。 这人能说会道，全身上下能挂链子的地方挂满了金链子，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几杯酒下肚，这人就吹嘘自己的“创业史”，说随便一妇女儿童都能赚个百八十块，并呼吁大家加入他们的团体。 刘鹏程听得热血沸腾，当场就留了联系方式，拜了何向龙当师傅。 为了躲避警察，一过完年，何向龙就离开了，但这师徒二人隔上一半个月，总会联系一下。 当然很多时候，都是何向龙向刘鹏程传授贩卖要领。 真是奇了怪了，这事就连他爸妈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三位警察互相看了看。 最近两年，贩卖妇女儿童的案件时有发生，从今年开始，打击人贩子是上面机构下达给他们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但是，常年浑水摸鱼惯了，他们压根懒得管这种事。 妇女嘛，无非就是给老光棍当女人，儿童嘛，无非就是给不生育的夫妻当孩子。 反正又死不了人，都不是啥大事！ 风声紧时，大街小巷全是打击人贩子的海报，但那阵风声一过，该干嘛干嘛。 他们当然也知道何向龙就是人贩子，只是单纯不作为，不想管。 年龄稍长的警察扶了扶眼镜，看了关幼霜一眼，问道：“谁拜何向龙为师傅？” 关幼霜拿下巴指了指刘鹏程。 刘鹏程一愣，赶紧说：“你他妈胡说什么，我连何向龙是谁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拜他为师？” 关幼霜冷笑道：“是吗？那是谁隔段时间找人贩子取经来着？好像何家村那个女子被贩卖少不了你的帮忙吧？” “你，你……” 关幼霜说：“警察同志，我已经给你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证据，这人就是社会的毒瘤，如果今天你们不把他绳之以法，只怕不久的将来，他就要杀人放火了。” 那位寸头警察看了看义愤填膺的关幼霜，问道：“你说他们是师徒关系，你可有证据？” 证据嘛，关幼霜闭上眼睛，使劲地回忆了下原书情节。 他们每次是用电话联系的，至于电话号码，她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记得一开始刘鹏程把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压在他那个屋子的箱子底下。 她便说：“你们可以去他家里找找何向龙的电话号码，尾号好像是3，应该是压在箱子底下的，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一打便知。” 刘鹏程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间觉得头昏眼晕。 他怔怔地看着关幼霜，他妈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他千想万想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同样惊讶的还有梁玉婷。 庆幸之余的惊讶。 庆幸她终于离开了这么阴险的男人！ 但惊讶的是，她确定，这次送钱，是关幼霜唯一一次去刘鹏程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家里的箱子底下有人贩子的电话号码。 警察们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刘鹏程没有血色的脸，便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 年长警察站了起来，对着刘鹏程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何向龙的下落非但不报案，反而与他同流合污，协助作案。” 刘鹏程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嘴唇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张，先把他带下去，明天送去县公安局。” 刘鹏程反应过来后，戴着手铐被拖走的时候还不忘疯狂地大骂关幼霜和梁玉婷。 年长警察把钱拿起来，递给关幼霜，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应该一开始就相信你的。” 关幼霜大度地把钱装进口袋，说：“没关系，你们办事严谨嘛。哦，对了，还有件事刚才忘了说，刘鹏程经常在家殴打他母亲，这事应该邻里邻亲的人都知道。” “行，我们知道了。” 从派出所出来，关幼霜觉得口干舌燥，这一帮家伙可真难缠，好在结局是她想看到的。 她自己也知道，关于人贩子的事，要不是刘鹏程恰好也参与了，乡派出所这几位压根就不会管。 只能说刘鹏程他自己作死！ 这几件事加在一起，他坐监狱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梁玉婷挽起关幼霜的胳膊，说：“幼霜，你是怎么知道他和人贩子联系的事的呀？” 这个怎么解释呢？ 关幼霜只得含糊道：“我之前在集市上买东西的时候，听别人提起过，人家其实只是说刘坪一男的，并没有指名道姓，我今天也只是想碰下运气，没想到还真是这个人渣。” “太可恶了，我以前真是眼睛瞎了，甚至还想过和这种人过一辈子。” 想到梁玉婷上一世的命运，关幼霜有点心酸，还好，这一世，她已经替她避开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干妈需要人照顾，走吧，我送你回去。”关幼霜指了指自行车后座。 “不用啦，你应该才学会不久吧，咱们那路也不好走，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其实关幼霜也不太想去关峡谷，不想碰到张彩荷，便也答应了。 梁玉婷走了后，关幼霜想到元元上次说想吃她做的红烧肉和宫保鸡丁，便去了集市卖菜那个区域。 第122章 合谋 集市一角的肉菜摊位上。 关蕾和刘爱娣正站在卖土豆的摊位边。 旁边停着一辆破烂的架子车，上面有几个折叠着的尼龙袋子。 刘爱娣是顾家台人，今年35岁，丈夫外出打工后，她便在家照顾公婆和4个孩子。 本来赵阳打算让关蕾给工人做饭的，毕竟工钱中捞不到油水，他已经损失了好大一笔钱了。 他不想把这钱也给了外人。 但关蕾觉得自己吃不了这个苦，便谎称自己怀孕，赵阳只得把她送了回去，然后在村上找合适的人选。 后来就找到了刘爱娣。 刘爱娣为人老实本分，不善言辞，平日里和村民们交流很少，但是她手脚麻利，干活很快。 按照以往，像这种人，其实工钱给个三五块就差不多了，但这次不行，这次她能领20块。 足足20块！ 只因为这次的合同比较特殊。 这次的合同中，赵阳虽说是包工头，但所有工人的费用，并不经过他们的乙方建筑公司，也不经过他赵阳，而是由甲方关幼霜直接支付给所有工人。 包括做饭阿姨的工钱，买菜钱等等。 关幼霜给刘爱娣开的工钱是20块，并且还让她负责买菜，除了报销菜钱，一趟另外补贴2元。 可以说非常不错了。 赵阳又烦又气，打电话把关蕾骂了一顿。 关蕾自知理亏，便找到刘爱娣，和她谈了场交易。 她说，以后买菜时她们一起去，她负责讨价还价。 刘爱娣一开始很为难，关蕾也去的话，那她这2元钱，是不是也得分人家1元。 但是她自己又觉得人家关蕾说得也对，毕竟讨价还价可不是她的强项，而且按照她婆婆的说法，她这种人很容易被人骗。 但关蕾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说：“你别多想，我不会分你的钱，我只是想帮我姐姐省点钱。” 刘爱娣放心了下来，两人便去了集市。 刘爱娣拉上了自家的架子车，因为之前听赵阳说关蕾怀孕了，她担心关蕾走多了会累，还很贴心地把尼龙袋子铺平整，让她坐在架子车上。 一开始关蕾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一般只有小孩子才有这种待遇，但刘爱娣却笑着说：“不碍事，每年拉麦捆，交公粮都是我自己去的，每次都要拉几百斤呢。” 到了摊位，关蕾指了指卖土豆的，说：“咱们先去看看土豆吧。” 刘爱娣点点头，把架子车停在了摊位不远处。 现在不是土豆成熟的季节，摊位上卖的都是去年的旧土豆。 摊主是位脸上长满皱纹的中年妇女，她笑着介绍说，土豆一斤5分钱。 关蕾一眼看到了角落处发了芽的小土豆，问那些多少钱。 “不瞒你们说，这些是前年的土豆，如果你们要的话，3分钱拿去吧。” 关蕾笑着说：“我们要得比较多，如果价格合适的话，那些我全要。” 摊主喜出望外，这些土豆都是前年和去年没卖出去的，大概有一百来斤。 家里养了一头猪，天天吃也没吃完，眼看着今年的新土豆都快要下来了，这些放在家里占地方。 今天她本来想拉到集市上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人要。 一次要这么多，她家里应该是开养猪场的吧。 她赶紧说：“如果全要的话，就2分钱吧，我家里的猪也是用土豆养的，长得可肥了。” 关蕾一愣，有点不自然地笑了下。 老实巴交的刘爱娣本来想解释一下，关蕾赶紧咳了下，说：“1分钱吧，如果可以我就要。” “1分钱也太少了吧，这些土豆也就长得小点，放得久出了芽，但品种和这边的都是一样的，你诚心要的话，就1分半吧。” “哎呀大姐，你这就是诚心不想卖给我了，你也知道，这土豆家家都种着呢，今年的新土豆也快要长成了，这阵子偶尔来买的，也就买个三五斤，今天我要是不买你这土豆，放到后面你也只能倒掉，你说是不是？” 摊主也干脆，说：“行吧行吧，那就1分钱吧，你们带袋子了吗？” 刘爱娣赶紧从架子车上取出一根尼龙袋子，两个人麻利地装起土豆来。 关蕾四处看了看其他摊位，心里盘算着。 土豆装了满满一大尼龙袋子，摊主和刘爱娣把袋子抬到大秤上一称，一共是132斤。 也就是1.32元。 关蕾付了钱。 然后她把摊主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大姐，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我们这土豆是买给工程队的，要求开票报账，你能不能在票上，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摊主先是一愣，随即故意装出一副难办的样子，说：“你买我这么多土豆，按理我应该帮你的，只是这事我也是担风险的，我，实在不好办。” 关蕾低声说：“你放心吧，会给你好处的。” 摊主眼前一亮，会意地点头，说：“那行，你说开多少合适？” 关蕾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小声说：“这样吧，你在票上写土豆200斤，单价1毛钱，总价是20块，我给你2块钱，怎么样？” “行，就这么办。”摊主拿出本子，快速地写了起来。 “大姐，这菜可是给工人吃的，你保证没啥问题吧？” “你就放心吧，我们前几天还自己吃过呢，吃之前把芽挖掉，就没问题。” 写完后，摊主把票撕了下来，递给关蕾，关蕾也不识字，装模作样地看了下，就把票装进了衣服口袋，然后给摊主给了2元钱。 刘爱娣看这一幕看得稀里糊涂的，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关蕾又带着她去买了50斤大白菜，30斤豆角，还有10斤猪肉以及一袋子100斤的面粉。 也都是按照这种方法，挑最便宜最烂的菜，反正烩在锅里，放上调料也看不出个啥。 白面面粉不太好造假，关蕾选的普通的，一斤3毛钱，关蕾想了想，最后竟然花钱让老板换了包装。 换上了山东那边的一种最高档的高筋面粉的袋子，这种面粉，一斤8毛钱。 最后算账，这次买菜总共花了59.6元，但最后票面上的标价高达564元。 第123章 得意太早 架子车都放满了，刘爱娣很娴熟地把菜绑好。 刚从菜市场走出来，关蕾就把所有的票据递给她，说：“这是今天买菜花的钱，你到时把票给我姐，她报销后麻烦你再把钱拿给我。” “我有点没搞懂，为什么这票上的钱和你付的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今天付的就是票上写的钱。”关蕾拉起刘爱娣的手，亲热地说，“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到时把票给她就好了。” 关蕾又低声说：“你放心，到时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想想吧，你还有4个孩子呢，这钱你不挣白不挣。” “可是，可是人家幼霜待我不薄，给我开工资，我还这样贪人家的钱的话，我良心不安。” “哎呀，你小点声，什么是贪人家的钱，我姐有的是钱，人家根本不差这几个。再说，这种事在这个行业中本来就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没什么的，你放心吧。” “可是，我这心……” “算了算了。”关蕾佯装生气，“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反而扭扭捏捏的，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你要这么不识相，那我回头就让赵阳把你换掉。” “别别，别把我换掉。”刘爱娣两腿一软，都要跪下来了，“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嗯，回去吧。票可要拿好了，回去就报销。” “我正好就在这儿，可以拿出来马上报销。” 关幼霜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关蕾差点没吓死。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身一看，就看到关幼霜推着自行车跟在她们后面。 她，她怎么在这？ 她到底跟了多久了？ 这人怎么跟鬼一样，走路没声音？ 刘爱娣只觉得两手发软，连车把手都快握不住了。 关蕾压住所有的疑问，示意刘爱娣先停下车后，换上一副很友好的表情，笑嘻嘻地走过去，说：“姐，你也来买菜啊？” 关幼霜没回答她，指了指车上的尼龙袋子，说：“你们这是给工程队工人买的菜？” “对啊，买了面粉，土豆，还有豆角和白菜。”关蕾又指了指车把手上的袋子，说，“还有猪肉。” 她继续说：“我本来不想买猪肉的，毕竟太贵了，可想到工人们干活本来也辛苦，而姐你一向体恤别人，想必也不会因此怪我们吧？” “当然不会，我刚买五花肉的时候顺便问过猪肉，一斤也就2块多，能有多贵啊？” 关蕾心里一紧，她没想到她姐竟然问了价格！ 她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拍了下头，说：“糟了，那摊主竟然坑我们，我们买的一斤要5块多。” 关幼霜了然于胸地笑了下，故意说：“5块就5块吧，吃一堑长一智。” “啥，啥意思，吃一什么？” 关幼霜说：“既然我在这儿，怎么能让你们垫钱，把票给我吧，我顺便把钱给你们。” “爱娣，把票给我姐。” 刘爱娣颤巍巍地把几张票递了过去。 关幼霜一看，好家伙，猪肉的单价竟然是10块！ 她又看了看其他的单子。 每个都高到离谱！ 她斜瞥了关蕾一眼，冷声道：“你刚说猪肉一斤多少钱来着？” “5块多啊。” 关幼霜把票摔在她的脸上，说：“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这票上写的是多少？” 关蕾装出很无辜的样子，突然，她对着刘爱娣大发雷霆：“好啊，我姐让你买菜，你竟然这么坑我姐，今天我在场，你都敢成倍地乱开，这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能开20块啊？啊？” 刘爱娣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弓着腰掉眼泪，向关幼霜赔着不是。 关蕾指着刘爱娣的鼻子继续骂：“我就说你怎么鬼鬼祟祟地和那些摊主说什么，我还以为你在讨价还价呢，原来在给自己捞油水啊。看不出来啊，看上去这么老实的人，骨子里竟然这么坏。” 刘爱娣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不知道关蕾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是她不敢辩解。 她婆婆说的没错，像她这种老实巴交的窝囊废，根本没法在社会上立足。 关幼霜冷冷地看着关蕾表演，没说一句话。 关蕾又转过身对关幼霜说：“姐，这种人留不得，我回去就让赵阳把她换掉！你稍等，我这就去和其他摊位的摊主核对价格，让他们重新开票。” 说着，关蕾真的要走。 “够了！”关幼霜厉声呵斥道，“你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关蕾一愣，委屈巴巴地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幼霜啧啧几声，说：“你敢说这种投机倒把的事，不是你的主意吗？爱娣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刘爱娣擦着眼泪，就差给关幼霜跪下了。 她刚才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没想到关幼霜这么信任她。 “姐。”关蕾大声狡辩，“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你竟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关幼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行了，这种事，你做得还少吗？” 关蕾彻底火了。 “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我做什么了？我关蕾一向走得正行得端，我拿你一分钱了吗？” 关幼霜忍不住笑了下，点着头说：“嗯，好一个走得正行得端，我还从来不知道这个词原来是这个意思。” 关蕾要气疯了，她恨不得扑过去把关幼霜的脸撕烂，但是她忍住了。 你就得意吧，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马上，邮电局的人就要找你要一笔巨大的电话装机费了。 “你别得意太早，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关蕾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刘爱娣扑通一声跪在关幼霜面前，眼泪簌簌的，吓关幼霜一大跳。 “你干嘛呀，你赶紧起来。”她扶起刘爱娣。 “谢谢你，幼霜，我，我……我真的错了。” “不关你的事，我相信你。” 刘爱娣撩起衣襟擦着眼泪，说：“我这就去重新开票。” 关幼霜笑了下，说：“没事，不用开了，你只要记得原本的价格就行，我相信你。” 第124章 假意 关蕾心里咒骂着关幼霜回到赵家。 进门前，她深呼吸了几次，生怕被婆家看出异样。 已经快到中午了，别人家的厨房烟囱上已经飘起了炊烟，可他们家的厨房，不止厨房，整个院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关蕾正准备回屋，赵兰从侧边的屋子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瓜子，边走边嗑。 “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面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嫁人了？” 关蕾一听这话就冒火，恰好家里没其他人，她也懒得装贤惠，便没好气地说：“谁规定必须我来做饭？你难道不吃吗？” “你不想做饭你嫁什么人？你直接待在你们关峡谷，让你妈伺候你一辈子好了。” 关蕾冷哼一声，说道：“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哦，对了，像你这种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应该很羡慕我吧？” 赵兰脸色一变，气得丢掉手里的瓜子，就吼了起来：“你他妈才是老女人，谁嫁不出去了？是老娘看不上他们好不好？” “那又怎么样？你最终还不是要嫁个别人挑剩下的三级残废。” 赵兰气疯了，歇斯底里道：“人家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你以为你嫁到我们家就享福了吗？你走着瞧吧你。” “我享不享福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你最好给我搞清楚，将来你爸妈死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样不识好歹，只怕将来连娘家的门都进不来。” “哼，威胁我？你以为我很怕吗？我哥从小疼得就是我，你真以为他会听你的？” 关蕾懒得再废话，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你真以为你怀孕了就万事大吉了？你最好生个儿子，否则有你好受的。”赵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关蕾冷笑一声，没回头，直接进屋了。 她踢掉鞋子，倒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 她赵兰是个什么玩意，还敢天天对她大呼小叫。 要不是她劝说刘琴琴拒绝那个一米五的张庆生，能轮到她？ 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如此嚣张，这要是真嫁过去了，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她好气。 突然，她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让她嫁不成，让她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被人嘲笑，反正，等赵阳拿到工程款，他们就会在县城买房子，这破家与她没啥关系！ 这样一想，她心里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觉得有点饿了，便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她刚走到厨房，冯转霞就回来了。 她可能是去集市给赵兰买嫁妆去了，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袋子。 还真重视。 关蕾心里冷笑了几声，回过头笑着喊道：“妈。” “哎。”冯转霞看着心情很不错，笑着应道，“蕾蕾回来了呀？检查了吗？” 关蕾今天出门时，谎称自己要去卫生所检查下。 冯转霞本来不想让她去，觉得不就生个孩子吗？花那冤枉钱干嘛。 她自己生了三个孩子，都没进过卫生所一次！ 但她自己也知道，之前让关蕾喝了几副多子汤，这种东西她自己也听说过，说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导致孩子畸形什么的。 所以就让她去了。 “还没妈，今天不凑巧，那妇产科的医生没有值班，我改天再去。”关蕾柔声道。 “那行。”冯转霞朝厨房瞅了一眼，说，“我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吗？你怎么又开始做饭了？” 关蕾一愣，随即笑着说：“我知道妈您挺忙的，我能帮一把算一把。” “你这孩子。”冯转霞露出个慈母般的笑容，说，“那你做，小兰马上要定亲了，我去裁下布，下午要开始缝被子了。” 关蕾心里好气，她也就假意表现一下，没想到冯转霞当真了。 她多想冯转霞说让她好好休息，她来做饭。 早知如此，她就不进厨房了，直接在屋子躺着好了。 她一进厨房就如同老虎吃天爷，无处下手。 她也不知道做啥好，好不容易学会了用压面机压面，但那玩意，就跟鬼上身一样，时好时坏。 她可不想，也不敢再糟蹋人家一盆面了。 上次被赵宏才骂得狗血喷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算了，炒点辣椒或者豇豆之类的，再烧个面糊糊汤，反正家里有馒头，凑合一顿行了。 再说，这年头，能吃上白面馒头加炒菜的人家，还真不多。 她从案板下面拽出菜篮子，抓了两把辣椒，又抓了两把豇豆，丢进洗菜盆中。 正准备舀水时，冯转霞进来了。 她拿过关蕾手里的大勺子，在水桶中舀了一勺，一饮而尽。 “下饭菜没必要炒这么多，削根黄瓜凉拌下就行了。” 关蕾说：“不是妈，我看着家里馒头还有不少，准备炒个辣椒豇豆菜，再烧个汤，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吧。” 冯转霞丢下勺子，皱着眉说：“那怎么行？你爸每天中午都要吃面的，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吃饭习惯啊？我记得上次也给你说过的呀。” 关蕾隐隐约约记得，这事冯转霞之前好像确实说过。 她心里冷哼着，这人和人就是不同。 同样是男人，她爸关兴国，别说中午吃面，就算开水泡馍，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都是惯的臭毛病！ 她一想到赵宏才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但她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她只能忍着。 算了，等赵阳在县城买到房就好了。 她恢复了下情绪，说：“我知道的妈，只是我做饭比较慢，今天时间又比较晚了，怕……” 冯转霞打断她：“不碍事，你慢慢做吧，你爸回来会先睡一会。” 关蕾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行，那就慢慢做吧，她就不信，让你们等上两个小时，他们以后还敢这么挑三拣四。 她慢吞吞地找出面盆，打开面袋子，盛好面后，把面盆放在一边。 和面要用热水，她知道。 提起保温桶正准备倒点热水，发现保温桶是空的。 正好。 先烧热水吧。 她慢悠悠地拍了下手上的面粉，一脚踢开地上的柴棍，就提着小背篓去麦草场扯麦草去了。 第125章 怨念 关蕾从来没想到，扯个破麦草还会这么费劲。 就跟水泥封住了一样。 她扯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扯出的全是一些碎草。 也在扯麦草的谢桂芳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 谢桂芳是赵阳他二婶。 因为之前赡养赵阳爷爷奶奶的问题，她和冯转霞产生过矛盾，平日里，两家并不交往。 关蕾并不清楚她们妯娌之间的过节，平时碰到了也会打个招呼什么的。 谢桂芳扯掉橡皮筋，咬在嘴里，用手指梳了下头发后，重新绑上橡皮筋，就弯着腰扯起麦草来。 轻轻松松几把，就扯出了一堆麦草。 她扯过背篓，打算替关蕾装麦草。 关蕾赶紧说：“太麻烦二婶了，我来装就好了。” “没事。”谢桂芳麻利地把麦草塞进背篓，“这都是陈年旧草，放得久了，没点力气还真扯不出来。” 关蕾点点头，说：“之前都是我妈来扯，我是第一次过来。” 谢桂芳不屑地笑了下，抹了下额头的汗，说：“那她今天怎么不来？” “她要给赵兰缝被子。” 谢桂芳点了点头，说：“也对，老姑娘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是应该多准备准备。” 她看了看关蕾，突然压低声音，说：“你过门也有一阵子了，你觉得他们一家人怎么样？” 关蕾不知道谢桂芳这么问的用意，便说：“挺好的，尤其我妈，她一直都向着我。” 谢桂芳就跟听了个笑话一样，大笑了几声，说：“笑面虎。” “嗯？” “没什么，婶子看你年龄小，也不懂得识人，就好心劝你几句，赵阳他妈那人特别阴，你自己多注意吧。” 关蕾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上一世，姐姐一直说，她婆婆人挺好的呀！ 而且，她自己嫁过来这么久，婆婆只是偶尔会责备下她，但心总归是好的。 她本来想说，让谢桂芳不要挑拨离间，但想到人家帮她扯了麦草，便笑了下没说话。 “你快回去吧，去得晚了又得挨骂了。” 关蕾背着麦草回到家，赵宏才果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正屋的台阶上摔自己鞋子上的泥。 “爸，回来了？” 他抬头瞥了关蕾一眼，闷声说：“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开始做饭？” “保温桶没水了，我准备烧点水。” “等你烧完水，黄花菜都凉了。”赵宏才没好气地说，“我干了一上午活，就等着回来吃口热乎的，你倒好，坐在家里连顿饭都做不熟。” 关蕾生气地说：“那家里没热水怎么办？总得和面吧。” “你就不能先去谁家借上一碗，非要这样磨磨蹭蹭。” 冯转霞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 “哎呀，晚就晚了嘛，晚一次又没啥事，蕾蕾早上也不是一直在家，她去卫生所了的。” 说着，她给赵宏才使了个眼色。 赵宏才没再说话，丢下鞋子，就光着脚进了屋。 关蕾握着一肚子的火，往锅里倒了大半锅水，然后使劲地往灶膛中塞着麦草，泄愤般地擦了半盒火柴。 很饿是吧，她非要磨蹭。 她也不洗菜，一直蹲在小板凳上，盯着火。 不一会儿，灶膛口以及锅边就冒出了浓烟。 越来越多。 关蕾呛得直掉眼泪。 她挂起门帘，推开窗户。 冯转霞看到烟后冲到厨房门边，大声说：“怎么这么多烟啊？你掏灰了吗？” 还要掏灰？ 关蕾摇了下头。 “哎呀，你在点火前看看嘛，灰多的话要先掏掉。”冯转霞拾起地上的柴棍，塞进灶膛捅了几下，“你放这么多柴干嘛，你看看，整个灶膛都塞满了。你这不仅浪费柴，火也烧不起来。” 冯转霞扯出几把麦草，丢在地上，踩灭上面的火星子，继续说：“你妈都不给你教一下吗？” 关蕾没说话。 “行了，我来看火，水应该已经温了吧，你先和面吧。” 关蕾说好，掀开锅盖，舀了一碗水出来。 这次，她没忘记放碱面。 冯转霞边看火边麻利地削黄瓜，说：“你这做饭速度得好好练练了。唉，像你，命好，做饭有人给你搭把手，我年轻那会，他们都没分家，我一个人做一家子的饭，那时候还没有压面机，全是手擀。” 关蕾想起谢桂芳，便说：“妈，那时候，二婶过门了没？” “过了。” “那她不帮你吗？” “哼，就她那猪样，你觉得像帮忙的人吗？而且那老妖精，很偏心她，根本舍不得她进厨房。” 说到往事，冯转霞似乎有很大的怨气。 关蕾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抓住机会问道：“妈，你不会在骗我吧，你这么能干，奶奶怎么可能偏心她呢？” 冯转霞冷笑一声，说：“我骗你干嘛？我再能干又有啥用，能比得上人家的血缘关系？” 关蕾一愣：“血缘关系？” “那个谢桂芳是那老妖精的亲侄女。” 原来如此。 冯转霞又往灶膛中放了一把麦草，气愤地说：“能动的时候眼睛长在天上，等瘫在炕上了，反倒想起我来了，让我给她端屎倒尿，当我冯转霞是傻子吗？” “分家后奶奶一直在二婶家吗？” “可不是吗？人家姑姑侄女哪分得开。” 水开了，冯转霞掀开锅盖。 “哎呀，你烧这么多水干嘛，家里就三个保温桶，哪装得了这么多！” 关蕾急中生智：“我想着留点当凉开水，爸他干活回来，口干舌燥，掺着点，不至于等半天。” 冯转霞往保温桶中装着水，继续说：“我一想到就气得浑身发抖，那时候小兰才半岁。 那年的小麦长得还不错，眼看着麦粒都开始往地上掉，你爸一个人割不完。 我求着让老妖精帮我看下孩子，她就是不看，最后我背着小兰去割麦。 你说说，谁有我命苦？” “奶奶她为啥不看呀？” “还能为啥，就觉得自己老了有亲侄女呗，不需要我养老，老妖精那时美得呀，天天拿着把破扇子在村子里和人说闲话，可她哪知道，她那侄女根本就指望不上。” 第126章 对比 关蕾调节着压面机，说：“怎么了？二婶她不管奶奶吗？” 冯转霞冷笑几声：“能动弹的时候当然管，说管，也就是给两碗饭的事，等瘫在炕上了，人家连饭都懒得给她端。” 关蕾还想再问，赵宏才黑着脸站在了院子里。 “一直说说说，说那点陈谷子烂糜子的破事。饭做好了吗？” “马上好。” 冯转霞说着，就开始刮土豆洗黄花菜，准备炒臊子。 “唉，你得好好练下，你这做饭速度不行啊。” 关蕾嘴上说着自己以后会练，心里却开心得很。 就是要让你们饿！ 等饭上桌时，都快两点了。 赵宏才的脸黑得像锅底，赵兰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说：“这是吃的午饭还是晚饭？” 关蕾笑着说：“当然是午饭呀。” “你们关家两点钟吃午饭？” 关蕾挑了下眉，说：“两点钟吃不是很正常吗？我爸妈干活，有时候三四点才回来呢。” 赵宏才不满地呵斥道：“都闭嘴，成天嚷来嚷去的烦不烦？” 冯转霞端起碗，说：“都吃吧。” 赵兰瞪了关蕾一眼，开始吃饭。 冯转霞吃了几口，说：“小兰，被子面我选好了，两红两绿，你待会看下图案，看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跟我下午去换。” 赵兰无所谓地说：“不用，你看着办就行了。” “媒人说张家那边说，这周六带你去县城买家具和首饰，下周有个黄道吉日，到时先把亲定了。” 赵兰皱着眉头说：“怎么那么麻烦，集市上不能买家具吗？非要跑那么远。” “哎呀，你这孩子，人家这么重视你，你怎么不识好歹？那县城的家具，能和集市上的一样吗？到时买什么，买什么样的，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到时就挑高档的买。” 关蕾心里很不舒服。 特别不舒服。 想当初，赵家可从来没问过她要买什么家具。 所有家具都是赵阳买的。 虽说实木家具的质量确实很不错，但款式都比较老旧。 根本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心里好堵，赶紧扒了几口饭。 “你去了之后，顺便再把头发烫一下，反正想买啥就买啥，尽量选贵的买，这样你嫁过去之后，他们反而会更重视你。” 关蕾心里更堵了。 她都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同意母亲少那200块彩礼！ 她快速地吃饭，想吃完快点离开，赵宏才喝下最后一口汤，把碗掼在桌子上。 关蕾装作没看到。 她又不是他们家保姆，凭什么一直让她伺候他们。 冯转霞忍不住说：“蕾蕾，去给你爸盛饭啊。” 关蕾故意捂住嘴巴，干呕了下。 “你怎么了？” “妈，我，我有点恶心。” “应该是害喜，前两个月是这样，那你快回屋子休息会，小兰，你去给你爸盛饭吧。” 赵兰冷哼一声，就端起碗，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关蕾刚跨出门槛，电话响了。 关蕾故意放慢脚步，想听听是谁打来的。 冯转霞提起电话，说了几句便说：“蕾蕾，赵阳的电话，他找你。” 关蕾接过电话，赵阳充满怒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说说你跟个废物有啥区别，连买菜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成。” 关蕾下意识地捂住听筒，低声说：“菜不是都买好了吗？” “你还装傻！现在整个工程队的人都知道了，你他妈真给我长脸！” 关蕾心里好气，这个关幼霜，也太不要脸了吧，屁大的事也值得说出来，败坏她的名声！ “那不怪我啊，本来票都开好了，我哪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集市上。” “你他妈在说什么，什么票？” 关蕾糊涂了。 什么票？ “就买菜报销用的票啊，那你说的不是这事吗？” “我说的是你选的菜，你自己去看看那都是啥，是人吃的东西吗？土豆又麻又苦，你真行啊！” “那都是刘爱娣选的。” “你还狡辩，人家都说是你的主意。反正你以后没事不要来顾家台了，怪丢人的。” “这个刘爱娣，我只是帮忙讨价还价了，怎么成了我选的了？” “行了，别再说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但你有没有想过，买这种菜，吃出问题来，谁负责？” 看来赵阳并不知道开票的事。 那就好。 她赶紧说：“对不起，我，我……” 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冯转霞问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含含糊糊搪塞了几句就出来了。 躺在床上，关蕾越想越气。 气关幼霜，气赵兰，也气那个刘爱娣。 尤其这个刘爱娣，别看长得老实，一转身就把她出卖了！ 不，不对，一定是关幼霜指使她这么做的的！ 一定是的。 气堵在胸口，胃里确实有点难受，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明天，她就回趟娘家，顺便去找刘琴琴！ * 关幼霜回去之后，吃过饭，就去给刘爱娣结买菜钱，刘爱娣确实没虚报，说共59.6元。 加上2元的跑路费，关幼霜总共给了62元。 刘爱娣为难地说，钱都是关蕾付的。 “那你直接拿给她吧。” 刘爱娣没说的是，今天做的土豆烩白菜，因为土豆太麻，工人都没咋吃，她被赵阳大骂了一顿。 她已经给他说了，菜都是关蕾选的，想必这会，话已经传到了关蕾耳朵。 她胆小，怕去还钱时被关蕾骂！ 关幼霜摆了摆手，说：“算了，你也没必要跑一趟，直接给赵阳吧。” “好。” “工人都吃过饭了吧，今天是什么饭？” 刘爱娣不敢说话。 虽然今天在集市上，关幼霜并没太看清她们具体买了些什么样的菜，但看刘爱娣的眼神，她猜到了。 她打开几个袋子看了下，土豆又小又蔫，芽比土豆还长。 大白菜叶子都快烂光了。 豆角上也全是黑斑。 关幼霜生气地说：“你怎么就忍心给工人们吃这种菜？咱们哥也在外地工地上挣钱吧，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他吃这些吧？” 刘爱娣羞愧难耐，说：“是赵工媳妇非要买这些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出钱让你买菜，那你就有义务做好这件事，而不是任别人拿捏。” 第127章 得心应手 刘爱娣又开始抹眼泪。 关幼霜叹了口气，说：“这次的事就算了，但这些菜肯定不能再吃了，你明天再去趟集市，买点好菜吧，一次也不要买太多，就差不多买一周的行了。” 刘爱娣赶紧说好。 关幼霜伸出手，说：“这次的60块菜钱你给我吧。” “这，这不是要给赵工媳妇的吗？” “她如果找你的话，你让她找我拿。” 关幼霜心里暗想：想必她也没啥脸要钱吧！ 她才不想便宜这种人。 从简易厨房出来，她看来赵阳在给工人们说着什么，估计在因为饭的事道歉吧，也不一定。 下午还有场直播，她得尽快回去。 一进院子，元元就迎了上来，拉起她的袖子，撒娇地说：“婶婶，我想买一把水枪。” 关幼霜一愣：“你昨天不是才买了一把吗？” “可是婶婶，我的水枪太小了，射不远，也不好玩。我想要一把大水枪，那种超级大的，可以射得老远老远的那种。” 关幼霜蹲下身来，温柔地看着他，说：“元元，你知道吗？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大小，而在于我们如何去使用它。 你的小水枪也是水枪呀，而且它更轻巧，玩起来也更方便。” 元元不服气地嘟囔：“但是大水枪看起来就是比小水枪更好玩。” 关幼霜笑了笑，继续说：“元元，我们不能什么东西都跟别人比，如果你心里总是想着拥有更多，你就永远不会满足。 你想想，如果买了大水枪，明天商店又有了更大的水枪，你是不是也要去买。” 元元低下了头。 “你爸爸妈妈在外面挣钱很辛苦，为了省钱，他们连电话都舍不得打，你应该珍惜每一分钱。而且这次挣钱你也参与了，你自己也知道钱来之不易吧？” 元元点了点头，低声说：“婶婶，对不起，我不该老想着买大水枪。我会好好玩我的小水枪的。” 关幼霜伸手摸了摸元元的头：“好，玩的时候尽情玩，但是每天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哦。” 元元自豪地说：“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做作业，做完才会去玩的。” 关幼霜笑着点了点头。 元元跑开了。 关幼霜看着他，想起顾如意和黄春燕。 这两个人从离开就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她也听婆婆说过，元元有几次半夜惊醒喊妈妈。 可他们走的时候也没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他们根本联系不上。 希望中秋节他们能回来一趟吧。 公公婆婆都不在家，顾小云也补课去了，她回到屋子，便闩好了门。 还好，一直到她直播结束，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们都还没回来。 刚才的直播正好是九年级数学，恰好也是中考前的总复习串讲。 虽说这这个年代所学和直播中的不太一样，但有一些知识点还是想通的。 她得出了一些新的启发，决定先做一份笔记，下周一带去学校讲给孩子们听。 忙完这些，已经快六点了。 夕阳映红了整个院子，微风轻拂着脸庞，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都还没回来，她决定给家人们做晚饭。 她来到厨房，系上碎花围裙，拿出早上买回来的五花肉、鸡肉以及其他一些菜。 没有冰箱，多亏天气不怎么热，不然肉估计都有味道了吧。 一拿起肉，她觉得胃里又开始犯恶心。 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在集市上买肉时，倒是没啥感觉。 家里也没个口罩啥的，她扯了点纸，塞住鼻子。 勉强好了点。 她提起沉甸甸的菜刀，将肉切成厚厚的块状，将肉块放入锅中，倒入凉水，然后熟练地在灶膛中塞好麦草，点燃了一把火，准备先将肉煮沸去腥。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她做起这些从没做过的事，竟然得心应手。 也可能是因为原身本来就有这本事。 比如这种大灶膛，别说在里面烧火了，她以前见都没见过。 与此同时，她又切了些鸡块、胡萝卜丁，黄瓜丁以及葱段等，准备做宫保鸡丁。 煮肉的水沸腾了，她迅速地用漏勺撇去浮沫，然后将肉捞出沥水。 她在土灶另一个灶膛中添了柴火，等火势渐旺，在热锅中倒入了菜籽油。 油热后下入肉块，翻炒至表皮微焦，加入了调好的酱料，这会的酱料，无非就是一些酱油、糖、葱蒜、八角等，没有买到料酒和生姜。 肉块在锅里翻滚，慢慢吸收着酱汁的精华，颜色由浅转深，逐渐变得红润油亮。 香味四溢。 这时候，顾小云回来了。 她一进大门就喊：“妈，今天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关幼霜从厨房探出头，说：“是我。” “二嫂。”顾小云亲热地喊了一声，把书本放在窗台外面，就进了厨房。 “二嫂，你在做什么呀？好香。” “红烧肉，马上就好了。”关幼霜看了看灶膛中的火，摇了摇麦草，让火烧得更均匀点。 “爸和妈呢？” “不知道哎，可能出去散步了吧。” 关幼霜掀开锅盖，拿了个碟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吹了吹，递到顾小云嘴边，说：“应该熟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么大一块肉，顾小云不好意思地说：“二嫂，要不你尝吧。” “没事，你来。” 顾小云一口咬下去，点头道：“很好吃，就跟上次做的一模一样。” “你饿了吧，我帮你盛点，你先吃吧。” “不用不用，我不饿，等爸妈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那行吧，要不你去外面找下爸妈，顺便再喊下元元，我这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了。” 正说着，门哐当一声，王慧英推着顾运良回来了。 “爸，妈，你们去哪了？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顾小云亲热地迎了上去，从王慧英手中接过，推着她爸向正屋走去。 王慧英笑着说：“我们去工地上看了看，看看他们有没有偷工减料。你二嫂在做饭啊？” “马上好了妈，你们快洗手准备吃饭吧。”关幼霜在厨房喊道。 “你这孩子，你忙的话就去忙你的，我回来做就好了。” “不碍事的妈，我都忙完了。” 第128章 电话 饭桌上。 关幼霜给他们每人夹了菜，说：“爸，妈，我最近会比较忙，可能顾不上去工地，麻烦你们经常过去看看。我已经给爱娣说了，让她明天重新去买菜，你们也帮我监督下。” 王慧英笑着说：“行，你忙你的，我帮你盯着。” 顾小云咽下嘴里的饭，说：“嫂子，听说你要给我们放电影，什么时候放啊？” “估计还得两天。我问了放映员，说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其他村子放一场。” 元元兴奋地说：“婶婶，那我们可以去学校卖爆米花和瓜子吗？” 关幼霜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当然不行。” 元元嘟起小嘴：“为什么？” 顾小云轻轻拍了下他的手，道：“美得你，赚钱赚到学校来了，你以为我们学校是自由市场，任何阿猫阿狗都能进啊？” “哼，谁是阿猫阿狗了？你们学校有什么美的，我都看不上。” “你看不上？就你那成绩，还不一定能考进我们学校呢。” 元元气呼呼地说：“我成绩咋了？我成绩可好了，语文数学老师都表扬我呢。” “你就吹吧你。” “不行你就等着瞧，我们下周就要考试了，我一定能考高分，哼。” 元元最近确实在学习上很上心，平时放学，第一件事便是做作业，做完作业还会自觉地完成关幼霜布置的任务。 王慧英虽说不识字，但字写得工不工整，好不好看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孙子进步了，这是事实。 她摸了摸元元的头，笑着说：“就是，咱们到时考两个100分，让姑姑看看，到时也让你爸爸妈妈看看。” 元元小脸拉了下来，说：“奶奶，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慧英叹了口气。 这两口子，去外地后就没打过一个电话回来。 她自己也知道，大儿媳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她说：“幼霜，我那儿有你哥和你嫂子的地址，我待会拿给你，麻烦你给他们写个信，让他们打个电话回来。” “好。” 元元小脸舒展，骄傲地说：“我也要给我爸爸妈妈写信，让他们看看，我认识了好多字，我再也不会写错字了。” “你不会写错字？除非太阳从灶膛出来。”顾小云说道。 元元小脸气得通红，愤愤地说：“你别看不起人，你等着瞧。” 他快速地扒拉着饭，想赶紧吃完去学习。 * 同一时间。 村长董永安家。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有炖鸡，鸡蛋粉条，红烧肉，炒油白菜，还有一盆刚蒸好的白米饭，两副碗筷。 别说平时了，就算过年，很多人家都不可能吃上这么一顿。 董彦林正散漫地坐在饭桌前。 他戴着一顶有些褪色的棒球帽，帽檐朝后，一缕黄色的头发故意搭在前额。 他穿着一件有些掉皮的皮夹克，手中摆弄着一个打火机，时不时地点燃，又迅速熄灭，乐此不疲。 系着围裙的伏瑞花掀开门帘，端着豆腐汤走到饭桌前，坐到儿子的对面。 董彦林依然是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 伏瑞花帮他盛着饭，道：“来，儿子，别再玩了，先吃饭，今天我特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董彦林撇了撇嘴，丢下了打火机，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你爸今天去乡上开会了，晚上可能回不来，吃完饭咱们娘俩好好聊聊行不行？” 董彦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说我又混日子，不务正业对吧？” 伏瑞花帮儿子夹了几块红烧肉，说：“以前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已经18岁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一直跟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将来怎么可能有出息？” “又来了，我已经18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我有我的生活，你们老是这样管着，烦不烦啊！”董彦林的音调提高，显得有些激动。 伏瑞花皱起眉头，“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妈不管你谁管你，你真应该去尔容他们家的工地看看，看看那些工人吃的都是啥饭菜。” 伏瑞花拿手比划了下，“土豆芽子这么长，简直都不如猪吃的，你难道也想以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烦不烦啊你，他们吃啥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缺钱，我怎么可能去工地？” 伏瑞花叹了口气，说：“现在，你爸还能挣来几个钱，过两年，万一退下来了，这种气候，啥都种不成，你不出去挣钱能咋办？” “你看，你张伯家的老大不就学了一门木工手艺吗？现在村里谁家盖房子装修，不都找他。你要是能有一技之长，将来自食其力，那才是真本事。” “谁喜欢当破木匠。” “我就打个比方。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尔容他们家的刺绣厂已经在建了，以后运货难免需要司机，我想着要不你去县上学车，到时让你爸把这活给你揽过来，你看咋样？” 董彦林不耐烦地说：“我干嘛要去给别人当司机，任人指使？我的事，你不要管。” 伏瑞花生气了。 她腾地站起来，大声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难道一直要这么游手好闲混下去吗？你看看人家尔容媳妇，也没比你大几岁。人家都开始建厂了，再看看尔容，人家现在……” “尔容尔容，你除了说他还能说谁，他那么好，你咋不给他去当妈！”董彦林摔下筷子，大力掀开门帘就走了。 “你！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伏瑞花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电话响了。 这村子里，就他们家和顾尓容家有电话。 平日里，会有一些村民来他们家接电话。 她平复了下情绪，提起了电话。 “嫂子，是我，春燕。” 伏瑞花一愣。 黄春燕，她怎么会打电话来？他们家明明有电话的。 “春燕啊？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嫂子，能麻烦你帮我喊下小玲吗？我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伏瑞花明白了。 这两个女人，肯定又想在背地里议论关幼霜。 第129章 心脏漏了一拍 这两个人，肯定又想议论关幼霜。 伏瑞花家距离彭小玲家并不远，几分钟后，彭小玲就跟着她赶了过来。 两人拉了几句家常，电话果然响起来了。 伏瑞花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摆钟，说：“你先别接，还有十几秒正好是7:55，整数好算钱。” 伏瑞花不懂怎么看通话时长，只要董永安不在家，他都是自己看钟表的。 接电话要给钱，这是十里八乡大家都知道的约定。 通常，都是一分钟2毛钱，不过这伏瑞花有自己的一套规则，1分钟3毛钱，2分钟5毛钱，3分钟6毛钱。 其实因为打电话也不便宜，很多时候，外地的人打个一两分钟，听听家人的声音也就挂了。 但因为伏瑞花的这个规定，打到伏瑞花家的电话，大家一般都会通话近3分钟，差一两秒的两种。 彭小玲掐着点准时提起电话，黄春燕急切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玲，电话中我也就不说废话了，你快告诉我，她对元元咋样啊？” 彭小玲难为情地对坐在炕沿边嗑着瓜子的伏瑞花说：“嫂子，我能单独和春燕说几句话吗？” 伏瑞花看了她一眼，说：“行，那我出去下。” 伏瑞花出去后，彭小玲赶紧说：“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回来吧，别为了几个钱，把娃娃都荒废了。 人家毕竟不是亲妈，能对元元好到哪里去，平日里我倒不太清楚，但上次在大槐树下打元元，估计全村人都知道吧，打得可狠了，啧啧，咱们做母亲的肯定下不了那个手。” “为啥啊？她凭啥打我儿子？” “哎呀，男孩调皮呗，好像就因为爬了树还是什么的，总之，想打的话，那找个理由还不简单吗？ 还有啊，她不让元元好好读书，竟然让他去麦草场卖爆米花挣钱，你说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做这个。” “那元元他们最近考试没？他考了多少你知道吗？” 彭小玲叹了口气，说：“还没考，不过小凡说，元元啥都不知道，经常抄别人的作业。” “还有啊，元元现在也没以前乖了，经常在外面乱买东西，什么水枪啊，方便面啊，唉，你说这样下去，娃娃还能知道挣钱不易吗？” 对面有拍墙的声音，黄春燕气愤道：“太过分了，像我上次还没日没夜地帮她布置婚房，她就这样对待我儿子？” “所以你赶紧回来啊，让如意一个人去挣钱，你好好教育娃娃，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行了小玲，我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挂了啊，下次再给你打。” “行，那你快去忙。” 彭小玲挂了电话，伏瑞花很及时地进来了。 她很及时地扫了一眼大摆钟，7：58，已经过去好几秒了，便说：“就给8毛钱吧。” 彭小玲一愣，说：“嫂子，我只接了两分钟多啊。” “你们接电话时，都喜欢占那一两秒的便宜，那挂电话也是需要时间的呀，一晃就超了，我问过邮电局，一秒也会按一分钟收费的。” 彭小玲笑着说：“没有嫂子，我刚专门看了的，没有超过3分钟。” 伏瑞花不高兴地说：“你们这样就有点不地道了，你挂电话的同时我就进来了，我又不是瞎子。” 彭小玲心里窝着气，但又不知道咋说，说来说去，都怪他们家太穷，连个电话都装不起！ 她从左边裤兜中掏出本来准备好的6毛钱，又从右边裤兜摸了半天，终于凑出了8毛钱，递了过去。 “你说尔容媳妇，看着挺大方一人，怎么会给工人们吃那种饭菜？” 要是平时，彭小玲不免和她好好说一番闲话，但今天，她实在没啥兴趣和这种女人聊天，便说：“这个我不清楚，我还没洗碗，先回去了啊。” 天空逐渐暗淡，几颗星星在天幕上闪烁。 村子里，灯光稀疏。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夹杂着偶尔传来的狗吠和牛羊的叫声。 本来也是个很平常的晚上。 但今天，彭小玲觉得非常烦躁，突然脚下感觉一个什么东西，她一脚踢开，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叫便跑开了。 原来是只野猫。 伴随着一束亮光，村子口有辆小轿车开了过来。 他们村子里，也就有辆三轮车，这么晚，开车的是谁呢？ 彭小玲回头看了下，车灯有点晃眼睛，她抬手遮了遮眼睛。 车子在她旁边停下了。 顾尓容摇下车窗，喊道：“嫂子，吃饭了吗？” 彭小玲惊讶道：“尔容啊！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晚上开车多危险啊。” “嗯，下午加班，忙完都六点多了，想回来看看。” “明明是想媳妇了吧。” 顾尓容笑笑没说话。 看着顾尓容开车离去，彭小玲轻哼一声，心想：男人就是这样，刚结婚恨不得天天和媳妇腻在一起，过几年，躲都来不及。 * 厨房里。 关幼霜正在教元元洗碗。 长这么大，元元还从来没洗过碗， 因为农村的大土灶比较高，锅又比较深，元元只得站在板凳上。 他按照关幼霜教的方法，小手拿着抹布，擦洗着碗内，碗边和碗底。 因为碗太大，他一只手抓不住，所以他都是把碗按在锅底，慢慢转动的。 “元元，你已经八岁了，平时要学着多做家务，比如早上起来叠被子呀，周末扫院子呀，给自己洗袜子之类的，都可以做。” “我会洗袜子，但是奶奶不让我洗，说我洗的不干净，还说我浪费水和洗衣粉。” 关幼霜笑着说：“好，我回头给奶奶说说。” 两人正聊着天，大门响了。 关幼霜掀起门帘，瞬间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顾尓容竟然出现在门槛上！ 他站在门口，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深邃。 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和他脚步中散发出的沉稳气质相得益彰。 可能因为夜里比较凉，今天的他套了件宽松的白色休闲外套，人也显得更加俊朗。 虽然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关幼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卧槽，好帅啊！ 顾尓容也看到了她，嘴角上扬径直走了过去。 第130章 不知疲倦 关幼霜努力压制着狂跳的心，强装淡定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尔容浅笑着拉起她的双手，说：“想你了。” 桃花眼灼热，关幼霜瞬间觉得脸发烫，这人怎么这样，都看不到元元在旁边吗？ 元元悠悠地说：“叔叔，你是不是又想往婶婶的肚子塞宝宝？” 顾尔容一愣，随即笑着说：“那元元就自己洗碗，我给婶婶塞宝宝去了。” 关幼霜又羞又气，装模作样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她是极力控制了自己的力道的，不然还真怕把顾尔容打成内伤。 顾尔容握住她的手，笑着说：“轻点，你是要谋杀亲夫啊！”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脸皮不厚点怎么给你幸福啊！” 说着，顾尔容弯腰，轻松抱起关幼霜，大步走出了厨房。 关幼霜真的服了这人。 公公婆婆还有小云，他们都在呢。 她不敢喊，只能无声地挣扎。 元元看着这两个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真是有伤风化！” 顾尔容把关幼霜抱进屋子，顺便抬脚合上了门，随即，密密麻麻的吻就雨点般落了下来。 脸上，脖子上。 关幼霜觉得又酥又痒，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自从顾尔容带她领略了攀登到顶峰的快乐后，她也很怀念这种感觉。 但是！ 尚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行。 顾尔容回来后，还没去正屋呢。 万一这时候他妈又推门进来。 就算不推门，他们俩就这样躲在屋子，傻子都知道他们在干嘛吧！ 太羞耻了。 她推开呼吸急促的顾尔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我吃过了。”说着，顾尔容的脸又凑了过来。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关幼霜觉得自己要沉迷了。 她跳下床，说：“你，你先去正屋看看爸妈呗。” “顾不上，过会吧。”说着，顾尔容一把扯过关幼霜，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拉起她的手，低声说，“你摸摸，它太想你了。” 关幼霜的手碰到一个东西，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 所有的理智瞬间化为乌有。 正屋里。 顾运良叹了口气，说：“这小子，回来都不记得还有咱俩。” 王慧英笑嘻嘻地说：“这不挺好的吗？说明他们小两口关系好啊。我最怕家里鸡犬不宁了。” “那至少也先看看他爸他妈啊。” 王慧英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说：“你体谅下我儿子吧，他才刚结婚，又经常在县城，两个人一个月才能见几次？” 顾运良没再说话。 元元走了进来，拿起毛巾擦着衣服上的水，小脸拉得很长。 “怎么了元元，衣服打湿了呀？” “哼，都怪叔叔，本来婶婶在教我洗碗，他非要带婶婶走，说要往婶婶的肚子里塞宝宝。” 王慧英一口水差点呛死。 她频频咳了几声后，说：“小祖宗啊，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在外面乱说啊，你快上炕睡觉吧。” 玩了一天，元元确实有点困了，就爬上去睡了。 王慧英和顾运良等了很久，还不见顾尓容的踪影。 顾运良说：“算了，不要等了，睡吧。” 王慧英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我儿子这么晚回来，吃没吃饭我都不知道，我总得和他说几句话。要睡你去睡。” “那万一他今天一晚上都不出来，你也等？” “我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他肯定会过来的。” 王慧英拿起千层鞋底，在头皮上磨了下针，就开始纳起来。 好一会儿后，顾尓容果然进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短袖短裤。 “哎呀，你咋穿这么少，夜里凉，可别感冒了。” 说着，王慧英从炕上拿起顾运良的外套，说：“先把你爸的衣服披上吧。” “妈，我不冷。你和爸都还好吧？” 顾运良吧嗒着烟斗，没说话。 王慧英笑着说：“都好，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幼霜已经去做了。”顾尔容又问顾运良，“爸，你的腰现在觉得怎么样？药吃完了吗？吃完咱们再去复查下吧。” 顾运良吐出个烟圈，瓮声瓮气地说：“不用复查了，花那钱干啥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爸，妈，我地毯厂那个朋友你们还记得不，就是杨言，他说他们厂的一个司机下个月要辞职，我哥不是会开车吗？我想着把我哥叫回来，让他顶上，你们看咋样？” “挺好的呀。我今天还和你爸说呢，你哥他们经常在外面也不行，现在是因为你们还没有孩子，等后面幼霜生上一个，家里也不宽展，总不能一直让元元和我们睡吧。” 顾尔容点点头，说：“他给的工资还可以，一个月50块。如果可以的话，我嫂子也可以去地毯厂上班。” “你嫂子就待在家里照顾元元吧，而且他们还得修房，总得有个人在家里照看着。” “行，那我给我哥写封信，问下他的意思。那你们早点睡。” “嗯，你明天啥时走？” “明天暂时不走，周六加了一天班，周一休息，下周二早上再去。” 王慧英说：“好，那你快去睡吧。” 顾尔容回到屋子。 桌子上摆着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色彩鲜艳，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旁边放着一盘凉拌黄瓜。 关幼霜正坐在床沿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快吃吧，尝尝好不好吃。” 顾尔容走过去，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道：“谢谢你，媳妇儿。” “赶快去吃，面条泡太软就不好吃了。” “你还没给我。” “给你什么？” 顾尓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亲我一口。” 关幼霜哭笑不得，这，刚才还没亲够吗？ “真服了你。”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尓容没忍住，又将她箍在怀里。 “行了，你快去吃饭吧。”关幼霜挣脱束缚。 顾尓容看着她绯红的脸，坏笑道：“行，那我先补充能量了。” 第131章 泡澡 吃完面，顾尔容让关幼霜先在床上躺着休息会，他出去下。 关幼霜本来以为他只是去放碗，结果等了好半天，都不见他进来，便走了出来。 院子，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宁静。 月亮慢慢升起，银白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一丝丝凉风吹来，四周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曳，投下稀稀疏疏的树影。 厨房的灯亮着，透过薄薄的门帘，能看出灶膛口的火光。 关幼霜走进去，看到顾尔容正坐在灶膛边烧火。 “你在干嘛呀？” “烧水。” “保温桶没水了吗？我晚上做饭时才烧的呀。” “不是，我烧点水洗澡。” 洗澡？ 这可真是关幼霜的难言之隐。 这年代又没有洗澡间，刚穿过来时她还真不习惯。 好在这边的气候还不错，没有那么燥热，平时基本不会出汗。 关家连个大点的盆子都没有，她能做的就是用毛巾擦拭身体。 嫁过来之后，顾尔容给她买了一个大塑料盆，她隔三差五会洗洗，但总归，不怎么舒服，水很快就凉了。 她也想过在家里修一间洗澡间，但终归是条件不允许，缺水。 很多时候，她只是洗下屁股和脚了事。 “你先回屋子吧，夜里凉，别感冒了。” 关幼霜走过去，有点害羞地说：“我不冷，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那来吧。”顾尓容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扯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在后面紧紧抱着她，说：“这样就不冷了。” 夜，静得可怕。 顾尓容塞好麦草，把头埋进关幼霜的脖颈。 关幼霜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甜蜜。 蒸汽从锅盖四周冒了出来，水开了。 关幼霜站起来，说：“我帮你去拿盆子。” 顾尓容笑着说：“走吧，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关幼霜的手，带她去大门外。 然后打开车的后备箱，取出一个大桶。 接着如水的月光，关幼霜看清楚了，是个大木桶。 但这大木桶又有点特别，它的底部不是圆形，而是很长的那种椭圆形。 应该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洗澡桶吧。 “以前就想给你买，但一直没买到。”顾尓容提着桶，说，“这个能保温，以后在这里面洗澡就不冷了。” 关幼霜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大，这得需要多少水啊！ 他们现在家里用水，还得去很远的泉里挑。 以前，基本是顾运良挑水，自从他腰部受伤后，王慧英就接过了这个活。 为了挑到干净的水，天刚麻麻亮，她就挑着水桶出门了。 家里也准备了一口大水缸，能装七八桶水。 一般，三五天会去挑一次水。 之前，关幼霜也说过她去挑，但王慧英始终不放心，说泉那儿路滑不好走，她走惯了，还是她去。 顾尔容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说：“你不要担心水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打井的师傅，明天就来我们家门口打井。” “打井？” 关幼霜兴奋起来，她以前在年代电视剧中看到过那种辘轳井，摇着把手打水，觉得很有感觉。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上韦唯的一首老歌，里面有两句歌词是：女人不是水呀，男人不是缸，命运不是那辘轳，把那井绳缠在自己身上。 “是那种辘轳井吗？” 顾尔容往桶里倒着水，点着头说：“嗯，是的，那种要安全一点。打井的是河南那边的老师傅，技术很好。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外地，前两天才过来咱们这边，我就联系上了。” “这种，是说打就能打的吗？你怎么知道门口的地下有水呢？” “上次他来咱们村子的时候检测过，只是当时没钱，就耽搁了。” 顾尓容倒好水，试了试，好沉。 早知道这样，就把桶先放在屋子里，再慢慢加水了。 关幼霜偷偷抿嘴笑了下，说：“我做一件有损你男人尊严的事，你会生气吗？” 顾尔容一愣：“什么？” 关幼霜穿着很宽松的睡衣，她卷起袖子，就弓下腰，端起了洗澡桶。 顾尔容并没有目瞪口呆。 这类似的场景，他很早前就见过了。 他的大力美人就是这么英姿飒爽！ 他关了厨房的灯，拉上门，就跟了上去。 顾尓容取着毛巾，关幼霜对着一大桶水犯难了。 她总不能当着顾尓容的面洗澡吧。 顾尓容试了试水温，说：“正好，快脱衣服啊。” “那你呢？” “我帮你洗啊。” 关幼霜的心咯噔一下，“啊？你，你帮我洗？” “我先帮你洗，洗完你再帮我洗。” 关幼霜的心砰砰跳着，还在矜持：“这，不太好吧。” 顾尔容丢下毛巾，说：“既然你不动手，那我替你脱吧。” “别别别，我自己来，你把脸转过去。” 顾尔容好笑地看着她，说：“你说说，你哪来我没看过？” 关幼霜面红耳赤：“那能一样吗？” 她本来想说的是，意乱情迷时分和清醒时分能一样吗？ 顾尔容无奈地点头，说：“好好好，那我转过身去。” 顾尔容刚转过身，关幼霜一咬牙，一狠心，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衣服扣子。 刚才完事后她并没有穿内衣，她三下五除二褪下睡衣，就扑通一声钻进了水桶。 速度之快，都能参加百米赛跑了。 不得不说，这大桶泡澡还真是舒服。 顾尔容笑着走过去，温柔地帮她解开发绳，说：“顺便洗下头发吧。” 他真的好温柔，在洗头发之前还轻轻地帮她梳了头发。 关幼霜一向有掉头发的毛病，好在发量惊人，不然估计早都成了秃子。 顾尔容轻轻地把梳子上的头发取下来，说：“我这次上去，帮你买点防脱发的洗发水吧。” “不用，那都是骗人的。” 顾尔容按了点洗发水，放在头发上按摩着，说：“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它们一直这样掉下去吧。” “掉完了你就帮我买个假发呗，多买几个，各种发型，天天换着戴，而且洗头发时多方便啊，每天洗脸的时候就顺便把头洗了，多有意思。” 说着，关幼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尓容没有笑，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第132章 缱绻 顾尔容帮她洗着头发，说：“我是担心你掉发与你之前晕倒有关系，我让你去检查，你又不乐意。” 关幼霜一个激灵，瞬间觉得泡澡都没意思了。 她差点忘了。 明天是周末。 如果顾尔容不去县城的话，八成会发现她再次晕倒的事！ 那么，她就再也不可能用贫血来搪塞了。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怎么办？ 可能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顾尔容抚着她的背，柔声说：“乖，我们去检查下好不好？” 关幼霜很烦，但她也知道，顾尔容是因为太担心她才会这样。 活过一世，她已经明白，这世界上，除了亲人，谁还会全心会意地关心她呢？ 她点点头，说：“嗯，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 “要不明天去吧。” “明天不行，我还得去集市上一趟，上次借了一位阿姨的架子车，我得尽快给人家还回去。下午还得给小云看看试卷，她马上要考试了。” 顾尔容急了，“那到底什么时候去啊？你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关幼霜转过头，捧起顾尔容的脸，深情地看着他，说：“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我没事的。” 关幼霜指了指洗澡桶，说：“都能端起这么重的东西，你觉得我像生病的人吗？” 顾尔容把头抵向她的额头，说：“我就是担心嘛。” 关幼霜觉得自己在水里泡得比较久了，便说：“好了，我去给你烧水，你洗吧。” 顾尔容摇摇头，说：“没事，我用这水就好了。” “啊？这水，我都用过了。” “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嫌弃。” 顾尔容帮关幼霜擦干身子，取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替她穿好，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关幼霜说：“你不是让我帮你搓背吗？” “不用，我自己来，你先睡会吧。” 顾尔容倒是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脱掉衣服，关幼霜偷偷看了眼，妈呀，身材也太好了吧。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她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 顾尔容笑着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看呗。” “我没看。” “好吧，你没看。”顾尔容走过去，低声道，“想不想摸一下？” 关幼霜瞄了一眼，顾尔容竟然起了反应。 她瞬间面红耳赤，粗声粗气地说：“啊？摸什么？” “当然是腹肌啊，你想什么呢？” 关幼霜把头蒙进被子，说：“不摸不摸，你快去洗。” 顾尔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女人怎么这么可爱，跟个小女孩一样。 他在被子外揉了揉她的头，说：“等我，待会让你好好摸摸。” 关幼霜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反应。 天哪，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谁顶得住。 装睡，赶紧装睡！ 顾尔容倒是洗得很快，十分钟后，他就上了床，一把扯开被子。 关幼霜差点疯了。 他，他竟然没穿衣服！ “啊，你干嘛不穿衣服？” “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你去穿！” “我不穿！” “你，你竟然和我对着干。” “爱你，当然要和你对着干。” 说着，顾尔容就扯开她的纽扣，翻了上去。 关幼霜：！！ 我靠，我靠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原来你的对着干竟然是这么用的！ 关幼霜还想狡辩，顾尔容已经吻住了她的嘴，紧接着，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这男人的技巧是越来越好了，每一个动作都能恰到好处地撩拨起关幼霜的点。 关幼霜觉得自己如同吃了软骨丸一样，软成了面条，不由自主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她那些同学室友都要谈恋爱，而且一谈恋爱就马上同居，就算不同居，也得隔三差五去开房。 她那时候一心扑在学习上，对男人不屑一顾，压根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快乐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大学那些娘炮，哪能跟顾尔容这种男人味十足的男人比呢？ 农村房子本来就不隔音，再加上夜太静，上完厕所的王慧英一下子就听到了。 她欢喜得很，打了个响指，心里暗想：怀上了，这次一定怀上了。 她忍不住掰着指头，盘算着孩子出生的月份，好给娃娃准备衣服。 顾尓容已经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躺在他臂弯中的关幼霜却怎么也不睡不着。 月色透过窗户缝映在了后墙上，她盯着那一缕光亮发呆。 明天九点，她该想个什么理由呢？ 就在她耗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时，突然，一个机械声传来： 【为提升提供运行效率，乐学直播系统将于6月20日（星期日）进行升级，届时，乐学直播系统及其app将暂停对外服务，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理解，由此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关幼霜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她才仔细捋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乐学直播系统要升级服务器。 当年，这个系统就是在6月20日发布的。 他们约定，每年这个时候定期升级一次。 真是及时。 她长舒一口气，全身的细胞都松弛了下来。 那明天，就好好地谈恋爱吧。 她缩进顾尓容的怀里，揽上他的脖子，就安心地睡去。 * 虽然顾尓容觉得起床时已经够轻了，但关幼霜还是醒了。 可能怕影响到关幼霜，顾尔容并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借着昏暗的光，关幼霜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五点过。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是不是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我去挑水。” “太早了吧。” 顾尔容穿着衣服，说：“泉眼比较远，去的晚的话水会被别人搅浑。” 关幼霜爬起来，说：“那我也去，咱们一次可以挑四桶。” 顾尔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睡觉吧，那边要走山路，我去就行了。” “我没那么娇气。”关幼霜快速地套着衣服，“今天咱们就要打井了，说不定这是我唯一一次去看泉眼呢，走吧。” 顾尓容去衣柜取来了一件呢子外套，说：“那你穿多点，早上外面很凉，别感冒了。” 第133章 挑水 天刚麻麻亮，天边逐渐泛起了微光。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狗叫声。 今天在吹风。 大风吹过，扬起漫天的尘土。 虽然关幼霜很想自己挑担子，但顾尓容不让，所以只得空着手跟着他去。 走出村子，便是前往泉眼的山路。 由于干旱，地面上满是裂缝和枯萎的植物残留。 山上的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茂，显得无精打采。 关幼霜还从来没走过这样的羊肠小道。 蜿蜒曲折，像是一条被岁月遗忘的细线。 小道两旁是一片片农田，一些是荒废着的，一些并没荒废，但庄稼长势极差。 只有一些畦间的菜地里，长着茄子、辣椒、豆角等蔬菜。 全靠村民自己浇水。 小道不宽，刚好能容纳一辆单车穿潜，两边的土堤因为村民们日复一日的行走，变得坚实平整。 虽然还很早，但小道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有的在挑水，有的在背工具，也有的牵着牲口去田间劳作。 他们脸上挂着朴实的微笑，相遇时点头致意，谈论着庄稼的长势或是聊几句家常琐事。 顾尓容挑着担子，一直紧紧牵着关幼霜的手。 终于，经过大约半个多小时的山路，他们到达了泉眼所在的位置。 泉眼藏于一棵大树背后的大岩石下，泉水冷冽清澈，仿佛是这干旱土地上的一片绿洲。 顾尓容熟练地舀好水，说：“这是甜水泉，来得早的人都喜欢来这儿挑水，晚了就只能去另一边挑了，那边还有一个泉眼。” 他指了指泉眼对面的另一条路。 “你的意思这水是甜的？” “是啊，你没喝过吗？” “没，我一直都喝开水。” “那你尝点，早上凉，只能喝一口。” 说着，顾尔容舀了点水递给关幼霜。 关幼霜确实没喝过生水，她总觉得不干净，虽然她看到其他人经常喝。 烧开的泉水她倒是喝了不少，但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可能是她味觉不够敏感。 她接过尝了一口，妈呀，真的好好喝，清凉中带着甘甜，但不是那种糖果的甜，而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甘。 瞬间，她觉得上一世喝得各种矿泉水都弱爆了。 她忍不住一饮而尽。 其实可能就两三口水。 顾尔容笑着说：“这儿的水还是很干净的，尤其我们早点来挑的话。” “嗯，我没想到会这么好喝，我还想再喝点。” “天气热的时候喝一些是挺解渴的。不过今天天气凉，等回去烧开再喝吧。”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院子里香味四溢。 王慧英正在厨房熬鸡汤。 顾尔容每次回去，她都会杀备用着的那只鸡给儿子补身体，杀完后会另外再补一只回来。 因为庄稼收成不好，除了必要的牲口，猪呀，鸡呀的她都没有养。 “妈。”顾尔容喊了一声。 王慧英擦着手，说：“哎呀，我刚准备去挑水呢，结果发现桶子不见了，我就知道你又去挑水了，你说说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好好休息，干什么活嘛。怎么还把幼霜也带去了？” “她非要去。” “那边路不好走，她又不熟悉咱这路。” “没事妈，我看了下，那路也没多难走，咱们的井没打好前，我还想自己去挑呢。” “那不行。”顾尓容往水缸中倒着水，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啊，咱们家要打井吗？” 顾尓容点着头，说：“嗯，我约了河南那老师傅，他们今天来。” “现在正在修厂子，真是用钱的时候，要不以后再打吧，我挑几桶水还是可以的。” 关幼霜说：“妈，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们呢。自家有一口井的话，不仅吃水用水方便，也干净卫生啊。” “好了，那你们快去洗脸吧，完了喝鸡汤了。” “妈，我再去挑两桶水，昨晚用了点水，水缸都空了。” “先喝汤吧，鸡汤要趁热喝。衣服昨天都洗过了，这几天就做饭烧水，用不了多少水。” 顾尓容觉得还是得多挑几桶，方便关幼霜。 年轻女人嘛，总是喜欢收拾打扮，洗洗换换可不就得多用水吗？ 先喝完鸡汤再去吧。 除了鸡汤，王慧英还做了鸡蛋摊饼，炒了青辣椒。 都是关幼霜喜欢的食物。 他们俩的碗中，每人一个鸡腿，还有很多肉块。 顾尔容拿了空碟子，把鸡腿挑出来，说元元正在长身体，留给元元吃。 关幼霜觉得他们家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大不了她去集市上买一些鸡腿回来。 她饭量本来就大，她打算自己吃。 可当她把肉放到嘴边时，胃里就开始犯恶心。 她把鸡腿给了顾尔容，强迫他吃下后，回到厨房，把所有的肉块都夹了出来。 案板上没有用过的碗筷，她猜测婆婆可能根本没吃，便取了碗，舀了一大碗汤，又舀了好多肉块。 王慧英刚才去收拾后院了。 等她出来时，关幼霜就拉着她洗了手，然后把碗端到了她的面前。 满满一碗鸡汤，露出很多肉块。 她一愣，说：“你这是干啥呀？” “妈，你又没吃早饭是不是？咱们家不至于吃不上一只鸡，你不要这样，快进屋吃了吧。” “我吃过了。” “你又骗我，那你说你是用哪个碗吃的？” 王慧英不自然地说：“不是，我一个老太婆吃那么多肉干啥，你爸他们都还没起床，你把肉全给我，他们吃啥啊？” “哎呀妈，你为啥总想这么多呢，你吃你的吧，如果担心不够，我待会去集市再买一只回来就好了呀。” 王慧英很感动。 以前家里穷，人又多，逢年过节杀只鸡什么的，她也舍不得吃，总想让孩子们多吃点。 很多时候，他们吃肉的时候，她都会去后院忙活。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最后吃饭。 “快吃吧，妈，你现在要改一下你以前的想法了，咱们家现在不愁吃穿，等刺绣厂开始赚钱了，你就坐着享清福吧。” 王慧英笑着说：“等我完成任务再享福也不迟。” 关幼霜一愣，问：“啥任务？” 第134章 炫耀 王慧英笑着说：“帮你们带孩子啊。” 关幼霜老脸一红，说：“妈，什么孩子，还早得很。你先吃，我要去趟集市。” 说完，关幼霜逃一般地跑回了屋子。 顾尔容正在整理床铺。 进过部队的人就是不一样，被子都要叠成方块。 看到关幼霜脸红红的，他问怎么了？ “还不是咱妈乱说话。” 顾尔容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那咱们就再加把劲，完成妈的心愿呗。” 关幼霜的脸更红了。 顾尔容整理好床铺，拉着关幼霜坐在床沿边，摸着她的手，说：“是实话，我很想要一个女儿，你呢？” 关幼霜一愣。 这年代人人重男轻女，明确说自己想要女儿的，他是第一人。 “我才没想那么远，你为什么想要女儿啊？” “女儿会长得和你一样，到时我们给她扎和你一样的马尾，多可爱啊。” “谁说的，人家都说女儿长得像爸爸。” 顾尔容笑着说：“那也不丑啊。” “哼，自恋狂。” “好了，你先休息会，我再去挑几桶水，待会回来再陪你。” “你去吧，我正好要去集市还架子车。”关幼霜站起来，今天风沙大，她得找个帽子戴上。 这种天气，为了不把头发弄脏，很姑娘都喜欢那种花花绿绿的头巾，但她不太习惯，上次顾尔容买给她的，她从来没用。 顾尔容也站起来，说：“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晚点再去挑水。” * 集市上。 关幼霜坐在架子车上，嗑着瓜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突然，她看到了关蕾。 关蕾正站在卖酿皮的摊位边，咬着嘴唇看着他们，眼里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她也不知道她为啥看上去气呼呼的，也不想知道。 但她此刻想吃酿皮是真的。 她让顾尔容停下，然后跳下架子车，走过去说：“你一个人啊？” 关蕾好气。 这不明知故问吗？ 赵阳在干嘛难道她不清楚吗？ 顾尔容向她点头示意，她没理。 这心里只有工作的冷淡死男人，现在倒表现得像个人！ 竟然还敢拉着女人招摇过市了。 竟然毫不害臊！ 关幼霜大大咧咧地坐在板凳上，说：“既然你排着队，那待会帮我们加两碗呗？哦，三碗吧，我一碗不够。” 关蕾想打人。 她上次买菜的钱她还没给她报销呢，她给赵阳打电话问了，结果赵阳说报销的事就不要想了，关幼霜把所有的菜都扔了。 让她白白损失60大洋不说，现在又来占她便宜！ 她勉强笑了下，说：“姐，我今天钱带的不多，可能不够买哎。” 她眼珠子转了下，说：“上次刘爱娣买菜，那钱还是我出的，要不你先帮我报销下呗。” 关幼霜点着头，说：“可以啊，你把发票拿给我，我马上报。” “你也知道，那发票已经开出来了，他们不会再重复开，咱们是亲姐妹，你直接给我报销不行吗？” “哪能这么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账目以后都要进刺绣厂的财务报表的。” 说着，关幼霜掏出1.5元，说：“我也没让你帮我付钱啊，三碗的钱，给你。” 关蕾感觉心脏都要气爆炸了，但她又不好发作，只得接过钱，继续排队。 关幼霜一眼瞥到旁边卖荞面馍的小摊位，正好没人排队，她跑过去就买了两个。 回来后，递给顾尔容一个，然后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关蕾一回头，就看到顾尔容正在给关幼霜擦嘴上的面屑。 好专注，好深情。 瞬间，她觉得眼前一黑。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她用了两趟，把四碗把酿皮端过去，关幼霜笑着说：“坐下一起吃吧。” 关蕾才不想当电灯泡。 她看到这个男人就想吐。 她端起自己的酿皮，指了指侧面，说：“没事，这儿太挤了，我去那张桌子。” 关幼霜也不强求，她本来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关蕾在侧面看着他们，越看越气，气得都有点吃不下饭。 嘚瑟什么，就一个她看不上的男人而已，还真当成宝了。 马上到约定付电话装机费的时候了，看你们还能笑几天。 她低下头，快速地吃完酿皮，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径直去了卫生所。 今天，她以来医院检查为由，打算再回趟娘家。 但是，检查还是得做，这医院里的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万一被冯转霞知道她根本没去医院，那还了得。 她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了。 她直觉自己绝对是怀上了的。 这会，医院的人并不多，妇产科的诊室里，没有一个病人。 坐诊的是这卫生所里年龄最大也最出门的王医生。 王医生已经七十几岁了，脸上长了好多老年斑。 他问了一些上次月经等信息后，让关蕾伸出胳膊。 他仔细地把了下脉，就说应该有身孕了。 关蕾欣喜若狂，连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真的。 王医生向上推了下眼镜，说：“一般没啥问题，不过再等个一周左右，应该会更准确，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抽个血检查下。” “抽血准确吗？” 王医生点了点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抽，什么时候出结果啊？” “今天人不多，半小时就出来了。” 关蕾高兴死了，她恨不得马上给赵阳和冯转霞他们打个电话，汇报下这个好消息，不过转眼一想，好像他们已经默认她怀孕了的。 她想到了关幼霜。 正好可以向她炫耀一下。 她快速地抽完血，拿着单子就出去了。 还好，关幼霜他们还没离开。 好家伙，吃了两碗酿皮还没吃够，又加了一个肉夹馍。 顾尔容倒是没再吃，正坐在一边看着他那猪一样的媳妇！ 关蕾笑吟吟地走过去，估计拿棉花球按着自己的针眼，说：“哎呀，还真有点疼。” 关幼霜瞥了一眼，问：“怎么了？” “哎呀，就是最近一直犯恶心，吃不得一点肉，我婆婆让我来检查下，我还以为怎么了呢，结果怀孕了。” “哦。” 第135章 面熟 关蕾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瞅了顾尔容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一眼，心里冷笑了好几声，说：“姐，你说咱俩同时办的酒席，你咋没一点反应呢？” 关幼霜大口嚼着肉夹馍，就跟没听到一样。 “也难怪，姐夫他经常在县城，你们聚少离多，机会是少了点。” 顾尔容忍不住咳了一下。 关蕾瞪了他一眼，心想：就算给你机会，也不见得你能生出来！ 跟着这个是男人，她上辈子连母亲都没做成。 她装模作样地笑着说：“女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要选个好男人。” 关幼霜点着头，说：“对对对。” 当着顾尔容的面，关蕾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说：“那你们慢慢吃，我要回咱们家一趟，告诉咱妈这个好消息。对了，你有没有要捎带的？” 她本来想的是，关幼霜给她爸妈买点什么东西。 谁知道，关幼霜摇着头，说：“没有。” “妈也喜欢吃酿皮，你不帮她带一份吗？” 关幼霜笑着说：“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是你要回去吗？你买给她啊。” 关蕾脸色一变，说：“我不是刚才就说了吗？我钱不够啊。” “哦，我也不够，那你下次再帮她买呗。” “姐，你……” 关幼霜把最后一口馍塞进嘴里，对顾尔容说：“走吧，去还架子车了。” 关蕾在心里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 关幼霜买了一些香蕉，一些苹果，顾尔容提着。 他们来到爆米花那老人家的巷子口。 刚才，关幼霜扫了一眼，那老人今天并不在摊位上。 巷子里并没什么人，他们很快就到了门口。 关幼霜还是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墙上的那个碗，碗里放着一点馍。 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那老妇人来开门了。 顾尔容一愣，这，不就是年前他救的那位阿姨吗？ 年前，他来集市办年货，这阿姨跪在集市上，哭得撕心裂肺。 好像是儿子在煤矿上出了意外。 后来，那阿姨走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就跟了过去。 却发现她正准备喝农药。 关幼霜开口，打断他的回忆：“阿姨，我来还架子车了，不好意思，本来想早点来还的，这几天太忙了。” 那老妇人记得关幼霜，嘴角向两边咧开，露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我们也不用。你们进来喝口水吧。” 进去后，才发现那爆米花的老人躺在炕上。 “阿姨，叔叔这是怎么了？” “昨晚着了风寒，有点感冒，刚吃了药，睡着了。” “没去卫生所看看吗？” “小感冒，不碍事。”老妇人帮他们倒着水。 顾尔容把水果放在桌子上，看着那张年轻的放大了的黑白照片，心里堵得慌。 “就来还个架子车，你们还花这钱干啥？” 老妇人把水杯递给顾尔容，愣了一会，说：“孩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人按了按自己的头，似乎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 顾尔容并不想说，因为怕勾起老人不好的回忆。 他摇了下头，说：“没有吧阿姨，我这是第一次来，还是我媳妇喊我来的。” 老妇人笑着说：“真好，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老妇人看向相片，自言自语：“如果我的小武还活着，说不定也会找一个好姑娘结婚生子。” 关幼霜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 她多么想再看他们一眼啊！ 可能看到她情绪的变化，顾尔容揽了揽她的肩。 他只当是她在为老妇人难过。 关幼霜努力调整了下心情，说：“阿姨，您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想让您去我们刺绣厂的事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说：“记得孩子，但是这家里你也看到了，我们老两口身体都不好，活不了几年，所以想留在家里陪儿子。” “阿姨，您别这么说，弟弟在天之灵也是希望看到您和叔叔好好生活的。” “我知道，我不会再寻短见，年前我已经寻过一次了，当时有个男娃救了我，他对我说，就算为了儿子，我应该活下去。” 说到这儿，老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紧紧抓住顾尔容的手，激动道：“我就说你怎么那么面熟，问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男娃。” 顾尔容微笑地点点头。 “这半年我一直在集市上找你，可就是见不到你，孩子，你家在哪个村子呀？” “顾家台。” “哦，我想起来了，你媳妇上次说过，看我这记性。你们坐着，我去做饭，一直都没机会当面感谢你，你们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说着，老妇人就准备去厨房做饭。 顾尔容轻轻拉住她，说：“不用忙了阿姨，我们坐一会就走。今天能见到您真的很开心，也希望您和叔叔能健健康康的。” “不吃饭哪成啊？你们坐会，家里菜都有，我和点面，做起来也快。” “真的不用了阿姨，我爱人在县城上班，待会还得去赶班车，我们下次再来。” “要赶车啊，那我就不强留你们了。”老妇人慈母般地摸了摸顾尔容的脸，道，“在县城上班啊，真好，看面相就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娃娃。” “谢谢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吧。” “走吧，我送你们。” “您不用出来了，快坐着吧。” “没关系，我顺便出去走走。” 老妇人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让他们稍等，就拉开炕柜找东西。 不一会儿，她拉出了一沓纸，走过去递给关幼霜，说：“孩子，这是我最近几天画的，你看看你们的刺绣厂能不能用上。” 关幼霜翻了下，非常震撼。 她边翻边递给顾尔容看。 短短几天，她就画出了几十张画。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好多种绘画风格，包括扁平风、肌理风、渐变风、涂鸦风、森系风等等。 关幼霜怀疑，这老人可能学过绘画。 她耗尽脑汁，回忆原书情节。 可惜，这么厉害的人，在书中竟然只是一笔带过。 “阿姨，您之前是不是专门学过绘画？” 第136章 能走后门不 老妇人笑着说：“没学过，但一直很喜欢，农闲时分会画着玩，我儿子去煤矿前帮我买了一些彩笔和颜料，但那时候一直忙，顾不上画。可惜啊，现在有时间画了，却不能画给我儿子看了。” 关幼霜从来不否认天赋的存在。 她自己学过绘画，知道绘画是一个极需天赋的技能。 同样，在绘画上这么有天赋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 她竟然天真地认为，多给她几天考虑时间，她就会去刺绣厂上班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你上次也说过，你们要在地毯上刺绣，我画的这些画，肌理间都比较粗，你可以参考下。” “谢谢阿姨。” 老妇人摇摇头，说：“这算啥呀，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好。” 从老妇人家出来，关幼霜感慨万千。 看得出，顾尔容也很惊讶，他根本没想到，老妇人竟然画画这么厉害。 关幼霜说：“刚才忘了给你说，他们墙上的那些画都是阿姨自己绣出来的。” 顾尔容更惊讶了：“是吗？她还会刺绣啊？” “她的针法很细很匀，就跟画出来的一样。反正，就特别厉害。” 顾尔容点点头，说：“其实，咱们周边有很多厉害的人，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平台展现自己的才能罢了。” 顾尔容说起自己一个远方姑奶奶，也就是他爷爷的远方堂姐，说那位姑奶奶剪纸特别厉害，看到任何东西都能马上剪出来，尤其是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每年过年前，上他们家排队请她剪窗花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甚至连外村的人也慕名而来。 就这样一位厉害的手艺人，别说什么出头的机会，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 顾尔容讽刺地笑了笑，说：“那时候县里办一个手艺传承的讲座，请来的外地手艺人，个个理论一大堆，但让他才艺展示吧，做出的东西惨不忍睹。” 关幼霜点点头，这她当然信。 也自然懂。 她之所以想办刺绣厂，并不单单为了让大家挣钱，也是希望这些拥有一技之长的妇女们能看到自己的优势与才能。 甚至，有了这样的平台，她们的作品就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从而也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当然，这是后话。 他们边走边聊，不觉走到了集市的一角，一位大叔正坐在一台简陋的草帽机前做草帽。 关幼霜记得上一世看过一个新闻，说一女的去爬山，戴了那种只有一圈帽檐的凉帽，结果中暑丧命。 她记得有个评论说，是这种帽子害了这个女的，只有农村那种草帽才是真的凉快。 她想试试。 草帽大叔身穿一件褪色的蓝衬衫，头戴一顶已经有些变形的旧草帽，面庞被阳光晒得黝黑发亮。 他的双手熟练地在草帽机上忙碌着，一根根白色的麦草辫经过他的手，逐渐编织成形。 那台草帽机子有点像老式的缝纫机。 大叔脚踩着踏板使机子转动，草帽机子“嗒嗒”作响，大叔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着麦草辫，使之成型。 旁边一个小桌上摆放着几顶已经完成的草帽，它们的外形规整，编织的纹理清晰可见，工艺精细。 大叔时不时地抬起头，用目光扫过路过的村民。 “大叔，这草帽多少钱？”关幼霜问道。 “一块钱。夏天戴着正好，遮阳又透气。” 可能怕关幼霜嫌贵，大叔又说：“这都是手工编的，和商店里卖的那些不一样，选的也都是好麦草，耐用。” “好，我要4顶大人的，1顶小孩的，对了，十五六岁的小孩戴哪种呀？” 大叔可能没想到关幼霜突然会买这么多，赶紧说：“十五六岁，那我和闺女差不多大，我马上做一顶。” 顾尔容问：“怎么买这么多？家里还有两顶呢。” “家里的都太久了，咱们统一换了吧。” “元元不用吧？” “怎么不用，等他放暑假了，我要带着他干活锻炼的。” 关幼霜继续说：“小云也一样，都需要干活。” “那好，我以后周六周末也回家，陪你干活。” 这哪行？ 你平时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唯独周六周末不行！ “谁说让你回来了？你周六周末就好好加班挣钱，不要总想着往家里跑。” 顾尔容哭笑不得：“你不是给我也买了草帽吗？” “谁说给你买了？我一个人两顶不行啊，我戴一顶，放一顶。” 顾尔容：！！ “对了，咱们家现在什么都没养，总觉得有点空荡荡的，我想买只小狗。” 顾尔容点点头，说：“好啊，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草帽大叔抬起头，说：“我们家狗刚下了一窝小狗，都是白色的，你们想要的话，我送你们一只吧。” 关幼霜犹豫道：“我没养过狗，没什么经验，刚出生的小狗，好养吗？” “好养，吃剩的馍馍饭给上些就行了。我先帮你养几天，等过半个月给你带过来。” “好，那谢谢大叔，你这狗狗卖多少钱，我给你钱吧。” “不用，我本来也打算送给街坊邻居的，你拿去养就行了。” “好吧，那我两周后的周末再来集市。” “行。” 虽然大叔说了不要钱，但关幼霜在付草帽钱的时候还是多给了大叔十块钱。 有了小狗，院子里总会多一些生机。 等今年冬天，她想在院子里做一个花园，种上各种漂亮的花，明年开春，地毯厂估计也就运行得比较顺利了，她打算再把几间房子翻修下。 顾尔容一手拿着草帽，一手牵着关幼霜，说：“对了，我之前打电话也给你说过，你那学车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你打算啥时去学？要不这次咱们一起上去？” “等中考完吧，我记得你好像说学车还需要学维修？” “嗯。” “能走后门不？” 顾尔容一愣：“你不想学维修？” 关幼霜理直气壮地说：“我考驾照是为了开车，又不是为了开汽修店，你说他设这个科目是不是傻？” 顾尔容哭笑不得：“那你开车过程中偶尔遇到车辆故障，你咋办？” 第137章 规劝 关幼霜坚定地说：“不会的，第一，我会买一辆质量很好的车，轻易不会出故障，第二，就算出了故障，找不到汽修店我也可以找你啊！” 顾尔容竟无力反驳，说：“那，我帮你问问看吧，不过，驾照考试一向都比较严格，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行，你办不成就是不爱我！” 顾尔容：？？ 这女人真是神人，竟然把这种事能与爱扯到一起！ 学维修难道不是为自己好吗？ 唉，算了，都说女人是不爱讲道理的，就随她吧。 * 关家。 关蕾回到娘家，就气呼呼地丢下布包，坐在正屋的炕上生闷气。 自从关幼霜上次砸了家具后，张彩荷就没再添置家具，主要是没钱添置。 现在，地上除了两个小板凳，空荡荡的，啥家具都没有！ 张彩荷端着两个荞面馒头，一盆土豆丝走了进来。 也没桌子可以放，就铺了张报纸，放在了炕上。 “蕾蕾，饿了吧，快吃吧。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都没来得及做白面馍。” 关蕾也没啥胃口吃。 赵阳家的条件要比他们好，吃得自然也好，说实话，这种粗茶淡饭她有点看不上了。 但她也不太好让母亲太为难，便接过筷子，夹了一点土豆丝，叹了口气，说：“今天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了？是不是赵阳他们家的人又说了什么？” “不是，我在集市碰到了我姐，本来我打算给你和爸还有小杰买几碗酿皮的，但我去了趟卫生所，钱都花完了，我就问她能不能借我点，结果她一口就拒绝了。” 张彩荷摆摆手，说：“你不要再提她了，我一听这个名字就头疼。” “不是妈，你说你生她养她一场，难道连吃她的一碗酿皮的光都沾不上吗？” “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当人看啊！算了蕾蕾，你别再说她了。对了，你去卫生所干什么，你刚进门我就看着你脸色比较黄，没什么事吧？” 关蕾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没有的妈，是好消息，我怀孕了。” “啊？真的吗？”张彩荷站了起来，赶紧夺过关蕾手中的筷子，说：“那别吃这个了，妈去给你烧两个荷包蛋，再做点摊饼。” “不用了妈，我最近都没啥胃口。” “那是在害喜，是要持续两个月，这段时间估计会经常吐吧。” 关蕾摇了下头，说：“没有吐，但是胃里一直犯恶心。” 张彩荷点点头，说：“就是那样，我怀小杰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酸的。” 张彩荷特别兴奋，说：“那就对了，一模一样，酸儿辣女，你怀的一定是男孩，我就知道我蕾蕾是个有福气的人。” 关蕾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候，大门响了。 “有人吗？” “哎，谁啊？” 张彩荷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是一个穿着邮电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年约30岁，背着一个背包。 “是关蕾家吧？我是邮电局的，来给你们安装电话。” “哦，对，快请进。”张彩荷拉开门帘，热情道。 那年轻男子走进正屋，傻眼了。 他走街串巷这么久，见过不少贫穷人家，但像这种，除了两个小板凳，一件家具都没有的家庭，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他很纳闷。 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钱安装电话。 他取下背包，也不知道该放哪儿，总不能放人家炕上吧。 没办法，他又走了出来，把背包放在外面的台阶上，自己走下去，站在院子里，便开始掏电话、线以及工具。 “姨，电话就装这个屋子吗？” “嗯，对的。” “那装哪个位置呢？” 张彩荷想了下，说：“就先放在炕头吧，线可以留长点，我们的桌子马上就做好了，到时我自己移过去就行。” “行。” 关蕾觉得脸发烫。 早知道今天要装电话，她就不来了。 她都不知道这安装电话的人出去后会怎么形容他们寒碜的家。 算了，她还是先躲一会吧。 她给母亲说自己要去刘琴琴家一趟，就出来了。 刘琴琴正坐在屋子的台阶上，对着一个大圆镜子梳头发，她嫂子坐在院子里洗着衣服。 让关蕾惊讶的是，她觉得那大洗衣盆中的衣服很面熟。 “琴琴。” “呀，蕾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刘琴琴放下镜子，站了起来。 “刚回来，和我妈坐了几分钟就过来找你了。” “走吧，咱们进屋说。” 刘琴琴给关蕾倒了一杯水，又从抽屉中取出一些瓜子，说：“吃吧，这是五香味的，挺香的。” 关蕾压低声音，说：“对了，琴琴，我刚才看到洗衣盆中有件格子外套，感觉很像你的呀？” “对啊，是我的，不是去年唱戏的时候，咱们俩一起买的吗？” “那怎么在你嫂子的洗衣盆中呀？你送给她了？” 刘琴琴嗑着瓜子，说：“怎么可能送她，她帮我洗而已。” “你嫂子帮你洗衣服？”关蕾好惊讶。 刘琴琴不以为然地说：“对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她要洗衣服，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关系？” 关蕾虽然觉得刘琴琴有点过分，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索性转移话题，说：“对了，琴琴，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害，别提了，都是别人挑剩的一些歪瓜裂枣，没一个看着顺眼的。” 关蕾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吧，张庆生还是可以的，你看看，他虽说个子不高，但过日子嘛，要那么高的个子干嘛，显得傻乎乎的，做衣服还多费几尺布。” 刘琴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啥意思蕾蕾，你让我嫁他？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是是，我上次确实不是这么说的，但那时候我才刚结婚，还没有体会过婚后生活，但现在，我很清楚结婚嘛，还是得找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你看嘛，人家张庆生是中学老师，一辈子不愁衣食，这要是运气好点，后面再调到县城，你不就跟着去享福了吗？” 第138章 冷血 看刘琴琴沉思，关蕾继续说：“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张庆生都准备和赵阳他妹订婚了，你说，我要不是惦记你这个朋友，我会说这些吗？” 刘琴琴一愣：“是吗？这我倒是没听说，这世道真是让人搞不懂，这种男人都能成抢手货。”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年头，庄稼收成不好，很多人只得出去打工，人家端的是公家饭碗，你说抢不抢手？” 关蕾又加了一句：“还有啊，他家里没有多余的人，就一个老母亲，好像听说也是很好相处的人，你想想，你嫁过去多自在啊。”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一想到他那个身高，我就受不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关蕾喝了口水，“不过，我给你说，我婆婆最近一直在准备嫁妆，好像还跟媒人说了彩礼钱，要三千多，还有，上周张庆生带赵兰去县城买家具，不过好像没买成。” “都那人家都到这一步了，你让我去抢？” “你比她赵兰好看这么多，个头也高，你怕什么？张庆生这种人，为了后代，肯定会很在意女方的身高，再者，你比赵兰少要点彩礼，不就完了吗？” 聊了一会，刘琴琴又忍不住问起夫妻间那点事。 她对这些事很好奇。 关蕾不想回答，因为别人说的那些所谓的快乐她也没感受过。 而且，赵阳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 她还是那句话：“这个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吧，等你结婚后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哎呀，我就想知道你的感受嘛。” 关蕾摸了摸肚子，说：“以前还不错，不过现在我有身孕了，怕影响孩子，这段期间都没有过。” “啊？你都怀上了？太快了吧。” 关蕾害羞一笑，说：“主要赵阳他比较厉害。” 正在这时，刘琴琴的嫂子王香“啊”地大叫一声。 刘琴琴赶紧冲出屋子，便看到一盆洗好的衣服掉在泥地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心爱的格子外套。 她的怒气就像打翻的水缸，难以遏制地向外喷涌。 “你，你咋回事啊？” 王香把2岁的蛋蛋拉在一边，低声说：“我刚去晾衣服，蛋蛋就不小心把盆子打翻了。” 刘琴琴走过去，一把扯过蛋蛋，就在他的屁股上“啪啪”两巴掌，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的衣服都被你搞脏了。” 蛋蛋“哇”地大哭起来，喊着妈妈。 王香脸上有点不好看，她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说：“琴琴，对不起，蛋蛋确实是不小心，他自己刚刚被这个凳子绊倒了。” 刘琴琴哼了一声，说：“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再帮我洗一遍。” “家里没水了，我待会去挑水，完了帮你洗。” “等你挑来水，黄花菜都凉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明天要穿的。” 关蕾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拉了拉刘琴琴的手，说：“也就沾了点土而已，不碍事吧，等晒干拍掉就行了。” “让她洗。”刘琴琴高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你现在就去挑水。” “但是爸妈不在，没人照看蛋蛋。” “我看着他，你去吧。走，蛋蛋，跟姑姑去屋子。” 蛋蛋哭闹着不想去，刘琴琴强硬地把他拽了进去。 关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闺蜜对嫂子太过分了。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王香逆来顺受惯了，一点都不反抗。 想到刘琴琴这样的人都要嫁给受人尊敬的中学老师了，她就烦闷不已。 要不是那赵兰实在过分，她也不至于这样。 算了，她该做的都做了，至于最终娶谁，就看她们的命了。 * 蛋蛋一直哭，刘琴琴烦躁地骂道：“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怎么跟你妈一样，这么烦人呢。” 蛋蛋哭着说：“姑姑坏。” 刘琴琴威胁：“你再哭晚上就不要和奶奶睡了。” 可能因为肚子里有了生命，关蕾有点看不惯，说：“哎呀，你不要这么粗暴嘛，小孩子是要哄的。” 说着，她抱起蛋蛋，把他放在炕沿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手绢，帮他擦了擦鼻涕，柔声说：“蛋蛋，你别哭了，阿姨给你剥瓜子吃好吗？” 刘琴琴大叫：“哎呀，你怎么用我的手绢给他擦鼻涕啊？” “你别大惊小怪的，洗一下不就不行了。” “好恶心。” “他才两岁多，又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这样啊？” 刘琴琴瞪了蛋蛋一眼，没再说话。 在关蕾的安抚下，蛋蛋不哭了。 但小孩子天生坐不住，他吃了几颗瓜子就要下炕。 刘琴琴本来想让他去院子玩，又怕出啥意外，毕竟农具木柴啥的都堆在院子里。 她把蛋蛋抱下炕，闩上屋门，说：“你就在地上玩吧。” 蛋蛋便胡乱翻着低处的小抽屉。 刘琴琴也懒得管。 反正抽屉中本来就乱七八糟的。 她嗑着瓜子，说：“那个关幼霜还真厉害啊，真的要建厂当厂长了。” “是在建，但当不当得成谁知道呢？说不定开两三天就倒闭了呢。” “要我说，你妈就是太善良了。她上次那样砸你们家，你妈竟然就这么算了？要我的话，非要搅得他门家不得安宁不可。” “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特别不要脸，你让我妈和那种人去计较吗？” 刘琴琴把一把瓜子皮丢在地上，说：“我其实也很纳闷，你说她怎么突然会变化这么大。” “谁知道呢？我现在都不想说她。” “好吧，那就不说了。对了，那个刘鹏程，好像真的被抓进去了。” 关蕾点点头，说：“我也听说了。” “难怪那个梁玉婷，每天走路的时候鼻孔朝天，嘚瑟得不得了。” 关蕾冷笑一声，说：“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她真以为和刘鹏程分手后，就能攀上县城的男人吗？做她的白日梦去吧。” “她自己倒是没机会认识县城男人，关键那个关幼霜她男人不是在县城吗？你说他会不会给她介绍呢？” “鬼知道。”关蕾烦躁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重活一世，除了换亲，其他什么她都掌控不了。 两人正说着，蛋蛋突然“啊”地惨叫一声。 第139章 新主意 两人一看，大惊失色。 蛋蛋扳倒了保温桶，开水烫在了腿上，两条裤腿都湿漉漉的。 这水是今天早上才烧开的。 蛋蛋疼得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 刘琴琴跳下炕，赶紧扶正保温桶，一把扯起蛋蛋，怒吼：“你干啥，谁让你碰保温桶的，烫到哪里了？” 蛋蛋才两岁多，表达能力没那么强，再加上两条腿火辣辣地疼，就只顾着哭。 关蕾说：“你快把裤子脱下来看看啊。” 刘琴琴扯开蛋蛋的裤子，发现他两条小腿烫得通红，甚至起了水泡。 她有点害怕，转身问关蕾：“这种现在怎么办啊？” 关蕾也害怕，她没有处理这种意外事故的经验，便说：“要不你抱去给大夫看吧。” 出了这样的事，关蕾不想留在这儿了，她装模作业地看了看时间，说：“哎呀琴琴，你看我们聊起天来，我连时间都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下午还要去趟卫生所。” “啊？你要走啊？要不你和我一起把蛋蛋抱到大夫那儿吧。” 她说的大夫，就是村子里的张大夫。 他自学成医，看一些头疼发热的感冒不成问题。 他小诊所开在家里。 平日里下地干活，不过偶尔也是在家的。 关蕾为难地说：“对不起，琴琴，今天真的不行，我赶时间。” 她又安抚性地拍了拍刘琴琴的肩，说：“你别紧张，就一点烫伤，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行吧，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点。对了，我们昨晚做了糜面馍，很甜，我帮你取两个你带上。” “不用不用，你快带蛋蛋去找大夫吧。万一他今天不在家，你还得去找其他大夫呢。” 从刘琴琴家出来，关蕾心里轻松了不少。 也不知道电话应该安装好了没有，她慢悠悠地向自己家走去。 她想到刘琴琴刚才说的话，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关幼霜她有什么能的，她再能，也怀不了孩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经过梁玉婷家时，大门正开着，她忍不住看了眼。 正好，梁玉婷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院子里晾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 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还三天一洗，两天一换，给谁看呢？ 她鄙夷地哼了声，没说话。 梁玉婷把一盆脏水泼掉，说：“回娘家了？”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不会是被男人打了吧？” 关蕾停住脚步，撩了下头发，好笑地看着她，说：“打我？你也不睁大狗眼仔细瞧瞧，我关蕾像挨打的人吗？” 梁玉婷啧啧几声，说：“我觉得挺像的呀！” 关蕾故意摸了摸肚子，摇着头说：“也难怪，你一个没男人要的女人，哪知道脸色看上去不好意味着什么。” 梁玉婷脸色一变，提高音调：“你少喷粪，谁是女人了？” 关蕾斜瞥她一眼，心想：一个水性杨花的婊子，还挺能装的，不是女人，难道是黄花大闺女？ 她说：“不是女人是啥？是男人吗？” “我懒得和你扯。” “我奉劝你啊，现实一点，县城上班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要你？” 梁玉婷心里一紧，莫名有点心虚。 在关幼霜的鼓励下，有时候，她确实幻想过和谢远航在一起。 当然幻想到最后，理性总会回归，压制住感性。 她知道他们不可能。 她吸一口气，说：“你胡说什么，什么县城男人？” “装吧你，你估计还不知道吧，顾尓容那朋友，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梁玉婷吼了一声，就进了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蕾瞪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回到家，还好，电话已经装上了， 张彩荷正摸着电话爱不释手。 “蕾蕾回来了？这是我们的电话号码，你拿上，到时有啥事就给妈打。” 说着，张彩荷就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递给她。 “好的，妈。” “真好，以后咱娘俩就能经常通话了。” 关蕾点着头，说：“妈，我想了下，你不能就这样算了。” “什么？” “你把我姐养这么大，她有义务给你和我爸钱。” 张彩荷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提她？” “不是妈，她不愿意给钱，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要。” “什么方式？” “你找顾尔容要。”关蕾拉着张彩荷的手，说，“顾尔容那人我了解，不怎么会拒绝人，何况你还是他丈母娘。上次那200块钱的上马钱，你不就是找他要来的吗？” 张彩荷没说话。 “你去试试嘛，这么多家具都被砸了，难道你真咽的下这口气？而且买家具也需要很多钱啊。” “好，那妈就去找他要。” “嗯，你就去县城，去他们单位要，他肯定会给你的。” 张彩荷笑着说：“还是我的蕾蕾对我好，你先坐会，妈去给你做饭，你想吃啥？” “我不吃了，妈，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没说不吃饭，我婆婆肯定会给我留饭的，我得早点回去。” 张彩荷指了指电话，说：“你给他们家打个电话，就说在我这儿吃饭，妈给你做臊子面。” 关蕾不好说她其实并没有给冯转霞说她回了娘家。 怕母亲觉得她在赵家没地位，她便说：“妈，今天真的不吃了，我婆婆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缝衣服，让我选布料呢。” “她不能选吗？” “她说怕她选的图案我不喜欢，让我自己选。” 张彩荷笑着说：“那行，你爸还没回来，我去问下你月桃婶子，看你叔有没有时间骑自行车送送你。” “不用了，妈。我现在情况特殊，路又颠簸，还是走路好。” “行，那走吧，妈送你去集市。” 张彩荷去厨房取了两个玉米面馒头，说：“这次没做白面馍，这两个玉米面馍你拿回去吃吧。” 说着，她就往关蕾的布包塞。 关蕾皱着眉头阻拦：“哎呀妈，你这是干啥，人家家里啥都不缺，前天才刚炸了油饼。” 张彩荷讪讪地收了手。 正在这时，关睿杰回来了。 第140章 打井 关睿杰看到关蕾就跟没看见一样，也不打招呼，就对张彩荷说：“妈，给我一元钱，我要买东西。” 张彩荷皱起眉头，说：“昨天不是才给了你一元吗？怎么又要？你到底要买啥？” 关睿杰眼珠子转了转，说：“昨天的钱我买了本子和橡皮了，今天我要买钢笔。” 小杰爱不爱学习，是不是学习的料，关蕾再清楚不过了。 什么买本子钢笔，八成是买零食吃。 她忍不住说：“你开学不是才买了钢笔吗？这才几个月，就坏了？” “那个钢笔不好用，鼻尖分叉了，每次写字都要划破本子。” 张彩荷高兴地说：“知道买钢笔是好事，说明我的小杰喜欢学习了。你等下，妈去给你取钱。” 关蕾拉了拉张彩荷的袖子，说：“妈，你等下。” 然后她对关睿杰说：“小杰，我记得之前大姐给你说过，想要什么奖励要事先和妈商量，比如你考试考了90分，给你奖励一个什么东西这种，你商量过吗？” 张彩荷不高兴了。 “哎呀蕾蕾，这是学习上的东西，又不是玩具，没必要这么严吧，再说她关幼霜说的就一定对吗？” 关睿杰也挑衅地瞪了关蕾一眼，说：“就是，我们老师都没这样说过，她说的就一定对吗？再说，妈都同意给钱，你阻拦什么？” “我是你姐，我怎么不能阻拦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又不给我钱，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关蕾气结。 张彩荷拉了关睿杰一把，责怪道：“你怎么和你二姐说话呢？” “我又没说错话，人家大姐和大姐夫都给我买过水枪和零食，她给我买过什么？” 竟然拿他们和那两个人对比！ 关蕾气疯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说话呢，迎亲那天，赵阳没给你大红包吗？” “大红包都被妈骗走了，关我什么事？”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不就一块钱吗？” 关蕾生气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怕你把他惯坏了。” “不会的，小杰还小，等长大就好了。” 说着，张彩荷回屋子取了一块钱，递给关睿杰，说：“拿着吧，买了新钢笔就要好好学习啊。” 关睿杰拿过钱，一溜烟跑了。 关蕾没再说话。 她知道她说啥都没用。 她妈虽说偏心她，但更偏心她弟弟。 这是她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决定的。 娘俩走出来，经过刘琴琴家门口时，恰好看到王香抱着蛋蛋在哭，刘琴琴飞扬跋扈地指着王香，大骂着。 关蕾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张彩荷叹了口气，说：“王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到刘家，公婆骂也就算了，小姑子也骂个不停。” 关蕾没有说蛋蛋被烫伤的事，只是点点头，说：“我也觉得琴琴确实太过分了。” “还是你运气好，没有遇上这种小姑子。”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那个疯赵兰，不也差不多吗？ 要不是自己厉害，她早骑到她头上了！ 张彩荷把关蕾一直送到集市上，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到中午了，恰好碰到赵沟的顺车，关蕾就坐着回去了。 * 顾家。 一大早，河南的打井师傅他们就来了。 此时，大门外，聚集了一些村民，他们讨论着师傅的技艺。 一些好奇的孩子们尖叫着探头探脑。 老人们则坐在树荫下，吧嗒着旱烟。 正在钻井的师傅身着一件已经泛黄的白色汗衫，背心袖口处因为长期摩擦变得有些磨损。 他的脸庞被阳光晒得黝黑，一双手粗糙而有力。 他的工具箱放在一旁，里面摆放着锤子、凿子、钢丝绳、轴承等专业工具。 师傅技术精湛，井眼看上去已经很深了。 另一位稍微年轻点的小师傅用铁锹将泥土一铲一铲地挖出，然后用细长的竹篓将泥土从井中拉出。 一位络腮胡子的老年人掐灭烟头，走上前去，说道：“师傅，你这手艺可真不赖，这口井能挖多深啊？” 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儿，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微笑着回答：“这得看咱们的水脉了。不过，放心吧，我这几十年的经验，感觉这里的水脉还是挺不错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好奇地凑过来，眼睛睁得圆圆的，问：“爷爷，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水的呀？” 师傅蹲下身，和颜悦色地说：“小家伙，这就是经验和直觉了。土壤的颜色，泥土的气味，再加上多年打井的感觉，都能知道这下面是不是有水。” “师傅，打一口井多少钱啊？要不你待会去我们那边看看。”一位妇女说道。 “30块。” “这么贵啊，那算了吧。” 那位络腮胡子说：“人家这师傅要价算便宜的了，我听说王坪村也有打井的师傅，要价都是45，一分都不少。” 挖井的过程十分艰辛。 早上还在刮风，快到中午时，太阳出来了。 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师傅的额头和背脊上都渗出了汗水，但他的动作依旧稳健有力，每一击锤都准确无误。 井眼愈发深入，师傅在下面精准地操作，而上面的两个小师傅搬土、递工具。 好几个小时后，清凉的泉水终于被师傅引出了地面，大家欢呼起来。 师傅擦了把汗，坐在一旁的木棍上，摸出自己的旱烟袋，准备卷根旱烟。 王慧英适时地递上水杯，保温桶和茶叶盒子。 几位村民凑过去，和师傅拉起了家常。 正在这时，关幼霜和顾尔容回来了。 除了好几顶草帽，他们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王慧英摆着手，兴奋道：“尔容，幼霜，快看，已经出水了。” “这么快。”顾尔容走过去，就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红塔山烟，说：“师傅，辛苦了，来抽这个吧。” 老师傅摆摆手，说：“我还是觉得咱们的老旱烟得劲。” 关幼霜觉得好新奇，她走过去瞅着那井看了又看。 那师傅笑着说：“等我抽完这根烟就做辘轳，做好后就可以打水了。” 现场做辘轳？ 第141章 木工秀 关幼霜想起上一世在学校，协会组织的一次手工制作大赛。 当时有位同学做了一个发簪，精美绝伦，惊艳了所有人！ 关幼霜当时就喜欢上了木工活，在某宝上买了很多工具。 有一段时间，每个周六周末她都把自己锁在家里，捣鼓各种东西。 天赋加上热爱，再加上如饥似渴的学习，她进步得非常快。 她给爷爷做了洗脚盆，给奶奶做了发簪，给爸爸做了烟斗，给妈妈做了手提包。 她自己觉得做得还不错，他们的亲戚看了都很喜欢，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手工礼物，都想让她帮忙做一个。 甚至，有的亲戚愿意付费定制。 那时候，她甚至想开个小手工店，专门做高端的木工小礼物。 只是后来因为写乐学直播系统，加上要做毕业设计，时间有限，她的那些工具也就丢在一边吃灰了。 再后来，就永远没机会碰那些工具了。 听师傅要做木工活，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开始按捺不住了。 她好兴奋，赶紧道：“师傅，待会做辘轳时我可以给您打下手吗？” 打井师傅笑呵呵地点头说：“当然可以啊。” 王慧英笑着说：“就做木活，女孩子家的，费这力气干啥，赶快回屋休息吧。” 顾尔容说：“妈，没关系，就让幼霜试试吧。” 老师傅抽完烟，站起来说：“你们哪里有木头，我选一下。” “走吧，我带您去。” 顾尔容带着师傅进入后院，关幼霜跟了上去。 老师傅一眼就看中了几根粗壮的梧桐木。 梧桐树质地坚硬，耐水不腐，最适合用来制作水井的辘轳。 老师傅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那几根木头。 他轻轻敲打着，聆听着声音的回荡，寻找着木料的密实程度。 关幼霜问道：“师傅，选木头有什么要领吗？” “要选木质均匀、木纹直，无大节的。” 老师傅指了指中间那根，说：“这根就不错。你们这木头还有没有其他用呢？” 顾尔容笑着说：“没啥用，随便用。” 说着，顾尔容就把木头扛到了前院。 “师傅，愿意宽敞点，你就在这儿做吧。” 老师傅走出去，从他那装满工具的木箱中取出了手锯、斧头、凿子、木锉、砂纸和木工刀等工具。 然后回到院子。 好熟悉的工具。 老师傅熟练地将木头锯成长条，然后，开始展示斧工。 他有节奏地挥舞着手里的斧头，有条不紊地削去木块上多余的部分。 渐渐地，木块呈现出了辘轳的形状。 接下来是雕刻和打磨的工序。 关幼霜手痒得很，说：“师傅，能不能画个口，让我也凿一下。” “你也喜欢木工啊？”老师傅乐呵呵地从耳朵上取下铅笔，在木块上划出辘轳的槽口，说，“那你试试这个吧。” 关幼霜拿起凿子，小心翼翼地在木块上凿着，每一下都力求精准。 凿完后，她又拿起砂纸，用力地将木块表面和槽口打磨光滑，递给老师傅。 老师傅点着头，很是欣喜：“不错不错，你之前学过木工吗？” 关幼霜说：“只是看别人做过，恰好家里有工具，就试着玩过一阵子。” 老师傅翘了个大拇指，称赞道：“你还是挺有天赋的。” 在老师傅制作轮轴和轮辋期间，关幼霜又拿起木工刀，认真地雕刻了一点简单的花纹。 顾尔容真的很震撼。 他从来不知道，关幼霜竟然还会木工！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等辘轳安装完都已经是傍晚了。 关幼霜会木工活的消息，就如同长了腿一样，瞬间在村子里疯传。 彭小玲心里堵得慌，很想找黄春燕说说，可又不知道她的电话，便去找伏瑞花。 伏瑞花又不愁吃穿，每天还是挺闲的。 彭小玲提了几根自家种的刺黄瓜。 聊了几句家常后，她便说：“嫂子，你们家又不缺钱，怎么不打口井呢？” 伏瑞花拿起黄瓜，撩起衣襟擦了下，咔嚓咬了一口，说：“我也想啊，但我们这儿的位置不行，比较难出水。” 彭小玲压低声音，说：“天哪，现在的人真的啥话都能说，就胡乱在木头上凿了个口子，说得神乎乎的，说她会木工。” “你说尔容媳妇啊？” “是啊，现在全村的人都说她是木匠，真是笑死个人。” “她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刚才彦林爸回来也说过，说那辘轳上还刻了花纹呢。” “就简简单单一朵花，有多难啊。我想说的是，她这种人太爱表现了吧。” 伏瑞花嚼着黄瓜，说：“她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嫁到赵沟了，我前几天去集市的时候，恰好碰到赵沟的人，说她妹妹笨手笨脚，连饭都不会做。你说亲姐妹真的能差距这么大吗？” “就是啊，所以我觉得这木工活肯定是人家老师傅做的，她这种人不要脸，装模作样比划了下，就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有道理。她这人太爱出风头了，上次那刺绣厂开工时，连地毯厂的厂长都搬来了。” “说到这个，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说到这个，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建刺绣厂的那个包工头，不是她妹夫吗？ 听说原本打算让她妹妹做饭的，她妹妹想住在他们家，他们家你也知道，如意和春燕都去了外地，所以常年空着一间房。 但关幼霜死活不让自己的妹妹住，最后那妹妹没办法才回去的，然后换上了刘爱娣。” “对自己亲妹妹这样啊？” “是啊，你说她妈确实有点过分，她对她妈不好情有可原，但那亲妹妹又没惹她，就住几天有什么，至于吗？” “这种女人心眼子太多了，才嫁过来这么些日子，就把顾尔容他爸妈哄得摸不到东南西北，这种人，咱以后还是少接触吧。” 彭小玲就跟找到知己了一样，拉起伏瑞花的手，说：“就是嫂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简直说出了我心窝子里的话。好了嫂子，那你忙，小凡估计要回来了，我得去给他做饭。” 彭小玲回到家里准备做饭，发现水桶中竟然没水。 第142章 攀比 彭小玲觉得很奇怪。 刚才出门时，她记得明明还有半桶水的。 天色已暗，肯定没法去挑水了，她自己的话，随便吃点干馍就可以，但儿子顾小凡，喜欢吃面，而且饭量还不小。 这可咋办？ 这时候，顾小凡拿着铲子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鬼鬼祟祟地往后院走。 彭小玲跟进去，发现他正拿着干玉米叶子擦铲子上的泥。 “你刚去哪了？” 顾小凡吓一跳，他都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跟进去的。 “我，我和元元他们去玩了会。” “玩什么？” 顾小凡嗫嚅道：“没，没玩什么。” “你是不是把家里的半桶水用完了？” “没，没有。” 彭小玲气不打一处来，她扯过一根长长的树枝，一把抓起顾小凡，就在他的腿上打了起来：“你还撒谎，河道都没水，那你这铲子上的泥是怎么来的？” 顾小凡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是只有我提了水，元元也提了呀。” 彭小玲更生气了。 “元元元元，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今天打了井，又不缺水，你还跟人家比啊？我今天怎么给你说的，这水是留着做饭的，你耳朵被羊毛塞了啊，啊？” 彭小玲又是狠狠几树枝。 顾小凡没忍住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今晚不要吃饭了。” 说完，彭小玲就摔掉树枝回屋去了。 坐在炕沿上，她准备喝口水，拿起杯子，是空的，一提保温桶，还是空的。 她胸腔内的怒火都快喷到嘴边了。 她自己也知道，她生气的并不是儿子浪费了水，而是顾尔容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她眼红。 坐了一会，她的气慢慢消下去了。 一晚上没水肯定不行，顾小凡有半夜喝水的习惯。 她想着，既然他们打井了，不如去找关幼霜打点水吧，正好尝尝井水的味道。 她去后院哄了下顾小凡，然后就提着水桶去顾尔容家了。 顾家正在吃晚饭。 王慧英包的饺子。 “小玲啊，吃饭了吗？要不坐着一起吃吧。” 看到是彭小玲，王慧英热情地打着招呼。 彭小玲笑着说：“不了婶子，正准备做饭呢，结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把水全浪费完了。我想来借点水。” “哎呀，什么借不借的，尔容今天挑了水，在水缸里，你去舀一桶吧。” “婶子，你们不是打了水井吗？那水你们都没用啊？” 关幼霜笑着说：“师傅说水中全是淤泥，还需要清洗，估计过几天才能用。” 彭小玲“哦”了一声，心里却“哼”了一声。 不就一桶水吗？不想让我打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吧。 真小气！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反正王慧英他们也没跟出来，她索性给自己舀了满满一桶，道了谢就回去了。 回到家，顾小凡早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正跪在院子里折纸板。 彭小玲心里一动，决定也给儿子包点饺子。 家里还有几个土豆，过年那会买的几斤肉被她腌了，放在坛子里。 本来打算逢年过节吃的。 她拿出铲子，连同猪油挖了一小块肉，放在锅里。 然后打开火，准备消一下猪油。 很快，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又洗了一个小点的土豆，刮了皮，就开始切起来。 因为庄稼人既要忙里，又要忙外，她不像别人有公婆帮忙，她全靠自己。 多年的练习使得她手脚麻利，做饭特别快。 大概一个小时后，她就端着一盘饺子喊儿子吃饭了。 看到饺子，顾小凡特别惊喜。 以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饺子。 他拍着身上的土，说：“妈，今天怎么突然包饺子了？” 彭小玲没有正面回答他，摸了摸他的头，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妈以后经常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嗯，嗯。” “好了，快趁热吃吧。” 彭小玲把放了油泼辣椒的醋碟推到儿子面前。 小家伙狼吞虎咽，就跟几年没见过吃的一样。 彭小玲本来想吃，但她只包了四十几个，怕儿子不够吃，就没动筷子。 “妈，你怎么不吃啊？”顾小凡嚼着一大块饺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彭小玲慈爱地看着儿子，摇摇头说：“妈不饿，你先吃。” “你尝一个嘛，很好吃的。”说着，顾小凡就把一块饺子喂到彭小玲嘴边。 “你快吃吧儿子，妈真的不饿。” “吃一个，就吃一个。” 拗不过儿子，彭小玲吃了一个。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总归，还是他们太穷了。 唉。 她又摸了下儿子的头，柔声问道：“小凡，你们最近考过试吗？” “还没有，明天就要考了。” “我听元元奶奶说元元最近好像在补课，他现在成绩怎么样，你知道吗？” “还是那样吧，和我差不多。” 彭小玲松了一口气。 “我儿子那么聪明，那你再加把劲吧，咱们超过他好不好？” 顾小凡不高兴地说：“什么是超过他，我语文分数本来就比他高好不好？” “好，那妈说错了。那我们争取在数学上超过他。” 顾小凡豪迈地说：“放心吧妈，这次考试我一定远远把他甩在后面，对了，老师说了，这次考完试要开家长会。” 彭小玲开心极了。 她已经在想象开家长会时的情景了。 * 一天没有直播，关幼霜倍感轻松。 晚饭后，她和顾尔容回到屋子。 顾尔容帮她打来洗脸水，说：“明天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明天，她得去趟学校。 听校长的意思，上完明天的课，孩子们就放假了，在家休息两天就去参考中考。 也就是说，过完明天，她就真的可以暂时过上几天退休生活了。 她老老实实地说：“我明天早上还得去趟学校，下午再说吧。” 虽然顾尔容一直没有问过她在学校上课的事，但他也听妹妹说过，说因为关幼霜教学水平太高，校长专门给她分出了一个尖子班。 听起来很梦幻对不对，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媒人说的，她明明没读过几天书！ 顾尔容扳过她的身子，说：“咱们不是很快就有小狗了吗？你不是喜欢木工吗？要不明天下午我们做个狗窝好不好？” 第143章 再来一次? 关幼霜眼前一亮，和心爱的人一起做手工？ 很浪漫啊！ 她赶紧点头，说：“我还要给狗窝做门，门要上漆，还要刻花，还要写字。” 顾尔容笑着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好，都依你。” 顾尔容眼中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关幼霜觉得脸上发烫，便掩饰般地摸了下脸，说：“我去洗脸了。” 突然，顾尔容一把抱住了她。 抱得很紧。 关幼霜感到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她挣扎着，低声说：“行了，门还开着呢，万一元元进来。” 刚说着，门帘被掀了起来。 元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呆呆地望着他们。 他就想不通了，这两个人，怎么时常抱在一起。 顾尔容放开关幼霜，若无其事地说：“元元，有什么事？” 元元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们明天要考试，我想问婶婶一道题。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时候来？” “你确实不应该来。” 元元不确定地说：“那我走？” 关幼霜已经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听到元元这句“那我走”，就想起上一世看过的一个网友奔现翻车的视频，瞬间大笑起来。 顾尔容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她。 “婶婶，你笑什么？” 关幼霜止住笑，咳了下，说：“没事，什么题？” 元元走进去，把本子递了过去。 关幼霜一看，是一道关于时钟的题目：“时针从3走到6，是多少小时？分针从3走到6，是多少分钟？秒针从3走到6，是多少秒？” 顾尔容瞥了一眼，沉声道：“这也需要问？正屋不是有钟表吗？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元元有点怕顾尔容，便咬着铅笔不说话了。 关幼霜对顾尔容说：“你先去和爸妈聊天吧，我给元元讲一下。” 她接过元元手中的笔，拿出一张草稿纸，就画起钟表来。 “来，元元，我们看一下，这个最短最粗的叫时针，它走一大格，就代表一小时……” 半小时后，顾尔容回到屋子，发现关幼霜还在给元元讲数学。 她已经不在讲时钟了，而是在讲这学期学的所有数学知识。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都画满了。 顾尔容烦躁不已，这样讲下去，只怕明天早上还讲不完吧。 他说：“好了，已经很晚了，元元去睡觉吧。” “可是，婶婶还没讲完。”元元低声说。 “行了，去睡吧。” 顾尔容拿起本子和铅笔，塞到元元怀里，就把他推了出去，并吓唬他说，“以后不能随便进婶婶的屋子知道吗？” 元元扮了个鬼脸，说：“知道了，尤其是叔叔在的时候。” 关幼霜站起来，笑着说：“你今天也太粗暴了吧，题都没讲完，就把人家赶走了。” 顾尔容关上门，从后面环住关幼霜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脖子，喃喃道：“我想要你嘛。” 我靠，这什么虎狼之词。 关幼霜的心狂跳了几下，瞬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顾尔容开始吻她的脖子。 脖子是关幼霜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她忍不住喘息起来。 顾尔容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面朝着自己，吻也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关幼霜含糊道：“我，我还没洗。” 回应她的便是领口处一凉。 顾尔容扯开了她的纽扣。 她今天穿的是比较宽松的白衬衣。 幸好是在县百货商场买的，质量比较好，不然的话，纽扣估计都要被扯掉。 顾尔容就是这样，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非常温柔，但在这种时候，总会表现出比较霸道的一面。 只能说，男人味十足。 她好喜欢。 关幼霜整个人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 顾尔容两手托着她的大腿，轻轻松松就把她抱了起来。 两人滚到了床上。 开始了一场乐此不疲的游戏。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在顾尔容的带动下，关幼霜感到自己上了云端。 那种放松与快乐，让她沉溺其中。 顾尔容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问道：“舒服吗？” 她羞得红了脸，更加抱紧了他。 直到夜深人静，屋子里才平静了下来。 顾尔容把关幼霜抱在怀里，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说：“辛苦媳妇了。” 关幼霜：？？ 这个到底是谁更辛苦？ 毕竟出力的人不是她。 她脑子一抽，说：“不辛苦。” 顾尔容笑出了声，逗她：“那再来？” 这男人，真的是！ 关幼霜赶紧从他臂弯挣脱开，转过身睡在自己的枕头上，说：“不要了。” 顾尔容轻笑着跳下床，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吧。” 关幼霜爬起来一看，我靠，这是在大秀身材？ 她面红耳赤地接过水杯，说：“你干嘛总是不穿衣服？” 顾尔容无语地看着她，说：“你干嘛总是纠结这个，我哪里你没看过啊？再说咱俩的关系，还用穿衣服吗？” 理是这个理。 但是还是很尴尬的好吧。 而且这种赤什么什么的诱惑，她也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她喝完水，把水杯递给顾尔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哦，对了，我一直要问你的，结果每次都忘，你那朋友谢远航有对象吗？” “没有，不过他最近有喜欢的人了。” 关幼霜心里咯噔一下。 “啊？谁啊？不会是你们对面工厂的姑娘吧？” 关幼霜知道，书中的谢远航就是娶了对面工厂的女工付琪。 但是，好像没这么早吧。 难道真是缘分天注定？ 顾尔容摇摇头，说：“不是，是我们科新来的一个姑娘，叫姜雁。” 姜雁？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想不起来是谁。 “那他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尔容喝完水，放了水杯，上床躺下，把关幼霜揽了过去，说：“还没什么发展，可能发展不起来，那个姑娘对他不太感冒。不过远航也不想放弃，还在追。” “为啥？我觉得远航人也挺好的呀，长相也不差。”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可能没缘分吧。” 关幼霜突然想了起来。 姜雁，那不就是疯追顾尔容的那个姑娘吗？ 第144章 有鬼? 关幼霜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说：“这算什么缘不缘分呀，分明是姜雁心里有人呗。” 顾尔容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他突然想起来，刚结婚那会，关幼霜好像也提过这事。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早知道如此，他刚才就不应该提姜雁的名字。 顾尔容揽过关幼霜，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睡觉吧。” 这死男人，还挺能装的。 关幼霜翻起来，在他的胸膛画着圈，挑着眉问道：“你真不清楚？” 顾尔容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抓住关幼霜的手，说：“你干嘛？挑逗我？” 说着，他就忍不住要亲关幼霜。 关幼霜挡住他，说：“你不说清楚的话以后都别碰我。” 顾尔容妥协了。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说是怕你多想。我和姜雁在同一个部队待过，她那时候年龄小，对我有点好感。” “然后呢？” “没然后了呀。我们真的没什么。” “没在一起过？” “当然没有啊。” “没拥抱过？” 顾尔容哭笑不得：“咋可能？” “没牵手过？” 顾尔容彻底无语了。 他翻身压住关幼霜，说：“你的小脑瓜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话挺让人脸红的，尤其配上这么暧昧的动作。 但是关幼霜真的觉得累了，她想休息。 急中生智的她说：“我想上厕所。” 顾尔容拿下巴指了指地面上的花盆状盆子，说：“去啊。” “我要去后院厕所上。” 顾尔容翻起来，帮关幼霜取来衣服，然后自己快速地套上外套和短裤，说：“那走吧，我陪你去。” 关幼霜没有拒绝。 也不是因为她矫情，农村这种地方，晚上看什么都觉得像鬼！ 上完厕所，关幼霜突然听到大门外面好像有叮里叮当的声音。 她浑身一个哆嗦。 不会真的有鬼吧。 顾尔容说：“你先进去，我出去看看。” 关幼霜一把拉住他，说：“别去，万一真的是鬼呢。” “哪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夜里凉，你先回屋吧。” “那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真是鬼，我这么大的力气，也可以保护你。” 两个人走出大门。 竟然发现辘轳井那儿有个黑影。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大门响声，那个黑影一直没动。 关幼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会真的是鬼吧。 她不由自主地躲在顾尔容的背后。 顾尔容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你谁啊？在干嘛？”顾尔容问道。 那个影子说话了。 “哎呀，尔容，是我，我，我……” 关幼霜听出来了。 这不是彭小玲吗？ 她从顾尔容的背后走出来，说：“嫂子这么晚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彭小玲羞愧地真想跳井。 她傍晚找关幼霜，想打一桶水，但关幼霜说井里有淤泥，要等几天。 她以为她是不想让她打才这么说，所以想晚上偷偷打一桶。 谁知道，水桶刚放下去，就真的拉不上来了。 唉。 本来就挺烦的了，谁知道还被他们两口子发现了。 真是尴尬到顶了。 这幸好是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到啥表情，这要是白天，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她脑子里转了一个圈，说：“哎呀，说出来真是气死人。是小凡啊，看到你们打了辘轳井，非要试一下。 我都给他说了，井中有淤泥，他偏不信，趁我睡着过来打水，结果把水桶掉进去了，然后就喊醒了我。 唉，生上这种不听话的孩子，能把人气死。” 顾尔容说：“七八岁的孩子有好奇心也正常，现在水桶还在井里面吗？” “是啊，我摇了好多次，辘轳把手都转不动。” “这样吧嫂子，可能是陷进淤泥中了，你先回去睡觉，等明天，我喊人来帮你弄。” “好，好，谢谢尔容，给你添麻烦了。” 关幼霜走过去，说：“我来试试吧。尔容，家里有没有手电筒，你帮我取一下。” “我有。”说着，彭小玲就打开了手电筒。 关幼霜转动辘轳把手，很快就把桶子拉了上来。 彭小玲看得目瞪口呆。 整个木桶中，全是淤泥，难怪那么重。 关幼霜把淤泥倒掉，说：“这桶子上现在全是泥，你明天估计得洗洗。” “行，行，谢谢幼霜，今晚多亏有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嫂子，快回去睡觉吧。” 和顾尔容回到屋子里，关幼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 “都知道周扒皮半夜偷鸡，没想到今晚遇到半夜偷水的。” 顾尔容笑着说：“那小凡确实挺调皮的。” 关幼霜脱掉衣服，钻进被子，说：“你不会真以为那水桶是小凡弄的吧？” “嗯？嫂子不是刚才说了吗？” “她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分明是她想偷水。其实一桶水又没什么，关键我吃饭那会都给她说了，井里全是淤泥，要等几天，她偏不信。” 顾尔容也钻进被子，说：“这也没什么，咱们村子挑水还是比较费劲，我打算等咱们的井清理干净后，开放起来，让大家都去打，你觉得怎么样？” 关幼霜点点头，说：“很好啊，非常可以啊！这也算是对家乡做的一点贡献。” 想到今晚的事，关幼霜说：“那你说，这几天要不要把井暂时锁起来啊？” 为了安全，井上面是做了井盖的，井盖上有锁。 顾尔容说：“不用吧，锁起来反而让亲房邻居觉得我们小气什么的，我明天给大家说一下。” “那行吧，睡吧。” 顾尔容扯过关幼霜的被子，钻进去说：“我有点睡不着了，要不要先消耗下体力？” 关幼霜很无语。 这也太没节制了吧。 她推开顾尔容，蒙起自己的头，说：“很困了，改日吧。” 顾尔容轻笑一声，说：“好，那来吧。” 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关幼霜：？？ “你干嘛？” 顾尔容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想明白过来的关幼霜，心里发出一句：卧槽！ 第145章 使命感 第二天一早。 关幼霜就和顾小云去了学校。 今天，她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一条喇叭牛仔裤，头发高高盘起，显得特别精神。 顾小云亲昵地挽上嫂子的胳膊，说：“二嫂，感觉你今天比以往还要漂亮。” “是吗？你小嘴咋这么甜。对了，马上要中考了，有什么感想吗？” “要是以前，肯定会很紧张，心里很没底，但现在，觉得就跟平时的模拟考一样。” “对，就要这样，你的心态还挺好的，一中没问题吧？” 顾小云斜着头，笑着说：“应该没问题吧，我感觉二嫂你总结的那些考点我基本都掌握了。” “那就好，中考完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小云摇摇头，说：“暂时没有，就想跟二嫂一直在一起，二嫂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校园。 因为比较早，在校门口他们并没有碰到其他学生。 倒是碰上了校长。 校长背着手，在学校走动着，看上去也比以前更像一位管理者了。 “陈校长。” 校长转过身：“幼霜来了？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二嫂，那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 校长笑着说：“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你给孩子们制定的复习计划我都看过，特别详细，也特别有条理。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能加入到咱们学校。” 关幼霜微笑着说：“谢谢陈校长抬爱，我那些复习资料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毕竟还没到中考。” “肯定有啊，孩子们的模拟考成绩不就说明问题了吗？” “中考是正式考试，孩子们的心理素质也很关键，所以我今天不打算上课，想重点给孩子们讲一下考试注意事项。” 陈校长点着头，说：“可以啊，就按照你的节奏来。” “对了，校长，之前说的放电影的事，我和放映员那边说的是今晚七点，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行，就今晚吧，正好今天也是学生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嗯，那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 校长看着她的背影，赞许地点了下头。 这次中考，他信心十足。 关幼霜回到教室，大部分孩子已经到了，正在晨读。 尖子班的孩子特别看重学习，即便是课间，也很少有去操场疯玩的。 关幼霜一向看重劳逸结合，一直鼓励孩子们下课去外面放松下眼睛，但这些孩子都不听，基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懂事得让人心疼。 “同学们，放松下吧，来，跟着老师做做眼保健操。” 她之前就给孩子们教了眼保健操，但孩子们几乎没啥兴趣。 除非她带领着。 等做完五分钟的眼保健操，其他孩子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教室。 看到大家来齐了，关幼霜清了下嗓子，温柔问道：“孩子们，明天就要放假了，你们心里什么感觉啊？能不能告诉老师？” “害怕。”前排一个女孩子低声说道。 “紧张。”中排左边的一个男孩说道。 “我不紧张，我倒是挺期待的。” 大家七嘴八舌说道。 关幼霜点点头，说：“嗯，有这些感觉都是很正常的。那我们今天就不上课了，我给大家讲一下考试需要注意的点，好不好？” “好。” 关幼霜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全班，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或许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这是很正常的。 但记住，紧张并不意味着恐惧，我们要把紧张转化成发挥最佳水平的动力。” “考试时，首先，我们要保持冷静，认真审题，不要急于作答，千万不要因为紧张而产生读错题目的情况，这种情况大家千万要注意。 另外，作答时，要注意字迹工整，卷面清洁，尤其是作文那种大篇幅的作答，很有可能，因为你的书写，阅卷老师会多给你2分。 多选题、判断题以及填空题，务必按照要求作答，尤其是多选题，少选可能得一半的分，但错选就是0分了，所以大家只选自己十分有把握的选项。” 同学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些学生甚至在做笔记。 关幼霜接着叮嘱：“还有，时间观念特别重要，这个我之前也一直在强调。 如果遇到难题，不要在一道题上耗费太多时间，记得先做会做的题，难题留到最后再回头去解决。 还有啊，不要因为一时解不出一道题就情绪波动，保持心态平和非常重要。” 有个学生说：“老师，你之前就说过这些，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一直按照中考的时间在做模拟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关幼霜也觉得自己很啰嗦，但这估计就是作为老师的使命吧。 他们无非是希望孩子们能考好一点。 她前一世的每次大考，老师也是这样叮嘱她的。 而对她而言，她的期望要更多一点。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段缘分，但她仍希望孩子们考出理想的分数，走出大山，走出县城，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她继续叮嘱：“这几天大家不需要绷得太紧，可以适当放松下，但也不要完全放松。一些公式定理什么的，可以再看看。 考试前一晚，要早点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早上记得吃好早饭，给自己充足的能量，同时也不要吃得过饱，以免影响考试发挥。 记得带好准考证、文具等考试用品，这些东西最好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 尽量提前到达考场，这样可以有更多时间适应环境，调整状态。” “这次中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考验，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潜力，只要真的努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你们成长路上的宝贵经历。” “今天放学，大家不要急着回家，学校要给同学们放电影。” 同学们瞬间讨论起来。 “啊？放电影？” “哇，好久没看过电影了，上次在我们村子放时，我都没顾上去看。” “可是我还没给我奶奶说，她会不会担心啊。” 关幼霜笑着说：“因为场地有限，这次电影只针对初三毕业生，你们可以找其他年级的同学，给家里捎个话。” “老师，那你也会和我们一起看吗？” 第146章 夸张 虽然她下午还要和顾尔容做狗窝，但她还是打算跟孩子们一起看电影的。 过了今晚，他们就真的要分开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就全靠缘分了。 关幼霜微笑着点头，说：“当然会啊，你们的所有任课老师都会在的。” 接下来的两节课，关幼霜又给同学们教了一些解题技巧，顺便预测了下语文的作文和数学后面的几道大题。 她的预测也不是全靠直觉，这阵子，她仔细研究了近十年的中考题目，结合以后的发展，她发现，这个时期的作文更加贴近生活。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接触最多的就是家庭和学校的生活。 只有贴近生活的命题，孩子们才能言之有物，言之有情，言之有理。 而作文的题材，一般也跟大纲要求的一致，即就是要求学生能写记叙文，说明文和议论文等要求都比较简单。 她预测的题目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发展。 针对这个，她自己给孩子们说了下写作的范围，以及可以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数学的话，她没有预测具体的题目，但大概的类型都总结出来了，大概率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关幼霜去校长办公室，说了下晚上放电影的事，就回去了。 * 顾家。 顾运良和王慧英都不在家，顾尔容哼着歌，正在做饭。 他正在扯拉面。 面条在他的手上就跟有了魔法一样，韧性十足。 关幼霜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回来了？” “嗯，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呀？” “没有，你去休息会吧，待会做好我喊你。” “算了，我不累，我帮你洗菜吧。”说着，关幼霜就坐在小板凳上，拿出菜篮子，抓了把豇豆，开始抽豆筋。 “爸妈呢？” “去工地上了，现在基本就空就去，生怕那些人偷工减料。” 关幼霜笑笑说：“这样最好，赵阳那个人，我一点都不放心。” “其实也还好吧，他是妹夫，应该不会坑咱们的。” 关幼霜很想说，你根本不了解那个垃圾，但想想，算了，没必要说他。 顾尔容刚把煮熟的拉面捞进冷水中，王慧英和顾运良就回来了。 顾运良没坐轮椅，他现在已经好多了，由王慧英搀扶着。 “爸，妈，你们回来了？” 王慧英笑着点头，说：“嗯，我们刚去看了一圈，今天工地上的饭菜很不错，土豆炖粉条，还有辣椒炒肉。” “工人们干劲十足，地基都已经打好了，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再有半个月，就建好了。”顾运良也说道。 “工人确实都挺靠谱的，那个赵阳不在，他们也没偷懒。” 关幼霜问：“他去哪了？” “听说回家取什么东西了，我也没详细问。”王慧英说。 关幼霜点点头，说：“等忙完这几天，我就要招人了。” “嗯，妈也帮你留意着呢，我这儿就能推荐三四个会刺绣的，但都是外村的，来回不是很方便。” “这个我也想过了，前期尽量招咱村和隔壁村的，等刺绣厂运转起来，我打算修一排宿舍。” “修宿舍？但是这刺绣厂已经占了所有的地，你上哪去修宿舍？” 关幼霜似乎早都想好了，说：“我找小玲或者村长，买他们的地。” 顾运良和王慧英没再说话。 买地？ 庄稼人把地看得比天都大，这事可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何况彭小玲和村长家的女人伏瑞花，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这儿媳妇有的是本事，万一真的做成了呢。 顾尔容炒着菜，说：“实在不行，可以借下哥他们河道那边的地，就算过个桥，也总比回家要近得多。” 王慧英点头说：“对对对，这个可以，反正你哥他们的地也都荒着的。” 说着，她叹了口气，说：“你们俩太傻了，当时分地的时候，我就让你们多要点地，你们只要了一块，看吧，后悔了吧。” 关幼霜笑着说：“没有妈，这些以后再说，总有办法解决的，您快和爸回屋吧，饭就要熟了。” “你哥那边，你不好说的话，我和你爸去帮你说。” “知道了妈，你们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 同一时间。 赵家。 从确诊怀孕，关蕾心里的石头就彻底放了下来。 那天回到家后，她便夸张地干呕了好几次，并装模作样地跑到大门外的水沟边，装出要吐的样子，好让大家都来看，看她这个大功臣。 看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冯转霞别提有多开心了。 按照她的经验，反应越强烈，生儿子的概率越高。 不，一定会生儿子。 她越来越觉得之前让她去县城待几天是很明智的决定。 她已经找人看了清宫表，结合关蕾的年龄和月份，百分百是儿子。 满心欢喜的她随即便给关蕾烧了两个荷包蛋，并且给她端进了屋子里。 关蕾本来没多难受，但看到婆婆进来，便装出难受的样子，捂了捂嘴巴。 “怎么，还恶心吗？”冯转霞温声问道。 “嗯，不想吃东西，一闻到吃的东西就犯恶心。” 冯转霞欣喜道：“和我怀赵阳时一模一样，对了，你是不是特别想吃酸的？” 关蕾其实很想吃辣椒，但婆婆这样一说，她便顺着说：“是啊，想吃酸杏。” “酸杏是吧，那我让你爸下午去山上给你摘点。这两年没啥雨水，杏子长得比较小，但味道还可以。” 关蕾点了点头。 “你先缓缓，待会胃里好点的话把荷包蛋吃了吧，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关蕾又点了下头。 “好，那我先去做饭了。” 冯转霞一出去，关蕾就跳下床，大口大口地吃掉了两个荷包蛋。 不吃白不吃。 吃完后，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翘着二郎腿，脚下打着拍子。 这日子可真舒服。 她不由得想起关幼霜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都可怜到连孩子生不了，不知道她一直得意个什么劲。 正在这时，大门响了。 第147章 难伺候 是赵阳。 和他妈聊了两句后，赵阳就径直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关蕾赶紧钻进被子中，蜷缩起身子，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赵阳走进去，闩上门，碰了碰关蕾，问：“怎么了？” “胃里不舒服。” 赵阳脱掉鞋子，爬上床去，说：“过阵子就好了。” 说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关蕾懵了。 大白天的，他这是要干嘛？ “快点脱吧，等会要吃饭了。”赵阳催促道。 虽说这么久，关蕾从来没感受过所谓的快乐，搞得她对这事的兴趣越来越淡。 但她母亲给她传授过经验，说只有男人心里有你，才会愿意和你睡。 她妈说，只要把男人伺候好了，他就不会在外面偷吃了。 想到之前赵阳找情人的事，她觉得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她。 她扭捏道：“我胃不舒服。” 她的本意不是不做，而是想听到赵阳关心她的话语。 赵阳简直就是人精，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钻进被子，用几天没刷过牙的臭嘴巴亲了亲关蕾，说：“放心吧，一会全身就会舒服起来。” 说着，赵阳就粗暴地扯掉她的衣服。 可能因为憋太久，赵阳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手摸了几把就开始直奔主题。 关蕾觉得有种撕裂般的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想到和情人林秀芬在一起的癫狂，再看看死鱼一样的关蕾，赵阳不满地说：“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 关蕾不明白赵阳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还需要有其他什么动作吗？ “你至少动一下，叫一下啊？” 关蕾还是很懵，“咋动，咋叫啊？” “算了算了。”此时的赵阳，只想快点发泄了完事，他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关蕾很疼，但她强忍着。 她从赵阳的表情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 她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还好，这种疼痛并没有持续几分钟。 赵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关蕾补偿性地帮他盖上被子，怕他感冒。 这时候，门被敲了几下，紧接着传来冯转霞的声音：“吃饭了。” “你先去吧，我再躺会。”赵阳说道。 关蕾点点头。 走出去时，冯转霞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边，跟刚才端荷包蛋时的和颜悦色判若两人。 “妈。” 冯转霞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过来，我给你说点话。” 冯转霞一直把关蕾带到厨房那边的草棚边，低声说：“你怎么回事？” “什么？” “赵阳他在工地上多辛苦，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就缠着他和你那样？男人可不是这么用的。” 关蕾面红耳赤，低下头说：“不是的妈，是赵阳他要那样。” “你如果不想的话我儿子还能硬逼着你？” 冯转霞叹了口气，说：“男人那东西金贵着呢，都说一滴精十滴血，你现在都怀上了，就让我儿子多缓缓身体吧。” 关蕾百口莫辩，只得点了点头。 “走吧，去吃饭，你待会给赵阳端到屋子去。” “嗯。” 今天是臊子面。 关蕾把面端到屋子里，赵阳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休息。 “吃饭了。” 赵阳擦了把汗，说：“你先上来，我们再来一次。” 关蕾把饭放在桌子上，说：“大白天的，怪难为情的，晚上再说吧。” 赵阳一听就怒了。 “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下午还要去工地上。怎么，你不舒服？” 关蕾很想说：我舒服个鬼。 但她不敢顶撞赵阳。 赵阳就是她的天，她这一辈子的靠山。 她低声说：“不是，刚才被妈听到了，她不太高兴。” “管我妈什么事，你不想伺候我就直说，不要拿我妈当挡箭牌。” 说完，赵阳就翻了起来，穿上衣服，连饭都没吃就摔门而出。 “哎，你还没吃饭啊。” 赵阳理都不理她。 看到儿子准备出门，冯转霞从屋子里追出来，喊道：“儿子，你怎么不吃饭就走啊，吃了再去啊。” “不吃了。 赵阳走后，冯转霞来到关蕾的屋子。 要说刚才，她是面无表情，现在，她就是满脸怒意了。 “你怎么搞的啊？赵阳他难得回来一次，你就把他气走？ “不是妈，我刚才给他端饭进来，他非要那个，我…… 冯转霞生气地打断她：“是不是你拒绝了他？你是怎么做女人的，男人娶媳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连他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关蕾：？？ 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委屈道：“妈，你刚才不是说男人那什么金贵，让他多缓缓吗？” “我的意思是不要太频繁，关键你自己也要看情况嘛，长个脑袋是需要思考的，而不是死板硬套。” 搞不懂。 关蕾彻底搞不懂了。 这个频繁到底怎么界定。 十分钟两次，算不算频繁？ 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话题，她不想再解释了，便说：“妈，我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我们去吃饭吧。” 冯转霞瞥了眼桌子上的空碗，说：“你还要吃啊？” “啊？” “你刚不是吃了两个荷包蛋吗？还吃？” “但是我还有点饿。” 关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好像听到冯转霞低声冷哼了下，就端着赵阳的那碗饭出去了。 她也跟了出去。 赵兰端着饭，冷嘲热讽道：“这有的人就是矫情，不就怀个孩子吗？真把自己当太后了？饭都要人端着吃。” 关蕾气不过，冷声说：“你说谁？” 赵兰冷哼一声，说：“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还需要问。” “你看清楚，这饭是我端给你哥的，他没吃而已。” 冯转霞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少说几句吧，刚才的荷包蛋不是我端给你的吗？” 关蕾没说话。 她心里那个气啊，嗖嗖地往上冒。 赵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 以她对刘琴琴的了解，她很快就会去找媒人。 然后，这边的媒人就会上门告诉赵兰他们这个特大喜讯。 关蕾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我好歹还有男人有孩子，你一个连三级残废都不想娶的老女人，有什么好嘚瑟的。 第148章 女学生失踪 晨阳中学。 6月底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云朵像被火焰烫过一样，边缘泛着金黄。 太阳正缓缓下沉，余晖洒在大地上。 关幼霜带着放映员，一起进入校园。 放映员拉着架子车，上面放着放映工具。 低年级的孩子已经回去了，留在学校的基本都是初三的学生。 因为有关幼霜在，孩子们也不怕生，看到他们，便热情地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那些工具。 按照之前的约定，电影将在一间比较大的教室播放。 几位任课老师已经把桌子搬到了两边，教室中间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小板凳。 晚风吹动，槐树的花香飘进教室，格外宜人。 放映员熟练地摆好各种工具，开始调试机子。 孩子们陆陆续续进入教室，他们的脸上带着汗珠，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还没来得及适应教室里相对凉爽的环境，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坐在小板凳上，彼此交换着兴奋的眼神，低声议论着。 这时候，校长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也陆续走了进来，自觉地坐在了孩子们后面。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放映员也调试好设备。 教室内只剩下放映机轮盘转动的咔嗒声，以及电影即将开始的预告。 孩子们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幕布。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死亡诗社》。 教室内哗然一片。 “这啥电影啊？” “为什么有死亡两个字啊，看着挺吓人的。” “我不想看恐怖片。” 关幼霜笑着说：“孩子们不要怕，这不是恐怖片，这是一部教育类的影片，大家看了就知道了。” 之所以选择这部影片，是因为上一世，这部影片真的打动过她。 这影片还是她大学的辅导员推荐给他们的。 主要讲述了一位名叫基廷的英语老师，在50年代的一个保守的美国寄宿学校里教书。 基廷老师鼓励学生们独立思考，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他引导他们通过诗歌来表达自我，追求人生的意义和自由。 影片中，基廷老师的那句“carpe diem”（把握当下）成为了经典台词，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 农村的孩子或多或少有自卑感，这段时间以来，关幼霜自己也感受到了。 她想通过影片，让孩子勇于打破条条框框，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尽管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时代背景，但影片中对自由与梦想的追求超越了时空的限制，触动了这些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孩子们的心，包括曾经的她。 影片是配的音，也是黑白的，观感是有那么点不太好。 但孩子们看得特别认真。 影片时间比较长，有一部分学生是站在后面的。 中途，有一些孩子们从后门出去上厕所，校长和几位老师中途也出去了。 因为是晚上，关幼霜还是很看重孩子们的安全，所以一直关注着人数。 突然，她发现，班上一个叫做刘霞飞的女孩子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虽然关幼霜带的是尖子班，但其他班的大部分学生她都是认识的。 刘霞飞就是其中一个。 刘霞飞之前成绩还不错，当时选拔尖子班时，她就差十几分。 关幼霜本来以为她在第二次模拟考后会升进来，谁知道，第二次考试，她直接下滑了100多分。 关幼霜也找这个女孩聊过，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是说她会努力的。 厕所在操场，这大晚上的，她怕有什么意外，赶紧出去找。 但是，厕所中没人。 关幼霜慌了。 她又在操场各个角落找了下，并喊她的名字，还是没找到。 不会是遇到什么坏人了吧。 关幼霜急得如汗都要出来了，看到校长办公室的灯亮着，她跑了过去。 校长正和汪山还有张庆生聊天。 “幼霜，怎么了？” “就是，2班的刘霞飞同学出去上厕所，但现在找不到了。” “啊？”校长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黑灯瞎火的，到底去哪了呀？ “她说她去上厕所吗？不会回家了吧？”汪山说道。 关幼霜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一直守在后门口，而且我给孩子们说过，今晚不能私自回家，必须等电影结束后，再结伴回去。” “那我们分头去找找吧。”汪山说着就站了起来。 “你还是守在女生厕所那儿，其他地方我们去找。”校长说，“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 张庆生说：“唉，要是何老师在的话就好了，他直觉还不错，说不定一下子就找到了。” 关幼霜这才发现，英语老师何贵风不在。 她问：“何老师去哪了？” “他说有点事，去外面了。”张庆生说。 “他出去多久了？” 张庆生看了看汪山，说：“没太注意，好像有好一会了吧。” 凭直觉，关幼霜觉得刘霞飞的失踪和何贵风脱不了干系。 这个畜生！ 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虽然在学校，但基本上完课就回家，没在学校周边逛过。 所以她对周边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 她问道：“学校周围有什么比较隐蔽的地方吗？” 校长说：“有啊，操场后面就是东山。” 汪山接过话，说：“是的，厕所后面的墙那儿有个豁口，可以直接去山上。” 校长有点不自在地说：“那个本来要修的，结果这段时间太忙，给忘掉了。” “我知道了，咱们去那儿找人吧。” “嗯？你怎么知道那学生会去那儿？” “直觉，快走吧，你们有手电筒吗？” 校长拉开抽屉，取出手电筒，说：“有两个，那咱快走吧。” 汪山带着路，他们出了操场，上了山。 这山路就跟顾家坪去挑水的那条路一样，羊肠小道，两边都是干枯的野草。 才刚走了十几米，不远处的草丛中就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声音？”校长问道。 关幼霜低声说：“咱们把手电筒先关掉吧，走路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第149章 师德 走了几步，关幼霜怕打草惊蛇，说：“要不你们几个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校长有点不放心，说：“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 关幼霜又摸着黑走了一段距离。 草丛中的声音清晰起来。 “老师，我害怕。” “你怕什么嘛，我是喜欢你的，我以后会娶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好霞飞，今晚机会难得，你就给我吧。” “何老师，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娶我啊。” 紧接着就传来有人倒在草丛中的声音 关幼霜怒火中烧，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手电筒。 草丛中瞬间没了声音。 关幼霜大喊：“何贵风，你滚出来。” 草丛中还是没任何动静。 关幼霜跨进草丛，一脚踢开荒草。 何贵风站在草丛中，脚底下蜷缩着一个单薄的人影，估计是刘霞飞。 何贵风装模作业地“咦”了一声。 关幼霜真的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与厚脸皮。 “关老师？你怎么在这？”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哦，我是送学生回家，结果她胃痛，临时想休息下。”何贵风拉了拉那个人影，说，“你现在胃好点了没有？” 那个人影站了起来，低着头，带着哭腔嗫嚅道：“好点了。” 关幼霜一脚踢开何贵风，只把他踢到几米外，她骂道：“畜生，你还能编得更像一点吗？” 何贵风恼怒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神经病，我到底怎么了我。” “怎么了？你师德败坏，引诱学生，你说你怎么了？” 这时候，校长他们赶了过来。 校长脸色铁青，只是因为是夜里，看不出来。 他咳了一声，说：“何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何贵风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早知如此，他今晚就忍一下了。 刘霞飞是初三年级最漂亮的女孩，因为发育偏早，身材也不错。 从他开始带2班，他就对这个姑娘垂涎三尺。 以往一直没机会，今晚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谁知道却被他们发现了。 要是让他知道谁告的密，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刚才摔倒时鼻子碰在了土块上，还挺疼的。 “陈校长，我就送下学生，不知道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干嘛？” “送学生？谁让你送她？再说，送学生不在正道上走，偷偷摸摸进草丛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刚不是说了吗？是刘霞飞她肚子不舒服，这羊肠小道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法休息啊。所以我才带她进的草丛，不信你们问她自己。” 校长沉声问刘霞飞：“这位同学，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刘霞飞战战兢兢，半天说不出话。 “你别紧张，你就大胆地说，有校长给你做主。”汪山说道。 关幼霜没一点耐心，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还需要证明什么？ “不用说了，让姓何的向警察同志解释去吧。” 何贵风一听就急了，他说：“我和刘霞飞同学互相喜欢，我自己本身也是单身，我们谈对象，到底犯什么法了？” “呵，你脑子有问题吧，你作为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 “恋爱自由，我有什么错我？” 刘霞飞低声说：“我和何老师互相喜欢，以后会结婚的。” 关幼霜生气地说：“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你懂什么。他喜欢你什么，有何居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汪山也摇着头，说：“何老师，你也太离谱了，学生就如同老师的孩子一样，你怎么能对学生产生那种感情？” 何贵风虽然心里不服，但此时，他只能拼命道歉。 从来到晨阳中学，他最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被调到县城。 好不容易，因为关幼霜，这一届学生的成绩还不错，这是他最有希望被调走的好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放弃。 他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说：“对不起校长，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忘了老师的本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校长生气地说：“这是关老师赶到的及时，这要是再晚到几分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做老师的，品德如此败坏，你该怎么教书育人？”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给我再给一次机会吧。” 校长没再说话。 汪山和张庆生也没说话。 校长其实也挺纠结的。 因为他们晨阳中学口碑太差，愿意来这儿的老师少之又少。 何贵风这事虽说做的有点不道德，但作为他们学校初中部唯一的英文老师，就这样给处分，损失的是他们整个学校。 但不处分嘛，这事被关幼霜知道了，肯定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到时不说何贵风，他这个校长都脸上没光。 他问关幼霜：“这个，幼霜你有什么想法？” 关幼霜说：“校长这是什么意思？给他机会让他继续祸害其他学生吗？他这种人，留在学校都是对教育者的侮辱。” 校长挥了下手，说：“很晚了，咱们先回去吧，这事明天再说。” 何贵风逃一般地离开了。 关幼霜拉着刘霞飞的手，问：“上次你成绩下滑严重，是不是因为他一直骚扰你。” 刘霞飞低着头，没说话。 关幼霜紧了紧她的手说：“你别怕，你给我说实话，我才能帮助你。” 刘霞飞开始低声哭起来。 她抽抽搭搭地说：“何老师他说他喜欢我，他说等我中考结束，他会和我结婚。” “中考结束？你不打算考高中？” “我是女孩子，何老师说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的书。” 关幼霜气得骂了声垃圾！ 她辛辛苦苦给孩子们传输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的观念，可这种垃圾却在拉女孩子下水。 她生气地说：“我之前在班上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作为女孩子，只有读书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刘霞飞又开始抹眼泪。 关幼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几天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准备中考吧。” 第150章 拦路石? 回到学校，电影还没有播放完。 校长等在校门口，关幼霜知道，校长应该是有话对她说。 “你先回教室吧。”关幼霜对刘霞飞说。 两个人走在一侧，校长说：“幼霜，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关幼霜点点头，说：“人不可貌相，谁也不保证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冒昧问一下，校长打算怎么处理？” 校长停顿了下，说：“咱们中学招个老师不容易，何况那女同学也算毕业了，我打算就这样算了。” “校长打算把这种败类留在学校？”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这事报告给教育局，可是要留档案的，我相信他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关幼霜很无语，刘霞飞可是未成年人。 引诱未成年不就是犯罪吗？ 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要顾及他的面子呢？ 要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她绝对做不到坐视不理。 她说：“如果校长担心的是学校的教师的资源问题，我觉得大可以不必担心。咱们这次的中考成绩绝对会让教育局大吃一惊，到时他们自然会关注到我们学校。” 校长摆摆手说：“等中考完再看吧。” 等关幼霜回到教室，电影恰好已经到了尾声，学生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凳子。 安排完学生们回家的安全问题后，关幼霜和顾小云走出校门。 顾小云很兴奋，一直在讲影片中的情节，关幼霜也跟着讨论着。 刚出校门，她们就看到了顾尓容。 他拿着两个雪白的，站在夜色中，英姿挺拔。 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关幼霜走过去，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两个女孩子走山路，我不放心，反正我今晚也没啥事，就过来接你们。” 说着，顾尓容把递了过去，笑着说：“运气还算不错，就剩最后两勺白糖了。” 顾小云接过，笑嘻嘻地说：“如果只剩一勺糖，不知道二哥是做给二嫂还是做给我？” 顾尓容推上自行车，笑着揽过关幼霜的肩膀，说：“当然是给你二嫂了。” 顾小云俏皮道：“二哥可真偏心。那这自行车，是不是也只载二嫂呀？” “不用，我载你们两个，二嫂坐前面，你坐后面。” 她一个二十几的大人，坐自行车前面，这像什么话？ 关幼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吧，你载小云，我自己走路就可以了。” 顾尓容还没开口，顾小云就说：“那怎么行，你是担心二哥的骑车技术吗？你放心好了，他六岁就会骑车了，水平高得很呢。” 算了算了，反正黑灯瞎火的也没人会看到，更何况，她虽说比顾小云大好几岁，但她们俩的体格也差不多。 顾尓容骑上车，脚撑在地上，然后扶着关幼霜侧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 顾小云自己跳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顾尓容开始蹬起车子来。 今晚是阴天，除了白色的路，整个村庄被笼罩在一片黑幕下。 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关幼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顾尓容察觉到后，把手移到她的手上，紧紧握住了它。 铿锵有力的男性心跳声，自己头领上方传来的熟悉气息，让关幼霜觉得很安心。 “小云，准考证发了没有？你在哪个考场呢？”顾尔容侧着头问道。 “发了，就在晨光中学。” “哦，今年变了呀？我记得之前的考场都设在县城的。” 顾小云笑着说：“二哥，设在县城的是高考考场。” “看二哥这记性。你中考过后打算去哪里玩？要不跟二嫂去县城，二哥带你们玩几天。” “我都行，主要看二嫂的安排。” 关幼霜说：“刺绣厂也快修好了，我会先带着小云招招工，小云，你想去吗？” “可以啊，二嫂去哪我就去哪。” 兵哥哥的体力就是好。 虽然载着两位女子，但顾尓容就跟没载人一样，轻松地蹬着自行车。 在这宁静的夜晚，老式自行车沿着村间的土路快速前进着。 突然，在土路的一个拐角处，突然横出一块大石头。 顾尓容惊呼一声。 要不是顾尓容刹车刹得快，自行车早被撞翻了。 顾尓容停下车，踢了下大石块，石块纹丝不动。 “这，我刚下来的时候这路上还好好的呀，这大晚上的，这里突然哪来的大石头啊？” “是不是哪个孩子恶作剧啊？”关幼霜说道。 顾尔容摇摇头，说：“不是，这石头这么重，小孩子肯定抱不起来。” “啥意思二哥？难道是有大人故意要害咱们？咱们也没得罪什么人吧。” 顾尔容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很迷惑。 他抱起大石头，丢向一边的草丛，然后让关幼霜和顾小云上车子，三个人继续前行。 才走了几米，关幼霜突然听到草丛中好像有悉悉簌簌的声音。 顾尔容蹬得更用力了，都开始喘粗气了。 刚开始，关幼霜以为自己太敏感了，一分钟后，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尔容，你停车，我想去刚才的地方看看。” “看什么？” “我刚听到有声音，我去看看。” 顾小云低声说：“二嫂，哪有什么声音，你别乱说，怪吓人的。” “没有，我刚明明听到了。尔容，你停一下。” 顾尔容其实也并不相信这些迷信，但这大半夜的，根本不会有人干活，刚才的声音实在让人头皮发麻，尤其还伴随着几声乌鸦凄厉的叫声。 “乖，不要管什么声音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啊，我就想去看下，我怀疑草丛中有人，刚才那大石头就是他放的。” 听到草丛中有人，胆小的顾小云更怕了。 顾尔容停下车。 关幼霜快速地向刚才的位置跑去，顾尔容紧跟其后，顾小云本来想等他们，但也不敢一个人待在那儿，便紧紧跟上了顾尔容。 突然，关幼霜看到草丛中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也不走小路，而是胡乱移动着。 第151章 受人指使 “站住。”关幼霜大喊。 那黑影移动得更快了。 顾尔容说：“我来。” 他挽起袖子，追了上去。 不愧是进过部队的人，没几分钟，他就追上了那人。 是个面容陌生的光头中年人。 这时候，关幼霜和顾小云也追了过来。 关幼霜气喘吁吁地问道：“喂，刚才路上那大石头是不是你放的？” “没，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这大半夜的你藏在草丛中干什么？” “我，我就是路过，进来撒个尿。” “你还狡辩，我哥刚才也是从这条路下来的，路上还没有大石头，这路上又没其他人，不是你，难道是石头自己飞过来的？”顾小云气愤地说。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刚才差点吓死她了。 她对他可没一点好感。 庄稼人的心思没那么复杂。 就算又天大的仇恨，也不至于在半路上放石头。 路是大家的，这种很明显就是临时起意。 凭直觉，关幼霜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受人指使。 她从口袋中摸出10块钱，说：“如果你说实话，这10块钱归你。” 那光头男子吧唧了下嘴巴，好像吞咽了下口水。 “我哪知道你的钱是不是真的？” “你先摸下。”关幼霜把钱递过去。 确定是真钱后，光头男子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是谁，刚才在晨阳中学门口，那个人塞给我10元钱，让我在这条路上挖个大坑。 他说等会会有自行车经过，如果自行车上的人摔伤，让我明天再找他拿剩下的10块。 我是抄小道赶到这儿的，我估摸着挖坑肯定来不及了，才放了块大石头。” 顾小云气呼呼地说：“你这种人，为了几个臭钱，啥事都能做是吧？” 光头男摸摸鼻子，说：“我也没挖坑啊，再说你们不是没摔到吗？” “你还挺自豪？我就问你，如果摔倒你付得起责任吗？” 关幼霜示意了下顾小云，让她先别说话。 她问光头男子：“他长什么样子？” “嗯，看着倒是挺斯文的，穿着也比较讲究，感觉像是吃公家饭的。” 关幼霜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不过，她也不急，毕竟她这个人办事，都是讲究证据确凿。 这个人既然不想教书了，她就成全他吧。 她把10块钱递给光头男，说：“这样，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一件事的话，我再给你20块。” “啊？2，20？” “对。” “我，我咋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那个人让你明天什么时候找他拿钱？在哪拿？” “上午十一点，卫生所门口。” “行，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上午十点钟，你在卫生所那儿等我。我姓关。” 顾尔容忍不住问：“你要干啥？” “没事，后面再给你解释。” “具体让我做什么？”光头男子摸摸脑袋，“你说的20元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晚已经很晚了，明天上午十点，咱们见面再说。” “行。” 三人继续往回走，顾小云说：“嫂子，你想让他配合你什么啊？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指使他的？” “还不确定，明天会真相大白。”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明天好好休息，准备下考试需要的东西，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尔容握着关幼霜的手，说：“无论怎样，都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我力气这么大，哪个男人打得过我，你就安心去上班吧。” *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顾尔容就出发了。 从他们家到县城，开车要两个多小时，而且路也不太好走，为了赶到九点前到，顾尔容五点多就起床了。 当然，王慧英起得更早。 她四点多就开始给儿子熬鸡汤了。 顾尔容吃完后，拿出一百块钱，递给王慧英，说：“妈，这钱您拿着，家里需要买啥你就尽管去买，不要怕花钱。” “哎呀，我不要，你快拿着，你出门在外，身上没点钱哪能行？” 顾尔容把钱塞进他妈的口袋，说：“我有钱，我们转正的评估名额已经出来了，我在里面，转正后，工资也会跟着翻倍，一个月一百多呢。” 王慧英故作生气地把钱又塞回去，说：“我和你爸真用不到，家里什么都是幼霜买的。你们现在办厂子，花费也不小，你留着吧，攒点钱后面还账。” “那都是大钱，也不差这一点。”顾尔容把钱放在桌子上，说，“幼霜她比较忙，忙起来照顾不到家里，我总得给你和爸留点家用。” 王慧英还想推辞，顾运良扶着桌角站起来，说：“娃诚心实意给你，你就拿着呗。” 王慧英把钱收了起来，说：“那妈就先收起来，你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一定要给妈说。” “好。” “出门在外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晚上下班就早点回去休息，不要一直熬夜了，你看你现在都瘦成啥样了？” “放心吧妈，我身体一向都好着呢。”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帮助别人，可社会上的人复杂得很，不比咱村子里临门近口知根知底，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了，啊。” 顾尔容知道母亲担心什么，自从他多年前离开家去部队，听父亲说，王慧英整夜睡不着觉，担心他受伤，担心别人骗他等等。 他拍了拍王慧英的肩膀，说：“妈，你别担心了，我已经这么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跟爸，你们年纪大了，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能干的活就不要干了。” 王慧英点着头，说：“我知道。” 跟每一次一样，王慧英又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放了不少东西，说：“家里也没啥能拿的，这些油饼，还有自己种的一些菜，你都拿上去，吃不完的话就分给同事们吃。” “妈，不用拿这么多，你们留着吃啊。” “哎呀，地里又不是不长了，我们吃的话会去摘的。” 老两口送儿子出门，一直送到村口，然后目送着他的车子从视野消失。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顾尔容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 第152章 真相 昨晚本来回来的晚，关幼霜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元元有几道题不会做，一直等着她。 关幼霜忍着困，给元元详细地讲了题。 然后兴头上的顾尓容又缠着她缠绵了很久。 总之，累得一夜未醒。 早上醒来，已经九点了。 这还是因为她调了闹铃，不然估计得睡到中午去。 王慧英和顾运良不在家，顾小云坐在院子里复习。 看到她起来，便说：“二嫂，妈说早饭在锅里热着呢，让你起来去吃。” “好，你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买什么工具，我等会正好要去集市上，顺便给你买回来。” “都准备好了。” 关幼霜快速地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到达卫生所时，还不到十点钟，但那个男子已经等在那儿了，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昨天晚上黑灯瞎火，除了知道他是光头外，关幼霜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此时，她终于看清了人。 他年约四十几岁，体格魁梧，穿着一件破旧的藏青色夹克衫。 他皮肤黝黑，头就像经过岁月风雨打磨的鹅卵石，光滑而闪亮，眉宇间压着一对如利剑般的浓眉。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对这个人的感觉，那就是凶神恶煞。 但也就长相看着比较凶而已。 看到关幼霜，那人明显放松了下来，点了下头，说：“你来了。” 关幼霜点点头，说：“嗯。” “说下你的要求吧。” “其实也没啥要求，你待会和他见面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并且就说我伤得很严重。” 光头男子摸了摸头，一副没明白的样子。 “我说明白点吧，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的，待会我会待在卫生所背后，你需要多说几句话。” 光头男子警惕起来，说：“明白了，那你不会出卖我吧？我那钱还没拿到手呢。” “放心吧，不会的。” 交代完之后，关幼霜就买了点水果去学校了。 虽然初三年级的学生已经放假了，但其他年级都还在上课。 她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之前，她还特意听了下，想确认下办公室到底有没有其他人。 确定没人后，她敲了敲门。 “请进。” 关幼霜走了进去。 校长惊喜地站了起来，说：“幼霜啊，你怎么有空过来？怎么这么见外，还带东西？” 说着，校长就开始给她倒水。 关幼霜笑着说：“本来是准备去卫生所的，结果医生出去了，暂时不在，我就想着过来和校长聊会天。” “去卫生所？你怎么了？” 关幼霜叹了口气，说：“昨晚回去太晚了，没看清楚路上的大石头，摔了一跤，好像胳膊骨折了。” “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骨折了胳膊可不能乱动，你怎么还提东西呢？” “唉，那路我每天都走，特别熟，平日里，别说大石头了，就连个树枝都看不到。谁能想到会突然栽跟头。” “早知道这样，昨晚就应该把手电筒给你了。”校长把一杯茶水递到她的眼前，说，“他们没说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吗？” “说出去买个东西，应该很快就回去了吧。” “那咱快走吧，别耽误了。”说着，校长就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校长，你别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碍事，我现在也没啥要忙的，走吧。” 等他们到达卫生所时，那光头男子还等在门口。 看到关幼霜，他本来想打个招呼，但关幼霜及时拿眼神示意了他，让他不要开口。 他们走进骨科诊室。 医生穿着一件已经泛黄的白大褂，边上的口袋里露出折叠不齐的笔和几张皱巴巴的处方纸。 看到有人进来，他有些不耐烦，感觉闲暇时光被打扰了。 “怎么了？” “我可能摔骨折了，胳膊这儿特别痛。” 医生看了一眼，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石膏和绷带，这些是他处理骨折最常用的工具。 “那打个石膏吧。” 校长说：“医生，你不仔细检查一下吗？” 那医生斜瞥了一眼，看到问话的人头发一丝不乱，便说：“这个一般不需要，咱们医院没有做x光的设备，很多时候都得依靠经验。” 关幼霜装出痛苦的样子，说：“那就麻烦医生快点帮我处理下吧。” 上完石膏和绷带，关幼霜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0:54，还差几分钟。 她又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消炎药怎么吃，比如多久可以碰水等等。 医生很不耐烦，他刚才写医嘱的时候就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而且还专门给她说了一遍，又问？ 记忆只有几秒？ 迫于校长这个体面人给的压力，无奈的他又说了一遍。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关幼霜打断他，说：“我想起来了，谢谢医生。” 医生：！！ 关幼霜和校长刚走到卫生所门口，还没走出去，便看到何贵风大步走了过来。 真好，这何贵风还真准时。 关幼霜拉了拉校长的袖子，低声说：“校长，你看外面那是不是何老师啊？” 校长一看，还真是。 本来他以为他要进卫生所，结果他在门口边上停下了，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番。 还好，这卫生所的门又小又破，他根本没看到他们。 “他在干啥呀？” “我也不知道。”关幼霜摇摇头说。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光头男子走到了何贵风旁边。 一墙之隔，那光头男子的声音非常清晰，他说：“事情都办完了。” 关幼霜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说：“校长，何老师到底在干嘛啊？怎么感觉神秘兮兮的样子。” 校长抬了下手，说：“咱们就在这儿听着，看他们说什么。” 何贵风又四处张望了下，确保没有熟人后，说：“她摔倒了吗？” “你放心吧，摔得哇哇叫呢，我估摸着骨头应该都摔断了。” “真的吗？” “我骗你干啥，我办事，你放心。那天晚上，经过那条路的就他们几个，而且骑着自行车，没错吧？” “对。” “那就是了，只有那男的好像没怎么摔到，其他两个女的摔得很严重。” 第153章 一吐为快 何贵风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张10元的钱，说：“干得不错，给你。” 光头男子眉开眼笑地接过钱，鞠着躬，说着感谢的话。 何贵风挥挥手，说：“你别鞠躬了，这是集市上，你这样太惹眼了，这事就过了，你知道后面咋做吧？” 光头男子连忙说：“知道，知道，我肯定不会给任何人说是你指使我去陷害别人的。” “行了。”何贵风皱起眉头，不满地阻止他，说，“这话再不要提了。” 光头男子也急啊。 他不知道关幼霜听到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完成任务了没。 要不再多说点吧。 他说：“我再多嘴一句啊，那姑娘到底和你有啥深仇大恨啊，你要这样对人家，你是不知道走顾家台的那条路，两边可都是悬崖，你说这要是闹出人命，这不……” “够了。”何贵风低声怒吼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也就实话实说嘛。” 要不是考虑到庄稼人粗鄙不会说话，再加上这光头长得凶神恶煞，看上去跟个地痞流氓一样，何贵风估计早都翻脸了。 “咱们两清了，你回去吧。”他冷着脸说道。 校长挺懵的。 顾家台？ 陷害？ 骨折？ 怎么都跟关幼霜对上了号？ 他正准备发问，关幼霜已经走了出去。 “等一下。何老师，请问我们俩什么时候两清呢？” 何贵风就跟被雷击了一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光头男子一看，心里很喜，20元又要到账了。 他很识相地退到一边，去小卖铺买了一盒烟，就坐在角落处抽了起来，并时不时地向那边张望下，生怕关幼霜飞了。 “何老师，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校长也跟了上去。 何贵风一看校长也在，瞬间慌了神，急忙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害你。” 校长叹了口气，说：“何老师，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对幼霜做这样的事。” 何贵风扫了扫关幼霜的胳膊，心想怎么不摔死！ 校长摇着头，说：“你作为教师，心肠竟如此歹毒，你让我好失望啊。” 何贵风继续装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关老师摔伤了，这可能就是一个意外而已，为什么你们要怪在我的头上？” “你还在撒谎，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我再说一遍，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关幼霜语气平静，说：“我想知道何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说教学方面，哪次的教学计划和教案我没有给何老师？” “行了。”何贵风不耐烦地说，“你那些破计划，你以为我真的需要吗？我是堂堂师范院校毕业的大学生，你又是什么东西？怎么教书我需要你来教我？” 校长咳了下，说：“何老师，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这教学方面，人家幼霜有没有水平大家有目共睹的吧。” “有水平又怎样？她一个农民，不好好种她的地，非要跑到学校蹦跶，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爱出风头的样子。” 何贵风彻底疯狂起来了。 反正这教师的职位八成是保不住了，他干脆一吐为快。 关幼霜特别无语。 她本意也是帮孩子们，在他口中怎么成了出风头了。 一名教师，胸襟如此狭窄，真的让她大跌眼镜。 她说：“你不要激动，你如果真的有能耐，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教学计划来，问题是，为什么几百学生，之前他们的英语成绩没一个及格的？” 何贵风挥着手嚷道：“我都说了，那是环境问题造成的，学生没有语言环境，他们学也只会学成哑巴英语。” “考试又不需要考听力，你为什么非要纠结口语呢？” 校长忍不住说：“何老师，你不要一直说环境怎样怎样，那这次摸底考试，人家尖子班的英语平均分都上了90多。你敢说这不是人家幼霜的教学方法更得当吗？” “是又怎样？一个村妇而已，你聘请她呀！” 校长摇着头，说：“你简直不可救药！” 关幼霜冷声问道：“共事一场，我也并不是难缠之人。昨晚的事，我想了两个方案，要么你辞职，要么咱们找公安局，你想怎么处理？” 何贵风冷笑了几声，说：“这才是你的本意吧，对不对？你早就想让我离开学校了。” 他继续说：“但是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就算我离开了，就算晨阳中学愿意收你，没有教师证，你一辈子都没法升职评级。” 关幼霜摆摆手，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没想过当老师。” “那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挤走我？” 关幼霜无语地说：“什么是我想挤走你？你我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希望你搞清楚。之所以希望你离开，是因为你这人根本没有师德，不适合做老师。” “师德？师德是什么你懂吗？不懂的话就不要在这儿装。” 想考她？ 真是班门弄斧。 她堂堂一重点大学的师范生，会不懂这个？ 她淡定地说：“教师的职业道德，简称师德，它是教师和一切教育工作者在从事教育活动中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以及与之相适应的道德观念、情操和品质。 师德，是教师工作的精髓，可以用‘师爱为魂，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概括其内涵。” 何贵风惊得目瞪口呆。 校长赞许地点着头，说：“师爱为魂，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说得好，我要把这几个字写出来，挂在办公室里。” 他又对何贵风说：“何老师，本来你和刘霞飞同学的事就不道德，我其实也想着过了就算了。 但我没想到你昨晚又对幼霜和顾小云做了这么离谱的事，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就算幼霜不提解决方案，我也一定要向教育局汇报的。” 何贵风夸张地笑了几声，说：“不需要，这破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我明天就走。”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第154章 单恋 县水电局。 顾尔容到达办公室时，谢远航和姜雁都还没来。 他收拾了下自己的桌子，开始看资料。 昨天没上班，桌子上又放了一些新的资料。 “尔容，早啊。”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姜雁笑着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蝙蝠袖衬衫，头发高高扎起，露出宽阔的额头，看上去青春洋溢。 “还没吃早饭吧，给你的。”说着，姜雁就把两个包子、一个鸡蛋，还有一盒牛奶放在了顾尔容的桌子上。 “谢谢，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顾尔容站起来，把早餐放回到姜雁的桌子上。 姜雁一怔，随即笑着说：“哎呀，你太敏感了吧，我是想着你今天要赶路，可能来不及吃早饭，你不要多想。” 顾尔容还是淡淡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吃过了。” 然后，他又低下头，开始专心地看起资料来。 姜雁心里那个气啊！ 破资料难道还有她好看吗？ 这个男人是石头吗？ 就算是块石头，估计都被捂热了吧。 她姜雁到底哪里差了？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常。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她想了下，随便取出一份资料，走过去，说：“尔容，请教一下，这种文应该怎么写啊？” 她说的是会议报告。 其实谢远航之前就已经教了她写作格式。 顾尔容瞥了一眼，说：“我可以给你找下我写的，你参考一下。” 说着，他就开始翻文件夹。 姜雁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不是，你给我我也看不懂啊，你能不能现场教我一下？” 顾尔容没说话。 姜雁急了：“真的不是我故意要打扰你，这会议报告明天就要交上去，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头绪，你帮帮我嘛。” 顾尔容信了。 局长确实让他和谢远航多帮助姜雁。 他合上手头的资料，接过姜雁手中的资料，拿过一张稍有点泛黄的草稿纸，说：“写会议报告首先得明白写这个的目的，一般来说，目的是为了让没参加会议的同志们了解会上讨论的内容和决定的事项。” “你先得记好会议的主题、时间、地点、参会人员，这些是基本的。”顾尔容在草稿纸上写着这几个点。 顾尔容也没看姜雁，只顾着讲。 却不知道，姜雁也根本没有看他写了什么，没有听他说了什么，她一直痴迷于他的侧颜中。 “会议内容要点明确，先是开场白，简单介绍会议背景和目的，然后是主要议程，包括每个议题的讨论和决议，要逐条记录，尤其是领导的发言和指示，这些要重点突出。” 他翻开资料，说：“你看这里，‘会议首先由局长张主任发言，强调了节约用电的重要性...’，那我们写的时候呢，要注意……” “会议的最后部分，你要总结一下，提炼出会议的精神和领导的指示，强调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要求。还有，不要忘了会议结束的时间，以及全体参会人员签字的环节，这样的报告才算是完整的。” 顾尔容讲完之后，合上资料，抬起头，才发现姜雁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说：“我讲完了。” 姜雁回过神来，“啊？” “你可以按照我刚才说的试着写一下。” 姜雁接过材料，只后悔自己找的活太容易了，应该找个写调研报告或者可行性报告什么的，这样的话，她就能近距离多看他一会了吧。 可惜，她才刚进来，还没资格写那种难度的材料。 算了，慢慢来吧，别一下子把人吓跑了。 “谢谢尔容，你讲得很全面，那我试着写一下，到时有问题再向你请教。” “嗯。” 正在这时，谢远航来了。 他今天有点感冒，早上临时请了一小时假。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 看到顾尔容，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拍拍脑袋，说：“今天是周二啊，看我这记性，还以为是周一呢。怎么样尔容，在家还好吗？” 顾尔容笑着说：“都好，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 “感冒了，这几天在吃药。” “严重吗？要不你回去休息吧，需要做的工作你给我说一下，我帮你做。” 谢远航摆摆手，说：“好多了，还能坚持。” 说着，他就把那个小蛋糕放在姜雁的桌子上，说：“南街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你尝下好不好吃？” 姜雁下意识地看了看顾尔容，然后说：“谢谢，我不太喜欢吃甜食，要不你自己吃吧。” “你别客气，你也经常给我们买水果呢，我这纯属礼尚往来。” “那好吧，那我们三个一起吃吧。下次我请大家。”说着，姜雁就打开小蛋糕，拿起小刀分起蛋糕来。 谢远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并不是因为这蛋糕即将被分还是怎么，主要原因是这么久以来，姜雁对他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客气的状态。 不管他送什么，姜雁都会回礼，一副不想欠人情的样子。 虽然她经常说他们是朋友，可这种朋友，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知道，她曾经喜欢过顾尔容，或许现在也喜欢着，但尔容已经结婚了呀，她难道要喜欢一辈子吗？ 姜雁把一块小蛋糕递给谢远航。 看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指，谢远航只觉得满肚子的酸涩。 他按了下眼皮，说：“你们吃吧，我这两天感冒，没啥胃口。” 姜雁又把蛋糕给顾尔容。 顾尔容倒是吃了一块。 姜雁回到座位上，说：“谢谢远航，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今天晚上有新电影，我请大家去看吧。” “你们去吧，我手上还有很多活，我就不去了。”顾尔容首先发话。 谢远航心里暗喜，虽然生病着，但如果能和姜雁单独看电影，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坚持的。 他笑着说：“谢倒是不用谢，不过你如果想去看的话，我乐意奉陪。” 没想到，姜雁却突然说：“哎呀，不好意思远航，我突然想到我今晚还有其他事。” 第155章 创意节目 谢远航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下，换上平日的爽朗样，说道：“没事啊，我也就说说而已，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恨不得一下班就躺床上，哪能去看电影啊？” 姜雁笑着说：“嗯，那来日方长，等哪天咱们三人都有空的时候再去吧。” 正在这时，人力资源部的李主任敲门进来了。 李主任五十来岁，已经在水电局工作了二十几年了。 他体型圆润，穿着流行的宽松灰色西装。 西装外套的下摆因为他的大肚子而微微翘起 他头顶头发稀疏，但依然用传统的方式，将两侧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为了防止头发掉下来，还打了发胶。 他戴着厚重的金属边框眼镜，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都在忙啊？” “咦，李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谢远航问道。 李主任拿食指推了推掉下来的眼镜，说：“下个月咱们局里要举行周年庆活动，我们想着从各个科室筛选节目。这样既能展现我们水电局的团结协作，又能让同事们展示才艺。” 谢远航笑着说：“没问题，我们科室有尔容呢，保证能拿出精彩的表演。” 李主任点着头，说：“嗯，我听说新来的小姜能歌善舞，还懂作曲，我想着，不如你们科室就出两个节目吧。” 姜雁开心极了。 这么说，她又有机会和尔容一起表演了？ 她笑着说：“谢谢李主任，我们一定会好好排练的。” 一直没说话的顾尔容说：“李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法排练节目，不如就让姜雁准备一个节目算了吧。” “那怎么行？局里哪个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和才艺，你不上台，这活动还有啥意思？” 顾尔容不好意思地说：“李主任太夸张了，局里有才艺的人多得是。” 李主任摆摆手，说：“才艺和才艺不一样，一个大合唱肯定比不上一段舞蹈能吸引人。在局里这么久我还不清楚吗？你说说，哪一次的活动中，不是你来压轴？” “但是，我真的很忙。”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再不要推辞了。何况这是25周年庆，局长也要求隆重举办，说这段时间，参加活动的人员可以每天占用一小时排练节目。” “是啊，尔容，这种活动你必须参加，你手头的活，我帮你做吧。”谢远航说道。 李主任又推了推眼镜，说：“那这事咱就说好了啊，你们科室准备两个节目。你们需要什么道具或者服装什么的，可以随时找我，或者人力资源部其他人，我们会尽量满足的。” 说完，李主任就走了。 顾尔容其实真的不想参加。 要是以往，他估计没那么多顾虑，关键现在，他们科室还有姜雁。 姜雁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才艺的人。 很大概率，他得和姜雁一起表演节目。 那样，有心之人难免会说闲话。 而他，已经结婚了。 他不想受这些闲话的干扰。 而姜雁，显然特别开心。 她说：“尔容，那你单独表演一个节目来压轴，另一个节目我们俩就表演一段舞蹈吧。” “两个节目都由你来表演吧。” “那怎么行？李主任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是必须要参加的。” “是啊，尔容，你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这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是让你去表演才艺啊，我是没啥才艺，不然我高低得上次台。” 谢远航心里又有点酸涩，要是他也有才艺，姜雁她是不是就会乐意和他在一起了呢？ 顾尔容无法，只得无奈地答应。 “那我们每人一个吧。”他说。 姜雁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笑着说：“你的提议也挺好的，只是我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上台。” 顿了下，她又说：“你就让帮我好了。” “那你表演，我来帮你伴奏。” “我觉得，既然是25周年庆，各个科室肯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拿出最好的节目，如果我们只是单纯地唱个歌或者跳个舞的话，并不出彩。” 顾尔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谢远航，已经被这个有想法的姑娘迷得摸不着北了。 他说：“那姜雁你有啥具体点的想法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来一段书法舞蹈秀。” “书法舞蹈秀？” “对，咱们是材料科嘛，平时要写很多资料，可以用书法来表示咱们科室的性质，再结合动感的舞蹈，我觉得算是有创意和新意的节目。” 谢远航拍了下手，说：“这个想法很赞，我都能想象出来你们表演完后的轰动场景了。” 顾尔容笑着说：“我也觉得这个节目不错，这样的话，你们俩就可以表演了。” 姜雁一愣，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你还不知道吧，远航从小练过书法，他的字在咱们局里估计都是数一数二的吧。他每次交上去的材料，都要被领导夸半天呢。” 谢远航抿着嘴笑着，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如果真的能和姜雁表演一个节目，就算以后无缘走在一起，也算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他说：“如果只是写几个字，那我倒是能尽绵薄之力，就怕有其他艺术类的表演，那我可不在行。” 姜雁好后悔，她明明记得顾尔容的字很好看啊，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创意节目。 她的本意是自己写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古典曲子。 节目以他们俩坐在一起写字拉开序幕。 谢远航加入算怎么回事？ 她撩了下头发，说：“其实字写得好不好看没那么重要，反正是表演嘛，何况我觉得尔容的字也不错啊。” 谢远航感觉心脏承受不住了。 就今天，他感觉自己已经当了两次小丑了。 他咽下所有的难受，笑着说：“你说得对，尔就你们俩表演吧。” 姜雁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顾尔容有点不高兴了。 他生硬地说：“咱们三人是一个团体，要表演就一起表演，不然就直接告诉李主任，我们科室不出节目。” 第156章 她找来了 看顾尔容生气了，姜雁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刚才远航说他不擅长表演，我以为他不愿意参加呢。如果能参加当然最好了。” 谢远航摆摆手，笑着说：“我也就开个玩笑而已，就你们俩参加就行了，” 姜雁试探性地说：“如果远航不愿意的话，要不我们换个其他的吧，我再去想想。” 谁知道顾尔容却说：“就这个吧，咱们三个一起参加，一个都不能少。” 姜雁特别无奈，却又别无他法。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艺术细胞都死光了。 那些美好的画面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强装淡定地待了几分钟，就走了。 她在街上溜达着，脑海中如同一锅粥一样。 这个小地方，对她而言，终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因为一个梦，她远离故土，背井离乡。 她本以为，他能看到她的辛苦，她的坚韧，可事实上，她连人家的朋友都比不上。 姜雁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她感觉鼻子酸涩，似乎要流泪一眼。 她使劲压制着自己，走进百货大楼。 她要给自己买几件衣服。 她在百货大楼走了几圈，终究没选上喜欢的款式。这儿的衣服，很多都是以前流行的旧款。 她慢慢走着，走到电影院，想看电影，但刚买了票就没了心情，随手把票丢进了垃圾桶。 从百货大楼出来，才十二点多。 姜雁觉得有点饿。 这儿的面食，她已经吃腻了，今天，她想吃川菜。 她刚经过车站，就看到一位戴着花头巾，衣着破烂的妇女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看到她过来，那妇女问道：“姑娘，请问水电局怎么走啊？” 姜雁指了指对面，说：“沿着这条路直走，在尽头左拐，再走上两三百米的样子，右拐就能看到了。” 那妇女皱起了眉头，问：“这么远啊？” “也不怎么远，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吧。”姜雁打量了下她，问道，“阿姨，实不相瞒，我也在水电局上班，请问你找谁？” “啊，这么巧啊。”那妇女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你认识顾尔容吗？” 姜雁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下这位妇女。 眉眼中也不像顾尔容啊。 应该不是他妈吧。 那是谁呢？ 难道是亲戚？ 她好奇心上来了，便说：“你找尔容啊，当然认识啊，我们是一个科室的，我正好要回水电局，这样吧阿姨，我带您过去。” “那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说着，可能因为冷，那妇女用手擦了下鼻涕。 姜雁觉得很恶心，赶紧别过了脸。 要不是她与顾尔容有关系，她绝对直接掉头就走，她勉强说：“没事，不麻烦，顺路而已。” “我上次来过县城一次，那次还是带我女儿盘头发，这才没多久，我又记不得路了。”那妇女边走边四处乱看着。 姜雁问道：“阿姨，冒昧问下，你是尔容他姨吗？” “不是，我是他丈母娘。” 姜雁彻底愣住了。 丈母娘？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农村妇女是顾尔容他媳妇的亲妈？ 她不由得又偷偷看了这女人一眼。 五官虽说还算端正，但全身上下没一点气质。 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粗俗的气息。 “阿姨，那你女儿一定很漂亮吧？” 张彩荷自豪地说：“小女儿是挺漂亮的，而且乖巧懂事，村子里的人都夸她呢。” 姜雁心里一阵难受，她咬了下嘴唇，点着头说：“我猜也是，不然尔容也不会对她那么好。” “啊？” “嗯？” 张彩荷笑着说：“我说的是我小女儿。” 姜雁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她强调小女儿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她反应了过来，问道：“尔容娶的不是你小女儿吗？” 张彩荷摆摆手，说：“当然不是，他娶的是我们老大。” “阿姨真有福气，有两个女儿啊，我猜你大女儿应该也很优秀吧。” 张彩荷冷笑一声，说：“她啊，优秀个屁，跟丧门星没啥区别。” “阿姨怎么这么说，如果她不优秀的话，怎么能嫁给尔容呢？” “求求你了姑娘，你再不要提她了，一提我就气得头疼。”张彩荷摇头晃脑，“别再提她了。” 姜雁非常纳闷，但也不好再问，只得带着她去水电局。 本来进水电局要登记，但因为是姜雁带来的人，门卫大爷也没说什么，就让他们进去了。 * 材料科。 午饭后，谢远航回宿舍吃药去了，顾尔容正在写资料，刚一抬头，就碰上了姜雁和张彩荷。 他眉头一紧，下意识问道：“妈，幼霜怎么了？” 张彩荷径直走了进来，站在顾尔容旁边，趾高气扬地说：“你不会觉得娶了我女儿，就没有其他任何义务了吧？” “什么？” 张彩荷摊开手，说：“我们的生活费呢？” 看着姜雁还在，顾尔容皱了皱眉头，说：“妈，要不我带您先去会议室坐会吧。”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在这儿说。” 顾尔容无奈地点了下头。 姜雁坐在位置上，装出写材料的样子，很八卦地竖起耳朵。 张彩荷叹了口气，说：“我其实也不想大老远地跑这一趟，但你也看到了，现在气候这么干燥，一年收成能有几个钱，她还有个弟弟要上学，你们怎么就不想着帮扶一把？” 顾尔容也知道张彩荷上次找关幼霜要钱的事。 本来以为她会消停，没想到，她竟然找他来要了。 但这次的他，可没上次那么好骗了。 他避重就轻，说：“你放心吧，小杰的学费我会承担的，等他报名的时候我把钱给你们送过去。” 张彩荷急了，说：“我并不是单单说报名费，我和小杰他爸身体都不好，你吃公家饭的，娶了我女儿，总得给我们养老吧？” 顾尔容没说话。 张彩荷不乐意了，说：“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愿意吗？我都打听过了，这是你们的义务，你们必须要做的。” 第157章 要钱 顾尓容只想快点打发走张彩荷，但碍于姜雁在，他不好多说什么。 张彩荷说：“这样吧，这次我也不多要，你就给我两百块好了。” 顾尓容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们这个月工资还没发，我手头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姜雁一听，就拿起包，很大度地翻出两百块钱，说：“我这儿有，我可以先借给你。” “不用。”顾尓容赶紧说。 谁知姜雁却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反正我暂时用不到。” 张彩荷一看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也不管这钱到底是谁的，就径直接了过来。 “姑娘你真好，比我那白眼狼女儿好多了。” 顾尓容很无语，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有点怪姜雁多管闲事，但如果没有姜雁这张彩荷会不会闹到领导那儿去。 毕竟这女人啥话都敢说！ 唉，他心里叹气，不知道他那善解人意的媳妇，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 他本来想着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等他转正后，不到两个月也就挣够这点钱了。 他想的是，待会找谢远航借钱，把姜雁的钱先还了。 本来以为张彩荷要走，谁知，她眯着眼睛东瞅瞅西看看，说：“我还没吃饭呢，尔容，你能带我去吃饭吗？” 顾尓容没法说不。 但是这会，饭点已经过了，食堂早都关门了，上哪去吃？ 他想了下，说：“门口有一家面馆，味道还可以，我带你去吃吧。” “哎呀，面有什么好吃的，家里天天吃，我都吃腻了，我听说县城有一家川菜馆挺出名的，你带我去尝尝吧。” 顾尓容很是感慨，同样是母亲，人与人还真不一样。 记得他刚进入水电局那会，曾经带父母去过县城，他想着，父母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便准备带他们去一家大饭店吃炒菜。 谁知道老两口一口就回绝了，王慧英说：“吃饭嘛，吃饱就行了，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小面馆，父母吃得心满意足。 姜雁说：“阿姨说的是不是南街那儿的川菜馆，我也听说那儿的菜很好吃，好像老板就是四川人。” 张彩荷也不知道什么东街西街南街北街，但听姜雁这么一说，她更想去吃了，便说：“对对，就是那家，可出名了。” 顾尓容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但是我马上要上班了，估计没时间去，要不下次吧。” “下次，下次又是啥时候，我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你做女婿的，请丈母娘吃个饭还推三阻四，你这不是让你们同事笑话吗？” 说着，张彩荷指了指姜雁。 顾尓容真的很气，这个姜雁怎么就一点不会看眼色。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避开吗？ “如果你实在走不开也行，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吃。” “吃什么啊？”谢远航走了进来。 他一看来人是关幼霜她妈，就已经知道又是来要钱的。 虽说他并不打听顾尓容的家事，但这张彩荷，名声实在太大了，王慧英每次打电话来都要骂半天。 他们办公室这座机电话嘛，就跟开了免提一样。 他自然全听到了。 他知道尔容是碍于面子，他决定帮一下兄弟。 张彩荷看到谢远航，又逼逼叨叨地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并问谢远航：“你来评评理，你说他带我吃饭应不应该？” “应该，当然应该，别说川菜，就是山珍海味，只要你想吃，他也应该带你去吃。” 张彩荷非常满意，又拿手擦了下鼻涕，搓了搓，说：“这次就不吃其他的了，我就想尝尝人家四川菜是啥味道。” 姜雁真的想吐，赶紧别过了脸。 谢远航说：“川菜是吧，没问题，我和那老板挺熟的，我们去吃都不需要排队，走吧，咱们现在就去。” 顾尓容挺烦闷的，那家川菜馆，主打一个高档，随便点几个菜，估计都上百了。 如果再点瓶酒的话…… 他刚才已经欠了200块了。 谢远航拍了拍他的肩，说：“走吧，尔容，咱们开车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耽搁上班。” 姜雁说：“我也想去。” 没想到，一向很迁就她的谢远航却说：“你就在科室待着吧，万一其他科室的同事借资料什么的。” 姜雁不高兴地说：“为什么呀？我也没吃午饭啊。” “那你去吃吧，中午一般也不会有同事过来咱们科室。”顾尓容说道。 “这么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了？” 顾尓容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就不要再瞎掺和了。” * 谢远航开了单位的桑塔纳。 这车子是局里共用的，共有三辆，是为了方便大家出去买东西或者接送亲人什么的。 “满汉全席”川菜馆在南街，其实也不远，开车几分钟。 他们把车停在餐厅门口，就走了进去。 餐厅的外观并不起眼，但一踏入店门，客人就会被那浓郁的川菜香气所吸引。 餐馆内的装修传递着浓厚的四川文化氛围，墙上挂着山水画和四川歌舞剧照片，成都茶馆的竹椅和方桌让人仿佛置身于远离喧嚣的悠闲之地。 张彩荷四处打量着，看到前台的招财猫还忍不住摸了下。 老板是一位个头不高的年轻人，看到谢远航他们，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老板，还有没有包间？”谢远航问道。 “有，跟我来。” 进了包间后，服务员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把菜单递给他们。 谢远航对张彩荷说：“姨，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儿的招牌菜是水煮鱼，还有回锅肉以及香辣蟹，要不要咱们都来一份？” 张彩荷的脸上堆出了花。 她也没问这菜多少钱，就赶紧点头说好。 她今天来的时候，她的蕾蕾就打电话给她说，让她吃饭时不要心疼钱，能吃是福。 “还有麻婆豆腐、蒜泥白肉、宫保鸡丁，我们都点上吧。”谢远航在菜单上勾着，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顾尔容一眼。 顾尔容好郁闷，但这时候了，他总不能说不吧。 要是以往，他倒不会有什么不舒服，但眼下，幼霜正在建厂子，后面还需要买设备，招工人，到处都需要钱，他总不能一直让幼霜去想办法筹钱吧。 第158章 糊弄 在老板的安排下，很快，菜就上齐了。 一桌子的川菜佳肴。 鱼片嫩滑入味，辣椒和花椒的香气扑鼻而来。 蟹肉鲜美，拌着一层层的香料。 回锅肉的肉片油润，与青椒和大葱一起炒制，鲜香扑鼻。 麻婆豆腐，豆腐绵软，红油浮于表面，辣而不燥。 等等。 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张彩荷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谢远航说：“姨，菜都上来了，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好，好。” 米饭正好放在张彩荷旁边，她自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为了配合川菜的麻辣，谢远航又点了几瓶当地的啤酒和一壶四川的高粱酒。 啤酒冰凉解渴，高粱酒醇厚劲烈，与辣味川菜相得益彰。 张彩荷饭量很好，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当然菜也没少吃，甚至连那啤酒，她一个人就喝了一瓶，生怕不喝会吃亏似的。 在饭桌上，张彩荷对谢远航那叫一个亲热啊，好像他是她亲儿一样。 中途，谢远航说自己要出去上个厕所。 张彩荷斜瞥了谢远航一眼，瞬间就满肚子的气，咳了下，便说：“你们吃公家饭的，要学灵活一点，不要一直跟个木头一样。 你看看人家远航，多灵活。难怪人家远航职位比你高，如果我是领导，我也不愿意提拔你这种人。” 顾尔容心里那个气啊。 他忍着不快，说：“我会多向远航学习的。” 张彩荷在回锅肉盘中翻翻拣拣，把上面的蒜苗拨在一边，然后把肉全部夹到自己的碗里，摇着头说：“没用，这能力都是天生的。” 正在这时，谢远航进来了。 他笑着问：“姨，吃完了吗？” “快了，快了。”张彩荷满嘴流油，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不急，慢慢吃。” 谢远航坐下来，给顾尔容倒了点酒，说：“局里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你估计得回去准备下资料。你放心，姨这边有我呢，我一定帮你招待好咱姨。” 顾尔容很纳闷，什么重要的会？ 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会议？” 谢远航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说：“你去科室就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你早点去吧。” 顾尔容莫名其妙地走了。 张彩荷鄙夷地看着顾尔容的背影，心想：看吧，一看就是给人家谢远航当下手的。 谢远航回到座位，笑着说：“姨，尔容有工作要忙，我来陪你，你不介意吧？” “不会，我就喜欢和你聊天，和你聊天挺开心的。” 直到所有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张彩荷才打着饱嗝，说自己吃好了。 “好，那我结账了啊。” 谢远航喊了服务员，很快，刚才上菜的那个姑娘就进来了，说：“谢先生，加上酒水，一共是358元。” 张彩荷一惊，唏嘘不已。 还真贵啊！ “好。”谢远航在身上摸了下，掏出钱包，说，“今天出门急，忘记去取钱了，只有150块钱。” “这样吧姨，你先在这等着，我出去取个钱。” 那服务员说：“实在不好意思，谢先生，我们这包间马上有其他客人要用的。” “那姨你先在饭店门口等我，我去邮局取下钱。” 那服务员又说：“邮局这两天好像关门了，要等几天才开。这样吧，你看能不能找朋友先借下钱。” “关键我朋友刚有事回去了。” 张彩荷想了下，说：“我身上有200来块，要不我借给你吧。” “啊，姨，这不好吧，我怎么能借你的钱呢？” 服务员笑着说：“这没什么吧，也就临时借用一下而已。” “对啊，没什么的，拿去用吧。”张彩荷很大度地把200块钱递给谢远航。 “好像还差8块是吧？”张彩荷说着，又在自己的裤兜中摸了摸，摸出一张5块，三张1块，一并给了谢远航。 “你看姨，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咱们俩投缘，我乐意。” 从川菜馆出来，谢远航说：“姨，那等这邮局开门了，我马上取钱，你留个地址，我到时给你汇下去。” “好，我们就在关峡谷，具体地址的话你问下尔容。” “行。那姨，我待会还得赶去上班，你是一个人逛呢还是我现在送你去车站？” 反正钱也要到了，美味佳肴也尝了，县城的东西又贵又不划算，她才不想逛。 她就让谢远航送她去车站了。 送走张彩荷，谢远航回到川菜馆。 刚才那服务员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他，她便毕恭毕敬地把三张100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说：“谢先生，这是300块。” “好，谢谢你。”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原来，五年前这川菜馆新开业时，为了吸引顾客，特意推出了一项优惠策略，即首次消费满50元的顾客，将会获得一张优惠卡，后续所有菜品一律半价。 其实刚开始，因为价位很高，川菜馆并没有几个人光顾。 谢远航就是获得这项优惠的顾客之一。 其实还是挺划算的。 今天的菜，其实只花了116元，用谢远航的优惠卡，只有58元，让服务员说成358元，就是为了唬张彩荷的。 这个不知足的女人，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尔容尊重她，是碍于身份。 他才不会管那么多。 他拿着钱就回局里了。 姜雁并不在位置上，可能刚出去，本子摊开着，笔也没套笔帽，顾尔容正在忙着核对一个什么文件。 他把200块钱递过去，说：“给，拿着吧。” “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丈母娘从你这儿拿走的，全被我拿了回来。” 顾尔容特别惊讶，忙问怎么回事。 谢远航便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 “那还不是要给她汇钱吗？” 谢远航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喝了口水，说：“谁说要给她汇钱？今天这事已经了结了。” “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就不怕她闹到局里来？” “不怕啊，这有什么好怕的，她借我钱了吗？证据呢？” 顾尔容忍不住笑了下，把100块递给谢远航，说：“那今天吃饭的钱总得我来出。” “行了，和我还客套什么，你下次请我喝酒吧。” 正在这时，姜雁进来了。 第159章 放下 她拿着一大包零食。 从外面看，各种山楂卷，还有饼干饮料等等。 “远航你回来了？阿姨呢？” “回去了。” “回哪了？” “老家呀。” “这么快啊，我还想和她聊会天呢。” 姜雁的语气中明显有一丝失落。 顾尓容心里也清楚，她所谓的聊会天无非就是打听关幼霜的事。 他有点烦。 姜雁把把零食口袋放在桌子上，拿出一些，说：“既然阿姨不在，那这些咱们吃吧。” 她给顾尓容递过去一些饼干，顾尓容拒绝后，冷淡道：“上班时分还是认真工作吧。” 姜雁的脸刹得一下就红了。 要是平日里，谢远航一定会打圆场，但今天，他什么也没说。 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姜雁有点闷闷不乐，但又觉得有点庆幸。 她之前以为顾尓容娶了怎样一位人间不可得的天仙呢。 现在，她虽然并没见到关幼霜，但从她妈张彩荷的行为举止，她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女人，能优秀到哪去？ 娶这种女人，顾尓容无非也是觉得她不需要出去上班，可以在家里伺候他的父母。 想到这儿，姜雁突然想笑。 顾尓容之前还说他很爱那个女人。 这与爱能沾半毛钱关系吗？ 她的胸口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偷偷斜瞥了顾尔容一眼，心想：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 下班后。 谢远航刚才就去开会了，还没有回来。 顾尓容把200块钱递给姜雁，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这么快就还呀，反正我暂时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我也没有。” 思来想去好几次的姜雁决定请顾尓容吃饭，跟他好好聊聊。 没想到，顾尓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连理由都没给。 姜雁鼓起勇气，说：“我知道，你娶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吧？” “什么？” “你并不喜欢她。”姜雁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顾尓容生气了。 他说：“我不希望你总是自以为是地揣测别人的想法。” “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想输给这种人。” 顾尓容抬起眼皮，“哪种人？” “没文化，没气质。”姜雁激动起来了，“尔容，她配不上你，你和她离婚，好不好？” “姜雁！”顾尓容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再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话，你再这样，我就申请换部门。” “为什么？”姜雁直直地望着他，“和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捆绑一辈子，你不觉得痛苦吗？” 顾尔容把资料丢在一边，站起来冷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喜欢她？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痛苦？我刚已经说过了，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想法。”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请你以后自重。” 姜雁被吓到了。 她从来没看到过顾尔容这么生气。 但是，她真的说错了吗？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使劲咬着嘴唇，不让它流下来。 她站了一会儿，提起包，快速地走了出去。 心感觉被锥子刺穿一样疼痛难耐。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划了下来。 止都止不住。 刚走到走廊拐角处，便看到谢远航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 “下班了？” 姜雁没回答，低着头匆匆地跑开了。 谢远航回头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下，就回到科室。 顾尔容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姜雁怎么了啊？刚才碰到她，怎么看着她好像在哭。” 这种事情，顾尔容并不愿意提及，便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谢远航把文件夹放好后，喝了口水，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买菜。” “买菜？” “对啊，你给咱炒两个菜，咱兄弟俩晚上喝两杯吧。” 顾尔容厨艺还不错，加上只有两个人的饭菜，做起来也快。 七点刚过，他们俩就坐在了员工宿舍内，桌子上摆了六个菜，两瓶酒。 聊了一会，谢远航举着酒杯，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液体，说：“尔容，我放弃了。” “什么？” “我说我放弃了，真的放弃了。” “放弃什么？” 谢远航摇摇头，笑着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放弃她了。” 顾尔容没说话。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远航举着杯子，说：“我现在真的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我再也不需要每天费尽心思只为了讨好一个人。我又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了。” 顾尔容也举起酒杯，和他的碰到一起，说：“挺好的，恭喜你渡过了情关。” 谢远航点点头，说：“我喜欢双向的爱情，像你一样，但我自己也知道，这种爱情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就随缘吧。” 顾尔容突然想起之前关幼霜提过想撮合谢远航和梁玉婷的事，便说：“你还记得幼霜的朋友梁玉婷吗？” “记得啊，怎么了？” “咱们俩之间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是这样，幼霜想撮合你们俩。” 谢远航吃了口菜，笑着说：“替我多谢写嫂子，这种事，再看吧。” “嗯，我也觉得，你们不是很合适，玉婷她虽说性子善良，但她毕竟没上过学，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 谢远航摆摆手，说：“不是这个，尔容你应该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要那种可以在精神上产生共鸣的爱情。” “好，干杯，希望你能早点遇到。” 两人正聊着，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顾尔容放下筷子，走过去。 “尔容，你在不在？快开门。” 来人竟然是领导刘年庆。 刘年庆还从来没来过他们宿舍！ 他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 谢远航站了起来，说：“刘局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什么安排吗？” “刘局长，发生什么事了？”顾尔容问着，找了个干净的水杯准备给领导沏茶。 “尔容，你别忙了，我不喝，你先出来，我给你说点事。” 顾尔容跟了出去。 走了几步，刘年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姜雁她出事了。” 第160章 深情和绝情 顾尔容的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县医院的院长刚给我她打电话，说她割腕了。” 姜雁并没有住员工宿舍。 她自己在水电局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 她为人大方又热情，很快便和邻居打成了一片。 邻居是一位独居的老太太，老伴去世，儿子在外省上班。 老太太待姜雁很不错，平时做个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姜雁送过去一点。 今天晚上，她做了米花糕，送过去后才发现姜雁竟然在卧室割腕了。 老太太赶紧喊人，把姜雁送去了医院。 听了刘年庆所说，顾尔容瞬间觉得心脏狂跳，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刘年庆，说：“不，不可能吧，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刘年庆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先别急，咱们先去趟医院吧。” 路上，刘年庆说：“知道为什么喊你过去吗？” 顾尓容隐隐约约觉得刘年庆可能知道他和姜雁之间的事，但他还是摇了下头。 “我一直知道，她进咱们局是奔着你来的，我之前就给你说过，她是特招进来的，严格按照招聘标准的话，她其实并不符合。 但她的背景确实强大，我记得之前给你说过，是县长介绍她进来的。” 刘年庆停顿了下，说：“我知道你们经常待在一个科室难免会出事，但我确实也没办法。 我听院长说，她被送到医院时，怀里还抱着一个厚厚的本子，里面写的全是你，他们也是通过这上面的蛛丝马迹才找到我的。” 顾尓容嗓子发干，想说点什么却到头来什么都没说。 到医院门口，刘年庆买了点水果，说：“走吧，咱们进去吧。” 进入急诊室区域，一排简陋的长椅上坐满了病患及陪护的家属。 他们的表情或焦急或麻木。 时不时有护士匆匆走过，手里抓着病历夹或救护物资。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混合着药物的味道。 他们走到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单人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姜雁躺在陈旧的病床上，输着液。 她的脸色苍白，手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隐约能看到血迹。 她醒着，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听到门响，也没有动一下。 “姜雁。”刘年庆走过去，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说，“我和尔容过来看你，你好点了吗？” 姜雁没说话。 刘年庆看了顾尔容一眼，说：“你喝水吗？让尔容帮你倒点。” 顾尔容正准备倒水，姜雁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不喝。” 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淡。 刘年庆叹了口气，说：“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做这种傻事呢？” 姜雁别过脸。 这时候，医生进来了。 医生是一位体型很好的中年男子，戴着大框眼镜，梳着大背头，手里拿着几份报告。 “你们是家属吗？” 刘年庆摇摇头，说：“同事。” 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拿出笔，圈圈点点地说：“血液方面与心电图都没什么问题，等明天再做个手部屈伸功能检查，如果正常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人情绪不是很正常，还没联系到她的家人，这两天你们最好能安排和她关系最好的同事来陪陪她。” 医院说完就走了。 刘年庆看了顾尔容一眼。 顾尔容点点头。 “那这两天辛苦你了。工作的事你先不管，我会安排远航帮你做的。” 顾尔容又点点头。 “那行，我就先回局里了。有啥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刘年庆又对姜雁说：“那什么，姜雁，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有啥事你就给尔容说。我们都盼望着你早日好起来。” 刘年庆走后，顾尓容更加觉得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内心深处，他又觉得他必须负责。 他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回过头说：“你，喝水吗？” 姜雁摇了下头。 “那我给你洗个苹果吧。” 说着，他就走过去，打开水果袋子。 “我不吃，你能和我聊会天吗？” 顾尓容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姜雁苦笑了下，说：“你坐那么远，怎么聊天啊？” 顾尓容又往前挪了下。 “尔容，你讨厌我吗？” 顾尓容一愣，摇了下头，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讨厌我自己。”姜雁悠悠地说，“你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却还那么执迷不悟。” 顾尓容很不自在，他很想让她别再提感情的事，但又怕刺激到她，便没说话。 “尔容。”姜雁深情地看向他，“你能再唱一遍《风继续吹》吗？” “嗯？” “我第一次在部队见你，在一次文艺表演晚会，当时你唱的就是这首歌。” “你可以再唱一遍吗？” 顾尓容实在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低声唱了起来：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 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伤心的你……” 顾尓容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在病房中萦绕。 可能因为这首歌本来就带着一股忧伤，姜雁再也忍不住，开始轻轻地啜泣。 顾尓容停了下来，低声说：“对不起。” 姜雁摇了下头，慢慢止住哭，说：“尔容，我打算离开了。” “去哪？” “我想回去了，我想我爸妈了。” 顾尔容点点头，认真地说：“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好好生活。” 姜雁心里又一阵难过。 她以为他会挽留。 只要他挽留，她便会义无反顾地留下来，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看来，她真的得走了。 她别过头，低声说：“你会记得我吗？” 顾尓容心一软，叹了口气，说：“姜雁，你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和他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你会幸福一辈子的。” “我知道了。”姜雁指了指抽屉，说，“里面有一个本子，我保留了七年多，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顾尓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精美的粉色软皮日记本。 不用看，就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他把本子放回去，说：“对不起，我留这个不合适，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就当告别吧。” 第161章 人前人后 坐在班车上，张彩荷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吧唧着嘴巴，还在回味那顿“满汉全席”。 不愧是三百多的菜。 三百多啊。 只怕别人听到都会被吓死吧。 这下，她回去又有了炫耀的新资本。 班车会在经过的每个村子口停一下，到刘庄时，上来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 今天班车上的位置还剩好几个。 那女人径直走向她，坐在了她旁边。 她忍不住攀起话来。 这一攀才知道，这女人是谢桂芳，也就是冯转霞的死对头妯娌。 “原来你是赵阳她媳妇的妈呀，我就说怎么看上去有点面熟。”谢桂芳热情地说。 张彩荷也惊喜道：“对对，你是赵阳她二婶啊，我家蕾蕾之前就给我说过，你对她很好，还帮她扯过麦草呢。” “你好像还没去过我们村子吧，走吧，今天跟我去赵沟，看看你闺女。” 这么一说，张彩荷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 赵家。 吃完饭，关蕾正准备回屋子睡觉，冯转霞突然说，赵兰的新婚鞋垫还差一双，她得赶快做成，看她今天也没什么孕吐的症状，胃口也不错，让她洗下碗。 关蕾心里既不乐意，但嘴上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她有点烦刘琴琴，这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张庆生那边还没什么动静。 这是娶赵兰娶定了？ 她慢吞吞地来回折了三趟，才把所有的碟子碗筷都拿到厨房。 刚系好围裙，提起抹布时，门响了。 她随意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愣住了。 她妈张彩荷竟然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妈？你怎么来了？”她赶紧追了出来。 张彩荷很慈母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着说：“妈来看看你。” 在正屋的冯转霞也跟了出来，她满脸堆笑，快速走了过来，赶紧抓住张彩荷的手，就跟两人是亲姐妹一样。 “亲家来了呀，你怎么都不说一声，我好去村子口接你。” 冯转霞看了看系围裙的关蕾，说：“蕾蕾呀，你系围裙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心养胎好了。快把围裙解了。” 关蕾一愣。 张彩荷笑着说：“我刚从县城下来，顺便来看看蕾蕾。蕾蕾虽说怀着孩子，但简单的家务还是可以做的，就让她帮你洗洗碗吧。” “哎呀，那哪成，几个碗嘛，我来洗就好了，你不知道她前几天那个害喜啊，看得我都心疼死了。” 张彩荷非常感动，她女儿经常说她婆婆对她好，看来还真是如此。 “亲家母，蕾蕾遇到你真是好福气。” 冯转霞笑着说：“我也有福气才遇到蕾蕾这么好的儿媳妇，你还没吃饭吧，你快去屋子里坐，我去给你做个饭。蕾蕾，你快陪你妈去坐会吧。” 张彩荷拉住她，说：“不用忙了，我刚吃过了。” “你是在县城吃的吧，之前赵阳也带我去馆子里吃过，饭的份量都很小，根本吃不饱，我再给你做点吧。” “今天真吃饱了。” 张彩荷本来想说是去县城那个四川菜的馆子里吃的，并且花了三百多，但转眼一想，这样说，难免又要牵出顾尔容和关幼霜。 她觉得不妥。 她不想在宝贝女儿蕾蕾家提他们俩。 “那行吧，你先和蕾蕾去屋子里坐，我洗点水果。”说着，冯转霞就推着蕾蕾，让她和她妈快点去屋里。 赵宏才吃完饭，就咬着烟出去了，赵兰一进入自己的屋子，就跟与世隔绝了一般，除非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根本不可能露面。 关蕾把张彩荷带到自己的屋子。 她正准备帮母亲倒水，张彩荷就赶紧说：“我来我来，你快去床上休息。怎么样，最近还吐吗？” 关蕾看了下窗外，低声说：“还好，偶尔吐吧。” “再熬一段时间就好了，妈今天带的钱不够，只给你买了罐头和点心，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说着，张彩荷就开始拧起罐头来。 “妈，我刚吃过饭，还不饿，你别忙活了，我过会吃吧。” “那行。”张彩荷坐过去，靠着关蕾坐着，拿起她的手，摩挲着说：“你那个法子还真灵，我一下子就要到了钱。” “真的吗？要了多少？” “200块，还有小杰的学费，他也答应了，说工资还没发，到时会拿给我。” 关蕾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他请你吃了啥？” “就是那家四川菜，光是吃饭就花了这个数。”张彩荷举出三个指头。 “多少？不会是三百吧？” “就是，358元啊，我亲眼看着他结账的。” 关蕾很是纳闷，那个顾尔容，现在这么有钱吗？ 前一世，别说358，就是连58元的饭菜，他也没带她吃过。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要点，免得要经常往县城跑。” 关蕾反握住张彩荷的手，说：“跑就跑嘛，既转了县城，还能吃到好吃的，有什么不好的，你下次就让他带你去买衣服，别去小摊子，就去百货大楼。” “行，我都听你的。” 这时候，冯转霞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她端着几个洗好的苹果，其中一个还削了皮。 “来，亲家母，吃点苹果，这还是赵阳前几天才买回来的，挺新鲜的。” 说着，她就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取了一个大苹果，递给冯转霞。 “蕾蕾，你也吃。”冯转霞又把削好皮的那个苹果递给关蕾。 这年头，别说苹果皮了，就算苹果核，大家都不舍得丢掉。 所以，根本没人会给苹果削皮。 关蕾以前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亲家母，你怎么还削了皮，多浪费啊。” 冯转霞笑着说：“蕾蕾现在在特殊时期，口感比较敏感，动不动就牙酸，这苹果皮比较厚，我怕她吃起来难受。” “麻烦妈了。”关蕾咬了一口苹果，说道。 “这有什么。”冯转霞把碎发揽在耳朵后面，说，“对了，我正在烧水，你待会洗下头发吧，再看看有啥要洗的衣服，都找出来，我帮你洗了。” 第162章 被打 关蕾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知道今天的冯转霞，到底吃错了啥药，竟然做这么多让她目瞪口呆的事。 还没等她开口，冯转霞就说：“亲家母，你要忙的话就去忙，蕾蕾的衣服我来帮她洗吧。” “哎呀，就几件衣服而已，再说，夏天的衣服也薄，一会就洗完了，你就陪蕾蕾好好歇着吧。” 既然你要表现，那就让你表现好了。 关蕾平日里本来就爱换衣服，这几天太懒，很多衣服都没洗。 她闻闻这件，瞅瞅那件，一会儿就找出了一堆衣服，顺便还把自己的枕巾也塞在里面。 冯转霞出去后，张彩荷很是感慨：“这十里八乡，我还真没见过对儿媳妇这么好的婆婆，你以后也要好好孝顺他们。” 关蕾笑着点头，说：“我知道了。” 张彩荷又压低声音，说：“现在是因为你怀孕，人家帮你洗衣服，以后生了孩子可不能再这么懒了。” “嗯。妈，你帮我拧下盖子吧，我想吃罐头。” 张彩荷走过去，拧开罐头盖子，递给关蕾。 关蕾坐在床沿上，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看着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冯转霞。 可能因为觉得没人会注意，冯转霞洗衣服特别敷衍，说是洗，其实也就是蘸蘸水搓几把而已，连洗衣粉都没放。 关蕾在屋子里看得很清楚，但她没法说，只是别过了脸。 算了，脸不见为干净。 等赵阳拿到工钱，她让他给家里买一台洗衣机。 洗了一会衣服，冯转霞在衣服上擦了把手，进去厨房，端着花卷和辣椒菜出来了。 看到关蕾在吃关蕾，冯转霞心里非常不舒服。 亲戚拿来的东西，好歹也应该全家分着吃吧。 这倒不是说她馋那几口罐头，主要这种自私的样子，她非常看不惯。 “亲家母，你先吃点馍吧，这菜是中午才炒的，还热乎着呢，等我忙完再给咱们做臊子面。” “蕾蕾饿了是吧？今天中午看你吃得也不多，我估摸着你这会估计也饿了，你跟你妈一起吃吧。” 冯转霞赶紧接过碟子和筷子，说：“哎呀，亲家母，我真的一点都不饿，你这客气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呀，应该的，你快吃吧。” 说完，冯转霞又笑着出去了。 娘俩正聊着，突然，大门哐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凄惨的女人的哭声。 冯转霞和关蕾面面相觑。 关蕾把罐头递给母亲，爬到窗子边，向外面望了下。 只见赵阳他大姨冯转琴披头散发，正仰着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冯转霞赶紧迎了过去。 关蕾对这个女人没一点好感，自然也不关心她怎么了，她厌烦地拉上窗帘。 “谁啊？”张彩荷问道。 “赵阳他大姨。” “就是你结婚时给你当伴娘的那个大姨吗？发生啥事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管，她那人就是一会正常一会疯。妈，把罐头给我。” 张彩荷把罐头递给她，说：“我先出去看看吧。” 她掀开门帘，便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要是她以前见过她，便知道今天的她和以前有多大的区别。 冯转琴穿着有些褪色的棉布衣服，可能是因为哭泣，几缕头发从简单的发髻中脱落，贴在湿润的脸颊上。 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红肿，使得眼角的褶皱更加明显。 泪痕在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眼睛周围因为频繁擦拭而显得格外红。 鼻子也因为激动和悲伤而变得红肿，呼吸带着明显的哽咽声。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如干树皮一样的手紧握着一块已经湿透的手绢。 看到冯转霞，冯转琴一下子扑过去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哭着说：“霞，霞啊，我，你让我咋活啊。” 冯转霞赶紧扶起冯转琴，焦急道：“怎么了，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活不下去了。” “姐，你别这样，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啊，你快起来，咱们去屋子里。” 张彩荷走了过去。 她也帮着冯转霞扶冯转琴，说道：“姐，你别哭了，咱有话慢慢说。” 冯转琴看了她一眼，看到是个陌生面孔，便慢慢止住哭，说：“你是？” “姐，她是亲家母。蕾蕾的妈。” 冯转琴突然站了起来，眼露凶光，一把扯住张彩荷的头发，另一只手使劲地抓她的脸。 张彩荷始料不及，感到头皮都被人扯了下来，脸上火辣辣地疼。 冯转霞急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开她姐，道：“姐，你到底咋了，中邪了吗？你怎么乱动手呢？” 这时候，关蕾也怒气冲冲地追了出去，看到她妈脸上的伤，她特别生气，说：“大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怎么你了？你怎么对她下死手？” “原来你个小婊子也在家，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冯。”说着，冯转琴又向关蕾扑来。 冯转霞抓住她的胳膊，吼道：“行了姐，你到底咋了？蕾蕾和亲家母又没惹你。” 冯转琴瞪着血红的眼睛，指着关蕾，说道：“就是她，要不是她诅咒我儿子，我儿子能成这样吗？”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很后悔，后悔上次逞一时之口快，而泄露前一世的秘密。 “小兵怎么了？”冯转霞焦急道。 冯转琴又开始大哭起来，说：“他得了绝症，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啥啊，你让我怎么活啊？” 她指着关蕾，说：“你个挨千刀的，你祖祖辈辈不得好死。” 冯转霞生气了。 什么祖祖辈辈，这不是咒他们家吗？ 何况，关蕾肚子里已经怀上她的孙子了。 她皱着眉头，说：“姐，我可没得罪你，你怎么说话这么毒。” “不然你让我说啥？她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了，你让我祝她长命百岁吗？” “蕾蕾她那次口无遮拦，我已经给她说过了，再说小兵生病这种事，也就是巧合，怎么可能是因为蕾蕾诅咒嘛。如果诅咒真的有用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仇人了。” 第163章 圈套? 冯转琴彻底爆发了。 她怒吼道：“你啥意思，你姓冯还是姓关？啧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一白眼狼，想你以前穷的时候，我是怎么接济你的，现在看我不如意了，就帮起外人来了。” “姐，你看你，一有点事就又提那些陈谷子烂麋子的事。”冯转霞皱着眉头，又拉了冯转琴一把，“你别再倔了，咱们去屋子里好好想一下对策行不行？” 好说歹说半天，冯转琴总算听进去了，跟着冯转霞去了正屋。 张彩荷满肚子的气，但又不能发作。 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回事。 她这个人本身就比较迷信，如果说真心话，她觉得这事她的蕾蕾也有关系。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关蕾回到侧边的屋子。 “妈，我帮你倒点水，你洗把脸吧。”关蕾提起保温桶，说，“我都说过，这女人就是一个疯子，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冯转霞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都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怎么能那样诅咒别人呢？” “她儿子的事根本与我无关好吗？”关蕾忍不住提高音调，“那是命中注定。” “你声音小一点，今天这事就过了算了，我也替你挨过打了，想必她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以后可不要这么傻了。” 冯转霞擦着脸，说：“这女人毕竟是外人，只要你公婆喜欢你，就问题不大。” 冯转霞又拿起梳子，梳起头发来。 “对了妈，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怎么了？要买什么东西吗？” 关蕾摇了下头，说：“倒也不是要买东西，只是手头有点钱，总要方便一点。” 可能担心张彩荷多想，关蕾又赶紧补充：“其实赵阳平时也会给我，只是他这段时间太忙，钱又在存折上，没顾得上去邮局取钱。” 张彩荷为难地说：“不是妈不给你，主要妈现在也没钱啊。” “你刚才不是说要了200块吗？” “是要了200块，但那钱现在不在我身上，我借给别人了。” 关蕾一愣，忙问：“你借给谁了？” “就顾尔容那朋友，叫什么远航。” 关蕾搞不懂，说：“这啥意思？你认识他吗？怎么借给他了？” 张彩荷就把吃饭时发生的事给关蕾说了一遍。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说：“妈，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他们设的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 “你想想，顾尔容和谢远航在一起上班，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有事？就算他确实有事，他们既然能带你去那个饭店吃饭，怎么可能没带够钱？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确实忘带了钱，他不是和那饭店的老板关系很好吗？不能赊钱吗？” 张彩荷摆摆手，说：“不会的，那孩子不是那种人，他对我挺好的，他当时就打算去邮局取钱的，只是那邮局没开门。他已经说了，过两天会给我汇到家的。” 关蕾心乱如麻，只说：“那再等等看吧。”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到了下午五点。 张彩荷站起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杰也快放学了，还等我做饭呢。” 想到冯转琴还在，关蕾怕自己又被打，心里有点紧张，便说：“妈，赵阳不回来，要不你今晚住我这儿吧。” “你还不知道咱家里的情况吗？你爸那人就会吃，啥都不会做，我要不回去，小杰就得饿肚子了。” 关蕾嘀咕道：“就算一次不吃饭，也饿不到哪里去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杰正在长个子，哪能不吃饭，再说，咱家里又不差那点吃的。”张彩荷有点不高兴，她虽说偏心关蕾，但重男轻女的她更关心她的宝贝儿子关睿杰。 关蕾烦躁不已，说：“行，那你回去吧。” 张彩荷走到院子里，冯转霞姐妹俩在正屋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她想了下，觉得还是去给人家说一声比较好。 她走上正屋台阶，掀开门帘，冯转霞两姐妹在炕上躺着。 张彩荷说：“那亲家母，我准备回去了啊。” 冯转霞一下子翻起来，跳下炕，说：“你难得过来一趟，就住下吧，家里宽展着呢，再说我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 张彩荷笑着说：“今天真的不行了，我还得回去给儿子做饭，他明天还得上学呢。” “那行，那我就不强留你了，你下次把小杰也带过来，你们娘俩就可以多待几天了。” “行。” 冯转霞穿起鞋子，去厨房拿了两个花卷，一把辣椒和豇豆，说：“这点菜你拿上，回去给娃炒了吃。” “家里都有呢。” “这才不是咱们自己种的，是赵阳从县城买下来的，好像都是外地的，蕾蕾也喜欢吃，你带回去尝尝。” “那行，那我就拿上了啊。”张彩荷把菜装进布包中，在冯转霞的陪同下，两个人走出大门。 关蕾本来想出来送下母亲，但觉得很烦闷，便没有出来。 她蹬掉鞋子，就懒洋洋地倒躺在床上。 她看着屋顶，不由得想起母亲刚才说的那200块钱来。 没想到，一向木讷如木头的顾尔容，也开始给人用计了。 可怜她那母亲，总是把别人信得那么真，到现在还认为她没有被骗。 她又跳下床，拉开抽屉，拿出那个红钱包看了看，里面只剩下一块多了。 而她的抹脸油和洗发水，都已经快用完了。 她烦躁地把瘪钱包丢进去，砰地一声合上抽屉。 正在这时，冯转霞进来了。 就跟川剧变脸一样，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她，此刻却横眉怒目。 “妈。” “赵阳他挣几个钱不容易，你看看你，衣服都干干净净的，就要洗，那洗衣服不需要洗衣粉啊？” 关蕾很想说，你根本就没放洗衣粉啊。 她自己也知道，冯转霞是在找茬，便低眉顺眼地说：“我知道了，妈。” “你的衣服都洗完了，你待会自己晾一下，洗衣盆里的水还很清，倒了就浪费了，我和你爸的床单被套很久没洗了，你去洗一下吧。” 第164章 指使 关蕾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还帮她洗衣服的婆婆，一转眼，就让她帮他们洗床单被套。 这年头，很多人家的被子都不套被套，在县城带了几天的赵阳比较讲究，非要学人家城里人，给家里的几床被子套了被套。 床单被套可不比衣服洗起来那么轻松，何况他们两人的床单被套，早都脏得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 她特别不喜欢洗。 “妈，今天都这会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洗了也干不了啊。” “晚上有风，一晚上就吹干了。” 关蕾又挣扎道：“可是马上都要做晚饭了，要不改天再洗吧。” 冯转霞瞪着她，提高音调说：“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指使不了你了吗？好与好都是相互的，看你下午身体不舒服，我二话不说帮你烧水洗衣服，我有一句怨言吗？ 你现在身体没啥大碍，让你帮忙做点小活，你就百般不乐意。想我怀赵阳那会，哪一天没干农活？” 关蕾最受不了冯转霞絮絮叨叨地比较，她赶紧说：“没有妈，我是怕待会做饭前洗不完，要不妈你晚上做饭，我去洗吧。” “就几根床单被套，你手脚麻利点，怎么会洗不完？”冯转霞不高兴地说，“你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一个女人，不做饭你做啥？” 关蕾彻底无语了。 管它呢，慢慢洗呗，待会做饭时洗不完，就放着去呗。 让她做两样，门都没有！ 她慢吞吞地走到正屋。 瞬间就惊呆了。 大热天的，冯转琴竟然盖着被子。 看来，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她走过去，说：“大姨，你起来下，我取下床单被套。” 冯转琴腾的一下翻起来，怒吼道：“你个臭婊子，你还有脸进来，你要取你妈个x。” 关蕾好无语，不想和这种满口脏话的人再说一句话，便开始扯起另一床被子的被套。 冯转琴一把扯过被子，冲过去就扬起了手。 要不是关蕾躲得及，那一巴掌早都落在她的脸上了。 她生气地喊道：“你干啥呀？刚才打我妈，现在又打我，你没病吧你。” 冯转琴又抓起长方体大枕头，摔了过去。 关蕾又把枕头丢回去，正好砸在了冯转琴的头上。 其实，她是故意的。 因为冯转霞刚才去门外上厕所了。 听到冯转霞的脚步声，她马上说：“大姨，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这么对我，你都砸到我的肚子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怀孕着呢，这要是伤到孩子就不好了吧。” “我哪里砸到你肚子了？我老早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东西，红口白牙满嘴的谎言。” 冯转霞进来了。 关蕾捂着肚子，使劲挤出了一滴眼泪，说：“我之前确实说错了话，但气头上谁又没说过过头的话呢，我都给您道歉了，但我肚子的孩子是无辜的，您为什么非要砸他呢？” 冯转霞大惊失色，盯着关蕾的肚子看了看，问道：“肚子没什么事吧？” 关蕾摇了摇头，说：“应该没事，就是有点痛。” “你看个屁，我根本就没砸到她的肚子。” “姐，你再不要这样了，我们刚才聊了那么久，你这脑子怎么还没转过弯来？” 冯转琴大哭起来，“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的小梅已经走了，我只剩下小兵了啊。” 冯转霞皱了皱眉头，说：“你别哭了，咱们去大医院看看吧，说不定人家医生有治疗的办法呢。” 说着，冯转霞就爬上炕，扯掉了床单和被套，然后丢在地上，对关蕾说：“好了，你去洗吧。” 关蕾有点郁闷。 按理，她刚才都表现出肚子不舒服了，冯转霞应该让她回屋休息啊，怎么还让她干活呢？ “我问过大夫，孕期还是要适当做一些轻活，这样对孩子更好。”冯转霞淡淡地说。 关蕾无法，只得抱着床单被套走了出来。 这床单被套，好臭啊，就跟几千年没洗过一样。 的确也很久了吧，自从她嫁过来，她就没见冯转霞洗过。 她把床单被套丢在地上，自己的衣服还在洗衣盆中，这冯转霞真行，衣服都没拧，就泡在水里面。 她一件件拧干，晾在了挂衣绳上。 她越晾衣服越生气。 袖口上、领口上，本来有污渍的地方，跟原来没任何区别。 这衣服跟没洗有啥区别。 她又把那几件衣服取下来，放进水里，倒了点洗衣粉，开始重新洗。 冯转霞看到后，走了出来。 “你干啥？怎么又放那么多洗衣粉？你嫌我洗得不干净？” 关蕾笑着说：“没有，衣服比较多，难免会有些地方没洗到，我再洗一下。” 冯转霞哼了一声，说：“人跟猪一样，倒还挺讲究的。” 关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说：“妈，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了？” 冯转霞又哼了一声，说：“你去看看你自己的屋子，跟猪圈有啥区别，地上的瓜子皮估计都能扫一簸箕。” “就琴琴来的那次而已，不过她一离开我就扫干净了的。” “洗衣粉就剩那么点了，两根被套一根床单，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冯转霞就走了。 洗衣粉确实只剩一点点了，为了不被风吹走，关蕾用洗衣盆压着它的一角。 但是她的衣服肯定比几根破床单被套重要。 她把冯转霞的话当耳边风，继续洗着自己的衣服。 大半个小时后，终于洗完了。 拨开洗衣盆中的泡沫，下面的水已经很脏了。 她把床单被套丢了进去，把剩下的一丁点洗衣粉也倒了进去，按了按。 水不够，没有盖过床单被套。 本来，她打算再加一盆水的，但一想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泡沫，不如先漂洗自己的衣服吧。 她回自己屋子，取出一个结婚时买的大盆子，舀了大半盆子水，把衣服放了进去。 她挺满意的，今天，家里的水很充足，都不需要她去打水。 等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挂到晾衣绳上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气温也低了下来。 她把那半盆子水倒进洗衣盆。 冯转霞站在正屋台阶上，冷冷地说：“你先去做饭吧，床单被套晚上再洗。” 第165章 报复 关蕾心里有气，却又无法发作，她甩了下手就去了厨房。 晚饭有一点好，就是不需要做面条。 馒头加炒菜，再随便烧个什么汤就可以了。 这也是赵家长此以往的习惯。 关蕾扯出菜篮子，看了下，菜篮子中有几个西红柿，一把辣椒和豇豆，还有两根茄子。 她又看了下放馍的篮子，里面还有十来个花卷。 就炒个辣椒和西红柿吧。 这两样菜本身就能生吃，随便炒几下就好了。 她慢吞吞地洗好菜，胡乱切了下，就开始点火炒菜。 本身，这一个菜几分钟就炒好了，但关蕾硬是磨蹭了大半个小时。 就在她舀了半碗面，准备烧面糊糊汤时，赵宏才进来了。 他抱着一个西瓜。 关蕾一看，大喜，这下，连汤都不用烧了。 她取了个碟子，装了几个馒头，就端去正屋，通知大家开始吃饭。 当她把唯一的一碟西红柿炒辣椒端进去时，冯转霞纳闷道：“就一个菜？” 关蕾愣了，平日里不就一个菜吗？ “今天你大姨在，你没做臊子面也就算了，好歹多炒几个菜嘛。家里茄子、土豆、鸡蛋，啥菜没有？你就拿这个招待你大姨？” 关蕾心里那个火啊，嗖嗖地往上窜，但她却忍住了，低声说：“咱们晚上一向吃得少，我怕做多了，吃不完会浪费。” “哼，吃不完浪费？当初半脸盆子面粉，说倒就倒，那时也没见你有多节约，自己懒就明说呗。”赵兰冷嘲热讽道。 为了避免吵架，关蕾没说话。 她心里想着：你就嘚瑟吧，你哭的日子还没到呢。 冯转霞又说：“算了，一个菜就一个菜吧，你先把汤盛过来，你大姨口干，想先喝点汤。” “妈，我看着爸刚抱着西瓜，想着今晚就吃西瓜了，所以没烧汤。” “西瓜和汤能一样吗？”冯转霞皱起眉头，“就炒一个菜，又没烧汤，花卷也没热，你这大半天的都在干嘛？” 关蕾没说话。 冯转琴冷笑一声，说：“不中用，一看就不中用。” 赵宏才瞥了关蕾一眼，说：“你去烧个汤吧。” “爸，要不明晚烧吧，西瓜也能解渴，不是和汤一样吗？” 赵宏才生气了，“怎么？我现在还说不动你了？让你烧个汤，怎么屁事那么多？” 赵兰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 关蕾气愤地回到厨房。 她胡乱地在灶膛塞了点麦草。 正准备往锅里倒水，看到刚才洗过菜的水还没倒，便把那半盆子水倒了进去。 让你们喝！ 水开后，她也没洗手，直接抓了几把面就丢了进去。 最后打了个鸡蛋，拿擀面杖胡乱搅了会，撒了点盐，就端进了正屋。 这次，她很懂事地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除了自己。 看到他们喝得津津有味，她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 吃过饭，他们一家子坐在正屋聊天，关蕾开始摔摔打打地洗碗。 这样的破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自从上次把赵阳惹生气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根本都不知道他的工程款要到了没有。 她决定，明天去工地上看看赵阳。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但这个男人，她一定要伺候好。 他可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好不容易洗完锅，正准备倒泔水时，却发现泔水桶都满了，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勉强提到了院子里。 她弓着腰歇了会，再次提起，门响了。 赵梅牵着儿子禾禾进来了。 “嫂子，你要倒泔水吗？我来，我来。”说着，她便快速地走过去，轻松地提起泔水桶，就向门外走去。 关蕾就跟看到救星一样，摸着禾禾的头，柔声说：“禾禾吃饭了吗？” “吃过了。” 赵梅提着空桶进来了。 她把桶子放好后，挽着关蕾的胳膊，说：“现在忙完了吧，嫂子，走吧，我们进屋去、” 关蕾指了指院子里的洗衣盆，说：“我还得洗床单被套，你们进去吧。” “这会洗什么哦，明天再洗吧。走吧。” “就是的，我奶奶都说过，晚上不能洗衣服的。”禾禾奶声奶气地说道。 冯转霞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谁说晚上不能洗衣服？你那老妖婆奶奶的话也能信？” 禾禾不高兴地说：“我奶奶才不是老妖婆，你才是老妖婆。”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想你小时候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抓养你的？果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妈。”赵梅赶紧说，“禾禾他不懂事，你别计较。” “我也就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计较？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壮志呢？” “我们去粮站交公粮，结果那风车打得太狠，最后缺了一百多斤，壮志回去取粮了。我带着禾禾来咱家住一晚。” “吃饭了吗？” “在集市上吃过了。” “那赶紧到屋里坐吧，你大姨今天也在呢。” “好。”赵梅拉着关蕾走上台阶。 冯转霞说：“你自己进去吧，你嫂子还要洗衣服呢。” “哎呀妈，这都晚上了，嫂子还怀着孕呢，你怎么能让她洗衣服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你呢。” 冯转霞的脸色变了，她生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别人能说我什么？ 我成日里忙里忙外，也就这几天忙着小兰的嫁妆，才没顾上做饭洗碗，她还做什么了？ 你问问她，她这院子里的衣服都是谁帮她洗的？” 关蕾很想说，还不都是我自己洗的。 可能看关蕾没表态，冯转霞又转向关蕾，说：“你说，是谁帮你洗的？” 赵梅说：“哎呀，妈，我明白，是你洗的，嫂子是孕妇，你洗就洗了嘛，像壮志他妈，人家现在还给我洗衣服呢。” 冯转霞一下子爆发了。 “没看出来啊，我冯转霞竟然生了这么个白眼狼，这才几天，你就护上那老妖婆了？想当初天天向我哭诉她对你不好的又是谁？” “妈，你提这些干什么？之前我们之间确实有矛盾，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们一家子现在对我挺好的。” 第166章 帮与不帮 在这个家里，也就赵梅像个人。 关蕾觉得，当初忍痛送她耳环还真没送错。 她说：“没事赵梅，你先进去吧，我洗完咱们再聊。” 赵梅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进去了。 赵兰正坐在炕沿边嗑瓜子，看到赵梅，就跟看到仇人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禾禾来了。”赵宏才喜笑颜开，“快上来，来爷爷这边。” 因为没有孙子，赵宏才和冯转霞还是挺疼这个小外孙的。 冯转琴抬起浮肿的脸皮，看到禾禾，她的心里更沉重了，鼻头一酸，又开始抹眼泪。 “大姨，你咋了？” 冯转霞叹了口气，说：“唉，小兵生病了，你大姨心里正烦着呢。” 赵梅猜测应该不是啥小病，便安慰道：“大姨你别太担心了，我听说咱们县医院新来了一个专家，人家啥疑难杂症都能看，你到时带小兵去看看再说吧。” 冯转琴摇着头的，带着哭腔说：“没用，已经去过县医院了。” 说着，冯转琴就擦了把鼻涕，跳下炕，说：我得回去了。“ “姐，这都晚上了，黑灯瞎火的怎么回去？” “霞，你别拦我，我就是怕看到娃娃会忍不住哭才过来躲一阵子，明天一早我还得给娃娃做早饭呢。” 冯转霞急了：“可是这大晚上的，路也不好走，我怎么能放心啊？” 赵宏才抱着禾禾，吧嗒了下烟斗，慢悠悠地说：“明天再回去呗。” “不了，就怕没鬼，如果真有鬼，我倒解脱了。”冯转琴弯下腰，勾起鞋子，从口袋中扯出一根薄头巾，包在头上，走了出来。 冯转霞知道她姐的脾气，倔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便送她出来。 赵梅本来也想送下她大姨的，谁知禾禾突然要上厕所，她只得顾禾禾去了。 关蕾正在院子里磨洋工，她想的是，磨蹭个半小时把这破床单被套晾起就完事了。 冯转琴从她旁边经过，“呸”了一口，骂道：“你个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关蕾气得要死，但因为冯转霞在旁边，她便忍着没说话。 心里骂道：你个老婊子，活该断子绝孙，就孤独终老去吧。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关蕾站起来，使劲提床单。 天哪，她真的小看了这破布。 就跟石头一样，根本提不动。 赵梅刚好带禾禾去后院上完厕所，说：“嫂子，你等下，我来帮你。” 禾禾突然说：“妈妈，我肚子疼，揉揉。” “乖，让爷爷先帮你揉。”赵梅抱着禾禾走进屋子，把他放在炕上。 她看了一眼赵兰，说：“小兰，嫂子她有身孕，床单那么大，你都没想着帮帮她吗？” 赵兰白了她一眼，说道：“又不是我的床单被套，我凭什么帮她？” “你这话说的，那床单不是咱爸妈的吗？就算你洗一下，也是应该的。” 赵兰跳下炕沿，把手里的瓜子狠狠地丢在地上，吼道：“你凭啥教训我啊？现在想表孝心了是吧，你想洗你去洗啊。” “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床单被套，哪一次不是由我来洗？我说什么了？” “哼，你想说什么，那是你自己想洗，我们又没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洗。” 赵梅气疯了。 这个妹妹简直不可理喻。 “都别吵了，天天把家里搅得乌烟瘴气的。”赵宏才吼了一声，“我看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 赵梅说：“爸，你别生气，不是我故意要吵架，你说小兰她也快要结婚了，我让她学着做做家务活，也是为了她好。” “我要你说？难道女人结了婚就要做家务吗？” “你不做家务，人家娶你干啥？” “行了，都别说了，不就洗个床单被套吗？她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洗了？那照你这么说，我去犁地还得找几个人帮我扛犁？” 关蕾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的，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赵宏才，真不是个东西！ 你就不要老，等你老了瘫在炕上，我关蕾不怕伺候你。 她赌气地扯起被子的一角，拧起水来。 赵梅出来了。 “嫂子，我来帮你。” “好。” 两个人一起把床单被套挂在晾衣绳上，关蕾说：“谢谢你小梅，要不去我屋子坐会吧。” “好。” 关蕾总想给赵梅送点什么东西，但想了半天，舍不得自己那几件首饰。 她看了看赵梅的衣着，还是早几年的粗布衫，可能因为洗得次数多，都发白了。 “我有一件结婚时买的衣服，感觉比较合适你，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吧。” 关蕾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翠绿色的西装外套。 这还是她妈给她买的，她嫌弃这颜色太土，一直没穿过。 赵梅特别开心，接过衣服摸了摸，说：“嫂子，这衣服太新了，你留着穿吧，我不要。” “你先试试合不合身吧，合身的话你就拿去穿，我这肚子马上要大起来了，到时也穿不了几件衣服，放着也白放着。” 赵梅穿上试了试，稍微有点紧，整个腰身都凸显了出来。 她红着脸说：“我有点肥，这个，好像有点紧。” 关蕾笑着说：“哪里紧了，这衣服都是修身款，很显腰身，你穿上这个，保证迷得壮志移不开眼。” “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可气坏了在院子里偷听的赵兰。 这个关蕾，她之前相亲的时候穿了下她的衣服，就拦着她骂了好半天，现在，倒是给赵梅送起衣服来了。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赵梅了？ 一只鸡在她脚下觅食，她愤愤地一脚踢开，鸡发出凄惨的呱呱声。 这时候，冯转霞走了进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小兰，你干啥呢？这鸡还是我专门留着孵小鸡的，你可别踢出问题来。” “我看着它碍眼，不要脸的东西。” 冯转霞皱着眉头，都说女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就得嫁出去，不然脾气会越来越怪，看来还真是这样。 她叹了口气，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睡觉吧，明天估计媒人要过来，你还有啥要求，到时都一并提出来。” 第167章 工地 关蕾本来想让赵梅和自己一起睡，好从她嘴里套一些话。 她觉得，赵梅心思还是比较单纯。 但是禾禾死活不肯和外公外婆一起睡，非要缠着妈妈。 关蕾也不喜欢禾禾睡她的床，怕弄脏了她的新床单。 最后，赵梅就带着禾禾，和她爸妈去正屋睡了。 本来已经很累了，但关蕾比较注重外表，每天晚上都会涂涂抹抹好半天。 她拧开擦脸的小瓶子，里面都见底了。 她叹了口气，从瓶子边缘刮了一点，抹在脸上，心里再次决定，明天一定要去顾家台找赵阳。 想到这儿，她又有点怨恨她妈，要不是她胡乱把要到的钱借人，那200块钱，怎么都能给她100吧。 一夜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天快亮时，关蕾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是被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吵醒的。 一定是那个禾禾又在调皮，她怨恨赵梅也不知道管一下。 她捂着头继续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跳下床，一把拉开门。 “禾禾你干啥？” 她刚说完就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禾禾，竟然是冯转霞。 她真是服了，这冯转琴和冯转霞，不愧是姐妹，就这么喜欢打扰别人睡觉吗？ “妈。” 冯转霞的脸就跟锅底一样，呵斥道：“你看看你洗的床单被套？昨天晚上天黑我没看清楚，刚才一看，跟没洗有啥区别？” 关蕾心里回道：“你给我洗的衣服不也是这样吗？” 但表面上，她还是低声说：“不是妈，我还是使劲搓了的，但洗衣粉只有那么一点，我也没办法呀。” “洗衣粉，还不是全放在你自己的衣服上了。” 关蕾无语。 “你待会去买上一包洗衣粉，趁今天天气好，把这床单被套重新洗一下吧。” 关蕾差点喷血而亡。 洗肯定是不可能再洗的。 但这冯转霞太强势了，她感觉硬碰硬的话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突然，她想到昨晚冯转霞好像说，今天，赵兰的媒人要来，便说：“妈，今天不是家里要来人吗？正屋的炕上，不铺上床单被套好像也不好看。” 冯转霞一想，好像也有道理，便说：“那下次再洗吧，你赶紧起来烧个汤，再给禾禾烧个荷包蛋。” 又是饭饭饭，关蕾真觉得烦烦烦，不知道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早知如此，她就不结婚了，待在自己家里多自在啊。 她急中生智：“今天没时间，妈，赵阳上次走的时候说工地上那做饭的女的今天有事，让我过去顶替一天。” 冯转霞狐疑地看了看她，说：“赵阳啥时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次回来时说的。” 关蕾又说：“说是会给我发工钱，我上次去集市的时候，看到有一条牡丹花的头巾挺好看的，我还想给妈买回来呢。” 冯转霞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语气也缓和了点，说：“行吧，那你去吧，今天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稍微有点点恶心，不过喝点水就好了。” 冯转霞就转身走了，也没说她去做个早饭，让关蕾吃了再去。 关蕾洗漱完毕，自己吃了点干馍就出了门。 * 顾家台。 关幼霜这几天过得很是惬意，每天除了带顾小云复习功课，其他时间两个人就在野外疯玩，抓麻雀呀，挖野菜啊，等等。 这天早晨，她正准备出门找几根棍子做木工，村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披着大波浪卷发，衣着比较宽松，款式比较讲究。 反正，一看就是城里人。 但是她就跟生病了一样，脸色不是很好看。 等她慢慢走近，关幼霜问道：“你找谁啊？” 那女人看了一眼，说：“这儿是不是在建刺绣厂？” 关幼霜点点头。 “我找包工头赵阳。” 关幼霜突然想起来了。 原书中，这赵阳好像还有个情人，叫林秀芬。 只是上一世，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管过而已。 穷得跟什么一样，还要学人家有钱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林秀芬咳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了下肚子，关幼霜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都搞出孩子了。 这姓赵的，果然是个垃圾。 关键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干嘛要和那种垃圾搅在一起？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林秀芬摇了下头，说：“没有，可能感冒了吧。” “走吧，我带你去。” 工地上。 赵阳正戴着安全帽大声指挥着工人们。 他拿着一份发皱的施工图纸，时不时地对照着地基部分，确认每一步施工是否符合图纸要求。 地基部分已经建好了，灰色的混凝土地基露在外面。 工人们正忙碌着在这坚固的基础上开始下一步工作。 几个人合力搬运着重重的钢筋，将它们准确地放置在指定的位置，然后用铁丝紧紧绑扎在一起。 铁锤敲打铁丝的声音此起彼伏，节奏快速而有力。 还有一些工人正拿着木板和钉子搭建模板。 在工地的另一角，几台笨重的水泥搅拌机正运作着。 两名工人用铲子将混凝土装入砂浆车，然后推向施工现场。 “那边在施工，你在这儿等下，我去喊赵阳过来。” 关幼霜走过去，大喊：“赵阳。” 因为机器运作的声音比较大，她喊了三声，赵阳才听清楚了。 他快速地走过来，摘掉了安全帽，把它夹在腋下。 “怎么了，姐？” 关幼霜一听这个“姐”就犯恶心。 话说她都说过好多次了，让他喊名字，他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有人找你。” “谁啊？”赵阳四处张望了下。 关蕾指了指活动板房那边。 赵阳一看到林秀芬，脸色都变了。 她怎么突然来了？ 他赶紧戴上安全帽，说：“姐，我不认识那人，你让她回去吧。” 渣男，还不认账？ 关幼霜气愤地说：“不认识人家能指名道姓找你？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女人和你关系不简单吧？” “没，没什么关系。唉，算了，我过去看看吧。” 第168章 抢垃圾 林秀芬本来是坐在活动板房外面的石头上的，一看到赵阳，她便激动地站了起来，吼道：“姓赵的，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行啊你，跟我玩失踪是吧？” 赵阳四处环顾了下，发现关幼霜并没有跟过来，而是去了施工处，便低声说：“你小点声，祖宗。” 林秀芬扑过来，在他的胸口打着，骂道：“你啥意思，你不是说上周要去看我吗？怎么，你说话等于放屁吗？” “你饶了我吧，我那帮兄弟都还在那边呢。”赵阳低声说，“还有刚才带你过来的那女的，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是我大姨子，你说你这不是给我惹事吗？” “去你妈的，我管她是谁，就算你媳妇在这儿，我也不怕，你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是吧？这肚子里的孩子，你还管不管？” 赵阳真的头大。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狠心让她打掉。 “管，管啊。” 林秀芬伸出手，说：“拿来。” “啥？” “钱啊，还能说啥？难不成你随口说说就等于管了？拿钱来，我明天去县医院检查下。” 赵阳急了。 “这，我也没钱啊，我所有的钱都投进工程中了，就这刺绣厂，我还没拿到一分钱呢。” “你什么意思？”林秀芬气愤道，“你钱也不给，婚也不离，你他妈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正在这时，关幼霜走了过来。 赵阳赶紧说：“姐，我们已经聊完了，我要去工地了，麻烦你送下她吧。” 说完，赵阳就想落荒而逃。 林秀芬气疯了，怒吼：“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关幼霜冷声说：“你站住！” 赵阳回过头。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没，没有啊，我们就是朋友，朋友而已。” “朋友会滚到床上去？” 赵阳脸色大变，激动道：“姐，你咋乱说呢？什么滚到床上？” “怎么？我有说错吗？”关幼霜指了指林秀芬的肚子，“人家好端端一姑娘，你打算咋负责？” “我……” “你什么你，你既然当初没想过和人家结婚，又为啥让人家怀孕？” “我也不知道她会怀孕啊。”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蕾蕾知道这事吗？” 赵阳其实觉得，就算她知道又能怎样？ 他们俩的婚姻关系，还不是他说了算。 但因为是大姨子问，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说：“姐，求求你，不要告诉蕾蕾好吗？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秀芬感到寒心。 赵阳一直说他们两口子感情并不好，但看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想过和他媳妇离婚。 想到自己未婚先孕，被别人指指点点，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焦头烂额间，赵阳看到村口过来了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 关幼霜讽刺道：“不用看了，就是你最不想见到的人。” 过来的是关蕾。 可能因为觉得逃离了让人窒息的赵家，也可能是因为想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好从赵阳身上要到钱。 总之，关蕾看上去心情不错，脚底似乎装上了弹簧，走路一颠一颠的。 林秀芬也转身看了下，她并不认识关蕾，但从直觉，她觉得这就是那个女人。 她下意识地仔细端详起对方来，并不由自主地把她跟那个人进行比较。 就外表来说，她并没觉得那关蕾比她漂亮。 她就搞不明白了，赵阳他到底看上她啥了。 这时候，关蕾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赵阳，姐。”她面带微笑，打着招呼。 “蕾蕾，你怎么来了？”赵阳问道，“这么远的路，你要来也应该事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关蕾一副娇羞样：“我怕你忙嘛。” 关蕾看了林秀芬一眼，女人的直觉马上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她是？” “一个朋友。”赵阳支支吾吾地说。 关幼霜忍不住笑出了声，双手抱胸，说：“同样的话，你还需要我重复一次吗？” “什么话？” “上床的朋友？” 关蕾大惊失色，之前在县城的时候，有一次她给赵阳打电话，就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莫非那个女人就是眼前这个？ 她上下打量了下她，吊梢眼中全是骚味，一看就是一副狐狸精模样。 再看看身材。 这胸也太大了吧，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关蕾鄙夷地哼了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林秀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因为气愤声音都颤了起来：“你说啥？” “赵阳都结婚了，你还缠着他，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你他妈搞清楚。”林秀芬吼道，“我和赵阳早就认识了，你以为他为啥娶你，他喜欢你吗？别做梦了，他只不过是找一个可以在老家帮他爸妈干活的女人而已。” 关蕾感觉都要气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瞪了林秀芬一眼，说：“那又怎样？反正和他结婚的人是我，何况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林秀芬气得发抖。 之前关蕾就在县城待过一阵子，当时赵阳也说了，就是为了让她怀孕，这也是赵阳他妈安排的。 她虽然很气，但也默认了。 但现在，看关蕾拿怀孕说事，她实在忍不住了，说： “你以为就你怀孕了吗？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多月了。有个事你估计还不知道吧，赵阳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让你怀孕，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你胡说什么？”赵阳低声呵斥。 “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敢对天发誓你没说过这话吗？” 赵阳气得没说话。 关蕾愣住了，好半天才舒了一口气，难过道：“赵阳，这是真的吗？” “我……” 关幼霜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女人莫非有什么大病，竟然争着抢着要一个垃圾！ 她觉得，再多听一句，都会污染自己的耳朵，便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看赵阳不说话，关蕾急了：“姐，你先别走啊，今天这事你得评评理。” “评什么理？” 第169章 互撕 “这个女人，她想破坏我们的婚姻，你不觉得她有问题吗？” 关幼霜很无语，她就不明白了，这些女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自己的男人搞外遇，反倒怪人家女的。 她虽然也不喜欢知三当三的人，但比起这种任男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更喜欢前者。 至少，林秀芬就敢痛骂赵阳。 她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才有问题。” 关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关幼霜，说：“姐，我没有听错吧，你说我有问题？” “你没问题的话骂人家干嘛？这事不是应该怪你自己的男人吗？” 关蕾睁大眼睛，“可是，如果不是她勾引赵阳，赵阳怎么可能会做这事？” “谁勾引他了？”林秀芬破口大骂，“是他一直缠着我。” 关幼霜瞥了关蕾一眼，说：“你自己怎么不去问下赵阳他会不会呢？他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吗？” “我……” 真是奇了怪了，就这种头上长不出一根毛的秃子，也配人家漂亮姑娘勾引？ 这女人，倒是挺会维护自己男人的。 挺般配的，千万不要分开，最好一辈子锁死。 她决定救林秀芬于水火中。 虽然林秀芬做的事也并不光彩。 关幼霜看了林秀芬一眼，说道：“我先和她说几句话。” 说完，便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自己也看到了，赵阳他就是个大骗子，他根本就没想过离婚，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给我说，我会帮你的。” 林秀芬没说话。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相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 林秀芬叹了口气，说：“我只想让他给我钱，我自己生下孩子，然后抚养他。” 关幼霜急了，低声说：“你傻呀你，你一个女人家，别说生孩子要过鬼门关，就算后面抚养，你觉得很容易吗？你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林秀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打掉孩子吗？” “肯定得打啊，这孩子他来的不是时候，等你以后遇到一个好男人，再和他生孩子不好吗？” “可是，我的身体本来就很难怀孕，而且，就我这样子，我还怎么可能遇到什么好男人。” 关幼霜一听到这种丧气话就生气，一个垃圾的基因，就那么重要吗？ “这样吧，今天你先让他给你点钱，然后你回去好好想一下，看以后的路怎么走，反正这个男人，我真的不建议你对他投入感情。” 关幼霜凑近林秀芬，低声说：“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有钱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欠了一屁股债。” “那，你爸妈怎么还会把你妹妹嫁给他？”林秀芬显然很意外。 “他们都不知道。”关幼霜指了指工地，说，“你应该不知道，这刺绣厂是我开的，我们签合同的时候，都会对施工单位进行审核，包括包工头的资质以往做的一些项目等等，赵阳的情况我很清楚。” “他不但欠了很多债，还贪了很多工人的工钱，我是不想看你继续上当受骗才给你说实话。” 看关幼霜也不像撒谎的样子，林秀芬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她感觉胸口堵得慌。 他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她根本不敢想象。 “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吧。” 林秀芬突然说：“不用想了，我听你的。” “好，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走过去，关幼霜拿眼神示意了下林秀芬。 林秀芬缓了下情绪，冷声说：“既然你也没打算离婚，我就当之前做了一场梦，你给我钱，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关蕾冷笑一声，心里想：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不就是一个靠身体挣钱的婊子吗？还说什么情情爱爱，真是不知羞耻。 赵阳闷声问道：“你要多少？” “500块。” 赵阳大吃一惊：“500？你抢钱啊？” 关蕾也非常生气，要不是顾及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她恨不得冲过去打死这女人。 “你不想给也可以，那我只能去找你们的项目经理，还有你爸妈，看他们怎么说？” 赵阳怕了。 这么些年，他的所有活都是刘经理给他揽来的，这要是名声被这女人搞臭了，他以后还怎么挣钱？ 再说，这种事如果真的传到村子里，那就跟长了腿一样。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爸妈，可未必能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钱我可以给，但你也不要说这么离谱的数嘛。我所有的钱都投到之前的工程中了，身上哪有那么多钱？” “没有你就去借，今天不拿出钱，我就待在这儿不走。” 关蕾生气地跺了下脚，说：“你这女人打算耍无赖是吧，你先回去，等我们凑够钱就给你汇过去。” 林秀芬不理她。 她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怎么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呀。”关蕾追问道。 林秀芬瞪她一眼，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 “你！” 关幼霜咳了下，对赵阳说：“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工地上还等着你安排呢，我觉得你还是答应人家的要求吧？” 赵阳不知道咋回答，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这500块钱太多了。 他最多只想给100。 他还没开口，关蕾就说了：“这钱太多了吧，别人大姑娘的彩礼也差不多这个数，哪有这样要钱的？” 关幼霜慢条斯理地说：“彩礼？估计只有不值钱的女人，才要这点吧。” 关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话，明显在骂她啊！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要少那200块彩礼了。 赵阳咬了咬牙，说：“200，行不行？行的话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林秀芬冷冷地说：“500，一分都不能少，而且必须现在就给。” “你以前不是这样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别再浪费时间了。”关幼霜看了赵阳一眼，说，“你也不想这事闹大吧，钱我先借你，等这工程完工后，我再从你的工钱中扣，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阳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他忍着满肚子的火，点了下头。 第170章 要包工费 关蕾急了，她拉起赵阳的胳膊，说：“不行啊，你不要答应她啊。” 赵阳很想甩开她的胳膊，碍于关幼霜在，便有点不耐烦地说：“就这样吧。” 关幼霜今天出门恰好带了钱，她从衣兜中摸出5张百元大钞，递给林秀芬。 关蕾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顾家穷的叮当响，哪来这么多钱啊。 随即，她就想明白了，肯定是因为要建刺绣厂，贷了一笔钱。 她看了看已见雏形的刺绣厂，指望这破厂赚钱，做梦去吧。 林秀芬走了后，关幼霜也就离开了。 本来，她打算找一些棍子做木活，眼看着太阳都出来了，有点热，她索性往家走去。 刚走几步，就看到王慧英从河道那边走了过来。 她撩着衣襟，里面似乎兜着东西。 看到关幼霜，她笑吟吟地加紧了步子，走近后说：“幼霜，看妈带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呀？” “杏子。” 本来，关幼霜其实并不喜欢吃酸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杏子她就忍不住咽口水。 王慧英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下，说：“你尝下，还挺好吃的。” 关幼霜咬了一口，酸中带甜，确实挺好吃的，她没忍住，一口气吃了三四个。 “走吧，咱回去吃。” 关蕾远远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别提多生气了。 这个王慧英，上一世跟个病罐子一样，三天两头生病，现在倒是挺精神的。 赵阳戴上安全帽，淡淡地说：“你没啥事就回去吧，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没事，我就随便走走，你忙的话就先去忙吧。” 赵阳转身走了。 关蕾本来想要钱，但刚才那个林秀芬已经要走了500块，她不太敢提钱的事。 怪就怪那个关幼霜，她以为她是什么，竟然敢替他们两口子做决定。 不要脸的玩意。 工地上没什么树，有点热，她推开活动板房的门，准备休息会。 一股臭汗臭袜子味迎面扑来，地上乱七八糟丢着好几双袜子。 她差点吐了，马上捏着鼻子退了出来。 出来后，她想了下，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迎得赵阳的欢心。 她在门后面找到一个盆子，舀了点水，把几双臭袜子洗了。 正当她端着脏水走出板房准备倒掉时，赵阳过来了。 他瞥了一眼，没说话。 “你还有没有换洗的衣服，要不换下来我帮你洗一下。” “等我晚上再换吧，你去屋子里帮我取下烟。” “好。”关蕾赶紧倒了水就进去屋子里，把床头的那盒烟拿了出来。 赵阳接过烟盒，说：“那你回去吧。” 关蕾咬了下嘴唇，说：“爸妈的床单被套有点脏了，我想给洗一下，可是家里没有洗衣粉了。” “没有就去买啊。”赵阳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不就经过集市了吗？怎么，这种小事也等着我来做？” “不是。”关蕾狠了狠心，说，“我身上没钱了。” 赵阳烦闷地从裤兜中摸出两块钱，递给她。 关蕾接过钱，说：“要不你再给我点吧，我的擦脸油和洗发水也快没了，我顺便一起买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那擦脸油和洗发水，别人都能用一年，你两三个月就用完了，照你这样下去，多大的家产都得败完。”赵阳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确实很生气。 同样是一年生的，人家关幼霜随随便便都能拿出500块，而他娶的这个女人，却连5块钱都拿不出来。 想当初，媒人给他介绍的可是关幼霜，不知道这女人又发什么疯，非要换亲。 换亲换亲，连他的财运都换没了。 关蕾快要哭了，她强忍着难过，低声说：“我也就买个擦脸的洗头的，又能花你几个钱？你给外面那女人，不是一次性都给了五百块吗？” “你也不看看，人家啥样，你又是啥样？”赵阳鄙夷地冷哼一声，“至少，人家能让我真正快乐。” 关蕾脸色大变，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么说，那林秀芬说的全是真的？ 难道这赵阳娶她真的是为了替他们家干农活吗？替他们家传宗接代吗？ “滚吧，我看到你就恶心。” 关蕾心里好难受，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经过关幼霜家门口时，她突然想到，既然林秀芬能从关幼霜这儿拿到钱，她自然也可以。 他赵阳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她胡乱抹了抹眼睛，调整好情绪后，走了进去。 关幼霜正和王慧英坐在台阶上有说有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 想到关幼霜对她亲妈的态度，关蕾就好恨。 真是一个不知道亲疏远近的东西。 “姐。”她笑着喊了一声。 王慧英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不会真的想你姐了吧？” “我过来工地给赵阳送了点东西，顺便过来看看。” “那你确实挺顺便的，两个肩膀抬个头就来了。” 关蕾尴尬地笑了下，没说话。 关幼霜问：“找我有事吗？” “姐，咱们能不能去你的屋子说会话？”关蕾指了指侧边的新房。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反正我妈也不是外人。” 听到关幼霜喊王慧英为“妈”，关蕾心里又是一番鄙视。 说就说。 她说：“是这样，姐，赵阳他的钱都投进工程中了，今天你也听到了，刚才他让我找你再借点钱，也不算借吧，就是把他这次的工程款先提出来。” “你在开玩笑吧，这哪能随便提哦，他这次的工程款还没算呢，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今天已经支出500了，万一到时没有500块，我还得找他要钱呢。” “应该比500多吧，他以前每次都能挣好几千呢。”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他以前那些钱都是自己挣的吗？” “什么意思？” “他那钱是贪污他手下那些兄弟的。” 关蕾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望着关幼霜：“你说什么？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做那些事，他那些兄弟一直跟着他，赵阳平日里也很照顾他们的。” “信不信随便你，但是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第171章 计划有变 关蕾好气。 这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给陌生女人随手能借500，给她却一分都不想借。 她算是看明白了。 王慧英冷嘲热讽道：“哟，你嫁的赵家不是有钱人家吗？怎么？都不给你一点零用钱啊？” 关蕾气得扭头就走了。 正在这时，顾小云回来了，扬着手里的准考证，说：“看吧嫂子，又重新发了准考证。” “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已经发了吗？” 顾小云便讲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今天本来是去学校拿毕业证的。 考试前一天，所有的考生都必须去学校拿毕业证，这是晨光中学一直以来的规定。主要的原因呢，一来呢，正好可以清点下人数，二来可以再次给孩子们强调一下安全方面的知识。 按照以往的经验，中考考场都设在自己的学校。 可谁知，前两天教育局突然下发通知，说为了防止考生作弊，今年的所有考场都安排在县城的几所完全中学，监考老师全部由外校老师负责。 他们很快便重新印制了一套准考证，并下发给各个学校。 校长们也不敢怠慢，这几天安排各年级的老师都帮着重新填写准考证呢。 竟然有这种操作？关幼霜觉得很无语。 “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出问题吗？万一到时考生拿错了准考证怎么办？” “我们老师说了，准考证号并没有变，只是换了考场和座位号，我们只需要记住这个就行了。我被安排到一中的第七考场了。” 王慧英皱了皱眉头，说：“那怎么办？去县城的班车早都走了，明天就要考试，你能赶上去吗？” “放心吧妈，学校早都帮我们包好了班车，我们下午两点统一出发。” “就你们自己去？家长不用跟着吗？”关幼霜问道。 “家长也可以去，只是要自己想办法上去，班车上没有空位了。” 王慧英说：“那算了，我给你二哥打个电话，让他接下你，到时带着你找下考场，对了，你们今晚怎么住？” “老师会帮我们找住处的，应该就是几个人睡一间吧。” 几个人睡一觉，那万一碰到晚上睡觉不老实的，不就影响睡眠了吗？ 而且顾尔容可能并没有那么心细。 关幼霜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去一趟比较好。 这年头，私家车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每天在集市上，还是能碰到几辆的。 关幼霜决定午饭后出去碰碰运气，实在没车的话，她打算让顾尔容晚上来接她。 吃过午饭后，关幼霜就和顾小云出发了。 就是这么奇怪，平日里倒还能看到几辆车，今天，那车就跟失踪了一样。 眼看着停在学校门口的班车都要出发了，她开始着急起来。 正在这时，陈校长在老远处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 “幼霜，你也要去县城吗？” 关幼霜点点头。 “那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快上来吧，只是这空间有点小，你得忍一下。” 关幼霜挤上去一看，哪是有点小，简直就是人挨着人，找一个可以站的位置都费劲。 反正这时候，也不管什么超不超载。 “孩子们你们都稍微挤一挤，给关老师留出一点位置吧。”校长喊道。 孩子们很听话，很快，门口处就多了一个空位。 关幼霜站在那儿。 反正也就两个多小时，忍一下也就过去了。 * 县城。 收到家里的电话后，顾尔容很早就在车站等着了。 因为姜雁的事，他这几天的工作落下了不少，经常加班到半夜。 他揉了揉发痛的眼睛，又揉了揉太阳穴。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快四点了，她们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 正想着，他便看到两辆大班车开了进来。 他向一边站了站。 车子挺稳后，车门打开。 他一眼就看到了关幼霜走了出来。 然后，孩子们便依次钻了出来。 他走过去，“幼霜。” 孩子们都被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吸引住了，不由得看向他。 一个女同学大胆问道：“请问你是小云哥哥吗？” 顾尔容笑着说是啊。 “你长得好好看啊，和关老师好配。” “谢谢你，小朋友。” 这时，顾小云也终于挤了出来。 她蹲下来，赶紧打开自己的书包，就开始检查起来。 “怎么了？忘带什么了吗？”关幼霜问道。 “没有，刚才太挤了，我看看我的尺子有没有断。” 看孩子们都下来了，校长说：“现在请老师们开始点名，听到自己名字的学生，请按照自己负责老师的要求，在特定的位置集合。” “上来的家长们都先等在一边，等老师点名登记后，再带考生离开。” “大家待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新准考证，去找学校，确认下自己的考场，教室门外面都贴了名字，大家最好都去核对下。” “有什么问题一定记得及时联系负责的老师。” 校长说完后，那几位老师拿出花名册和笔，开始点名。 “你们吃饭了吗？”顾尓容问关幼霜。 “吃过了，待会我带小云去找考场，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小云找个住宿的地方？她睡眠比较浅，几个人睡一起我怕她受影响。” “学校周边的话，估计有点难找，尤其又恰好是中考，很多都被学校早早预定了，要不我去找找宾馆吧。” “也行。” 登记完信息的顾小云走过来，笑着说：“你们在说什么呀？” 关幼霜说：“在说给你找住宿的事。” “哎呀，不用花那钱吧，今晚让二哥跟远航哥一起睡，咱俩一起睡不就行了吗？”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远航今天出差去了，今明两晚不回来，他房间的钥匙在我这儿。” “那太巧了，你们俩睡吧，我一个人睡远航哥的房间就好了。” 和顾尓容睡一起，可想而知又要怎样折腾一番。 虽然还没去检查过，但关幼霜直觉自己已经怀孕了。 虽然这个年代的孕妇似乎都不太注重这些，医生也不会刻意强调，但她不想冒险。 “你二哥工作辛苦，明天我送你去考场，咱别打扰他休息吧。” 第172章 一见如故 顾尔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没事，我不辛苦。” 关幼霜：？？ 顾小云捂着嘴笑着说：“二哥都这样说了，我哪好意思留你。走吧，我们去逛逛吧。” 说着，顾小云就亲昵地挽上了关幼霜的胳膊。 “不是，刚校长不是说了吗？咱得先去给你找考场呀。” “我的考场就在一中，之前你带我去过，我明天能找到的。” 关幼霜摇着头，说：“那不行，你上次只是去一中逛了下，一中好几栋教学楼呢，你怎么知道第七考场在哪个教学楼？再说，万一明天早上又去得晚了点，不是耽搁事吗？” 顾尔容点着头，说：“你嫂子说得对，还是先把正事做了吧。” 于是，三个人便向一中走去。 从车站到一中，还是差不多要2公里的样子。 单位的车被谢远航开走了，顾尔容本来想打车，顾小云说：“我们走路过去吧，正好锻炼下身体。” 去一中要经过县医院。 他们刚走到县医院的门口，顾尔容就看到姜雁从医院走了出来。 因为局长的安排，前几天，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陪着她，只有晚上才回去加班。 昨天，她就出院了。 不知道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 他装作没看见，加快了步伐。 “尔容。”姜雁喊了一声，微笑着走了过来。 关幼霜一看，一个很有异域风的姑娘。 她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尔容，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这两位是？” 顾尔容点了下头，说：“这位是我爱人关幼霜，这位是我妹妹顾小云。” 然后，他又对关幼霜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姜雁。” 关幼霜大方地伸出手，热情洋溢：“很高兴认识你。” 姜雁盯着关幼霜看了好半天，说实在的，她特别惊讶。 她见过张彩荷，她本以为，关幼霜肯定也不是啥有气质的女人，但没想到，人家和她妈完全是两个类型。 这女人，不但五官精致、身材高挑，重要的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很让人着迷的气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 就那么一瞬间，关蕾觉得尔容说得是真的。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呢？ 她感觉自己鼻腔内有一股酸涩，她赶紧伸出手，握住关幼霜的手，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之前就听尔容经常说起你，说你在建刺绣厂，今天见了，发现你不但能干，还这么漂亮。” “哪有啊。”关幼霜大笑起来，“我挺喜欢你的长相的，很有味道。” 顾尔容挺惊讶的。 本来，他以为两个女人会互相看不顺眼，没想到，她们俩倒好像一见如故。 顾小云看了看哥哥略显尴尬的表情，大概也猜出了这女人和哥哥的关系并非同事那么简单。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帮下二哥，便说：“嫂子，我们得赶快去一中了。” 姜雁这才注意到顾小云，笑着说：“你就是尔容的妹妹是吧，和尔容长得很像，听说你今年中考是吧，祝你金榜题名哦。” 顾小云挺烦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啊，她到底知道他们家多少事情？ 她点了下头，生硬地说：“谢谢。” 姜雁笑着说：“那你们快去吧，我这几天都在这儿，欢迎考完试找我玩。” “这几天？什么意思？”关幼霜问道。 “我打算离开桐县了。”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在水电局工作吗？” 姜雁看了顾尔容一眼，说：“我不是写材料的料，之前一直靠尔容帮忙，给他增加了不少麻烦。” 顾尔容摇了下头，说：“没有，你太客气了。” “我也挺喜欢你的。”姜雁拉起关幼霜的手，“可惜我今天不知道会遇到你，都没帮你准备礼物。这样吧，等尔容妹妹考完试，我们能再见一次吗？就当好好告个别。” “可以啊，小云后天考完试，后天晚上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们。” 告别后，顾小云不高兴地说：“嫂子，你干嘛和她那么亲热啊。”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吗？” “一个陌生人，那么热情，肯定不怀好意，你不要上当了。” 关幼霜笑着说：“哎呀，哪来那么多坏人，我觉得姜姑娘挺好的，是吧，尔容？” “啊？”顾尔容刚才一直在想姜雁要再见幼霜一面的用意。 是真的告别呢还是其他的？ 她不会伤害她吧？ “二哥，你干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没听我们说话啊？” “我刚在想工作的事。” “二哥，你老实说，这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啊，她真的是你同事吗？” 顾尓容沉下脸来，说：“当然是同事，你乱想什么呢？”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不简单，我可不希望你欺骗嫂子。” “你一个小孩子胡说什么？”顾尔容声音冷了下来。 顾小云瞬间不敢说话了。 关幼霜笑着说：“小云，你说什么呢？你哥怎么可能欺骗我呢？你好好考你的试，考进一中了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嫂子都答应。” “放心吧嫂子，我一定能考上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中门口，校门大开着，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很快，顾小云就发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便说：“二哥，嫂子，你们不用管我，我和同学进去了。” “嗯，去吧，我们在门口等你。”关幼霜挥着手说。 看顾小云进去校门口，顾尓容双手拉起关幼霜的手，面对着她，说：“你真的打算去见姜雁吗？” “对啊，怎么了？” “说实话，我有点顾虑，你知道我和姜雁之间以前的一些事……” 关幼霜打断他，说：“我知道，你肯定担心姜雁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对吧？” 顾尓容点了下头。 “你放心吧，我这个人还是有基本的识人能力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姑娘。” “但是你们之前并没有见过。” “所以我才觉得奇妙。” 第173章 冷峻少年 当天晚上，顾尓容带着他们去饭馆吃了面。 安顿好顾小云后，顾尓容拉着关幼霜去了他的房间。 看他开始闩门，关幼霜开始紧张起来。 今晚，万万不行。 该找个什么借口呢？ 顾尓容向她走来，她急中生智，赶紧说：“先别关，我想去买点吃的。” 顾尓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你刚不是吃了两碗面吗？又饿了？” “饿倒是不饿，但还能吃得下东西，我听说县城晚上有烧烤摊，我想去吃点。” “烧烤摊有点远，要不你等着，我去帮你买。” “不用不用，我们一起去吧，我还没看过县城的夜景呢。” “那行吧。” 顾尓容看了看关幼霜，她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便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黑色夹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说，“城里比咱家里还凉点，昼夜温差大，你把这件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哎呀不用了，我有那么娇气吗？” 说着，关幼霜就率先出了门。 顾尓容无奈地摇了下头，但还是把衣服搭在了自己的臂弯。 顾尓容他们单位前几年就合作了一个风力发电的项目，街上的路灯就是他们的实践成果之一。 但也仅限于南北两条主干道。 确实也方便了不少人。 此时，路灯已经亮起，柔和的光芒洒在街道上，很是温馨。 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没关门，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有的在闲逛，有的在购物。 要说，城里的娱乐活动就是要丰富点，像村里人，这会早都睡觉了。 空气中弥漫着独特又悠闲的生活气息，混合着夏夜的凉风，扑面而来。 关幼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是不是有点冷？”顾尔容拿下臂弯的夹克外套，套在关幼霜的肩上。 “那你呢？冷不冷？”关幼霜指了指他的胳膊，顾尓容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短袖衬衫。 “我是男人嘛，不冷。” 说着，顾尓容就牵起了关幼霜的手，果然，他的大手还挺热乎的。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顾尓容问道。 “可能因为刚出门时洗过手吧。” 顾尓容拉起她另一只手，帮她搓了起来。 因为拉着两只手不好走路，顾尓容把关幼霜拉进怀里，然后揽着她的肩膀，牵住了她的手。 瞬间，关幼霜就被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包围了。 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淡定，淡定。 “前面不远处也有一家烧烤摊，要不咱们去这儿吧？”顾尓容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也？你的意思是县城不止这一家烧烤摊吗？” “中心广场那边还有一家，那个是县城最大的一家，菜品也比较丰富，只是比较远。” 既然要吃，那当然是选择最大的呀。 “那我们去中心广场吧。” “有点远，你会不会累？要不我们去打车吧？” “不累。”关幼霜亲昵地挽上顾尓容的胳膊，“我还挺喜欢在夜色中漫步。” 顾尓容轻笑：“你说话为什么说半句？” “什么？” 顾尓容逗她：“不是因为有我在吗？” “美得你！”关幼霜笑着抽出手打他。 * 广场附近，确实非常热闹，不愧为城中心。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那家烧烤摊。 摊主是一个少数民族的中年男人，戴着花帽子和沾满了油渍的围裙。 此时，他正熟练地翻动着烤架上的各种食材，炭火发出“滋滋”的声音，烤肉的香气四溢，吸引了不少过路的行人。 烧烤摊旁边，几张简易的塑料桌椅边，已经坐满了人。 可能因为明天中考，顾客大部分都是学生。 他们说说笑笑，聊的都是一些学校的趣事。 有那么一瞬，关幼霜有点怔。 她做学生，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转眼间，这一切已经遥远到永远都不可能。 那些没心没肺和室友们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光，多么令人怀念。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顾尓容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关幼霜摇了下头，“我就是觉得他们的青春太美好了。” 顾尓容揽了下她的肩，说：“不要这么悲观，你年龄也不大呀，在我心目中，你还是个小女孩呢。” 关幼霜老脸一红，在前一世，23岁的她确实觉得自己年龄不大。 可这个年代，像她这个年龄的，大部分都当妈了。 她赶紧说：“走了，去排队了。” “那好吧，你去找位置，我来排，待会到我们了，你再过来点菜。” “好。” 关幼霜环视了下，根本没有空桌。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坐。”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关幼霜回头，便看到铺着红色塑料桌布的桌子边，坐着两个男孩子。 那个有点胖，圆脸，卷头发的男孩子正微笑地朝她点头，刚才应该是他说的话。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比较冷的少年。 长得还挺帅。 脸型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桃花眼，短发。 看上去很精神。 “好啊，谢谢。”关幼霜大方地走过去，坐在了卷发男孩的旁边，“你们是学生吗？” “对，我们明天中考。” 关幼霜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问：“你们怎么不去点菜？” “我们同学在那儿排队。”卷发男孩指了指排队的人群，“就第五个，马上到他了。”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呀？” “一中的。” “那你们学习一定很好吧。” 卷发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我成绩一般，但他成绩挺好的，一直是我们班第一名。” 那冷峻男孩抬了下头，表情淡淡的，没说话。 小小年纪，就学起了霸道总裁那一套。 关幼霜忍不住笑了下，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张明明。”卷发男孩热情道。 “你呢？”关幼霜问对面冷峻少年。 “他叫杨语。” “是宇宙的宇吗？” 那冷峻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卷发男孩就抢着说：“不是的，是语文的语。” “嗯？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 看杨语也不说话，关幼霜便问张明明：“明天要考试了，你们紧张吗？” 第174章 投缘 张明明搓了搓手，说：“我还是有点紧张，如果考不上高中的话，我爸就不供给我了，会让我去打工。” “你既然能考进一中的初中部，就一定能考进高中部的，相信自己吧。” “唉，但是我语文太差了，上了中学基本没学过，每次只能考七十几分。”张明明叹了口气，“主要是我的作文太差了，要是作文能得一半分就好了。” 关幼霜突然想到她给晨阳中学的孩子们预测的作文题目。 虽说无法百分之百，但根据她对这十年中考试卷的分析，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她便说：“你今晚好好想下改革开放带给我们的巨大改变这个题目，可以重点从对你个人生活、对你学习这几个比较贴近生活的方面去考虑。” “什么意思？这是明天的作文题目吗？” “我只是猜测而已，大概率差不多吧。总之，不管是哪个题目，你都可以往实际生活这方面来靠，作文嘛，讲究的是真情实感，写朴实点没事的。” 张明明惊呆了。 连他们一中的语文老师都不敢帮他们预测作文题目，这个女子，竟然说大概率是，她这么有把握吗？ 她到底是什么人？ 杨语也抬起头，看了关幼霜一眼，淡淡地说：“我觉得不会是这个题目。” 关幼霜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义务大纲明确要求了，作文要着重于思想感情的陶冶，使学生提高社会主义的觉悟，要具备辨别是非和善恶的能力，所以我觉得作文可能会围绕思想健康这一方面，让我们写一篇议论文，表达自己的观点。” 哎呀，不愧是学霸。 说起话来都条理分明。 关幼霜点了下头，笑着说：“也有可能，不过，写什么题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言之有物。” 张明明急了，问道：“那到底是哪个题目啊？我还想今晚去找找范文呢。” “改革开放。”关幼霜说，“你可以重点看这个。” 正说着，他们的同学开始招手了，说轮到他们了，让他们去选菜。 两个少年就去摊主那儿了。 关幼霜坐在桌子边，看着这些孩子们，心里感慨万千。 明天，他们会一同走进考场，从此，他们便会慢慢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有的孩子，会顺利进入高中，而有的孩子，可能会复读或者辍学。 顺利进入高中的，三年后又将会面临一次人生的洗礼。 与其说是洗礼，不如说是淘汰吧。 就这样，一次次的，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和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朋友渐行渐远。 或许因为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关幼霜其实并不喜欢交朋友。 所以总显得与村子里其他的女人格格不入。 正在胡思乱想间，张明明走了过来，说：“姐，我可以叫你姐吧？” 关幼霜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可以啊，怎么啦？” “我们现在正在选菜，要不你跟我们一起选吧。” “不用啦，你们自己选，我爱人在那排着呢，很快就到了。”关幼霜指了指。 “啊？你爱人？姐你已经结婚了呀？” 关幼霜笑着点头。 张明明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是高中部的学姐呢。” 这话说的关幼霜心花怒放。 这么说，她似乎比较显小。 “没有，我比你们大好多呢，快去选菜吧。” 张明明挠了挠自己的头，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姐，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咱们以后可以多联系。” “好啊，你带笔了吗？我给你留个地址，以后有什么学习方面的问题，可以给我写信。” “带了带了。”张明明赶紧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钢笔，说，“没带纸，你写我胳膊上就好了。” “好。” 正写着，顾尔容喊了她一声， 关幼霜一看，不是还没轮到他吗？ 喊什么？ “姐，你叫幼霜啊，好好听的名字。刚才那男的是你爱人啊？长得好帅，和姐很般配。” 关幼霜笑着说：“你这么好的口才，竟然说自己作文写得不好，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可信啊。” “我就是话多了点。”张明明不好意思地说，“姐你是不是嫌我烦？” “没有，小孩子嘛，就应该开朗一点。” 关幼霜写完后，合上笔，站了起来，朝顾尔容走去。 “你刚喊我怎么了？” 顾尔容皱着眉头，问道：“刚才那男孩子你认识啊？” “也就才认识而已，跟小云一样，也是明天参加中考。” “那你在他胳膊上写什么呢？” “写地址啊，那孩子说和我投缘，以后想保持联系。” “你别被人骗了。”顾尔容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就是太单纯了，这种话你也信。” “他骗我？人家就一小孩子而已，你把人想得也太复杂了吧。” “不然呢？这么多人，他就跟你投缘？我看他年纪不大，心眼倒挺多，谁知道他对你安什么心呢？” 这话怎么这么刺耳。 关幼霜生气了。 “算了，我就随口说一下，我的意思是，像这种个人隐私，你还是应该学会保护。” “我知道了。” 听到关幼霜淡淡的声音，顾尔容有点懊悔，他一向都是非常理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说这么感性的话。 他其实害怕，害怕别人会把她抢走，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对不起，我刚才说的话有点欠考虑。” 关幼霜摇了下头，拉起他的手，柔声说：“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顾尔容摸了下她的头发。 关幼霜继续说：“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白痴，我有基本的识人能力，我不会上当受骗的。” “嗯。”顾尔容把她揽在怀里。 这动作还是比较暧昧，尤其在比较封建的90年代，而且还是这么落后的地方。 关幼霜怕给孩子们造成不好的印象，便轻轻地移开头，说：“好了，快到我们了，我先去前面看看菜品。” 第175章 情话 县城烧烤摊的菜品确实多，尤其是这家，鸡翅啊，鸡皮啊，五花肉啊等等，应有尽有。 但最受欢迎的是羊肉串和牛肉串。 关幼霜观察了下，几乎每个来这儿的人都会点几串。 那就尝尝吧。 终于轮到顾尓容，关幼霜开口说道：“老板，20串羊肉串，20串牛肉串，再来两瓶啤酒。” 老板热情地回应：“好嘞，马上就好！你们先找地方坐吧。” 顾尔容问：“不加点其他食物吗？” “不用了，这羊肉串看着挺大的，20串足够了，再说还有牛肉串呢。” “好。” 关幼霜笑着说：“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草原了，我一定要吃一只烤全羊。” 去草原，依然是她的执念。 顾尔容笑着说：“行吧，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内蒙古那边玩玩吧。” 张明明他们拿到烧烤就走了，离开前，他还专门跑来关幼霜和顾尔容面前打了个招呼。 “这孩子挺活泼的。”关幼霜笑着说，“县城的孩子就是胆子比较大，像咱们晨阳中学，很多孩子都不敢跟生人打招呼。” “嗯，小云到现在都这样，家里来个客人，她都会藏起来不露面。” 两人正说着，老板端着烤好的羊肉串和牛肉串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啤酒。 可能为了让啤酒凉快点，这老板自己弄了个卖冰棍的小冰箱，平日里都会把啤酒放在里面。 等于是冰镇啤酒。 他将食物放在桌上，笑着说：“两位慢用啊，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两个鸡翅，疑惑道：“老板，你是不是上错了，我们没有点鸡翅啊。” 老板擦了把汗，说：“你们买的多，我送你们的。” “那谢谢老板。”关幼霜闻了闻羊肉串的香气，忍不住赞叹，“好香啊，和我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 她其实说的是她前一世吃过的那些烧烤，但顾尔容以为他说的是他们农村集市上的小烧烤摊，便说：“城里菜品多，调料也多，自然要好吃一点。” 顾尔容拿起一根羊肉串，递给关幼霜：“小心烫。” 关幼霜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充满了炭火的香气。 就着冰镇啤酒，让人胃口大开。 晚上吃了两碗面的她，忍不住一口气吃了十几串。 直到肚子撑得再也吃不下了，她才心满意足地擦着嘴。 顾尔容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也听过很多女人为了减肥都不愿意吃肉，甚至连主食都只吃一点点。 但她，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却一直这么瘦。 “你在想什么？”关幼霜喝了口啤酒，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你吃这么多，却一直不胖。” 关幼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儿已经圆鼓鼓的了，她嘟着嘴说：“你看，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胖？再胖下去不就成猪了？” “就算是猪，也是一只可爱的猪。” “我才不想当猪，当猪多可怜，只能活一年，临过年就被杀了。” “但是它这一年都过得很舒服啊，比如驴子，它确实能多活几年，但这些年，它得耕地，拉车，驮东西。你觉得，它们谁的价值更大呢？” 关幼霜摇着头，说：“关于价值问题，实际是一个涉及很多方面因素的复杂问题。价值不仅仅是一个单一的标准，而是由多种因素综合决定的，比如经济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等。 猪的价值更多体现在肉类供应和经济收益上，而驴子的价值则更多体现在劳动服务和社会文化方面。” 顾尔容点着头，说：“所以你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去做什么，怎么做。” “你这个说法不对。比如猪，它能决定自己做什么吗？或者通俗点来说，它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驴子也一样，它能说它不想拉车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我意思是不管是哪种生物，都有它自身的价值。” * 顾小云虽然早早睡下了，但她本来就有点认床，迟迟睡不着。 刚才，她就听到隔壁的二哥和嫂子出去了，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 这大晚上的，她还挺害怕的。 她打开灯，外面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她不由得想到了鬼。 农村的孩子，从小就在各种迷信中长大，都很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何况，她原本就胆小。 她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便跑到了哥哥的屋子，索性爬到哥哥的床上，蒙着头睡了。 可能因为哥哥的气息比较熟悉吧，顾小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顾尔容拥着关幼霜回到屋子前，看到窗户透出的光亮，顾尔容还挺纳闷，他记得他关了灯的呀。 可能他记错了吧，他也没多想。 刚才喝了点酒，夜色中两人又腻歪着说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此时，他感到全身燥热，只想赶快进屋。 关幼霜本来下定决心坚决不冒险的，但奈何经不起撩拨，也有点想。 因为是单位的宿舍，平日里，顾尔容并不会锁门。 他拥着她推开门，然后把她抵在门上，开始吻起来。 这是一个很狂野的吻，关幼霜只觉得有点招架不住，整个人都挂在了顾尔容的身上。 激情上头的顾尔容，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太激烈了，尚存的一点理智让关幼霜清醒了一点。 “别，今晚不行。”她捂住自己的衬衣领口。 顾尔容含糊道：“为什么？我想你，想要你。” 这直白的情话差点让关幼霜失控。 “你不想要我吗？” “我……”关幼霜很想说，自己也想，但她不敢说。 她知道，一旦她说，顾尔容一定会把她吃干抹净。 顾尔容紧紧箍住她，开始吻她的脖子。 关幼霜觉得再不脱离的话，必定要沦陷。 她喘着粗气：“小，小云还在隔壁呢，这房子又不隔音，她，她会听到的。” 顾小云蒙在被子中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心脏砰砰狂跳着。 刚才门响时，她就醒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虎狼之词。 第176章 送考 怎么办？ 顾小云好急。 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何况是这种喘着粗气的声音。 就像跑了几百米一样。 不，喘粗气的声音她还是听到过。 她和大哥大嫂的屋子是连着的，以前大哥他们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她几乎都能听到大哥大嫂喘粗气的声音。 但好在，他们没说过什么让人脸红的话。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只见两个人就如同被粘在了一起一样啃个不停。 她那个一向端庄冷静的军人哥哥，此时就跟头豹子一样，啃着她嫂子的脖子。 手还不老实地乱摸着她嫂子的臀部。 她虽然也听说过，两个人结婚之后要做一些夫妻间的事，但她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 太吓人了。 顾小云赶紧死闭着眼睛，装睡。 她恨自己干嘛要跑过来，这下如果被发现了，她感觉自己真的能钻进地缝了。 “小云肯定已经睡着了，她听不到。”顾尔容喘着气，含糊地说了一句。 顾小云一个没忍住，就咳了一声。 她其实真的不是故意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尔容一下子松开手，惊讶地看向床。 他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子竟然是散开着的。 他有个习惯，只要不睡觉，被子永远是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形。 太大意了，刚才只顾着亲热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关幼霜也愣住了。 她分明看到被子在动。 她和顾尔容互相看了一眼，顾尔容走过去，扯开被子。 顾小云使劲闭着眼睛装出睡着了的样子，但奈何眼睛一直闪啊闪。 她实在忍不住。 “小云？” 顾小云装不下去了，她努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二哥，怎么了？” 关幼霜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 这也太尴尬了。 之前被元元看到，元元年龄小，倒是好糊弄，可小云都16岁了，她肯定什么都知道呀。 她强装镇定地咳了一下，走过去说：“小云，你这么又过来了？是不是远航那边你睡不习惯？” “嗯，我睡不着。” “那，”关幼霜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刚才睡着了没？” “睡着了，睡着了的。”顾小云赶紧说，“还是二哥的床舒服。” 顾尔容说：“那要不你们俩今晚睡我屋，我去远航那边睡。” 关幼霜松了一口气，说：“好，那你快去吧，我和小云明天还要早起。” “我到时早点起来送你们吧。” “好，快去睡吧。” 打发走顾尔容后，关幼霜快速地洗脸刷牙，然后上床。 顾尔容这儿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品。 “对不起小云，影响你睡觉了。”她靠近小云躺下。 她其实指的是他们这么晚回来，吵醒了小云。 但顾小云以为她指的是他们俩刚才搂搂抱抱的激情行为，便说：“没事嫂子，我什么都没看到。” 关幼霜：！！ 快睡吧，快睡吧。 让这个尴尬的夜晚赶快过去吧。 * 第二天七点钟。 关幼霜就准时醒来了，然后喊醒了顾小云。 她昨晚就调好了闹钟。 收拾完毕后，她打算去喊顾尔容起床，顾尔容就进来了。 他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 “包子，豆浆，还有鸡蛋，油条，蒸饺，看你们想吃什么。”顾尔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你如果要去上班的话，就不用送我们了，反正也不远，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好。”关幼霜说道。 “今天周六，不用准时到，待会去开个会就好了。” 关幼霜一个激灵，瞬间都不想吃早饭了。 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今天周六！ 周六就以为着她要直播。 她多么希望今天的系统能出点什么小意外啊！ 可大脑中那个机械声却并没有出现。 她尝试着问了好几次，却没任何反应。 死系统！ “嫂子快吃啊，这包子真的挺好吃的。”顾小云递过来一个包子。 关幼霜机械地接过去，咬进嘴里，却全然没尝到是什么味道。 怎么办啊？ 按照以往，直播开始的时间是九点，恰好是小云他们考试的时间。 她无论如何，都没法那么快赶回来啊，即使早点送小云进考场，但是，在顾尔容屋子里直播也不安全啊，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最安全的就是找个旅馆吧。 虽说直播可以提现，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成了这系统的奴隶。 还是没办法破解的那种。 怪也只能怪自己，写代码时太注重代码的质量了，运行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一个bug。 “你不喜欢喝豆浆的话，我去帮你买碗粥吧。”顾尔容说着站了起来。 关幼霜回过神来，赶紧说：“不是，喜欢喝。” “嗯，那你们先吃着，我去单位开车，待会送你们过去。” “二哥，现在还太早了吧，好像提前15分钟才能进考场，去太早了都没事干。” “今天人多，太晚的话我怕会堵车。”顾尔容把最后一口包子放进嘴里，说，“我九点钟还得开会。” “就是小云，你哥说得对，咱们还是早点过去吧，中考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一路上，顾小云心情很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关幼霜藏着心事，并没怎么说话。 她一直在盘算着时间。 顾尔容说得没错，车刚开到一中所在的街道，就开始堵车了。 好半天才慢悠悠地移动了一百来米。 关幼霜看了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便说：“不用开了，也没多远了，我们走过去吧。” “但是现在根本没法靠边停车。” 又这样龟速走了一百来米，顾尔容才瞅准机会变了道，靠边停了车。 关幼霜和顾小云赶紧下车，朝着一中方向快速走去。 街上全是赴考的学生和家长。 等他们到达一中门口时，关幼霜看了眼，都已经8:42了，时间倒是差不多。 她给顾小云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考试时要细心，遇到不会的题目先放过等等。 看着顾小云进入校门，她环顾了下学校周边，也没什么旅馆。 她焦急地走向路边，准备拦辆出租车，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第177章 救治 她回头一看，便愣住了。 竟然是杨言，就是县地毯厂的厂长。 他就站在一中门口。 他们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联系过了。 关幼霜走过去，惊讶道：“杨厂长，你怎么在这儿？” “叫我名字就好。”杨言笑着说，“我送弟弟过来的。” “弟弟？” 杨言点点头，说：“嗯，他今年参加中考。” 一瞬间，关幼霜就想起了昨晚那个冷峻少年，她就说那男孩子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 “你弟弟叫杨语？” 这下轮到杨言惊讶了，他记得他没有跟顾尔容说过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碰到了，你们俩还是长得有点像，而且名字也有意思，言语。” “是吗？这么巧，你在哪碰到他的？” “烧烤摊。” “那孩子，我都给他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去吃垃圾食品，他就是不听。” 关幼霜笑着说：“没必要那么严格吧，偶尔吃一次没什么的，像我这种大人都控制不住，何况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 杨言点了下头。 “不过说实话，你弟弟好像不怎么喜欢说话。” “是啊，他从小就这样，性格不太好，但其实心底还是挺善良的。” 【距离九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那个熟悉的机械声突然响起。 关幼霜一个激灵，瞬间忘了杨言刚才说了什么。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马上回去了。” 杨言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说：“那你快回去，等空了再聊吧。” 关幼霜四处瞅了下，确定这附近没有宾馆，便跑到马路边，准备打车。 平日里，出租车多得跟什么一样，可今天，死活看不到一辆空车。 关幼霜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杨言看到后，走过来说：“幼霜，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吧。” 他指了指另一侧，继续说：“刚才堵车，我的车停在对面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关幼霜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向马路对面走去。 关幼霜本来以为杨言的车就在正对面，哪想到其实在对面几百米外。 【距离九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关幼霜焦急地问：“车子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前面，你很急吗？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走快点去开车，然后来接你。” “没事，一起过去吧。” 关幼霜已经知道，今天八成要晕倒在杨言的车上了。 唉，这破系统。 她便给杨言事先打预防针，说：“杨言，我感觉头有点晕，待会想在你的车子上休息一会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昨晚没睡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有点贫血，眯一会就好了。” 杨言点了下头，说好。 “如果，我说如果，”关幼霜鼓起勇气，说，“如果待会我睡过去的你又喊不醒我的话，麻烦你不用管行吗？不用送我去医院，也不用给尔容说，就让我在你的车上睡一会就好了。” 杨言听不懂了。 从刚才关幼霜说她有事要走，他就觉得她怪怪的，具体说不出哪里怪，但就是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看关幼霜迈着大步，他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这期间，关幼霜频频看手表，好像就在赶时间一样。 终于，到达车子边了。 杨言帮她打开副驾驶那儿的车门，关幼霜坚持要坐后排。 杨言刚打开后车门，关幼霜一下子钻进去，便倒在座位上不省人事。 杨言上车后，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侧头道：“你刚还没说要去哪里呢？” 后排没回应。 他朝着后视镜望了一眼，只见关幼霜倒在座位上，眼睛紧闭着。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这是有多累啊。 想到刚才关幼霜说的她头有点晕，杨言想着可能是她昨晚没睡好吧，那就让她先休息会吧。 他发动车子，向顾尔容的宿舍开去。 这会，路上已经不堵车了，大约半小时，车子就到了员工宿舍大楼外。 杨言停下车子，喊道：“幼霜，到了。” 依然没反应。 他停下车子，打开后车门，轻轻地摇了下她，说：“幼霜？” 还是没任何反应。 感觉不太对劲呢。 杨言摸了摸关幼霜的额头，倒是不烫，他又试了下她的呼吸，很轻微，就跟没有一样。 他开始慌乱起来，赶紧给顾尔容打电话。 顾尔容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 杨言赶紧上车，重新启动车子，开往县医院。 在此期间，他又打了几次电话，但无一例外，一直无人接听。 没办法，他又给县医院工作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让他帮关幼霜预约检查。 车子到县医院后，他也顾不上多想，便抱着关幼霜直奔到抢救室。 他那个大夫朋友推着病床也迎了过来，说：“杨言，你别急，这次是咱院长亲自救治。” 关幼霜被推进去了，杨言等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个顾尔容，到底在搞什么，电话都不接。 他突然想到今天周六，莫非他根本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宿舍？ 自己刚才明明都到宿舍楼旁边了，怎么就忘了进去呢。 这会，他又走不开，算了，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等了很久，医生终于出来了。 他就是县医院的副院长，一位年约60多岁的人，临床经验极其丰富。 杨言赶紧迎了上去，焦急道：“怎么样，院长，她醒了吗？” 副院长摘掉口罩，摇摇头说：“还没有。” “怎么回事啊？” “我们已经为她做了全面检查，报告虽然还没出来，但据我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我觉得这位女士可能脑部有什么病症，需要做个ct来排查。” “那你们倒是快去做啊。” “脑部ct今天预约不到，要到下周一才能做。” “那你的意思，她这两天都不会醒来？” 副院长摇了下头，说：“这个说不好，暂时只能监测着。” 第178章 有机会解绑? 联想到刚才关幼霜说的那些话，杨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莫非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 为什么她不想让顾尔容知道呢？ 又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呢？ 他给副院长说了一声就快速地离开了医院。 他要去找顾尔容。 顾尔容今天其实并不在宿舍，办公室的电话之所以没人接，是因为他和谢远航去开会了。 杨言一口气开车到水电局的宿舍楼，停好车就向顾尔容的房间奔去。 让他意外的是宿舍门是锁着的。 这个顾尔容，到底到哪去了？ 他焦急地又往外面走，刚走出宿舍大门，就看到顾尔容过来了。 “尔容，你到哪去了？”他快步走过去。 “言哥？你怎么在这？” “快跟我走。” 顾尔容脸色一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言顿了一下，说：“幼霜她晕倒了。” 顾尔容瞬间觉得眼前一黑。 幼霜她之前就晕倒过几次，他一直想让她做个全面检查，但她总是拒绝，说自己只是贫血。 为此，他们俩还闹过不愉快。 他好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支持带她做个检查。 “怎，怎么回事啊？那她，她现在在哪？”顾尔容觉得自己的嘴唇开始颤抖。 这一刻，他真的害怕。 “今天我送我弟弟去一中考试，恰好碰到幼霜，一开始聊得好好的，她突然说自己有事要回去，然后就要去打车，但是一中那儿不好打车，我就想着送她回去。谁知道，她刚一到车上就晕过去了，我就把她送医院了。” “走吧，那咱们赶快去医院吧。” 在车上，看到顾尔容眉头紧锁，杨言开导道：“尔容，你也别太紧张，这次是副院长亲自检查，应该不会有事的。” 顾尔容点了下头。 “你有没有发现幼霜最近有什么异常啊？” “没有啊，怎么了？” “她今天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顾尔容的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她说什么了？” “一开始她说自己头有点晕，想休息一下，后来又强调说如果她睡过去了，或者我喊她喊不醒的话，让我不要送她去医院，也不要告诉你。我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顾尔容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就感觉她好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 顾尔容点了点头，说：“她以前确实也晕倒过，我妈甚至找来神婆给她讲迷信，县医院也输过液，我也带她去我们乡卫所抽血检查过，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她一直说自己贫血。” 顾尔容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应该陪着她去了。” “你也别自责了，这种事谁又能料得到呢？医院那边已经做了检查，等报告出来再说吧。” 两个人到了县医院，直奔到急诊室。 诊室的门紧闭着，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站在里面，旁边是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仪器，估计在做什么检查。 透过玻璃小窗，顾尔容看到关幼霜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打着点滴。 他很想冲进去。 杨言指了指凳子，说：“先坐下吧，等医生出来再问问情况。” 可顾尔容根本坐不住啊，他来回踱着步，使劲搓着手，心里祈祷着。 她一定不能有事啊。 * 另一侧。 关幼霜坐在直播电脑边，嘴上讲着课，心里却乱得跟什么一样。 她只知道自己晕倒在了杨言的车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言会不会真的如她所交代的，让她静静地在他的车上睡一个小时呢？ 他不会把这事告诉顾尔容吧？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直播了四十几分钟了，还差十几分钟就下课了。 因为今天是带领孩子们总复习，所以整个内容比以往要少一点，此时，所有的内容已经讲完了。 她快速地打开系统，先进行提现。 顺利到账一万块。 【老师，我们下周要中考了，这学期的课结束了吧】 【应该是吧，下周开始都放假了】 弹幕上突然出现这样的字眼。 关幼霜心里一动，莫非课程结束后，她也就能顺利和这系统解绑？ 那样其实也好。 这阵子以来，每次直播，她都觉得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感觉有点对不起孩子们。 她快速地打开系统设置，看了下我的课表，发现今天真的是这个班的最后一课。 按照系统消息的设置，没有课表，系统也不会再发消息给她了。 窃喜之余，她又突然想到，还有那么多班级呢。 尤其是那些低年级，他们一般要到七月份才放暑假。 只能说，她暂时和这个班解绑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进入数据库，把对应班级的主讲人修改一下。 但有一个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修改成谁。 乐学直播系统是她和另一个系的一个同学共同开发的。 但那个同学本身学的就是计算机，不是师范专业，不懂教学，也对教学不感兴趣。 所以一直以来，主讲人就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就算她想好了接班人，直播期间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操作数据库。 每次，她总结完今日所学，回答几个孩子们提出的问题，然后勉强提个现，就又回到90年代去了。 今天，真的算是特殊情况了，至少，她还看了看课表。 她说：“对的孩子们，今天是最后一堂课，那老师提前祝你们中考顺利，考上自己心仪的高中。” 【老师，你好像也在教高中的课程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希望关老师能陪我到大学】 【我最喜欢关老师的讲课风格了，谢谢关老师】 【谢谢关老师】 【谢谢关老师】 …… 关幼霜感到自己的鼻腔发酸。 说实话，她也舍不得这些孩子们，虽然他们每周，不，对有些年纪来说，每个月才能见一次，但孩子们都非常好学，就这一点，就挺让她感动的。 她知道，她其实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她根本没进过学校实习，也没有机会考研。 但是，乐学直播系统，为她链接了这么多的学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关幼霜抽了下鼻子。 第179章 抉择 【关老师，等我们升高中了，你还会教我们的对吗】 没得到答案的孩子还在坚持提问。 关幼霜并不想欺骗孩子们，但是她还没有想好接班人的事，后续怎么样她其实并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就是，她要把乐学直播系统运营下去。 她想了下，说：“关老师也希望能一直陪着你们，但是关老师马上要毕业了，也申请了边远地区的支教工作，暂时可能没法陪你们了。” 【啊，去支教？】 【去支教就不能开直播了吗？555】 【关老师不是说了吗？要去边远地区，肯定信号不好啊】 关幼霜说：“是的，那地区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通网。不过大家放心吧，关老师会为你们找到更好的老师，乐学直播系统会一直陪着大家。” 【那祝关老师一切顺利】 【我会一直等着关老师的】 【希望有机会去支教的地方看望关老师】 “谢谢大家，也祝大家下周中考顺利。”关幼霜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马上到了，便说，“那我们这学期的课就结束了，孩子们，再见。” 她刚关掉乐学直播系统，便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冒着小水泡的点滴瓶。 以及扣在鼻子上的氧气面罩。 手上，脚上，肚子上，胸脯上都连上了检测器的线。 整个人都被束缚着。 她叹了口气，这杨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不是说了不要送她来医院吗？ 不过这次的她没有像上次那样一下子翻起来扯掉针头。 她轻轻地摘掉氧气面罩，坐了起来。 副院长和另一个医生已经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小护士，坐在监测仪器旁边，手撑着下巴，打着哈欠。 关幼霜拔掉胸口处监测仪器的连线，仪器发出尖锐的刺耳叫声。 小护士清醒了过来，赶紧站起来。 看到关幼霜没事人一样扯着脚上的线，她大叫起来：“不能取。” 说着，她试图重新把线接上去。 “我没事。”关幼霜笑着说，“麻烦你帮我拔下针头。” 刚才还处于重度昏迷，转眼就跟正常人一样气色红润，小护士还挺怕。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你，你先等下，我去喊院长过来。” “好吧，你去吧。” 小护士刚跑出门，顾尓容就冲了过去，急忙问道：“怎么了？” “病人她醒了。” 顾尓容和杨言赶紧冲进病房，只看到关幼霜正若无其事地坐在病床上。 根本不像一个病人！ 顾尔容几步跨过去，一把抓住关幼霜的手，焦急问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幼霜笑着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你每次都这么说，这次一定要听我的，咱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一遍好不好？”顾尓容摩挲着她的手背。 杨言也说：“是啊幼霜，身体方面还是马虎不得，听尔容的，好好做个检查吧。” 正说着，副院长急匆匆地进来了。 手里捏着几张报告。 小护士跟在后面。 副院长推了下眼镜，有点忧心忡忡。 “院长，怎么样？”杨言问道。 一听是院长，顾尔容赶紧说：“院长，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副院长点了下头，说：“是的，所有的结果都是正常的。” 顾尔容松了一口气。 副院长接着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我临床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顾尔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起来。 “那怎么办？”杨言拍了下顾尔容的肩膀，问副院长。 “我建议还是等下周一做个脑部ct再说吧。” 关幼霜急了。 她赶紧说：“院长，不用做了，我大脑没问题。” “还是先检查一下吧。”副院长又扶了下眼镜，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让你做这个检查，不过为了大人的身体，这儿胎儿不建议留。” 顾尔容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副院长，难以置信地问道：“院长，您说什么？什么胎儿？” “你是患者爱人是吧？” 顾尔容点了下头。 “你爱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你不知道吗？但是脑部ct有极大的辐射，对胎儿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所以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吧。” 顾尔容一时觉得这信息太多，他有点难以消化。 他们有孩子了？ 只是为什么，他才刚得知这个好消息，就马上被告知了一个坏消息？ 他们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即将被剥夺生存的权利。 老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望了望关幼霜，咽下满腔的苦涩，对副院长说：“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也可以等孩子生下以后再做检查，只是这段时间过于漫长，谁都说不上会不会耽搁病情。” 顾尔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这么说吧，脑部ct可能会对胎儿产生影响，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但是作为医生，我们都不建议大人冒这个风险。你们还年轻，等你爱人恢复好以后，再要孩子也不迟嘛。” 杨言也说：“是啊尔容，听院长的吧，以后机会还多得是。” 顾尔容点点头，说：“嗯，那就约到下周一吧。” 没想到关幼霜却说：“我不同意。” 副院长看了下关幼霜，说：“你们先商量下吧，还有两天时间考虑呢。” 副院长一出去，关幼霜就哀求道：“尔容，我真的不想做这个检查，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不忍心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顾尔容摸着关幼霜的头发，眼圈都红了：“听话，咱们先做检查，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关幼霜使劲地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有苦难言。 她有一种预感，这次的顾尔容，绝对不会再听她的，他们或许会给她打麻醉药，然后偷偷拿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好害怕以致于浑身开始发抖。 顾尔容紧紧抱着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杨言别过脸，按了下太阳穴。 第180章 争吵 杨言出去后，顾尔容侧耳枕在关幼霜的肚子上，听那个即将要消失的小生命。 关幼霜以为他想通了，便温柔地摸着他硬硬的短发，说：“还那么小，哪听得到，等大点再听吧。” 顾尔容叹了口气，说：“就算听不到，也让我再多陪他一会儿吧。” “你什么意思？”关幼霜推开他，“你还是想打掉他？” 顾尔容无奈道：“我也不想的，但刚才院长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个ct对胎儿有一定概率的伤害，你难道想孩子刚一出生就带着缺陷吗？” “为什么会带着缺陷？我同意做ct了吗？” 顾尔容半眯着眼睛，沉声道：“你不想做？”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做，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强迫我？” 顾尔容怔怔地盯着关幼霜，半天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己也知道，她生病了，他应该包容她的。 只是，他实在难以忍受她的倔强。 好一会儿，他转过身，冷声说：“那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关幼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能相信这话是从顾尔容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心如万剑穿过一般疼痛，她冷笑几声，狠狠地说：“那就离婚。” 顾尔容猛地回头，脸色发青，他几步跨过去，捏住关幼霜的手腕，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关幼霜疼得嘶了一声。 她大声说：“我说离婚啊，你听不到？” 顾尔容的胸部剧烈起伏着，他红着眼睛盯着她，好半天，他松开手，大步离开。 关幼霜真的好气，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道红印子触目惊心。 这男人可真行！ 她一把扯掉针头，撕掉手背的胶布，贴在针眼处，就跳下床。 她站在地上，心乱如麻。 她刚才其实说的是气话，她也知道顾尓容真的生气了，只是，气头上的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有时候她也想实话实说，但是这种事情太过离奇，就算她一个活在新时代的人都难以相信，何况一个生活在90年代的人呢？ 只会让他们更加觉得她脑子有问题罢了。 她长舒一口气，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一点了。 小云马上要考试结束了，她答应要去接她的。 不管怎样，答应了的事总要去做。 她向医院出口方向走去。 “幼霜。” 关幼霜回头，就看到杨言走了过来。 “输完液了吗？你要去哪？尔容呢？” 关幼霜勉强笑了下，说：“去一中，接妹妹。” “你才醒来，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我帮你接。对了，尔容呢？” 关幼霜不自然地说：“我也不知道。”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关幼霜没说话。 “还是因为检查的问题吗？”杨言轻轻叹了下气，说，“你先不要冲动，不是还有两天的考虑时间吗？你们好好商量下。” “他太不讲理了？根本就不是商量的态度。” “尔容已经26岁了，你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孩子，但是跟孩子相比，他更看重你。” 杨言顿了下，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很好的人。” “别再赌气了，真的，孩子固然重要，但能一辈子陪着你的人是尔容他啊！” 关幼霜心里一动。 关幼霜突然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龙应台的《目送》。 其中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但那时候，她一母胎单身，看这些文章，内心毫无涟漪。 现如今，她的肚子里已经开始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哪怕以后要一次又一次的目送，一次又一次地别离，她也甘之如饴。 “你回去休息吧，不然尔容待会又得到处找你了，尔容他妹妹叫什么名字？穿什么衣服？我帮你去接吧。” “这也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啊，咱们是朋友嘛，何必这么客气，希望你赶快好起来，我可为你准备了不少平织地毯呢。”杨言笑着说。 “嗯，刺绣厂马上要建好了。到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关幼霜并不想回病房，但是那些检查结果还在病房里，刚才出门急忘了拿。 她回到病房，顾尓容并不在。 那个小护士正在整理监测仪器，医院设备有限，她要把仪器搬去另一个病房。 “刚开的药都放在那儿了，一天三次，都是饭后服用，你记得吃哈。”小护士指了指床头柜，说道。 “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下午还有两瓶点滴，有什么事你记得喊我。” “点滴你退掉吧，我不输了。” “这个，”小护士为难地说，“我要去问下院长。” 小护士出去后，关幼霜躺向病床。 她得好好思考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午还有一场直播。 不止下午，明天还有两场。 如果被顾尔容发现的话，极大概率，应该说百分之百，她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她第一次希望，时间真的可以停止。 就跟她之前预想的一样，破解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根据课表修改主讲人。 第一个映入她脑海的便是她的室友王川浓。 那个专业成绩很优秀，梦想是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的女孩子。 她之前设计乐学直播系统时，王川浓就给她提过不少建设性的意见。 后来系统开始运行了，王川浓也试着玩过几次。 她当时也希望王川浓能和她一起直播，可王川浓却想利用毕业季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会，她应该已经旅游完了吧。 她决定，等下午直播时，优先来操作这个，当然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她现在并无法预判。 或许直播突然中断，她被迫回到现在。 也有可能，她会因此穿到其他世界。 去其他世界？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痛难耐。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冒这样的险？ 第181章 和解 一中门口。 杨言停好车走过去，便看到杨语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了。 因为考试刚结束，门口的学生还不太多，有一些学生正陆陆续续往外走。 杨言扫了一眼，没看到穿绿色衣服的长发姑娘。 “哥。” “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可以。”杨语顿了下，说，“我觉得挺神奇的，今天的作文题目真的是改革开放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 “为什么觉得神奇呢？” “因为昨天晚上有个女的，预测出了这个题目。” “哦？谁啊？这么厉害？” 杨语摇了摇头，说：“我也不认识。” 他本来想说是在烧烤摊上碰到的，又怕哥哥知道他去吃了烧烤，就转移话题说：“走吧哥。” “等一下，我还要接个人。”杨言看向校门口。 此时，出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多，但他始终没看到穿绿色衣服的姑娘。 “接谁啊？” “朋友的妹妹，叫顾小云，也和你一样参加中考。” 杨语看了看校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说：“有什么特征吗？” “穿绿色外套，长头发，个头比较高。她嫂子说她在第七考场，不知道这个考场的考生出来了没？” “啊，跟我一个考场啊。”杨语使劲回忆了下，好像还真的有个穿绿色外套的清秀女孩，她的座位就在门口，他进考场的时候就瞥到了。 “应该出来了啊。”杨语又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突然说，“哥，她出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杨言看过去，那个女孩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手里拿着文件袋，绿色外套搭在臂弯上。 眉眼间和顾尓容有几分相似。 他点了下头，说：“是她。” 顾小云正在四处张望。 杨言走过去，温声道：“你叫小云是吧，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杨言，你哥哥嫂子今天有事，没法过来接你，我来接你。” 顾小云以前就看到过二哥和杨言在军营的合影，便说：“谢谢杨言哥哥，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的。” “走吧。我先带你们吃个饭，然后再送你回你哥那儿。” “我们？” 杨言转身挥了挥手，杨语走了过去。 杨言为他们俩做了介绍，本来以为两个同时参加中考，又同在第七考场的的孩子会有很多话说。 谁知，一路上，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 都快中午了，还不见顾尓容的影子，关幼霜决定去买点东西吃。 她已经想好了，今天下午暂时不出院，就在医院待着，这样她可以借口要休息躺在病床。 应该没人会怀疑。 总之，等处理完直播的事再说。 她刚走出病房，就看到顾尔容和副院长走了过来。 顾尔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适？”副院长微笑着问道。 “没有，都挺正常的。” 他们走进病房。 副院长说：“是这样，刚才你爱人也跟我们说了你的意思，你是想保住孩子是吧？” 关幼霜点头。 “刚才我跟省医院的专家通了个电话，他推荐你做个mri，也就是磁共振成像。 mri能够提供高分辨率的软组织成像，不使用电离辐射，在医学上通常被认为对孕妇和胎儿是安全的。” “但是呢，”副院长接着说，“咱们县医院没有做mri的设备，你得去市一医院或者省医院去做，我这边可以给你写个转院证明。” 关幼霜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今天做，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点了下头，说：“谢谢院长，那麻烦您了。” “今天下午的话，还是建议你先在医院留观，我听护士说你不想输液了？” 关幼霜赶紧说：“没有没有，要输。” “嗯，今天的药还是建议先输完，你放心吧，都是一些营养支持液，对胎儿没有影响。” 听到关幼霜同意输液，也同意检查，顾尓容终于松了一口气。 副院长出去后，他打开保温桶，说：“好了，来吃饭吧，玉米排骨汤，饭店刚炖好的。”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关幼霜偷偷咽了下口水。 心里恨不得狼吞虎咽，嘴上却赌气道：“不想吃。” 顾尓容笑着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柔声道：“又怎么了？” “看看。”关幼霜抬起自己的手腕，“你干的好事。” 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顾尓容愣了下，他感觉自己也没用力啊。 他懊悔不已，赶紧抚摸着红印，又吹了吹，说：“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很痛吧？” 关幼霜抽回手，笑着说：“没有啦，我哪有那么娇气。” 顾尓容拉着她坐在床沿边，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但是你也不应该说什么离婚之类的话，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太多了，咱们一起面对吧。” 关幼霜觉得自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顾尓容摸摸她的头发，说：“你别担心，有我呢，你不会有事的。” 关幼霜彻底忍不住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别哭了。”顾尓容帮她擦掉眼泪，把她搂在怀里。 “对不起。”关幼霜哽咽道，“我不应该对你说气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我……” “我知道，你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才这样做的。”顾尓容抚着她的肩，柔声说道。 等关幼霜不哭了，顾尓容说：“乖，那我们现在吃饭吧。” 关幼霜直起身子，问道：“小云现在在哪？待会一点半你记得送她去考场。” “小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刚给言哥打过电话，他说他会安排好的，让你安心养病，他晚上再过来。” 关幼霜正想问他下午有什么安排，顾尓容就略带歉意地说：“我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个重要的会，没法请假，我开完会再来陪你。” 关幼霜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这时间也太契合了。 下午两点四十左右，关幼霜就忍着巨大的恐惧，让护士帮她打上了吊针。 其实她倒不是怕疼，只是单纯害怕扎针这个动作。 都是小时候打针留下的心理阴影。 因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她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知道她是杨言的朋友，副院长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间角落处的单人病房，特别清净。 第182章 人生新篇章 关幼霜对护士说：“谢谢，我想睡一会，你去忙吧，等输完液我喊你。” “好，床头这儿有呼叫器，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按铃就好了。” 小护士又调整了下点滴的速度，说，“我帮你调慢点，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输完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并合上了门。 【距离三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10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终于到了，关幼霜的心狂跳起来。 【距离三年级数学辅导开播，还剩5分钟，请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关幼霜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她不知道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几分钟后，她坐在了直播间。 和以往一样，页面上开着的仍然是直播系统。 关幼霜清了下嗓子，说道：“孩子们，老师这边的系统有点问题，需要调试下设备，大家先自己预习一下今天要学的内容，等老师几分钟可以吗？” 然后，她最小化直播系统，迅速地ping通了服务器，开始操作起数据库来。 写sql，查表，插入主讲人，改数据，一气呵成。 因为操作得非常快，做完这些后，她又重新检查了下。 确保没问题后，她又迅速地打开邮箱，给王川浓写了一封邮件。 邮件有她为王川浓添加的登录账号和密码，还有一个网址，网址中是直播系统的一些详细资料，例如操作手册、课件备份、学员信息等。 为了让王川浓遇到问题能找到可以支持的人，她把这封邮件抄送给了计算机专业的何铭，那个和她合伙写乐学直播系统的朋友。 做完这些，她又赶紧打开个人中心，个人账户中还有12万多，她尝试着提现，可惜还是只能提出一万。 算了，就这样吧。 所谓有得必有失吧。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10分钟。 耽搁了孩子们的上课时间，她心存愧疚。 她刚准备点击任务栏处的乐学直播系统，那系统突然就闪退了。 遭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刚才修改主讲人时太急了，一时失误忘了排除，连这一堂课的主讲人也修改了。 系统查询到主讲人与当前登录的账号不匹配，直接退出了。 她还没来得及操作，就眼前一黑。 她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回到了病床上，除了口袋中鼓鼓的一万块钱，其他什么都没改变。 她盯着病房的屋顶，很是懊悔。 可怜那些孩子们还坐在电脑前等着她。 唉，她对不起他们，她不应该这么粗心的。 懊恼归懊恼，对她现在的生活来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里的经历的那些提心吊胆都不会再有了。 她终于可以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了。 她本来想拔掉吊针，又怕因此和顾尔容闹不愉快，算了吧，医生也说了只是一些营养液，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她翻了个身，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大觉。 等她醒来时，发现顾尓容和顾小云都在病房。 “嫂子，你醒了？”眼尖的顾小云赶紧走过来，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没事。”关幼霜翻起身来，“下午的试都已经考完了吗？” “嗯，考完了。嫂子，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猜中了作文题目，你不知道咱们学校的学生有多开心。” “真的吗？”关幼霜接过顾尓容递过去的水，喝了几口，说，“除了作文，其他题目难不难？” “跟摸底考试相比，算简单的了。” 关幼霜欣慰点头：“那就好。” 顾尓容看了下点滴瓶，说：“快输完液了，我去喊护士吧。” “不用，它这个病房的呼叫器是好的。”说着，关幼霜就按响了呼叫器。 不一会儿，那个小护士就快步走进来了。 “还有没有药？”顾尓容问道。 “没有了，可以出去走走。” “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关幼霜问。 “待会五点多会有医生查房，到时看他怎么说吧。” 小护士拔掉针，把一个棉花球按在针眼处，说，“按五分钟。” 小护士出去后，顾小云说：“嫂子，听哥说你还要去市医院做检查，你啥时去啊？我陪你吧。” 关幼霜也知道，不做这个检查，顾尓容心里的那根刺永远不会消失。 她之前本来就打算等刺绣厂建好后去趟市里，主要是想去采购刺绣的一些针线和设备。 既然恰逢这个机会，索性这次就做了算了。 毕竟到后面，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会越来越不方便。 还有，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带小云去市里玩一下，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这孩子，16岁了，走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县城。 她便点头说：“好啊，等你考完试咱们就去吧。” 顾尓容说：“远航去出差了，材料科不能没有人，我晚点问下远航，看他明天晚上能不能回来。” “你不用去了，市里又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我和小云去就好了。” 顾小云也说：“对啊二哥，有我陪着嫂子，你就放心工作吧。” 顾尔容犹豫着。 这阵子正在转正节骨眼上，考勤也属于考察的一个方面，一旦转正失败，又得等一年。 “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走丢吗？我们后天一早就走，当天应该就回来了。” “是啊二哥，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子的。何况我还从来没去过市里呢，我很想去看看。” 顾尓容沉下脸，说：“这是去看病，又不是去玩。” 顾小云撇了撇嘴，不敢再说话。 关幼霜拉起顾尓容的手，温柔道：“你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工作，我还等着你快点转正给咱买大房子呢。” 她说得口干舌燥，顾尓容终于同意了。 这会，副院长带着几个年轻医生进来了。 已经开始查房了。 “你的气色还不错。”副院长拿出听诊器听了下，说，“没其他情况的话，今天可以出院，你们想好哪天去市医院吗？” “就后天吧。”顾尓容说。 “好，那我开个证明，你到时拿着证明去，不用预约，可以直接做检查。” “好。” “那你先去办出院手续吧，完了去我办公室拿证明。” 第183章 逛百货大楼 刚从住院部出来，关幼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医院的花园边上。 是林秀芬。 她今日未施粉黛，头发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披着，而是胡乱扎了起来。 “你们稍等下。” 关幼霜给顾尔容他们打了招呼后就走了过去。 “秀芬？” 看到是关幼霜，林秀芬非常惊讶，她赶紧站起来，握着关幼霜的手，激动道：“幼霜？你怎么在这？” “没什么，来看个朋友，你呢？” 林秀芬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说：“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关幼霜明白了，她是说打胎的事。 其实作为母亲，她也知道，从身体中移走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但是林秀芬她不一样，她没有丈夫。 这个年代，没有爸的孩子是注定会被人嘲笑的。 她捏着林秀芬的手，叹了口气，说：“我也怀孕了，我明白你的感受。” 林秀芬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拿出手绢，擦着自己的眼睛，说：“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拿掉他，这几天，我天天来医院，一待就是一整天，唉。” 关幼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作孽的赵阳，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尔容兄妹俩，林秀芬又擦了擦眼睛，说：“你去忙吧，我会下定决心的。” 关幼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秀芬，她从身上摸出一百块钱，塞到她的手里，说：“这钱你拿着吧。” 林秀芬推脱道：“我不要，上次你借的钱还多着呢。” “拿着吧，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生下他吧。”关幼霜说完就快速地走了。 林秀芬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感觉，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一下。 肚子里的胎儿动了一下，她的眼泪簌簌直流。 她自己很清楚，一个人生下孩子，她将会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 但是，如果拿掉这孩子，她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权利。 她望了望手里的一百块钱。 孩子生下后，各种花销也会跟着上来，没人帮她带孩子，到时，她有能力赚生活费吗？ 林秀芬坐回到花园边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乱如麻。 * 第二天。 送顾小云去考场后，关幼霜有点忐忑。 她并没法确认这系统到底解绑成功了没有。 直到8:50，脑海中没响起那个机械声，她才放心了下来。 顾尔容这几天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一早上就去加班了。 关幼霜坐了会，又没电视又没手机的，也觉得没啥意思，便想出去走走。 她打算去百货大楼逛一下，看看小孩子的衣服啥的，顺便看看今晚有没有什么新电影，正好小云今天就考完试了，她想带她去看场电影。 夏天天亮得早，阳光已经挂在天空，洒下温暖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关幼霜走在大街上，心情倍好。 来过县城好几次，她还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感受过这座小城。 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平房和二三层的小楼，墙壁上挂着破旧的广告牌或者商店的促销信息，还有一些是电影的旧海报。 早市是小县城的一个特色，上午九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市场上人头攒动，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售卖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各种生活用品，吸引着不少家庭主妇前来选购。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处的油条摊。 摊主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他熟练地将面团放入油锅。 油条在热油中迅速膨胀，发出“滋滋”的声响。 旁边的锅里煮着浓稠的豆浆。 她虽然已经吃了早饭，但还是没忍住买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抬头一看，又是林秀芬。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豆角，西红柿，蒜苗，辣椒等蔬菜。 “秀芬，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你也来买菜吗？”林秀芬笑吟吟地坐在关幼霜对面。 关幼霜咽下最后一口油条，说：“没有，我打算去百货大楼，路过这儿，就进来走走，结果一不小心就又吃了一顿早餐。” “怀孕了都是这样，我最近胃口挺好的，中午都能吃两碗面。” “那要不要再吃点，这家油条挺好吃的。” 林秀芬摇了摇头，说：“不吃了，早上出门才吃了两个荷包蛋。对了，反正我今天也没啥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百货大楼吧。” “好啊。” * 百货大楼。 因为不知道林秀芬是怎么想的，这孩子到底留不留。一开始，关幼霜并没有去卖童装的二楼，而是去了一楼卖首饰的柜台。 既然过来了，她想给婆婆买个金镯子。 林秀芬以前在沿海城市待过几年，平日里也比较喜欢研究一些流行的衣服首饰什么的。 关幼霜让柜员把那款刻有牡丹花图案的扁款镯子拿出来。 林秀芬说：“幼霜，我觉得这边的款式都不太适合你，太老气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我不是给我自己买。” “给你妈买吗？” 关幼霜摇摇头，说：“给婆婆买。” 林秀芬一愣，“给婆婆买？” “对啊。我婆婆人挺好的，对我也特别好。” 林秀芬觉得挺惊讶的，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她听到的永远是婆媳关系多么多么差。 像这种说自己婆婆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柜员赶紧说：“你们婆媳关系真好。送婆婆的话这几款都可以，我取出来你看下。” 说着，她麻利地取出好几款手镯，并一一解释道：“这款传统的圆环手镯是老年人最喜欢的款式，很简单大气，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很适合日常佩戴。 这款雕龙凤吉祥图案的手镯，因为寓意好，卖得也非常好。” “还有这款，”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款镶嵌着翡翠的手镯，说，“因为它上面镶嵌了宝石，也很受欢迎，它们寓意着健康和长寿。” “你觉得呢？”关幼霜问林秀芬。 林秀芬说：“我觉得还是你刚才选的牡丹最好看。” 关幼霜也这么觉得。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首饰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行，都听媳妇的。” 一个异常熟悉的男声。 第184章 又骗一个 关幼霜和林秀芬同时回头，便看到赵阳牵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向这边走来。 这赵阳，头光得能当灯泡，胡须剃得干干净净，西装革履，故意腆着个肚子，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而那姑娘，虽说算不上好看，但也有几分清秀，重要的是，看着挺年轻的，估计20岁不到吧。 他们边走边看着旁边几家店，并没有看到她们俩。 垃圾，妥妥的垃圾。 关幼霜就搞不懂了，原身上辈子怎么嫁了这么个垃圾玩意。 烂账欠了一箩筐，还有心情到处找女人。 而林秀芬，一刹那，脸就跟铺上了一张白纸一样，浑身都在哆嗦着。 关幼霜捏了下她的手，大声咳了一下。 赵阳和那女的回过头来。 赵阳一下子慌了，赶紧甩开女孩的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你，你们怎么在这？” 林秀芬没忍住，冲过去就把菜篮子砸在了赵阳的身上。 那女孩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得躲在赵阳的身后，惊恐地问道：“她是谁啊？” “你，你干啥啊？”赵阳生气地推了林秀芬一把，拍了拍自己西装外套上的土。 林秀芬一个趔趄，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关幼霜及时扶住了她。 她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狠狠地给了赵阳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赵阳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 赵阳懵了。 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低声吼道：“你疯了吗？你干嘛打我？” 关幼霜没说话，一脚就把他踢到了几米开外。 那年轻女孩急了，跑过去蹲下身子，拉着赵阳，骂关幼霜：“你是谁啊？你神经病吗？怎么乱打人。” “你擦亮眼睛看看清楚，我打的是人吗？” “畜生，赵阳你他妈就是畜生。”林秀芬忍不住痛骂道，“你他妈到底要祸害多少人你才乐意？” 年轻女孩愣了，她走过去问道：“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垃圾他早都结婚了。”林秀芬歇斯底里，也不管旁边多少人在看笑话。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了。 “这是带着野女人出来，被媳妇逮到了啊。” “这男的长得也就那样，这两个女的都看上他啥呀。” “腰粗啊，肯定有钱。女人嘛，男人稍微花几个钱就能哄得心花怒放。” “我不是他媳妇。”林秀芬大声喊道。 这一刻，她终于清醒了。 她真是鬼迷心窍，竟然想给这种垃圾生孩子！ 她拾起菜篮子，直接砸在了赵阳的脸上，大骂道：“你他妈不得好死，就等着天来收你吧。” 年轻女孩还是没搞懂，既然这女的不是他媳妇，那她是谁？ 他媳妇又是谁？ 这个男人是她最近才认识的，是在集市上认识的。 当时她正在卖自家种的土豆，而这男人一口气就把两篮子都买走了，都没讨价还价。 甚至还说，以后家里有什么菜都可以找他，他都要。 他当时就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她就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昨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怀着忐忑的心，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结结巴巴地含蓄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本来以为人家会拒绝。 毕竟她除了年轻，一无所有。 但没想到，他爽朗地答应了她，并约她今天去县城玩。 他们中午就到了县城。 一到这儿，赵阳就找了个小宾馆，哄着和她发生了关系。 她本来以为他们马上就会结婚的。 可现在，她们竟然告诉她，这个男人早都结婚了。 再加上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一时难以忍受，哭着跑了出去。 赵阳想喊她，看了看，终究没喊。 脸肿的厉害，他感觉嘴巴都张不开了。 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大手劲。 关幼霜冷冷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刺绣厂好像下周竣工吧？” 赵阳清了下嗓子，说：“合同上是这样写的，不过我前几天不是给你说过吗？还有一些砖没有买到，得延长一周交工。” “买砖没时间，闲逛倒是时间挺多的嘛。合同不是废纸，签了合同就按照上面的约定来。” 赵阳生气了，说：“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要的那种砖咱们那儿又买不到，这你不能怪我吧？” “买不到签合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你不是经验丰富的包工头吗？咱们那儿有些什么砖你不知道？”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关幼霜瞪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都闲得没事干吗？” 因为刚才见识了这女人的大力气，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散开。 赵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说：“姐，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知道你心里在为你妹妹打抱不平，但工程的事，确实没办法按期交付。” “我再强调下，不要喊我姐。”关幼霜冷冷地说，“没办法就按照违约来，反正你也不缺钱。” 赵阳大惊失色。 违约可要交三倍的违约金，算下来估计都上千了。 这是要他的命啊！ “走吧，秀芬，咱们走。” 赵阳赶紧上前几步，说：“姐。” 看到关幼霜投过来的警告目光，他又说：“幼，幼霜，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名字一喊出来，关幼霜觉得更恶心了。 她快步向前走去。 赵阳又跟上去几步，说：“秀芬，你们俩关系好，你帮帮我，帮我说说好话啊。” “我呸！”林秀芬朝着他啐了一口，“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吧，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 “秀芬，你！” 卖金镯子的店员急了，她喊道：“喂，两位姐姐，你们刚看好的牡丹手镯要给你们包起来吧？” 关幼霜回过头，走过去，说：“嗯，包起来吧。” 店员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快速地动作着，说：“这个镯子重35克，按照现在的金价，一共是2975元。现在购买的话，可以送一条真丝丝巾。” “好，装起来吧。” 关幼霜今天出门时，本来就想好买镯子的，所以带了3000块钱。 早上吃油条和豆浆花了一块钱。 看来还真合适。 她拿出所有的钱，抽出24元，把剩下的交给了店员。 赵阳的眼睛都直了。 第185章 下定决心 买完镯子，关幼霜瞪了赵阳一眼，就拉着林秀芬离开了。 赵阳想不通，她到底哪来这么多钱啊，按理说，那刺绣厂还没开始营业，而且光是建修这厂，也要花费不少吧。 到底哪来的钱？ 这钱如果自己能拿到一半就好了。 想到自己欠的那些债，他就头疼。 都怪那个关蕾，莫名其妙非要换什么亲，要是当初他就娶了关幼霜，那这些钱不就是自己的吗？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向大门走去。 他的新情人陈小月估计还在生气吧，无论怎样，得先哄乖了。 他对那木头一样的关蕾没一点兴趣。 赵阳刚走到百货大楼的门口，就听到外面的林秀芬对关幼霜说：“我想通了，明天就去把孩子打掉。” “决定好了？” “嗯，这种垃圾的种，不留也罢。”林秀芬恶狠狠地说。 “我支持你。这种是孽缘，是情劫，一旦渡过去，你就会豁然开朗，会通透很多，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对的人。” “嗯，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我已经能感觉到他在动了，唉，我应该早点打掉的。” 赵阳心里一动。 男孩？ 她竟然怀的是男孩？ 他爸妈盼孙子都盼了快十年了。 虽说关蕾也怀孕了，但怀的是男是女还是个未知数。 万一到时生个女儿，那他爸妈岂不是又要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就算她林秀芬想和他断，那这孩子完全可以生下来交给他父母抚养啊。 他赶紧掀开门帘，走过去厚着脸皮说：“秀芬，这孩子你生下来吧。” “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 “不是命令。”赵阳叹了口气，说，“孩子是无辜的，你生下来，我让我爸妈来养，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的。” “你可去你妈的吧，你是没睡醒还是咋？大白天的说胡话？你爸妈那么想养孩子，让他们自己去生啊。” “荒唐！”赵阳呵斥道，“你是跟谁学的这样跟我说话？你以前不是这种人，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想说是跟我学的，对啊，就是跟我学的，怎么了？” “一个女人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跟个母老虎一样，咱们再怎么说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我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再说了，这孩子是我的种，我要求你生下来有什么错？” “你去要求你妈吧。”林秀芬破口大骂，“你快去撒泡尿照照你是个啥东西，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在一起，我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恶心。” 关幼霜挥了下手，厌恶地说：“你快哪凉快就去哪待着吧，秀芬肚子的孩子与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如果再纠缠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赵阳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说：“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呢，你这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意思？” “谁和你是亲戚，不要乱攀关系。我对你们一家子都没什么好感。” 赵阳冷笑一声，说：“难怪你妈讨厌你，你就是一神经病。” “有种你再说一遍。” 赵阳不敢说了，他确实怕被打成猪头。 这女人下手可没分寸。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林秀芬，你自己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除了我赵阳，还有哪个男人能让你怀上孩子？ 你受人教唆要打掉你就尽管去打，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只怕你到时哭都来不及。” 林秀芬已经彻底气疯了，她以前到底有多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 关幼霜拉了拉她，说：“咱们走吧，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赵阳气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 这个女人，真是走火入魔了。 * 顾小云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今天中午想和同学一起吃饭，睡午觉就在同学那儿挤挤，不用去接她了。 送林秀芬去医院后，关幼霜又去了百货大楼。她要买一些婴儿用品。 虽然童装有好几家，但这种专门卖婴儿用品的，百货大楼只有一家，在三楼，店名叫“宝贝树”。 可能因为价格太贵，或者现在的人还没有婴儿东西要专用的观念，“宝贝树”门庭冷落，连一个顾客都没有。 关幼霜走进去，店倒也不小，除了各种婴儿用品，还有婴儿衣服和鞋帽之类的，总之，货物看着还挺齐全。 她刚走到衣服区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需要买什么？” 关幼霜循着声音一看，才发现衣服区域的尽头处，放着一张矮矮的躺椅，一个烫着小卷发，浓妆艳抹的胖女人躺在上面。 可能潜意识中觉得这人也不可能买东西，胖女人也没起来。 关幼霜觉得也无所谓，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到底有多大，只能尽量选最小的。 这些衣服虽说款式不怎么好看，但面料确实不错，摸上去挺舒服的。 她一连选了十几件，几乎把最小码的所有衣服都拿上了。 胖女人不高兴了，坐了起来，四处找着自己的拖鞋，说：“你不要乱翻嘛，你想买哪件就拿哪件，你这样子不是给我找事吗？” “这些我都要买啊，怎么？你这店还限购啊？” “什么限购？” 关幼霜懒得解释，说：“这些衣服我都要，你帮我叠好装起来吧。” 胖女人惊得半天没说话，她赶紧走过来，激动道：“都，都要？你是说真的吗？” “我没那么喜欢开玩笑。”关幼霜把衣服递给她，又走向了婴儿用品区域，选起奶瓶和碗勺来。 胖女人终于意识到，今天老天开眼，给她带来了一个财神爷。 她赶紧抱着衣服跟过去，殷勤地介绍起产品来。 “这个小土豆奶瓶是我们店最好的，质量一流，没有一点味道。” 胖女人拿起一个玻璃奶介绍道。 “好，就这个吧。” 胖女人从来没见过买东西这么爽快的女人，她揽了揽自己的小卷烫发，开始更加卖力地推销各种婴儿用品。 第186章 中考结束 从“宝贝树”出来，关幼霜已经提了一大堆东西。 她又去一楼买了一个行李箱。 装好东西后，她又去给自己买了一些孕妇用品。 上一世，小姨怀孕的时候，洗发水啊、沐浴露啊等各种东西都用的是孕妇专用的，听说这样对胎儿好。 但她转遍了百货大楼，除了几件孕妇装，硬是没找到孕妇专用的洗漱用品。 她其实很想建议“宝贝树”的胖女人，可以在店里进一些孕妇用品，做成母婴店。 想了想，可能并非人家没考虑过，只是没市场吧。 也对，这个年代，又常年干旱，能解决温饱问题已经很不错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她又去一楼的电影厅看了下，这几天也没什么新电影，公告上还是一个月前上映的一些片子，而且是美国的剧情片，估计小云也不感兴趣。 逛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肚子又开始饿了，她去一楼的美食区域，吃了一大份麻辣烫。 她最喜欢的是这儿的辣椒油，特别香。 不管她吃什么，都喜欢放一勺进去。 尤其是麻辣烫或者酿皮，辣椒油简直是精髓。 这些摊主也比平常人家更懂得怎么做辣椒油会更好吃。 关幼霜吃得心满意足。 等她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顾尔容也在。 煤气灶并没有开火，上面放着汤锅，散发着一股香味。 一旁的案板上，放着切好的肉和菜，还有蒜和葱。 “这是什么？”说着，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我买了点东西，结果太多了拿不动，就买了个箱子。” “那快洗手准备吃饭吧，我马上开始炒菜，这都两点多了，你饿了吧？” “我已经吃了，你不会一直没吃饭在等我吧？” 关幼霜有点愧疚，唉，都是因为没电话，等刺绣厂开业后，她一定要买两部手机。 “吃了就好，我也不怎么饿，那就先不炒菜了，等晚上再炒吧。” “要不你少炒一点吧，你一个大男人，不吃饭怎么行？” “没关系，我真的不饿，今天下午休息，等过会饿了再说吧。”顾尔容揽过关幼霜的肩膀，“远航回来了，明天可以帮我，我带你去检查。” 关幼霜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她并不想做这个检查，如果和小云去的话，她完全可以找医生买个检查单，但顾尔容跟着的话，这检查就非做不可了。 她本来想找个理由拒绝，但又怕顾尔容多想，干脆就答应了。 反正医生说了对胎儿没什么影响。 就当给自己体检了。 逛了半天，关幼霜觉得有点累，顾尔容帮她倒了点热水，让她泡了脚，然后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眼看着快到三点了，那个机械声依然没有响起。 看来真的解绑成功了。 关幼霜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这种心上不放任何事，安安稳稳睡觉的日子太惬意了。 * 下午五点半。 一中的大门口显得格外热闹。 刚刚参加完中考最后一科的孩子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脸上挂满了各种情绪，有兴奋、有疲惫、有忐忑，也有放松。 校门一边，临时摆上了几个小摊贩，卖着冰棍儿、汽水和零食。 “终于考完了！这几天真是累死了！”张明明伸了个懒腰，舒展着筋骨。 他旁边的伙伴也点头附和，“是啊，最后一科的物理题难死了，后面的大题一道都不会。” “能有多难，不就是3.125秒吗？”杨语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这时候，顾小云和班上几个小伙伴一起经过。 听到答案，她忍不住说：“根本不是3.125秒，正确答案是2.7秒。” 杨语瞥了她一眼，发现是顾小云，这个他哥哥朋友的妹妹，和他昨天一起坐过车的女生。 顾小云又说了一句：“你肯定转换错单位了，我刚开始也算出来是3.125，最后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的。” 张明明忍不住了，他惊讶道：“什么？你还有时间检查？你是哪个学校的啊，这么厉害。” “小云。” 顾小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有人喊她。 她一回头，就看到二哥和嫂子正站在人群外。 张明明也跟着望过去，激动极了。 他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自己的大恩人。 他快速地挤过人群跑过去，因为撞到石头，差点摔倒。 顾尔容皱了皱眉头，一把拉开关幼霜，看到又是前天晚上找关幼霜要地址的那胖男孩，便没好气地说：“你当心点。” 张明明点点头，气喘吁吁地说：“姐，姐，你真是神了。那作文题真被你猜中了，还好我那天听了你的，背了一篇范文，我觉得我这次作文能考满分。” 顾小云走过去，说：“你别吹牛了，作文怎么可能得满分？不过说到猜题，何止作文题，数学后面的几道大题，也被我嫂子猜中了。我嫂子厉害吧？” “你嫂子？” “是啊，不是我嫂子，难道是你嫂子？” 关幼霜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说：“只要你们考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候，杨语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喂，你刚才为什么说那道物理题的答案是2.7秒？你说说你是怎么算的？” 自己错了竟然还不承认，顾小云也来了劲，说道：“先算总阻力，由于物体受到大小为4牛顿的水平恒定阻力和4牛顿的摩擦力……” 张明明烦躁地打断他们，说：“哎呀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是对是错交给阅卷老师评判不好吗？” 杨语看了他一眼，眼神犀利，张明明赶紧闭上了嘴。 “计算完总阻力后再计算加速度，由二顿第二定律……” 张明明低声对关幼霜说：“姐，谢谢你啊，等分数出来了，我会给你写信的，对了，你家里有电话吗？” 关幼霜还没开口，顾尓容就冷冷地说：“没有。” “那行姐，咱们写信联系。”说完，张明明就去买汽水了。 顾小云还在口头说着计算过程，杨语沉思着。 关幼霜拉着顾尓容走向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这时候，校长和汪山他们几个老师走了过来。 第187章 mri检查 校长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说：“幼霜，你真是咱们晨阳中学的大恩人啊。这次中考，你预测的作文和几道数学大题都命中了，学生们都说多亏了你的辅导。” “是啊，关老师，这次多亏了您，我们学校的平均分肯定会上一个台阶！”何山扶了把眼镜，说道。 张庆生也说：“关老师不仅教学水平高，还特别会抓住考试的重点，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其他几个任课老师也都点头称赞。 关幼霜微微一笑，说：“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学生们也很用心地复习，我只是起了引导作用。” 这时，几个来陪考的家长也凑了过来，纷纷向关幼霜表达谢意，有的甚至激动得眼眶湿润。 “关老师，真的谢谢您，孩子这次发挥得很好，我们全家都特别感激！” 一些学生们也围了上去。 这时候，顾小云和杨语走了过来。 他们俩谁也不服谁，最后便把题目写在草稿上，准备让关幼霜看看。 “物理题就去那边问物理老师啊，关老师又不教物理。”张庆生说道。 “我看看吧。”关幼霜接过去，看了下，说，“你们俩算的都不对，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5.5。” 几个人面面相觑。 她竟然还会物理。 “是这样的，你们看这儿，其实有一个隐含条件……”关幼霜边在草稿纸上画着图，边给他们讲解。 顾尓容惊讶地看着关幼霜。 他实在想不明白，关家为啥不让这么优秀的女儿上学？ 她都能靠自学学通这么多学科，如果真的上学的话，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在关幼霜解题间，汪山给校长使了个眼色。 校长马上就懂了。 本来，他之前就一直有这个打算，那就是让关幼霜能正式加入到晨阳中学，只是关幼霜当时委婉拒绝了。 但是，这么优秀的人才，他真的不忍心就这样流失掉。 看关幼霜把本地递给了顾小云，他说：“幼霜，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关幼霜点了下头，跟着校长走到前面一棵大树旁。 校长说：“我也知道，你可能不会答应，但是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非常优秀的人民教师，我真的希望你能加入到咱们学校，待遇方面随便你开。” 关幼霜笑着说：“谢谢陈校长的抬爱，我确实热爱教育行业，只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精力方面确实顾不过来。” “既然喜欢教育行业，那就完全可以加入啊，孩子们是祖国的花朵，难道还有比教书育人更有成就感的事吗？” “这几年气候干燥，很多家长被迫无奈外出打工，我觉得教育不仅仅是学校的事，家庭方面也很重要，只有家园共育，孩子们才能身心健康，这样也有助于塑造他们的健全人格。” 校长叹了口气，说：“那我就不勉强你了，虽然我觉得很可惜，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 “陈校长您放心吧，等中考成绩出来，教育局自然会重视咱们中学的，到时您还愁没有好老师吗？” “借你吉言。不过还是欢迎你有空的时候常回来看看。” “嗯，一定。” 虽然孩子们还很想在县城玩玩，但已经六点了，到回去的时间了。 并不是校长他们不讲情理，只是在县城一晚，就有一晚的花费。 班车已经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校门口。 之前的几位负责老师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名。 孩子们陆陆续续上了车。 顾尔容看了看顾小云，说：“小云，要不你也回去吧。” “啊，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我陪嫂子去市医院吗？” “不用了，你远航哥回来了，我明天可以请假，你早点回去陪爸妈吧。” 顾小云的眼泪在眼睛中打转。 关幼霜忍不住说：“带上小云吧，到时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顾尓容的考虑其实也有道理，本来建厂就花了不少钱。 昨天，他听县医院的副院长说了，市医院的脑部检查还是挺贵的，要一千多块钱。 他昨天才找杨言借了两千块。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检查要耗几天时间，带着小云，只会增加开销。 “二哥，让我去看看大城市吧。”听嫂子愿意带她，顾小云也哀求了起来。 顾尔容这才勉强同意了。 * 第二天六点过。 顾尔容就带着她们去往华市。 华市并不是省会城市，距桐县200来公里，开车大概三个小时就到了。 上午九点半，他们就到达了华市第一人民医院。 县医院副院长让他们去找的是市医院的一名放射科专家，也是他的朋友，叫毛俊峰。 这位毛医生的号平日里就不怎么好挂，今天的号源已经没有了。 就因为县医院开的这个证明，挂号的工作人员便帮他们加了一个号，并让他们去放射科，找医生开检查单。 医院的放射科位于大楼的二楼，走廊两侧摆放着一些绿植，墙上挂着健康宣传海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走到第一诊室门口，顾尔容把挂号单和转院证明一起交了进去，没几分钟，便有一位年轻的护士走出来喊道：“关幼霜。” 关幼霜走了进去。 她把一份检查单递过来，说：“先去一楼交下费，然后去三楼做检查，等拿到报告再过来。” 等顾尓容交完费后，他们便去了三楼。 走廊尽头的放射科门口，挂着一块写有“磁共振成像（mri）室”的牌子。 mri检查室相对较暗，中央摆放着一台大型的mri设备，机器外壳是白色的，带有一些简单的仪表和按钮。 关幼霜一看就心里发毛，这个真的没辐射吗？ 做检查的女医生年约四十来岁，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 她温和地对关幼霜说：“你不要紧张，这个检查不会痛，但需要你尽量保持不动。” “我是孕妇，这个检查真的对胎儿没伤害吗？” 女医生笑着说：“你放心吧，这个没有辐射。” 关幼霜这才躺上了检查床。 第188章 劳累导致? 护士帮她调整好头部位置，确保其正对着mri机器的开口，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有什么不适随时告诉我们。” 关幼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 护士按下了床边的按钮，检查床缓缓地移动，将关幼霜送入了机器的中心位置。 女医生对着控制台，熟练地调整着仪器的参数，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值和图像。 确保参数设置正确后，她按下了启动按钮，机器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现在开始正式扫描，请保持不动。”女医生通过对讲机提醒道。 mri机器开始工作，慢慢地在屏幕上形成了关幼霜脑部的影像。 女医生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图像，寻找可能存在的异常。 机器在扫描的过程中，会发出周期性的咔嗒声，这些声音让关幼霜有些紧张。 但想到他们说的并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静止。 大约二十分钟后，扫描结束，女医生再次按下按钮，检查床缓缓地将关幼霜送出机器。 护士过来帮助她坐起身，微笑着说：“辛苦了，检查已经完成了。” 关幼霜松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 “医生，麻烦问下，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通常需要一周，不过你的情况特殊。”女医生指了指检查单，“需要加急处理，我马上帮你打印。” 说着，她便将影像资料打印了出来。 仔细地查看完每一张图像回，她把报告递给关幼霜，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拿着这些报告去找毛医生吧。” 从检查室出来后，顾尓容和顾小云就迎了上来，问她怎么样，结果出来了没？ 关幼霜把报告递过去，说：“没什么事。” 顾尓容赶紧接过去，一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走吧，回了。” “嫂子，你没生病真好，那我们可以去玩了吗？” 顾尓容说：“咱们还是再去找下毛医生吧，让他看看报告再说。”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人竟然还是不放心。 算了，来都来了，就依他吧。 他们又去了二楼的第一诊室。 毛医生坐在里面。 他年约六十岁，身材中等，略显消瘦，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目光依旧炯炯有神，透着智慧与坚定。 他的头发已开始花白，但被整齐地梳向一侧。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插着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和一个小记事本。 因为要做课题研究，这些工具经常伴随着他在医院和实验室之间穿梭。 关幼霜把连同县医院做的所有报告单递过去，坐了下来。 毛医生看了下名字，看了关幼霜一眼，说：“你就是从桐县人民医院转过来的是吧？” 关幼霜点了下头。 毛医生翻着报告，说：“检查都正常，听张院长说，你好像晕倒了是吧？” “嗯。” 顾尓容插嘴道：“不止一次，之前还晕倒过好几次。” 毛医生又问了一些晕倒时的感受，以及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 沉吟片刻，他说道：“从你的描述和检查结果来看，晕倒的原因可能并不在于器质性病变。 压力过大、睡眠不足和饮食不规律都可能导致体内平衡紊乱，进而引发晕倒。此外，脱水、低血糖也可能是诱因。” 顾尓容明白了，这段时间幼霜确实压力挺大的，为了建厂子，她贷了好多钱。 这样一想，他感觉自己的胸口疼了起来。 以后，他一定要让媳妇别那么辛苦。 *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早上只顾着跟着哥哥嫂子去医院检查了，也没顾上看看这城市。 顾小云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惊呼个不停。 “嫂子，你快来，那边的楼好高啊，我数数有多少层，一，二，三……” “哇，要16层。” “每层楼怎么那么小啊，感觉还没有我高呢。” 关幼霜笑着说：“这都不算高，还有更高的呢。” 顾小云更惊讶了：“那最高的有多高啊？” 关幼霜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时期最高的楼房有多高，便说了个含糊点的数字：“大概几百米吧，可能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顾尓容点着头说：“是的，广州的广东国际大厦是国内最高的建筑，高度为63层。” 顾小云惊得目瞪口呆，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么高的楼房是什么样子的。 关幼霜说：“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你好好学习吧，努力三年，等高考时，就可以报考广州的高校。 到时就可以看到国际大厦了，不仅能看到大厦，还能看到火车飞机，还能看到珠江等等。” 顾小云点着头，一副憧憬的样子，突然，她问道：“嫂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呀？你去过广州吗？” 关幼霜一愣，赶紧说：“没有啊，嫂子在书上看到的。” 顾小云拉起她的手，说：“那等我真的考上大学了，我一定带嫂子去看这些。”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就不打算带二哥去？”顾尓容笑问道。 “当然会带二哥了，而且，还要带上我的小侄子。” “小侄子？” “嫂子肚子里的呀。” 原来，这小丫头已经知道了。 关幼霜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便问顾小云想吃什么。 顾尓容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没事，我又不挑食，今天剩下的时间全由小云安排。小云，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汉堡。”顾小云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说，“之前上英语课时，何老师说过，说汉堡都是从外国引进来的，特别好吃。” 一想到那个何贵风，关幼霜就来气。 不过长时间没吃肯德基，她自己好像也有点想吃了。 “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肯德基或者麦当劳。” “啥？” “就是卖汉堡包的店。” 顾小云愣住了：“还有专门的汉堡店啊，商店中没有吗？” “没有。”关幼霜摇摇头，说，“你们等下，我问问。” 她拦着几个路人问了下，前几个都说不知道，最后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姑娘说有肯德基，就在市中心的奥菲商场中，才开业半个月的样子。 关幼霜心里暗喜：还真有。 第189章 大开眼界 来到市中心，红白相间的肯德基标志还挺醒目。 走进餐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炸鸡香气，混合着一丝甜甜的冰淇淋味道。 餐厅内的装修简单而温馨，红色的座椅和木质的桌子整齐排列，墙上挂着几幅广告画，画中小孩子们捧着大大的汉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顾小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还从来没进过这么高档的餐厅。 关幼霜点了一份店里最豪华的三人套餐，包揽了所有的食物种类，有炸鸡翅、炸鸡腿、汉堡、薯条、冰镇可乐以及冰激凌。 点好后，他们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待食物的时候，顾小云一边抚摸着桌上的塑料红白格子桌布，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店内。 餐厅里有两对年轻的情侣，一对带着女儿的夫妻，还有一位带着儿子的妈妈。 不一会儿，他们的豪华套餐就上来了。 “来，小云，你心心念的汉堡来了。”关幼霜拿起一个鸡肉汉堡，递给顾小云。 顾小云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盯着汉堡左看右看，说：“真的和英语书上的一模一样。” “尝尝看。” 她点点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 “好吃吗？”关幼霜笑着问道。 “嗯，太好吃了，谢谢嫂子！”顾小云大口咬着汉堡，含糊不清地回答。 她的满嘴都是香嫩的鸡肉和浓郁的酱汁，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也快点吃吧。”顾尔容拿起一个汉堡，递给关幼霜。 关幼霜确实挺饿的，但是鸡肉汉堡刚到嘴边，她就突然有点反胃，干呕了一下。 顾尔容帮她拍了拍背，紧张地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关幼霜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说：“没事。” 顾小云说：“应该是因为嫂子肚子有小孩的原因，大嫂之前怀元元时，也会吐。” 关幼霜点了下头，说：“你们吃吧，我先休息一下。” “是不是鸡肉太油腻了，要不我出去外面帮你买一碗粥吧。”顾尔容说着就站了起来。 关幼霜拉住他，说：“没关系，我歇一会就好，你们先吃吧。” “哥，能帮我打开这个吗？”顾小云指了指可乐。 她从来没喝过易拉罐装的饮料，不知道怎么开。 顾尔容帮她打开，递了过去。 顾小云刚接过去，旁边冲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下子撞到了顾小云的身上。 顾小云一时没抓住，可乐掉了，撒在了衣服和裤子上。 “哎呀，”顾小云大叫着站了起来，“你，你干什么？” 小男孩跑去他妈妈旁边。 那位浓妆艳抹、打扮入时的妈妈瞥了瞥顾小云的衣服，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喊什么喊，都吓到我儿子了。” 顾尔容沉声说：“请你好好说话。” 那妈妈瞥了顾尓容一眼，提高声音：“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打算欺负我们娘俩吗？” 顾尓容还想理论，关幼霜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说了。 看顾尓容不说话，那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拿起一个鸡翅，递给儿子，柔声说道：“宝贝，别被这乡巴佬吓到了，吃吧。” 顾小云的脸红到了耳朵背后，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儿子打翻了我的可乐，他，他得给我道歉。” “道歉？”那女人冷笑了一声，“孩子还小，不懂事，你计较什么？” 那男孩子吐着舌头扮着鬼脸。 顾小云生气地说：“我，我的衣服都弄湿了，你，你觉得你儿子不该道歉吗？” “道歉？我儿子只是个孩子，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那女子站起来，双手抱胸，态度显得非常嚣张。 周围的几个顾客纷纷侧目，开始低声议论。 关幼霜淡淡地说：“孩子不懂事，阿姨你也不懂事吗？” “你长眼睛是当摆设的吗？谁是阿姨？”那女人脸色大变，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面相要显老一些，所以经常化妆。 但她才32岁。 这死女人竟然喊她阿姨！ 关幼霜看了她一眼，说：“作为母亲，你应该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这种态度，只会让孩子以后变得更加无礼。” “我怎么教育孩子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那女人眼神一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懒得管，但今天，你必须道歉。” “如果我就是不道呢？” 关幼霜冷冷地说：“你不道歉，我就找警察了。” 听到找警察，那女人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神态：“因为这个找警察？你可真够可笑的，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的啊，你随便报，看警察来了能怎么样？大不了赔你一杯可乐！”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走了过来。 他一身职业套装，礼貌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云，你说。”关幼霜想锻炼顾小云的胆量，鼓励道。 顾小云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情况。 经理听完后，转向那位母亲：“这位女士，我们餐厅希望顾客都能有一个愉快的用餐环境。如果您的孩子打翻了别人的饮料，还是希望您能道歉。” 那女人脸色有些尴尬，但仍然嘴硬：“我儿子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应该道歉吧。” 周围的两对情侣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这女人非常不情愿地对顾小云说道：“对不起。” 然后就拿起桌子上的食物，拉着儿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经理又对顾小云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会为您送上一杯新的可乐。” “要，要钱吗？” “不用的，请问您需要冰镇的还是常温的？” 顾小云惊得不知道该说啥，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操作？ “冰，冰镇。” “好，请稍等，马上会为您准备。” “小云，你的衣服是不是湿了很多，要不我们先去商场给你买件衣服换上吧。” “没事的嫂子，一会就干了。”顾小云拍了拍衣襟，“湿的也不多。”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杯新的可乐走了过来，放在顾小云面前，说：“您好，请慢用。” 第190章 大受鼓舞 顾小云指着可乐，不可思议地说：“嫂子，他，他们竟然真的送了我们一杯。” 关幼霜笑着说：“是啊。” “那，他们会不会亏本啊？” 关幼霜笑着说：“不会的，他们明白顾客是上帝的道理，只有服务好顾客了，别人才会更乐意再次来他们店，这样口碑也会更好，也能赚到更多的钱。” 顾小云点点头，想到他们村子里，买到坏掉的东西，那大爷都不退的情景，她就觉得这小地方和大城市的区别可真是太大了。 关幼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越大越发达的城市，商家的服务意识也越强，所以上了高中你要好好学习，考大学考去发达城市，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嫂子。” * 从肯德基出来，虽然顾小云一再说自己不要衣服，但关幼霜还是带着她去商场买了好几套衣服。 顾小云本来就跟她哥一样五官立体，浓眉大眼，换上新衣服后显得更加亭亭玉立。 下午，他们去了华市最大的游乐场，正好也在市中心不远处。 游乐场的大门高大而气派，上面挂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和闪烁的霓虹灯。 关幼霜只遗憾自己没买个相机，不然就可以拍照了。 她也并不是没钱买，只是这两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以后都没法直播了，她得留点备用金。 顾小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游乐场，更别说玩里面的项目了。 关幼霜买了三人畅玩vip套票，不但不用排队，里面所有的项目也可以重复玩。 他们先来到了旋转木马区。 关幼霜拉着顾小云的手，说：“我们先来个轻松点的感受一下。” 顾小云开心地点头，骑上一匹华丽的木马。 旋转木马在欢快的音乐中慢慢转动，顾小云兴奋得小脸通红。 带顾小云玩了几个平缓的项目后，关幼霜把她带到了过山车区。 “这个项目有点刺激，你怕不怕？”关幼霜指了指正在玩的游客。 顾小云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有点。” “没事，不用怕，有你哥陪你呢。”关幼霜指了指对面的石头，“我就不玩了，我去那边等你们。” 顾尔容其实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长这么大，他自己也没去过游乐场。 但是因为要给妹妹壮胆，只得跟着顾小云上了过山车。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过山车飞速冲了出去。 尖叫声、欢呼声混杂在一起，顾小云小脸煞白，肾上腺素飙升，她紧紧抓住安全杆，感受着急速下坠和翻转带来的刺激。 在vip套票的便利下，顾小云还玩了海盗船、摩天轮、激流勇进、冰雪世界等等，每个项目都让她流连忘返。 每玩完一个项目，关幼霜总是会及时地给她递过来小零食或者水。 直到下午五点多，游乐场的大喇叭开始喊起来，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其实，也就顾小云恋恋不舍。 考虑到回去都八九点了，他们便打算在华市吃完饭再回去。 他们点了当地的几个特色菜。 不愧是特色菜，光是上菜就花了两个多小时。 因为耗时太久，等他们回到桐县，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 天上繁星点点，夜色如水，县城回归到了静谧之中。 关幼霜连连打着哈欠，她实在太困了。 而顾小云，精神气十足，还在回味着那些好吃的和游乐场。 到水电局的宿舍楼处，顾尔容说：“远航估计睡了，我就不打扰他了，你们俩进去吧，我去外面找宾馆凑合一晚。” 说着，他把钥匙给了关幼霜。 “好，那你当心点。”关幼霜又打了个哈欠。 “嗯，你们明天要回去是吧？我到时送你们去车站吧。” 关幼霜其实想尽快把驾照考了的，要不是怀孕的话，她应该这几天就会去学车吧。 算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等胎儿稳定了再说吧。 回到宿舍中，关幼霜迅速地洗脸洗脚，然后爬到床上，一秒钟就睡着了。 反倒是顾小云，盯着屋顶久久无法入睡。 她觉得自己就像井底之蛙，每天只看着巴掌大的一片天。 她从来不知道，城市竟然这么美，车水马龙，高楼大厦。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到广州去，去看那座最高的国际大厦。 * 第二天。 才六点过，顾小云就醒了，然后怎么都睡不着，便起了床。 百无聊赖，她便打开台灯，看起桌子上的报纸来。 七点多那会，顾尔容送了早餐过来，然后就上班去了。 眼看着都十点了，顾小云都看了好几份报纸了，关幼霜还在睡。 顾小云本来想喊醒她的，因为最早的一趟班车早上十一点发车。 后来想想，嫂子是孕妇，就算这会起来，大概率也赶不到车站了，索性就等着坐下午的班车吧。 关幼霜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后，精神饱满。 “嫂子，你醒了？” “嗯，难得放假，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顾小云笑着说：“我有点睡不着。” “现在几点了？我们要去车站了吧？” “11点10分了，上午的车已经发走了。” 关幼霜唏嘘不已。 竟然睡到了十一点。 连梦都没做。 她上辈子加这辈子，还从来没睡得这么舒服过。 “好，那我快速地洗把脸，咱们去吃饭，下午再回吧。”说着，关幼霜便开始往脸盆子里倒水。 “嫂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关幼霜挽起衣服袖子：“什么事？” “前天，你不是答应那个什么姜姑娘，说要去见人家最后一面吗？” 关幼霜并没忘。 本来，她想的是，昨天能早点从华市回来，然后去见姜雁一面。 但昨晚回来太晚，在路上她就开始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见，毕竟以她们俩的身份，见面好像还是有点尴尬。 “你觉得应该去见吗？”她问顾小云。 “我觉得见不见都行。”顾小云扫着地，“不过她要离开桐县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率再也不会来这儿了。去见一面也好。” 第191章 送房子? 关幼霜决定去见姜雁。 她给顾尔容打了个电话，问了下姜雁的具体住处，然后就一个人过去了。 去之前她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了一串纯天然的黄玛瑙手链，花了三百多块钱。 然后又买了些水果。 顾小云不想去，因为昨天在华市的经历，小姑娘一心想着考好大学，她说她要去新华书店看书。 姜雁住在水电局附近一个叫做御府骄子的楼盘。 这是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共8层，每层只有两户人家。 建筑风格偏向于欧式小洋楼。 外墙是典雅的米黄色，上面点缀着些许精致的雕花和繁复的线条装饰，屋顶是深褐色的斜坡瓦，窗户也是弓形的。 这两居室的房子是姜雁自己买的。 关幼霜走上5楼，便看到楼道处摆着好多盆鲜花，一位老太太佝偻着背，提着水壶给花浇水。 “大娘，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位姑娘？” 看到关幼霜，老太太直起身子，按了按自己的腰，说：“嗯，你找姜姑娘啊，她就住这儿。” 老太太指了指501号房子。 关幼霜看了看，房子外面安装着门铃。 她按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姜雁一身休闲装，头发高高扎起，露出清新自然的面容。 “幼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快请进。”姜雁热情地接过水果，帮关幼霜取了一双卡通图案的粉色拖鞋，“我穿过几次，你别嫌弃。” “谢谢，你太客气了。”关幼霜走进屋子，迎面而来的是淡淡又好闻的香水味。 客厅是欧式风格的典范。 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画中描绘的是异国的风景和人物，色彩鲜艳，充满了艺术气息。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套深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上铺着柔软的天鹅绒靠垫，颜色深沉而优雅。 茶几上摆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茶几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白色行李箱。 客厅的一角，有一个精致的壁炉，虽然在这个季节还用不到，但壁炉的设计却为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温馨和浪漫。 壁炉上方的壁架上，摆放着一些古董饰品和旅行纪念品。 看得出，她是真的想在这儿常住的。 “快请坐。”姜雁把关幼霜带到沙发处，忙着去端茶倒水，洗水果。 “你不用忙了，我们聊会天吧。” 姜雁端着茶水走过去，在关幼霜旁边坐了下来。 关幼霜接过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内侧的胶带。 “你真的打算离开了吗？”关幼霜指了指行李箱。 “嗯，车票买好了，明天走。”姜雁笑着说，“你说中考结束过来，我昨晚一直在等你，我差点以为你不来呢。” “我昨天去华市了，回来都晚上十一点了。” 姜雁也喝了口水，说：“我有点说不出口，但是我还是想给你道个歉，你可能听说过，之前，我其实就认识尔容，我们在一个部队，我从那时就喜欢他，但是尔容他一直只是把我当朋友。” “我知道，都过去了，就不说这些了。” 姜雁摇摇头，说：“我来水电局也是带着目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尔容结婚了，只是我一直不死心，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 关幼霜其实真的一点都不讨厌姜雁。 或许真的因为太投缘了吧。 “没什么，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何况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法控制，不过看你渡过了这个难关，我替你感到高兴，以后不要这么傻了，没人值得你伤害自己。” 姜雁点点头。 关幼霜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送你的，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雁惊喜地打开盒子，拿起晶莹透亮的手链，说：“我好喜欢，谢谢你幼霜。” “不用客气，虽然你要离开了，但咱们还可以通信，打电话，而且等以后网络发达了，咱们还可以通过电脑视频聊天呢。” “什么是视频聊天？” “就是像现在这样，能互相看到对方。”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关幼霜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说，“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你？” “都收拾好了，也没什么要带的。” “那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爸妈听说我要回去，都特别开心，帮我安排了一份机关单位的工作，估计也挺清闲的。” 说这些的时候，姜雁没任何表情，眼神中没有任何光。 学过心理学的关幼霜知道，她一定不喜欢这份工作。 “其实你可以向你的天赋方面发展啊。” “什么？” “我听说你很喜欢歌舞，而且会自己写曲编舞，你完全可以把这些兴趣爱好发展起来啊。” 姜雁摇摇头，说：“我爸妈说了，做这些是不务正业，没什么前途。” “任何行业，任何工作，只要做好了都是有前途的。”关幼霜鼓励她，“你还这么年轻，你完全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姜雁点点头，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哦，对了，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 说着，她就走到门口的玄关处，不一会儿，她便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这套房子。”姜雁环顾了下四周，说，“就是不知道这装修风格你们喜不喜欢。” 关幼霜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房子，少说也得八十几平米，按照一平米800块来算，也得六七万多块钱吧。 她就直接送人？ 关幼霜摇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姜雁笑着说：“这有什么呀，房子又带不走，我走了也只能在这儿闲置着，这房子虽说不大，但地理位置还不错，离水电局近，你们住最合适了。” “那这样吧，房子你转让给我，我给你钱。” “哎呀，你太见外了吧，拿去住吧，这房子的产权还没下来，等下来了我再办理产权转让吧。” 说实在，这房子确实挺好的，很新，装新风格也是关幼霜喜欢的类型。 她决定，等办理完产权后，把钱汇给姜雁。 她接过钥匙。 第192章 好多礼物 他们即将有套房子这事，关幼霜并没有告诉顾尔容。 她打算等拿到产权再说。 当天下午，她便和顾小云回到了家里。 王慧英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顾尔容昨天给她打过电话，说幼霜怀孕了，她兴奋得一夜都没合眼。 今天一大早，便把后院那只老母鸡炖了，又去集市买了两斤排骨。 这么丰盛的晚餐，一般只有过年才会有。 看到关幼霜拉着个大箱子，王慧英赶紧从正屋台阶上走下来，说：“我来，我来。” 看了看空着手的顾小云，她责怪道：“这么大一箱子，你也不帮下你二嫂。” 关幼霜笑着说：“妈，你别看这箱子大，它下面其实是有轮子的，很轻松的，不信你试试。” 王慧英接过去，还真是。 她摸了摸那皮箱，心里啧啧，现在卖的这东西是越做越好了。 顾运良正站在台阶上吧嗒着烟斗。 “爸，你现在怎么样了？药吃完了吗？” “差不多了。” “药还有，这两天已经不用拐杖了。”王慧英补充道，“走吧，快进屋。” 关幼霜走进正屋，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碟子，里面放着很多她不认识的果子。 不，有一种她是认识的，杏子。 王慧英把箱子放在地上，拿起洗脸盆子就去厨房舀水。 关幼霜说：“妈，我去吧。” “不用，你快休息吧。” “咦，这哪来的野草莓啊？”顾小云连手都没洗，就拿起一颗果子吃了起来。 王慧英端着水走进来，看到顾小云准备吃第二个，便说：“那是我给你二嫂摘的，你尝一个就行了。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非常好。”顾小云又拿起一个野果放进嘴里，“上一中没问题。” 王慧英拍了拍她的手：“行了，别再吃了。” 关幼霜明白了。 原来是照顾她这个孕妇。 她笑着说：“没关系的妈，让小云吃吧，还剩那么多呢。” 王慧英没说的是，摘这些野果子可不容易，很多都是长在悬崖边上的。 关幼霜拉着行李箱的拉链，说：“妈，你先别忙活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王慧英在冷水中加了点热水，嗔怪道：“我啥都不缺，你花那钱干啥呢？” 关幼霜拿出那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递了过去。 王慧英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银耳环之类的，结果打开后，竟然是一个闪闪发亮的金镯子。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合上盒子，说：“你咋买这么贵的东西，快拿去退了吧，妈用不上。” “怎么会用不上？你不是挺喜欢手镯的吗？”关幼霜拿下巴指了指她的手腕处，那儿戴着一个银手镯。 那手镯还是她妈去世前留给她的。 “你这得花多少钱啊？”王慧英皱着眉头，“你们现在手头又不宽松，花这钱干啥呢？” “哎呀妈，人家嫂子送你了，你就戴着呗，一家人，这么别扭干什么？你们恐怕都不知道吧，我嫂子可厉害了。 这次中考的作文题都被她猜中了，还有几道数学大题，你们看着吧，到时学校以及教育局一定会好好奖励我嫂子的。” “没那么夸张，”关幼霜笑着说，“也就运气好而已。” “你二嫂是有本事，元元的成绩也进步了。”王慧英合上盒子，说，“幼霜，你的心意妈领了，但这镯子你拿去退了吧，现在刺绣厂都马上建好了，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顾运良在桌子上磕着烟斗，说：“娃娃给你买了，你就戴上吧，别枉费了娃娃的一片心意。” 王慧英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转着手镯，摸着那牡丹花，看了又看，看了半天后她又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 “妈，你怎么取下来了？不喜欢吗？” “先放着，等我以后再戴吧。” “以后是啥时候？你现在就戴着呗，多好看啊。”说着，关幼霜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条真丝丝巾，说，“妈，这条丝巾也是给你的。” “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王慧英接过去，这面料，又薄又软又滑，她还从来没摸过。 “等天气凉了，就可以系着了，你看看，多洋气多好看啊。” “我一个老太婆，还打扮啥呀？别把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丝巾你自己留着用吧。” “妈，我嫂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人家给你就是真给你，又不像我大嫂，意思一下。” 王慧英瞪了顾小云一眼，低声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本来就是。” 这时候，大门响了。 元元背着书包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了。” “哎，快进来吧，看看谁回来了？” 元元走进屋子，惊喜道：“婶婶？” 关幼霜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藏青色运动服，一双运动鞋，一个奥特曼双肩书包，一套钢笔尺子等文具用品，还有几本低年级带拼音的课外书。 她一一递给元元，说：“来，元元，给你的。” 元元看得目瞪口呆。 他爸爸妈妈也是外地，但他们回来时，最多只会给他带一点好吃的。 像这种双肩包，他之前闹腾过好多次，妈妈就是不给他买。 “婶婶给你的，快拿上呀。”王慧英戳了戳大孙子，“发什么呆？” 元元赶紧接过去，每接过一样，他就把它放在炕上。 “快试下这衣服合身吗？” 元元穿上新衣服和新鞋子，又背上新书包，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婶婶，我明天可以穿新衣服、背新书包去学校吗？” “当然可以啊。” 元元激动地小脸通红，如果是他妈妈，一定不允许他这么做，她会把新衣服留到过年。 这婶婶太好了。 明天，他便是他们学校最靓的仔。 想到同学们投向他的羡慕目光，他就恨不得马上天黑，马上到明天。 “真合身，你看婶婶给你买了这么多好东西，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啊。”王慧英说道。 “嗯，对了奶奶，明天我们班要开家长会，老师说所有家长必须要去。” 第193章 添油加醋 “你爸妈都不在，你给老师说一下，下次再去。” 王慧英根本没把家长会当一回事，帮元元取下书包，说，“快把新衣服换下来吧，马上要吃饭了，别弄脏了。” “不行，老师说不能请假，所有家长必须要去。” “什么家长会，去干嘛呀，这老师，不好好教书，就知道麻烦家长。”王慧英不以为意地说，“先吃饭吧。” 元元满脸的不高兴，哼了一声。 “没事，我去吧。”关幼霜把顾小云的一些衣服取出来，说，“我明天正好没事。” “不行就让小云去吧，免得你来回折腾，你今天才坐过车，明天好好休息吧。” “没事妈，家长会其实也挺重要的，能让家长了解孩子们在学校的情况，我去吧。” 元元高兴了，这么漂亮的婶婶去开家长会，他感觉自己脸上更有光了， 一家人正在吃饭，彭小玲就进来了。 自从顾尔容的嫂子黄春燕外出打工，彭小玲其实很少来他们家。 彭小玲看着人家饭桌上的鸡汤排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幼霜和小云回来了呀？怎么样小云，考试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应该能考上高中吧？” “能。” 听顾小云这么自信，彭小玲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快坐吧小玲，小云，去给你嫂子取双筷子。” “不用了婶子，我们已经吃过了。”彭小玲赶紧摆手，“我们家小凡说明天要开家长会，我就是过来问一下元元是不是真的？” “开家长会是真的。”元元把一根吃完的骨头放在桌子上，“早上九点开始。” “来都来了，尝一点吧。小云，去拿筷子。”王慧英说道。 顾小云拿来碗和筷子，递给彭小玲。 “来，吃块排骨。”王慧英说着，就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彭小玲的碗里。 彭小玲咬了一口，连连称赞：“婶子，你这手艺都要赶得上饭店的了，你咋做的呀，下次我也过来学下，做给我儿子吃。” “我一个老太婆嘛，还能有啥新花样，还是老做法，无非放了点生姜和八角。”王慧英笑着说，“这都还是幼霜上次教我的。” “婶子你真是有福气，两个儿媳妇都这么能干。” 王慧英笑着说：“你也很能干的。” “也不知道这家长会是干嘛的，你说我又不识字，能开什么会啊？” “不识字的人多了去了，开会嘛，老师讲，家长听就行了。” “婶子，那如意和春燕都不在，明天你去参加家长会吗？” “幼霜去。” 关幼霜点点头。 “行，那咱俩一起去，也是个伴。那婶子你们吃吧，我就先回去了。”彭小玲放下碗筷。 “再吃点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给小凡洗衣服，唉，才穿两条，衣服就脏得跟什么一样。” 王慧英笑着说：“男娃嘛，都那样。” * 第二天一早，彭小玲就来喊关幼霜了。 看到元元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鞋子，还背了漂亮的书包，顾小凡羡慕极了，尤其是那个奥特曼图案的双肩包。 他摔下自己的布挎包，说：“妈，我也想要这种书包。” 彭小玲赶紧把书包捡起来，生气地说：“你不要乱摔，等会铅笔又要摔断了，这是人家元元他爸妈从外地寄来的，你想要，你找你爸呀。” 元元说：“这才不是我爸妈寄来的呢，这是我婶婶买给我的。” 彭小玲尴尬一笑，说：“你婶婶对你真好。” “那当然。” “妈，我也想要这样的书包，你不给我买的话，我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说着，顾小凡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行，给你买，给你买。”彭小玲哄道，“今天已经来不及了，咱先去学校吧。” “那什么时候买？” 彭小玲很为难，她明知道不可能给他买，但当着关幼霜的面，她又放不下面子，便咬咬牙说：“周末吧，行吧？” 顾小凡这才站了起来。 “嫂子，你这种教育方法不对。”关幼霜低声说，“你完全可以用书包来奖励他，而不是直接给他。” 彭小玲说：“没事，我就哄哄他。” “那你不是欺骗孩子吗？” “小孩子嘛，骗一下又没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学校吧。” 关幼霜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带着孩子，一起去了学校。 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她们俩走在后面。 学校不远，就在村子里，他们只需要下一个坡就到了。 彭小玲说：“也不知道这家长会是干嘛的，以前听都没听过。” “应该就是给家长说下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吧。” “咦，你说是不是要公布孩子们的成绩啊？小凡他们刚考过期末试。” 这时候又没有不允许老师给小学生排名的政策，关幼霜点点头，说：“应该要吧。” 彭小玲叹了口气，说：“那咱们俩还真够惨的。” “什么意思？” “小凡和元元两个成绩都很差，小凡稍微好点，元元应该是最差的，上次期中考试应该是倒数第一吧。” 关幼霜没说话。 元元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再加上她给他制定了系统性的学习计划，她就不信，元元还是倒数第一。 彭小玲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接，就跟哑巴一样。 不像黄春燕，两个人聊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她这个人就是很不能忍受这种沉默，便又说：“你哥和你嫂子两个人可真行，挣钱都挣魔怔了，连娃娃都不管了。” 关幼霜笑了笑，没说话。 “尤其你那个嫂子啊，你对元元这么好，她还在背地里偷偷骂你呢。要我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不如别做了。” “是吗？她骂我什么？” 彭小玲来了兴致，添油加醋道：“无非就是觉得你分地占了便宜呗，还有，你公公婆婆对你好，人家心里也有意见，总之，骂人的话嘛，都能装一箩筐。” “分地是她自己选的啊，我占什么便宜了？” “我就说嘛，所以你吃力不讨好呀，走吧，先进教室了。” 她们走进教室。 第194章 第一名是他? 教室里只有几排简陋的木质长桌和长凳，窗户上的玻璃也不完整，由塑料布和纸板补着的。 窗户上贴着孩子们五颜六色的画作，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粉笔灰味。 黑板上用粉笔工整地写着“家长会”三个大字，旁边还画了几朵简单的花朵。 孩子们，陆续带着家长们走进教室，渐渐地，教室里热闹起来。 因为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家长们大多也是见过或者听说过的，坐一起后便三三两两地开始聊天。 孩子们则兴奋地指着窗户上的画作，给自己的家长说着哪张是自己画的。 因为庄稼收成不好，一些爸爸妈妈都去外地务工，今天今天来的很多都是爷爷奶奶，当然也有一些妈妈们。 她们大多是像彭小玲一样，没有公公婆婆帮忙带小孩的。 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走进了教室。 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教师，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脸上挂着微笑。 李老师微笑着环顾四周，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了家长们的注意。 教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开口说道：“各位家长们，大家好，我是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师。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我们的家长会。 这是我第一次开家长会，也是我们班级的第一次家长会，所以对我来说也是一次新的尝试和学习的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家长们都在认真听，便继续说道：“今天开家长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了解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情况。 同时也希望通过这样的交流，我们能够更好地帮助孩子们成长和进步。” “如果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提出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一起来探讨，找到最好的办法帮助孩子们。” 一个年纪较大的家长举手问道：“老师，这家长会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啊，我们又不识字，怎么能帮孩子们学习呢？” “就是啊。”有人附和道。 李老师微笑着说：“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其实呢，即使大家不识字，也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帮助孩子们。 比如，大家可以多关心孩子们的学习情况，问问他们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还有，可以鼓励孩子们多读书、多写字，哪怕只是简单的拼音和汉字。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给孩子们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让他们感受到家庭的支持和鼓励。” 何俊的妈妈忍不住了，说：“李老师，听孩子说已经考完期末试了，那什么时候公布成绩啊？” 何俊是外村的一名学生，今年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 所有家长都听过这个名字。 这位妈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其他家长面前显摆一下。 “是的，我们待会会发放孩子们的成绩单，并逐一与大家讨论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和进步空间。希望通过这次家长会，我们能够形成更好的合作，共同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努力。” 李老师开始讲述这一学期的教学情况和孩子们的表现。 她讲得很详细，但是家长们已经不耐烦了，有些甚至开始打哈欠了。 他们只想知道自家孩子们成绩，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 尤其是何俊他妈更甚，她很想和人聊天，但坐在一旁的关幼霜专心致志，根本就没看她 她忍不住戳了戳关幼霜的胳膊，低声问道：“请问你是谁的家长啊？” “顾元元。” “哦，我听说过，就是成绩最差的那个孩子吧。” 关幼霜没说话。 “这老师也不知道咋想的，把成绩最差的和成绩最好的放一起做同桌，就不怕影响我儿子学习吗？” 关幼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不是成绩还没公布吗？你这么清楚大家的排名？” “这种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难不成你还觉得你儿子能当第一？” 说着，何俊他妈就夸张地笑出了声。 李老师清了下嗓子，说：“请大家保持安静，谢谢合作。” “老师，麻烦你快点公布成绩吧，我家里还有一大堆家务活等着我呢。”何俊妈说道。 李老师轻轻叹了口气，点了下头，说道：“那好吧，接下来我来公布期末成绩。在公布成绩前，我先要表扬一名同学，他刚入学时成绩很差，但经过一年的努力，进步非常大。” 大家瞬间来了精神。 “谁啊？” 李老师笑着说：“等待会公布完成绩，大家就知道了。” 何俊他妈很不耐烦，这种差生有什么好讲的，她环顾了下其他家长们，洋洋得意地想，待会他们肯定要羡慕死她了。 她偷偷地抹了点口水，把头发上的碎发整理了下。 幸好关幼霜没看到，不然她估计都要吐出来了。 “第一名，顾元元，语文98，数学100，总分198。” 一瞬间，教室内哗声一片。 同村的一些家长不可思议地望向元元，这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竟然是第一名？ 彭小玲呆了。 她张着嘴望了望自己的儿子，低声说：“老师刚才说啥？妈怎么好像没听清楚。” 顾小凡正烦着呢。 他没法容忍顾元元突然跳到第一名，他明明和他差不多的，便没好气地说：“我也没听到。” 李老师说：“我要表扬的就是顾元元同学。我想请这位同学站起来一下，让大家认识下他。” 顾元元站了起来。 大家刚才还没太注意，这下看到顾元元一身崭新的衣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李老师微笑着说道，“顾元元，你愿意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吗？” 顾元元点了点头，说道：“我每天放学回家后，都会先做作业，做完后再去玩，老师教的内容，我会在家里反复复习，不懂的地方就请教我小姑。” 他没说关幼霜给他补课的事，关幼霜之前已经叮嘱过他，不让他说。 “好，请坐，那我公布第二名……” “老师，等一下。”何俊他妈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是第一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期中还是倒数第一呢，我严重怀疑他考试作弊了。” 第195章 看这胎像，应该是女孩 家长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元元气愤地大喊道：“我没有作弊。” 李老师示意大家安静，严肃道：“何俊妈妈，期末考试关系到升学，学校都很重视，由两位老师监考，不存在作弊的行为。” “那这也太不可能了，他怎么可能是第一名呢？我儿子呢，我儿子何俊是第几名？” “何俊同学这次退步了。”李老师看了下成绩单，说，“他是第十名。” “不可能，我儿子期中考试还是第一名呢，你们是不是阅卷阅错了？”何俊妈妈激动起来。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期末考试关系到升学，我们老师都会很严肃地对待，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所有的试卷待会都会发给学生，你们到时可以看一下。” “我们又不识字，看什么，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给顾元元走后门。我不相信，一个倒数第一的差生能突然成第一名。” 李老师有点生气地说：“何俊妈妈，你怎么能乱说呢？我们做老师的，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何俊这次退步了，只要他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以后也是有可能考好的呀。” “如果说第二名成第一名，我能相信，你一个倒数第一名，咋可能成第一名的？我不相信。” 关幼霜忍不住了，说：“这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每年中考高考都有不少逆袭的学生呢，区区一年级，就学语文数学，有什么难的呢？” 大家都看向关幼霜。 关幼霜继续说：“我是元元的婶婶，元元他没撒谎，他确实是用心学了的，这段时间，他除了学习新课程，还一直在补习上学期的拼音和计算。” 李老师点点头，说：“是的，温故而知新，顾元元同学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与他的努力分不开，希望别的同学也能向他学习。” 从学校出来，彭小玲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 想到刚才来学校时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很是尴尬。 她走过去，说：“那个何什么他妈，真是搞笑，就跟第一名已经给她儿子定好了一样。” 关幼霜笑笑没说话。 彭小玲继续说：“咱元元可真厉害，以后我就让我们小凡跟着元元学了。” “可以啊。” * 赵家。 关蕾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前两天，赵阳回来了一趟，丢下了一堆脏衣服。 此刻，她已经在洗第二遍了，盆子里的水依然脏得跟泥一样。 她又在领口处撒了点洗衣粉，开始搓起来。 这时候，冯转霞提着篮子回来了。 她刚才去地里一趟，摘了些辣椒和黄瓜。 一看到关蕾，她就来气：“啊呀呀，我出门你就在洗，怎么还在洗，你这磨磨蹭蹭的要洗到啥时候？” 关蕾低声说：“我没有磨蹭，你出门后我就一直在洗，是因为赵阳的衣服实在太脏了，你看嘛，我都在洗第二遍了，水还这么脏。” “你先放下吧，过会再洗，先跟我出去下。” “去哪里啊？” “出去就知道了。”冯转霞走到正屋台阶的脸盆旁，也没有换水，就在早上赵宏才洗过手的水中洗了把脸，说道。 关蕾站起来，说：“那我去换下衣服。” “哎呀，换什么换，你怎么事情这么多，走吧。” 关蕾跟着冯转霞走出大门。 “快点吧，说不定待会人家又要走了。” 关蕾再次忍不住问道：“谁要走了？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都给你说了，待会就知道了，一直问问问，这种事情能随便说吗？” 关蕾便没再说话，跟在冯转霞后面。 出了村子，冯转霞就朝着一条很陡的羊肠小道走去。 关蕾以前从来没有下过地，没一会儿，她就累得不行了，开始气喘吁吁。 “你得好好锻炼。”冯转霞回过头说，“这才怀孕几天就这个样子，我那时候怀赵阳时，肚子大得跟锅一样，还割麦子呢。” 关蕾窝着一肚子的气，她最讨厌婆婆总是拿她跟自己比。 半小时后，出现了一个村庄，冯转霞拐了个角，走了进去。 这地方关蕾从来没来过，看着也就是个普通村子，她不知道这冯转霞带她来这儿到底要干啥。 这会还是上午，人们应该都忙去了，村子里没几个人，冯转霞径直走向村子口的第二户人家。 关蕾好奇地跟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巧而整洁的农家小院。 大门口的院墙旁有一棵不算高大的老杏树，枝叶繁茂。 树下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和几条长凳。 大门正对着的是三间砖瓦房，房顶覆盖着青瓦，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 窗棂是简单的木质结构，玻璃窗虽然有些旧，但擦得很干净，可以隐约看到屋内的布置。 砖瓦房的左侧靠墙放着一些农具，锄头、镰刀、铁锹等等。 角落处还堆放着一些整齐码成垛的柴火。 看得出，是一个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 “李家爷，您在家吗？”冯转霞提高声音喊道。 厚重的塑料门帘“吧嗒”一声被掀开了，一个瘦小的老头从中间那间砖瓦房走了出来。 他满脸皱纹，眼神深邃，身穿一件陈旧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竹杖。 “有什么事吗？”老头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冯转霞赔着笑脸，恭敬道：“李家爷，听说您昨晚才从外地回来。” “什么事？” 冯转霞拉了关蕾一把，说：“快过来。” 关蕾走上前去。 “就是，我这儿媳妇怀孕了，想请您帮忙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婆婆竟然是带她来验胎儿性别的。 老人看了关蕾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进屋。 屋子里摆设简单，一张旧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本泛黄的书籍和一些符纸。 墙上挂着几幅古老的字画。 老头子让关蕾坐下，自己则在桌前坐定，从桌上拿起一本古书，翻看了几页，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念着一些咒语。 边念边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签，轻轻敲击着桌面。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看这胎象，应该是个女孩。” 第196章 翻儿媳妇的柜子? 冯转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她不满地瞪了一眼关蕾，然后转向老头儿，声音低沉却急切：“李家爷，您能不能帮帮我？” “求求你了李家爷，帮帮我吧。” 老头听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都五十好几了，还没有孙子，帮帮我吧。” 老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能改的，违背天意，后果难测。” 冯转霞都快要哭了，她胡乱从裤兜中掏出一把零散的钞票，双手递到老头面前：“李家爷，求您了，这点钱不多，求您帮帮忙吧。” 老头子看了看那把钞票，又看了看冯转霞那恳求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一角，从一个古老的木箱里取出几样道具：一把铜钱，一张黄纸符，以及几根红色的蜡烛。 他在桌上布置好这些道具，点燃蜡烛，低声念起咒语。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空气中似乎也变得更加凝重。 老头子拿起铜钱，在黄纸符上轻轻敲打，然后将黄纸符点燃，火光一闪，符纸化为灰烬。 “请把你的手放在桌上。”他对关蕾说道。 关蕾其实挺害怕的。 农村人喜欢找老阴阳算卦施法，这她一早就知道。 不过，她也听说过，有些老阴阳其实挺坏的，一旦你给的财物不合人家的心意，都可以暗中施法，搞得你家破人亡。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怦怦乱跳着，迟迟不敢上前。 冯转霞生气地说：“快点啊，你磨蹭啥呢？” 关蕾走上前去。 “伸出右手。”老阴阳说道。 关蕾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老阴阳轻轻抓住她的手腕，闭上眼睛，继续默念咒语。 几分钟后，他松开手，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好了，已经改变，但你们必须遵守一些规矩。”老阴阳声音低沉地说道。 冯转霞急切地问道：“李家爷，什么规矩？” “第一，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第二，大门要挂符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任何外人都不准进大门；第三，孩子出生后的一年内，每月初一和十五都要去庙里烧香祈福。” 冯转霞连忙点头答应：“一定一定，我们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办，谢谢李家爷，那这符？” “我这就写。”老阴阳提起笔，蘸了下墨，问关蕾，“你的八字是啥？” 关蕾摇着头，一片茫然。 冯转霞厌烦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跟个白痴一样，你总知道你属啥，哪天生的。” 关蕾咬了咬嘴唇，一一说了出来。 “时辰知道吗？” 关蕾摇了摇头，说：“我妈说就是天快亮的时候生的。” 老阴阳点点头，开始在黄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写完后，他把符纸递给冯转霞，说：“把这张符折成三角形，连同一个小镜子，一同装进红色的布包中，挂在大门头的正中央，记住，镜面一定要朝外。” 冯转霞虔诚地双手接过符，连连点头。 回去的路上，冯转霞明显轻松了不少，说：“多亏咱们赶得紧。” 关蕾忍不住说：“妈，你真的相信吗？孩子都已经在肚子里了，他就有那么大的本事改变？” “呸呸呸，”冯转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你说什么混账话呢？自己没本事怀儿子，还怀疑别人的能力，人家都是走四方的，什么本事没有？” 关蕾没再说话。 要是真改了也好，她自己也盼着生儿子呢。 在这样的家里，不生个儿子，往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回到家，冯转霞就赶紧找出针线笸箩，殷勤地准备起布包来。 家里的红色旧布倒是不少，她怕不吉利，不想用，四处找新布，最后她想起关蕾结婚的时候买过一条红头巾。 因为天气热，还没用过。 她走进关蕾的屋子，也不打招呼，就很顺手地打开人家的衣柜翻了起来。 关蕾很生气，她之前去县城的时候，结婚的新衣服都被冯转霞拿去让赵兰穿着相亲去了，手镯直接不翼而飞。 想必，人家一直拿这屋子当自己的用呢。 “妈，你找啥？” “我记得你柜子里好像有一根红头巾，拿给我用下。” 关蕾不满地说：“那你至少说一声嘛。” “怎么？我在我自己家找个东西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但这是我的屋子啊，柜子里也都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有去正屋的柜子里翻过吧。” “啪。”冯转霞使劲地合上柜子，那眼睛睁得就跟牛眼一样，“你啥意思？要不是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我犯得上这样吗？” 关蕾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别总是拿着个说事，我这才是头一胎，就算是女孩，也没什么吧。” 冯转霞哼了一声，说：“像村子里的军军妈，人家第一胎生了军军他姐，第二年就生了军军，人家这种自然没什么。那像林林他妈，一连生了八个，全是女儿，到第九个才生了个儿子，这种，你也觉得没什么吗？” “像你，”冯转霞又哼了一声，嘲讽道，“大概率和你妈差不到哪里去，生上两个女儿，就跟肚子被针缝上了一样，等了十年八年再勉强生个儿子，等着抱孙子？我估计只能去梦里抱吧。”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妈又没得罪你，你说这么难听。” “我就举个例子。”冯转霞说，“何况你现在和她们完全不一样了，你应该偷着乐才是。” 关蕾没再说话。 她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赵阳能在县城买一套房，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远离这种老妖婆。 她已经幻想起了县城的那些墙壁白得跟雪一样的敞亮楼房。 到时，他们会把新房子装扮得富丽堂皇，她还会在新房子里铺上地毯。 想到这些，她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和这种胡扯的老女人一般见识。 她心情愉悦地跳下床，说：“妈，你是要红色布是吧，我这儿有一片新布，我给你找。” 第197章 不速之客破了规矩 冯转霞当天就买了一把锁，带有四把钥匙的那种。 她给家里人每人一把，千叮嘱万嘱咐，要求他们最后出门时一定要记得锁门。 另外，她还找了一根重重的槐木，放在门口，随时在里面闩着门。 村子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其实心知肚明，这种找老阴阳的事情，几乎家家都做过。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赵阳家找的是哪个阴阳，调整的是哪方面。 冯转霞又给自己的姐姐冯转琴和大女儿赵梅打了电话，让她们近期不要来他们家。 一连两周都风平浪静。 第三周的周一。 吃过早饭，赵宏才就去了地里，冯转霞带着赵兰去集市了。 家里只有关蕾一个人。 她坐着也挺无聊的，便翻出一些布料和针线，准备学着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和小鞋子。 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 正当她拿着剪刀对着布料无从下手时，门响了。 她一惊，赶紧放下剪刀，快步走了出去，只看到她妈张彩荷已经走进了院子。 她看了看门闩，好端端地立在墙角。 她刚刚去外面上了厕所，她记得自己明明闩了门的呀，难道自己记错了？ 她好后悔前阵子没给母亲打电话说一声。 她急忙问道：“妈，你怎么来了？你没看到大门头上的红色布包吗？” “看到了呀，家里最近不吉利吗？” 关蕾本来想给母亲说事情的原委，又想到老阴阳的叮嘱，说这事不能给任何人说。 她又不能把母亲推出去，何况已经进来了。 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打发她妈离开，别让冯转霞他们看到了。 “赵阳他妈弄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妈，你找我有啥事吗？” “唉。”张彩荷取下草帽，丢在窗户外面的窗台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叹了口气，说，“小杰这次又考了倒数第一，语文数学都没有及格。” 就专门来说这事？ 关蕾心里非常郁闷，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说：“小杰还小嘛，等他大点懂事了，自然就会好好学习了，他那么聪明，很快就会赶上来的。” 张彩荷满意地点点头。 “妈，咱家里不是安装了电话吗？这些事你完全可以打电话给我说呀，你这么大老远地跑一趟，我心疼呀。” 张彩荷摆摆手，说：“不是这事，我要说的是其他事。其实我也想过打电话的，又怕赵阳他爸妈听到了。” “什么事妈，你快说呀。” “你说我是不是被骗了呀？” “哎呀妈，你倒是快点说清楚啊，谁骗你？” 张彩荷坐在台阶上，说：“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的吗？那个姓顾的给了我200块钱，后来我借给了和他一起上班的那个远航。” “记得，”关蕾点了点头，“他还没给你汇钱吗？” 张彩荷摇摇头，说：“我这段时间天天往邮电局跑，邮电局的人都认识我了，他明明说三五天时间的，这都十几天了。你给我倒杯水吧，走了这么久的路，口有点干。” 关蕾赶紧进屋倒了杯水，说：“妈，我觉得要不你再去趟县城吧，当面找他问清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彩荷喝了口水，“你怎么样？还吐吗？” “好多了。”关蕾整个心思都在怎么让她妈快点离开，根本不想多说。 “家里其他人呢？赵阳他爸妈身体还好吧？” “都好。”关蕾抓了下头皮，说，“妈，要不你现在就去县城吧，今天正好周一，水电局一般都要开会，顾尔容他们应该都在。” “今天？太赶了吧，这会到县城都中午了。” “中午正好啊，正好让顾尔容请你再吃一顿大餐。”关蕾赶紧道，“还有啊妈，如果他们不给钱，你就待在他们办公室不走，等下午直接找他们领导，他们肯定怕。” 张彩荷点了点头，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戴起了草帽。 她左顾右盼了下，又问道：“赵阳他爸妈去干啥了呀？什么时候回来？” “他爸去地里了，他妈和他妹去集市了。妈，你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班车了。” 张彩荷突然说：“他们家过年应该杀了猪的吧，你给我挖一碗猪肉吧。” 关蕾有点犹豫。 她自己也知道赵阳他们家确实有一小缸切成片的腌肉，但是猪肉嘛，平时都是凝固成块的，挖一碗的话，很快就能看出痕迹。 但是她自己又不好直接拒绝，怕母亲觉得她在赵家没地位，便说：“妈，你不是要去县城吗？拿着猪肉也不方便啊，等下次我回咱们家的时候再拿给你吧。” “不碍事，我这儿有个盒子，你就装这个里面吧。” 说着，张彩荷从布包中拿出了一个带盖子的空塑料盒子。 “行吧，那我去帮你盛。” “你也没啥力气，哪个坛子，我自己来。”说着，张彩荷已经走向了厨房。 她在猪肉坛子里使劲挖着，恨不得把一坛子猪肉都挖走。 装好猪肉，她又扯出案板下的菜篮子，抓了两大把辣椒和豇豆，说：“这县城买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上次赵阳他妈给了我一些，我炒好后，基本让小杰一个人吃了。” 关蕾很想说，赵阳最近不在县城，他们现在都没在县城买菜了，家里的菜都是从自家地里摘来的。 但她没说，她宁愿让母亲觉得他们家很富裕很有钱。 好不容易送张彩荷出去后，关蕾才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闩上门，心怦怦乱跳着，乱得如麻一样。 唉，今天这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破了人家老阴阳的规则。 如果算破规则的话，会不会对她肚子的胎儿有影响？ 她不由地摸摸肚子，安慰自己：自己的母亲，也不算外人，应该没事吧，何况那天老阴阳不是说已经变成儿子了吗？ 她跑去厨房，掀开猪肉坛子的盖子看了看，又用铲子把表面弄平整了些，确保不会被看出来后，她才回到屋子。 好不容易比照着自己的衣服剪了个大概形状，外面传开了敲门声。 第198章 要退婚? 关蕾心里一阵慌乱，不会自己的妈又来了吧。 她等了一会，外面的门又被使劲捶了几下，她忐忑不安地走出去，问道：“谁啊？” “快开门。”是赵兰的声音。 关蕾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移开门闩。 赵兰提着几个塑料袋子，擦着汗，满脸的怒气，“开个门都这么慢，这大早上的，你不会在睡觉吧？” “没有，我在给孩子缝衣服。” “缝衣服听不到敲门声？” “算了算了，”冯转霞径直走进院子，说，“今天家里没来什么人吧？” 关蕾一惊，莫非她知道了点什么？ 她刚才送母亲出门的时候，明明没发现村子里有人啊。 她赶紧说：“没有啊。” 冯转霞点了点头，说：“你最好也给你娘家以及你姐打个电话，让他们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来。” 关蕾心情非常复杂，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果破了规则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让她的孩子变成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吧？ 好焦虑。 她说：“妈，这个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如果家里进了人会怎么样啊？” 冯转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到现在还在怀疑人家的水平？” “不是，我只是觉得要49天，万一哪天门没锁好，外人进来了会怎么样？” “你是猪脑袋还是啥？这么蠢的问题亏你问得出来。” 关蕾心里烦躁，没再说话就进了屋子。 她坐在床沿上，很怨恨母亲。 冯转霞进厨房喝了一大碗凉水，对赵兰说：“你再去看下还缺点啥，今天都一次性置办齐全吧。” “好。” 正在这时，门响了。 冯转霞赶紧走过去，在门缝中看了下，竟然是赵兰的媒人。 她年约50几岁，胖大胖大的，手里拿着一根手绢，正擦着汗。 她前阵子才来过，也说清楚了所有的订婚事宜，这会又来干啥？ 冯转霞打开门，说：“嫂子，你过来了？” 媒人正准备往院子走，冯转霞拦了一把，指了指大门头上的红布包，说：“对不起啊嫂子，这段时间家里不能进人。” 媒人看了看那红布包，心领神会地站住了，然后四处打量了下，发现没什么人时，低声说：“行，那咱就在这儿说吧。” “你渴了吧嫂子，你等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冯转霞便快速地进屋，倒了一杯温水端了出来。 “是这样，”那媒人喝了口水，说，“我就直说了，张家那边变卦了。” “啊？”冯转霞感觉耳朵嗡地一声，大脑中一片空白。 媒人又撩起手绢擦了把汗，拍了拍冯转霞的肩，说：“你也别太难过了，他们单方面要解除关系，所以之前买给赵兰的首饰衣服什么的，都不需要归还。” 冯转霞此时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首饰衣服上，那才贪几个钱。 主要的问题是，赵兰又要嫁不出去了。 一想到别人即将对他们家的指指点点，她就觉得头晕眼花，真恨不得当场死去。 她扶着门框，有气无力地说：“嫂子，这，这是为啥呀？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唉，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啊，前阵子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退婚。你放心，我再帮咱赵兰盯着，一定找个比那张庆生好十倍的男人。” 冯转霞苦笑了下，说：“谢谢嫂子。” “那行吧，我过来就是说下这事，之前他们带给你们的礼啊之类的都不用还。你和赵兰也都放宽心，天底下男人多得是，咱再找好的。” 冯转霞胸闷气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目送着媒人胖大的身体摇出村子。 赵兰刚才在屋子里清点东西，并没有听到这些对话。 她清点完走出来，发现母亲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就跟生病了一样。 她急忙走过去，说：“妈，你怎么了？” 冯转霞摇了摇头，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妈？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赵兰慌了。 关蕾本来打算不出来，可又怕冯转霞到时拿这个说事，便也走了出来。 她也吓了一跳，这冯转霞就跟中邪了一样，目光痴呆。 “妈，你，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啊？” 两个人把冯转霞扶到正屋的炕上，关蕾还不忘赶紧把大门闩上。 赵兰快速地拿起湿毛巾，给冯转霞擦着脸。 好半天，冯转霞终于大声痛哭起来，那声音凄惨得让赵兰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妈，你到底咋了？有啥事你说出来，咱们再想解决办法啊。”赵兰帮冯转霞擦着脸，说道。 “小兰啊，张家不是人，不是人啊。” 赵兰的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哪个张家？妈，你说清楚啊。” 冯转霞擦着鼻涕，说：“张庆生家，他，他们要退婚。” 赵兰也急了。 她并不是喜欢张庆生，主要这婚事几乎人尽皆知，而且，因为张庆生的教师职位，很多人都觉得这婚事很不错。 这个节骨眼退了婚，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三道四呢。 “怎，怎么要退婚？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们上次连生辰八字都拿走了啊。” “刚才媒人来过了，你在屋子里没有听到。唉，作孽呀。”冯转霞又哭起来。 关蕾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看来这刘琴琴总算想通了。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赵兰，后者的脸就跟盖上了一层黄纸一样，没了血色。 让你得瑟，这下，不怕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就一辈子在娘家待着去吧。 她又看了看冯转霞那鼻青眼肿的样子，心里笑出了声。 老天真是开眼啊！ “妈。”她接过冯转霞递过来的毛巾，说，“你先别哭，身体要紧，这事你得打听清楚啊，问他们为啥临时变卦？像他们这样子做，咱们可以要求他们赔偿的。” 冯转霞止住哭，看着关蕾，点着头说：“你说得对，咱不能就这样吃这个哑巴亏，小兰不缺胳膊不少腿，凭啥让他们这样欺负，我得去搞清楚。” “就是，那姓张的不是在中学教书吗？不行咱就去找校长，一定要让他给咱一个说法。” 冯转霞点点头，抹了把脸，就跳下了炕。 第199章 发大米了 关蕾回到屋子里，开心得要命，鞋都没脱就倒躺在了床上。 听到对面屋子里赵兰压抑的哭声，她就觉得心里异常畅快。 她很想给闺蜜刘琴琴打个电话，好好夸一下她，可惜，电话主机是放在正屋的，说话太不方便。 算了，等下次回娘家再说吧。 冯转霞估计去找张庆生了。 根据前一世的记忆，张庆生他妈其实是一个挺厚道的女人，退婚这事八成是张庆生的主意。 按照冯转霞的性子，今天找过去肯定要撕破脸大闹，这样子的话，张庆生他妈之前的那点愧疚感也会荡然无存。 赵兰这事便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 总之，这女人肯定嫁不出去。 正合她意。 她忍不住哼起了歌。 过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平日里，冯转霞在，她被迫做饭，今天既然冯转霞出门了，她完全可以不用做。 去哪呢？ 回娘家？母亲今天正好去县城了。 她想了下，还是去找赵阳比较好。 他才是她最亲的人。 她记得赵阳上次说过，刺绣厂已经建好了，这几天正在清理垃圾，正好去看看吧。 她跳下床，坐在梳妆台边，化了个妆，然后从衣柜中找出一个大袋子，装上赵阳上次拿回家换洗的衣服，就准备去顾家台。 她刚走到院子，赵兰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可能因为刚才哭得太久，她吸了下鼻子。 关蕾转过身，说道：“我要去顾家台给你哥送衣服，中午回不来，你和爸的饭你们自己解决啊。” 赵兰怨愤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关蕾心里冷笑一声，就出了门，然后又回头喊了一句：“对了，别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看好家哦，别让外人进来。” 关蕾刚走进顾家台的村口，就看到很多人三三两两都在朝刺绣厂那边走着。 她很好奇，拉住一位看上去比较面善的老人，问道：“大娘，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老人笑着说：“尔容他们家的刺绣厂建好了，今天在厂子门口发大米呢。” “发大米？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是刺绣厂的完工庆典。”旁边路过的另一位年轻姑娘说道。 关蕾好奇地跟着走过去。 果然，刺绣厂已经建好了，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醒目的招牌，上面写着厂名“锦绣织梦刺绣厂”。 正门的侧边，临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舞台，上面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锦绣织梦刺绣厂完工庆典”。 舞台旁边摆放着一大堆小包装的大米，舞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关幼霜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条淡蓝色牛仔裤，站在舞台上，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 她热情地向围观的村民们致辞。 “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我们锦绣织梦刺绣厂终于完工了。 这不仅是我们家的喜事，也是咱们全村的喜事。 没有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建成这个厂子。 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准备了一些大米，今天就要分发给大家。” 大家开始欢呼起来。 这个时期的大米，价格是面粉的一倍，很多人家一年都可能吃不到一次大米，一直吃着面。 那还都是散装的大米，而关幼霜这次准备的，都是小包装的高档大米。 一袋10元。 王慧英走到大米堆旁，开始一袋袋地拆开包装。 顾小云和顾元元也在一旁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顾运良站在一旁，虽说他现在可以完全脱离拐杖，但做弯腰等一些动作还是不够利索。 “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大米！”村长高声喊道，同时示意大家有序排队。 村民们听从指挥，开始排起长队。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群，每人手里都提上了大米。 看到舞台边的大米还有剩，有些人赶紧偷偷回去，想把还到的家人喊过来。 关蕾四处看了下，没看到赵阳的影子。 “幼霜，可以让我们进去看下刺绣厂吗？”一位大婶问道。 “当然可以，走吧。”说着，关幼霜带着大家，走进了刺绣厂。 刺绣厂的外观简洁明了，采用了红砖和白色涂料相结合的设计。 走进厂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地面铺设了平整的水泥路面，四周种植着新栽的小树和花草。 空地的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种满了各色鲜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大家啧啧个不停。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厂子。 “走吧，我们进去里面看看。”关幼霜指了指厂房。 厂房的主体建筑是一座两层高的长方形结构，外墙干净整洁，窗户明亮而宽大。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刺绣机器和工作台，每个窗口都装有蓝白相间的窗帘。 一楼是生产车间，车间内部宽敞明亮，地面铺着防滑地砖，墙壁刷成淡蓝色。 车间里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刺绣机器，每台机器旁边都有一个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刺绣工具和材料。 车间的一角是一个小型仓库，里面堆放着各种刺绣线、布料和半成品。 仓库的墙上挂着几个大大的整理箱，标明了不同材料和工具的分类，显得井井有条。 大家摸着这些机器，问这问那，关幼霜都耐心地解释着。 “那边还有员工休息区，平时累了的话都可以去那边休息。”关幼霜指了指另一侧的员工休息区。 “哇，还有沙发。”一位村民不由地坐上去，沙发太软，他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大家都笑了起来。 “只要大家有刺绣的技术，都可以加入我们刺绣厂，待遇方面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一个月多少工钱啊？”一位大娘问道。 “咱们的工钱不是死的，做得越快越好，就会挣得越多。” 关幼霜笑着说，“这个先不急，明后天我会专门出一套方案，到时再和大家专门说这事。” 从刺绣厂出来后，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 明明就是一块都快荒废了的田地，硬是被关幼霜建成了这样上档次的一个工厂。 这在以前，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趁大家去刺绣厂的功夫，关蕾又四处找了下，最后终于在另一侧的土坡上，看到了赵阳。 他正在抽烟。 第200章 领什么钱? “咦，你怎么在这呀？我姐他们刚才在发大米，你都没去领吗？” 赵阳猛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关蕾觉得莫名其妙。 按理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活动，作为包工头的他，就算不发言，也会出现在场面上混混眼熟，给自己揽活呀。 “你们的活动板房都拆了是吧，早知道今天能回家，我就不用带衣服过来了。”关蕾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在赵阳的旁边坐了下来。 赵阳烦躁地站起来，丢掉半截烟，吼道：“你他妈能不能别烦我。” 关蕾愣住了，“你，你怎么了？” “你少问这些。”赵阳粗鲁地抓了把头皮，骂道，“真他妈不是东西。” 关蕾嘴唇哆嗦起来：“你，你怎么这么骂我，我最近也没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赵阳狠狠地啐了一口，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关蕾终于知道赵阳不是在骂自己，她松了口气，柔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告诉我啊。” 可能因为情绪确实需要一个发泄口，赵阳看了关蕾一眼，气愤道：“你那个姐真不是东西，简直就是个畜生。” “啊，她怎么了？” “我没想到，她竟然邀请了刘福舟来参加这破刺绣厂的破庆典。” 关蕾听得一头雾水。 “刘福舟是谁啊？” “我们的项目经理。” “那，他不能参加吗？” 赵阳瞪了关蕾一眼，“我就知道，给你说就是对牛弹琴。” 关蕾低下了头。 “那个刘福舟他妈的也不是东西，他竟然和那些小工一起聊起了天，聊着聊着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关蕾还是没怎么听懂，但是她不敢再问了。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跟随着赵阳的黄毛过来了。 “赵哥。哦，嫂子也来了？” 关蕾点了下头。 她其实很不喜欢赵阳身边的这些人，感觉一个两个都跟混混一样。 “他们都走了？”赵阳又掏出烟盒，夹出两根烟，一根叼在嘴里，一根递给黄毛。 黄毛点点头，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赵阳点了烟。 “赵哥，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些人都是一棒子狗仗人势的货，不值得你生气，反正我是相信你的。” 赵阳瞥了黄毛一眼，没说话。 关蕾忍不住问黄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黄毛看了赵阳一看，看他也没有不让他说的意思，便说：“今天早上那个项目经理来这儿，工人们就找他要之前的工钱，结果这姓刘的竟然说之前的工钱全发了，他给赵哥了。” “然后那些不长脑子的东西居然都信了，马上翻脸不认人，缠着赵哥要工钱，甚至还开始动手。” 黄毛开始义愤填膺起来，“真他妈的脑子里装着屎，赵哥一向对我们关心有加，怎么会做这种事。” 赵阳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摆了摆手，说：“算了，人是我招来的，我都认了”。 “赵哥，咱不能吃这亏，那姓刘的不是说他把钱都给你了吗？赶明儿咱们去县城，让那姓刘的把票据拿出来。” 赵阳心里一惊，他生怕这黄毛真的去县上找人对峙，便故作淡定地说：“算了，这种人，伪造个票据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这工钱？”关蕾试探性地问道，“还需要赵阳还吗？” “他们也没啥证据，现在就看这帮孙子们到底能不能想通，说白了，就看他们相信谁。再说了，这帮孙子今天从关幼霜那儿拿到了不少工钱，暂时都高兴着呢。” 关蕾一听就高兴了。 这么说，赵阳今天应该也拿到了不少工钱吧。 “这事估计还得让嫂子出面。”黄毛对赵阳说，“毕竟她们是亲姐妹，不看僧面看佛面。” 赵阳没说话。 黄毛便对关蕾说：“是这样的嫂子，你姐没有发赵哥的包工费。” “为什么？你不是说工人的工钱都发了吗？” “对啊，原本合同上写的工人一天12元，结果今天发工钱的时候，突然一天按15元的标准发放。但3000元的包工费，她一分都不给。” 关蕾气疯了，这关幼爽是个神经病吧，成心跟他们过不去是吧。 “我这就去找她。”关蕾说完，放下衣服袋子就转身走了。 关幼霜已经离开了刺绣厂，她正在村子的大槐树下，给一群围着她问这问那的人答疑解惑。 关蕾走了过去。 “姐。” 所有人都看向她。 关幼霜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完了刚才说的话，问道：“有事？” “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没事，幼霜，你先去忙你妹妹的事吧，我们不急。”一位大婶说道。 关幼霜走了过去。 关蕾压着满腔的怒火，笑着说：“姐，恭喜你，刺绣厂修得挺好看的。” 关幼霜恨不得说“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但她没这样说。 她只是点了下头，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来了，早知道你要来，我肯定会帮你留一袋大米的。” “那倒不用，我们家大米挺多的，赵阳每次去县城都买50斤的大袋，根本吃不完。” 真能装！ 赵家啥时买过50斤的大米？ 偶尔买，也是买一两斤散装。 关幼霜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姐？”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我这儿还忙，你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不是姐，还有事，我听说你今天给工人都发了工钱，我也来帮赵阳领下钱。” 原来是这事，关幼霜明白了。 这关蕾还挺精的，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还要领什么钱？” 关蕾一噎，说：“姐，这厂子是赵阳带着工人修的呀，他除了工钱，还有包工费的吧。” “哦，他的钱都扣完了，这个你去问赵阳吧。” 关蕾终于忍不住了，她拉下脸，冷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赵阳他辛辛苦苦这么久，你凭啥不发他的钱？” “我只是按照合同办事，刺绣厂早就应该完工，硬是被他拖了半个月。” 关幼霜看了关蕾一眼，淡淡说道，“按照合同，他其实还得倒赔我三百多块，我都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减了。” 关蕾觉得满腔的怒火只往上窜。 第201章 有苦难言 “关幼霜，你太过分了，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做工程的，有个突发事件耽搁了工期也正常，就算延了半个月，对你有什么损失？” 关幼霜啧啧了几声，说：“你懂什么是合同吗？当初的排期可是赵阳他自己排的，他不是第一次包工程，知道给自己预留时间。突发事件是吧，那你倒是说说，这段时间有啥突发事件，是刮风了还是下雨了？” 关蕾气结。 这时候，那边的一些村民围了上来。 这些村民也不单单是顾家台的，还有一些其他村子的人。 关蕾一下子来了劲，她大声说：“乡亲们，你们来给我评评理，她随意克扣我爱人的工钱和包工费，还觉得自己没错，这种人，开了厂子，以后只会压榨工人。” 人群中一位大婶开口了：“你爱人就是那个包工头？你真是来晚了一步，没听到他手下那些工人说什么。” 说着，那大婶摇了摇头。 “他自己没良心，贪污工人的工钱，人家幼霜不给他发钱合情合理。” “什么啊，幼霜人家只是按合同办事，又不是故意不发，要我说，是他赵阳自找的。” “那个包工头，人品败坏，之前搞大了人家县城一姑娘的肚子，人家都找到咱们村了，后来好像又勾搭了一个年轻姑娘。” “啊，又勾搭了一个？那男的看着猥里猥琐的，没想到还挺招女人的。” “呵，就他那不长毛的秃头，还有那身形，你以为女人们是真的看上他吗？还不是看上他几个臭钱。” 关蕾大脑嗡的一声，脸色煞白。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全然不顾她是否承受得了。 他又勾搭了一个女人？ 关蕾浑身颤抖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人群。 赵阳和黄毛还在河滩上面的土坡上坐着抽烟。 他们很乐观地认为，关蕾肯定能要到钱。 关蕾晕乎乎地走过去，还没开口，赵阳的电话就响了。 一个陌生号。 “请问是关蕾吗？” 赵阳看了关蕾一眼，点了下头，说：“我是她爱人，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邮电局的，之前你爱人在我们局里赊了2800元安装电话，约定的是今天还钱，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赵阳愣了半天。 “喂？你在听吗？”对面的人再次开口。 “你搞错了吧？她怎么可能赊你们的账？再说我们家有电话啊，装什么电话？” 关蕾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装电话时，不是出示的是关幼霜的户口本吗？ 她的心狂跳着，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行，我知道了，先挂了吧。”赵阳挂掉电话，视线如同刀子一般割在了关蕾身上。 要不是考虑到她怀有身孕，他估计一个飞脚就把她踢趴下了。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但语气极冷。 “不是，那钱与我没关系，申请单子上写的是关幼霜的名字。不信你去问我妈，我们当时还核对了的。” “两个文盲，一对蠢货，你们核对个屁？人家邮电局的人都说了，你按了手印，还留了我的电话。 好啊关蕾，你才嫁过来多久，就把我赵阳当冤大头了是吧，当初少200块彩礼，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们家花大钱是吧，这都是你们一家子商量好的是吧？” 关蕾气得眼泪直流。 他怎么能这么说，当初少彩礼，她也是为了他考虑啊，难道也成她的不是了吗？ 再说安装电话的事，她也不知道哪里出岔了呀。 她真的有苦难言。 她抹了把眼泪，说：“我妈没惹你吧，你干嘛骂我妈？电话的事，肯定是邮电局搞错了，我待会就去问清楚。” “去你妈的，还问个屁。这钱我一分都不会出，你自己想办法吧，还不上你就去死。” 黄毛低声说：“赵哥，这事可能真的有误会，你先别动气，等弄清楚了再说。” “误会个屁，我赵阳上辈子真是做了孽，这辈子才会娶这种垃圾玩意进门。” 说完，赵阳就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关蕾浑身发抖，使劲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到底哪里出了错啊。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上一世，他给她姐买了一柜子的流行衣服，还有各种首饰，她姐每次回娘家，都穿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新衣服。 谁料想，这一世的他竟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除了刚结婚大方了两天。 现如今，别说衣服首饰，连一瓶擦脸油都不愿意给她买。 关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顾家台的，她想回娘家，可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想到母亲去县城要那200块钱，她就满肚子的火。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娘俩，竟然被关幼霜和顾尔容这两个遭天谴的耍得团团转。 她妈那钱，说的是谢远航借走的，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和顾尔容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是啥好货色。 关蕾又想到那2800块钱。 这么大数额，她决定去邮电局问清楚。 关蕾平复了下情绪，按了按太阳穴，向集市走去。 今天恰好逢集，集市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关蕾没一点心情，绕开密密麻麻的人群，顺着商店台阶，径直向邮电局走去。 刚走到邮电局门口，王月桃就沾着唾沫数着零钱走了出来。 “蕾蕾？好巧啊。”王月桃撩起衣襟，把零钱装进裤兜，笑着说。 “婶子？你来寄信还是？” “没有没有，我来交电话费。”王月桃摆摆手，“哦对了，你们家的应该也还没交吧，你可以顺便帮你妈交一下。” 一听电话，关蕾心里就来气，她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姐那刺绣厂好像今天完工了是吧，听说去的人还挺多的，好像还给每个人发了一袋大米？” “可能是吧，我不是很清楚。” “这幼霜还真是有钱。” 关蕾受不了了，说：“婶子，我还有事，你先忙吧。” 看着关蕾兴致不高，王月桃便识相地离开了。 她本来还想好好八卦一番的。 关蕾走进邮电局瞄了眼，柜台边坐着的，是另一位工作人员，不是之前办理电话业务的那个。 她松了口气，赶紧走了过去。 第202章 越想越气 “你好，我想问一下，之前办理座机电话的申请资料还在吗？” 那女子瞥了她一眼，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姐之前办了这个业务，因为有介绍信，当时是赊账的，前几天我姐去还款，结果好像说什么信息错误，还不了，我姐特意让我来问一下。” 一听到还不了款，这工作人员马上来了精神，问道：“哪个村子，什么名字，知道她的身份证号码吗？” “知道知道。”关蕾赶紧报上了关幼霜的信息。 那女的赶紧走到文件柜边，拿出一沓资料，翻着。 翻了半天，她喃喃自语：“好像确实没有关幼霜这个名字，关峡谷只有一份资料，但申请人是关蕾，你刚说的身份证号后四位是什么来着？” “1014。” “那这个尾号是1016。”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当时给户口本的时候真的弄错了吗？ 她赶紧说：“那应该就是这份。能麻烦让我看下这份资料吗？” 那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她。 关蕾一早就看到了填写处更改的痕迹。 到底是谁改的呢？ 关幼霜不可能知道这事吧。 “你看，这儿好像涂改过。”关蕾指着手印处，说道。 因为有些农民是半文盲，认得几个字，办理业余时，写错后又修改，这种很常见。 工作人员看了下，不以为意地说：“这种很正常，办理该项业务的就是关蕾。” 她又看了看关蕾，“身份证号都差不多，是你吧？” 关蕾笑着说：“那估计就是我姐弄错了，她不识字，可能当时提供了我的户口信息。麻烦你帮我改一下吧。” 那女子严肃地说：“这资料已经归档了，哪能随意修改？如果确实写错了，你可以和你姐商量下，以你的名义把钱还上就行了，反正也不麻烦，你只需要拿上自己的身份证就行。” “这种怎么说也算你们工作上的失误吧。”关蕾淡淡地说，“这要是追查下来，你觉得你这工作还保得住吗？” “笑话。”那女子冷笑一声，“你们这业务又不是我办理的，关我啥事？” 这时候，邮电局的后门帘被翻开了，刘江林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 关蕾一看，愣了，这不就是之前办理电话业务的那位工作人员吗？ 她赶紧低下头，装模作业地理着自己的头发。 “小李，辛苦了。”刘江林走进柜台后面，“我来吧。” “没事刘哥，忙完了吗？” “嗯。”刘江林坐了下来，看了眼关蕾，似乎有点面熟，便问道，“你办啥业务？” “刘哥，你之前办理电话安装业务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叫关幼霜的顾客？” 刘江林这才想了起来，难怪这么面熟。 他冷笑了声，说：“你看着年龄不大，心眼倒还不小。来还钱吗？” 关蕾一愣，赶紧说：“你搞错了吧，我还什么钱，申请资料被人修改了，你们这些人也太失职了吧。” “好，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关蕾看了看小李，理直气壮地说：“我叫关幼霜。” 小李愣了好半天，说：“你不是说你是关幼霜她妹妹吗？” 刘江林摆摆手，说：“这女人的话十句中九句半是假的，当初拿着她姐的户口本页，冒充人家来办业务，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尽孝，不舍得让父母背债务。 其实，她是想把这债务放到人家关幼霜的头上，可惜啊，她如意算盘打错了，关幼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才改了信息。” 刘江林冷笑几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小李皱着眉头，看着关蕾，摇了摇头就走了。 关蕾的脸由红转白，又从白转青，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要想着再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把赊账交上才是你该做的，否则的话，你们的电话业务也会被中断，而且会从今天开始计算罚金。” 关蕾脸色很难看，低着头快速地出了邮电局。 怎么会这样？ 关幼霜到底怎么知道这事的，还是第一时间？ 她觉得头很痛。 2800元啊，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凑不齐这钱。 都怪她妈，自己家里什么情况难道还不清楚吗？非要学人家富人家安装电话。 人家王月桃家，因为老公公是上一届的老村长，村子里巴结人家的人多得是，王月桃借机让大家去他们家接打电话，人家随随便便都挣不少零花钱。 可他们家呢？ 说的是安装个电话，和她联络起来也更方便，事实上，赵阳家的电话就放在正屋里，她接打都不方便，这么久以来，都没通过电话。 再说靠电话赚零花钱，那更是做梦，因为有王月桃，村子里的人，谁会去他们家接打电话。 这玩意，根本就是个摆设。 关蕾越想越气。 这钱，她反正不可能出，要出就让她妈张彩荷出。 哼。 她悻悻地向家走去。 * 顾家。 关幼霜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杨言的电话。 因为去外地开会，杨言今天并没有参加刺绣厂的完工庆典。 一番祝福后，杨言就说，之前关幼霜指定过的一批平织地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安排司机送货下去。 “好，谢谢言哥，之前就听说地毯厂的一位司机离职了，招到新人了吗？” 杨言朗声一笑，说：“还没有，不过你的货肯定得放第一位嘛。” “那多不好意思，这样吧，司机我这边来找吧。” “那也行，反正你要货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就行。”杨言顿了下，说，“对了，那些设备和材料等都没啥问题吧？有问题的话可以联系厂家调换。” “应该没有吧，我还没顾得上去看说明书，都没操作过。谢谢言哥，要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道上哪去买这些呢，上次去市里，本打算去看看设备的，结果都没去成。”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那你先忙，我先挂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好。” 挂掉电话，关幼霜刚一回头，就看到元元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个小钱包。 第203章 赚钱新招 “元元？你找我吗？” 元元点了点头，打开手里的钱包，低声说：“婶婶，我没零花钱了，想自己挣一点，可是最近又没唱戏，也不放电影，我不知道怎么挣。” 元元已经有挣钱的意识了，关幼霜很是欣慰。 她把元元拉到椅子边，自己坐下后，把元元抱在怀里，说：“好，那我们来一起想一下还能怎么挣钱。” 元元兴奋地直点头。 关幼霜思索了一会儿，说：“村口的李叔叔家养了好多鸡，每天早晨他会把鸡蛋送到镇上去卖。你要不要试试帮他卖鸡蛋？” 元元眨巴了下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可是……” 他看了看婶婶，没往下说。 “可是什么？不要怕，大胆说呀。” “可是每天都去集市的话太累了，元元有点不想去。” “好，那我们再想想。”关幼霜柔声道，“那要不你跟着奶奶学学手工活，到时去咱们家的刺绣厂帮忙，婶婶给你发工钱，怎么样？” 元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婶婶，我的手还不够灵巧，做不好那些精细的手工活。” 元元突然有点难过，他耷拉着脑袋，说：“看来我什么都做不好。” 关幼霜温柔地摸了摸元元的头，说：“不要急，婶婶还有个好想法，你一定会喜欢的。” 元元抬起头。 “你学习进步这么大，连老师都在家长会上表扬你了，为什么不试试做套学习笔记卖给那些需要的同学呢？” 元元愣愣地看着关幼霜，“卖学习笔记？” “对呀，这样你不仅能赚到零花钱，还能帮助其他同学提升成绩，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会有人买吗？” 元元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这会还不是知识付费的时代，家长们哪怕花钱买本毫无意义的参考书，都不乐意购买同学的笔记吧。 “没关系，你先整理笔记吧，整理完之后交给我，语文和数学各整理一套。” “好，那我现在去整理了。对了婶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尽量按照专题来整理吧，比如，拼音，就算一个大专题，再比如，查字典，也算一个大专题，还有，字一定要写工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一些彩笔做标注，你可以先试着做一页，做完了给我看看。” “好，我知道了。”元元说完，就打开桌子的抽屉，拿出关幼霜送给他的那套精美的学习工具，除了钢笔铅笔，还有圆规直尺三角板量角器、十色圆珠笔以及一套24色水彩笔以及两本笔记本。 关幼霜送他后，他一直不舍得用。 虽然他有点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换成钱，但一想到婶婶办法那么多，他就热情高涨。 “婶婶，我想用这些来做笔记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婶婶送给元元了，就是元元的东西，元元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需要经过婶婶同意的。” 元元从书包中拿出语文课本，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时候，王慧英进来了，衣襟里兜着一些酸杏子。 “幼霜，来，快吃吧。” 说着，她就把酸杏子全倒在了茶几上。 元元瞥了一眼，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一些酸杏子有什么好吃的？”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婶婶这会最喜欢吃酸的了。” 关幼霜老脸一红。 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吃酸的，她只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原汁原味的杏子，上次第一次吃过之后就喜欢上了。 “哼，谁说我不懂了？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是小宝宝想吃杏子。” 王慧英笑着说：“那你说说，你觉得婶婶会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顾元元脱口而出。 王慧英笑得合不拢嘴，说：“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男孩子啊，男孩子就应该和男孩子一起玩，到时我会把我的枪还有弹弓等都拿给弟弟玩。” 王慧英听了更高兴了。 都说没换牙的孩子，猜胎儿性别最准确了。 正在这时，顾运良进来了。 他皱了下眉头，沉声对王慧英说：“说这些干什么？你没看到元元在学习吗？不要打扰他了。” 他其实担心的是，这种敏感话题会让儿媳妇不高兴，毕竟这儿媳妇是个知识分子，和其他那些重男轻女的人不一样。 “哎呀，我就随口一提嘛，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是咱们的宝贝孙子。” 关幼霜倒是没放在心上。 作为这个年代的人，哪个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是程度深浅罢了。 但是和其他人相比，王慧英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她从来没想过去验胎儿的性别，也从来没说过，第一胎必须生儿子。 而且，她也不像其他那些家长一样，不让女儿读书，她自己之前也说了，只要顾小云想上学，她就一定会供她到底。 看关幼霜不说话，王慧英也以为她刚才的话让儿媳妇不高兴了，便说：“幼霜，妈刚才就随口一提，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啊？不是妈，我在想一个问题，元元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空间了，你看他在正屋学习的话，很容易被打扰。” “元元，那你去你姑姑屋子吧，她刚才出去了，你去她那儿学习。”王慧英说道。 “不是妈，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再说，元元也不能一直和你跟爸一起睡啊。” 王慧英叹了口气，说：“唉，主要这如意和春燕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当初要分家的也是他们，分了家又不修房子，总不能一直住人家小玲他们家的老院子吧。” “没事吧，就算修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起来的，咱们把嫂子他们之前住的那间屋子布置一下，让元元先住着吧。” “不，我不住那间房。”元元大声说。 “为什么呀？” “那屋子里有好多虫子，晚上沙沙沙的，我怕。” 关幼霜一愣，她自己的屋子，她从来没发现过这种情况啊。 小云好像也没提过这事啊。 她疑惑地看了看王慧英，说：“妈，嫂子那屋子为啥会有虫子啊？” 第204章 姑姑她嘲笑人 刘福舟一听关幼霜要修房，犹豫道：“但是我手头暂时没有工人，估计还得等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那太久了，修刺绣厂的那些工人已经找到新的活了吗？”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应该还没有吧，不过那些工人都是赵阳以前自己招来的，并不属于我们公司。” 刘福舟停顿了下，说，“你肯定也不想再用赵阳那王八蛋吧？” “不用他，但这些工人，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而且出了这事，他们应该也不想再跟着赵阳了，刘经理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行，那我来帮你问问。对了，你是打算修什么样的房子？有什么规划没？打算自己出图纸还是让我这边来出？” “可以自己出图纸吗？” “可以，只要你们能画出大体的样子就可以，至于一些细节，到时也可以和我们这边的设计师沟通。” “好，我想修一套小洋楼。那我先自己画下图，明后天我去县城找你。” 挂了电话，关幼霜又迫不及待地给顾尔容打电话。 这会快到中午了，她寻思着顾尔容应该下班了吧。 但其实，顾尔容他们水电局刚又中标了一个新项目，他最近忙着写调研分析报告，每天忙完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怕影响到关幼霜睡觉，他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谢远航。 他说顾尔容一早就去了资料室，这会都没有回来，他问关幼霜有什么事，等顾尔容回来，他给他转述。 “也没什么事，就让他多注意身体吧。” “行，知道了。”谢远航停顿了下，说，“嫂子，你知道你妈今天来水电局的事吗？” 她？ 八成又是去要钱吧。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又去要钱？” 谢远航哈哈一笑，说：“是啊，不过尔容今天忙，一直在资料室，她也没找到他。” “你们水电局的门卫都不管吗？” “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不过今天上午我一直稳着她，倒是没闹事，她现在出去了，不知道下午会怎样？” 关幼霜一听就来气，这还成无赖了。 “尔容又不欠她钱，她凭啥找人家要钱？” 谢远航这才知道关幼霜并不知道之前的事，便把张彩荷上次要钱，姜雁当场借顾尔容钱，后来他又设计把钱骗了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关幼霜真的想笑，她都不知道该说这张彩荷是精明还是愚蠢。 她正准备给谢远航说让他转告顾尔容，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她钱，谢远航突然低声说：“好了嫂子，她又过来了，先挂了哈。” 说完，对面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关幼霜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自从怀了孕，她就经常觉得腰酸。 而且很容易饿。 这都快中午了，她决定先吃完午饭再画图。 她掀开门帘，就看到元元正向她这边走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嘴上咬着一根铅笔。 “元元，铅笔不要咬嘴巴里，有毒的。” 元元取下铅笔，说：“婶婶，我刚做了声母的笔记，你看可以吗？” 关幼霜接过一看，本子上，元元拿红色笔精心地画了四线格，四线格中是声母的规范写法。 虽说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对于一个七岁小孩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嗯，元元做得真好看，但是如果元元能再加一点内容的话，我们的笔记就能卖更多钱。” 元元眨巴着眼睛，歪着小脑袋，忍不住又把铅笔咬到嘴里。 “元元。” 元元赶紧把铅笔拿出来，说：“婶婶，我想起来了，我觉得可以加一些容易混淆的声母的区别。比如b和d，比如p和q。” 关幼霜满意地摸了摸元元的小脑瓜，说：“元元真是太聪明了，那元元张浩勇哪种方法区分了吗？” “我知道，我可以在字母的旁边画图，还可以编一点顺口溜。” “对，说到这个，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在笔记中加入一些记忆方面的窍门，比如儿歌啊，比如你说的顺口溜啊，都可以。” 元元兴奋地点头。 “还有啊，我们做笔记，一定要简明扼要，不能照抄课本，我们可以用不同颜色的笔来区分不同类型的内容。 比如红色用于标注重点，蓝色或者黑色就用来写一些知识点，而绿色或者其他颜色，可以用来写自己的心得体会。” “我知道了婶婶，我重新去做。” 元元拿过关幼霜手里的笔记，准备出门。 关幼霜拉住他的胳膊，说：“你去拿下书包和文具，就在婶婶屋子做吧。” 正说着，顾小云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 今天刺绣厂完工庆典，她有个外村的同学也来了，所以两个小姑娘就去集市上逛了一圈。 “妈，我嫂子呢？” “在屋里呢。”王慧英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顾小云径直走向关幼霜的屋子，说：“嫂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就拿出来两个老冰棍，一份酿皮。 元元眼珠子一转，就抢过一根老冰棍。 顾小云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老冰棍，说：“谁说这是给你的？” 元元生气地大叫：“干嘛呀，你不是拿出了两个吗？” 顾小云杏目圆瞪，吼道：“这两个都是我给我嫂子买的。” “哼。”元元瞪了小姑一眼，扬了扬手里的笔记，不服气地说，“你等着吧，等我笔记赚到钱，我买十个冰棍，到时一个都不给你。” “什么笔记？” “学习笔记呀，等我做好了，我就卖给所有同学，到时肯定能赚很多钱。” 顾小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元元气得小脸通红，怒气冲冲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啊，你刚说卖什么？学习笔记？”顾小云一把扯过元元手里那张纸，“就这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元元双手叉腰，跟只准备打架的公鸡一样。 顾小云边点头边看着那张笔记，在地上踱来踱去，然后“嘶”了一声，突然问：“你们同学好像都正常的吧？” “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没有白痴傻子吧？” 元元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咋赚钱？” 关幼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第205章 争个不停 元元还没反应过来，问顾小云什么意思。 顾小云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元元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气呼呼地嘟起小嘴，说：“你别看不起人，我一定会赚到钱的。” “好啊，我等着看。” “婶婶，我不想和姑姑一起，我还是去奶奶的屋子里写吧。” “好吧，来，这个冰棍给你，刚才姑姑是跟你开玩笑的。” 元元接过冰棍就转身走了，走之前他还对着顾小云哼了一声。 “其实元元想做笔记赚钱是真的。”关幼霜撕开冰棍包装纸，说，“他这种属于知识付费，现在大家可能没这个概念，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哎呀嫂子，这东西你觉得谁会买嘛，书店那么多参考书和试卷，人家买他那玩意？” “这种笔记和参考书还是不一样的，这是从元元自己的角度来总结，孩子们更容易看得懂。” 顾小云明显不相信有这种市场，便转移话题，说：“嫂子，你快吃冰棍，一会都要化了。” “你怎么不多买几个呢？爸和妈估计都从来没吃过这个吧。” 顾小云不好意思地说：“钱不够。对了，嫂子，我也打算利用这个假期赚点钱，我们同学有打算去外地塑料厂打工的，你觉得我可以去不？” “去哪？” “好像是浙江那边吧，有点远，我怕爸妈不同意，就先来问下你。” 几千公里的浙江？ 那确实有点远。 但是，关幼霜心里还是支持小云去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她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 再说，工厂中本身会比较辛苦，让孩子去吃点苦，对她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你们同学在浙江那边有亲戚吗？” “应该没有吧。” “那她们是怎么想到去那儿的？安全问题有保障吗？” 听到嫂子这样说，顾小云便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关幼霜。 “这么说，其实是咱们县上推出的福利？” “嗯，听说是那个厂子的车间主任就是咱们县的人，他打算为家乡做贡献，特意给出了一批女工名额，说年满16岁就行。” “行，我知道了，你先别急，我明天正好要去趟县城，会帮你问下这个，顺便再和你二哥商量一下。” 一听到要和二哥商量，顾小云面露难色，说：“嫂子，这个，你能不能别告诉二哥啊？” “为什么？” “他肯定不同意我去的，你忘了吗？之前你要去市里看病，他都不同意我跟着呢。” 关幼霜笑着说：“但是最后你还不是去了吗？” “那是因为他听你的。”顾小云突然眼睛一亮，说，“对啊，那他这次肯定还是会听你的。” 说着，她靠向关幼霜，枕在她的肩头，说：“我最爱嫂子了。” “行了行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关幼霜咬掉最后一口老冰棍，把棍子丢在垃圾袋中。 “好了嫂子，那你快吃酿皮吧，我去厨房看下妈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关幼霜打开酿皮袋子，一股辣椒的香味迎面扑来，便忍不住吃了起来。 王慧英来喊关幼霜吃饭时，关幼霜正在喝酿皮中的汁水。 看吧，都馋成啥样了。 一口干尽之后，她擦了擦嘴，又去吃饭。 因为关幼霜怀孕，王慧英这几天一直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今天，她做的是红烧鸡块、西红柿炒蛋，还有豇豆炒肉丝。 豇豆炒肉丝还是之前关幼霜教她的。 虽说吃了一碗酿皮，但关幼霜还是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连顾小云忍不住说：“嫂子，你别撑到胃了。” 王慧英道：“那酿皮才有几根，你嫂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多吃点没关系的。” 说着，她就夹了一个大鸡块，放进关幼霜的碗里。 关幼霜本身还是可以再多吃点的，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听说孕期最容易长胖，便把鸡块又夹给了王慧英。 “妈，我已经吃饱了，还是你吃吧。” 王慧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饭量，嗔怪道：“你才吃那么一点，怎么可能饱？” “哎呀妈，我现在是特殊时期，一不注意就变胖了，我听说孕期胖起来的，以后想瘦下来就难了。” “你听谁瞎说的，什么胖不胖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妈，你再别说你那些老观念了，我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苗条。”顾小云说了一句。 王慧英摇了摇头，又把鸡块夹到元元的碗里。 顾小云无语地说：“妈，这是嫂子给你的，你怎么又给元元了？” 王慧英笑着说：“元元长身体，要多吃点肉，我一个老太婆，吃那么多肉干啥？” 关幼霜觉得，老一辈人的这种把好吃的留给孩子的观念好像真的是根深蒂固的，哪怕家里并不缺这块肉。 算了，也改变不了。 顾小云本来想的是，她这样说了，元元会自觉把肉夹回给王慧英，或者至少再给奶奶夹一块吧，但元元无动于衷。 她气急败坏地说：“妈，早都给你说了，白疼着呢，你还不信，看看吧，人家心里哪有你这个奶奶？” 元元气得小脸通红，他怒视着顾小云，说：“你说啥呢，我心里怎么没奶奶了？你问问，她背痒的时候是谁帮她挠？” “挠个痒痒就了不起了？那从你出生，你奶奶给你擦屎擦尿，这些怎么算？” “哎呀，行了小云，你多大了，怎么总跟元元吵架？”王慧英说道。 “那他也不小啊，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样子。我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挑粪了。” “我也可以挑啊，关键你们有人给我做小扁担吗？” 顾小云冷笑道：“说你不行吧，你还不信，没有小扁担就不能挑粪了是吧？那你要不要去问下你爸，看他小时候有没有小扁担？” 元元“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王慧英瞪了顾小云一眼，开始哄起宝贝孙子来。 “小云。”顾运良沉声道，“你怎么没完没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做姑姑的样子？” 顾小云这才瞪了元元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候，大门响了。 王慧英帮元元擦了擦鼻涕，走过去掀开门帘一看，是大儿子顾如意和他媳妇黄春燕。 第206章 嫂子回来了 王慧英很是意外：“如意啊？你们咋突然回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哎呀妈，长话电话太贵了，再说，我和如意两个人，也不需要来接，就没打。”黄春燕笑着说道。 听到妈妈的声音，元元赶紧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黄春燕的怀里，喊道：“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臭小子，都不喊爸爸啊？” “爸爸。” 黄春燕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这段时间听话没？没给爷爷奶奶添麻烦吧？” 元元摇了摇头。 “快进屋去，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王惠英说道。 “不用做啊，妈，你别麻烦了，我们吃点馍就行了，等晚上再做吧。” “大老远的回来哪能不吃饭，你别拦我，就两碗饭的事，能麻烦到哪里去，肉都是煮好的，做起来快着呢。” 黄春燕捧起儿子的脸，这才发现他眼睛红红，似乎哭过。 她心里有点不悦，不知道是不是关幼霜惹了她儿子。 之前，彭小玲给她打电话时就说了，说关幼霜不让她儿子好好读书，尽是做一些没用的事。 一瞬间，她脑补了很多儿子受委屈的样子。 “元元，你怎么了？” 元元嘟着嘴，不高兴地说：“姑姑她总是嘲笑我。” 原来是小云。 黄春燕放松了下来，又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你看你，我还以为咋了呢，一个男子汉，姑姑嘲笑几句就哭了？” “哼，你都不知道她说话有多难听，她说我做的学习笔记只有傻子才会要，还说我爸爸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挑粪了，而我啥都不会之类的，而且她买了冰棍，只给婶婶，都不给我。” 顾小云在里面听得真切，她真是后悔啊，谁知道大哥和大嫂会突然回来？ 像人家大嫂对她也不薄，唉，这次估计把大嫂得罪了。 前面的一些话都还好，尤其是“买了冰棍，只给婶婶，都不给我”，让黄春燕胸口的火往上窜。 她怎么能这样？ 像她这么多年，对她也不错吧。 她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些，她心里也不由得埋怨起关幼霜来，二十好几的人了，也好意思跟一个孩子争冰棍。 她压着肚子里的火气，说：“没事，那是姑姑和你闹着玩呢。” “才不是呢。” 这时候，顾如意从后院走了出来。 刚才，他把手提包放在台阶上，去后院上厕所了。 “来，元元，帮爸爸把这个包提进去，后院有处老鼠洞，爸爸去填补一下。” 黄春燕一听就来气，唯一的儿子还没个破老鼠洞重要？ 再说，都分家了，这院子就算有十个老鼠洞，又关他顾如意啥事？ “补老鼠洞急这一时半会？你能走到这儿，就走不进屋子？儿子才几岁，那么重的包，他哪能提得动？”黄春燕没好气地说。 王惠英从厨房探出头，说：“如意，没事，你先休息吧，那个不急的。” “没事妈，我先去补一下，那个很快的。” 黄春燕狠狠地剜了顾如意一眼，不好再说什么。 元元估计想表现自己，走过去准备提那个大包，黄春燕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你干什么，你这么小，出这么大的力，万一累出啥问题可咋办？” “行行行，那就先放台阶吧，我待会进来自己提。”说完，顾如意就去后院了。 关幼霜掀开门帘，端着一盆水，拿着香皂盒走了出来，笑着说：“嫂子回来了？快洗下脸吧。” 放下盆子后，她顺便把那个手提包提了起来。 “哎呀幼霜，怎么能让你提呢，我来我来。” “嫂子你别这么客气，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很累吧，快洗把脸放松一下吧。” “这次倒还好，买了个坐票，昨晚睡了一晚上。幼霜你还好吧？怎么看脸色不太好，人也瘦了一圈，是不是咱们家的吃食不合你的胃口？” “哪有啊嫂子，我都感觉自己胖了不少呢。” 元元插嘴道：“妈妈你还不知道吧，婶婶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啊？是吗幼霜？太好了，难怪看着这么憔悴，害喜严重吗？” 关幼霜笑着说：“还好，前阵子闻到油腻的东西会有点反胃，现在基本好了。” 黄春燕一笑，说：“那肯定是儿子，我之前怀元元的时候，反应也比较轻。” 关幼霜笑了下没说话。 黄春燕又拉起关幼霜的手，说：“真好，从你刚过门，我一看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幼霜你快进屋去休息，别管我了，我洗完就进来。” “行嫂子，那你快洗脸，完了咱们进屋子再聊。” 关幼霜进去后，元元蹲在脸盆旁边，双手托着腮，说：“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黄春燕捞了点水，甩了下，帮儿子擦了擦嘴边的油圈，笑着说：“妈妈想先听好消息。” “好，那你先闭上眼睛。”元元噔噔噔地跑进屋子，一会后，拿着两份试卷出来了。 “好了，妈妈，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黄春燕睁开眼睛，便看到打着很多红色对号的试卷。 试卷的右上角有很醒目的大大的100分。 黄春燕疑惑道：“这是？” “哎呀妈妈，你看这儿。”元元指了指名字处，“一年级一班，顾元元，看到了没有？” 黄春燕虽说不识字，但儿子的名字她还是死记硬背了的。 “元元，这，这是你的试卷？”黄春燕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考了100分？” 元元得意地摇头晃脑，说：“那当然，你刚看到的只是语文，你再看看数学。” 说着，元元又把另一份试卷翻到上面。 依然是100分。 黄春燕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不畅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离开那会，元元的学习还一塌糊涂，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楚，每次还需要扳着手指头数半天，更别说语文那些内容了。 黄春燕抚摸着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儿子，你，没抄别人的试卷吧？” 元元气得小脸发青。 第207章 心思 “你怎么也和何俊他妈一样不相信人，我讨厌死你了。” “何俊他妈？” 元元没说话，哼了一声，就扭身回到了屋子。 黄春燕反应过来，赶紧跟进屋子，看着顾运良靠着墙坐在炕上正吧嗒吧嗒抽着烟，便喊道：“爸。” “嗯。” “你的腰好点了吧？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 黄春燕一回头，就看到坐在屋门右侧的顾小云。 她心里冷哼一声，心想：小小年纪，架子还挺大的，现在都不知道给大嫂打招呼了，她刚才还以为她不在家呢。 既然你不主动问我，我当大嫂的，何必去问你呢。 她移开视线，看向元元，问道：“儿子，你真的考了两个100分啊？” 关幼霜笑着说：“是真的。” “儿子，你也太厉害了吧。” 顾小云说了一句：“大嫂，那都是二嫂给他辅导的原因。” 黄春燕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话，继续夸自己的儿子：“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儿子最聪明了，这要放在古代，都是状元郎了。” 说着，她抱住元元，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元元这才开心起来，说：“妈妈，我考的这么好，你是不是要奖励我啊？” “奖，肯定奖。妈妈这次回来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待会回去你就知道了。” 元元疑惑道：“回去？回哪去？” “哎呀，你这孩子，当然是回咱们自己的家啊。” 元元皱起眉：“你说的是小凡他们家的那个老院子吗？我才不想去。”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那才是我们的家啊。”黄春燕嗔怪道。 这时候，王惠英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她刚才炒了盆辣椒炒肉，然后又炒了一份鸡蛋粉条。 “元元，快去后院喊你爸爸吃饭。” 顾如意进来后，洗了泥手，从门背后拿了毛巾擦了把手，坐在了桌子边。 “妈，你先坐下，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黄春燕把王惠英拉到炕沿边，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好，然后打开了手提包，翻了下，翻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劣质的红色纸盒子。 “妈，你快打开看看。” 王惠英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玉佛吊坠，上面穿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黄春燕提起项链，说：“妈，你看看，这是佛，男戴菩萨女戴佛，你戴上能保平安。” “你们没钱，干嘛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王惠英嗔怪着，脸上满是喜悦。 “哎呀，又不是经常买，你快戴上吧。”说着，黄春燕就帮王惠英戴上了。 王惠英摸了摸那坠子，笑着说：“你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不急，还有。”她又从提包中拿出两件臃肿的大棉衣。 一件是纯黑色，一件是带花纹的深绿色。 “妈，这是给你和爸买的衣服，很厚实的，你摸摸，冬天穿上肯定很暖和。” 说着，她又让公公和婆婆赶紧穿上试试。 关幼霜觉得很无聊，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想着赶快把房子的图纸画出来，明天还要去县城呢。 她拿出几张空白的纸，就开始构思起来。 她的初步构想是，修二层小洋楼，共两个客厅，八间房，第二层的客厅她打算设计成舞蹈室。 想着，她就拿起铅笔开始画了起来。 饭桌上。 黄春燕说元元已经大了，一直住在叔叔家也不行，他们不打算再出去了，打算秋后先把院子修了，以后就在附近找个活干。 “也好，你手工活一向不错，要不你以后就在刺绣厂干活吧。” 提到刺绣厂，黄春燕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刚才到村口，她就看到刺绣厂了。 没想到，那一片破荒地，有一天竟然能变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工厂！ “哎呀妈，你可真会开我的玩笑，幼霜他们做的都是卖钱的东西，我那点手艺，哪上的了台面？” “你可以到时问下幼霜，哦，对了，下面那院子还没收拾吧，这几天就让小云和我们挤一下，你们先睡小云的屋子吧。” “不用妈，下面那院子之前就收拾好了，下午我们再去打扫下就好了。” “大哥大嫂，那你们先吃，我约好了下午和同学去玩呢。”顾小云站了起来。 “好，你去吧。”黄春燕说道，“哦，对了，你们中考成绩出来了没？” “还没有。” “那你觉得考得怎么样？能考上高中吗？” “能。” 听到顾小云这种肯定的语气，黄春燕嘴上说着挺好的，但心里很不舒服。 一直以来，她都暗暗希望这小姑子能早点辍学，找个人家嫁了算了。 像这种一直读书，公婆都没啥收入，学费啥的都得他们来分担。 而且她听说，高中之后，学费比小学初中贵多了。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分家了，但以顾如意的性子，也不可能不管这个妹妹。 真是烦。 “好了，你们赶快先吃饭吧，等会再聊。”王惠英说着，给儿子儿媳分了筷子。 “元元，你吃饱了没？还吃吗？”黄春燕问道。 “我不吃了，那我先出去玩了。” “你不想去看妈妈买给你的礼物了？” 元元嘟着嘴，说：“我不想去那个破院子，我听小伙伴说那儿有鬼。” “哪有什么鬼，你听他们乱说，再说咱们又不是一直住，等过年就能住上新院子了。” “我不想去，我就住这个家，婶婶说了，她要修一座很漂亮的院子，到时会给我留一间漂亮的小房子的。” 黄春燕笑着说：“那是婶婶逗你玩的。” “才不是呢，婶婶今天就说了，不信你问奶奶。” 黄春燕一愣，看向王惠英。 王惠英点了下头，说：“元元说得没错，幼霜确实想把咱们的这房子翻修下。” “这房子还好好的呀，这屋子才修了没多少年吧？”黄春燕扫视了下屋顶。 “是啊，小云六岁那年才修的，满打满算也才十年，他们才修了刺绣厂，我们也说等手头宽裕了再说，可她还是想修。” 顾如意扒拉了一大口米饭，说：“妈，现在尔容也成家了，这家里的事就让人家小两口决定吧，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第208章 闺蜜相见 还不等王惠英开口，黄春燕就瞪了顾如意一眼，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妈他们是长辈，难道他们还没一点发言权了？再说了，尔容又经常不在家，爸才是一家之主。” “什么一家之主，这话你别乱说。”顾如意低声说，生怕被关幼霜听到了生出事端。 尔容结婚前夕，顾运良就说过，等尔容成家了，他就把这一家之主的担子移到尔容的肩上，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由尔容来决定。 说这话时，他们一家子都在。 当天晚上，黄春燕就把顾如意痛骂了一顿，他们结婚七年，顾运良从来没想过把这担子移到顾如意的肩上。 一想到这些，她就来气。 “我这话又没说错，尔容经常不在家是事实吧，那一家之主不是是谁？说到这个，”黄春燕咽下粉条，瞥了顾如意一眼，摇着头嘲讽道，“爸倒是也想让你过过掌柜的瘾，但你不行啊。” 顾如意脸色一变，狠狠地摔下筷子。 王惠英心里不悦。 这也不难理解，哪个做母亲的，都受不了儿子被女人这样嘲讽吧。 她沉声道：“一个女人家的，你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怎么那么多话？” 黄春燕撇了撇嘴，说：“妈，你别生气，幼霜想翻修房子是吧，修了也好，我们之前住的那屋也有点年限了，确实该修了。” 王惠英没说话。 “这段时间让如意去问下木匠，看我们两家一起修的话，是不是能便宜点？” “幼霜想用工程队，到时你们自己商量吧。”王惠英说道。 黄春燕睁大眼睛：“工程队？没那个必要吧，就几座房子，叫几个泥瓦工就行了吧。” 元元说：“妈，你是不知道，人家工程队可是专业的，你还没去看婶婶的刺绣厂吧？那就是工程队修的，里面可漂亮了。” 黄春燕嗓子一噎，没再说话。 * 关幼霜画了一下午的图，光是草稿就画了十几张。 上一世，因为喜欢计算机，有一段时间她专门学过软件建模，还曾经参加过区级的3d建模比赛，荣获了一等奖。 虽说现在没有电脑，但绘图原理并没什么区别，何况她从小就学绘画，素描，水彩等都很不错，总之，这些事难不倒她。 她在纸的中央位置画出了一座二层小洋楼的轮廓，并用直尺小心翼翼地测量和标记每一个角度，确保比例准确。 洋楼的外观简洁而现代，底层为矩形结构，楼上有一个小阳台。 她细心地标注了每个房间的位置和功能。 然后，她开始设计楼梯的位置。 她把楼梯设计在了洋楼内部，楼梯旁边还设计了一个小储物间，打算存放杂物。 她甚至设计了房间的细节，比如每个房间要放什么家具，每个家具应该放在什么位置。 客厅的家具，她打算继续用她结婚买的那一套。 画完这些，差不多用了五个多小时。 最后，她又顺带着设计了下院子，比如花园，比如柴棚，比如农具屋等等。 她设计得很详细，甚至连花园中要种什么花花草草她都想好了。 * 第二天一早，关幼霜就带着图纸去了县城。 昨天晚上她给闺蜜梁玉婷打了电话，两人约好八点半在集市卫生所门口会面。 等关幼霜到达约定地点时，梁玉婷已经到了。 梁玉婷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一条白色的的确良裤子，头发半披着，戴着一个淡蓝色的发箍，看上去清新自然。 看到关幼霜，她从布口袋中拿出一个塑料袋子，说：“昨晚才做的荞面油饼，你尝尝。” 关幼霜接过一看，“这么多。” “没几个，做得比较小，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关幼霜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糯糯的，又软又甜，和她在集市上吃的味道不一样。 “咦，挺好吃的，怎么做的呀？” 梁玉婷笑着说：“前几天去我姨家专门学了下，他们县的人做荞面饼时都喜欢加蜂蜜，而且和面必须要用开水。” “好，我回去也试试。” “还有，”梁玉婷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编织物，说，“来，给你的。” 关幼霜接过一看，是钩针钩成的一朵芍药花，中间是一根橡皮筋。 “这啥？” “发圈呀。” 这个年代的姑娘很喜欢绑比较夸张的发圈，而且颜色通常都是大红大紫的亮色，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挺土的，但在那时候来看，还挺潮流的。 “你自己编的？” “是啊。”梁雨婷自豪地说，“刚学会，用钩针钩的，总共钩了两个，咱们每人一个。” “你还挺厉害的，啥手艺都能一下子学会。” “这个很简单的，全是一些长短针，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对了，刺绣厂开始招工了没？那天完工庆典我正好去外婆家了，没能去参加，你没生气吧？” “当然没有啊，但是等正式开业了，你可一定得来帮我的忙啊。” “那是自然。”梁雨婷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木梳子，说：“来，我给你把发圈绑上去吧。” 梳好头发，绑上发圈后，梁雨婷又从口袋中拿出两个小发卡，别在了关幼霜的两鬓上侧。 关幼霜摸了摸，有点难为情地说：“会不会太多了？” “哎呀，就两个发卡，多什么呀？我觉得你挺奇怪的，自从结婚后，头发上几乎不别任何发卡。” 关幼霜：…… 梁雨婷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圆镜子，说：“你自己看看嘛，是不是挺好看的。” 关幼霜：…… “是不是啊？” 关幼霜很勉强地点了下头，说：“挺，好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去车站。”梁雨婷挽上关幼霜的胳膊，说，“天呐，不知道你听说了没？刘琴琴又要和那个张庆生结婚了。” “啥？” “听说张庆生要和赵家那女的退婚，关蕾她婆婆，跑去人家家里闹，听说把张庆生他妈的脸都抓花脸，那女人可不得了，现在简直是那什么，名声在外。” 第209章 文具店 “是吗？”关幼霜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对于赵阳他妈冯转霞，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但关幼霜非常清楚。 “你说那刘琴琴到底咋想的啊？当初媒人介绍张庆生给她，她死活看不上，结果人家都和赵阳他妹妹订婚了，她反悔啥？” “可能觉得还是嫁给老师比较轻松吧，谁知道呢。” “我也就随口说一下，我连我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呢，他们的事，谁关心呢？” 关幼霜点了下头，说：“嗯，你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和谢远航发展下？我上次也问过尔容，他说谢远航还没有对象。” 梁玉婷摇了下头，说：“算了吧，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注定走不到一起。” “没什么注不注定，主要是你们俩不在一个地方，根本没机会发展感情，干妈身体好点了没？” “嗯，现在好多了，也能自己下床，也可以做饭。” 关幼霜点点头，“那就好，你有没有想过在县城找个活干啊？” “我确实也想过出去打工，但是一直没想好做什么，县城有什么适合我干的活啊？” “我可以介绍你去地毯厂，或者你自己也可以找个饭店的工作，但是我觉得这些都没法长期发展，我的想法是，不如你在一中学校附近开个文具店？” 梁雨婷心里一动，“开店？” “是啊，而且你的手工活做得不错，到时装修店面的时候，你可以单独留一个手工区域，把你做的这些东西卖出去。” “可是哪有那么合适的店面，而且刚开始装修、铺货等都需要很多钱吧。” “先去看看吧，上次小云中考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中旁边的一家小吃店在转让，我当时就有这个想法，但想到你可能要照顾干妈，就暂时没跟你提。至于钱的事，我可以帮你。” 梁雨婷摇摇头，说：“你才刚结婚，又刚修了厂子，又打算修房，一直向顾尔容要钱也不好。这样吧，我先去你的刺绣厂打工，等赚到钱再去开店吧。” “哎呀，你再别婆婆妈妈了吧，这种事是讲究缘分的，有时候错过了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店面了，走吧，我们先去看看吧。” 班车来了，两人上了车。 * 县城。 虽然梁玉婷想的是先让幼霜把自己的事办完，再去看店面，但关幼霜坚持要先去看店铺。 于是，两个人第一时间就去了一中。 还好，那店面还没有转让出去，破旧的木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贴着一张显眼的红色告示，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大的联系电话。 关幼霜指了指，开心道：“看吧，咱们运气不错，还没转出去。” 一中门口的小卖铺是有公共电话的，关幼霜走过去就拨通了电话。 对方说他正好在附近办事，五分钟后过来面谈。 过了一会，一位穿着背心和拖鞋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 “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吗？”他指了指那门店。 关幼霜点了点头，说：“你是李先生吧？我们想来了解一下店铺转让的事。” “哦，这铺面是我自己买的，面积差不多有30来平，我儿子分配到外地了，想让我跟他妈去南方城市，所以我想把店铺低价转出去。” “你带钥匙了吗？方便我们进去看看铺面吗？” “带了的。”李先生爽快地走上台阶，“跟我来吧。” 店很干净，也很整洁，没有一点其他小吃店的那种油腻感，关幼霜和梁玉婷仔细地观察了店里的每个角落。 关幼霜低声问梁玉婷是否满意，得到梁玉婷的肯定答复后，她对李先生说：“店铺位置不错，布局也很合理，很适合改造成文具店，我们很满意，李叔，您这转让费是多少呢？” 李先生沉吟了一下，说：“我这店开了有十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实在不想转，这样吧，看你们也诚心想要，转让费就一万五吧，这里面的桌子厨具都随便你们处理。” 关幼霜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价格有些高。 “李叔，一万五确实超出我们的预算了，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呢？” 李先生皱了皱眉头，说：“你们也知道，这店位置好，生意也稳定，你们看这吊顶，还有墙壁，我当时装修的时候选的都是好材料，根本不需要你们再装修，只购置一些货架就可以了。” 关幼霜说：“李叔，你这店确实挺好的，只是我们确实资金有限，这样吧，你就给我们少一千块钱怎么样？” 李先生看了看她们，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也是急着转让，一万四就一万四吧。” “行，谢谢李叔，麻烦你先准备合同和转让手续，我们去取钱，咱们下午联系。” “好，那我去准备了，下午两点半，咱们去办理店铺的转让手续吧，你们看时间合适吗？” 关幼霜点头说：“好。” 和李先生告别后，梁玉婷还觉得晕乎乎的。 关幼霜笑着说：“来，这位姑娘，采访一下，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店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玉婷皱着眉头说：“幼霜，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啊，这个地段本来就在城中心，再加上是在一中旁边，你还愁卖不出去文具吗？你好好准备下吧，一定要在开学前把店开起来。” “可是，这钱。”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钱的事你不用管，全由我来出，你后面赚到钱了还给我就是了。” 梁玉婷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店面。 “走吧，我们先去找下建筑公司的刘福舟，把这些图纸给他，顺便问下装修的事。” “你说的是文具店的装修吗？” “是啊，虽说基础的部分不需要改，但文具店嘛，我想着还是再加一点软装，比如贴点墙纸，装点水晶灯之类的，让整个店面上看去清新一点。” “幼霜，我觉得你真的好厉害啊，什么都会。”梁玉婷挽上关幼霜的胳膊，一脸崇拜样。 “哪有那么夸张，你也很棒啊，以后好好经营文具店吧，说不定都能发展成连锁店。” “什么是连锁店？” 第210章 机会 关幼霜突然想到，这个时期还没有连锁店的概念，便说：“连锁店就是同一品牌的零售店，简单点说，就是比如你开了一家玉婷文具店，因为经营得很好，赚了很多钱，然后你想扩大自己文具店的规模，便在其他学校门口也开了玉婷文具店，里面的经营模式以及卖的东西都与一中这家店一模一样。” 梁玉婷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啊，怎么顾得上其他文具店？” “你可以招一些店主帮你经营啊，或者还有一种模式，如果你的文具店确实口碑很好，会有人上门跟你谈合作，比如他们给你钱，让你把这个品牌授权给他们来经营，这种属于加盟。” “好复杂啊，我担心我做不来。” “这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现阶段你只需要好好经营自己的文具店就好了。” “我担心万一我做不好赔了钱怎么办？” “哎呀，都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钱的事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压力，你赚到了还我，万一真的赔了，这钱就算我的，不需要你承担。” “那怎么行？借你这么多钱，我本来心里就挺过意不去的。” “那就好好经营，要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赚到大钱的。” * 半小时后。 两个人来到了桐县第一建筑公司。 虽说是建筑公司，但公司总部在青海那边，这儿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办公楼，都是一些活动板房。 关幼霜向门卫大爷说明了来意，大爷让她们稍等，便进去里面了。 过了几分钟，他出来后，说：“可以进去了。” 梁玉婷说她就不上去了，在门口等她，关幼霜就拿着图纸进去了。 关幼霜找到挂着“经理办公室”的小房子，敲了下门。 很快，刘福舟就开了门，热情地把关幼霜迎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简易的桌子，一把掉了漆的椅子，一个简单的树形晾衣架，还有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被褥都卷了起来，露出黑漆漆的木板。 桌子上放着一堆文件。 刘福舟从角落处拿出一把折叠椅子，打开后掸了掸上面的灰，又铺上了一本书，说：“来幼霜，坐这儿。” “好。” 刘福舟又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玻璃杯，丢了几片茶叶，给关幼霜倒了一杯热水。 “刘经理，你别忙活了，我今天带了图纸过来，麻烦你看下。” 说着，关幼霜就把图纸放在了桌子上。 刘福舟把水放在关幼霜的面前，坐在桌子边，认真翻看了起来。 图纸上清晰地标注了每个房间的尺寸、结构和设计细节。刘福舟的目光不时在图纸上游走，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图纸真是画得很专业啊。”他不由得赞叹道，“你学过建筑设计吗？” 关幼霜笑了笑，说：“不是，我只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自学了一些。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刘福舟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手指在图纸上轻轻点了几处，“你这个设计理念很不错，尤其是这几处细节处理得很到位。 不过，考虑到实际施工，有些地方可能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比如这里的承重墙，我们可以再加固一些，这样会更安全。” “行，都听刘经理的。” “对了，这个阳台的设计也很好，既美观又实用。”刘福舟指着图纸继续说道，“你真是个有天赋的人，画图的水平不亚于专业的设计师啊。” 关幼霜不好意思地说：“就随便画的，哪有那么夸张。” “哦，对了，你是想尽快开工对吧？” 关幼霜点了点头。 “我这边帮你联系了两个合适的负责人，一位是刘师傅，他从事建筑行业20余年，经验很丰富，另一位是小张，虽说刚进入建筑行业不久，但是从名校毕业的，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而且在设计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是他们的资料，你看看。” 关幼霜看了下，说：“我们那块属于山区，地理位置比较复杂，我就选张师傅吧。” “行，那合适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做报价，完了就可以签合同了。” “好，大概需要几天时间？” 刘福舟想了下，说：“我尽量这两天做完吧，最晚后天，咱们就可以签合同了，下周一开始施工，你觉得怎么样？” “行，那麻烦刘经理了。”考虑到梁玉婷还在门口等着，关幼霜没有做过多的逗留，就离开了。 刚走出大门，梁玉婷就拿着一个冰激凌迎了上来，“给你的，快吃吧。” 关幼霜接过去，“你怎么不吃？” “我都吃完了。怎么样，谈好了吗？” “嗯，好了，下周一就开始施工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关幼霜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才上午十点多，她本来打算过去找顾尔容一起吃饭的，但这会过去，人家也没下班，不如下去逛逛吧。 “走吧，咱们去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款衣服？” “好。” 建筑公司距离百货大楼也不怎么远，大概两公里的样子，她们俩决定走路过去。 路过一个电线杆时，关幼霜无意间扫到了一张广告。 一张关于沿海地带招聘女工的广告。 她猛然想起答应顾小云的事。 她退后几步，认真地看了起来。 谢玉婷问道：“幼霜，这是什么？” “浙江那边一个工厂招聘女工呢，小云也提过这事，我答应帮她去问问的，这上面说可以去教育局咨询。走吧，咱们去教育局。” 教育局距离水电局只有几百米，关幼霜之前看到过。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教育局。 门口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穿一套合体的西服，皮鞋锃亮，头上打了发油，油光闪亮。 他热情地向大家介绍着他们的塑料厂。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宣传册和资料。 原来，这位中年男子就是本地人，叫陈合，二十几年前离开家乡，到沿海这家塑料厂打工，如今已经当上了塑料厂的厂长。 这次，他特地回到小县城，是想为家乡做一点贡献。 县教育局得知此事后，积极地配合宣传，并提供了场地。 第211章 是她吗? 一个穿着破旧蓝色外套的中年妇女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略带紧张地问：“你们工厂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啊，我也有这个疑问，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这安全吗？”另一位妇女说道。 陈合从桌子上拿过一些宣传册，说：“你们放心，我们工厂是正规的，工资每个月都会按时发放。而且，就算你们不相信我这个人，也应该相信县教育局吧。” 说着，他看了看县教育局的协助人员王祥云。 王祥云点着头，说：“各位，我们教育局对这次招工是高度重视的，大家可以放心。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让我们的孩子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听说沿海那边工资高，是不是真的啊？” “那边的工作累不累？我们一天要干多久？” 陈合耐心地解释道：“工作是有点辛苦，但工厂有完善的宿舍和食堂，每天工作八小时，加班有加班费。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从我们县城过去的老乡，大家可以互相照顾。”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鼓起勇气，问道：“叔叔，请问那边有没有学习的机会？暑假过后我还想继续读书。” “工厂有图书馆，平时可以通过工牌免费进入，另外，我们会有短期工与长期工，短期工就是专门针对于你们这些学生特意设置的，重点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借用假期挣点钱给父母减轻负担，当然也可以长一些见识。” 一位中年妇女说道：“听上去还不错，你们工厂招不招40多岁的人啊？” “是啊，我也想问。”另一位大妈说道。 陈合笑着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们针对的只是16岁的年轻人，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一定及时向大家转告。” 这时，王祥云咳了下，说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次只招女娃，主要是为了让孩子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年龄大的人，如果有意向打工挣钱，完全可以去咱们附近的工厂，br县地毯厂、方便面厂、砖瓦厂，甚至顾家台新建的刺绣厂。” 梁玉婷兴奋地拉了拉关幼霜的衣角，说：“幼霜，不如你也给刺绣厂来一波现场招工？”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刺绣厂没有修宿舍，我打算暂时就招附近村子的人。” 旁边一大婶听到她们的谈话，转过了头。 她上下打量了关幼霜一眼，说：“你就是建刺绣厂的顾家小媳妇？” 梁玉婷自豪地大声说：“是，她叫关幼霜。” “你可真厉害，准备啥时招工啊，我妹妹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刺绣能手，很想去刺绣厂上班呢。” 这时候，大家也都开始看向关幼霜，七嘴八舌地问一些刺绣厂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招工啊，工钱多少呢，现在是什么状况啊等等。 关幼霜笑着说：“谢谢大家对刺绣厂的关心，这几天我们会尽快招工，但是因为暂时没有员工宿舍，考虑到距离问题，现阶段，我们只打算招附近村子的女工，从下周开始，刺绣厂将进入试运营阶段。” “要上夜班吗？”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不用。” “那没宿舍没关系啊，我们家距顾家台也就二十来里路，下班可以回去的。” “是啊，只要能挣钱，距离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村要远一点，但是我可以骑自行车。” “……” 关幼霜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说：“大家的诉求我都知道了，看大家这么喜欢刺绣厂，我真的很开心。我也非常欢迎大家能来刺绣厂上班，至于距离问题，我会尽快制定方案，到时再跟大家同步。” 关幼霜建刺绣厂的事，陈合也听说过，他一直也很想见下这个有魄力的女人。 今日一见，他脑海中刻画出来的五大三粗的厂长形象完全被颠覆了，她竟然是这么柔弱的一个年轻女子。 他正准备走过去和关幼霜聊几句，那个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就率先奔向了关幼霜。 “关老师，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缘分啊。”他激动地伸出手。 关幼霜：？？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梁玉婷皱了皱眉头，说：“你谁啊？” “哦，忘了介绍，我叫王祥云，在咱们县教育局人事科任职。” 关幼霜点了下头，礼貌说道：“王老师，你好。” “关老师，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关幼霜回头道，“玉婷，你等会我。” 王祥云对着人群说：“我有事离开一会，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先向陈先生咨询。” 说着，他便带着关幼霜向教育局的大门走去。 周围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教育局的人找关幼霜做什么。 一位大婶突然一拍脑门，说道： “我知道了，我听我家姑娘说，顾家台一位女子猜中了今年的中考作文题，会不会是她？” “这位大姐，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没听到这位关女士人家是开刺绣厂的吗？什么老师？”另一位大婶说道。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侄女是晨阳中学的，好像他们学校确实有一位关老师，好像没有正式编制，就业余帮忙带了一段时间的课，带的是初三年级。” “到底是不是她啊？” “她到底是啥人啊，有那么厉害吗？” 听到别人都在议论自己的姐妹，梁玉婷觉得特别自豪，她大声说：“你们说得对，我闺蜜很厉害的，之前在晨阳中学帮忙带毕业班的就是她。” 人群中哗声一片。 这女人，简直是神了。 * 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年约五十多岁的李峻峰正坐在办公桌前。 他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身材微微发福，头发略微花白。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睛下方是高挺的鹰钩鼻，使他的面容更具立体感和威严感。 除了各类教育资料和文件，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包红塔山和一个老式的铜制烟灰缸，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此时，办公室里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李峻峰刚刚熄灭了手中的香烟。 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朗声道：“请进。” 王祥云赶紧走过去，关幼霜跟了进去。 他兴奋道：“李局长，太巧了，这位就是晨阳中学临时带课的那位关老师。” 第212章 乡村教育 王祥云对关幼霜说：“关老师，这位是咱们教育局李局长。” “李局长，您好。”关幼霜礼貌道。 “关老师，请坐。”李峻峰和颜悦色地示意她坐下。 王祥云帮关幼霜倒水。 李局长开门见山：“关老师，中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正在二次核对中，晨阳中学这次考得非常好，300多人，近100人上了600分，这成绩非常罕见，我打听过，听说最后这段时间是你带着学生复习是吧？” 关幼霜点了下头。 “自学成才，非常了不起。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中断自己的学业，但教育局非常重视您的才能，希望你能调到县城的教研室工作，这样你可以在教育领域取得更大的成功。” 关幼霜微微一笑，道：“李局长，我非常感谢您和教育局对我的认可和信任。但是，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李峻峰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呢？教研室的工作环境和条件比乡村中学要好得多，而且你会有更多的机会提升自己。” 王祥云把水放在关幼霜面前，说：“关老师，机会难得，你可要三思啊！” “谢谢。” 李峻峰继续说：“关老师，教育局需要像你这样有才干的教师来推动县里的教育发展，我是真诚希望你能加入。” “李局长，我知道教研室的工作环境确实很好，我也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是，刺绣厂才刚建立，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刺绣厂？” 王祥云解释道：“李局长，关老师在他们村子建了家刺绣厂。” “这么说，你不打算在教育领域发展？” 关幼霜点了下头，说：“您也看到了，这两年天干物燥，农民收成不好，很多不得不去外地打工，辛苦不说，也顾及不到孩子，孩子们的家庭教育普遍比较缺失，我就是基于这个考虑才修的刺绣厂。”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在教育方面有天赋，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如果你能继续待在教育行业，一定能做出不菲的成绩的。” “李局长，说个冒犯的话，我觉得教育局并不重视乡村中学，就比如晨阳中学吧，教师队伍年龄普遍偏大，明明每年都有从师范院校毕业的新老师。” “你说得对，是有这个情况，年轻人都不愿意去乡村，去了也待不久，削破脑袋想留在城里。” “那李局长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年轻教师不愿意去乡村学校呢？“ “乡村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确实艰苦，有些地方连水都没有。另外，城里确实发展机遇要更多一点。“ 关幼霜点了下头，说：“乡村的孩子并不比城里的孩子差，从这次中考成绩就可以看出。 但是因为你们只看重一中二中等一些学校，所以导致乡村中学的老师心灰意冷，不认真教书。 还有一点，有些教师是通过关系进来的，能力和态度都不够好。“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关老师？“ “首先，我们需要改善乡村教师的待遇，不仅仅是工资，还包括生活条件，比如，提供更好的宿舍和生活设施。 其次，建立公平透明的招聘和晋升机制，要通过公开招聘，让真正有能力、有热情的年轻人能够进来，并且有明确的晋升通道，让他们看到希望和未来。 最后，我们可以建立一种激励机制，比如设立乡村教师奖，表彰那些在乡村教育中做出突出贡献的教师，树立榜样，激励更多人投身乡村教育事业。“ 李俊峰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他还从来没听过哪个教师对乡村学校提过这样的建议，就像关幼霜说的，他们根本不重视乡村中学。 这也不能怪他。 整个桐县下有七八所乡村中学，但每年的中考和高考上线率还比不过一所二中，更别提百年老校一中了。 为了留住生源，这些乡村中学都不允许本校中考考生报考其他学校，而，本校的分数线通常都能比一中分数线少七八十分。 就这样，还有很多学生考不上高中。 当然考上也没啥用，就在学校多混了三年日子而已。 这些年来，这些乡村中学，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 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久而久之，他们索性也不管了，除了每年摸底考试给几套试卷，其他时候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但他们没想到，今年中考，竟然出了“晨阳中学”这一匹黑马，震惊了整个教育局。 如果按照600分比率来算的话，几乎都赶得上一中了。 简直是奇迹。 他还一度以为是阅错了卷，还让两位老师重新复核了一次。 确认无误后，他又联系了晨阳中学的陈校长，这才知道了关幼霜的事。 陈校长也说了，关幼霜特别厉害，不但知识渊博，也很懂教书，尤其懂得很多行之可效的学习方法，能让孩子们真正理解每一种题型。 他特别惊讶，随即便让教育局人事科的王祥云抽空去拜访下关幼霜，恰好他们打算成立教研室，他想邀请她加入到教育局的教研团队中。 一开始，关幼霜拒绝，他还觉得是她自命不凡，故意要提什么条件。 可现在看来，这女子是真的有远大抱负的人。 “关老师，你的建议非常有建设性。我们会认真考虑并逐步落实。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乡村教育一定会出现一个全新的面貌。“ 关幼霜点点头，说：“好，但愿如此，希望咱们的乡村教育能在李局长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从教育局出来，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关幼霜想着去找顾尔容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下顾小云打工的事。 * 中午。 县水电局。 谢远航合上资料，把笔丢在桌子上，说：“走吧，去吃饭。” “去哪吃？” “今天就去食堂吧，去外面的话，万一你那疯丈母娘还没回去，又跑来纠缠可咋办？” 一提到张彩荷，顾尔容就头疼，这女人昨天在水电局大闹一通，要不是刘局长信任他的为人，喊保安把那疯女人赶了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啥事呢。 不过即便如此，这事在水电局里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好吧，去食堂。” 两人刚走到门口，座机电话就响了。 第213章 发疯 顾尔容走过去，提起电话。 是王慧英。 王慧英说关幼霜今天一早就去县城了，问她有没有去找他。 顾尔容一愣，说没有，问她去县城做什么？ “她没有细说，我猜可能是去找建筑公司了，她想翻修房子，说之前建刺绣厂的工人干活踏实，想趁着他们还没有找到活，继续用。” 修房？ 这么大的事，顾尔容竟然没有听说过。 “你趁中午时间出去找找她吧，带她吃个饭，休息一下。” “好。” 挂掉电话，顾尔容有点着急。 她来县城，怎么不联系他呢？ 何况她还怀有身孕。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他对谢远航说：“我有事要出去下，你自己去食堂吃吧。” “什么事？不吃饭了吗？” “幼霜上来县城了，我出去找找。” “那一起去吧，万一嫂子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还能蹭吃点。”谢远航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两个人刚走出水电局，就看到关幼霜和梁玉婷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顾尔容快步走过去，拉起关幼霜的手，说：“你上来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还有心思上班吗？”梁玉婷笑着说。 关幼霜说：“一上来就一直在忙，忙完不是来找你了吗？” “嫂子，你们俩别一直腻歪，带啥好吃的了吗？” 关幼霜指了指梁玉婷的布口袋，说：“你问玉婷啊，她最擅长做好吃的了。” 梁玉婷脸一红，不自然地说：“哪有啊。” 谢远航摆摆手，说：“不必当真，我也就开个玩笑而已，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可能因为关幼霜一直想撮合他们俩，梁玉婷竟然觉得有点别扭，低声说：“也没忙什么。” “以后就能常见面了。”关幼霜笑着说，“过阵子，你们将会在一中门口看到一家‘玉婷文具店’。” “嗯？在学校门口开文具店，这想法挺不错的，不过那店面不便宜吧？”谢远航说道。 “因为店家急着转让，就低价转给玉婷了。”关幼霜停顿了下，说，“玉婷一个人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还希望你们有空的时候多关照。” “没问题，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走吧，咱们也别干站着了，你们俩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关幼霜环顾了下四周，指着街道对面，说：“就去对面吃碗面吧，吃完你们还可以回去休息一会。” 这是一条丁字街，尽头转弯处设了一条斑马线，虽然很多人根本没有走斑马线的意识。 因为水电局离斑马线不远，也就几十米，关幼霜建议大家从人行道过马路，毕竟这条街上有几个工厂，平日里大货车也不少。 他们刚走到人行道边，突然，一辆大巴车停了下来。 张彩荷推开车门，提着个布包疯了一样冲了出来。 她几步跨到顾尔容他们旁边，破口大骂：“姓顾的，你还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顾尔容皱起眉头，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哼，我想干什么，婊子养的你也学会跟我耍心眼了是吧？啊？” 顾尔容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怎么？你还想打我是吧，来啊，你打啊，你打啊。”张彩荷上前几步，逼近顾尔容，唾沫星子在顾尔容的脸上乱飞。 关幼霜一把扯开张彩荷，只把她扯到了几米外。 “你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张彩荷一下子冲过去，就要扯关幼霜的头发，被关幼霜狠狠甩开了。 张彩荷蹲在地上喘着粗气，骂道：“你个分不清亲疏远近的小婊子，我真是后悔啊，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你一生下来我就应该一屁股压死你。” 梁玉婷虽然也知道张彩荷偏心关蕾，平日里没给关幼霜给过好脸色，但她也没见过关幼霜对张彩荷动过手，一时愣在那儿。 谢远航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关幼霜冷冷说道：“我警告你，别再想着从我们这儿要钱，我早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要脱离关系是吧，行啊，你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你全给我还回来，你要不给，我就去公安局告你。” “去啊，县城公安局更大，你现在就去。” 张彩荷把发绳一扯，踢掉鞋子，就开始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造孽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好命苦。” 周围一些人都看了过来。 梁玉婷走过去，对关幼霜低声说：“幼霜，她想干嘛啊？” “干嘛？要钱呗。” 梁玉婷在自己口袋中摸了摸，说：“我这还有几十块，要不给她吧，这是在水电局门口，万一被尔容他们同事看到，估计又要说三道四。” “不要给，她不嫌丢人，我们有什么好怕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谢远航回头看了张彩荷一眼，说：“你回去吧，尔容他们又不是摇钱树，哪经得起你一次又一次地要钱。” “我呸，我要的是我自己的钱，你个小人，你有啥脸在这儿说，要不是你给他出主意，就他，有这能耐吗？”张彩荷指了指顾尔容。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我就纳了闷了，你的宝贝女儿不是嫁给有钱人了吗？按理，他们应该经常给你钱吧？”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赵阳辛辛苦苦建厂子，你倒好，人家的工钱你说扣就扣，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是要遭天谴的，你等着吧，你不得好死。” 顾尔容生气了，沉声道：“你不要乱说行不行？” “我想说啥就说啥，你是个啥玩意，还要封我的嘴不成？” “哎呀，不要和神经病一般见识，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饿了。”关幼霜说道。 “你才是神经病。”张彩荷气疯了，随手捡起地上的鞋子就朝关幼霜扔去。 关幼霜躲开后，一脚把鞋子踢到了马路中央。 “婊子，你把我的鞋给我捡回来。”张彩荷歇斯底里。 关幼霜头都没回，就大步向马路对面走去，顺便把马路中央的破鞋踢进了马路一边的臭水沟。 张彩荷疯了。 第214章 善意 张彩荷爬起来，就向着人行道跑去，因为路面坑坑洼洼，又是石子又是沙子，她龇牙咧嘴地大骂着。 跑到人行道，恰好几辆拉家具的超长大卡车开了过来，她只得光着脚干着急。 等她过了马路，傻眼了。 根本看不到他们几个的影子。 她方向感本来也不强，再加上脚上缺了一只鞋子，也不好四处乱逛，便趁着没人注意，跪在下水道边，迅速地拾起了鞋子。 鞋子早已污秽不堪，臭气熏天，她心疼得差点掉泪。 这可是她给自己新做的鞋子，用的还是金丝绒面料。 这个天杀的！ 她撩起衣襟，从裤兜中掏出擦汗的手绢，咬了咬牙，开始擦起鞋子来。 不一会儿，泛黄的白手绢就乌七八黑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张彩荷也不舍得丢掉，忍了忍心，捏掉上面的脏水，就把手绢塞进了裤兜。 这一幕恰好被一位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大娘看到了。 大娘走过去，递上一包纸，说道：“来，拿这个擦，你是不小心踩进水沟了吗？” 一个陌生的大姐尚且能给予她善意，而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 张彩荷心里一酸，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张彩荷抹着眼泪，说：“大姐，我，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嫌丢人。” “到底咋了呀？谁欺负你了吗？” “我命苦啊，上来县城找女儿女婿，却被他们赶出了家门，女儿还把我的鞋子扔进了臭水沟。” 大娘心里一惊，顿时同情起张彩荷来。 她也是做母亲的，也有儿子女儿，只是她运气比较好，儿子女儿都比较孝顺，虽说他们都在外地上班，但经常给她打电话，逢年过节也会回来陪她。 但是她也见过娃娃不孝顺的可怜人，对这些人，她都会忍不住伸出援手。 她说：“我家就在附近，要不你去我家坐坐，把这鞋子洗一下，我家里有吹风机，吹一下就干了。” 张彩荷一想这样也好，回去洗，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水和洗衣粉呢。 大娘带着她来到了御府骄子小区门口。 张彩荷看着这楼盘，瞠目结舌。 这大门也太豪华了吧，就跟电影中的一样，门口还站着一个保安。 放眼望去，小区内就跟公园一样，绿油油一片，地面上更是干净的就跟刚扫过一样。 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脏鞋子，突然有点不敢上前。 大娘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温和笑道：“没关系，咱们进去吧。” 张彩荷用脚挖了挖鞋子，都不敢看保安，低着头走进了小区。 要说刚才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当她随着大娘站在502号门口时，她彻底呆住了。 这房间，简直跟皇宫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的。 大门是红木雕花门，门把手闪闪发光，门框上还镶嵌着精美的装饰条。 地面上铺着一张红色牡丹花的厚实地毯。 她往后退了退，虽然她距离地毯还有一米远，就好像脏鞋子上的污秽物自己长了脚会跑一样。 大娘笑着说：“你等下，我帮你取拖鞋。” 说着，她插上钥匙，旋转了几把，打开了门，“吧嗒”一声按亮了门口和客厅的灯开关。 张彩荷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客厅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光滑的瓷砖，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线。 天花板上装饰着华丽的吊灯，灯光柔和，整个房间显得格外豪华。 大娘拉开门口玄关处的鞋柜，取出一双白色的塑料拖鞋，放在门口地毯上，说：“你就穿这个吧。” 张彩荷伸出穿着袜子的右脚，在裤子上擦了又擦，然后把脚伸进拖鞋中。 这拖鞋好软，踩上去就跟踩在了海绵上一样，舒服极了。 伸出左脚后，她犹豫了。 这脚刚才穿的是那只臭气熏天的脏鞋子，此时袜子也脏得不像样子， 她不知道咋办。 她总不能把这些脏东西弄在自己的新裤子上吧。 大娘说：“没关系，你把袜子脱掉吧，待会跟鞋子一起洗一下。” “但是，我怕把这么干净的鞋子弄脏了。” “去洗澡间冲一下就干净了。” 张彩荷咬了咬牙，脱掉了袜子，可能因为原本有臭水沟的味道，脚上的臭味反而不怎么明显，但是，脚上的脏垢却跟白拖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跟十年没洗过脚一样。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脸一红，又把脚伸进去了一点，想被拖鞋遮挡下。 这大娘似乎并不介意，说：“你先进来坐吧，我先帮你烧下水，洗脚用热水好一点。” 这时候的热水器，需要手动烧水。 说着，她过去洗澡间外面打水开关，然后又走到门口，拉着张彩荷走到沙发旁。 张彩荷环顾四周，看到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装饰画，茶几上摆放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电视柜上还有一台大彩电。 张彩荷没见过电视，便问道：“这是啥？” “电视，我给你打开你看下，你坐下吧。” 张彩荷摸了摸沙发，坐了下来：“这么大的电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大娘微笑着解释：“这是最新款的彩电，图像特别清晰，声音也好。” 说着，她按了下电视开关。 电视正好tv-6，正在演一部古装电影。 张彩荷看呆了。 好清晰的画面啊。 比村子里放的电影好看多了。 “还有其他台呢。”大娘说着，又打开电视右侧的调台小门，在两排小按钮上随意点着。 跟随着她的动作，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也切换着，少儿台，音乐台，体育台等等。 张彩荷只觉得自己前几十年白活了。 啥都没见过。 “大姐，这电视多少钱啊？” “我儿子买的，我听说要一千多。” 一千多，那也不贵啊，她还以为要上万呢。 想到家里安装的那电话可要2800呢。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应该安装那个破电话，买个电视多好啊，每天晚上还能陪她解闷。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电话是赊账安装的。 有件事她还不知道，那就是，这两千多的账已经转到了她宝贝女儿关蕾的头上了。 大娘看了下热水器的指示灯，说：“水烧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第215章 露一手 大娘把张彩荷带到洗澡间，取下花洒，给她教了下使用方法，指了下洗衣粉和鞋刷子的位置，就出去了。 张彩荷弯着腰，使劲搓着脚，感慨：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他们吃口水都艰难，可人家洗个脚都能用这么多水。 反正这水又不要钱，她索性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取下架子上的香皂，在自己的腿上来来回回涂了几十遍，把两条几十年没见过水的腿也一并洗了一遍。 她看着花洒，心想：要是能洗个澡可就太舒服了。 只是人家大娘也没说，她不好自作主张，免得招人家厌烦。 她开始蹲着洗鞋子和袜子。 同样，她在鞋帮上放了两大把洗衣粉，只把自己的鞋子洗得跟新的一样才作罢。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忙完了，来到客厅。 那大娘正在看电视，看到她出来，便微笑道：“洗完了吗？吹风机就在卫生间门口的柜子里，你过会去吹一下，干得快。先过来休息会吧。” 张彩荷走过去，坐在那大娘的身边。 大娘把茶几上的坚果盒子朝她那边推了推，说：“你吃吧。” 张彩荷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忍住没吃，说：“大姐，你吃吧，我不饿。” “这又不是饭，就是打发时间的。”大娘说着，就抓起一把花生，放在张彩荷的手里。 两个人坐了一会，大娘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咱们县城本地人，你家在哪里啊？” “我是关峡谷的。” 关峡谷？ 大娘感觉这个名字比较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你刚才说你是来县城找女儿女婿的是吧？” 张彩荷叹了口气，说：“唉，是啊，一提到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啥孽，生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也别说气话，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这女儿女婿真不是东西，从结婚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找我要钱，前些天，女婿又从我这儿拿走了200块钱，说好就周转一下，三五天就还我了，但转眼都一个多月了，根本没见钱的影子。 我还有个小儿子，马上要读初一了，初中你也知道，学费比小学贵多了，我实在没办法，就上来找他们，他们呢，一直赖着不给，我也没想着多要，我就想要50块，把我儿子的学费准备好，结果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说着，张彩荷使劲抽了下鼻子，努力挤出了点眼泪。 大娘皱起眉头，说：“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都结婚了，不帮衬娘家也就算了，怎么还从娘家拿钱呢？早知这样，你当初就应该多要点彩礼。” 张彩荷抹了抹眼睛，说：“我想的是，总归是自己生的，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当妈的当回事，当初，她死活要嫁这男人，彩礼都不让我要，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啊。 大姐，我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说这些心里话，给其他人，我说不出口啊。” “唉，你也别难过了，都是当妈的，我能理解你。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好好培养着，让他好好读书，以后就指望儿子吧。” 张彩荷点点头，又装模作样地撩起衣襟抹了抹眼睛。 “大姐，还是你命好，你的孩子对你挺好的吧？”说着，张彩荷环顾了下房子，“这房子，也是孩子买给你的吧？” “怎么说呢？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儿一女，说娃娃不好吧，他们给我换了大房子，也经常给钱，甚至一直要给我找个住家保姆。 说好吧，他们两个都在外省安了家，一年也回来不了几趟，我老伴走得早，大多数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彩荷本来想解释自己有两个女儿，想了下又觉得没啥必要，毕竟她和这大娘也不熟。 听到这大娘这样说，张彩荷心里平衡了点。 有钱人也是有烦恼的。 她还好，至少她的小儿子天天在她身边，她的蕾蕾，也离她不远。 “所以你问娃娃对我咋样，我还真不知道。”大娘摇了摇头，站起来，“你还没吃饭吧，你先看电视，我去给咱们做个饭。” 张彩荷赶紧站起来，说：“大姐，那怎么行，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怎么还能吃饭呢。你教下我怎么用吹风机，我吹下鞋子，准备回去了。” “哎呀，这有什么，一顿饭而已，我倒是希望家里经常有人呢。” 张彩荷一动，突然说：“大姐，你想不想吃洋芋摊饼？” 大娘笑着说：“洋芋摊饼，想吃呀，那都是很多年前才吃过的东西了，菜市场那边有卖，但都不正宗。我自己倒是想做，但右边这胳膊抬不起来，磨了不粉。” 做其他吃食，张彩荷可能还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洋芋摊饼，那可是她的拿手好饭。 不是她吹，她敢说，她闭着眼睛去做，都能做得比别人好吃。 “大姐，那我来帮你做一顿，洋芋在哪？” 那大娘忙摆着手说：“算了算了，我哪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大姐，你待我这么好，我帮你做顿饭算啥呀，洋芋和擦子在哪？” “都在厨房水池子下面的柜子里，我去给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就坐着休息吧，半小时就好了。” 说着，张彩荷把头发撩在耳根后面，麻利地挽起袖子，就走进厨房。 要说这城里人，做饭就是方便，不说其他的，就说水吧，水池子上方安着水龙头，大量的水随便用。 张彩荷虽说觉得有点浪费，但她也知道，有钱的人还是很注重卫生的，反正又不需要她交水费，她把两个削了皮的大土豆洗了好几遍。 她自己在家做摊饼的时候，除非关蕾在家，否则她只会放一点点猪油，根本舍不得用清油。 但今天，因为材料齐全，平底锅也好用，她发挥起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她就做好了厚厚一沓摊饼。 紧接着，她又炒了一盘土豆丝。 根据她的经验，洋芋摊饼与土豆丝可是绝配。 她把摊饼和土豆丝端上了餐桌。 第216章 机遇 那大娘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 摊饼很薄，上面带着煎过的金黄色痕迹，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大姐，我炒了土豆丝，卷着吃。” “好，好。” 煎饼直径可能有20厘米那么大，大娘一连吃了三片，吃得尽兴。 似乎有很多年，她没有这样因为一顿饭而开心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彩荷连忙说：“大姐，我叫张彩荷。” 那大娘惊喜道：“这么有缘，我也姓张，叫张健梅，你可以叫我张姐。” “好嘞，张姐，你还想不想喝疙瘩汤，我来做。” “不用，不用了。我记得你说你还有个小儿子在读书是吧？” “是的，今年九月就上初中了。” 张健梅若有所思。 “怎么了，张姐？” “我还挺喜欢你的，本来想着商量下，看你愿不愿意来我家里做饭，钱的话都好说，但你家里有娃娃，还得给娃娃做饭。” 一听“钱的话都好说”，张彩荷赶紧说：“不碍事的张姐，上初中就要住校了，一周才回来一次。” “那孩子他爸呢？自己会做饭吗？” 那个不中用的东西，谁还记得他。 张彩荷笑着说：“会做的。” “行，那我这边，包吃包住，一个月300块，主要就是负责一日三餐，另外打扫下卫生就行了，平时周六周末你可以回去家里看看。” 包吃包住，一个月300？ 天哪，天上突然掉馅饼了？ 张彩荷惊得半天没有说话。 张健梅以为她嫌少，说：“市面上，这个工钱很高了，如果你做的好，工钱还可以加的，我也是看你饭做得好，咱们又聊得来，真心实意想留你的。” 还可以加？ 张彩荷偷偷掐了大腿一把，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村子里，一年挣几百块钱的都还是少数，大部分人一年的收入只有几十块。 那些外出打工的，每天加班到半夜，听说睡的房子，还不如他们老家的破房子，连席子都没有。 就这，一个月也就挣几十块。 不说其他，就那个顾尔容，虽说在水电局，看着光鲜无比，但听说工资也就几十块，听说还没日没夜地经常加班。 这样一比，张彩荷瞬间觉得自己一下子进入到了富人的行列。 她赶紧说：“张姐，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今天回去家里收拾下，明天就上来，你看咋样？” 张健梅笑着说：“不急，你回去好好安顿下家里，下周再上来吧。” 这哪行，等下周还得好几天呢，一个月300块，一天就要10块钱，哦，不，她每个月还能休息8天，她绝对不能浪费这些钱。 她快速地吃完摊饼，站起来，说：“张姐，我吃好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个女孩子的声音。 “先休息会吧，待会下午把合同签一下，再联系下装修公司，定制一些货架就差不多了。” “要去哪进货啊？” “没事，这些到时我帮你联系。” 张彩荷一愣。 这声音，怎么好像是关幼霜？ 她狐疑地朝门口看了看，然后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 “怎么了？” “张姐，这隔壁的邻居你认识吗？” “认识啊，是个外地的小姑娘，嘴还挺甜的，后来出了点事，好像回家了。” “那刚才我听到开门声，是不是她又回来了？” “应该是她朋友，那小姑娘走的时候还来看过我，说她把房子给朋友了。” 张彩荷快速地在大脑中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关幼霜有什么外地的朋友。 就算有，凭她的品性，人家怎么可能给她送房子？ 应该是她听错了。 毕竟，声音听上去很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张彩荷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 她放下心来，麻利地帮张健梅洗了碗，准备把自己的鞋子吹干。 张健梅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反正你以后也会住这儿，鞋子就放在阳台上晾着吧，我这儿还有一双没穿的鞋子，37码的，你试试能不能穿？” 说着，张健梅拉开鞋柜，取出一双明油油的方口皮鞋。 “这是我女儿寄过来的，说码数偏小，但我穿还是大了点，你试试呢。” “张姐，这鞋子这么新，我不能要，我穿我的就好了，鞋子湿也没关系，以前干活的时候，早上出门早，鞋子经常被露水打湿，我也都穿着的。” “你试下吧，能穿就拿去穿，放着也是占地方。” 张彩荷试了下，还真的挺合脚。 她从来没穿过皮鞋，更别提这么好看的方口皮鞋了。 她本来以为皮鞋会很硬，谁知，这皮子特别软，穿着特别舒服。 这年代，皮鞋可是奢侈品，这种东西她想都没想过，但估计，没有大几百是不可能买到的。 张健梅又说：“还有，我有一些衣服没穿，你进来看看，有喜欢的就拿去穿。” 啥？ 还有衣服？ 她这是遇到财神爷了吧？ 张彩荷越来越觉得，自己昨天出门真是太幸运了。 虽说没要到那200块钱，但从这大姐这儿却拿到了这么多好东西，相当于好几个200了。 张健梅拉开三米宽的实木大衣柜，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衬衣、背心、外套、大衣、羽绒服等等，看上去都是高档货，每一种类型都有好多件，看得张彩荷眼花缭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孩子经常买，一次就买好几件，我也穿不过来，像这件羽绒服，都放了两三年了，我还没穿过一次。”张健梅指着一件红色的长款羽绒服说道。 “张姐，你孩子对你真好。” “这几件颜色都太艳了，我都没穿过，你如果喜欢的话就拿去穿吧。”张健梅取下一些红红绿绿的衣服，包括刚才那件红色羽绒服。 张彩荷的心噗噗直跳，她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后，就全部拿上了。 她试了下那羽绒服，提起来轻飘飘的，但穿上后却异常保暖，比那些棉花棉衣暖和十倍。 要不是这大姐给，她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这么一件。 张彩荷一点过就提着一大提包衣服去了车站。 她心里美滋滋的，这次回去，又能在村子里显摆好一段时间了。 何止一段时间，一年四季的新潮衣服都有了，至少也能显摆一年。 第217章 还债计划 穿着新皮鞋，张彩荷在车站上晃悠了好几圈，也不嫌累。 她甚至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 两点过，班车进站了。 要是以往，张彩荷肯定第一时间上车，给自己抢一个好位置，可今天，她一点都不急，她反而希望自己能最后一个上车，好让别人看到她的新皮鞋。 至于座位不座位的，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这会的班车，也不是按点发车，也没有超载一说，司机为了多挣钱，要等到车里再也挤不进去一个人才会走。 张彩荷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她昨天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儿子给了两块钱，让他饿了买个方便面什么的。 指望关兴国做饭，估计就饿死了。 她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她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嫁了个这么没出息的东西。 车站上有小卖铺，里面有电话。 她估摸着儿子这会应该在家，想着还是打电话问一下。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然后是“嘟嘟”的盲音。 张彩荷一愣。 不会吧，他们家电话号码又不复杂，她还是记着的。 她再次拨了一遍，依然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奇怪。 她问坐在小卖铺后面嗑瓜子的胖店主，电话中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胖店主抬了下眼皮，说：“可能没信号，也可能停机了。” 没信号？不可能。 那电话一直放在那儿没动过。 停机？ 张彩荷若有所思，按理，关幼霜交那赊欠的2800块的安装费用时，会连带着交这个月的座机费吧。 她记得女儿蕾蕾说过，赊欠的费用7月1号就得交清。 今天都7月4号了。 她一时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又快速地拨通了赵阳家的座机电话。 她自己就记得三个电话，一个是自己家的，一个就是关蕾家的，还有一个是赵阳的。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是赵阳他妈冯转霞的声音。 电话中，冯转霞似乎比较疲惫，一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勉强寒暄了两句后，她就去喊了关蕾。 “蕾蕾啊，你说话方便吗？” “你说吧，妈。”关蕾好像也有点情绪不对劲，听上去蔫蔫的。 “就是，咱们家里电话的事，你知不知道幼霜交那安装费没？” 关蕾一听这事就生气。 刚才，赵阳在家里大发雷霆，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 她差点被他们一家子活剥。 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他们赵家的孩子，她估计早已经见了阎王。 她烦躁地说：“你还不知道吧，那钱被转到了我的头上。” 张彩荷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啊？怎么会这样？你当时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关蕾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啊？妈，赵阳他之前的工钱都还没要回来，这次的工钱又被你大女儿贪污了，我没钱出这安装费。” 张彩荷赶紧说：“蕾蕾，你别生气，妈知道，肯定是那个挨千刀的搞的鬼，你放心吧，妈不会让你出这钱的。” 关蕾这才松了一口气。 “妈，你现在在哪，你这次要到钱了没？” “我还在县上，昨晚住旅馆的，那姓顾的太阴了，唉，到时回去再给你说吧，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个月工钱300块呢。” 关蕾一愣，轻笑了下，说：“妈，你别说笑了，你怎么可能找到工作？” “是真的，是给一位有钱的大姐做保姆，她还给了我很多新衣服的，我到时都拿给你吧，你挑你喜欢的拿去穿。” 关蕾不高兴了。 “妈，老太太的衣服给我穿？我又不是没衣服，赵阳他经常给我买时髦衣服呢。” “行行，那就当妈没说。” “妈，没其他事那就挂了吧，电话费也贵。” “行行。” 挂掉电话，张彩荷有点惆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宝贝女儿好像对她有意见。 付完电话费，张彩荷觉得口干，本想给自己买瓶水，想了想又算了。 她大概猜出来了，一定是他们没有按时交电话安装费，邮电局停了他们家的电话。 都怪那个关幼霜。 真不是东西。 现在债务在蕾蕾身上，再要转到关幼霜身上，估计难。 蕾蕾心情不好，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她得尽快帮宝贝女儿还了。 张彩荷提着大包走向班车。 车上已经很多人了，连过道的小板凳上都快坐满了人，就剩两个空位了。 卖票的女人是司机的媳妇，看到张彩荷提着大包上车，忙说：“你这包放后备箱吧。” 放后备箱？ 她这包里可都是宝贝，万一后备箱放着油呀醋呀什么的，给她弄脏怎么办？ “不用不用，也不重，我自己提着吧。” 司机媳妇皱着眉说：“这又不是重不重的问题，你这大包都得占两三个人的位置。” “怎么占了？我抱自己怀里不行啊？” “你说得简单，抱怀里就不占位置啊？你看看这过道，本来就窄小，你还抱这么大个包，让前面的人怎么坐？” “你自己也觉得窄小啊，那你干嘛不少放一个凳子？” 司机媳妇还想理论几句，司机从窗户收回头，抽了口烟，说：“算了算了，想抱就抱着呗。” 张彩荷哼了一声，就在最前面的一个板凳上坐下了。 这位置靠近车头，张彩荷故意把脚搭在前面的台阶处，摇晃着。 司机媳妇就站在那儿。 她瞥了一眼张彩荷的皮鞋，心里冷哼一声，没说话。 张彩荷已经想好了，她今晚回去就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张健梅家。 到时她就跟张健梅商量，让她先帮她付下这电话安装费。 后续，只要她勤快点，嘴巴放甜点，哄得张健梅开心了，说不定这300块的工钱能涨到600呢。 2800，也就四个月的事。 这样一想，她的脚摇晃的幅度更大了些。 司机媳妇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你把脚收起来呗，这儿待会还要坐人的，你弄脏了让别人怎么坐？” 换做平时，张彩荷一定会泼妇一番，但现在，她觉得那样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一个月挣600块的人，一个区区小售票员，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第218章 得意的太早了 关幼霜决定暂时不回去了。 她想先把驾照拿了。 通往县城的班车都是在集市发车，而且每天就那么一趟，错过就得等明天，而顾家台到集市，也要半小时的路程。 现在刺绣厂也修好了，而且顾尔容也转正了，她免不了经常往县城跑。 不自己开车，还真不方便。 这会学车需要先提交申请，像他们这种无业人员，光是审核就得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好在顾尔容之前就帮她申请好了。 当天帮梁玉婷联系好定制文具货架的厂家，并送梁玉婷回去后，她就拿着身份证去了驾校。 驾校在县城最北边的山脚下，是由一片荒地改造成的。 泥土和碎石混合的小路上，两辆破旧的桑塔纳小轿车停在那儿，一红一绿。 场地另一侧，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 门前坐着三五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关幼霜走了过去。 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宽松短袖，一条淡蓝色的喇叭牛仔裤，白色球鞋。 头发高高扎起，显得很是青春靓丽。 活动板房中就一张长桌子，一个简易文件柜，墙上贴着一些报名流程以及考试流程的海报。 桌子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头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一本故事会。 手里夹着半截烟。 听到有人进来，他头也没回，就说：“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三点开始。” 关幼霜抬起手腕看了下，14：58。 行，一个破驾校的打工人，搞得还跟上一世某些机构端铁饭碗的工作人员一模一样。 生怕多上一分钟班能累死自己一样。 反正以后也没啥交集，关幼霜懒得多说，便等了两分钟。 三点钟，那人慢悠悠地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茶，嘬了一口后又慢悠悠地坐在掉了皮的破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 “学车。” “你学车？”那人明显很惊讶的样子。 也难怪他这幅表情，这个年代，哪有女子学车的？ 关幼霜把身份证丢过去，淡淡地说：“我已经报好名了，今天开始学车，请安排下。” 那男子抬起眼皮，瞅了身份证一眼，关幼霜。 他又嘬了一口茶，从旁边取过一个登记本，翻了起来。 这会学车的人并不多，很快，他就翻到了。 审核一栏：审核通过。 费用一栏：已缴费。 服务一栏：一对一。 一对一？ 他抬起头。 他在这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一对一，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对六，一对四，甚至学车旺季都能到一对八。 他们驾校只有两个教练。 一对一的费用高达一千八，几乎比其他普通学员贵了一倍。 不过，这女人…… 他打量着关幼霜，嗯，长得蛮漂亮。 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 可能人家根本都没花钱呢。 他嘴角扯出一个不坏好意的笑，说：“行，那就给你安排刘教练吧。” “他开车厉害吗？” 那男的抬起眼皮，说：“那当然，不厉害能当教练？” 关幼霜呵呵了两声。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刘教练人在哪？” “估计在教练车上，红色那辆，你拿这个单子过去找找。” 关幼霜走过去，红色教练车，靠马路那边的窗子是开着的，一个又胖又黑的老头正靠在驾驶座位上打呼噜。 他穿着灰色的旧衬衫，纽扣敞开着，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黝黑的胳膊。 关幼霜敲了敲车门，“喂，是刘教练吗？” 没一点反应。 她又重重敲了下。 还是没一点反应。 这要是不人为弄醒他，估计能睡到晚上。 关幼霜可等不起。 她使劲拍了下车门，“喂，起来了。” 刘教练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心还扑扑乱跳。 刚才这车剧烈抖了下，他还以为地震了呢。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四处看了下，便看到了青春洋溢的关幼霜。 “你是刘教练吗？” “是啊。” 说着，刘教练走下车来。 “我叫关幼霜，来学车。刚才活动板房的工作人员说了，以后就由刘教练一对一教我。”关幼霜把单子递过去。 “你学车？一对一？” “是，我打算每天学两个小时，一周后考试。” 刘教练还没从“女子学车”这个冲击自己观念的东西中缓过神来，又听到“一周后考试”。 不对，她应该说的是学校的考试吧？ 看她的衣着，应该还是个学生。 “这个你放心，我们驾校都是按课时收费的，你考试尽管去，不会扣你的课时。” 关幼霜：？？ “不过最好不要经常请假，两年内如果用不完课时，这些课时就要作废了，也就要重新交费了。” “我的意思是我想一周拿到驾照。” 刘教练：？？ “可以吗？” 刘教练回过神来，揉了揉眼角的眼屎，说：“可以啊，尽管闭上眼，梦中别说一周，一小时都能拿到。” 关幼霜急了。 她上一世零基础都一个月拿到驾照了，现在相当于二次考，一周还不行？ 她的想法是，这一周就专门学修车。 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制定的变态规定，要求考驾照还需要考修车。 关幼霜觉得，这才是大多数女人不敢去学车的主要原因。 “不是，刘教练，我会开车，只是缺个驾照而已。” 刘教练看了看她，说：“那行，你先开下我看看。” 说着，他从裤兜掏出车钥匙，递给关幼霜。 开就开，有什么难的。 关幼霜钻进车子，系上安全带，傻眼了。 她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竟然是手动档。 她上一世为了图简单，考的是自动档！ 完了。 看刘教练投过来的充满怀疑的眼神，关幼霜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教练，有自动档车子吗？我想学自动档。” 刘教练：？？ “自动档？你想学儿童玩具车？” 关幼霜：？？ 她明白了，可能这会还没自动档汽车吧，至少这小县城肯定没有。 上一世，她室友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考手动档才是真正磨炼车技，很想不开地报考了手动档，结果，科二考了五次，科三考了五次，足足用了两年，才拿到证。 提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关幼霜想哭。 第219章 第一束花 手动档就手动档。 不就多个离合吗？ 关幼霜觉得，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学会的。 她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问道：“教练，打火时要踩离合吗？” 刘教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不是会开车吗？” “我是会开，只是没开过手动档。” 刘教练明白了，她说的一定是游乐场的那种玩具车。 真无语。 如果这就算会开车了，那他们的驾校早可以倒闭了。 看关幼霜长得漂亮，又是女子，刘教练没有发火，要是其他男学员说这种话，他估计早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了。 刘教练擦了把头上的汗，把衬衣袖子挽得更高了点，拉开副驾驶那边的门，俯下身子，坐了进去。 他本来就胖，坐进来时幅度又大，关幼霜只觉得整个车子都动了一下。 “我一直向学员强调，学车最主要的是态度要端正。不管你以前有没有摸过方向盘，到我这儿，统统就得从最开始来。” 这教练还挺严，不过关幼霜觉得人家说的也有道理。 她点点头，乖巧地说：“好的，刘教练。” “嗯，那我先给你介绍下车辆的基本构造。”他指着方向盘，“这是方向盘，用来控制车辆的行驶方向。” 关幼霜：！！ “这是速度表，显示你的行驶速度，这是转速表，显示发动机的转速，这些指示灯会告诉你油量、机油压力、冷却液温度等重要信息。”刘教练指向仪表盘上的各种表盘和指示灯。 “这是排挡杆，你需要学会如何正确地换挡。在驾驶过程中，不同的速度和路况需要使用不同的档位，这些到时会详细教给你。” “我们再来看看这些踏板。”刘教练继续说道，“左边这玩意儿叫离合器，油门、刹车分别在右脚，刹车在左，油门在右，别搞反了！” “好的刘教练，我都记住了。” 教练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已经对车辆有了基本的了解。接下来，我们会慢慢进行实际操作。我们先来学下调座位和后视镜的方法。” 半小时后，确认关幼霜完全掌握了调整座位和后视镜这两项技能后，刘教练说：“回到你刚才提出的问题，你觉得打火时要不要踩离合？” 要还是不要？ 关幼霜其实并不知道，不过教练既然这样问，而且他也说了有离合的车子比较安全，那么，答案应该是“要”吧。 她说出答案后，刘教练非常满意，点着头说：“对，我们一开始学车就应该养成良好的开车习惯，安全为上。” “刘教练说得对，我一定会注意的，那接下来学什么？” “就来学离合的控制吧。” 正合她意。 关幼霜欣喜若狂，准备打火。 “别。”刘教练胖手一挥，“就先在脚下感受这三个脚踏板。” 关幼霜：？？ “原地感受？” “当然。你现在还控制不了离合，就算启动车子，也只会熄火，白费油。” 算了，就按人家的要求来吧。 关幼霜刚才已经想好了，只要教练给她教会离合，剩余的那些s转呀，侧方位停车啊，倒车入库之类的通通都不在话下。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学会控制离合。 不学不行，这年头，这小县城都买不到自动档汽车。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刘教练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关幼霜心里急啊。 这一下午，她就空点了几下离合？ 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呢。 不点火怎么知道这离合学得怎么样呢？ 她说：“刘教练，我想再学两个课时，想实际体验一下离合的控制，行吗？” “今天不行，还有其他学员呢。”刘教练拿下巴指了指活动板房的位置，关幼霜望过去，那儿确实坐着几个戴草帽的人。 她便说：“那好吧，那以后我每天的课时可以变成4小时吗？我这几天比较空，怕接下来一忙又顾不上来学车了。” 刘教练想了下，过阵子也就开学了，估计这女孩子想借助暑假把驾照拿了吧、 他粗声粗气地说：“如果你早上起得来的话，7点过来，我给你教两个课时。” 7点？ 这驾校这么偏远，又没有通公交车，能不能打到出租车全靠造化。 但为了多学会，尽快学会离合，关幼霜还是答应了。 学习嘛，要不怕艰难险阻。 “你住哪边？”刘教练问道，“这边交通不便，如果顺路的话，我到时过来时捎上你。” “我住水电局那边。” “嗯，我早上要经过水电局那儿的丁字街，到时六点半左右，你在街口那儿等我就行了。” “行，谢谢刘教练。” “嗯，早点回去吧。” * 从驾校出来，关幼霜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桑塔纳。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洒在车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属光芒。 顾尔容穿着白衬衫，身材高挑，修长的腿自然交叉，双臂轻松地环抱在胸前，随意地斜靠在车身上。 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他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 关幼霜狠狠地心动了下。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走过去，笑着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没下班吗？” 顾尔容抬起漂亮的桃花眼，说：“已经忙完了，知道这边位置比较偏，所以过来接你。这花送你。” 关幼霜接过去。 是一束紫罗兰，还挺好看的。 她闻了下，香气浓郁，好像还带点甜味，有点像甘草的味道。 没有手机，关幼霜也没法查紫罗兰的花语。 不过，既然顾尔容送这个，应该也是有什么说道吧，比如一生所爱，永恒的爱情什么的。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而且还是这么浪漫的紫色。 “送这个有什么讲究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关幼霜指着怀里的紫罗兰问道。 “嗯？” “我是说送紫罗兰有什么讲究吗？” 顾尔容一头雾水，说：“这个需要什么讲究吗？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花，正好店里这个最便宜，就买了。这花叫紫罗兰啊？” 关幼霜：！！ 第220章 狂热 扎心啊扎心。 关幼霜千想万想都没想出来，竟然是这样。 “怎么了？这花你不喜欢吗？” “没有啊，喜欢。” “学车感觉怎么样？今天学了些什么啊？” 关幼霜叹了口气，伸出两只手，平放着，上下挥动着演示了下，说：“就学这个。” 顾尔容：？？ 关幼霜看了他一眼，说：“说人话就是，熄火练习三个踏板，你没听错，熄火练习，奇葩吧？” 顾尔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平日里很少大声笑，最多也只是微笑一下。 “唉，照这样子，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到驾照。”关幼霜叹了口气，疯狂吐槽，“这刘教练太死板了，什么都要按他的要求来，那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嘛，我这么有天赋的人，怎么能和那些零基础一样对待呢？” “你怎么知道你有天赋？” “我……”关幼霜停顿了下，看了看这辆桑塔纳的档位，说，“你们单位有没有自动档的车？” “自动档？” “就是没有离合，只有刹车和油门的那种。” 顾尔容摇着头，说：“没有离合？我们单位没有，不过儿童游乐场肯定有。” 关幼霜无语地说：“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这大街小巷全是自动档的车。” “那种车子一听都不安全，厂商肯定不会做的。”顾尔容插入车钥匙，“走吧，今晚咱们去外面吃，你想吃什么？” 关幼霜忽闪着大眼睛，突然灵机一动。 对啊，顾尔容不是会开车吗？ 他完全可以教她啊。 “我还不饿，你能不能教下我，这离合到底怎么控制？” “可以啊，等周末空了我教你吧。” “不不不，现在还早嘛，你现在就教下我吧，这儿也比较空旷，不用担心影响别人。” 顾尔容无奈地说：“学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不能幻想着一天学会啊。” “不是，我就想学离合，其他我都会。老公，求你了。” 关幼霜不喜欢也不擅长撒娇，但她也知道，男人就吃这一套。 果然—— “好好好，教教教。”顾尔容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去，又绕到关幼霜那边，打开门，低着头帮她解安全带。 一股男性的荷尔蒙，夹着洗发水的清新气味迎面扑来。 关幼霜忍不住心跳加速，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下气。 一睁眼，就对上了顾尔容含笑的眼神。 他近在咫尺。 她心一慌。 “这个，已经解开了。”她靠后了下，指了指安全带。 顾尔容也不管她，又靠近了下她。 关幼霜觉得脸颊发烫，呼吸不畅起来。 说起来也怪，她都结了婚的人了，两个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当这个男人靠近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就跟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一样。 唉，还是因为上一世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只顾着学习，单身了一辈子。 当然，也正是因为她这种天然的羞涩样子，让顾尔容每次都欲罢不能，理智尽失。 他一只手靠在关幼霜背后的椅子上，另一只手急切地捧起她的脸庞，指尖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炙热的触感。 他俯身靠近，呼吸急促而深沉，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关幼霜脸色绯红，呼吸开始变得紊乱。 顾尔容再也无法自己的情感。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热情都倾注在这一刻。 关幼霜感觉自己全身发软，欲望如同即将冲出笼子的野兽，关也关不住。 她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喘息着迎合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们的吻越来越狂热，几乎要将彼此的呼吸都夺走。 关幼霜的身体不断前倾，几乎要从座椅上滑落到他的怀中，而他也将她拉得更近。 车内狭小的空间使得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亲密，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因为关幼霜怀孕，再加上她前几天一直在老家，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缠绵过了。 刘教练刚才差点被一个新学员气成脑血栓，刚才，他去场地角落处撒了尿，然后点起一根烟，半眯着眼睛正准备享受这傍晚的清风。 这驾校的场地在山脚下，本来就是由一片荒地改造的，也没什么围墙。 他一眼就看到了撅着屁股的顾尔容。 干啥呢，这是。 他又找了个能看得更清楚的角度。 这下不得了了，他竟然看到那车里有个女人。 两个人居然在亲嘴！ 我他妈！ 大福利啊！ 这两个人大白天的真行啊。 刘教练猛吸了一口烟，津津有味地欣赏了起来。 几分钟后。 一学员跑过来，说：“刘教练，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刘教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他生气地说：“去去去，我抽完这根烟就来了。” “哦。” 那学员就走了。 刘教练吸完最后一口烟，丢掉烟头，准备回教练车上，突然看到刚才那桑塔纳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姑娘。 刘教练大跌眼镜，这不是那关幼霜吗？ 啧啧啧。 这姑娘看着挺单纯的，怎么还来这一套。 当顾尔容抬起头时，刘教练突然就明白了。 这么气宇轩昂、帅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哪个姑娘不爱啊？ 他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转身走了。 这边。 关幼霜已经在顾尔容的指导下启动了车子。 她终于挂上了一档，松开手刹，试图起步。 车子刚一晃动，她就慌乱地松了离合器，结果“咔嚓”一声，车子熄火了。 “离合器不是开关，不是‘啪’一下就松开的，得慢慢来，再试一次。”顾尔容说道。 关幼霜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发动机，她在脑海中提醒着自己：踩离合，挂一档，慢慢松离合，踩油门。 她小心翼翼地缓慢松开离合器，这次，车子终于平稳起步。 “好，可以点下油门，加点油。”顾尔容指了指最右边的踏板。 关幼霜踩下去，车子开始前行。 “快踩离合，换二档！” 关幼霜一慌，手忙脚乱地再次踩下离合器，结果车子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咔嚓”一声，再次熄火。 “天哪，这也太难了吧，我不想学了。”关幼霜把头埋进方向盘，愁眉苦脸。 “这么快就放弃了？” 第221章 执着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关幼霜想到上一世。 上一世，她学的是师范类的数学专业，但是因为喜欢计算机，所以自学了编程，并写出了乐学直播系统。 因为不是科班出身，她需要去学习计算机的基本原理以及数据结构等一些基础类的课程，为此，放弃所有的娱乐时间，整天泡在图书馆中直到关门。 当别人在胡吃海喝的时候，她在写代码。 当别人享受恋爱的甜蜜时光时，她仍在写代码。 同学们都觉得她疯了。 大学嘛，何必那么认真，只要不挂科，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混到这两个证，不就是大学的全部意义吗？ 但她就是想要学通计算机。 那段自学的时光有多苦，估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所以，学车遇到的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关幼霜抬起头，说：“再来，我一定会尽快学会的。” 不一会儿，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 关幼霜已经能慢慢地控制离合，虽然偶尔还会熄火，但主要在换档的时候才会出现。 眼看着天色都暗了下来，顾尔容说：“走吧，先去吃饭，你不饿孩子也要饿了，等明天再学吧。” 关幼霜其实不饿，但想到顾尔容可能饿了，就同意了。 “你想吃什么？”在回去的路上，顾尔容问道。 “都行吧，晚上吃简单点就好。” “百货大楼那儿新开了一家小吃店，里面的蒸饺还不错，想不想去尝尝？” “可以啊。” 关幼霜突然想到要和他说小云的事，本来今天中午要说，结果被张彩荷搅乱了。 她说：“我看到教育局那儿在招女工，是浙江那边的一家工厂，好像那厂家就是咱们县人。小云有点想去。” “她一个学生，跑去那儿干什么？” “我问过了，那厂家也招暑假短期工，我看有很多跟小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那儿咨询呢。” 顾尔容看着前方，没说话。 关幼霜接着说：“我是这样想的，小云再怎么说也16岁了，可以出去闯一下了，而且沿海那边比咱们这儿发达，过去见见世面嘛。” “等她考上大学再说吧。那边太乱了，人又杂，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坏人，再说那厂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知道呢？那厂长完全可以在他们那边招工啊，何必舍近求远。” 看顾尔容不同意，关幼霜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是亲哥哥，她作为嫂子，只能建议，又不能强迫人家答应。 她转移话题道：“你帮我报这驾校花了多少钱啊？” “好像800吧，怎么了？” “800？”关幼霜睁大眼睛，“不止吧，我是一对一教学，这个好像要比一般的贵一倍呢。” 顾尔容摇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让远航帮忙办理呢，他说就800块钱。” 关幼霜心里暗暗惊奇，这谢远航，人脉还挺广的。 想到谢远航，她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闺蜜梁玉婷。 她多么希望他们俩能走到一起。 玉婷虽说没读过书，但人品真的没话说。 其实帮玉婷开文具店，她也是希望他们两人能有更多的见面机会，至于后面能不能滋生出情感，就靠缘分了。 * 小吃店。 顾尔容说的这家小吃店虽说是新开的，但店主两口子其实是本地人，早些年他们一直在外地开店，因为家里的老父亲突然瘫痪，迫不得已才回了家。 店虽然很小，装修得也很简单，但里面的小吃种类繁多，几乎涵盖了本地所有的小吃。 什么蒸饺，关幼霜一看麻辣烫和擀面皮就忍不住了。 麻辣烫需要自己选配菜，关幼霜拿着盘子，各种菜都选了点，放在盘子里就是高高一盘。 “好嘞，姑娘，请问辣度有没有什么要求？”取餐口处，那位大娘笑吟吟地问道。 “越辣越好。” 顾尔容却说：“别太辣了，微辣就好。” “你不知道麻辣烫的灵魂是辣椒吗？没有辣椒还吃什么呀？”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我问过医生，不能吃太辣，不然孩子会有胎毒。” 哦，是这样。 虽然关幼霜也不知道胎毒是什么，但带着“毒”字，估计也挺严重的吧。 为了孩子，关幼霜老实了。 虽说没有辣椒的香味，但那大娘给她加了很多芝麻酱，味道也不错，关幼霜吃得也开心。 最后，一大盘麻辣烫，一碗擀面皮，还有十个蒸饺，还有一瓶豆奶，都进入了她的肚子。 她偷偷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心里说：没事，这不怀孕吗？本来就会胖，等生完孩子再减肥吧。 吃完饭，顾尔容说自己要去办公室取个文件，回去宿舍看，明天开会要讨论这个。 关幼霜其实很想去御府骄子住，毕竟那儿环境更好，而且她自己已经换好了四件套和被褥，但因为她还没告诉顾尔容这事。 她想的是等房产证下来，她把钱转给姜雁后，再给顾尔容说。 她决定跟着顾尔容住宿舍。 车停在水电局后，她跟着顾尔容上去他们科室取资料。 刚到材料科的走廊，清晰的电话声就传了出来。 “你慢点走，我去接个电话。”顾尔容快步走过去，按亮灯，提起了电话。 是王惠英。 “尔容，今天没加班吗？” “没有。” “幼霜在你身边吧，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怎么了妈？” “没怎么，是元元说要问婶婶一件重要的事，让元元给你说，你到时给幼霜转述一下。” 这时，关幼霜也进来了。 “不用吧，幼霜在这儿，我把电话给她。” 关幼霜接过电话，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元元已经做好了拼音专题和数学进位算法的笔记，他想让婶婶过目，看行不行。 “好，你给婶婶说下你做的，比如标题是怎样的？内容是怎样的？先说语文吧。” “就按照你之前说的，我用了四种颜色的笔，蓝色是正常内容，红色是重点难点……” 元元详细说着，关幼霜认真听着。 可能因为专业的原因，对待学习，她从来都不会觉得厌烦。 第222章 骚扰 元元的笔记并非完美无缺，比如他并没有把这个专题做成体系。 但关幼霜并不打算纠正。 因为元元笔记的定位人群是跟他一样大的孩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他们自己的思维，可能这样的笔记对他们来说是最有用的。 关幼霜让元元继续做其他专题，她一周后就会回去，到时就帮他复印装订，然后就可以去卖了。 元元兴奋不已，说自己马上去做。 “正屋光线不好的话，你就去婶婶的屋子做吧，婶婶屋子有台灯。” “好，谢谢婶婶。” 挂掉电话，顾尔容一脸懵逼。 “卖笔记？” “是啊，元元想赚零花钱，我让他尝试用知识赚钱，这样不仅能帮助他梳理自己学过的知识，还能获得报酬。” 半晌，顾尔容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说：“这些年你真的很辛苦。” 关幼霜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一个很勤奋很好学也很有天赋的人，自学了这么多课程，一定是你家里人不支持你考大学吧？” 原来是这事。 关于她之前给晨阳中学教书的事，她从来没告诉过顾尔容，毕竟，她那户口本上，文化程度一栏，写的是文盲。 恰好今天张彩荷闹过，顾尔容又这样说了，关幼霜觉得时机正好，便点了点头，说：“我妈是什么人，你也知道。” 顾尔容放开她，扳着她的肩膀，说：“那你现在想考吗？我会支持你。” “不考了，我想好好经营刺绣厂。” “好。” “家里离不开我，我想尽快拿到驾照，所以你能不能让远航问下车管所那边，能不能不考车辆维修啊？” “但是车辆维修是必备的技能啊，学了对你有好处。” “用不到，如果车子真的出了问题，也得去车辆维修店啊，我觉得这个项目真的很没必要。” 看顾尔容沉默，关幼霜又使出大招，她踮起脚尖，在顾尔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老公，求求你了，学维修很伤手的，你看我这双手，你真的忍心让我去弄那些机油零件吗？” 顾尔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由得看了看关幼霜的手。 白如葱节，又细又长。 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哎呀，驾照，不就是开车的证件吗？与维修没什么关系，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国家就会取消这个环节的。” “行吧，我去跟远航说说，如果车管所那边不答应，那就没办法了，你必须得自己学，其实学起来也快，大概半年就学会了。” 关幼霜急了。 半年，大哥，你在开啥玩笑？ “不行啊，一定得答应，你想下，我现在可是孕期，过阵子肚子都大了，你忍心看我躺车下面去学维修吗？你就算不疼惜我，你也得疼惜我肚子里的胎儿吧，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顾尔容：…… “你胡说啥呢，我怎么不疼惜你了，好了，我给远航说就是了。” 关幼霜这才心满意足。 她觉得自己已经摸索出了一些控制离合的技巧，明天，她就去给刘教练演示倒车入库、侧方位停车等科目二的内容，昨天，那刘教练已经说了，这些项目学会，立马可以预约考试。 * 第二天。 关幼霜一大早就去了驾校。 结果，驾校还没开门。 都怪昨天走得急，忘了问他们的工作时间。 她站在这空旷的山脚下，百般无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位染着蓝头发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他穿着泛黄的白短袖，深色牛仔裤，右侧脸颊上有一道伤疤。 他轻佻地吹了下口哨，说：“你好啊，美女。” 关幼霜一听这话就觉得恶心，她看了那二流子模样的男子一眼，没搭理他。 那男子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又上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下关幼霜，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关幼霜转过眼，没看他。 “咦，有脾气，我喜欢。你来学车吗？这驾校还得一个小时才开门呢，要不要去我车上，我来教你。” 关幼霜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也配！” “哎呀，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嘴巴怎么就一点都不甜呢，你这样，男人不会喜欢的。” “滚。” 那男子一愣，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一个人滚有啥意思，要不咱俩一起滚？” 他还没反应过来，关幼霜已经抬起了脚，一脚将他踢到了五米外。 “你他妈神经病啊？”那男子爬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今天就来教你怎么做女人。” 他挽起袖子，面露凶光，走了过来。 关幼霜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找上门来挨打，挺好的。反正又没手机又没平板，她正无聊呢。 那男子还没准备好动作，就再次被关幼霜一飞脚踢在了五米外。 这一次，是另一个方向，他的嘴巴正好磕在了石头上。 胸口处还在痛，他摸了摸嘴巴处，嘴唇都磕烂了，全是血。 他气疯了，直接捡起一块大石头就朝关幼霜砸去。 关幼霜轻松地躲开，一脚踢起脚下一块不大的石头，不偏不倚，那石头正好砸在那混混的鼻子上。 瞬间，鼻血就流出来了。 关幼霜走过去，一脚踩住那男子的手，眯了眯眼睛，鄙视道：“这么弱，你也好意思？” 说着，她加大力道。 那男子痛得龇牙咧嘴。 他妈的真的神了。 就被一柔弱的女人踩住了而已，为什么他感觉好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了。 他妈的这不会不是人吧。 这男子怕了。 “别，对不起，我刚才都是跟你开玩笑呢，你饶过我吧。” “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怕了？” 那男子疼得汗都出来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关幼霜松开脚。 那男子赶紧爬起来，从裤兜中掏出手绢，胡乱擦着鼻子和嘴巴上的血，连滚带爬地跑。 “站住。” 那男子全身一僵，浑身开始发抖。 关幼霜走过去，伸出手，“拿来。” “什么？” 关幼霜抬起漂亮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说：“你说呢？” 那男子瞬间明白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两个裤兜中摸着。 第223章 可恶 那男的摸遍了口袋，摸出了两百多块钱。 他浑身都在发抖。 这钱，可是他的全部身家。 还是他坑蒙拐骗了半年才得来的。 他家就在这山脚不远处。 今天，他本来打算拿钱去存银行的。 刚才，看到这荒山野外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再加上她衣着打扮也挺不错，他还以为能顺便再敲诈到一笔呢。 他妈的，早知道这么倒霉，他今天就不拿这么多钱出来了。 他面露难色。 “磨磨唧唧个屁。”关幼霜一把夺过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滚。” 那男子带着哭腔，说：“姐，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我待会还得坐公交车回去呢。” “咦，坐公交？你不是有车吗？还坐什么公交？” “不是，我都是骗你的，姐，求你了。” “你多大？” “我，我26。” “你他妈26了，你喊谁姐呢？” “对不起，妹妹。” “我靠，你别恶心人，滚吧。” 那男的无奈，只得离开。 “站住。” “又，又怎么了？” “这附近哪里有小卖铺？” 那男子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村庄，说：“那边。” “小卖铺中有没有健力宝之类的饮料？” 那男子点了点头。 “多少钱？” “两块五。” 关幼霜从口袋中掏出那钱，从中抽出一张5块的，递过去，说：“你去帮我买两瓶健力宝。” “啊？” “怎么，你不愿意？”关幼霜投出一个危险的眼神。 “不是不是，我去。” “身份证给我。” “什，什么身份证？” “你还装，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带了身份证。你放心，等你把健力宝送过来，我就把身份证给你。” 这男子心里暗暗叫苦，他妈的今天出门真是没看老黄历，太倒霉了。 他在深色的牛仔裤上摸了下手，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付小强，县城本地人。 付小强走了之后，关幼霜又拿起身份证看了看。 付小强，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一时想不起来，关幼霜决定不想了，她感觉站着有点累，索性在驾校门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她开始在脑海中模拟离合的控制方法，顺便想了下倒车入库需要看的几个点。 大概半小时，付小强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他把两瓶健力宝递给关幼霜，说：“可以把身份证还我了吧。” 关幼霜点点头。 递过身份证的那一瞬，关幼霜突然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赵阳的狐朋狗友吗？ 上一世，他因为坑蒙拐骗最后被抓进去了，但其实，他是顶替赵阳的。 因为赵阳奸诈，给了他一笔钱，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赵阳供出去。 她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个人，是因为原身的记忆中，付小强被抓进去后，赵阳装模作样地给他家里送过几次钱，美其名曰帮他照顾家里。 当然这事还让冯转霞特别不舒服，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太善良太讲义气了。 关幼霜缩回手。 付小强一愣，说：“你答应过我把身份证还我的。” “你别紧张。”关幼霜看了他一眼，说，“我向你打听个人，只要你如实回答，不但身份证，刚才那钱，我也会给你的。” 付小强欣喜若狂，“什么人，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告诉你。” “好，赵阳，你认识吗？” 付小强一愣，点了下头，说：“认识。” “好，请你告诉我，他做过哪些坑蒙拐骗的事。” “啊？这。” “怎么了？” “赵，赵哥他只是个包工头，平日里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他，他没做过这种事吧。” 关幼霜淡淡地笑了下，说：“你放心，只要你不说，这事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 关幼霜低下头踢开脚下一块石头，又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好，那你回去吧。不过呢，那些事你最好没参与，否则，对你不利哦。” “哪，哪些事？”付小强心里很慌。 他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他们去一家小卖铺打麻将，因为骗了那大爷，害得老人自杀的事。 他们做过很多坑蒙拐骗的事，但闹出人命的就这一起。 他自己也听说，警察其实一直在查这事，只是因为那一块没有监控，再加上那次又是晚上，并没有人看到他们，所以这案子一直没破。 但是，毕竟涉及到人命，万一某天有了转机，警察查到了眉目。 他不敢想。 他不明白的是，这女人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她指的就是这事？ 关幼霜学师范专业的，其中有一门课程就是心理学，再加上她自己也学过不少心理学的知识，她知道这付小强在撒谎。 她说道：“我的意思是，赵阳犯的错，你没必要替他承担，你或许不知道吧，赵阳之前贪了手下那些工人的工钱，可怜那些工人还以为人家建筑公司一直没发工钱呢。” 这事，付小强确实不知道。 赵阳这阵子也没来县城，或者说，没有来找过他。 “你，你想做什么？” 关幼霜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说与不说都在于你，你再好好考虑下吧，你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吧，两百多块钱应该能好好看看病。” 付小强一惊。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还知道他父母的情况？ 这样的人，他注定惹不起。 他咬了下牙，狠下心来，说：“好，我说。” 关幼霜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赵阳比她想象中更坏。 除了坑蒙拐骗，包养情人，还竟然强暴过女中学生。 可怜原身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些。 这种社会败类，不送进去，不足以平民愤。 “畜生。”关幼霜跺了下脚，骂道，“还有没有？” “没，没有了。” 这付小强虽说也做了一些坑蒙拐骗的事，但总归大部分时候都是受赵阳教唆，再加上他提供这么多证据，关幼霜决定原谅他。 关幼霜从口袋中拿出钱，说：“好，这钱你拿回去，给你父母看看病，你放心，赵阳的事我不会牵连到你，希望你以后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否则，我有你的身份信息，随时也能让你进去。” 付小强只觉得头顶有一盆冷水浇下来，浑身都发冷。 他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 第224章 俘获人心 九点半。 从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的关幼霜发现，驾校终于开门了。 她拿着两瓶健力宝走进去。 刘教练已经到了，正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教练车上抽烟。 看到关幼霜，昨天傍晚那一幕又浮现到了眼前。 “刘教练。”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嗯，到了？” “刘教练，这个给你。”关幼霜把健力宝递过去，“补充点能量”。 “啊？”刘教练一愣，“你喝吧。” “我是专门给你买的，你给我教车本来就辛苦。” 在这个年代，健力宝属于比较奢侈的饮料了，很多人都不舍得买，更别说买两瓶了。 刘教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走下去，整了整衬衣的衣角，说：“谢谢，那你上车打火吧，我今天给你教一下离合的控制技巧。” 关幼霜乖巧地上车，系好安全带，然后调整座位和后视镜。 等刘教练上车后，她插入钥匙，启动好发动机，挂了一档。 很明显，今天的她，操作这些已经很娴熟了。 刘教练猜测应该是那年轻男人昨天晚上教她的。 他不由得又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学生，这么明目张胆谈恋爱的学生，他还真没见过。 “刘教练，那我先操作一下，麻烦你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哈。” “行。” 关幼霜轻轻地松离合，车身慢慢开始抖动，然后起步了。 关幼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左脚的力度，尽量让车子匀速前进。 因为倒车入库这些项目只需要一档操作，也不需要换档，关幼霜径直将车子开到地面标线处的车库前方。 然后，在刘教练惊讶的表情中，她很娴熟地停车，挂倒档，然后看着后视镜，把车子停了进去。 两边各留30厘米，很完美。 “你。” 教练还没说完，就看到关幼霜从车库出来，轻松经过旁边的s弯道，她再次挂倒档，来了个侧方位停车。 刘教练：？？ 昨天还连离合都不认识的人，今天就会倒车会s弯道了？而且她怎么知道科二要考这些项目的？ 关幼霜没说话，又经过直角转弯，把车子开到了半坡起步处。 半坡起步对她来说，属于难项。 毕竟，只要离合稍微控制不好，车子就熄火了。 关幼霜有点紧张。 她看了看前方那根红色的杆子，继续开车。 她记得，半坡起步的要求是前面不能过线，右边的车身距线不能超过30厘米。 她集中全力控制着离合，让车辆慢慢地上坡，顺便看着右边的后视镜，调整着右侧距离。 当她感觉差不多时，她踩下了刹车。 刘教练看了下，右侧估计只有15厘米左右，前方也正好。 满分的标准。 最后一关了。 也是最难的一关。 关幼霜轻轻吸了口气，轻放离合，慢慢地启动车子，从坡道那侧开了过去，将车子停在最开始的位置。 刘教练惊得半天没说话。 他很难相信，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一晚上学会这些吧。而且这些项目的考试标准是啥，他还都没说过呢。 哪怕那男的给她说过考试的标准，但不在场地训练，根本不可能操作得这么娴熟。 但他很清楚，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进入他们驾校场地。 昨晚，他是最后一个回去的。 关幼霜拉起手刹，说：“刘教练，你看我刚才的操作有问题吗？” 刘教练回过神来，说：“没有，做得挺好的，只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这样的，我昨天也说过了，我家里还有事，想快点拿到驾照，之前就一直跟着我爱人在学车，只是时间隔得有点久，有点忘了，昨天你教了下，我就想起来了。” “爱人？你看着也就是个学生。” 关幼霜笑起来，说：“哪有，我早都结婚了。” “挺好的，你爱人也在县城吗？” “是的。” 哦，原来昨天那男人是她丈夫，刘教练心里的疑虑一扫而光。 “刘教练，如果你觉得我水平还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尽快预约下考试。” “按规定，报考一个月后才能预约第一场考试，如果第一场不过，又得等一个月才能预约补考。我相信你的水平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估计有点难办。” 关幼霜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红塔山，这是她今天早上就准备好了的。 “哦，对了刘教练，这烟你拿去抽吧。” 9元一包的红塔山，刘教练馋得直流口水。 他推辞道：“不是，这烟我不能要，不是我不给你办，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刘教练你别误会，我爱人不抽烟，这都是别人送他的，办不办得成的不重要，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刘教练一听，人家这爱人说不定还是个什么官员，而且她报考驾照时，好像那申请都是特批的，再加上她还选的是一对一教学。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他们驾校其实是和车管所合作的，每次的考试也是有操控空间的，只是因为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很多人并不愿意走那一步罢了。 “既然你爱人给你教过车，不知道他有没有给你教过车辆维修，你应该知道，考试是需要考维修的，说实话，对你们女子来说，维修应该是一大难点。” “都教过，而且之前我自己也专门去车辆维修店学习了几个月。”关幼霜笑着说，“刘教练你放心吧，我知道，考试的通过率关系到咱们驾校的口碑，我肯定不会做这种对驾校不利的事的。” 刘教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子还挺懂事的，便说：“那行，我就试着问一下，不过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万一车管所那边不通过，你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按规定来。” “好。刘教练，那你先抽根烟休息一下，我再练习练习。” 刘教练下车后，关幼霜主要想练习换档，路考大部分时间都得使用二档或者三档，但在直线行驶时最高要用到四档。 这时候，其他学车的人都还没来，场地上很空，练习起来也自在。 关幼霜牢牢记着换档与转速之间的关系。 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不知疲倦。 第225章 报案 关幼霜就是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直到十二点，驾校到了下班时间，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期间，刘教练的其他两个学员也来了，只是因为她的“贿赂”，刘教练借用了另一位教练的车给他们教去了。 另一位教练姓王，他今天早上没有课。 今天运气好，关幼霜在山脚下碰到了一辆出租车，本来，她打算直接去派出所的，但考虑到这会派出所也没有上班，索性就让司机师傅把车开到了御府骄子。 学了一上午的车，可能也与怀孕有关吧，她觉得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 在小区门口，她买了点香蕉、哈密瓜、青枣，圣女果，还有沙拉，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吃饭，准备待会给自己做个水果沙拉。 刚走到501房间门口，就碰到隔壁的张大娘出门。 关幼霜来这儿的次数很少，和这邻居的交流几乎为零。 “你应该就是姜姑娘的朋友吧？”张健梅笑着打招呼。 “是的大娘，你出去啊？” “嗯，没啥胃口，准备出去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关幼霜扬了扬手里的水果，笑着说：“我准备做水果沙拉，要不要一起吃？” “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啊，都是邻居，走吧大娘。”关幼霜打开门。 关幼霜洗洗手，很快就做好了水果沙拉，因为不在这儿住，她也没准备其他食物。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边吃边聊家常。 张健梅说自己请了个居家保姆，估计过几天就来了，如果关幼霜以后不想做饭，都可以过去她家吃。 关幼霜笑着说一定。 因为考虑到赵阳那案子的特殊性，关幼霜一直关注着时间。 她想赶在派出所上班的第一时间就到那儿，这样说起话来才更方便一点。 大娘也看到了关幼霜估计有事，并没有过多逗留，吃完就走了，只是不一会儿，她又敲门，递给了关幼霜一瓶常温牛奶。 * 派出所。 县城派出所在南大街的中部，距水电局也不是很远。 关幼霜走路过去也才花了十几分钟。 不像乡村派出所，村民们有啥事都会进去询问，县派出所要更威严一点，此时，门口空无一人。 关幼霜等了两分钟，大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派出所里面的布置和乡派出所的没啥不同，他们的工位是l形的，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穿着警服，坐在工位上，坐得笔直。 反正一看，就感觉精神气很足，为人民办事的样子，让人心里舒服。 那位女警察看到关幼霜，伸出手示意了下，干脆利落：“请坐，请问有什么事？” “五月份，县城发生过一起坑蒙拐骗的案件，导致一位老人自杀身亡，这案件是不是你们在跟进？” 女警察一愣。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一直没有突破点，已经没有跟进了。 如果他们能侦破的话，无疑对以后的晋升有很大的帮助。 她点了下头，说：“是的。” “这事我已经找到目击证人了。” 坐在另一边的那位男警察离开工位，走了过来。 “请你详细说一下。”女警察拿起笔，准备记录。 “在说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位目击证人那天晚上也在现场，但整个过程他并没有参与，如今他供出主犯，能不能减轻对这位目击证人的处罚？” 男警察开口了：“目击证人虽说之前有包庇罪犯的嫌疑，但根据法律规定，只要他供出主犯，并且证据确凿，是可以将功赎过，甚至免去处罚的。” “好，目击证人受保护吗？比如，主犯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恶意报复。” “这个你放心，目击证人是完全受法律保护的，我们会保护好目击证人的人身安全。” “目击证人可以不出庭吗？” 女警察看了看男警察，男警察想了下，说：“这个一般是不可以的，但如果他实在不想露面，能提供确凿的口供也是可以的，能否问下，目击证人主要担心哪方面的问题？” “普通人嘛，担心的无非是被恶意报复，他之前一直没有报案就是基于这个考虑，希望你们理解。” 男警察点了点头。 于是，关幼霜便把付小强说的那些一一说了出来。 “赵阳，请问他是哪里人？” 关幼霜说：“赵沟，身份证号xxx。” 女警察在文件柜中翻了本资料，用手指头划着找赵阳。 过了一会，她拿着本子走了过来，对男警察说：“找到了，确实有这个人，从事建筑行业。” “我出去一趟，找目击证人问下当晚具体情况。”说着，男警察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一件便衣外套，把本子和笔装进公文包，就快步出门了。 关幼霜问道：“请问赵阳最少会判多久？” 女警察抬起眼皮看了下，说：“这个说不好。” “大概呢？” “如果其他罪状都证据确凿的话，尤其是强暴未成年人，十年起。”女警察沉思了下，“只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直没收到家长报案。” “家长一般都会考虑到孩子的以后吧，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另外，赵阳肯定也给了钱。他这个人，在工地上贪污了不少钱，当然也借了不少高利贷，这些你们都可以去查。” “你好像对他很了解。” “是啊，不了解不行。”关幼霜说道，“他是我妹夫，我比妹妹大两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但没想到，她会嫁给这样一个人渣，从嫁过去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天天以泪洗面，我实在不忍心看妹妹这样受罪，她可是我们一家子的心头宠。” “婚姻过不下去可以离婚的。” “我也这么想，但赵阳这一家子太卑鄙了，他们根本不同意离婚，说就是要拖死我妹妹。” 关幼霜叹了一口气。 “我实在看不下去，恰好我有个朋友在县城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一次聊天时，我才得知赵阳竟然贪工人们的血汗钱，后面顺藤摸瓜，就查到了他的这些事。” 第226章 最狠的报复 从派出所出来，关幼霜一身轻松。 她买了个大红鹰冰激凌，边走边吃。 现在无法直播，她再也挣不到钱了，她得尽快拿到驾照，好好经营刺绣厂。 好无聊，这县城，她也没个朋友什么的。 今天早上，她给顾尔容说自己一整天都会在驾校那边练车。 算了，先回御府骄子睡一觉吧。 她跨过马路，正走着，一辆车停在了自己旁边。 杨言摇下车窗，伸出头：“幼霜。” “咦，你怎么在这？” “准备去北街那边参加一个饭局，你呢？在干什么呢？” “我就随便走走，那你去吧。” “去哪，要不要我送下你？”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逛逛。” “对了，你那地毯啥时要呢，我这边已经有新的司机了，你要的话可以随时把货给你拉下去。” “我这几天有点事，暂时回不去，估计得下周。” “行，到时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的，你快去忙吧，别耽搁了。” 目送杨言离开后，关幼霜开始思考刺绣厂的事。 上次发了大米，也算做了一波宣传，其实不用做宣传，大家口口相传，知道刺绣厂的人也不少，很多人也往他们家打过电话，甚至登门询问，想加入到刺绣厂。 大家说的嘛，都挺好听，甚至，有的妇女是拿着自己的刺绣成品来找她的，但是，她并不能确定她们的真实水平。 杨言信任她，给她提供的平织地毯，用的都是上好的线。 她当然不能辜负人家。 关幼霜觉得，还是得先组织一波现场刺绣，好好确定一下人选。 刺绣厂刚起步，正是建口碑的时候，人数不是最主要的，她更看重质量。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坐不住了，要不，先回去处理这事吧。 驾校那边，就等顾尔容和教练的消息就行了。 关幼霜看了下表，差不多四点了，也不知道班车发车了没有。 她又过去马路对面，在刚才卖冰激凌的小卖铺给顾尔容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回去的事。 她刚准备去车站，就看到了开往他们那儿的班车，今天，那车上的人并不多，卖票的女人开着车门，吆喝着。 关幼霜挥了下手，上了车。 * 赵家。 关蕾拿了两团棉花，塞了自己的耳朵。 自从从张庆生家回来，冯转霞的嘴就没停过，一会骂张家临时变卦不得好死，一会又骂赵兰窝囊废，连个男人都抓不住。 赵兰气得浑身发抖，和她妈对骂。 赵宏才厌烦地坐在台阶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烟，烟蒂扔了一院。 关蕾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虽说让赵兰嫁不出去，让她出了一口恶气，但这赵兰留在家里，她也厌烦。 之前，她觉得赵阳一定能在县城给他们买大房子，他们会过上幸福的一家三口生活。 可眼下，这愿望好像越来越远了。 赵阳昨晚回来过，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他就大发雷霆，说她老驴吃黄瓜，想得脆。 关蕾心烦意乱，不知道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都怪那个关幼霜，如果不是她乱扣赵阳的包工费和工钱，赵阳也不至于这样。 这赵阳也是窝囊，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治不了。 他不会是看上关幼霜了吧。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想很荒唐，但这赵阳毕竟有前科，再加上前一世，他好像对那关幼霜就挺不错的，经常给她买漂亮的新衣服。 关蕾越想越觉得心慌，她大口喝了杯冷水，抚着胸口。 冯转霞黑着脸掀开了门帘。 “你耳朵被羊毛塞了啊？我喊你半天你听不到。” “怎么了，妈？” “怎么了？后院的几只鸡都快饿死了，你不知道给它们喂食？” 说到这个，关蕾就来气。 本来，她结婚的时候，赵阳家没有养鸡，结果这冯转霞的姐，也就是冯转琴，昨天送来了十来只小鸡。 她的儿子得了癌，她自己无心养这些家禽。 昨天，冯转霞给这些小鸡切了些菜丝。 关蕾还以为这活以后都是冯转霞的，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她就把这活转到了她的头上。 “知道了，妈，我这就去。”她低眉顺眼。 她走到院子，偷偷取掉耳朵中的棉花团，来到厨房，从案板下面扯出菜篮子。 掀开报纸，她发现菜篮子中只有一些辣椒、豇豆、茄子、西红柿，还有黄瓜。 根本没有卷心菜。 她想了下，既然小鸡能吃卷心菜，那其他的菜应该也能吃吧。 她拿出一把四季豆，就开始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切起来。 差不多切了四五根的样子，“你干啥”一声怒吼，吓得她差点切断手指。 “你疯了吗？”冯转霞歇斯底里，“你给鸡切豇豆？” “我想切卷心菜的，可是家里没有啊。” 冯转霞气笑了。 好半天，她才嘴唇哆嗦着说：“谷子麋子，麦麸，玉米面，你就不知道给鸡拌拌？再不行，外面路边有野草吧？” “我知道了，这就拌。” “不知道你妈在家怎么教你的，啥都不会，就知道吃。”冯转霞冷哼着转身离开。 关蕾气得心口子疼。 她真想使劲剁下案板，又怕冯转霞听到，只能在心里咒骂这老女人。 切好的豇豆，又不好丢掉，免得赵兰那贱人看到又嚼舌根，算了，先放在碗里吧。 关蕾找了好半天，才在粮仓中找到了谷子和麦麸。 她从后院取来缺了一个大口的破盆子，这盆子是冯转霞昨天放菜丝的。 她放入麦麸和谷子，她没有找到玉米面，便抓了一把白面，舀了点水开始拌。 冯转霞还在正屋阴阳怪气地骂她，骂她妈。 关蕾忍无可忍，她已经够累的了，为啥还要伺候这些祖宗，她突然想到：如果这些小鸡死掉的话…… 这样一想，她马上就下定了决定：对，它们必须死。 刚才在粮仓，她看到了地面角落处的老鼠药。 零零散散放了不少，她可以从每个位置拿出一点。 关蕾拿着盛面的小碗，再次进入粮仓。 刚才，她就是拿这个去盛麦麸的。 第227章 冲突爆发 一觉起来。 因为大门外的厕所被赵宏才占着，冯转霞便去了后院。 然后，她“啊”地大叫一声，退出后院。 “咋回事啊，这是。”她大声问正在扫院的关蕾。 关蕾知道冯转霞问的是什么，昨晚，她一晚上没咋睡，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就起床了。 她偷偷去后院看过，正如她所料，那些小鸡全死了。 “怎么了，妈？” “我问那些鸡咋回事？” “鸡怎么了？昨天喂的时候还好好的呀，晚上我还给它们倒了水。” “你去看。” 关蕾装模作样地去后院看了下，然后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抚着自己的胸口，说：“妈，鸡，鸡怎么全死了？” “你真不知道？昨天只有你接近过小鸡。”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去害几只小鸡吗？”关蕾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摸了摸肚子，“我都怀着身孕，好端端的做这种孽干啥？” 冯转霞看了看她，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说：“我就问下，你扫你的院子吧。” 冯转霞心里有了底，一定是赵兰做的。 昨天，她骂了赵兰，赵兰心里不平，所以拿这些小鸡出气。 小小年纪心肠竟然这么歹毒，看来她婚事不顺都是有原因的。 她气得胸口疼。 这时候，关蕾也扫完了院子，她很会来事地帮冯转霞掺了一杯温水，端了过去。 “妈，你别生气了，昨天夜里有点凉，那些鸡太小，不耐寒，可能被冻死了吧。” “哼，冻死？鸡的嘴巴都是青的，分明是中毒了。” 关蕾大吃一惊，天呐，她竟然能看出来。 她的心狂跳，生怕冯转霞看出点端倪，赶紧说：“妈，那我先去做早饭。” 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 在厨房中，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骂自己不够淡定。 这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她心慌意乱地做着早饭，却忍不住手都发抖。 不行，再这样待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这时候，大门响了。 关蕾透过窗子一看，是赵梅进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 “妈。”听声音，赵梅心情不错。 “咦，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禾禾呢？” “准备去集市，顺便过来看看你和爸。禾禾在家呢，他奶奶照看。”说着，赵梅就打开口袋，说，“我给你和爸买了两瓶麦乳精，还有豆奶粉，你们记得喝。” 赵梅以前回娘家，可从来不会带东西。 事实上，她很多时间都住在娘家。 也不是她不懂人情世故，主要之前，她经常遭受家暴，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哪顾得上娘家？ 可现在，不但自己穿得不错，给父母买起东西来也毫不吝啬。 可能因为自己过得幸福了，所以她对那唯一的妹妹也比较宽容。 “妈，小兰呢？” 冯转霞叹了口气，指了指侧边的屋子，说：“还睡觉呢。” “哎呀妈，你叹什么气，小兰能睡懒觉的日子也就在娘家的这几天，对了，是28号结婚吧？” 她还不知道赵兰被退婚的事。 “唉。”冯转霞按了按眼皮，“张家退婚了。” “啊？怎么会？这不是什么都说好了的吗，这，这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退就退。” “张家不是东西，咱们的人也有问题，你去后院看看就知道了。” 赵梅狐疑地去后院看了下，惊呼着出来：“妈，怎么这么多小鸡都死了？” 关蕾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唉。”冯转霞拿下巴示意了下侧边的屋子。 赵梅明白了。 她了解这个妹妹，这种事，她是能做出来的。 都不把自己的姐姐放眼里，骂起来各种揭短的人，弄死几只小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算了吧，妈，你也别气，人各有命，嫁不出去又不赖你。” “咣当”一声，侧边屋子一声巨响，就好像被人拆了门一样。 赵兰阴沉着脸，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 “你说谁？”她音调不高，但听上去带着杀气。 赵梅没说话。 冯转霞厌烦地瞪了她一眼，说：“你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你也别怪人家张家，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要你。” 这话再次刺激到了赵兰，她咬牙切齿地冲上正屋台阶，疯狂地推了冯转霞一把，大骂道：“我是鬼样子，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去？要不是赵宏才倒了十八辈子霉娶了你，你以为你能嫁出去？” 冯转霞被使劲一推，水杯都掉了，摔在地上碎成了片。 她气得浑身发抖，靠在正屋外墙上半天喘不上气。 关蕾在厨房中听得心里一颤。 赵梅一把扯住赵兰，呵斥道：“你疯了吧你，你怎么能对妈说这种话？” 赵兰一把甩开她，骂道：“你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嫁个男人就了不起，说不定明天就当了寡妇。” 赵梅气得嘴唇乱颤：“你个疯子，难怪人家要退婚，就算结婚了，人家第二天也会把你休了。” 赵兰一脚把正屋台阶上的凳子踢到院子里，拿起窗外外面的割草刀，冷笑道：“你们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剁掉你们的舌头。” 赵梅不敢再说话。 关蕾其实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劝下架，但眼下的情况，这赵兰好像确实精神有点不正常了，而且她们俩本来关系就不好，万一这赵兰把气出到她的身上咋办？ 关蕾决定装不知道。 她使劲地拉着风箱，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响，好让她们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听到。 恰好这时，赵阳进来了。 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和一堆狐朋狗友打牌去了。 这会，他准备回来补觉。 “哥，你回来得正好。”赵梅赶紧跑过去，拉起赵阳的胳膊，“你看小兰她，她要杀我。” 赵阳打了个哈欠，说：“别闹了，我很困，要去睡会。” “她真的疯了，不但杀了后院所有的小鸡，现在又要杀我，刚才她还推了妈。” 赵阳皱起眉头，睡意去了几分，他这才看清楚赵兰手里确实拿着一把刀。 还是那种20厘米长、专门割草的刀。 第228章 左右逢源 “小兰，你干什么？”赵阳呵斥道，“快把刀放下。” 赵兰怪笑着，眼里的光看得赵阳心里直发毛。 他从来没见过赵兰这样。 他的睡意全无。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连你一起杀。”赵兰吼道。 大清早的，村子里很多人都还没去地里。 赵家经常吵架，他们司空见惯，但这种要杀人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隔壁的几个邻居大妈在门口探头探脑。 赵宏才这时从厕所出来了，他提着裤子，边系腰带边冷声道：“你们都干啥呢？” 几个邻居大妈不好意思地尬笑了下，没说话。 赵宏才进去后，使劲关上了大门。 刚才在厕所，他就听到赵兰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把刀放下。”赵宏才走过去，说道。 声音不高，但震慑性不小。 赵兰从小就怕她爸，手开始发抖。 赵宏才走上台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来，往这儿砍。” 赵兰的手更低了一些，抖得也更厉害了。 “来啊。”赵宏才怒吼一声。 “咣当”一声，刀落在地上。 关蕾正在往锅里打鸡蛋，一紧张，整个鸡蛋都落进了锅里。 她手忙脚乱地差点拿手去捞。 赵兰蹲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赵梅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她爸，今天，她这小命估计就没了。 万幸啊，今天没带禾禾，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娘家太危险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赶紧说：“爸，妈，哥，我还要去集市，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就快速地离开了。 看着赵宏才终于把赵兰震慑住了，冯转霞扶着墙站稳后，大声说：“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二十几年，你倒好，倒是要杀你老娘了，你长本事了啊，你来啊，来杀啊。” “你说少几句吧。”赵宏才厌恶地说，“娃娃被别人欺负，你个做娘的，不但不安慰，还往伤口上撒盐。” “你这话说得可太没良心了，我都顾不上这把老脸，去张家闹，那张家老娘们拿着扫把挥我，我受的屈辱还少吗？” 说着，冯转霞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起来。 赵阳很是头疼。 这家里怎么就不能安生一会呢。 他烦闷地转身离开了。 赵宏才倒是没离开，他进了正屋，连鞋子都没脱，就躺在炕上休息去了。 关蕾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鸡蛋汤已经烧好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舀好四碗汤，然后放好花卷、咸菜和筷子，端了出去。 把早饭放进正屋后，她走出来，柔声说：“妈，你别哭了，快进屋吃早饭吧。” 冯转霞使劲甩开她的手，骂道：“现在装什么好人，假慈悲。” “妈，你别冤枉我了，我刚才也想出来的，但是我上次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了，小孩子两三个月就有听力了，胎儿如果听到吵架声，以后会有暴力倾向的，我这不是怕影响娃娃嘛，你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医生。” 冯转霞没说话。 “起来吧，妈，都是一家人，何必伤和气呢。小兰这事，就是张家不对，咱们应该一致对外，给小兰出气。” 说着，她看了看赵兰，说：“小兰，你放心吧，张庆生就在晨阳中学教书，我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的，等他没了这份教师的工作，就他那挫样，看谁还会嫁他。” 赵兰也没说话。 她感觉心里有一点暖。 “走吧，咱们去吃早饭。”关蕾贤惠地扶起母女二人，走进了正屋。 赵宏才端起鸡蛋汤，闷声闷气地说：“小兰，你就放宽心，这家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能养活你二十几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冯转霞心里哼了一声，你老脸脸皮厚，不怕人笑话，我还丢不起这人。 别人家二十几岁的姑娘，娃娃都三四岁了。 关蕾赶紧说：“是啊小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上次唱戏的时候，有个算卦的，人家一看我的面相，就说咱们赵家一定会出一个大富大贵的女性，我想着说得应该就是你。” “爸，我想外出打工。”赵兰突然说。 关蕾心里开心极了，去吧，快去，最好在外地找个男的嫁了，再也别回来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已经说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该咋样就咋样。”赵宏才说。 “不是的，爸，我想换个环境，调整下心态。” 关蕾说：“爸，小兰读过书，能力方面肯定比其他人强，要不就让小兰出去体验下，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番天地呢。” “能力强？”冯转霞阴阳怪气道，“能力强怎么考不上高中？” 赵宏才看了冯转霞一眼，冯转霞闭了嘴。 “那行吧，等你哥回来了，我让他在县城给你安排个活，对了，那地毯厂就挺适合的，你哥好像认识那厂长吧。” 关蕾很想说，是副厂长。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厂长和副厂长两个人还不对付。 但是她不好说。 没想到赵兰摇了下头，说：“我不想去县城，我想去外省。” 赵宏才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就是啊，小兰，我听说外地挺乱的，你还是听爸的吧。”关蕾附和道。 这时候，赵阳又回来了。 他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说县教育局在帮沿海一工厂招女工。 赵兰现在是这种状态，他觉得最好让她出去放松一下。 听说名额有限，很多人已经去县城报名去了，他赶紧回来和家里人商量。 既然有教育局担保，想必应该是正规的工厂，赵宏才同意了。 冯转霞本来就烦这小女儿，尤其今天那一推，更是让她的心掉进了冰窟窿，她摆摆手，就像挥走讨厌的苍蝇，说：“去去去，去哪都行，不回来都行，别跟我说这个。” “哎呀妈，你怎么还说气话呢。”关蕾安抚性地拍了下冯转霞的胳膊，“小兰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今天也是一时生气说了重话，你就别再生气了，小兰，你给妈道个歉，这事就过了吧。” 赵兰喝了口汤，脖子处滚动了下，张开了嘴。 第229章 刺绣比赛 “妈，我，我刚才太冲动了，你别生气。”赵兰抬起眼皮看了冯转霞一眼，嗫嚅道。 冯转霞挥了下手，说：“算了，算了，唉，你心上不暖和，妈也明白，只是你怎么能把气撒在那些小鸡身上，这几年收成不好，你知道那小鸡卖多贵吗？” “小鸡？小鸡怎么了？” “死了呀，都是你做的好事。” “我？我什么也没做呀。”赵兰一脸茫然。 冯转霞看了看她，摇了下头，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 关蕾生怕她们一直说这事，说到后面对她不利，便赶紧说：“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就不想了吧，人心隔肚皮，村子里嫉妒咱们的人也不少，也许是别人弄的呢。” 关蕾说得有道理，确实，因为赵阳好面子，什么都要买高档的那种作风，村子里很多人家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得很，骨子里还都不知道怎么仇恨他们呢。 不说别人，就她那妯娌，估计天天巴不得他们倒霉呢。 想到这个，冯转霞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女儿呢？ 她语气和缓地说：“算了，我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那婊子坏事做绝，自有天收。” 关蕾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老婊子，嘴巴可真毒！ “小兰，今天的事妈也不对，你别放在心上，你想出去散散心，妈也同意，等你哥那边帮你确定好你就去吧。” 冯转霞顿了下，又说：“你哥前几天给了50块钱，我去给你拿，你自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说着，冯转霞打开炕柜下方的抽屉，取出50块钱，递给赵兰。 关蕾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赵阳，上次她找他要钱买抹脸油和洗发水，他对她一通大骂，给自己老娘给钱，倒是有钱得很。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把自己的钱拿给他花。 她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得借口去上厕所去了门外。 * 顾家台。 阳光明媚。 刺绣厂中热闹非凡。 关幼霜昨晚就找了村委会，让他们协助宣传刺绣比赛的事。 这个年代，妇女们多多少少都会点刺绣，很多人都喜欢拿刺绣去点缀物品，比如鞋帮，手绢，枕套，甚至大一点的被套之类的。 但是，大部分人的刺绣并不专业。 对刺绣厂，关幼霜的定位一向是专业加创新，她希望从一开始就筛选到合适的人选。 还是之前那句话，她的本意是，第一批人，就选顾家台以及隔壁村子的人员。 所以这事由村委会出面最合适了。 看到顾家发展得越来越好，村长虽说并不服气，但作为方圆十里唯一的工厂，村委会的脸上还是有光的，所以他们也尽力帮助宣传。 总之今天，村子里几乎所有女人都来到了刺绣厂，除了顾尔容的嫂子黄春燕。 黄春燕并非不知道这事，昨晚村长来过之后，彭小玲又来了一次。 她一晚上气得都没睡着。 看吧，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同样是女人，人家怎么就过得这么好，而她，却要去外地工厂看人脸色挣口饭吃。 彭小玲说了，以她大嫂的身份，关幼霜肯定会给她高工资，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彭小玲来找她的时候，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出门。 刺绣厂这边。 关幼霜一早就在休闲室给大家准备了茶水，各种各样的点心。 大家边吃边聊，甚至有些人，偷偷地把点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场地已经布置好了。 帐篷下面是一排排长桌和椅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针线、绣布和各种颜色的绣线以及刺绣工具。 上午十点整，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刺绣比赛正式开始了。 关幼霜说了比赛规则，比赛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基础针法比赛，第二个环节是自由创新比赛。 她又详细说明了每一个环节的意思。 “基础针法，我们会提供统一的图案和材料，大家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幅图案。然后我将根据针法的标准度和作品的完成度进行评分。” “尔容媳妇，麻烦问下，是啥图案？”一位大婶问道。 关幼霜笑着拿出一张折着的正方形白纸，打开后，上面画着一朵漂亮的粉色桃花，枝干上除了叶子，还有几个花骨朵。 栩栩如生。 她把这张边长约一米的纸张夹在帐篷前方的绳子上，说：“就这个图案，大家可以看下自己眼前的绣布，其实上面已经印好了图案，可能线条不是太明显，待会大家对照着这张大图选择绣线的颜色就好。” “还挺简单的。” “哎呀，这个桃花好看，我下次给我闺女做鞋子时就绣这个。” “好了，大家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就可以绣起来了，时间为40分钟。” “尔容媳妇，你画得这桃花花瓣好像不止一个色，我们也需要绣得跟它一模一样吗？”刚才那位大婶又问。 “在第一环节，这个不做要求，当然如果能绣出渐变的效果，会更好。” 花朵以及叶子的针法很简单，女人们平时也经常使用，她们自信满满地拿起手边的绣布，套在绣绷上，开始绣了起来。 关幼霜给她们准备的是十厘米的小绣绷，里面的图案也比较小，其实对于绣法熟练的人来说，估计20分钟就绣好了。 之所以给40分钟，一来她准备的布料属于刺绣专用布料，和大家平时的那种老粗布不一样，她担心大家可能并不习惯。 另外，她希望大家有足够的时间，能用基础针法把作品绣得更精细一点。 虽然图案不复杂，但考验的是大家的基本功和针法的精准度。 不管针法怎么变换，都是在基础针法上去改造。可以说，基础针法是刺绣成败的关键。 在愉悦的氛围中，大家专心致志地开始绣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埋头苦干，力求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作品。 其实在二十几分钟时，就有三四个女人完成了作品，关幼霜也走过去看了，完成得都还不错。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关幼霜站起来，去一一查看大家的刺绣作品。 第230章 第二环节 大家长短针的使用都还可以，甚至有几位妇女的针法还挺精密，看得出基本功特别扎实。 只是，或许因为第一环节不做要求，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做颜色的过渡，桃花，叶子，还有花骨朵，以及树枝，都只用了一种颜色。 关幼霜也知道，在这个年代，没专业学过绘画和刺绣，像集市旁边那位刺绣技法高超，一片叶子都能用七八种绿色的大娘，太少见了。 只要大家的基础针法过关，她就有信心教大家更复杂的刺绣技艺。 先进行第二环节吧。 关幼霜说：“大家的作品都很不错，接下来我们先休息10分钟，大家可以去喝点水，吃点东西，11点我们正式开始第二环节。” 大家纷纷离开后，关幼霜又拿起那些作品仔细看着，并拿笔标记着几份比较出众的作品。 “幼霜。” 她抬起头，便看到王慧英兜着衣襟走了过来。 今天一早，王慧英就开始忙着搭帐篷，准备材料工具，一直到十点，在关幼霜的坚持下，她才回去休息了一会。 可她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不，才大半个小时，她又来了。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这边暂时也没啥需要帮忙的。” “你村头的大奶刚拿了点毛桃，我给你带过来了。” 说着，王慧英从衣襟处取出一把毛桃，放在关幼霜面前的桌子上。 上一世，关幼霜并没见过所谓的毛桃，原身的记忆中好像也没有。 她看了看，感觉看上去和青杏子差不多，上面覆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大小也就跟普通的李子差不多， 王慧英拿起一个毛桃，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下，说：“你尝尝，没有下雨，长得小，但太阳晒得多，倒是挺甜的。” “妈，你别往衣服上擦，会很痒吧。” “没事，拍下就好了。”说着，王慧英拍了拍衣服。 关幼霜接过咬了一口，皮有点厚，咬下去有点硬硬的，但味道确实还可以。 这时候，在休闲区喝完水吃完点心的彭小玲走了出来，看到王慧英，笑着说：“婶子，你又给幼霜拿吃的呀？” “是啊，你村头的大奶给了点毛桃，味道还可以，你也来尝尝。” 彭小玲拿起一个毛桃，在自己的鞋帮上随意擦了下就“咔嚓”一口。 “确实还可以，我说婶子，”彭小玲边吃边开玩笑，“你也太偏心了，你咋不知道给春燕送几个，就只记得你的小媳妇。” “什么偏不偏心的，都一样，春燕呢？还在里面吗？” 王慧英指了指车间。 “看吧，我就说你偏心，你还不信，春燕今天身体不舒服，都没过来。” 王慧英皱起眉头：“身体不舒服？昨天还好好的。” “我今天早上去喊她，她说身体不舒服，我就自己过来了。” 关幼霜说：“妈，要不你先去看看嫂子，如果发烧的话我抽屉还有退烧药，你给嫂子拿下去，我忙完就去看她。” 正在这时，元元和几个小朋友打闹着经过刺绣厂门口。 “元元。”王慧英喊道。 “怎么了，奶奶？” “你妈感冒了吗？” 元元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和顾胜凡他们嘻嘻哈哈。 “小凡。”彭小玲呵斥一声。 几个小朋友安静了下来。 “元元，你过来。”王慧英又说道。 元元走过去，王慧英继续问：“你妈感冒了吗？” 元元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那她在干嘛？” “我出门的时候，她坐在炕上给我做鞋子呢。” 这时候，时间也快到十一点了，其他女人都擦着嘴巴陆陆续续出来了。 有些甚至还在吃。 看到王慧英，她们又围了上来，各种奉承。 这次来的女人，有一半，她们的年龄和王慧英差不多，儿子儿媳外出打工，她们在家带孙子。 还有一半，就是和彭小玲一样的年轻人，她们要么没有婆婆，要么和婆婆不合，都是自己在家带孩子。 关幼霜说：“妈，我这边要忙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中午你想吃啥？” “都行妈，我早上本来吃得多，还不饿。” 王慧英离开后，这些女人又开始各种拍马屁，无非就是关幼霜命好，碰到了好婆婆，再或者王慧英命好，遇到了能干的媳妇。 关幼霜摆摆手，说：“好了哈，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环节。这个环节是自由创新比赛，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创意，绣出一幅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时间为一个小时，完成后我会根据作品的创意、针法、颜色搭配等方面进行评分。” “绣什么都可以吗？” “绣多大有没有什么要求呢？” “如果一个小时绣不完怎么办呢？” “如果得分很低就没法进入刺绣厂了吗？”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 关幼霜耐心地一一解答，她说：“作品的大小不做要求，只是因为时间有限，这次准备的都是10厘米的绣绷，大家如果想绣的作品比较大，可以只绣其中一部分，我主要想看下大家的创意针法以及对色彩的理解，当然还有构图。” “对啊，要自己画图吗？”一个女人问道。 “可以画，也可以不画，看大家自己。” 关幼霜知道，因为条件受限，农村很多人在刺绣前其实并不会画比较精细的图。 她们的处理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拿一块黄土，在老粗布上画个大概轮廓，第二种是把图案画在纸上，然后把纸剪下来，缝在布料上，然后再进行刺绣。 当然，还有一些刺绣厉害的人，是根本不需要画图的，脑海中有个轮廓就可以绣。 就正规刺绣而言，构图以及后面的拓印都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她也为大家准备了齐全的拓印工具。 她打开一个工具盒子，说：“这个工具盒中有各种工具，大家尽管大胆去试。那我就先给大家演示下画图工具的使用。我们先来看下，怎么把纸上的图印到布上。” 关幼霜拿起一片布正准备演示。 “哎呀呀，幼霜，终于找到你了。” 刺绣厂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汗流浃背的肥胖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年轻姑娘。 大家都向她们望去。 第231章 来意 大家都向她们望去。 关幼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原身的二姑关兴红。 原身本来有两个姑姑，只是大姑已经去世了。 这二姑嫁到了隔壁村子的一个木匠，那木匠常年背着木工箱走街串巷，看着挺忙，但一分钱也没挣到，家里常年揭不开锅。 这关兴红嫁过去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没再生孩子，很不受公婆和丈夫的待见。 走投无路时她向她弟借过几次钱，都没还，不知道挨了张彩荷多少骂，后面就很少回娘家了，渐渐地，关系也淡了。 只是，关幼霜记得，她结婚的时候，这二姑好像也来过的呀，但是当时没有这么胖吧。 “二姑？” 关兴红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从裤兜掏出手绢擦了把汗，伸出汗津津的胖手，一把抓住关幼霜，说：“幼霜啊，你都开了这么大的厂子，咋都不给姑说一声呢？你看我就跟活在地窖一样，要不是今天去集市听人说起，我都不知道。” 那个胖姑娘摆弄了下自己的麻花辫，说：“是啊，幼霜，我妈绣花很厉害的，你忘了吗？你刚生下来，我妈还给你做过一双绣花鞋呢。” “二姑，要不你和表姐先进去休息会，我这边忙完咱们再说好吗？”关幼霜指了指车间门，“那里面有茶水和点心。” “行。”关兴红又擦了把汗，“那我等你。” 关幼霜给大家演示完拓印，说：“如果大家没有其他疑问的话，就可以开始了，因为本身拓印需要时间，所以大家待会设计图案时可以尽量简单点，还是那句话，我主要看的是大家的创意针法和对色彩的理解。” 女人们纷纷拿起针线，开始对着绣布比划或者思考。 如关幼霜所料，大部分女人思考了一会就开始直接绣了起来，根本没想过使用拓印工具。 也有几个正在尝试画图。 关幼霜准备进去休息区看看原身的二姑。 还没走进去，就看到赵梅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 “幼霜，哎呀，累死我了。” 昨晚，关幼霜就给赵梅村子里打过电话，给她说过今天比赛的事。 “实在过意不去，今天早上禾禾发高烧，我去给他买了趟药，来晚了。” “没事，禾禾不舒服你就在家照顾他嘛。他现在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退了，现在他奶奶照看着。现在到哪一步了，我可以加入了吗？哦，对了，这是我嫂子。”赵梅指着身后那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她叫宇文静，我带她一起来了。” “可以的，现在是第二环节，是创意刺绣，就是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尽量能绣出比较新鲜的东西，如果你们有什么好的针法，都可以拿出来。”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关幼霜看了看她们额头上的汗珠，说：“要不你们先休息会吧。” “不用不用。我们没事，再休息就到中午了。” 关幼霜想说，其实没关系的，就算到中午，她也可以陪她们的。 再说，以她对赵梅的理解，其实根本不需要参加这个比赛。 不过，初次建厂，她自己也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把厂子做好做大，首先就应该做到公平公正，不搞裙带关系。 “好，那你们去那边的帐篷吧。”关幼霜指了指斜对面。 这时候，关兴红端着一杯茶水，拿着两块点心出来了。 她站在台阶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大家。 关幼霜走过去，说：“走吧二姑，我们进去坐。” “幼霜啊，你现在过得真好。”休息区，关兴红再次用她那汗津津的胖手，抓住关幼霜的手，“你妈真是好福气，生了你这么能干的女儿，嫁得也好，唉，不像我……” “妈，你想说什么？”王怜双不满地打断她妈，“你是不是想说，我给你丢脸了？” 关兴红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王怜双是她的小女儿，都25岁了，还没嫁出去。 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幼霜，我妈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在你的刺绣厂上班。” 关幼霜点了下头，说：“二姑，你绣花很厉害我当然知道，我先给你说下我这边的情况吧，我这厂子没有修宿舍，现在招的都只是本村以及隔壁村的人，你那边太远了，每天来回太不方便。” “没关系的，这儿不是挺好的吗？我和怜双晚上就睡这儿。”关兴红指着休息区的沙发说道。 其实按道理，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事，一旦开了头，那后面就很难收住了。 如果大家都想睡休息区，那休息区也就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了。 关幼霜笑着说：“二姑，这儿是休息区，供大家中途休息的，按照规定，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儿过夜的。” 王怜双不满地哼了一声，摆弄了下麻花辫，说：“这厂子都是你的，什么规定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妈可是你的亲姑姑。” “厂子是我修的没错，但它是大家的，最终也得靠大家的力气让它运行起来，同样，所有的规定也需要靠大家共同遵守。这样吧二姑，你再等等，等厂子运行起来，如果挣到钱了，我会扩大规模修宿舍，到时我再请你来。” 王怜双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我就说吧，你跑来是自取其辱，看到了吧，你过得不如人，连亲侄女都看不起你。” “你胡说什么呢？”关兴红呵斥道。 关幼霜淡淡地说：“二姑年龄大了，走路不方便，你们王坪村离我们这儿也就40里路，你年纪轻轻，随便骑个自行车，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要不，你来绣个东西，如果绣的好，你来刺绣厂上班，怎么样？” “我疯了我？我每天骑80里路？”王怜双气得胖脸乱颤，“还绣个东西，你意思是绣不出来，还不能进厂子了？” “不然呢？随便进？” 王怜双怪笑一声，说：“我说你这人还真是不分亲疏远近，难怪我舅妈不喜欢你。” 关幼霜站起来，冷脸看着她。 第232章 人菜事多 王怜双也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咋咋呼呼地准备打我？” 关兴红头疼地叹了口气，今天本来打算找幼霜找个活干，结果却被女儿全搅乱了，早知道就不带她过来了。 她虽说住沙发，其实本质还是希望幼霜主动能把她带到他们家里住，那娃娃从小善良，肯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她拒绝了。 人家现在建了厂子，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活了半辈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着多打打感情牌，看最后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结果，她这暴脾气女儿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拉了把王怜双，说：“你坐下，你也不小了，该改下你的脾气了。” “你少拉我。”王怜双甩开她妈的手，“我幸好不像你，做事战战兢兢，一辈子都好像欠了别人的一样，看着都烦。” “你。” 关幼霜看了下时间，说：“二姑，情况我已经给你说明了，希望你理解，我这边还有事，要去忙了。” 关兴红叹了口气，说：“好，你去忙吧，我们也准备走了。” “等下。”王怜双大声说，“你不是说只要我绣出东西，就能在厂子上班吗？你说话算数？” “绣的好自然可以。”关幼霜拿下巴指了指外面的帐篷，“那儿有刺绣工具，你可以去试试。” 王怜双仰头喝完半杯茶，抹了把嘴就向外走去。 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胖女子，猜测着她和关幼霜的关系。 关幼霜并没有去管王怜双，而是开始看大家的作品。 大部分人绣的仍然是花朵，桃花杏花梨花梅花，她们的花瓣和叶子上确实加了一点过渡色，但并不太多，而且也过渡得不够自然。 关幼霜有点点失望。 直到她看到钱凡巧的作品。 钱凡巧也是顾家台的人，只是因为住在村头，再加上她本身性格比较内向，和人很少交往。 记忆中，关幼霜好像还从来没和她说过话。 她绣的是一只鸳鸯。 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不说其他，就单是羽毛，感觉用了十几种颜色。 当然，因为时间的原因，这只鸳鸯很小，大概有半只巴掌那么大。 更让关幼霜惊讶的是，边缘处都看不到画线的痕迹。 “你好厉害，绣得很好啊。” 钱凡巧腼腆地笑了下，脸蛋瞬间飞上了红晕。 第二幅让她眼前一亮的是陈秀兰的夜空。 不知道大家对陈秀兰还有没有印象，之前她的小儿子龙龙被瓜子卡了气管，当时是关幼霜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过来的。 她绣了淡蓝色的夜空，然后又绣了星星和月亮。 单看并不出奇，但是她用了三四种不太常见的针法，比如星星，她用的竟然是结粒绣。 在这个年代，关幼霜从来没见过谁用这种立体针法。 说明陈秀兰还是挺有想象力的。 最终，关幼霜结合第一环节和第二环节，确定了几个比较关键的职位。 她把车间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基础a区，在这个部门工作的工人，只需要使用基础针法刺绣地毯的基础部分。 这个区域的负责人是陈秀兰。 另一个区域是创意b区，这个区域的工人，主要在a部门的基础上加入其他元素，至于什么元素，全由设计师设计。 目前，关幼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设计师，由她自己担任。 创意b区的负责人是钱凡巧。 这两个负责人除了指导大家刺绣外，还需要兼任质检的职位。 然后，关幼霜让她们两人分别对大家的作品进行评价，然后选择合适的人员，让她们进入到对应的部门。 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职位是生产主管，关幼霜觉得黄春燕其实挺适合的，并不是因为她是顾尔容嫂子，而是她的性格比较适合，再加上她本身在外地工厂待过，应该比较熟悉生产线的管理工作。 关幼霜决定晚点去找她谈谈。 今天总共来了25人，最终，20人进入了基础部门，5人进入了创意部门，其中包括赵梅以及她嫂子，还有彭小玲，另外两个都是隔壁村的。 听到自己被现场录取，大家忐忑不安的心都放了下来，开始兴奋地向关幼霜询问什么时候上班等等。 “大家先别急，等明后天地毯送到，我再给大家做几天培训，平织地毯的面料和今天这种棉布不太一样，可能还需要学习几天。” “今天大家辛苦了，现在可以回去吃饭了。” 王怜双急了。 她还没绣完一个花瓣呢，这就结束了。 她拿着绣绷快速走过来，说：“还有我呢，我进哪个部门？” 关幼霜瞥了瞥她手里的绣绷，问道：“你绣完了？” “那倒还没有，不过绣法都差不多，你先看看呗。” 关幼霜接过一看，一个花瓣，全用的是长针。 “不好意思，我们没法收你。” “为什么呢？其他人都能收，就没法收我是吧？” 关幼霜指了指花瓣处，说：“你看看你绣的什么？你再看看别人的作品。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花瓣要用长短针，还有啊，你这长针也不精密啊，你看看这缝隙。” 陈秀兰也说：“是啊，你这基础也太差了，感觉跟刚学一样。” 王怜双冷笑着：“难道这二十几个人都比我强吗？” 关幼霜把那些作品丢在她面前，说：“你自己看。” 王怜双烦躁地翻了几幅，气呼呼地说：“算了，谁稀罕进这破厂。” “你谁啊，神经兮兮的。你不稀罕你跑来干什么？”赵梅走过去说道。 “你才神经病呢。这还没进人家的厂呢，就开始舔上了是吧？” 赵梅啧啧了几声，摇了下头，没再说话。 她觉得没结婚的大龄女子都有一种通病，就是精神不太正常，就跟她那妹妹一样。 一想到赵兰拿刀的样子，她还觉得心有余悸。 关幼霜厌恶地看了王怜霜一眼，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不要在这儿发疯。” “x你妈你骂谁呢，要不是靠野男人，就凭你，也能建的起厂子？”王怜双大叫一声，就向关幼霜扑来。 第233章 口无遮拦 关幼霜脸一沉，迅速地站起来，一把抓住王怜双的衣领，就把她悬空提起。 王怜双的两条柱子腿乱蹬着，嘴里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被人这样提起来，要知道，她可是一个250斤的大胖子。 她之前偷偷谈了一个对象，两个人借着晚上去看戏，在戏场后面的小树林中偷偷亲嘴，她一激动就向那男人靠去，结果，却把那男人压在了地上。 要不是她及时爬起来，估计都要给人家活活压死。 那男人爬起来后，黑着脸，当场就和她散伙了。 此刻，瘦弱的关幼霜竟然轻轻松松就把她提了起来。 也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你最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关幼霜轻轻一摔，就将王怜双摔到了五米外。 王怜双如同一摊烂肉躺在地上，心惊胆战。 她心里问候着关幼霜的祖宗十八代，嘴上却再也不敢说话了，只得嗷嗷叫着。 关兴红走过去，扯着她的袖子，低声说：“起来回吧，不够丢人现眼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我都快被人打死了。”王怜双哭了起来，眼泪把脸上抹的粉都冲花了。 “谁让你乱说话，你的脾气和嘴，迟早会把你害了。” “我就知道，你这人就是这样，永远帮着别人。” 关兴红气不过，叹了口气，自己转身走了。 关幼霜对看热闹的女人们说：“这边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快回去吃饭吧。” 然后，她从车间拿出大锁，说：“走吧，我顺便锁门。” 王怜双一听，也顾不上形象了，胡乱擦了把脸，就肥肉乱颤着快速地向厂子门外跑去。 * 彭小玲家的老院子里，黄春燕正口无遮拦地大骂顾如意。 事情是这样的。 早上，彭小玲来喊她去参加刺绣比赛，她装病没去，本来打算睡着缓一阵子，结果心情烦闷，睡了一会觉得胸口更闷，索性坐起来给元元做鞋。 这时候，顾如意背着一背篓麦草回来了。 他一早就去麦草场扯了，说是这老房子的墙角处有几个老鼠洞，他弄点泥补上。 当时黄春燕觉得他说得对，毕竟这窟窿不堵上，万一有蛇之类的钻进去可咋办？ 可这会，当他看到顾如意从后院端出铡刀，然后一个人弓着腰铡草时，她越看越气。 “费那劲干什么？再堵也不是你的院子。” 顾如意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媳妇说这种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便笑着说：“虽然不是咱们的，但总归还得住一阵子嘛。” “哼。”黄春燕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窗子，“你的一阵子是多久啊？十天还是半月，一个月还是一年？” 听到媳妇语气不好，顾如意便没再说话，开始认真铡草。 黄春燕更气了：“你倒是说话了？怎么？突然哑巴了。我就想不通了，都是一娘生的，别人家厂子都修起来了，你怎么连个破院子都盖不起？” 顾如意的脸一下子白了，他沉声说：“尔容他们过得好，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个屁。”黄春燕尖声吼道，“他们过得好，给过我一分吗？分了家就是两家人，我劝你清醒点吧。” 顾如意没说话。 “喂，我给你说，他们这次修房的时候，咱们也趁着一起修了算了，你听到没有？” 顾如意沉默了下，说：“我听说幼霜要请建筑队，工价很高的，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现在知道没钱了是吧，当初挣的钱都被你拿去充好人了，现在别人有钱了，怎么不见得给你分一点啊？”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别人别人的，尔容是我弟弟。” 黄春燕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只是不知道人家心里有没有你这样一个窝囊废哥哥。” 黄春燕刚说完，就看到王慧英阴沉着脸出现在大门口。 顾如意刚才回来，并没有闭门。 再说这农村大院本来就不隔音，想必刚才的话都被王慧英听到了。 黄春燕心里叫苦连天，赶紧丢下手里的鞋帮，整个身子斜了下去，躺在炕上装睡。 “妈。”顾如意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王慧英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就径直向正屋走去。 “你起来。”王慧英在炕头大声道，“刚才不是还在显摆你的好声音吗？现在装什么。” 黄春燕翻起来，右手按了按太阳穴，有点难为情地说：“妈，不是，刚才我是和如意闹着玩呢。” “闹着玩？有你这样闹着玩的吗？再好脾气的男人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辱，你过门这么多年，如意没有亏待过你吧？” “哎呀，妈，你别生气，我那都是一时气话，你知道我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王慧英瞪了她一眼，说：“尔容结婚，你们给了点钱，我知道你心上不暖和，但是你咋不想想，尔容自从去当兵，所有的津贴都寄到了家里，你们也没少花吧，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元元上学的所有花费，是不是尔容出的？” 黄春燕没说话。 “再说幼霜，你们外出打工，人家不但帮你照顾元元，还给元元辅导作业，元元以前的学习是什么情况，你不比我清楚？可这次，直接考了全班第一，你不去感谢人家也就算了，今天幼霜的厂子里忙，你也没想着去搭把手。” 黄春燕赶紧说：“不是的，妈，我本来想去的，只是昨晚上厕所着凉了，今天早上头晕的厉害，你要相信我啊。” 王慧英叹了口气，说：“我就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我一直把你和幼霜当女儿看待的，我和你爸活不了多少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黄春燕撇了撇嘴，嘟囔道：“人家又建厂子又修洋房的，有的是钱，哪需要我帮？” “你别这么想，你以为那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那都是他们四处求人贷来的，到时都是要还利息的。” 这年头，利息有多高，黄春燕不是不知道。 就那厂子，万一挣不了钱，光是还贷款就够他们受了。 她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这时候，开着的大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第234章 婆媳 顾如意回头，便看到关幼霜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子，站在门口。 “幼霜？” “哥，你在忙呀，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就一把麦草，一会就好了。”顾如意指了指正屋侧面，“那儿有几个老鼠洞，我活点泥补一下，妈和你嫂子都在屋里，你快进去坐。” “嫂子感冒好点了没？我早上一直在忙，没顾上过来。” 顾如意不自然地笑了下，说：“好了，好了。” 这时候，王慧英掀起门帘，笑着说：“进来吧幼霜。” “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刚又去村头买了点感冒药，嫂子怎么样？没发烧吧？” 说着，她走进屋子。 黄春燕正坐在炕沿边穿鞋。 “嫂子，你这是要去上厕所吗？” “没有，我下来给你倒杯水。” “哎呀，你快别忙活了，我自己有手有脚，倒水我不会自己来啊，你现在什么症状，我刚取了点药，有退烧的，有止痛的，还有缓解流鼻涕打喷嚏的，你早上没吃的话，现在吃上一顿吧。” “早上吃了退烧药，这会好多了，谢谢幼霜你这么惦记我。” “嫂子你太客气了，咱们虽然分了家，但总归还是一家人。” 说着，她走到桌子边，提起下面的保温桶，倒了两杯水，递给王慧英和黄春燕。 黄春燕赶紧双手接过，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都来我们家了，我不但没法招待你，还要你来伺候我。” “哎呀我的嫂子，这有啥，你千万别客气，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 王慧英喝着水，点着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套了，你们以后要团结起来，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好才是正事。” 关幼霜点点头，笑着说：“妈，你不是神仙，倒是会算卦，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嫂子帮忙？” “啊，什么忙？” “我想让你帮我来管理刺绣厂的生产工作。” 黄春燕一愣。 “职位叫生产主管，你之前在外地工厂上班时应该也听说过吧？” 一听到“生产主管”，黄春燕瞬间就想起了之前皮鞋厂的那个老女人。 那老女人就是她们的生产主管，每天啥也不干，就在几个车间中乱窜，盯着她们干活，手上动作稍微慢点，还要被痛骂，更可恶的是，上个厕所还需要填表，一旦超过五分钟就要扣钱。 简直他娘的没一点人性。 “怎么样嫂子？” “啊？”黄春燕回过神来。 “你在乱想啥呢。”王慧英不满地说，“一个月80块，不比你去外地低三下四地看人脸色挣得多？这么好的事还不快点答应。” 啊？80？ 她刚才都没听到。 她的心扑扑乱跳，老天爷终于开始要眷顾她了？ 不过马上，她就觉得不可能，毕竟她都不识字，怎么管人啊。 她记得那老女人，有时候也得看文件签字呢。 或许这关幼霜知道她不识字才故意这么说呢，目的当然是为了在王慧英面前表现。 真够阴的。 她心里暗骂着，嘴上却笑着说：“谢谢幼霜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是我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哪做得了这种活？” “嫂子你多虑了，不认识字也可以做啊。” 关幼霜本来想说下老干妈的事，但想到这会老干妈还没创立，说出来也显得比较空，便说：“你做事麻利干练，一定可以的，再说，你只需要在管理生产线，确保每次的计划顺利完成就行了，其他事不是还有我吗？” “那行吧，希望不会给你添乱。” “嗯，有啥不会的你问幼霜就好了。”王慧英放下水杯，“哦，对了幼霜，你娘家那个朋友，是叫玉婷吧，她刚才打电话来，你看我这记性，都忘记给你说了。” “没事妈，她说什么？” “她说她舅舅一家子过来了，她妈腰疼没法招待，她今天来不了。” “嗯，我知道了。” 梁玉婷的刺绣水平还是不错，关幼霜之前也一直想把她留在厂子里，只是考虑到她的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然后在县城帮她弄好了铺面。 在这个世上，梁玉婷是唯一对她真心实意的好朋友，她当然希望她过得好。 她确实也希望玉婷能和谢远航走在一起，但是姻缘的事，讲究的是缘分二字，强求不来的，她能做的只是让他们的距离能近一点，至于后续有没有发展起来的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今天的刺绣比赛，她怕自己顾不过来，本来是希望让梁玉婷来帮忙把下关，她昨晚在电话中也给玉婷说了，如果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行了，那我和幼霜先回去了。”王慧英说道，“对了幼霜，你吃饭了没？我看你喜欢吃荞面，专门擀了点荞面饸饹，给你凉拌好了，就放在案板上，上面扣着个红盘子。” 关幼霜摇了摇头，她刚才都没回去，从刺绣厂出来后就去了村头抓药。 “哎呀，你还有身孕呢，怎么能不吃饭，快回吧。” 黄春燕心里好气，不就怀个孩子吗？哪个女人不能怀了？ 她当初怀着元元的时候天天喝着玉米面汤，元元刚生下来不照样白白胖胖吗？ 赶紧说：“妈，要不你们等着，我感觉好多了，我去给咱们揪个鸡蛋面片，一会就做好了，荞面饸饹反正是凉拌的，也不会坏，就放着晚上吃吧。” “不用嫂子，你别忙活了，多休息，感冒才好得快，我们走了。” 王慧英看了黄春燕一眼，淡淡地说：“如果觉得好得差不多了，就去帮下如意，一个人铡草不容易。” “哎呀妈，我是今天不舒服嘛，又不是故意不帮，再说就一把麦草，如意估计早都铡完了吧。” 黄春燕说得没错，顾如意不但铡完了草，还活好了泥，此时已经蹲在墙角开始补窟窿了。 王慧英看了大儿子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春燕一眼，就和关幼霜走了。 她们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村长董永安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看到她们，他激动地大喊：“尔容妈，尔容媳妇，我正要去找你们呢，喜事，大喜事啊！” 第235章 名列榜首 “啥事啊，村长？”王慧英问道。 “喜事，大喜事啊。”董永安揉掉眼角的眼屎，搓了下手，说，“今年的中考成绩出来了，我刚从集市上回来，晨阳中学的门外贴了喜榜，咱们小云是第一名。” “啊？真的吗？”王慧英惊讶道，“村长，小云真的是全校第一名？” “当然是真的。何止全校第一名，小云考了680分，和一中的第一名正好一分不差，等于咱小云和那孩子并列全县第一。” 关幼霜也有点惊讶，她之前就知道小云能考出好成绩，但没想到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太好了，小云真是争气。”王慧英难掩激动，开始擦起眼睛来。 之前，顾小云因为沉溺于言情小说，成绩下滑得厉害，甚至都滑到了中下。 一开始她其实也不知道那是言情小说，看着女儿大半夜还拿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书，她只当是女儿学习努力。 直到后来顾尔容从柜子里翻出那些书，阴沉着脸教训顾小云时，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也想过，女孩子嘛，读不读书倒是无所谓，年龄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尔容一直让妹妹读书，说只有读书能改变命运。 但是顾尔容毕竟没有经常在家，顾小云的状况是：二哥在家时，就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二哥离开后，照样看小说。 那小说一本接一本，似乎永远也看不完。 直到关幼霜过门，顾小云才被迫戒了这个爱好。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幼霜不但识字，还竟然这么有文化。 “咱们小云这次可给咱们顾家台争了大光，回头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下。”董永安说道。 王慧英笑着说：“行，都听村长的。” 关幼霜记得前几天县教育局的局长说晨阳中学上六百分的不少，便问道：“村长，其他同学考得咋样？你知道吗？” “好，都好，上600分的高达30几个，不过第二名与小云还是有差距的，630，目前还没划出分数线，听说是510，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上了线，晨阳中学今年真是出了奇迹。” “挺好的，因为咱们这儿比较落后，很多优秀的老师都不愿意来晨阳中学教书，希望这次的中考成绩可以吸引到更好的教师资源。” “你这个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而且，通过这次考试，孩子们也会更有动力学习，总之，一切都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关幼霜笑着点头，说：“肯定会的。” “走吧幼霜，咱们快点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小云去。”王慧英说道。 董永安突然说：“尔容媳妇，你能不能也帮帮咱们村的孩子？” “什么？” “怪我孤陋寡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前段时间竟然在晨阳中学任教，晨阳中学的这届毕业生离不开你的教导，你太了不起了，我希望你来担任咱们村小学的校长，能给孩子们教教书。” 因为身份特殊，之前去晨阳中学之前，关幼霜就跟校长说好了，让他帮忙保密这件事。校长专门召集老师开了会，特意强调了这事。 初三的孩子年龄也不小了，再加上能帮助孩子们考高分，家长们也挺配合，不会乱说话，所以这事一直都没传出去。 现在成绩出来了，家长们就觉得无所顾忌了，再加上孩子们的成绩这么好，说明人家这临时老师确实挺厉害的，所以大家也就传开了。 但是，关幼霜并没想过在教育行业发展，之前是因为想帮助小云考高中，意外去晨阳中学参加中考动员大会，看到那班主任重男轻女，一时生气才想帮那些女孩子补课的。 只是后来被校长挽留，临时带着学生们复习了一段时间。 “村长，您过奖了，孩子们考得好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咱们小学里不是有李老师吗？” 董永安摇了摇头，说：“她下学期就不来了。” “为什么呢？” “她说她要结婚了，婆家在外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就像你说的，咱们这儿条件艰苦，没个盼头，忍受不了了呗。” 关幼霜沉思了下，说：“如果有一位老师长期在学校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是我没法全天待在学校，你看刺绣厂也要运行了，第一批人也招好了，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董永安点了下头，说：“我理解，我也就提议一下，当然不能影响你的正事，没事，我回头再跟村委会商量吧，你们回去吧，小云真是给咱们争气，这事咱们一定要庆祝啊，要大庆特庆。” * 顾家。 一到家，王慧英就快步走向正屋，激动道：“他爸，小云还没回来啊？” “没有，怎么了？” “中考成绩出来了，咱小云考了第一名，第一名啊。” 顾运良正坐在桌子边用电炉子熬茶，听到这话，他扶着茶壶的手抖了下，抬起布满皱纹的脸，连声说：“好，好，好。” 王慧英亲昵地拉起关幼霜的手，说：“这都是咱们幼霜的功劳，对了，你看我，就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你还没吃饭。你快坐着，我去给你端。” 关幼霜按住王慧英，说：“不用妈，哪能让你给我端饭，你和爸坐着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关幼霜刚走到院子，就看到顾小云笑容满面地回来了。 今天一早，她外村的一个女同学来喊她去集市，她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小云，你回来了，中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 “我看到榜了，嫂子。”小云笑着说，“多亏了嫂子，我才考得这么好。” “嫂子也只是引导，主要还是你自己，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走吧嫂子，咱们去我屋，我给你看个东西。” 这时候，听到顾小云回来的王慧英也赶了出来，笑着说：“死丫头，这次可真给咱们家长脸，看啥东西啊，你嫂子还没吃饭呢。” “一会就好。”说着，顾小云就拉着关幼霜进了侧屋。 第236章 姐妹环 顾小云从裤兜中掏出一个闪闪的细细的银戒指，一看就是新的。 “嫂子，这个送给你。” “这是银的吧，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不是买的。”顾小云又从另一个裤兜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说：“这个是我的。” 这下，关幼霜更惊讶了。 她担心这是哪个男同学送给顾小云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思想还不成熟，很容易陷入到所谓的“爱情”中。 “不是买的，那这两个戒指哪来的？” “我去老银匠那儿打的，我把我之前那个宽戒指改成了两个细的，你仔细看，上面还有咱们的名字。” 关幼霜仔细看了下，戒指内侧确实有两个小小的字母：ys。 “这对戒指就叫姐妹环。” “你之前的宽戒指？我怎么没见你戴过？” “是啊，我妈给我的，是我外婆之前留给她的，但是我们这个年龄，谁会戴那个啊，我一直放箱子里的。” “但是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戒指，你为啥要改啊？改了不是很可惜吗？” “我想给你一个嘛。”顾小云帮关幼霜戴着戒指，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一直心存感激，只是现在能力有限，没法回报。” 关幼霜被这个善良的女孩打动了，她拉起顾小云的手，说：“傻姑娘，我是你嫂子呀，咱们是一家人，什么帮不帮的，说这么见外的话，嫂子只希望你能在高中阶段继续努力，将来考个好大学，到时嫂子就跟着你去大城市开眼界了。” 顾小云点了点头。 王慧英一直在外面听着，那个有牡丹花图案的戒指确实是她母亲给她的，她也把她留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只是顾小云嫌那戒指太老气，一直没有戴过。 现在，戒指虽然被改了，但她并不生气，相反，看到女儿和嫂子关系这么好，她觉得很欣慰。 而且，说实话，她心里是真把幼霜当亲生女儿看的。 这姑娘命苦，摊上了那么个家庭，小时候应该受了不少苦。 * 吃完饭，关幼霜觉得有点困，便回屋子休息去了。 王慧英闲不住，给顾尔容打了电话后，就开始拆床单被套，想着趁天气好把这些都洗洗。 正当她坐在小板凳上准备洗床单时，元元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他跑进厨房，拿起碗，舀了一碗凉水就“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哎呀，你怎么又喝凉水，正屋的桌子上有凉开水，。” 元元擦了把流到脖子上的水，走出来，说：“奶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啊？” 元元眨巴了下眼睛，走过去蹲在王慧英身边，伸出小手，悄声说：“先给我一元钱，我再告诉你。” “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了吗？你又乱花。” 元元摇着王慧英的腿，说：“哎呀奶奶，那都好几天的事了，再说我这次不是白要啊，我都说了，是用好消息来交换的，奶奶放心吧，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奶奶你非常开心的。” 王慧英笑着瞪了宝贝孙子一眼，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出来，她才在衣襟上擦了把手，斜着身子，从裤兜中摸了一会，掏出几张钱。 最大的一张是十元的，其他就是两元一元，还有五角，贰角和一角的。 她从中间抽出一张一元的，递了过去，低声叮嘱：“赶紧装好，别让你婶婶和你姑姑看到了。” 关幼霜之前就给王慧英说过，不要平白无故地给元元钱，一定要以奖励或者交换的方式给他。 但是王慧英忍不住啊。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他可怜兮兮地撒个娇，她就妥协了。 元元也知道奶奶的软肋。 此时，他心领神会地把钱塞到鞋子里，抱着王慧英的头，在她的脸上吧唧一口。 “还是奶奶对我最好。” 王慧英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一把抱起元元，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有什么好消息，快给奶奶说说。” “就是，我听说我姑姑考高中考了第一名。” “嗯，这事我知道，那元元以后也要像姑姑学习，争取升初中考试也考第一名好不好？” 元元小脸一皱，说：“奶奶，你忘了呀，我这次也考了第一名。” “嗯，奶奶知道，奶奶的意思是要保持。” “放心吧奶奶，以后我每次都会考第一的。对了奶奶，我婶婶呢？” 王慧英拿下巴指了指侧屋，低声说：“在休息呢，你不要去打扰婶婶。” “行，那等婶婶醒来了，你帮我问下我那笔记印好了没？” “好，奶奶帮你问。”王慧英又在元元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了奶奶，我要走了。”元元从王慧英的腿上跳下来，“胜凡还在村口等我呢。” “大热天的，你们要去哪儿呀？你休息会吧，看这小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没事奶奶，我不热，我走了。” 说完，元元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那你小心点啊。” 元元早都不见踪影了。 “这孩子。”王慧英轻叹了口气，开始继续洗床单被套。 刚才，她给小儿子顾尔容打了电话，说了小云中考成绩的事，顺便问了下他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最好回来一趟，一家子吃个饭。 黄春燕这次会留在幼霜的刺绣厂中，但是顾如意大概率还是要去沿海那边的工厂打工。 她不希望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在那边，希望借这次吃饭的机会，看尔容能不能给他哥在县城找个什么活干。 唉，孩子大了，一家子聚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小云也马上要离开家去县城读书了。 王慧英拿袖子擦了擦汗，又把另一件被套丢进洗衣盆。 * 都说孕妇容易犯困，还真是没虚说。 以前，关幼霜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可自从怀孕，她感觉有睡不完的觉。 午饭后只要有空，她就去睡觉，一睡就能睡两个多小时，有时甚至能睡一下午。 此时，她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她一惊，忙翻了起来。 第237章 团聚 关幼霜定睛一看，竟然是顾尔容。 他正坐在床沿，面带微笑。 他刚理了发，还是标准的寸头，但两鬓处剃得很短，显得比以往更精神。 今天的他穿着黑色短袖，灰色短裤，和以往纽扣都要一丝不苟系到脖子处相比，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关幼霜揉了下眼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尔容笑着帮她把脸边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吗？” 死男人，这两侧的头发可是她专门弄的，这样显得脸更小。 她重新不露声色地把头发弄下来，说：“哪有，我意思是今天不是周一吗？你能请到假？” “妈打了电话，说小云考得挺好，看我哪天有时间回来一趟，咱们一起吃个饭，我就请假回来了。” “嗯，小云确实很棒，你请了几天假？” “就今天半天，明天一早走。” “好，那就今晚吃吧，你开车了吧？待会咱们去集市上买点菜，早点准备吧。” 顾尔容点点头，说：“如果家里麻烦的话，要不就去满香园饭店吧？” “也可以，那我待会去给嫂子他们说一下，咱们早点去吧，满香园那边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位置。” “那我现在去饭店看下吧。” 顾尔容站起身来。 突然，大门响了。 关幼霜拉开窗帘一看，是黄春燕，于是开始下地穿鞋。 “妈。”黄春燕喊道，“妈，你在家吗？” “在呢。”王惠英在正屋答道。 “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听说了吗？咱们小云考了全县第一名。” 关幼霜对顾尔容说：“既然嫂子过来了，我给她说一下，待会咱们一起去集市上吧。” 顾尔容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来到正屋。 “嫂子。”关幼霜笑着说，“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待会咱们一起去饭店吃饭吧。” “哎呀，去饭店多花钱呢，就在家里做吧，你厨艺好，我可以帮你打个下手，尔容也回来了？” 顾尔容点点头。 “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去饭店吃一次没事的。”关幼霜说道，“哥也在家吧，你帮忙给哥说一声，我准备和尔容去趟集市，看看满园香还有没有位置。” “行，那你们路上慢点。” 关幼霜跟着顾尔容走了出来。 “可以让我开下车吗？” 顾尔容看了看眼前的山路，说：“这路不好开，还是我来吧。” “迟早要开的，再说你上次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会开的。” “好吧，那你来吧，慢点哈。” 顾尔容说着，帮关幼霜打开驾驶座那边的门。 关幼霜坐了上去，调好后视镜，踩下离合和刹车，放下手刹，慢慢启动了车子。 刚到村口，村长媳妇伏瑞花正好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一开始，她并没注意是关幼霜在开车，只习惯性地以为是顾尔容，便招呼道：“尔容啥时回来的，这都要走了？” 关幼霜踩下刹车。 顾尔容摇下右边的车窗，说：“出去一下，嫂子去地里了吗？” 伏瑞花一愣，又朝驾驶位一看，大惊失色，这可不得了，开车的竟然是关幼霜！ “啊，尔，尔容媳妇，你，你咋在开车？” 关幼霜笑着说：“是啊嫂子，我刚学会，怎么样？” “啊，挺，挺好的。” “那嫂子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关幼霜松开刹车，车子开了出去。 伏瑞花一直看着车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路况确实不好，尤其是离开村子后，全是转弯路，但因为前世扎实的驾驶基础，她开得还是很平稳，很快，车子就到了集市上。 关幼霜完美地来了个靠边停车。 满香味是这集市上最大的饭店，这老板是外地人，做的是正宗的川菜，味道特别好，所以相对于其他小饭店来说，价位也比较高。 但即便如此，节假日的每天，去饭店的人还是挺多的，有时候甚至都排不上位子。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饭店都没啥人，老板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包间。 关幼霜向顾尔容打听了下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然后点了二十个菜。 10个荤菜，8个素菜，还有2个汤。 她约定的上菜时间是下午五点。 * 四点五十。 他们一大家子到了饭店。 顾运良和王慧英坐在门对面的位置，王慧英的右边是元元，接着是黄春燕和顾如意。 门口处专门留了上菜的位置。 另一侧。 顾运良的左侧坐着顾小云，旁边是关幼霜和顾尔容。 看到大客户来了，店员赶紧端茶倒水，十分钟后，菜如约上桌。 红烧肉、糖醋排骨、回锅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水煮牛肉等等。 都是一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元元一看这么多好吃的，都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他旁边正好放着一盘红烧肉，他一下子就从盘子中拾起一块红烧肉。 黄春燕看了一眼其他人，使劲拍了下他的手，呵斥道：“谁让你用手拿的？” 红烧肉掉在了桌子上。 元元又捡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顾如意皱起眉头，说道：“元元，爷爷奶奶都还没动筷子呢，你怎么能先吃？没规矩。” “我就先吃了一口，又没什么错。”元元嘟囔道。 顾如意气愤地呵斥：“你给我站起来。” 元元低着头站了起来。 “站到门口去。” 黄春燕不乐意了。 她说：“哎呀，你干嘛呀，孩子做错了你给他说就是了，让他站门口，你是不打算让他吃饭了？” “我教育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黄春燕一愣，随即尖声道：“我说错了吗？孩子为啥会先吃，还不是因为他馋，你当爹的，如果能天天给他买肉，你看他还馋不馋？” “行了，难得一家子聚一次，有什么好吵的。”王慧英说道，“不就一块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妈，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我非要和他吵，你看他……” “行了。”王慧英打断她，说，“作为女人，在外面还是要给男人留一点面子。” 黄春燕咬了下嘴唇，没说话。 第238章 安排 关幼霜站起来，提起桌子上的茶水壶，笑着说：“没事，小孩子嘛，吃了就吃了，再说这儿也都是咱们自己人，都不要那么紧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吃个团圆饭吧。” 说着，她给大家一一倒上了茶水，并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听到关幼霜向着自己，黄春燕的面色稍微缓和了点，她狠狠地瞪了顾如意一眼。 王慧英看了看顾运良，本来她希望在这个场合他能说几句话，但这个人天生沉默寡言，指望不上。 她清了下嗓子，说：“幼霜说得对，今天咱们就好好吃饭吧。” “嗯，那我们先来碰个杯，庆贺咱们小云金榜题名。”关幼霜端起茶杯。 其他人纷纷端起茶杯。 “不对不对，婶婶，干杯要喝酒的，不是喝茶。” 关幼霜笑着说：“元元说得对，婶婶也点了酒的，待会他们就会送上来，我们先以茶代酒，可以吗？” 元元点了点头。 正说着，服务员就拿着两瓶酒和酒杯进来了。 关幼霜点的是当下最好知名度也最高的白酒——汾酒。 黄春燕虽然不认识字，却也认识这种包装的酒很贵，她有点忐忑。 今天的饭是为了庆祝小姑子中考考得好，这饭钱不会让他们平摊吧。 这么一大桌子菜，再加上这么两瓶高档酒，谁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来了，一家三口，在自己家炒几个小菜，不也是一顿饭吗？ “好了，那大家就吃吧。”王慧英说道。 元元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黄春燕不露神色地转了下盘子，把侧边的排骨转到元元面前。 顾尔容站起来，给大家倒酒。 吃到一半，王慧英放下筷子，说道：“咱们家好久没这么在一起吃过饭了，妈说几句话啊。” 黄春燕心里咯噔一下，她预感到肯定是饭钱的事。 这饭又不是她提出来，她都说了在家里吃，偏偏某些人不肯，如果他们让她摊钱，休想她同意。 大不了翻脸，反正谁也不指望谁。 王慧英看了看顾运良，说：“他爸，要不还是你给孩子们说吧。” 顾运良咽下一口米饭，说：“尔容，你在县城能帮你哥找个活吗？” 顾如意一愣，怕顾尔容误会，忙说：“爸，我没说过要去县城找活。” 顾运良摆摆手，说：“我知道，春燕这次留在幼霜的厂子，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感冒发烧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暂时就在咱们附近找个活干，万一以后气候好了，你就在家里种地，庄稼人，千万不要把地丢了。”王慧英接着说。 顾如意没有说话。 顾尔容点点头，说：“可以，那我这几天去县城留意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 关幼霜说：“爸，妈，我能帮我哥找个活，不知道你们同意不？” “什么活？”王慧英问道。 “就咱们刺绣厂，我哥可以做仓管和司机。” “什么仓管？” “就是仓库管理员，专门管理货物的，我哥识字，肯定能做得来。” 王慧英点点头。 关幼霜继续说：“虽然刺绣厂现在的规模还比较小，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展起来的，而且等我哥积累好经验了，以后就算不想待在家门口，也可以去外地的大厂做仓管，工资都不低。” “这个我做不来，我从来没做过。”顾如意摇摇头。 黄春燕急了。 这个傻子。 这种好事，管他做不做得来，先答应啊。 她悄悄拉了拉顾如意的衣角，笑着说：“他这人就是不相信自己，谢谢幼霜给我们给了这么好的工作，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做的。” “什么不相信自己，你以为仓管那么简单啊，之前咱们那厂子，仓管都是大学生。” “哎呀，那能一样吗？”黄春燕低声说，“再说幼霜都说你可以，肯定就可以啊，再不要说那么多了。” 关幼霜笑着说：“没事的哥，咱们岗前都会有一周的培训期，到时我会教你的。” “是啊哥，不管怎样，你先去做做看，如果不喜欢或者不适合，我们再想办法嘛。”顾尔容说道。 一直没开口的顾小云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了。 之前，她就想去那个外地工厂打零工，并让关幼霜去问顾尔容的意见，可是顾尔容一口就拒绝了。 那时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今天，因为中考成绩，她再次鼓起了勇气，就算二哥不同意她这事，说不定其他家人也可以说服他的。 她说：“爸，妈，我倒是想去外地看看。” 顾运良瞥了她一眼，说：“看什么？” 顾小云低声说：“我们班几个同学都想去浙江那边打工，我也想去。” 王慧英急了。 “哎呀小云，你说什么胡话？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学，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打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在家待着。” “不是妈，我又不是永远打工，我只是想给自己挣一点学费。” 王慧英没说话。 一直以来，小云的学费都是顾尔容出的，现在尔容也成家了，小云的学费还真是个问题。 顾尔容开口了，他说：“你年纪还小，外面太乱，你一个女孩子出去，我们也不放心，学费的事你不要操心了，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可是二哥，这次去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们几个同学都想去，她们的年龄都和我一样大。” “打工不是那么好打的。”顾尔容冷声道，“你问下大哥和大嫂就知道了。” 顿了下，顾尔容又说：“如果你实在想去打工挣钱，也根本没必要跑那么远，就算你不想做刺绣，县城也有好多厂子。” 顾小云咬着嘴唇看了看关幼霜。 关幼霜说：“小云已经16岁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她说的那个厂子我之前也去县城打听过，那厂长就是咱们县城本地人，他这次联合教育局招工，其实也是为了帮扶家乡，要不咱们就让她出去闯一下吧。” 第239章 你是哪门子长辈? 最终，顾小云得偿所愿。 顾运良和王慧英之所以答应她，还是因为关幼霜的一番话。 因为刺绣厂的建造，再加上关幼霜辅导顾小云和顾元元学习，潜意识中，他们已经把关幼霜当成了家庭的重要决策者。 等他们吃完饭，已经到晚上七点多了。 这家菜的分量很足，二十个菜只吃完了十二个，还剩八个，王慧英和黄春燕都打了包。 包间在二楼的最角落处，距离楼梯口还有点距离。 顾运良牵着元元走在最前面，顾小云挽着母亲的胳膊，两个人说说笑笑。 关幼霜和顾尔容走在中间。 清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关幼霜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 和她并排走着的顾尔容看了看她的肚子，贴心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刚才在包间有点闷。” “嗯，包间的窗户太小了。对了，远航那边帮你打好招呼了，你到时考驾照时不需要考维修。”顾尔容低声说，“这个你尽快去考了吧，不知道后面的政策又会怎么调呢。” “嗯，我知道了，等我安排好厂子这边的事就上去考，顺便还得去医院产检。” “好，到时你给我打电话。” 一向麻利的黄春燕，这次倒是磨蹭在最后面。 他们两口子以后再也不需要去外地打工了，她心里高兴，也忘了刚才吃饭时的不快。 她忍不住帮跟她走在一起的顾如意理了理衬衣领子，低声叮嘱道：“你再不要说你不能做仓库管理员之类的话，咱们都好好做，我算了一下，每个月能挣不少钱呢。” 顾如意没说话。 黄春燕拽了他一下，悄声说：“你听到了没啊？机会难得，你可别让别人占了便宜。” 顾如意“嗯”了一声。 到了一楼，因为服务员还在计算饭钱，顾运良就径直去饭店外面抽烟去了，元元也跟着跑了出去。 黄春燕一看，怕他们结账，也借口要去看元元，就拉着顾如意，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干啥？” “元元不是自己跑出去了吗？你不出去看看？” “那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 “你倒说得轻巧，这集市上可不比咱们村子，万一被坏人抓走了，有你哭的。” 这样一说，顾如意也怕了，跟了出去。 顾小云陪她妈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 关幼霜刚结了账，就看到关蕾皱着眉头，扶着东倒西歪的赵阳从二楼下来了，后面跟着赵宏才两口子和赵梅赵兰。 “你他妈放开我，我自己能走。”赵阳扶着楼梯扶手，试图甩开关蕾。 “你小心点，这是楼梯啊，可别摔倒了，唉，你干嘛喝这么多？” “我喝多少要你管？”赵阳大着舌头，含含糊糊道，“要不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我他妈能这么憋屈吗？” 关蕾的脸一下子白了，她转头看了看冯转霞和赵宏才，本来还希望他们俩说一两句公道话，可那老两口就跟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 赵阳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关蕾又赶紧扶了一把。 “你少碰我。要不是你非要换亲，我怎么可能娶你？我要是娶了你姐，那刺绣厂现在就是我的，我要啥有啥。” 关蕾气得浑身发抖，头晕眼花。 要不是赵梅赶紧走过来扶住她，她估计会当场晕倒。 “嫂子，我哥他喝醉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关蕾点了下头。 “哥，你喝醉了，不要乱说话。”赵梅又对赵兰说，“你扶着哥，我去外面看下有没有顺车？” 赵梅刚走到大厅，就惊呼道：“哎呀幼霜，太巧了吧，你们也来吃饭？” “嗯，是啊。” “太巧了，我爸今天过生日，我们也出来吃饭。对了，刺绣厂是明天培训吗？” “对，你明天九点到就行。” “行，那我先出去下，咱们待会聊。” 这时候，关蕾和赵阳他们也看到了关幼霜他们。 看到关幼霜，赵阳心里的气更盛了。 他挥着手大声嚷道：“关幼霜，你把我的工钱给我！” 顾尔容走过去，皱着眉头，冷声道：“你干什么？” “我要我的钱，怎么，我不能要吗？” “没事。”关幼霜拦了下顾尔容的胳膊，“小事而已，我能搞定。” “什么工钱？”关幼霜淡淡问道。 “我他妈给你修刺绣厂，难道白修了吗，啊？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你妹夫。” “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按合同办事，你要不服，你去告我啊。” 冯转霞走了上来。 她冷眼看了关幼霜一眼，说道：“合不合同的我不懂，但是我儿子给你干了活是事实吧，就这样贪污他的工钱，你觉得厚道吗？” “贪污工钱”这几个字一出，关幼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确实有人贪污工钱。”关幼霜瞥了赵阳一眼，“但不是我，麻烦你搞清楚。”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警察就要来抓“贪污工钱”的人了。 冯转霞冷笑一声，说：“年纪不大，嘴巴子倒是挺厉害的，多亏你们家换了亲，不然，摊上你这样的儿媳妇，我还真不知道要少活几年呢。” “是啊，幸好咱们俩没当婆媳，不然我还得被你逼着喝多子汤，还得给你家生儿子继承你们家的皇位。” 冯转霞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什么多子汤，什么皇位？” “如果耳朵不好，麻烦先去医院看看耳朵。” “你，你，你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 关幼霜乐了：“咱们非亲非故，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冯转霞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关幼霜“你，你”了半天。 关蕾愣住了，她实在想不通关幼霜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想到生儿子的事，她很焦虑。 之前找老阴阳看过，她肚子里怀的其实是个女孩，但老阴阳给他们施了法术，改变了孩子性别，条件就是一百天，不准外人踏入他们家一步。 但是。 这期间，她妈妈张彩荷来过他们家一次。 虽然冯转霞不知道这事，但她还是忐忑不安，生怕坏了老阴阳施的法。 这时候，赵梅走了进来，她喊道：“好了，正好有个顺车，小兰，你先扶哥出去，我和妈去结账。” 看到赵梅，关蕾突然想到一件事。 第240章 我来付 关蕾突然想到，上次赵梅也是来过家里的呀，就是赵兰拿刀的那天。 她放下心来，就算到时真的破了老阴阳施的法，生的是女儿，她完全可以把这事怪在赵梅的头上。 这时候，服务员也计算好了关幼霜他们的饭钱，说总共是1756元。 冯转霞差点吓死。 她急慌慌地向前两步，说：“是175吧？” 服务员笑着说：“阿姨，你真会说笑，两瓶汾酒就要1600元呢。” “啊，这，这么贵啊？” 冯转霞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刚才，赵阳也喝了不少酒，这，他们的饭钱不会要四五千吧。 她摸了摸自己裤兜中的一百块钱，感觉头上直冒冷汗。 最近，儿子生意不好，听说很久没发工钱了，前阵子，虽说儿子给了她一些零用钱，但前天又被他要走了，现在，家里确实有点拮据。 要不是赵宏才今天过生日，他们肯定不会来这么贵的饭店吃饭。 其实就过个生日嘛，哪里吃不是吃，可儿子孝顺，非要带他们来这里。 赵梅看了看她，关切道：“怎么了妈，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冯转霞擦了擦额头，说，“就是觉得有点热。” “今天是有点热，不过外面有风，比较舒服。” 关幼霜拿出钱包，开始数钱。 冯转霞看得眼睛都直了，而一旁的关蕾也看傻了。 她哪来这么多钱啊？ 不是说她绣刺绣厂欠了一屁股债吗？ 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她就感觉心里堵得慌。 正在此时，饭店门帘翻动，几个人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关幼霜随意看了一眼，竟然是县教育局局长和晨阳中学的校长，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估计是教育局的其他教研人员。 陈校长首先看到了关幼霜，惊喜喊道：“关老师，太巧了啊。” 局长也微笑着走过去，伸出手与关幼霜握手。 一番寒暄与夸赞，以及那种看向关幼霜的眼神，让坐在不远处的顾尔容心里极不舒服。 他自己也在县城，之前就听说过这局长有点好色。 他走过去，咳了一下。 关幼霜对他们做了下介绍。 “哦，顾尔容，县水电局的对吧，我们之前和你们合作过一个小型发电的项目，那策划书就是你写的，写得挺好。” “谢谢。”顾尔容语气淡淡的。 “你们小两口都挺优秀，如果关老师能调到教育局，你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关幼霜笑着说：“局长，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对了，关老师，顾小云没过来吗？”陈校长环顾了下。 “来了的，就在那边。” 关幼霜一回头，刚才的长板凳早都空了。 “咦，刚才还在呢，可能和我妈出去了。” “不急，这孩子这次给咱们学校争了光，局长想见见她。” 正说着，顾小云吃着冰棍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 要是让顾小云知道此时校长和教育局局长在饭店里，打死她都不会进来。 “小云，快过来。”陈校长喊道。 顾小云红着脸，把冰棍藏在身后，走了过去。 局长上下打量了下顾小云，点着头说：“真是个好娃娃，考了全县第一，了不起。” 顾小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望了过来，议论起中考来。 顾小云觉得更不自在了。 “希望你继续努力，期待你三年后再次一鸣惊人。” 顾小云点了点头，身后的冰棍都化成了水，她恨不得赶紧跑出去。 服务员等不住了，说：“关女士，可以先付一下饭钱吗？后面的客人还等着呢。” 局长从上衣口袋掏出钱包，说：“多少钱，这顿饭钱我来付。” “那怎么行？”关幼霜赶紧从钱包拿钱，“局长您别为难我们了。” “关老师你别这么客气，你们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学生，而且你也给晨阳中学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就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局长就把钱付了。 虽然，他听到饭钱高达一千多时还是震惊不小，不过这都可以报销。 他今天来这儿其实并不是随便转转，而是专门来实地考察。 晨阳中学这次在中考中杀出，这不仅是晨阳中学的荣耀，更是他们整个县的荣耀，为此，市教育局还给他们奖了数额不菲的一笔奖金呢。 再加上上次关幼霜说过学校的现状，无论如何，他们教育局都不会坐视不管，必须得把各种设施配套以及教师资源给加上去。 和那一笔五万元的奖金相比，这一千多块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他们也专门给顾小云准备了一千块的奖金，打算一开学就给她。 冯转霞看愣了。 她听了半天，越听越迷糊。 就因为这顾小云考了第一名，这什么局长就帮他们付了这么贵的饭钱？ 他们怎么运气这么好？ 以前，她小女儿赵兰也考过第一名，怎么除了拿回来了一张破奖状，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看杵在后面的赵兰，心想：真是做啥都做不到点子上。 “好了，轮到你们了。”服务员向冯转霞喊道，“一共是53元。” 53？ 冯转霞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的酒便宜。 她从裤兜掏出一沓零钱，数出53元，递了过去，然后把剩下的钱塞进了裤兜。 “走吧，回去吧。”冯转霞回头对赵兰说。 “嗯。” 她们娘仨刚走到饭店门口，就看到晨阳中学的语文老师汪山以及数学老师张庆生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冯转霞顿时怒不可遏，她一下子冲上去，就使劲推了张庆生一把，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还有脸笑？” 张庆生本来又瘦又小，再加上没注意，退后几步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他站起来，扶了扶眼镜，怒吼道：“你干嘛？” “我干嘛？我上次就说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冯转霞恶狠狠地说，“走，今天你们校长也在，局长也在，咱们正好让他们评评理。” 这时候，大家都围了上来。 冯转霞更得劲了，使劲扯着张庆生的衣领，拖着他就走进了饭店。 第241章 是她 被抓着衣领的张庆生面红耳赤，吼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冯转霞一直把张庆生拖到教育局李局长和陈校长的面前，推搡了张庆生一把，说道：“李局长，你们看看，就是这种败类，竟然在教书育人。” 李局长皱了下眉头，说道：“怎么回事？这位是？” 陈校长赶紧说：“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张老师，教初中数学的，教学能力还不错，这届的毕业班就是他带的。” “我呸。”冯转霞骂道，“还教学能力，都坏到骨子里了，能教出啥好学生？” “张老师，到底咋回事？”李局长问道。 张庆生低着头没说话，这种私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玩弄我女儿。”冯转霞咽了口唾沫，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三级残废还挑三拣四的。” “你。”张庆生的脸刹得一下就白了。 “这种垃圾，你们还要让他继续留在学校吗？李局长，你可要给我做主。” 此时，好奇的吃瓜群众都围了上来。 冯转霞又继续向大家列举张庆生的罪状，从托媒人开始一直说到最后退婚，说到关键处，她还会狠狠地剜张庆生几眼。 张庆生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就跟川剧变脸一样。 此时，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自己的职业生涯。 毕竟，今天可不单单只是陈校长在，而是教育局李局长也在。 唉。 冯转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赵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关幼霜觉得很有意思，出去隔壁商店，买回来一包瓜子，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边嗑瓜子边看戏。 顾尔容拉了拉她，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瓜还没吃完呢。”关幼霜拿下巴指了指冯转霞那边。 顾尔容：？？ “什么瓜？” 关幼霜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李局长，你们一定要处置这个陈世美。”冯转霞还在坚持。 周围的人也纷纷对着张庆生指指点点。 张庆生实在忍不住了，说：“婚姻讲究的是双方自愿，再说，为了弥补你们，彩礼和之前买的东西，我都没让你们归还，你还要怎样呢？” “我呸，你还有脸说，你意思我还应该给你们家还彩礼了，就你和你那寡妇妈那种嘴脸，哪个女子嫁到你们家都不会幸福。” 张庆生被激怒了。 “你说我可以，你不准说我妈。” “我说错了吗？你妈如果好的话，能生出你这种畜生吗？” 张庆生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 李局长咳了下，说：“行了，这种私人的事你们最好私下解决。张老师悔婚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与他的教学能力高低没有必然联系。” “你啥意思？意思是你们不管是吧？” “我们是管教育的，不是管家务事的。” 冯转霞冷笑道：“原来你们是一个鼻孔出气，我算是看明白了，都他妈不是啥好东西。” “你怎么随便骂人呢？” “我就骂了，怎么了？当个破局长又不管事，你还想让我给你跪着磕头还是怎么？” “行了行了。”李局长摆了摆手，然后对陈校长他们说，“走吧，咱们上楼去吧。” “哼。”冯转霞冷哼一声，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赵梅赶紧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冯转霞又回头骂赵兰：“走啊，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干啥？你平日里在家里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今天连个屁都不敢放。”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赵兰感觉身上就如同蚂蚁在爬一样。 她咬着嘴唇，快速地跑了出去。 “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窝里横。” * 关幼霜拍了拍腿上的瓜子屑，站了起来。 “走吧，回吧。”她把剩下的半包瓜子递给顾尔容，“妈和小云呢？” “她们刚才去卫生所上厕所了。” 关幼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局长喊她。 这个老色狼又要干嘛？ 顾尔容非常不乐意地跟着关幼霜停下脚步，语气不善：“你又要干嘛？” “关老师，刚才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是为了摆脱那个女人才上楼的。”李局长走下楼来，说道，“听说你的刺绣厂已经开始运行了，咋样啊？” “确切地说是刚招到工人，但是还没正式开始接活。” 李局长点了点头，说：“我还一直想去厂子里看看来着。对了，我有几个做服装和面料的朋友，都在外地，到时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 “好，谢谢李局长。” “说到刺绣，我就想起我姐姐了，她也很喜欢刺绣，可惜……” 顾尔容彻底没耐心了，打断他：“李局长，你有完没完？” “行，那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去忙吧，咱们有缘再见。” 局长姐姐喜欢刺绣？ 可惜什么？ 关幼霜很好奇，便问道：“李局长，方便说下您姐姐怎么了吗？” 李局长叹了口气，说：“她有刺绣天赋，所有技法都是无师自通，并且还擅长绘画，总之，从小都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有本事的人，要是我外甥没有出事，我一定会让我姐去你的厂子，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给你帮不少忙。” 关幼霜一愣。 刺绣水平很高，儿子又出了事，这不会就是她之前借过板车的那位大娘吧？ 是她吗？ “李局长，你姐姐家在哪啊？” “就在咱这集市西边的那个巷子里，我还打算待会吃完饭去看看她呢。” 应该就是她了。 关幼霜的心怦怦乱跳，忙问：“那你姐夫是不是在集市东边的角落那儿爆爆米花？” 李局长很意外：“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缘去过他们家一次，大娘刺绣确实厉害，我还看到了她好几幅作品呢，针法都特别复杂细腻。” “她从小就喜欢自己研究各种针法，鼓捣各种手工。”李局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我姐其实才四十几岁，就是因为外甥的事，一夜就变成了那样子。” “李局长，您能帮我一个忙吗？”关幼霜问道。 第242章 笔记 “什么忙，关老师尽管说。” “我想让大娘来刺绣厂，说实话，之前我一直就有这个想法，也给大娘表达过我的意思，但是她不同意。” 李局长点了下头，说：“嗯，我姐现在整个人都很封闭，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见人。我尽量试试吧。” “谢谢李局长。您给大娘说，我不会让她一直待在厂子里，我只是希望她能给我们做一点刺绣方面的指导，替我们的作品把把关。” “行，我去说。我自己也希望我姐快点走出来。” 和李局长告别后，关幼霜挽着顾尔容的胳膊走出饭店。 已是傍晚，太阳也快落山了，街道上的小摊贩们已经开始收摊了。 夕阳如血，给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红色。 元元跑了过来，问道：“婶婶，我的笔记装订好了吗？” 之前，关幼霜就把元元的笔记拿到了集市的一家照相馆，这会还没有打印机，照相馆的老板说他可以拖人去县上复印装订，估计得两周的时间。 这才过去一周。 “估计还得几天。” 元元舔了下嘴唇，低着头说：“还要等那么久吗？” “也不久，等下一周的今天就好了呀。” “那也要七天。”元元嘟起小嘴，“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为什么呢？” 元元低着头，低声说：“我想吃，可是我没有零花钱了。” 关幼霜在街道上四处看了下，果然，在斜对面的一个商店门口，看到了一个卖的小摊贩。 她松开顾尔容的胳膊，让他等下他们，然后拉起元元的手，说：“走吧，婶婶给你买。” 元元瞬间眉开眼笑，说：“婶婶，你放心吧，等我卖完笔记，我一定会把钱还你的。” “好啊，元元想好了没，一份笔记卖多少钱啊？” “想好了，语文笔记，一份一元钱，数学笔记，一份五毛钱。” “为什么数学笔记要便宜这么多啊？” “因为数学很简单，语文就比较难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向对面，卖的是一位年约六十的老爷爷，他已经开始收摊了，看到他们过来，便特意给元元做了一个很大的。 他们正准备往回走，关幼霜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她回头一看，是不远处的照相馆的那位年轻老板。 关幼霜向对面的顾尔容打了招呼，然后拉着元元走过去，那老板说道：“关女士，你的笔记好了。” “哇，太好了。”元元高兴地跳了起来。 “这么快啊，不是说要两周吗？” “本来是要两周，但我那师傅说他们最近新买了一款复印机，复印起来很方便，很快就做好了，今天他们就把笔记捎在班车上了，你来看看怎么样？” 关幼霜跟着走进照相馆。 “在这儿。”那老板抱出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一沓语文笔记。 “这是语文笔记，共100份，你数一下。” 纸张散发着特有的香味，关幼霜摸了下，纸质光滑，封面纸张要厚一点，内容也是她之前设计好的。 当初为了设计这两个封面，她都花了两个晚上呢。 关幼霜的初衷是从孩子们的视角出发，用他们的语言和审美来设计它。 语文封面采用淡蓝色为主背景，背景中点缀着几朵白云。一个可爱的卡通小女孩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捧着一本打开的书，沉浸在阅读的世界中。 女孩的表情生动，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发现了书中的奇妙世界。 大树的树干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字母和拼音卡片，像是果实一般垂下来，树的枝桠上停着几只小鸟。 草地上散落着几本打开的书籍，书页上飞舞着几只蝴蝶。 封面顶端写着书名《一年级语文笔记》，字体采用了活泼的手写体，颜色鲜艳，与背景和谐统一。 元元拿起笔记，惊喜不已。 他之前都没看到过这个封面。 “婶婶，这是你画的吗？” 关幼霜点了点头。 “好漂亮啊，比我们语文书的封面还漂亮。” “快打开看看。” 元元翻开封面，便看到了自己写的笔记。 他打开第二本，第三本，每一本都一模一样。 “婶婶，这太神奇了，我只写了一遍，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关幼霜笑着说：“这是一种叫做复印件的机器做出来的。” 老板又拿出另一沓笔记，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数学的。” 关幼霜点点头，拿起一本。 数学采用的是淡绿色主背景，背景中有几何图形和数字的隐约图案。 同语文类似，主图案是一个卡通小男孩站在一块黑板前，手中拿着粉笔，正在解答一道数学题。 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可爱的数学符号和公式，既有简单的加减法，也有生动的几何图形，男孩的脚边堆放着一些积木和玩具，每个积木上都标注着不同的数字。 在黑板的旁边，有一只可爱的卡通机器人，手中拿着计算器，仿佛在帮助小男孩进行计算。 封面底端写着书名《一年级数学笔记》，字体采用了清晰的几何体，颜色鲜明，与整体设计风格一致。 元元又兴奋地拿起数学笔记，开始翻看。 “挺好看的，谢谢你。”关幼霜说道。 “不用客气，我师傅也说了，你这两个封面设计还挺别致的，他还让我问你有没有意向去他们厂子做平面设计呢。” “我就是随便画的，不是专业人士。”关幼霜笑着说。 “你这水平已经超过专业人士了，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你有这样的能力，薪资不会低的。” “叔叔，你师傅有没有说，我笔记做得也很好啊？”元元仰着小脸问道。 那年轻老板一愣，笑着说：“说了，笔记做得也挺好的，加油，等你做二年级的笔记时，我们店里也会有复印机了。” “好啊。” 钱关幼霜之前就已经付过了，那年轻老板拿出两个塑料袋子，说：“你们是用箱子还是塑料袋？” “就用塑料袋吧，提着也方便一点。” 年轻老板帮他们把笔记装好，递了过去。 “我来提，我来提。”元元兴奋地接过塑料袋。 两份笔记也不轻，尤其是语文，一份笔记都要10页，元元才提出店门，就累得小脸通红。 “来吧，婶婶帮你。”关幼霜接过语文笔记。 第243章 推销 看到元元的笔记，大家都很惊讶，这是什么笔记啊，明明就是一本漂亮的手写书！ 顾小云更是惊讶。 她都初中毕业了，从来不知道笔记竟然可以这么精美。 这样的笔记，如果是她，估计也会买的吧。 瞬间，她觉得自己之前说的“只有傻子才会买”有点可笑。 元元已经确定好目标了，今天晚上，他就要向顾胜凡推销自己的笔记。 因为顾尔容和顾如意喝了酒，回去时，依然是关幼霜开车。 她来回两次，把全家人送回了家。 * 元元拿着一份语文笔记和一份数学笔记，去找顾胜凡。 彭小玲正在因为儿子不写作业而大发雷霆。 之前，元元考了第一名，她就深受刺激，今天，听说人家顾小云中考又是全县第一，她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自己又没法辅导儿子，只能大吼着让他写作业。 看到元元进来，彭小玲稍微收敛了下，说：“元元，小凡暑假作业还没做完，等明天再玩可以吗？” “我又不会做，你就只知道逼我。”顾胜凡大喊大叫。 “同样是人，元元会做，你就不会做？再说，元元之前不是跟你一样，学习也不好吗？” “那元元有他婶婶和他姑姑辅导，你要是也那么厉害，我照样能考第一名。” 彭小玲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 元元像个大人一样，把笔记递给彭小玲，说：“婶婶，这份笔记就是我在我婶婶和姑姑的帮助下整理出来的，只要掌握了这些知识，小凡的成绩一定会很好的。” “是吗？”彭小玲接过笔记一看，倒是挺精美。 里面的内容她也不懂，不过看上去花花绿绿也挺好看的。 她眉开眼笑，摸了摸元元的头，说：“谢谢元元，以后小凡有什么不会的，希望你也能帮帮他。你们俩是堂兄弟，要互相帮助。” 元元点点头，说：“好的婶婶，那这两份笔记你就给小凡买了吧。” “啊？”彭小玲大吃一惊，“买，买了？” “是啊，这都是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整理出来的，是要卖钱的。” “这，这又不是书店的书本，还卖钱啊？这样吧，看在小凡是你堂哥的份上，你送他一份可以吗？” 元元摇了摇头，拿过自己的笔记，说：“我婶婶说了，知识也是可以换钱的，如果你不愿意买，我就去找其他同学，笔记我印的不多，到时如果卖完了，小凡就没有了哦。” “这，那你这笔记卖多少钱啊？” “语文一元，数学五毛。” “这么贵，都能买半斤肉了。”彭小玲皱起眉头，“你年龄这么小，就这么看重钱，不是啥好事。” “婶婶，你这话我不爱听，那老师给学生讲课，不也要领工资吗？我这笔记写得比老师讲得还详细。” 彭小玲又翻了翻笔记，犹豫不决。 如果这玩意真的能帮助小凡提高成绩，那花一块五也没啥，主要的是，她担心元元是骗她的。 这肯定全是那关幼霜的主意。 那女人，为了揽财不择手段，不然哪来那么多钱建厂子，听说马上要翻修房子。 元元站了起来，说：“那你们考虑一下，我先去找其他同学了。” 彭小玲急了：“要不这样行不行，今晚你把这笔记留下，让小凡先看一下，他如果觉得好，明天我给你钱，怎么样？” 元元想了想，说：“行，那你们把笔记保存好啊，不要弄皱了，也不要打湿了，不要在上面乱画。” “行。” 元元走后，彭小玲坐在顾胜凡旁边，翻开两份笔记，问道：“儿子，你看下这笔记到底咋样啊？” 顾胜凡拿过数学笔记，翻了几页，说：“我觉得很好，比老师讲得还详细，我也能看懂。” 彭小玲松了口气，指着语文笔记，说：“那这份呢？” 顾胜凡看了看，指着拼音部分，说：“也很好，我从来不知道qpbd还可以这么区分。” “好，那你赶快抄。” 顾胜凡：？？ “你今晚把这两份笔记抄下来，明天把笔记还给元元，咱们不就不用花那一块五了吗？” “妈，这么多笔记，而且下面的标注这么多，你让我咋抄？” “什么咋抄？你就对照着写不就行了？让你写作业，你说不会做还情有可原，抄难道也不会吗？你怎么这么笨啊你。” 顾胜凡“腾”地一下站起来，气呼呼地说：“我就是笨，我以后还考倒数第一，反正脸上没光的不是我。” “你。”彭小玲气得脸色发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那你别生啊，我让你生了吗？”顾胜凡大吼。 彭小玲越想越气，但气到最后又无可奈何，她自己又不能辅导儿子。 算了，一块五就一块五吧。 她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柔声哄道：“行了，你想买就买吧，不过买了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啊。” * 赵家。 赵阳躺在床上烂醉如泥，跟头死猪一样。 他打着呼噜，整个屋子酒气熏天。 关蕾心里窝着火。 她刚才翻了赵阳的口袋，一个破钱包中总共才一百多块钱。 她完全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上一世，这赵阳明明是个很有钱的包工头，现在，怎么穷成了这样。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用换亲了。 那顾尔容虽说冷淡，但至少英俊潇洒，看着也养眼。 再说，人家在水电局上班，工作体面，收入稳定。 她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想换亲。 关蕾气呼呼地喝了一杯水。 冯转霞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床上的赵阳，冷声道：“你倒是给他换下衣服啊，穿那么多睡着能舒服吗？” “他那么沉，我拉都拉不动，怎么换呀？” “那你总得想办法吧，难道你忍心让他这样睡一晚上？” 关蕾没说话。 她心里烦得要死，很想直接顶回去，但是赵阳在县城买房遥遥无期，她估计还得和冯转霞他们生活一阵子。 她忍住了。 “你先拿毛巾给他擦擦脸吧。”冯转霞说道，“用温水，可别用冷水。” 关蕾走到洗脸架旁。 突然，赵阳迷迷糊糊翻起来，“昂”地一声吐了一堆。 第244章 自食其力? 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赵阳吐完又开始倒头大睡。 关蕾一阵恶心，干呕了下，差点吐了。 冯转霞厌烦地瞪了她一眼，说：“还不快去收拾一下，等着我来收拾啊？” 关蕾感到胃里翻山倒海地难受，她拿过扫地簸箕，憋着气，就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起来。 “你倒是麻利一点，你自己的男人，你嫌弃什么。”看到关蕾这个样子，冯转霞挺不满的。 关蕾终于忍不住了，她没好气地说：“好跟好都是换来的，他又是咋对我的？” “怎么？你意思是我儿子对你不好？这满屋子的实木家具，真皮沙发，不都是他给你买的吗？你还想咋样？” “谁家娶媳妇不是修新房买家具，再说我家当时也没多要彩礼，反倒给你们少了200，我以为他会因此记得我的好，可现在，你看看，我的洗发水和抹脸油，早都没有了，找他要几个钱，他都不给。” “他是故意不给吗？”冯转霞生气道，“还不是因为他的钱都被你姐坑走了，你不帮着他要钱就算了，反倒是说什么彩礼，彩礼是少了200，但那是我们求着让你少的吗？” 关蕾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真是没良没心的一家子，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不应该少彩礼，就应该再多加几百块。 像人家关幼霜一样，多了200的彩礼，顾家不照样对人家很好吗？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赵阳现在遇到困难了，你作为他的媳妇，就应该帮助他，而不是抱怨。” “我帮啥？我之前从娘家带来的钱早都被他拿完了。” “你姐那厂子不是已经开起来了吗？你去里面上上班，不就能挣到钱吗？年纪轻轻，每天待在家里好吃懒做，赵阳的财运能好起来吗？” 关蕾气笑了。 你儿子的财运好不好跟我有个屁关系？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没一个正常的。 此时，她只想让冯转霞赶紧离开，便说：“你先去睡吧，我会考虑下的。” “赶紧给赵阳换下衣服，然后把脸给洗一下。”冯转霞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换衣服？换个屁。 洗脸？洗个毛。 关蕾胡乱收拾了下，拿起门后面的门闩棍，使出浑身的劲，把赵阳推到边上，然后“吧嗒”关掉灯，在另一侧睡了。 他们晚上并不开窗户，屋子里气味难闻，再加上赵阳如死猪一样的打鼾声，关蕾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到自己的前一世，想到在顾家的那段日子。 虽说很短，但倒是没这么糟心。 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赵兰很快就会去外地打工，但是问题的重点不是赵兰，而是她根本跟冯转霞合不来。 大部分时候，为了家庭的和谐，她都忍了，但一辈子这么长，怎么可能一直忍。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第一次希望孩子能快点出生。 那样，母凭子贵，她的地位也会高一大截吧。 刚才，冯转霞说了让她赚钱的事，她突然觉得，这也不亏是一个出路。 反正赵阳指望不上，她自己挣钱自己花，还不需要受这些气，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想，她就没那么烦躁了。 明天再说吧。 她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她突然想到，就算找活，暂时也得通过赵阳，她得把人家伺候好了才可能有这个机会。 她又爬起来，打开灯，开始给赵阳擦脸换衣服。 这赵阳本来就有些胖，再加上喝醉了酒，更是沉得像石头一样。 关蕾累得满头大汗。 * 第二天一早。 关蕾就起床烧了鸡蛋汤。 赵阳醒时已经快九点了，看到自己身上换过的衣服，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关蕾把鸡蛋汤端给赵阳，温柔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好多了，昨晚是不是吵得你一夜都没睡好？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关蕾笑着说：“是啊，你打呼噜太大声了，孩子昨晚踢了一夜。” 赵阳也笑了。 吃过早饭，关蕾把赵阳拉到他们的屋子，说道：“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你看你现在的工钱一时半会也拿不到，我想着要不趁现在肚子还小去县城打打工，挣点钱补贴家用。” “不用，你正怀着孩子呢挣什么钱，这要让别人传出去了，还说我赵阳不疼女人。你放心吧，等我下次接到大工程了，肯定能给咱们挣到大钱。” 这种大话关蕾已经听腻了。 她嗔怪道：“哎呀，这有什么，怀个孩子而已，妈说她生你的前一天还在下地干活呢。我虽说挣不到啥大钱，但总归也能给咱们家供个生活，你就让我去吧。” 赵阳想了下，点了点头，说：“行，那要不你就去你姐的厂子吧，做做手工活也没那么累。” 顿了下，赵阳又说：“虽说我不喜欢她，但你们总归是亲姐妹，念在血缘上，她还是会照顾你的。” 关蕾皱着眉头，说：“我才不想去她的厂子呢，我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她那么坑你，我早都不把她当姐了。” 赵阳爽朗一笑，点点头，说：“那行，我帮你问问县上的朋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 “好。” 看到关蕾这么懂事，赵阳突然来了兴致，走过去关上门，便开始解自己的裤带。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关蕾虽说对赵阳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但孕期的她，因为激素的原因，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很多次，她只能忍着。 但是，考虑到这会是早上，冯转霞随时有可能来敲门，她委婉拒绝着：“别吧，大白天的不太好，等晚上。” “等不到晚上了。”赵阳搂住她，就开始粗鲁地扯起她的衣领，“咱们尽量搞快点。” “可是……” 赵阳不容她继续说下去，胡子拉碴地凑近她的脸，臭烘烘的嘴巴在她的脖子乱拱。 她使劲闭着眼睛，只希望他能赶紧直奔主题。 很意外地，这次，她竟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狐朋狗友多了也有用，当天晚上，赵阳就告诉她，帮她找到活了。 第245章 服务员 赵阳帮关蕾找的是一份饭店服务员的工作。 包吃包住，一个月30块钱。 在这个年代，又是贫穷落后的小县城，这工资也不算太低。 而且，人家也说了，就帮忙端下盘子洗下碗，不用做其他的事。 关蕾从小受宠，在家并没有做过什么家务活，她其实有点看不上这种端盘子的工作，可眼下，离开这个家才是王道。 走出去，路就宽了。 她立马就同意了，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来。 * 第二天一早，关蕾就搭乘班车去了县上，并按照赵阳所说的路线去了北街那家川菜馆——小馋院。 就桐县而言，这家川菜馆的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了。 关蕾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张望着。 此时正是上午，饭店里并没什么客人，透过半开放厨房，能看到几个忙碌的身影。 这时候，一位年约40岁，打扮入时的丰腴女人摆着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下关蕾，问道：“你找谁？” “我叫关蕾，是来这儿上班的。” 那女人扶了下头，说：“哦，我知道，是张哥介绍的对吧。” 关蕾也不知道是谁介绍的，赵阳也没说，只得点点头。 “行，你先把行李放这儿，跟我来。” 关蕾放下行李，跟着这女人走进了一间房子。 房子里没有床，只有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大衣柜。 关蕾坐下后，那女人说：“我姓王，你叫我王姐就可以。我先给你说下工作时间吧，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中午和晚上分别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去外面吃，去外面吃就需要自己花钱，每周休息一天，但是只能在周内休，周末人多，不能请假。” “好。麻烦问下文姐，我住哪里？” “宿舍就在饭店隔壁，六人一间，今晚下班后，让小芳带你去。” “小芳？” “也是咱们饭店的服务员，她上铺还有个位置，你住那儿吧。” 关蕾点了点头。 “平时上班都做些啥你知道吧？” “端盘子，洗碗。” “嗯，咱们做服务工作的，一定要细心耐心，服务好客人，这些到时让小芳给你好好讲一下。”老板娘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上班吧。” 关蕾懵懵地走出来，老板娘跟着出来后，又去了趟厨房，然后拿出一件红色的围裙，说：“把这个穿上。” 关蕾想着，第一天来，好歹也得表现一下。 她看到角落处有扫帚和簸箕，便开始扫起地来。 老板娘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九点五十几，五个年轻的女子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老板娘把她们叫在一起，互相介绍了下，并叮嘱她们多照顾关蕾，然后就坐在前台处嗑瓜子去了。 这几个女孩子长得都算清秀，而且都剪了短发，关蕾唯独注仔细看了的是那个叫做小芳的女孩。 那女孩子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皮肤虽说不是很白，但有一双爱笑的弯弯眼睛，看着挺好相处的。 关蕾便跟着她们一起擦着桌椅，这桌椅都是实木的，比较沉，她怕累到肚子里的胎儿，便没有去搬。 做完这些，几位姑娘便互相监督着说一些常用语，比如：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比如：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等等。 老板娘给她们说过，这些常用语必须经常练习，尤其要注意面部表情和语调等等。 关蕾在那个叫做小芳的热心女子的帮助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一个上午，就在这种枯燥又无聊中度过了。 中午十二点，关蕾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跟着小芳她们一起吃饭。 饭店提供的是一碗臊子面。 关蕾觉得很饿，她很快就吃完了，其实她很想吃第二碗的，但看到其他姑娘只吃一碗，她不好意思再要，只得忍着。 刚吃完饭，今天早上就坐了很久的班车，她觉得有点累，想坐在椅子上眯一会，饭店就来人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很年轻。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身米色连衣裙。 老板娘发话了，让小芳带着关蕾熟悉一下整个流程。 小芳麻利地端上两杯茶水，然后双手递上了菜单，微笑问道：“欢迎二位光临，请问想吃点什么？” 那男子接过菜单，递给旁边的女子，温柔道：“宝贝，你来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哎呀，不要乱叫嘛。”那女子红着脸嗔怪着，“怪难为情的。”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啊。”说着，男子搂过女子，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关蕾看得心里犯堵。 论这女子的脸蛋，她觉得还不如她。 但是，人家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年轻帅气又有钱还疼她的男人呢？ 他们磨蹭了半天才点好菜，虽说点的不多，但每一份都是实打实的硬菜，而且全是店里的一些招牌，什么藿香鱼啊、干锅鸡啊等等。 她不识字，并不知道要多少钱，还是小芳低声对她说了饭钱，说总共要一百多。 她一个月才挣三十，人家一顿饭就顶她小半年的工资。 人和人还真没法比。 等菜烧好后，关蕾就跟着小芳一起上菜了，这次，就由她来说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藿香鱼放在桌子中间，结果手一抖，就溢出了一点汤。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着，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这，这是藿香鱼，请，请慢用。” 那男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新来的？” 关蕾红着脸点头。 小芳把白灼虾放在桌上，说：“我们同事今天第一天上班，有服务不周的还望二位见谅。” 那男子挥了下手，说：“没关系，去吧。” 关蕾刚说完“谢谢”，那女子就皱着眉头，惊呼道：“哎呀，这汤汁都溅到我的衣服上了。” 关蕾大惊，仔细一看，那米色的连衣裙的肩膀处，确实有个米粒大的褐色污点。 她赶紧弓着腰一连一声地道歉。 “你说怎么办吧？”那女子阴沉着脸，“我这连衣服要一千多块钱呢。”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关蕾带着哭腔，她感觉自己两膝发软，都想跪下去。 一千多块钱，就算把她杀了，她也赔不起啊。 第246章 惹恼顾客 那男子看了关蕾一眼，低声对女朋友说：“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关蕾低声说：“对不起，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一直在前台处看着他们的老板娘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确实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员工的疏忽，让您不开心。衣服你们拿去洗衣店干洗，这顿饭免费，就当我付给你的干洗费，您看这样行不行？” “不需要。”那女子高昂着头，斜瞥了关蕾一眼，“我不想要你的钱，你开除她，这事就过了。” 老板娘一愣，笑着说：“她是新人，刚才只是不小心犯了点错，不至于开除。” “那可以，你赔我这件裙子，这裙子我上周才去市里的百盛商场买的，1099元。” 老板娘的脸色很难看。 那男子似乎有点生气了，他沉下脸，说：“够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给你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这是向谁说话呢？我才是受害者。”那女子声调高了起来。 “结账。”那男子站起来。 女子一慌：“啊？还，还没吃呢。” 男子已经头也不回走向了前台处，小芳已经算好了费用，一共是132元。 男子不顾女子的拉扯，快速地丢下钱就大步离开。 关蕾还站在原地。 她真的好懊悔，刚才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不就端个盘子吗？怎么就把汤汁给洒出来了。 这下，流失了客人，老板娘估计也会很讨厌她吧。 不管以后她去做什么，但现在的她，很需要这份工作。 不然，今天晚上她只能去睡大马路了。 她偷偷摸摸干瘪的裤兜，那个天杀的赵阳，也没给她一分钱。 她正准备向老板娘道歉，老板娘就开口了：“没关系，这种人，咱们小馋院也不欢迎，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句话，让关蕾差点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她连连鞠躬道谢，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不会给王姐添麻烦。 下班后，其他四个姑娘说要去吃宵夜，晚饭是花卷和稀饭，她们都没太吃饱。 关蕾虽然也有点饿，但因为手头没钱，便只能挨着。 “你先等我下，我把你的行李提去宿舍，然后带你去剪发。”小芳说道。 “剪发？” “是啊，王姐没给你说吗？咱们饭店统一要求服务员剪短发。” 关蕾摸了摸自己的齐腰长发，很舍不得。 小芳从宿舍出来时，关蕾还在发呆。 “没关系，想开点吧，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小芳亲昵地拉起关蕾的手，“我刚来的时候头发比你的还长呢，都到屁股那了。” “为什么要剪头发呢？”关蕾喃喃问道。 “这是规定吧，反正挣人家的钱，就得听人家的吧。不过你放心，剪头发的钱可以报销的。” 关蕾点了点头，跟着小芳进入到一家很小的理发店。 店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染着黄发，穿着紧身牛仔裤，黑色皮夹克，脖子上还挂着一根大链子。 他很快就帮关蕾剪好了头发，齐耳短发。还问关蕾染不染，说现在很流行染发，她皮肤白，染个黄色会更衬皮肤。 关蕾摇摇头，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剪下来的长发。 剪发一块钱，关蕾借口自己的钱在包里，让小芳帮自己垫付下。 小芳接过店主递过来的票据，对关蕾说：“没事，你不用还我，我明天直接找王姐报销。” 关蕾点点头。 “走吧，别闷闷不乐了，我觉得你剪短发还挺好看的。” 关蕾苦笑了下，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你今天没吃饱吧，时间还早，走吧，我请你吃串烧烤。”小芳拉起关蕾的手。 关蕾脸一红，说：“我吃饱了。” “我都听到你肚子响了。”小芳笑着说，“出门在外可不要亏待自己。” 说到这个，关蕾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小芳，饭店给咱们的餐每天都是面食吗？” “也不是，偶尔也会有大餐的，而且平日里，如果客人吃不完，咱们时间又比较充足的话，是可以吃那些剩菜的。” 停顿了下，小芳继续说：“就像今天那对情侣，他们点的菜都没吃，最后都被厨师他们打包拿回去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一直在忙呀。再说了，像这种动都没动过的菜，也轮不到咱们呀。” 关蕾点点头，突然有点心酸， 这世界就是这样，底层人民永远都是弱势群体。 吃烧烤间，小芳问道：“你多大呀？” “21。” “哇，太巧了，跟我一样大，你有对象了吗？” “啊？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还能出来打工啊，你婆家对你真好。” 关蕾笑着点了点头，问：“你还没结婚吗？” “没呢，我连对象都没有。” “怎么会呢？你长这么漂亮。” 小芳咯咯笑着，说：“我姐过得不好，我都怕了，我不想结婚。” “你姐怎么了？” “她嫁的那家人，一家子都不是东西，不但男人打，公公婆婆也打她，总之，过得很惨。” “婚前没发现吗？” “那怎么能发现呢？人心隔肚皮，媒人说的天花乱坠，那一家子看着也都挺老实的。” 确实，怎么能发现呢？ 关蕾想到自己，她一个重生者，都没把赵阳一家子看透，何况其他人呢。 说到婚姻，她就觉得烦躁，赶紧转移话题，说：“你觉得在饭店打工累吗？” “累肯定累，尤其是下午晚上以及节假日，但是工资也不错，其他小店的工资只有十几块，反正先挣钱吧。”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家就两个女儿，我姐姐嫁出去了，我得在家照顾父母。” 等她们回去，已经快十一点了。 其他几个姑娘还没有回来。 上铺的褥子是卷着的，小芳麻利地帮关蕾铺好床，又给她说了下哪些东西是共用的，哪些是别人的，然后从床铺下拿出两个盆子，说：“红色这个是洗脸的，绿色的是洗脚的，你今晚就用我的吧。”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去买。” 关蕾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忐忑不安，她身无分文啊，怎么买。 第247章 安心 其他四个室友很晚才回来，那时候小芳已经睡着了。 关蕾心里装着事睡不着，一直听着她们讨论流行的衣服和发型以及饭店遇到的帅哥和有钱人等。 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王姐阴着脸，掐着她的脖子，说赵阳欠了“小馋院”一大笔钱，让她还钱。 她挣扎着说她不知道这事。 王姐凶神恶煞地加大手上的力度，她感觉气都上不来了。 她猛地翻起来，摸了摸发凉的额头，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 夜很静。 透过薄薄的窗帘，一缕如水的月光照了进来。 这肯定不是真的，如果赵阳真的欠他们钱了，又怎么可能介绍她来这儿呢？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擦掉额头的汗，缓缓地躺了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一早，关蕾就被小芳摇醒了。 “走了，我带你去买点东西，待会十点就要上班了。”小芳低声说。 关蕾爬起来看了看，其他四个人还都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从高低床的铁栏杆上走下来。 梳洗完毕，关蕾觉得有点饿，便问早餐怎么吃。 “饭店不包早饭，但是每天都有一块钱的早餐补贴。”小芳梳好头发，照了照镜子，说，“不过我们一般都不吃，为了省钱。” “你昨天不是说了不要亏待自己吗？” 小芳咯咯笑着，说：“留下钱吃宵夜啊。而且一般我们起床都九点四十了，上一会班就可以吃午饭了。” 关蕾点点头。 “你饿吗？饿的话我带你去吃，门口就有卖早餐的。” “不饿。” 关蕾只能这么说，她实在不好意思向小芳借钱，之前她以为包吃包住就是包括所有的东西，没想到那些个人物品还是需要自己去买。 她打算今天上班的时候和老板娘王姐说一下，看能不能先给她预支一部分的工资。 凭直觉，她觉得那老板娘为人不错，应该会帮她的。 “小芳，今晚可以再借用下你的脸盆吗？我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明天再去买。” “行啊，那改天再去吧。”小芳爽快地说，“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会？” “不用了，我出去买点药。” “那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刚才看到了，药店就在咱们饭店的对面，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待会十点上班，九点五十五就要到店哈，别迟到了。” “好。” 从宿舍的巷子走出来，关蕾猛吸了一口气。 她想早点去饭店找老板娘。 刚走上饭店的台阶，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蕾蕾。”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她妈张彩荷。 她妈提着个篮子，估计刚从菜市场那边过来。 “蕾蕾，真的是你啊？这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我就说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妈，我在这个饭店上班，昨天才上来的，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我也是昨天来的，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要在这儿上班啊？是赵阳让你来的？你还怀着孕呢，哪能干活？” “不是妈，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听医生说孕期还是要适当运动，这样对胎儿也好。” 张彩荷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说：“蕾蕾，你有什么事可不要瞒着妈，你说，是不是赵阳他妈欺负你？” “没有，妈，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就是觉得一直待在家里太无聊了，赵阳他们一开始并不答应，还是我求了好半天他们才同意的，” “行，那你试着做一下，如果活太累就不要做了，身体要紧。” “知道了，妈。对了妈，你身上有钱吗？给我点。我昨天比较倒霉，一下车，钱包就被人偷了。” “啊？钱包被偷了？哪个断子绝孙的做这种缺德事？偷了多少啊？”张彩荷把篮子换到另一个臂弯，开始摸自己的裤兜。 “也不是很多，十几块钱。” “我身上也不多，只有七八块钱，你先拿着，等我发了工资再给你。”张彩荷抽出三张两块的，一张一块的，递给关蕾。 给自己留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几角钱。 “妈，那你快去忙吧，等我哪天休假了我去找你，你之前好像说过，你就在那个水电局附近的小区是吧？” “是是，那你进去吧，做活的时候自己当心点，不要累到自己，不想做就不做，听到了吗？” “知道了妈。” 有了母亲给的七块钱，关蕾安下心来。 她去对面的小商店买了两个盆子，两条毛巾，还有牙膏牙刷等一些生活用品。 她想给自己买瓶好点的洗发水，可惜钱不够，只得买了一包2毛钱的。 等着母亲发了工资再买也不迟。 关蕾把这些东西拿进宿舍，小芳很惊讶：“你不是去取药了吗？怎么又去买东西了？” “只是顺便买上了。” “那你取药了吗？我保温桶还有水，我帮你倒。” “没有，出去走了走，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头也不痛了。” “哦，那可能就是没睡好，今晚早点睡吧。” 关蕾点点头，就先去了饭店。 昨天老板娘那么帮她，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时间还早，饭店中空无一人。 关蕾从门口的地毯下面取出钥匙，开了门。 关蕾首先把地认认真真扫了一遍，“小馋院”并不小，大概有一千平，加上桌子椅子特别多，光是扫地就花了半个小时。 关蕾弓腰时间长了，感觉很累。 不过跟在赵家的那种憋屈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直起身子，按了按后腰。 老板娘提着包走了进来。 “关蕾？你来得挺早啊？” “王姐早。” “嗯，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关蕾笑着说，“谢谢王姐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 “喜欢就好好干，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好，王姐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王姐，那我继续忙了。” “好。” 关蕾心里美滋滋的，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她还真的闯出一片天地呢。 第248章 惊喜 午饭过后，关幼霜打了个哈欠。 县地毯厂的第一批货已经送下来了，这一周，她都在忙着给工人进行岗前培训，睡眠严重不足。 这批货的计划是要绣50x50厘米大小的立体牡丹花，交货时间是下个月20号。 这几个晚上，她都在熬夜设计图案。 今天一早，她打电话给杨言，本来想问下什么时候方便，她拿图纸去趟县城，让杨言过过目，谁知人家说就让她把关就好，他相信她。 感动之余，关幼霜再次仔细修改了一遍图纸，然后早上把图案都拓印到了地毯上，正式开始做工。 工人们那边基础倒是还行，但大家从来没有在地毯上绣过东西，觉得针也拿不惯，线也拿不惯的，出针极慢。 这一批货不算多，100张，但都是边长为2米的正方形，相当于一张地毯上要绣四朵牡丹花。 按照这个效率，估计两个月都交不了货。 而杨言那边也爽快，知道她们纯手工刺绣不容易，所以一张地毯算120元的工钱。 可以说很厚道了。 关幼霜有点急。 如果第一批货出了岔子，就算后面杨言继续愿意和她合作，她也不好意思再接。 她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改善这个局面。 她喝了杯茶，醒了醒脑。 “幼霜，外面有人找你。”王慧英掀开门帘，说道。 “谁啊？” “我也不认识，在门口，你去看看吧。” 关幼霜走出一看，特别惊喜。 竟然是县教育局李局长和他姐姐，旁边停着一辆小轿车。 大娘还是跟之前一样，面容憔悴，满头白发，只不过，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大娘，李局长，是你们，快，快进屋。” 李寒梅笑着说：“不去了，我想去你的厂子看看。” “好，好。” 三个人走向刺绣厂。 李局长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人给你劝来了。” “谢谢李局长。” “没事，你为教育业做了贡献，于情于理，我也得帮帮你嘛。” 一进刺绣厂，李局长就连连称赞，夸关幼霜能干。 中午时分，大家都回去吃饭了。 车间没人。 李寒梅径直走向一个工位，摸了摸绣了几针的地毯，说道：“这材质太硬了。” “是的，大家都说不好绣，我还担心下个月交不出货，大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种地毯类的材质，在刺绣前都需要做个预处理，让材质尽量变得软一点才好下针。”李寒梅说道。 这一点关幼霜倒是没想到。 看来，这刺绣中的学问还多着呢。 她急忙问：“怎么处理呢？” “可以用水，不过最好的办法是熨斗熨一下。” “好，我这就回家去拿熨斗。” 关幼霜兴奋异常，一口气跑回家，就拿了熨斗过来。 李寒梅帮她示范了下，关幼霜摸了摸，还真是，地毯的那部分一下子就变软了，她拿起针试了试，确实比刚才好插针多了。 “还有啊，这种材质，粗棉线确实可以，但羊毛线更出效果。”李寒梅指了指针上的棉线。 羊毛线她上次就买回来了，关幼霜赶紧拿出一把羊毛线。 李寒梅针法稳健，几分钟就绣出了一个花骨朵，“你看看，用羊毛线是不是更好看？” “是，是。大娘，你太厉害了，谢谢您愿意来帮我。” “不客气，你爱人之前救过我，上次你也来找过我，只是我那时候心情不好，便没有答应你。对了，我叫李寒梅，如果你不嫌弃，你可以叫我李姨。” “好。李姨，今天真是多亏了您，不然下个月肯定交不出货。” “这批货有多少件呢？” “共100件，都是这种2m的尺寸，我那个图纸是50cm的尺寸，相当于要在一张地毯上绣4朵花，工作量不小。” 李寒梅点点头，拿过图纸看了看，说：“其实你可以把这个图案再放大点，周边再做点装饰，那样会更好看。” 说着，李寒梅拿起一根铅笔，寥寥数笔，就把周边的装饰画出来了，“就这样。” 关幼霜惊叹不已。 这位大娘真的是天才。 “但是，我已经把图案拓印上去了，好在我买的都是水溶性的画笔，那我现在快点把线条擦掉吧。” 李寒梅笑着说：“虽说现在感觉麻烦了点，但后面会快很多，对了地毯厂那边要求绣四朵吗？” “那倒没有，他们只要求以花朵为主题，到时再帮这批货取个名字就行。” “那就好，那咱们就改吧，你帮我找几张大点的纸，我来帮你画图。” “李姨，先喝点水吧，你看你都没休息一下。” “先忙完再喝也不迟，我们快点弄好图案，待会工人来了就可以直接绣了。” “我姐就那样，闲不下来。”刚去车间转了一圈的李局长走过来说。 对照着关幼霜的图纸，李寒梅很快就画好了新图纸，然后在周边加入了新的点缀元素。 关幼霜快速地擦拭完10张地毯，然后把新的图案拓印了上去。 做这么多，竟然仅仅用了一个小时。 忙完这些，关幼霜又找了顾尔容他哥顾如意，借用李局长的车，去集市上买回来了30个熨斗，还有30个插线板。 下午两点半。 大家陆陆续续进入车间，看到新的图案，都愣住了。 才短短一个中午，关幼霜她竟然又设计了一副图案。 好厉害。 关幼霜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李老师，是刺绣方面的专家，新的图纸也是她帮我们设计好的，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工作，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李老师请教。” 大家鼓起了掌。 有几个女人估计认识李寒梅，也知道她的情况，在下面窃窃私语。 关幼霜不喜欢这样的人，她清了下嗓子，说：“新图案已经印上去了，每个人的工位上都放了熨斗，也连了插线板，大家在刺绣前先熨一下地毯，让地毯变软再刺绣，这样比较容易出针。” “为了防止烫坏面料，在熨之前还需要洒一点水。”李寒梅补充道。 大家开始行动起来。 这时候，黄春燕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第249章 提升 黄春燕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说：“哎呀幼霜，我刚拆洗了下被子，没想到迟到了。” “没关系，对了嫂子，这位是李老师，绘画刺绣样样精通，以后咱们厂子的设计图纸以及流水线的刺绣工作等都由李老师把关。李姨，这是我嫂子，也是厂子里的生产主管。” 李寒梅点了点头。 黄春燕上下打量了下这位憔悴老太婆，心里极其不舒服，她是哪门子老师？什么是都由她把关？ 管车间这活不是她黄春燕的吗？ 这关幼霜突然找个老太婆又是什么意思？ 还叫她李姨？ 这是哪门子关系？ 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匆匆点了下头就去自己的工位了。 按照关幼霜之前说的，黄春燕其实可以不用刺绣，只需要做好管理工作就好。 这会，大家在李寒梅的指导下开始熨烫并刺绣了。 说来也奇怪。 这李寒梅虽说没进过工厂，但对于流水线的那一套特别在行。她对关幼霜说，可以把刺绣工作分成几部分，比如这个人只负责刺绣枝干，这个任负责花瓣，这个人负责叶子等等。 大家只绣自己负责的部分，这样不但作品更统一，而且熟能生巧，效率更高。 简直跟关幼霜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关幼霜之前把工人分成了两大组，一组负责基础刺绣，一组负责造型方面的立体刺绣。 李寒梅这种流水线式的工作方法她也想到过，只是考虑到这是第一批货，大家对于地毯这种材质的刺绣又不是很拿手，就想让大家多联系一下各种针法。 不过此时，她还是决定听李寒梅的。 这位姨可是她的贵人。 黄春燕急了。 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的主管位置不保。 她走过去，笑着说：“咱们做的是纯手工刺绣，既然是纯手工，那必然不会像机器做出来的那么工整，我觉得每个人绣一张更好，那样更有成就感。” 关幼霜点点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这是我们的第一批货，我们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得保证交货时间，咱们就按照李老师的方法吧。” 黄春燕不好再说什么，便帮着大家挪地毯、理线等。 关幼霜则跟着李寒梅，学习针对特殊面料的刺绣方面的一些技巧。 她虽说有一定的刺绣技术，上一世也学了很多新颖的刺绣针法，但是还是比不了李寒梅。 李寒梅是在手工方面极具天赋的那种人。 她决定再好好提升下自己。 整个下午，李局长都在河道对面的半山坡上散步。 李局长从小也在另一个乡的山村长大，只是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了，毕业以后又被分配到县一中当老师，因为他教学能力很强，学校也有意培养他，寒暑假都会派他去外地进修，根本没时间回家。 后来，他又被调到教育局做课题方面的研究工作，工资也高了一大截，他干脆把父母带到了县城，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他基本也不会回去。 这么多年，再次走在和他记忆中很相似的羊肠小道上，他感慨万千。 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已经年过四旬了啊。 岁月啊。 直到夕阳西下，李局长才再次回到刺绣厂。 其他人已经回去了，关幼霜还在和他姐研究针法。 看到他姐在给关幼霜耐心地讲解面料知识，并示范着入针技巧时，李局长有些恍惚，他很久没见过他姐这样过了。 恍惚之余，他又有点欣慰。 幸好有这刺绣厂的存在，才让他姐再次活了过来。 “姐，关老师。” “李局长，你去哪里了呀？” “四处走了下。”李局长笑着说，“这儿的地都挺好的，挺平整的，可惜啊，就是不下雨。” “嗯，听说政府有意在各村庄打井，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实施。” “这种一般都得上面审批打款，不过引水也是一大难题。” 李局长叹了口气。 关幼霜看了看窗外，夕阳的半个头已经埋进了大山，她站起来，说：“李姨，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跟着寒林回去就好了。” 关幼霜担心李寒梅有其他事做，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天天来刺绣厂，便说：“好的李姨，谢谢您今天教了我这么多，那这几天我们就先按照您教的做着，等您哪天有空了，我再向您请教。” 李寒梅笑着说：“请教谈不上，你懂得也很多，咱们一起研究吧。” 李局长担心他姐在家里待久了又会胡思乱想，便说：“姐，你看你和关老师这么投缘，我觉得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每天来刺绣厂吧。” “我自己又来不了，还得麻烦人家幼霜。” 关幼霜一听，很是欣喜，连连说道：“这有什么啊，又不是很远，那我明天去接您。” 李寒梅笑着点了点头。 送他们姐弟俩出来，关幼霜摸了下口袋，拿出几张钱，诚恳道：“李姨，虽然我知道谈钱有点俗，但是您帮我这么多，我实在过意不去，这500块钱您拿着吧。” 李寒梅摆摆手，说：“不用，我要钱没啥用，我自己本身喜欢这些，权当借用你厂子的材料研究刺绣了。” “那怎么行？您不拿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您放心吧，在您的指导下，咱们这厂子肯定会赚很多钱的。” “姐，你就拿上吧，这样也不用姐夫天天去街头爆爆米花了。” 摆脱不过，李寒梅便拿上了。 送他们到村子口后，关幼霜便往回走。 今天学了好多刺绣知识，她觉得兴奋不已，决定再去车间练习一下。 刚经过自己家门口，王慧英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说：“幼霜，电话，我还以为你在厂子里，正准备去找你呢。” “妈，谁打的呀？” “我也不知道，好像说是什么公司。” 关幼霜一头雾水地跑进屋子。 提起电话，才知道原来是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刘福舟。 刘福舟说修楼房的工程队已经选好了，下周一正好是个好日子，可以动工。 整个工期一个月，如果关幼霜不方便去县城的话，他明天派人把合同送下去。 第250章 边挣边花? 挂完电话，关幼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台历。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 满打满算也就三天的收拾时间。 关键，他们还没找到可以住的地方呢。 之前，两个人讨论方案的时候，关幼霜曾经问过能不能给他们留两间住的屋子，她的想法是楼房的方位是正屋那个位置，但是原本，正屋两侧的南北方位还有四间屋子的。 但是，刚才刘福舟已经说过了，他们慎重考虑过，所有的屋子都得拆。 一来，这样可以从地基开始，保持整个房屋的一致性与完整性，二来他们做工程的平时都是石头瓦片的，他们一家子待在这儿也不安全。 刘福舟也说了，如果还没有找好住的地方，时间可以再延后几天，到时让关幼霜给他打电话就好了。 关幼霜不想推迟开工日期。 这会正是盛夏，是修房子的最好时间，一个月完工后，恰好能留几个月的晾晒时间。 他们在秋后搬进去最好。 至于住的地方，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小云明天就要去县城了，然后和其他姑娘一起南下打工。 公公婆婆可以住在嫂子黄春燕家。 黄春燕他们现在借住的也是彭小玲家之前的老院子，里面有三间住房，一间厨房。 至于她自己，完全可以在刺绣厂将就一下。 事不宜迟，这会还早，她想着先去给嫂子说一声。 她刚跨出正屋门槛，王慧英就端着饭从厨房走了出来。 “幼霜，你去哪？” “妈，我去嫂子家一趟，找她商量点事。” “你还没吃饭呢，吃了再去吧。” “我还不饿，我一会回来再吃吧。” * 黄春燕一听关幼霜的话，心里直犯嘀咕。 暂时住几天倒是没事，关键是，万一到时她直接把两个老人推给她怎么办？ 她不好明说，便说：“都是咱的爸妈，我当然没啥意见，只是这侧边的两间屋子都没收拾，屋顶全是蜘蛛网，而且屋子很潮，爸妈年龄大了，我怕对他们关节不好吧。” 顾如意闷声闷气地说：“肯定是咱们住侧屋啊，怎么能让爸妈住？” 黄春燕脸一红，赶紧说：“我当然知道，还要你说，我意思就是这正屋也很潮湿。” 关幼霜当然明白黄春燕的想法，但眼下，村子里也没其他闲置的院子。 她倒是想过把两位老人带去县城，让他们享受几天，但他们都割舍不下这里，不愿意去。 而且，顾运良也说了，他还得监工，不然怕这些人偷工减料。 “嫂子，爸妈就住一个月，现在是大夏天，也不会潮到哪去。”说着，她拿出一百块钱，说，“再辛苦你，做饭的时候能帮我们带一点。” 黄春燕赶紧伸出手，又讪讪地收回了一点，说：“这，这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应该的，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工程队打好了招呼，到时修好我们的房子就帮你们修。” “啊？我们？”黄春燕冷笑一声，“钱都没攒够，鬼知道啥时能修成呢。” 说着，她狠狠地剜了顾如意一眼。 “你放心吧嫂子，不用你们出工钱，那刘经理人挺好的，看我们修了厂子和院子，说可以免掉你们的工钱，你们只需要准备下钢筋砖瓦等材料的费用就行。” 黄春燕的眼睛都亮了。 “行，行，谢谢幼霜。”她环顾了下这破房子，说，“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新房子了。” 这时候，元元回来了。 自从学习笔记打印好之后，元元兴致极高，每天吃过饭就会去四处推销，还别说，他已经推销出去十几份了。 “婶婶，你来了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卖出去了两份语文笔记。” 说着，元元从裤兜掏出了一元钱。 关幼霜摸摸元元的头，笑着说：“好，挺棒的。嗯？不是两份吗？怎么只有一元钱？” “一元已经被我花了。” “唉，我不是给你说了吗？钱要攒下来，你怎么总是不听？”黄春燕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卖两块，就花一块，我和你爸如果像你一样，那咱们一家子都把嘴绑了算了，都别吃饭了。” “又不是挣不回来了。”元元嘟着嘴，“我不是还有很多笔记吗？每一份就能换一块钱呢。” “都是你奶奶把你惯坏了。”黄春燕叹了口气。 “元元，你看着我。”关幼霜半蹲着身子，说道。 “怎么了，婶婶？” “元元，这些笔记卖完，你还打算卖吗？” 元元点点头，“卖啊。” “那你打算从哪去打印笔记呢？” 元元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小脑瓜，说：“就，就集市那家照相馆啊，那叔叔不是说等我们下次去打印笔记的时候，照相馆就会有打印机吗？” 关幼霜点点头，说：“但是打印笔记是需要钱的。这次的笔记，婶婶帮你给了钱，但下次，就需要你自己花钱了。” 元元低下了头。 “这几天你总共卖了多少份笔记？” “十五份，语文9份，数学6份。” “好，那你还剩多少钱？” 元元咬了咬嘴唇，说：“一元。” “所以，你其实是边挣边花对吗？这样子，你下次就没钱打印笔记了哦。” “婶婶，我知道了，以后卖笔记的钱我都会攒下来。” “也不是让你全部攒下来，但是我们应该有个攒钱计划，比如一周要攒多少钱，如果达到目标了，则奖励自己花多少，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攒到钱。” 元元点了点头。 “这样好不好，元元家马上要修房子了，到时元元用自己攒下来的钱给家里买一件小家具行吗？” “啊，什，什么家具？” “只要在元元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什么都行啊，比如一件床单或者一面窗帘，当然，元元攒的钱越多，选择的范围就越大。” 元元开心了。 “好，我一定要攒很多很多的钱，到时给家里买一个大沙发。” “你就吹吧你。”黄春燕笑着瞪了儿子一眼。 关幼霜笑着拉起元元的小手，说：“好，那元元加油，婶婶相信你。” 第251章 驾考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一。 一大早，工程队就开着挖掘机，带着各种建筑工具材料到了顾家。 吉时一到，伴随着鞭炮声，小洋楼的修建正式开始。 村子里的人都来围观。 这年头，修房的人家也有，但大家基本都是请自家村子或者隔壁村子的砖瓦工和木匠，哪请过这种专业的工程队？ 关幼霜虽说昨晚研究刺绣到了十二点，但今天早上还是早早起床了。 昨天晚上，顾尔容打来电话，再次催促她快点把驾照考了，说谢远航已经给车管所那边打好了招呼，不考维修，但仅限于这个月。 下个月，听说驾考的政策要变了，到时还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呢。 这个关幼霜前几天也听说了，是她那教练打电话说的。 那教练还不错，也帮她申请了考试。 关幼霜想着确实不能再拖了。 因为刺绣厂已经开始运行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车了。 等这次拿到驾照，顺便把车也买了。 关幼霜一早就给嫂子说了情况，让她这两天帮忙做好管理工作，确保刺绣工作顺利进行。 然后，她让司机李景平每天接送李寒梅。 她特意强调，李寒梅的工作时间自由。 * 县城。 关幼霜本来打算顺便产检的，但因为时间比较紧，便给顾尔容打了个电话，而后打车径直去了车管所。 车管所有点偏僻，距离之前那驾校不太远？ 关幼霜走进去，走到前台处，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那女人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她，便低头填写起信息来。 几分钟后，她把表和身份证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是8号，今天要考三科，请从前方大门进入考场一，考完后出门左转，径直前行大约50米，进入科目二考试考场，科目二考完，便有考官带领你参加科目三路考。三科考完后拿着单子在这儿登记。” 关幼霜点点头，去了科目一考场，考场中大概有十几个人。 考场前台坐着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 关幼霜把单子交给他。 那人交给她一张考卷，在本子上登记着，说考试时间为一个小时。 科目一都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和判断题。 十分钟后，关幼霜交了卷，出来了。 然后她根据路标去了科目二的场地。 科目二考试的人并不多，也就七八个，除了她，全是男的。 场地虽然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四个人考试，但是考试的车子只有一辆。 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轮到了她。 反正还是那几个项目，车子也和那驾校的一样，关幼霜并不紧张，轻轻松松就完成了，最后把车子停在规定的位置。 教官还挺惊讶，觉得这姑娘开车还挺稳的。 科目三是路考。 考官叫来一个女同事，让她帮忙监考。 作为车管所唯一的女考官，这女人起初其实有点看不上关幼霜，总觉得她肯定过不了。 但没想到，不管是直线行驶，还是换挡，关幼霜都做得很完美。 根本不像是新手。 *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关幼霜就拿着单子再次出现在了前台处。 前台登记员看了看成绩上的三个100分，还挺惊讶。 很多男人，都不见得能一次性考100分，何况还是个女人呢。 她不由得多看了关幼霜几眼。 之前所里就私底下给她打过招呼，这个叫关幼霜的女人今天要连考三科，如果全部通过的话要现场发证。 她还以为是个走关系买证的。 结果，人家是真真实实会开车呀，而且水平还不低。 “你带一寸白底照片了吗？”女人问道。 “带了的。”关幼霜从口袋掏出照片，递了过去。 上个月，关幼霜就在照相馆照了证件照，红底蓝底白底，一寸二村三寸，她都洗了些。 那女人打开抽屉，拿出一本驾照，对照着单子写了起来，然后又把照片贴到了右下方。 “好了，可以了。” 关幼霜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了驾照。 在这个年代，要想考驾照还真不容易，如果不是靠人帮忙，就算全部通过，也得一年后才能拿到证。 从车管所出来，也快到中午了。 她觉得有点饿。 本来打算随便吃点，看看到手里的本本，她便打消了随便吃的念头，这么好的日子，无论如何都得好好庆祝一番。 她站在路边，准备打车。 身后传来两声车辆喇叭声。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水电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 顾尔容常开的那辆。 她刚准备确认是不是顾尔容时，顾尔容摇下车窗，伸出头对着她笑：“媳妇，快上车。” 车上，关幼霜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当然是接媳妇回去啊。” “你今天嘴上抹蜜了啊，一口一个媳妇的。” 顾尔容朗声笑着，斜着身子，帮关幼霜系好着安全带：“你不就是我媳妇吗？” 他可能刚洗过头，好闻的洗发水和浓烈的男性气息传入关幼霜的鼻子。 关幼霜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尔容抬起眼皮，笑道：“那你也叫一个听听。” 关幼霜一愣：“啥？” “叫声老公听听。”顾尔容凑过去，近在咫尺地看着她。 关幼霜脸一红。 这年头，都是叫名字，如果生了孩子，大部分叫名字都不叫了，直接称为孩子他爸。 哪有喊老公的啊？ “看你，还没开始喊脸就红成这样。”顾尔容摸摸她的脸蛋，低声坏笑道，“白天不好意思的话，那等晚上再喊。” 关幼霜的脸更红了，她一把推开顾尔容，嚷嚷道：“你正经点，不然我不理你了。” 顾尔容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女人，咋就这么不经逗呢。 他俯身过去，对着关幼霜的肚子，说：“宝宝，怎么办，妈妈要不理我了。” 关幼霜的脸更红了。 这死男人！ 她喊道：“快走啊，我要饿死了。” 顾尔容挑着眉，不怀好意地问：“你哪里饿？” 关幼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面红耳赤，使劲捶着顾尔容的肩，喊道：“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好了好了，你这力气，还真有点疼。”顾尔容攥住她的手。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说话！” 顾尔容笑着发动了车子。 第252章 超级好运 顾尔容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与关幼霜十指紧扣。 烈日炎炎，好在有风，打开车窗，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好不惬意。 关幼霜看着窗外，想着待会到底吃什么。 突然，她看到广场上，正举行着促销活动。 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舞台，舞台上方挂着红色横幅，上面写着“隆重庆祝百货商城20周年庆抽奖活动”，周围围满了人群。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舞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各位新老顾客朋友们，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参与，现在我们要进行今天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抽奖！我们的特等奖是一辆桑塔纳小轿车。” 关幼霜心里一动。 今天顺利拿到了驾照，说明自己手气还真不错，何不去抽抽奖呢？万一运气超好中了那辆小轿车呢。 那样她就不用再去买车了。 本来刺绣厂还没开始营业，她的钱没有合理的解释。 至于抽奖，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书上曾经描写过一个抽奖的场景，一位路人中了一辆摩托车。 虽说中奖者与原身没啥关系，但至少说明，确实还是有可能中奖的。 “我们也去抽下奖吧。”关幼霜指了指外面，说道。 顾尔容朝广场那边看了下，说：“那都是骗人的，基本每个月都有这样的活动。” “可这次不一样，你看那横幅，是百货大楼举办的20周年庆活动，应该不会骗人吧。” “你不是饿了吗？先去吃饭吧。” 关幼霜抱着顾尔容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吃饭哪有车重要嘛，去看看嘛，好不好？” “好好好，走吧。” 顾尔容靠边停好车，就牵着关幼霜走向广场。 主持人还在眉飞色舞地喊着，关幼霜走过去，在透明抽奖箱中取出一张，写上自己的名字，投了进去。 顾尔容也写了一张。 接下来是商场的推销活动。 很多物品都是买一送一，尤其是一些家具以及床上用品，关幼霜很心动，但考虑到他们现在正在修房，买回去也没地方可放，就没有买。 倒是顾尔容，硬是给关幼霜买了好几条裙子。 白色连衣裙，黑色半身长裙，格子百褶裙。 全是直男喜欢的款式。 关幼霜其实并不想买，她结婚那会就买了很多衣服，到现在，还有几件没扯吊牌呢。 顾尔容以为关幼霜是怕他花钱，便说他刚评了个省级现金个人奖，发了好几百的奖金呢。 这些裙子都是新款，并没有参加活动，但好在并不是名牌，三件裙子350元。 商场工作人员特别开心，一边夸关幼霜人又漂亮身材又好，一边夸顾尔容又体贴眼光又好。 关幼霜觉得不值。 主要这衣服的面料和裁剪都比较一般。 但为了不伤顾尔容的面子，她还是跟着工作去他们临时搭建的试衣间去试衣服。 然后借口衣服上身不好看，只拿了那件黑色半身裙，65块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半小时后，终于开始抽奖。 奖池中放了大约1000张奖券，除去现场一百多人填写了信息，其他八百多张都是空白的。 中奖率极低。 主持人首先抽出的是三等奖，他一连抽了五张，有一人中奖，奖品为电饭锅。 接着是二等奖，连抽三张，都是空白。 再然后是一等奖，抽出两张，也是空白。 顾尔容拉了拉关幼霜，说：“都说是骗人的，你还不信，走吧，去吃饭了。” “再等等，还有特等奖呢。” 关幼霜看着主持人摇了摇塑料抽奖盒，说道：“父老乡亲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接下来我们将抽取特等奖，让我们看看谁是今天最大的幸运儿呢？” 主持人理了理自己打了发油的头发，抽出一张奖券，看到名字时，他愣住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中奖。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高声宣布：“今天的特等奖获得者是——关幼霜。” 关幼霜一愣，随即雀跃。 顾尔容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还真的中了一辆车？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四处看着，搜寻着这位超级幸运儿。 “请我们的幸运儿关幼霜上台，去领奖处登记。” 关幼霜大方地走上台。 大家看到中奖的竟然是这么漂亮的女子，真的要羡慕死了。 工作人员是一位很清秀的女孩子，她递给关幼霜一份详细的身份核实表格。 关幼霜需要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证号码、住址和联系方式等。 为了确保奖项的公正性和真实性，工作人员还要求关幼霜出示身份证原件进行核对。 在身份信息核对无误之后，工作人员向关幼霜解释了奖品的领取流程和相关条款。 由于是一辆轿车，涉及到车辆的产权过户和保险等问题，工作人员详细说明了需要办理的手续，包括车辆登记、上牌、保险购买等。 关幼霜仔细听着工作人员的讲解，并在各项文件上签字确认。 工作人员还为她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流程指南，告知她后续需要前往县城的车管所办理车辆过户手续。 在完成所有必要的手续后，工作人员将一份领奖凭证递给了关幼霜。 这份凭证上详细记录了她所获得的奖品信息，并加盖了商场的公章。 工作人员告诉她，可以凭借这份领奖凭证在指定日期前往车管所办理相关手续，并正式领取轿车。 离开广场时，顾尔容还觉得一切就像在梦中。 “你真的中奖了？还是一辆车？” “对啊，我直觉太准了，我就感觉我能中奖。”关幼霜把手里的凭证递过去，说，“只是领取流程还挺复杂的，我明天估计得跑一天。” “我让远航帮你办理吧，他在车管所有熟人，办这些很快的。” “但是一直麻烦人家也不好吧。” “没什么，晚上喊他一起吃饭吧。” “好，那走吧，带你去吃大餐，让你沾沾我的喜气。”关幼霜环顾了下四周，“咱们去吃鱼吧，你有啥推荐的吗？” “小馋院还可以，每年部门团建我们都会去。” 第253章 冤家路窄 小馋院餐厅。 顾尔容和关幼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快，就有服务员端着茶水过来了。 关幼霜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点了藿香鱼、白灼虾、红烧排骨，红油猪耳，还有蹄花汤。 等菜的过程中，两个人便聊起家里的事。 服务员小芳要急疯了，这个关蕾，怎么坐在厕所不出来。 在她百般催促下，关蕾才慢吞吞地从厕所出来。 “怎么了？” “快，那个帅哥又来了，我带你去看。” “什么帅哥？”因为上辈子嫁的就是超级大帅哥，关蕾对帅哥没什么兴趣。 “好像就在县城工作，吃公家饭的，走吧，快去看。” 架不住小芳的似火热情，关蕾跟着小芳走到一楼大厅。 这会，饭店已经陆陆续续有好一些人了。 小芳指着角落靠窗的位置处，说：“看，就那儿，穿衬衣的那寸头男，只是今天他怎么带了个女的过来。” 关蕾一看，呆住了。 那不是顾尔容吗？ 他对面的那女人，虽说背对着她，但她就算化成灰她都认识。 关幼霜。 她扭头就走。 “喂，你怎么走了？”小芳拉住她，“待会你帮他们上下菜，还可以近距离看看他，很帅的。” “我已经看到了，我还有事。”关蕾悻悻地说。 “哎呀，算了，你都结了婚的人了，再看也不合适，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关蕾走到二楼，刚拿起抹布准备收拾二楼的桌子，小琳就喊道：“关蕾，麻烦帮下忙。” “好。”关蕾走过去。 “这道凉拌猪耳已经好了，麻烦你帮我送下去，我上个厕所，16号桌啊，谢谢你。” “好。” 关蕾来的时间短，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二楼忙活。 要是她知道16号桌就是关幼霜他们那桌，她打死都不会去帮这个忙。 她把凉拌猪耳放在桌子上，生硬地说：“请二位慢用。” 顾尔容抬起头，也很惊讶：“关蕾？” 关幼霜侧过身看了关蕾一眼，没说话，继续与顾尔容聊天。 小馋院的规章制度是，上了菜之后，服务员必须询问顾客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顾客没开口前，服务员不能自行离开。 关蕾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自己平静，说道：“请问二位，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上两碗蛋炒饭。”关幼霜淡淡地说。 关蕾说了“好”，就逃一般地离开了。 顾尔容看着她的背影，说：“你妹怎么突然出来打工了？他们家不是不缺钱吗？” “谁知道呢？赵阳那人的话你也信，说不定都是债台高筑。” 关蕾躲在厕所中，难过得直掉眼泪。 为什么，她这么命苦。 顾尔容不是穷得叮咚响吗？为什么，人家还能吃得起这么贵的餐厅。 而她，竟然成了为他们服务的下人。 这不公平。 整个中午，她的情绪低落，无心做事，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坐在二楼的休息区发呆。 小芳看她这样子，还以为她生病了，走过去说：“关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宿舍休息下？” 关蕾摇了摇头。 “不舒服可以请假的，你给王姐说一声就行，你的活我可以帮你做，也不会扣钱的。” 关蕾还是摇了摇头。 她形单影只的，也没啥好逛的。 一个人待着，只会让她更加胡思乱想。 她看了看楼下早已经空了的16号桌，心里叹着气。 * 关蕾本来不想出去，可谁知，下午一点多，张彩荷找来了。 她要带宝贝女儿去医院检查下，听说现在的仪器很发达，能提前检查出胎儿是否正常。 关蕾便向老板娘请了假，跟着母亲先是去另一条街吃了饭，然后又去了县医院。 而关幼霜那边。 刚才吃过饭之后，他们先去了水电局，把所有凭证和身份证都给了谢远航，想着待会等所有机构上班后就可以办理了。 两人休息了下，就去了县医院。 按医学上来算，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没正儿八经产检过。 水电局的刘局长和县医院的院长是好朋友，久而久之，那院长也认识了顾尔容。 而今天，他们运气确实好，才进到门诊大厅，就碰到了准备出去吃饭的院长。 一番寒暄过后，那院长直接把县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周医生推荐给了他们，而且还帮他们写了一个条子。 因为这个妇产科医生的号不好挂，需要提前预约。 但有了院长亲手写的条子，他们都不需要排队，直接可以进入诊室。 妇产科的诊室在二楼。 周医生在最里面的5号诊室。 顾尔容牵着关幼霜从长长的走廊处走了过来。 坐在走廊的铁椅子上等待的张彩荷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揉了下眼睛，推了推身边的关蕾，说：“蕾蕾，你看，那是不是那个贱货？” 关蕾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冤家路窄。 “她怎么来这了？”张彩荷自言自语，“一定是来看妇科的，让她乱搞！” 听母亲这样一说，关蕾心里舒服了不少。 估计确实是来看妇科的。 之前就听说她靠着身体赚了不少脏钱，看吧，遭报应了吧。 只是那可怜的顾尔容，都不知道自己头上都成了草原，还带着贱人一起来。 关幼霜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后，张彩荷哼了一声。 要不是这一声“哼”，关幼霜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她们。 关幼霜斜瞥了一眼，没理她们。 “哼，不要脸。”张彩荷又说了一句。 关幼霜停下来，冷声道：“你说谁？” 张彩荷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我说谁要你管！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走廊其他病人看了过来。 顾尔容皱了下眉头，说：“你说话太难听了，这是公众场合。” “咋了，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你倒是护上了。” 这时候，2诊室的门打开了，护士不耐烦地喊道：“别吵了，要吵去外面吵。” 张彩荷立马迎过去，腆着脸说：“护士，到我们了没？我们来产检的，产检。” 说完，她洋洋得意地看了看关幼霜，生怕她没听到似的。 第255章 矛盾 车门打开，关幼霜走了出来。 她容光焕发，满脸笑容，挥手跟乡亲们打招呼。 “幼霜，原来是你啊，你太有钱了吧，都买上这么好的车了？”刘婶儿第一个冲上去，拉着王幼霜的手说道，“这得多少钱啊？” “不是买的，婶儿，这车不要钱，我前两天在县城抽奖，没想到居然中了头奖，这车就是奖品！” “是不是哦？” “真是中的？尔容媳妇，你逗我们玩的吧？” “啊，真的吗？我前两天就听说这次县城百货大楼举办活动，有女人抽到了一辆桑塔纳，原来是你啊。”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早知道这样我也去县城抽奖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关幼霜笑着点头，说：“对，就是我，我也没想到这次的狗屎运这么好。” “我的天，你运气真是太好了！”人群中的李大娘感叹道。 “新车必须贺，尔容媳妇，你得给我们发喜糖，让我们也沾沾喜气，下次也中个奖。”有人说了一句。 “都买了的。”关幼霜说着，从车上取下一大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大包瓜子花生。 都是分装好了的。 “哇，大白兔奶糖。”几个孩子冲了过来，馋的直流口水。 “好了，大家分一下糖果吧。”关幼霜把大塑料袋递给最大的一个孩子，“小军，你负责分好不好？” “好。” 分到糖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撕掉包装纸，就把奶糖塞进了嘴里。 “元元婶婶，你这车可真漂亮，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一个小孩嘴里含着糖，眼里满是羡慕。 “当然可以，去看吧。”关幼霜拔掉了车钥匙。 “哎呀，你们可别把人家的新车弄脏了。” “就是，万一弄坏咋办，在外面看看就行了。” 几个大人试图拉住自家的孩子。 关幼霜笑着说：“没关系的，小孩子好奇心重很正常，让他们进去看看吧。” 孩子们一个个兴奋地跑到车旁，然后轮流爬进车里摸摸方向盘，点点按钮。 “幼霜，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女人开车。”刘婶儿满脸惊讶地问道。 “是啊，尔容媳妇，你这车开得可真稳。”李大叔说道。 “我以前也不会开，想着以后可能得经常去城里，前阵子就去县城的驾校学了车，考了个驾照。” “哎呀，幼霜真是有本事啊！你可是这十里八乡第一个会开车的女人！”刘婶儿感叹道。 “幼霜，教教我呗，我也想学开车！”刘婶回娘家的女儿眼里闪着光，充满了向往。 “好啊，等我有时间就教你。不过，开车还涉及到理论知识以及倒车停车等，需要场地，你还是得去驾校正规学。” “驾校学车贵不贵啊？” “还是有点贵吧，要两千块。” 这么贵，大家一听都唏嘘不已。 刘婶儿拉了拉女儿，说：“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啊，人家幼霜学车是要去城里谈生意，你学来干啥，再说，就你嫁的那家子，穷得吃喝都成问题，还学车。” “好了，我先回去了，大家以后有需要用车的，找我借就好了啊。”关幼霜大方说道。 “好，好，快回去吧。” 关幼霜开着车径直去了黄春燕家，经过他们家时，她看到工程队已经在打地基了，钢筋水泥摆了一院子。 工人们看到新车，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猜测着是不是哪位县领导来视察工作。 * 黄春燕和顾如意并不在家，估计去了地毯厂。 王慧英正在院子里晾晒被子，听到汽车的声音，还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便着急忙慌地把被子甩在晾衣绳上，走了出来。 看到幼霜从崭新的红色小轿车上走下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幼霜在学车，这她知道。 之前去集市上吃饭庆祝小云中考时，顾尔容喝了酒，回去是关幼霜开的车，这她也知道。 但那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且一路上也有尔容陪着。 可现在…… 她断然不会相信这车是幼霜一个人开回来的。 “妈，我回来了。” 王慧英笑着点点头，说：“嗯，尔容呢？” “他在上班啊。” 王慧英脸色大变，“你是说这车是你一个人从县城开回来的？” “对啊。” “这尔容也真是心大。县城那路那么难走，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开车？万一出事怎么办？” “哎呀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吧，我开车水平高着呢。” 王慧英叹了口气，说：“那一路上大货车多，怎么能不叫人担心。” 关幼霜从车上拿出驾照，说：“看吧妈，这是我刚拿到的驾照，有了这个本子，就可以开车上路了。” “那行吧，以后在路上一定要开慢点。” “知道了妈，你知道这车是哪来的吗？” “水电局的？” “不是，这是咱们家的。我这次运气超好，无意中抽奖就中了头奖，奖品就是这车。” “啊？”王慧英特别惊讶，“你是说这，这车是中奖得来的？” “当然啊，不信你打电话问尔容，我这几天没回来，就是因为在办手续。” “好好，妈相信你，真是太好了，我得给灶王爷烧个香去，等初一了再去庙上烧个香。” “妈，还有什么吃的没，我有点饿了。” “中午我做了揪面片，醒的面多了，还有点留着呢，你去屋子里吧，我这就去给你做。” “妈，那太麻烦了，有没有馒头剩菜之类的，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早吃好午吃饱，中午这么重要的饭，怎么能随便吃呢？你先休息会吧，我一会就做好了。” 说完，王慧英就快速地进门，然后在院子里喊顾运良：“他爸，你快找下塑料篷布，帮幼霜盖下车，别给晒坏了。” 顾运良从后院走出来，自从腰伤好转，闲不住的他就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刚才，他就在后院整理木柴呢。 “什么车？” 王慧英兴奋异常地给他说了一遍，并拉着他去门外面看车。 第254章 开新车回家 “知道，还没轮到你们呢，”护士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好好在外面等着，再不要吵。” 说完，护士就关上了门。 关幼霜瞪了他们一眼，就径直走向了5号诊室，然后轻轻敲了下门，把单子递了过去。 人家护士都没出来，竟然自己去敲门，真不要脸。 张彩荷冷笑着看着他们。 谁知道，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傻眼了。 关幼霜竟然和顾尔容一起进去诊室了。 这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后门可走吗？ 她倒想知道这贱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张彩荷好奇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便听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这贱人竟然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那医生说胎儿长得挺好的，已经13周了。 张彩荷颓废地回到凳子上，烦躁不已。 “怎么了？” “她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关蕾也挺惊讶的。 顾尔容不是不行吗？ 她怎么可能怀孕呢？ 随即，关蕾就想到了。 这孩子肯定不是顾尔容的。 这顾尔容真是可怜啊，被人戴绿帽不说，还要替野男人养孩子。 关蕾冷笑了几声，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不久的以后，当顾尔容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时将怎样对待那个贱人。 关幼霜拿着检查结果出来时，2诊室还没轮到关蕾。 关幼霜拿着检查单左看右看，喃喃道：“真的是双胞胎吗？这单子到底怎么看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顾尔容笑着说：“放心吧，不会错的，周医生本来就是产科方面的专家。” “那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关蕾听不下去了，她“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妈，我前几天听别人说了个事，说一个女人怀了双胞胎，她男人跟前跟后地伺候着，结果两个孩子越大越像邻居家的男人，你说这女人贱不贱？” 张彩荷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女儿给自己使眼色，瞬间就明白了，说：“当然贱，这种贱货，死后就应该下地狱。” 关幼霜大步走过去，“啪啪”两巴掌就甩到了关蕾的脸上。 关蕾摸着脸，惊讶地望着关幼霜，嘴唇颤抖着说：“你，你干嘛打我？” “你他妈在这内涵谁呢？要不是在医院，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关蕾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我说你什么了？我指名道姓了吗？你这么敏感，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顾尔容呵斥道，“你管好你自己吧，再乱说话我可对你不客气。” 看宝贝女儿的脸都红肿了起来，张彩荷很生气，她一下子站起来就准备打关幼霜。 “你个小婊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关幼霜冷脸看着她，就等着她靠近。 顾尔容一把抓住张彩荷的手腕，冷声道：“你敢动手试试。” “哎呀，你干嘛，我的手腕，你放开我。”张彩荷大喊，“来人啊，救命啊，要杀人了。” 几个诊室的门几乎同时都开了。 几个护士走了出来。 看到又是刚才的几个人，2号诊室的那个护士特别生气，大声说道：“你们几个有啥事去外面说，不要在这儿打扰别人，再闹我就喊保安了。” 顾尔容对护士说了声“抱歉”，然后甩开张彩荷的胳膊，冷声警告了她们一番就牵着关幼霜走了。 出了医院，顾尔容一拳砸在树上，咬牙切齿：“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坏，亏我之前还念及着她们是你的娘家人，想着能帮一把算一把。” 关幼霜拉过顾尔容的手，摸着那块泛红的地方，说：“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从她上次来咱们家闹过之后，我就跟她断绝关系了。她四处造谣诋毁我，无非是觉得没法再从我身上捞到钱了。” 顾尔容摸了摸关幼霜的头，语气中满是心疼：“重男轻女的家长我见过，但对两个女儿都没法一视同仁的母亲我听都没听过，你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吃苦的是原身。 她自己，上辈子还是受尽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们的宠爱。 关幼霜笑着说：“不是所有母亲都伟大，也不是每个母亲都配得上母爱那个神圣的字眼。” 顾尔容搂住了关幼霜，拿下巴蹭着她的头发。 这个可怜的姑娘，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尤其在这种环境下，她还自学了那么多的知识。 真的很不容易。 看到周围的人投过来的目光，关幼霜有点不好意思地挣扎着，低声说：“放开我吧，别人都看着呢。” 怎么能放开呢？ 此时，他的心里满是对这个女人的怜惜。 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头，低声说：“放心吧，你现在有自己的家，我会让你和孩子们幸福一辈子。” 关幼霜重重地点头。 她真的觉得庆幸，庆幸关蕾要和自己换亲，然后才让自己嫁给了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 三天后。 顾家台。 正是午饭过后，烈日炎炎。 村子口的大槐树下，一群村民们坐着乘凉。 男人们撩起背心，扇着扇子抽着烟，女人们有做布鞋的，有拆旧毛衣的，缝衣服的。 几个小孩在一旁玩着石子游戏。 通往村头的公路上，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轿车缓缓驶来，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特别亮丽。 “啊呀，你们看，那是啥？”纳鞋底的李大娘停下手里的针线，惊讶地看着远处慢慢驶来的汽车。 “好像是桑塔纳，还是新的，这是谁啊，竟然买这么好的车？”旁边抽旱烟的王大叔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车子好像是来往咱们村的。” “还真是啊，到底是谁啊？” 几个小孩也好奇地张望着。 “大家快来看啊，有新汽车进村了！”一个小孩兴奋地跑回村里，边跑边喊。 不一会儿，其他在家的村民都围了过来，大家快速地走向村头，议论纷纷。 “这车应该不便宜吧，谁这么有钱啊？”李大娘拿着针在头皮上划了下，插进鞋底。 这时，车子进了村。 第255章 矛盾 车门打开，关幼霜走了出来。 她容光焕发，满脸笑容，挥手跟乡亲们打招呼。 “幼霜，原来是你啊，你太有钱了吧，都买上这么好的车了？”刘婶儿第一个冲上去，拉着王幼霜的手说道，“这得多少钱啊？” “不是买的，婶儿，这车不要钱，我前两天在县城抽奖，没想到居然中了头奖，这车就是奖品！” “是不是哦？” “真是中的？尔容媳妇，你逗我们玩的吧？” “啊，真的吗？我前两天就听说这次县城百货大楼举办活动，有女人抽到了一辆桑塔纳，原来是你啊。”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早知道这样我也去县城抽奖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关幼霜笑着点头，说：“对，就是我，我也没想到这次的狗屎运这么好。” “我的天，你运气真是太好了！”人群中的李大娘感叹道。 “新车必须贺，尔容媳妇，你得给我们发喜糖，让我们也沾沾喜气，下次也中个奖。”有人说了一句。 “都买了的。”关幼霜说着，从车上取下一大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大包瓜子花生。 都是分装好了的。 “哇，大白兔奶糖。”几个孩子冲了过来，馋的直流口水。 “好了，大家分一下糖果吧。”关幼霜把大塑料袋递给最大的一个孩子，“小军，你负责分好不好？” “好。” 分到糖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撕掉包装纸，就把奶糖塞进了嘴里。 “元元婶婶，你这车可真漂亮，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一个小孩嘴里含着糖，眼里满是羡慕。 “当然可以，去看吧。”关幼霜拔掉了车钥匙。 “哎呀，你们可别把人家的新车弄脏了。” “就是，万一弄坏咋办，在外面看看就行了。” 几个大人试图拉住自家的孩子。 关幼霜笑着说：“没关系的，小孩子好奇心重很正常，让他们进去看看吧。” 孩子们一个个兴奋地跑到车旁，然后轮流爬进车里摸摸方向盘，点点按钮。 “幼霜，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女人开车。”刘婶儿满脸惊讶地问道。 “是啊，尔容媳妇，你这车开得可真稳。”李大叔说道。 “我以前也不会开，想着以后可能得经常去城里，前阵子就去县城的驾校学了车，考了个驾照。” “哎呀，幼霜真是有本事啊！你可是这十里八乡第一个会开车的女人！”刘婶儿感叹道。 “幼霜，教教我呗，我也想学开车！”刘婶回娘家的女儿眼里闪着光，充满了向往。 “好啊，等我有时间就教你。不过，开车还涉及到理论知识以及倒车停车等，需要场地，你还是得去驾校正规学。” “驾校学车贵不贵啊？” “还是有点贵吧，要两千块。” 这么贵，大家一听都唏嘘不已。 刘婶儿拉了拉女儿，说：“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啊，人家幼霜学车是要去城里谈生意，你学来干啥，再说，就你嫁的那家子，穷得吃喝都成问题，还学车。” “好了，我先回去了，大家以后有需要用车的，找我借就好了啊。”关幼霜大方说道。 “好，好，快回去吧。” 关幼霜开着车径直去了黄春燕家，经过他们家时，她看到工程队已经在打地基了，钢筋水泥摆了一院子。 工人们看到新车，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猜测着是不是哪位县领导来视察工作。 * 黄春燕和顾如意并不在家，估计去了地毯厂。 王慧英正在院子里晾晒被子，听到汽车的声音，还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便着急忙慌地把被子甩在晾衣绳上，走了出来。 看到幼霜从崭新的红色小轿车上走下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幼霜在学车，这她知道。 之前去集市上吃饭庆祝小云中考时，顾尔容喝了酒，回去是关幼霜开的车，这她也知道。 但那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且一路上也有尔容陪着。 可现在…… 她断然不会相信这车是幼霜一个人开回来的。 “妈，我回来了。” 王慧英笑着点点头，说：“嗯，尔容呢？” “他在上班啊。” 王慧英脸色大变，“你是说这车是你一个人从县城开回来的？” “对啊。” “这尔容也真是心大。县城那路那么难走，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开车？万一出事怎么办？” “哎呀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吧，我开车水平高着呢。” 王慧英叹了口气，说：“那一路上大货车多，怎么能不叫人担心。” 关幼霜从车上拿出驾照，说：“看吧妈，这是我刚拿到的驾照，有了这个本子，就可以开车上路了。” “那行吧，以后在路上一定要开慢点。” “知道了妈，你知道这车是哪来的吗？” “水电局的？” “不是，这是咱们家的。我这次运气超好，无意中抽奖就中了头奖，奖品就是这车。” “啊？”王慧英特别惊讶，“你是说这，这车是中奖得来的？” “当然啊，不信你打电话问尔容，我这几天没回来，就是因为在办手续。” “好好，妈相信你，真是太好了，我得给灶王爷烧个香去，等初一了再去庙上烧个香。” “妈，还有什么吃的没，我有点饿了。” “中午我做了揪面片，醒的面多了，还有点留着呢，你去屋子里吧，我这就去给你做。” “妈，那太麻烦了，有没有馒头剩菜之类的，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早吃好午吃饱，中午这么重要的饭，怎么能随便吃呢？你先休息会吧，我一会就做好了。” 说完，王慧英就快速地进门，然后在院子里喊顾运良：“他爸，你快找下塑料篷布，帮幼霜盖下车，别给晒坏了。” 顾运良从后院走出来，自从腰伤好转，闲不住的他就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刚才，他就在后院整理木柴呢。 “什么车？” 王慧英兴奋异常地给他说了一遍，并拉着他去门外面看车。 第256章 评理 关幼霜躺在床上，摸摸肚子。 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上次买婴儿用品的时候很多都买了两套。 想到几个月后即将有两个小生命来到她的身边，她心里就充满了甜蜜。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刚才也是她第一次开手动档的汽车上路，那路况确实差，她还是挺紧张的。 这会放松下来，便觉得有点困。 因着盐巴价高，李晓霜也没有放多少，取了少量盐水尝了尝，只感觉有微微咸味便罢休了。 李逍遥紧紧跟随而上，抓起石头，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脑袋就又是一下砸了下去。 一旁的沈曼也是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滔天怒意，紧攥着双拳忍不住就想要上前，但云兵和云武却挡在她的身前根本不给她丝毫上前帮忙的机会。 街道上还陆陆续续有白光刷出，这些突然传送到交易大殿的万界来客们，都在片刻的迷茫之后，向着街道的尽头，那座最大的店铺走去。 放好佐料的烤兔更加香味十足，扶苏扯下一只兔腿递给纳兰若晴，再用上好的剑切下两只兔子最嫩的一部分放在马车里吃光的果脯盘内。 然而此刻回头，却发现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繁华的瞬间不过浮云而已。 宋怀安摆了摆手，她倒不需要这倒霉孩子以后怎么报答，只希这静王以后不要给她添麻烦就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宁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便走到山脚下面。看了看四周的岩石，宁枫便准备像上面开始爬去。 在他的身后，是同样浑身盔甲的数十万大军，那是新明王朝的军士，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丫头说完就走了，呆瓜着急看着丫头的背影，又纠结了好一会才终于放下捂着脸的双手，把宋怀安扛在肩上。 瞧得场上此时萧炎的模样，药石灵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道。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血腥气参杂在空气当中，形成一团团浓重的血雾，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这里，场景看上去颇为渗人，而在此时的大殿当中，生人却还有着三位，其中之一，便是萧炎。 与此同时，在看台上，萧炎与秦焰相互客气了几句之后，后者便欲离开，毕竟如今正是宗门大比的进行时期，他作为参赛弟子，也总不能一直逗留在这里，正是，就在其转身正欲离开时，萧炎却又突然出声将其叫住。 对于那样一尊庞然大物，在这极南之地，可是无人不是掷以畏忌之心，哪怕是所谓的源王强者，也同样如此。 当然，不论到时城中的境况如何，至少此刻，萧炎的一门心思，却都在接下来该准备炼制的醒神丹上。 很久以前，他就想过，会有被政府，军队找上门的一天，而昨晚的川无双，又是给他提了个醒，面对这一切，决不能躲避，只能用最强硬的姿态来面临。 而看到少巫主杀掉了几百条大蛇，笛声便停止了，大主母似乎也很爱惜她的蛇，不愿它们白白送死。 一个是因为陈锋在末日峡谷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辉耀皇帝相信陈锋不会有什么图谋不轨的目的，辉耀皇帝自认自己看人一向很准的。 极南之地，并非是指一座城或者一片山脉，而是由南域三宗共同掌管的一片广阔地域，相比于南域的其他地方，这里无疑是更加的繁荣兴盛。 第257章 潜在客户 不过，王慧英并不是不开明的人，女儿顾小云穿得不合适了，她可能会说几句，但在儿媳的衣着方面，她从来不会多言。 即便如此，从来没穿过“奇装异服”的黄春燕，还是忐忑不安地说：“妈，幼霜非让我试的。” 王慧英点点头，说：“挺好看的。” 黄春燕如释重负，快速地脱掉裙子，然后把挽着的裤腿放下来，说：“那幼霜，你先吃饭，妈，我去帮你洗碗，然后就去厂子了。” “没事，你去忙你的，碗待会我来洗。” “那也行。”黄春燕点点头，“幼霜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盯着厂子的，目前，进度都在你的计划中。” “好，辛苦嫂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是一家人嘛。”说着，黄春燕就抱着裙子去自己屋子了。 因为心里开心，她倒是没磨蹭，把裙子放进衣柜后就出了大门。 虽说看到那盖了塑料篷布的崭新汽车，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过，再不舒服也没什么办法，眼下，她不需要操心儿子元元的学习成绩，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主管，好好挣关幼霜的钱就行。 幼霜给她开的工资本来也高，再加上顾如意那份。 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成了村里的有钱人了。 小轿车嘛，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 关幼霜津津有味地吃完两碗揪面片，睡了两个小时，然后提着一大包速溶奶茶去了厂子。 她最担心大家为了完任务而忽视产品的质量。 顾如意正在清点各种针线材料。 看到关幼霜，便说今天李寒梅没有来，他去集市接她，人家说今天家里有事。 其他人看到幼霜，也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关幼霜微笑地朝大家点头，说：“大家辛苦了，都休息会吧，我请大家喝奶茶。”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说说笑笑地向关幼霜涌去。 “这个是速溶奶茶，有好几种口味，红色这种是草莓味的，黄色这种是凤梨的，紫色这种是香芋味的，大家选自己喜欢的哈。” 这个年代，奶茶还没有盛行起来，这种速溶奶茶还是关幼霜在百货大楼中看到的，是个关幼霜没听过的牌子，据那老板娘说，这奶茶还是从沿海地带那边进来的，但销量并不好。 女工们按照关幼霜教的方法，冲了奶茶，顿时，一股甜腻的香味扑来。 “好香啊。” “真的有草莓的味道哎。” “这种奶茶我听我姨家的妹妹说过，在靠海的地区很流行的，听说还挺贵。”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关幼霜走向车间，一一查看大家已经绣完的部分。 李寒梅教的方法确实挺实用的，经过熨烫，地毯变软，不但出针入针更容易，排线也整齐细腻了不少。 钱凡巧走过来，笑着说：“怎么样？还可以吗？我每天下班前都会认真检查，如果不合格的都会让她们拆了重绣。” 钱凡巧就是那位在刺绣比赛中胜出的女人，针法一流，还挺有创意。 “挺好的。”关幼霜点着头，“这种花瓣的过渡色也是你给她们搭配的吗？” “是的，所有颜色方面的都是我来配。” “好。” 关幼霜检查完了所有的地毯，没有一张不合格的。 她挺欣慰，也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她们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很快就到了地毯交货的那一天。 前一天，关幼霜再次检查了每一张地毯，确保没有任何瑕疵后，又把它们一一装进了塑料袋。 因为是第一批货，王慧英特别重视，天刚麻麻亮，她就起床给灶王爷烧香祭鸡蛋，嘴里念叨着让他保佑幼霜交货顺利。 因为司机李景平今天正好有事，送货的人临时换成了顾如意。 厂子还没有买货车，这次借的是李景平的三轮车。 顾如意开着车，关幼霜坐在旁边。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拉着100张地毯，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了下来，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辉。 颠簸的乡间小路渐渐变得平坦起来，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马路。 顾如意加快了速度，三轮车的颠簸逐渐减少，行驶变得顺畅起来，车轮在柏油路面上飞速滚动，发出轻快的嗡嗡声，两旁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 关幼霜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和希望，她知道，这次的交货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交货，更是展示她们刺绣技艺的一次重要机会。 上午九点，他们到了县地毯厂。 “哥，你先等下，我去登记。”关幼霜跳下车，向大门走去。 门卫还是以前那位大爷，他对这个大力女子印象很深，很快就给她放了行。 关幼霜示意顾如意把三轮车开进去，停在车间前面的卸货处。 她昨晚就和杨言通过电话，刚才门卫大爷也给杨言办公室打了电话，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杨言的踪影。 关幼霜没法，打算去杨言办公室，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杨言急匆匆地出来了。 “对不起啊幼霜，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没事啊，杨厂长，现在验货吗？” “先不急。”杨言摆摆手，突然，他眼前一亮，说，“幼霜，我记得你好像会英语是吧？” “会一点点。” “太好了。”杨言打了个响指，“你随我来。” * 杨言办公室。 一个金发碧眼、年约三十岁的外国人正坐在沙发上。 “幼霜，就是这个人，今天早上来厂子的，我略微听懂了几个单词，但还是没听懂他想干什么，你问问他是不是要买我们的地毯。” 关幼霜点了点头，微笑着走向外国人，用流利的英语说道：“hello， may i help you with anything?”（你好，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外国人顿时眼前一亮，惊讶地看着关幼霜，随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oh， thank you! i’m here to discuss a potential business coboration. we are very interested in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embroidery and would like to ce an order.”（哦，谢谢你！我来这里是想讨论潜在的商业合作。我们对中国传统刺绣非常感兴趣，想要下订单。） 什么？ 对传统刺绣感兴趣？ 这不是他们刺绣厂的潜在顾客吗？ 第258章 足足20万 生意来了，关幼霜心里乐开了花。 她道：“that’s wonderful.could you please tell me more about your requirements?”（那太好了。您能详细告诉我您的需求吗？） 外国人详细说明了他们的需求和对刺绣产品的期望，关幼霜一边认真听，一边回应着。 她的专业和流利的英语让外国人感到非常放心，双方的交流变得顺畅而愉快。 谈话结束后，关幼霜向杨言说明了对方的来意。 杨言也挺惊讶的。 之前，幼霜说过要把传统刺绣元素与地毯做个结合，他就在各大电视台上投放了广告，没想到，竟然吸引到了外国人。 外国人嘛，使劲赚他们的钱就行了。 “这不正好嘛，你告诉他，咱们有成品，这就带他去看你们送上来的货。” 他们带着外国人走下楼，来到三轮车边。 顾如意从来没见过外国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甚至都忘了帮关幼霜解开绑地毯的绳子。 直到关幼霜准备自己动手，他才反应过来，迅速地开始卸货。 关幼霜拿起一张地毯，打开塑料袋的封口，小心翼翼地展开地毯， 那一瞬间，杨言和那外国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地毯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色彩斑斓，针脚细腻，层次分明。 外国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毯，激动地说道：“this is absolutely stunning! the craftsmanship is incredible. i have never seen such beautiful embroidery in my life.”（这真是太惊人了！工艺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刺绣。） 关幼霜微笑着看着外国人，对他解释道：“the peony is a very special flower in chinese culture. it is often referred to as the ''king of flowers'' and symbolizes wealth， prosperity， and honor.”（牡丹在中国文化中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花。它经常被称为‘花王’，象征着财富、繁荣和荣耀。） 然后她又解释了中国历史上以及文学作品中对牡丹的赞美。 外国人点了点头，显得非常感兴趣：“that’s fascinating. so， it’s more than just a flower; it carries a lot of cultural significance.”（这真是太有趣了。所以，它不仅仅是一朵花，还承载了很多文化意义。） 关幼霜微笑着点头。 外国人盯着地毯看了好半天，当场就要了那100张地毯，并表示愿意下大订单，希望能进一步合作。 杨言跟听天书一样听了半天，突然，幼霜告诉他，说这外国人打算买这100张地毯，问他多少钱？ “太好了，你告诉他，一张2800。” “会不会太贵了呀。” “就要贵啊，不贵咱们怎么赚钱，他们找上门的，说明他们对咱们的产品感兴趣，当场要货，说明他们看上货了，这时候不多要点，更待何时，你就放心地要。” 好吧，无奸不商。 关幼霜如实说了价格。 本来以为那外国人会讨价还价，谁知道人家立马就同意了，搞得杨言都觉得自己价格要低了。 关幼霜也懵了。 “快让他回办公室签合同，免得待会反悔。”扬言说道。 短短半小时不到，这批货就卖出了28万元。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外国人当场就打开自己的大背包，拿出了28沓百元大钞，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说希望他们再绣一批以玫瑰为主题的地毯作品，他下个月还会来中国，到时可以联系他讨论方案。 这批货，他们想要1000张。 关幼霜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1000张，那是个什么概念。 * 杨言安排厂里的司机，和顾如意一起，把地毯送到了外国人指定的地点。 送走财神爷之后，杨言给关幼霜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一个袋子，把20沓钱装进去，推到她的眼前。 “杨厂长，这是？” “你应得的。” “杨厂长，这不合适，地毯是你的，你还是按照咱们的约定付我就行了。”关幼霜又把袋子推了回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今天要不是你，咱们哪能挣到这些钱，你不要客气，你的厂子还在起步阶段，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拿着吧。” 关幼霜推脱不过，只得接受。 不过，一下子赚20万，还是让她晕乎乎的。 这个年代的20万啊。 那可是能在县城买三套房的钱。 想到房子，关幼霜就想起了姜雁。 也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时候来县城办理过户，到时她正好可以把钱给她。 从地毯厂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关幼霜打算去找顾尔容一起吃饭。 顾如意不想去，他说李景平下午就要用三轮车，他得早点给人家开下去。 把关幼霜送到水电局的门口后，他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关幼霜去对面的电话亭，给顾尔容他们科室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顾尔容就和谢远航出来了。 “嫂子，好久不见，是不是开新车上来的？”谢远航老远就打招呼。 “没有，坐三轮来的。” “啊？你看你说的，我又不蹭你的车。” “不是，我真的坐三轮来的，今天去地毯厂交货，100张地毯呢，小车也装不下。” “原来如此，看来刺绣厂运行还不错嘛，嫂子是不是要请我们吃大餐？” 顾尔容在谢远航肩上打了一拳，说：“你个大男人，好意思让女人请你。” 关幼霜笑着说：“远航帮了我那么多忙，请客是应该的，走吧。” “看人家嫂子的觉悟。” 关幼霜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有点犹豫，这里面全是钱啊，直接这样拿着会不会不安全？ 她脱掉外套，塞进了袋子里。 “我帮你拿吧。”顾尔容随手把袋子接了过去。 他们去了县城最高档的川菜馆。 饭桌上。 几杯酒下肚，一向活泼开朗的谢远航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远航，你怎么了？”细心的关幼霜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谢远航使劲眨了下眼睛，摇了下头，说：“没什么。” 可关幼霜分明看到他眼圈泛红。 “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毕竟，这世上90%的事都是钱的事嘛。 如果真是这种烦恼，她完全可以帮他解决。 谢远航又喝了一口酒，吧唧了下嘴巴，说：“我爷爷病了。” 第259章 合适人选 “啊？爷爷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顾尔容停下筷子，惊讶问道。 “家里昨天临下班时打来的电话，你当时不在办公室。” “那你请假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工作方面你别担心，有我呢。” 谢远航突然把头靠在餐桌上，语气中满是难过：“你也知道，我爸妈一直催我找对象，逼我回去相亲，我没办法，就骗他们说我有对象，我妈说我爷爷这次可能撑不过去了，让我带对象回去，让爷爷看看。” 谢远航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爷爷很疼我，小时候，我爸妈忙于工作，经常加班，我基本都是和爷爷在一起的，” 顾尔容和关幼霜沉默了。 “我不想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可是，我去哪找对象啊？” 突然，关幼霜眼前一亮，她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 谢远航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 “你可以找个姑娘假扮成你对象。” “这个办法可以。”顾尔容也说道，“眼下就是哄老人家开心嘛。” “可是上哪找合适的人选啊？”谢远航想着水电局的女同事们，“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帮这个忙，我们家那么远，来回也得好几天，请假也要扣工资。” “你可以找玉婷啊，她不用上班，又是幼霜的好朋友，肯定会帮这个忙的。” 关幼霜点点头，说：“嗯，玉婷人挺善良的，你可以考虑下。” “我就怕人家不同意，如果她同意的话，我肯定没任何意见。” “这个你放心，我来跟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晚出发。” 谢远航家在隔壁的林梓市，距离桐县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那行吧，吃完饭我就给玉婷打电话，下午还有一趟到县城的班车，正好能赶上来。” “谢谢嫂子。”谢远航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我爷爷也能放心了。” * 玉婷果然在家。 关幼霜简单地给她说了事情的原委后，她沉默了。 不清不楚地跟一个男人去他们家见家长。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看低她呢。 关幼霜压低声音，说：“玉婷，你知道，我一向都想撮合你和远航，包括没让你进刺绣厂，而是让你在县城开文具店，也是基于让你们有机会培养感情考虑的。远航是尔容朋友，他为人靠谱，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次你就当是帮他一个忙，日后他自然会记得你的好，这不也是一个机会吗？” “可是，我又没文化，到时他家里人万一羞辱我怎么办？”梁玉婷在电话中说。 这一点，关幼霜不是没想过，但是原书中只是简单描写了谢远航的父母都在市政府工作，平日里很忙，对于他们的性格只字未提。 但是看谢远航的为人，关幼霜觉得他父母应该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你就当去赌了一把吧，万一他们真的是这样的人，你正好也死了心，你别说你对远航没任何感情。” 对面沉默了。 过了良久，梁玉婷突然开口：“那好吧，我赌一把。” “好，那你坐下午到县城的班车吧，大概需要五天时间。家里那边，你给干妈说声，就说陪我去外地买点材料。” “我知道了。” 事情确定后，谢远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说得赶快回去收拾行李。 关幼霜拉着顾尔容在街上漫步。 已是八月下旬，天气也没以往那么热了，关幼霜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洋溢着幸福与甜蜜。 走到百货大楼处，关幼霜笑着说：“走吧，我们去买手机，以后咱们俩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啊？” 这年头，手机可不便宜。 关幼霜猜到了顾尔容的心思，说：“你打开袋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什么？”顾尔容莫名其妙地翻开袋子上的外套看了下，突然大惊失色，“这，这是？” “对啊，今天赚的。”关幼霜继续挽上他的胳膊，“总之，你放心吧，以后还会赚得更多。” “这，这真的是那批地毯赚的钱？” 顾尔容明明记得，之前说的是一张120，怎么突然给了这么多钱？ 关幼霜便把外国人的事说了。 听完后，顾尔容笑了：“这个杨言，真是大奸商啊。” 手机店在百货大楼的一楼。 门庭冷落。 售货员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前台处嗑瓜子。 看到帅哥靓女，她勉强起来招待了下，但也没抱他们会买手机的想法。 毕竟，这个月都过去20天了，她的销售额还是0。 关幼霜一眼就看中了两款摩托罗拉的最新款，售价4999。 “麻烦取下这个手机。” 售货员瞥了一眼，说：“那是新款，这个月才上市的，不讲价。” “没关系，给我看一下。” 售货员拿出钥匙，打开玻璃柜，取出手机，递了过去。 关幼霜开机操作了下，还不错。 她又把手机递给顾尔容，说：“你看下怎么样？” 那售货员还挺惊讶，她不明白，关幼霜操作手机怎么会那么熟练。 “这个还有其他颜色吗？” “还有个白色。配置都是一样的。” 售货员生怕这女人又让她找个白色看看。 “行，那我要这两个。” “啊？什，什么？” 她的爽快惊得售货员半天没合上嘴。 这年头，买手机的人本来很稀缺，一次买两部的根本闻所未闻。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有钱啊。 “就这款，我要两个，一黑一白，你们这儿可以帮忙办卡吗？” “可，可以，新款不讲价，但是可以附带送一张激活卡，并送一年的话费，你们可以选下号码。” 售货员赶紧丢下瓜子，从抽屉取出一个本子，“这上面的号码，没划掉的都是可以用的。” “好。” 关幼霜拉着顾尔容一起选号码。 他们在搜寻四位尾号为他们俩生日的。 运气真好，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最终，顾尔容用了尾号为0214的号码，关幼霜用了尾号为0707的号码。 分别是对方的生日。 第260章 好漂亮啊 关幼霜摸着这个像砖头一样的大手机，觉得还挺新奇的，她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机。 她存好顾尔容的电话，花了好几分钟，才发出去了一条短信。 触屏智能机用惯了，这种还真不好用。 而顾尔容好像用得还挺顺手的，手指灵活地按着键，随手就给关幼霜发了一段短信。 “不对啊，你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机吧，咋这么厉害。” “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宿舍用的就是无线的座机电话，操作方法和这种类似。” “找个汉字也太难了。” “熟能生巧，用几天就习惯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上班了，走吧，我带你去宿舍，你休息会。” “你去吧，我去车站附近等玉婷。” “下午的车四点才到站，现在还早吧。” “我怕自己睡过头，对了，我拿一万，其他的钱你先帮我收着吧。” “这么多，感觉不太好放啊，放科室也不安全。” “你就放宿舍，没事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 这会街上也没啥人，顾尔容快速地取出钱，塞进关幼霜的小包中，然后又帮她拉好拉链，再三叮嘱：“城里有小偷，你待会去厕所把钱再分一下，在衣服口袋中装一百零花。” “嗯，我知道了。” 顾尔容掏出宿舍钥匙，摸了摸关幼霜的脸：“这是宿舍钥匙，你拿着，待会困的话就去休息会，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你呢？” “我还有一把钥匙放在远航那，我待会找他拿就好。” “好，那你快去吧。” 关幼霜在街道上转悠了两圈，帮玉婷买了些罐头水果之类的。 四点刚过，从关峡谷上来的班车就开向了车站。 车上的玉婷很快就看到了幼霜，让司机临时停车后就下了车。 今天的梁玉婷，扎着高马尾，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斜跨着自己缝的布包。 “这段时间没见，肚子都这么大了。”梁玉婷轻轻地摸了摸关幼霜的肚子，笑着说。 “是啊，正月的预产期。” “真好啊，没想到你竟然怀了双胞胎，你那天说了之后，我就在给宝宝们准备鞋子了。” 关幼霜笑着说：“只有鞋子吗？你当干妈的，好歹也得包两个大红包吧。” “那肯定啊，还用你说。” “好了玉婷，我听远航说今天晚上就要出发了，他应该会开局里的车，我帮你买了点水果，你带上吧。” “说到这个，我其实心里还是挺不安的，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你和远航也相处过几次了吧，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朋友，如果你实在想不开，就当帮他忙了，远航在县城还是认识一些人的，你在这儿开店，他到时也能帮到你的。” 梁玉婷点点头，而后又局促道：“我这样穿行不行啊？这两件衣服都是今年买的，是我最新的衣服了。” “走吧，咱们去给你买条裙子，再买个小挎包。” “啊？穿裙子合适吗？” “远航家是市里的，他父母又都是知识分子，应该很开明的，而且重点是，你本来就高挑，连衣裙最衬你的气质了，人与人之间的初次印象很重要的。” “可是我带的钱不够，我还想着给他们家人买点见面礼呢。” “我觉得，你只需要打扮好自己，见面礼的话就带这些水果罐头就行了。” 说着，关幼霜就拉着谢玉婷向百货大楼走去。 上次百货大楼搞活动的时候，她看到的那家店，裙子还挺多的，肯定能挑到合适的。 马上到开学季，衣服都在打折，5-7折不等。 她们很快就挑到了喜欢的连衣裙。 这款白色连衣裙的款式很简洁，v型领，带腰带，长度刚到小腿。 打完折是109元。 紧接着，关幼霜又带着梁玉婷买了一双白色的半高跟凉鞋，黑色的皮质小挎包。 共花了三百多点。 这样一打扮，梁玉婷的气质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姑娘，长得也漂亮，只是从来不喜欢鼓捣自己，当然也与家庭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她父母年龄都很大了，思想方面很保守，不允许女儿穿裙子。 从百货大楼出来，梁玉婷就把口袋中的一百块钱硬塞到关幼霜的手里，说：“你先拿着，其他的我到时再慢慢还你。” “你这么见外干啥呀？”关幼霜又把钱塞了回去，“我现在又不缺钱，等啥时需要了我自然会找你要。” “可是，文具店你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这次又花这么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谈钱伤感情。” 梁玉婷拿起关幼霜的手，说：“幼霜，我想好了，刺绣方面我还是想帮帮你，以后印好图案后就给我一些吧，我边看店边帮你绣。” “没事的，刺绣厂暂时还忙得过来，你先好好经营店铺，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你可以做一些小手工，绣一些小礼品摆在文具店，肯定会有人买的。” “好吧，反正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啊。” “知道了，有事肯定会找你的，我才不会对你客气。走吧，咱们先去休息会，待会我问下远航那边什么时候出发。” * 御府骄子。 关幼霜和梁玉婷刚走到501门口，就碰到隔壁的张阿姨出门。 老人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看到她们便热情地打招呼，并请她们晚上去她家吃饭。 “谢谢阿姨，等我们有空了一定会去的。” “好，对了，你们等下，我去给你们拿点东西。” 不一会儿，张阿姨就拿着一瓶辣椒酱出来了，几个巴掌大的圆饼出来了。 “这个给你们尝尝，是我们家的阿姨这次带上来的，是她自己做的，味道挺好的。” “这怎么好意思，张阿姨您留着吃吧。”关幼霜连连摆手，“我们还没搬过来住，有时也不在这儿，放着会坏掉的。” “我一个老太婆能吃多少，再说家里还有一瓶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吃辣椒，一两天就吃完了。” “那谢谢张阿姨，这些水果您拿着吧。” “不用，家里都有，你们快去忙吧，等空了来家里玩啊。” “好的，一定。” 当关幼霜打开辣椒酱时，愣住了。 喜欢换嫁后，大力美人发家致富养崽忙请大家收藏：（cwzww）换嫁后，大力美人发家致富养崽忙 第261章 女友来了 “玉婷，你有没有发现，这辣椒酱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梁玉婷点了下头，说：“我感觉有点像你妈做的。” 关幼霜也知道，原身这妈虽说为人刻薄，但是在做饭方面确实还是不错，尤其是做那些辣椒酱、番茄酱以及腌菜等，在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很多人向她讨教做法，但同样的食材，别人做出来的就是比不上张彩荷做得好吃。 “你说是，她在张阿姨家做保姆？” 梁玉婷沉思了下，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段时间，我确实没在村子里看到她，也没看到你弟弟。” “应该不会，她怎么可能认识张阿姨，算了，不说他们了，咱们吃吧。”关幼霜又打开饼子，挖了一勺辣椒酱夹了进去。 “你别吃太辣，我听我妈说吃太辣的话孩子容易长胎毒。” “什么是胎毒？” “我也不知道，反正可能就是孩子的皮肤会不好吧。” 关幼霜想到上一世，她小姨怀孕的时候，天天喜欢吃火锅麻辣烫，就算吃面，也要放很多辣椒，可生出的小宝贝，小脸就跟剥掉的水煮蛋一样光滑透亮。 “偶尔吃点没什么吧，再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觉得我忍得住？” 梁玉婷翻了个白眼。 大饱口福之后，关幼霜拿出了砖头手机。 “啊，你买手机了？”梁玉婷新奇地凑了过来。 “嗯，我有时都不在家，没这玩意还真不方便。” “我知道，大老板的标配嘛。” 关幼霜笑道：“你也加油，等文具店赚钱了，你也买一个。” 关幼霜本来打算给顾尔容发条短信的，但打字实在太费劲了，她按了几个字就忍不住打起电话来。 顾尔容说谢远航已经请好假了，这会正在交接工作，他已经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远航了，过会忙完后会和她们联系。 一打完电话，梁玉婷又开始焦虑起来。 “哎呀，你这么漂亮，你到底担心啥呀，放轻松，做你自己就好。” “我就是担心他们会看不起我嘛。” “为啥会看不起你？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你不要想着这是什么重要的事，其实就是帮朋友而已。” “你放心吧，经过这事，如果你真的和远航成了，最好不过，如果没成，也没关系，大家还是朋友啊，我以后再帮你介绍合适的人。你放轻松就好，千万别有任何压力。” 梁玉婷点了点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谢远航就打电话过来了。 他是用公共电话打的，说他正在北街，问她们在哪。 关幼霜让他就在水电局的门口等她们。 御府骄子本来就在水电局附近。 关幼霜又鼓励了下玉婷，就带着她出门了。 等她们走到水电局门口时，谢远航已经等在那儿了。 旁边停着一辆水电局的黑色桑塔纳。 看到这身打扮的梁玉婷，谢远航眼前一亮。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女孩子竟然这么漂亮。 虽然之前两人也见过几次，但这次，梁玉婷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脸上都忍不住飞上了一抹红晕。 “嫂子，玉婷，谢谢你们。”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没什么，远航，照顾好玉婷。” “放心吧，我会的。” “嗯，那你们快去吧。”关幼霜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玉婷，上去吧。” 梁玉婷点了下头。 关幼霜拉起她的手，眼神中满是鼓励：“别紧张，记住我说的话。” * 车上。 梁玉婷一直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挎包带子。 谢远航转过头，说：“玉婷，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 “没事。” “你放心吧，就几天时间，到时我一定会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梁玉婷点了点头。 “林梓市你去过吗？我们家就在那儿。” “没有。” “还是有点远，可能得三个小时，你困的话就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嗯。”梁玉婷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哪睡得着啊。 虽然关幼霜一再给她强调，不要紧张，可一想到即将要以对象的身份去一个男人家，她还是觉得很别扭。 刚开始，梁玉婷确实睡不着，但眼睛闭久了，还真的睡着了。 她睡眠一向都轻，谢远航轻轻喊了下她，她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男式的白衬衫。 她坐正身子，把衬衫递给谢远航，低声说：“谢谢，到了吗？” “嗯。” 梁玉婷解开安全带后，不知道怎么开车门。 谢远航快速地下车，然后走过去帮她打开车门。 已是夜晚，霓虹灯在夜色中跳跃着，漂亮极了。 林梓的夜晚有点凉，梁玉婷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衣服你披着吧。”谢远航把衬衫又递了过去，“我们这边比桐县冷，别着凉了。” 梁玉婷听话地披好衣服，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居民区，虽然看着比较旧，但大门修得很宏伟，上面还有大大的红星，门口有站岗的警卫。 “你家住这儿吗？” “嗯。”谢远航打开后备箱，取着行李。 “你爷爷不是在住院吗？” 谢远航点点头，说：“嗯，你应该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点饭。” “我不饿，咱们还是先去医院看你爷爷吧。” “我下午打电话，我妈说我爷爷还在昏迷中，你待会就在我家休息吧，我过去医院先看看情况。” “我刚在车上睡了那么久，也不困，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远航看了看梁玉婷，说：“那好吧。” 很快，车子就到了市人民医院。 停好车后，谢远航顺手买了一个花篮，就带着梁玉婷穿过门诊，走向了住院部。 梁玉婷提着关幼霜买的罐头水果。 “待会你别紧张，我爸妈都很随和的。”进住院部前，谢远航说道。 梁玉婷嘴上答应着，但心跳却忍不住加快了。 她深吸一口气。 谢远航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温语：“别担心，有我在呢。” 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vip病房，谢远航向梁玉婷点了下头，推开了门。 第262章 这个儿媳认定了 谢远航爷爷谢文成住的是单人病房。 而且因为是vip病房，里面很宽敞，设施也比较齐全。 老人满头白发，正安详地躺在床上，头顶上方挂着点滴瓶，一旁桌子上的监测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 “爸，妈。”谢远航低声喊道。 两位中年人回头，马上站了起来。 梁玉婷看到了，他们都很年轻，尤其是谢远航他妈，皮肤特别好，虽然未施粉黛，但脸上竟然都看不出一点皱纹，感觉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虽然根据谢远航的年龄她自己也能猜测到，他们至少也有45岁了。 卢雯丽赶紧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下梁玉婷，亲昵地拉起她的手，说：“好孩子，你们来了。” 梁玉婷都不好意思起来。 谢远航接过梁玉婷手里的塑料袋，连同花篮一起，放在柜子上，说：“妈，这是玉婷送给爷爷的。” “好，好。”卢雯丽摸着梁玉婷的手，说，“长得真好看。” “别一直站在那儿呀，让人家姑娘坐下喝口水。”谢远航的父亲谢志业说道。 “对对，玉婷快来坐。”卢雯丽拉着梁玉婷，走向椅子处。 梁玉婷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就像谢远航说的那样，他的父母确实挺随和的。 “爸，妈，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啊？”谢远航倒了杯水递给梁玉婷。 “不知道。”卢雯丽叹了口气，“前天下午醒来了一次，还念叨你呢。” 说完，卢雯丽凑到病床边，低声说：“爸，航儿回来了，还带了个漂亮的对象，您快醒来看看吧。” 梁玉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是看到老人家这样，她的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她的父母四十多岁才生的她，她觉得病床上的老人也就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一样大。 她的父亲身体一向不好，懂事的她，从小就学会了照顾他们。 梁玉婷站起来，拿掉身上的衬衣，说：“爷爷这样躺着肯定很不舒服，我帮他按摩下吧。” 说着，她就轻轻掀开白色的被子，捏住老人的脚就揉了起来。 丝毫都不嫌弃的样子。 谢远航一家都愣住了。 尤其是卢雯丽，她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拉着梁玉婷，说：“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我来吧。” “没事的阿姨，我爸妈身体也不好，我以前还专门跟着医生学过按摩，我来吧。” “可是，这是脚。” 梁玉婷笑着说：“阿姨，脚上的穴位多，多按摩教有好处的，待会我再帮爷爷按摩下腿。” 谢远航看着梁玉婷，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多么朴实善良的姑娘。 他差点就错过了。 他掩饰般地灌了口水，说：“爸，妈，你们这几天很累了吧，要不你们带玉婷回去，今晚我来守着爷爷。” “我陪你。”梁玉婷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回去吧，好好休息下，有我们在，你们就放心吧。” 卢雯丽看了看点滴，说：“那行，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点滴结束后，航儿你记得喊护士。” “嗯。” 谢远航的爸妈离开后，梁玉婷更自在了，她按完老人的脚和腿后，又从床下面取出盆子。 vip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也提供热水。 梁玉婷掺好水温，就麻利地洗了毛巾，拧干，说：“我帮爷爷擦擦身子。” 谢远航一时没忍住，拉住了她的手。 梁玉婷僵住了。 “你休息会吧，我来。” 梁玉婷抽出手，努力压制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说：“我不累，你刚才开了那么久的车，我一直在睡觉。” “可是，你不应该做这些。” 梁玉婷嫣然一笑：“没关系呀，我们是朋友嘛。” 谢远航心情很复杂，他很想说，他现在不想和她仅仅是朋友关系，可眼下，他觉得又说不出口。 人家刚才也说了，他们只是朋友。 唉。 想到之前幼霜和尔容有意要撮合他们俩，可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就后悔得要命。 谢远航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梁玉婷帮老人擦完身子后，又给老人洗了脚。 每一步，她都做得很细心周到，似乎眼前这老人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而与此同时。 市政府家属院中。 卢雯丽已经开始翻箱子了。 她在找谢远航奶奶当初给她的那个玉镯子。 就刚才给老人揉脚的那个小细节，就让她认定了这个姑娘。 “我就说嘛，远航肯定有眼光，看吧，这姑娘多好，比那李阿姨家的闺女好多了。” 之前，有人介绍李阿姨家的女儿冯琳琳给谢远航，被谢远航拒绝了。 为此，李阿姨也跟他们疏远了不少。 李阿姨是他们的同事，也在市政府工作，同样的，也住在市政府家属院。 后来，冯琳琳嫁给了家属院中刘主任的儿子。 结果，听说一嫁过去就给刘主任老两口甩脸子。 家属院中传得沸沸扬扬。 谢志业点点头，说：“姑娘挺朴实的，只是听说是乡下的，也没个正式工作。” “哎呀你怎么还势利起来了？”卢雯丽合上箱子，打开红布，摸着玉镯子，说，“名利有什么用，还不是浮云，再说，航儿也不是那种在乎这些的人。” 当初，谢远航大学毕业后，谢志业就通过关系帮他在林梓市政府找了工作，可谢远航不同意，坚决要靠自己，最后被分配到了偏远落后的桐县。 谢志业虽然也生气，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嗯，我也就说说，玉婷这姑娘善良懂事，如果真成了，也是航儿的福分。” “就是，明天你问下航儿，合适的话你抽空去人家家里一趟吧，见见未来的亲家。” “好。你找找家里还有没有红包，没有的话我现在去买，咱们得给人家姑娘准备个见面礼吧。” “有呢，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去睡会吧，明天还得去医院呢。”卢雯丽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爸这次能不能挺过来？真希望他能看着航儿结婚。” 第263章 表白 林梓市医院里。 可能真的因为累了，半夜时分，谢远航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虽然有两张家属床，但梁玉婷睡不着，她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突然，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身一看，她愣住了。 病床上的老人竟然醒了，已经自己掀开了被子，正准备坐起来。 她急忙走过去。 “你，你醒了吗？”她本来想喊声爷爷的，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老人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喊了句：“桃桃。” 梁玉婷赶紧去另一边喊醒谢远航。 谢远航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 “爷爷他醒来了。” 谢远航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穿上鞋，快速地按下了病床边的呼叫铃，然后俯身到病床边，喊道：“爷爷，太好了，您醒来了。” 谢文成微笑着拉住孙子的手，哽咽地点头：“航儿，你回来了，快扶我起来。” “好，好。” 谢远航扶起爷爷。 谢文成抬起扎着针的手，招呼着梁玉婷。 “桃桃。” 谢远航一愣，什么桃桃。 他赶紧说：“爷爷，这是玉婷，您看床头这这水果还有花篮，都是玉婷给您买的。” “她是桃桃啊，我从小就认识她。” 谢远航大惊失色。 他突然想到，自己奶奶的名字中有个“桃”字，而且，他们俩确实从小就认识。 他怎么会把玉婷当成是他奶奶呢？ 这时候，值班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那医生询问了几句，又看了看正在输的药，问谢文成现在感觉怎么样，并一一记录着。 “明天一早，你们再去做个脑ct吧。”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明天做了检查再说吧，就目前情况来看，老人各方面都还算平稳。” 说完，医生就走了，顺便把谢远航喊了出去。 在走廊上，医生郑重其事：“老人这种情况，不排除是回光返照，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谢远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回到病房，看到玉婷正在给爷爷剥着香蕉，谢远航的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一切再早一点。 如果，玉婷真的是他对象。 那该多好。 谢文成吃完香蕉，又喝了杯水，精神饱满地给他们讲述他年轻时的故事。 他越精神，谢远航就越心慌。 可是——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远航的父母过来，谢文成都还好好的，甚至说自己想喝小米粥。 老人确实不是回光返照，连医生都觉得惊奇。 卢雯丽非常惊喜。 她坚信一定是玉婷带给他们家的喜气，让谢远航爷爷挺了过来。 病房外。 卢雯丽拉起梁玉婷的手，就把那个玉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孩子，这个是远航奶奶给我的，我现在把它给你。” 梁玉婷吓一跳，赶紧脱下手镯，说：“阿姨，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哎呀，傻孩子，这本来就属于你的，快戴着吧，以他。”卢雯丽再次把玉镯子套进梁玉婷的手，“以后远航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梁玉婷讪讪地笑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 爷爷虽说醒来了，但还需要再住几天院。 难得回来一趟，梁玉婷说不如多陪爷爷几天，等老人家出院后再回桐县。 这期间，梁玉婷一如既往地精心伺候着老人，每天帮他擦脸擦手，按摩，陪他说话。 甚至还会推着老人出去晒太阳，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老人的亲孙女呢。 卢雯丽两口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谢远航和梁玉婷是在第五天回桐县的。 离开前夕，卢雯丽两口子分别给了她一个红包，每个红包中有100块。 虽说梁玉婷百般推辞，但最终还是没有推脱掉。 200块，这在他们这个年代算很大的见面红包了。 也足以看到谢远航父母对这位“未来儿媳”的满意和重视。 让梁玉婷意外的是，他们甚至都没问过她做什么工作，家里什么情况。 * 车上。 梁玉婷把红包和手镯递给谢远航，低声说：“这些，还请你到时交给你爸妈。” 谢远航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好像很怕和我沾上关系一样。” “不是啊，主要咱们也不是那种关系，我拿这些东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谢远航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点不算什么。” 顿了下，谢远航又说：“你别有什么压力，这手镯没什么特殊含义。” “你妈不是说这是你奶奶给她的吗？” 谢远航没再说话。 车子向右靠边，然后停下。 正在梁玉婷疑惑不解时，谢远航开口了：“玉婷，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啊？”梁玉婷的心开始狂跳。 谢远航鼓起勇气，声音大了点：“我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梁玉婷的手心冒出了汗，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低声说：“可，可是我们俩不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文化，而且我家里是农村的。”梁玉婷的声音更低了。 “就这？”谢远航放下心来，“这种世俗意义上的合适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着梁玉婷，继续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说实话，以前我也喜欢过别的女生，但那时候我太肤浅，更多看重的是女生的外表。” 梁玉婷不乐意了，她嘟囔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很丑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你很漂亮，真的，我不骗你。”谢远航急切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让我真正确定我的心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心灵。” 梁玉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不是油嘴滑舌，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嗯，我相信你，快走吧，再晚点我就赶不回去了。” “好，那你答应我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看到了，我爷爷和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也很喜欢你，不是吗？” “可是，我，我配不上你，我……” “你怎么还说这些？我都说了，我不会在意你有没有上过学之类的，我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你啊。” 第264章 皆大欢喜 因为谢远航年龄不小了，再加上谢志业和卢雯丽两口子确实对梁玉婷非常满意。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谢远航的爷爷这次虽说挺过去了，但毕竟年龄大了，已经83岁了，还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随时有生命危险。 所以，梁玉婷刚回到家的第二天，谢远航的父母就登门了。 村子里突然来了开着小轿车的城里人，大家都挺惊讶的，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竟然是来找玉婷的。 玉婷家世世代代都在这山沟沟里，什么时候还有城里的亲戚了。 打听来打听去，他们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是向玉婷家提亲的。 很早之前，他们就听说这玉婷自从和她那二流子对象分手后，就在县城里并不本分，和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 莫非这两口子就是那不三不四的男人的父母？ 看他们的言行举止，不像啊。 不说村民惊讶，就是玉婷她父母，在得知对方的来意后也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罗桃花把玉婷喊到另一个屋子里，详细询问了男方的情况，并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她得知那男孩子竟然是幼霜对象的同事时，心里更加不安了。 她一向操心女儿的亲事，为此也一直让关幼霜帮忙物色着，她猜测应该是幼霜介绍给玉婷的。 人是好人，只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是在县城端铁饭碗的正式工作人员。 门不当户不对啊。 就算嫁过去也是受气的份。 回到正屋，她委婉说了自己的想法，卢雯丽拉起她干枯的手，，一口一声姐，好言说了很久，说他们家并不看重这些，他们只看重女孩子的人品，娶妻娶贤嘛。 而且他们也说了，谢远航并不打算回他们林梓市，打算以后就在桐县这边安家，玉婷也不用远嫁。 总之，最后梁汉忠与罗桃花都被说动了，同意了这门亲事，并把玉婷的生辰八字告诉了他们。 “哥，姐，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想的是如果今年有合适的日子，就给孩子们把婚事办了，你们的意思呢？” “办吧，但是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希望酒席能尽量隆重一点。”梁汉忠吸了口烟，闷声说道。 “哥，这个你们放心，我们也就远航一个儿子，肯定会给他们好好办的，那彩礼，我们不太懂得你们这边的习俗，还希望你们告知一下。” 梁汉忠和罗桃花相互看了下，梁汉忠说：“只要娃娃过得好，彩礼不彩礼的不重要，你们看着给点就行了。” 卢雯丽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说：“哥，姐，这是2000块，你们拿着吧。” “啊？太多了吧，不用那么多。”罗桃花赶紧推辞。 “拿着吧，我们是真心实意喜欢玉婷这孩子，你们放心吧，玉婷嫁过来，也就相当于多了一对父母，我们会好好疼她的。” 罗桃花忍不住视线模糊。 * 同一时间。 关幼霜终于坐了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车间里设计图纸。 就是上次那外国人要求的以玫瑰花为主题的图案。 这次算是一个大单子，1000件。 那外国公司并不差钱。 感觉告诉她，如果做好这一单，以后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为此，关幼霜特别重视。 她先是和李寒梅详谈了整整一天，谈地毯的面料、谈玫瑰花的刺绣针法，甚至谈色彩的搭配，然后结合她的意见开始设计。 她设计了十几个版本，最后一版终于让她满意了。 她盯着设计图案看了好半天。 这一批货，她打算以柔和的米色或者淡金色为底色，这样可以突出玫瑰的鲜艳，用时又不过于抢眼，李寒梅的建议是在图案的外围，用金线或者银线勾勒简洁的花纹，进一步提升地毯的奢华感。 玫瑰，是一种非常浪漫的花，通常代表着爱情，所以关幼霜把这批货的主题也设计成了“valentine''s day”。 情人节的字母全是用花体字体，上面散开着一些玫瑰花瓣。 图案是复杂了点，这也预示着工人的工作压力也会更大。 一个月的时间…… 关幼霜托着腮想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再招一批工人。 其实自从前几天她给大家发了工钱和奖金，就有好多人来找她，甚至有一些外村的女人还专门从遥远的外地回来，想要加入到地毯厂。 的确，关幼霜这刺绣厂，福利也太好了吧，不但工资高，而且还发奖金，最主要的是奖金还不少，一发就是100块。 但是，来的人基本都是陌生人，关幼霜还是很担心一些人会滥竽充数。 手工作品，讲究的是精细，她不想因为一时疏忽砸了自己的口碑。 关幼霜决定，这一次让杨言帮下忙。 地毯厂的女工们，都是经过严格的招聘进去的。 虽说她们做的是地毯，但同为手工制品，稍微培训一下就可以上手。 而且，关幼霜想让她们帮忙做的，只是一些花边以及情人节那些字母和花瓣，难度并不算大。 这样想着，关幼霜就打开了手机。 这几天，为了不让自己被打扰，她一直关着机的，连吃饭都是王慧英或者元元给她送过来的。 她刚开机，就弹出了很多未接来电。 她正准备看看都是谁打来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玉婷。 “哎呀你这几天去哪了呀，怎么电话都打不通，我打你们家的座机也没人接。” “我在厂子里，这几天比较忙，在弄图纸，你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都还好吧？”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关幼霜急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幼霜，那个，我，我和谢远航他……” “你们在一起了对不对？”关幼霜兴奋地喊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有缘分，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他爸妈人那么好，他们今天还来我们家了，给了2000块的彩礼。” “太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日子定了没？” “还没呢，他爸妈把我的生辰八字拿走了，估计去看日子了吧。” “好，我明天正好要去县城，走吧，一起去给你置办嫁妆。” 第265章 更大的舞台 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很多人家嫁女儿所要的彩礼都会留着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或者补贴家用。所谓的嫁妆，除了几床手缝的棉花被，还有一些保温瓶、脸盆、梳子等一些日常小物件。 罗桃花他们两口子没有儿子，只有玉婷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子，所以他们生活的所有重心都在玉婷身上。 这不，玉婷刚说了要和幼霜去县城买点嫁妆的事，罗桃花就把那2000块钱的彩礼全部拿了出来，让她喜欢什么就去买。 但梁玉婷和关蕾不一样，她不是那种榨取父母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嫁过去了，虽说人还在桐县，但照顾父母的时间肯定没现在这么多。 她想给父母留点养老的钱。 最后硬是只拿了一千块。 第二天一大早，关幼霜就开着自己的红色小轿车去接她了。 之前，因为口口相传，关峡谷的人都听说关幼霜抽奖中了一辆车，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很多人只当是大家在开玩笑。 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 真是想不到啊，一向沉默寡言又老实巴交的关家大女儿，一嫁人就跟开挂了一样，又是开厂子，又是修洋楼，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下，还开起了小轿车。 要是一定要给这种转变给个说法，估计是神仙附体了吧。 梁玉婷坐在车上，环顾着四周，惊叹道：“妈呀，幼霜，这车也太漂亮了吧，真的是中奖得来的呀？” “对啊，我自己本来打算买个二手的练练手，没想到那天运气会这么好。” 梁玉婷笑着说：“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抽奖，我也去试试，说不定我也能中一辆。” “你不需要，远航他们家有的是钱，等你考了驾照，到时他们会送你一辆。” 关幼霜并没有乱说。 谢远航他们家三代都是公职人员，尤其是他爷爷，退休前因为职位比较高，逢年过节的，光是高档礼品都能收几箱子。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爷爷有一项实用型的发明专利被政府部门采纳了，因为这个，他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原书中，这位老人就为自己的孙子媳妇送了一辆车。 梁玉婷笑着说：“我也就说说而已，我哪能学会开车啊，太难了。” “不难呀，以后会有自动档的，没有手刹，也没有离合，让车走就踩油门，让车停就踩刹车，就跟开玩具车一样简单。” “啊？”梁玉婷睁大眼睛，“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关幼霜想了下，说：“我上次在县地毯厂遇到了一个外国人，人家说他们那儿就有这样的汽车，我觉得以后应该也会进入到我们这儿的吧。” 梁玉婷点了点头，说：“如果真的有这种汽车，我倒是有信心学。” “嗯，到时让远航教下你，我也可以教你。” 说到谢远航，梁玉婷的眼神有点黯淡，她顿了下，说：“幼霜，你觉得我现在认字来得及吗？” “嗯？” “我也想像你一样自学，我不求学到多少知识，我只是希望自己能识字，会写字，这样，我和谢远航的差距也会小一点。” 这个其实还挺难办的。 关幼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玉婷一点基础都没有，学起来估计也很费劲吧。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是玉婷的心结：谢远航家里都是知识分子，虽说人家不在意儿媳妇的学历工作等，但毕竟，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谢家的大学生儿子娶了一个文盲，还是不怎么好听。 就算其他人不在意，梁玉婷也会在意的。 看关幼霜半天没说话，梁玉婷有点惴惴不安地问：“幼霜，是不是我年龄大了，根本学不会？唉，我知道我很笨。” 关幼霜回过神来：“怎么会呢？只要你想学，年龄根本不是问题，这样吧，元元正好整理了拼音的学习笔记，我回去拿一套给你，你先问一下村子里的小朋友，让他们结合笔记给你说一下拼音的读法，你先记这些拼音吧。” “好。” “字的话也得靠自己来记来写，比如刚开始，你就学一些简单的汉字，比如上中下等等，我们待会去书店买本常用汉字吧，那上面都有字的笔顺，等你学会拼音了，你就能知道这个字读什么，然后就可以学着去写它了。” “好，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嗯，好好学吧，等你识字了，就可以看各种各样的故事书了。” 梁玉婷点头，眼中满是憧憬。 * 县城。 谢玉婷说想先去看看自己的文具店。 关幼霜把她拉过去后，就去了地毯厂，和杨言谈了下自己当前的困境以及自己的想法。 杨言表示同意，说可以把一些基础类的刺绣留给地毯厂，让关幼霜给车间女工做一次培训，到时他会严格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到最后，杨言又提出了他之前提过的建议，让关幼霜把地毯厂对面的那个废弃厂买过来，开发成刺绣厂。 那个厂子本来是电子厂，因为效益不好在年前就倒闭了。 杨言的想法是，这个厂子本来在县城，而且带着宿舍，在招工方面不会有地域方面的局限性，更容易招到合适的人选。 另一方面，他觉得关幼霜的创新能力还是挺强的，这样的人才，本来就应该站在更大的舞台发挥自己的能力。 当初，关幼霜不听劝，非要在顾家台建刺绣厂，他也能理解，毕竟关幼霜也说了，那些家庭妇女要照顾老人孩子，她的愿望就是能让她们在家门口赚钱。 如今，这愿望已经实现了，他当然希望她能看向更远处。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可以帮你垫付。”杨言说道。 “谢谢言哥，我觉得你的建议挺好的，我当然也希望能扩大规模，只是下面的刺绣厂才刚起步不久，我怕我顾不过来。” “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量呢？”杨言笑着说，“生意场就是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想做就做，千万不要犹豫。” 关幼霜瞬间想明白了。 对啊，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第266章 深藏心底的秘密 “行，那我就听言哥的。”关幼霜说道。 杨言点着头，说：“这段时间你如果忙，就继续忙你的，这边我来帮你搞定，需要签字什么的我就让尔容代你签，有什么事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行，那辛苦言哥了。”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那……” 关幼霜没听到他后面的“那”字，扬了下手里的钥匙，道：“言哥，那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杨言收回后半句话，笑着点头。 他盯着关幼霜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差点一时冲动说出不该说的话。 等关幼霜的车子消失不见，他怔了好半天，才转过身。 “喂，那女的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吓他一跳。 来人是他母亲戴琦。 戴琦50岁，穿着华丽的真丝旗袍加高跟鞋，挎着小巧精致的手包。 她五官漂亮，妆容精致，刚打理的长卷发更是让她显得年轻了不少。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 “不是，我意思是你怎么都没事先打个电话？万一我今天不在厂里。” “不在再说呗。对了，刚才那女的是谁啊？”戴琦指了指马路的前方，神秘兮兮地问道。 “妈，你又来了。”杨言有点无语，“朋友。” 戴琦八卦地凑过来，低声说，“啥朋友啊？你还不好意思了，男人嘛，要敢作敢当，妈支持你。” 杨言：？？ “妈，你啥说呢？” “那女子至少也有四个月了吧，妈是过来人，都明白。”戴琦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杨言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这都啥跟啥啊！ “妈，你别胡说了，那是尔容的媳妇，尔容你还记得吧，就跟我一起入伍的那个男孩子。” “啊？”戴琦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别人的媳妇？ 那他刚才愣在原地是什么情况？ 才几秒钟，她就明白了。 她的儿子爱上了有夫之妇！ 她的脸上染上愠色：“我记得人家尔容还比你小几岁对吧？你看人家都快当爸爸了，你倒好，要打光棍到什么时候？” “妈，你能不能不要操心这事，我根本就不想结婚好了吧？” “你是不想吗？不想你刚才盯着人家那姑娘干嘛？喜欢一个人不受控制，这妈都知道，但既然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就应该面对现实。” 杨言瞬间面红耳赤，就好像心事被人拆穿了一样。 “你别再说了，哪有的事，我们刚才谈论的是工作上的事。” 戴琦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摇了摇头。 她这儿子，从小到大都刚毅果断，吃苦耐劳，不管是学习还是事业，都不让他们两口子操心。 唯独，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 他们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明眼可见的是：婚姻大事，迟迟提不上日程。 杨言长得帅，又有自己的厂子，在婚恋市场本就是抢手货。 媒人亲戚给他介绍的姑娘，不敢说有几十个，但十几个肯定是有的。 可是，他就是不来电。 每次吃完饭就礼貌地送人家姑娘回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晃，就晃到了三十岁。 戴琦也终于急了。 她怎么能不急呢？ 她急的倒不是和她同龄的姐妹们，孙子都七八岁了。 她急的是，儿子的性取向是不是不正常。 虽说她是富家女，从小见多识广，自认接受力比较高，但这种事，她还是没法接受。 今天，她终于破解了所有的秘密。 真是让她欢喜让她忧， 儿子的性取向倒是正常的，只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想她儿子那么轴的人，让他移情别恋怕是不太容易。 被戳穿了秘密的杨言已经大踏步向厂子走去。 “言儿，你等等。”戴琦噔噔噔地追上去，“妈还没说完呢。” “妈，”杨言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你再不要乱说了行不行？” “好好好，妈不说了，下周你外公八十大寿，你能不能回去一趟？” “好。” 戴琦深知：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新欢，她打算靠老爹给儿子施压。 * 关幼霜赶到一中门口时，梁玉婷正在文具店里打扫。 店面已经全部装修好了，货架也都摆了进去，只需要进好货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县城东边有一家批发市场，大部分小店的货都是从那儿进来的。 打扫完卫生，关幼霜就和梁玉婷一同前往。 让她们失望的是，那些文具的质量不咋的，价格倒不便宜，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听只是一个小文具店，那老板摇着头说不送货。 关幼霜想的是，文具店想要长远发展，必须得有核心竞争力。 就小文具而言，核心竞争力其实也就一个：物美价廉。 她把进货渠道定位在了义乌。 但是她们也不可能自己去义乌进货啊。 时间和身体都不允许。 这会麻烦就麻烦在没有网购，甚至找个联系方式都费劲。 关幼霜又拉着梁玉婷去百货大楼，挨个问那些店主，结果一无所获。 他们最远也只是在隔壁市进货，唯一有一个卖时装的店主，她的货倒是来源于沿海地带，那是因为她妹妹在那边打工，人家给寄过来的。 “对了，小云不是在浙江吗？要不我们问下小云？”梁玉婷提议。 关幼霜摇了摇头，说：“小云还小，涉世未深，不适合做这些，何况，她在杭州，离义乌还远着呢。” “那怎么办？” 关幼霜思索着。 该去哪里找到义务批发市场的电话呢？ 突然，她想到了杨言。 杨言当初开地毯厂时就在国内很多工厂考察过，义乌那么着名，他不可能没去过。 她立马拿出手机，给杨言打电话。 好不容易打发了母亲的杨言正在办公室发呆，他今天真是大意了，怎么就没发现母亲在自己身后呢。 一想到这儿，他就懊恼不已。 他明明可以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的。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回过神来。 看到电话屏幕上的那三个字，心忍不住又狂跳了起来。 第267章 意外之喜 杨言平复好自己的呼吸，接通电话。 以前在义乌批发市场考察过，他确实有那边的联系方式。 只是，他存的号码是批发棉麻线等与地毯有关的商家。 并没有文具厂商的联系方式。 关幼霜并不担心这个，只是有钱，这都不是事。 挂掉电话，杨言再一次陷入到沉思中。 说来也怪，这事藏在他心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也没觉得被困扰，谁知今天被母亲戳穿后，他反而无法静下心来。 他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努力看向眼前的文件。 这是早上他让财务部门送过来的一些财务报表。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让他看出了问题。 这个月，不说其他原材料，光是羊毛类的采购，就花了近50万。 采购类的合同审批一向都是由副厂长王宏亮负责的。 杨言怒不可遏，“卑鄙”，他怒骂一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茶杯中的茶水都溅出来了。 他平时业务繁忙，也不会定时查看财务报表。 这才给了这老东西可趁之机。 他随即拿起座机电话，拨通财务部的分机。 很快，财务部经理小张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今年全部的大额采购合同，还有交易的发票。 杨言仔细比对了每一笔交易的细节。 通过对比市场价和合同价，他发现了一些重复出现的供应商，这些供应商提供的价格都比市场平均水平高出十倍以上。 好啊，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回扣，这王宏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军人出身的杨言，最讨厌这种勾当了。 杨言决定亲自出马。 他要去供应商那儿套话，以获取更多关于王宏亮犯罪的证据。 说干就干。 他一口灌完茶水，取下椅子上的外套，就出门了。 他首先去了县城本地一家名为“恒信材料”的供应商。 让他意外的是，当他按照合同中的地点找过去时，那儿竟是一个废弃的家属院。 他打了电话，对面倒是很快就接了。 杨言不露神色地选择了一家安静的茶馆作为会面地点。 赴约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公文包，自称张经理。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聊了聊地毯市场的行情和一些业内的新闻。 慢慢地，杨言把话题引向了采购的具体情况。 当然，这也是张经理感兴趣的话题。 这县地毯厂可是他的大客户，厂里的王副厂长尤其爽快，让他赚了不少钱。 这是这次，一向合作的王副厂长突然换成了厂长，他心里确实有点没底。 杨言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喝了口茶，说道：“张经理，是这样的，王副厂长这几天有事，我们又临时接到了一个国外的单子，想要采购一些质量上乘的羊毛……” 没等杨言说完，张经理面部的肌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了下来。 “贵厂也是我们合作过好几次的老客户了，我们恒信材料一向以品质着称，绝对不会让杨厂长失望。” 杨言点点头，继续说道：“确实，我们之前的几次合作还算不错。” 顿了下，他又说：“只是你们这羊毛的价格比市场平均价高出了不少。” 张经理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提供的是顶级的羊毛，价格自然会高一些。王副厂长也曾表示，贵厂对品质要求很高。” “王副厂长在采购这块的确很用心。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能比市场价高十倍的羊毛，到底是怎么生产出来的？能详细介绍下你们的工艺吗？” 杨言的音调不高，但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严肃。 军人的气场瞬间让张经理有点紧张。 他擦了下额头的汗，犹豫了半天，说道：“杨厂长，我们都是生意人，有些事情您应该明白。王副厂长在价格上有自己的要求，我们也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可是违法的。” 张经理额头的汗更多了，腿也开始抖了起来。 “如果你能帮忙提供完整的证据，我可以放过你。”杨言说道。 张经理连连点头。 回到办公室后，杨言立刻将录音笔给了工厂的监察部门，让他们暗中调访其他的供应商，尤其是一些外地的，必须立马启程。 安排完这些，杨言长舒了一口气。 都怪他，把这么重要的合同全权交给这人。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王宏亮的人品不怎么样，但他一直以为只是局限于个人私生活方面，谁知道…… 这种人肯定不能留在厂子，那么接下来，该提拔谁呢？ 他喝了口茶，思索着。 正在这时，有敲门声。 他抬头一看，王宏亮头发梳得油亮，大腹便便地走了进来。 他坐在了杨言对面的皮椅上。 杨言抬起眼皮：“王厂长有什么事吗？” “我听传闻说，杨厂长打算给第一车间的所有女工们培训刺绣？” 消息还挺灵通。 杨言没说话。 “咱们是地毯厂，就应该重点关注地毯的制作，而不是胡里花哨地搞其他的，再说了，当初我就提议过单独开一个刺绣车间，杨厂长当时不就不同意吗？” 杨言耐住了性子，淡淡道：“开刺绣车间没什么必要，只是这一批货比较特殊，需要女工们临时做点基础类的刺绣。” 王宏亮了然于胸地点了下头，他当然也知道这批货是给关幼霜的。 凭什么为了这女人，就要破坏所有的规定？ 他今天来，也是为了敲打杨言的。 他阴阳怪气道：“是吗？这么说来，这客户还真是杨厂长看重的人呐。” 杨言看了他一眼，说：“没其他事的话王厂长就去忙吧。” 王宏亮瞬间满肚子的火往上窜。 一个小兔崽子，还使唤起他来了。 想当初他王宏亮进社会打拼的时候，只怕他杨言还在穿开裆裤呢。 杨言已经开始看文件了，明显一副赶人走的样子。 王宏亮使劲推开椅子，拂袖而出。 杨言看着水缸一样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 而关幼霜不知道的是，同样的事，刺绣厂也在发生。 第268章 投机取巧 顾家台。 已经下午一点了，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黄春燕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村头焦急地张望着。 咋回事啊，不是说十二点就过来吗？ 真是气死个人。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气急败坏地擦着汗。 就在她耐心全无，准备回去时，从村头延伸出去的小路上，晃过来了一个身影。 她定睛一看，赶紧站了起来。 等着身影再近些，她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样，喊道：“春军，你快点。” 身影移动地更快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黄春军就站在了他面前。 黄春军年约30岁，脸庞黝黑，留着分头，模样与黄春燕有几分相似。 “姐。” “哎呀，不是说了让你早点过来吗，你看这都几点了。” “妈今天做饭做晚了，耽搁了会。”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黄春燕心里有气，但嘴上只说：“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两个人快速地向地毯厂走去。 经过公公婆婆家的院子时，那小洋楼已见雏形，黄春燕心里极不舒服，赶紧别过了脸。 “姐，这就是尔容家的院子吧？” 黄春燕鼻子里嗯了一声。 “看着很不错啊，要不你和姐夫也咬咬牙修一套呗？” 黄春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就他？就三座砖瓦房，还得靠我挣钱来修，修二层楼？拿啥修？” 黄春军不再说话。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地毯厂。 这会正是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进了车间后，黄春燕四下张望了下，关上了门，然后迅速地从库房中取出一个大大的尼龙口袋，递给黄春军。 “就这些，你先拿去，到时看看哪些比较好卖，你跟我说。” 黄春军还在四处打量着地毯厂。 他回过神来，接过口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花花绿绿的针线，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工具等。 他皱了眉头：“就这些？这值几个钱啊？一撮乱头发都能换一包针。” “你懂啥？这都是高档货，上面都有牌子的，你拿到秦花布料市场去，自然有人懂。” “行，我知道了。” “那你快走吧，一会大家都要上班了。”黄春燕打开车间门，“记住，这都是高档货，价格的话你得把控好，得比普通的贵一倍以上。” “放心吧姐，不过这种小物件卖起来确实麻烦，你下次看能不能弄点大物件。” 黄春军指了指刺绣工位。 “你疯了你，车间就这么大，人就这么点，你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行了，我也就随口开个玩笑，那我走了。” “赶紧走。待会你不要直接朝村头那边走，这边还有个小路，你绕一圈，不容易遇到人。” “行。” 打发弟弟走后，黄春燕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并没有人，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回头一看那正在建修小洋楼的地方，她觉得心里堵得慌，赶紧回到车间，喝了杯水顺了顺气。 才刚歇一会，元元就跑了进来。 “妈，你果然在这儿，我爸在找你呢。” “找我干嘛？” “他让你回去做饭。” 黄春燕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王慧英娘家那边唱大戏，昨晚，王慧英的弟弟就打电话喊姐姐回去看戏。 今天一早，顾如意就带着他爸妈去了他舅舅家。 元元醒来后还专门给他奶奶打了电话，被告知他们要在那边待几天才回来。 因为只有他们娘俩，再加上今天还约了娘家弟弟过来，中午时分，黄春燕就把昨晚的剩饭热了下，娘俩凑合着吃了。 这会突然回来，还让她做饭？ “你爷爷和你奶奶也回来了吗？” 元元摇摇头：“没有。” “那你回去告诉你爸，让他吃屎去吧。”黄春燕气愤愤地说，“等等，走，我们回。” “我不去，我要跟小凡去玩。” 黄春燕皱起眉头：“整天就知道玩玩玩，你的笔记卖完了吗？现在有多少钱啊？” “快完了，这段时间我都没花钱，已经攒了53元了，就等着咱们新房子修好后买窗帘呢。” 一听到新房子，黄春燕更气了。 “就几间破房子，还挂窗帘，你把钱给我吧，我替你保管，等着开学了交学费。” “凭什么啊？这钱是我自己的零花钱，为什么要当学费？” 黄春燕气得胸口起伏，唾沫星子乱飞：“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你的零花钱怎么就不能当学费了？” “学费有我二叔帮我交，不用你操心。” 说完，元元就跑开了。 黄春燕猛灌了一口水，觉得胸口更闷了。 元元的学杂费一向都是顾尔容交的，但那会他还没结婚，他们也没有分家，但现在，都分家了，她怎么好意思还让人家交学费。 何况，他们两口子都在刺绣厂干活，每个月也有工资，再接受尔容的那点钱，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他们呢。 黄春燕坐了一会，觉得这气要是不发泄出来，她估计会气死。 她回到家里，刚掀开门帘，臭袜子味就充斥而来。 顾如意正交着腿，斜躺在炕上闭目养神。 听到门帘翻动，顾如意睁开眼睛，笑道：“媳妇，你回来了，我快饿死了，快做饭吧。” 黄春燕怒不可遏，拿起炕上扫床单的小扫帚就甩了过去：“你是手折了还是脚残了，连饭都不会做，被伺候惯了是吧？” 顾如意躲开小扫帚，笑意全无。 “你不想做就算了，我大不了吃点馍。” “怎么？听你的语气还委屈上了？你不是去你舅家了吗？怎么，人家连顿饭都没给你？” “你胡说什么？”顾如意烦躁地跳下炕，“今天下午我还有事。” “什么事？” “幼霜走的时候就交代过了，有几个色号的线可能不太够，让我及时添补下。” 黄春燕呵了一声，冷嘲热讽：“人家安排的事你倒是上心得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在厂子里干活，幼霜给钱了，我就有责任做好事。”停顿了下，顾如意继续说，“你也一样，幼霜待咱们不薄，咱得对不起人家这份信任。” “行了，轮不到你教训我。”黄春燕烦躁地打断他，“我还有事，要去厂子了。” 第269章 抓了个现行 顾如意胡乱吃了几口馍，就去了秦花集市。 秦花集市虽然属于隔壁市，但离他们乡还挺近的，抄近道过去的话，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 而且这集市很大，货物种类也齐全，价格也比较便宜。 逢年过节时分，很多人更乐意去那儿赶集。 顾如意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集市上。 正在他寻找布艺材料批发商店时，便看到黄春军背着个尼龙袋子四处张望着。 “春军？你干嘛呢？”顾如意绕过人群，骑车过去，撑在地上。 “啊？姐夫。”黄春军看着顾如意两手空空，“你怎么在这？” “我买点东西，你呢？在干啥呢？” “我，我随便逛逛。” “你买的啥呀？”顾如意扬起下巴指了指尼龙袋子。 “给我妈买了点布。” 顾如意点了点头，说：“行，那你赶紧回去吧，空了来家里坐。” “好，好。” 看着顾如意走远，黄春军终于舒了一口气。 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虽然他姐说这是高档货，让他多要价，可刚才他试过了，价格高了，根本没人要。 而那什么批发市场，鬼才知道在哪。 他都懒得找了。 他撇过头，隐约看到左侧小巷子的尽头处挂着几件毛衣。 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他拐了个弯，走进一个小巷子。 这巷子基本都是小吃店，尽头处是一家毛线店。 店主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那儿织毛衣。 得知黄春军的来意后，她放下针线，走出小店，看了下尼龙袋子中的线。 羊毛线、棉线都有，看上去质量确实不错。 正好，她打算钩几件马甲，这种线正好合适。 她抬头打量了下黄春军，说：“东西还不错，咋卖呢？” “姐，你真是好眼光，这可都是我姐从沿海那边寄过来的高档货，咱们本地基本都找不到。” 那女人笑了笑，说：“你打算怎么卖？” “羊毛线一团10元，棉线一团7元。” “你抢钱啊？”女人翻了翻白眼，尖叫道，“你这根本不是诚心卖东西。” 黄春军赶紧说：“姐，你也看到了，我这东西确实质量不错的嘛，给你说的也都是成本价。不瞒你说，早些天我妈打算自己开一家小店，我姐才寄这些东西过来，要不是我妈突然生病，我也不会低价转让这些东西。” “那也不至于这么贵啊，这么贵谁买啊？”女人走进了小店。 黄春军急了：“那，那你说个价嘛。” 女人举起了三个指头。 “三元？”黄春军问道。 “羊毛线三元，我全要，至于棉线，我最多出5毛钱。” 黄春军有点生气，这也太能压价了。 他姐说了，这些东西要比平日里的普通线贵十倍以上。 这女人到底识不识货啊？ 虽说这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成本，可他也想多赚点钱啊。 他开始扎尼龙袋子的口。 女人一看他要走，赶紧说：“行情就是这样，你去哪个店都一样，这样吧，羊毛线我再加一元，如果还不行，那你就再去转。” 黄春军想了下，他今天拿过来的羊毛线有二十几团，如果4元卖了的话，也差不多能卖上百元。 还不错。 “行吧，我也是刚到集市上，正准备吃点饭，正好碰到你了，也算缘分，就便宜卖给你了。棉线你要不要？还有一些刺绣用的针和其他工具，你要不要看看？” 黄春军说着，就把羊毛线全部拿出来，准备取最下面的塑料盒子。 “春军，你干嘛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黄春军一怔。 他回过头，就看到顾如意骑着自行车从这一头过来了。 “姐，姐夫。” “你干嘛呢？”顾如意看着她手上的毛线，狐疑地看着他，“你哪来的羊毛线？” “我，我们村子里的一个大娘的，她让我帮她卖掉。” 店主女人愣住了。 她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说道：“你不是说你姐寄给你妈的吗？” 黄春军支支吾吾地说：“对，对。” 顾如意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就说这线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 他一把扯过尼龙袋子，拿出里面的几个塑料盒子，打开一看，果然都是刺绣厂的东西。 “春军，你老实说，这东西都是哪来的？” “是我姐之前寄给我妈的，我妈用不到，我才拿出来卖。” 顾如意沉声道：“你还不说实话是吧？这真是你姐寄的？” 黄春军看了一眼顾如意，后者人高马大，他瞬间蔫了。 “喂，你还卖不卖啊？不卖的话不要挡在我店门口，影响生意。”女人不满地喊道。 “不卖了。”顾如意冷声说，把所有的羊毛线团重新塞回了尼龙袋子，扯着黄春军就走到了一边。 “到底咋回事？” 黄春军便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顾如意一拳头砸在一旁的墙上，气得咬牙切齿。 “姐，姐夫，我姐只是一时糊涂，你可千万不要怪她，要是让她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她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你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你问问她，之前在外地工厂打工时受过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她竟然想起投机倒把来了。” “姐夫说的是，回头我一定给我姐好好说说，让她以后不要这么傻。” 顾如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把尼龙袋子绑在自行车上，骑着走了。 * 已是下午，黄春燕正在车间里忙碌着。 玫瑰花主题的这批货，因为要得急，前几天县地毯厂就送来了一批货，大概有50张。 也正是因为工作量太大，关幼霜才想到让杨言帮忙把剩下部分的基础刺绣帮忙做一下。 但眼下这50张，还是得她们刺绣厂自己搞定。 黄春燕认真地监着工。 顾如意沉着脸走进来时，黄春燕正在核对地毯边缘处的配色。 “你回来了？买到线了吗？”黄春燕抬起头，“这儿的色号感觉不太对，你快把线给我，我再看看。” “你出来下。”顾如意把买好的线丢在地上，就向外走。 第270章 不吵几句浑身难受 黄春燕一出车间就看到了自行车后座处那个熟悉的尼龙袋子。 她脸色一变，慌忙走过去，低声说：“这是什么？” 顾如意阴沉着脸，说：“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这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黄春燕提高嗓音，“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中午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顾如意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失望，“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 黄春燕急了。 她看了看车间，压低声音，说：“你胡说啥呢？有啥话咱们去那边说。” 说着，她就把顾如意扯到了另一边。 “你到底啥意思？我做什么了我。” 看到黄春燕还在装，顾如意彻底忍不住了：“你竟然把厂里的针线偷偷拿给你弟去卖，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黄春燕大惊失色，又看了看车间，低声说：“你小点声，哪有这种事，你胡说什么。” “今天在集市上，我看到你弟弟拿着那些针线在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刺绣厂是幼霜开的，咱们在她厂里打工，她对咱们不错，你怎么能干这种事？”顾如意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多挣点钱。”黄春燕也生气了，气得眼圈都红了，“别人家的女人，人家就负责两顿饭，而我，自从嫁到你们家，天天下地不说，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不说，还得跟着你外出打工，你有啥资格来质问我？” 顾如意说不出话了。 “你想过没有？靠这么这样老老实实挣钱，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人家的二层楼都修成了，可咱们呢？买砖买瓦的钱都还没凑够。” 黄春燕的眼泪流出来了。 顾如意叹了口气，说：“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事如果被幼霜发现，咱们以后还怎么面对人家？怎么面对爸妈和邻居？钱是重要的，但咱们也得从正道上来，” 黄春燕擦了把脸，说：“她怎么可能发现？这车间由我管理，采购的事由你负责，她三天两头都在县城，她怎么发现？” 顾如意皱起眉头：“纸包不住火，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给元元做个好榜样吧。” 说完，顾如意就转身走了。 黄春燕气得跺脚。 她好气。 这个顾如意就是个木头，可她那弟弟，也不是啥机灵货。 就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 她看了看正在修二层楼的老院子那边，叹了口气回到车间。 * 同一时间。 关幼霜已经和义乌批发市场那边谈好了文具的批发事项。 此时，也就等着他们发货过来了。 顾尔容刚给她打过电话，说待会谢远航要请他们吃饭。 挂了电话，关幼霜笑着对梁玉婷说：“今天可得好好宰远航一顿。” “为啥？” “我帮他介绍了这么好的媳妇，他还不得好好感谢我一番？” 梁玉婷脸一红，笑着捶关幼霜的肩。 很意外，谢远航订的又是小馋院餐厅。 也好理解，毕竟这小馋院，在桐县也算得上高档餐厅了。 下午六点，他们就在小馋院会面了。 谢远航订的是包间。 坐下之后，就有服务员端着茶水，拿着菜单走了进来。 谢远航把菜单推到关幼霜面前，说：“嫂子，你来点。” 关幼霜笑道：“随便点吗？” “随便点。” 关幼霜根据记忆中大家的喜好，和梁玉婷一起，点了四个家常菜，一个汤。 点完后递给谢远航，谢远航看了看，又勾了四个招牌硬菜，两个小吃，两个凉菜。 “你们喝酒吗？不喝的话我就点饮料了。” “我不喝了，待会晚上还得加班。”顾尔容说道，“幼霜喝不了酒，就看玉婷要不要喝？” 梁玉婷笑着说：“我喝白开水就好了。” “你不是很喜欢橙汁吗？”谢远航道。 “刚才点菜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就不要再花了。”梁玉婷轻声说。 “哟，这就开始替老公省钱了，不错不错。”关幼霜笑道。 梁玉婷的脸红成了番茄，轻轻掐了关幼霜一把，说：“你胡说啥？” “你们准备啥时办酒席啊？早点办呗，到时说不定咱们两家的孩子是一个属相呢。” 梁玉婷的脸都快要红出血了。 谢远航笑着说：“快了快了。” 很快，小吃和凉菜就被端上了桌。 谢远航对端菜的服务员说：“麻烦再加两杯橙汁。” “好，常温还是冰的？” “常温吧。” 当关蕾端着两杯橙汁出现在包厢时，她傻眼了。 这啥鬼？ 怎么又遇到了这几个人？ 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尤其是那个梁玉婷，狗仗人势的嘴脸真教她觉得恶心。 梁玉婷也挺惊讶的，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关蕾。 她不是嫁了有钱的赵家吗？怎么会在这儿当服务员。 而且看她的肚子，都怀孕了。 关蕾硬着头皮把果汁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请慢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谢远航摆摆手，说：“没有了，你去忙吧。” 关蕾才刚转身，就听到关幼霜说：“倒两杯白开水。” “不是有茶水吗？”关蕾忍不住说道，“你是故意折腾我是吧。” 关幼霜抬起眼皮：“我只是想要两杯白开水，不行吗？” 梁玉婷瞥了关蕾一眼，轻笑道：“你这服务意识也太差了吧。” 关蕾一下子忍不住了，大声说：“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 “别以为有人帮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你不过是人家身边的一只狗，真够可怜的。” 梁玉婷一下子站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 谢远航站起来，拉了梁玉婷一把，说道：“坐下坐下，何必动气呢？” 关蕾又瞥了谢远航一眼，冷嘲热讽：“某些人，斗大的字不识一升，还真以为人家会要你啊。” 梁玉婷脸色一变：“你神经病吧你，我惹你了吗？” 谢远航拍了拍梁玉婷的肩，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直视着关蕾，冷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第271章 一气之下 关蕾脑袋中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这个烂货走狗，她凭什么？ 她哼了一声，口无遮拦：“你也不嫌脏？” 梁玉婷气得浑身发抖。 谢远航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梁玉婷之前有男朋友的事，他也略有耳闻，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 他冷下脸，音调高了起来：“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再诋毁玉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进来。 “王，王姐。” “你怎么回事？”王姐生气道，“怎么还跟客人吵起来了？你还有没有点服务意识了？” 关蕾咬着嘴唇没说话。 王姐歉意地说：“对不起，她是新人，让大家用餐不愉快，我深表歉意，作为补偿，今天的菜品，全部八折优惠，各位看可以吗？” 谢远航摆摆手，说：“没事。” “还不快给客人道歉，站在这儿发什么愣？” 关蕾眼泪都要出来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道歉？道个屁！ 她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喂，你什么态度？” 王姐还在后面喊，关蕾早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工作服。 这破工作，她不干了。 小芳正端着一盆米饭，看到关蕾连工作服都丢了，急了，把米饭递给其他的姐妹，就追了上去。 饭店外，她总算扯住了关蕾。 “怎么了，你这是？” “我不干了。”关蕾强迫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这伺候人的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辞工，这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了。” “谁稀罕。” “唉，你不要任性了，这年头，庄稼都种不成，咱们没有一技之长的，除了伺候人还能做啥？再说了，小馋院的工资真的算不错的了。你是不是遇到了难缠的客人？” 关蕾没说话。 小芳继续说：“这也正常，不过俗话不是说了吗，钱难挣屎难吃，挣钱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劝你啊，忍一下吧。” 关蕾被说动了。 眼下，她确实需要钱。 她又跟着小芳走进小馋院。 王姐正阴沉着脸走下楼来，看到关蕾，她挥了下手：“你过来下。” 在休息室，王姐看了看关蕾的肚子，不忍心说太重的话，便说：“我一再强调，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服务意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顶撞客人，你还记得吗？” 关蕾点了下头。 “我一直觉得你还蛮勤快的，也很喜欢你，没想到你会犯这种错误，你太让我失望了。” 关蕾忍不住说：“是他们先讽刺我的。” “讽刺你，你就受不了了？如果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趁早不要干了。” 关蕾没说话。 王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你有孕在身，确实也不容易，这样吧，这个月的工资我全额发给你，你走吧。” 关蕾很挣扎。 她自己也知道，如果求求情，她必然能留下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想做那种可怜兮兮的人。 不做就不做，她妈不是找了个高工资的保姆工作吗？说不定那家的雇主可以帮她介绍一份好工作。 但是她自己也纠结，万一找不到咋办？ 她这样回赵家，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他们一家子嘲笑呢。 现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生下儿子。 只要有了儿子，她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看她半天没说话，王姐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还想继续干，明天开始，暂时不要服务客人，继续学餐厅制度吧。” 说完，她就走了。 关蕾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她心乱如麻，很想马上去找母亲，看能否给她找个出路。 看到她出来，小芳拿着衣服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低声说：“王姐对你不错了，你赶紧把工作服穿上吧。” 关蕾正准备穿，却听到楼上的声音：“先不急，待会吃完饭去书店帮你买书吧。” “好，我一定好好学，等下次来吃饭，希望我也可以点菜。” “一定会的。” 关蕾一抬头，就瞥到关幼霜和梁玉婷手拉着手向厕所那边走。 两个贱人！ 她冷哼一声，甩开工作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芳觉得莫名其妙，还以为关蕾在给她发脾气，心里也气：这么不知好歹，随便你。 关蕾走出小馋院，一眼就看到一侧那辆红色的小轿车。 奇怪，她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她记得之前就听人说，关幼霜抽奖中了一辆红色的车。 这车估计就是那贱人的。 她走过去，捡起一块石头就狠狠地在右边车身处划了一长条。 划完之后她还觉得不解气，又找了块玻璃片，偷偷塞在轮胎下方。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随即回去宿舍收拾东西。 老板娘王姐直接关蕾不干了，便给赵阳那朋友，也就是介绍人打了电话，说了情况，让他给关蕾的家人说一声，把人接回去。 毕竟关蕾有孕在身，出了啥事她可担不起这责。 * 赵阳正在县城和一帮狐朋狗友打牌喝酒。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接到合适的工程，每天都在四处游逛。 他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啥好事呢，结果竟然是关蕾把这么好的活弄丢了。 这个傻逼玩意。 他暴跳如雷，把啤酒瓶都摔了，里面的半瓶啤酒溅得到处都是，吓得一个狐朋狗友的烟头都掉了。 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而且都是高利贷，利滚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身。 这臭娘们，就知道给他添乱。 “赵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就是啊，赵哥，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你气成这样吧，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听说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舞厅，里面的姑娘水灵得很，咱们待会去放松一把。”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狐朋狗友拍着赵阳的肩膀。 赵阳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拿手抹了抹溅在桌子上的啤酒，说：“没什么，来，咱们继续喝酒。” 心里想的确是：臭娘们，等着吧，待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第272章 家暴 关蕾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摇摇晃晃走过来的赵阳。 此时，她刚从小馋院的宿舍巷子走出来，手里提着行李。 她勉强挤出微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只见赵阳怒气冲冲，如同屠户一样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 酒气熏天之下，关蕾只觉得大脑中嗡地一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要不是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电线杆，估计都要摔倒。 “不识好歹的贱人。”赵阳的声音中满是恼怒，“早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我就不用丢人现眼托人给你找活了。” 关蕾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生气地说：“你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我可去你妈的，打你怎么了？你还有理了？” 说着，赵阳再次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关蕾的头发，怒吼：“你他妈的就是扫把星，我赵阳自从娶了你，就一直倒霉，你咋不去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街上三三两两都是行人，有几个好心人也过来劝阻赵阳，但赵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而觉得自己很男人，对这些人一顿臭骂。 毕竟是家务事，那些人也懒得管闲事，指指点点几下也就离开了。 当然也有一些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 关蕾心中满是愤怒和悲哀。 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拔起了，想到自己上一世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她更加觉得造化弄人。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头即将被碰到电线杆上时，赵阳“啊”的大叫一声，抓着头发的松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高大挺拔的顾尔容。 他捏着赵阳的手腕，一把把他甩在了几米外。 “顾，顾尔容？”赵阳摸着发疼的手腕，气愤道，“你这是干什么？” 顾尔容冷冷地看着他：“不干什么，请你尊重女性。” 赵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教训我的女人，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关你何事？” 说着，赵阳挑衅般地又走过去，对着关蕾破口大骂：“臭娘们，别以为有人帮你我就不揍你，等回去老子揍死你。” 可能真的因为顾尔容在，也可能因为关蕾实在心寒，她忍不住喊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你凭什么打我？我怀着孩子还在这儿伺候人，你呢？每天除了打牌就是喝酒，你有什么资格打骂我？” 赵阳没想到这关蕾突然还敢反抗了，怒不可遏，捏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顾尔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来了个反剪，疼得赵阳弓着腰嗷嗷叫着。 “我再警告你一次，尊重女性。”顾尔容冰冷的声音从赵阳的头顶上方传来，“何况她还怀着孕。” 关蕾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个外人，尚且知道应该善待孕妇，但她精挑细拣的丈夫，却想置她于死地。 就这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死了。 她再也不指望依靠男人了。 赵阳的额头渗出了汗珠，疼痛让他酒醒了几分。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怪笑着，语出惊人，“你到底在心疼谁？你有没有搞清楚，她们姐妹已经换了亲。你如果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她们姐妹再换过来呗。” 顾尔容发怒了。 他一向情绪稳定，其实很少发怒。 他一把扯起赵阳，就挥出手，在他的脸上狠狠一拳。 赵阳被打得眼冒金星，连退几步。 “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纵是肚子里骂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这次，赵阳还是住了口。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热闹的关幼霜拍着手走了过来。 刚才，她觉得顾尔容挥拳头的动作真是太帅了。 只是可惜啊，只打了一拳。 看到关幼霜走过来，关蕾擦了擦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关幼霜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谁知道，人家根本没看她，而是径直走到了赵阳旁边。 “姓赵的，你可知道，家暴是违法的？” 赵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他斜瞥着关幼霜，闷声道：“什么家暴？” “家庭暴力。”关幼霜言简意赅，“你打关蕾可是违法行为。” 赵阳这次真的笑了。 他还以为这关幼霜要说什么的，结果是来说笑话的。 他打自己的女人，违法？违法个屁！ 这要是违法，这十里八乡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得去坐牢。 关幼霜也懒得跟他解释，“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完，她拉起顾尔容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顾尔容点了点头。 “等一下。”关蕾突然追了上去，嗫嚅了半天，才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今天，谢，谢谢你们。” 顾尔容点了下头，说：“没事。” 看到不远处的赵阳，顾尔容还是有点担心关蕾的安危。 可能与顾尔容有同样的想法，一直保持沉默的关幼霜突然说：“晚上找个安全点的旅店，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她扫了赵阳一眼，心里很是纳闷，这些警察都在干什么啊，她都提供证据了，怎么还不把这个人渣抓进去。 看来，她明天有必要去公安局问问进度了。 关蕾心里极其矛盾。 要不是他们，今天，她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可偏偏，他们是她最痛恨的人啊。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关蕾的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她点着头，哽咽着“嗯”了一声，然后快速地走向马路边，对着驶过来，挂着“空车”标牌的出租车招手。 很快，上了车的关蕾，便随着那车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顾尔容看着远去的车子，摇着头说道：“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幼霜淡淡说道，“只是可怜了肚中那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走吧，玉婷他们等很久了。” 刚才，他们从饭店出来，就看到了赵阳正在打关蕾。 顾尔容赶紧上前制止，而谢远航和梁玉婷则去停车的地方等他们。 停车的位置就在小馋院正大门的右侧，距离宿舍的巷子口并不太远。 此时，看到他们俩走了过去，谢远航喊道：“嫂子，不好了，你的车被人划了。” 第273章 走投无路 关幼霜走过去一看，只见右侧的车身上有一条一米多长的划痕。 她倒也没想太多，万一是谁不小心弄的也不一定，便说：“没事，车买了保险，我明天去修一下就好了。” 梁玉婷突然说：“啊，轮胎底下还有块玻璃。” “是吗？谁这么可恶啊，”谢远航一脚踢掉玻璃。 这个年代又没有摄像头，就算报警也不一定好使。 顾尔容心里疑虑，幼霜也没得罪什么人吧，要说得罪，他瞥了下宿舍巷子口那边，赵阳早已经不见踪影。 他有点担心。 “怎么办，幼霜？要不要去对面的几个小商店问下，看店主他们有没有看到是谁弄的？”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肯定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怎么办？” “不急，如果这人存心和我过不去，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关幼霜看了看夜色，说，“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散散步吧。” 顾尔容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说：“好吧，那走走吧。” “你们不是要加班吗？要不你们去忙吧，我和玉婷随便逛逛。” 那怎么行，出了今天这事，他哪放心得下。 谢远航也笑着说：“没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要不，去河边走走吧。” 大家欣然同意。 桐县的北街尽头，再往里走，有一条河。 桐县昼夜温差大，此时，夜风将白日里的炎热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夹着一丝着温热的风。 因为干旱，河水的水位线也下降了不少，但是即便如此，河水还是比较深的。 河岸的柳树下，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乘凉的人。 昏暗的夜色下，关幼霜了然，和顾尔容走在了前面。 刻意走在后面的谢远航悄悄牵起了梁玉婷的手，后者害羞挣扎了几下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周末有时间的话咱们去一中那边看看房子吧。” “嗯？你要买房吗？” “是啊，结婚总得有新房子吧。我爸妈说了，到时我们家那边办一场，再在桐县办一场，这样你们这边的亲戚也不用跑那么远。” “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 谢远航朗声一笑，说：“没关系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铺张点应该的。” 然后，他又侧下头，低声说：“钱不重要，只有你才是重要的。” 突然一句情话，让梁玉婷的心狂跳不止。 也幸好是晚上，没人看得到她红若番茄的脸。 而顾尔容和关幼霜已经走在了十米开外。 前方，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大约3岁的样子，正是调皮的时候，抢着捡地上的鹅卵石。 不一会儿，兄弟俩便打了起来，一个小男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哎呀，圆圆，你怎么又打哥哥了？”年轻的妈妈快速地走上前去，拉开小男孩。 “团团乖，别哭，妈妈帮你再捡一个。” 顾尔容笑着说：“再过两三年，咱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那两个小生命就跟听懂了爸爸说话一样，使劲地动了下。 关幼霜摸了摸肚子，说：“是啊，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确实快。 上一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她，转眼间，就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 “咦，老头子，你看前面那桥上是不是坐着个人？” 经过一棵大柳树时，关幼霜听到一位老大娘说道。 “哪里啊？”老大爷取下老花镜，眯着眼前朝那边看。 顺着他们的方向，关幼霜看了过去。 那是一座石桥，桥中央的栏杆上好像确实坐着一个人。 这人还挺个性的，坐桥栏杆上乘凉。 她指给顾尔容看。 顾尔容瞬间停下脚步，音调都有点不一样了：“那人不会是要跳河吧？” 关幼霜也一愣：“不是吧？” “走吧，咱们赶快过去看看。” “要不要报警啊？”关幼霜拿出电话，就准备打110。 “先过去看看。”顾尔容已经加紧了步伐。 谢远航和梁玉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赶到桥头，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关蕾。 她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旁边放着一个手提包。 四个人愣在原地。 人命关天，他们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慢慢靠近。 关蕾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继续看向远处。 顾尔容说：“关蕾，你坐这儿干什么？” “就是啊，你快下来，这栏杆老旧，坐不得。”谢远航也说道。 梁玉婷本来想讽刺关蕾几句，但看到她那副样子，又有点开不了口。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关蕾并没有看他们，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有什么话，你下来说吧。”顾尔容说道。 这时候，其他散步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走了过来。 “这姑娘，有什么想不通的啊，赶紧下来吧。”刚才那位戴老花镜的大爷说道。 “是啊，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有啥过不去的，快下来吧。”老大娘说道。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呀？” “你也不想想你的亲人，你这娃娃太自私了。” “就是，动不动就寻短见，唉。”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关蕾的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要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会畏惧生死。 要不是因为顾及到腹中胎儿，她估计早都跳下去了。 关幼霜忍不住了，大声说：“不想活就早点跳吧。” 顾尔容拉了关幼霜一把，低声说：“你说什么呢？她现在受不得这种刺激。” 关幼霜不管不顾，继续说：“跳下去，运气好的话直接摔死，运气不好摔个残废，瘫在炕上生不如死，何苦呢？” 关蕾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赵家就不要肖想了。”停顿了下，关幼霜继续说，“哦，对了，你有疼你的爹娘，他们应该会照顾你。” “呵。”关蕾发出一声冷笑。 疼她的爹娘…… 就在刚才，她打车去找自己的母亲张彩荷，本来以为她会收留她，可谁知…… 第274章 因果 张彩荷狗屎运好，阴差阳错找了一份居家保姆的工作，而且还是高工资。 在凭着厨艺征服了张阿姨之后，人心不足的张彩荷又打起了别的主意：她想把自己的儿子关睿杰调到县一中读书。 张阿姨名叫张凤英。 关睿杰今天小升初，考得一言难尽，如果单纯看分数，连进他们乡镇的晨阳中学都困难，只是因为关幼霜的原因，晨阳中学成了县教育局关注的焦点，意气风发的陈校长马上开始扩招，今年的初一从原来的四个班扩成了七个班。 所以，几乎所有的小学生都能上中学。 关睿杰就占了这个便宜。 可张彩荷不觉得自己儿子差劲，她只会把一切归咎于教师的教学能力差，学校的风气不好等等。 所以，当她得知张凤英家的娘家侄子在县一中当老师时，马上便动起了心眼。 她是这么对张凤英哭诉的，说自己命苦，嫁的男人就知道吃，丝毫不管孩子，两个姑娘都嫁出去了，但儿子还小，才12岁。她自己和张阿姨投缘，但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张凤英家里不缺钱，儿子女儿都在外地挣大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投缘的人，她实在也舍不得张彩荷。 张彩荷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及时地说如果儿子能在县城上学就好了。 张凤英一听，原来是这事，这好办啊，随即，她便打包票说如果关睿杰愿意上来，她就能让他上县一中，并且，她还说了，这会正是暑假，让关睿杰上来县城玩，反正她家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 关蕾刚才找到她母亲的时候，关睿杰正好也在。 看到关蕾脸色不对，张彩荷也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得知她把那服务员的工作辞了之后，张彩荷还向着女儿说，那伺候人的破工作没什么好做的，回头再找个轻松的。 可当关蕾说自己今晚无处可去，想住在张阿姨家时，张彩荷的脸色马上变了。 “那怎么行啊，小杰已经在这儿了，你再住进来算怎么回事？回头让张阿姨不高兴了，我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关蕾一想也对，便想让她妈给她点钱，她去住旅店。 她今天冲动离开，都没有拿到工钱。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你都嫁出去的人了，不要什么都找我要啊，小杰马上要上一中，花钱的地方不少，何况家里还有你撺掇我安装的座机电话，我哪有钱给你啊？” 关蕾愣了。 眼前这人，跟之前说“等妈拿到工资，再给你钱”的，俨然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话，她的心凉了。 她的母亲虽说偏心她，但那只是和关幼霜比。 重男轻女的张彩荷，怎么可能爱她胜过关睿杰啊。 现在关睿杰要上一中了，在张彩荷看来，她的儿子未来一片光明，她老有所依。 当然得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了。 关蕾的心死了，然后就来到了大桥上。 想到这一幕，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她一直觉得自己比关幼霜强，也是仗着自己被张彩荷偏爱。 可现在呢？ 她感觉鼻子发酸，视线开始模糊。 “没有男人死不了人，不想过了可以离婚，没必要寻死寻活的。”关幼霜并不知道关蕾刚才经历了什么，只以为她是因为赵阳在赌气。 “你当然希望我离婚，”关蕾激动起来，“看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没爸爸，你才高兴对吧？” 关幼霜冷笑一声，说：“我对你不抱任何希望，你是成年人，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选择的，只要你能承受结果就好。” 梁玉婷也有点忍不住了。 虽然，她一向和关蕾不对付，但人命关天，她也有点担心，便指着十几米下面的河流，说道：“关蕾，你仔细看看，这河水中可全是石头，你跳下去是活是死不知道，但你肚子中的胎儿肯定保不住。” 关蕾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摸着腹部，那儿已经有了胎动，终究是忍不下心。 在她犹豫间，顾尔容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了下来。 关蕾蹲下来，放声大哭。 正在这时，张彩荷满头大汗赶了过来。 晚饭时分，她听张阿姨说，刚才，小区里有人说一位姑娘提着行李去河边了，好像要寻短见。 姑娘，提着行李。 她心里一颤，眼皮开始狂跳。 她差点焦急地要吃不完饭了，好不容易洗完锅，就踉踉跄跄地朝河边跑去。 河边离他们这儿并不远，加上她着急，嘴里念叨着，跑得飞快。 看到女儿在桥上，张彩荷总算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喘粗气，根本没注意到关幼霜他们。 看到张彩荷过来，他们几个也适时地往后走了几步。 “蕾，蕾蕾。”好半天，张彩荷才缓过气来，跪着移动过去，抱住女儿的头，“你，你吓死我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关蕾一下子甩开她，站了起来。 “怎么了？”张彩荷不解。 关蕾大叫：“你疼你的宝贝儿子去呗，还管我干什么？” “你，你咋这么不懂事？”张彩荷皱起眉头，“那又不是咱们家，我能做主吗？再说了，赵阳他就在县城啊，我今天早上还见他了，你又不是真的无处可去。” “你别再提这个名字了，”关蕾咆哮着捂住耳朵，“我嫌恶心。” 这是咋了？ 张彩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再说了，人可是你自己选的。” 听到这话，关蕾更烦躁了，她瞥了下顾尔容，后者依然男人味十足，荷尔蒙爆棚。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这么好的男人换给关幼霜。 顺着她的视线，张彩荷才注意到了这几个人，几个让她讨厌的人，尤其是关幼霜。 她懒得和他们说话，便提起地上的行李，对关蕾说：“走吧。” “去哪？” “给你找旅店啊，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找赵阳。” “不用找了，我要离婚。” “嘭”，张彩荷惊得手中的手提包都掉了。 第275章 悔过? “啥？你说啥？”张彩荷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说我要离婚。” 关蕾的声音很大，听到“离婚”二字的路人，纷纷看了过来。 在这个婚姻观念还很老旧，而且还是贫穷落后地区的年代，敢说离婚的，无疑是异类。 看关蕾一副坚决样，张彩荷气得牙齿打颤，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关幼霜倒是因此高看了关蕾一眼。 之前，她也从来没想过软弱的关蕾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她这是觉醒了啊。 张彩荷缓了一会，语重心长：“蕾蕾啊，婚姻不是儿戏，你和赵阳是不是吵架了？两口子嘛，别说吵架，就是打架也不在少数，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婚的话，那咱们关峡谷多半数的男人都得打光棍。” 但关蕾刚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本来想着跟着赵阳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她不想再这样窝囊下去了。 反正现在也是靠自己，还不如撇开让人碍眼的那一家子。 “别人打光棍关我啥事？”关蕾气呼呼地说，“你是怕我丢了你的人吧？” 被女儿说中了心事，张彩荷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瞥到站在不远处的关幼霜，大声说：“你是不是又被别人煽风点火了？别人是巴不得你好，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关幼霜真的忍不住想笑。 她虽说和关蕾关系不好，但她这人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巴不得关蕾好？有那个必要吗？ 她懒得和张彩荷扯，拉了下顾尔容的胳膊，说：“走吧，咱们回吧。” “你给我站住！”张彩荷歇斯底里，快步走了上来，阴沉着脸，“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不怕遭天谴？” “遭什么天谴？别忘了我和你早就断绝了关系！” “既然你知道我跟你没啥关系，你为啥要教唆蕾蕾离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啥坏心！” 关幼霜真的笑了：“我安的啥心？难不成你想说我要抢姓赵的那个垃圾？你别搞笑了行不行？也只有你才看得上那垃圾，非要让女儿待在他们家受气！” “你！” 这时候，关蕾走了过来，她生气地说：“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这事和我姐没关系。” 看到关蕾竟然没向着她，张彩荷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说：“随便你，但是我话先搁这儿了，如果你离婚，就不要认我这个妈！” 谢远航看不下去了。 “你这做母亲的也太专断了吧，现在可是讲究婚姻自由！” 张彩荷对这曾经欺骗过她的谢远航也没啥好印象，她冷哼一声：“你管好你自己吧，你算老几？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说。” “你走不走？”张彩荷对着关蕾吼道，“也不够丢人现眼的。” 关蕾要气死了。 这是什么妈啊！ 根本不在乎她过的是否如意，只在乎她的面子！ 她气呼呼地说：“你走你的啊，我不去。” “那你去死吧。”张彩荷说完气话就喘着气离开了。 真是气死她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现世报。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生下她们就一屁股压死，也省得她抓养这么多年。 其实，气归气，她心里还是有期待的，想着她生气后，关蕾应该会追上来，但眼角瞟了半天，发现她根本没有过来后，她彻底气疯了。 不管了，想死就去死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她能指望上的只有儿子关睿杰。 * 而另一边，关蕾已经走到了关幼霜的面前。 她咬着嘴唇，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嗫嚅道：“姐，对不起。” 这一操作惊呆了四个人。 关幼霜也不例外。 她从来没想过关蕾会突然这样对她说话。 太不适应了，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反正她不太相信她是真的在悔过。 “没什么，远航说得对，婚姻自由，你可以自己选择。”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关蕾赶紧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分了，伤了你的心，我……” 梁玉婷冷笑道：“你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过分啊，没事的时候眼睛长在天上，有事了就想起你姐了，晚了。” 关蕾没说话。 此时，她心乱如麻，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关幼霜。 关幼霜能给梁玉婷开文具店，能撮合梁玉婷与谢远航，能将刺绣厂办得风生水起，只要她好好认错，她应该也会帮她这个亲妹妹吧。 关幼霜看了看关蕾，淡淡地说：“没什么，以前的事我并没有吃亏。” 听到这话，关蕾忐忑不安的心稍微轻松了点，她还生怕关幼霜记仇不理她呢！ 不记仇就好办！ “姐，我，我想求你一件事。”关蕾低声说。 关幼霜猜到，她估计想去刺绣厂上班。 毕竟，这县城是待不下去了，和赵阳闹崩以后，赵家也不可能给她零用钱。 关蕾虽说并不懂一些特别的针法，但平心而论，她的手工活其实还不错。 刺绣厂最缺手工达人。 关幼霜觉得，这事她可以答应。 但关蕾开口，说的却是：“你可以帮我办理离婚吗？” 和现在差不多，那个年代离婚方式也有两种：一种是协议离婚，一种是诉讼离婚。 协议离婚，就赵阳那垃圾，肯定不会同样。 而诉讼离婚，其中的程序繁琐不说，更重要的是，光是提交各种申请资料就得折腾一番。 关蕾自然不懂这些！ 梁玉婷走过来，说：“幼霜，离婚这是大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掺和他们这事吧，万一到时出了啥问题，把你牵扯进去怎么办？” 关蕾哀怨地看了梁玉婷一眼，心里厌烦她。 换做以前，她肯定破口大骂了，但今天，她忍住了。 只要关幼霜能帮她脱离苦海，她什么都能忍。 “姐，我是真的想离婚了，你们今天也看到了，赵阳他就是个疯子，我如果再和他过下去，我会被打死的。”关蕾忍不住开始哽咽，“求求你帮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