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一章 抓个现行 “夫人就放心吧,您必然能如愿公子姑娘的抱一堆。”马车上,香附同魏伊人将带来的东西整理的了三遍,终是忍不住打趣了句。 香附是魏伊人的陪嫁丫头,这些年她是格外心疼魏伊人的。魏伊人打从嫁到侯府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成亲当天公爹离世,朝中有奸人迫害,婆母急病了,小叔子尚小,至于侯爷,本就嫡次子没有撑家的本事,侯府可谓是一夕之间天塌了。 魏伊人刚过门就挑大梁,不过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如今也都是好日子了。 “就知道贫嘴。”魏伊人笑着白了香附一眼,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嫁到侯府侯劳心费力的,第二年月事便不稳了,那苦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越乱。得幸夫君怜惜她身子弱受不住有孕之苦,即便是丁忧之后也未曾同房。 如今,听闻京城来了神医,魏伊人就眼巴巴的过来求来了,希望赶紧调好身子,同夫君有个孩子。 不过想来神医脾性古怪,寻常的银子魏伊人怕打动不了他,又寻了好些书册孤本,只盼能入得神医得眼,对她上点心。 马车咕噜噜的转个不停,终于停下来了,因为地方难寻,东拐西拐的好一顿绕,马车颠簸不稳,坐的魏伊人头晕,静坐了半响才起身让香附扶着下马车。 等下了马车,魏伊人那股劲还没缓过来,扶着马车干哕了好一阵。 香附心疼的捋着魏伊人的后背,“您受罪了。” 魏伊人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等着缓和过来,魏伊人越发觉得这神医确实古怪,住的地方是山涧间,马车上不去,还得走上去。 倒是有一种,求佛的感觉。 魏伊人亲自捧着书册,准备上去走上去。 只是,刚走到小路旁一抬头迎面瞧见了一家三口从上面下来。 该是一家三口的。 女子娇小走在后头,前头的男子高大,左手抱着一个孩童,还不忘回头用右手扶着女子,只一眼就觉得她们恩爱情长。 “侯爷。”走在后头的香附,没忍住惊呼出声。 侯爷这个时辰不是应该礼部办差?还有,那个孩子是什么人? 魏伊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却乱作一团,竟是无法思量,只将双手紧紧的抓着书册。 紧一些,再紧一些,便是连指甲折断都未曾感觉的一丝的痛意。 前面的人似乎也有所感觉,抬头往前望去,同魏伊人四目相对。 这不是自己的夫君还能是谁? 因为永安侯突然停下来了,他怀里的孩童有些不满的动了动身子,脆生生的喊了句,“爹爹。” 只这一句,让魏伊人的心沉了又沉。 永安侯收回扶着女子的手,在孩童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无碍。” 而后缓步往下,继续走去,终于走到魏伊人跟前。如此,魏伊人也看清楚那女子的脸。这不是侯府养女,本该在守陵的寡妇? “你怎么来了?”永安侯沉声问了句,眉头不自觉的紧缩。 指甲间尖锐的疼痛一阵阵传来,魏伊人抬头硬生生的扯个笑容,“我来赏景,不想在这遇见了侯爷。” 话,云淡风轻。 可是心里却涩的厉害。这些年吃药吃的,她现在嘴里时常都是苦味。终于打听到京城来了神医,欢喜的与永安侯分享。 彼时他也是高兴的,甚至还在特意寻了书册来,提前想起孩子的名字。 只是永安侯丁忧后就不再任职朝堂,这些日子才重新回了礼部当差,事情杂多早出晚归的,腾不出空了。 本来已经说定,等着这个月永安侯休沐亲自陪着魏伊人过来的,只是魏伊人今日得空,她心疼永安侯忙碌,便自己过来了。 没想到,他是挺忙的,只不过是在忙着跟旁人带孩子。 魏伊人的视线又落在永安侯身后的女子身上,“阿姐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回府,我好备宴为阿姐接风洗尘。” “弟妹。”养女郑婉始终站在永安侯的身后,魏伊人也没说什么,她一开口泪眼盈盈带着哭腔。 永安侯怀里的孩子挣扎起来,“坏人,你是个坏人,欺负娘亲。” 永安侯连忙安慰孩子,身子不着痕迹的将郑婉挡在身后,“好了,我回府自给你交代。” 回头冲着郑婉说话声音缓和了很多,“本也瞒不住,今日便回府吧。” 郑婉嗯了一声,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对着魏伊人福了福身子,“对不住了弟妹。” 她这动作,不知道是真的愧疚,还是别有用意。 魏伊人站在远处看着她们三人走远,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头也没回。 “夫人。”香附此刻已经掉了泪,本来满怀希望欢欢喜喜的过来,谁人知道当头一棒。 看那孩童似也才三岁多。 郑婉是寡妇,可那孩子喊她娘,喊侯爷爹。 这么多年侯爷跟夫人恩爱情长她是看在眼里的,不想相信,可眼前一幕又不得不相信。 手中的书册脱手掉落在地上,魏伊人没看一眼,手搭在香附的胳膊上,“回府。” 他不是要解释,那自己就听听他怎么解释! “夫人,您的手。”香附惊呼一声,连忙拿着帕子,盖在魏伊人手上。 魏伊人始终看着前方,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感觉到香附颤抖的手,也只是始终淡漠的说一句,“无碍。” 刚下的马车,好不容易晕眩感消散了,这会儿个一坐上来,头晕的感觉就又过来了。 魏伊人双眼紧闭的靠在马车上。 马车里头没有药膏,香附只能碰着魏伊人见血的手指,拿了杯子敷在下头,一阵阵的凉意缓解魏伊人的痛感。 “夫人,咱们回去便寻老太太做主,此事断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您于侯府既有辛劳也有苦劳,总不能让她们欺负了去。”香附絮絮叨叨的骂着。 即便纳妾,那也得当家主母点头。你在外头不声不响的跟人家生了孩子,那就是外室。 如今还正巧碰到了,侯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外室走了,这不是在打魏伊人的脸? 第二章 不得入府 “其实,外室不外室的如何在乎,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侯府都是靠魏伊人撑着的,若非有魏伊人永安侯现在还在侯府闲着,哪里有可能入礼部。 这日子才好过了,他便存了旁的心思。 “差人将书册取回来吧。”魏伊人往直坐了坐身子。 那书册是自己费了好些心思才寻到的,纵然永安侯变心,可身体是自己的。今日她着实是没心思去看神医,等着下次心绪平和,再求神医开方。 那书册,自有大用处。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侯府,等着下马车的时候,魏伊人的脸色都变的惨白。 踩在马凳上,若非香附扶的结实,魏伊人的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在一旁。 对此,香附心里对永安侯又气上几分。若是永安侯今日陪着魏伊人过去,他一个男子总比自己力气大。 回到侯府,说不上原由魏伊人总觉得下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却也没安排的香附去打听,永安侯怎么安顿那母子。 到了堂屋,只管让香附给自己的手指上药。 晌午用了膳食永安侯总算是过来了。 他换了常服,成亲以后他的衣裳都是魏伊人选的料子,每一步都是他们夫妻曾经和顺的证明。 “听下头人说,你晌午没吃多少东西,可是哪里不舒坦?”宁远侯跟往常一样,直接坐在魏伊人身侧,对她嘘寒问暖。 旁边的香附嘴唇动了动,好几次都想不顾尊卑的问上一句,“侯爷想来吃的极好。” 魏伊人靠在软榻上侧了侧身子,示意香附带着人下去,“让侯爷挂念了,许是坐马车久了,并不觉得饿。” 提起出门的事,永安侯长叹一口气,“你与我怎如此生分了?” 视线放在魏伊人的面上,似是满目深情,很自然的去握魏伊人的手。 只是并没有注意到,魏伊人的手指受伤,这一握正好压住了魏伊人的手指。 魏伊人的疼的颤了一下。 “那日我吃醉了酒。”永安侯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事还要从他们成亲之前说起,郑婉嫁人三日后夫君出征,姐夫跟自己的兄长一样都在那场战役里没回来。那边婆家也是善良,不忍让郑婉年纪轻轻的守寡,婆家族上出面写了放妻书,让郑婉归家了。 因为老侯爷的身子撑不了多久,大家没空去沉浸在悲伤中,次子与魏伊人这婚事便就紧锣密鼓的准备上了。 那日家中来了亲戚,永安侯喝了不少,也许被这热闹的情形触景伤情,郑婉也喝了不少。 俩人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在一起了。 当然事后俩人都满心后悔,等着永安侯成亲后,老侯爷不在了,郑婉自请守陵离府,自觉得无颜在魏伊人跟前露面。 其实明明在事后她是吃了避子药的,谁人能想到还是有了孩子。 那时候侯府没落,郑婉又在外面,一直等显怀才知道已经有孕,可那时候月份已大若是强行落胎恐有性命之虞,这才将孩子生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药,还是老天爷的惩罚,这孩子从出生就体弱多病,一直拿药吊着,如今已经四岁半了,看上去还没人家三岁的孩子大。 说句难听的,这孩子能活到几岁都不一定。 大人的错,不好让孩子承受,如今神医来京,永安侯才将她们母子接过来,不求什么让孩子长命百岁,但求少些灾痛。 “我总是在想,若是姐夫还活着,她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永安侯声音低落,满眼怜惜。 郑婉是战士遗孤,即便犯错似乎也受了惩罚。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她是可怜人,孩子也是可怜人。 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弄人,可是魏伊人瞧的真切,永安侯对郑婉的关心并不是假的。 “如此,该如何安顿她们母子?”魏伊人的手指疼麻了,也就不觉得疼了。难得,即便到了现在还能同永安侯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永安侯微微的垂眼,让魏伊人看不清楚他面上的情绪,只听着声音始终低沉,“母亲的意思是,只对外说孩子是阿姐在外头捡的。” 如此,魏伊人的心里明白了。 她还以为永安侯会问自己的意见,若侯府真的过河拆桥,心思百转千回想着自己的后路。 所幸,老太太尚且明理,不问自己的意思那就没打算给郑婉母子名分。 自己兢兢业业的守着侯府,身子尚且没调养好,若真出来这么大一个庶长子坐享其成来膈应自己,魏伊人如何能不恼怒? 如此魏伊人缓了脸色,刚想问上一句,神医可是说了那孩子得了什么病。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瞧着永安侯的视线已经放在外头的香附身上,“只是下头的人,还劳你多约束。”莫要在府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匆匆的来禀报,说是大姑奶奶家的小公子吐了。 永安侯肉眼可见的慌了,想也没想的松开了魏伊人的手,“可熬药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吐了?神医不是说他无碍?”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人已经越走越远。 被永安侯攥过的手,这会儿个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疼传了过来。 “夫人。”香附看永安侯离开,这才推门进来。一进门倒将香附吓住了,怎得魏伊人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许是有些乏了。”魏伊人平躺在软榻上,闭上眼刚想让自己歇息一会儿。 这边又有人过来了,说是老太太请魏伊人过去一趟。 “夫人身子不适,奴婢跟嬷嬷过去一趟禀报老夫人,有什么话晚些再说,想来老夫人是能体谅的。”魏伊人对侯府劳苦功高的,即便是轮也轮到侯府如今来迁就魏伊人了。 “母亲久病,出了这样的事怕她心优,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魏伊人让香附扶着坐了起来,原想着补一些胭脂在面上,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免得耽搁时间越长,她老人家越惦念。 第三章 外人? 春日里的太阳还是有些照人,尤其现在这个时辰,魏伊人身子又不爽利,纵然香附给魏伊人撑着伞,可没走几步还是气喘吁吁的,得歇上一会儿。 终于到了老太太的屋子,一进院子就瞧见房嬷嬷在门口张望,瞧着魏伊人过来,快走了几步从台阶上下来,“夫人,您总算是来了。” “夫人身子不适,可怕老太太担忧还是强撑着过来了。”房嬷嬷这话说的,让人听了就觉得不舒坦,香附本就憋屈的很,她嘴巴利索,房嬷嬷这话音刚落她这话赶话的就说出来了。 房嬷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连忙陪笑,“夫人自是孝顺,要不老太太怎将夫人当女儿一般的?。” 说着便推门将魏伊人请进来了。 老太太病了五年多了,纵然用了香薰也还是满屋子的药味。这会儿个软软的靠在躺椅上,眼睛眯着看着就是没精神的很。 “母亲。”魏伊人上前见礼。 老太太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的伸出手来,“来了。” 只是在碰到魏伊人手指的时候,瞧着她上头还包着帕子,连忙撑着坐了起来,“怎的受伤了?” “不小心划了一下,是香附这小丫头大惊小怪的。”魏伊人浅笑着回了句。 这会儿个房嬷嬷搬了小凳放在老太太跟前,魏伊人顺势坐下。瞧着不用伺候了,房嬷嬷挥手示意下头的人退下去。 等着屋子里就剩下婆媳俩,老太太连叹了几声气,“你要保重身子。今个的事我也才听说,这俩孩子都不省心。” 絮叨着又骂了永安侯跟郑婉几句。 只是,老太太话风一转,“天意弄人,不管如何,你们五年风雨都过来了,路哥儿对你的心意你该是明白的。” 五年了,永安侯跟前一直只有魏伊人一人,且还能做到,纵然不碰魏伊人也不去寻什么通房妾氏的。单就这份心意,也足够诋了成亲前的一点过错。 老太太看魏伊人不说话,又补了一句,“能迎娶你过门是侯府的福气,无论是之前如何以后漫长岁月,只要有我在,谁也越不过你去。” 人都说糟糠妻不可弃,侯府更该如此。 老太太又宽慰了魏伊人几句,这才提出,让魏伊人同她一起去看看那个孩子。 老太太平素里因为身子不好鲜少出门,更是从未专门去看过哪个小辈,就算是出门也都是哪天精神好去散心罢了。 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郑婉母子是被安排在她未出阁的院子。 院子里头伺候的人,也是老太太给指派的,说是还是郑婉在郑家用过的。 “乖,吃了药咱们就好了。”床榻上,永安侯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碗,送到那孩子跟前。 这孩子也是脾气大的,上手就推开了。白瓷的勺子应声掉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胡闹。”郑婉佯装生气的斥了一句。 永安侯很自然的拉了郑婉一下,“孩子不舒服,闹闹也无碍,不过个勺子,让下头的人再拿一个便是。”俨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慈父形象。 而魏伊人一眼就看见了,她们随便就可以拉着的手上。 下头人瞧见老太太进来,行礼的时候惊动了这俩人,瞧见魏伊人过来,永安侯连忙放开了郑婉的手。 而郑婉这边,魏伊人尚且还没说话,她又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魏伊人扶着老太太刚站定,她扑通一声跪在魏伊人的跟前,“弟妹莫要误会,都是我的错。” 香附看见郑婉这副好像被魏伊人欺负了的做派,忍不住冷哼一声。 老太太拍了一下郑婉的肩膀,“你自然是有错的,往后有你请罪的时候。” 可反手却将郑婉扶了起来。 左右都是伺候的人,话不好说明白。 谁人知道,床榻上的孩子突然又开始闹起来了,“我要走,我要走,你们都在欺负我娘。” 孩子一哭,郑婉也跟着开始掉泪。 永安侯的眉头是皱的能夹死蚊虫了,不满了看了魏伊人一眼,“你赶紧回去吧,莫要在这添乱。” 魏伊人愣愣的看着永安侯,是老太太让她来的,她来了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被人嫌弃了? 莫说是个外室所出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庶子,哪里能对着主母大呼小叫的。 “这孩子也该教些礼数了。”还好有老太太尚且明理,不赞同的瞪了永安侯一眼。 结果,这孩子因为嚎的太厉害,这又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快,快去请府医来。”一看孩子吐,老太太瞬间放开了魏伊人的手,一大家子人全都围在孩子跟前。 瞧瞧那一张张的关切的面庞,人家才是一家人。 魏伊人呕心沥血五年,这才熬出头,结果来这么一出。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个不仅头疼,肚子也一阵阵的觉得疼,罢了,莫要给自己添堵了,“香附咱们走。” 这才转过身去,突然听着身后老太太的声音都哑了,“吐血了,怎么吐血了。府医怎么还不来?” 听着动静,魏伊人随即回头,看着那一堆肮脏的东西里头,确实是有点点红色。 魏伊人的不由的将香附的手握紧些,这孩子果真如永安侯所言那般,孱弱多病。 小主子都吐血了,下头的人自有忙活起来。 魏伊人走的时候,莫说主子们了,就连下头的人都没注意。 出了郑婉的院子,香附用左手拍着心口的位置,“夫人,奴婢憋的厉害。” 你说那孩子也不知道被谁惯的,这般没有礼数。可是你若真跟她计较,又显得大人小气。那么小的孩子都吐血了,就算放纵一些似乎也都是应该让着他些。 魏伊人无声的叹息,“往后慎言。”这会儿在院子里,人多嘴杂。说完却又忍不住摇头,“罢了,且瞧着吧。” 到了亭子里,魏伊人走不动了,连忙坐那歇着。 这一路走的,等回到自己院子已经未时了,走了一中午,口干舌燥的,嘴皮都烈了。 魏伊人润了润嗓子,原想着看看账本的,可是只瞧了两眼便瞧不进去了。只能吩咐香附将她的嫁妆单子整理出来。 老太太不善经营,侯府出变故,更无心打理,是魏伊人添了嫁妆,才让铺子能重新运作,不过嫁妆添了多少,魏伊人倒一直登记在册。 第四章 找上门 当然,也并非是防着侯府,是魏伊人的习惯,什么账目都要记的清清楚楚。 晚间的时候,魏伊人的月事来了。 前两年只是月事不稳,这两年就开始疼的厉害,尤其头一日睡都睡不下。香附让人去请府医过来,多是酌情给魏伊人开一副止疼的药。 没一会儿小丫头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了,说是府医在郑婉屋子里候着,是侯爷亲自下的命令。 这会儿请大夫只能是拿了魏伊人的手令,出府去请了。 香附听了这话,气的牙痒痒,“小公子已经让神医瞧了,开了良方自然是很快就会好转。”至于说让府医一直在那守着? 你若真是大不好了,从晌午吐到现在那么小的孩子早就出事了,府里怎还会如此平静? 你若已经缓和过来了,只让府医跑这一趟,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如何就不行了? “我亲自去请,怎的有让当家夫人让着外人的道理?”香附气的骂了几句。 不管如何,她毕竟嫁过人的寡妇,拿什么跟娘家主母争高低。 更何况,里头细节香附不能说给下头人听,更何况还生了个没名没份的孩子,你口口声声的说对不起魏伊人,你倒是管好你孩子的嘴,管好自己的院子,莫要享受不该享受的。 “香附。”她气的骂人,声音自是不自然的抬高了,屋子里头的魏伊人听的真切,抬声将人唤回来。 “拿了我的手令,让人去外头请大夫。”魏伊人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妆奁盒子。 “夫人。”香附的手脚利索,只是心里还是不痛快。这外头的大夫不了解魏伊人的身子,还得翻看脉宗,一来二去的耽误的都是时间。 “是药三分毒,我若能扛过这次许也是好的。”魏伊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说了府医调了这么久也不见好,也许换个大夫就有效果了呢。 最要紧的是,魏伊人虽然没做过母亲,可那么小的孩子,白日里都吐血了,若让她跟那么个病怏怏的孩子争大夫,她断然也是做不出这种事来。 无论大人如何,稚子无辜。 若真要计较,只管等着身子好了,跟他的父母好生的掰扯便是了。 瞧着魏伊人心意已定,香附也只能叹口气随了魏伊人去。 外头的大夫过来,也是同府医说的一样,说的什么心气郁结,中焦淤堵所致,到底还是得养着。 不要动气,不要劳心费力。 香附听着大夫的话忍不住叹气,之前是劳心费力,现在又回来了个祖宗,香附总觉得那母子不是什么好人,让魏伊人不动气,怕是也不能够。 从前魏伊人身子不好的,来月事的时候永安侯总会过来同魏伊人说话解闷,现在一头扎在魏婉那边,两天不见人影。 老太太还下令让瞒着他俩的事,香附每每听了都呸一声,也不知道她那自欺欺人的话,谁人信? 莫要说只是个养女了,亲姐弟也没说,只管啊姐不管自己夫人死活的人。 等着第四日的时候,魏伊人的身子这才过劲,能同个寻常人一般。 这几日都是香附盯着宅子,今个魏伊人身子无碍,一早便让各处的管事来自己院子里,一边看各处登记,一边听管事禀报。 “夫人,旁的也就算了,就是大姑奶奶院子。”到了大厨屋这里,管事的有些发愁顿了一下。 “这事奴婢知晓。”香附知道管事的要禀报什么事,也不让管事的为难,她敢作敢当亲自说这事。 香附这边没解释,房嬷嬷便扶着老太太进门了,魏伊人赶紧起身,挥手示意左右管事可以先下去了,而后双手将老太太接过,亲自将人扶在主位上坐下。 “母亲今个怎么得空过来了?”魏伊人接过香附端过来的茶水送至老太太跟前。 “我听下头的人说你身子不爽利,想着过来瞧瞧。”老太太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也不知道因为这么多年吃药的原由,还是因为其他,瞧着今个老太太精神不错,看人的眼神也不似从前的浑浊。 “儿媳这也是老毛病了,何劳烦母亲走这一趟。”魏伊人笑着回应。 老太太似来了兴致,特意往魏伊人跟前侧了侧身子,“我呀就盼着你赶紧养身子,给咱侯府生个一儿半女出来。” “是呀,昨个老太太还梦到夫人一下子抱了俩。”旁边的房嬷嬷适时开口。 前些日子,魏伊人也是这么盼望的,只是现在打从郑婉回来,永安侯夜里就没再魏伊人这宿过。 老太太今个的笑容也比往日多了些,“这正是我的想的,不过。”老太太一顿,似乎在踌躇如何开口。 魏伊人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得知魏伊人生病,全是假的,后头的话才是真的。 “攀哥儿身子不适,嘴养的有些娇,这些都在情理之中的。”果真,老太太这才说了目的。 这个攀哥儿大约是指的郑婉那孩子。 既然老太太都亲自过问这事了,香附也就将原由解释一遍,这也就是今个管事的欲言又止的原由。 那孩子本身用药是永安侯拿的银子,而这些年郑婉打着守陵的借口,魏伊人每月都她寄过去的月钱,是各院最多的。 在她回来当日,由着永安侯做主从公中又取了三个月的银钱给了郑婉。 这才几日,郑婉院中又派人去公中支银子。那孩子吃菜只吃菜心,入口的糕点不能放置两个时辰,超过两个时辰的全都重做,早晨要用燕窝,晌午吃人参粥,铺的盖的,穿的玩的,各顶个都要最好的。 这么算下来,他那的花销是旁的院子里的十倍不只。 管事的过来请示魏伊人,恰逢魏伊人生病,家里让香附管着,直接将拒了那院子的请求,你自己月银怎么花那是你的事,公中的银子断不能这么用。 啪嗒。 听着香附禀报魏伊人,老太太沉着脸将茶杯放下,“咱们侯府,何时由一个奴才说了算了?” 听了老太太的质问,香附都被气笑了,何时她一个下人能在府里说的算的?大概是四年前吧,侯府落没,魏伊人身子也染了病,很多时候香附就能代表魏伊人。 那时候,就是房嬷嬷见了香附也是客客气气的。 看着老太太阴沉的表情,香附心里就闪过一句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第五章 说露嘴 老太太斜了香附一眼,“侯府如今今非昔比,规矩礼数总不能落了让人笑话。” 这话终于从老太太的嘴里说了出来,香附的心咯噔了一下。 却见魏伊人面色如常,甚至眉目间还能看出淡淡的笑意。 看魏伊人没有顶嘴,老太太的面色才缓了缓,“这两日攀哥儿的花销都是我出的,今日你身子已无碍,便将这银钱给补齐了罢。” 事情魏伊人心中也有数了,待老太太说完魏伊人缓缓的抬头,“那母亲觉得,这么给银子法是多久?就这几日?这几个月?还是几年?” “你这是何意?”老太太不解的看着魏伊人,急切的问了句。 魏伊人缓缓抬手,示意香附将左右的人屏退,“若是当客人,奢侈几日也无妨,若是养姐养子在府里这半个主子,那自没有这么花销的说法。当然,若是母亲想给这孩子身份。” “怎么会?这孩子只能是你阿姐养子。”不等魏伊人说完,老太太就着急的撇清关系。 她虽心疼孙子,可是孙子跟儿子比,孰轻孰重她还是有数的。 看老太太这么急切的撇清关系,魏伊人笑了,“我想也是,若真是名分,一个外室子,侯府赏他一口饭吃已是我这做主母的仁慈。” 京城有多少人家,对于外室,不都是赶尽杀绝? 老太太看着魏伊人,成亲五年,她在老太太跟前从未忤逆过,即便是当初最难的时候,但凡老太太所求,她皆会尽力满足。 如今却,老太太缓了缓心神,只当是家里多了女人孩子,一时糊涂,有些转不过弯来罢了,“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在这没人能越过你去。攀哥儿的事咱就不提,永远称呼你们是舅父舅母。只是,那孩子到底身体孱弱多病,稚子无辜。” 魏伊人瞬间想到那孩子吐血的样子,只是现在,魏伊人轻笑一声,“病这个东西,就好像谁没有一样。” 老太太一看魏伊人态度坚决,气的开始大口大口的咳嗽。 房嬷嬷赶紧给老太太顺气,“夫人,您素来是最孝顺的。” 魏伊人叹了口气,侧头看向香附,“去请府医过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府医被永安侯留在了郑婉那边,不知道老太太这当娘的能不能比的过那孩子重要。 “不必了。”老太太撑着身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魏伊人,慢慢的摇头,“今日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即让外头人进来,扶着她离开。 老太太到底病了五年,莫要说是上了年岁的,就是年轻人都受不住。这会儿个又咳嗽起来,左右四个人搀扶着,看着还是步履蹒跚。 也是个可怜的。 魏伊人坐着没动,可论起可怜,谁又不是呢? 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婆母五年,而今她即便是强撑着身子,也是为了旁人,便是真有求于自己,你昨日也能过来,好歹不说装装样子先关心关心自己也成啊。 不知道她是没想到,还是就没这个心。 “夫人,奴婢是不是闯祸了?”香附看院子里头,老太太赌气快走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是自己让魏伊人难做了。 魏伊人笑着摇头,“我却觉得,挺好的。” 不然,真的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扔,自己还没享受呢,先养了旁人了。 香附蹲坐在魏伊人跟前,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她们欺负人。” 看着香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魏伊人拿了帕子亲自为香附擦拭脸上的泪,“好了,咱这不好好的?” 等着香附哭完了后,魏伊人才说,“去将府医叫来,我只问他几句话,该也误不了那边什么事。” 说起来也是可笑,她这个当家主母用个人,还得思量再三。 魏伊人说完又嘱咐了句,“让人在外头等着侯爷,若侯爷回来,便将人请来一趟。” 这个时辰,想来永安侯都在礼部。他这几日都没过来,也不知道晌午会不会回来用膳。 香附吸了吸鼻子,莫要让外头的人瞧了热闹去,这才出门。 魏伊人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双眼缓缓心神。 正好,一早忙活到现在还没用药,让下头的人端上来。 早些年,魏伊人吃药还需要就着蜜饯,后来也就慢慢割舍了。并非说是习惯了这药的苦味,而是因为侯府毕竟被人盯上了,丁忧三年,本就该深居简出的,你多需要采买一样,就有让侯府人多出去一趟的危险。 魏伊人真的是,能省则省。 这一次,她捧着手中的药碗,“去取一叠子蜜饯来,我要最甜的。” 熬了三年,后来魏伊人也都习惯了潦草的对待自己,如今,恰如老太太所言,好日子来了,自己该好好的对自己。 香附去请,这次府医倒是来的快,“夫人可是哪里不舒坦?”府医赶紧问道。 魏伊人摇了摇头,“我今日寻先生过来,是想问问。”魏伊人顿了顿,才想着刚才老太太的称呼,“攀哥儿的身子。” 那孩子,该就是这名字。 府医听了松了一口气,他虽是侯府的老人,可是也看的明白,侯府是靠夫人才能熬过来,昨日听闻夫人之前寻过他,他还一直惦记着。好在,看魏伊人面色如常,这才心里舒坦些,“小公子该是先天身子孱弱,幼时吃药多,再加上山中露大阴寒,不利于孩子生长,这才多病。” 那孩子刚来府的时候,因为不清楚底细,话说的含糊,这几日才跟前伺候,对他的病情摸个七七八八。 “那这孩子。”魏伊人放低了声音,思量再三也没有什么好听的词,“可能顺利长大成家立业?” 原想该问可有早夭之象,可总觉得这样的词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到底是恶毒了些。 刚刚魏伊人多少有些赌气的回了老太太话,可若这孩子真没两三年活头,她倒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府医皱眉,思量着魏伊人话里的深意,“小公子虽说身子弱,可慢慢调养还是有很大可能好转的。夫人不知晓,很多孩子小时候便多病,到了七八岁的时候,自然就好养活了。” “可我瞧着,那日孩子还吐血了。”魏伊人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第六章 如意算盘 府医愣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思量,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情,“许是那日小公子食了什么果子罢了。” 那点红色,估摸是刚吃完后没多久,将果子给吐了出来,看着夹杂在里头的似个血丝一般。 至于吐,莫要说孩子了,就是大人哭多了也会吐。 魏伊人的手紧紧的攥着,也就是说那孩子是有病可也没永安侯说的那么重,自己来了月事后肚子疼的死去活来,那孩子也并非真的离不开人。 魏伊人揉着眉心。 瞧着魏伊人似乎满腹心事,府医忍不住提醒了句,“夫人素来心善,可最要紧的还是您自己的身子。” 魏伊人嗯了一声,“劳烦先生了。” 待府医离开后,香附在旁边踌躇着往前走了几步,“奴婢差人过去的时候,府医正在熬药。” 那边神医已经给小公子瞧过了,只要没有大反应自然是以人家开的方子为主。府医到底是大夫,人家神医名声在外,以他的方子为主,府医自也不好说什么。可你熬药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府医。人家也是大夫,谁愿意做这学徒的事。 当然,香附也并非给府医打抱不平,主要熬药这种事,便是下人都能做了。因为这种事,让魏伊人肚子疼的时候大老远的去外头请大夫。 只是这话说完,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其实奴婢想说,侯爷今个没去当差,这会儿正在大姑奶奶院里。” “什么?”魏伊人眉头不自觉地紧缩,这个时辰该正是忙的时候。尤其是你刚得了差事不久,就算是没什么事也该在礼部坐着,莫要让人家心里怨怼,再遭惹小人了。 这也并非魏伊人胆小,而是你侯府没有立的起来的人,他现在能熬过来全靠先人余荫庇佑。 当然,在那郑婉回来之前,永安侯可是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 如今,突然间就闲了? 便是傻子也不信。 他说他们只是吃醉了酒,他们之间克己守礼,如今看来怕不尽然如此。 “侯爷既然不思进取,那便由着他。”魏伊人缓缓的起身,跟前本还放着侯府的册子,如今却不想看了。 这差事是魏伊人费了好些力气才得来的,他既不珍惜,扔了便是。 她招手示意香附凑到自己跟前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如今这情形既察觉有鬼,她的性子断不是会做自欺欺人的主。 香附听见后,连忙点头。 此事,她定然是能办妥了。 知道永安侯在府里,原本魏伊人还想好好谈谈的心思,反而没有了。只是魏伊人不寻永安侯,他反而过来了。 晚间的时候,魏伊人正在用膳,永安侯穿着常服过来,瞧那料子算不得好,可是样式却不是魏伊人喜欢的。这衣裳,不知道是永安侯什么时候做的,或者是谁给他做的。 即便晚间了,也没有胡碴子露出来,从老侯爷离开后,他鲜少这般精致过。 一进来,永安侯跟从前一样往魏伊人跟前凑,“听闻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眉目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笑意。 魏伊人扯了扯嘴角,原来他们都知道自己病了,“不过老毛病了,倒是侯爷近来可忙?” 魏伊人故意提了一嘴,也是难得瞧着永安侯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人瞧着永安侯进来,添了新碗筷上来。永安侯摆手示意不必布菜,屏退左右,这又拉了凳子往魏伊人跟前挪了挪,“这两日我告假了。” 说起这个事永安侯面上露出哀伤的神情,“作为父亲我不能陪他,养他,认他,甚至看着他孱弱的身子却无能为力。如今日子终于好过了,伊人,咱们风雨五年你该是理解我的心思。” 他想担当自己该担当的东西。 魏伊人定定的看着永安侯,“所以,你想补偿他,也想要我补偿他。” “你怎如此说话?”永安侯放开魏伊人的手,“你素来大度端庄,你我夫妻一体,自然该是心往一处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母亲让我给你带个话,今个是她说话不够妥帖,你瞧瞧,母亲将你当自己闺女看,你却如此生分了。” 说着,打开了盒子,里头放的是一个磨了的金镯子,看着都是老物件了,估摸又得说得什么出处。 果真,永安侯就念叨,这是什么早些年老侯爷给老太太的东西,大有讲究。 说起这些事,又少不得提起陈年旧事。那时候老太太肚子久久没动静,就按照旁人支的主意,在外头寻个姑娘样子,便就是现在的郑婉。 郑婉这一来侯府,老太太连着生了三儿子。 在侯府人心中,郑婉自然是侯府的大功臣。 说起这些个事,永安侯还又掉了几滴眼泪,“这错误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可却只有她伤了身子,我但凡是个人,如何良心能安?” 看着永安侯情真意切的模样,魏伊人突然笑了一声,她不容易,她伤了身子,那么自己呢?为了侯府呕心沥血,如今年纪轻轻汤药不断,又是谁造成的? 只可惜这满桌子的菜,魏伊人一口还没来得及动,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了。 永安侯自我感动了一阵,等着缓和过来,重新拉住了魏伊人的手,“到底是我这几日冷落了你,左右我告假了,明日我陪你去趟神医住处,等往后咱们有了孩子,你终会理解我此刻为人父母的心思。” 听了这话,魏伊人只觉得打心里发寒,所以他此刻还想跟自己要孩子,只是为了让自己与他感同身受? 魏伊人推开了永安侯的手,“我今日乏了。”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够了,我与母亲都这般哄你了,即便你是捏算吃醋也该有个分寸。”永安侯再这越发是没有耐心了。 看着他哭也哭了哄也哄了,魏伊人还扳着个脸,火气忍不住腾腾的往上冒,“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 “脸面?”魏伊人陡然抬高了声音,“我且问侯爷,当日若我没有碰着她与侯爷的好事,她是要回去继续守陵,还是侯爷这次本就想着将她迎在府中?” 第七章 孝心外包? 前些日子因为病着,魏伊人也没仔细的思量。现在看来,怕是就算没自己那日没碰个正着,依照他口中所谓的责任也会将那母子迎回府来。 你若真在乎魏伊人的脸面,就不该背着魏伊人做这些勾当,更不该在府中处处给魏伊人不痛快! “你是正妻,无论我做什么总也越不过你。”永安侯回避魏伊人的视线,“今非昔比,你做为侯府正妻当该有容人之量,更何况阿姐心思纯洁有情有义,断比不得你的手段本事。” 魏伊人张着嘴,从前永安侯说,等着有朝一日侯府翻身,他定然将最好的东西捧到自己跟前,如今好东西没看到,反而添了一堆的堵。 还自己手段本事,谁人愿意算尽机关?谁不想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从前的时候,侯府一家没人顶的上,他怎么说的?有幸能娶得如此聪慧的自己。 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说着,还从怀里取了一个簪子,“来的时候阿姐还嘱咐,这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孩子之事,虽是意外,可终究错以著成。你瞧瞧阿姐如何大度,你看看你!” 那簪子,魏伊人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魏伊人身子往前凑了凑,这自是眼熟。 成亲第二年,虽过热孝却还在丁忧中,永安侯悄悄的典当了他的玉佩,为自己打了个一簪子,簪子素雅,小巧,可却让她感动了许久,更心疼永安侯了许久。 要知道那时候侯府的日子难过,不光是银钱,主要是怕被别人抓到把柄。你公爹孝期未过,就想着打扮自己,到时候御史台上书,又够侯府吃一壶的。 那簪子不能戴,也不舍得戴。 可如今再看眼前这个,样式很明显是出自一家的,且比自己的大,用料足,上面还镶嵌着珠宝,更重要的是能看出戴过的痕迹。 要知道京城贵女们时兴的东西每年都不一样,这会儿要说那是郑婉未出府前的簪子,魏伊人自是不信。 如今,永安侯拿出簪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怕是已经忘了这簪子的过往,或者,他本就没记得。 “既阿姐这般好,侯爷何不迎娶阿姐过门?”也好全了你们这,郎有情妾有意暗搓搓恶心人的心思。 “你是越说越离谱,我与阿姐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何与你这般龌龊!”永安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自己龌龊?魏伊人冷笑一声,他们清白,他们清白的连孩子都有了? “侯爷今日过来就是来夸她高洁?如此侯爷的目的达到了,我便不送侯爷了。”魏伊人缓缓的坐好了身子,重新拿起筷子。 虽说她现在被气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她本就身子不好,若是再饿出其他毛病来,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你好自为之!”永安侯一甩袖子,愤然转身离开。 魏伊人吃了几口菜,味同嚼蜡,吃的痛苦。 “夫人,咱们不吃了,等着身子好些了再吃。”香附进来,被魏伊人的样子吓到了,连忙上前阻止。 魏伊人摆了摆手,将菜强咽下去,拿了帕子擦着嘴角,斜眼撇见那簪子,“将东西扔出去,莫要让那东西,脏了我的地方。” 香附连连应声,簪子扔在院门外,回来又将桌子擦了两遍才算完。 魏伊人到底吃不下多少去,换了白粥喝了一碗。 用完晚膳,香附那边已经将事情办成了。 郑婉那边用府医熬药,本就让府医心生不满,香附让人故意撞了药碗,药没熬好,就是郑婉跟前的人都能对府医横眉冷眼,恰在这个时候,魏伊人的人过去,说两句好话,想得的东西便就得来了。 郑婉带孩子回京城看病,自然是要带着从小到大的脉宗。这东西上次那孩子呕吐,府医肯定也见过的,所以魏伊人才让香附用这法子去要。 本来这孩子算不得府医专门经手调养的,说话多有保留,对脉宗上的事多慎重。如今他那正在气头上,魏伊人要,自然比之前还尽心。 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府医特意折了纸,将上头标注清晰明了,魏伊人这个外行人都能看的清楚。 这孩子是早产出生,确实体弱多病,平日里就吃着药膳调养。 这药膳里头的东西,自然不乏贵的,却也有难寻的。 比如,每月一碗的紫河车汤。你要知道,这个东西不是说有银钱就能买来的。你得耗费人力去打听,每月都得打听到正在生子的妇人,岂是郑婉这个守陵的寡妇能办成的? 魏伊人每月拨给那边的银钱是多,可却不会多到能这么大手笔。 除非有人,一直在暗中帮着郑婉。 果真,魏伊人冷笑一声,怕是自己被骗的比眼下看到的还要深。 “夫人,府医说身子不适,与夫人告假。”等着魏伊人看完后,香附便禀了魏伊人府医所求。 有本事的人多是傲气的,你让人家府医做这种打杂的事,就是在羞辱人家的医术,府医年岁也不小了,儿孙成也都成家,他没必要忍气吞声的挣这个银钱。 只不过说是告假,也是在魏伊人这,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魏伊人点了点头,“明日拿了我的手令,从公中取两个月的银钱给府医,让他好生养身子。” 交代完府医的事,魏伊人随即又拿起自己的嫁妆单子,这些年为了侯府她可贴进去不少。 现下若是直接撕破脸,魏伊人可真真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局面。 魏伊人将册子放下,单手撑着桌子,瞧着外头的明月仔细思量。 香附怕魏伊人的身子受不住,拿了披风过来给魏伊人披上,“夫人,您说侯爷就不怕列祖列宗怪罪?” 郑婉回府,魏伊人并非让香附去打听他们的事,今个这是去找府医,才知晓一些。 这几日,永安侯过去都会屏退左右,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带孩子,没个避讳。 这没进门,永安侯就处处偏袒那郑婉。什么口口声声说怜惜孩子,孩子一哭他就冲着魏伊人发脾气,那孩子再哭哭,他不一样得给郑婉名分? 魏伊人身子还没调养好,没个孩子傍身,往后该如何在侯府立足? 第八章 绿茶 “我瞧着,怕是祖宗们都活着,也不一定会将他们如何。”魏伊人冷笑一声,或许在大户人眼里,不过是有个不太体面的意外罢了。 至于孩子,魏伊人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怕是自己与孩子缘浅,没这个福分。 侧头看着屋子两张床榻,从前感动永安侯的怜惜,因着自己身子受不住有孕之苦,他们分塌而不分房,自也有许多甜蜜的回忆,现下竟觉得有些讽刺。 “将那脉宗里头的纸收出来,其他的送回去,嘱咐府医莫要让旁人知道我瞧过这东西。”也不是说魏伊人害怕郑婉,只不过只是想清静清静。说完一顿后又继续说道,“将那小塌搬出去吧。” 往后,想来也不会有人在那睡了。 将小塌搬出去后,这屋子瞬间变的有些空,魏伊人坐在床榻上,总还是有些不适应。 着又交代香附,搬个长案过来,在对面的空墙边摆着两个瓷瓶子。 因为丁忧,成亲第二日屋子里的喜字全都换了,床榻被褥全都颜色素淡一直到现在,所以挑两个颜色浅与这屋子倒是相和,看着也会顺眼的。 次日魏伊人醒来后,交代了庶务,便让香附备了马车,她要出门。 今个天气阴,估摸倒下午就会下雨,出门不晒倒是好日子。 魏伊人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眉目鲜明,可是比之前要亮眼。 虽说侯府早就出了孝期了,可是侯府到底老侯爷嫡长子都不在了,阖府上下也没个心情快活的时候,她要是穿的花花绿绿的,平白给人添堵。是以,年纪轻轻的,总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今个坐在铜镜前,魏伊人一阵恍惚,她这辈子似乎也没过过几日鲜亮的日子。 “夫人今日瞧着气色也好些了。”香附在旁边笑着的打趣,纵然是阴天,有魏伊人照耀着,好像也是好日子。 魏伊人的手碰了碰脸,“如此,明个在我额头上你也帮我贴个花钿。” 春日里京城中姑娘大妇,都时兴这妆容,一个个打扮的跟花仙似的。 主仆俩难得不去想府里这糟心事,说笑几句,可还没出侯府,就碰到了正在过来的永安侯。 “侯爷。”等走近些,香附屈膝见礼。 永安侯随意的摆了摆手,目光有些愣愣的看着魏伊人,在印象中自己这位夫人,鲜少打扮的这么生动过。 “今个气色不错。”似乎永安侯想起头一次见魏伊人的样子,那时候年岁都小,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面颊也是有自然的红晕,而不是这些年,看着脸蜡黄蜡黄的。 “都是胭脂水粉和香附的功劳。”魏伊人顺着话,目光也就落在了香附身上。 昨个吵的那么凶,她着实做不到今个当没事人一样同永安侯这般,谈笑风生。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只想着应付几句,赶紧分开便是了。 永安侯嗯了一声,到底是没再点评魏伊人的穿着打扮,微微抬头侧过身子,“昨个阿姐还劝我,要对你百般怜惜。昨个既允了陪你一块去神医之地,自然做数的,瞧你已然准备妥帖,我便同你一道。” 魏伊人以为永安侯不说话是要放自己离开,没想到竟还有这心思。 他若不提,自己都忘了永安侯说过这话,当时只当是胡话。自己这月事还没彻底干净,按道理多是结束个三四天之后再去。 永安侯素来知道自己这月事的事,就算他不知道,那个他口中大度的阿姐,同为女子如何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真真是,只顾占着好名声。 “阿姐真真是心善。”魏伊人没好气的顺了一句。 永安侯愣是没听出讽刺来,还一脸欣慰的露出笑容,“这就是了,你同阿姐没怎么接触过,等着日后相处久了,你定然会钦佩她的人品。” 魏伊人看着永安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愚蠢的人。 “侯爷,侯爷。”恰在这个时候,从远处跑来了一个婢子。魏伊人也不认得,看着打扮该是府里得脸的婢子,可却面生的很。 香附在魏伊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这人是那位跟前大丫头翠珠。” 视线,朝郑婉住的院落方向扫了一眼,魏伊人瞬间领会。 “求侯爷救我家少爷的命。”翠珠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永安侯跟前。 “快些起来,可是我阿姐出了什么事?”永安侯连忙将翠珠拉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明明这婢子哭喊的是少爷,可在情急之下,他说的却是郑婉。 什么都是对孩子自责,都是骗人的。 翠珠起身后,视线落在魏伊人身上,随即收回,这才拿着帕子抹眼泪,哭哭啼啼的说什么府医离府了,小少爷的药还没喝。 这话说的,魏伊人当下就懂了。 这手令是香附一早就送出去的,昨个夜里府医就知道可以离府的消息,今个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本来心里就憋着火气,自不可能临走之前还得将药泡上,所以,那边该是早就知道府医离开,选这个时候差人过来禀报,无非就是不想让永安侯真的陪自己出门。 真是,既要又要。 “是你打发走了人?”永安侯果真怒气冲冲的瞪着魏伊人,“你明知道,攀哥儿跟前离不开人。” “侯爷不是寻了神医?府医的医术莫不是比神医的还要高?”魏伊人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永安侯。 “侯爷,是府医身子不适才离开的。”香附听着魏伊人这话有些冲,知道魏伊人心里有气,连忙替魏伊人解释了句。 她心里其实更加恼火,可是能怎么办?老太太那偏袒那孩子,如今永安侯的态度也明显,尤其此刻,那边人家已经是明着摆了魏伊人一道,你若是硬碰硬只会更吃亏。 要是魏伊人有个孩子就好了,她可以不用在乎永安侯的态度,只一心栽培孩子便好了。 “病?病怎么了,主子不比他重要?他什么身份说走就走?”可是在气头上的永安侯,只顾着一股劲的骂人。 对于郑婉的婢女,他甚至都能升起几分怜惜来。可对于魏伊人的婢女,可以说是横眉冷对。 “身份?侯爷竟然与我提身份?”魏伊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往前迈了一步,半分不相让。 第九章 转移家产 她倒是很愿意与永安侯掰扯掰扯,郑婉的身份,掰扯掰扯她是怎么配给自己添堵的? “侯爷息怒。”翠珠扑通一声重新跪在永安侯跟前,“大姑奶奶一直压着不让此事传到侯爷耳中,怕惹了侯爷怪罪夫人。奴婢该死,未听从大姑奶奶的话,奴婢该死。” 翠珠生生哭泣,就差拿手狠狠的扇她自己巴掌。 “胡说,你何错之有?”眼看着魏伊人想跟永安侯掰扯清楚,这丫头从中这么搅合一道,永安侯满心都是郑婉,“去从外头请人过来,本侯晚些再同你算账!”同魏伊人丢下这话,又留下了一个怒气匆匆的背影。 永安侯一走,香附赶紧给魏伊人顺气,“夫人莫要生气,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的。” 魏伊人身子不适都能从外头请人,她一个光做熬药的活,说句难听的鼻子下面能喘气的便都能做得了,至于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魏伊人不好看吗? “气?我自然是不气的。”刚才看魏伊人面上还有几分愠色,现下却是一脸平静,“走吧。” 上了马车,魏伊人整个身子靠在上头,眼睛酸酸涨涨的。香附瞧着魏伊人眼睛发红,连忙将帕子递过去,“夫人,难受您就哭出来吧。” 魏伊人微微抬头,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不值当的。” 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靠自己或许还能过几日舒坦的日子。 香附心疼的看着魏伊人,心中暗骂老天爷不公,人说这世上的苦都是有数的。当一个人受的苦足够多了,往后就都剩下甜了。可是为何偏偏在魏伊人身上是例外。 还以为成亲后就好了,谁人知晓成亲后开始是日子苦,往后啊是数不尽的心里苦。 终于,魏伊人倒了自家铺子外头。 也并非是魏家的,而是由魏伊人打理的侯府铺子。 这铺子在老太太手上的时候,门可罗雀,不仅不挣钱还得往里入银钱。丁忧三年,魏伊人将自己嫁妆银钱取出来,往里面填窟窿了。等着丁忧之后,魏伊人才想法子让这铺子生意好转,其实算下来,这铺子也就挣银钱一年半。 看这铺子的陈设,每一处都是魏伊人的心血。 “夫人。”掌柜的这边已经得了消息,瞧见魏伊人进来,连忙将魏伊人往楼上领,“原该在外头候着的,可今个人多,尚没腾出空来,这才怠慢了夫人。” 魏伊人坐在楼上,将窗户开着一个缝,看着下面络绎不绝的人群,“生意确实不错。” 胭脂水粉这个买卖其实并不好做,很是费人心力。你不能只做时兴的样式,而是要做,你卖什么什么就是时兴的。 这一点,魏伊人本有打算的,预计五年,用五年时间魏伊人铁定能做到。 可现在,事情有变,魏伊人决定放弃。 “侯府运势而起,老天照拂,又得夫人慧眼,铺子蒸蒸日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掌柜的是个会说话,似是周全。 可你若仔细想,其实对魏伊人而言并不公平。 要知道,这铺子是魏伊人一手撑起来的,你若说是老天照拂,已经是无意识的在贬低魏伊人的功绩。 这个掌柜是侯府的老人,一心只忠于侯府。 从前不觉得什么,现在魏伊人断容不下他。 魏伊人收回视线,笑着捧起茶杯,端起茶杯轻轻的刮着上面浮着的茶叶,“是呀,侯府运势起了,我总也不好再抛头露面,这铺子我准备盘出去。” “夫人?”魏伊人这话说完,掌柜的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侯爷知道此事吗?” 这铺子的生意,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好,以后不定会更好,这个时候卖出去,万是不合算的。 再说了,侯府如今翻身了,这铺子只管交给掌柜的管,她这个官家太太只管看账本收银子便是。 魏伊人还笑着,茶杯却顺势放了下来,“怎么,侯府的事还需要与你禀报?” 掌柜的连忙低头,“小人不敢。” 魏伊人身子往后靠了靠,“去将下头的账本取来,我要盘账。” 等着账本全都整理妥当了,魏伊人就可以将盘铺消息放出去,等着有合适的人交银子魏伊人就可以将铺子出手了。 “小人这就去办。”看魏伊人生气,掌柜的自然不敢硬碰硬。 他低头,匆匆的下去收拾账本册子。 魏伊人给香附使了个眼色,香附往前迈了一步,从窗户上往下看。掌柜的看上去是在收拾账本,可是他低声交代了一个小厮,而后那人偷偷离开,“夫人,他走了。” 魏伊人勾了勾嘴角,“让人抄近路,直接去礼部门外等着去。” 香附应了一声,随即交代人去安排。 掌柜的磨磨蹭蹭的足足让魏伊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册子抱上来,“夫人可等急了?” 看他过来,香附已经走过去准备将册子接过来。掌柜的却避了一下,“这书册太沉了。” 顺势将这一摞放在桌子上,却恰巧打翻了茶盏。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掌柜的连忙跪下求饶。 香附眼疾手快的抱起册子,若不然那茶水非得将册子打湿了。 香附抱着册子,旁边婢女赶紧擦桌子重新添上茶水。这会儿,香附气得厉害,过河拆桥这本事,侯府的人会用也就算了,他一个掌柜的还用的这么溜,真真欺人太甚。 魏伊人眼皮也没抬,“你确实笨手笨脚的。” 瞧着桌子擦了干净,魏伊人示意香附将册子放下,她随手拿起一本翻看。 掌柜的看魏伊人注意力都在册子上,想着该是不会再吩咐旁的,自顾自的起身。 “我让你起来了吗?”魏伊人陡然抬高了声音,被掌柜的打翻的茶杯,这会儿被魏伊人抓起来,照着掌柜的额头便就砸去。 敢在自己跟前摔东西,自己怎么会忍了他! 主子发怒,外头候着的人自也进来。 掌柜的看魏伊人这架势不对,咬着牙重新跪下,“夫人息怒,小人笨手笨脚的惹了夫人自是罪该万死,只是下头有宾客无数,莫要闹出动静,冲撞了她们。” “如此,那今个就歇业。” 第十章 玩的就是背刺 魏伊人回答的满不在乎,让掌柜的确定,魏伊人真的是打算将这铺子卖出去。 此刻他的额头不禁渗出密密的细汗,要知道侯府当初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存卖铺子的想法,如今这是出什么事了? 对于魏伊人的说辞,掌柜的自然是不信的。 掌柜的到底也是年岁大了,在这跪了没一会儿,只觉得双腿都麻了。 魏伊人翻着册子,眉头紧锁,“我记得,珍珠粉用的是从东海运过来的,可不是这个价格。” 掌柜的低着头,“从东海运来,花销太大。小人仔细的比了,从青州运来的不比东海的差,价格却相差甚远。” 魏伊人猛的一拍桌子,“放肆,这么大的事,谁允你擅自做主?” 掌柜应势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但求侯爷责罚。” 在他心里的主子,始终是永安侯。 魏伊人垂眼看着掌柜的,视线又撇向了外头,日头渐渐升高,这个时辰也该回来。 魏伊人视线还没收回,就听着咚咚的一阵脚步声,屋门被打开,之前离开的小厮被绑着推进来。 掌柜的脸色猛的一变,“你怎么回来了?” 小厮也不敢抬头,只规矩的跪在魏伊人跟前,“小人愿意将掌柜的欺上瞒下的证据交上。” “你混说的什么?”掌柜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厮,甚至顾不的此刻还在魏伊人跟前,起身就去踹小厮。 因着跪的时间久了,一下子没起来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小厮捂着脸,“小人,小人也没法子。” 掌柜的交代他去礼部寻侯爷,可谁知道,还没到门口呢,他就被夫人的人拦住了。 生和死之间,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生。 魏伊人拿着手上的证据,翻开看看。如今铺子买卖不错,掌柜的自然会存了不干净的心思。其实,几乎每个掌柜你若是细查多少都能查出点来什么东西。 魏伊人故意先跟掌柜的挑明了此次目的,他肯定会寻心腹去寻永安侯,而所有人都知道,侯府是魏伊人掌家,你想单独寻永安侯,而且还是这个不早不晚的时辰,只能是去礼部。 可惜他忠于的永安侯,这会儿跟估摸只顾着哄郑婉,礼部那个地方只能扑个空。 自然被心腹之人背刺,那绝对是最狠最痛的一刀。 “去吧,将人送官。”魏伊人将册子折起来,轻飘飘只简单的丢下这句话。 自有人将掌柜的嘴堵上,扯拽出去。 魏伊人素来不喜欢浪费时间,对于掌柜的,更用不得她费心筹谋,两个时辰直接将人拿下。 至于眼下跪着的小厮,“这铺子我打算卖出去,铺子里的长工我自然是会跟这铺子一块转出去,不让他们丢了营生,只是你。”魏伊人一顿,到底是卖主的东西,想来也没法留在这里,“我给你三个月的月银,你再谋个差事如何?” 小厮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就在礼部门外,不仅他被扣押了,甚至他的家人也被魏伊人控制了。 莫要瞧着魏伊人眼下着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动起了手来,瞧着便是个心狠。此刻却突然给了生机,小厮激动的叩头,“多谢夫人开恩,多谢夫人开恩。” 魏伊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人带着这小厮领了银钱离开便是,至于铺子,寻给利索会认字的先看着,这两日铺子早些打烊,等着寻到买家由买家接手便是。 人都说和气生财,魏伊人看着是个利索有心思的,可却给处处留了生机。人都说惹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尤其商户更要注意。 魏伊人将掌柜的送官,就眼下掌握的事,并不致死。掌柜的家人他们有希望就不敢豁出去跟魏伊人闹。至于这小厮,也是让旁人瞧瞧,魏伊人这个东家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越是下面的人越是不在乎什么主子是谁,谁能让自己吃饱饭,谁就是好人。 而且这铺子也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卖出去,来来回回的得谈好几次,这个铺子的掌柜最难缠,魏伊人若是不先解决他,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做这些事。 魏伊人从铺子出来,香附还不舍的看了一眼这铺子,毕竟是魏伊人的心血,“夫人,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魏伊人叹了口气,“能卖几个铺子卖几个铺子。” 她投入的银钱,你等着慢慢的收回来,肯定得过两年。看侯府那些人的嘴脸,魏伊人觉得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若是永安侯突然不是人,夺了魏伊人的掌家权怎么办? 这些铺子里头有魏伊人的嫁妆不假,可是铺子都是在侯府名下的,人家就不给魏伊人银钱你能怎么办? “侯府不敢休我,大约我只能这么同侯府纠缠一辈子,如此只能想着抓紧自己的银钱,自己养自己一辈子。”收回嫁妆,她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自己到底是给老侯爷守孝三年的,若非杀人放火侯府绝不会动休妻的念头。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香附在心里又念了一句。 瞧着时辰不早了,魏伊人想着干脆在外头用膳。 “夫人,那不是吏部的马车?”香附扶着魏伊人准备上马车,看着前头路上走过一队人马,看着穿着官服,那就是要去办公差。为首的,是国公府的郁大人。 魏伊人站着没动,一直望着郁方离开的方向,“让人跟着他们。”魏伊人紧皱着眉头,怎么看那方向是去礼部的方向。 吏部管官员调动,会不定期的去各处查看,没想到今日竟然去了礼部? 要知道官员除了休沐日,告假三日就得登记入册,永安侯怕是要倒霉了。 他倒霉魏伊人是不怕的,就是怕郑婉拴不住永安侯的心,让他察觉的自己的手段。 晦气的东西,虽说郁大人他们也没惹着自己,可确实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了麻烦。 “主子,那不是永安侯夫人?”郁方在前头骑马领队走,旁边的小厮提醒了句。 郁方狐疑的回头,果真瞧见了魏伊人。 侯府虽说刚翻身,可魏伊人的大名在吏部并不陌生,。 郁方突然回头将魏伊人吓了一跳,随即端起笑脸,远远的做了个万福。 郁国公府的人,莫要说魏伊人了,就是老侯爷活着的时候,也得对人家毕恭毕敬的。 第十一章 入套 郁方冲着魏伊人点了点头,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往礼部方向去。 魏伊人一直目送着吏部的人离开,这才站直了身子,“还是回府用膳吧。” 在外头,她这吃的也不心安,回到府里也好随机应变。 也幸得今个天气阴沉,即便晌午赶路也没觉得多晒,不然又得是魏伊人吃苦。等到了府里,筷子还没拿起来,下头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说是果真如魏伊人所料的那般,吏部的人确实就是冲着礼部去的。 “这,夫人可要告知侯爷?”香附虽说已经知道魏伊人的心思,可是回来这一路想了许多,这会儿又有些犹豫。 永安侯刚得的差事,这要真丢了,侯府没个收入来源,不还得让魏伊人养着? “不必了,将此事压下去。”魏伊人摆了摆手,香附拿不定的主意,她心里却有数的很。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破镜永远重圆不了。 饭菜还没碰,魏伊人便让香附去安排,再给郑婉那边调上几个活契的丫头伺候。 “夫人这是为何,何至于给那边这般脸面?”香附有些不解,本来今个已经因为她被永安侯当众甩脸色,若是这般处置,让人不都觉得魏伊人怕了她了? 魏伊人笑着点了一下香附的额头,“你呀,我这都是为了保住银子。”可一定要让郑婉将永安侯看的牢牢的。 永安侯不是一去郑婉那边就屏退左右的看孩子?那可太好了,最好让郑婉来个金屋藏娇,让永安侯半点外面的事都无心过问。 她心思微转,既然吏部的人去查礼部已成定局,她的速度必须得快。心生一计,有些时候啊,坏事未必就是坏事,随即安排人往外送个消息。 等着用完膳食歇息了会儿,魏伊人就拿着昨个夜里永安侯送来的掉色的镯子去寻老太太。 魏伊人到后,房嬷嬷在外头的候着,“得知夫人过来,老奴该即刻将老太太唤醒,可您也知晓,老太太身子本就不好,这才睡着老奴怎也不敢扰了老太太。” 房嬷嬷今个腰杆挺的比任何时候还要直。 老太太年岁大了,必然浅眠。房嬷嬷就站在门口高声回话,魏伊人断然是不信她的说词。 不过眼下,魏伊人并不打算同个奴才一般见识,只是笑着点头,“自是如此,母亲既还未醒,我在外头等等也无妨。” 魏伊人这才说完,听着屋内传来老太太咳嗽的声音,房嬷嬷连忙进去伺候,过了好一阵才出来,说是老太太请魏伊人进去。 “母亲。”老太太刚睡醒,屋子里头的窗户尚且没有打开,瞧着有些发暗。老太太靠在躺椅上,眼神微垂越发显得混浊。 “快些坐。”老太太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冲着魏伊人说了句。 魏伊人随即上前拉住了老太太的手,“母亲这是哪里有不舒坦的?” “都是老毛病了,好一日差一日的,我都习惯了。”说话的功夫,又开始咳了起来。 魏伊人在旁边伺候着,等着老太太缓和过劲,魏伊人将昨个永安侯带过来的镯子递到老太太跟前,“母亲这般岂不是折煞儿媳了?儿媳如何能要公爹给您留下的念想?” 老太太看给出去的东西又回来了,同魏伊人说话的时候,眉目间才染了点笑意。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只管在外屋伺候便是,“你这孩子,素来是个孝顺的。” 而后又轻轻的拍了拍魏伊人的手,“你到底年轻,一时想不开母亲也理解。今个一早的事我也听说了,无论因为什么原由,路哥儿都不该那般落你的脸面,此事母亲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老太太露出一副都懂的样子,魏伊人这才明白,感情老太太这边以为魏伊人终于意识到胳膊拧不过大腿,来低头示弱了,怪不得房嬷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魏伊人也不打算解释,只是低头垂眼好似在仔细的聆听老太太的教诲。 见状,老太太越发觉得她猜想的对,“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孩子素来聪慧大度,今个晌午做的事才是当家夫人该有的度量。自来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且路哥儿也在外头当差说一不二,你这个做妻子更要顺着他才是。” 说一不二? 魏伊人都被老太太这口气震惊了,怕是连国公府的老太太都不敢说这么大的话。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还能幻想她那儿子有这般出息? 老太太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阵,现在也不提什么越不越过魏伊人的事,只说的什么妇德女戒,让魏伊人一定不能忤逆夫主。 魏伊人心中念着,怎么还不见来人?莫不是自己算错了?可就这两日发生的事,魏伊人相信她绝没有误会那个养姐的人品。 终于,在魏伊人耐心耗尽之前,听着外头传来动静,说是侯爷过来了。 “祖母,祖母。”孩子的声音先传来进来。 珠帘微颤,永安侯抱着那孩子从外头进来,郑婉一如魏伊人上次见的那般,跟在这一对父子的身后,她的视线始终是看着永安侯,眉目流转带笑。 之前魏伊人就觉得永安侯的衣裳是新做的,现下才明白,原来人家一家三口的衣裳是有讲究的,颜色样式相近,走在外头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 怪不得郑婉院子花银钱如流水,除了养孩子还得给永安侯添置东西,可不就是银钱不够? 老太太也看出了这三人得端倪,在看第一眼的时候眉头皱起。只是那孩子又唤了一声祖母,老太太这就什么都忘了,刚才还一副病的将不久人世的样子,此刻来了精神,挣扎着起身,“祖母的乖孙孙,快过些过来。” 老太太这一接孩子,永安侯同郑婉同老太太见礼,齐齐的唤着母亲。 “你们怎么过来了?”老太太笑呵呵的应声,将孩子抱着与她坐在一起,连忙招呼手,让房嬷嬷将糕点吃食端上来。 “今个攀哥儿精神不错,念叨着想祖母了,女儿这才同二弟一同带孩子过来。”郑婉毕竟是寡妇,这孩子在外是她自己养的,唤老太太祖母或是外祖母也都没那么讲究。 郑婉说话很慢,无端的添上了和煦温柔。 说话间,眼神更是不自觉的看向永安侯。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而笑,郎情妾意藏也藏不住。 明明魏伊人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起身站于老太太身侧,却是无人瞧见一般。 第十二章 你的报应就是她! “是吗,我的攀哥儿就是有孝心。”郑婉的话哄的老太太更是笑的满脸褶子,她将那孩子圈在怀中,宝贝的厉害。 此刻,郑婉的视线缓缓的放在魏伊人身上,“弟妹也在?我正与路哥儿商量,你给我的送的婢子我也用不了,你着实的客气了。” 路哥儿自然是永安侯郑路的名讳,这般更显得他们亲密。 若只是养姐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还有个孩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分明就是在同魏伊人这个正妻挑衅。 来势汹汹。 魏伊人手在袖子里握紧,脸上依旧挂着满面的笑意,“阿姐这话就见外了,我办事不周到原该亲自登门道歉的,可又怕叨扰了阿姐,只能想着先补救一下。”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不见外的话?”老太太听得魏伊人如此识大体的话,也将视线从她金贵的孙子跟前分了一丝给魏伊人。 魏伊人低头浅笑,“母亲说的是,倒是我生分了,阿姐莫怪。”那一声阿姐,魏伊人喊的婉转动听,却意有所指。 郑婉的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明明两个女子唇枪舌剑斗的谁都不让谁,可在永安侯眼里分明就是一片岁月静好,甚至在魏伊人说完话的时候,他还跟着点头,满目赞许。 “从前我还怕弟妹难相处,路哥儿拍着胸口保证的人品,果真是没差的。”郑婉说着便往那孩子跟前挪了挪,“还未正式同弟妹介绍过,这是我儿子郑攀。” 她虽是寡妇,可到底归了娘家,孩子跟她姓自也说的过去,可郑婉的目光始终是在永安侯的身上。 说完后立即露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弟妹可莫要误会,这孩子只能姓郑。” 多解释这一句,与其是怕魏伊人想多了,倒不如说是怕魏伊人想的不多。 “侯爷快些与阿姐解释解释,我素来不是那般是小肚鸡肠的人,又怎会不体谅阿姐的难处?”魏伊人抬头也看向了永安侯,故意学着郑婉的样子。 永安侯这个人素来就是蠢笨的,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顺着魏伊人的话便来了句,“对呀阿姐,莫要想多了。” 今日,到底是郑婉先变了脸。 大人们你来我往的,本来乖巧的坐在老太太怀里的郑攀,突然又闹腾起来,“你欺负我娘,你是坏人!” “莫要胡闹。”老太太虽说斥责郑攀,可到底手上用力,将孩子抱的更紧些,生怕他一激动再摔下去。 啪! 郑婉突然在一旁猛的打了郑攀肩膀一下,“我平素里如何教你的,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手还没放下来,郑婉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真真是一副打在孩子身痛在母亲心的模样。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魏伊人突然上前拉住了郑婉的手,“阿姐可莫要同孩子计较。”她抹了一下眼角,“我虽未生养过孩子,可也知道孩子小时候皮些正常,孩子哭闹不过是认生罢了。” 说完对着老太太跟永安侯福了福,这次不等他们开口撵人,魏伊人主动离开了。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郑婉一眼。 自己走了,难不成他们真的就能开心了吗? 香附撅着嘴,“真真是畅快,瞧瞧那位气的满面通红。” 魏伊人嗯了一声,这算是她头一次同郑婉算是正面交锋。其实也并不算是输的狼狈。 她本来也是冲着香附笑的,只是笑着笑着却是满面的悲凉。 “夫人,奴婢突然觉得不对,就那位回来这几日闹出的这些事,就绝对不是良善之人。”香附欢喜过后,突然觉得此事蹊跷。 就郑婉这做派,尚且没有名分,跟永安侯就这么也不避嫌。当初,就算真是一夜荒唐,她也不是那种能羞愧到去守陵的性子。 永安侯看不透她的真面目,可是作为女子却一眼看的明白,郑婉绝对是觊觎永安侯的。 除非,魏伊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缓缓的转头看向香附,想起了之前永安侯送过的簪子,突然间就笑了。 “大概是荒唐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侯府即将败落。”如此便解释通了,郑婉只肯共富贵,不肯共患难。 永安侯啊,你为了这么一个货色,欺我瞒我利用我,却不知道,你的报应就是她。 月事来的这几日,魏伊人是不用吃药的,不成日端着药碗,魏伊人一进屋子就能闻出那股子淡淡的药草味。 魏伊人让香附点了梨花香,掩盖药味,又开了门窗。 魏伊人坐在窗前,一手拿着账本,又让魏伊人去公中取了草莓过来。 她今个瞧着,老太太给郑攀的糕点就用的草莓。这东西难存放不住,银钱花的多。从前春日里应景,魏伊人都是只给老太太屋里供给。 魏伊人没给郑婉多从公中拨银钱,郑婉那里多是是老太太跟永安侯添补的,瞧着那孩子看见糕点也没个稀罕样,估摸屋子里多的是这东西。 魏伊人过的清贫,也不知道都是在给谁省银子。 这会儿个,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顺带也赏给香附几个。 香附惊的连连摆手,“这东西金贵。” 魏伊人干脆直接将碟子端到香附跟前,“我们院子的月银素来是花的最少的,我如今想明白了,还不知道给谁省的,该吃便吃,你是我跟前的丫头,怎能连个外室子都比不上?” 听魏伊人这么说,香附一咬牙,一嘴塞了俩,“对,奴婢要多吃些。” 就像赌气一般,主仆俩很快将那一碟子草莓吃的干净。 晚间的时候,下头的人同魏伊人禀报,说是礼部来人了,催着永安侯明日去当差。 “夫人,您说侯爷今个夜里会过来吗?”香附剪着烛心的时候,嘴里也不闲着,小声的嘀咕了句。 “不会。”魏伊人斩钉截铁的摇头,今个郑婉在自己手上吃了憋,不可能转头就放永安侯过来的。 再则说了,礼部只差人送话,永安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没必要同自己商量。 香附看了一眼原本放小塌的地方放着的案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奴婢听闻,侯爷夜里都是睡在书房的,那位真能看的那么紧?” 魏伊人微微挑眉,“咱们走着瞧便是。” 第十三章 生个孩子吧 郑婉能不能盯着永安侯一整夜不重要,重要的是永安侯足够傻便可以了。 此事到底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永安侯晚间终是没来看魏伊人。 次日一早,魏伊人尚且没有用早膳,香附便兴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成了。” 铺子已经寻到买家了。 魏伊人这次是真的高兴,早膳的时候比往日还多喝了几口粥。 虽说与那边约着是晌午见面,可一早魏伊人就出门了。人家要来看铺子,魏伊人为了表示诚意,总要先过去盯着,免得出了岔子。 这事办的顺利,晌午两边就如约签订了契约,等着人家那边寻了掌柜的盘铺子,就可以交银钱,去官府衙门换单子,以后这铺子就不姓郑了。若是顺利的话,有个三五日就能完成。 魏伊人下午的时候又将铺子的账本过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准备回府。 “今个晚间可得让厨屋多做些膳食,今个是真的饿了。”坐上马车,魏伊人忍不住念了句。 晌午是陪着那边去酒楼用的膳,虽说也吃的不少,可是下午忙活了那么久,这饿的也快。 “这自是大好事。”香附欢喜的连连点头。 要知道魏伊人月事不稳,肝气不顺,吃饭也不好,难得见魏伊人这般有胃口的时候。 虽说也心疼铺子转手,可一想到时候那银子直接是入魏伊人的小库房,好似也没那么难过了。 要知道妇人们的嫁妆都是走过衙门清点的,嫁妆单子是有官府印的,魏伊人投入了那么多银子,这会儿拿回来一些,总也说的过去,你侯府总不能直接开魏伊人的箱子,抢人嫁妆吧。 魏伊人拿出契据,就算卖了这间铺子也抵不了她投入的东西,可是到底也拿回了一笔并不算小的数目。 小心的契据藏好,这可是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啊。 回到侯府,一进屋子就瞧着永安侯在堂屋内坐着,他身上还穿着官服,面色不善,“你去哪了?” 魏伊人抬手示意香附下去收拾东西,她走到跟永安侯跟前,温声的回话,“礼部尚书府二夫人一早就邀着去听曲了,侯爷这是怎么了?” 今个魏伊人就是将铺子卖给了这二夫人,价格肯定是稍微低一些的。大家人都讲究嫡长子掌家,次子那边这就更贪财一些。 要知道郁大人那个人,魏伊人可是听说过,并不是好糊弄的,再则说吏部这趟出去,本就是寻各处的毛病,估摸昨个在礼部发了不小的脾气。尚书府那边,自然会觉得,魏伊人这是替夫君孝敬她呢。 那边也就毫无负担的收下了。 左右,他们这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哪怕闹大了,无论是御史台还是大理寺你也不能判定人家收受好处。 再则,永安侯也不是什么要职,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办事,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人家那边处理起来也并不为难。 可是永安侯不知道啊,他这几日告假在家中光想着弥补儿子了,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上本来就对礼部事务不熟悉,隔了好几天去办差,少不得会出差错。 今个回了礼部,被尚书劈头盖脸斥责,正是心慌无措,一听尚书府的人约的魏伊人,连忙追问,“那二夫人可同你说了什么?” 魏伊人思量片刻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瞧着二夫人脸色不好看,我想着法子送了东西过去,分别的时候瞧着面色缓和不少。” 听了魏伊人的话,永安侯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如此便好,你是个会办事的,我心甚慰。”赞许的冲着魏伊人点头。 他也没问送出去多少东西,反正之前侯府虽然翻身了,可是朝中并没有亲友照看,能这么快得差事,魏伊人自然少不得打点。左右这些东西都是魏伊人拿。 “侯爷可是出了什么事?”魏伊人不解的继续追问一句。 永安侯摆了摆手,“无碍,不过是昨日吏部例行办差罢了。” 永安侯说得倒是跟魏伊人猜的差不多,不过,她还以为永安侯会不知道实情。若是从前,魏伊人自然会教着永安侯,让他请着跟他透漏消息的人吃顿酒。 永安侯不是要职,纵然告假没个正经理由,人家吏部的人也不至于说因为这点小事就咬着不放,看永安侯脸色这么难看,估摸今个一整天没少受气。 那就是同僚故意排挤,寻个无知的人出出气罢了。 永安侯有爵位在身,现在没势力,可若要仔细钻营,往后重提老侯爷在的时候的风采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现在,魏伊人自嘲的笑了笑,大约是习惯,心中立马闪现几个念头。不过,心管不住可嘴能管住,她口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无事便好。” 永安侯心绪平和后,看魏伊人眼神微微一闪,“我瞧你这两日气色甚好,我这个月怕是抽不出空来,你自个寻个合适的时间去神医那,不定很快调养好身子,给攀哥儿生个伴。” 说着,手就向魏伊人的小腹伸过去。 魏伊人随即侧身去端旁边的茶水,不着痕迹的避开永安侯的触碰。 永安侯讪讪的收手,随即起身抬脚往里屋走去,“正好寻件长衫给我换下来。” 官服规整,坐着并不舒坦。 魏伊人一看永安侯往里走,连忙跟了进去。 永安侯一眼就看到,原本放小塌的地方换成了长案,他的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这是与我置气了?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你了,可是攀哥儿那孩子身子不好又是个爱哭的,阿姐她一个人也照顾不来,等着过些日子熟悉了,我便回来陪你。” 魏伊人连连摇头,“侯爷误会了,阿姐的辛苦我自能体谅。”面上端的是正室的大度良善。 只是心中冷笑,一个人照顾?那么多婆子婢女怎就成了她郑婉一个人照顾了? 偏生永安侯当了真,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些,“这才是侯府当家主母的派头。” 看着永安侯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魏伊人浅浅的嗯了一声。 母亲昨个说的对,这待女人啊就不能光哄着。瞧着一开始魏伊人还骨头硬的同自己顶嘴,自己不惯着她,母亲在那边同自己白脸红脸的一唱,魏伊人立马收起了她的棱角。 天色渐暗,朦胧的都给彼此添上一层薄纱。 魏伊人只觉得,看不清楚,才没那么恶心。 “侯爷,侯爷。”恰在这个时候,翠珠哭泣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又怎么了?”这一次,永安侯自己都没发觉,态度到底是同上次不一样了。 第十四章 明晃晃的偏袒 就这么几日,魏伊人已然摸清郑婉霸道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让永安侯同自己单独待很长时间呢?所以,一早就交代了香附,若是那边来人直接放进来。 “许是阿姐那边有要事?”魏伊人说着,慌忙吩咐人赶紧将翠珠唤进来。 永安侯看着是不满,可是魏伊人真的喊人了,永安侯快步就走了出去,脚可比他的嘴诚实。 “侯爷,求您劝劝我们家姑奶奶吧。”翠珠哭哭啼啼的揉着眼睛,说是现在郑婉正准备离府内,“您说天色渐暗,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 “侯爷快去瞧瞧吧,阿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魏伊人面上焦急的催促了句。 翠珠却在这个时候冷哼一声,“夫人可真会装好人。”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敌意。 永安侯猛的转头,刚才还一脸深情的看着魏伊人,此刻却换了满脸厌恶,“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改,没想到背地里使阴招。” “侯爷何出此言?”魏伊人红着眼,低声抽泣。 永安侯冷哼一声,“我说过多次,阿姐性子纯良,不懂得你那些弯弯道道。” 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幸好刚才管着嘴了,没将心里想的脱口而出,若不然,她那些与人打交道的心得,不得又成了永安侯口中颇重的心机了? 待永安侯离开后,魏伊人随即看向香附,“东西可放好了?” 香附点了点头,定然不会让旁人知晓了去。 魏伊人返回屋内,又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舒坦些,“走吧,我们瞧热闹去。” 魏伊人活动了一下胳膊,打起精神来。郑婉不是闹吗,那她就看看郑婉能闹出个什么花来。 另一边,永安侯急匆匆的去了郑婉院子,郑攀已经被嬷嬷婆子领到外头玩去了,屋子里头只剩下郑婉,拿着个包袱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落泪,旁边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婢女,都在劝郑婉莫要冲动。 “阿姐这是怎么了?”永安侯匆匆进来,却因为走的急,脚一下子踩到官袍垂边。他的身子一踉跄,可根本管不得那么多,大力的一甩,便是官袍被毁也不在乎。 “你怎么过来了?是谁这般多嘴?”郑婉佯装生气的扫了地上的婢女一圈。 “阿姐与我也生分了吗?若非下头的人机灵我如何知晓阿姐受了多大的委屈!”永安侯心疼的坐在郑婉跟前,说话的功夫眼眶都泛红了。 郑婉连声叹气,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我知晓弟妹我不喜欢我,将心比心我若在她的位置,未必做的有她好,我只是希望莫要因为我坏了二弟与弟妹的情谊。” “阿姐这话从何说起?侯府姓郑又不是姓魏,阿姐只管安心的住着,谁人也不能给阿姐脸色去。”永安侯说的声音极大,屋内屋外的人都听的真切。 这是要让侯府所有人都知晓,侯府的主子里头魏伊人该是排在最末的。 “万不可这般说。”郑婉连忙摇头,“她是你的妻,是这个家的主母,我是个外人。” “姑奶奶就是太心善了,处处只为旁人考量。”丫头翠珠适时的开口,“夫人都那般明着给您脸色吃了,您还处处维护夫人。” 说着,在那絮絮叨叨的,本来郑婉想着去感谢感谢魏伊人,谁知道魏伊人那边避而不见。 “侯爷在府的时候,夫人看着是大方得体,侯爷这不在府中,便换了一副脸面。”翠珠忿忿不平的念着。 旁边的郑婉还装模作样的拉了一下翠珠的袖子,“不许这般说话,弟妹绝不是那样的人,许是有事出门了呢?” 翠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您就是不知人心险恶,您上午去不在,晌午去不在,下午去不在,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就是故意给您难堪。” 听着翠珠指着的话,刚才永安侯满目的心疼,此刻面上只剩下尴尬。 这事还真有那么凑巧。 偏生郑婉听了翠珠的话,慢慢的放下自己拉拽的手,低着头抹眼泪,算是默认了翠珠的意思。 永安侯是不聪明,可郑婉今日表现的太明显。永安侯不自在的清了清了嗓子,“我当什么大事,阿姐这次想多了,夫人她,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郑婉主仆俩这又哭又闹的,永安侯也不好开口,说是因为公差上的事,魏伊人被一早叫走了,这会儿个才回来。 可这话落在郑婉耳朵里可不是这么回事。 昨个魏伊人一装大度,明显觉得永安侯跟老太太似乎对魏伊人有所改观,今个本想摆魏伊人一道,可是永安侯似乎在袒护魏伊人。 郑婉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知晓,打从瞧见弟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和善的人,是我小心眼了。” 永安侯看着郑婉这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甚至占不占理的似乎也不重要,心软的一塌糊涂,“阿姐莫要妄自菲薄。” 魏伊人领着香附过来后,一眼就看到郑婉院子里的两株海棠。虽说是刚移栽过来的,可是海棠花开的茂盛,养的极为好。 魏伊人并不是羡慕这东西有多名贵,只是这一片片红色开的艳丽。魏伊人年纪轻轻,自也喜欢这些鲜亮的东西,丁忧之后,魏伊人也跟永安侯提过自己想在院子里挪上两株。 当时他怎么说的?丧子丧夫之痛,老太太岂是三年能走出来的?平白的惹老太太不快,便是他做儿子的不孝?自己还内疚了好久,羞愧自己未曾感同身受。 怎么如今,老太太一下子就走出来了? 养育之恩大于天,郑婉虽是养女,可该是将老侯爷当生父一般孝顺,更该注意的多些。 到底不是永安侯多孝顺,不过是当初对自己并不在意罢了。 郑婉屋子是敞着门的,她们那些话也没个避讳的传出来。 “见过夫人。”婢子见礼的声音,这才打断了郑婉的话。 背后说人坏话,让人听个正着,郑婉的脸皮到底还没那么厚,下意识的站起来,唤了一声弟妹后,这才平定心绪,“弟妹怎么这般突然过来了?” 听着这话,好像是有点质问的语气。 魏伊人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台阶却没进屋,只在外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翠珠。 你婢子都上门骂人了,魏伊人不得过来解释解释? 第十五章 媳妇不花,小三花 只是魏伊人还没说话,一旁的永安侯就投来了警告的目光。 大概是觉得,魏伊人这是来寻公道来了,一开口必然能刺激他这原本就柔弱单纯的阿姐无地自容。 魏伊人回头看了一眼,“我原本早该过来的,阿姐带个孩子不容易,也不知道有没有缺什么。” “劳弟妹费心,我原是归家女,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便足够了,哪里敢奢求旁的?”郑婉眉目低垂,好一朵可怜兮兮的小白花。 魏伊人重新转身将视线放在郑婉身上,看着满屋的婢女,这叫只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阿姐在自己家还客气什么?一会儿我再拨几个婢子过来,阿姐若不好意思同我开口,自己有使唤的人,做事也方便。” 而后微微挑眉,“侯爷觉得呢?” “你处事仔细周到,自是极好的。”永安侯赞许的点了点头,侧头看郑婉,“阿姐放心,这个家没人给阿姐脸子的。” 只是他是跟在魏伊人话后说的,明明是在偏袒郑婉,可在郑婉耳朵里,那就是人家夫妻一心,她是个外人。 这让她的心,更是慌的厉害。 魏伊人今日本就心情不错,再加上一切都在掌握中,眼睛愈发的明亮。 郑婉保养得当,这几年未操过心,可到底孕过一子,年岁在那放着呢,跟人家年轻的比,总也会自卑。 魏伊人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此,我先回去了,便不叨扰阿姐了。” 转身,飘飘然离开。 自始自终,大度得体。 走出院子,太阳彻底下山,风吹去了白日里的燥热,好似这脚步也比寻常的时候轻快。 昨个魏伊人跟郑婉过招,她没占到便宜,今个永安侯去礼部,趁着他不在郑婉肯定会作妖。果不其然,郑婉白日里就过来寻自己了。 魏伊人已经交代下头人了,若是郑婉过来,她只让人传话,说是让郑婉改日再来。故意没说自己出门的事,果真郑婉入自己所是料想的那般,不死心的一趟趟过来,好在永安侯跟前卖可怜。 回到自己院子里,晚膳的味道也是香甜。 因为魏伊人身子於堵不通,用完膳食后,魏伊人总是会出去转转。平时里都是走上三圈的,今个少走了一圈,早些歇息。 永安侯是陪着郑攀跟郑婉一起用的晚膳,可是心中还是想着魏伊人,今个到底委屈魏伊人,想着怎么补偿补偿她。 郑婉看出永安侯的心不在焉,更加卖力的哭泣,一直快到子时永安侯才脱身。 他没回书房歇息,直接到了魏伊人院子,可是魏伊人早就歇息了,他也只能摇头离开。 次日一早,下头的人就给抱了两个青花瓷的瓶子过来,这瓶子模样做的好,看着要比魏伊人的贵些。 “侯爷今个这是怎么了?”香附抱着瓶子,问魏伊人安置在什么地方。 “既要又要罢了。”魏伊人淡淡的说了句,从前说的好好的,等着侯府翻身,会给自己买这买那,这些日子总算记得给自己屋子里添东西。 只是,魏伊人的瓶子虽比不得这俩,可是花纹颜色与屋子合适。而永安侯这俩瓶子若是放在里屋,总会给人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放在堂屋吧。”魏伊人随意的摆了摆手,到底应付跟用心是有区别的。她瞧着郑婉的屋子,处处都是用心。 铺子那边不用魏伊人去盯着,有香附一个人足够。 魏伊人就想起郑婉院内的那两珠海棠来,侯府的花房没有那么鲜艳的颜色,魏伊人差人去外头买上几珠。 娇艳的海棠,让人看了就心里舒畅。 等着海棠到了后,魏伊人亲自拿了铲子栽种到自己喜欢的位置。带着攀脖,做的起劲。她没让人帮忙,全都是自己完成的。 挖坑埋土,身体是累的,可是心是舒坦的。 难得什么都不用想,一心只忙自己喜欢的事。 这两天,魏伊人的胃口极好,之前每次用晚膳总是觉得心口堵的慌,现在好像全身上下都通了。 黄昏的时候,香附刚回来瞧着魏伊人就愣了一下,随即惊呼一声,“夫人,您今一日都做什么了?怎么瞧着都黑了?” 因为做活的时候确实是累,若是戴帷帽碍事的很,她就那么堪堪的直接在太阳下晒着。 魏伊人连忙坐在铜镜前,左右看了看,“似有些黑了。” 没有哪个姑娘家能不在乎这些,魏伊人原还想着做粗活能让人痛快自在,不若从后院开上一亩地,用不着吃药光做活病就好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只做了一天活,就就晒黑了,要真种一亩地,那岂不是黑的不能看了? 魏伊人好生的洗了手,等着一会儿用铺子里的养颜膏抹一抹。莫要看着自家铺子做这东西,魏伊人平日里还真的用的少。省来省去的,也不知道都给谁省了。 说起铺子的事,香附一脸惆怅,“那边给送话了,要压价,您看这铺子咱们还能卖吗?” 因为是周氏要买,魏伊人就已经将价格压到最低了,这要是不同意,再给下一家要价,价格总也不会高过这个数。 明明两边已经签了契约了,这事就已经定了八成了,谁人知道她会反悔? 尚书府那边管着永安侯,他们又不敢得罪。 魏伊人揉着眉心,虽说心里有数那边次子贪财,可到底是高门夫人,你不能吃相太难看了。 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不卖吧,再等合适的买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郑婉那样子,迟早得盯上掌家权。 手一下下的敲着桌面,若是直接按照周氏那边给的数,价格确实是太低了。 魏伊人正在考量的时候,永安侯穿着官服匆匆而来,看样子该是从礼部回来,“侯爷。”魏伊人起身迎接。 永安侯一进门就瞧见自己送魏伊人的瓶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本来还沉着脸这会儿缓和了许多,“随手送你的,用不着这般在乎,原想着让你摆在内屋的。” 因为魏伊人嫌着屋里的药味,窗户一直开着,里屋门上的珠帘轻晃,能看得见檀木色的妆奁盒子。 永安侯的这对瓶子花色太浅花纹太乱,明显是不搭的。 正好香附奉了茶水过来,魏伊人抿了一口,没理会永安侯的话茬。 第十六章 你喝避子药吧 这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事,你都跟瞎了一样看不见,又有什么好说呢。 永安侯对魏伊人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忍不住又看了魏伊人一眼。 魏伊人跟郑婉不一样,她年轻。且今个虽说晒的脸上有些黑,可是一种健康的样子,一个健康的年轻女子,眼睛里的光是不一样的。 永安侯对魏伊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的软些,“今个去礼部,真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五年的习惯养成,有事肯定要找魏伊人。 永安侯到底将今个在礼部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他告了几日假,手里的差事也是不少。不过永安侯倒没出什么差错,尤其昨个挨了训,纵然送了礼,可也不能太放肆了。 可谁人知道,侍郎做错的事也推到永安侯身上了,尚书大人不问青红皂白,侍郎说是永安侯做的就永安侯做的,冲着永安侯又是一顿白眼。 永安侯真真是越想越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待我他日坐于高位,定让他们好看!” 无非是欺侯府朝堂没掌权的人撑腰?想当年,父兄还在,他这个侯府二少爷都比现在活的自在。 魏伊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尚书可能不知道侍郎在做什么?冤枉你的人有时候比你自己更知道你有多冤枉,只不过尚书下头就是左右侍郎,人家尚书不想落侍郎的脸罢了。 骂的是永安侯,指的却是侍郎。 “这是自然,侯爷在朝中慢慢的掌权,他日三弟高中,定然无人再敢看轻侯府。”魏伊人顺着永安侯的话说了句。 遇见这种事,你不能同上头的人硬碰硬,没必要结成仇敌,但是也不能说跟个软柿子一样人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以后若是捏习惯了,光冤枉你怎么办? 只可惜,魏伊人不会再替永安侯出主意的,费心尽力的出上主意,人家转身就说他那阿姐单纯柔顺,自己心思重恶毒。 不过,魏伊人似乎也猜到了,怪不得周氏敢压价,这是人家得知了礼部消息,觉得侯府现在就得巴望着她。 永安侯在那絮絮叨叨的咒骂,魏伊人心里头琢磨明个亲自会会周氏。 永安侯在那说的累了,正好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屋子里的烛光摇曳,门是开着的,一阵风吹过来,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 永安侯突然笑了一声,“同你在这说说话,心里痛快了许多。” 说着,还亲自为魏伊人夹了一筷子菜。 “确实,什么事也莫要憋在心里。”魏伊人随口应和了句。 她忙活一天也是累了,只要不抬头看永安侯那张脸,还是挺有食欲的。 永安侯看着魏伊人始终垂着头,只当她害羞了,抬头看向院子里,“你那两株海棠不俗。” 听了这话,魏伊人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不俗?他不是说看那么艳丽的东西会触景伤情?郑婉一回来,也不伤情了? 想起郑婉,魏伊人心中疑惑的很,要是平时永安侯来她这坐一会儿,郑婉得寻机会叫永安侯离开,今个这膳食都快用完了,怎么那边还静悄悄的也没个动静。 等着饭菜端下来去,魏伊人看永安侯还没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了句,“侯爷没有公差要忙吗?那么多人盯着,更不好出错。” 永安侯哼了一声,“不要同我提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而后说着起身去拉魏伊人的手,“今个我就宿在你这了,明明没几日,我却觉得好似,好似有几个月没来过了一般。” 魏伊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暗骂郑婉那个没出息,莫不是怂了吗?“这,小塌还没有收拾。” 永安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我夫妻,总不好终日分塌而眠。” 魏伊人抽回自己的手,笑容越发牵强,“只是我这身子,侯爷是知道的。” 月事今个几乎没有了,可是身子虚,到底是冒不了险。 “我这如何能忘?等着明日一早,让下头的人熬上一副避子药便是。”永安侯满不在乎的回了句。 说完还伸了伸胳膊,回来就光想着抱怨了,身上衣裳还没换,看魏伊人不吱声,只当此事就如此说定了,便去里屋让人拿了常服换上。 魏伊人气的浑身发颤,避子药那都是给什么人用的?丫头妾氏?避子药这东西用不好可能一辈子也就无法有孕了。魏伊人本来身子就不好,你再来一碗阴凉的避子药,怎么受的住? 在这一瞬间,魏伊人甚至怀疑,五年分塌而眠,不是所谓的怜惜,甚至连演戏都不是,就是单纯的他不愿意碰魏伊人罢了。 这会儿时辰尚早,永安侯换了衣裳出来,看魏伊人还傻愣着站那,单手负于身后仰头挺胸的走出来,“知晓你用完晚膳喜欢出去走走,我领着你去园子里转转。” 在路过那两株海棠的时候,永安侯停了下来,“从前不知你喜欢海棠。” 魏伊人脚步一顿,自嘲的笑了笑,“也没有喜欢,不过下头人瞧着屋子单调罢了。” 不想承认,她曾经开口要过的东西,永安侯没给过。 永安侯了然的点头,“我还以为你们姑娘家都喜欢这东西呢。” 你们姑娘家,那人是谁?是郑婉吗? 丫头在前头拎着灯笼,一阵阵的风吹的灯笼轻轻摇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的风有些多,魏伊人打了个寒颤。 香附瞧见了,连忙让人回屋取了披风。 永安侯是等魏伊人披上披风,才问了句:“你这般怕冷?”而后,自以为深情脱下自己的外褂也跟着披在魏伊人的身上。 “倒也没那么冷,是丫头门过分细致了。”魏伊人淡淡的回了句。 再过些日子就入夏了,风再大能有多冷?披风都拿来了,怎么,你的外衣就格外的暖和? 魏伊人恍然间觉得,永安侯似乎给的,都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从前的体贴,是否也是如此? 沉默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魏伊人还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就看着郑婉院子那个方向举起了好些火把,看样子明显是出事了。 魏伊人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郑婉这看来是憋了一个大招,永安侯肯定不会留在自己院子里了。 “侯爷夫人,小公子出事了。”一个婢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这一次,来的并不是翠珠。 第十七章 自找死路? 这一次似乎比任何时候都着急,看着婢子摔倒爬起来,一点都不敢耽搁。 与此同时,魏伊人的人也匆匆的赶来,看着面色也是慌张的。 “出了何事?”永安侯难得脚下没动,而是略有稳重的问了一句。 婢女哭着回话,“小少爷,小少爷他落井了。” “什么?”莫要说永安侯了,就是魏伊人此刻心中也咯噔了一下,落井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莫要说郑婉原本的婢子了,就是魏伊人后来这又给她添了好几个,那么多人就看不了一个孩子? 而且,井这个东西,又不是说在屋子里安着,你在屋里磕磕碰碰的大概是有婢子不尽心。你去外头,必然是有人跟着的。 魏伊人的心砰砰的跳的乱的很,不管对外怎么说,对内这是永安侯的长子,长子落水,非同小可。 永安侯听了这话到底绷不住了,赶紧离开。 魏伊人的人冲着魏伊人点了点头,表明这事是真的。 魏伊人能清楚的感觉到,香附扶着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她轻轻的拍了拍香附的手,示意她先将永安侯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取下来,而后还算冷静的交代,“安排人将消息送到老太太跟前。” 出了这么大的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再则说了,若是瞒下来,秋后算账总也是自己倒霉。 交代了一声后,魏伊人也赶紧过去瞧一眼。这井是在郑婉院子旁边的柴房跟前,这处旁边有个小亭子,倒也能算一处景。 这会儿个火把打了很多,灯火通明。 魏伊人跟永安侯算是前后脚到的,下头的人已经让出路来,只看着郑攀面无血色的躺在地上。虽是春日里,可到底有些凉,郑攀上衣已经被解开,光着身子有人一直按压,让他将水吐出来。 魏伊人脚步定下,不敢再往前走。那孩子虽然说是经常生病,每次见着魏伊人都指手画脚的发脾气,可是魏伊人从来没盼望过他死。 明明,发脾气的时候,还那么鲜活,可突然间就这么躺在地上没有生机。 魏伊人抓着心口的地方,虽说她没做过母亲,可为了做母亲她吃了不少苦,看见活生生的孩子变成这个模样,真的挺心疼的。 郑婉跪在郑攀的跟前头发散乱,双眼无神。 永安侯慢慢的走了过来,伸手缓缓的将郑婉揽在怀里,眼睛通红,几度哽咽,却说不上一句话。 “攀哥儿说要寻要寻。”郑婉垂眉,似是不好开口,才继续说道,“我追不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失足滑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孩子。”眼泪在这个时候滑落,一滴滴的重重的砸在永安侯的心上。 她脆弱无助,却在人前强撑着,直到看到永安侯才敢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露出来。 她哽咽着没有说出来的话,永安侯心里清楚,那就是父亲二字。一个,不能在人前提出来的二字。 心如到绞,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他不管,只想紧紧的将这个女子拥在怀里。 “我的攀哥儿。”素来腿脚不好的老太太,一路小跑着过来,看见地上躺着的郑攀,哭的撕心裂肺,闻者落泪。 恰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郑攀吐了一口水出来,眼睛缓缓的睁开,“活了,活了。”不直到是谁惊呼出声,郑攀睁开眼,醒了过来。 “攀哥儿。”老太太喜极而泣,她的攀哥儿果然福大命大。 魏伊人拍了一下心口的位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幸好孩子没事。冷静下来,她的目光看向那口井。 这井的井口边上围了大概有一尺半的石蹲,就是怕有人失足落下,而后这石蹲宽有一尺,寻常的人能站在上面打水。 也就是说,郑攀这个孩子得爬上去以后,再掉下去,这不是失足,这分明就是找死去了。 这孩子长的矮,爬上去也不是说瞬间能完成的事的,也不知道当时郑婉离着孩子有多远。 只是现在孩子刚救过来,也不是问这事的时机。 孩子醒来也就没那么凶险了,下头的事魏伊人也插不上嘴,现在的大夫是永安侯又给请的,需要做什么,也是他安排的。 等着孩子稳定了后,这就闹腾的这去寻神医。 主要是这孩子本就体弱,又呛了水,要知道虽说现在救过来的了,可呛水对内腹损伤是有的,倒不如赶紧去寻神医,给这孩子施针。 一听着对以后有影响,老太太当下就点头了,趁着宵禁之前,赶紧出城,孩子的身子最重要。 永安侯面上有些犹豫,毕竟礼部他那已经遭人不满,可转念一想,明个早点出发办差便是了,大不了就他辛苦一些。 这一阵折腾,将人送出门去。 待侯府的马车走远,老太太缓缓转头看向魏伊人,“你同我来。”声音极冷,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 到了屋子里,老太太端坐在位置上,眼神比从前都犀利,“攀哥儿出事之前,路哥儿是同你在一起的?” 也没让魏伊人坐,她只能站在堂屋内,迎上老太太的目光,“确实,侯爷有话要问儿媳。” 老太太突然冷笑一声,“有什么话,需要问的衣衫不整?” 永安侯在那装深情,外衣给了魏伊人,再加上一路跑的急,衣衫自然是乱的。老太太这意思是,出事的时候自己正跟永安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此可笑,他们是夫妻啊,莫要说没做什么,就算真做什么,那不是情理之中? 他们大婚就丁忧,守孝三年,礼数周全,就算此刻发生什么,就是到了圣上面前也说上不半个不字。 何至于,老太太用此刻一副,抓女干在塌的口吻。 更何况,为了一个外室子。 那孩子才遭了大难,魏伊人不想将矛头或者有些并不好听的话用在孩子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所以,母亲觉得儿媳哪里做的不对,尽管提出来便是。” “你还敢问我?”老太太陡然抬高了声音,只是斥责了句后,剩下话终究不能如现在这般脱口而出。 房嬷嬷在一旁赶紧给老太太顺气,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魏伊人,“老太太身体不好,夫人便少说一句吧。” 第十八章 勾搭自己男人? 听了这话,在一旁候着的香附,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步。 可也仅仅只是一小步,便生生的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她跟夫人的处境今非昔比,老太太的人可以跟主子没个尊卑,若她开口,无论说的对错,也能给夫人扣上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香附满腹的委屈,越发的为自家夫人不值。 魏伊人并没有将房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老太太深吸了几口气,才示意房嬷嬷起身,她左手搭在椅子上,身子有些软的往后靠了靠,似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身子不好,若是现在强行有孕,怕是孩子也好不了。” 这话说的,看着是为魏伊人着想,可却不不能深究。 魏伊人这个没做过母亲的尚且知道,有些话用在孩子身上一定要三思。她这个生过三孩子的人,难道不清楚?这不是在咒孩子吗? 幸好,她也没打算再跟永安侯生孩子,不然让自己的孩子如何受的住亲祖母的诅咒。 看魏伊人不说话,老太太接着又说道,“你是嫡母,谁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该对他们好些。” “母亲这话说的,原是我不懂了,进门五年有余,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尽心,能让母亲这般不满?”打从侯府翻身,从府里来个外头的孩子,魏伊人纵心里不满,可却从未将话挑明。 这五年,侯府吃的穿的哪个不是魏伊人的?如今才几天,如何有立场指责魏伊人做事姿态? 原以为提起过往老太太会心虚,不想老太太却冷笑一声,“你既提起,我便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家是什么样子,父母双亡的孤女罢了,你若不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如何能痛快答应这门亲事。你一入门侯府就出事,这是你运气不好。” 老太太说着头微微的抬起,似乎她觉得她说的极对,“倒是我们侯府,是立过战功的,祖上自有庇荫,只要熬过来,有的是数不尽的好日子。” 熬过来,她说的轻巧。 没有魏伊人的银子,他们怎么熬过来,靠喝西北风吗?就老太太这病,不用药吊着,都活不到今个,祖上庇荫有什么用? 这般无耻的话都能说出口,魏伊人都被气笑了。 至于成亲,莫要忘了是他们侯府去寻人说的媒,若说魏伊人运气不好,那确实是的,没能早日认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偏生老太太还来了力气便是将身子都坐正了,“你肚子不争气,侯府给足你当正妻的颜面,你该知足,不该事事都争个高低,将来有新人进门,莫不是你还要学个妾氏模样,勾搭自己男人不成?” 这话说的,委实难听。 听到这,香附总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夫人,您该喝药了。” 难得老太太没冲着香附发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的话你仔细想想。” 到底放魏伊人离开了。 魏伊人半句话不想跟老太太多言,领着香附转身离开。 “夫人留步。”这还没出院子,房嬷嬷就追了出来,她气喘吁吁的站定,抬头便是直视着魏伊人,没有对主子的半分敬畏,“今日小少爷出了事,老太太这是心里有气,有些话说的不妥当,您莫要往心里去,多包涵包涵。” 说完又看向香附,“倒是你这个蹄子,谁教你半分规矩都没有的?主子跟前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也就老太太心慈,若换成旁的府邸,早就将你发卖出去了。” 人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魏伊人就在跟前,你这是骂给谁听呢? 魏伊人按住香附,不让她上前理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房嬷嬷,“我倒是瞧瞧,谁敢发卖我的婢女?” 而后斜眼看了香附一眼,“我记得房嬷嬷的儿子也在府里做活,将人撵了便是。” 魏伊人现在管家,用谁不用谁还说了算。 香附连忙清脆的哎了一声,声音里都透着笑意。 “夫人。”房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魏伊人,她是怎么敢的? 魏伊人突的变脸冷眼扫了过去,“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一个下人罢了,何时轮得到你来给我摆脸子?”魏伊人冷哼一声,转身带着香附离开,“要么你就让他将我休出府,要不你永远得看我的脸色。” 她忍着老太太,是真的当时没想到好法子,老太太那话着实气人,要是魏伊人真想还嘴,不得将她气死了? 那边郑攀才去看了神医,往后有什么影响都不清楚,老太太这要是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至少别当着自己的面出事,总也不好收场。 没必要为了已经将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至于那个老婆子,都直接说到自己脸上,魏伊人绝不惯着她这毛病。 “夫人,奴婢今个冲动了,奴婢知错。”走到没人的地方,香附低头小声请罪。到底是她多嘴了,如若不然魏伊人何苦冒这个头? 老太太本来就存了过河拆桥的心思,往后有房嬷嬷在跟前时不时的挑唆,自更愈发的看不惯魏伊人。 永安侯被郑婉勾去了,老太太跟前有人还老吹着耳旁风,魏伊人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魏伊人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傻丫头,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便能看我顺眼了不成?”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更何况,听老太太那意思,当初对于那么亲事她也本不看好,那么为何当初表现那般有诚意? 若非他们诚意十足,魏伊人怎会愿意入侯府? 若连当初都是别有隐情,那么表现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郑攀的事,魏伊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这会儿郑婉不在府中,魏伊人随即让人将自己后来添的平日里带郑攀的婆子唤来。 那婆子早就被吓的失了魂,到了魏伊人在,更是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跪都跪不直,“夫人明鉴,不关老奴的事。” 说是今个一整日郑婉就闷闷不乐的,到了下午更是屏退左右,不让人在跟前伺候,她要自己带孩子。 她们原也是不放心的,郑婉将孩子带到院子里,她们都在远远的瞧着,被郑婉看见后还好生的斥责了一顿,郑婉一发脾气,谁人敢再看着? 第十九章 照顾到井里了? 可谁人知道,怎么就照顾到井里面去了? 这婆子心里大委屈,她是后来指派去看孩子的,也不知道郑婉守陵过的是什么日子,总觉得那地方苦寒,不可能说是半分不会看孩子。 或者你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专门看个孩子,还能让孩子掉井里去? 没得,有什么大毛病吧? 婆子又不好明说,只是心里后怕憋屈。 魏伊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甚至心中隐隐的有一种猜测,她摆了摆手,“此事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侯爷也并非不分是非的人。” “香附,你去送送人。”突然出声,将人唤住,嘱咐了句。 若这婆子说的是真的,此事定然也不只她一个人知晓,永安侯再宠郑婉,该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处置下头的人。 待婆子离开,魏伊人手撑着桌面,摸索着坐下。 也不知道为何,手颤的厉害。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香附回来被魏伊人的样子吓到了,连忙去扶着魏伊人。 魏伊人慢慢的抬头,“那可是井呀,一个不注意就会丧命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便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魏伊人不敢相信,为人生母能做到这般地步。她找了千万种理由,可始终找不到一条能解释郑婉行为的。 那么多人看孩子,她怎么就不放手呢?太稀罕自己的儿子了?若是如此,人家在远处看着她为什么不愿意? 若有不能让人知道的话,只管将门窗关好,在屋里嘱咐就是了。 甚至有一瞬间,魏伊人都怀疑,那孩子是郑婉抱着扔下去的。 魏伊人揉着眉心,她为了要个孩子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罪?怎么就有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珍惜的。 “夫人,您的意思是,那位?”香附蹲在魏伊人跟前,声音压低,却是将心提了起来。原本魏伊人是想着,将自己的银钱能收回来多少收多少,保自己衣食无忧,至于她们的恩爱情仇她们只管闹去便是。 可眼下,府里有那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魏伊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暂且看着吧,等着她们回来,若真别有所思,必有后招。”魏伊人还想着,周氏那边晾一晾她,现在看来,动作还得加快了。 侯府一共是有四间铺子,这下一处有了着落,另外几处也得端量着,最好能寻个外乡人买便是。 “既然那边二夫人压价,夫人何不再给那边一间?”这样你一块盘两个铺子,价格低些也能接受。 魏伊人摇了摇头,“一处是讨好,两处可就有猫腻了。” 那边也不一定敢要,万一再来个多嘴的,直接挑明问永安侯怎么办? 铺子在侯府名下,侯府翻脸魏伊人到时候真真是啥也落不着了。 香附愁眉苦脸的也没个主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不知道怎么是活路。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罢了,走一步算一步,明个先将铺子谈妥了便是。” 只是,话说的好听,魏伊人夜里睡的极为不安稳,半夜里梦魇想醒也醒不来,等着次日醒来,头昏脑胀的不说,感觉心口的堵住的厉害,一呼吸就疼。 这种感觉魏伊人以前也有,府医不在,郑婉那边的魏伊人又不好用,只能从外头请个,来了也只说魏伊人这身子就忌讳动气,劳神。 大道理他不说魏伊人都明白,可能怎么办呢? 拿了点药吃着,让香附给自己化的妆容浓些,掩下了面上的憔悴,忍着难受去见周氏。 她们今个约见是一处茶楼,魏伊人定了隔间,从上往下看去,还有说戏的,倒是惬意。 周氏姗姗来迟,比说好的时间晚到了半个时辰,“瞧我,府里有事耽搁了,让夫人久等了。” 相较于魏伊人的着装,周氏却显得随意自在许多,像是家里头自己闲暇时候的打扮。虽说她们名义上是听曲,可都心里有数是谈正事来了。你的穿着打扮,便表明了自己在对对方的重视。 魏伊人只一眼便明白了周氏的用意,起身迎了迎,而后叫了小二过来,“我点碧螺春,也不知道二夫人能不能喝的惯。” “我是不挑的。”周氏没有单独点,看着是爽朗大方,“你也知道,这柴米油盐的事琐碎,莫要看着咱们女子们多在内宅走动,可真要算下来,悠闲品茗的时间的着实是太少了。” 听了周氏的话,魏伊人笑着捧起茶壶,亲自为周氏添上,却添了八分满,“知晓打理内宅不易,可夫人也不能如此压我的价啊。”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周氏面上多少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近来手头紧,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放下茶杯,手中的帕子搅动着,“下头这是说的什么曲?” 故意岔开了话题,似是对下头的内容很感兴趣。 魏伊人扑哧笑了出来,这曲目她让香附提前打听过了,说的是西厢记,“没想到二夫人也对这书生姑娘的戏码有兴趣。” 二夫人根本就没听这人在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听听这东西,好似年轻不少。” 闺阁之中时,哪个少女不怀春? 魏伊人听后掩着帕子轻笑,“如此甚巧,我出阁前,床下可压了不少这种话本册子。” 不提正事,魏伊人浑身的气势散了,两个人就跟寻常人一样,闲聊着闺中趣事。 等着气氛缓和,魏伊人得空让香附拿了之前的合约出来。 “这是做什么?”周氏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句。 魏伊人好笑的看着周氏,“您看不准的价格,我还怎敢坚持?”此刻,故意示弱。 既然价格变了,那契单总得要重写。 她这一示弱,周氏扑哧笑了出来,“说的如同我欺负你一样。”可到底还让人准备了笔墨。 只是墨还没有落在纸上,魏伊人的手先挡了过去,“只是二夫人,这价格确实是低,所以这约定的天数总得提一提。” 不能再那么长时间,必须要尽快办完。 不等周氏反应,魏伊人接着又说道,“自然也不让您吃亏,不然再跟二夫人谈个买卖。不知道二夫人可有空闲的院子?以我自己的名字赁下。” “你要院子做什么?”二夫人将笔收起,不解的问了句。 第二十章 外面有个家 魏伊人成功将二夫人的注意力转移。 她心中很着急想要收过这笔银子,可是却不能让二夫人起疑。你侯府再如何,毕竟已经翻身了,永安侯在礼部当差,每月除了爵位该给的银子,还有礼部的月俸,怎么也不可能很缺银子。 所以,魏伊人故意抛出了这茬子事。 说起院子,魏伊人似有些许不好意思,“这事我也就不瞒二夫人了。”她五年无所出,心中着急。 如今永安侯入了朝堂,她自然是要多为自己考虑的。 周氏一听,恍然间一笑,“如此,你也是个不容易的,正好我有一处小院子空出来了,赁给你也无妨。” 听周氏应允了,魏伊人这才缓缓的将手收回,“不过,这铺子的银钱给我的确实低,不若二夫人免我三个月赁钱可好?” 周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你倒是给会做买卖的。” 都说嫌货才是买货人,周氏耍了那么多心思,其实也还是看上了侯府的铺子,今个过来,其实就为了谈价格。只不过,永安侯的事,到底不值当送这么多银子去的,魏伊人若是一口应允,周氏未必真的敢这么痛快的答应。 如此有来有往的,魏伊人最终同意了周氏所言,说到底还是在示好,只是换了个方式讨价还价。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欢喜。 周氏当下便痛快的重新签订契约,明个让下头的人走衙门,当场给银子。至于赁那处院子的事,也是明日一块办了。 临走的时候,周氏还给魏伊人介绍了个牙婆子,专门做这种买卖的。 魏伊人提起孩子了,那定然是想着给永安侯纳妾了。可是这纳谁可是有学问的,你跟前的人,若是得力的自然舍不得,若是从长辈那讨,到底有长辈的面子在,真出什么事,魏伊人也得好生掂量。 就因为,魏伊人没个孩子傍身,侯府所出的头几个孩子,一定要被魏伊人拿捏的死死的。 这处院子,估摸也用来调教规矩的,等着都安顿好了,摸清了脾性,再安排人入府。 如此,这牙婆子就很重要了,必然是要消息灵通手底下资源多的。 送走周氏,魏伊人交代香附,“明个银子到手,直接入新院子。” 香附应了一声,说不上为何,知道外面有处院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等魏伊人回府后,才知晓老太太今个出门了,说是去那神医处,估摸是放心不下郑攀,或者心疼她儿子来回跑。 如此,魏伊人倒是能省心些,不用担心又突然谁来传个消息。 今个本来就身子不适,撑了一上午魏伊人累的厉害,赶紧躺下歇着,连晌午饭都没吃。 香附明明瞧着魏伊人这两日好的许多,谁曾想这又犯病了,等着下午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起了口疮。 永安侯这几日都没回来,周氏那铺子已经买定了,银钱也都安置在新院子里。 魏伊人身子好些后,又亲自去那院子里栽种了几株花苗。 这院子还没开火,只安排了两个婆子看着,晌午的时候从外头用的膳食,“夫人,好消息,有人今个去看了铺子。” 香附刚得了消息,便兴冲冲的同魏伊人说起这事。 说是是个外乡人想在京城落脚,看中了其中一家不临街的,这种地方地段不好,可是一样价格低。 虽说要的价格跟之前的那个胭脂铺不能比,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竟是那间铺子。”魏伊人思量片刻,“估摸他会再来,赶紧安排人,假装同是看铺子的。” 一定要让对方看见。 香附还没想明白,看魏伊人如此急切,先去忙了再说,等着交代完,饭菜也就上来。在外头魏伊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让香附也跟着赶紧填饱肚子才是。 “夫人,您说这招管用吗?”一个馍馍下肚,香附这才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魏伊人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外乡人想在京城立足,不挑临街的铺子,说明他手里面缺银子。他盘铺子又不能耽搁太久,所以,谁家的铺子用心,谁就先盘出去。” 他不跟京城的人掌柜的一样,可以慢慢耗。 只要价格公道,有点危机感,该是很快就能定下来的。 再则,魏伊人本来就是有点着急,能卖出一个是一个。在价格方面,魏伊人是不怕他打听的。 用了膳食,魏伊人这刚起来,突然瞧见了下头停了辆马车。 香附本来在收拾东西,瞧着魏伊人不动了,随即顺着魏伊人的视线看了过去,瞧着是侯府的马车。 香附往前走了几步,立在窗户跟前,居高临下的将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的。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永安侯抱着郑攀下了马车,许是郑攀瞧上了什么,他们直奔小摊位而去。 看着那孩子,靠在永安侯身上,小脸有点黄,不过在拿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后,动作是迅速的,想来也是没什么危险了。 郑婉像往常一样,跟在永安侯后头。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郑攀欢喜的很,永安侯跟郑婉也含情脉脉的相望,好一个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之前在神医那边,因为偏远也就无所谓了,如今在大路上就这般做派,到底是想将他们那层虚伪的面纱扯开了? “待会儿再下去。”魏伊人不想跟他们打照面,等着他们走了自己再出门。 永安侯抱着郑攀逛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香附在一旁抱怨,“明明做了龌龊事,却还自命不凡,装清高,如今一副姨娘做派,看看还能用什么给他们当遮羞布!” 永安侯不是一直夸赞郑婉,可哪个真觉得自己犯错的人,会一点不知道收敛? 真真是恶心。 “罢了,莫要想了,还是赶紧期盼,铺子顺利盘出去的好。”魏伊人笑着不再提这个话题。 实在是,给自己添堵。 可曾想,刚出了隔间门,正好国公府的郁大人迎面上来。 之前在别府见过,打声招呼便是,“郁大人安。” 只是这一次,郁方却在魏伊人的身边停下脚步,“永安侯夫人安好。”声音清冷,称呼规矩疏离。 “本官听闻礼部近来忙的很,永安侯夫人贤名在外,定能让永安侯无后顾之忧。” 第二十一章 真是个棒槌! 从这个角度,郁方怕是看见永安侯了。 “在下逾规,妄言之处,还望夫人海涵。”郁方话并没有说透。 可魏伊人却听懂了,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都替永安侯臊的慌。 “多谢郁大人提点,改日必让侯爷备上厚礼,登门道谢。”这种人能开口,实属不易,纵然魏伊人不打算管永安侯的事,可是你话得说到了,不能就干巴巴的说一句多谢。 “不必。”郁方的话不多,看着她已然明白,便冲着魏伊人点头,领着自己的人上楼。小二在后头热情的招呼,看样子他也是过来用膳的。 魏伊人目送着郁方进了隔间,这才往下走。 “郁大人这话何意?”香附狐疑的问了一句,侧身转头,该是正好瞧见永安侯刚刚闲逛的位置,这才反应过来,“郁大人真真是好心。” 魏伊人摇了摇头,“朝中人提起郁家,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这样的人能是好心?”难得开口提点,估摸也是看在已故的老侯爷跟大公子面上罢了。 也不知道,这礼部又有什么事,闹的郁方这个吏部的都看不下眼了。 魏伊人让香附留心一下,而后坐了马车回侯府。 到的时候,郑婉他们也都回来了,说是一众人都去了郑婉院子,魏伊人自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径直就回了自己屋子,正好下头的人也打听到了消息,说是皇帝已经下旨,等着秋日里选秀。 这事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若非侯府没有适龄的姑娘家,魏伊人这边估摸早就得了消息。 魏伊人听后,也就说通了,虽说还有几个月,可这是个大事,礼部该就忙起来了。 除了京城各府,底下官员也得准备,里头不少门道,可不是说几个姑娘到时候去宫里走一圈就可以。 当然,也不是说礼部所有人都忙着这一件事,你比如新去的,肯定不能负责这么大事。可是人家有忙的确实是,脚不沾地了。 永安侯之前也没个正当的理由,说告假就告假好几日。今日魏伊人虽不知道永安侯是从哪接的郑婉母子,可即便是抽着用膳的时间去接孩子,也没耽搁办差。可人家在忙,你抱着个孩子在外面招摇过市,你让旁人心里能痛快吗? 或者你休沐的时间,晚上,都成,偏要选这个时候。 真真是个棒槌。 想来永安侯还有理智,下午的时候听闻回了礼部。 晚间刚到了掌灯时分,老太太那边派人唤魏伊人过来用膳。魏伊人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升起一阵恍惚,今个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还要去一起用膳? 起身活动了活动,晌午歇息过了,魏伊人就开始看铺子的账本,希望早点盘出去。现在愁的是临街的铺子价格自是要贵些的,可你又不能去大的地方挂出信息去,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不过许是因为起的猛,这心口处又觉得发胀。 出了院子,两边的丫头们正在忙活着点灯,一路走来,倒觉得有些人多热闹。 “夫人安。”房嬷嬷依旧在门口站着,不过瞧着魏伊人明显是有些拘谨的。 魏伊人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走。老太太门上的帘子卷起来,进了屋子,闻着也没从前的药味大。 这会儿个正抱着郑攀,不知道在同郑婉说什么,瞧着笑的很欢喜。 永安侯也已经换了常服,他坐在下手的位置,含笑的看着这俩人。 这孩子也懂事了,出去这么几日,莫不是他们都没起疑心,孩子是怎么掉下去的?还是在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真是让人打开眼界。 或者说,郑婉是如何将这漏洞百出的局给搪塞过去的? 魏伊人上前见礼,“母亲,侯爷,阿姐。” 她微微的垂头,正好同郑攀的视线对上,以为这孩子又得哭闹,没想到这次是郑攀回避魏伊人的视线。 “快些坐下。”老太太招呼着魏伊人,不知道是不是魏伊人的错觉,眼下的老太太总给人一种略显疲惫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瞬间,魏伊人就嘲笑自己想的多。老太太去伺候孙子好几日,这么大年岁了,头一次操这个心,疲惫也是正常。 “你阿姐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原早该为她接风洗尘,只是有事耽搁了,今个正好都有空,咱们就凑在一起吃顿饭。”老太太说着,又去看永安侯的脸色,好似在问永安侯这般可满意? 这三个人,在神医那边定然发生了什么事,魏伊人敢肯定。不过,她不打算多问,“这是应该的。” “母亲就是想的多,都是自家人,如何用得着这么多礼数?”郑婉抿嘴轻笑,拿起帕子的时候,魏伊人瞧见她的手腕上,绑了一根丝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飘动。 这是什么时候时兴的样式?魏伊人倒也不清楚。 “阿姐值得。”永安侯连忙跟了一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眼看魏伊人一眼。 魏伊人心思百转千回,老太太是稀罕孙子,之前对待郑婉似乎并没有多么热络,甚至从待魏伊人的表情上是能看出来,老太太对于他俩的事也是有不满的。现下,这是满意了? 既是人齐了,那就准备着上菜。 坐的时候,老太太自然是要带着郑攀的,两人同坐在主位上。按照规矩,儿子儿媳分坐一左一右等着伺候老太太。 “娘,娘。”偏生一坐下来,郑攀就又开始喊人了。 “如此,婉姐儿随我坐下吧。”老太太哪里舍得孙子哭喊,连忙冲着郑婉招手。 本来魏伊人也不打算挨着这孩子坐,脚下的步子走的慢,还没落座,老太太一说话,魏伊人顺势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合规矩。”郑婉有些犹豫,视线送到永安侯跟前,“二弟,这般会不会惹弟妹不快?” 明明魏伊人就在跟前,你若有这个心思,直接问魏伊人不更好? “阿姐多心了,都是自家人,孩子要紧。”永安侯前些日子还会加一句,魏伊人不是那般的人,现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提魏伊人。 郑婉微微的抬头,满目得意,“那就对不住弟妹了。” 她去抢魏伊人的位置,还没按照礼数从魏伊人后头绕过去,而是就走在魏伊人前头落坐。 魏伊人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这是来跟自己面前秀恩爱来了? 让儿子丢了半条命,换永安侯眼里都是她,值得吗? 第二十二章 男人也让给你 就冲着郑攀的半条命,魏伊人都懒得同她计较。 “阿姐想要的只管拿去便是。”魏伊人淡笑的回了句,莫要说一个位置了,就是男人又何妨? 只是说不上为何,心口这会儿胀的发疼。 “伊人说的是,一家人莫要客气了。”老太太适时的打断了她们的话,低头冲着郑攀说道,“攀哥身子孱弱,可是礼数不能废,往后见着伊人,作为晚辈要见礼的。” 明明是在教规矩,老太太一字一顿,看着郑攀的脸色,像是生怕哪个字说重了,惹的这个孙子不喜。 “攀哥儿吃点青菜。”老太太本还想说,永安侯已经夹了一筷子菜心送到郑攀跟前。 郑攀瞧着这菜,随即露出一脸的厌恶。 郑婉瞧见了,佯装板着脸,“忘了神医是怎么嘱咐的了吗?” 老太太将郑攀往怀里揽了揽,“孩子还小,想吃什么吃什么便是。”老太太一看孙子受委屈,马上将本来准备要说的话给忘记了。 永安侯一脸不赞同,“母亲莫要惯着他。” 看永安侯要发火,郑婉在旁边掩嘴轻笑,“路哥儿现在教人是一套,却不知道小时候也是个皮的。” 说起大人的丑事,郑攀立马来了兴致,就连老太太面上的也挂着笑容,看着郑婉的眼神也比刚才要柔和些。 耳边是她们回忆着从前,其乐融融。 魏伊人就跟个外人一样,听着那些她不了解的事。魏伊人不知道,她们叫自己来做什么,见证她们有多么幸福? 她们说她们的,魏伊人吃魏伊人的就是。 用了晚膳,魏伊人从一旁拿了糕点。谁知道,魏伊人这一拿,郑攀看着大家没有注意他,也悄悄的伸出小手,去拿糕点。 啪! 郑婉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拍掉了他的糕点,“神医说了,这三个月内都不许吃甜的。” 老太太赶紧郑攀的手握在掌心,随即训斥左右的婢子,“小少爷不能吃的东西,谁让你们端上来了?” 下头的人诚惶诚恐的将糕点端走。 只剩下魏伊人拿着吃的半块的糕点,格外的引人注目。 永安侯这会儿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魏伊人的身上,“我不求你将孩子视若己出,但求你莫要害孩子!” 永安侯这一发怒,郑攀又开始闹开了,小手一挥,将筷子扔的远些,却正好砸在魏伊人跟前的汤碗上,将那汤溅了魏伊人一身。 老太太光顾着哄孩子,只要孩子不哭,她什么都愿意说,“舅母坏,咱以后不跟舅母学,那东西吃了会生病,咱让舅母生病,咱们攀哥儿可不会生病。” 一句一句的,就往魏伊人心口上扎。 她们忆的从前,在老侯爷去了后就没有了。她们在魏伊人撑起的家里张牙舞爪,却还处处排挤魏伊人。 她吃块糕点怎么了? “好好,她生病我不生病,就让她生病。”之前都能哭吐的郑攀,现在被老太太一哄,眼泪随即止住了,倒是那诅咒人的话,可是学的快。 旁边的房嬷嬷倒是有眼力劲,拿着平素郑攀最爱玩的拨浪鼓递了过来,“小公子最乖了。” 说完,还挑衅的看着魏伊人。 魏伊人冷笑了一声,“儿媳先回去了。” 闹的一身脏。 “都怪我从前太惯着攀哥了,闹的他现在这般任性。”郑婉在旁边,装模作样的指责。 说着去伸手想着接过孩子,“我抱一会儿吧,母亲估摸也累了。” “你现在不能抱孩子。”永安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这话让刚起身的魏伊人身子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婆子都去哪了?赶紧过来哄孩子。”永安侯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跟着郑婉去神医处的,这几日劳累,郑婉让她们今个早点歇息了,先用留在这的焦嬷嬷。 永安侯说完本来已经哄好孩子了,一听婆子要来,郑攀又哭了起来,“我不要她们过来,焦嬷嬷说井里很神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里面除了黑漆漆的水什么都没有。呜。” 郑攀还要说什么,突然被郑婉捂住了嘴。 永安侯的脸色一沉,“阿姐将手放开,让孩子说。” 郑婉扯了扯嘴角,明显有些慌乱,“小孩子的话,做不得数。” “放开!”永安侯突然抬高声音,吓的郑婉一哆嗦,手很自然的就放开了。 郑攀继续哭着说,说那婆子还说过,若是他哭闹,母亲就将他扔给狼群,祖母就会剥了他的皮。 “造孽啊,造孽啊。”老太太听的心疼的将孩子搂在怀里,一遍遍的顺着郑攀的头顶,“我可怜的攀哥儿,可是受了罪了。” 郑婉在一旁一个劲的掉眼泪,对于郑攀的话,她表现如此淡然,明显是知情的。 永安侯气的心口起伏不定,手紧紧的抓着桌边,若非孩子在这,估摸得直接将桌子给掀了,“将那老贱人给本侯带来!” 看永安侯发脾气,老太太怕吓到孩子,招呼着房嬷嬷赶紧将孩子抱进内屋。 这孩子也是奇了,告完状这会儿倒是安静了许多。 魏伊人本来要走的,可现下却没动,总觉得此事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下头的人很快回来了,只不过没将人带回来,说是焦嬷嬷从晌午郑婉她们回来后,就不见到了,到现在也没见着人。 “找,给我每处都找找,我倒要瞧瞧,她能藏到什么地方!”永安侯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是他都是愤恨的往外蹦。 郑婉摸着眼泪往永安侯那边挪了挪,“小孩子学话也说不清楚,许是误会了那嬷嬷。” “不清楚?我瞧着攀哥儿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永安侯说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魏伊人一眼。 似乎这事,跟魏伊人有关系一般。 夜色越来越浓,可是这么大个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那婆子的影子。 门房那边也没有她出府登记入册,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永安侯一下下的拍着桌面,“定然是这老贱货,知晓闯祸后畏罪潜逃了!” “去查,这老贱货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人!”永安侯今个是下定决心要惩治这个婆子,那就从这婆子亲近的人下手。 意思就是,郑攀落水的原由也要拿出来仔细的查查了。 肯定不是之前所言的什么,失足落水了。 第二十三章 甘愿当瞎子 魏伊人身子微微的站直,她就说郑婉怎么会将那么大的把柄落下,原来是有后招。 眼下最要紧的是,将那婆子寻到。 在这个时候下头问话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这婆子除了平日里接触的人外,就是在郑攀出事当日,曾被魏伊人叫去问话过。 至于说的什么,那自然是只有婆子跟魏伊人知道了。 现下,永安侯的视线很自然的就落在了魏伊人的身上。 魏伊人随即看向郑婉,她以为郑婉只会勾引男人,没想到竟有几分手段。这样的人,还总爱装无辜。 感觉到魏伊人的视线,郑婉连忙去拉永安侯的袖子,“二弟,你莫要怀疑弟妹,此事定然跟弟妹无关。” “无关?我瞧着却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永安侯说到这突然一顿,看向魏伊人的眼神更像是带刀子一般,“你打一开始就存这个心思吧?怪不得让府医离开了,就是怕我的攀哥儿被顺利救回,怪不得一个劲往我阿姐院子里塞人,我便说你何时这么大度了?原来是想着一群人来祸害我的攀哥儿。好狠毒的妇人!” 这么一说,永安侯是越想越说的通。 魏伊人坦然的迎上永安侯的视线,“侯爷这些都是臆想吧?我若真容不那孩子,他绝活不过三日!” 永安侯不是说自己满腹心机?那自己就坐实了这个说法,“我若让他死,但凡往他的药里下点什么,就他那小身板能受的住吗?” 既然府医都被自己指使了,放点东西还不容易? “说的好听,你不过是怕闹大了!”永安侯一副他最聪明的样子,那眼神好像在说他早就看透了魏伊人了。 魏伊人都被逗笑了,“闹大了又能如何?将我送衙门?可侯爷若是真有这个心,无论那孩子何时去死,想必都不会放过我。”真闹到官府了,魏伊人这个妇人,有多厉害的手段能瞒过衙差? “还是说怕与侯爷离心?难不成若是那孩子前几日真被我害死了,侯爷便能与我重归于之前?”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不行的。 打从郑婉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说孩子是急着来找他,他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槛,所以魏伊人绕了这么一大圈,为了就是让旁人猜到自己身上,那不是傻么? 看永安侯沉默,魏伊人将视线重新放在郑婉身上,“倒是阿姐,无论什么原因,当时只有阿姐看孩子是不是?” “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攀哥儿害怕与婆子们在一起,我不愿意因为这等小事,叨扰二弟,就亲自照看孩子,可是有什么过错?”郑婉抽抽嗒嗒的,也是奇了,旁人哭的厉害,要么就干哕,要么就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一块往下流。人家郑婉就不是这般,瞧瞧哭了这么久了,还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怜惜。 果真,永安侯连忙低声宽慰郑婉,“魏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侯爷大概没见过那个井圈有多宽多高,不然再试验一遍,我就想知道,阿姐当时离着郑攀有多远,竟然能来不及将孩子扯拽下来?”郑攀本来就比同龄孩子矮小,再加上每次魏伊人见郑攀,几乎都是被抱着的。 小男孩这个时候正是皮的爱闹的时候,能这么抱着不折腾,怕是平日里也是走动的少。一个不常活动的孩子,你想爬上去也不是一瞬就能完成的事。 “再则,那个院子阿姐怕是比我都熟。”魏伊人又缓缓的补了一句,所以,你正常一个当母亲的,知道那里有井,你还会放任孩子走远? 魏伊人就不信了,郑婉一个年轻人,能看不住一个病秧子孩子? 就算真的追不上了,你郑婉不会喊人?就算再不相信侯府的人,有谁敢当着主子面直接将孩子扔井里的? 魏伊人送过去的人都是活契的,她们可以不怕死,难不成家里人也都不怕死了? 郑婉的手段是高,可再高也经不起推敲。 在魏伊人声声质问下,郑婉的脸色越来越白,“这,我当时慌的厉害,着实记不清楚了,弟妹没做过母亲,该是不能理解,我相信在那个时候,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那般冷静从容。” 幸好魏伊人对永安侯没有任何念想了,不然这一句没做过母亲,又是往魏伊人心口扎刀子。 她原本好好的身子,是为了侯府操劳才熬垮的,若是嫁给旁人,五年不定都生俩了。 本来心口就胀疼胀疼的,现在连腰间两侧都开始疼了,许是同岔气一样一抽一抽的。这两日的药,被郑婉这么一折腾,白喝了。 永安侯摆了摆手,却突然让左右人的退下。 屋门刚关上,永安侯突然将桌子,哗啦一声就掀翻了。 郑婉是跟永安侯站在一处的,所以桌子是朝着魏伊人掀的,魏伊人本来就被郑攀发脾气的时候弄脏了衣裙,现下更溅的满身狼狈。 “你们莫要吓到孩子。”在里屋的老太太,被这动静恼的憋不住,出来斥了一声。 可是永安侯连眼皮的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的看着的魏伊人,“你的意思是,我的阿姐诬陷你?用攀哥儿的命诬陷你?” 永安侯往前迈了一步,“你的道理再多,也多不过一个母亲的本心。” 母亲啊,是在这个世上最无私的人,无论是人还是畜生,母亲护自家的孩子都是本性! “更何况,我阿姐这么做求什么?”说道这永安侯的眼眶红了。 求什么?魏伊人身子疼的后背都开始出虚汗了,可依旧让自己挺直了腰杆。郑婉所求现在不已经实现了? 现在这个局面不正是郑婉想要的? 只是魏伊人还没说话,永安侯突然将郑婉的手臂抬起,看着因为愤怒脖间的青经都凸出来了,可是在解郑婉手腕上的丝帕的时候,却格外的轻柔小心。 魏伊人原还以为郑婉这是学的什么时兴的样式,没想到露出来的是一条细长的丑陋的刚结痂不久的疤痕,“就你那善妒的心,估摸只能想到阿姐存了旁的心思。今日我便让你看看,阿姐素来堂堂正正,是我求着给阿姐名分,阿姐坚决的拒绝了!” 第二十四章 贵妾 看见儿子都不能喊爹,永安侯自是心如刀绞。去了神医那边,趁着老太太也过去了,永安侯直接提出来了,要将郑婉以贵妾的身份纳进府中。 纵然是玷污了他们得姐弟之情,永安侯也在所不惜。 当然,永安侯也想到了,此举外头怕会有不好的传言。可到底郑婉是寡妇,又不是有妇之夫,在一起也不是违反律法。 老太太当时是不愿意的,即便郑婉是她一手养大的,她依旧觉得郑婉如今的身份不配入侯府,不然一开始老太太就不会直接决定,不给郑婉名分。 永安侯同老太太闹了一顿,他执意如此,甚至都说出来他才是一家之主的话来。眼看着母子就要闹僵了,是郑婉听说后冲进来,以她的命要挟,让永安侯歇了这份心思。 “如此光明磊落的阿姐,你用你那龌龊的心思,如何想阿姐?”永安侯生生质问,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魏伊人。 魏伊人突就笑了,看上去郑婉还是个贞洁烈女,一直有自己的底线。要知道,郑婉是个寡妇算是二嫁,而且魏伊人是给侯府守过孝的,轻易不能休,所以贵妾这个位置,永安侯真的很有诚意了。 永安侯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可是真正的贞洁烈女难道不应该在出事后就羞愧的自尽了?即便活着,也应该处处避嫌,而不是到现在了,还拉拉扯扯的。 就算是亲姐弟,俩人都成过家,这么大年岁了,有几个还动手动脚的。 “我只用看到的事实说话。”魏伊人淡淡的回了句,你什么目的魏伊人不管,但是你没看住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将当日的事情重新演示一遍即可,这有何难? 看魏伊人坚持,郑婉猛的跪在永安侯跟前,“二弟,攀哥儿已经无事了,求求你莫要追究了。” 她的哭的伤心欲绝,“弟妹若是有气,莫说只是说我几句,就是打我骂我都成,只要你们夫妻好好的,我受多少罪也愿意。” 这话说的,魏伊人本来有理有据的话,在她嘴里就好像魏伊人是因为不甘心的而胡搅蛮缠得一样。 “阿姐你让开,这般妒妇,若是不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何事来!”永安侯被郑婉激的,现下魏伊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侯爷若是觉得是我做的,只管报官便是。”魏伊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凡有个人去查,定然能真相大白。 “你以为本侯不敢吗?” “二弟。”郑婉突然改抱永安侯的腿,“你这般,是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这句话,成功让永安侯定下脚步。 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太太,此刻也站了出来,“好了,瞧瞧这一天天闹的鸡飞狗跳的。不过,我也相信伊人不是那样的人,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等着寻到那婆子,一切才能真相大白,都是家事,何至于闹到官府衙门,丢了体面。” 老太太说完又看向魏伊人,“赶紧过来谢谢你阿姐给你求情。” 魏伊人这会儿心口疼的厉害,单纯是身体疼,心中早就麻木。此举一句话都不想说,单手撑着桌面,强撑着打起精神,“让我谢她?母亲觉得,她配吗?” “母亲看看,她到现在是什么德性!”永安侯还想发脾气,郑婉又在那用力的拉了一下永安侯。 “母亲说的是,许是误会,莫要因为一个心怀叵测的下人婆子,伤了你们夫妻情分。”郑婉这么一说,永安侯似乎寻到了发脾气的口子。 对啊,还有那一群该死的下人,“将那些贱人全都发卖出去,但凡是阿姐用的上的婢子,全都换掉。” 说着,立马叫了管事的来,一切都按照郑婉的吩咐去做。 管事的下意识的看向魏伊人,主要是你能用的上的,除了你院子里的,熬药的,厨屋的,洒扫的,采买的,你怎么换没个数。 再来,卖婢子的价格低,买的价格高,这都是银钱啊。 老太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估量着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只将院子里的换了便是。” 听出了老太太的意思,郑婉紧接着就说道,“是啊二弟,孩子到底无碍,莫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再说了,就算是换也应该是弟妹掌管此事。” “让她管,让她再害攀哥儿一次吗?”永安侯成功被郑婉引的直接无视了老太太的话,“侯府是本侯的侯府,若是有人拦着,莫要怪本侯不客气!” 之前永安侯想给郑婉东西,公中让魏伊人把着不愿意。如今永安侯将话放在了,公中的东西也是永安侯的,他想给谁就给谁。 正室又如何,正室也得听夫君的。 几个主子都在这,话都说的如此明白,管事的只能低下头应奉着。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郑婉冲着魏伊人勾了勾嘴角。 多好啊,魏伊人撑着的侯府,郑婉光明正大的回来了。魏伊人的相伴五年的夫君,此刻对郑婉言听计从,魏伊人事必躬亲伺候的婆母,此刻也全忘了魏伊人的好。魏伊人精心挑选的婢子,一个个有口难言,因为就算说了永安侯也不信。魏伊人劳心费力给公中攒下的银钱,也都得随郑婉挥霍。 魏伊人熬坏了身子,辛劳五载也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魏伊人疼的不想同这些人废话,造,他们就使劲造,左右同自己无关,“香附,咱们走。” 香附含着泪,愣是没让眼泪掉下,强撑着精神扶着魏伊人离开。 魏伊人一走,自然不用再唱戏了。永安侯抱着郑攀,送他们母子回去。 老太太倚靠在门框上,看着永安侯离去的背影,“你说,攀哥儿到底是谁害的?” 房嬷嬷拿了披风给老太太披上,“您这话说的,自是那刁奴。” 说完一顿,看着老太太的模样,房嬷嬷露出了一幅恍然的表情,而后轻笑了一声,“您莫不是真信了夫人的话了吧?虎毒尚且不食子,哪个母亲的会拿孩子的命做戏。” 尤其,那还是个儿子。 再则说了,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若郑婉真有这个心思,目的达成,就之前侯爷那架势,老太太是拦不住的,郑婉没必要再伤自己演戏。 被房嬷嬷一说,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瞧我刚刚糊涂了,婉姐儿自小养在我跟前,我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性子?” 魏伊人因着一呼吸都疼,一路吊着气,一声不吭。 等回了自己屋子,连忙平躺在塌上。 “夫人,您要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第二十五章 让她们付出代价! 哭出来还能好受些。 今日她们一家人都在欺负魏伊人,明明魏伊人说的有理有据,却没有一个人在乎求证,好像郑婉在那哭一哭,就能抵过一切真相。 魏伊人平躺下后,这才觉得缓和过来,“只觉得好笑罢了。” 哭?她们大约是不配的。 “一会儿个去寻尚书府二夫人介绍的牙婆子,给下头的人都寻个好去处。”这被主家发卖的婢子,多是犯了错的,再卖估摸寻不到好地方。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一个闹不好就入了烟花柳巷之地,没个熬出头的机会,这辈子也就毁了。 管事的也是伺候人的,让他这么做,他该也是愿意理解的。 “您的身子都这般了,还挂念着旁人。”香附带着哭腔抹眼泪,魏伊人真真是顶好的主子。 魏伊人好笑的看着香附,“哭什么?我惦念着她们却也惦念着自己。” 看香附似是不明白的样子,“我心疼她们是真,想求回报也是真。” 魏伊人对下从来都是有宽有严的,人心这东西,她是用心琢磨过的,“记着嘱咐下头的人,一定要先提起二夫人。” 那牙婆子是二夫人介绍的,你提二夫人人家那边自然是记得二夫人的好。打交道嘛,一定要有来有往的。 心里本来还记挂着好些事,因着身体的原由,魏伊人也只能作罢。缓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身上这脏衣服换下来。 莫要看着魏伊人这累了一天了,可是睡觉却不好,一整夜醒来了好几次,等着清晨起的时候,岔气好多了,可又落枕了。 头一直撑着,拧巴着个经,浑身上下这更闹的哪哪都难受。 香附拿了擀面杖,给魏伊人擀了好几下,也不管用。 寻了大夫来了,大夫又强调魏伊人这是什么气血於堵,让魏伊人千万不好动气。 大夫的话,香附都能背过了,可又有什么用,有郑婉那个祖宗在,魏伊人莫要说养好身子,没被气死就不错了。 这才送走大夫,早膳还没吃呢,下头人说有人来送帖子了,魏伊人撑着头瞧了一眼,是翰林院一个从六品修纂的,说是府中办什么赏花宴,邀侯府侯爷夫人赴宴。 香附看着魏伊人的脖子处都被擀红了,就换成手轻轻的帮她捏着,“奴婢怎没记得,跟这家人打过交道?” 魏伊人为了给永安侯打通关键,辗转走了不少门路,可这人却是没有接触过的。 主要是这人名声也不怎么好,虽是进士出生,可这么多年了一直就是个闲职,这个官位在京城不够看的。偏生这人自诩文人好风流,家里头妻妾成群,就那么造下去,祖业都被造没了。 魏伊人将帖子随手扔在一旁,“告诉门房,往后这事直接送到侯爷那。” 没道理,永安侯把银子留给旁人花,活留给魏伊人做? 若非魏伊人惦记着再卖个铺子,就掌家的权力,昨个就扔在了永安侯的脸上了。 至于这位王大人,家中妻妾多,儿女自然也就多了。圣上下旨选秀了,这不得心思活络走走门路?永安侯没什么势力,可到底在礼部办差,正好没多少人打听,他才能排得上号。 这种人在魏伊人眼里,跟他打交道,那就是白花银子周旋。 “今个膳食怎么上来的这么晚,奴婢出去瞧瞧。”顺道,这个时辰估摸牙婆子来了,香附过去亲自打声招呼,也表示了当家夫人的重视。 等着香附去忙,魏伊人又去看账本,捉摸着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再卖一个铺子出去。 留给她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香附走了一会儿,她是跟膳食一块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这是谁惹我们香附生气了?”魏伊人将手中的册子放下,笑着打趣了句。 “翠珠那个贱蹄子,奴婢迟早撕了她!”香附恨的咬牙切齿。永安侯让处置奴才们,可算是给了那边拿着鸡毛当令剑的本事了。大厨房的人也动了。 魏伊人吃的是自己的小厨房,可是东西得从大厨房领,结果,那边旁人不动,专门动负责魏伊人这块的,迟迟领不出东西,就因为那边故意为难。 魏伊人是正室嫡妻,她怎么能受这个罪?自然有人气不过与她理论,谁知道翠珠直接伸手将人打了。 下头的人都是实诚的,知道魏伊人不得侯爷的心,也不敢求魏伊人主持公道,还是被香附瞧见的。 要是以前的脾气,香附早就领着人去找郑婉那边讨公道了,可是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拿点药膏给自己人。 郑婉抱怨结束后,下头的人也将菜端了上来,香附让人将门关上,而后蹲在魏伊人的膝边,“主子,奴婢知晓了一件要紧的事。” 她张嘴要说,可又怕被人听着,起身开门左右看了一眼,这又重新关门蹲在魏伊人的跟前,“那焦嬷嬷已经被那位杀害了,尸身就埋在院中。” 她去见牙婆子的时候,有个婢子同香附说的。 虽说永安侯没把事情对下说明,可是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事,下头总少不得猜测,是对夫人不满。 那婢子虽是年轻,可却是个通情理的,知晓有魏伊人打点,她该也不会落得不堪境地,此举也算是报恩了。她有个同乡正好是之前就伺候郑婉的人,因着那几日她身子不适就没跟去神医的地方,半夜里起夜,瞧见了那一幕。 人是,前个半夜就没的。 “主子,咱们寻侯爷,到时候尸身在那,想她也狡辩不了!”要不是知道这事,婢女挨打香附都不会告诉魏伊人,省的再给她添堵。 现在,有机会出气了,香附这才说出来。 如果是魏伊人动的手,怎么也不可能将人埋在郑婉院子里,这不是被人将把柄落在那边了? 再来,郑婉人在神医处,往府里送消息肯定有迹可循,只要严加审问,不怕审不到东西。 魏伊人摇了摇头,“若是侯爷有心思查,昨个就会查。” 只要郑婉哭一哭,什么铁证都能哭没了,说不定最后还成自己栽赃陷害了。再厉害的人,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魏伊人着实没想到,永安候眼瞎到不顾及他的孩子。 当然,魏伊人昨个就说过,但有所求,没想到真有回报,倒省了魏伊人许多心思。将来事情闹开了,郑婉发卖了那么多人离开,丫头们都找到了去处,郑婉想报复都找不到人。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良久之后目光坚定的看着香附,“我素来不是受人欺辱的主,无论是郑婉还是翠珠,我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至于侯府。”魏伊人一顿,语气突然变的轻缓,却势在必得,“我要和离。” 永安候不是常说自己有手段?那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手段! 第二十六章 去会会她! 郑攀刚出事的时候魏伊人就有这样的念头,如今这个念头更甚了。 不过,永安侯怕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和离对男子而言,多少会丢了面子。可偏偏,自己又不能轻易的被休。 “夫人,您可知您在说什么?”香附被魏伊人的想法给吓到了,她一个姑娘家,若是离了夫家往后该如何活?家里老爷夫人都不在了,二爷那边本就不好相与,若这么归家不定被如何蹉跎。 “只要手上有银钱,哪里都有立足之地。”魏伊人坚定了回了句。 眼下她唯有这一条路可走,若继续留在这个府里,如何能有容身之处? 当然,魏伊人并不是害怕郑婉,可是你斗倒一个郑婉,以后会不会还有什么张婉赵婉?永安侯糊涂不分是非,才是最让魏伊人没有希望的。 可是侯府花了她那么多银钱,她不收回来些,心中总是憋的厉害。 现下那间不临街的铺子,已经有了目标,只能先等着。 而剩下两间,一间是在闹市的布庄,一间是生意比较稳定的木材铺子。魏伊人思量再三,布庄这地方多有贵人出入,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得将事情传出去。那么就剩下木材铺子。 片刻之后,魏伊人道,“我有个不太道义的主意。” 这个法子有点缺德,若非没法子,魏伊人不会轻易的去碰触,“传给掌柜的,今个铺子的木材,降价五成。” “主子,这不是赔了吗?”香附不明白,这不是要卖铺子吗,为何卖的是原本的木材。 魏伊人叹了口气,“只想着寻个沉不住气的。” 做买卖自有做买卖的规则,你再处理,价格绝不能这么低,若是这么做买卖法,会让人排挤的,往后你是做不下去的。 可魏伊人现在赶的急,只能铤而走险。 必然会有别的铺子的掌柜的过来谈,届时魏伊人再将准备盘铺子的消息放出去。 这样的消息,只能在同行中的小范围传开,总有沉不住气的会先想法子将铺子盘下来。 再则,这木材买卖,多是下头管事的再谈,主子们鲜少有看见逛木材铺子的,相对保险一点。 这事不道义,魏伊人可以将价格放低,补上他的亏损。 至于布庄,正常做着买卖不动,因着特殊时间自要有取舍。 “再来,你每日安排人放纸鸢,吓唬吓唬她。”郑婉住在魏伊人的西面,一日内无论什么时辰只要刮东风,就放一个断了线的纸鸢。 这段时间,想往外打发个活人容易,可想要挖出来搬运尸身却不易,确保她不会起将尸身挖出的心思。 当然,这般更符合魏伊人无能怨妇的姿态来。 除此之外,魏伊人又让香附去打听买上一只有灵性的黄狗来。 她自有妙用。 到了下午的时候,香附就将事情办妥了。 是一只很漂亮的狗,他来院子的时候,还有只喜鹊也落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主子,这黄狗是个有福气的。”香附将这狗从笼子里拿出来后,这狗也不害怕,摇着尾巴围着魏伊人转了起来。 魏伊人被逗的直笑,“如此,就算是我们有缘分,往后便唤它地卢吧。” “地卢,地卢,好生霸气俊俏的名字。”香附蹲下身子,轻声唤着。这狗果真是有灵性,就好像听懂了一样,一叫名字还高兴的跳了一下。 魏伊人让人煮了点鸡肉,等着专门喂给地卢吃。 当然,在吃食之前,魏伊人会让人将腐肉埋在地下,教着地卢刨出来,才会给肉吃。这玄卢也是聪明的,示范两遍就会了。 聪慧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狗都会让人觉发自内心的喜欢。 只是,那边越发的过分了,翠珠打了魏伊人的人,看魏伊人没反应,经常示意人抢魏伊人的东西。 到了现在,魏伊人门口都没人清扫,差人去问,那边只说丫头还没买来。 终于铺子有着落了,一下子出手两间。 因为魏伊人之前腾出手来,专门整理账本,人家买家盘库也是快当。而且魏伊人要的价格低,只一个要求,就是铺子里长工还要继续用,对铺子里的人而言,就是换了个东家,旁的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新东家而言,只当遇见个念旧情的,单独再请长工也得银钱,现下也省事了。 门内的海棠花开了败,花期已过,叶子也长了出来。 两间铺子正式由新东家接手,银钱已经放在府外的宅子了。 憋了这么长时间,只待时机便可收网。 今个一早魏伊人还特意换了套新衣裳,抱着地卢准备出门去看眼新家。 脚下迈出院门,就踩着一株新长出来的草。 按道理说,每日清早都会有人打扫,不可能会长出来。香附连忙起身就要拔起来,却被魏伊人一手拉着,“不要紧。” 门口长草怎么了,她银子回到自己兜里,这才是底气,谁在乎有没有一根草。 等到了大门口,香附一早就吩咐备下的马车,现在却不见影踪,唤了管事的过来,管事的那边一脸尴尬。 说是今个侯爷跟姑奶奶也会出门,马车留给郑婉她们用。 “夫人上午出门,到下午就回来了,怎会耽误侯爷用?”香附气不过,不过只让那边买几个婢子,怎这府里就是她的天下了? 管事的低头不敢说话,“这,这是侯爷吩咐的。” 因着怀里还抱着地卢,天气又热了,魏伊人这会儿个手心都出汗了。 “如此,那便先紧着侯爷用便是。”魏伊人似是满不在乎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魏伊人没强硬的非要争这东西,最是让管事的松了一口气。 看魏伊人要回去,管事的想了想,追了魏伊人几步,有些无奈的说,“夫人,公中快没银子了,这个月下头铺子还没送银子来。” 铺子的事,素来都是魏伊人直接管,现在管事的还不知道铺子只剩下一间了。 魏伊人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了。 她领着香附往回走,却不是回自己院子的,而是去往郑婉院子。 与魏伊人院子不同,去往郑婉院子的路平整干净,另外,两边还添了不少花草。 “种吧种吧,来年长的茂盛些,招一些大黄蜂,扎不死她们!”香附这张嘴,一生气就管不住念叨。 唯一与从前不同的,大概就是现在声音小。 魏伊人想象那画面,扑哧笑了一声,内院的道又不走马车,多是有些窄的。你种这么多东西,等着繁花盛开,蜜蜂乱飞路都走不了。 看着这花草并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怕是稀罕物件,必定喜水,等着夏日里再看吧,头顶估摸飞的全是蚊虫。 郑婉这个年岁也就罢了,郑攀那孩子皮嫩,看着怎么被咬吧。 第二十七章 秋后的蚂蚱 永安侯不是说了,侯府的银子就要给郑婉花,瞧瞧这银钱花的,都在刀背上。 快到郑婉院子门口的时候的,正好碰着房嬷嬷抱着郑攀出来,郑婉在后头相送。 几日不见郑婉,看着妆容精致,似是春风得意。 “弟妹。”郑婉热络的往前走了几步。 旁边的房嬷嬷只是微微点头,“夫人安好,老太太想着见小少爷,老奴抱着小少爷不方便见礼,望夫人海涵。” “这是自然。”魏伊人眯着眼笑着,对于房嬷嬷的挑衅,并不在乎。 倒是郑攀,瞧见魏伊人怀里的地卢,就想要伸手去要,房嬷嬷连忙就往后退了几步,“这东西脏,可莫要挨着小主子才是。” 郑攀倒是听话的收回了手,只是始终眼巴巴的看着地卢。小孩子嘛,很少有能拒绝这些小东西的。 “弟妹许久没过来了,正好我院子得了今年新上的春茶,弟妹可要尝尝?”郑婉今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气质温婉,似乎显得娇嫩年轻。 只是到底比魏伊人年长五岁,有些是多少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的。 即便魏伊人为侯府操劳,面上多憔悴,可只要魏伊人稍加打扮,那些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就会涌现出来。 郑婉越发的注意仪态姿势。 “好啊。”魏伊人爽快的应允。 郑婉愣了一下,随即将人迎了上去,“这才对,咱们就应该多走动,之前虽有误会,可到底是一家人。” 假惺惺的,让人听着就恶心。 郑婉本来想着将魏伊人引到屋子里,可是魏伊人借口说闷热,只在院子里寻个阴凉地方坐下。 茶水端上,郑婉随手拨动着旁边的秋千,“路哥儿是个心细的,这是他专门给孩子做的秋千,只是攀哥儿不喜,倒让我得了便宜。” 说话的时候声音极软,缱绻柔情,什么路哥儿,估摸是想唤夫君吧。 魏伊人低头轻笑一声,那么大年岁的男孩子,有几个能喜欢这东西的,恐怕永安侯一开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个本来出门,临时改了主意,没想到在阿姐在一坐,竟开了眼界。”魏伊人说着,故意往前凑了凑身子,笑的别有深意,“还没见着侯爷,对谁这么用心的。” 魏伊人抱着地卢,这个时候明显感觉到地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闻到什么东西。 要知道,狗鼻子可比人鼻子灵敏许多。 “弟妹惯会打趣我。”郑婉掩嘴轻笑,“今个晚间,二弟要带我去赴翰林院王大人的宴,既弟妹无事,倒不如跟我与二弟一起,趁机也解解你们夫妻间的误会。” 翰林院王大人?魏伊人这才想起那日拒了的帖子。 郑婉这是同自己炫耀? “我是识趣的,断不会打扰夫君跟阿姐的。”魏伊人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听到魏伊人言语中不痛快,郑婉倒是比刚刚还要欢喜,“你这话不就见外了?” 郑婉还想说什么,魏伊人怀里的地卢突然窜了出去。 香附赶紧在后头追着,跑到一个地方停下后,地卢明显是要做平日里刨地的动作,“地卢回来!”香附抬高声音喊了一句。 地卢最为听话,连忙掉头跑到香附跟前。 地卢的动作迅速,没人能看出刚刚它的异常。 恰在这个时候,正好有个婢女端着糕点过来,地卢反常似是因为一口糕点。 郑婉笑着打趣了句,“是个贪吃的小东西,不过却是听话的。”能在它碰到吃食的时候叫回来,可见这东西有些灵性,“弟妹养它该是费了不少力气吧?” 郑婉说完,跟前有些小虫子飞过来,恰好落在她的睫毛下,郑婉赶紧挥了一下手。 “打发时间罢了。”魏伊人随口应了声,重新将地卢抱在怀里。 郑婉看着魏伊人真的喜欢地卢,啧啧了两声,“弟妹养这东西有什么,若真要打发时间,还不如养个孩子,你同路哥儿成婚也有好些年了,该盘算着要个自己的孩子了。” 这话说的,真的欠抽的很。 你整天巴着别人的夫君不放,怎么生孩子,生谁的? 只是,郑婉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没维持多久,又有小虫子飞了过来。 魏伊人本就知道,天暖的时候,穿着这颜色的衣裳就容易引这些东西,所以故意选坐在院子里。 郑婉原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里,瞧见魏伊人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而后拿着帕子大大方方的驱赶虫子,“有些时候,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根本不重要,弟妹说呢?” 她微微仰起头,带着胜利的姿态。 魏伊人抱着地卢起身,“什么才是细枝末节,真的是阿姐以为那样的吗?”魏伊人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离开。 看着魏伊人走远,郑婉瞪着她的背影,“你说她什么意思?她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连个门都出不去的名义上的夫人?” 翠珠连忙应是,“姑奶奶说的是,一个窝囊废罢了。” 话是这么说郑婉可却没有一丝欢喜,无论如何,人家也是夫人。 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魏伊人抱着地卢走远些,香附凑了过来小声说,“下头果真有东西,那婢子说的没错。” 魏伊人揉了揉地卢的头,“下一步,还得靠你了。” 地卢打了个哈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魏伊人的话。 “安排人盯紧点这边。”越在关键时刻越不能出乱子。 今个出不出门魏伊人其实是不在乎的,出不了门,那就在院子里呆着便是,正好得空再训一训地卢。 等着下午郑婉离府的时候,故意从魏伊人门前走,本来安静的门外,突然传来吵杂的时声音。惊的地卢立马冲着外头叫了起来。 “地卢回来。”魏伊人扬声喊了句,地卢立马停下叫声,快速的跑到魏伊人的脚下。 这样的地卢魏伊人如何能不喜欢,“明日一早吩咐小厨房,给它多煮点鸡肉。” 明知道,地卢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可还是忍不住想给它准备些,恍然有一种慈母多败儿的感觉。 等着快歇息的时候,魏伊人刚将册子放下,就听着外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地卢突然叫起来,吓的魏伊人一哆嗦。 真是,闲的。 魏伊人没好气的抱怨了句,这次她也懒得阻止地卢叫了。 “哪来的狗吠?”外头,永安侯陪着郑婉闲走,狐疑的看了一眼魏伊人的院子。 第二十八章 她不愿做妾! 郑婉看了魏伊人那边院子一眼,“今个瞧见弟妹抱着一条狗,很是宝贝。” 郑婉瞧着兴趣淡淡,似乎没有说话的心思,可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本来她们回院子是不从这条路走的,可是郑婉门口那条小路,有一段正在栽种花草走不了,这才在下午改了路从这绕过去。 “阿姐可是哪里不舒坦?”永安侯狐疑的问了句。 谁曾想,郑婉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无碍。” 这明显是有心事。 外头的人说的什么,魏伊人一点知道的兴致都没有,等着地卢不叫了,这才歇下。 次日清晨,香附正在给魏伊人梳妆,铜镜里香附那小嘴一直撅着,看着是受了委屈,魏伊人好笑的啧啧两声,“这是谁又没长眼?” 听魏伊人这么问,香附嘴撇的更厉害,“夫人可是不知晓,今个一早府里是出了大热闹的。” 说是永安侯豪气掷千金,但求郑婉一笑。 那一盒盒金贵的东海夜明珠,全都进了郑婉的屋子,说的什么郑婉就是侯府的明珠。 真真是,好大的一颗老珠子。 当初给魏伊人下聘的时候,都没给这么多东西。 “无缘无故的送珠子做什么?”魏伊人不解,莫不是昨个被自己气着了?要是真气着了,永安侯不得过来跟自己要说法,给他那老珠子个交代? “可不是无缘无故的。”香附便将今个打听到的,都同魏伊人说了出来。说是昨个赴宴在那边受了惊吓,回来的时候就闷闷不乐的。 王家妻妾众多,孩子自也多,当家主母偏是个手段狠的。 昨个因为庶女闹了丑闻,那正室恼怒之下,将庶女跟前的婢子全都仗杀,至于那庶女给安排嫁给了个家丁,闹的好生的不好看。 这事说出来,着实让人唏嘘。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庶女到底也是老爷的孩子,正室处理起来多会手下留情,就算是真的生气,最严重的就是送庄子。或是会耽误婚嫁,可这直接指给下人的,还真没听说过。 只是,郑婉又不是庶女,至于这般闷闷不乐的感同身受吗? 魏伊人猛的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着香附,“我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郑婉为何拼死不要永安侯给的名分,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嫌位分低。要知道,一旦为妾,想要抬正,那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入府的名分尤为重要。 郑婉大约现下觉得可以完全拿捏永安侯了,这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敲打,让永安侯主动将高位分送过来。 魏伊人就说,她都知道那王大人的德性,就郑婉从小养在京城的能不知道了? 估摸,就是因为她知道了,所以才要领着永安侯过去吧。 真真是有算计的。 “就她那样,莫不是还想着当正头夫人吗?即便侯爷愿意,老太太能那般糊涂。”香附真真是服了她的心气高了,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德行没德行的,如何能配为一府主母? “老太太会不会妥协,郑婉不是已经试探过一次了?”就郑攀落水一事,魏伊人不信老太太没有一丝疑虑,可却没有彻查,说白了就是看在永安侯的面上。 人都说隔代亲,可若是连儿子都不亲,孙子算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亲儿子,才更看好孙子。 主仆俩正念叨着,管事的过来了。 永安侯只管让人送明珠,银钱让人家来府上拿。 可问题是,从郑婉回来就已经造了不少银子了,先说伺候的婢女,因为之前魏伊人还特意给她送过去几个,重新选人自然不能比之前的少,还有什么摆件吃食,就没见过这么花的。偏生现在永安侯又这么大手笔,公中真真是没银钱了,连给人还账的银钱也都没了。 管事的只能跟魏伊人要。 听了管事的话,旁边香附都被气笑了。这是永安侯用魏伊人来哄那老珠子开心?哪来的脸。 银钱魏伊人也没有,谁花跟谁要就是了。 管事的被打发走,香附还气的呸了一口,侯府是翻身了,可是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那是真一点数都没有。 “一会儿个你从小厨房拿上一袋子面,我估摸着,等晚间就有得有好戏了。”魏伊人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估计很快就自由了。如此,便仔细的嘱咐香附一番,这面可是要好生的安顿,不可出差错。 用完早膳,魏伊人同香附一起,重新清点剩下的嫁妆,而后装笼箱。 又让香附去盘一盘,这几日下头的人跟郑婉那边发生冲突的人。魏伊人若是离府,他们日子必定艰难。魏伊人就想着,若是愿意的就跟自己走,若是想去别府寻出路的,就给上她们点银钱。 两个人要分开,必然会闹的很不好看。她拍拍屁股走了,那些忠于她的人,可不就倒霉了? 魏伊人想的周到,怕自己记不住,又给写在纸上,尽心尽力的将事情办妥帖。 这忙的正厉害的时候,房嬷嬷领着人过来了,“夫人安好。”进门的后,看着魏伊人戴着攀脖,一瞧就是在做活,房嬷嬷心里就欢喜的很。 之前不是还傲吗?也不看是在谁面前,有郑婉磋磨她,做活的人手都不够,还得自己动手。 “免礼。”魏伊人抬了抬手,虽说墨还没干,魏伊人还是将写的东西卷起来收好,免得被她看了去。 这副模样在房嬷嬷心里,那又是魏伊人在伏低做小,自己这礼行的并不规矩,语气也没有下人该的卑微,眼神更是直视魏伊人,没有避讳她。 房嬷嬷冷哼一声,女人啊,嫁人后就得以夫为天,谁能在她夫君跟前说上话她就得敬着谁。 魏伊人收拾好桌面,就听着房嬷嬷在那无缘无故的哼,只觉得有毛病吧,“有何事?”主子不问,就不知道主动禀报吗? 侯府这从上到下,都有毛病。 听着魏伊人说话,房嬷嬷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转过来,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老奴奉老太太之命,前来带夫人的黄狗过去。”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魏伊人都没反应过来,恰在这个时候地卢跑进来,房嬷嬷一脸嫌弃的指挥婢女要将它抓起来。 地卢是听话,可是它能感觉到,这几个人是有敌意的。立马转身挡在魏伊人跟前,身子微微前倾,尾巴夹紧,嘴里发出低吼的警告声。 第二十九章 她不配当侯府主母? “我的狗,你抓?”魏伊人从桌案前起身,站于地卢身前,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狗,魏伊人都不喜欢藏在旁人的身后。 她的视线扫过房嬷嬷带来想要动手的婢女身上,两个婢女吓的连忙退后了几步,不知道为何,魏伊人待下人素来宽和,可却依旧能让人从心底感到惧怕。 房嬷嬷轻咳了一声,强装的镇定些,“夫人,百善孝为先。” 魏伊人揉着眉心,示意香附上前,香附本就憋了好几日,立马上前走了一步,“因为个狗说夫人不孝,从前那些事便就当没发生了吗?” “这里哪里有这个贱婢说话的份?”房嬷嬷心里对香附早就不满了,上次就因为香附让魏伊人落了她好大的脸! “这里,如何有你说话的份!”香附呸了一口,都是伺候人的主,谁又比谁高贵了呢? “夫人。”房嬷嬷不跟香附吵,再次看向魏伊人,“这狗是小少爷看上的,您也知道,小少爷是老太太和侯爷的眼珠子,小少爷高兴了全家才能高兴不是?” 魏伊人微微挑眉,这是开始威胁自己了? 是老太太还是永安侯,自己又在乎哪个? 香附啧啧了两声,“一个外人的养子罢了,还得让夫人哄着,什么东西,便是他重新投胎换个身份再想这事吧!” 香附不是魏伊人,魏伊人因为自己曾经迫切的想要做一个母亲,对孩子格外宽待,无论如何生气从来没有一句话,一个字是针对郑攀的。 可是香附不一样啊,她只是想过护主,那孩子也诅咒过魏伊人,骂了也就骂了。 房嬷嬷被气的浑身发抖,“夫人便就是一点不管束跟前的人么?” 魏伊人忙的差不多了,让香附将自己的攀脖解开。便是连一眼都没看房嬷嬷,“滚。” 多一个字,她都不配。 有本事,你让老太太亲自过来。 房嬷嬷趾高气扬的来了,灰头土脸的走了。 因为魏伊人将她家里的人辞了,房嬷嬷一直心怀怨怼。如今郑婉管着下头人买卖的事,她重新将自家儿子塞进来了。这些事魏伊人都知道,只不过魏伊人将精力用在了外头,分不出精力同她计较罢了。 她走后,魏伊人安排专人特意守着地卢,省的有些不安分的人伤害到地卢来。 不过,老太太没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永安侯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来了。 一瞧见永安侯踏进门,魏伊人直接给香附使眼色,让香附赶紧去寻人安排。 夜色,将永安侯的脸色装点的更加阴沉,甚至就好像画册里十殿阎罗旁边站着的小鬼一般。 魏伊人不说自己眼光有多好,到底是被母亲精心教导过的,自认有些东西不输给京城大家,就比如说衣裳。从前她给永安侯安排的衣裳,从颜色到纹理,都是精心考量过的。而现在,也不知道永安侯是为了跟谁成双配对,这个年岁的人还穿着粉嫩粉嫩的,孰不知会更显老。 而且从外头进来,一瞬间显得脸更黑。配这套常服的颜色,出门碰到水也能照一下,到底有多丑。 “听说因为一条狗你都让个孩子不痛快,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他好?你的心思怎就这般恶毒?”永安侯一进来,劈头盖脸的就是对魏伊人一顿训斥。 魏伊人这还没开口呢,后头郑婉就匆匆的进来,“路哥儿,莫要这般说。伊人是侯府主母,谁能同她争抢,这事本就是攀哥儿的错。” 果真,跟郑婉是一套的。 郑婉也穿了一身粉色的襦裙,眉间点了一朵桃花,瞧着就精致的很。 这听着是在替魏伊人说话,可是却在点永安侯。经过之前庶出的事有了铺垫,现下再提什么主母不主母的,似是顺理成章。 魏伊人挑眉,这是觉得了可以彻底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果真,就听着永安侯脱口而出,“主母?这般德性,如何配得上我侯府主母?” “所以,侯爷要如何?”魏伊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永安侯。 永安侯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到了,魏伊人不能休,冷冷的瞪了魏伊人一眼,“交出你那破狗,好生的哄哄攀哥儿,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永安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没摆完,掌柜的听闻侯爷回来了,赶紧追了过来。 毕竟,你堂堂侯府,欠钱不还的名声太难听了。 等着管事的禀报完,永安侯不敢置信的看着管事的,“公中没银钱了?公中怎么会没银钱?侯府的铺子,本侯的月银不都拿回来了?莫不是你这宵小贪墨了去?” 掌柜的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侯爷明察,府里的每一笔花销都在账本上记着。” 掌柜的也不好挑明了,本来侯府的花销就不少,郑婉回来侯花银钱如流水,侯府翻身才几个月,根本就没攒上银钱,哪里经的住这么造? 更何况,这个月铺子的银钱迟迟也不送上来,哪能经的住这么花? 永安侯慢慢的转头看向魏伊人,“你是故意为难我?” 所以,才说什么公中没银钱了。 魏伊人试着茶水有些凉了,因为几个主子在这争执,婢女们也不赶贸然上前。魏伊人示意下头的人换上茶水,这才慢悠悠的抬头,“侯爷要不先看看账本?” 你们侯府到底支出多少,一点数都没有吗? 永安侯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什么目的,不就是嫉妒我给阿姐花银钱吗,往后我的月银直接送到阿姐那,你便守着你的公中,我看能守出什么花来。” 魏伊人伸手去端旁边刚添好的茶水,就看永安侯这副嘴脸,她想将这杯温热的茶水浇在他脸上。只不过余光撇见刚才战战兢兢倒茶水的婢女。 今个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为了避免永安侯将气撒在下人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杯重新搁置在桌子上,“所以,侯爷觉得公中就该我养着?” 你将银钱直接给了郑婉,那老太太,下头那么多人,就魏伊人想办法养呗。 就没见过,如此光明正大不要脸的人。 “侯府还有铺子,铺子的银钱足够养着家里人了。”即便是到现在,永安侯脸上也没有半分惭愧。 第三十章 你我和离吧 上架 铺子?他还知道惦记铺子,“侯爷知道府里有多少人吗,侯爷知道每个月光月银有多少吗?侯爷知道逢年过节打赏下人会花多少?换季做新衣,平日里的便是连块抹布都是要银子的。这还是下人用的,还有老太太自个花的,她每日吃什么,每日的药有多少?” “内宅之事是你的内宅女子的本分,与本侯何干?”永安侯此刻嫌魏伊人啰嗦,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本意就是要一条狗,何至于跟他七扯八扯的,说这些废话。 魏伊人抬头微微的挑眉,“何干?侯爷不是说侯府是侯爷的侯府吗?侯爷当知铺子打从老侯爷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赔银子了,是我拿着嫁妆才让铺子有了现在的生机,所以此刻侯爷的意思是。” 魏伊人眉目间全都是讽刺的意味,“让我拿嫁妆养你娘?” 你的月俸都用来养女人了,既然想花旁人的银子,就应该端好自己的姿态。 “弟妹说话怎如此难听?既进了门便是一家人,那是母亲是你的婆母,怎么能如此无礼?”郑婉看永安侯被魏伊人讽刺的满脸通红,连忙上前将人护在后头。 明明魏伊人不过是陈述事实,看这似是护犊子的样子,倒像是魏伊人在欺负人。 魏伊人摇头叹息,抬手轻轻的拂了一下自己的发鬓,外头的香附便很快隐藏在黑暗中。“所以,律法你来改写?” 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婉。 律法都明说了,嫁妆是妇人自己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染指,怎么现在进了侯府的门,嫁妆就成了侯府共同的东西了? “魏氏!”永安侯咬着牙,心中那点羞愧因为郑婉的话又变成了愤怒,“满身的铜臭味,张口闭口的银钱,果真是商户所出,上不得台面!” 这话说得委实难听,便是直接提了魏伊人的父母。 你清高,你清高先张嘴就来月俸给郑婉?这不是你先提的银钱?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永安侯,“我母亲已不在,还受你这般羞辱,是我不孝。侯爷既看我生厌,你我就此和离,从此陌路!” 声音微扬,让外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她要和离。 府里出了这般大事,管事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郑婉听了魏伊人的话,眼里明显闪过狂喜,而后拼命的压下,“弟妹糊涂,怎能赌气这般说话,岂不是伤了你们夫妻的情分?” 永安侯本来因为魏伊人的话愣住了,郑婉在旁边一提,永安侯这才反应过来,“魏氏,你威胁本侯?” 他不屑的冷笑一声,“本侯岂会受你威胁?你既不想让这个家好,往后这个家便让阿姐管着,你只管在你院中思过!” “侯爷如何才相信,我真心想和离?”魏伊人缓缓的起身,与永安侯直视,“你花着我的嫁妆,还羞辱我,你如何觉得我还愿意跟你过下去?图你什么?图你吃软饭,图你不要脸?” 郑婉连忙去拉魏伊人的袖子,“弟妹消消气,都在气头上少说两句。” 这副模样,娇滴滴的,让人恶心。 魏伊人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不想让郑婉的脏手碰触自己的东西。 明明魏伊人是往里用的力,可郑婉却是朝外倒的,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很是优雅的倒去。然后在永安侯扶着她的时候,双眼含泪,不敢置信的看着魏伊人,“弟妹心里有气,我不怪弟妹。”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眼泪随即滑落。 一滴滴的,真真的落在了永安侯的心尖尖上。 永安侯愤怒的看着魏伊人,“你竟然打阿姐?还想着羞辱我?我告诉你魏伊人,我是你的夫,我只要不放手你就得听我的。和离你想的美!” 他打郑婉不说,还要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和离?传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他在乎魏伊人是不是真心想和离吗? 郑婉听着永安侯说不放手,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掩盖过去了,“二弟莫要这般冷言冷语,你们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可知这言语最为伤人,等日气消了该如何后悔,今日所为。” “阿姐,你就是太心善了,到现在还在为这个毒妇说话!”永安侯揽着郑婉的肩膀,小心的将人护起来,“去各铺子收银钱,本侯不信铺子里现在都没银钱了。” 拿来先用着,等往后手头宽裕了,再补上便是。 永安侯斜了魏伊人一眼,“魏氏你心思歹毒,不堪侯府托付中聩,今日起侯府上下便都听阿姐的。” 魏伊人就知道,永安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更不会还自己的东西。若非早就行动,现在真真是人财两空。 恰在这个时候,香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听的砰的一声,似是什么爆炸的声音。 听声音很近,就在侯府。 “怎么回事?”永安侯往外走了几步,院子外头的人开始嘈杂起来,下头人匆匆来禀报,说是柴房走水。 “走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永安侯气急败坏的斥了一声,这非年非节的,也没有炮仗,即便起火也不能闹出这声音来。 永安侯斥责下头的人,听着魏伊人在身后传来冷笑,猛的转身,“你要做什么?” 侯府好短短的,怎么会走水,莫不是是魏伊人的手笔? 魏伊人没有应声,只是从桌案下取出了一摞账本,“管事的也不用去铺子里了,我卖了三间。” 管事的已经起身,因为突然而来的爆炸声,惊的止住了脚步。 此刻因为已经消停,管事的准备抬脚出门,可却被魏伊人唤住。 魏伊人的话太过于让人惊骇,管事的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生生的愣在那里。 永安侯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魏氏,你再说一遍!” “弟妹。”郑婉佯装一瘸一拐的又凑到魏伊人跟前,似乎是语气里满是焦急,“莫要因为一时之气胡言乱语,即便是侯府主母,擅自变卖侯府家产都是大忌讳。” 因为背对着永安侯,郑婉听着语气焦急,可是对着魏伊人的脸上全是喜色。 她大概觉得,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永安侯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若是魏伊人离府,嫡妻之位自己也是有指望,到时候侯府就在她的手底下了。 第三十一章 你敢吗 二更 自己已经为侯府诞下长子,又拿捏了永安侯的心,她在侯府里往后的日子,可以说是逍遥自在,说一不二,即便是老太太自己也不必顾虑。 至于什么银钱不银钱的,郑婉没那么在乎,永安侯的侯爵之位是用父兄的命换来的,眼下的难关迟早过去,等着往后便是数不尽的好日子。 她的眼里除了得意,还有几分不屑,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根本不知道爵位在身到底代表了什么。 纵然当初侯府被小人算计,不也没要了侯府上下的命? 愚蠢的魏伊人啊。 看着面前小人得志的脸,魏伊人始终淡笑着,“我便已经卖了,阿姐只管将我报官便是。” 魏伊人随手拿了一本册子,“从一开始我投入银钱的时候,桩桩件件我都有记录,我倒也看看,衙门是不是支持你们花我的嫁妆!” “魏氏,你说你入了银钱就有银钱了?全都是你片面之词!”永安侯往前走了几步,“更何况,都是你愿意的!” 求你给侯府银钱了吗? 魏伊人都被永安侯的不要脸的言语给气笑了,当初你全家上下倒下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硬气的。 “侯爷若是不信,当日清点侯府的衙差可以证明。”魏伊人冷冷的看着永安侯。 当初人家清点御赐之物,和老侯爷功绩所得的资产,便是老太太嫁妆都有几件被收去了。只是这几间铺子,赔钱的东西,又是侯府之前的产业,魏伊人使了银子让人家盖印留下的。 当时魏伊人不知道侯府什么时候能翻身,留下铺子就像留着青山,丁忧之后等着能抛头露面了,只管小心经营,侯府也能有个立身之物。 若是魏伊人当时没填银钱,铺子当时就得卖出去维持生计,哪里能支撑的了五年。 魏伊人也没有贪侯府的东西,她卖铺子所得,终究连嫁妆都补不齐,她是不怕查的。 当然,若是永安侯豁出脸面去,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大不了那就对簿公堂。 魏伊人不屑的上下扫了永安侯一眼,只可惜,他敢吗?他敢撕开侯府的遮羞布吗? 永安侯突然上前抓住了魏伊人的领口,“你这个毒妇,原早就存了这个心思!” 魏伊人抬头眼神丝毫没有躲避,甚至阻止了想要上前护着她的婢女,“我现在是在同侯爷商量和离,你若今个动手,我不介意提出义绝!” 无缘无故殴打发妻,何等卑劣的品行! “二弟莫要冲动,莫要冲动!”郑婉矫揉造作的声音,似是惊慌,似是无辜。 可是,今日这一切,皆是因她所起。 “义绝?你是想让本侯挖了你父母的墓,还是剥你一层皮?”你说义绝就义绝,哪里那么容易?早知道,早知道如此,自己未必需要她的嫁妆。 永安侯说的再狠,那高高举起的拳头,只能砸在一旁的桌案上。 看着他松开自己的领口,魏伊人顺了顺自己的衣裳,“事到如今,破镜无法重圆,倒不如一别两宽,自找欢喜。” 魏伊人再一次,劝他和离。 永安侯的眼眶犯红,明明气的紧咬牙关,可是吐出来的话,却依旧是,“想和离,你做梦!” 这般毒妇,谁知道会不会算计侯府,他便就是要将魏伊人困在侯府,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魏伊人无声的叹息,要知道夫妻和离是要入册的,京城之中估摸很快就传来了。 侯府低谷之时,是魏伊人陪着他一路走来。如今翻身,夫妻反目,不免让外头人猜疑。 光厌恶这一个筹码,不足以让永安侯和离。 “去兵部支三个月的抚恤银,直接去寻兵部陆管事,他手熟。”永安侯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朝廷厚待将士,但凡战死之人,每月朝廷都会拨银子,养他家中老幼。 侯府长子,包括老侯爷虽是之后离世,可到底是因为战场上受伤,只要他们没有犯通敌叛国的罪责,银钱一律照常发。 可是之前永安侯每次去都是空着手回来的,说是那边刁难,扣下了这银钱。只是因为兵部乃是国之重器,魏伊人几番打听也探不得里头的消息,再加上侯府落难魏伊人不觉得永安后会私藏银钱,所以宁可怀疑朝廷,魏伊人都没怀疑过永安侯。 可现在,永安侯一句手熟,却狠狠的给了魏伊人一巴掌。 若只发放过一次两次肯定不是手熟,除非这五年兵部就没有落下这银钱。 她就说,郑婉在外头除了侯府自己拨出去的银子,还有人养,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五年的时间,桩桩件件都是自己的笑话! 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此刻,地卢已经魏伊人的人牵出去了。 那腐肉,也都拿上了。 看着魏伊人捂着心口的位置,暴怒的永安侯才慢慢的平和下来,“你以为拿几个臭银钱,就能威胁本侯?” 兵部那些人一个个嘴巴严实的很,即便是现在他提前支银钱的做法落脸,可不会传出去啊。 看着魏伊人脸色难看,永安侯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安心的困在侯府吧,我会迎阿姐做平妻,让你看着我们在侯府,和和美美。” 突然间永安侯就想到昨个郑婉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当时还疑惑,郑婉为何那般心疼庶出孩子,现在恍然间醒悟。就因为有这种毒妇在,自己的儿子才不能光明正大的喊自己一声父亲,正因为这样的毒妇,郑婉才会为孩子担惊受怕。 从前是他愚蠢了,一个贵妾之位,如何配的上阿姐? 他要让阿姐做自己妻,堂堂正正的领着孩子一起与自己站在一处,不用再害怕这个毒妇! 是了,永安侯想,他早该这么做了。 虽说他知道阿姐值得更好,可是世人纷扰不得不考虑,嫡妻之位阿姐坐起来却有些牵强,那就平妻最最合适。 外头起风了,烛光摇曳,照的永安侯这一张得意的脸,越发狰狞。 魏伊人慢慢的挪到郑婉的脸上,看着这一张永安侯认为美好的脸,看着她因为听到永安侯要许她平妻那得意的笑容。 魏伊人扯了扯嘴角,和离她要,可是郑婉自己也并不打算放过,她倒是想知道,你们的情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第三十二章 疯狗病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匆匆的跑进来,“侯爷,出事了。” 说是刚刚柴房突然走水,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尤其是在晚上自然是格外的引人注意,衙门自然会派人过来探查的。 火已经扑灭了,里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因为火并不大,从烧焦的味道里闻出有一股子面粉的糊味。 魏伊人手指微微抬,轻轻的点在自己的袖口上。 这自然是魏伊人的手笔,她是做买卖的,母亲更是说过,那面实则是危险的。要知道,当面粉在空中漂浮的时候,一旦与火星子接触,那威力不比炸药小。 魏伊人让香附将寻好的一大袋面吊在房顶上,要知道寻的是一处柴房,本来就狭小。绑着面的那边用跟棍子搅着,上面抹了油,点了火。 当棍子燃烧到一半,绳子会松开,房顶上的面会一下子飞满狭小的柴房。而面袋子下面的地面起先是点着火的,在面散落的一瞬间,着火的棍子在空中划过,两处火焰必会将面在一瞬间点燃,并发出爆炸的声音。 “都已经查了没事,你这叫唤的什么?”永安侯没耐心听下头的人禀报那么多。 再来,他也是不怕的,莫要说炸药了,鞭炮都没有,寻常府里走水,衙门也就走个过场来人问问也就罢了。 下头的人被骂的低着头,声音也小了不少,“可是,可是夫人的狗在姑奶奶的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尸体。” 因为这狗闹的老太太不高兴,小少爷不高兴,永安侯现在更来质问魏伊人,府里上下都知道,魏伊人有一只心肝宝贝狗。 那狗也邪门了,冲着官差咬了一口,等着官差追出去,下头的人反应过来,那狗已经挖出嬷嬷一双脚来了。 恰在这个时候,香附牵着地卢进来,“夫人安,是衙门的人大惊小怪一场。” 因为这狗眼睛到晚上反光,火把下多会瞧着眼睛泛红,尤其是地卢眼睛旁边的毛上抹了嫣红的口脂,猛的一看就是一片红。 衙门里的人赶紧去追。要知道,狗一旦这般像是癫狂了,咬人后人就会得惧水之症,不日命绝,此事绝非小事。 这衙门的人一边追还得一边让人让开。人本就跑不过狗,还这么多心思,倒是成全了地卢顺利的将焦嬷嬷的尸体现入人前。 至于地卢,它完成了任务,香附自然要将狗唤回来,给衙门的人看了看,这口脂下午玩闹的时候涂上的,至于说咬人,大约是那人踩了地卢要吃的肉。 因这几日逗狗,准备了不少肉,地上确实有掉落的。 且这狗并没下重口,隔着衣裳也没将人咬破,再加上服管教,眼神清明,没流口水的样子,明显是并非有病,又是侯夫人的爱宠,衙门的人自然不会动它,眼下,那突然出现的尸体才是衙门的人要关心的。 因为这是内院,衙门的人不好直接进入,现下就在外头侯着。 郑婉在听见尸体的时候,那得意的脸色猛的变的惨白,甚至连身子都晃了晃,只是她的眼泪真真是不值钱,说掉就往下掉,“弟妹,我没想到你这般怨恨我,竟然陷害我。” 听郑婉这么一说,永安侯从震惊到反应过来,对魏伊人怒目而视,“贱人,你竟然杀人灭口!” 魏伊人都被气笑了,“杀人灭口?大概确实是有人杀人灭口!”之前香附还说过,知道郑婉将尸体就埋在院中,挖出来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现在瞧瞧,他们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可惜了,不是人人都像永安侯这般不长眼,“侯府大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引起各府注意,想来衙门定会认真审查。” 一定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魏伊人话一点,郑婉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去拉永安侯的袖子,“侯爷快去提点衙门的人莫要乱说话,弟妹虽然陷害我,可我作为阿姐,不能让她的名誉扫地。” 棺材都摆在这了,郑婉还在狡辩。 永安侯现下反应过来了,连忙安排人去嘱咐衙门的人。 下头的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已经来不及了,给衙门大人送消息的衙差已经离府了,外头确实有各府打听消息的人,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国公府郁大人正好路过,看着衙差们脚步匆匆,随口便就问了一句。 这事肯定瞒不住了,郁家是什么人,除了皇帝京城谁人敢惹?他那边知道了,衙门自也不敢徇私舞弊。 死了奴才这种事,本来是可大可小的,虽是活契,你主家寻个借口打杀了也就打杀了,可眼下,必须秉公处置。 看着永安侯黑沉的脸,魏伊人心中畅快,你不是护着你阿姐吗,你不说她纯良吗,衙门自会告诉你真相,到时候看你如何自欺欺人? 魏伊人绕这么一圈,就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没机会,大事化小。 永安侯听着下头的人禀报,原本侧身站着,缓缓的转过身子来,他突然双手拍在魏伊人旁边的桌案上,抬手将上面的账本册子挥掉,“这都是你做的?” 看着永安侯冲着魏伊人发脾气,旁边的地卢低吼出声,那样子似是随时都要为魏伊人拼命。 “来人,将这个死狗拉出去仗杀!”永安侯有气只能冲着地卢撒。 魏伊人连看都没看地上的账本一眼,只是起身,拿了帕子将地卢毛上的口脂小心翼翼的擦掉,“侯爷还有心思冲个狗发脾气,我要是侯爷,该想着如何护着阿姐了。” “你在胡说的什么,阿姐岂会做出这般凶狠之事!”永安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却是下意识的反驳。 魏伊人不屑的嗤笑一声,又帮着地卢将身上沾的掉落的叶子擦擦,“衙门的人就在外头,只要侯爷应允,真相自然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魏伊人啧啧两声,“只是,能查到什么东西,我可很是期待。” 比如,焦嬷嬷的死因,再比如,守孝期间侯府的养女到底做过什么? 要知道,就算是夫妻,守孝期间都不能同房,要是她一个养女,跟着男子勾勾搭搭的,世人如看待她? 而且,永安侯会落个什么名声? 是,你们怀孩子是在成亲之前,在老侯爷去世之前,你们后来升了情愫,将人纳入府中,又算不得通奸,不合理却合法。 第三十三章 你只能选择和离 可若是,在孝期就有了首尾了呢? 当然,即便没真的做什么,他们锦书托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魏伊人看着将地卢擦干净了,让香附给再端些鸡肉,好好的奖赏奖赏立了功的地卢。 要不说有些人有时候还不如狗,你给狗一口吃食,它一心一意的都是你。就是被拽出门的时候,地卢还在看着魏伊人,怕她受到伤害。可人呢,魏伊人慢慢的回头看着永安侯,五年了,吃自己喝自己五年了,现在会翻脸不认人了? 魏伊人将脏的帕子,如同男人一样,随手扔在地上,“侯爷赶紧抉择,莫要让外头的衙差等急了。” 魏伊人不信,那么明晃晃的真相面前,永安侯会一点都看不清楚。只不过,他就是故意偏袒郑婉罢了。 那么现在,他如何选择? 那块被偏袒的遮羞步,即将被扯下,到时候他不愿意承认也不行。 可显然,郑婉先沉不住气,她扑通一声跪在永安侯跟前,“二弟,不能查。” 她的眼泪,滴在永安侯温热的掌心上,“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若能让弟妹解气,我任打任罚,可侯府的脸面不能被人踩在地上。” 瞧瞧即便到现在了,她还是如此好心。 魏伊人无奈的摇头,“可惜了,此事侯爷说了不算。” 你查也得查,不查也的查! 永安侯紧紧的抿着嘴,眼睛像是啐了毒一样盯着魏伊人。 郑婉看永安侯迟迟不说话,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二弟,二弟,求求你救救我。” 她蹲坐在地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控不住的嫉妒,我错了,我真真是知道错了,二弟,我愿意以死谢罪!” 似是喃喃自语,可是到底是承认了,杀人的事是她做的。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清白,说的高洁,郑婉全都不要了。 她此刻亲手撕开了遮羞布,双眼似是无神,眼泪朦胧了双眼。 永安侯依旧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去扶郑婉。 却在瞬间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要撞上去。 永安侯回神,赶紧将人拦住,愤恨的瞪着魏伊人,“毒妇,你到底要什么?” 即便是到现在,即便是郑婉已经承认,魏伊人依旧是永安侯口中恶毒的人。 魏伊人自嘲的笑了笑,若是早些看清楚永安侯的真面目该多好。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侯爷,焦嬷嬷可是活契,若是家人追究,凶手便是坐牢也有可能。” 魏伊人每个字说的都很缓慢,“即便是不坐牢,侯府也要赔给焦嬷嬷不少银钱,侯府,有吗?” 魏伊人浅浅的笑着,焦嬷嬷是活契,之前是魏伊人管家,出了这样的事,魏伊人自然是能率先联络到焦嬷嬷的家人。到底是侯府赔银钱,还是坐大狱,都在人家家人的一念之间。 更何况,魏伊人一脚踩在了永安侯的命脉上。你珠子的银钱可以提前支出赔偿给付了,可是你侯府上下养家的银钱呢,还有赔偿的银钱呢,要知道永安侯这个月因为郑婉告假好几日,他的下个月的俸禄也不会足额发的。 再则说了,你从兵部领的银钱,未必能够了那珠子钱。 老侯爷跟大公子都是为国战死的,这功绩任何人都抹灭不了的,假以时日侯府自然能翻身,可眼下的难关侯府如何过? 要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看着永安侯即便是愤怒,却还是咬着牙不敢发作的样子,魏伊人心中欢喜,“我想要和离,只要你我和离,我不需要你侯府的补偿,并还你布庄这个月的银子。焦嬷嬷那边我也帮忙牵线,争取让阿姐少受些罪。” 只要郑婉主动认罪,焦嬷嬷那边不追究,衙门可以不上重刑,他们的丑事还可以遮一遮。 魏伊人的身子前倾,“我这诚意算是十足,侯爷,和离否?” 这是眼下,永安侯可以走的最好的路。 至于郑婉,主子害下人律法上从来没有偿命一说,可是,就算能活着又怎样?侯府永远不可能让一个身上有污点的人做当家主母的。 她心气高又如何?你想要坐在自己打拼的家里耀武扬威,即便是和离,魏伊人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再来遮羞布已经扯开,不能自欺欺人下,永安侯还能一如既往的情深吗? 还能,理直气壮的称她一声良善吗? 看永安侯迟迟不应声,魏伊人不满的扫了一眼郑婉,还以为她是永安侯心尖尖上的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侯爷,我的耐心有限,您也该为了攀哥儿考量。” 他已经四岁多了,该记事了,他跟郑婉的关系这么好,若是知道他的父亲不救郑婉,难保他心中不记恨,从此父子离心。 郑婉扯了一下永安侯的袖子,“路哥儿,求求你。” 永安侯缓缓的闭上眼睛,“你我夫妻五载,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魏伊人将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清凉的月色,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侯爷不配与我提,这五年。” 每一次,都是在嘲笑魏伊人识人不明。 永安侯心中有些乱,不由的想起侯府刚出事的时候,魏伊人当时就如同侯府的定海神针,有条不紊的安排上下。 有她在,好像天就塌不了。 可现在,他惦念了五年的人就在身边,需要他的保护,只要写下和离书,就能护住想要的人,他犹豫了。 耳边是郑婉抽泣的声音,此刻却让他心烦意乱,心中全是跟魏伊人的点点滴滴。 明明他们还在商量着,神医回京可以调养身子要孩子了,怎么就走到如今要和离的地步了,怎么就又走到,让他如此狼狈的地步了? “侯爷,外头的衙差等不及了。”外头,下头的人又开始催促。 若是再不放行,人家直接强硬的来抓人了。 永安侯猛的睁开眼睛,将思绪从回忆里收回,看着烛光下,表情平和的魏伊人。 她好像就是如此,永远都是这般气定神闲,万事皆在掌握中的从容。 耳边,郑婉哭的声音更大了,永安侯侧身小心的擦拭郑婉面上的泪水,这一次,郑婉是真的满眼的悲伤。 明明还在上一刻,她便得偿所愿,坐上当家夫人的位置,可眼下,一切皆成泡影。 看着郑婉如此伤心,永安侯的眼眶发红,“拿笔来。”眼下,他似乎,别无选择。 第三十四章 报应开始 他与魏伊人,只能是一别两宽。 或许再无欢喜。 魏伊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说完,抬手立马让人将笔墨端来了。 魏伊人盼了许久了,终是等到这一刻了。 只是,她面上始终是不显山露水的,甚至端着茶杯悠闲的品茶。 永安侯拿着笔的手说不上为什么抖的厉害。 郑婉泪眼婆娑的看着永安侯,若是,若是永安侯后悔了,她该如何自处?“二弟?”她颤声唤着,希望能让永安侯怜惜。 “慢着。”突然一个少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身上穿着的靴子,沾了不少泥土,可见一路风尘。 “三弟。”永安侯惊讶喊了一声,原本在太学的郑派怎么会突然回来?现在又不是假期。 魏伊人也诧异的将茶杯放下,他怎么回来了? 郑派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扬手打翻了永安侯的跟前的笔墨,墨汁溅了郑婉一身。 郑婉惊呼一声,利索的跳了起来。 郑派没有看郑婉,只是紧皱眉头不悦的打量着永安侯,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长开了,声音变粗,身量也高的很,他背对着魏伊人,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嫂嫂为侯府当牛做马五年,如今兄长要过河拆桥,将嫂嫂撵出府去?” 他今个有事告假回家,老远就听见一声巨响,等着回来才发现院子外头有衙门的人,入了院子下头人说了个大概,才知道兄嫂竟在闹和离。 “三弟你误会了。”郑婉站定心神,娇柔开口。 “闭嘴,我与兄长说话,何有你插嘴的份?”郑派冷冷的斜了郑婉一眼。 五年未见,侯府最次子,已然高大,郑婉竟被这眼神吓的不敢再言语。 “派哥儿,谁许你这么同阿姐说话的?”永安侯不悦的护着郑婉。 郑派深吸了一口气,一入院子听的兄嫂要和离,就已经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再一进门看看这俩人穿的衣裳,一瞬间就觉得气血上涌。 少年本就气性大,若非强压着心绪,这会儿个便将这俩人的衣裳给剥了下来。 郑派狠狠的剜了永安侯一眼,而后转身扑通一声跪在魏伊人跟前,“嫂嫂受委屈了。” 委屈两个字,让魏伊人的眼眶瞬间红了。 侯府不尽都是白眼狼,她苦心供着小叔子念书,到底还是有人念着自己的好。魏伊人伸手去扶郑派,“三弟起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你兄长破镜难圆,再难成双。”可是感动归感动,她也随即表明立场,不想让郑派破了自己的局。 永安侯哼了一声,“是她要与我和离。” 郑派没有理永安侯,也没随魏伊人的手起身,半大的少年双眼含泪,“嫂嫂,因朝堂原因,女子立世何等艰难,让嫂嫂受苦,我如何能安?” 先帝离世后,太后把持朝政,朝中多有怨气。而今圣上亲政,朝堂之人多对女子有避讳。 魏伊人离开侯府,又无亲人可依。 “话是如此说,可是再如何总好过在侯府强。”纵知郑派心善,可是要与她过日子的人是永安侯,他俩过不下去了,旁人再好有什么?倒不如,将难听的话说出来。 赶紧和离才是要紧的。 听着魏伊人如此坚决,郑派还没来得及继续劝,外头的人再次禀报,衙门的人要去查郑婉的院子去了。 郑派突然抬头,看向魏伊人身后的婢女,“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简单听完后,郑派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看着郑婉。 郑婉被郑派的眼神吓的步步后退,永安侯立马挡住了郑婉,“三弟,莫要吓到阿姐。” “吓到?”郑派突然冷笑一声,“她都敢杀人了,还会吓到?兄长莫不是,眼盲心盲了?” 趁着永安侯失神的时候,郑派突然将扶着郑婉的翠珠扯拽过来,“我记得你,你是阿姐身边的丫头,此事定然是你的主意吧!” “三少爷明查,奴婢。”翠珠慌忙要解释。 郑派眼神微变,“你要说什么?” 在场的人随即懂了,郑派这是要让翠珠顶罪,也只有她能顶罪,无论查到什么,都只能到翠珠身上。 衙门的人只管盘问,有翠珠站出来,旁的人实话实说罢了。如此,便就不会节外生枝。 永安侯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想到,翠珠贴身伺候郑婉,郑婉做什么都能说是她做的。 翠珠看着众人的神色,视线最后放在郑婉回避的眼神上,苦涩的笑了笑,“奴婢,尽忠了。” 她低下头后,郑派抬手让人将她拉下去,只管交给衙门的人。 这毕竟是侯府内院的事,只说侯府主子查到真相,具体如何处置,看人家怎么说。 永安侯得意的挑眉,有这么好的一个背锅人,就算魏伊人再知道真相又如何?能如何? 只是得意不过瞬间,随即又垮下脸来,“只是这银钱。” 三弟已经长大了,此刻他想着与他商量。 郑派没说话,只是将管事的手上账本扯了过来,看着上面欠着的银钱,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将夜明珠全都还回去,需要怎么赔偿店家,便怎么赔偿。” 这般一来,兵部的银子的就能剩下一些。 郑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敢出声。 这珠子还没捂热呢,这就没了,如同,她想要做主母的梦,也破灭了。 郑派捏着账本,除了夜明珠,还有焦嬷嬷的赔偿银子,“将母亲的首饰都拿去典当,侯府便是砸锅卖铁,哪怕我回去与同窗借银子,也将这窟窿给填上。” “这怎么可以?”永安侯当下便不同意,这样一来他不得让京城的人笑话? “怎么不可以?兄长想怎么赔,用嫂嫂的嫁妆吗?脸呢?”郑派现在气的都不想跟永安侯说话了,他们过了五年苦日子,再过五年又何惧? 不求什么锦衣华服,但求脚踏实地,待他日金榜题名一切都会好的。 他拱了拱手,“替兄长与嫂嫂赔不是。” 魏伊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郑派来。她视线悠悠的看向永安侯,“只是侯爷已在礼部任职,同僚之间,如何看他?” 果真,一听这话永安侯的脸色猛的一变,连忙去拉郑派的袖子,“你让我如何见人?” 郑派猛的甩来永安侯的手,“兄长靠嫂嫂养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考虑脸?” 郑派冷冷的扫了一眼郑婉,“我主意已定,兄长要为了一个女人,让你我兄弟反目?” 第三十五章 活该 “若是兄长觉得对得起泉下的父兄,只管将我跟嫂嫂一起赶出门便是。” 郑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永安侯还能如何? “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永安侯瞪了魏伊人一眼,拉着郑婉离开。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危机先过去了,剩下银钱的事,明个解决也不晚。 若是实在不行,明个再和离也不晚。 闹哄哄的屋子,突然安静下来。 郑派掀起长衫衣摆,跪下郑重的给魏伊人叩了三个响头,“嫂嫂,我回来晚了。” “我知晓你心善,可是我与你兄长,强求不得。”魏伊人无奈的叹息。 “三十大板。”郑派陡然出声,“阿姐御下不严,去衙门领三十大板,生死由命如何?” 焦嬷嬷毕竟是下人,已经折了一个翠珠,就算是焦嬷嬷的家人寻来,追究郑婉的罪责,这三十大板足以。 而且还是去衙门领的,届时怕是会被外男看了身子去。郑派已经十五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进门看见俩人的穿着打扮,就猜到了这俩人的心思。 跟一起长大阿姐暗搓搓的生情谊,让人恶心。 可是就算有情又能如何,郑婉被外男看了去,便是个妾她都不配。 她给魏伊人添堵,那就让她以后都翻不得身。 看魏伊人还不松口,郑派只能继续说道,“这门亲事乃是两家长辈定下的,如今长辈们都不在了,若长辈们瞧见兄嫂闹到这般地步,又如何会心安?” 郑派思量再三,只能拿已故的人说事。 魏伊人微微站直了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淡漠,“你兄长怕是不会舍得。” 让他心尖尖上的人,受这般的罪过。 郑派抬头定定的看着魏伊人,“能不能让兄长点头,便是我的本事了。” 少年人,纵是跪着,也似乎有意气勃发的感觉。 天色太晚,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 待郑派离开,香附牵着地卢进来,说是这狗今日很不安,就算是被拉下去,也哼哼个不停。 “夫人,还好三少爷是个拎得清的。”香附赞叹了一声,总算是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这些日子,翠珠没少得瑟,如今好了,命都没有了,还嚣张的什么。至于郑婉,昨个才收的珠子,那时候多得意,这时候就有多狼狈。那珠子送出去的时候,好些人都瞧见了,果真亮的很。 就算暂不能和离,却也一样能剥了她一层皮。 魏伊人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让人盯着三弟,看他意图何为?” 魏伊人设的局,于永安侯来说是死局,他不可能舍了郑婉。而且,他们中间还有那般丑事,进了衙门,谁能保个万一? 若是泄露风声出去,京城之人如何看待永安侯? 可是若真能狠的下心,让郑婉受皮肉之苦,这局怕是会被郑派给破了。 香附得了命令,赶紧下去安排人。 魏伊人的手放在了地卢的头上,看着它什么都不懂,只是满眼都是自己,魏伊人忍不住笑了声,“放心,我无碍的。” 夜深了,香附才匆匆回来,“夫人,说是三少爷是从侯爷书房出来的,拿了一叠信就离开了,直奔衙门。” 不只如此,还派了人去了陵地。 魏伊人本来已经穿了里衣,听了这话又穿着衣裳起身,“估摸他要处置下头人,都买进我们手里。” 魏伊人心里清楚,狗难改吃屎,永安侯迟早得会再犯,她必须再做准备。 若是实在不行,无法和离,那就义绝。 今夜,侯府折腾一夜折腾,魏伊人的院子才是最安静的。 安稳了一夜,魏伊人起身,香附边给魏伊人梳头发,一边禀报,“夫人也是奇了,那院子里,并未传出什么言语。” 衙门那边,就按照常规办的。 翠珠昨个夜里,在狱里就撞墙自尽了。 “香附姐姐。”正聊着这事呢,一个婢女从外头探头进来。寻常的时候,婢女不能随意进主屋,今个却是满脸的喜色,冲着魏伊人行礼,“衙门的人来了,听说大姑奶奶正在外头鬼哭狼嚎呢,香附姐姐可要去瞧瞧?” 郑派说是要郑婉挨打,还真说服了永安侯。 今个衙门人来,永安侯对郑婉避而不见。衙门里的人也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直接上手扯拽,郑婉哭的凄厉。 她哭的越惨,魏伊人院子里的人就欢喜。 “瞧瞧这莽撞的样子,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香附端着姑姑的架势训斥下头的人,只是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正好这会儿给魏伊人的发鬓都梳好了,魏伊人在铜镜里左右瞧瞧,“行了,想去就去瞧瞧。” 香附唉了一声,小跑着一溜烟就出去了。 郑婉哭的是真惨,魏伊人在自个院子里,隐隐都能听到她哭泣的声音。 想想也是,所求的东西皆化泡影,她如何甘心? 香附回来的时候,看着脚下的步子似也比寻常轻了,进门的时候还欢喜的跳了一下,“您是没瞧见,那位哭的眼泪鼻涕一脸,好生的狼狈。” 之前哭的时候,还在那端着,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跟个寻常人一样,怎么难看怎么哭。 “倒是真的伤心了。”魏伊人刚用了早膳擦了擦嘴角,“侯爷,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香附哼了一声,“听闻在书房与三少爷大打出手。” 兄弟俩打的还得老太太亲自去拉仗,不过,不管如何,永安侯没再出面管郑婉。 而且兄弟俩脸上都挂了彩,就算永安侯有心,你也不好出门,太引人注意了。 郑派倒是比永安侯豁的出去,打完了以后就开始搜罗侯府有用的东西,亲自压着去典当。 而郑婉原本的那几个婢子,也都安排发卖出去。 按照魏伊人吩咐,香附让人将这几个婢子都买去了,等着安置在外头院子。 永安侯也就能跟个女人硬,这种事却也不坚持。 快晌午的时候老太太亲自过来,今日她穿的比五年前还要素淡,便是头上只别了绒花,一见着魏伊人老太太就快走了几步,双手将魏伊人拉住,“好孩子,委屈你了,我们都被恶人给蒙蔽了。” 低着头,似是无颜见魏伊人。 房嬷嬷在身后一脸的不自在,她去帮着老太太顺气,“夫人素来孝顺,定然能理解您的苦心。” 这会儿个,话也不敢说难听的话了。 香附挺直了腰杆,房嬷嬷一个下人敢说话,同是下人她为何不敢,“我们夫人就是因为太孝顺了,才受了诸多委屈。” 第三十六章 算账,请罪 上次老太太坐在这的时候,还在那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今非昔比。 现如今,香附说也就说了。 房嬷嬷在一旁干笑几声,知道香附的嘴厉害,也就不敢答言了。 “往事不提,往事不提。”老太太拉着魏伊人的手坐下,“我昨个睡的晚,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说你跟路儿风风雨雨的五年都过来了,现下遇见这么点小事,很快就去了,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 魏伊人都想笑了,当时永安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自己的时候老太太就在跟前,何至如此?她怎么好意思问? 既知道昨日的事,若非魏伊人早有安排,就郑婉在那挑唆下,自己的嫁妆成了旁人的,掌家权没了还要出来个平妻恶心自己,真真是里子面子都被算计完了,她如何能轻飘飘的说上句,何至如此? “母亲若是无话可说,倒不如回去歇着吧,毕竟您这身子不好。”魏伊人懒得同她周旋,反正已经撕破脸了。 也是可笑,她从前敬着老太太,老太太始终端着架子,未曾因为自己的事过来看一眼,如今闹起了和离,都快晌午了这么热的天,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小叔父,慢点慢点。”老太太面上还在陪笑,就看着郑派扯着郑攀的耳朵走了进来。 郑攀刚才一个劲的告饶,在一看见老太太的时候,那也不告饶了,跟他娘一样,眼泪哗哗的就往下掉,哭的那叫个凄惨。 “攀哥儿。”老太太心疼的就要站起来护着。 被郑派一个冷眼就扫了过去,“母亲,这满口谎话的小儿,若是现在不好好教训,将来如何能管的住?” 郑派昨个忙完外头的,回来几乎是没睡,把府里的事已经里里外外的问清楚了。 郑婉被送了衙门,可是郑攀还没收拾,这会儿个直接拽着人过来给魏伊人请罪来了。 这孩子帮着郑婉满口胡言乱语,还说那焦嬷嬷吓唬过他,要那嬷嬷真说了这话,就郑婉那性子,可能不找魏伊人的事,何至于杀人陷害? 郑攀这还不到五岁,心思就这么多,若是放任下去,将来能长成什么样,谁人也不清楚。 刚刚香附禀报,说是那兄弟俩打起来了,现在看来确实真的动手了,就是郑派这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攀哥儿身子不适。”看着郑攀因为哭的干哕了几下,老太太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 一看祖母心疼自己,郑攀哭的就更厉害了。 “跪下!”郑派揪着郑攀的耳朵,将人扯拽在屋里,直接让他跪着给魏伊人道歉。 看郑攀还直挺挺的看着,好像有老太太在这边是有靠山一样,郑派当下一脚踹在他腿上,四岁多的孩子,哪里是这么大后生的对手,扑通一声跪的实实在在。 老太太哭的顾不得其他,也跟着蹲着,“你若有气,冲着我撒便是,不许折腾我的攀哥儿。” 看老太太揽着郑攀,郑派直接将人放开,没去强压着郑攀,只是淡漠的说了句,“母亲今日若是护着他,往后便不要认我这个儿子了。” 他垂着眼,面无表情。 可是,从容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唬人的。 儿子和孙子,老太太着实难选。 到底还是没将郑攀扶起来,很明显,孙子还会有好多,可儿子就剩下俩了。 她起身哭着砸了郑派几下,“你念书都念到狗肚里去了,念的如此淡漠亲情。” 侯府是武将出生,大哥好武,跟着老侯爷征战沙场,老二被养的娇气,随了老太太的性子,文不行武不会,脑子也不清楚。倒是老三打小就爱读书,老侯爷常说,老三从出生就带着状元气,对老三也算是寄予厚望。 所以,所以老太太才会这么骂。 郑派站的很直,由着老太太打骂,他只说了句,“惯子如杀子。我无愧于,父兄在天之灵。” 他们若是在天有灵,必然也赞同自己今日的做法。 等着老太太累了,打不动了,郑派才抬手示意房嬷嬷将人扶在一边坐着,“母亲,您若想要侯府好,就听儿子的。” 说完老太太,又侧头看向郑攀。 郑攀一看没人能管的了他,立马不哭了,让跪着便好好的跪着。 郑派对魏伊人恭恭敬敬,他双手作揖,“这孩子惹了祸事,要打要罚随嫂嫂处置。” 他是知道的,所有做错事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便是连这个满口谎言的孩子也不例外。 老太太欠了欠身子,看小儿子目光坚定,也不敢再落泪,只能满脸陪笑的看着魏伊人,“母亲知道,你素来和善。” “母亲!”郑派陡然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母亲不需要为难嫂嫂,读书便就为了明理,父兄在世的时候,便常说明理走才能走天下,母亲若为了攀哥儿好,就该让他知是非,活坦荡!” 而不是,犯了错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靠掉眼泪躲在女人身后立足,一副小娘做派。 “此事本是大人的事,我倒也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魏伊人摇了摇头,并非她大度,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跟永安侯过了,还管人家的儿子做什么。 一看魏伊人这么说,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只是欠起的身子还没缓过劲来,只听着郑派说道,“是我考量不周,让嫂嫂为难了。” 而后冷眼扫向郑攀,“你原该日日跪在嫂嫂门前忏悔,可念你身子不好,罚你抄写地藏经一百遍,为你母亲赎罪,为亡灵渡魂。” 他也没说多长时间抄完,但是没抄完之前不能出院子。 对于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来说,每日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也足够难受。 “这怎么可以?攀哥儿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困着他,让他心绪烦闷,更如何能养身子?”老太太一听连连摆手。 “有病真好,有病所有人都欠他的,有病是不是律法都不用遵守?”那这样,大家都有病好了。 到底是自己儿子,老太太被顶撞也就顶撞了,只能拍着心口自己生闷气。 跟旁边坐着的儿媳妇态度可不一样,前些日子对魏伊人那是什么狠毒的话也能说出来。 看老太太闭嘴了,郑派才又看向魏伊人,“有我在一日,侯府就有嫂嫂的立足之地。” 第三十七章 丢官罢爵,誓言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青涩中却是有着担当。 也只叹他出生晚,若是早出生几年,爵位由他继承,侯府或许又是另一番场景。 “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感谢嫂嫂将我送入太学,我必努力取得功名,来报答嫂嫂恩情,但凡我活着,就不会让嫂嫂在侯府受委屈。”郑派举手右手,“若有违此誓,我愿让侯府丢官罢爵,永世不得翻身。” 这话说的,真是诚意满满。 就是香附在一旁听的,都感动的泪眼朦胧。 老太太急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孩子胡言乱语的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因为郑派的话太震撼了,甚至都没人在乎老太太此刻的态度。 魏伊人久久不语,良久之后轻笑一声,“待神明要诚,神明之怒可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万一誓言就应验了呢。 莫要因为一时意气,就胡乱说话。 郑派眼神坚定,“我无悔。” 魏伊人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紧紧的抿着唇,却不言语。 魏伊人给永安侯的设的局,只要郑派能在侯府做主,舍了郑婉,舍了脸面,便就算破了永安侯的局。 但凡是明白人都能看出来,永安侯不行,即便继承了爵位也走不了多远,只要郑派取得功名,侯府将来还是要靠郑派,郑派将来才会是侯府的家主。 魏伊人虽与永安侯破镜难圆,可是高门大院里谁人能只在乎情情爱爱的。在世人看来,有侯夫人的尊荣到老,总好比孤单出府好过。 郑派现在对魏伊人的态度,其实就是安抚为主。 两个人僵持着,下头的人禀报,说是郑婉回来了,得知郑攀在魏伊人在罚跪,吊着一口气让人直接抬着她过来。 魏伊人知道,入了衙门的人,怎么也好不了,可瞧见郑婉的惨样,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郑婉是趴着被人抬进来的,此刻的郑婉脸色惨白面无血色,身子被白布盖着,瞧着渗出不少血来,可以想想下头是怎样血肉模糊的光景。 郑婉的眼睛已经肿了,唇边也渗了血,再无平日里的美感。 “都是我鬼迷心窍,做下错事,可是稚子无辜,我求母亲弟妹,饶过我儿子。”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再加上受了刑身子虚,这会儿个才是真正的有气无力。 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郑攀,看见郑婉如此狼狈的模样,吓的瘫软的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往后退,根本不敢靠近郑婉。 郑婉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想要碰碰自己的孩子,看见的却是满目惊恐的神色。 老太太到底没忍住,心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对于这个自己养大的人,如此狼狈凄惨,不能说没半分心疼,只是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别过脸不再看她。 “你来做什么?”郑派冷声质问。 “我,我来认罪,三弟。”郑婉声音凄惨,哭哭啼啼。 只是这一招对郑派无半点作用,他冷哼一声,“我父兄在天有灵,若知晓你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必然后悔接你入府。” 郑派扫了一眼郑婉,随即又看向魏伊人,似是在问,郑婉落的这般下场,她可还满意? “你们做什么?”永安侯到底还是挂念郑婉,听闻她直接来了魏伊人这里,一路小跑的过来。 一进门瞧见浑身是血的郑婉,心疼的永安侯当场落泪,半蹲在郑婉跟前,“阿姐,你受苦了。” 郑婉低着头,不想让永安侯看见如今丑陋的自己,闷声闷气的回了句,“是我该受的。” 永安侯抽泣着去拉郑婉的手,“是我没用。” 说完愤恨的瞪着端坐在主位上的魏伊人,“你如今满意了?” 将侯府害的颜面扫地,将他的阿姐害的受尽苦楚,害的自己,永安侯吸了吸鼻子,牵扯浑身疼,刚刚跟郑派动手,永安侯都觉得后怕,那半大的小伙子像是下了死手,真的存了杀死自己的心,那一拳头一拳头打的毫不留情。 越想越气,都是魏伊人,如今都害的他,兄弟离心。 “兄长。”郑派不赞同的高声斥责了永安侯一声。 “你闭嘴,是你非要拦着我和离,刚刚礼部送来消息,罚我半年月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永安侯气的浑身颤抖。 本来想着有银钱能撑着,现在好了,他去典当侯府的东西已经让侯府没脸,而月俸也没了,未来吃什么喝什么都是问题。 便是父亲去了,侯府上下都没受过这个罪。 “什么?”老太太惊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的屋子都快被搬空了,现在又没半年俸禄,卖了自己这把老骨头都撑不起家啊。 她有眼巴巴的看向魏伊人,“伊人啊,千错万错都是路哥儿的错。” “侯爷何错之有,莫要折煞儿媳了。”魏伊人冷哼一声,“我乏了,便不陪母亲了。”魏伊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五年前她眼瞎,护着侯府,现在一家子将自己算计成这般地步了,自己怎么还能往外掏银子。 五年前因自己护着没受过的苦,五年后算是报应,补上了。 “你害我侯府如此。” “如此便不打扰嫂嫂了。”郑派扬声打断了永安侯的话,抬手让人将郑婉赶紧抬出去。 看郑派还护着魏伊人,永安侯气的一甩袖子,“我吃不上饭,你就能念成书了?我看你怎么办!” 香附本来因为郑派心绪平稳了,看着永安侯一进门就护着那老珠子的样子,又让香附的气上来了。 夫人说的对,三少爷再好,可跟夫人过日子的又不是三少爷,侯爷始终不改是这般做派,魏伊人迟早也得被气出毛病来。 可因为府里有三少爷把持着,和离就成了未必要走的路。 “且瞧着吧,他既然狠心的让侯府付出这么大代价,眼下只能观望着。”魏伊人点了一下香附愁眉苦脸的鼻尖,“我又不是个甘心吃亏的主。” 这次不成,自有下一次。 倒是礼部那边,能这般罚永安侯,倒是出乎了魏伊人的意料。 半年的俸禄,不轻了。 外头,老太太让房嬷嬷抱着郑攀,她快走几步追上郑路,“路哥儿,你说的是真的?已经惊动了礼部?” 第三十八章 扫把星 “此事。”永安侯没好气的说道,因为动作太大扯的嘴角都疼,一顿才继续说道,“我怎会拿此事玩笑!” 老太太只觉得一阵头晕,“老天爷啊,这是要绝我侯府啊。” 府里该卖的东西都卖了,这半年没有俸禄,这是要吃西北风? 老太太想到的,永安侯自也能想到,他冷冷的瞪了郑派一眼,若是昨个和离,眼下就没这么多事了。想想就头疼,牙疼,嗓子疼。 “兄长还在怪我?兄长有没有想过,你若和离又会是怎样的下场?”没想到礼部这么大反应,不过越是这样郑派反而才放心,也就说此事已经有了定论。 若有人还想翻起什么花浪来,那就不只是与侯府为敌了,包括衙门礼部都会闹的不好看,侯府在朝中没有什么掌权的人能倚靠,自然也不会有人非除掉他们不可,更何况,如今礼部最要紧的是,办好选秀的事。各府只要能说的过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至于说和离的结果,老太太却没想到,忍不住问了一嘴。 郑派冷哼了一声,“丢官怕是肯定的。” 你现在再闹,大事没出,只有个不检点的养女,死了个可有可无的奴才,和一个风流糊涂的侯爷。你要真和离了,侯夫人离府,全京城的人都得知道。 魏伊人说的好听,说是可以帮侯府,可是入过衙门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泄露,到时候因为和离惊动了御史台那帮人,你看着他能挖出你什么东西来?不过是魏伊人哄着永安侯赶紧写下和离书罢了。 就好像昨个,他也是好话说尽连哄带骗的让永安侯同意交出郑婉。等着今日礼部的处罚下来了,永安侯自会冷静。 只是幸好回来的及时,不然魏伊人得逞了,侯府才真的是靠祖上庇荫过日子。 礼部再是闲差,那也是能参与朝廷事的,彼此还能卖个人情,你要是真什么都不是了,下场不定比五年前还惨。 就比如这次回来,便是因为同窗提起了选秀的事,郑派赶紧告假说是回来跟兄长提一句,让帮忙留意。去太学念书,除了念书还要积攒人脉。 “咱们全家人加起来,都不是嫂嫂的对手。”郑派沉声说了句。 这一局,魏伊人用的妙啊,一个妇人之手能设出这样的局来,实属不简单。 你不和离,那就得自个剥自个一层皮,你若是和离,一样也别想好过了。 永安侯听郑派一句句分析,现在只觉得后背起了一身细汗,“这个毒妇!” 真是想象不到的恶毒。 “将心比心,过河拆桥这种事谁人不生气?”用完人家就扔,人家不报复才怪。 对于这个愚蠢的兄长郑派是头疼的,侯府才刚翻身,朝堂都没站稳脚跟,你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真是嫌命长了。 “咳咳。”跟在后头郑婉,被人抬着可能是吹着了风,咳嗽了几声。 永安侯还是习惯性的往后走去,拉着郑婉的手。 郑婉用另一只手捂着嘴,似是掩面哭泣,只不过是挡挡丑态罢了。不过这么一动,看着又渗出血来,疼的她一个劲的抽泣,“都是我的错,让二弟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我知阿姐心善,一切并非阿姐本意,都是那毒妇。”看着郑婉受这么大的罪过,永安侯又怎么会忍心怪她? “连自己儿子都能杀的人,如何算良善?”老太太一想到未来这半年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心里就憋屈的厉害,看着郑婉越发的不顺眼。听永安侯到现在还一口一个良善,忍不住嘲讽了句。 连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她做的那是眼睛都不眨的。 听了老太太的话,永安侯抿了抿嘴,只是到底松开了紧握郑婉的手。 昨个闹哄哄的没来得及细想,有些事是越琢磨越后怕啊。 那可是井,这么小的孩子一个闹不好就送命了。 之前能自欺欺人,如今闹的郑婉自个承认了,那自是避不可避。 “路哥儿,这般糊涂的我,无颜见你们,让我再回去守陵,为我这满身罪孽赎罪。”郑婉想要重新握回永安侯的手,只是她身子疼的厉害,动弹不得。 “阿姐莫要多想,现下还是养好身子最要紧。”永安侯揉了揉眉心,难听的话没说,可也比不上从前温和,言语中也多了些疏离。 偏生郑派在一旁淡淡的说了句,“等着阿姐养好身子,还是送庄子吧。” 找个僻静的地方,至于父兄陵前,快别去恶心他们了。 永安侯有些犹豫,可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叫着郑派去书房里商议事,三弟长大了,看事情长远,往后怎么走还得靠三弟指点迷津。 人家弟兄俩离开后,老太太冷冷的瞪了郑婉一眼,“扫把星!” 都怪她,若是没有她,魏伊人跟永安侯日子过的好好的,侯府眼瞅着蒸蒸日上,偏就来了这么个恶心的玩意。 老太太看了一眼被房嬷嬷抱着的郑攀,她是稀罕孙子,可是魏伊人又不是不能生,只要神医开药,调养时日必能有孕。 当然,若魏伊人生不出儿子,就她那性子必然会给永安侯张罗着纳妾,到时候要几个孙子不就有几个孙子? 而且,等着魏伊人生了孩子,即便是个女儿,哪有母亲不疼孩子的。日月天长即便那时候永安侯真有喜欢的人,稍微做的过分点魏伊人为了孩子也得忍着,哪里敢闹着和离? 老太太越想越气,她这是为了一个没名没份的孙子丢了一群孙子。 “有你这样的母亲也管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来,往后攀哥儿就养在我跟前了。”摆了摆手,示意下头的人赶紧将郑婉抬走,别在这碍自己的眼。 “母亲,攀哥儿他从小在我跟前,不敢一个人。”郑婉还想挣扎,毕竟永安侯跟她离了心,孩子若再被抱走,她是真没翻身的机会了。 “你扔他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害怕?”老太太没给她脸面,儿子的命都不在乎,在这装的什么母子情深? “母亲,女儿知错,女儿知错。”郑婉被抬走了,还在那哭哭啼啼的喊着。 老太太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气又惊,她还在那跟哭丧的一样,老太太只觉得晦气的厉害,让人扯了布直接堵住了郑婉的嘴。 第三十九章 痴心妄想吧你 她坐在廊下得歇息歇息,要不心口一阵阵的闷的随时像是倒下一样。 抬头看郑攀,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狠不下心来,让房嬷嬷赶紧将郑攀抱回去,莫要晒着孩子。 刚才闹哄哄的郑攀吓的不敢吱声,现下就剩下老太太的人,尤其看老太太还关心他,被抱着的郑攀开始摇晃着小脚,“我想要狗。” 出门的时候,还见这那狗跟丫头玩闹,郑攀一直惦记着。 “祖宗来,您可莫要再提了。”还敢要魏伊人的狗?快别痴心妄想了,现在连狗毛也别指望了。 看郑攀还要闹,房嬷嬷连忙吓唬他,“再闹腾,老太太也不要你了。” 都说母凭子贵,可其实说到底还是子凭母贵,之前永安侯护着郑婉,无论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顾及着自己儿子,也得给郑婉好脸子。 如今郑婉失势,郑攀似也没那么金贵了。 老太太在外面坐着,一会儿一个虫子飞过来,一会儿一个虫子飞过来,老太太看着郑婉院子门口簇拥的那些花草就来气,“将那些东西都铲了!” 招蜂引蝶的东西! 祸害自己的儿子。 这些花草养的金贵,可是要铲除的话很快,没一个时辰全都被铲的干干净净,光秃秃的一根不剩。 郑婉趴在床榻上,下头的人给上药,疼的郑婉惨叫声不断。 “姑奶奶您忍一忍。”婢女被吵的耳朵都嗡嗡的,忍不住说了句嘴。 “放肆,你什么东西竟敢同我这般说话?”郑婉气的想打人。 可是她这么一骂,婢女干脆将药都倒在了郑婉身上,疼的郑婉嗷的一声,双眼一翻差点疼晕了过去,闹的郑婉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是熬着上完了药,郑婉全身瘫软。 门窗是开着的,婢女端着水一遍遍的净手,“您的伤口不能捂,先这么晾着。” 万一盖上了,郑婉一活动又出血怎么办?还得让她洗。 现在侯府困难,一块布也不能浪费了。 郑婉原是没心情计较这些的,只是听着外头有小厮说话的声音,像是处置自己的花草。郑婉没有力气去关心这些身外之物,只是耳边是外男说话的声音,她这光着身子总是心惊胆颤的,“你将窗户关上。” 婢女擦了擦手,懒懒的回了句,“姑奶奶莫不是糊涂了,这大热天的,您关窗户闷出毛病来怎么办?” 郑婉原来的婢女都已经被发卖了,剩下的都是后来买进来的。下头人最是识眼色,主子看重谁他们就巴结谁,现在郑婉明摆的是被万人嫌了。侯府困难,他们的月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发下来,就眼下这个落魄主子,谁放在眼里? 郑婉头一次受这样的气,恼的浑身都发抖了,“外头都是人,你不关窗户我被瞧见了怎么办?”还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只是听了这话,婢女掩嘴轻笑,“瞧见您身子的人还少吗,还差这一个两个的?” “你,你,你放肆!”郑婉却连个婢子都整治不了,“翠珠。” 想也不想喊了出来,喊完才想起来,她的翠珠已经不在了。 郑婉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怎么会如此?她怎么就落在这般的境地? 下午的时候,下头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礼部尚书府二夫人周氏过来了。 纵然魏伊人不打算跟永安侯好好过日子了,可是人家来了也不能怠慢了。魏伊人整了整衣裳,领着香附亲自迎了过去。 “外头热的厉害。”魏伊人笑着将人往里让。 屋子里头,已经让人准备了凉茶。 周氏笑着摆手,“也就晌午热一会儿,这会儿个不被直晒,有个遮荫的也并觉得热。”与上次两人谈买卖不同,这次周氏这次瞧着与魏伊人言语之间都是亲近,没有试探。 周氏坐稳后,下头人随即奉上了糕点,模样自是精致。 周氏扫了一眼,随即屏退自己的人。 一看周氏这是有话同自己说,魏伊人给香附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左右的人先出去。 屋子里空下来,周氏敛了笑容长长的叹了口气,“京城这都传开了,如今侯府困难。” 与她就不用这般客气。 魏伊人坦然的迎上周氏的视线,“是有些难办。” 周氏拉着魏伊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若知道你的难处,当初。”周氏的话适时的一停,那意思就是,当初就不该将价格压那么狠了。 “一码归一码,夫人的好意,妾身心领了。”魏伊人不卑不亢,在外人眼里,大约是有气度的。可在魏伊人心里,侯府如何与自己无关。 周氏左右看了一眼,将一叠信送到魏伊人手里,“这是昨个闹起来,衙门送来的,永安侯糊涂啊。” 魏伊人双手接过,打开一眼,那入眼的一句路哥儿便是一下子就让魏伊人知晓,这定然是郑婉写给永安侯的信件。 上头没有什么直白的感情流露,却说夜不能寐,没说思念之情,却说院外长满的了红豆。 墓地怎会有红豆? 分明就是说的相思! 五年了,断断续续的两个人可是聊了不少,自欺欺人用姐弟之名掩盖了龌龊之行。 不过,因为足够含蓄,只看这信,好似一个女子故意撩拨一样,尚未提别的。 周氏一脸同情的看着魏伊人,“侯府出这样的养女,实属不幸,你碰上这事也是够恶心的。” 魏伊人没将信看完,只是随意的收起来,面上露出淡淡的苦涩,“也是我运气不好。” 摊上了这事。 周氏又从袖口拿出了一叠银票,“昨个闹的动静大,惊动了上头的人,只是总有老侯爷的面子在,此事有了定论也就作罢。这些银钱是公爹让拿给你们的,好歹不说得先吃饱肚子。” “这万万使不得。”魏伊人赶紧拦住周氏,她又不缺银子,怎能要周氏的东西。 “侯府还有一个铺子勉强支撑,再来侯爷经此教训,也不会大手大脚的去哄着谁给谁花银子,日子总能过下去的。”魏伊人情真意切的握住周氏的手,“不管如何,夫人大恩,侯府当铭记于心。” 看魏伊人执意不收这银票,周氏也就作罢了。 同魏伊人闲聊一会儿家常,这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魏伊人依旧将人亲自送在门外。 “夫人,刚刚三少爷来过。”看着尚书府的马车走远,香附才轻声禀报。 第四十章 补偿嫁妆? 那边过来的时候,得知魏伊人正在会客,因为学业紧张,他这就要收拾着回太学了,所以只让香附带话。 说是已经同永安侯他们说好了,布庄这个月的银钱在魏伊人手里那就应该给魏伊人,现下侯府公中亏损,若再让魏伊人管家着实不厚道,这家且让老太太操劳。无论侯府如何难过,以后布庄每月的银钱,都是分一半给魏伊人。 毕竟,是侯府不愿意和离的,那侯府养当家主母是应该的,已经伤了魏伊人的心,就不能再要她的东西。 以后待侯府度过难关,每月公中若有结余,全都给魏伊人送来,直到填平魏伊人的嫁妆。 “三少爷果真公道。”香附小声的同魏伊人说道。 这么一来,反而挑不出侯府的毛病来了。 魏伊人听的皱眉,“你可知二夫人来所谓何事?” 看香附摇头,魏伊人将人带到屋子,直接将那一叠信给香附瞧了瞧。 上头全都是那些让人恶心的话,若是没有回信,那边能一个劲的给永安侯送信? 可见两人腻腻歪歪的。 纵然郑派补偿又如何,对魏伊人的伤害就能没了?你若,你若早说有心仪的人,魏伊人怎会嫁入侯府? 如今说补偿,不说心伤了这矫情的话,但就魏伊人的身子你们侯府怎么赔? 郑派看着处处心疼魏伊人,可是你若真心疼,魏伊人都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说到底他还是帮着永安侯,为侯府善后罢了。 你若真的如同所说的那般是心疼自己,你坦诚布公的跟魏伊人商量,求魏伊人高抬贵手,又何尝不能? 这信是郑婉写的,这东西必然是从永安侯那拿走的。 昨个就得消息,晚间郑派去了永安侯的书房。既然闹的衙门非查不可了,丑事未必能遮的住,郑派干脆就自己承认了去。 郑婉那边因为指望侯府,她不会乱说,郑派拿这东西去,倒成了侯府养女心怀叵测,将永安侯给摘出来了。 恰逢圣上即将选秀,礼部的人就算是打扫的旁人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侯府这边又是交出罪证,又是自首的,衙门足够交差了,只要不是有仇,没人会深挖一个侯爷的风流事不放。 只不过昨个闹的动静大,上头的人也会过问,衙门没有担责,将这东西给了礼部。 现在,礼部也惩罚了永安侯,侯府的主子也被衙门打了,因为一个奴才引这么大的动静,放在谁跟前也说的过去。 周氏这会儿过来,也是来提醒和安抚魏伊人,有委屈该咽就往下咽咽吧。 侯府这才刚翻身,上面不想这么快就把永安侯给换下去。 毕竟侯府有功于社稷,又蒙了五年冤屈,现在因为个下人闹的丢官罢爵的不太好看。 听魏伊人这么说,香附恍然间才明白,“他们这都在欺负夫人。” 朝廷的人只惦念着侯府委屈,没人在乎他们有补偿的机会,是因为魏伊人的功绩。三少爷口口声声的记着魏伊人的好,却用这么快时间压下此事,说到底还是防着魏伊人生事,他们只有安抚合作,从未有过感同身受。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手指将那信翻了又翻,真真是深情的一对。 永安侯有人庇佑,可是自个不争气,老侯爷的情分已经用了一次了,你以为还能用第二次? 朝中没有真心护着的人,人家也就过过面子就算了。 至于朝廷的人,魏伊人想起昨夜下头人禀报,说是国公府的郁方大人正好路过,怕是这是郁方的意思。 上次碰见提点过两句,就是冲着老侯爷的面子上。国公府的人素来端正,做这般衡量始终正常。 只是,魏伊人冷笑一声,他们送这东西来,是卖个人情,让她关起门来可以好好的整治郑婉,算是在安抚魏伊人。 只是,魏伊人让香附将信放好,他们既将东西送来了,这东西怎么用便是魏伊人说了算的。 如今,人证魏伊人有了,物证也捏在了手中。 侯府当日夜里,听闻就清汤寡水的煮了点菜叶汤喝,好些下人抱怨。 现在,侯府能正常吃饭的,也就魏伊人的院子了。夜里,伺候郑婉的婢子还特意跟香附套近乎,说是如今天热,郑婉伤了身子如何遭罪。 香附学话的时候,眼睛明亮,可是高兴的很。不过说完又凑到魏伊人跟前,“不过奴婢知道,雪中送炭才是值得惦念的。” 之前魏伊人被永安侯不喜,为魏伊人打抱不平的才是真心忠于魏伊人的,现在想套近乎的,都被香附挡回去了。 现在,侯府自己焦头烂额的一堆事,也没人会寻魏伊人麻烦,魏伊人这才得了空,去神医那调理调理自己的身子。 地卢虽来的时日短,可魏伊人宠的紧,便是去神医那也带着地卢。 这次魏伊人出门,可没人敢为难,香附一交代下去,管事的连忙去安排,等魏伊人出来的时候,侯府的马车已经候了许久。 这次倒是顺利的见了神医,神医待着的地方,虽说偏僻,可是神医的性子倒是跟想象中的不同,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大夫。 魏伊人准备的孤本金银人家都没全要,只是按照行情收了诊金。 神医说,这个地方不好找,既有这番心思找到的,必是诚心的。 “夫人,瞧着神医的姿态,可是没有半分为难,您的身子定然能调理好。”香附拿着药方,嘴角抑制不住的欢喜。 看看神医就是神医,旁人把个脉愁眉苦脸的吓死个人,人家神医云淡风轻的,就好像不过是寻常的头疼脑热,也不提什么郁结不郁结,开药吃药就完。 “是,确实是神医。”魏伊人也跟着笑起来,旁的大夫看魏伊人,就好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到了神医这,突然觉得自己又能行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全程神医就问了魏伊人一句话,近期可打算孕子? 得了魏伊人否定的承诺,那方子哗哗的就开了出了。 刚才守着神医没好意思看,这会儿个魏伊人从香附手中接过,人都说久病成医,魏伊人也能识得几昧药性。 神医的方子可是比旁人开的要烈一些。 第四十一章 又想来吸血了? 多是活血的,魏伊人似乎明白了神医的意图,开这么烈的方子,若是意外有孕,肯定会小产。 魏伊人若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这般调理也成,可偏偏成婚了,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用药。 香附听魏伊人的解释,微微的张大了嘴,“可神医像是随口问的一句。” 只一句,就敢冒这么大的险? 魏伊人将方子收好,“我瞧着神医的桌案旁边,放着相术之书。”没想到神医还会相术,大概从面相上能看出自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又或者能看出自己是孤寡之相。 “夫人莫要多想了,神医若真那般厉害,怎么看不出那位不是好人?”香附听不得魏伊人妄自菲薄,随即反驳。 魏伊人将地卢搂在怀里,“谁说神医看不出来?” 即便看出来又如何,医者仁心,难不成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死在他跟前。 一句医者仁心,倒让香附不知该说什么。 她私心希望神医这么厉害的人又懂得相术,若能替天行道便是大义,可转念一想,若靠面相断人生死,要律法做什么? 难办,真真是难办。 怪不得神医不常在京城,总爱云游四方,或许越是懂得多的人,思量的东西就越多。 神医只管开方,药草是他们自己抓的。到了药铺人家还多问一句,可想好了要吃这药? 足见这药性是烈的。 到了书巷,魏伊人将地卢留在马车上,她领着香附出去转转。 这里收集了不少书册,魏伊人领着香附一家一家的寻。寻了几本面相的还有手相的,甚至还看有看风水的。 所有的人,空口白牙的谢都是没有诚意的。无论人家神医自个是什么规矩,可于魏伊人而言,她的病养了这么多年不见好转,神医愿意出手她感激不尽,神医不收金银,那就寻他感兴趣的东西。 东西,就代表了心意。 “夫人,那是郁大人?”刚出了书铺的门,就瞧着郁方从对面左侧的铺子出来。 许是今日郁方休沐,难得没穿官服,一身霜色的长衫,挺拔的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当没瞧见。”魏伊人不着痕迹的看向旁边右侧的摊子,似是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了,很自然的避开了与郁方的对视。 “大人,那是永安侯夫人。”小厮在郁方的跟前,小声的提醒。 郁方嗯了一声,按照原想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退了回来,“罢了。”转身,从自己来的方向离开。 他们转了大半条街,什么都没买,此刻又要转回去了。 魏伊人在小摊前看了一会儿,用余光瞧着郁方离开,这才拿了几个铜板,买了件最便宜的东西。 小贩笑脸相送,自是欢喜。 回府后,魏伊人让香附安排小厮将书册送到神医跟前。一路走来瞧着婢子们无精打采的,估摸早膳也没吃好。 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能待多久。 让香附早些给管事的知会一声,若是削减丫头,还是寻之前的牙婆子,给下头的人寻个好出去。 魏伊人虽不管家,可是为了下头人好的事,不必通过老太太,管事自会安排。 魏伊人惦记着,不管怎么说尚书府周氏人家也专门跑了一趟,就她的身份魏伊人想还人情还不好拿捏分寸。便宜的人家看不上,贵的话人家怕也不敢收,倒不是继续用她介绍的人。 送礼这件事,要么就是人家需要的,要么就是你按照你现在的身份去送,那些几文钱就能买到的绣品,非要自己做,反正魏伊人觉得显不出礼轻情意重来。 神医开的药确实厉害,当月魏伊人就觉得腹部没那么疼,也不知道是因为侯府一堆烂事不用魏伊人操心了,还是因为侯府没人找自己的事了,这段时间双肋也没再疼过。 天是越来越热了,明个就是端午了,香附现在也腾出手来,早早的同下头的人包了粽子,等着做熟也到晚上了,可以尝个鲜。 倒是没想到,晌午的时候,老太太竟然带着郑攀过来了。 本来该到了用膳时候,魏伊人给香附使了个眼色,让她给小厨房交代声,先将饭菜热着,一会儿再上。 “怎么瞧着,还瘦呢?”魏伊人刚起身,还没见礼,就被老太太拉住了,主动先跟魏伊人寒暄。 不过这一个多月老太太确实操心了,同魏伊人站在一处,比之前都矮了不少。头上的白发也多了,说话的时候听着是气虚的。 从前郑攀出门总得让人抱着,现在是被老太太领着,身上也没了之前的华服,只着了寻常的料子,看着袖口还有些大,往里别了一截,走到堂屋还给魏伊人见了个礼。 这孩子本来就体弱,看着比刚来的时候还瘦。 “许是天热,没胃口。”魏伊人淡声回了句。 也没管郑攀,老太太看魏伊人看都不看郑攀,等孩子行完礼,自个招手让郑攀到自己跟前。 “说起天热可不就是不正常,今年好像比往年都热。”手立马去碰郑攀的领口,“孩子火气旺,看看这脖子间都起了疹子了。” 这才开始热,就起了热疹,等到夏天还不知道怎么熬。 侯府现在没银子,夏天肯定供不起冰块,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魏伊人的脸色,看她面无表情,老太太心中叹气,看样子魏伊人是不会往外拿银子了。 “前些日子路哥儿起烧,都没怎么用药,全靠自己扛着。”老太太说着抹了抹眼角,这次真是落泪了,不说永安侯就老太太的药都供不上,家里头先紧着郑攀。 “如今我却是知道,伊人啊,侯府离不开你。”这才熬了一个多月,老太太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犹记得,从前老太太说的什么,侯府今非昔比了。 魏伊人拨开老太太的手,“您这话就折煞我了,侯府有侯爷有三弟,有祖宗庇荫,哪个不比我强?” 从前老太太的话,魏伊人全数还给她。 老太太被魏伊人讽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一时无言,郑攀肚子咕噜噜地声音就格外的清晰。 他拉了一下老太太的袖子,“祖母,我饿。” 老太太用眼角余光扫着魏伊人,拉着郑攀在那抱怨,“早膳让你吃你不吃,这会儿知道饿了吧?” 郑攀委屈的撅着嘴,“天天白粥,天天白粥。”谁能喝的下去? 第四十二章 认清她们母子面目 莫要说孩子了,就算是大人,由奢入俭也是难的。 老太太在这训她自己的孙子,魏伊人是个外人,自然不方便多言。 “那你想吃什么,小小孩子毛病就这么多,长大可还得了?”老太太看魏伊人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面憋着火气,冲着郑攀说话也就难听了。 到底,也比不上之前那么宝贝孙子了。 或者,这才是侯府正常的德性。 郑攀到底是小孩子,被老太太这么骂哪里忍的住,当时就扯着嗓子嚎。 老太太听的一阵阵烦闷的厉害,摆了摆手示意房嬷嬷赶紧将孩子抱走。 年轻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带的孩子,在她印象中,侯府这三个孩子她都没出多少力,反观郑攀这一个,劳心劳力的还带不好。 果真是,什么的娘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听着郑攀的哭声走远,老太太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从前被他们母子蒙蔽,如今方得大悟,人都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果真诚不欺我。” 郑婉母子就想着怎么挖空侯府,自个享受,看看魏伊人,人家怎么做的? 老太太身子往魏伊人跟前靠了靠,“这些日子是娘跟路哥儿对不住你,只是日子还长,总要往下过,夫妻之间哪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明个就是端午,按照习惯有爵位的可以进宫陪圣上过节,只要明个路哥儿得脸,咱们侯府才是真有希望。” 想到这,老太太眼睛都比之前亮了,“就他们母子,如何成气候?要我说,只有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真正能撑起侯府的人。” 她目光炯炯,大概自己是相信的。 魏伊人倒是了解老太太心思,确实,若真得了圣上青睐,什么半年一年的俸禄,这都不值一提。可问题是,朝中能人那么多,凭什么是他永安侯能出头。 怪不得今个老太太特意过来,感情是给自己画大饼来了。 魏伊人看老太太靠近自己,她就往一边挪了挪,将嫌弃挂在脸上。还巴望着自己给他们侯府生孩子贴银子,做梦呢,“母亲大度,只可惜我是做不到,仇将恩报。” “你这孩子,怎么是死心眼呢?”老太太看着是替魏伊人着急,“如今咱们府内都认清了他们母子的真面目,往后他们都不能动摇你的地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好端端的做你的侯爵夫人不好吗?” 好吗?你们已经过河拆桥一次了,自己要是在再上当,那可真是死心眼。 看魏伊人不耐烦的顺了顺头发,香附从一边端了一碟子蜜枣过来,“一会儿夫人喝药,早些备下才是。” 老太太看了那碟子蜜枣一眼又一眼,“你瞧瞧,就是赌气嘴硬,还在喝药调身子,不就盼着早日和好?便由我做主了,今个让路哥儿来你屋里过夜。” 啪嗒。 魏伊人茶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母亲是惦念着我的嫁妆还没花完?” “你这说的哪里话?”老太太还想狡辩。 魏伊人不耐烦的将身子转到一边,“香附,送客。” 香附一听,立马挡在魏伊人身前。 老太太倒是站起身来,不过却没走,“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香附连忙抬手,“老太太,请。”手指向门口的位置。 老太太看魏伊人油盐不进,冷哼一声,到底甩袖子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咋在那不甘心的念叨了句,“不识好歹!” 呸! 香附对着老太太背影,不屑的撇了一眼。 本来,婢女在院子里陪地卢,一看老太太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她来准没好事,又来气老太太。 故意放了一下地卢的绳子。 地卢是记仇的,从老太太进院子开始就在那呜呜的低吼警告,婢女猛的一放绳子,地卢汪的一声就往前冲,那叫声绝对是真的想咬人。只不过绳子放长些并没有全放开,地卢没能靠近老太太,因为冲劲大,整个身子都站起来。 老太太吓的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香附赶紧出门,“地卢不许胡闹,可将老太太吓到了?” “畜生,没人管教的畜生!”老太太本来身子不好,这么一跌倒眼前一阵发黑,恼怒之下口不择言。 人说打狗看主人,她这骂的不知道是地卢还是魏伊人。 听着老太太口出恶言,香附的脸色冷了下来,只招人将老太太抬出去。 却故意当着老太太的面,拿了一块肉喂给地卢。 老太太恨的厉害,可有什么办法,她心里面再不喜欢魏伊人,可是又不能下定决心彻底死了让魏伊人帮扶的心。 真真是既要又要。 等老太太走了,看地卢的婢女吓的脸都白了,“香附姐姐饶命。” 她就是心里头气不过,谁也没想到地卢反应会这么大。无论如何,老太太是长辈,要是因为她被吓出个好歹来,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香附急着出来,也怕老太太出事,可看老太太恼羞成怒露出的真实嘴脸又觉得解气,思量片刻后才说道,“罢了,下不为例。” “夫人。”她想着给婢女求情。 没想到魏伊人根本就没想过追究,“这会儿个我都饿了,赶紧吩咐小厨房上膳食。” 香附连忙应声,等着布菜的时候,香附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带着那位过来,是来讨食来了?” 这是用膳的时辰,又没什么要紧的事,这么热何至于非要过来。 想到这,香附眼中都是鄙夷,饭都吃不上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跟魏伊人端架子。 “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魏伊人垫了垫肚子后,才回了香附一句,而后交代刚才看狗的婢女,调一调位置。 能在内院伺候却没分寸,该做点粗活罚一罚了。 魏伊人不是说真的不在乎,只是觉得,人不是没死,那就不是大事,现在先紧着自己,饿着肚子处理这些闲事,魏伊人是不会再这么傻的去办了。 “还是夫人想的全面。”香附光想着解气来了,却是意气用事。 “你呀,是关心则乱。”那婢女是忠心,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再来魏伊人看着是罚了那婢子了,可是也仅仅是提点。 她们来当丫鬟,为的就是银钱,你只要不扣银钱,多做点活她自也能接受。 第四十三章 踩他七寸 尺度刚刚好,规矩立了,却没寒了对方的忠心。 等着晚间的时候,魏伊人尝了一个刚做好的粽子,枣放的多,似是能甜到人心尖尖一般。 魏伊人还亲自做了五线绳给下头的人分了分,按照规矩,端午前夕都是长辈给晚辈戴上,未来一年无病无灾,和顺美满。 今年魏伊人有空,作为主子算是为下头的人赐福了。 下头的人一个个面上比过年的喜气还要浓。 “奴婢听闻,今年端午公中一个铜板都不往下赏,好生的难看。”香附是个嘴停不下来的,下午去外头取艾草的时候,就听着有人抱怨,这会儿个得空赶紧跟魏伊人说说。 一般逢年过节的,主家富裕就多赏一些,主家清贫那就少赏点东西,但求图个吉利,像侯府这般一毛不拔的,满京城怕是寻不出第二个来。 不过想想也是,老太太都想办法出门要饭了,哪里能舍得出这个银钱。 魏伊人还没说话,香附自个把自个给逗笑了。 这才说着,外头地卢叫了起来,就跟今个白天对老太太那凶样。院门魏伊人早就让关上了,省的他们来叨扰自己。 “不管他。”魏伊人朝院子里头看了一眼,地卢是难得的好狗,魏伊人院子里的人人家从来都不咬,光听脚步声都能分辨自己人和外头人。 外头的人估摸听着狗叫声,看没人出来查看也就走了,毕竟地卢叫了一会儿就闭嘴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地卢又叫了起来。 这次,大门被叩响,永安侯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夫人,我进去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魏伊人给香附一个眼神,香附随即明白,当下快走出去,隔着门回话,“侯爷不巧,夫人已经歇下了。” “歇下又如何,我只说几句话便走。”永安侯那边接着又喊夫人,生气的时候喊魏氏,这会儿个倒是嘴巴也能管上。 永安侯使劲的拍着大门,那架势是非要见到魏伊人不可。 魏伊人将五线绳收起来,轻叹了一口气,就没几天清净日子能过。 到底这么叫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起身亲自去开门。 院门打开,魏伊人并没有让人进来,只是站在墙边冷冷的看着永安侯。 “不是说歇了吗?”永安侯敲了半天的门看着还带着气,说话的时候眉头紧锁。 他想往里进的时候,被魏伊人抬手拦了一下,“侯爷大晚上的这般闹腾,当真是没有半分顾及了?” 就算没有银钱,爵位还在,这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彼此留了? 魏伊人的口气很冲,永安侯下意识的张嘴,挂着不满,“你这个人,谁能跟你过到一块去。” 说完大概又想到这次过来的目的,放缓了声调,“你不是身子不好?在外头莫要受寒了。” 这话说的,魏伊人轻笑一声,白天热的厉害,这会儿才舒坦了,已经入夏了,还能冻着人? 永安侯略显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尖,“行了,你报复我认了,阿姐也受了惩罚,这一个月我都没有去看过她,你我余生总还要过。” 听这语气,好像他还是大度了。 倒是这一个月没见,永安侯没再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脏魏伊人的眼睛。 “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回不去了。”魏伊人别过脸去,不去看永安侯。 耳边是他气的喘着粗气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办?侯府被你害的颜面尽失,明日本来有爵位的都能去宫里赴宴,但就我自己例外。魏伊人,你就算闹也得有个分寸!” 听了这话,魏伊人微微挑眉,所以他这是在外头受了气过来撒气了? 看来礼部的人还没糊涂,永安侯这种拎不清的,你让他去宫里干什么?万一冲撞了贵人,不定害的旁人跟着倒霉。 也可笑老太太,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过来翘着尾巴得瑟,现在还露脸,宫都进不去,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侯爷若是看不惯,依然可以选择和离。”魏伊人不冷不淡的回了句。 “你想的美!”永安侯张嘴就要跟魏伊人吵,只是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压下心底的怒火,“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跟你商量,侯府现在确实困难,之前三弟许诺每个月给你布庄一半的银钱确实不合适,我想着你院里也该省省了,以后给你四成便可。” 这才过了一个月,老太太觉得有望翻身了,过来折腾一通,永安侯大概觉得危机解除,这就开始动旁的心思了。 是不是觉得,魏伊人拿他们没办法了?幸好自己没当真,要不然又是失望。 魏伊人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做许诺的人是三弟,侯爷怎么觉得我管不着,给我的银钱少了我只管跟三弟要说法便是,只是。”魏伊人勾了勾嘴角,“老是拿着家里的事麻烦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心学习。” 毕竟,他可是侯府未来的状元。 “魏氏!”永安侯到底装不下去了,“你但凡有阿姐一半温柔体贴,你我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魏伊人垂眼,手轻轻的颤着,温柔体贴?那五年,她是如何做的?她也曾温柔小意,他们也曾举案齐眉,究竟是谁先变的? 只是,不重要了,“我到底比不上阿姐,莫要说孩子了,就算是阿猫阿狗的让我往井里扔我也是下不去手的。” 一脚,就踩在了永安侯的七寸上。 永安侯看着手背上的青经都气的凸出来了,“好,银子照样给你!” 他到底不想让郑派知道,虽然永安侯觉得眼下没有危险了,可是郑派那性格谨慎,拳头也硬,他可不想兄弟俩再打一架了,“但是,我记得有一对青花瓷的瓶子是我刚给你的,你得还我。” 那对瓶子也值点银钱。 永安侯这就盘算着,等着端午过后,寻个口松的同僚吃酒,怎么也得巴结个人提点自己。 这一个月他真的要疯了,同僚们冷嘲热讽,上头的人更是但凡抓到他一点错处就跟骂孙子一样,没半点顾及。 他现在都感觉是礼部最软的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 之前还想着,他有爵位在身,假以时日必有自己一方势力,现在看来能升升辈分不当孙子当儿子都成。 第四十四章 砸的是前程? 那对瓶子魏伊人记得,因为跟自己屋子里不搭,闹僵之后就被跟收在小库房了。 现下,没想到永安侯会要回来。 看魏伊人不说话,永安侯接着又说道,“你既将银钱看的这般重,我也学学你,该拿的都拿回来。” 看着,很是有道理的样子。 可魏伊人只在他的面上看到了不要脸三个字,魏伊人的账本记得都是主要花出去的,或入公中,或是投入铺子的,像平日里给永安侯做衣裳送屋里的,都不在这里头。 你若算的这么清楚,那不如算算他们侯府到底欠了自己多少银子? 当然,永安侯未必不懂魏伊人的付出,只是不想懂罢了。 魏伊人懒得跟永安侯掰扯,“香附,将侯爷的两个瓶子取过来。” 将侯爷二字,咬的格外重。 等着瓶子拿过来,魏伊人亲自去接,似是准备将瓶子亲自递给永安侯,只是两手抱起来的时候,却故意用力的摔下去。 都是瓷器的东西,哪里经的这么摔。 当着永安侯的面,魏伊人将两个瓶子摔的稀碎。这东西她不稀罕,可就看不惯永安侯这副理直气壮跟自己要东西的样。 “魏氏,你疯了!”永安侯蹲了下来,他愤怒的瞪着魏伊人,好似魏伊人砸的不是瓶子,而是永安侯本来就没有的前程。 魏伊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永安侯,“不小心手滑了,若是侯爷生气,咱们今日可以一并并将该清算的都清算了。” 到底,谁欠了谁更多的。 你郑派是说了要填自己的嫁妆,可是多年填平?这世上就没有欠债人在债主面前趾高气扬的道理! “魏氏,魏氏,你不就仗着你有几个臭银子,终有一日本侯会翻身,将你踩在脚下!”永安侯因为生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在夜里像极了诅咒。 魏伊人微微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永安侯,“我很期待。” 期待看你能不能翻身。 永安侯大晚上的过来,到底是不欢而散。 “今个真真是没看黄历。”侯府一家人接二连三的来寻晦气。 “香附,去安排几件事。”院子的大门重新关上,魏伊人轻声交代。 侯府一家就是狗改了不了吃屎,她不会等着这些人过了劲后给自己添堵。 次日一早,魏伊人还没出门,家书就送来了。 真是掐的刚刚好,过节一早便见着了。 香附知晓二爷一家是什么德性,想着宽慰魏伊人。 魏伊人摆了摆手,又交代了香附几句,拿了上好的药膏领着香附去看郑婉。 一路上,早就没有之前的繁花锦簇,就是连入门的海棠也没了,整个院子光秃秃的夏日里愣是多了几分凄凉。 院子的还有些杂草,婢女也不处置,魏伊人到的时候,她正坐在门沿上吃瓜子,“夫,夫人。”婢女看见魏伊人,吓的都结巴了。 魏伊人斜了婢女一眼,并没有理会。 屋子里头闷的厉害,婢女伺候的不尽心,郑婉正起身去开窗户。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皮肉伤好了可里头骨头还是疼,走路都要扶着桌子小心翼翼的挪动。 面容憔悴,未施粉黛,看着老也不少,眼角起了不少细碎的纹理。 侯府落魄了,可魏伊人反而比之前更加的光鲜亮丽。 今年魏伊人二十多岁,也没生过孩子,调养得当,正是最好的年华。 郑婉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你来做什么,来笑话我吗?你赢了!” 每一句话都说的急切,说完好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身子靠在墙上,闭眼不去看魏伊人。 看着是认命了,可是紧握的拳头的,暴露出她在意,非常在意。 “我从未主动招惹你。”魏伊人从袖子里取出了提前准备药膏,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如今,我倒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郑婉一听这话猛的睁开眼睛,“魏伊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活着,狼狈的活着,耗尽路哥儿所有情谊的活着,你的地位才永远不会被动摇。” 若是郑婉就这么死了,也许永安侯会在哪一瞬间,记起自己曾经的美好来。 因为愤怒,郑婉的面容扭曲,甚至有些恐怖。 “魏伊人,你得意吧只管得意吧。”郑婉吸了吸鼻子,用力的捶打着桌面。 “我自然是得意的。”魏伊人微微抬着头。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人给香附递消息,说是广阳郡来了家书。 魏伊人斜了郑婉一眼,满目的不屑,领着香附往外走,听着里头在砸东西的声音,魏伊人停下脚步,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郑婉院里的婢女,“好好的伺候你家主子。” 丢下这话,魏伊人才继续往外走。 郑婉屋里的窗户被开到最大,她趴在窗户上怒喊,“老天爷你待我不公!” 她是侯府养女,纵然因为她的到来侯府接连出了三子,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小姐,郑婉小心的讨好侯爷夫人,讨好三位公子,终是得了门好亲事。 是的,郑婉其实挺满意那门亲事的,虽说对方门第不如侯府,可夫君年少有成,又是家中长子,郑婉过去就是当家夫人,待年岁渐长,自有大前途的,可谁知道,成婚三日他便出征,再然后回来的便是他已经战死沙场的消息了。 虽说婆母怜她年纪轻轻的且也没怀上孩子,不敢耽误一生,将她送回娘家。可一个嫁过人的养女,能有什么好前途? 回府后,她跟永安侯亲近,两个人在一起了,她肚子也争气没想到就有了,原还以为能母凭子贵得了名分,谁知道侯府出事了。 如今一切熬过去了,可却也什么都没有了。 虽是晴天白日里,可郑婉哭的凄惨,总听的人后背发凉。 “那位怨气大的很。”香附撇了撇嘴,可她有什么好气的,与她比起来魏伊人何辜? 魏伊人没有回头,如今就等着郑婉,争点气了。 今日永安侯没能入宫,老太太那边也消停了,听闻永安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吃了不少酒。 现在的侯府,哪有银钱买好酒,那些寻常的酒,喝进去后划嗓子还容易上头。 “主子,那边送来消息,说是那位去寻侯爷了。”白日里魏伊人训斥那一句,意味不明,婢子不知道魏伊人的意图,只能极尽揣摩。 “由着她去。”魏伊人淡淡的回了句。 到底还是领着香附去了观景台。 这一处地势高,风景极好,更重要的是,能瞧见永安侯书房的院子。 听闻老太太来看过永安侯,可是劝不住永安侯,只能作罢。 自然,这母子俩少不得要诅咒魏伊人几句。 第四十五章 看这对狗男女 将他们的无能全都怪在魏伊人的身上。 老太太离开后,魏伊人就瞧见郑婉出现在不远处。 她走路不方便,还拄着一根棍子,靠在数上后将棍子放在一旁,从袖口去取出一个陶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 吹的其实并不好听,至少魏伊人觉得,她这水平登不上台面。因为隔着有点距离,魏伊人看不清郑婉面上的表情,只是她一身的素净,风吹起她的衣角,甚至还有一种飘逸之美。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郑婉跟永安侯年少时候的记忆,总之永安侯出来了。 他将郑婉迎进院中,并屏退了左右。 魏伊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看着永安侯背对着郑婉似要离开,郑婉冲过去抱住了永安侯,最后他们还是拥在了一处。 永安侯今日还说,他这一个月没在见郑婉。其实,大约不是不见,是郑婉没去找他。 魏伊人着实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情,让人永安侯不顾及自己的儿子,甘愿蒙蔽双眼。 “这一对狗男女!”香附气的咬牙切齿,之前还用姐弟相称,也不怕辱了这俩字。 魏伊人冷冷一笑,之前还愿意遮羞,是因为郑婉要端着冰清玉洁的架子,如今都撕破脸了,当然费心尽力的去勾引永安侯。 永安侯明显经不住勾搭的,甚至魏伊人都怀疑,当初真的是因为吃醉了酒吗? “等明个一早,开点坐胎药,让她放在郑婉的膳食里。”魏伊人面无表情的交代。 “主子,莫不是是要成全她俩?”还给她弄坐胎药,香附此刻都恨不得安排人打进去,让人都看看她们的丑事。 “成全?”魏伊人勾起嘴角,他们配吗? 且瞧着吧,若真闹大了肚子,会是谁着急? 隔日听闻晨起,永安侯叫了不少人进去,桌案都翻了,桌案上的书册全都掉在了地上,有些还是礼部要用的,永安侯怕耽搁了差事,安排人收拾出来。 闹哄哄的自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说是老太太恼的安排人去教郑婉规矩,若非永安侯及时赶到,老太太就将郑婉就送了庄子。 魏伊人怕老太太骚扰自己,清晨用了早膳就出门,晚间才回来,避着不见老太太。 起先老太太还想着找魏伊人,几日过后老太太也就罢了。 听闻郑婉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策,将老太太给哄好了,连她夜里去寻永安侯都睁一眼闭只眼不再管了。 五月底的时候,叔父送了消息过来,堂妹魏舒寅来京城于侯府做客。就在收到消息的隔日,魏舒寅的马车就到了侯府门外。 既然都上门了,魏伊人便安排香附去接。 对于这个堂妹,两人相差三岁,在娘家的时候常打交道,两个人关系算不得多好。尤其在父母去了以后,二叔父一家想着吃绝户,更是闹的有些难堪。 后来魏伊人得了侯府的亲事,叔父一家可是眼红的很,说了不少酸话。等着侯府落败,那边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魏伊人。 他们虽都是广阳郡人,但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有什么消息只要有心打听总能知晓的。 现下,侯府翻身了,那边又说什么多年未见,思念的很,说的什么亲戚血缘,魏伊人一直没搭理罢了。 正好,魏伊人想要收拾郑婉,看见了家书,忽然灵机一动,有个人倒可以一用,这才有了在郑婉屋的那一幕。 魏舒寅年岁不小了,却一直未定亲,不过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耽搁到如今也还没寻到合适的。 “阿姐。”进了院子,魏舒寅那熟悉的声音就传来了。 今日的她穿着清凉,浅蓝的衣裙,多了几分温婉之气。长长的流苏挂在鬓间,却是为了凸显的规矩教养。 魏伊人坐在主位上,待人走进才站了起来。 “五年多未见,倒是长高了不少。”魏伊人起身,含笑的上下打量魏舒寅。 魏舒寅顺势挽住了魏伊人的手,“阿姐这不是在取笑我?” 娇滴滴的,让人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她这是在哪学的毛病,话也不好好说了。 “我是真觉得,我们家舒寅成了大姑娘了。”魏伊人趁机收回自己的手,安排魏舒寅坐下。 魏舒寅跟着坐在魏伊人左手边的位置,拿着团扇轻轻的扇着,“这京城到底比咱们广阳郡热。”而后笑着凑到魏伊人跟前,“我娘也常说我年岁不小了,这不一直惦念的终身大事,想着让阿姐在京城给留意。” 魏伊人点头应是,“京城里的青年才俊是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婶母的眼。” “阿姐只管找便是了。”魏舒寅的眼睛明亮,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憧憬中,“就像,就像姐夫那般的人就不错。” 说完惊觉失言,“阿姐莫要多想,我是说姐夫人好。” 自己越解释越乱,干脆一摆手,“罢了,阿姐定该是知道我不会说话。”她起身拽了拽衣袖,“来了这么久了,也润了嗓子歇息过劲了,阿姐赶紧领我去给老太太见礼,莫要让人觉得咱们礼数不周。” “也好。”魏伊人示意香附收了团扇。 走出去的时候,魏伊人故意走在魏舒寅的右侧,因为挨着墙走,还能遮阳。魏舒寅走在外头,等着到了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走的浑身上下都是汗。 老太太这边早得了消息,穿戴妥当等着,今日,就连郑婉也在这里伺候,倒是郑攀被哄着抱到别的院子里。 “老太太安好。”魏舒寅一进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这。 这礼,着实实诚。 “这孩子快些起来,知道你这个知礼的,可如此娇滴滴的姑娘家,万万不好常跪的。”老太太说着,心疼的去拉魏舒寅的手。 魏舒寅没跟着起来,“老太太心慈,如此晚辈更无颜面起身。晚辈奉母亲之命,前来请罪。”说着,下头的人抱着檀木箱子进来。 箱子是打开的,里头是一套赤金的头面,做工极好,上面镶嵌着宝石彩珠子,各个价值连城。 老太太一瞧见后,眼睛都亮堂了,想来心中已经盘算这东西能值多少银钱,能够侯府吃多少顿饭。 趁着老太太愣神的空当,魏舒寅回头看向魏伊人,“阿姐快些跪下,魏家女儿当孝顺长辈,恭顺夫君。” 第四十六章 俩绿茶 说完微微的咬着唇,片刻后才又继续说道,“阿姐莫不是忘了魏家女训?” 魏伊人站着没动,“二妹莫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话?” 上来就指责自己,肯定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哎呀,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么多做什么,伊人是好的,魏家也是好的。”老太太笑着打圆场,显然是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老太太再次去扶魏舒寅起身,魏舒寅这次倒是顺势站了起来,“老太太您就是心慈,阿姐能入侯府的门,是我魏家祖上修来的福气。” “这妹妹好生的嘴巧。”一直沉默的郑婉,接过房嬷嬷捧上来的茶,亲自递了过去。她如今走路倒是不用棍子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拐,一走一瘸的。 “这便是婉姐姐吧,你受了好些罪过,怎能还操劳?”刚坐下的魏舒寅,一看见郑婉立马站了起来,这热络的样子,这装模作样的神情,倒让魏伊人仿佛看见郑婉刚回来的时候的样子,虚假,伪善。 魏伊人瞧着她们热络的闲聊,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老太太这边,老太太明显是心虚,不敢去看魏伊人的眼神。 魏伊人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有数,却没作声。 她与二叔家不和,议亲的时候想来侯府也有数,上次魏伊人故意将家书的事在郑婉跟前提起,果真她动了心思。 晚间的时候就去勾搭了永安侯,估摸得了时机成熟,又给老太太出这个主意。 就二叔父那样想攀高枝的人,只要侯府给个梯子,立马顺杆子往上爬。魏伊人以为,毕竟是在广阳郡,算是出远门,多是会由婶母过来探消息,没想到她们倒好将一个闺阁大姑娘给送过来了。 魏舒寅是会说话的,又舍得给东西,同郑婉闲聊没几句,就说要送什么胭脂,就连房嬷嬷也得了赏赐,那架势就跟刚进门的当家主母一样,处处周到。 魏舒寅是财神爷,老太太乐的哄她,留着她晌午用膳,下午也要她陪着说话。 “二姑娘怎还这是这副老样子?”魏伊人不愿意在这待着,晌午的时候领着香附回自个院子里。路上,香附忍不住念叨。 到底是姑娘家,至于这么上杆子吗,她都替魏舒寅臊的慌。 “一丘之貉。”魏伊人哼了一声,到了院子地卢欢喜的朝着魏伊人跑过来。因着魏舒寅过来,地卢先被安顿到偏院,没外人了才放出来了。 看着地卢欢喜的摇着尾巴,香附撇了撇嘴,“有些人真还不如狗。” 魏伊人好笑的揉着地卢的肚子,“好了,那边的人来了吗?” 提起正事,香附立马正了正神色,“已经在路上了,信和人都安排到了。”尤其是听说,对方看到信的时候,大骂了郑婉好几日。 人都快到齐了,好戏很快就要上台了。 有魏舒寅这个财神爷在,侯府晚间难得做顿好吃的,办了个宴会。不管如何,总是自己娘家人,魏伊人还会给这个面子的。 老太太身子不好,下午的时候已经陪魏舒寅好一会儿,魏伊人到的时候,老太太歇着还没起,只有魏舒寅跟郑婉坐在一处闲聊。 两个人瞧见魏伊人,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说自己的。 魏伊人也不恼,只坐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 看魏伊人无动于衷,郑婉突然侧了侧身子,笑着望向魏伊人,“弟妹瞧,这是舒寅妹妹送我的镯子,这般贵重我百般推辞舒寅妹妹都不依,真真是热情的很,与弟妹可是两个性子。” 二叔父虽然广阳郡做官不在京城,可到底是进士出生,魏舒寅出手阔绰,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魏伊人微微挑眉,这镯子是满翠的,成色极好难得一见,可并非是叔父该随便能拿出来的东西。 叔父可真是给自己大惊喜了。 “魏家的人自然礼数周全,倒是阿姐光收旁人的东西,可回了什么礼,让我也见识见识。”听着郑婉这阴阳怪调得话,魏伊人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郑婉笑容瞬间凝在脸上。 “阿姐,我是非要强求给婉姐姐的,我心是诚的,怎能求回礼?五年未见,阿姐怎变成这般斤斤计较的人了?”魏舒寅不赞同的护着郑婉,眼里满是对堂姐的失望。 郑婉更是适时的拿着帕子抹眼泪。 魏舒寅这就更心疼的郑婉了,一声声叹息,“从前在魏家学的,阿姐都忘了吗?”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这俩人,在郑婉眼里,那自然是她对这个堂妹有所顾及。 轻轻的摇着魏舒寅的手,“不怪弟妹,是我做了错事惹得弟妹生气。” “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魏舒寅不赞同的摇头,头上的流苏跟着晃动,少女的灵动就在这一晃一晃之间。 “说的好。”永安侯恰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他拍着手满面的笑容,赞同的视线一进来便落在魏舒寅的身上。 因为议亲的是长辈,永安侯与魏舒寅只有一面之缘,眼下却眼神炽热,好似还有许久未见的思念。 “姐夫。”魏舒寅起身,这两个字被她说的婉转动听。 郑婉站在一旁,面上的表情微微的一僵,笑容也变的牵强。 “坐,堂妹是贵客,快些坐。”永安侯笑着示意魏舒寅,而后侧头看向房嬷嬷,“母亲呢,这时辰该开宴了。” “老太太这就出来。”房嬷嬷笑着应了一声。 自从魏伊人闹和离以来,今个她才是真欢喜,至少吃顿好饭。 只是,这说是开宴,可到也没多少东西,多是素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如同侯府一样,根本不能细看。 侯府的人这个月吃的寡淡,竟不觉得难看,还一个劲的招呼魏舒寅。 魏舒寅吃了几小口,实在不想吃,随即端起酒杯起身,“姐夫,这杯当我赔罪了。” 她双眼微红,“我竟不知,阿姐将侯府逼到如斯地步。” 她这么一说,场上的人面上都僵了,似是不想再提此事。 魏舒寅却开始了她的表演,“阿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说着抬头豪气的饮下酒水。 “堂妹莫要自责,此事与堂妹无关。”永安侯一脸深沉,千言万语只说了一句,“她有功于侯府,做什么都应该。” 第四十七章 青楼卖笑的 这话一说完,魏舒寅的眼睛里似乎都开始冒星星了,她仰望着永安侯,“阿姐前世究竟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嫁给这般好的姐夫。” 被魏舒寅一夸,永安侯的嘴角勾着浅笑,往魏伊人那撇了一眼,“若夫人也能这般想,我便满足了。” 魏伊人将筷子重重的放在碗上,“舒寅,我不知道你到底听说了什么,或者谁有意引导,我只想说,我还活着呢,这些个不上台面的手段都省省。” 这饭,魏伊人是不想再吃了。 “阿姐,如今桌上还有长辈,就这一条便是你错了。”魏舒寅看魏伊人起身要出门,追了两步,义愤填膺的指责。 魏伊人懒得同魏舒寅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多言,脚下的步子没停。 永安侯一脸为难的起身,“我去瞧瞧,她身子不好,大家多担待。”临走时候微微额首,在魏舒寅跟前极尽的扮演一个好夫君的模样。 五月底的天,连夜里的风卷的都是暖意。 魏伊人快走了几步,鼻尖就开始冒汗,她不由的放缓了步子。 对于那屋子里的人,早就气的不想再气了。 “魏氏。”永安侯追了出来。 脚下的步子很快,嘴角勾着笑,恍然间让魏伊人记得,从前魏伊人有过一次也是身子不适,他慌张的跑出来,演的魏伊人信了真。 魏伊人收敛的表情,五年都是假的,何必再想着。 永安侯真是很高兴,眼角眉梢的笑意,真切的似乎将天上的明月也勾的不再清冷。他抬头示意左右后退,身子前倾,“魏氏,你生气吗?” 气你的娘家人,也背叛了你。 这个主意还是郑婉想的,侯府都是能猜到魏伊人跟娘家叔父不睦,他们只管写信告状,那边估摸得过来看魏伊人的笑话,看夫家的人如何厌恶魏伊人。 你既然来侯府,肯定不能空着手来。 反正你们是来道歉的,带来的银钱花了也就花了。 只是没想到,那边直接送来个大姑娘。 永安侯一大把年岁了,小姑娘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不过是若是魏伊人过不下去了,魏家还有别的姑娘。 瞧瞧魏舒寅,就差将心慕永安侯挂在脸上了。 他微微挺直了身子,“魏氏,你以为有银钱就了不起了?告诉你,官品才是最重要的。” 有爵位还有官位在,自己勾勾手指头有的是人上杆子花银钱。 永安侯满脸的得意,“你要了侯府的银子,可现在花的依然是你魏家的银钱。” 魏伊人现在明了,就因为郑婉出的这个馊主意,可却能弄到银钱,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她们气性都小,唯有自己,若是放过永安侯,以后只能靠着另一个人的良心活。何其,可笑! “所以侯爷,花女人的银子花的这么洋洋得意?”如此,跟青楼的小馆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挂上牌子,明码标价便是。 “放肆!”永安侯没想到他竟这般羞辱自己,“都到这份上了,你的嘴还硬,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只要将魏舒寅拿捏住,永安侯觉得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魏伊人手中了。魏伊人若是生气,那就只管拿着魏舒寅撒气便是,左右也是他们魏家的热闹。 “路哥儿。”两个人说了没两句,郑婉便出院子唤永安侯。 “阿姐怎么出来了?这几日你辛劳,该是少操些心。”永安侯随即转身,冲着郑婉笑了笑,想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魏伊人,“你好自为之。” 说不上为何,永安侯那一句辛劳,就让魏伊人突然想到,那边禀报永安侯夜里入郑婉的院子,每一次离开都要重新收拾桌案。 魏伊人虽没圆房,可却也不是一无所知,出嫁的时候自有嬷嬷教导过的。 郑婉挨了板子,想来躺着并不舒坦,所以每次才都用到桌案。 堂而皇之的恶心。 “姐夫,阿姐愿意回来吗?”永安侯还没靠近,魏舒寅的声音传来。永安侯到底只是从郑婉身边路过。 魏伊人看向永安侯,眉眼间都是嘲弄,这不是青楼小馆是什么?谁出银钱,他冲着谁卖笑。 一纸婚书如今看来都是笑话,保障他理直气壮花自己银钱的笑话!若是没有这一纸婚书,他若想花自己的银子,不定还得载歌载舞的给自己来一段博自己欢心。 郑婉看见了魏伊人不屑的眼神,赶紧收起脸上的失落。 魏伊人转身离开,领着香附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管如何,魏舒寅给的银钱都是有数的,侯府也是穷过了,不敢一下子花的太多,做的吃食哪里有自己小厨房准备的好。 “二夫人一日日的也不知道怎么教的孩子?”布完菜,香附在一边念叨,自己都替她丢脸,真的有那么缺男人吗? 要是让她知道永安侯怎么看的她,是不是该寻根绳子吊死算了。 “二婶子那个人本就是爱贪便宜。”对此魏伊人反而看的更透彻,他们在广阳郡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个知府,听着永安侯的名头似是唬人,可却不知道内在是什么样。 或者他们觉得,魏伊人能嫁给侯府,那魏舒寅该也是可以的。 用了晚膳,下头的人过来,悄悄的同魏伊人禀报,说是郑婉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五日了,不仅如此,这两日郑婉老是念叨着困,十有八九是有了。 魏伊人擦着嘴角,“明个一早你盯着人去药铺里抓点安胎药。”头三个月多是不稳,一定要让这孩子留在该留的时间上。 魏伊人一顿思量再三,“将这个消息送出去,那边可准备了医女?” 当然,就算没有身孕,对于魏伊人的安排也不慎要紧,可最好是有孕,在唱戏之前,得确定下来。 魏舒寅回来的挺晚的,一进家瞧着魏伊人坐在主位上,面上立马堆上了笑容,“阿姐还没歇息?” 魏伊人白了魏舒寅一眼,“将你的通关文牒给我。” “阿姐要这东西做什么?”魏舒寅坐在最下手的位置,离着魏伊人远些。 “你一个姑娘家自个出门,婶母也放心!”尤其是入京城,各关口盘问的都厉害,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盘问的多了,冲撞到她怎么办? 第四十八章 共伺一夫 听魏伊人这么说,魏舒寅自是满不在乎,她到底官宦子女,而且又有侯府帖子,进城门的时候都没仔细盘查。 魏舒寅轻咳了一声,“不过阿姐,你倒是糊涂了,有个侯爷夫君不好生的哄着,闹腾的怎就离了心?” 还让侯府去娘家告状,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婶母不知内情,怕是听信了片面之言。”魏伊人摇了摇头,她跟叔父家没什么太大的情谊,可到底也是姓魏,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家人。 看魏伊人提起侯府的事满脸的疲惫,魏舒寅却来了精神,“有什么内情?姐夫说了,不过是婉姐姐做错了事,可这世上谁人无错,知错就改便是了,阿姐是当家主母,当该有容人之量。” 魏伊人揉着眉心,也不知道侯府的人怎么有脸说这些。 “你刚来不知道侯府各人的面目,离着他们远些。” 魏伊人这还没说完呢,魏舒寅却急着的打断,“阿姐,你既与姐夫离心,何不让让我?” “你这话何意?”魏伊人抬手,赶紧让香附将门关上。 魏舒寅也不害怕,“阿姐再如何我们也是一家人,你拢不住姐夫的心,我帮你拢着便是了。” 魏舒寅今日故意试探永安侯,永安侯这么大年岁了,魏舒寅不信永安侯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他既有回应,那便也不是个老实的。 如今侯府翻身,迟早要有新人进门,与其便宜旁人倒不如将好处给了自家姊妹。自己也是官宦姑娘,入门得了平妻之位也是应当,到时候她们同为侯府夫人,广阳郡的人提起来都会羡慕她们风光。 魏伊人惊讶于魏舒寅能说出这种话来,却又着实好笑。永安侯以为她拿捏了魏舒寅,却不知猎人跟猎物他都没分清楚。 魏伊人不松口魏舒寅自顾自说,“我知晓你讨厌我们,这几个月父亲写了不少书信给你,你都未曾回过。可是阿姐,我爹毕竟是大伯唯一的弟弟,若是大伯还在,定然也希望我们多走动。” 再则说了,有些事都过去五年了,就算心中有些怨恨也该散了。 想这多提点母家,才是应当的。 看着魏舒寅不停的念着,魏伊人便是连戏都不想演了,“我劝过你了,你若执迷不悟,将来婶母也怪不到我身上来。” 魏舒寅立马站了起来,“阿姐你就是太死板了。” 你娘家没根基,人家侯府迟早会嫌弃你,倒不如趁着年轻勾住永安侯的心,给娘家求些好处,娘家强大了,出嫁的姑娘才能有地位。 看说不动魏伊人,魏舒寅便起身拿帕子别在身上,“老太太身子不好,明个一早劳烦阿姐备下个马车,我给老太太买些冰去。” 老人家夏日里就是受罪。 “夫人,这如何安排?”等魏舒寅离开,香附有些为难,这冰块自是贵的,若真拉来,永安侯还不知道怎么得意。 “给她。”魏伊人揉着眉心,由着魏舒寅闹腾便是。 夜里的时候,魏伊人梦到了父亲魏白。其实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爷爷去的早,在加上这几代子嗣凋零,无人撑着门楣。 到了父亲这一代,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作为兄长父亲主动放弃了念书的机会,并寻了富商杜家愿意入赘杜家换银钱。彼时,父亲写诗也算是小有名气,母亲作为独女慕文,不忍父亲受入赘的非议,带着丰厚的嫁妆低嫁入魏家。 从那时起,魏家就是母亲在养。 叔父也争气,考上了进士,回广阳郡为官。 那一段时间是最欢愉的时间,兄弟和睦,夫妻和顺。父亲更是因为有母亲支持,重新提笔,写了不少诗,名气更大,后来破格为官,只是父亲着实不是为官的料,最终归家。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从叔父迎娶了婶母开始就变了。 婶母那个人爱贪便宜,看着母亲嫁妆丰厚,总想着占点过来。之前也算是疼爱魏伊人的叔父,时间久了也看大房不顺眼,常暗搓搓的笑话魏伊人。 不过母亲那人也是个有主意的,婶子根本就不是母亲的对手。只是,老天爷大约是看不惯下头的人过的舒坦,小弟染了天花倒下,母亲也跟着去了。父亲受不住打击,一蹶不振,从前惯爱与人切磋斗文之人,却是不再出大门。 将自己关在屋里,写了一叠又一叠的诗词。 只是因为不问世,那个被人誉为才情不输太白的魏家大郎,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沉寂。 后来,父亲也去了。 按照习俗,家中若是无子撑门面,是该由侄子继承家业的。可是,魏家的家业都是魏伊人母亲的嫁妆,魏伊人凭什么给二房那边? 为此,两边闹的很不愉快。 不过,念着父亲热孝,叔父那边终是有所收敛。 等着孝期一过,叔父那边就开始拿孝道习俗压人,魏伊人原想着寻个赘婿,她们不是都说家里必须就男人,那自己找一个男人便是。 恰在这个时候,侯府来了。 侯爷说他年轻时候就与父亲是好友,突然梦见父亲,说是可以做儿女亲家,着人一查果真有一个孤女在世。 父亲年轻时候常吃酒会友,魏伊人不疑有他。侯府虽不是最合适的,可是魏伊人还嫁了。 嫁了她所看到的诚意十足,嫁了保家卫国的英雄门第,嫁了光明磊落的武将世家。 从定下亲事后,人人都说是魏伊人高攀了侯府,魏伊人也这般认为,甚至觉得是父亲在天边挂念着自己。 可是,多么荒唐可笑啊。 父亲临走的时候说的这世上只剩下两个至亲之人,那便是自己和叔父。若真是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这泼天的好处,怎会只轮到自己身上? 一个梦,误她半生。 “夫人,夫人。”耳边是香附的声音,魏伊人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夫人,夫人。”香附喊的越发急切了,终于,魏伊人似是看到了一道亮光,眼睛缓缓的睁开,入目的是香附焦急的脸庞。 “夫人可是梦魇了?”香附看着魏伊人还不醒,面上似有痛苦的神色,连忙在旁边轻唤。 魏伊人缓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抬手示意香附将自己扶起来。 “夫人这是被气的。”香附愤愤的说道,想着要不将魏舒寅送回广阳郡。 永安侯再怎么样,也不能巴着魏舒寅不放。 第四十九章 自荐枕席? “不必,总是需要惊动家里的。”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她要做的事,并非说一拍头就能做成的,自要合情合理。 香附一声声的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只盼得早日离开侯府。 说到这事,香附还是担心,离府后,二爷那边也不知道会搅合什么。 魏舒寅买了冰后,直接去了老太太屋子,魏伊人都见不着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郑婉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因着魏伊人之前在侯府压抑的久了,有时候会穿的颜色鲜亮的,郑婉也学着装嫩的穿。现在来了个魏舒寅,明明满腹野心,却还总是穿着素淡的,郑婉今个也穿了浅绿色,与魏舒寅看着是一个路数。 “难得阿姐有空。”魏伊人懒懒的掀起眼皮,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总有一种将郑婉看透了的感觉。 郑婉原是挺直的腰杆,在魏伊人的注视下到底垮了下来,“弟妹这屋子真是热,守着那么多银钱不舍得花,可却不知道,今个舒寅妹妹往母亲屋子里搬了好大一盆冰块,通屋的清凉。” 魏伊人听后点了点头,“魏家,确实没有侯府缺银子。” 只一句话让郑婉脸憋的通红,她原是想要嘲笑魏伊人,自家的妹妹却跟旁人亲,却又被魏伊人羞辱了,“你可知道,今个午间侯爷回来,你的好妹妹亲自送了绿豆汤过去。” 说是为了让姐夫解暑,可这种活哪里是你这个小姨子该做的! 老太太那边,因为来这么个金疙瘩,自是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是也不约束。 郑婉说话老太太也爱答不理的,便是连郑攀都被藏在偏院,生怕那孩子出来冲撞到魏舒寅。 “人不是你招来的?”魏伊人微微的抬头,你明知道魏家二房是什么德性,你还让她们过来。 现在好了,人家目标一定就是来抢永安侯来了,魏伊人左右不在乎,着急的只能是郑婉。 “你们姊妹要效仿娥皇女英,也是你们的造化。”郑婉看在魏伊人这讨不得什么好处,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魏伊人拨弄着茶叶,若无其事的品茶,连眼皮都没抬。 良久之后,魏伊人将茶杯放下,“她可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说不在意,可还忍不住在想,到底是堂妹,一个大姑娘上杆子过去,这跟自荐枕席有什么区别? 五年未见,她们家是越发的疯魔了。 香附哼了一声,“如此也说通了,这么大年岁都没议亲,这不就是执念成魔了?” 晚间的时候,魏伊人刚用完晚膳,在外头晃荡一整日的魏舒寅突然哭哭啼啼的跑进来了,“阿姐,我要回广阳郡。” 用帕子抹着眼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魏伊人拿着笔在写字静心,她这莽莽撞撞的冲进来,撞的魏伊人的墨滴在书卷上,晕了一圈,毁了魏伊人刚写好的字。 “好。”魏伊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魏舒寅扯拽着魏伊人的袖子,“阿姐,我被人欺负了,你就会说个好字?” 明明是在扯着嗓子哭,可是依旧能将话传到魏伊人的耳朵里。 魏伊人都奇了,她们这哭功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魏伊人将笔收起,还是很可惜自己的字,“你一个姑娘家,莫要走歪路。” 听着魏伊人又要说教,魏舒寅哼了一声,“我这是想要往上爬的路。”自然不是歪路。也是魏伊人不知道争抢,才让旁人在侯府作威作福。 今个魏舒寅正跟老太太闲聊,郑婉过来后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等着添茶的时候,从房嬷嬷那里接过来,想着伺候老太太。魏舒寅佯装起身,不小心碰到了郑婉,那茶水烫的郑婉手上立马起了水泡。 旁人看着只是不小心,可是郑婉知道啊,她这是有意针对,立马落泪哭着质问魏舒寅。 恰在这个时候永安侯回来了,虽说永安侯看似一直从中说中和的话,可是魏舒寅还是能感觉到,永安侯内心还是向着郑婉的。 魏舒寅含泪道歉后,这就哭着跑回来,闹腾着要回广阳郡。 “婶母这些年都教了你些什么?”魏伊人忍不住发出疑问,之前是爱占便宜,你现在是上杆子因为姐夫争风吃醋,那是一点底线都不要了? “你不懂。”魏舒寅嫌弃的撇了魏伊人一眼,怪不得自己的父亲能留在官场上,而大伯就得灰溜溜得归家,这就是差距。 若自己是侯府夫人,必将这内院死死的捏在自己的手里,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在自己跟前撒野? 这才说着呢,香附匆匆进来,“侯爷来了。” 魏伊人也没管墨还没干,随即将字收了起来。她是今日看着书册默出来的诗句,虽是描写高门贵妇的满腔孤寂的词,可用词优美,让人忍不住记在心里。 这字魏伊人可不想让永安侯看见,免得让他以为自己这是服软了。 一听着永安侯过来,魏舒寅趴在魏伊人的肩膀上,低声抽泣,声音压的很低,肩膀轻轻的抖了抖,楚楚可怜。 永安侯一进来就看见这副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魏伊人扯了扯嘴角,“二妹今日受了委屈,你替我赔个不是。” 似是连称呼都变了。 怕魏伊人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魏舒寅猛的转身,拿着帕子似是胡乱的抹着眼泪,“姐夫这般这不是折煞我了?是我让婉姐姐误会了,我做错了事,怎还能让人哄我?来姐夫府中做客,却与姊妹不睦,待我归家,定然抄写女则女戒十遍,修养心性。” 一听魏舒寅要走,永安侯连忙阻拦,“阿姐心思单纯,与人和善,待相处久了二妹便会知晓阿姐为人。这不,阿姐刚刚是情急说错了话,现在反应过来,催着我给二妹代她赔个不是。” 永安侯这话说的倒是符合郑婉的风格,若非碰上魏舒寅了,你寻常人听了这话,不得更生气了? 魏舒寅可真是练了一身本事,一听这话那眼泪说停就停下了,满脸的欢喜,“姐夫说的可是真的?” 因为刚刚落了泪,眼睛湿漉漉的在烛光下越发的明亮。 星辰在这一刻,都输给了她的眼泪。 在得到永安侯肯定回答的时候,魏舒寅喜极而泣,“婉姐姐果真大度,倒是我过分的小气了。不知道婉姐姐平素里喜欢什么,我亲自送过去,总不能让婉姐姐这个受伤的人,先与我低头。” 第五十章 她跟狗一样 看魏舒寅如此通情达理,永安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真的怕魏舒寅突然离开侯府。 “二妹不必放在心上,阿姐素来大度。”他用一贯在魏伊人面前爱说的话拿到这说。 魏舒寅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随即扑哧笑了出来,打断了永安侯的话,“姐夫错了,婉姐姐是不爱计较,可是她的好若是被人当作理所应当,日子久了难免会觉得委屈。女儿家的心思姐夫自然不懂的,姐夫只管告诉我,婉姐姐喜欢什么便是。” 魏舒寅这话似有几分道理,且显然永安侯也是信了的。看魏舒寅如此诚心,永安侯终是说了出来,他许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美好的事,满是柔情,“阿姐她啊,最喜陶笛。” 这两个字出来,魏伊人恶心的厉害。突就想起永安侯同郑婉和好的那一日,似是陶笛定情? 魏舒寅不知道这里头关键,得了消息,立马拎起裙摆小跑着出去,远远的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来。” 很显然,她亲自出门去买陶笛了,自是诚心。 永安侯看着魏舒寅的像小蝴蝶一样的背影,慢慢的收敛了笑容,侧头看向魏伊人,“瞧见了吗,只我一句话她便像狗一样的,讨我欢心。” 女儿家的心思,永安侯未必不懂。甚至能清楚的看出来,魏舒寅做什么都是因为他。 可就这样算不得全然傻的是非不分的人,怎么就甘愿被郑婉所蒙蔽?果真,情爱的力量真大。 “只要你跟我道歉,你我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便将魏舒寅送走。”永安侯微微抬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能做到这一步,便是对魏伊人最好的施舍。 自然,也并非是他稀罕魏伊人,只是休妻的代价太大罢了。 他只是不想让人非议。 “只要你容的下阿姐,我允许你平安的在侯府,衣食无忧。”永安侯还在后头补充了句。 如今他夜里离不开郑婉,无法给她高的名分,但求当家夫人善待她。 平安无忧?魏伊人笑了,“我可没有侯爷心大,我是怕万一哪日醒来看见的是自己在井里的模样。” 毕竟连自己儿子都能下的去手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够了,莫要揪着以往的事不放,只不过是我让阿姐患得患失罢了。”若非自己那些日子待魏伊人宽厚些,阿姐何至于那般行事? 瞧瞧,阿姐内心受尽折磨,瘦了好些。 永安侯相信,她是善良的,只不过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瘦?魏伊人真想大笑几声,可不就是瘦了吗?又是丢人又是挨打,还被下头的人蹉跎,别说瘦了,若唤成了旁人活不活下去都不一定。 魏伊人低头将笔搁上的笔洗了洗,“你们不是姐弟吗?” 之前满口的说彼此纯良,干净,现在又理直气壮的情深意长了? “魏氏!”永安侯憋着气,“我现在问你是给你脸,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她已经没有能拿捏自己的手段了,还在这装腔作势的让人厌恶。 魏伊人将笔猛的甩在桌子上,“你要脸?你要脸生出奸生子?你要脸打这姐弟的名头行苟且之事?” “不可理喻!”永安侯气的说不过魏伊人,甩着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魏伊人看着永安侯的背影,眉目间都是嘲弄,傻子! 傻的可以! 他告诉魏舒寅郑婉喜欢陶笛,你以为拿捏的是魏舒寅,却不知道,你说的越私密的喜欢的东西,待魏舒寅送过去的时候,越像是在炫耀。 你的那老珠子,今个夜里怕是气的别想睡了。 因为之前魏伊人梦魇的事,夜里香附点了安神香,魏伊人这一夜睡的极好。 等着起来后,天边已经大亮,外头听着一阵闹腾。魏伊人起身站在窗边,朝外看只瞧着人进进出出的,也没看出这是在忙什么。 香附听着动静进来伺候,“夫人怎么起怎么早?” 这个时辰,平日里还睡着。 “昨个睡的早。”魏伊人指了一下外头的人,“这是忙什么呢?” 提起这个事,香附也就来气,说是永安侯交代的,让人给魏舒寅安个秋千,供她解闷。 说是昨个从郑婉那边回来,魏舒寅先去寻了永安侯道谢,而后随口提了一嘴婉姐姐的秋千漂亮,永安侯这就给办了。 姐夫让人给小姨子安秋千,真是过分细致了。 “秋千便宜,他自然是说送就送了。”魏伊人淡淡的回了句,两根绳子,一块木板要不了多少东西,有本事再豪置千金,送些个大珠子过来! 念了几句话,香附压低了声音,“夫人,那边已经进京了,估摸最晚明日便可过来。” 今个是初二了,明日初三,准备个两三日也足够了。 时间来的刚刚好。 “那边也是有本事的,说是请的医女,可是有大能耐的,只要一息就能知道对方的身子有没有孕。”香附将得来得消息,都告诉了魏伊人。 “如此甚好。”魏伊人净了面,坐在铜镜前看着香附仔细的位置描绘两条弯眉。 魏舒寅从外头进来,瞧着魏伊人的房门打开,拎着裙摆直接进来。 她靠在桌前凑了过来,“阿姐,你被那么个货色挤兑的丢了姐夫的心,真真是无能。” 想到昨个夜里,她被自己气的面容扭曲了,可还是要违背心思,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叫着。 永安侯也是个蠢的,看着心里头是有那贱人,可那又如何,不也得眼巴巴的被自己利用? 要是当初嫁进侯府的人是自己,怎会如此窝囊? 不过想着若是当初就进门,受五年罪的人是自己,魏舒寅又觉得,好像一切都刚刚好,“看在我帮阿姐收拾她的份上,早日将我的事提上日程?” 魏伊人斜了魏舒寅一眼,“你是为了你自己,莫要牵上我。” 魏舒寅停了这话,在那低低的笑了起来,“阿姐说的是,无论阿姐愿不愿意,那个位置我都势在必得!” 说起来,她还是要谢谢魏伊人,若非她死心眼不会变通,侯府怎么会主动给广阳郡送信,让自己来侯府都能这么理直气壮! 香附消息揣量的没错,次日一早侯府就来人了。 第五十一章 和离的关键人来了 帖子是直接送到老太太跟前的。 得了帖子,老太太让房嬷嬷送消息,院子里的晚辈都过来见礼。 今日来的是郑婉前婆母,有先前老侯爷的交情,既来了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长辈,小辈们是要露面的。 魏伊人因为一早就得了消息,今日穿得格外素净。主要是你侯府可以忘了父兄离去的伤痛,不代表人家就忘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一辈子怕是难过去。 魏舒寅的衣裳颜色多是浅的,倒也不用多准备,等着出门的时候,她挽住了魏伊人的胳膊,“阿姐,你说若是她前婆母知晓她的真面目,会不会撕了她?” 想想真的让人欢喜呢。 魏伊人斜了魏舒寅一眼,“人家儿子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莫要失礼。” “我知晓。”魏舒寅嗯了一声,她跟人家宋夫人又没什么过节,没必要逮着谁都觉得需要上去踩两脚。 因为有魏舒寅养着侯府,老太太也戴上了金簪子,虽说简单倒也没在宋家老太太面前丢了份。 “伊人快些过来见礼。”魏伊人进去后,老太太忙不迭的介绍。 今个来的是宋家老夫人,以及同族夫人。 得了魏伊人的身份,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瞧着就是个好孩子。”而后又看了一眼魏伊人身后的魏舒寅,“魏家门风我也曾有所耳闻,果真样样都好。” 魏家先上嫁出去的姑娘,细数之下也得过几块牌坊,也是能经的起旁人念叨的。 魏舒寅跟着魏伊人福了福,也没强冒头。 “也是老爷子给修下了德,让我家能迎上一门好儿媳。”老太太在旁边应承着,既是故人来,总是提起旧人。 宋老夫人听了这话,眼角有些湿润,“本来我家大郎也是有这福气的。” 说完拿了帕子擦着眼角的泪,“瞧我都过去这么久了,怎还提这伤心事?”旁边的同族夫人连忙去拍宋老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看宋老夫人如此伤心,老太太自也得掉几滴眼泪,“我也时常梦见我家老爷,若他们都在。”几番叹息,真真是一副伤心人的姿态。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宋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如今在的人过的好,便足够了。”她侧头看向魏伊人,“我记得你们成亲也有些年头了,如今孩儿几岁了?” 这话的问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是之前,老太太还能说一句,已经在调理了,可现在,儿子儿媳妇闹和离,现在回话总是有些心虚。 宋老夫人不会说话,可却也证明了,这么多年确实未曾关注过侯府。 相对于老太太的为难,魏伊人坦然的抬头,“晚辈是个福薄的,至今还没得缘分。” 宋老夫人明显愣了一下,手不安的擦着眼角,又擦了一下嘴角,似是不知道寻不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很快就有了,你是个有福气的,老天爷自然不会让你发愁的。”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老太太,“得孙子得喜事将近,喜事将近。” 所谓的福气,五年无所出的,老太太还对这个儿媳赞不绝口,那自然不是寻常的人能得到的。 “借老姐姐吉言。”老太太不好解释,只能干笑着应下这话。 正说话的功夫,郑婉也过来了,她到底腿脚不方便,走的慢些。 宋老夫人在看见郑婉的那一刻,满眼含泪的起身,“婉丫头。”如此亲昵的唤着。只是待人靠近,宋老夫人惊呼一声,“婉丫头你的腿。” “母亲。”郑婉如是唤她,待走近些,行了跪拜大礼。 看宋老夫人激动,旁边同族夫人连忙上去一手扶着宋老夫人,一手去拉郑婉,“受苦了。” 只是在魏伊人的那个方位,清楚的看到,同族夫人看着是扶郑婉,可是手却搭在了郑婉的手腕上。 很快,冲着宋老夫人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郑婉已经确定,现下有了身孕。 宋老夫人眼中甚至蹦出一丝杀意,想想也是,宋家心善将郑婉送回了家,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守寡,将来肯定找个好人家嫁了。 可你跟谁也不能跟永安侯啊,你们同在屋檐下那么多年,郑婉一归家你们就搅合在一起了,若说之前清白,谁人能相信? 宋老夫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宋老夫人回头瞪着老太太,“我知道婉姐儿是养女,你们未必上心,可却没想到如此糟践她!我将她送回娘家,是想让她享福来了,并非让旁人欺负她,早知如此便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 老太太被骂的,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你前儿媳勾搭我儿子让衙门的人打的吧? 魏舒寅来了几日,将府里的事都知道些,“老夫人放心,婉姐姐没被欺负。” 郑婉赶紧顺着魏舒寅的话点头,“是的,母亲就放心吧,不过是我前两日不小心碰到了罢了。” 看郑婉再三解释,宋老夫人这才狐疑的信了。 将人拉在跟前,“听你母亲说,你还是一个人,大郎去了那么久,你怎还这般实心眼?” 也不说再找一个。 一句句话问的,饶是郑婉脸皮厚也顶不住。 “这孩子打小就心慈,总念着旁人的好。”老太太赶紧适时打断这话,忙问起了宋老夫人这次回京的原由。 毕竟,老太太失子打击太大,当时就病倒了,后来出了大事好多武将都被牵连了,宋老夫人离京后就没再回来,饶是后头武将们一个个翻身了,她也还住在外头。 提起正事,宋老夫人又开始掉眼泪,“前些日子梦见了大郎,那孩子从小懂事,不曾要求过我什么,这次主动开口让我给他烧点东西,我想着怕不是他在下头遇见了什么难处?” 这眼瞅这就要到六月初六了,便回京城去烟火兴旺的广源寺点个长明灯,受烟火庇佑去那边日子过的好些。 因为两家的境况差不多,侯府更是多死了一个人,宋老夫人这才登门,问问要不要一起去点灯。 侯府现在困难,若是别的事老太太或许不用思量就回绝了,可关于自己丈夫跟儿子的事,她有些犹豫了。 人家宋家可能过的不好,那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在下面遇见难处? “既有这般缘法,我总不能落下。” 第五十二章 有后娘就有后爹 “正好老姐姐来京了,咱们好些年未见,就多留些日子陪我说说话。”老太太话风一转,自有自己的试探。 宋老夫人摇了摇头,“不了,京城热闹我却也不习惯了,等着六月六一过,了了心思便就回去了。” 一听宋老夫人不久待,老太太这才来了精气神,“你瞧瞧这事闹的,那如今你们住在哪?若是方便,搬来与我同住,咱们老姊妹也方便说说话。” 宋老夫人说是住客栈,老太太连忙交代人,去客栈将宋老太太的行李取过来。 主要是将人放在外头老太太也不放心,万一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可如何是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人留在侯府,就这么几日的功夫,糊弄过去便就了了心事。 宋老夫人看老太太如此诚心,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 宋老夫人毕竟大老远的受了颠簸,说了一阵话,等这将客栈那边安排妥当,除了行李,还有宋老夫人带的家眷,一并都带过来了,这就起身去安顿了。 闹哄哄的屋子,很快就安静下来,离了外头的人,老太太身子软了下来,靠在软榻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伊人,本不该叨扰你,可是眼下侯府有难关,不知道该如何过。”老太太眯着她的眼睛,似是有些为难的看着魏伊人。 人家过来了,必然要好生招待,可那么多人,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老太太自然也没指望魏伊人往外拿银子,她现在就等着指望魏舒寅,只是到底还没脸皮跟人家直接要东西。 “母亲如今掌家,必然心中有数。”果真,魏伊人想也不想的就推脱了。 这才说完,魏舒寅在一旁拍了一下魏伊人的手,“阿姐说的哪里话?既是一家人,所有心思该拧成一股绳子。” “不知舒寅可有什么法子?”老太太这就等着魏舒寅开口呢。 魏舒寅低头思量着,轻轻的咬着唇眼神微转,随即才说道,“那边想也来了不少人,咱们侯府照看也缺人手,不若我们几个年轻人避着人的时候多做点力所能及的差事,婉姐姐,阿姐你们说呢?”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郑婉不是魏伊人,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老太太干笑了一声,“这如何合适?舒寅也是贵客。” 魏舒寅爽朗一笑,“老太太您就莫要客气了,如此晚些让人将要浆洗的衣裳给婉姐姐送去,我领着抹布,瞧着哪里不干净擦哪里。再让人给广阳郡家里送消息,让我父母帮衬帮衬。” 老太太现在缺的就是银子,魏舒寅终于说出来了,老太太笑的满脸的都是褶子,“你这孩子就是个实心的,不管如何,断没有让你这娇滴滴的姑娘做活的道理。” 所以现在,就郑婉一个人做差事。 郑婉有些怨恨的看向魏伊人,“弟妹真真是好福气。” 魏伊人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要不,将这福气给你?” “好了阿姐,你最清闲。”魏舒寅毫不客气的指责魏伊人,而后又冲着老太太额首,“求老太太念在我阿姐身子不好的份上,饶过阿姐这一次。” 老太太自然连连称好,就魏伊人闹的那动静,老太太哪里敢真将魏伊人如何。至于多一个少一个做活的,老太太又不甚在意。 屋子里头皆大欢喜,除了郑婉。 魏舒寅要出大力,老太太自然是要哄着的,魏伊人懒得听她们周旋,还是跟之前一样,小坐一会儿就离开。 等回了院子,消息送到香附跟前,“主子,那边将咱们之前常联系的人,送走了。” 既然已经在京城汇合,一切只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便可。 那人没用了,未免节外生枝,先将人藏起来。 魏伊人点头表示了解,“咱们的人也收回来。” 她是高门内宅的侯府夫人,另一个只是养姐的婆母,从未有过联系,也不能有联系。 晌午的时候,老太太原想设什么洗尘宴,宋家那边客气的拒绝了,说是不想给侯府添麻烦,大约是不想在同一个桌子上,瞧见这对狗男女,暗送秋波。 侯府本来就缺银子,难得她们知趣,老太太自不会强求。 许是明个要下雨,下午的时候天气闷的厉害,就连地卢都趴在地上,不爱动弹。 饶是如此,瞧见魏伊人过来,小家伙趴在那还摇尾巴。 “知道你稀罕我。”魏伊人无奈的揉了揉地卢的头,想着怎么能让地卢凉快些。 香附瞧着魏伊人看地卢的眼神像是看孩子一样,带着几分慈爱,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地卢是有福气的。” 等着离开侯府,去了新院子给他搭个好窝。 只是说完之后,香附突然想到了郑攀,“夫人您说,那么小的孩子,爹娘都没空管,突然觉得有些可怜。” 之前三少爷罚郑攀抄写经文,老太太都心疼的孩子不能出来,现在因为家里来人,一直就没让郑攀出来见客。 现在,老太太跟永安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讨好了魏舒寅上,莫要说永安侯了,就是老太太估摸也少见郑攀。 突然间有一种,有了后娘便有后爹的苍凉感。 魏伊人揉着地卢的手微停,“那孩子也是没福气的。” 遇见这么一对父母。 看魏伊人面上似有不忍,香附连忙说了句,“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攀少爷也未必担不起这一对父母。” 快五岁的孩子,能收放自如的陷害的魏伊人,也不是说是个孩子就会的,大概这孩子在这方面就天赋异禀。 听着香附言语里的讽刺,魏伊人无奈的撇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啊。” 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人禀报说是神医求见魏伊人。 魏伊人因着收罗书让小厮送去,神医也就知道魏伊人的府邸了。不过,想来神医无事也不会亲自登门。 魏伊人领着香附亲自去迎,这才知道,神医要离京继续云游四海。 魏伊人这边,一来是用药用的烈,若神医离京,这个方子何时停魏伊人也不好把握,这东西吃的多了也不好。二来,魏伊人心诚,那么多病人也就她给神医留了印象。 第五十三章 和离前 神医眼里,病人自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有需要恰好知道就来了。 毕竟是外男,魏伊人就让神医在院子里的亭子内请脉。当然,并非魏伊人多在乎永安侯,只是不想生事,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神医的尊重。 神医把完脉后,已经是云淡风轻的开了方子。 若非看着他特意跑一趟,魏伊人当真有一种,自己根本无碍的错觉。 当神医的笔落下后,魏伊人让香附准备的诊金已经奉上了,银钱自然是多多准备,因为神医来的突然,书册肯定没法再去寻了,这是魏伊人想到最好的表示。 神医推脱不掉,到底还是多拿了。 目送着神医离开,香附拍着心口的位置,“主子,我怎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这看大夫就跟请人看手相一样,卦不可空,一旦你开卦后人家不收银钱,那基本就是没治了。 现在神医多收了银钱,香附的心里才叫踏实,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神医是觉得棘手,才那么分的清界限。 “你如此一说,我身子都起了疙瘩。”魏伊人连忙应了一句,这种事你就是不能品,越品越觉得里头有说法。 看魏伊人似是吓到了,香附怕她往心里去,连连摆手,“奴婢是胡说的,人家神医脾气古怪,哪里是奴婢可以揣摩的?” 魏伊人扑哧笑了出来,“你怎还当真了?即便真有什么,不都是已经过去了?” 现在,才是要紧的。 魏伊人跟香附往回走,不想迎面碰上了郑婉,她带着攀脖,袖子挽起来,看着裙摆还沾了水,像是真的在洗衣裳。 郑婉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她听闻神医来了,便过来瞧一眼,不知道神医是来找谁的。 等着神医走了,她才敢走出来。 看见魏伊人后,郑婉双眼都是恨意,“小姨子勾引姐夫,这是青楼出来的女子吗?” 她心里憋的都是火,本来就受伤了,魏舒寅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她蹲着不是坐着难受,这哪里是在洗衣服,分明就是在受刑! 老太太那哄着金疙瘩,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偏生宋家的人在侯府住着,她也不敢随便去寻永安侯。 再加上,魏舒寅黏永安侯的紧,他来自己屋子的里的时间也短,郑婉这有气都出不来。 什么官家贵女,什么高门姑娘,下贱起来便是个奴才都比不上。 看着郑婉抱怨,魏伊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一个无媒苟合的,有什么资格笑话旁人?” 魏舒寅的做法是不体面,谁都可以对她指指点点,却唯独郑婉没有资格。 魏伊人撇了她一眼,之前还可以拿儿子争宠,现在,她用什么? 三日的时间说快也快,六月初六一早,大家便都收拾着去山上广源寺。广阳郡那边的银票已经送到了,侯府这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出行,寺庙那边也打好了招呼,人家给留了厢房。 今个朝廷休沐,永安侯自然也得跟着,因着魏舒寅陪着魏伊人,等着下马车的时候,永安侯装样子去前头扶魏伊人。 马车的帘子一掀起来,入眼的便是永安侯的那张让人恶心的脸,魏伊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沉了下来。 永安侯扯着嘴角生硬的笑着,可依旧伸着手,去扶魏伊人,等着两个人挨近的后,永安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给你脸你就要着!” 等着魏伊人站定后,永安侯换上了满面春分。 魏舒寅笑的娇俏,“姐夫真真是细致。” 因着有宋家的长辈在,永安侯也不敢去看郑婉,同魏舒寅笑了几声后,便去前头与长辈说话。 宋老夫人跟老太太走在最前头,只是到了台阶下,宋老夫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姐姐这是走不动了吗?”老太太上前,似是关心的询问。 宋老太太摆了摆手,“我想着既然过来点灯,就让老姊妹们一起。” 那场战役着实惨烈,死的也不会只这两家人。老太太一听还有旁人,心中不愿意可却也寻不出能说的话。 等着人都到齐了,乌泱泱的一大片。虽都是故人,老太太多也认得,可现在这情形总让老太太心惊胆颤的,一下下的瞥郑婉,警告她可莫要往人前来凑。 所幸的是,大家都念着家里人,众人心中多是沉闷,也没有心情闲聊。 人到齐后,便有小师傅将她们带入大雄宝殿。 庄严的神佛坐下,飘起徐徐青烟,众人跪在蒲团上,跟着一旁的方丈诵读经文。 愿往生之人,能登好地方,不再堕入轮回重新受苦。 愿入轮回的人,能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梵音阵阵,木鱼声声,悠长绵延,几只小鸟在大殿之上盘旋,偶尔有鸣叫,似在为佛音伴乐。 在佛下,所有的心思无处遁形,郑婉低着头,似在接受神佛的审视。 魏伊人双手合十,抬头望着佛像,“信女今日多有冒犯,无路可走,但求神佛谅解。” 只是说不上为何,并不爱哭的魏伊人簌簌落泪,满腹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若神佛有灵,但求恶人有恶报。 待诵经停下,所有其起身叩拜,再起身再叩拜,而后才又被领到后头偏殿。 长明灯已供上,点燃后便就不灭,有神佛护佑。 看着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几乎所有人掉了眼泪。 “婉丫头,若你不嫌弃,过来给大郎磕个头吧。”宋老夫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她如今又没嫁人,多也没避讳。 再来,儿子不在后,是她这个长辈做主将儿媳放回家中,谁知道这是不是儿子自己的心愿。既然来了,过来跟故人见上一面。 看郑婉有所迟疑,老太太连忙拉着郑婉,“应当的,自然是应当的。” 快些别让旁人注意了。 郑婉缓缓的走了过来,她倒是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抬头看见那名字,总觉得先夫就坐在那里,审视自己。 郑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浑浑噩噩的接受人家的安排。 等着磕完头,众人排队打吉祥,等着全都妥当了,今日的仪式才算是结束。 侯府排在后头,便可以回自个屋子里候着。 “阿姐,难得来一趟老在屋里有什么意思?”魏舒寅挽着魏伊人的胳膊,扯拽着不让她回屋。 第五十四章 抓女干 因为今个来的人不少,魏伊人总不好跟她起争执,真的开始扯拽。 “二姑娘慢些,我们夫人身子不好。”香附在一旁,不由的出声制止。 魏舒寅倒是嗯了一声,“我心里有数。” 可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肯定是想去找永安侯的,可这毕竟是佛门清净地,你这么大剌剌的去了,总归是不好的。若是带上侯府夫人,这不就顺理成章了? 用那些个糊弄外人的话,魏舒寅就想着糊弄神明。 只是等着快到了,却瞧着郑婉脚步匆匆,先她们一步进了永安侯的院子。 因为要礼佛,下头的人都在外头伺候,主仆簇拥着着实不像话,尤其是这又不是在侯府,高门大院的拦着,这里一排排的房子连着,院子也没安个门,挤吧的却没什么秘密。 “狐媚子!”魏舒寅啐了一口。 院子里头,永安侯瞧见郑婉也愣了一下,“阿姐怎么过来了?”下意识的看向远处,怕有人跟着。 “路哥儿,我心慌。”郑婉拉着永安侯的手,泪眼婆娑,“是我的错,不该对你生情,如今神明在上,我无颜抬头,也许三弟是对的,我便就该去庄子,与侯府离的远远的才是正道。” 除了在神佛面前跪着外,主要先有先头的男人,郑婉今日总觉得后背发慌。 “阿姐就是心慈,便就姐夫在天上瞧着又如何,他已经不在世了,难不成就非要让阿姐替他守一辈的寡?”岁月漫长,郑婉年纪轻轻怎能受了这苦? 再说了,也是宋家愿意将郑婉送回来的。 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永安侯抬着头,似乎在隔空与与郑婉先夫说话,“我相信姐夫,让定然希望阿姐余生幸福。” 郑婉摇头,似是听不进去,“我到底是侯府的耻辱,不仅我便是攀哥儿也上不得台面,投身入我腹中,也是他前世没修德。” 郑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现下魏舒寅明显是对永安侯有意,他值得更好的,而自己就是侯府不能拿出手的脏东西,“我原该悄悄的离开,可是路哥儿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见见你,临走之前哪怕只一面也好。” 这话说的,永安侯当下就被感动的双眼发红,“阿姐我不许你这么妄自菲薄!”郑婉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因为自己,“待回府后,我便同母亲说将攀哥儿送回到阿姐跟前。” 至于那魏舒寅,若非看她对侯出手府阔绰,永安侯又怎么可能对她另眼相待。说白了,永安侯就是想着拿魏舒寅的银钱养郑婉,等着侯府缓过这半年,魏家姊妹俩都可以踹了。 这话,字字句句都让魏舒寅听的真切,魏伊人侧头瞧着她表情狰狞,慢慢的收回视线,“走吧。” 侯府就这么个德性,一家子白眼狼。 魏舒寅跟着魏伊人走了几步,她猛的停下脚步,“要我银子不要我的人,他想的美!” 名分,魏舒寅必然是要拿下的。 一个郑婉,她年轻貌美还能争不过了? “你何苦如此执迷不悟?”魏伊人叹了口气,世上好儿郎千千万万,怎么就非看上了永安侯? “阿姐懂什么,这世上哪里又那么多情情爱爱,嫁的不就是个门第高低?”在魏舒寅眼里,魏伊人跟自己那个伯父一样,都是死心眼的,什么真相是非的哪里有那么重要,你爬上去了你就是道义是非。 听着魏舒寅在这絮叨,魏伊人摇了摇头,话已经说到了,怎么选择是她的事。 或许魏舒寅说的对,可是魏伊人就过不心中的那个槛,她掏心掏肺的对侯府,最后发现全是谎言,什么权势也不能让魏伊人低头。 更何况,有些权势还是靠自己才得来的。 或许,魏伊人不是说不懂得往上爬,是不屑用侯府往上爬。 到底怕人来往的让人瞧见,郑婉哭了一阵便离开了,他这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寻永安侯了。 宋家的小儿子也是小时候见过永安侯的,女人们在前头拜佛,男人们坐不住聚在一起闲聊。 都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时候父母都惦记已故的儿子,对他们多有疏忽,越说心里越烦闷。 宋家跟永安侯府走的算近的,估摸等着他们打吉祥的时候就得黄昏了,在这等着无趣,倒不入去山下吃酒,想来佛前的酒不醉人。 永安侯本就是个没主见的,现在听人家主动说起家中的事,随即想到了他的处境,与人一拍即合,当下就下山去了。 祥和的庙内,禅音掩了所有的心思。 魏伊人去了前头大殿,师傅们都在打坐,她也跟着礼佛。 求神佛保佑她一切顺遂,保佑父母阿弟在那边都安好。 前两日才下了雨,静下心来后,似能闻到泥土的混着青草的味道。 日头慢慢的落下,不再那般照人。 香附脚步匆匆的往魏伊人那边走去,“夫人,二姑娘闯进去了。” 魏伊人拿着念珠的手一顿,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按计划进行。” 她已经提醒过魏舒寅许多次了,她非要闯进去,自己也无可奈何。筹谋了那么久,不可能因为魏舒寅而停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片刻后,人声喧闹,惊的所有人都起身。 永安侯出事了,下头的人匆匆忙忙的去请魏伊人。 等着魏伊人到的时候,屋子外头都挤满了人,屋子里头,永安侯坐在蒲团上衣衫不整,而魏舒寅缩在一旁落泪,发鬓凌乱。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如此模样,难免会让人多想。 有好事的人,已经将窗户打开,挤着看侯府出丑。 雨后的山中,清风袭人,能吹到屋子里的每个一角落。 “嫂夫人。”宋家的小公子一脸的自责,他以为不会误事,没想到到了下头许是永安侯有伤心的事,拦不住的吃酒,好不容易劝回来了,看着永安侯有些醉了。 这样的人,跟前肯定是要有人伺候的,作为外人,永安侯喝多了那肯定得将人送到人家夫人跟前,谁知道来了之后魏伊人和掌事婢女都不在,他一个外男不好入嫂夫人的屋子,就送到了偏房。 可谁想到,怎出了这样的事。 毕竟魏舒寅是魏伊人的妹妹,两个人的屋子挨着也是正常,到目前为止,宋家小公子似是还以为是他将人送错了屋子,这才出了事。 第五十五章 小产 永安侯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他这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外头的人这就挤的满满的了。 魏舒寅此刻光掉泪不说话,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多人,只能静观其变。 也是她倒霉,瞧着永安侯喝醉了,端了汤水进去伺候,谁人知道,进来后叫了没两声姐夫呢,永安侯突然就起身去撕扯她的衣裳。 也幸好下头有人闯进来了,不然今个怕是身子不保。 “天爷啊,这闹的什么?”老太太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想发火可却说不出来,毕竟在她看来,闹出丑闻肯定是这个贱人勾引的自家儿子,偏偏魏舒寅手里面把着侯府未来过活的银钱。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双眼一闭晕过去算了。 郑婉这边,听道宋家小公子与下头的人说永安侯醉酒,她想着过去瞧一眼,主要是不知道为何心里发慌,宋老夫人一见着她就跟她说以前的事,让她不安的很。 再加上将永安侯送的还是魏伊人院子里,有魏舒寅在,郑婉总的防着点,这就准备过去。 谁人知道走在半路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吃坏了肚子,总觉得肚子一阵阵的发疼,在路边歇了一会儿才过来,谁人知道这就让魏舒寅捷足先登了。 气的郑婉在人群后头,生生咬碎了一嘴银牙。 “娘,我与她清清白白的,并未发生什么。”永安侯看见人群中郑婉那失望的眼神,下意识的去解释。 “侯爷吃醉了酒。”魏伊人冷着脸,迎上众人或是探究或是同情的眼神,想着将事情揭过去。 “我,本侯清醒的很,你若不信可以给二妹验身!”永安侯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他自己能不清楚?只要魏舒寅还是处子之身,一切便就可以解释了,“二妹,你说话啊,我并未将你如何!” 魏舒寅一看永安侯这么不讲情面,“姐夫说什么便是什么。”掩面哭泣,起身冲着人群跑了出去。 不清不楚的,就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二妹!”永安侯起身想着去解释,一动身下别扭,赶紧又坐回来! 魏伊人紧紧的盯着永安侯,抬脚一步步的走向永安侯,“侯爷原是清醒的。” 吃了酒,闻了自己的药,却还能清醒的知道还没有最后碰魏舒寅,那么,他说当初跟郑婉在一起的,那借口吃醉酒的荒唐,到底只是应付旁人的假话罢了。 旁人不知道魏伊人的深意,永安侯来不及细想,“起先是有些晕的,可后来清明了,这都是误会。” “误会?”魏伊人终是在永安侯跟前站定,“你们衣衫不整,孤男孤女,此刻跟我说误会?” 啪! 魏伊人一巴掌打在永安侯的脸上,“郑路,你欺人太甚!” 众人还分不清楚魏伊人在替谁出气,就看着魏伊人弯腰,去捡被永安后压在蒲团下的灵牌,已经摔碎的灵牌,而在桌案下,还掉了一块。 众人刚才被这孤男寡女的事震惊到了,到没有注意到桌案上的香炉。 再看上面写的字,先父魏白,先母魏杜氏,瞬间明白了,这是魏伊人供奉自己父母的地方。 这做姑爷的,对岳父岳母没半分尊敬,这是算当着人家二老的面将人家侄女欺负了,并且战况激烈的把二老的灵牌都给折腾到地上去了。 老太太在一旁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魏伊人会对永安侯动手,等着回神后也没顾的上看魏伊人手里的东西,“贱人,你竟然打我儿子!” “够了!”宋老夫人从人群中怒喊了一声,“看看这满室的荒唐,脏了我儿的眼。” 这下庙里一闹这荒唐事,长明灯算是白点了,只盼望神明莫要怪罪到先去的人的身上。 “老姐姐。”老太太还想解释。 宋老夫人根本就不听,摆了摆手,“侯府门第太高,也是我牵强了,以后咱们还是别再来往了。” 瞧瞧这今日,算得什么事! 宋老夫人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旁人都识趣的赶紧让出路来,偏生郑婉腿脚不利索,让出的路晚些。 宋老夫人走的着急,两个人这就撞上了。 周边都是宋老夫人的故人,再加上人家年岁大,摔一下可是了不得,所有人围着宋老太太。 郑婉躺在地上,肚子越发的疼了。 不过片刻,脸色惨白,起了一身的汗。 等着老太太出门看一眼,吓的靠在门框上嘴唇都开始哆嗦了,“血,血。” 抬手,颤抖着指着郑婉的方向。 听着老太太的声音,大家都看向郑婉,此刻她的身下一片殷红。 “造孽啊。”不知道哪家夫人说的这话,佛门清净之地,瞧瞧出的这都是来了些什么人?永安侯可以说是事发突然,那郑婉呢?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就是小产了。 在京城的人,也有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的,现下算是真的相信了,这郑婉就是个不检点的。 幸好,宋老夫人族中夫人会医术,现在救人要紧,好歹不说先不能在佛门清净地闹出人命来。 此刻黄昏已至,可惜侯府来不及再给老侯爷打吉祥。 事关人命,众人赶紧回去了。 一路上,魏舒寅靠在马车上,失神的望着外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伊人也不主动说话,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此事没完!”快到侯府的时候,魏舒寅似是下定了决心,突然对魏伊人说了句,“你是我阿姐,你得为我做主。”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他一句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想打发了自己,不能够! 如若不然,她不介意寻个懂的多的嬷嬷,帮自己破了身,到时候看永安侯还怎么说? “非他不可?”魏伊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不过却没看郑舒寅,只是垂眼拨弄着衣摆。 “除非,你能给我找一个比侯府门第高的。”不然,魏舒寅绝不回头! 从魏伊人出嫁的时候,魏舒寅就发誓,一定不能嫁的比魏伊人差。她的父亲输给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也会让她输给自己!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悔! 听着魏舒寅偏执的话,魏伊人只觉得一阵阵头疼,“若无我父母,何来你所谓的输赢?” 第五十六章 和离?你想的美! 叔父常说什么进士出身,进士自然是厉害的,可是进士也不是说天上掉下来的,你没有银钱如何念书,没有念书如何能考取功名? 魏伊人自来听不得叔父说这些,单纯的是他自个多厉害的话。 魏舒寅听后不屑的冷哼一声,“供我父亲念书是祖母和祖父的事情,是他俩没本事,大伯才顶上的,若真有人该感激大伯,那应该是他俩,而非我父亲。” 你做的是父母该做的事情,替的是父母。 魏伊人被魏舒寅这些不负责任的话逗笑了,想来她家中也是这样想的,自己父亲对兄弟的怜惜,成了理所应当的孝顺。 魏伊人转身不去跟她论长短,所以,今日的路也是她选择的,与自己的无关。人是她父母送来的,将来后悔了也应该跟她父母抱怨。 魏伊人她们到侯府的时候,宋家那边已经搬走了。 魏舒寅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下马车就往自己屋子里跑去,先静看风云再说。 郑婉小产,府里头都在忙活她的事,魏伊人先回自个屋子,亲自写了状子,让人送到衙门去,在自个屋里歇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瞧瞧郑婉如何了。 大夫已经离开了,小产之后只能修养了。 老太太立在一旁,几次想说话几次又说不出来,只能感叹郑婉的肚子争气和运气不好。 永安侯握着郑婉的手,双眼通红,“阿姐,是我害了你!” 若非他闹出这丢人的事,阿姐也不会走过去被宋家老夫人给撞到了。 郑婉手放在肚子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是我没福气。” 老太太在一旁长长的叹气,“都有身孕了,怎还这么不小心?”只是刚说完,在触及到永安侯的视线,老太太生生的咽下刚才的话,“罢了,既没了往后小心养着便是,你也莫要掉眼泪了,对身子不好。” “母亲,阿姐刚没了孩子,往后攀哥儿便让阿姐自己带吧,也能给她解闷。”永安侯满心的都是愧疚,不知道该如何补偿郑婉,只能想到这一出,手顺了顺郑婉的发丝,“等我翻身了,一定再送你许多盒夜明珠。” 他的阿姐啊,就喜欢这亮堂堂的东西。 上一次被魏伊人那个贱人算计了,没能留住珠子,等着以后一定会给阿姐补上。 “这如何可以?攀哥儿交给她,我怎么放心?”老太太下意识的拒绝,不管如何,郑攀都是她现在唯一的孙子。 郑婉为了争宠,能扔那孩子一次就能扔两次,她的攀哥儿哪有那么多命,够她生母折腾的? “母亲,往事莫要再提,阿姐的品性,母亲怎会不知?”郑婉都已经小产了,这般的可怜,母亲怎还心硬的提阿姐的伤疤。 郑婉听老太太的话,当下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路哥儿,都是我的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老太太听不得郑婉在这哭哭啼啼的,便将头转到另一边,正好瞧着魏伊人进来,虽说俩人她都不喜,可现在对郑婉的厌恶更多些,所以扯个笑容对魏伊人招手,“伊人过来了?” 魏伊人嗯了一声。等着着魏伊人迈进门槛,郑婉的眼泪落的更欢了。 她这一招,又来了! 魏伊人没理会她,只是冲着老太太点了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瞧着宋家的人都走了,她们将人都害成这样,莫不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毕竟是宋老太太导致郑婉小产的,药钱都给点吧? 老太太摇头,她哪里敢让宋家赔偿,一想到还得多花银子,给郑婉调理,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你在这假惺惺的做什么?若非你们姊妹,我的阿姐如何能成现下的模样?”永安侯看着郑婉难受的样子,心如刀绞,抬手就指着魏伊人,恨不得吃其血肉! 魏伊人抬头淡淡的勾着嘴角,“若无我们姊妹,侯府不定也得出几个饿死的人!” “你们不就有个臭银子?”魏伊人一脚就踩在了永安侯的痛处,气的永安侯跳脚。 “有本事,你离着这银子能活。”魏伊人站在门边,一直也没往里走,“自知侯爷看我不顺眼,咱们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你休想和离!”永安侯不耐烦的打断了魏伊人的话,郑派的话他是听进去的,如今又当众闹了这么一出,明个如何面对外头的人永安侯还不知道,若是再加上和离的事,他那就什么都别指望了。 魏伊人点了点头,“我知侯爷心意已决,所以也没想着和离,已经给衙门递了状子,我要义绝!” 义绝是什么?是要过衙门审判的,一旦衙门认定她们可以义绝,若是还纠缠着不放,是可以入大牢的。 一旦衙门同意义绝,基本就可以判定,永安侯在这段姻缘里,大奸大恶!就是,他有罪。 “弟妹,您们五年的夫妻,何苦这么绝!”郑婉不敢置信的挣扎着要起身。 永安侯光顾着扶郑婉,老太太上前一步拉住魏伊人的手,“你说说,这又在闹的什么?这是好日子过的多就是在作,你离了侯府你如何过日子?” 魏家二房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你根本无娘家可依,出去之后孤苦伶仃的过的都是苦日子。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来只是跟侯爷说一声,估计过会儿衙门的人就来了,侯府也早做准备。”不至于说,人来了你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好像魏伊人背着你们算计什么一样。 结为夫妻,敲锣打鼓昭告众人,如今过不下去了,也不至于说偷偷摸摸的,不敢放在人前说一样。 “魏氏,你凭什么要与我义绝?成亲五年无论我多生气也没动过你一指头!”而且魏家的人都去了,他也不可能殴打双亲,她凭什么开口都是义绝? 就凭今个并没有发生的脏事? 永安侯猛的瞪大双眼,“你们姊妹给我下套?” 合力演了这么一出戏?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您若是有证据,只管告诉衙门的人,若是空口白牙的想诬陷我,我可不想,除了义绝还要再打别的官司!”魏伊人说完,将手从老太太的手中取出。 第五十七章 我要跟你义绝! 动作坚定,却不大。 相对于侯府的鸡飞狗跳,魏伊人始终端庄稳重。 魏伊人说完该说的话,转身便走。 老太太看着魏伊人的背影,心里有些后怕,“儿啊,赶紧给你三弟送消息,让他回来主持大局吧。” 魏伊人说义绝,看样子不像是玩笑,那女人手段狠辣,若是闹到衙门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怕永安侯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虽说会耽误自己三儿子学习时间,可事有轻重缓急,也是没法子的事。 “那贱人!”永安侯气的咬着牙,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恶毒的女人,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迎娶了这么个货色。 郑婉拉了拉永安侯的袖子,“许是因为我的事,激怒了弟妹,我给她道歉,求她原谅!” “你快些闭嘴吧。”老太太没好气的回了句,“路哥儿没经历过的事不懂得轻重,你莫不是不知晓,怎能在这个时候有孕?” 不知道吃点避子药。 还嫌外头的人不笑话她们侯府吗? 郑婉原是想着主动认错显得自己大度一些,没想到老太太真的怪罪到自己头上来了,“我,我也没银钱拿避子药,再说,我喝那药也不管用。” 怯懦的,为自己解释句。 “那你就管住自己的身子,别没事就往哥儿的塌上躺!”老太太说话到底不客气,专门往郑婉的心尖尖上戳刀子。 郑婉刚才是装模作样的哭,现在却是真的哭。 明明,老太太也是厌恶魏伊人的,自己招来了魏舒寅,让侯府的银钱有了着落,她那边也是默许了自己跟永安侯的事。 现下闹出乱子来,怎就能全怪自己。 看着郑婉委屈的样子,永安侯到底心软了,“娘,阿姐也不是有心的。” 恰在这个时候,衙门果真来人了,过来问永安侯话,他拍了拍郑婉的胳膊,“阿姐先歇息着,我去去就回来。” 想要义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永安侯一走,老太太也不愿意多看郑婉一眼,扭头也跟着出去。 倒是房嬷嬷走的时候,还提点了郑婉一句,“不管如何,您先顾好自个的身子才是要紧的。” 之前挨了板子还没养好,现下又坐了小月子。 仔细的养都未必能养好身子,更何况侯府还有这么多事,若是自己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这身子怕是真的毁了。 当然,也并非房嬷嬷多心疼郑婉,只不过她跟魏伊人不和,魏伊人的敌人那就她的朋友。 衙门的人问了永安侯几句,这就来魏伊人这了。 这次来的主事的,一瞧就是做文职的,瘦瘦高高的。 魏伊人坐在屏风后头,主事的站在正厅中间,左右的人都守在门口,他抱了抱拳头,“夫人得罪了。” 一顿接着说道,“永安侯言,在光源寺之事,乃是夫人跟令妹做局,夫人作何解释?” 主事的言语谨慎,用词斟酌。 魏伊人却似没有半分紧张,听了这话她声音微微抬高?“侯爷的意思是,我二妹撕扯了自己的衣裳?我二妹为了帮我义绝,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当真大度!” 魏伊人跟二房的关系,你从侯府的表现,跟未出阁时候乡中都能打听到。 这得是多好的关系,人家能牺牲到这一步。 再则说了,就算是做局,永安侯说他当时清醒着,莫不是他一个清醒的大男人,能被一个女子给强迫了?可笑! 魏伊人缓了片刻继续说道,“再则说了,二妹来了极尽讨好侯府,想来叔父的意思是,并不希望我归家。我一个女子,若是离开侯府,又无娘家之人帮扶,若非走投无路,如何能选择走这一步?” 所以,永安侯说魏伊人设计陷害,显然是不成立的。 主事的官差听了魏伊人的话,眉头微锁,仔细思量,“据下官所知,夫人曾提起和离?” 所以,魏伊人该也没自己说的,这么害怕离开侯府。 官差的眼神锐利,即便是隔着屏风,魏伊人也能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扫来,她镇定的回话,“为何想要和离,衙门想来也是清楚的。” 可毕竟,最终没有和离,说明魏伊人还是有所顾虑。 既如此,官差的怀疑就不应该落在魏伊人的身上,也算不得怀疑魏伊人的理由。 “据下官所知,侯府去广源寺只是为了给英雄们点长明灯。”而魏家的夫妻,并不算护国护民的英雄。要知道,广源寺香火鼎盛,你想设长明灯,不是说给够香火钱就够了,而是先去的人,你得有正当的理由。 既然没有理由,你为何平白无故的会带着二老的灵牌? 如此不合常理,衙门自然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官差的话问出来后,魏伊人突然吸了吸鼻子,“我不知大人能否理解,女儿的心思。” 二房那边本就不是个体贴魏伊人的,她在侯府受尽委屈,二房还在责怪魏伊人,魏伊人那骨子思亲之情只会越发的浓烈。 只是,父母不在,只能将心思寄在灵牌上了。 魏伊人带去后,好生的安置,便去念经怕神佛怪罪她狂妄的心思。也没惊动侯府,只是私下里请教了大师们,能否通融。 方丈那边说是思量再三,最后决定拒绝魏伊人,因为寺庙主事长老不知道魏伊人在念经,只让人去了厢房寻,怎就知道,偏房内有这一幕。 “一个小师傅,会直接推侯夫人的门?”官差眉头紧锁,突然就抓住了魏伊人话里的漏洞。 说起这事,自是香附回话,“官爷有所不知。”宋小公子看屋里没有伺候永安侯,出去后就去找了房嬷嬷让她安排人伺候。 若是官差还有疑虑,那就是魏伊人在念经,人家不好打扰,可不就是只能找跟宋老夫人相熟的老太太的人了。 至于那边带着小师傅进门,只能说那人太敬重魏伊人了呗,觉得魏伊人的事,告诉永安侯也一样。 香附的小嘴叭叭的,衙门的官差瞬间就从这阴阳怪调的语气里,听出这内宅的道道。 那就是老太太也对魏伊人不好,以至于下头的人存了看戏的心思,想着让永安侯笑话魏伊人痴心妄想。 因为香附这语气,好像是有气冲着官差发一样。 第五十八章 磕头谢罪 官差摸了一下鼻尖,觉得自己这是平白无故的被骂。 香附也是越说越勇,“我们夫人如何算计?莫不是能算到旁人会将二姑娘请进府来?算计她与姐夫衣衫不整?算计的侯府姑奶奶怀里端了孩子?算计的宋家公子如此端正上心?若大人非说我家夫人算计,那大概是吧,谁让我家夫人是神呢?” “香附,不许对大人无礼!”等着香附说完话,魏伊人才适时的打断。 可该说的都说了。 主事的官差被香附这嘴讽刺的无地自容,“下官只是例行问话,若非义绝衙门也不必插手。” 说起来,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你们夫妻的事,谁都希望最好关起门来解决。 香附一听这话蹲在魏伊人的身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家夫人真真命苦,若非义绝,谁又能替我家夫人做主?” 娘家无依,婆家不要脸,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衙门了,衙门却还想推脱。 魏伊人似也是心里难受的厉害,拿着帕子擦着眼角,“我父母已不再世,却还要受此羞辱,是我不孝,若无法追究,我不如也就此去了,去下面同我父母请罪。” 瞧着这主仆俩哭哭啼啼的,官差也是头疼,“夫人顺安,下官便先不叨扰了。” 本来,你义绝又不是说出了命案,得安排多厉害的人去审查,或者说是对谁用刑。人家就是过来问一问,主要还是永安侯举证,若是永安侯拿不出证据,光空口白牙的说什么冤枉,衙门是不会理会的。 看着对方离开,香附冷哼一声,魏伊人连父母的灵牌出现在那的理由都想到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衙门的人怎么查? 那个屋子,在永安侯出现之前就点了满屋子的青楼所用之香,在永安侯回来之前,香附亲自掩了口鼻将香灰处理了,又拿了沾了酒的帕子将香灰落下的地方擦了。魏伊人选那么远,就是为了耽搁时间,等着送衙门,狗都闻不出来异常,衙门能查到的就是魏伊人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至于那帕子,香附拿到流淌的河水里洗了,回到院子后帕子也干了,香附直接拿了火盆烧了,散在外头了。 就这么说吧,灰你都别想知道。 至于说让永安侯吃醉的酒,其实他喝的并不多,只不过酒是劣酒,喝了酒上头,而那商贩是流走的,今个摆完摊位,明个就走了,等衙门找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你除非拿出对待江洋大盗的态度,去查这个案子,不然衙门不可能查到谁是幕后之人。 可惜,一个义绝,值得衙门出动那么多人吗? 当然,最关键的那个人就是宋小公子,他要说服永安侯吃酒,看似荒诞,可是却是因为魏伊人太了解永安侯,没脑子耳根软,宋小公子劝上几句,他必定会去。 魏伊人从来都不认识宋家的人,没人会想到,魏伊人会跟宋家联手。 这一局,永安侯必输! 侯府任何人,这次都解不了。 夜是有点热的,魏伊人却难得觉得清凉,因为这是自由的味道。 可是,等魏伊人睡下了却梦魇的,从前一帧帧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心中演了一遍,五年了,五年里受的苦楚这一刻全都涌在心间。 密密麻麻的,疼的窒息。 而后是胸闷,是分不清到底是身子疼还是心疼的折磨。 后来,在魏伊人梦的最后,梦到了郑攀,梦到了那一碗碗的药下去,堆积成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 而后,魏伊人就惊醒了。 她无比庆幸,庆幸身子有病,不然若真跟永安侯有了孩子,又该如何? 魏伊人可以养活孩子,可却不会自信的觉得,她能将自己的孩子养的跟旁人的无异。就算是孩子不跟人家那父母双全的比,难不成在看到自己爹宠爱其他弟妹的时候,不会伤心难过? 何必呢? 香附洗了帕子转头,看见魏伊人醒了,不由的松了口气,“您这做了噩梦了?” 她进来的时候,魏伊人闭着眼,只那牙咬的咯嘣咯嘣的响,虽说天热,也不至于说出这么满头的大汗。 正当香附想着魏伊人再不醒来她就去请大夫的时候,魏伊人总算是睁眼了。 魏伊人嗯了一声,让香附拿了茶杯抿了一口水,这才重新躺回床榻,“可不就是噩梦?” 五年了,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揉了揉眉心,过了好半晌魏伊人这才真切的觉得自己梦醒了。今个天有些阴,外头黑沉沉的,看着又要下雨,梅雨季节,这才是正常。 不过今日,并不似之前那么闷,偶尔还有一阵风吹过。 待魏伊人起身后出门,才看着永安侯兄弟俩都跪在自己院子外头。 永安侯脸上一片淤青,想来是被郑派给打的,也不知道在这跪了多久了。 迎上魏伊人的眼神,香附微微的垂着头,“奴婢,奴婢就是气不过!” 这才过去不到俩月时间,永安侯招来了魏舒寅,又让郑婉有孕,完全不将魏伊人放在眼里。三公子说的好听,可是就他兄长这个德性,总不能一出事就让他评理吧。莫要说小叔子了,就是亲生父母都有厌烦的一天。 魏伊人,真真是过不下去了。 若是今日,郑派还来劝魏伊人息事宁人,那他才是真正坏的人。 “我是想,早知如此我就再多睡一会儿了。”魏伊人全然没有怪香附的意思。 听魏伊人这么说,香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永安侯本来一早跪在这就一肚子火气,如今看这主仆俩像是没事人一样说笑,半分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本来是颓然着跪着,此刻随即将身子挺的很直。 郑派用眼角看见了永安侯的动作,立马咳嗽一声制止,而后轻声说了句,“本无颜见嫂嫂,却不得不来。” 魏伊人收敛的笑容,双手拎起裙摆,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可却也没再往前,仅仅只是走了下来,裙摆放下,双手交叠的放着身前,“三弟回来了?” 温和的,一如这五年内每一日。 “愧对嫂嫂。”郑派含泪,重重的将头叩了下去。 这一下很是用力气,好似能震到魏伊人的脚下。 魏伊人悠悠一声叹息,与这天地融在一处,“往后,就莫要再喊我嫂嫂了。” 第五十九章 终于和离 “您的大恩大德,我余生永记,不敢相忘。”郑派一如上一次,诚恳的像极了有良心的好人。 不知情的人,谓之动容。 魏伊人浅浅的嗯了一声,你愿意记就记着吧。 或许,你所说的记得不是恩情,而是自己的逼迫,可那又如何。 魏伊人的话不多,郑派看她不接话茬,只能主动提出,想要跟魏伊人私下说几句话。 魏伊人应允了,她坐在正厅里接待了郑派。 堂屋是与家人闲坐的,只有厅内才是会客用的。 “嫂嫂,您自来都是聪明人,与侯府为敌,您将来的日子未必能过的比现在痛快。”两人坐定,郑派同魏伊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夫妻之间,真要说什么情深似海,这满京城的能找出几对来?谁人不凑合?谁人不是凑合?怎到了魏伊人这就不行了? 为了个永远登不上台面的女人,至于吗? 魏伊人侧着头,似是在仔细思量他的话,片刻后才抬头看向郑派,“你知道一眼望不到头是什么感觉吗?” 旁的人或许没有那么多情分,可是却有彼此该有的本分。而侯府有什么?永安侯若只是看上旁人也就算了,可是宠信郑婉对自己这个正妻连基本的体面都不打算给。 她们拿着自己银钱愉快的过每一日,而自己苟延残喘的没有任何尊严的吊着一条命? 何苦呢? “嫂嫂做了五年侯府夫人,以为外头都那么好说话,没有这层身份,您怕是想象不到,人心有多险恶。”郑派摇了摇头,似乎都是设身处地的在为魏伊人着想。 魏伊人看向郑派的眼神慢慢的冷了,外头的好说话?他怎口出这样的言语?五年了,闹的自己日日吃药,若真好说话,自己何至如此? “三弟怕是忘了,我的父母也没那么拿不出手。”侯府的祖上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自己的门第虽不似侯府这般显赫,却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能给自己庇佑。 “嫂嫂主意已定?” “是!”魏伊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如此,便是我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嫂嫂的心意。”郑派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之前的许诺,现在才过去多久,全都打脸了。饶是郑派昨夜未眠,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嫂嫂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 因为之前就闹过一场了,几乎知情人都知道,永安侯跟郑婉不清不楚,现在郑婉小产,自然大家都觉得是永安侯的种。 偏生又在偏房里出了那些事,好些人都看见了,根本就瞒不住。今个天一亮,郑派就去了衙门,看见昨个衙门问话的记录,可以说是魏伊人做的滴水不漏。 郑派不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只能说,侯府的人愚蠢,着了人家的道。 若是将所有参与的人都严刑拷打,郑派觉得自然是能查出端倪。可偏偏,他能打谁? 今个从衙门回来,郑派直接气不过给了永安侯一拳头,自己走的时候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他们非的自作聪明的闹这么一出!还有郑婉,脑子这东西你若是没有就少用,光出了些馊主意!上次衙门怎么没将她打死! 旁人只看见眼前的,可郑派却看着这件事背后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一阵阵头疼的厉害。 真的,好想说毁灭吧,赶紧该死的死,该散的散,可偏偏他不能,他还想要锦绣的未来,就不得不给侯府的人善后。 郑派年纪轻轻的,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嫂嫂如何有把握,就能义绝?” 何为义绝?按照律例夫殴妻之祖父母、父母,以及杀妻外祖父母、伯叔父母、兄弟、姑、姊妹;或是通女干,与妻之长辈者。 郑派接着又说道,“嫂嫂算得哪一种呢?” 毕竟,碎了的是魏伊人父母的灵牌,算不得对妻真人长辈殴打羞辱,“据我所知,义绝调律本就苛刻,尤其十年内就没有女子能义绝的例子,嫂嫂如何就肯定,衙门的判定会有利于嫂嫂?” 这一点郑派说的没错,无论是怎么夫妻情散,所有的律法其实更偏向男子一些。 郑派到底是念书人,心思活络,总是能抓到关键的地方。 如此,衙门最后的判定,才会是最要紧的。 看似郑派占了上风,魏伊人却不急,“你说的是,衙门的心思我只能赌。”万一,衙门就是要包庇永安侯,魏伊人也无法。 可是,你侯府愿意同魏伊人拉扯吗,在公堂之上,一一的摆出来对方的理由吗? 到时候,让京城所有人都看看,侯府是如何不要脸的。 “三弟这次回来这般着急,想来你的同窗该是知道三弟府中出事,读书人嘛,最看重的便是风骨。”那种死不要脸的人,再会念书也是会被人不耻的。 你上次回的着急魏伊人没有准备,可是这一次呢?你是不得不回来。 郑派深吸了一口气,强让自己镇定,“嫂嫂,你与兄长夫妻五年,何必要做的这么绝。” 魏伊人面上冷了下来,“我也不曾做绝,是您家不愿意和离!” 让魏伊人死也死在侯府的。 这都是侯府所有人逼的自己,如何能倒打一耙? “侯府只剩下布庄,我们再加上三万两雪花银,全都赠与嫂嫂,换一个和离!”郑派在来之前,将能想出来的法子都想了一遍,最后所言便是底线。 魏伊人也不是说有十成的把握,能判定永安侯一定会被判义绝,左右她是想要离开侯府,那不如换个温和点的方式。 毕竟,侯府更冒不起险,万一,就怕万一衙门认定可以义绝,永安侯将背负奸恶二字。 魏伊人将茶杯轻轻的放在一边,“三万两?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这些加起来,还够了自己在侯府说花出去的银钱吗? “八万两!”郑派一咬牙又加上了一个数字,“这是我大的诚意,咱们这不是菜市口,没必要讨价还价,嫂嫂若是同意,我此刻就让兄长进来,写下和离书。” 如此以来,魏伊人今日就能离侯府,往后,再无干系! 魏伊人转动着手间的帕子,这个数,确实能代表侯府的诚意,“如此,可!” 第六十章 写下和离书 不是说魏伊人非要妥协,主要是郑派说的也是事实,义绝何其艰难,不然魏伊人也不会请出父母的灵牌,惊动在下面的两位老人家。 即便如此,你若说一定能义绝成,魏伊人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侯府比自己更不想,对薄公堂。 两边都是痛快人,既然应允了郑派便让人将永安侯请进来,现在即可写下和离书。 永安侯进来后沉着个脸,“早知非得和离,怎如当初?” 若是之前就同意了,或许还能少损失点银钱。 郑派原是不想理会永安侯的,可是永安侯实在是絮叨着没完没了。郑派忍无可忍,“我怎知你会这么蠢!若是早知今日,父兄去了后就应该安排让你陪葬!” 永安侯看郑派真的生气了,讪讪的笑了笑,“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你急的什么?” 郑派听这话火气真大,若非他们是亲兄弟,谁费力不讨好给他费心安排。 魏伊人看着火大的郑派,心情极好。果真,刀不落在自己头上,是不知道疼的。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眉扫娥眉。巧成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离的书上,体面的文字为这段并不体面的姻缘,画上一个句号。 从此之后,她们再无干系。 布庄的铺子文书,银票,及和离书是郑派亲自奉给魏伊人的,“本该两家族人见证,可是闹的这般地步,已无转圜余地,衙门大于一切。” 所以,若是魏伊人看着没错,那就让魏伊人赶紧将送到衙门的状子给取回来。她们只是和离,不至于闹到义绝这么狠的地步。 魏伊人嗯了一声,仔细的端量之后,让香附安排人去衙门,过的衙门之后,和离书生效,她便是自由身,与侯府再无干系! 香附那边去忙,魏伊人这边就安排收拾嫁妆,其实之前已经装了拢箱了,也好收拾。 而下面的婢女,有想着跟魏伊人走的,也安顿好了。 郑派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同魏伊人计较。 老太太让房嬷嬷扶着,全程在一旁盯着,生怕魏伊人多拿她府里的东西,脸黑如墨,“我从前待你宽宥,便是拿自家人疼的,往后离了侯府,日子过的再艰难也莫要回来,我们侯府绝不会心软。” 老太太说话难得拐着个弯,那意思就是,和离之后要饭也别要在侯府门上。 “这就不劳老太太担心了。”魏伊人勾了勾嘴角,与这阴沉的天气不同,她的心里开满了太阳。 等着香附从衙门回来,这边将嫁妆也都放置在了马车上,而魏舒寅全程都没有出现,魏伊人也不甚在乎,各人有各人的命。 出了侯府的门,魏伊人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她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若说一点感触都没有那是假的。 叹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两地觅佳偶,众人贺魏府。谎言写到何处?尘染旧婚书。人尚在,誓先失,泪空流。此生难料,全错付,心在天边,身病侯府。 魏伊人收敛视线,念念不忘的,或许并非侯府谁的过往,而是自己曾经的付出。 哗啦! 房嬷嬷端了一盆水,突然洒在侯府的台阶上。 魏伊人避不及时,衣摆处沾上了些许泥点子,“没瞧见魏姑娘还在门口,您莫要怪罪啊!”房嬷嬷掐着腰,笑的畅快。 不管如何,她厌恶的人离了侯府。 “你!”香附上前就要与她理论,却被魏伊人拉扯住。 这样的人,不必与她计较。 左右已经自由了,一套衣裙罢了,莫要说脏了,就算是毁了又如何? “奴婢就是气不过。”地卢已经被先送在了马车上,一上马车魏伊人就将它抱在了怀里,香附撅着嘴,气嘟嘟的说道,“夫人,哦不,姑娘,咱们放炮仗吧,难不成就她们侯府会恶心人?” 和离后,谁人不欢喜? 魏伊人揉着地卢的手一顿,她倒也是愿意,是该庆祝的,只是怕吓着地卢。 “那就在马车的最后头,跟着放炮仗。”香附思量片刻随即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们的马车可以走的快些,地卢就不会害怕了。 只是,说着说着香附忍不住伤感,这么心慈的姑娘,怎么就遭了侯府这般多的罪过。 老天爷,你快些长长眼吧。 炮仗声到底响了起来,热热闹闹的走了一路。如同当年入侯府一样,都是欢喜的。 到了院子,下头的人都去收拾嫁妆,魏伊人领着地卢在院子跑。很显然,地卢是喜欢这个地方的。 侯府人多,再加上郑攀瞧上了地卢,魏伊人怕有人使坏,地卢多只能在自己小院子里活动,哪里像现在,整个大院子地卢哪都可以去。 自由这东西,莫要说人了,就是狗都喜欢。 晚膳魏伊人也交代下去了,厨娘们都歇息歇息,从外头的酒楼里定便是了,今个也算是乔迁之喜,大家都吃顿好的。 众人也不像是在侯府那般小心翼翼,院子里头满是香附跟人说笑的声音,反而热闹的很。 只是到黄昏的时候,大门被人敲响。 很快,下头的人说永安侯在外面,说是有事要见魏伊人。 “他来做什么?”香附陡然抬高了声音,“给我端水。”不,不能要寻常的水,得用刷锅的泔水。就他们侯府会泼人,自己也长手了。 魏伊人好笑的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备,咱们得多备几桶。” 毕竟,你在自家门口撒了泔水,不还得再用清水打扫? 光气了他,自己也出了力气。 香附撅着嘴,“那奴婢也愿意。” 不管如何,解气啊。 看香附心意已定,魏伊人也由着她去了。 院门是开着的,魏伊人领着人走过去,看着永安侯站在台阶下,脸上满是不耐烦。 魏伊人走的很慢,永安侯还这么耐心的等着,果真有事,“侯爷有何指教?” 她的声音,愈发的清冷慵懒。 永安侯眼里迸出一丝恨意,可是却扯着嘴角,想要勾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声,可因为受了伤在魏伊人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 “本侯此刻过来,是来给你送本侯即将成亲的帖子。” 第六十一章 我能娶年轻漂亮的,你能吗?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红色烫眼的帖子,永安侯一扫刚才的不耐烦,眼里满满的都是得意,“我打听到这处院子是尚书府二夫人的,看来你为了离开侯府,真真是筹谋多日。” “比不得侯爷。”毕竟自己才准备了几个月,不像永安侯,孩子都那么大了。 永安侯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少同本侯牙尖嘴利的。你满腹心机,以为能设计到侯府颓败?本侯告诉你绝不可能!礼部是停本侯的官职,可是本侯的父兄是真正上战场杀敌的英雄,有他们的功勋在,本侯便注定了比你强。” 而后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帖子,“你妹妹可是比你有眼光的。” 那银票自都是魏舒寅出的,八万两银子,换她一个侯府主母的名分。 永安侯往前迈了一步,“你前脚离府,你妹妹后脚就入门。若只有一府与你不和也就罢了,若旁人都与你不和,魏氏,你以为你的品行就没旁人猜疑?六亲不睦,父母早亡,原就是你自己妨克的!” 永安侯安顿好此事后,原是用不着他亲自登门的,可是他就是想看看,离开侯府的魏伊人,能有多么的落魄,看着她离开自己后有多么的后悔! 是的,他要让魏伊人后悔,才能挽回自己的颜面。 和离书一送衙门,礼部的命令就下来,永安侯内宅不宁,礼部的差事想也不能胜任,等着什么时候安稳了再考虑回礼部的事。 永安侯心里憋屈的很,他尚有的鸿鹄之志,该如何实现?这么一停职,什么时候能回去就不好说了,莫不是真要等到三弟高中吗? 永安侯不甘心了,可就因为不甘心他才要过来瞧瞧,将所有的怒火以及恶毒的话,都送在魏伊人身上。 毕竟,无论再如何,他有爵位在身,而魏伊人,一个下堂妇,有什么? 魏伊人眯了眯眼,他们风雨同舟五年,家里头的事也曾对永安侯说过,那时候他即便听着只字片语也是满目心疼,而今,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剑,狠狠的,给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 魏伊人定了定心神,“所以,侯爷你卖身换银钱,对得起老侯爷在天之灵吗?” 还好意思说自己祖上如何如何,可是说白了,就是拿了八万两银子,将自己卖给了魏舒寅。 若自己是侯府祖上,夜里都得起来剥了他这不肖子孙的皮。 真话,自是最难听的。 永安侯的得意对上魏伊人的冷淡平和,双重刺激之下,永安侯急得跳脚,“那又如何,你管我用什么法子,我能找又年轻漂亮家境好的,魏氏你呢?你能找个十九的愿意给你花银子娶你的吗?” 永安侯已经没有理智,不管他这话掉不掉脸面,都直接往外冒! 哗啦! 端着水盆的香附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照着永安侯头的泼了上去。 满满的一盆泔水。 “放肆!”永安侯闻着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怒火中烧,他身后的小厮也往前了一步。 “永安侯,你踩的是我的台阶,还上门骂我,如今你是当律法是摆设吗?”魏伊人抬高声音,半步都没后退。 你是官宦又如何,也不能这般欺负人。 没有婚书保护你,有些事就不能做! 如果不想吃官司,就往进闯。 “侯爷长点眼力劲,奴婢们要清扫了。”香附一看魏伊人还支持自己,这一下就来了底气,哗哗的全给往下倒。 就往自己门台上往下洒,别人能说什么,顶多就是永安侯有毛病。 “魏氏,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永安侯甩了一下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 “奴婢气死了。”香附对着永安侯的背影吐了一口,贱不贱呢,你成亲就成亲,上门来炫耀什么? 还有魏舒寅,天下是没男人了吗,上杆子贴补侯府。 魏伊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旁边听着,就连地卢过来,魏伊人也只是不发一言的揉着它的头。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会一点触动都没有。 那一句句难听的话,不停的耳边盘旋,六亲不睦,父母早亡。 多么恶毒的语言啊! 她在椅子上坐了半晌,其实也没什么,永安侯喝醉魏舒寅进去,本就存了这个心思,现在她只能说得偿所愿了。 六亲不睦,是自己上辈子好事可能做的少了,才遇见那样的亲人,至于父母早亡,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只是他们病的比较重罢了。 “拿笔墨来,我要给父母迁坟。”魏舒寅能拿那么多银钱出来,自己的好叔父出了不少力吧,说不定就举全家之力弄出这么一个侯府主母来。 他们是半分情面不顾,自己做什么也应当。 叔父的俸禄原不足以他这般出手,可想而知在广阳郡他都做了什么。如此,早些决裂也省的给自己身上沾上脏东西。 香附在一旁磨着墨,“他们欺人太甚。”怎么样应该过几个月吧,这当日就能将日期都定了,给谁难堪呢? 魏伊人的手一顿,这么缺德的招数,未必是永安侯想出来的,一来永安侯就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显然是不能冷静思考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处理妥当,二来,永安侯对郑婉念着情,估摸出事后他的阿姐一哭,什么事都得放下。且郑婉,跟魏舒寅对手多次,若让她知晓此事宁可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也不愿意让魏舒寅进门。 所以,这个法子定然是郑派想出来的。 “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香附听魏伊人这么说,当下就气的破口大骂,枉她还觉得郑派是个通情理的,没想到一样是个大尾巴狼。 不过也是,一个母亲肚子爬出来的东西,秉性还能相差到哪去。 万幸现在和离,不然听了郑派的忽悠,晚年才叫凄凉。 “他不是发誓若是待您不好,让侯府丢官罢爵?怎得老天也没睁眼,只让他永安侯职留看?”越想香附越觉得气不过。 礼部的人就不能硬气一些吗,就永安侯的德性,当该将他逐出礼部,永不再用。 省的让永安侯,到现在还能欢喜的在自家门口叫嚣。 第六十二章 告他通女干 “留他不留,自也不能指望老天。”魏伊人擦了擦手,今个忙乎一整日,大家也都累了,忙活完手里的差事,就让大家都歇着吧。 虽说房子是赁来的,可也是魏伊人自个的家,也不知道是因为累着了,还是从心底的欢愉,这一叫睡的深沉。 次日清晨,一直到香附了好几遍,魏伊人才醒来。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香附眼睛亮晶晶的凑了过来,“差点将奴婢给憋坏了。” 今个一早下头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宋家老夫人一早敲了登闻鼓,状告永安侯跟侯府养女通女干。 说是之前侯府卖丫头,辗转卖到了宋家,以为是故人来,宋老夫人自然多留意,结果就听到了她说的什么侯府的丑事。 宋老夫人这次过来就想着来探究竟,结果来了京城侯府她意外撞见了那么大的郑攀,以及又有身孕的郑婉。 宋老夫人一怒之下就将侯府众人告上衙门,你们同一屋檐下相处了那么久,不可能说突然间就生了男女之情,定然早有苟且。 她家大郎精通武艺,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可能死的这么惨,肯定是因为心里带着气,才着了旁人的道,郑婉就是罪魁祸首! 他们侯府嫌弃郑婉的身份当不得主母,就将破鞋塞到宋家好让侯府当个好人,真真是一家丧良心的。 自然,宋老夫人到底见没见过郑攀,谁在乎,反正这个人就存在着。宋老夫人直接让她们当场验亲,一切自有定论。 郑婉这还做小月子呢,被拉到衙门跪着去了。 今个去采买的人直接告知香附,这会儿个菜市口都传遍了,没想到高门大院也这么多龌龊事,有些大汉都是那笑着说刺激。 魏伊人听后点头,这自然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那些书信可是直接给了宋老夫人,那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让郑婉赔上一个孩子,肯定是不够的。 诚如宋老夫人所言,谁知道郑婉成亲前是不是清白? 就这样的德性溃烂的人,即便没做丑事,那也是她妨克了自己儿子,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侯府的人成天将保家卫国的先人放在嘴上,人家宋家也一样出了英雄,谁怕谁? 若是魏伊人去追究此事,闹的再大,那是风流韵事,可是前婆母出来不一样,若真认定他们是勾三搭四的,那可是要犯律法的。 永安侯昨个还跟自己叫嚣,这下傻眼了吧? 本来魏伊人想着今个去布庄瞧瞧,不过闹的这风雨魏伊人尚且避避风头,免得旁人将打探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昨个夜里下了雨,今个一早太阳出来,上面下面的蒸,热的厉害。 狗窝还没有搭好,魏伊人干脆将地卢领进屋子里。“快些将葡萄收起来。”瞧着地卢一进来就眼瞅着自己桌案上放着的吃食。 在侯府的时候,地卢每日里警惕的看着四周,现在倒是连它也知晓放松了,“这小孩子模样,原也是贪吃的。” 香附去端着盘子,路过地卢的时候还点了一下它的额头,“好了,这东西你可不能吃。” 看香附离开,地卢是满脸的不舍,魏伊人被狗逗的直笑。 日头渐渐升高,看这架势明个也是艳阳天,让香附将嫁妆箱子挪动挪动,等着明个将父亲留下来的书册,好生的晒晒。 快到晌午的时候,魏伊人已经热的不想动弹了,门房那边禀报,说是魏舒寅来了。 她那个妹妹可是骄纵,能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过来,可见是遇见了难事。 毕竟是堂妹,魏伊人自还是要见的。 香附也没亲自去迎,只打发了一个寻常的婢子去接一接。 “阿姐,你瞧瞧这小院子,如何能跟侯府比,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魏舒寅一进来就嫌弃。 今个她是张扬的,看着头上的珠钗都比以往的都精致,这还没成亲,就端起侯府主母的架子来了。 只是,魏伊人扫了一眼她额头上的汗水,就这么小的院子,还能走的她满头大汗,就足够了。 魏舒寅坐下来后,这汗出的更多了,手中的团扇不停的晃动,“你自个得了那么多银钱怎么还扣扣嗖嗖的不舍得花。” 屋子里这般热,遭这个罪。 旺! 本来趴在角落里睡觉的地卢,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突然起身冲着魏舒寅喊了一嗓子,吓的魏舒寅团扇掉在地上,浑身一哆嗦,“阿姐你真是落魄了,狗都不懂得规矩了。” 她一是说完,地卢直接串到她跟前,一脚就踩在了团扇上,呲牙咧嘴的冲着魏舒寅吼叫,莫要说魏舒寅了,就是旁边伺候的婢子,颤颤巍巍有不敢往前凑。 “地卢回来。”魏伊人轻唤一声,倒不是不相信地卢,主要是她们不定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真将地卢惹怒了。 魏伊人一开口,地卢乖乖的折了回去,就趴在魏伊人的脚边,眼睛啪嗒一闭,人家又睡觉去了。 魏伊人好笑的看着地卢,今个晌午加鸡肉! “我这个人性子好,瞧瞧将狗纵的都没边了。”魏伊人听着是在骂狗,可这话越品越觉得意有所指。 魏舒寅顺了顺衣衫,重新端正的坐好,“阿姐不想跟侯爷过了,如今已经和离,为何还要害他?” 虽是冲着魏伊人说话的,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卢。 “你这没头没尾的说的什么话,我可一句也听不懂。”魏伊人翘着手指,捏起茶盖轻轻的拨弄上面的茶叶,悠然闲适。 “阿姐你莫要装了,三弟都说了,定然是你同宋老夫人说了什么,才让宋老夫人突然发难!”魏舒寅这会儿个倒是从善如流,连三弟都叫上了。 魏伊人啪嗒一下将茶盖放下,一脸无辜的看向魏舒寅,“我同宋老夫人怕是没说过两句话,如何挑唆?就算有这个心,人家就一定信吗?” 在指责别人的时候,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孩子都是当着宋老夫人面流掉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起这个事来,魏伊人还佩服宋老夫人也是有本事的,不知道从哪找那么厉害的医女。要知道怀疑郑婉有孕后,魏伊人那是费尽心思的给她安胎,没想到撞一下说没就没了。 “你莫要得意,六年了,宋老夫人就算是神也不会找到充足的证据,证明侯爷有罪!” 第六十三章 你们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什么人性如此,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揣测。你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能说就直接判了朝廷命官有罪。 最后宋老夫人跟魏伊人的下场只会一样,那就是自己撤了状子,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要知道,郑婉当初成亲是不是完璧,只有宋家大公子知道,可是人都走了那么久了,尤其是那场战役惨烈,怕是连找到一个只字片语的人都没有。 “所以,你来是做什么的?”魏伊人抬头,看着魏舒寅喋喋不休的嘴,好笑的问了句。 既然如此笃定,大热天的跑这一趟,是闲的吗? “魏伊人!”魏舒寅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去与宋老夫人求情,也省的她以后得个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 这是,威逼利诱? “我同宋老夫人算不得熟悉,这话,你愿意说你自己去说。”要真这么简单,郑派估计直接就找到宋老夫人门上了。 魏舒寅气的想大呼小叫,可偏偏这个时候地卢的眼皮动了一下,吓的魏舒寅强定了心思,“我是你妹妹,我过的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妹妹?”魏伊人好笑的看着魏舒寅,“你又何曾将我当成姐姐?” 我前脚出门,你们后脚帖子就写好了,这是有多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让永安侯上门来笑话自己。 “你懂得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自然是要下手快些的。 魏伊人冷笑一声,“我昨个夜里已经给叔父送消息了,往后咱们莫要再来往了,见了也只当不认识便罢!” 魏舒寅气的站起来,她这一起身,趴着的地卢也站了起来,魏舒寅深吸了两口气,“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那你让我进来做什么,何不将我拒之门外?” 看魏舒寅气急败坏的样子,魏伊人扑哧笑了一声,“我总想看看你们的过的有多惨。” 知道你们过的不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魏舒寅气急了抬手,在与地卢对视之后,讪讪的将手放下来,“侯府上下都说你心机深重果真如此。不管如何,我往后就是侯府当家主母,等着此事过去后,我们依旧体面风光,而你呢?注定孤独终老!” 想来,任何府邸都不会要一个心思颇深,还不会下蛋的鸡! 日子还长着呢,她们且走且看,到时候她一定会压魏伊人一头。 魏舒寅一顿接着又说道,“待我成亲,阿姐一定要赏脸,看着我如何坐在你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风光无限!” 魏伊人轻轻点头,“那就提前祝妹妹妹婿,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想来是能满堂的,毕竟侯府又不光魏舒寅一个人会生。 魏舒寅这趟白来,怒气冲冲的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的时候想起了地卢,又回头看了魏伊人一眼,“管好你的狗!” 只可惜这话用不着她说,这么热的天,若非必要人家地卢才不会出门。 “二姑娘真真是魔怔了。”看着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她这辈子也只能掉入侯府那摊泥潭里了,别的高枝,想来人家都会看不上她。 魏伊人坐了这一会儿,后背都是汗,果真是天热了,“得想法子弄点冰块。” 只是她并非官宦人家,冰块得私下里花高价去买,想想确实心疼。 换了个椅子坐下,“她们才是绝配。” 魔怔好啊,魔怔了让他俩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两个蠢货真好配。 郑派表面看着是个通情理的,可一处事魏伊人就看出他自私的本性来。侯府接连出事,郑派想来是忙的焦头烂额了,着实想不出法子来,才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让魏舒寅来求自己。 现在好了,魏舒寅跑来只是跟自己吵一架,若让郑派知道,自然从心底里看不起魏舒寅。 她的苦头啊,眼见的还在外头。 “姑娘,他们都等着看姑娘的笑话,等着侯府办喜事,可要去赴宴?”光鲜亮丽的,去打他们的脸。 魏伊人却笑着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最好再寻个十九岁的少年郎,给我撑门面?” 好让永安侯知道,自己想要男人,勾勾手指也一样能来。 可,何必呢? 对待侯府的亲事,自己诚心诚意,被侯府欺骗自然也会伤心难受。若因为他们的只字片语,就在那找男人,着实是在糟蹋自己。 余生漫长,她想要做的事,能做的事还很多,何必与侯府的人纠缠? 次日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果真又是个大晴天,一早趁着天还没热,魏伊人领着香附一起将父亲的书册搬出来。 “老爷不愧是一代大师。”香附边晒边感叹,她虽识字有限,也不会品诗,可就觉得老爷写的诗真好。旁的人,就是写这么多都犯难,各何况还要写好了。 “天妒英才。”魏伊人倒也不是自恋,父亲的才情,自然是配的上这四个字的。 将书册放好,魏伊人拿了一本最上面的回屋子。 魏白早期写的字词,虽在逆境,却也有旷达之意。只是自从母亲出事后,父亲的字词多了几分惆怅,却在魏伊人眼里,魏白的诗在这个时候反而更是登上另一个台阶。 魏伊人抄写了其中一首,将这首诗的背景也写下来,如此这每一个字都能品出千般滋味来,“送到书局,瞧瞧可能印出来?” 人说读书人名利置身事外,可入了尘世谁又能真的离开名利二字? 读书人所求,并非富可敌国,只愿才满天下。 从前,魏伊人入了侯府就逢变故,父亲的字词多是用来给侯府打通关键。这世上多是诗痴,投其所好,必有回应,不然就郑派出身,又耽搁那么些年未能入学,如何一下子能入太学? 如今,这些诗词魏伊人自想着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京城熙攘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有在这里成名,才能真真的传播天下,她要让父亲得到该有的千古垂名。 书局的人自是识货的,虽说魏白是个过气诗人,可是这拿出来的诗确实是极好的,当下就定了要用这诗。 香附高兴的晌午自个做主拎了几斤酱肘子回来,虽说都是往外送诗,一个是为了自己,一个是为了旁人,心情总是不一样的。 倒是没想到,黄昏的时候,尚书府二夫人周氏竟会过来。 第六十四章 罢官 这会儿个,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魏伊人领着香附去迎接周氏。 黄昏的夕阳,洒在大地上,红色的却是凉意。 周氏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下头的人抬着个大箱子,“我是来贺你乔迁之喜的。” 周氏爽朗的笑着,魏伊人刚要见礼,却被她拉住了手,“你我之间何须见外。” 抬手指了指箱子,说是一些摆件,也许魏伊人搬家能用的上。 魏伊人从善如流的将人往屋里让,有外人在,地卢又拴上了绳子,不过好在它乖,好似能知道魏伊人不愿意让它乱叫,愣是没哼一声。 魏伊人让香附端了凉茶过来,周氏品了一口,“倒是稀奇东西,与我府中的大不相同。” “不过是随手调的没有章法,如何能与尚书府的相提并论?”恰在这时候,下头的人端了糕点,魏伊人解释了句,说是从外头买的。 瞧着这样子,倒像是东拼西凑的过日子。不过魏伊人脸色恬静,倒并不像抱怨。 “管他在哪个府,好吃了才是硬道理。”周氏也不嫌弃,怎么说,像魏伊人这样的人,她已经表现出来绝非半分没有心机。可是打过这么几次交道,从来都是有来有往的。因着她心思细腻,周氏也愿意多跟她相处。 此刻,周氏往低压了压声音问道,“离开郑家,你可后悔?” 魏伊人叹了口气,“若非实在过不下去了,怎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何谈后悔? 周氏点了点头,“那样的人家,想来谁也跟他们打不了交道。” 这才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说是前个听到侯府的丑闻,礼部就有了动作,先让他在府里待着,何时复用再议。 结果今个一早,侯府又添了丑闻。 有老侯爷的面子在,再加上国公府也知道了侯府的事,礼部尚书这边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就想着去国公府探听探听郁大人的口风。 谁人知道,这是也巧了,礼部尚书到的时候,人家圣上微服出宫,就跟郁方在一起坐着呢。 这下好了,直接捅到圣上跟前了。 “圣上?”魏伊人手里还拿着糕点,想过御史台可能会参永安侯,没想到直接这么快就让圣上知道了,倒是省了御史台的口舌了。 也是好笑,老太太说永安侯有爵位,比寻常的人更容易在圣上面前露脸,可不就是,这下是露了大脸了。 “圣上当时就说了八个大字。”周氏抬手数着,一字一顿,“如此宵小,难堪重任。” 还在礼部当差,礼数廉耻什么都没有。 礼部尚书上次就帮忙压下这件事了,这次又闹出乱子来,人家心里就有气,圣上跟前没保留,一五一十全说了。 圣上一开口,吏部的人也在跟前,这下好了流程走的也快了,干脆利落的不用在朝堂白扯了。 “听公爹说,估摸圣旨这会儿就在路上了,礼部的差事他是别想了,还侯爵这一下就成了伯爵了。”周氏冷笑着,“你说说这天下女人千千万,永安侯,现在也没永安二字了,郑伯爵怎么就糊涂的非要那一个。” 也不知道,那养女身上是镶了金子了还是别的,让郑伯爵稀罕成这样。 闹出这事来,估摸以后人家收养养女也得擦亮眼睛了,可莫要收养郑婉这种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周氏这很明显的情绪外露,礼部尚书府那边不定在府里怎么骂郑路了。 以后啊,那边可是将礼部尚书得罪个彻底。 周氏陪着魏伊人坐了好一阵子,快掌灯的时候才离开。 香附让人去打听,果真圣旨已经传下去了,往后就没有永安侯了。 宋家那边也撤了状子,左右宋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郑家得了报应,人家也可以启程回家了。 次日,魏伊人让香附准备了贡品,准备再去一趟广源寺。 上次许了愿,扰了佛门清净,如今事情已成,自当还愿。 佛音阵阵,这里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惊扰,依旧庄严肃穆。魏伊人站在大雄宝殿外,就开始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得神佛庇佑,信女前来还愿。”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迎面竟然碰到宋老夫人,魏伊人微微额首,两方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等着魏伊人上了香,放了布施出来,宋小公子竟然还等着门外。 两个人眼神相对,随即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一前一后去了僻静点的地方。 “那些东西母亲亲自烧了,往后必不会给夫。”宋小公子刚说着,随即停住连忙改口,“必不会给魏姑娘添麻烦。” 宋家不知道魏伊人怎么得的那些信件,既然是送到宋家的,那就是魏伊人不方便露出来的,宋家自然不会让那些信件露世,让魏伊人难做。 “谢宋老夫人体谅。”魏伊人点头应下,原来跟谁打交道都比跟侯府强。 话既说完,宋小公子也不逗留,抱了抱拳头说了保重二字,便离开了。 往后若是有机会再见,那就是与宋家之人不相识。 与宋小公子分别后,魏伊人又去后头将殿宇都拜完,以示诚心。 只是六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天就阴了,这庙在山上,看这架势一会儿个得要打雷,若是此时下山必定危险。 魏伊人就留在庙里,等天晴。 庙的斋饭养人,魏伊人吃了可不少,不过山上的雷声好似比下头的还要响,庙里的信女解释,说这叫什么霹雷,是在追成了精怪的东西。 这说法倒是稀奇,听着她们说这些,魏伊人都觉得时光匆匆,怎么天晴的那么快。 “姑娘坐稳当些。”回去的时候,下了雨的山路泥泞难走,马车走的很慢,也依旧摇摇晃晃的不好走。 香附是急性子,直接坐在前头,可是路就这样,她来了也没法子。 马车这东西,自有规制,寻常的人跟官宦人家坐不一样,以前没觉得颠簸的路,现在摇摇晃晃的不停。 旁边也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的马车,看人家就是平稳的走过。 香附在心里头问候郑家的祖宗,若非他们上门提亲,如魏伊人所言,人家招个赘婿顶上魏家长房门楣,老爷虽然归家,可毕竟是从上头退下来,有个闲名,不至于让姑娘什么事都有掣肘。 第六十五章 要纳我家姑娘为妾? 现在倒好,想跟魏家二房划清界限,还得将老爷夫人的坟迁出来。若是老爷夫人还在就好了,将那不肖子孙逐出家门。 毕竟,老爷才是魏家长房长子。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前头的马车挡住了去路,一个侍卫从前头掉头过来打声招呼。 香附同人招呼了一声,掀了帘子进来,“姑娘,是郁大人。” 人家既然停下来打招呼了,魏伊人自然是要下马车的,而后两边主子同时站在自家马车旁。 “侯,伯。”对面的郁方挺拔的身子,一身淡紫色长衫,尽显身份高贵。只是此刻,脸上有些为难,好似不知如何称呼魏伊人。 “奴家,娘家姓魏。”魏伊人微微点头,似时开口,“没想到在着能遇见郁大人。” “魏姑娘安。”郁方似是解决了一个难题,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确实巧,今日得空过来进香,不想大雨挡了回路。”郁方回头看了一眼,“山路难行,据我所知,前头还有一条小河,魏姑娘的马车未必。” 剩下的话就不必多言,彼此也都明白。 再加上大雨耽搁了时间,越往后走肯定时辰就越晚,走的再慢些,天黑之前光山路未必能走完。 点完这一点,郁方接着说道,“郑府的事,在下也有所耳闻,姑娘且往前看便是。” 难得,郁方还安慰了一句。 “只当大梦一场。”魏伊人顺着点了点头,郑家所为知情人多能瞧见,提起她们魏伊人自是满心的火气,可是在背后议论人的事,尤其是跟并不熟悉的人讨论郑家长短,平白的掉了自己的身价。 “魏姑娘倒是爽快之人。”从前她是有夫之妇,纵然面对面碰见,郁方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今日倒是难得,郁方往一边挪了挪,“既然遇见我若袖手旁观,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若是魏姑娘不嫌弃,这马车魏姑娘瞧着坐着可还得劲?” 郁方说完这话,莫说魏伊人了,就是香附也愣住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没想到堂堂的郁家公子,竟也是个登徒子。 莫不是,想收了自家姑娘做小? 魏伊人扯了扯嘴角,“郁大人身份金贵,怎能让郁大人委屈?” 郁方摆了摆手,又朝天上看了一眼,“倒也不慎要紧,这马车魏姑娘若能看上眼便先上去坐。” 而后指了指魏伊人的马车,那马就先借给自己骑上。 因为他催促了句,好似在惦记着时间。 原来人家意思并不是要同乘,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马匹颠簸。”魏伊人还想着推辞几句。 看魏伊人态度没有那般坚决,郁方随即抬手让自己的人将马车给拆下来,“骑马而已。”什么颠簸不颠簸的,这点路程根本不值一提。 郁方已经过来了,魏伊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外男保持距离。 等着回神的时候,郁方已经坐在马上,对着魏伊人抱了抱手,“告辞。” 瞧着他身后的人特意进了马车,将郁方的东西收拾出来,包袱背在身上,从凸出来的轮廓能看出来,里面放着的该是公文。 看来,人家确实是有急事。 郁家的车夫给魏伊人留下了,众人合力将魏伊人的马车挪到路边,等着明日好走了,安排人回来架上,两个车夫并坐在前头。 魏伊人坐在马车里,这么说吧,就这马车被郁方的人收拾干净的,便是连一根头发都没落下。 在避嫌这方面,人家郁方自更注意。 香附吐了吐舌头,是她误会郁方了,还以为郁方是要占自家姑娘的便宜。 “许是郁大人瞧着我可怜,说话多注意,怕勾起我的伤心事。”魏伊人这么想才觉得对上了,之前见着郁方每次都是端着脸,难得今个态度温和。 想想也是,自己这倒霉样子,放到谁身上,人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之前因为没和离成的事,魏伊人还有些怪郁方多事,上次见着他当没看见避开了打招呼,如今看来许是自己多想了,也许人家郁方就是单纯的正直。 马背上,小厮广廷驱马朝郁方跟前凑了凑,上次跑了半天街,一间一间的逛铺子,直到遇见了魏伊人这才消停了。 结果,人家魏伊人就没看见郁方。 今个,小厮啧啧的叹了一声,“那魏姑娘福气在后头呢。” 主子虽没明说,可一次次的意外,聚在一起难免让人生疑。 就比如,侯府出现爆炸声,郁方快马加鞭的赶到,后来得知是魏姑娘闹和离,眼见着那几日主子心情不错。 “莫要胡说。”郁方瞪了广廷一眼,可勾起的嘴角说明他不甚在意。 自从知道魏伊人准备和离,郁方这才安排人打听了魏伊人的处事风格,知道她办事妥帖,今个自己丢下马车,她总是要准备谢自己。 只是,她总不方便露面,如此,如何谢自己真的不容易想到,这几日怕是得劳她多想想自己了。 马哒哒的走着,郁方似在思量什么难题,眉头微锁,“她跟宋家小子说了什么?” 魏伊人素来知道分寸,能与男子在僻静处说话,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究竟是什么? “主子您说什么?”广廷光听着郁方嘟囔,随即凑过去问了一句。 “无事。”郁方摇了摇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等着魏伊人到了门外,下马车的时候,特意让香附给了车夫一锭银子。 诚如郁方所查到的那般,魏伊人做事自来都是有来有往,肯定不会白坐郁方的马车。可是,你若说还礼吧,魏伊人着实是想不到,主要是不方便。 无论是她亲自出面,还是让人以自己的名义去做点什么,都不合适。 孤男寡女的,没什么好牵扯的。 自来,魏伊人就把好处多多的给了车夫,感谢的意思表达了,东西也送出去了。 车夫本还不要,香附那嘴叭叭的一说,好像他不拿就是看不起她们一样,车夫也只能收下了。 雨后的黄昏染了半边天,魏伊人一进院子,地卢不知道将谁给鞠叼了过来,一下子扑在魏伊人的身上。 这一刻,从外头回来的疲累瞬间解去。 第六十六章 损阴德 将地卢抱起,魏伊人笑着踏进家门。 香附随即跟了进来,忙活着给魏伊人添茶,婢女们张罗着开始点灯,莫名的觉得悠闲。 直到,香附端了药过来,“以为晌午能回来,不想耽搁了一顿。” 魏伊人拿了个蜜枣塞在嘴里,看着满满的一碗药,连叹了好几声气,“这身子刚好受些,吃药就觉得愁的慌了。” 之前觉得自己有病,时不时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不用旁人惦记魏伊人自个就寻思着该吃药的事。可自从神医出手,魏伊人的老毛病好些日子都没犯过了,总有一种自己已经康复的错觉,看见药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不吃。 “姑娘再坚持坚持,估摸很快就能停药了。”香附还在旁边哄着魏伊人。 闹得魏伊人扑哧一笑,她可真真的觉得自己矫情了。 不过,也是有人惯着才矫情,在侯府的时候,魏伊人就是顶梁柱,扛着的事情太多,就没空放松自己。 倒是没曾想,隔日一早周氏就让人送了帖子。 倒不是周氏自己的帖子,而是郑家那边送去的。之前郑路跟魏舒寅都来说过她们要成亲了,可是总得有几个月操办的时间,谁知道这个帖子上面写着日期,竟然就是这个月月底。 帖子都放出去了,看来这是真事了。 魏伊人都能想象周氏看见这帖子说什么了,俩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帖子是给尚书府的,按照习俗,你喜事下帖子多是要去的,可谁去也是有说法的。若是下帖子的人得脸,那自然是尚书大人去的,稍微次点的,那也是尚书府长子过去,只有这些在人家看来不入流的,要么就是直接拿银钱打发的,或是让二房去应付,这才会送到周氏跟前。 “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想的,还将帖子送到尚书府。”香附都知道,你将人家得罪狠了,莫说圣上下旨斥责了,就是没下旨人家也不愿意参合。 “不管如何,这也是个道歉的机会。”魏伊人将这帖子让香附搁置在一旁,周氏将帖子送到自己这,那肯定就是人家也没打算去,或者单纯的礼也不上了,明着就是闹僵了。 魏伊人这才说完,说是魏舒寅也差人送了帖子,是她成婚的消息,日期自跟周氏这边的一样。 “也不知道二姑娘怎么想的?”这么着急出嫁,三书六礼怎么能走的完?那都已经不是侯府了,至于这么上杆子吗? “都已经架到这来了,她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再加上,郑派是个会忽悠的,他想着寻机会与各府修复关系,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再加上,郑路的名声坏了,想找也困难,这不赶紧巴住魏舒寅,免得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这边才说着呢,去下头迁坟的人送了消息,说是魏家二老的棺木明个就能入城。不过,二夫人也跟着一块来京城了,说是来接魏舒寅的。 毕竟,到底是正妻,成亲的时候总不能直接就从郑家接到郑家吧,怎么也得从广阳郡出发。 快到京城的时候,二夫人先一步进城,估摸今个下午就能到。 消息是魏伊人的人送上来的,不过这话却是二婶母姚氏让人带过来的。 “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来京城不会还想让姑娘接待吧?”来了之后,你还没成亲,总不能连未来岳母也直接住在郑家吧。 你要没出那些个事,带着孩子过来做客也能说的过去。 而今,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再加上瞧着魏舒寅也不是个安分的,说不定俩人这就在府里住一块去了,这种情况,你总会觉得别扭吧。 “接不接待不知道,不过她想让我过去给她请安,那是肯定的。”叔父是朝廷命官,无召不能随意的来京,婶母过来自然也是代表叔父,作为正儿八经的长辈,魏伊人肯定要主动过去的。 只是,自己连父母的坟都迁出来了,什么意思她们不明白吗?装谁家的长辈? 魏伊人以为不理会二房那边便可,谁人知晓,次日棺木到了地方,那边却不让下葬了,说是那块地已经被人高价买了。 虽说魏伊人迁坟迁的早,可时辰也是找人算的,你临了了出这样的事,这不是耽误人吗? 魏伊人坐上马车,亲自过去看。 这块地,靠山面水,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魏伊人主要是瞧上这里清净来了。 因为这块地相对比较偏,一直也没人家看上,魏伊人安排人谈的时候,人家当场就痛快的答应了。 “这位姑娘家,你也别说我们缺阴德,我们都是寻常人家,人家给的价高,我们没有那种风骨,见了银子都能无动于衷。”主家过来将话说的很透彻,这不是说什么是七两八两的银子,不赚就不赚了,人家出两倍的价,不赚是傻子。 寻常的地,都是衙门的,这块正好是之前大户人家的庄子,传到这一代了。 因为衙门走流程比较慢,也是冲着这一点,魏伊人才选这家。 谁知道临了了出这样的事。 棺木是阴气东西,上面盖的严实,可是总还是觉得好像自己父母的身子,被放在太阳下曝晒。 正好,那边过来交银钱,跟魏伊人打了个照面,一瞧竟然是熟人人,这不二婶子跟前的人是谁。 见了魏伊人,对方还啧啧两声,“您这来京城翅膀硬了,不将长辈放在眼里,我家夫人虽然心善,但也不是说乐山大佛,谁都原谅的。” 说完,还嫌弃的扫了一眼棺木,“既然执意迁出来了,魏家的祖坟以后肯定是回不去了。” 主家一看,两边似乎还有过节,低着个头尽量降低存在感,伸手就想着去接银票。 “两倍!”魏伊人陡然抬高了声音,“她出了多少,我出她银钱的两倍。” 一听魏伊人的话,已经伸出手的主家连忙就收了回来,左右都是为了赚银钱,自然是谁多就是谁的。 “你可不能反悔,咱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对面昨个晚间已经交了订金了。 “赔给你,按照上头写的,该赔多少就赔给你。”主家这边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自己这块地也没多值钱,突然冒出俩冤大头来,无论怎么赔偿他都能剩下不少来。 第六十七章 睚眦必报! “大姑娘,你就非要与我们争吗?”对面来的毕竟只是一个嬷嬷,不像魏伊人,说什么话就能做什么主。 “争?你们也好意思说这个字?”香附气的掐着腰,“小姨子爬了姐夫的塌,亲弟弟掘了兄长的墓,让老天爷评评理,到底是谁在跟谁争?” 香附气的都红了眼眶,姚氏那个人心眼小,大家都有数的。可是你再如何,这是二爷的亲哥哥,二爷那边就不能管管吗?由着姚氏胡闹? 想到这香附急得到底落了泪,太欺负人了,一如老爷刚去那年,一屋子的大人逼着魏伊人那个小姑娘交出嫁妆的模样。 彼时,二爷好歹不说还是个人,惦念着兄长尸骨未寒,没做出太出格的事,而今却是一点骨肉亲情都不念了。 “民不与官争,如今我们老爷已经升至广阳郡正五品通判了,大姑娘该服软了。”对方知道香附嘴皮子溜,也不跟她争吵,直接说起这事来。 这个位置,那也算的知府的左膀右臂,作为郑家岳丈,知府那边肯定得给点颜面,当下就抬了老爷的官位。 什么侯爵伯爵的,那都是京城的爵位,都是比下头的人要高贵。 说起这事来,对面嬷嬷一脸的得意。 当初大爷也是因为有才名做过官,可最后呢,灰溜溜的归家了。要她说呢,什么引荐举荐的,都比不上正儿八经科考的人正统。 “香附,拿银票来。”魏伊人深吸一口气,朝廷的事她一个妇人说不得,可这块地她是要争一争的。 主家在旁边乐呵点头,“这是京城,你们广阳郡的官可管不了京城。” 才是个正五品,在京城这么大的官去哪都得点头哈腰的,也是小地方出来的,有什么好得意炫耀的。 “我,我加银子。”下头一看主家这边并不在乎什么官不官的,对方嬷嬷有些着急了,“我们夫人就在附近,我去请示我们夫人,定然要取下这块地。” 说完,匆匆的离开。 魏伊人环顾四周,姚氏就在这? 不过是片刻,魏伊人便收回视线,姚氏没打算出来见自己,自己也不盘算见她。 那边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双倍,我们再加双倍的银钱。”手指着魏伊人,以她这个数上,直接双倍。 主家的嘴都快笑到耳根了,发财了,发大财了。 “我再加上两倍!”魏伊人都没给主家喘息的机会,直接再加价。 主家嘴张大,“签,立马签契约。” 若非顾及魏伊人是女子,他得上前去拉魏伊人的胳膊,这大财神可不能让她反悔。 “我们再翻两倍!”谁曾想,对面咬着牙,继续压着魏伊人。 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香附,我们走!”说完,浩浩荡荡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了马车,香附一脸的愁容,虽说那边也出了银钱,可以说是狠出的一笔,可是她们也确实需要这块地,坐在马车上,心里堵的厉害。 魏伊人手捂着脸,这一阵阵气的牙疼,“去打听一下做白事的,租赁个地方,先让我父母有个安身处。”那边吹唢呐的也上,她要重新葬一次父母。 至于说自己院子,到底是赁的周氏的,你没人的允许不能随便的就往院子里放棺木。 这块地魏伊人不打算要了,有这个银钱衙门那边她也能走下流程了,让香附安排人,去衙门那买块墓地。 京城中做白事的人多,莫要说停个棺木的,就是要让对面当孝子贤孙都有人,银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寻了地方,魏伊人让人抬着棺木吹吹打打的,绕了半个京城走了一圈,才送过去。 就要引起人注意,看看那边都干了什么缺德的事! 衙门那边,香附不放心,亲自领着人过去,兜里面放了好些个碎银,人说礼多人不怪,嘴还未张,银钱先送过去,肯定是没差的。 魏伊人靠在躺椅上,其实这些年比这棘手的事也遇到过,能让她心里难受的,就是因为却是只因为,亲人给这重重一击。 她们是血缘至亲啊,魏伊人以为,闹死了顶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谁也不理谁,生老病死互不通知。 可没想到,父亲的尸首他们都能欺负。你哪怕上门来,扯拽厮打魏伊人,魏伊人心里都没这么难受。 父亲临终之际,还惦记着叔父,叔父不承认父亲供他念书的功绩,可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将父亲当仇人!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强让自己定下心来了。 她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有来有往。别人有恩情于自己,自己惦记着会还,别人跟自己有仇,自己也会报! “姑娘,书局东家求见。”魏伊人才平和下来,外头的婢女就进来禀报。 听闻是书局的人,魏伊人顺了顺衣裳,让人带进前厅见客。 书局的东家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看着是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瞧着斯斯文文的定是个读书人。他是客气的,瞧着魏伊人进来,立马起身,“这位便是魏姑娘了吧?” 他抬手,便是一个书生礼。 “正是,先生请坐。”魏伊人微微点头,大方的应下,示意东家不必居礼。 “恍然见故人。”东家笑着摇头,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似在回想,“当年有幸得见小太白真容,那风姿至今难忘。如今,小太白之诗重新面世,乃是我诗坛之幸,读书人之大幸啊。” 提起魏白,老一辈的读书人总是喜欢亲切的称一声小太白。 对于魏白而言,自是莫大的荣耀。 自从魏白家中出事,诗句便就难得一见,尤其是魏白过世之后,诗句更是私藏品,前两日得知,魏白的诗可以重新入册,他可是欢喜的整宿都睡不着。 “您抬爱了,母亲离世后父亲深受打击,鲜少问世。而今过去数年,若父亲在天有灵,得知还有如先生这般人物惦记着他老人家,必定会得含笑九泉。”魏伊人从容不迫,一言一语,皆无可挑剔。 自谦,但不自卑,微微的抬头间,还是能看出属于文人的风骨。 书局东家连连点头,果真不俗,果真不俗。 “今日前来叨扰,实不相瞒是有想与魏姑娘商量一事。”魏白的诗拿出来,值得书局直接给他单印一册。 而且,不需要再让东家审核,什么时候整理出来,什么时候印。 第六十八章 绝不相让! 但是,书局也是有自己的请求。 那就是,以后再整理出魏白的诗,但凡问世的,都是交给他这边印。自然,在价格上也是可以抬高的,一口要个价,以后就一直按照这个价。 毕竟,魏白消失了这么多年,你若是能引起文坛的轩然大波也就算了,若是在众多的文人墨客内销声匿迹,这个损失书局自己承担。 听着对方的话,看着是双赢的局面,可是魏伊人却哼了一声,若是魏白的诗,一定会再次火了呢? “魏大姑娘,朝堂人才济济,便是翰林大学士也未必敢口出这样的狂言,十几年前的魏白,确实名扬天下,可如今,状元都出来好几个人,怎么魏姑娘觉得,现在依旧没有谁的诗句超过小太白?”书局的东家微微的抬眉,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的在一瞬间迸发出了威压。 他以为,魏伊人一个下堂妇一定硬不起来。 却没想到,魏伊人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书局的人,“这是我的事情,我只想按照平常的规矩办事,是输是赢我自己亦能承担。” 书局这边说的好听,无非就看上了魏白的诗句,借机讨价还价罢了,往后若真的是一诗难求,那价格可是不可估量。 毕竟,魏白已经不在了,印一首就会少一首。 当然,若真掀不了什么浪花来,人家书局这边直接倒打一耙,说怀疑不是魏白写的,直接中断合作,你这种事是没法衡量的。 书局东家的话骗骗小姑娘可以,可却骗不了魏伊人。 东家瞧着自己的想法被识破了,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淡笑着说道,“都说小太白得一佳偶,当时两人的情爱也让人诸多羡慕,倒是我犯了错,忘了魏家并非只书生门风。” 毕竟,杜氏可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人。 “魏姑娘当知道,我不仅是读书人,更是商人,我们都是商人。”这东家的一句我们,里头的意思很多。 朝廷是重视念书的人的,甚至书局都不用向朝廷交税,这般以来除了官家,京城下头也有好几家书局甚至都超过了官家的。 而且,官家印册的话,审批程序繁琐,不定得等个大半年,一首诗等个大半年,若起不了波澜,人家肯定不会再给印,所以跟下头的书局合作才是最合适的。 而这些他们,该就是这一些人。 魏伊人思量一下,如此确实能联合过来,若是赚了银钱这些书局可以按比例分,所以魏伊人投这家不行,再换一家怕也不行,只能接受对方的提议,只要名,不要利。 魏伊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此事,不能相让。” 名利,自然都是捆绑在一起的,若是魏伊人今日答应了,这跟给别人做嫁衣有什么区别? 他们能联手欺负魏伊人一次,说不定就会有下一次。 今日说出让利,明日提出让名怎么办?而且,所有的诗句都是从书局所出,读书人所追捧的,自然也是书局了。 当他们都拧成一股绳子来说,这种状况是很危险的。 书局的东家许是觉得胸有成足,“魏姑娘莫要急着拒绝,好生的思量思量,过几日我再登门。” 说完,还从袖子里头取出了香附之前过去的诗来。 原本,已经答应要印入册的诗。 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两边这就算是谈崩了。不过魏伊人依旧让下头的人,去将东家送出去。 该有的礼仪气度,总不能少。 只是待人走后,魏伊人轻揉眉心,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似没个顺心的时候。 香附从衙门回来,就瞧着魏伊人靠在躺椅上,眼睛有些发愣,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姑娘这是怎么了?”香附以为魏伊人是被二房那边气的还没缓和过来,连忙蹲在魏伊人跟前问了句。 魏伊人眉心,“办到什么地步了?” 衙门人办事,自然就是拖拉,这边要个契约,那里要填什么纸,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走完流程。 提起这事,香附的眼睛一亮,从袖子里取了地契,“已经成了。” 只等着安排人去挖墓,便可以将老爷入葬了便是。 官家都批了,这下是任何人都抢不走了。 至于挖墓,她们也不是什么皇家贵族,皇陵内得安什么机关,可她们就打个普通的墓便是了。这些差事,只要银钱给够了,一切都不是事。 魏伊人的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来,父母总算是有安身的地方了。人都说,坟安的好可保后代平顺,不过多是儿子,魏白这都没儿子的人,想也不用讲究那么多,不过总是图个吉利,等着明日让风水先生给算个时辰下葬。 忙活完了魏伊人才来得及问,“怎么能这么快便办完了?” 说起这事,还真真是巧了,在衙门那香附正好碰见郁大人跟前的广廷。当时香附只觉得对方面熟,还是人家先过来打招呼的。 上次骑了魏伊人的马,也没得空还,就想着折成银钱给她们,这么巧遇见了,正好省了他跑一趟了。 话这么说,香附倒没当真,估摸是人家也寻不出机会来。都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魏伊人虽说是和离的,但也是自个一个人。 人家郁方在荒山野岭的大约是看着魏伊人可怜主动帮衬了一下,可回京城闹市私下里再有来往,恐不好拿捏分寸,什么没得空,估计是愁的不知道怎么给。 今日碰见了,就一并给了银钱,顺带问了一下香附去衙门的目的,正好他今日不忙,顺手帮了香附一把,带着她找了主要负责的人。 人家广廷是郁方跟前的人,他一开口,哪里用的着亲自跑腿,有的是人帮办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各处都打点妥当了。 香附本还千恩万谢的,人家广廷还不理解,就随口问了一嘴的事,不足挂齿。 本来香附可以早些回来的,可送走广廷后又折回衙门去了,将带来的碎银该怎么打点怎么打点。 人家广廷将她领进门是人家的事,可你以后打交道,总不能每次都能运气好的指望旁人吧。 这次有来有往的,人家那边办差的人都很高兴,还招呼香附往后有什么事直接过来便是。 这条路,一下子就活络下来。以魏伊人自己的名字,活络起来了。 “姑娘瞧着奴婢今日办的事,可算妥当?”香附抬着头,满目的骄傲。 她这是跟着魏伊人耳濡目染的学来的,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是得了姑娘的真传。 第六十九章 不要脸的东西 “是,我们家的香附是最了不得的。”魏伊人自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我想着既出来了,下头的人也不知道带没带足衣裳,等个明个你让布庄送了布来,让绣娘给每人做一套夏衣,两套秋装。”这日头过的快,等着下个月过完,清晨晚上的肯定会冷,夏日的衣裳也就薄了。 这几日,包括香附在内的人,都忙前忙后的辛苦了,魏伊人就打赏了她们了。 魏伊人对下头的人素来就是大方,你只要忠心对魏伊人,在魏伊人手底下能得的好处自然不会少,当然,你若是有二心,魏伊人说狠自也能狠的下心来。 别的不说,郑家的下场你都看在眼里,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之前在郑家,全家上下人口多,都靠魏伊人活,银钱自得省着点了,如今魏伊人是自己养自己了,银钱充裕,只要好好跟着魏伊人,就算是寻常丫头,一年下来也能攒的住银子。 香附听后眼睛都亮了,有银钱下头的人也好管。 虽说她对魏伊人忠心耿耿,可毕竟也要吃饭,你不吝啬了,放在哪跟谁的关系,也一样会受用的。 好消息传下去之后,香附还惦记着魏伊人,“姑娘莫不是刚才为老爷的事发愁?” “倒也不全是。”魏伊人提起了书局的人那话,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都是些落井下石的主。”香附气呼呼的撅着嘴,这种感觉她们算是经历第三次了。 外头的人,一个个都是欺负她们孤女无依。 许是因为经过第三次了,香附总是有自信,前两次都是灭顶之灾魏伊人都能凭一己之力扛起来了,这次定然也一样。 只是总还是忍不住感叹,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苦尽甘来? “瞧着你的笑脸,我已然有了对策,我们家香附真真是我的福星。”瞧着香附脸上丰富的表情,魏伊人心中豁然开朗。 “哪里是奴婢的功劳,是姑娘聪慧。”香附又记起郑路总是说魏伊人心机重,可是你要扛家,傻子怎么能担负起重任来? 魏伊人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好。 家中的事有了眉目,魏伊人忽又想起郁方来,不管如何总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只是,人家那边确实是注意分寸的,闹得魏伊人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还礼来。 香附靠在躺椅上,掰弄着手指头,“若不然奴婢找人跟着他们,若是碰着他们落单了,咱们来个偶遇。” 顺道给些东西便是。 魏伊人无奈的点了一下香附的额头,“人家郁家什么门第,咱们若真安排人去盯着了,不得很快被人发现了?” 本来是想还礼来,到最后再让人误会别有深意,岂不是弄巧成拙? 比起其他的事,魏伊人觉得眼下如何还郁家的人情,才是最为棘手的。 不过幸好,今日是广廷出面的,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笑的时候,下头的人过来禀报,说是伯爵府三公子求见,让人过来送话,说是魏伊人该是会愿意见他的。 “他来做什么?郑家一个个轮番上门,怎么,一个个都不顾什么礼义廉耻了吗?”香附刚才还觉得自己变稳重了,一听郑家的人又来了,一下就炮仗一样被点着了。 知道你兄长厉害,准备娶个十九的姑娘,知道你们家运气那叫个好,冤大头一个挨着一个的换,用的着上门炫耀吗? 一个个脸皮被城墙还厚! “奴婢端了水去,郑家的人,一个个的都欠泼的很!”香附起身,看魏伊人没阻止,立马扬声去交代下头的人。 外头,郑派也没带家丁,只他自己拿了一把折扇,月牙色的长衫穿在身上,远远的看去,好一个书生俊模样。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郑派的脸上挂起笑容,扇子一转抬在手上,已经是行书生礼的姿势,一声嫂嫂卡在嗓间,没想到来的竟只有香附,“嫂嫂可是不在?” “呸!你在这说的什么胡话,叫谁嫂嫂呢?配上你家家风的人,可不多,我家姑娘没这个福气!”香附眼神微转,眼珠子故意往上看去,夸张的将不屑放在眼里。 “我同你说不上话,你赶紧回去告诉嫂嫂我来了。”郑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是不将香附放在眼里。 “这里没你嫂嫂,要找你嫂嫂从你兄长床榻上去拉,想来一拉就能拉一大把!”香附说着,直接指挥人倒泔水。 她这要清扫自家门台,郑派若是不长眼,弄他一身可怪不到自己头上。 “粗俗!”郑派指着香附骂了句,结果哗啦一倒泔水的时候,他倒是比他哥反应能快些,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兄长说你们心思深沉,我还帮你们说话,如今看来,倒是我眼瞎了!”郑派又豁不出去跟香附吵,折扇在两只手上转一圈又转到另一边。 哗啦! 一说这事,香附更来气了,眼瞎?他们郑家配提这俩字吗? “你们何止瞎?还是聋还哑,眼盲心盲的东西!”在吵架这一块,香附就没怕过谁。 郑派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黑的,“告诉你家主子,只有她离开京城,我们的恩怨便可既往不咎!” “哪来的狗叫?”香附冷笑一声,“果真一家子通女干生出来的货色,人话不说,狗叫倒是学的很好!” 这话骂的极狠,郑派试图跟香附讲道理,香附根本不理,张嘴就是骂。 郑派憋的脸通红,大有一种秀才遇见兵的感觉,气的甩了袖子离开。 香附又站在门口,骂了好一阵才解气。 也是郑派来的不是时候,她这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撒。 等着火气下去些,瞧着左右人看自己的目光,香附拍了拍心口的位置,轻轻了嗓子,“我平日里不这般模样的,今日只是心情不好。” 左右的人连连点头,早就听闻香附姑姑是个泼辣的,今个才算是真正见识了。 香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恢复平日里稳重的模样,佯装冷静的交代下头的人将门口都收拾好了,只是脚下的步子匆匆,想着赶紧跑回屋子里,不去面对这丢人样。 只是一进去,就看着魏伊人端着茶杯含笑着瞧自己。 “那人走了。”香附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奴婢没骂人。” 魏伊人笑着指了指敞开的门窗,“对,没有骂人,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 第七十章 谁不会玩阴的? 就香附刚才那扯着嗓子的喊,莫要说周围清净,就是在热闹的菜市口,估摸也是最响亮的声音。 看着魏伊人戏谑的表情,香附就知道魏伊人定然是听见了,“奴婢,就是生气。” 不过说完才又反应过来,“可是姑娘,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虽说香附气的扯着嗓子骂人,可是心里却并非没有半分理智,就郑派说的那话,她自然是记在心里。 两边已经闹僵了,怎还威胁上魏伊人了,还不让在京城待着,好生大的脸。 提起郑派,魏伊人缓缓的收敛起笑容,“我原只是猜测,他今日一登门我便知道,猜的没错。” 为何婶母那边一来京城就跟自己抢地,她在广阳郡能这么快知道京城的事?除非就是有人帮忙盯着,郑派出人,婶母出银子,故意恶心自己。 还有自己让香附去书局,他那边估摸也猜到了,大胆的给书局出主意,就是要给自己使绊子。 要知道,宋家老夫人冒着诬陷朝廷命官的风险,也要跟郑路对薄公堂,定然是有什么事激怒了她,她才豁出去了。 又或者,宋老夫人知道能够有人与她配合,她才敢来闹。 因为你现在缓过劲来,仔细的一回想,还是能思量出端倪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魏伊人用了什么东西打动了宋老夫人,可却敢肯定跟自己有关系。什么和离之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根本不可能,两边这就跟死敌差不多了。 郑派这就趁着魏伊人根基不稳的时候,将她撵出京城,不让一个孤女在这世上安稳立足。 广阳郡不能回,京城若不能待,魏伊人这就成了流民,往后能过什么好日子?或者说,不要跟达官显贵搅合在一起,做个普通的商户,即便是郑家成了伯爵,也依然比魏伊人高贵是。 听魏伊人这么说,香附只觉得刚才骂的太轻了,应该骂的再狠一些。 魏伊人既然已经知道是郑派在后面使坏,就没必要让他在自己面前有机会得瑟了,所以懒得见他。毕竟,没人愿意听那些恶毒的诅咒的话。 只是,郑派将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的处境比侯府当时不知道强上多少,他那些鬼鬼祟祟当老鼠的伎俩,根本就不够看的。 魏伊人捏起一旁书局送回来的东西,“只他会阴的吗,我就不会?” 要知道,读书人多是迂腐,不愿意变通,为了让郑派能上太学,她辗转打听到了太学张夫子这个诗痴的头上。用了父亲的诗句给他铺路,让他破格入太学。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借口说整理出诗句来了,给人送过去。 “姑娘的意思,奴婢安排人跑一趟太学?”香附双手接了过来,接着就问了一句。 魏伊人笑着摇了摇头,“送给张家女眷。”不用多说,从前称呼的我家夫人,现在送的时候只管说我家姑娘。 女眷们可是比那些男人们心思细腻,魏伊人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东西,话就是已经说到了,以前是郑家夫人为郑家考量,可现在人家已经和离了,但是人家是个知道感恩的,没说一和离就过河拆桥了,诗句一样该孝顺就孝顺张家。 可是那边也要有数,从今往后,魏伊人跟郑家没半点关系了。 话不用多说,甚至不用去求张家做什么事,慢慢的人家自然会对郑派冷下来了。 这,不过是个开始,等着吧,有他们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外头墓地也忙活很快,隔日已经送消息,全都准备好了,吉时也算出来了。魏伊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看着父母重新下葬。 因为弟弟还小,按照规矩小孩子不能入祖坟,当时魏伊人虽然小可却也已经有主意了,母亲是因为弟弟去的,到了下面必然惦念,没有给弟弟准备单独的棺椁,只让他躺在母亲身侧,随着母亲的棺木一起入下。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能是魏伊人说了算,她自然也给弟弟准备妥当,规规整整的躺在父母的旁边。 当土埋下一层的时候,天边开始落下蒙蒙细雨。 在场的人都说这是好兆头,有老天爷为他们做被,后代必有福泽。 旁边的风水先生一直给帮忙盯着下葬的墓地尺寸,包括棺木放的位置,都是大有讲究的,这会儿个都盯好了,他也能松一口气。 “确实如此,我瞧着一块可是难得的好穴位,将来必出王侯将相,人上之人。”风水先生顺着他的白胡须,越看越觉得,合适,真真是太合适了。 后面又补充了句,“主女贵。” 魏伊人听着也就笑了笑,“承先生吉言。”让香附给了丰厚的打赏。 对方的话魏伊人都没放在心上,魏家大房唯一的儿子在下面埋着呢,什么王侯将相都出不了,至于女贵,她前半生坎坷艰难,可没看出一点贵来。 雨下的不大,魏伊人也没用香附撑伞,就这么走在雨里。 不远处,郁方坐在马背上,盯着魏伊人离去的背影,一直看着。 “主子,您说您都来了,怎么没露个脸?”广廷着实想不明白,怎么有些人真的,默默无闻的付出。 这块地,可是郁方安排人好生的端详之后,才送到衙门的。 郁方哼了一声,“你没看见她那婢子的泼辣模样?”上次在路上遇见,只提了一句要不要坐自己的马车,当下那脸色就变了,跟看狼一样看自己。 而此刻,这么偏远的地方,自己都能路过,人家不起疑才怪。 看着魏伊人都走的没人影了,郁方这才转身下马,从广廷手中接过提前准备的香和贡品。 因为这墓是新墓,再加上这会儿下雨了,周边是有些泥泞的。 郁方用金线绣着祥云的的靴子,沾了不少泥泞,可郁方连看都没看一眼。站在墓前,很郑重其事的给魏家二老上了一炷香。 广廷站在一旁,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祭拜魏家的人。 郁方在魏家双亲的墓前站了很久,才离开。 魏伊人这边,她这刚到家,广阳郡那边就送了家书过来,苍劲的字体一眼就看出是二叔的,那边上来头一句,就是指责魏伊人,不该诓骗着二婶掏那么多银钱买一块破地。 第七十一章 破局 人家别人都是有宗亲的,若是新要墓地,多是一大片,所以那块真的若非遇到魏伊人,卖都卖不不出去。 所以,二婶母买那块地能做什么?种吧,地并不肥沃,用吧,魏家有祖坟,他们有儿子,这块地也用不上。 只能说,那银钱跟扔大街上没什么区别。 估摸,二婶子回过味来,这就送消息回广阳郡抱怨。二叔不指责二婶母不地道,不心疼他已去的兄长,倒是心疼被他夫人扔出去的银子。 魏伊人随手将信放在一边,甚至都懒得亲自回信,只让香附写下,“恬不知耻。”四个字。 他们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跟断亲有什么区别?非要自己将难听的话说出来? 魏伊人歇息了一会儿后,交代香附,“明个一早,去官窑内预定烧上一套字去。” 自己父亲的诗,她定然是要出世的,只是郑派以为这般联手就能让自己知道知难而退了?简直可笑! 忘了自己手里面有银子了? 能用银子办到的事,那就不叫事。 官家帮扶着读书人,帮扶着各处书局,那又不是说只能帮扶着他们,魏伊人也能自己开书局,无关乎铺面大小,能印出成册便就足够了。 父亲的才情,魏伊人自是有把握,再次在文坛上掀起轩然大波。 魏伊人要自己开书局的事也没避讳着,这消息自然很快就能传开。第三日的时候,书局的人这就再次登门了。 若是真的让魏伊人开起书局来,可以说他是一杯羹都分不到,还不如现在妥协。 一个人开了口子,自然有人心思活络起来,可以说魏伊人这成日里有人登门,自成了他们求着魏伊人合作了。 他们或有不甘心,可却没有法子,商户之间不正当的竞争也有,可是不到迫不得已,一般不会用的,因为任何一个商户,哪怕是富可敌国的商户,你一旦陷害人,牵扯到官府进来,最后什么走向,他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任何一个商户,都不可能动摇朝廷掌权的结构。 当然,也有官商勾结的,可你要知道,商户每年都要往人家手底下砸大把的银子,所以做事更要考量值不值得。 或许在下头的州郡会有谁能只手遮天,可你在京城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反而这种情况变少。 再加上他们稍加打听就会知道,魏伊人住的院子是谁的?那可是礼部尚书儿媳妇的!这些人被礼部,那可是拿捏的死死的。书局的人提出条件故意压着魏伊人,说白了就是讨个巧,真要动真格的谁敢上? 郑派是聪明,可是你一没银子,二府中没有掌权的官,想要拨弄京城还差了许多。 商人合作重利,之前谈崩了,在达成共识的时候,照样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这么一闹,郑派反而帮了自己,在原来的基础上抬价不说,书局各处也算是被魏伊人立威,以后做什么自要好生的掂量。 “姑娘,那咱们还要让官窑里烧字吗?”看眼的困局已解,香附不由的问了一句,毕竟烧出那一套字来,可是花不少的银钱。 “自是要的。”魏伊人想也没想便回答了句,“等着烧出来这套字,就存在咱们后院库房里,有这些东西在,便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 无论什么时候,一旦谈崩了,魏伊人又可以自己做铺子了。 所以,主动权始终是掌握在魏伊人手中的。 香附听的连连点头,“还是姑娘看的长远。” 其实打从一开始,魏伊人就是打算吓唬他们。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所写的诗词自然有数,若真开了书局,印完魏白的这些诗,以后印什么? 到底不如老书局,有固定的出稿人。 魏伊人忙着整理魏白的诗,成日不得空,广阳郡那边常送书信来,无一不是在骂魏伊人的,魏伊人后来也懒得回了。 日头过的很快,似在眨眼之间,就到了月末,明日就是郑路迎娶魏舒寅的日子。 别看说这俩人恶心到一块去了,可是倒是寻了一个会算时辰的能人,瞧瞧傍晚的时候,天边的晚霞格外的艳丽,明日必是一个好天气。 “奴婢还以为,老天爷开眼,怎么也得下场大雨。”香附在一边轻摇扇子,啐了一口气,心里不忿的离开。 只有漫天乌云才能配得上他们的婚事。 “就她们那样,便是白天晚上的都挂着太阳,难不成还能翻身?”魏伊人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这个时辰,魏伊人才让香附将屋子的冰块端出去。 书局那边让魏伊人插队,加急印了一批。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魏白的诗句重现面世,必然能引起轰动,书局那边昨个还送消息,准备加印了。 不过魏伊人却没多要他们的银钱,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吃,魏伊人是极为擅长的。 在屋里待了一整日,这个时辰魏伊人索性起身去外头走走,门沿下已经烧了艾,即便是六月末蚊虫最多的时候,魏伊人的头顶也没有那些东西聚集。 原想着趁着天凉下来,魏伊人领着香附去街上转转。 只是没想到,院门一打开,就看见郑家马车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郑路从马车上下来,细算之下,不过也就半个多月未见,竟与之前不一样了,瞧着郑路眉目间都是颓败,想来吃软饭的日子并不好过。 又或者,又想要魏舒寅的银子,又不想让他的好阿姐委屈,两边落不着好,自然一个头两个大。 而郑路在看见魏伊人的时候,也愣了片刻,光彩耀眼。这是他在心中突然闪现的四个字。 “明日我就要成亲了。”郑路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魏伊人,“你离府这么久了,可后悔了?” 问完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了,看魏伊人光鲜亮丽的模样,想也不是会后悔的主。 自己摸了一下鼻尖,“我是说,有人跟你提亲吗?” 他都要成亲了,魏伊人还是自己一个。 “晦气。”魏伊人没理会郑路,转身让香附关门。 胭脂什么时候买都成,可跟前的人,却是见不了一点。 “魏氏,舒寅已经同我许诺,待我们成亲后,便让阿姐进门。同是魏家的姑娘,你们相差甚远!”看魏伊人要走,郑路连忙扯着嗓子喊起来,一定要让魏伊人听清楚他的话。 第七十二章 活成对照组 只不过,叫嚣是叫嚣,可没敢再踩在魏伊人的台阶上,想来上次的泔水让他知道了害怕。 门到底关上了。 香附扶着魏伊人,“姑娘别气,他若真过的好,何苦上门来叫嚣?” 他越是炫耀什么,说明就越缺什么。 郑家的人说魏伊人心思重,可在家人上,魏伊人其实反而坦荡。 倒是魏舒寅,还想着让郑婉进门,就香附都知道,定然憋着坏呢。 再来,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从这个人的脸上其实是能看出来的。 郑路眼睛离没见半点光,若要说他过的好,傻子也不信。 这是自己过的心里不痛快了,在魏伊人这寻求安慰来了,想要瞧瞧魏伊人过的比自己差些,或者看到魏伊人多少有些后悔,才能让他有些优越感。 “没什么好气的,他俩在一起,那是连老天爷都祝福的。”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郑路在院子外头又叫嚣几句,看着里头魏伊人始终不出来,直接从马车里头取了一方纸鸢,放于天上,上头只写了三个大字,“后悔否?” “谁家的纸鸢?”入门的时候,香附发现了那东西,看着上头似还写了什么字,眯着眼想要看的仔细些,却瞧着一根箭刺穿纸鸢,那纸鸢快速的落下,消失在她们的眼前。 “谁,谁?”郑路气的跺脚,让人去将纸鸢取回来,以及射落他的纸鸢的箭。 东西奉到郑路跟前,郑路拿着箭头仔细的端量,他到底也算是出生武将之家,自是识货的,从拿起的这箭的分量,以及这做工,明显就是兵部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箭的主人,必定是朝廷命官,若是武将也就罢了,若是文臣,那地位肯定不低。 郑路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可疑的人,他愤恨的瞪了一眼魏伊人紧闭的大门,原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模样。 他惹不起背后的人,只能小声的嘟囔,“有人帮你又如何,我便不信,任何官宦之家,能迎你入府为妻?” 到时候,顶多是个妾氏,一个可买卖的下等人罢了。 怎么,也比不上自己。 郑路骂骂咧咧的走了,暗处,广廷咬着狗尾巴草站出来。这事闹的,他今个得空就替主子过来瞧一眼,便看见了个恬不知耻的。 都已经和离了,别说你成亲,就你母亲改嫁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一天天的,什么毛病。 外头的事,魏伊人根本不知道,刚听香附说什么纸鸢,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天空飘着的几朵染了红霞的云,偶有飞过的麻雀,仅此而已。 次日,果真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下午的时候魏伊人也出门凑了个热闹。 魏舒寅是提前一天来京城住的客栈,到了吉时,郑路骑着高头大马去接亲。轿撵后,浩浩荡荡的跟着抬嫁妆的人。 路边的人,一抬抬的数着,鲜艳的喜字,贴在每一抬嫁妆上,喜庆的红。 吹吹打打的,好生热闹。 不过百姓们之间,多是戏言,谁都知道郑家的丑事,甚至有人猜测,魏舒寅长的奇丑无比,不然如何能看的上郑路? 郑家门外,倒也来往人很多,可你仔细看过去,出入府中的多是小厮打扮,想来郑家给人家下帖子了,人家不好意思说不去,只差了家中小厮,送了贺礼便是。 郑家的人在门内站着迎客,瞧着脸色很不好。 看着只有表面的虚假繁华,根本没有里子,魏伊人这就放心了。 没有人喜欢跟愚蠢的人打交道,人家谁也怕沾上郑家闹的自己麻烦。 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下,缓缓走出热闹的地方,“一会儿个回去给尚书府二夫人送帖子,明日邀她吃花茶。” 上次周氏就曾说魏伊人宅里的茶稀奇,自己这次特意相邀,周氏一定会来。 果真,次日一早,周氏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外。 这些日子,魏伊人将院子里简单的规制修整,书香之气,溢流出来,又不缺女子的小心思,可谓是一个雅字。 就连地卢,毛发油光锃亮的,让人都能从它圆圆的眼睛里,看出俊俏二字来。 “我见了不少人家养犬,数你养的好。”周氏过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地卢两眼。 “也是我清闲,能腾出空来,多放些心思在它身上。”魏伊人掀了珠帘,请周氏进门。 花茶已经泡上了,一进来就闻出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带着些许的甜味。 是,是能闻出来的甜味。 “得了,谁人不知小太白承诗仙之恣,一册难求。”所以,魏伊人哪里能得清闲,不得整理诗册?说是她特意还安排人去排队,连着排了两日了,都一无所获。 周氏虽说是在聊诗,可眼睛却是看着桌案上的花茶。 “若知夫人想要,我等下次,直接让书局送来几册便是。”魏伊人示意周氏请坐,亲自为周氏倒上茶。 周氏端在嘴边闻了闻,眼睛都不由的闭上,只在唇间一点,慢慢的品着各种滋味,而后才将茶杯放下,“你若方便,那我就不客气了。” 像她们这种高门大院,不是谁想帮就能帮了,人家既愿意用你,既就做好了照拂你的准备。 应下这话,周氏这才又继续说,也不只是她想要,主要是家中公爹有这个意思。她这跟大房那争呢,想着谁先买到,谁在公爹那露脸。 “哦?竟是刘大人的意思?”魏伊人刚端起茶杯的手一停,微微皱眉,似在思量,“我记得我爹写的有两首,倒颇有豪情,我先整理出那两首,下次书局印册,便是紧着刘大人。” 听着魏伊人这么说,周氏眼睛都亮了,“你这大恩大德,我可记着了。” “我被那妯娌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得机会翻身一次了。”周氏倒是敞亮,也没掩着自己的心思。 要说也是老天爷让自己入老爷子的眼,当时就是跟魏伊人谈个生意,这就结了缘分热络起来。原本魏伊人和离,周氏只想着有这么个人解闷,天下的人谁不爱凑热闹?郑家那么丢人,寻个人一块聊个长短,不想如今,魏白的名声大噪,朝中大臣看着一个个矜持冷漠,背地里都让下头的人去抢魏白的诗。 只是想到这,不免为魏伊人可惜,若她是男子,定能乘魏白的风,得贵人举荐,不必走科举之路,便就能得到一官半职。 第七十三章 她未婚有孕? 俩人正聊着,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太学张大人府的长媳孙氏求见。 魏伊人跟太学打交道,在周氏眼里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魏白就是文人。 且礼部都能管的上,魏伊人用眼神询问周氏的时候,周氏连忙点头,多个人说话自是多热闹。 其实魏伊人与孙氏还没周氏跟孙氏熟呢,俩人见面也就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魏伊人知道那边来人是什么意思,毕竟魏伊人是用自己的名义给那边送的诗,女眷心思细腻,懂得了魏伊人的意思,肯定是要抽空还礼的,再加上魏白现在的名声,更显得诗句无价。 “今个你怎么得空过来了?”周氏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孙氏,笑着问了句。 这个此刻属她的地位高,自是姿态随意,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说出来也不怕夫人笑话,这不是家中人都仰慕太白之姿,书局那有人晚间不睡觉的排队,都道太白之诗千金难求,我这始终买不到,这不想讨个巧,看看魏姑娘这有没有?”孙氏也是个会说话的,上来先挑明了目的,倒显得过来真诚。 只是这话里,可是听不出,从前魏伊人给他们家送过诗的事。 “你说巧不巧,我在这也正央求着呢。”周氏很自然的接过话,半个字不提魏伊人许诺下一册专门给她整理诗的事。 “父亲承蒙诸位抬爱,我真是感激不尽。”人家都求在门上了,魏伊人自要说些好话。 “得了,小太白的风姿,怎的是我们抬爱?而是若我们有幸得了一两句,那都是该搭上戏台子热闹的大喜事。”周氏都这么说了,孙氏连忙应承着。 两个人将这世上最好听的话,似乎都讲遍了。 都将魏伊人说的不好意思了,好的书册她这倒是没有,前个书局送了些印的不好的书册给魏伊人。 俩人一听魏伊人这有,当下便说什么好不好的都想讨一本,即便是印的歪了斜了,能看清楚字就行,大不了她们回家抄一本便是。 这样一来,以后也就活络了,有机会来打交道。 妇人们在一起闲聊,少不得就聊起了郑家的事,孙氏拿着瓜子慢慢的剥着,“想当初老侯爷英勇不凡,怎么就生了这俩儿子。” 郑派在张老爷子门下求学,人家最是了解,只说这孩子是有些小聪明,也仅此而已。 人说听话听音,这聪明前头加了个小字,意思可大不相同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亲兄弟品性估计也是相差无几。”周氏说话可比孙氏要厉害多了,也没遮掩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说完后接着看向魏伊人,“怪不得你在他家过不下去,你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过的下去?” 一下子就转到近来热闹的事,孙氏连忙拉住了魏伊人的手,“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的。” 说是京城人都猜测,魏舒寅这么着急的嫁人,是不是肚子里有了耽搁不起?那便是,魏伊人还没和离的时候,俩人便有苟且。而且,定然是在寺庙之事前头滚到的一处。 也就是魏伊人心善,不然就不让出位置来,让贱人熬大了肚子,当个下贱货。 “郑家做的种种也懒得细说,只以后与他家老死不相往来,算是饶过自己。”一顿才又笑言,“如今我也是脱胎换骨了。” 这才说完,外头又有几个夫人求见,左右都是京城的贵妇,她们都是识得的,也就一块进来了。 魏伊人也就都请进来了,她们自都打着求诗的名号过来。坐在魏伊人这,没说几句就将话头引在郑家上了。 加上周氏已经摆明了,礼部尚书府跟郑家结了梁子,在场的都是文人家眷,自然是拿着尚书府马首是瞻,好好的来求诗,倒成了都来谴责郑家了。 “前些日子听闻魏太白的坟迁在了京城?”之前魏伊人转了半个京城,自也有人能听说了此事,便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魏家二房那事,也就提了出来。 “我记得郑家不是没银钱,典当不少东西?可我听闻,昨个席面是讲究的,瞧着可不像是落魄了。”一个夫人说完,肯定有人猜测,是不是新妇拿银子填了窟窿? 自己拿银子娶自己? 在场的人都笑了。 “不过,一个广阳郡的小官,出手这般阔绰,可见广阳郡确实富庶。”不知道谁说了句,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朝廷的事,本不是内宅妇人可以谈论的。说这话的人,懊恼的马上掩上自己的嘴。 有是刚才聊的太欢喜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让自己心里想什么就说了什么。 “咱们关起门来闲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这里又没有吏部的夫人,做不得真的。”魏伊人连忙打圆场,“不过因为广阳郡挨着京城,确实得了朝廷更多的照拂。” 魏伊人又寻了话题揭过去,场面这才热络了起来。 因为魏伊人是自己一个人住,没有长辈约束,大家聊的忘了时辰,就在魏伊人这用了午膳。 流水的席面一吃,这就都成了自家姊妹了。 今日的事情,魏伊人早有准备,吃食都提前备下了,有香附亲自盯着,这席面自是讲究的挑不出错处来。 在场的人自不缺人精,一顿饭吃下来,更是心中有数,魏伊人可是内宅好手,只感叹郑家不识人,放走了魏伊人。 也都觉得可惜,魏伊人若是寻个正常的大户人家做主母,必定能如鱼得水,现下和离,余生也不知能过成什么样? 未时过后,都在这坐了大半日了,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魏伊人自是要亲自送出去,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的,热闹的很。 魏伊人的院子不大,门口算是停满了马车,车夫们聚在一起闲聊,手里面还拿着甜瓜解暑。 这一幕,大家又觉得魏伊人办事细致周到。 “阿姐。”魏舒寅坐着马车过来,看着魏伊人门口停放了许多马车,若非之前来过,她都怀疑是车夫走错了道。 马车还没停下,魏舒寅掀着帘子往外看,就瞧着一众夫人簇拥着魏伊人往外走。 魏舒寅又不识得京城的贵妇们,只先冲着魏伊人招手。 一听这称呼,夫人们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有些挂脸的妇人,白眼都快翻在天上去了。 周氏如今摆明了烦郑家的人,冷哼一声,猛的一甩袖子,“晦气。” 第七十四章 婉通房? 周氏将厌恶挂在脸上,人家旁的夫人自然是跟着的,一个个都当没看见魏舒寅,便是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不讲了。 魏舒寅脸上有些挂不住,等马车停下,魏舒寅便从马车上下来。今个是她新婚第二日,身上的衣裙依旧是大红色的,挽起的发鬓用金簪别上,上面镶嵌了一圈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长长的裙摆,还得有人给她专门整理。 夫人们中也有好事的,用余光撇了一眼,只一眼都想笑。 平素里夫人们多是穿到了鞋面的长裙,若非出席什么大的活动,很少有人穿着拖地的衣裙。 昨个你穿着这么长裙摆的凤冠霞披也是应当,可今个你都出来串门来了,还穿成这样,给人感觉就是不伦不类的。 有银钱不知道怎么花! 魏舒寅站定后,没想到她身后还跟着郑婉,一袭粉色的襦裙,跟魏舒寅站在一处倒显得装嫩。不过这样式,魏伊人怎么瞧着像是下人的样式? 魏舒寅不认得人,可是郑婉认识啊。这些人在京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连忙屈膝,“给诸位夫人请安。” 哼! 周氏都已经走到她自己的马车跟前,郑婉这一开口,周氏突然出声。 所有的夫人,目不斜视,只当郑婉不存在。 场面一度尴尬。 魏伊人收回视线,只顾着眼下送人。 魏舒寅紧紧的咬着唇,到底还是年轻,被人这般羞辱,眼眶有些红。 “阿姐,你这是招来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一个个却是没有半分教养。”等着魏伊人门前空了,魏舒寅这才走上前去,微微的抬着头,目露不屑。 魏伊人上下打量魏舒寅一眼,本身这人就不太聪明,在郑家待的就更傻了。 不过魏伊人没理会魏舒寅,只扫了郑婉一眼,“提点提点你家夫人,别什么话都往外冒!” 前日郑路不是过来叫嚣,他那知书达理的新妇,要做主让郑婉进门?所以,魏伊人的称呼自是没差的。 魏伊人在郑家的时候,郑婉好歹不说还能端端长姐的架子,如今在魏舒寅跟前就是一副奴才样。魏伊人这么一说,好像是在故意羞辱她一样。 可郑婉到底还是侧头看向魏舒寅,“夫人慎言。”别人不说,礼部尚书的儿媳妇,你能说人没有教养,别说你了,老侯爷在的时候也不敢那么说人家。 郑婉被魏舒寅压的死死的,今日一遭,好似胜了一局。 魏舒寅也是知道,昨个自个成亲,看着席面是大,可是正八经来的吃席的主子就没几个。可今日,那些不去郑家的人,全都来魏伊人这聚着。 可是凭什么呀,魏伊人不过是个下堂妇,凭什么比自己这个伯爵娘子还要风光。 魏舒寅深吸了一口气,“我爹给你的信你该收到了吧,伯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是整个魏家的。” 她想,魏伊人能巴望着那些权贵,大概就是因为魏白的诗句。 若是自己要过来一些,那魏伊人有的,她也一样有。 听了这话,魏伊人都被气笑了,也不知道魏舒寅怎么有脸提的。 “叔父也算是个读书人,能这般豁出脸面,真真让人佩服!”都说文人有风骨,没想到叔父家是一点没有。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阿姐莫不是要忤逆长辈?还是说是要等我父亲亲自过来,阿姐才能知错?”魏舒寅低头整理着广袖,似是要显得她颇有把握。 忤逆? 这么大的帽子都往魏伊人身上扣,只是,魏伊人面上毫无惧意,“有你跟婶母帮忙,这俩字怕是跟我今生无缘了。” 魏舒寅爬了姐夫的塌,抢了阿姐的男人,她的母亲差点害的自己的父母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今日过后,想来京城大妇中都能传开。她们把路做绝了,就是圣上在这,魏伊人可以说上一句,无愧于天地。 “你一个下堂妇!”魏舒寅刚要说话。 魏伊人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自然,我现在没有权势,要不你招人将我这门破了?” 微微挑眉,“你若敢碰坏这里的一砖一瓦,我都称你一声威武!” 既然破门抢诗,少不得起争执,一动手能破坏到哪里谁都控制不住。这房子,魏伊人是赁的不是买的,所以这院子到底还是礼部尚书府的,看谁有这个胆子? 魏伊人嫌弃的白了魏舒寅一眼,别说抢了,就算是真的将诗句给了她又如何?魏伊人的诗交出去后,还要将当时发生的事写上,让人更能品出当时的意境。 而魏舒寅知道什么?只知道盯着魏家大房有什么好东西罢了。 魏舒寅哪里是魏伊人的对手,几句话说的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恼怒的转身要走。 只是裙摆太长,她转身的又急,下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难得郑婉扶住了魏舒寅,“咱们就这么回去?路哥儿那边。” 啪! 郑婉还没说完,魏舒寅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本夫人用你提醒?婉通房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郑婉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她们俩的几次较劲都是在暗中,这是头一次闹到明面上。 郑婉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原是碍夫人的眼了。”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 魏舒寅紧紧的抿着嘴,看着郑婉离去的背影,眼里都是厌恶,而后哼了一声,又回头看向魏伊人,“我打她就打了,等回府后我自有办法让她吃哑巴亏。阿姐,你被这样的人排挤出府,真真让我看不起你!” 她说完随即抬头,好似终于找到理由高高在上。 她如今是郑路的夫人,很是得宠的夫人,能赢了魏伊人一次,自然就能赢第二次! 男人她都能抢过来,那些夫人自然也可以! 看着魏舒寅上了马车,香附才回神,“刚刚她说什么,那位成了通房了?” 好似就这么喊的。 “倒在情理之中。”魏伊人就说呢,魏舒寅会那么痛快的给郑婉名分?也是郑路傻,通房那是啥,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下人,你要真心疼的你阿姐,还不如就担着养女的名号,行苟且之事。 左右,你都已经闹开了,破罐子破摔便是了。 第七十五章 要不去郑家打一架? 养女好歹不说还能是主子。 也不知道魏舒寅用什么花言巧语骗的郑路同意了这事。 郑婉那是连自己儿子都下的了死手的人,魏舒寅并不一定能一直赢,郑家往后的日子,可是热闹的很。 至于郑婉,按照外人看来,行为不检点,又被男人看过身子,通房的位置都抬举她。 院门外安静下来,院门重新关上。 下头的人今个也忙的厉害,魏伊人带来下头伺候的人也不多,做了这么些饭菜。魏伊人交代下去,晚间的时候去酒楼定菜,大家伙都歇息歇息。 有这么一个体贴的主子,下头的人干再多的活,也是欢喜的,甚至有这么句话,一个个都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魏伊人靠在躺椅上歇息,香附捧着茶水一脸笑容的凑到魏伊人的跟前坐下,“今个越想越欢喜。” 魏舒寅成亲都没几个夫人过去,瞧瞧今个一整日,都接待了多少贵客? 以前在郑家的时候,都没这么热闹过。 这话倒也是真,魏伊人一进门侯府就出事,人家自然是避之不及。后来倒是翻身了,可还没有活络关系,郑婉跟她儿子就回来了,魏伊人也就没了这个心思。 不过,魏伊人微微的抬头,“今日过来的人,未必都是冲着我们。” 父亲的诗句是写的好,也被人吹捧。可是诗写的好能当饭吃吗?不过是借着魏白的诗融进一个圈子罢了。 周氏跟孙氏过来,自有原来打交道的原因,可是旁的夫人呢? 今日怕旁人真正的目的就是在周氏,自来选秀,下头人的名单都由户部拟定,可京城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怕拟定不上去。礼部这边流程规则最是清楚,在送进内务府之前,需要注意什么,礼部自然是最有话语权。 而送进宫后,具体事宜也都跟礼部商量,老祖宗的规则制度可是不能破坏了。 就这么说吧,宫里头你的手不能伸进去,不然好像在窥探圣心,户部那边你又用不着,所以礼部反而成了香饽饽。旁的不说,就说进宫面圣的排位。第一排是最差的,遇见好的,圣上肯定想着看看后面是不是有更好的,从来都是第一排留下的几率是最低的。 左右,跟礼部交好,你吃不了亏的。 香附听的一愣一愣的,“如此,倒是奴婢浅显了。” 以为有老爷的诗在这,姑娘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了。 “也不能说没有用吧。”就算人家是假追捧,可面上总是好看,比如说父亲,好歹不说就是做过官,你没写诗好这一有点,哪里轮的上你? 这世上的人交好,多是利用,你对人家有用,人家自然会愿意跟你交往。 想要在这过的好,就努力的变成能让旁人利用的人。 今个下头的人都落的着歇息了,可是魏伊人却忙的很,既然许诺了周氏,魏伊人自然要重新整理诗句。 魏白的诗句火了,书局那边加急印册,魏伊人的新诗送过去后,书局那边立马印了出来,七月初九,样册就送到魏伊人的手上了。 其实书局那边每次印册出来,都会先给魏伊人送过去,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魏伊人的,只不过魏伊人上次故意没拿出来。有些东西,轻易得到了,怕是没人会珍惜。 拿到书册后,魏伊人又将之前那本取出来,两本一块去给周氏送过去。 尚书府是现在正儿八经掌权的人,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威严无比,房门是开着的,可门口却是清净的很。 想来也是,寻常人哪敢来尚书府门前? 递了帖子,下头的人去通报,很快周氏就迎了过来,“知道是你来,我都怀疑是听岔了。” 一如以往,周氏热络的很。 出来握住魏伊人的手,就往进领。 也不知道周氏在忙什么,一边走一边放袖子,想来刚刚是戴着攀脖。不过,周氏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魏伊人也没多问,“今个出门,正好书局送了册子,我想着顺路给你送过来。” 毕竟,马上中元节了,前三后四都是不串门的。 “可真是太好了。”周氏连连称谢。边走边将魏伊人往老太太那带,与长辈见了礼,魏伊人才去了尚书府二房的院子。 在大院那边,看着周氏拘谨的很,一进自己院子这就放开了。 进门后招呼下头的人赶紧泡上花茶,“我总觉得我家里的花茶比不得你的好喝,你帮我尝尝,到底差在哪了?” “我也是碰巧做出来的,倒也没仔细琢磨过。”魏伊人说着,用袖子遮掩,很是认真的品了一口。 周氏这边急着翻看书册,看到上头的诗后,连连赞叹,“好诗,好诗!” 不愧小太白,跟他的诗一比,自己之前的看的,一下子就成了胭脂俗粉了。 “等着相公回来,我就让他给公爹送过去。”周氏让人取了个檀木盒子,生怕被谁不小心,弄脏了这书册。 “你下一册书什么时候写出来,你也莫要觉得我就爱贪便宜,实在是令尊书,一册难求啊。”周氏这是一点都不客气。 魏伊人都被周氏这直爽的性子给逗笑了,“成,以后书局再送样册,我每次都分夫人一本。” 一听魏伊人这话,周氏直接拍手让人拿了从自己妆奁盒那了一方地契,“我前两日就准备好了,虽说比不上你的书册金贵,可却也是我的心意。” 双手,直接放在魏伊人的跟前。 魏伊人一看,竟然一处院子,连忙摆手,“之前承蒙夫人照顾,这万万不可。” 周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何时照顾过你?我知道这东西肯定还不上你的人情,可这毕竟是我的心意,你若一点都不收,我思来想去,只有去郑家门口打上一架,才能让我心里舒坦一些。” 总要做点什么,不能白得魏伊人的好处。 看魏伊人脸上缓和被自己逗笑了,周氏这才满意,“就如此定下了,以后你离我住的近些,我平日里就算是多了个去处。” 这个地方院子并不算大,只是地段好,周围都是达官显贵。 上次的院子是赁给魏伊人的,这次直接是送的。 第七十六章 仙人跳 左右现在魏伊人是孤女一个,一来她不选秀,二来也不科考,就算是有金银上的往来,也是没那么多避讳。 看魏伊人还在犹豫,周氏接着又说道,“太白的风姿在那呢,上次见着都只是夫人去求诗,若是再往后,谁人知道有没有书生求上门去。” 魏伊人就孤女一个,总是不方便的。 这处院子,周边好些达官显贵,平素里衙门巡逻的人也多,没人敢过来放肆。 “你若再客气,咱俩可没法打交道了。”周氏都将话说在这份上了,魏伊人自然不好再说旁的,这处院子,她只能收下了。 怕魏伊人过意不去,周氏叹了口气,“其实这几日我愁的厉害,你既过来了,不若你给我出个主意?” 魏伊人是有手段的,周氏自然是知道。有些话,即便是贴身婢女也不好说。并非是看不起她们,而是真的有时候她们的能力有限。可旁的府的夫人,你交情再好,也总还是担心被人看不上。 万一以后夫家相处,便成了人家的把柄了。 她们这身份的人,什么委屈都只能往肚里咽。 偏生有魏伊人这样的人,在她跟前没什么顾虑。这就说起了,娘家兄弟的事。说是有个弟弟是个不省心的,出去吃酒结果把人主家院里的婢子给折腾了。现在那婢子有身孕了,这才让人家知道这事。 闹的不大好看,那边态度倒是不错,说是都是相熟的,既有这个心思将那婢子送给弟弟也无妨,不过有个小忙想着让他帮帮。 所谓的忙,看着是简单,就是想问问宫里头秀女最后面圣是怎么排的?话是这么说,可明白人都知道,那是想让他家女儿占个好位置。 这不,就求到周氏跟前了。 这是圣上头一次大选,早在之前礼部尚书就交代下去,选秀的事不许家里人私下参与。因为这是头一批正儿八经上去的娘娘,不定会出几个位置高的人,你若是私下里帮了谁,那就跟站了队一样,万一一个闹不好,平白给家里添了灾祸。 婆家这边,周氏根本就没法开口。娘家那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并不是说周氏多稀罕或厌恶哪个婢女,只是因为那婢女又不是自由身,出了这事怕人家拿捏着寻幼弟的晦气。 更重要的是,她与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家名声不好,她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这事,光推脱肯定是不行的。 看周氏唉声叹气的模样,魏伊人思量再三,“夫人是如何想的?若只想着护着令弟,这事怕是不好办。” “我恨不得拿棍子揍他一顿!”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周氏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吃醉酒怎么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检点,人家吃酒的人那么多,难不成各个都扯拽路过的女人到塌上滚一圈去? 看看郑家,因为女色闹的多少丑闻来了?他莫不是想当郑家第二? 越想,周氏越觉得后怕。 “夫人既这般说了,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既然还能知轻重,此事倒是可解,她指了一下盒子里的书册,“这东西,该是夫人去送。” 并非送给刘大人,而是她的婆母。 并且将此事告知,当然也要改几句话,只说是自己弟弟私下找的自己,他知道闯祸后也不敢跟家中二老禀报。周氏本该告知父母的,可母亲这几日不舒坦,她又怕让母亲知道后急火攻心,身子受不住。 这般一说,就是在亲家面前维护住了自己父母的体面,至于弟弟,家大业大的人,出个败家子也没什么稀奇的。 然后,就提出来,这几日去庙里吃斋饭,一来是为了婆家祈福,二来却是躲躲清净。 娘家那边,只说公爹一口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夫君让自己出府冷静。 一看女儿受了冷落,娘家父母不可能不顾及,将这话传到那边去,那边他也掂量着,是和解还是要得罪谁? 如此,婆家落了好,娘家也尽了本分,事情自就解决了。 而且,那边怕得罪礼部尚书,肯定极尽讨好。礼部尚书既然知道这事了,而且周氏都做到这份上了,碰家那家人怎么也得和颜悦色的说上一句,若是能帮就帮了。 哪怕一句空话也成。 周氏听这话眼睛陡然一亮,却又黯淡,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实不相瞒,我这离府。”无奈的叹气,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肚子不争气,嫁过来后就生了个女儿,夫君有房妾氏这时候有孕了,这妾氏原是家中婢子,是个老实的,可是女子心思都细腻,周氏还是能感觉到,夫君待她特别。若是自己离府,不是正给了对方机会? 魏伊人低笑一声,“我且问夫人,尚书府内可有宠妾灭妻的人?” 周氏慢慢的摇头,心中一闪,瞬间明白了魏伊人的意思。家风在这呢,自己只离开几日,断然出不了差错。若是那婢子真是表面做老实,背地里别有心思。那正中自己下怀,她是为了婆家才出门的,被一个妾氏背刺了,即便是去母留子又能如何? “你可真真的是我的大军师。”周氏欢喜的揽住魏伊人的胳膊,倒是她一时没转过弯来,与个妾氏争宠,掉了自己正妻的身价。 “夫人谬赞了。”魏伊人赶紧摆手。 周氏却始终拉着不放,“谁说只有男子可以养幕僚?往后你便是我的入幕之宾,凡事我都得寻你商量。” 她这话闹得魏伊人哭笑不得,随即说了几句好话哄哄周氏。 因为魏伊人是得了书册之后才过来的,时辰也不早了,与周氏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晚间的时候,刘夫人便将书册送到了尚书大人跟前,魏伊人精挑细选的诗,自然是能让人惊艳。 尚书大人捧着书册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么好的诗句,魏白真真是有大才。 刘夫人心里记挂着周氏的事,便自顾自说起来。 尚书大人起先还没在意,只是越听越是凝神。 “亲家那边八成是被算计了,只是也倒霉,那边肚子大了才寻来。”刘夫人说完自己还感叹了一句。 尚书大人将书册合上,“近来老二家的都跟谁打交道?” 看刘夫人一脸不解,说亲家的事呢,怎么突然就问到这上头了? “你儿媳妇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怎能办事这么妥帖了?” 第七十七章 丢人现眼! 次子又不掌家,当时定亲的时候,看上周家门第相当,再加上这个姑娘养的性子直,虽说不至于糊涂,可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跟次子过日子,没什么大的抱负,也挺好。 如今这事办的,礼部尚书怎么看也不像是周氏的手笔,若是她的意思,要么就直来直去的拒绝娘家,要么就让自己儿子过来问自己的意思。 若是猜的没错,她在娘家那边怕也有招。 周氏都已经为婆家这么考量了,礼部尚书真要碰见,哪能一点不照拂儿媳的面子?礼部尚书护着点周氏,那边有秀女在哪里敢闹僵了?等着过了这个节骨眼,有的是时间查真相。看着是委屈了周氏,实则是以退为进。 礼部尚书这么一说,夫人这边也反应过来了,确实不像是周氏处事的风格,可要说与谁走的近,“听闻,今个魏家姑娘,就是前些日子与郑家和离的那位,过来小坐了一会儿。” 怕礼部尚书不知道,夫人还特意解释了句。 提起郑家,礼部尚书眼里满是厌恶,“也是可怜的。” 转身重新翻开册子,“可惜是个女子了。”不然,有这么才智心思,自己倒是可以举荐她。 “郑家当年出事后,我也听说了,是她一直忙前忙后的张罗,是个实诚孩子,倒不知能有这般才情?”夫人来了兴致,难得听礼部尚书夸人。 礼部尚书指了指书册上的字,诗后面都有当时的创作背景,礼部尚书那可是管着一众读书人的,寥寥数语就能看出一个人肚子里有没有东西。 这么说吧,魏伊人是担的起才女二字的。 除了才情再看看她家中,父母双亡,你看看她那个二叔是个什么德性,能从他们手底下讨了活路的,又岂会是一般人? 再来郑家,这女子是有气节的,待郑府不离不弃,而发现他们真面后,又能及时止损。冷静自持,才情斐然,能掌控大局,实属难得。 “可惜只是个女子。”礼部尚书再次叹息一声。 语气里的惋惜,仿佛是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听礼部尚书这么说,夫人这边心里想着留意这个,能让礼部尚书另眼相待的姑娘。 七月十五中元节,魏伊人穿着素淡,白日里去坟里给父母弟弟上了香,也不知道他们在新地方住着可舒坦?父亲不知道会不会怪自己擅自将坟迁出。 只是这么些日子了,他们一次都没有给自己托梦。 魏伊人上完香,就去拔周边的草,只是说不上为何,总觉得这坟地除了自己,似还有旁人来过。可想着不能啊,她在这世上若算是能说的上话的亲人,便就是二叔父了,可是他们不可能来祭拜自己的父母。 魏伊人微微皱眉,想着也许是自己多心。 上完坟,魏伊人就回了闹市。今个京城很是热闹,除了要去祭祖,还要开祠堂祭祀,求来年风调雨顺,家中丰收。 等着华灯初上,很多人都河边放河灯。 魏伊人诚心诚意的请了一方河灯,郑重的放在河边,希望父母在下面能乘着河灯,渡过苦难之河,所到之处皆是安宁。 放完河灯,魏伊人让香附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将自己准备的膳食衣物拿出来准备施孤,这是为了祭拜那些没有后代子孙祭祀的孤魂野鬼,让他们也能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只当为已故的父母积德了。 “魏家姑娘。”这才站定,魏伊人就听着一个,似有些熟悉的声音。 魏伊人回头,看着郁方带着广廷走来,瞧着广廷手里面还拿着包袱,想来他们也是过来施孤的。 “郁大人安。”魏伊人冲着郁方福了福身子。 “魏姑娘多礼了。”郁方微微点头,彼此也没有很热络熟悉的感觉。 今日的郁方,穿着月牙白的长衫,头上用白玉冠束发,更显得清冷金贵。 魏伊人往广廷那边看了一眼,本来该是还人情的,可是这样的日子,好似也不方便寒暄。 广廷手脚利索,将他们准备的贡品摆下,突然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主子,小人忘了拿火折子了。” 说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出门的时候用了一下,结果忘在桌案上了。 今个出门,郁方也没带小厮,这下可是没办法了,这不白了来了? 听人家这么说,正好香附将香点着了,魏伊人只能赶紧说一句,“若是郁大人不嫌弃,我们带了。” 广廷现在手上拿着东西正在忙活,郁方很自然的过去接火折子。 这还是头一次与魏伊人挨的这么近,郁方的唇紧紧的抿着,越是靠近就越是抿的紧。 本来魏伊人就知道,这不是寒暄的时候,看郁方一脸严肃,更是不敢多言,恭敬的将他奉为神明。 “你们在做什么?”郑路被魏舒寅拉着出来放河灯,恰巧却看到,有个男子想要去拉魏伊人的手。 郑路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抬声斥责了句。 魏伊人跟郁方同时回头。 在看清郁方的脸的时候,郑路将嘴边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现在眼睛也清明了,很清楚的看到了郁方捏在手中的火折子。 原来,刚刚是误会。 郑路讪笑小声,赶紧抬手准备见礼。 “原来阿姐有主了。”不想魏舒寅突然在这个时候,阴阳怪调的说话。 今日是中元夜,来这的人哪个不是一个个心情沉重的穿着素淡,只瞧瞧魏舒寅,依旧穿着鲜艳的红色,就差在身上写下,我这人嫁的极为满意。 明明是中元节,愣生生的从她洋溢的笑脸上,让人看出了上元节的欢喜来。 郑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着魏舒寅,“闭嘴。”然后一脸讪笑的看着郁方,“内子无状,望大人恕罪!” 看郑路对眼前这个男子毕恭毕敬的,魏舒寅也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 “是我太在乎阿姐,口无遮拦了。”魏舒寅能屈能伸,连忙开始说软话。 魏伊人的嘴唇动了动,想着训斥魏舒寅一句,她说自己也就算了,怎得敢胡扯到郁大人头上? 只是,郁方尚且没有开口,她又不能抢在前头。 只能先冲着郁方做福,表达自己的歉意。 郁方面无表情的将火折子递给广廷,“早有耳闻,果真名不虚传。”声音很平静,比此刻湖面还要平静。 啪! 郁方刚说完,郑路直接一巴掌甩在了魏舒寅的脸上,“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登不上台面。” 魏舒寅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郑路。 他是如何敢的? 第七十八章 打脸 更重要的是,当着魏伊人的面用如此嫌恶的语气来训斥自己。 想想从前,她如何在魏伊人的面前嚣张显摆的,现下全都打脸了。 要知道,魏伊人之前在郑家无论怎么闹,郑路都没敢跟魏伊人动过手,而她同样是正室嫡妻,却是在人前就这么落自己的脸。 郁方似也没想到郑路会直接动手,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知者无罪,郑伯爵莫要往心里去。” 恰在这个时候,广廷已经点了香双手递了过来。 郁方接过香后,转身先上了四柱。 他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旁人看来,真真是个大好人。好似,郑路过分的计较了。 正在这个时候,郑家的小厮匆匆跑过来,说是郑攀突然起了烧,这会儿个开始说胡话了,老太太让郑路回去拿个主意。 郑路赶紧在郁方的背后拱手,“下官先回去了,改日定登门道歉。” 只是这话也就说说,国公府的门哪里是他能登的。 魏舒寅捂着脸,也没看魏伊人,低头跟着郑路回府。 看这样子,郑府还是跟自己离开前一样,一地鸡毛。 “没想到魏姑娘这个能忍的。”魏伊人还未收回视线,郁方已经转身看向她了。 魏伊人微微的垂头,“我是个蠢笨的,识不得人,不想害的郁大人被牵连了。” 郁方不以为意的摇头,“不过是闲说几句话罢了。” 这时候起了一阵风,将烧过的灰吹了起来,郁方站的正是下风口,这一下吹的满身都是,正常人自然是要避一下,郁方迈了一步,离着魏伊人又近了些。 魏伊人也不好人家一站那自己就往后退,只能悄悄的挪动,幸好裙摆遮住了绣鞋,不必让人看见自己脚下的动作。 郁方用眼角将魏伊人的动作收在眼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圣上是个孝顺的,太后娘娘喜诗,圣上便令本官求魏太白的诗词几首,原想着怕是得用官威了,今日碰着魏姑娘,或许,柳暗花明。” 郁家做派清明,魏白的诗词火的很,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你要是搬出国公府,让书局连夜给你印出来也成,但是成如郁白所言,官家出面的性质不一样了。 本来魏白的诗就难求,若是让人知道国公府都私下里讨要,不定会引得更多的人疯狂。 至于说宫里的事,魏伊人知之甚少,无论太后娘娘因何让权,她也毕竟是圣上的生母,总能安稳的颐养天年。 郁家是皇亲国戚,人家提皇家说的随意,可是魏伊人听的可是胆颤心惊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弯下腰去,“回郁大人的话,书局倒是给我几本样册,只是略显粗糙,恐难入圣人之眼。” 听了这话,郁方眉头似是微微皱起,“若是魏姑娘方便,我让广廷跟着姑娘去取,我先瞧一眼。” 送到圣前的东西,自要仔细端量,便是郁方也不能满口应下。 郁方都这么说了,魏伊人自然是点头的。 能在贵人跟前露脸,她自然是替父亲欢喜。 话已说完,正好纸钱也都烧完了,风在此刻也停了下来。郁方往前迈了几步,恰好看见同僚官员,与魏伊人点了点头,便去议事。 他们的话,乘着风吹来,隐隐的听见郁方说了句,“刚才凑巧碰到了郑伯爵夫妻。” 似是随口一句闲聊。 可是,既然提起人家肯定要问,怎么没瞧见,莫不是他先来的? 郁方都不用多说,只随口一句,他家中似有急事,或是夫妻间起了争执。这话传出去,自有人去千方百计的打听。 魏伊人终于知道,为何看郁方似乎总是很平静,因为上位者根本就不需要因为点小事歇斯底里,他就这么随口一说,自然有人去做他想做的事。 要是将郁方误以为是好心的猫,只能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广廷得了郁方的吩咐,骑马走在魏伊人的马车旁。 今日中元夜,好些出嫁女是不能上坟里烧纸,多在十字路口烧些纸钱,等着走的僻静的地方,那一声声的哭喊声,多少是有些瘆人的。 尤其魏伊人住的地方确实算是偏的,大晚上的也没多少人,空空荡荡的更是让人心里发慌。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绪平和。 想着,等着过几天就搬家。 回到自己院子,香附将书册取来给广廷,又按照魏伊人的吩咐,给了广廷一些糕点,大晚上的让人跑这一趟,也是不容易。 广廷倒不是客气的,乐呵呵的全都接了,“姑娘平安归家,我也好回国公府复命。” 临走的时候,广廷故意说这么句话。 省的自己的主子,白做好人。 只是他走后,香附脸色不太好看,“姑娘,广廷那人嘴是个没把门的,您莫要往心里去。” 不冷不热的来这么一句,好像他来不是拿书册,是来专门送自家姑娘一样。 他们什么关系,又不熟,你要是让外人听见,得怎么想自家姑娘? “往后见了他们,避着就是,许是人家在敲打咱。”毕竟,人家清风霁月的君子,平白的人指着鼻子那么说,心里肯定别扭,广廷也是在护主罢了。 左右现在人情也还了,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便是。 广廷不知魏伊人所想,不然定得后悔的扇自己几巴掌。 不过魏舒寅也着实放肆了些,来京城是没受的苦,让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无天的模样。 魏伊人思量片刻,随即附在香附耳边低语,她们虽然离开侯府了,可是想要让什么话传进侯府,还是很容易的。 七月末的时候,魏伊人就搬去了新房子。 如今,是她自个的房子了。 这次,上门道贺的人可不少,尤其周围人家都是做官的,从前就识得的人来了也就算了,周围的人可以牵扯上邻里邻居的,过来凑个热闹也是正常。 周氏已经出庙里回来了,因为感激魏伊人给她出主意,带了厚重的贺礼亲自登门,除了周氏准备的,尚书夫人也给备了一份,婆母都拿了,尚书府长子少夫人,肯定也不能少了。 礼部尚书这么抬举魏伊人,以后魏伊人处事,旁人自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第七十九章 下毒 热热闹闹一整日,晚间的时候,魏伊人可以说是挑灯夜战。 各府送来的东西,可是不少,魏伊人要过一遍,做好心中有数,而后等着回礼。 魏伊人让香附先去歇着,可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非要一直陪着魏伊人。 等魏伊人忙活完抬头,看着香附已经趴在桌案上睡着了。魏伊人无奈的叹息,这丫头。 随即轻笑一声,拿了自己外衫给香附盖上。 魏伊人起身活动,抬头看着天空,月牙弯弯,似在天边挂着笑脸。 因着夜深人静,似乎都能听到从大街上传来巡逻人整齐的步伐,只听这声音便是满心的安全感。 “姑娘忙完了?奴婢这怎么睡着了?”香附许是因为心里挂着事,睡的并不沉,一个激灵这就醒来了,拽了衣裳起身追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 魏伊人扑哧笑了一声,“行了,上面什么都没有。”瞧着这丫头憨憨的模样。 忙到这么晚,身上确实有些乏累,可心是痛快的,愉悦的。 魏伊人恍然间明白,为何在郑府能将自己累病了?其实不只是因为差事多,就是你忙差事的时候,挂念的东西太多了。 老太太那边今天要死明天活不下去的,你还想着安慰她,做事还得考虑会不会让老太太不舒坦。郑路那个蠢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尽给一些没有的体贴。就比如若是今日的情况,香附只安安静静的陪着,要是郑路,一会儿说给你点汤水,一会儿又说给你捏捏肩,看着体贴入微,可却在拖魏伊人的后腿。 现在跳出来开,五年真的,自己被她们折磨的那叫个厉害。 “时辰不早了,先准备歇息去。”要是魏伊人自己,肯定是想着在院子里转转,可瞧着香附困的厉害,便就赶紧回去。 香附在后面扑哧笑了一声,“姑娘,您真真是个大好人。” 她是能懂魏伊人待自己的好的,之前让下头人去办事,各个都是尽心尽力的,其实香附也问过她们,为何如此死心塌地。 她们回答的也很实在,因为魏伊人给的好处足够多。 她们在郑家忠于魏伊人,出来又跟着魏伊人,可以说是魏伊人的周到让她们的忠心的无后顾之忧。再来,魏伊人给的赏赐和银钱都是丰厚的。 所有人都不傻,你如果背叛魏伊人,将魏伊人斗倒了,你有什么下场?新主难道就能接纳你背旧主之人?就算接纳了?有几个主子能做到魏伊人这样,情绪稳定,出手阔绰的? 所以,魏伊人这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主仆们心都凝成一股绳,不会被人轻易算计了。 八月初五,这日刚用完早膳,下头的人便来禀报,说是魏舒寅跟二婶母在外头求见。 “不见。”魏伊人想也不想的就回了一句。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魏伊人却给香附使眼色,让她附耳过来,轻声交代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下头的人匆匆进来,“姑娘,那边拿了先夫人的东西求见。” 彼时,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多少也得给她这个妯娌点东西。 她们大概猜到魏伊人不会见她们,这才准备杜氏的东西。 魏伊人坐在主位上,微微的勾起嘴角,“由着她们站一会儿,一炷香时间之后,再去让人进来。” 魏伊人不急不缓的坐直了身子,顺了顺自己浅绿色的衣裙,香附在她的旁边放了一只兔子,此刻兔子正专注的啃着自己跟前的青菜。 等着人时辰到了,下头的人到底是将她们迎了进来。 难得,魏舒寅今日穿的是窄袖的衣裳,头上的簪子也没之前那般张扬。至于婶母,五年多未见,她好似没什么变化,一样的,从脸上看起来就是个尖酸刻薄的样子。 婶母姚氏长着长脸,颧骨略高,眼角狭长,很少有人将算计长在脸上,她能算一个。 此刻她与魏伊人对视,眉目间的皆是怒意,“你从小同我不亲近也就算了,为何连你妹妹都要害?”听闻,因为魏伊人她女儿都挨打了。 魏伊人抬头,打量着姚氏,而后扑哧笑了出来,“你折腾着非要见我,莫不是就为了兴师问罪来了?” 这可真是有趣。 “兄长那般敦厚的人,怎就生出你这般牙尖嘴利的货来?”姚氏单手掐着腰,不用魏伊人招呼,直接坐在魏伊人左手边的地方。 “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魏舒寅在旁边柔柔弱弱的开口,还抹了一下眼角,“您莫要计较了。” 说着转身,从一旁寻了两个杯子,亲自为魏伊人倒了一杯茶水,“今日前来,是来同阿姐和解的。咱们同在京城,以后少不得要互相照拂。” 魏伊人抬手,慢慢悠悠的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却迟迟没有放在嘴边。 魏舒寅看魏伊人没有喝水的意思,转身端起自己的杯子,“我先喝为敬。”低头抿了一小口。 魏伊人收敛眉眼,可依旧没有喝的打算,这个时候,香附拿着一个小碗过来,放在兔子跟前,魏伊人直接将茶水全都倒进去了。 “你!”姚氏气的拍桌子,这是明摆着看不起自己的女儿?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周氏过来了。 “快些请进。”魏伊人连忙换上笑脸,起身准备去迎。 一听周氏过来了,姚氏跟魏舒寅换了个眼神,两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今这来的不巧,这是正在会客?”进了屋子,周氏拿着团扇的手一顿,上下打量魏舒寅。 “这便是少夫人吧,前些日子冲撞了您,今日难得碰见,特意给你赔个不是。”魏舒寅款款往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魏舒寅说完话后,身后的姚氏也站了过来,“广阳郡通判内眷,给您请安。” “这小兔子怎么回事?”周氏还没理她们呢,身后的香附突然喊了一声。 只瞧着刚才还很精神的兔子,突然开始抽搐,嘴角红红的,竟然是血!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 魏伊人眉头紧缩,猛地回头,冷冷的看向魏舒寅,“你给我下毒?” 刚才人家兔子在吃青菜,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喝了魏伊人倒的水这就中毒了。 而这茶水,偏偏是魏舒寅递过去的。 第八十章 动胎气 若是魏伊人喝了,那此刻躺在地上躺着吐血的人就是魏伊人了。 周氏随即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魏舒寅,“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竟就撞到了她行凶的场面。 魏舒寅此刻也傻眼了,自己什么事还没做呢,怎就突生变故?还,中毒了? 姚氏的反应还是快的,她挡在魏舒寅前头,“莫要胡言,这杯子是你的!” 香附气冲冲的站起身来,“二夫人说这话也不怕遭雷劈?我们姑娘这是活够了,自己给自己下毒?” 有这样的道理吗? 当然,她会说陷害。 所以,魏伊人得知道她们今个上门,早早得准备好了毒药了呗? 周氏微微沉着脸,“天子脚下,上门下毒,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与大理寺卿夫人有些交情,她便就住旁边,借她府医一用,自然能查清楚真相。” 大理寺的夫人,肯定不会徇私枉法。 正好,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没动,真相自然查的清楚。 周氏说完白了魏舒寅一眼,“到底是伯爵娘子,没有报官,已是给足你脸面。” 不然,让衙差来搜到不该搜的地方,怕是有损体面。 “夫人如何就认定是我做的?”魏舒寅有些沉不住气,她倒是想做什么,可是不还什么都没做? 姚氏赶紧拉了一下魏舒寅的袖子,“夫人莫气,知晓夫人跟我这侄女关系匪浅,只是我这侄女惯是会演的,怕是您也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咱们只看事实。”魏伊人丢下这话,让人从里屋搬了个凳子,先让周氏坐下。 周氏的人离开的快回来的也快,说话间就带着府医来了,除了府医还带上来几个人,他们抬着担架,上面还用布包着,看着做着就软和,是仔细准备的。 下头的人说,出门的时候,就看着不远处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等着他们过去抓了个正着,才知道这是郑家的人。 周氏招呼府医先进去查看,她往门口走了走,“你们带这个东西做什么?”回头,看了魏舒寅一眼。 出门,带个担架? 魏舒寅跟姚氏,一个个脸色都不正常,却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许,许是伯爵怕外头危险。”所以才让人跟过来,姚氏讪讪的回答。 周氏一听这话微微挑眉,“原来郑伯爵也知道你们要来害人来了?来人,去将郑伯爵请来!” 顺着这话,接着说了句。 姚氏连忙摇头,只能称周氏误会了。 魏伊人在屋子里放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府医就查出来了,除了兔子用的那个小碗里有毒,别的地方都是正常的。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周氏陡然抬高了声音,大有要为魏伊人做主的架势。 姚氏嘴唇一动一动,心里非常清楚,她们这是被魏伊人算计了。可是,偏偏就是她们执意登门,姚氏拿着帕子擦眼角,这才准备装可怜。 身后的魏舒寅拉了一下姚氏的袖子,“娘,我肚子疼。” 姚氏也没回头,只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你先别疼。”然后泪眼汪汪的重新看着周氏,“我们真的冤枉啊,怪不得我来了,她许久才过来开门,定然是准备要害我们!” “简直可笑!”魏伊人冷哼一声,“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本分情谊,我已明确告知不见你们,是你们赖着不走的,这会儿个会倒打一耙,赖上我了?” 姚氏跟魏伊人对峙的时候,魏舒寅手捂着肚子,又拉扯一下姚氏的袖子,“娘,我肚子疼。” 这次她说话声音大了些,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看着她微微的弯着腰,周氏连忙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的老天爷啊,真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就明晃晃的要栽赃陷害来了?” 怪不得要准备担架了,原来是因为要肚子疼。 本来府医已经出来了,又被周氏安排回去,赶紧再检查一遍,可别最后还要怪在魏伊人头上。 姚氏被周氏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现在不许疼!” 因为着急,自己无意识的说话声音大些。 听了她这话,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 这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清楚眼前人到底是怎样的装模作样! 姚氏说完惊觉失言,偏生在这个时候,魏舒寅还一个劲的扯她的袖子,恼的姚氏猛的甩了一下袖子,“莫要再闹了。” 甩的魏舒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府医这会儿又出来了,魏伊人这屋子没有任何异常,魏舒寅的杯子里的茶水没喝完,里面也能查到,就是寻常的水。 因为魏伊人是直接将茶杯口朝下倒出去的,杯子里头干净的什么都没剩,也没查到什么。 “娘,我是真的疼。”这会儿魏舒寅额头出了汗,脸色也变的苍白,声音里带着哭腔。 姚氏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事情不对,连忙蹲下身子来,扶住魏舒寅,“快,快帮我女儿瞧瞧,我女儿有孕了,她是真的肚子疼。” 姚氏也管不了自己说话会露陷了,只满心的在乎魏舒寅的身子。 一听都有孕了,正好能躺在担架上,让府医给瞧瞧。 这毕竟,万一出意外了,闹的人家屋子里多不吉利,索性就直接躺在院子里了。 现在太阳高照,院子里也不冷。 周氏拉着魏伊人的手安慰,“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带着肚子还要害你,这是遭了报应了,别人没害到,自己被吓的出事了。” 也幸好她们这家人心够毒的,这要是不下毒只从魏伊人这离开,回去半路上肚子出事,不得一盆脏水全都倒在魏伊人身上? 现在因为魏伊人躲过一劫,屋子里的东西这么多人见证下所有人都没碰过,也好解释。这要是出了门再出事,魏伊人怎么解释,也怕解释不清楚。 姚氏顾不得周氏的冷嘲热讽,就一个劲的求府医救救自己的女儿。 魏舒寅双手捂着肚子,看着越来越疼,更重要的是,就说话的功夫,瞧着有点见红了。 有孕见红,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府医给魏舒寅把脉,越把脉眉头皱的越紧,“令嫒的肚子,不像是单纯的受惊。” 第八十一章 狗咬狗 怕是主要原因,是因为吃了活血的东西。 只是,魏伊人屋子,他都查看了好几遍了,绝对不是在魏伊人这吃的。 “按照脉象,令嫒有孕一月有余,府里该是有所察觉了。”贵妇们的月事,下头的人自然是有人专门记着的,除非你像之前魏伊人这种,身子有毛病的,你这不知道规律。 魏舒寅这刚成亲的,上下该是特别的注意。 孩子一个多月不到俩月,正常不应该是不知道的。 听了这话,魏伊人似乎是恍然间大悟,“怪不得婶母在京城。” 这眼看要过中秋了,你不在广阳郡自家待着,跑到京城女儿家来做什么?原来是因为女儿有孕了,头三个月不稳当过来伺候着了。 事情都到这份上来了,明眼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只能是,魏舒寅存了害人心思,到底是活生生的人,怕受了惊吓对自己肚子不利,让家里人偷偷准备了担架,她好躺着往外走。 结果呢,或是不小心,或是因为府里有人争宠,这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该,老天爷有眼! 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姚氏已经慌的,好似听不见周围人说话的声音,甚至眼下都有些发黑,只能无意识的说一句,“救救我女儿。” 魏舒寅捂着肚子,她连呼吸都放缓了,这是她嫁人后的第一个孩子,她欢喜了好久。 她想着,郑路跟那个贱人念着旧情,不就是因为一个儿子吗?等自己生出儿子来,她们母子总得慢慢得受自己蹉跎。 可是,为什么?她甚至能感觉到,孩子从她肚子里一点点流走的感觉。 不!她恐慌,她害怕,她不想跟孩子分开。 终于,在人群中魏舒寅看到了郑路过来,魏舒寅紧绷的心猛的一松,赶紧抓住郑路的手,眼泪簌簌的落下。 可偏偏,她看到了郑路身后,那一抹一瘸一拐的人。 “夫君,是她是她要害我们的孩子!”她自己没了一个,便要害自己肚子里的。 可是,郑婉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啊。 郑路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原委,知道魏舒寅又将事情做砸了,心里憋着气。 可周边都是外人,他只能稳住心神,“夫人说什么呢?孩子的事是意外,我们都不想的。” 自从上次郑路打了魏舒寅后,就被郑婉见缝插针的钻进来了,本来因为郑路要求着自己做事,两个人的关系又和好如初了,现在,郑路明显是护着郑婉。 要是好的时候,魏舒寅还有心思跟郑婉斗法,可现在她心绪不稳,“夫君什么意思?不是她是你吗?还是三弟?” “你胡乱攀扯什么?”郑路安排自己带来的人,赶紧来接手魏舒寅。 别让她现在心绪不稳的,说什么不能说的话。 “郑路,你同我叫唤什么?别以为我好欺负的,你给写的八万两欠条还在我手上,你惹我不开心,我现在你就让还银钱!”魏舒寅躺着不能动,只能扯着嗓子骂。 姚氏知道魏舒寅这话说的会伤她们夫妻间的感情,可是她心疼女儿啊,女儿有火气憋着不发出来,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魏伊人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八万两这个数字可真是太熟悉了,这不是自己和离郑家补偿自己的?自己还以为魏舒寅这个上赶子的直接白给侯府的,没想到,竟然还写了欠条。 好,真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啊,这一家子太吓人了,谁沾上谁倒霉,也是你不愿意跟她们计较,换成我,必报官查的清清楚楚,让她们该坐牢的坐牢,该偿命的偿命。” 姚氏跟魏舒寅听不进去话,可是郑路此刻心思是清明的,一听什么报官的,哪里敢在这久待,赶紧带人就走,生怕走晚了,自己又沾染上是非来了。 郑家的人走了后,院子里就清净了,香附安排着人将东西收拾了。 “也是你反应快,要不然就被赖上了。不过郑家的人真真是心狠的,自己家的孩子都舍得利用。”周氏坐在魏伊人身侧,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凉。 看郑路那过来一点不吃惊的样,周氏就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只是了解他们的德性罢了。”魏伊人淡淡的一笑。 前些日子,魏伊人故意透露消息给那边,说是个各府夫人都拿了魏伊人的好处才愿意与她亲近的。魏舒寅自然要效仿,准备了厚礼就去拜访人家。 她准备的那么金贵,人家谁家敢让她进门? 本来就让人盯上了,还这么不知收敛,闹的朝廷直接安排专人去查广阳郡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广阳郡那边肯定都提心吊胆的,姚氏不可能出门。 除非,魏舒寅有孕,姚氏不放心女儿过来,怕娘家的事让魏舒寅不能安稳的养胎。 之前虽京城有猜测,可是魏伊人知道魏舒寅在自己和离前是没跟郑路同房的。 她们一来,魏伊人就提着心呢,先下手为强。 至于说这药,其实也是因为这院子时间长没住人了,昨个有人发现后院有耗子。这就买了点毒耗子的药,这东西小商贩处多了去了,也不用去药铺就能买到。 只是,买回来了,魏伊人想着地卢喜欢溜达跑,虽说有下头人盯着,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魏伊人让香附将药收起来,去集市上买了两只猫回来,香附路过的时候瞧见那兔子不错,拎了一只回来,不想派上了用场。 魏伊人这么一说,一切都顺起来了。 娘家出事,她们肯定想着看看姑爷这边有没有什么门路,结果呢,就被哄骗着带着肚子来涉险。 很明显,出主意的人根本就没打算管她们娘家的事,就是单纯的过来给魏伊人泼脏水来了。 “哪怕这法子是郑婉想出来的,郑路能同意也是个心狠的,幸好你及时抽身了。”周氏拍着心口的位置,若非魏伊人有心思,不然,落了下风,不定被她们怎么蹉跎。 魏伊人却摇头,“郑路是个狠的,可却没这个脑子!” 按道理说,魏舒寅成亲后,郑派就该去念书去了,出了这事,魏舒寅怎么能脱口而出郑派的名字。 所以,这法子十有八九就是郑派出的。 也只有他,心够狠,人够阴! “便是我都知道,没有你哪有如今的他,下这么毒的招数你绝不能饶了他,不然便是我都不答应!”周氏当下就抬高了声音。 第八十二章 作弊 太学是什么地方?多少学子做梦想入都入不去,他凭什么? 虽说上次从张夫子家少夫人口中得知,人家对他态度冷了。可一样,你要是真的有志气,只管沉着心念书就是了,左右张夫人再如何又不能掩你口耳,不让你听,不让你问。 说白了,他就是个没良心的。 这人心狠到这般地步,要真是他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不得祸害多少百姓。 收拾了他,周氏都觉得她这是在为民除害,整个人都像是天上的太阳,发着光辉。 魏伊人看周氏义愤填膺的模样,轻轻着点头,“只是太学那非我一介妇人能插手的,有个忙想求夫人帮,不知道夫人可为难?” 魏伊人虽说有本事,可是你没有势力,有些地方手是伸不进去的。 听魏伊人说完,周氏满脸都是笑意,“这法子好,这法子好。”连连称赞,怎么说呢,只能说郑派他配! 就应该配这样的法子,才能整治这样的人。 “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作为礼部尚书的儿媳妇,这对于她来说自是小事。 “大恩不言谢,往后夫人有事,只管差我便是。” 周氏连忙拉下魏伊人的手,“你我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这一起吃过饭的,算不得真正的交情,只有一起算计过人的才是。 魏伊人帮着她处理了娘家的事,这次她自当是还礼了。 而且不只是之前事,听闻昨个圣上在朝堂之上,竟然诵读出了一句魏白的诗句。连圣上都在宫里背诗,这下头的大臣自然着急。 只是下朝的时候,郁家特意提点了下头的人,一定要注意分寸,莫要与百姓相争。 这下闹得,靠着单纯的排队,他们怎么能买到书册? 同僚之间,一些小老头也是爱比较,礼部尚书肯定得说,他读过魏白什么什么诗,可显着他了。 人家问他怎么得来,他满不在乎的说什么,下头孩子们的孝心。 人家肯定会打听,自是知道礼部尚书老二家的,跟魏伊人有交情。 周氏抬着头,眼睛都笑弯了,“今个请安的时候,婆母还特意夸我了几句。” 看着嫂嫂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这么多年了,也该轮到自己出出风头了。 “不只如此,婆母还说等你得空,邀你去府中做客。”周氏欢喜的直笑。 她是在魏伊人低落的时候就打交道的,便是连礼部尚书夫人都说,魏伊人在郑家的表现,足见是个念恩情的人,所以以后魏伊人看遍繁华,定也与自己是最要好的。 “真真是夫人抬爱了。”既然周氏都已经传话了,她走的时候,魏伊人总得让她帮着给那边稍点东西。 只是,贵重的你也寻不出多少来,便想着前个上街,从街头上买了一个变戏法的箱子,或许可以逗夫人一乐。 不过,在拿过来的时候,魏伊人让香附将上面的假珠子,换成了真珠子。 虽说图个乐呵,可你给人家的东西,也不能说是太便宜了。 周氏又是在魏伊人这吃了饭才走的,等着人离开后,魏伊人这才落的着歇息。 不过又惦念着问了一遍香附,那兔子可扔的远些了?一定不要让地卢吃到,这才算是能安下心来歇息。 另一边,太学内! 郑派看着家里来的一封封书信,恼的头都大了。 魏舒寅那个蠢货,是干什么什么都不行!还有自己那个兄长,也是个愚蠢的。看看他看上都是什么女人,就没个有眼力劲的。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顾念着谁争风吃醋?要郑派的脾气,俩蠢货一个都不留,全都打发出去了事。 这两天郑派都气的牙疼了,魏伊人那个女人就留不得,礼部尚书府都摆明护着她了,之前跟郁家还有交情,若让她得势,倒霉的就是郑家了。 若是,若是魏舒寅能按照自己交代的,在离开魏伊人院子后肚子疼,就算无法让她坐牢,一样,人家旁的夫人都不想沾惹是非,离着她远些了。 魏白的诗再厉害又如何,魏伊人她毕竟是个女人! 现在,完了,全完了! “郑兄郑兄,恭喜恭喜啊。”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同窗好友凑过来,对着郑派一阵恭维。 郑派这几日浑浑噩噩的都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问,“我这何喜之有啊?” 他都快到了,喝水都倒霉的塞牙的地步了。 “一甲,那可是一甲啊!”同窗拍了一下郑派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 可提前约定好了。 要知道,太学的学生,若是参加科考,是不必一级一级考的,可以直接去参加春闱的。 不过,也不是说所有的学生都有资格,自有夫子审核,快科考的时候,太学会让学生们三轮考试,第一次考试是最难的,主要是打击一下有些自以为学习不错的人,让他们沉下心来再努力。 若是第一次考试,都能取的这般成绩,可见平日里是藏拙了,以后两场必然不再话下。 莫说得到推荐资格了,就是春闱的时候定也能拿个好名次。 在外头,要考到举子才能有资格春闱。如此一来,足见郑派的实力。若是能定下心来,不定也是天子门生的料。 如何不让人羡慕? “真的?”郑派放下手中的笔,从椅子上几乎是跳起来的,赶紧往外跑。 他因为家里事所扰,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写文章的时候他自己都忘了写的啥了。还以为这次得排倒数了,谁想,老天竟然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说是这次夫子出的题太难,立意偏,所以郑派那个一甲就格外的引人注意,好些不认识郑派的人,都在打听谁是郑派,好提前结交。 他日若是春闱榜上有名,那可就是妥妥的朝廷官员了。 郑派强压着心中的欢喜,勉强的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一一道谢。甚至,周围的恭维上让他有一种自己本就是天才的错觉。 等着下午夫子授课的时候,自然特意的将郑派的名字提出来,让大家有不会的问题,私下也可以请教郑派。 这些日子,张夫子待郑派冷了些,难得又重新表现出器重来了。 “夫子,我见之前三更天肚子疼起夜,瞧见郑派夜入夫子书房,敢问夫子,可有为他单独授课?”此刻,突然有人站了出来。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很明显。 直接质问夫子,郑派是否有作弊之嫌? 当时因为肚子疼倒没多想,如今看来,一切明朗。 “你胡言!”郑派急的猛的站起来,就要与对方对峙。 第八十三章 赶出太学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等着,自有报应来寻你!”对方毫不相让。 即便已经看到,夫子的脸色阴沉的下人,可却也毫不畏缩。 前程,自要拼一拼的。 “你说话可有证据?我从未单独邀他私下见面。”夫子气的吹着胡子,他这人自问还是公允的。 在场的学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等着看夫子定论,谁人不想,糊里糊涂的就被人比下去了。 “当时腹痛难忍,只学生一人瞧见,并未有他证。此事,关系重大,但求夫子查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砸的郑派发晕,此刻明显是有些慌了,那说话的学生丝毫不害怕,坚定自己的立场。“若是最后表情学生无端悱恻同窗,甘愿被太学除名。” “求夫子明查。”左右的人,人家更希望有个公正的结果。 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证明的,郑派再写一篇文章证明自己便是了。 有才情,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掩藏不住。 若是郑派能证明自己,这就一战成名,不仅不会被人怀疑,反而会让旁人钦佩,服气,以后只要郑派不作死,去春闱的名单上一定会有他。 因为去的是夫子的屋子,为了避嫌,夫子只在一旁看着,由着告郑派的人出题,所有人看着郑派作答。 学生出题自然比不上夫子的刁钻,可以说这其实是有利于郑派的。 只是,近来的事太多了,再加上所有人都盯着郑派,只要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正常人都会受影响。 别的不说,就上面的错别字就好几个,看着上面圈涂出来的痕迹,夫子看的直摇头,别说内容了,就基本功都不行。 等着郑派将笔放下的时候,很多人都凑了过来,而后,哄堂大笑。 “夫子,这就是一甲的水平?”若这都能是一甲,太学里面谁人不是? 可以说,郑派今日表现的是他最差的水平,与一甲相差甚远。 夫子失望的看着郑派,“无论大家相不相信,我无愧于天下书生,从未做过任何损害书生利益的事。” 夫子一说完,立马有人应和,说夫子平日里就好学问,人品贵重。再来,谁说进夫子屋就是夫子叫去的?也有可能是偷! 这话一说,所有人看郑派的眼神都变了。 “学生没有!”郑派连忙跪在夫子跟前,“许,许是夫子们批错了。” 他似乎这会儿才清明,自己本来的水平,也不可能有一甲。 夫子摆了摆手,“此事我会告知上头,科考之事容不得徇私舞弊,绝不许卖弄小聪明的人立于他人之上。” 而后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我教不了你,你只管寻其他夫子,可有愿收留你的?”这次郑派的事明显是有问题,剩下还余两轮考试,若是夫子继续教他,不免会引得其他学生不满。 为了避嫌,他们还是分开的好。 郑派本来就是当初魏伊人走关系被张夫子破格收进来的,如今张夫子不要他了,他哪里还会有去的地方。 “夫子,求您了。”郑派去拉夫子的袖子。 被夫子甩开了,他的面上难掩的厌恶,“事实面前,你好自为之!” 郑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子越走越远。 夫子这个人只爱诗词,太学里谁不知道他的为人?其他人其实没人怀疑他,若是夫子执意要替郑派出头,若他真冤枉还是有法子查出来的。 可是,谁愿意为他折腾?郑路的所作所为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再加上他那个蠢嫂子,拿着重金去串门的事,家中女眷抱怨的书信一封封的看着夫子都烦了。 夫子只觉得厌恶,就算有法子也不想用在他身上,更何况,夫子又不能确定,郑派确实没做这事。若是折腾一顿,发现郑派确实作弊了,他这年纪一大把了,倒闹的晚节不保了。 再来,郑派当众的表现,这肯定是没假的,基本功都不行,人家夫子凭什么为了这样的人出头? 夫子都走远了,郑派都还没起来。 他甚至此刻才清醒过来了,他怕是要被太学除名了。 他回头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都是嘲笑他的声音,郑派愤怒的爬了起来,“你们是谁要害我,卑鄙的小人,给我站出来!” 他这一说完,在场的人又大笑起来,将郑派的歇斯底里全都看成了笑话,“害你?你们家不害别人就不错了!” 真真是,有其兄就有其弟。 便是有人连家族传承都拿出来说了,真真是脏话没说一个字,可讽刺人的威力,那可是半点不饶人啊。 更有甚者,直接提笔写下,“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而后扔在了郑派的跟前。 郑派所能保持高傲的原因就是因为抱有希望的前程,如今,前程如纸,零落入尘! 这世上之人,对弱者的恶,时隔五年,终于落在了郑派的身上。 这些本就该是他受的,是魏伊人为他撑着,如今魏伊人亲手撕碎了他头上的伞,看他如何应对? 如郑派所料,张夫子不要他了,别的夫子更不可能收留他,他只能灰头土脸的回郑家。 郑派是从小爱念书,可是天下多大?爱念书的人何止他一个?人家多少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书册上的东西,等他来的太学才知,何为平庸? 一个平庸的人,是不会在太学有特权的。 看着郑派的背影,有人在暗处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自有人提前得了题目,可这个人却不是郑派! 只要将准备好的文章,替换掉郑派所写的,一切就只管看着便是了。 至于,郑派到底去没去过夫子屋子里,谁能证明呢?别人说去就去了。 不止如此,他还在郑派的饭菜里加了巴豆,这两日郑派有些腹泻。只不过如今入秋,早晚变凉,巴豆放的少,郑派也没太大的事,只当是夜里着凉了。 只是,这几日他身子虚,精神差,被人一围观,一个闪神手一抖,这就写错字了。 而夫子,最讨厌的就是连字都不能写对的人。 太学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层层选拔上来了?你若连字也写不对,在家里寻个学堂上着就是了,何必来太学?太学有哪个夫子,教你启蒙写字的? 太学那么多学生,一个差生的离开,甚至不会给太学引起多大的波澜。 郑派被太学除名隔日,周氏就给魏伊人送帖子,让她去茶楼看热闹。 周氏定的是茶楼,自然是清净且贵的地方,很多人选这就是为了议事。 魏伊人进来,只觉得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匆匆的声音。 “快些过来。”隔间内,周氏一看见魏伊人,就冲着她欢喜的招手。 此刻,隔间的窗子是打开的,清晰的看见下面就是张家大门。 此刻张家大门外聚了不少人,而郑派就跪在那,求张夫子开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不会再让夫子失望。 第八十四章 道德绑架 读书人为了前程,便是低三下四些,也没人说什么。甚至,有些人因为看见郑派磕头磕的额头都出血了,还隐隐的生出了几分同情。 或是在指责,这张夫子家确实不近人情。 周氏靠在窗框上,撇了撇嘴,“这人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 你看看那额头上,都血肉模糊了,还在磕头呢。 这是在求着人家给机会,还是在逼着人家给机会呢? 魏伊人看着郑派的模样,只是微微的勾起嘴角,报应,真真是报应。 “此事,到底让夫人为难了。”他们一家人谁挨着谁倒霉。 周氏却笑着挽住了魏伊人的胳膊,“我若连办这事的人都找不多,这么多年在京城,不是白待了?” 再则说了,主要也是郑派自个争气。 你若真是那念书的好料子,就算魏伊人再有法子,周氏再有人也不好办成这事啊。 张家大门紧闭,不理会郑派的闹剧。 周氏在窗边站的累了,让丫头搬了凳子过来,一人手里面拿着一把瓜子,悠闲的看着郑派的把戏。 直到,郑派晕倒,看着下头热血的书生们,将他给抬着离开,这才告一段落。 周氏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瞧着,真让人痛快。” 看着他落的这般的下场,好似有什么沉闷的东西,也都能发泄出来。 这一幕,可是比听戏文有趣的多了。 “原想着一拍两散,没想到得闹个你死我亡的局面。”魏伊人捏着旁边的糕点,咬了一口,甜的很。 你瞧瞧,她只是给周氏出过主意,送过书册,周氏回报了多少东西? 谁都有个心,只有他们,一家子白眼狼。 “也不怕你笑话,若是可以我都想在郑家住着了。”这成日里鸡飞狗跳的,好生热闹。 说到高兴的时候,周氏还想着,若是早在她们第一次做买卖的时候就能关系这般好了,她参与的事是不是更多了? 魏伊人没好气的瞪了周氏一眼,“那你不只是看热闹了,还得安慰我。” 毕竟,她心里其实还是难受了很久的。 这些都是玩笑话,说完也就过去了,没人往心里去。周氏看着是凑热闹,可若不是心疼魏伊人,又怎么可能实打实的帮忙? 本来说说笑笑的好生热闹,突然听着下头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周氏连忙站了起来,一看清楚画面,差点将刚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出来,猛的咽了一口,“你快些瞧。” 郑派想来是醒了,竟然又爬回到张家门口了。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的前行,那不就是爬? 郑派这心思若用在正道上,再加上这毅力,何愁不成事? 因为他起来实在是可怜,这会儿已经有书生自发的帮忙叩门了。 魏伊人以为张家这次还不会有动静,没想到大门竟然很快就打开了。 张家掌家夫人领着小厮板着脸往外走,不等旁人开口质问,视线扫过众人,“大家不是质疑为何不收他吗?” 抬手让出路来,只瞧着身后有个小厮,抱着表好的框架就出来了。里头不知道是放了谁的文章,密密麻麻的字,周氏她们隔着老远也看不清楚。 张家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郑派,“原想给你留些颜面,是你不要的!” 这在太学学了些什么东西?不说作弊人品不行了,你看看这文章这字写的,“你既无心学习,那便归家便是,省的打扰旁人。” 太学里关系的是那么多学生的前程,怎能因为你一块臭肉坏一锅汤? 张家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让人直接将这表好的文章挂墙上,供来往的书生看看,他配上太学留吗? “师娘,学生只是那日身体不适,平日里不是这般。”郑派也没想到,读书人家中,能将事情做什么绝! 张家夫人冷哼一声,“我家老爷教不了你,自也说了,你只管求到旁的夫子那里去便是,若满太学的夫子无一人要你,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你平日里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说完这话,张家夫人甩袖子直接回去。 刚才为郑派说话的人,此刻看了他写的文章都沉默了。若是这样的人都能上太学,那不自己也可以? 其实你若细究之下,郑派的文章肯定要比外头人写的强。可是你这字一出来,很容易就觉得你没什么功底,再加上不能惊艳的完全碾压人家,人家自不会服气的。 郑派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抬起的头到底颓然的低下。 魏伊人撇了撇嘴角,其实张夫子那人是心慈的,魏伊人还怕郑派来个苦肉计让那老爷子心软呢。不曾想,郑派直接来逼迫来了。 也许像他那样没有真心的人,觉得这世上就没有真心。 周氏看完戏,重新坐在椅子上,“其实我今日过来,有事想要请教你。” 太学的事,也不知道怎的就传到了礼部尚书耳朵里。其实在周氏看来,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太学自己就能处置了,不可能报到礼部去。 而且,礼部尚书直接点了,这是不是她们内宅妇人的手笔? 不过好在,礼部尚书也没说什么,只道不许参与朝堂的事,以后再发现,莫要怪他这个当公爹的落她这个儿媳妇的脸。 魏伊人一听连累周氏被礼部尚书训斥,刚要开口道歉,不想周氏一脸神秘的凑了过来,“你猜我公爹为何饶了我?” 左右看了一眼,才又说,“公爹有大烦心事。” 说是选秀本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可谁人知道,圣上哪次出宫看上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农女,将人带回了宫里。 起先只是安排当个寻常宫女,这事内务府的也没太上心,朝中大臣们都不知晓,可现在,人家别的秀女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只她,出身低贱,且圣上还想给高位份。 这事一出来,朝中的大臣自然劝圣上三思。 圣上倒也没坚持己见,最后定下给这农女答应的位置,不再闹着赐封号,也允诺后妃入宫后,三月内不翻她的牌子。 皇帝到底年轻,没见接触过外头的女子,一时新鲜也是正常,好在圣上并非听不进话的,朝中的人一劝他也就应下了。 只是没想到私下里皇帝找到了礼部尚书,让他认这农女为义女。 第八十五章 避而不见 礼部尚书当然不愿意了,这算什么,给一个农女好出生,让她以后能往上爬? 一个农女罢了,让她进宫给皇帝解闷已然是她的福气了,怎还想着以后? 礼部尚书府自己家都没有人要进宫,最后被一个农女牵扯其中? 看礼部尚书不愿意,皇帝也不高兴。他到底年轻,少年风流看上一个姑娘,也能理解。只是因着自个身份特殊,不能由着性子来,大臣们劝他的话他都听了。 如今只让自己喜欢的姑娘稍微体面些,有何不可? 礼部尚书因为这事,愁的昨个夜里都没睡好,今个婆母才提起的。 怪不得礼部尚书没心思训斥周氏,原是有这烦心事。 魏伊人听着周氏的话,手不由的激动的颤抖起来。正常内眷谁人会谈论朝堂的事,怕是礼部尚书故意透漏。 终于看见自己了,不枉自己这么多些日子筹划,终是入了礼部尚书的眼。 魏伊人始终知道,一个女子在世上立足何难,她想要的目标一定,而后一点点的靠近。 国泰民安,扬名立外,名垂青史。 男子能做的事,她也一样能做。 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去博一个好前程。 她今年也才二十多岁,余生漫漫,做什么都不晚。 机会就在眼下,魏伊人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陷入指缝里,疼痛让自己清醒。 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神情平和,“这农女倒是有些本事。” 周氏撇了撇嘴,即便没见过这农女,她对这人的印象也不好。世家姑娘,教养规矩那是一直都有的,别说圣上了,就是寻常人家,如何能看的上一个农女?那农女定然是行为举止粗鄙,没什么眼光远见。 一个在寻常大户人家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的人,竟然入了宫当了娘娘,还想着寻个尚书府当靠山,痴人说梦! 圣上到底还是年轻,见识的少了。 偏生这事吧,暂且还没关乎到江山社稷,只礼部尚书府自己发愁。 魏伊人思量再三,“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魏伊人一顿才又说道,“卖身葬父,倒是个孝顺的。” “孝?谁人不孝?这是是人都应该遵循的,而非,值得称赞的。”周氏以为魏伊人还想着帮农女说话,连忙反驳。 所谓的孝,不过是遵守人伦罢了,还能成了优点? 魏伊人浅笑着摇头,“夫人差矣,既是个孝顺的,圣上这般大张旗鼓的为她操办,她的心如何能安?” 周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魏伊人所言,是拿孝压人。只是,“书中曾记,一人家贫,父死,卖身贷钱而葬。及去偿工,路遇一妇,求为永妻。俱至主家。令织缣三百匹乃回。一月完成。归至槐荫会所,遂辞而去。葬父贷孔兄,仙姬陌上逢。织缣偿债主,孝心动苍穹。” 如此一来,早有嘉话,如何能压的住那农女? 魏伊人笑着摇头,“夫人莫要忘了,她是再次认父!” 父亲刚去,你入了圣上的眼,尚且可以引用古典遮羞,可你再认父呢? “尚书大人可以应下,寻门生上书,后反驳,而后再求娘娘自己的心意。”说白了,就是在朝堂上演一出戏。 尚书大人完全可以当好人样,在那说自己愿意,而后还帮着反驳旁人几句。最后,由着那农女自己选择。 农女哪能知道这么多典故?她若是能巧舌如簧的辩解,说明此女怀旁的心思。若她什么都不懂,叫出来也只是丢人现眼罢了,圣上也会自个收回自己的心思。 至于最基本的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这娘娘什么性子,想来就能摸出来的。 再来,世家姑娘进宫,谁人不是为了族中前程,总会想法子争宠,那农女要在她们手中讨生活也是不容易,若是丢了皇帝的心思,三年后谁人会为她筹谋? 或许三年后,她仅仅是内务府登记入册的一个名字罢了。 周氏听的眼睛一亮,“我即刻回府,告知婆母,该是早些做准备。” 下手快了,才不至于说过分的被动。 临走的时候,还激动的抱了一下魏伊人,“我在婆母面前长脸,可全靠你了。” 虽说进门都知道,撑家的人是大伯哥,可没人愿意始终低人一等。 魏伊人好笑着的看着周氏离开,等着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其实解决这个事,有好几个法子,可魏伊人却得用最斯文的法子。因为他是礼部尚书,管着天下读书人,自然是要用读书人的法子。 可以说,得卖弄才情。 魏伊人除了心思转的快,肚子里还得有学问。 如今,只等着尚书府那边给自己消息。 魏伊人在茶楼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去。马车上,隐隐的还有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马车在道上平稳的走着,突然,前头马夫停了下来,香附前头看了一眼,而后小声的说,“姑娘,前头骑马的好似是郁大人。” 因着魏伊人下过命令,见到郁方要躲着点,省的人家还得变了法子的敲打,是以,魏伊人手底下的人都惦记着。 因为是在街上,郁方即便是骑着马,可也不能走的太快了。 “左拐。”魏伊人当下就下了命令。 若是这个时候掉头,很明显是看见人家不愿意理,左边正好有个巷子,直接拐进去,好似自己有安排寻人,没有那么刻意。 郁方坐在马背上,本来都已经瞧见了魏伊人的马车,身子都挺直了,结果,人家拐弯了? 郁方拽着缰绳的手握的紧些,不确定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广廷驱马向前,“主子莫要忧心,定是魏姑娘没有瞧见您。” 上次,自己都挑明了,是郁方担心魏伊人的安危让自己送的,她不说感激涕零了,肯定也是对郁方很有好感。 要知道,郁方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这要是换成寻常的姑娘,不定直接上门自荐枕席了。 魏家姑娘,倒是有些傲骨在身上,怪不得能让郁方另眼相待。 郁方缓了下心神,也只能这么想。 因为他思量了一遍,也没做什么让人家姑娘家恶心厌恶的事啊?一直很是注意分寸的。 第八十六章 打成一团 为了躲郁方,路绕的有些远。 拐了好几个弯才转到大路上,这下想回去自个院子,还要从郑家门口路过。 所幸,魏伊人现在坐的马车,只是寻常百姓坐的,上面没有府邸字样,很不起眼。 马车快到郑家的时候,就听着那边吵吵闹闹的,马车便就绕在人群后面走过。 香附掀起帘子的一角,能看清楚门口的发生的事。 “真真是脸皮都不要了,我若是你,便是吊死在外头,也不回兄嫂家。”婶母姚氏双手掐腰,挡在门口。 郑派从王夫子那闹的满身狼狈,如今身上都是尘土,额头上是干涸的血迹,脚下踩的是他自己碎了一地的自尊。 郑派现在就想着,赶紧回到自己院里,将自己藏起来不见人。 可偏偏,姚氏这个妇人堵在门口。 因着她到底是长辈,郑家的下人也不能对姚氏上手。 姚氏现在心里都是火气,自己女儿虽说孩子暂时保住了,可到底是因为动了胎气,最近几个月只能卧榻歇息,不能起身。 这全都拜郑派所赐,姚氏如何能饶他? 以前避讳着他伯爵府二公子,又是个读书人,怕有大前程。可现在呢?都被太学赶出来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郑家上下没个人真心愿意帮衬自家的,那何苦受这窝囊气? “你这泼妇,给我让开!”郑派紧紧的握拳,心中的愤怒已然燃烧。 他在别人府外受人奚落也就算了,没道理回到自己家还被外人羞辱? “亲家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孩子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郑家老太太被房嬷嬷扶着,小腿扑腾的还挺快,几下小跑着就到姚氏跟前来了。 魏伊人看着老太太的腿,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她的头发白了许多,从前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如今看着也还是满面病容,可到底撑了这么些日子了,不还是没事? 或许,老太太的这身子,经折腾的很。从前没有自己,也许也死不了。 “你少在揣着明白当糊涂,我女儿被你们害成什么样了?现在装的什么大尾巴狼?”姚氏是个泼辣的,骂的口水喷了老太太一脸。 因为老太太出来的着急,手里面还拿着哄郑攀的玩意,一把小木剑。 姚氏一看见这一幕,心里就更加的愤怒了。她是因为已经有了孙子了,所以自己女儿的就不稀罕了是吧? 她上去就要去抢老太太手里的东西。 结果她一伸手,郑派还以为姚氏要打自己的母亲,上去一把就将人推翻了。 姚氏跌坐在地上,愣了一下,扯着嗓子的嚎,“杀人啦,郑家要杀人了!” “你们一个个白眼狼,吃我家喝我家的,如今却害的我女儿险些小产,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会遭报应的。” 姚氏是小地方出来的,她可不管什么世家子弟的体面,真逼急了,就是撒泼打滚的事也能做出来。 偏生身份在那放着呢,你做为晚辈跟长辈动手,着实不应该。 郑派倒是心狠的,可那又如何,你就算挑拨着你哥休妻,问题人家手里面还捏着你家的欠条呢,你怎么还这个银钱? 为了跟魏伊人和离,他家唯一的铺子赔给了魏伊人,如今郑路也没了官职,爵位也降了,靠着朝廷的补给,养家都费劲,更何况还那么多银钱。 香附放下帘子,示意车夫可以走了。看着她们狗咬狗,真真是心里痛快。 魏伊人嘴角勾着笑,这都是她们的报应。 不过转念一想,魏舒寅到底有母亲,出了事有她母亲撑腰,而自己。 魏伊人想,若是母亲杜氏还活着,或许当初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或者答应了,在得知他们的真面目后,定会亲自来京城接自己离开。 在母亲的臂弯下,或许自己会有片刻宁静的时光。 看着人家母亲为孩子拼命,魏伊人突然想杜氏的紧,便让马车改道,去坟上与母亲说说话。 正好快八月节了,她买了好些月饼拎过去,各种样式的都让母亲尝尝。 郁方那边,广廷让人跟着魏伊人,瞧瞧她去忙什么了,一看是去上坟,心这才落地上了,看吧,他就说魏家姑娘瞧见自家大人怎么还可能拐弯,原来真的是人家有事并未瞧见主子。 八月十五的时候,周氏那边送了消息,按照魏伊人的法子,圣上歇了让那农女认礼部尚书为父的心思。 今夜的月亮,似乎都比往年的圆。 魏伊人带着下头的人拜月后,这就坐在院子里分些个月饼吃。 大家说说笑笑的,好生的热闹。 地卢围着魏伊人摇着尾巴转个不停,对着外人凶狠的地卢,在魏伊人跟前像只小猫似的乖。 “地卢。”香附故意叫它了一声,等着地卢过来,她一把将狗抱在自己怀里,“今个你就别想走了,就陪着你香附姐姐我吧。” 众人看香附欺负个狗,都在一旁哄笑。 还是魏伊人看着地卢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赶紧让香附将狗放开,让它回到自己跟前。 香附在旁边啧啧两声,“幸好地卢不是人,不然它才是地卢姑姑,我就是小香附。”寻常的婢女罢了。 话是这么说,香附还是跑着去给地卢又取了一块肉,忠心在任何时候都值得褒奖。 吃肉的时候,地卢倒是凑到香附跟前,等着吃完了,人家头也没回的又守着魏伊人去了,那是一点留恋都没有。 “以后你就是我的狗外甥了。”香附故意点着地卢的狗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外甥是狗吃了往外走。 “行了,你这都串辈了。”魏伊人好笑的冲着香附说了句,一会儿当人家姐姐,一会儿又给人当长辈。 秋日里的天有些凉,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凉风吹的起了好些鸡皮疙瘩,这就安顿着回屋。 床头上,架着的是魏伊人特意寻出来的一身月牙白的衣裙,特意加了腰封,看着有男子潇洒的气概。 “姑娘都检查好几遍了,准出不得差错。”看魏伊人又整理了遍,香附忍不住提了一句。 魏伊人嗯了一声,不过还是有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只是,次日一早魏伊人并没有穿这套衣裳,一直等到,礼部尚书夫人的帖子送来,她才吩咐香附给自己换上。 第八十七章 搏前程 月牙白的衣裳,穿在魏伊人的身上,就好像外头的书生一样,斯斯文文的。 香附站在一旁,神情一阵恍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身边的应该是公子才是。 发鬓高高的盘起,利落的只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簪子上面打着青竹,更显的有几分傲气。 魏伊人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外衫套上,身子越发的显得挺拔。 魏伊人整理好心情,按照帖子上写的,这次去的是礼部尚书府的别院。 昨个十五,艳阳高照,今个天气却阴沉的很。 不过,再阴沉的天,魏伊人都不在乎,因为她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杨康大道。 就好像,郑路跟魏舒寅成亲那日,天气倒是极好的,可是他们的姻缘,不也是一样的坎坷? 至少现在看到的是。 终于别院,这里安静的很,只是门口有家丁守着,庄严肃穆的感觉,不比尚书府差。 魏伊人递了帖子,自有家丁带着进去。 一路上,只瞧见家丁引路,却不见一个婢女,院子里清冷安静,却打扫的格外干净,纵是秋日里,院子里不见一片落叶。 到了正厅,家丁示意魏伊人只一人进去,纵然香附担心,可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门外,便是女子也不让旁人小看了去。 男子自有春闱科考,而今日就是自家姑娘的科考。 屋子打开又关上,只瞧着迎面站着的是礼部尚书刘夫人,“魏姑娘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当?”她笑着迎了上来,语气温和,缓解了不少魏伊人的焦虑。 “路途平坦,牢夫人挂心了。”魏伊人微微的福了福身,同刘夫人见礼。 刘夫人瞧着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笑着去拉魏伊人的手,“果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怪不得老二家的,成日里夸你。” 其实从前郑家丁忧之后,魏伊人为郑家奔波,是见过刘夫人的,只是彼时她是没有资格让人家正眼相待。 两人说着,便掀了珠帘进去。 屋子里头,礼部尚书果真在主位上坐着,对襟的常服,随意自在。 魏伊人与刘大人见了礼,顺着刘夫人的意思,坐在他们右手的桌子旁。 茶水,是之前人奉上的。 上桌的两位都有,唯有魏伊人的手边空空如也,刚才因为刘夫人已经放下的心,此刻忍不住提了起来。 刘大人转着手中的扳指,微微的转动,“久仰魏姑娘大名。” 魏伊人欠了欠身,“大人客气了。” 刘大人抬手,却阻止魏伊人寒暄,“本官还记得,令尊第二卷书册的诗,郁郁不得志。” 看着是大气,可是字里行间里,却满是失望没落。 家中妻儿病重,恍然间天塌了。包括,他郁郁不得志的仕途。 从那个时候开始,礼部尚书心中就有了猜测,只是那时候不敢多想,一个女子,一个下堂妇竟有这么大的心思。 直到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摆在自己跟前,他才知道,这个姑娘有些雄心。 魏伊人起身行了个只有男子会行的书生礼,“但求前程。” 没有任何的否认,就摊开在礼部尚书跟前。 无论是从前的隐忍,还是五年的错误付出,都将是魏伊人的筹码,坦坦荡荡的放在眼下,让礼部尚书审判。 礼部尚书转动扳指的手一顿,突然冷笑一声,“旁人十年寒窗才能有的前程,你凭何轻易的得到?” 轻易吗?魏伊人不觉得。 她从前的每一次挫折,每一个绝地翻身,都是她的底气。 若真的靠十年寒窗,一朝科考,魏伊人自信未必会输给其他男人。 礼部尚书心里也明白,他这话很是不讲道理,可偏偏他就要这么说。 明明他已经用了魏伊人的法子,可是似乎想着是白用了? 无论魏伊人心里如何觉得委屈,面上却不显,“大人当知,若有我的才情心思的男子,未必肯安心的于幕后。” 做旁人一府幕僚。 人家完全可以拼一个更明堂的前程。 而魏伊人是女子,她愿意从更低的地方做起。 更甚至,魏伊人慢慢的抬头,“您嫡出共两子,难道不希望,人人都有出息?” 礼部尚书的资源,多是更倾向于大房,可是若是二房也有能力爬上来,一门双杰岂不是更好。 当然,也别说礼部尚书不想,你若是半分没有野心的人,不可能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而且,二房那边也不一定没这个心,周氏看着直来直去的,可也不傻,不一定就看不出魏伊人的目的,不过是牵线纵容。 而且,周氏也不只一次说过,每次都被嫂嫂压着,也想着能出头,这怕也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意思吧。 魏伊人说的没错,人家男子愿意入府做幕僚,要么就是礼部尚书的,要么就是大房的,谁人家给嫡次子做幕僚。 而且,这又不跟皇子争一样,争个皇位。 有礼部尚书亲自把关,肯定不能说是兄弟之间相斗来,若起这个心思,被礼部尚书发现,隔日就能就给处死了。 所以,扶持礼部尚书二房,这就跟帮着他另立门户一般的难。 听了魏伊人的话,礼部尚书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很自信。”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你莫要忘了,我管着天下读书人,想要与我攀上关系的不在少数。” 与其用魏伊人,何不如用一些商户子弟?一个不行,再还一个。 天下之大,人才济济,只要自己想,有的是人。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唇,“若大人有那个时间,心思,精力,我自然无话可说。”魏伊人在京城五年多的表现如何,都能看见的,人品他自不用怀疑。 礼部尚书的茶杯啪嗒一声放下,“可你,毕竟是个女子。” 参与朝堂之事,多有不便。 纵然太后之前垂帘听政,女子不得干预朝堂的事,已经废除。可是,圣上亲政后,虽没有恢复律法,可大家默认了,将女子排除在朝堂之外。 “回吧。”礼部尚书一甩袖子,便就无话了。这,就是见了一面后没瞧上魏伊人? 魏伊人到院子的时候,天边下起了蒙蒙细雨,如同魏伊人现在的心情。 “魏姑娘莫要往心里去,你如此聪慧,定能谋得更好前程。”刘夫人将人送到门口,如今也只能安慰了。 第八十八章 郑婉来道歉? 刚才瞧着魏伊人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碍着刘夫人在场香附没好开口,等着上了马车,香附才担忧的看着魏伊人,“姑娘,可有结果了?” 只是,看着魏伊人的脸色,香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魏伊人嗯了一声,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窗外,“其实我该想到的,尚书大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松口。” 她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自己安慰自己。好些人活在这世上,都没有见过尚书大人,自己却已经以魏伊人的身份见了礼部尚书,如此一想,自己其实也挺厉害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快到自己家的时候,魏伊人从马车上下来,也没让香附给自己撑伞,就让这蒙蒙细雨全数落在自己的身上。 香附知道魏伊人心里头难受,也不说话,只默默的跟在魏伊人的身后。 魏伊人微微的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踢着脚下的石子。 一下又一下,看着石子,滚到一边又被魏伊人踢到另一边,可无论到那,石头就是石头。 魏伊人叹了一口气,“罢了,无论如何,天下之大,总有我立足之地。” “弟妹!”快到自家的时候,瞧着郑婉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她在门口等了多久了,看着她过来的方向,还放着小凳子。 怕是,一直在这守着。 郑婉的腿伤着了后,没好好养,到现在还瘸着,估摸着这就好不了了。 她穿着郑家下人的衣裳,头上的珠钗也都变成了绒花,看样子她在魏舒寅手底下日子并不好过。 “弟妹!”等着靠近后,郑婉扑通一声跪在魏伊人的身前。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泥泞,可郑婉却顾不得这些,由着泥水弄脏了衣裙,更由着冰冷的雨水浸泡了她原本就不太好的腿。 “郑姑娘认错了人。”魏伊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旁人的通房,只取了她的姓。 这一声弟妹,自己可是担不起。 看魏伊人要绕过自己离开,郑婉着急忙慌的抱住了魏伊人的腿,“弟妹,我们知道错了。” 她哭着喊了出来。 她说,郑家全家都知道错了。 因为有了比较,才知道魏伊人有多好,因为受了苦楚,才知道魏伊人曾给他们挡下了什么。 没了魏伊人的郑家,鸡飞狗跳的,日渐衰败。 郑婉仰着头,“弟妹,母亲路哥儿,派哥儿,我们都很想你。” 希望,魏伊人能回府。 只要魏伊人回府,郑路可以直接休了魏舒寅。 这话说的魏伊人都觉得好笑,她低头看着郑婉,“我是傻吗?”休了魏舒寅?那八万两银子谁还?自己再吐出去,用嫁妆养着郑家? 没想到郑婉却连连摇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内疚,错过了你这么好的人。” 只要魏伊人回去,郑婉愿意寻个人家嫁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只要聘礼不出嫁妆,为郑家换点银钱就够了,就当为自己给魏伊人添的堵道歉。 郑派现在也不去太学了,只寻个普通的夫子学习,慢慢的考着,这银钱自然也花的少了。 至于老太太,那边也说了,反正这么大年岁了也活够了,以后有病了也不吃药,能活几日活几日,平日里给口吃食就够了。 “弟妹,只要你能回去,母亲说,她亲自过来给你磕头赔罪都可以。”郑婉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早就不复从前那梨花带雨的勾人模样。 “滚!”魏伊人懒的听郑婉废话。 她的态度已经明确了,郑婉还在这哭哭啼啼的自顾自话,没得让人心里厌烦。 若是她再不放开自己,那别只能让自己的人,强硬的将她的手掰开。 “魏伊人!”这正纠缠着,一辆马车停下。二婶母姚氏拎着裙摆,怒气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 她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就说,郑派那个黑心肝的怎么有银钱寻了个学堂念书,原来是你在背后使坏!” 郑派如今在太学是待不下去了,他回去后休整了两天,又寻了个普通的学堂去念书。这肯定是没法跟太学比的,可是他不念书又能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他要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郑婉看见姚氏这个泼妇出来,吓的赶紧松开了魏伊人的手,连忙退到一边,瑟瑟发抖,好似都不敢去看姚氏一眼。 “你的心你跟你娘一样黑,就见不得别人好。”你已经和离了,还搅合自己妹妹的日子,贱不贱呢? 姚氏跟杜氏的关系本就不好,现在生气自就一块骂上了。 “我自然跟我娘一样,就如同你女儿也像你,上杆子找男人,我都怀疑,我叔父现在头上是不是一片幽幽绿草原!”毕竟,当时叔父跟姚氏三书六礼都走了。像她们喜欢无媒苟合的人,想来是看不上这种规规矩矩的人家。 啪! 魏伊人刚说完,谁人没想到,姚氏会突然动手。 香附就在一旁站着,看见姚氏的动作,想要没想就挡在魏伊人的跟前,这一巴掌是落在了香附的脸上。 魏伊人因为礼部尚书的拒绝,其实是有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心里烦躁的很。 如今,这一巴掌声,让她恢复理智。 姚氏愤恨的看着魏伊人,“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只气,怎么刚才多事的香附,怎么反应这么快,不然自己怎么也得让魏伊人付出代价。 魏伊人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低头去拿香附手里拎着的油纸伞。魏伊人举起来,想也没想的照着姚氏的头砸去。 油纸伞是合着的,就是一根棍子照着姚氏的身上狠狠的一下。 刚才两边的下人都没反应过来,这这会儿都回过神来,赶紧将自家主子给拉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周边都是住着有脸面的人,这在大打出手像什么样子? 魏伊人这个人极为的护短,上次动自己人的人还是郑婉的贴身婢女,她的代价就是丢了命。 “姑娘,奴婢不疼的。”香附赶紧拿走魏伊人手上的伞,哭着安慰魏伊人。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顺了顺自己的衣裳,“回家。” 她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准备回去。 “你有本事别走,你给我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姚氏还挣扎这,想要过来跟魏伊人撕扯。 第八十九章 断他前程 魏伊人已经踩在自己的台阶上,听了姚氏的话,猛的回头,看向姚氏的眼神迸发出浓浓的杀意,“奉陪到底。” 说完之后,魏伊人的视线又落在郑婉的身上,“祸水东引这一招,你倒是用的极好,告诉郑派,即便他来日做了官,有这种阴毒的心思,也走不长远。” 郑婉倒是想要反驳,可是魏伊人的大门已经打开。 你在大街上撕扯,跟去人家家里打人家的性质还不一样。姚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直接扯拽着郑婉的头发,“你这个贱蹄子,满肚子的坏心思。” 之前魏舒寅跟郑婉怎么争宠,姚氏没瞧见也就不会说什么,可现在,自己家出事了郑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差点害的自己女儿小产,这时候郑路再跟郑婉浓情蜜意的,姚氏怎么可能能咽的下这口气? 说白了,她们拿银钱买的郑家夫人的位置,你收了银钱还两面三刀的这么办事,她出银钱的人自然不乐意。 魏伊人她在京城不好拿捏,可女婿的一个通房她收整起来她还是不害怕的。 直接扯头发就往马车上拽,院门关上后,魏伊人都能听到郑婉的惨叫声。 回到屋子,魏伊人微沉着脸,给香附脸上抹药。 “姑娘,奴婢真的不疼。”看魏伊人的脸色这么差,香附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 “傻姑娘。”魏伊人心疼的看着香附。 刚才动作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想到。 只是这话,让香附再也绷不住落了泪,“奴婢心疼姑娘啊。” 人家都有父母疼,唯独魏伊人没有。而偏偏,就偏偏魏伊人是女子。郑派被太学赶出去,可以从头再来。可魏伊人呢,本来以为礼部尚书这有出头之路,可没想到还是拒绝了。 魏伊人抬手将香附揽在怀里,心疼的顺着的香附的头发,“人啊,哪里有不难的?” 就连话本上都说了,神仙犯了错,都是来人间受磨难。可见,人间有多苦。 香附听了魏伊人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若世人都如此,反而不觉得自己苦了。 魏伊人浅笑着点头,又让人煮了鸡蛋,一会儿给香附滚一滚。 “姑娘莫要操心奴婢了,奴婢没那么矫情。”不就是打一巴掌,这会儿看着脸有点红,估摸晚间的时候就看不出来了。 为奴做婢的,多少人挨打那那不是常态?还能打一巴掌就将巴掌印烙在脸上了不成? 多是当时有点红,用不了一个时辰就看不出来了。 看香附故作轻松的样子,魏伊人心更疼的厉害。 只是,香附手下利索的,又去收拾屋子,“姑娘,您跟郑婉说的那话是何意?” 直接,直呼郑婉的名声。 “她绝不是诚心认错的。”郑家一个个又不是脑子都不清楚的,你跟人魏伊人闹成这样了,除非给魏伊人下了降头,让魏伊人失了神智,不然魏伊人绝对不会动再回郑家的心思。 看着郑婉碰到魏伊人后,姚氏就过来了,估摸有人通风报信,故意将人引过来,让姚氏看的。 说白了,就是郑家的人被姚氏折磨的受不住了,他们就想着,寻个人替他们承受姚氏的怒火。 而这个人,自己似乎正合适。 香附气的呸了一口,像这些弯弯道道的,不用想就知道郑派出的主意。 他寻了门路,还不忘恶心魏伊人。 人家都说,女子嫁人就好像是第二次投胎,你看看,沾染上这家人,就好像沾了洗不净的脏东西一样,摆脱都摆脱不了。 不过,也不知道郑家又折腾出什么事来了,姚氏看着已经恼的快失去理智了,有魏伊人的话做铺垫,姚氏不可能轻易的饶了郑派去。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香附又去外头忙活着。魏伊人拿了笔,抓紧时间再整理出父亲的诗句来,如今,每一个字都更要仔细斟酌,查阅典故。 这么说吧,魏伊人要让父亲的诗句能被旁人看见,而自己的才情一样也是能被人看见。 香附看魏伊人又去忙了,这才敢在外头露了自己的心思,她拿了一块鸡肉,蹲在地卢跟前,“以后出门带着你,若是再遇见这样的人,你帮我上去咬她好不好?” 地卢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的了,本来因为吃肉而摇着的尾巴,此刻放了下来,甚至还舔了一下香附的脸。 “地卢,你嘴里什么味?吃完东西不知道喝点水?”香附嫌弃的瞪了地卢一眼,因为咬了半块肉,地卢的嘴里一嘴的肉味。 地卢一听这话,直接跳起来,把香附给推倒了,抢走了香附手上的半块肉。 香附反应过来,“好啊地卢,连你都欺负我!” 她在那骂,地卢还挑衅的前爪趴地上,尾巴使劲的晃,等看香附起来了,地卢猛的一窜就窜到了香附后面,还汪的一声,挑衅香附。 魏伊人拿着笔的手一顿,看着院子里头地卢故意逗香附的模样,终还是勾起嘴角。 只是也仅仅是笑了一瞬间,魏伊人的表情收敛,低头又仔细查阅书册。 魏伊人整理出来的诗句印册出来的后,当日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之前魏伊人的文笔锦绣,现下更是让人惊艳。 不愧是魏白之女,才情斐然。 门口,已然有书生等候,只愿让魏伊人为自己的文章指点一两句。 更在坊间传闻,这是魏太白生出了个魏易安来? 香附转述着她打听过来的话,“魏易安,魏易安?”忍不住凑到魏伊人跟前,笑着如此称呼。 就算没有礼部尚书,她们家姑娘依旧能凭本事,在京城立足。 “你呀。”魏伊人无奈的摇头。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欢喜的进来,说是听说姚氏将郑派送到了衙门。 说是郑派偷嫂嫂的银钱。 虽说现在是一家人,可一家人没有说是就不能让衙门评理。 再加上郑派那么大了,已经能明辨是非了,人家不让着你,也能说的过去。 郑家现在就是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隔三岔五的就能从郑家传来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丑事。 郑派写的文章,还没从张夫子家门口拆下来,好不容易寻到下头的夫子收留他,又闹出偷窃的丑闻来。 第九十章 一辈子毁了 魏伊人本来坐在书案前,手里面还拿着没看完的书册,跟前围着的都是下头人欢喜的声音。 到底,嘴角忍不住上扬。 魏伊人将笔收起来,刚要说话,周氏那边让人送消息来了。 说是姚氏大闹魏伊人门口的事她也听说了,因为郑家的事周氏也参合了些,知晓郑派不是个好的,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整治整治郑派。 一旦告到衙门,可不是说是你姚氏能掌控的。 一般来说,像这种家里头闹腾的事,衙门是不愿意管的,即便是接手了,也是拖拖拉拉的久久没个定论。 周氏安排人出面给衙门送消息,就是让他们上点心快点结案。 知内情的人都清楚,就郑路那点银钱养不起家的,都是靠着魏舒寅。郑派念书的银钱从哪来?怎么也能牵扯到魏舒寅跟前。 不问自取是为偷。 一旦说被认定偷,最后入了卷宗,将没有机会再科考。 没有资格科考为官了。 家中的爵位郑路已继承了,他也没科考的资格,这辈子再无前程可言。 虽说礼部尚书明确的拒绝了魏伊人,周氏那边自也得了消息。可是魏伊人按照之前说好的,出了书册还是差人给周氏送去。 周氏主动这么做,大约也是为了还魏伊人人情。 魏伊人赏了送消息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外头眉头缓缓的舒开。 郑派,自己要看看如今的已断双翼的你,如何应对? 香附在一旁笑的眉眼弯弯,“姑娘,今个奴婢去酒楼定上些菜,咱们今个好生的庆祝庆祝。” 真真是让自己舒了一口气,虽说郑派不能上太学了,可是他又没彻底断了念书的这条路,十年或是二十年,若真有心思学,也许总有一日能熬出来。 即便是用了二十年,郑派那时候也才三十多不到四十,总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 而且,郑派这人心思毒辣,若真让他做了官,即便过去二十年未必能忘了从前仇恨。 不定会疯狂的报复魏伊人。 毕竟,魏伊人是个女人,她倒是该如何招架? 不若现在,一劳永逸。 魏伊人笑着点头,“今日我想吃辣。” 畅快淋漓的出点汗。 “奴婢定能办妥了。”香附笑着点了下头,欢喜的跑了出去。 魏伊人重新坐回桌案前,幕后黑手已经处置了,还有姚氏那个炮仗,得想法子收拾了。 香附那一巴掌,始终还是疼在自己心里。 似乎感觉到魏伊人情绪波动,地卢跑进来又趴在魏伊人跟前陪着她。 魏伊人好笑的看着地卢,这狗每次在魏伊人跟前都格外懂事,要是跟香附在一块闹腾,那简直能把房顶给掀了。 没想到这狗也还有两幅面孔。 点了一下它的小耳朵,看着它猛的抖了一下,却还趴着没睁眼,魏伊人又好笑的点了一下,一下复一下,直到地卢发现了是魏伊人逗它,起身张嘴轻咬了魏伊人一下。 不疼,就是假装咬了魏伊人的手一下。 魏伊人还没反应过来,地卢身子一翻露出肚子来躺在魏伊人跟前。 魏伊人揉了揉地卢的肚子,“小家伙,这是撒娇呢。” 沉闷的心思,或因为地卢的陪伴,散开了些。 这顿饭,吃的极为痛快,红色的辣椒似乎只看看,就能让人燃烧起来。 夏日里泡的花茶,也被香附拿了出来,大家一块喝着,去去火。 直到,广阳郡的家书过来,打断了一室的欢声笑语。 魏伊人以为是二叔父送来的消息,脸上随即变成了厌恶,都已经闹到了这般地步,怎么他还给自己写家书,或者说,姚氏同他说了什么,这是将郑家人丑恶的嘴脸,也安在自己身上了? 魏伊人本来半靠在躺椅上,随手将家书接过来,只是当打开信后,魏伊人猛的坐起来,面色严肃,“疯了,都是疯了!” 没想到,这家书根本就不是二叔父给的。 而是广阳郡的表舅写的。 外祖家亲戚已经没有很亲的了,能称呼上的就是表舅了。杜氏跟魏白接连离开后,这门亲戚很少联系了。 这次他们送信过来,是因为家中铺子被官府查封了。说是这个不好那个地方不好的,明显就是有人刁难。 民永远斗不过官,即便是杜家在当地是富商,可是有官府的人整治,一样无能为力。 只不过有着多年的交情在,各处能打探到消息,说是伯爵的岳父要收拾他们。 表舅这就求到二叔跟前了,毕竟也算是亲戚,想着多送点银子,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解释,没想到,二叔那边当下不客气的将人撵走,还说什么让他们去问问他们的外甥女都做过什么。 魏伊人在京城的住所地址,也是二叔给的。 表舅那边很无辜啊,你跟你侄女闹什么,你们都姓魏关起门来解决说就是了。人家但凡是亲舅舅也不至于这么冤枉,他一个表舅你至于这么牵扯吗? 可又不敢多言,只能求到魏伊人跟前了。 魏伊人只觉得气的头一阵发晕。 姚氏真的疯了。 她报复了郑家不说,还报复自己,她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了。 京城去人调查,百姓们肯定不知道,可是,就算是再暗访,这么长时间也该有定论了。 怕是,中间出什么岔子了。 这一天朝廷没有定论,二叔父一天就是官,他想要整治下头的百姓,轻而易举。 香附捡起家书,看到上面的内容,气的浑身哆嗦,“这是有毛病吧?” 你牵扯得着人家吗? 太恶心人了。 魏伊人轻揉眉心,“原是我从来都不识叔父。” 小时候的错觉,或许真的是错觉。参加科考的时候,他说他是底层出生,要处处为百姓考量,做百姓的好官。 可如今,授受银钱,纵容妻子行恶,而现下是随意牵扯无辜百姓,他是官,一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荐的官。 只是,朝廷的人到底怎么了? 怎么到现在还查出真相? “姑娘,郁大人来了。”魏伊人这才思量着,下头人突然禀报,说是郁方来了。 郁方的身份,魏伊人肯定不敢说不见。 赶紧让人将屋子收拾了,香附给自己整理头发衣裳,不是说为了见郁方要打扮,而是见上位者衣装得体是最基本的要求礼仪。 第九十一章 情书? 去正厅等着的时候,魏伊人还想着,郁方大白天的来这做什么? 当想到大白天三个字,魏伊人连忙摇头,幸好是在心里念叨,不然这话说的,人家不是大白天的来,难不成晚上就合适了? 身子站的直些,主要是不觉得郁方跟自己有什么要亲自说的话。真要有事,让小厮过来便是,他那么注意分寸的人,如何能亲自过来? 心中思量,脚下的步子不停,到了正厅后便让人将郁方给请进来。 每次见郁方,总觉得郁方就是将贵气穿着身上的人,无论人家穿什么,你就觉得人家就是高贵。 如今天渐渐的凉了下来,红色的长衫穿着他身上,不见阴柔,但就是英气逼人。头上的金冠,将发丝一丝不苟的固定,真真是个体面人。 “见过郁大人。”魏伊人上前迎了几步,屈膝见礼。 “魏姑娘快些请起。”郁方停下点头,待魏伊人站直身子才说,“今日突然登门叨扰,失礼之处还望魏姑娘莫要怪罪。” “郁大人言重了。”魏伊人说着抬手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本该主人坐的主位,魏伊人自是要让出来,请郁方上座。 人家的身份在这呢,坐哪都不为过。 郁方也不客气,他坐在主位上,魏伊人坐在他左手便的地方。 “今个办差正好路过,便顺道进来,唐突姑娘了。”郁方再次道歉,也说明来意。 虽说这话说的牵强,不过也能说通了。魏伊人微微点头表示了解,“郁大人日理万机,极为辛劳,若能为郁大人分忧,是我之幸事。” 即便是路过,郁方肯定是有事来找魏伊人,不可能说是过来看看魏伊人。 正好这个时候香附奉了茶水过来,郁方端起来抿了一口,才又继续说道,“上次的书册奉与圣上,圣上与太后娘娘都赞令尊之才,听闻新册已印,也不知道魏姑娘可否方便?” 现在不仅魏白火了,魏伊人也火了。 所以,不靠官威,想买到也不容易。 魏伊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为皇家办事,郁方自然是要慎重。 香附本来已经回到魏伊人的身后了,听郁方这么说,脚微微的一动,已经做好去取的准备了。 谁曾想,魏伊人突然双手合十,“能得贵人一句称赞,父亲值了。”说完她还抹了一把眼角,魏白生前没有达到的高度,死后这么多年,终是圆满了。 “只是。”魏伊人话锋一转似是有些为难,“书册有些紧,书局送来的少,因着之前有夫人同提起,昨个已经送出去了。若是,若是郁大人方便一等,我晚间让人跑一趟书局,让书局给挪一册出来。” 这话一说完,郁方的脸色一闪而过的惊异,书册刚出来,魏伊人就一本就没了? 当然,这本来就是求人办事,人家说没了你也不能去搜。而且低三下四的说好话的事,郁方也不能做。 看郁方沉默,魏伊人手心也捏了一把汗,她自然是怕郁方上来就来了句不用麻烦了。可转念一想,郁方能亲自过来一趟,自然是有诚意的,肯定是会有这个耐心。 “这?会不会太给魏姑娘添麻烦了?”郁方的话一出,魏伊人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怎会?我只怕耽误了郁大人的事。” 因为放松下来,说话的时候尾音好像长了钩子。 钩的郁方的心跟着一颤。 郁方赶紧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心底升起的躁意,“如此,那就劳烦魏姑娘了。” 只是,袖子里藏了册子,还是不甘心,将他取了出来,“一路听闻小易安的名号,在下有个不情之情。” 说着,就让广廷将自己的册子给魏伊人送过去。 这是他自己闲暇时候写的诗词,想着请教魏伊人一二。 小魏白不在人世,这小易安自然该受追捧。 郁方说的突然,魏伊人拿到册子愣了一下。 她指点郁方? 魏伊人心中知道自己的斤两,国公府的公子,定然早早的开蒙有名师教导,人都说名师出高徒也是有道理的。郁方的文采,岂能是自己指点的? 郁方原想着等着拿到魏伊人的书册,而后再惊叹魏伊人的文采,说是自己也写了诗句,等着晚间的时候请翰林院大学士指点,这会儿碰见了,先让魏伊人给看一眼。 这般一来,两人自然就得就字词一番讨论。 可现在,魏伊人人家说没书,郁方想好的话全都打乱了,可又不想放弃,这么开口确实有些唐突。 郁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还望魏姑娘不吝赐教。” 不过毕竟,他还有公务在身,也不好久待就站起来了。 “蒙郁大人不嫌弃。”魏伊人说着,看郁方要走,赶紧起身送一送郁方。 出了院子,也不知道里院谁在逗地卢,地卢高兴的喊了一声。 本来已经走下台阶,郁方听见狗叫声回头看了一眼,“魏姑娘养了犬?” “下头的人怕闷,给我养了个解闷的。”魏伊人笑着解释了句。 真正看门的狗,都是算在门口的地方,女子内院的,多是更黏人一些的。 既然郁方问起了,魏伊人便让香附将地卢带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跑的热的,地卢出来后伸着个舌头憨憨的笑着,看着就是个亲人的。 郁方在看见地卢的时候愣了一下,“竟有这般缘分,与我家养的一摸一样。” 说着,郁方惊喜的在地卢跟前伸出手背慢慢的试探,“瞧这狗的眼睛就是个有灵性的。” 魏伊人看见郁方的动作,心都提起来了,自己家的狗自己了解,绝对不是个软柿子。就怕地卢一生气咬上一口。 偏偏郁方的身份高贵,她又不敢强硬的阻止,“这狗性年岁尚幼,性子顽劣。”只是还没说完,郁方的手背已经在地卢的嘴边了。 而后,地卢舔了一下。 没错,素来对外人戒备心极强的地卢,竟然舔了一下郁方的手背。 看地卢对自己没有抗拒,郁方这才伸手揉了一下地卢的头。 魏伊人手都将衣角给拧烂了快,只巴望着郁方赶紧把爪子拿开吧,真要伤着郁方,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不过看地卢的态度,想来郁方说的没错,他家里养了一只跟郁方极为亲近的狗。 地卢稀罕的,大约是郁方身上的狗味。 第九十二章 他吃饱了撑的? “辨不出雌雄。”郁方笑着揉了地卢几下,在魏伊人的殷切的注视下,总算是将手给拿开了。 魏伊人示意香附将狗牵着退后几步,“地卢是牙狗。” “好俊俏的名字,如此倒跟我的能配上一对。”如此以来,郁方家的那自然是母的了。 魏伊人自己养了地卢后,自然是能理解,有些人待自家的狗极好,想必郁方也是这样的人,所以看见狗才如此的话多。 郁方看魏伊人的脸色淡淡,也惊觉自己过分热络了,不由自主的清了清嗓子,说是有空倒可以带俩狗见一见。 瞧着时辰不早了,郁方就先离开了。 等着离开魏伊人这,郁方就想着回府。他这每日里的差事确实很多,忙起来脚不沾地的,根本没空想七想八的,昨个得知书册印出来,赶紧熬夜特意将差事提前做好,今个腾出空来,没想到却是白费心思。 只能是早点回府,看书册闲一会儿。 “主子,您哪来的狗?”等着没人的地方,广廷凑过来小声问的了句。 郁方自个天天都忙成狗了,哪里有空养狗?也是佩服郁方了,眼睛不眨的说假话,真真是无中生狗。 郁方白了广廷一眼,“想法子找一只。” 广廷张大了嘴巴,狗好找,可郁方说的一摸一样,他上哪弄去? 本来郁方已经上马走了几步了,只是突又停下来了,转身看向魏伊人院子的方向,“她不可能没有书册!” 自己已经表明了,是要送宫里的,这莫大的荣耀,魏伊人不可能不愿意要。 她却还拒绝自己,那就是,厌恶自己。 郁方不由的眯着眼睛,红色的衣摆被风吹起来,是谁在自己背后算计自己,说自己的坏话? 让魏伊人都不想与自己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她说没有是在避着自己,一眼都不想多看?圣上要的东西,魏伊人肯定得想法子给寻来,那只能是,多看一眼自己她都心烦。 郁方都气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将谁得罪的这么狠,背地里头将自己说的多么十恶不作? 院子里头,魏伊人终于送走了那尊大神,坐在台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招手让人将地卢带到跟前,揉着地卢的毛发,“你倒是不认生。” “郁大人真是没架子。”香附赞叹了一声,郁方今个的行为,就跟路边的大爷有什么区别? 和蔼可亲? 对于香附的说辞,魏伊人不以为意。可能上位者就是这样的吧,郁方上次对魏舒寅也没发脾气,好声好气的说着,转头就暗示旁人该查广阳郡了。 不过,郁方让查的,怎么广阳郡那边还没消息?着实诡异的很。 魏伊人缓和过来,让香附拿了笔墨,她赶紧给表舅他们送消息安抚,说这边她自会想法子的。 只是信写完,魏伊人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的疲惫的感。 出生她的没得选,所以这些烂泥会想要把你拉下去。姻缘选错了一次,已经无法更改,郑家的人因为拥有过,就会觉得魏伊人本该永远被他们压着。 礼部尚书拒绝魏伊人,对魏伊人肯定是有打击的,可现在,魏伊人知道她没有退路,只能拼命的往前。 而后,展开郁方的册子。 其实香附在心里有事,却不好跟魏伊人明言。总觉得,郁方登门的理由有些牵强。姑娘如今是自由身,跟男子打交道自要注意分寸。 礼部尚书都拒绝了魏伊人,那不可能魏伊人厉害的都能让郁方想着收在麾下。男子女子,很多时候就是那档子心思。 只是,香附不好说,总不能因为人家给你个好脸,你就觉得对方要纳了你吧? 满腹的心思,只能压在心中。 想着若是郁方真是有了男女之意,这书册中写的,定然如红豆般暗送相思的字词,等着打开自见分晓。 香附站在魏伊人的后面,屏息凝视,终于书册打开了。 香附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册子里没有一个字能看出男女之意来。至少香附看的是如此。字里行间内,是男子平定江河的抱负,是上马杀敌的意气,更是上位者江山永固的豪情。 郁方的字,写的是真漂亮。 只是,看了郁方写的东西,魏伊人脸上多少有些绷不住了。若非郁方地位太高,没必要跟自己计较,魏伊人都怀疑,他怎么可能是来请教自己,这是来羞辱自己的吧? 你写的这么好,便是翰林院大学士人家都不好点评。 这下,来活了。 魏伊人肯定指点不了人家,但是若什么也不写就这么还回去后也不行,所以得写个你看到郁方的东西后的所思所感。 说白了,就是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魏白的诗词风格跟郁方的大不相同,因为魏伊人受父亲的影响,多是魏白的风格,很多典故也都是从魏白的诗中学来的。 对于郁方这边的,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把握,得一页页得翻找书册,生怕会错词的用意。 下笔的时候,魏伊人先草拟写了一篇,再誊抄出来。 每一个字落笔都小心,生怕写错了字。 而且又不能耽误时间,得今个就写出来。魏伊人忙得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了。 等着将笔搁下后,魏伊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问候了郁方一百八十遍。只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没活找活。 而后让香附连忙将这册子跟自己的样书送到尚书府周氏跟前,让她帮忙给自己送到国公府。 下头的官员,谁不想巴上国公府的关系,你去跑一趟,除了书册总不能空着手,送点东西进去以后也好说话。 再则,在他面前露露脸总没差的,万一有什么差事能想起他呢? “姑娘,您说郁大人会起疑吗?”香附安顿好一切后,有些不安的凑在魏伊人跟前问了一句。 魏伊人摇了摇头,“我们与他又不熟,他不会了解书局与咱们的约定。” 那么大的官,平日里需要操心的已经足够多了,哪里还想这种小事?而且,自己表现的很积极,晚上就给送过去了。 正常都不多疑。 只是他正常吗?魏伊人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想。 也许他与那张夫子一样,是个诗痴呢? 不过这么一忙,暂且将白日里的不快给忘记了。 第九十三章 吃醋 这会儿累的,只想倒头就睡,有什么大事,明日安排也不迟。 国公府内,郁方看着尚书府二公子送来的东西,沉默着久久不言。 人家那边也说了,自家夫人跟魏姑娘有些交情,晚间去串门,正好碰见了这差事,就顺手帮忙捎过来了。 当然,人家肯定不知道,这东西是给圣上的,只当是郁方要看。 只说魏姑娘是个实在的,尚书府的车马快,就同意周氏帮忙了。 礼部尚书府二公子人家进退有度,也说了妇人们不知轻重,请郁方海涵。 正常人都不能说什么,也挑不出礼来。 魏伊人诚惶诚恐的接过差事,周氏是她最信任的夫人,自然是不设防的。 又或者是因为,魏伊人知道这差事重大,出不得差错。上次是郁方的人亲自去取的,如今要送,自然是要寻有背景的人送到国公府,保证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 如此谨慎小心,越想越觉得,她这差事办的是真好! 郁方的唇越抿越紧,拿起自己的册子,看着魏伊人上面写的言语,真是难为她了,寻了这么多夸人的话出来。 啪! 郁方还是没忍住,将那册子重重的放在了桌案上。 广廷在旁边看的眼皮一跳,连忙笑着说道,“主子,许是人魏姑娘避嫌。” 毕竟天色不早,给圣上的东西,你不好直接差人送,人家一个大姑娘的大晚上来国公府门口也不太合适。 不过她这确实却少了,郁方特意制造出来的,这一来二去的机会。 “她只与我避嫌?”郁方陡然抬高了声音。 这些东西,不也是她寻的旁的男子送来的? 说完之后,郁方突又笑了一声,笑自己这是怎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如同毛头小伙子一样,吃这无端的醋。 郁方鲜少动怒,看他此刻如此失态,广廷在旁边也不敢吱声了。 刚才被郁方摔在桌案上的册子,这会儿又被重新拿了起来,看着魏伊人写的东西,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等着又读了两三遍,郁方才又放下,抬手示意广廷从后书架将上次的样书给取过来。 魏伊人的东西,他自然留着了,圣上那边的他自有法子。 不仅魏伊人给的样书有,魏白的每一册,他都让人买来了。 郁方将册子展开,对比着看,明显第二册是突然转换了风格。 “去查查,近期魏姑娘都跟礼部尚书府的谁打过交道。”郁方挥了挥手,心中似乎隐有什么猜测,却快的没抓住。 广廷亲自出面,很快就查到魏伊人曾在尚书府别苑,私下里见过礼部尚书的事。 郁方靠在椅子上,轻轻的转动手上的扳指,恍然间明白过来。 他拿过一侧,今日晚间刚得了的广阳郡的折子,眼微微的眯了起来,“既有鸿鹄之志,助你一臂之力又何妨?” 在广廷回来开门的时候,卷起来的风吹起了郁方一侧红色的衣角,这会儿风停衣角落下,平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郁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若是自己猜的对,那么魏伊人做这一切都能说通了,她并非厌恶自己,而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刚才转动扳指的手,从急速变成缓慢,慢一点,再慢一点。 次日下朝,郁方正好跟礼部尚书走在一处,“昨日有差事劳烦令郎跑了一趟,等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礼部尚书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同郁方有了交情,“郁大人客气了,能为郁大人效劳,犬子的荣幸。” “主子,广阳郡那边送了消息过来。”广廷等在外头,一看见郁方连忙迎了上去。 “一个小小的广阳郡,怎耽搁了怎么久?”郁方不悦的抿嘴。 看郁方这有事要忙,礼部尚书赶紧告辞。 原本,礼部尚书以为这是他家大郎的功劳,等过府一问,才知道昨夜是二郎去了国公府,似与郁大人,相谈甚欢。 礼部尚书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隔日,魏伊人坐在庭院内,前日累的厉害,便是今日,胳膊酸的还是拿不起笔来了,干脆就在一旁逗这地卢。 “一早喜鹊就在屋檐下叫个不停,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香附给魏伊人端药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念叨着。 魏伊人到现在还有些发酸的胳膊,将最后一块肉喂给地卢,拿了帕子擦了手,接过香附碗里的药,“若真有这么灵,赶明将西边撒点米,让它们这些小东西吃个够。” 这般,就成日在自己院里叫喊了。 等着刚放下药碗,下头人禀报说是周氏过来了。 魏伊人连忙去请,周氏今个出门,穿的还是窄袖的,一路着小跑就进来了,耳朵上的坠子使劲的晃着,头上只别了一根簪子,这般素静的装扮,就跟在她自家内院一样,哪里有人出门这副模样。 只是一路上,周氏满面笑容,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模样。 “这是急着来报喜?”魏伊人迎上去,笑着问句。 周氏拉着魏伊人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喜事,大喜事。” 拎着裙摆,与魏伊人并肩上了台阶。 坐下后,接过香附的茶,大口的喝了几下,“这一路小跑,渴的厉害。” 等着拿帕子擦了嘴角,这才算是有些贵妇人的样子。 这才与魏伊人提起,广阳郡那边出了岔子,京城还要派人去查,礼部尚书就举贤不避亲,跟郁方提了自己夫君,许是因为之前相谈甚欢,郁方大概觉得自己夫君是个能担重任的,便就点头应允了。 自己夫君原不过是个文书,差事调自要吏部点头。这下,算是能去做主事的人了。 礼部尚书拒绝了魏伊人,魏伊人无恼无怨,平日里如何还就如何。不仅如此,凭她自己的本事,还能给二房牵线,这也是礼部尚书给魏伊人的机会。 而且,虽说广阳郡出了麻烦,可是因为离着京城近,不可能出现大乱子,真要有什么,有礼部尚书在这兜底也不怕的。 说到这,周氏站起来,很郑重的给魏伊人福了福,“我家夫君的前程,劳烦您了。” 这意思,便是替她的夫君,将魏伊人拜入麾下。 若是广阳郡的差事办的好了,以后的路还长着,总少不了魏伊人在旁边提点。 第九十四章 帮她出气 如若真可以,不定自己夫君也能一路青云,位及尚书。 而且,诚如魏伊人所言,真正有本事的男子,是不会选择自己的夫君的。若那些没才情本事的,用了也是浪费自家的饭钱。 且虽魏伊人是女子,可到底是个下堂妇,周氏自也不用担心,夫君与她会起什么心思。 魏伊人抬手的回礼,“当,竭尽所能。” 一言,承诺,谁都无悔。 俩个妇人闲说几句,周氏也提起了郑派的事,不过她说等她的人到后,衙门那边早就有人打了招呼,要惩治郑派。 对此魏伊人倒没多想,郑派那样的人肯定不光对自己心狠,对旁人想也如此,有人趁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吏部的文书走完,隔日就安排出京,魏伊人的衣裳是礼部尚书府送来的,她作为刘二公子的幕僚,虽为女子,穿的衣裳也跟男子一样,利落为主。 月牙的白色,上头有青竹做点缀,女子亦可如此仿佛能顶天立地。 坐在回乡的马车上,香附有些紧张的搓着手,“姑娘,您说六年左右了,咱们广阳郡的变化大吗?” “该是大的。”魏伊人点了点头,不定很多地方她们都不认得了。 魏伊人打了个哈切,她这趟回广阳郡不知道多久回来,昨个又熬夜整理诗句,让下头的人到日子给书局送去,免得耽误书局印册。 这几日真的将她累坏了,浑身上下就觉得没不疼的地方。 靠在马车上,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只是出城门的时候,车队突然停了下来,香附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看着广廷策马出来,去了最前头寻刘二公子送别。 因着郁方有自己的事忙,着实腾不出空来,便让广廷代自己前来。 刘二公子兴奋的脸都红了,广阳郡这么小的事,能让郁方惦记着,莫不是因为郁方看重自己的才情?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不用只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了。 “定不会辜负郁大人。”刘二公子抱着拳头,郑重的承诺。 广廷说完点了点头,驱马到后头的魏伊人这。香附本来还好奇的看着外头,一看广廷似是朝自己这边而来,哗的一下直接将帘子放下。 不管自己是不是多想,终归是不想再听见人家跟防贼一样的敲打了。 广廷记着郁方的嘱托,想着与魏伊人说几句话,这次真切的看到,香附故意将帘子放下。 广廷摸了一下鼻尖,难道真的他们将人得罪了? 不能啊,自己主子那个要权势有权势,要模样要模样的人,凭何被嫌弃? 欲擒故纵?还是说魏姑娘这是在自卑?觉得她配不上自家主子,所以不敢走的太近? 广廷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女儿家这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轻咳了一声,“我家主子忙的很,这会儿正在宫中。” 实在是脱不开身。 想着,同魏姑娘解释一句。 魏伊人本来睡的迷迷糊糊的,怎么突然听着外头有男子的声音,好像还有些熟悉。掀了帘子瞧外头看去,见是广廷,下意识就来了一句,“郁大人辛劳。” 广廷将话带到了,也就离开了。 香附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在这显摆的什么?” 知道你郁家权力大,她家姑娘绝对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用不着他这么提点。 正在同圣上说话的郁方突然间就打了两声喷嚏。 “一声想二声骂,表哥这是在外头得罪了人?”圣上笑着打趣了句,得罪的人意念还挺强,能直接让郁方感应到。 郁方吸了吸鼻子,“圣上说笑了。” 想来是一阵风吹过,鼻子突然受凉了。 广阳郡挨着京城,三日后所有人都到了广阳郡。从进了城门后,香附就掀着帘子,“姑娘你瞧,王婆家的饼铺子还开着。” 还是姑娘小的时候,香附就跟着魏伊人了,俩孩子很是喜欢吃王婆的饼。 少时的记忆,如今想来,竟是她们为数不多的美好。 魏伊人点了点头,“倒是难得。” 她也凑了过来,看着街道上的一砖一瓦,渐渐的跟记忆里的重叠。 虽说挨着京城,可是广阳郡内百姓说的已经不是纯正的官话,耳边是乡音阵阵,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马车走到驿馆,所有人下来。这会儿上次京城派来的官员,以及广阳郡本地的官员都在这等着了。 魏伊人一眼就看到了,知府后头的二叔。 近六年未见,二叔胖了不少。 等着与刘二公子寒暄的时候,众人都站直了身子,如此一看,二叔的肚子就跟有了身孕一样,挺了起来。 给人第一反应就是,该是吃喝了不少。 二叔也看见了魏伊人,见着她二叔愣了一下,随即满是凶狠的瞪了魏伊人一眼。 魏伊人斜了二叔一眼,跟着尚书府其他人退了下去。 香附也跟寻常的小厮一样,没去扶着魏伊人,只不远不近的跟着就是了。 朝廷官员在正厅说话,魏伊人去了偏院,表舅那边已经等着魏伊人了。 他们看见魏伊人,一个个都憨笑着说着出息了。 他们被官府针对,自然也打听了魏伊人的处境,知道了魏伊人在京城被人尊称为魏易安。 而今,魏伊人是跟着官府的马车来的,可见在上头是说的上话的。 魏伊人现在已安抚为主,“如今刘大人而来,舅父有什么冤屈,可以去告了。” 官府,必然会为表舅他们做主的。 刘二公子的官品不高,可是他背后实力强啊,父亲尚书乃是朝廷重臣,知府都得在人家跟前卑躬屈膝的。这次,他出来是经了郁方的同意,说明郁方已经明面上关注了广阳郡的案子,刘二公子可以直接绕过顶头上司,去跟郁方禀报。 表舅他们不知道京城里头这些道道,反正听着那么大的官出来了,自也有了勇气。 晚间的时候,刘二公子来了,只是眉头紧锁。 “魏姑娘。”刘二公子上前递给魏伊人册子。 这是今个知府送来的,不是证明魏通判的清白,而是这些年他们在广阳郡的政绩。 可以说为百姓,也确实做了不少实事。 终于知道先头来的同僚,为何迟迟不能给京城回信。并非功过相抵,而是因为,自来就没有知府这个位置,因为贪墨一点银子被拉下去的。 而显然,知府是想着保魏通判的。 更甚至,银钱的来源查不出来。 广阳郡内的银钱,每一笔都记得清楚。 而且,广阳郡内先头同僚也查了,也没有哪家商户一家独大的感觉,或者暗访了,人家也没有说真的对官府深恶痛绝的。 就是有一种你明知道魏通判有问题,却迟迟查不到证据的无力感。 第九十五章 欺上瞒下 刘二公子坐在椅子上一声声的叹息,来的时候倒是想的很好,想着什么一展宏图,什么要让父亲看到自己。 甚至,他都连自己位及相位之后要做的事想好了。 现实就是,想的挺好,就只剩下想了。 主事真是太难了,他都想要打退堂鼓了。 魏伊人看着刘二公子一声声叹息的模样,终于明白刘尚书为何更看重嫡长子,就他这样,没人提点,一辈子混吃等死就挺好。 一点冲劲都没有。 魏伊人看着下头送上来的东西,交待香附直接去问表舅衙门给的话是否属实。 魏伊人看东西看的认真,刘二公子在那抱怨的也很认真,絮絮叨叨个没完,最后提到杜家,魏伊人才抬头。 魏伊人着实没想到,自己母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二叔那边竟然好意思提母亲。偏生那边说了,家中银钱富裕那是因为婶母当时赠予了不少。 都知道,杜家那时候正是昌盛的时候,给女儿的陪嫁,真真是十里红妆。当然,你即便查到当初的嫁妆单子也没用,谁能保证,杜老爷子当初给杜氏的嫁妆全在嫁妆单子上了?人家私下不定给了多少东西。 即便后来两房不睦,可是魏白没活着的儿子。为了魏家传家,魏白私下给二叔也是有可能的。 再则说了,当时本来说好魏白入赘杜家的,可是杜氏作为杜老爷子的独女,执意下嫁魏白,可见为了魏白她什么都能做出来。 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二叔那边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唯一活着的魏伊人,她到底是晚辈,又不可能知事情的全貌。 如今你连个突破口都没找到,就算是觉的魏林说的再扯,你有什么办法,不可能没有实证就对朝廷命官用刑。 本来,同僚也想了法子,故意给魏通判施压,以为能压到他的大鱼,没想到的是,结果是魏通判的夫人跑京城去了郑家。 郑家那一屋子窝囊样,能给什么帮助? 所以,等的大鱼也没来。 唯一倒霉的,可能就杜家同族铺子了。你朝廷不是要查吗?魏通判直接把铺子封了,让你查个够。 这事弄的多气人? 魏伊人的脸色越听越觉得阴沉,一家子恶心人的东西,到现在还牵扯自己母亲,一点脸是不要了。 偏生刘二公子还在那絮叨,“魏姑娘,你瞧瞧可有突破口?你尽力就可以了,我爹那边我会解释,大不了让我爹跟与郁大人道歉,说我着实不争气。” 这案子,他无能为力。 若非身份在这放着,魏伊人都想让他闭嘴。 真的,怪不得礼部尚书愿意见魏伊人一面,实在是他这儿子太不成气,人家有本事的男子,绝对不会选他。 “大人刚来,一切尚未可知。”魏伊人抽空,还得安慰他一句。 很快,香附也回来了,表舅那边给的消息,跟同僚查到的一样,确实在广阳郡内,他并不是十恶不赦。 魏伊人揉着眉心,确实有些棘手。 刘二公子在旁边又唉了一声,“要不,就当个寻常的案子结了?” 如此,那就是没什么罪,教女不严?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朝廷的人查了几个月就查了个这?“大人,您觉得这样的结果,郁大人那边能交代?” 或许会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可是郁方那个位置的人,没有必要糊弄了,肯定要查到实情。 刘二公子一脸的愁容,“你说的也有道理。” 进退两难,唯有承认自己蠢。 魏伊人的指尖轻轻的翻动桌案上的册子,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若是广阳郡内没有异常,广阳郡外呢?” 魏伊人知道母亲那个人,她是看重父亲,可她不是傻子啊。打从二叔成亲她就没给那边好脸子,绝不可能给那边银钱的。 二叔挥霍的银钱,必有不明的来路。 魏伊人建议让刘二公子去查,近三年内各商户报给衙门的出入城门的记录。 “三年内?那么多?”刘二公子惊呼一声,那记录不得堆的比自己还厚了? “大人还有别的法子吗?”魏伊人微微挑眉。 “我现在就去下令。”一听魏伊人的反问,刘二公子直接起身去办。 看着人离开后,魏伊人心里总算好受些了。刘二公子虽说脑子没那么好用,可胜在听话,而且行动力也强,这么晚了说做去做,没有推脱,也算是难得。 “姑娘,可真要一日日的查?”香附心里没底,这确实愁的慌。 魏伊人摇了摇头,那般查能查到猴年马月,只看着那个月上报的人数多,若是散户不好查,可若是车队呢?衙门自有记录。 那么多银子,不可能说一个人两个人办的事,背后必有大鱼。 除此之外,魏伊人又让他们给表舅送消息,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听到,广阳郡一般什么时候,外乡人来的多。 这些,开客栈的人都心里有数,表舅他们应该容易查到的。 虽说心里有目标了,可魏伊人还是将刘二公子送来的册子看完。在一旁伺候的香附,灯芯剪了一次又一次,魏伊人总算是可以歇着了。 原以为这些日子劳累,魏伊人就算是按照神医的方子吃药,也还是心中没数,怕自己旧疾复发,可却没想到,一直是魏伊人白担心了。 倒是香附笑言,一离开郑家魏伊人哪哪都好了,说明郑家这是防克魏伊人。 玄学能解释一切。 魏伊人给刘二公子指点了后,表舅那边也帮忙打听,确实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多一些买卖人。不过具体哪一队有问题,还是需要再查。 这些自不用魏伊人亲自去做,隔日,二叔那边送了消息,说是请魏伊人回家。 魏伊人自是拒绝了,她回谁的家? 没想到,二叔直接领着姚氏来驿站找人了。 姚氏什么时候回来的?魏伊人都没听见风声。 “姑娘,魏通判说,就是刘大人本人,在广阳郡内他也能见得的。”过来消息人,将魏叔父魏林的话传了过来。 魏伊人虽然旧疾没犯,可因为这几日没睡好,总有些乏累,请了给自己跟前熏艾。 “罢了,让他进来吧。”魏伊人拢了拢衣裳起身,让香附将门窗都打开。 第九十六章 不知死活 香附看见姚氏,就想起上次她打人的模样,嘴紧紧的抿着,很明显的挂了脸。 “你这贱婢,一脸找打的模样。”魏林进来,他的目光始终是在魏伊人身上,而姚氏却是左右打量,一下就看到了挂脸的香附。 啪! 魏伊人手中的茶杯,二话不说直接砸在姚氏的脚下,“可以一试。” 你上门来打打试试来。 “魏伊人!”魏林手放在肚子上,眉毛微立,不满的瞪着魏伊人,“怎么同你婶母说话的?” 之前听闻在京城还与姚氏动起手来了,简直无法无天。 魏家俩兄弟长的相似,魏林生起气来,这么一看魏伊人身上似还有几分他的影子。 明明,是血缘至亲。 魏伊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月牙的白颜色,泛着冷光,“若你们过来就是来说废话的,好走不送。” 他们之间,就没必要端着什么长辈的架子了。 魏林哼了一声,示意姚氏坐在跟前,“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入了刘大人的眼,可你毕竟是个女人,幕僚能当几年?本来就是下堂妇,又在男人堆里打滚过,以后还如何能嫁出去?” 而后,便就说什么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的话。 魏伊人不耐烦的点了点耳边的坠子,“与你何干?”越听越的觉得,他的话真的难听。 魏林在那气的拍桌子,“我跟你婶子不想看你误入歧途,我俩亲自过来劝你了,便是日后去下面见了兄长,我也无愧于心。” “叔父还记着走面上功夫?你们如何对我爹的,莫不是忘了?若我爹真在下面,头一次见了你,便让你的鬼魂再死一次!”他们怎敢提起自己的父亲?又如何有脸面提起的? “你瞧瞧这牙尖嘴利的模样,你还说你不信你侄女变了,现在可死心了?”姚氏在那捏着嗓子说话,阴阳怪调的,一脸发欠的模样。 “魏伊人,你别不识好歹,我让你离开你就赶紧离开,你若执意在这待着,能查出什么结果来?就几个登不上台面的商户,他们能耐本官如何?”魏林冷笑一声,民告官自来都是大忌,钉床一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能成什么气候? “人家尚书府也不傻,你能查出来人家用你,你若什么都查不出来,灰头土脸的回去了,你以为你能落什么好?一个女人罢了,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魏林切了一声,要是个男子,出来一趟长长世面,不定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了。 女人?过了这新鲜劲,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再则说了,“刘大人那是什么人?父亲这么厉害,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用得着你当幕僚?人家有个好爹不比什么强?” 说白了,在他眼中刘二公子就是个纨绔的废物! “魏大人,原来本官竟是这样的人。”刘二公子本来想着过来同魏伊人商量事,没想到在外头就听着魏林在这大言不惭的说废话。 魏林一看见刘二公子,连忙站了起来,“刘大人。”因为弯着腰,那大肚子听着憋的很喘。 刘二公子哼了一声,径直走到魏伊人跟前,直接坐在她的下手位置。 魏林赶紧往刘二公子这边转去,“刘大人误会了,下官是在规劝,这不懂事的侄女。” 刘二公子哼了一声,“你家做的事,京城都传遍了。她一个外嫁女用得着你多言吗?”因为周氏的缘故,刘二公子将郑家和魏家的丑事,可是知道的清楚,“更何况,本官不是聋子。” 你管你侄女就管你侄女呗,你在那还带上自己干什么? “魏通判对大人不敬,莫不是心里早有怨言?”魏伊人侧了侧身子,顺着刘二公子的话说的下去。 魏林赶紧领着姚氏跪下,“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刘二公子一听魏伊人话里有话,连忙问了一句,“哦,依魏姑娘的意思是?” “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让魏通判在家里,思过几日吧。”魏伊人懒洋洋的说了句。 刘二公子连连点头,指挥自己的人将魏林带下去,“去告知知府一声,告诉他,本官的爹是谁。” 管你合不合常理,有个高官爹,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要是平日里有人将爹挂在嘴上,那个人会格外的让人厌恶,可现在,听着顺耳多了,就以权压人了怎么着? 刘二公子到底是官宦人家出生,板起脸来还挺有官样的,能唬住人。虽说他这个人不聪慧,但人家有眼力劲啊,也听话,你说啥就是啥,倒是让魏伊人省心。 “我这个叔父,已经没有人伦之情了,他今日过来,怕是试探来了。”魏伊人眯着眼,如此说,他们寻的方向是对的。 只不过,这么寻有些慢了,看魏林这样子也并不着急。 刘二公子在旁边思量着魏伊人的话,“魏姑娘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将魏林关起来,看谁来登门? 魏伊人点了点头,“双管齐下。”全都打起精神来,各处都盯着广阳郡,让刘二公子安排人去城门口暗处盯着,却偏偏明着将人放在暗处,不让广阳郡的人将消息送出去。 重要的是,客栈那边留意,打听魏通判家的外乡人。 晚间的时候,刘二公子抓到了一人。 客栈那边因为有表舅的交情在,给盯着了。有外乡人入住,都仔细的观察。 恰巧,这个人直接去找魏通判,只是因为魏林府中不能进人,这人就离开了,回去后就跟客栈的人打听魏通判出什么事了。 刘二公子已经安排下了人,只要试图接近魏府的人,全都暗中观察。这就查到这个外乡人身上。 客栈的小二假装去收拾屋子,直接翻到了对方的带的一叠银票。 那都是大数额啊,一个外乡人,带那么多银票去通判府做什么? 魏伊人知道,若魏林的银钱,真是从广阳郡外来的,迟早能被他们抓住,不想老天爷真是照顾他们,这么快那人就出现了。 那人觉得事情不对,在去知府衙门的路上,被刘大人的人给抓住了。 “现在那人关在哪里?”魏伊人示意香附拿了自己的披风,快步跟着刘二公子往外走。 “在柴房关着。”因为不信任广阳郡的官员,刘二公子没敢将人关到衙门。这会儿是他带来的人,看管着对方。 只不过没多少刑具,即便是动了手,那边还是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只道是普通的商户。 而在他的身上,搜出了通关文书,因为是他们商队要路过广阳郡,请通判给提前盖章。这般上官道的时候,就不会被盘查耽误时间。 话说的功夫,已经到了柴房,那人看着就是个寻常的中年男子,衣衫有了血痕,看样子是挨了鞭子。 靠墙的地方放着桌子,桌子上放着文书,已经搜到的银票,魏伊人上前翻了翻,一万两的银票啊,真真是大手笔。 第九十七章 动刑 旁边的衙差打累了,蹲在一旁休息,看见刘二公子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主子。”他摇了摇头,还是从对方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刘二公子的人,到底又不是正儿八经衙门的人,便是拿鞭子打的也不敢太狠,根本就问不出什么话来。 “你是做什么买卖的?”魏伊人拿着他们过路的册子,从桌案跟前慢慢的转了过来。 刘二公子的人知道魏伊人的身份,连忙拱手见礼,退至一边。 对方可不知道魏伊人的身份,现在看他是个女人,当下就恶狠狠的瞪着魏伊人,呲着牙好像要上来生吞魏伊人一样,“我家是本本分分做沙石买卖的,你们即便是官府的人,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抓我,待我出去,我必饶不了你们!” 对方因为说话声音大,口水眼瞅着往外喷。 魏伊人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两根手指捏着册子的一脚,“河东郡来的沙石商户?” 魏伊人轻笑一声,河东郡什么地方,谁人不知道?一个卖沙石的,拿那么多银票出来,谁信? 更何况,什么沙石,需要从河东郡送来? 这人明显就是在说谎。 听魏伊人着重提了河东郡,刘二公子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快的一闪而过。 “去熬糖水过来。”魏伊人站在离那男子不远的地方,扫了一圈只有鞭子的刑具,轻声开口。 下头的人不知道魏伊人要做什么,看刘二公子点头,这就赶紧去忙。 很快,煮的滚烫冒泡的浓稠糖水被端了过来。 魏伊人看着到现在还嘴硬的人,指了指他的胳膊,“倒吧。” 话音一说完,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姑娘,竟有这般残忍的手段。 “不,不,不!”对方更是吓的脸都白了,哪有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 要知道,浓稠的糖水很是烫人,可比一盆滚水倒人身上要疼的厉害。滚水会往下流,再加上现在天气冷,很快就散开了热气,熬过去也许就没那么疼了。 可糖水不一样,它黏在一起不流动,而且散热慢,说句难听的,这一盆糖水若是浇上去,不定能让人活活的疼死。 “我们不是做沙石的,我说我说。”糖水还没倒在他的身上,只感受到糖水的热气,对方已经吓破胆了。 魏伊人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停止往前,既然要说那就记下来。 只是众人这才缓过劲来,突然暗处一把利箭射了过来,正中对方左侧心口处,对方当场吐出黑血来。 刘二公子的人已经追出去了,可是那边想来极为熟悉地形的,人家已经跑的没影了。 魏伊人看着已经死了的人,眉头紧锁。等她回头,就看见刘二公子躲在暗处,紧张的脸都发白了,“魏姑娘,快藏起来。” “他已经被我们发现。”所以,现在该是无碍。 若是人家已经暴露,他们这些做主子的人,还能有危险,那刘家的人可真是吃白饭的。 “杀人灭口?”真真是有意思的很。 事情越发的清晰了。 “刘大人,事情怕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也或许,这案子不是他们能查的。 刘二公子连忙点头,“如此猖獗,背后定有人护着。” 那人,位置该是极高的。 他还以为是寻常的贪墨案子,出来一趟就是来领功劳了,可敢对衙门的人动手,背后得有多大的势力。 “刘大人,我们得打一次硬仗。”此刻,魏伊人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听了魏伊人的话,刘二公子有些害怕,“这会不会死人?” 似乎有些冒险。 只是魏伊人的眼神一瞪,刘二公子把嘴闭上了。 “想来,仔细筹谋,定不会有危险。”刘二公子自顾自的说了句。 人已经死了,刘二公子知会知府的人,好生的查闯驿馆的人。 都知道,刘二公子有个好爹,自然骄纵怕死的厉害,知府衙门的人,那是全都上街盘查,就这力度,别说凶手,这两天街上都是官差,扒手都不敢轻易出门。 但是对外只说,他们对于这案子,因为对方死,一筹莫展。 隔日黄昏,下头的人到底来了消息,广阳郡关卡外的客栈来报,说是有一队人,看拉着货物,可是在客栈外面住了一整日都没离开,好似在等什么人。 魏伊人一听这话,随即让刘二公子的人去查。 他们,等的可是入郡的文书? 这事必须要越快查到越好。 三更天的时候,下头的人送来消息,说是打听到了,那队人对外说是做沙石买卖的。 “截了。”魏伊人当下让刘家的人,快速行动。 这一夜,魏伊人一夜未眠,一直等着外头的消息。 刘二公子也紧张的很,这么做到底有危险,要是判断错误,他也跟着倒霉。 忐忑不安。 只觉得魏伊人办差,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都不知道魏伊人要做什么。 鸡叫三声,天白开始泛白,终于匆匆的脚步打破了满屋的宁静。 魏伊人跟刘二公子同时起身,看着来人跑的满头大汗,可是刘二公子却还是忍不住催着问了一句,“可办妥了?” 下头的人连连点头,喘着粗气回答,“已经藏好了。”他们扮成劫匪,把那些东西全都抢下,现在都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可是主子,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石,而是盐,一袋袋的满满的细盐。” 说到这,下头的人都兴奋了。 盐都是归官府管的,尤其是细盐。 他们去抢人东西的时候,一个个心里都忐忑,若是一个闹不好误会了人家,刘二公子有礼部尚书护着出不了什么事,可他们就不一定了。 可是等着全都抢走后发现,除了上面袋子压着沙石,下面袋子里装的全都是细盐。 怪不得抓到的人,手里面那么多银钱,你贩卖细盐,这肯定银钱多。 魏通判定然知道内情,却纵容私盐经过广阳郡,收人家的买路钱,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 怪不得魏通判在广阳郡内不大肆收银钱,不是因为廉洁,是因为看不上。 寻常的商户,能跟贩卖私盐的人比吗? 事到如今,刘二公子猛的一拍额头,他就说为何魏伊人特意提起河东郡来,要知道晋城河东郡那可是产盐大郡,北边的盐都是从他们那边来的。 魏伊人不仅有文笔,有谋略,连各处地形都能了解,厉害,果真是厉害。 第九十八章 二叔肯定折了 “好啊,让本官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了。”刘二公子一下子都挺直了腰杆,功劳啊,那自是长了眼一般的往他身上落。 他要即可捉拿魏通判,严查之后,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慢着。”魏伊人突然出声制止了刘二公子,“大人可知道,他们途径广阳郡可是要去哪?” 那么多细盐,从河东郡运过来,专专的给一个通判送大银钱? “去京城?”这一下,刘二公子也冷静下来了。 广阳郡并不是什么四通八达的运输要地,可是要去京城,多是要经过广阳郡。 刘二公子猛的一拍桌子,“他们也太大胆了!” 一个做私盐的,竟然敢跑到天子脚下。 魏伊人看刘二公子冷静下来才说道,“之前那么多人来查,未必是什么都没查到。”而是,不敢轻易的管。 你私盐运到京城,途径的地方官员都给让路,让他们免查入京,这势力一般人能动的了吗? 你现在堪堪的拿着眼下的眉目,去逮捕魏林,可你真要查到什么怎么办?你有资格去管那些人吗? 或者说,你有命查吗? “离着京城这般近,他们要造反吗?”刘二公子气的都哆嗦了,在广阳郡都敢谋害朝廷命官,可将圣上放在眼里了吗? “京城还是天子脚下呢!”魏伊人毫不客气的反驳。 他们在天子脚下都敢胡作非为,更何况是在这了。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刘二公子咬着牙,难不成他们做缩头乌龟吗,跟别人一样,都不敢往上报? 魏伊人眯了眯眼,“立刻加急,给京城郁国公府送消息,请求剿匪。” 魏伊人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他们在驿馆内都能遇刺,外头又有商户被劫,可见广阳郡流匪猖獗。广阳郡离着京城这么近,若是不管不问,恐会影响到京城。 魏伊人这是在试探郁方的态度,这个案子不是寻常人能办的,你给礼部尚书送消息爬都没用,礼部尚书也得周旋,还不如直接送到郁方跟前。 你这案子若是继续往下查,肯定要派人支援。 如果你郁方都害怕牵扯的官员太多的话,那这案子就没必要办了。 若魏伊人有功名在身,是个男子,他为了朝廷,即便是为了百姓,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绝无退缩的道理。 可她现在是谋士,是刘二公子的谋士,作为谋士你除了要助他功名成就,还要护他周全,不能拿他的命冒险。 刘二公子咬着牙,“好,就依魏姑娘所言,送消息回京。” 此事,不可冒进。 不过好在,广阳郡离着京城太进了,快马加鞭今个晌午过后消息就能送到郁方手里,京城反应估计也会很快。 只是,到了晌午的时候,知府亲自带了人,将驿馆给围住了,说是广阳郡不安全,为了刘二公子的安危,衙门的人亲自过来护着。 “他们是在软禁我!”刘二公子指着自己的鼻尖,都被气笑了。 他们的所为太明显了,广阳郡知府是不想活了吗?若是让自己的爹知道他今个所为,即便自己死在广阳郡,他也别想好过。 魏伊人听着刘二公子现在将他的爹挂在嘴边,无奈的笑了笑,倒是入戏很深。 “估摸,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将您放在眼里。”诚如魏林所言,来了个公子爷罢了,所以那边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直到现在,觉出不对来了,看着这个公子爷似乎没那么简单,这才将他们软禁,给河东郡送消息,看那边如何安排。 可好在,京城离的更近些。 不过也是魏伊人反应快,这个时辰消息已经送出去了,若是送的晚些怕是眼瞅着京城近在眼前也无能为力。 “你说,那背后的大鱼是京城的人还是河东郡的人?”他们现在被人关起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台阶上,看着天,随口的说了一句。 到底是次子,姿态更随意一些。 魏伊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时间太短了,根本查不到那,只是,“河东郡可有什么大人物?” 魏伊人这么一提,刘二公子惊的坐了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河东郡顺郡王,“若是他可就麻烦了。”刘二公子沉着声,早些年幼帝登记,太后掌权,天下也并不太平。当时,太后遇刺,是顺郡王一家舍命相救。为了太后,顺郡王一家惨死,即便只剩下他死里逃生,可是毁了一双腿。 虽说如今太后不掌权了,可是那到底是皇帝的生母,若是太后求情,圣上未必会重罚顺郡王。 如此一来,等顺郡王缓过劲来,倒霉的只会是当时查案之人。 刘二公子想的后背一阵冷汗出来,若非魏伊人反应快,他真的去抓了魏林,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现在,就看上面怎么说话了,若他们不想查,这案子就拿寻常的案子结,那私盐的罪名就扣在替罪羊身上,折一个通判便是。 “多谢魏姑娘,救命之恩。”虽说眼下只是猜测,可是十有八九这就是真相,刘二公子起身,郑重的给魏伊人行了一个礼。 官场之上,本就尔虞我诈,处处提防。正因为如此,魏白才退出的官场。 “现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刘二公子想着,事关紧要,不能就这么躺着听天由命。 魏伊人勾了勾嘴角,“大人,只管发泄心中的不满便是。”毕竟,你可是骄纵的贵公子,现在他就演纨绔吧。 刘二公子没想到这么简单,只是看魏伊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心也慢慢的定了下来,“好。” 而后出去就叫嚣着,“本官要出去,本官要建功立业!” 听听这话说的,就跟白痴一样。 魏伊人揉了揉眉心,罢了,演成这样也挺好的。 “姑娘,您也赶紧进屋歇歇吧,郁大人端方,定然会秉公执法。”香附扶着魏伊人起身,如今只盼着郁家不怕麻烦。 魏伊人嗯了一声,“不管如何,二叔家肯定是折了。” 话是这么说,魏伊人在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天空,似有朵朵云朵飘过,而后,依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你说的没错,郁大人知礼廉洁,自有公义。”这么多次接触下来,魏伊人这话说的并未有夸张的成分在。 第九十九章 还她一巴掌 对于战士遗孤,郁方的态度是先容再惩。对于像魏伊人这样的可怜人,郁方也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 唯一一次针对魏舒寅,也并非只是因为她对郁方无礼,而是因为她家确实张扬。 这样的人,该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是一心报国的君子。 对于那个什么郡王的事,魏伊人自然是不了解的,只是能做到这一步岂会是常人,所以魏伊人才会更谨慎一些,先把消息送到京城。 这是她头一次,做这么大的事,魏伊人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饶是天凉,手心也全都是汗。 “咱们就只管等郁大人的人来便是,姑娘,且歇息一会儿吧。”香附如何看不懂魏伊人心里的紧张?如今旁的她也做不了,只能照顾自家姑娘。 昨个就没睡,今个若还不休息,身子熬垮了可如何是好? 魏伊人倒是听话的去躺着去了,可是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 如今衙门的人在外头,香附想请人过来给开安神药也做不到,只能这么干熬着。 从天亮,熬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熬到了天亮。 从月牙退去,熬到了艳阳高照。 魏伊人睡睡醒醒的也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在听到刘二公子一入院子就喊魏姑娘的声音之后,瞬间清醒。 屋门打开,刘二公子满面笑意,“来人了,京城来人了。” 除了缴匪的护城军,还有大理寺刑部都来人了,这案子闹大了,必然是很快就有定论。 虽然这样头份功劳会抢,可是却是最安稳的。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若是一个小小的通判贪墨的案子,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大的动静,郁方有可能都不必惊动,可现在听说闹大了,都惊动了圣上,圣上有令必须严查。 今日,连郁方跟前的广廷都来了。 魏伊人听着含笑着点头,如此这就算是大事定下了。 三司共理,郁国公府亲自盯着的案子,莫要说是郡王了,是亲王又如何? 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而且,那郡王也是胆子大的,竟然根本就没将朝廷的人放在眼里,不若不会这么快就查出来。 “等着有些眉目了,咱们可以回京城了。”刘二公子笑的欢喜,真的,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真是过够了,他现在想回到尚书府床榻上躺一躺,那种天塌下来都有父兄顶着的感觉真好。 说完,他又觉的不对,魏伊人跟自己跑这一趟,若听着自己这没出息的话,岂不是让人心里难受,白忙活了?有些羞愧干笑两声,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的。”魏伊人笑着摇头,“大人是有福的。”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冲锋陷阵,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若自己也有这般父兄,不一定能做到刘二公子这般地步。 刘二公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就是一说,总不能一辈子靠他们。”总有一日父兄会老,那到时候自己的儿女又能靠谁?他也想活成旁人的后盾。 “魏姑娘,不知接下来我该如何安排?”他抬头抱了抱拳头,认真的询问。 可是要,积极的去帮着大理寺去查案。 魏伊人摇头,大理寺的人自然更有经验,怎么查该是他们去做的,“大人如今,该是去寻同僚。” 之前来查案子的人,如今肯定会担心,刘二公子立功了,他们怎么办? 便让刘二公子去与他们坐一坐,商量着如何庇佑他们。当然,刘二公子的威严是要端一端的,既是保护他们,当让他们感激的,若有不屑一顾,那就不必管他。 驭下之术从来都是有奖有罚的。 刘二公子在朝中一直没多少人看见,现在就是要让别人看到他的本事,崭露头角。 魏伊人的话刘二公子是听懂了,可是具体说什么,做什么,他还是不会的,“不知,能否请魏姑娘辛苦一趟?” 让魏伊人坐在厢房听一听,若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她可以着人指正。 也或许是因为太信任魏伊人了,有魏伊人在跟前,他觉的心里有底。 魏伊人点了点头,“这是应当。” 她是刘二公子的谋士,这些也只是本分罢了。 广廷带人前来,等着将案子接过去,就过去寻魏伊人,毕竟,郁方在京城还有话要自己带给她。 结果刚到,魏伊人这就要出门,广廷有话都说不出来。 想着,只能以后寻时间再来。 这个案子查的很快,顺着盐商那条路,一路摸索就是。而且,知府这边一看大势已去,都没做挣扎就招出来了。 确实是河东顺郡王的人,知府不敢拒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行。不过具体怎么做的是魏林经手的,银钱也全在魏林手上。 如此,大理寺的人直接北上去河东郡。 在离开的这天,广廷终于寻到空了,来看望魏伊人。 “魏姑娘,这些日子辛劳。”广廷抱着拳头,寒暄两句。 魏伊人摆了摆手,“倒让谈不上,还是郁大人日理万机,更辛苦些。” 这种场面话,广廷其实不擅长说的,说上两句广廷就别扭的手脚不知道该放哪了,“本来这案子我不必亲自过来的,是我家大人特意安排我过来的。” 魏伊人不知道广廷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抱怨外面办差辛苦?不过这与自己无关,“郁大人谨慎。” 左右,人家能抱怨主子,自己不能应这话。 “魏姑娘。”这才说上没两句,刘二公子领着人一路小跑就过来了。冲着广廷点了点头,兴奋的说,“要去魏家拿魏通判,很快就要结案了。” “我亲自去。”魏伊人连忙叫着香附,姚氏那一巴掌魏伊人记在心中,总想着什么时候,亲自还给她! 刘二公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衙门的人在外面的等着了。 两个人对广廷一点头,匆匆离开。 广廷张着个嘴,冲着俩人的背影,连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本来想说的是,郁方特意让自己过来是因为总是放心不下魏伊人,只不过郁方不方便亲自过来,你若让有心人知道郁方暗地里照顾。 魏伊人立下的功劳,立马就会变成郁方的了。 袖子里面还有郁方让自己的带的字,只是,人家忙着公差自己怎么给?在这种情况下,广廷甚至觉的郁方的字,有些矫情了。 第一百章 羞耻? 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刚开始看着很是有壮志的一句话,若是被打岔了,广廷怎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看了一眼将纸又塞回自己袖子里,罢了,就说忙忘了。 唉,本来要是一鼓作气,有什么话广廷都能说出来,就比如刘家的人戒备不怎么样啊,都能让人冲进来杀人灭口。如此,魏姑娘那般聪明,定能猜到,她这趟离京有人暗中保护。又或者,提上一句,出城名单早就拟好,广阳郡消息一传回京城,京城就能立马准备出来。如此,那就是说明郁大人一直记挂着广阳郡。 明面上那么小的案子,能让郁方另眼相待的,必是办案子的人。 可看到人家魏伊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说出来好像是狐媚子一样,勾人家魏伊人没功夫办差事一般。 反正,魏伊人很快就回京城了,自己陪着大理寺的人走半路,就会回去。到时候,大不了随主子一快,亲自再送一趟。 “刚才一时着急,没有打断你跟广廷大人的话吧?”因为魏伊人到底与魏家有那么多恩怨在,刘二公子想着她大概是想亲自过去将心里的话说一说的。急匆匆的跑过去了,现在思量,自己有些莽撞。 “广廷大人,只是碰见熟人,随口寒暄罢了。”而后提一句,魏伊人之前是见过郁方的。 别让刘二公子想着,自己表面是效忠刘二公子的,背地里却想着再找个高枝。 对此,刘二公子可没这个心思,左右给国公府送诗的事,都是他沾的魏伊人的光。私下能说上话,太正常了。 魏林府内,早就被官差围着抄家了。 魏家的主子在屋子里,瑟瑟发抖,魏林刚被扯拽出来,身上用绳子绑着。 下头人看见刘二公子来,各个都尊一声大人,“魏姑娘有话要说。” 听了刘二公子的话,左右的人都退了几步。 魏林的头发有些乱,那肚子似乎都有些瘪了,“你这个贱人,我哥怎么就养了你这么货色,我倒台你对你有什么好?还是你一个女人,想要踩着我的身体往上爬,呸!做梦去吧你!”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出息? 看着魏林口出恶言,魏伊人抬手,只看魏伊人的动作,魏林下意识的就缩了一下,大概以为魏伊人这是招呼人要对他动手,看见他窝囊的样子,魏伊人轻笑一声,“我今日过来,是同婶母算账来的,不是来寻你的。” 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叔父一点都不一样了。 好像小时候,他更高大,穿着粗布短衫腰杆却是直的。他都逗自己时候,将自己高高的举起,会说自己虽是女子,也得要有志气。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活成了曾经他最讨厌的模样。 “你有什么恨都冲我来,他们娘俩无辜,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一听魏伊人要寻姚氏,魏林当下就急了。 “我害的?”魏伊人冷笑一声,“是我逼着你收受银钱?是我逼着你为官不仁?你有今日下场,都是你活该!” 曾经他笑自己的父亲,为官不知变通,其实就是父亲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罢了。 魏伊人摆了摆手,不想跟魏林多言,左右他的下场如何,自有律法处置。 “你莫要羞辱我爹!”恰在这个时候,十四岁的堂弟魏临安从主屋跑出来,少年的脸上都是愤怒,似要冲过来跟魏伊人拼命! 只是他根本靠近不了魏伊人,自有衙门的人扯拽他,掩了他的嘴,拖拽到一边去。 “伊人。”儿子的出现让魏林慌了一下,此刻他咬着牙像小时候那样喊魏伊人一声,“我毕竟是你叔父,我入狱不要紧,你能不能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放过你的弟弟。” 眼下,他还有求于魏伊人。 他获罪不要紧,流放也不要紧,可他还有儿子啊,他的儿子该怎么活? “伊人,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最喜欢黏着我听诗书。”看魏伊人停住没动,魏林强压住心中的厌恶,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 “我弟弟,早死了!”魏伊人哼了一声,剩下那个,只是魏林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弟弟。 “魏伊人!”看魏伊人不为所动,魏林又恢复他本来的嘴脸,对魏伊人破口大骂,“这是我魏家的独苗苗,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便是你父亲也泉下难安。你是我魏家的罪人,我魏家祖上全都化成厉鬼,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他恨啊,用他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都用在魏伊人的身上。 魏伊人转身,慢慢的抬头,不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的可清楚?你临终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啊弟,如今变成了怎般模样? “魏林,你儿子过成什么样,不都是你害的,与我何干?”你少在这往自己头上扣帽子,也是你那好大儿不会投胎,要是投胎在好官的院中,如何会经历今日的事。 魏伊人示意左右的人将魏林的嘴给堵上。 她笑着靠近魏林,“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就决裂,可是现下,“你提醒我了,我还可以,大义灭亲!” 魏林犯的又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不会牵扯到魏伊人这个外嫁女身上。不过魏伊人可以提议,从重从严处罚魏林,自己能不能往上爬不要紧,要紧的就是见不得魏林好。 魏林现在想骂又骂不出声来,只能愤恨的瞪着魏伊人,杀人诛心,想来不过如此。 魏伊人白了他一眼,让人把他压到大牢去。 她,可今日主要是来看望她的好婶母。 屋子里头乱的很,不知道是抄家的衙差翻的,还是府里丫头们趁乱折腾的。 如今,姚氏母女坐在软榻上,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就连她的儿子冲出去,也都不敢去查看。 她们因为害怕此刻双眼紧闭,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姚氏喊道,“我女儿是伯爵府娘子,是外嫁女,你们不能对她不敬!” 伯爵府娘子?听着是有些名头。 听着是一个女子的笑声,姚氏慢慢的睁开眼睛,“魏伊人?” 说完之后,她可是比她的丈夫识趣多了,连滚带爬的跪在魏伊人跟前,“千错万错都是婶母的错,求求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们计较。” 第一百零一章 打回去! 她身子匍匐在地上,哭的及其的可怜,“婶母知道从前做了错事,如今算是婶母自己的报应,可你妹妹与你到底是血缘至亲,如今她还在养胎,身子垮了,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姚氏将自己的姿态端的很低。 主要是,府里头出事,下头的人一个个都跟反了一样,对她们冷嘲热讽,还抢府里的东西。 而官府的人,对魏林毫不客气,听闻知府都认罪了,他们更没人管了,姚氏这才是吓的没了胆,对魏伊人态度恭敬些。 再来,魏舒寅现在身子不好,不能折腾。而且,因为将郑派送进衙门,郑家的人就对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实姚氏告郑派,也是为了撒气吓唬人的,没想着真将人如何。等着事情不受控制,郑派救不出来,姚氏这才觉得害怕,毕竟,读书人身上背了案子一辈子都不能科考。偷银钱不算是大案子,关些时日就放出来了,可不能科考是大事。 可偏偏,姚氏也并不是能受气的,自己女儿也确实被郑派害了,只能说扯平了,看郑家的人摆脸色,她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回广阳郡养着了。 只要没自己银钱支撑,看郑家能撑多久? 可谁曾想,竟出这么大的变故。姚氏现在满心的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将郑舒寅接回来了。伯爵府娘子的名头,或许能吓到旁人,可吓不到魏伊人啊。 看着低头一个劲认错的姚氏,魏伊人眼神冰冷,并没有半分动容。 自己父亲去的时候,她如何逼自己交出母亲嫁妆的?父母的棺木运到京城,她又如何抢地,让父母不能入土为安的?而今,只能说是现世报,活该! 魏伊人往后站了一步,“香附,她怎么打你的,还回去!” 魏伊人的性子本就护短,香附又是她极为亲近的,香附挨一巴掌的事,魏伊人记在心里,就等着此刻。 香附立马应了一声,随即上前。她说不在乎那是宽慰魏伊人的,又没人天生犯贱喜欢无缘无故的挨打! 一听说香附过来,姚氏猛的抬头,突然扯着嘴笑,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怎能劳烦香附姑娘亲自动手?” 打完一巴掌,姚氏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巴掌。她打在实在,双颊瞬间通红。 前些日子还趾高气扬的模样,现下确实是低三下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伊人啊,你想如何都行,婶母愿意赎罪,只求你能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送你妹妹回京。” 不管如何,魏舒寅肚子里怀的都是郑家的孩子,就算她们不待见魏舒寅,可总也亏待不了魏舒寅的肚子。 即便知道,家里有个得宠的通房,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会让人看不起,可好歹不说,魏舒寅还占着正妻的名头,想来还能有最基本的体面。 体面?魏伊人听到这几日听到的最好笑的话。郑家什么德性?这么些日子他们还没看透?该说姚氏天真还是愚蠢? 魏伊人懒得与这些烂人纠缠,“我们从前从未有交情,今日过来只是想还你该还的东西。” 所以,你女儿是回京还是留在这,那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 “阿姐。”一直在床榻上装死人的魏舒寅,眼睁睁看着她的母亲匍匐在地上低三下四不说一声,如今看魏伊人要走,她一着急才喊了一声,“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这话从何说起?没有父母的庇护,没有丈夫的疼爱,就能生不如死?那自己不早死好几次了? “与我何干?”魏伊人态度坚决,瞬即转身。 “魏伊人,你就是在嫉妒我!”魏舒寅绷不住的扯着嗓子在那喊,“你就是嫉妒我能有孕,嫉妒我有后路,你什么都没有。” “闭嘴吧你!”姚氏急得赶紧爬起来,去捂魏舒寅的嘴。 魏舒寅摇头避开,“母亲,她今日就是来看笑话的,根本没打算帮我们,我们忍气吞声有什么用?” “娘,你拿笔墨来,我亲自给夫君写信,他得知我们家出事,一定会来接我的。”魏舒寅想着,她跟郑路之间应该多少是有点感情的,至少,那么些日子的宠爱不似作假。 “你清醒点吧!”姚氏哭着大喊一声,“你每日都要写信,可是他回过吗?” 别说认错了,连回信都不回,还能指望什么。 “魏姑娘,郑伯爵带人求见魏二夫人。”下头的官差还没走,外头的人想进来,自然是要禀报到魏伊人在的。 “娘,您看夫君来了,他来了。”魏舒寅激动的眼眶都红了,都说患难见真情,郑路看着平日里摇摆不定,没个大出息,可关键时候他是拎得清的。 这倒让魏伊人着实没想到,就郑路那性子,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甚至,他成功吸引出魏伊人的好奇心来了,反而不急着先走,就在门口看着。 在魏舒寅的殷切的注视下,郑路来了,不仅他来了,还带着郑派和郑婉一起来了。 魏舒寅本来是笑着的,可看见郑婉的时候,整个脸沉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来看看自己有多么落魄吗? 再如何,自己是郑路的妻,不是她一个通房能够比的。 郑路没理会魏舒寅,在经过魏伊人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要说的,可最终还是沉默了。 看郑路停下来,郑派也站在了魏伊人的跟前。 郑路是个蠢的,可郑派心思多啊,虽说外面都是她们的人,可香附还是不放心的招手让外头的衙差进来几个。 以为郑派会说几句狠话,没想到郑派像像是不认识魏伊人一样,疑惑的上下打量了魏伊人两眼,而后很是平静的转身跟着郑派往前走了几步。 郑婉用眼角撇了一眼魏伊人,可却忙着小跑几步,因为腿脚不便,看着有几分狼狈。她跑到魏舒寅的跟前,随即拉住了魏舒寅的手。 “你们夫妻的日子还得过,你既知道错了,舒寅自会跟着你回去。”姚氏在郑路进来的时候,便开始端着架子,若非凌乱的头发还有发红的额头,都无法看出她刚才有多么的卑微。 第一百零二章 休书 “夫人,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莫要赌气了。”在姚氏的说话的功夫,郑婉在魏舒寅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双眼含泪。 这语调,魏伊人格外熟悉,明明是在炫耀,却非要装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偏生郑路那个眼盲的,竟信了她。 若是之前,魏舒寅不定能跟她过几招的,可现在,魏舒寅没那个心气劲了。 她用力的扯出自己的手,“让开。” 谁曾想,郑婉直接顺着她的姿势倒在地上。 本来姚氏还在这端着岳母的架子,不曾想,郑路一看郑婉倒在地上,立马指着魏舒寅骂道,“毒妇,你要做什么?” 如此,熟悉的称呼。 郑婉顺势靠在郑路的怀里,抽抽嗒嗒的哭着,“夫人有孕,脾气大些也是应当。”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姚氏马上沉下脸来,“莫要说我不让你们夫妻团圆,只要你将这贱人撵出去,舒寅便同你一起回京城,回去之后,你一定要好生的待她。” 说到动情处,姚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往后啊,她的女儿只剩下一个人了,没人给她撑腰,也不知道在郑家会受什么罪。 “你既然这么宝贝你的女儿,那就让她在这待着吧。”姚氏还没说完,郑路突然冷冷的丢下这句话。 郑婉随即拍了郑路的胳膊,“路哥儿三思啊,怎还能真走到这一步?” 姚氏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路抿了抿嘴,放开郑婉,从袖子取出了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这个毒妇,我不要了。我要休了她!” 今个,他是特意来送休书的。 姚氏将休书拿在手里,眼见着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不,你不能,我女儿还怀着孩子。” “那你就去告我吧。”郑路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衙门怎么判他都无所谓了,他只想跟这个女人分开。 永永远远的,再不相见。 “不,郑路你不能这么对我!”郑舒寅激动的从床榻上起身,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做的这么绝?” 她的父亲已经犯罪了,没有依靠。若是这个时候,郑家不要他,她还如何活? “夫妻?”郑路冷笑一声,“你将我三弟送进衙门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夫妻呢?” 郑路是蠢,可是再蠢也能知道,郑家未来还是要指望郑派的。魏舒寅那般做,就是毁了整个郑家。 若是魏林还有官位,郑路也许可以忍受,偏偏,魏林都犯罪了,魏舒寅于他而言除了祸害,别无用处,这样的人,留着碍自己的眼吗? “我说了,这是个意外。”魏舒寅陡然抬高了声音,歇斯底里的呐喊,“眼下,他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 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是? 好端端? 郑路突然伸手将郑派扯在跟前,“你说我这叫好端端?” 魏舒寅不明白郑路突然发什么怒,这人好好站在这,还能有假? 直到,郑派吃痛撅起了嘴,“疼,兄长疼疼。”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缓慢,说完之后,还将指头放在嘴里吃了几口。 听见这个动静,魏伊人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而后,嘴角勾起。 怪不得她觉得郑派的眼神平静的过分,原来那不是平静,那是痴傻。 人说慧者多思,郑派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也有自己的高傲。可是,他所有仰仗的东西全都打碎,尤其是姚氏给的最后一击,彻底击垮了郑派。 又或者,在牢狱里待了几日,待的让他绝望,这才变成眼下的模样。 看到郑派的反应,魏舒寅觉得有些怕了,可还强撑着嘴硬,“即便,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休我。” 不说那些她花在侯府的银钱,就是八万两银子,那是有欠条的,你郑府绝对还不上。 听了魏舒寅说这八万两银子,郑路气笑了,指了指郑派,“三弟给签的欠条,你找他要啊,你不是说他偷你东西吗?你少了什么就去告他,今天我也顺道将他给你带来,你爱报仇报仇,爱报冤报冤。” 郑路这么一说,魏舒寅都傻眼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这就将人舍弃了? 郑路满不在乎的白了她一眼,“你如何有脸说我?魏伊人还是你堂姐呢,你不一样背着她勾引我?你高贵到哪去了?” 一样的,血缘至亲。 魏舒寅被郑路气的浑身发抖,她做下的事,终是报在她的身上。 郑婉在旁边赶紧扶着魏舒寅,“夫人,你莫要赌气了,快跟路哥儿认错,求他莫要休了你!” 魏舒寅正在起头上,这次真的是用尽全力推了郑婉一下,“少在这给我假惺惺,说不定这里头还有你捣的鬼!” 郑婉本来就腿脚不好,被魏舒寅这一推,结结实实的倒在地上。 偏生,郑婉倒的时候,脚猛的踢向魏舒寅,两人相继倒地。 郑婉是后背朝下,可是魏舒寅却是肚子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不过瞬间,鲜艳的红色就流了出来,“疼,娘,我疼。” 她本来就动了胎气,正在保胎,突然来这一下孩子就别想了。 姚氏吓的蹲在地上,不敢轻易的挪动魏舒寅,“大夫,快去请大夫。”她朝外面怒吼着,可现在,她已经不是通判夫人了,谁人去管这闲事? 本来,魏舒寅压着郑婉的腿倒下的,郑路急着抱起郑婉,直接一脚将魏舒寅踹开,看着魏舒寅疼的脸色惨白。 郑路抱着郑婉,居高临下的看着魏舒寅,“你父亲虽然获罪了,可你母亲还活着,你兄弟建在,你不算无家可归,而今,你肚子也没了,以后跟郑家便无半点联系。” 而且是因为郑婉突然主动动手,才出了意外,也赖不上自己。 她不修女德,不敬婆母擅自离府,不睦兄弟害郑派痴傻,为人善妒屡次对郑路的女人动手,便是上了衙门,谁能说这样的女人修不得? 说完,郑路抱着郑婉转头就走。 郑派本来想跟着出来,被郑路给瞪了回去,“你留在这,赔罪!” 郑派被郑路吓的抱头蹲下,口中念念有词,“赔罪,赔罪,赔罪。” 这一副傻子模样,更让人窝火。 魏舒寅不甘心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郑路,你会遭报应的!” “你以为你怀里的抱的是什么东西?山上那么多孩子,怎唯独郑攀身子不好?” 第一百零三章 死也拉个垫背的 说什么山上阴冷,孩子从小体弱体湿。可人家那些庄户上的孩子,难不成就没个能长大的。 魏舒寅为了争宠,自然也费了好些心思的。 郑攀那三天两头病怏怏的样子,始终是魏舒寅的心腹大患。她听闻郑攀也是看过神医的,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或者,起色怎么就这么慢。 几番辗转打听,终是让她对郑攀的身子生病有了眉目,只是还未实证,她这就回家了。 郑婉一听魏舒寅提郑攀的身子,立马抽抽嗒嗒的靠近郑路,“夫人心里有气,只要能欢喜,怎么怀疑我我都愿意。” “呸!你个贱痞子狐媚子。”魏舒寅撑着一口气在那骂,“旁的不说,郑攀那孩子打小就心眼多,你敢说你对这孩子,无愧于心?” 按道理说,他是在墓地长大的,京城的纷扰不能波及倒他。他们母子,该是衣食无忧,恬静安然的。 郑攀是郑婉唯一的孩子,要知道被宠爱的大孩子,心思多单纯,郑攀明显不是。你说家中有姊妹的兄弟的,或许会争夺父母宠爱,郑攀需要争什么? 小小年岁就会帮着母亲陷害人,说明他从小就需要察言观色的活。 本来,魏舒寅等着找到实证,将郑婉锤死,让她无法翻身。而现在,她等不了了,将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 郑婉脸色微的一变,“路哥儿,莫要听她胡言,我没有这般。”此刻,她急切的解释,已经来不及装模作样的一声声喊着夫人。 “我自是不会理会这疯妇的话。”郑路没有回头。 郑婉靠在郑路的肩上,对着魏舒寅露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瞧吧,最后是她赢了。 赢了,魏家姊妹俩。 只是,郑路真的没起疑心吗?未必,瞧着刚刚停下的脚步,也许他是在自欺欺人,一无所有若连真心付出的都是假的,多么可笑啊? 郑路在魏伊人跟前站定,“你暂且就得意吧。” 犹记得他要成亲的时候,还笑话魏伊人,说什么自己能娶十九的,魏伊人能找十九的吗?现在呢?成亲还没半年了,这就一拍两散了? “嗯,瞧见你们狗咬狗,确实挺舒坦的。”魏伊人笑着点头,将嘲弄写在脸上。 “弟妹。”郑婉如是称呼魏伊人,“若你回头。” “闭嘴吧你。”魏伊人不耐烦的打断郑婉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安排人仔细关系查查,当初在陵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的魏伊人,自然有这个底气如此说话。 一下子,就踩在了郑婉的七寸上。 “魏伊人,你要帮你妹妹出气?欺负阿姐?”郑路将人抱的更紧些,毫无理由的指责。 魏伊人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为了一个通房争吵? 明明她什么话都没说,可郑婉从魏伊人的眼中,就是看到了低下二字。 “呦,郑伯爵。”刘二公子老远就抬起了手,像是许久未见到郑路露出稀罕的模样,“稀客啊,怎么来广阳郡也不跟我说一声?” 熟稔的声音,像是回到从前。 从前,一个是尚书府二公子,一个是侯府二公子。 郑路随即将郑婉放下,想着回礼,不想还没开口呢,刘二公子视线就已经转在魏伊人身上了,“都是熟人,知根知底的,魏姑娘怎还搭理上他来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不得让我爹剥我一层皮?” 本来面上还挂着笑容的郑路,此刻僵在那,甚至没反应过来如何收敛。 刘二公子接着就说了句,“往后啊,郑伯爵还是注意一下身份,不是谁跟前你都配说上话的。”而后抬手,弹了弹郑路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层,“我也是为你好,我家的贵客,我都吃罪不起。” 刘二公子凑的很近,近的让郑路不得不重新扯了扯嘴角。 “可要管管?”刘二公子抬手,示意魏伊人往一侧走去,下巴微抬,指了指屋里的动静。 魏伊人摇了摇头,“随他们吧。” 魏舒寅要是气不过,可以去郑家理论,不过,估摸她也没这个心气。 眼下正在抄家,她很快就会被衙门的人拽出去,她身上没有银子,如今又小产了,调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她得想法子让姚氏去要回嫁妆。 只是,她现在缺银子,就被郑家拿捏住了,会不会答应郑家自认倒霉什么的,谁也说不准。 郑家虽然损了一个郑派,可是郑婉是会争宠的,不定能想出什么阴毒的法子来。 魏伊人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费神,左右他们已经阻挡不了自己往前走的脚步,偶尔听说了什么丑事,只当逗个乐罢了。 “让大人,为我的事劳神了。”不管怎么说,刘二公子为自己出头,她总是要谢谢的。 刘二公子笑着摇头,“我夫人是个爱热闹的,姑娘的事我也知道一二,今个出头也是想着快回京城了,与我夫人逗个趣,唐突姑娘了。” 现在,刘二公子知道魏伊人的本事了,自然也明白,就对付郑家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多事。 不过,“办案不行,气人我倒是很擅长。”只当,闲暇时间,逗个趣罢了。 魏伊人忍不住抿嘴轻笑,刘二公子的性子,真是与周氏般配的很。 “如此,倒真真是遗憾,二夫人没有前来。”若是周氏在这,不得抓把瓜子,兴致勃勃的看他们狗咬狗? 提起周氏,刘二公子满脸笑意,连连称是。 看刘二公子心里该是有周氏的,也不知道为何周氏会惦记一个妾氏。不过,人家夫妻的事,魏伊人总不方便多言。 人家提起内眷,她跟着说上一嘴便足够了。 分寸二字,她捏的很准。 朝廷那边动作很快,广阳郡这边因着知府到下牵扯数人,便先处置了。魏白流放岭南,知府降职,调放在偏远地方。 知府离开的那日,本来魏伊人该与刘二公子一同回京的。 只是,魏伊人特意多留一日,想着送一送知府。 广阳郡离京城这么近,再加上近来朝廷的人关注广阳郡,便是魏伊人自己回去也出不了事,饶是如此,刘二公子也留下了几个自己的人,做到,护魏伊人周全,万无一失。 城门外,脚蹄下飞起的烟土,遮盖了这城内的过往。 官道旁的凉亭内,魏伊人已经备好酒水。 当马车停下,知府掀起帘子,魏伊人在一旁拱手,“我代表百姓,送大人一程。” 第一百零四章 真正的高手 因为是下放,知府穿着圆领的粗布常服。 听了魏伊人似是话里有话,他起身下了马车。因着衣着朴素,离开车队,他就如同一个寻常的行走在街上的男子一般。 放在人群中,大约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魏姑娘!”知府抬手,对着魏伊人抱了抱拳。 刘二公子跟前的魏姑娘,大约一案成名,便是知府对魏伊人也客气的很,“你与你父亲,并不像。” 上了年岁的人,大概都经历过魏白还活着的时候的盛况。 魏伊人笑了笑,“许我更随我母亲多些。” 坦然的,没觉得商户有什么不好提的。 做买卖的人,没有脑子愚钝的,光善良是赚不到银钱的。 听了魏伊人的话,知府爽朗的笑了起来,人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亭内略备薄酒,为大人践行。”魏伊人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知府也没拒绝,大踏步上前跟着魏伊人走了过去。 闻着酒味就能知道,必是好酒,“魏姑娘也懂酒?” 看着,这倒是有魏白的风范。 魏伊人轻轻摇头,“不怕大人笑话,晚辈并不懂。”一个称呼,将两个人的关系拉的近些。 父亲写诗会友,自会经常吃酒,可不知为何,魏伊人并不爱酒味。 只是,不懂得酒的人不一定就买不到好酒,只要用心,总能求到的。 知府不由自主的端起倒好的一碗,酒味绵长,“魏姑娘没下毒吧?”抹了一下嘴,笑着问了一句。 毕竟,这种事很多人都能做得出来。 “大人说笑了。”魏伊人面色如常,“晚辈若真做这般事情,岂不是是百姓的罪人?”终是将话挑明的说。 知府的笑容不由的添了几分苦涩,“魏姑娘慧眼如炬,是何时发现的?” “从,您的政绩上看出来的。”就是打从一开始,魏伊人就发现了。 能做出这般政绩的人,岂会是寻常的人?别的不说,知府怎么会因为魏林是伯爵府岳丈就给升官的?知府的眼皮,一定不会那么浅。 既知知府是自己人,魏伊人做事自不一样,有些是实实在在去查,有些是做样子。 因为她知道,她也相信,她的背后有知府帮扶。 知府又为自己添了一碗酒水,这才说起来,打他上任广阳郡就知道广阳郡早就跟那郡王勾结了。“我也有一家老小。”知府说着,抹了一下眼角。 为官不为民做主,他的心也很痛。可有什么法子呢?自来忠孝不能两全。 大概,不让自己的手沾这脏事,是他最后的底线。 “大人不必自责,您以身入局,已然大义。”如此,魏伊人就更明白了。 有些事,知府不敢亲自去做,只能迂回。 魏林在知府手底下当差,知府能不知道他们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趁着他们巴上京城的机遇,直接让他们的德性暴露在人前,引得京城官员侧目,果真,有人下来查案了。 不管如何,他的心思没有白用,河东郡的事还是被牵出来了。 知府抹了一把眼泪,“有河东郡的难民一路逃到广阳郡,我才知道他们都过的什么日子。” 采官盐的人,多是朝廷流放下去的犯人,可那郡王的私盐,直接抓了寻常的壮汉去,不给工钱,吃也吃不好。累死的,饿死的,比比皆是。 河东郡的官员,一个个都闭着眼不过问事,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他背负了百姓的骂名,以为自己所谋的事,会永远的沉于事间,没想到竟然有人看穿,并承认了自己的功绩。 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懦弱看轻自己。 有一瞬间,竟有遇见知音的感觉。 “大人若是愿意,我必将大人的功绩,转告刘大人,直达圣听。”不管如何,好官总得让人看见。 知府将眼泪擦的干净些,从委屈到释然,他笑着摇头,“若是年轻二十岁,我不定还能亲自跟到京城去,如今,只求安稳。” 就算郡王处置了,那河东郡的其他官员呢? 他不想被人记恨惦记,提心吊胆的怕被人陷害。他这么大年岁了,没有拼劲,只求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就够了。 人各有志,魏伊人也不强求。 她专门为知府准备了干粮,以及自己手抄的一本,已经印册的父亲的诗集,赠与知府。 若是他日,知府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若是自己能办到,必然会尽心尽力。 知府双手接过魏伊人的书册,打开看了看,“人说见字如见人,魏姑娘豁达。”这字迹并不像寻常女儿家那娟秀的小字,笔锋有力豁达,必是有大智慧的。 “您过誉了。” 送知府上了马车,他忍不住叹息,“可惜你二叔,跟错了人。” 官场之上,自要讲究人情世故,可是,官场之上不只有人情世故。先前那官员,只教会了魏林投机取巧。 知府新上任的时候,就看着魏林满腹小聪明,自己透露出有事情难办来,他都不问什么事,直接说他愿意效劳。 便是这次,私盐后头背后之人,他都未必清楚。 说起这,知府也有些自责,若非他懦弱。 “大人,我父亲如何,您如何?出淤泥而不染,从来都不只是传说。”你本心没守住,又何能怪旁人? 自己的父亲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宁可辞官也不同流合污。知府如今是胆怯,可现下却赌上自己的官位前程,也要为百姓筹谋。 旁人都可以,怎偏偏就魏林沉沦? 听魏伊人的话,知府笑了,“后生可畏。” 魏白的女儿,有大出息。 与他说话,恍然间又想起了曾经的凌云志,“自古功名属少年。” 马车离开,远远的传来这么一句话。 香附走到魏伊人跟前,就是魏伊人让她准备东西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如今听的她竟也有满身的力气,大有一种以身报国的冲动。 “好官。”香附不会吟诗,此刻满脑子就能说出这俩字。 不管从前如何,至少现在他做的,配的上这两字。 魏伊人点头,不过也在心里惋惜,这么好的人甘愿在平庸中浮沉。 送走知府,魏伊人带人往京城赶。 因为时辰不早了,除了广阳郡便得住驿馆。魏伊人现在的身份,自然要住给官宦备下的屋子。 “不好意思姑娘,只剩下两间房了。”因为带着下人,魏伊人要了三间。只是,官宦那有人已经住了好几间,剩的没那么多。 第一百零五章 约会 魏伊人不由得皱眉,下头的人跟着自己过来,她是愿意让他们住的宽敞好些的。 她跟香附一间屋,剩下两间是给刘二公子留给自己的人的。 不过,既没有了也无法强求,等着回京的时候,让香附一人给他们包个红封,只当是陪自己这一趟的辛苦银钱了。 “我可以让出一间来。”拐角处,郁方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头戴白玉冠,面上含笑的走了过来。 “大人,真巧。”魏伊人连忙福了福。 “原来二位认得。”管事不由的松了口气,官家的人他都开罪不起。 将房牌递给香附,笑着说上一句,“二位的衣裳,倒是相配。” 颜色用料,看着就用的一匹布料做的一般。 魏伊人本来想走过去跟郁方客套几句的,管事的话让她的脚步停下了,想起广廷屡次三番的提点,离着郁方越远越好,“不过,我这身边也没几个人,就不劳烦大人。” “不麻烦。”郁方像是没有听到管事的话,面色如常的走了过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厅内人来人往的吵杂,不如后院清净。 魏伊人看郁方似有话说,以为是问广阳郡的事,低头应了一声。 郁方交代下头的人,腾出一间屋子给香附,下头的人去忙,他往前头走,领着魏伊人去清净地方。 “不过想着多一间放杂物的屋子,既有用腾一腾也是无碍。”院子里有个凉亭,郁方径直走了过去。 许是因为人家身份高,上来直接坐在主位上。 抬手,示意魏伊人坐在自己左手边。 魏伊人点头应了一声,不坐吧,自己低眉顺眼的跟个丫头一样。 只是坐下,眼神一撇,又觉得不对。 前头的湖面倒印出他们的影子,相似的衣裳,主次分明的位置,让魏伊人不由的有些别扭的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倒影,郁方自然也看见了,只是却收敛的视线,将目光放在魏伊人身上,说是自个过来接广廷,不想这么巧的遇见魏伊人。 听郁方这么说,魏伊人愣了一下,广廷大人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她以为,会在河东郡待几日。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郁方这么大的官,若是什么事都要他自己的人出面,要朝廷的这么多官员做什么? 广廷露一面,代表后面有郁方撑腰,要下头的人放手去查就足够了。 不过,想来郁方也是护短的,不然也不能亲自接一个小厮。 “郁大人百忙之中如此厚待下头的人,着实让人佩服。”这话,魏伊人说的真心。 能这么看重自个人的,说明郁方也是个护短的。一个护短的人,恰恰说明他有自己的底线。 底线,是做人的根本。 这话,换郁方有些心虚的低头顺了顺袖子。 一只蜻蜓飞过,点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让他们的倒影,起起伏伏。 “这一趟,魏姑娘辛苦了。”郁方清了清嗓子,将话转到案子上。 一听是正话,魏伊人正襟危坐,“百姓清苦,官员辛劳,我不值一提。”话说的滴水不漏,言语中将自己的主家提出来,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看魏伊人似有些紧张,郁方无奈的叹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倒觉得魏姑娘,未来可期。” 他终是将话题,重新放在魏伊人的身上。 魏伊人不由的眯起眼睛,似在思量郁方的意思,点自己喧宾夺主? 也不怪魏伊人多想,广廷得郁方如此看重,那广廷的意思定然也是郁方的意思。他该也不会单纯的称赞自己,“小女子才疏学浅,得二少夫人照拂,寻了个糊口的差事罢了。” 她父母双亡,也没夫家可依,总得有个营生让她衣食周全。 郁方无声的叹息,人太聪明了有时也不是好事,你发现人能跟你几番过招,怎么也拐不到你想说的话上去。 郁方起身从主位上下来,坐在亭子边上,一抬手自有下人送来鱼食,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头扔去,“魏姑娘自谦了,这案子牵扯甚广,若非魏姑娘朝廷还被人蒙蔽,只是。”郁方似在叹息,“太后的情面,不得不考量。” 功过,总是会让人放在一起清算的。 听这意思,他也很为难。 魏伊人低头沉思,这话不好回。若是什么都不说,魏伊人可怜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可若是说的过了,不符合她的身份。 看魏伊人纠结,郁方抬手将自己的鱼食递给魏伊人。 魏伊人心里装着事,都没反应过来,很自然的就接过去。 等着魏伊人回神,人已经站在郁方的跟前了。 湖面上,她们的影子越发的清晰。 魏伊人低头,连忙抓了一把鱼食,朝湖面上撒了去。人在尴尬的时候,手中的活好像就愈发的多了。 湖水里的鱼,跳动着抢食,将她们的影子打碎成一片一片的。 郁方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魏姑娘一心为民,如何称的上一句人才?” 魏伊人很聪明,她知道,若是按照她的身份,她不该在此刻多言。只是久久不语,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在上位者跟前轻轻揭过。 她虽然没亲眼见,河东郡的森森白骨,可是却能想象到。 她的不甘心,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已经定下功劳的刘二公子,而是为了百姓,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 魏伊人聪明,郁方也不傻,他直接挑明魏伊人的心思,希望两人说话,能坦诚相待。 被郁方说中,魏伊人低着头,终于收敛前逢迎的笑意,面上添起严肃,“功过不能相抵。” 不然,要律法有何用? 只要立功,便可以在律法之外? 听了这话,郁方满意的笑了,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纸条,示意魏伊人靠过来些。 将话说透了,魏伊人反而坦荡了些,很自然的低头看郁方手里的东西。 因为低头,鬓角有发丝落下,就在郁方的额间,被风吹的晃啊晃。 鱼食被分完,鱼群游走,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里面是两人,交叠的倒影,极尽拉扯。 因为魏伊人过分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倒影里的牵扯,只郁方用眼角勾着,勾着这一副让他及其满意的画面。 “这是谁的八字?”魏伊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们说的是那郡王的案子,这个时候拿出八字来做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亲密 “即便尊贵如太后圣上,也并非随心所欲的做事。”郁方没有直接回答魏伊人的话,只是轻声感叹。 顺郡王为了朝廷牺牲的足够多,无论太后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必须要为顺郡王求情。 她看的并非是顺郡王的面子,而是那些个追随过的她的人,让那些人知道无论太后掌不掌权,曾经的功绩不可磨灭。 太后对于有功之人,素来厚待,明晃晃的厚待。 顺郡王是,郑家亦是。 而圣上,毕竟是人子,寻常百姓尚且知孝道,堂堂一国之君怎能罔顾人伦? 郁方的话让魏伊人的心沉了沉,她不知道郁方这是单纯的理解皇家,还是为他做的决定而找理由。 魏伊人定下心思,继续听他说话。 无论如何,没有明说,她就不想将失望挂在脸上。 看魏伊人沉默,郁方慢慢的将纸上的八字收起来,“这是圣上的生辰。” “什么?”魏伊人愣了一下,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忘记自己身处的位置,脚下一绊,眼见着就要撞在后头的石桌上。 郁方反应也快,随即起身,右手直接拉住魏伊人的手腕,左手撑着魏伊人的腰。 不知道为何,越是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越能将周围的事情感受的清楚,至少郁方左手的手背她是感觉到的。 待魏伊人站定,两人立马拉开了距离。 掉在地上的鱼食,似才能证明,刚才她们亲密了一些。 郁方笑着挑眉,“难得见魏姑娘如此失态。” 而后说道,顺郡王要整治,可是不能单纯的因为私盐的事,他们还要想着堵住太后的嘴。那就是,厌胜之术! 这八字将会在郡王府发现,他是忠心于太后,可是圣上才是一国之君,一旦查出来,太后为了避嫌不能为他求情。 圣上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将他数罪并罚! “圣上圣明。”魏伊人连忙赞叹,能牺牲到这一步,圣上是明君。 郁方笑而不言,低头收拾着散落地上的东西。 这鱼食是魏伊人掉的,魏伊人哪里能让郁方收拾,赶紧蹲下来,“我来收拾。” 郁方倒没强求,退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魏伊人的头顶,简单的簪子,却比湖水还要柔和。 “魏姑娘可知道,这鱼食是用什么做的?”郁方突然间压低声音来这么一句。 魏伊人一瞬间就想起,大雨过后泥泞的路上,偶有乱动的蚯蚓爬来挡住行人。 看着魏伊人不动了,郁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伊人没想到,端正如郁方,竟有这般一幕,还会戏弄人。 没好气的抬头,与郁方四目相对的时候,郁方愣了神。 “我们好似很久之前见过。”这话似是脱口而出。 在魏伊人还没想到如何回话的时候,郁方突然重新蹲下身子,“就在这里,你入城,我出城!” 犹记得,当初他住驿馆,急匆匆的离开,碰到进城成亲的魏伊人。 郁方这么一提,魏伊人似也有印象,当时听闻京城出来个大官,下头的人还特意嘱咐送亲的队伍,莫要乱走,不想竟是郁方。 “竟有这般机缘。”有那么一瞬间,勾起往事,两个人似乎关系近些。 郁方低着头,很顺理成章的,与魏伊人一同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鱼食。 只是魏伊人永远不会知,郁方用不经意掩盖了他的念念不忘。 当初惊鸿一眼,便记在心中,只是她为人妻,郁方多年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做出抢夺人妻的事。之后京城遇见,除了会多看两眼,而后,将外头人对她的传言记在心中,再无其他。 直到,他听到魏伊人闹和离的事,有些心思汹涌蠢蠢欲动,而后愈发的迫切。 如今她是自由人,自己势在必得! 可以说,他们是始于容颜,忠于人品,而后陷于才华。 收拾好鱼食,郁方理所应当的与魏伊人谈论诗词歌赋,从黄昏谈到烛影摇曳,很自然的就一块用了膳。 夜深人静的时候,马蹄声急匆匆的撕开夜幕,广廷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路的风尘,急匆匆的推开屋门,“主子,可有急事?” 本来广廷预计明个才到广阳郡,可是郁方派人催促,途径的驿站都准备了快马,让广廷连夜赶回来。 郁方靠在床榻上,“无碍,明个我要回京,等不了你。” 看郁方神色淡淡,广廷不管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主子,您耍我呢?” 他以为出了大事,拼了命的往回跑。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郁方回京就回京呗,自己又不是认不得路。 郁方坐直了身子,“明个马车你坐,你好生的歇着。” 郁方的马车躺着都可以,稳当也不容易颠簸,能好生的补补觉。 “回京后,你惦念的休沐也给你。” 郁方这一说完,广廷那可就来精神了,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主子您可不能耍赖。” 郁方嗯了一声,“你帮我有功。” 一听这话,广廷立马反应过来了,“魏姑娘在这?” 看郁方点头,广廷乐了,“您要是这么说,我昨个就能回来,爬也得爬回来。” “用不着你回来这么早。”郁方嫌弃的摆了摆手,现在,恰恰好。 次日魏伊人瞧见广廷,也没什么惊讶的,想着郁方果真说的是,他来接人。 两天的路程,郁方跟魏伊人可是说了不少话,或是谈论安定天下的大抱负,或是仅仅的诗词歌赋,两个人都能做到,相谈甚欢。 直到快到京城外的时候,俩人分开。 一入城,魏伊人就看到了周氏的马车,周氏热络的将魏伊人拉在跟前,“知道我要过来,婆母再三嘱咐我,明个为你设宴,你得赏脸。” 周氏笑的满面桃花,比前些日子,脸色还要好些,想来夫妻小别胜新婚,才能让人将欢喜写在脸上。 “恭敬不如从命。”魏伊人笑着点头,由着周氏将自己拉在尚书府的马车上。 “你们路上的事夫君都同我说了,若是没有你,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你真真是我的贵人。”挽着魏伊人的胳膊,周氏整个身子都贴在魏伊人的身上。 “这话就见外了,若非夫人时常帮衬,也没有我今日。”魏伊人在京城立足,也借不少周氏的势。 虽说她自己也筹谋,可到底也是周氏热心。 “咱俩就别说这么多虚的了。”周氏压低了声音说道,“今个婆母还说,让我跟嫂嫂学着管家,进门这么些年了,我终于看到了公中的账本。” 第一百零七章 谁更胜一筹? 能管家的儿媳妇,才是真正掌权的。 因为夫君立功了,自己在内宅的位置,也是水涨船高。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婆母让自己掌家,也并不是要让自己取代嫂嫂的位置,只不过就是交着自己待人接物。 总有一日,她也能独当一面。 每个人都不是天生就会理事,而是因为有人培养,有人带着。 以前觉得,又不是长子,不需要管那么多,肩上的担子轻,也乐的自在,可年岁渐长,反而心态就变了。 或者,从有了孩子后,就觉得不能不学无术,想着能给女儿留些什么。 至少,至少若是女儿将来所遇非人,碰到像郑家那样无耻的人,作为母亲,自己能为她撑腰。 你靠嫂嫂,靠兄长,靠公爹靠婆母,都比不上靠自己。 自然,周氏也觉得她是幸运的,幸运的投生在宦官人家,即便她懂得不多,也还可以找一个能帮扶自己的,带着自己成长。 所以,魏伊人那些谢的话,就不必再说出来。 周氏亲自将魏伊人送回去,到的时候,门口都放了炮仗,好生的热闹。 不远处,郁方一直看着眼前这一幕。 “主子,您左右都一起回京了,这么稀罕,还避开做什么?”广廷有些不解,这么惦记,人家都已经进院子了,还在暗处看着。早知道如此,刚才何故分开? 郁方转身,像看傻子一般看广廷,“我跟几个妇人在那闲聊?” 周氏跟魏伊人关系要好,魏伊人回京她肯定要接的,郁方要是一直跟着,人家怎么说话? 还是说,郁方直接加入? 画面太美,都不敢想。 等着魏伊人的大门关上,郁方这才转身,“你将诗句给她的时候,她可说了什么?” 与魏伊人谈论诗词歌赋的时候,郁方几次委婉的提起让广廷送的诗,魏伊人好似都没听懂。 这让郁方有些摸不清头脑,魏伊人是不懂呢,还是故意装傻拒绝自己。 提起这事,广廷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尖,“那个,小人忘了给魏姑娘了。” 忘了?郁方猛的拽住缰绳,怎么会忘了?广廷办事郁方很是放心,广廷也是看出自己对魏伊人的心思,当是将此事挂在心上,怎么会轻飘飘的一句忘了? “你是不是得罪了魏姑娘了?”所以,连个诗句都不敢给。 广廷当下就喊冤枉,“小人发誓,与魏姑娘绝对没有任何冲突,而且魏姑娘每次都对小人客客气气的,从来没表现出厌烦来。” 这话说的广廷有些心虚,突就想起人家离京的时候,香附突然放下的帘子。 不过广廷连忙摇头,不断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这般安慰自己几次,好像就成真的了。 看广廷说的如此坚决,郁方也就不疑有他。只当是,女子心思百转千回,他没琢磨透。 魏伊人这边,周氏是吃了晌午饭才走,等着人走了,魏伊人躺在塌上歇息,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成了?成功的迈出第一步了? 辗转反侧难眠,索性便起身让香附去将书局的管事请来。 她想着,现在有差事在身,书局那边恐顾不上,想着印册的时间推后些,中间隔的时间长些。 那边连迟疑都没迟疑,很痛快的答应了。 说什么现在印册,不仅整理的是魏白的诗,还有魏伊人写的漂亮的解说,慢些也是应当。 这书局的管事的,其实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只不过,当你厉害了,周围的人也都不再刻薄了。 因为明个要赴宴,魏伊人去库房找了找,也没有合适的礼物,下午的时间,便带着香附去街上转转。 如今魏伊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出门自有刘家送来的练家子护着,比从前安全。 天是越发的凉了,傍晚的时候,魏伊人披着白色缎面的披风,领间用白色的兔毛做点缀,衬的整个人肤色越发的白皙透亮。 若是现在看魏伊人,跟以前在郑家的那个变了样。 头一次正式登门,魏伊人自是妥善准备,这礼物既要贵重,也不能显得太过于巴结人,反而难做。 这一间间铺子,魏伊人寻的仔细。等着找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天色已晚,魏伊人便领人去酒楼用晚膳的。 这个时辰人正是多的时候,隔间全都有人了,魏伊人只能在大厅内用膳,周围嘈杂,自少不了吃酒的人。 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吟诗。 他们吟诵的正是魏白的诗。 “若是魏易安也写诗,未必比不上其父。”旁边的书生似有不服。 看样子,大概是很喜欢魏伊人的文笔。 香附听到后,笑着凑到魏伊人跟前,“姑娘的名气,已然能跟老爷媲美了。” “快别打趣我了。”也是下头的人抬爱,自己的文采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小二,小二,你说魏太白跟魏易安的文采,谁更胜一筹?”吃酒的人,一把揪住过来上菜的小二,似是想找个人评理。 小二一脸为难,“魏太白豁达,魏易安细腻,没法比,没法比啊。” 当小二说出来,香附其实是挺惊讶的,你读书人知道魏白跟魏伊人也就算了,没想到小二竟也知道,还能说出两人的区别,可见两人确实扬名。 要知道魏伊人住的地方,可不是寻常的书生敢去的,饶是如此,每日也有不少书生去门口等着魏伊人的。即便是知道魏伊人离京,也还有人去问。 今个幸好周氏提前去了,安排人清了场,不然魏伊人还不定能不能顺利的进门。 小二说完,旁边的人竟也有起来点评的。 或是支持魏伊人,或是支持魏白的。 本来香附还很自豪,魏伊人能被人追捧,也算是另一种出人头地。可现在,看着加入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好好的酒楼倒成了四方馆的模样,不免让人心惊。 “姑娘,要不寻了食盒,咱们回去用膳?”香附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 魏伊人随即点头,主要是自己写的东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浑身都难受,莫名的觉得羞耻。 “呦,这不是郑伯爵?” 人群中,都是谈论诗词的,偏这一声如此突兀的,引起众人的注意。 第一百零八章 自取其辱 讨论的声音渐渐的小了,魏伊人能听见,有人小声的问,“郑伯爵是谁。” “魏易安先前的那位。”人家如此称呼郑路,随即后头又补了句,“丑事出尽的郑家。” 而后,便是人家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跟小姨子颠鸾倒凤那个?” 不知道谁抬声问了句,剩下的人哄堂大笑。 在这世间,女子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名声都算不得好。 而今,魏伊人被人这么骄傲的提起,主要还是因为郑家真是太“好”了,那叫个丑闻不断,正常人家的姑娘怕都跟他过不下去。 郑路本来是来街上买些东西,主要是家里乌烟瘴气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说他心狠,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 儿子跟着郑婉,因为魏舒寅的话,心里总是有疙瘩。无论儿子乖巧还是骄纵,他都会想郑婉到底是怎么教的。 可是,他没有勇气翻脸。 只能寻个机会就往外跑,不想归家。 这会儿路过酒楼,瞧见魏伊人在这,控制不住脚的就进来了。 进来,感受着别人指指点点。 若是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事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人不知道郑路的,旁边的那些人可叫个事无巨细的跟人家掰扯,把郑家那些丑事全都抖出来了。 这样一家子劣迹斑斑的人,更让人心疼魏伊人。 还有人说,若是早些知道魏易安的名号,他们一定围在衙门跟前,让衙门的人为魏伊人做主,什么和离,他们要义绝! 这话魏伊人也就听听,毕竟当你自己不行的时候,没有人帮你。 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锦上添花,而难得,雪中送炭。 她起起伏伏多次,早就看透了。 郑路紧紧的抿着嘴,有些愤恨的看着魏伊人,为什么,为什么魏伊人要有这么大的名气,若不然自己也不会被人这么羞辱。 这个时候,下头的人拿了食盒,将饭菜都收起来,绕过人群离开。 人群将郑路与魏伊人隔成了两个世界,两个永远不会再用交集的世界。 “魏伊人!”周围的指指点点让郑路双目赤红,转身跑出去。他是直接冲着魏伊人冲过来的。 在酒楼的时候他不敢喊魏伊人,不想亲眼看着羞辱自己的旁人,如何恭维魏伊人。 只是,这次在他靠近的时候,已经有人拦住,即便是伯爵又如何,也近不得魏伊人的身。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让我郑家沉寂五年,你就是故意的!”郑路咬着牙,看看这才多少时间,魏伊人就成了人上人,若是在郑家的时候,她使劲全力,也许自己早就位居高位。 那段姻缘,魏伊人也没有诚心,凭什么就只有自己,被人指指点点? 魏伊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坐在马车上,帘子轻轻的放下,优雅的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香附掐腰站在一旁,“呸,我若是你眼下该羞的没脸见人了,两滩烂泥,拖累我家姑娘!” 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都没有拉起郑家。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平白的拖累人。 看郑路还一脸不服,香附斜了他一眼,“癞蛤蟆掉夜壶里了,以为自己能飘洋还是能过海?” 自以为是的可笑。 这话骂的很脏,左右的人都憋着笑。 粗鄙,一般人可受不住,可听的让人心里痛快。 郑路憋的脸通红,“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他的嘴,自是比不上香附,追过来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等着马车离开,便是连香附都没提郑家一句,因为差别态度太大了,他的存在就是一粒微不可查的尘埃,不值一提。 用了晚膳,魏伊人在窗前写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如今,她要做的是修心。 因着有好些日子没看见魏伊人,地卢黏魏伊人的紧,平素晚间总要在院子里奔跑玩会儿,现在光跟着魏伊人。 魏伊人走哪跟哪也就算了,看魏伊人在这写字,好长使时间没理会他,身子一跳,两只脚就趴在桌案上,从外面进来沾了尘土,经洁白的宣纸给印上了两个脚印子。 这也就算了,还挣扎着去咬魏伊人袖子。 魏伊人故意逗它,抬高了胳膊,其实是想着将笔放下。 可地卢不明白啊,当下就急了,爪子用力直接扯掉了魏伊人的字,还一直刨魏伊人,嘴里吱吱哼哼的像是急得要说话。 这幸好天变凉穿的多了,若是天热的时候,让地卢这么刨几下,怎么也得破皮了。 “好好好,不逗我们家地卢了。”魏伊人宠溺的将地卢抱在怀里。 “姑娘就惯着它吧。”香附收拾地上被毁了的字,佯装恼怒的瞪了地卢一眼,“越发的不知道分寸了,依奴婢之见,该给它寻个媳妇,好生的管教管教它了。” 说到这,想着倒是有个现成的,郁大人那不就有合适的? “不急不急。”魏伊人给地卢顺着毛发,地卢在那张着个嘴,这个时辰肯定不是热的,大概这是因为高兴。 “姑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香附苦口婆心的劝着。 说着,蹲在地卢跟前,故意点它的小脚丫,而后还吹它,看地卢想跳下来,香附连忙起身,背对着地卢往外跑。 地卢到底是被骗出去了。 香附拐了个弯,让旁人替她哄哄地卢。 她赶紧回去伺候魏伊人歇息,这一路舟车劳顿,魏伊人还没休息呢,今个得早点安置。 地卢到底是狗,它对魏伊人忠心,可却到底做不到贴心周到。 本来以为这就过去了,半夜里香附起夜,却看到地卢趴在魏伊人的房门外。这个天气晚间已经很冷了,地卢整个身子蜷缩在一团。 香附过去叫醒地卢,几次指着他的窝,示意他回去睡。可地卢就是抬眼看了看,根本就没有动的打算。 香附的心软了,回屋拿了自己的棉衣,这个时辰来不及找垫子了,先让它凑合着。到底将狗领进屋子,让它在屋子里睡。 走的时候,香附还对着它嘘了一声,让它莫要出声。 地卢像是听懂了,走的时候明显看着蹑手蹑脚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还要亮。 香附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一声,万物皆有灵,除了郑家。 次日一早,魏伊人刚起身,正在寻今个去礼部尚书府是要穿的衣裳,下头的人便匆匆来禀报,说是国公府来人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下聘? 魏伊人猛的转身,“国公府的谁来了?” 她虽与郁方在京城外也算是,相见恨。只是着京城人多眼杂的,没什么要紧事还是莫要私下里过多接触的好。 “是国公府的管事的。”下头的人低声回答。 魏伊人松了一口气,不是郁方或者广廷便好。 魏伊人亲自去瞧了一眼,是管事的右手拎了两只乌鸡,左手拎着的笼子,里面放了几只鸽子。 管事的说,这是郁方专门寻来给地卢的。 昨个还提起郁方家的狗,今个人家就送礼来了,可见郁方是真的宠爱他的狗,比魏伊人对地卢,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伊人替地卢道谢后,让香附又挑了回礼给人带回去,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 等人走后,看着地上放着的这几只长毛的东西,魏伊人只能吩咐下头的人送到厨屋,等着分着给地卢煮煮。 香附揉着地卢的头,“得,你现在吃的比我还好。” 地卢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反正他往前走了几步,趁着下人过来之前,在那笼子跟前闻了闻,吓的里头的东西乱飞。 香附在一旁抱着双臂笑道,“仔细看看吧,这是你家媳妇给你的聘礼。” 这话,也是句玩笑,地卢却突然退后往后退了几步,立马表现出不感兴趣模样。 魏伊人被它逗的直乐,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此刻也都分散了。 今个魏伊人挑了套喜庆的衣裳,沉稳的绿色搭着红色的内衬,似有些张扬,却又让人觉得稳重。 本来,香附要给魏伊人搭一个步摇,被魏伊人拒绝了,只寻了一根钗,上头镶着红色的宝石,与这衣裳相得益彰。 魏伊人让香附将妆奁盒里头的流苏或是步摇带坠子的,都收了起来。如今的身份,当以利落为主。 出门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一个断了线的纸鸢掉在魏伊人的脚边。 香附捡起来送到魏伊人的跟前,上头画着一只雄鹰,提了一首诗,笔锋略显稚嫩,无论是技巧还是阅历,都稍差些。 魏伊人抬头,因着周围有刘家的人围着,旁人靠近不得。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冲着魏伊人挥手。 魏伊人低头看了一眼,虽说文笔稚嫩,可是上面的内容,倒是一片赤诚,魏伊人让人从屋子取了笔墨,“鸿鹄之志。”写下四个字,交给下头的人送过去。 “我这衣裳是你们铺子里的。”一看魏伊人竟给书生回话,那书生跟前的人有些着急了,连忙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冲着魏伊人喊着。 魏伊人没有朝他去看,只是拎起衣摆上了马车。 “交代下头的人,将布庄盯紧点,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布匹的质量才是最要紧的。”既然有人已经找到魏伊人的布庄,估摸不日便会传开,到时候生意好了,若是遇见眼光浅薄的掌柜的,存了以次充好的心思怎么办? 平日里魏伊人是信得过掌柜的,可是毕竟不是谁都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一定要以平常心,平日里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 而且,她是给礼部尚书府做事的,也幸好今年不是科考年,不然这么张扬未必是好事。 看魏伊人如此谨慎,香附也沉了脸色,“奴婢记得了。” 等着从礼部尚书府回来,一定要再特意嘱咐下头的人,说话做事定要三思而行。 人要太狂,必定会亡。 马车路过张夫子府外,远远的看见,郑派当初写的文章还在上面挂着,只是远远的看着已然斑驳,加上了时间的痕迹。 帘子放下的时候,在人影屋影交错的瞬间,魏伊人仿佛瞧见了郑路那一张让人厌恶的脸。 魏伊人抿了抿嘴,收回视线,如今的郑家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罢了。 到了礼部尚书府,周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与之前去别院的冷清不同,这次周氏领着魏伊人一进门,婆子们丫头们都见礼,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魏姑娘。” 屋子内,礼部尚书夫人,连带着她的长媳,都在等着魏伊人。 与她说话的时候,礼部尚书夫人双眼含笑,没有半点架子。 用膳的时候,礼部尚书也难得露了笑颜,“今个下朝的时候,有好些人都打听,魏姑娘可有做夫子的打算?” 高门大户对女儿要求也是严格的,到了学规矩的时候,都会请名师教导。 “魏姑娘当夫子,岂不是屈才了?”刘二公子回到自己家中,明显是放松了许多,酒杯还没放下,就在这接长辈的话。 礼部尚书一个眼神扫过去,刘二公子赶紧端坐好了。 这才被礼部尚书瞪了一眼,胳膊上一阵刺痛,周氏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掐了刘二公子一下。 她现在正在跟嫂嫂暗暗较劲,自己的夫君可莫要丢人。 当然,也并非是她的嫂嫂不好,只是正常人自己掌家这么多年,突然有人要分一杯羹,肯定心里会不舒服。 女子的心思,多是细腻的,一点点转变,也都能感觉出来。 用了午膳,魏伊人去了周氏屋子,到底是开始接触账本了,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也比之前华贵了。 “也莫要说我眼皮浅,是婆母安排的。”周氏看出魏伊人的打量,赶紧解释了句。 她不仅学着掌家,还要学着待人接物,若是夫人们在她屋里聚着,总要有掌家夫人的气派。 两个人闲聊,突然下头的人匆匆赶来,“夫人不好了,二爷突然腹痛难忍。” 周氏的脸色一变,“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事?” 说话的功夫,周氏就领着人往外跑,快出院子的时候,想起魏伊人,有些歉意的看她。 魏伊人明白,“夫人去忙,不必管我。” 我让个下人带路,准备回去就是了。 刘二公子到底是男子,她总不好去那守着。 只是,离府的时候,看着下头的人匆匆的身影,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姑娘,您说刘二公子是中毒了吗?”上了马车,香附频频的回望。 也不怪香附会这么想,事发突然,好像只能这么解释。 魏伊人揉着眉心,若是这般便有些难办了,对方竟然能在尚书府动手,可见势力。 而且,还是挑在魏伊人去的时候,若真有人下毒,那就是河东郡的人报复他们。 第一百一十章 表白前 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是直接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如此,怕是还有更厉害的后招。 她有千万句话说,可现在,尚书府内最要紧的是刘二公子的身子。 本来去的时候是满心欢喜,此刻却是满目愁容。 甚至,魏伊人都不敢想,若是对方有那么大势力,若是连郁方都奈何不了对方,又将会是怎样的情形? 回到院里的时候,地卢像是感受到魏伊人的低落,并没有之前那般闹腾的样子,只是静静的陪着魏伊人。 三日,整整过了三日周氏才亲自登门。 在见到周氏的那一刻,魏伊人的心猛的沉了下来。瞧着她眉目间都是愁容,眼下发青,眼皮浮肿,这三日定然哭了不少。 衣裳也没之前体面,看着身后还起了褶子,想来也是得了空就赶紧过来。 “夫人。”魏伊人张嘴喊了一声,可剩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知道刘二公子具体的事情,魏伊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周氏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是牵强的笑容出来,本来想说无碍的,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再抬眼已经双目通红。 看她要落泪,魏伊人连忙拿了帕子过来。 周氏几番哽咽才说道,“夫君他,夫君他能活几日还不一定。” 唯一能让魏伊人安心的是,刘二公子并非中毒。 刘二公子用了膳食后,突然间一阵阵的腹痛,家里的府医当下就施针了。只是疼痛缓解了一阵,后头就更厉害了。 刘尚书也是想了法子,亲自入宫求了圣上,寻了太医出宫,可是,到底是无可奈何。 刘二公子那时候排出来的,也都带血了。 太医说这病叫石淋之病,并不多见,说是腹内有石,平日里没发病的时候不疼不痒,只有掉落的时候才会让人疼痛难忍。 太医已经开了疏石之药,可是看刘二公子这个情况,内石怕是不小,已经划破内腹,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造化了。 因为这病稀罕,很多时候请平安脉的时候是请不出来,只当是精气虚,开些调养的药,于这病也没什么帮助。 而且这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不定十几年前就有了。 人吃五谷的,有病也是正常,只能说是刘二公子命不好。 周氏抹着眼角,“你说,这么稀罕的病怎就让他得了?”周氏仔细想想,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要这么惩罚自己? 低头的时候,魏伊人看着周氏头上似有一闪而过的银丝。 周氏才又继续说道,家里头有孕的姨娘,因为受了惊,本来这几日就该生产,不想提前发动了,因为受了惊身子不好了,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周氏还去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长的很好的小姑娘。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瞒着刘二公子不敢让他知道。这三日,家里死气沉沉的,就是下头的人都不敢抬声说话。 周氏有时候会恍惚,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她的夫君还在书房里头,写写画画。 因为出了事,周氏反而看淡了,之前她还介怀其中一个姨娘,可现在想来有什么呢?哪家没有姨娘?有几家姨娘都妨碍主君主母举案齐眉的? 就好像饭桌上的菜,谁规定了只能喜欢一个? 周氏想好好的跟刘二公子过日子,可是,似乎一切都晚了。 魏伊人将周氏揽在怀里,“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么一句。 周氏本来还自顾自的说着,当挨着魏伊人的时候,突然放声哭了出来。 之前她还窃喜,婆母要锻炼她独当一面的本事,不想用在这个时候,夫君病了,以后大概是好不了了,二房上下只能靠她自己撑着,可不就是独当一面? 看周氏哭的伤心,魏伊人也跟着难受的掉眼泪。 若知今日,当初,当初不求旁的只求平安。 魏伊人想着大概此刻了解了知府为何自甘平庸,因为年岁渐长,看的事情也多了,不是不敢去拼,而是与他自己和解,万事不强求。 若是知今日,他们不想什么出人头地,只求相处的每一日,都能欢喜无忧。 周氏哭了好一阵,抽抽嗒嗒的才能控制住自己,“只是我对不住你。” 刘二公子身子这样了,以后肯定不想着再往上爬了,魏伊人这个谋士自也就用不上了。 “这事咱不提,你我之间何必这般见外?”魏伊人拉着周氏的手,轻轻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刘二公子的身子。 本来,刘二公子的事周氏完全可以安排一个下人过来传话,大概是因为觉得有愧对魏伊人,所以亲自跑这一趟。 她对自己以诚,魏伊人怎会在乎其他? 周氏从魏伊人这走的时候,上了马车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往后,她大概要跟魏伊人这般一样,注定一个人过余生。可是,她情愿自己是魏伊人。郑家做的那般不要脸,分开了魏伊人不会再有半分惦记,而自己,夫君那么好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她将每日受尽折磨。 目送着周氏离开,魏伊人在门口站了许久,站到天边发暗,周边寂静。 风一阵阵的吹的极冷,冷到让香附忍不住出声提醒,魏伊人才回神。 她为刘二公子担忧,为周氏担心,同样也为自己可悲。 她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多有的挫折都不会放在心上,一次次打击,将那好不容易生长的嫩芽,好似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即将落地。 她的心真的挺难受的,好似之前的美好,就在一瞬间变成泡影,风来,全都碎了。 所谓的前程,到底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若自己是男子,若自己是男子该有多好。 刘尚书用自己是在嫡次子上好选择,可明显在长子身上他是不用的,明明看见魏伊人的本事,他还是不用。 有些心思,她比谁的清楚。 想要转身回院子,只是身子发软,踉跄了一下。 “魏氏。”因为知道魏伊人院子周围,白日会经常有书生路过,郑路选择晚间的时候过来,不想运气倒是挺好,竟然真的让他在这遇见了魏伊人。 “你来做什么?”香附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挡着魏伊人做着迎战的姿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冲冠一怒 两边的人也随着香附的动作,立马拦住了准备上前的郑路。 郑路这次倒是没有生气,抬头定定的看着魏伊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看不起我。” 从前,他过来叫嚣,说什么魏伊人比不上他,如今却又改了口,左右好赖话都是他来说的。 魏伊人没理会郑路,不管她经历什么,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魏伊人永远看不上郑路。 看魏伊人不说话,郑路冷笑了一声,“我会离京,我要去边关闯出一片天地来。” 他们郑家本就是武将出生,从前他怕吃苦,军营的是都是兄长给撑着,哪怕郑家后来落难,郑路也都想着,寻个安稳的差事。 可眼下,母亲病着,儿子不如意,至于他以为爱人的心思又不能仔细琢磨,郑家的希望郑派也疯了。倒是与她和离的妻子,节节高,让他出门都被人嘲笑。 家,不想回,外面不能去,郑路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受尽折磨,最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来。 没有什么比现在,让他迫切的出人投地。 凭着父兄的颜面,无论他去哪个军营,想来哪个军营的主将都会收留自己。 郑路抬着头,“我知道你巴着贵人了,可是魏氏你要知道,军功才是被人无可替代的。” 这是,正儿八经的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 “你先立了再说,少在这无能狂吠!”郑路现在的身份,也没个正经的差事,定然也不知道刘家的事,香附心情沉重,听了郑路在这说的让人恶心的话,自是忍不住讽刺。 虽说只有男子才能从军,可郑路不要以为,只要是个男的都能有军功吧?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再加上又不是朝廷指派的,去了军营只能去最低等的寻常官兵做起。就算主将跟老侯爷有交情,撑死了给他安排一个百夫长的位置。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要与下头的官差同吃同住同操练,别说死人堆里立功了,就是能坚持着受这个苦也不是郑路这种人能想的。 说白了,八字没一撇呢,在这得意的什么。 可是郑路却把自己说的相信了好像他真有本事一样,“你这是在嫉妒我,我知道你家姑娘认识的人多,可那又如何,是刘家二公子能将她纳进府,还是郁大人能给他名分?” 他始终记得,那日在郁方跟前,当着魏伊人的面是如何的卑微。 说完,郑路自个都笑了起来,“你说说我怎糊涂了,郁家那样的门第,你以为你写几首破诗就能让人另眼相待了?莫说姨娘了,你去给人当通房你看人家要不要你?” 他只能给以为的心上人通房的位置,便脱口而出通房二字。 “你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香附愤恨的瞪着郑路,人真是越是不高兴的时候,越是碰见脏东西。 香附一说完,左右的人就上前,似乎真的,就当众要撕了伯爵的嘴! 魏伊人听他连郁方都敢攀扯,简直疯了没有理智了。 看魏伊人终于转身抬眼看自己了,郑派一边往后退一边还在那叫嚣,“魏伊人你莫要得意,待我立功回京,迎娶十八房姨娘,气死你!” 本来魏伊人还想收拾他,听他这志向,魏伊人都被逗笑了。 就这样的人若都能立军功,我朝男儿哪个不行? 赶紧去军营吧,上阵的时候死在敌人手中,也对的起他父兄的铮铮铁骨。 “郑伯爵说的什么话,本官没有听清楚。”郁方策马而来,即便马跑的很快,风也没能吹乱他的发丝。 赤金冠上,红色的珠子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现出耀眼的光芒。 没有人会想到郁方会出现,一时间全都是见礼的声音。 郁方从马背上跃下,将缰绳随手扔给广廷,官靴踩在地上,每一步都迈的稳重。身上紫色长袍,就掀起一个角,证明他脚步匆匆。 郁方没看郑路,径直走到魏伊人跟前。 郁方的身份,自然没人敢拦着,就连香附也只能低头让出路来。 魏伊人愣愣的看着郁方,总觉得今日的郁方有些不同。 郑路也不敢回郁方的话,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言。 砰! 只是显然,装死不能成功,广廷即便拉着缰绳,也不妨碍他一脚踹在郑路的腿上,郑路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而意外的,面对的却是魏伊人的方向。 无论两人言语如何冲突,郑路也是有爵位在身的,怎么也不能朝魏伊人下跪。 可现在,他不敢反抗。 膝盖疼的厉害,却也只能低着头在心里咒骂,面上不敢表现,“下官胡言乱语的,求大人大人大量,莫要与下官计较。” “本官若计较,你能如何?”郁方鲜少直白的针对一个人,更何况是如此低下的一个人。 郑路的身子抖了一下,他赶紧磕头,“求郁大人饶命。” 郁方慢慢的从台阶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郑路。郑路久久听不见郁方说话,有些不明所以,暗搓搓的抬头,对上郁方满含杀意的视线,郑路心里咯噔了一下,“求郁大人看在小人父兄的面上,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明,外头都传言,郁方为人端正,对事公正,是能称之为君子的人,可说不上为何,总觉得今日的郁方,总能让郑路有一种,他会因为随口的言语,便会丢了性命呢? 郁方听了这话,赞同的点头,“你父兄确实立下许多汗马功劳。” 郑路在这还没将心放下来,只听得郁方直接说道,“有你这样儿子兄弟想来是他们的耻辱,九泉之下的他们定然不想让你用他们的名号,到处丢人现眼。” 所以,什么侯府,还是伯爵的,都太抬举郑路,他,什么都不配。 “不,大人您不能。”郑路听懂了郁方的意思,一时间连连摇头,当初郑家被陷害,都还没有到罢爵的地步,如今怎能因为一句戏言,就将父兄所有的功绩都给抹去? 啪! 广廷直接拿了缰绳,狠狠的抽在郑路的身上,“你什么身份,敢在大人跟前大呼小叫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我的人! 广廷的手劲很大,那缰绳就跟棍子一样砸在郑路的身上,让郑路一时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往前趴去。 狼狈倒在台阶之下。 可在郁方跟前,他不敢有任何反抗,甚至连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郁大人,爵位是圣上赐的。”所以,郁方不能擅自做主如此做。 他虚弱的用双手撑着自己爬起来,“只要能让郁大人解气,小人任由郁大人打骂。” 魏伊人看着郑路不过就挨了一下,这就跟死了半截一样,这样的人还妄图立下军功?可笑的很,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估摸光看看他就能吓坏了。 这还是魏伊人头一次看郁方动怒,她犹豫着想要上前求情,并非是为了郑璐,而是不值当的跟这样的人上火。 于郁方而言,郑路就是街边的蚂蚁,再怎么折腾都不能入郁方的眼。 可魏伊人还未说话,郁方直接拿出自己的令牌,“去宫里禀报圣上,即刻下旨。” 郁方敢这么说,可见有十足的把握,圣上一定会给郁方这个面子。 之前处置郑路,那是因为朝廷,而现在已经摆明了,就是郁方自己要跟郑家过不去。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郑路爬着往前,希望如此卑微的他让郁方可怜。 郁方却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催促下头人快去,他主意一定。 郑路浑身都沾了泥土,可眼瞅着郁方不打算改变心意,看着那入宫的马蹄声越来越远,郑路的心死了,他抬头缓缓抬头定定的看着郁方,“郁大人,您这是以权压人!” 听了这话,郁方笑了,“是又如何?” 莫要说他今日只是削了他的爵,就算是血洗郑家又能如何? 他是太后的侄子,皇帝的表兄,国舅的嫡长子,是已故的祖父点名继承国公爵位的少主,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想做什么不行? 皇家之怒,从来都是尸横遍野。 郁方懒得与他计较,便让他以为,郁方这般天子骄子只能在那条条框框内活着?简直愚蠢的可笑! 广廷不屑的扫了一眼郑路,郑派为什么会疯,只是单纯的因为入狱吗?郑家人简直都是痴傻。 因为他知道,上面有人压着郑家,上面的人掌权,就永远不会让郑家的人有所作为。 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郑路颓然的跪在地上,满心的后悔。 若是能重来,他如何也不会嘴贱的攀扯郁方。 “郁大人今日前来,想必是有事。”这样的郁方,是让魏伊人有些害怕的,可是现在不得不上前说话。 郁方这才发了脾气,魏伊人再如何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求郁方收回成命,硬着头皮上前,想着先将郁方迎进屋内,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郁方倒是配合的点头,跟着魏伊人进了院子。 月光下,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等着郁方坐下后,魏伊人亲自给他添上茶水,“因为我牵扯了郁大人的名声,这厢给郁大人赔罪了。” 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屈膝。 “只是,郑家老侯爷到底是有功之臣,您身正自不怕影子斜。”魏伊人原想着劝几句,毕竟罢爵的事不算小,免得引人揣测,倒不如就此作罢。 郑路也得了教训,想来以后也不敢胡乱攀咬人。 郁方并没有去扶魏伊人,而后突然出声打断了魏伊人的话,“若本官说,本官心中有愧,被人戳中心思,恼羞成怒呢?” 郁方的话,掷地有声,无半分遮掩。 只是,他倒是坦荡的说了,可落在魏伊人的耳朵里,无疑于平地惊雷。 之前一直觉得郁方温和有礼,今个发这么大脾气,魏伊人才见识到郁方的另一面,突然间来这么一句,吓的魏伊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香附原是立在门边等着伺候,郁方这话一出,吓的香附身子晃了一下,这是她能听的吗? 香附赶紧屏退了左右。 只是等着回神后,香附又将心提了起来。 她就觉得郁方不对劲吧,果真不是她想多了,郁方就是这个意思,他要纳了自家姑娘? 香附担忧的看向屋子,与人为妾注定是要受委屈的。 现下郑家倒了,魏家二房也倒了,魏伊人凭着魏易安的名号,也许能再寻到营生呢? 天高海阔还有指望,可若入了内宅,还不是当家夫人,魏伊人的日子只能是一眼望到头了。 因为,一旦为妾,你想要抬为正妻,尤其是郁家这样的门第,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郁方今日摆了皇家的架子,魏伊人又如何的拒绝? 要是里面的是郑家,香附都敢直接进去拼命,不让他们糟践自家姑娘,可偏偏里面是郁方,你要是让郁方生气了,他都能随口说血洗郑家的话,那强占自家姑娘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香附越想越害怕,在无措的时候,抬头看见一旁闭目养神的广廷,他满脸的从容,看样子已经知道他家主子的心思。 毕竟,魏伊人到底是嫁过人的身份,也不是妄自菲薄,而确实是,自家姑娘的身份,给人家当通房也都是高攀。 广廷若是刚知道郁方的心思,该是为他家主子发愁才是。 屋子里头,安静的落针可闻,魏伊人缓和过来,只能干笑一声,“郁大人说笑了。” 郁方看魏伊人拘谨的模样,不由的叹息,明明前些日子他们还相谈甚欢,今日却好似又成了陌生人,“吓到你了?” 郁方温声说了句,抬手示意魏伊人起身。 他靠在椅子上,暗笑自己的冲动。已经有几年,自己没有如此的失态过了。 刘家的事,郑路不知道,可是郁方在刘尚书求到圣上跟前寻太医的时候,便已经听说了这事,今个太医回宫复命,才禀报了刘二公子的病情,郁方怎么也没想到,刘二公子竟然得了绝症。这厢郁方从宫里出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骑马直奔魏伊人这。 没想到,刚到就听见郑路这个不长眼的在这门口大放厥词给魏伊人添堵。 当下郁方的火气就上来了。 从前是有礼仪的枷锁,让他不敢思不敢问,后来怜惜魏伊人的志气,他就算有心也是暗搓搓的帮忙,而今,他到底憋不住,敞亮的站在人前,就是要将魏伊人护在身后。 哪怕,惊动了圣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趁火打劫? 左右他这心思想成,上面的人肯定得知道。 迟早,要面对。 干脆,这次挑明了心思,魏伊人就是他的人了。 只要,魏伊人点头,那些个黑暗的,落寞的,失望的,统统都成为过去,国公府将是她的靠山,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郁方满目心疼,不由的放软了语调。 魏伊人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的往前,只搭了一个椅子的边,明显是不安,彷徨,惆怅。 “郁大人言重了。”魏伊人摇了摇头。 郁方既然来了,想来是对自己现在处境了解的。且不说礼部尚书那边就没想嫡长子用自己,可就算对自己没有任何偏见,人家现在府里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想顾的上自己。 等着接受了突然而来的打击,想来有几日子了,可万一刘二公子正好就活不下去呢?让人家白发人,如何面对黑发人的故人?途伤心罢了。 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再合作。 再来,魏伊人到底是礼部尚书选下的人,就算她再有才,人家别人在礼部尚书未表态之前,未必敢用她。 她的前程,一片晦暗。 至于才情,魏白毕竟已经死了,他的诗总有用完的一日,魏伊人又能被人记几年? 莫要说女子了,就很多男人都抗不住岁月的磋磨,郁郁不得志,早早离世。 大道理魏伊人都懂,可此刻她还是继续说道,“多谢郁大人错爱,只是。” 话没说完,郁方抬手打断了魏伊人的话,“罢了,是我趁火打劫了。” 他以为,魏伊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他挺身而出,魏伊人或许会比其他时候容易感动。 “即便魏姑娘从未对在下动过男女之意,可在下亦是惜才之人,魏姑娘要的前程,在下亦可以给。”话既挑明了,郁方说话更加的直白。 只是称呼上,到底放低了姿态。 “如此,若是他日有需要,定会叨扰郁大人。”魏伊人点头应下,没有一味的推诿。或者,若郁方真的强求,她的推诿有用吗? 既然郁方愿意递个梯子,那自己下来便是。 总不能,指着郁方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不是拒绝郁方,那是在找死! 只是,“郑家的事。”魏伊人再次提起。 郁方淡笑了一声,“郁家,就没有怕事的。” 一个伯爵,他想如何就如何了,用不着这么瞻前顾后的。 再则说了,郁家不是因为出来个太后皇帝才权倾朝野的,而是因为有郁家才能出来个太后皇帝。 “魏姑娘可有笔墨?”郁方突然转移话题。 魏伊人自然点头,这东西少不了提。 郁方起身提笔,“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挥毫写下,张扬的好似这才是真正的郁方,“我是真心的佩服姑娘。” 笔墨收起,他不吝夸奖。 这一路坎坷,一般人早就受不住倒下了,可眼下,魏伊人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太多。 好似,任何磨难都无法摧毁她的意志。 她明明满心要强,身上却从容不迫。 “多谢郁大人。”之前魏伊人见到的都是郁方写小字,虽说潇洒有力,可却不如现在大字,让人震撼。 郁方同魏伊人说话,愣是就等到了圣上的旨意下来。 这个面子,郁方有把握圣上一定会给,果真他所想的一般,郑家,什么都不是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郁方这才领人离开。 看魏伊人要来送自己,郁方直接抬手,“天凉,姑娘留步。” 不必掩饰自己的关心。 出了魏伊人的院子,郁方看都没看瘫坐在地上,傻了一样的郑路一眼。 “主子,太后娘娘请您入宫一趟。”从宫里回来的人,小声的禀报。 郁方回头看了一眼,此刻还开着的大门,示意广廷,“寻个人将他拉下去,别在这碍眼。”指了一下,已经忘记反应的郑路。 收回视线,拉起缰绳,夹了一下马肚子,驱马往前走。 只是在心里感叹,到底是他心急了。 不过,不后悔。 这会儿已经太晚了,郁方他们一走,门前空荡荡的。 香附一直在外头盯着,确定这些人都离开了,才安排人关门。她心中的担忧已经管不住的挂在脸上。 疾步走进屋子,看魏伊人正端详郁方留下的字。 香附看魏伊人表情平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姑娘,要不咱们离京吧。” 无论如何,香附也是不想魏伊人为妾的。 离京? 魏伊人思量,看着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离京之后做什么,总得好生的琢磨。 说到离京,香附眼里满是舍不得,她们在京城六年了,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这就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心里怎会不难受。 “您说,郁大人怎能这么作贱人?”他虽是男子,可到底是大家族出生,难道不知道为妾的难处吗? 你要真对魏伊人,只是个新鲜,何苦强出头? 可你要真心疼魏伊人,怎会愿意委屈魏伊人做妾? “他,该不是这个意思。”魏伊人想着香附该是误会了,郁方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做妾。 今日的事,看着是郁方拿着郑路撒气,可真正的目的怕是跟宫里的人表明态度。郁方这样的人,只要他想,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只要稍加暗示,有的是人帮他鞍前马后的效劳收拾郑家,而不是现在逞一时之勇。 这是直接禀报了圣上,他的心思。 为了一个妾氏姨娘,说实话真的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郁方说的什么趁火打劫,确实是因为诚意有分量,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如此,才更难办。 听了魏伊人的话,香附直接惊的合不拢嘴,郁方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诚意? 若非知道自己姑娘的本事,香附恨不得立马劝魏伊人同意,当郁方的当家夫人,也就比皇后太后位置低点,出门在外谁人不给颜面?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可因为魏伊人有本事,香附才会觉得,只让魏伊人靠着男人,可惜。 左右为难,拿捏不了主意。 发愣的时候,纸上的笔墨已干,魏伊人让香附将字收起来,这会儿也知道饿了,让人端上粥来。 突又想起,这个时辰郁方应该也没用膳,他那么聪明的人,没想到也有紧张的时候,竟忘了这茬。 香附连忙应了一声,愁容倒是比之前少了些。 好似,知晓了郁方的心思,魏伊人这就有退路了,不是一片迷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告她蓄意报复? 纵然香附知道魏伊人暂时没想依靠郁方,可是你心里知道有这样的事了,心态自就不一样了。 好似,嫁到国公府是魏伊人最差的选择。 香附也知道,她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可是她到底也不是圣人,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这么想。 人若是心里有了底了,表现出来的动作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有一种叫做底气的东西,会从心里往外冒。 虽说魏伊人自个是沉稳的,可周围的人若都是挎着脸,或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那魏伊人难免会受到影响。 现在,魏伊人不用管旁人怎么想的,就只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魏伊人其实在知道刘二公子出事后,心里肯定是慌的,也是颓然难受,被郁方这么一闹,好似又折腾的起了劲。 郁方是什么样的人?天之骄子,连他都能看见自己的才华,旁人自然也可以。 择良木而栖,这本就是自然的。 她要走出自己的路来,哪怕即将吊死在礼部尚书这棵树上,她也要拼尽全力,将绳子解开。 夜里魏伊人睡的还算安稳,次日一早魏伊人换了灰白色的衣裳,素净的出门。 出门的时候,依旧能看到远处似乎有书生守着,魏伊人冲着他们点头,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摇晃,终是到了曾经神医住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神医的药是不是有奇效,魏伊人今日过来竟然没觉得多难受,至少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山路崎岖,尤其是深秋,路边上长了许多沙棘,鲜艳的红色沙棘果,一小点一小点的,满路上都是。 若是庄户人瞧见,定然欢喜的很,可偏偏长在了路边上,让原本崎岖的山路更加的难走,等着魏伊人到了门外的时候,衣裳都被勾破了好几处。 神医不在京城,这里自显得荒芜。 只留了两个徒弟在这,平日里晒晒药草。 因着魏伊人给神医留下了比较不错的印象,她登门俩徒弟也给沏茶招待了。 神医虽说不在,魏伊人还是照旧送了两本相术之书,又添了一些平日里用的东西给这俩徒弟,这才他们打听神医的去处。 要是寻常人,人家肯定不说的,可神医对魏伊人另眼相待,他们也就行了方便,不过也只是知道现在神医大概在琅琊一带,但再具体的也不知道了。 不过将神医留下的腰牌给魏伊人了,若是真碰到神医,有这方腰牌神医才会耐着性子听对方说话。 魏伊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只是出门的时候,魏伊人被高个子的徒弟叫住了,“内石之症,不太好治。” 委婉的提醒魏伊人,不要报太大的希望,神医也是人到底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 魏伊人心里有数,其实人家宫里太医都查看了,肯定不会差太多,再加上神医又不在京城,就算寻到人连忙赶回来,可也耽搁许多日子了。 只能说,神医出手或许能让他再多活些日子,都是吊着命,仅此而已。 将心比心,就算如此尚书府的亲人,定然也希望他能多活些日子。 离了这边后,魏伊人让刘家的人回去送消息,一来,她都已经跟刘家不再合作,没有理由还接受人家的保护,二来,魏伊人确实也没多少人,能出去找神医,还不如告知尚书府,他们出面找,说不定还能提前有消息。 对于旧主,魏伊人也是尽了全力了。 等到回家后,魏伊人让香附寻了些书过来,正好刘二公子休整这段时间,她要准备以她自己的名义,写一本书册。 就是从魏白口中得知的江山游记。 她没有走过那么多地方,魏白会友,自有文人墨客会描述他们的所见所闻,魏白会同她这个女儿讲。 再加上,当初有杜氏的支持,魏白也去过不少地方。 男子,以读书改命,魏伊人觉得女子也当走这条路。 她不会写诗,可却极为擅长撰写文章,魏伊人自要展现自己的长处。 窗户开着,一阵阵风吹过,魏伊人觉得如此更能清醒的写自己想写的东西。香附在一旁心疼的紧,拿了外衣给魏伊人披在身上,“姑娘莫要着急。” 魏伊人拽了拽领着,“趁着我爹的庇荫,这得抓紧了。” 这,也算是她走的捷径。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您的才情即便没有老爷,也一样能让人瞧见。”香附站在窗前,给魏伊人研墨。 魏伊人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着摇头,“我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香附嘟着嘴,“自来文无第一,姑娘能被人真心实意的追捧,又怎么可能单单只是借别人的名?奴婢都知晓的道理,姑娘怎能不清楚?” 莫不真是,当局者迷? 魏伊人听后将笔放下,“我家香附,最最聪慧。” 这才说着,下头的人禀报,说是衙门来人了。 人家是来办差的,自然没人敢拦着。 他们过来也只是询问,说是郑家报的案,昨个圣旨下了后,郑二公子就离府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家中老太太怕人出了意外,就去了衙门,只说她家只跟魏伊人有仇,怀疑是魏伊人报复。至于郁方,她们连半个字都没敢提。 郑家也没个证据,衙门的人也就过来走个过场。 临走的时候,还能与香附玩笑几句。 魏伊人每次跟衙门的人打交道,少不得都上下打点,你收了魏伊人的好处,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自然不会为难,甚至还能说一两句话安慰安慰魏伊人。 从前受过的委屈,走过的路会在不经意间扩宽了魏伊人往后的前程。 将人送走了,魏伊人重新坐回在窗下。 笔搁上的笔快要放置的干了,手中的册子也是好久没翻了。 香附观察了许久,终是认不住问倒,“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刚才看有人过来禀报,还没说什么事呢,魏伊人率先就站了起来。 魏伊人愣了一下,又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轻轻的摇了摇头。 直到,下头的人再次匆匆的进来,魏伊人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站了起来。 这次可是比官差要霸道的多,下头的人身后,郁方直接跟着进来。 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领口处却用金线绣着云纹,无论什么时候,他身上的高贵总是让人忽视不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结连理? 他乘着月光而来。 不用多言,单就扫那么一眼香附,香附连忙退到一边。 “郁大人。”待人走近些,魏伊人款款拜下。 这一日了,魏伊人都不敢想郁方,一想起他,魏伊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今日,想他来,又想他不来。 郁方昨个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宫里,想来宫里必会有所交代。 若是人家郁家只管教郁方,那么郁方今日必然来不了了,若是不只管教郁方,也得教训自己,那么郁家也会来人提点她。 “能赏我口吃的吗?”郁方抬手示意魏伊人起身,很自然的坐在魏伊人家的主位上,理所应当就的要东西。 魏伊人嘴唇动了动,想着拒绝,可话到嘴边,最后生生的改成,“只是家中厨娘的手艺与国公府怕是没法比。” “清粥小菜,即可。”郁方根本就没有犹豫。 这自然是好办,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 郁方看样子饿的厉害,也不知道忙了多久,在魏伊人这吃了不少。可是,即便是饿的很,到底是高门大院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 等着郁方用完膳食,起身直接走到桌案前,看着魏伊人写的东西,眉目间都是笑意,“看来,咱们想到一处去了。” 郁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这些官员家中,都有幼女。” 魏伊人可以从女夫子做起,说是做女夫子,也是互相挑选主家和门客。 刘二公子的事,估摸很快就会传开,魏伊人趁着这个空挡,再次证明自己,等着她的书册火爆,自然有挑选门客的人,会主动上门,用个女夫子试探魏伊人跟礼部尚书的关系。 郁方也听说了,魏伊人今个去寻神医了,如此,刘大人那边必然会成全。 旧主支持,想来很快就能有眉目。 魏伊人没想到,自己想到郁方也能想到,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京城外的日子,魏伊人言中的疏离淡了些,“多谢郁大人,指点迷津。” 只是,却没有伸手去接郁方的东西,只道一句,老天自有安排。 而后转身,亲自为郁方斟茶,示意他坐下说话,“郁大人的婚事,想来昨日贵府已经与大人说清楚利弊了。” “我的婚事,我自己能说了算。”郁方双手放在椅子上,抬头似笑非笑的打断了魏伊人的话。 若真府中反对的厉害,郁方不可能今个就堪堪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上门。 郁家人就没有怕事的。 昨个郁方就丢过这话,无论是什么事,郁家人都会有自己的坚持,比如,郁方自己看上的女人。 昨个郁方直接动怒了,可一样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只要魏伊人不点头,郁方有把握不会因为自己而影响魏伊人的清净。 魏伊人要说的话,被郁方这么一打断,剩下的话只能往肚里咽。 魏伊人定了定心神,重新整理思绪,“只是我蒲柳之质,并非大人良配。” 尤其,自己还嫁过人。 昨个本来就该将话说清楚,只不过看昨天郁方情绪不稳,魏伊人怕激怒他,不好说旁的。 可是,魏伊人始终坚信,能将百姓安危放在心上的人,定是端方的君子,今日趁着郁方冷静干脆直接将话挑明。 虽说她都说自己不好,可是到底是因为不愿意。 无论是嫁还是纳,她都不愿意。 高攀太累,心累。 郁方的手指微动,“旁人可以惜才,本官自然可以。”而后,重新将册子递了过去,“若是魏姑娘愿意,国公府亦可为姑娘敞开大门。” 无论是做妻子,还是门客。 魏伊人始终站的未定,“大人之才,我甘拜下风。” 所以,郁方这么聪明的人,有没有自己都一样,要了自己也没什么作用。 东西她肯定不会收的,要不然,已经跟人家明确说清楚了,又接受人家的赠与,算什么? 郁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看魏伊人主意已定,郁方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太着急了。” 若是昨个能稳定心神,徐徐图之,大约也不会这么狼狈。 顺了顺自己的衣裳,“既然魏姑娘不愿,郁某也不会强求,不过,贵府的地卢着实是不错,等改日我让广廷带着我家的那个过来。” 两个主子无缘,两个狗倒是可以,喜结连理。 因为两个狗长的一样,也算是缘分。 “着实不巧,地卢乖张,越发的不听管教,我已经打定主意,趁他还小,寻人骟了它。”所以,不能成亲耽误人家郁方的狗了。 郁方听了魏伊人的话,突然都气笑了,这理由都想出来了,真是难为魏伊人了。 “如此,真真是可惜。”人家都拒绝的这么彻底了,郁方再待下去,岂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恭送郁大人。”郁方这才站起来,魏伊人就开始撵人了。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郁方只能离开了。 香附将人送走回来后,有些担忧的看魏伊人,“姑娘今将话说的是不是有些狠了?” 魏伊人叹了口气,按照她做事的习惯,凡事总喜欢留一线,若是可以她真不想将话说的这么死。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若是留个口子,郁方还能跟她打交道。 郁方的身份,就魏伊人再拼搏个十年二十年想来也没有资格给人家帮助,两个人相处,只能郁方单方面付出。 魏伊人这不是又当又立了? 国公府的品行魏伊人因为此事已经有所了解了,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人,如此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便是。 今日,瞧着郁方心情不错,所以魏伊人择日不如撞日,就将话说清楚了,也算是自保了。 魏伊人的游记以最快的速度交给了书局,魏伊人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又了却一桩心事。 尚书府那边也送了消息来,说是已经寻到神医,因为有京城的腰牌,对方二话不说跟着启程,这厢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了这消息,魏伊人在心里松了口气。 趁着今日有空,想着去庙里上柱香,为刘家祈福。无论刘二公子还是周氏都是好人,希望刘二公子能活到他们的女儿长大。 这还没收拾好呢,下头人匆匆来禀,说是有官媒上门。 此刻,对方穿着大红大绿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提亲? 对方是递了帖子,按照规矩在外头等着主家的意思。 可问题是,穿的那么花花绿绿的东西,往那一站人家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 香附以为是郁方叫来的人,脸色很不好看,“奴婢出去会会。” 自己姑娘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没想到的他竟然还这么做,前些日子还觉得他不错,没想到今个才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高门贵公子,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不必多言,只说不见。”魏伊人不觉得郁方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想来,不知道是京城的谁起了歪心思。 一般人家真要是有这个诚心,正常应该先安排个相熟的夫人过来探探口风,若是魏伊人有这个意思,人家再安排媒人正儿八经的上门谈这个事。 直接上门提亲的,说白了就是没将魏伊人放在眼里。 香附应了一声,表示心里有数了。 魏伊人安排的差事,香附自然放在心上,她只告诉对方,自家姑娘没这个心思。 避免得罪人,根本就没问对方是哪个府上的,无论哪个府魏伊人也不开这个口。 光天化日的,尤其这附近常有书生出没,想来将话说清楚了,对方也就离开了。 谁知道香附刚转身,对方直接伸手扯住了香附,“我说你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的,莫耽误你家姑娘好姻缘,你可知道是谁家府上看上你家姑娘了?” “谁家我姑娘也没兴趣,你快将我放开。”香附在这个时候还能耐着性子。 “你这眼皮浅的,以为我们是贱商还是庄户人?这是官老爷瞧上你家姑娘做续弦了。”对方扯着嗓子在那喊,说什么对方也不缺儿女,魏伊人过去捡现成的便好了。 是什么王海的庶弟,今年才四十多岁,配魏伊人刚刚好。 “呸,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我姑娘谁都不嫁,给我滚远些。”对于这个人,香附是有印象的,就是哪个王海夫人是个狠毒的,将自家庶出姑娘嫁给下人的那个。 一家子烂人! 不说香附还有所顾虑,她这么一提,香附直接安排自己的人去将她打出去。 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家姑娘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你一个下堂妇,有什么好矫情的,不识好歹的东西!”对方是个婆子,嘴里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她以为小姑娘脸皮薄,被骂了能忍着。 可偏偏遇见的是香附,她呸的一口吐在对方的脸上,而后扯着嗓子在那喊,“怎么,强抢民女了要?天子脚下,你还没有王法?” “我家老爷那是天子都称赞过的,有这样的父亲我家姑娘怎就低贱了,非要配你家老翁?自家女儿都比我家姑娘大了,他是怎么有这样的脸面提的?到底是谁在糟蹋谁?” 看媒婆被人扯拽了,还要挣扎,香附上去直接揪着她的领子,“你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要脸?” 书生们肯定都向着魏伊人,一个个都在那摇头指着媒婆。 书生们的之乎者也,媒婆也听不明白,只在那叫嚣,“你家姑娘是等攀高枝呢,告诉你,你家姑娘命硬,这辈子也找不到好人家!” 媒婆那吓唬的人的词,直接甩出来。 香附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甩上去,“你莫要满嘴喷粪,我家连问都没问你,直接拒绝了,便是对谁都没这个心思!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待价而沽,就等着找花银钱多的?” “你家姑娘清高,你家姑娘清高银钱是哪来的?” 媒婆这话一说,书生们都坐不住了。 谁人不知道魏白跟杜氏的爱情?杜氏是商户出生,给了魏伊人不少陪嫁,别的不说,就魏伊人的布庄,他们都要提前排队才能买上料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缺银钱? 吵闹的时候,正好衙门的人过来了,将闹事的人带走了。 香附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是个不值一提的闹剧,整了整衣裳准备回去伺候魏伊人。 暗处,郁方的人聚在一起,刚刚可真是愁死了。 主子下了命令,让他们在这保护魏伊人,又不能让魏伊人发现。 突然间来了这么个人,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香附那姑娘也是个泼辣的,没说两句就动手了。 现在,主子跟广廷都在宫里,他们灵机一动暂且想了这法子,赶紧露了身份找衙门的人。 也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对外能藏多久。 每次都恰巧遇见魏伊人的事,次数多了,难免不让朝中的那些老狐狸起疑心。 至于说今个敢来提亲的人,真是不自量力,连主子都看不上的人,能看的上那个老鳏夫? “你们说,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现在也没什么事,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 像主子那样的人,家室出身肯定是没的挑,而容貌,他们就连男子都觉得主子的模样一等一的好,怎么就会被瞧不上呢? “武将吧,魏姑娘定然喜欢高大威猛的。”其中一个低声说了一句。 郑路其实就是文臣,魏姑娘大概是被伤着了,所以应该喜欢那种,身体健硕的汉子,像草原上男子一般威武。 当然,不是说郁方不威武,可郁方的脸还是偏白些。 几个人合计,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广廷得了消息,就从宫里赶过来,在魏伊人门口守了好一阵,看着周围没异常了才回到暗处,“以后看见媒人,直接拦下不要让她们靠近。” 递帖子的机会,也不能有! 下头的人面面相觑,“可是主子说了,不能让魏姑娘发现。” 你都当众拦人了,估摸是瞒不住的。 广廷看他们就像是看白痴一样,“边关战乱,主子估计有几日不得脱身,难不成等主子忙完,发现魏姑娘早就跟旁人议亲了?” 今日来的是不怎么样,可有了这个口子,谁人知道会不会再来一些人? 万一中间就有魏伊人看中的呢? 寻常来往的人不说,只要是媒人就拦着,这还好认一些。 就算平常来往有的夫人,有个说媒相看的,最后都要请官媒上门,他们只管在这个时候拦住,不让议成亲事,什么时候主子得空了,亲自处理。 至于说怕魏伊人知道,能拖一日是一日。 香附处事也是妥当了,冷静下来后随即安排人去打听了事,等着在院子外平复了心情,才进门跟魏伊人禀报。 “郑家老二据说还没回来,奴婢估摸跟那边有些关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你喜事将近! 这个王海大人,就是曾经郑婉跟郑路赴宴过的那位,想来他们私下里还是有交情的。 那边知道郁方吃罪不起,就闹这么一出恶心魏伊人。 不过香附心里也有觉得畅快的地方,郑路可真真是走的好啊,现在她们家就剩下朝廷拨给老太太的抚恤银,根本不可能养活一家子人。家里没个男人,她们也能算的上是孤儿寡母的,不想着如何自保,还在那琢磨着算计人。 王家那是什么人,在魏伊人这吃了气,能轻易的饶了她? “许是因为,刘二公子的病在京城传开了。”魏伊人想着,刘二公子都病了这么久了,肯定也瞒不住了。 有些人就觉得魏伊人没有靠山了,什么千奇百怪的想法都出来了。 人其实就都是这样,当你好的时候,周围都是良善的人,当你跌落低谷的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会想着踩你一脚。 魏伊人抬笔,想着写点什么,最后叹息了一声,想着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爹,和心比天高的娘,也是郑攀不会投胎。 最后,将笔放了下来。 诚如香附所言,王家什么人,你跟她们打交道,不定会被撕咬成什么模样。 不过好在,后头也没人过来说亲事了,这事也就淡了下去。 书局那边因为是头一次印册只魏伊人一个人的书,印的快但是印的册子上,先试探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就卖光了,而且那些书生看完,都在那称赞,盛宴,文字盛宴。 那些个山水画面,在魏伊人的笔下,仿佛就在眼前。 它们美的各有姿态。 当日下午,就有人做起了抄书的买卖。 文人多孤傲,能让这么多人承认这文章写的好,着实不太容易。 魏易安的名声,在京城算是打响了。还有人将她与魏白合称,魏家二圣。 只是,魏伊人的上一段姻缘,还是会让人拿出来说事,郑路也真是跑的及时,不若现在他连爵位都没有的人,人家讽刺起来,自更不留情面。 魏伊人住的地方,还是安安静静的,因为周边都是官员所住的地方,就算有人想见魏伊人,也都远远的看着。 可郑家就不一样了,听闻每日都有人蹲在门口,就等着出来人后挨他们的讽刺。 张夫子门口,裱着的郑派的文章,已经是只能依稀瞧出原来的样子。 很多人都感叹,这样的人都能上太学,魏伊人岂不是可以去太学当夫子? 这正好在张夫子在府中的时候,魏伊人爆火京城,他的学生拿着魏伊人的书册请教张夫子,张夫子本来就佩服魏白的诗句,如今他的女儿得此成绩,当真对的起他的名号,当下便写了文章,《论二魏》。 张夫子是太学的人,学识自然没人怀疑,更加肯定了魏伊人在文坛的位置,书局加册的时候,将张夫子的文章也印在上面,真真是,一书难求。 周氏那边,也送了消息来了,神医已经回京城了,其实跟他们猜测的一样,神医来了也不能说是扭转乾坤,只能说神医开药施针,给刘二公子多续上些时日的命。 神医既然回京了,也来魏伊人这看了看。 当人被请进来,俩人一见面,神医就忍不住点头,“姑娘可以停药了。” 魏伊人诧异的看着神医,“您不号脉吗?” 神医轻轻的摇头,“看姑娘面色该是已经大好了。” 不过既然过来了,总是要吃口茶再走,“姑娘喜事将近了。” 魏伊人听了神医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您倒是改行了。”这当神医了,改当算命的了。 “医玄同体。”别说他了,就是宫里的太医,哪个不会点面相手相的。 既然魏伊人现在已经无碍了,少不得提起刘二公子,神医只能说,“人都有自个的命数。” 刘二公子是面善之人,可并不是说你好人就能活的久,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童子命的,他们大多数都长不大,十来岁的时候就得去了。 还有些倒是能长大成亲的,可也容易出意外,大多也活不过四十。 这些,也都说不清楚。 所幸刘家的人这些日子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神医说无救也都在意料之中。 人生啊,总是说不清楚,魏伊人不免有些唏嘘,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刘二公子平步青云的机会来了,没想到老天爷给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姑娘也莫要伤怀,祸福相依,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现在看着可怜的人,日后未必没有好日子。 就如同,魏伊人。 瞧着时辰不早了,魏伊人亲自将神医送出去,本来她想问问郑攀的事,想问问郑攀到底因什么体弱多病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显而易见的答案,似乎也用不着神医解惑了。 就魏伊人跟神医说话的功夫,下头已经收了不少帖子。 刘二公子的事彻底压不住了,也有有心人跟刘家打听,想来刘尚书也是帮着回应了,今个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人送帖子,请魏伊人过府当女夫子。 有的是真心实意的想请她道教自家女儿,也有的是趁机招揽门客。 魏伊人都没应下,想着多番打听再确定。她自然更希望是寻到有底线的人。 晚间魏伊人刚用了晚膳,原想着拿了棉斗篷,去外头转转消消食。 没想到的是,下头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满目的笑意,“姑娘姑娘,户部尚书府的帖子。” 这话一出,原本伺候魏伊人披斗篷的香附,高兴的眼睛都弯了,“户部?尚书府?你可没听错了?” 小丫头连连点头,“这帖子还能作假?户部尚书府的管事的,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魏伊人低头,果真烫金的帖子,那一个赵字格外的明显。 香附高兴的摇着魏伊人的胳膊,“姑娘姑娘,老天有眼啊。” 户部尚书府,那是掌管天下银钱的地方,很多时候,他的面子比礼部尚书的都要大。 神医说的对,祸福相依,谁能说的准呢? 魏伊人好笑的刮了一下香附的鼻尖,“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上门或许有旁的事,先将人迎进来再说。” 本来还想着陪地卢呢,这下只能让下头的人陪着地卢去转转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曝光了 香附深吸一口气,“奴婢这就去,亲自迎接。” 一定要表现的淡定些,不能因为自己不得体,让人看轻了自家姑娘。 出门的时候,香附还又拽了拽自己的衣裳。 魏伊人也去了正厅等着。 户部尚书府的管事,看着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很是有官威,他这个样子出门,想来没人会想到他只是一个管事的。 “魏姑娘?”管事的微微挑眉,语气中似乎都是询问。 见人的第一面,给魏伊人的印象并不好。你来人家家里求见魏伊人,主位上就坐了这么一个,而且家中又没别的主子,还用得着问吗? 他作为管事的,自然是人精,如何能认不出来,说白了就是在装糊涂罢了。 第一面这就耍心思,往后怕是不好相处。 人说下人代表的是主子的意思,若是主子看重魏伊人,他一个管事的也不敢来这么一出。 这一面,魏伊人心里就有了考量,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是。”抬手示意他请坐。 香附在一旁也感觉到他的态度,抿了抿嘴直接站在魏伊人跟前。 她是魏伊人跟前的掌事姑姑,原本迎客和端茶倒水的活就不必她做,因为是激动才亲自出门,现在看来,也是多余的。 旁的婢女看香附站在一旁,这才上前为管事的斟茶。 管事的看着茶杯倒是没去端,只是眉头微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近来京中都传言,魏姑娘才比易安。”待下头的人立在一旁,对方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我家老爷,素来欣赏有才之人。” “大人抬爱了。”魏伊人微微点头,“实在惭愧。” 对于魏伊人自谦的话,对方管倒是面色缓和,“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说着,直接拿出了一方册子。 香附接过递给魏伊人,魏伊人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空白的册子,其实也不能说是空白,上面是有题目的。 就这题目,想来等着人写文章。 题目立意深远,倒是有几分科考题目的风格。 “大人这是何意?”魏伊人将册子合上,似有不解的看着管事的。 管事的这次倒是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我说了,我家大人是惜才之人,姑娘若有本事,不愁没有前程。” 更或者,家中公子多的是,让人纳了魏伊人也不是不可以。 魏伊人手指紧紧的捏着册子,面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小女子才疏学浅,怕是要辜负大人的期望了。” 此事便婉拒了。 管事的脸沉了下来,“魏姑娘可知,便是刘尚书在我们大人跟前,也得礼让三分。” 不是说各部尚书有什么三六九等,但是,他们几个之间也都暗暗排名。 “赵大人英武。”魏伊人轻轻点头,“只是小女子真是,有心无力。” 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天色不早了,香附送客,等改日,我定当登门道歉!” 面上,还是得说句来回话。 丢下这话,魏伊人直接起身离开。 香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管事的黑着脸,总不能上前去跟一个女子拉拉扯扯的。 “您的东西。”看管事的满脸不悦,香附双手将册子递给他。本来她想着将人送到屋外,就让下头的人送出大门,可看这个样子,外头的人未必能受的住,她亲自跑一趟。 管事冷哼了一声,“你家姑娘傲的什么?” 胆敢拒绝自家大人,她以为她是谁? “您误会了,我家姑娘确实是写不来这文章。”香附不知道册子里的是什么意思,可总是按照自家姑娘的意思,去办事。 怕给魏伊人惹麻烦,香附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可谁曾想,对方却是个不依饶的,“你少在这里跟我玩这一套,我打过交道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如何不知道你家姑娘的心思。” “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话说的真难听,香附几乎是拼劲全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才能不破口大骂。 魏伊人的院子不算大,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门口。 管事的临走了还不忘威胁香附,“告诉你家姑娘好生的思量,莫要以为有些名气就可以不将人放在眼里,只要我们大人动动手指,你信不信,这一夕之间世上再没有书局可印册你家姑娘的书?” 民斗不官,自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香附气的浑身都哆嗦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呦,这是谁啊,这么大的官威?”广廷此刻吊儿郎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 管事在香附跟前,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看看清来人的时候,立马堆起笑脸,“广廷大人这是路过?” 下头的人,也都打过交道。 郁方跟前的人,他们自然认识。 “没啊,我在这守了许久了。”广廷手里面还玩了一根枯草,“我家大人极为欣赏魏姑娘之才,这不安排我在这保护着,怕有不长眼的伤害到魏姑娘。” 毫不掩饰的,说出了郁方对魏伊人的偏爱。 管事的脸色僵了僵,随即重新堆满笑容,“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家大人也是欣赏易安之才,若知您在这,我们怎么也不能抢郁大人的心头好。” 香附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看这管事的刚才眼睛在都快翻在天上了,现在说的这话是真好听,真看出他的舌头不是一般的软。 广廷啧啧了几声,“你家大人什么心思,用不着跟我说,等着改日跟我家大人解释便是。” 意思是,广廷刚才听见的话,不打算隐瞒郁方。 这是摆明了,国公府要给魏伊人撑腰。 这事,有可能不会善了。 明明深秋天冷,管事的眼见着额头都出汗了,“误会,误会。” 自家大人那么大的官,未必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可他就不一样了,不定大人为了赔罪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也不知道,魏伊人是什么时候攀上这么高的高枝。 “滚!”广廷白了他一眼,冷风嗖嗖的,他没空在这陪他闲扯。 管事的被骂了也没脾气,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 “朝中有大事,圣上常召我家大人入宫。”剩下香附,广廷想着,总要解释一句。 自家主子是真的忙,不然不会这么不来。 “嗯,郁大人的身份,自然是日理万机。”香附点头应和。 只想着他们之间就别来这么虚的了,知道你家大人看上我家姑娘,是我家坟上冒青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作自家夫人 广廷将话说完,觉得自己这又立功了,魏姑娘不得在心里记着自家公子的好? 刚想转身回去,突又觉得不对,“你同你家姑娘关系如何?” “这是何意?”香附不明白广廷为何这么问,自己从小就跟着姑娘,关系自然不用多说。 广廷松了一口气,“我是想着,能不能走走你的门路,在你家姑娘跟前美言我几句?” 自己平日里都这么忙了,抽空还守着魏伊人,足见忠心。 “这是何意?”香附更是糊涂了,自己家姑娘与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家也有孩子需要姑娘教导? “你这姑娘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糊涂了?”这不是与未来主母打好交道? 在广廷挤眉弄眼的样子下,香附才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这就跑门口认夫人来了?可是之前不是还不愿意?想到这,香附仔细想想,若是你不想广廷的深意,只是单纯的表面理解,那是在帮他家主子在自己姑娘跟前露脸? 如此,好早他们这主仆俩暗搓搓的就有旁的心思了。 香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广廷真是白长一张嘴了。 “您说笑了,天色不早,若事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香附当不懂他的意思,转身就走。 广廷看着香附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前主子心思没摆出来也就罢了,如今摆出来了,自家主子捧在手心上的求而不得的人,凭什么让一个下人这么威胁? 上次广廷过来的晚了,并不知道那个媒人的嘴脸,今日碰上了这茬,广廷这脾气如何能受的住? 他是郁方跟前的人,走在哪不都是恭维的声音,还没受过这个气。 一时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出去给他好看。 只不过闹完了才想起来,主子说尽量不要让魏伊人知道他们的人在暗处。这才心思放在香附身上。 不过香附没应声也就算了,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上次是媒人,这次是户部尚书,早晚会被人发现,捂不住的,想来主子是不会怪罪他的。 另一边,香附往回走,就看见魏伊人在外面等着她,香附赶紧上前,“姑娘,怎么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也没说,披着件袍子。 “很快就回去了,不着急的。”魏伊人笑着摇了摇头,她虽说是送客,可知道香附跟出去,怕她吃亏,在外头守着。 若真是正面起了冲突,她便豁出去出面又能如何? 只是没想到,广廷在外面,他那嘴巴巴的,魏伊人刚想着找借口支走人,该说人都说完了,魏伊人只能作罢。 原是不想欠郁方的,没想到还是人家出面了。 真的很难办,若是那边不迁怒她,魏伊人总不能装傻不谢郁方,可若是谢你拿什么谢? 揉着眉心,无解。 “姑娘,户部尚书那是何意?”香附跟在魏伊人身后,册子上面写的什么,魏伊人就合上了。 “若是我瞧的没错,那风格可是科考的风格。”家里有魏白和魏林两个文人,魏伊人也不是说没见识,那样的立意,当是科举时候才能碰见的。 京城之外,下头的人跟出题的人都不熟悉,即便推演也未必猜到会考什么,全都是真才实学。 可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圣上会点什么人出题,什么人爱问什么样的问题,他都有数。 提前拟出题目,寻人写文章。 万一不幸,押中了题目,他的人就可有用别人的才情,去写了。 或者,踩着别人写的,他再修改,更上一层楼。等着殿试的时候,圣上多会问朝中难题,看书生们的见解。户部尚书对朝中的大事,了如指掌,到时候,户部尚书稍加提点,必然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户部尚书府自家的儿子,本来就能靠自己的爹谋差事,这文章未必是给他儿子准备的,有可能是给他的门生准备的。 寒门本难出贵子,他们再这样做,以后读书对于寻常人而言,更能难出头。 这还是魏伊人往好了猜的,若是往坏了猜,户部尚书若能有办法得到科考题呢?到时候从一众门客里选出文章写的最好的,金榜之上,他的门生必定高中。 真正有诚心的,不是说你不能揣测要考什么,而是你出生高贵,未必了解百姓疾苦,可以从下头来的人中,明察百姓的苦难。 要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的去偷窃。 从那管家的表现上,他们不是请夫子,而就是单纯的找个笔替。 替的,是科考! 且就这个态度,万一魏伊人真写了科考题目,魏伊人敢保证,那边一定会杀人灭口!魏伊人是孤女,与礼部尚书府也算是没关系了,就算死了也没人给她出头,是个好拿捏的。一旦魏伊人点头,这辈子就到头了。 当然,魏伊人不点头又如何,那就威逼,或者,闹出什么丑闻让自己在京城待不下去。 原本,他是不该这么直接表明他们的意思,或许,单纯是因为看不起,因为轻视魏伊人。 魏伊人恍然间想起来,父亲有几次,家里明明来了贵客,可是他好像都不高兴,母亲也会愁眉苦脸几次。 而现在似乎明白了,父亲的难处。 他是靠写诗被人举荐为官的,又没有什么实权,怎么可能因为不与旁人同流合污就气的归家?恐怕遇到了不少像今日这般的事,或者,遇到的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母亲去后,酷爱写诗的父亲,做梦都想名扬天下的父亲,却将自己关着不出门,诗一首首的出,却再也没有给过外头人看过。 也许,不堪其扰。 她不得已走到这一步,想退已经退不了了。 除非跟父亲一样,归乡后闭门不出。 可是,父亲还有乡,她已经没有了。 且她还是女子,或许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上门,又要提亲。 “将这几日帖子拿来我瞧瞧。”回到屋子里,魏伊人突然说了句,不忘嘱咐,“都取来。” 香附不知道魏伊人是何意,只能按照魏伊人吩咐去做。 平日里送到魏伊人跟前的,必然是香附挑选过的,今日算是都看了。 有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想要请夫子,也有的是试探,还有些人是要买诗。 就是自己胸无点墨,又想要名,让魏伊人给他写诗,或者说是贵金求赠诗的,各种各样。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姑娘莫要往心里去。”香附的话,总能适时打断魏伊人的沉思,将人逗笑。 “好好好,都听我们家香附的。”魏伊人笑了笑,将这些帖子都收起来,眼不见为净。今个没陪地卢,这会儿让人将地卢带过来,逗它玩会儿。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 只是没想到,五更天,天边尚且还未露白的时候,大门被拍的狂狂响。 第一百二十章 入宫 这会儿正是安静的时候,谁人出这么大的动静,莫要说自家人了,若在闹市,街坊邻居都能被吵醒了。 魏伊人被惊醒的时候,人还在梦中,一个激灵起身,穿上外衣开门的时候,院子里头下人也都醒了。 “姑娘怎起了?”香附已经起身,此刻站在院子里,刚打发了人去看看。 “左也睡的差不多了。”外头凉,说话的功夫魏伊人拢了拢衣裳。 只是提着心,着实猜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按道理说,寻常的人因为周边都是官员,他不敢闹。惹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户部尚书了,郁方都已经出面了,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再针对魏伊人。 还没思量出结果来,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氏,魏伊人连忙从台阶上下来,“夫人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话是这么问的,可魏伊人心沉了沉,寻常就算是要见谁上去叩门,都是顶多三下的,像这么砸门的,除非是家中有丧。 可是神医都归京了,按道理说刘二公子怎么也不应该只活这几日。 瞧着周氏头发都还没绾起,就这么散着也不像是能见人的模样,闹的魏伊人都不敢多言往深了想。 周氏鞋子还是平日里在家里穿的绣鞋,明显是单薄了。 “我公爹在外面等着,我长话短说。”这一路有些冷,周氏拉着魏伊人的时候,手指都是冰凉的。 因为事情紧急,周氏直接下命令屏退左右。 她跟魏伊人的关系在这呢,她既说话了,香附自也领着人出去。 “朝中出了大事。”头一次话,就让魏伊人的脸色一怔,每次朝中出事,都是大事,让人无能为力的大事。 周氏因为赶的着急,一说话嘴唇都裂开了,渗出血丝,可却顾不得那么多,由着那血沿着纹理流进自己的嘴里。 今年的收成不好,如今天寒,很多贫瘠的地方,其实朝廷都已经安排往下拨东西,让下头的人能平安的过冬。 等着冬日里,天寒地冻的,你再拨粮食,运输的人也费力,下头的人也受罪。 这事自然别人也懂,今年高立大旱,他们的地本来就少,如此一来百姓们都过的苦。高立是小国,本不值一提的。 可谁人知道,对方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直接边关起战事,趁着我朝不备,烧杀抢掠。前些日子,已经点兵去收拾这些人。 万万没想到,他们那竟然闹了瘟疫,那些丧天良的人,竟然上染病的人上战场。 瘟疫这东西,本来就可以以一传十传百的,我朝没有防备,导致军中将士感染者众多,这样着实没法打仗。 那边也不知道是谁想的这遗臭万年的法子,因为军中战士集结,军营里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偏偏高立那边已有准备防范,可以说他们的难关已经过了。现在,援兵不敢轻易的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在边关受罪。 周氏抹了一下眼角,朝中暂且没有想到法子,这不就想着用一些之前没用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有奇招。 而今魏伊人名声大噪,且上头的人也知道,广阳郡的案子是魏伊人幕后指挥,宫里现下授意今日早朝由礼部尚书举荐魏伊人,其实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只是,他们的关系在这放着呢,礼部尚书不可能直接就举荐,上朝路过魏伊人这,特意跟周氏一块过来给魏伊人捎话,若是魏伊人不愿意,礼部尚书可以豁出去一句不提。 不管如何,若没有魏伊人,他们找不到神医,找不到给儿子续命的人。恩情,该是要报答的。 “我愿意。”魏伊人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 她知道会面临什么,一旦亲自过去,边关刀剑无眼不说,还有瘟疫横行,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可那又如何,若是回来,她也算是有自己的立足之本了。 可若是一直在这等着呢,已经走到这一步,除了嫁人好像没有什么好出路了。 父亲早亡,真的只是因为母亲和阿弟的离去吗,或许早就郁结于心了。 父亲辞官都做不到避世,自己就不如拼一把。 若老天爷真要亡自己,绝无怨言。 周氏愣愣的看着魏伊人,而后轻声叹息,“我猜的你会这么选。” 遇事当机立断,这气势不输给男子。 既然魏伊人同意,周氏连忙给礼部尚书送消息,让他在那边放心的去上朝。 好些日子没见周氏了,本来该是聚在一起说说话的,可是周氏这样,披头散发的模样,着实不好在外面,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回去。 送走周氏,屋子里头又安静下来,香附进门后魏伊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礼部尚书虽说这么问了,可是最后用不用自己,也是朝中大臣商量后才知道结果,而且,自己毕竟是女子,很多人总是会有偏见的。 但是,先做好准备,万一真的用自己,肯定一用就是急的,魏伊人得早做安排。 正好神医在京,对付瘟疫和预防瘟疫的方子,她这先写好信,若朝廷真用她,就将将士们的反应加上,以最快的速度给神医送去。 还有,再写一封信给前广阳郡知府,他现在就在贫瘠之地,对下头百姓们如何赈灾安抚,必有自己的看法,可以借鉴他的意见。 最后便安顿香附,“京城的家里,也需要有人照看。” “姑娘!”她一开口香附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奴婢是姑娘的人,姑娘走哪奴婢就在哪!” 她根本不听魏伊人解释,香附主意一定,“姑娘不必多劝,姑娘若不带奴婢走,回来就等着给奴婢收尸便是。” 香附说的这么坚决,魏伊人除了无奈叹息,也无能为力。 此事紧急,早膳刚用完,宫里就传了消息,说是圣上要见魏伊人。 如此,十有八九就是要用魏伊人了。 香附紧张搓着手,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魏伊人出声先请宫里的人吃茶,她换了衣裳就来。 等人家坐下,香附才回过神来,赶紧追着魏伊人进内屋。 魏伊人不是命妇,自也没有朝服,只换上上次礼部尚书送来的月牙色青竹长裙,利落为主。 临出门的时候,魏伊人还不忘交代香附,将她给知府写的信,现在就可以送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若要成亲,我先排个队! 魏伊人的动作很快,宫里的人一盏茶都还没用完,魏伊人就出来了。 “魏姑娘请。”宫人连忙将杯子放下,轻甩拂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伊人点头,“辛苦公公了。” 宫人含笑着回话,态度也算恭敬。 看吧,就是连宫里的人,在魏伊人跟前都没有趾高气扬的模样,户部尚书的人过来直接吆五喝六,或许对方主子都没有正眼瞧过魏伊人。 就因为他的看不起,才导致下头的人,对魏伊人做那般态度。 宫里的人亲自出来接魏伊人,自然用的是宫里的马车,不过出门的时候那公公心善,提醒香附自个在外头备下马车等着,出宫的时候,估摸是不会送的。 宫里的东西,自都是个顶个的好,明明看着是寻常的马车,可是仔细认才发现,都是名贵的好东西。 奢华,不过却不张扬。 魏伊人一路上坐的板正,她要面圣了?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入了宫,马车停下,已经有嬷嬷候着了。 魏伊人没有官品,进了宫门得自个往里走。 “魏姑娘莫要紧张,主子素来惜才。”嬷嬷看出魏伊人的紧张,笑着安慰了句。 “多谢嬷嬷提点。”魏伊人连忙道谢,袖子里藏了银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塞在嬷嬷手里。 嬷嬷倒也没拒绝,“姑娘且放宽心,头次进宫都如此,等着日后便好了。” “郁大人。”魏伊人全程垂眼跟着嬷嬷往前走,没想到走了几步,竟然碰见了郁方。 跟着嬷嬷,随即屈膝。 郁方今日穿的是朝服,许是真的挺忙,看着面容没之前精致,鼻下已经露出胡碴子。 郁方冲着那嬷嬷点了点头,嬷嬷领会意思,便率先往前走。 “我送你一段路。”郁方声音里,听着有些疲倦。 魏伊人抬头看着嬷嬷走的有些远,无奈的叹气,“劳烦郁大人了。” 到底是皇亲国戚,在宫里,旁人也都给他面子。 “这些日子,给郁大人添麻烦了。”广廷已经明着露面了,魏伊人不可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己愿意做的,与你无干。”郁方口气有些不好,说完就紧紧的抿着嘴。 今个早朝之上,听到礼部尚书提魏伊人的名字,郁方都惊住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一个女人去? 他当下便表达了不同意,满朝文武,何至于用一个女子冒险? 可礼部尚书说魏伊人有大志气,能称的上一句奇女子。 郁方从礼部尚书言语里听出了,此是魏伊人怕也知道,这正是魏伊人的意思。这个差事,真真是卖命去了。 被郁方呛了一句,魏伊人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郁方也反应过来自己态度不好,深吸了几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姑母那边,你莫要紧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是太后要见我?”魏伊人惊讶的抬头,不是说面圣吗? 郁方冷哼一声,现在仔细想想,若非有上头人示意,礼部尚书怎会在朝堂之上公然举荐一个女子?圣上有什么事总是喜欢拉着郁方商量,断然不会擅自做主。 只有太后! 魏伊人已经进宫了,领路的人正是太后宫中的管事嬷嬷。 当然,若是郁方执意顶撞太后,太后还能将他这个侄子杀了不成? 可偏偏,魏伊人自己也愿意走这条路,才让郁方觉得为难。 朝中那么多男人,那么多官员,全都是废物! 郁方倒想着亲自过去,可上头的人都不允许,郁方的身份,没人会让他去冒险。 “女儿也能志在四方。”她对郁方郑重的行了个礼,“多谢郁大人顾全大局。” 朝中也得有人坐镇,魏伊人尚且不知道皇家纠葛,只知道边关起战事,后方不能乱。 看着魏伊人的头顶,郁方抿了抿嘴,“罢了,我等你平安归来。” 而后别扭的说,“听闻已经有媒人登门,若魏姑娘有这个打算,郁某先排个队。”希望魏伊人,能先考虑考虑他。 魏伊人没想到郁方能将姿态放这么低,她何德何能? “此去九死一生,郁大人莫要执着。”魏伊人轻轻摇头,没有许诺。 郁方看着魏伊人如此谨慎,很想问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嬷嬷已经在前头停下了,前头就是内宫,郁方暂且停下,“我就在这等着你,你放心去吧。” 在宫里,魏伊人叶不必有后顾之忧。 魏伊人微微点头,而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嬷嬷离开。郁方就那么看着魏伊人的背影,看着她越走越远。 郁方长长的叹气,边关的事确实需要能人坐镇,朝廷自有考量,郁方确实不是去边关最好的人选。 于公,郁方心里清楚,魏伊人若能胜任,于朝廷而言自是好的选择。 于私,郁方虽不想,若有一人必须涉险,他自然是更愿意是自己。可是,魏伊人活着,若自己出事,谁又能护她周全?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人前。 依照魏伊人的性子,不可能愿意在这个时候嫁给自己,让国公府成为她的靠山,而后换自己去边关。 魏伊人被嬷嬷领着,直至太后的寝殿。 宫殿雄武霸气,威严肃穆,魏伊人跪在殿中央,“民女魏伊人,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她不知道自己的规矩礼仪是否周全,只是尽心以诚,以最大的礼叩见太后。 “免礼。”主位上的太后,声音有力,说话干脆利索。 不是那种端庄的干脆,而是给人杀伐决断的利索。 魏伊人坐定抬头,以前总觉得太后定是长了一张刻薄的脸,可现在看,眼神明亮,确是英气十足。 不过是瞬间,魏伊人赶紧挪开了视线,皇家的威仪让她不敢直视。 “魏姑娘的大名,哀家早有耳闻。对于边关之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哀家想听听你的是如何思量的?”太后说话直接,直奔主题。 说起正事,魏伊人腰杆直了直,“不排除,大开杀戒!” 两国征战,若有无辜人伤亡,避不可避! 这话一说,太后言中明显有了兴致,“哦,具体说来。” 朝中的人的法子多显软弱,对方已经用了非人的法子,可朝中文臣多为君子,对对方百姓下手自有顾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于封官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君子之战? 他们的百姓是百姓,自己的无辜百姓难道不是百姓?病要治,仗也要打! 我泱泱大国,让一个弹丸高立给欺辱了,简直可笑! 有些人就是念书念傻了,迂腐,简直是迂腐! 至于武将,光想着发泄满腔怒火,没有计策,这个时候军中将士不少出事的,强攻并非最好的手段。 所以,朝廷才想着,寻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火攻。”魏伊人从容的说出心里面想好的字。 对方百姓是血肉之躯又如何,他们都得病了还来祸害旁人,死有余辜。 直接,放火烧。 这一仗是硬仗,魏伊人说了,不排除略显残忍的手段。 太后听了,连连点头。 火攻可以,若是粮食他们搬运的不及时,自己宁可烧了,也不便宜他们! 他们没有下限,就别怪自己的人,心狠手辣。 人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这么几句,太后对魏伊人的印象极好。 “转告皇帝,着封魏氏伊人为正六品境军使参军。”太后没有顾虑,直接就是让人转告皇帝。 甚至有一瞬间,魏伊人还有一种,太后还在掌权,圣上都未亲政的错觉。 “谢太后圣恩。”魏伊人连忙起身谢礼。 自然,太后肯定也安排了,不可能只有魏伊人一个参军跟着,只能说她是最特别的,可以有权力直接给宫里送消息。 若是她的法子有用,而将军却拒绝,魏伊人完全可以八百里加急,直接来宫里告状。 因为有瘟疫,不可能有大批援军,魏伊人要过去,带的是押送粮草和药草的队伍,其实也是主要靠她们自己的力量。 因为太危险了,国之栋梁肯定不能轻易派出去,最好是从下面寻人。 与魏伊人交代几句,太后便让魏伊人退下了。 因为郁方在外头等着,魏伊人以为太后会提一句,可却没想到,一句私事太后都没说。 当初圣上年岁已到,该掌权了,太后迟迟不放手,魏伊人以为这样的人喜欢什么事都是尽在掌握,没想到她却是能沉得住气的,分请主次。 “魏大人请。”嬷嬷送魏伊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改了口。 太后掌权的时候,其实也动过心思立女官的,只是对方到底让太后很失望,关键时刻却道妇人之仁,太后也就歇了这个念头,不想魏伊人竟是头一个。 却是没有上次那个好运,摆在面前的路并不太好走。 “劳烦嬷嬷了。”魏伊人微微点头,态度始终不变。 离开太后的宫殿,经过园子的时候,瞧着有妃嫔在放纸鸢。现下天寒风大,那纸鸢很快断了线,飞向天际。 “它以为它上了天,却还是,无依无靠的飘零。”那妃嫔的声音不小,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大嗓门。 似还有些惆怅。 既遇见了主子,嬷嬷领着魏伊人过去见了礼。 看清对方的容颜,魏伊人有些惊讶,以为入宫的都是绝色,不想对方长的真是平常,手中还拿着风筝线,手指偏粗,更像是做重活的。 在一瞬间,魏伊人想起周氏之前提过的那个农女,进宫这么些日子了,还能过的这般自在,自少别看她说什么,得看她做什么。 悠闲的很,倒是个厉害的。 出了后宫,郁方还在那等着,嬷嬷瞧见人后,听郁方要带路,嬷嬷直接转身就回去了。 宫墙很高,高的很快就遮住了嬷嬷离去的背影。 “什么时候离京?”郁方与魏伊人并排而行,因为风大,看魏伊人穿的单薄,直接解下自己的披风。 魏伊人赶紧往后躲去,“估摸明个就走。” 脸颊有些发红,不知道为何素来知礼的郁方,怎能做出这般动作。 “边关内,可没这么多讲究。”将士们在外头,管他谁的衣裳,给穿就穿。 郁方这话说的,魏伊人站定,很认真的看着郁方,“这里不是边关。” 什么样的情形,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郁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真是,清醒的让人没有半点法子,只是他的手臂一抬,却是直接将披风披在魏伊人的身份,靠着身高,让魏伊人反抗不了,“你若不想拉拉扯扯的,就好生的披着。” 态度,及其强硬。 他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讲理在魏伊人跟前似乎没什么用。 魏伊人恼的瞪了郁方一眼,可真被郁方说中了,她头一次进宫,跟郁方在这拉拉扯扯的若是让有心人看见,该当如何? 人说时势造英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魏伊人自然不想错过。 郁方应该是忙的,送魏伊人出宫,广廷那已经备了马,魏伊人解披风的功夫,郁方已经策马离开了。 魏伊人只能抱着郁方的衣裳上了马车。 “姑娘,圣上可说了什么?”香附早在外面等的心焦,这会儿肯定要问问的。 魏伊人将太后的话转给香附听。 香附眼睛瞪的很大,“魏大人,您以后就是魏大人了?” 第一次听说,女子为官的。 “圣旨尚且未下,先瞧着吧。”魏伊人摇了摇头,都说人过留名燕过留声,碰到这种事谁都会控制不住的欢喜。 不过马车走至闹市,魏伊人让人去铺子里买些烧饼,这些吃食放的时间能长些,行军路上,万一魏伊人不适应,就当给自己开小灶了。 魏伊人吩咐的时候,马车的帘子打开,香附亲自去盯着准备。 只是,在闹市中,魏伊人一眼看到了郑婉。 好些日子没见着她,变化倒是不小,至少不是之前瞧见那落魄模样,穿金带银的看着富贵样,不过她跟前还有一个男子,瞧着得有二百来斤,又高又胖,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得有四十来岁。 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便看见那男子直接将郑婉揽在怀里,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做了亲密的举动。 这一瞬间,魏伊人仿佛瞧见了,一个青楼女子跟她的恩客模样。 不过,郑婉应该是不愿意的,至少看起来,面上的笑容是牵强的。 魏伊人很是期待,若是郑路有朝一日回来,看见他阿姐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也还能说他的阿姐良善,是逼不得已才寻的外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由不得你! 可是,这一份逼不得已,又是谁造成的? 你作为家里剩下的成年男丁,该是担负起养家的重任,而不是直接偷摸的溜走,自己一人吃饱,不管全家饿不饿。 当然,也许郑路永远回不来了呢?这事谁又能说的准? 香附动作很快,回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妥帖。 等到了家,宫里的旨意也就下来,果真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明日就出发。 既然差事来了,魏伊人得紧锣密鼓得筹备起来,各处的消息该送就送。 这晌午还没吃口热饭呢,下头的人禀报说是户部尚书赵大人来了。 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无论心中有多厌烦,面上却不显露。 “魏大人,巾帼不让须眉。”一见面,赵尚书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我朝人才济济,没想到一个女子当也能站于人前。 对于魏伊人上来,朝中官员反对反而不多,一来卖命吃苦的事,除了那些寒门书生凭着一腔热血来敢去上场,旁人没人愿意。 也并非所有人不想,可他背后的家族是不容许他想的。 二来,对方出手实在诡谲,毫无下限,这只是其中一招,谁知道还会出什么恶心的主意,你要去的人,除了心思转变的快,还要能稳住心神,有狂澜局势的能力。魏伊人在广阳郡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三来,世家大族不同意自家年轻公子们去,是因为对方什么恶心的招术都有,你想要赢君子之战肯定不行,像这种随时有可能遗臭万年的差事,世家们是不会接的。 世家们不反对,至于寻常那边没有拉帮结派的出生贫寒的人说话,根本就无人在意,是以魏伊人才能安稳的做女官。 即便赢了这场战役,魏伊人都能想到,少不得会有人在那说什么,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以女人对小人,真真是绝配。可,那又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魏伊人并不想过。 都倒是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个头,余下的也就好走。 “赵大人抬举下官了,下官可担不起。”魏伊人抬头,平视赵尚书,嘴角勾起,语气平和。 很是得体。 好像她们同僚多日。 赵尚书微微的眯起眼睛,他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以说世间男子少有能做到魏伊人这般宠辱不惊的。 早些年听闻郑家靠个女人养着,当时一笑置之,如今看来魏伊人有这个本事,“前些日子,本官驭下不严,冲撞了魏大人,那人本官已经处置,如此也算是与魏大人不打不相识。”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册子,说是户部的银钱粮草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此,积极配合。 魏伊人心下了然,连忙抬手应合,至于管事的事,魏伊人自是一句没提。 说完这事,赵尚书便提起了另一个参军,说是太原王氏的人,进士出生,也算是有才之人。 也是提点魏伊人,心里有数提前处理好关系。 “多谢赵大人,下官明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好似是一派人。 送走赵尚书,魏伊人揉了揉脸,以赵尚书的身份是没必要跑这一趟的,怕是看在郁方的面子上,不想与郁方为敌。 想着,郁方的披风还在自己屋子里放着,也不知道何时能还给他。 至于另一个参军,太原王氏可是大家,怎么会让他们的人去战场?除非,对方出生偏房或是庶出,也是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根本就没给家里人送消息。 这样的人,吃苦耐劳,原不该难相处的,可是若是对功劳有过多执着的人,反而得要留心防备。 战争,从来不能只关注敌人。 下午的时候,魏伊人正在看地形,郁方直接就进来了。 现在的他,来魏伊人就跟在他自己家一样,连通报都等不及。 魏伊人愣愣的抬头,都怀疑自己眼花了,郁方在前头走,自己的婢女在后头跟着? “郁大人。”魏伊人有些不悦的抬高了声音。 并非矫情,你怎么也得通报一声,别的不说,万一自己正睡觉呢?你一个外男,总是避讳一些的。 自己与他又没什么关系! 郁方恩了一声,而后随手关门。 这会儿个风更大了,一路过来,他都觉得冷了。 “你这一路,衣裳可备下了?”郁方拉了椅子,直接坐在魏伊人跟前。 这个时机去北边,少不得吃苦。 魏伊人恩了一声,这些香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郁方听完从袖子里取了个册子给魏伊人,这一趟出门郁方不放心,在队伍里安排了自己人,名单交给魏伊人,若真遇到危险,魏伊人只管用郁方的人,这些人都是魏伊人值得信任的。 册子打开,魏伊人一眼就看见,最显眼的广泰二字。 想着广廷的名字,魏伊人当下便明白,此人怕是郁方左膀右臂,这样的人都交给自己,魏伊人连连摆手,“朝廷皆是可信任的人。” 郁方看魏伊人只是扫了一眼册子,并没有接的打算,也不恼直接将册子放在桌案上,“你若是不想要这些人,我便以自己的官位命令你。你若有些犹豫,也可以是我自己,想要给你的。” 反正,魏伊人是拒绝不了的。 看魏伊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郁方勾了勾嘴角,而后接着又说道,“我打听了,因为瘟疫在军中流行一段时间,现在死人少了,太医配了预防的药,你带着在些身上。” 郁方本来想着,给魏伊人单独寻个大夫跟着,只是这样到了军中,怕会让魏伊人失去民心。 魏伊人定定的看着郁方,“郁大人,您是聪明人当会衡量,我身子不好,嫁人五年未曾有孕,如今又在寒日里北上,面对的都是瘟疫,回来成什么模样尚未可知。” 一个女人,一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女人,与郁家而言,从来不是好选择。 魏伊人并不喜欢贬低自己,可是郁方给的太多,她不得不将丑话端到台面上说。 郁方眯着眼睛,身子往后一靠,突然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姑母养有男宠?” 一开口,便将魏伊人给吓住了。 这话是能说的吗,如此编排当朝太后,若让有心人听见,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强势 魏伊人紧张的赶紧开门去瞧瞧。 哪怕四周都是自己的人,魏伊人为了谨慎,也还是开门出去看了一圈,而后又回来了。 看魏伊人一副紧张的模样,郁方忍不住笑了。 魏伊人看郁方这副模样,“郁大人,您是皇亲国戚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我不是!”没好气的抱怨了句。 郁方微微挑眉,“我只是告诉你,我在乎的没那么多。” 女人,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孩子,只要他想生,十个八个的,要多少有多少。 当朝太后都不是那般规矩死板的人,郁家其他人,难不成就一定要中规中矩的,寻个能生儿子的,听话的,会照顾的人女人? 魏伊人可以说看不上郁方,可用不能生孩子的这种话来搪塞郁方,郁方不接受。 用太后,来告诉魏伊人,皇家之人该是什么样的权势。 场面一时僵住了。 过了好半晌,魏伊人才说道,“郁大人将我逼的这么紧,不怕我一去不归?” 郁方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甚至都没接这话。 一去不归,去哪?当流民?魏伊人豁出去了,她舍得跟前的婢女? 与其有这个心气,何必折腾到现在。 魏伊人长叹了一口气,“郁大人,我过不了心中的槛。” 你可以说你不在乎,可魏伊人不能说不在乎。她不能理所应当的,去接受另一个人的照拂。 好的关系,一定是互相扶持。 看魏伊人如此认真,郁方脸色正了正,“你不是我,你怎知你的行为,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看上一个人,自然不是单单因为脸。 看魏伊人无话可说,郁方才又敲了敲桌面,“高立那边,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自是凶狠,大军不能援你,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看郁方似有话说,魏伊人挑眉,“郁大人有何见解?” “攻身为主,攻心为辅。”一个定要,双管齐下,让他们从内瓦解。 魏伊人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不谈论他们的私事,郁方跟魏伊人,便能算是心意相通。 边关上的事说完,魏伊人便提起了户部尚书,“他未必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虽说面上在拉拢魏伊人,可是心中怎么想的谁人不知道,肯定也是会防着魏伊人倒戈。若是等魏伊人回来他做什么,魏伊人倒不怕,就怕魏伊人在边关,他在京城使坏。 很多时候,将士们争斗,并非死于战场,而是被京中人算计。 户部尚书国之重臣,轻易动不得,所以魏伊人才周旋。 “恩,等会儿我去他那。”郁方点头,这事他放在心上了。 魏伊人一看又得麻烦郁方出面,心中微微叹息,牵扯不清了。 “你去边关,你家地卢怎么办?”正事说完,郁方突然提起了狗。 “有下头的人照看着。”也不知道能去多久,从广阳郡回来地卢就黏的紧,跟它分开,估摸它又会很难受。 可是战场之上,总不方便带它。 “带到我那吧,左右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就添一个狗碗的事,“若你怕地卢想你,家书送来的时候,可以给寄来几方帕子。” 只要是魏伊人用过的就行,能让地卢闻闻魏伊人的味。 魏伊人本来还在跟郁方好声好气的说话,一听他的提议,魏伊人没忍住翻个白眼,她没事一个姑娘家,给郁家送帕子?有毛病吧。 看魏伊人有些恼,郁方掩嘴轻咳,她真是太聪明了,根本就被自己套不进去,“我也不玩笑了,地卢在我那有伴,或许能缓解的忧愁的情绪。” 说完,郁方故意问了一句,“地卢现在骟了吗?” 若是骟了,那他也不用让人盯着,左右俩狗也不会生出小狗来。 当时魏伊人就想拒绝郁方,随口说话自做不得真。 地卢本来耳朵就灵敏,听着屋子里头有人一口一个地卢的,等着下头人不注意,直接趴在魏伊人门口巴拉门。 门露出一条缝,魏伊人看见了狗脚,赶紧开门将它放进来。 趁着魏伊人不注意,郁方悄悄的将茶水倾斜,倒在自己的手上一点,“地卢果真有灵性。” 说着起身,又凑在了地卢跟前。 地卢对郁方没有敌意,这次也没有试探,直接将手伸过去揉着地卢的头顶,“好狗。” 说完将手拿开,啧啧了两声,“瞧瞧地卢,知道你要走了,这是不舍呢。” 地卢眼角的毛上,似还有水滴,这是哭了? 地卢在那吱吱哼哼的叫着,可是,没人听懂它说的什么。 魏伊人将地卢揽在怀里,心软的一塌糊涂,郁方说的是,自己不在地卢跟前,有个同类陪着,或许还能好些。 “若你不放心,我将我家的送你院里来,这样也不怕地卢不适应。”郁方适时的退了一步。 不过他家的狗送来,郁方这个做主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探望,该也是合情合理的。 魏伊人沉默一阵,帮地卢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只能妥协,“如此,就劳烦郁大人了。” 等着魏伊人站起来,地卢一个劲的咬她的袖子,魏伊人也只当它感受到离别,这都是因为不舍。 郁方,自是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着告知广廷,让他抓紧时间找个狗。 广廷都愁死了,这些日子已经让人留意了,可是一模一样的,谈何容易? “神似便可。”因为确实着急了,郁方只能退而求其次。 广廷挠了挠头,“可是主子,万一魏姑娘回来发现您骗了人呢?” “女大十八变。”郁方想也没想就回来。 还能这么解释? 郁方却没理会广廷,他骑上马,还跟户部尚书约了见面,时间有些紧。 等郁方走了,魏伊人才想起来,披风还没给郁方送去呢,这又没赶上。 另一边,因为郁方来的有些晚了,户部尚书有些不安的踱步,心里隐隐的担忧,莫不是郁方不打算跟自己和解? 或者,郁方因为个女人,要对一府尚书动手。 在忐忑的时候,郁方夹带着狂风推门而入。 户部尚书连忙迎了上去,“外头风大,郁大人怎还骑马过来?” 说着,亲自给郁方倒上茶水。 郁方倒是没客气的接了过来,等着品了一口,才微微抬眼,“赵大人坐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面撑腰 户部尚书自然知道郁方这是故意的,却不敢多言。 只能讪笑着坐下,“也不知道郁大人的口味。”这么冷的天,只点了一个羊汤先让店家做上,剩下的就等郁方来了再定。 郁方倒是没客气,叫了小二,随口点了几个菜,“只是难得赵大人,有这份闲情。” 像是不知道,户部尚书为何请自己过来一趟。 户部尚书的嘴角抽动,郁方到底还是年轻,他如今被一个后生拿捏,心中自有不平,可那又如何,郁方的出生是他努力半辈子都比不上的。 明明彼此心中有数,户部尚书却还是要低头说一声,“我管教下头不严,冲撞了小魏大人,想着寻郁大人牵个线,解了这段误会。” 郁方微微挑眉,“此事啊。”一顿才又说道,“都是小事,魏大人自不会放在心上。” 手搭在桌子上,轻轻的转动茶杯,“只是这事,总不好让旁人知道,容易误会不是?” 户部尚书连连称是,还要千恩万谢郁方的提点。 郁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赵大人年岁也不小了,这个时候,该是要好生的经营名声。” 若是闹出丑闻来,岂不是晚节不保? 半生努力,化为乌有,儿孙们也会受牵扯。 户部尚书一个劲的点头,“还是郁大人考虑周全,等我回去了,便上下告知,绝不会再次出现这般情形。” 郁方笑了笑,“这话就见外了。”户部尚书这话看着说的诚恳,可实则啥也没说,“近来吏部上下忙的厉害,想跟户部借个人,不知道赵大人能否割爱?”说着,直接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人名。 看到这个名字,户部尚书明显脸上的肉都开始抽动了。 郁方看着时辰不早了,也不逼他,说家中有事,饭肯定是不吃的,等他考虑清楚再给自己回话。 最后点了满桌子的菜,就只剩下户部尚书一个人。 坐在位置上,户部尚书看着这一桌子菜发愣,良久之后才说道,“郁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若是自己敢背地里用什么手段,要让自己晚节不保? 而那个人名,赵大人藏的极深,若非是他亲近之人,根本就没人知道。 郁方这是在明着保护魏伊人?一开始,下头的人禀报了说郁方的人在外面的保护魏伊人,户部尚书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妇人有些手段,尽然能让郁大人着迷,或许就是郁大人让礼部尚书给遮掩的一个外室。 为了平息郁方的怒火,折了一个管事的,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郁方亲自出面护着的人,必然是及其重要的人。 而且,刚刚郁方也提了自己跟魏伊人冲突的事,内情郁方也知道,他没有发怒,那一个晚节怕是两个意思。 一来莫要起不该起的心思,二来,戴罪立功。 郁方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但在科举事上,礼部尚书最好歇了这份心思。 目的,怕是要户部尚书起头,更加规范科举出题之人。 户部尚书眯着眼睛,他就说郁方不是个糊涂的,怎会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事情,这个魏伊人有点东西。 “去请刘大人一聚。”抬声交代下去。 那么多菜,他也吃不下。 趁着今日得空,打听打听这个魏伊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魏伊人就起身去校场跟众人会和。 因为押送粮草的队伍,人也不是很多,很快就集结完成。 出城的时候,圣上他们已经在上头站着了,给将士们送行。 前头有瘟疫的事,将士们也知道,此去都是报着必死的心思去的。 魏伊人站在马车旁,抬眼望去,那一身明黄色的身侧,站的是郁方。 礼部尚书对魏伊人自有知遇之恩,亲自端上送行酒,送到魏伊人的跟前,“一路保重。” 魏伊人双手捧过酒水,“多谢刘大人。” 豪迈的饮下。 酒水是礼部尚书准备的是,自是不辣。但这个动作,依旧能让人看到,豪情万丈。 户部尚书这时也走了过来,“后生可畏,来日方长。” 两部尚书都出面了,旁人也都说一句。 一声声魏大人,让魏伊人才觉得,正年轻,意气风发。 郁方远远的望着,眼里都是骄傲。 他心间上的姑娘,就是不一般。 今个风大变天了,皇帝缩了缩脖子,觉得一点点冰凉入颈,才觉得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 皇帝将袍子拽的更紧了,“母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魏姑娘打发到这么远的地方。” 满朝文武,只要愿意找,皇帝不信找不出一个能比得上魏伊人的人。 早朝之后,他也知道了,这是太后授意礼部尚书举荐魏伊人的。 而后撇了撇嘴,就算魏伊人真有本事,她毕竟是郁方心尖上的人,此去九死一生。 “为国尽忠,是她的福气。”郁方刚开始也不愿意,太后只说了一句话,魏伊人生来并不是为了嫁给你! 她那么努力的活着,那么努力的拼搏,难道就是为了吸引郁方的注意? 此事,魏伊人自个愿意,旁人说不得什么。 对于郁方的话,皇帝不置一词,等着下城门的时候,拍了拍郁方的肩膀,“朕理解表兄的心情。” 皆是不得已。 郁方无奈的笑了笑,“圣上长大了。” 皇帝哼了一声,“你才年长朕几岁?” 端的好像比自己老成。 队伍渐远,郁方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 魏伊人已经上了马车,雪翩翩落下,郁方白了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落在她的发丝。 魏伊人知道行军苦,可却没想到这么苦。 现在可是比之前要赶路程,一整日都要在马车里待着,郁方已经让太医配了防晕的药,魏伊人喝了可因为坐的天数长,成日里晕晕乎乎的,似也没起多少作用。 更要紧的是,越往北天越寒,魏伊人出生的广阳郡自然也是冷的,可她在屋子里都是烧着炉子的,到了晚上,窗户都要用棉被遮上,密不透风,自是没受过这个冻。 马车颠簸,一路上那冷风一个劲的往里灌,魏伊人的手上都起了冻疮。 更要命的是,魏伊人还被冻病了。 只是路程不能耽搁,魏伊人只能拖着病体,继续跟着队伍。 等到了军营,魏伊人瘦了一圈,脸色更是略显苍白。 都说人生最恣意的,便是鲜衣怒马,驰骋沙场。可是,沙场哪里那么好驰骋的? 自少,身体要好。 因为天寒,瘟疫加本身就伤风寒的,军营几乎都没几个正常人。 而且怕瘟疫蔓延,军营周围的村庄也都挪了地方,更显得空旷风大。 守城主将此刻也病了,魏伊人他们是叶家小将军接待的。 “两位参军辛苦。”叶小将军礼数周全,不见跋扈,也不见因为魏伊人是女子的轻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手段! 瞧着这位叶小将军,衣裳是脏的,想来这样的天气,也无法能保持体面。 唇上都裂开了,只有眼睛一片清朗。 “不辛苦。”旁边的王参军立马接了一句。 这一路也算是相熟,这人肯定要冒头,不过却也没什么大毛病,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 “只是魏大人,一路上受了不少罪。”随即提了魏伊人一句。 叶小将军的视线直接放在了魏伊人身上,魏伊人因为要跟着军营的人,穿的是男子的衣裳,没有特意的妆扮,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胭脂水粉,再加上生病,给人一种娇弱病怏怏的感觉。 “无碍,叶小将军,我现在巡军可方便?”魏伊人知道自己来是做什么的,直蹦主题。 这话,倒是让小叶将军很是欣赏,他们武将最讨厌拖拖拉拉的人。听闻来个女参军,叶小将军没什么感觉,战场上管他男女,能杀人的就是好将士。但是,你若来了之后光顾着享受,那叶小将军是不能忍的。 没本事就别揽活,做不了差事直接推了便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人专门伺候你。 “请。”叶小将军抬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他常年驻守边关,动作利落,脚下步子走的也快。魏伊人本来就病着,几乎是一路小跑,这样一来,便就咳嗽个不停。 “魏大人,你还可以吗?”旁边的王大人,似是有些担心的问,“若是不行,魏大人先回帐中歇息便是,我们自都能体谅。” 第一次说也就罢了,这么接连说话,目的有些太明显了。 叶小将军回头看了魏伊人一眼,瞧她未搭话,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子,依旧是原来的速度,明知魏伊人跟不上,也依然没有减慢。 王大人摸了一下鼻尖,多少有些尴尬,而后快步跟上,还故意斜了魏伊人一眼。 魏伊人没心思在这勾心斗角上,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什么是战场,血,尸体,残躯,随处可见。 战士忍耐的声音,与呼啸的北风一起钻入魏伊人的耳朵里。 “那是什么?”在一个地方,魏伊人停了下来。 这里的人看着病的更厉害,衣衫褴褛,脚上还带着脚镣,似是犯人。 “他们都是俘虏。”叶小将军回道,这些都是高立得瘟疫的人,他们没事的是时候过来攻打攻打,若是能伤人最好,伤不了人就投降当俘虏。 魏伊人抬脚就往他们那边走去,叶小将军瞧见了,赶紧让下头的人给魏伊人递上面纱,免得一来就病了。 魏伊人倒是接过来了,看着这些人,躺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也许有病的厉害的人,脚步的饭碗里还有饭。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俘虏?可笑! “叶小将军,我建议将人直接绑在城墙上,若异邦人敢来,便用这人石去砸!”全都扔下去,用他们同胞的血肉,收了他们的命。 “魏大人不可,俘虏要善待,至少要留有一命。”王参军立马摇头,若要传出去了,我泱泱大国脸面何在? “脸面?”魏伊人好笑的看着王大人,“若非他们,我们又岂会受瘟疫之苦?害他们的人是他们的主将,与我们何干?” 你始终保持君子,可也分清楚何为君子? 因为所谓的君子,让我们的战士陨命,凭什么? 大国风范,也要分对谁。 在场的人不多,可是都被魏伊人这一句由心底发出的凭什么而震撼。 边关的人,没有不恨的,可是多年的教养,束缚了他们,有些事总是做不出来。 “此事,待我考量后再做决定。”叶小将军没有当下答应,只是在下面的路上,明显放慢了脚步。 转了一圈,魏伊人心中有数,便跟着叶小将军回了主帐。 主帐内点了炉子,却也没觉得多暖和,只是在中间支起了个小的。朝廷倒是给拨东西,可是伤员太多了,拨再多的叶小将军也想留给将士们用。 营帐内也没茶,看着大家进来,下头的人也就倒上杯热水,让大家暖暖身子便是。 叶小将军坐在主位上幽幽叹息,“我曾经也想着,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放着大粪的马车还没运走,叶小将军想着,直接祸害他们高立的水源,全都去死吧! 可是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法子不成。 水源毁了,高立染病的人肯定更多,你报复了他们,他们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与他们接壤的地方,百姓们多走动,到时候也会受影响。 高立是小国,瘟疫加天灾,他们根本就受不住,可是这么做抢了自家的粮食,还让自家帮他们治瘟疫,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每日里都在毁灭和理智里纠结。 王大人在一旁感同身受的叹息,“朝廷知道此事,也是气愤不已。” 偏生,现在大军不能派。 “军营现在可用的是多少人?”魏伊人突然出声,打断了这俩人的长吁短叹,问完自己的人,也问对面有多少人,做到心中有数。 如今药草已经备齐,加上神医的方子,且看有没有效果。 说完该说的话,魏伊人这才起身回自己帐中。 军营没有婢女,只香附一人在魏伊人跟前伺候,本想着给魏伊人顺一顺气,可是也还急着赶紧让下头的人准备药。 帐内的火也没起,男子们到底不好入账伺候,香附只能感叹,这些都是粗人。 “姑娘,如今真真是知道,边关苦寒。”香附搬了床榻上的被子给魏伊人盖上,不管如何,先挡挡冷气,这咳嗽最怕受寒。 嘴里也是个不闲着的,怪不得人家立了军功,一个个眼高于顶都了不得了,确实都是该给人家的。 魏伊人喝水润了润嗓子,身子暖和了咳嗽好似渐渐的也停了,“军功都是拿命换的,给什么都不过分。” 这会儿个香附已经将炉子点着,因着军营里过的节约,药草也就是泡上后送来的,不会单独起灶给魏伊人熬药,她只能在自己的帐内的炉火上熬着。 有个热气冒出来,魏伊人也好受些。 晚间的时候,叶小将军差人送来了皮草,说是边关苦寒,若无兽皮怕是熬不过去。 这厢,香附已经将郁方给准备的大氅给拿出来的,路上魏伊人嫌弃行动不方便,现下已经到地方了,总可以用了吧,谁知魏伊人直接让香附收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借花献佛 “老将军病着,这衣裳他更需要。”郁方给的自是极好的,只是就是因为太好了,魏伊人才不想穿。 不想让人觉的,她养尊处优。 香附抱在怀中,其实并不愿意,就算这东西不穿出去,在自己的帐内穿总行了吧。 可魏伊人态度坚决,香附也只能作罢。 不过没想到,在这件大氅下面还压着一件,香附是见过好东西的,这件衣裳明显是故意做旧的,其实料子是一顶一的好。 双手捧在魏伊人跟前,“主子,这下可以穿了吧?” 魏伊人只是抬了抬眼,却没应声。 只是等披的时候,还是穿的是叶小将军送来的,“将军送的东西我不要,这不是故意得罪人?” 好像,看不起人一样。 估摸隔壁帐内,王大人也有,少不得被讽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魏伊人说的有道理,香附也只能作罢。 她抱着大氅出去的时候,广泰就在外面守着,看着香附怀里的东西,也就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相处一路,香附也知道了,广泰的性子跟广廷相差甚远,这人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多嘴。 帐内安静了,魏伊人看着大氅沉思,叶小将军给的东西,肯定不能送人,香附的身子单薄,跟自己一路,也受了不少罪,如今天寒地冻的,怎么能劝香附穿这衣裳? 魏伊人穿着绣鞋起身,去炉子上拎起的熬药的沙壶,直接压了大氅一角。不过瞬间,帐内充满烧焦的味道。 大氅的边角毁了,虽不影响缓和,可穿在魏伊人这个主子身上,总是不合适的。 香附发现后,当场的就掉了泪,她的主子啊,待她真的好。 夜里的时候,那风声号叫,就好像外面有小孩哭一样,听的瘆人,在这里,似是比在马车上的时候还没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熬着睡着了,谁知道半夜里突然闹腾起来,魏伊人披着衣裳出门,就看那些将士们拖着病体点着火把往城门聚去,说是有人攻城了。 魏伊人一路小跑的过去,城墙下,那些高立人举着弓箭向上扫射,而有些人已经顺着梯子往上爬。 小叶将军散着头发,咬牙切齿的说道,“将那些俘虏拉来!” 要是正常的时候,这些人的攻势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现在将士们都病着,很多人现在站着都费力,这么闹腾肯定受不住。 对面的人,不,他们简直不是人,总是不定时的攻击。 让他们的人都睡不好,恢复的更差了。 小叶将军也想过,直接开城门攻出去,可是面对是一群毫无人性的人,谁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阴招,他不想自己的弟兄们死的窝囊。 魏伊人他们是参军,可以出主意,可是要不要接纳还是靠主将确定,小叶将军已经禀报了自个父亲,可这种事太残忍,老将军定不下决心,只说容后再议,谁人知晓,晚间就出了这事。 小叶将军的怒火不断扩大,最后选择按照魏伊人所建议的那般,直接用他们的人做武器,震慑住人。 “小将军且慢。”魏伊人站在人前,往下看了一眼,“将人双脚倒上油,再点上火!” “这,太过残忍!”王大人立马上前阻止。 魏伊人冷笑一声,“他们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不若成全他们!” 魏伊人注意到,对方的队伍里,夹杂着一些强壮的汉子,可更多的也还是跟他们一样,都是病人。 这些人左右都得瘟疫了,能不能捡条命回来也是另说,若是能杀几个人,他们是赚了,若是杀不了,也不恋战,直接投降。 因为他们有瘟疫,你瘟疫不除自己军营里的人也彻底不好了,不定还给得给人治病,人家这就是稳赚不赔! “就按照魏大人吩咐的去做!”叶小将军眯着眼,沉声交代。 他日史书工笔,若有人要遗臭万年,他愿意做这个人! “小叶将军!”王大人还要去劝,可小叶将军主意以定,抬手阻止。 王大人无奈只能点头。 将士们守在前头,分了一些人出来去抬那些晕着的俘虏,可是将士们生病力气小,抬也抬不动。 王大人瞧见后,动手做了个支点,只要用木板塞在俘虏的身下,很轻松的就将人抬起来了。 魏伊人回头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朝廷派这个人来的原因。 读书读的多,涉略足够广,总有能用得着的地方。 等对方发现,扔下来的是他们的人后,一个惊慌失措的乱了。 这场攻城,很快就散了。 小叶将军在城墙上松了一口气,或许他早该这么做了,不然将士们也不会如此受苦。 次日,魏伊人咳嗽的似是严重了,不知道风寒没好,还是说也传染上了瘟疫。 毕竟,来到这里,似是避免不了。 晌午的时候,这就起了烧。 迷迷糊糊的,魏伊人就觉得脸上很烫,可身上发冷。 王大人那边知道魏伊人出事后,亲自过来给魏伊人送了冰块。 昨个他瞧见,好些发烧的将士,都是寻积雪直接盖在额头上,想要消减热意,他便安排人直接在外头冻了些冰块。 冰块融化的慢,拿步包上比积雪更合适。 “作为女人,着实难为你了。”王大人站在床榻边,唉声叹息。 魏伊人受了不少罪,他也放在眼里,若非两人需要竞争,他是很欣赏魏伊人的,身子这股子韧劲,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魏伊人勾了勾嘴角,她能听清楚王大人说的话,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嗓子如同吞咽了刀子一样,生疼。 按照神医的方子吃了药,烧是能退一会儿,嗓子却始终不见好。 过了三日,魏伊人才缓和了些。而将士们也开始好转了,所有人都意识到,神医的方子真能治病。 晌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广泰拿了一些画像进来,“魏大人,主子差人送来的。” 魏伊人撑着身子接过,上面画着的都是地卢,伸着个舌头看样子很高兴,而它的身侧贴着的是通体黑色的狗,看着比地卢矮一些。 俩狗都不是一样的颜色,也难得郁方在那扯谎说什么,他家的狗跟魏伊人家的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屠城 魏伊人冷哼一声,怎么瞧着,原本端方正直的郁方,满嘴胡言乱语,没有一句实话? 这这么明显的不同,怎么还能说一模一样。 心中抱怨着,可是越是仔细的端详,好像发现除了颜色不一样,那一双眼睛长的是像的。 这么一看,郁方好似没说谎。 魏伊人眼眶都有些发红了,这场瘟疫军营里的人死了得有一半了,即便有神医的方子,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能保证。 这几日,魏伊人不是没想过,她死了怎么办? 自己的父母也许就没有人会祭奠,家中的仆人或许会分了自己的嫁妆都散了,那些诗词,证明自己在这世上存在过,也仅此而已。 可郁方的信让魏伊人忽然间明白了,即便是她不在了,她的事情也会有人照看,就是她的狗都能被妥善的照顾。 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广泰从她脸上看不出思绪来,斟酌着终是开了口,“沿途驿馆都有主子的人。”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自是清楚,一旦入了军营,一旦去了有瘟疫的地方,肯定不能轻易回京城,郁方的做法,就是让无论何时,魏伊人的消息都能送出来。 永远不会是埋没在边关的黄土,无人问津。 来的时候想过边关的残酷,可是没想到的这里跟想象中的还是不一样,任何的文字都无法描述出直面死亡的恐惧。 郁方为官多年肯定是知道的,魏伊人不知道郁方为何对自己生情,可是他这么一个识大局的人,竟然愿意让宫里,让朝中的人知道,自有诚意。 却在这个时候能放手让自己离开,足见人品贵重。 “替我谢谢你家主子。”魏伊人轻声开口,她从来都知道,别的人好要放在明面上感恩。 魏伊人能起塌后,便让人传消息给主帐。 就趁这个机会,直接攻城。 对方不是要跟自己死耗着?恕不奉陪,直接趁机拿下他们一城。 小叶将军也正有此意,趁着士气大增,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只不过,行军路上魏伊人肯定要跟着,小叶将军担心她的身体,魏伊人却咬牙硬撑着。 开战这日,魏伊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先锋官冲了出去,为首的小将士,看着身材单薄,却勇猛异常。 “那是我妹妹。”旁边的小叶将军骄傲的说着。 说是小时候乳娘故意掉包,将她妹妹送到庄户,将她的孙儿留在将将军府,这次出了战役,旁人都在逃离,只有她女扮男装的要参军。 那眉眼之间都是父母的影子,一时就让叶家人起疑,尤其是经过几番试探,查出她其实是女儿身的时候,叶家的人更疑心重了,直接安排人查当年真相,这才知道了乳娘的脏事。 “那,那原先那位叶姑娘呢?”魏伊人想说假千金,可是斟酌用词,不知道叶家人的态度,还是客气一些。 “送走了。”叶小将军眉眼冰冷,那位假妹妹虽然无辜,可毕竟她已经享受属于妹妹的好日子,他们叶家着实没兴趣养仇人的孩子,只送她过她原本的生活罢了。 而自己的妹妹,从小受苦做农活,别看身量小,力气跟汉子一样大。 这次闹了瘟疫,军营缺人,她虽为女子,却跟男人一样上阵杀敌。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人,可是战场上都是按照军功说话的,她的英武足以让所有人折服。 正因为有她在,魏伊人来边关,将士们才没什么不满的,因为已经有一个女子证明过了,巾帼不让须眉。 听小叶将军这么说,魏伊人心中升起了一股子敬意,前面那小小的身影,突然就变的高大。 看先锋队已经杀开一个口子,对面的人,似要往他们的城门内跑去。 就是这个时候,大军以俘虏的身躯为盾,快速的往前冲。 靠近城门的时候,身后的轮车出来,上面放着降龙木,似要撞城门。 这兵要如何用是将军的事,这降龙木是魏伊人的主意,这东西其实在北边很是常见,不过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六道木,只不过因为先年有一穆将军用降龙木破镇,在战场上才显有神效。 魏伊人用这一招,就是打击对方的士气。 而最厉害的,是火攻。 等着最后对方才明白,他们目的不在攻城,而是在毁城! 士气一泄,聩不成军! 本来,若是有瘟疫的地方,只要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最差的那就是放火烧,将所有的活物全都烧死,瘟疫自然也就没有了。 这仗打了一整日,终于拿下对方一城。 按照对方的打算,他们让得了瘟疫的人,死守一城。可现在城破了,若有逃亡之人,必然会往里走,到时候是他们高立倒霉。 明明是冬日里,四处点着火,却不见一丝凉气。 很多将士因为劳累,直接撑不住躺在地上。 这场仗他们胜了,胜的筋疲力尽。 他们的城内还驻扎着病的严重的将士,等着安顿好了,就将他们移过来,原来的城中,清空后隔一段时间,原来的百姓就可以回来了。 若是好的话,也许会不耽误他们明年春种。 因为有神医的药,再加上他们只负责自家的吃食和药,大军很快就回过劲来了。 魏伊人身子好些了,便给叶小将军出主意,直接攻下一城,用同样的手法。 不过,却要分出人来,攻打他们押送粮草的队伍。 一股劲拿下他们三座城后,高立内部已经开始乱了。一来,被魏伊人他们这种类似于屠城的打法所震慑震惊,他们靠那些得瘟疫的人上,肯定已经是扛不住的。 上面的人怎么想的不说,下面的百姓可受不住了,都是支持谈和的。 魏伊人的降龙木更是传成有神佛庇佑,这是在惩罚他们的军师。 高立的大军本来粮草频频出事,现在朝中内部也分裂了,粮草供给也供不上,迟早得低头弹劾。 营帐内,小叶将军的眉目终于舒展了,没人愿意打仗,和平对谁都好。 只是,对面的王大人却一脸愁容,无论他在家族如何不得脸,可毕竟是王家的人,朝中的消息还是能传到他耳朵里。 “小将军。”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中的人都反对他们这么打仗,什么难听的话都在信中说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了胜仗 这一点,魏伊人其实是能想到的,只是消息没有送到她跟前的,尚且还不知道,朝中人闹到什么程度。 “若是人家谈和,咱们就应允了便是。”他们到底是一起在边关这么些日子,知道边关如何艰苦,王大人只能这么劝着。 而后视线放在魏伊人身上,“若是回朝,有事。”他大概想说一起担着的,可是有这个心,却开不了这个口。 叶小将军的脸色不太好看,“谁愿意打仗?” 朝中那帮人,就知道说风凉话,你让他们来边关待些日子试试? 文臣,没个好东西! 毕竟是军营,来往都是人,叶小将军的脾气还是有所收敛,丢下这话就去巡营了。 君子,君子还打什么仗?魏伊人不置一词,抢粮食烧粮食的事都是她想的,因为就算有神医,病总会伤身,他们的战士也是人,自然挑好打的打了。 押送粮草的人又不多,自是好拿下。 当然,若是看着对方人多了,打不下来,不必抢粮草,直接烧,谁也别想吃了。 在边关日子过的也快,这就过年了,朝廷拨的东西又下来了一批。广泰依旧送来了,郁方画的地卢。 看着地卢比魏伊人在京城的时候还要胖些,这次,那黑狗是趴在地上的,俩狗倒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过的挺好的。 “东西是广廷压来的。”广泰话少,不过因为军营瘟疫没全散,他不能过来。 在这批粮食最后一车,是郁方自己掏银钱置办的,是给魏伊人的新年礼。 魏伊人犹豫了一瞬,面色如常,不见广泰以为会出现的娇羞,就是跟每次要去打仗一样,沉思一阵后才去看了。 到的时候用布盖着,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魏伊人的手上去就放在布上,香附还想提醒一句,毕竟这是郁方特意给魏伊人准备的,万一是布匹什么的,不好在人前露出来可如何是好?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布已经掀起来了,车子上面绑着两个大箱子,揭开箱盖里面放着的一个个黝黑的药丸。 广泰说,这些主要都是用甘草做的。 冬春交替的时候,咳嗽的人多,行军打仗的,药草熬的不及时,郁方就准备让人做了这些东西,赶工送过来。 魏伊人面上露了笑意,她就知道郁方那样人更在乎将士,她双手搭在箱子上,“甚好,甚好!” 将士们,正是需要这东西的。 这么多药丸,怕是花了不少力气。 北边的风大,魏伊人的脸是灰扑扑的,要是放在京城人家得当她是要饭的,可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这么些日子相处,广泰知道,莫要看着外人眼里心狠手辣的魏参军,可对下头的人极好。 就像主子一样。 魏伊人想着,这礼她得承了,等着晚间的时候,也给郁方写上一封信吧。 回去的路上,看见小叶将军跟王大人站在一起,围着朝廷下来的车辆不知道说什么,魏伊人快步走了过去。 “魏大人过来的正好。”小叶将军将人招呼过来,说是王大人说匀一车给搬回去的百姓。 不过,怕有人贪墨,王大人商量着,往这些米里面添一些沙石。 这话说的,魏伊人笑着摇头,“王大人还真是涉略极广。”也不知道看的什么书,讲的还挺多。 “朝廷的人还没往回赶,让他们压过去,办完这事再走。”魏伊人知道,广廷跟着队,完全不担心有人贪墨,要有人真起了熊心豹子胆,就广廷那脾气,绝对得将人好生的收拾了。 听魏伊人这么说,王大人不好意思的低头,“是我考量不周了。”而后嘟囔了一句,“我自不如魏大人跟京城勋贵们熟悉。” 他可是记得,出城的时候,礼部和户部尚书都为魏伊人送行来。 小叶将军在这个时候拍了拍王大人肩膀,“王兄,别整日揣着这些小心眼,累不累你,今个守岁,我跟你不醉不归!”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叶将军也知道,王大人这个人,本心是不坏的,但就是太好功了,时不时就会冒出几句酸话来。 叶小将军这么一说,左右的人都笑了起来。 明个一早,求和的使团就要进城,等着去雁门关与朝廷的人谈割地赔偿求和来。这仗眼瞅着就要打完了,大家自也放下心来。 叶小将军本就年岁不大,这会儿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我还需要与将军要几个人。”魏伊人在一旁开口打断他们的话。 叶小将军不在乎,一摆手就随了魏伊人去。 边关的年,没有京城的炮仗,没有孩童们奔跑的声音,听的最多的是燃烧火把的声音。 魏伊人坐在案前,白日里的时候,魏伊人就觉得今日这画像纸好像比之前的要厚一些,这会儿个得空仔细的观察,烛光闪烁,又有风透进来了。 香附去忙着看看哪里露了缝挡了挡,才回来就看魏伊人就拿了一把匕首,一点点的划开纸上的边角,慢慢的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果真是有夹层的。 魏伊人屏住了呼吸,以为是郁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因为上面画着地卢,她不想毁了画,小心翼翼的取出来。 香附也好奇的紧,伸着脖子往前凑,直到一张完整的银票被魏伊人取出来。 香附掩嘴轻笑,“原来郁大人这是给您包了一个过年的红封。” 她就说呢,郁大人怎么能说的全是公事,原来还有这小心思。 魏伊人无奈的摇头,先看了药,现在瞧见银票,想退还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将东西收起起来,“耽误时间。” 说话的功夫,魏伊人已经提笔准备给郁方写信,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上,越写越严肃。她虽然不知道现在朝堂都是怎么说的,可从王大人为难的样子也猜到一二。 无论是太后圣上还是郁方,魏伊人坚信他们是支持自己的,可是再支持自己,也得以事实为支撑,她要将将士们的处境全部写下来。 那些个血淋淋的场面,在她的笔下呈现在纸上在字里行间,那些个难熬的日子,重新在魏伊人心中过了一遍。 她庆幸,她会写文章,她能说出将士们受的每一处苦。这世上没有人喜欢狠毒,谁不想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不问事实? 信,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香附还以为魏伊人今个还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又熬到很晚。 魏伊人不光给郁方写信,还给张夫子写信,她知道文人的笔,在战场之下比刀子还锋利! 将士们都在沉浸在谈和的喜悦中,魏伊人却已经想着如何善后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谈和 夜一点点的隐去,大年的第一日,如往常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一般,如常的到来。 将士们或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有大家心里知道,又是一个无法与家人团聚的一年,仅此而已。 魏伊人记得,她们从前过年,昨个晚上是最热闹的,今晨起来要开祠堂祭祖,族中老幼都聚在一起,早晨的时候,小辈们百年,最欢喜的是收红封。或者,大家放下一年的琐事,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这些,在军营里都是奢望。 昨个,魏伊人还想着,要过年了让香附烧水自己沐浴,可是边关苦寒,各处都不方便。清晨醒来,魏伊人觉得又是一个灰扑扑的一年。 北方的冬,总是干的厉害,魏伊人的唇几乎就没有好的时候,一直是干裂的。 世家大族,有人犯错顶多就是送庄子,可是送庄子哪里有上战场苦? 说来也是,战场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以为是策马奔腾,可是魏伊人来这就学过几次骑马,而且都是用一些年迈不爱动弹的马骑骑,好的战马在这可是宝贝,自有人伺候着,寻常的人近不了身。 收拾妥当,叶晨策马进城墙内,她冲着魏伊人他们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驱马侧在小叶将军的跟前。 高立使臣这就要进来了,现在高立分成了两派,一小部分人无视他们所做的恶心事,觉得魏伊人残暴,为了赌气也要打下去。还有一大部分或是怕了,或是良心发现,或是迫于百姓的压力,以君主为首的人选择谈和。 这些使臣,便是君主选来。 他们都是健康的人,进来的都是都带着面纱。一看见人,魏伊人直接左让右的人堆了冰块过来,旁边有轮叶扇动,凉气直接就朝使臣吹去。 “魏大人这是何意?”王大人在一侧,小声的问了句。 “我不信高立人,先检查检查他们到底如何?”这些人可是直接能过关卡的,高立说这些人是没得过病的,谁知道? 万一放行了一个有瘟疫的人,又会病到一片。 咳嗽这种事,或许能吃药压一阵,可是当人突然吸了冷气,很容易就咳嗽。从听声是能判断,什么是生病的咳嗽。 “善待使臣。”王大人在一边提醒了句,朝中弹劾他们的奏折已经够多了,要是再对使臣如何,传回京城后,又会有人弹劾他们失了大国的分度。 旁边的小叶将军微微皱眉,不过到底是没有阻止魏伊人。 等着使臣团好不容易走到冰块头,眼看着是要到头了,魏伊人突然喊了一声,“慢着!”而后给左右人使眼色,“搜身!” “魏大人,适可而止。”王大人在一旁急的跳脚,使臣团穿过边关,自有人安排着搜查的,你这一上来就闹这么多事,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谈和的诚心。 魏伊人斜了王大人一眼,“诚心?这东西是战败之人才该表现的!” 无论条件有多难了,她们赢了,自然就有赢的姿态。 “魏大人,待谈和成功我们归京,你到时将如何面对朝堂的指责?”小王大人声音控制不住的抬高,他是文臣,不能武将一样莽撞,自是要多考量之后的事。 魏伊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高立罪行,实难意平!” 主意已定。 叶小将军侧头看向叶晨,“小妹你觉得呢?” 叶晨左手牵着马,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在我们村庄里,占地是最不可原谅的事,若是被人占地,必须抢回来,哪怕对家死了病了,也不能例外!” 庄户人,地就是命根子,他们不懂得什么高深的大道理,只是知道,谁要她们的地就是要她们的命,对于要自己的命的人,那就是死敌。 听了叶晨的话,小叶将军唇角勾笑,“小妹说的是,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高立害她们如斯,便是对高立做什么都不过分。 本来,将士们因为听见两位参军的意见不同,现在停下了手,众人都在原地站着,知道叶小将军在那下命令,这才都动起来。 使臣们一看将士们直接近身搜,一个个立马急得跳脚,“你们就如此对待使臣的?我们要告你们,告你们!” 使臣是要闪躲,毕竟他们是正常人,谁知道搜身的将士有没有有病的? 这些不配合,将士们那暴脾气直接就用力压着人。 “叶小将军不可啊。”王大人在一遍看的心惊胆颤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如何收场? “那是什么?”在他们推搡的时候,魏伊人瞧见了使臣们别在腰间的葫芦。 “水!酒!”使臣们在那喊。 或许有人装的是水,有人装的是酒,似乎能说的通。 可是,为了谨慎起见,魏伊人还是让人打开看看。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慌了。 葫芦盖打开后,一股子臭味传出来了,“粪水!”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随身带粪水做什么?里头必然有猫腻。 “他们说的是水,或者是酒,那就如他们所愿,灌!”魏伊人气的咬牙。 他们自然想到了,高立是什么意思,这东西怕是有瘟疫的人东西,一旦使臣顺利进入,他们将以肉身为传染源,祸害无辜百姓。 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谈和! 或者,他们的主和的人,根本就没压过主战的人。 使臣的面纱全都被扯下,四周就剩下干哕的声音。 王大人在一旁脸色很难看,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灌完人后,直接扯拽下去。 这个时候,因为有人在冰块处待的太久了,也开始出现咳嗽,随即让军医去把脉。 使臣们被拖拽的越来越远,耳边才清净了。 叶小将军气的一脚踹在旁边的柱子上,“真想灭了他!” “小将军息怒,有什么事赶紧上报朝廷的才是。”王大人似乎真的怕叶小将军冲动之下做什么决定,先不说自己的将士能不能受的住,就算受的住,你万一朝廷不愿意打,粮草不到位怎么办? 而且,就这种打法在王大人眼中,太残忍了。 死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魏伊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大人,神佛性子的人,真的不适合上战场。 第一百三十章 我要宰了他们! 叶晨侧身去顺她马背上的毛,对于他们的争执,充耳不闻。 恰在这个时候,军医也过来了,说是已经查出来了,刚才咳嗽的使臣得了色痨,这病虽然不是瘟疫,但也会传染。 高立这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我要宰了他们!”叶小将军恼的双目通红,不敢想象若非有魏伊人心思缜密,若是真出了事,该有多少百姓遭难! 神医的药是管用,可是那些原本就身子差的人,就算有药未必能熬过去。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凭什么因为人家身子不好,就让人家早死? 高立这罪行,不可饶恕。 “我会让我父亲上书朝廷,这仗,继续打!”直到打的高立怕了为止。 至于说瘟疫,叶小将军双目赤红,大军所到之处,一个活口也不留! 之前只是主要烧他粮草,现在让他看看,什么叫人间炼狱! 将士们本来已经盼到谈和了,不曾想高立使炸,可是将士们中间却没任何怨言。他们自从从了军,以保护百姓为己任,虽死尤荣。 “将军,小将军。”王大人都快急死了,“朝廷不会同意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叶小将军想也没想,随即回了句。 高立君王无能,那自己就给他们立立规矩! 王大人也知道,叶小将军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未必能听进去,可却不得不说,“此事,还需要禀报叶大将军。” 还是希望小将军冷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些个话让旁人误会。 恰在这个时候,说是秘信来了。 几个人这才入了主帐,等看完信叶小将军脸色比刚才的更难看,而后双手重重的砸向桌案,“简直是畜生。” 高立大军一来已经跟百姓们和君主闹僵了,而且粮草被烧了不少,现在粮食紧缺。 若是真有心的人,这个时候为了他们的将士们,也应该低头了,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以人肉为食,度过灾荒。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王大人都震惊了,他们吃的可是他们自己的百姓,怎么下的去手? 若是有遭一日被他抓到对方军师,一定要将这人千刀万剐,才能解心疼之恨。 “如此,他们要死战到底了?”说完,王大人也有些担心,朝廷不敢派援军,他们的将士也都劳累了,若是再打硬仗,身子未必能受的住了。 即便是最后胜了,也会死不少战士。 他们不希望有战争,不希望牺牲任何一个战士。 “魏大人可有什么良策?”叶小将军看魏伊人一直沉默不言,不由的开口问一句。 “我只是,更担心一事。”魏伊人缓缓的开口,同类相残自来都是倒反天罡之举,如今他们以人肉为食,他日身子必会出事。 可是能出什么事,谁人也不知道。 比起战争来,疾病才更让人恐怖。 经魏伊人这么一提,王大人也坐直了身子,他似乎也在哪里的书册上瞧见,有人若吃了人肉,很多行为身不由己。 “此事,八百里加急,送回朝中。”已经要提前应对,也不知道神医现在还在不在京城。 叶小将军刚才在气头上,此刻也回过神来,面色严肃,“此事我会禀报父亲。” 上面,看军师如何抉择。 “魏大人,你说此事如何是好?”叶小将军匆匆离开,王大人不安的凑到魏伊人跟前。 来了军营,就算千防万防,也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魏伊人的病好了没多久,他也病了。真的,现在都不敢回想,当时受了如何的罪! 若再来这么一场,王大人都怀疑自己肯定会熬不住的。 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不重要了。 “先看军师有什么法子。”魏伊人摇了摇头,她此刻心里也很乱,或者说也有恐惧。 高立的人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从帐中出来,魏伊人回到自己的地方,她想亲自给郁方写信,问问郁方的高见。 头一阵阵的疼,每一次杀心起,其实也要先过自己的那一关。 香附看魏伊人一脸忧愁,轻轻的揉着魏伊人两鬓,“姑娘莫要忧心,此事自有定论!” 那个神医不是说魏伊人好事将近?眼下还没看见好事呢,既然会发生,说明还是有以后的。 眼前的难关总会过去。 大年初一,真真是波澜壮阔的一日。 魏伊人应了声,这一路香附跟着自己受了不少罪,可也幸好有香附陪着自己。 无声的叹息,轻轻的拍了拍香附的手背,“等回京城,寻个人家嫁了吧。” 她不想再让香附陪着自己,过这般苦日子。 香附哼了一声,“主子这是不要奴婢了?” 而后蹲在魏伊人的跟前,“奴婢离不开姑娘,奴婢一辈子不嫁人伺候姑娘。” 魏伊人摸着香附的头顶,却没有回应。 “那就陪着我,奔波些日子吧。”思来想去,好似嫁人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下午的时候,广阳郡先知府送了消息过来,所是上书给朝廷,他是见过苦寒之地百姓过的什么日子的,便就能想象,战场之上如何惨烈,求朝廷能可怜将士,与他们同仇敌忾! 人家那边也有自己的顾虑,不敢强为魏伊人出头,只能迂回的法子。 等着上书后,也写信告知了魏伊人一声。 人家自有自己的考量,背后做好人的事,他那边自也不愿意做。 魏伊人写信感谢。 今个晚间她睡不着,起身走了走,瞧着东边星空格外的明亮。等等,魏伊人突然惊了一下,为何那边会有亮光。 与此同时,了望台上的将士也吹响号角,怕是有敌军来袭。 一瞬间,将士们全都起身。 魏伊人往后退了几步,看那亮色,今夜他们怕是要全力反击,是一场硬仗。 “将那些使臣拉来,祭军旗!”与叶小将军站在一起的时候,魏伊人冷冷的丢下这话! 杀高立人,解心头恨。 “魏大人,两国开战,不斩来使!”王大人这会儿也紧张的厉害,可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我禀报我父亲。”这事,叶小将军也做不了主了。 斩杀使臣,或许能振奋军心,可是到底是大事,或被千夫所指,这个罪名能不能担,他也拿捏不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后一战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祭军旗。”魏伊人斩钉截铁的拒绝。 等着你再进主帐,商量出结果来,这就准备迎战了。 军心,最重要! 叶小将军还在犹豫,作为一个人,一个普通人,莫说那些使臣的头颅了,还有他们的皮,自己也都能剥下好几遍了。 可偏偏,他不是,他还要考虑身后的朝廷,死后的骂名。 “叶小将军若是怕担责,此事。”魏伊人犹豫了一瞬,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因为此事被推出来挡刀,肯定很是憋屈。可是,魏伊人想起了嬷嬷的话,想起了太后的眼神,那是欣赏,是赞同。她觉得能来边关是飞鸟遇见良木,她愿意为主上一赌! 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便是一片清明,“若小将军为难,此事我愿意一人担责!” “魏大人,就算你识得勋贵大臣又如何?不斩来使,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身为参军不规劝将军,反而挑唆着将军犯错,是何居心?”王大人连忙站出来阻拦。 看叶小将军沉默着,广泰突然站了出来,手中拎着郁家的令牌,“王大人,见令牌如见郁大人!” 不必多说,令牌一出,便说明了,国公府站在魏伊人这边。国公府,就能代表圣上! 王大人气的咬着牙,可是此刻只能低头。 魏伊人看了一眼广泰,无声叹息。 叶小将军一看郁家人都出面了,那更无后顾之忧,“来人,祭旗!” 他要用敌人的血肉,为我大军开路,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身份,伤害我朝百姓之人,必诛杀! “必诛杀!”战鼓起,将士们高声喊着,他们要为千千万万的百姓,杀他个片甲不留! 使臣们被推过来,取其头颅挂在降龙木上,等着出战。 呐喊声,涌入云霄划破天际,惊天动地! 魏伊人抿嘴,手放在城墙上,看着主将那边已经安排出战略来。将士们紧锣密鼓的部署。 “魏大人,将来必定能平步青云!”王大人上前,对着魏伊人咬牙切齿,满脸都是不甘! 魏伊人挑了挑眉,“承了王大人吉言。” 王大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大战在即,魏大人不去帐内歇着,难不成要上战场?” 魏伊人浅笑着摇头,“我倒没有这个想法!” 云淡风轻,却在转脸的时候满目的严肃看着广泰,“现在,领一批弓箭,抹上剧毒!” 上战场的时候,毒的成本太高,也没那么多所以军营里的兵器,是真正的靠实力打起来的。 可魏伊人总是喜欢留后路,以防万一。 若真有需要,就要保证,每一只箭,都能杀人! “魏大人,你这般与高立人有何区别?”王大人伸手拦住了魏伊人的去路。 只道你口口声声的说高立人恶毒,可你这样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又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魏伊人紧紧皱眉,“王大人,到底是太原王氏的人,高门大院,不知苦愁为何物的人!” 难得,魏伊人直接反击了一句。 你不是那些因为高立人死去的人,若他们复活该如何选择? 你身为朝廷命官,该是以百姓安危为己任,可以说是为了百姓,可以不计手段! 丢下这话,魏伊人直接一甩袖子离开。 大战在即,也顾不得其他! 终是大战来了,周围的厮杀声一片,香附靠在魏伊人的身边身子抖了起来,之前高立老是用阴招,两边还没真正的硬碰硬过。 今日,才是两边展现真正的实力的时候。 “主子,为何厮杀声这么近?”香附挨着魏伊人越来越近,总觉的不对劲。 “走!”魏伊人当机立断的出门,不能死待在这里。 一出去,下头人突然冲了过来,说是大军中计了,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因为晚间看不清楚,却不想对方举着很多火把,看着好似有许多人一样。 将大军引出去后,他们从后偷袭。 现在已经攻入城中,大将军直接传令魏伊人安排剩下的人撤离。 魏伊人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撤退!” 那就按照大将军的意思,往后退便是。 正好那一批有毒的箭上,可以保护他们撤离。 “魏大人,一旦我们撤离,敌军占领高位,咱们的大军就回不来了,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拼死一战!”王大人这会儿又跳出来反对。 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魏伊人眉头紧皱,“军令如山!”这既是大将军的意思,他们只管照办便是。 “魏大人,那你有没有良心?”王大人摇头,“枉叶小将军那么看重你!” 如今却是,胆小如鼠的逃离,根本不管旁人的死活! “该义气的时候不义气,不该义气的时候瞎义气!”魏伊人恼的挥手,交代下头的人直接撤离。 王大人身为参军,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敌人的马蹄声似乎很近了,魏伊人不敢迟疑,立马准备撤离。 她们前脚刚退出去,后脚敌人的铁骑破门而入。 “有毒!”高立追着魏伊人他们,可是很快就发现了,被箭射中的人,即便地方不致命,也很快口吐白沫的倒下! 这一声,自然会引起军中恐慌,他们追的脚步明显已经慢了。 这个时候,叶晨骑着马,从暗处从了过来。 都知道叶晨杀人不要命,魏伊人这才近距离接触,真的,叶晨真正叫杀人不眨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一杆银枪,横扫四方。 叶晨的出现,对方在有毒的基础上发现了一个更要命的现象,那就是他们才是中了人家的计中计! 他们被包围了! 既入了城,一个也别想怕跑了。 大家已经杀红眼了,除了死,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放过高立人! 叶晨已经动手,魏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也渐渐的清明,叶大将军身经百战,自然是很快识破了对方的诡计,立马着手应对,只不过因为太乱了,送信的不好说的太直白,就怕万一他死了,或者被高立人抓了,泄露军机! 若是魏伊人懂,会按照大将军的意思撤离。 若是魏伊人不懂,那么她们只能生死由命了! 大敌当前,任何人都要以大局为重。 魏伊人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刚才真真是与阎罗擦肩而过。 “王大人!”刚缓过神,听着旁边的人,惊呼出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班师回朝 循声望去,此刻瞧见王大人拽着领口的位置,呼吸急促! 军中大夫赶紧过去查看,只是眉头紧锁,“王大人,您得马上躺下。” 脉搏跳动的厉害,这么跳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必须马上救治,只是这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法施针,能不能平和下来,就靠王大人自己的本事了。 若是熬不过,黄沙之下,剩白骨。 王大人只一瞬间便看懂了大夫的意思,明明不给是瞬间的事,可是似乎时间被无限拉长,他能清醒的做出决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抢了旁边人的有毒的箭。 他是文臣,并不善兵器,可是杀人不需要那么多技巧,冲过去能刺伤一个是一个。 就拼着一股蛮力,他在战场上去拉垫背的。 血喷洒一脸,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却只是张着嘴,猛的倒下。 王大人去的急,不过是瞬间做出的决定,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魏伊人僵在原地,王大人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就在之前魏伊人是恼他的,废话那么多,不懂得识大局,甚至,她都决定了若是王大人不幸被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瞻前顾后的人,却能配上铁骨铮铮四个字。 他大概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住了,所以,选个合适的死法。 他,为国尽忠了! 魏伊人不知道他在太原王氏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或者有什么样的难处,只知道现在,他有心中大义。 耳边的打斗声,似乎静了下来。 魏伊人的眼睛里定格了王大人浑身是血倒下的画面。 天边大亮,再变黑,周围火把移动收拾残局。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他们赢了,高立主战派受到了重创,这次他们真的只能求和。 可是,自己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主帐内,叶小将军一脸悲戚的坐着,他看的清楚,很多人并不是被敌军杀的,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就从马背上掉下来死了。 极为蹊跷。 三更天的时候,军医终于给了结论,就是很多人在出大力气的时候,脉搏突然会不受控制的急促的跳动,就如同王大人那般。 这些人也没有旁的病,目前军医只能揣测,该是瘟疫过后身子始终没有恢复。 等着稳定后,所有人都要修养,至于修养后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健康,或者需要多久恢复,都不好说。 魏伊人揉着眉心,今个因为王大人撤退的慢些,后来更要跑快了追上,这才引起了这般毛病。 “统计出名单,看看家里都剩下什么人。”叶小将军靠在椅子上,无奈的交代。 只是等下头的人离开后,叶小将军突然恼怒的推翻了眼前的桌案,“我真想,杀光高立人!” 若非他们,若非他们哪来这些无妄之灾? 叶小将军常年在军营,自然知道下头的都是什么人。寻常的将士,没什么好的出生,甚至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拼命挣功劳,让家人能过的好点。 可现在,他们死了。 是,朝廷也会给抚恤银钱,可越是下头的人,这点银钱越不管用。 不定还会被人吃绝户,银钱和人他们都落不着。 长辈老无可依,妻儿无人所养,颠沛流离。 可是,叶小将军无能为力。 除了这些,还有剩下活着的将士们,按照军医的说法,以后身子坏了,万一后半辈子真的调养不好,他们再上战场也是死路一条! 魏伊人沉默不语,这些事不是谁能解决的,无可奈何。 是高立发动的战争,他们不得不迎战,有那么多人流离失所。若是他日,真要灭了高立国,将士们又少不了有死伤,这就是一个死节! 对于高立这事,或许真的是君王无能,又或者是他们内战而出现的局面。不过是君王借别人的手,除掉异类。毕竟,使臣是君主选出来的,若是主战的手,真的能伸那么长,将使臣都能换了,那高立的君王早就换人了。 可以说,除了寻常百姓,高立其他人并不无辜。 果真,这才打完仗,高立又派了使臣谈和来了。 “让他们跪着进来!”这次,不必魏伊人开口,叶小将军就直接为难他们。 从昨个到现在,战场的将士们的尸体都没收完,凭什么敌人在这光鲜亮丽的说求和就求和了? 高立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照做。这次那边倒是老实,至少来的人都是没病的。 高立那边倒是会捡便宜,想着出银钱把他们占领的高立城池给赎回来。 叶小将军直接把使臣轰了出去,根本就没通知朝廷,城池占了那就不能还给他们!再多的银钱也不行! 当然,高立该赔偿银子,那是因为他们输了,所谓的银子,就是在求饶,求着自己饶他们一命! 朝廷文书也下来了,让大军回京复命,犒赏三军。可是两位将军直接撑着不走,似乎还要跟高立没完! 瘟疫的事,死的死了,活的熬过来了,给点时间大军就能修整过来。 现在高立人都传言,说是大军的降龙木有神佛护佑,若出战必定所向披靡。高立没法子,不能拖的久了,让人家这边再收拾他们。无法,只能按照叶小将军的意思,割地赔款! 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军才准备班师回朝。 来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冬日,走的时候,绿意压住了黄沙,压住了埋在地下长眠的尸骨。 百花齐放,绿树成荫,遮盖了曾经的生离死别。 打仗的时候,魏伊人是多在叶小将军的账内,大将军都见的少,更何况是旁人。 如今大军整装待发,魏伊人才将人见齐了。 至少见了,那个阔别已久,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郑路。 “那是我家妹婿。”叶小将军路过魏伊人跟前的时候,看她盯着郑路看,随即解释了句。 说是叶晨在逃荒路上预见的郑路,两人结伴来的军营。 他待叶晨体贴周到,父亲与妹妹错过这么多年,也舍不得与她分离,这就让郑路入赘叶家。 “他也是将门之后,不过却是文臣,在军营里你们该是没碰到过的。”叶小将军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赘婿 说是郑路自己说,从前做过许多错事,丢了父辈的爵位,想着来边关求个出人头地。 郑路说的情真意切,尤其也没说半句别人不好的事,可见已经幡然醒悟,都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且,郑路对叶晨确实体贴周到,叶晨不爱说话,郑路却能经常逗的她大笑,见叶晨那么欢喜,家中人自然也就没挑了。 叶晨虽说回了叶家,可到底在下面长大,规矩礼仪都没学过,年岁也不小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无论是高嫁还是平嫁都不可能。 可若想寻入赘的,样貌,礼仪,估摸也找不到比郑路强的。 听说晚间的时候,郑路还会教叶晨认字。 一个赘婿,说白了就是嫁到岳父家的体面奴才,差不多也就行了。 叶小将军说完,突又反应过来,“之前王大人提起过,魏大人在京城认得不少勋贵,可听说过我这个妹婿?” 魏伊人勾了勾嘴角,“可是真真是巧,我大概是贵妹婿那些错误的过往。” 马上要回京城了,这事肯定瞒不过。 叶小将军一听这话,直接愣住了。 军营离着京城远,他们也不会特意打听京城的事,更甚至他们还避着京城,免得让人以为他们佣兵有二心。而魏伊人来军营,又是瘟疫又是打仗的,那些个关于她自己的私事,根本就没问过。 没想到,头一次问竟然给自己那么大的惊喜。 恰在这个时候,郑路也回头了,当郑路看见魏伊人跟叶小将军站一起的时候,立马收回视线,赶紧扶着叶晨上马车。 那表现,魏伊人说的没错。 叶小将军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叶小将军说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郑路什么都跟叶家说了,自己若是再劝,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一般。 人家已经成亲了,难不成让人家赶紧分开? 他们全家人,想来自有考量。 魏伊人都坐回马车上了,叶小将军才回过神来,妹婿那个和离之人,竟然是魏大人? 他们跟魏伊人出生入死,叶小将军自然更信任魏伊人的人品,可是,叶小将军摇了摇头,先回京城复命再说。 马车上,香附张着嘴,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感叹一句,“那位,真是好运气。” 从京城离家出走,她们都以为郑路不定得死在路上,不想人家竟然遇见了叶晨了,还做了赘婿,还真真是大造化。 魏伊人冷笑一声,可不就是大造化。 当初父亲原也想入赘的,母亲心疼父亲,宁可带十里红妆下嫁父亲。 而今,那个在自己跟前趾高气扬的人,竟然做了一个赘婿?抛开军功不说,你回到京城,在别人眼里,叶晨不过就是个农妇,给农妇做赘婿,老侯爷在天有灵,也得被气的上来质问他这不肖子孙。 还浪子回头金不换,郑路要是真能改了他那死德行,狗都能改的了吃屎! 这下热闹了,郑路去给人家当赘婿,他那郑攀儿子只能老太太带了。而郑路心尖尖上的阿姐,此刻大该也不知道在谁的床榻上婉转承欢,若是她们碰见。 那场面,忍不住让魏伊人啧啧出声,期待的很。 听魏伊人提起郑婉,香附也觉得解气,“那位不是口口声声夸他的阿姐良善?就看看叶家的人容不容的下他帮衬那位,风尘女子?” 你郑路欺负魏伊人没娘家人撑腰,欺负郑舒寅父亲获罪,可到了叶晨在呢? 就叶晨那蛮劲,谁见了不害怕? 郑路要是再闹他之前的死出,叶晨自己都能砸死他,更何况还有叶家的人。 只是可惜了,叶晨那么个女英雄,让郑路给祸害了。 快到京城的时候,大营在城门外驻扎,她们去驿馆准备,魏伊人这才得空正儿八经的好好的沐浴了。 感觉,脱了一层皮。 坐在铜镜前,魏伊人这几个月来,头次认真的看自己的脸。 怎么跟之前熟悉的自己大不相同的?整张脸黢黑不说,脸颊上还有两坨红色,是怎么回事? 等着香附也洗完出来,两个人都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他俩这要放在下头,绝对得放庄户人堆里,没人能认出来。 边关这地方,真是,不养人。 两个人闹了一阵,明天要进京,朝廷都给准备了新衣裳,魏伊人也难得给发了盔甲。她穿上试了试,倒是合身。 “姑娘,英武。”香附的眼睛里看的都快冒星星了。 无论什么样的脸,穿上盔甲也是威风凛凛的小将军。 想到这,香附呸了自己一口,她怎么能这般想呢?自家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怎么能是因为衣裳才好看呢? “倒是有些紧张了。”魏伊人吐了一口气。 将衣裳放下,领着香附在外面的转转。 放下衣裳,突有一种卸下重担的感觉,松了一口气。 “魏氏。”不曾想,竟然碰到了最不想看的人。 郑路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叶晨口中的魏大人,竟然是魏伊人?叶晨本不爱说话,尤其是关于军营的事,跟郑路这个并非将士的人,说的更少。 郑路虽然觉得,叶晨防备心太重了,可为了生存他自不会多打听。 在看见魏伊人的时候,郑路都惊了。 这么些日子,他今日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单独跟魏伊人说话,“我知道你嫉妒我比你运气好。” 你劳心费力的立了点军功,他却轻而易举的攀上叶家人,似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叶家的人,那都是战场上跟敌人厮杀过的功劳,不是魏伊人在背后动动嘴皮子能比的。 这么一说,郑路抬高下吧,他还是比魏伊人强,“我劝你管住嘴,别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不然我让叶家人收拾你!” 枕边风这个东西,还是能吹的。 啪! 香附忍不下去了,直接一巴掌照脸打了上去,“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对魏大人无礼?” 现在,叶家的奴才,都可以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了?谁给他的权力? “你!”郑路气的刚往前走了一步。 广泰突然出来了,刀剑直接对准了郑路的眉心。 刺的也不深,刚好让郑路的眉心渗出一滴血来罢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庶人! 出了这样的变故,魏伊人跟香附同时回头。 广泰依旧是那一张淡漠的脸,话也没说一句,直接上手就是了。 郑路被吓的不敢动了,甚至双手都抬了起来,“你,你,放肆!” 香附回过神来,掐着腰冷笑一声,“这是郁大人跟前的人,你说谁放肆呢?” 哪个,不比他这个庶人高贵? 一提起郁方,郑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求饶。 看着他灰溜溜的离开,香附这才出了口气,德性! “怎么没有歇着?”魏伊人转身,问了广泰一句,不知晓为何能在这遇见他。 广泰收了剑,别在腰间,“大人送信来,问魏大人可有什么想吃的?” 郁方能提前安排。 他为魏伊人接风洗尘,总要准备的符合魏伊人心意的。 魏伊人嘴角抽动,这话说的,“我不挑。” 要回京城了,肯定少不了见他! 只是准备回去的时候,广泰的视线往拱门那扫了一眼,等魏伊人看去的时候,夜色太浓,好似看见了一个人影,却是都不清楚。 次日一早,武将们穿戴整齐,要骑马入城。 魏伊人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她骑术不好,又是个姑娘家,可是没有人给她特殊,也没有人提议给她特殊,在魏伊人看来,这自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叶小将军走在前头,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没了黄土尘沙,才显露他真正的模样。 入城的时候,两边百姓还有胆大的,将鬓间的簪花扔给叶小将军。 还有人分不清男女,簪花落在了叶晨身上,叶晨单手拽着缰绳,腾出手来捏起花,侧头望去,引得一众姑娘惊呼出声。 也许好看的不是脸,而是英姿飒爽的姿态。 说不上为何,魏伊人也抬头望去,二楼的茶馆内,一位紫衣男子在窗沿下,看向自己这边。 数月未见,郁方还是老样子。 今日迎接大军的人,是礼部的人安顿的,郁方自然不用出面,可是他来了,来迎接他的心上人。 看着她万众瞩目,看着她扬名天下,满目骄傲深情。 可是看着她身影消瘦,又是心疼。 游街过后,便是主将进宫复命,她们都是在瘟疫地方待过的人,会都安排太医给诊治,三日后便可以论功行赏了。 魏伊人与叶小将军告别后,领着香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这边早就得了消息,下头的人已经在门口放着炮仗了,就等着迎主子归家。 从马背上下来,最先传入耳朵的是地卢那着急的叫声。 郁方已经回来等着了,一手拽着一只狗,他那一只还算稳重,地卢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冲上来,整个狗身子都站起来了,嘴着急的吱吱哼哼的,看郁方还不放手,直接急的叫起来了,张嘴就要拽郁方手里的绳索。 “地卢!”魏伊人松开缰绳,微微沉声,只是斥着让地卢懂些规矩。 郁方是因为,魏伊人离马太近,地卢这激动的控制不住了,怕惊着马才没放狗绳,没想到地卢这要跟疯了一样。 平日里聪明的地卢,现在已经顾不得情绪了,耳朵里只有主人喊了他名字的声音,主人在喊他,主人需要他! 甚至这一刻,看郁方的眼神都变了,似在翻脸的边缘徘徊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马已经被牵走了,郁方赶紧放开了地卢,不然,得让地卢咬一口了。 魏伊人还没来得及跟郁方打招呼,就看着地卢都跳着冲过来了。 它这段时间,被郁方喂的又胖了,冲劲又大,速度还快,直接将魏伊人一下子扑倒了。 一众人兵荒马乱的赶紧扶着魏伊人,地卢因为闯祸了,这会儿才冷静下来,围着魏伊人愧疚的转圈圈。 魏伊人哪舍得责备地卢,强撑着愣是又将它抱了起来安慰,“让郁大人见笑了。” “如此恋主,是好狗。”郁方笑着摇了摇头,另一只手也松了。 他的狗跑过去看着地卢,似是有些不解。 地卢看了看下头的媳妇,再看看跟前的主人,从狗眼睛里都能看出纠结来。 “姑娘,先将地卢放下来,一块进门便是。”正好香附心疼魏伊人,便在跟前劝一句。 魏伊人看地卢似也为难,就将它放了下来,然后叫着这狗两口子,跟着主人一块进门。 进门后,炮仗在她们身后响起,终是正常的热闹起来。 广廷这边,很是喜欢的,想着带俩狗回去他们的窝里待着,却被郁方一个眼神扫过去,广廷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手。 广廷双手环胸,撞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广泰,“主子什么意思?” 广泰皱着眉一脸的严肃,思量片刻才说道,“主子想做爷爷了。” 因为广泰的声音太严肃了,广廷都没往那边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脸的坏笑的将胳膊搭在广泰的肩膀上,“你小子在军营里,学了不少东西啊!” 广泰当没听见广廷的话,双手捏住广廷的手,直接将他的胳膊拽开,跟以前一样,很快隐在暗处。 正厅内,魏伊人看着满桌的佳肴,又看了看郁方,那位依旧跟在他自己家一样,自顾自的坐在主位上。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屋都做了些。”一开口更是一股子主人味。 “让郁大人费心了。”魏伊人点了点头,而后交代香附多添一双筷子。 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到底是得过瘟疫的人,凡事小心,自己用的筷子就不跟郁方搅合了。 说完还低头似是无意中提起,“想来郁大人也是知道,瘟疫之后,容易诱发心疾。” 说明,瘟疫的毒性在身体内还未曾消退。 “这都是保家卫国的功勋,本官又怎会在乎?”郁方说着,直接接过香附取来的筷子放在一旁。 大军瘟疫扛过去之后,已经在外面多待了些日子,若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而且,若是这病真的如此狡猾,她们已经进京了,总会接触人,迟早出事,这是京城的劫数。 看魏伊人不动,郁方直接亲自给魏伊人夹菜。 魏伊人无奈叹息,只能拿起筷子。 吃了没两口,就说饱了。 等魏伊人放下筷子,郁方直接叫来下头的人,多请几个大夫来,魏伊人吃的这么少,莫不是肚子有不舒坦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米煮成熟饭 “郁大人。”魏伊人赶紧出声打断了郁方的话,抬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去,“有些话,该是与郁大人说清楚的。” 她吃不下东西,自然跟身子好坏没有任何的关系,而是单纯的因为郁方在这所以吃不下的。 郁方双手环胸,饶有兴味的看着魏伊人,“如此,我倒是要听听,魏姑娘有何高见?” 魏伊人抿了一下嘴,“郁大人是聪明人,我便不绕弯子了,我觉得我与您并不合适。” 不是自己妄自菲薄,主要是俩人的悬殊太大,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自己会敏感多思,生怕做什么事丢了郁方的脸。 而郁方呢?姻缘不是儿戏,现在他看自己是好,可过了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呢? 魏伊人说的情真意切,郁方听的很认真,听完点了点头,“你说的自有自己的道理。” 而自己,不想听。 原本他还是站着的,此刻却坐了下来。 看郁方没有打算离开,魏伊人愁的揉着眉心,“郁大人也提过,自有惜才之意。若得郁大人的提携,我自是三生有幸,可是郁大人,我不能装糊涂。” 明知道你的心思,还要吊着你。 遇见,就是普通的同僚便是。 郁方点了点头,他身子往后靠了靠,“你看不上我,自有看不上我的道理。” 那么,自己还要再努力些,争取让魏伊人看上便是。 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因为,不喜欢。 虽然说这个年龄的人,再谈情爱好似有些矫情,可是,正因为到了这个年龄,拼搏了这么多年,才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底气。 郁方这话,魏伊人着实没法接。 两人沉默了一阵,郁方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你也乏累了,我先回去,改日再来登门。” 说完,从袖子里取了一支金钗放在魏伊人旁边的妆奁盒侧,“昨个出门瞧见的,与你倒是合适。” 金钗自来都是送正室的东西。 放下后,不等魏伊人拒绝,郁方带着广廷大踏步的离开。 魏伊人揉着眉心,突然间想起,出征前郁方给自己的披风还没还呢,现在好了,又多了件东西。 魏伊人在心里头抱怨,若非有郑路哪个挨千刀的,郁方如何像是变个人一样。 “姑娘,您要再吃点吗?”瞧着魏伊人吃的不多,香附让厨屋给留了饭,等着郁方离开后,给魏伊人吃点。 魏伊人摆了摆手,天气热也吃不了多少饭。 只不过北边天寒,回京城后这天就越来越热,穿的单薄些,觉得膝盖一阵阵发凉,该是在战场上冻着了。 找个东西捂捂,过了这一夏或许会好。 香附想着,反正太医也会过来,不若问问太医,是不是用艾熏会好。 一路颠簸,魏伊人自是累的,可躺在那闭着眼也睡不着,没一会儿听着下头的人过来跟香附禀报。 说是平日里,广廷来了都是广廷看着狗,今个广廷没看着,这俩狗就凑到一块去了。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地卢已经趴在郁方家狗背上了,平日里听话的地卢,跟护眼珠子似乎的护着那位,旁人也靠近不得。 地卢平日里最听香附的话,想着让香附将俩狗给分开。 别一个闹不好,让那边狗肚子里有地卢的小狗崽了。 “这个不省心的!”香附斥了一声,地卢这狗东西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我去看看吧。”魏伊人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走走。 等到了后院,果真瞧着俩狗趴在一起,地卢的耳朵动了动,好像从脚步声就听出来是魏伊人过来了,猛的睁开眼睛,一看真是魏伊人,尾巴一瞬间就摇成了个圈。 许是上午的时间将魏伊人扑倒的事还他却记着,看着尾巴晃的厉害,可好歹不说不再往上扑了。 起身快接近魏伊人的时候,突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咬着他媳妇脖子的上的绳子,直接拽到了魏伊人的跟前。 看见这一幕,魏伊人啼笑皆非,这是儿子领儿媳妇来给自己请安来了? 走在路上还想着教训教训地卢,这下哪里还舍得? 揉了揉地卢的头,“罢了,你若真喜欢,我寻机会替你提亲。” 自己轻易的妥协,在心中忍不住感叹,慈母多败儿。 地卢精明着呢,一听魏伊人的语气,就知道魏伊人同意了,立马送开了媳妇的绳子,在魏伊人跟前躺下。 在场的人都被地卢的动作就逗笑了,香附蹲在地卢跟前,弹了一下他的狗头,嘴里念叨了一句,“狗东西!” 然后就看出地卢舔了一下自己的手,香附嘴角笑的直接压不住了,“好了,你赢了!” 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在园子里陪俩狗玩了一会儿,时间过的也快,感觉眨眼之间天都黑了,香附坐在石凳上长舒了一口气,“奴婢刚刚还提着心,怕郁大人派人来带走狗。” 毕竟这刚答应了地卢,出尔反尔恐伤了它那狗心。不过现在倒是放心了,天这么黑,郁方就算是想要,总也得等明日了。 “怕他是故意的。”魏伊人无奈的摇头。 郁方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忘了狗。 被魏伊人这么一点,香附才恍然大悟,郁大人好重的心思啊。 自己老是撩拨魏伊人不说,还让自己的狗,夺了地卢的心,真是,防不甚防。 怪不得魏伊人敢说给地卢提亲的事,原本郁方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样一来,魏伊人不就又跟郁方牵扯上了? 香附的话是快,在军营里要谨言慎行,可将她憋坏了,如今想到哪说到哪。 只是说完就后悔了,不牵扯魏伊人有什么办法?自己的狗将人家的狗睡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过几个月崽子不定都生出来了,你总不能不认吧? “边走边看吧。”魏伊人淡淡的回了句。 莫要瞧着白日里睡不着,等着晚上的时候,魏伊人到底是乏累了,那睡的叫个香甜。 次日睁眼,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在军营里的时候,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这么一觉睡的,好似精气神都回来了,魏伊人这得空又开始安顿,神医帮了不少忙,让香附安排人再去送些个相书给神医,算是感谢。 这边才交代下去,下头人便禀报,说是周氏过来了。 “快些请进。”好些日子没在一处说话了,不知道她近来可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楼女子 “给魏大人请安了。”周氏还没进门,就听着她的声音出来。 跟自己走的时候不同,听这声音笑着笑意,恍然间回到了从前。 这世上并非没有奇迹,可是奇迹到底还是太少了,尤其是神医都确认的事,所以周氏转变,想来并非是刘二公子好了,而是从噩耗中缓过劲来,已经习惯了罢了。 魏伊人连忙往下走了几步,“莫要笑我了。” 见了周氏,魏伊人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瘦了。”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氏因为家里伺候病人,自然是会消瘦的,而魏伊人是因为在军营里受了不少罪。 两个人相视一笑,拉着手结伴进了屋子,“你出征后我便后悔了,当时或不该给你送消息。” 边关的消息一个个传到京城,可是大部分都是不乐观的,周氏有次做梦都梦到,魏伊人浑身是血的躺在战场上。 为了这事,周氏还特意去庙里求大师解梦,直到对方说周氏的梦主的是有惊无险,周氏的心这才放下了些。 “无碍的,都过去了。”魏伊人招手让人上了糕点,想着与周氏多坐了会儿。 周氏也没上过战场,只是简单的问了魏伊人几句,魏伊人便将话题引在了刘二公子身上。 果真如魏伊人所想的那般,刘二公子整日里拿着药吊着,活一日算一日。 府里头的人都习惯了,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等她缓过劲来,发现最该心疼的还是她的女儿,好像一夕之间都长大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周氏抹了一把眼角,“罢了,不提这些个伤心事。” 而后重新勾起嘴角,“你可记得郑家那个养女?” 郑婉,魏伊人自然是记得的。 周氏抿嘴笑了一声才说道,“沦落风尘了。” 已经,入了青楼,挂牌接客了。 “怎会?”魏伊人想过,她肯定会跟一些男子勾勾搭搭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成女支了。 “我前些日子上街碰到的,而后特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郑婉不知怎么攀上了一个鳏夫,给人家做了外室。 郑婉到底也不年轻了,腿也不好,人家也就图了个新鲜。等过了这股子劲,也不就不搭理她了。也不知道郑婉用了什么法子,鳏夫不要她了,她勾搭上人家的兄长了。 这家人家中有恶妇,发现这丑事,直接在大街上扒了她衣裳,不知怎么就逼人入了女昌。 你外室本来就没名没份的,被正室打,婆家不说什么,别人肯定也不会出头,郑婉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像她这种货色,进了青楼怕也是伺候下等人,好好的官宦家姑娘,可是得受了不少罪。 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你说这也是命。”按道理,郑婉要是好的,即便夫君不在了,你也是战士遗孀,有婆家相护,谁人敢这么对她? 偏生,婆家骂她水性扬花,娘家也护不了她,好好的一手牌生生的被她打烂了。 “这辈子她也就这样了,希望下辈子她能做个好人。”别老是巴望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郑路回京城了,你要是给人家当外室,跟主家断了联络,郑路或许还能照拂照拂她,可偏偏入了青楼。作为叶家的赘婿,也不知道郑路能拿出多少银钱来,估摸给郑婉赎身都难。 而且这事,他该也不好意思,跟叶晨提。 周氏好些日子没跟魏伊人说话了,在这一说俩人似有没完没了的话,晌午就留下来了。 等着周氏离开,去神医的那边的人也回来了,说是神医不在京城。 因为边关的事,神医自也出不少力,太医院的人成日的去找神医,更甚至院判都提了,让神医也入太医院,为皇家效力。 神医自在惯了,自然是不会允的,寻了机会这就离开京城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也给留了话,知道魏伊人回来定然会去送东西,让魏伊人放心,高立食人之事他一定会尽力去管的。 他虽不愿意为皇家效劳,可他也是大夫,行医救人本就是己任。 “淡泊名利。”魏伊人感叹了一句,却也是因为自己,将神医卷进来。 不过那边人家也说了,神医留话就是为了不让魏伊人多想。就算没有魏伊人,边关起瘟疫,神医自也不会袖手旁观,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治病救人。 周氏离开没一会儿,就让人送了许多胭脂水粉,她倒是什么都没说,可是好似什么都说了。魏伊人揉了揉脸,真的有这般丑吗,让周氏都忍不住出手了。 初夏的晚间,凉风习习,魏伊人也就想了一瞬,便琢磨着拿出书册来,好些日子没给书局送诗,这次回京也该赶上了。 这还没拿起笔呢,下头人禀报,说是叶小将军来了。 魏伊人赶紧将笔放下,连忙迎了出去。 他怎么寻过来了?莫不是昨个进宫不顺利,还是有人弹劾吗? 魏伊人回来自就穿着女装,拎着裙摆下台阶,便碰到下头的人将叶小将军迎进来了。魏伊人连忙站定,跟在军营一样,直接抱拳,“叶小将军。” 本来叶小将军还大踏步的走着,当瞧见俩姑娘拎着裙摆朝自己走来,叶小将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魏,魏大人安。” 看着叶小将军的呆样,香附抿嘴轻笑。 迎上香附的笑脸,叶小将军回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是我有些莽撞了。” 在军营里,大家成日里灰扑扑的一堆,男人女人得也分不了那么清。 虽说知道魏伊人是个女人,可并肩作战的人,早就不分男女了。今个瞧见,才发现人家是俩娇滴滴的大姑娘。 “若是叶小将军看不惯,我回去换上一身便是。”魏伊人无奈的说着。 本来就是客气一句,不曾想叶小将军还真点头了,“那就得让魏伊人受累了。” 人都这么说了,魏伊人只能回去换衣裳了。 香附忍不住嘟囔,“叶小将军还是更适合战场。”懂不懂得人情世故?哪有这么要求的? “罢了,许是真的别扭。”魏伊人本来发鬓也简单,只是随意的挽着,现在只换了衣裳便是。不过,为了怕叶小将军不适应,让香附也将衣裳换了过来。 等她们换好衣裳,叶小将军已经在正厅坐着了。 不过说到礼仪上了,叶小将军这个在边关长大的人,人家也是坐客座上等着,不像郁方,每次过来都直接坐在主位上。 “这般,看着是舒坦些。”叶小将军看着俩人的装扮,仿佛又会到战场上,一下子消去了刚才涌起的陌生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此人断不可留! 只是这话,倒让魏伊人哭笑不得了。 “昨个进宫可顺利?”待魏伊人坐下,便说起了正事。 提起昨个,叶小将军哼了一声,“倒是有些个迂腐的人在那说三倒四,只是圣上英明,未让他们得逞。”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王大人说的那一套,什么道义,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亡,哪有那么多道义? 莫不是打仗的时候,你还得将对方的人拽过来一一问上一句,是不是主战?主战的人打死,不主战的人放过? 真要那么做,离灭国也不远了。 什么杀使臣,怎么也不想想,是使臣先动的杀心? “有我爹压着,我倒没说几句话。”主要是叶将军知道自己的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打了胜仗回来还要被质疑,肯定憋屈的厉害,一个闹不好再动起手。 你无论怎么争执,动手就是你的不对的了,尤其在圣前无状,闹的不好,等着获罪吧。 叶将军只顾着盯着自己的儿子,他也没说几句话,倒成了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叶小将军越说声音越大,在军营里,因为四周都是将士走动的声音,你声音大点也不觉得什么。可在屋子里,他在那扯着嗓子喊,震的魏伊人耳朵嗡嗡的。 “叶小将军慎言。”魏伊人劝了一句,周围都是官宦人家,万一让人家知道了,又是一桩祸事。 “在京城活的是真憋屈。”叶小将军哼了一声。 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这才恢复了冷静。 不过抱怨了这么几句,叶小将军算是彻底的放开了,就跟在军营的时候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我今个过来,是另有他事。” 听了这话,魏伊人给香附使眼色,让左右的人退去,香附亲自在门口守着。 “其实也不必这般谨慎,我是问一些私事。”叶小将军左右看了一眼,似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 “您与我,倒也不必这么见外。”魏伊人连忙劝一句。 同上过战场的,都是有过命的交情,自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叶小将军一咬牙,眼睛一闭,不敢去看魏伊人的表情,“我,我是想问我妹婿,就是你前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那喊出来,叶小将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睁眼看魏伊人解释。 说是那日在驿馆,他在房顶上坐着,正好就看见了郑路找魏伊人说话的事,平日里在自家人面前装的知礼的人,看看在魏伊人跟前,耀武扬威的也不知道得意什么? 叶小将军本来从房顶上跳下来,准备教训他。可是下来后,又有些犹豫。阿妹看着很是喜欢郑路,若是直接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小妹未必能接受。 再则说,这俩人和离,自就是过不下去了,说白了就是本来就有仇,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些个不着边际的话,似也能说的过去。 他便驻足在拱门外,没敢出面。 等着入了京城,叶小将军让人去查郑路的为人。 一查可将叶小将军给惊着了,郑家绝对的能称声名狼藉来形容了。全家靠魏伊人养着,翻身后就跟人和离。这还不说,郑路跟养姐牵扯不清,又勾搭上小姨子,还有他那个三弟,在太学作弊。 一家子这都是些什么人? 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也没想到,郑路家有这么多浪啊。 别的不说,魏伊人养你郑家五年这是事实,你若真的幡然醒悟,对待恩人如何能恶言相向。 不管叶小将军愿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小妹被骗了。 这已经是郑路的第三段姻缘了,可是说是身经百战的老男人了,小妹怎么会是这样人的对手,几番撩拨或许就被人迷了双眼。 叶小将军想告诉叶晨真相,可又害怕告诉她。 他可怜的妹妹啊,怎么命这么苦? 叶小将军有什么事,还是想要跟魏伊人说说。 魏伊人跟叶晨主要没说过话,唯一了解的就是她在战场上的英勇。 她的性子,魏伊人还真不了解。 可瞧着叶小将军面上满是痛苦,魏伊人无声的叹息,“叶姑娘有军功在身,若有疼爱的父母,自有底气,哪怕重头再来!” 错过了,换一个便是。 有家人的陪伴,总能走出来的。 至于如何说,何时说,你作为家人该是去了解她。 叶小将军揉着眉心,“若是,若是早知道郑路的人品便好了。” 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踏入这个火坑。 早知道? 魏伊人抿了抿嘴,“恕我直言,成亲之前叶家人为何就没仔细查?” 这话魏伊人其实早就想说了。 你姑娘成亲,怎么能凭人家的片面之言就给蒙蔽了? 被魏伊人说的,叶小将军低下了头。 回想着当时妹妹回来后,小小的个头不爱说话,全是郑路帮着转达。你一个姑娘家的,老跟个外男凑在一起也不是个事。 再加上,郑路也算是出生名门,虽说犯了错,可也没想到犯的是这么恶心的错。 更重要的是,他们查到叶晨在回来之前,已经嫁过人了。 那家人平日里让叶晨干粗重的活不说,等她长大还将她卖了。 这话叶小将军不好说,只能长叹一口气,“这都是我们的错。” 别看叶晨战场上英勇,那是因为她的身后有战士们都与她一心,可是在那般的村庄里,所有人都欺负她,她一个人可能要对抗的是整个村子的人,自有不设防的时候,就被人算计了。 叶小将军明显是能看出来是有难言之隐,可是却没多解释,想来是真心护着叶晨的。“此事,叶小将军还是跟家中长辈商量,若问我的意见,郑路此人断不可留!”这话,魏伊人是真心说的,不过,为了谨慎叶小将军可以再观察几日,总要逮个现行。 也好寻出时间来,屡次暗示叶晨,让她有个心里接受的过程。 不至于说,一点防备都没有,突然间有人告诉她,她的夫君是个卑鄙小人。 “还是魏大人的法子稳妥些。”叶小将军冷静下来思量,自己刚刚确实冲动了,既然已经起疑,先让人盯着,不让他有机会能做出伤害自己妹妹的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逮个正着 商量定了事,叶小将军还跟在军营一样,并没有避讳魏伊人,给自己的人下命令,让他们盯紧点郑路。 交代完后,叶小将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双手合十,虔诚祈愿。 像他们在军营里长大的人,其实都是不信神佛的,想要活下去,需要靠一双,拼尽的全力。 每一次战役,他们从来都没靠过,或者心里想着去靠叫做运气的这个东西。 如今低头,只因为确实疼爱这个妹妹。 魏伊人越发觉得叶家人是真的不错,处处拎得清。 说了几句话后,叶小将军的人又送来消息。 下头的人还是染上了军营的习惯,都没等叶小将军暗示,直接当着魏伊人的面禀报出来。 本来,在战事安定下来后,叶小将军给王大人准备了棺椁,让人从边关送到太原王氏。 因着瘟疫的事,下头人出行自受影响,入关的时候耽误些日子。上个月才将人送到王家。 这才知道了王家的事。 原来王大人是庶出姨娘所生,因为姨娘出生低微也没有什么手段,在府里不得宠,处处被人欺压。也幸好王大人念书好,进士上榜,姨娘在府里才算是有一席之地。 可是太原王氏那是百年世家,一个进士并不能庇佑生母,而且他的阿姐被主母做主嫁出去后,发现姐夫残暴,经常对阿姐拳打脚踢。阿姐受不住想和离,可是娘家没人接手,姨娘人微言轻根本说不了不算,她只能每日痛苦的受着。 所以,王大人才更想出人头地。 只是,惨死在边关。 之前姐夫因为他在京城做官,虽说经常动手可却没有下死手,现在没了顾及,下手没个轻重的,再加上吃了酒,竟然生生的将王大人的阿姐给打死了。 消息传到了姨娘耳朵里,姨娘痛不欲生,一双儿女都不在了,自己也选择了吊死在屋内。 因着送棺椁的将士没走,王家那边也就追究了姐夫的责任,仅此而已。 听着下头人禀报的话,叶小将军心里堵的厉害,一口气就憋在那上上不去,下又下不来。 不管怎么说,王大人在边关也是有过功绩的,可人没了,你的功绩再多有什么用? 诚如下头回禀的人所言,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就算叶小将军亲自去太原,能怎么办?跟整个太原王氏对抗吗? 只有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才知道,活着有多么的重要。 叶小将军揉着眉心,“每次看到文臣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我都恨不得跟他们拼命!” 自来文武就不合,谁也看不惯谁。 武将理解不了,那些个文臣守着旧规矩不放,文臣也理解不了,武将一个个莽撞冲动,毫无雅量的原因。 就如同先现在,有功之人的名单大将军已经送上去了,王大人的名字自然在上面。可是,他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等圣上下旨追封,不过是平白的给太原王氏的功绩上添砖加瓦。 可你若是不给呢?就让王大人白死? 死后,只变成一堆黄土,再无人记得? 这只是一个王大人,下面千千万万的将士,有多少人也是如此?作为将军,想来也见惯了这些,可是见惯这些的人,有几个能正常心绪的满嘴之乎者也? 魏伊人幽幽叹息,唯愿天下太平。 叶小将军抹了一把脸,“罢了,不想这些了,一会儿你给我父亲送消息,看能否请圣上通融,将王大人的功绩,照顾在他母亲的身上?” 追封她母亲为平妻,灵牌入祠堂,烟火不断,受王家子孙祭拜,来世投胎到好人家。 “叶小将军想的周全。”魏伊人点头,虽然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了,可活着的人总是想要做些什么。 “我算是,有经验了。”叶小将军干笑一声,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所谓的经验。 叶小将军侧了侧身子,不想再继续这压抑的情绪,正好瞧见了守在门外的香附,“魏大人,你这婢女叫什么名字,可是泼辣的。” 上次在暗处,叶小将军都替香附捏了一把汗,一言不合上去就甩郑路巴掌,有些胆识。 “都是我从前无能,将香附逼的只能如此护着我。”虽说叶小将军说这话没特别的意思,魏伊人下意识的还是维护香附。 叶小将军一听就明白了,主仆情深啊。 魏大人这样的人,能让她如此护着,定然是因为香附有过人之处。 如此,叶小将军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在经过香附的时候,故意踩了一下香附的鞋,“在这挡着做什么,硌着我脚了。” 这话说的好生不讲理,香附的小脾气这就上来了,可想着碍着他的身份,香附怕给魏伊人惹麻烦,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小将军说的是。”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叶小将军看到,香附的眼神在骂他,骂的还挺脏的。 “罢了,我懒得同你计较了。”叶小将军佯装大度的摆了摆手。 “小将军真有闲情,在这欺负我的婢女。”魏伊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明显的是在给香附撑腰。 一听主子发话,香附那是就不客气了,“姑娘莫要着急,叶小将军来到京城长了岁数,有些委屈奴婢能受得的。” 叶小将军还得转个弯才反应过来,香附这是在骂自己眼瞎,有意思的小丫头。 对于魏伊人来说,叶小将军处事算是不错,可是处事不错的人,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是花花公子。 她明着给香附撑腰,一来让香附不用忍耐,二来也是告诉叶小将军,若是找人逗乐,别找自己的婢女。 倒是香附回来后还在那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战场上挺稳重的人,脱下战袍就变了个人。” 好似还感叹,人的多面性。 魏伊人不由的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我们香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外头,郁方刚来,正好瞧见叶小将军骑马离开。 郁方啧啧了两声,魏伊人的门前还真是热闹。 本来,包袱里放着给魏伊人穿的朝服,等着她进宫的时候穿,现在随即递给广廷,“你送进去。” “主子,你装成这样可不好吧?”广廷双手捧着包袱,忍不住打趣了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吃醋拿乔? 这马上要犒赏三军,吏部跟兵部都忙的脚不沾地,郁方为了晚间能见魏伊人一面,晌午饭都没吃,到这会儿饿着肚子过来,不就是为了跟魏伊人多处一会儿? 现在人都到跟前了,这是吃醋拿乔了? 广廷鄙夷的扫了一眼郁方,老房子都着火了,在还在死装淡定。魏伊人现在是朝廷命官,又跑了军营一趟,周边都是男人,这么个吃醋法,不得将自己腌的骨头里都是酸的? “你懂得什么?让你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郁方没好气的瞪了广廷一眼。 真真是,目光短浅。 因为郁方没解释什么原因,广廷给魏伊人送了一样,转眼就将郁方给卖了。 香附听的都好笑,郁方都到门口了,看见叶小将军后就走了。 咋,这是见不得人? 可魏伊人不好答话,只让香附将人送出去。 “我今是不是话太多了?”广廷出门,越琢磨好像味道越不对,因为跟香附都是伺候人的人,他也就没那么拘谨有什么说什么。 以后都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有什么得通个气。 香附没好气的白了广廷一眼,“你猜?我家主子一定很开心,你家主子也一定很开心。” 真是个大聪明。 一个男人,比自己还嘴碎。 广廷摸了一下鼻尖,他这也是替主子着急。 从魏大人和离后,自己的主子就暗搓搓的撩拨魏大人,这都一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天子骄子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都替主子发愁。 看着广廷越说越没边了,香附恼的跺脚,“广廷大人,我着实不明白了,同样是在郁大人跟前,瞧瞧人家广泰大人什么样?啧啧,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话着实不客气,但凡是个正常人,被这么贬低的比较,定然会难看生气,没想到广廷却笑的没心没肺,“我就说,我们家广泰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发亮。” 话少又如何了?办事妥帖,主子一定会看的见。 香附的嘴角抽了抽,“广廷大人,慢走不送。” 还是少说话吧,免得让自己生气。 香附倒是没瞧见,叶小将军又驱马回来了。他站的远听不清楚俩人在说什么,就看着广廷笑脸跟朵花一样,香附似乎是娇嗔着打趣。 叶小将军紧紧的抿着唇,在那站了许久。 也不知道为何,今个的夜好好像被泼了醋,黑沉沉的,酸溜溜的,可都是带着涩味。 进宫这日,香附早早的为魏伊人收拾妥当,拿着令牌这就朝皇宫走去。 今日宫中要宣旨赏军中各部,而后还要在宫里用膳。 昨个空了一日,魏伊人亲自去寻了周氏,问了入宫礼仪,老主家礼部尚书刘大人也提携了几句,再加上魏伊人也不是头一次进宫,也还算是能稳住心神。 “魏大人。”到了殿外,武将们都提前候在外头,等着上头宣旨,而后谢恩。魏伊人刚站稳,就看着叶小将军快步朝魏伊人走来。 他们在军营里也时常在一起说话,武将这边没一个人多看他们的。 叶小将军一身笔挺的朝服,走路生风,到了魏伊人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魏伊人借一步说话。 “叶小将军可是有事?”看着叶小将军一脸的严肃,魏伊人也正了神色,以为叶小将军有什么急事,莫不是朝中有什么变故? 叶小将军清了清嗓子,而后一脸坚定的,似乎是在虔诚的面向他的信仰,“我倾慕香附,愿托付余生,同进共退。” 不等魏伊人说话,叶小将军直接抬手阻止,“魏大人先莫要阻止,我知说这话有些唐突了,魏伊人可要考验我,或者让我们接触看看?” 若是香附能看的上自己,那便就成了。若是看不上,叶小将军也不强求。 武将自来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在他看来,他现在看上的是患难与共兄弟的人,自然是要提前说出来的。 而且,昨个魏伊人的态度叶小将军也听懂了,干脆就将话说透了,他没有玩玩的意思。 “此事,我自会与香附转达。”魏伊人微微蹙眉,“只是,有些事叶小将军也该心有主准备。” 婚姻大事,不是说是一拍头觉得这姑娘不错,就能迎娶进门。 父母长辈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叶小将军点了点头,“魏大人的顾虑我也知晓,昨个我已经告知父母,他们尊重我的意见。” 他们手中有兵权,其实也没那么看重什么门当户对。 免得,上京城起疑,觉得他们有旁的心思。 边关的孩子只认准一个理,谁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军功,这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伊人还能说什么? 至少目前为止,叶小将军从没表现出值得让自己棒打鸳鸯的点,现在端就看香附自个的意思了。 魏伊人肯定是希望,香附能有个好归宿。 “魏大人,魏大人。”这还没说定呢,户部尚书这就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像他这般的重臣,原是该在殿内等候,在过来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了魏伊人,便过来打声招呼。 看着有外人过来了,在香附没有点头之前,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与赵大人点头打了招呼,叶小将军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魏大人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为我朝扬眉吐气,来日不可限量。”赵大人笑着说着恭维的话。 倒是没有一点尚书该有的架子。 “赵大人谬赞了,下官不敢当。”魏伊人连忙拱手。 赵尚书眼里似都满是对魏伊人的赞赏,“京城内,谁人没听说,魏大人的风采?” 有魄力! 当然,魏伊人所为也是有争议,赵尚书也没隐瞒,朝中很多人弹劾魏伊人。说起这事来,赵尚书少不得说起郁大人舌战群儒的事。 朝堂之上,郁方以一人抵十人,争长论短。 说是前个晚间,郁方还特意过去寻赵尚书,问他可知朝堂中人,有没有暗处琢磨参魏伊人的? 郁方想着,提前跟那些人再谈谈,免得今日又恶语中伤魏伊人。 “郁大人是惜才之人,魏大人当要珍惜。”赵尚书其实说的很明白。 若非有郁方护着,魏伊人回京后面对的是什么,尚且不能知。 “多谢赵大人提点。” 第一百四十章 官位晋升 与一个外人,肯定解释不着。 左右他也没有说破,自己便只当听不懂了。 同户部尚书说上几句后,这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便就分开了。 不过,礼部尚书来了之后,少不得又跟魏伊人说上几句话。放在魏伊人身上的视线,自是多了起来。 在圣上来之前,自有公公主持,诸位官员各归各位。 等着圣上驾到一喊,群臣朝拜,高呼万岁。 殿内说的什么魏伊人也听不见,在太阳下晒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宦官出来,高举明黄色上圣旨,宣读上头内容。 宦官的声音尖细甚至有些刺耳,可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出去。仰天下之所愿,拜圣上九天,怜百姓疾苦,赞战士英豪,着追封那些已故之人,愿他们入土为安。 那一串名单,都是一个个亡魂,即便是在那么大的太阳下,站在下头的将士们都站的笔挺,他们眼神坚定,目不斜视。 于旁人而言,就是一个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可对于将士们而言,那是跟他们出生入死却再回不来的兄弟。 也许有些名字,将是最后一次被人这么体面的提起。所以,更加让人敬重。 等着追封读完后,便就是活着的人论功行赏。 叶晨跟魏伊人虽是两位女子,却屡立奇功,圣旨上自是提及了。 虽说现在女子没有为官的途径,这俩人或也有运气加持,可好歹不说都是被朝堂认定的女官。魏伊人抬为从五品道令,入京兆尹府,赏百金。 从五品在京城不算什么,可是魏伊人是女子,尚且年轻,以后如何总也说不准。 等着圣旨下了后,所有武将谢恩。 一些主将会留下来在宫里用膳,剩下的人便就离宫。 魏伊人跟叶晨作为女官,太后娘娘亲自召见。 还是上次带路的嬷嬷,这次魏伊人倒没有上次紧张。 不过,这次倒是没遇见郁方。 叶晨还是不爱说话,全程板着脸,若非看着她紧握的拳头,还以为她是不紧张的。魏伊人挨着叶晨稍微近些,故意提起话题,“我在京城也待了些年岁,这下能歇息几日,叶大人若是想转转,我自是可以带路。” 魏伊人也就这么故意找个话题,想着让叶晨放松放松。至于这话,不过就随口一说。比起自己来,想来郑路对京城更熟悉。 只是,想起郑路魏伊人有些别扭,她跟叶晨说话,单纯是敬叶晨是个英雄。只是一个是郑路的前妻子,一个是郑路现在的妻子,怎么相处都让人觉得不得劲。 “多谢。”叶晨郑重的点头,“若我出门,定然叨扰魏大人。” 声音,听着有些生硬。 一看就不擅长应承话,这种人真的很适合战场。 想起叶小将军提起的,当初父母给孩子取的名字,自是温婉大气。只是被人偷走了,因为叶晨刚出生的时候在叶夫人的肚子里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 可那乳娘,抱着叶晨有些重,原是想直接给取名猪的,又觉得太引人注意了,就叫这孩子沉。 左右都是一个意思。 接回来好了,就改了个字,晨曦而来,一切就都剩下美好。 不过听着,更偏像男子的名字。 两个人说着话,倒是比之前走的快些。 太后娘娘跟上次一样,已经端坐在主位上。明黄色的衣裙,显示她高贵的曾经垂帘听政的身份。此刻眉目间都是笑意,瞧着今个心情似乎不错。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俩人都得了官位,自是行男子礼。 “免礼,赐坐。”太后笑着抬手,视线放在魏伊人身上,不知道为何,魏伊人总觉得太后的笑容今日更浓些,“魏大人变化倒是挺大的。” 魏伊人的手,下意识的就想抬起来,摸一下脸颊上的红色,手指刚一动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太后跟前,可不能失仪。 “此次去军营见识颇多,才知臣此前多么浅薄。”魏伊人斟酌着回话,自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离京的时候,得封正六品参军,而今是从五品道令,圣上给升官了,那自然是现在比之前更好了。 “此去军营,可曾上阵杀敌?”太后满意的点头,嘴皮子利索,也是本事。 魏伊人似是略显羞愧的低头,“叶大将军用兵入神,两位小将军更是英勇威武,一直未曾有机会,手刃恶徒。” 话说的漂亮,不丢自己的份,也夸上头的人。 太后手搭在椅子上,“你们倒是明显的,文武区别。” 与魏伊人的从容不迫比,叶晨在一旁安静的很。 似是反应过来太后在点她,叶晨连忙起身重新跪下,“臣,愚钝。” “好了,哀家又不是会吃人,不过是闲话家常,一个个用不着这么紧绷着。”太后示意嬷嬷去将叶晨扶起来,“你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小时候可念过书?识过字?” 叶晨连忙摇头,她小时候除了干活就干活,别说念书了,摸都没摸过书。 “如今天下太平,书这个东西还是得看的。”太后一顿才又说道,“想要走的长远,书本永远不能丢。” 就好像叶大将军会用兵一样,以为人家武将就只会舞刀弄枪的?可笑,年轻的时候,很多武将都能称一声,才高八斗。 有勇无谋的才叫莽夫。 能做到高位的,哪个不是文武双全? 叶晨既然走了这条路,想要走远一点,绝不能当睁眼瞎。 “臣,领命。”叶晨立马站了起来,只是眼眶有些红。 她的话是少,可是不是傻子。父母爱她疼她,同样也会忧她粗鄙。太后这么一个人上人,提点她要好好念书,不是因为什么大方得体,而是因为希望她自己爬的更高。 太后看叶晨的模样,无奈的叹息,让嬷嬷给叶晨递了个帕子,“哀家对你俩都寄予厚望,好好的活出个样子来,给哀家瞧瞧,给天下女子瞧瞧。” 这一刻,太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样的人,魏伊人怎么也不能跟那个传言中的,阻拦皇帝亲政的恶毒太后联系上。 魏伊人总觉得,太后心中自有大义。 太后这边,又单独给了两人赏赐。 从太后宫中离开,叶晨的眼中似是添了几分自信,“魏大人,听闻您与夫君从前,有些渊源?” 路上,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魏伊人停下脚步,倒是坦然的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不巧,从前认得。” 叶晨嗯了一声,“我兄长明显有心思,在我跟前总是欲言又止,想来我这夫婿从前做过许多不省心的事。” 不等魏伊人说话,叶晨接着说道,“我夫君待我和善妥帖,我甚至满意。” 这是叶晨记忆里,在这个世间头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自然是意义非凡,“只是,他是他,我是我,你我是你我。” 说句不恰当的,姊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叶晨不会什么勾心斗角,她最擅长的是杀人。 所以,有话喜欢直截了当的事。 她跟魏伊人是同僚,也算是同得太后提携看重之人,彼此当有个照应。 就跟在村里面一样,谁跟谁好那就是定下得,红白喜事喊一声彼此都会帮忙。 又像弟兄们之间,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欺负,至于妯娌们那些无关紧要的勾心斗角,男人们不放在心上。 叶晨是话糙理不糙。 魏伊人听懂了,自没有任何意见。左右,郑路在自己那顶多就是个无能狂怒,叶晨能受的了,那便受着。 将话说出来,叶晨面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 两个人结伴往前面走,脚下的步子沉稳,有路过的宫女停下脚步见礼,忍不住都送去了打探的目光。 很多女子走路,一步一生莲,腰间多无力。 可是魏伊人跟叶晨不一样,她们走路虎虎生风,脚步迈的急,可是,似乎也挺好看的。 回到大殿的时候,赴宴的大人们都坐下了,因着她俩都为女子,便安排在了一处。 “圣上驾到。”宦官的声音响起,众人赶紧贵了下来,高呼圣上万岁。 “众卿免礼。”年轻的皇帝,声音微扬,却又不失威严。 待众人谢恩后,魏伊人才抬头看去,圣上的眉眼似乎能瞧见太后娘娘的影子,尤其是郁方坐在一侧,他们表兄弟确实有些相像。 因为今日是庆功宴,君臣同贺,圣上已经换下朝服,整个人显得随和。 倒是郁方,看着穿的也是常服,总觉得他是盛装,每一处都格外的精致。 在圣上的下手,竟坐了一位宫妃,看着是魏伊人上次碰见的放纸鸢的娘娘。 后宫养人,或者说是盛宠养人,瞧着对方面容娇好,手指也养过来,晶莹剔透的。之前瞧着不过是中等姿色,现在看来也有一种小家璧女的娇俏感。 将士们打了胜仗,皇帝自然是要称赞一二,与叶大将军闲聊几句,轻声提起,“关图有妹能文,每语人曰:有一进士,所恨不栉耳。我朝有幸,一下便出两位。” 皇帝一提,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魏伊人跟叶晨的身上。 叶晨没读过书,听不懂皇帝这文绉绉的话。旁边的魏伊人在桌案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这是在夸咱们。” 而后看着余光注视着叶晨,两人同时起身,“圣上谬赞。” “两位英姿,朕早有已有耳闻。”皇帝的视线很自然的放在魏伊人身上,而后笑着又看向郁方,“表哥说呢?” 郁方冲着皇帝抱拳,“两位大人的功绩,自有叶大人书写,自有边关将士见证,臣,不敢妄评。” 相对于皇帝的玩笑之言,郁方回答的谨慎许多。 今日在这的都是将士,功绩从来都不是笑料。 有什么玩笑,私下里开,这里不合适。 被郁方这么一点,皇帝瞬间反应过来,耳朵微红,似有羞愧,抬手示意她们坐下,“表兄说的是,战场凶险,两位卿不畏艰难,生死皆抛,当属女子楷模。” “皇上的说的是,臣妾羡慕的敬佩的很,同为女子,臣妾于国无功,实在汗颜。”皇帝跟前的农女,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眼角,这是敬佩的落泪了? 皇帝连忙去拉她的手,“你莫要多想,你的孝心感动上苍,是忠是孝,你们都是好样的。” 听皇帝这么说,农女这才破涕为笑。 “今日是庆功宴,君臣同乐,诸位自在一些。”郁方微微皱眉,不过倒没说皇帝什么,只是冲着武将们点头。 “谢圣上。”武将们齐声开口。 其实刚刚,武将们都有些不高兴。你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与上阵杀敌的将军相提并论?今日的主角应该是立功的将士们,皇帝在这领个女人安慰,着实不成体统。 今日有女官在场,后宫女子过来也算是应当,可你不带皇后,带一个妾氏算怎么回事? 也幸好郁方岔开了这个话题,不然武将们一个个谁人没有怨言? “圣上。”此刻御史台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诸位将军英勇神武,护我江山安危,实该褒奖。”只是,御史台画风一转,说是这打仗就是烧银钱的活,国库定然出了不少了。 今年雨水少,秋日里收成怕也不会好。 御史台的意思是,对于战陨的将士们,补贴可以少些。 “万万不可!”一听这话,兵部尚书随即站了起来,“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死了还惦念着家里头,无人照看。 或者,若后顾有忧,谁又愿意上阵杀敌。 “陈大人,此言差矣。”御史台的人,却还不松口,“为国战死,老小皆有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如此,那我还不如也去死呢,我死了家人有朝廷给养着,比我成日里累死累活的做差事还能过的滋润。” 毕竟,你活着有可能被贬,到时候全家流放更是凄惨,还不如趁着得势的时候去死呢。 户部那边,国库告急,都在想法子,省出冬日的银钱。 御史台觉得,削减兵部支出,能省不少东西。 “那你就去死啊。”叶小将军这暴脾气哪里受的住这话?让他去问问多少人,你给百金能否换人家儿子一命? 站着说话不腰疼! 人家拿命换的东西,还有人嫉妒,那干脆让人捅,不用朝廷,叶家养着他,他现在即可去死! “够了,今日是庆功宴,有什么话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说!”皇帝头疼的揉着眉心,文臣武将一一块议事就会吵。 好像天生就犯冲! 用个膳都用不安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众掀桌! “圣上,如此小事,何必耽误明日早朝的时间?”御史台不依不饶的继续说话。 小事? 这话说的,武将们全都怒了,人命关天的事,在文臣嘴里就成了小事了? 既然小事,那他去死啊! “确实是小事,你现在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我养你全家,可不就是小事?”圣上开口了,叶小将军本不愿再纠缠,可是那边咬着不放,若是他沉默,这不就显得他胆小怕事一样? “啧啧?”御史台的人斜了叶小将军一眼,“这武将就是霸道,当众就要逼死朝廷命官,怪不得可以不将祖宗王法放在眼里。” 他这么一说,魏伊人立马反应过来了。 户部尚书说过,郁方替军营说话,言官们不敢直接再拿之前的事说话,可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今个故意在这阴阳武将。 “死是你说的?现在反咬一口是我逼的?文臣的嘴,真真让我见识了。”若论吵架,叶小将军自不是文臣就的对手。 他这一提文臣,一个个就被踩了尾巴一样,冲着叶小将军来了。 叶将军赶紧拉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圣上,臣教子无方,但求诸位大人海涵。” 战场之上,他们所向披靡,战场之下,他们处处被文臣压制。 “圣上。”魏伊人忍不住站了起来,“高立战役本就是战士们抱着必死之心打下来,如今天下刚安稳,便削减用度,恐寒了天下将士之心,望圣上明鉴。” 当时,因为有瘟疫,朝廷已经明确说了,不会派援军过去的,生死由命。 谁人都没有把握活着回去,谁人不是拼死战在最后? “魏卿。”皇帝微微皱眉,并不想让魏伊人参合进来。 “这便是玉面阎王魏大人吧?”文臣们本来就对魏伊人不满,魏伊人这一冒头,一个个更找到了机会。 “阎王?”郁方陡然抬高了声音,“这个名字取的好,但有人来犯我朝,便都让他们下地狱去!” 郁方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言官们一个个都抿嘴坐下,可眼神里的不甘明晃晃的没有掩饰。 “呸!”偏生有个大胆的,突然朝着武将们吐了一口。 格外的羞辱人。 哗啦,叶小将军直接掀了跟前的桌子,“你信不信我现在拔了你的舌头!” 他的将士们,打了胜仗的将士们,凭何被这般羞辱? “圣上!”农女突然惊呼一声,似是吓的扑在了皇帝的怀里。 皇帝轻轻的拍着农女,以示安抚,“放肆!” “圣上息怒!”看皇帝动怒,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除了郁方。 皇帝恼的不停的喘着粗气,“叶铎,你要造反不成?” 这罪名极大,武将们一个个低着头,“圣上明鉴,叶小将军绝无此意!” “圣上,人家叶将军有功于朝廷。”农女此刻抽抽嗒嗒的抬头,看着是在为叶家说话。 可偏偏听在皇帝耳朵里,不是那个意思,“朕瞧着他们这是居高自傲!” 自己跟前都敢掀桌子,无法无天了! “臣教子不严,求圣上责罚!”叶将军气的瞪了小叶将军一眼,自己一把年岁了,却还跟新官一样,谨小慎微。 “阿爹。”叶晨看着自己父亲,满目的心疼。她抬头定定的看着皇帝,“叶家从不敢对圣上不敬,臣,愿意以死向圣上赔罪,证叶家的忠心。” 叶晨的心思很单纯,皇家一怒,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若注定有人要死,那自己愿意走在前头。 她从小受尽苦难,老天怜她,让她找到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她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圣上,叶家忠心天地可鉴,臣愿与叶家同罪。”魏伊人此刻也站了出来,“军营之事,臣作为参军,若有不妥,愿受责罚。” 绝不能让叶家,平白受冤。 “臣等,愿与叶家同罪。”武将们,齐声回禀。 御史台的人脸色很差,“这是什么?叶家人占山为王了?”一群人,在这追随叶家? 他们是皇帝的臣子,不是叶家的臣子。 郁方猛的侧头,看向此刻多嘴多舌的御史台的人,“江山是圣上的江山,用得着你指点?” “郁大人,臣身为朝廷言官,职责所在。”御史台的人,随即抱拳,义正言辞,好像没有任何错处。 “好一句职责所在!武将们保家卫国,亦是职责。”郁方斜了御史台的人一眼,回头看向皇帝,“臣,愿与叶家同罪。” “表哥。”皇帝急的站了起来,他这不是在为难自己?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叶小将军,“罢了,朕看在你有功于社稷,饶你一次。” 在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谢礼的时候,皇帝拉着那农女,气呼呼的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就这么走了,这算是哪门子庆功宴? 郁方在一侧清了清嗓子,“奏乐。” 皇帝走了,庆功宴还要继续。 御史台的人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皇帝不在这,他们自也不会再言,主要是,现在最有权势的人是郁方,郁方明显不听他们的话。 叶小将军推翻的桌子,此刻已经被下头的宫人重新收拾妥当,给自己倒了酒,猛的灌了自己一口。 叶将军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无奈的摇头,可到底没说什么。 武将们憋着气,一个个吃酒吃的急。酒坛子,一堆堆的往外送。 今个奏了什么乐,跳了什么舞,武将们都记不清了,只觉得,宫里的酒是真的烈。 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互相搀扶着。 “今日,啊兄冲动了。”目送着其他人离开,只剩下叶家的人,叶晨到底忍不住开口。 再生气,也不能在皇帝跟前砸桌子。 本来还醉醺醺的叶小将军,手扶着宫墙站直了身子,舌头也不大了,似是连眼神都比之前清明了,“我若不这么做,由着那些人作践亡魂吗?” 他也不想这么发脾气,可是圣上也不制止那些文臣胡言乱语。 将士们拼命守着的江山,自己若是怂了,如何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居功自傲也好,性子冲动也罢,他认了。 武将们别看吃醉了酒,一个个步子都很大,魏伊人一路急走,都赶不上他们。 等着叶小将军说完这话,魏伊人才算是追上他们。 香附等着外头,赶紧迎了上去。 魏伊人领着香附走到叶家人跟前,“我明日会上折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定下终身大事! 若文臣们,非要追究边关的事,那她愿意受尽骂名。 总好过,什么事都要往叶小将军身上砸强。 叶小将军知道魏伊人要说什么话,立马抬手阻止,“你只是参军,主将若不同意,你的法子也没用。” 所以,这些主要还是他们的责任。 再说了,自己不后悔! 同魏伊人说完,叶小将军不由的看向香附,看了一眼立马收了回来,“再则说了,今日不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叶小将军叶铎说完,叶将军也随即应和,今日也多亏了郁大人一直护着。 客气了几句,瞧着时辰不早了,也就准备离开。 “父亲,兄长。”郑路不知道何时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叶家人在说话,似是有正事,便一直在马车边站着不敢上前。现在看着说完了,这才匆匆的上前。 微微弯腰,一副奴才样。 “嗯,你来了?”叶将军也没看他,随口应了句。 “我瞧着天色已晚,在家里也无事,便出来瞧瞧。”说着,便去伸手扶着叶晨。 在上马车的时候,郑路亲自摆了马凳。 “用不着这么麻烦。”叶晨是武将,马车一下就能跃上去,根本不需要这些家伙什。 “好,下次我便将这东西收起来。”郑路抬头,满目笑意的看着叶晨,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不耐烦,甚至都能听出宠溺来。 一大把年岁了,笑的还根个纯情少年一般。 只是,趁着叶晨不注意的时候,郑路还回头看了魏伊人一眼,眼神凶狠的,立马像是变了个人。 “你衣裳怎么了?”叶晨坐上马车,看见郑路的衣角似是被什么勾破了。 “不要紧,今个擦桌子的时候勾了一下,晚间的时间我缝一缝就能穿。”郑路顺了顺自己的衣摆,“这衣服是新做的,若是扔了太过于可惜。” 魏伊人隐约的听着郑路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或许是太了解他的德行了,一开口魏伊人就知道,郑路这是在想法子跟叶晨要银钱了。这是,已经联络上他那沦落风尘的阿姐了? 魏伊人真是为他们的感情所感动,无论对方堕落成如何模样,另一个都想着拉一把。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姑娘,且等着瞧吧,他可落不着好。”将门虎将,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若是郑路真的拿叶晨的银子给郑婉赎身,总得剥他一层皮。 也不知道郑路在自己姑娘跟前,一天天的高高在上个什么劲? 莫不是觉得,自己姑娘曾嫁给过他,什么时候就都是能他能攀扯的? 本来在往自己的马车跟前走去,却瞧着郁方不知何时也出宫了,手头面还牵着两头驴,“走走?” 目光直直的放在魏伊人的身上。 魏伊人思量一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接过香附递来的缰绳,魏伊人一言难尽的看着,长长的驴头,“郁大人这是何意?” “马车太引人注意了。”无论是马车,还是马,那都是官宦出生的人能用的人。 牵上两头小毛驴,走在大街上,想来才是百姓们该过的日子。 魏伊人抿嘴轻笑,驴你是换了,可是衣裳呢? 就这么一站,别说牵着的是驴了,就是牵的是大鹅,也难掩这浑身的金贵气。 不过,看郁方似有话说,魏伊人也就没多言,只管跟着郁方默默的走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上行人很少。 俩人牵着驴,似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今日,多谢郁大人。”魏伊人想着,还是提一句。 郁方猛的停了下来,看着魏伊人似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突然轻笑一声,“若我再小人些,承了这情,你当如何报恩?” 说完,看魏伊人一脸为难,很明显不知道该如何回自己这话。 郁方轻笑一声,左手牵着驴,右手背在身后,“这是我该做的。” 本来,魏伊人所为,他们都是支持的。 既是怜魏伊人之才,自该护她周全。 这是郁方应该做的,怕魏伊人多想,郁方今日才抽的空出来,跟魏伊人将话说开了。 他想要魏伊人,但不想逼她。 夜里的风,轻轻的吹起的魏伊人的鬓角的发丝,魏伊人不敢去看郁方,好似,所有的心思都他的掌握中。 “那日,我带了火折子。”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 郁方将驴栓在了旁边的树上,双手背对着身后,看着河面。 魏伊人站在郁方的身后,她就说,郁方跟前的人做事怎会那么毛毛躁躁的,出来上香连个火折子都不带? 感情,那个时候就故意接近自己了? 看郁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都没有发觉他那时的心思。 魏伊人轻轻的咳嗽,“郁大人的狗,叫什么名字?” 突然说了一个,与刚才的话题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 “玄卢。” 郁方这两字一出,魏伊人恍然间觉得,郁方这人,真的好像没句真话。 俩狗长的像也就算了,名字还能这么像?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言。 郁方倒是一脸坦然,甚至隐隐的能看出,眼底还有笑意。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定下思绪,“两个狗极为投缘,我还有个不情之情。” 她既然答应了地卢,同意了俩狗的事,作为公狗的主人,总要主动一些提起。 “我明白,让两狗相处试试,也算是缘分。”郁方不让魏伊人说不好说的话,自己立马懂事的接过话茬。 两边主子既都同意了这门婚事,那这俩狗便成了夫妻。 “天色不早,我送魏大人归家。”郁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魏大人可会骑驴?” 魏伊人点了点头,驴的性子还能温顺些,自是没有问题。 郁方很贴心的跟在魏伊人的身后,“过几日吏部文书下来,魏大人便可以走马上任了,空出这几日,不知道能否有幸,再见识见识魏大人高作?” 书局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出魏家父女二人的书册了。 魏伊人自是有这个打算,“届时,给郁大人留一本样书。” 大方的应承下来。 郁方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 等着将魏伊人送到,香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多谢郁大人送我家姑娘归家。”见着人,香附小跑着赶紧迎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贺,新婚之喜 语气,倒是有些急切。 “应该的。”郁方冲着魏伊人点头,“时辰不早了,在下告辞。” 魏伊人嗯了一声,目送着郁方离开。 香附松了一口,她还真害怕郁方这没有任何顾及的,大晚上直接进门。 真要做点什么,吃亏的是自家姑娘。 魏伊人领着香附进门,“明个告诉地卢,那媳妇是专门给他找的。” 听听这名字取的,像什么话。 也就魏伊人回家这几日,郁方的狗都是魏伊人的人管着,之前都是国公府派人来,这名字大家都没听过。 因为她是黑狗,旁人叫她小黑这狗也答应,就这么喊着了。 郁方走的远些,瞧着广廷已经等着自己了,他从驴背上跃下来,重新坐在自己那高头大马上。 “主子,您说您这是想一出是一出。”放着好好的马不骑,非要骑驴。 还是说,广廷压低了声音,“您这是要演粗犷?” 看着魏伊人跟叶家走的近,这是吃醋吃的傻了,好好的文臣不做,要做武将? “成日里想的什么?”郁方嫌弃的扫了广廷一眼,就这脑子,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女子瞧上他。 自己,估摸好事将近了。 郁方没想着逼迫魏伊人跟自己,上次直接表明心思,那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是已经说出来了,有些事自然可以放在明面上做。 郁方刚才说什么,待魏伊人一切所为皆因为惜才,可究竟是惜才还是喜欢,谁又能说的清呢?郁方装的大度,不过就是为了搅乱魏伊人的心。 人都说公私分明,可是世上有几人真能做到公私分明? 若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对魏伊人能做到这一步吗?说不清楚。 魏伊人自己也知道,她或许没有喜欢,或许只是因为审时度势,或是无奈,终是松了口。 魏伊人拿自己当事业,当前程,当报恩,可是那又如何? 郁方就是想要魏伊人,越接触越想。 “明个,打两只大雁送去。”就当是贺,两只狗的新婚之喜。 广廷撇了撇嘴,郁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次日晌午,广阳郡来了两封家书。 一封是表舅送来的,叔父落马,表舅的买卖也就好做些。说是碰见了魏舒寅,她是外嫁女没有流放,不过也活不好。她的嫁妆,郑家那边没全退。郑路当时失踪了,就剩下老太太跟个孩子,肯定几经刁难。不过,要回嫁妆也没用,她一个孤女如何守的住嫁妆? 现在,说是给人做了外室,也算是吃穿不愁。 想想也是,魏舒寅是被休的,家里无人做主撑腰,没有任何背景,人家谁人将她放在眼里?就算是当通房姨娘的,也得是清清白白的人。再说,她小产后估摸也没养好身子,怕是不能给主家孕育子嗣,人家自不愿意给这样的人名分。做个外室,刚刚好。 从魏舒寅这,表舅便就写到,魏伊人有多么的了不起,贺魏伊人立功之喜。 之前不常联系,因为叔父的事,这又开始走动,京城的事广阳郡也能知道些。 另一封,则是魏家族中的人写的,也不是多亲的亲戚,就是还能在族谱上寻到根源的。这就来消息说什么二叔是家族的罪人,应该将二叔踢出族谱。 但是魏白坟虽说迁出来了,可是族谱不能改,总还是一家人。 这是知道魏伊人在朝中当官,想着巴结巴结。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香附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当初迁坟的时候,可没人拦着。 大概觉得,魏家大房无继承之人,连个说公道话的都没有,任由二房恶心魏伊人。 如今,魏伊人在京城也算是混出头脸来了,这又冒出族人来了。 “吏部的文书,未必能下这么早,正好今个得空,去瞧瞧父母阿弟。”回到京城,也该给他们报个平安。 到了地方,魏伊人跟香附一人拎着一个筐子,今个给父母准备的贡品有些多。 其他人就在马车跟前等着,父母跟前省的闹哄哄的,便带着香附一人过来。 经过了春夏,魏伊人以为父母的坟前会长满许多杂草,不想过来却发现,好似有人打理一般,并没有自己想的那种,杂乱无章。 魏伊人将贡品摆上,跪在坟前,告诉父母自己一切都好。 族中的书信,魏伊人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母亲当初下嫁父亲,便就不想让他入赘,不想让他以魏家人的身份入杜家的族谱。 她便还跟族中联系,想来,父母是愿意的。 表舅那边,魏伊人也会走动,外祖父那边也有人惦念。 这样,是最好的。 香附听着魏伊人跟老爷夫人说话,心里是心疼自家姑娘的,老爷夫人是高兴了,可是却累了姑娘。 好像一个人,要撑起两个家。 处处周到,尽心。 魏伊人抬头,恰好迎上了香附的视线,她勾起嘴角,“现在一切都挺好。” 或许从前过的太苦了,现在即便是累点,结果是好的,她也是欢喜愿意的。 至少,她做的一切,是为了真正在乎她的人。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喂郑家或者二叔父那两家子白眼狼。 因为太苦了,所以才格外珍惜现在能拥有的甜。 等魏伊人起身,香附为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姑娘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这我可担不起。”魏伊人笑着摇头,郑路的前程是她断的,郑家的人的脸面是她踩在脚下的,只能说是个正常人,担不起一个好字。 往回走的时候,不想郁方来了。 “给你送文书,不想你来这了。”郁方大方的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了册子递给魏伊人,等着不日,便可走马上任。 之前不敢在坟前露脸,现在倒是没什么怕的了。 魏伊人看着郁方,好似对这很熟一般,想着香附说,当时去衙门批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广廷在那。 现在看来,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劳烦郁大人亲自跑一趟。”魏伊人点了点头,“若是郁大人方便,我那有晒的花茶,连刘二夫人都称赞说不错。” 魏伊人一说完,广廷都睁大了眼睛,大雁收了,还邀请郁方去喝茶,这是愿意了?好事要成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丑媳妇见公婆 主子是真厉害,暗地里吃点醋,还不让魏伊人知道,没想到这事就成了。 矫情的老男人,真的是有福气。 “这话,该是我问你。”郁方笑着回了句。 不是说他什么时候方便,而是看魏伊人什么有空。 有些事,不用明说彼此心中便有了数。 听了郁方的回应,魏伊人嗯了一声,便就没再说旁的。 郁方给她的东西太多,她还不了。 你若是不愿意答应郁方,该是将他给的都退回去,可既然只能接受好意,那便给他想要的回报。 仅此而已。 魏伊人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更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等我一下。”将魏伊人送到马车跟前,郁方拎起衣摆,快步往回走。 既然魏伊人已经同意了,他该是见过魏家二老。 看懂了他的意思,魏伊人无奈的摇头,这人真是,该怎么说呢,过分的周到。 若是父母健在,郁方这样周全的人,他们该是喜欢的吧。 不过,郁方也确实忙,将魏伊人送回家后,就骑马回了吏部。 魏伊人这也不得空,吏部文书下来了,她也快走马上任,总得提前打听打听同僚们的性子,还有书局那边,趁着得空也得赶紧写出文章来。 至于布庄,魏伊人着实管不过来了,全权交给香附了。 这才拿起笔,下头的人便匆匆的进来,说是国公府的人送了帖子来。 “国公府?”香附狐疑的接过来,上头大大的郁字,格外的显眼。 这晌午才同郁方见面,国公下帖子是怎么回事? 魏伊人打开一看,得,还是国舅爷亲自写的帖子,邀将士们明日在国公府一聚。 估摸是,宫宴闹的不欢而散,确实不像个事,国公府这是替皇家再补一场。 只是,偏生魏伊人答应了郁方,这次登门就不一样了。 “丑媳妇见公婆?”香附抽了抽嘴角,试探的问了句? 也不知道,郁大人没有跟家里人说他的意思,没说还能自在些,若是说了,人家那边不得仔细端量着。 香附看着自家姑娘红扑扑的脸,她当然觉得,自家姑娘怎么样也好看,可是你不得承认的是,边关吹了半年,确实没有人家养在京中的姑娘,水灵。 “这,国公府该是知晓吧?”郁方那人,宫里都没瞒着,该是直言了他的心思。 “姑娘,您快别写字了,出门买首饰去吧。”香附这也反应过来了,国公府上下估摸早就知道了,他们没人过来警告魏伊人,十有八九是同意了的。 既如此,肯定要给人留个好印象。 “我明个是按着同僚身份去的。”魏伊人摇了摇头,还是穿平日里的衣裳才是合适的。 同僚? 香附都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成亲后,见了国舅不喊父亲,还国舅大人? “这,这话说的过早了。”魏伊人摇头,这刚一点头就要商量成亲的事了么? “我得好姑娘,好大人,您就上点心吧。”香附到底是将魏伊人拉拽起来,就算不买头面,簪子是不是得买个贵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人家郁方是个男子,平日里穿的也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可人家往那一站,就是贵气十足。 你穿的简单不要紧,得穿的要贵点。 魏伊人有布庄,有嫁妆,有圣上赏赐的,每个月还有月俸,在边关的时候都是没时间花,这些都攒下来了。 魏伊人买个贵点的首饰,怎么也是应当。 “成成成,都听你的。”魏伊人没法,只能点头。 这半年,一直在边关,回到京城看这些商铺,魏伊人还有些不适应。 倒是那些卖胭脂水粉的,看见魏伊人一个劲的介绍自家的东西,说什么魏伊人这个外乡人,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一点,一定能将脸养好的。 香附无奈的笑着,魏伊人这是被商贩嫌弃了?可是又觉得悲哀,有些地方黄沙埋尸骨,还有的地方却歌舞升平。 “魏大人。”魏伊人听着这些商贩的话,觉得吵的厉害,赶紧往人少的地方躲。 听着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叶晨。 脱下盔甲,穿着寻常妇人的衣裳,站在人群中,显得叶晨骨架有些大,总觉得与这繁琐的罗裙,不合时宜。 魏伊人笑着往前,这才注意到,叶晨身侧的郑路。 两个人站在一处,反而显得郑路白白嫩嫩是个娇弱的。 “叶大人,真巧。”魏伊人停下脚步,同僚见面,自要寒暄几句。 叶晨也知道,郑路在这不合适,抬手示意他往后退几步,“明个国公府设宴,我被兄长撵出来买珠钗。” 有些无奈的拨动了一下,阿娘今早给自己的戴着的步摇。 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自己,走路的时候,不能让步摇晃动。 她也争论了,如今是朝廷命官,可阿娘说了,朝廷命官也是女人,又不是在战场上,在家里还是要有女儿样。 魏伊人看了一眼香附,“咱俩,倒是一样的处境。” “那你明日穿什么?”被家人念叨的,叶晨也得关心关心,穿着打扮。 她俩是朝中唯二的女官,做什么事可以商量着做个伴。 俩人都不愿意繁琐,最后一商定,怎么简单怎么来,逛铺子着实太累了,这会儿个功夫还不如去喝茶。 魏伊人这边有香附跟着,而叶晨这边是郑路跟着,边走他还边瞪香附。 香附翻了个白眼,却骄傲的抬起头,看吧,郑路也只配跟个下人一样。 “我爹说,文臣最为难缠,饭吃了,可是事解决不了。”叶晨同魏伊人走在一处,她邀请魏伊人喝茶,自然是因为有正事商量。 让父兄头疼的事,她也是想能出一点自己的力。 只是,她着实想不出法子来,今日凑巧碰到魏伊人,便想着提一嘴。 “他们并非在乎,什么道义,什么规矩,就是想站在高处,指责旁人罢了。”魏伊人昨个想明白的,什么要文人风骨,真正不畏强权的人,宁可死谏在朝堂上,不可能因为郁方的权势就不弹劾魏伊人了。 说白了,他们是既要风骨的名声,又要文人的地位,就是想法子想要压武将一头。 “你先在外头等着吧。”商量着就到了茶馆,只是郑路也不是朝堂的人,又跟魏伊人有过节,叶晨就想将人支在外头。 郑路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也好,你跟魏大人先商量事,我去给你挑珠钗,好跟娘交代。” “只是,”郑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出来的着急,我没有带银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德绑架 叶晨视线本来是全放在魏伊人身上的,听了郑路的话慢慢的回头,“你要多少银子?” 郑路张嘴就要说数,看了一眼魏伊人后,又定了定心神,“自是越多越好,国公府到底不是寻常人能去的,若是买了差的,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叶晨微微皱眉,似是在思量什么,可是钱袋子始终没往外拿,“面子是用军功挣出来的。”一顿才又说道,“我今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 “我安排人回府去取。”郑路想也不想的就接了一句。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郑路,眼里都是玩味。 到底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军,脸色一变,压迫感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郑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识趣的摸了一下鼻尖,“我想了想,倒也不用这般麻烦,等我挑好了,让小二送回府便是。” 银子,自然是由管事的给掌柜的。 魏伊人微微挑眉,郑路倒是比之前聪明了,至少哄人的本事可是有长进。 叶晨嗯了一声,重新回头看向魏伊人。 叶晨也不是说对郑路抠搜,主要是她从小日子过的不好,一个铜板都恨不得分成好几份用,所以到现在,也从不浪费银钱。 因着对银钱多上心,也就很容易就注意到郑路话语中的不妥,本来他俩出来就是来买东西的,郑路是赘婿不假,他花的银子全都是叶家的,可无论是谁的从你手里面出去的银子,才能代表你的心意。 陪着夫人出门买东西,一个铜板都不带,像话吗? 而且,叶晨也感觉到,回到京城,郑路明显是有心思,而且好像手头很紧。 郑路的转变,即便没有叶铎时不时在自己跟前欲言又止,她也是能感觉到的,只是,叶晨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就算了。 屋门被关上,叶晨这才又说道,“面对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们就没法子吗?”直接重新将话题引在正事上。 只能由着这些人,骑在武将的头上恶心人? 魏伊人沉默,其实文臣到底说什么,还不是看皇帝的脸色?若是皇帝如郁方那边坚定,他们碰几次璧,也就作罢了。 “倒是有个法子。”魏伊人突然想到了,“既要削减,那就都减。” 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的。 从上到下,官员的俸禄全都减了。 魏伊人倒是想看看,那些言官有没有这么大度的愿意奉献。 当然就算是愿意奉献,那旁人呢?人家自也有不愿意的,自然也会记恨上言官,朝堂之上这就有人跟武将一心了。 要知道,你不是别人,你不知道别人的难处。你张口闭口的削减用度,却不知道有些人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们才是值得被赈灾的对象。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魏伊人反正有银钱,愿意跟这些人耗着,别说削减了,就算不发月俸银子,魏伊人都能活的好好的,可是那些拖家带口的言官能吗? 叶晨一听眼睛猛的一亮,“这法子好。” 就算真有人要削减用度,那也该是从上面开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朝堂上的事,隔间的门不想被人推开了,叶小将军叶铎竟来过来了,“听下头的人说你们在这,没打扰你们吧?” 魏伊人见着人,立马起身见礼。 叶晨招手示意叶铎直接过来便是,“正在与魏大人讨教朝堂的事,魏大人真真是厉害。” “是吗?那我来的真算不得巧。”叶铎勾了勾嘴角,可笑容明显是有些牵强。 似是有话要说,看了魏伊人一眼,而后又收回视线,“只是今日。”他一顿才又继续说道,“有下头的人瞧见,妹婿跟一个妇人,拉拉扯扯的,像是旧识。” 这话一说,屋子里头猛的安静下来。 叶晨紧紧的抿着嘴,良久之后才说道,“这么巧?还是说兄长让人跟着他了?” 抬头,看叶铎不说话,那便是被说中了。 叶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的灌了自己一口。 魏伊人左右瞧了一眼,而后起身,“叶大人既有家事要处置,我们改日再聊。” 魏伊人的话音刚落,叶晨的茶杯猛的就放了下来,“我送送魏大人。” “小妹。”叶铎看叶晨要逃避,不满的喊了一声。 可叶晨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外走。 脚下的步子却走的很慢,“她,长的一定很美吧?” 有日夜里,叶晨听见郑路在梦中喊了一声阿姐。 郑路有三段姻缘,可是最让他念念不忘的,该就是这个不能拿到人前的阿姐。 魏伊人拍了一下叶晨的手,“莫要多想,我那妹妹,也长的娇俏喜人。” 所以,跟脸没有关系,单纯是他们臭味相投。 “晨姐儿,这就是晨姐儿?”这个时候,突然冲过来了一个老妪,上前拉住了有叶晨的手。 叶晨下意识的就要往上踹,可看到是一个寻常的老妇人,这才收回脚。 抬手,阻止了在暗处想要往上冲的家丁。 魏伊人站在一旁差点被撞到,定睛一看,竟然是郑家老太太。 与老太太,得有一年没见了,变化倒是挺大的,看着身子比之前弯了,头发也白的更多了,身子像是更差了,一说话在那咳嗽。 “刚才就瞧见了,我竟,我竟然不敢认。”老太太抹着眼泪,抽抽嗒嗒的哭泣,“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儿子死的死疯的疯,剩下一个好的,却当了赘婿不再认我这个娘,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她这么一说,叶晨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将姑爷找回来。”叶晨有些烦操的皱眉,使劲的将自己的手从老太太的手中抽了出来,“待会儿您儿子过来,你有话直接同他说便是。” 当初成亲的时候,郑路愿意入赘,叶晨也嘱咐他跟家人商量,至于怎么商量的,叶晨没有过问,可现在,郑路的母亲来叶晨跟前哭诉,叶晨是不想管的,郑路惹下的祸事,当他自己处置。 “好姑娘,你且等等我。”老太太情急之下,坐在地上抱住了叶晨的腿,“我儿子怕你知道生气,可我瞧着你便知道是个顶好的姑娘,定然是个容人的。我老婆子年岁大了,活一日赚一日,不求什么天伦之乐,但求我那孙子在我走后能有个依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卖身? 老太太哭的老泪纵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好带了,你将他养在跟前,随便给口饭吃,他便一辈子敬你为嫡母。” 郑家的丑事,反正已经遮掩不住了,都知道郑攀那孩子是郑路跟养姐苟合生下来的野种。 叶晨低头看着哭的凄惨的老太太,面上却没半分动容。 能上阵杀敌的人,怎会轻易被别人的三言两语给打动了? 什么叫入赘?说白了就是将自己卖给了岳丈家。去打听打听,没有谁还会帮着赘婿养野种的。 当然,若郑路是个好的,你真有难处,可以自己跟叶晨提出来,看能不能赏那孩子一口吃的。 而不是老太太直接扑在叶晨跟前,她不去逼迫郑路,来逼自己?叶晨心里很不高兴。 “老夫人,郑路马上就过来了,你有什么话跟他说便是。”叶铎在上面的时候,瞧着下头的闹剧,急匆匆的跑下来。 老太太死活抱着叶晨不松手,“我好歹是你夫君的母亲,你就这么对我吗?” 叶晨面上不耐烦越发的明显了,可又不能直接对个老妇人动手。 “母亲。”郑路被叶晨的人拉来,一看见老太太跟叶晨闹,尤其还是当着叶铎的面,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叶铎瞪了郑路一眼,“你家的事,你处置好。” 叶晨却上下打量郑路,她不知道郑路偷偷的去见那女子做了什么,可看起来,衣裳规整,好歹不说是没有滚到床榻上去。 想到这,叶晨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人家儿子都生出来了,此刻滚没滚到床榻上,也都算不得清白。 郑路赶紧对着叶铎陪笑,手上用力去扯拽老太太,“母亲,你又闹的什么?” 老太太一脸委屈的看着郑路,儿子突然消失,家道中落,她差点受不住打击就跟着去了。如今儿子回来了,却不能在她跟前敬孝,老太太自然憋屈的厉害。 郑攀这又病了,老太太出来抓药,看见了儿子儿媳说说笑笑光鲜亮丽的模样,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就趁着郑路不在跟前,想着上来卖个惨。 她以为,边关的孩子都是没见识的,自己说几句话好话,她便能为自己分担些。 “娘,娘是因为你娶了贤妻为你高兴的。”老太太始终没放开叶晨,而是恶狠狠的瞪着魏伊人,“娘也是想着帮你看住点,别让恶妇,带坏你的贤妻。” 郑路头低着,不敢去看叶晨,手上加了力气去扯拽老太太,“母亲,你胡说的什么?”郑路也知道,他虽然对魏伊人恨的牙痒痒,可都是在私下里,他们之间的事不能放在明面上掰扯。 “小妹,你听听这妇人在说什么?”比起这老泼妇来,叶铎肯定更相信魏伊人的人品,更何况他们的事在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很容易就查到了。 魏伊人那是在边关立过功的,怎么能被街边一个庶人就给羞辱了? 叶铎看着叶晨有些回避知道真相,此刻动了火,也只能对着自己妹妹发。 叶晨低头看着自己被老太太这么抱着,因为是夏日,天气热,衣裳单薄,若是挣扎的厉害,不定会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叶晨深吸了一口气,“郑路,我数到三,你若还解决不了,莫要怪我翻脸。” 郑路一听这话,吓的赶紧一根根的掰开老太太的手指,“母亲我求求你了,莫要再闹了。” 老太太被扯拽的身上疼,又被儿子凶的哭的声音更大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一个个恶妇进门,老天爷,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叶晨顺了顺自己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魏伊人,“今日连累了你。” 若非自己,魏伊人也不会被人在这讽刺。 魏伊人本想离开,可是因为他们在这吵的厉害,魏伊人都没机会说告辞的话。 “叶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左右魏伊人对这家人太了解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攀咬人。 那边,也不知道郑路跟老太太嘀咕了几句什么,总之老太太灰溜溜的走了。 郑路跑了几步走到叶晨跟前,“我母亲那人老糊涂了,你素来大度,莫要同她计较。” 满脸堆着笑,讨好的看着叶晨。 砰! 叶铎可不惯着郑路这毛病,直接照着郑路便是一拳,“你少在这恶心我!” 他可太听懂郑路的意思了,根本就没真心认错,大度怎么了,大度就应该倒霉? 叶铎的拳头硬的很,一拳头下去,郑路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血从鼻子里流出来,他都没反应过来堵。 “什么东西,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让我家的人受委屈?惯的些毛病!”平日里喊他几声妹婿,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兄长你莫要动怒。”叶晨赶紧去拉了一下叶铎。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之前的事不提,就今日这事,主要还是因为郑路没有担当。 一个赘婿,当有一个赘婿的自觉。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值当的动这么大火气。”尤其是在大街上,平白的让人看笑话。 等着郑路缓和过来,叶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日子,你若是能过便过,不能过我可以放你离开。” 一听叶晨这么说,郑路回神,猛的擦了一下鼻间的血,“我,我没这个意思,我替我母亲给你赔不是。” 这话,才像句正常话。 叶晨哼了一声,对着魏伊人点了点头,这才告别。 “真是,谁沾上郑家谁倒霉。”香附撇了撇嘴,无论是嫁给他还是娶了他,郑家始终能找出一堆烂事来。 魏伊人嗯了一声,没想到出来买个东西,能碰到这一家人。 次日一早,魏伊人还在收拾,去国公府带的东西,下头的人就兴匆匆的跑进来,“姑娘,香附姑姑,可知道今个外头传了什么?” 负责采买的姑娘,对外头发生的事清楚的很。 今个出门就听见外头对郑路的传闻。 有人说,郑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头个妻子在郑路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相伴五年。后来刚分开,新人就进门了。 当初魏舒寅自己花银钱娶自己的事也被拿出来说话,能让女子如此掏心掏肺的,自是有过人之处。 而郑家名声尽毁后,人家转身就能嫁给女将军。 若非有绝世容颜,郑路怎么能有这么好的运?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登门见家长 还有人说什么郑路,男生女相,娇俏的很,便是青楼花魁也比不上。 估摸是昨个,老太太在大街上闹腾,传了出去,这就有人开始编排郑家的人了。 想想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像郑家这么声名狼藉,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大概只能靠脸。 可世人啊,终究是不知道内情的。 魏伊人为了郑家做那么多事,是因为当初敬佩的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魏舒寅嫁给郑路,是看到郑家的爵位。叶晨找了郑路,是因为郑路当奴才一样的会照顾人。 不过也是可笑,一个人一点优点都让别人找不到,也是能人了。 香附呸了一口,“就他那老男人样,还貌美?” 也不知道是谁想的这么一出。 明明已经和离那么久了,却还能被他连累的,让人以为魏伊人是个好色之人,郑路也真是有些本事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骂了郑路几句,做活好像也别寻常的时候快当了。 如今天热,国公府设宴自然是在晚上,下午申时的时候,魏伊人便到了国公府大门外。 这还是她头一次过来,国公府门第太高,当初为郑家筹谋的时候,也没敢将主意打在郁家。 本以为,魏伊人来的够早了,不想好些武将都已经策马过来了。 郁家的人有条不紊的,将马牵到马厩内。管事的,将赴宴的人领进院内。 郁方站在门内,与来往的人打着招呼。 “这便是魏大人吧?”管事的一眼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魏伊人,朝中就两位女官,文臣武将自然是很容易区分的。 魏伊人笑着应是。 管事的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您前头请。”态度很是恭敬。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浅笑着回应,而后抬脚朝郁方走去。 掌柜的出声,郁方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一看见魏伊人朝这边走来,连忙小跑着下台阶,“魏大人。” 人前,总是克己守礼。 魏伊人点头打招呼,“郁大人安好。”抬脚往前走,以为进了门,就跟郁方分开了。不想,郁方直接跟了进来。 魏伊人左右看了一眼,国公府的人很是懂规矩,也没个人抬头张望。 “郁大人这是?”魏伊人定下脚步,不解的看着郁方,他不用在门口接客吗? “外头有管事的盯着便是。”郁方好心的解释了句。 魏伊人恍然间才明白,也是,就郁方的身份,确实用不着他亲自出面。 这话说的,就好像郁方是在专门等自己一般。 魏伊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挪在一旁,因为紧张,手不自在的拽了拽袖子。 今日魏伊人穿的还是略像男子的衣裳,月牙色裙子,绣着青竹,书卷子之气十足。她很喜欢这套衣裳,符合她的身份。 没想到,郁方穿的也是这个颜色。 头上的白玉冠,看着与魏伊人长长的簪子也相符,两人站在一处,尤其是挑明了心思后,魏伊人脚下的步子都迈的不得劲。 看着魏伊人的模样,郁方好笑的勾起嘴角,“祖母知道你今个回来,想见见你。”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魏伊人猛的停下脚步。 她知道郁方的意思,可是老人家的性子多会守旧,她以为,郁方的家里人顶多是不反对,可却不会特意见自己,除非是按照规矩自己过去见礼,“这,是不是太快了?” “这有什么快的?莫不是拉拉扯扯时间长了,成了我占你便宜了?”俩人年岁也不小了,也不是没脑子的,郁方相信,魏伊人能点头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既如此,做什么都水到渠成了。 郁方想要魏伊人,平日里得空肯定也会去看魏伊人,你若没个名分,出来进去的算是怎么回事? 再则说了,郑路都找了俩媳妇了,魏伊人再嫁也没人会觉得她太急切了。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罢了,走吧。” 左右,迟早也要面对的。 郁方看魏伊人妥协,眼底的笑意更浓,他忍不住向魏伊人靠近一步,也仅仅只是靠近一步,两个人之间也有半臂的距离。 他们,从来止乎礼。 国公府很大,从前厅走到后院,魏伊人后背都起了汗。 不过,终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与郑家不同,国公府老太太住的地方,宽敞明亮,屋子里头也没有异味,甚至还有一股子梨花香。 屋子里头四处都放着冰块,一进屋子便觉得通身的舒坦。 “祖母。”郁方站在中间,领着魏伊人见礼,“这位便是魏大人。” 郁老太太今日,穿着棕褐色的对襟裙,耳朵上戴着红柱子,瞧着是穿的随意,却不至于怠慢人。 她的眼底是清明的,魏伊人以为位居高位的老夫人会满面严肃,可没想到,瞧着是个慈善的老太太,身子微胖,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亲近。 “听清丫头便说,魏大人是个好的,如今瞧来,名不虚传。”郁老太太笑着冲魏伊人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跟前。 郁方倒也没避嫌,直接挨着魏伊人跟前的椅子坐下。 魏伊人谢了礼后,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郁方,不知道郁老太太口中的清丫头是谁。 “祖母说的,是宫里姑母。”郁方在旁边,适时解释。 一听竟然说的是太后,魏伊人赶紧将身子坐的又直了些,“娘娘谬赞,下官不敢当。” 只是却在心里思量,她虽说见过两次太后,可太后没有一句话是提私事的,着实看不出来,太后会跟郁老太太提起自己。 “我早就想见见你,倒让清丫头抢了先。”郁老太太上下打量着魏伊人,虽说知道这般不好,总也忍不住,想要看的仔细些。 最后,视线放在了魏伊人的脸上。 魏伊人今日穿的衣裳,也不适合画浓妆,所以脸上的红色,到底也没遮住。郁老太太扫了一眼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边关凄苦,你受罪了。” “凡事有叶将军做主,下官倒算是享了福的。”无论魏伊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总是从容不迫。 郁老太太点了点头,郁方是国公府长孙,他也用不着非要娶个明当户对的,可一定要迎娶一个脑子清楚的回来。 迎来送往的,自不能掉了份。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如何能配得上你? “国公祖上也是武将出生,外头过的什么日子,国公府上下心里都有数。”郁老太太倒是没避讳,有什么便说什么。 本来,有爵位的家中,几乎都是祖上有立过汗马功劳的人。 文臣看着在朝中处处压武将一头,可是文臣少不了起伏,或有半路流放,下放的。 所以,郁家从来没有那套,文臣就比武将高贵的想法。 “保家卫国,一切都是值得。”魏伊人眉目间,也散开了拘谨。 这才跟魏伊人说了没两句话,下头人脚步匆匆,跑到郁方跟前小声的禀报几句。 郁方点了点头,示意对方退下,而后看向老太太,“圣上来了。”他既出宫,肯定要同老太太见礼。 “圣上呀,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老太太看着是抱怨,不过提起外孙,也还是满目的笑意。 魏伊人一听这话,连忙站了起来。 还不等她开口,郁方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且坐着便是。” 本来,宫里设宴国舅也该过去的,可是国舅这几日身子不舒坦,郁家就由着郁方代表了,不想闹的很不好看,今个才重新设宴。 国公府的面子,都是要给的,一个个来的都早,魏伊人若这会儿出去,还没到开宴的时候,一个人在那等着,郁方脱不开身,总也得在心里牵挂着了。 平素里也就罢了,如今魏伊人都来自己家里了,还将她一个人扔那,也不是个事。 知道郁方的心思,魏伊人倒没在乎,“外头都是熟识的人。”她笑着回了句,在军营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己总也落不了单。 老太太此刻也帮着郁方劝,“圣上出宫便是家人,本来几个孩子都吵着要出来见你,今个毕竟是宴请前朝,我便做主没让他们过来闹腾,我老婆子先托个大,失了礼。” 不管魏伊人的官位大还是小,那也是前头议事的官员,人家又不是来登门的儿媳妇,你一大家子都来见人,总是会怠慢了人家。 等着改日,在按着私下里的名义,单独见魏伊人便是。 老太太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魏伊人自不好再推辞。 郁方看魏伊人身子绷的很直,忍不住压低声音,“有祖母在这,圣上吃不了人。” 不必这么紧张。 魏伊人慢慢的挪动视线,最后放在郁方的脸上,身子往下压了压,“君君臣臣,万不可失了分寸。” 郁方可以,她不行。 “祖母,表哥。”这正说着,皇帝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如同老太太所言,就听这声音便能听出来,圣上确实是孩子心性,与之前在大殿上看的不同。 不过若仔细的思量,大殿上的那位君主,其实也是有些孩子气的。 魏伊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断不能有失礼之处。 等人一进来,连忙跪下见礼。 “魏卿也在?”皇帝穿着寻常的长袍常服,与老太太坐在一处,笑着看向魏伊人。 郁方在一侧伸手将魏伊人给扶起来,“祖母想见见人。” 皇帝笑着去拿郁老太太身侧的糕点,眉毛一挑,“如何,外祖母可满意朕这未来表嫂?” 皇帝金口一开,魏伊人惊的下意识的去看郁方。 这,算是赐婚了?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你呀,就是个机灵的。” 点了一下皇帝的额头,才又招呼魏伊人重新坐下,“莫要计较,这孩子在我跟前皮实惯了。” 皇帝侧头视线在魏伊人与郁方身上打量,而后啧啧两声,“哪是朕皮实,表兄都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了,这不就是告知众人了?” 皇帝的话一出口,魏伊人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裳,她也着实没料到,郁方今日也会这么穿。 魏伊人本来在边关吹的,脸颊发红,现在一低头更似害羞的模样,皇帝好笑的放过她,转头又与老太太说笑,“朕的本意,是让表嫂在翰林院任职,差事清闲。京兆尹府的差事,是母后执意安排的。” 直接面对百姓的差事,肯定是又苦又累。 “你呀,到底还是小了。”老太太无奈的摇头,魏伊人的事她也听郁方说了,魏伊人那么努力的活着,不是为了找个地方,安稳的等死。 都说时势造英雄,若非有高立在,魏伊人也许不会这么快的出头,可机会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也是人家魏伊人自个有能力。 女官多么难得,若只在朝堂上昙花一现,着实可惜。 倒不如跟男子一样,多番历练,将来或能站于高位。 “还是您想的周全。”皇帝连连点头。 只是他还未说完,老太太趁机提了一嘴,“说话三思,办事多想,你自然也能如此,我怎么听闻,宴请官员,你带了不该带的人过去了?” 农女的事老太太自也听说了,少年风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养在宫里逗个趣也就算了,怎可带到人前?你让百官如何想?让皇后的颜面往哪搁? “外祖母说的是,是朕思量不周。”皇帝认错都是快,不过随即又将话题转到叶晨身上。 朝中唯二的女官,自然也引人注意。 皇帝虽然是老太太的外孙,可毕竟也是皇帝,总不好说的太过。他既提起,老太太便让人去将叶晨请过来。 叶晨一听郁家老太太要见自己,自有些紧张,尤其一进来,看见圣上也在,这心更是提了起来,以至于等着见完礼才发现魏伊人也在。 有她在跟前,叶晨好歹不说,才放松下来。 “朕听闻叶卿成亲了?”皇帝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真真是就跟邻里邻居的,在闲聊家常一般。 “回皇上的话,臣成亲也有近一年了。”叶晨回的小心翼翼,不知道皇帝是随口关心,还是别有用意。 皇帝听后哼了一声,“郑家的人,声名狼藉,如何配的上叶卿?“ 外祖母还说自己不注意分寸,比起郑家的人,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叶晨的手不安的搅着袖子,“臣亦听闻,夫君先前确实做过许多错事。” 只能斟酌着回答,不知道圣上这是何意?还想着再罚郑路? “圣上,臣有要事,求圣上做主。”魏伊人是未来的家人,在她跟前什么都说得,可是叶晨是外人,有话不能挑明了,郁方只能寻个借口,赶紧将皇帝给支走。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休了他! 皇帝的话有点多,不管如何,人家现在也没犯错,有些话私下里当个趣听听,犯不着皇帝去敲打谁。 郁方都这么说了,皇帝不情不愿的起身,看向叶晨的视线中,有些复杂。 郑路确实配不上叶晨,这话用不着皇帝说,便是长眼的人都能瞧出来。 魏伊人无声扶额,皇帝这性子真的显得太小了。她还记得之前同郑家闹和离的时候,周氏曾与自己说过,当时礼部尚书来郁家,正好就碰到皇帝在这,当时皇帝就说郑路不堪重用。 彼时,自己还觉得皇帝多深沉,对郑路失望的很,现在看来,皇帝的嘴碎的很。 若是郁方早就对自己存了那意思,郁方不方便出面的事,正好就借着皇帝的名头,帮上自己一把。 “圣上回到国公府,只当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外甥,自在许多,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将那大神送走,老太太才笑着对叶晨解释。 与在魏伊人跟前不同,叶晨这,老太太自是要维护皇帝。 “圣上关心臣下,臣感激不尽。”叶晨连忙起身,作揖。 回到京城差事多,礼仪也没怎么学,尚且不算周到,现下也只能算是,求得礼多人不怪。 老太太到底上了年岁,让她在这与外人周旋,也没这个精力。夸上几句女中豪杰,就寻个借口歇着了。 不过随口嘱咐了魏伊人一句,“叶大人这,魏大人帮我尽尽心了。” 下头的人将两位大人引了出来,等着人少的地方,叶晨突然问了一句,“魏大人跟郁大人,好事将近?” 老太太明显将魏伊人当自己人了,能被老太太当自家人一般,让她帮忙待客,那只能是孙媳。 昨个兵部尚书去家中议事,曾暗示父亲,魏伊人背后有大人物。 如此看来,怕是郁方。 “儿女私情,不值一提。”魏伊人浅笑着点头,不想连叶晨都看出来了。 “那我先对魏大人,道一声恭喜。”叶晨真心的为魏伊人高兴。 她有叶家撑腰,还被流言蜚语所扰,当初魏伊人的一介孤女,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出郑家的?如今,当称重生。 原本,魏伊人该是回上一句,叶晨也是一样,可是话到嘴边魏伊人还是说不出来,因为心中知道,郑路绝非良配。 看魏伊人面上为难,叶晨双手背后轻笑一声,“别同情我,我现在也挺好。” 不愁吃不愁喝,还有功绩在身,走哪都被人敬重。 虽说家中赘婿不尽人意,可是,这人生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 比起以前来,现在便是活在九重天了。 瞧着叶晨如此看的开,魏伊人也不好再说旁的。 比起被男人所扰,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想着怎么建功立业。功劳大了,男人,说换也就换了。 刚走到前厅,叶铎便兴冲冲的迎了过来,“我正要差人去寻你们。” 国公府后山有一个大的跑马场,正好时辰还不到,管事的可以带大家去过去。 主要是武将们跟文臣们不一样,文臣在一起还可以吟诗作画,武将们多是闲不下来。 叶晨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此,我要最烈的马。” 坐在马背上,不是为了杀敌,就是享受那种征服的感觉。 说完又看向魏伊人,“一起走走?”在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没有柔弱不能自理的人。 魏伊人欣然答应。 等着郁方哄着皇帝去了书房,闲聊几句后让父亲过来,他陪着皇帝,自己去找魏伊人。 结果,出来后才听说,魏伊人去骑马了。 另一边,叶晨身子前倾,单手拽着缰绳,在场的人那么多,可她却已经是场上最烈的酒。 这样的女子,如何是郑路能配的上的? 香附双手环胸,一声声叹息。 叶铎看香附落了单,随即抽空从马背上下来,“香附姑娘可要试试?” 说着,缰绳很自然的递了过去。 对于叶铎的心思,魏伊人倒是跟香附提了一嘴,也只能问感觉如何,并没有说透,主要是不好说透。 香附下意识的避了一下,“我在这看着我家姑娘便成。” 香附是会骑马的,可是始终算不上喜欢,马背上颠簸,哪里能比轿子跟马车坐的舒坦?或许从小长大的地方不一样,北边的风沙,在她看来确实是苦的。 叶铎也不强求,将马绑在一边,“你这小丫头倒是忠心。” 刚想打趣香附,一看香附脸色微变,赶紧改了口,“趁着有空,我想着跟你打听打听我妹婿的事。” 一提郑路,香附切了一声,脸上的不屑掩都不掩,“这,到底与我家姑娘分开那么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即便如此,香附也没说郑路的坏话。 她的嘴是碎,可也分跟谁。 郑老太太都闹腾了,叶家也不是没做什么事?多少姑娘家,都是因为太看重夫君,生生的将苦咽在肚子里。 看香附有所保留,叶铎长叹了一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铎靠在后面的围栏上,略显哀愁的抬头望天,“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了,阳奉阴违,勾三搭四,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叶铎说的直白,香附皱眉思量,忍不住问了句,“那您该是跟叶大人说。” 让叶大人将那郑路休了便是,他们是兄妹,难不成叶大人还能怀疑他说假话? 或者是叶家人处理个庶人,还要畏手畏脚的? 叶铎定定看着香附,他原是打算抛砖引玉的,自己说点郑路的坏话,引得香附说出来,没想到竟然堵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叶小将军这般看着奴婢做什么?”看叶铎眼神深沉,香附被盯的心里发毛,手扶着护栏,往后退了一步。 叶小将军看着香附的动作,故意想要逗她一下,身子一点点的往前倾。 将两个人的距离,拉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后,如愿的看见香附的耳朵都红了。 叶小将军嘴角勾起,心中自有几分得意。 砰,谁人知道,香附直接用手肘子顶了叶小将军一下,“还望,小将军自重!” 香附的脸是红的,可却是因为生气。 叶小将军顾着得意,没有防备,实打实的挨了这么一下。 “香附姑娘这是为何?我是瞧着你脖子上有一个蚊虫,想帮你驱赶罢了。”叶小将军边说边揉着发疼的心口。 第一百五十章 占我便宜? 香附的眼神微冷,“叶小将军,我不是三岁孩童。” 就算有蚊虫,你难道不会告诉自己一声,用得着挨着这么近? 就算是三岁孩童,当也知道男女有别。 当然,也别说什么,再边关疏于礼教。要知道你是在边关,不是住在嫦娥的广寒宫,与世隔绝了。 即便是在边关内,也知道基本的礼义廉耻。 看看人家郁方,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对魏伊人敬重,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像这般不老实的,分明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叶小将军自便。”说完,香附扭头离开。 正好瞧见郁方领着广廷过来,香附想着,总算是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叶小将军捂着心口的位置,刚才靠近香附,他的心都快激动的跳出来了,现下看香附生气,伸手想将人拉住解释,可是说不上为何,手上的动作变的很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附离开。 叶小将军只能一脸幽怨的,看着香附对着郁方见礼,而后郁方离开,香附跟广廷说话。 郁方倒不知道这些事,他赶过来,就看着魏伊人披着夕阳的余晖,恣意潇洒在天地间。 郁方让下头的人牵了自己的马过来,脚下用力夹紧马腹走到魏伊人跟前,“一半残阳下小楼,珠帘斜控软金钩。倚阑无绪不能愁。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听着郁方的声音,魏伊人正好回头,而后赶紧收回视线,紧张的左右看着。 所幸周边都是武将,没人有兴致听郁方在这文绉绉的念诗。 视线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魏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郁大人怎么过来了?圣上呢?”魏伊人牵着缰绳,往边上走了走,想着郁方过来了,寻个地方下马。 “有我爹陪着。”郁方说着,突然松开缰绳,头猛的往下,在魏伊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摘下路边尚未被马蹄踩过的花,在起身的一瞬间,手指用力,弹在了魏伊人的跟前。 他想给魏伊人东西,可又怕让人瞧见,非议魏伊人。 魏伊人捏着手里面的花朵,嘴角浅浅勾起,“郁大人真是,什么心思都有。”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从马背上下来,“我昨个给叶大人出了主意,仔细思量,恐还是郁大人上书比较合适。” 一来,叶家的武将,跟文人斗嘴怕占不了便宜。 二来,也算是让武将承了郁方的情。 郁方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魏伊人一眼,而后嗯了一声,“听你的。” 明明魏伊人将她自己还是放在了谋士的位置上,可郁方的这一句,真切的将魏伊人,拉回到了夫妻一体上。 宴会上,国舅跟圣上都在,也没文人添乱,倒是有一种君臣同乐的感觉。 因为有外人在场,国舅倒是没特别的关注魏伊人,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很正常的应酬便是。 离开的时候,魏伊人想着今日跟郁方的说的话,得跟叶晨打声招呼,免得叶家人再递折子。 便追上叶晨,让她去茶楼一坐。 华灯绚烂,人来人往,茶楼内,叶晨与魏伊人同倚坐在窗边,看着下头匆匆忙忙,“郁大人愿意出手,我等自感激不尽。” 叶晨知道,虽说他们的折子占理,可那些人少不得搅合,不定嘴里面能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有郁方镇着,料他们不敢多言,只是,叶晨心思微转,“会不会,让郁大人为难?” “郁大人一心为民,并非是因为我。”魏伊人笑着解释,就算没有自己,郁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言官,去祸害死去的将士们。 “不管如何,这都不是魏大人的分内之事,我替我父兄承了魏大人的情,若他日魏大人有需要叶家的地方,我们定义不容辞。”叶晨说话敞亮,却是最朴实的,涌泉相报滴水之恩。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欣赏。 白日里燥热,这会儿个难得清凉些。 在茶楼小坐一会儿后,两个人便随意的在街上走走。 京城真的很繁华热闹,这么多人,若是在边关,说句不合时宜的,怕只有两军交战的时候才能碰到。 几个孩子,拿着灯笼在街巷穿梭。 叶晨看着那孩童们出神,突又笑了一声,“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该就是这样的情形。” 若处处,歌舞升平该多好。 之前叶晨上阵杀敌,就想着立功,现在听魏伊人称赞郁方一心为民,她的心思微动,好像理解了,什么叫将军。 太后娘娘指点她要多看书,想来书中,便有大义。 有她心口涌动却表达不出来的大义。 “路哥儿,路哥儿。”刚回神就听见,巷子里似乎传来了女子抽泣的声音,被风卷在耳边。 魏伊人也听见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叶晨。 叶晨的脸色没变,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巷子很长,看着也挺黑的,香附想拉着魏伊人阻止她进去,可是叶晨却已经往前走了。 叶晨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什么魑魅魍魉都不害怕。 “我真的熬不住了,路哥儿,今日只当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往后,往后黄泉路上,我甘愿形影单只。”声音越来越近,眼睛适应了巷子里的黑暗,此刻能看到拐角处,相拥的两个人。 月光下,郑婉的脸上,挂满泪水。 如同从前一样,楚楚可怜。 叶晨握着腰间的刀把,死死的盯着这对男女。 现在,大概正是青楼开门做生意的时间,郑婉穿着大红色的外衣,鬓间别着牡丹,似是风情万种。 周氏说,郑婉这样的货色,该是伺候最下等的人。 魏伊人不知道青楼女子该是怎样的装扮,只认得郑婉身上衣裳的料子,不错。 能晚上出来,不被龟奴追打,看来郑婉是钓上了有银子的人了。 “阿姐,你让我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郑路似乎有些痛苦,听着语调里有些发颤。 “小妹。”巷子的另一头,叶铎匆匆的追了上来,“下头人禀报,人跟丢了。” 他们从国公府出来,下头的人就过来禀报了。 说是人跟在闹市,就找不到了。 一个娇弱的书生,竟然能躲过自己的眼线,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休夫! 叶铎便来寻叶晨来了。 若是单纯的,就是勾三搭四也就算了,可若是旁的,将军府必然留他不得。 只是刚走近,声音嘎然而止,眼前这个,与个姑娘拉拉扯扯的,不是他那妹婿还能是谁? 郑路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回头一看这么多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郑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听我解释。” 郑婉不防备,整个身子被重重的推在墙上,她吃力的转身,大红色的外衣下,露出里头,绿色的襦裙,大红大绿的颜色,怎的是一个艳丽能形容的。 “好,我听着。”叶晨的声音很平稳,若单从她的语调里,都听不出一丝生气来。 可让他解释,郑路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郑婉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低低的抽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让你如此难堪。” 郑路没有回头看郑婉,只是跪着往叶晨跟前挪去,“我想着去接你,没想到半路遇见了阿姐,我们不是提前约好的。” 因为上次的事,叶晨不怎么愿意的理会郑路,是以,他今个也不知道叶晨几时能离开国公府。 叶晨的眼里勾过一丝嘲讽,若非在宫里吃的急酒,将士们都难受的没缓过劲来,今个大家都没怎么吃,正常这个时候宴席是不会散的。 所以,他究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国公府,还是因为太知道了? “嗯?”情有可原。 叶晨点了点头,语气始终没变,可魏伊人看见,叶晨的手将刀把握的更紧了。 叶晨从未苛待过郑路,在郑路心中,叶晨跟魏家的人不一样,她只会舞刀弄棒的,没那么多心思,好哄的很。 他试探的靠近叶晨,抬头双手虔诚的捧起叶晨的左手,“你曾赞我有情有义,她毕竟是我儿子的母亲,见她落难,我怎能无动于衷?” 所以,他如今的行为,还该被夸奖了? 砰! 叶铎一脚踹在郑路的身上,“有情有义?你也配?” 拿着叶家的银钱,吃里爬外,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路哥儿,路哥儿。”郑婉哭着爬到郑路的跟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几位贵人不要再打路哥儿了,要杀要剐全冲着我来。” 郑婉说的动情,郑路看见郑婉落泪,到底是心软了,他轻轻的安慰着拍了一下郑婉的肩膀,“阿姐,莫要说了。”而后他挣扎着起身,又哭着捧上了叶晨的手,“我错了,你不喜欢让我做的事,我以后都不做了。离京城前我并不知道阿姐会被恶人算计,沦落至此,你们同为女子,该是能怜惜她的。” 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郑路觉得大概是这样的,他最是见不得阿姐落泪,有时候心里也会怪她,可是一见她落泪,郑路的心就软了。 只是抬头,叶铎的眼神太吓人了,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而叶晨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叶晨始终冷静,这会儿个郑路才反应过来,正常女子都不应该这么冷静,他心里发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叶晨。 如今他靠着叶晨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哄叶晨开心。 郑路一咬牙,拿着叶晨的手去打自己的脸,“你怪我是应当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叶晨低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郑路。 她将夫君堵在巷子里,看着他跟老相好拉拉扯扯。 不管从前叶晨过的是什么日子,可现在,她是上阵杀敌的将军,是人人艳羡的女官。 这样一个,原该明朗的人,却沦落的跟个妓子争风吃醋?或者,跟个青楼女子,同伺一夫? 多么好笑,如此好笑! “你给我让开!”叶铎还要踹郑路,却被叶晨拦住了。 郑路眼中满满的惊喜,将叶晨的手拉的更紧了,以为叶晨是被自己感动,声音里有些哽咽,“都是我从前做的错事太多,连累了那么多人,让母亲晚年凄凉,儿子无父可依,阿姐,阿姐她沦落风尘。” 叶晨冷冷看着他因为自己的态度,这又将刚夹紧的尾巴给松开了,叶晨将自己的手用力抽回来,“那你打算怎么赎罪?” 这话,将郑路问住了。 他愣愣的看向叶晨,“你我夫妻一体,我都听你的。” 啪! 叶晨突然扬手,狠狠的打了郑路一巴掌。 “我曾问你,你可是真心愿意入赘?若是当初你说家中有红颜牵挂,我自会报答你金银钱财,让你同家人团聚,可是你怎么说的?”叶晨冷笑着质问,他说人要往前看。 他说他的母亲,虽是晚年凄惨,可是从小她就偏心兄长,膝下养着孙子,该也有寄托。 他说他的养姐,全都已经过去,当初在一起是错误,现在分开,更是改正错误。 他说他走的时候,家中的银钱都没有带,若是养姐愿意,还可以再嫁。 当时说的好听,可现在看来,无非就是看上了叶晨身后的将军府了。 有数的银钱,郑路怎么看的上,他要的是无穷的财富,以及,更加的体面的人生。 什么浪子回头,假的,全都是假的! “郑路,我不要你了!”叶晨说的很平静,她好不容易,从最下面爬上来,活的像个人,而不想现在,将自己活的,面目狰狞。 叶晨没有去问过,兄长到底查出什么来了,让他跟防贼一样防着郑路。 只是单纯的,没有任何偏见的,看郑路现在的表现。 很让她失望。 “小妹,我现在就给你拿笔墨。”叶铎一听当下就笑了出来,早该如此了。这样的烂人,留着只会是祸害。 郑路是赘婿,俩人分开他没得选择。 “不。”郑路匍匐着往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改,我一定改。” 看着郑路狼狈的样子,叶晨的缓缓的闭上眼睛,军营里的男儿,任何一个人拎出去都比他强。 再说了,自己现在有官位,有俸禄,就算没有娘家也能自己养自己,也不是非要男人。 “我们,好聚好散。”叶晨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郑路的碰触。 叶铎在这个时候,适时的挡在叶晨的前面,“别,给脸不要脸!” 郑路不敢往前,只能远远的看着叶晨,“你想想以前,咱们美好的以前,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这话,魏伊人听的格外的耳熟,当初他也是这般指责自己的。 郑路啊郑路,死性不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正因为念着从前,才与你好聚好散,不然。”叶晨的眼神一冷,一个赘婿,一个在外头养人的赘婿,即便分开也会扒他一层皮,怎会轻飘飘的说几句话就能让他离开? “叶晨,你骄傲的什么?你以为你靠运气得了个官位就了不起了,除了我,你看看满京城谁还要你?” 郑路此刻恼羞成怒,看着让叶晨不会改变心意,不由的破口大骂。 丑恶的嘴脸,在这个时候全部显露出来。 如同,跟魏伊人和离的时候一样。 砰! 只是,魏伊人没有人护着,叶晨有! 叶铎一脚将郑路踹飞,郑路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上,砰的一下又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咬着舌头了,还是碰着牙了,抬头的时候嘴里一片血红。 郑婉被这一幕吓傻了,抱着头蹲在一旁,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甚至一点抽泣的声音都不敢发。 郑路呸了一口,吐了血出来。 抬头却咧着嘴在那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叶晨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玩烂了,除了我谁不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阿姐?你不也曾,岔开双腿由着男人折腾?” 而且瞧瞧这长相,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哗啦,叶晨手中的剑出鞘,只是,被魏伊人抬手拦住了。 以为的良人,用你最不堪的过去刺痛你的心,魏伊人经历过,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疼。 郑路翻了个身,平躺在地面上,看着夜空上头明亮的星,仰头大笑,“杀了我,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活着太累了,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缩头缩脑的活着。 他是个男人啊,凭什么永远被女人欺负? 大笑之余,看着抱头的郑婉,“阿姐莫要害怕。黄泉路上咱俩也能结伴。”此刻,还记着安抚他的阿姐。 只是,郑路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挣扎着又爬起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将我赶走,我可以给你当下人,我比下人还会伺候你!” 他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 “因为这样的人脏了手,不值当的。”魏伊人攥着叶晨的手,慢慢的将剑收了回去。 而后看向叶铎,“此事,交由我处理便是。” 被郑路当众这么讽刺,叶晨的心里定然难受的紧,现在安慰她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一个妓子,一个庶人,用不着脏了叶晨的手。 叶铎揽着叶晨的肩膀,冲着魏伊人点了点头,“劳烦魏大人了。” 魏伊人看着他们的远去,而后让自己的人将巷子围住。 魏伊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俩人,目光沉沉。 郑路的这几个女人,郑婉最不害怕的其实就是魏伊人,只有魏伊人对她下手是最轻的,所以现在,她的眼睛里升出希冀的神色,“弟妹,你素来良善。” “素来良善的人不是你吗?”魏伊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郑婉的话。 明明嘴角勾起,是带着笑意的,可眼神却越来越冷。 郑路摇摇晃晃的起身,去拉起郑婉,满脸鄙夷的看着魏伊人,“你到现在还在怨恨我阿姐?看吧,你无论站的有多高,也还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有心胸!” 而后啧啧了两声,“郁大人护着你又如何,我还以为能娶你进门呢,原来是把你送到男人堆里打滚去了?你只管嫉妒阿姐吧,你再嫉妒这世上也没有男人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疼!” 郑路看着魏伊人拦着叶晨,以为他们在京城不敢随便动手杀人,便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郑婉此刻是清醒的,她赶紧拍郑路的手背,让他快些少说几句吧。 “呸,你们都是什么东西,配的上我家姑娘嫉妒吗?屋里没有铜镜,也得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一个破鞋,一个贱货,哪来的脸面?我家姑娘再如何,也是朝廷命官,哪像你们俩丧家犬一样!”香附早就憋的厉害了。只不过之前在外人个跟前,她若先主子一步说话,显得自己不懂规矩,让魏伊人面上无光。 现在都是自己人了,香附怎么也得骂个痛快。 若是可以,她都想将郁方求娶自家姑娘的事说出来,看吧,自家姑娘值得更好的! “香附,去让人拿万两银子过来。”魏伊人听着外头似没有动静了,这才开口吩咐。 “主子。”香附以为魏伊人这是要拿自己的银钱,打发这两人走。 虽说这两人的罪不至死,可是虽不能明着杀,但可以暗地里整死他们。 “去吧。”魏伊人拍了一下香附的肩膀,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她看着郑路,“你知道军中的人如何称呼我吗?”阎王?魏伊人还是挺喜欢这两个字的。 郑路不知道为何,看着魏伊人的笑心里开始发毛,他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以离开,带着我娘我阿姐都离开京城,永远不让你看见我们。” 郑路也是以为魏伊人要打发他走。 毕竟郑路也听说了,言官针对叶家的事,料想他们在这个时候,不敢将事情做的太过。 男人在外头养女人,罪不至死! 看魏伊人一步步的靠近,郑路吓的松开了郑婉,躲在后头。 魏伊人没理会郑路,而是伸手扯开了郑婉的衣领,看着她光洁的锁骨,魏伊人啧啧了两声,老鸨还是心软了,竟然没在上面烫上娼字。 突然抬手,扯下发簪,狠狠的刺向郑婉的脸颊。 惨叫声响起,郑婉连忙捂着脸蹲下。 看着发了狠的魏伊人,郑路站在后头瑟瑟发抖。 “真给你父兄丢脸。”魏伊人呸了一口! 因为上过战场,才知道在战场上立功的人,有多么的了不起。 下头的人骑着马,取了银票便回来了。 香附送过来的时候,魏伊人并没有接银票,只是淡淡的交代了句,“去问问楼里的人,这一万两白银,能包这俩人多久?” 魏伊人始终笑着,郑婉已经是青楼的人了,她在外面为了个老男人没保护好脸,就该受到惩罚。 至于这个野男人,坏了人家搂里姑娘的身子,赔不起,那你拿自己抵债吧! “魏伊人,你这个毒妇,你想要做什么?”郑路这次反应快,一下子就领悟了魏伊人的意思,转头想要跑,可是前头是死胡同,没几步就被魏伊人的人抓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婚论嫁 “弟妹,弟妹,我错了,我从前错了。可是这不能全怪我,是他,是他吃醉了酒占了我便宜,我一个孤女不敢反抗才随了他的心意,弟妹你也是女子,你该知道女子的不易!”大难临头,郑婉忍着痛,不敢跟魏伊人翻脸,她可是比郑路要清醒许多。 魏伊人只当没听见,“跟过去的人与老鸨交代一声,若是谁不会说话,拔了舌头便是,若不然,我拿她是问!” 将俩狗放在一起,会不会咬的彼此,血肉模糊?或着,郑路会不会还继续痴心不改,帮着他阿姐接待恩客? 魏伊人拿出这银子,所谓的包养他俩,就是已经花出银钱后,这俩人随意可以被人折腾,而且还不用花银子。 说白了,就是借青楼的地,去收拾这俩人。 这么折腾,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俩人估摸都会染病,比起杀了他们,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折磨。 好好的享受,余下的人生。 魏伊人不知道他俩这叫不叫真爱,说是叫爱吧,俩人中间还存在欺骗,郑路更是因为躲避旁人的指指点点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离家出走。说不是真爱吧,郑婉都流落风尘了,郑路还对她不离不弃。 或是因为他们拥有的东西,一点点的从掌心流失,能抓住的只有彼此,又或是因为,年少的悸动,即便历经岁月的斑驳,也还是心头的白月光,每每触碰都让人,情难自禁! 当然,魏伊人也不在乎郑路跟郑婉怎么想的,她只知道,为国卖命的将士,不该被这些烦心事所扰。 郑婉她一切痛苦的源泉,是因为头一个夫君战死沙场。郑路,他的父兄也是为国战死之人,他们这两人,更该比旁人理解武将的不易,而不是将自己的利剑,指向同病相怜的英雄。 诚如郑路自己想的这般,他只是有个外室风流了些,罪不至死,若是叶晨一刀将人捅了,恐在这个节骨眼上会让人非议。 这俩人该死,那就让魏伊人来折磨他们。 明朗的将士啊,他们只管在前头保家卫国,而保护他们的责任,就该落在这些谋士身上。 魏伊人不怕脏手,不担心骂名,就想着让这两个人受他们的该受的罪,还叶晨公道! 魏伊人的法子自然阴毒,自然对的起阎王的名号。 这俩人被捂着嘴拖拽了出去,巷子里安静下来,黑暗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伊人领着香附往外走,看着明亮热闹的街道,越来越近。 而那个人影,也越来越清楚。 瞧见魏伊人出来,郁方快步上前,“我没打扰你吧?” 散了宴,郁方亲自送圣上回宫,回来后便一路追着魏伊人过来,正好碰见魏伊人处置那俩恶心人的东西。 这种小场面,魏伊人自己就处置了,断用不着郁方出面。 只是,郁方还是心疼魏伊人,脏了她的眼。 “都已经处置妥当了。”魏伊人看见郁方过来,心思就更稳了,似乎底气比刚才要足。 郁方嗯了一声,“魏大人威武霸气。” 说着同魏伊人一起走到马车跟前,“我今个吃了点酒,马背上颠簸。” 意思是,想要与魏伊人同乘一辆马车。 起先魏伊人并没有多想,主要是喝酒的晃的厉害确实会想吐。 等上了马车,狭小的空间内,似乎都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魏伊人才觉得不自在。 “若同你提亲,是直接去你家中,还是去广阳郡?”虽说魏伊人现在算是自己有了门户,可婚姻大事还是该告知长辈的,二叔流放了,可是族中想来也是能寻出个长辈的。 魏伊人抬手准备掀起马车的帘子,听见这话,一时沉默。 今个刚见了郁家长辈,还没喘口气呢,这就要谈成亲的事了,自己与他似是算不得熟。 看魏伊人沉默,郁方接着又说道,“或是让我姑母直接下懿旨赐婚昭告天下也好,这般能让钦天监给算个好日子。” 不过,魏伊人族中若是能寻出长辈来,即便是太后正儿八经的赐婚,也还是要跑一趟广阳郡的。 魏伊人想要拒绝,可又似乎水到渠成。 既然答应了郁方,俩人有这个意思,不赶紧成亲,莫不是拉拉扯扯当郁方是男宠? 左右,这门亲事是自己高攀了。 “你安排便是。”魏伊人想,郁方处事周到,总会安排妥帖的。 郁方嗯了一声,“你这几日要走马上任,差事上必然忙的很,便让两家长辈的安排了。” 等到了魏伊人院子,郁方催着魏伊人去写八字,“你族中没有近亲,他们未必能知道你八字,你先写了让广廷安排人快马加鞭的送过去。” 到时候郁家安排人去求名,那边让长辈用红纸写好,拿到京城合婚定日子。 桩桩件件的事,都不能省了。 魏伊人被郁方推着,迷迷糊糊的往前,人家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许是嫁过人了,魏伊人的心情倒是很平静。 郁方既然来了,总要看看狗的。 相对比地卢的热情,郁方的狗看着就跟郁方不熟,也就看了几眼没反应了。 这更表明,郁方的心思,是因为看见魏伊人有狗,现养的。 何德何能?魏伊人都怀疑自己,究竟哪一点值得郁方这般做的。 魏伊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既然吏部的文书已经下来了,隔日她便去了京兆尹府。 同僚们倒都算是好说话,虽然都是打探的目光,可是魏伊人需要做的事,他们也都领着去安排。 “听闻魏大人上面有人,何至于来这里受罪?”佐理府事姜大人,凑到魏伊人跟前,压低声音的问了句。 “京中差事,各有各的重要。”魏伊人笑着应了一声,说话自是圆滑。 这才说了句,便有人说,京兆尹沈大人要见魏伊人。 魏伊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差事,赶紧过去了。 沈大人坐在案前,听见动静抬头看了魏伊人一眼,而后示意左右的人退下,“魏大人?”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早有耳闻。” 抬手示意魏伊人寻个位置坐下,“一早,礼部,户部两位尚书都来同本官打招呼,生怕魏大人在本官这受了委屈。魏大人看着年轻,官威可不小。” 头一次见面,沈大人说的很不客气。 甚至,故意给魏伊人下马威。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把老虎当病猫 魏伊人心中倒无波澜,立威这事,也在情理之中。 面上倒是适时露出惶恐的神色,“大人明查。” 看着魏伊人的态度极好,沈大人的面色到底是缓了些许,不过语气依旧严厉,“本官瞧着,魏大人可不是不敢的主。” 而后说起,京中不少传闻来,身子微微的往前,“本官不管你在军营如何,在本官这就要遵守本官的规矩。” 魏伊人这还没来得及回话,下头人禀报,说是叶铎来了。 沈大人抿了抿嘴,面上似有不悦,不过也不敢真的得罪叶家,只能交代下头的人,请人进来。 叶铎一身京城少年郎的打扮,头戴金冠,脚下生风,“沈大人。”手里面还拿着茶叶,只说是叶将军让送来的。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哪有傻子,他平素里跟叶家没什么交情,能让人家大将军给他送东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魏伊人?这是摆明了,魏伊人就算不在军中,叶家也依旧会是魏伊人的靠山。 连忙堆笑,让魏伊人替他好生的招待叶铎。 “没给你添麻烦吧?”出了沈大人的院子,去了魏伊人的屋子,叶铎才小声的问了句。 “叶小将军来的刚刚好。”魏伊人给他添了茶,屋门是敞开的,来往的人都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再说了,这屋子也小,一眼望到头了,她这个官品想藏也藏不出什么龌龊来。 叶铎双手捧着茶叶,“这两日我光担心小妹,昨个晚间才知道,让你处理了那般恶心的事。” 叶家上下都会记着魏伊人的好。 “都是过命的交情,说这些就见外了。”魏伊人摇了摇头,就算不为自己,为了百姓也没人能看下去,保家卫国的将军,被个庶人欺辱。 “只是,叶大人她。”魏伊人有些担忧,不知道面对突然变脸的郑路,叶晨心里能不能接受。 提起叶晨,叶铎都是心疼,“她面上瞧着还好,倒是看的开的。” 只是心里头如何想的,家人也就不知道了。 魏伊人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总要靠自己走出来。不过却也在心中感叹,郑路的命真好,他的三个妻子,无论是靠谁,只要他不作死,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这人生中唯一的败笔,就是喜欢郑婉。也幸好,他喜欢郑婉。 叶铎不好多打扰魏伊人,免得她刚来就让人觉得,是个只聊天不做活的主。 本来魏伊人想送叶铎,叶铎提出让香附带他出去便可。看叶铎似有话说,魏伊人用眼神询问了香附,而后点头。 “我。” 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同时开口。 看香附也对自己有话说,叶铎抬手做请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先开口。 香附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严肃,“叶小将军身份高贵,做什么自能随心所欲,可这些什么里面不能有奴婢。奴婢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且奴婢的主子是朝中女官,自不会待奴婢差了,一些虚名奴婢也不放在眼里,叶小将军可懂?” 香附素来说话利索,一口气劈里啪啦的往外冒。便是说叶铎想找人玩玩,别找自己。她虽然是个当奴才的,可是有主子撑腰,那些个蝇头小利她也看不上。 叶铎看着香附小嘴巴巴的,忍不住露了笑容,这泼辣的丫头,“好,我为上次的唐突的举动,给你道歉。” 说完,真的煞有其事的给香附鞠躬。 香附一个弹跳直接避开了叶铎,“叶小将军不会习了什么巫术吧?”比如借寿之类的? 身份高贵的,就算是真做错事了,哪里用的了这么板正的道歉? 叶铎都不知如何接香附的话,“香附姑娘放心,我没那么多恶心的心思,只是喜欢上你了,想让你名字出现在我家的族谱上。” 叶铎是武将,直来直去的,将话说的清楚,只有有名分的人,才能上族谱。 香附看叶铎的眼神有些怪,而后突然转身,放开腿就往后回跑。 叶铎看着香附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一下鼻子,自己很丑吗?将人给吓跑了? 另一边,瞧着叶小将军一走,姜大人拿着公差就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堆满笑意,“魏大人,可真真不是一般人能比上的。” 瞧瞧,将军都来给撑腰了。 魏伊人连忙起身,“姜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我运气好上了战场,与叶小将军相熟罢了。” 姜大人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而后将手中的册子递过去,“练练手?” 魏伊人还以为这是沈大人给自己安排了差事,连忙双手接了过来。 她很自然的随手翻了翻,在册子的最下面,瞧见了署名,这册子该是由姜大人安置的东西,是他的差事。 魏伊人表情不变,“多谢姜大人提携,这册子我一定好生的学习,今个下午便能还给大人,绝不耽搁姜大人办差。” 也算是在委婉的试探。 这是沈大人故意安排的,还是姜大人自个做主的? 姜大人笑着摆了摆手,“不必这么拘谨,听闻魏大人之前办过广阳郡案子,又击退了高立,自不必跟寻常的新人一样畏手畏脚,你瞧着怎么处置,直接写下来便是。” 魏伊人面上还是笑着,“我这一来就抢姜大人的功劳,让旁人怎么瞧我?我知道您是在提携后生,可是众口铄金,我怕也抵挡不住啊。” 魏伊人几番试探,从姜大人的语气中已经心中有数。新人来了,多是先熟悉熟悉,不能直接做活的。 姜大人这是故意,将他手里面的活往魏伊人身上推。 办好了,是姜大人的功劳,办差了那自然是魏伊人的错。这是欺负她这个新人,什么都不懂? 魏伊人都将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姜大人若是再推辞,目的自太明显了,只能讪笑两声,“还是魏大人想的周到。” 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句,“前途不可限量,等着下午的时候,我过来拿,魏大人慢慢看着。” 笑着将人送走,魏伊人脸色才沉了下去。 什么叫笑面虎,看吧这就是一个。 你刚来一个新地方,对于第一个指点自己的人,定然是信任的。对这个人也不容易设防,若是碰见好的也就罢了,若是碰见这种颇有心机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冤大头 这册子魏伊人先看了看,不过肯定不会让姜大人来取这册子,魏伊人看完之后,立马起身给姜大人送过去,怎么也得能顺道让旁人也知道这事。 出门的时候,瞧着香附在台阶上坐着,倒没在乎。等回来的时候,魏伊人看着香附还在那一动不动,双眼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伊人凑过去喊了香附一身,香附回神慢慢的抬头,“姑娘,您说叶小将军是不是傻了?” 言语中的意思竟然要娶自己? 看叶铎将话挑明了,魏伊人点头表示叶铎也跟自己提过,现在端就看香附怎么想的了,或者说香附对叶铎的印象是什么? 香附很认真的思量,而后抬头看着魏伊人,“奴婢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看着叶铎护着叶晨的模样,其实也想象过,这样有担当的男子,若是他的夫人,定能被护的很好。 可是,香附摇了摇头,“其他的,奴婢还没想。” 魏伊人拍了拍香附的肩膀,“这种事,遵循本心便是。” 感情的事,旁人不好说,喜欢与不喜欢,只有她自个最清楚。她的香附不必委屈自己,若是愿意,自己会给她备上丰厚的嫁妆,让她在叶家也不会仰人鼻息。若是不愿意,也不必怕得罪叶家。 香附嗯了一声,目光坚定。 同香附闲聊几句后,便回去看册子,了解京兆尹府的规矩规则,等着都背过后,想来沈大人就会给自己安排差事了。 魏伊人看的认真,若非姜大人过来,魏伊人都没注意到已经晌午了。 香附因着看魏伊人看的入神,也就没出言叨扰。 “魏大人还真是认真谨慎的性子。”姜大人一进门,明明瞧见魏伊人在忙,根本不管会不会打扰到魏伊人,直接笑着就进来了。 魏伊人抬头,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姜大人过来了?” 姜大人站在桌案前,探着头看着魏伊人手中的册子,“魏大人也算是老人了,怎么有时候也犯糊涂了?”姜大人挤眉弄眼的暗示着,“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怎么做自有道理,哪里用得着这般上心?” 这意思就是,魏伊人不必看这些规矩,凭本心做事便可。 魏伊人心中冷哼一声,他这说的好听,可是什么事不都讲规矩王法?她一新来的,眼高手低的办事,往后有什么前途? 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怕你好了。 巴不得你,处处犯错,好显得他有本事一样。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将册子慢慢合上,“我这人素来蠢笨,自比不得姜大人,对什么事都能上手的极快。” 在合上册子的时候,魏伊人还特意拿了后头柜子上的牙黎夹在书册内,这般等着回来的时候,还可以接着看。 姜大人的话,很明显魏伊人不全听,自有自己的考量。 姜大人面上有些不悦,可到底还是强扯出笑脸,“天下女子众多,怪不得唯魏大人最优秀,果真是脚踏实地,在下汗颜,羞愧。” 而后看了一眼外头,“正好晌午了,我约着几个同僚,咱们一起坐坐?” “这自然是顶好事,感谢姜大人提携。”魏伊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起身。 姜大人此刻的脸色才又好些,“魏大人果真聪慧的紧。”而后压低声音,“魏大人虽是女子,可也是同僚,咱们就不见外了,只当同僚相处。等着用膳的时候,魏大人也得有点眼力劲。” 那意思就是,她是个女子,又是新来的,用膳的时候,端茶倒水的活肯定得抢着做。不仅如此,估摸等到了算银子的时候,魏伊人还得先表示表示,请他们用膳。 这就是,自己花了银子,去给他们当丫鬟去? 脸是真大。 只可惜,正说着,下头人说礼部尚书府的管事的来了,说是二夫人给准备了食盒,让魏伊人用膳。 魏伊人让人直接将管事的唤到跟前,“二夫人素来照顾我,只是今日。” 她怕是不能收周氏的东西了。 姜大人一听是礼部尚书府送来的,连忙摆手,“魏大人这就不懂事了?怎能辜负二夫人的好意?咱们同僚,日日都相处在一起,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连忙离开了。 看他走远,魏伊人亲自将管事的送出去,路上便将今日的事告诉了管事的。 人家也不傻,你这明显话里有话,若是不解释清楚,人家心里也有疙瘩,怎么自家主子变相的给魏伊人撑腰,难不成还错了? 等魏伊人这么一说,管事的就懂了。其实就是排新。无论这些人表现的多热情,对于刚来的新人心里都是有些不接受的,就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 这种事,在下人里也常有,管事的见多了! “这事,可要转告二夫人?让大人为您做主?”既然将话说明白了,管事的总要问一句。 “我正要同您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估摸过几日同僚们之间相熟就好了。二夫人每日事务繁忙,告诉她也只是平添烦恼。”魏伊人又让香附拿了银子打点了管事的。 话说开了,管事的不会误会,魏伊人也能落个好,这事也算是圆满。 魏伊人回到屋子,将食盒里面的饭菜取出来,正好她跟香附两个人用。 “这个姜大人心思可真多。”香附也看明白了,姜大人这是在坑魏伊人。 说白了,若是遇见个心眼直的,被人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银子。 魏伊人点了点头,这勾心斗角的,比打仗还累。 以后这姜大人说什么做什么,她们都要多小心。 要知道,科考结束后,少不得也有寒门公子当了京官,有些人光念书就花光家产了,肯定没有银钱,上来就请这些人胡吃海喝的。结合,姜大人的表现,肯定不会是这里的习惯。 说白了,他是知道魏伊人手里面有银子,就想着占魏伊人的便宜。 再则说了,姜大人只说叫几个人坐坐,那肯定只叫着跟他相熟要好的同僚。 魏伊人这往里搭银钱,自个里子什么都没落着不说,还得被别人以为,自己是姜大人一派的,不定后来还得被什么人针对。 她要是真去了,才叫当傻子冤大头。 只是,这才来了第一日,便就没个安稳的时候,下午的时候,沈大人安排人过来叫她,说是御史台的人慕名前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者不善 话,倒是说的漂亮好听,可是谁都知道,御史台的人看不惯魏伊人,他们过来能有什么好事? 原本还在发呆的香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姑娘,这些人来者不善。” 想着,魏伊人需要不需要去外头安排人?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总要自个面对。” 不能一出事,就靠别人扛。 她又不是三岁孩童,走到哪都需要跟着人擦屁股。 再则说了,今日魏伊人也料到了,她在边关敢出那般主意,自也知道京城里少不得有人找事。即便是圣上太后,赞同自己的做为,也不能说,真的让每个人都对自己没意见。 只能说,大事不会有。 今个她来这不足一日,这么多人关心,你沈大人再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魏伊人出事。 至于说动动嘴皮子的事,她原也是不怕的。 魏伊人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册子,将东西抱在怀中,领着香附就往沈大人那去。 进去之后,发现沈大人坐在主位上,两位御史台的大人穿着板正的官服,坐在左手位置上,有一个倒是熟人,便是在宴席上指责武将们指责的最狠的那个。 魏伊人敛了心神,抬脚大步往前,既做了官,小女儿的姿态肯定是不能有的。 抬手抱拳,“沈大人,两位大人安。” 沈大人双手搭在桌案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魏伊人在右手边坐下。 御史台的人斜了魏伊人一眼,“魏大人来京兆府一日,可还是适应?” 开口,不过就是寻个理由打开话题。 可魏伊人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了,正中魏伊人的下怀,“同僚们相互照拂,互相指点,下官获益颇丰。”而后双手将册子奉到沈大人跟前,“今日姜大人与下官分享了一个案子,下午的时候下官看了看规则,便想着将格外需要注意的地方圈画出来,不知可行否?” 沈大人翻开魏伊人册子,上头用朱色勾勒,圈圈画画的,至少说明看的认真。 沈大人多了几页,而后将书册合上,“为官办差,最忌讳的便是在心中划分三六九等。” 既是规矩,每一条都还应该遵守,而不是说来个什么轻重缓急。 沈大人一开口,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浅薄了。” 魏伊人当然知道,沈大人会这么说。她也没有指望,沈大人因为这件事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只是单纯的让沈大人看到她认真的态度。 这就足够了。 御史台的人伸着脑袋看魏伊人的书册,而后又缩了下来,“早就听闻魏大人才情斐然。”而后用一种及其惋惜的眼神看魏伊人,似乎在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魏大人看着是个处事稳重妥帖的,怎能在战场上,做出那般过激的行为?让旁国看我们的笑话?”不在朝堂,没有郁方,他们终于还是提出了边关的事来。 “里子面子无法两全的时候,下官浅薄,只能选择先顾着里子了。”自己的将士百姓受苦,还管别人怎么看?他们再高看,也不会派人过来打高立,不会送大夫给将士们治病。 接着,又说道,“若是两位大人在场,不知会如何做?是牺牲将士百姓,还是所谓的名声?” 魏伊人面上一副虔诚的受教的表情,可心里却是嘲弄,她倒是要看看,这些站说话不腰疼的人,能冒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 “自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比如说?”魏伊人微微挑眉,洗耳恭听。 御史台的人嘟囔了半天,“这,这该是你们参军想的。” 这话,魏伊人听得只是一笑。 参军想?魏伊人不是想出法子来了吗?是御史台的人挑挑拣拣的,嫌三嫌四的找毛病。 他们这话回的很没有水准,两个人说完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沈大人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此事,圣上已有裁决,不提也罢。” 御史台的人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沈大人真是好福气,麾下添了这么一位,巧舌如簧的猛将。” 阴阳怪调的,又冲着沈大人讽刺。 沈大人紧紧的抿着嘴,都是同朝为官,人家沈大人的官品又不低,被两位尚书提点也就罢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也能过来叫上两句? 可御史台的人,又不能轻易的得罪,省得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咬一口。 御史台的人,就当没看懂沈大人的脸色,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不看别人的脸色,继续自顾自的说,“可不是有本事吗,就连郁大人都被她给唬住了。” 直接上书说什么,要削减用度不能只削减死人的,活人大家一起削减。 这不是让他们成为满朝文武的敌人? 郁大人素来不喜欢拿这些个小事,与谁在朝堂上争论,为了边关的事,之前已经在早朝的时候,单挑整个御史台了。 有郁方出面,皇帝自然不会追究叶家和魏伊人的责任。 本来,御史台的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叶家,可是郁方又上了这么一个折子,堵住他们的嘴。这手笔可不像是郁方的风格,他们很自然又将矛头对准了魏伊人。 谋士,就喜欢用这种阴毒恶心人的招数。 “两位大人这般说可是有失风度。”魏伊人面色如常,甚至还能调侃他们。 何为御史?当说别人不敢言说的,管旁人不敢管的。说白了,就是做得罪人的活。朝中律法为了保护他们,都立下规矩,无论如何不杀大夫。这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保证朝中有人敢说真话。 现在,你们言官什么都能说,却想要堵上别人的嘴? 合适吗? 你若觉得郁方说的没有道理,朝堂之上难道不让你反驳?自己没理,便在那琢磨该用谁撒气? 这样的人,如何配做御史台的人? 初心都忘了,还在这跟魏伊人讨论为官之道?可笑不可笑? 你以为魏伊人是女子,就登门来等着辱骂人来了?可也不想想,军营那种地方,直面生死,一般人哪里能受的住? 魏伊人还真要谢谢这两位,要不是这两位找事,魏伊人还得想法子来跟沈大人证明,自己多少也算是有点本事的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赐婚 沈大人嘴角压都压不住。 嘲笑似是人的本能,几个朝堂老人,被一个年轻官员,堵的哑口无言,自也算是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笑话。 而且,魏伊人也不是胡搅蛮缠,句句在理。 可以说是,有礼有节。 不过,沈大人面上肯定不能支持魏伊人,“不管如何,两位大人也是好意。” 魏伊人连忙起身,“沈大人说的是,是下官错了,在这里给两位大人赔罪。” 说句好听的话,自己又掉不了二两肉。 这才说完,宫里就来人了。 郁方的动作是快的,太后娘娘给两人的定亲的懿旨已经来了。以后,魏伊人就是国公府的郁少夫人了。 送走宫里的人,两位御史台的人脸色更差了,有这一层关系在,郁方以后不得更帮着魏伊人说话? 可是,到底不敢将再明着针对魏伊人,只是临走的时候冲着沈大人抱了抱拳头,“沈大人跟前有这么一尊大佛,辛苦了。” 以后,看看是他管着魏伊人,还是魏伊人管着他? 沈大人将人送走后,脸色也不太好看,摆了摆手,示意魏伊人下去。 倒也不会再故意刁难魏伊人,可是也不会再说别的话。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郁家这层身份在,旁人再刁难魏伊人也得掂量掂量,可也正因为有这层身份,魏伊人一样会让人有偏见。 一切,看淡了便是。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既要有要。 冠与重,会同时出现。 从沈大人这离开后,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收拾收拾就回自个院子。 从屋子里刚换了衣裳出来,发现郁方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 “今个不忙?”明明才下了旨成了未婚夫妻,一开口,倒像是老夫老妻说话。 魏伊人让香附搬了椅子过来,正好屋子里觉得闷热,便在屋檐下坐着。 郁方倒是没客气,椅子摆好很自然的坐在左边,“顺路过来瞧一眼。”而后侧身看向魏伊人,“咱俩的八字我已经送到宫里,估摸晚间钦天监就会算下日子来。我的意思是,咱们越快成婚越好,你觉得呢?” 对此,魏伊人是没有什么意见。 左右已经点头了,早一日晚一日也都无所谓。 说话的时候,广廷拎着食盒进来,郁方估摸魏伊人忙这一天也吃不好,让广廷去酒楼要了几个菜,“本来今个应该去京兆府看你的,手边的差事多,没腾出功夫来。” 趁着下头人准备的空当,郁方解释了句。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用不着都指望你。”魏伊人倒没往心里去。 两个人这才说了没两句话,下头人禀报,说是叶家兄妹俩来了。 魏伊人看了一眼郁方,不知道他这方便不方便。 郁方一看,菜也不多,让广廷去再拎几个菜过来。魏伊人这估计也没好酒,又让暗处的广泰回国公府将郁方的私藏的酒水拿出来。 今个难得私下碰到一处,不醉不归! “你手边不是还有差事?”魏伊人说话的功夫站了起来,可不忘担心的提点一句。 “明日早起去安排。” 郁方说的轻巧,可是魏伊人知道,这得多早才能办完差事? 只是有外人在场,魏伊人不好再多言。 香附看见叶铎进来,叫了个婢女顶上,素来泼辣的香附,躲着不敢见人。 叶铎进来的时候看见郁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真真是巧了,原就想贺郁大人跟魏大人好事将近,以为得分开去说,没想到今日倒是碰在一处了。” 叶铎跟魏伊人是过命的兄弟,现在他俩要成婚了,那都是自己人,叶铎也不见外,直接拍了一下郁方的胳膊。 “如此,多谢叶小将军了。”而后,嘴角勾起,看向魏伊人。 夜色撩人,魏伊人被看的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到一边。 原本想着,算是报恩,怎么能被看的不敢抬头? 既都是自己人,叶家兄妹又来自边关,也没那么多讲究,几人便都坐在一起用膳。 “郁大人客气了,您为军中做的那些事,我们都记在心中,我也跟魏大人提过,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叶家的地方,您只管开口。”叶铎拍着胸脯,说的豪气。 说完又感叹,不知道郁方在这,也没带酒。 恰好广泰拎着酒回来了,他腿脚利索,一切刚刚好。 叶铎看着魏伊人跟郁方,笑的开怀,“郁大人跟魏大人,真真是一对。” 两人做事,都这么妥帖。 广廷抱着胳膊在外头守着,本来上次瞧着大晚上的叶小将军还来,郁方还有点吃味,现在好了,人家都这么祝郁方了,郁方不得欢喜的,不成样子? 估摸,晚间都睡不着了。 等广泰出来,广廷一把将人拉在自己跟前,“瞧见了吗,咱家主子这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广泰嫌弃的推开广廷,“别老动手动脚的。” 一看广泰别扭的模样,广廷还来劲了,直接用力将人揽在跟前,“都是男人你怕的什么?成日里别别扭扭的跟个大姑娘一样。” 俩人正说话,广廷抬头看见香附伸着脑袋往屋里瞅。 “香附姑娘。”广廷话多,扬声喊了一句,“你不在屋里伺候,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看什么呢?” 香附虽说将差事交给了旁人,可到底是她做惯了的,怕姑娘被伺候的不得劲,不放心过来看两眼,没想到碰见广廷这个话多的,香附没好气的瞪了广廷一眼,“你快闭嘴吧,少说一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把你卖了。” 丢下这话,气哄哄的转头就走。 广廷还在感叹,香附这姑娘家,善变的很。广泰这边,趁着他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挟制,重新隐藏在黑暗中。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又剩下广廷这孤家寡人的在外头守着。 广廷冲着黑暗挥了一下拳头,等着,他下次抓到广泰,绝不让他轻易脱身。 叶小将军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好的,广廷喊人的时候,叶小将军就注意到了,听着那小丫头泼辣的骂人,叶小将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还真是一个小辣椒。 听着人走了,叶小将军才重新跟郁方说话。 规矩这东西,没个比较还真看不出来,叶小将军豪迈不拘小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郁方看着就不一样了,举手投足都显得他稳重,贵气。 看的魏伊人都自惭形愧,不自在的在暗处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两个男人闲聊,叶晨也往魏伊人那边挪了挪,“我去看他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浓妆艳抹的卖身货 郁方在这,叶晨一直沉默不说话,倒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不熟的人,到底做不到左右逢源。 再则说了,她也不跟男人一样,什么话不说,一切都能在酒里。即便入朝为官,终究也还是有区别的。 看着叶铎跟郁方相谈甚欢,叶晨也往魏伊人那边坐了坐,闲聊起来。 这个他,魏伊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说的该是郑路。 将人送到那种地方,自然是不堪入目,她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者说,叶晨莫不是心软了? 叶晨端起放在一边的酒水,她也是能喝两口的,“我有时候也在笑话自己,识人不清。” 看着郑路抹的脸比女人还白,这才几日就已经学会在人前搔首弄姿,真的挺恶心的。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就一眼瞧上了郑路,弄的满身狼藉。 可笑的是,郑路也看见了自己,求饶不成就开始破防咒骂,说什么,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两个女人为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叶晨终有一日,会落的比他还要下贱的下场。 骂完叶晨,他又在那骂魏伊人。说什么官场难为,魏伊人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等着日子长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好像是以过来人身份说的,毕竟,他也是在礼部待过的。 看着那一张自以为是的脸,叶晨突然好奇,若是郑路知道,魏伊人已经被赐婚给了郁方,该有如何的反应? 且让他开心几日吧,等着婚事传到下头,郑路好一阵打脸。 “谁没有个,不想提的往事?”魏伊人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她们只是曾经嫁错了人,又不是做错了人,没什么纠结的。 叶晨点头轻笑,这种感觉很是奇怪,郑路的两个从前的妻子,在这相谈甚欢,不过统一的,对郑路厌恶。 也许郑路真的只对他那个阿姐上心,旁人在离开后,他都恶言相向,从来没有过反省。便是,从来没有过夫妻恩情。 魏伊人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自己待自己好,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抬头,又对上了郁方的视线,慌的魏伊人连忙避开。 叶晨也难得笑起来,“如今你,所遇良人。” 也并非是单纯的世俗,可叶晨能想到的,郁方娶魏伊人,除了真的喜欢,还能有别的理由。 私下的话说了几句,叶晨就开始说正事了。 有郁方上了折子,那些言官总是消停了,叶家也都松了口气。今个来之前,她们还商量着,等着回了军营,叶晨便可以正儿八经的操练将士了。 边关黄沙漫天,日子是苦,可是叶晨却喜欢,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好像只有在马背上才能找到,骄傲的自己。 魏伊人点头,武将回京领赏后,住些日子还是要回到边关。 在那,叶晨就是边关最雄武的鹰。 只是,想想在边关的日子,魏伊人都起了一身的疙瘩。跟将士一起操练过,真是太累了,魏伊人就觉得被脱了一层皮。 她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对于边关的生活,也只有羡慕的份。 实在是,身体扛不住。 魏伊人握住叶晨的手,希望将来见面,叶晨能位居高位,被人也尊称一声叶小将军。 叶晨也希望,等着下次回京见魏伊人的时候,魏伊人位高权重,问鼎尚书。 两个人都谈着美好的愿望,手中的酒杯相碰,说尽一切。 气氛在最活络的时候,突然有人来禀报,说是门外有姓赵的公子求见。 听了这个姓,魏伊人跟郁方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同时有了不好的猜测。郁方连忙安排广廷去看一眼。 等着人被领进屋,所有人赶紧起来。 圣上竟然寻过来了。 在大家要见礼的时候,皇帝随即摆手,“不必拘礼。” 皇帝一来,广廷随即寻到香附,让她赶紧亲自去伺候,别让下头的人毛手毛脚的不周到冲撞了贵人。 香附连忙安排人,将皇帝安置在主位。 广泰也从暗处走了出来,每一个入口的饭菜,必须重新检查。 香附在忙活的时候,能感觉到叶铎火热的视线,她强定这心思,当没有瞧见。 皇帝身子往后靠了靠,“朕在宫里,久等表兄不来,便猜到表兄定然来了表嫂这。” 魏伊人一听这话,连忙站了起来,“臣惶恐,不想耽误了圣上的大事。” 皇帝说话,郁方目光自然是要放在皇帝身上的,不过却不妨碍他,侧身压手示意魏伊人坐下,“圣上出宫,姑母可知道?” 平日里去国公府也就算了,毕竟国公府戒备森严,可是魏伊人这,到底不是皇帝该来的。 皇帝笑的一脸无所谓,“朕说了,出来寻表兄,母后自然不会说什么。” 一听这话,郁方就知道,皇帝是钻了空子。 忍不住皱眉,可有外臣在这里,郁方也不好斥责皇帝胡闹。 皇帝倒是没再管郁方,而是看向叶铎,“今日叶老将军请辞的奏折朕已经瞧见了,叶老将军心系边关,着实是我朝的幸事。” 叶铎连忙起身,“当不负,圣上信任。” 叶家驻守边关,不惜一切,护一方百姓周全。 皇帝笑着抬手示意叶铎坐下,而后看向叶晨,“听闻叶卿,自由身了?” 郁方再次皱眉,皇帝管的有点多,再孩子心性,也不能老打听朝下官员的私事。 可是他是皇帝,他即便说的有些不妥,旁人也得受着,“回圣上的话,怨偶已解,但求余生各不相干。” 只说两人之间有矛盾,不适合再在一起。 并没有,单方面的去指责郑路。 皇帝笑着点头,“早该如此。” “圣上晚间可用膳了?这个时候,还是用点粥的好。”郁方不想让皇帝再说其他的事,便从中岔开话题。 看郁方一人就能应付的了皇帝,叶铎吃了不少酒,起身小解,想着等会儿准备好,他跟叶晨就先回去。 别说人家是皇帝了,就算是寻常人,人家都说了找表哥有点事,他们识趣的,也该回避。 这酒水吃的确实有点多,走路摇摇晃晃的。 只是,收拾妥当后他却没急着回去。等着香附安顿好,从屋里走出来,叶铎在暗处,直接将香附拉走。 伸手,堵住了香附想要大喊的嘴。 香附心中大骇,皇帝在这,莫不是有歹人潜入? 第一百六十章 人质 张嘴,狠狠的咬在对方的掌心上。 香附的嘴素来就是厉害的,疼的叶铎呲牙咧嘴的轻喊,“小祖宗,我服了。”顺势,便放开了香附。 香附回头,看着满身酒气的叶小将军,“您怎么在这?” 不是应该在屋子里的陪着郁大人跟圣上吗? 叶铎打了个嗝,满身的酒气怕熏到香附,连忙将头扭在一旁,“瞧着你老躲着我,总要问清楚的。” 答不答应的,给个准话。 或者说,需要自己哪里改的,也成。 可不想,见了面就跟自己要吃了她一样。 香附抿嘴,“叶小将军,奴婢听着,您快要回边关了,并不在京城。” 情呀爱呀的,香附也不懂那么多。只觉得叶铎挺好的,模样好,性子好,可是就这样的好的人,却不适合。 离开京城,就意味着离开魏伊人。 这句话让叶铎沉默了,一瞬间酒气也散了不少,“确实如此。” 叶家的天地,不在规矩森严的京城,他喜欢,哪怕是黄沙漫天的边关。 叶铎也不能骗香附,说是成亲后可以经常回来看看。那是不可能的,一来山高路远,到底不方便,现在年轻还好说,等着有了孩子,拖家带口的可能就见不着几次了。再来,武将都是奉诏入京,他不可能随意的离开,陪着香附隔三岔五的回家探亲来。 叶铎紧紧的抿着嘴,自来女子嫁人都要跟从夫家,可是不代表香附就一定愿意。 香附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至少对叶铎这个人她是不厌恶的,可现实就是如此。 叶铎抬手抱了抱拳,“是我唐突了。” 有一瞬间他都后悔,若是不问的这么急切该多好。这样,他还能骗骗自己,或是还有希望。 香附深吸了一口气,将话说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当然,若是香附愿意,魏伊人肯定不会强留自己。可是,香附自己过不来那样的生活。她不喜欢成天灰扑扑的,一张脸好像永远洗不干净。不喜欢,漫天的黄沙,不喜欢那些粗犷的言语。 香附在军营的时候,听过下头的人,得空的时候曾去楼里找姑娘,几个男人在那没有顾及的谈论。也知道,军营里正常也是会有军女支跟着,到着休息的时候,很多营帐外会排长队。 香附很敬重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可敬重并不代表就愿意成为他们。 魏伊人去建功立业,那是没办法的事,若有选择,谁人愿意去边关。 香附深深的给叶铎鞠躬,“对不住了,叶小将军。”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真的不习惯塞外的风沙。 叶铎的眼睛有些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牙,明明想笑,可还是即便看不到,叶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这么说,不是在打我脸吗?不过是不愿意,怎么用道歉呢?” 香附嗯了一声,话说透了,便转身离开。 “香附。”叶铎没忍住,开口唤了一声,“若你有朝一日,改变主意,我都在。” 他想,还要留有余地。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叶铎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 回到屋子里后,叶铎忍不住,端起酒碗猛灌了自己几口。 “兄长。”叶晨瞧着叶铎的样子,有些不放心的喊了他一声。 叶铎摇了摇头,想着再看香附一眼,可是,圣上面前叶铎不想表露出来,让香附难做。 “叶卿回来的正好,正好朕有一为难的事,需要叶卿帮朕出主意。”本来给郁方闲聊的皇帝,突然笑意盈盈的看向叶铎。 “圣上言重,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铎连忙收敛了情绪。 皇帝笑着将手搁放在椅子两侧,“朕已经允了叶老将军所求,不日变可离京,不过。”皇帝话风一转,“按照规矩,朝廷该要照顾叶家老小,正好叶,叶爱卿刚成自由身,不若就留在京城,寻个好人家嫁了,也能让叶老将军安心。” “圣上。”叶铎惊的站了起来。 意思就是,要在京城留质子? 皇帝不信任叶家? 可是,为何偏偏留叶晨? 父亲常赞叹,叶晨是很有天赋的姑娘,天生就该在马背上,叱咤风云。 若是留在京城,挺皇帝的意思就是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 难得一见的女将军,就此陨落? “圣上英明。”叶晨连忙站起来,拉了叶铎不让他多言。 皇帝既然要留一个叶家人,想要顶替叶晨的,必然是个有分量的,尤其叶铎在这,那只能是兄长换自己了。 她知道兄长疼自己,可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兄长断了前程。 “圣上吃醉了酒,此事改日再议。”郁方给叶铎使眼色,让他先回去。 郁方总要劝劝皇帝的。 “我瞧着叶小将军也站不稳了,今日都喝了不少,便就先散了吧,圣上您说呢?”有郁方在这,毕竟俩人还未成亲,魏伊人不该多言。 可到底心疼叶家兄妹俩,便托个大。 皇帝倒也不为难郁方跟魏伊人,“朕,确实吃了不少酒。” 看皇帝松了口,魏伊人只能让香附去将叶家俩人送出去。 出门的时候,叶小将军回头看了香附一眼,若是,若是自己替小妹留在京城,是不是与香附可以在一起了? 香附触及叶小将军的眼神,便知道他想什么,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有郁大人在,此事定然能解决,更何况,宫里还有太后娘娘,这么大的事自也会在朝中商议。” 叶老将军,想也有相熟的同僚,都走动走动,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无论自己能不能跟他成,香附都不愿意,该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困在京城的高门大院内。 不到最后一刻,可千万不要放弃。 “谢香附姑娘。”叶小将军低头,却似在不经意间,勾住了香附手间的帕子。 香附的心一慌,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指,赶紧屈膝,送两位离开。 屋子里,叶家人一走,郁方便摆出了表兄的架势,“圣上是何意?叶家有什么地方,让圣上起疑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轻轻的拨动手中的扳指,“武将子女留在京城,本就是理所应当,早些年不过是怜叶家子嗣单薄。” 说着抬头,看向魏伊人,“表嫂跟叶家姑娘关系要好,不若替朕劝劝她,心甘情愿留京。”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居 别,心有怨怼。 一切,都是照规矩办事罢了。 郁方愁的揉着眉心,“圣上,叶家是报着必死之心,守住了边关,您这般突然开口,恐让叶家,让那些卖命的将士寒心!” 郁方说的语气严厉,魏伊人有些不自在想起身离开。 可郁方跟圣上都没看她,一时竟也找不到岔子开口。 “就因为如此,叶家在边关所为,朕才没有追究。”那些言官说的大道理,皇帝自也懂,饶过叶家,自然也不能单单只是郁方的颜面,各方面都有考量。 这话一出,郁方干脆拿起旁边的酒碗,灌了自己一口。一遍遍的告诉他自己,面前的是圣上,君臣有别,不能动气。 看郁方沉着脸不说话,皇帝心虚的低头,“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叶家若是不愿意,那就是有造反的心。 郁方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圣上若真有这个意思,满朝文武皆能替圣上开这个口。” 别人说,跟皇帝自己要还是不一样的。 皇帝撇了撇嘴,“如今朕已经说了,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说着,拽了拽衣裳,“时辰不早了,朕若回去的晚了,母后该惦念了。” 看皇帝要走,郁方只能让广廷广泰都跟着去。 即便知道皇帝出宫,定然带着暗卫,可郁方也还是不放心。 待人离开后,郁方靠在椅子上,只觉得这熊孩子,不让人省心的很。 魏伊人指挥下头的人收拾着桌子,又让香附熬了醒酒汤,“不若明日,请示了太后娘娘如何?” 魏伊人的私心,自然是不想让叶晨,在京城中蹉跎。 她记得,太后娘娘很是欣赏叶晨的。 郁方嗯了一声,眼下只能如此了。 可诚如皇帝所言,他金口已开,就算太后娘娘出面,叶家也不可能全数离开了。 这是,身为臣子的自觉。 郁方只觉得有些累,一会儿看不住,皇帝不知道能闯出什么祸来。 这么几次接触下来,魏伊人也看出来,皇帝年岁不小了,心性却还是不稳重。 郁方叹了口气,“兄长离世,姑母心力交瘁,待幼子自是娇纵些。” 皇家的事,难得郁方提起。 圣上,到底不是先皇的嫡长子。 魏伊人在一旁沉默不言,恍然间明白了,也许外头传言也不全是错的。太后娘娘当初把握朝政不愿意放权,大概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外头传言的那般,什么贪恋权力,怕就是因为皇帝无法独当一面,只能太后受累。 当皇帝不比做旁的差事,旁的事错了还有机会改,可做皇帝错了,不定就会害多少人白白丢了命。 郁方靠在椅子上,叶铎在边关,大口吃酒已经习惯,郁方在一旁陪着,多少有些受不住,被皇帝这么一气,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 便是喝了醒酒汤,也不见缓和。 魏伊人去忙活的时候,郁方伸手拉住了魏伊人的袖子,“明个我还要上早朝,来回跑身子怕受不住。” 再加上现在一阵阵头疼,难受的紧,也挪动不了。 魏伊人将碗递给香附,“那,那郁大人的意思呢?” “我在你这住一夜?”郁方抬头,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瞧着也怪可怜的。 魏伊人不安的搅动手指,袖子被郁方拽着,脱不开身。 此刻,时辰确实不早了。可是,住在自己屋里? 魏伊人心里纠结的很,虽说太后指婚,断不是玩笑,他们就是铁板钉钉的夫妻了。迟早也要在一起。 可到底还未成婚,魏伊人过不了心中的槛。 “我屋里的,这。”魏伊人摇头,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郁方看见魏伊人为难的表情,低头叹息,“我原想着你给寻间空厢房,我也不挑。既为难,那我等广廷回来,去客栈凑合一晚便是。” 厢房啊? 魏伊人暗自松了一口气,都怪自己想多了。郁方素来端正,怎么会做不知检点的事出来? “不必了,我让下头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出来,倒也快当。”省的去客栈,人家也不是肯定有房间。还得找,怪累的。 自己得逞,郁方这才松开了魏伊人的袖子,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她睡在主屋,自己睡厢房,是不是也算,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礼数周到,他自然不会过激,不顾魏伊人的意愿。可是,郁方也有自己,暗搓搓的小心思。 另一边,广廷知道郁方要住在魏伊人这,连忙安排人回国公府拿几件常穿的衣裳。 瓜田李下的,自己这主子,到底是心思不浅。 只是魏伊人的院子不大,广廷想住在郁方隔壁,方便照顾郁方,可是屋里面放了杂物,时辰不早了,香附就想着,让广廷凑合一晚上。 “我说小香附,咱俩主子是什么关系?以后不定我得在这常住,好香附您受累,给收拾出来,一劳永逸。”左右,就算下次,也一样收拾。 再则说了,两人还未成婚,郁方想过来,不得寻个不得已的理由?不定下次,比这次还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公府那么大,莫不是还能缺着郁大人住的地方?”什么叫常住? 两人到底还未成婚,虽然他们知道魏伊人清白,可是让人碰见了会怎么想?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成不?”广廷连忙告饶,他可惹不起这个小辣椒。 不过,广廷啧啧两声,“花前月下的,我好像瞧见了叶小将军。” 他们在院中拉拉扯扯的模样,可是被广廷瞧见了。 “收拾,现在就安排人收拾。”香附想着,赶紧堵上广廷的嘴。 只是,忙完后还是担心,“你说,圣上收回成命,可有希望?”忍不住,向广廷打听。 别看广廷平日里没个正形,可说到正事,广廷脸色严肃,轻轻摇头,“不好说。” 之前,圣上还总听郁方的话,可是亲政的时间越长,越不好管教。 因为给皇帝操心,郁方是越来越忙。 广廷看香附一下子沉默不说话,无奈叹气,“此事,我家主子自会放在心上,等着面见了太后娘娘,再下定论。” 以后,香附当是在国公府长孙房内当差的,都是自己人,广廷便也安慰安慰了香附。 香附只能道谢,只是心始终放不下。 魏伊人收拾妥当,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叶家的人,留在京城真的可惜了。可是若非认识郁方,魏伊人根本就没有往上递折子的权力,想说话都不知道在哪说。 人微言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高门秘辛 这个时候,自是能体现出来。 更何况,圣意如此,就算魏伊人能递折子又如何,还能强迫皇帝改变心意吗? 太平年间的武将,多是会被动的。 除非,边关再起战事,不然武将只有被人宰割的份。 晨起的时候,魏伊人都愁的牙疼,这牙疼牵连着,一阵阵头也不舒坦。 今个还有公差要办,魏伊人揉着眉心,强撑着身子起来。 香附连忙扶着,收拾要起身用的东西。 “郁大人呢?”缓和了一阵,魏伊人才想起来,昨个郁方宿在自己这的事。 “奴婢起的时候,郁大人就离开了。”香附昨个还担心,要是让人碰见,对自家姑娘的名声不好,没想到郁方离开的那么早,那个时辰,就是种地的庄户人都起不来。 昨个晚间郁方吃了酒,今个难得能起那么早。 有些人将不将对方放在心上,从一些小事上总是能看出来的。 早朝也不必走那么早,那个时辰宫门想来还没开,起这么早,自然是因为考虑到魏伊人。 “只是。”香附有些迟疑,郁方是走了,可是他用的东西没全拿走,换下的衣裳都在还架子上放着。 “且先放着瞧瞧。”看晚点郁方会不会安排人去取。 总不好,直接安排自己的人,去将这衣裳洗了吧。 这边,刚到京兆府,便有外头的信件送了过来。 是广阳郡先头知府的,他那边一直关注着魏伊人。魏伊人在边关的所为,他是知道的。做官多年,自也知道,等魏伊人他们回到京城,那些言官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没想到,魏伊人不但没事,还又提了官。 他也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所谓的识时务,不过是因为是害怕罢了。没人愿意真正的平庸,得遇良主,他也希望能拼一拼的。 魏伊人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他是希望能通过魏伊人,引荐他往上走一走,将来有更大的作为。 魏伊人的手指捏着信,眉目舒展,她倒是想到法子,能直接在上位者跟前进言。 魏伊人提笔写下书信,让香附送去吏部送到郁方那边。 由太后指婚,魏伊人也不用那般避嫌。 香附前脚刚走,姜大人后脚就过来了,“恭喜魏大人,贺喜魏大人,今天才听闻魏大人的喜讯,希望我这声恭喜,来的不晚。” 姜大人笑的谄媚,手中还拎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搁置在魏伊人的桌案前,“我走在路上瞧着铺子里的饼不错,就给魏大人捎了几个。” “这怎么好意思?姜大人有心了。”这点东西,魏伊人也不好拒绝,只能双手接了过来。 “以后便是郁少夫人了,您这些东西,哪里用认真的看?有什么事,让郁大人提点两句,什么不都有了?”姜大人冲着魏伊人挤眉弄眼的。 郁方的实力,朝中人有目共睹,多少人都想巴着郁方都还没有机会。 昨个晚间,魏伊人的事就在朝中传开了,很多同僚都羡慕他们,只要将郁少夫人伺候好,大好的前程不就在眼前放着了? “姜大人说笑了,郁大人素来公私分明。”魏伊人拱了拱手,面上有些严肃。 “是是是,郁大人铁面无私,咱们都知道。”姜大人点头应承,可眼里头明显都是应付糊弄,显然是不信,郁方真的不会帮魏伊人。 说完后,拉了把椅子坐在魏伊人的跟前,“不过,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待着的,往后也算是你娘家人。” 姜大人左右看了一眼,“便同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声音在这个时候,压的极低,“国公府啊,那是龙潭虎穴,水深的很,你嫁过后,可一定要小心。” 说几句国公府的坏话,很容易就拉近跟魏伊人的关系。 别看姜大人正事不干,成日里就想着这些旁门左道的事,可是关于人心拿捏这一块,还是有自己的专研。 魏伊人不着痕迹的往一边挪了挪身子,“这,高门大院的,想来没几个简单的。” 姜大人瞪了魏伊人一眼,“浅薄了吧?” 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郁大人的生母还在世的时候,国舅爷便立了平妻,据说当初老国公太后娘娘都拦不住。” 可见,那女人的手段有多高。 且不说,郁大人生母出生名门,有郡主之尊,无论嫁给谁谁都不敢怠慢。就单单是国公跟太后娘娘,便是先帝在世,也会给这两人颜面。 可国舅,硬生生的抗住了这压力。 这才有了,国公临走的时候留下话,他的爵位不传给儿子,要传给孙子。 只不过,国舅还活着,越过生父去总也不好,等国舅去了,郁方立马就能承袭国公位。 这事,朝中同僚都知道,即便有朝一日,郁方不在了,爵位不再往下传,也绝不落在国舅和他后来孩子的身上。 这也是就是为何,大家都尊敬惧怕郁方的缘由。一来人家确实出生高贵,得太后圣上信任,二来自个也有能力,三来,只要他活着,在旁人眼里,他就是国公。 瞧瞧这大宅子里得秘辛,光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的。 魏伊人其实始终觉得跟郁方不熟,家里的事也没问过郁方。从前她地位低,只知道国舅现在的妻子不是郁方的生母,仅此而已。 只是,魏伊人心中又心疼的郁方的紧。 她知道,没有亲人的感觉是如何,能让祖父撕破脸护着的,说明当时郁方的处境,确实危险。 想想也是,人都是被逼着长大的,若是一路顺遂,怕是也没人,能心思那般沉稳。 不过联系之前郁方同自己说过,郁方的婚事他自己能说了算,包括去郁家,也是郁老太太单独见的自己。姜大人说的话,想来是真的。 只是魏伊人倒不害怕,什么龙潭虎穴,魏伊人没走过? 若是郁方什么都用不着自己,魏伊人才会觉得难受。 要是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也算是能还了郁方的情,她心里还好受些。 姜大人看魏伊人迟迟不说话,以为是吓到了,面上似有担心,可是眼底却都是笑意,“魏大人也莫要担心,您的婚事,是太后娘娘认下来的。这些年,郁大人羽翼已丰,定能会魏大人安危。” 话说的好听,只是魏伊人看到他面上的笑意,心中比谁都清楚。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损人不利己 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旁人好。 他看着是为魏伊人着想,实际上呢,就是为了告诉魏伊人这些事,让她高嫁也不欢喜,也得充满惆怅。 魏伊人冲着姜大人抱了抱拳头,“多谢姜大人提点。” 姜大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事,都是小事。”他这一顿,接着又说,“听闻郁大人的头一位,出嫁当日就投湖自尽了,据说是府里那位的手笔。” 当初这件事虽被压下来了,可是一些朝中老人,还是听说了只字片语。 如此看来,国公府真真是龙潭虎穴。 姜大人瞧着魏伊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在那哎呀一声捂住了嘴,“这话若是让郁大人知道,怕是要生剥了我的皮。” 魏伊人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此事我心里有数,我分的清好赖话,绝不会让姜大人处在两难的境地。” 听魏伊人如此保证,姜大人才点了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魏大人也好生的准备准备。” 待送走姜大人,魏伊人脸色才缓了下来。 且不说姜大人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魏伊人看到的郁方,有担当,有主见,有所为,那便比什么都强。 郁方曾说过,正因为年龄大了,才能坚定的选择,自己想要的。 或许,这就是交代。 看着桌案上的纸包,魏伊人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里面装的是撒了芝麻的烧饼,看着色泽不错。魏伊人想着,等会儿香附回来,分给她吃。 只是,余光瞥见,在饼的下面,看着与外面的纸不同。 魏伊人用手指掀起,里面放的竟然是银票! 魏伊人都气被笑了,她还以为自己多想了姜大人,不想,还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姜大人最喜欢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同僚之间,直接送银票,这是什么行为? 香附气喘吁吁的回来,“姑娘,信送到了。” 郁方当场就看了信,说是今日晚间的时候,同魏伊人一起进宫给太后谢恩。 这是魏伊人能想到的,唯一有机会可以跟太后亲自求情的机会。 说完后,香附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点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瞧见桌案上的饼,原想着拿一块出来吃口,可一眼就看见了,压在下头的银票,“姑娘,这是何意?” 魏伊人抿了抿嘴,“姜大人一早送来的。” 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香附面上有些慌,“主子,这可怎么办?” 一旦沾了这东西,身不由己的就要跟姜大人捆绑在一起。 魏伊人手下利索的,重新将饼包起来,“随我去寻沈大人。” 魏伊人脚下的步子很急,香附拎起裙摆跟了出去,“可是主子,您这么说,沈大人会信吗?” 会不会,到时候倒打一耙,说魏伊人诬陷同僚? 魏伊人摇了摇头,“此事,我心中有数。” 无论如何,你出事找顶头上司,肯定是没错的。 沈大人这边,正低头办差,看见魏伊人过来,也就扫了一眼,“何事?” 魏伊人双手将饼放在桌子上,“昨个的事,下官回去想了想,下官初来乍到,与御史台的大人直接对上,锋芒太甚,不定会给咱们这招来记恨。正好今个姜大人送来了烧饼,便借花献佛,送到大人这了。” 烧饼这东西又不贵,几个铜板的事,无论是给谁,也都只是表达心意,不至于让人误解。 听了魏伊人的话,沈大人抬头将手中的笔放下,“难得你有这份心性。” 一顿才又说道,“你是女子,难得入朝堂,该珍惜。” 对于魏伊人与郁方的婚事,沈大人不好多言,只希望魏伊人自个衡量。 也算是,自己这个上头的人,给她这个晚辈的指点。 魏伊人点了点头,其实在官场上,有什么事你跟上头的人说说,人家多也不会反感,只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人家不定还能指点一两句。 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而后又看向桌案上的饼,“这是姜大人特意送来的,还望沈大人莫要嫌弃。” 跟魏伊人打过这两日的交道,沈大人也知道,魏伊人这个女子,多少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的。她屡次提到这饼,怕是内有乾坤。 在京兆府内,沈大人自然是谁都不怕的,当着魏伊人的面,直接将解开绳索,将纸包打开。 而后,一眼便瞧见了,放在下面的银票。 沈大人的嘴角抽动,上去直接抓起来,看着想要往地上砸,可是心思一动,却将手中的折扇砸在魏伊人的脚边,“魏大人,当着本官的面,便如此构陷同僚?” 魏伊人往后退了一步,诚惶诚恐,“这,下官也着实没想到,竟会出这般的事。” 即便沈大人知道魏伊人是来告状的,魏伊人也知道沈大人清楚自己的目的,可就是不挑明。 她说不知道此事,那么就不能算是告状。 沈大人冷笑一声,“你莫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的目的,魏伊人,旁人不是傻子。” 而后抬手拍在桌案上,“就算真是他,没有你的暗示,他怎会这般作为?你面上倒是左右逢源,却背刺同僚,这般小人做派,如何配的上你这身官服?” 沈大人这话说的声音很大,看着很气愤,可是却是极为的不讲理。 这算什么,受害者有罪? 魏伊人对谁态度好,谁能送银票? 有这种说法吗? 看魏伊人不吱声,沈大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自为之!出去!” 魏伊人沉默的转身,扭头出门。 香附在外面的听的眼睛都红了,沈大人这也太欺负人了。 尤其后面的话,意思是姜大人即便有错,他也会袒护姜大人。 魏伊人这身后还有郁方呢,沈大人就敢如此排挤魏伊人,这要是没有郁方,这些人不得将魏人深吞活剥了? 越想,香附越生气,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魏伊人无奈的帮着香附擦了擦眼角的泪,“好了,我的香附,莫要哭,这对于咱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香附哭的抽抽嗒嗒的,“被人冤枉,欺负,还能是好事了?” 佛家的那套,什么欺负就是福气,这话安慰不了香附。 她这辈子也成不了神佛,俗人一个,被人欺负了,那就是被人欺负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报应来的很快 为官,不是只要为民做主,就是好官,还要处理与周遭同僚的关系。 她轻轻的拍着香附的后背,“沈大人能不知道姜大人是什么性子吗?” 他们同僚多年,自然更了解。 若是沈大人真信姜大人清白,就不会说后头那句话。 也就是说,沈大人相信,姜大人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冤枉你的人,往往都比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冤枉。”这道理,魏伊人早就懂了。 魏伊人这越安慰香附,香附哭的声音反而更大了,“还说没欺负,这不就是纯欺负?” 都知道真相了,还选择袒护,真真是让人上火生气。 魏伊人扑哧笑了一声,“不过是,家丑不外扬罢了。” 你若是处理了姜大人,肯定要对外表明原因,好像是沈大人驭下不严。这事,毕竟还没闹大,若是闹到外头,这不是让大家都跟着难看? 沈大人自然是生气的,可是在生气的时候,明明他想将跟前的饼给扔出去,可最后扔的却是折扇。那是因为饼掉在地上,会有很多碎末,你得让人打扫,沈大人不想让人传出去。 沈大人真要是针对谁,直接对峙便是了。魏伊人自不怕姜大人。 沈大人看着是保护了,来的年日较长的姜大人,可却用沈大人自己的面子,让魏伊人帮忙咽下这口气。 不过就是挨几句说,换了个里子,魏伊人何乐而不为? 香附听的一愣一愣的,着实没想到,官场上有这么多暗话。 她摇了摇头,“要奴婢的心思,可是想不了这么多。” 弯弯绕绕的,听的就头疼。 魏伊人轻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若撕破脸,姜大人那种小人不定会给我穿小鞋,在他那边面子上过得去,出了事以后还有沈大人兜着,我新来的受点面子上的委屈,得了里子,也算是赚了。” 沈大人对着自己发脾气的时候,摔摔打打的声音想也传出去了,旁人若是问起,只说沈大人在敲打自己,不要将心思用在旁处,做好手中的差事,才是最要紧的。 若是日后,再有人送东西过来,魏伊人只管用沈大人敲打自己的话当挡箭牌,玩物丧志,大的小的东西,自己都不收。 姜大人动作快,也是提醒自己了。往后是郁少夫人,少不得有人巴结,今日这事日后还会再有。 一劳永逸。 过程香附听的不大明白,可结局是懂了,反正也是有好处的,她坐在魏伊人的身侧,“姑娘就是聪慧。” 魏伊人抬眼间又想起了郁方,都是被逼的。 若是有选择,谁愿意机关算尽? 不过是这世上,疼自己的人太少了罢了。 姜大人那些话,不会让魏伊人害怕,只会让魏伊人觉得两人的关系近了些。从前郁方是天上的谪仙,高不可攀,而今也算是染了人间的俗气,至少,也是个人。 等着用了午膳后,沈大人将一众主事聚在一起。 今日有个报官府,在西街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这事,倒不算稀奇,可偏偏这尸体衣着华丽,看着是官宦人家。所以,要选一下跟进这案子的主事。 京兆尹掌管京城各州县事宜,可偏偏跟那些下头的知州和知府不一样,不是说全都是他们说了算,六部权力都在他们之上。 这个案子,看着不简单,若是有别的内情,怕是会移交大理寺或是刑部。京兆尹这边,反而就是主要负责,联络各部,查个皮毛便是。 偏生,这联络各部的差事最不好做,六部的人都有尚书扛着,位置高于京兆尹,很多时候根本不配合,本来是公差,反而成了办差人自己的事,得想尽各种法子。 “寻常的时候,遇见这种事让人头疼,可如今,咱们有魏大人,一切都是小事。”姜大人抱拳,笑着打哈哈。 魏伊人出面,六部哪个不给面子? 想要怎么查,怎么配合,不都是魏伊人一句话的事? 而且魏伊人刚来,说完这话,姜大人意有所指的说了句,“魏大人,连老天都在帮你,瞧吧立功的机会自个就飞来了。” 要是这差事办的漂亮,以后这种活都可以放在魏伊人身上,那她可是京兆府的大功臣。 姜大人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魏伊人身上,一个个笑着点头,都是说恭维魏伊人的话。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都给魏伊人,他们也省事了,皆大欢喜。 什么叫排新?现在就是! 魏伊人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这两日我在读咱们的规矩,按照书册上写,新人上任,需在各处学习十日,才能独立办差事。我要多谢姜大人信任,只是这事,不合规矩。” 要是立功心切的人,不定就在一声声恭维声中迷失了自我,可偏偏,魏伊人是清醒的。 听了魏伊人的话,姜大人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魏大人这话可是过谦了,您出面,什么规矩不得让道?” 有郁方撑腰,皇帝都得给颜面。 这话一说,魏伊人微微的变脸,“姜大人,您可别害我。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处处有规矩可寻。” 魏伊人虽然没跟男子一样科考,那也是被人举荐入的朝堂,立下军功后在京城任职,可不是谁红口白牙就赏了魏伊人什么位置。 说完这话,魏伊人突然换了张脸,面带微笑,“正事要紧,咱们就先不开玩笑了。” 轻轻的,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沈大人轻咳了一声,“此事魏大人说的在理。”新来的,没有直接独挑大梁的道理,他环视了一圈,似是有些纠结,良久后才说道,“此事,由姜大人来主理。” 看着,是深思熟虑发的话。 可魏伊人心知肚明,沈大人打从一开始,怕就准备让姜大人办这差事。 他不是心思多,爱玩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那就去外头玩去吧。 果真如魏伊人想的,沈大人看着是袒护姜大人,可是暗地里也算是整了姜大人。 等着离开屋子,姜大人的脸色看着很不好,他快走几步,又不甘心,专门停下脚步来等着魏伊人,“沈大人这般决定,想来并非是不信任魏大人。” 魏伊人了然的点头,“姜大人说的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姜大人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掉价了! 有些事已经挑明了,再这么挑拨,可真显得,姜大人这个人,没品,掉价。 “真羡慕姜大人,立功的机会又来了。”听着姜大人跟魏伊人说话的声音,前头的官员回头,似笑非笑的冲着姜大人勾起嘴角。 魏伊人是新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有多讨厌这样的差事,可是老人们心里门清。 听着姜大人这是将魏伊人当傻子耍,前头的人没忍住笑说了句。 姜大人撇了撇嘴,“这功劳给你,你要不要?” 不过,到底没再纠缠魏伊人。 魏伊人冲着前头帮忙说话的人,额首道谢。 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人说话是为了自己。也许单纯的就是看不惯姜大人呢? 她这么一点头,跟人家表明,自己是知道姜大人的意图的。这就够了。要知道,都是同僚,除了言官,没人会把不喜欢谁放在明面上。除非,俩人之前就有点过节。 若真如此,魏伊人私下见他道谢的话,就跟到了人家那边阵营一样,以后就算是跟姜大人有仇。 到那边就会更好吗?那边人就不会算计自己了吗?这可不见得。 魏伊人这个新来的,自然是先观察,不轻举妄动。 香附听魏伊人说,沈大人将大家都讨厌的差事给了姜大人,这才欢喜的露了笑脸。 魏伊人真真是厉害,将沈大人的心思,揣摩的透彻。 “我不过是,将心比心。”魏伊人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若换成自己,大概也会怎么选择。 下头的人,都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步,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不会轻易的动谁。 魏伊人又看了一会儿书册,瞧着同僚们陆陆续续的走的差不多了,魏伊人这才收拾着东西离开。 等着出门的时候,瞧着沈大人刚坐上马车。 “可需要送你一程?”沈大人看见了魏伊人,隔着帘子问了一句。 “多谢大人好意,下官也是坐马车过来的。”魏伊人站在台阶上,连忙拱手。 马车里的沈大人嗯了一声,也就没再多言。 人家今日这么问上一句,已经说明态度缓和。也不是真的要送魏伊人回家,彼此心中有数便可以了。 目送着沈大人离开,魏伊人抬脚往外走,晚间要随郁方进宫,自己的马车自然是不坐的。 不过,魏伊人可不能让郁方的马车来是京兆府的门口接自己,让他们在前头胡同口处等自己便是。 很意外,到地方的时候竟然瞧见了广廷。 按照说好的,郁方的马是快马,他安排人来接魏伊人,一块去吏部出发,今个说是吏部挺忙的,估摸时辰会晚些。 没想到,郁方将他的得力干将都安排来了。 “魏大人。”广廷待人走近些才见礼,按道理说,郁方跟前的人,就是在京兆尹跟前也不用见礼。不过,这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物。 只是,私下里闲聊的时候,称呼魏伊人为夫人惯了,若非及时反应过来,估摸开口就得是一句少夫人。 是以,招呼打声都慢些。 “辛苦。”魏伊人应了一声。 掀了帘子进去,没想到郁方也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忙的晚些。”魏伊人一进去,就坐在了右手边,离着郁方自是同僚该有的距离。 只是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郁方过来,自己就早些出来一会儿。 “差事忙完的早,便就顺道一起过来了。”郁方垂着头,对于魏伊人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有些不满。 他佯装嫌马车里头闷,挪到另一侧的帘子跟前,掀开看了一眼,而后重新坐正,俩人便成了面对面的模样。 “我今个是想同太后娘娘进言,郁大人瞧着是否可行?”魏伊人心里装着正事,一开口,倒是如同在沈大人面前一样,等着让人指拨。 郁方双手放在膝盖上,眼微微的眯着,马车晃动了一下,身子有些不稳,直接撞在了魏伊人的膝盖上,似是有些紧张,连忙退到了一边,“无论如何,尽力而为便是。” 叶家人的事,魏伊人肯定做不到袖手旁观,那么,进言又何妨? 事在人为。 也不用怕得罪太后,朝中为何要设言官,不就是想要多听不同的声音? 若是太后没有这点容人的雅量,如何位居高位?如何,垂帘听政多年能安然无事? 得了郁方的肯定,魏伊人的心里这才踏实点。 不过,这是郁方平日里办差坐的马车,空间狭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近的都清晰的听到,郁方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这是饿了? 还是说,晌午就没怎么吃饭? “一会儿去闹市,让广廷给郁大人先买点吃的?”魏伊人环视一圈,马车里头也没个吃食,只有小案上放了茶水,魏伊人很自然拎起来给郁方倒了一杯。 “这是让我喝水充饥?”郁方好笑的接过。 一个小小的杯子,从魏伊人的手上再送到郁方的跟前,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手指碰触,可明明谁都没挨着谁,却依旧觉得,被烫了一下。 “那,郁大人如何想的?”知道郁方是在玩笑,魏伊人却也故意反问了句。 此刻,附近也没有卖吃食的,饿了除了喝水,还能怎么办?啃土吗? “我今个想吃饺子,只是。”郁方深吸一口气,“你我同去?” 若不然,自己吃着,人家看着,可不像个事。 “太后娘娘那?”魏伊人有些犹豫,怕太后娘娘等的急了。 “姑母心中有数。” 如此,那便没有后顾之忧,魏伊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总不能,强迫人家郁大人,买个干巴巴的饼,边走边吃? 人家是高门贵子,怕是受不住吃那个苦。 不过,郁方领着魏伊人去的,倒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路边的一个小摊铺。 魏伊人都觉的,别的不说,郁方冠上随便拿下一颗珠子,都能将这店盘下来。 “我倒是愿意吃荠菜饺子,魏大人呢?”坐下来后,小二在旁边候着,郁方先问了一句。 魏伊人摇了摇头,她着实没想到,郁方能爱吃野菜。 只是魏伊人打小就不爱吃这些,可能母亲将她养的精致些,认食的时候都是精米精面。虽说是在军营里倒是能吃糠咽菜的,可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回京城了,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看魏伊人不吃,郁方也换了口味,“省的小二,再多煮一锅。” 坐在另一桌的广廷,不屑的撇了撇嘴。 还荠菜,难得郁方能知道个野菜名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腹黑男 他跟了郁方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郁方喜欢吃这些东西。 倒是老太太能吃上几口,隔一段时间让厨屋做几个小菜,叫这郁方过去尝鲜,每次,郁方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能勉强夹上一筷子,也仅仅是一筷子罢了。 他喜欢荠菜?广廷冷哼一声,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因为郁方的行为太反常了,广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无非就是,想试探魏伊人的喜好罢了。 这种话,你要是正儿八经的问出来,倒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若是带到酒楼,怎么也能要一两个能吃的菜,哪里如这种小铺子直接? 一人一份饺子,煮什么馅不是煮?魏伊人没必要,委屈她自己吃不喜欢吃的,这叫什么,不着痕迹的打听魏伊人的喜好? “这,倒是我考量不周了。”魏伊人没注意到广廷的异常,只是心中略有愧疚,还得让郁方迁就自己。 郁方拿了筷子递给魏伊人,“我不过寻了个借口,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忍心不揭穿我自己了。” 说是,他也是嘴挑的很,不是说谁做的荠菜都吃。只说着只有老太太屋里厨娘做的才合他口味,出门在外吃过那么多地方,没有一个地方,能做出他喜欢的味道来。 刚才只是因为惦记着,脱口而出,现在反应过来,这种小铺子,如何能做出国公府的味道来? 所以,换个中规中矩的馅,算不得多美味,却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这个借口,真真是完美。 能跟国公府厨娘相媲美的,大概只有宫里的御膳房了。 咳咳咳。 隔桌的广廷,被手中的茶水呛咳嗽了好几声。 好心机啊! 忍不住再次感叹一句,若不是认识郁方,都要被他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话给唬住了。 还拿老太太顶上,毕竟,即便是成亲后俩人浓情蜜意的,魏伊人也没有时间去跟一个厨娘学怎么做荠菜。而且,也不可能夺老太太的心头好,直接要走那厨娘。 所以,荠菜这个东西,顶多是陪老太太吃一口,这个谎,撒了也就撒了。 听着广廷呛的直咳嗽,魏伊人不由多看了一眼,也就一眼罢了。 这个时候,小二将饺子端上来,郁方将醋坛子往魏伊人那推了推,“不管如何,定亲后头一次带你来外面吃东西,只来了这么一个小地方,改日,设宴赔罪。” 魏伊人连忙摆手,“公差在身,哪里有这么多讲究,郁大人这话,言重了。” 听魏伊人这么说,郁方轻笑一声,不再坚持。 在魏伊人眼里,郁方自然是温润君子,进退有度。 而且很会照顾人,照顾你各方各面的心续思量,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虽说在这个小铺子里,郁方坐的端正,举手投足都是贵公子才有的温润儒雅,连魏伊人都坐的比之前直。 郁方哪哪都好,可是规矩太重,也就在这个时候,魏伊人才觉得到底是高攀了。 郁方看魏伊人只吃了几筷子饺子,忍不住皱眉,“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魏伊人摇了摇头,她能说俩人同桌吃饭压力太大了吗?要是有个旁人,好歹不说能分担些,“同僚下午带了糕点,这会儿个不饿。” 郁方没有多想,因为这他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做梦都想不到,这种事都给能给人压迫感。 “倒是,精致。”各处都是一堆男人,显少有带糕点的,即便是有,也都是新婚夫妇,浓情蜜意的时候,夫人差人送过去的。 并不多见。 吃完后,魏伊人同郁方再次上了马车。 因为这次是跟着郁方一起进来的,马车直接驶入宫门,一直到太后的宫门外,马车才停下来。 郁方跳下马车,很是自然的回头去扶魏伊人。 魏伊人勾起嘴角,“多谢郁大人。”不过,到底也在军营里待过的人,倒也没必要这般精致。 嬷嬷已经站在门口,“太后娘娘,已经等着两位大人了。” 她的眉目,都是慈爱的笑容。 魏伊人点头道谢,只是刚刚被郁方扶过的手,即便是隔着袖子,也颤了一下。 低头,看着身上的官服,这才定了心思。 太后娘娘坐在桌案边,手里拿着书册,很厚的一本,正看的认真。 “给姑母,太后娘娘请安。”郁方跟魏伊人,并肩而立,拱手见礼。 太后娘娘许是看书册的时间有些久了,抬头的时候很自然的揉了一下眉心,“快些免礼。” 让人拿了糕点过来,“这一整日,可忙坏了吧?” 而后含笑的看着魏伊人,“新差事可适应?” 若非郁老太太说,太后娘娘也看中了魏伊人,若非她跟郁方赐婚的旨意是太后娘娘下的,瞧着一张嘴就是朝中事务的模样,绝对看不出来,太后除了是掌权者,还是长辈。 魏伊人定了定心神,“回娘娘的话,同僚们互帮互助,提点下官,一切都顺道。” 太后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看样子太后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板脸的人,虽是笑的灿烂,耳垂上的珠子也只是轻轻的颤动,“你呀,莫要同哀家报喜不报忧。” 太后能不知道,新人都会遇见什么事? 被太后挑破,魏伊人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今个,名义上是谢太后赐婚,可是一进来太后先提了公事,魏伊人从善如流,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广阳郡先头知府的功绩,魏伊人便说了出来。 当然,肯定不会直接说,那边让魏伊人引荐,只说这人也是个人才,这次下放着实有些可惜。 太后掌权这么多年,自是明白里头的道道。 从前想做缩头乌龟的人,因为看到魏伊人的处境,知道太后与皇帝圣明,愿意重新燃起斗志,“此事,吏部便可以安排了。” “为百姓筹谋至此,也算是守住本心,经住了考验。”太后看向郁方,“倒可以,着重观察一下。” 此事禀了太后知晓,太后也赞同了魏伊人的引荐,可是光有谋无勇,也是成气候。 无论是谁举荐,也还是要他自己有真本事。 看见太后的态度,魏伊人反而心中有些骄傲。太后公私分明,当初她选自己去边关,只是因为自己合适,而不是因为自己是郁方的谁。 “不过叶家。”太后心思透彻,魏伊人暗搓搓的想法,她也清楚,到底没有外人,直接了当的提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得偿所愿 魏伊人看着是为了广阳郡先知府的事说话,却也是隐射了叶家。 一个人,能为了圣上的心意,改变自己。 能为了圣上的决定,让他变的坚强。 也一样,或许因为皇帝的猜疑,而起了旁的心思。 叶家从高立之战上看出,至少到目前为止忠心耿耿,可若是因为皇帝的不妥行径,让君臣之间生了嫌隙,着实是可惜。 魏伊人从先头广阳郡知府身上,便就是为了引到叶家。 人都说听话听音,她一开口太后就知道要说什么,“君无戏言。” 态度,很是强硬,不容置喙! 不过到底是自家人,太后接着解释一句,“哀家亦知道,圣上此言不妥,可是圣上便是圣上,他既然当着外臣的面说出此话,那就不容更改。圣上金口玉言,说什么便是什么。” “若是,谁来哀家这说几句话,就能让圣上收回成命,那么,朝臣谁会再将圣上放在眼里?圣上这算是,亲政了还是没有亲政?” 太后也知道,皇帝错了。可是,他是皇帝,只能将错就错。 这一点,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太后说的直白,恍然间让魏伊人明白,这才是为君的霸气。 连忙起身,“臣,知错。” 不该,让太后为难。 什么圣明的君主,该是自省自己所为,可那多是到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让皇家的颜面落地,正常这点事,不足以让圣上低头。 太后刚才还一脸严肃,听了魏伊人的话,随即重新缓和了表情,“且坐吧,你是朝廷命官,直言才是分内之事,若是在此事上你什么都不说,才让哀家觉得看错了人。” 太后既然放权了,就不会越过皇帝去。 而魏伊人,即便是跟郁方定亲了,有了关系,可是该魏伊人说的话办的差事,那还是她要来。 若是,魏伊人什么都指望郁方,那朝廷为何要多养一个魏伊人?直接回家相夫教子便是,或者,你去国公府,继续做幕僚,不必在前头。 太后往后挪了挪,说了几句话,觉得口渴,轻抿了几口茶水,才又继续说道,“不过,叶卿留在京城什么都不做确实可惜,京城也有驻军,哀家给她寻个合适的差事。” 听太后这么说,魏伊人连忙再次起身谢恩。 其实在今日一早的时候,香附就告诉了魏伊人昨个问了广廷的话。广廷都说,此事难办,十有八九是清楚太后的性子。 魏伊人今日过来,本也没想着,让太后真的决定让叶晨离开,这样给她谋个擅长的差事,才是魏伊人今日来的目的。 叶晨没念过书,在京城若是不去军营,你文臣是当不了的,只能养在院子里吃喝等死虚度光阴,如今这般,是魏伊人能帮她争取的最好的。 “礼部尚书是真的欣赏你,现在这位,若真的重新居于高位,那么也能算你的人,再加上沈大人。”太后抿嘴轻笑,按照魏伊人处事的这劲,沈大人必然也会欣赏她,一个年轻后辈,能靠自己结交这么多人,慢慢的在朝中便会有自己的势力,着实不简单。 而后,太后又看向郁方,“哀家很期待,你俩一争高低的日子。” 一直沉默的郁方,此刻懒懒的开口,“一山不容二虎,除非。” 剩下的话,不必多言。 太后白了郁方一眼,“难得你没个正行。” 这些年,老气横秋的,还不到三十呢,活的却如同六旬老汉。 正在说话的时候,下头人说,什么公子在外头候着了。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就不留你们了。” 出殿的时候,正好与对方对上。 一个俊俏的郎君,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散着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 忽想起,郁方曾说过,太后有男宠,那就是这位了? 魏伊人忍不住往郁方那边挪了挪。 “无碍。”郁方拉着魏伊人的袖子,牵着人往外走。 对于这些男宠,郁方倒没有特别的感觉。太后,自不算是世人口中的良妇,可是,她的手腕见解,却不输给男子。 男人能做的,只要她愿意,便什么都能做。 宫里巷子很长,不知道为何,晚间的皇宫没有白日里金碧辉煌的感觉,高高的宫墙下,走的是一排排面无表情的宫人,烛光摇曳,却没有任何生机。 幸好,郁方一直拉着她的袖子。 “我不若,给你讲讲山精鬼怪的事?”上了马车,郁方故意凑在魏伊人跟前小声的嘀咕了句。 也许是真的,这世上有鬼魂一说吧。在皇宫内死过的人太多了,入夜后,郁方也经常能感觉到凉风阵阵。 左右,她们也不住在皇宫,没必要深究这皇宫背后的故事。 看魏伊人害怕,郁方故意逗她一逗。 魏伊人下意识的瞪了郁方一眼,因为他这话,魏伊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郁方被魏伊人逗笑,爽朗的笑声,从马车内传了出去。 可也只是玩笑几句,郁方就掀起帘子,交代广廷要去办的事。 广阳郡先知府那边,要安排,还有叶晨,到底什么差事,也得郁方长眼。 太后娘娘这么做,也算是给皇帝善后,不让他寒了忠臣的心。 可太后只管下令,该怎么做还是得郁方安排。 办起公差的郁方,跟平日里见到的又不一样,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带着上位者的慵懒从容,被晚风卷起的发丝,好像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天色已晚,郁方自然要送魏伊人回去的。 到了地方,很自然的跟着魏伊人进屋。不等魏伊人开口,他率先说道,“钦天监已经算了日子,最近的便是下个月初,你若觉得合适。” 忙完了一整日的公差,这会儿才好生聊聊他们的私事。 “这么快?”魏伊人张了张嘴,时间有些太急了吧。 郁方似乎没想到魏伊人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不介意。”毕竟,上次郁方特意问了魏伊人,选最近的日子她同意吗,当时魏伊人是点了头的。 这次,郁方还没落座,魏伊人已经习惯,只要有郁方在,自是他坐在主位上,而自己坐在一侧,就像是寻常的夫妻一般。 “倒也不是反对,只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快。”反正婚事没变,早一日晚一日的也没什么说法,而且这事也是魏伊人亲口应下的,自不好更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撵出门 听魏伊人这么说,郁方似是松了口气,“钦天监算日子,自然多方考量,许是,每年合适的日子也不多。” 所以,才能算到下个月初。 要是寻常的先生,或许每个月都能算出合适的日子。 “此事,若你没有意见,我便着实让人安排了。”左右,也不用魏伊人出力。她只需要出个人便是了。 话都这么说了,魏伊人也只好随郁方去了。 不过,倒也还客气的说了句,若是遇到她能做的事,就莫要与她客气。 两人商量了几句,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郁方看了一眼外头,月明星稀,“今日,怕还得叨扰魏大人。” 魏伊人抿了抿嘴,没有即可应下。 思量片刻才说道,“那就劳烦魏大人,去外头住客栈吧。” 魏伊人这不留情面的话一出,郁方愣了一下。 人都说万事开头难,他明明已经借口醉酒,在这住过一夜了,怎么魏伊人今日突然翻脸了。 看郁方不说话,魏伊人放缓了语调,“郁大人考量是周全,自是不会引起外头人注意,可是郁大人的家里人呢?” 你要是偶尔在外头有事住一次就算了,住的次数多了,国公府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郁方留在这的衣裳,以及广廷同香附说的话,都表明了他们的心思,不单单只是在这一日两日。 尤其,郁方跟家里女眷怕有不和睦的情况下,这种事更得避免。 他俩都不是头一次成婚,虽说不像那种未出阁的姑娘家含蓄害羞,可也不至于,自己恬不知耻还未成婚就跟男人成日里耳鬓厮磨,明明下个月都要成婚了,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 太后什么事都能做,那是因为人家的位置已经在那放着了,要是魏伊人是太后,自然也不会在乎那么多。 魏伊人将话说的明白,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误会,郁方起身抱拳,“是郁某思量不周。” “倒也没什么大事,让香附领着广廷,将郁大人的衣裳收拾出来。”正好,将之前的披风,也一并给郁方送过去。 广廷在收拾衣裳的时候,还满心的不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闹的这么一出。 两个人明明之前相处的不错,广廷还以为,按照郁方稀罕魏伊人的心思,在成亲前都会住在魏伊人这,没想到,才一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广廷在心里暗暗的嘲笑了郁方,他倒是忙活了好一阵,各种心思都花了。这算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没起任何的作用? 天色不早,魏伊人亲自去送郁方,月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宽大的袖子被风吹起,看着影子似在手拉手,极为的亲密。 郁方低着头,在心中暗暗的思量。 看他不说话,魏伊人还以为郁方心里不高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郁大人这些事,莫要往心里去。” 不能因为一次考虑不周,就这般的颓废。 郁方抬头,真心的说一句,“谢谢魏大人宽慰。” 他是内疚吗?显然不是,更多是不能跟魏伊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失落。 广廷坐在前头驾着马车,“主子,您这到底行不行?别成亲后,还一口一个魏大人郁大人的。” 这么称呼是没什么事,可到底生疏了。 说完后,在那啧啧了两声,“主子,您可别最后,落在了人家叶小将军后头。” 瞧瞧到底是边关出来的,性子倒是直,都敢直接动手去拉香附。 到时候,人家俩人孩子生出来了,自己这主子,还在那生疏的喊魏大人。 “香附要跟着叶铎去边关?”郁方微微挑眉,难得搭上一句话。 “是的吧。”这广廷没仔细想,总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事郁方倒没往心里去,这等小事,自不用他多关注。若是成亲后,魏伊人缺婢女了,郁方只管跟祖母要便是,忠心自不用怀疑。 “去宫里。”走在岔路口的,广廷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念叨,郁方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广廷还在兴头上,被突然打断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拽紧缰绳,让马车赶紧拐到右侧去。 因为郁方这两日将心思放在魏伊人身上,对于叶家的事,他还没得空好生的跟皇帝坐坐。这个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说到底应不应该让叶家留下人来,而是,不该你皇帝亲自开口。 为君之道,太后一路教导,郁方扶持,国舅提点,可还是被皇帝做的一塌糊涂。 郁方今日有空,自然是要会会皇帝的。 其实平日里,郁方也不是每日都在国公府住,没跟魏伊人解释,是因为郁方看出魏伊人并不想让自己在那。 这是魏伊人的权力,左右她要嫁给自己了,叶铎也有喜欢的人,不会同自己抢,郁方也不用紧绷着那股子劲。 只是没想到,进宫后,皇帝竟然去了皇后那里。 其实,皇帝平日里宠幸农女多些,皇后并不得皇帝的心意,今个真是,稀罕了。 身为表兄,郁方自然不好再叨扰皇帝。 不过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既然入宫了,郁方想着再跟太后说几句话,只是没走几步,想起来,今日太后召了男宠,这个时候也是不方便的。 郁方只能坐着马车,再离开。 郁方离开,宫门上锁,宵禁的时辰也到了。马车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只是滚动的声音,偶而碰到巡逻的人,请安的声音。 郁方靠在马车上,轻揉眉心。 在这个时候,愈发的想要,成亲。 郁方的心思,魏伊人倒是不知道,她每日里精神抖擞的去办差。这几日,姜大人被案子折磨的,成日里忙的见不着人,魏伊人可算是过了几日清净日子。 沈大人因为对魏伊人的态度改观,亲自点了一位较为老实的曹大人,领着魏伊人熟悉各处规矩。 只是没想到,第三日一早,刚去了曹大人没讲规矩,只一脸担忧的说,“姜大人出事了。” 说是,姜大人被御史台的人弹劾了。 “曹大人可知道是什么罪名?”曹大人鲜少聊同僚长短,今日难得提起。魏伊人不由的问了句,提了兴致来。 “不孝。” 等曹大人说完,魏伊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罪名可是太大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磕破头 在外人眼里,太后迟迟不还权与圣上,自然算是与圣上不睦。可是,饶是如此,太后娘娘此刻在宫里养尊处优,过的逍遥自在,那便是因为一个孝字。 连圣上都能倒倒如斯地步,你下头的官员若是背上不孝的罪名,自会被人鄙夷。 尤其是,竟让御史台的人给参了。 魏伊人还以为,姜大人在外头动小聪明让人家给抓到了,不想竟是因为家里的事。 曹大人摇了摇头,“御史台的人啊,还是离着远些好。” 这些年,能让御史台无可奈何的人,大概就只有魏伊人了。 不过这话,曹大人肯定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好像他一个大男人,小心眼的妒忌一个新来的人。 清晨曹大人才说了这事,晌午的时候,姜大人就回来了。 正是各处用完午膳的时候,大家都瞧见了。 姜大人是个极为重视体面的人,今个看着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及其的狼狈。 甚至此刻,也都不在乎周围人看他的眼神,直接去了沈大人那边,跪在地上求沈大人出面。 但凡被御史台的咬上的人,谁人不得掉块肉下来? 姜大人上头没人,若觉得冤枉,思来想去的就只有求到自己上头人身上,希望沈大人能出面,保一下他。 偏生,沈大人始终没开门。 不是他不想,是他这个位置确实尴尬。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员,他觉得走哪都有人比他官品高。你求了你的上司,人家不会求御史丞出面?两处对在一起,最后还不是京兆尹落下风? 平白的,让人羞辱折面子。 同僚们双手揣着袖子,摇头叹息,“也是姜大人倒霉,不知道得罪了谁?” 京城的官员那么多,言官哪能每个人都盯住?很多官员,人家都不认识,除非闹的满城风雨,才能吸引到御史台的目光。 像姜大人这个官品,在京城扬起鞭子赶一群,按道理说不会被京兆尹的人盯上。 别说你在内院不孝了,就是你在内院将你母亲暗杀了,御史台的人也不会知道的。 除非,有人报复姜大人,特意引了御史台的人关注。 “沈大人,求沈大人救救下官。”姜大人还在院子里磕头,一下接着一下的,见了血都不停。 得了这个罪名,姜大人本也官品不算高,多是调到外头做官。 可是,你做京官跟外面的官员能一样吗?且不说天子脚下,繁荣昌盛,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还有,自己孩子以后的路呢?你在京城只要孩子学识不差,托个关系就能塞到太学去。 在太学可以直接推荐一起跟举子们一路参加科举考试。可是你在外头呢?从童生到秀才,到举子,这条路很多人都要走大半辈子。 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在京城立足,他又怎么会甘心,就此下放? 姜大人这个人,平日里讨厌他的官员也不少。可是,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都会唏嘘。 姜大人磕头磕的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了,沈大人的门还是不开,姜大人咬了咬牙,不甘心充斥着心口处,他扬声喊道,“沈大人,丢头的男尸,是御史台白大人庶出公子。他有怀疑的人,想要我们直接抓人,下官不从,他便蓄意报复。” 到底证据不足,对方也有些背景,姜大人自然是要慎重的。 白大人在那生气,总要找个能发泄怒火的。挑来挑去,就挑到了姜大人这个软柿子。 姜大人喊出这话来,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 果真,姜大人说完,沈大人的门打开了。 姜大人若所言是真,那么他就是因为公差被人报复,若是沈大人不妥善处置此事,京兆府内的其他官员,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谁人还敢上前?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以后谁还会把京兆府的人当回事? 姜大人进了沈大人的屋里,外头的人就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了,各处也就散开了。 回到自个地方,香附将下头送来的信件送到魏伊人跟前。说是,广阳郡的家书。 魏伊人打开一瞧,竟然是族中的人送来的。 郁家管事的,已经领着官媒上门,算是走了提亲的流程了。 按照规矩,两方结亲,公子家的人要登门的。不过郁家,老太太年岁已高,国舅夫人也不是生母,跑一趟广阳郡的事,交给体面的管事,倒也说的过去。 这次过去,郁家还送去了小定礼,族中的人已经让镖局给魏伊人送来了。 原还想着,时间仓促,有些事能省就省了,没想到郁方倒是周全。 得了族中长辈的应允,大定礼郁家可以直接送到魏伊人这。 香附在一旁研墨,“您说,大定礼的时候,国公府会是谁出面?” 既然要送到京城,你国公府的长辈,总得露露面。 按照规矩,肯定是该国舅夫人出面。 就是不知道,传说中厉害的那位,有何心思? 不过,只聊了几句郁家的事,香附朝外头看了一眼,“您说,姜大人说的话,是真的吗?” 御史台的人,当真就那么可怕? 魏伊人拿起笔的手一顿,“不好说。” 纵然御史台的人捕风捉影,那也得有风才是。姜大人,怕是真的做过,不孝的举动。 可是魏伊人虽然知道姜大人这个人奸猾,但是还不好将话说死,是因为姜大人胆敢求到沈大人跟前,或是甚至威胁沈大人,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 香附叹了一口气,说姜大人这是报应吧,好似自己也浅薄了。 她不喜欢姜大人,可若真要是御史台的人欺负人,相比之下,她更讨厌御史台的人多些。 下午快到回家时辰的时候,沈大人安排人请魏伊人过去。 每次过来,沈大人都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却又高高在上,只这一次,他双手背于身后,略显烦躁的踱步。 “下官见过沈大人。”魏伊人一开口,沈大人便转过身。 抬手,示意魏伊人坐下,他也没回到主位上,而是直接坐在魏伊人的对面,“我也不兜圈子了,此刻请魏大人过来,是为了姜大人一事。” 晌午的时候,姜大人求到沈大人这,沈大人谨慎起见,直接安排自己的人去查,证明姜大人所言不虚,这才敢请魏伊人过来商量事。 第一百七十章 再次立功 其实这个结果,魏伊人也是料到的。 若是没有内情,御史台的人怎么会盯上姜大人? 沈大人叹了口气,说是这个案子本来已经移交刑部,可是白大人不敢将刑部的人如何,便将气撒在了姜大人身上。 姜大人这个人,虽然有很多毛病,可你不得不佩服,人家就是有本事,让人厌恶又不至于抓到把柄。 即便是魏伊人,不也一样,不是选择收拾姜大人,而是为了自保。 能见人下菜,也是本事。 白大人寻不出姜大人在公差的错误来,就将目光放在了姜大人的私事上。 姜大人现在的母亲,乃是家中嫡母,对他也算不得亲厚。可因为姜大人生母去的早,将嫡母养在跟前,也算是尽了孝道了。 可偏偏,这个嫡母不省心,一直闹腾着找事。姜大人有儿子有女儿,可是对于女儿也从来没有轻视,听说女儿小时候还特意给她请了启蒙的夫子。 当初魏伊人在京城名声大噪的时候,姜大人也买了好几册魏白的书册,甚至动过将魏伊人请过府教女儿的心思。不过,因为魏伊人的门槛太高了,他都没见着人。 但是,她这个嫡母,老是喊女儿下贱货。 为此,闹过不少矛盾。姜大人念她年岁已大,给她单独劈了院子,不让她出来祸害女儿,也能保她,衣食无忧。 可谁知道,这老太太不省心,竟然偷偷跑出来,差点将人家孩子给卖了。 俩人在外面争执的时候,正好被御史台的人撞到了,这就直接参了姜大人一本。 姜大人倒是想解释,人家一句子不言母过,他既说出来,那就是不孝。 而后,又拿着圣上说话,压的姜大人根本没理由反驳。 你的嫡母不省心,太后贪恋权势,难道就省心了?看看人家皇帝怎么做的?皇帝已经为百官表率,姜大人没善待嫡母,那就是他的错。 沈大人说完,话风一转,“死的公子是白家庶子了,平日里就风流,总流连烟花之地,不大爱回府里住,所以,他几日没归家家中只当他又看上哪个花魁了,也就没在意。不曾想,这次竟是出了意外。” 沈大人叹了一口气,“魏大人没有做过母亲,当不知道,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计深远。” 白大人也是个饱读诗书有大智慧的人,能将庶子纵容到这般地步,说白了,就是没对孩子上心,不在乎这个庶子。 在这装的什么受不住的丧子之痛,沈大人是着实不信的,说白了,那就是借题发挥。 京兆府跟御史台没有什么过节,能让白大人撒气的缘由,沈大人不说也都魏伊人也该明白了。 沈大人不确定他自己有这个面子,让御史台的人放过姜大人,所以想着将魏伊人叫过来,“本官知道,此事让魏大人和郁大人为难,只是,本官别无他法。” 这事,他不管也不行,不然以后他们前怕狼后怕虎的,差事该如何去办? 魏伊人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等着沈大人说完,她才缓缓的抬头,“沈大人,将下官安排到京兆府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当时,下官已经跟御史台的人有了过节,您若是怕麻烦,当时便可以进言,不让下官过来。” “更何况,下官惹了御史台的人,也是因为保家卫国。”又不是魏伊人自己德行有失。 总不能,保家卫国的人,朝廷还嫌弃上了。 沈大人的话,乍一听在理,好像魏伊人该自责,可是,凭什么呢? 魏伊人又不是给自己谋利益,怎么战场上立功,还立出错误来了? 你可以让魏伊人帮忙,但你不能说,魏伊人应该帮忙。 魏伊人是看不惯御史台这些人,可却也同样也不愿意当冤大头。 “本官说话,确实欠考量。”魏伊人还以为沈大人会狡辩两句,没想到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他的错误。 倒是,跟魏伊人想的不同。 沈大人身子往后靠了靠,“本官一急,有失风度。” 刚刚那话,说的确实有些欺负魏伊人。 只是,眼下的事压的沈大人,不得不低头。他必须要护着姜大人,可是光靠他自己,确实护不住。 明知道自己做的没品,可也只能巴望着魏伊人。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魏伊人能理解沈大人的难处,可因为这事,自己直接找郁方,也不可能。 若是有一困难就找郁方,那要自己有何用? “此事的关键,还是在姜大人自己。”魏伊人思量片刻,抬声说道,“端就看姜大人豁不豁的出去了!”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该想的是自救。 沈大人微微的眯着眼,“魏大人有何法?” 魏伊人声音压低,“既然他们提太后,那咱们也提。太后娘娘纵有千万错误,可没有太后娘娘,怎会有如今圣明的陛下?那老夫人骂女子贱,岂不是也骂了太后娘娘?姜大人,忠孝不能两全,他只是,选择了忠罢了。” 因为对皇家忠心,所以,才要阻止嫡母说那些犯上的话。 到底是先要忠,还是要孝,谁有办法,谁来说破啊。 当然,这些都是小聪明。还要让姜大人豁出去,直接去状告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又如何?难不成就能红口白牙的,颠倒是非? 这个时候,吏部自然会去查,御史台的人,到底有没有公私不分? 至于提出什么忠孝的说法,那就是为了给上头人理由。人家放过你,也该有个缘由。不管如何,你得先将不孝的罪名摘了。 至于说闹大了,御史台的人落不了好处,那边自然会来找沈大人,到时候沈大人卖个人情,两方皆好。 至于姜大人这边,事成之后,沈大人给些好处,他也乐意。 皆大欢喜。 魏伊人说的话,沈大人越听眼睛越亮,而后猛的一拍双手,“好,好,魏大人果然有诸葛之才。” 沈大人拿起了心头的大石头,也有心情说笑一句。 在魏伊人来之前,沈大人就听说了,她曾是礼部尚书府的幕僚。当时沈大人只觉得,一个女子,多少有点小心眼罢了,不成气候。 至于战场上立功,也就是比男子毒辣一些。只能说,魏伊人在女人里头算心眼多的。现在看来,魏伊人的才情,不输男子。 什么魏易安的称号,什么女诸葛,放在魏伊人的身上,都是应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收拾御史台 如今,沈大人眼里,对魏伊人满是欣赏。 “本官说句挑唆的话,嫁给郁大人,掩盖了魏大人本身的光芒。”旁人见着魏伊人,第一反应都是她是靠郁方上来的。等着相处久了,才知道魏伊人自己就是有本事的。 这话自是玩笑,魏伊人轻笑着摇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通过御史台的事魏伊人知道了,你看着简单的碍着郁方的面子,御史台不敢将魏伊人如何。诚如沈大人所言,郁方出面也不全然尽是好事。 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无法两全,你不能只想要旁人惧怕的权势,而不想要权势带来的后果。若是没有郁方,就御史台这帮人的性子,魏伊人回京城后,会遇到什么,或者能不能熬的住,谁又能说的通? 我泱泱大国,魏伊人不觉得,她真的就一定比旁人优秀。有多少人,因为没有伯乐,而在官海里沉浮,最终被淹没。 魏伊人这一句千里马和伯乐用的极妙。 倒是映衬着沈大人略失水准。沈大人看着魏伊人,后生可畏,果真如此。 不过却没有任何旁的心思,只觉得后继有人。 姜大人未必是个好官,可却是一个好父亲,为了孩子什么都豁的出去。甚至直接以下告上,带着钉床去的。 因为沈大人得知消息的及时,这才拦住了姜大人。 可在外人眼里,若无大冤,怎会做到这一步?便换成御史台的人被讨伐了。 因为魏伊人的事,郁方便觉得御史台的人该整治了。你是言官,就是为了看不平的事说话不假,可是你也不能信口雌黄吧? 凭空捏造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咬谁就咬谁,那也不行! 是以,吏部上下草拟了文书,以后言官参谁,必须附有证据,说出你考证的过程。言官说话自要保护,可是却也要有所规范。 凡事,有度。 因为保护言官的缘由,朝廷并未向白大人问责,可是,草拟了文书,便是朝廷的态度,言官终究是错了。 无论里头内情如何,在旁的官员里,那就是御史台对上京兆府,京兆府的人反而赢了。 京兆府上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不管京兆府内的人,在里面如何斗,当有外人欺负他们的时候,也还是一致对外。 赢了这事,一个个自是欢喜的很。 姜大人当日便请大家去酒楼里聚聚,要是以前,他们这些人肯定是去吃花酒了,就算不做说什么,左拥右抱的让美人给倒点酒水喝也是美事一桩。 可因为有魏伊人这个女子在,他们选的地方,只能是没有这些莺莺燕燕的酒楼了。 魏伊人也是知趣的,跟同僚小坐了一会儿,借口说不胜酒力有些头晕,便先回去了。 剩下还有不少时间,那些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魏大人,魏大人。”魏伊人刚踏出门,姜大人从身后追了出来。 魏伊人回头,不解的看着姜大人。 姜大人上前冲着魏伊人抱了抱拳头,“沈大人都同我说了,大恩不言谢,往后有用得着姜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自不会客气。”魏伊人爽朗的一笑,倒是没有扭捏。 姜大人还想说什么,瞧见了不远处的郁方,抬脚想着过去打招呼,可转念一想,生生的止住了脚步,“那我就不叨扰魏大人了。” 自己那事,虽说魏伊人出的主意是靠自己。可是,沈大人说的清楚,是魏伊人想的法子。姜大人这才来了勇气跟御史台的闹。 现在想象,都觉得后怕,万一真滚了钉床,自己身子毁了可怎么办? 只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魏伊人出面好像是给自己吃了个定心丸一样。 京兆府有这样的人,自也挺好的。 魏伊人顺着姜大人的视线回头,瞧见了郁方。 看着这几日又忙的厉害,郁方的脸上都有胡茬子了,可饶是如此,郁方通身的贵气也挡不住。今日难得穿着玄色的长衫,身子更加的挺拔。 “怎么能寻到这来?”魏伊人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郁方笑了笑,“寻人打听的。” 一开口,听着嗓子还是哑的。 魏伊人定下脚步,“可用了药了?” 郁方嗯了一声,抬手扶着魏伊人上了自己的马车,“天气干上火了。” 是牙肿了,连带着嗓子也跟着疼。 倒,也算不得大事。 坐上马车,郁方将帘子卷起来,让风透点进来。 “想着跟你商量,过两天你休沐的时候,来送大定礼。”魏伊人刚去的京兆府,算日子她该是才自己独立办差事,定然忙的厉害。 你若是重新挑日子,让魏伊人告假的话,恐会耽误魏伊人的公差。 那就不若,等着魏伊人在家的时候,将这事给办了。 郁方的提议,魏伊人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太委屈郁大人了。” 国公府高门大院的,自然讲究多,哪里能随便的找日子就大定了。 “我一个大男人,怎还矫情上了?”两个人都有公务在身,那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再说了,是郁方先瞧上魏伊人的,又不是人家魏伊人上赶子巴望的郁方,那肯定是要先紧着魏伊人的方便来。 将来即便再是夫妻,也得讲理不是? 算着,也没几日了。 魏伊人思量了片刻,咬了咬唇,到底先问一句,“当日,不知道是国公府哪位长辈过来?” 按道理说,这事女子这边不好问的,到时候人家来谁就来谁,你一问好像是在挑理一样。 可是魏伊人不得不问,若是国舅夫人真来,魏伊人得提前跟相熟的人打好招呼,过来帮着撑场面。 族中人,该从广阳郡来一趟。 魏伊人父母早亡,这么大的事,总要主持的。 “我同家中商量好了,那日便是祖母亲自过来。”主要是因为,魏伊人见过郁家老太太了,两个人说话也能放松些,用不着那般拘谨。 “什么?”魏伊人惊的站起来,头碰在马车顶上,一疼赶紧弯腰准备坐下来。 她以为,顶多是国舅夫人过来,老太太都亲自出面了,魏伊人得操办多大的场面了? 而且,这不合礼数,乱了规制。 这般,魏伊人直接越过了郁方前头那位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亲密接触 郁方扶着魏伊人坐下,“你我的婚事是姑母定的,大定礼的时候,姑母会安排宫中嬷嬷主持,礼部的人也会过来,届时,你只要露个面便好。” 既是太后赐婚,倒是可以不局限于规制,做什么也是应当。 而且,有礼部的人盯着,魏伊人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魏伊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为答应了郁方,便是要自己将自己给嫁了。不曾想,旁人有的,自己什么都会有。 郁方话说的这么轻松,可是这上上下下,魏伊人不信全都是旁人安排的。说到底,郁方跟自己一样,婚事没长辈的操持,老太太虽然真心待郁方,可毕竟年岁已大,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安排。 太后娘娘那,公事一堆,就算有心管也就是顶多,安排礼部的人操心。至于国舅夫人,不管姜大人说的真真假假,可看郁方这个样子,该也与国舅夫人并不亲近,人家自没有这份心思,周全处置。 说白了,两家的事,现在全都是郁方一个人扛。 魏伊人现在公差正在关键的时候,确实忙不过来,可人家郁方,掌管整个吏部,也一样抽不开身。 如此一来,魏伊人心中满是内疚。 “怎,这般眼神看着我?”郁方微微挑眉,“孔雀求偶还知道开开屏,我难不成还不如个牲畜?” 至于,这么点事好似就感动了? 傻姑娘啊。 “郁大人莫要宽慰我,您做的事就是比我的多,毋庸置疑。”至于说什么求偶的,照这么说,那些成婚夫妻,一直就应该男子自己付出? 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该相互扶持。 郁方看魏伊人一脸严肃,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你跟我分的这么清,那么,算是夫妻之道吗?” 既是相互扶持,那就换一个说法,魏伊人忙不过来,正需要人帮衬的时候,郁方有这个能力,搭把手又能如何? 夫妻之间谁先付出,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在生活中互相帮持,在公事中,魏伊人与郁方心意相通,无论是武将还是言官,魏伊人如何不算是在帮郁方? 郁方是魏伊人未来夫婿,也算是她的伯乐。若细算下来,还是郁方占了便宜。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说着,突然没忍住相视一笑,到底,生分了。 暖暖的晚风,吹的马车里好似都热了起来。 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郁方拉着魏伊人的手,一直没放开。 郁方猛的收回自己的手,不敢去看魏伊人,“嫁衣,让宫里的绣娘赶制,你何日有时间,让人给广廷送个消息,让绣娘出宫给你量个尺寸。” “这衣裳,我已经寻了绣坊。”这点事,随便寻个绣坊都能做,虽说是赶了些,可是只要加银钱,总是能做出来的。 “外头的绣娘,哪里比的上宫里的?”郁方不认同的摇头,成亲是大事,你若是实在讲究不来的,那是没办法。既然有能力用最好的,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这一个退而求其次,让魏伊人红了眼眶。 当初嫁给郑路,因为老侯爷身子不好,也是一个很急切的姻缘。时间仓促,说句难听的,能糊弄的便糊弄。 彼时,魏伊人到底也是头一次成婚,有些细节也是希望做好一些。 那边,给自己永远是退而求其次,只看时间不看旁的。 而现在,她以为是报恩,可郁方真正的,在用心的张罗。 “好,便听你的。”自己没时间了,总不能拖郁方的后腿,连个尺寸都不量,非要用次的恶心郁方。 郁方抿嘴轻笑,突然的沉默,让马车里头比刚才更热了。 郁方的手指放在椅子上,一点点的挪动,而后碰触了魏伊人的指尖。 点了一下,慢慢的压住。 明明只是指尖相碰,却好像做了这世上最亲昵的举动。 到了魏伊人门外,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的,还是因为心里的缘由,魏伊人的脸红红的。 “我瞧着时辰不早了,不若郁大人就在这凑合一晚?”魏伊人到底不忍心,郁方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便顶住旁人的揣测又何妨? 郁方知道,这个是时候应该矜持的拒绝,这样才能更好的勾住魏伊人的心。 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随即点头,“好啊。” 这就大摇大摆的跟魏伊人进了院子。 进来之后,便说渴的厉害,这次是魏伊人邀请来的,肯定要作陪。 月下清风,水中映明月,映美人。两个人随意的闲聊,或是诗词书画,或是官场规则,相谈甚欢。 倒是让郁方,感受到了,何谓红袖添香。 次日一早,如同上次那般,早就不见郁方的踪影。 昨个官员们都吃了酒,沈大人便交代了,今个可以晚一个时辰过去。 这么一算,正好可以去送叶小将军离开,不必特意跟沈大人告假。 魏伊人住的地方,若是抄小路,去城外的官道上,倒是比东边正路的城门口要近些。 魏伊人让香附拿了包子,想着边走边吃。按照军营的习惯,叶小将军今个离京,多是一早就要走,希望不会误了时辰。 到了官道口,魏伊人靠在马车上在那透风。 听着有马蹄声响起,魏伊人赶紧起身看了过去。一辆蓝色的马车,看样子该不是叶小将军。就他的性子,肯定是要骑马走的。 瞧着不是自己等的人,魏伊人兴致缺缺的,又重新靠在马车上。 “姑娘,天热您多喝点水。”香附捧了杯子过来,在官道上等人,不知为何,即便有树荫遮着,也还是觉得燥热的厉害。太阳,也比以前大,烤的人头顶都是热的。 吁。 路过的马车在魏伊人这停了下来,御史台白大人探出头来,“老远看,便像是魏大人的英姿,果真本官瞧的不差。” 不知道,怎么会遇见御史台的人,魏伊人跟香附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晦气。 “白大人眼力真好。”魏伊人不冷不热的应承了句。 白大人原本是坐在马车上,掀着帘子跟魏伊人说话,可不过只是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为何他这般激动的什么,竟然直接让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瞧着他身上穿着圆领常服,该是不是有公差在身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欠打! “本官怎么可能眼力好?”白大人的语气很冲,他过来好似并不是来打招呼的,而是来从同魏伊人吵架一般。 “本官若是眼力好,怎么会得罪最不该得罪的人?若知今日,本官该三叩九拜的迎魏大人回京,若是这般,本官也不会落的现在的下场。”白大人说的口沫横飞,话是好的,可表情却像是要吃了魏伊人一样。 魏伊人眉头紧锁,听听白大人这话,太又失风度了,“白大人,慎言。” “慎言,本官当然要慎言了。本官若是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那不得落得个死无全尸得下场?”白大人那唾沫,在太阳下都看着,一直往外喷。 魏伊人耐心渐渐消退,她可没有挨骂的嗜好,“白大人,身为言官却不管不住嘴,朝廷无论做什么也是白大人应得的,与本官何干?” 说白了,魏伊人就送他俩字,活该! 白大人伸手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厮,“是啊,是本官应得的。本官一不会勾引男人,二不会背地使阴招,可不就是落什么下场都应该?” 虽说朝廷好似没问责白大人,可文书一下,白大人错了已经明说了。 他已经是御史台的老人了,本来混的有头有脸的,可是经此一事,什么脏活累活都往自己身上推,什么人都能过来踩自己一脚,这不大热天的,白大人还得出京城办差。 左右,朝廷是不杀言官的,白大人越想越窝囊,直接拦着魏伊人就骂一顿。即便郁方知道后又如何,左右此刻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 言官的本职,便是说话。吏部下那文书是什么意思,变相的让言官闭嘴?郁大人那么精明的人,办出眼下的糊涂事,那自然是被魏伊人迷惑了。 人有了一定的地位,就已经不会自省了,出了事,白大人只会怪在别人的身上。 郁大人的事,他觉得是魏伊人的缘由。还有京兆府的事,平日里京兆尹看见谁不得点头哈腰的,这次却这么强硬的应对,在他看来,那自然也是魏伊人捣鬼。 “呦,魏大人不高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本官知错了,本官就应该跟旁人一样,捧着您的臭脚。”魏伊人这还没说话呢,白大人又在那阴阳怪调的嘲讽。 到底是言官,嘴皮子利索。 之前遇见都有旁人在场,白大人还能跟魏伊人一句一句的说话,好歹不说讲个理。 而现在,他就单纯的泼妇骂街。 香附立马伸手拦住了魏伊人,她站在了前头。你要是这么骂人,香附可真是太擅长了,她左手掐着腰,“年纪一大把了,自己一事无成窝囊无用,在这学会撒泼打滚了?你自己比不上别人就骂人?怪不得你没出息呢,老天还真是开眼啊。” 香附骂人就往狠的地方去,男人嘛,不就害怕旁人说不行? “我还真见识了魏大人的规矩,主子说话,一个下人都敢插嘴,这要是放在别的府里,早就乱棍打死了。我知道了,这就是有其主必有其奴!”鲜少有人能跟香附对骂,白大人倒是有些本事。 只是,香附听了不仅没恼,反而脸上还挂着笑,“我家主子如何用不着您操心,您那么好怎么还连累了御史台?我还以为,圣上得将您挂在城墙上,让我们好生得学习。” 香附捂嘴轻笑,“学学什么叫,无能狂怒!” 而后还用眼角上下打量白大人,“可怜啊,啧啧,真是可怜啊。” “这个贱婢!”白大人说别人行,若是别人说他,一下子就受不住了,扬手就要朝香附打去。 魏伊人现在是朝廷命官,出门肯定要带人保护。 白大人一扬手,自有人冲上前去,用刀剑对着他。 白大人那边的家丁,也拿着棍子准备上来一战。 偏生这个时候,一把长箭擦着白大人的耳边飞过,掠了白大人一缕头发,头发散落一缕,自是狼狈。 “谁!”白大人捂着他的耳朵,刚才冰冷的箭头划过,让他心猛的一提,其实也没感觉到疼,就是心里面觉得,大概是破了。 马蹄声传来,卷着扬起的尘土,叶小将军坐在马背上,手中拉满的弓,依旧对准白大人。 白大人连忙往后退去。 他自是识趣的,叶小将军的弓箭,那是专门杀人用的,他一个文臣,怎能挡的住,“叶小将军,可是有什么误会?” 叶铎离着的远,听不见他们的争执,可是却看的见,白大人扬起手来,准备打香附。 叶铎想也没想,直接射箭阻止他动手。 “大概是有些误会。”叶铎思量着点头,可是拉的满弓,哪有不射的道理? 白大人刚松了一口气,叶铎的箭直接射向了他头上的玉冠,白大人头发全数落下的瞬间,直接吓的瘫倒在地。 叶铎收了弓箭,看的看白大人一眼,只是从马背上跳下来,冲着魏伊人抱拳。 他明明没有看香附,可是,却因为回避,反而更是满心都是香附。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叶铎的眼睛有些发红,好几次他都想,要不直接将香附掳走算了。 可是,因为喜欢,不舍得让她为难。 魏伊人长叹一口气,转头让香附去端准备好的酒水,“此去,愿小将军,一路顺遂。” 对于叶铎跟香附的事,魏伊人尊重香附的选择。 叶铎双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恰在这个时候,后头的队伍也跟上了,叶晨也在里头,看见魏伊人,连忙跳下马背。 “小妹,莫要再送了,你一会儿跟着魏大人,一块回京。”都已经送出城门了,终有一别,不若,就此分开。 倒在地上的白大人,此刻缓过劲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反应过来,叶铎这是在替魏伊人出气,“叶小将军,这是京城,不是你野蛮的边关。” 啪! 这还没说完呢,叶铎的长鞭直接扫了过去,鞭尾正好甩在白大人的嘴上。登时,白大人的嘴里就冒了血。 “兄长,叶小将军。” 魏伊人跟叶晨,赶紧将叶铎给拦下。 白大人一个文臣,哪里受的住叶铎动手?这要不拦着,几下不得要了白大人的命? 叶铎这边,本来心里就很难受,偏生还有人不识趣的往前凑,那自然就要拿他撒气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惹到铁板了 叶小将军冷冷的瞪了白大人一眼,“我叶家,即便远在边关,收拾你还不在话下!” 要知道,边关凶险,除了明面上的,不定还要有什么细作,在边关的将军,哪个不厉害? 真要想着杀人,自能悄无声息。 白大人害怕叶家的本事,却又不认同叶家。 只是在叶铎的注视下,在叶铎满含杀意的眼神下,白大人捂着嘴沉默着。 叶铎看白大人不再多言,这才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叶晨,“我有数。” 而后嘴唇微动,“你自己在京城,要好好的。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寻魏大人商量。” 叶晨能得好差事,叶家都知道乃是魏伊人帮忙,明知道不好麻烦魏伊人,可是在京城,他们最信任的便是魏伊人。 叶铎冲着魏伊人抱了抱拳,一切就在不言中。 他忍着跟香附说话的冲动,狠心转头离开。 只是在上马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没忍住看了香附一眼。 纵有千般不舍,可却无可奈何。 既然香附不愿意跟自己离开,既然两人注定无缘,那就当不熟吧。不会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有人揣测香附。 香附也在看叶铎,四目相对,不过是瞬间便说出了千言万语。 叶铎当然是好的,他少年英雄意气风发,他仗义有担当,他体贴心细。香附自然是心动的,可那又如何?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非要有什么情呀爱呀的,更是要各处都合适。 偏偏,香附与叶铎并不合适。 理智,战胜了情感。 选择,目送叶铎离开。 白大人不会知道,他挨打是因为惹了香附。 叶铎只遗憾,便是临走的时候,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护她一次。 “滚!”叶铎坐在马背上,可还是怕白大人找他们的麻烦,鞭子指着白大人,看着他们离开,叶铎才带着队伍朝远处走着。 叶晨看着熟悉的人,越走越远,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魏伊人拍了一下叶晨的肩膀,也许哭出来,就能好受些。 叶晨揉了揉眼角,嘴角勾起,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这人,天生凉薄。” 从小,受人虐待,没有被爱,便不会去爱人。 好似说的没错,只是魏伊人却不揭穿她,若真的不懂,都已经出城了,她为何还要继续送叶家的人? 若真的凉薄,明知道郑路犯了错,可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反而是因为更重情谊。 看叶晨难受,魏伊人邀她上自己的马车,俩人一道回城内。 “什么时候去卫所?”叶家人在这,因为马上要分离,叶晨一直没去当差,现在叶家人离开了,想来得该忙正事了。 知道叶晨心情不好,魏伊人便想着寻个话题,俩人聊着。 “明后日吧,我等着去了吏部问问。”叶晨这些日子无心公事,还不知道要走什么流程。 说起吏部,叶晨少不得提起郁方,算着日子,他们的好事将近,叶晨说,等着他们成婚,叶晨一定要都喝些酒,将兄长的那份都喝出来。 “这自是应当。”若是叶晨愿意,魏伊人的酒水管饱。 说起婚事,叶晨踌躇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我也定亲了。” 圣上都说了,让叶晨留在京城,姻缘美满。那自然是要,找个男人的。让圣上安心,他们叶家的忠心。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让自己留在京城,那就在京城成家。 “对方是什么人?”这么着急?魏伊人有些惊讶的问了句。 “也是武将。”叶晨淡淡的说了句。 左右她姻缘不顺,找谁不是找?就是挂个名罢了。 对方是曾在战场上立过功的人,因为受伤后,胳膊使不上力气,不适合再上战场,就在京城领了个闲职做着。 对方倒是老实能干的,原配夫人走了以后,他也没有另娶,自个拉扯着孩子。 叶晨去那边也省心,就是个搭伙过日子,他给叶晨名,叶家自然也有好处给他。将来孩子想要从军,叶家就算他外祖家,多加照拂,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差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叶晨这样子的,高门大院进不去,你若寻个庶民,不定也还得一地鸡毛,倒不如寻个志趣相投的,都是武将平日里碰面也能说上话。 再则他未娶,说明是重情谊。人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魏伊人无奈的叹息,圣上的决定,太后都改变不了。 叶家在外头卖命,女儿在京城入质,总让人唏嘘。 不过好歹不说,还有公差在身,叶晨靠自己也能在京城立足。 马车才走了没几步,下头人匆匆的过来,说是府中有消息,圣上宣叶晨进宫。 这个时候圣上宣叶晨又要做什么? 可是魏伊人官品太低,没有召见,不能入宫的。 看出魏伊人的担心,叶晨拍了拍她的手背,“想来就是体恤问候。”毕竟,叶家人这才前脚出城,你后脚就召见? 能有什么事? 要么是慰问,要么是敲打。 叶晨许诺,若是有什么事,等着出宫后肯定会跟魏伊人说的。 魏伊人这才作罢。 正好,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不好耽搁,免得回京兆府,误了时辰,迟到总是不好的。 魏伊人这算是,踩着时辰进门的,她到的时候,其他同僚几乎都到了。 “魏大人,魏大人。”一看见魏伊人进来,姜大人手里面还抱着册子,一路就跑了过来。 御史台的事情结束,姜大人这就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重新大嗓门的吆喝。 “姜大人。”魏伊人笑着点头打招呼,“瞧着您,可一点看不出,昨个吃酒的模样。” 姜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喝了多少场了,我早就练出来了。” 在官场上打拼的,你酒桌上,哪个不是个顶个的英豪? 吃了酒吐一吐睡一觉,次日又是精神抖擞的一日。 “我今个来的早,有一处好差事,可先想着魏大人了。”说是,前几日下雨,有一处官道被冲坏了,这几日得安排人去修道,京兆府的人,肯定要去盯着。 这个差事,看着是要外出,灰头土脸的,可是却是个好差事。 首先,你出不了岔子啊,就修一截路,跟修桥还不一样,你桥修不好,万一塌了一旦死人,那可是大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分脏 修路的话,就算修不好,顶多就是不好走,大不了再重新修就是了。 再如何,肯定出不了大事。 而且,修路这是纯花银子的差事,公家不管你给拨多少银子,银子在自己手上,想怎么花,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跟银钱打交道的事,几乎都是好事。 而且,这就修一截路,也耽误不了魏伊人成亲的日子。 更要紧的是,年底的时候,大家都要总结这一年自己做的成绩。若是做的不错,顺道就能抬抬官位。 不定,魏伊人这个新人,年底的时候,也能赶的上这么一场。 升官,长俸禄,嫁高门,都不耽搁。 姜大人压低了声音,“这次,可算是我让魏大人的,他日,魏大人莫要忘了我的好处才是。” 姜大人的性子就是这样,小心眼特别多,即便是报恩,也还得让魏伊人念着姜大人的好。 魏伊人点了点头,“自是记着姜大人。” 点头应奉了句,也不往心里去。 不过很快,沈大人那边送消息来了,这差事果真是落在魏伊人身上。不过,却让曹大人跟魏伊人一道。 也算是,带带魏伊人。 下午曹大人来跟魏伊人商量的时候,面上其实并不算好看,“按照咱们这规矩,既然你我同去,省下的银子,咱俩五五分。” 本来,这是一个人的差事,现在俩人盯着,在曹大人看来,他自己的银子就少了。 即便曹大人再老实,利益被人分割,心里肯定也不痛快。 而且,在曹大人看来,这事主要是自己负责,魏伊人只是学的,白捡的银钱。 虽说,曹大人也知道,魏伊人身后有郁方,这是一次送礼的好机会。他应该一分银子都不要。 可是,曹大人舍不得啊,他还不到那种那么多银钱扔出去,不心疼的。 而且,郁方什么没见过,这点银子送出去,人家也许都不往心里去,白白的往外扔。 再则说了,魏伊人在之前就拒绝了不少人,说什么沈大人敲打她,办公差的时候不能分心。可大家也不是傻子,说到底也还是魏伊人自己没那个心。 若是魏伊人真要揽财,沈大人能将人如何? 如此,曹大人更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了。 魏伊人看曹大人的脸色不好,当下就明白了他这心思,“这怎么使得?”魏伊人连忙摆手,“我只是跟您学着处事,力都是您出,我捡现成的便宜,哪有这样的道理?” 曹大人心里不痛快,可真到魏伊人这么说的时候,又觉得不好意思。 好像,就是他欺负魏伊人。曹大人到底不如姜大人不要脸,他的良心也会痛,“这,你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往外跑,也不容易。” 一分银子不给,也不是个事。 魏伊人笑的不以为意,“去外头办差,本来就有银子添补,我拿到手里的银钱也不少。” 除了添补,你去外面办差,还有住客栈的银子。 因为京兆府管的就是京城下头的州府,说白了都还是没出京城,你早晨早起一会儿,也就不用住客栈,这个银子你就又省下了。 “这如何合规矩?这若传出去,我还如何做人?”曹大人思量片刻,还是摇头。 看曹大人实在为难,“如此,那我取两成银子,咱们就算是按劳分配。等着以后我主事了,该守什么规矩,再守什么规矩。” 魏伊人也不是烂好心,这次她毕竟没有正式办差,吃亏也就吃亏了。但是,没有下一次,将话直接说在前头。 当然,曹大人的心眼虽没姜大人那么多,可也绝不单单的就是因为好心。 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早就不复年少的单纯。人家也会害怕,虽说这银子已经算是默许给主事的官员,分一点。可是默许是默许,到底于理法不容,魏伊人一个铜板不拿,万一想着立功,转头就跟沈大人检举了自己怎么办? 当然,这种事沈大人早就知晓,不会说什么,可若是让吏部的人知晓? 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魏伊人开口,多少拿点,那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曹大人自也放心,“如此,那就按魏大人说的办。” 因为他有良心,这次办差事,自然更是要多为魏伊人想。 官场之上,很多都是身不由己。 魏伊人在乎那点银子吗,并不在乎,可真要因为这银子去告这些人吗,也不会的。 魏伊人想起叔父,大概他也是在这些圆滑中,迷失自我,以为,当官就是为了捞银子,而不做实事,本末倒置。 上次姜大人直接送银票的事,魏伊人可以直接送到沈大人跟前,可是这次的事,跟上次的性质不同,魏伊人便压了下去。 这才说完,他们便瞧见郁方来了。 曹大人当下就心跳入鼓,手心全是汗。第一反应便是,完了完了,果真吏部知道了此事。只是慌完后,才反应过来,郁方该也不知道,他跟魏伊人说的话,这次过来定然还有旁的事。 魏伊人看了一眼曹大人的表情,就知道曹大人想多了。 也在心中庆幸,郁方幸好来的早点,不然得让曹大人误会自己。 看郁方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在门口给郁方行礼。 曹大人反应过来,连忙快走了几步到门口。 魏伊人站在曹大人身后,像旁人一样,抬手抱拳。 看着郁方越走越近,魏伊人垂着眼都不敢看郁方。 这还是他们在确定关系后,头一次在这么多同僚跟前露面。 总还是不习惯,或是紧张。 所幸,郁方没有主动过来跟魏伊人说话,长衫的衣摆在魏伊人跟前滑过,往一侧走去。 看样子,该是有事寻沈大人。 魏伊人松了一口气,幸好郁方没多言。 “魏大人,那本官先回去了。”曹大人此刻满脸堆笑,跟魏伊人招呼一声,赶紧离开。 另一边,沈大人听说郁方来了,弯着腰拎着官服,赶紧出来迎接。 “郁大人。”见着人,沈大人连忙将手中的衣角放下。 郁方抬手示意沈大人不必行礼,“吏部,例行行事。” 说话的功夫,郁方已经大踏步的进了屋子。 吏部要督察,上下官员,包括人员调动,都要入册,跟沈大人这边核对一下,免得有谁遗漏。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给夫人做主来了! 这事说快也快。 当时太后娘娘将魏伊人安排在京兆府办差,郁方已经看过了他们的人员调动,这次,真的就是例行公事,随口问几句也就作罢了。 聊完公差,沈大人自是要留郁方吃茶的。 沈大人心里清楚,郁方成日里忙的很,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么小的事,专门跑一趟。他轻轻的拨着茶杯上面飘着的茶叶,“郁大人难得过来,按道理说,有新人过来,总要跟吏部反馈一下新人的表现,今个我偷个懒,便不用专门跑一趟吏部了。” 既然郁方不可能因为小事过来,沈大人思量着那自然是因为魏伊人。只是他不会主动提魏伊人的名字,拐着弯说着,恰巧说到魏伊人罢了。 郁方低头抿茶,这种感觉好怪异,就跟小时候,夫子会跟祖父说起自己的课业如何。 自己是魏伊人的夫,可不想当什么长辈的。 “沈大人多虑了,太后娘娘看重的人,有沈大人亲自带着,吏部自然放心。”郁方立马将这个话题拦住了。 在公事上,并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跟魏伊人牵扯。 一顿,郁方长叹一口气,“我这是遇到棘手的事,寻个理由出来散心,偷懒罢了。” “难得还能遇到让郁大人为难的事情。”沈大人笑言,并没有当回事。 郁方什么人?这世上怕是能让郁方这么为难的人还没出现。 话说到这了,郁方自然将就提起,今个御史台白大人的事。他不会提白大人辱骂魏伊人的事,而是说白大人跟叶小将军,官道上起了争执,两人大打出手的事。 “你说说,这不是让圣上为难吗?”郁方轻轻摇头。 无论如何,白大人是京官,你对人家这个态度,更会让人想多了。 偏生,郁方已经出面敲打了御史台了,你要是直接发问白大人,会让人觉得御史台就此失势,跟郁方为敌,御史台被打击太厉害,并不是好事。 郁方这么一点,沈大人立马就明白了,“下官与御史台丞倒有些交情,不若,下官送个消息提点一下?” 这事,最后他们御史台内部处置。 “如此就劳烦沈大人了。” 郁方这么客气,沈大人自然不敢应承,一来,郁方的官品在他之上,二来,他们与御史台闹矛盾,郁方也算是站在了京兆府这边,他本就欠着郁方的人情。不过是帮忙说几句话,没什么值得感谢的。 郁方在京兆府少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出门后广廷该查的也查清楚了。 这白大人夫人是个有手腕的,在白家内宅说一不二,而且人家嫡出的也有出息,这才导致,白大人将目光都放在嫡出的身上,对于庶出的,多不管不问。 但是,这都是明面的,实际上,他的嫡子也是个混不吝的,在外面养了个女支子当外室,因为养在京郊,做的隐蔽,没有什么传言。 “如此,帮着他闹起来吧。”郁方冷冷的丢下这句话。 白大人不是张口就是仁义道德,那他要瞧瞧,当自己的儿子,不顾身份的做出这种事来,他又如何参他自己? 官道上的事,郁方知道后很是生气。 只是他的身份,不能像叶小将军一样,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顿打。 但是,自己的女人,自己护着。 魏伊人可以不在乎,这些个口舌之争,可郁方咽不下这口气! 另一面,沈大人送走郁方后,立马就让人给御史台那边送信。因为白大人的事他们达成和解,也算是有交情了。 这个时候送消息过去,只说晌午用膳的时候碰见郁大人了,听郁大人提了一嘴,白大人竟然跟叶小将军在官道上起了冲突。而且,被人瞧见了,已经在郁大人那告状了。 沈大人也是跟那边说一声,他们虽然跟白大人有仇,可是两边已经和解,自然不会揪着不放,这事若是闹起来,可别让御史台误会是他们京兆府的人,阳奉阴违,背后报复。 就这么随便捎话,那边就懂意思。 不管是谁告的状,他们先一步惩治了白大人,便是圣上问起,也有的说。 白大人不知道,比起叶小将军来,郁方才是可怕的,悄无声息的就将人整治了,偏生人家还摘的干干净净的,谁人也牵扯不到郁方的身上。 晚间的时候,叶晨那边也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圣上召见她也没什么事,就是慰问关怀罢了。 魏伊人这才放心下来,对于皇帝,现在真的拿捏不准。 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很快就到了国公府送大定礼的时候,礼部的人亲自主持,有太后娘娘的人陪着郁老太太,魏伊人全程都不用露面,就好像父母都在,她只用躲在自己的屋内,听着正院传来的一阵阵唱礼的声音。 小定礼,镖局已经从广阳郡送来了,再加上大定礼,可以说,便是公主成亲,有这些聘礼都足够了。 等着魏伊人出嫁的时候,她本身就有不少嫁妆,聘礼她肯定也都带回去,到时候真正的十里红妆。 其实,她跟郁方的婚事,算起来比当初跟郑路的还要仓促。 可那时候,郑家说的什么,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聘礼就按照下头的规则给的,根本不是京城侯府下聘该有的礼数。 珍惜还是利用,真的很明显。 也幸好,她与郁方没几日就要成亲了,不然这么多东西,魏伊人都没地方放,还得赁处院子,专门放礼。 这一日,周氏也一直在魏伊人跟前提点着,可以说今日所有都很是顺利。 不过,待魏伊人成亲的时候,周氏就不过来了。刘二公子病着,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有可能去了,说是最近刘二公子的身子又差的很,万一在魏伊人成亲的时候,家中出了白事,自己就不算是全人,若这个时候还来参宴,不吉利。 大定礼之后,再有十来日成亲,正好魏伊人可以将手中的差事给办好了。 魏伊人是坐马车去办差的,在路上也可以补觉,分发下来住客栈的补贴,魏伊人也算是省下来了。 郁方已经为自己做的足够多了,等着嫁过去,上下打赏总还不能还让郁方再添银子吧?国公府那种地方,赏银肯定得比别的府要多。 还有将来,万一有了儿女,到时候他们成亲,总不能光指望公中,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要有单独能给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虽说有神医给调理身子,近来也没再犯病,可是身子到底算不算的了大好,魏伊人也是没数的,只能成婚后再看了。 魏伊人在马车上眯着,等到了地方,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曹大人是个积极的,魏伊人下马车,就看着他已经到了,在官道上转着圈,似是在研究什么。 听着动静抬头,看着魏伊人过来了,他连忙招手,“魏大人早。” “我估摸着,有个七八天就能完工。”曹大人这是在抬脚丈量这块损坏官道的尺寸。 他说的自然是最长的天数。 这种事也不是曹大人第一次做,已经有数了。 他教了魏伊人几句,工部的人也过来了。虽说都听到过魏伊人的名号,可是在这里,魏伊人的官品最低,打过招呼之后,也就没人跟魏伊人说话了。 在来之前,他们都打听了,工部负责的人什么性子,京兆府的人什么性子。等着包工的人一到,俩人都送了礼。 包工的汉子不知道魏伊人的底细,只当她是新人,笑了笑也没说话。 等着一众人商量好了,曹大人才招手将魏伊人领到一边,“开工前要先上供。”不远处,已经有人摆了供桌,上面放了一个猪头,一只鸡,还有一条鱼,“但是按着规矩,姑娘家是不能在这的。” 祖宗说的,女人在这晦气,办大事的时候,女人都得回避。 虽说修路也没什么危险,可毕竟也算是大事,还是遵守了比较好。 女人怎么就晦气了?你们都是女人生的,要晦气就一起都晦气!“如此,我在马车上坐着便是。”不过魏伊人也没跟曹大人争辩, 不为难曹大人,毕竟这些,都是小事。 上了马车,魏伊人掀了帘子往外瞧,三个男人在那说说笑笑的,尤其包工的汉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有谋算的。 魏伊人心中有了衡量,交代香附,立马回城雇人过来给做工的人,熬绿豆汤。 这天热的厉害,这些人顶着大太阳在外面做活,可别中暑了。 香附看了看,这么多人呢,得花不少银子。魏伊人都不舍得住客栈在这省银子,平白的用在旁人身上。 心里嘀咕归嘀咕,可香附很快就安排去办。 上供的时候,还放了炮仗。 魏伊人便转到马车另一面去看,用的料已经开始入场了。大小不一的石头,堆了好多了。 等着人家上完供后,下头的人就开始做活了。他们三个人就在旁边闲聊,东一句西一句的,倒是聊的热闹。 好似,都将魏伊人忘了。 太阳越升越高,魏伊人戴了帷帽遮阳,他们过来,自是为了监工,也不用做活在一旁看着。 下雨倒灌,路有坍塌。 做活的人这就开挖,重新打上地基。 挖的过程倒没有什么好看的,等着支锅熬绿豆汤的时候,曹大人赶紧寻了个借口朝为伊人这边走来,“魏大人可真是,心细周到。” 魏伊人又不算是主事的,你请人家喝汤,那曹大人是不是也得请人吃东西。 面子上的事,曹大人也的顾及着。 魏伊人连忙摆手,“下官可没有这么多心思,下官这也是头一次跟着曹大人出来看工。” 魏伊人没明说,曹大人瞬间了然。 魏伊人不懂这事,那肯定是郁方提的了。一听是郁方的意思,曹大人心里也舒坦了,他的官品,肯定不能跟郁大人相提并论。 他们在这说话,工部的人也过来的了,少不得对着魏伊人说两句好话。 晌午的时候,魏伊人又让人煮了好些鸡蛋送过来,做活的人累了,肯定要吃的好。 包工的汉子,一看魏伊人自掏腰包出银子,估摸着这人背后有些实力。 他是个粗人,又不爱念书,所以,即便听到过魏伊人的名讳,也无法想象她有多厉害。只不过,眼观鼻鼻观心,从曹大人的态度,能推测出魏伊人不是一般的新人。 头一天,就光是挖开路,倒没什么看头。 等着次日,魏伊人就看出不对来了。 怎么重新打地基的时候,大小石头铺的不平不说,连沙石都没滤,你这要浇灌下去的话,跟本不会将所有的空隙都填满,等着再下大雨,或者是走的时间长了,这块还得塌下去了? 户部不是说,国库告急了?可看看在公差上,多是糊弄。 用不了几年,这条道又要翻修。 这算是什么,保着工部跟包工的人,财源广进? 岂有此理! 魏伊人抬脚直接朝包工的汉子那走过去,她站在一旁先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 汉子觉得一个女人,该也看不懂这些事,装做很忙的样子,想着糊弄过去。 “是哪位大人介绍你来的?你既然不懂得怎么修路?就不该接了这营生!”魏伊人说话很不客气。 你睁着个眼在这守着,就看着这些人在这偷工? “这位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汉子立马解释起来,说他这石头是从哪拉的,有多坚硬,说这些沙石,有多柔软,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料,这点工部的人都知道。 对于石头沙子,魏伊人倒是不懂,可是看这些人往下递石头,即便石头相撞顶多就掉点渣子,应该是坚硬的。 可是,他们虽然没有减料,可是偷工却是事实。 “魏大人,发生了何事?”正在跟工部的人闲聊的曹大人,听见这边争执,连忙小跑过来问了一句。 魏伊人指着一块第二层的石头,“劳烦曹大人,安排人将那石头掀起来。” 曹大人不解的看了一眼,但是他这人性子谨慎,亲自下去掀开,大石头挪动,掀开一看沙石还在沿着缝隙往下流。 刚才有个略大的石籽卡在上面,上面被人碰到了,缝隙大了,这才重新填满。 看到这一幕,曹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恰在这个时候,香附按照魏伊人吩咐的,招呼下头做活的人,天气炎热,喝点绿豆汤解暑再做活。 “你是想害死我!”曹大人上来后,沉着脸冲着工部的人斥了一声。 京兆府的人过来,才是真正的监工,这些个活计里头这些门道,肯定还是指望工部。 工部不作为,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不到哪去。 且不说曹大人的性子本就谨慎,在他看来,绿豆汤是郁方的意思,魏伊人此刻身后站着的有没有郁方的人都说不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成亲 你这么糊弄人,万一传到郁方耳朵里,曹大人本来是无心之失,再让郁方以为,他是故意的。 六部主事的,看着都是平起平坐,可几乎是默认,吏部为尊。 没人敢将丑事,闹到郁方跟前。 这只是其一,其二,御史台跟京兆府的过节好像散了,可是谁人心里不憋着劲?这些日子,该是以稳最主,万一出了什么事,被御史台的人盯上可不是自己能受的住的。 万该,小心为上。 魏伊人并不爱提郁方的名头,可是,她又不是主事的,只是个新人跟着曹大人来学习来了,自是人微言轻。 当然,魏伊人可以筹谋,甚至不需要提到郁方。可是,所有的谋算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是做好了,再去挖,还不是一样误工? “误会,都是误会。”工部的人看着曹大人脸色不好,赶紧从中间打着圆场,指着不远处的沙堆,冲着汉子斥了一句,“虽都是老人了,也不能这般放心,该盯着还是得盯着的。” 曹大人哼了一声,显然心中有数,也没搭理工部的人,径直走到自己的马车内。 魏伊人给不远处的香附使眼色,而后自己也坐在自己的马车跟前。 不一会儿香附回来了,说是果真工部的人知道这事。刚才香附偷听他们说话,那汉子报怨,本来这差事就不挣钱,还这么多事。 工部的人连声安慰,当时公文下来的时候一听是曹大人来,他也愁的慌,要是来的若是是姜大人,工部的人赚的银钱多不说,活还不用做,哪里用日日过来盯着? 朝廷当初就想着,两边来人,互相约束,多少也有点效果,只要一方不同意,另一方就不能胡闹。 俩人只当认倒霉,遇见了京兆府这俩人。 魏伊人听后气的牙痒痒,国库告急,御史台的人张嘴就要削减战死之人死后的抚恤银。可结果呢,这些文臣们贪墨的不少。 你本来做差就有补贴,也可以使用手段,省银子,甚至每次做差多往上报了银子。可你不能偷工减料啊。 对于这些人来说,路越修越差,差事接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倒是赚的是盆满钵满了。可是百姓们呢?重新修道,自然会有一段路被封,那些出地的庄户人,得绕大远,那些做买卖的人呢,也许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去做差。 如此算来,劳民伤财!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盛怒之下,都想直接将此事反应给吏部。 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告诉自己稳住。沈大人才是她上头的人,不能越级上报。 这才冷静下来,就看着工部的人朝曹大人走去,在那堆着笑脸,“虽说这事是有疏忽,可大热天的,大家都燥的很,想着快点做完差事,态度应付,情有可原。” 话说的委婉,可意思是,下头的人恐有意见,不好好给办差。 曹大人一听这话,当下都被气笑了,“银钱一天一结,在这做活,绿豆汤鸡蛋管饱,他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 还下头的人如何?少拿这话唬人。 只不过朝廷拨的银子有数,你早点做完,各处可以多分银子罢了。 别有什么事,直接推到下头人身上。 想到这,曹大人心思一紧,魏伊人说绿豆汤什么的不是她的心思,那就是郁方想的?郁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下头人的心思?或者说,吏部下一步就要拿工部开刀了? 曹大人想到这,连忙从马车下来,一定要盯好了。 吏部想做什么曹大人管不着,可不能让吏部的人抓着他的把柄。 这个差事,一定要办的漂亮。 工部的人嘴角抽动,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了,这下好了,曹大人这么用心的盯着,他们半点糊弄不了。 这一天终于过完,曹大人跟魏伊人结伴回城,走在路上曹大人忍不住抱怨,“原以为是个肥差,没想到差点被人害了。” 魏伊人点了点头,拍着心口的位置,“幸得曹大人一路提点,不然下官也不能发现他们中间的猫腻。” 听魏伊人的话,曹大人有些心虚,抹了一下鼻尖,“此事,我定要回去禀报沈大人。” 总害怕,百密一疏,还有什么事没关注到。 提前跟沈大人打了招呼,真要出事,沈大人心里有数,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护着自己点。 魏伊人点了点头,有事一定要跟上头的人反应,曹大人这事处理的算是明白,“下官觉得,除了说了难处,还要提意见。” 比如,该如何预防。 以后,京兆府派谁办差,先不提前透露风声,那些人不知道,就不能按照主事人的处事风格去变幻对策,至少能保证,用的是好料。 曹大人眼睛一亮,“魏大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真的,太有灵性了。 这个差事做完,魏伊人一算,曹大人分给她的两成利,正好补上了,她请下头人喝绿豆汤的银钱。 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办需要外出的公差,完活后都是可以休沐的,正好趁着这个空挡,魏伊人成个亲。 回京城这些日子,魏伊人脸上的红色淡去,倒是还了在京城的原来的模样。 一早的时候,魏伊人这就忙活起来了,礼部的人盯着,全部的人配合。 族中长辈已经接来了,外头招待宾客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魏伊人出嫁,莫要看着院子小,来添妆的人可不少。不说同僚了,还有书局商户,可都有表示。 一些有背景的书生,也都来凑个热闹。 国公府给的聘礼堆满了院子,魏伊人的嫁妆都快没地方摆了,再加上这么多添妆,东西摞的一层比一层高。 人都快没站的地方了。 魏伊人一早就起来,沐浴更衣。 坐在铜镜前,听着全福夫人在那说什么吉祥话,就跟念经一样,让魏伊人昏昏欲睡。 直到叶晨从外头过来,魏伊人才来了精神。 叶晨坐在一侧,看着魏伊人的脸涂了那么多胭脂水粉,都替她捂的慌,幸好现在天气变凉了,不然光脸上的汗,都能将妆容弄花了。 不过,满目的喜色,让人羡慕。 叶晨头一次成婚,闹的过于不堪,第二次招婿,因为在边关也一切从简,这次才发现,原来成亲是这般美好的事情。 听着魏伊人抱怨,叶晨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忍一忍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十里红妆 “想想郁大人,想来什么都值得了。”叶晨眨了一下眼,反正觉得郁方肯定会将魏伊人放在心尖尖上。 魏伊人啧啧两声,“难得咱们叶大人,也会打趣人。” 不知道为何,在魏伊人说完叶大人的时候,瞧着叶晨面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似是有什么心事。 可不等魏伊人问出话来,叶晨的表情就恢复了自然,“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种时候,魏伊人也该笑着打趣叶晨,可是,她的姻缘并不算圆满,倒不若不提。 晌午的时候,魏伊人让叶晨帮着自己取点糕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这个时候肚子咕噜噜的叫。 要是旁人怕是不敢,可是叶晨却不顾及那么多,魏伊人想要的她自是很快拿过来了。 至于说什么,吃点东西去了婆家不方便。 想来郁方,自能安排。 下午的时候,嫁衣穿在身上,到底是出自宫里绣娘的手,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上面的孔雀,加了金线勾勒,更显得高贵。 到了时辰,听着外头炮仗声响起来,族中长辈赶紧过来,魏伊人盖着红该头,拦门的估计还得过一阵才会放人进来。 魏伊人熬的口渴,趁着这这会儿个功夫,连忙抿了一口茶水。 许是因为,今日这套流程,魏伊人曾走过,反而没有上次紧张,便更自在一些。 听着吵闹声越来越近,族中兄弟背着魏伊人出门,礼部的人站在左右两侧,扬声说了些吉祥的话。 热热闹闹,吹吹打打,比上次还要响亮。 魏伊人坐在轿子里,耳边似还回荡着,刚才众人的祝贺声。 捏了大腿一下,这一瞬间恍然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又与人成亲了? 郁方坐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出发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他想要的女人,坐在了去自家的轿子上,以后便是自己的妻。 大红色的喜服,如同郁方的心情一般,被风吹的扬了起来。 另一边,郑路被身上的痛苦折磨的睡不着觉。他到底是个男人,被当成女人一样折腾,有违纲伦。就算平日里曲意逢迎,也仅仅只是因为,想让自己少受些痛苦。 饶是如此,不可言说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伤口,上了药也得不了痊愈,经常疼醒,因为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苦不堪言。 之前叶晨来看他的时候,他还有心气劲辱骂叶晨,可现在,只觉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一日算一日。 楼里大人都是昼伏夜出,好久没有看到太阳,即便已是下午,可却依然觉得刺眼。许是因为外头吹打的声音太响亮了,让郑路忍不住走出门去看看。 他出来的时候,郁方的马已经走在前头,他看见的只有一抬抬的嫁妆,从眼前路过。 回头望去,却是看不到头。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出嫁有这么大的排场。 郑路想,若是自己能迎娶到这么有本事的女子就好了,吃穿一辈子不用愁了。 看着围观的人众多,郑路挤在前头,打听了一句。 听到人家说,这是郁大人跟魏大人成亲。 郑路的心里猛的颤了一下,郁这个姓并不多见,京城中能有这么大排场的,自然是国公府。可是,魏是谁? 郑路想到了魏伊人,连忙摇头,不可能,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用这么大场面的迎娶一个二嫁妇? 莫要说国公府了,就是当初落魄的侯府,也不可能迎娶这样的女子。 “竟是,两位男子成婚?”郑路讪笑的又问了句。 既是两位大人,那肯定都是男子了。 旁的人呸了一声,“胡说的什么,国公府的郁大人,迎娶朝中女官,魏太白之女魏易安,太后娘娘赐婚,男才女才,天造地设!” 说完之后,人家上下打量郑路,看着该是个男子,可是身上穿着轻薄,跟个女子一样。脸上还涂的跟白墙一般,胡子也都没有。 路人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看郑路的眼神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怪不得能说出什么,两位男子成婚的话来,感情他就是断袖! 郑路被路人的眼神刺痛,赶紧退离人群,只是心里翻涌,难受的厉害。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落的这么凄惨的下场,而魏伊人光鲜亮丽? 还有郁方真是犯贱,竟然迎娶自己不要女人,半分不顾及国公府的体面。 还太后娘娘赐婚,魏伊人那般下贱的货色,凭她也配? 郑路燃烧着怒火,却无处发泄。 他很是想豁出去,直接冲进迎亲的队伍,用自己这条贱命,给魏伊人添堵。 可是,这也只是盛怒之下想想罢了,毕竟,估摸还没冲进去,怕是就被发现了。 死这个字,说好说,可做起来,并不是一般人都能有勇气。 退到角落里,郑路靠在墙角坐着,抬手挡了挡天上的台上,眼角忍不住落了泪。 “路哥儿。”老太太的声音让郑路回神。 郑路连忙站了起来,“娘,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老太太慢吞吞的从袖子里取了一瓶子药给郑路,“我这会儿个得空,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真的能碰到了你。” 别看郑路看着出入自由,楼里的龟奴会在后头跟着,若是有逃跑的意图,很快就会被人抓回来。 而人家给郑路的东西,在进楼之后,龟奴也会查。 郑路跟郑婉是最下等的人,他们的死活楼里妈妈根本不管,身子疼的受不住了,都是老太太自掏腰包给送药来。 每次,都是两个人的。 “娘,今个怎么就只有一瓶?”郑路疑惑的问了句,他摊开手掌,还等着老太太再拿一瓶出来。 可老太太摇了摇头,却没有再拿的意思,“攀哥儿又病了。” 光指望朝廷的抚恤银,他们祖孙俩花,都捉襟见肘了。更何况,还要包了另外俩人的药。 尤其,他们的止疼药,实在是太贵了,老太太已经吃不消了。 孙子还小,若是现在不好好治,往后怕有病根,权衡之下,选了孙子,丢了儿子。 “娘,您再省省花银子,没有这药,阿姐会死的。”楼里也有其他姑娘喊疼,妈妈就直接去烫,能好就好,不能好就死了。 “呸!她若真死了,我得双手拍着叫好!”老太太提起郑婉,越想越气,若是没有她,该多好啊! 第一百八十章 恶有恶报 若是没有郑婉,魏伊人就不会跟自己的儿子和离,今日这些一抬抬的嫁妆,就都是郑家的。 “你说你都出来卖了,当初将自己卖给魏氏该多好?”什么郑路的心思,重要吗?难不成伺候魏伊人比伺候那些醉醺醺的男人还要难以忍受? 只要将魏伊人伺候好了,荣华富贵什么没有? 郑婉就是个扫把星,若是可以重新来过,她情愿一直没有郑婉出现过。 老太太现在已经没有高门大妇的体面了,说话也算是刻薄。 郑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旁人说自己也就算了,自己的母亲怎么能说自己卖呢? “娘,魏氏善妒,必不会有好下场,您且瞧着吧,进了国公府的门有她受的!”嫁到国公府,怕是只有死没有和离。 看郑路这自欺欺人的话,老太太颓然的摆了摆手,“你爱如何便如何了。”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送药了,以后如何他们与自己都无关。 郑路看老太太说完这话,随即转身,那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管自己了,随即快走了几步,拉住了老太太的袖子,“娘,我是您的儿子啊。” 老太太缓缓的闭上眼睛,“攀哥儿还是我的孙子!” 都是自家人,管谁不是管? 老太太想走,郑路却拉着不放,老太太气急,转身拿着手边的棍子就朝郑路砸了去,“你给我放手,你怎么有脸要求做这做那的?” 若不是被郑路连累,老太太怎么会落的现在的下场?明明,她还有聪慧的小儿子可以指望,可现在,小儿子变的痴傻,被郑路送到广阳郡,音讯全无。 自己原是恨他的,就该恨他! “你已经害的郑家丢官罢爵,难道非要害的郑家,断子绝孙你才满意?”郑派是傻子,现在都不一定活着了,郑路伺候了人,说句难听的,他如今就不算是个男人了。郑家现在,就剩下郑攀这一个独苗苗了。 老太太的银钱,自然是能省就省,将来还要留出银钱,给郑攀娶妻用。 至于郑路,活着还是死了,与老太太而言,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郑路也曾抛弃过她们一次,老太太自问做到自己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郑路慢慢的松开了老太太的手,那句断子绝孙太毒,他担不起这么重的罪名。 老太太恢复了自由,往前走了几步,可还是忍不住回头。 郑路面上立马浮现了笑容,以为老太太这是回心转意了。 “你若真舍不得那个贱人,将最后一瓶药给她便是,你一个大男人,就算痛忍忍就过去了。”老太太突然想,他不是心疼那贱人吗?受了这么多苦,当知道疼痛难忍,看看他的会不会舍弃自己,帮郑婉承受所有的苦楚。 郑路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到老太太离开,郑路恍然间才反应过来,他被母亲抛弃了。 离家出走的时候,都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回去,正好碰见了疼痛难忍的郑婉走出来。 她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母亲送药来了?” 说着,伸手就要接过。 郑路下意识的接将手收了回去,不敢去看郑婉的眼神,“母亲,只送了一瓶。” 意思,已然明显。 郑婉双手无力的垂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在这里,她是最下等贱子。没有男人会怜惜她,她的眼泪只对郑路有用。 “二弟你的意思我明白,母亲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是被我连累的,你们怎么选择也是应该。”郑婉害怕疼痛,她以退为进,想还争取。 偏生郑路就吃这一套,耳边是郑婉带着哭意的声音,到底没忍住将药,送到了郑婉的手中。 母亲也不要自己了,这世上,只有阿姐陪着自己。 药送出去,手心空落落的,“母亲以后不会再来了,咱们就得靠自己了。” 能忍着疼,活到哪日那就是哪一日。 郑路便将老太太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婉。 郑婉脸色惨白,想着自己最终的结果,是被活活的疼死,浑身抖了一下,“不,母亲不能这么做。” 她声音凄凉,说完后惊觉不对,重新拉住了郑路的手,“路哥儿我是贱命一条,落的怎样的下场,都是活该,可你是母亲的亲儿子,儿子到底要比孙子亲。” 这个时候,郑婉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用心带郑攀了,这般就不至于让郑攀体弱多病,跟自己抢药。 终究是,从前做的孽,重新报应在她的身上。 “可,母亲心意已决,我也无可奈何。”郑路无力的垂着手,他也不想死,可是有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主意。”郑婉眼睛一亮,老太太不是在乎郑攀吗,只要他们想办法将郑攀领走,不怕老太太不上交银钱。 “这,咱们这里鱼龙混杂,对孩子不好。”不说一到晚上,那些交叠的人影,甜腻的嗓音,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些过来寻乐的人,什么嗜好都有,万一看见孩子,一时起了龌龊的心思怎么办? 楼里的妈妈没有人性,自己跟郑婉也没能力护住孩子。 “路哥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郑婉连连摇头,生死面前,儿子又如何?能为父母做出贡献,也算是他尽了孝道。 就这一瞬间,郑路仿佛看了一口黑漆漆的井,井水冰凉,他光想想就觉得晕眩。当初,当初郑婉是怎么狠心将郑攀扔下去的? 当初没有在乎的事情,这时候丝丝缕缕的生芽,越想越多。 “此事,我再想想吧。”郑路还有一丝人性,到底没想着让那么小的孩子,被人糟蹋折磨。 对此,郑婉也没多言,左右药已经拿到手了,他们两个,一定是郑路先扛不住。 太阳西斜,落在走廊里,是斑驳的痕迹。 “听见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了吗?十里红妆,好生的热闹。”郑路突然冲着郑婉的背影开口。 郑婉不知道他提别人的事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吹打声太大,将我都吵醒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出嫁,好大的排场。” 起身后郑婉还从窗户上看了一眼,那一列长长的嫁妆,多的望不到头,让人好生的羡慕,嫉妒,憎恶! 老天爷可真的不公,天底下有那么多过的好的人,怎就不能多加自己一个?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是妾氏? 那么多嫁妆,就算是郑婉嫁头一个夫家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她似是玩笑一般,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今生如同做梦一般,不知怎的就走到这一步,浑浑噩噩的,跌落尘埃,而后连自己都觉得,就是光想想,都不可能与外面那位女子,相提并论。 “是魏氏。”郑路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要郑婉知道。或许,想要她跟自己一样,无能为力的嫉妒,这般在这天下,好似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郑婉猛的转身,“魏氏?魏伊人?” 在看到郑路点头后,郑婉猛的趴在窗户上,伸着头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 她的恨啊,若是这个人一开始就高高在上,她甚至就觉得,自己连羡慕的都是玷污了对方的高贵。可偏偏,这个人是魏伊人,是那个差点被压在脚下的魏伊人。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风光过。也曾,将魏伊人逼的节节败退,也曾,让魏伊人不得不咽下苦楚,也曾,让魏伊人对自己所得到的,求而不得。 可偏偏,一切就如那些被郑派退走的珠子,所有的光鲜,都只是曾在自己身边停留,而从不属于自己。 郑婉气的笑了起来,“她招摇吧,一个妾氏闹的这么大的排场,日后有她的苦日子!” 即便没问郑路,郑婉也觉得,魏伊人肯定是与人为妾。 一个下堂妇,谁人会娶? 妾? 郑路微微的眯起眼睛,他也是希望,魏伊人离开自己过的不好。可偏偏,事与愿违,“太后娘娘赐婚,魏氏嫁与国公府嫡长孙为妻。” 自此,便是皇亲国戚。 恍然间才发现,魏伊人已经走的很远了,而他还站在原地,固守着自己以前的荣耀,不,是固守着对以前的怀念,觉得旁人始终不如自己。 魏伊人成了贵妇,与他,天壤之别。 郑婉张着嘴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良久她突然大笑了起来,“你骗我的吧?” 魏伊人?她怎么配? “人尽皆知。”郑路摇了摇头,打破了郑婉的幻想。 看着郑婉无力的颓坐在地上,“不可能,魏伊人不配,她连做妾都不配。”喃喃自语。 郑路慢慢的上前,伸手揽住了郑婉的肩膀,“阿姐,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这话,也只是仅仅的安慰自己。 “定然是魏伊人使奸计,蒙蔽了贵人,待他日魏伊人露出真面目,必定会落的比自己还凄惨的下场!”是的,一定如此! 也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找到活着的动力!终有一日,会等到魏伊人倒霉! 黄昏过的很快,楼里的烛火摇曳,姑娘们一个个出来,楼里好似突然间就热闹起来。 郑婉在疯魔中清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夜幕降临,她便坠入地狱! 刚入青楼的时候,郑婉还想着,她是高门大院里的出来的姑娘,怎么也能当个花魁。 可却不知道,花魁不是寻常人能做的,样貌要一等一的好,年轻干净不说,还要才情斐然,出口成章。 郑婉,什么都在这算不得上成。 幼时,她自觉养女比不得人家家中亲生的金贵,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讨好主子上了。却没想到有一日,幼时偷过的懒,会让现在的自己追悔莫及。 她拉着郑路的手,“二弟,你跟魏氏毕竟多年的夫妻,你去求她,求她放过我们。” 自从魏伊人下令整治他们,郑婉成了最下贱的货色,谁都可以碰。 都说一文价钱一文货,不要银钱的东西,在旁人看来那自然是最差的。她只能伺候那些,浑身脏兮兮的男人。 “阿姐,你糊涂了。”郑路柔声摇头,他与魏伊人没有夫妻之恩情,当初闹的很不好看,再家上后来的事,魏伊人怕是恨毒了自己。 最要紧的,就现在的自己,如何能见到魏伊人? 外头,老太太没忍心,又转回来看儿子最后一眼。 郑路已经被逼的站到了外头,他一个男子,涂抹着胭脂,嗲声嗲气,哪能看出出生将门的样子。 老太太垂头抹着眼泪离开。 当初,她迟迟不能有声孕,收养了郑婉入府,就是为了求子。一口气连生三子,当时老太太真的是春风得意。可是,也许一个人命里的事早就注定,临了了,倒还是无子女傍身。只是中间太苦,若是可以,老太太情愿选择不生。 哪怕当初,当初给老侯爷多纳几房妾氏,即便是养大庶子,大概也落不到现在的下场。 往事,不堪回首。 另一边,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将魏伊人迎进国公府。 周围都是宾客,热闹非凡。 京兆府的人,今日可是扬眉吐气了,魏伊人是京兆府的人,他们算是娘家人,怎么玩笑也是应该。 平日里,郁方高不可攀,除了沈大人,京兆府的人还没人能与郁方玩笑,成亲三日无大小,今日他们可算是过了一把当娘家人的瘾。 魏伊人父母双亡,族中的长辈都算不得亲近之人,原是孤身在京城立足,如何无论是排场还是娘家人,都不输给京城中的任何一个贵女。 魏易安成亲,书生们更是写了好些贺词,书局挑选好的,印都印不过来,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郁方素来精明,原想着今日在酒水上动点手脚,可不能喝多了,耽误他们洞房花烛。 可偏偏,旁人也就算了,京兆府的人一口一个娘家人,郁方哪里能推脱了?连酒水都被人换成了,从席面上的拿的正常的酒水。 广廷被人家挤着,都近不了郁方的身。 今个,郁方喝不少,回新房的时候,都得让人搀扶着。 只是进门的时候,郁方踌躇不前,他单手扶着门框,指挥着广廷,“去给我端碗浓茶来。” 压压这通身的酒气去,可别一会儿个,熏着魏伊人。 广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您这味道,浓茶可压不住,除非脱胎换骨。” 喝了这么多酒水,喘气都是酒味,就好像被酒从里到外腌了一遍一样。一般东西怎么能压的住味? 闹不好,越是这么乱压味,到最后浓味混合在一起,都发臭了。 郁方白了广廷一眼,“就你有嘴。” 知道广廷说的是对的,可是,事到自己身上,做不到那么冷静的对待,“让你去你便去!” 絮絮叨叨的,这么多废话。 只是说的急了,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广廷赶紧扶住郁方,对着暗处说道,“广泰,你赶紧去!” 今个人多,魏伊人住的院子,不让外男进来,广廷跟这些婢女也不熟,不知道该安排谁做活,只能将广泰喊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洞房花烛 郁方说的话有点多,这会儿觉得恶心,赶紧往一边走走,让下人拿着木桶过来。 广廷无奈的摇头,自家主子,真是,将少夫人放在心尖尖上。 屋内,香附明明已经听见了动静,还以为是郁方回来了,怎么这一阵又安静下来了? 她们初来乍到,香附也不好好事的出去打听瞧去。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在香附印象中,郁方素来稳重。床头的龙凤烛已经过半,怎还不回来? 再不进门,都快到宵禁的时候。 本来,郁方早些已经回来了,在喜婆的主持下,洞房内的流程都走完了。只是彼时时辰还早,郁方又出去应付了。 不管怎么说,洞房规矩行完,喜婆们都退出去,郁方让人给魏伊人送了饭菜了,不让魏伊人饿肚子。香附还想着,郁大人真正是体贴。 现在倒好,直接不见人了。 “都是同僚,恐难应付。”看香附有些急躁,魏伊人连忙出声安慰。 别的不说,他俩同朝为官,京兆府的人就不好应付。 香附看魏伊人还安慰自己,连忙深吸一口气,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姑娘担心,“姑娘。”一开口,香附连忙摇头,“如今是少夫人,郁大人给您准备了这么多饭菜,你多少再吃几口,免得辜负了郁大人的心意。” 笑着打趣魏伊人,也算是应了景。 当然,香附这么着急,也不是说挑理。主要是,明个还要早起。香附知道魏伊人还是黄花大姑娘,可是郁方也是成过亲的,必然是有经验。 一个老男人,想来是会折腾人的,魏伊人哪里受的住? 主要是,若是明个起晚了,郁方这个男人不会被人指点,可人家会议论魏伊人,说魏伊人会缠人。 魏伊人一是高嫁,二来又是二嫁妇,香附总要是多想的。 总不能,碰见每个人都跟人家解释,魏伊人在前头府内,并没有伺候过人吧。 郁方吐完后,到底还是喝了浓茶,嚼了薄荷,又用醋漱口,好一顿折腾,这才踉跄着进门。 将郁方送进去之后,广廷自然退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广泰又要跑,快步上前将人拉住,“主子大婚,我这忙的还没吃饭,陪我喝一口。” 再加上,明也郁方休沐,他们也不用当差。 广泰不耐烦的扯了一下被拽住的袖子,“主子大婚,与你何干?” 为何要让自己陪他吃酒? 广廷看着广泰这一脸抗拒的模样,被逗的轻笑一声,“你别老端着跟我不熟的表情,咱俩都多少年的老关系了?” 正在这个时候,瞧见香附也从屋里退了出来。 广廷啧啧了两声,“人生啊,就该及时行乐。” 他还以为,香附会跟叶小将军离开,没想,竟会分隔两地。 叶小将军喜欢香附,其实是能看出来的,你仔细观察,他看香附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香附未必不喜欢叶小将军。 上次在院中拉扯,香附若是不喜欢,就她那泼辣的性子,早就上去扇人了。要知道,魏伊人很是看重她这个婢女,香附不可能忍气吞声的愿意让人占便宜。 只能是,襄王有意,神女有心。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没走到一起。 “什么及时行乐?滚。”广泰可没空听广廷在这感春伤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 这次广廷可防着广泰,广泰想猛的挣扎开,广廷却抓的更紧了,“再折腾,信不信老子在主子面前,捅破了你的事?” 一句话,让广泰气的脸憋的通红,“不要脸!” 突然间,广泰抬脚就朝广廷的下盘踢去。 广泰可是练家子,逼的广廷不得不松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广泰,重新隐藏在黑暗中。 广廷撇了撇嘴,等着,早晚有一日,他跑不了。 屋子里头,魏伊人坐在床榻上,不敢抬头去看郁方。 郁方因为自己身上都是酒味,也不敢靠的魏伊人太近,站在门口的地方,低头解着腰封,“可吃饱了?” 魏伊人嗯了一声,坐了一整日,这会儿也不觉得饿,稍微垫垫肚子,就觉得饱饱的了。 郁方解下外衣,搭在一边,“今个闹的厉害,回来的有些晚了。” 他想着,两个人总得有个主动的,今个毕竟是新婚夜,得应应景,只能委屈魏伊人受着自己满身的酒味了。 只是,想法很好,可真走几步,身子站不稳,猛的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小心些。”魏伊人连忙起身,赶紧伸手扶住郁方。 郁方摸索着坐下,尴尬的笑了几声,“姜大人的酒量是真好。” 喝酒都是用茶碗不说,一口一碗,真是海量。 姜大人的酒量,魏伊人上次也见识了,“我让人熬上醒酒汤。” 吃了这么多酒,可别明个头疼。 郁方摇了摇头,“广廷刚才已经端来了。” 一听这话,魏伊人才知道,原来刚才真是郁方闹出来的动静。 秋日里的晚间,已经有些凉了,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怕冻着。 两人一说开话,中间的那股子,略有无措的心情也就散了去,魏伊人站直了身子,用了拽了一下拖地的裙摆,才让自己站的舒坦些,“那再喝一碗驱寒的汤吧。” 郁方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壮一下胆子,猛地抓起魏伊人的手,放在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倒没觉得凉。” 外衣已经脱掉,大红色的里衣,一点都不隔热,指尖似是滚烫的吓人。 魏伊人下意识的挣脱自己的手,可是郁方却拉扯着不放,“咱们已经成婚了。” 所以,拉拉手什么的,自然算不上不敬魏伊人,算不上轻薄。 说话间,郁方抬眼。 大红色耀眼的喜服,映照着魏伊人的眼里,只有自己。 郁方赶紧放开了魏伊人,拿起旁边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么长的裙摆,走路都不方便。” 余光瞧见,已经皱起的裙摆,赶紧转移话题。 刚才郁方的眼神,看的自己心跳如鼓,郁方给了自己台阶,魏伊人赶紧就下了。 嗯了一声,去忙活着解长长的外搭。 郁方站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去帮忙。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帮自己的女人脱衣裳,这事莫说动手了,想也不能想。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圆房 等着魏伊人脱掉外衣,摘下满头珠翠,都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 郁方始终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魏伊人忙活。 直到,魏伊人实在是寻不到该忙的,慢慢的挪坐在床沿,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搭在腿上,可还是明显能看出,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 郁方手边的茶水已经喝完,郁方伸手又给自己的添满,猛的灌了自己一口,起身慢慢的朝床榻上走去。 之前坐帐的时候,屋子里人多,与其说是成亲,倒不如说是俩人在应付公差。 此刻,俩人都穿着里衣,与这满屋子的红色辉映,“时辰不早了。”郁方吞咽了一下口水,轻声提醒了句。 魏伊人低头嗯了一声,“郁大人可要安置?” 听了这个称呼,郁方微微皱眉,“咱们,得改口了吧。” 夫妻之间,这么称呼太过于生疏。 这要求合情合理,魏伊人张了张嘴,想着该喊一声夫君,可是话到嘴边却喊不出来。 “你有小字吗?”郁方看魏伊人为难,自己率先开口,说完后又觉得不合适,魏伊人的小字该是只能亲近之人唤的。他们如今是夫妻肯定也算亲近,可毕竟魏伊人的父母都不在了,自己唤她的小字,恐让她伤心,“不若,我唤你伊人?” 倒是个现成的。 魏伊人点了点头,刚才还想着怎么拒绝郁方,好些年没被人喊过小字,包括叔父婶母都不喊自己的小字,乍一提起,还有些不适应。 如今也是郁方知趣。 “那我,便斗胆喊郁大人一声方郎。”魏伊人从善如流,彼此都喊对方的名字,也合适。 等过些年,郁方承袭国公位,届时称呼国公便是,只是临时喊几年,也没那么多讲究。 此事,两人算是定下来了,屋子里头再度安静。 安静的,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郁方伸手放下床幔,“安置吧。” 着实,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 床头的龙凤烛轻轻的摇曳,月牙儿羞的将脸躲在云层中,风过云散。 烛火还在晃动,床榻上的两个人,一坐一躺。 郁方大口的喘息,并不是累的,而是尴尬的无所适从。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头一次不熟悉,待日后必然会好的。” 今个,就算委屈了魏伊人。 魏伊人用被子捂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郁方这一本正经的说羞人的话。同时,心中有些不解,郁方不是成过亲? 莫不是,寻个借口找回面子? 等不到魏伊人的回应,郁方慢慢的冷静下来。 床榻上的,所用的东西都是红色,因为魏伊人不是头一次成亲,下头的人也就没铺白帕子,饶是如此,那抹深红也能在这一片红色中格外的显眼。 郁方动了动嘴,即便是后来也听说了,魏伊人跟郑路克己守礼,再加上魏伊人身子不好,俩人并未同房。 可这种事,除非本人谁能确定? 毕竟夫妻五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时候,谁知道有没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他倒不在乎这些,可却还是觉得惊喜。 慢慢的摸索着躺下身子,因为魏伊人害羞背对着郁方,郁方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在欣喜之余,却又勾起浓浓的心疼。 魏伊人这是为了郑家,守了五年的活寡,一门心思的养着魏家不说,结果才知道,夫君在外面早就生子,一般人哪里能受的住这般的打击? 手臂,不由自主的,越来越紧。 魏伊人避不可避的,将后背紧紧的贴在郁方胸膛,听着他小声的呢喃,“以后,有我。” 伴随着郁方强有力的心跳声,魏伊人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的,天边泛白。 魏伊人睁眼的时候,床榻边已经没人了。 魏伊人赶紧起来,生怕误了时辰。 听着屋里传来声音,香附赶紧进门,“少夫人醒了?”收好床幔,笑着扶魏伊人起身。 昨个她亲自守夜,以为老男人是个能折腾人的,没想到屋子里有动静没一会儿就叫了水,也算是一夜好眠。 只能感叹,郁方到底是会疼人。 “郁大人呢?”魏伊人光惦记着这个事了,忘了昨个答应郁方改口的事。 “大人也才起来,去外面耍剑呢。”说是,还不到请安的时候,不让香附进来打扰魏伊人。 他一个文臣,没想到,却也是样样精通。 等魏伊人穿戴整齐后,郁方也刚刚进门,特意交代了下头的人,送了稀饭小菜过来,“敬完茶,得去祖母那请安,等回来怕是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趁着时辰还早,赶紧垫吧点。 “不过一顿饭,我还能忍不了了?”魏伊人怕误了时辰,又不是亲婆母,人家肯定得挑理。 俩人到底同房了,郁方很自然拉住了魏伊人的手,实实在在的拉住,“只当我怕饿便是了。” 郁方的手倒没有想象中的细嫩,夸大的手掌磨的起了茧子,可见并不是临时起意去练剑的,而是经年累月的习惯。右手的食指上,也有一层茧,想来是从小读书写字留下的痕迹。瞧瞧人家啊,真真是文武双全。 魏伊人顺势坐下,这次都已经进门了,更是要注意仪态,身子坐的很直,“若是婆母不喜,你得帮着我应付。” 魏伊人当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当初,老侯爷出事,魏伊人一个新妇扛起了府里的大小事,一家人都慌了,根本没人关心魏伊人吃不吃的上饭,魏伊人经常一忙一整天都吃不了一顿像样的。更何况,老太太成天哭天抢地的,闹的魏伊人身心俱疲。郑路就是个废物,关于内宅的事一个屁都不放。 现在,让她在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怕是很难了,明知道这样做对郁方来说不公平,魏伊人还是用玩笑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不会再管,本分以外的事。 郁方连头也没抬,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我是那种,缩头乌龟?” 没有道理,自己家的事让魏伊人一个新妇去应付。 给魏伊人将勺子拿过来,“不过你也莫要太紧张,母亲并不大管我的事。” 原配嫡子,又有老国公留下遗言,她一个后娘也不好管。 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 郁方并不爱聊家长里短的事,这会儿提一嘴,也是为了安魏伊人的心,她虽然是晚辈,也没有比那个续弦身份低。 第一百八十四章 嫉妒 用了早膳,天边也已经大亮,魏伊人与郁方一起出门。 国公府上次宴会倒是来过,只不过当时只是去了前院,而后直接去了老太太那边,都没仔细的看,往后就是她的家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国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处处彰显雅致不说,更是亭台楼榭,目不暇接。 别说国公府了,就是这是皇家别苑,也能做的。 郁方看魏伊人跟不上自己,脚下的步子不由放慢些。 虽说郁方想着与自己的妻子亲密接触,可是到底来往的都是下人,人前亲密,略显轻浮。 香附跟在魏伊人身后,来往的人都停下来见礼,看着人家国公府的婢子,一个个都仪态端庄,忍不住提心了自家姑娘一句,“少夫人,您慢些走。” 掌过家的人身上本来就自带威严,尤其魏伊人在军营待过,再加上朝中为官,走路的时候若不刻意的注意,便走的像是朝堂上的男人一般,被两侧婢女的映照下了,尤为明显。 香附怕人家嘲笑自家姑娘,忍不住提醒了句。 魏伊人这也反应过来,双手抬起,交叠放在身前。 终于到了堂屋,屋子里头的人已经到齐了。 郁国舅魏伊人上次见过,他今日一身紫色长衫,也算是精心打扮过的。他的另一侧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嘴角浅笑,该是继室杨氏。 她头上珠翠名贵,身上的料子,看着也是浮光锦的,看打扮这排场都不输给太后。 果真,国舅对这位夫人很好。 瞧着魏伊人进来,杨氏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果真是个俊俏的。”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魏伊人,这婚事老太太亲自插手,她都没机会露脸,不过此刻她并没有觉得难堪,也没有避讳着,直接点了出来。 国舅不好评价儿媳的外貌,还是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嬷嬷领着两位新人跪在蒲团上,郁方和魏伊人同时端起茶杯,给两位长辈敬茶。 国舅没什么要说的,喝了茶放了红封,就算认下了这个儿媳妇。杨氏这边,放下红封后亲自将魏伊人扶起来,“愿你们夫妻同心,相敬相守。” 说话的功夫,杨氏将手腕上通体发绿的镯子,戴在了魏伊人的手上。 本来,头一次见面她这婆母就该送上见面礼,之前没有机会,今个就补上了。 国舅瞧见了这镯子,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是祖上传下来了,都是要传给嫡长媳的。” “多谢母亲,多谢父亲。”魏伊人一听人家把传家宝都给自己戴上了,不管人家这后娘心里怎么想的,大面上你挑不出礼来。 这个杨氏,有些本事。 长辈们见完礼后,郁方领着魏伊人认了认人,国舅府除了夫人以外,还有三房姨娘。二姨娘小杨氏,是这后婆婆带来的同族姊妹,三姨娘李氏,是下头官员送上了的妾氏。四姨娘张氏,是杨氏的陪嫁丫头。 见完了三位姨娘,便是兄弟姊妹们,二弟,三妹和五弟皆是杨氏所出,只有四弟是四姨娘所出。 二弟也已经成婚,二少夫人出自书香门第,看着是个温和的大家闺秀。 今个就是认了个人,魏伊人心中也有了大概,杨氏的地位不可撼动,两子一女,生的不少,而府里的另一位公子,也是杨氏的人,可以说,内宅里全是杨氏把持着。 怪不得老国公要留下遗言,一定要让郁方承袭国公位,这个后宅,还真不简单。 见人后,魏伊人将准备好的见面礼也送了出去。她自个有银子,这见面礼自然是能拿的出手。 等着坐定后,杨氏笑侧头看向魏伊人,“今个正好我娘家侄女也在,待会儿个让他们爷们去忙,你们年纪相仿倒是可以聊在一处。” 这个年纪相仿,魏伊人当不了真,那姑娘还能在姑母家住的,肯定是年岁不大,至少还未成亲的姑娘,与自己能差好几岁,杨氏这话也就是客套。 新妇来敬茶,这算是家中大事,外客肯定不好见的。 至于杨氏到底是什么意思,魏伊人不好揣测,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想留下自己。 也许有让自己站规矩,伺候婆母的可能。 “如此,那倒真是巧了。”进门头一次,魏伊人自然不能直接拒绝婆母的要求,抬头直视杨氏先顺着她的话说上一句。 郁方懒洋洋的往后靠了一下,“一会儿我还要带伊人去给祖母请安,晚间的时候,我们还有公差要办。” 郁方显然也知道,这里头的规矩。 等魏伊人说完之后,才出声拒绝。 他自是要护着魏伊人,可是却不能让人小看了魏伊人去,觉得魏伊人连个话都不敢说。 郁方一开口,杨氏干笑了一声,“倒是我疏忽了,伊人与你们一样,都在朝为官。” 男人们有朝中的事要忙,人家魏伊人也不闲着。 “京兆府现在忙不忙?”既然提起朝中的事,国舅也能开口聊上几句。 “回父亲的话,每日里差事不断,每个人刚好忙的过来。”虽说是在家里说话,可是他既是公爹也是同僚,回话的时候自要考量,莫要让沈大人难做,“儿媳刚去,按照规矩先让曹大人带着,前两日才做完了一个修路的差事。” 听了这话,国舅差异的看了魏伊人一眼,“修路这差事看着没风险,可到底出来进去路程颠簸,往土里钻的差事,也就是赚个辛苦银子。”国舅掌管朝堂诸事,一提人家就知道都要做什么,“看来你们沈大人,很是欣赏你。” 国舅还以为,有了国公府这层身份在,京兆府也就是给魏伊人安排个闲差,光领银子不做活的那种,没想到,竟然一视同仁。 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在沈大人眼里,魏伊人就是魏伊人,而不是郁少夫人。 “托了太后娘娘的福,沈大人处事公允,同僚们照拂,没人嫌弃儿媳笨手笨脚的。”这话回的,便是国舅也挑不出错处。 “好了,好了,这是内宅后院,不是朝堂正厅,你们这一人说一句,听的我都头晕了。”说起公差上的事,杨氏插不上话,寻了个缝隙,赶紧打断了这俩人的对话。 这么一比,倒显得自己的亲儿媳,木讷不懂事,被个二嫁妇给比了下去。 被打断话,国舅失去再问话的兴致,便开口让郁方带着魏伊人先离开给老太太请安。 出了门,魏伊人往郁方跟前走了走,“今日,可会给你惹麻烦?” 魏伊人看出来,国舅跟自己话多,杨氏明显是不高兴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有通房吗? 或许,她该装的愚钝些? 郁方左右瞧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快速的捏了一下魏伊人的手心,“难不成,你今日伏低做小,日后就一定没有麻烦了?” 人大多浅薄,你若来了第一日,就软绵绵的只会讨好人,信不信以后就没人将你放在眼里了? 当然,也不是说一定觉得对方不好,反正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便是。 更何况,“这些事,不值的你放在心上。” 在外面已经够忙了,没必要在家里还琢磨着旁人的心思,若不然好不容易走出的内宅,又重新被拉了回来。 魏伊人忍不住轻笑一声,“罢了,郁大人说的都对。” 这是一句玩笑话,郁方也没在乎这称呼。 老太太这边,一早起来就盼着他俩过来,如今瞧着俩人说说笑笑的,真真是一双碧人。 魏伊人新婚有落红的事,自有人来老太太这边报喜。本来,大家都知道魏伊人是二嫁妇,没什么要求,知道这事简直是老天的恩赐。 老太太也听说了郑家做的那些荒唐事,如今看来,他们真真是有眼无珠。 “祖母。”待人进了屋,魏伊人跟着郁方,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老太太连说了几声,“好,好,好。”说完后,还擦着眼角,看着是高兴的厉害。 魏伊人看了郁方一眼,其实不太明白,老太太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过还是上前哄着老太太。 伸手的时候,老太太一眼注意到了魏伊人手腕上的镯子,定了定心绪,“你婆母大面上,做的让人挑不出理来。” 魏伊人不好在背后议论长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郁方挨着魏伊人坐下,笑着看向老太太,“祖母可莫要吓到伊人,她胆子小。” 这话说的,魏伊人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老太太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我这个老太婆没想周到。” “祖母莫要听他胡言。”魏伊人暗搓搓的踩了郁方一脚,自己让他护着自己点,可也没让他说的这么直白。 老太太将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眼睛笑的弯弯,“不过是玩笑之言,也不怕你笑话,方哥儿打小就在我身边养着。” 莫要瞧着郁方在外头,沉稳冷静,在老太太跟前,始终还是孩子。 提起往事,魏伊人不好多问,这打小是什么时候?是郁方的生母去了以后吗? “你这丫头聪慧,往后有什么事,你们小两口有商有量,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家里头人多,进了门少不得打交道。 杨氏面子上看着公允,可谁人没有私心,这是人之常情,人家肯定心里向着她自己生的。 几个孩子都有母亲护着,唯有郁方没有。 老太太年岁大了,想不了那么周全,遇见事,多还得是他们俩人解决。 上次见面,老太太就觉得魏伊人是个能干的,这下便是死也放心了,没人拖郁方的后腿。 “祖母莫要多想,您定然能长命百岁。”魏伊人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难免感触。 若是自己父母还活着,该也如同眼前人一般,对小辈多思量。 “好,祖母好好的活着,还要抱祖母的小曾孙呢。”老太太一句玩笑,说的屋子里的人,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室温情。 只是魏伊人她们临走的时候,老太太思量再三还是拉着魏伊人的手嘱咐了句,“官场上的事祖母也不懂,可你若是遇见难处,无论是用郁哥儿还是你公爹,都是应该的。” 魏伊人到底是郁家的儿媳妇,出门在外的,人家或许不认同魏伊人的本事,或是通过她想要巴结郁家,平白的给魏伊人添了许多麻烦,这些都是郁家给魏伊人带来的不好的影响。 同样,你要担起郁家长孙媳的责任,也一样要享受到郁家带来的便利。 小姑娘一个人在京城闯荡,到了如今的地步,性子自然是独立要强的,这本是好事,可是独立要强并不代表,一定要吃亏。 知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魏伊人连忙应下。 这才有了一种,她成亲了多了一个家,多了一些家人的感觉。 老太太待魏伊人以诚,魏伊人自然心里也会真的惦记着老太太。 若是得空,定然会过来陪陪老太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到自个院里,郁方又领着魏伊人看书房,俩人都要做公差,书房也就挨着了。 魏伊人坐在桌案前,那浑身的威仪就出来了,瞧瞧这布置的,比沈大人的屋子还要肃穆,因为魏伊人跟郁方书房的布局是一样的,坐在这倒是有一种尚书的感觉。 “我觉得,我不配。”魏伊人啧啧了两声,她现在才是从五品道令,与正二品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郁方亲自给魏伊人倒了茶水,“难得见你,自我菲薄。” 还以为,魏伊人处处都能自信的很。 听着郁方打趣自己,魏伊人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一出生就注定高贵,压根都不知道,下头的人想要往上爬有多难。 不过,这酸话魏伊人可是说不出来,她正了正神色,想着先说正事要紧,“如今我也进门,有些话该是我这个正室提的。” 之前没问过郁方的私事,如今却不得不问了,“郁大人。”刚想如此称呼,看见郁方的眼神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开口,“方郎,若是有贴心的通房,倒是可以领来让我见见。” 魏伊人知道,大户人家注重体面,正妻进门前,肯定不会抬姨娘生庶子的。 郁方之前成过婚,年岁有这么大了,屋子里头有一两个贴身伺候的,也都在情理之中,魏伊人自也能理解。 只是郁方听了这话,立马别过脸不去看魏伊人。 片刻之后,他冷声来了句,“魏氏,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昨个丢兵弃甲的狼狈模样,郁方强迫自己不去想,可现在魏伊人提了出来,他不得不面对。 明明,自己昨个也解释过了,头一次没有经验,魏伊人这么问什么意思? 不相信自己?还是说,骂自己有病? 魏伊人好半晌才明白郁方话里的意思,她也没多想昨个的事。本来嫁给郁方只是为了报恩,自然是要想着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护短的主! 这青天白日的,竟谈论起床榻之事,好生的羞人! 魏伊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先回屋了。” 不想跟郁方共处一室。 郁方抬脚想要追出去,可转念一想,她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莫要将她逼的太紧。 魏伊人到底官品不高,她告假了便就不忙了,正好过来看着香附将自己的嫁妆入册,收入小库房。 只是魏伊人到的时候,香附撅着个嘴,看着很是不高兴。 “我们小香附这是怎么了?”魏伊人好笑的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也不知道这才入门,有什么地方,惹着香附生气了。 从今日杨氏的表现,魏伊人能看出来,她应该是个体面人,不至于说自己一进门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有背后指使的人,也就都是小事。 香附这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婢女突然跪在地上,“求大少夫人,给奴婢做主。” 哭的那叫悲惨,跟哭丧一样。 香附气的掐着腰,“哭哭哭,晦气的东西!” 香附是魏伊人跟前的大丫头,她跟着魏伊人嫁进来,默认的她就是魏伊人跟前管事的。即便魏伊人没来得及公布,婢子们也都听香附的差遣。 “少夫人明鉴,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哭哭啼啼的说她是先头夫人的婢女棉雾,今个瞧见下头的人往里搬东西,她瞧见里头有先头夫人的旧物,只提醒香附让她小心点,别将先头夫人的东西给碰坏了。 没想到,香附这就发了脾气,“少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左右的人,她们听能作证是香附姑姑先骂奴婢的。” 听棉雾这么说,左右忙活的婢女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想参合这事,还是默认了。 香附的性子魏伊人知道,确实是泼辣的,尤其此刻俩人一个怒目圆睁,一个梨花带雨,一看就能知道谁受了委屈。 可是,自己的婢子魏伊人知道,若非事出有因,香附一定不会突然对谁发难。 “够了,都少说几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魏伊人相信香附,可是无论如何对方是先头夫人的人,自己一进门就对人发难,传出去终归是不好的,训斥两句,先将人吓住,也算是息事宁人。 不想棉雾一听这话,砰砰的在地上磕头,“求少夫人一视同仁。” 意思是不能说,原先在府里的人就要低魏伊人陪嫁丫头一等,凡事都要讲究个理。 就这一句话,魏伊人了然,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 “贱蹄子,你少在这胡言乱语,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香附气的掐腰骂人。 可是,这也不符合香附的风格,若是之前香附该说的,是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而不是现在只单纯的骂人。 魏伊人心中有数,定然是这个人做了什么,让香附难以启齿的事,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 魏伊人瞪了棉雾一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张巧嘴巴巴的念叨不停,怎得,我还得你教着我做事?”魏伊人这话,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偏袒香附了。 魏伊人知道,她刚进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她这个人天生护短,这个棉雾都能将香附气的难以言说,自己便是明着偏袒了香附又如何? 说完之后指挥着人,“既然是先头夫人的旧物,搬出来便是。” 她自己嫁妆这么多,还不至于看上旁人的东西。 “少夫人明鉴,奴婢并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以为,少夫人必是讲理之人,只觉得受了委屈,该求主子做主。”棉雾跪在地上,据理力争。 言语中,都是说魏伊人不讲理。 魏伊人本来没将这个婢女放在眼里,想着往前走瞧上一眼,没想到,还没看见里面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棉雾这小嘴巴巴的,又开始叫嚣。 “来人,给我掌嘴!”正好自己拿着这个人立威了,“这便是,你该有的规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给主子顶嘴,让主子下不来台,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种人能受什么委屈? 斥了她一句,正好里面的东西也搬出来了,是一些放东西的木架子。 魏伊人拎起裙摆,特意往里头看了一眼。 她就说,即便是杨氏办事,面子上总还能过的去。这小库房内,已经全部收拾出来,除了这些木架子,里面都空的,全等着放魏伊人嫁妆。 所以,先头夫人的东西,就是这些木架子? 女子出家,虽说嫁妆里东西一应俱全,可是这放东西的架子,还不至于说也让娘家陪嫁。 感情就是,先头夫人用过的东西,就都成了她的了? 照棉雾这话说的,那这屋子先头夫人住过,国公府的路先头夫人走过,感情得全都拆了? 怪不得香附生这么大的气,这才进门第一日,便有人故意找事恶心人? 只不过,她一口一个先夫人,死者为大,香附不好提起。 这还没处理好,下头人禀报,说是三姑娘跟表姑娘求见。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让人领着她们进来。 “大嫂。”三姑娘刚才见过,一进来便对魏伊人福身。 “三妹。”魏伊人笑着应声,只是三姑娘早就被封了县主,魏伊人立马还了礼回去。 三姑娘郁凝长的跟杨氏很像,或说身上的气质很像,“表妹还没见过大嫂,让我领来同大嫂请安,我们没有叨扰大嫂办差吧?” 说着,便像魏伊人介绍了旁边的姑娘。 想来,这就是之前杨氏提过的那个侄女,人家都还没郁凝大,难得杨氏说了句年龄相仿。 这小姑娘喜庆,一身的红色襦裙,头上戴着金簪,比魏伊人这个新妇都不差。 “怎会?这会儿个不过先腾倒腾倒院子,有下人盯着便是。”这话魏伊人不好回,说忙吧好像在撵人,说不忙吧,毕竟之前可都拒绝了杨氏的邀请。 “表嫂可真美。”小姑娘嘴甜,上来就拉着魏伊人的手,很是讨喜。 魏伊人还真没被多少称赞过美貌,只笑着将人往里让。 路过拱门的时候,表姑娘杨溸突然指着,里面跪着的棉雾,“那个婢子,一早就惹表嫂生气,该重罚。” 能被罚跪的,肯定就是有错处。 魏伊人还没应声,杨溸突然皱眉,紧跟着就来了句,“只是我瞧着,她怎么这么眼熟?” 好似,之前就见过。 说完,便看向了郁凝。 魏伊人还以为,今日这事是意外,如今看来怕不尽全是。 郁凝似笑非笑的看着魏伊人,微微挑眉,“不过是从前旧人。” 一听对方的身份,杨溸拉了一下魏伊人的袖子,“表嫂这么做,不合适。” 第一百八十七章 立威! 作为继妻,一进门就惩罚前头夫人的人,让人揣测,必然是魏伊人不容人。 看着,这个杨溸还挺为魏伊人着想的,不然她一个表小姐,怎么掺和人家新妇的事? 只是,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便就不好说了。 魏伊人点了点头,“还是表妹思量的周全。” 她略显歉意的看向郁凝,“只是我初来乍到,办事拿捏不准分寸,这个不守规矩的贱婢,还是请示了母亲再处置妥当。” 魏伊人将话说的很明白,她不是无缘无故的罚人,无论棉雾曾经是谁的人,但是她始终是奴魏伊人是主,没有让魏伊人还要受她的气的说法。 杨溸说的也不无道理,既如此,魏伊人不想忍,只能让旁人来惩治这个贱婢了。 刚才好似还在看好戏的郁凝,此刻往前站了一步,“都是小事,大嫂自己院子里的事,自然是自己说了算的。无论贱婢是谁的人,也都不是抱了免死金牌。” 意思,自然是不让魏伊人去找杨氏了。 “可是表姐。”杨溸嗫嚅着,似还想说什么。 郁凝浅笑着点了一下杨溸的鼻尖,“好了,你年岁尚小,不懂得这里的道道,也是大嫂是自家人,不笑话你。” 杨溸还想说什么,郁凝拉起了她的手,却没给她机会,“既然大嫂在忙,那我们改日再过来。” 魏伊人点了点头,看着她们出门,而后抬脚走向棉雾。 她原来该的跪的位置,外人是看不见的,可偏偏听见郁凝她们过来,自己擅自挪了位置。 看到魏伊人过来,棉雾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瞧,她自己也知道,她这种行为该罚。 魏伊人连看都没看棉雾一眼,指挥着香附收拾嫁妆。等着全都入了库房,就看着这几个架子,孤零零的被放在院子里,魏伊人思量片刻,“等会儿给爷搬到前院去,既然是先夫人的东西,我可不敢擅自处置。” 说完,白了是棉雾一眼,领着香附回自己屋子里歇着。 “让人盯着她跪足两个时辰,才能起来。”魏伊人用这个婢子立威了,自然是要做足了样子。 “便是两个时辰,也是便宜了她。”香附呸了一口,提起这个婢子就气的不轻。 这会儿个没有外人,香附才说,这个棉雾嘴巴是真贱。魏伊人没过来的时候,她在大言不惭的说,先头夫人是原配,身份自是比魏伊人高贵。按照规矩,今个就应该让魏伊人对着先头夫人的牌位磕头。 还说的什么,魏伊人一个继室,如何敢动原配夫人的东西。 你若真是先夫人的东西也就算了,指着一些个架子在那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这不纯属恶心人呢? 自家姑娘嫁给郁方是高攀了不假,可是这婚事也是郁方自个求来的,又不是魏伊人恬不知耻的自荐枕席,凭什么一进门就让一个贱蹄子磋磨? 听着这些个难听的话,魏伊人终于知道香附为何不在人前提,即便是转述,也都会让魏伊人面上无光。 魏伊人微微皱眉,这个婢子,也不知道该说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等会儿郁方回来,看看郁方怎么说。 “还有那个什么表小姐,奴婢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是一个客人,而且还不是郁方真正的亲戚,轮得到你在这说话吗?不问青红皂白的劝魏伊人,其实就是往魏伊人身上扣屎盆子。 杨家也是高门大户,香附便不信了,她杨溸不知道怎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她说? 魏伊人嗯了一声,“这个表姑娘,确实反常。” 至于郁凝,魏伊人反而觉得,今日她过来就是来看戏,看看魏伊人的性子如何。大概是知道她这个表妹什么货色,故意纵容。 魏伊人故意说要找杨氏,从郁凝立马阻止就知道,郁凝是个有心思的。她不想让新妇,因为个婢子跟她母亲面子上不好看,这么浅显的法子,该不是她会用的。 而郁凝也知道,魏伊人也只是在威胁她,魏伊人也不想刚进门就闹事,她只要将杨溸拉走,这事就跟她们没关系。 这就跟刚入京兆府当官一样,总有人想方设法的试探新人的底线和能力。 不过这些,魏伊人倒不必放在心上惦记着,总是能应付过来的。 主仆俩正说话,就瞧着魏伊人沉着脸进来,怒气匆匆的,好似憋了很大的火气。 香附看了魏伊人一眼,她们才将那架子送到郁方的前院,郁方这就怒气匆匆的进来找魏伊人算账来了? 先头夫人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若是念念不忘,何必又来招惹魏伊人。 “大人。”香附赶紧上前见礼,想拦一拦盛怒之下的郁方。 郁方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香附退下。 都说人靠衣装,可是最要紧的还是脸,现在的郁方阴沉的吓人,明明一身红色喜庆的长衫,却因为此刻的脸色,即便是如此耀眼的颜色,也只给人冰冷的肃杀之气。 香附抬头看了一眼郁方,脚倒是想动一动,可就跟长在地上一样,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有事?”看香附不动弹,郁方深吸了一口气,很明显是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如此可怕的郁方,只在当初罢了郑路爵位的时候,香附才见过。 好像,郁方准备随时杀人。 香附缩了一下脖子,只是郁方还没提先头夫人的事,她不好开口,嘴唇动了动,“奴婢,奴婢伺候少夫人。” 郁方端起旁边的茶水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看郁方没说话,魏伊人摆了摆手,示意香附出去便是。 若真是成婚后郁方变了模样,她自认倒霉便是。 左右,前半辈子吃苦太多,也不怕这一点了。 香附摇了摇头,并不想走。 郁方接连做深呼吸,看着魏伊人跟香附,一个劲的使眼色,“你们,有事要找我?” “大人。” “没有。”魏伊人打断了香附的话,“好了,你去拿着单子将嫁妆再盘一次,看看可有对册子有不对的吗?” 魏伊人一心将香附支出去,免得这她冲动之下受伤。 香附犹豫再三,到底点了点头,“奴婢在外头候着,您有事只管喊奴婢。” 若是听见里面的动静不对,香附选择往里冲。 待香附出门后,郁方直接起身,吱呀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简直是胡闹! 香附刚下了一个台阶,被突然而来的动静,吓的一个哆嗦。 她意识的就抬脚往回跑,手刚要碰到门边,理智回来了,至少规矩二字她现在还得遵守。着急却没有法子,踱着脚在门口,只希望离着姑娘近些,至少里面传来动静便能冲出去,拼死也要挡在魏伊人的跟前。 只是猛然间有些悲哀,这也许就是高嫁的难处,因为真要起了冲突,你连自救的本事都没有。嫁过来说白了,就是赌的男人的良心。 屋子里头,郁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旁边的茶水再次添上。魏伊人侧头看着郁方,“可是有话要单独同我交代?”一直以来,在魏伊人心中郁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对于那婢子的事魏伊人觉得问心无愧。 难道说郁方先头夫人那,有着割舍不掉,超越大义规矩的情谊? “让我缓一下。”郁方摆了摆手,再次添上茶水。他不是没话说,而是现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魏伊人应了一声,声音倒是平和。 主要是魏伊人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真要让自己伏低做小,自己就在院子里供着那婢女,或者以后尽量躲在京兆府晚回来就是。 郁方揉了一下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转头看向魏伊人,“圣上下旨,让叶大人入翰林院当职。” “什么?”这次该魏伊人惊呼出声。 太后不是都下令让叶晨去卫所了?吏部不也走了流程?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若是忌惮叶家,哪怕调到闲职也就算了,你调到了翰林院算怎么回事?明知道叶晨认得字不多,进了翰林院也做不了天子近臣,本来是个颇有未来的将军,送到文臣堆里去磋磨。 郁方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妄议圣上是大不敬的罪,若换成别人郁方哪里能用得着这么压着火气?高低也得骂上几句话! 郁方本来也不知道此事,他在书房忙活听闻三妹过来了,郁方估摸女子们会闲聊一阵,就去外头想着亲自找府医一趟。新婚夜的表现郁方越想越觉得不对,莫不是自己真的有毛病吧?若是如此,还得早喝药早调理,莫要耽误了魏伊人。 谁曾想刚出来就碰见了二弟,他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职,就跟郁方提了一嘴,圣上的旨意都下了,吏部得赶紧将文书给补上。 郁方大惊,立马让广廷去查,这才知道了圣上昨个下的旨,只是郁方成亲,吏部的人也没机会开口。广廷去翰林院查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那些人在欺负叶晨,好好的一个将军被文臣当傻子一样戏耍,广廷看的都心疼了。 这次换成魏伊人一杯子一杯子喝茶了,真真是胡闹!太后娘娘上次顾着皇帝的颜面由着他将叶家人留在京城,那么现在呢,太后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胡闹不管一下吗? 只是,她记得叶晨已经去了卫所了,是让皇帝寻到了错处了吗? 所以才有借口,堵住了太后娘娘的嘴? 主要是,魏伊人担心叶晨别因为皇帝的胡闹挨罚了。 提起这个事,郁方随即冷哼一声。说是叶晨根本就没去卫所,叶家人走的第二日叶晨自己在厨屋里做饭,大概是失神一下子走水,跟卫所那边告假了。 因为是叶家人郁方还特意问了下头人叶晨的处境,这才知道了这个变故。不过当时没有当回事,毕竟是一个小姑娘刚找到家人又跟家人分开,精神恍惚情绪不稳都是正常的,要不然也不会不用下头的人做活,自己亲自去做饭,大概就是想忙起来麻痹她自己。卫所的差事还没那么着急,等上叶晨几日也是不要紧。 现在看来,怕是里头别有隐情。 “是圣上!”听郁方这么一说,魏伊人将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送叶家人离开当日,皇帝就召见了叶晨。大该不是威逼就是利诱。怪不得她打趣叶晨是叶大人,叶晨看起来有心事,恐怕叶晨自己也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处境! 砰! 郁方没忍住猛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皇帝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叶家人,这不是让忠臣寒心吗? 他是皇帝也是表弟,郁方虽说辅佐皇帝可是也没安排人盯着他,对于皇帝会不会私下做什么事,郁方到底是不清楚。 “少夫人,册子似与实物有出入,您要瞧一眼吗?”香附一听里面开始摔东西了,惊的连忙扬声问了句。 “我晚些再瞧。”魏伊人赶紧回话,怕香附惦记自己。 听魏伊人声音正常,香附才多少放下点心来。 “现下,我们该如何做?”魏伊人又看向郁方,她们现在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真要做出残害忠良的事总要劝一劝的。 “你可方便,现下同我一起进宫?”郁方扫了一眼门的方向,不知道内宅的事急不急。 嫁妆的事魏伊人有数,肯定是不着急的,只是她的身份怕是入宫不方便。 一听魏伊人能去,郁方赶紧让她换上朝服,郁方跟魏伊人刚成亲,按照规矩本来就应该给太后请安,只不过原打算明个去的现在提前罢了。 跟太后说话广廷是不能进去的,现在有魏伊人在身边,她心细周到或许能注意到自己没注意到的事,辛苦魏伊人进宫给自己当一次帮手了。 这是其一,其二魏伊人跟叶家有交情,关于叶家的事魏伊人惦记着。与其自己进宫打探消息魏伊人在家里头挂着心,那还不如一起过去。 两人一拍即合,魏伊人连忙让香附进来,脱下红色的衣裙换上了官服,等着魏伊人收拾妥当郁方也换好了衣裳,两人同时出门。 香附看出来郁方不是因为婢子的事生气,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郁方因为照顾魏伊人让广廷准备了马车,被魏伊人拒绝了,马车哪里比得上骑马快?魏伊人毕竟是在军营待过的,即便是马术不精骑马去皇宫这事对她来说也不难。 听魏伊人这么说,郁方也没问魏伊人行不行,直接让广廷换马。郁方相信魏伊人,她说能成的事那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魏伊人纵身上马,身子前倾双脚用力,因为要经过闹市骑马肯定不是跟打猎那么快,魏伊人紧跟着郁方,丝毫不落半分。 双兔傍着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飞扬的衣摆落在路上行人的眼里,不过是有几位要办急差的大人。 郁方进宫自不用提前禀报,只到了太后门前,让宫人进去通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进宫告状 宫人进去没一会儿,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亲自出来迎接。 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按道理说该是有处变不惊的本事,谁曾想在看到魏伊人跟郁方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以为是俩人新婚请安,没想到俩人是穿着官服来的。 嬷嬷定下一下心神,想来是人家新婚夫妇闹的什么情趣,她这个深宫老嬷嬷理解不了。“大人,夫人安好,太后娘娘一早就念叨着两位呢。”赶紧将俩人领了进去。 只是这次,素来讲究的太后娘娘,屋子里不只是清香,还闻着有一股药味。看太后今日穿的也随意,没有从前的板正。 “瞧您脸色不好。”请安坐下后,郁方先是关心太后一句。 太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许是伤了风寒,太医说并无大碍。”笑着将身子坐正了,而后抬手示意嬷嬷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魏伊人送过去。 今日,她是作为姑母给侄媳妇准备的贺礼。 太后送了一对平安扣,怎么说的呢,东西精致小巧却价值连城。 “本来昨个哀家想着亲自过去,只是身子不争气。”太后略显遗憾的表示,在一众小辈里头,她最看好的就是郁方了,他迎娶了心仪的姑娘,太后原想着怎么也得亲自见证,不想天不随人愿。 “娘娘凤体金安,比什么都好。” 魏伊人刚说完,太后就笑着看向郁方。 魏伊人不知太后深意,郁方小声在旁边提醒,该是改口跟着郁方一起喊姑母了。 “罢了,慢慢的以后会习惯。”太后故意打趣新妇,不过即便是玩笑也会注意分寸,不会让魏伊人为难。众人笑上一笑,太后就转了话题。 “京兆府事杂又多,偏又官品不高,做事束手束脚却很是锻炼人。”太后聊了没几句家常,就开始说起公事了,“哀家瞧了沈卿的折子,哀家看出他确实欣赏你。” “沈大人心慈,提携后生,亦是臣之幸事。”人家能夸自己,魏伊人怎么也得谦虚谦虚,不好就直接认下这夸赞。 “你既也熟悉了事务,往后可有什么打算?五年做到哪,十年又做到哪?”太后这就开始问魏伊人的目标,未来想要做到什么位置?只有目的定下了,你日子过的才清明。太后怕魏伊人听不懂她想要问的话,还专门说的直白一些。 本以为魏伊人会思量一二,没想到魏伊人却直接对答,“也不怕娘娘笑话,下官想着四年能做到京兆府少尹的位置,若是顺利再三年入翰林院。” 这个话一听就是仔细的盘算过的,若是一直顺利立功,七年时间完全可以再往上一步。 你做到少尹的位置,再往别的地方调,只要不是犯错官品只升不降,那就是未来的天子近臣了。 魏伊人能说的这么利索,可见之前心中就想过这个事,莫要瞧着少尹距离京兆尹的地位,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作为一府主事,不可能轻易挪动,你与其在这耗着真不如对外挪动。 不过既然都提起翰林院来了,郁方接着就说了句,“伊人的性子去翰林院自然能应付,只是叶大人就未必了,至少现在我觉得还是需要在别的地方磨练磨练。” 太后本来还笑着,听郁方这么说脸上随即严肃起来,“将此话说清楚。” 即便是病着,太后一沉脸威严尽显,甚至隐隐的看出比圣上还有帝王之气,逼的魏伊人不由自主的低头,不敢抬头直视太后娘娘的容颜。 皇帝已经亲政,前朝有国舅跟郁方帮着把持,太后娘娘自然不是什么事都过问。尤其,上了年岁这两日还病了更无心过问朝中的事,皇帝这才捡了空子。 “去将皇帝叫过来!”太后听后大怒,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抬高的。 让她的生气的不是皇帝违背太后的意思,不给太后颜面。而是恼他,行事莽撞会寒了忠臣的心。 只是因为生病,这么一大声说话就咳嗽的不停。 郁方担心的赶紧要让人去情太医来,太后连声阻止,“吃五谷的哪有不病的,咳嗽几日也就好了。” 刚才只是一时气急,等着缓过劲来自然就不会咳嗽了,现在正事才是最要紧的。 过了好半晌,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皇帝才姗姗来迟,“给母后请安。”他笑意盈盈的抬头,看着就跟寻常来串门一样。“母后身子今日可大好了?”坐下后,好歹不说还问了太后一句。 太后嗯了一声,郁方跟魏伊人起身请安。 皇帝摆了摆手,像是没事人一样冲着郁方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朕瞧着表哥今个红光满面的到底不同。朕,大概很快就能当上叔父了。” “此刻喊你过来是有正事要问你。”太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皇帝的话,直接挑明了问。 “母后您还病着,朝中的这些琐碎的小事您就莫要再管了。”太后这才刚提起叶晨来,就被皇帝给打断了,“表哥若是有什么不解,一会儿个到御书房朕解释给你听便是了,莫要扰了母后静养。” 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像是还带着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怎么?哀家现在不能过问朝政了?”太后微微的眯眼,“哀家着实好奇,有什么能让皇帝如此针对叶家?” 说要留武将家眷在京城,太后能理解也尊重了皇帝。可是现在呢,叶晨是在乡下长大即便是被认亲回来努力的学习,可是翰林院那些人哪个不是十年寒窗学识渊博?你凭什么一两个月的努力就能追的上人家?别说一两月了,就是一两年叶晨的学识怕还追不上翰林院端茶倒水的人。 她本来是颇有天赋的少年将军,即便是要学你平日里从卫所归家也学习,直接扔进翰林院她啥事也做不了,那不就成了混吃等死了?好好一个少年将军就这么被毁了。 即便是现在太后很是生气,可还是平稳了语气甚至问出了是出了什么事的话,相信皇帝这么做必然是事出有因。 做为母亲,太后待皇帝如此可见足见太后是个好母亲。 “母后莫要忧虑了,叶卿毕竟是个女人,卫所辛苦哪里比的上翰林院清闲,儿臣这也是在照顾忠良之后。”皇帝这么解释那就是说,没有苦衷,也没有人检举叶家有什么不忠之举! 第一百九十章 花柳病! “简直是胡闹!”太后的气终是压不住了,手边的茶杯被她直接砸在地上。 伺候太后的嬷嬷赶紧跪下,“娘娘息怒。” 甚至就连郁方脸色都不一样了,只有皇帝依旧挂着笑脸,“母后这么生气做什么?儿臣总要体恤下臣,显示皇恩浩荡!” 听听皇帝这话说的,装痴人似乎是听不懂太后话里的意思,可这般还不如直接说,我就看不惯叶家就像收拾他们,好歹不说还有些帝王的霸气。而不是到现在,阴阳怪调的这是在亲人面前玩阴的。 “你少在这里同哀家装疯卖傻!”太后是皇帝生母说话直接,自不惯着他。 “母后,朕已亲政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忧心了。”皇帝将笑容收敛,冷声的打断太后所言,而后看向郁方,“表哥有什么事只管找朕便是,往后莫要老是扰母后清静。” 这是,直接在训斥郁方? 郁方脸色的也变的严肃,“如此那臣便直言了,上阵杀敌的时候不怜惜她是女子,让她为朝堂卖命,如今打了胜仗却拿男女说事,圣上这不是虚伪吗?” 今日没有外人,郁方现下也就没给皇帝留颜面。 女人怎么了?你要是觉得女人不行,外出打仗的时候你就别让人家上战场!仗打赢了,说这些话恶不恶心人? 尤其,皇帝对太后还是这个态度,别人不知道太后当初不放权的原因,难道他赵熙不知道?太后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如今这亲政还没多长时间呢,翅膀长硬了连太后都敢这般出言顶撞了? 郁方骂的不止是皇帝,更是骂的是不孝的表弟。 “表哥!”皇帝大概没想到郁方会说的这么直接,随即站了起来。 魏伊人在旁边都替郁方捏了把汗,可是现在不是她能插嘴的。 “好了,你们兄弟俩怎还吵起来了?”太后也生气皇帝的表现,可也不能跟郁方一起对着儿子破口大骂,让他起更逆反的心思,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声音平和,“你表哥话糙理不糙,正是这个道理。” 打仗的时候,叶晨以一敌十,打的都是男人,就说明人家在马背上就是比很多男人优秀。皇帝找的理由,说服不了任何人。 “朕原还顾及表哥的颜面,闹到现在若是朕不说明,倒像是朕是昏君一般。”皇帝重新坐直了身子,“表哥还记得前些日子的无头尸案?”说完突又摇头,“表哥庶务繁忙未必记得,但是表嫂应该知道的。” 听皇帝提起这个事,魏伊人略略思量,“圣上指的可是,白大人的庶子?” 因为这个事,姜大人被御史台的人弹劾,还是魏伊人在沈大人跟前进言,解决了此事。 郁方当然也清楚,毕竟他为了给魏伊人解气,还挖出了白大人的丑事。 “刑部已经查出事情的真相。”皇帝这才说起,这件事本来还没什么端倪,偏生曝出了白大人的长子在外面养外室不说,养的还是个青楼姑娘。被刑部的人盯上剥丝抽茧,从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最终查到了他家嫡子这一条线,证据确凿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庶子放浪这也不是秘密,可偏偏无人知道长子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被青楼女子蛊惑,沾染了各种癖好。前些日子有官宦男子沦落青楼,对方自然得到了消息,为了寻求刺激,好几个人一起玩弄那男子,不想这浪荡的弟兄俩凑巧碰到了一起。 后来,俩兄弟觉得身子不舒坦偷偷的去找外面的大夫查,结果染上了病。 俩人都是高门大院的公子此事肯定不能生张,可是都是高门大院自要分个高低贵贱。庶子终于拿到了嫡子的把柄,必然想要拿捏嫡子。两人争执的时候,那嫡子失手将人给杀了,因为害怕这才分尸埋藏。 皇帝说完一顿而后看向魏伊人,“想来表嫂心中有数,青楼之人便是郑路。朕将叶卿调在翰林院不过是寻个借口常召人进宫,让太医给她盯着点身子,忠良之后可莫要因为花柳病污了名声。” 皇帝的意思明确,那俩人肯定是折腾郑路折腾的出事的,郑路原来是叶晨的夫君,叶晨身子有没有毛病不好说。说是给郁方面子,那就是因为魏伊人也曾嫁给过郑路,谁知道身子有没有不可言说的毛病。 皇帝这是直接将魏伊人给拉下水了。 一听这话郁方当下就坐不住了,魏伊人赶紧将人按住,别让这表兄弟俩因为自己闹的脸红脖子粗的,那般自己不成了罪人了? 但是魏伊人又不能跟皇帝说,她跟郑路从未圆房,未有亲近的时候。“圣上。”魏伊人清了清嗓子,“叶大人到底身子病没有病,太医院的人自然能查出来。” 她跟郑路也分开有一段时间了,要是有病早就显露出来了。 更何况郑路这个人虽然没有底线,可是他毕竟也是出生将门,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怎会伺候男人,在与叶晨和离之前,郑路是不可能伺候男人的。 “表嫂这生病的事便是大夫都说不准。”现在也许看着是没毛病,那过几日呢?很多人都是在有事的时候强撑着那骨子劲,身体硬朗一旦泄了气病一下子就来了,也许叶晨就是这样呢? 至于说郑路的本性?魏伊人怎么会了解?若真了解魏伊人当初何必闹着什么义绝还是和离?也许,郑路天生就喜欢被男人玩弄呢? 皇帝一句接着一句,无论魏伊人说什么他都有法子堵回去。 “圣上若有疑虑,待神医回京,亲自为叶大人诊治,想来如此圣上能安心。”魏伊人想着皇帝不是怕叶晨有病吗,那就找医术最高超的人来说话。 “神医?”皇帝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魏伊人,“朝廷用不动的神医,却听表嫂差遣,这样的人朕,如何能信?” 就是说,无论谁说什么,皇帝都不会改变心意。 “请圣上以大局为重,莫要让忠臣寒心!”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大道理皇帝肯定听不进去了。 太后拍着心口的位置,略显失望的看着皇帝,“哀家教你的为君之道,你舅父表哥对你的提点,你全都抛之脑后了吗?” 随心所欲的,就这么折腾人? 太后不是说不让皇帝发脾气,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可你总要有个理由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心里有什么话完全可以说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太后更是从一开始就说了,是不是因为叶家做了什么事。 现在,太后只觉得失望。 “母后!”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了太后的话,“母后准备让儿臣怎么做?同一个臣子认错?您莫要忘了,儿臣才是皇帝!” 皇帝说完看了一眼郁方,“表哥和表嫂好生的陪母后闲话家常,剩下的事就不必再叨扰母亲了。” 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太后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缓缓的闭上眼睛。她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了? “姑母莫要担心,许是表弟一时想不开,等过些日子必然能反应过来。”看太后病着,郁方放缓了语调这个时候还得反过来安慰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倒是不介意,再背负一次骂名!” 垂帘听政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皇帝若是再这么胡闹下去,太后不介意再次出山。 或许每个人都有糊涂的时候,别人都可以有机会试错,唯独皇帝不可以。 “姑母莫要心焦。”郁方连忙打断,也许现在还不到这个时候。 到底是血缘至亲,他自是心疼姑母的。 “哀家有数。”太后看上去也只是颓然一瞬,深吸一口气很快便正了正色,“还要劳烦伊人,帮着哀家去看望叶卿。” 那些个文人平日里都是什么做派太后自然也知道,叶晨到了那边能有什么好的?让魏伊人过去给叶晨撑撑腰。 让她在翰林院的日子能好过些。 魏伊人应承了句,便就不再闲聊,赶紧出宫去办。 嬷嬷将人送出门的时候,郁方突然停下脚,“姑母身子素来硬朗,怎么今日突然病了?” 郁方总觉得此事蹊跷。 嬷嬷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似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 魏伊人在一边塞了个簪子给嬷嬷,“夫君也是心疼的太后娘娘。” 嬷嬷当然连番拒绝,只是魏伊人拉着她的手,嬷嬷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将东西收了。 郁方是天子骄子,做事不必绕那么多弯,可是魏伊人是从下面上来的处事更加的圆滑。 嬷嬷长叹了一口气,“前日圣上同娘娘请教些朝堂的事,娘娘心中欢喜说的有些多了,俩人一直聊到三更天的才分开。” 更重要的是,圣上年轻火大怕热,太后娘娘就随了圣上的喜好在一直坐在外头。 人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太后娘娘也不例外。在外头冻了大半夜,可不就伤了风寒了? 一听这话,郁方紧紧的抿住嘴。从今日皇帝的表现来看,此事怕根本不是意外。他趁着郁方成亲太后生病,这就开始在朝堂胡闹了。 太后娘娘许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了重新垂帘听政的气话。 “娘娘那边就劳烦嬷嬷多照顾了。”看郁方脸色不好,魏伊人自要主动跟嬷嬷是闲聊。 “这是老奴的本分,夫人的孝心老奴一定会转告娘娘。”话既然说完,这便就分开了。 郁方走在路上,脸色越来越沉,“广廷,让咱们的人盯紧点朝堂。” 郁家在朝堂各处都能说的上话,可郁方并没有说直接架空朝堂,更没有僭越的去盯着皇帝的生活,现在他怕是该做点什么了。 高高的宫墙,即便是太阳当空,也好像能升起阴冷之气。 俩人信步走着,没想到在不远处,竟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农女。这里已经出了后宫,都会有侍卫走来走去的,这是谁在罚她,竟然连最基本的体面也不顾及了? 农女的表情愤怒,看着不服的很,“你说是哪个贱蹄子勾引了圣上,见不得人的玩意!” 嘴上不干不净的骂着。 农女在宫里保养的极好,光看脸已经瞧不出在下头做活的痕迹。可是她这一开口骂人,好像连面相都变了,尖酸刻薄的市井模样。 郁方带着魏伊人绕了一下路,没从农女的跟前过。 不过还是安排人去打听了一下,农女是谁罚的。 因为这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多都瞧见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打探出来了,无非就是皇帝最近都宿在皇后那边或者直接不入后宫,农女这是觉得被冷落的打听了皇帝的行踪,故意在半路上等着邀宠呢,却因为捏算吃醋的话让皇帝不耐,直接让她在这罚跪。 若是寻常的妃嫔,想来皇帝看在对方娘家人的面子上,总不好让人家这么当众丢脸。可偏偏是农女,皇帝做什么也没后顾之忧。偏她即便是进宫许久了,论规矩礼仪也比不上其他娘娘,至少现在若换成其他娘娘被当众惩罚早就羞愧的无法抬头,而这位看着还满不在乎。 至于这农女吃醋,就是因为皇帝不宠爱她,又打听说皇帝最近安排内务府翻修一处宫殿,恐有新人要入宫,这才坐不住了。 对于这个事下头的人说的时候也还是带了个人的情绪,很多伺候人的宫人,人家出生也不差至少比个农女强,凭什么她当主子别人当奴才。农女行为粗鄙,皇帝在新鲜劲的时候宠幸她,等着过了新鲜劲她失宠在旁人看来那是必然的。至于说修葺后宫,皇帝能瞧上个卖身葬父的,不定也能看得上卖身葬母的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听了这话,魏伊人心中也察觉了不对,皇帝的性子若真瞧什么人怕是能直接带回宫,至于这么大排场,她又打赏了下头的人银钱,等着新人进宫第一时间给郁家送个消息。 也许皇帝报复叶家,跟这个新人也是有关系的。可是,谁会这么恨叶家呢? 白大人为首的那些言官?可是又觉得不像,他们都是官宦人家,若是想塞女儿进宫当初选秀的时候自然可以操作,名门之后谁又能是做出这种勾三搭四的事? 那还有谁会跟叶家过不去? 只是,现在已经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只等着消息了。 郁方缓和了情绪过了那股子劲,终是能正常的露个笑脸出来,“没想到,你这出门带了不少东西。” 瞧着出手娴熟,这是一出门就等着往外送银子? “礼多人不怪!”魏伊人讪笑一声,她一个孤女在京城讨生活,自然是要事事周到。 等她坐的官品再高一些,出门在外的时候也就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 出了皇宫,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这个时候去翰林院那边估摸人家都去用午膳了,到了也是会扑空。 第一百九十二章 羞辱 倒不如先安顿好自己。 这次郁方带魏伊人没再寻了街边的小铺,反而去了之前常去的酒楼。 现在人多,他们加了银子才去了隔间。 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俩人同处一室也可以坐的极近。甚至郁方拿筷子的时候还能碰到魏伊人的手。 明明之前俩人递东西,无论多小的东西都不可能挨着的,到现在却换过来了,便是多大的东西都能碰到手上。 只是魏伊人跟郁方吃饭还是不自在,只要看一眼,就管不住自己的自卑。 帘子外头是给下人准备的地方,广廷去忙着了,广泰便现身跟在郁方的跟前。 “怎么没跟叶小将军离开?”之前听广廷念叨着叶小将军跟香附如何如何,今个单独碰着,没管着自己的嘴问了一句。毕竟叶小将军人品端方,莫要说香附这个婢子了,就是京城贵女能嫁给叶小将军也能称之为好姻缘。 香附没想到,素来话少的广泰也会凑过来说这个事。她自问跟叶铎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定然是广廷那个嘴碎的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自己。 “高门大院,哪里是奴婢该想的事?”香附笑着应了句,佯装若无其事没走心,只是这却是思量后才说的话。她自然不会将心中真正想的说出来,不想在人前与叶小将军相提并论,拉低了叶小将军的身份。 听香附这么说,广泰嘴唇动了动,“按照叶小将军的性子,该是不在乎这些的。” 他们都是去过军营的,知道在、打起仗来,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所以比起京城大院的规矩,武将们反而都不在乎那些什么门当互对。 尤其现在皇帝似在猜疑叶家,叶铎迎娶之人怕更不会是什么高门大院的姑娘,免得让皇帝疑心更重。 香附低着头,看吧世人都在乎叶小将军的想法而自己的呢,自己就愿意高攀吗?且不说远嫁那边处处不适应,就是因为高攀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的良心罢了。山高路远的,若是对方的良心变了自己下场有该多么凄凉? 香附跟着魏伊人明明可以有眼见着能安稳的未来,为何要去赌? 只是这些话跟人家广泰掰扯不着,“不说我了,广泰大人呢?您可有瞧上的姑娘?” 听香附这么问,广泰眼神随即回避,“我?我也同你一样,不合适。” 看人家不愿意说这个话题,香附也就没再追问。广泰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因着之前在军营的交情多问了几句,现在没话说了后又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头,魏伊人跟郁方很快用完饭,不过出门的时候郁方忍不住上下打量魏伊人,“你这吃的太少,瘦的厉害。” 床榻之上,也没多少肉。 官服一穿自是同僚,没想到郁方突然说这么私密的话,魏伊人连忙与郁方拉开了距离。 她哪里是吃的少?是根本就吃不下去,你自卑的感觉拿筷子都是错的,往后想着得离开郁方远一点,至少用膳的时候尽量别挨着他。 郁方以为魏伊人是害羞,也就没再追问。 不过有美人在侧,这路程感觉也变短了,好像眨眼之间就到了翰林院。 郁方去皇宫都可以直接进,更何况是在这里。魏伊人跟在郁方的身后,与郁方一般右手拎着长衫的衣摆,抬脚迈进门槛。 她想过很多种给叶晨的处境,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的情形。 穿着官服的人来来往往说说笑笑,或是谈天论地,或是急匆匆的办差,左右也有小厮在忙,只是因为天热都躲到阴凉的地方了,只有叶晨拿着扫把在阳光下清扫院子。 她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该是拿着银枪上阵杀敌以一敌十让人闻风丧胆的先锋大将。而不是现在,只会舞动着扫把,与尘埃共存的下人。 “叶大人快些。”正好这个时候有个官员出来,直接冲着叶晨吆喝。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便瞧见了一脸铁青的郁方,“郁大人安好。” 左右的人这才听见,一个个赶紧拱手见礼。 叶晨听见动静慢慢的回头,在她想要跟旁人一样弯腰见礼的时候,却被魏伊人拉住了手。 叶晨在被旁人嘲笑,被人戏耍的时候没有落泪,可在瞧见魏伊人的一瞬间,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在的处境,在她看来比小时候的还要难熬,一眼望不到头。 魏伊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叶晨的后背,“受苦了。” 郁方看了叶晨一眼,抿着嘴收回视线,不发一言的往前走。 看郁方的脸色黑沉,翰林院的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赶紧让出路来。 只是,掌院被皇帝召到宫中,到现在还没回来,旁人似也没资格跟郁方多说什么。 “兄长。”二公子听说了郁方来翰林院了,连忙出来相迎。 二公子郁润因着今日家中有事,晌午用完膳才过来,这才坐下就被同僚叫起来了。说是郁方脸色不好看,掌院不在这,郁润赶紧去应承着,旁人没人敢上前与郁方说话。 “嫂嫂也来了?”郁润又笑着冲魏伊人点头。 因着主事的人不在,郁润就先将人带到自己的地方,“这是谁惹了兄长?” 一进来就拉着个脸,闹得翰林院的人一个个都吓的大气不敢出。 “你们掌院便是这么安排人的?”保家卫国的英雄,到了他们这就成扫地的了? 郁润将茶水往郁方跟前推了推,面上的笑容不变,“可是兄长,叶大人什么都不会,你让我们掌院的如何安排?” 叶晨大字都不认识多少,草拟诏书的差事肯定不能指望她,就是寻常的编纂她都做不了,除了扫院子实在是想不出活来了。 “知道嫂嫂跟叶大人有交情,可是翰林院是什么地方,状元都来过好几个,叶大人如何能与状元相提并论?兄长不能因为交情就偏袒叶大人,而不顾旁人?”就算不是状元,哪个不是进士出生? 人家寒窗苦读才爬到这个位置,凭什么要跟一个莽夫共事?就算带带她这种事,人家也不愿意干。 不管叶晨从前什么样,来了翰林院她确实跟傻子没区别。 她到底领着朝廷的俸禄,不能来了翰林院什么都不做,光喝茶歇息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兄长也莫要嫌我说话难听,实在是圣上将人安排在这,我们掌院也是为难的很。”那意思就是要将郁方的话全都堵回去,这件事的关键是再在帝身上。你要是有本事就让皇帝收回旨意,可是郁润在回来当差的时候听说了,郁方带着魏伊人进宫,瞧着郁方脸色这么难看,估摸皇帝并未同意此事。 如此,郁润倒是可以替掌院大吐苦水。毕竟翰林院下面那么多人,你光照顾一个叶大人,人家旁边也会有意见。 再则说了,“吏部也有条例,若是给叶大人特殊对待,我们掌院怕会惹的一身骚。” 万一到时候吏部来查,掌院不定还得冒险。 人家跟叶晨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冒着担责的风险? 郁方为皇家这么不遗余力的效力,那是因为是皇亲国戚,无论他做什么有太后娘娘护着肯定出不了事,可是人家掌院又不是,拖家带口的人总要考虑后果。 听听郁润一句一句的说的好似在理,好像保家为民的英雄只有郁方有责任保护。 今个一早郁方因为叶晨就同皇帝直接吵起来了,现在郁润还在这说风凉话,郁方心里自更是不痛快,唇角微微的勾起,“二弟说的极为有道理,等着掌院回来,兄长我自要跟他好好的说道说道。” 这么能言善辩,忠心耿耿的郁润,怎么也配让掌院另眼相待。 另一边魏伊人与叶晨被安排到了会客厅,叶晨抽噎了好一阵才渐渐的平和下来,“罢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叶晨知道魏伊人对自己的事上心的很,这才成亲次日就穿着官服来看自己。她在心中甚至感激,只是并非她就此放弃了甘心蹉跎,而是皇帝已经明言,叶家的人如何就看叶晨怎么做了。 说白了,叶晨用自己的卑微证明了叶家人对皇帝的忠臣。 叶晨自己对于皇帝而言,其实也没有多少大义,只不过她所尽忠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若用自己能换得他们顺遂,叶晨是愿意的。 只是发愁,兄长的家书隔三岔五的就送过去,她被安排在翰林院的事估摸也瞒不了多久。 她是一个武将,不用多说旁的,只让叶家人知道她在翰林院,家人们便懂得自己是受了委屈的。 魏伊人拍了拍叶晨的肩膀,“你的事不止是私事更是国事。” 若是叶家不忠,皇帝怎么做都不为过。可现在皇帝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在这没有理由的针对叶家让人无法接受。若是今日不阻止,来日呢?那些个护国英雄就成了皇帝戏耍的玩物?将来外敌入境,谁护百姓安危? 不过好在,此事太后是向着他们的。 魏伊人安慰了叶晨一阵,将太后的意思传达给叶晨,皇家并非都是过河拆桥之人,便去寻郁方。 另一边,兄弟俩相处无话,听见动静郁润连忙站了起来,“大嫂。” 打了招呼后,郁润看魏伊人似有话要同郁方说,便寻了个借口离开。郁方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等掌院,郁方不走郁润于公没有郁方的官品高,不能开口撵人,于私人家嫡长兄还要承袭祖父的国公位,也不是郁润能说的,只能由着郁方所为。 待人走了后,魏伊人坐在郁方的身侧,“辛苦了。” 以前不知道郁方忙的什么,现在才知道除了他自己的公差还要帮着皇帝擦屁股,可不就忙的厉害吗? 虽说皇帝之前做的没有如今过火,可从皇帝宴会上所言,其实能看出来一直都是郁方在给他兜底。 郁方身子往后靠了靠,除了身子上的累更主要的心累。皇帝是越来越不省心,偏偏又打不得骂不得,“今个你受委屈了。” 原是好心将魏伊人带进皇宫,不想皇帝竟那般的让魏伊人下不来台。 “罢了,莫要往心里去。”自己本来就是二嫁妇,还怕人议论吗?若是旁人郁方肯定能护着魏伊人,可偏偏是皇帝,这委屈只能吃下。 安慰魏伊人的话郁方还没说两句,魏伊人便严肃起来,“我想着趁着这会儿功夫去趟御史台。” 御史台现在在明面上跟京兆府有交情,魏伊人过去也能说的上话。虽说这些事广廷也能办了,但是广廷去了那便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如魏伊人柔和。 魏伊人趁机倒是可以心平气和的争取解除误会,从根本上解决了此事,白大人现在已经倒台,没有人强硬的非要跟武将过不去。 御史台的职责,便是言天下不公之事,无论是官员还是天子,他们都可以言说。 郁方思量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我让广泰跟着你过去。” 估摸广廷很快也会回来,郁方这此刻也用不着人跟着。 翰林院掌院从宫里出来后,听说郁方来了愁的眉头紧皱,一想就知道郁方为何而来,他在进门前抹了一下脸重新换上笑容,“下官不知郁大人前来,路上耽搁了些时辰。” 郁方嗯了一声,抬手示意掌院请坐,“圣上有急事,本官等一等又何妨?” 明明是郁方随口说的一句话,掌院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忍不住额头上冒汗,“郁大人言重了,郁大人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叶大人的事。” 掌院也知道下头人戏耍叶晨的事,可是他也文臣,多少也有些看不起粗俗的武将,那些个做点舞刀弄枪的力气活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凭什么?便就对下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也是听说了郁少夫人跟叶家的关系,可那又如何都是同僚还能真好到哪去?没想到,郁方尽然亲自跑一趟。 而且,他在宫里听说郁方先去了太后那里,圣上后来也过去了。圣上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发了不小的脾气,掌院估摸定然是郁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都敢跟皇帝硬刚,他一个小小的掌院在郁方跟前算什么? “叶大人任职于翰林院的事,下头的人已经在赶制文书了,这般小事倒用不着本官亲自盯着。”郁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做直接挑明话这么没排面的事?跟自家兄弟可以实话实说,可是对于外人郁方自然要整治他们。 郁方轻轻的点了点桌面,“本官来的时候,瞧着诸位大人聚在一起讨论要事,想着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吏部再从旁处调人手过来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颇有心机! 郁方这话,将聚在一起聊天说的清新脱俗。 听的掌院额头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掉,“此事是下官思量不周,定然会妥善安置。” 郁方嗯了一声,作为吏部的人拿捏旁人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魏伊人这边,御史台的人为官多年,自然不会都跟白大人那般愚蠢的。圣上可以因为叶家人在边关所为发难,可你既认为叶家没错就这么欺负叶家的一个小姑娘确实没这个道理。 而且皇帝是天下之主,根本没必要跟谁虚以委蛇,不能说心里觉得叶家不好面上还得在夸奖。就算真要报复叶家,你夺他权,调他的位置,无论怎么做都比现在要有得体。 御史台的人在魏伊人离开后,便开始草拟奏折,叶晨一事望皇帝三思而后行。 魏伊人过来说话肯定跟郁方不一样,自少不会高高在上。 魏伊人不知道白大人的事郁方从中做了什么,可是御史台这边知道啊。吏部虽说之前草拟了文书看着针对御史台,可是白大人的事郁方提前知道了却没有冲着御史台发难,御史台当记着这个人情。 现在是魏伊人过来有也算是郁方对他们以礼相待了,没有了这种抵触的情绪,说话也能做到将心比心。 事情比魏伊人预想的还要顺利。 魏伊人出来的时候,郁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那边忙完了?” 还以为会在翰林院,跟那边的人掰扯一阵。 “嗯,倒用不着多少时间。”郁方不提让翰林院怎么做,但是吏部就找他的事,他能受的住就继续针对叶晨。 谁怕谁? 两个人驱马前行,聊着朝中的事。身后广廷瞧见了广泰,刚拉着缰绳准备过去,广泰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隐藏在黑暗中。 广廷紧紧的抿着嘴,小样的又让他跑了! 前头郁方聊起皇帝,便提起了广廷查到的东西,白大人庶子之死恐怕别有隐情,皇帝的暗卫好像也出手了,只是暗卫是直接受命于帝王再细的东西广廷便查不到了。 庶子之案皇帝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单纯找个借口困住叶晨? 突然间魏伊人心中想过一件事,叶晨跟郑路和离的时候,正好让他们碰到郑路跟郑婉勾搭在一起。当时叶小将军虽赶过来的时候随口说的,他的人跟丢了郑路! 彼时没有细察,现在仔细想象,叶小将军安排的人自然是经验丰富,怎么会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闲散之人都跟不住?若是这件事并非巧合,而是被人算计呢? 郁方与魏伊人相视一眼,都猜测此事跟皇帝怕脱不了干系。 只是目前还没查出来,皇帝跟谁走的比较近,尚且不知背后之人的目的。 “此事,还是要禀报太后娘娘。”魏伊人总觉得太后有大智慧,这种事最后还是要告知太后,让她老人家定主意。 俩个人边走边聊着朝中的事,不知不觉就回了国公府。 俩人换下官府,这才伸了伸胳膊,紧绷大半日的情绪好像也放松下来。 大晚上的怕魏伊人睡不好,郁方让人将茶水换成了果茶,丝丝甜味缠绕在唇间,好像精神也回到了身体里。 郁方坐在椅子上,从后头的书架小心翼翼的捧了一本册子递给魏伊人,“我最喜欢的。” 迫不及待的跟魏伊人分享。 平日里郁方在的地方他肯定是要坐主位的,这次魏伊人因为劳累坐在了躺椅上,郁方为了方便说话,拉了小凳过来坐在了魏伊人的身侧。 魏伊人翻开书册,可瞧出郁方喜欢来了,上面用红笔标注的密密麻麻的。 魏伊人也是从小被启蒙了读书认字的,自也能称上文人,看郁方如此介绍魏伊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这几眼就陷进去了。 只是郁方说完这话看魏伊人沉默,突然惊觉不对,“不过若单论论诗词,无人能及岳父大人。” 这书册更像是随笔,里面也会穿插诗词,可更多的却以记录为主。 魏伊人回神无奈的摇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怎会计较这些?” 在文采方面,你最喜欢谁在你心中谁就是第一,这个事又没法证明。魏白的诗你不是最喜欢的,可是旁人喜欢的多了,魏白诗词在文人届自也是高不可攀的。可反之,仅你一人喜欢也说明不了魏白又多了不起。 说完怕郁方脸上挂不住,魏伊人随即换了个话题,“我想着晚间再将地卢接过来。” 本来魏伊人跟郁方商量着,明日就安顿的差不多,便可以将狗接到国公府养着。只是现在国公府的事也不少,你带着狗来魏伊人忙的没功夫照看,不如等上几日待魏伊人摸索了大家的态度,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事本是之前说好的,魏伊人突然改变主意,郁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可是三妹妹白日里说了什么话?” 今日就只有她们单独接触过,若没什么事魏伊人不可能突然变卦的。 地卢是个有灵性的狗,养了挺久的了魏伊人自然是舍不得将他丢在老宅子里。只是成亲时候没有人牵着狗送嫁的,至于成亲前,你将狗送来也不好,哪有人还没嫁过来就开始把自己东西往婆家搬的。 等着嫁过来魏伊人安顿好了,隔上一日就能接它过来了。 “大人,少夫人。”魏伊人还没来得及解释,下头的人丫头便进来禀报,说是棉雾晕倒了,问魏伊人要不要请府医过来。 这受罚的丫头出事,如何处置还是要主子发话,万一主子就是要让她吃苦呢? “奴婢去瞧瞧。”香附本来在外屋伺候,连忙站了出来。 她刚一回来就听说了,本来棉雾已经到时候该起了,可是人家死活不起来。彼时俩主子都不在府中,旁人也就没法管。 香附回来后忙着伺候魏伊人换衣裳,倒听了下头人禀报,只是没有理会,她愿意跪着那就跪着,主子忙了一天了难不成还得被她拿捏? 到时辰不起,这是在威胁谁呢? 香附是不想惹事,可却也不至于怕事怕的再去巴结棉雾,给她道歉不成? 香附本想着等着伺候了魏伊人歇下,再过去瞧一眼,想法子将人给稳住了,以后莫要找事,再寻机会跟广廷打听一下这个棉雾这么大脾气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安分的 着实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问呢,棉雾就晕了,可真真是晕的正是时候! 这丫头便如她们所料想的那般,定是个不安分的。 魏伊人忙了一天都把这人给忘了,挥手示意香附先去处理,正好魏伊人趁着这个功夫问问郁方的意思。 本来魏伊人想着一个婢女没什么容不下的,大不了自己避着她便是。可偏偏一忙起来,就如同今日一样魏伊人在外面办差一整日了,回府还要处理这些个恶心人的事,着实是精力不够,且也分不出这个心思来。 光回避是解决不了这个事情的。 魏伊人便将今日白日发生的事转告了郁方,至于称呼上,对于先头夫人该是称呼一声姐姐的,可魏伊人实在不习惯姐姐长姐姐短的,跟下头人一样称呼一声先夫人。 听魏伊人所言,郁方微微皱眉,“棉雾?”这个名字听着似有些熟悉,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完随即起身走到外头,扬声唤了广廷到跟前,吩咐他直接去查这个叫棉雾的婢女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至于什么还叫府医去给她看病,想的倒是美!郁方说了必须一个时辰内给他查出结果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必要的时候不排除动刑。 看着郁方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查,魏伊人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我到底刚入门,如此处置先夫人的人,让旁人如何揣测?” 好像魏伊人善妒一般。 “外头凉怎么就追出来了?”郁方这次倒是很自然的拉着魏伊人的手往里走,“此事并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郁方成亲肯定不能跟在魏伊人跟前表现的那般,好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在国公府很多大事小事郁方都想到了。 先头夫人用的人,郁方早就将人遣散到各处了。之前一些个跟先夫人要好的早就发卖出去,剩下那些寻常的婢子分配到其他地方。成亲的时候郁方特意交代下去,再次查一下看看院子里的婢女也有过之前的人? 可以说能逃过的郁方查了两轮的婢子,自然不可能是寻常的婢女,有人将手伸那么长妥善的办法,那将人赶紧处置了,绝不惯着!无论是这个婢女还是婢女背后的人。 看郁方处事果决,魏伊人忍不住轻笑一声。 “我脸上这是有东西?”郁方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怎么瞧魏伊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同。 魏伊人笑着摇头,“之前我还忐忑。”不想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忐忑什么?”郁方挑眉,“想着旧情未断?或者是暗通款曲?” 若真如此自己有何脸面求娶魏伊人? “是我错了,郁大人端方。”魏伊人连忙应和,自己该是相信郁方的人品的。 玩笑归玩笑,郁方正了正神色,“也是怪我之前没有同你说清楚。”才让魏伊人畏手畏脚,才新婚就让人给添堵。 头一次姻缘魏伊人算是被人算计不值得回首,这一次郁方希望是最后一次成亲没想到刚开始就让魏伊人受了委屈,“这门亲事是母亲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我与先前那位从未有过情谊。” 若是生母还活着,郁方肯定不会与她成婚,偏偏母亲不在了这算是母亲的遗愿。便是连祖母都劝自己,委屈一下迎娶一个不看好的女子进门,往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就当是给先母尽孝了。 所以以后再有人说什么魏伊人莫要当真,他与那位根本就没什么。 “往后有什么事就按照祖母所言,咱们有商有量的。”看着郁方的回忆起这段往事略有痛苦,魏伊人连忙打断了郁方的话。 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往后怎么走才是最要紧的。 郁方舒展了眉头,重新凑在魏伊人跟前。 他们可以说的话很多,可以是朝堂可以是诗词,凑在一起总是能随便提起一个话题便没停的时候。 魏伊人对郁方其实是满意的,一个人的人品代表他遇见事的底线,郁方肯定是差不了的。唯一不适应还是郁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规矩,让人自惭形愧不敢直视甚至忍不住躲避。 广廷查国公府的事动作快的很,不过半个时辰真相便摆在了郁方跟前。 本来这个棉雾不是院里的婢女,只是因为其中一个婢子突然身子不适告病离府,她这边使了银子塞到管事嬷嬷跟前,就想着帮几日忙,不过就是个顶工的,等着过几日人来了她就要回原来的地方。 因着郁方成婚正是忙的时候,也是嬷嬷收了银子偷个懒罢了。 只是光这婢子肯定没那么大的胆子,广廷已经查到杨溸跟这婢子有些交集。 再往下因为要动夫人那边的人,广廷不好再查了。 魏伊人听了广廷的禀报随即看向郁方,既然涉及到那边了,这个分寸总要拿捏好的。 “将人给母亲送去,由着母亲处置。”郁方思量一二,并不打算息事宁人。 这杨溸虽被人称呼国公府表姑娘,可是又不是郁方的亲表妹,怎么也不可能越过杨氏。 “今日天色已晚。”魏伊人一看郁方的态度,心中明了,以后在府中处事不必这么碍手碍脚的。不过已经这个时辰了,绑了人送过去,恐会吓到人。 尤其看府中子女的情形,杨氏自得宠,万一今个国舅宿在杨氏屋里,因为这点小事惊动这么多人,似也没这个必要。 “即便闹大了,丢人的也不是咱们。”郁方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让广廷按照魏伊人吩咐的去办。 杨氏不是糊涂的,等明个一早将人送过去,杨氏就该明白魏伊人给她兜着脸呢。 郁方倒是可以将事情公事公办,可是人们对新妇总是挑剔,少不得有人说是魏伊人挑唆的,干脆就当卖杨氏个人情,只让她知道魏伊人进门也不会动她,大家都还是跟以前一样面子上过的去便可以了。 不过,一个表小姐手伸到表哥的内院去了,着实够少教的,哪里是高门贵女该有的行径? 家里的事这就算是有安排妥当了,眼下时辰也不早了该安置了。 坐在床榻上后,郁方看了魏伊人一眼又一眼,原本想着今个去看大夫调理调理身子,可因为朝中的事给耽搁了。 现在,郁方僵硬的挪动脖子,心中蠢蠢欲动却又带着几分胆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叫了四次水 尊贵如郁方,都有些不敢挪动身子。万一,一想到有那个万一自己会真的有毛病就又歇了这份心思。 魏伊人躺在塌上,思量着成婚第二夜是要行周公之礼吗?若是郁方想那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只是昨夜。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敢往下再想怕更紧张了。 郁方就在那傻坐着,魏伊人不好开口问,她要是问了好像她迫不及待要发生点什么一样,双眼闭着假寐。时间慢慢的过去,魏伊人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直到郁方的气息传遍全身这才醒来。 郁方本来想着就那么睡下的,可是没想到刚躺在魏伊人身边就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郁方年岁不小了,这些年位居高位有多少人想着往他身边塞女人,可是郁方没有一次心动过。只是在魏伊人跟前控制不住自己。 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此刻只有本能的,鸳鸯绣被翻红浪。 成婚第二日,魏伊人才是真正的晚起。幸好因为魏伊人要去办差,一早就说好了,晨昏定省的事魏伊人肯定没空做,不然今个正是在婆母跟前站规矩的时候,魏伊人若是这般做派,总得被人诟病。 尤其起塌的时候,魏伊人还得让香附扶着。身子一动也不直到是哪疼,反正浑身不爽利。 香附在一边直叹气,新婚的时候以为郁方这个老男人会折腾魏伊人,没想到倒是很快放过了她,香附还想着郁方是个会心疼的人,没想到昨个就变本加厉的折腾起人来了。 昨个香附累了就安排下头的人守的夜,今个晨起听闻下头人说,昨个叫了四次水,一直快到五更天的时候屋子里头才安静下来。 魏伊人没敢去看香附,甚至没敢去回想昨个的情形,素来稳重自持的郁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魏伊人如何告饶他都不为所动。 等着起身后穿戴整齐,魏伊人身上的那股子劲才适应了,至少不用走路扶腰了。 郁方一早又去练剑,今个瞧着他眉目间都是笑意,气色比之前都要好,真正是春风得意。 “一会儿我跟你一块过去。”郁方很自然的伸手去扶着魏伊人。 他现在还在休沐的时候不用去上朝,内宅的事也能得空处置,再则魏伊人刚进门,就让她独自面对杨氏,总不如自己在身边的好。 两个人在床榻上亲密接触了,尤其昨个晚间更算是毫无保留,现在很自然的挨的更近了,这几乎是身子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 魏伊人心思还放在一会儿要去杨氏那边,片刻后她轻轻摇头,“去的人越少越好,我去合适。” 即便魏伊人也是官员,但是内宅的事在大家印象中还是女子管的多些。尤其对方是先头夫人的人,若是让郁方直接对外出头好像魏伊人挑拨的一样。 魏伊人想着那就按照寻常大家的习惯,将事情压在内宅女眷内。 “此事,一会儿再议。”郁方还是不太放心魏伊人自己过去,现下饭菜已经端上来了,他想着等会儿吃完饭后再说。 拿起筷子,魏伊人不由自主的瞥向郁方。就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绷紧。 只是成婚那日就没怎么吃东西,昨个一整日都跟郁方在一起,晚上的时候又折腾了大半夜,魏伊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原想着避着郁方用膳,可连新婚休沐这几日都挨不下来。饿,真的挺折磨人的,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只能迎难而上了。 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由住的紧了些。郁方这么多年练的礼仪规矩,自然是有用的,不能因为对方迎娶了自己就要让郁方丢掉他拥有的。所以,魏伊人一咬牙,纵然艰难她也要学,总会有一日她不用在郁方跟前自卑。 因为全身紧绷着,魏伊人吃饭肯定会慢些,可是再慢又如何,魏伊人至少今个吃了顿饱饭。 饭菜端下去,郁方还想着跟魏伊人商量去杨氏那边的事,广廷就匆匆的进来,说是圣上来了要见郁方。 一听见圣上俩字,郁方本来挂着笑的脸上随即收了起来。若是可以郁方现在真不想跟他打交道,可是他毕竟是皇帝。 “你去吧,也许圣上被太后娘娘劝的想明白了呢?”魏伊人催了郁方一句,杨氏那边她定然能应付的来。 郁方的地位再高也毕竟是臣下,君臣有别,断没有让皇帝等着他陪着自己去杨氏那的道理。 郁方叹了口气,魏伊人说的肯定是对的,他抬头看向香附,记得这个丫头可是个泼辣的。上次也听广廷说了她跟叶小将军的事,既然没跟着去边关可见是个有主见的,“看谁不顺眼就去骂,出了事我担着。” 杨氏那个人性子这么多年的相处郁方多少了解,肯定不至于吵起来。但是女子嘛说话阴阳怪调两句也是有可能的。 郁方不想让魏伊人受委屈,人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若说话好不听,香附骂她便是了。到时候她想罚香附,郁方自然能上前护着。 “得来,奴婢领命。”香附乐的连忙屈膝,有郁方这句话她觉得腰杆都变成铁打的了。 本来香附还在心中抱怨郁方折腾人,现在忍不住感叹,老男人就是会疼人。至于床榻上的事,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该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郁方撑腰,香附都给他找好理由了。 魏伊人笑着摇头,“像是我来这个家就是为了找事一样。”闹腾的人在这喊打喊杀的。 瞧着在这聊着没完了,魏伊人赶紧催促郁方去见圣上。 圣上没来他们的新屋子,直接去了之前常去的藏书阁,这里清净。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郁方在家里,因为成亲还没到三日,身上还是穿着红色的长袍,他按照规矩见礼。 “表哥这是与朕生分了?”皇帝今日态度倒是比昨日好了许多,甚至还主动上手去扶郁方起来。 郁方随即避开了皇帝的手,“臣,惶恐。” 听着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强压着怒火,“你到底还要让朕如何做?朕都没有怪罪你目无尊卑,亲自出来看你来了,为了个女人跟朕没完没了了?” “圣上,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郁方本来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些,可是听到皇帝只轻飘飘的女人俩字,就抹杀了叶晨的功绩,郁方还是没忍住替叶晨多说了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她就得给! “英雄英雄,你们就直到拿英雄说事,朕便不信了,我泱泱大国没这个女人就不行了?”皇帝的生意陡然抬高,语气中似乎都是不屑。 相对于皇帝的激动,郁方却越发的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圣上是要臣提醒圣上当时百官的反应吗?” 当时听到高立人直接将瘟疫传染过来的时候,朝中一帮子文臣武将除了骂高立下作以外,他们还做了什么了? 是,也许我泱泱大国人才济济,若是你下皇榜天下搜罗不一定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是你等的了,百姓们等的了吗?边关生病的将士等的了吗? 朝中出现两位女官,若非出现特殊的情况,你以为朝臣就甘愿接受? 说白了,就是连寻常的朝臣你一个皇帝都比不上。 郁方虽然没有亲赴边关,可是当时的战况是可以想象的。瘟疫横行,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去,一个能扛起大事战无不胜的先锋有多重要?就是没有读过兵书的人也知道。 可以说高立之战,叶晨功不可没! 郁方嘲弄的表情里其实更多的是失望,为君者该当有分是非的能力!或许,姑母放权的时间还是太早了些。 对于郁方苦口婆心的劝说,皇帝大手一挥满脸的不耐烦,“就算她有功劳又如何,朕是皇帝,她的前程全在朕的心意!” 皇帝不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就算真的做出了错事,君让臣臣就得去死,事更古不变的道理。 皇帝拍着胸口让自己平和心态,“就因为一个外人,你带领群臣上书指责朕的不对?怎么要架空朕的权力,看着朝堂上下皆唯你马首是瞻?” 郁方今个虽然没上早朝,可是折子却照常递了上去。翰林院那边自是不想与吏部为敌,更何况叶晨在他手上确实不好安顿,还不如趁着有郁方这个大人物挑头,他趁机甩开叶晨这个麻烦。 翰林院的掌院自然也有跟他自己要好的人,多拉几个官员,人多力量大争取能让皇帝改变心意。 至于御史台那边,既然认准了皇帝此事做的欠妥当,他们那折子就跟雪花似的一沓沓的往御前飞。 京兆府那边沈大人本就欣赏魏伊人,她既出面沈大人自然也会跟着。礼部尚书作为魏伊人的老主家,那肯定也不会落下。 武将们肯定也照顾叶晨,在对待叶晨的事上,难得文臣武将都想到一处了,都不同意将叶晨安排入翰林院。 即便是郁方没去早朝,也知道今个早朝着实的热闹。 郁方双手抬起拱拳,“这是臣下的责任,规劝圣上莫要行差踏错!” 皇帝被郁方的态度给气笑了,“臣下臣下,你莫要忘了你不止是臣你还是朕的表哥,你让朕当众下不来台,不顾朕的颜面有你这么这么做兄长的吗?” “表哥?”郁方冷哼一声,“那圣上有将臣当表哥吗?” 若是真兄弟,会在太后跟前那么嘲讽自己的表嫂?郑路如何有的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故意将魏伊人牵扯出来你恶心的谁呢? 你是皇帝没人能堵住你的嘴,那么一切就公事公办! 皇帝若是再一意孤行,那便会君臣离心,今日只是给他一下教训,皇帝肩负江山不是说你可以随意的凭着喜好做事,万事三思而行! 听郁方这还跟自己记仇了,怪不得都说有些人娶了媳妇忘了娘,看在自己跟表嫂之间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的选择了表嫂。 皇帝突然轻笑一声,似是平静下来,他坐在桌案前背对着到顶的书架,微微抬头语气阴冷,“好,既是百官请命朕自是会允诺你们的请求,将叶晨从翰林院调离。” 皇帝身子微微前倾,“朕的后宫,欢迎她!” 这几个字说的很慢,越说面上的笑容越浓,眉目间都是得意,“朕,这般是在抬举叶家!” 让叶家有女进宫,荣耀加身! “简直荒诞!”郁方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他听闻皇帝修葺后宫,都想到了可能是新人要害叶晨都没想过是皇帝要纳了叶晨,“叶家在离京的时候已经给叶晨定下亲事,您这般是君夺臣妻,让人不耻!” “夺妻?”皇帝仰头大笑,“在这件事上旁人都有资格指责朕,唯你郁方没有这个资格!” 难不成,魏伊人曾经不是人妻? “圣上,臣是在他们和离之后才表明的心意!”对此郁方敢指天对地的发誓,从没做过挑唆他们夫妻离心的事。 若非他们闹着和离,郁方与魏伊人说话,从未超过五句! 与皇帝不同,人家都已经定亲了,本来很安稳的,他这跟街头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谁又知道?”皇帝双手一摊,明显是不信的,“母后曾说过一定要善待武将之后,表哥因为一己私欲罢了郑路的爵位,又比朕体面到哪去?” 看皇帝只知道胡搅蛮缠,郁方气的闭上眼睛。收拾郑路从来都不只是一己私欲,他的德行如何配食君之俸? 更何况,对方还是郑家。 “表哥莫要提郑家,郑家的事是母后主理其中内情朕并不知道。”皇帝挥手直接打断了郁方的话,“朕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朕以为表哥才是对懂朕的人。” 郁方提出要迎娶魏伊人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若说纳妾,魏伊人二嫁妇的身份勉强能接受,可做正妻,当时舅父当场表示坚决不同意。 是郁方拿出之前的事说了,当初先表嫂离世后,他用这一场不幸换了自己姻缘自由,跟舅父多番争执才换了舅父同意。 为了个女人差点跟自己的父亲翻脸,郁方做的又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呢? 郁方揉着眉心,“我的姻缘无关乎社稷,我的未来也用不着父亲操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门亲事我跟夫人都彼此愿意。” 若魏伊人无意,郁方自不会强娶。 “朕,一样也能让叶晨点头。”皇帝抬头语气坚定,当时让叶晨找理由不去卫所,她为了叶家人不也乖乖的配合了?现在,她定亲了又如何,皇帝可以给她那未婚夫君随意的安个罪名,叶晨自然得跟他退亲。 自己是皇帝,自己要叶晨,叶晨她就得给! 郁方被皇帝这嚣张霸道的言论气的一阵阵头疼,天下女子万千,你就不能看上个别人吗?叶晨是沙场上的雄鹰,不是被他困在四方宫墙内的麻雀。而且听皇帝的言外之意,皇帝根本就没问过叶晨自己的心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只要她! 当初魏伊人要去那么危险的战场,郁方自然也是不放心的,太后娘娘的一句话让他记在今日,“她那么努力,不是为了嫁给你!” 所以,即便是成亲后郁方也从来没有起过,将魏伊人困在内宅的心思。 可是叶晨不一样,她是武将啊,高门大院里她伸展不开拳脚,只有憋屈。 不管郁方的沉默,皇帝微微的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初见叶晨的模样。文臣武将争执的时候,皇帝看到了叶晨的担当。 皇帝当初图个新鲜瞧上了那农女,可是农女粗鄙相处久了,尤其是在有叶晨的对比之下,农女真的不算什么。 看看人家叶晨,人家不够温柔娴淑是因为人家是女将军,英姿飒爽可不是京城女子能比的上的。 见了叶晨第一面起就念念不忘,以后出宫都是寻机会看一眼叶晨。 但是皇帝也知道叶晨小时候养在外头,怕她很多行为跟农女相似,特意将她调到翰林院,就是为了让她不在京城贵女中丢脸,自己也算是为了她煞费苦心了。 听皇帝念叨着所谓的情谊,郁方慢慢的平和下来。在大局上来看,针对叶家并不是有小人挑唆祸害社稷,也算是好事。皇帝好色,只能慢慢引导。 “假如,臣是说假如边关有一日再起战乱,圣上能允许叶大人领兵出征吗?”郁方放缓了语调,想着以兄弟的名义跟皇帝谈心。 “这怎么可以?”皇帝连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绝,入了宫便是后妃,抛头露面的事自都不能做。 郁方嗯了一声,他就知道皇帝存的这样的心思,“那,圣上的喜欢能坚持多久呢?” 就好像当初对农女一样,不顾群臣的反对就要纳入宫中。现在不过一年这就将人厌恶,弃若敝履!那对叶晨又会如何? 就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趣,就要圈住叶晨的一生,毁了一个本该有大前程的将军? 文臣常以为,厉害的武将不过都是有一身力气。可是你反过来想,是不是只要有一身力气就可以当将军?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女人的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晨能在一群男人跟前杀出一条血路来,除了她之前的努力,还是有一定天赋在身上了。若是被人点拨,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作为。 这样的人被皇帝糟蹋,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又如何?”对于郁方的问题,皇帝回答的理所应当,“朕是皇帝,朕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别说还没成功成名就的大将军,就算成了,自己毁她一个又如何? “圣上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于江山而言或是小事,可是圣上莫要忘了叶大人的身后是整个叶家。”叶晨丢失多年,叶家上下必定都想补偿他,而且叶家未来的接班人叶铎,从在京城能看出来他跟叶晨的关系肯定是很好的。若是皇帝像对农女那么对叶晨,叶晨心中必生怨怼,以后怕是会出麻烦的。 这些在皇帝要决定纳叶晨为妃的时候要想想明白的。 男女情爱之事本也说不清楚,若他们后来两情相悦那自然是一大幸事。若是真的到后来两人决裂,皇帝也该心中有数做好最坏的打算。 “够了,朕做什么都是错的,同样的事情偏就表哥思量周全。朕做这个皇帝,便是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偏生皇帝并不想听郁方的劝谏。对于此事上皇帝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就算是寻常官员三妻四妾都实属正常,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皇帝歇斯底里的呐喊,郁方在失望之余却也有反思。是不是自己念叨话多了,或者他用朝臣给皇帝施压确实伤了皇帝的心,“臣不是这个意思。” 郁方失尽量放缓了语调,生怕再刺激到皇帝。 “你不过就只比朕大了几岁,母后欣赏你,朝臣信任你,那朕算什么?你若看朕事事都不顺眼,那就换了朕!”皇帝目露凶光,他倒是要看看郁家有没有胆量出上一个个反贼,遗臭万年! 皇帝话已经说的明白,此事他心意已决,绝无更改的可能。 除非,这天下换个皇帝做。 说完这话,皇帝扬长而去,根本不给郁方解释的机会。 郁方被皇帝冥顽不灵的模样气的头疼。 另一边魏伊人收拾妥当后等了一会儿才去的杨氏这边。 虽说魏伊人这边不需要晨昏定省,可旁人需要啊,魏伊人不想将事情闹大,估摸着众人都散去的时辰才到。 杨氏这边果真是顾大面的,便是连下头的见着魏伊人都热情的很,一口一个大少夫人,热络的就跟魏伊人是郁家老媳妇一样。 只是迎着魏伊人进屋,瞧着她们身后压着被堵着嘴的棉雾的时候,没忍住多打量了两眼,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伊人来了?你们新婚该是让方哥儿带着在你府里转转。”进了屋内,杨氏亲自将魏伊人迎了进来。 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请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头空空荡荡的只有杨氏自己在。这会儿个杨氏手里拿着念珠,走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檀香,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在理佛? “本该早点过来,被公差耽搁了时辰,可叨扰了母亲?”魏伊人顺应着杨氏的指示,坐在了杨氏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 身子坐的板正,坐的理直气壮。 “怎会?你们小辈的过来陪陪我,我高兴都来不得及呢。”杨氏话说的漂亮好听,可是却顺手将念珠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像是怕魏伊人看不见似乎的。 杨氏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常见的温声细语的大家主母的模样,反而她经常故意抬声,脸圆但是颧骨高,还是给一种很有尖锐气息的感觉。 热情,但不慈祥。 不过魏伊人倒是不在乎这些,也不惧怕这些。杨氏既然假热情,魏伊人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让人将棉雾带进来,“知道母亲平日里繁忙,本不该叨扰您了,只是这事着实难办,儿媳着实无法只能求母亲指点。” 说着就将棉雾故意挑衅,目无主子,更重要的是还是有心人送进她院子里来的。 人都已经压来了,杨氏总要问上一句的。 这才让人将棉雾堵在嘴上的东西给取下来,棉雾得了自由嘴是不闲的,又开始昨日那套表演,砰砰的磕头。“求夫人做主啊,奴婢不过是提了先少夫人,便被如今的少夫人挑唆着,让大少爷对奴婢动刑。” 棉雾哭的的上气不接下气,“先少夫人虽然不在了,可她始终才是少爷的原配嫡妻。” 杨氏听这话听的直皱眉头,这下也不用问了,就棉雾的德性肯定是顶撞魏伊人,而且郁方也知道此事,当时跟先夫人的亲事,闹的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棉雾这是受了什么蛊惑,一口一个先夫人的挂在嘴上。 “她原也不是儿媳跟前的人,听闻是溸表妹推荐过来的,儿媳。”魏伊人一顿,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 杨氏你也别表现的好像不欢迎魏伊人一样,要不是你侄女找事,魏伊人也不愿意过来热脸贴冷屁股。 魏伊人将话说的直白,接下来按照常规来说,该是将杨溸叫回来对峙了。 只是杨氏却没有发话,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慢悠悠的放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嘴角,“既不是你的人,那今日我便做主了。国公府内院没有这不知尊卑的贱婢!” 杨氏坐着连姿势都没动,甚至眼皮都没抬,冷声说道,“来人,将这个贱婢的舌头拔了,发卖出府!” 杨氏一说完这话,棉雾当下傻眼了。她以为杨氏该是厌恶大房这边的吗,怎么还会下这样的命令?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明显护短 “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棉雾求饶的倒是快,一看情形不对立马改变了说辞。 只是,杨氏的命令一下事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魏伊人微微的垂眼,不敢去看杨氏,她没有想到就短短的两句话的功夫,杨氏便直接下这么重的手。 杨氏的人动手很快,将人扯拽到院子里,听着棉雾惨叫的声音嘎然而止。 魏伊人挪了挪身子,抬头往外头瞧了一眼,看着地上有血迹,棉雾这是被疼晕了过去? 坐在主位上的杨氏面上云淡风轻,“国公府不要这些拎不清也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婢子!”而后扬声冲着下头的人交代,“往后你们皆得像敬我一般敬重着伊人,若是下次再让我发现,有人存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一律仗杀!” 不得不说,杨氏很有内宅当家主母的派头,办事干脆利落。 诚如魏伊人所想的那般,杨氏在大面上肯定不会出错,至少这个婢女处置的,旁人找不出一处不妥的地方来。 即便是亲婆母又如何,顶多也就如如杨氏这般给魏伊人撑腰罢了。 收回视线,杨氏笑着招呼魏伊人品茶,“这是我的最爱,多少沾一点苦,如这人生一样,哪里能事事如意?” 看着魏伊人浅尝了一口,杨氏才继续说话,“至于那婢子攀扯的话,我倒觉得并不能全信,溸姐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话少不说,这两日还病着呢,估摸也没这个心思。” 病着? 昨个杨溸还去见了魏伊人,人还好好的,而且听她说话那样子,嘴里没个把门的,绝对不是杨氏说的话少的样子。 魏伊人眯了眯眼睛,自是明白了杨氏的意思。无论如何这个婢子的事,就是错了。杨氏肯定生气这人给她治理的内宅丢脸了。但是,面上给魏伊人立威撑腰,一是还情,二是为了保下杨溸。 魏伊人眼神微转,“母亲说的是,这个婢子满嘴的谎言,谁都敢攀咬。” 一听魏伊人的意思,那就是同意了杨氏的提议,将杨溸给摘出来。 杨氏笑着点头,“真是个好孩子。”而后转身交代跟前的婢子,“我前几日刚得的东珠,正好能做一对坠子。” 侧头看魏伊人,“你常出门,东珠是一对颜色浅的,配你刚刚合适。” “这如何使得?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媳怎么能夺爱?”魏伊人慌忙摆手,不敢接杨氏的东西。 杨氏笑着回了句,“一家人谁合适谁用。” 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正说着没想到国舅回来了。 魏伊人赶紧起来见礼,国舅本来满面的笑意,在看到魏伊人的时候,不过瞬间收敛只嗯了一声。 看国舅态度冷淡,杨氏倒是也没瞒着,“下头人欺上瞒下的做了糊涂事,难为伊人刚入门就处理这些糟心的玩意儿。” 这也算不得有偏颇的回话。 国舅听了愣了一下,而后看向魏伊人点了点头,“朝中的事你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内宅之事当也能掌握在手掌间。” 这算是国舅对新妇的鼓励,这态度倒是比魏伊人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还需要母亲指点。”魏伊人不敢居功,谦逊的回答。 看国舅来寻杨氏必然是有事,魏伊人便起身告退。 国舅的表现魏伊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如果不是听见他后头的话。 因为门是开着的,魏伊人听见国舅说道,“我今个早晨离府的时候,瞧着润哥儿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受了委屈?” 二公子郁润只比郁方小了两岁,也不是小孩子了,至于国舅这么牵肠挂肚吗? 看着国舅还穿着朝服,估计也是刚将手上的差事忙完了,这就堪堪的赶回来了? 怪不得老太太说,旁的孩子都有娘护着,还是很明显的,有娘的孩子长不大。 杨氏怪不得都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家中的事,大概就是知道,即便她说了又如何,国舅也不会对大房那边多上心。 或者说,国舅刚想上心的时候,杨氏就会像上次一样将话题给岔开了,这么下去国舅自己已经习惯了,不将心思放在郁方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旁人的态度,她跟郁方过好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刚出了杨氏的院子,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郁方,“你怎么过来了?圣上走了?” “或许走了。”反正怒气冲冲的出门,谁知道是直接回宫还是在府里闲逛,因为在气头上郁方也懒得让人去盯着。 只是郁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国舅回府,打了招呼看着国舅是往杨氏这边来的,郁方怕魏伊人吃亏也就跟过来了。 若是杨氏自己郁方是不怕的,她要顾及脸面,可若加上国舅,万一杨氏一挑唆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你碰见了父亲?”看到郁方点头,魏伊人在心里更心疼郁方了。 郁方跟皇帝看样子谈的不好,眉头紧皱,果真能从郁方的脸上看到惆怅二字,既是与国舅碰到了,国舅该能看到不是只有他的二儿子心情不好。 心疼的往郁方跟前靠了靠,不想再提国舅了,“圣上过来可说了什么?”随即转移话题。 郁方此刻心情烦闷,正好领着魏伊人走一走,将皇帝的说的话告知给魏伊人。 “圣上他!”魏伊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见一个喜欢一个,喜欢谁就毁了谁? 可是皇帝主意已定,连换皇帝的狠话都说出来了,叶晨进宫怕是铁定的事实。 叶家人全都离开了,无召不能回京,叶晨这就算是没有靠山。而且,现在打完仗了,太平年间的武将人人可欺。 郁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着实没想到皇帝这么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得到叶晨。 其实早些日子的蛛丝马迹自己该是察觉的,尤其是上次国公府办宴,老太太头次见未来孙媳妇的时候,皇帝过来也就算了,还提议叫着叶晨也过去即便皇帝再孩子气,也不至于说糊涂到看不清楚当日的情形,分明就是他自己想见叶晨。 而且,每次见着叶晨皇帝的嘴就没个把门的,对着人家的私事说三道四的,原来是因为喜欢。 如是真心也许会成为一段嘉话,可若不是,白白的损失了一员大将。 “可还有转圜的余地?”魏伊人还是为了叶晨不甘心,明明叶晨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第二百章 发脾气 郁方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 原来因为差事的事,郁方想着让朝臣施压,自己再找出皇帝对付叶家的原因,对症下药好让皇帝放过叶家。 现在真相得知了,反而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尽一个臣子该尽的本分。 毕竟若是皇帝讲理,你可以跟他讲成全,偏偏他就不管不顾的,想要什么就夺来,根本不管旁人会因为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该上书还是要上书,应该怎么做便就怎么做。只是结果如何,郁方现在还跟魏伊人保证不了。 莫要说郁方了,便是太后娘娘也保证不了。 魏伊人长叹了一口气,知道郁方确实为难。 尤其是参合感情的事,完全不能用理智衡量,你若是管的多了,若是人家后来都看对眼了,他们倒成了棒打鸳鸯的人,倒时候弄的里外不是人。 你若是放任不管吧,一来是惜才二来叶家跟魏伊人的关系在着呢,不闻不问也不行。魏伊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等着明日我得空去看看叶大人。” 按照规矩该今日回门了,可是魏伊人父母都不在了,回广阳郡的时间也不够。干脆魏伊人就不回门了。本来成亲后还能休沐三日,魏伊人还想着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这下一算也就成亲当天是他们自己的时间,剩下的全都在忙了。 因为他俩在谈论朝堂的事,下头的人都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会儿个郁方左右瞧了一眼,夸大的袖子挡住了他的动作,拉着魏伊人的手,轻轻的拨动她的掌心。 魏伊人连忙要将人甩开,可是郁方不放手,魏伊人试了两次都没有甩开,只能无奈的瞪了一眼郁方,“青天白日的。” “你我夫妻,亲近些也无可厚非。”这里又没什么人,不过就在园子里拉拉手,想来也无关紧要。 从前有什么事都是郁方自个拿主意,现在有个人能与自己商量的感觉,真的不错。 看郁方提起从前,魏伊人无奈的由着他去了,“从前我父母恩爱情长,让人艳羡。” “嗯。”郁方点头应了一声,魏白与杜氏的故事也曾被传为佳话。 好端端的提起他们,郁方思量片刻随即嘴角勾起,“谢谢。”他说,谢谢魏伊人的感同身受,也谢谢魏伊人安慰自己。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 握着魏伊人的手微微的用力,“幸好,你不是男子。” 若论人生苦楚,魏伊人受的怕比自己还要多,可是她真的很努力的活着了,一直不放弃,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你都没时间悲春伤秋。 就好像刚刚与叶晨的事,魏伊人也就是感叹了两句罢了,而后就提出去要看望叶晨,怕是想了什么应对之策,即便是身处困境,也要找到哪怕一点甜,一点希望。 解决事情,永远是第一要紧的。 “怎么,我若是位男子莫不是会威胁到郁大人的地位?”魏伊人想起太后曾笑言,他俩或有一日会在朝堂上争个高低。 难不成,自己要成为男子,有朝一日能跟郁方一争相位? 郁方大笑着摇头,“我只是感叹,你若是男子,那我便有断袖之癖了。” 这样的美好的魏伊人,总不能让给别人,男人或者女人都不行。 不过瞧瞧人家魏伊人,心里想的都是公差前程,而自己比不上魏伊人啊,若魏伊人是男子,或许真的有朝一日他们会一争高低。 “莽莽撞撞的做什么?”俩人正闲聊着,听见广廷的声音出来,看着有个小厮低着头还擦汗走的着急? “回大人的话,圣上将四少爷扔进池塘了。”小厮快速的禀报,是皇帝将人扔下去的,左右的小厮都不敢去救,他这还算是机灵的,瞅了个空挡赶紧给老爷通风报信,可别一会儿救人救的晚了,四少爷再出了事。 “广廷你亲自去请父亲过来。”郁方还拉着魏伊人的手你侬我侬的,一听出了这事赶紧放开了魏伊人的手,抬起衣摆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亲自去看看情况,边走边问,“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也不敢隐瞒,就说四少爷五少爷因为郁方成婚,都还没去学堂。俩人年岁相仿,碰在一起这就起了冲突。 五少爷正在骂四少爷呢,结果圣上不知道从哪过来的,直接也参入了。 皇帝过来,小厮也就往后退了退,就看着皇帝不知道跟四少爷说了什么,俩人说了几句后,皇帝突然变脸,直接命人将四少爷给扔进池塘了。 魏伊人听的皱眉,四弟是四姨娘所出,四姨娘本就是杨氏跟前的婢子出生,平日里寡言少语唯唯诺诺,有母如此四弟平日里定然也是话少的,不可能敢冲撞皇帝,除非就是哪句话没说对,被皇帝用来撒气了。 郁方回头看了魏伊人一眼,嘱咐了句莫要着急,便大踏步的往前。 人命关天的事,他不可能只顾着儿女情长的在这等着魏伊人,只让魏伊人慢点走,他赶紧过去瞧瞧。 郁方走的很快,终于到了池塘跟前,老远就看见四公子郁谨在池塘内折腾,“还不赶紧救人?” 他们兄弟们都是识水性的,可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一直在池塘里头泡着啊。 本来愣着的小厮,一看郁方来了,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个个赶紧跳下去救人。 郁方抬眼看向了亭子里坐着的皇帝跟五公子郁旭,郁旭到底是害怕长兄的,看见郁方视线扫过来,慌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皇帝倒是没起身,只是多少有些心虚,“朕,朕在这盯着出不了事!” 郁方深吸一口气,没理会皇帝,快步走到池塘边,看着被救的四弟,脸已经吓的发白了,这会儿估摸都没有力气了,软软的靠在小厮身上,由着小厮摆弄。 郁方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到一会儿会如何? 他很想问问皇帝,四弟犯了什么错让他这么惩罚?四弟是重臣之子,即便是真的犯错也该下诏言明,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就被处置了。 郁谨被救上来后,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地上,郁方安排人去请府医来,虽说看着没怎么呛水,可也得检查检查。 再让人拿了厚毯子,莫要让四弟给冻着。 正交代着,四姨娘跟三姨娘一块跑来了,看见自己好好的孩子软塌塌的模样,四姨娘当时成串的往下掉眼泪,只是皇帝在这,总也得先对人家见礼。 “舅父,舅母。”看着围的人多,皇帝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国舅跟杨氏也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后宅是杨氏的天下 国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儿子,肯定也是心疼的,可还是要先请安的。 “犬子无状,冲撞了圣上,臣愿代子受过。”国舅微微低头,在姿态上放的很低,可如此生疏的说法,代表他此刻心里是有气的。 皇帝连连摆手,“舅父言重了,不过是兄弟们之间玩笑,当不得真的。” 这话说的更让人憋火,你差点将人淹死了,结果就是一句轻飘飘的玩笑? 可是对方是皇帝,国舅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他,只能看向长子,“莫要惊着圣上,先将圣上送回宫。” 强压着火气,让自己尽量的跟寻常一样。 国舅不说郁方也想将人撵走,皇帝是越发的胡闹了,自己得跟姑母商量,这般下去可是不成的。 走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匆匆赶来的魏伊人,郁方给她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带着皇帝匆匆的离开。 皇帝这一走,四姨娘抱着吐了几口水的郁谨才敢哭出声来。 国舅揉着一下紧锁的眉心,只能交代府医一定要照顾好四公子,也只能仅此而已!若是换成旁人国舅绝对不饶他,怎么也会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杨氏也在旁边应和,一应药草直接去库房去取,无论多名贵也在所不惜,一定要将四公子照顾好了。 杨氏在那说话,魏伊人就瞧着三姨娘暗暗的推了四姨娘一下,四姨娘感觉到三姨娘的力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杨氏,最后含着泪又低下了头。 三姨娘暗暗的瞪了四姨娘一眼,而后拿了帕子掩了一下嘴,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四公子虽然遭了罪,可是该掰扯的还是要掰扯清楚,若非四公子惹了五公子不快,怎会激的圣上为五公子做主,如此惩罚四公子?” 三姨娘的声音尖细,故意抬着声,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皇帝做的事国公府上下自然无法追究,可家里的人,是非曲直总要掰扯掰扯。来的时候她们听下头人说了,在皇帝发怒之前是因为五公子郁旭已经对郁谨发难。 但凡是明眼人都听出来了,这说的都是反话,分明就是想要追究郁旭的责任。 一听三姨娘的话,国舅的视线随即放在了郁旭的身上。 郁旭吓的低下了头,“兄弟之间,玩笑罢了。”试图用皇帝的话来揭过这事。 皇帝说这话国舅能忍,郁旭说这话国舅还能惯着他?只是国舅还没说话,杨氏陡然抬高了声音,“放肆,母亲平日里如何教的你?兄弟和睦,互敬互助,你是如何做的?” 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管。 听着杨氏骂自己,郁旭将头垂的更低了。一看他这心虚的表情,正常人都会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兄弟起争执,而是他仗着嫡子的身份在欺负庶出。 杨氏话一说完,三姨娘就在那捂嘴轻笑,“夫人平素里掌管内院太忙了,这是一个两个都不听夫人的话?听闻今一早,表姑娘因为犯错都被吓病了。在后宅搬弄是非可见您这侄女都没将您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三姨娘一说完,还故意冲着魏伊人挑了下眉毛。 从现在的争执来看,魏伊人将这内院倒是瞧了个七七八八,三姨娘无子反而无所顾忌的给杨氏添堵。四姨娘毕竟是杨氏的婢子出生,到底是胆怯着杨氏,即便再心疼儿子也不敢贸然出头。可是看起来,四姨娘未必跟杨氏是一条心。 杨氏冷冷的看了三姨娘一眼,“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我便说我好好的侄女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原是受人挑唆。” 三姨娘说的是事实,杨氏没必要跟她掰扯这件事,反而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矛头对准了三姨娘,下一句怕是准备收拾三姨娘了。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只是还没说呢,国舅突然出声训斥三姨娘一句。 三姨娘也不跟国舅争,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妾知错求老爷夫人宽恕。”明明是求饶,可说话敷衍,看着可没认错的意思。 偏生还拿着帕子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妾就是心疼四公子遭这么大的罪,不知道五公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与兄弟置气?” 话拐了个弯,还是绕到了俩人的冲突上。 说完看了一眼四公子跟前小厮博威,“你来说。” 博威也没敢隐瞒,一五一十的禀报几位主子。说是在郁方成亲前夫子对学生们进行考核,四公子念书一向不让人操心,这次更是在一众学子里拔得头筹,让夫子好生的夸奖。可是五公子,这次垫底了。 这两天五公子每次见四公子都横眉冷对,四公子已经避着他了,可没想到今个还是避不可避。 博威说完,五公子在那不忿的说了句,“儿子就看不惯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比起博博威的话,五公子的话显然是没有任何的依据,什么叫小人得志,或者什么样的表情是这种是嘴脸?或许,这都是五公子的臆想呢? 对于学业的事,这俩公子都没去太学,而是送到了太傅家里。因为他们跟圣上的年岁相差些许,不然就得作为陪读进宫了。 人说名师出高徒,国舅在儿子的念书上面,可是费了心思。 平日里,五公子好斗,四公子文静大家都看在眼力,至少表面上看四公子确实比五公子更像是有学问的。 再则说了,国舅跟太傅同朝为官,下朝的时候顺便问一嘴就知道博威说的是真是假了。 “从前只知道谨哥儿功课做的好,却不知道好到哪个程度,如今才知道。四姨娘,你可是有大福气的。”即便到现在了,杨氏还是情绪平和,甚至还能挂出笑脸来。 “夫人谬赞了。”四姨娘不敢跟杨氏顶嘴,明明气的厉害,还要低头做小。 杨氏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善妒的嘴脸极为丑陋,念你年岁尚小,只罚你将夫子留的课业多抄五遍,你可服气?” 善妒两个字,杨氏用的准确,看着确实公允的处理了这事。 可结果呢?这算是什么惩罚?五公子本来成绩就不好,你想要管教孩子自是要让孩子付出努力。在太傅手底下都倒数了,就算没出这事你也得让他多写课业了。 第二百零二章 我跟她有仇! 所以对他真正的惩罚,其实就是杨氏这不冷不热的两句骂而已。 三姨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想伸着脖子说话,就被国舅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在国舅看来,嫡庶有别,兄弟俩就是吵了几句嘴,杨氏也算是公允直接训斥了五公子,此事也就算是过去了,不然还能让杨氏领着嫡子去给庶出道歉吗? 再说了,将郁谨扔在池塘里的是皇帝,总不能将皇帝的过错全都安在郁旭的身上吧。 三姨娘这个人真真是识趣,一看国舅瞪自己立马闭口不言了。 府医这会儿也来了,国舅嘱咐先照看郁旭的身子,等着无碍了将人抬回屋子好生养着。 他做父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一点,在这守了会儿就领着杨氏往回走。 “老爷,您说旭哥儿这可怎么办?这孩子从小好武,总不能真由着他做个莽夫吧?”路上杨氏絮絮叨叨的跟着国舅念叨着。 魏伊人越发觉得你看看杨氏是真聪明,明明受伤的是郁谨,可最后最受关注的还是郁旭。杨氏不知道孩子怎么办,那也是国舅的儿子,国舅肯定也得上上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对哪个孩子上心在哪个孩子身上花费的精力越多,以后就越跟哪个孩子亲近。 怪不得二公子郁润脸色不好,国舅都能看出来,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关心。 魏伊人甚至都有些心疼郁谨了,同一个爹可却是对他们不同的态度。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因为杨谨有生母在跟前,四姨娘懦弱可想来与三姨娘交好,今个遭罪是肯定的,可有三姨娘在这替他争执,至少让大家都知道了,郁谨虽说身为庶子,可是努力优秀学业好。 皇帝虽然胡闹,可是太后娘娘明事理,这次他被莫名的波及,太后娘娘肯定会补偿他。 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有个娘在身边,瞧吧还是比没娘的好。 幸好郁方还有老太太守着,不然在杨氏手底下讨日子,能落的什么好? “让少夫人笑话了。”两位最大的主子离开了,四姨娘也被三姨娘搀扶着起身。 “孩子们起争执在所难免,姨娘莫要往心里去,现下照顾好四弟才是最要紧的,四弟有出息比什么都强。”魏伊人总要安慰人家两句。 四姨娘抽泣着点头,也没心情应付这些,赶紧追着人去看照看郁谨。 “妾送大少夫人一段路。”三姨娘没跟着四姨娘过去,反而与魏伊人站在了一处。 “妾平日里就是看不惯夫人那一张明明善妒还装作大度的嘴脸。”等着走到人少处,三姨娘那是毫不掩饰的就说出了她对杨氏的厌恶。 看看府里面这几个人,除了三姨娘自己是外头来的,一个是杨氏的滕妾,一个是她的婢女,说白了都是杨氏用来固宠的。 男人嘛多少也是会图个新鲜,杨氏连那个新鲜都能把持着不放手,她算的哪门子的大度? “姨娘慎言!”魏伊人额头都渗出汗来了,她这才进门就跟旁人在背地里说婆母的坏话,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不得平白给自己遭麻烦? 看着魏伊人一脸严肃,三姨娘扑哧笑了出来,“少夫人莫要紧张,妾从前是有过孩子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今生都不可能跟那毒妇和解。知道少夫人的顾虑,妾就先走了。以后若是再遇见今早的事,少夫人只管差人知会妾一声。” 魏伊人不方便说的话,三姨娘可以说。 说完三姨娘也没在停留,一甩帕子扭着腰就走了。 三姨娘并不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是一双眼睛极为的会勾人,尤其刚才嫣然一笑,魏伊人这个女人都试着扛不住。 怪不得,这样的人敢跟杨氏叫板,想来私下里国舅也是挺宠她的。 看着三姨娘走远,香附才往前走一步,走到魏伊人跟前,“这大宅子里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也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事。” 三姨娘已经将话说的明白了,她有过孩子,但是跟杨氏结仇了,那就是说她的孩子是被杨氏给害死的。 魏伊人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三姨娘孩子被害的真相也许府里的人大多都知道。怪不得郁方在自己成亲前,特意挑选了婢子想来就是怕杨氏的手伸进来。 可没想到管事的懈怠,让别人塞了人进来,郁方才会动怒连夜即便是动刑也得查出真相,也算是给所有人敲了个警钟。 魏伊人思量片刻,原来的管事嬷嬷还是不留的好,低头交代香附几句。 无论陷害也好,故意找事也罢,总得找个借口将人给调出去。 魏伊人素来体恤下头的人,可是心里也有底线,该体恤的时候体恤,该惩罚的时候也绝不心软。 回到屋子还没一会儿,郁方就让人送消息来了。 魏伊人虽然没回门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得走,他们成亲族中的长辈也出力了,郁方便列了单子,等着找出来给广阳郡送礼。 虽说俩人成亲后,郁方就将他的钥匙给了魏伊人一串,看着是不藏私。可是你就算全给了魏伊人又如何,从里头挑选礼物还不都劳心费力的活? 两人都有公务要忙,凭什么家里的事就得让魏伊人全操心? 郁方显然也想到了,都没跟魏伊人打招呼,直接自己办完了给魏伊人就是了,到时候照着这个单子,随便一个识字的婢女都能干的了这些个活。 郁方出手阔绰,若是跟魏伊人商量魏伊人未必同意要给出这么多东西去。到底是十句给你不如一句拿着,单子一写自能表示出郁方的诚意来。 既然跟广阳郡魏家族上已经联系了,那就让她们以魏伊人为荣。 魏伊人也心疼这么多东西给别人,但是郁方都已经费心费力整出来了,她也不好勾勾画画的做败兴之人。 毕竟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多几次她修改郁方的建议,那正常人都会慢慢的不去管了,这是自己让自己多做活,还伤了人家的心。 再则说了,魏伊人确实挺忙的。成亲都是抽了个空,平日里京兆府的差事不少,父亲留下的书册还没整理完。 你不能所有心思都放在公差上,私下里忙的也许才是你往上怕的阶梯,两者相辅相成。 香附安排人去办差,也不知道别的人家新婚是如何的,魏伊人反正是没有一会儿清闲的。 本来可以跟郁方有理由成双入对的去忙公差,偏偏出来皇帝的事,郁方这就跟魏伊人分开了。 第二百零三章 他有毛病! 相对于香附的愁眉苦脸,魏伊人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送皇帝回宫郁方还能忙着做这些活,可以想象两人同坐在马车上的时候,郁方是多么不想搭理皇帝。 宁可自己写册子,也不跟皇帝说一句话。 就皇帝这模样,魏伊人都觉得郁方不是在教表弟,那是在管教儿子。 呸! 魏伊人赶紧摇头,将来她们若是有了孩子,绝对不能像是皇帝这般的,得让自己给愁死。 黄昏的时候郁方终是从宫里回来了,这一趟宫里去的瞧着他是满脸的疲倦,坐在椅子上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平日里的仪态,直接整个后背都靠了上去。 “怎么累成这样?”魏伊人连忙给他亲自端上茶水。 郁方接过来灌了自己两口,“心累。” 本来郁方不打算搭理皇帝,可是皇帝却是不饶过自己,非要在那解释他只是心情不好,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说的越多郁方听的火气就越大,你心情不好就拿着别人撒气?这还是表兄弟呢,直接将人扔在池塘里。若是外人是不是皇帝也有杀人不眨眼的趋势? 皇帝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两岁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不高兴就草菅人命,他这都是上哪染的毛病? 本来郁方还在内疚,是不是自己管的太多了,或者自己用的方法不对,导致皇帝心中有抵触。可是听听他这些话说的,郁方真的很难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从前的风雨有太后娘娘替他扛着,皇帝就是念念书什么的,还看不出来他能惹出这些祸端,而今这才亲政多久? 听着郁方跟自己抱怨皇帝,魏伊人只能叹气,要不怎么办,把人吊起来打一顿? “太后娘娘如何说的?”等着郁方说完后,魏伊人最关心的还是太后的态度。 孩子不懂事,那就问家里人。 郁方叹了一口气,“对于四弟姑母以补偿为主,安排了太医同我一起过来,给四弟调养身子。” 来肯定不是空手来的,东西赐一下一大堆。 然后又安排了郁谨,皇帝伴读的身份。皇帝这么大年岁已经不需要伴读了,太后这么做就算是许诺补给郁谨一个好前程。 当上两年伴读,等着年岁长些,太后自然会直接给他安排差事。 至于叶晨的事,太后听了比郁方反应还大。且不说宫规律条了,就叶晨的背景你就要三思。 皇帝也别说什么深情,太后根本不信。当初农女的事不也闹的动静很大?结果呢,这才多久直接将人扔在外头跪着。农女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宫里其他人都明白。 当皇帝都不看重宫妃清白,那就是被弃了。 既然见一个爱一个,那就换一个爱吧。 郁方回来的时候,太后还在跟皇帝争执,最后结果如何他也不知道。他主要是听的火大,看着皇帝对自己姑母的态度,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想教训他。 外人皆以为皇帝孝顺,等见过皇帝今个真面目的人,就知道皇帝心中无半点孝道! 不管怎么说,听着还有一丝希望也是好事,希望太后能管的住皇帝。 说了几句后郁方摆了摆手都懒得去想让人生气的玩意,随即坐直了身子,“要不咱俩去走走?” 甩开心中所忧虑的事,她们新婚该过自己的日子。 被郁方突然这么一点,魏伊人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主要是昨个闹的太狠,郁方这么一提魏伊人忍不住想起来。 郁方倒像是没发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明个等你从叶家出来,我去接你,咱们一块去给岳父上个香。” 终于可以明正言顺的用姑爷的身份,去拜祭两位老人家。 难得他想的周全,魏伊人自然是愿意的。 既提起了父亲,魏伊人含笑着看着郁方,“也别出去走了,陪我做点活?” 父亲的诗词还没整理出来,郁方倒是可以帮自己一把。 从前跟郑路在一起的时候,一来郑路没那个心思,二来郑路的学识也不够,根本就帮不了魏伊人。可郁方不一样,若论念书魏伊人可是差了他一大截。 “荣幸之极!”郁方连忙站了起来。之前都得安排人早早的去书局买,这次终于能提前睹岳丈大人的墨宝了,何其有幸? 当拿着书册看起来,郁方越看越觉得惊叹,魏太白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只可惜早逝,不然不定还能写出多少惊世之作! 却也感叹,这么有才的岳丈却仕途不顺,郁郁寡欢。 说起魏白自少不得提起岳母杜氏,人人都称赞两人的爱情,可是郁方看来,杜氏当初十里红妆下嫁魏白自然有自己的大智慧。 “若是阿弟还在,魏家又会是如何情景?”郁方目光灼灼的看着魏伊人? 这一点魏伊人突然想到,自己所有的荣耀或许阿弟也都能得到,可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商户能达到的高度。 若非生病早逝,魏家大房如何能让魏家二房压着? 虽说一个人从小打到的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子,可是父母的眼界也一样可以。魏伊人有魏白之才华,也有杜氏的眼界大局。 被郁方这么一点,杜氏所为可不是一句小情小爱能形容的。 若是按照杜氏所料想的那般,她出银子让夫君扬名天下,她供了小叔子金榜题名。如此她的女儿能觅得良婿,儿子定能榜上有名,杜家就不会是人人都看不上的商户了。 “如此一看,我才是真浅薄。”魏伊人伸手抚摸着父亲留下的书册,想的却是记忆里温柔的母亲。 之前她总觉得母亲傻,可现在看来确实自己不了解母亲。 如今想来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 “岳父岳母都是了不起的。”郁方看魏伊人略有伤感,忍不住说了一句。 论诗词歌赋,魏白已经做到极致。论眼界大义杜氏也一样做到了极致。 若是杜氏不是出生商户,未必不能跟魏伊人一样有自己的作为。或者,叱咤朝堂,又或者安定内宅,郁方相信杜氏一定都可以做的很好。 魏伊人扑哧笑了出来,“郁大人说的对。” 她的父母,都是好样的。 魏伊人今天下午已经整理了一点出来,正好郁方过来俩人一块,再修改修改,或者再重新写一写。 第二百零四章 好色之徒! 最好的夫妻,大概就是她们这般琴瑟和鸣,夫妻同心。 也是这般同进共退。 京城中或也有人始终想不明白,郁方怎么就看上了魏伊人这个二嫁妇。只有郁方知道,魏伊人有多么的值得。 皇帝总觉得委屈,觉得他跟郁方一样都喜欢上了一个会带有争议的人,可是皇帝不知道,始终是不一样的。 郁方见魏伊人第一眼的时候,或许冥冥之中有天意,只一眼就让他难以忘记。可是郁方是理智的,不会因为看一眼顺眼就把人的抢回家。 郁家的权势,莫要说当时魏伊人才进京,就算是拜堂入了洞房只要郁方想要,抢了又何妨? 郁方没有这么做,他不会因为自己一瞬间的心动去毁掉一个人或者一家人。他的喜欢,是经过时间的沉淀,经的住别人的拷问,是确定此生非她不可的感情。 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魏伊人负责的态度。 有着相守一生的决心,也有只跟她子孙满堂的期望。 想到子孙满堂,郁方眼神忍不住往魏伊人那看。 本来手中拿着笔,因为手腕颤动轻轻的划了一下。 “可是累了?”魏伊人本来在旁边研墨,主要到他的动作,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她想着郁方写字比自己好看,便让郁方执笔,确实有些疏忽郁方的身子。 “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累?”郁方想都没想连声否认,再叫上四次水他都不会累! 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被反应过来的郁方直接给咽了回去。 可莫让魏伊人觉得,他是好色之徒。 只是低头看自己写的字,郁方默默的折了起来,“我觉得这个用词这总似欠缺点东西?” 魏伊人连忙凑了过去,“何解?” 郁方的文采魏伊人自然是信服的,听他这么一点魏伊人立马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郁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她挨的这么近,郁方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 心是乱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眼前的桌案在恍惚一瞬间,都变成了轻轻摇晃的床榻。 看郁方迟迟不语,魏伊人以为这词不好解说,更是大气不敢喘生怕扰乱了郁方的思绪。 可是因为紧张,搭在桌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的按住了桌案。 只一眼,郁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新婚夜魏伊人弓起的脚背。一瞬间,乱了什么都乱了。 扑通一声,原本站着写字的郁方利索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我仔细想想。” 因为声音压的极低,低到魏伊人并没有注意到郁方有些发颤的尾音。 郁方深呼吸了几口气,想着让自己的心绪稳些,“我想先谢谢你的安慰。” 只是心思完全聚不起来,随口说了一句他早就了然于心的事。 魏伊人先让郁方看的并不是魏伊人下午整理的诗词,而是明显精心挑选出来魏白那豁达的诗词。逆境中的希望,给郁方的心中种下了力量的种子,让郁方豁然开朗。 等着看郁方心中的烦闷吐出来,魏伊人才将下午的诗词拿出来。 “主子,宫里来人。”正当郁方不知道下头该说什么的时候,广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说是太后娘娘急召郁方进宫。 魏伊人有些担心的看了郁方一眼,这才回家没多会儿时间,怎么又要叫到宫里去,可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只是既是急召魏伊人又不好多问。 郁方出门的时候,立马伸手拎起衣摆,这样倒是可以挡一挡不可言说的地方。 等着公公瞧见郁方的时候,立马低下头去。他虽然是无根之人,可是也见过皇帝临幸女子时候的模样。而且莫要看他们算不上男人,可每次休沐总会给自己找点乐子,所以也算是阅事无数了。 一眼就看出了郁方的异常,赶紧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跟在广廷的身后尽量缩小存在感。 郁方新婚自有浓情密意,他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郁方的好事,万一郁方找借口冲着他发脾气可如何是好? 走的时候广廷还看了这公公好几眼,着实想不明白,今个宫里头怎么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 若非拿着令牌,广廷都得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了,问问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郁方离开后,魏伊人收拾屋子,完全不知道郁方刚才心里到底装了什么,只是心疼连他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在这跑来跑去的。 晚上都已经是亥时了,魏伊人收拾妥当穿着里衣靠在床榻上,手里面拿着书册,可是却看不进去一个字,忍不住一眼一眼的朝门外望去。 饶是如此也坐不住,直接披了外衣又出门看了一眼,直到瞧见郁方大步流星的走回来,魏伊人才松了一口气。 “不嫌冷?”郁方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大晚上的也不怕有人能瞧见。 左右,只有几个亲近之人。 魏伊人不习惯的挣扎,郁方却低声说了句,“厨屋里可还有饭菜?” 一听郁方这还没吃饭,魏伊人赶紧安排香附去差人准备。 国公府里头肯定不会留什么剩菜剩饭,尤其这个时辰了,赶紧让人给郁方煮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才是最要紧的。 都这个时辰了太后也没留郁方在宫里用膳,怕是真遇见了什么急事了。 只是郁方还饿着,魏伊人也不敢问,只想着看空出时间来等他吃完饭再说。 郁方是真的累了,面上来的时候郁方的头低了下去,腰也没有之前直。 他不像魏伊人见到的那个,无论何时礼仪规矩都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贵公子来。这一瞬间,他只是一个平凡人。 虽说平日里的郁方让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甚至魏伊人每次跟他用膳都有压力,可瞧见他变回人模样的郁方,又让她心疼的厉害。 不该是这样的,郁方出生高贵,父亲是国舅生母是郡主,他该永远挺直脊梁。 郁方吃完饭,身子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揉捏着眉心。 魏伊人上前替了他的双手,让他能歇息片刻。 鼻尖都缠绕的都是魏伊人身上淡淡的清香,与下午的时候不同,此刻郁方的心里都是放松,好像漂泊的船有了依靠。 “圣上差点出事。”缓缓的开口,终于能与人分享自己的烦闷。 皇帝跟太后娘娘吵的不可开交,将娘娘气回后宫后,自己吞了花生酥。 这东西因为皇帝不能吃,在宫里很少见的,可是宫外却非常的常见。 第二百零五章 要死要活! 偏偏,今日皇帝去了宫外。 太后本来还想查的,是不是有人故意害皇帝,可是被救醒来的皇帝第一句话就是,“朕怎么还活着?” 意思很明显了,皇帝这是故意吃的。 花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去了宫外只要皇帝有心自然是能找到的。 只这一句话便让太后娘娘心力交瘁,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太后娘娘如何受的住第二次。 皇帝接着又再旁边说什么,“既然你们觉得朕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朕就主动的离开,大家都不用碍眼了。” 一句句话,那是用刀子在太后心上挖。 问题是现在,不仅仅是叶晨要入宫的事,而是晚间的时候边关传来消息,高立想要将公主送来。 去年高立收成就不好,再加上起了战事还要赔给我朝不少东西,这是让他们本来就不厚的家底雪上加霜。今年秋日,收成还是不好。 若是这个时候,边关再不平稳,高立那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说白了,高立用个公主来摇尾乞怜的换个面上的许诺,希望两国边关平和。 对于这件事,并非他们是怕高立,而是也希望边关莫要再生事端。你若是驳了高立的请求,高立那边自然以为我们还要打他们,边关能安定多久怕是不好说。 我们不怕他们,可我们心疼百姓,心疼将士。 高立那边说的好听算是送公主来进宫,说的难听就是讨好他们献礼。 非我族类必不能一心,等这公主一进宫太后必赐她一碗药让她永生不能有孕。就是在后宫里,安置个位置供着人吃喝就算了。 偏偏,皇帝只记挂着叶晨进宫,根本不理会这话茬。 他这一闹自杀,看着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太后娘娘生为母亲还能真要逼死自己的儿子不成? 皇帝闹这么一出,太后将国舅跟郁方都宣进宫中了,最后是国舅下决定,允了皇帝的请求,他们不会再阻拦叶晨进宫,也让皇帝做到皇帝的职责,纳了高立公主。 出了这么大的事只让郁家人进宫,并非太后想什么外戚干政,实在是没办法了,如何能让外人知道,皇帝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如此决定。 皇帝得了国舅的许诺,当下高兴的嘴的合不拢了。一口一个舅父,好像他的舅父才是他最亲的人。 叶晨进宫不符合宫规流程,下头的朝臣肯定还会阻挠,对于这个皇帝是不怕的。 他就怕太后跟郁方背地里使绊子,所以才出此下策,要他们一个许诺。 听郁方说完,魏伊人坐在他的身侧,轻轻的揽住了郁方的肩膀,“父亲是怎么打算的?” 或者在路上有什么话交代? 郁方摇了摇头,“我们父子之间,素来话少。” 听了这话,魏伊人忍不住咬住唇,国舅心疼老二,心疼所有的孩子,唯独对郁方不上心。 你在那允了皇帝,你可想到郁方因为皇帝的决定会有多少棘手事要办吗? 郁方管的是吏部,所有官员调动都让要通过吏部。如今叶晨进宫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叶家忠良郁方却要不得不算计他。 因为叶晨肯定是不愿意进宫的,一旦她存了别的心思,叶家做大恐怕会出乱子。所以叶家不会再有大的提升。 这是忠良啊,这么对待叶家郁方自然会心痛。 为了江山稳固,郁方别无选择。 太后娘娘坚决的反对叶晨进宫,自也有全面的考量,只是,圣上用命做威胁,狠稳的抓住了一个母亲的心。 “太后娘娘一直说要善待将士,可是,事与愿违。”郁方无奈的叹气。 郁方说完拉着魏伊人的手,“让你同我一块忧心了。” 本来,这些事都不该是魏伊人这个官品操的心。 “你还有心思说这些。”魏伊人无奈的点了一下郁方的额头,“只当我提前锻炼了。” 思量了不是她该思量的事情,将来做旁的事更能游刃有余。 人说,最合适的人一定是站在自己前程里的里,郁方现在就是。 头抵在郁方的额头上,魏伊人也没多想,只是怜惜的奉上自己的唇。 这一瞬间郁方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的将魏伊人搂如怀里,如狂风暴雨一般将这份美好吃吞入腹。 等着魏伊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次都推不开郁方。 明明郁方是个文臣,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很,单手便控制住了挣扎的魏伊人,而后为所欲为。 今夜,又叫了四次水。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适应了,次日起塌的时候,竟也没有昨日难受。 香附这边也看出了郁方不容易来了,别人都看着郁方权力大,可是人家付出也多。本该是新婚蜜意的时候,大半天的俩人都碰不到一处去,人家思念自己的新婚妻子,晚上折腾折腾似也是理所应当。 今个是休沐最后一天,魏伊人要去叶家,趁着这个功夫郁方也想着去趟吏部。 因为郁方要去接魏伊人,他出门更早些。 魏伊人才收拾着准备出门,宫里就来人了,太后娘娘点名了要给魏伊人的,可是搬来了不少赏赐。 太后娘娘被皇帝闹的心力交瘁,可也还能算是想的周全。 郁方跟魏伊人新婚,却因为皇帝的事就没歇息多长时间,昨个更是在宫里待了大半天,太后娘娘心里过意不去,只能是多送些赏赐过来。 魏伊人应奉了宫里人几句,待人走后又安排下头的人,将这些东西放入小库房。 “等着晚点奴婢安排入册吧。”香附要跟魏伊人出去,本来魏伊人打算让下头的人去登记入册,却被香附适时打断。 主要是,杨氏送的那对东珠也在小库房放着。杨氏给的东西谁敢真的用,总得放的远远得,别哪天魏伊人进去了再影响到魏伊人。 且这国公府上下,都是杨氏管着,她们又不好找府医去查这一对东珠。 这东西可以用做首饰,该是放在架子上的最上面,却被香附放到最远的下面,要是让人瞧见了还以为魏伊人这个新妇对杨氏有意见一样。 虽说郁方也说了,这院里的都是自己人。可再如何,人家国公府以前面子上都过的去,魏伊人这个新妇进门总不好似将不满写在明面上。 第二百零六章 臭不要脸! “还是我们香附,思量周全。”香附不提,魏伊人差点都忘了这岔子事了。 “少夫人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心里也就只能装下这些个小事了。”魏伊人这又要管着朝中的事,还要想着郁方,魏白的诗书也得懂得。一个人要做这么多事,哪里能事事周全。 香附没能力帮着魏伊人处理朝堂的事,内宅这些她自是能操上心的。 让人先将东西搬进去,因为要赶时间,主要是上坟得赶在中午前到,时间其实还是有些紧的。 看着下头人有条不紊的处置,魏伊人这就领着香附出门了。 没想到这才出门,迎面就碰到了本该在养病的杨溸。 对于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真的病,魏伊人心中肯定是不信的,不过此刻杨溸不施粉黛,倒也看着有几分憔悴。 “表嫂。”杨溸上前几步,随即屈膝福了福。 魏伊人虚扶了杨溸一下,“表妹这是正逛园子呢?” 想着打声招呼赶紧离开便是。 没想到杨溸接着摇头,“我是特意来找表嫂的。” 便说起了,那个棉雾的事。她说她也不知道那个丫头跟自己什么仇怨,竟然攀咬自己,也幸好魏伊人没信那贱婢的说词。 今日身子好些了,特意亲自过来跟魏伊人解释解释。 “表妹有心了,此事母亲已经处理妥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魏伊人不想跟杨溸纠缠,真相如何彼此心中都有定论,装的什么? 若她真无辜,魏伊人不相信杨氏会直接将人处置了。 且不说背地里如何,上次见面她开口就对表哥屋里的事指手画脚。今日,毕竟她跟郁方新婚,上次已经见过了你有必要再跑一趟过来吗? 而且,魏伊人明显是要出门,人家言语中也是不想多纠缠。魏伊人当时都能看出杨氏不想理自己,难不成杨溸就看不出自己的情绪来? “这怎么可以,若不得表嫂亲口说一句相信,我心难安。”杨溸连忙接过话去,只当听不懂魏伊人的深意。 听听这话说的,装傻到底了。魏伊人就不信了,杨溸也算是名门出生,杨氏那么厉害杨溸顶多是中规中矩断然不可能是个傻子。除非杨溸心中被什么情绪所困扰,这才是故意做出这么丢份的事。 这么捣乱肯定是心中有不忿,杨氏跟郁方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着面上过得去就行的状态,杨溸不至于是为了杨氏故意找这边的事,那她心中的不忿肯定就是为了她自己。 有些小女儿的心思,根究就经不起推敲。 “表妹过分的思量了,清者自清,该是表妹自己相信自己才好。”魏伊人没有心思,也不想哄着她,“我还有事,表妹自便。” “表嫂。”杨溸随即冲过来拉住魏伊人的袖子,“表嫂这是还不信我?” 魏伊人眉头紧缩,“母亲才是当家主母,表妹有什么不痛快或是委屈可以找母亲说道,我有公务在身,就不陪表妹了。” 说完,用力的扯回自己的袖子。 “表嫂。”杨溸还想说什么,香附一个健步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 “请表姑娘莫要妨碍公务。”香附板着脸还挺像那么回事。 杨溸虽心有不甘,可是毕竟魏伊人还有另一层身份,她是朝廷命官,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事,一句公务在身就能让旁人让路来。 杨溸愤恨的看着魏伊人离去的背影,越发的不甘。 “杨家算是出了个人物。”出了府香附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还是名门之后呢,脸都不要了。 “着实难得。”魏伊人还以为,这种人家,该是最重视体面的。 看来,谁家也都会有不省心的。 因为提前送了帖子,魏伊人到的时候,叶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皇帝纳妃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叶晨今个不用办差,只穿着浅蓝色的常服,因为她被寻回来后就一直是武将的身份,如今也都穿的长衫。只是,叶晨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的。 魏伊人下了马车,拉住了叶晨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将魏伊人领进屋子里,还是叶晨先开口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能靠脸吃饭!” 在下头庄户的地方,那像是地狱一般,叶晨甚至都没有机会注意自己的容颜,她受尽折磨屈辱,每一日起来只想着今日该怎么活。 回到叶家娘亲倒是开始打扮自己了,可因为杀过敌,最想要的就是在马背上的感觉,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甚至,叶晨都没想过自己这张脸算不算好看。 没想到竟被圣上惦记上了。她跟圣上也没什么私下交流,圣上看上的必然是自己这张脸,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若是以前,魏伊人能说若你不想如何如何,可现在魏伊人无能为力话这句话都问不出来。 叶晨抬头迎上魏伊人担忧的目光,“我会好好活着的。” 得了入宫的消息,叶晨想过去死。 对于武将的折磨,就是将人放在文臣堆里被人戏耍,而后让她以色侍人,生生打断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傲骨。 叶晨想着,要不还是死了吧。父亲母亲就不用为自己担忧,因自己被人嘲笑。而自己,苦尽甘来得了父母疼爱也算是活够本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叶晨自己压下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去死! 她前半辈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父母,享受人伦之爱,凭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去赴黄泉。 她要活着,努力的活着。 果真如此,魏伊人就知道叶晨是不想进宫的。 皇帝啊,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 魏伊人拍了拍叶晨的手,“活着,才有希望。” 只是,她无法阻止皇帝的心意,只能想着让已经足够多的苦莫要再加苦了,“这么大的事,边关那边肯定瞒不住了。” 如此,倒不如叶晨赶紧快马加鞭的送消息给叶家。 叶晨进宫不符合规制,言官们肯定要劝皇帝,皇帝能做出用死逼太后的事,言官说再多恐怕也没用。 魏伊人现在怕的是,有些人恼羞成怒,劝不了皇帝就将矛头对准叶晨。 再说叶晨是什么狐媚的妖孽,故意勾引皇帝。 所以叶家人要上书,明确的反对叶晨进宫。 即便是得罪皇帝也在所不惜。 叶家只能随波逐流,不要将战事引到叶家身上。 第二百零七章 打入冷宫 魏伊人出这个主意,也是在保全叶家。 反正,朝堂上基本所有人都不同意叶晨进宫,多叶家一个不多,可少叶家这个就太明显了。 一但,被人盯到叶家,叶晨只能求皇帝放过叶家,到时候在宫里头叶晨只能让皇帝拿捏。 问题是,皇帝的性子根本不足以撑起来保护谁,反而闹的君臣之间嫌隙会越大。 在旁人眼力,叶晨就是妖妃,到最后闹得,不定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 叶晨得宠,尚且下头的人还会有所收敛,若是叶晨后来失宠,所有的人怨愤都会冲着叶家去的。 魏伊人想着,用她自己能想到的法子,护着点叶家人。 叶晨倒是没想到里头的弯弯绕绕,被魏伊人这么一点才知道她想的简单了。即便她不想入宫,是被强迫入宫的。可是旁人会如何想?她也从听过戏文的,对祸国妖妃这样的名号也不陌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有可能被人如此称呼。 之前没有感觉,现在只叹老天不公,凭什么啊?自己强迫皇帝看上自己了吗?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皇帝用家人,用自己那个没什么交集的未婚夫婿这般陌生人来威胁自己。 只是,不忿归不忿,她也知道这事与魏伊人无关,更要感谢魏伊人的提醒。 她进宫后要如何对皇帝,叶晨其实心中没数,可眼下要做的就是先给边关送消息,顺带将魏伊人给提出来,无论叶家以后会有何处境,魏伊人的恩情她们都会记得。 魏伊人原本还想着嘱咐叶晨几句进宫后的事,可是男女之事真的不好言说,“以后有什么事,叶大人只管差人寻我,若我能办到,必义不容辞!” 皇帝让叶晨进宫的旨意已经下了,现在喊上叶晨一句娘娘也不为过,可是魏伊人却固执的喊一声叶大人。 这是只有她们两个人才懂得的,惺惺相惜。 刚将信送出去后,周氏那边让人送消息过来了。本来送到国公府的,听闻魏伊人出门就追了过来。 消息是礼部尚书让送来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因为叶家跟魏伊人的关系不错,因为信魏伊人的人品,那边人家交代也不必避着叶家。 尚书府自然也得了皇帝的旨意,后妃进宫少不得礼部操持,礼部尚书肯定也是不同意叶晨进宫的,朝臣们自然是要全力拦着的。 礼部尚书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实在拦不住,礼部对于叶晨进宫的事也不会上心。叶晨在规制上会受委屈,这是肯定的。 礼部尚书让周氏送个消息,也算是让她们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了。 叶晨只觉得,幸好有魏伊人提醒了,不然叶家真的很有可能需要无辜的承受百官的怒火。 看吧,这才是个开始,本来与叶晨无关的,最后还是要委屈叶晨。 这种事,也不能说礼部尚书做错了,只能说是各人有各人的立场。 “我会好好念书的。”临走的时候,叶晨突然对魏伊人如此说。 她一个武将,为了生存不得已必须揣测文臣所想。 魏伊人拍了拍叶晨的肩膀,所有人的都艰难的活着,只能如此。 唯一庆幸的是,太后娘娘因为郁方而对魏伊人有所亏欠,等着叶晨进宫后她有空也可以求情太后娘娘让她去探望叶晨,也许能在叶晨有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 送魏伊人离开,叶晨看着魏伊人大踏步离开的背影,眼眶忍不住再次红了。 魏伊人是可以自由翱翔的鹰,而她马上要做被关在牢笼里的金丝雀。 郁方已经来了,只是顾及着叶晨的心情,不想在人家面前表现的他们夫妻有多么的和顺,便坐在马车内没有下去。 魏伊人上了马车,见着郁方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来了可有一会儿了?” 很自然的,坐在了郁方的身侧,并没像之前那般下意识的避嫌。 “我也是刚到,叶大人他。”刚提起看魏伊人的脸色不好,就知道叶晨果然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夫妻俩同时叹了口气,而后同时抬头看向彼此,“可有合适的人选?” 郁方虽然没说要怎么做,魏伊人其实已经想到了。军营那边该是早做安排,高立暂且稳住后,趁着边关平定,最合适的就是换一个长史过去。 明着管理军中要务,监管军营各处,实则就是皇家密探,若是叶家有不臣之心,立马能发觉。 这个人要是有是非大义,能体谅叶家,去了军营以后一般不会与叶家起冲突,或者不会一点什么小事就跟京中汇报,算计着踩着叶家上位。同时胆子还要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做出造反的事来。 且这个人能力是要有的,军中要务有能力处理,不能因为监视叶家而弄个草包过去。要知道,军营长史那在将军不在的时候可以全权处理军务的人,自不能儿戏。 这个人郁方想到了,“此人你也认识。” 便是广阳郡先知府,能力和人品没得说,趁着这个机会顺带提一下。 因为之前魏伊人向太后举荐了此人,吏部也格外关注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这个位置虽说不是京官,可因为要直接跟郁方打教导,将来他的儿子想要进京,总会比旁人好出头,所以这个差事对他来说,也算是不错。 也希望他的大局,感化叶家让他们做好牺牲叶晨的准备,莫要因为叶晨而怨恨皇家。 郁方知道这样做算不得光彩,可是他掌管着吏部,凡是想在圣上前头,为了江山稳定必须要这么做。 魏伊人想着这样做其实挺好的,总好过选旁人再故意害叶家。 吏部的文书在郁方过来的时候,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出去了,估摸不日他便能进京。边关到底苦寒,若是他不忍心妻儿受苦,家人可以留在京城或者在离京城最近的广阳郡,只要他提这点小事郁方便能安排了。 两口子年岁也不算小了,即便是分隔两地也不至于说跟新婚夫妻一般,难舍难分的,为了孩子为了公务想来也并非是强人所难。 朝堂的事,还是郁方思量的更周全,这算是眼下最好的打算了。 说完朝堂的事,郁方顺带提了一句今日在吏部听到的事。 说是皇帝纳叶晨的消息一出,那农女又坐不住了,去找皇帝的时候,还没说两句话呢直接被皇帝打入冷宫了。 第二百零八章 挨骂 喜欢的时候千恩万宠,不喜欢的了弃若敝履。 这才几日,先是羞辱现在直接给废了,绝情如皇帝啊。 让魏伊人忍不住担心起叶晨来了,皇帝扛着这么大的压力,非要纳了叶晨。日后少不得被百官念叨,若是不喜欢了,在前朝受的气少不得洒在叶晨身上。 郁方握住魏伊人的手,紧一些再紧一些。 魏伊人慢慢的靠在郁方的肩膀上,“放心,我无碍的。” 谁活着都难。 夫妻俩互相安慰,终是到了地方。 站在魏白的坟前,郁方双膝跪下,唤了一声爹娘阿弟。 希望两位老人家泉下有知能安心些,郁方不敢保证旁的,只能说但凡他活着,就一定会护魏伊人周全。 这段姻缘魏伊人到目前为止是满意的,只感谢父母保佑,让她遇见了郁方。 郁方一脸虔诚的跪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心里跟魏白说了什么,跟前香烟直直的飘到天上,明明是秋日里,却好似一点风都没有吹到这。 魏伊人想,若是父母在天有灵,那便是满意这门亲事的。 上坟回来,夫妻两个人坐的更近了,有些距离是水到渠成的拉近。 只是刚下马车下头人禀报,说是各部尚书已经在等着郁方了,请郁方一聚。 估摸是因为皇帝要纳叶晨的事,这是要一起商量商量。 六部之间虽说尚书都是一样的官品,可默认是吏部最高,再加上郁方的身份,遇见的大事的时候总少不了等郁方的态度。 既如此,郁方肯定是要过去忙的。 临走的时候,魏伊人偷偷的捏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宫里皇帝已经逼着郁方点头,可朝臣这边郁方还要周旋,总会在心里不痛快。 魏伊人一个人进门,快到自己院子门口,老远就瞧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等走近了一瞧,这不是杨溸还是谁。看看杨溸靠在墙边,一脸的委屈。 抬眼瞧见魏伊人了,连忙跑了过去,“表嫂,你终于回来了。” 只是眼神很明显的看向魏伊人的身后,大概是在看魏伊人身后有没有郁方的身影。 “表妹有事?”魏伊人也不急着进院子,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溸。 杨溸低头往魏伊人身边挪了一步,声音压的极低,好似魏伊人欺负她了一般,“我,我是给表嫂来道歉的,表嫂不说原谅我,我心难安。” “我说了,内宅的事自有母亲主持。”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找杨氏便是了。就如魏伊人这般,就算是下头人指认杨溸,魏伊人也不是去找杨溸对峙,而是直接找的好杨氏。 好好的一个姑娘,跟聋了一样。 香附在一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表嫂这么说,就是还在怪我。”杨溸这下又开始掉眼泪,瞧着可是委屈坏了。 魏伊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就喜欢这娇娇弱弱的姑娘,她现在看这一说话就哭的人着实是烦的厉害。 “表妹这话说差了,我瞧着该是母亲不高兴,不然也不能对表妹不闻不问。”魏伊人自认这话说的不太好听,若是聪明人就听出来,这是连杨氏一块捎带说了。 你侄女在这哭哭啼啼的找人晦气,刚才碰见也就算了,这会儿还在这堵着人,杨氏早该安排人将她给拽都拽走了,怎会让她无法无天的闹腾? “那自然是因为,今个夫人不在府中,听说一早就进宫去了。”三姨娘从不远处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她这几步路走的,那可是风情万种。 小眼神一勾,上下打量杨溸,啧啧了两声,“没想到你们大家闺秀也跟我一样,上杆子给人做妾的。” “你胡说的什么!”杨溸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般,也不哭了,甚至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抬高了。 “大呼小叫的什么?”三姨娘手里满拿着绣着牡丹的团扇,原本还在轻轻的晃着,这会儿个猛的放下,脚还随着她的动作跺了一下,像是生气也像是撒娇。只是眼神却是凶狠,“我在国公府也是半个主子,便是二少爷见了我也得喊一声姨娘,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吆喝的?” 主客不分,有没有半分教养。 说完后又用力的给自己扇了一下,“若是我记得没错,表姑娘已经议亲了吧?您怎么会想当妾呢,妾不如偷,还是你们大户人家玩的热闹!” 三姨娘本来就是妾,说话很直,或者说她一个妾说什么都不掉身份。 杨溸到底是个小姑娘哪里受的住这么狠的话,羞的捂着脸就跑了。 三姨娘对着杨溸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有本事当初就劝她姑母,同意她嫁进来!” 对于府中的事,三姨娘知道的可不少。 打从很早的时候,杨溸就三天两头的往府里跑,美其名曰是来看望姑母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便是连国舅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国舅都还跟杨氏提过,想要她过继过来,可是杨氏据说很是坚定的拒绝。 这事,就在他们几个人跟前压了下来,都没在明面上提过。 “多谢姨娘。”看三姨娘将人赶跑了,魏伊人对着三姨娘低头浅笑。 “大少夫人客气了,您就是新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她,妾爱看热闹多嘴多舌的说了几句,不值一提。”三姨娘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不管如何,三姨娘总是顺利的被魏伊人领进院中。 不过三姨娘也没进屋子,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坐,“妾是从四妹妹那里过来的。” 听她提起了四姨娘,魏伊人肯定要问一句,“四弟身子可有碍?如今到底天凉,可莫要冻着。” 三姨娘将扇子放在桌子上,“有太医守着自然无碍,说是下午的时候便能进宫了。”身子微微前倾,“听闻太后娘娘身子抱恙,夫人一早就进宫去探望,大少夫人说这是为什么?” 太后早就病了,杨氏今日去肯定是去安慰太后,怕是也知道皇帝将太后气的不轻。 也是了,不管如何杨氏也是太后的嫂嫂,太后跟前自是能说上话的。 魏伊人微微的敛眉,“想来,因着心疼太后娘娘。”话说的体面。 “呸!”三姨娘却是直来直去的,“快别往她脸上贴金了,无非看着太后娘娘给四公子的东西太多,她眼馋了!” 第二百零九章 她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金银钱财她肯定不会放在眼里,最要紧的是前程。 太后娘娘已经给郁谨铺路了,她的郁旭自然是不能落下的。太后娘娘虽说是在补偿郁谨,可是毕竟俩人都是侄子,让一个庶子压过嫡子去,杨氏怎么会愿意? 瞧吧,这就是杨氏,看着在明面上大度得体,实际上她是好争擅斗的,有利益的事她也不管吃相难不难看,就是要去啃。 太后娘娘看在国舅的份上,肯定也是会给她几分薄面的,就算现在不应下杨氏所求,以后有什么好处也会想着点郁旭的。 三姨娘一说完摇晃她的小扇子,“妾虽说跟夫人有仇,可却也不说瞎话,毕竟若说了谎,届时被拆穿的一日,妾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三姨娘的意图非常的明显,她看不惯杨氏,府里来的新人她也要拉拢着。不管对方跟不跟自己一心,只要不跟杨氏一心她就是愿意的。 三姨娘也不需要跟人闲聊家长,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起身离开。 这三姨娘看着身姿摇曳,却媚而不俗,怎么说呢,真是一个好妾。 “奴婢瞧着这三姨娘也是个厉害的,可是瞧着跟夫人针尖对麦芒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却始终没有动摇夫人的地位,看来在国舅心中夫人才是真真心尖上的。”香附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便是,国舅宠三姨娘,就当个打发时间的玩意。 三姨娘趁着有这份宠爱,赶紧折腾折腾,若是这劲没了,不得随杨氏拿捏? 所以,三姨娘才这么急切的对魏伊人示好。 不过杨氏事情是做了的,人家也没骗人。 只目前来看,除了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侄女,杨氏并没有做什么事主动挑衅魏伊人。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便好,自己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 魏伊人要紧做的还是朝堂的事,不想花太多的心思在内宅,这事说了几句就去忙了。 香附要整理太后娘娘送下来的赏赐,魏伊人再将他们整理出来的诗句过一遍,争取今个晚间就送到书局,明个又要做公差了,一忙起来时间就不多了。 等着郁方回来,魏伊人早就睡下了。 要是之前魏伊人肯定会等郁方的,可是明个魏伊人也要办公差了,虽说魏伊人不用上朝可是起的也不晚,尤其她这休沐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公差堆积的多不多,她还想着早点去忙呢。 郁方看着只在外屋点着的灯,其实是愣了一下的,随即又笑着摇头,魏伊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妻,不可能每日里就围着自己转。 怕吵醒魏伊人,郁方轻手轻脚的收拾,等着上床榻的时候,更是小心的将每一个动作放缓了。 本来郁方也想着今个早点睡,可是躺在魏伊人跟前他控制不了自己啊,俩人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也才尝了什么叫欢爱的滋味,正在兴头上,如何能憋的住? 手悄悄的放在魏伊人的身前,本想着缓解缓解,却不想一下子炸开了。 魏伊人是被晃醒的,被扰了清梦的魏伊人口气十分差,“再折腾,明个咱俩分开睡!” 郁方咬着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 今夜,难得只叫了一次水。 次日魏伊人起来的时候,郁方已经去上早朝了。 若是正常的妻子,该是也跟着早起服侍夫君,可是魏伊人白日里又没空补觉,就算是不合格她也认了,不自己找罪去了。 就好像沈大人,忙完手头上的差事,屋门一关谁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忙。 而且,主事的人白日里说离开就离开了,不像他们下头的人,屋门是敞着的,你要是休息那么多人都盯着呢,而且离开自个的地方,都要跟上头的人告假,不方便的很。 魏伊人出门的时候,正好跟郁润夫妻俩碰上了。 两口子先给魏伊人见礼,只是二少夫人对着魏伊人福了一下身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她自己的衣裳。 “二弟,弟妹,也这般早。”俩人都穿着朝服,像是同僚自己便随口打了声招呼。 “大嫂竟也这么积极。”郁润笑着应了一句,“这两天要发冬衣,大嫂记得让下头的人快点去领。” 虽说肯定人人有份,也有合适的尺寸,只是去的晚了总感觉是被人挑剩下的。 更重要的是,各处冬衣都做的那么多,难免有尺寸弄错的,你去的晚了万一尺寸不对还得等着。 “竟还有这般说道。”二少夫人不太理解,他们的身份有必要看重个冬衣?莫要说是朝廷下发的,就是不发这些对国公府而言那都不叫事。 “图个热闹。”郁润也没解释,家里有是家里的,外头下发的不要白不要。 或者说,人就是这样的,你自己再家境好,也不愿意领的东西都比别人差。 “我还真不知道里头这些说道,多谢二弟提醒。”人家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是好意,魏伊人肯定要在话上呈了对方的情。 郁润笑了笑,“兄长位居高位,他的官服自有专人送达,我就知道兄长不会注意这些小事。”说话的功夫便到了马车跟前,只是回头像是玩笑一句,“唉,上头的人一句话苦的就是我们下头的人。” 就好像上次郁方点了一下翰林院的事,吏部指出来的掌院肯定要去做,掌院只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最后干活还是下头的人。” 魏伊人就知道,上次国舅看郁润脸色不好,肯定跟公差有关系,看看到现在他还记着,不定在心中怎么记恨郁方。 魏伊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具体说了什么话,可是郁润惹了郁方那是肯定的,郁方对皇帝除了兄弟还有君臣一说,真的没办法给他教训,可对于二弟,长兄可没义务去吃他给的气。 “上位者也是从下头上来的,慢慢的熬吧,官场上也是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说。”魏伊人就像是随口应和,却成功的堵上了郁润的嘴。 俩人一说官场上的话,二少夫人就不好插嘴了,这么一思量,加上打招呼二少夫人一共就说上了两句话。 “在男人堆里打滚算什么好事?”看出自家主子失落来,婢女连忙安慰二少夫人。 “一重山有一重山的错落,而我有我的平仄。”二少夫人笑着摇头了摇头,她知道婢女是在哄着她,只是她羡慕归羡慕,却也知道女官没那么好做。 第二百一十章 给脸不要脸! 她在内宅,自也有自己的天地。 不会因为羡慕魏伊人,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她羡慕魏伊人,可是却也做不了魏伊人,她不知道女人除了依附男人除了生孩子给自己未来寻个保障,还能有什么出路,就好像魏伊人,难不成做了女官就不用生孩子,不用床榻上伺候男人了? 也或许魏伊人是运气好,若是寻常女子跟夫君和离后哪里还能高嫁? 不管如何,那都是人家的事。 在魏伊人进门之前婆母特意交代了,他们跟大房那边尽量少打交道,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 魏伊人其实看出来二少夫人面上多少有那么点不高兴,可是她也不了解对方的为人,不好贸然为她说话。万一,自己明明是在照顾她,再让人家以为自己是故意炫耀。 再则说了,她只是中规中矩的回应了句罢了,所有的话题都是郁润展开的,自己又不能堵郁润的嘴。 大大方方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 等到了京兆府,之前姜大人最爱凑热闹,每次还不到做公差的时间,都能看着他左右的找人闲聊,没想到今日竟然是曹大人在院子里站着。 曹大人一看见魏伊人过来,笑着大踏步的迎了上来,“魏大人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魏伊人的脸色可比之前好看的许多。 “曹大人说笑了。”魏伊人应了一声,转身交代香附将准备好的喜饼拿出来。 她这才成亲回来,按照习俗肯定要给同僚们带点东西的。 曹大人也没客气,自然的接了过来,“是我说笑了,是我有喜事。” 左右看了一眼,而后往魏伊人跟前挪了挪,“改日,我得请魏大人吃饭。” 魏伊人是女人,本来该是说请魏伊人跟郁方的。可曹大人一想,郁方哪里是自己可想的,管他合不合规矩,先说了便是。 而后才提起,之前他们办的修路差事,后来对沈大人的提议,沈大人觉得不错,便报给了吏部,吏部文书昨个也下来了。如此,曹大人跟魏伊人算是立了个大功。 本来修路的差事,就是混着拿个银子罢了,没想到小功劳算成了大功劳。尤其这点子是魏伊人想的,因为当时魏伊人还没有资格独自挑大梁,所以这功劳的大头就是安在曹大人身上。 等着年底核算,曹大人无论是升官品还是涨月俸那都抹不掉魏伊人的功劳,这顿饭怎么也得请。 魏伊人自也是真心高兴,“主要是曹大人教的好,光靠下官自己,下官可想不出来。” “你们再做什么!”俩人正在互相恭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锐的叫声。 魏伊人跟曹大人同时回头,就看见杨溸拎着裙摆刚从外面进来,因为震惊微微的张着嘴。 曹大人不认得对方,只瞧着对方的打扮该是京城贵女。 门房的衙差跟着进来,看着情形不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杨溸是拿着杨家的令牌求见魏伊人的,衙差知道对方的身份,自然不会拦着人。 没想到这瞧着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 这会儿个正是快到办差的时候,同僚们三三两两的进来,都好奇的打量魏伊人跟杨溸。 “我在办差,有什么事回府再说。”魏伊人沉着脸,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直接命令。 杨溸并没有离开,反而泫然欲泣的看着魏伊人,“你这般对得起表哥吗?”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个男人离得这么近? 魏伊人不想跟她掰扯,“哪里来的疯妇?香附将她的嘴堵上,扔到母亲跟前!” 这里人来人往的,魏伊人懒得跟杨溸掰扯,直接将人弄出去。 “你们敢,我们家姑娘可是官宦家小姐。”杨溸的丫头,随即上前护着。 香附才不管这些,主子下了命令她自然能办到。这里是京兆府,莫要说杨溸了,就是杨素的爹来了也不能随意的撒野。 人很快是弄出去了。 只是曹大人有些尴尬,魏伊人办事跟男人一样妥帖,本来已经习惯了都是同僚,说一些不能让旁人听见的事,难免会挨的近些。 “我,我先回去了。”曹大人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一大把年纪了,脸上多少也挂不住些。 不过姜大人这人就好热闹,旁人躲着事,他却是主动往前凑,从人后走到前头来,“魏大人莫要往心里去,你们女子事本来就多,如今你贵为郁家少夫人,本来就不用跟我们男子一样这么拼命。” 养家糊口的责任,魏伊人又不用担。 姜大人这张嘴,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他给缝上。 “瞧瞧今这事闹的,可让姜大人见笑了。”魏伊人勾了勾嘴角,“不过姜大人这话不够意思啊,当初您跟白大人起争执的时候,下官可没有像您这么看热闹。” 话直接挑明了,姜大人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尖,“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魏大人有几日没在这,估摸有不少忙的,我先回去了。”赶紧寻个理由,跑了再说。平日里看着魏伊人笑呵呵的,对谁都是左右逢源场面话说的利索,突然说话这么尖锐,姜大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姜大人留步。”这才转过身,就听着魏伊人开口将他唤住。 姜大人干笑的回头,嘴角轻轻的抽动,“何,何事?” 魏伊人笑着拿起放在一旁的喜饼,“下官特意准备的。” 姜大人接过喜饼,说了几句恭喜赶紧离开,回到自己的地盘才如释重负,刚才差点就下不来台了。 跟前终于清净了,魏伊人坐在桌案前,就看见上面放了一张文书。 他们的提议被吏部应允,也算是立功了,自要写文书写下名字留底好年底结算。上面曹大人已经写好名字了,就差魏伊人。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将杨溸的事从心里扔出去。 填好文书,魏伊人去沈大人那了一趟,得知沈大人还未下朝回来,就先回自己的位置,等着沈大人回来她再过去送文书。 爱凑热闹这习惯真的不分男人女人,莫要瞧着上午的时候到魏伊人这碰了一鼻子灰,等着中午的时候又堪堪的跑到魏伊人这,“魏大人今个晌午准备吃什么?” 魏伊人还没说话,他自顾自的拉了凳子在魏伊人跟前坐下,“魏大人这几日肯定府里不少事,今个就好生的歇息,我已经让人帮忙带几个包子回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她倒大霉了 他们在外面办差,晌午这顿饭肯定不可能天天都去酒楼。 今个有几个同僚要吃阳春面,姜大人是打小就是北边人,吃不惯这口味,便让人帮忙捎几个包子回来。他记得魏伊人虽然老家不是京城的,可也是北边的,想也是跟自己一样吃不惯。 一看姜大人有话要说,魏伊人点了点头,“劳烦姜大人费心了。” 果真,姜大人确实想跟魏伊人说道说道,拉了凳子更是凑近了一些,“咱们沈大人今一上午都没来,魏大人可知道朝堂可出了什么事?” 今个这情况定然是,早朝下了大人们不满意,还要私下里商量。 连沈大人都在,看来到的官员不少,这事在朝堂上一定不是小事。 魏伊人佯装在整理桌案,“这,下官可揣测不到。” 姜大人啧啧了两声,“听闻国舅夫人一早就进宫陪太后娘娘,您的夫婿昨个即便是在休沐时间也回了吏部,而叶大人。” 京兆府的人哪个不知道,叶家跟魏伊人交情匪浅,魏伊人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姜大人原说的是这事?事情太大,哪里该是下官能多言的?”魏伊人手中的册子都收拾利索,笑的无辜。 姜大人也知道魏伊人在装傻,不过不要紧,他过来就是想说自己想说的,“闹这么大动静,可见圣上那不好说话。叶大人进宫怕是不会再有变数,只是若是老天垂怜,可莫要让叶大人有孕太早。” 毕竟,叶晨之前成过亲,后来又定亲了,若是进宫没多久就有孕,那来活了,好生的证明孩子是皇帝的吧。 姜大人没明说,可语气中的惋惜还是能听出来的。 瞧吧,连姜大人这样的人都知道,叶晨进宫算不得什么好事,皇帝真的看不懂吗,或者就是单纯的自私。 只是魏伊人在人前不好说圣上坏话,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 姜大人提起圣上也有避讳,同僚这么多他想闲聊为何找上魏伊人?最主要的是魏伊人跟叶家关系好,姜大人说什么魏伊人也不会告诉皇帝,可你要是跟旁人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背刺他? 即便是跟魏伊人闲聊,也就提了这么一嘴,随后看了一眼门外,“怎么样,外头的传言是否属实,您那婆母?”啧啧两声。 定是不好相与的。 今个杨溸过来,姜大人还以为是杨氏派来恶心魏伊人的,这是杨氏给新妇立威? “平日里碰见也就打招呼,婆母的性子,不甚了解。”魏伊人也没说假话,这几日她光忙着朝堂的事,就见了杨氏两面,能看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外头的人带包子回来了,姜大人接过自己的那分,不忘提了句,“五个铜板。”说完又摇头,“不必给了,我请魏大人吃的。” 他欠过魏伊人人情,几个包子还是能请的起的。 说完还想伸手拍一下魏伊人的肩膀,大概是想到今日白日的杨溸,快速的将手收了回来,“我都懂得,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姜大人心中杨氏就是个泼辣的。 魏伊人想解释,人家就根本不听。 魏伊人也很无奈,杨氏这名声,至少从自己这传出来的闲言碎语,要怪只能怪她那不聪明的侄女吧。 至于买包子的铜板,魏伊人肯定要给姜大人的,就算人家不要意思也肯定意思到的。 带东西的同僚本来避嫌要走,听见姜大人这一句家丑,立马站住了,“魏大人这个亲,成的可是热闹啊。” 大概是天性,大家都爱凑热闹。 这会儿个大家都忘了一早的杨溸,魏伊人跟前是越围人越多,就想这旁敲侧击的问杨氏的秉性,还有这个表妹看着也不是个心思单纯的。 其实内宅的手段,男人们不是不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懒得懂。杨溸来这一哭,没有人觉得她真的因为魏伊人跟同僚说话,肯定是别有目的,只不过大家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为了她姑母专门来恶心魏伊人?还是嫉妒魏伊人,想毁了她名声,或者是其他的。 饶是魏伊人也算是有左右逢源的本事,可招架不住这么多嘴。跟女子不一样,女子若想打听什么消息,多会拐弯抹角的问一句,这些男人可不一样,那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逼问你的人都想一抹脖子装死算了。 幸好这个时候沈大人回来了,瞧着沈大人阴沉着脸,一个个才赶紧找借口散开。 香附在人群外挤了半天了,等人散了她才终于走到了魏伊人跟前。 香附手里面还拎着食盒,将杨溸送回去后,香附看着快到该用膳的时辰,直接用食盒买了拎过来了。 这些人都走了,主仆俩终于可以吃上口安生饭。 “奴婢送表姑娘回去的时候,碰见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的嬷嬷。”香附直接将人绑回府的,也没藏着,正好对方要出门直接就对上了。 嬷嬷肯定会问一句,毕竟起了这么大的冲突,可不是小事。 当时香附也是在气头上,小嘴巴巴的将杨溸做的恶心事全说出来了。 那嬷嬷在老太太跟前得脸,想来在府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一听这事闹的直接让人将杨溸压在老太太跟前,都不必招呼杨氏。 “奴婢就该管住奴婢这张嘴。”之前郁方就说过,香附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说谁,再加上杨溸确实做的过分。 只是没想到嬷嬷直接做这样的决定,如此老太太肯定要对杨氏发难了,也不知道杨氏都有哪些手段会用在魏伊人的身上。 处事该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自己还是冲动了。 “我让你绑了她便算是撕破脸了,怕的什么?”魏伊人笑着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国公府出事郁方自然也得管。 自己是不了解杨氏,可是郁方了解啊。 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自己的错。 香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怕就是心疼两位主子累。 有时间还会在一瞬间起个念头,是不是魏伊人还不如只待在内宅里。你别的夫人只需要将内宅打理妥帖,而魏伊人两头都要顾,比旁人操心的更多。 这些个糟心的事,香附也就提了一嘴,便就转移了话题。 寻了个从下面听到的戏文,逗魏伊人开心。 到了做公差的时候,魏伊人就忙着自己的事。沈大人那边看着脸色不太好,她的文书先不急着送,等着过一会儿沈大人心绪平和了再去。 只是忙了一阵抬头,就看着香附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魏伊人将身子慢慢的侧了侧,正好能看见香附的半边脸,瞧着香附嘴巴张大闭上,再张大再闭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魏伊人不解的喊了香附一声,“可是哪里难受?” 怎么一直活动那张嘴? 香附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奴婢就想着将嘴皮子活动利索了,晚间的时候可不能影响发挥。” 若是谁巧舌如簧的想要搬弄是非,香附便是不愿意的。 左右已经撕破脸了,那就该无所保留的。 魏伊人听后忍不住笑了,杨氏是要体面的人肯定不至于吵起来,不过还是说了句,“好,我等着我们香附保护我。”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魏伊人拿好文书去找沈大人送过去。 到了门口,魏伊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平日里魏伊人到底能冷静的,可是在沈大人跟前其实多少带点怯,就是觉得心虚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等着自己心绪平和后,魏伊人这才推门进去,沈大人坐在桌案前,跟前的笔都干涸了,看来沈大人一直在这发呆。 “大人。”魏伊人拱手,将文书放在沈大人跟前。 沈大人回神看了一眼却对这个文书没发表什么看法,而是从一侧取了个东西,“今个下午刚上报的,你可以拿着去练练手。” 魏伊人这就要独自扛事了,各方各面的都要会些。 魏伊人应了一声,双手接过册子,想着走的时候,沈大人突然开口,“魏大人难得坐在这个位置上,莫要被家中琐事绊住了脚。” 今日早晨的事沈大人也听说了,本来他是想着魏伊人办事稳重自有衡量,可到底觉得魏伊人还是年轻了,沈大人没忍住还是提了一句。 “下官谨记心中。”魏伊人赶紧抱拳,心中自对沈大人感激。 若非关心,沈大人没有必要在他自己本来就心烦的时候提点自己一句,浪费心力。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魏伊人才打开册子看,是下头报上来的,在一个巷子里的人突然集体中毒腹泻不止。 办案子的自有专人,魏伊人过去就是去监督或者记录的,这个案子跟上次那个无头案其实是没法比的,不涉及权贵的案子都好办。 魏伊人过去其实就是还要以学习流程为主。 魏伊人简单的扫了一眼,做到心中有数就领着香附出门办差。 遇见这种事,要么就是集体得了什么毛病,要么就是有人投毒,若是瘟疫沈大人肯定不是现在的态度。 魏伊人到的时候,衙门已经将这个巷子封锁,各处查了看,最后锁定有人在井水里下了药。 在这里住的人,都是寻常的百姓没有什么背景,捕快这就想着,审问就行了,到时候下毒的人心虚总能查出端倪。 魏伊人听了之后,站在被下药的井旁边,“可查出什么药来?” “就是寻常的耗子药,只不过药少水多,再加上大概这人买的也不好,药性小。所以吃了这井水的人,目前只出现了腹泻这一症状。”捕头解释的很清楚。 这种药你几乎人人家里都有,而且大街上多的是地方买,从药入手根本不好查。 凭捕头多年的办案的经验,审问是最快的。 “可有顺序?”魏伊人随即又问了一句,这一巷子人呢,人手有限不可能一块去审,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从病情上看的。”病的严重的最后问,先问病的轻的。 魏伊人对于这个决定,没有多言,只是又交待了句,“将那几个病重的生活查的仔细一点。” 这么高的井台,大部分不可能是谁不小心将药掉进去的,无死之心的人在打水的时候肯定会小心,就算有药也会放好。 那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这井水一旦被倒上药,他自己也喝这个水肯定也好不了,那就是自己死也要拉垫背的。 可是既然他想死,肯定喝的水也不少,所以身子反应该是很明显。 捕头一听魏伊人点了这么一句,随即笑了一声,“魏大人可不像是头一次办案。” 捕头听闻是新人过来,就是想偷懒懒得管那么多,没想到魏伊人点出来了,他便安排下头的弟兄去问问。 这案子算不了多棘手,下头的人办起来自也有经验。 只是,捕头抬起下巴对着不远处坐着的大夫,“他的动作。”啧啧两声,不好再说了。 动作自然是慢的,不急不缓的看的捕头都火大。而且你动作慢不说,你把完一个脉就休息很长时间,你看看他后排排了不少人,你在这么慢下去,严重的该死就死了,不严重的人家自己就好了。 捕头在这看了好半天的,就看着他抠抠头,捏捏手闲的就找不出活来了,就是不干正事。 可是这大夫虽也经常个衙门合作的,可却不归捕头管。 主要是,能跟衙门打交道的大夫,上面肯定都喂饱了,来到这就是混日子的。 今这案子倒也不棘手,这要是换成急案子,他这磨磨唧唧的动作可是会误事。 寻常下来的盯着大人,互相给面子,都知道这一现象,一个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可是这次来的是魏伊人,她的官品或许不高,但是背后有人啊。 万一能治一治这乱象呢? 魏伊人盯着那大夫扫了一眼,“雇他过来查案,银子是怎么给的?” “一天五两,按天给的。”捕头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们大夫只出一个人,药材什么的不用往里添,这个银子干赚其实是不少的。 魏伊人表示了解,而后从袖子里拿了一块碎银出来,“劳烦大人去菜市口雇个人来。” 这个人什么都不干,就在一旁盯着大夫做活。 他想偷懒魏伊人也不用多言,就让他旁边就个人盯着,盯着他在这抠,看看他能不能受的住。 银子有人出了,捕头办事自然是快。 魏伊人也不用一直守在这,到了时辰离开就是,等着明个再过来看看审问结果便是。 坐在马车上,魏伊人让香附拿了在这记上。 魏伊人是为了公差花的银子,她肯定是要记上的。人家郁润一个棉服都斤斤计较,不是说抠搜,是该自己的得的东西凭什么吃亏不要? 自己每次办差都往里添银子也不是个事,公私分明。 至于这大夫的事,魏伊人心中有数了,将按日给银子换成按活给银子,一个活盘下来一共是多少银子提前说好了,你做的快赚的多,做的少就赚的少。 只是这些都需要同沈大人禀报,重新走文书太慢了,魏伊人才想到了雇个人先盯着的法子。 写写画画的很快就到了国公府。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太太威武 本来以为,今个府中会有一场风暴,魏伊人都没敢多耽搁,忙完就赶紧回来。 要是按她所想的那般,今个可以再多等一会儿,瞧瞧捕头能问出什么来。 回到屋子刚换好衣裳,郁方也回来了,魏伊人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今个能晚些呢。” 毕竟朝中有大事,郁方肯定要跟百官商量。 郁方揉了揉眉心,“喝了一整日的浓茶了,有些扛不住。” 郁方也人,不是铁打的,连续这么熬夜整个人都感觉有些发飘了。精力实在是跟不上。 大概,真的年岁渐长,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了。 晚膳的时候,郁方吃的极少,就喝了点稀饭,因为等魏伊人,他不好提前吃完离桌,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很慢,看着就是没什么胃口。 魏伊人让下头的取点咸菜过来,这个时候清清口多少还能吃点东西,本来身体发虚不吃饭更扛不住。 等着俩人这才吃完饭,老太太跟前的嬷嬷恰好来禀报,说是老太太请郁方跟魏伊人一同过去。 魏伊人还以为白日里的事已经过去了,老太太这么一请他们,那肯定是为了白天的事。 时辰算的这么好,老太太估摸让人盯着呢,省的叫的早了闹的他们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正好用完晚膳当是消食了。 饶是心里知道老太太的目的,可是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怎么也没想到,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跟魏伊人刚进门那日一样。 魏伊人知道老太太看重郁方,可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俩人同老太太见了礼后,便坐在了老太太右手边位置。 刚才在来的路上,魏伊人跟郁方也说明了杨溸今个做的事,郁方听了脸色很不好看,杨溸今日做的着实过火,郁方跟杨氏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她管不好自己的侄女,郁方不介意管一管。 是以,即便是坐下后,郁方的眼神都冷的不像话。 “母亲,人都到齐了,您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国舅看样子也是才回来没多久,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 看来,老太太就是只照顾了魏伊人她们。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杨氏,你说!” 语气生硬,明显是带着火气的。 杨氏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而后笑着看向魏伊人,“溸姐儿不懂事,我这个做姑母没有管好她,在这里替她给你道个歉。” 听杨氏提起杨溸,国舅缓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大事。” 小姑娘家家的小心眼多,都很正常。 杨氏给国舅使眼色让他赶紧少说两句话,没想到的国舅看不懂。 老太太一听这话随即冷哼了一声,“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明个我这老太婆会生病,你留下侍疾,朝堂的事都不用你管了!” “母亲,您这不是胡闹吗?”国舅随即坐直了身子,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突然跟小孩似乎的,听听这话说的,还明个会生病,老太太是神仙吗这都能算到? “怎么,你的公差是公差,耽误不得,别人的就都是小事?”老太太呸了自己儿子一口,直接将杨溸去京兆府闹事的事说了出来。 老太太狠狠的剜了杨氏一眼,“什么东西,半大的姑娘了一点脸都不要了!” 这话说的极重,直接就骂起了杨溸,看着是骂的杨溸其实连杨家跟杨氏一块给骂了。 杨氏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看老太太的脾气强硬,年轻的时候对儿媳妇想来也会约束,只是如今杨氏已经是婆母了,今个儿媳妇跟姨娘们都被老太太叫了来了,被老太太这么当众斥责,以后还如何在下头的人跟前立威? 杨氏在后宅再厉害,在她婆母跟前也得收敛。 郁润看着自己母亲这个年岁了,还要被当成新妇一般调教,心中不忍,“祖母莫要生气,表妹她还小不懂事。” “小?两岁是小三岁是小,二十岁也是小?”她都已经及及笈议亲的人了,这若都还算小,那怎么算大。老太太往后一靠,“你既这么善解人意,明个你也留下来侍疾!” 别拿别人的前途当大度。 魏伊人瞧着三姨娘满脸的幸灾乐祸,可是老太太跟前没她说话的份,倒是知道分寸的一直闭着嘴。 郁润被骂的不敢多言,二少夫人肯定不敢触老太太的霉头。 “母亲说的是,儿媳知错。等着一会儿儿媳回去后,一定好好的教训她,连夜将她送回府不许她再折腾。”杨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笑,还得哄着老太太。 国舅在一旁开口,“这事便如此解决,母亲莫要生气了。”想着打个圆场,这事也就过去了。 国舅一开口,郁凝也敢说话了,她笑着将手放在肚子上,“就是祖母,我都饿了。”想着也跟着撒个娇。 魏伊人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估摸老太太早就将他们叫来了,一直在这等着。 老太太根本就没理这个话茬,只是嫌弃的看了一样杨氏,“柔嘉在的时候,无论如何从未将丑事闹到外头。”而后上下打量了杨氏一句,翻了个白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杨氏因为老太太一句话,笑容僵在脸上,便是强迫自己都笑不出来。 三姨娘猛掐自己的腿,将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个遍,憋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才能控制自己没笑出声来。 老太太这话,真真是诛心啊。 柔嘉正是郁方生母的封号,杨氏在郡主还在的时候就做了平妻,两人争风吃醋肯定不用说的。 有什么比旁人说,你比你的对手差远了的话让人难受呢? 老太太生气,根本就用不着郁方出面,叫着他们来只管是来看戏的。 “娘!”国舅先绷不住,扬声喊了一句,刚想说什么,看着郁方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了。不管从前恩怨如何,柔嘉郡主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死者为大,也总不好拿出来再说些难听的话。 国舅将要说的话给收了回去,“这么多年,杨氏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能因为旁人连累。” 国舅想说,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老太太息怒。 老太太却连听都不听他将话说完,“她这么好那便是我老糊涂碍眼了是吧?我便知道你父亲去的了后我就该抹了脖子吊死,省的脏了你的眼。”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付出代价 国舅哪里能受的住生母这么说话,只能干巴巴的解释一句,“母亲,儿子没有那个意思。” 老太太平素里府里的事自都不是全管,所以她管一次那就得有一次用,这才有自己的威严。 若是平日里老太太大小事都过问,反而会让下头的人阳奉阴违。 魏伊人大概理解了,为何国公能越过国舅,直接说出了待他日让郁方承袭国公位的话来,大概就是这种松弛有度。 要么他不说话,要说话那必须管用。 老太太今个说话太狠,下头的孩子们自然无力招架。看国舅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太太将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也莫要说我老婆子不讲理,朝廷近来有事要忙,你该去还是去朝堂。” 国舅这才松了口气,老太太的意思这事算是要过去了。 可是谁知道老太太视线一转,放在了郁润的身上,“你没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差事,今个晚间开始就在这守夜吧。” “母亲。”杨氏自然不愿意,她的儿子怎么能因为内宅的事受牵连? “祖母三思。”杨凝赶紧起身求情。 杨凝一跪二少夫人也跟着跪下了,一众人呼啦啦的全都跟着跪下。 魏伊人想着自己要不要起身的时候,被郁方在暗处按住了。 老太太这次是真的要罚人了,并不是做样子吓唬人,所以没必要顾及面子。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人才能长记性。”规矩立在这,平日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底线始终要立好了。 你再胡闹,也得有个度。 郁润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表妹惹了表嫂,就要连累他去告假不做公差,“祖母,我也是您的孙子。” 郁润就差直接说,老太太也太偏心了。怎么郁方就是老太太的宝,别人就是草? “你这是代母受过,你母亲不值得你这么做?”老太太连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了一句,堵住了他剩下要说的话。 杨氏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来,“母亲,儿媳愿意一人做事一人担。” 啪! 杨氏这才开口,老太太的茶杯直接扔在杨氏的身边。 老太太本来就想冲着杨氏发难,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机会狠狠的落她的脸,“你担,我且问问你,你准备怎么担?” 影响了魏伊人的公事,你一个内宅妇人能做什么? 杨氏的眼睛通红,多年的骄傲让她不能在下头人跟前落泪。 看着杨氏被老太太明着骂,国舅到底坐不住了,“母亲,朝堂的事不是内宅可以干涉的。” 杨氏不能将手伸到朝廷命官身上,一样老太太也是不可以的。 老太太冷笑一声,“国舅爷真是好大的官威,如此那便让太后,让圣上赐死我这个老太婆吧!” 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外甥,只要老太太想,动谁不行? 老太太倒是要看看,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为了兄长而不要自己这个母亲! “娘!”国舅无奈的喊了一声。 他的威严用在外头可以,在老太太跟前始终差上好大的一截。 看他被老太太逼的说不出话来,老太太这才翻了个白眼,“我困了,都散了吧。” 说完转头交待身后的嬷嬷,“一会儿个跟郁哥儿去取点衣裳,晚间夜寒莫要冻着他。” 意思这就安排个人盯着郁润,她别想着偷摸的不来。 杨氏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国舅,国舅叹了口气只能别过脸,“如此,母亲好生的歇息。” 只能带着人退下去。 老太太的脾气大,既然打定了主意谁也没法子。 屋子里就剩下老太太跟魏伊人还有郁方,旁人一走,魏伊人便站了起来,“让祖母为孙媳操心了。” 老太太一改刚才满脸的怒容,反而露出笑容,“这又不关你的事。” 魏伊人遭谁惹谁了?跟魏伊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人家还是受害者。若是柔嘉郡主是个好的还活着,这事也轮不到老太太出头。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好孩子莫要想那么多,祖母又不是是非不懂的人。” 转身又交代郁方,好生的照顾魏伊人,这事说到底是委屈了魏伊人。 就算家里再怎么罚杨氏,也堵不住京兆府那些看热闹的说闲话的人。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让他俩赶紧回去歇着。 外头,杨氏手紧紧的攥着帕子,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大踏步的往前走。 四姨娘低头跟着,半路被三姨娘拉住了,“老爷夫人,妾身先退下了,不叨扰您们歇息了。” 三姨娘虽然想嘲笑杨氏,可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不定就让杨氏将气洒在自己身上。 这会儿个杨氏正在气头上,挨着她时间越久,被牵连的可能就越大,所以明智的做法先溜为妙。 二姨娘少言少语,看着两位妹妹都走,她也跟着告退。 国舅只紧张的看着杨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杨氏刚才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脚下的步子上,步履生风,如同她的火气燃烧的旺盛。这会儿个在沉默中终于有人说话,杨氏慢慢的平复内心,交代儿媳妇给儿子收拾东西,老太太主意一定,无法更改,那只能是让自己的儿子少受些罪。 说完儿子,杨氏看向国舅,“老爷想来也有事要忙,现下不用管妾身。” “你。”国舅不放心,想着说点什么,杨氏已经领着郁凝重新往前走了。 五少爷已经出府念书去了,杨氏跟前贴心的,只有女儿郁凝。 “娘,今个祖母也太偏心了。”回到杨氏屋子,郁凝忍不住抱怨。 为了一个魏伊人,就要干涉郁润的前途,自是小题大做。 “郁方是老太太从小带大的,感情自然不是其他孙子能比的。”杨氏坐在铜镜前,有些烦躁的将妆奁盒子扔在地上,“将杨溸给我带来!” 在人前杨氏能装的端庄,可人后杨氏只想发泄出来,但凡是手边能扔的东西都扔出去。 杨溸一直被老太太关着,等着杨氏去听老太太训话,才将人放出来。 杨溸还不知道杨氏遭遇了什么,一进门看到满地的狼藉给吓了一大跳,“姑母。”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都不敢靠近杨氏。 将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砸了个遍,杨氏心里的那股劲才下去些。听着动静,她慢慢的抬头,冷冷的看着杨溸,“你今个去京兆府做什么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犯贱! 杨氏的声音太冷,吓的杨溸的心咯噔一下。 她缩了一下脖子,换上无辜懦弱的表情,“姑母,我真的看见魏氏与一个男子走的极近,她定是个不守妇道的。表哥那般的人物,配这样的人着实可惜。” “与你何干?”杨氏没好气的打断杨溸的话,人家就算是迎娶的女支子也是人家的事,与她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人有什么关系? 挨了杨氏的骂,杨溸慢慢的低头,“姑母,我心里难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看见自己侄女又露出这副姿态,杨氏连声叹息,“你说你难受,所以我让你来了,可你怎么回报的我?” 其实杨氏心里知道,杨溸一直心仪郁方。这次郁方成亲杨溸哭喊着要看着他成亲自己好死心。看侄女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杨氏自也心疼便答应她这请求。 谁人知道,杨溸背地里耍手段。上次杨氏将这事给压下去了,也警告了杨溸再出乱子就赶紧滚。杨溸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在杨氏将心思放在太后身上,为自己儿子求前程的时候,杨溸背地里给自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姑母,我就是不服,他若是迎娶高门贵女我无话可说,可是她只迎娶了个二嫁妇。凭什么,那个魏氏到底有什么好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杨溸干脆哭着喊了出来。 从她得知郁方要的娶的人是这么的不堪,心里头就一直窝着火。 她知道高门贵女该是什么样的姿态,可是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告诉你凭什么!你知道那魏氏是什么人?她可是曾做过礼部尚书府幕僚的人!”一般男人都入不了尚书府的眼,魏伊人若无过人之处,人家礼部尚书凭什么用她?足以说明这个魏伊人有眼光有手段。 也别说魏伊人靠郁方,能靠男人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都能做女官? 论身份,老太太,还有自己,都是有诰命的人,怎么没个能在指点江山的? “或是凭魏氏,她在边关拼出的女阎罗的称号!”在魏伊人跟前,多少男人都甘拜下风。 也幸好魏伊人刚进门手段有所保留,不然就杨溸这样的,魏伊人有一百个法子整死她。 “可,可是她是二嫁妇。”杨溸就算明知道杨氏说的都对,可就是不甘心。 “那又如何?上位者谁在乎?”不说旁人就说皇帝,一开始看上个农女,现在好了瞧上了一个不知道嫁过几次人的叶晨。 身体干净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可是能看上的就这么几个。 看话都说明白了,郁凝上前拉了一下杨溸的袖子,“好了你少说几句话,祖母因为你对着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完郁凝又看向杨氏,“母亲,表妹她知道错了。” 郁凝想着打圆场,杨溸却固执的不发一言,将胳膊从郁凝手里用力的拽出来。 一看她这样子那肯定还是不服,杨氏揉着眉心,“我知道你一直怪着我拦你的事,可你不想想,就算我同意有用吗?郁方的婚事会轮得到我这个没有任何养育之恩的继母说了算吗?” 舔着个脸跟人家提了这亲事,最后也只会落下个人被人拒绝的下场。 到时候,整个杨家都跟着丢人。 “姑母没说,怎会知道表哥他不愿意?”这么多年的心结,在这个时候忍不住爆发出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只要自己心诚总有能感动郁方的一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各自婚嫁,连心意都无法表明。 “他郁方但凡不想将他母亲气的掀了棺材板爬出来,就不会同意跟你的事!”杨氏将话直接说死。 柔嘉郡主生前跟杨氏没少斗法,她虽然不是杨氏害死的,可是柔嘉郡主心气郁结也跟杨氏脱不了关系。 郁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可是那毕竟是他的生母,能做到的就是互不干扰,面上过的去就算了,你等着让他认杨氏做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杨氏做都没做过这样的梦。 当然,若是郁方是个蠢笨的,杨氏自然不会有这么多顾及,早耍手段让他给自己儿子让路了。可偏生郁方打小就聪慧,老国公和夫人将他当眼珠子养,目前这种局面已经是杨氏想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杨溸还是不赞同杨氏所言,正因为曾经长辈不合,更要晚辈积极的化解之前的恩怨。 她若是嫁给郁方,杨家跟郁方的恩怨也就解开了。 杨氏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杨溸,“冥顽不灵!赶紧给我滚回你家去,以后少让我见到你!” 为了自己不被气出毛病来,她懒得跟杨溸在争论,赶紧将人赶走,眼不见心不烦。 等着人都走了,杨氏扶着桌案这才觉得累了,重新坐下,“溸姐儿小时候我记得是聪慧的,怎么越大越糊涂了?” 简直天真的可笑,就她这个傻的,还指望她解什么仇什么怨?不闹的更僵就不错了。 郁凝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揉捏杨氏的肩膀,“表妹还小,年轻人嘛,想来这便是因情所苦。” 因为这份情感,让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等着年岁大了,感情淡了,再回想今日所为也许到那时候她也会评价自己一句,当初真是可笑。 听着郁凝说的好像还挺理解这种感情,杨氏警惕的回头,“你可别跟她一样糊涂!” 国舅跟前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已经到了年纪却还没有议亲,就是舍不得留了她一年又一年,可别到最后她在外面看上了一个登不上台面的。 若非心疼女儿怕受苦,便是皇后之位难道不能想吗? 如今满大街的青年才俊随郁凝挑,甚至国舅希望郁凝能招人入赘,可即便这样那也得是有才之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行。 “女儿知道,女儿若真有看上的人,一定告诉母亲。”郁凝赶紧应承。 看郁凝不像是有心思的,杨氏这才放下了心,“以后你也离魏氏远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就等着看戏呢。” 上次跟着杨溸去找魏伊人,她能不知道杨溸什么意思? “女儿这不是就是好奇这魏氏的深浅?”看看魏伊人是不是如传言那般是个聪慧的,只是看杨氏眼神不对,她立马连声说道,“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绝不再犯。” 只要认错的速度够快,就能躲过杨氏骂人的话。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争风吃醋 被女儿逗的杨氏终于缓和了紧绷的脸,而后让下头的人去取自己的经文,她整理一下头发,要带着这个经文去找国舅。 三姨娘那个贱人,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今个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她自然会见缝插针。自己要是留着国舅独处,她肯定会去找国舅。 当然杨氏也知道,三姨娘今个就算伺候了国舅又如何,国舅也不会在儿子受罚的时候再给自己落脸。 杨氏就是单纯的,自己不好过三姨娘也别想多高兴。 更重要的是,自己儿子在老太太那受罪,杨氏忧心不已。可是儿子又不光是她自己的,也是国舅的。要揪心就得父母一起揪心。 杨氏也不做别的,拿着经文去找国舅就足够了,就不信自己虔诚的为儿子祈福,他能置身事外? 郁凝连忙应下,这么多年三姨娘再得宠也还是动摇不了杨氏的地位,只能说杨氏驭夫自有一套。 父亲那边她是不用多费心的。 另一边,郁方领着魏伊人出来,忍不住拉住了魏伊人的手,“对不起。” 他没想到杨氏竟然管不住她的侄女,闹到了京兆府。 魏伊人笑着回握住了郁方,“此事又怪不着你。” 谁能知道杨溸会那么不要脸,再则说了对于现在的解决法子魏伊人是很满意的,她什么话都不用说,老太太那边全部处置完了,更是表明了老太太的态度,像以后这种事肯定不会再发生。 说完这个事,魏伊人最关心的是朝堂的上,现在大家都盯着皇帝。虽说知道皇帝不会在乎那些人,可还是期盼能有一线希望。 郁方叹了一口气,言官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今个早上百官都跪着求皇帝收回成命,皇帝一意孤行根本就不理会。 郁方答应过皇帝不会私下里耍手段,旁人做什么跟着做什么便是,出不了力。 之前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一些老臣觉得从皇帝大婚太后就应该放权,对于太后多管了几年朝堂的事一直算是颇有微词。如今皇帝说不通又开始找太后了。 可太后能说什么,皇帝都用死威胁他的生母了,软肋拿捏住,太后干着急也没用。 皇帝犯浑是有一套,今个早朝突然生气的说要下令攻打高立。朝臣们吓个半死,去年刚开了战死了不少人,如今高立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还要派公主来和亲,你没事打他干嘛? 再说了,高立闹饥荒闹瘟疫的,你费了大力气打了他,死了自己人,到时候还得拨银子建设高立? 再则说了,天灾这种事又不是只有高立才会有的,每年都会有地方收成不好,国库的银子时不时往外拨,哪里有银子支持皇帝连年征战的? 最后皇帝以高立之事,逼的众位朝臣离宫。 这就算了,皇帝还总爱拿四弟发脾气。郁方怕皇帝做出糊涂事,已经让人盯着了。这才知道,太后将郁谨接走后,也是怕皇帝再怀恨在心,特意安排了人守着他。 皇帝倒是没再动手,可是专门还去看了一眼郁谨,听说还编排了郁谨几句。 前程不好博啊。 本来杨氏找了太后,肯定是希望太后不要厚此薄彼,可这样一来太后哪里敢将郁旭接入宫,难不成等着他俩再合伙欺负郁谨不成? 魏伊人点头,怪不得杨氏没空管杨溸,原来是因为希望落空惆怅她自己儿子的前程。 说话的功夫好像也没感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回到了自个屋子。郁方今个受累了,两人便早早的安置了。 怀里躺着心尖上的人,郁方真正的感觉到,什么叫有心无力啊。 心里躁动的厉害,可身体却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一直到耳边传来魏伊人均匀的呼吸声,郁方才慢慢的睡着。 天边大亮的时候,魏伊人起来郁方还是跟之前一样,已经起身去上早朝了。 今个魏伊人直接去下头办差,不用去京兆府走的可以晚些。 她原想着去老太太那请安,总得谢过她老人,可转念一想郁润早晨肯定在老太太那,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香附已经早起习惯了,起来后亲自去了趟花房,等着摆放在魏伊人的窗边。 “奴婢听闻,夫人今个病了。”香附溜达着一圈回来,笑着跟魏伊人说今个所见所闻。 魏伊人听的时候正在喝汤,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总得寻个理由躲上几日。” 昨个晚间那么丢脸,今个若是不病,晨昏定省的时候,旁人也就算了,杨氏如何能对的上三姨娘? 恐怕也不用三姨娘说什么话,只一个似笑非笑得眼神,都能让杨氏生气许久。 香附想着三姨娘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一声,魏伊人总是能说的顶顶的对。 瞧着时辰不早了,魏伊人用了早膳就出门。 捕头那边昨个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魏伊人安排人盯着那大夫,那大夫果然动作也快,昨个该开药的也都开药了,今个下头的人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捕快问话也可以时不时吓唬了,甚至看不老实的,该用手段也就用了手段。 等着次日一早,结果就已经出来了,说是一个不想活的老太太,自己死还不行,还要拉上垫背的人。 只不过这老太太手里没多少银子,买的药里面兑了些炭灰,所以才没出大事。 捕头的说完撇了撇嘴,“就没见过这种自私的人。” 抓到她这个凶手,人家根本就不知错,就一句话,她过的不好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她一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捕头听见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整个巷子的人都被连累了,她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要不是穿着这一身公家的皮,就算跟捕头无关,捕头都想将她狠狠的揍一顿。 “魏大人是没见她那副嘴脸,真的让人恨的牙痒痒!”你要是再年轻几岁也就算了,捕头怎么也得偷摸的给她几拳,可偏偏她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就算没人打不定多会儿就死了,自己若是真偷摸的使手段,万一正好死在自己手上呢? 到时候她是一了百了了,自己还得费嘴费舌的跟上头解释。 捕头就是跟百姓们直接打交道的人,什么泼辣的没见过,能将捕头气成这样,这个老妇人有点东西。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擅长收拾贱人 不过,魏伊人是不怕这种人的。 既然她不怕死,魏伊人笑着抬头,“其他巷子里的百姓,可都知道了是谁所为?” 捕头立马点头,这个是自然的,他们心里憋着气,肯定是要找个人抱怨抱怨的,这事便告诉了其他人。 这老太太的邻里们都气的厉害,这老太太是前几日刚搬来的,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孩子。邻里们瞧着她不容易也是个可怜的,能帮衬也就帮衬着。 没想到竟然出来个白眼狼。 现在那孩子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你老太太心里憋着火或是抱怨老天爷不公平都成,你也不能害对你好的人啊。 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真如此。 若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老太太便是讨吃要饭的,也没人会给她一口吃食。 “头,那老太太又在撒泼了。”俩人正聊着,捕快气喘吁吁的跑来,本来他们要将人关衙门的,对方不配合走路,突然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要死要活的闹腾。 当然也不是真的有什么病,瞧着那双眼清明,明显就是装的。 可是没人敢上手,那么大年岁了,谁也怕死在自己手上。 魏伊人听后微微的凝眉,沈大人将她派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熟悉流程。因为案子小所以来这的也只是寻常的捕快不是什么大人物,做事可是得注意分寸,可不敢闹出人命来。 只是,偏偏也是这老太太命里的造化,碰到魏伊人在这了。 “既然身子不舒服,让人去给她请个大夫。”魏伊人眯着眼睛,嘴角轻轻的勾起,“大人可听过,法不责众?” 魏伊人的意思是,将看守老太太的人支出去,留下一两个便是,只当人手不够。 到时候鼓动着下头的百姓,情绪激动去找这老太婆算账。到时候一群人挤开捕快,怎么也能砸几下老太婆。 让她吃点苦头,闭上她那张嘴。 至于带头的人,即便上面问起来,也还不是下头捕快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说一群人冲过来,完全没看清,这事就算过去了。 捕头一听眼睛都亮了,“还是魏大人厉害。” 瞧瞧读书人就是心眼多,借刀杀人这一招用的就是厉害。 曾听人说,这魏大人还有女阎罗的称号,当时下头的人也就听了个乐子,一个女人胆子多是小的,怕是旁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是自己没见识了。 捕头去忙,魏伊人继续翻看供词。 对于下毒的事,那老太太供认不讳,而且她家中人简单,应该也不会存在替谁顶罪的说法。 而且,也有其他人的供词,确实发现那老太太反常。 没一会儿捕头回来了,“可真是解气。”看着那老太太终于收起了嚣张的嘴脸,不过那老太太确实是身子骨硬朗,被踹了好几下人家现在啥事没有。 魏伊人听后扯了扯嘴角,“心思多是耗精气的,还有功夫算计人,说明身子也差不到哪去。” 捕头听的恍然大悟,这魏大人确实有些东西。 “头。”突然捕快跑着回来,“小人去户部核对她的身份,发现她竟然是战士遗孀。” 问老太太嘴里有没有实话还不知道,魏伊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安排捕快亲自去跑了一趟,结果可不得了,这老太太每月还从兵部能领银子的。 遇到这种人,肯定要上报。 幸好魏伊人处事谨慎,不然他们就出了大纰漏了。 “这个疯子!”捕头气的咬牙,要是这老太太最后在牢里出事,兵部那边不好交代。 魏伊人要了籍契单子,拿过来一看没想到竟是熟人,好些日子没有关注过郑家了,没想到郑家老太太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去瞧瞧。”魏伊人将单子给了捕头,快步的走了出去。 现在闹事的百姓已经被驱赶离开了,郑老太太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笑,“有本事打死我这个老太婆,打不死以后我有机会,还要给你们下毒!” 嘴,果真是臭的让人控制不住想骟她的冲动! 魏伊人走的近些,看郑老太太虽然瘦了不少,可是眼睛好似比之前有精神。嘴角明明都见了血了,可人家还跟觉不到疼一样,在那扯着嘴笑。 身上穿的不再是绫罗绸缎,是寻常可见的粗布麻衣,看着除了今日挨打沾了一些个土之外,领子袖口都是干净的,可见平日里也算是活的精致。 这一瞬间想有些人真是贱啊,从前有自己照顾她的时候,成日里要死要活的路走虚弱的走不了,成天的摆着架子等着人哄,而现在她是什么都能做的了,连伺候的人都用不着了? 之前捕快说什么,老太太领了一个小孩子,想来这个孩子就是郑攀。 老太太看见有个官爷走过来,她挑衅的抬头,“看不惯我老婆子啊,有种就杀了我!” 杀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魏伊人听了这话扑哧笑了出来,“你是战士遗孀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我会找人照拂照拂你的二子,我还会派人去广阳郡找那个傻子,让你们母子还有团聚的时候。” 想来,老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 或者,再让人折磨折磨这俩人,母债子偿。 魏伊人指着外头的那些人,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要让俩人告诉外头的百姓,他们是官家的人不方便动手,可有的是人愿意效劳。 “你是谁?”老太太的眼神微变,警惕的看着魏伊人,因为紧张满脸的褶子都跟着颤抖,“魏氏?”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记忆中的人跟眼前的这张脸对上了。 魏伊人冷冷的看着老太太,“所以,没有谁比我更知道,郑家还有谁能折腾。” 老太太愣了半晌,突然爬起来朝魏伊人跪着磕头,“伊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活不下去了啊。” 养郑攀太费银钱了,老太太根本就支撑不了,最后只能遣散了丫头,将祖宅给卖了。 本来想着一心一意的养孙子。还记得最后一次给郑路送药后,本来她该扭头就走的,可是走在半路上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本来的决定瞬间瓦解。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在大街上被一群男人折腾,郑路那凄厉的哭喊声,听的自己心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天有眼! 母子连心啊,她相信没有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苦能无动于衷的。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郑路的决心不过在瞬间瓦解。她有三个儿子,一死一疯剩下一个就在她的眼前受尽磨难。 怎么舍得啊。 次日,她还是拿着药去给儿子送去了。只是,依旧没有郑婉的份。老太太也说了,如果他能放弃郑婉,老太太还会继续给他药,若是发现他偷偷的接济郑婉,老太太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郑路当时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并且还让老太太帮忙去问问大夫,他除了身上疼的厉害,有些地方还开始起疙瘩。楼里的嬷嬷根本就不管这些,在她眼里要么是活人能伺候人,要么就是死人。 郑路不想当死人,也不想让老鸨的炭火烫在自己的身上。 老太太到底还是去给郑路问大夫了,只是结果让老太太心碎,这种情况人家说了,该是得了不干净的病了。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怕是无药可医。 老太太不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只能多花银子给郑路拿些药控制。老太太以为最难的日子就是现在,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啊,心真是太狠了,人间啊有受不尽的苦楚。 郑婉那个挨天杀的,竟然将郑攀给骗走了,威胁老太太也得将药给她一份。 这事还没解决,楼里老鸨发现了郑攀那妇人丧尽天良,威逼利诱郑婉,让她签了郑攀的卖身契。郑攀本来就长的小,因为经常生病脸色略显苍白,老鸨一看这就是个好苗子。 卖身容易赎身难,老鸨死活不放人。老太太就觉得天塌了,儿子得了病不知道能活几日,唯一的孙子又被关近那暗无天日的青楼,以后连个男人都不算。 他们郑家,断子绝孙了! 老太太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原本想去死的,可是看着别人都其乐融融的,享受天伦之乐,总是不甘心,直接将药下在了井里。 魏伊人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太太,心中只有愤怒没有一丝怜悯。 所以,郑婉算计你,你儿子不争气连累你,你不去找他们算账,你真要是想杀人你去郑婉啊,拿着这么无辜百姓撒火算怎么回事? 而且老太太到底是做过那么多年的侯夫人,有些事不是一无所知,她被抓到后就故意找事,为的是赶紧定罪。 若非魏伊人在这,万一捕头中计直接送人入了衙门,或者半道上老太太出了什么事,等着兵部的人知道后,衙门的人自然要担上失查的罪名。 这些捕快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官爷,他们犯错衙门直接可以撵人。谁能知道,他们背后要靠这个差事养多少人。 老太太就是坏,这就是谁挨着她谁倒霉。 听着魏伊人的训斥,老太太抹了一把脸,“我只是太恨了,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伊人啊,看在咱们婆媳多年的份上,我不求你别的,你能不能救救我们郑家唯一的血脉?” 魏伊人扑哧一声笑了,“你真的觉得,你我有旧情可念?” 真要想在婆媳多年的份上,那不应该是落井下石吗? 老太太抬起头,满含期许的看着魏伊人,“可是,你现在过的很好,福祸相依,我们郑家也是有点用处的是不是?” 魏伊人眯着眼,自己到今天的地步,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因为被郑家。 苦难,从来不值得被原谅被遗忘。她永远不会,忘记郑家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她会让衙门的人如实禀报,而且经过刚才跟老太太的谈话,说明老太太头脑清醒,也就是说她单纯就是想害人。 “魏伊人你已经比郑家强千倍万倍了,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老太太看魏伊人不为所动,随即换了张脸。 魏伊人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你反正已经这么倒霉了,也不差更倒霉。” 老太太最好老实点,魏伊人给兵部送的东西都是明面上的,可等到背地里,魏伊人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往哪里塞个小宦官易如反掌。” “不,伊人我错了,我知错了,你不能这么做!”送到楼里,郑攀肯定会受尽苦楚,可万一呢,万一等着他年岁大了有姑娘家瞧上了,一夜风流,还有一线可能留下个后。 可若是被断了子孙根,那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魏伊人斜了她一眼,“看你表现。” 而后转身离开。 老太太老实了,不再要死要活的,官差们也能顺利的交差。 魏伊人想着,这个事也算是个提醒,做事不能只靠口口相传,还是要做出正规完整的文书来。比如说办案子的流程,应该事无巨细的写出来,他们每做完一项谁负责谁签名字。 避免了,今日类似的事。 “夫人,您说是不是有人天生就是坏。”香附忍不住嘟囔了句。 魏伊人嗯了一声,“我如今在想,太后娘娘体恤将士,是不是全都对?” 比如说老太太这种的,死个千次万次的也是该,可是她毕竟是老侯爷的妻,凭着这份功绩,永不能死! 而且,比别人付出的代价要小很多。 你看着今日这事没死人,但是有些体弱多病遭罪不说,主要是小孩子,可能本来人孩子好好的,结果出了这事,孩子伤了根本以后就成了体弱多病的,你说恨不恨人? 老太太可能关上一段时间就出来了,可是对人家孩子的影响就是一辈子。 被魏伊人这么一说,香附也只是应和,别人不知道都是什么性子,但是郑家老太太这种的就该死。 因个是办外差,按照默认的事,魏伊人早办完差就可以早回家。回去的时候,魏伊人特意从以前的郑家门口绕一下。 从魏伊人嫁进来后,这里就没有过门庭若市的时候,可却也没像现在这么萧条。 院子卖出去了,只是买家看样子没有住进来,门口萧条,杂草丛生,可是丝毫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出过一侯。 败家玩意! 魏伊人心中就是这四个字,老侯爷的心血,被郑路算是败的干干净净。 在这世上的痕迹,很快就会一点都不剩,让人唏嘘。 香附顺着台阶看去,还记得魏伊人离府那日,房嬷嬷一盆水洒了出来,当时还很嚣张,现在也不知道她落的怎样的下场。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其实也挺好的,一盆水将魏伊人跟郑家的关系冲的干干净净,她们家的霉运也别沾魏伊人的边。 而后,桥归桥路归路。 魏伊人深深的看了郑家一眼,而后便收回视线。 那些天生自私的人,无论所处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对他自己好就什么都不在乎。困住的从来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释然,或许一辈子都不会。 将人生生累病那是怎样的苦楚,只有魏伊人知道。 即便百年之后黄泉路上碰见,自己永远也不会对郑家说一句原谅。 回到府里时辰尚早,魏伊人想着今日难得有空,打听一下郁润已经回到自己院子里了,便向着去陪着老太太用顿午膳。也算是,替郁方在老太太那尽孝了。 老太太那边得知魏伊人过来了,很是欢喜。 她年岁大了,从小养着郁方跟杨氏的几个孩子也不亲,至于郁谨,他一个庶出也不敢跟老太太亲近。而今郁方忙的厉害,老太太说不孤单是假的。 原本想着郁方迎娶的也是个官员,俩人日后肯定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想到竟还能有人陪着她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小厨房每日给变着花样做膳食,本就很丰盛,而今魏伊人一来,老太太让嬷嬷出下去交代,就俩字,加菜! “祖母这般样子,我下次可不敢来了。”魏伊人连声阻拦,她本意是陪陪老太太,没想到闹的人家的事更多了。 老太太拉着魏伊人的手不让她动弹,“高兴,祖母这是高兴。” 之前还要矜持些,而今俩人都成亲了,她这就没什么顾及的想对魏伊人好些。且不说魏伊人完璧之身在郑家当牛做马,又靠自己拼出一番事业来,就足够让人钦佩怜惜。更重要的是,她合郁方的心意。 老太太也不是说大街上有个妇人厉害她就会格外照顾,最重要的是爱屋及乌。 这是很现实的。 昨个郁润没睡好,老太太一早就让人回屋里歇着了。她只想让人长长记性,也没说真要折磨亲孙子,该心疼的时候也还是要心疼的。 这会儿个没有外人在,老太太少不得在魏伊人跟前说上杨氏几句,其实就是替杨氏跟魏伊人道歉。 魏伊人倒没多言,多说好话少说坏话。那些人再不好,一个是老太太的儿媳一个是孙子总还不一样。 别看老太太说可以,你若是魏伊人上来就指责这些人,老太太心里肯定也不得劲。 魏伊人这才刚进门没多少日子,跟老太太算不得有什么情谊。不会因为老太太帮自己出头,自己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看魏伊人这不骄不躁的模样,老太太自是越发的满意。 这些日子,魏伊人学着郁方的模样用膳,虽说肯定没法跟郁方比,可是总也算是有模有样,不算丢人。 老太太喜欢吃上几口野菜,虽说现在不是吃野菜的季节,可是老太太这边依旧不缺。 魏伊人看见桌子上放的荠菜,尝了一口。 只能说不难吃罢了,着实不知道为何郁方会那般的夸奖这道菜的味道。不理解但尊重。魏伊人多尝了两口,而后笑着说,“怪不得夫君对这道菜夸不绝口,说这世上只有祖母院里的厨娘做的最是美味。” 如今一尝,果真如此。 魏伊人肯定不好意思跟老太太要厨娘,想着提上一句。郁方这些日子肯定是忙累了,等着老太太厨屋再做这菜的时候,给郁方留点。 不想老太太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老太太总觉得大鱼大肉的吃多了,就要吃点清粥小菜对身体好,郁方每次吃就跟让他吃毒药一样,满脸的抗拒。 这样的人,还说这菜好吃? 老太太笑过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郁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哄骗了魏伊人,随口扯的谎。她拿着帕子掩了掩嘴,“你不提我倒即将那混小子忘了,晚间的时候我让厨娘送过一些去。” 魏伊人总觉得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内情,可老太太很快就话题转移到一边,魏伊人自也不好再重新将话题提起。 等着用完了膳食,老太太还要喝点消食的茶,魏伊人也就陪着再坐一会儿。 这正聊着天,下头人禀报说是杨氏过来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用不着她们晨昏定省,杨氏过来肯定有事。 一听杨氏过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听着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等着杨氏进来,两方见了礼,“如此母亲同祖母先忙着,我先回去了。” 主要是,魏伊人对国公府从前的事也不甚了解,她在这怕也不合适,也不知道婆媳俩人说话方不方便。 “可是有急事?”杨氏笑着问了句,语气温和好像昨个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不等魏伊人说话杨氏接着又说道,“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若是你方便的话,我倒不用再跑一趟了。” 说话很是客气。 便是有自己的分寸,从未将魏伊人当过她的儿媳。 魏伊人看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点头魏伊人才重新坐下,“自然是母亲的事更重要些。” 也不说自己的不忙,谨慎一点恢复总没错。 “我便知道,伊人这孩子是个孝顺的。”杨氏自也明白魏伊人这话的意思,她毫不吝啬的夸奖。 说完便拿着帕子掩着咳嗽起来,魏伊人想起来了,今个一早就听说了杨氏生病了。 咳嗽几声后,杨氏这才缓过劲来,冲着老太太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儿媳这身子也不争气。” 便说着这会儿个屋子里头也没外男,她就说些个女子们体己的话。 她这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大半年来总是觉得力不从心,身子特别容易乏累,而且还变的比从前急躁,稍微有点小事就想着发脾气。主要也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一样。 请了府医来调养,好像也没多少用处。 如今又病了,更是浑身上下都个舒坦的地方。 “妇人们到了年岁,多会是遇到这些问题,等熬过这几年就好了。”老太太是过来人,她说的这些老太太也都经历过。 也不是说是现在老太太站说话不腰疼,主要是确实跟府医说的,你到了这个年岁想着一点症状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二十章 给脸不要脸 即便是宫里的太后娘娘,也都避免不了这些事。 “不过,几个孩子孝顺,你也能省点心。等着过些日子,让太医常过来瞧瞧,最好是能调出一个多少管点用的方子出来,咱能少受点罪便少受点罪。”老太太话还是要说到的,不能说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些,好像就不值一提了。 她这段时间确实会难受,那是不争的事实。 一家人,老太太也不记仇,做的不对该罚要罚,可罚过之后这事就不提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即便是杨氏跟她亲生母亲提,也不可能比老太太说的话好听。 杨氏点了点头,“行,我便按母亲说的做。” 国舅夫人,用用太医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氏说完又看向魏伊人,“只是儿媳这又病了,身子实在是跟不上。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难免有疏忽。如今伊人进门了,又是个不错的,儿媳就想着让她来帮帮儿媳。” 当然,老二也成亲了,也不说二老家的不好。主要是长媳进门了,你越过长媳总也不合规矩。 若是寻常人,刚进门婆母就要放出中聩之权,必然算是好事。 可偏偏是魏伊人,她在朝堂上有官职,你再接了这管家的权力,魏伊人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全部都顾着。 到时候魏伊人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焦头烂额。 偏生杨氏说的,好像也合情合理。 魏伊人除了魏大人,还是国公府的大少夫人。 只是老太太面上原本还和善的笑容,却慢慢的收敛,似笑非笑的看了杨氏一眼,“你倒是好心,只是你这身子总有养好的时候,如今你年岁也不算大,倒还不到交权的时候。再来,伊人管着她们那个小院都还算是在摸索着。” 不等杨氏说话,老太太接着又说道,“我儿子的性子我了解,不是个长情的,总不好老公公纳妾还得儿媳妇操持,着实不太像话。” 老太太现下下心里不悦,便是连国舅都编排上了。 按道理说,国舅这个年岁,孩子都那么大了,纳妾的心思肯定没了。可是,老太太故意这么说,谁又能真的斩钉截铁的反驳呢? “我记得李氏也是个精明的,你若真想寻人帮一帮,她倒是可以一用。”老太太说道这,面上重新挂了笑容。 魏伊人低头端着茶杯,掩盖住勾起的嘴角。 要说整人还真是得老太太,李氏指的就是三姨娘,她本就跟杨氏有仇,要是真的提拔她,杨氏哪里还会有个肃静日子? 杨氏紧紧的握成拳头,却还不能对着婆母甩脸色,只能讪笑着开口,“三姨娘确实有些能力,只是若让一个妾氏过问中聩,传出去了怕让人笑话。” 自来除了宠妾灭妻的,哪里有妾氏能过问家中大小事的。 老太太却是不急不忙的来了一句,“这倒都是小事,多年前都能扛过来,没道理如今却害怕了旁人的闲言碎语。” 当初,柔嘉郡主还活着,杨氏就已经被抬为平妻了,这本也就不合礼数,这么大的事都扛过来了,一个妾氏帮主母的忙,还是家中老太太授意的,旁人能说什么? 杨氏一次次的被老太太说到痛处,下嘴唇都快咬烂了。 看着杨氏沉默,老太太这才收回视线,“杨氏,你素来不是糊涂的,今日我只当你没有来过,下次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再使出来,莫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老太太已经整治过杨氏一次,今日其实也没打算再整治她,只是言语中敲打几下便是了。 毕竟,当家祖母屡次被落脸,让下头的人该如何看她? 老太太并不想闹的儿子内宅不宁。 点到为止。 话说的明白透彻,杨氏只能慢慢的站起来,“是儿媳糊涂了。” 有老太太在这,她始终占不到便宜。 老太太嗯了一声,“我从未要求你待郁哥儿视如己出,你们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不过就算是己出又如何,五个手指还不一样齐。” 什么一碗水端平,其实都是哄人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老太太话已经说的愈发的明确了,若真到有一日,国舅跟郁方争起来,老太太会向着谁彼此心里都有数。 国公护着郁方,国公去了后老太太守着。莫要看老太太年岁大了,谁让她儿女有本事呢?就算老太太不行了,她死前留下话就是要护着郁方,太后那边对于母亲的遗愿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完成。 兄长再亲,他始终也比不上母亲。 杨氏别看老太太年岁大了,就开始动别的心思,赶紧就此打住,你可以熬死老太太,可别忘了老太太死了还有太后呢。 等着这些老骨头都死了,郁方的羽翼未必不如国舅的强壮。 杨氏垂着头静静的听着,想起女儿昨日说祖母偏心,今日老太太直接将话挑明了,她就是偏心,光明正大的偏心! 待老太太将话说完,她只能应奉上一句,“儿媳知错。”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便是,等着人走后,老太太重新拉住了魏伊人的手,“男人们在外头办差不为内宅所扰,女子该也一样。都是同朝为官,谁又必须要多付出呢?往后家里头的事,祖母都能撑着,你的心思只管用在朝堂便是。” 这些人,不值得魏伊人费心。 魏伊人轻轻点头,“祖母恩情,孙媳铭记于心。” 老太太怜惜的拍了拍魏伊人的手,“人家都说魏阎罗八面玲珑,可我瞧着你呀是个实心眼的。” 待人始终以诚。 魏伊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祖母说笑了。” 老太太重新挂上满面的笑意。 两人算是相谈甚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老太太也该歇息了,魏伊人便起身回屋。 以前晌午总是习惯了睡上一会儿,大约是习惯办差了,晌午只在桌案上趴着眯一会儿。现在也不觉得乏累,也跟在京兆府一样坐在桌案前,撑着头歇上一会儿。 等着过了劲,魏伊人拍了拍额头,将明个要给沈大人的文册写出来。 只是,在写到郑家的时候,魏伊人有些拿捏不准心思。 这么一忙一下午过去了,因为拿不定的心思回神抬头的时候,发现天边的晚霞绚烂,此刻已是黄昏。 在一旁伺候的香附,一看魏伊人回神,茶水赶紧的奉上了。 如今天干,魏伊人没怎么喝水,瞧着嘴唇都干皮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砸自己的脚 “你若不送来,我倒没觉得口渴。”魏伊人还故意玩笑了句。 结果,一看见水魏伊人才发觉这会儿个嗓子都干了。 香附没好气的白了魏伊人一眼,“奴婢如今倒是知道,什么叫废寝忘食了。” 为了公差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就一个劲的忙。 香附在着碎碎念中,屋门被打开了,今个郁方回来的也早。 “地卢。”香附欣喜的喊了一声,没想到郁方竟然把地卢也接回来了。 有几日没见地卢了,魏伊人也想的很,甚至在看见地卢欢快的摇着尾巴的时候,双眼都泛红了。 地卢看魏伊人靠近,尾巴更是转的越来越快,看着这个样子,郁方只将绳子拉的更紧了,也不管地卢会不会因为生气回来给自己一口。 毕竟,就地卢现在的兴奋劲,若是松开了估摸肯定会往魏伊人身上扑。 所幸魏伊人的动作是快的,在地卢还没生气的时候,已经凑过来将地卢揽在了她的跟前。 地卢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身子一翻直接躺在地上露出小肚皮,香附在旁边笑的无奈。 这都当爹的狗了,竟然还是这么不稳重。 只是就在这思量一会儿,地卢这狗居然尿了出来。 香附赶紧安排人过来的打扫,本来该是笑话地卢的,可不知怎么的,香附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还记得这小小的狗刚来的时候,是为了她们找出郑婉的证据来。小小的一只就立了功。 它不知道魏伊人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将魏伊人当了母亲。只有将魏伊人当母亲,才会这般的失态。 魏伊人对地卢,也只是心疼。 等着将地卢哄好了,魏伊人这才抬头看向郁方,“怎么今个得空将地卢接来了?” 郁方揉了揉地卢的头说上一句好狗,才回答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时间,你过来这么久了,地卢定然也想你。” 今个郁方便抽空去接地卢。 之前郁方知道,魏伊人是因为对国公府不熟悉,这才迟迟不接地卢来,如今也算是经了事,心中有个大概。 再则说了,他们院子也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不必担心旁人会有意见。 不只地卢,它这一家子都接过来了。 反正国公府院子多,郁方想着将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专门就给地卢住。 魏伊人想着杨氏被老太太敲打,近来该是会消停的,地卢在这即便她知道了也会识趣的闭嘴,不会说三道四的。 俩人亲自将地卢送过去了,看着准备好的窝,魏伊人凑到郁方跟前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若是按照魏伊人的性子,总还得耽搁上几日。 郁方的手动了动,好几次想伸出手拉魏伊人的手,只是刚一动就有婢子从身边经过,每次都是如此,郁方无能无奈的叹气作罢,“你我夫妻一体。” 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不必说谢。 魏伊人没忍住抿嘴轻笑,在心里默默回了郁方一个好字。 晚膳的时候,老太太跟前的嬷嬷亲自送了一大盘荠菜过来,还故意笑着说句,“少夫人惦记着您就爱吃这一口,老太太这不赶紧让老奴送来了。” 所以,郁方最好都吃完不要剩下。 也难得郁方处变不惊,面上毫无波澜。 可就是因为太平静,魏伊人才觉得不对。你要真的如同郁方说的那般好这一口,见了这一大盘荠菜尤其还在这个季节,不是应该欢喜的很? 等嬷嬷走了后,魏伊人不由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爱吃?” 上次说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 郁方连忙摇头,“你误会了,就因为我爱吃,瞧瞧祖母送了这么多过来。” 看郁方到现在还嘴硬,魏伊人扯了扯嘴角,“如此你便莫要辜负了祖母的心意,这一盘子荠菜全吃了吧。” 郁方嘴唇动了动,“适量,吃什么都要适量。” 只是他已经说出去,自己爱吃荠菜的话了。第一筷子肯定是要夹这个的。 现在这一盘子,郁方咬咬牙也能吃的,毕竟又不是毒药,只是难吃一点罢了。 可是想想以后,要是隔三岔五的来上这么一盘子,才是噩梦。 看着郁方不自觉地露出来的惆怅,“行了,别强迫自己了,瞧瞧你这都是小心思。” 魏伊人说着将盘子推到一边。 也不知道郁方扯出这个谎是为了什么。 刚在心中抱怨一声,便反应过来。 魏伊人红着脸低下头,着实想不明白自己是有哪一点,值得他费这般的心思。 瞧着景色正好,他们新婚蜜意。今日难得时间充裕,烛光摇曳的时候,郁方就想将魏伊人拉进里屋的床榻上。 今日白日办差的空当,郁方想到了一个新的姿势,今个晚间倒是可以一试。 魏伊人也寻借口让香附将下头的人都带出去了,屋子里头的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郁方想着倒是魏伊人大气,新婚夫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应该表露出来。 郁方手指已经送到他身上的盘扣上了,谁知道魏伊人不解的看了一眼,“你是热吗?” 郁方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魏伊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热吗?只是郁方还是斟酌着回答了句,“热不热都行。” 魏伊人清澈的眼神望向郁方,这里面可含了什么禅意? 不过也没问出来,她心里记挂着正事,便拉了椅子坐在郁方的跟前,“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对于郑家的事魏伊人迟迟没有下笔,想着问问郁方的意思。 太后对忠烈之后照拂,可是该也是分人,就像郑家老太太这种,做了错事却得不到相应的惩罚,却也让人憋气窝火。 魏伊人不好把握分寸,想着自己就沾沾郁方的光,偷个巧,提前问了一下吏部的意思。 就这? 郁方的裤子都准备解开了,结果来这么几句话。 郁方深吸了几口气,他做不到不管不顾的将魏伊人将床榻上拉,只能平定思绪强让自己镇定。 “郑家竟然这么恶心。”郁方没想到,老太太那么大年岁了,竟然还做这般的事。 只是,郁方将丑话放在前头,“你若想上书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话,我这边是无法通过的。” 郑家自然可恶,可是不能因为他的可恶就重新修改律法。 这世上的差事,都是收银子办事,看着是公平。包括军营的人,他们也会有俸禄。可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知真相 尤其是上战场,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就这一点,便不是旁的差事能比的。 太后为何一直对军营的人另眼相待,因为你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只有你的军队强大了,你的国家才能太平。 只有你将将士们身后的事都能保障了,人家在关键的时候才能豁出去一切。 当然也不乏很多自愿为国捐躯的人,他们或许就没想着要朝堂如何,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办事,可是朝廷也不能无动于衷。 对于郑家的事,若是郑家是个正常的人家,老侯爷跟大公子还活着,老二老三或许就不会出现如今的现象,老太太自然也不会祸害人。 若是这么说,也是战场上的人死了,才会对家人有影响。 当然,被害的人也委屈,甚至真的如魏伊人所想的那般,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害,想来父母豁出命去,也不会愿意让孩子受苦。 律法是接近公平,但是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这些魏伊人也明白,尤其是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更理解战士们的苦楚。可是寻常的百姓又何辜? 如此纠结魏伊人才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知道这个现象该整治,却拿捏不准分寸。 郁方双腿并拢想起正事来,那些个床榻之上的心思已经歇下了。 “此事你先写了折子,我明个拿到宫里同姑母商量。”为何不是皇帝,主要是因为朝堂现在因为叶晨的事闹的不可开交,成日里就都有官员求见皇帝,便是下了朝也不得清闲。 郁方因为皇帝自杀妥协了,所以对于这事他就做好臣子的本分,便不再多言。 只是心里肯定有不满的,你作为皇帝朝堂里有多少事等着你处理?你倒是好,只惦记着男女之事,郁方不想跟他再争吵,所以有事就去找太后。 魏伊人思量了一下,却有些为难。不是说惦记功劳,魏伊人找出不合理的地方,直接给郁方的话,肯定不好让吏部给京兆府专门说。魏伊人主要顾虑的是,她若是直接给郁方,那就是越过是沈大人,官场上很是忌讳这么做。 纵然沈大人欣赏她,你这么办事人家也不舒坦。 若是说你关起门来两口子说什么话,人家管不着,可你若是写折子往上报,那就是公事,你这便属于越级上报。 说不定以后人家沈大人什么都不管魏伊人了,让她跟着郁方爱如何就如何。 郁方轻笑一声,“我自是想到了,你写了折子,明个我寻个借口去京兆府一趟。” 到时候郁方跟沈大人办公差,魏伊人正好送过去便是。 “这般,是不是太刻意了?”魏伊人皱眉,还是有所顾虑。 “这事你不必操心,我来安排。”郁方思量片刻,倒是可以换个人。 若是让户部尚书过去呢? 那就让中间拐个弯,倒也不影响结果。 只是郁方建议魏伊人写她见到的,而不是提议如何如何。 单就郑家这个事,远不是表面上到的这般。 郁方想着,以后若是将士遗孀犯错,若是像老太太这般恶劣的,可以上报吏部,待吏部特殊批示,三司共理后,再决定要不要按原来律法所写的那般处理。 至于吏部审理什么,这些就是吏部自己把握的分寸了。 “此事,终是别有隐情。”郁方叹了口气,想着到底将事情说都说出来。 为何郁方说收拾就收郑路,自是因为当初的战役别有隐情。那场仗并不难打,只是老侯爷刚愎自用,听信细作判断失误,才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 老侯爷虽然受伤却不治死,其实是畏罪自杀。为了让朝廷网开一面,放了郑家其他人。 至于说侯府受难五年,不过是朝廷故意的,纵容别人陷害也好落井下石也罢,给侯府该有的教训。 也是侯府赶上太后给皇帝铺路,让皇帝处置几个佞臣,成功亲政。 所以,郁方在这件事上敢跟皇帝理直气壮的争执,郑家落的怎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皇帝位居高位,处置要公允,郁方身份不低,自然不能单纯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 “军法严厉,在军营中律法自是刚正不阿,可是在军营之外,朝廷能压就将事压下去。”对于郑家的事,太后也多做考量,算是功过相抵了。毕竟,老侯爷也确实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从前不跟你说,是因为内疚的不知如何开口。”郁方拉着魏伊人的手,这算是皇家秘辛了。 老侯爷自然知道他不能活着,那么之前所有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什么跟魏白有交情,就是为了吃绝户。 他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家里头次子撑不起家,老太太也不是精明的,就找魏伊人往里贴银钱。 果真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可怜了魏伊人,为了一个算计的姻缘,被困了整整五年。 郑家的内情郁方自是知道的,只是对于郑家的婚事郁方并没有多打听。即便是后来一眼就看上了魏伊人,也没有一时冲动去将人抢过去。 亦没有,浪费人力去查,郑家跟魏家祖上到底有没有交情,这门婚事可有内情等。 如今只是感叹,若是早知情难自禁,当初就应该豁出一切去。 也许能让魏伊人少受五年的罪。 魏伊人缓缓的靠在郁方的身上,“你我之间,或许如今就是最好的安排。” 彼时的郁方羽翼未丰,你抢了魏伊人能不能将人守住人也是不可言说。而魏伊人彼时就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孤女,即便是靠着父亲的名号跟现在也无法比拟。 正因为有了五年的磨练,她对京城也了解了,处事更加成熟,如今无论是女官,魏易安还是魏阎罗,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名号。 对于她跟郁方的事,只能说是一切刚刚好。 对于朝堂而言,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太后娘娘大义。 既顾着朝堂,也顾着皇帝,她有武帝之才,却没有武帝的野心。 也因为这事,魏伊人知道了取舍。万事,不求最完美如何算不得完美? 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场上缓和了起来,烛火轻轻的晃动,郁方将魏伊人紧紧的拥在怀里。 成亲这几日,魏伊人知道郁方这个人是有股子的疯劲的,她以为今日月光正好,郁方必然蠢蠢欲动。 可却没想到郁方只是单手揽着魏伊人,明明心跳入鼓,却还要强压下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主动献身 魏伊人知道郁方这是在怜惜自己。 因为提起了郑家,他们所有的丑陋的嘴脸都露了出来,魏伊人是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郁方为了魏伊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自然是将人真的放在了心上,他想要魏伊人不单单是床榻之上的伴。 对于郑家,五年的时光终究是真实存在的,魏伊人要说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觉得眼前人,更值得她珍惜。 无论是郁大人,还是未来国公,抛开所有的身份,是郁方的性子值得魏伊人去珍惜。 女子素来该矜持的,魏伊人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转身的那个动作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而后,印在了郁方的唇上。 不必魏伊人说什么,只这态度郁方瞬间明白。 本来已经强压着心头火那团炽热的火,好事来的太突然,郁方的火燃烧的更凶猛了。直接一个转身,将魏伊人压在身下。 刚才还有理智怜惜魏伊人,现在全数崩塌,只遵从着内心,将所有的平原燃烧。让床榻为他们奏乐,让月亮羞的躲回云层。 魏伊人有些受不住的推人,被郁方单手钳制,将她的双手定于头顶,而后另一只手揽着魏伊人的腰身,猛的将人转过去,让她趴在床榻上。 将白日里,在心中演练过多次的姿势,展现出来。 魏伊人喊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明知外头有守夜的丫头,可是却控制不住。 好像身子,没有一处能用理智控制,随着郁方的动作,起伏沉沦。 明个两人都有公差在身,叫了两次水后郁方消停了。 看着魏伊人脸上因为自己染上的红晕,郁方都是满足。 怪不得武将们喜欢说些粗话,此刻郁方心中就一个爽字。只是多年的教养使然,即便是床榻之上也说不出这么露骨的字。 次日一早,看着魏伊人熟睡,郁方忍不住想要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只是怕将魏伊人吵醒了,生生的改了方向,印在了魏伊人的手背上。 穿戴整齐后,快步走了出去。 “父亲。”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同样要上朝的国舅。 国舅有些诧异的看着郁方,其实打从郁方有资格上朝后,他俩就没碰到过一起,国舅知道郁方是故意避着自己。 看着长的比自己还高的长子,国舅其实是有些陌生的。 他很少将心思花在长子身上,后来郁方入朝为官,俩人每次说话也只是因为朝堂的事。“有事?”他微微挑眉,心中清楚郁方这是故意等着他。 郁方嗯了一声,“母亲针对新妇的事,儿子不知道父亲知晓多少?” 昨个郁方回来,就听说了在老太太跟前的事,本来想着解决了,可是今个翻来覆去的还是觉得该表明自己的立场。 国舅愣了一下,显然他是不知道的,只是他随即叹气,“你二弟受罚,你母亲心里不痛快,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就如同郁方不高兴的时候,不也给掌院施压,让老二过了几天难日子? 郁方面色平淡,国舅的态度他早就想到了,轻轻的嗯了一声,“下一次,我可能得亲自找母亲了。” 谁的人谁护着,国舅说的很有道理。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我与你娘之间,并不全是我的错。你既已懂得男女之情,也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国舅始终觉得,柔嘉郡主才是他们父子不亲近的原因。 对于国舅的话,郁方依旧神色淡淡,“所以我与她这么多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是迎了魏伊人进门,也是如此。 在与魏伊人的事上,终是杨氏做错了。 国舅有些头疼的皱眉,“她也很不容易,你的位置一早就定下了。” “父亲。”郁方陡然打断了国舅的话,国公之位传给嫡长孙,那是祖父一早就定下来的。 而且,无论自己的母亲与国舅如何不和,也是自己母亲先进的门。 问问京城中的大家族谁人不是对长子寄予厚望,除非郁方自己不争气,不然就算老国公不留话,爵位也是该郁方承袭,杨氏自己若是接受不了,她完全可以嫁给旁人啊。 郁方也不是小孩子,为什么杨氏要将郁润送到翰林院?那是因为那边是天子近臣,草拟诏书什么的都是他们去做,往上数数多少宰辅都是出自翰林院。 郁润是次子没有爵位,他的母亲便为他筹谋权力,如何算得了委屈? 长辈们的事郁方不想提,“儿子希望,让新妇受委屈的事不要再出现,仅此而已。” 这个时辰,下头的人来来往往的已经开始忙活了,郁方跟国舅在门口起争执的事,不难传到杨氏跟前。 杨氏该是清楚,郁方跟新妇夫妻一体,若是杨氏再做什么小动作,郁方可就真要出面了。 话说到就是。 国舅无奈的揉着眉心,“罢了,此事我会跟你母亲提的。” 而后给自己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去给夫人送个话,家和万事兴。” 看郁方要走,国舅往前追了几步,“事情过去就算过去了,一家子人还要往前看。” 国舅这么做,就算是给了郁方台阶了。 郁方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放慢一些。 国舅看见这情形眉头才舒展些,“你二弟不如你心思沉稳,你五弟性子冲动,这几个孩子里头,数你最出色,往后这个家父亲交给你很放心。” 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也是说给郁方听的。 郁方脚下一顿,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国舅,“那,四弟呢?” 国舅面上有些不自在,“你四弟如今有你姑母照拂着,往后自有大好的前程。” 郁方听后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国舅也不说的太过了,随即将话题岔开,“圣上主意已定,等着合适的机会,安抚一下百官。” 他们毕竟已经默许了皇帝的所为,该善后还是要善后的。 “如今群臣激愤,儿子愚钝请父亲指点一二。”郁方很是真诚的看向国舅。 当日对皇帝妥协是国舅说的话,如今平息朝堂国舅也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这种事若是处理不好,会让百官误会。 尤其都知道魏伊人跟叶家有交情,即便是叶家已经上了折子不愿意送女儿入宫,但是若是他日叶晨得宠,旁人只会觉得叶家让女儿引诱皇帝。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争宠 到时候的骂名,肯定拐着弯也会落在郁方的身上。 所以,郁方一直不想出面,百官做什么他做什么,不私下里耍手段已经是他对皇帝最大的包容。 这种事,谁沾上手谁倒霉。 国舅看郁方面露不悦,这才反应过来,“为父光想着你智勇双全,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郁方抿了抿嘴,沉默着就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父子俩的谈话,没有什么激烈的争执,可就是不亲近,好像这中间永远隔了一层纱。 杨氏虽说没有真的生病,可是心情肯定不舒畅,送走了国舅自己起身后坐在椅子上发愣。郁凝瞧着时辰便过来陪着杨氏。 “母亲莫要往心里去,您还有女儿,这府里谁若敢给您气受,女儿饶不了她!”郁凝拉着杨氏的手,不就是三姨娘,一个妾氏还能翻了天去? 至于老太太,她年岁大了,精力有限。自己就不信了,她还能事事都管? “你可莫要犯糊涂。”杨氏赶紧拉住了郁凝,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老太太的身份,可不是郁凝能动的。 出点什么事就算国舅不追究,还有太后呢? 太后那个女人,姑嫂多年杨氏自是了解。 朝中的那些男人都是不是太后的对手,更何况还是内宅妇人? 她们往后都要仰仗太后,事事该谨小慎微。 郁凝不满的嘟着嘴,“娘,您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作为当家主母,凭什么在府里受气? “你呀还小,等长大后就知道了,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不是杨氏胆子小,是因为软肋太多了。你总要为自己儿女以后考量。 年轻的时候心气高,什么都想争一争,可现在却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收敛些锋芒,是不是老国公也不会在一怒之下留下让郁方承袭国公位之言。 那般,也许自己的儿子也有希望。 无奈的叹息,终究没有卖后悔药的,“你万不可私下去好魏氏的麻烦,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郁凝不耐烦的点头,可是在杨氏的注视下,还是无奈的多说几句,“女儿以后就将那魏氏当洪水猛兽,一定躲的远远的,绝对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 这才得了郁凝的许诺,国舅的人便到了。 等着人说完来意,郁凝当下就怒了,“父亲是什么意思,是要我母亲这个长辈,去给魏氏低头道歉不成?” 杨氏赶紧去拉郁凝,“好了,你这个孩子着实不懂事。” 将国舅的人打发出去,杨氏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母亲,父亲这是糊涂了吗?”郁凝蹲在杨氏跟前,不忿的说道。 怎么连父亲都向着她们了吗? 杨氏气的牙痒痒,只是她眼神坚定,“来人,去将库房里的那对玉雁给魏氏送去。” 她们新婚,杨氏送这东西寓意吉祥。 国舅既然希望自己低头,那自己便低下头又何妨? “母亲,这可是父亲送给您的。”郁凝惊呼一声,这一对玉雁杨氏一直很珍视,当初她抬为平妻国舅特意命人打造的,意义非凡。杨氏曾不只一次说过,以后这东西会送给郁凝当嫁妆。 郁凝当然不是多在乎这东西算计着值多少银钱,主要这是母亲欢喜的见证,凭什么要给旁人。 杨氏扫了郁凝一眼,“为娘不是受气的主,为娘不好过别人也休想痛快了。” 魏氏她不能惹,旁人可却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早晨府里头鸡飞狗跳的魏伊人一点都不知道,等着起身后就得到了杨氏送来的东西。来的人也没装腔作势,只说这两日让魏伊人受了委屈,杨氏回去后越想越心疼魏伊人,已经差人回杨家,将杨溸又骂了一顿。 对于昨个的事,对方只字未提,可是从对方的态度上,魏伊人自是明白的。 应承说了几句好话,香附赶紧将东西收起来,回来的时候好一顿洗手。谁知道,杨氏心里都憋着什么坏。 毕竟她都能做出用放权来算计魏伊人的事了,是个狠人。 东西收好后,魏伊人去看了一眼地卢,这才出门办差。 这个时辰出门还以为能碰见郁润,没想到门口就停了魏伊人自己的马车,看来郁润早早的走了,他也是不想遇见自己。 到了京兆府,魏伊人将准备交给沈大人的册子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的时候才送过去。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户部尚书过来了。 因为捕快去户部查过郑老太太,就惊动了户部尚书。郑路虽然被夺了爵位,可是已故老侯爷还有这个位分,老太太细究之下还是侯爵夫人,如今出了事户部尚书总要打探一二。 是以,魏伊人的文书,户部尚书顺理成章的就看到了。 瞧见老太太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也是觉得气愤不已,此事确实值得拿出来探讨一下。 这事解决了,魏伊人立功的文书又填了两张。 魏伊人算了算,等着年底的时候,她说不定有希望涨一涨官位。 姜大人那个人消息灵通,魏伊人才将文书交上去,姜大人这就凑了过来,“魏大人这到底年轻人有冲劲,什么差事落在你手上都能办漂亮了,魏大人超过我的位置,指日可待啊。” “姜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运气好了罢了。”魏伊人淡淡的说了句。 “运气好也是本事,往后啊,我得靠着魏大人罩着。”姜大人干笑着,那副嫉妒人的嘴脸遮都遮不住。 这个性子就是这样,好说话,又滑头,怪不得这么大年岁还是这个位置。 姜大人在这讽刺了两句,接着眼珠子一转又凑了过来,“瞧着魏大人脸色不好,怎么,你那婆母就这般难缠?” 总得想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事。 魏伊人嘴角抽了抽,好想问上一句,姜大人就这么闲? “头一次自己办差事,不瞒姜大人说,确实有些紧张。”魏伊人不想提家里的人,重新将话题扯开。 姜大人啧啧两声,“魏大人连高立使臣都敢收拾,这点小事又怎么会往心里去?” 这才说着,下头的人抱着一摞文书过来。 说是沈大人交代的,这些都是今年一年的京兆府的支出,先算出来列好,下个月户部要来审核。 魏伊人一听,当下垮了脸。 这是要让她当账房的先生了? 不是说魏伊人做不了这差事,主要是因为太麻烦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张狂了 相对于出门办差,这个更要细致些。 看魏伊人似乎不大愿意做这差事,姜大人突然乐呵了,“新人,这些都要做过的。” 来了人先各处都做一些,看看她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差事,等着过上一两个月,沈大人心里有数了,自会将她安排在合适的位置。 给新人的差事,自然不是什么要紧的,说白了就是付出时间,却碰触不到最机密的。 可你也不能不认真的对待,万一出了岔子给沈大人那边印象也不好。 “多谢姜大人提点。”魏伊人连忙应和了一声。 好声好气的将这尊大佛给送出去,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天天就喜欢打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过的,莫不是跟两口子凑在一起,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 不过想起姜大人那个母亲,都说人无完人,看来人也没有满身是缺点的,姜大人倒也算是个孝顺的。 这些册子堆放在一起,一下午看的魏伊人头晕眼花。 魏伊人的性子,就是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对待,即便是东西再多,也力求一个错误都没会出现。 终于到了可以回家的时辰,魏伊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将东西收拾起来。 今个不想坐马车了,让香附换了马回去。 饶是如此,总觉得头还是不清明,便换了常服,陪着地卢在院子里走走。 有地卢陪着,好像一切都好过了些。 “少夫人。”天边红色的晚霞慢慢的隐去,魏伊人正跟香附念叨着,郁方还没回来。他啊,比自己忙的厉害,外面就有丫头禀报,说是三姨娘求见。 三姨娘是个有分寸的,她这么晚过来,自是有事。 魏伊人让人请进来,等着三姨娘过来,魏伊人吓了大跳,这个风情万种的姨娘,怎么走路需要拐杖了。 “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魏伊人赶紧将人扶住。 “夫人生气寻人在这撒火呢。”三姨娘抱怨了句,可是不忘先对魏伊人福了福。 说是她今个好好的在亭子里坐着,郁凝突然过去了。三姨娘就起身见礼的功夫,人家上手直接将人推了下来。 郁凝的动作快,三姨娘一瞬间护着脸,而后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台阶不高,她是够狼狈,崴了脚伤了腿,问题不大就是让人憋火。 事后,郁凝说什么自己言语顶撞了她,她气不过才动手的。 三姨娘哪里受这个委屈,肯定要找杨氏评理,怎么了,作为女儿能直接动手打她父亲的姨娘? 偏生杨氏称病不见她,让她去找国舅评理。 而后国舅也就随口说了几句他这唯一的嫡女,就没有然后了。 “您说,夫人是想了什么法子,让国舅如此护着她?”若是平时,国舅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样子就跟国舅欠了杨氏一样。 这事魏伊人自是不知道了,她在对内宅的这些事并不算熟悉。 三姨娘苦思冥想一阵,只能摇摇头,“算了,妾也不怕她。” 她能跟杨氏争这么多年宠,自有自己的本事。床榻之上杨氏不能做的,自己都能低下头去做,国舅总会有被自己哄好的一日。 “妾这次过来,一来是因为这个府里的人,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三姨娘心中有数,府里多是杨氏的人,她说话不自在。四姨娘是个闷的嘴巴严实倒是能说上话,只是今个四姨娘身子不舒服,三姨娘也就没再过去叨扰她。 “二来,妾也是给少夫人提个醒,还是要防着点夫人。”郁凝虽然被家里宠爱,可也不是说莽撞闯祸的性子,怕是这是杨氏授意的。 杨氏因着魏伊人挨了老太太的训,她心里肯定不痛快。 杨氏明着肯定不敢将魏伊人如何,谁知道暗地里会用什么招数。 三姨娘的目的很明确,一直就是想将魏伊人拉在她这边。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她是个妾氏无论如何受委屈,就算是跟魏伊人关系好,人家也不可能替她出头。 所以三姨娘今日就是单纯的,过来提醒魏伊人。 魏伊人连忙点头,感谢三姨娘的提点。 三姨娘说完,“成,妾的话带到了,便先回去了。”提起这事,三姨娘愤恨的咬牙切齿,等着说完后立即换上了之前的笑脸。 “姨娘再坐会儿吧,这么着急回去可是有什么事?”魏伊人肯定要让上一句的,三姨娘这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过来,说上两句话就走,魏伊人心里自是过意不去的。 这正让着呢,下头人便匆匆过来禀报,说是四少爷回来了,夫人却不让进门。 “夫人这是要疯了?”三姨娘惊呼一声,她一个妾氏命如草芥,挨打便挨打了。可郁谨到底是国舅的儿子,也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杨氏她怎么敢的? 魏伊人看了香附一眼,“既有急事,我便暂且不留姨娘了。” 让香附找个机灵点的丫头,去代魏伊人送送三姨娘。 三姨娘聪慧,随即明白了魏伊人的意思。人家这是避嫌,不参与她们的妻妾之争。 三姨娘心中略有失望,不过很快便释然了,面上始终挂着笑容,“妾自己回去便是,少夫人先歇着。” 意思也不用魏伊人的人去送了,省的连累魏伊人被杨氏针对。 三姨娘离开后,魏伊人琢磨着不是个事。都已经同在一个屋檐下,说是一点都没有牵扯那是不可能的,便让人去打探打探到底府里是出了什么事了。 另一边,四姨娘已经穿戴整齐,她知道儿子回来了,不敢让儿子担心,扛着身子不适,还抹了点胭脂。 只是却连门都出不去,杨氏已经让人在门口守着了。 三姨娘过来的时候,看着四姨娘跪坐在地上,哭的满脸都是泪。 “这是怎么了?”三姨娘着急的快跑了几步,因为腿脚不便,她走路的姿势,毫无美感。 四姨娘哭的泪眼朦胧,抬头看着三姨娘嘴唇哆嗦,“早知如此,我不若不生。” 二姨娘是杨氏陪嫁姊妹都没能生自,四姨娘却能平安生产,她一直以为夫人待她不薄,可是经过这一次次的事,才知道自己错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恩情,全都是利用。 当初三姨娘得宠,夫人为了固宠才不得已的抬了自己,郁谨也是她固宠的一部分罢了。 三姨娘掉着眼泪,轻轻的拍了拍四姨娘的肩膀,“莫要说胡话。我去找爷做主。” 四姨娘出不去,郁谨进不来,夫人这般也太张狂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嫡母的架子 守在门口的人,似乎只管着四姨娘不让出门,三姨娘却是可以进出自由。 三姨娘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国舅,临进院子的时候,故意扯了自己一缕头发下来,柔柔弱弱的模样,最容易让男人怜惜。 等着她进去后,果真国舅的表情比之前要缓和不少,甚至在三姨娘行礼的时候,还亲自将人扶起来,“今个你受委屈了,只是凝姐儿还小,你作为长辈便是让让她。” 国舅这话说的,三姨娘都想笑了。就剩下说的好听了,她一个妾氏怎么敢在人家县主面前称呼当什么长辈。幸亏自己没当真,若不然自己真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来,郁凝都多大了,她要算是小,那世上就没有不小的了。 只是三姨娘面上不显,顺势就坐在了国舅的腿上,“妾知晓。一开始妾确实是生气,可是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以后绝不会跟县主碰上的。” 而后擦了擦眼角,“妾,就是心疼谨哥儿,他也算是妾看着长大的。” 听三姨娘说起,郁谨在家门口却不得入的事,国舅果真是不知道的,瞬间便站了起来,“我去瞧瞧。” 杨氏无论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能拿着孩子撒气。 三姨娘抹着眼泪,赶紧跟着出去。 来的时候倒是没见着人,走的时候却是直接碰见了杨氏。 她就站在门口,身后的人举着火把,并成一排,“爷这是要去哪?” 视线定定的看着国舅,便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三姨娘。 杨氏今日穿的是紫色外衫,赤经的头面尊贵无比。杨氏到底是国舅夫人,纵然因为生病面上略显苍白,可却一样能压得住这套行头。 三姨娘盈盈的拜下去,“参见夫人。” 杨氏依旧没看三姨娘,微微的抬了抬声音,重新问了句,“爷还没说,爷这是要是做什么?” 国舅被杨氏的注视下,尤其刚才与三姨娘你侬我侬,总是觉得心虚,“我听闻谨哥儿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宫里过的如何。” “爷是要将谨哥儿接进府?”国舅还说的委婉一些,杨氏却是直接将话问直白的问了出来,不等国舅点头,杨氏接着说道,“我没让他进门,爷想见怕是见不到了。” 国舅看杨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能理直气壮说出这般话来,真是一点都不怕外头传出她苛待庶子的名声? 国舅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问杨氏,摆了摆手让左右的人退了下去。 三姨娘边走边回头瞧,这事在明面上杨氏不占理,可是看杨氏理直气壮的模样,三姨娘总是觉得心里发虚,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等着人走远些,国舅脸色微沉,“我知你心中难受,可是也不能做事这般没分寸。” 听着国舅上来的斥责,杨氏身子似有些不稳晃了一下,旁边的嬷嬷赶紧将人扶住。杨氏微微的仰着头,有些倔强的不去看国舅,“是谁说了什么,终是让爷厌弃了妾身。” 国舅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我们在说孩子们的事,你这扯到哪去了?” “妾身就是想跟爷说说谨哥儿。他是被太后娘娘特意选进宫去的,理因奋发图强更加用功的念书,才是不辜负太后娘娘所期。”杨氏一顿继续说道,“可是谨哥儿怎么做的?” 只因为四姨娘肚子不舒服,大晚上的出宫回来侍疾。 “谨哥儿也是一片孝心。”国舅一听杨氏这话,似有一些道理,语调也放柔了些。 杨氏听了这话,捂着心口的位置面上更加痛苦,“可是爷,妾身才是他的嫡母,妾身病了两日了,都未曾打扰孩子们学习,如今四姨娘一有不适他便眼巴巴的回来了。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将妾身放在眼里?” 四姨娘病了郁谨就能回来侍疾,那说明家中的事他是知道的。 郁谨即便有孝心,也应该用在杨氏身上,他就算要侍疾也应该是给杨氏。 杨氏管教不懂规矩的庶子,似乎也无过错。 看着杨氏一脸心碎的模样,国舅往前走了几步,拉住了杨氏的手,“是我误会你了,我的错。这便安排人给他寻个客栈,让谨哥儿明哥一早就回宫去。” 也让他长个记性,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糊涂。 当然,国舅也会让人敲打他,若是明个太后问起,他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杨氏哼了一声,用力的甩开国舅的手,“我便就,活该卑微。” 国舅赶紧追了上去,好生的哄着杨氏。 三姨娘还等着消息,结果却是,郁谨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面住客栈,气的三姨娘背地里又是将杨氏一顿骂,老狐狸精,只会使用下作的手段。 另一边,魏伊人得了这消息也很是惊讶,虎毒不食子,国舅再偏心杨氏也不能那么对亲儿子呀。 等着郁方回来,魏伊人特意问了一句杨氏送那一对玉雁的事。魏伊人总觉得,这里面有说法。 果真,郁方对这对玉雁有印象。当初杨氏抬平妻,办的可是盛大。 只是这事郁方还不好出头,单看人家对你,娘家人撵走了,也送礼道歉了,怎么也挑不了杨氏的错处。 再来人家妻妾争宠,也没涉及到魏伊人的利益,你要是再出头反而说不下去了。 郁方将魏伊人拥在怀里,“我原想着井水不犯河水便足够了,可是同在屋檐下,有些交道是避不可避的。” 郁方想着,若是能分家另过就好了。 魏伊人拍了一下郁方的手,“先莫要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分家,何其困难? 郁方是铁定要承袭国公位的,郁方肯定不能搬出国公府。可是将杨氏分出去也不合理,人家毕竟是国舅嫡妻,百年之后同葬的人,你撵出人家也不合适。 想要分家,只能是郁方将爵位拱手让人。 且不说这事合不合理,单就心里上魏伊人就不痛快。这是成个亲还能将郁方给成的什么都不是了? 杨氏将郁润塞到翰林院的意思,魏伊人也知道。 若是国公位落在郁润的身上,再加上他母亲给他谋划的权力,不得让他直接骑在了郁方的头上了? 老太太是护着郁方,可是再护着郁方,也架不住郁方自己往外推东西啊。 而且,魏伊人也看出来了,国公府跟柔嘉郡主不睦,郁方要是离开国公府,便是柔嘉郡主往后有没有上香的人都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帮她一下 这么一算,放弃爵位的代价着实是太大。 所以,暂且先这么做吧。 自己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女,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人没见过? 杨氏有气发在姨娘们身上,可见对郁方这边多有顾忌,魏伊人这也没什么可怕的。 郁方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你倒是会给我守家财。” 什么东西都不便宜旁人。 魏伊人耳朵微红,想着躲开郁方如此亲昵的动作。却不曾想手被郁方紧紧的拉住。 看魏伊人要躲,郁方嘴角勾起,手上用力直接将人扯拽到自己的怀里。按下魏伊人想要挣扎站起来的身子,“只是我总觉得憋火的很,便是不能这么算了。” 提起正事,魏伊人脸色随即恢复了正常,微微凝眉。 这事确实如此,如说是跟魏伊人毫无关系吧,杨氏争宠还是因为跟魏伊人示弱。 确实让人心里膈应的很。 但是,你要做什么不是到敌对的面上了吗? 还真不好伸手。 郁方想了想突然说道,“四弟才学斐然,等明个我从宫里取上一篇文章,给父亲过目。” 都是自家兄弟,郁方欣赏谁都是应该的。就如同杨氏的手笔一样,他们互相不针对,只管牵扯别人就是了。 论恶心人,谁又不会呢。 “你这每日里忙的很,用不着管内宅里这些阴沟的事。”魏伊人有些心疼的看向郁方,以前没怎么接触,成亲后日日相见才知道郁方从不得闲。 内眷的事魏伊人能应付,用不着郁方操心。 郁方将头埋进魏伊人的怀里,“若非是我,你也不会遇见这些糟心事。顺手就能做的事,哪里非要你出面?” 魏伊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同朝为官的人,凭什么内宅就成魏伊人的事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确实只有魏伊人能做。 就是自己怀中身下,魏伊人多少得出点力。 本来在心疼郁方,就这么闪神的功夫,郁方已经解开了魏伊人领间的盘扣。 魏伊人挣扎不过,恼的喊了一声,“你这个不知节制的老男人!” 郁方的脸微沉,“嫌我年岁大?” 魏伊人在思量自己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可是郁方的动作撞碎了魏伊人的思量,以及她要说的话。 鸳鸯被里,成双入对。 不过今日,也只是叫了一次水。 倒也不是因为年龄大了,而是因为怜惜魏伊人。 满屋春情。 次日魏伊人走的早,依旧没碰到郁润。 魏伊人现在领的差事磨人,早点去再整理整理。 魏伊人整理出一个本子就收一个,这般一来也算是一个核算的动作了。 一连做了五日,魏伊人总算是将这个差事给做完了。 魏伊人伸了一下胳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几天魏伊人是忙的头晕眼花的。 就算从前做买卖,都没做过这么多账本。 同僚过来检查的时候,翻看这魏伊人做出来的册子,忍不住赞叹,“漂亮。” 什么都做的很好。 他也听说了,沈大人似乎很看好这个女官,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本事。 “等着分位置的时候,魏大人不若来我们这?”若是过去看样子都不用怎么教,上手必定很快。 魏伊人笑着说了句,“这个全看沈大人的意思。” 杜氏是商户出生,怎么看账本算帐魏伊人自不在话下。可是会并不代表喜欢,魏伊人反正是不喜欢的。 对方接着又翻了翻。 已经总结出新的来了,这些旧的待他核对结束后,便可以整理入库了。 只是就这么随手翻了几页,“这是什么?”对方惊呼出声。 只见最下面的书册,就这么随手一翻便看到了上面黄色的水渍,还有一点茶叶沾在上面,有一页字迹已经模糊。 对方本来还笑着,在这一瞬间便沉下脸来,“魏大人,这些虽然要入库,可是也得等我们核对之后。莫不是,魏大人觉得魏大人做的册子,一定万无一失?” 人家这话还算是客气的。 魏伊人也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首先这些书页魏伊人一页一页看过的。人家送来的时候好好的,被撒上茶水肯定是在魏伊人这出现的。这一点,魏伊人无可辩驳。 只是这绝对不是魏伊人不小心做的,魏伊人就担心茶水溅到这上面,特意让香附在一边摆着小案。此刻,这小案也还在。 “此事,即便是被人算计,我也责无旁贷。”魏伊人微微低头,话说清楚,却也承认的了自己的责任。 对方听出魏伊人的言外之意,而后顺着魏伊人的视线也看向了一便的桌案,“此事,你跟沈大人解释吧。” 到底魏伊人是被旁人害的,还是她自己不小心,人家管不着。反正,册子是被毁了,怎么处理结果,沈大人说了算。 等着对方离开,魏伊人看着看着身后的柜子思量。 那本册子她记得很清楚,是她第一日做出来的。 做这个差事不用出门,除了如厕时间这册子几乎都在魏伊人跟前。按道理说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该是不会敢做这个手脚。 万一魏伊人回来,这不是让人碰个正着。 除了第一日,这册子都在柜子里放着,要不是有人故意来找,根本不可能往这里头倒茶水。 魏伊人微微的眯眼,若是对方在第一日动手,魏伊人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姜大人。 他那个人善妒,而且人家送这册子的时候,姜大人就在跟前守着。 且这个人又爱闲聊,他无论去哪估计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魏伊人摇了摇头,现在尚且没有证据,不能如此下定论。姜大人是有这个能力,不代表就一定是他做的。 魏伊人环顾四周,可是不是姜大人,又会谁?他是在什么时候做的。 “香附,给我寻一块白色的棉布过来。”魏伊人扬声吩咐。 香附的动作很快,魏伊人接过帕子,亲自在柜子里轻轻的擦拭。而后在一处,擦到了一点黄色的痕迹。 看着不多,这么几日也都已经干了。 可因为魏伊人拿的是白色的棉布,所以才能清晰的看见。 “原来如此。”魏伊人恍然的说道。 这才有了眉目,下头的人便过来禀报,说是沈大人要见魏伊人。 魏伊人将帕子给了香附,自己赶紧过去。 屋子里头,沈大人拿着那本被茶水浸湿的书册翻动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背锅 “大人。”魏伊人站定拱手。 沈大人听见动静,将书册随手扔在桌案上,“说吧,怎么回事?” 魏伊人便将自己看到的禀报沈大人。 魏伊人自己能保证,肯定不是魏伊人失误造成的。而且柜子里有茶水的痕迹。说明对方是在魏伊人将书册放在柜子里头动的手。 书册是魏伊人第一天做完放进去的。 由此可以断定,对方是偷了魏伊人的钥匙,打开柜子来害魏伊人。 沈大人听后面上没有任何的缓和,甚至越发的严肃,“都有谁知道你钥匙所在的地方?” 魏伊人的钥匙是挂在桌案对面的墙上,不算明显,可有算不上多隐蔽。 魏伊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就想说姜大人。 他是最常去自己屋子的人,对于自己屋内的陈设有什么,对方最是清楚。 可是话到嘴边魏伊人又给咽下去了。 姜大人是最经常去自己屋子的人,可是并不是只有他自己去过。尤其上次杨溸过来那日,魏伊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同僚都挤进过她的屋子。 若是里头有有心之人,人家自然能发现。 看魏伊人沉默,沈大人便有数了。 “若是此事去查,需要审问多少人?”沈大人接着又换了个问题。 魏伊人思量一瞬便回答到,“所有在前院清扫的小厮,以及小厮供出这五日内晚走的同僚。” 既然对方是在柜子里动手的,魏伊人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就是等魏伊人离开后动的手。 沈大人一听,却是哼了一声,“那你知道,晚走的有多少人?” 魏伊人摇了摇头,近来正在整理银钱册子,那边的人肯定每日都会走的晚,还有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同的案子,若是难的,也一样的留下来。 反正每次魏伊人走的时候,也会有不少同僚不能按时间离开。 也就是说,要是查这个事,牵扯的人一定不会少。 沈大人直接从一旁拿了一个张文书,“这事你记一过,可服?” “下官,心服口服。”魏伊人双手接过。 这立功要填文书等着年底算计,犯了错也一样需要写下来,功过以后自有衡量。 对于这件事,魏伊人肯定是冤枉的,她也是受害者。可对于沈大人的立场,魏伊人负主要责任。 你别的不说,钥匙为什么不收起来? 魏伊人是新人,机密的东西肯定不会让她接触。所以魏伊人自己也是疏忽,怠慢,才会出了今日的事。 都说百密一疏,魏伊人明明算是事事都想到了,可是却差了这一点。 出了这样的事,除了自认倒霉似乎没旁的法子了。沈大人不可能因为一杯茶闹的人心惶惶,要是真的审问这么多官员,肯定要上报的,到时候丢的也是京兆府的脸。 从沈大人这出来,手里拿着受罚的文书,魏伊人心里怎么也舒坦不了。 偏生看魏伊人出来,姜大人又冒了过来,“魏大人这是又去领功了?啧啧,前途不可限量。” 年轻人就是有拼劲。 听姜大人这语气,酸的厉害。 魏伊人倒也没瞒着,直接拿着文书捧到姜大人的跟前,“得,姜大人再这么捧下官,下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后,将今日的事说了出来。 姜大人赶紧退后一步,“我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而后在魏伊人审视的目光下,“你不会是怀疑我吧?”说完便直接举起手来发誓。 出了这种事,确实是别扭,姜大人少说了几句赶紧离开了。 其实在姜大人凑过来的时候,魏伊人就不再怀疑姜大人。 因为他太招摇了,若是他做的,还这么凑过来是怕人家不怀疑他? 当然,若是姜大人大智若愚,故意装无辜。别的不说,要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力,姜大人也不会这么大年岁了还在这个位置上,早就该往上升升了。 到了下午到了快走的时辰,姜大人一脸神秘的凑了过来。 “我给你打听了打听,这五日晚走的人的名单。”姜大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个名册,左顾右盼后才小心翼翼的递给魏伊人。 而上面用红笔标注的俩人,从姜大人打听下,他们手中的差事还不到需要晚走的地步。 “沈大人不会因为一杯茶,而大张旗鼓的去审问这么多人。”姜大人到底也是老人了,对于沈大人处事风格心里有数。 沈大人不下令去查,你靠自己很难有铁证,就是姜大人点出的这些人,魏伊人心里头有个数,以后共事要多留个心眼。 “多谢姜大人。”魏伊人连忙拱手,成日里东串串西串串的也是有好处,看有什么事他在暗处一打听这就出来了。 这上面说多也不算多,也就十来个,魏伊人扫了一眼便记了个七七八八。 趁着这个功夫,姜大人让香附准备了烛火捧在了魏伊人跟前。 魏伊人不解的抬头,姜大人赶忙又往前推了一下,“魏大人看完后,便当着我的面将这东西烧了吧。” 万一让旁人瞧见了,姜大人这不是平白的遭恨? 魏伊人领悟,赶紧将纸放在烛火上,当着姜大人的面烧为灰烬。 如此,姜大人才满意的离开。 瞧吧,官场之上同僚之间是并肩而战的兄弟,也是随时会反目的敌人。别看姜大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不着调,可是在处理有些事上,却也是小心谨慎。 “这姜大人的性子,真是。”香附摇头都不知怎么形容。 你若是好了,他还嫉妒你。你若是遭了难,这人还会费心费力的帮你。 见不得你好,也见不得你不好,很复杂的心思。 管他呢,想不通便就不想了。 魏伊人将填好的文书给沈大人送过去,算着时辰也就到了该回去了。 不管如何,魏伊人今个挨了一过,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马车走在街上,路过铺子魏伊人下来的去买了一些个东西。 花银子,能让她心绪平稳。 这么一来便耽搁了一点时辰,等着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分。 迎面碰到三姨娘,领着几个婢女在逛园子,这是逛到前院了? “大少夫人。”瞧见魏伊人进来,三姨娘扭动着腰肢,过来同魏伊人打招呼。 说话的功夫,她轻轻的拨弄着头上的步摇,“国舅爷送的,说是与妾最配。” 杨氏占了上风又如何,她终是比不得上三姨娘会勾人,床榻之上她能让国舅爷回归年轻。 得了这赏赐,三姨娘就是招摇的来的逛,便是杨氏想不知道都难。 第二百二十九章 妾氏得宠 三姨娘对自己的身份有数,反正她动摇不了杨氏的地位,在这个院子里活着,就是为了给杨氏添堵。 当然,三姨娘能这么快得宠,也是靠郁谨争气。 他是个会念书的,如今有太后娘娘靠着,即便是庶子以后也能有些出息。 国舅一高兴就去看望了四姨娘。四姨娘本来在病中,再加上杨氏的打压她根本无意争宠。三姨娘过去截人,她自不会说什么。 杨氏占着国舅,三姨娘不能去主母房里抢人,在这就也算是得了可乘之机。 而后,像是无意的随口说了句,“四妹妹不过就是寻常的痢疾,瞧瞧谨哥儿紧张的大晚上的都要回来看一眼,足见是个孝顺的。” 国舅也不是傻子,这么一说自明白的关键的地方。 郁谨去宫里那是奔前程去了,但凡是正常的母亲,莫说没什么大病了,就算是真得了大病也不想耽误孩子的时间。 而且就算是郁谨的人,四姨娘无大碍他肯定也不会夸大其词。 能让郁谨大晚上出宫的,必然是四姨娘重病的消息。 那么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国舅跟杨氏夫妻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在妾氏跟前说杨氏的不对,可是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满的。便就顺势,留宿在三姨娘屋里。顺道,赏了个步摇。 这东西看着不错,可是肯定跟国舅送给杨氏的无法相提并论,饶是如此也足够给杨氏添堵的了。 三姨娘笑的明媚,半老徐娘的别有风情。 怪不得国舅会对她如此宠爱。 “妾就是跟少夫人报个喜,便不叨扰少夫人了。”三姨娘微微低头,得体的退下。 她俩谁都知道,国舅视线落在郁谨身上是郁方的功劳,可见魏伊人心里也是不满杨氏的,三姨娘这才用了一个喜字。 知道魏伊人不拉帮结派的,三姨娘在这拢共就说了三五句话,免得让魏伊人为难。 魏伊人回到屋子里,恍然间觉得,人都说外甥像舅舅。或许,国舅也算是个好色之徒。 说是他跟杨氏情比金坚吧,你瞧着宠幸三姨娘的也不少。 回到屋子里换了衣裳,魏伊人靠在躺椅上,因为公差总是觉得今日特别的乏累。 不过,还是特意嘱咐香附一声,将那钥匙一定要放好了。 “奴婢省的。”将钥匙带回国公府,便就出不了事。 国公府可是规矩森严,什么等级的丫头做什么等级的活,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不像是在京兆府,魏伊人的官品没有自己专门的小厮,没人特意盯着,才出了这般的事。 这才坐下,门房的人送来帖子,是给魏伊人的。 香附送了过来,这内眷的人跟府里老爷的帖子是不一样的,这个看着是外头官员给魏伊人的。 魏伊人打开一看,原本还没精神的人,忽然坐了起来,眉眼间都是笑意,“钱大人来京城了。” 就是广阳郡先头知府,这是来京城领命来了。 他得已这么短时间从下头上来,全仰仗魏伊人的举荐,来京城肯定是要当面谢魏伊人的。 只是魏伊人到底是女子,晚上不太方便,就定成中午用午膳的时候,邀请魏伊人一聚。 地点就选在了京兆府跟前的酒楼,也不会耽搁魏伊人什么事。 按照正常来说,魏伊人举荐的钱大人,这顿饭一吃,俩人以后就是一派的了。 魏伊人立马提笔回贴,欣然应允。 魏伊人能举荐他,那自然是欣赏他的,这一次一别估摸又得数年不能相见。若是男人们,估摸明个晚间得喝个不醉不归。 魏伊人虽是女子,可是到底也是朝廷命官,官场上的应酬也不是说一点都不参加。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在京兆府跟前,见个面自也不至于再有诸多避讳。 饶是如此,晚间的时候魏伊人也跟郁方提了一嘴。郁方自是连连称好。魏伊人这才入朝堂多久,事情还算是少的。你若是他日站的高了,这种事更是少不得。 你不能私下里完全就不跟官员们接触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男女大防也要分情况而定。 自然对于三姨娘的事,郁方也在意料之中。三姨娘能在杨氏手底下蹦跶这么多年,自有她自己的本事。可以说,给三姨娘一个空,三姨娘就能插一堆针。 次日起来,香附同魏伊人禀报,说是郁方上早朝的时候,吩咐下头的人从酒窖里取出了一坛珍藏的酒,让魏伊人出门的时候给带上。就算魏伊人不怎么喝酒,他们吃饭的时候用不着,可是空着手也不好。 “他素来周到。”魏伊人坐在铜镜前,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昨个自己挨罚的事也没跟郁方说,睡一觉醒来心里头那股子难受的劲淡了不少,人生啊本就是磕磕碰碰的,哪有一帆风顺。 好歹不说她还年轻,就算今年不能如愿提一点官位,明年还有机会。 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倒也没那么难熬。 用早膳的时候,下头人禀报说是杨氏过来了。 魏伊人连忙放下筷子,起身迎接。 “坐,赶紧坐下,莫要耽误你时间。”杨氏笑着摆手,示意魏伊人赶紧吃饭,“我说两句话就走。” 今日杨氏说话,明显听着是软绵绵的,好似有气无力。 看样子,她如今是真的病了。 想来也是,三姨娘这么一折腾,她心里肯定生气。 魏伊人也没客气,杨氏坐下后她重新拿起了筷子。 她有公务在身,确实耽搁不得时间。 杨氏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掩嘴轻咳一声,“前两日的事我总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正好今日我娘家嫂嫂有空,想着亲自替溸姐儿同你赔个不是。” “也不知道你晌午有没有空,我们可以在京兆府旁边的定个酒楼,吃顿饭你瞧着如何?”魏伊人她们办差的,下午回来的早晚都不定,杨氏听闻昨个魏伊人就回来的晚了。 这般,晚上定不下时间,晌午似乎更合适。 杨氏虽是长辈,可是杨溸确实过火,杨家夫人过来道歉,反正在情理之中。 看样子,杨氏也是想缓和一下两边的关系。 要是郁方再参合起府中妻妾争宠的事,确实会给杨氏造成不小的困扰。 “母亲这便是见外了,溸表妹年岁尚小,我怎会与她计较?”魏伊人面上总要客气一句。 第二百三十章 亲自道歉 “也就是咱们这些家里人怜惜她,总还将她当孩子。若是寻常人家,她不定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怎能做事还是这般莽撞没有分寸?” 这话终是从杨氏嘴里面说出来了。 这也就是算是亲自,给魏伊人道歉了。 “终究没成婚便是个孩子。”不等杨氏说完,魏伊人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而后接着说道,“今日晌午儿媳还是有其他的事,怕是也不能应约。此事心意到了便是,儿媳也不是爱记仇的人。” 杨氏道歉若是寻常魏伊人肯定会给面子的,可是人家钱大人那边是提前定下来的,按照杨氏现在的脸面还不足以让魏伊人推了钱那人那边的正事。 正常你真心想下帖子,尤其还是是这种道歉的,至少提前三日正式登门询问,得到回应才算是约见成功。这是最基本的礼数,今个中午吃饭你早晨才来叫自己,你怎么不等着菜已经上桌了再约人? 人家钱大人约的晚是因为对京城不熟悉,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时间,所以才略显仓促了,怎么难道你杨氏跟娘家嫂嫂也是这般? 今个不约,明个就不在京城了? 莫要说魏伊人真的有事,就算是没事魏伊人都不想这么轻易的应下。 咋,自己就那么容易让她拿捏的主? 听魏伊人一口回绝,杨氏的面上略有一些尴尬,可是又不能跟魏伊人翻脸,“应当的,你有事该是先忙你自己的,也是我来的仓促一些。不知道你今日晚间有没有空?” 既然晌午没时间,趁着自己亲自过来,便将时间给定一下。 看杨氏是真的想请魏伊人过去一趟,魏伊人思量片刻随即点头,“也好,晚间就在家里,有什么事也方便。” 得了魏伊人应允,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辰不早了,魏伊人放下筷子便要起身。杨氏自也坐不住,说了两句好话赶紧离开了。 杨氏出来后心里自然也是憋屈的,无论她是不是郁方的生母,始终也是国舅的妻,是新妇的婆母,这世上估计也没几个人婆母能做到自己憋屈份上。 连说个话都的看人家儿媳妇的脸色。 杨氏怎么想的魏伊人没心思揣测,到了时间她赶紧的走。昨个犯了错,今个又重新扬起了斗志。 这次账本不合格,那边按照沈大人的要求,还要重新再做。 魏伊人又埋头在账本山里头,魏伊人余光瞧见姜大人好几次都想过来,估计是想到魏伊人的东西被人偷摸的撒上茶水的事,为了避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进来。 因为有了经验,魏伊人这次倒没有上次那般手忙脚乱的。 做上一个时辰,魏伊人就起来活动活动脖子。做一点,将剩下的锁在柜子里头,这次自是万分小心。 只是空出时间来琢磨这事,魏伊人越琢磨越不对。 这事自己肯定是认栽了,可若是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似乎也不是个事。 人家都锁在柜子里头了,你偷了钥匙打开柜子算怎么回事? 抛却魏伊人心里的委屈,就事论事,此风不可长。 魏伊人思量片刻,直接在宣纸上写下此事的来龙去脉,让香附直接帖在魏伊人的门外。 魏伊人特意用的是朱砂,白纸红字那叫个显眼。 不一会儿,外头聚满了不少同僚,都围在一起讨论这个事。 魏伊人只管低头做自己的差事,对外头的那些言语不闻不问。 没一会儿沈大人便让人叫魏伊人过去,临走的时候,魏伊人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锁好,又特意嘱咐香附一遍,一定要盯好了。 很快到了沈大人这,他立在书架的一侧,手里面翻看着东西。 听着魏伊人见礼的声音,视线还在手上捧着的书中,“怎么,对于我的处理,你心中不满?” 所以昨个说的好好的,今个就开始用些小动作闹的人心惶惶。 沈大人不说免礼,魏伊人始终拱着手,她语气平和无悲无怒,“沈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觉得,与其这么成日里怕贼惦记,倒不如主动出击。” 这个人,他能偷魏伊人的钥匙,就能去撬别人的锁。 毕竟,锁这个东西你防的是好人,防不住坏人。 既然知道京兆府有这么一个人,那你以后做什么事都得提心吊胆的。钥匙能随身携带,总不能所有的公差都要随身携带吧。 魏伊人这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他偷了钥匙也就偷了,那别人手里面有要紧的公差呢? 这种事,越想越觉得害怕。 偷窃这种事,哪怕是在内宅是极为避讳的,若是有偷窃行为的下人,被主家发现后,肯定会将人发卖了,背上这个名声,这个下人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魏伊人的话糙理不糙,作为朝廷官员,怎么还不如内宅下人规矩正? 魏伊人这么说也是个诸位同僚提醒,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看好了。 沈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将手中的册子收了起来,他微微的眯着眼,“你有何法?” 难不成,这件事要闹出大动静吗? 沈大人也知道偷窃行为不好,可是都是朝廷命官,又没多大的损失,处理起来自要斟酌。 魏伊人笑了笑,“自证!” 她将事情贴在墙上,很多同僚都看见了,人本能的就是要远离麻烦。他们会下意识的说出自己这几日都去了哪,或者谁能证明自己确实没偷偷的去过魏伊人的屋子里。 根本不用特意派人,这些人就会陷入自证的漩涡。 “可是,你如何知道是谁?”沈大人还是有些不解,人家又不会一个挨着一个的跟魏伊人解释,人家私下里闲聊你又怎么会知道? 魏伊人笑了笑,“一日后,问姜大人。” 他这个人就有爱打听事的毛病,这毛病用在正事上,便成了优点。 甚至可能都用不了一天,姜大人就能排查出到底谁有嫌疑。 届时,从姜大人给的名单里,再安排人去查,估摸很快就能查到。 当然,都已经为官多年了,你要是口头夸赞几句,姜大人未必愿意,实质性的奖励得有。 沈大人几乎都不用思量,“记功一件。” 年底的时候,可以核算。 如此,魏伊人就好办事了。 不过她不会先告诉姜大人这个事,若是提前知道了,姜大人未必打听消息打听的自然。 从沈大人这边出来,就到了去赴约的时辰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果然别有用心! 又检查了一遍柜子,确定该锁的都锁好了,魏伊人这才带着香附出门。 酒楼内,钱大人已经在等着了。 魏伊人一出现,钱大人就抱着手迎了上去,“久仰,魏阎罗的大名。” 魏伊人笑着摆手,“莫要嘲笑我了。” 两人笑着入坐。 数月不见,钱大人的变化极大,看着像是老了有十岁,鬓角的白发斑驳,身形消瘦。当他一走动的时候,看着衣裳晃动里面空挡,不合身的衣裳更显得他瘦骨嶙峋。 在魏伊人打量钱大人的时候,钱大人也在看魏伊人。 还记得官道上,魏伊人还只是尚书府的幕僚,如今已经是有些名气的京官,浑身不怒而威的官像,便是比他这个在官场上浮沉多年的人都多不遑让。 只在心中称上一句,后生可畏。 钱大人也没想到,本来想苟且度日,没想到还有一日重拾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但求造福一方百姓,为国家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我以为的明天,是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而今却叹,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魏伊人看着眼前的钱大人,明明还是原先的那个人,偏偏觉得眼下他就是要比之前年轻许多。 魏伊人下午还要办差,以茶代酒陪着钱大人喝了好一阵子。 从前魏伊人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如今看来也只有好酒才能配得上这般的雄心壮志来。 两人可谓是相谈甚欢,从朝堂志向,到诗词歌赋。 魏伊人的些的文章略有娇柔之气,钱大人更喜爱的是魏白的诗。为此,钱大人还专门写了一首诗给魏伊人,若是他日自己的诗能跟魏白的诗同印一册,自己便就圆满了。 “这又何难?”魏伊人满口应下。 并不是魏伊人大包大揽的说大话,而是这诗写的确有水平,若是钱大人自己去书局,一样能入册,只不过他的心愿在魏白,这对于魏伊人而言并非难事。 钱大人在吏部领完文书,就要启程去边关了,魏伊人趁着这个功夫,亲自为钱大人修书一封于边关叶家。 关于人品,魏伊人是欣赏钱大人的。 即便是知道叶家不会针对新官员,可是魏伊人能写这么一封信,便更能让钱大人安心。 没有什么可说的,往后他就是魏伊人的人。 晌午聊的投机,若非惦记着差事,魏伊人都想着一下午在这。 便是约定了,等着钱大人下次来京城,或者魏伊人去边关,俩人一定畅饮几碗,不醉不归! 送魏伊人离开,钱大人看着魏伊人的背影,只看到是一个京官,不分男女。 回到屋子里,钱大人打开魏伊人带来的这坛子酒,酒香散开,浓郁让人恨不得现在就尝一口。 “好酒,好酒。”钱大人连着赞叹了两声。 下午魏伊人只一心在公事上,虽然她也挺忙的,可既然允诺了杨氏晚间有约,便按时辰准时离开。 天凉了起来,好像黑的也快了。 魏伊人换了衣裳到杨氏这边,天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头若是不点灯,暗的根本看不清楚。 嬷嬷领着魏伊人进来,原本说笑的杨氏,冲着魏伊人招手,“伊人回来了?赶紧过来坐。辛苦了一整日,原是不该麻烦你的。” 场面话,杨氏自是擅长的很,说着看向她左手边的夫人,“若非嫂嫂惦记着要过来亲自同你道歉才心安,我原也不叨扰你的。” 对于杨氏的嫂嫂秦氏,以前魏伊人也是听过秦氏的名号的,不过因为人家当时门第太高,魏伊人也没机会跟人家打交道。 而今倒是能瞧的仔细些,不得不说,即便是杨氏不介绍,见过杨溸的人大概都能一眼认出秦氏的身份。 她真的与杨溸长的极像。 魏伊人冲着秦氏点了点头,“舅母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我如何能与表妹置气呢?” 对于称呼魏伊人有些犹豫,该不该要同旁人一起就喊秦氏舅母。魏伊人不喊其实秦氏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郁方是原配嫡妻的孩子,杨氏再如何是也只继妻,她的亲戚郁方不认也就不认了。 只不过魏伊人想着,杨溸都喊表妹了,人家母亲过来再喊个夫人倒显得矫情。 秦氏上下打量了一眼魏伊人,扯了扯嘴角,看着像笑不笑的,“溸丫头也是被我给惯坏了,她从小被我娇养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秦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又看向杨氏,“可有什么办法呢,我这最小的孩子,哪里能管的住自己不宠着她呢?” 这话也不知道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显摆的。 魏伊人拿起旁边的茶水品着,不说话。 杨氏不耐烦的回了句,“那等溸姐儿成亲怎么办,谁家婆母这么宠她,难不成嫂嫂跟着过去?” 杨氏不想跟郁方为敌,之前是气不过想寻魏伊人的麻烦,可是郁方一点都不让杨氏,每次都出手。 国舅被三姨娘勾着心,自己要是跟郁方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得力的是郁谨。 孩子都长大了,从前老实少言的四姨娘,竟然也跟三姨娘勾搭上了,大概是觉得郁谨有出息能给她长脸了,这是不用仰仗自己了? 杨氏也是后悔当初被鸡灼了眼,以为四姨娘是个好拿捏,才抬了她去分三姨娘的宠。 早些年四姨娘确实老实本分,就算是最得宠的时候,在杨氏跟前也还守着做奴才的本分,每次过来都抢着做活。 还记得当时四姨娘有孕,有一次请安来早了,甚至都能做出为杨氏提夜水的事来。 谁曾想,此一时彼一时呢? 秦氏被杨氏说了几句,讪笑了两声,“我也就是一说,没旁的意思。” 而后又看向魏伊人,“我今过来,其实是有事要麻烦外甥媳新妇。” 便说起来了,本来杨溸已经议亲了,可是杨溸不合眼缘,非要吵闹着退婚。而且也说了,她有了心上人。 杨溸本来就受宠,她要死要活的一折腾,什么事都能如愿了。 婚是退了,也就得忙着杨溸的心上人开始议亲。 只是这亲事,秦氏犹豫的看了魏伊人一眼,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沈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杨溸去过京兆府,怕未来的公爹对杨溸有意见。 这是特意过来,想着让魏伊人帮忙打听打听。 京兆府内,能想到的熟人也就是魏伊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跟你爹坐一桌 按道理来说,这事应该是家中兄长们去做,只是男人们粗枝大叶的,哪里比的上姑娘家细心。 “兄长是疯了吗?这么大的事也能由着她胡来?”因为杨氏大晚上的将杨溸赶回去,哥嫂那边肯定有意见,孩子到家后,也没说安排个小厮跟杨氏报个平安。 杨氏也是不想跟娘家断了联系,所以嫂嫂求到杨氏跟前的时候,杨氏也就费心的安排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哥嫂都瞒着她,杨氏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如今听什么心上人的话,杨氏只觉得可笑。杨溸走的时候还跟自己歇斯底里的呐喊,她能这么快就忘了郁方移情别恋? 更何况,她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沈大人的儿子? 一看就是,故意恶心人。 “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肯定是要宠着的,就跟你们对凝姐儿,也是一样的。”秦氏这边不甘示弱,直接回了句。 话没明说,意思却清楚。 郁凝都是老姑娘了,他们留在府中不嫁人,不就是怕孩子出嫁受苦?都是宠孩子,谁又能说谁娇纵呢? 魏伊人缓缓的放下茶杯,秦氏这算是来求人了?空着手,带着一张高傲的嘴求人? 当然魏伊人肯定不会要她的东西,人家不要归不要,你什么都没表示,就是在怠慢魏伊人。再则说了,杨溸去京兆府闹腾,让魏伊人面上无光,魏伊人又不是犯贱还要费心费力的去帮杨溸? 面上遮一遮便是了,“舅母的心情我自是理解的,只是沈大人在京兆府从不说家事,我一个新去的,跟沈大人也没那么熟的上赶子打听人家府里的事。”这就算当是魏伊人用好话回绝了。 秦氏一听自是懂了魏伊人的意思,她不满的撇了撇嘴,“怎么能叫没那么熟?溸姐儿要真是能成了这门亲事,你们就算是亲戚。也不白用你,等这成亲后,溸姐儿替你美言几句,你在京兆府的日子也好过些。” 这话,魏伊人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相信,还美言几句,魏伊人想着就杨溸那个德行,不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就不错了。 魏伊人还没回话,秦氏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不只这些好处,你要是真能帮了我,往后京城贵妇们办宴,你婆母还能忘了你?带你出门几次,那些人往后不都得给你下帖子?” 秦氏可是打听了,从魏伊人成亲到现在,还没去参宴过。 “嫂嫂。”杨氏听了这话只觉得真的丢脸,“伊人就算参加宴会,也是坐您公爹我父亲那一桌的,您就别费这个心了。” 这是什么糊涂话都能说出来? 还什么等着杨溸美言几句,女眷真都要有这么大的本事,人家魏伊人守着个郁方,用得着别人? 再说下去,不得让魏伊人心里笑掉大牙了? “儿媳还有公差没办完,先告退了。”有秦氏在这,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了了。 魏伊人看着杨氏还算是懂事的,便就起身告退,不必在这浪费口舌时间。 果真一说完,杨氏就安排嬷嬷亲自将魏伊人送出去。 不管如何,杨氏今日是向着魏伊人,出言斥责了娘家嫂嫂好几句。 两边虽不指望多亲近,但求跟寻常一样,相安无事便可。 魏伊人是知趣的,杨氏不招惹她,她就不惹杨氏。 出来的时候,香附瞧着不远处好像是三姨娘,不过因为天黑也没看清楚。 “约么是的。”魏伊人点了点头,三姨娘一直想要拉拢魏伊人,如今杨氏对魏伊人示好,她肯定有些坐不住。 魏伊人出来后,她估摸也是思量,若是这么堪堪的迎上去,反而会让人厌恶。 他们妻妾之争,魏伊人没兴趣参合,只要这些人不将主意打在魏伊人的身上便是。 秦氏这边,瞧着魏伊人离开后,冲着杨氏翻了个白眼,“我在家的时候还以为溸姐儿同我说的是假话,一个二嫁妇嚣张的什么个劲?” 秦氏也不是糊涂的,她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魏伊人。 女子二嫁,该是地位低下! 杨氏轻揉眉心,“嫂嫂管她是什么出生,人家能拢了郁方的心,那就是本事。” 因为一点小事,闹的老太太跟郁方都为她出头,杨氏也不甘心,可有什么法子呢,情势逼人低头。 从前就只是个三姨娘杨氏还能拿捏,现在三姨娘那边有郁谨傍身了,杨氏自然是要有所顾及。 尤其是,郁谨掉湖掉的让她措手不及,太后将人接进宫去,杨氏更是下不得手。 “狐媚子。”秦氏呸了一口,到底是二嫁妇,就是会伺候男人。 杨氏不跟秦氏说这些,只关心杨溸的婚事,“溸姐儿明显是说假话。” 她怎么可能看的上旁人。 一提这事,秦氏低头一个劲的抹眼泪,“那怎么办?小妹,你也知道溸姐儿的心思,难不成真要与人为妾?” 她想要的那个人得不到,眼下不说心仪了,就是能看的顺眼便就是足够了。 杨氏身子往后靠了靠,“不是我说你们,你跟兄长也太惯着她了。” 姻缘大事,怎就能这般草率莽撞? “许是随你了。”秦氏分毫不让,直接回了一句。 也是柔嘉郡主命不好早早的死了,若是是个长寿的,杨氏不也得处处伏低做小,被人压上一头。 当初家里觉得国舅府不是良配,杨氏不也一意孤行?跟现在的杨溸有什么区别? “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杨氏一挥手懒的再搭理她,反正这事也没跟自己商量,往后出现什么情况,兄嫂自己担着便是。 魏伊人这还没走到自己院子呢,就被老太太的人半路截下了。 老太太那边听说了魏伊人被叫到杨氏那边,有些放心不下,就让人去守在不远处,若有什么不对的动静,能赶紧过去禀报老太太。 得知老太太惦记自己,一来为了让老太太放心,二来也算是陪陪老太太,魏伊人索性就直接去老太太那,一起用个晚膳。 国公府也不差这顿饭钱,魏伊人去老太太院子,老太太自是欢喜,根本就没人想魏伊人这是赚便宜什么的。 到了老太太屋子,老太太拉着魏伊人的手,左右好生瞧瞧。 “母亲总是要顾着大面的,不会将儿媳如何。”魏伊人笑着打趣,这次杨氏是为了求和,更是不会动手脚。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己作死 “她如今是年岁大了,也是为了孩子们,做事多有顾虑罢了。”老太太哼了一声,大约是想起杨氏年轻时候用过的手段。 而后摇了摇头,不提那些个事了,内宅里头为了争宠,一个个不都是十八般武器全都上了个遍? 那些个陈年旧事也就不提了,老太太便询问起杨氏叫魏伊人过去的原由。 魏伊人也没说这些口舌之争的事,只单纯说着秦氏让魏伊人打听沈大人的态度。 老太太听的瞠目结舌,这才几日光景,无缘无故的退亲然后又想着快速定亲,这样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 见过惯孩子的,却没见过这么惯的。 简直就是胡闹! 一家人都糊涂了,骂完杨溸,老太太突然沉默了。 皇帝用死威胁太后的事老太太也知道了,便是太后娘娘也管不了要死要活的孩子,更何况是旁人呢? 这儿女养好了就是报恩的,养不好就是来讨债的。 看着老太太神色不对,魏伊人赶紧笑着转移话题。 这正说笑呢,郁方便进来了。 他回来一看魏伊人不在,这就追了出来。 老太太一看郁方瞬间乐了,“平日里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如今孙媳妇一来,你这也有空了?” 郁方坐在魏伊人的身侧,“孙子这才偷次懒,便被您给抓到了。” 郁方刚才没在,没有其他主子,魏伊人顺势就坐在了老太太左手边的位置,如今郁方进来按照规矩,她自是应该让出上手的位置。 可偏偏老太太拉着魏伊人不放手,魏伊人也不好起身。 老太太这还忙活着招呼人,今日晚上多加一道荠菜。郁方不是爱骗人吗,那就让他骗个够! 郁方无奈的摇头,“往后,您有孙媳妇便足够了,我还是少来吧。” 老太太被郁方逗的直笑,这么闲坐着,一家子人似都没有关心魏伊人该不该做主位。 用了晚膳离开,魏伊人拉着郁方在府里转了好大的一圈,主要是太撑了。 老人家总觉得小辈吃的少,一个劲的劝着魏伊人多吃。魏伊人总不好让老太太失望,可是吃了不少。 肚子现在都是圆的了。 “你太瘦了,多吃点长点肉。”郁方扶着魏伊人的胳膊,却故意隔着袖子点了魏伊人一下。 两人如此亲昵,魏伊人连忙躲开,“少糊弄我。” 自己如今也不瘦了,若是再往胖长,岂不是成了一个胖妇人了?若是等着年岁大些,更是会胖的没法见人了。 “兄长,嫂嫂。”不想,迎面撞到了二少夫人。 她一个人领着几个婢女,在园子里闲逛。 两边打了招呼,也就无话了。 分开的时候,魏伊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总觉得,二少夫人周生有一股子孤寂的感觉。不过很快魏伊人就收回视线,人家两口子的事,总与自己无关。 俩人聊着聊着便就提起了朝堂上的事,百官们动摇不了皇帝的决心,叶晨进宫的日子都定下了。 叶晨嫁过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宫里头验身什么的流程就不用走了,到时候一顶轿子抬入后宫就是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魏伊人还是忍不住叹息。 尘埃落定的无奈。 想着等到叶晨入宫那天,魏伊人总得去陪着她。 不管如何,也算是叶晨的大日子。 “我同姑母商量,日后还是让皇帝少出宫的好。”可别又出宫后,看上哪个农女。 见一个抢一个。 人家寻常的官员成亲都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他作为皇帝,跟前伺候的哪个不是精挑细选的,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后宫里头的养上一群农女。 别的不说,他日有了子嗣,可别一个个都沾染上农女的粗鄙之气。 次日,魏伊人一到京兆府,姜大人那张笑脸就凑了过来。 “敢不敢跟我打赌?今个沈大人一定晚到。”姜大人本来手要撑着桌案的,可是一想到魏伊人这出的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你可看好了,你屋子里的东西,我挨都没挨着。” 又想着闲聊,可又谨慎的多有顾及。 “好,我们主仆俩都能见证。”魏伊人无奈的点头,她们都能证明姜大人来这,什么都不做。 而后才又问起,沈大人怎么今个就要晚来。 姜大人左右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昨个听我夫人说,下头的人出去采买,碰到了沈大人府里的丫头。” 你说这巧不巧呢,就是上次闹事的杨家姑娘,竟然跟沈家二公子勾搭上了。二公子闹腾着要去杨家提亲,被沈大人好一顿教训。 因为这事跟魏伊人有关,姜大人啧啧了两声,“怎么觉得,那杨姑娘是冲着魏大人来的呢?” 本来,杨溸已经定亲了,说是那边已经退亲了,就等着沈家去提亲。 沈家二公子,像姜大人这中京兆府老人了,肯定是了解的。也不会说甜言蜜语,长的也算不得多出色,在京城中家事也算不得一顶一的好。 毕竟是国舅夫人的娘家人,你就算跟尚书府结亲也不为过,实在想不到,沈二公子哪里值得她坏自己的名声? 毕竟这么着急,不得不让人怀疑,俩人是不是有了首尾? 所以,姜大人很是怀疑这杨姑娘的动机。 虽说昨个沈大人已经将自己儿子给揍了一顿,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年轻人嘛若不狠狠的整治,绝对倔强的不回头。 今个下了朝,沈大人要么将人再揍一顿,要么就妥协,安排人去杨家提亲。 “沈大人的性子,未必会妥协。”你要是只是怀疑两人有染也就算了,偏偏杨溸还来京兆府闹过,沈大人当时也听说了这事,对杨溸这个姑娘印象肯定极差。 姜大人啧啧两声,“你说她这退了原来的亲事,沈家再不要她,以后还能找什么人家?” 这姑娘啊,怕是会因为她的任性,而耽搁了终身大事。 “人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杨家姑娘敢这么任性,不就仰仗着家里头?”这是能挑的人多了,挑花了眼。 不过对于寻常懂事的姑娘来说,还是娘家有权势的好。 寻个差不多的人家,自己本本分分的处事,有娘家撑腰地位稳固,一辈子无忧。 姜大人也是个有女儿的人,深有感触的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了,魏伊人笑着提了一嘴,“眼前,有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不知道姜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二百三十四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提起正事,姜大人随即收敛起刚才吊儿郎当的笑容,“怎么,魏大人有门路?” 他们十年寒窗一朝为官,有哪个不想往上爬的? 魏伊人轻轻的点了一下桌案,“若是查到真相,沈大人许诺,记上一功。” “你让我得罪人?魏大人当我傻吗?”姜大人却往后退了一步,这种事到底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那边记个过,也不赶走,以后得了机会人家不得给自己穿小鞋? 往上爬不容易,姜大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什么能力,自己都知道,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听姜大人的语气,他肯定知道是谁了,或者猜测一两个人,也是八九不离十。 “姜大人是信不过我吗?”这事,自然是要瞒着做的。 便是那人被处置了,怕也猜不到姜大人的身上。 也就是说,天知地知,沈大人和他俩知。 姜大人这个年岁了,做事没有冲劲,或者说就只想着处事圆滑些,差不多就行了。 就靠一张嘴,白捡了一个功劳就是了。 姜大人有些犹豫,魏伊人的能力有目共睹。若是能有机会,无论是往上爬爬或者是给长点俸禄他都愿意的。 年轻一代人上来了,他心中的危机感也是有的。 姜大人思量了一阵随即下定决心,“反正,能做到什么地步,全靠魏大人的良心了。” 而后便说出来,凭姜大人的判断,这个人就是之前同魏伊人共事的曹大人。 竟然是他!之前姜大人圈出过名字,魏伊人也没多想,只当是凑巧了。 魏伊人着实没想到,看着老实的木讷的曹大人,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但是,曹大人确实比旁人更了解魏伊人这,当初姜大人外派,是曹大人一直带着魏伊人,魏伊人屋子里哪放了什么东西,他肯定也是了解的。 姜大人说完后,打了个哈切,“困了,我得回去了,要不今个的差事做不完了。” 等着姜大人离开后,魏伊人重新坐在案前,思量再三,她还是选择相信姜大人。 她拿着册子,佯装有不懂的地方,出去请教了一下同僚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后写了名字,让香附送给沈大人。 免得魏伊人一动弹,让旁人盯上了。 沈大人的动作很快,立马就安排人对曹大人前几日的所为,全都查出来了。 姜大人的怀疑自然是有些根源的,有一日曹大人自己明明手上没什么差事,还故意走的晚,而且下头打扫的小厮,也有说起,确实见过曹大人晚间的时候去过魏伊人那。 因为曹大人跟魏伊人也算是有师徒的缘分,人家也就没往心里去。 甚至,你要是直接问谁都去过魏伊人那,人家都想不起来。 晚间,曹大人就被抓了。 天暗的很快,魏伊人等着所有人都离开后,拎着灯笼去了沈大人专门安排的屋子。 他到底是朝廷命官,并没有直接将人拿下大牢去。 “魏大人。”沈大人的人对着魏伊人抱了抱拳头,他已经从京兆府的大牢调了刑具过来,曹大人始终不松口,按照沈大人的吩咐,不排除直接动刑。 已经有人看见曹大人去了魏伊人屋子,审问曹大人的时候他也供认不讳,只是说是有个文书在魏伊人那,想要查看一眼。 可是,审问的人让他说出到底查看什么,自己又说不出来。 而且,你办差的人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人家都已经回家了,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差事非等不到魏伊人过来了? 曹大人明显有问题,偏生他就死活不承认,现下没法子,只有这一招。 魏伊人抬了抬手,“若是方便,我想单独同曹大人说两句话。” 沈大人对魏伊人多看重,下头的人自是愿意给个方便。 曹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现在只是被锁了手脚,还能在椅子上坐下。魏伊人站在曹大人够不着的位置,“沈大人并没有上报抓人,所以您现在不是在京兆府的大牢。若是现在招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沈大人怜他十年寒窗的不易,所以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断了他的官路。 曹大人双眼紧闭,却不发一言。 此刻身上穿的,是白日里的官服,可被这么束了手脚,依旧是一副颓然之气。 魏伊人叹了一口气,“曹大人与沈大人共事多年,沈大人的为人您应该知道。”声音放缓了些,“至于下官,若真有心要对曹大人如何,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直接就能将人带走。 听魏伊人这么说,曹大人的嘴角轻轻的抽动,眼皮也跟着颤了起来,似是有些犹豫。 魏伊人心下了然,继续说道,“您若真做了这事,到底是错了。我若是您,就选择主动调任。” 直接外派出去,活是累了些,可是好歹不说保住了官位。 这事是秘密做的,外人不知道,曹大人要是真心悔过,将来未必不能重新回到京城。 官员外调,肯定是有原因的。曹大人主动请缨,省了沈大人的口舌,吏部那边也不会知道。 “你真的肯放我离开?”曹大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就直接表明了,此事确实是他做的。 魏伊人长叹一口气,“你我到底有师徒之谊。” 话说的煽情,可是魏伊人却是心中别有衡量。跟曹大人共事是能看出来,曹大人也是愿意为国为民的做些事。 若是能悬崖勒马,及时悔悟,将来未必不能称之为一声好官。 听到魏伊人这么说,曹大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紧绷的身子也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沈大人的处事风格曹大人自然知道,他最害怕就是郁方。万一让郁方知道自己害了他的夫人,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十年苦读,终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若是就此毁了,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曹大人掩面落泪,“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我该受罚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按道理说,魏伊人是曹大人带出来的,往后只要曹大人开口魏伊人肯定会给他们面子,她们该算是自己人才是。 何至于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大概,这就是旁人口中的,同行是冤家吧。”曹大人揉着眼睛,说不上怎么回事,当时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做点什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叶娘娘进宫 或许就是因为带过魏伊人,才知道魏伊人的本事。 他本来也没起什么嫉妒的心思,偏偏那日就听到姜大人在那夸魏伊人。他这才知道,魏伊人又立功了。 按照这个速度,她追上自己都会很快。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曹大人越想越不得劲,蠢蠢欲动的心思,怎么也压不下去。 都知道曹大人是个老实人,他确实谨慎胆子小,也没敢怎么害魏伊人,就偷了钥匙浇了点茶水。 他不敢做更严重的事,也没想着把魏伊人害惨,只希望魏伊人出这么一点小小的纰漏,让沈大人看到魏伊人也是个人,也会犯错,仅此而已。 他也知道,偷窃这种行为很丢脸,回去之后也是很后悔。这些日子,可以说是魂不守舍。 如今被抓到了,他消除了害怕后,就是释然了。要不然一直揪着心,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真的太难受了。 有句老话说的,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既然曹大人已经招了,魏伊人便跟沈大人禀报,曹大人也趁着现在这个空挡,写下文书。 回禀沈大人的时候,沈大人一阵沉默,“可惜了。” 他其实他挺看好曹大人的,他为人踏实能干。 希望他在下头好好的做出一番政绩来,早日归京。 对于这件事,魏伊人也在思量,是不是自己锋芒太露了。可也只是瞬间便打消了念头。不能因为别人的嫉妒,而开始怀疑自己。 再则说了,若是不露锋芒,软弱可欺,那在京兆府当新人的这段时间也太憋屈了。 不能用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曹大人离开的突然,旁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就离开京城了。沈大人做事隐蔽,除了姜大人没人知道内情。 曹大人跟姜大人同为佐理府事,如今曹大人离京,姜大人这边做的事也就多了,沈大人便跟吏部申请了补贴,多给姜大人点俸禄。 等着日后到底如何定,年底的时候一并处置。 姜大人呈了魏伊人的人情,有什么事也老爱往魏伊人跟前凑。 对于曹大人这个人,大家跟沈大人的态度一样都觉得可惜了。可魏伊人却不后悔,就算曹大人这个人再好,你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好歹不说知道后果有约束。 莫要说曹大人这个年岁的了,就是小孩子做出这种事来都该罚。 不过下头的人也就讨论了几天就过劲了,现在空出了一个位置,京兆府的人一个个都憋着劲想着往前爬一爬,这股子凶猛劲,有时候都觉得魏伊人都没那么突出了。 十月十八,宜婚嫁。 正好今日休沐,魏伊人一早就去叶家这边。 除了皇后大婚,下头的妃嫔进宫都没有资格黄昏入宫门,晌午之前进了宫便是。 叶家没有什么亲眷在京城,魏伊人来的时候,总觉得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 叶晨坐在桌案前,身后是嬷嬷给她绾发。到底不是正妻,配不上全福夫人在跟前伺候着。 魏伊人成亲的时候,叶晨也在跟前,她是见过成亲是什么样子的,更现在此刻凄凉。 “来的这么早?”叶晨看见魏伊人进来,瞬间收敛起哀伤的情绪,扬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娘娘注意仪态,口齿莫要露出这么多。”一侧的嬷嬷立马厉声指责。 马背上的将军,要被生生的调教成一个规矩繁多的闺阁姑娘。 魏伊人手上还捧着给叶晨送来的添妆,原本还要说些吉利话,被嬷嬷的这一声破坏了气氛。 叶晨抿了抿嘴,身子绷紧,冲着魏伊人勾了勾嘴角,“快些坐。” 字说的少点,也许就能少犯些错。 魏伊人路过嬷嬷的时候,往她手里面塞了一包银子,“嬷嬷辛苦了。” 那嬷嬷也不推迟直接塞入了袖口,“老奴知道大人心疼娘娘,可是老奴这也是为了娘娘好,总不能步先头人后尘。” 农女的下场人尽皆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圣上厌弃打入冷宫了。 而现下,叶娘娘的处境还比不得那农女呢,多少人就等着叶娘娘犯错。若是嬷嬷不严厉些,反而是对叶晨不好。 嬷嬷说的在理,魏伊人张了张嘴说不出其他的。 这就是现实,雄鹰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你只能做学会讨好人的笼中雀。 恰在这个时候,从外头进来了一个婢女,对着魏伊人行礼后,给那嬷嬷也塞了银子。 那个婢女魏伊人在周氏跟前见过,也是周氏惦记着这才派人过来。 礼部正管着这些事,嬷嬷瞧着礼部尚书儿媳妇都出面了,思量片刻只说了句,“罢了,规矩也不差这一日了,娘娘跟魏大人先说几句体己的话,老奴一会儿再进来。” 摆手,让左右的人都退了下去。 跟前没有外人,叶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日也算是她的喜日子,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笑。 她拉着魏伊人的手,她们的时间不多,叶晨只赶紧从床榻下拉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交给魏伊人,“圣上命我折了所有的兵器,只这一杆银枪是我用的最顺手的。” 如今只剩下一个枪头,若是魏伊人方便,帮着自己再打上一杆枪。若未来有机会,希望这杆银枪,还能陪着她驰骋沙场。 若是没有机会了,将来就将这银枪命人送到边关,自己死后若有灵魂定会归于边关带走这银枪,让它黄泉下陪着自己。 叶晨若是一直不犯错,将来是入妃陵,陪葬的东西都是皇家操持,若让魏伊人将这东西埋进自己的棺木内,也是为难魏伊人。 “你且放心,此事我定然能安排妥当。”魏伊人重重的点头。 得了魏伊人的许诺,叶晨这才扬起笑脸。 这般,她也就放心了。 嬷嬷们给魏伊人她们的时间也不多,这才没说几句话,嬷嬷就进来了。 进宫穿的还是自己做好的衣裳,粉的让人厌恶。 穿戴整齐,魏伊人扶着叶晨出门,没有喜帕,没有吹打声,没有宾客,甚至都没有炮仗的声音,安静的跟大户人家纳妾似也没什么区别。 叶晨走很慢,一个将军你非要让她走小碎步,叶晨哪里能习惯?只能将步子放的慢些,再慢些。 慢的,让魏伊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落了眼泪。 到底是喜日子,魏伊人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控制住。 “祸害,你就是个祸害。”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怎么不去死! 右脚才踏出门槛,几个言官就跑了过来,冲着叶晨喊了起来。 即便是侍卫们拦着人,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叶晨的耳朵里。 那一声声的质问,好像他们亲眼看见了,是叶晨勾引了皇帝。 嬷嬷在另一边催促着叶晨,“娘娘莫要当真,圣上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叶晨到底不如文臣那般,谈笑风生间便能杀人,她的怒意就挂在脸上。 叶晨是武将,嬷嬷也是怕叶晨再动起手来。如今她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万一磕着碰着了,这位主肯定什么都没有,可下头的人却是倒霉的很。 叶晨停下来没动,只是盯着那些个一开一合的嘴,“你们有本事,便劝圣上收回成命,莫不是觉得我愿意当这个娘娘?” 到底叶晨忍不住顶了一句嘴。 凭什么,她要受万夫所指,她明明也是被逼的。 “呸,你说的好听,你要是什么贞洁烈女真不想入宫,一条白绫便就能解决。”叶晨一回话,这些人更就是来劲了,一手掐腰一手指叶晨,唾沫星子都喷了跟前侍卫一脸。 “妃嫔自戕是大罪,这位大人,你这话可是要陷整个叶家入不忠不义之地!”魏伊人看叶晨都气的发抖了,忍不住开口与言官争执。 皇帝旨意已经下了,叶晨若是真的死了,皇帝怪罪叶家又当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原以为这些文臣该是闭嘴了,没想到这些人恬不知耻,依旧是一副嚣张的模样,“叶家就算出事,也是死得其所。” 为了圣上的贤明,就算赔上整个叶家又如何? 听听这些人无耻的言论,你阻止不了皇帝,便将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还是真有担当。 或许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的皇帝自是圣明,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受旁人蛊惑。 “叶家保家卫国,驻守边关,叶家拯救了多少流离失所的百姓?如今你竟对叶家不敬,我瞧这你分明就是存了不臣之心,当诛!”魏伊人大帽子往上一扣,即便是有大功绩的人也但不起这样的名声,让他们急着证明自己并没有那种心思。 魏伊人懒得听他们废话,转头又看向旁边的嬷嬷,“不知,不敬妃嫔该当何罪?” 或者,该让嬷嬷如是禀报圣上,看看他们圣明贤德的皇帝,又会如何处置他们?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后话,先镇住这些满嘴喷粪的人,魏伊人还是先扶着叶晨上了马车才是正事。 将那些争扰抛之耳后,那些人即便是死,也不该死在叶晨的跟前。 有本事一群人乌泱泱的,去皇帝跟前都去死谏! 上了马车,叶晨不望回头看一眼魏伊人,这一眼写满了感谢。 帘子放下,不过瞬间叶晨泪流满面。 如是没有甜过,也许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苦。老天爷真是会玩笑。 头一次出嫁,叶晨是被算计强迫的,第二次出嫁人在边关,也没有大操大办,第三次出家,踩着指责声铺着流满泪的路,一眼望不到头的路。 甚至叶晨想,要不让皇帝厌弃自己吧,赶紧入冷宫还是解脱。 以脸侍人,叶晨无处下手。 送走叶晨,魏伊人领着香附去了集市,她想着也许早些将叶晨的银枪修好,就早一点让事情有转机。 魏伊人亲自一家一家的比较,希望能寻到京城最好的兵器铺子,为她的女将军打出最好的银枪。 魏伊人也不嫌烦,脚下的步子不停。 香附在一旁心疼的看着魏伊人,几次张嘴便又闭上了。她知道,她家姑娘心里不痛快,这是在发泄呢。 好好的女将军,就被那么糟蹋了。魏伊人却无能为力,皇帝执意如此,无人能解。 皇帝用死威胁太后,魏伊人就算是有计策也不能用,因为用一次就是冒一次险,万一被皇帝识破,再闹出个好歹了,让太后那边如何想,他们这是存了逼宫的心思吗? 这种纵有一身的力气,却无处发泄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终于寻到了一家不错的兵器铺子,魏伊人离开后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而后寻了一个地方颓然的站着。 今日,明明是艳阳高照,此刻却感觉不到温度。 缓缓的闭上眼睛,罢了。 而后重整旗鼓,抬脚往前走。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眼下的困境,终有一日会拨开云层见月明。 “谁在那?”刚要走的侍候,身后的小厮突然对着拐弯处斥了一声。 而后,就瞧见一个男子弯腰着低头,“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听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你在这做什么?”小厮斥了一声。 男人不敢抬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怕惊扰了官爷,不敢过来。” 他原是在这里晒太阳,瞧见走过来几个有威仪的人,总之就是一脸官相,他受的苦太多,看见这些人下意识的就躲起来。而后等着过了好一段时间,听着没有动静,这才探出头来想看一眼。 “你是做什么的?鬼鬼祟祟的,瞧着便不是个好东西!”小厮又询问了句。 好端端,见到官就吓的躲起来了,肯定是有心虚的事。 “哎呀,大人们误会呀。”因为小厮看起来挺凶的,一旁的龟奴看着情形不对,赶紧回去禀报了老鸨。老鸨摇动着手中的香帕,一边拢着头发,一边笑着招呼魏伊人。 看着这满身胭脂味的老鸨,魏伊人抬头发现,竟然是来到了青楼门前歇息。 怪不得这里看着清净,青天白日的,里头的人都在歇息,可不就是清净? 老鸨说着,直接照着男子的脑后便是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冲撞了贵人?” 男人被打的扑通扑通的磕头,动作熟练的好像演练过千次万次。 魏伊人抬手,示意小厮离开。 看魏伊人要走,老鸨手中的帕子摇晃的更快了,“官爷以后有空过来转转,咱们这楼里的无论是姑娘还是小子,都是个顶个的好。” 看此事过去了,男人慢慢抬起头。 当他路出那张脸的时候,香附差点没认出来,他跟女人一样,浓妆艳抹的。没想到在这,竟然遇见郑路。 看着他低三下四的模样,香附只觉得痛快。 郑路也瞧见了魏伊人,只是他的目光平静,甚至能看出敬重来。 生活总会教会他做人,只看了魏伊人一眼,就慌忙的避开了视线。 他身子疼的厉害,没了老太太送药,每一日都是煎熬。 第二百三十七章 转角遇到前夫 觉睡不着,白日里总爱在这晒太阳,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现下他真的害怕被人折腾了。只要能减少那些身体上的折磨,现下,莫要说让他当孙子了,就是当狗都行。 魏伊人视线在郑路身上略过,而后收了回来,大踏步的离开。 “奴婢着实的好奇,这位恨不恨那个贱人!”看着郑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郑攀那个小孩子在这被调教,日子肯定更难。 那个孩子也是前世做了孽,才会投胎在郑婉的肚子里,他被她这个娘算是害的凄惨了。 “自私的人,这个时候只会想着自己,顾不了旁人了。”想来对于孩子无能为力,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说完魏伊人笑了,也或者自己会浅薄一些,真爱能抵御一切,无论是孩子还是父母,都可以不在乎。 “夫人,您瞧谁来了?”才说了两句话,香附拉了一下魏伊人的袖子,瞧着郁方在前头站着。 他依旧是一身紫衣,赤金的头冠熠熠生辉。 “你怎么过来了?”魏伊人浅笑着迎了上去,今个难得休沐,他不在府里歇息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看着时辰不早了,过来接你。”郁方在魏伊人跟前站定,大街上他俩始终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魏伊人抿嘴轻笑,郁方估摸是去叶家门口接的自己,瞧自己已经走了,这才寻来的。 “我以前有一次在集市上瞧见你了,故意没理你。”忍不住笑着逗郁方几句。 “我知道。”郁方从容的应了句。 那日他转了大半条街,就是为了跟魏伊人偶遇,结果看魏伊人当没看见自己,只能悻悻的离去。 身后的广廷听见这话,不由的撇了撇嘴。 这事莫说郁方记得,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不过突然有所感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时不时的露个脸,或许就能成了呢。 “香附姑娘。”广廷往香附那边挪了一步,“许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难受的厉害,你替我禀报一声主子。” 这会儿郁方跟魏伊人正在追忆过去,若是被打扰了,郁方肯定心里不快,等着一会儿她们停顿的空隙,香附帮着自己禀一声便是。 香附看广廷这么大个汉子,难受的满脸的痛苦,连忙应下,“广廷大人放心的歇息着,我定会禀报夫人大人。” 广廷道谢后,很快离开。 前头郁方看着已经晌午了,领着魏伊人去酒楼用膳,正好下午还有时间,他想着带魏伊人去边郊转转。 人家旁人新婚,小两口少不得在外头游山玩水,偏偏他们还没正儿八经的有这半日闲情。 “花间明月,松下凉风,输我北窗一枕。”魏伊人笑着摇头,“改日吧。” 成日里公差忙的很,好不容易歇息一日,今个还又早起了,若是可以,魏伊人只想好好的偷个懒,什么都不做,就在床榻上躺着。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郁方一听,眼睛都比之前亮了许多。 同床共枕,怎么不算是夫妻间必须要做的事? 只是郁方垂下眼,掩住了心事。 晴天白日的,不雅着实的不雅。 俩人吃了饭就坐在了马车上,魏伊人闭目养神,郁方看着魏伊人养神。 现在没有外人在跟前,郁方一点点的挪动指尖,终于碰触到魏伊人的手,随即紧紧的握住。 魏伊人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魏伊人的沉默,让郁方只觉得难熬。 规矩教养跟本能冲动,不停的在心中打架。 最后低头在这今个穿的这一身紫衣上,让理智压住了心头的躁动。 紫色素来金贵,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 身处高位理应严苛的约束自己,才能对得起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魏伊人没多想其他的,只觉得紧握的双手给予自己力量,有郁方在跟前只觉得心安,心安的让她在轻轻摇晃的马车内,昏昏欲睡。 到了国公府外,郁方看着魏伊人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让马车在外头这停着。 魏伊人这一觉真的睡的痛快,等着醒来后,瞧着马车里头有些发暗,伸了伸胳膊,怎么脖子疼的厉害? “什么时辰了?”魏伊人说着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是国公府的牌匾,太阳已经西斜,也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了。 “不过才酉时。”郁方随口回了一句。 就魏伊人掀起帘子的动作,郁方感觉起风了,侧头从一边拿出袍子来,魏伊人刚睡醒,可别下马车的时候被风吹着,受了寒气。 “已经这么晚了?”魏伊人刚一抬声,便疼的惊呼一声。 郁方将袍子随手扔在一旁,一脸关切的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魏伊人揉了一下脖子,“落枕了。” 这么坐着睡,果真是不舒坦。 郁方一听这话,手已经放在魏伊人的脖子上,轻轻的揉捏,“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光想着让魏伊人睡饱了,却忘了姿势不对,容易不舒坦。 “莫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魏伊人笑着摇头,一摇头又疼的咧嘴。 郁方微微的用了点力,怎么说呢,这力度把握的那叫刚刚好,“郁大人倒是很有伺候人的天赋。” 郁方哼了一声,“你呀,何时学会了赚了便宜还卖乖?” 这是开始笑话自己了? 两个人逗了几嘴,魏伊人觉得好受些了,这才下马车。 天边此刻已经染成了红色,这一日啊,过的还真快。 入了府郁方随即拉住了魏伊人的手,都回自己家了,两口子怎么不能亲近些? “兄长,嫂嫂。”郁谨在凉亭里坐着,看见他们回来,连忙小跑着过来。 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了,看着小脸都发白了。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哥嫂不在家,有事寻他们,天气渐寒,屋子里头坐着多暖和。 郁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凉风一阵一阵的,正好让人心思清明,我在这还背了两篇文章。” “谨哥儿真是用功。”魏伊人在旁边忍不住赞叹一声。 怪不得郁谨的功课好,瞧瞧人家着功苦也下到了。 这世上的神童到底是少,那些个学识渊博的人,哪个不是从小用功用出来的。 郁谨是个好苗子。 魏伊人说话,郁方不由自主的侧身看着她,看她脸上会不会因为抬高声音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郁谨低着头,因为大嫂的夸奖,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廓,也就没注意到郁方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让他进宫 “我也是只会念书,学不了兄长安邦定国的才能,只能多识些字背些书罢了。”郁谨言语之间皆是谦逊。 他虽是庶子,那也是国舅府的庶子,比旁府的嫡子也分毫不差。 上次只是敬茶打过一个照面,并不知道郁谨被教养如此好。 说完这话,郁谨似乎鼓起了勇气猛的抬头,“其实我最喜欢魏伯父的诗词,魏伯父所写的诗句,我全都会背,不信嫂嫂可以随便检查我。” 这话一说,旁边的郁方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怎么,将你嫂嫂当成夫子用了?” 被郁方这么一说,郁谨又赶紧低下了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兄长是在同你玩笑。”魏伊人瞪了郁方一眼,连忙将郁谨将屋里让。 有人喜欢父亲的诗句,魏伊人自然是心中不由自主的亲近一些。 她曾经也过小叔子,自己用父亲的诗句铺路,也没瞧着他有多敬重父亲,反观眼前人,能将父亲的诗句出世的都背过,必然是真心喜欢。 “我,我自然也喜欢嫂嫂的文章,如潺潺流水,细腻中却又有自己的乾坤。”郁谨到底是读书人,说起文章来,瞧着一句接着一句,有自己的见底。 “过两日书局又会送几本样书,等着让你兄长给你带进宫去,这次,你兄长亲自执笔,比我写的可是强多了。”魏伊人笑着看向郁方。 只是一转头,脖子上一阵发麻,赶紧又将脖子给挺直了。 郁方看着魏伊人难受,手已经抬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给魏伊人捏捏。 可用眼角看见郁谨,才想起来自己的四弟还在这,当着孩子的面还是要多注意些的。 郁谨一听魏伊人的话,眼睛不过是瞬间明亮耀眼,“如此,如此我便不跟嫂嫂客气了。” 自小就听闻,郁方有状元之才,只是之前鲜少跟长兄亲近,主要两人的年岁差些,等着郁谨懂事,郁方都已经入了朝堂了。 在郁谨的心中,郁方这就是如同国舅一样,让人敬怕的存在,从不敢主动求什么。 今日难得鼓起勇气过来,没想到兄长和嫂嫂都是温和的人。 “你嫂嫂今个有些不舒服。”郁方心疼魏伊人,自家兄弟他就将话挑明了,若是没什么事在这闲聊,魏伊人没这个精神。 一听魏伊人病了,郁谨紧张的站了起来,“如此,嫂嫂赶紧歇息,我,我改日再来。” 魏伊人连忙抬手示意郁谨放松些,莫要紧张,“倒也没什么大事,我回去躺躺便好,难得你们兄弟碰在一起,在这聊一会儿。” 魏伊人说话只要不动脖子自然是不影响,不过她处事就是这般,即便是夫妻也不会拆郁方的台。 你看着是客气的说自己没事,说不定会让人家多想,怀疑郁方故意撵人。干脆就应下了自己难受的话,不过待人自也要周到。 兄弟俩一起送魏伊人出门,魏伊人让香附扶着去内院里屋躺着去。 看着郁方要聊一会儿,广泰双手环胸,闭着眼假寐。 突然听到有人靠近,猛的睁开眼,就瞧着广廷那一张笑的夸张的脸凑了过来。 “你病好了?”广泰往后退了一步,与广廷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是因为广廷告假了,才现身在郁方的身边,如今广廷回来了,他也该消失了。 广廷故意往前迈了一步,踩住了广泰的鞋尖,“主子在府里,你也没什么事,咱们聊聊?” “对于公差我从不懈怠。”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府外,都是如此。 广泰用力的拽回自己的脚,原以为能很轻松的拽出来。可却没想到,广廷这个人踩的很紧,广泰这用力整个脚都出来了,鞋却安稳的躺在广廷的脚下。 广泰的脸憋的通红,“你到底要做什么!” 想低头捡鞋的时候,广廷故意踢了一下,让广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鞋在眼前滑过。 广廷啧啧两声,“我就想跟你说说话,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便莫要挣扎了。” 只要他答应了,自己马上将鞋子还给他。 说着,广廷故意点了一下广泰的腰尖。 如今天凉,广泰穿的不少,可还是能感觉到广廷的动作,身子一抖直接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你这个小疯子!”广廷气的咬牙,这是为了躲自己,什么都不顾着了? 就说两句话,瞧着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屋子里头,郁谨忍不住感叹一句,“兄长跟嫂嫂琴瑟和鸣,让人艳羡。” 明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可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们夫妻一体,彼此照拂。 “你这孩子,懂得什么?”郁方笑着打趣了一句,还没议亲呢,看着倒有自己的见解。 “由感而发。”说着郁谨站了起来,郑重的同郁方道谢。 按道理说,早就该登门了,只是身子好后就进了宫,一直未曾这般正式登门。 上次若是没有郁方,或许郁谨最后是不至于淹死,可是没主子在跟前下头的人不敢做主去救,等着国舅他们过来,郁谨少不得多受些罪。 “自家兄弟,咱们不说见外的话。”郁方摆了摆手,这话倒也不假,上次无论是皇帝将谁扔进池塘郁方都会救的,他作为长兄,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客套两句后,郁谨便说起今日来的目的。 今日休沐也是叶娘娘进宫的日子,郁谨碰见皇帝,即便是害怕也鼓足了勇气,想着劝一劝。 朝堂那么多人出面都不管用,郁谨的话可想而知,除了让皇帝训斥一顿后,不会有其他作用。 “我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临出宫前专门去寻了一趟太后姑母。我想着五弟跟圣上投缘,若是五弟能进宫,或许他的规劝,圣上能听一点。”叶娘娘进宫后也不是说此事就一了百了了。 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呢? 五弟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到时候让杨氏多管教些,别的事做了不了,能当太后姑母的传话之人吧? “我头一次跟姑母进言,回来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冲动了,所以赶紧过来与兄长请教请教,这法子是否可行?”郁谨也不是三五岁,本来让他进宫太后主要目的就是给他一个前程。 郁谨也有慢慢的接触朝堂的事的打算。 至于郁旭那个人,是有些冲动莽撞的,可是杨氏不是糊涂的,若真进宫她肯定会想法子约束她儿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狗都知道疼媳妇 不止如此,她肯定也会想法子让国舅也会盯着郁旭。 管着郁旭肯定是杨氏首要任务,他若进宫,杨氏会比任何人都紧张。 而且,杨氏不是嫉妒跟郁谨能进宫?这次能得偿所愿,想来杨氏待四姨娘也能好些。 郁方不由的感叹,他的三弟也长大了。 看着各方各面都好,“我是怕你受委屈。” 一听郁方这么说,郁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此那就这个法子可行了?至于自己,“五弟受了教训,想来不会再故意发脾气。圣上在宫里顶多就是言语上训斥几句,有太后姑母的人守着,也不会做其他过分的事。” 大事出不了,剩下的也就是些言语上冲突的事,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只当没听便是。 郁方点了点头,“平日里有什么事,只管来差人来寻我。” 即便是皇帝再以死相逼,姑母也不能说是放纵他欺负表兄弟。 郁谨的小脸红扑扑的,因为郁方的夸奖而变的兴奋,“一定会叨扰兄长。” 俩人说完话郁谨刚出去,就瞧着国舅的人来请了。想来是知道郁谨跟太后进言的事了。能看到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国舅自是最愿意看到的。 郁方看着是郁谨的背影微微的眯了眯眼,而后轻轻的摇头,甩开一些突然升起来的念头。 想着魏伊人还等着自己,赶紧抬脚往回走。 进了屋子,郁方瞧见魏伊人在床榻上躺着,不由的放慢了脚步,“一会儿我用擀面杖给你擀擀。” 听说这也是个方子,专门针对的就是魏伊人这般落枕的。 魏伊人慢慢的扭动脖子,“我觉得这会儿好些了,四弟寻你可是有什么事?” 等着郁方说完,魏伊人突然笑了一声,“怪不得母亲着急。” 看着人家四弟,得了这份机缘立马就抓住了,如今都开始学着进言了,往后还不知道能到什么地步呢? 看着杨氏的孩子,郁润倒也入了朝堂,可是郁旭终究是差了些。 要是到时候,这兄弟俩的前程还不如一个庶子,杨氏的颜面更往哪放? 怪不得杨氏伏低做小的也要跟魏伊人和解,三姨娘在那虎视眈眈一直朝魏伊人示好,要是将郁方逼的直接跟她对立,真要斗起来,杨氏未必有胜算。 “也是她的造化。”你自己儿子不行,能怪的了谁。 虽说魏伊人说好些了,郁方还是顺势坐在床榻上,轻轻的揉捏着魏伊人的肩膀脖子,能让她轻快一些。 本来,郁方还想着今日休沐可算是有时间了。眼下魏伊人不舒坦,他又一次失望了。 魏伊人这会儿闲聊,说是刚刚下头人禀报,说是瞧着地卢那媳妇又有孕了。 魏伊人虽说心疼地卢,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啊,那一窝生下没几个月,这又有了,这么一窝一窝的生,没完了。 要是将这俩狗分开吧,魏伊人觉得生生的拆散了他们,心里头过意不去。 “它们想如何就如何,咱们又不是养不起。”俩人都是有俸禄的人,家底丰厚,生个十窝八窝的也不要紧。 “狗本就不长寿,这么生下去能活几年?”或许是自己太将狗当人了,总是觉得既然俩狗成了夫妻,该是互相陪伴才是。 十来年的狗生,该都是欢喜才好。 “要不。”郁方微微挑眉,“骟了?” 还想着上次魏伊人用这借口挡自己,如今却要成真了,这怎么不算一语成谶呢?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我一会儿去问问地卢。” 总觉得他是能听懂人话的。 要么就让他跟他媳妇分开,要么就只能选择失去点啥东西,它自己考虑,别以后怪旁人。 郁方笑着点头,这么复杂的句子,狗哪里听的懂?只是魏伊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魏伊人躺着难受,想起这事立马就去干。 到了隔壁院子,地卢开始高兴的扑魏伊人,一听魏伊人说明来意,地卢的尾巴立马耷拉下来了。郁方看的惊奇,知道地卢是条好狗,却没想到地卢真的能听懂人话到这种地步。 看地卢不高兴,魏伊人追过去又好生的哄着。 那怎么办呢,你这么一直生也不是法子啊。 郁方在一旁坐着,看着魏伊人温柔的哄狗的模样,突然想到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场景? 等着魏伊人哄完地卢过来,郁方连忙站了起来,让出位置给魏伊人坐下,“地卢可选了?” 魏伊人嗯了一声,没想到地卢也是个疼媳妇的,选择让它自己受一刀。 听魏伊人说完,郁方总觉得这话好像听着不对劲,狗都知道疼媳妇,人总不能输给狗吧? 要不等魏伊人生了孩子之后,自己? 郁方抿着嘴,骟了肯定不可能,想着寻方子,在自己身上多折腾折腾。 总好过,让魏伊人一次次的受生子之疼。 魏伊人就没注意郁方,心里头只惦记着地卢,等着寻个手艺好的师傅,再备上一些上好的药草,争取让地卢少受些罪。 俩人说话,听着远处就跟闷雷似乎的响了三声。 魏伊人随口说了句,“都秋末了,不该有这样的动静。” 昨个她似乎就听到了,因为声音远,当时也没注意。 郁方思量了片刻,“我觉得,倒像是炮仗的声音。” 这种炮仗不是过年响的那种,是专门有人做的,威力更大的。 若是炮仗,这么每日响三声,那就是有人不在了。 刚才魏伊人是蹲着哄地卢的,腿有些发麻,这会儿个坐了好一阵,便准备起身。 突然下头的人匆匆进来,说是礼部尚书府二房专门给魏伊人帖子。 今个周氏还派人去叶家那边,怎么有什么话不给自己带? 当魏伊人接过帖子,看见上面的白色,魏伊人心里咯噔一下。 纵然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可真的来了,心里难免为周氏难受,帖子打开,果真是刘二公子不在的消息。 人,是昨个一早没的。 按照习俗,同族的人该是上午由着孝子登门报丧,可是周氏跟前只有一女,再加上年轻人死了不大葬,周氏都安排下头的人送了帖子。 已经请了风水先生算了,人该是排七出殡,今日第二天,也就是四日后做道场迎宾客,五日一早埋人。 “我想同你商量个事。” 周氏对于魏伊人意义不同,如今周氏没了依靠,魏伊人想着帮帮她。 第二百四十章 偏心 只是,少不得要借郁方的势。 “你我夫妻一体,若是再说见外的话,我可不愿意。”对于魏伊人的决定,郁方自然举双手赞成。 魏伊人仁义,别人给的好处一直惦记着,能迎娶到这样的人,是郁方的幸运。 再则说了,郁方家里头也给魏伊人添了不少麻烦,夫妻之间他也不多言旁的了,若不然该怎么补偿魏伊人? 既结为夫妻,哪里能分的清。 魏伊人点头应是,本来只想着报恩家人,这慢慢的就成了居家过日子了。 京兆府因为大家要争官位,一个个卯足了劲的干,魏伊人累的都吃不消了。 可有什么法子,她也不愿意落在别人的身后。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魏伊人累的双眼放空,什么都不想说。 等到了家,魏伊人衣裳一换,直接趴在床榻上,只感觉浑身放松。 香附收拾了东西出去,没一会儿进来,“下头人禀报,说是今个下午夫人那边派人送消息,今个没让小厨房做膳食,国舅今个晚上让大家在一起聚聚。” 因为这不是杨氏自己的事,国舅下的命令,她直接就安排人交代了。 魏伊人长叹了一口气,还没说话,杨氏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她安排人在门口守着,瞧着魏伊人进门,便让自己跟前的嬷嬷过来,亲自又跟魏伊人说了一声。 恰好郁方回来,这便就一块送消息。 国舅是想一起吃顿饭,作为小辈肯定不能拒绝。 郁方在里屋换衣裳,魏伊人让香附倒了些茶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你可听说了,叶娘娘在宫里可还好?”昨个叶晨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叶晨毕竟是武将,万一不高兴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激怒了皇帝,就皇帝的脾性,叶晨怕是要遭罪。 郁方就知道魏伊人挂念叶晨,得空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一切都安稳,并没有什么异常。 “等着过几日得空,我领你进宫去瞧瞧。”别的不说,作为侄媳妇进宫陪太后说说话,那是很正常的事。 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我自己送消息便是。”魏伊人想着郁方这么忙,怎么好让他专门抽空。 这话音刚落,魏伊人的脑门便被弹了一下,“又跟我客气上了?” 再说了,去看望叶晨,不光是魏伊人自己的事,也算是国事。 “我瞧着你今个脸色不好,这两日京兆府可是忙的很?”系盘扣的时候,郁方的眼神始终是在魏伊人的脸上。 魏伊人长叹了一口气,“争名夺利罢了。” 有个位置一空出来,一个个也不知苦不知累光想着往上爬了。 看着郁方自己换衣裳,魏伊人原该去帮忙的,可是今日累的不轻,实在是不想动弹,便只当自己没看到。 郁方有些担心的看着魏伊人,“还是让府医瞧瞧吧。” 听着魏伊人说话怎么还空声气的。 魏伊人喝了一大口水,“我自个知道,下午就是喝水喝少了。父亲难得叫咱们一起过去,就一顿饭的功夫,我还能撑不住了?” 饶是如此,出门的时候郁方还将手背放在了魏伊人的额头上,觉得魏伊人额头不热,这才多少放下点心来。 等了到地方后,国舅已经等着了。 屋子里头,除了杨氏和她几个孩子也没有旁人了。 杨氏冲着魏伊人招手,“快坐过来,我就说不用闹这么大阵仗,你父亲偏不依。” 魏伊人听着杨氏话里有话,连忙笑问道,“今个是什么日子?儿媳这都不知道?” 她们是空着手过来的,万一是谁的生辰,太不好看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个旭哥儿进宫,你父亲就想着让他们弟兄几个聚聚。”郁谨的提议太后娘娘已经应允,家里头得了消息,便赶紧将郁旭接回来,明个收拾东西,便进宫里去。 今日晌午郁谨已经进宫了,要不然今个加上他才叫齐全。 国舅笑着看着满屋子的人,“忙点好。” 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才都是有出息的。 作为父亲,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个个都成才。 “这么一看,数儿子最闲了。”郁润事时插嘴,逗的杨氏白了他好几眼。 “翰林院这个地方就得熬,你这边不着急。”国舅连忙安慰老二,俨然就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二少夫人许氏在旁人的视线都注视过来的后,只是得体的笑着,并不多言。 “二哥要是想忙,那替我入宫好了。”一家人笑呵呵的,只有郁旭沉着脸。 他是一点都不想进宫,进宫规矩森严,若是行差踏错那是真的要挨罚的。 在家里头出了什么事,还有杨氏扛着,可到了宫里谁都说不上话。想想那样谨小慎微的生活,就觉得要窒息。 “你呀,你是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己的儿子,“你就不能跟你四哥学学,年龄相仿,可行事作风却相差甚远。” 人家都已经开始博前程了,自己的儿子还想着怎么混日子?真是一点都不像自己。 郁旭低着头,可是还是嘟囔了一句让大家都听到,“他好,母亲认他当儿子就是了。” “放肆!”国舅佯装生气的斥了一句,转头又安慰杨氏,“旭哥儿就是太单纯了。” 这话说的,听的魏伊人微微皱眉,也幸好郁谨不在这,不然让郁谨怎么想? 郁旭心思单纯,那他就满腹心机了呗? “时辰不早了,人既然都到齐了,咱们用膳吧。”郁方适时开口,打断了这没完没了的话。 只惦记着,魏伊人身子不适,早吃完饭早回去歇着。 至于五弟,上次闯祸国舅也没罚他,自己这个当兄长更不会多言。 对母亲不敬,不思进取,那都是杨氏该操心的事。 杨氏连忙应和,“瞧我一说话就忘了时辰。”便赶紧招呼人上菜。 而后笑着扫了一圈,最后忍不住又念叨了郁旭几句,“瞧瞧你兄长嫂嫂,都是个顶个好的,你坐在这也不嫌羞愧?” 郁旭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魏伊人,“听闻大嫂去过战场,那沙场之上可是黄沙漫天,血流成河?” 魏伊人突然被点名,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问,她自然如实回答,“这些都有,边关凄苦,黄沙之下不知埋了多少尸骨。” “成日里就说我骗你,听你嫂嫂的,总不能错吧?”杨氏连忙接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甩脸子 如此魏伊人便明白了郁旭的意思。 果真,一听这话,郁旭当下就站了起来,“这才是铮铮铁骨该去的地方,这些我都不怕!反正皇宫不是我想去的,到时候犯了错被赶回来,丢人的也不只是我自己。” “你这孩子,是想气死我吗?”杨氏拍着心口的位置。 就不明白了,到了这一代一家子都是文臣,怎么就自己这个小儿子,念书念不明白,每日里就是打打杀杀的模样。 还铮铮铁骨,铮铮铁骨哪那么容易当的?说句难听的,你现在一股子冲劲觉得死也不打紧,可问题是,你死了你的父母亲人该如何过? 郁旭一听火气也上来了,“母亲可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不饿,便就不吃这顿饭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杨氏扭着心口的衣裳,“你个混小子!” “娘莫要动怒,五弟还小,以后自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郁润赶紧在一旁安慰,杨氏的病还没有大好,可别真的将杨氏给气出好歹来。 说完看向一直沉默的郁凝,“三妹说呢?” 郁凝啊了一声,“是,是的。” 看着今个有些心不在焉。 国舅叹了一口气,这会儿饭菜端上来了,那就先用饭。 一家子人都是为了明个送郁旭进宫才聚在一起的,结果人家小少爷脾气上来,一家人直接都晾在这了。 “你五弟还小,处事不稳重,入宫后你常过去瞧瞧,莫要让他出乱子。”国舅视线落在郁方身上,凭心而论,若是单说本事,肯定是长子最为出色。 郁润在一旁赶紧应和,“若是兄长出手,那皮猴子总能收敛些。” 魏伊人不了解郁旭的性子,就眼前这架势,好像一家人在设局一样。 郁方微微皱眉,你父母都管不了的孩子,让一个异母兄长管?他难道就能管的了了? “先吃饭,咱些不提那混小子了。”杨氏看郁方没有理科应下来,立马笑着打断了国舅的话,不让场面冷下来。 拿起筷子,热络的问魏伊人的喜好。 “瞧我如今的记性,我差点忘了,丁阁老做寿今个一早送了帖子,如今伊人也进门了,我想着提前问你们一声,看看你们能不能滕出时间来?”杨氏说话客客气气的,因为上次娘家的人闹的不痛快,杨氏这会儿记得礼数,自是要提前说一声的。 丁阁老是原来的首辅,即便现在下来了,朝中也有他的门生,旁人想结交都结交不上呢。 他做寿,国舅若是亲自去略显掉价,家中主母带着长子长媳过去刚刚好。在这件事,杨氏处置还算是公允。 只是,问了时间跟刘家的丧事碰上了,就魏伊人跟周氏的关系,就算自己不往上爬,也不可能做出去参加寿宴连人家丧事都不出面的事。 别说就是结交,就算沈大人说你立马要给你升官,魏伊人都不会忘记跟周氏的交情。 做人,要有底线。 郁方刚要替魏伊人回绝,魏伊人按住了他的手,“真是不巧,这个时间儿媳恰好有事。” 郁方解决肯定最痛快,可是魏伊人在这个家里如果不出意外要待半辈子的,总不能次次都等着郁方出头吧。 魏伊人也有自己要应酬的事,家里面的这种,说顾不上就顾不上了。 杨氏倒是没说什么,国舅在一旁面色有些不虞,“京兆府现在都那么忙了?” “想往爬,总得尽心尽力,父亲该是清楚的。”魏伊人不卑不亢的回答。至于周氏的事,她觉得也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我近来也忙的很,若是二弟有空,母亲带二弟过去便是。”郁方语气平和,只是单纯的一家子人就这这个事情,有商有量的。 杨氏肯定是更愿意带自己的儿子去,丁阁老正是翰林院出身,若是能得到人家的提携,自己儿子往后的仕途自是更顺一些。 可偏偏,人家郁方这边,两口子连商量都不用商量直接回绝。再好的东西,是捡人家不要的,总觉得一下子就变了味了。 可像郁方这样直接回绝吧,她还没这个骨气。 只能讪笑着开口,“行,你们看着怎么方便怎么来。” 剩下闲聊家常,郁方就不参合了,他就想着赶紧吃完,好带着魏伊人去歇息。 饭菜一下桌,郁方直接就站了起来,“父亲母亲早点歇息,儿子便不叨扰了。” 大面上的话,还是说的好听的。 郁方这一起来,郁润两口子只能跟着了,郁凝还是在那坐着发愣,郁润在旁边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 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郁方都不由自主的多看郁凝两眼,总觉得今个郁凝确实有事。 不过,有她母亲守着,这些事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他们与老二一家子一前一后的出门,下台阶的时候,魏伊人许是有心事,没注意晃了一下,她的脖子不知道有没有全好。 郁方赶紧的扶住魏伊人。 身后的郁润定了一下,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二少夫人许氏,“瞧瞧兄长跟嫂嫂,真真羡煞旁人。” 许氏微微抬手,她以为郁润这么说是想要让自己扶着他,可是看郁润只是瞧着前头,并没有这个意思。 许氏慢慢的将手又收回来,只是端庄的站于郁润的身后。 郁方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两兄弟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羡慕也可以扶着你自己的夫人。若是并不曾羡慕,光就在这动动嘴皮子,也没什么应付的。 “我无碍的。”魏伊人挣扎着将胳膊收回,瞧瞧这长兄长嫂做的,还没人家老二家端庄得体。 看魏伊人执意不用自己扶着,郁方也就顺势放手了。 大院里人来人往那么多,没必要在这拉扯。 “我就是想着刘家,想的入神了。”魏伊人小声解释了句。 人家过寿家人在那闲聊,魏伊人自然就会想到周氏。 尤其她的女儿,虽说她母亲还在,可父亲一走终是塌了半边天。祖父祖母在的时候还好些,若是不在,难保有人会欺负他们。 瞧着刘家兄弟俩应该也算不了感情极好,之前周氏还跟大少夫人暗暗较劲,如此妯娌之间也没多少真情实意。 魏伊人也算是过来人,难免感同身受的怜惜她。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走茶凉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自然是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帮衬一下。 郁方在这个时候,很想将魏伊人拦在怀中,自己的母亲幼时对自己并不好,可母亲去了的时候,郁方心里总也还是很难受。 他,是没母亲的人了。 看着母亲不在了,她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都成了杨氏的了,他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是,人生啊,唯有死不可逆转。 魏伊人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于低沉,立马笑着转移话题,“我以为今个你若是不松口,他们会不罢休逼你许诺去照顾五弟。” 看那架势,一家人配合的极好。 “五弟的性子素来莽撞,我瞧着他不会配合谁去演戏。”他肯定是真的不想进宫。 至于杨氏,或许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过郁方。 只不过是国舅一厢情愿。 估摸等着一会儿,杨氏就会提起这事,非常善解人意的说不想为难郁方。自己当了好人了,又让国舅内疚。 兄弟间照拂哪有父亲用心? 国舅这么一内疚,对于郁旭的事就越上心了。 人的精力就那么多,国舅惦记了郁旭的事就惦记不了其他儿子,杨氏何尝不是在争宠? “端就看四弟,能不能扛得住了。”到时候,同在宫中,父亲明显的偏心,每日里都在眼前上演,对郁谨来说,想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郁方嗯了一声,四弟慢慢长大,若有能力独当一面,肯定是要争一争的。 他不像郁方有人护着,他也是在战战兢兢中长大,对杨氏心中肯定有些不满,尤其上次杨氏让他过门不入,肯定会记仇,这国公府啊,总得要闹几次。 郁方又重新想起,想要分家的事。 他们妻妾争宠,跟郁方无关,郁方是不想卷进来的。 魏伊人思量,“这么大的事,我想着还是问问祖母的意思。” 魏伊人现在也有些松动,虽然自己出不了事,可是被人一次次的找,也挺麻烦的。 说话的功夫,就回到自己的院子。 脚一踏进大门,郁方重新扶住了魏伊人。 在自己的院子的顾虑,终究没那么多。 魏伊人冲着郁方无奈的轻笑一声,罢了,就随他去吧。 很快就到了魏伊人来礼部尚书的府的日子,晌午的时候跟沈大人告了个假,在路上垫吧着吃点,等到了刘家,看着门口过来吊唁的人不少。不过,因为今日不是休沐的时间,来的很多都是女眷跟管家。 魏伊人的衣裳是路上换下来的,一身月牙色的长衫,要比官服素净许多。 管家是认得魏伊人的,看见她登门,管家连忙快走了几步,“魏大人。” 魏伊人点了点头,径直去了灵堂。 灵堂内,孝子们哭成一片,面对着众人迎客。 有宾客来,周氏跪趴在棺木一侧,哭的不能自已。 妯娌这时候会在一旁扶着周氏,小声的劝谏她保重身体。 魏伊人在另灵前上了四柱香,看着紧盖的棺木,很难不想起之前跟刘二公子共事的场景,总感觉刚才还说说笑笑的,转瞬人就没了。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总是不由自主的掉上几滴眼泪。 上了香魏伊人去安慰孝子们,站在前头的是几个男孩子,刘二公子没有儿子,那么这几个就是他的侄子。按照习俗,这几个人就是要顶起他门户的人。 而他跟周氏的女儿,被安排在了第二排。 小姑娘不会嚎出声来,只是一滴滴的无声的落泪。 在宾客的劝说下,前头的侄子们适时的止住了眼泪,只有她,无声无息的将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一双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可还是止不住往下掉眼泪。 看见这样的场景,魏伊人更是控制不住的落泪,眼前的姑娘比自己那时候还小,忍不住伸出手来,揉揉她的头,“孩子,未来的路还长。” 当下,身子更重要。 哭的太厉害,眼睛受不了。 魏伊人是越过前头的伸出的手,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胳膊被挤的厉害。 要是平时,魏伊人处事的周到肯定是几个孩子都安慰几句,可现在有感而发,就做不到那么周到了。 如此,魏伊人就知道,几个男孩子这是争宠。 大人还有所顾及,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可能还会嘲笑她没了父亲。 “魏大人请。”管事的瞧见魏伊人在这落泪,赶紧过来劝一劝,领着人去院子里转转。 周氏那边在哭丧,魏伊人没法去跟她单独说话,出了院子就去看望礼部尚书他们。 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憔悴的厉害,尤其是刘夫人,脸上苍白嘴唇都看不出血色来。 “节哀。”魏伊人进来也说不上旁的话,只能干巴巴的说上这么一句。 礼部尚书现在还能坚强些,“他身子不好,活着也是受罪,如此倒算是解脱了。”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儿子没了,礼部尚书到最后几个字哽咽出声,他赶紧用袖子擦着眼角,“也多亏了魏大人请了神医过来,不然我儿也不能多陪我们老两口这些日子,我们也知足了。” 要不然,刘二公子怕是早就死了。 “刘大人于下官有知遇之恩,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尤其,她跟周氏的关系。 魏伊人在这就是寒暄几句,等着再进来人,便跟着对方出去了。 魏伊人下午告假就在尚书府等着了,到了黄昏的时候,去转一圈道场,基本大家就都能歇一歇了。 听说魏伊人一直在这等着她,周氏领着女儿赶紧过来了。 “你怎么一直在这等着,可冻着了?”周氏一开口,就有浓浓的鼻音,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病了。 “下头人照顾的周到。”魏伊人拉住周氏的手,几次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出魏伊人的为难,周氏先笑了笑,“他都病了这么久了,我都做好准备了。” 话是这么说,可总还是不一样的。 魏伊人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转头将孩子抱了起来,“瞧着冻的孩子手冰凉。” 小孩子在那站着不动,要比大人还扛不住冻。 小孩子的孝服反正也用不着多好看,缝个宽宽大大的,里面套上一件薄棉袄。 周氏叹了口气,“是我忙的将孩子疏忽了。” 早晨穿的多了,晌午就热了。照顾孩子,既不能冻着也不能热着。 这原本也不是事,自有嬷嬷照看,可是今个家里办丧事,上上下下都忙的厉害。 周氏没空顾着孩子,嬷嬷们许也有所懈怠。 第二百四十三章 欺负人呢 之前周氏还想着,婆母带自己学过掌家,以后不定能独当一面。 可现在,自己男人一死才发现还是自己想的单纯了。 如此,周氏只在心中感叹,是自己的命不好。 “我就想着将女儿给护好了,旁的也管不了。”就这几日功夫,周氏就感觉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一切都在不言中,她的坚强起来,总不好让女儿受委屈。 想到这,周氏又忍不住落眼泪。 孩子看母亲哭了,可能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也就跟着哭。 魏伊人没有孩子,自然不擅长哄人。周氏赶紧将孩子接过来,别再让小孩子眼泪鼻涕的抹人家一身。 只是在接的时候,周氏的手碰到了孩子的胳膊内侧,孩子直接喊了一声疼。 周氏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卷起孩子的袖子看了一眼,只瞧着那娇嫩的肌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这是谁弄的?”周氏满脸心疼。 自己的娇养的女儿,这是被谁欺负了。 小孩子哭哭啼啼的告状,说是妹妹抢她的东西,她不给,就被哥哥打了一下。 灵堂内烟雾缭绕的,周氏怕小孩子受不住,多让嬷嬷将她带出去。 她那东西,是刘二公子当初从广阳郡带回来了,一箱子的宝贝,每一个她都很喜欢。 她嘴里说的哥哥妹妹,就是大伯哥家的孩子,对于孩子来说,都是妹妹可人家才是亲的,肯定会排挤自己的孩子。 也别说什么小孩子不知道险恶,有时候小孩子比大人还懂得。之前他们就动手打过自己孩子一次,周氏直接就寻到嫂子跟前。 嫂子看着是通情达理,上来就把几个孩子一顿打,可是能用几成力? 周氏气不过,直接找到婆母述苦,婆母在那只惦记着她已经不在的儿子,根本没耐心听周氏告状,几句话就将人打法了。 夫君活着的时候,周氏性子并不软弱,妯娌们处起来也没这么多冲突。可是现在夫君不在,她的泼辣甚至都没点用了。 “是有用的。”魏伊人拍了周氏几下,若是母亲认怂了,她一个小姑娘更会被人欺负。 “你手里头有银子,你们娘俩的日子总也不会过差了。”打从刘二公子活着,周氏重点就在经营铺子上。 刘二公子不在了,朝廷的俸禄少些了,好在影响不大。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候就不在银子上。有银子又如何,人家那边也不缺银子。同一个屋檐下,言语间排挤也不是银子能解决的。 现在看着是在办丧事婆母懒得管下头的事,可周氏估摸着就算办完丧事,婆母那边估摸也没这个心思,家里头若是发生冲突肯定就是和稀泥算了。 周氏也想过分家,可是她现在一个寡妇,人家怎么可能放她出去单过。 同在一个屋檐下,地位肯定会有高有低的。 少不得吃人脸色。 娘家那边,官品也不如刘家的高,而且娘家那边也有儿子,不可能为了女儿得罪刘家的。 反正,大事出不了,小事折磨不断,慢慢熬吧。 寡妇难为啊。 这些周氏不用说,魏伊人可太清楚有些人的嘴脸了。 人活着,哪怕他就只能躺在那,什么都不做有口气在,周氏的处境跟现在也会不一样的。 魏伊人嘴唇动了动,“我的事你也知道,我跟这孩子算是投缘,不知道我能不能有福气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义女?” 魏伊人一说完,周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用不着,我真用不着。” 她自是知道,魏伊人这是为了给她撑腰。 从前是她护着魏伊人,现在魏伊人有能力护着她了。 只是周氏不好意思麻烦魏伊人。 人说最难得的便是雪中送炭,魏伊人现在的行为就是,多日委屈周氏压都压不住,一瞬间要将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魏伊人跟着一个劲的抹眼泪,“你若是有什么顾虑,我。” 周氏忙的都顾不上孩子了,还想着魏伊人跟叶晨的事,派了个婢女给魏伊人解围。魏伊人这个时候做这些,都还不上周氏的情。 周氏顾不得眼泪,直接按着孩子跪下,“快叫母亲。” 周氏也知道不该麻烦魏伊人的,可是她真的太需要个人给她们母女撑一撑腰,现下只当是一个母亲为了女儿,没皮没脸。 “好孩子,快些起来。”魏伊人心疼的抱有些吓到的孩子,“等着二公子的五七过了,好姐姐你寻个空,领着孩子串个门,当认认门认认亲。” 意思就是,这不只是魏伊人自己的意思,郁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大恩不言谢,往后有需要我的,你只管开口。”周氏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是京城人自然知道,现在郁方就比自己公爹的地位要高,以后承袭了国公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管如何,自己的女儿也是尚书府的孙女,虽然说父亲去的早,可是作为国公义女,等大了说亲,一样也是能挑一挑的。 女儿家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一定要选个好的。 这是往大了说的,若是往小里说,她们要是再欺负自己的孩子,只消一句,去告诉义父义母,便是婆母她也得有所顾虑。 周氏缓了心神,连忙让下头的人将消息送到正院。 刘家二老得知消息,自也是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孙女也是自己儿子的种,有人稀罕总是好事。 魏伊人在刘家用了晚膳才走的,出来的时候看郁方骑着马等着自己,就知道他是赶来的。 “你时间紧,用不着特意来接我的,我又不是寻不到家。”魏伊人拉着郁方坐了自己的马车,有些心疼的责备他。 郁方将魏伊人揽在怀中,“我就是顺路。” 魏伊人瞪了郁方一眼,“那你告诉我,怎么顺路?是跟吏部顺路,还是跟家顺路?” 无论哪个他都不路过,明明是刻意来的,还在狡辩? “你若是心疼我,今个晚间,你主动一些?”郁方因为心疼魏伊人的脖子,已经好几日没碰她了,如今既是大好,总要补上的。 魏伊人瞪了郁方一眼,赶紧掀了帘子左右看了一眼,瞧着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怎的现在,在外头都能说这样的话了?” 郁方说完才反应过来,刚刚确实孟浪了,本来就有些羞愧,被魏伊人这么一说,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尖,试图掩饰尴尬。 “过几日,高立公主就要进京了。”郁方赶紧转移话题。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就是比别人强 让叶晨进宫,皇帝按照约定得迎高立公主进宫。 这几日,朝堂的人又在忙活这些事。 听过打从叶晨进宫后,圣上便没再留宿过其他妃嫔的宫殿,朝中的人甚至都希望,这个外邦人能分一分叶晨的宠。 郁方肯定没这个想法,只是高立公主进宫,关系到两国交谊,郁方也多上点心。 只是,也不知道叶晨最近如何了,魏伊人担心着。 “等着过两日你腾出空来,我陪你一块进宫。”郁方知道魏伊人的心思,她总是想着要亲自见一见叶晨才放心。 隔日,魏伊人将手中的差事忙完,刚交出去,沈大人安排人将魏伊人叫了过去。 “见过大人。”魏伊人拱手见礼,不知道这是有什么差事。 沈大人抬手示意魏伊人先坐,“过两天咱们要指派几个官员去渔阳郡指导,主要去海津,以前这种差事都是让少尹过去,再挑几个稳重的,这次两边都要派年轻的新人学习,咱们这自然是你最合适。可是,到底是外出,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这种事其实就是很难得的差事,就是互相交流,比如各地下面要针对哪一方面进行扶持,又或者可以如何合作,这些事尚且可不是新人能能够规划的。 新人过去就是去单纯的,记录学习,也算是培养新人,回来之后肯定可以记功。 这种事,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功劳有了,你只要外出办差,还有外出补贴银钱,都是寻常人争着抢着要做的事。可魏伊人到底是女子,沈大人还是不确定的多问一句。 海津离京城不算远,几日的功夫也就到了,出去能增长见识,魏伊人怎么不愿意去? “不知何时出发,下官随时可以。”魏伊人不过是瞬间就点头了。 难得的好处,凭什么不要? 沈大人摆了摆手,“你先回家先商量一下。” 毕竟,这才新婚,郁方不一定愿意放人。 对于沈大人的为难,魏伊人也清楚,她也没争辩,人家沈大人是上司,平日里处事自然公道,可一点不考虑魏伊人身后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下午的时候,魏伊人知道郁方没那么早回来,从京兆府出来,直接去了吏部,想着在门口等着。 魏伊人也不知道广廷一天天的做什么,他不在郁方跟前伺候着,在院子里闲逛,一眼就瞧见了门外魏伊人的马车。 广廷那就跟吃了什么了一般,掀起袍子的一角,从里面跳了出来,“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魏伊人本来想着不引人注意呢,这下好了他这一嗓子让正在往外走的官员都听见了。 魏伊人清了清嗓子,“路过。” 只能寻一个,郁方寻过的理由。 “那您进去就是了,在这凉风嗖嗖的。”广廷嗓门大。 魏伊人只能点头应下,省的更让旁人注意。 现在已经过了离开的时辰,此刻出入的官员都是手上有差事晚走的,来往人算不得多,饶是如此魏伊人下马车的后都不自在的拽了拽衣裳。 广廷这人也不知道兴奋的什么,见一个人就在那说,“我家少夫人。” 旁人都停下打招呼,魏伊人因为是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官服,大家都称呼魏大人。 进了大门,广廷直接将魏伊人领在会客厅,“按照规矩流程,只能如此,少夫人且等一等。” 他去后头去喊郁方去。 旁人有时候也会有夫人过来,可是谁家的夫人能进会客厅?旁人都是领到自己的屋子里便是。 魏伊人虽然是郁方的妻子,可也是京兆府的道令,官员过来办差,都是在这等的。 魏伊人都想找把扇子给自己的挡住,心中略有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过来了。 郁方听见魏伊人过来,赶紧小跑着出来。边走还不忘瞪广廷一眼。郁方肯定是更希望魏伊人去自己那边屋子里去,他还能跟魏伊人聊些个体己的话,谁让他往外头领了? 广廷还有些委屈的摸了一下鼻尖,“小的,也没想那么多。” 单纯的就是在这显摆。 还没走的官员都目睹,素来稳重的郁方,如今脚下生风,便是太后娘娘召见的时候,都没见着急成这样。 只是到了门外,郁方停下来好一顿整理衣裳,再抬脚已经将所以的毛躁抛在脑后。 吏部的人都是听过魏伊人在京兆府的表现,可以说这个立功速度着实是罕见,魏伊人确实有本事。 又看着郁方如此看重魏伊人,越发觉得魏伊人有手段。 魏伊人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瞧见郁方进来,魏伊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我来这是不是太不方便了?” 有些内疚,打扰郁方办差了。 “我正准备着收拾东西要回家。”郁方伸出手,一整日没见魏伊人了,很自然的想要伸出手拉一拉,只是抬起手才想起估摸有人看着,只能将手伸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可是有什么急事?” 广廷虽然被骂了,可看着两位主子并排而坐还是觉得养眼,看看,这才叫夫妻一体。 不由自主的朝暗处瞪了一眼,等着,他非得再将广泰给逼出来。 魏伊人也没什么事,看着已经打扰了郁方,便就干脆将沈大人交待自己的事跟郁方商量一下。 魏伊人倒没多想,就郁方的性子肯定不会拦着自己,可是沈大人既然担心,自己还是要打声招呼的。 “这个事我是知道的,这次机会难得,能过去对你未来的帮助也很大。”可能这次过去,会关系到渔阳郡五年内的发展规划,魏伊人也能从上位者的想法中,有自己的思考。 沈大人还未将名单报上来,想来就是担心自己不放人。 郁方管着吏部,自然知道这次几乎多么难得,双手赞成魏伊人的决定。 得到了郁方的肯定,魏伊人满心欢喜,可是说不上为何,在心中的一个角落,有一点点失望。 魏伊人掩饰的很好,郁方根本没有发现。 只是郁方说完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早些回来,天气越来越冷,路上多穿点。”而后摇了摇头,算了也别嘱咐魏伊人了,等着自己抽出空来,亲自给魏伊人收拾东西。 魏伊人知道,这喋喋不休里都是郁方的关心。 缺着的那个小口子,在郁方的叮咛中给填满了,“我估摸这趟也就半个多月,很快便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就是差距 估摸到时候讨论,也说不了几天的话,大概三五天结束了,再加上路上行程这个数肯定是只多不少。 新婚没多久自己就要出门,好像多少就跟有些对不住郁方一样,声音放缓了些,“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好东西。” 那边的吃食,自有自己的特点。 郁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自己倒是跟个小媳妇一样,得需要人哄。 “放心大胆的去吧,人家男人有差事,哪个会束手束脚的,你也一样。”前程自然比旁的都重要。 这话倒是不假,郑婉前头夫君,也就是说上就上战场了,虽说是战士,可也是大部分男子的模样。 两口子说了几句话,郁方收拾东西便带着魏伊人回去。 出门的时候,魏伊人总觉得,身上好像有很多视线盯着,回头看的时候,似乎又消失了。 摇了摇头,罢了,她如今暗搓搓的跟着郁方学仪态,该也做错不了。 只是在马车上想着,郁方上次提议魏伊人能主动一些,魏伊人脸皮薄没依他,这几日等着魏伊人鼓起勇气,倒是可以一试。 回去用膳的时候郁方总觉得魏伊人在偷偷的看自己,似乎不知道在心里头琢磨什么事,可他看过去的时候,魏伊人又低下了头。 这才放下筷子,宫里头来消息了,说是太后娘娘召见魏大人,只见魏伊人一人。 魏伊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郁方,她又不是什么朝中要职,太后娘娘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见自己? “我送你进宫。”郁方也不知道太后的意图,但是自己姑母又不像皇帝那么糊涂,肯定出不了什么事。 正好,魏伊人惦记着叶晨,现在得空可以去看望叶晨。 魏伊人已经换了常服,让宫人一等,她先去换上官服。宫人笑着打断,“娘娘交代,不过闲话家常,大人不必拘束。” 意思是,就这么穿着进宫就行。 人家在这等着,魏伊人也就不讲究那么多,让香附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莫要在太后娘娘跟前失仪才是。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才走出自己院子,杨氏就领着人过来了。 宫人瞧见国舅夫人过来,似是有话要说,随即低头退到一边。 杨氏上去直接拉住了魏伊人的手,面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语气里难掩的焦急,而且喘着气,像是小跑过来的。 杨氏是国舅夫人,该是最为注重体面的。 “我刚听说宫里来人了,是太后娘娘要召见伊人,你们可是朝中有什么大事?”杨氏这次也没寒暄,直奔主题。 只是这话问的让魏伊人给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光明正大的管起朝堂的事来了?或者,连太后娘娘的事她都要插手? “莫要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氏看出魏伊人的误会,连连摆手。 这才说起来,郁旭进宫到底跟在杨氏跟前不一样,杨氏的消息没那么灵通,国舅每日都会过去看一眼,可是昨个开始国舅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杨氏。 杨氏一瞬间就想起了郁旭来,可是偏生国舅说都好。她白日里倒是给宫里想法子送消息了,人家那边回话也是跟国舅一样,郁旭没什么事。 可是杨氏的眼皮直跳,心慌的厉害,这会儿听说太后要见魏伊人,也是瞬间就压不住心中的急躁,急急忙忙的便跑来了。 她的意思是问问魏伊人,若是太后找魏伊人是朝堂很重要的事,她今个晚间就不进宫了,等上一晚也出不了大事。 可若是太后找魏伊人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杨氏这就不等了,跟着魏伊人一块入宫。 “其实也是我想的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我等上一夜也不要紧。”杨氏解释的时候,心情总是平静了许多,笑着同魏伊人又多说了句。 魏伊人微微皱眉,无论太后有什么事,魏伊人其实都不想带杨氏。 不是说什么跟杨氏过不去,就是单纯的礼数问题,人家太后都说了,要单独见魏伊人,便是郁方都不见,若是魏伊人堪堪的将杨氏带过去,那就是她不懂事。 杨氏作为国舅夫人,太后的嫂嫂,她若是进宫随时可以,只要不跟自己进,随她如何。 “这,太后姑母也没交待是什么事。”魏伊人自然掩下了,宫人说什么聊家常的事。 杨氏一听这话,那就是不方便带自己。 她只能讪讪的放开了魏伊人的手,“瞧我糊涂了,太后娘娘宣见自有要紧的事,那你快去,莫要让太后娘娘久等。” 如此,今个晚间她自己也不能进宫。 太后想来也没空搭理她,杨氏深吸了一口气,再等等,那她就再等等,自己的儿子在太后跟前,一定不会出事。 本来就不早了,又让杨氏耽搁了一会儿,魏伊人直接选择骑马入宫,这样时间还能快当些。 因为天微暗,来往的街道人不多,这样魏伊人骑马也就跟快了。 郁方将魏伊人送到宫门外,自己没进去。 人家太后要单独见魏伊人,若是他去太后宫外等着,好像是催着太后快些一样,感觉就在宫外合适。 魏伊人如今是郁方的夫人,进了宫直接到内宫外下马,不必从宫门口一直走过去。 殿内,太后娘娘坐在桌案前,与之前见面又不一样,今日的太后娘娘只梳着单鬓,身上的衣裳也不繁琐,看着是力挺的长衫,这模样倒是与魏伊人平日里的风格相似。 而今,太后娘娘桌案上放了一些折子。 她并不批示,只是拿着看看。 想来太后娘娘是不放心皇帝,对于皇帝批示的折子,她抽空也给把把关。 “参见姑母。”因着太后让宫人说了,只是闲聊几句,魏伊人也随了郁方的称呼。 太后将折子放在一侧,笑着抬手,“免礼。” 上次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喊自己姑母,这次倒是叫的自然。 “莫要拘谨,哀家是瞧见了你们沈大人的折子。”朝中本来有两位女官,一位被圈在皇宫,只有魏伊人一个,太后娘娘自然是格外的关注。 沈大人提起魏伊人,素来都是赞不绝口,这次有机会安排新人出去,从沈大人的言语之间,是能听出他属意魏伊人。 只不过现下,还没往上报罢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丝雀 沈大人选魏伊人,自然是仅仅因为魏伊人的能力,若是有人提出质疑,沈大人拍着胸脯保证,没人比魏伊人更有资格。 太后想,今个没见京兆府的折子,怕是中间会有什么岔子。 “所以,哀家想亲自问问你如何想的?”太后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大概有一种要跟魏伊人聊聊的架势。 魏伊人却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家中公爹婆母身子硬朗,所以臣想趁着年岁算不得大,多出去走走。” 魏伊人猜测太后该是更看重朝堂的事,可是回答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不露一点错处。 太后听了魏伊人的话,连连点头,“甚好。如此,倒是哀家多想了。” 她还以为魏伊人有所顾虑,想着亲自劝一劝,女子为官不容易,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等去了海京,多看多记,这其中的好处哀家不必多言,你该也清楚。”人总要往前看,魏伊人不可能永远做一个从五品道令,等着你爬到高处,所思所想肯定跟现在不一样。 人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只有将所有的机会都把握住,以后想要提拔人的时候,自己才能从容的接受。 不过人既然已经入宫了,太后让嬷嬷拿了她的令牌,“正好跑这一趟,去见见想见的人吧。” 话既然已经说完,太后娘娘直接就放人离开。 什么闲聊家长,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太后娘娘自也没兴趣。 魏伊人随即起身告退,有了太后的令牌,魏伊人肯定是要去看叶晨的,现在也不到就寝的时候,想来圣上还没过去。 叶晨住的宫殿,奢华程度甚至都不亚于太后娘娘的寝宫。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魏伊人是被直接领到叶晨的寝宫,这会儿叶晨已经开始为接驾准备了。 若非有太后的令牌,肯定是进不来的。 “娘娘。”魏伊人对着坐在主位上穿着锦缎寝衣的叶晨见礼。 而今的她与从前大不相同,看着肤色细腻光滑,便是发丝也没以前粗糙。什么都很好,只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她明明是看着魏伊人的,却总觉得她在透过魏伊人看的沙场上自由奔跑的马,“快些免礼。”她勾起嘴角,看着想要抬手示意。 只是手一动,却被旁边的宫人给压下去了。 叶晨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自有宫人伺候,她们也不知道在叶晨的手脚上摸什么东西,看着湿润的。 而叶晨的双手也开始留指甲了,精致,每一处都是精致。 叶晨注意到魏伊人的视线,她笑容里明明更多的是苦涩,“圣上说本宫的身子太粗糙了。”所以,每一处都要精心养护。 圣上想要的是叫什么吹弹可破的肌肤,叶晨没有,皇帝就寻了方子,势必要养出来。 现在的叶晨,就像是被人砍断翅膀的傀儡,做什么都要被人摆布。 魏伊人还没答话,又有宫人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坛子,只瞧见她跪在叶晨跟前,叶晨熟练的张开了嘴,所谓的养护,就用在了叶晨的牙上。 叶晨在下头的村庄长大,自小就没人细心照看,牙齿肯定没有深闺女子的白。 看见这一幕,魏伊人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皇帝非要强迫叶晨进宫,可是进宫后他将叶晨当作什么了?可以随意处置的牲口?还是需要打磨的花瓶?等着打磨好了,便可以摆出来赏心悦目? 无论宫人怎么小心,那到底是嘴巴,没一会儿叶晨便难受的双眼含泪。 叶晨不想让魏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幕,突然转头避开了宫人的动作,“本宫无碍。” 含糊不清的说了这四个字。 这是她的寝衣松松垮垮,这么一动,衣领散开,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紫色。可见,圣上对她没有半分怜惜。 “娘娘。”被打断的宫人,不满的皱眉。 圣上要求严格,若是今日没处理好,挨罚的就是下头的人了。 “太后娘娘有令,本官要单独跟娘娘说话。”魏伊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拿起令牌,对着下头的人叱喝。 宫人有些犹豫,可是太后的命令,她们不敢不从。 待那些人一退下,叶晨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魏伊人心疼的将叶晨揽在怀中,双手颤抖几度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她真恨不得杀了皇帝,可是她不能。 也没这个能力,去造反。 叶晨靠在魏伊人的身上,可是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若是兄长来信问你,你便说我很好。” 叶家肯定记挂宫里的叶晨,叶晨自己说自己千好万好,家中未必相信,只有让魏伊人写了她们才相信。 “就说,就说圣上对本宫千娇万宠,本宫的日子过的舒心。”叶晨强压着心中的痛楚,说着违心的话。 没看见叶晨这般模样,魏伊人不定能写出去来,可如今瞧见了,让她如何下笔? 看魏伊人迟迟不应声,叶晨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魏大人,大局为重。” 父亲稳重她是不担心的,可是兄长的性子,叶晨总是放心不下,若让兄长知道了自己现下的处境,万一做出违背圣意的事来,平白的给叶家遭难。 她大约是命不好,生来就不该享福的。 魏伊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叶晨,为了所谓的大局,就将人生生的当成物件,供皇帝玩乐? 叶晨缓了一下心绪,强称着露出笑脸,“这天下,哪个皇帝没有任性的时候?不过是要上两个女人,于这江山社稷而言,无足轻重。” 只是,这个女人落在自己身上罢了。 “等着高立公主进宫,这日子大约就能好过些了。”圣上喜好新鲜的东西,高立女子定然不同。 到时候皇帝常去她那,自己也就不用在侍君。 日子,好似有了盼头。 魏伊人还没说上话,下头的人就来禀报,说是皇帝要来了。 人家皇帝要宠幸妃嫔,即便是太后亲自来了,也没有说杵这的道理。 纵然心中带有千般不舍,魏伊人只能离开。 只是快出门的时候,叶晨突然跑着追了过来,“看见你,便就能想起我从前的样子,真好。” 她突然间就害怕了,这深宫内自己会颓然的消失,被人遗忘。 在沙场那段时间,是她这不长的人生里最快活的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换杨氏被人拿捏 若是可以,她希望魏伊人能经常进宫看看自己。 旁人遗忘了自己不能强求,她希望自己莫要忘了曾今的自己。 也曾有过鲜衣怒马的好时光。 哪怕,就刚刚的跑这么几步的一瞬间吗,她好似又活过来了一般。 她不能要求,魏伊人带着自己的遗憾,一定要在朝堂为官,只希望在她在朝为官期间,经常过来让自己看一眼。 有个念想,有个希望,不然叶晨真的怀疑,再这般下去自己就要被折磨的活不下去了。 魏伊人回头看着,叶晨没敢挨着她,好怕眼前的人如同每日里做的梦一般,一碰就碎了。 旁边的宫人还在催促魏伊人,魏伊人强忍着泪水,对着叶晨抱了抱拳头,“娘娘,保重。” 若真的有一日,皇帝厌弃了忘记了叶晨,她一定想法子把叶晨接出宫,让她去活在适合她的天地。 宫里真的很冷,脚下踩的石阶好像都发出的是冷意,冻的魏伊人打个哆嗦。 可看旁边,宫人穿的单薄,她们好似已经习惯了宫里的情形,拎着宫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这一瞬间魏伊人想到了刚刚任人摆布的叶晨,好像这宫里的人啊,都是提线木偶,支配她们所有的线,就在主子手上。 凉风吹的魏伊人心中越发的清明,她想着出门的时候,杨氏寻自己的事,既然入宫了,便顺道过去看一眼。 有太后的令牌,宫人很是利索的带着魏伊人过去了。 这个时辰,魏伊人还以为两位公子会歇息了,没想到烛灯亮着,他们还在学习。 魏伊人推门进去,不想眼前的景象吓了自己一跳。 郁谨坐在桌案跟前,是很认真的看书学习,可是旁边的郁旭,他的身后是一根大柱子,肚子上有跟绳子,将人直接绑在上面,头发被高高的吊着,若郁旭困了低头,便就被扯拽了头发。 “嫂嫂。”听见动静,郁谨连忙起身,恭敬谦逊的态度,与在府里没有任何的区别。 翩翩公子,读书好儿郎。 “旭哥儿这是?”郁旭也听见了动静,抬头看了魏伊人一眼,哼了一声直接将头转到一边,那样子好像是魏伊人害他这般模样。 “嫂嫂莫要往心里去,五弟这是心里不快,并非有意要迁怒嫂嫂。”作为兄长,在自家兄弟闯祸了,立马站出来,代他道歉。 两人年岁相仿,更显得郁旭不懂事。 而后郁谨才解释道,原是前日太后姑母过来看他们的课业,郁旭那倒数的成绩,肯定会惹怒太后。之前太后也知道郁旭不是念书的料,可没见过这么差的。 偏生郁旭被宠的不知道低头,说他最希望做的是武将。 太后姑母自没那么好说话,即便是当武将那也得能端文识字的,你以为武将就要靠一身的蛮力吗?若是如此,张三李三或是王二麻子,只要力气大的,哪个不比他这个娇养的公子哥适合战场? 你文不行武不行,什么武将,分明就是个废物! 之前他们几个,除了跟家人过来,基本没怎么跟太后打过交道,不知道太后对于下头孩子们的学识竟有这么看重。 太后给武将最优待,可是却也重视下头的孩子学文,像国舅这种人家出郁旭这样的,确实是跟废物差不多。 再来,太后估摸也是知道皇帝对叶晨的事了,她当初都嘱咐叶晨多读书,难道对自己的侄子就没要求? 人家叶晨有能力却没办法在上沙场,你有这个条件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光做美梦,太后娘娘如何愿意? 皇帝现在太后管不了了,侄子还小,能纠正就纠正。 这郁旭对太后娘娘的态度不好不说,偏生最要命的是,太后过来的时候郁旭正对着一个宫人发脾气。 太后一怒之下,这才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 “不过嫂嫂莫要担心,太后姑母也是心疼五弟的,每日下午只这样吊一个时辰,只要五弟认个错,姑母便会饶过五弟。”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太后娘娘下手还是有所收敛。 国舅也经常过来,郁旭的事他也知道了,可是这事说破天也是郁旭的错。 国舅再生气顶多也是拿着郁旭跟前的人发脾气,在家里千叮咛万嘱咐的都说了,一定要看好郁旭,怎么就能让太后给碰着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太后罚罚郁旭,让他知道宫里不是家里长长记性也好。 怪不得杨氏查察觉了国舅大概有事瞒着她,果真是母子连心,只是国舅确实不好告诉杨氏,万一杨氏再不知轻重的来宫里跟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厌恶了,不定就将郁旭赶出宫了。 好事这就变成了坏事。 魏伊人叹了一口气,这事确实不好开口,她过来瞧了一眼,还不如不来,国舅都要瞒着杨氏,她又如何开口? 至于郁旭,看着身上绑着的绳子粗,可若仔细看里面还垫了一块布,想来怕勒着郁旭。说白了,就是吓唬吓唬他。 既如此魏伊人看着时辰不早了,嘱咐郁谨也注意身子,不要光学习而不注重身子。 郁谨连忙道谢,可以说对魏伊人是毕恭毕敬的。 为伊人准备走的时候,突又想到什么,回头看了郁谨一眼,“圣上这几日可来过?” 提起这个事,郁谨随即一脸的愁容,“叶娘娘进宫,圣上表兄就没再来过这。” 即便是有事要请教太傅,那也是将太傅请过去。 本来想着让郁旭过来劝劝皇帝,没想到却是失望了,来这两日连皇帝的面都没见。 郁谨说的真心实意,至少从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这事也不是旁人能急的来的,随缘吧。”魏伊人拍了一下郁谨的肩膀安慰他,莫要觉得他的建议没用,只是圣上的行踪旁人也琢磨不透。 魏伊人从宫里走出来的时候,说不上为何,总觉得魏伊人身上掉了一层霜,在月光下光看看就能觉得冷。 郁方赶紧将披风解下,紧走了几步,披在魏伊人的身上,“可是叶娘娘有什么不好?” 郁方了解自己的姑母,她不会能说什么让魏伊人这么为难的话来。 那问题,肯定就在叶晨身上。 “行尸走肉。”魏伊人精准的说出了叶晨给魏伊人的感觉。 她侧头看向郁方,“我忍不住,想要出手。” 她真的太心疼叶晨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让别人得宠 好好的一个将军,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是在沙场上战死的兄弟,黄泉之下看见她这般模样,也是会忍不住为她出头的。 对此,郁方沉默了一阵,于郁方而言的感触,自是不如魏伊人的深,尤其他答应了太后。 片刻后,郁方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 魏伊人知道郁方为难,只能拉住了他的手,“我不会做的过分。” 叶晨也是希望皇帝宠幸高立公主,如此那自己就帮帮她。高立公主得宠,叶晨这自然松了一口气。 而且,宠幸高立公主是国事,若是皇帝做的过分了,自有朝堂的人帮忙盯着的。皇帝届时肯定会忙的焦头烂额,更是没有精力再去找叶晨的事,到时候,宫里的娘娘们各显神通,定能出几朵解语花。 自来,后宫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相信叶晨也可以解脱了。 魏伊人跟郁方的处事自不一样,郁方的立场,更多的是在引导皇帝,而魏伊人只要达到目的便可以了。 皇帝你爱好色还是昏聩,魏伊人都不管,她只想救自己想救的人。 到时候,会将皇帝真实的喜好给高立公主那边知道。 魏伊人出手,倒也不用郁方帮忙,周氏那边就能帮自己安排。 也是没想到,她是出于好心认了那孩子为义女,很快自己也有需要周氏帮忙的时候。 因为天寒,回去的时候是坐的马车。聊完叶晨的事,魏伊人的路程已经过半,她突然提了一嘴,“四弟在宫里过的如何?” 这事郁方也能知道点,国舅照看这郁旭,郁谨那边郁方得空也会问一嘴,不要出大事便足够了。倒是听说,这孩子是个争气的,念书学习出色也曾被太后娘娘夸赞过。 魏伊人微微凝眉,“我瞧着,四弟不是个简单的,五弟被罚,怕少不了他的手笔。可眼下,近来圣上没有找过他,所以也都不好说。” “你的意思是?”郁方刚问,看魏伊人点了点头。 如此,便是想到一处去了。 郁旭进宫,到现在被罚,怕就是郁谨的手段。杨氏不是让郁谨过门不入?那他便也让杨氏尝尝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 若是单纯的妻妾争宠,魏伊人也说不了这事情的对错,毕竟你杨氏先欺负的庶子姨娘,人家得势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可魏伊人怕的是,这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偏偏,郁旭挨罚并没有皇帝的手笔,他未曾露面,这个事也就不好说了。 “此事,我多留意。”这些都只是猜测,尚且不能因为猜测而对自家兄弟如何。 京兆府的事足够多了,再加上这些事,魏伊人浑身上下都觉得疲惫。 本来还想着,晚间的时候,好好的补偿补偿郁方,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 至于杨氏那边,魏伊人思来想去还是没派人过去,着实没法说郁旭的处境。 魏伊人要出门的事,有太后娘娘的支持,魏伊人自是给了沈大人的消息。这名单一列下来,三五日的这就要出门。 出门前半天,京兆府会给放半天的假,就是让大家回去好生的收拾准备。 郁方这边都已经给魏伊人全部收拾妥当,根本不需要魏伊人操心,她想着自己要出门,腾出半日时间,便去老太太那待上一阵。 也算是自己这个晚辈尽孝了。 魏伊人过去,嬷嬷笑着迎了上来,“正好国舅爷也在里头。” 今个国舅没有差事要办? 魏伊人心中揣测,不过面上不显,“如此,真真是巧了。” “母亲,您也不说劝劝她!”刚进院子,就听到国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魏伊人愣了一下,“这是有事情要商量?”听着国舅的语气,好像还挺着急的,冲着老太太都喊了起来。 魏伊人过来肯定是要通报的,虽说老太太这边让她进去了,可若是还有旁的事,她在外头等等也行,不至于赶上这事。 嬷嬷面上笑容有些许尴尬,“不过是闲聊家常。” 她这也开始犹豫,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明明是允了的,而且国舅也知道魏伊人要过来,也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只是没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又听着国舅在那念叨,“方哥儿那孩子也是,那文书说批也就批了,平日里看着很稳重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个时候糊涂了?” 呦! 魏伊人一听她来的似乎也是时候,这是在光明正大的说郁方的坏话? 她侧头看向嬷嬷,“下头的人,可同祖母禀报了?” 得了嬷嬷点头,魏伊人立马笑了,既然禀报了国舅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过来呢,这是故意骂给自己听的? 那她可不能让公爹憋屈,直接进去听听,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好生的发泄发泄。 看魏伊人提起衣摆就要进门,嬷嬷在后面想拦,可伸出手来又不知道说什么。 人家魏伊人能在官场人混的如鱼得水,自然是个聪明人,能直接进门,说明就是不怕国舅的。 她一个下人,哪里好参和主子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你也不必管了!”推门进来,老太太的声音才听的真切。 语气里,似乎都是疲惫,声音不高,所以当门关上便就听不见。 “祖母,父亲。”魏伊人进来面上带着笑,而后对着两位长辈见礼。 老太太看见魏伊人,连忙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跟前,“东西可收拾好了?别顾着老婆子耽搁了你的正事。” 温声细语,自有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祖母且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魏伊人想了想,到底没说是郁方准备的。 毕竟郁方是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平日里忙的很,就这种情况还要伺候孙媳妇,别让人老太太听的不自在。 也并非是魏伊人杞人忧天,不过是人之常情。 再来,夫妻的事自己知道便是,老想着炫耀夫君的宠爱,那是妾氏做派。 国舅在一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跟你祖母正说着这个事呢,你们新婚这么分开不太合适吧?” 魏伊人还以为是郁方公差上出了什么差错,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怪不得刚才要那么大声音,感情就是为了让自己听见。 触及到魏伊人的视线,国舅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若非柔嘉去的早,这事也不该我这个公爹提。”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给她脸了? 魏伊人了然的点头,“父亲的意思儿媳明白,只是成亲人家加起来才给四日的假,儿媳也是无可奈何。” 魏伊人当没听懂国舅的深意,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 新婚怎么了,新婚人家只能休息这么几日,便就正常办差了! 魏伊人能怎么办,要不国舅权力大,改一改律法,让但凡成亲的人都休上一年,魏伊人也乐的自在。 再则说了,你现在知道新婚了,成亲拢共就休息这么几日,你一趟趟的叫着郁方因为公事进宫,那时候怎么不说新婚? 也是真奇了,这点事犯得着你公爹一个大男人如此吗? 国舅被魏伊人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可到底还是强撑着说出来,“你到底是个女子,心思要多放在家里些。” 刚才他倒是还理直气壮的语调,被魏伊人刚才挡了一下,气势上明显是不如刚才。 魏伊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是夫君说了什么?父亲提醒的是,等着晚间我问问夫君,若是有什么不周到,他可莫要憋着不好意思同儿媳提。” 你既说了妻子的本分,那魏伊人便顺道说了出来。即便真有意见,那也是郁方提。 郁方自己都愿意,你一个公爹管的着实是宽了些吧。 若是以前,看国舅面上不悦,威压之下魏伊人或许或紧张,可是她入了京兆府,成日里跟沈大人打交道,再加上还见过几次太后。 太后身上的气势,可是比国舅要足多。 太后她的不怕,魏伊人还能害怕国舅了。 魏伊人也不跟国舅着急,他说什么,自己回答什么便是。 老太太听的忍不住瞪了国舅一眼,“你快别说话了,我都替你臊的慌。” “娘。”国舅不满的喊了一声。 可是他到底要脸,话说道这份上了,他一个公爹还能冲着儿媳妇叫骂? “此事,你再斟酌,若是改变注意还来得及。”可偏偏国舅不想放弃。 魏伊人嘴角微勾,“父亲可是有看好的书生?想让儿媳给腾路?若是如此您直说便是!”这种机会,旁人抢都抢不到,轮到魏伊人身上了,怎么国舅还一个劲的往外推。 魏伊人就不信国舅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她倒是要看看,国舅这是单纯的见不得自己好,还是自己挡了谁的路? 这话却是将国舅给架在那了,你要真说是的,那可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不想着照顾自己人,却向着外人,是个什么糊涂蛋? 若是旁的原因,魏伊人跟他谈论公事,他在那说三道四的牵扯其他,没得掉了份。 而且,魏伊人也听说了,当时他跟郁方成亲国舅是不太愿意的,可是后来你到底还是点头了。 不管为是什么愿意,在嫁给郁方之前魏伊人就已经是女官了。你若真看不上魏伊人抛头露面,你当初你就死活拦着你儿子。 你别管不住你儿子,冲着魏伊人说三道四的,魏伊人不吃这一套。 国舅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在一旁却笑了起来,“好好好。”连声点头,怪不得是敢斩杀高立使臣的,着实是有些胆量。 “行了,这么好的事也不知道你在阻挠的什么劲?”连老太太这个内宅妇人,也知道这事顶好的事。 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郁旭进宫的时候,你还特意摆了家宴,就是为了儿子的前途高兴,现在换成儿媳妇有前途了,人心啊,你这么偏真的合适吗? 国舅还想说什么,被老太太不耐烦的打断,赶紧催促着国舅离开,别在着碍她的眼。 被自己的母亲这么不留情面的赶人,国舅看了魏伊人一眼,只能离开。 总不能当着儿媳妇的面,自己这个当公爹的死乞白赖的非要留着吧。 等着国舅离开后,老太太拉着魏伊人的手,“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郁方之前能安稳,不过是老太太护着,那边不是不想要的更多,是实在是没法子。 魏伊人进门,眼红病她这又犯了! 老太太年岁大了,总也没精力,事事都盯着。 再则说了,儿大不由娘,枕边风一吹着,她怕也改变不了国舅的心思。 老太太看的通透,却是与魏伊人想到一处了。 本来还欢喜的魏伊人,因为国舅这事出的,魏伊人也没欢喜的心思。 在老太太这小坐了一会儿,这就离开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魏伊人走的极快,香附小跑着跟上,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一路到了杨氏院子。 在门口通报了一声,倒是没有为难,很快就有嬷嬷出来迎接。 屋子里头,杨氏正在坐着椅子上,翻看着账本,瞧着魏伊人进来,杨氏连忙将册子搁置在一边,“今个你可是稀罕客。” 让人引在跟前,热络的招呼魏伊人坐在她的身侧。 可是跟第一次魏伊人过来的时候,大不一样。 魏伊人从善如流的坐下,“儿媳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魏伊人便说自己要出门,想着杨氏这边能不能通融,有些东西她想着让自己院里的人提前从公中领出来,免得自己不在家,郁方成日里也忙的见不着人,别短了缺了什么东西,也没个主子拿主意。 杨氏沉思了一会儿,“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魏伊人以为杨氏这要松口的时候,却听着杨氏突然改口,“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内宅跟你们官场上一样,都要讲究规矩。今个你出门,明个她出去,若都想着搞特殊,我这内宅还能不能管了?” 魏伊人那边需要从公中领的东西又不多,杨氏完全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偏偏她却不愿意。 之前,明显是想跟魏伊人交好,如今却是重新画了界限? 魏伊人倒是不恼,“母亲说的是,是儿媳考量不周了。其实也不甚要紧,要真短了什么东西,儿媳掏银子让他们出去买便是,也不差那点银子。” 说完便站着起身,说上几句便走。 看着魏伊人离去的背影,杨氏恼的呸了一口,知道你是朝廷命官,不需要靠男人样子,出手也能阔绰! 自己还是朝廷命妇呢,说的就好像谁没银子呢? “夫人莫要动怒。”旁边的丫头看杨氏开始自己给自己下意识的揉眉心,赶紧劝了一句。 “我就是气不过!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儿媳,你对她再好也指望不上。 第二百五十章 魏姐就没怕过事! 魏伊人出门后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眼神变的冰冷。 “夫人,奴婢都没瞧明白这里头的门道。”香附看魏伊人似是心中有数了,她这光跟着魏伊人跑了,还不知道魏伊人这是在忙活什么。 魏伊人冷哼一声,“父亲一个大男人,素来不操心夫君的事,今个怎么能眼巴巴的放下公差,着急忙慌的来劝人?” 要说魏伊人挡了国舅的人的路,打死魏伊人魏伊人都不信,国舅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为了旁人让儿媳妇让出道来。 若不是有心人在国舅跟前吹耳旁风,怕是别说魏伊人只出门半个月,就是一个月国舅也不会关心的。 所以,魏伊人这是来试探杨氏来了,果真杨氏的态度变了。 什么不顾家,说白了杨氏就是怨自己没带她一起进宫不说,还没将郁旭的情况告诉她。这是有气没处发,然后找个软柿子捏一捏? 能不能成的,先给魏伊人添堵? 现在郁谨拿捏着郁旭,杨氏得从长计议,在没想到妥善的法子之前,她不会轻易出手。 她挑唆着国舅出头,以为旁人就不知道了?对上国舅,别说魏伊人,郁方又能怎么样,还能对自己亲爹大打出手? 魏伊人这么一说,香附这才明白了。 你说一开始,杨氏找事也就算了,一来有老太太护着,二来魏伊人刚进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你不能没完没了。 若是这次饶了她,以后少不得还要再对魏伊人的生活指指点点,魏伊人可受不住这些。 干脆,直接给她一下! 这次的名单,直接是京兆府报上去的,国舅不关心郁方的事,肯定不会跟杨氏聊这个。那杨氏如何知道这些? 唯一就是天子近臣那边,拟定旨意的翰林院。 显然,郁润在那不忿,告诉了杨氏,杨氏又在气头上,最后将气落在了魏伊人头上。 “回,京兆府!”魏伊人还真不是怕事的性格。 回到京兆府,魏伊人直奔姜大人那边。 “呦,这是什么风又将魏大人吹过来了?”姜大人现在可以说是过的春风得意,因为曹大人的离开,很多人都来巴结姜大人,想要让姜大人指点指点,他们都该做什么准备。 不过能得现在的好处,还是跟魏伊人有关系,所以在面对魏伊人的时候,姜大人总会跟对旁人不一样。 魏伊人寻了椅子坐下,“快别提了,下官在家中受了气,实在是憋闷的没处发泄。” 这还是魏伊人头一次提家里的事,姜大人瞬间眼睛都亮了。 魏伊人就知道姜大人这性子最好哪一口,她也是不想同旁人一样送礼,不然随意的就能将姜大人拿捏。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老哥哥我,给你出出主意。”听听,姜大人直接都不当本官了,一定要拉近距离,从魏伊人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高门大院的秘辛,想想就刺激。 魏伊人连声叹气,“还不是那一家子?一个劲的针对下官,当下官是好欺负的?” 看魏伊人喝完茶了,姜大人赶紧又给添上,“你老哥哥我就知道,你那婆母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跟郁方的婚事刚传出来的时候,姜大人就曾说过这话。 如今,果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 姜大人那是强压下自己升起的兴奋,才能面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让魏伊人看出自己是在瞧热闹。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我倒也不是好欺负的,有件事得需要姜大人帮忙。” 她记得,之前吏部下的文书里头,有的需要皇帝审批,而后翰林院重新编撰下的。偶有一两个错别字,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这么凑合着看了。 这里头当然有郁润写的,魏伊人刚来的时候就学习过这些条例,她是记得,但是忘了是哪些了。 或者,姜大人还知道一些郁润犯的错误,多找出几个魏伊人一并挑出来。 看魏伊人情绪激动,姜大人连声安慰,“魏大人莫要着急,有肯定是有,可是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 意思是,面子上总要过的去。 “他们都不顾及,我顾及什么?”魏伊人一摆手,说是自己知道几册,让香附直接就去找,而后魏伊人就实名的向吏部检举,郁润做活不认真。 看魏伊人这是来真的,姜大人连忙将香附叫住,“这万一挑了旁人的怎么办?” 这不是,神仙打架殃及鱼池? 在姜大人心中,魏伊人素来稳重,绝对不会做出现在这般冲动的事。 “魏大人,你此刻是认真的?”不是一时生气? 魏伊人点了点头,“姜大人当清楚,有些事情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可有些事情我肯定不会让着他们。” 就跟当初曹大人那事一样,你确实做的不地道,魏伊人人家就愣是将凶手扯出来了。 姜大人这确实好奇高门大院的那些事,思来想去压低了声音道,“我确实知道几个。” 不过,肯定是需要香附自己去找,姜大人不沾这个手。 等着香附去忙,姜大人将自己的椅子抱着挪到魏伊人跟前,“魏大人还是年轻,我可听闻,当初柔嘉郡主如何的。” 姜大人思量再三可还是用不可一世的来形容郁方的生母。 不过饶是那样的人物,也栽在了杨氏的身上,可见杨氏的手段多了得。 再说了,郁方上一个都猜测是杨氏害死的,魏伊人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良久才说了句,“长辈们的事我不好多言,可是我是知道自己的,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因为魏伊人说话思量再三,其实算下来一共都没说几句话,香附找到东西,直接安排人骑马送到吏部。 郁方收到之后,,不必多言就知道魏伊人什么意思。 准备妥当之后,魏伊人随即起身冲着姜大人抱拳,“气的下官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现在就赶紧回去了。” 姜大人还想说点什么,魏伊人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姜大人赶紧将人放回去。 虽说自己一捉摸魏伊人好像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可是到底也是知道点,确实内宅里各处不和。 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想想姜大人都兴奋,等着回家可有话题跟自个夫人聊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正面硬刚啊 从郁家的过去再聊聊现在,可是能推出不少东西来。 魏伊人从京兆府出来,直接就回府了。 杨氏不是找软柿子捏吗?那就看看谁是软柿子! 郁旭在郁谨跟前杨氏不敢轻举妄动,拿着魏伊人撒气,那魏伊人就找郁润的麻烦。 左右,人家两口子一个是京兆府一个是吏部的,俩对一怎么也能收拾了。 为何官员之间都不想互相得罪,真的被穿小鞋,你根本是防不甚防! 杨氏不是厉害吗,你能挑唆着国舅出一次头,有本事你就挑唆着国舅将郁方这个儿子整死,大不了就正面硬刚,夫妻齐心,魏伊人还真不怕了。 要知道三姨娘还在那虎视眈眈,你要是真闹起来,你以为郁谨会放过郁旭? 也是魏伊人要出门,不然内宅里总得跟杨氏也过过法。 郁方还有事,今个晚点回来,不过还是给魏伊人送了消息,他亲自跑了一趟翰林院,别得不说,郁润今年年底肯定是升不了一点了。 一年白干! 郁方不知道他们怎么惹的魏伊人,可是魏伊人并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能让魏伊人这么惦记的,肯定是将魏伊人气的不轻。 郁方自然是撑腰的。 不将他降职,已经是看在自家兄弟的面上了。 魏伊人就知道,郁方懂得自己。 晚间,国舅又被杨氏给叫回来了。 郁润肯定很是委屈,回来就找杨氏诉苦,杨氏不管不顾,让下头的人不将国舅请回来誓不罢休。 国舅手里也有差事,回来的时候本来还不高兴的,一听次子的事,当下火冒三丈,官服都来不得及换,直接去找老太太。 “母亲,您看看方哥儿他们两口子做的叫什么事!”国舅本来是想去找郁方的,可派人一查,才知道郁方还没回来。 他这个做公爹的,总不好大晚上的冲进儿媳妇的院子吧,心里头憋屈,便就吵嚷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正在用晚膳,一点都没受影响,甚至对于国舅絮叨的这些事,都不觉得惊讶。 “母亲您说说,魏氏如此小肚鸡肠,我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她就挑唆这兄弟反目,简直就是个祸害。”国舅靠在椅子上,心口上下起伏。 看着,是气的不轻。 老太太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现在知道兄弟情深了,算计人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 语调不急不缓,继续说道,“你该是清楚,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才能才配入府当幕僚?你们那些事,人家心中自是清楚。你扪心自问,润哥儿是否无辜?” 或者,人家牵扯的错了吗? “娘。”国舅被说中心思,语气到底不如刚才的急躁,“不管如何,家丑不可外扬。” 你这么一闹,让外头的人不都得知道,他们兄弟不睦?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也难得国舅能说句人话,从前的事暂且不提,只今日这事,你们是没外扬,就是把人关在门内蹉跎? 要是魏伊人听了国舅的话不出门,不一样耽误魏伊人的前程。 怎么就你儿子是国之栋梁,人家别人都是草包,不配提前程吗? 你既不顾情谊,人家为何还要上赶着? 老太太跟魏伊人说的那话,意思就是魏伊人看着办,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事,不必顾虑。 做人啊,都是相互体谅照拂,人家谁都不会单方面的去包容谁。 看国舅还有些不忿,老太太懒得听他多言,只是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好日子过的太安稳了,你却忘了自己的本分?” 现在郁家可以说是正在鼎盛的时候,太后跟皇帝都是自己人,郁家办事自也不必如同从前小心翼翼。 国舅也确实放松了,办事都懒得过脑子了,光靠一股子冲动,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年岁大了,从前不管你们夫妻之事,往后肯定也不会说,但是无论如何在我心中杨氏她算不了好儿媳,我若是像你这般事事找事,我不信你能过的上安稳日子!”将心比心,你不要听杨氏在那吹枕边风,就冒冒失失的过来发一顿脾气,你老是这样,人家郁方怎么过日子? 当然你可以说,当时就没看好魏氏,你要是死活不愿意,就拿着父亲的身份压郁方不让他迎娶魏伊人,这也就算了。 现在人都已经进门了,你一个公爹还想着参和,怎么,你让你儿子当过一次鳏夫不说,再当一次? 还是等着,老五都当爷爷了,郁方才找到合心意的人? 你要知道,做父母的就是为了让孩子过的好。儿子愿意,儿媳妇那就是好的。 “我不求你旁的,方哥儿也是你儿子,你心疼心疼他。”自从王氏不在后,郁方好些年都是一个人! 上一桩婚事,都知道郁方受委屈了,如今碰见个合心意的,便就为了让孩子高兴,便该将魏伊人当成一家人。 也别说兄弟不睦是魏伊人的错,要老太太说,就是因为国舅偏心。 别的不说,单就魏伊人进门这些日子,人家处事老太太看着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老太太年岁大了,不想听这些谁好谁差的话,“往后出事,我也懒得知道原因,我定向着伊人。我别的不敢说,你妹妹肯定是跟我一心,你们两口子做事,你们自己商量。” 老太太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直白,说到底旁的都是一个由头罢了,最基本的就是嫉妒。 嫉妒郁方过的好,迎娶的人又强过他们! 国舅也别说不知道杨氏的意思,他就是觉得都是儿子,老大老二别差距那么大,说白了,就是拿着魏伊人当人情。 看国舅还想解释,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也不想听了,你能说服的了你自己便是了。” 国舅本来还升起来的火气,被老太太这么三言两语给压下去了。 “那母亲早点歇息。”国舅叹了口气,只能退了下去。 嬷嬷赶紧追了出去,“您莫要往心里去,老太太年岁大了,大少爷又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自然是心疼大少爷。就如同,您心疼二少爷和五少爷一般。” 连个下人都能看懂的事,国舅更如何说服他自己? 事实就是,他清楚他是知道杨氏的意思,只不过选择了纵容罢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嫉妒丑陋 “让母亲为我操心了,是我不孝。”国舅面上露出羞愧,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内宅的不稳,还闹到了母亲跟前。 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事确实不妥当。 “老奴一定将您的话带给老太太,老太太嘴硬心软,必不会多计较。”嬷嬷应奉了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功成身退。 好似,刚刚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目送着国舅离开,嬷嬷转身进屋子。 看着老太太眉头微锁,连忙点上了安神香,“您莫要惦念了,老奴瞧着大少爷未必会吃亏。” 而且,嬷嬷也是看人准的,就好像白日里,魏伊人是听见国舅提起大公子这才进门的,夫妻一心自是最要紧的。 无论有什么风浪,两个人的力气往一块用,这就出不得事。 老太太恩了一声,不管如何,合郁方的心意最重要。 只是又忍不住想起自己那糟心的儿子,看看他挑的人,这么多年了老太太心里清楚,杨氏不是个容人的把持着内院,也就三姨娘一个是从外头来的,一天天的斗的鸡飞狗跳的。你这么千防万防,防到最后防出什么来了? 正室没个正室的样。 小心思一个也不少,你瞧瞧她那儿媳妇,被调教的成日里连话都不说。其实郁润当时说那门亲事的时候,老太太也是满意的。二少夫人许氏,书香门第为人稳重,是个不错的孩子。刚来的时候,也是个活泛的。 可是杨氏的规矩重,渐渐的许氏的话也就少了。 你把你儿媳妇欺压的唯唯喏喏,如今却嫉妒旁人意气风发,好生的霸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 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只要不伤害郁方就成。 等着郁方回来,自然是要问题魏伊人的事,听说国舅直接出面了,气的郁方一阵阵的头疼。自己的妻子,自己都不挑理他一个公爹管这么宽做什么? 别说什么杨氏挑唆,他自己没长脑子吗,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父亲就是心疼母亲受委屈了。”魏伊人拉着郁方的手,左右也出气了,就莫要往心里去。 杨氏大小儿子都被欺负了,估摸能消停一阵。 当然,魏伊人始终没管他们妻妾之争,这次出手也没通知三姨娘,可那是个人精,三姨娘自己发现杨氏出事,趁机争宠给杨氏添堵,那就不是魏伊人能管的了。 至于国舅,你偏心又如何,旁的儿子不争气,你想要延续郁家的荣耀,就得指望郁方。 魏伊人掰着手指头数着,若是这次差事办好了,回来再针对这次行程,写一下所思所感,不定还又能记一功。 如此一来,年底升官发财,不是梦! 一般到了正二品就很难往上走,可是能到这个位置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不定自己也能想一想的。 听魏伊人这么说,郁方跟着点头,“到时候,咱俩就可以一块上早朝了。” 这样,相处的时间还多一些。 魏伊人白了郁方一眼,瞧瞧这心里都想的什么。 不过,她眼睛明亮得看着郁方,“只是这个心得如何写,你们吏部有没有规则?” 比如,开始写什么,中间从哪几方面写,或者更侧重哪一点? 魏伊人头一次接触,思来想去跟前有这么个人,还是要用一用的。 她虽是嫁给了郁方,那也是郁方欣赏自己,如此郁方这么做就成了提携后生了。 郁方还想着,明日魏伊人出门,今夜自是要温存的。 可万万没想到,魏伊人竟然满心满眼都是公差。可是能有什么法子,自己的夫人自己宠。 大晚上的本来已经躺在床榻上了,这会儿个夫妻俩又折腾着开始起来,烛火通明,挑灯夜战。 魏伊人是求知若渴,郁方是心里苦啊。 等着终于说完,天色太晚,郁方俩眼皮都在打架,那叫个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今个一早魏伊人要出发,郁方那边也特意告了假,等着送魏伊人出城。因为没有心事这一觉睡的很沉,等着郁方醒来,身侧的人都不在了。 郁方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一个翻身起来,只穿着里衣往外跑。 出门看见天边还没全露出来的太阳才知道时辰尚早,问了下头的人郁方才知道,魏伊人没走她是去看望地卢去了。 又要跟地卢分开,魏伊人心中自然千般不舍。 尤其是地卢刚被骟了,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郁方先去套上外衣,便疾步过去。到的时候,地卢翻着肚子在魏伊人跟前撒娇。 还以为地卢被骟了会情绪不稳定一些,可是他是个懂事的,倒没折腾人。或者,这条路是他个选的,就算有不快也要往肚里咽。 “你起怎么早?”魏伊人听见动静,回头冲着郁方勾起嘴角。 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听就是还没换过音来。 郁方突然有些嫉妒躺在地上的地卢,至于魏伊人的话,郁方难得的沉默不搭理。 谁人懂得,他一觉醒来魂吓掉一半的感觉? 只是走了几步,又在心里笑自己,怎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迁怒到旁人身上了? “习惯这个时辰醒了。”他手里面还拿着袍子,弯腰拉了一下魏伊人的手,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冰凉。 利索的将袍子盖在魏伊人的身上,“如今天寒,莫要嫌麻烦,一定要多穿点衣裳。” 除了这个,一到天寒的时候生病的人就多,魏伊人平日里更要注意。 “且放宽心吧。”魏伊人又揉了揉地卢的肚子,“我们家地卢暖和着呢。” 得,郁方这就知道,刚刚的话是白说了。 俩人在这聊了几句,等着饭菜上桌便赶紧回去吃饭。 出门的时辰尚早,以为只有郁方送自己,没想到杨氏也来了。 杨氏看着眼皮有些肿,便是连妆容也掩盖不住她面上的疲惫。倒是她身后的三姨娘,神采奕奕,怕是又抢了杨氏的宠。 “母亲怎么出来了?”魏伊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笑着紧走几步寒暄。 “知道你出远门,我如何能放心?”杨氏轻轻的扯着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魏伊人只当看不懂她眼底的深意,她来送自己,只当是好心。 更难得的是,郁润也出来了。 郁润还没如何,他旁边的许氏看着疲惫的神色就跟杨氏的一样,甚至让人觉得一晚上都没睡。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服来战! 看着魏伊人,涩巴巴的说上一句,“恭喜嫂嫂,前程似锦。” 看着人家如此,心中满是羡慕。 可是,就因为一招棋差,遭了反击。 他这一年,白忙活了。 郁润很不甘心,可是有什么办法,魏伊人昨个闹那一出,仿佛就说了一句话,不服来战! 郁润侧头,忍不住嫌弃的撇了许氏一眼。 “呈二弟吉言。”魏伊人大方的应下。 谁这么大冷天的出门也是有目的的,不然是吃饱了撑的专门受冻去。 郁润听了这话看着明显的嘴角抽动,想来心里头难受的厉害。他作为次子,没有长子的官品高也就算了,可别到了最后还没魏伊人一个女人官品高,那可真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了。 “京兆府的前程到底比不上吏部,兄长何时将嫂嫂调过去,不定我们还能看到嫂嫂跟兄长,一争高下。”郁润这话说的没差,京兆府最高的官,沈大人才是个正三品,各部尚书都是正二品,这中间可是差了不少。 上限有多高,说明你向上发展的路就有多远。 魏伊人嘴唇动了动,好想说上一句,去什么吏部自己想去的是翰林院,来跟郁润一争高下。 不过他是在跟郁方说话,魏伊人也就没插嘴。 郁方笑了笑,“难得二弟这么认为,那你得多努力了。” 魏伊人都有能力争尚书的位置了,郁润在翰林院还没什么起色,不够丢人的。 说上几句,时辰也不早了。郁方领着魏伊人出门。 俩人怕旁人等他们,直接骑马出去的。 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杨氏担心的看着郁润,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朝堂上的事,她真没法子。 官员能不能升,一来是顶头上司,二来还有吏部的人衡量。吏部那边有郁方在,肯定没人能压着魏伊人不让上。 唯一想拦着魏伊人的法子,就在京兆府这头。 沈大人不往上报名单,难不成郁方直接挑明要吗?那也太过分了。 这一刻,杨氏都开始希望,杨溸跟沈公子的婚事能成。 她其实也想过从女眷这边下手,可是都知道户部跟礼部尚书跟魏伊人的交情深,又有郁方坐镇,都为自己的前程考量,没人会公然将魏伊人如何。 夫人们关系再好,也没几个能管不得了自家夫君在朝堂上的处事。 杨氏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看魏伊人自己在朝中办差,说报复谁自己就去报复了,用不着求人。 “母亲,我瞧着时辰不早了,先走了。”其实还不到郁润出门的时候,可是他触及到母亲怜悯的视线,偏又有些待不住,赶紧离开了才是。 等着跟前没爷们了,就剩下几个妇人。三姨娘轻轻的甩着她手中的帕子,扭着小腰就走过来了,“真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瞧瞧四少爷也不用人管,自己就是个有出息的。夫人也少忧心几位少爷,妾瞧着呀,一个个都是个顶个的好。” 郁润的事三姨娘不知道,可是郁旭那个草包,在宫里日子过的不好,那是早就传出来的。 三姨娘说的是郁润,可是落在杨氏耳朵里可不是这么回事。昨个国舅是睡在三姨娘这边的。谁知道国舅都跟她说了什么。 啪! 杨氏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三姨娘的脸上,“放肆。” 三姨娘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氏,“妾是说错了什么话,让夫人这般生气?” 杨氏斜了三姨娘一眼,“我打你,还需要跟你交代?” 看不顺眼就打你了,你能如何? 有本事就使上那狐媚劲,跟国舅去告状。杨氏倒是要看看,国舅为了这么一个狐媚子,会将自己这个正妻如何? 她受了郁方的气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姨娘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阴阳自己,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脸。 白了三姨娘一眼,领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等杨氏走了后,四姨娘才敢上前查看三姨娘的脸颊。看着,明显是一片红印子。 “三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在逞没有意义的口舌英雄,白挨了一下,也就是自己憋屈。 三姨娘却笑的畅快,“你瞧见了吗,她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有高门大妇该有样子?”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杨氏被说中了心思,说明杨氏的孩子,让她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人说,龙生九子九子都不一般,你看看府里几个公子,就数郁旭是个草包。这大概就是杨氏的报应。不只郁旭,而今郁润也被压下去了,真真是痛快。 只是就算是草包,郁旭还活着,而自己的孩子,却连一眼都没看过这个多彩的人间。 “二姐姐。”余光瞥见准备离开的二姨娘,她扬声喊出,“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同足滕妾,便算是贵妾,你若是生的贵子,到时候母凭子贵未必不如夫人当年的情形。” 国舅立过一次平妻,或许就能立第二次。 “您比我们入府都早,到现在也无一子傍身,您就没怀疑过吗?”三姨娘的孩子,肯定是杨氏害死的,二姨娘虽然没怀过,却也不排除被人动过手脚。 就杨氏这霸道的性子,难保就是杨氏一早动的手脚。 二姨娘不由的垂着头,“原是我福薄。” 三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四姨娘拉了一下,待二姨娘离开,她才叹了一口气,“二姐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一直就这么对什么都不冷不热的样子。 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三姨娘长叹一口气,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她的身份,真要有心未必不能跟杨氏一争高下。 “每个人的脾性都不一样。”四姨娘垂头,就比如自己,便没有三姨娘泼辣。 三姨娘惊觉这话不对,赶紧拍了拍四姨娘的肩膀,“你说的对,脾性不同处事方法不同。” 就好像四姨娘愿意伏低做小,她的孩子就能在杨氏眼皮底下平安出生。 可是自己却是锋芒太露,才害了自己的孩子。 到底谁又能说的准呢? 府里的这些纷扰,都跟魏伊人无关,出了京城一路奔波。带来海津后,官员们凑在一起,一整日一整日的商议。 魏伊人做记录的手都快断了。 不过却也学到了东西,知道从大局上来说,什么更重要的。 就好像刚定下来的再修一条官道的地方,会经过一个庄户人家。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名分就是不一样 这家人因为已经在这生活习惯了,不愿意搬离。 可是闹过不少事,在开工的时候,衙门直接将人给压了。威逼利诱的手段自都上了。 这些都是上面默认的。 首先,这条官道连接要塞,无论是做买卖还是寻常赶路的,走这条官道比之前的都快紧,能省下时间自是好的。 从长远上来看,这条官道势在必行,利大于弊谁拦着都没用。 这就如同之前郁方跟魏伊人所言的那般,律法也是接近公平,而非绝对的公平。在有取舍的时候,那自然是看大局了。 从来了也没歇息,到一场场的商议下来,魏伊人成日里头昏脑胀的,但凡能休息的时候,她都想闭着眼睡觉。 郁方还担心冷呀热呀的,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晚上的时候,旁人可以歇息了,魏伊人还要重新翻看一遍这一整日的所说的话,心中几乎都有大概,得空的时候等着将文章整理出来。 魏伊人平日里跟香附说的话都少,更何况其他的,对郁方寄的家书,每日里就是回安好两个字。 等着终于忙完登上回程的路上,魏伊人可算是将紧绷的情绪给释放出来了,在马车上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好像要将这几日缺的觉都给补上一样。 就连同僚都在笑魏伊人,背着他们晚上挑灯夜战,这会儿终于知道累了。 这些都是一块来的同僚都有目共睹的,昨个说了什么事,旁人有一瞬间或许会突然忘了,可是你去问魏伊人,人家肯定记得。 或许是有人会嫉妒能力强的人,可是大家会更讨厌草包。 一开始还有人质疑魏伊人,只要跟魏伊人共事过的人,都知道魏伊人这个人有灵性,还努力,谁人不说上一句前途可期? 那些嫉妒魏伊人人的人,也就是能酸几句,魏伊人有福不知道享,都嫁给郁方在家里做个清闲的官太太不好吗?非要出来受这个罪。 在现在很多人眼里,魏伊人的命真好,嫁的好自己前程好,好到他们都忘了,从前的魏伊人有多难。 半个多月,说快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这天说冷冷的很快,到京城这一日,天上开始飘起雪花。冬日彻底降临。今年的冬来的晚,听旁人说这样的冬,注定了今年会格外的冷。 魏伊人睡眼惺忪的掀起帘子往外看,其实她刚刚还没睡醒,若非到京城了香附将她叫醒,她怎么也得再睡一会儿。 不过这会儿冷风一灌进来,魏伊人瞬间清醒。 马车越来越近,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最显眼的郁方。 他还是一身紫衣,这一幕好似与之前重合。她还记得上次回京,好似就瞧见了这么一个影子,如今他倒是可是光明正大的在这等了。 有名分就是不同。 马车停下,郁方一个闪身就进来了。 “看看你,瘦的厉害。”郁方捏了一下魏伊人的脸颊,不过才半个多月,怎么就瘦的了得有十来斤一般。 魏伊人拍开郁方的手,周身暖和了,她这就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困劲这又上来了。 “每日都吃的好,我觉得我都胖了许多。”她们是去商议大事,又不是去赈灾,每一顿下头的人都精心准备着,可是没有瘦这一说。 郁方实在是忍不住,单手揽过魏伊人的耳后,将人揽到身前,唇直接印了上去。 霸道的,想要述说多日不见的思念。 他想要魏伊人能得偿所愿的挣到好前程是真,被思念之苦折磨也是真。 魏伊人挣扎着推开郁方,郁方开始以为她是害羞,并没有当真,可是感觉到魏伊人手上越来越用力,郁方才反应过来魏伊人这是真的不想这么亲昵。 郁方有些失落的放开了魏伊人。 魏伊人得了自由,转头就在旁边干哕了几声。 郁方愣了一下,赶紧拍着魏伊人的后背,“可是肚子不舒服?” 冻着了,水土不服都有可能恶心干哕。 打从刚才见面,郁方就觉得魏伊人不大对,除了身子瘦了许多,脸色也蜡黄,看着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他经常送信过去,魏伊人没空回他,郁方便问下头的人,下头的人只说魏伊人就是忙,并没有说魏伊人生病的事。 莫不是忙过那一阵,身子松懈了这一下子就病倒了? 魏伊人缓和过来,摆了摆手,“无碍的,就是觉得困乏,好好的休息几日便好了。” 说完她身子缩了缩,眼睛缓缓的闭上,看着就是一脸的疲惫。 郁方心疼的给魏伊人摆正身子,免得她跟上次一样再落枕了。 魏伊人也没挣扎,她是真的困,郁方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看见这个样子,郁方更是心疼,好几次都想说,让魏伊人不要这么辛苦,有自己就好。 可是,太后娘娘当初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间。 魏伊人这么努力的活着,从来都不是为了嫁给郁方。无论辛苦也好,难受也罢,至少魏伊人有她自己想要拼搏的天地。 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地步,再坚持坚持,她不仅仅是谁的妻。 魏伊人别看困,觉却睡的不长,感觉睡着了,可是没一会儿功夫就醒来了,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 反正就是困,不怎么清醒的困。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魏伊人倒是醒了,只是下了马车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换了衣裳就睡。 本来她还想着先去老太太那请安,让老人家放心。 却被郁方拦住了,魏伊人这都病了,别的心就别操了。 给老太太那报了平安后,郁方将香附叫在跟前仔细的问了问魏伊人的情形。 确实如同下头的人禀报的那般,魏伊人在海津其实表现都是正常,但是确实辛苦。 像之前那些参加科举的书生,等着考完了都会大睡三日才能养回神。 虽说魏伊人这些日子也时不时的歇息,可是到底路上奔波,跟在家里还不一样。 听魏伊人确实没什么事,郁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一点。”香附思量了一阵,还是决定开口。 郁方待魏伊人心诚,香附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有话也不藏着了,该请郁方帮忙便请郁方帮忙。 她这一个转折,将郁方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香附微微的皱眉,“主子月事这个月没来,奴婢怕的是,主子又累的旧疾犯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蹬鼻子上脸 魏伊人吃了好些药,又有神医亲自调养这好不容易才好。 万一这又犯了病,估计调养起来比之前还要麻烦。 是药三分毒,老是这么吃药也不是法子,这个毛病治好了,也许就会生旁的毛病。 神医现在也不在京城,药不能乱吃,便是之前的方子魏伊人也不能不打招呼的乱吃啊。将消息送到神医那,这一来一回的也是时间。 魏伊人瞧着现在就很痛苦。 郁方紧紧的抿着嘴,片刻后说道,“我明个将院判请来。” 虽说比不上神医,可能在宫里当差的,肯定有自己的本事。 听郁方这么说,香附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不说郁方想的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摆手示意香附退下,郁方守在魏伊人床榻前,看着憔悴的魏伊人,心中总不是滋味。 魏伊人的毛病他也听说过,身子不易有孕,郁方想只要魏伊人能好好的,大不了以后就不要孩子了。 下定这个决心,郁方自然是痛苦的,可是若用魏伊人跟孩子做比较,他情愿不要孩子。 魏伊人回来,杨氏那边给摆了接风宴,郁方直接打发人过去给推了。 魏伊人病着,可不想让她应付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外头的雪,越来越大,屋子里头点了火,不受一点寒气所扰。 魏伊人还没醒来,国舅就就派人来,请郁方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说。 郁方让香附守着魏伊人,因为心不在焉,出门的时候都忘了披上一件披风,到了正院这边,郁方肩膀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雪。 推门进去,一家人都在屋子里坐着,桌子上还摆着满满当当的菜,看着还没动筷子。 郁方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了国舅的用意,“父亲母亲。” 国舅哼了一声,不搭理郁方。 杨氏赶紧站了起来。“方哥儿坐。你父亲安排人特意准备的席面,你跟伊人哪怕是露一面也好,不辜负你父亲的心意。” 因为天寒,杨氏穿着袄,领口袖口都缝了白色的兔毛,看着就暖和。 养尊处优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立场,去指责在外面忙的人。 便是连朝廷都知道,出去外面办差的人忙的很,都要放一日假。 怎么家里头的人,反而开始找事了? 郁方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氏,“我已经安排人过来禀报,内子身子不适,怎么母亲是不知道吗?看来我确实需要管教管教下头的人,连个话都不会传,要他们有何用?” 杨氏被呛了一句,讪笑着看向国舅,“我就说要体谅孩子们吧,你非要不依,你们父子俩啊,针尖对麦芒的我是不管了。” 杨氏摆了摆手,当没事人一样,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郁方从未因为什么事怪罪过杨氏,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局面都是父亲造成的,他若是个有担当的,杨氏如何能动摇的了他的决定? 只是现在,郁方心中不悦。 装的什么无辜,郁方就不信了,若是没有杨氏的挑唆,国舅能想起来办宴? 他可能都忘了,魏伊人是这个时候回来。 若是没有杨氏的挑唆,郁方都说魏伊人病了,国舅一个公爹怎么事那么多,非要让儿媳妇露个脸他才满意? 谁也不是傻子。 “好了兄长,父亲也是觉得真心被辜负了罢了。”郁润这个时候笑着出面,去拉了一下郁方的袖子,让他先入座。 “正好兄长都在,我还要兄长给我提一下意见,父亲这边看过了,说是不错,若是兄长没意见,等着明个父亲便直接将折子送到姑母那边。”郁润迫不及待的拿了折子出来,魏伊人不是针对他吗,那自己也找点事。 他现在负责修纂条例,不能拿魏伊人如何,可是却也可以反过来,每隔一段时间去审核一下下头的人条例了解情况。 毕竟这些东西写下来,可不是摆设,就是为了让下头的官员时刻记在心中,办事也不会出岔子。 只要他能到下头去抽查官员的这些条例问题,肯定能找到魏伊人的错处,算是反拿捏魏伊人。 郁方瞬间明白了,怪不得要吃这顿饭,怕就是为了此刻,郁润在这显摆。 毕竟看起来,他说的很有道理。 郁润今年无望升官,这是死也要拉着垫背的? 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准备报复回来? 若是让他得逞,郁方这么多年白干了? 郁方拿着册子在手中的转了转,“我们吏部可以考虑,这么小的事,父亲就不必管了,明个我同掌院好生的商量商量。” 若是吏部揽过这个活,郁润肯定不愿意,可是让翰林院去做,这就代表着又多加了差事,人家未必愿意。 郁润想着越过掌院,走国舅这条线,郁方中间稍一拦着,就能让他白忙乎。 “难得你二弟用心,此事尚且还需要有很多点考虑,他还是以学习为主。”国舅瞬间反应过来这里头的关键,连忙打哈哈的掩过。 郁润还想说什么,却被国舅瞪了一眼。 郁方懒得看这俩父子眉目间的事,“若没什么事,儿子先回去了。” 郁方特意绕到国舅跟前,小声的说了句,“父亲,您现在管的有点多。” 小时候不怎么管自己,现在用不着他了,不过是成了个亲,国舅这就往外蹦哒多少次了。 真的,挺让人厌烦的。 国舅张嘴想骂,可是触及到郁方的视线,那一瞬间他仿佛从郁方的脸上看到柔嘉郡主,而后冷漠的转身,不发一言。 杨氏看情形不对,赶紧给国舅夹菜,“都是我多事,若不然也不会让你们父子起争执。” 若是只自己设宴,郁方不过来也就算了,可是国舅在这,郁方该是给国舅这个面子的。 微微叹息,杨氏连忙转移了话题,“我想着明个进趟宫,时间长不见旭哥儿,我没出息的老是想着。” 提起郁旭,国舅摇头赶紧宽慰杨氏,“我每日都去旭哥儿,现在的他稳重了许多。便是连太后都说他大变了样。” 明明该是欣慰的点头,可是杨氏却觉得心酸。 孩子长大的快,说明受的罪大。 该死的郁谨,自己绝不放过他! 至于郁旭,杨氏眼神微转,“这孩子就应该多吃苦,才能长些记性,不过,好在这孩子孝顺,今个一早还派人送来诗。” 说是他自己的写的,肯定写的不好。 可拿出来看,满满的都是对父母的思念。 第二百五十六章 背刺? 郁凝率先凑了过去了,看见这诗还憋了几滴泪出来,“五弟真真是长大了。” 国舅也是看的满眼的泪花,不管孩子脾气怎么样,心却是好的。 看看自己的长子,他倒是出息,可是却与他这个父亲不亲。 郁润适时坐在国舅的跟前,“父亲莫要再想这些了,以后终归都会是好日子。” 国舅笑着点头,看看这一双儿女,还是贴心的很。 对于这些事,魏伊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天彻底暗下来才醒。旁边的烛光轻轻的摇曳,魏伊人睁开眼睛一阵恍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家了。 这昏暗的烛光,正是从一旁的桌案边传过来的。 郁方正在拿着书册,看的认真。 魏伊人撑着身子起来,郁方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过来,“可觉得好点了?” 魏伊人点了点头,“我的身子我清楚,就是觉得身子乏累,睡上几日这就好了。” 也许是真的睡饱了,魏伊人这会儿瞧着精神确实不错,眼睛有了神,嘴唇看着有了血色。 郁方没说香附跟他说的话,免得魏伊人在心里惦记着。 俩人说了几句话,看着魏伊人缓过劲来,便交代下头的人赶紧上晚膳。 魏伊人到了堂屋,开门进门间瞧见了外头白皑皑的雪,下的可厚了。 这一顿雪下来,这下是真的会冻人。 屋子里头烧的暖和,没有冷意,只让人瞧见了那满目的白色。 用了晚膳,魏伊人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披了大氅就往外走,脚踩在了雪上,吱吱呀呀的发出声音。 魏伊人想起了,去年在边关,那里的天是真冷啊。无论穿多少,好像都没暖和过。 哪像现在,穿的厚不说手里面捧着暖炉,脚下穿的是皮子纳的鞋底,寒气也进不了身。今年是冷冬,也不知道边关的将士们今年要受多少罪。 魏伊人正好提了一嘴,高立公主已经进宫,皇帝可放过了叶晨? 郁方叹了一口气摇头,除了高立公主进宫头一次,皇帝按照规矩留宿那边,以后再也看过高立公主。 那位知道了皇帝的喜好,别说扮演农女了,她都准备了真的农女在那候着,可是皇帝连看都不看一眼。 高立公主这又开始练武了,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她就去做什么样的。 只是,没有任何效果。 皇帝除了第一日宿在高立公主那,但凡回后宫必然是去寻叶晨,可以说是独宠叶晨。 魏伊人皱眉,皇帝这是突然专情了,不见一个喜欢一个了? 魏伊人思量片刻,“耍杂耍的姑娘?驯马的姑娘?”魏伊人想着,什么样的姑娘都尝试尝试,她便不信了,皇帝突然改了性子了? 或者,皇帝就是犯贱,突然喜欢看不上他的了。 想到这,这也是个门路,可以给高立公主送消息,让她赶紧争宠。 先开一个口子,弄几个新人进宫,妃嫔们也能打开思路,该争宠争宠,让后宫百花齐放。 这种事也急不得,总不能按着皇帝的头让他喜欢旁人吧。 魏伊人得了空,又去看了地卢。 还以为地卢又会激动的往魏伊人身上扑,没想到大概到底是做爹的狗了,越来越稳重了。 有它的带领下,几个狗都小心翼翼的蹲坐在魏伊人的跟前。 魏伊人顺着地卢的毛发,目光却是看向了郁方,突然有一种孩子懂事的心酸感。 平日里偶有不听话,魏伊人倒觉得挺好,突然懂事总觉得它好像是经历了什么。若非平日里郁方都在家,对于地卢的事都上心,魏伊人都得怀疑是不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打过地卢一样。 看魏伊人的眼神,郁方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走了过去蹲在地卢跟前,“等着再过几年它便是老年狗了,更不爱动弹了。” 想来,还是跟年岁有关系。 可偏偏,地卢看了一眼郁方后,人家站起来领着他那一家大小走了。 郁方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感情是自己打了它呗?魏伊人不在家,郁方生怕下头人不尽心,每日都会过来瞧瞧,别说旁的,就是地卢掉几根毛他都得让人注意点,多喂点鸡蛋吃。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背刺了? 魏伊人是了解郁方的,他肯定不会对地卢如何,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大约是吃醋了,你要不先回吧。” 可能觉得自己老跟郁方在一起,离开这么多日子,以为自己都是跟郁方在一起。 如此一想便就说通了,魏伊人赶紧去往地卢跟前走了走。 郁方都被魏伊人给气笑了,回到家不是忙着公差就是哄狗,感情他们真是越处越纯洁的同僚情了。 魏伊人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追着地卢过去,发现地卢跟自己还是不亲近,最后终于思量出来,这小东西在赌气。 还生自己的气,说明还是在乎。 在地卢这待了好一阵,魏伊人才回去。等了这么一阵,郁方早就自己将自己说的消气了。尤其魏伊人是从外面回来,郁方忙上忙下的照顾着她莫要冻着才是。 次日本来魏伊人该歇息的,可是魏伊人实在是闲不住,她一定要将心里的想法写出来。就当是自己立功心切。 再说了,魏伊人觉得这很正常,你入朝为官没有不想往上爬的。 只是昨个下了大雪,路上结了冰,马车走不快,魏伊人自是要早点出发。 当官也是不容易。 等到了京兆府,因为下头的人也不知道魏伊人要过来,炭火没烧起来,还是魏伊人现烧的。屋子里头都是寒气,魏伊人刚开始拿笔都拿不稳。 幸好香附来的时候有先见之明,带了俩汤婆子,不然更是冻的坐不住。 等着炉子彻底的烧起来,魏伊人才放开手将心中所想写出来。 心中早有锦绣,下笔如有神助,一口气写下两篇,字迹工整,语言连贯,层层相扣,魏伊人自己是满意的。 毕竟还在休息时间,魏伊人想着将这两篇文章给沈大人送去,她便早点回府再歇息着。 这忙起来也就算了,但凡一点空闲,魏伊人这哈切就打个没完,总觉得困的厉害。 魏伊人这就想着,下午在家再睡一会儿。 送到沈大人这边的时候,沈大人只随意的扫了一眼,难得脸面直白的露出笑意,“本官早就听闻,你可是最用功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冒出来个五姨娘 都在那说,魏伊人哪里是魏阎罗,分明是拼命三鬼,不要命的往上爬。 说是都将自己给累病了。 看看现在,本来可以歇息还是过来交上这么好的东西,脸色看着确实不好看,估摸病还没有痊愈。 “大人给了机会,若是下官不把握住,如何能对得起您的栽培?”难得魏伊人也玩笑一句。 这么好的事,今年有机会,明年未必了。魏伊人当然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沈大人满意的点头,“怪不得刘大人曾将你收回麾下,若是本官早遇见你,也是不会放开的。” 谁都喜欢勤劳踏实能干的,有些后辈,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提携。 沈大人很少对自己下头的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自是怕他们飘了。 对于魏伊人,你真的是忍不了一点。 无论你放在魏伊人手上什么事,人家都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而且人家有良心,都是同朝为官,谁家有个什么大事都能传开,刘家二房嫡女是魏伊人认下的义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眼人都知道。 而且,对于曹大人的态度沈大人也看在眼里。 若说哪哪都是优点好像是过了,可是沈大人真是这么认为的。已经有好些年,没带过这么有灵性的人,可以说彼此都该珍惜。 能得到沈大人的赞赏,魏伊人自然是高兴的。 便是出来的时候是,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勾起。 “我还当我看错了。”姜大人突然凑了过来。 他老远就看着像魏伊人,可还是不相信,毕竟这个时间魏伊人该在府里歇息。好事的他直接大冷天的在这堵人来了。 没想到,还真是魏伊人。 魏伊人来沈大人这没披大氅,“家里没什么事,下官就出来了。”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可别在雪地里站着聊天了,赶紧去屋里坐着去。 姜大人啧啧了两声,“你跟我还遮掩什么?”什么叫家里没出事,那是因为家里待不住了吧? 进了屋子,姜大人搓了搓手,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听说,今个早朝国舅还针对郁大人了。” 旁人只当是父子有那么一点政见不合,可姜大人一听说了这事,那是一下子就懂了,家里头闹起来了。 杨氏还真是厉害,挑唆着父子都这么闹腾了。 不过也是,魏伊人的脾气也不算是好的,反正肯定不受气,没人愿意忍着,矛盾那不就是一触即发? 国舅针对郁方? 这事魏伊人不知道,她昨个迷迷糊糊的还听国舅叫她们过去吃饭。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去,国舅挑理了? 无论心中如何揣测,魏伊人肯定不会告诉姜大人,只无奈的摇头,“一言难尽。” 你自己猜去吧,猜的再多你也不能往外传,顶多说一句这些人有矛盾,具体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不过你那后婆母心里头有气,也是应当。”姜大人随即提起杨溸来了。 都说娶妻娶贤,正妻的品德甚至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兴衰,在这方面沈大人做的很严格。 听闻二公子还闹腾,沈大人直接又补了一顿打将人打的下不来塌。 沈夫人虽然心疼儿子,可是人家也明事理。人家也说了,你要是两个人之间没什么,人家有自知自明,不去攀这么亲事。若是俩人真的发生了什么,聘为妻奔为妾,人家会绑着儿子去杨家道歉,是打是杀全凭杨家心意。只是,这般德行的女子,万不能为妻,只能是妾。 说白了,杨家就是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当然,若真是二公子占了人家姑娘家的便宜,沈家也会负责,贵妾之位是沈家能给的最高的位份。 就这样的德行的女子,若进了沈家大门不定出什么乱子,人家宁可事前得罪杨家,也不愿意让自家后患无穷。 杨家也是高门大户,自然不能应允了,所以这亲事就此作罢。 可问题是,杨溸的名声也毁了。无缘无故的退亲,上赶子讨好男人还被人嫌弃,这种不检点的姑娘谁家敢要? 估摸杨家就做好,养个老姑娘的准备吧。 杨溸落的这般下场,到底是因魏伊人而起,人家心里没气才怪。 “魏大人可不知道,本官打听这些事,费了多大的力气。”这里头的事,好些人可是没姜大人清楚。 “都是被她父母给惯坏了,无法无天。”魏伊人随口应了一声,对于杨溸落的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的意外。 打从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表嫂跟前指手画脚的,就知道这孩子无论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都是少教的。 姜大人连连点头,“虽说人家凝安县主也是老姑娘,可人家不用旁人养着也能过好,可是她跟人能比吗?我瞧着,也是杨家人跟郁家攀比。” 好像表姊妹,都应该差不多。 可是人家郁凝是县主,朝廷会给银子,将来父母不在了,不用指望兄嫂,人家一辈子不嫁人都不用忧愁。 可是你杨溸能吗?父母不在了,你一直住在哥嫂家,人家嫂子能愿意了? 当然,父母在的时候肯定说好了给杨溸留多少银子,可父母一不在,能不能拿出来怕是不一定。 只能说,杨家大意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后,到了吃饭时辰,便就分开了。 魏伊人困的厉害,让香附买了两个包子,在路上对付一口也就算了,这样便不会耽搁时辰,等着回府后,直接歇息便是。 只是没想到,一进院子就觉得情形不大对,好似有什么事。 叫来个丫头问了一嘴,这才知道。 原来是因为,今个去公中领炭的时候,出了事。 五姨娘的人去的晚,可偏偏到了不排队直接去前头领。最前面的是三姨娘的人,她的丫头跟主子性子一样,是个火辣的,俩人直接吵吵了起来。 她们在那大打出手,害的自己院里没领到炭。 说是杨氏下的命令,既然领个炭都能生事端,那就都别领了,都冻着清醒清醒。 丫头忿忿不平的嘟囔了句,“咱们院里什么事都没参合,平白的被牵连,有这样的事吗?” 魏伊人手里面有银子,自己买炭也都不用思量,可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从哪里又冒出来的五姨娘? 提起这事,下头的人都不好开口,好半晌才说起,原是国舅去杨家吃酒,看上了人家那边的舞女,趁着酒劲将人带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美妾? 这个舞女年轻漂亮,再加上人家给高门大院跳舞的,肯定是各方面都是练习过,可以说比三姨娘还要年轻有手段。 五姨娘一进门,三姨娘就算是失宠了。 三姨娘也闹腾过,可是国舅正被五姨娘勾着心,在兴头上,自然是不想搭理这些事的。 内宅本来就应该是夫人说了算,国舅有什么就推给了杨氏,这五姨娘是杨氏的人,杨氏肯定向着她。 三姨娘明着暗着,可是吃了不少亏。 魏伊人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皱眉。 之前就听说,二姨娘和四姨娘是杨氏用来固宠的,如今倒是亲眼见着了。 国舅都这么大年岁了,杨氏还用这种法子,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她这正妻当的悲哀。 魏伊人之前还想着,国舅今个针对郁方,是因为自己昨个没过去的原因,如今看来怕根本就不是。 这分明就是杨氏的计策,她要用五姨娘对付三姨娘,而后腾出空来收拾郁旭,郁方这边就挑唆着让国舅出马。 她准备,一个人单挑两派? 既如此,魏伊人思量一二,“香附,你亲自去闹一闹。” 这炭,反正魏伊人是肯定会要的。 香附一出门,魏伊人直接带着人去了杨氏那边。 杨氏像是知道魏伊人会过来,魏伊人一进来,都不用禀报下头的人直接领着进门。 杨氏端坐的在主位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微微的抬手,“你怎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差个下人来说便是。” 魏伊人顺势坐下,“正因为天寒,儿媳才要过来。” 便是直接挑明了,自己是为了炭来的。 杨氏听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个有福气的,不用操心这一大家的闲杂事,却是不知道,我这也是为难。” 好端端的打起来了,多么恶劣? 也别说谁无辜,在那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个能拦住的? 魏伊人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在入朝之前也管过家,杨氏这种做法典型的就是一刀切。 再则说了,父亲的两个宠妾的人打起来了,人家儿媳妇的人参合什么? 万一牵扯进来,若是审问是不是得叫一块问话? 杨氏倒完苦水接着又说道,“管家就要一视同仁,刚才凝姐儿也过来跟我要炭来了,被我给骂回去了,这才初冬,还能冻死人不成?就是矫情。” 魏伊人一听,得,这是指桑骂槐呢? 她顺了顺衣裳,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氏,“确实冻不死人,不过就是受些罪罢了。母亲要立威儿媳除了受着能说什么?” 自己是晚辈,对于长辈的怒火就只能受着呗。 杨氏也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就是想针对人罢了。 这才说了没两句话,下头的人匆匆来禀报,说是四姨娘出事了。 杨氏不让分炭,五姨娘那边就怪在了三姨娘头上,正巧三姨娘在四姨娘那串门,五姨娘直接带着人去四姨娘那抢炭去了。 这两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地,推搡的时候将四姨娘的头推到桌子边上,当下四姨娘流了很多血昏迷过去了。 杨氏腾的一下站起来,“无法无天。” 不管怎么说,先安排人叫府医过去,救治四姨娘要紧。 “去派人将老爷和谨哥儿请回来。”毕竟,四姨娘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之前郁谨不是就要闹腾着侍疾,现下真是的需要他回来看一眼。 碰着头,自不是小事。 不管如何,总要让他知道一声。 “别,还是我亲自进宫还能快些。”杨氏摆了摆手,领着下头的人急切的往外走。 走到魏伊人跟前的时候,不用等她说什么,魏伊人立马起身,“母亲先忙,儿媳这就告退。” 自是配合杨氏。 杨氏走的急切,魏伊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晃悠着走,等着快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香附也回来了。 “奴婢是好久没这么痛快的骂人了。”香附还在大口的喘息,倒是有些累。 几个婆子,被香附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像这种事,杨氏肯定是要安排她自己人去办的,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香附骂的就是杨氏。 魏伊人拉着香附进门,别看在外头也没说冻的厉害,可是一进屋子才感觉到暖和,外头是真的冷啊。 魏伊人跟香附说了杨氏去宫里的事,“原是她想明白了。” 你去了宫里,不能说郁旭不闯祸就行了,跟前有个挑拨的,郁旭在人家的衬托下就是个草包,所以杨氏这就换了个法子,那就是将郁谨给叫回来。 郁方这边,让国舅找事,她好腾出手来专门针对三姨娘她们。 “那就要看这个小五姨娘争不争气。”香附听说,这五姨娘比郁凝还小,也不知道勾人的手段如何。 魏伊人轻轻摇头,“杨氏用过这么多年的手段,怎么会一直没长进?” 她怕是不指望五姨娘争宠,就好像今日打闹一样,国舅对于妾的要求,就是舒心。你闹的鸡飞狗跳的,国舅估计会厌烦。 说白了,杨氏是想牺牲个五姨娘将三姨娘拉下水。 四姨娘少言,在内宅里杨氏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后趁着郁谨羽翼未丰,将人前程毁了,内宅就还是杨氏的天下。 为何杨氏要亲自进宫,她进宫肯定要拜见太后,说起来这事也不会那么仔细,只说府里姨娘争风吃醋闹的不好看。给太后的印象,郁谨的生母也并不是多安分的。连带着,对郁谨也不如之前那般上心了。 听魏伊人一点拨,香附连连点头,她就说一个妾氏再得宠,怎么敢这么闹,原是杨氏授意。 想想也是,杨家的舞姬,自是为杨家效命,死不足惜。 只是,杨氏闹这么大动静,也不顾及郁方,怕是想要放手一搏。 终是不甘居于人之下。 无论如何,这次魏伊人不能袖手旁观了。 魏伊人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气,“只可惜,她的儿子不争气。” 郁润在朝堂之上代替不了郁方,郁旭在宫里头也代替不了郁谨。 本来魏伊人还想着,魏白剩下的诗词不多了,紧着时间再整理出来一些。只是屋里一热,魏伊人又觉得乏困。 这股劲一上来,魏伊人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张嘴还想吩咐什么,身子却诚实的往床榻上去,“我得再睡一会儿,等着他们回来,叫我一声。” 魏伊人也没听见香附有没有回答,躺在床榻上眼睛一闭直接就听不见外头的动静。 第二百五十九章 略微出手 这一觉睡的不长,中间醒来了一次,接着又睡着了。 还是香附禀报,说是国舅跟郁谨都回来了,魏伊人这才悠悠的转醒,伸了伸胳膊撑着坐了起来,“去砸吧。” 杨氏不是想立威吗,还想着让两个姨娘争宠,闹起来之后让国舅厌烦。 那就直接都闹吧,魏伊人干脆也参合进来,她又不是没管过家,杨氏这种行为她便是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也是不怕的。 到时候看看,内宅乱成一团,若让她杨氏独善其身,自己就不姓魏! 香附嗯了一声,直接带人就走,可真是太好了,盼的就是现在,寻个理由,搅她个天翻地覆! 已经半天过去了,香附再去要炭,也说的过去了。 另一边,郁谨回来后,直接去看望四姨娘。 四姨娘这次遭了不小的罪,因为失血过多,整个脸色都很差。 瞧见郁谨回来了,四姨娘挣扎着就要起来,“谨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不应该在宫里头忙活着? 四姨娘的衣裳还没换,这么一坐起来,看着袖口都沾了血迹。 当时两边都是宠妾,下头的人都光忙着那俩人了,四姨娘都晕了,这才被人注意到。等着禀报了杨氏,再去叫府医过来,自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为两个妾氏直接打起来了,杨氏发火,所有参与的人都让在外头跪着,是以伺候四姨娘就的人就更少了。 郁谨扶着四姨娘赶紧躺下,“姨娘莫要动了,自个要疼疼自个,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而后一顿叹了一口气,“父亲在堂屋,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毕竟,堂屋里跪着的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四姨娘心疼的望着郁谨,“是我没用。” 没得国舅的心意,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得宠。 什么公道都无法讨不说,还累了儿子的前程。 郁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姨娘避宠,儿子未必能长这么大。” 何来如今,可以想望的前程? 四姨娘只能暗暗垂泪,摊上这么一个当家主母,她能如何? 外头,国舅看着哭哭啼啼的两位爱妾,头疼不已。 杨氏端着茶水奉了上去,“这原该妾身自己就能处置了的。”她似也颇有些头疼,“这大冬天的,罚的重了或者轻了,都不合适。” 说白了,就是看国舅怎么想的。 “爷,妾身身份低贱,愿意受罚。”五姨娘到底年轻,便是哭起来的声音,也如黄鹂般好听,“妾就应该让三姐姐欺负,不该还嘴。” 三姨娘一听这话可是气的厉害,“你有是不怕遭雷劈,明明是你恃宠而骄!”三姨娘领口有些松,五姨娘表演柔弱,那她就来个泼辣。 因为激动身子一颤一颤的,真正的叫花枝乱颤。 五姨娘本来就是为了争宠,当下便不依饶了,说起什么昨日去领什么东西,三姨娘的人先找的事。 这就是要新仇旧怨都要掰扯清楚了。 国舅听的头都大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哪会有兴致听她们到底谁先讽刺了谁,“够了!” 国舅猛的一拍桌子,“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但凡有一个大度的,何至于闹到现在的局面?” 听国舅这么说,杨氏微微的勾起嘴角,她就知道,国舅根本没心思去分析谁的对错,要骂那就一块骂。 “全都滚回去反省去,我看见你们就烦!”国舅近来总是跟五姨娘混在一起,到底年岁大了身子吃不消,这会儿个的那种心思也不迫切,正好能歇息几日。 三姨娘还想说什么,五姨娘那边就开始掉眼泪了,“爷,您当真这般绝情?” 年轻真的好,掉个眼泪便瞬间能勾起国舅的怜惜,只是国舅一抬头看见三姨娘幽怨的眼神,随即摆了摆手,“再说,便驱赶出府!”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待将两位姨娘带走了,屋子里头可算是安静下来。 国舅有些歉意的看向杨氏,“让夫人为难了。” 杨氏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妾身都习惯了。” 打从三姨娘进府,国舅不就这般?生气的时候,将三姨娘骂一顿,等着过几天就会和好了,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被杨氏说中心思,国舅面上不自然的勾起嘴角,“这次,定然让她们受些教训。”怎能让内宅乌烟瘴气到这般地步? 当然,国舅也确实没想着将两位姨娘如何。 两位姨娘各有各的好,五姨娘年轻不假,可是三姨娘的风韵也无可替代,若是她们能和平共处,是国舅最希望看见的。 “夫人想着咱们还再怎么罚她们?只要夫人能想出来的,我定然依你。”国舅想着,这次确实过分了,再如何也不能带人动手啊。 杨氏是女子,自该是最知道,女子怕什么。 杨氏低头佯装在整理衣角,“若是妾身说,将这俩人都撵出府去呢?” 国舅到底年岁大了,留下二姨娘跟四姨娘伺候也足够了。 只是却得不到国舅的回答,杨氏放下袖口慢慢的抬头,“妾身是玩笑的,她们伺候爷有功,如何也不能送走。”杨氏思量片刻,随即笑道,“其实也简单,只要爷晾上她们一个月,妾身保证一个个都不敢找事了。” 听杨氏这么说,国舅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有何难?全依夫人。” 看着好像还很大方的样子,杨氏在心中冷笑,可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屋子里头是能听到外面的对话,郁谨紧紧的握着拳头,妾氏在他们俩人的嘴里,怕是连人都算不上,就是哄国舅欢喜的玩意。 郁谨恨啊,他恨自己不会投胎,怎就成了庶子? 可是他更多的是不甘心,庶子又如何,自己终究是个人,好不容易在人间走一遭,一定就要拼尽全力,好好的活着。 两位姨娘被扯拽出去,下头的人都得领五板子,里里外外这有开始忙活。 既然事情有了定论,国舅便想着领着杨氏离开。 偏生在这个时候,有个小丫头不小心踢翻了郁谨带回来的笼箱。 这本是一件小事,可偏偏小丫头惊呼出声,引得杨氏跟国舅侧目。 本来正在跟四姨娘说话的郁谨,听着动静不对,也赶紧站了起来,没想到出来却看到,从他的笼箱里掉出来了一个人偶,上面扎着密密麻麻的针。 杨氏率先反应过来,“全都退下。” 只留了刚才碰着笼箱的小丫头留下。 第二百六十章 陷害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丫头吓的浑身发抖,便是连头不敢抬。 还是杨氏亲自弯腰将这小人给捡了起来,看着上面果真写了一个人的八字,仔细的一看,这不是郁旭的还是谁的? 郁谨一看见这小人,心中似是已经猜了个大概,“父亲明鉴,这不是儿子的东西。” 国舅还没说话,杨氏突然拿着这东西,劈头盖脸的照着郁谨给砸了上去,“厌胜之术,你是不想活了吗?” 要知道,这种邪术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一旦被查出来,便是整个郁家都要被牵连。 “不是你的东西,还能是谁?小小年纪便是满口谎言,你的读的礼义廉耻都念到哪去了?”杨氏对郁谨怒目而视。 这笼箱是从宫里拿来的,难不成宫里的人会有有胆子去陷害国公府的公子? 刚才杨氏一看见这东西被气糊涂了,现在才想起来,让那瑟瑟发抖的丫头,再次将这东西捡起来。 她刚才只扫了一眼,如今倒是要瞧瞧,这上头的八字自己可认得? 丫头听着杨氏说什么这是什么要掉脑袋的差事,挣扎着要起身,可是连着起了好几次,腿软的都站不起来。 “没用的东西!”杨氏嫌弃的瞪了小丫头一眼,随即自己亲自捡起来。 当看清楚上头的八字,杨氏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你还撒谎!这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国舅看杨氏如此失态,连忙将这小人接了过来。 几个孩子的时辰,国舅只记着杨氏的孩子。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小儿的八字。 杨氏抹着眼泪,“我便说我的儿子如何能是不知轻重的?原来是被你害的迷失了心智?”郁旭是莽撞,可又不是傻,去了宫里肯定多有收敛,何至于在太后娘娘面前那般失态? 分明就是有人用邪术,控制了郁旭。 郁谨说他是被陷害的,可是谁会这么陷害他?若非是意外,被小丫头踢倒了笼箱子,这东西怕是永不见天日。 看看,郁谨到底是有心思的,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就回来伺疾也要带在身边。 “父亲若是不信,那便将儿子交到大理寺,自能证明儿子清白。”郁谨绝不松口,他若算计人,从来不靠老天爷,最信的便是自己的双手。 可是,郁谨也知道他在国舅跟前几乎没什么分量,你要是不闹到外人跟前,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自己该有的公正。 郁谨一说完,杨氏直接掀起衣摆,跪在国舅的跟前,“我儿何辜?若他真是无法无天,妾身也就认了,可偏偏被人算计,让妾身如何能忍?” 不就是要闹到大理寺?那便闹吧,杨氏也想知道真相如何。 这种事一旦闹大了,背后之人,必死无疑! 看着杨氏跪下,国舅反而犹豫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杨氏想法子耍手段,虽说将手伸到宫里很难,可是并非是绝对不可能的。 五姨娘拉着三姨娘下水,杨氏对着郁谨动手,这并非不是杨氏能做出来的。 偏偏,杨氏似乎比郁谨还希望,彻查幕后之人。 完全是一个母亲,爱子心切。 四姨娘在屋里哪里能躺的住,听着自己儿子被欺负,挣扎着起身,因为失血过多走路不稳,她几乎是爬着到堂屋,“爷息怒,谨哥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绝对做不出这般惨害手足的事。” “姨娘。”看四姨娘这么激动,额头上又开始渗血,郁谨心疼的落泪,“父亲,儿子没有做过就不会认,儿子愿意入大理寺,哪怕是刑部,儿子也无惧!” 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砰! 郁谨这刚说完,杨氏直接重重的叩头下去,“妾身求爷为我的旭哥儿做主!” 这架势,自然不会因为报官而怯懦一点。 杨氏是正室嫡妻,这般不顾及身份,反而比郁谨还豁的出去。 国舅更加的犹豫,说起人品来,国舅最信任的还是郁旭,就那冲动的劲,被人卖了尚不自知。至于郁谨,他甚至比自己对郁方还要陌生。 在国舅的心里,庶子心思阴沉,是个有手段的。 这么一衡量,若真有真凶,国舅更倾向于郁谨。 郁谨生死不论,可是若最后查出的结果却是郁谨所为,自己也要担上个教子不严的名声。 国舅上前,直接将那八字扯了下来,“不嫌的丢人!” 闹到外面去做什么? 让人家看国公府的笑话吗? “爷,旭哥儿的委屈便就白受了吗?”不等郁谨说话,杨氏直接跪着往前爬了一下,“我儿被奸人所害,作为母亲我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当如何?杀谁砍谁吗?你是嫡妻,这个府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你要多为所有人考量!”国舅拿着那小人,冲着杨氏吆喝起来。 嫌弃她,怎的如此不懂事? “爷!”杨氏被骂的哭出声来,可是她的眼里,迸发的还是不甘心。 “父亲!”郁谨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若是不彻查,国舅心里便是给自己定罪。 啪! 不等郁谨说完,国舅反手就是一巴掌,“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郁谨没防备,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不过瞬间,鼻子的血就流了出来。 他念书用功,冬日里本就内热,尤其平日里歇息不好火气更胜,这一巴掌,很容易就将他的鼻血打了出来。 “谨哥儿。”四姨娘吓的头一晕,张着嘴险些说不出话来。 国舅往前走了一步,看见儿子被打的满脸是血,心中多有不忍。 可是只往前一步,触及到郁谨往后看的眼神,那个眼神很可怕,好似里面布满了对自己这个老子的恨意。 国舅的脚下一顿,想也不想,直接抬脚踹在了郁谨的身上,“混账东西!” 他恨自己? 他这条命都是自己给的,有什么资格恨自己? 这么多年了,府里是短他缺的还是喝的了,不仅如此,嫡子在哪念书也送他过去,哪里亏待了他? “爷饶命饶命,谨哥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四姨娘扑着抱住了国舅的腿,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挨打? “姨娘。”郁谨想将四姨娘拉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姨娘抱的太紧,郁谨又怕自己用力扯拽疼了四姨娘,几次伸手都无法如愿将四姨娘拉过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黄雀在后 “看在你姨娘的面上饶过你这一次,若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国舅自然也是不高兴的。 嫡长子跟自己不亲近就算了,可是郁谨算什么东西? 也能给自己摆脸子? 四姨娘一听国舅不跟儿子计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国舅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与四姨娘保持距离,冷冷的斜了郁谨一眼,“我瞧着是你念书念傻了!年前就不要再去宫里了,好生的待在家里思过吧!” “父亲,儿子是清白的。”郁谨收敛的所有的恨意,他还是太着急了,如今羽翼未丰不该暴露的太快,所以他依旧是从前那个懦弱少言的郁谨。 只可惜,国舅不会看他一眼,“滚!” 此事便就有了定论,不会再更改。 “爷!”杨氏自然不想这么揭过去。 可是国舅这次难得的一视同仁,连看都不敢杨氏一眼,直接抬脚走人。 帘子掀开又合上,看着国舅离开,杨氏终究是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 郁谨倒霉,肯定不只是因为厌胜之术。说白了,就是国舅在气头上,不过是拿着他撒气罢了。 至于这小人,多年夫妻杨氏如何不了解国舅的性子?便知道了此事不会闹大,这才表现的好像铁了心一样非要闹出个结果来。 这般,便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的。 四姨娘看见杨氏面上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儿子是被她算计的,“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她不该与杨氏为敌,才害了自己的儿子。 “滚,你个吃里爬外的贱人!”杨氏声音压都不压,根本就不怕外头的国舅听见。 就骂了这四姨娘母子又如何? 郁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笼箱杨氏在宫里未必能动手,可是家里不一样。 刚才屋子里那么闹哄哄的,有人趁机放个什么东西谁人知道? 别看国舅就在这坐着,估摸眼睛和魂都在三姨娘和五姨娘身上,人家做什么都看不见。 自己被杨氏就这么当着父亲的面算计了,纵然太后姑母欣赏自己会念书,可是父亲若执意拦着,姑母也没法子。 时日长了,怕就默认了自己不进宫的事了。 他的前程,就这么毁在杨氏手上。 “小狼崽子,再瞪我挖了你的眼!”杨氏不屑的瞥了郁谨一眼,这国公府内宅,始终是自己的天下,跟自己斗他还嫩了些! 之前给脸一个个都不要脸,那现在就不给了! 她倒是想要拼一把,就不信了自己永远比不了旁人! 猛的一甩袖子,抬头着打了胜仗一般的离开。 只是在触及院子里站着的国舅的时候,杨氏的眼泪迎着刺骨的寒风,再次落了下来。 国舅无奈的叹气,“旭哥儿不也没出事?你就当是为了我,莫要再计较了。” 杨氏没理会国舅,只交代身后的嬷嬷,将今日看到这东西的丫头给打发了,莫要传出风声。 看杨氏开始善后,国舅松了一口气,这便是过去了。 杨氏却在这个时候冷着个脸转了过来,“此事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知给太后娘娘。” “你告诉她做什么?我作为兄长便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置不了吗?”本来夫妻之间缓和了气氛,这下又开始僵住了。 “小事?旭哥儿受了那么大委屈在爷眼里便是小事吗?”杨氏抹着眼泪,“当初你说一句为了你,我便屈居人下,就这么被人指指点点进门了,而今,又要委屈我了么?” 国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提起来做什么? 旁边的嬷嬷看国舅似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悄悄的捏了一下杨氏的手心。 杨氏暗自摇头,示意她放心。 自己越闹,郁谨受的惩罚便越重。 自己自然不会让那小兔崽子好过。 竟然拿旭哥儿威胁自己,自己便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杨氏哭的还是不停,“过去了吗?在妾身这如何过的去?” 嫡长子在那立着呢,即便是柔嘉郡主死了,自己也还是低人一等。 “难不成你要让我将所有的儿子都收拾了,你才如意吗?”国舅一听,杨氏这又掰扯在郁方的身上了,越发的不耐烦,“你如今这模样,跟柔嘉有何区别?” 许是因为之前老太太说过杨氏比不上柔嘉郡主的话,便是让国舅没有犹豫的说出来。 说完惊觉这话重了。 可是俩人在吵架,他总不好低头。 杨氏被这话气的,猛地咳嗽起来。 果真这世上,最不该信的,便是男女情爱。终还是自己被厌恶了吗? 或许早就厌恶了,从纳第一个姨娘开始,他的心就不都在自己身上。 看杨氏咳嗽的厉害,国舅终是心软了,杨氏性子要强自己是知道的,她到底是自己头一个心动的女人,看到如今的模样,心里也不痛快。 慢慢的伸出手来,给杨氏顺了顺气,便算是无声的道歉了。 杨氏知道,她赌赢了。 国舅不会怀疑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郁谨。以后自己无论怎么折磨郁谨,国舅因为这份愧疚也不会管的。 只是还没得意多会儿,下头的人匆匆进来,说是魏伊人跟前的香附,领着人直接将炭屋给砸了。 “这又怎么了?”国舅的手不过瞬间收了回来。 一晚上,光鸡飞狗跳的处理内宅的事了。 本来的柔情,因为这又出事,给压住了。 下头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结结巴巴说的,因为魏伊人的人没领到炭,这才耍了脾气。 不管怎么说,她总是说对夫人有利的话。 国舅听的头疼,魏伊人跟郁谨还不一样,他作为公爹若是直接发落儿媳妇总是不好的,尤其郁方是个护短的。再加上,老太太也向着魏伊人,若是动魏伊人,今个晚间别想睡觉了,“你说就一点炭,她要你给她便是,你是吃饱了撑的为难她干什么?” 他今日着实是烦了,白日里还有心情教育郁方,现在就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清净一点吧。 他自己惹事不要紧,可是旁人给惹出事来,国舅这就不愿意了。 这话,杨氏听的真是委屈了。 你好歹不说,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自己。 “爷这话说的,妾着实不懂了,一众人就在领炭火的时候跟着动起手来,妾不过让他们晚点领,就这么一两日便是就等不急了吗?这内宅,如今便是谁横谁有理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论嘴皮子,国舅自不是杨氏的对手,被杨氏堵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心里面肯定是不舒坦,他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头嗡嗡的,不想管那么多事。 杨氏在心里头也在咒骂魏伊人,没事你在这挑什么事?当初魏伊人成亲,不说旁的就是国公府下聘了多少东西,杨氏心里是有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乎这几块炭,说白了就是故意给杨氏添堵。 杨氏想着,今个拿捏着郁谨趁着三姨娘失宠她来闹一闹,也算是拿捏了国舅。谁人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得,国舅也不跟杨氏争论,内宅反正是杨氏说了算,你爱怎么闹便怎么闹,只要别折腾到自己跟前就行。 “父亲,母亲。”却没想到,魏伊人直接带人过来了,将这两口子堵在这了。 国舅想清净,那绝对不能够,自己不痛快那怎么也得让这俩人过的痛快了? “这两日身子不适,儿媳对于内宅的事便甚少过问,谁知道就这会儿个功夫,下头人便闯了祸事,儿媳特意同母亲来道歉来了。”因为一暖和,魏伊人就觉得发困,所以这会儿个只穿着棉袍子,连大氅都没穿。 看这素淡的模样,倒是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架势来。 国舅哼了一声,却是看向杨氏。 杨氏深吸一口气,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贱婢你若管不了,我倒是可以帮你管管。” 杨氏心情不愉,口气也很冲。 魏伊人听后忍不住笑了,“母亲自个的事都忙活不过来,儿媳怎么能让您还给儿媳操心呢?” 香附是泼辣的,可是魏伊人的嘴也不笨。论起内宅这点勾心斗角的话,魏伊人也是擅长的。 还帮着自己管人,你看看你内宅的家管的鸡飞狗跳的像什么样子? 说白了,魏伊人直接当着国舅的面,挑明了杨氏能力不行。 魏伊人还特意拿了帕子攥在手中,手指轻轻的顺了一下,佯装的无意的把玩,“说起来,儿媳的人是冲动了些,也未必是坏事。” 魏伊人现在病着,便是连炭都用不上了,郁方又不是杨氏亲生的,你若是传出去了,外头人该如何想杨氏? 香附虽是冲动,却也是给杨氏分忧了。 “听你这意思,我不但不能罚她,还得奖她?”杨氏被魏伊人这话气笑了,这哪里是请罪,她瞧着分明是来邀功来了。 魏伊人笑着点头,“若是母亲愿意的话。” 蹬鼻子上脸这种事,魏伊人也能干出来。 杨氏还要说什么,下头人匆匆禀报,说是现在才发现,香附不仅砸了那屋子,竟然将账本毁了一本。 “哎呀。”魏伊人赶紧惊呼一声,“这事可是香附做的不地道了,补账本及其的繁琐,不过她跟我时间久,倒是什么都能补救的。比如这两斤炭一般都赠送多少东西,行情她也是知道的,帮着补账本该不在话下。” 魏伊人虽然不能帮杨氏,可是她的人可以啊。 杨氏一听这话,随即眯起眼来。 魏伊人之前并不想插手家里的事,这次直接让人动了账本,可以说是打蛇踩七寸。管家这种差事并不好做,你除了该花的银子,对待下头的管事,能松便松。 说白了,就是给了他们捞油水的机会。 魏伊人偏偏提了一嘴,那意思是她知道怎么管内宅,便知道怎么把内宅搅的不宁。 上次杨氏想要拿捏魏伊人,让她帮忙干活,那是在杨氏有所准备之下说出来的,可以说若是魏伊人应了,那是真的是只干活,而现在不一样,魏伊人是要直接碰账本的。 杨氏又怎么肯?只能对着下头的人瞪上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开?” 魏伊人虽没将话给挑明,可是国舅也不傻,从这言语之中便能领略的了其中的意思。 内宅被杨氏管的,乱七八糟的。 看杨氏似并不打算跟自己继续硬刚,魏伊人转头又看向国舅,“儿媳这趟出门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今个还得了沈大人的赞赏,不过也是少尹带的好,儿媳想着备些东西感谢他,不知父亲可有什么建议?” 同朝为官,跟上头人请教,自是合理。 送人东西,自是送人喜欢的,国舅也没说什么有用的话。 魏伊人当然也没指望国舅真的替自己考量,只是点到为止罢了。 为何都要寻良师,名师出高徒从来都不是空话。 如此,看看杨氏那俩孩子,郁润还算是有出息的,这不也是一年白干?这说明什么,说明杨氏就是不行,内宅管不明白,俩孩子也教不好。 魏伊人也能看出来,杨氏教孩子总拉着国舅,这俩孩子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不能怪杨氏一个人,可是人大多都是自私的,国舅会想自己的错吗,不,在眼下这个情景国舅只会感叹他没有娶到贤妻。 魏伊人心思都是用在朝堂,可是内宅的事只是因为她懒得理会,而不是她不行!只要略微出手,杨氏就是招架不住。 甚至,魏伊人都不需要什么大张旗鼓的摆局。 杨氏显然也反应过来魏伊人这是在痛踩她,连忙转身去看国舅,“若是伊人早些年进门,父亲亲自带带,想来前途更不可限量。” 她是想着,提起老国公来。毕竟郁方是老国公调教的。 只是国舅却不想那么多,郁方有自己父亲指导,可是魏伊人有什么?堂堂国公府二少爷,便是连魏伊人都比不上,确实够丢人的。 真是,慈母多败儿! “行了,如今天寒,没什么事都回去罢。”而后又交代下头的人,魏伊人不是没炭了吗,将自己院子的挪一些给魏伊人送过去。 总不能,当国公府的儿媳,病了还得受冻,真是丢人丢大了。 “爷。”杨氏还要说话,国舅却摆手不想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当着小辈的面,倒也没跟杨氏说重话,可是杨氏刚下命令说是都不让领炭了,国舅转眼就添补了郁方院子,这不是当着全府上下的面,打了杨氏的脸? 更何况,香附还带人闹过,杨氏却连碰都没碰她。 到底,柔嘉郡主即便是死了,也处处压她一头? 国舅早就烦的厉害,一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寒风瑟瑟,只剩下两个女人,面对面的站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孕 “魏大人真是好本事。”杨氏气的牙痒痒,即便她早就知道魏伊人的能力,可是因为没见识过,倒是没现在这么深刻。 或者说,还是她太心急了,早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她就应该格外的注意魏伊人。 光想着,让国舅找郁方的事,以为郁方的重心全都放在了国舅身上,可却忘了魏伊人出手根本就用不着郁方。 “母亲谬赞了。”魏伊人微微点头。 倒是直接应承下来了。 “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杨氏想着,此事到底已经闹起来了,修复肯定修复不好了,先用长辈的身份压一压魏伊人,后面如何做,自己再思量。 丢了的面子,多少找回来些。 魏伊人的陪嫁丫头,她总是是整治整治。 “我也想听听,母亲的方圆在哪?”郁方今日忙的厉害,回来的有些晚了,可是他始终惦记着魏伊人的身子,一回来得知魏伊人来找杨氏了,郁方赶紧来找魏伊人。 不是说讲究规矩吗?昨个魏伊人没去吃饭,杨氏就挑唆着国舅挑理了,那就从这个事说起。当时大家为了郁旭的前程庆贺的时候,郁旭直接甩脸走人,他倒是要看看,杨氏先怎么惩罚她自己的儿子? 郁方说完连看都没看杨氏一眼,直接去扶魏伊人,“不是说身子难受?怎还强撑着过来了?有我在这个家我瞧瞧谁敢将你如何?” 既然不想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我无碍的。”睡了一下午了,趁着这会儿个功夫,就当是出来走走了。 既然该说的话说完了,郁方请了太医院院判过来,想着给魏伊人把把脉。 虽说清晨把的最准,可现在该也能知道个大概。 “我就是困的。”魏伊人没想到郁方直接惊动了院判,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是觉少,补上几觉便好了。 只是人都已经来了,准不好让人直接走了,再让人以为旁人耍他呢。 郁方在这,更就不将杨氏放在眼里了。杨氏几次想插嘴,人家当看不见她。 等着郁方扶着魏伊人离开,杨氏摆手让自己的人去跟上,“去瞧瞧是什么病,莫不是被冻着的?” 她瞧着魏伊人同自己争论的时候,那叫个中气十足,可看不出一点生病的样子,无非就是挂着个名,拿捏人罢了。 她倒要瞧瞧,那太医能诊出什么花来? 人走远了些,魏伊人看郁方还绷着个脸,不由的放软了语调,“我也没操什么心。” 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也不费心思,魏伊人自然是分的清轻重的,将心思肯定更重要的都是放在朝堂上。 其实杨氏在这耍脾气,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魏伊人知道了杨氏挑唆着国舅针对郁方,魏伊人这才忍不住出手给杨氏个教训。 郁方听闻与自己有关,忍不住叹息,早就知道魏伊人好,可是却好的让人心疼。 你若是自私一点,不顾及着旁人该多好? 若非有旁人在,郁方总的将人揽在怀里,狠狠的亲上一口。 看郁方的眼神,魏伊人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咱们夫妻一体,不说那些个见外的话。” 原想着是报恩,可日子过的久了,却成了真正过日子的夫妻,你疼疼我,我也疼疼你。 彼此都记得对方的好。 魏伊人甚至在这一瞬间,想到若是他们年岁大了,或因为这份怜惜,能一如现在,恩爱白头。 大约他们算是恩爱的夫妻吧。 魏伊人不知道,什么是话本里至死不渝的爱情,只知道她觉得郁方极好,只觉得对于这门亲事,她十分的满意。 小两口低声细语的,倒是很快就到了屋子里。 当着人家院判的面,魏伊人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她这没事,不用把脉的话。人都在这说这些没意义的让人听着别扭的话,除了添堵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这个时候,一句有劳比什么都强。 院判拿了绢布垫在魏伊人的手腕上,本来魏伊人还不觉得自己身子有事,可看院判这一脸凝重的模样,突然间就心虚了,莫不是真的有毛病了? 郁方在旁边,也提着心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点声音来,影响院判的判断。 直到院判将手收了回来,眉目舒展脸色缓和,起身对着郁方拱了拱手,“恭喜郁大人魏大人,魏大人这是有喜了。” 香附在一边站着,说是伺候人,可是却连动弹都不敢动弹。听了院判的话,香附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后突然扬声哭了起来。 她家夫人,终于有孕了。 在郑家五年,因为魏伊人身子不好,一直用药,以为这辈子会子嗣单薄,没想到这才成亲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 魏伊人被香附哭的回神,笑着斥了香附一句,“你这傻姑娘。” 可是自己忍不住,也热泪盈眶。 郁方在一旁傻笑一声,“有了,真的有了?”得了院判点头,他诊脉,尤其是喜脉那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郁方这才反应过来问,“为何夫人觉得身子乏累,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 想着,需要用药调理吗? 院判连连摇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尤其是头三个月,什么嗜睡乏累,恶心干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魏伊人身体无碍,肯本不需要吃药调理,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若是实在不放心,郁方可以请个杏林高手,一直在国公府专门守着魏伊人。 院判主要差事还是在宫里,偶尔出宫可以,要是隔三岔五的就来请平安脉,总也不合适。 又问了院判几句话,郁方才将人送走。 回到院子里,那自然是要上下都要赏的,便是连地卢都多赏些鸡肉。 而后再安排人,各处都报喜去。 回到屋子里,郁方别说坐凳子了,就直接蹲在魏伊人的跟前,盯着魏伊人的肚子,“都说万物有灵性,果真如此。” 怪不得这次地卢待魏伊人小心翼翼的,怕是它已经察觉到魏伊人肚子里有孩子了。见着郁方人家走了,说明知道肚子里是郁方的孩子,那么保护魏伊人的责任就该落在郁方的身上。 郁方真是满心的自责,甚至又有些后怕,幸好魏伊人没事,不然自己得后悔死了。 魏伊人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喜就是有功 她真的要做母亲了? 魏伊人想过好久的事,却这么突然间成真了? 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生怕惊扰到里头的孩子,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只想要静静的感受着,其实也还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孩子。 “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郁方想着,他的孩子一定要取一个响亮霸气的名字,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要顶天立地的活着。 魏伊人扑哧笑了出来,“这如何能想到?” 刚知道有孩子,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 “等着明个我好生的查查。”交代完,郁方要去外头,吩咐广廷直接给宫里送消息。而后还要请了周全的嬷嬷过来,一定要用心的伺候魏伊人,入嘴的东西和平日里用的,自然都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叫了一声广泰,思量片刻还是叫人离开。 郁方有条不紊的安排,便是香附都觉得省心不少,她抽抽嗒嗒的慢慢冷静下来,坐在魏伊人身侧,即便是眼睛上还吊着泪,面上的笑意却直接露了出来,“郁大人体贴,夫人有福气。” 魏伊人嗯了一声,只是却在心里叹气。 郁方看着冷静,其实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他了。郁方此刻的心情一定跟自己一样激动,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越是表现的对这孩子的看重,其实反而给魏伊人的压力更大了。 或许正是因为心意相通,才会瞒不过彼此。 有了孩子,自然是大喜事。可是谁都知道办公差没有不忙的,尤其是魏伊人这种肯定想要往上爬的,你就更累了。 旁的妇人在家里仔细的样着,胎气还不一定稳呢,魏伊人这还要每日坐马车奔波,就更不好说了。 若是说让魏伊人歇息一年,不争强好胜的混日子,等孩子出生后再入朝堂,魏伊人能不能适应也不好说。 郁方让魏伊人耽搁前程给他生孩子的话说不出来,但是不要这个孩子,郁方肯定也不想。 郁方年岁也不小了,魏伊人之前身子还不好,这若是没法子生也就算了,都已经怀了再拿掉,郁方也过不了心里的槛。 知道魏伊人要衡量的事情多,郁方无法为魏伊人分担生子之忧了,只能想着不给魏伊人添乱,不让她心里压力大。无论魏伊人如何选择,郁方都尊重。 也正因为郁方的体贴,才让魏伊人割舍不下。 等着外头都交代好了,郁方掀了帘子进来,两个人都已经收拾好心情,彼此都换上笑脸,“有了身孕更要多注重身子,等明个让绣娘多送些衣裳过来。” 一定要厚的。 魏伊人笑了笑,“那么多人生子都无碍,哪里用得着那么矫情,该如何便如何。” 郁方拉着魏伊人的手,“旁人如何与我无关,只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同我说。” 两个人都下意识的,不提魏伊人办公差的事。 不过这有身孕确实是磨人,魏伊人聊了几句,没一会儿魏伊人就觉得困的厉害。 看着魏伊人眼皮都开始打架了,郁方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困了便睡。” 另一边,杨氏听闻下头人禀报,说是魏伊人查出有孕来了,一下子愣住好半晌没有反应。 老天爷怎么就对魏伊人那么好,让她在朝堂上立足,又嫁了良婿,如今这么快又有孕了。 看看自己的儿子,朝堂上比不了郁方,儿媳妇家里头也不比上魏伊人,一个个就没给她长脸的。 这还没发脾气呢,下头的人就来禀报了,说是老太太叫杨氏过去。 杨氏不用去都知道,老太太肯定是要为了魏伊人出头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魏伊人,可以不将婆母放在眼里。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刚出了门,就看见郁润跟郁凝兄妹俩赶了过来,“娘,我们听说魏氏有孕了?” 杨氏艰难的点了点头,“你们祖母叫我过去,怕就是说这个事。” 得了杨氏的肯定,郁润的脸色变的更差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大房那边占了?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尤其是你,明个还有差事要办,更要好生歇息。”杨氏看了一眼郁润,只希望在朝堂之上,郁润赶紧能再往上爬爬。 郁润抿了抿嘴,好想说一句,休息好了能如何?掌院那边已经透露了,今年自己啥也别想了,都是被郁方她们害的。 只是,看着母亲憔悴的容颜,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木然的点了点头。 杨氏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只觉得满身疲惫,交代儿女几句就去老太太那边。 明明她眼瞅着就要赢了,偏偏魏伊人有孕了,大概魏伊人跟自己天生犯冲。 目送杨氏走远,郁凝回头上下打量郁润,“是你不行还是嫂嫂不行?”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的什么话?”郁润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这么粗俗的话,都能从郁凝嘴里吐出来。 郁凝撇了撇嘴,“你想不想用药?” 成亲这么些年都没动静,也该用用法子了。 她倒是有这个门路,可以给郁润神不知鬼不觉的找点能一震雄风的药。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成日里这是都跟什么人打交道?若是让父亲母亲知道,总得要罚你!”郁润端起兄长的架子,好一顿训斥郁凝,只是越说声音越小。 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未有孕,到底是自己的事,还是许氏的事? “你真有门路?”到底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句。 郁凝点了点头,“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世家子弟,最要紧的是名声,郁凝办事,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 老太太这边,郁方跟杨氏是前后脚到的。 她们进去的时候,国舅正在跟老太太商量如何奖励魏伊人。 不管魏伊人肚子里是男还是女,都是这辈里的头一个,占了一个长字,自然是比旁人尊贵。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自然是给的赏赐越多越好,最要紧的是,跟前一定要有靠得住的人侍候着,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国舅连连点头,“此事,我明个亲自去求了小妹去。” 若是能从宫里来个嬷嬷,家里这点事必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毕竟,宫里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出来的嬷嬷,大事小事人家什么没见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分家吧 “爷想的周到。”杨氏进来见礼后,随即笑着应和一声。 看见杨氏进来,老太太的脸色随即沉了下去,便是国舅爷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 杨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可是面上还是笑着,“只是这有孕了后要注意的格外的多,京兆府平日里又忙的很。” 她想着,反正已经闹开了,就下意识的想要拽魏伊人一下,不让她过的那么痛快。 郁方本来也刚坐下,听见杨氏的话后随即将茶杯重重的放了下去,“这话何意?真当自己是我的母亲了?” 话,很是不好听。 也算是,郁方头一次,如此刻薄的对待杨氏。 因为这话里的深意,杨氏愣了一下,随即不自在的拽了拽袖口,“我是你父亲的妻,理应是你的母亲。” 说完看向国舅。 国舅正在跟杨氏生气,故意将脸转到一旁不去看她。 郁方冷哼一声,“我娘亲是郡主,她嫁给父亲是那先帝圣旨,原配嫡妻,你呢?” 就算父亲母亲的关系再不好,这些都不是杨氏能比的。 养育之恩没有半分,指手画脚的倒是少不了她。 郁方说话不好听,国舅嘴角抽动,思量再三还是替杨氏说了一句,“说从前这些做什么?” 过去的,也就都过去了。 郁方没去看国舅,只将身子侧了侧,“我有孕的妻子连炭都用不上了,是我无能!” 这话一出,确实是杨氏不占理,她连忙解释道,“我,我并不知道伊人有了身孕。” “即便是不知道,便可以欺辱她吗?”郁方紧接话又说了句。 老太太这算是听明白郁方的意思了,郁方现在很不高兴,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可是这个说法现在杨氏给不了。 更何况,魏伊人有孕老太太也赌不起,谁知道杨氏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是以在杨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随即就接了一句,“郁家重孙万出不得差错,这内宅我便辛苦几个月,待伊人顺利生子,我再躲清闲。” “母亲!”杨氏陡然抬高了声音,她是国公府当家主母,这是要夺了她的掌家之权?“儿媳犯了什么错,要让母亲这般责罚儿媳?” 纵然确实出了一点小纰漏,可却也不应该罚的这般重。 “何错?”听了这话,老太太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给你的夫君纳了一个什么人进门当我不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寻个青楼花魁进家门?” 一个舞女,跟女表子有什么区别?成日里就捉摸着怎么伺候男人。 这种女人,你问问有几个人家能让她入门的? 杨氏为了争宠,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老太太知道这些事,只不过懒得管。儿媳妇只知道看眼前,为了巴望着男人不折手段,儿子好色没定力,老太太这么大年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当是让自己清净了。 可你还在老太太这装无辜,那老太太可就不愿意了。 尤其,还关系到自己的重孙子,那老太太就要跟他们好好的掰扯掰扯了。 老太太一说完,杨氏跟国舅随即低下头去。 俩人,也是知道羞的。 “祖母,您到底年岁大了,让您还为孙儿操心,实属不孝。”只是,对于这个结果郁方并不满意。 让老太太这么大年岁还每日操心费力的,郁方也不愿意。 听出了郁方的言外之意,老太太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个家终究是要散,她也尽力了。 郁方看了一眼国舅,而后说道,“都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儿子听闻在下头市井,兄弟们成亲后便会分家另过,我当也效仿如此。” “分家,我们如何分家?你要分谁?”国舅一听当下就火了,郁方要承袭国公位,按道理说这国公府的一切都是郁方的,那一旦分家,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是住在外头还是寄人篱下? 郁方不急不缓的说道,“父亲莫要着急,儿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之前这院子怎么住,现在还是怎么住,只不过以后咱们就不出一个门。” 在两边连接处,安个门加把锁,她们就走侧门出入府。 外头的大面遮了,里头她们也清净些。 至于公家的东西,每月的银子往下拨,郁方会安排自己的人去取,只拿银子不拿东西,需要什么他们自己买。 如此,这便是两边就不牵扯了。而且郁方也说了,出面的是郁方的人,有事你也别找魏伊人,这是兄弟们之间的事,你杨氏有意见就找国舅提,那就找专门的账房先生,直接签分家的单子,重新核算便是了。 郁方倒也不在乎公中这点银钱,可是凭什么啊,属于自己的那份该拿肯定拿。 对外还是一家人,对内就说两家话,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的,还是莫要再接触了,谁都清净些。 “这,你这特立独行,每月公中要给你额外算银子。”杨氏有些不愿意,下意识的就要反驳。 郁方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堪堪的让杨氏闭嘴,“自然这都是权宜之计,待他日儿子承袭了国公位,是重新打开锁还是另找处院子,这些届时再议。” 郁方要提醒杨氏,他才是未来国公,郁方在哪哪就是国公府。 杨氏如今要做的,就是盼望国舅多活几年,等着国舅去了,郁方承袭了国公位,他们母子有没有安身立命之所还得全看郁方的心意。 这话,委实有些难听。 可那又如何,老国公临终遗言就是如此,全朝上下都认郁方为未来国公那就够了。 等着国舅去了承袭国公位,那是给国舅颜面,他可别给脸不要脸! 国舅嘴角抽动,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郁方这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国舅不觉得自己说点什么,郁方人家就能听了他的话。 杨氏都快将帕子给搅烂了,却还是无可奈何。 成了国舅的妻又如何,终归她不是国公夫人。 “天色不早了,祖母先歇息。”郁方将该说的话给说完了,对着老太太微微点头,这就准备要告退。 老太太笑着摆手,“你也快回去吧,莫让伊人惦挂,她如今怀着身子,万不可劳神。” 待郁方离开后,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而后白了国舅一眼,“还在这坐着做什么?” 天色这么晚了,自己也乏困了。 国舅赶紧起身,“娘。” 还没开口说下面的话,被老太太摆手给打断了,“活成你这样,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子不像老子,夫君不像夫君的,儿子也不是合格的儿子,终归就是一个差劲。 国舅被老太太讽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是他却无法辩驳。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宠 到了院子,杨氏就在国舅跟前落泪,“爷,您说咱们润哥儿和旭哥儿该怎么办,往后可有什么能倚仗的?” 她现在也顾不得赌气了,只想着将国舅的心再拉回来。 如今国舅看着杨氏掉眼泪,只觉得厌烦。 人家小姑娘掉眼泪那是梨花带雨柔弱无辜,她一个上了年岁的人,还在这抹眼泪,未免让人觉得有些装了,“有你这样的母亲,他们要什么没有?” 杨氏多大的本事啊,虐待有孕的儿媳,赶走原配嫡子,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爷,润哥儿跟旭哥儿不仅是妾身的儿子,更是您的啊,您的不能因为同妾身赌气而不管他们的死活啊。”杨氏现在有些后悔,刚才就不应该一直端着,国舅递过来的梯子,该下也就下了。 哪能如现在这般,被魏伊人钻了空子,再想往下走就走不下去了。 国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润哥儿在翰林院只要好好的干,总有大好的前程。还有旭哥儿,如今只他自己在宫里,抓紧时间好好表现总也差不了。” 四个儿子,就这俩孩子的前程国舅真心的考量了,闭着眼都能说出替他们的打算。 说完便朝外走去,怕杨氏再缠上来,国舅可以说是一路小跑。 杨氏追了几步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国舅越来越远。 “夫人莫要生气,不管如何,四公子他是翻不了身了。”旁边的嬷嬷怕杨氏想不开,连忙在一旁劝谏。 杨氏紧紧的抿着嘴,她很想大喊一声发泄发泄。 当初以为情爱是最要紧的东西,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国舅。以为有情饮水饱,可结果呢? 她斗赢了柔嘉那个疯妇,却斗不过岁月漫长。 或许当初国舅也确实心动过,只是能让他心动的人太多了。国舅可以一个一个的换,而自己只能一辈子都栓在国舅身上。 只不过斗累的时候,也想找个人靠靠。 有时候也挺讽刺的,从前国舅心里有自己,所以她赢了柔嘉。后来呀,国舅心中没了自己,她堂堂正室,却连三姨娘一个贱妾都收拾不了。 她看国舅消失的方向,分明就是三姨娘院子的方向。 当然,三姨娘性子闹腾,国舅这个时候未必会去找三姨娘,可是迟早吧,迟早有一日还是会找的。 扬氏知道,现下家里头事多,想要固宠只需要给国舅找一个安静的却又能解语言的花。可是杨氏真的疲惫了,至少今日她不想再做这么多事。 也是庆幸,四姨娘的头破了,无法争宠,不然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郁谨不定又起来。 她这个正室当的,真是四面透风,千疮百孔。 另一边,郁方从老太太这边回来后,发现魏伊人竟然是醒着的。 “怎么不歇着?”郁方随即拉了软枕放在魏伊人的背后,这会儿个有了身孕,各处一定要注意,尤其是这个腰,万万不能用劲。 “许是因为这一整日光睡觉了,这会儿个反而清明了。”这才查出有孕来,魏伊人心里总是有些激动。 左右昨个多去了京兆府半日,让香附安排人送消息,明个跟沈大人告半天假,她得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安排。 “我还没问,四弟现下处境如何?”魏伊人光知道杨氏拿着郁谨出气了,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 “还管这些事?不觉得累?”郁方从桌案上,拿起院判留下的字迹,上面写着有孕需要忌口的东西,郁方想着贴在床头一份,每日里一起来就能看见,他得将这上面的内容背过。 看魏伊人难得瞪了自己一眼,郁方赶紧把郁谨的处境说出来。也是,虽说分家了,可到底也是一家人,魏伊人早知道也能心里有数。 郁方着实好奇,郁谨难得得了这前程,如今被杨氏压住了,会想什么法子反击? 或者,会不会是自己最不希望的样子? 因为要试探,所以得放任郁谨吃点苦。 魏伊人点了点头,她也正有此意,现下确实是个好机会。 看魏伊人的被子掉了一点,郁方一手拿着纸,另一只手不忘给魏伊人扯了扯被子,“莫要冻着了。” “地龙烧的这么热,我便是什么都不盖也冻不着。”魏伊人无奈的摊了摊手,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有喜之后,下头的人一个个比伺候祖宗还上心。 自己之前也算是走南闯北的,现在一有孕,突然成了纸糊的了,什么都不能动。 当然,魏伊人也不是不知好歹,就是故意打趣让大家都放松一些。 有毛病咱就找大夫治,没毛病咱这就当个正常人。 “行,行,行,一会儿我领着你骑马成了吧?”郁方顺应魏伊人的话胡说几句,也是自在一些。 夫妻俩笑上一阵,郁方又提起加门加锁的事,魏伊人很是高兴。 对于这样的决定,魏伊人当然是满意的。 他俩都是朝廷命官,肯定什么都不缺,可是不缺又如何?属于自己的那份凭什么让旁人给占了? 若说兄弟们是好的也就算了,一个个都睁着眼等着不知道算计谁呢,你要是留了东西给人家,人家不定不会说你一个好字。估摸还想着是人家母亲厉害,这是斗的郁方开始认怂了? 说完魏伊人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大概是自己身上还留着商贾之血,就是重利。当初跟郑家和离,魏伊人反应就是怎么样能多拿回自己的银钱点。 “什么商户不商户的,我瞧着就是个正常人。”郁方将纸在床头贴好,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坐着能看见,躺着也能看见。 魏伊人拉了被子躺了回去,嘴角的笑意都勾不住了。 怎么说呢,郁大人真的挺会安慰人的。 从前话少大概是因为不方便说,或者不好意思,可是仔细想想那么心细的人,总能设身处地的为旁人考量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贴心。 都说男子多粗犷,性子天生的粗枝大叶,可是狗都能知道的事男人怎么不知道?说白了,就看他又多想了。 魏伊人心中盘算着,等着快过年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去庙里求个平安符,求菩萨保佑,保佑郁方长命百岁的活着。 次日,郁方没去上早朝,他也专门告了假,要亲自处理事。 因为不用上早朝,郁方起来的有些晚,出门的时候太阳更是升的很高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菜一碟 倒是没想到,郁润竟然也是这个时辰出门的。 郁润像是吃了酒,整个人看着是晕晕乎乎的,走路都走不直。边走还边骂跟前的人,“蠢货,要你们有什么用?便是连告假都不会吗?” 说着还不解气,连着踹了下头人几脚。 还是下头的人瞧见了郁方,连忙提醒了几句,郁润这才恢复了理智。 他定了定心神,笑着朝郁方走了过来,“还没恭喜兄长。” 能看出来他其实很努力的走的方正了,只是脚下虚浮,看着是浑身没力气,强撑着过来罢了。 郁方忍不住皱眉,郁润这是做什么去了,病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人逢喜事精神爽,兄长要做父亲了,当真是欢喜。”郁润感叹了句,而后接着又说道,“养儿方知父母恩,等着兄长养了侄子,便就知道父亲也不容易。” 那没说出口的,大概就是往后要多孝顺国舅一些。 郁方微微的眯起眼,郁润现下是飘了啊,跟他那个母亲一样总喜欢对旁人的事指手画脚的。自己怎么做事,难不成还需要他指点? 又或者,凭什么他来指责? 孝或不孝,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还是二弟懂事,想来父亲没什么大愿望,只期望二弟能得了高官厚禄。”上下打量了郁润一眼,“所以二弟是这个时辰才出门?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一听这话郁润连忙退后了两步。 他今个起晚了,下头的人没眼力劲也不说赶紧送消息给翰林院,替自己告个假。现在他还正愁着如何跟掌院解释呢,若是让郁方跟着去,当着吏部的人的面,掌院只能从重从严处置了。 他今年已经是晋升无望了,可别到最后还要降级吧。 “就不劳烦兄长了,嫂嫂刚有孕想来兄长要忙的地方很多,兄长先去忙便是。”这会儿个也知道会正常的说话了。 郁方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多言。 估摸今个就能将门安好,以后算是分家了,也就用不着在这听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阴阳怪调的什么。 目送着郁方离开,郁润身子有些发软的靠在墙上。 郁凝给他寻的东西,确实威力大,可以说是让他一镇雄风,虽说今个有些乏困,可是仔细品味,似乎也是值得的。 另一边,郁方是陪着魏伊人用了早膳离开的,主要是又让府医给魏伊人把脉,确定了身子无碍,又看着魏伊人用膳,怕魏伊人有反应,他总是想陪在身边。 这会儿个魏伊人算是无事了,坐在床榻上,也不知道为何,打从今个醒来就觉得没那么困了。 也不知道是身子乏累歇息过来了,还是说是因为有孕该到了反应别的的时候了。 “夫人,下头人送来些酸果子,您可要尝尝?”一早,太后那边,老太太,便是连国舅杨氏都送了东西过来,香附在那指挥着下头人收拾东西的功夫,也不忘时不时的进来,询问魏伊人。 都说有孕的人嘴刁,明明魏伊人早膳用的极好,可在香附眼里,魏伊人定然还是会很快饿了。 “我这饱饱的,什么都吃不下。”这话,魏伊人都不知道回了几句了。 香附这才将果子放下,下头的人禀报说是二少夫人许氏求见。 她来做什么?按道理说他们私下里没打过什么交道。而且,这几次碰见看许氏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毕竟许氏是杨氏的儿媳妇,谁知道杨氏那疯魔的性子,会不会让许氏做出什么事来,香附叫了俩婆子一块守着魏伊人,万一出什么事,也能护着魏伊人点。 “且放心些。”魏伊人倒是不紧张。 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许氏又不是疯了对魏伊人光明正大的下手。就算杨氏再如何,许氏自己也得掂量着。 万一魏伊人出了事,杨氏有国舅护着,未必会丢命,可是她许氏呢,包括许氏的族人会落什么下场? 若是郁润待许氏体贴,他且也有高位,许氏或还能为他一搏,可现在郁润有啥? 许氏进来的也快,下头人领进来后,她站在厅内,对着魏伊人先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嫂嫂,礼数周全。 许氏也算是出生名门,她说话总觉得声音不大,可却稳重。 坐下的时候,也没有紧挨着魏伊人,之间隔了一个椅子,这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省的她离着魏伊人近了,两边的人都不自在。 许氏的贺礼,已经随着杨氏的东西一块送来了,她这次过来直接是空着手来的。 可以说,人家也很小心谨慎了。 “听闻嫂嫂今个休沐,这会儿子过来,叨扰嫂嫂了。”许氏面上从容,只是手指不停的搅动帕子,看样子这次过来是有事了。 “我才起没一会儿,正是闲着无聊的时候。”许氏并没有惹魏伊人,看着她似有拘谨魏伊人倒是主动缓和了一下气氛。 都倒是来者是客,魏伊人倒也不至于,看见郁家的人就上去骂去。 听着魏伊人的宽慰,许氏搅动帕子的动作缓了些许,“我也是趁着不用多走路,偷个懒过来同嫂嫂问安。” 估摸等着人家门安好了也就一日功夫,下次想来就得去外头绕一圈。 说完看向了一旁碟子里的酸果子,“酸儿辣女,嫂嫂定能生个大侄子出来。” 对此,魏伊人倒没有什么的看法,“这才有孕便是大夫也查不出来,不过是下头的丫头,试探着我更爱吃什么。” 并非魏伊人避锋芒,不过是实话实说,无论儿子还是女儿,她肯定都喜欢。 许氏一听便明白了魏伊人的意思,“也是,无论是侄子还是侄女都是有福气的。” 有这样的父母,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那是肯定的。 许氏说完,拿起旁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只是微微的垂着头,几次开口却没出声。 “弟妹可是有话要说?”魏伊人干脆挑明了问了一句。 许氏听后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不该让嫂嫂有孕的时候多费心的。” 只是,她确实有难处,想要请魏伊人帮忙。 说到这,许氏的手很是自然的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到底是谁有病? “也不怕嫂嫂笑话,我成亲多年一直没动静,私下里也吃了不少药调理,可始终不见成效。”大夫说来说去,就是一句体寒,要么就是什么思虑太甚,药是能开,可效果却没有。 这么多年了,许氏也是吃不过不少方子,可是始终没能得消息。 她是知道,魏伊人跟神医有些交情,而且魏伊人在郑家成婚五年,跟前一直无所出,不定跟自己一样,换了药方就好了。 所以,在得知魏伊人有孕后,许氏也就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过来问问魏伊人。 同为女子,魏伊人自是明白许氏的难处。也知道,她想要有孕是真心的。 只是,魏伊人挪动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直接应下。 看出魏伊人的为难,许氏连忙说道,“今日是我唐突,若非实在无法着实不该为难嫂嫂。我也知嫂嫂难处,若是嫂嫂方便大概说个地方,我若能找到神医,那便是我的运气,若是找不到,也是我前世做的好事太少,未能修得母子缘分。” 若是会进退的人,便该识趣的离开。毕竟,杨氏算是跟大房这边不和,人家魏伊人帮着找神医,人家也怕万一没治好最后惹了人家一身骚。 可是许氏也是没法子了,没个一儿半女傍身,她在这总有一种地位不稳的感觉。 当然,许氏也不是说善妒的,她若真的生不出孩子来,也是能容许得什么庶长子出来得,家里头也有通房丫头,可是也都没动静。 偏生杨氏还以为是她动了手脚,隔三岔五的给她甩脸子。 许氏就想着,无论男女赶紧生个孩子吧,这日子这么过下去,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许氏也不指望说魏伊人好心的帮着她联系神医过来看病,她就是大概知道神医现在云游倒什么地方了,她安排人去打听。 能不能求神医出手,那就看许家的本事了。 这些与魏伊人都无关。 许氏特意提了许家,就是想要跟魏伊人说,她是以许家姑娘的身份求的魏伊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是以自己的身份承了魏伊人的情。 看许氏今个的模样,能看出来她确实也没有想惹事的意思。 而且,她私下联系神医,确实也无法打魏伊人的名号,人家魏伊人现在过的春风得意,若是自己联系神医,自就安排了,哪里能用得着旁人开口。所以看起来,魏伊人用不着有什么顾虑的。 魏伊人思量一二,到底还是松了口。 当然松口也是按照许氏说的,大概的地方她只能说,不会一时因为同情许氏遭遇,跟刘家那般主动牵线。 得魏伊人松口,许氏连忙起身福了下去,“大恩不言谢,往后嫂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凡我能,必然义不容辞!” 许氏也知道,能做到魏伊人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她的婆母事太多了。 知道魏伊人要歇息,许氏也就没再多打扰,便起身离开。 目送着许氏走远,香附赶紧她用过的茶杯和茶水端到一边去。 魏伊人身子往后靠了靠,“我这算是日行一善么?” 没想到,这早起还能帮个人。 香附在一旁净了手过来,拨了拨炭火,然它着的旺点,“这二少夫人也是个。”香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二少夫人说的是真的,所有人都不能有孕,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其他的。 想到这,香附的心猛的一提,“夫人,您说她可别别有用心。” 若是真如香附想的那般,等着许氏被神医瞧了没什么事,到时候她若是闹起来,杨氏不得觉得是魏伊人挑唆的? “我瞧着不像。”魏伊人摇了摇头,一来两家已经闹开了,今个二少夫人过来肯定瞒不过杨氏,她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找到神医了,中间该如何跟杨氏解释? 二来,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闹起来。就好像周氏一样,娘家不也不出头? 若真是是旁的原因,许氏即便是从下头孩子里面认一个,也不可能跟郁润闹分开。 只要还在这里家里呆着,她就不能将她自己撇干净。 她跟杨氏婆媳多年,该是了解杨氏的性子,她想讨好杨氏让扬氏诚心诚意的对她肯定不可能,那又何必为了杨氏将魏伊人得罪死了? 该就现在看见的什么,便是许氏想的。 如此,就真如香附所言,许氏也是个可怜人。 晌午本来用了午膳魏伊人就回京兆府去,她现在静的精神抖擞的,万万没想到,用膳的时候瞧见了菜上面的油花,一下子就干哕起来了。 她终于知道,为何有孕的人都喜欢吃酸果子,那是因为你但凡是个正常人,吐完都想吃点酸的,压压这股子难受的劲。 有孕,真的挺难受的。 香附看魏伊人没吃几口饭有些心疼,想着要不下午再告假吧。 魏伊人摆了摆手,她还是选择出门吧,现在只要在这个屋里待着,总觉得还是能闻到那股子恶心的味。 这冬日里的,又不能跟夏天一样门窗大开的散味。 魏伊人说不在这,那就只能不在这。 临出门的时候,香附还交代下头的人,让人将厢房腾出来,以后魏伊人用膳就在那边了。 上了马车突然不困了,魏伊人还有些不适应,掀了帘子往前看去,总觉得连街角没融化的雪,都那么稀奇。 到了京兆府,还没喘口气呢,就被沈大人叫走了。 香附在后头,几次想提醒魏伊人走慢些。可是,想着头三个月不好让旁人听见,又给咽回去了。 到了沈大人那边,也没什么大事,是沈大人看魏伊人些的论好,跟同僚之间还分享了,这就想着定下个时间,让魏伊人给下头的人讲讲,她为何要这般写。 到时候,除了京兆府的,就是六部也会来人。 沈大人瞧着魏伊人病怏怏的模样,也就没敢直接定下时间,等着魏伊人好点了,再寻个晴天准备。 当然虽说魏伊人写的很好,可是毕竟是要对外讲,还是需要提前组织组织语言的。 出来的时候,魏伊人都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她真的有这么优秀? “魏大人,了不得了不得。”姜大人这个人,永远是消息最灵通的,魏伊人这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而且还知道了魏伊人要给新人讲一讲自己想法的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香附这个时候真讨厌姜大人这个性子,你好歹不说过会儿过来,自己先问问自家夫人可有难受的地方? 只是,她总不好开口替主子说话。 回到魏伊人屋子,突然间一股子暖意袭来,好像迎面扑来了一股子柜子的木头味道,魏伊人控制不住的干哕一声。 姜大人倒是没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或者说,大家都知道魏伊人累病了,无论魏伊人出现什么模样,也都不会在乎。 拉了椅子坐下,姜大人忍不住啧啧两声,“以后,我还得仰仗魏大人照拂。” 要知道,一般人可是没有机会能在外头人跟前说自己的想法。那要是放在佛界,必然是方丈住持一般的人物,才可能抛头露面。 这一样,魏伊人可算是扬名了。 六部之中算是有了她的名号。 “姜大人言重了,莫要再羞臊下官了。”这个机会难得,魏伊人自也知道,总也得客套一下,总不好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姜大人摇了摇头,“我将话放这了,你这是宰辅根苗,将来位居高位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僚。” 并非姜大人不嫉妒魏伊人,主要是嫉妒也没办法,争又争不过,只能说是心死了。 若是唯一能让姜大人找点平衡的,觉得魏伊人没有这般完美的,大概就是魏伊人尚且还没有孩子。 而且,婆媳也不和,家里头不顺了。 说完怕魏伊人不好意思,姜大人又补了一句,“以后你就是咱们京兆府的骄傲。” 无论魏伊人将来走到哪一步,人家都少不得提起她曾是京兆府出生。 以后京兆府的地位,说不定还得靠着魏伊人水涨船高。 不过姜大人倒也说了几句正常话,如今魏伊人风头正盛,就应该一鼓作气,最好能一下子连升两级。 就看现在魏伊人的架势,年底升官那是必须的。 到了后头会越升越慢,那不若趁着现在,赶紧往高升升。 不定,曹大人空出来的位置,魏伊人还是有希望坐坐的。 “下官若真能到那个地步,呈了姜大人吉言,必定要宴请姜大人三日。”好好的感谢感谢姜大人。 当然,说公差自然不是姜大人的风格,少不得提起京城中的新鲜事,今年天寒,北边已经开始出现冻死人的现象了。朝廷这就忙活着准备赈灾。 偏偏,这朝廷里最不缺的,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去年打了仗,今年又要大范围的赈灾,国库空虚,百官都在想法子。有传言说,朝廷可能会让百官发起募捐。 到时候按着官品,谁都得出点血。 这样的传言出来,在下头人看来,你那各部尚书管事的,往外掏银子那是应当的,你那又不缺银钱。可下头堪堪能养家糊口的,心中不忿,自家的人才吃饱饭,哪里有能力帮别人。 这个时候,可是有大聪明出来了,说什么下头的人就是死板了。什么饿死的冻死的,都是不上进才引起的。你若都念书学习考取功名,那不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偏生,还有人支持这言论,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大人也不愿意往外拿银子,可却知道,这人说话比拿银子还让人恶心。 偏偏,你说这事吧好像也没犯罪,你生气还不能将人如何。 魏伊人张了张嘴,着实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论。 还没有吃的就去念书,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当官好吗?可是洛阳纸贵,下头的人是不想念书吗你念不起啊。 对于穷苦人,你就算让对方的孩子什么银钱都不拿的念书,对于他们来说甚至都不可能。因为春秋两忙的时候,有人念书就代表少了一个男人出力,家中的粮食种不上收不回来。 “行了,我就是跟你一念叨,你当个一乐听了便是。”姜大人随便摆了一下手,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官员,家里肯定是不愁吃穿有些背景的,也有人听了不忿,可也是给对方老子面子,没人出来指责的。 姜大人也就是碎嘴,在魏伊人跟前聊开了顺嘴就说了出来。临出门的时候,还在那念了一句凝安县主。 听闻县主近来在追捧一个戏子,可是砸了不少银钱进去。 只能说这县主,玩的花。 对于郁凝,魏伊人也没怎么打过交道,看着也不像糊涂的。总也不该半分名声不顾及。 不过,杨氏的孩子魏伊人是肯定不会提醒让她收敛的,她们爱怎么怎么样。 等姜大人离开,魏伊人就琢磨起这个何不念书的话来。 明年科举,又有新的官员要进来了。百姓经历大冻,不需要上考场,估摸那些家境不好的人,会自动放弃来京的。 如此,上来的官员都是些公子少爷的,像这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话,不定以后出来会更多。 魏伊人出去去津海学习,人家那些人说话,有大局有民生,可见都是了解百姓疾苦的,可是多年后,全都成新官员,突然有一种后继无人的感觉。 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 魏伊人拿着笔,总觉得自己该写点什么。 只是她现在官品太低,人微言轻,就是提出来了,即便是到了郁方那,也得再从长计议,不可能一下子就确定下来。 魏伊人慢慢的将笔放下,手放在钱袋上。 别人当官挣钱,看样子她又得往里搭银子了。 下午魏伊人是按着正常的时辰出来的,她如今有孕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已经知道自是要多注意。 倒是没想到,那么忙的郁方竟然来接她来了。 “周遭有伺候的人,你且放心就是。”马车上,魏伊人心疼的看着郁方胡碴子都冒出来了,一想就知道郁方这又忙的厉害。 想想也是,朝廷要赈灾了,皇帝光顾着找后宫叶晨,无暇顾及前朝,郁方不得多上心。再加上自己有孕,郁方忙上忙下的,怕是又连饭都没空吃了。 郁方倒是没搭理魏伊人,只看着魏伊人的肚子,“可想父亲了?” 说话的时候,怕吓到肚里的孩子,声音听着有些夹。 尖细的,就跟宫里的宦者一样。 魏伊人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看郁方抬头,魏伊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郁大人继续。”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可别在乎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 尽享宠爱 郁方嗯了一声,面上严肃,“我觉得我们该谈谈。” 这表情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说一般,魏伊人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将身子坐的很直,恭敬的如同的对待沈大人一般。 郁方看着魏伊人如此的模样,不由的叹了口气,只是目光沉沉,“我是你的夫君。”若是寻常的时候,一定要做点什么提醒魏伊人。 偏生魏伊人已经有孕,万不能吓到她。 魏伊人愣了片刻,随即勾起嘴角,自然是反应过来郁方说的意思。 因为是夫君,所以做什么也是应该的。 她试探的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郁方的手指,就被郁方紧紧的握住,魏伊人想拿出来,郁方却握的更紧了。 纤细的手指,握在郁方的手中,一点反差却是浓浓的甜蜜。 魏伊人忍不住笑一声,而后轻轻的靠在郁方的肩膀上,“孩子的名字取两个。” 儿子一个女儿一个,生什么都是父母的期盼。 这话题,该是只能对夫君说的。 郁方自来了兴致,今日下午查了好些书册,总觉得哪个字好像都差点意思,这会儿都说出来让魏伊人拿个主意。 只是说话的时候,郁方明显听到魏伊人唇间的一声叹息。 郁方瞬间明白过来,这感情是跟哄狗一样在哄自己。点了一下魏伊人的唇角,“你逼我的。” 他已经将礼仪时刻的刻在脑子里,不敢对魏伊人做的过分,可如今总是忍不住,让彼此亲密再亲密一些。 魏伊人尚且不明白郁方这话的意思,只等着几月后,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后,才知道这话的深意。 等到了国公府,正好碰见做工的人收拾东西,看样子这才忙完。 魏伊人想着,不过是加几个门,至于用这么多人?等着进了院子,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在堂屋与厢房之间多封了一个暖廊。 郁方倒是没什么表情,今个听闻魏伊人要换地方用膳,大冬天的冷风呼呼的,万一出来进去的吹着风怎么办? 尤其是饭前饭后,更是怕受凉。 国公府又不是没这个条件,他自然是想法子给魏伊人最好的。 等着进了屋子,几个嬷嬷已经等着了,这都是郁方看着不错的,先给魏伊人用着。若是用的不顺手,那换了便是。 魏伊人嘴角动了动,这几个嬷嬷肯定是挑出来的,也就是说郁方还不知道看了多少人。 让香附将人领下去安顿,郁方伸手给魏伊人解了大氅放在一旁,“我跟祖母要了个厨娘过来,看看换着口味能不能吃下去?” 郁方最不想听魏伊人说感谢的话,本来要孩子是他们两人共同期望的。郁方替不了魏伊人有孕的辛苦,那想着法照顾魏伊人的责任,就应该全放在郁方身上。 里里外外的,不让魏伊人操一点心。 夫妻之间,就是要相互扶持。 魏伊人知道他的意思,眉目间都是温婉的笑意,不见白日里办差的锋利。 郁方还有公差要忙,陪着魏伊人用了晚膳,这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郁方走了没一会儿,下头人匆匆禀报,说是太后娘娘过来了。 魏伊人本来在躺椅上坐着,一听太后凤架至此,赶紧起身迎接。 只是她这才出门,太后娘娘就已将进门了。 看着太后娘娘是微服出宫,没多少阵仗,只跟了嬷嬷御林军,她脚下生风,穿的也是寻常的常服,“哀家便不是不想惊动你,这才直接过来了。” 省的,提前通知了,还得让魏伊人出来迎接。 饶是如此,看着她没穿大氅,便紧走几步拉起了魏伊人的手,“快些进屋,哀家可不想做一个不慈的长辈。” 笑着打趣了魏伊人一句,视线倒是落在了暖廊上一瞬,很快便就挪开了。 这有什么,魏伊人有孕,夫君宠爱着处处周到,那都是应该的。 “娘娘折煞臣了。”魏伊人顺势迎着太后娘娘进门。 太后娘娘心细,她一进去,端茶倒水的事宫里嬷嬷就接过去了,省的魏伊人再担心伺候的不周到,“这孩子可闹腾?瞧着你瘦了不少。” 魏伊人手放在肚子上,唇角微微的勾起,“这孩子倒也是个孝顺的,臣只难受了几日,这会儿就好了。” 这才刚说完,便控制不住的干哕几声。 见此,太后娘娘掩嘴轻笑,“儿女是冤家。”哪里有轻饶了母亲的? 太后怀长子的时候,还记得那叫个吐的天昏地暗,甚至都下不了床榻,现在想想后背都生冷汗,若非为了地位稳固,她是绝对不会再生第二个。 想起今上,太后娘娘面上的笑容都淡了些。圣上倒是没怎么闹腾自己,可是也并不是个轻饶自己的,到现在还时不时就将太后娘娘气的头疼。 太后娘娘这么果决的人,却偏偏拿自己的儿子没法子。 轻轻摇头,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不管如何娘家添子那都是大喜事,“哀家这次过来,想听听你现在对于朝堂前程有什么想法?” 明年科举之后,又要入新人了。 同为女人,太后当然知道有孕的辛苦,魏伊人若是想将重心放在家里,太后也理解。 毕竟,就算克服了辛苦,家里头也有嬷嬷照看,可毕竟马上多个人,母子连心哪里能不牵挂? 无论魏伊人怎么安排,太后也支持。 只是,可惜了。 你现在风头正盛,上升也会比旁人快,若是放了过了这个劲,等几年再努力,会走到哪个地步,便是太后娘娘也说不准。 魏伊人手放在肚子上,“不瞒娘娘说,今日上午,臣还为此忧心。” 她好不容易怀上的,自想着要小心一些。 可是去了一趟京兆府,魏伊人的心思就变了。诚如姜大人所言,能在六部露脸那是宰辅的根苗,趁着现在自己正风光,就要一鼓作气的往前走。 她明明已经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不想满心满眼只剩下夫君跟孩子了。她觉得,现在泄气对不起前半生的苦难。 当然,若是真的自己的身体不行,如同太后娘娘一般,都难受的下不了塌了,魏伊人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但让她主动放弃,那绝不可能。 正好太后娘娘过来了,魏伊人刚才还没功夫跟郁方聊正事呢,那趁着这个机会,向太后娘娘请教一番。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丢人现眼! 魏伊人虽说文章写出来了,可是怎么讲魏伊人还没数。 也许跟太后娘娘见的次数多了,好似摸清了太后娘娘的喜好,魏伊人这才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勇气,敢开口问太后一句。 听了这话,太后扑哧笑了出来,看着魏伊人的眼神是愈发的欣赏。 对于这件事,太后自是有自己的想法。要知道垂帘听政不是只要端坐庙堂高处就可以了。上上下下,那都是要懂得的。 “对下,最要紧的是通俗易懂。”你那个文章是写给上面的人的,他们为官多年有些事根本不用说透便就明白了魏伊人的意思。 可是下头的人,他没有这样的远见,所以你要说的话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听懂。而且,对下切记不能只展望未来,你要从切身出发,让他们知道对于他们来言有什么好处。 其实对下,有时候会比对上更麻烦。 说好听的别人眼里那叫卖弄,说的浅显了,别人又得说不过如此。 所以,这个事魏伊人还真的要好生的琢磨琢磨。 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做的好了这就是往上爬的机会,做的不好了那就是将人拉下神坛的地狱之手。不过看魏伊人都敢问自己这个事,可见她是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太后甚至是来了自信,觉得魏伊人一定会将此事办的漂亮。 很期待有一日,魏伊人有资格上早朝,有资格将自己的思想直达圣听。 太后娘娘这一点拨,魏伊人恍然间明白。就好像她们每次面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话都是为了她们考量,让她们能知道努力自己会得到什么。若是太后娘娘换个说话,若是每次见面都说你努力朝廷得到什么,百姓得到什么,未必能有现在这般震撼人心。 魏伊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旁人。 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实乃,奇女子。 甚至,魏伊人都觉得将女子用在太后娘娘身上,都略显浅薄。看着太后娘娘是很在乎女官的,可是她真的在乎女字吗?不,她在乎的是所有的力量,她想要朝堂百花齐放,她想要听见听见更多立场下的声音。 “莫要这样瞧哀家,哀家总比你年长很多,待你到哀家这个年纪,未必比不上哀家今日。”太后娘娘跟魏伊人说话很是放松,就好像在几个侄子里头,跟郁方说话你就很轻松。因为你说的他的懂,并且赞同。 这大概就是,志同道合。 太后都想着,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多跟魏伊人说说话的,至少跟能有片刻不用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难得太后娘娘来了兴致,与魏伊人多聊了几句。 这才说话呢,便听闻下头人禀报说是国舅同夫人,二公子求见。 太后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让下头人将人接了过来。 “见过太后娘娘。”国舅跟杨氏一同进来,不过瞧着俩人还没有和好,国舅行礼的时候,微微的偏了一下,看着是避开杨氏。 “兄长嫂嫂快些免礼。”太后抬手,示意她们坐下。 魏伊人赶紧起来,只是却被太后给拦住了,“你如今有着身孕,莫要讲究那么多礼数,孩子要紧。” 莫要说在家里了,就是在后宫中有孕的妃子都会被格外的优待。 说完魏伊人了,太后看向后头的郁润,“润哥儿也得上上心了。”作为长辈,人家兄长刚成亲就有孕了,你这成亲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提上一嘴也是应该。 郁润的笑容随即变的牵强,好想质问一句老大家的有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对方是太后,他只能顺应的点头,“侄儿一定会努力。” 太后只是点了点头,便就不再提这话。 本来,太后也不是个喜欢闲话家常的人。 杨氏看着儿子被比下来了,心里自是不痛快,“子孙缘分是半点不由人,许氏也是努力了,这些年汤药也不断,臣妇都瞧着那孩子可怜。” 杨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好在伊人争气,臣妇这心里的愧疚才少了一些。” 不管如何,郁家后继有人了。 杨氏笑着将视线扫过郁润,“唯一让臣妇欣慰的是,这孩子都是孝顺的,听闻您过来这孩子便急着过来请安,只是路绕了一下,不然来的会更快。” 魏伊人听了这话,嘴角微微的勾起,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了,告状郁方分家? 莫要忘了国公府还有个老太太呢,太后能直接过来人家定然是得了消息,兄长跟母亲的话,正常人都会更信母亲的。 果不其然,太后听了这话面色如常,“如今伊人有孕是咱们郁家的功臣,万事都要紧着伊人来,便是本宫也是不舍得让她走进宫的颠簸路。” 人家太后想见魏伊人都亲自出宫了,你走两步地抱怨的什么? 太后一句一个有孕,杨氏气的咬牙切齿,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有孕的人是老大,自己儿媳妇肚子不争气。 “娘娘说的是,臣还想着伊人肚里的孩子,请娘娘赐字呢。”国舅毕竟在官场上打拼过,一听太后看重魏伊人的肚子,立马笑着提了请求。 太后掩嘴轻笑,“方哥儿和伊人各个都是极负才情之人,这名字啊,父母取才更合适。”不过,她转头拍魏伊人的手,“若是有拿捏不准取舍的,哀家倒可以一看。” 这般说明太后并非推辞。 国舅连连点头,给魏伊人使眼色,“还不赶紧谢过你太后姑母?” 杨氏看着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她在旁边连话都插不上,紧紧的咬着唇,便是见了血都未曾察觉。 郁润见状轻咳一声,提醒杨氏注意仪态,莫要让太后娘娘发现端倪。 只是他这一咳嗽,太后抬头便瞧见了郁润,而后笑着说道,“好些日子没见润哥儿了,近来哀家听下头的人说起一个好笑的言论,哀家想听听润哥儿是如何看的。” 比起家常,太后娘娘更喜欢聊朝堂的事。 只是让魏伊人没想到的是,太后娘娘提的这个言论,竟是今日姜大人说的何不念书的言论。 姜大人这个人就爱打听是非,市井之言,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郁润听后愣了一下,显然他这是头一次听,仔细着琢磨这话,“侄儿觉得,此话初听毫无道理。” 什么叫饿了就念书,当官了就不会饿了。 这是人话吗? 只是听着郁润的意思,后面还有反转。 杨氏满眼骄傲的看着郁润,若是他这话说好了,太后娘娘欣赏,不是一样有前途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光明正大的赢 郁方不就是靠着太后娘娘高升的吗,那自己的儿子也可以。 从前儿子年轻或许比不上郁方,可是如今儿子也算是为官多年,自是稳重有见地。若能得太后娘娘看重,今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或者杨氏想,这就是寻常人比不上皇亲国戚的原因,以为人家只有正常晋升这一条路?那当然不是的。 太后也好奇郁润后头还有什么高深的见地,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郁润慢慢的来了自信,似乎连眼睛都变的明亮,身子也挺了起来,倒是有意气风发那股子劲了,甚至在开口的时候还故意清了清嗓子,“可若是仔细琢磨,这话却有几分道理。” 想要国强,则百姓就要强,读书明智读书明理,若是人人都能念书,何愁国强? “那依你而言,现下该当如何?”太后似乎还挺有兴致的,继续追问了句。 “兴办学堂。”郁润回答的斩钉截铁,甚至觉得此刻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兴办学堂?太后轻轻的念了一句,随即勾了勾嘴角,而后看向魏伊人,“伊人如何看?” 提起公事,魏伊人似乎都忘了干哕,甚至忘了自己有孕,她随即站了起来,“诚如二弟所言,兴办学堂是必经之路。” 只是,却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国库的银钱有限,不可能都顾着,现在要紧的是让下头的人先吃饱饭,或是现在吃饱饭,或是以后吃饱饭。 等着大部分都能衣食无忧,学堂自然就办起来了。 人都快饿死了,念书真是一件及其奢侈的事情。 郁润出生高门大院,不知道下面疾苦。你要知道,人在饿肚子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去想别的事情。 你如果不信,你甚至可以去下面问问,他们最迫切需要是什么。 “嫂嫂这话差矣,只有念书才能治了根本。”郁润一听魏伊人反驳自己,当下就有些着急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魏伊人要踩他。 魏伊人面色如常,“我亦说了,念书是必经之路,可却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下头的人苦难,更不该让谁用这轻飘飘的几句玩笑话揭过。 “那,如何能吃饱饭?”太后很明显,对魏伊人的话更感兴趣。 “回太后娘娘的话,赈灾是最浅显的事情,比起赈灾来比如让粮食增产,反而更重要。”就比如说,南边水多连年水患,北边却经年缺水,若是能将南边的水引到北边来,这将是一大创举。 还有百姓如何选种也尤为重要,有好的种子才能种出好的庄稼。 可以说是在吃饱饭的这条路上,道阻且长。 最要紧的其实魏伊人没说,那就是百姓没有土地的事,地或是朝廷,或是官吏,或是乡绅,唯独不是百姓的。百姓好不容易种了粮食,自己还不够吃呢,还得上交一大半。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富的人会越来越富,贫穷的人会越来越贫穷。 也不要说念书改命,你人越贫穷人口就越重要,念书反而更奢侈。到时候,建太多的学堂也是事与愿违。 只是这话一出,要动的地方太多了,不好在国舅跟前甚至不好在太后以外的人跟前提。 只是就前面两项,就已经让太后连连点头,“你让哀家确定了,哀家做的确实对。” 为何要让新人进朝堂,就是为了这些新的想法,让上位者听到。 津海之行,可以看出来魏伊人是收获颇丰。 太后对魏伊人连连的称赞,郁润由愤怒慢慢的变成了灰败,所以他在朝堂上不仅输给了郁方,便是连魏伊人都输了? 郁润只觉得无地自容,只低头找着,看着四周有没有缝隙,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伊人真真是女中豪杰。”杨氏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 太后点了点头,“新一代的后生里,我最看好她。”毫不吝啬的对魏伊人的赞美。 她最看好魏伊人,那自己的儿子又算的了什么? 可是太后跟前,有不满她也不能说,甚至还要端起笑容来,“我便瞧着伊人是个好样的,往后莫要忘了多教导教导你二弟,有你们兄嫂俩提点着,相信润哥儿定能进步神速。” 她想着,不管如何总得让太后看见自己的儿子。 郁润也反应过来,随即对魏伊人拱手,“多谢嫂嫂。” 魏伊人就站在那连身子都没侧,硬生生的受下了郁润的礼,“二弟着实谦虚,有父亲亲自教导,二弟必定前程锦绣。” 魏伊人知道不该在太后跟前耍性子,可就是气不过。 你将父亲的宠爱全都抢走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就是太后的欣赏,他们都不放过? 全天下的好处,就应该被你们全得了呗? 听着魏伊人如此孩子气的话,太后没忍住轻笑一声,不过一家人总不好闹的太过,伸手示意魏伊人坐下,“润哥儿到底小些,不过在他这个年岁能想到这么远实属难得。” 从中打了个圆场,随即提起了郁谨,“有两日不见谨哥儿,不知道他如何了?”昨个出宫,因为从面郁谨也没去太后那边亲自请安离开。 今日正好出宫,太后顺带瞧上一眼。 杨氏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因为在魏伊人这受了气,杨氏把气都洒在了郁谨的身上,不给吃喝的在柴房关着,如何能见人?“四姨娘她。” 只是还没说完,脚背上被国舅踩了一脚,“四姨娘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也是这孩子孝顺,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而后给旁边的人使眼色,“还不赶紧将四少爷带过来。” “孩子辛苦了,也不必让孩子这么冷的天再跑一趟。”太后就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想着真的非要强人所难的见一眼。 国舅赶紧摆手,“若得知娘娘惦记,总会高兴的他,消除了身上的乏累。” 这话也不是夸张,一个庶子能被太后记得,确实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 话既说到这了,太后自也没说什么。 在等郁谨的时候,太后交代下头的人给魏伊人寻个靠枕放在腰后。 魏伊人连声道谢,太后娘娘到底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有孕辛苦,只是自己月份尚浅,腰上也没吃力,其实是能坐住用不着这些的。 不过魏伊人也没解释,太后娘娘想到自己就用上,只当是安慰娘娘了。 倒是杨氏,看着太后娘娘眼里似乎只有魏伊人,都快气的咬碎了后槽牙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谁都能赢他! 甚至在想,魏伊人有个身孕便让这么多人关注,也不怕折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福气。 或者说,杨氏希望魏伊人折了福气才好,到时候生下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看她还如何得意? 看着杨氏的脸色,魏伊人就知道她想什么。 典型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魏伊人是长房长孙媳,这个身份无论是在哪里家族里头,有孕也是家里的大事,都会受所有人的关注。 不过郁谨倒是没让人久等,很快就过来了。 与魏伊人想的落魄不同,郁谨看着穿着整齐,除了脸色瞧着有些憔悴,别的竟看不出什么来。 杨氏将郁谨带回来,会善待他?魏伊人都怀疑了。 至于郁谨的憔悴,太后倒没有多问,毕竟侍疾哪里有光鲜亮丽的,随口的慰问几句,随即心思一动,问了刚才问魏伊人他们的问题。 郁谨思量片刻,才说出此人说话太过于浅显,同样郁谨肯定了念书的作用,虽说不能如魏伊人这般能具体的提出方法,但是郁谨也是点出来了,现在要紧的还是让下头的百姓吃饱饭。 郁谨到底是国公府的少爷,杨氏再不容人,郁谨的生活也会比旁人的好。尤其是从昨个倒现在饭没有也就算了,便是连水的都没有,郁谨倒是亲生的经历了百姓们才有的感觉。 听连郁谨都能回答的入了太后的眼,郁润更显得像笑话一样。 太后倒是满意了,“如此照顾好你姨娘,回宫的时候送个消息过去,哀家让人来接你。”毕竟,一个姨娘不至于说耽误国公府主子念书。 郁谨连忙应下,感谢太后娘娘。 太后这次出门的事都办妥了,这便起身离开。 她倒是交待魏伊人不必来送她,可是摊开身份来说,她还是长辈,魏伊人如何能真的在家里待住? 如此太后干脆就走的慢些,照顾照顾魏伊人。 太后倒是没嫌弃,从侧门来的,这就从侧门走。 目送着太后离开,“父亲。”在众人转身的时候,郁谨突然喊住了国舅,“儿子这么做,不是因为心虚,也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为了维护了这个家。”国舅的人去了肯定要敲打郁谨莫要乱说话。 “儿子敢指天对地的发誓,若儿子做了那般丑事,愿不得好死!”郁谨在太后娘娘跟前装了许久,这会儿个放松下来,只觉得嗓子发干,一阵阵的疼的厉害,此刻说话也有些嘶哑。 杨氏一听这话就着急了,“若是发誓管用,要律法做什么?” 郁谨平静的看着杨氏,“母亲,儿子若真有这个心,太后姑母跟前儿子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母亲又如何能脱身?” 别的不说,四姨娘如何受的伤?你让一个舞妓进门,安的什么心? 出事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直接将庶子关起来不给吃连水都没有的虐待,如何是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 郁谨真要闹起来,他反正不好过了,杨氏也别想好。 有些道理郁谨想明白,之前不说是因为知道说了没用,国舅根本没心情听,如今趁着太后的东风,让国舅能听听自己这个儿子的心里话。 他愿意将这个委屈受下,是道歉,是妥协,甚至觉得自己单纯的是怕了,国舅爱怎么想怎么想。 杨氏还想说什么,被国舅拉了一下,“此事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过几日再回宫。” 等着进了正院,四下没有外人,杨氏猛的停下脚步,“爷是不信我?” 国舅重重的揉着眉心,“你能不能让家里头消停一点?” 什么信不信的重要吗,没出大事就行了呗,一大把年岁了,还没个孩子懂事。 成日里争啊抢啊的,哪里有正室风范? 柔嘉虽然也是这个性子,可是柔嘉人家有什么都是明着来的,从来不会使阴招。 说起这些事来,国舅的嘴就跟停不住一样,便是提起刚才了,杨氏没事一个劲的针对魏伊人做什么?没看出来,太后偏心魏伊人,太后那是什么性子?家长里短的事她从来不爱说,从说第一句话开始,提起郁润还没孩子的事,其实就该看明白,太后娘娘这是在敲打杨氏,见好就收。 杨氏还试图拦着不让郁谨出来,人家太后既然提出来了,那肯定是想看望郁谨的,你莫要忘了,人家平日里即便再叫你嫂嫂,人家也是君你也是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 怪不得郁旭在宫里无法无天,他瞧着就是跟杨氏学的。 杨氏心里面气的厉害,你就光知道这个时候分析,那么刚开始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自己? 杨氏心里头再有怨气,可是面上不能显露,甚至还要装作可怜巴巴的勾起国舅的袖子,用他曾经最喜欢的眼神,望着他,“爷,我,我实在是担心。” 曾经国舅说最喜欢自己这样的眼神,杨氏的性子本就是霸道的,越发显得她这模样勾人,好似被国舅征服了一般。 而现在国舅连看都没看杨氏,什么眼神,完全没往心里去,甚至用力的打掉了杨氏的手,“多大年岁了,我瞧着你越发的没数了。” 都要做祖母了,还扮嫩,怪不得在对待魏伊人的事上,不能冷静自持,本就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 冷静? 杨氏都气笑了,受罪的是她的儿子,让杨氏如何冷静? 老太太一生气,因为魏伊人就影响了儿子公差,从那时候开始杨氏就冷静不下来。每日里好像该忙什么就忙什么,那是强压着要理智,可但凡出点事,她是真的一点就着。 完全冷静不下来。 因为关心所以才乱。 只有像国舅这样不在乎的人,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有说自己装嫩,自己愿意的吗?作为正室,她难道就会自甘下贱的跟个妾氏一样勾引男人?还不是,她发现够国舅的心离着自己越来越远? “行了,你好好的反省反省!”国舅根本不想听杨氏絮叨,大概是年岁大了没这个精力,又或者是厌倦了。 杨氏看着国舅走的越来越远,在突然一瞬间,反应过来,国舅总是说不喜欢柔嘉郡主,与她成婚是被逼迫的。 可是,婚是被迫成的,那孩子呢?也是先皇逼着他们生下来的? 杨氏也知道,只有情情爱爱的走不了一辈子,可是若连当初都是假的呢? 杨氏总觉得是三姨娘勾走了国舅的心,可若是国舅的心本来就没有全部的在自己身上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笑话 杨氏能接受,在家长里短中消磨了他们的爱。 可却接受不了,国舅从一开始就不爱。 杨氏也是出生官宦人家,嫁给旁人便是清清白白的原配嫡妻。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的跟国舅在一起低人一头。 从前每次柔嘉提起来都说自己是不检点的贱人,还未成亲便勾搭上了男人。那时候其实也是单纯,只觉得自己有国舅的心,什么就足够了,哪怕这些话传到外头,哪怕旁人都觉得她行为不端又如何?有情饮水饱,她坚信有情就会什么都有了。 只是现在想想,只觉得后怕,也幸好柔嘉郡主死了,若是她长长久久的活着。纵然不得国舅的真心又如何,人家都是天家赐婚,自己又是郡主,儿子是嫡长子,国公府的一切都是人家儿子的。 虽说平妻听着也是妻,可是到底低人家一等,有原配在她算什么? 等着多年后,便是连国舅的心都不在自己这了,这个平妻只会是笑话。 你去京城打听打听去,但凡是高门嫡女,有几个不做原配去愿意给人做平妻的?就差在脸上写上狐媚二字了。 便是将来死了,埋的时候也跟人家原配有区别。 杨氏吸了吸鼻子,不想再去想,不想让自己,如此痛苦。 当初轰轰烈烈的情爱,燃烧的最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夫人您莫要伤心,这么多年的夫妻国舅心中定然是有您的。”看杨氏哭的不能自已,旁边的婢子感情劝着杨氏。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多年了,又有美好的曾经,总不至于多绝望。 国舅也就是在气头上,说话难听罢了。 杨氏伸手让人将她扶起来,轻轻摇头,“哪里有什么恩情?” 什么时候淡了的?从二姨娘进门?还是当初老国公执意要将国公位留给郁方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国舅就已经过了新鲜劲,懒得再为自己争取什么了。 又或者有一瞬间杨氏怀疑,当初国舅是不是很喜欢那种,两个女人为国舅争的头破血流的感觉,所以其实当柔嘉郡主死了后,国舅对杨氏好像就明显的冷淡下来。 越想,自己越是笑话。 恰在这个时候,说是郁润跟郁凝都过来了。 刚才有国舅在,郁润没跟着,这会儿个听闻国舅离开了,兄妹俩凑在一起,便一块过来了。 “天色以晚,让她们早些歇息吧。”杨氏摆手今日不想见孩子们。 或许是真的疲惫了,只想安静的,或是落泪,或是自艾自怜都行。 另一边,魏伊人刚转头回到院子里,门外的郁谨喊了一声,“嫂嫂。” 魏伊人回头,却没让郁谨进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四弟,这是有事?” 郁谨抿着唇,还是从前那副含蓄的模样,半垂着头,似乎犹豫如何开口,“兄长没跟出来,是因为兄长不在府里吗?”小心翼翼的询问,似是怕哪一个字说错了,惹的魏伊人不开心。 魏伊人低低的叹了声,“你兄长有事,回了吏部。” 多说几个字,让这个孩子,莫要紧张。 或者说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嫂嫂,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郁谨拽着他的袖子,因为在外头站的时间长了,火把下其实还是能看到手背手腕都冻的发红了,“原该亲自等兄长回来的,只是天色已晚,不该打扰兄长嫂嫂歇息,不知能不能劳烦嫂嫂给兄长帮忙带句话?” 态度,并没有因为魏伊人的缓和,而放松下来。依旧,拘谨。 魏伊人看着这个无措的郁谨,或有一瞬间后悔,也许她不该应该那般试探眼前人,“有什么话,四弟直说便是了。” 明显看到郁谨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只是想问问兄长,我做的对不对?” 他是庶子,姨娘出生不好也不得宠,自己的前程肯定是要他自己筹划的。所以能往外冒头的机会,他都抓住了。 可是到底是心急了,才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郁谨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跟杨氏撕破脸,可是父亲的心是不像着自己,只要杨氏无法彻底倒台,甚至只要不被休弃,人家有两子一女傍身,迟早有翻身的可能。 而自己的姨娘,就要在杨氏的手底下讨生活。 郁旭那个人真的是直肠子不会拐弯,你想要给他设圈套真是太容易了。可容易又如何,郁旭什么都不行,就算大家都认定了他是草包又能怎么样?他始终是国舅的嫡子,太后的侄子,人家混吃等死也行。 可是自己的姨娘不行啊,今个杨氏能安排人把姨娘砸的头破血流的,明个就能想别的法子折磨人。 生恩大于天,他为了自己的姨娘不敢再跟杨氏对着干了,重新做会平庸的自己便是,“等我进宫后,便想着隔三岔五的装病,这般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皇宫。” 只是他垂眼,心中多苦涩,所以才鼓起勇气想要听听兄长的意思。 郁方是兄弟们的榜样,只要郁方说一句可行,自己便再无顾忌。 国公府灯火辉煌,便是连下头的人都穿着棉袄,只有他这个主子,衣着单薄,说话有气无力。 这无助的模样,魏伊人仿佛瞧见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若是有人帮自己一把,也许自己便没有那么辛苦。 魏伊人的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这话我定然会转告你兄长,只是这个决定,你三思而后行。” 并非是魏伊人懦弱,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子,公差已经很累了,实在是没有精力管这些内宅纠纷,她如今分家不也是为了清净? 你想要帮郁谨,就要将父亲的姨娘揽在跟前护着,这是要费些心思的。 而且你年龄也算不上小孩子了,其实在魏伊人的眼里,隐退不是最好的办法,你这么努力的念书,明年科举取个好名次。 你不靠国舅不靠太后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入朝为官。 内宅女子争斗最重要的还是男人的心意,你要是有功名在身,杨氏想要动你生母,便有可能坏了你的前程,用不着别人你看国舅允她吗? 更重要的是,魏伊人即便到现在,也无法确定郁谨跟皇帝到底有没有私下联系过。 你要是单纯的利用真的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扮猪吃老虎。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君王不早朝 魏伊人现在,什么都不能答应郁谨,等着郁方回来后,她商量着。 理智尚且在,不能因为此刻感觉对方可怜像当初的自己,就头脑一热答应对方的请求。 国舅府牵扯甚广,不说是跟外面的人一样,顺手帮了就帮了,有可能帮一个祸害一堆人。 郁谨郑重的点头,“嫂嫂的话,我铭记于心。” 天色不早,他便赶紧离开,莫要耽误魏伊人歇息。 魏伊人在院子里站着,倒是没急着转身,目送他走远。 若一切如面上瞧见的这般模样,魏伊人自是该伸手帮帮这个少年郎,只是现在还拿捏不准。 太后出面,肯定不在他的设计之中。 香附在一旁叹息,其实从表面上来看,郁谨自是可怜。 姨娘不受宠,正妻不容人,空有才情却无他发挥的地方。 魏伊人嗯了一声,心中也有了定量,等着晚间郁方回来,魏伊人就跟郁方商量,便是给三姨娘送消息,旁的她们做不了了,四姨娘的身子她们还是愿意伸手的。 那些好的药草魏伊人能拿出来,偷摸的给四姨娘养身子用,让她的身子好好的,等着看郁谨红袍加身。 三姨娘在内宅自有手段,这事找她总没错。 郁方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世人都说魏阎罗铁石心肠,却不知道你比谁都心软。”都已经分开了,魏伊人没必要参合,可还是因为可怜郁谨伸了一下手。 魏伊人叹了一口气,“若是四弟走正道,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好官。” 郁谨跟郑路那时候不一样,郁谨是有真才实学的,今日太后娘娘问话,瞧着郁谨也是有远见的。 只是魏伊人没明说,郁谨未必知道魏伊人的好。 魏伊人躺在床榻上,看着郁方轻笑,“莫不是,你觉得我烂好心?” 郁方给魏伊人拉了拉被子,“我只觉得,床榻安稳。” 同床共枕之人,就是值得信任的。 也能称之一声如玉君子。 魏伊人扑哧笑出了声,“莫要哄我高兴。”不过她今个还特意请教了太后,若是她能表现的好,今年不定能连跳两级。 如此,趁着这一股劲,她的目标不定很快就能实现。 若真如此,她就跟郁润平级了。 虽说魏伊人的目标不在郁润,可是若真如此那绝对的解气啊。 看着魏伊人一副市井之人的模样,逗的郁方笑出了声,“你要不再算算,如此每年可以多领多少银子?” 听这话多少有些讽刺? 魏伊人白了郁方一眼,“郁大人想来是看不上我这得到的三瓜两枣的。” 什么银钱比银钱的,比起郁方那不得差很多? 郁方被魏伊人这愈发生动的表情,逗的就没合拢过嘴,伸手赶紧揽着魏伊人,怎么就这么稀罕? 只是这么一动,魏伊人这就干哕了几声。 大约是孩子提醒魏伊人,这个时辰不早了,该是赶紧歇息的时候。 守夜的丫头忍不住抬头往里看了一眼,按道理说你新婚夫妻在一起缠绵是应当的,可现在魏伊人肚子里都有孩子了,也不知道为何还有那么多话? 你听着吧,只要俩人凑在一起,那话就没掉地上的。 这世上也不知道还能有哪对夫妻,如她们这般,恩爱情长的。 次日一早,广廷在外头等郁方的时候,发现一向是在暗处的广泰此刻也穿着整齐的站在外面。 “呦,你这是稀罕人啊。”广廷双手环胸。 “主子的交代,以后我便跟着少夫人。” 魏伊人如今有孕,郁方那边不放心,自是要广泰亲自守着。 话音落下,听着院里有开门的声音,许是郁方出来了。广泰脚下一定瞬间就要跃在墙上。 广廷的动作也是快的,直接伸手拽住了广泰袖口衣角。广泰太紧张了,根本就没感觉到广廷的动作,两方用力只听着布锦被撕下一块的声音。 不过在郁方出来的瞬间,广廷将衣角收起,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跟寻常一样,郁方一出来赶紧跟上。 郁方倒是瞧见了广泰跃上墙头的样子,不过倒没多问,广廷这人爱说话,广泰却是个少言的,大概是广泰嫌广廷烦了。 等着魏伊人出门的时候,一瞧见广泰魏伊人就明白了,这是郁方安排的。 昨个没安排人,那是因为魏伊人还没确定她以后该怎么办,现下是定好了,往后她还是要好好的办差,即便是有孕也不阻止。 因为魏伊人早出门,其实家里的马车很稳,魏伊人到的时候时辰尚早,不过倒是奇怪,寻常来的时候同僚们都三三两两的聚着闲聊,怎么今个都这么安静。 若要说天冷吧,旁人或许会怕,姜大人可是不会怕的。 着实奇怪的很。 等着忙完手头的差事,魏伊人瞅着歇息的空挡,寻个理由去了姜大人那。 姜大人果真是爱说话,憋了一上午了,看见魏伊人过来那叫个热情的招呼。 魏伊人这才坐下,姜大人就凑了过来,“魏大人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伊人一脸的迷茫,她总觉得今天不对,这不过来找姜大人打听? 姜大人狐疑的看着魏伊人,“你真不知道?” 魏伊人坚定的点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走了一段路突坐下,没一会儿就觉得恶心。 看着魏伊人似还是不舒服,姜大人啧啧两声,“身子最重要,魏大人年轻,锦绣前途自在手中,何须这么不顾命的拼?” 姜大人也就是随口嘟囔了句,其实也没走心,说完之后才压低了声音,“沈大人今日回来的早。” 听闻百官到了宫中,突然被告知今日圣上不早朝。 姜大人啧啧了两声,“本官可听说了,昨个夜里圣上翻的是叶娘娘的牌子。” 所以,这是为了叶晨,君王开始不早朝了? 因为关系到叶家还有圣上,姜大人还以为魏伊人会知道。 魏伊人下意识的皱眉,因为就她对叶晨的了解,叶晨绝对不可能是那种缠着皇帝不让起来的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该低头就低头 叶晨自己避宠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主动缠着皇帝。 除非皇帝强迫叶晨。 想到这个可能,魏伊人只觉得心痛。满宫的后妃,怎么就没一个能争宠的? 姜大人还在那絮絮叨叨的念叨,说是今个瞧见沈大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想想也是出了这种事谁能好看了? 之前迎人进宫,好歹不说只是单纯的喜好,可现在都已经开始为了叶晨不早朝了,下一步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御史台的人这下又来活了,那肯定上书劝谏皇帝。 叶晨是妖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姜大人说完,还絮叨了句,“魏大人你说,圣上会做出什么事来?” 皇帝为了叶晨不早朝,那自然还是在兴头上,对于下头官员的话,要是会听早就听了。 “下官还真揣摩不透圣意。”魏伊人连连摇头,谁能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你要的女人已经都得到了,现在不顾朝堂,明明要赈灾了,郁方那边忙上忙下的,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可别添乱啊,这下好了,直接来个不上早朝,你看着下头的官员不得又疯? 问题是,现在的叶晨处境如何? 看魏伊人的脸色不对,姜大人狐疑的问了句,“魏大人是真不知道?” 看魏大人点头,姜大人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尖,他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魏伊人识趣的找借口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坐不住。叫了广泰出来,让他去给郁方送消息,打听一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主要是你这一不上早朝,群臣激愤,叶晨一直是给边关报平安,这下全都瞒不住了。叶家那边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魏伊人有心给钱大人写信,提笔又不知道该写什么。 所幸的是广泰回来的挺早的,说是郁方那边也是刚得了消息。 毕竟皇帝突然间不上早朝了,郁方也得打听打听。 这才知道了,魏伊人有孕的消息传到宫里,皇帝也听说了。他昨个夜里趁着太后出宫,就跟叶晨说了这事。 到底是有交情,叶晨少不得提起魏伊人,或者是想起跟魏伊人的过往,真心的为魏伊人高兴,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或者是哪个表情刺激到皇帝了,皇帝突然发难,说叶晨的心还在外面,别看身子入宫了,心里定然还想着什么时候离开。 而后就屏退了所有人,等着再叫人进去的时候,皇帝一脸的慌张,叶晨晕在了床榻上。 半夜里闹的太医院鸡飞狗跳的,皇帝不早朝确实是因为叶晨,叶晨晕着没醒来,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装深情了,叶晨不醒他哪都不去,就一直守在叶晨的床榻边。 如今皇帝已经亲政了,太后再生气也不可能说将皇帝绑着去上早朝,只能由着皇帝的性子,今日不上朝了。 “荒唐!”魏伊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这是皇帝该办的事吗,或者这是人办的事吗? 不用下头的人细说,魏伊人都想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在床榻之上折磨人,他可真是男人。 或者说,因为他将妃子在床榻上折磨晕了,结果就不上早朝了,传出去真是脸往哪放? 魏伊人终于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今日不管了,连魏伊人都气的一阵阵的头疼,更何况是太后娘娘。 可别让皇帝将太后娘娘给气出好歹来。 香附怕魏伊人气坏了身子,如今她有身孕,万万动不得气。 魏伊人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 若是此刻她是叶晨该如何?稳定朝堂?讨好皇帝?可是,听下头人说的这话,皇帝情绪极为的不稳定,这种人发脾气真是防不甚防。 魏伊人手放在肚子上,仔细的思量,既然皇帝不想让叶晨出事,那么现在,要紧的就是病不要好。 不说就不吃药赌气什么的,而是装病,好了也得柔柔弱弱的装病。 这,其实是示弱。 无论如何先保全自己再说,示弱便是让皇帝少折腾自己几次。 若是无法改变命运,那便坦然接受。 现在后宫没人能分的了叶晨的宠,这如芒在背的恩宠,她得守着。 她好,叶家才能好。 将信写好后,让广泰给郁方送去,让郁方想法子避着皇帝给叶晨送去。 给叶晨写完消息后,魏伊人又提笔给钱大人写信,京城之事,她会尽力周旋。 叶家那边,他先给稳着。 安顿好这些,魏伊人只觉得疲惫。 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眼歇息。 如今有了身孕,她也得多注意,不能跟之前一样,累了还要硬抗。 如魏伊人所料想的那般,朝堂上的事本就是不少,本来赈灾加上明年科举已经很忙了,现在还要再加上个皇帝不早朝。 朝堂里头的事,就没个忙到头的时候,下头的官员时不时就来府里了,因为魏伊人有孕,郁方每天都要来接魏伊人,回去之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可是家里来人,郁方还要去接待。 腊月二十二,魏伊人同六部的话也讲完了,可以说是非常的成功。 六部之中,谁提起魏伊人不得说上一句,有点东西? 赈灾的粮食,也发放过去了。 国库缺银子,募捐的事官员虽有意见,可是好好赖赖的,都成了。 最重要的是,宫中也安稳了。叶晨或许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事,可是她知好赖,魏伊人出的主意她是听的,即便平日里病怏怏的,好歹不说罪少受了些。 魏伊人想着,等着过年的时候她们会进宫给太后请安,到时候也能见一见叶晨。 现下朝堂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御史台的人虽还盯着叶晨,可是皇帝好歹不说每日都能去上朝,下头的人情绪到底没有那般激愤了。 就剩下,那个所谓的念书论了。 此事这几日闹起来了,因为募捐的事有官员默默的支持念书论,也不知道是哪个书局给印出来了,传给了不少人。 而且还闹到了京城外。 下面的读书人谁人愿意?当下这就来了骂战。 闹大了,朝廷才会关注此事。 魏伊人刚跟同僚核对完,她之前说的话,要记录入册,下面的人说沈大人请魏伊人过去一趟。 魏伊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喝口水润润嗓子,刚才说话有点多,可能连着忙,渴着她也不能渴着孩子不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幕后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干哕,魏伊人现在已经做到了,干哕完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该干嘛干嘛。 这般一来,好像有孕的反应都没显得有多大。 喝了点水压了压。 寒冬腊月里是最冷的时候,魏伊人即便穿着大氅,在一出门的时候还是打了个寒颤。香附赶紧将汤婆子塞在魏伊人的手中,“夫人便接下吧,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那是冻到骨头里的。” 要是平日里魏伊人肯定是要还给香附的,这一段路倒是能忍的,只是今日实在是太冷了,双身子的人总是担忧太多,怕伤了风寒。 香附看魏伊人接上,这才满意的笑了。侧脸看魏伊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魏伊人现在的脸上比之前长肉了。 本来魏伊人有孕,再加上这么忙,身子该消瘦的。没想到还能添点肉,这说明魏伊人内心是放松的。 人说女子成亲便是第二次投胎,好的姻缘养人。 到了沈大人这边,沈大人正在看着桌案上的纸张,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 魏伊人刚行完礼,沈大人便招手示意魏伊人过来,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上头的纸,“魏大人瞧瞧,可眼熟?” 魏伊人低头上前,瞧见了之后,眼熟,怎么不眼熟呢? 这不是那个什么读书论吗?最近,这事正是闹的沸沸扬扬。 “下官虽算不得穷苦出生,但也觉得这话荒诞。”吃不饱饭你可以选择去念书,念书当官了就有吃的了。 说句难听的,这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听了魏伊人的话,沈大人突然冷笑一声,“魏大人好像还不清楚,京兆府管的什么?” 京城内的事,京兆府都能说的上。 大事不好说,可这小事京兆府想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这些言论,京城的书局都没有接过,那是谁帮他们印出来的? 沈大人微微的眯着眼,他倒是没有想到,魏伊人手底下竟然还烧了活字。 被沈大人识破,魏伊人也就没再多言,若非因为自己有孕,魏伊人定然动作会更大一些。 “本官可不信,魏大人这么大手笔,就是为了针对谁?说吧,你是有什么想法?”但凡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那个什么读书论跟放屁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下头一时头脑发热,想出来的说法罢了,没有什么大影响,很多明事理的人其实都懒得计较。 可是现下,事情闹大了,朝廷只能关注这个事。 沈大人总觉得,魏伊人就是要引起朝廷的注意。 除了她将言论印出来,能快速的传到下头去,而且,据沈大人了解,魏伊人可请了不少人拱火。 “大人慧眼。”魏伊人拱了拱手,对于自己上头的人,魏伊人觉得该是实话说实话。 确实,说出这个读书论的人,魏伊人并没想着多针对,而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脱离了百姓的官员,你就是如同空中楼阁,所有的想法都是虚无缥缈的。 趁着明年要科举,魏伊人想着趁着这个节点将事情闹大,提起想出的对策来。 比如说,朝堂上一直要有固定的名额,必须照顾到从下头上来的官员。又或者说,但凡往上的爬的官员,必须要有外出到下面办差的经历。 争取让所有的官员,都知道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只有这样,官员所想才是百姓所需。 因为魏伊人提出这样的想法,那是要直接改律法的,不可能说是听见有这么几个人叨叨就着急忙活的改这改那。 就算吏部是自己夫君管,太后是姑母,你告诉他们,可若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也不可能接纳魏伊人所言的。 干脆,魏伊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着手安排,事情做到位了,大家都不为难。 沈大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良久之后突然抬高了声音,“放肆!” 魏伊人赶紧低头。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真的这般上书,会得罪多少勋贵? 看沈大人发脾气,魏伊人只管低头沉默,你骂吧,你骂我也不反驳,由着你骂个痛快。 沈大人发了一阵脾气后,慢慢的缓和的下来,虽是用眼角看魏伊人,明明想要嫌弃,可是忍不住转换成欣赏,“你能寻到多少人跟我一起上书?” 魏伊人沈大人消气了,下意识的抬头。 结果她一抬头,沈大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看什么看,莫不是你让我一个人上书?”得罪人的事,他一个京兆府尹还没那个魄力。说完大概觉得丢了点面子,又补了一句,“不能用郁大人的人。” 若是郁方出面,一起上书的人肯定多。但是,那些人也许有很多只是因为给郁方面子,而不是真心想要这么做,反而有些以权压人的感觉。所以,沈大人希望郁方不要参与。 魏伊人点头,“下官已经问过钱大人了,他那边能联络五六位知府大人上书。广阳郡那边下官也联络上了。”广阳郡是魏伊人的娘家所在,那边也好说话。 还有调在下面的曹大人也主动给魏伊人送了消息,他虽然外调但是保住了官位,对魏伊人心中也是感激的,出了这样的事,他这就给魏伊人送消息。 那曹大人现在共事的同僚,自然也会被说服。 “至于刘大人那边,他也应允了,只要有人提了这事,必然附和。”也就是说,从下到上的人,魏伊人都找了。 除了魏伊人找的人,沈大人为官这么多年自也有他自己的人脉,如此加起来,朝堂之上沈大人绝对不会出现,孤掌难鸣的现象。 沈大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本官怎么瞧着,你这是给本官下套?” 魏伊人这个级别的,不可能直接上书,还是要靠沈大人的。 甚至沈大人都怀疑,他们查出这读书论背后印册之人,是魏伊人故意放水的一般。 “大人太高看下官了。”魏伊人连忙否认,她如何能算的这么周全。不过看沈大人的意思,肯定是赞同魏伊人说法的,如此魏伊人不由提了一句,这次可是花了她不少银子。 “你还缺银子?”本来想着让沈大人能不能给自己添补回来点,结果沈大人不冷不热的来这么一句。 缺魏伊人肯定是不缺的,但是你办公差自己添的事不是那个道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的结果? 倒也不是说直接全部补给魏伊人,多少你也得意思点不是? 看魏伊人露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沈大人心情大好,“你这个没有名头报。”主要是不能放在明面上。 不过说起这个事,沈大人倒是还有话要对魏伊人提,“内人给我次子近来在议亲了,只是我这不孝子从前跟杨家姑娘有过一段,这成亲的时候请不请你过去,本官实在为难,魏大人回去后好生想想,去还是不去。” 按照规矩来说,沈大人府上办事,京兆府的人提起名号的肯定都去。 你就算沈大人不叫,人家下头的人知道了也得表示表示,这是人之常情,与其让人家为难,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都叫。 只是,魏伊人这情况特殊,若是她去了,肯定让她婆母记恨,没事又给自己的找点事。 说完这话,沈大人还故作深沉的摆了摆手,示意魏伊人回去好好的想想。 其实魏伊人之前也不是糊弄杨氏,沈大人在京兆府真的是不提家里的事,这还是头一次。 沈大人说这种话,就好像家里头的长辈,忍不住逗一下小孩子一样。 反而更能说明,沈大人看好魏伊人。 其实这个事,有什么好为难的?魏伊人要是是个看人家脸色的人,出来当什么官?回家相夫教子不好吗? 不过玩笑罢了。 他其实指点了魏伊人不少,有一种亦师亦父的感觉。 想来沈大人也有看自己孩子的感觉,所以才没那般严肃。 回到自己位置,魏伊人扶着墙干哕了几声,而后漱口,便当什么事都没有。 明个就是小年,基本上明日便不做活了,做一年的总结,所以今日要将手里面的差事都办完。 魏伊人让广泰给郁方那边送消息,今个她会出门晚,估计吏部也很忙,让郁方不必接自己。 话是送到了,可等魏伊人出门的时候,还是在马车上瞧见了郁方。 郁方确实是忙,今日特意换了大点的马车,上面放着桌案,郁方点了灯就在这办差事。 魏伊人进来后搓了搓手,今个确实是冷,这会儿个又开始飘雪了,好像又回到边关的感觉,你穿的再多也不见暖和。 “不是说了,莫要来接我?”魏伊人很自然的去握了一下郁方的手,试着手心温热这才放心。 郁方已经放下笔,接过魏伊人的大氅放在一旁,“顺路的事。” 手很自然的轻轻的放在魏伊人的肚子上,“只当我想我孩子了。” 魏伊人笑着拍掉了郁方的手,“倒是个会说的。” 因为今个实在是太晚了,郁方让人买了菜放在食盒里,等着魏伊人缓口气,俩人就在马车上用膳了。省的,还得饿着一路。 用完晚膳,魏伊人就提起了今日的事,反真沈大人要上书了,便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郁方笑着眯起眼睛,“这是有事开始瞒着我了?魏大人出息了。” 话这么说,他却是在心里过了一遍魏伊人的提议,“我觉得,将一定名额留给寒门出生的人,更合适一些。” 若是说安排官员从下面做起,很多都会是形式罢了,家里心疼下面清贫,不定还会往里面投不少银子,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下面带来许多不正之风。 官员调动提拨都会经过吏部,按照什么规则都在吏部,这事可以只让各处主事的官员商议,这样影响还能小点。 如此,魏伊人安排人给沈大人送消息,只上书便可。 走的是吏部内部的文册,惊动的范围少,办起来反而会更顺利。 “早知道,便早该征询郁大人的意见。”魏伊人将事情安顿好后,下意识的感叹了句。郁方哼了一声,“你们京兆府的事,可不得避着点吏部?” 这都是秘密,不能告诉郁方。 听着郁方酸溜溜的语气,魏伊人啧啧两声,故意应奉,“郁大人说的是,若是以后我的官职高些,掌握的事更多,更得要处事避着吏部。” 郁方盯着魏伊人那一张一合的唇,心里捉摸着,日子过的太慢了,何时能等到魏伊人有孕超过三个月? 俩人你来我往的逗趣,也没觉得如何,好像瞬间就到了家门外。 俩人携手往里走,很自然的如同走过千遍万遍的感觉。 魏伊人平日里不用起那么早,尤其是有孕后觉本就该比寻常的多了,只是次日郁方正在系盘扣,一回头看见魏伊人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自己。 郁方惊了一下,“我这动静太大了?”还以为是他惊扰了魏伊人歇息。 魏伊人摇了摇头,眼睛清明看着也不像是刚醒的模样。 “我这昨个就没睡好。”大概是心情激动吧,今个就会宣布,到底有没有升官,也不知道沈大人是如何衡量的。 也不是魏伊人不自信,就是马上要知道结果了,控制不住的激动紧张。 郁方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蹲在魏伊人的跟前紫色的官服映衬着他俊朗的脸笑意柔和,“你若是想知道。” 今日只是宣布结果,其实这个事早就定下了,名单也送到了吏部。郁方早就知道结果,只是觉得该是有沈大人亲自告诉魏伊人才最合适。 如今瞧着魏伊人因为这个事,辗转反侧,便想着要不提上一句? 魏伊人赶紧拽了被子将头埋进去,“我,我现在不想知道。” 提前知道了,没什么意思。 可是又忍不住想,看郁方那带着笑的脸,该是结果挺好?她往上抬官位是肯定的了? 郁方笑着揉给魏伊人的头顶一下,看着魏伊人恼怒的探出头来。虽说魏伊人还没有梳发鬓,可是也不喜欢头发被人家揉乱了,忍不住瞪了郁方一眼。 郁方赶紧松手,“罢了,我一会儿先去喂地卢,出门就先走了。” 不回来看了。 今个小年,除了给地卢吃点好的,郁方想着抽空陪陪它们一家子,地卢肯定也高兴。 魏伊人在床榻之上都翻了两圈,本来还能躺会儿,只是醒都醒了,怎么也躺不住,干脆就提前起来。 本来魏伊人还想着,今个起的早,领着地卢他们在院子里溜达一圈。 可是,起的早一点的坏处,就是干哕的厉害。 魏伊人靠在椅子上,如此一耽误,时间跟之前的差不多。 “你说,这不是预示着什么?”魏伊人忍不住问香附,好坏参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嫉妒 “夫人莫要多想了,您如今怀着身子,哪里能用考虑这是不是在预示什么?”昨个没睡好,今个反应大些,实属正常。 跟升官不升官的,有什么好瓜葛的? 魏伊人手撑着下巴,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 忙活了大半年,总是希望能有个结果。 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看淡,魏伊人何苦入世,直接上庙里修行不好?红尘在世,谁又能真正的做到不在乎名利? 等到了京兆府,瞧着同僚们一个个穿着都是新官服,头发也梳的整齐,即便不说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谁不想要个好结果。 今个手边也没什么要忙的,大家三三两两的都聚着说话。即便是昨个夜里下了一夜的雪,入目皆是白色,也一样压不住大家的热情激动。 姜大人这串串那串串的,都没落着跟魏伊人说话。 今个朝廷也要做总结,沈大人早朝肯定下的晚,等着沈大人回京兆府总得快晌午了。饶是如此,大家的热情不减。 果不其然,日头升的很高,沈大人才回来。 不过因为大家都激动,沈大人自掏腰包,请大家用午膳。 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大家一边总结一边吃东西。 刚开始,沈大人肯定要说些个好听的话,感谢大家这一年的忙碌,这一年取得了哪些成就,出过多少成绩,未来一年大家要有什么目标。 沈大人说完话,便是少尹,府事等挨个说说。 大家都在一个屋里待着,再加上火烧的旺,这对于魏伊人来说简直是煎熬,一股股的味道串进来,魏伊人干哕了好几次。 问题是也不敢出的动静大了,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着这些人把话都说完了。这才开始念综合今年的表现,而做出的人员调动。 魏伊人这边也可以确定下差事了,往后她的位置就定下来了,安排在少尹跟前做内史,位居正五品。 对于魏伊人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她往上提,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 魏伊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说不上太好,但也是在情理之中。魏伊人毕竟是新人,连跳两级的话,恐会引起旁人的揣测。 抬一级,从从五品道令提到正五品内史,稳靠。 将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家也都散了。 “魏大人,明个开始休沐,你瞅着那天得空,请咱们吃点果子?”姜大人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甚至也没有避人。 他一起头,大家都纷纷恭喜魏伊人。 其实这个上升速度,已经不慢了,魏伊人来京兆府都还没一年呢。 再则说了,这下定位置了,魏伊人跟着少尹办差。沈大人之下就是少尹了,将来沈大人调走,新任的府尹肯定就在两位少尹跟前出。 而空出这个位置,魏伊人有没有希望? 不只如此,就比如姜大人的官品虽比魏伊人高,可魏伊人是少尹的人,平时办事也不归姜大人管。 魏伊人看着是只升了一级,其实升的可不只是一级。 “承蒙诸位大人提点照拂。”魏伊人知道,姜大人就这毛病,眼红病一犯就忍不住酸溜溜的来几句。 至于果子,当然好说好说。 他那在那酸几句也不影响什么,魏伊人说上几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魏伊人正当红,旁人肯定不会将话说的太过。 等着耳边清净了,魏伊人才靠在椅子上歇息,缓和了片刻,这才起身去两位少尹那,看看他们有什么交代。 其实在京兆府,除了特殊的事沈大人会亲自过问,大多数事都是两位少尹安排的。 因为去津海一趟,跟两位少尹也熟悉了,三个人凑在一起也能玩笑两句。 听少尹说,其实沈大人更想把魏伊人带在跟前亲自领着,不过想着魏伊人总要有一日独挡一面,所以还是放弃了。 可以说,沈大人对魏伊人那是寄予厚望。 正好魏伊人过来了,有个差事确实需要魏伊人去办。今日宣布能升的人需要填自己的名字,等着写好后,他们统一再送到吏部。 魏伊人领了差事回来,正好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 只是仔细的看才发现,官品是只升了一级,可是俸禄却是拿的是从四品的俸禄,银子到位,魏伊人的官品迟早会升。 沈大人能做到这一地步,魏伊人真的挺满意的了。 下午出门的,上了马车看见郁方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郁方伸出胳膊,将魏伊人揽在怀里,“恭喜,魏大人。” 这些都是魏伊人自己努力得来的,她在京兆府可以说是站的稳稳的了。 “可喜欢?”郁方慢慢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金钗,“贺魏大人晋升之喜。” 魏伊人拿着钗子笑的眉眼弯弯,“如此,劳烦郁大人亲自替下官带上了。” 郁方的眼光极好,这钗子与魏伊人这一身绯红的官服正配。 两人坐在一处,官服交叠在一起,魏伊人在心中盼望着,何时能穿上紫衣? 应该,会很快吧? 大概是人有喜事精神爽,魏伊人在得知了这一消息的时候,干哕的次数都比之前少。以前每次下马车,都要站在门口吐一会儿才能继续往前走,今个什么感觉都没有,跟之前没怀的时候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回去后,魏伊人直接去看地卢。 自己的好消息,一定要跟地卢分享。 今个是小年,晚间的时候宫里会赐菜出来,因为魏伊人有孕,太后娘娘特许了魏伊人他们单独用膳。 省的两边聚在一起,杨氏在那酸的厉害,没事再气着魏伊人。 郁谨跟郁旭二十五才能从宫里回来,魏伊人没跟郁谨明说自己会管他,郁方那边也是在暗处使劲。 郁谨出事后,皇帝一直在叶晨跟前守着,并没有去看过郁谨,看样子郁谨跟皇帝之间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易。 郁方就跟太后提了一嘴,郁谨若是说他身子不舒服,那就让太医给瞧瞧,学业还是不能耽误。 这事也让国舅知道,他虽然不疼这个儿子,可毕竟是儿子又不是仇人。儿子已经服软了,父子威严立下,没必要非要毁了这个儿子。 其实内宅的事很好处理,两位姨娘可以关起来,可是放出来也是国舅一句话。 第二百八十章 家暴 国舅甚至不用做太多的事,只要管住他的身子不要去碰五姨娘,你在三姨娘那宿上两夜,三姨娘就敢再去折腾杨氏,四姨娘便就没人针对了。 国舅不喜欢柔嘉郡主,所以就不喜欢郁方。国舅现在厌恶杨氏了,所以对那俩孩子现在也不如从前上心。 可是多年的习惯养成了,比以前不上心,也只是跟以前比。现在国舅不是天天去宫里去看郁旭,可是只要有机会总还是要过去的。 有些事,郁方看破不说破。 希望郁谨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的拿名次。 今个小年,厨屋里一早就忙活了,满满当当的做了一桌子菜,魏伊人就算一个菜尝一口,都能吃饱了饭。 屋子里头烧的暖和,用了晚膳,围炉闲聊像是头来的清闲。 郁方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手中难得拿了一串珠子,倒不是郁方信佛,只是这般容易静心,放下那些烦扰,享受这片刻宁静。 在郁方不注意的时候,魏伊人冲着香附招手,悄悄的拿了个锦盒过来,“给孩子的父亲的小年礼。” 她是如此称呼郁方。 郁方的眼眸轻颤,明明想装作云淡风轻,“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手,却抖的几次都打不开锦盒。 魏伊人无奈的替他打开,露出里头魏伊人给准备的腰封。 只是可惜,魏伊人公差很忙,上面的花纹是魏伊人画的却不是她亲自绣的,上面的玉扣更是买的。 郁方嘴唇轻颤,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从初见一面到如今已有七年多,岁月漫长,眼下竟有几分不真切。 “我给你试试合不合适。”看郁方不知道该说什么,魏伊人干脆转移了话题。 杀伐果断的魏阎罗,难得这般温柔。 郁方的衣裳多紫色,魏伊人送的腰封倒是能搭好久。 郁方上早朝从未用过魏伊人帮忙整理衣裳,很难得有一次,魏伊人在郁方面前低头,做这只有妻子才能做做的活。 低头,看见的是自己送给她的金钗。 烛光昏黄,像极了成亲那日的红色。 抬头的瞬间,两个人的嘴角勾起的是一个弧度。 世上最美好的词,大概就是两情相悦。 不过瞬间魏伊人有些害羞的避开了郁方的视线,“等会儿陪我再看看地卢去。” 小年呢,总要聚一聚不是。 今年天寒,郁方想着干脆辛苦地卢跑一趟吧。 现在他们都分家了,也没有外人,直接领过来放开地卢,在院子里和堂屋疯跑就是。 虽然开着门会灌冷风,可是屋子里炭火烧的旺,总比外头要暖和。 地卢两口子是稳重的,她们过来也是一左一右的守在魏伊人的跟前,倒是它们的孩子,年轻就是好,蹦哒蹦哒的,屋子里院子里到处的串。 魏伊人跟郁方同坐主位,看见外头的情形,恍然有一种子孙满堂的错觉。 香附从外头交代好进来,便说起刚才外头闹哄哄的,才知道那边二少夫人大晚上的回娘家了。 魏伊人手里面拿着瓜子,“这又怎么了?”她也不是被姜大人带坏了,也好奇人家那些个事,主要是这太不正常了。 过了小年这就算过年了,正常哪有出家的姑娘再回娘家的,尤其还是大晚上的,莫不是许家那边出事了? 香附看了郁方一眼,不管如何也是人家的亲人,说话略有克制,只简单的说了听说的话。 今个一家人在一块用膳,郁润喝不了少,出门的时候一个踉跄摔倒了,许氏赶紧去扶。谁知道郁润就跟魔怔了一样,突然间哭着对许氏动手。 好些人都瞧见了,许氏无缘无故的挨打,一气之下不顾杨氏的劝阻人家就回娘家了。 许氏可是原配夫人啊,你背地里再怎么样两口子商量着来便是,哪有在这大过节无缘无故的打人的? 许氏人家门第是不如国公府,可人家也是清流人家书香门第,又不是没娘家撑腰,这事说破天也是郁润没理,人家自也不怕的。 杨氏忙着在许氏那说好话,国舅自是要教训他这不争气的儿子。 对女人动手,他可是出息了。 小年夜闹的那叫个鸡飞狗跳的。 魏伊人看着地卢的孩子们,其实光狗跳也还可以。 “这是又闹的什么?”魏伊人看向郁方,郁润这表现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 郁方紧紧皱着眉,他多少知道点,翰林院那边也有变动,掌院报了上去,说是郁润办事丢三落四的,还不如人家新去的人,一众管事的商量,便将郁润从从四品侍读学士,降到了正五品修纂。 郁方也没仔细问郁润都做了什么,不过倒是记得有一次,见郁润起晚了脚步虚浮脸色也不好看,像是有什么事。 要是之前,郁方作为兄长顺手也会查查,可现在杨氏彻底将郁方得罪的彻底,两边也分了家,再加上魏伊人有身孕,郁方更没精力管别人了。 不过也怪不得郁润喝多了,他是比魏伊人早入官场,如今混的跟魏伊人平级,如何能受得了。 说完郁润,郁方轻轻摇头,“不管他了,都已经分家了,与咱们没关系。” 魏伊人点头嗯了一声,至少现在无论那边怎么闹,也牵扯不了他们。 只是可惜了老太太了,得扰了人家清净。 说话的功夫,外头又开始飘雪了,很快,一片白色,只有狗脚印在雪地里留下一朵朵花。 次日,难得安心的睡个好觉,只是没想到到了时辰就都醒来了。 郁方一个转身,正好大眼瞪小眼了,俩人噗嗤都笑出来了。 屋子里有火盆感觉不到了,可是从窗户上印的白色,看出外头定然是雪白的一片,昨夜怕是又下了不少。 郁方拉了一下被子,将两个人盖的严实些,“不管了,今个躺也得躺的晚些再起来。”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看来郁方对于早起这件事,怨念也很重。 不过大话说出来了,事情却没办到,翻来覆去的郁方选择还是起来吧,时辰尚早可以去练剑了。 主要是温软在怀,尤其是大清晨的,受罪的是自己。 看郁方要起来,魏伊人也躺不住了,冲着外头的人问了一句,得知雪还没停,魏伊人也就起身穿衣裳,跟着郁方一块出门。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郁方本来还想阻拦,魏伊人轻飘飘的一句下雪不冷化雪冷给堵回去了。 郁方只能让魏伊人多穿点衣裳,别无他法。 院子里,郁方练剑勾起了挥起的剑气,让雪花重新飞舞,魏伊人穿着白色的大氅,只是手中的暖炉吊着红色的的荷包,长廊下,与这雪融成了一幅画。 香附靠在拱门侧,早膳马上准备好了,本来该叫魏伊人她们准备着用膳,只是却不忍打破这美丽的画卷。 直到郁方收了剑,让那簌簌的雪花落在身后,他大步流星的朝魏伊人走了过去。 魏伊人嘴角勾笑,待郁方靠近魏伊人想也不想便说道,“看着你这么忙,我闲的都有罪恶感了。” 刚才还想着,要不凑着这个功夫将父亲剩下的那几首诗都整理出来省的惦记了,可转念一想,这马上要过年了,若是自己真这么做,书局的伙计怕是在心里记恨自己一顿。 郁方听的摇头,魏伊人上进心多的可怕,“得,以后我在你跟前还是纨绔一些的好。” 别在京兆府要比着办差,回到家里还不得清闲。 魏伊人掩嘴轻笑,倒是也知道不合适,可是有什么法子,已经习惯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按道理说这个时候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可是魏伊人倒也算不得忙,因为不用算计银钱。 需要什么东西管事的列出来,魏伊人批银子便是。 她们又不差银子。 要是正常管家,每月都要审核账本,魏伊人这三个月来这一次。你管事的要是存了旁的心思,不让魏伊人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了当下便会处置。 有严有松。 而且魏伊人人家只是没那么多空管,又不是人家不会管,这里头的门道心里门清。 更要命的是,若是魏伊人没空郁方那边就腾时间,郁方的官品在这放着呢,看看谁敢糊弄? 而且郁方是做什么的?吏部啊,别的不说琢磨人性而后让他们互相牵制这一套那玩的叫利索,就好像朝中一样,权力下分,做活这种事,自不用皇帝亲力亲为。 刚用了早膳,下头人禀报说是国舅来了。 魏伊人看了郁方一眼,这大早晨的国舅过来做什么? 郁方摇了摇头,昨个小年她们两口子都没露面,该知道心也是分开的。国舅这个人也不是没皮脸的,而且也不是老到了非要指望郁方做什么事的地步,何至于一早过来。 挺掉价的。 只是父亲过来,郁方也没有说将人堵在外面的道理。 只是,人是在前厅见的,亲疏已经明显。 国舅过来的时候,看见郁方两口子在正厅等着自己,国舅心中就明了了,本来还想着挂上慈祥的笑容,这会儿个有些挂不住。 可发脾气吧,想想他今日来的目的,再想想魏伊人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得压下去。 待进门坐定,国舅先看向了魏伊人,“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你们母亲祖母,万不能委屈自己。” 虽说分家了,可是魏伊人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长孙,自该有不同。 难得国舅说了句正常的话,魏伊人笑着点了头,“好,儿媳一定不跟父亲母亲客气。” 如此,郁方也缓了脸色。 国舅侧头端起了茶水,看着似有些局促,几次放下想张嘴也不好开口,郁方也不着急,在那等着便是。只不过担心魏伊人坐不住,几次看魏伊人。 魏伊人给郁方一个安心的笑容,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魏伊人肯定不会委屈自己,也有底气不委屈自己。 “听闻伊人在京兆府得了重用,这是好事。”国舅抬头终是开口。 可明显,让他难以启齿的,肯定不是这个事。 “沈大人抬爱。”魏伊人随口应和。 “好好的做,县官不如现管,能得沈大人看重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太后也欣赏魏伊人,可你到底身份太低离的太远。得自己顶头上司看重,反而更顺利。 后头,国舅还跟了一句,“好样的。” 夸完魏伊人,国舅思量着说道,“昨个你们二弟喝了点马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竟然糊涂的将你们弟妹给气走了。这事,你们该是听说了吧。” 一顿,国舅猛的灌了自己一口,“这眼瞅就要过年了,让人家待在娘家也不合适。” 肯定要赶紧将人接过来的。 按照习俗,一般就是家里派个长辈出去,领着郁润过去道歉,许家肯定就放人了。 只是国舅的身份高,你让杨氏过去也不合适,最好的就是老大两口子带着郁润过去。 虽说分家了,可毕竟还是一家人的。 “你们母亲就在外头,若是你们生气,她愿意进来与你们道歉。”丢人丢在家里,跟丢在外面还是区别的。 杨氏出去,能代表整个郁家,她跟许家低头闹的就好像国舅也低了亲家一等一样。 如此,还不如杨氏过来跟俩小辈道歉。 他这意思,郁方一听就明白了。 只是杨氏道歉?郁方从来都不在乎,都说什么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是,若那个爹是个好样的,别说后娘了,就是后祖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说到底,杨氏能那么嚣张,还不是国舅纵容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掰扯的意思,而且,看国舅这样你掰扯了他也不会往心里去。当下有事求着郁方,或许会配合着点头,可等着事情过去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在我的印象里,弟妹性子温婉,这里头怕是还有什么事?”郁方想着,事情发生了该怎么解决才是重要的。 昨个郁润做的确实过分,可是能让许氏大晚上的就往娘家跑,连一夜都忍不了,真的就单纯的因为昨个的事? 你求着郁方出面,好歹不说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人家去了也是白去。 国舅嘴唇动了动,想着糊弄过去,可看郁方的眼神又让国舅感觉,郁方似是知道了什么事,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选择,实话实话。 “你二弟一直无后,你该是知道的。”从前杨氏一直说定然是许氏善妒,这么多年了她怀不上也不让旁人怀。 国舅一直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杨氏怎么折腾许氏,国舅都当没看见。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他才是有问题的人! 可偏偏前几日出事了,许氏说许家找了个什么很厉害的大夫,已经给许氏查了,说是许氏的身子没问题。 两口子怀不上孩子,妇人没事,那问题有可能便是出在了郁润身上。 许氏的意思是,就是让人给郁润把脉。 这种事很难判断,若非专研此术或是医术高超之人,断然说不了这么坚决。 提起这个事国舅不由的搓了几下脸,“你说,咱家哪有过这毛病?” 无论是郁家二儿子女儿,那不都是好几个好几个的生,怎么偏偏在郁润身上就出事了? 这种事,对于男人而言自是致命的打击,郁润肯定受不住,就算不去查被人怀疑,也够让他难受的。 她们夫妻因为这事之前就吵过,昨个郁润喝了酒,各处伤心事都聚在一起,这才失控了。 对于许氏那边,若真是郁润的毛病,人家本身就受着委屈呢,现在还大庭广众挨打,肯定压不住火气。 郁方听的嘴角抽动,他自是不知道郁润这些个事,可是看郁润这些日子的表现,若是说什么都没发生,郁方也是不信的,果真问出来了。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几次想出头,看郁方该是心中有数,便生生的压了下去。 “我若不问,父亲是不是并不打算说?”郁方作为长兄,不至于说是非要看下头的兄弟妻离子散的,但是你出这样的事,有所隐瞒,着实让人寒心。 “父亲摸着您的良心,这种事儿子能做的了主吗?”许氏那边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的说法,郁方能做主给人吗? 他是能做主郁润有病,还是能做主许氏要的什么好处? 也别说什么长兄如父,父亲还活着呢,有什么事国舅自己扛着。 国舅被郁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事明摆着是他做的不地道,“我,我只是想着,你素来法子多。” 父子俩在争执的时候,下头人匆匆进来,说是有急信是要给魏伊人的。 魏伊人直接也没跟国舅打招呼,起身就走过去接来。 当看到信上的内容,魏伊人眉头不自觉地紧锁,国舅还想说什么,魏伊人直接打断他的话,“此事我们无能为力,父亲还是请旁人吧。”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国舅摸了一下鼻子,有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可是不好对有孕的儿媳妇说重话,人家赶人只能站起来。 看魏伊人脸色不太好看,郁方都没去送国舅,直接走到了魏伊人跟前,“出了什么事?” 魏伊人叹了一口气,将信递给郁方,“边关钱大人的消息,叶小将军不见了。” 现在边关稳定,叶铎突然不见,很大的可能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离开的。 他走了能去哪?首选京城。 这信是快马加鞭送来的,可是叶铎是武将,他跑的可不比译马慢。 甚至很大的可能,叶铎比信还来的快。 武将无诏进京可是大罪,叶铎做这事太冲动了。 可是这就是他的性子,当初魏伊人要求处置高立使臣,也是叶铎下的命令同意,可见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进京找妹妹这种事,怕是能做出来。 魏伊人就怕出这样的事,才一次次的给钱大人送消息,没想到还是没避开。 郁方立马喊了广廷广泰同时出来,拿着郁方的令牌直接通知守城军跟京兆府那边,若是有人碰见叶铎,直接将人拿下。 叶铎进京肯定不能拿他自己的通关文牒,现在就希望,下头的官员查的仔细些,让他们发现叶铎在说谎。 看魏伊人的手都在发抖,郁方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我给姑母送个消息。” 宫里头那边,让太后娘娘也上点心,可不能由着皇帝胡闹。 魏伊人深吸一口气,只能重重的点头,眼下要紧的是不慌。 只是,这才准备着,就有人进来送消息。说是郁方在宫里的人送的消息,叶铎已经进宫,并被皇帝发现,此刻被皇帝的暗卫带走了。 郁方的头一下子炸开了。 暗卫将人带走了,别说郁方了,太后娘娘都没法。 “我即可进宫。”郁方拍了拍魏伊人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为了我们的孩子。” 出了这样的事,魏伊人肯定放不下心来,可是现在只能这么说,哪怕为了孩子,强迫自己去静心。 郁方急着去宫里救人,多余的话也就不再说了。 香附听见叶铎来了,紧张的抓紧帕子,只在心中念着,希望叶铎可千万不要出事。 另一边,杨氏一直在门口候着,看见国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如何了?” 等到国舅摇头,杨氏呸了一口,“我便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好心的。”杨氏拿着帕子擦着眼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润哥儿是他至亲兄弟,他如何能撒手不管?” 作为家中嫡长子,你承了全家族的荣耀,就应该担负起家中的重任。 说句难听的,谁有事都应该找你这个长兄帮忙。 “闭嘴吧你。”国舅听着杨氏在这里絮叨就厌烦,一天天的尽给他找事。 郁方骑马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听见杨氏的话。 还有事找长兄,找了有什么用,这个事郁方能说了算吗? 只是进宫的救人着急,郁方都不想跟她废话。 屋子里头,魏伊人的手放在肚子上,她很想让自己冷静,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叶铎,可千万不要出事。 “夫人,您先坐一会儿。”香附声音都哽咽了,也都是在强压着情绪。 “备马车,我要进宫。”魏伊人缓了缓声音,让她在这等着,她怎么能坐的住?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吩咐香附,先去开小库房,从最下面拿出一本册子来。 那是郑家出事的时候,魏伊人几番打听,列出来的名单,上面都武将,几乎能说的上名字的,不论他不在朝中任职,魏伊人都写下来了。 就想着,那些人能不能看在同为武将的份上,帮郑家说句话。 和离后,魏伊人以为用不着了,只是毕竟耗费了自己心血才写出来的,魏伊人还带上了这本册子,只不过是压在箱底了。 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当初魏伊人打听出来这些人,其实也没去找他们。 郑家的事被人压着的时候,你找人就是要拖人下水,而且单纯的求人成功率其实并不会太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要养的,现实跟前人家肯定不会为你惹一身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在坟头上蹦哒 人家帮你,自要衡量帮你之后人家能得到什么。 这不是说世俗,而是正常现象。 当初的魏伊人确实给不起人家什么,而今魏伊人也算是有了找人的底气。 魏伊人不知道那个荒诞的皇帝会如何处置叶铎,但是叶铎是朝廷命官,就算真的处置那也该堂堂正正的告知天下人。 只是这么一送消息,来往的也就知道了更多事,魏伊人虽然跟钱大人在尽力的安抚叶家,可上次的事闹的太大了,叶铎直接打听旁人了。 武将嘛,难免冲动,再加上心里有气,回信也格外的冲。 这下直接算是拱火了。 不管怎么说,先将人联络上了,魏伊人这才重新坐马车出门。 倒是意外的,除了魏伊人出门,那边正门也停了马车,杨氏跟国舅也上了马车,看上去杨氏还一脸的着急。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魏伊人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歇息。 郁方为了魏伊人专门请的大夫,得知魏伊人心绪不稳,已经开了药,这会个马车内熏的都是安神保胎,孩子切莫出事。 魏伊人这次进宫,是以未来国公夫人的名号进的宫,马车无人拦着,一路就走到了御书房外。 据说太后跟郁方都已经过来了,魏伊人下马车的时候,郁方得了消息便迎了出来。 从前见面,郁方总是对魏伊人笑意盈盈的,可是这一次郁方面上很严肃。 魏伊人甚至都不敢问,怕听到自己接受不了的话。 接到魏伊人,郁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已经来了,自是什么都瞒不住。 御书房内,太后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脸的疲惫,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瞧着一滴滴的血顺着她的手掌流了下来。 “姑母。”郁方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太后摆了摆手,不过还是强撑着睁开眼,让下头的人给魏伊人搬来椅子,可莫要吓到魏伊人。 魏伊人也没客气,坐下这才环顾四周,皇帝在一侧不服气的站着。 叶晨瘫在地上,双眼无神,现在的她的跟魏伊人上次见的还不一样,晶莹剔透,好像是从小娇养的一般。额头的鲜红,更加显得整个人有破碎感。 魏伊人心疼的别过脸去,甚至都不敢去看。 现下叶铎并没有在这个屋里,反而是郁旭,这个时候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还被堵了嘴。 “叶铎他无召进京,朕怎么罚他也应该。”皇帝看了魏伊人一眼,继续自己刚才说的话。 太后猛的一拍桌子,“残害有功之臣,你还有理了?” 叶铎为什么进宫?你抢占了人家妹妹还不善待她,人家作为兄长才出的头。 天家威严是不可侵犯,可是却也不是说,天子就可以胡作非为。 太后骂完皇帝,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叶晨的身上。好好的女将军被折腾成这样,着实让人唏嘘。 皇帝撇了撇嘴,“朕还留了他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 什么叫强占,这天下都该是皇帝的,无论是物还是人。他看上叶晨,那是叶晨的福气,是叶家的福气。 “朕已经亲政了,母后便没有必要,无论出什么事都过问。作为太后,您颐养天年,什么心都不操才是正当。”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尤其现在,太后坐的是自己的位置,着实有些过了。 太后也是气极了,“若知道你是这般模样,哀家还让你亲政?哀家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将你掐死!”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最狠的咒骂。 皇帝听了冷笑一声,“母后后悔了?可是你掐死儿子你身边便无子了,母后甘愿让权柄下移,让旁人上位吗?” 父皇又不光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兄长不在了,这个位置是太后费了心思抢来的。 不要说为了自己,难道郁家没有好处? 别说的那么无私。 说完皇帝直接弯腰将叶晨给拽出来,将人用力的揽在怀里,“朕只是想要个女人,你们一个个的指责朕,简直放肆!” 试问历朝历代的君王,谁一件耍性子的事没做过? 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这三天两头的拿出来说事吗? 魏伊人眼里光看着叶晨,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她被皇帝用力一拽,愈发的显得她身子单薄。 好像一阵风,都能将人吹走一般。 魏伊人紧张的站了起来。 可是叶晨只是默默的闭上眼睛,像是已经习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人前孟浪也不打紧。 太后连着深吸了几口气,“将皇帝给哀家捆上!” 儿子没教好,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过错。 皇帝却不急不缓,“怎么,母后打算造反?”他倒是要看看,哪个御林军敢对自己这个皇帝动手。 因为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太后对皇帝并不设防,敬太后之人必要敬圣上,可就因为这还真的没人敢上手。 “圣上,回头是岸。”郁方往前迈了一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您是圣上一举一动关系江山社稷。叶家是有错,错不该擅自做主,朝中律法自有规则,却没有一条,要用宫刑,君子可杀不可辱!” 这般做,不是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什么?宫刑? 魏伊人心中一颤,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如今成了阉人? 皇帝单手揽着叶晨,笑的放纵,“就因为朕体恤功臣,既然叶卿这般的挂念朕的妃嫔,不惜千里奔赴,如此朕成全他。” 这般一来,便可以日日的看着他的妹妹了。 外男不可入后宫,如此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这哪里是在罚叶家,分明是皇恩浩荡,成全了他。 听了这个说法,倒是跪着的郁旭情绪激动,即便被人压着,也情绪激动的想要挣扎的起身。 他这个动静引了皇帝注意,皇帝突然转身拿起手边的笔搁照着郁旭砸了上去,“放肆,到现在还不知错!” 笔搁打人倒不至于说多疼,只是上面沾着墨,溅了郁旭一脸。 “母后,真的对错暂且不提,您郁家的人,却对朕不恭,是否早就存了不臣之心?朕若是母后,该是约束约束娘家人。”可别到时候,因为个草包,让郁家全都倒台了。 没娘家的太后,一辈子争了个笑话! 这才说完,宫人禀报,说是国舅和夫人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君逼臣反 皇帝把玩着叶晨的一缕头发,斜了郁方一眼,“兄长觉得呢?” 郁旭倒是什么都不怕,还是在家里那股子冲劲,话是说不了,那眼神却是看的清楚,他不服气。 就像当日他说要做英雄一般,死都不怕。 魏伊人捏了捏眉心,真的,莽夫。 “若圣上认为劝谏是不敬,臣无话可说。”郁方到底是在官场上混的,自不能直接认罪。 “劝谏,都敢指着朕的鼻子骂了,那叫劝谏吗?”皇帝猛的一扯叶晨的头发,手上无意识的用力,叶晨本来双眼放空,因为被扯的用力,尖锐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双手抬起,护着受伤的地方。 因为被扯拽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上面都是斑驳的痕迹,以及一道鲜艳的血色长痕。 魏伊人都跟着心口一窒! 之前魏伊人还劝叶晨要低头,哪怕不想着从前边关的模样,为了叶家糊弄住皇帝,可现在,看皇帝突然暴怒,叶晨何辜? 皇帝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都发泄在叶晨的身上,叶晨想哄也摸不清头脑。 “臣,教子无方,求圣上责罚。”国舅跟杨氏刚到了殿外,听着皇帝在里面发脾气,连屋子都没敢进,直接跪下认错。 倒是郁旭,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帝扯拽叶晨的发丝,挣扎的力气更大了。 皇帝注意到郁旭的视线,他突然再次用力,强迫叶晨抬头望着自己,“仰慕爱妃的人真多,连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已经知道怜惜爱妃了。” 听着这些淫言秽语,太后整个脸都抽动,“好,哀家用不动你们,哀家亲自上手。”猛的起身直接抓住皇帝的手腕,“给哀家放手!” 皇帝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母后息怒,朕不过是与宠妃玩笑,母后嫉妒的什么?您不是也有男宠?” 啪! 太后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甩在皇帝的脸上,“你少给哀家,一副昏君做派!” 太后生气的是他宠幸女人吗?生气的是皇帝喜怒无常,心中无半点江山社稷。 皇帝当众被打,用力的甩开叶晨,双手握拳。 郁方下意识的往前走一步,怕皇帝伤害到太后,只是也只是走了一步,随即又退了回来。 他的有孕的妻子还在后面,若是一会儿闹起来,万一有人伤到魏伊人怎么办? 皇帝愤恨的瞪着太后,可到底还是有那么点人性,不至于对生母动手,只是猛的指向跪着的郁旭,“来人啊,将他给朕抽经扒皮!” “圣上息怒!”国舅一听吓的身子颤了一下。 杨氏在外头直接放声哭了起来。 连太后都没法的事,她一个妇人能怎么办? 郁方嘴角抽动,再也忍不住了,“杀,圣上随便杀,除非您将我郁家满门抄斩,不然,今日将话放在着,必反你的江山!” 抽经扒皮? 他倒是看看,皇帝的心有多狠! 皇帝被郁方这毫不遮掩的话给气笑了,“朕就知道你心中不轨,如今露出真面目了吧?什么亲政,你郁家上下就是将朕当给傀儡皇帝!” 听你们话的那就安稳的坐在皇位上,不听你们的话,那就反了! 利益面前,母子都不亲了! 啪! 太后直接一巴掌又甩了过来,“你这个不孝的孽畜!” 说这话的良心在哪?太后为了他散了亲信,背负骂名,若真是当他是傀儡,如何能让他蹦哒这么久? 心寒啊! 皇帝还想发火,宫人匆匆的禀报,说是诸位将军求见皇帝,都是为了叶铎而来。 “行,又用百官逼朕,都逼朕,你们都打算造反了,走这过场做什么?直接让他们拥护你们登基便是了。”皇帝疯疯癫癫的往后退,说完又大笑起来,“逆贼,登基了你们也是逆贼!” 名不正,言不顺,永远也洗不清这罪名。 太后脸色越来越冷,“去请诸位大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皇帝,是何面目!” 之前还费心的给皇帝压着事,这下全都不管了,将这副丑陋的昏君嘴脸,看看这样的君王会有多少人无怨无悔的追随。 “太后娘娘息怒。”一直沉默的叶晨似乎缓过神来,她慢慢的挪到太后娘娘跟前,“圣上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会改的。” 头发散乱,声音很慢。 其实叶晨说话一直不是纯正的官话,这会儿个她注意每个音调,似乎想要跟过去割裂开。 一听叶晨替自己说话,皇帝突然眼睛一亮,跟换脸一样笑的人畜无害,“你关心朕?” “臣妾说过,臣妾是圣上的人,自要念着圣上,只是圣上不信罢了。”叶晨虚弱的笑着,不抗拒皇帝的碰触,半垂着眼,似是有些害羞。 可明明她是笑着,魏伊人却瞧见了叶晨哭。 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朕信了,朕现在信了。”皇帝小心的将叶晨搂在怀里,好像刚刚施暴的不是他一般,“看在爱妃的面上,朕饶过他这一次,再有一下次,朕绝对不轻饶!” 国舅一听皇帝同意放人,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外扯拽郁旭。 皇帝斜了太后一眼,“朕已经退了一步,母后也不要得寸进尺!” 这事,皇帝想要结束了。 太后哼了一声,猛的一甩袖子,直接往外走。 至于宫外的人,皇帝爱怎么办便怎么办,太后不会再帮他善后,让他自个跟群臣解释去吧。 路上,太后跟郁方魏伊人走在前头,国舅杨氏跟郁旭跟在后头。 郁旭的嘴还是堵着的,原因无他,皇帝都将郁旭放了,他倒跟还没消气一样了,拼了命的还想往里冲,不将脑袋弄掉,他是不罢休。 皇帝明显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根本不念什么血脉情谊,你还在这胡闹,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干脆都没松绑,省的这孩子做糊涂事。 太后走的并不快,心思重重的往外迈步,“伊人做的很好。” 一想就知道,消息是魏伊人送出去的,郁方对皇帝还是念着兄弟情的,以教导为主。 只有魏伊人,不管一切的,只想救人,虽说晚了一步,这谁都没料到的。 太后肯定也不怪魏伊人,人之常情。 “臣一时心急,思量不周。”魏伊人低着头,饶是在这个时候,她也很注意的不说错话。 太后叹了一口气,“叶卿,也成长了。” 纵然入了后宫,太后还是称呼叶晨为官员。 第二百八十五章 给他教训 是发自内心的肯定。 刚才的那一幕,大家都看见了。 叶晨是真的在乎皇帝吗?不,因为她知道,皇帝已经亲政,太后娘娘就算真的生气,一时半会儿也拿着皇帝没有任何的法子。 官员知道又如何?有几个有胆子真的造反的? 如此她还不如给皇帝找个台阶,救下郁旭。 从前她只是想着,避宠,或者是讨好不挨打就行,现在她要主动了。 兄长出事,太后跟皇帝决裂,这虽不能说怪叶晨,可到底与叶晨有关,可她必须要振作,总要做点什么。 她不是谋士,之前上战场也只是先锋官,对于这里头的弯弯曲曲的道道总是不清楚的。而今,不得不去不想,不去盘算。 只是这样的成长太疼。 太后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可怜叶晨,也可恨皇帝。 怎么如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诚如皇帝所言,无论是他抢占民女,还是说随心所欲的惩治官员,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最要紧的是,皇帝心无百姓,是非不分,心里阴暗扭曲。 太后抓着心口的衣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曾经听话的皇帝变成这样。 或者说,到底是自己如何刺激皇帝了? 也别说做母亲的不宠爱皇帝,看着郁家荣耀万分,可是最出色的郁方,从来都是站在辅助君主的位置上办事,从未越俎代庖。 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为他铺路,郁家为他护航,怎么就让他怨念这么大! 若是旁人,太后这会儿想的可能是怎么弄死他,可偏偏这个人是她的儿子,现在唯一的儿子。 看着太后娘娘面色痛苦,郁方心中也跟着难受,“姑母。” 想要宽慰,却说不出来。 怎么说,皇帝年纪小不懂事?可是你听听他那话说的,辩无可辩。 太后摆了摆手,也是可笑她要强了一辈子,最后折在了儿子身上。 回到宫殿,太后坐在主位上,将国舅也叫进来了,杨氏跟郁旭在外面候着。 太后伤心是真的伤心,可眼下太后微微的抬着头,眼神犀利表情严肃,“现下没有外人,哀家想听听对于今日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国舅是长辈他先站了出来,“圣上脾气大,许是年轻气盛的原因,等着年岁大些便好了,现在是安排人引导他为主。” 比如说现在的太傅没将皇帝教出来,那就换个人便是。 还有就是百官也要盯着点,时常在身边规劝。 “规劝?兄长觉得规劝有用吗?”太后觉得皇帝已然病入膏肓! 当初接那个什么农女进宫,皇帝一意孤行。后来又是叶晨,闹出多少事了,皇帝改变过主意吗?就算是百官跪死了他往心里去吗? 太后就没见着皇帝对朝堂什么事上心,心全用在女人上了。 被太后训斥,国舅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太后将视线又放在郁方身上,郁方抿了抿嘴,而后站了出来,“夺权。” 软的既然不行,那就来硬的,趁着皇帝羽翼未丰,直接重新让太后掌权。 现在皇帝都已经这样了,你若是不管,以后亲政时间越长地位就越稳固,下次再起什么冲突,不定真敢抄郁家满门。 忠君是要的,可是郁方不想死。 “不可。”谁知郁方说完国舅立马反驳,“为了郁家百年基业,求太后三思。” 太后重新听政又如何,皇帝始终是皇帝,不可能太后将先帝其他皇子叫回来,继承皇位。就算是太后熬着,等着皇帝有子,他们辅佐小皇子登基,你就能保证人家不会为自己的父皇报仇? 外戚弄权本就会受人诟病,到时候新帝长大,太后年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家落寞了。 “臣认为,先顺着圣上,待圣上平定怒火后,再跟圣上商量引导。”还是要用温和的法子,不能同圣上闹僵了关系。 太后听着冷笑,连自己的兄长都是这个态度,就枉论其他官员了,“兄长可知道,为何叶家特别?” 高立之战,将士们饱受瘟疫折磨,在明确的不会有援军的情况下,他们以死战换了太平,如何能不被优待。 叶铎无召入京是该罚,你哪怕皇帝将人关进大牢,太后都没现在生气。 皇家暗卫,那是保护皇帝不管任何时候不会受到危险的,而不是用来动刑的侩子手! 女儿被抢占入宫,儿子被皇帝惩罚的断子绝孙,你让叶老将军如何自处?如何想的开? 你让叶家军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若是他日再有这种事,谁为国家谁为百姓冲锋陷阵? 就是个昏君! 若是由着他这么闹,江山迟早都被他败没了。 等着他日全都当了亡国奴,郁家这就能落的着好了? 国舅不敢对皇帝不敬,可面对太后层层逼问,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太后骂了几句,只觉得越骂越累,一个劲的揉着眉心,“方哥儿,你觉得先如何做?” 太后已经定下来,一定是要夺权。 “先拿下御林军。”郁方一字一句,在宫里,太后必须要说一不二。 百官也不用规劝皇帝了,上来的折子,郁方想法子都送在太后跟前。 太后把握朝堂的事。 如此,翰林院掌院就格外的重要了。 说起翰林院,太后便提起郁润,毕竟翰林院有郁家的人,现在正是太后用人之际,若是能有出息还是用自家人方便。 提起郁润,国舅更是将头埋的很深。 刚挨了罚,拿不出手。 一看国舅的表情,太后就知道废物一个,侧头看向魏伊人,“若哀家要将你调到翰林院,你可有把握胜任?” 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臣,愿意一试。” 太后满意的点头,随即跟郁方商量起布局来了,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因为魏伊人有孕,全程都是让她坐着说话。 等着都商量完了,太后这才让人将杨氏他们叫进来。 回到这,郁旭倒是可以放心的解开绳子了。 看郁旭被勒的手腕都破了皮,杨氏心疼的掉眼泪,可是刚才皇帝要杀郁旭的事,将杨氏给吓住了,这会儿个除了行礼,别的话什么都不敢说。 郁旭倒是跟感觉不到疼一样,嘴巴一能说话,立马露出那股子倔强的劲,“侄子认罪,但不觉得有错。”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就是不怕死 一说话,那头配合的抬起来。 之前就听说,郁旭在太后面前还不知道收敛,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自己差点死了,还在这瞪着个脖子,以为是在自家后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国舅气的直接踹了郁旭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 都去鬼门关走了一圈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杨氏心疼的往前一步,可是没敢拦国舅,也没敢替郁旭求情。 都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郁旭现在就是,被踹倒了爬起来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圣上表弟更不能袖手旁观。叶小将军乃是百姓的功臣,不该落的这般下场。就算圣上现在要我的脑袋,我还是这个态度!” 死有何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窝囊的活着,才不是大丈夫所为。 国舅气的又是一巴掌拍在郁旭的后脑勺上,“你再给老子胡说八道,老子扒了你的皮!” 什么死呀活呀的挂在嘴上没个把门的。 为了救他,郁方都直接威胁皇帝了,肯定被皇帝记恨上了。 想起自己的长子,国舅有些心虚的不敢看郁方。之前杨氏还说郁方没有担起长子的责任来,现在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郁家未来掌家之人有魄力。 郁方当没听到国舅的话,对于今日的事,郁方算是对事不对人。 郁旭被骂的缩了缩脖子,可是那个嘴巴却不饶人,“您更应该,以身作则。” 该想法设法的规劝皇帝。 “好了,孩子今个也受了惊吓了。”太后懒得看国舅在这教训他儿子。 太后说完,魏伊人没忍住,“旭哥儿,叶小将军出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提起这事郁旭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这些日子郁谨身子不好,需要早些休息,郁旭又不爱念书,夫子干脆都让歇息了。 本来郁旭就想着当将军,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空闲时候多了,这就跟一些御林军混熟了。 毕竟是郁家的小公子,你只要不擅闯御书房,这宫里去哪都自由。 所以说,遍地是兄弟。 然后,就听说了叶铎偷偷看望叶娘娘的时候被皇帝碰到了,而后动了私刑。 郁旭听后脑子一热,直接冲进去了。 只骂皇帝恶毒,你怎么罚叶铎不行,非要宫了人家,有毛病吧? 啪! 国舅又打了郁旭后脑勺一下,“让你来念书了,你都做了些什么?” 还遍地是兄弟,听听这些话,跟地痞浪荡子有什么区别? 就不明白了,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逆子! 他这一解释,也解了魏伊人的疑惑,为何叶铎能偷偷的溜进皇宫。在宫里当侍卫的,哪个不是官宦出身?估摸也有跟叶家有交情的人,这才冒着杀头的大罪将人放进来。 “圣上有错,叶铎也算不得无辜。”私闯后宫,谁给他的胆子? 就算事出有因又如何,君臣规矩永不可废。 就算圣上没有私下处置他,牢狱之灾恐也少不了他的。 说起这个事,太后看了一眼郁方,郁方了然便退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郁方拿了一份被茶水打湿的折子过来,看着有些时日,茶叶都已经干了。 双手奉到了太后跟前。 刚才郁方离开的时候,太后询问了魏伊人一些叶铎的事,也就清楚了,他们打听了其他官员,知道了叶晨在宫里的处境。 宫外的人肯定不知道叶晨是被皇帝折腾晕的,那就是叶晨晕了皇帝为她不早朝。 叶家的人都知道叶晨不愿意进宫,来到这个牢笼里,叶晨还要背负骂名,她肯定不会跟皇帝情投意合。叶晨突然晕了定然别有隐情。 他们距离远,肯定是越想越怕,不定就想着,叶晨在京城快死了,那边肯定着急。 而这个折子,郁方找人去寻的,叶家确实在多日前上书皇帝,请求回京城见叶晨一面,不过却被皇帝给驳了。 如此这就对上了,叶家挂念叶晨觉得叶晨在京城病的快死了,可皇帝拦着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们见,叶铎一下子上头了,直接单骑直奔京城,而后潜入后宫。 太后看着叶家的折子,除了叹气还能干什么? “哀家不是反对你做武将,哀家是要你懂得抉择,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太后语重心长的交代郁旭。 就好像这次一样,明显京城有事,皇帝的态度也不好,你就算是要偷摸的进京,也该从长计议,凭着一腔热血就办事,终不能成功。 对于这话,郁旭哼了一声,瞧着根本就没听进去,这孩子也是个固执的。“侄儿不赞同姑母的话,就好像高立之战,若都是要深思熟虑,战场之上能战之人,又有几个?” 大多数人,不都靠着一腔热血? 没有热血,谁能抱着必死之心做事? 郁旭的话却突然重重的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从前只当他是被惯坏的孩子。就比如今日这事,大家就觉得他根本就没想多了,大概觉得上过战场的都是英雄,英雄做的就都对。 啪! 国舅对着郁旭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你快少说两句吧!” 可显着你话多了。 太后却突然笑了,“倒像是哀家专制。” 这个笑容,便是对郁润都没露出过,国舅手颤了颤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哀家问你,你可愿意进卫所,从从七品做起。” “侄儿愿意。”太后还没说完,郁旭直接兴奋的打断,他最讨厌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念书了,羡慕人家能舞刀弄枪的活计,要是能逃离念书,还又当官了,郁旭怎么不愿意? 国舅心中不愿意儿子从武,尤其这莽撞的性子,不定得闯出多少祸事,“娘娘,旭哥儿还小。” 他一开口,郁旭就知道国舅想要替他拒绝,郁旭冷笑一声,“那爹你就找人看着儿子吧,不然我就不定什么时候,背着小包袱就去边关从军了,那样更自在。” 上了边关,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了。 反正,郁旭是不怕死的。 国舅气的闭上眼睛,儿女就是来讨债的,谁家都有这么一个讨债鬼。 “你快闭嘴吧,你太后姑母怎么安排你怎么办便是。”比起苦寒的边关,卫所的差事还是更好一些。 如此,国舅算是允了这事。 郁旭难得有眼力劲一次,赶紧砰砰的磕头谢恩,生怕太后反悔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用血祈福 太后看着郁旭,无奈的摇头,到底还是年轻。 太后觉得人教人教不会,可是事教人很快就教会了。你是郁家小公子不假,可是平日里碰见跟那些人打交道,跟到了人家手底下办差是不一样的。 也别说郁旭被惯坏了,人家谁家的孩子谁不宠着,都是一样的。 等到了卫所,你就知道想闯祸也没那么容易。 终有一日,郁旭会知道念书有多重要。 你说人要热血是对的,你要是就冲着等死的话,热血完全够了,可你想要活,就不能只有热血。 正好年关将近,将郁谨一块接回家去。 本来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太后今日气的厉害也没心情留着他们在这用午膳。 大家都准备告退了,只有郁旭跪着还不动,“那个,侄儿想将叶小将军接回去养着。” 毕竟受了刑,伤了元气。 你在宫里待着,万一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再做出什么事呢? 还是领在宫外,好生的养的紧。 郁旭的提起不错,太后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叶铎现在不能留在皇宫。 就今日看到的,叶晨正在摸索着想着怎么哄皇帝,能不能哄住还不好说。不管怎么样,也得保住他这一条命。 只是,郁旭还是少让他跟叶铎接触,别俩热血少年一合计,又偷摸得跑入宫里找死来。 “若是娘娘信任。”魏伊人这个时候站出来了,她跟叶家之前就有交情,这放假了郁方也都在家,也没什么太大的顾及。 再则,将叶铎一个人放回叶家老宅子也是不放心,倒不如放到郁方这边。 太后思量一二,最后还是点头了。 主要是,是谁将叶铎放进来的,这事肯定要查。 可按照叶铎的脾气,肯定不会对外的说的,这个时候就要想旁的法子了。 他们还要去接郁谨,叶铎就由太后安排,让太医跟着先一步送过去。 出了院子,国舅几次张嘴,想要跟郁方说点什么。他总是觉得,郁方跟太后的脾气太激进太冒险了,可是这宫外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这种事隐晦的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早就听闻兄长厉害,今日一见果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在场的人,最欢实的莫过于郁旭,他之前因为杨氏的缘故,跟郁方也不亲近。 今个郁方护着他的那个画面,怎地是一个震撼? 郁方还没说什么,国舅在后面照着郁旭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这个不孝子也好意思提,他知不知道,郁方那么说话会给郁家带来什么? 在太后跟前杨氏一直没敢多说话,这会儿个看见儿子挨打,到底忍不住,“爷,孩子今个受了大罪了,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上去拉着郁旭的手让国舅看,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重,手腕上都是伤。 想起来杨氏就掉眼泪,“你不是说遍地是兄弟?” 怎么都是兄弟还能下这么重的手? 国舅虽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杨氏了,可瞧见儿子受伤也还是会心疼,“他就是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话说的硬,心却是软的。 只有郁旭,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皮外伤,皮外伤。” 有娘在跟前就是不一样,就算不得宠怎么了,人家娘还是能想法子让爹心疼。 郁方懒的看他们一家三口,领着魏伊人,他俩先去接郁谨。 “可想好怎么问话了吗?”路上,郁方不由的问了魏伊人一句正话。 那个将叶铎放进来的人,你若是只单纯的义气也就算了,要是存了旁的心思,怕是会后患无穷。 只是现在叶铎受了伤,问话也不好开口。 “等过了年,看看能不能见到叶娘娘。”魏伊人思量着,暂且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只是担心,见了今个的皇帝,魏伊人更想象不到,叶晨每日里都遭了那些罪。 为君不仁,以百姓当刍狗。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郁谨这。 太傅已经离开,只剩下郁谨自己在这,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他随即抬头,“兄长,嫂嫂。”声音一如从前的谦逊有礼。 只是想起来的时候,看着身子晃了一下。 魏伊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孤独的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抬头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看着嘴唇还干涸的破皮了。 因为他突然说话,唇角的纹理裂开,渗出点点血色,给唇上了颜色,可显得更憔悴。 “怎,将自己弄成这般样子?”郁方眉头不自觉的紧锁。 看郁方走近,郁谨将手快速的背在身后,似是在隐瞒什么,“这几日受了风寒,身子尚未大好。” 回话的功夫,郁方已经看到了桌案上的字,那并不鲜艳的红色,写着是祈福的经文。 “听闻五弟出事,我,我在这为他祈福。”希望郁旭,莫要受难。 郁谨低声说着,听闻闹的事情很大。郁谨作为兄长本该去给郁旭求情,只是平日里的御林军都过分的严肃,“我不敢。” 他不敢跑去皇帝跟前说什么同死的话。 或说着说,郁谨怕死。 郁旭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郁谨不是,他从小谨小慎微,更是懂事早,知道人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人怪你。”怕死,本来就没有错。郁方趁着他不防备,直接拉出了郁谨的手,看着一双手伤痕累累,似都没个好地方。 郁谨在这一刻突然落泪,“兄长我怕,我其实这是在为姨娘,为我自己祈福。” 他像是在阴沟里长大的一般,小心翼翼的守护他的东西。 郁谨清楚,他跟郁旭同在宫里,若是郁旭真的出了什么事,杨氏肯定会将气洒在郁谨身上。 郁谨年轻还经得住折腾,可怜了姨娘,身子本就养的不好,再被牵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郁谨好像是被郁方拆出谎言后的无助,他抽抽嗒嗒的,似乎不敢想象他会面对什么。 甚至不敢去问,郁旭现在如何了? 郁方看着这个庶弟,心中不忍,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了,都没事了。” 一家人都好好的,谁都没有出事。 郁谨愣愣的抬头,再三确定郁方没有骗自己,这才破涕为笑。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试探 “快过年了,又长了一岁,以后可不能再哭鼻子了。”魏伊人笑着上前,故意打趣了句。 郁谨用力的抹着眼泪,像是下定了哪种决心一般,用力的点着头。 魏伊人依旧是笑着,温和的带着一如既往的善意,“今日也是五弟因祸得福,往后便就去卫所了。” 郁谨显然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结果,愣了一瞬间后,突然间又哭了,“如此,如此我就不用再生病了吧?” 郁旭已经得到好前程,想来杨氏也不会再嫉妒自己会念书了。 看一个少年在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伊人就像个坏人一样,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家?魏伊人心中竟升起了丝丝愧疚。 郁方无论做什么,只要魏伊人在他跟前,他一定会分神在魏伊人跟前,感觉到魏伊人的失落,郁方腾出手来拉住他,而后才去宽慰郁谨,“过去了都过去了,父亲那边想也知道情理。” 他依旧没有应承直接帮助郁谨,话转移到国舅身上。 恰好国舅他们都等着呢,说几句先收拾东西出宫回家过年。 到了门口,国舅他们一家三口就都好了。郁旭看见郁谨,很明显是有敌意的,立马站到最边上,一眼都不看他。 郁谨过来见礼的时候,郁旭直接将后背给人。 “你这什么毛病?”自家兄弟见面,连个招呼都没有?国舅斥了一声。 人家虽是庶子,可也是兄长,人家主动打招呼了,你连应都不应,有没有点教养。 “我就是不喜欢他身上那股子文臣的酸臭味。”郁旭那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一说完,郁谨随即退后了几步,好像他真的身上有味。 国舅气的伸出手来想拍郁旭,可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已经打了这么多下,害怕他真疼了,生生的改成两根手指弹了一下,“我跟你长兄都是文臣,我们身上都臭,高贵你的赶紧离我们远点。” 杨氏连忙拉下国舅的手,“爷消消气,旭哥儿今是吓糊涂了。” 国舅冷哼着甩开了杨氏,“都是被你惯的。” 还吓糊涂了,在皇帝跟前都敢嚣张的咋呼,他可没看出一点害怕来。 正好来了三辆马车,老大两口子一辆,自己带着郁谨坐,让杨氏陪着她的宝贝小儿子吧。 对此,郁方没多言,领着魏伊人自顾自的往前走。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下头的人打扫干净,这会儿个觉得干冷干冷的,上了马车才觉得浑身暖和过来。 郁方先照顾着魏伊人躺下,忙活了一上午,赶紧歇歇。 桌案上放着准备好的糕点,魏伊人一会儿可以先垫吧垫吧。 “忙起来也有好处,今个白日里就没怎么大的反应。”魏伊人示意郁方放松,今个有嬷嬷专门照顾她,除了走了几步路,也没累着什么。 再则说了,就算不入宫在京兆府里办差,也不是说什么路都不走。 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郁方更是心疼魏伊人。 魏伊人赶紧转移话题,想着问问郁方打算怎么处置这事? “年前,先将宫里的人处置处置。”郁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出手自然是快。 说起正事了,郁方就想起魏伊人故意跟郁谨说的话,“一并,我也会查查,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 从今日的表现,皇帝跟郁旭的关系并没有好到,皇帝要为郁旭出头的份。 那么,郁谨如何就落了个落水的下场? “也许是我多疑。”只是现在,魏伊人甚至有些怀疑了,是她想多了。因为屡次试探郁谨并没有是特别之处,每一个反应都很真实。 你要说他是为了郁旭如何如何,那就太假了,反而显得虚伪。 现在的郁谨,待大房这边处处真诚。 郁谨这才十五,怎么可能喜怒不形于色做的这般好?自问,魏伊人十五的时候可做不到。即便是现在,也未必能做的这么滴水不露来。 魏伊人不得不怀疑,是她想多了。 郁方在一侧给魏伊人揉着眉心,“莫要多想,宫里的事尚且有我。” 如今有着身孕,莫要操劳。 慢慢的魏伊人就睡着了,今日或许走了几步不累,可是情绪大起大落的这会儿个确实疲惫了。 看魏伊人睡着,郁方这就安排广廷广泰过来一块办差事。 怕将魏伊人惊扰醒,郁方就直接在马车外头坐着。 到了国公府,郁方进来看看魏伊人醒没醒,刚才大概是冻僵了,等着进来里头暖和了,手都开始痒起来了。 刚才大氅脱在了魏伊人的脚下,郁方出去的时候也没敢去拿。 这会儿个,趁着魏伊人不醒,郁方手放在暖炉上,觉得跟结冰一样,得需要一点点的融化。 等着魏伊人醒来,怕魏伊人刚醒吹着风,郁方又让她在马车里待了一会儿才出门。 因为叶铎早就抬进来了,将魏伊人送回去,郁方就先去看叶铎了。 魏伊人靠在躺椅上,拿着书册随手翻页,也没问香附要不要看一眼。 俩人当时没成,这是本来就应该算过去了。不能因为叶铎是好人又受了伤,好像就得让香附做点什么。 冬日里的夜来的非常快,烛光摇曳,魏伊人放下书册揉了揉眼睛。 始终定不下心来。 闲暇的时候,魏伊人控制不住的去想叶晨,不知道她今夜又会面临什么。 太后与皇帝的博弈,最后还要靠一个女子在床榻上去平衡,也是可笑。 看郁方还没有回来,魏伊人直接拿起笔,给沈大人送消息。 若非下了雪天又黑路上结冰不好走,魏伊人哪里坐的住,直接去刘大人那了,看看刘大人做何安排。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郁方才回来。 看郁方穿着大氅,脸颊都冻红了,头上带着他的黑色帽子,“你这出门了?” 郁方点了点头,“叶小将军今日受的打击太大,跟他也说不了几句话。” 或者说,叶铎也没心情说别的。 偏生,宫里出事了,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出事了。 他在御前当差,交班的时候人家就没发现他,最后还是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他。 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脖子上有勒痕,加上他被发现的位置,基本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而是他杀。 第二百八十九 愚蠢的皇帝 这个时候死人,可不是什么寻常事。 也就皇帝那个傻子,也不想想皇宫那个地方怎么可能让人随便的进,你二话不说就把叶铎给阉,这下好了,你怎么问话吧? 听闻现在武将们还在宫里跪着,皇帝就一个态度,与他无关,在叶晨的宫殿里待着不出面,现在好了不光武将,还有文臣也出面了。 之前太后再说的狠,遇见这种事都会想着给皇帝摆平。皇帝不是觉得他是个傀儡吗?现在好了他自己解决去吧。 郁方想着将重心放在御林军上,他肯定是要换人的,哪怕利用这个案子来办。 太后话说的狠,可对皇帝未必能下死手,郁方却管不了那么多,累死累活的每日里,最后落个满门抄斩的局面?郁方先将命保住再说,御林军必须尽在掌握。 若是可以,郁方不介意用之前散了的人。 太后为了给皇帝铺路,从前追随太后的那些那臣,都想法子寻了理由将人外调了。 不是怀疑这些人的忠心,而是作为母亲对于自家孩子的袒护,她想要朝中人忠心的只有皇帝,便是她这个母后也不行。 那时候太后想着的是,将来万一她跟皇帝的政见不和,该以皇帝的为主。 现在只感觉好笑,谁人知道根本就没到政见不和的程度。 也幸好还有郁家,不然此刻的太后,孤立无援。 那么一个要强好胜的太后,被自己的儿子给算计了。 可叹。 眼瞅要过年了,让人不安生。 如此一来,郁方又有要忙的了。 “若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魏伊人心疼的拉住郁方的手。 郁方将人揽在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 诚如国舅所言,他们公然对抗皇帝,太后年岁大了,将来一了百了,那么郁家的后代又如何? 现在这个情况,当佞臣才是最舒坦的。 皇帝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拍手叫好。 那么英雄受辱,百姓蒙难,跟郁家有什么关系? 可是郁方过不去心中那个槛,祖父临终之前嘱托,定要忠君爱民,不辜负身上的这身官袍。 如今郁方有这个能力,却不管这些人,郁方说服不了自己。 魏伊人轻拍了一下郁方的手,“这有何难?” 郁方怕的不就是身后之事吗,那就简单了。将来皇帝之子登基,恐有血缘的原因,对郁家报复。那就直接,暗地里抱养一个就是了。 太后夺权之后,皇帝只管做傀儡就是了,他若将来反省也就算了,若不然即便到死也不给他实权。 至于他以后有的孩子,直接安排一个妃子假孕,从外面抱养俩,养在太后跟前。 那孩子没有血缘天份,跟皇帝不会过分的亲近,自也不怕别的。 听魏伊人这话,郁方愣了一瞬,而后笑着刮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子,“我今日才算是见识到魏阎罗的真面目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着实是妙。 妙的惊天泣鬼神。 至于皇帝的亲子,将来就做个闲散的王爷便是,富贵无忧。 两口子嘀咕嘀咕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郁方手放在了魏伊人的肚子上,“如此一来,咱们的孩子,一样要肩负重任。” 没有谁家的荣耀能一直延续的,必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 承载着家族未来的希望,有那么一瞬间,郁方都想了,以后该让谁当他的启蒙夫子,或者要学多少东西。 想到这,郁方突然将耳朵贴在魏伊人的肚子上,“你说,他能听见咱们说话吗?” 若是能的话,郁方每日里给讲讲孙子兵法,或是三十六计,打从娘胎里就要比旁人强。 魏伊人不由的掩嘴轻笑,“你可莫要吓到孩子。” 若真能听懂,估摸这孩子在娘胎里都要愁坏了。 说说笑笑,繁忙中抽得几分空闲。 外头,香附有些站不住,她去了前院又走了回来。她想去看看叶铎,可是又害怕见到叶铎。 上次一别,本以为再难相见,却不知道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让人措不及防。 “想去便去。”坐在树枝上的广泰,突然出声。 他跟着郁方已经忙了好一阵了,这会儿个郁方回来,他也难得落了清闲。只是就看见下头的香附来回的走着。 广泰听说过香附跟叶铎的事,知道香附这般是为了谁,忍不住劝了一句。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不求结果,不计回报的做一些事。 香附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广泰,素来伶牙俐齿的香附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说点什么呢?纵有千言万语,也说找不到一句开口。 广泰长长的叹息,“免得,将来后悔。” 叶铎作为将军,这样的变故对他来说打击很大,能不能熬过来都难说。 若是将来熬不过来,面对半捧尘土的时候,会不会悔恨当初,什么都没做。 香附紧紧的咬着唇,良久后慢慢的松开,“多谢。” 她想着去看一眼,哪怕一眼,都行。 香附离开后,广泰斜着看了一眼暗处的人影,“有酒吗?” 他早就发现广廷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广泰没理会广廷,现在广泰觉得手边太空了。 从前大大咧咧的广廷,难得收起了笑颜,“我去取。” 广泰说后悔二字的时候,脸色发沉,看样子并不是只是在宽慰香附,更像是他自己有感而发。 广泰在后悔什么? 广廷满腹心思的去取酒水,等着回来后,树上早就空无一人。 广廷气的跺脚,“又耍老子!” 另一边,香附到了叶铎门外,想了想还是将门推开。 伺候的人看见是香附,便要见礼,被香附摆手拒绝,让她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香附走到珠帘旁,却没有进里屋。 她能看见叶铎躺在床榻上,死气沉沉的模样。 香附已经无法从眼前人,联想到之前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叶铎是睁着眼的,看不清他在看什么,或者叶铎根本就没看什么,睁着眼睛大概这是唯一跟死人的区别。 叶铎不怕死,上过战场的人,哪个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现在,比死还让叶铎难受。 他是皇帝,是天子,所以没有道理可以讲。 香附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只能快步的离开。 第二百九十章 后悔了 习武之人的耳力很好,香附即便捂着嘴,那抽泣声其实正常情况,叶铎是能听见的。 香附的脚步慌乱,要是从前的时候,叶小将军肯定是能发现的,香附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叶铎还是没有反应。 今日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广泰说莫要让自己后悔,香附觉得她该是后悔了,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叶铎去边关,也许现在能为叶铎留个后。 诚如郁旭所言,人啊,总要有不顾一切的热血。 说什么,都晚了。 次日,郁方早早的就离府了,魏伊人习惯了从前的时辰起了,家里头她有坐镇就够了。 那些各府之间来往,都在主屋那边。 用了早膳这才刚放下筷子,下头人就禀报说是郁谨过来了。 魏伊人不知道他过来什么事,就让下头的人领进来了。 到底是回府了,国舅多少也照看他点不让杨氏霍霍了,现在也穿上了大氅,即便是有点旧,也不至于冻的脸青灰青灰的。 “嫂嫂。”魏伊人刚想着招呼他,郁谨一进门却直接扑通跪在了魏伊人跟前,“嫂嫂的大恩大德,三姨娘都跟我说了,此刻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只说一句,来日若嫂嫂用的上我的,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 四姨娘那边魏伊人没直接插手,都是通过三姨娘的手过去。 魏伊人就是不想直接管。 而今却不像竟然被郁谨发现了。 不过魏伊人倒是没对郁谨甩脸色,浅笑着让人将他扶起来,“你还小,现在该是安心的念书。” 郁谨顺势站了起来,倒是解释了句,这事也不是三姨娘让说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对于庶子来说也是一样。 家里的东西什么是她们这个身份能得到的,什么不是,郁谨门清。 一看东西就知道有人帮她们,国舅虽说重新宠爱了三姨娘,可到底现在府里多了五姨娘争宠,三姨娘的地位跟以前也是不能比的。 这东西肯定不是国舅给的,郁谨好一顿套话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魏伊人听他这么说,这才释然了。 她就说,三姨娘也不是傻的,魏伊人不直接出手那就说明了不想露面,你转身就把此事告诉了郁谨,怎么还想用郁谨逼着魏伊人站队帮着她对付杨氏? 如此,三姨娘就愚蠢了,反而会将魏伊人推的更远。 郁谨解释了几句,待坐定后,他接着又说道,“我心知兄嫂这么做自有考量,我今日出门着实唐突。只是如今形式不明,我自私的想要尽点自己的力。” 若是郁方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郁谨也愿意付出。 这个决定也是他衡量过后的。 话说的清清楚楚,坦坦荡荡。 郁谨这个孩子也不容易,看着他眼下淤青,还一个接着一个打哈切,魏伊人到底也关心了他一句,“既是身子还没好爽利,更应该好生的歇息,等着身子好了再努力。” 郁谨这孩子念书积极,想来便是昨个晚间也不休息,还要赶功课。 听魏伊人这么一说,郁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不怕嫂嫂笑话,我昨个偷了个懒。” 听魏伊人说什么郁旭都找到差事了,郁谨是越想心里越难受,真的投胎很重要。 他们一块念书,郁谨处处都比优秀,可谁能知道就靠着一股子莽撞不要命的劲,人家先找到了差事。 很不公平。 可是这天下本就不公平,人家是嫡子,打从出生就比自己高贵。 郁谨说着慢慢的抬头,少年的即便脸上苍白,那突然明亮的眼睛,照耀的人挪不开视线,“不过现下我都想开了,我只走自己路过的日子,不羡慕旁人。” 将来,定会有自己的前程。 说起这个事,郁谨才说明来意。 今个一早杨氏派人过去给郁谨送消息,让他等着一会儿天暖和了一块跟着杨氏去许家。 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这眼看过年了儿媳妇待在娘家不像话。郁方这边更没空管这些事,郁旭又不服管教,说是到现在还跟杨氏闹腾呢,杨氏只能找郁谨这个庶子了。 说白了,这次是去赔礼道歉的,杨氏身份高贵,挨骂的事只能是小辈了。 “我听闻二嫂家里招待神医,嫂嫂可有什么话让我带过去,叶小将军他。”郁谨心细,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所以从传话的人嘴里也套了些话。 虽然人家说是有个厉害的大夫,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魏伊人相熟的神医,但是好歹不说也是医术厉害的,叶铎那确实需要要生的调养。 无论对方是不是神医,想要人家过来,也得安排人送消息,哪里有主子亲自出面好? 对于这个事魏伊人心里有数,太后已经让太医给医治了,这种事又不是疑难杂症需要多高超的医术,即便是华佗来了,也不能说将东西再缝回去。 而且,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对叶铎来说,反而越是负担。 “四弟有心了,此事等着过些日子再说。”总得让叶铎有个接受的时间。 郁谨了然的点头,“叶小将军是英雄,无论怎么样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等着叶小将军精神恢复些再说。 而且又表达了歉意,本来英雄就在跟前,他怎么也应该拜见,只是现在确实不合事宜。 “莫要往心里去,我都还没过去,叶小将军定然会理解的。”不是故意冷落或者嫌弃,只是因为心疼。 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郁谨就不叨扰魏伊人了。 目送着郁谨离去,香附笑着说,“这四少爷是个通透的孩子,不知道哪一瞬间,奴婢瞧着跟夫人有些像呢。” 本来还想着说几句呢,只是话说到这,香附控制不住的落泪。 明明她努力的在笑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魏伊人知道香附在想什么,只能将帕子放在香附的手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哭,便哭出来吧。” 魏伊人声音很温柔,柔的让香附再也绷不住,趴在魏伊人身上放声哭泣,“夫人,叶小将军他是好人。” 魏伊人也忘不了,漫天黄沙中,叶小将军跟着将士们出生入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好人没好报 作为将军,他无愧于江山社稷。 作为同僚,别的魏伊人没看见不说,看见的是叶小将军不畏强权为将士们争他们应得的东西。还让人将王大人的棺椁送回了太原王氏。 叶小将军怜惜了他所能怜惜的所有人,而现在,却无人能救他于水火。 一句好人,分量有千斤重。 看香附哭的不能自已,魏伊人双眼含泪,嘴里头是想说又说不出的话。 香附哭了几声,恢复理智想起魏伊人现在还有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概,是叶小将军的命不好。” 是叶家人的命不好。 除了这样,还能说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有些人,一开口就说的是什么,命不命的,因为无能为力的绝望。 叶小将军伸冤都无处说。 主仆俩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拥着坐了下来。 魏伊人想要去看望叶铎,按道理说也该去看,可是呀下不定决心。 下午的时候,没想到周氏过来了。 临近过年了,大多数人穿的喜庆,周氏今日过来却穿的素淡,她同之前那般笑的爽朗,“过来,给孩子的义母送年礼了。” “同我这般客气。”魏伊人笑着将人拉在跟前,而后示意香附领着左右的人先退下去,一看周氏这次过来是有事。 果真人一离开,周氏便收起了笑意,“是公爹让我过来的。” 圣上动用私刑的事朝臣们都知道了,不仅如此,皇帝还不出面,昨个百官去求皇帝,皇帝就是连见都不见。 御史台的人自有劝谏之责,直接领着朝臣喊起来了,让圣上三思而后行。 结果圣上让人抓了两个御史大夫。 这下朝臣更炸了锅了。 本来,你有功之臣就算要处置也该昭告天下,皇帝如何,把朝臣当狗吗,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个事,你皇帝出来解释处理其实也还可控,偏偏皇帝躲着不出面,朝臣火气大,说话也严厉些。 之前朝中有令,就是不杀大夫,只要御史没有犯错,人家说话皇帝也该听着。 现在好来,带头进言的人,被抓了。 朝臣们请太后出面,太后称病,不见人。 当初太后垂帘听政,都支持让圣上亲政,现在好了,皇帝正事没干几件光干糊涂事,人家太后也生气了,她已经退居后宫,不会再名不正言不顺的管这些事。 郁家的人态度明确,百官做什么他们做什么,不会再做自己本分外的事。 刘大人这就派周氏过来,探探郁家的口风。 魏伊人垂眼,在思量这如何说话。 周氏倒是个爽快人,不等魏伊人想好,人家自顾自说着,“要我说啊,就该让朝臣们闹一闹,我便不信了,皇帝能将百官都关进大牢?” 她又不是朝廷的官员,她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就是单纯的发泄。 魏伊人扑哧笑了出来,“这倒是个法子。” 而后就问起这些日子,孩子如何了。 周氏笑着眯起眼睛,小孩都是看大人,大人不敢轻视周氏,别人自也不敢在为难自己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旁的,单我自己的愚见,这管国就跟管家一样,上位者一定要公允公正,不然下头的人跟着遭罪。”你看刘夫人先头因为儿子去世,对周氏母女冷淡,她俩在府中就是举步维艰。 都是一家人,周氏不好你难道其他人就好了? 万一周氏的女儿以后有出息了,报复起来呢?你刘家最后得折在不公上。 国家亦是如此。 皇帝强取豪夺,下头的人有样学样,都上大路上抢将看上眼的妇人抢回去吧。不仅如此,还打人家娘家人,让人家求告无门,长此以往朝廷根基必坏。 到时候,人家其他地方,不得趁机攻打进来了? 周氏爽朗,有一说一,魏伊人连连点头,要不她俩能处这么久,性子是合的。 这正说着话呢,下头人禀报说是二少夫人过来了? 这是从许家接回来了? “你这有事?”周氏来的时候看见魏伊人他们走的是侧门,就猜到这里头有事,现在听那边过来了,想着可让自己回避? “不打紧。”魏伊人连忙将人拉住。 这里魏伊人说了算,周氏先来的总不好让人走,再说了许氏看着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主。 许氏穿着一件白色的大氅,看样子还没回自己的屋子,直接过来了。 “不知道嫂嫂这有客,打扰嫂嫂和夫人了。”许氏进门后连忙跟周氏打招呼。 以前宴会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倒是不熟悉。 “不碍事,我们也是闲聊。”魏伊人示意下头的人,给许氏添上茶水。 之前听闻郁润动了手,没见着许氏竟不知道,郁润动手也不轻。 这都两三天了,即便是有胭脂盖着,也还能看出痕迹来。 那么多婆子丫头伺候都是死人吗,你看着郁润发疯打人? 还有杨氏,你要换成许氏打郁润,魏伊人不相信杨氏能拦不住。 “本不该过来叨扰嫂嫂的,只是。”许氏看出了魏伊人的视线,手放在脸颊上自嘲的笑了笑,理智告诉她,日子还要过,不能跟魏伊人走的近。 可是她就是心里憋屈的厉害。 郁润现在也在家,她现在不想见到郁润。来魏伊人这躲会儿清净。 周氏一看许氏的脸就猜到了什么,这个伤肯定不会是许氏从娘家带来的。外嫁的女儿,你娘家再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可能动人家脸面的。 若是婆家打的,这郁家人太不体面了。 还真没有谁,对对正妻动手的。 许氏出个门连面纱都不戴,说明这是不是许氏的错,人家才连羞都不给她挡的。 “也是伊人有孕了,不然这大冬天的,咱们几个合伙推牌九,正正合适。”屋子里头暖和,说说笑笑的一坐就是一白天。 “我在闺中的时候,倒是经常碰这些东西,若是哪日夫人组局倒是可是算上我一个,嫂嫂如今有孕,就只能光眼馋我们了。”许氏跟着周氏的话玩笑起来。 生活太苦,还不如暂且忘了,几个夫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能痛快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啊,这是当着我的面,孤立我来了?”魏伊人笑着打趣。 这才说了没两句,下头人送了一叠帖子过来,说是朝中几个官员过来,要求见魏大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打就对了! 魏伊人接过帖子,微微皱眉,什么要见魏伊人,分明是要见叶铎。 他们知道郁方现在不在家,所以寻魏伊人。 圣上糊涂,因为关了两位御史大人,下头百官反对的声音就更多了,皇帝竟然将整个御史台的官员都关起来了。 昏君啊! 简直是昏君的行为。 这是什么,穷人乍富,小人得志? 现在有门路的官员就求到这里来了,觉得叶晨不是宠妃吗,叶家忠良,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 魏伊人看的都想笑,用得着人家是忠良,用不着人家的时候就是妖妃。 叶晨要是真能说动皇帝,那不应该先劝皇帝不要动叶铎? “可是有要事?我们?”周氏听着是朝堂的事,跟许氏看了一眼,想着若是有事她们就先离开了。 “倒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些站说话不腰疼的人。”魏伊人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直接就俩字,不见! 叶铎都已经那样了,经不起那些人折腾。 话虽这么说,周氏跟许氏都明白,朝中事不断,魏伊人这未必安分,再加上魏伊人有孕了,聊了几句后看着时辰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魏伊人倒是没留,确实也是没时间,一下午都在这说话。 起身想着送送她们,这才出到了院门口,下头的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夫人,五少爷跟外面的人打起来了。” 魏伊人不见那些官员,那些官员也不走,就在门口守着。 虽说分家了,可两个门离着又不远,外头有什么动静想知道肯定就知道了。 郁旭脾气火爆,听说了这事后直接拿着棍子打人。 “去将母亲请来。”魏伊人连忙吩咐,郁旭的事还是让杨氏处置最妥当。不过下头的人也别闲着,赶紧去将人拉开。 许氏在一旁叹气,“旭哥儿是家中幺子,父亲母亲娇宠了些,人不坏,可性子太急了。” 你说皇帝都差点将人砍了,你不赶紧缩着脑袋藏起来,还这无所畏惧的动手。 也幸好投胎投到了郁家,这要是投到别的府,脑袋不知道搬了几次家了。 “五弟是性情中人。”魏伊人也看出来,他确实是武夫的性子。 等着她们慢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场面已经控制了,至少将两边拉开了。 不过郁旭虽然被下头的人拦腰抱着,那腿不停挣扎着还要踹人家,嘴也不闲着,“你们几个烂心肝的,赶紧从我家门口跑开!” 杨氏气的从郁旭嘴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殴打朝廷命官,他是真不要命了? 就算现在太后已经定下让他去卫所了,人家今日在这的哪个不比他官品大?以下犯上去哪也是郁旭没道理。 “我们要见的是魏大人,与你何干?”对面的官员也是气的不轻,他们今日过来又不是来找郁旭的,他发的哪门子疯。 “魏大人是谁,那是我嫂子,你说我管不管得着?”本来郁旭被杨氏瞪的刚准备少说两句了,一听对面还回嘴,那哪能能忍?歪着个头避开杨氏,继续骂啊,谁怕谁? “简直无理取闹!”官员们气的甩袖子,转身瞧见魏伊人出来,连忙围了过去,“魏大人,你来评评礼!” 郁旭有点心虚,不敢去看魏伊人。 魏伊人扫了郁旭一眼,轻笑一声,“自家小弟,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郁旭一听魏伊人这是向着他,在旁边得意的很,“听见了没,滚,赶紧给我滚!” 官员们气的瞪了郁旭一眼,“魏大人,圣上关押了所有御史,此事事关重大。” “诸位大人。”魏伊人陡然打断了他们的话,“下官人微言轻,圣上决定的事,下官无能为力。” 更何况,魏伊人现在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想劝也劝不了。 “诸位大人请回。”魏伊人抬了抬手,下头的小厮立马将人拦在外面。 几位大人气极跳脚,“你们郁家必须管这事!” “我呸!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骂人这事,郁旭最在行了。 下头人拦着郁旭又不敢用力,怕伤到郁旭。郁旭可不管这么多,一生气挣扎就要冲出去,半大的小伙正是力气最大的时候,几个小厮控制他都吃力,好像郁旭随时都有可能要冲出去。 官员们在魏伊人,还能掰扯两句,可到了郁旭这,他们知道郁旭那是真会动手啊。 秀才见了兵,赶紧跑就对了。 将人赶走以后,郁旭甩了甩袖子,示意左右的人都让开。 杨氏在一旁打了一下郁旭的胳膊,“你这孩子,就不能省点心?” 郁旭摆了摆手,“母亲,你不懂!” 他打的是官员吗,他打的是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的东西,郁旭挣脱开杨氏,小跑着到了魏伊人跟前,“我便说,我没有错。” 要不然,魏伊人也不会帮着他说话。 杨氏伸着胳膊想将自己的儿子拽回来,可是郁旭跑的快,杨氏便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在魏伊人跟前,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明知道今日是郁方救了自己儿子,可是看见这样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心痛。 魏伊人其实是注意到杨氏的表情了,知道她想的什么,可是那又如何?郁方从前在国公府过的,不都是现在杨氏感受到日子? 魏伊人对着郁旭浅浅的笑着,“确实,没有错。”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莽撞。 郁旭高兴的抓了抓后脑勺,“我就说,还是跟去过军营里的人打交道痛快,有话直说,用不着揣摩来揣摩去的。” 魏伊人轻轻摇头,这话说的也不对,你上了战场跟人家交手的时候,也会直来直去的?对方说我要怎么打,你说你怎么打,然后再动手? 这孩子,缺历练! 不过魏伊人暂时没有带人的打算,杨氏不是有手段吗,看见差距就让国舅用点心。 魏伊人要送周氏,郁旭在后头就跟着,“那些人,就是欠收拾。” “我先将贵客送走,有什么话你一会儿再说。”魏伊人走哪,郁旭就跟在那,魏伊人实在没忍住,直接将话说透了。 听得旁边的周氏扑哧笑了出来,刚才许氏还是说的含蓄了,应该说这孩子没坏心思,但是缺心眼。 第二百九十三章 莽夫 知道周氏怎么想的,魏伊人在旁边也跟着掩嘴轻笑。 因为周氏的眼中没有什么看不起的轻蔑之色,只能觉得郁家有这样的孩子,挺稀奇,也挺特别的。 许是因为这孩子还是有大是大非的观念,即便他是杨氏的孩子,此刻的魏伊人看着他也还算是比较的顺眼的。 送周氏上了马车,魏伊人思量着说道,“若是刘大人问起,便说是郁大人的意思,暂时,无能为力。” 刘大人安排周氏过来的,周氏虽说自己没想着让魏伊人为难,但是魏伊人也不能不顾周氏的处境,让她什么话都带不回去。 思量再三,还是直接以郁方的名义能说了这话。 刘大人该知道,这是魏伊人冲着周氏的面子去的。 “咱们什么关系了,还跟我见外?”周氏知道,魏伊人说这话,难能可贵,想着笑着打趣,眼睛忍不住泛红。 “别的不多说了,向女儿帮我带句好。”挥了挥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许氏也没什么事,就在一侧看着,有些羡慕两个人的感情。 两个没有血缘的人能处成这样,说明俩人都是真诚的人。 等周氏走远,许氏这才走了过来,“嫂嫂为人清明,让人佩服。” 听了这话,魏伊人便知道许氏也是个明白人,“刘二夫人性子爽朗,难得投缘。” 魏伊人说话周到,即便是上过战场,她说话还是需要让人品才知道里面的深意。许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母亲已经答应我,过了年从族中领个孩子过来。”许氏看向魏伊人的肚子,“到时候,俩孩子也算是个伴。” 既是要过继孩子,为了跟自己亲近,最好找小一点的,从小养在身边也跟自己一心。 虽说魏伊人的孩子,伺候的婆子丫头肯定多,但是小孩子嘛还是更喜欢更小孩子玩的,到时候多走动。 许氏这般示好,魏伊人也笑着应了句,随即问起杨氏都答应了许氏什么。 许氏低着头,声音有些无奈,“只答应了这一桩事。” 她本意是想让神医给郁润检查一下身子,这般就真相大白了,可是郁润那边不同意。只同意说是先过继一个孩子。 日子还得过,人家稍微妥协差不多有个台阶下就是了。 许氏嘴角都是苦涩,因为这个孩子的事,她受了好些年的委屈,如今只想要个真相都不能。她又不会和离,只是想要个真相要个公道。 郁润因为面子,就是不允。 魏伊人自然知道,一直未有孕对女子来说代表了什么,里头的各种艰辛苦楚,魏伊人都知道。 再加上杨氏并不好相与。 看魏伊人要安慰自己,许氏强撑着露出笑颜,“无碍的嫂嫂,日子总要过下去。” 现在自少能证明自己的肚子没问题,每日里那些苦涩的药可以停了。 太阳西斜,外头有些冷,许氏跟魏伊人说两句话也都要分开了。 临走的时候的,许氏只是远远的对杨氏福了福身子,就算是跟她这个婆母打招呼了。 郁旭倒是看不明白几个女子之间这氛围,看着魏伊人终于忙完了,准备回府,连忙迎了上去,“嫂嫂,叶小将军还好吗?” 魏伊人轻轻摇头,作为男子突然成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好? 郁旭气的呸了一口,皇帝做的也太过了,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板子,有这么羞辱人的吗? “嫂嫂,我可以去看看叶小将军吗,我保证话少点。”郁旭性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根本想不了多少。 魏伊人思量再三,最后还是点头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里进,魏伊人本来还想跟杨氏点头示意,结果郁旭因为急切,直接将魏伊人挡个严实了。 杨氏只能愣愣的看着进门的两个人。 现在她的亲儿媳,赌气不想跟她说话,后儿媳直接连招呼都不打了?旁人也就算了,郁旭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一心一意的对三个孩子。最后,落到手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风比以往的都大。 比,以往都冷。 香附跟在魏伊人身后,她不知道为何魏伊人会同意郁旭过来,她多少有些担心叶小将军,可是不好说话。 只让人给叶小将军那边送个消息,让他有个数。 魏伊人走的不快,到了叶小将军这,他已经得了消息。 此刻叶铎已经起身,他坐在椅子上,脸上依旧没有血色。 “魏大人。”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 有人过来,叶铎自然是要强撑着身子起来,跟魏伊人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香附。 而后眼睛有些发涩。 心动了,忘不了,却永远都没可能了。 “叶小将军。”郁旭忍不住扑在叶铎的跟前,突然间就嚎啕大哭起来。在他心中,上战场杀敌的都是雄壮英武的人,哪像现在,叶铎看起来都有些单薄。 他不会觉得叶铎本身就不胖,他只会觉得,叶铎这是被折磨的。 “那个昏君!以后我见一次骂他一次!”郁旭气的咬牙切齿的。 毕竟在这伺候的人不少,郁旭算是直接大庭广众之下的骂人了。叶铎都没心思难受,吓的他赶紧看向魏伊人。 “家中小弟,素来敬佩将军。”魏伊人介绍了一下郁旭的身份,让闲杂人等赶紧退出去。 “郁小公子赶紧起身。”看他哭的上期不接下气的,叶铎觉得自己都该安慰他。 “五弟,你快些起来吧。”魏伊人也在旁边劝一句。 “不,我现在要进宫,我问问那个昏君良心不会痛吗?”郁旭倒是起来了,可是咋咋呼呼的,又要闹腾着找皇帝。 “你快让你兄长省点心吧,难不成还要让你兄长闯一次御书房跟圣上撕破脸一次?”魏伊人瞪了郁旭一眼,“朝中的事不断,御林军那边兵部侍郎府的公子都出事了,你兄长已经够忙了,你莫要再添乱了。” 魏伊人越说,郁旭的头越低。 “什么?”听见这个事,叶铎情绪也有些惊动,“他怎么会出事,定然是圣上,圣上下的手!” 叶铎挣扎着想要起身,因为疼痛又跌坐回去。 “御史台今日被圣上全部关押,所有的官员都不会袖手旁观,此事,定会有个所以然。”魏伊人语气平和,却格外的坚定。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 无论对面的高立有多么的无耻,魏伊人都能平和应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愿意伺候 就是有能力,让人心安。 叶铎放松下来,后背重新往后靠了靠,“如此,甚好。” 只是,每一个字说的都很慢。 郁旭在一边,跟着嘟囔,“昏君,昏君!” 魏伊人清了清嗓子,“多说无益,你既崇拜叶小将军,将来要跟他一样,杀敌报国。” 说到这,魏伊人都说不下去了。 杀敌报国然后呢?被抢妹妹,阉了? 郁旭头脑简单倒是有个好处,因为他不想那么多,重新蹲在叶铎的跟前,“叶小将军,往后鞍前马后的有需要的,只管开口。” 他愿意伺候着叶铎。 少年的真诚是最热烈的,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尊贵的少年满心满眼的都是你? 看叶铎表情缓和,香附也放下心来,没想到五少爷这莽撞的性子,竟有奇效。 魏伊人在这也没说多少话,都是郁旭在那絮叨,他向往着黄沙,向往着少年最美好的英雄。 这样的人太单纯,单纯到竟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叶铎慢慢的勾起嘴角,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上战场除了因为父亲,也还是那渴望的少年的英雄之心。 往事,也不尽全是苦楚。 只是,人无再少年。 抬眼间看到了香附,遗憾就在眼前。 魏伊人在这也没待多久,让郁旭过过瘾也就算了,便要带人离开。 “魏大人。”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叶铎突然开口将人换住。 魏伊人跟香附同时回的头,这么长时间了,迎上香附的目光,还是能让叶铎的心跳加快了些,叶铎随即缓缓的闭上眼睛,“请一定要查出真凶。” 魏伊人知道他在说什么,用力的点了点头,“定然。” 叶小将军从来都是把偏爱挂在脸上,是因为喜欢所以有了顾虑,才收敛的心性,而今便是连看都不敢再去看香附一眼。 不睁开眼,情感便不会流露出来。 香附缓缓的转身,就像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四周安静下来,叶铎慢慢的睁开眼,看向刚才香附站的位置,眼泪一滴滴的滑落,若是可以,他多么想啊。 这会儿个天有些暗了,正是掌灯时分,魏伊人让郁旭自个回去便是。 她走在回屋的路上,走的很慢,每一步好像走的用了全部的力气。 “夫人,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香附察觉到魏伊人的不对劲,收拾好心情连忙问了一句。 魏伊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脚继续往前走,一走一停。 “夫人。”香附还没放下心来,紧接着又提了起来,连忙快走两步,走到了魏伊人的前面,随即看到了魏伊人在默默的落泪。 “夫人。”香附惊呼一声,“您莫要想不开,就当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小少爷或小小姐。” 魏伊人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她心里有数,可是就是难受。 待回到屋子里,魏伊人靠在躺椅上,现在虽然不落泪了,可是眼睛红红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你立马安排人给夫君送消息,宫里事情有变,幕后黑手虎视眈眈,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魏伊人一脸严肃,香附不敢耽搁,连忙去安排人传话。 回来的时候起风了,耳边的风声吹的香附似是愈发的清明。 魏伊人今日去看叶铎,是别有目的。 兵部侍郎府的公子出事,叶铎的反应明显太大了。 他一个边关守将府的公子,对宫里的御林军如何熟悉?一提明显就知道是谁。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暗地里应接叶铎的人。 他帮了叶铎,却被人杀害,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而他们这些人,怕是被利用了。 背后之人目的是什么?这个不好说。 若是不耍手段,你去审问叶铎,谁给他里应外合叶铎肯定不会说的。说到底,魏伊人耍心思了。 郁旭是个傻子,被利用了他都不知道,正好话赶话赶出来。 也是皇帝,将理由送到魏伊人跟前。 他们曾并肩作战,如今却要满腹算计,魏伊人如何不心痛? 香附回到屋子里,给魏伊人倒了温水,“夫人,谁有头发也不想当秃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叶铎能做出千里单骑闯后宫的事来,说明他这个人更重感情,你要是不耍手段,就算在他身上用刑,他未必会透露出半个字来。 “我在想,早知今日当初何不若,黄沙埋白骨。”若是那般,好歹不说你是战死沙场的,还体面些,而不是像现在,憋屈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若是有可能,魏伊人不想将心思耍在叶铎身上。 “怪不得太后娘娘一直劝人多读书,人啊,该冷静还是要冷静。”香附想着法的宽慰魏伊人,你要是足够冷静,就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来。 这不是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面送? 只是说完,香附又恍然间明白过来,如果魏伊人被困皇宫,明知是死路,她难道就不去了吗? 说不定,去的更着急。 这一点,香附能想到,魏伊人如何想不到,聪慧如她所以才更难受。 叶铎经此大难,本应该好好的养伤,谁知道会听此噩耗。 魏伊人缓了心神,让香附再去办件事,去找许氏,将神医请过来。 若非有孕,魏伊人这会儿个得亲自过去。 魏伊人自己也能送帖子,可是人在许家,魏伊人经过许家的人,也算是礼数周全。 香附走了,魏伊人自己坐着那,不让人打扰,就那么空洞的看着屋顶。 看着看着,魏伊人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叶家的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该周旋周旋,该报仇就要报仇。 魏伊人想到这,立马起身,亲自给太后写了折子。她官品低又如何,毕竟是郁方的妻,用郁家的名义送到宫中去。 因为心中悲愤,写的倒也快。等着香附回来的时候,魏伊人已经在吹墨了,等着稍微干一下,便可以折起来了。 “二少夫人已经安排人送过去了,估摸神医晚点便会过来了。”香附说完随即说起了刚刚碰见的一幕,郁润不知道在哪吃了酒,醉醺醺的跑到许氏那边,一口一个贱人,说话好生的难听。 香附撇了撇嘴,“还是国公府少爷呢,半分体面都不顾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废物 丫头婆子都在那守着呢,你以为你这么骂人是英雄?但凡是明事理的,看见你这人家都在背地里笑你。 年纪轻轻的,便伤了夫妻情分,以后啊能好到哪去。 你瞧着那些爬的高的人,哪一个内宅不宁气不顺的? 就连国舅这个糊涂的,即便是跟杨氏生气,该有的正室的体面还是有的。 从前的事她们进门晚不知道,但是现在看见的确实如此。 说话的功夫魏伊人已经将折子准备好,只轻轻摇头,“着实让人不耻。” 你若真看不上,大不了就休了人家,在这折磨着算怎么回事? 将折子递给香附,等着香附送出去回来,也带回了郁方的消息。郁方那边反应很快,今个直接连夜出城,将需要的人给请回来。 案子可以不破,大局先稳定下来。 御林军,一定尽在掌握。 用了晚膳,国舅那边给魏伊人送消息,让魏伊人去正屋那边议事。 香附撇了撇嘴,“爷不在家,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就这么等不了,不能等郁方回来再说? 魏伊人抬着头,让香附给自己披上大氅,“估摸是有急事。” 国舅看着多少还是有底线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儿媳妇的。再加上魏伊人有孕,说句难听的,在郁家就算是横着走,也没人敢将她如何。 只不过晚间的时候,天气有些冷,魏伊人穿的多走的慢,等着过去的时候,书房里头的人都到了,只剩下魏伊人姗姗来迟。 “父亲。”魏伊人走到中间,见了礼后,便在国舅左手边第一位坐下。 郁方不在,魏伊人自然就坐了郁方的位置。 国舅的几个儿子都在,魏伊人坐定后,几位公子过来见礼。 因着听了香附所言,魏伊人多看了郁润两眼,确实是瞧着脸上发红,眼角都出了白色,是喝了不少的样子。 “爹,大晚上的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郁旭性子急,咋咋呼呼的就问出来了。 结果就是挨了国舅一个白眼,而后轻了轻嗓子,“旭哥儿跟谨哥儿,你们如今虽未参与朝堂的事,可作为郁家子孙,为父还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如今皇帝都将御史台的人全都关大牢了,已经看出来,这个事不好收场,而皇帝也没能力收场。郁家这个时候若是袖手旁观,跟皇帝算是彻底的离了心了。 太后活着,郁家荣华富贵倒是不怕的,可若太后哪日仙去,郁家的未来岌岌可危。 一个家族想要强盛,肯定是各个都要强的,所以几个儿子都叫过来了。 郁方现在不在京城,魏伊人便就代替郁方了。 毕竟,魏伊人在朝中也算是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了,有些事也清楚明白。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是非曲直世人但凡有眼的便都能看清楚,我们若是一再的包庇,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你给他善后,朝臣认不清楚他们皇帝的草包样,等着太后万一死了,皇帝暴露出来,到时候连个牵制的都没有。 皇帝已经看出来了,没能力也就算了,脾气还暴躁,早点看明白早点准备后手。 “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看!”小时候还觉的这是可爱,等着长大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话,那就是莽撞愚蠢。 郁旭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国舅骂,扯了扯嘴角,“父亲不让我说话,叫我过来干什么?”给你们加油助威的? “四弟!”郁润在一旁瞪了郁旭一眼,“父亲,这么大的事确实是要好生的考量。” “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国舅气的身子侧了一下,不去看郁润。 之前还觉得这孩子比较稳重,给他谋划了个好前程,现在看来满眼都是失望。朝堂现在乱成一锅粥了,他还在吃喝玩乐,醉醺醺的一开口满屋子都是酒味。 这才骂了郁润,杨氏就在门口求见。 说是给郁润准备了醒酒汤,还给大家准备了糕点,还提了魏伊人有孕,该是饿的很快。 “行了别叨叨了,就你事多。”国舅连门都没让杨氏进,隔着门斥了一句,让人将夫人送回去,“慈母多败儿。” 看看养出来的俩,都是什么货色。 “父亲,您这话说的可不对。”郁旭也烦杨氏念叨,可是看到国舅满脸嫌弃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痛快。 “快少说两句吧。”郁润喝了些茶水,说话慢些,倒也能听清楚,“父亲,儿子觉得,圣上是天子才是正道,我们要忠于的始终是正道,而今拨乱反正圆满解决朝堂的事,倒是跟圣上修复关系的好时候。” 听郁润这么说,郁旭都顾不上替杨氏打抱不平了,直接愤怒的站了起来,“兄长你在说什么?你入朝为官多年,便是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了吗?叶家为国出生入死,最后落的什么下场?你有空便去看看叶小将军,整个人被折磨的快没二两肉了,这样过河拆桥的圣上,你以为他真会承你的情?” 听郁旭提起叶铎,本来一直不说话沉默的郁谨,猛的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在看到魏伊人也看向他这边的时候,立马站了起来,“儿子也觉得,五弟说的有道理。” 郁旭听后扫了郁谨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 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讨厌你。 魏伊人眯了眯眼,将各方表情都收在眼里。 “此言差矣,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郁润摇头,现在你跟皇帝闹僵了,别说什么宏图之志了,便是活着都难。 郁润这话倒是说在了国舅心中,他轻轻的点头,“有眼下,才有未来。” “父亲,难道要让我们整个郁家当缩头乌龟吗?”郁旭明显又要急眼,“还有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还在那嘟囔了句,“怪不得祖父要将国公之位留给长兄,他老人家看人是真准。” 郁润就是比不上郁方。 郁旭别看冲动,可骂人啊,还真是一把好手,那是往人心尖上捅刀子。 魏伊人这算是知道了,怪不得皇帝要气的杀了郁旭,不定就冒出能气死人的话。 “郁旭,我给你脸了是吧?”郁润本来就吃了酒,容易冲动,现在也跟着站起来了,左手直接拎起了凳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长嫂的威严 “脸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给。”郁旭也生气了,不就是拎凳子吗,谁拎不起来? 郁旭不仅拎起自己的来,还将旁边没人坐的椅子也拎着。 “二哥四弟,你们莫要冲动。”郁谨连忙站了起来,在一旁劝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给我让开!”对于郁谨,郁旭就是厌恶,即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无缘无故的就是发脾气。 啪! 国舅将茶杯用力的砸在地上,“都给老子坐好!” 怪不得成日里早朝上天天有人吵架,就看看自家这几个儿子,一句话说不对这就要动手,要都是他们这样的性子,那不天天下了早朝,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头破血流的模样? 好歹不说,国舅的威严在这。 兄弟俩互相哼了一声,可都将椅子放下来,重新坐好。 国舅揉捏着眉心,看向魏伊人,“伊人,你如何看的?” 转了一圈,好像也就是老大家的还能说几句话。 “儿媳其实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是想问夫君有没有后悔?”郁方为了郁旭狠话都放出去了,你们现在说什么要讨好皇帝,感情最后让皇帝就记恨郁方一个人呗? 一家子,当着魏伊人的面,背刺郁方? 魏伊人淡淡的扫了郁润一眼,“二弟倒是有想法,只可惜你兄长已经代表郁家救了五弟,就算你想着表忠心,圣上也不会看的上。” 而后,魏伊人上下打量了郁润一眼,“你也莫要怪嫂嫂说话难听,朝中的事你是没能力善后,你要指望谁?父亲,还是你长兄?”魏伊人不屑的哧了一声,“你这么大个人了,当清楚,父亲不是你一个人的父亲。” 无论国舅怎么想,你但凡要问儿子,就应该给所有儿子着想。别在这又当又立假装问问大家的意见。 “嫂嫂,你说这话不太合适吧?”郁润被五弟骂了,心里便就憋着气,现在被魏伊人斥责,更是浑身上下的难受。 可是你又不能跟有孕的嫂嫂拎凳子。 魏伊人始终稳稳当当的坐着,眼皮都没抬,甚至都没有国舅表现的震怒,“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说什么你便受着。” 你也别说什么认不认的,你家有事,你爹舔着个脸就来找了。 就算人家没出面,你打扰人家了没? 你去各府问问,嫡长子在家里都是什么地位?平日里懒得理你是为了耳根子清净,还以为人家怕你? 看着魏伊人霸气的训斥郁润,郁旭在旁边扑哧的一笑,不由的给魏伊人竖了个大拇指。 魏伊人撇了一眼郁旭,“还有你,岁年也不算小了,做事该收敛些了,叶小将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单独领兵打仗了。” 魏伊人一下子你说中了是郁旭最在乎的,当下就点头,“听嫂嫂的。” 刚才闹哄哄的家里,在魏伊人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 这派头,不比国舅差。 魏伊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父亲要是没什么事,儿媳先回去了。” 其实在太后那的时候国舅就表现出来了,他怂。今个还一块谈什么大家怎么看的,说白了就是又当又立,既怂又怕别人看出他怂来。 国舅只能点头放魏伊人离开。 “我送嫂嫂。”郁旭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嫂嫂慢走。”郁谨自也跟着说了句。 看郁谨要过来,郁旭当下黑了脸,“你要是来,我就走了。” 不是威胁郁谨,就是单纯表达厌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郁谨随即有些无措的停下脚步。 当着所有人的面,郁旭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郁谨。 魏伊人看了郁谨一眼,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郁旭她也不用送,就从正门走到侧门的功夫,还能出什么事? 出来的时候,杨氏没离开,就在院子里站着。 看着人家追着要送魏伊人,眼眶有些红。 恍然间一瞬,她甚至看到了柔嘉郡主,柔嘉郡主性子霸道,她在的地方就不允许杨氏抢了她的风头。 本以为柔嘉郡主死了便苦尽甘来了,没想到临老又来个魏伊人。 后院有人争宠,前头有人压她一等,真真是好笑。 可是她又不能对魏伊人如何,真的很矛盾,她嫉妒这些人,嫉妒的发疯,可让她嫉妒的人,却救了自己儿子的命。 杨氏只能折磨自己,跟自己较劲。 她站直了身子,笑着朝魏伊人迎了上去,“大晚上让你跑一趟,也是辛苦。” “谢母亲关心。”魏伊人面子上过的去也就算了,点了下头就要离开。 “嫂嫂,嫂嫂,你还知道叶小将军哪些事?”郁旭本来站在台阶上,想目送魏伊人走,可心念一动追了上去,他想要做跟叶小将军一样的人,所以要多听一点叶小将军的事。 杨氏刚张嘴想叫住自家儿子,就看着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吹过。 杨氏抿了抿唇,回头看见郁润出来。 到底是吃了酒,坐着还没怎么样,这一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刚出门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杨氏赶紧招呼人扶着郁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郁谨也一样是一个人走着。 吃醉酒的人就怕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好像酒劲就消的慢。等着将郁谨扶回屋子,郁谨一个劲的吐。 即便是吃了醒酒汤好像也没什么用,吐的没东西了,就趴在床榻边上干哕。 杨氏心疼的掉眼泪,“你们少夫人呢,她夫君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见她来伺候!” 太不像话了。 下头的人立马跑去找许氏。 可是过了一会儿,下头的婢子是自己回来的,说是二少夫人说了,今个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 “她既然身子不好,照顾不了她的夫君,那就该让旁人分忧!”之前因为照顾她的颜面,在许氏没有孕之前,只有通房丫头没有姨娘,现在看来,可以选几个人上来了。 杨氏这威胁话,直接让丫头一个字不落的去告诉许氏。 许氏那边回应也快,就一句话,“但凭母亲做主。” 成亲这么多年,许氏就这两天最硬气。 之前是因为刚成亲,新妇要在婆母跟前立规矩,被调教,后来是因为自己肚子一直没动静,好像低人一等一样,唯唯诺诺的,大气不敢喘。 如今许氏怕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吐血 这话回的,杨氏更上火了,“反了,都反了。” 这是丝毫不将自己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杨氏看着趴在床榻上的郁润,好想拉起来直接带他也去找什么神医。这要孩子也是要考虑缘分的事,不是说身体没问题就一定能怀上,也有夫妻俩都正常,但是成亲好几年都没有的,等到了缘分孩子自然就来了。 不能说许氏身子正常,有问题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杨氏赌气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到了郁润跟前,生生的停下脚步。 没有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是郁润有问题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杨氏心都痛的厉害。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万一被确定了,杨氏便是连自己骗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这边还没安稳呢,那边有人禀报说是五姨娘过来了。 杨氏怕惊扰了自己儿子,连忙走了出去。 五姨娘也算是风尘出生,就算是在院子里,她一靠近身上就有一股子浓郁扑鼻的香味过来。 指望她争宠的时候,这叫风华,现在心里有事,只觉得这就是轻浮。 “大晚上的跑过来做什么?莽莽撞撞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杨氏不耐烦的斥责了一句。虽说五姨娘是国舅的女人,可她还没郁润大呢,你大晚上的有些地方就不该来。 五姨娘被寻得拿着帕子抹眼角,抽抽嗒嗒的哭泣,“妾就是委屈。” 刚才是她先碰到国舅,可是三姨娘那个贱人,直接上前将人勾走了,太欺负人了。 “爷的腿长在他身上,你自己没本事留人,怪的了谁?”杨氏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 说完自己在那惊了一下。 是啊,宠幸谁国舅心里都有数。 想想今日国舅将几个儿子叫到跟前,肯定是有正事。三姨娘平日里在府里再闹腾又如何,一个妾氏根本没机会去打听朝堂的事,或者说打听了她也不明白。可是五姨娘是杨氏的人,也许五姨娘知道呢? 国舅这是嫌麻烦,故意躲着五姨娘呢。 女人们争风吃醋,国舅心里都清楚。 他只想着他自己,真心,哪里有? 杨氏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想争宠就动点心思,勾人的活都要问我,那要你有什么用?” 杨氏突然间想到了个主意就想报复国舅,他不是想要清净吗,自己偏不如他的意。 另一边,郁旭舔着笑脸的追着魏伊人,“嫂嫂,您就讲两句,少讲两句。” 魏伊人无奈的看着郁旭,“等你过了年去卫所,自有自己的天地,不必羡慕旁人。” 郁旭摇头,“卫所哪里能跟边关比?” 天子脚下,处处都讲究规矩,哪里有豁达。 还是边关的黄沙,吹的都是自由的风。 “少夫人不好了,叶小将军吐血了。”正说话呢,丫头匆匆跑了过来。 神医已经从许家请了,这会儿个正守着叶铎呢。 郁旭一听这话,掀起衣角,直接小跑着进去。 香附心里也着急,可是却顾着魏伊人,尤其不能让魏伊人走快了,“有神医在,定然出不了事。” 魏伊人点了点头,可是心却沉下去了。 兵部侍郎府公子的事,对于叶铎来说,绝对的是一件大事,他刚被动刑,其实不适合受刺激。 魏伊人便是料到了叶铎会出事,这才让香附去请人。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魏伊人心里难受。 因为是晚上,魏伊人也只是在廊下站着,等着神医出来才迎了上去,“您辛苦了。” 这些日子,神医回京城就一顿的忙。 神医摆了摆手,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常年在下头自然明白叶家的功绩,能给叶铎看病,即便没有跟魏伊人的交情,他也义不容辞。 只是,从未见过神医沉脸的魏伊人,头一次看见神医一脸严肃眉目皆是惆怅,“心病还需心药医。” 意思就是,无能为力了。 血已经控制了,暂时不会吐血,可是以后怎么样,会不会再犯,不好说了就。 神医喜欢玄学之术,也就是无论从脉象还是面相上来看,都是叶铎的大劫。 魏伊人立在这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无能为力,夫人也莫要伤怀,祸福相依,努力的活着才是正事。”神医的话,总是让人觉得高深的意有所指,可眼下却破不了神医的意思。 “只是难免,为叶家唏嘘。”无论以后是什么样的变故,可眼下有很多伤害,是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 神医了然的点头,人之常情。 不过魏伊人现在有孕,着实不适合多忧。 难得神医过来了,便一并给魏伊人把把脉。 人是神医一手调理出来的,虽说月份尚浅可却也能把出来,孩子康健。不过魏伊人近来忧思过甚,还是需要开点温和安胎的药。 把完脉又陪着神医说了会儿话,神医少不得又劝慰了魏伊人几句。人生不如意私有八九,哪能事事顺心,有舍有得才是常态。 莫要过分的苛责,当做一件事,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那就是一件成功的好事。 “多谢先生解惑。”神医走的时候,魏伊人又送一些她收集起来的书册给神医带着。别看魏伊人收集了不少,可她自己反而没看多少,魏伊人想着等她自己年岁大了,或许抽空也研究研究一些玄学,或许也能看的开些。 神医出门也算是带回来了好消息,就是高立以人肉为粮食的事,那些吃过同类的人,都是有不同程度的病症,但是不会传染给别人。 神医现在要忙着验证,那些人若是有后代,会不会影响子孙。 这对于神医来说,对这个行医的门当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神医也抽空撰自己的心得,希望对于后世有所用途,神医走过的路他们就不用走了,让他们站在神医的肩上,继续深入。 这对于国对于家,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有益的。 正好魏伊人跟书局那边也有交情,神医拟好之后让人给魏伊人送来,神医不常在京城,这些事就魏伊人给帮忙操心了。 魏伊人用了神医那么多次,难得神医用她,她自是欣然应允。 送走神医,魏伊人思量再三还是回到了屋子,不过只在外屋看着。 老远就听见郁旭在这跟嚎丧一样的闹出动静? 第二百九十八章 麝香 郁旭趴在叶铎的跟前,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 他是不知道,兵部侍郎府公子的事,只觉得叶铎现在过的惨全是因为圣上。他在这哭,就是心疼叶铎,没有什么逻辑分析,全是情绪的发泄。 最大的痛是不放过自己,而最直接的痛,便是如同郁旭这般,哭的不能自已。 哭的叶铎都觉得,吐血是多大的罪过,“郁小少爷,我已经无碍。” 甚至,叶铎都想发誓了,只要郁旭能别哭,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吐血,如果他自己说了算的话。 魏伊人悠悠叹息,领着香附转身,有叶旭在这挺好的。 郁方那边动作很快,御林军统领已经换人,剩下的就是要仔细查。 侍郎府公子生前打交道的人都一一排查,而今都已经查在后宫婢子身上,牵扯甚广,想要查清也就更难了。 如此就越发的确定,换人的及时。 郁方知道叶铎吐血的事难受,可是这是最快的法子。魏伊人也是为了大局考量。 相对于郁方的忙,魏伊人好像突然闲了下来。可是香附总觉得,魏伊人像是在等什么。 隔日,神医从叶铎那边看了一眼后,直接来见魏伊人。 “内宅的事老夫不好多言,只是不忍夫人被害。”神医说话直接,一上来就挑明了,今日在叶铎屋里了闻到了一股麝香之味,这味似乎还会动。 “是哪个贱蹄子要害夫人。”香附一下子反应过来,定然是有人佩戴在身上,散出的味道来。 虽说叶铎是外人,可是伺候的人都是郁家的,谁不知道魏伊人有孕,上上下下小心的很。 而且神医跟魏伊人算是有些交情,虽说麝香有止痛的功效,可是魏伊人有孕,神医根本没给叶铎开这个药,那么这味道是哪来的? 神医跟前都敢卖弄,也不知道该骂他狠毒,还是骂他愚蠢。 这事自不能耽搁,香附立马让人将伺候的人全都拦住,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神医既然都过来了,肯定要帮人帮到底,顺道将那恶毒之人找出来。 只是,神医当初拒绝了入宫当太医的事,就是不想让医术夹杂了别的东西,反正叶铎也治不好,今个来完后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的是,神医找出的人竟然是郁旭。 便是魏伊人都没想到,郁旭身上有麝香? 魏伊人有孕就在屋里坐着,那些人在外头。 因着郁旭来了叶铎能好受些,魏伊人就让下头的人给留门,他无论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直接找叶铎。 神医这边,查出来后便告辞了,人家不参与这内宅的事。 香附替魏伊人将神医送出去后,回来恶狠狠的瞪着郁旭,“五公子真真是厉害啊,您的演技便是戏子也比不上。” 还以为他是个单纯莽撞的,没想到他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找个机会跟魏伊人套近乎,就是为了下黑手。杨氏的种,怎么可能有好东西。 郁旭也是个嘴不饶人的,可是在香附逼骂下,却是憋红了脸,“我,我没有。” 他身上怎么会有麝香?郁旭无措的抬起手,“我讨厌一个人素来就挂在脸上,你们该是知道我的。” 就好像对郁谨一样,郁旭就是不喜欢他,当着谁的面也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挨骂了也不喜欢。 香附啧啧了两声,“您不说我们都忘了,当初不是您挑唆着圣上将四公子扔在湖里的?您有这么好的本事,谁能揣摩过您的心思呢?” 装的好像没脑子一样,谁知道呢? “你,你这丫头好生的泼辣,我没做过那事。”他是讨厌郁谨,可没想过让郁谨去死。 只是他看着抬起的双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啧啧,香附上下打量郁旭,“您怎么不说了,连您自己都知道这理由可笑吧?” 香附这嘴能叭叭,可是平日里都是有数的,不该她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开口,今个这事确实是气的不行。 “香附,将五少爷送回去,以后不必再来了。”魏伊人听着外面的争执,隔着门扬声交代了下去。 “嫂嫂你信我。”郁旭想着往前走一步跟魏伊人好生解释解释,可才迈开脚,就被香附给拦下来了,“滚。” 管什么以下犯上,她今个就明着骂了,杨氏能吃了自己不成? 郁旭咬了咬牙,“嫂嫂你等着,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呸!”看郁旭转身就往外跑,香附冲着他的背影便是一口,“什么东西!” 还没骂完,魏伊人就扬声将人唤进来了。 “夫人,此事一定要告诉爷,无论是谁也绝不姑息。”香附进来的时候还气冲冲的骂个不停,下头的人这会儿已经在排查了,即便神医来过了,也还是要再看一遍,断然不能出一丁点的过错。 开门关门间,外头的人都能听见香附的怒骂声音。 “好了,你呀。”魏伊人笑着摇头,将茶水放下,“他去忙朝堂的事,家里有我便够了。”魏伊人刚放下茶杯,还有心思赞叹一句,茶很不错。 “夫人,此风不可长。”香附这会儿个到底是急了,魏伊人的性子也不是个怕事的,怎么要这么轻易给他们留有余地吗? 郁方是忙,香附也看出来了,确实是忙,可是不能因为如此,就不管家里的事,这么大的委屈,魏伊人想着自己吃下吗? “你家夫人我,心中有数,定饶不了他的。”魏伊人摆了摆手,起身示意香附去拿自己的大氅,“有几日没去给祖母请安了,正好今个有空。” 香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这是连老太太都照顾到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给魏伊人拿好了大氅。魏伊人点头轻笑,“老太太待夫君和我算是极好。”魏伊人当然是多想着她一点。 不过这牛鬼蛇神还挺会装的。 装的差点蒙混过魏伊人的眼睛。 今日魏伊人选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白色的漂亮可是总觉得不如黑色的暖和。 老太太这边正喝着药,听闻魏伊人过来了,连忙让人将她接进来。 “你这孩子,大冷天的还出门做什么?”老太太灌了几口,赶紧喝完药将魏伊人领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总觉得魏伊人瘦了许多。 “今日得空,便想着祖母。”魏伊人大方回答,由着老太太打量。 “这孩子可闹腾,瞧着都没几两肉了。”老太太心疼的看着魏伊人,有孕着实辛苦。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真凶 “也就刚开始有点反应,这几日孙媳反倒都没什么感觉了。”人家都说头三个月反应最厉害,魏伊人这还没三个月呢,倒是恢复了没有孕时候的感觉。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忙。”老太太轻轻的拍了一下魏伊人的手背,“我都听说了,辛苦你了。”带着孩子朝堂的事都没落下。 说着自提起了皇帝,“那孩子怎么就变成这般样子了?” 小时候机灵可爱,长大了在老太太跟前也经常卖乖,怎么现在就变了? 变了吗? 其实从细枝末节能看出来,或许没变。 就好像皇帝知道老太太第一次见魏伊人的时候,那是在见未来孙媳妇,这种情况其实不好打扰的,可他偏偏就要找个理由见叶晨一面,从小事能看出来,这个人里子就是自私。 他从前不表现出来,那是因为他羽翼未丰罢了。 就好像要迎农女入宫,就是一点点的试探大家的底线罢了。 不过,这话魏伊人也不好当着人家外祖母的面说,省得让人厌烦。 大不了就应上一句,“圣上还是年轻。” 老太太听出魏伊人的保留,其实也能理解。她自己骂皇帝行,要是别人一块骂皇帝,老太太心里肯定不痛快。 只是也怜惜魏伊人,从前的日子太难,才能让她如此心细。 两人说说笑笑的,不想嬷嬷进来禀报,说是五少爷跟夫人闹起来了。 说完,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魏伊人,才又低声解释。说是郁旭知道自己身上有麝香后,便琢磨着他手腕上胳膊上是有伤,杨氏非要让他抹药,这两日都觉得好了,可杨氏依旧不放过,每日追着他抹药,怕是怀了不该有的心思。 老太太也知道,郁旭这两日老是往魏伊人这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老太太的脸随即沉了下来,“伤害我重孙子,反了她了!” 看老太太发脾气,魏伊人赶紧在一旁宽慰,“这都是五弟的猜测,未必是母亲。” 老太太心思微动,只是脸上的愠怒还在,“无论是谁,这件事绝不姑息。” 嬷嬷连忙点头,说是郁旭已经闹着让府医查,看看是不是药膏有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外头吵吵闹闹的,就听着郁旭的声音传来,“祖母嫂嫂,我来请罪来了。” 因为有麝香,现在尚且没查清楚,所以老太太只让人将门打开,让他们在外面回话。 郁旭眼睛有些发红,看见魏伊人的时候直接跪下重重的磕个头,“是我对不起嫂嫂,嫂嫂是打是骂,我都由着嫂嫂。” 杨氏一路被郁旭扯拽着,只穿着单薄的常服就出来了,此刻懂的鼻尖都发红,她吸了一下鼻子,哭哭啼啼的跪在郁旭的一侧,“母亲儿媳冤枉啊。” 郁旭的胳膊在宫里勒出了淤痕来了,杨氏心疼就给他抹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杨氏哪里知道,这药膏里头竟然含了麝香。 杨氏知道这家人的底线是什么,老二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生的,魏伊人怀了可是下一辈的头一个,一家子人眼珠子宝贝疙瘩,谁要是动魏伊人的肚子,死都有可能。 所以,杨氏再如何也不敢打魏伊人肚子里的主意。 除非,能有把握一击致命,说不定还考虑考虑。 而现在,杨氏自问还没到鱼死网破的份,何必冒险。 不过回老太太话的时候,总不好这么说,“母亲,人心都是肉长的,是方哥儿救了旭哥儿的命,儿媳如何也不能这么丧尽天良!再则,儿媳也不知道,旭哥儿会成日里往那边跑。” 无论如何,杨氏是冤枉的。 看大家都不答话,杨氏又看向郁旭,“娘对你们如何,你心里该是清楚。” 郁旭哼了一声,“您对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也仅仅是对他们几个罢了,杨氏的孩子杨氏心疼,可对别人如何,郁旭可不敢保证。 郁旭是容易冲动,可却也还真不是傻子,二嫂那边一回娘家,这么多年她们没有孩子的事就已经清晰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嫉妒魏伊人,尤其杨氏本就是霸道的性子,容不下魏伊人的肚子简直是合情合理。 只是,杨氏到底是他的母亲,杨氏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她的三个孩子,所以,郁旭将头埋的很低,“孙儿愿意代母受罚。” 杨氏气的推了郁旭一下,“你这个榆木脑袋犟种!” 杨氏恨的咬牙切齿,她都说了不是她做的,郁旭非要将这么大的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就好像,都跟他说边关不是好地方,他就非要上杆子当武将。 怪不得他跟皇帝是表兄弟呢,一个个都是认准的事不由旁人改变。 骨子里头带着呢! “母亲您明查,儿媳真的不知这药里有什么,儿媳冤枉。”就好像你买个跌打药膏,非要问问人家是怎么做出来的?有病吧? “让府医好好查查,确定是这药膏的问题?”老太太沉声交代,按道理说,你寻常用的药膏里面含点麝香,不至于说不能挨着有孕之人,除非这用的量大,若是如此,其心可诛。 可现在,杨氏是罪人,府医去查,她也只能在外面跪着。 国舅也知道了这事,很快也过来了。 杨氏看见国舅,连忙拉住国舅的衣裳,“爷,你一定要信妾身,这真的不是妾氏做的。” 国舅烦躁的一把甩开杨氏,“你安分点吧。” 杨氏什么性子,国舅真是太清楚了。 若是这大宅子里,谁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那一定是杨氏。 若是不能查出有利的证据,杨氏可以说是百口莫辩,没有人会相信她。 “母亲。”国舅先给老太太见礼,老太太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反正,已经分家了,魏伊人那边肯定没人害她,凶手铁定就是国舅这边的人。 连带着,老太太都不给国舅好脸色。 国舅摸了一下鼻子,自知道理亏,寻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在乎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坐的远些,下首的位置也行,“伊人身子可有不适?” “恰逢神医也在,儿媳有幸躲过一难。”魏伊人从容的回答,将没事两个字,差成两句话来回答,可以说明这里头确实凶险。 第三百章 休了她也不为过! 国舅本来是想缓解尴尬的,如此确实更加的尴尬了。 他视线不由的看向外面,“那个,没出大祸也是好事。” 老太太听见国舅这个声音就觉得好气,“是啊,应该都被你那一家子害死才好。”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国舅赶紧陪笑。 外头,杨氏冻的瑟瑟发抖,可现在也知道,最要紧的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用了午膳的时候,下头的人终于查清楚了。 这活血祛瘀的药确实不至于说有多大的功力,而且这麝香名贵,人家不可能说一盒子全是麝香,参点就是了。 府医仔细辨认,这味道确实是从郁旭身上传出来的。只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从这药膏上来,而是郁旭的衣裳。 下头的人那边也查到了,郁旭的屋子里,荷包内参杂了许多麝香。 本来那荷包是放在柜子里的,夏日里驱蚊虫,冬日里一点清香,穿到身上也好闻的很。只是这些都是公中出的,出的东西里面可没有麝香。 已经摆明了,有人将荷包掉包了,全家就魏伊人一个有孕的,那就是冲着魏伊人去的。 “母亲,您还有何话说?”郁旭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氏,刚才还能说对药不熟悉,甚至她可以有借口说自己是无心之过,那么现在呢? 杨氏愣愣的听着下头人禀报,“不,爷你相信妾身,妾身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你说谁能陷害你?你这个毒妇!”在这个家里头,能与杨氏抗衡的就是郁方,可人家郁方开肯定是没这个心思,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分家了。 至于下头的人,杨氏就是连一个宠妾都容不下,谁能有这个本事? 国舅在这坐的尴尬,正好冲着杨氏发脾气,“你倒是,轻车熟路的会使坏!” 当年对着三姨娘下手也就算了,一个妾氏不值当让人发火的,可是魏伊人什么身份,嫡长媳,又怀的是这一辈的头一个。 因为这个事,国舅就算是休了杨氏都不为过! 杨氏连连摇头,她想要挪动着去找国舅,可是身子都冻僵了,软的直接倒在地上,“妾身真的没有做。” 她猛的摇头,随即反应过来了,麝香名贵,那个陷害她的人想要弄到药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去查各院的账本便是。 “查,我便由着你查!”这个事不用老太太下命令,国舅都知道,绝不能姑息。 必须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怎么处置杨氏再说。 老太太不管这些人,她惦记着魏伊人的身子,让她去厢房小睡一会儿。 魏伊人也没客气,便随了老太太的意思。 出门的时候,郁旭都不敢去看魏伊人,只觉得满心愧疚。杨氏还想着跟魏伊人解释,被郁旭给拦住了,“母亲,您还想惊了嫂嫂的胎吗?” 杨氏气的咬着牙,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糊涂蛋!真不知道给他的母亲安上个罪名,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郁旭不是跟魏伊人关系好吗,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替自己求情,要还自己清白吗? “蠢货!”杨氏终是骂了出来。 之前有人说郁旭傻,杨氏还总是护着他,觉得他这是性子直单纯,只是不会念书还没开窍,现在看来人家说的没错。 还入朝为官,就他这个傻样,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银子呢,当什么官,在家里混吃等死算了。 还有自己另外俩孩子,家里头都闹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过来看一眼,去哪鬼混去了? 孩子指望不上,杨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国舅,“爷,妾身知道妾身确实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这些年脾性也不小。可是爷,润哥儿的事您也知道,妾身这么做对妾身有什么好处呢?” 郁润一时半会又不会有孩子,郁旭又是这么个熊样,能指望什么?光防着魏伊人那得要防多少年? 而且你这此魏伊人出事,郁方那边肯定彻查此事,杨氏以后再存这个心思,肯定是下不了手的。 “爷,您说要是许氏跟魏氏同时有孕,妾身还有可能下手,现在有什么必要呢?”防又不防不住,自己还不争气。 国舅听着杨氏这么说话,似也有几分道理。 “你两口子聊,我老婆子只要结果。”老太太懒得听杨氏废话,转身直接进了内屋。 国舅本来还想听的,起身送走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这是再给他施压,心中不由的又烦躁起来了,“你快闭嘴吧,你看看一个内宅鸡飞狗跳的,要你有什么用?” 当看你不顺眼的时候,真真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就算杨氏说的有道理又如何,你作为当家主母,出了这样的事就是你管家不严,反正就是你有错。 杨氏跪在地上,膝盖这会儿个已经传来尖锐的疼痛的感觉,她的心有些麻木,可是面上依旧要挂着伤心欲绝的表情,“爷,妾身别的不敢说,可对三个孩子是尽心尽力的。” 所以,杨氏做什么事都要想到后果。 害了魏伊人,对三个孩子能有什么好处? 虎毒不食子,国舅对自己的感情会变,可对于三个孩子,他该是有所牵绊的。 魏伊人醒来后也没急着过去,还是下头的人过来请魏伊人才过去。 跪了这么久,杨氏已经没有力气,只是蜷缩在一侧,看着脸色有些灰白。 郁旭到底是年轻,跪了这么久看着也没什么事,别看他声声的指责杨氏,可是始终是他在陪着杨氏。 各处的账本已经查到了,没查出有问题的。 但凡出银子大头的,都已经对好出路,甚至外面的铺子也查了,确实没人有嫌疑。 这个家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些事的,大概只有杨氏。 三姨娘那边消息自然灵通,这会儿个也过来了,“妾人微言轻自知不该出面,只是心疼大少夫人罢了。” 她最希望的是能给她的孩子报仇,只不过现在用的是魏伊人的名字。 如果杨氏的罪名成立,她一定想法子求国舅休了这个毒妇! “这个人蓄谋已久,足见他恶毒!”杨氏自不承认,账本跟铺子都查不到,可见对方小心。 第三百零一章 你还想狡辩? 包藏祸心已久。 这样的人才更危险! 只是,国舅根本就不听杨氏说话。 诚如当初杨氏陷害郁谨一样,国舅只相信他心里头认定的事情。 而且,国舅怕麻烦,很不喜欢处理内宅的这些个麻烦事。 所以,当瞧见魏伊人过来的时候,国舅招手让她进门。 老太太这会儿也过来了,等着看看国舅想着如何处理。 国舅清了清嗓子,“杨氏糊涂,自该受到处罚,本该将这毒妇休弃,只是他身边还有三个孩子。” 郁润在朝堂上为官,郁旭也准备去卫所,郁凝也没有议亲,若是有个被休弃的母亲,对他们也不好。 旁边的烛火燃烧,劈里啪啦的,似都比国舅的声音好听。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很多话,但是不想跟国舅说。 人人都说郁旭傻,以前老太太也是这么觉得,不知道这高门大院里怎么就养出了郁旭这种莽撞的性子。 可现在看来,国舅还比不上郁旭。 杨氏生了个好儿子。 这么大半日了,郁旭一直陪着杨氏,他说要代母受罚,那是真心的。 “祖母,父亲。”国舅还在等老太太发话,郁润跟郁凝兄妹俩才姗姗来迟。也不知道俩人去哪了,这会儿个才回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这些年母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父亲祖母开恩。”齐刷刷跪在院子里。 她俩来了也没人喊一句冤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氏的性格和手段都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主。 杨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嘴一直打哆嗦。 他俩都来了,许氏那边总也要顾及面子,得了消息也过来求开恩来了。 许氏一到,郁谨也得过来。他是庶子,跪在了最后头。 “母亲,您看这眼瞅着要过年了。”看老太太迟迟不说话,国舅又催促了句。 老太太没理国舅,而是看向了魏伊人。 魏伊人轻轻的拨弄着茶叶,睡了一下午神清气爽,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却一直看着外头,良久之后,魏伊人才看向国舅,“儿媳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四弟。” 突然间提起郁谨,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有什么事,以后说也来的及。”国舅不明所以,只想着先将自己摘出来,你们小辈的有话自己说便是。 “怎么,伊人现在话都不能说了?”老太太斜了国舅一眼。 国舅立马低头退后了一步。 看魏伊人往外走,香附立即将大氅给拿来了。 黑色的大氅将魏伊人包裹的很颜色,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的朝郁谨走了过去。 郁谨微微仰头,“不知道嫂嫂,是有何事?”他的衣裳,依旧是这些人里头最单薄的。就跪了这么一会儿,鼻头都红红的了。 魏伊人微微的勾起嘴角,“我想知道,对于今日的事,四弟是怎么看的?” 郁谨吸了一下鼻子,他的声音不高,似是带着几分怯懦,“子不言母过,但求父亲开恩,只是嫂嫂也无辜,实难抉择。” 他是读书人,开口便是大道理,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魏伊人笑了,“既然四弟难开这个口,不若四弟先解释解释,麝香的事吧。” 郁谨猛的眯了一下眼睛,而后变的仓皇无助,“这,我不知嫂嫂的意思。” 魏伊人慢慢的挪动的脚,“要不,我帮你解释解释?” 而后轻轻的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人将一个药包拿了过来。 这是四姨娘吃过的药渣,这几天的都在这。 四姨娘身子不好,之前挨打了肯定要凝血,但是后来调养身子,发现她血瘀气堵,便开了点药草,魏伊人暗中照拂她,名贵的药材是魏伊人想法子送过去的。 所以,下头的人怎么查也查不出这麝香的来源。 而且正常来说,魏伊人是暗中帮忙,肯定问的也没那么清楚,不可能知道方子里准备了什么药,现在都能将药渣拿来,除非早就有安排。 “你这个贱货!”杨氏一听,是郁谨在报复他,气的站起来就要打郁谨。 只不过跪的时间太久了,根本就站不起来。 聪明人都知道,一招便能定胜负,魏伊人既是早有准备,他便输了。 郁谨眼神微变,收起了之前的怯懦,眼里都是愤怒,“我该想到的。” 郁方宠着魏伊人,即便是平日里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他当初力排众议,非要迎娶个二嫁女,又为了魏伊人闹腾着分家,足以说明一切了。 若是魏伊人真的出事,郁方怎么不可能不回来? 他还是太心急了。 被郁谨这么一点,魏伊人瞬间反应过来,她的怜惜差点成了最致命的破绽。怪不得郁谨能将这么多人耍的团团转,果真是有些本事。 “只是嫂嫂,您既然早就知道,折腾这么一圈是为什么呢?”郁谨直视魏伊人的目光,没有一分回避,只是挑衅。 “自是为了你。”魏伊人笑了笑,“地卢。”突然扬声喊了一句。 而后就瞧着地卢咬着一只血淋淋的猫走了进来,胆小的婢子不敢看,赶紧转过头去。 就连郁凝,都挪动着身子,往远走了走,像是怕地卢伤害到她。 地卢高仰着下吧,将猫直接扔在地上,站在魏伊人的身后,头抬的高高的,目不斜视。 要知道地卢小时候就给魏伊人立过功了,它自是有灵性。 地卢站定,旁边的人立马奉上东西,递给魏伊人。 魏伊人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又收了起来,“直接去交给夫君。” 郁谨在看到这只猫的时候,脸色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刚才的镇定。 魏伊人早就猜到了,郁谨定然跟外面有联系,只是在这里人多眼杂,他送消息也不方便,如此便是用旁的东西。 在深宅大院,既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又能悄无声息的送东西的,只有猫。 如果在同样大小的情况下,狗肯定不会是猫的对手,只是可惜,地卢比猫大。 消息被截,他隐藏在这一张无辜面庞下的面具,直接被打碎。 国舅在屋里面率先反应过来,他连忙追了出来,“接应的人可查到了?” “今上。” 魏伊人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第三百零二章 就是嫉妒! “怎么会?”国舅有些不敢相信,他要是皇帝的人,皇帝为何要将他扔在湖里?只是想到这,国舅突然间沉默了。 你不要看过程发生了什么,你要看结果。 谁才是得利的人? 只是,国舅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郁谨,这个庶子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些年,他跟他的姨娘一样,沉默少言的,若非落水,国舅都没怎么正眼瞧过他。 郁谨抿嘴轻笑,“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并没有,不顾身份的祈求谁放了他。 这一刻,甚至比杨氏还要有风度。这才是,国公府公子该有的仪态。 “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国舅突然质问出声,别人也就算了,若非郁方救他,他当初在湖里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魏伊人背地里帮着他,国舅又不是不知道。 四姨娘身子能恢复那么好,靠她自己是不可能的。 “为何?”郁谨低笑一声,“我也想知道,为何嫂嫂就怀疑上我了?” 才能这么安排? “你各处表现都很正常,可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魏伊人总觉得郁谨身上不对劲,你仔细的琢磨,他说的每句话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他每次出面,都能给他自己捞到好处。 这样的心机,便是魏伊人都自愧不如。 最让魏伊人起疑的是,当日郁谨听闻郁旭能去看望叶小将军,那没有掩饰住的嫉妒,却是在瞬间散去。 他表现的太好了,好到他还不如直白的露出嫉妒的神色来。 郁谨也想要接近叶铎,只不过表现的隐晦罢了。 再加上,郁方那边也查到了,郁谨看着是在这个月里头身子不适,也会出去转转。他不至于像郁旭那般,满地的兄弟,可若是有心,传个什么消息出去,也还不是难事。 郁谨很小心,明明郁方已经让人暗处盯着了,若非出了事,根本就看不住他。 郁谨听了魏伊人的话,只是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嫂嫂看着明事理,无非也是嫌弃我是庶子罢了。” 无论自己做的多好,魏伊人都会起疑? 郁旭有什么,一个草包罢了。可是魏伊人就由着他在叶铎跟前晃悠,这份信任,郁谨求而不得。 家里头,他受尽欺凌,其他的公子想要的前程,自有人双手捧上,只有他要费劲心机。 夜风很凉,郁谨的头发被吹的散乱,他固执的抬着头,“嫂嫂也是受过罪的,该是理解我,何错之有?” 他便是不信了,魏伊人没有手段的话,如何能走到现在? 只不过她赢了,便没有人指责罢了。 “何错之有?”魏伊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恩将仇报,如何配问我?” 无论是郁方还是魏伊人,都对郁谨有恩。不能因为,我对你好,对别人更好一点就觉得对不起你,就将这恩情给忘了。 今日是魏伊人早有安排,也正好许氏那边请了神医过来,若不然,魏伊人这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另说。 杨氏都没对魏伊人的肚子下手,她曾经帮助的人,却要要了魏伊人孩子的命!现在,有什么脸面问呢? 更何况,“你蛊惑今上,拨弄是非,祸害忠良,任何一个罪名都该要你的命!” 直接面对圣上的才是圣上真性情,魏伊人就说皇帝看着莽莽撞撞的,性子暴怒,怎么之前就能想出用死威胁太后的事来,原来是背后有人出主意。 魏伊人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郁谨,而后转身看向国舅,“事情已经查明,请父亲定夺。” 国舅上前,突然一脚踹在郁谨的心口上,“混账东西!” 没想到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 郁谨被踹的吐了一口血在地上,他抬头看着国舅,“爹,你打死我吧,我活着本就是错的。” 这个府里唯一的庶出,一个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错误。 若是可以,他情愿未曾来过。 不同的生母也就算了,同一个父亲,相差这么大,不是父亲天性凉薄,是对自己凉薄罢了。 郁旭在宫里闯出了那么大的祸事,国舅都未曾对他如何苛责,可偏偏对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姨娘从外面偷人生的。 听着郁谨声声指责,国舅心中怒火更盛,“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连着又踹了郁谨好几脚。 “爷,爷,饶命啊。”四姨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整个身子扑在郁谨身上,“这孩子只是过的太苦了,是本性不坏的,求爷网开一面。” 三姨娘本来跟四姨娘的关系最好,现在只缩在角落里,不敢冒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需要帮扶的郁谨,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你给我滚开!”国舅还想要抬脚,看四姨娘将人护的死死的,不由的扬声斥了一句。 “爷,您就看在妾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绕过谨哥儿这一次。”她哭的满脸的眼泪,摸索着爬起来让郁谨跟着她一块磕头,“幼时,幼时您也夸过谨哥儿乖巧懂事的。” 四姨娘磕头磕的用力,不过几下额头上就都是血。 杨氏一看国舅面上表情松动,这会儿个缓过来了,立马就要起身。她今个受了这么罪,就是因为眼前的这对母子,若是轻易的饶过她们,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只是刚起来,坐在旁边的老太太给嬷嬷使了个眼神,嬷嬷领会意思,随即去扶着杨氏坐在一旁,“这么大的事,夫人还是观望的好。” 杨氏不死心,还要挣扎着过去,听着身后老太太轻咳了一声,硬生生的止住脚步,紧紧的握住拳头,日子还要继续,她不能不顾及婆母的意思。 看着四姨娘凄惨的模样,国舅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逆子,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四姨娘哭的泪眼婆娑,“他一时糊涂,妾相信他会改的。” 看国舅面上有些松动,四姨娘跪着慢慢的挪动,她试探的伸出手来,去拉国舅的裤子,“这么都年了,妾只求爷这一次。” 上一次,国舅已经冤枉了他们一次,难道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 “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爷,都忘了么?”四姨娘低吟出声。 她能生下孩子,自然也曾得过国舅的宠爱,只不过她没有三姨娘那般明艳娇俏,得宠的时间不长罢了。 第三百零三章 勾引 火把下,她的面容姣好,额头的红色,只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四姨娘明明被折腾的身子不好,瞧着面色倒是比之前还要红润,魏伊人眯着眼睛,四姨娘明显精心的打扮过。 她得知郁谨出事,这是她想的法子。 魏伊人嘲弄的勾起嘴角,有娘的孩子有两条命,即便是不怎么受宠的四姨娘,也能出来争一争。 “爷,谨哥儿不笨,只要有人悉心教导,定然很快便能改邪归正。”她微微的抬着头,上好的脂粉,掩盖了岁月的痕迹。 当初杨氏让四姨娘分三姨娘的宠,自是因为四姨娘有几分姿色。 之前是因为跟三姨娘交好,又怕杨氏嫉妒,有意避宠,现在她因为孤注一掷没有退路,甚至比年轻时候还要有几分光彩。 三姨娘和五姨娘都是重口味的,可是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点清粥小菜自也新奇。四姨娘因为着急,衣裳单薄,可是裸露的脖子,白的发光。 给人感觉,就是一朵小白花。 “你先起来。”国舅弯腰,在四姨娘跟前伸手。 四姨娘颤抖的将手放在国舅的手上,纤细的手指,握在国舅夸大的掌心。 杨氏在一旁,气的眼睛都红了。 狐媚子!又一个狐媚子! 外头传来阵阵脚步,郁方乘着夜色而来,老远就看见相握的两只手。郁方心中冷笑,国舅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真是脸都不要了。 “看来真凶已经找到,不知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置?”郁方扬了声音传来。 紫色的长衫,只有嫡长子才能压住的尊贵。 “你怎么回来了?”魏伊人有心心疼的往郁方那边靠了靠,已经特意跟他说了,不必回来。 每日里忙的是饭都快吃不上了,何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出面? 郁方拿了汤婆子塞在魏伊人的手上,“我若不回来,怕是见不到公道二字了。” 一个姨娘勾引勾引主君,就想将这么大的事揭过去,想的美。 四姨娘的手一抖,没想到郁方这个时候会出来。 便是国舅想也没想,就甩开了四姨娘的手,“你瞧,伊人现在也无碍。” “父亲好似很遗憾?”郁方微微挑眉,“要不,就在姑母那评理罢。” 国舅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郁方侧头看向趴在地上郁谨,“郁家,没有你这样的祸害!” 不折手段的往上爬,有负郁家列祖列宗。 郁方作为郁家嫡长子,未来国公,这话很重。 郁谨挣扎的抬起头,郁方虽然跟自己一样,也没怎么得到过父亲的宠爱,可是他有祖父祖母护着,到底跟自己是不同,“若兄长在我这个位置,兄长如何做?” 郁方眯着眼睛,“我给你指过路。” 明年科举,你只要取得功名,堂堂正正的,没人会再看不起你! 而且,郁谨明明知道,郁方已经背后出手了,他们母子必然能平安的熬到科举考试。 “可是,我若不用手段,未必能科举!”郁谨情绪突然激动,他冲着郁方大喊了一声。他用功的念书,可是有什么用?父亲根本就不关心他的课业,若非落湖将这个事闹大了,府里上下谁还能看见他这个四少爷? 别说郁方出手了,再自己没算计人之前,郁方能看得见自己吗? 没有人想着他的前程,他只能自己想。 不过,老天爷没长眼,不成全他。 至于说魏伊人这边,郁谨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下手了。因为他看出来了,魏伊人更喜欢郁旭多一点,郁谨不能赌,万一魏伊人不再管他怎么办? 所以,就让他们反目成仇! 看他到现在,也没有反省,郁方眼神渐冷,“如此冥顽不灵,那便公事公办吧。” “大少爷。”四姨娘看郁方态度坚决,她只能转头又去求郁方。美人计这一套在郁方这自然不管用的,她只能顾不得形象,“瑾哥儿魔怔了,等过些日子他会想明白了的,求大少爷看在兄弟的份上,饶他一命。” “姨娘。”一直跪在一旁的郁旭突然出声,“我瞧着,他是病入膏肓了。” 郁旭在这一边算是听明白了,郁谨对魏伊人下手,还是因为自己? “你真让我恶心!”郁旭对着郁谨呸了一口,这么多年他从未对谁说过,他讨厌郁谨的原因,郁旭是不喜欢念书,可也不至于说很讨厌,不过是因为幼时他与郁旭同在一个学堂。 别的孩子都是三岁启蒙,郁旭当时有国舅在跟前,刚开始说话就会背诗了,其实一开始念书郁旭比郁谨的课业还要好些。郁谨追不上郁旭,就开始用旁的手段。 有一次,夫子检查背诵,郁旭其实感觉到了,郁谨突然撞了一下自己的桌案,自己的书册从桌案下掉了出来。 郁旭没有多喜欢念书这件事,可是也绝对不会将书本随手瞎放,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只是夫子当时震怒,觉得郁旭蓄意作弊,怕是因为背不过,等着偷偷去看。 郁谨倒是替自己求情了,可是言语里,全是挑拨。 郁旭当时就觉得厌烦了,觉得读书人真虚伪。 当时的夫子本该识破郁谨的诡计,因为郁旭平日里的表现根本就不用耍这个手段。可是郁谨能说会道,时不时同夫子请教问题,再来个端茶倒水,夫子的心肯定就偏向郁谨。 即便是后来换了更好的夫子,换了太傅,郁旭已经不喜欢念书了。 由着郁谨一个人在台上耍便是了。 只是这事郁旭从未对旁人说过,小孩子心思敏感,是知道杨氏不喜欢郁谨的,郁旭觉得没有必要找人替自己出气。 他没有害怕过郁谨,只是讨厌虚以委蛇,所以愈发的渴望,黄沙下的畅快。 “你的心中充满怨怼,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若像你一样狠毒,你能否活到现在?”郁旭说的很大声,说出了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中的话。 也别说没有兄弟情,若自己真有心让他死,就落湖那次,郁旭其实看见了下头人去通风报信,要是存了让他死的心思,直接让人拦住。 淹死了郁谨,尤其还是皇帝下的手,父亲也不会将他如何? 郁旭也不说什么嫡出庶出本就不同,郁谨恨他们郁旭能理解,可是为何,要迁怒于兄长和嫂嫂? 并且到现在还不悔改! 第三百零四章 以死谢罪 郁旭实在是忍不了了。 郁旭一说话,杨氏更是腾的一下不顾着老太太的站了起来,“爷,今日若是轻易饶了郁谨,如何治家?” 她愤恨的瞪着郁谨,她天天愁的郁旭不爱念书,没想到还跟这个贱种有关系! 若是早知道今日,她当初就不该容下这个贱货。 郁谨看着郁旭义愤填膺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说的什么大义凛然,自己明明比郁旭还大一岁,凭什么跟他一起念书,凭什么比他晚念一年书? 只是,天气冷再加上受伤,他不想说话。 四姨娘看着所有人都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所有人似乎都盼着自己儿子死,无论千错万错,自己都舍不下孩子。 她心疼的顺着郁谨的头发,“都是姨娘没用。” 是她,争不了宠。 郁谨笑了笑,只是视线远远的看向三姨娘,没用的,杨氏那个性子,得宠又能如何? “姨娘,儿子不孝,往后余生,只能靠您自己。”他知道,最不该动的是魏伊人。他动了手,郁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他不后悔。 他努力的活着了,努力的往上爬,技不如人,死而无憾。 只可怜了姨娘,往后没有儿子傍身,日子凄苦。 想到这,郁谨心揪的疼。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杀了我。” 给个痛快! “谨哥儿。”四姨娘突然放声的哭了起来,她转头看向国舅,“都是妾的错。” 突然间,四姨娘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她颓然的伸出手,“妾,以死谢罪!” 国舅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招呼人赶紧去看。 四姨娘只是睁着眼,压下身上的痛苦,依旧是勾着嘴角浅浅的笑着。下头人只能摇头,四姨娘已经吞金自尽了。 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深远,四姨娘在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做了各种打算。 “姨娘!”本来一心求死的郁谨,挣扎着往四姨娘那边爬,“您为何这么傻!” 国舅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幕,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转头似是擦了一下眼角。他没有去看魏伊人跟郁方,而是看向老太太,“母亲,他已经受到受罚,毕竟,他是我们郁家的子孙,儿子觉得将他送庄子,关上几年好生的忏悔便是。” “爷,他蛇蝎心肠,若是留下这人,后患无穷。”杨氏立马拒绝,一个姨娘死了就要抵了他的过错,凭什么? 郁谨都暗中设计了这么多事,若是不斩草除根,谁知道还能不能掀起风浪来。 “你闭嘴吧,若非是你不容人,何至于一个家闹的鸡飞狗跳的。”国舅本来心中就憋着火,四姨娘一死他突然间就想起了四姨娘的好来了。 因着对四姨娘怜惜,对杨氏就愈发的厌恶起来。 杨氏被的骂的浑身颤抖,“爷。” 着实想不明白,国舅为何能这般不讲理。 郁方想站出来说话,被魏伊人拉了拉袖子,轻轻摇头,示意郁方稍安勿躁。 老太太将魏伊人的动作收在眼底,轻轻叹息,挥了挥手,“你看着安排。” 不想对国舅的内宅,再做过多的评价。 看老太太都不打算追究,杨氏无奈的退到一边。 老太太身子乏了,也不管下头的人,直接进屋子里歇息去了。 嬷嬷给老太太揉着肩,“您也莫往心里去,老奴瞧着大少夫人是个稳重的,定是出不了差错。” 就算再闹,估摸家里也是出不了大事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那孩子是个孝顺的。” 魏伊人一出事就来找老太太,其实就是让老太太看着,魏伊人没什么事,怕下头的人闹的动静太大,再吓到老太太。 年岁大的人,可是受不住这些的。 难得她带着肚子,思量还这般周全。 不过却也让老太太看到魏伊人的本事,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你若说魏伊人一开始就盯着四姨娘的药,那肯定也不能够,定是郁谨做了什么,人家立马反应过来的。 “我记得,魏氏的叔父是进士出身?”虽说广阳郡的事不怎么光彩,可是进士到底是有些东西,再加上魏太白,魏伊人的学识必定渊博。 这个大院子里,不是只有郁谨爱读书,世人皆知麝香这东西活血是有孕妇人的大忌讳,万万碰不得。可却不知道,男子碰的多了,一样损害身子。 若是魏伊人没查到真相,定然怀疑杨氏,后来出事,也会觉得杨氏害人害己。 可是,郁旭那么明朗的孩子,若是出变故,未必能走出来。就算走出来了,在魏伊人跟前怕也做不到心无芥蒂。 魏伊人连药渣能查了,说明魏伊人或者魏伊人这边有及懂医药的人帮衬,他的目的魏伊人心中有数,却没有当着杨氏的面说出来。 那便是让郁谨知道,魏伊人没打算赶尽杀绝。 她们跟郁谨的恩怨,不会牵扯到四姨娘身上,不然这事一闹出来,就算郁谨死了,杨氏也会折磨的四姨娘痛不欲生。 郁谨自然懂得了魏伊人的深意,所以看着大局已定,干脆就承认了。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若是当初,我也照拂一下那孩子。” 老太太看不上杨氏,做妾你有大野心,做妻你却没有胸襟,妻不妻妾不妾的东西,就算有名分,里子里在老太太眼里,她也什么都不是。 至于三姨娘,下头人讨好国舅的东西,说白了一个礼物罢了,就算能平安生子,能生出个什么东西?老太太对她肚里的从未期待过,所以孩子没了,也懒得搭理。 至于四姨娘,就算是杨氏用来固宠的,一个丫头爬了主君的床榻,老太太不信她就没有半分攀龙附凤的心思? 所以对于郁谨,也并不关心。 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份不关心,竟然让郁谨将恨埋的这么深。 他甚至恨到,要祸害整个郁家。 “您莫要往心里去,老奴听闻大少夫人从前也不好过,可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他那个二叔父,若不是自己作死,如何能落的那样的下场。 你没良心的人,帮助的再多也是没良心。 那话,只是宽慰他自己罢了。 大概只有他自己信,所有的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 第三百零五章 放狗咬人! “罢了,儿孙自有儿福。”老太太摆了摆手,不再想这些让她头疼的事。 外头,国舅下令让人将四姨娘的尸体扔出去,一个姨娘不配入祖坟,而且还是自戕的姨娘,不吉利的。 国舅再色令智昏,也还不至于到破坏祖宗规矩的地步。 郁谨先被压下去,容后再议。 国舅大概是怕郁方找他理论,交代完此事后,跑的比兔子还快。 “嫂嫂,今个您受惊了。”郁旭跪的时间有些长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到底还是挪到了魏伊人跟前。 今日这事虽不是郁旭所为,可到底跟他们有关系。 “无碍。”魏伊人摇了摇头,今个郁旭也挨了骂,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郁旭还要说话,被后头起来的郁润踹了一脚,“你给谁当儿子呢?没看着母亲身子也不好?” 杨氏现在走路还走不稳呢。 郁旭回头瞪了郁润一眼,“二哥,你讲些道理。” 要不是因为他们内斗,如何能连累魏伊人? 呸! 郁润白了郁旭一眼,“傻子一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蠢出山的东西。” 郁润这明显是在阴阳魏伊人。 郁方当下便有些恼火,抬脚就要往郁润身上踹。郁谨在这闯出的祸事,你怪的着魏伊人吗?早知道就不让魏伊人管,直接就让郁谨陷害你母亲成功。 反正郁方已经拿到证据,可以收拾郁谨,怎么收拾不是收拾? 而且,别以为郁方不知道,就光这一身的酒气,就知道他在哪里鬼混。出事的时候人不在,没事了跑来当孝子来了。 只是,郁方的脚还没挨着郁润呢,一直在一旁的地卢,直接冲上去咬了。 刚才那血腥味,一股股的刺激着地卢,它在旁边呲着牙,早就在备战状态了。 郁方这一抬脚,地卢像是收到了指令,直接一下子冲了过去,照着郁润的腿就咬上了。 “你个疯狗!”郁润连忙挣扎,只是他越挣扎,地卢咬的越紧。 当地卢一摆头的时候,郁润直接被甩的倒在地上,左右的下人拿着棍子,可谁也不敢往大少夫人的爱犬身上招呼。 杨氏倒是着急的大喊,可是有什么用呢,她这走也走不下来,还得让人扶着。 最后还是香附在一旁扯住了地卢,虽说冬日里郁润穿的衣裳厚,可这会儿已经被地卢咬的鲜血淋漓,杨氏都吓的失声了。 还是郁旭反应过来,让人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方哥儿,你就这般纵容孽畜伤人?”好半晌杨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尤其是看到香附没有责罚地卢,还在那一个劲的安慰的给地卢顺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香附暗搓搓的白了杨氏一样,今个地卢也受惊了,自是要好生的安抚。 “主要是二弟嘴贱,怪不得旁人。”不等郁方说话,魏伊人在旁边凉凉的开口。 杨氏当下就恼火了,“我跟我儿子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是国舅的妻,叫郁方一声儿子,理所应当。 郁方的眼神瞬间像刀子一样扫在杨氏的身上,“我叫你母亲你是母亲,不叫你母亲,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给脸不要脸! 郁方这两天是忙,没空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可不代表不知道,郁润挨咬也不无辜,他背地里穿梭着国舅讨好皇帝,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还当着自己的面,说三道四的阴阳魏伊人,给他脸了? 魏伊人拉了一下郁方的袖子,“咱们走吧,让他们好生的思量思量。” 杨氏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气的身子发颤,回头照着许氏就是一巴掌,“没看见你夫君倒在地上了,不知道去扶他?” “娘。”郁旭在旁边跺脚。 他母亲这个脾气,确实是太大了。你不高兴就拿无辜的人撒气,还是吃的亏少了。 郁凝在一旁拉了郁旭一下,“你就别管母亲了。”不发泄出来,再将人憋出火来。 她一说话,郁旭就闻到了那股子刺鼻的酒味。 刚才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一个个都不在家,现在倒是知道冒出来了。 郁旭猛的一甩手,不想理会三姐。 或许他答应太后姑母去卫所都是错误,他就应该去边关,自少耳根子能清净些。 许氏揉了揉脸颊,“儿媳自知做什么都是错的,既然母亲对儿媳不满意,那便让夫君休了儿媳吧。” 许氏声音软软的,可却是坚持。 杨氏气的咬着牙,“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到现在为止,还不一定是自己儿子的毛病。 许氏眼皮也没抬,神色淡淡,“儿媳不敢怀疑母亲,那儿媳就先回去等着休书了。” 说完,领着自己的人便离开了。 “反了,一个个都反了!”杨氏站在院中,无能狂怒。 郁凝赶紧上前劝慰,正好府医已经来了,现在先给郁润医治腿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外头,本来下头的人已经被了轿撵,可是魏伊人想走着回去,“走动走动,顺顺气。” 魏伊人都看见了,香附在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虽说刚才人乱,可是魏伊人还是听见了,香附在那喊了一声去,地卢才疯狂的咬人。 魏伊人自是知道香附在恼的什么,无论如何,郁谨要害魏伊人的肚子不假,国舅说的什么惩罚,明显是糊弄人的。 好色呀,太气人了。 郁方当然也知道国舅的处置不公,所以想要冒头,被魏伊人拦住了。 她侧头看着郁方眉头紧缩,嘴角轻轻的勾起,“我没打算连累四姨娘,可却也没打算放过郁谨。” 魏伊人就知道国舅杀不了郁谨,故意让杨氏吃够苦头,借刀杀人这一招,魏伊人还是会用的。 不仅是为了自己。 当魏伊人看到郁谨送出去的纸条,心中就更加愤怒,皇帝跟太后闹僵了,现在无法收场了,郁谨这个时候就开始出头了。 他给皇帝出主意,让皇帝继续发火,折磨叶家。叶铎越痛苦,叶晨就会越听话,皇帝温软在怀,得偿所愿。 而朝堂,皇帝可以趁着其他尚书求情的面子上,放了御史台的人出来。 郁谨是在用叶家的命,挑唆皇帝脱离郁家脱离太后。 郁润想做的事,郁谨先一步完成了。 魏伊人拿着手中的汤婆子,轻轻的笑着,面上特别的平静,“过年这几日是最冷的。” 看着外头其实已经看到了年味了,可是在边关,什么都没有。 魏伊人还记得,那些站岗的弟兄们,清晨的时候,便是连睫毛都结了冰。 第三百零六章 平静的发疯 军营是不过年的。 打仗这个东西,不会觉得你们过年就一定不打你们,所以将士们该怎么值夜怎么值夜。魏伊人还想着,去年的时候冬日里一直没沐浴,想着过年了该拾掇拾掇自己,可是边关苦寒,她便是连这个都是奢望。 回头望,那过年的万家烟火,好像就是他们的慰藉。 守住了,比什么都要强。 魏伊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初因为斩杀高立使臣,魏伊人将这些事都给郁方写过,可是听魏伊人亲口说一遍,还是不一样的。 还是,心惊胆颤的。 魏伊人去了当参军,虽说是个文职,可一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死亡。 跟京城的那些衣着鲜亮的官员不一样,魏伊人永远忘不了,头一次见叶铎的时候,他那灰头土脸的样子。 叶家对君不忠吗?不,无论是对君还是对民,人家叶家都说的过去。 若非是你这个昏君抢占叶家女,又将人折腾的不知道安危,叶铎怎会是以下犯上潜入宫中? 魏伊人能接受的了皇帝震怒惩罚叶铎,可受不了动这样的手。 郁方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对于叶铎的事,魏伊人看着一直很正常,可是却是已经平静的疯了。 表明的平静,是将滔天的恨意全都压了下去。 郁谨不该动叶家,郁润不该起了跟皇帝和好的念头,这些事魏伊人一直记着。 记着,而后报复给每一个人。 今日的事,杨氏要怪只能怪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郁方将魏伊人轻轻的揽在怀里,即便是夫妻,郁方也还是比不上魏伊人的愤怒。 她跟叶铎,跟边关的将士们,那是过命的交情。 郁方心中是大局,而魏伊人不只有大局。 魏伊人靠在郁方的身上,手却是很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内敛的,将所有的心思收起,就如同千千万万个谋士一样,不可能让外人揣摩到她的内心。 郁方长叹一口气,他明白了魏伊人的心思,可若让他真的,将皇帝如何,除了君臣还有表弟这一层关系,总是下不了死手。 片刻后,魏伊人缓过劲来,轻轻的拍了拍郁方的胳膊,“我无碍的。” 郁方低头,点头一下魏伊人的鼻尖,“好。” 只是另一只手,却没有放开魏伊人,就这么拥着。 “你只说了同我要人,四弟那边是如何办到的?”郁方想着,随意的聊点什么吧,总好过现在的死气沉沉的模样。 “有二弟妹帮忙留意。”魏伊人轻声解释,魏伊人怀疑了郁谨,总觉得他会做什么,便给许氏送消息,想着若是郁谨动手,能给予方便便给予方便。 “二弟妹?”郁方低语了一句,倒是没想到,二弟妹还能跟魏伊人凑到一处。 不过魏伊人自有自己的天地,也用不着郁方挂念着。 说完家里的事,郁方就提起了宫里,他已经将原来的统领接回来了,大局上肯定是他们拿下了。 而今日,跟郁谨接应的人是暗卫,猫是抓到了,可是暗卫那边人家走了,一般人自不会是暗卫的对手。 这些暗卫是历届皇帝独有的,便是太后也管不了他们。 两个人正闲聊着,香附在外面扬声禀报,说是地卢哼哼唧唧的,看样子是非要进来。 魏伊人笑了笑,让地卢进来,这小家伙摇着尾巴就来了,不过始终惦记着魏伊人的肚子,不敢往上扑,等着魏伊人伸出手来,小家伙一个劲的闻。 魏伊人被地卢逗的直笑,地卢真的很懂事,知道魏伊人今日受惊了,还知道过来看望魏伊人。 跟狗一比,有的人真还不如狗。 地卢人家也不会占用魏伊人很多时间,围着魏伊人转了几圈,确定魏伊人无碍了,人家扭头就走。 贴心的很。 若非怕有的人惧狗,魏伊人真想将地卢他们一家子全都放开养着,自由的在院子里奔跑。 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地卢是通灵性,可是他的孩子们也不好说。 单独给他们个院子,他们一家子能生活就够了。 郁方都喜欢地卢的紧,还想着要过年了,该送地卢点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地卢现在稳重了,倒不如给他的孩子,买上几个鞠,让它们跑着玩。 怕魏伊人累着,今个早日安歇了。 只是在床榻上,将魏伊人搂在怀里的时候,郁方没忍住说了句,“对不住。” 让她有孕还要跟着受累。 魏伊人抬起胳膊,将手搭在郁方的腰上,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我这么做,也不是全为了你。” 俩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再则说了,郁方又没长三头六臂,不可能面面俱到,外头的那一摊子事还等着郁方呢,人家先前统领,说叫回来就能回来的? 一般人做一样事就够忙的了,郁方这已经足够好了,家里家外的事他都管着,几乎是需要郁方出面的,人家就没落下。 魏伊人缓缓的靠在郁方的胸膛内,“我也希望你,你该歇息便歇息。” 若是将郁方累坏了,她从哪里找这么好的夫君。 怪不得人都说,温柔乡刀刀致命啊,对外强硬的魏伊人,此刻温婉柔顺的靠在自己的身上,低眉顺眼的说上一句夫君,郁方脑子里就一句话,“命,都给你。” 手放在魏伊人的肚子上,更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半夜里,突然吵杂了起来,郁方一个打挺就坐了起来,幸好魏伊人白日里许是累着的了,睡的沉没有将人吵醒。 郁方也没敢穿的多,穿着里衣,在出门的时候,从架子上取了大氅便往外走。 广廷已经在外面等着,“主子。” 说是国舅在那边等着了,郁谨大半夜的突然发癫,府医这会儿也没有法子。 国舅这才让人请了郁方过去。 等着郁方到的时候,杨氏他们都在。全都挤在关押郁谨的柴房里。 郁谨浑身颤抖,可脸上好像还带着笑容。 府医在旁边跪着,他已经给郁谨把脉了,却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一开始,国舅还以为郁谨是装神弄鬼,抬脚踹了郁谨一下,郁谨随即就口吐白沫,将国舅吓的不轻。 这会儿个郁凝趴在杨氏怀里,低低的抽泣。 她是第一个发现郁谨出事的人,大晚上的可是惊的一身冷汗。 第三百零七章 中邪 “方哥儿你瞧这?”国舅看着郁方进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郁谨,轻声询问。 “人是父亲关起来的,我如何知道?”郁方在一旁呛了国舅一句。 国舅处置郁谨的时候,经过郁方的同意了吗? 现在人出事了,知道问郁方怎么办,早干什么去了? 再则说,郁凝发现的郁谨出事,她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柴房来做什么? 杨氏赶紧将郁凝往怀里搂了搂,“这孩子心善,寻思着来看看谨哥儿。” 郁方一脸的嘲弄,瞧吧,你两口子闹出来的事,叫自己干什么? 国舅不自在的抹了一下鼻尖,“这,要不请太医过来?” 好歹不说,先让郁谨恢复了清明,府医没有法子,那医术更高明的太医呢? 郁方听见这话,气的笑了出来,“要不父亲将四弟直接送到圣上宫里行了。” 还找太医,他巴不得跟宫里的人联络上。 一句话堵的国舅缩着脑袋,杵在一旁不吱声。 杨氏在一旁眼睛一转,而后轻轻的咳了一声,“爷,这眼瞅着要过年了,我不好说什么,可是瞧着谨哥儿这样子,着实不正常,莫不是中邪了?” 四姨娘死在国舅跟前,让他惦记着四姨娘的好,杨氏就偏偏的说这种话恶心他,让那个贱人死了也是白死。 “你胡说的什么?”国舅第一反应就是斥责杨氏。 杨氏立马低头,“爷说的是,是妾身听闻人家说,自戕的人天不收地不留的,死了的魂魄都在人世间游荡。” 这话,自不是杨氏编出来的。 国舅也听说过。 本来,四姨娘临死之前,那凄美的模样,此刻都变的狰狞。 “这。”国舅有些犹豫,马上要过年了,祖宗们便要回来看看。若是让祖宗看到家里一团糟,怕是会怪罪自己。 别的不怕,国舅是有些怕老国公的,当初立杨氏为平妻,老公国就对国舅不满了。现在,杨氏管的内宅风波不断,让让父亲知晓,怕是夜里托梦也会打自己一顿。 国舅抬头看向郁方。 今几日听闻郁方经常跑卫所,该是有交情的,这会儿个是宵禁时候,国舅想把郁谨即刻送庄子,可又怕遇到人盘问。 国公府的公子现下这般模样,多少还是有些丢人的。 郁方哼了一声,“父亲神通广大,自能安排了。” 都背着自己,商量要不要帮皇帝的事了,那么有主意,自己办了就是。 杨氏看郁方不愿意,一着急踹了一脚光在一旁站着的郁旭。 郁旭大叫一声,“母亲,您踹我干嘛?” 踹的其实不疼,可突然来这么一下,吓的魂都掉了。 杨氏气的瞪着了郁旭一眼,她这个傻儿子该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她想着,郁旭跟郁方这边关系好,让郁旭说句话。 郁谨这个混账东西陷害自己,让他在国公府衣食无忧的过着,杨氏就是抓心挠肝的难受,总得让他弄出去。 说的好听是送庄子,杨氏就不信了,郁方可能不生郁谨的?这一路上会让郁谨好过了? 等到了地方,杨氏再打点打点下头的人,好生的折磨郁谨。 郁谨发疯发的好啊,这样正好膈应膈应国舅,让他不惦记这个儿子,杨氏想做什么便就做什么了。 之前杨氏生气,这会儿个全都反应过来了。 郁方跟郁谨闹起来反而是好事,至少除掉郁谨了。趁着四姨娘自戕,杨氏就找机会将三姨娘那个贱人再拉下水。反正,郁方已经分家出去了,这内宅还是她说了算。 所以这会儿个见了郁方,杨氏也没之前那么愤怒了。 自己儿子被咬的事,杨氏肯定记着,不过要从长计议。 郁旭倒是没求郁方,可是他这一出声,国舅反应过来了,他轻轻的拍了拍郁方的肩膀,“你祖父生前最看重你,你也不想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不安宁。” 被郁家下面这些个不肖子孙给气着了。 郁方现在见识了,国舅现在是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还祖父如何,难道祖父不是国舅的爹吗? 你真心疼你爹,你就想法子处理了。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郁方面上到底没说什么,这个面子就当是给祖父了。 郁方到底将广廷唤进来,让他跟广泰一起压着,亲自将郁谨送出城。 看郁方管了这事后,国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好孩子,辛苦你了。咱们郁家,分家不分心,永远都是一家人。” 国舅在郁方提起皇帝的时候,心里头其实咯噔了一下。国公府的府医肯定不是草包,虽说比不上宫里的人,可是却也差不到哪去。府医一点毛病都查不出来,说明这事肯定有蹊跷。 郁谨是皇帝的人。 这一点国舅心里清楚,他虽然不知道郁谨给了皇帝什么缺德的建议,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郁谨跟郁家不一心,尤其他还瞒着国舅这个老子,国舅就不可能放任他去跟皇帝去交好的。 可是,杀儿子这种事国舅肯定也是做不出来的。 只能是,让长子出面,将人送出去,避开皇帝的眼线。 但是如此一来,皇帝跟国舅也有了隔阂,国舅就算后头再想巴结皇帝,你也得掂量掂量。 刚才那话也是国舅的许诺,至少暂时,他不会再动帮助皇帝出主意的心思了。 面对国舅是冷硬的面庞,却在转身的时候,郁方勾起了一丝宠溺的弧度,这个法子自然是魏伊人想出来的。 她既断了国舅不该起的心思,也把郁谨光明正大的拿在自己的手中。 旁人都以为,魏伊人是因为郁谨动她的肚子她才生这么大的气。 只有朝堂的人才明白,魏伊人自始自终为的就不是自己。 说是江山社稷有些大,可说是为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显不出她的睿智来。 广廷广泰亲自出手,为的肯定不是护送他出去,而是为了动刑。 叶铎肯定不用问。 只是郁谨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郁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痴傻的人。 慢慢的睁开眼睛,以为会是天亮了,没想到天还黑子,旁边的火把劈里啪啦发出燃烧的声音。 郁谨瞬间觉得不对,他不是被关在柴房里了,怎么会有火把? 第三百零八章 动用私刑 想动的时候,发现手脚都被铁链捆着。 双手被吊在杆子上,轻轻的晃动。 郁谨猛的晃动几下,人也清醒了,他哪里是在柴房,分明是在牢房。 “呦,四少爷醒了?”不远处,广廷翘着腿坐着,一手拿着茶碗,不知道是在喝茶还是在喝酒,而另一只手拿的却是鞭子。 郁谨的心猛的一沉,“你们放肆!” 广廷啧啧两声,“四少爷装的挺久的,这会儿个咱们就还是直来直去的说话吧。”广廷笑着拍了拍手,摇摇晃晃的走到郁谨跟前。 一个庶子,能悄无声息的搭上皇帝,实属不简单。 他的鞭子在空中扫过一个弧度,却是用力,响了个破音出来,“四少爷自己说说吧,您背后之人是谁,毕竟您是读书人,细皮嫩肉的,小人怕一个没掌握好力度,伤到了您。” 郁谨将连转到一旁,“你们魏大人已经查清楚了,还有什么要我说的?” 看样子,嘴是打算硬硬了。 广泰的表情没变,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容,“四公子何必呢?您光有心思,没有人,叶小将军如何能被引到京城来?” 便是魏伊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刚开始想要入朝堂,也是先给人当幕僚做起。 郁谨将脸别的一旁,咬着唇不说话了。 广泰笑了笑了,“得,愿不愿意说话是您的事,能不能让您开口,是小人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都没给郁谨考虑的时间,直接一鞭子就甩了上去。 他甩的时候,鞭尾却故意扫过旁边广泰的袖子,广泰猛的往后退去,瞪了一眼现在一本正经问话的人。 郁谨嘴倒是挺硬的,广廷这可是用了十成力,一鞭子下去,郁谨身上皮开肉绽的冒血,可他愣是没哼一声。 广廷啧啧两声,“四少爷何必让自己吃苦,您出事后宫里定然也得了消息,您那背后之人,能沉得住气?” 不怕他做什么,就怕他不做什么。 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郁谨的肩膀,“您瞧瞧,四姨娘豁出命去都让您活着,您可不能让她失望。” 软硬刀子一块上。 就要瞧瞧,郁谨能扛到什么时候。 次日清晨,天阴沉沉的冷,看着又要下雪。 魏伊人围着炉子边坐下,手里拿着书册,跟前放着糕点,嘴里轻轻的念着。 香附从外头进来,冻的搓手,“夫人,您快歇息吧。” 书册上印的是大悲咒,临近年了,魏伊人越发的惦念着,边关的将士们。 魏伊人长叹一口气,拿了糕点放在嘴里,甜的,让人心里发苦。 “广廷刚刚送了消息过来,四少爷已经招了。”香附将册子从袖子里取了出来,递给了魏伊人。 广廷那边自也禀报了郁方,自是跟郁方查到能对上。 魏伊人打开瞧了瞧,果真一开始就瞅准了时机。 皇帝还未亲政的时候,算是依赖郁方,常常来郁家小坐,自然也能跟郁谨说的上话。 郁谨对杨氏心中有怨恨,老早就想着怎么出头,背地里其实也勾搭了别的府庶子,他们目的倒是一样,就是为了翻身。 皇帝没有亲政的时候,自然不会表现出别的来,后来亲政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出来了。这不是,农女进宫那时候就有这些人的手笔。 他们帮着皇帝出主意说,让刘大人认那女子为义女,后来是被魏伊人破了局。 现在这事,也是那些人琢磨出来了。 皇帝看上叶晨,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好的机会。 魏伊人跟御史台的人斗的时候,便就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一步步的,皇帝从抢占叶晨,到直接跟太后对着干,都是他们策划的。 侍郎府出事的公子,是被人利用的。 叶晨出事的消息,就是他们挑唆着送出去的,侍郎府公子的性子就跟郁旭的一样,冲动起来什么事便能做出来,义愤填膺的夹杂了许多情绪,不仅是他,他要好的人也是那么办的。 叶铎那边收了不只一个人的消息,说是叶晨在宫里日子不好过,这才冒死进宫查探消息。 事成之后,他们便将侍郎府公子直接灭口了。 这些人就是在赌,赌太后不会对亲子下手。 人都说富贵险中求,皇帝跟太后决裂那是下头人的机会,不然郁家一家独大,他们何时能位居高位? 只有皇帝单独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些人才有出头的日子。 可以说,他们为了往上爬,那叫个不折手段。 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们全都不在乎。 魏伊人可以在大街上哪怕随便给一个人施以援手,甚至可以在路过鬼都烧点纸钱,对于郁谨魏伊人一直很谨慎。 因为你一旦帮错了,那些个有势力的人,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祸害的人,绝不是一个两个。 右侍郎的儿子死了,左侍郎是幕后主使。 左侍郎的女儿是早先年入宫的,也没得宠过,眼见她人起高楼,心中不忿,跟家里人,里应外合搞出了这么一些事。 能从郁谨嘴里问出这么多事,一来是因为郁谨确实有脑子,二来郁谨是比后宫还容易接近皇帝的人。 如果后妃出面,谁得宠人家都知道了,可是郁谨却藏的深啊。 别说外头的人了,就是自己家的人,都不知道郁谨的真面目。 “丧天良的玩意。”香附气的破口大骂,若非有武将们守着边关,不让外敌入侵,哪里有你们现在的锦衣玉食,还算计人,当你的亡国奴去吧。 魏伊人将册子扔在一旁,“圣上若是好的,就不会被人挑唆。” 说白了,还是皇帝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旁人或许会觉得,这些人该死,可是魏伊人却始终是怪皇帝的。 不顾宫归迎农女进宫的是他,让叶家留人做质的人是他,抢占叶晨的是他,下令废了叶铎的人也是他。 正说着这事,下头人禀报,说是叶铎求见魏伊人。 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难得叶铎愿意出门,赶紧将人放进来。 叶铎的脸还是那张脸,却又不是,明明是同一张脸,现在的叶铎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跟从前那个叶小将军,一点都不像了。 “魏大人。”在魏伊人愣神的时候,叶铎已经笑着打招呼的。 大概是笑着的吧,看起来,嘴角勾起。 第三百零九章 圣旨到 香附没忍住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叶铎,像哭一样的表情。 叶铎明明很用力的笑着了,可看到香附别过脸的模样,嘴角慢慢的放下,终是掩不下去了。 魏伊人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给叶铎让坐,总不能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吧。 叶铎收回视线,不去看香附便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叶小公子常来,今日到这个时辰还没过来,有些稀奇。”说完,赶紧端起旁边的杯子,快速的抿了一口,“也是我糊涂,出来才发现,快过年了。” 下头的人都忙乎着打扫院子,也有重新沾窗户纸的。好生的热闹。 惊觉,要过年了。 其实边关的年味,并没有这么重。 在旁人看来稀松的平常,却是边关将士在梦里才会遇见的场景。 本来想着不想那些个不高兴的事,怎么说两句话,叶铎便说不下去了。 “是呀,又过年了。”魏伊人应了一声,思量片刻后还是说了句,“五弟不过来,是因为家中出了事。” 不是因为过年。 右侍郎府公子之死的案子已经查到了结果。 魏伊人想,该是让叶铎知道的,她不说自然也会有别人的说。 叶铎愣住了,武将的宿命,大概就是这样,死在文臣的争权逐利下。 叶铎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次进宫凶多吉少,可是自己的妹妹正在受罪,叶铎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他又如何能不来呢? 他想说最坏的下场,大不了人头落地,他单枪匹马进京,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是没想到皇帝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法子,这两日,叶铎一直在生和死间犹豫。 很多次,叶铎都想一死了之,可是父亲还在边关,小妹在宫里受罪。 叶铎以为,皇帝是忌惮叶家有功,有意磋磨,来了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却想不到,不过是一句富贵险中求。 好生的好笑。 又,好生的愚蠢。 叶铎突然笑了几声,“所以,他们要怎么处置?圣上?”叶铎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圣上会处置吗?” 那些人如右侍郎府的公子那般好心办坏事,将叶铎引回京城,可是却也是有义气的,竟然放叶铎进宫,这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人的。 叶铎的性子,总要问问的。 “必惩之。”魏伊人回答的斩钉截铁,而后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事已至此,请小将军以大局为重。” 写下,到底是哪些人给叶家回消息,说是叶晨在宫中有难的,看看郁方所查的是否有遗漏。 既然是有心人为之,这个事情就不能糊弄着过去。 叶铎看着笔,却没拿着。 魏伊人就知道,叶铎是个硬汉子,又有武将最在乎的情谊,肯定不会轻易的写下那些。魏伊人想着给叶铎时间让他缓和的,事到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叶铎了,“小将军想想,远在边关的老将军。” 事情不解决,任何人还会面临被威胁的情形。 看叶铎还没有拿笔,魏伊人揉着眉心,她不想将心思用在叶家人身上,可是,“小将军,难道要让叶娘娘,在宫里也不安稳吗?” 幕后之人不全都查出来,谁人知道还会对谁动手。 叶铎写下名字,不是背叛。 看到魏伊人的为难,旁边的香附深吸了一口气,“小将军,您就写吧。” 她的声音,跟记忆里的一样好听。 叶铎身子一震,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该不该写,可是他与魏伊人并肩作战的画面,因为香附的声音重新在眼前演绎,他,该是能信任魏伊人的。 即便回京城了魏伊人也没有改变,永远是军营那个,为了江山百姓不畏死亡的魏参军。 “好,我写。”叶铎慢慢的睁开眼睛,手指轻颤的写了下来。 等他写完,魏伊人对比看了看,跟郁方查到的人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害叶家之人是兵部左侍郎没错了。 叶铎将笔放下,他慢慢的抬头,“不知,如何惩治贵府四公子?”这件事,郁谨的功劳也不小。 “交由叶家处置。”魏伊人几乎没有思量的回答。 现在郁谨就在他们手上,随时想见随时就能拉过来。 郁谨毕竟是郁方的兄弟,魏伊人也没想着让郁方一直折磨处置他,交给叶家处置是最好的。 叶铎点了点头,“好,魏大人大义。” 即便是在内宅,他也如是称呼魏伊人。 魏伊人嗯了一声,慢慢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外头已经飘起了雪花。 “叶小将军,您瞧这雪花,跟边关的像不像?”他们并肩站着,好像一瞬间是站在了边关的黄沙上。 叶铎眯着眼,看着外头,“魏大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侧身对着魏伊人抱了抱拳头,话既说完了,好像也该走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婢子趁着风雪匆匆赶来,说是宫里来人了。 众人赶紧收拾着去接旨。 公公的浮尘轻轻的晃动,可还是挂不了不少雪,好像战士们睫毛上的一个样。 他的声音奸细,可是话却说的清楚。 说是皇帝已经查清,叶铎进京也是受奸人蒙蔽,此事就此作罢,待年后叶铎便可离京。 公公将圣旨放在叶铎的手上,“叶小将军恭喜,恭喜啊。” 终于可以不再是代罪之身了。 叶铎脸上没有笑意,“我妹妹呢?” 这沉甸甸的圣旨,只让他通体发寒。 “叶娘娘如今受圣上万千宠爱,叶小将军就莫要担心了。”公公圆滑的将话挡了回去。 叶铎还想问什么,公公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步步后退,只想着赶紧离开。 魏伊人给香附使了个眼色,让香附拿着银子去问上一嘴。 当年,即便问不出来也不要紧,等会儿给郁方送消息,一样也能知道。 只不过让下头的人图上个高兴,免得有小人在皇帝跟前胡言乱语什么,节外生枝再起祸端。 “此事绝有蹊跷。”叶铎拿着甚至,手中微颤。 他不相信那个糊涂的皇帝,此刻突然就明事理了? 知道有人故意设计,就放过叶铎了? 皇帝要是个精明的,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那般不合规矩的事来了。 肯定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了。 第三百一十章 狐媚子更得宠 “叶小将军请稍安勿躁,此事我定会着人打听清楚的。”不管怎么说,有皇帝的圣旨,叶铎能回边关,有家人陪伴或许能好些。 叶铎紧紧的握着圣旨,“多谢,魏大人。” 早就没了从前,意气奋发的模样。 雪落在了他的头上,一层层的将从前的影子掩埋。 香附紧紧的捂着嘴,怕自己的落泪的声音传过去。 而后,她们看着叶铎身子一晃,若非左右的人眼疾手快,这一下他得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莫要看叶小将军表面还能克制,若非心中实在难过,谁又能生生的气吐血呢? 现在,怕也是强打着精神罢了。 魏伊人想去看看,可是往前走了一步又止住了。 魏伊人能做什么,去了怎么安慰? 虽然那东西没了,可也不耽误你一镇雄风?还是说,虽然叶晨心中不欢喜,可是能入宫享受荣华富贵,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甚至,该如何揣测公公口中的那一句大喜? “叶小将军是个坦荡的君子。”魏伊人良久之后如此评价叶铎。 叶铎会有犹豫,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当时叶家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嘱托了魏伊人,帮忙照看一下叶晨,且还给叶晨说了门亲事。 可是结果呢,叶家人前脚刚走,叶晨的婚事黄了,还被迫入宫。与此同时,朝廷派了钱大人去边关,这虽是朝廷的安排,可钱大人毕竟也是魏伊人的人。 后来魏伊人一直是压着事,而叶家打听了其他官员,好几个都说叶晨过的凄苦的。 到现在,叶铎还是选择信任魏伊人,是因为在乎那过命的交情。就是这样的人,才会做傻的单枪匹马入皇宫的事来。 “可是,好人没好报。”香附心中甚至对老天爷都存了恨意。好人多磨难,就没个顺当的。 魏伊人长叹一口气,话总是找不到合适的。 雪好像是越下越大,魏伊人在院子里站了良久,直到身上都落满了雪,这才起身回屋子。 香附含着眼泪,将魏伊人的身上的雪都扫落在地上,“夫人,您又何苦自己惩罚自己?” 她知道,魏伊人心里头不好受。 魏伊人的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摇头,“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还有孩子,她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悲伤的思绪中,她要回来,坚强的,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一心只看前方。 没想到这么大的风雪,三姨娘还出门过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冻习惯了,突然暖和还是打了个寒颤。风情万种的三姨娘,这一次倒是规矩,没有往日的光彩,扑通一声跪在魏伊人的跟前,“少夫人,妾真不知道郁谨他包藏祸心。” 她现在倒是可以借机争宠,五姨娘被杨氏连累,再加上国舅过去了新鲜劲,对她也没有那么热络。三姨娘这个老人,倒是可以用些手段了。 可是在此之前,三姨娘想着还是过来跟魏伊人解释解释。 莫要到最后,她跟杨氏没分出来个胜负出来,自己倒是被魏伊人解决了。 魏伊人抬手示意她起身坐下。 这越到下午了,风雪好像更大了,便是跪了这么一会儿,三姨娘肩膀上的积雪还没有落下来,“我原是不打算让你进来的。” 魏伊人倒也不怕得罪人,直接将话挑明了。 三姨娘这次过来的目的,已经太明显了,只不过魏伊人放她进来,只是想听她说说话,说点什么都行。 三姨娘正襟危坐,满脸的讨好,“听闻二少爷的腿,受了好些罪。” 要知道,那可是被狗咬的,还不如被人踹呢,好歹不说外伤好了便是,可是狗咬的伤口,是要经过府医特殊的处理。 即便是用了麻沸散,三姨娘说那日从二公子院门口路过,还是听到了里头的惨叫声。 郁润受了这么大的罪,肯定不能光婢女伺候,最好有个主子守着。 二少夫人对她似也没多少夫妻情分,最后是杨氏伺候的。 三姨娘的消息灵通,这些个事摸的清清楚楚。 所以,趁着杨氏无暇顾及,她夺宠的机会来了。 魏伊人听了三姨娘的话,倒也没指点她,只觉得真是该。 郁润就应该受此教训。 三姨娘是个会说话的,她能得这么多宠,自也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说的都是魏伊人爱听的。 所以只觉得一晃便到了掌灯时分,三姨娘也不好留着用晚膳。 待三姨娘离开后,香附就寻思着一下午光听着三姨娘说话了,也没怎么吃糕点。魏伊人这双身子的人未必受的住,今个晚间就该早点用膳。 只是才想着张罗,却被魏伊人叫住了,“等会儿夫君回来一块用膳。” “夫人怎知大人会晚间回来?”现在虽说大部分官员都在休沐,可是郁方这边有的忙,每日里归的时辰都不定。 魏伊人靠在躺椅上没动,“圣旨下来这么久了,夫君那边都没送来消息。” 说明了这事有些难开口,郁方怕是等着忙完一会儿,亲自回来跟魏伊人说。 最晚,便是晚膳十分,郁方就回来了。 魏伊人知道现在不能思虑过甚,所以就想着转移注意力,这才让三姨娘得了空,今个下午坐了俩时辰在这。 香附就说呢,魏伊人跟三姨娘有什么好聊的。 一切,自有魏伊人自己的目的。 可却也说明,魏伊人真的用了心思了。 “要不明个,还是请神医过来给您把把脉吧。”虽说魏伊人自己会调节,可是香附还是忍不住担心。 毕竟有孕,万万马虎不得。 魏伊人扑哧一笑,“估摸神医早就躲着走了。” 他老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参与这些争斗,这次,倒是让魏伊人利用了个彻底。 她轻轻的拍了拍香附的手背,“放心,我有数的。” 她是知道轻重的,不然今个也不会放三姨娘过来了。 不得不说,三姨娘不只会哄男人,哄女人也是一把好手。 怪不得男人都爱三妻四妾的,魏伊人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当男人的欢乐了。 “夫人这么说,奴婢倒是没用了。”香附顺着魏伊人的话,堵着个嘴,怎么陪聊这种事,还被人抢走了? 魏伊人点了一下香附的鼻尖,“果真,还是狐媚子更得宠一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就是个畜牲! 中规中矩的,在这方面会吃些亏。 就好像魏伊人今日下午,她不需要什么讲理不讲理的,就想听人骂骂她不喜欢的人。 三姨娘真的,挺擅长做这些事的。 哄的魏伊人,舒坦的狠。 香附啧啧两声,笑着说魏伊人也是个喜新厌旧的。 主仆俩说笑的功夫,郁方果真回来了,拿着大氅放在一旁,“你们说什么好笑的事?” 声音已经传到里头,可是他却没着急进来,在门口将浑身的雪都打掉了,这才往里走。 “今这大雪,下的是真厚。”郁方怕寒气冲到魏伊人跟前,在炉边站定,让炉火驱赶走身上的剩下的寒气。 只是,这么大的雪对于下头的人来说未必是好事,有些人又冷有饿的,怕是过的并不是什么好年。 魏伊人让香附给郁方倒了暖茶,等会儿个再开始上膳,“朝廷的赈灾粮草已经下放。”旁的,怕也做不了什么了。 郁方嗯了一声,蹲坐在魏伊人的跟前,“要是农收能多些就好了。” 这样,那些人寻常的庄户人便能吃饱饭了。 只是,君臣的心都往一块放这些事都不好完成,更遑论现在,皇帝一点力不出,还光给人添麻烦。 本来是休沐的时间,郁方还要帮着统领重新掌权。 你有这些时间,一众人研究研究如何让百姓过好日子该多好? 郁方都不想提那个混账东西了,越说越气。 正好暖茶端过来了,魏伊人亲手捧在了郁方的跟前,“新统领可还适应?” 郁方点了点头,“上手算快的。” 不过他已经离开那么久了,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不服管教的,费些力气是也能掌握。 现在头疼的是,兵部左右侍郎的事,左侍郎肯定要换人的,吏部这边得重新找人,找到人这么大的事,最后还得皇帝批示。 问题是,皇帝将御史台的人关起来了,捅了大篓子,一日日的大臣们年都不过了,就揪着这个事不放,皇帝根本没心思看折子。 本来想着,朝堂就让他暂时乱一乱,让群臣给皇帝施压,而后太后再出面。可现在,兵部是直接管军营的,你兵部乱了,边关的将士们也得跟着倒霉。 兵部尚书今个急的都想提刀闯御书房了。 郁方揉着眉心,两难的局面。 不管不行,管也不行。 烛光劈里啪啦的,烧不尽万千惆怅。 “先喝点暖茶。”这事急不得。 魏伊人宽慰了郁方几句。 太后当时不让权,下头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着急,好像太后会霸占着权力不放。现在皇帝亲政了,朝堂上下一塌糊涂。 皇帝跟太后的能力比,高下立见。 太后想要重新夺权,必须狠下心来,可你这么仔细一想,最终倒霉的还是普通人。 难啊。 夫妻俩一块抱怨了几句,等了这么久,估计郁方身上也没有什么寒气了,魏伊人让香附将膳食端上来。 用膳的时候,俩人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等着膳食端下去,魏伊人重新拿起了大悲咒,不过却是无意识的翻了几下,并没有看上面的字。 抬头,微微的勾着嘴角,“有话直说便是,我能受的住。” 铺垫了那么多,无非是让魏伊人做好坏的打算。 郁方说的这些话,即便是他不说,魏伊人都能想到。 就是俩人一块说了一顿废话罢了。 郁方无奈的摇头,拉了小凳坐在魏伊人的跟前,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想糊弄都糊弄不了。 若是郁方自私一点,现在该掩住魏伊人的双耳,让她什么都不听,只安心的养胎。 可是,郁方又做不到,魏伊人也是朝廷官员,朝堂的事她有权力知晓,更何况,这些还是她的关心的人出事。 手搭在魏伊人的肚子上,而后扬声让香附去将地卢拉来。 在孩子没出生前,魏伊人看样子其实已经将地卢当成孩子了,地卢有是个会哄人的,有它在这,魏伊人的情绪多少还能稳些。 一听都把地卢请过来了,魏伊人就知道这事不简单,“说吧,我能受的住。” 她面上,甚至还能笑出来。 郁方摆了摆手,还是叫地卢过来,他比较放心。 不得不说,地卢真的很灵,一进来就感觉到俩人的气氛不对,它小心翼翼的靠近魏伊人,将它那长长的嘴搭在魏伊人的肚子上,吱吱哼哼的发出可怜的声音。 魏伊人的心都融化了,轻轻的摸着它的狗头,“莫要担心,我都有数的。” 郁方嘴唇微微的动了动,良久之后才说道,“叶晨有孕了。” 公公说的大喜,确实如此。 叶晨得皇帝宠爱,肚子里又有了,无论男女这都是皇帝第一个孩子,得皇家看重,叶晨未来可期。 走的,怕是会更远。 怪不得皇帝饶了叶铎,竟是这个原因。 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平复心情。 感觉到魏伊人的情绪激动,地卢哼哼唧唧的声音更大了,郁方也握住了魏伊人的手,一人一狗,就这么守着魏伊人。 魏伊人紧紧的抿着嘴,良久之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皇帝,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叶晨第一次成亲已经伤了身子,人家叶家也找过不少大夫,叶晨的身子很难有孕,也不宜有孕。 怎么去宫里这点日子,这就有了? 现在皇宫的事,郁方说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皇帝从叶晨一入宫的时候,可以说就用药腌着叶晨了,那叫是什么毛病都能被克制了。 听郁方这么说,魏伊人就想起之前见叶晨的时候,她的手脚牙齿都被人仔细的娇养,更罔论其他的了。 可是有孕不一样啊,这个不是单纯的喜事,若是怀不好,是会要人命的。 当初神医给魏伊人调养身子,也是确定魏伊人暂时不要孩子,才下了猛药。而叶晨那边呢,时间太短了。药里的毒气怕还没消散呢,孩子就怀上了。 皇帝到底将叶晨当成什么了? 你说不在乎吧,他也算是历尽千难万险的才将人迎进宫。之前说是演戏起疹子来吓唬太后,可是他确实也是用了苦肉计了,自己不说一点没付出。 可你说在乎吧,皇帝随意的打骂叶晨,对叶晨的家人也不会手下留情,而且看他那么对待叶晨,分明就是将人当花瓶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深情不了一点! 连最基本的将人当人他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只可怜了叶晨。 若是让叶铎知道了此事,叶铎如何想? 自己以后不能有后,而自己的妹妹还不如自己,也跟着没后算了。 手中的大悲咒,本来是为了平定内心的,被魏伊人一把给扔在了地上。 郁方趁机重新握住了魏伊人的手,“从前我们说了不算,现在自是说了算的。” 郁方在回来的时候,已经交代了下头的人,护好叶晨的身子,若是皇帝再胡闹,直接寻人拦住。 只是,现在已经怀上了,这孩子如何处置,他们外人不好说话,一切还是叶晨自己说了算。 若是她想要留孩子,穷尽太医院太医们必身所学,也要护叶晨母子平安。 若是叶晨不想要孩子,一样由太医院照料,他们将孩子取掉便是。 消息郁方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叶晨现在还没有抉择,估摸也是困难。 魏伊人慢慢的平和了心情,听懂了郁方的深意,魏伊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罢了,那便给叶晨一点时间。” 叶铎那边,郁方腾出手来亲自去跟叶铎说清楚。正好要过年了,就当时守岁了,跟叶铎畅快的对朝堂的事,不吐不快。 听了郁方的打算,魏伊人无奈的叹息,她就是单纯的生皇帝的气,可是郁方真的很不容易,旁人都有时间歇息,只他没有。 反手握住了郁方的手,“好。” 轻声的应和。 地卢仿佛感受到了魏伊人的情绪变化,尾巴这又重新摇起来了。 郁方趁机让人将地卢那一家子都放过来,陪在魏伊人跟前热闹热闹。 正好这会儿个天色已晚,自不会有人过来了。 “今日回来的早,我给你拨一曲。”让悠扬的声音,给魏伊人平缓心情,让她肚里的孩子感受到父亲的陪伴,以及对他的期盼。 魏伊人微微挑眉,“郁大人会的倒是多。” 郁方微微挑眉,“君子六艺,哪敢有不会的?” 国公府的嫡长孙,必然是文武双全的才能担的起众人的厚望。 琴是从郁方的书房里取来的,保存的极好,听闻还是老国公给他寻的,是把古琴有些年头。郁方试了几个音,轻轻的悠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人生只似如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魏伊人轻声呢喃,“郁大人好豁达的胸怀。” 郁方低头,手指轻轻的拨动,“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心一个却难求。” 魏伊人说中了他的心思。 抬头在眼眸流转间,缠绵。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有些事,求不得,看不开,想不透,倒不如放下得自在。 从前打动郁方的,今日又还在魏伊人身上。 无论是大局还是自己,都无愧于心。 郁方跟魏伊人,可算是琴瑟和鸣,香附悄悄的退了出去,她去前头看一眼叶铎。 他披着大氅,坐在院里。 风雪中夹杂着悠扬的琴声传来,武将多不爱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可是叶铎的出生,注定了他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 他能听懂琴音里的安抚,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 很多无奈的遗憾,都随着这琴声一点点的飘走! 砰! 叶铎一拳头打在了跟前的石凳上,他的遗憾是人祸不是天灾,不是无可奈何,凭什么要看开? 一辈子,他永远忘不了这恨! 很想,找个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香附被叶铎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叶铎猛的转头,看到了躲在暗处的香附。 刚才因为生气,一口血顺着嘴角又吐了出来,此刻对上香附的目光,慌乱的擦着嘴角。眼神回避,不敢去看香附。 香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喊人,可是又能喊谁呢,连神医都摇头的事,谁又能管的了? 本来神医说的是,该不会吐血了,怎么又管不住了? 叶铎连忙擦拭着嘴角,“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声音有些嘶哑。 香附想要安慰叶铎,可是总找不到好的词,“嗯,奴婢来看看小将军。” 叶铎嗯了一声,抬头勾起嘴角,“不用可怜我,我是为了我妹妹才这般,没什么好丢人的。” “我懂。”香附连忙点头。 若是魏伊人被困在宫里,香附也会这般冲动,生死不论。 叶铎诧异的看香附,不知道为何香附这么大的反应,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姑娘也早些歇息。” 从前啊,他每日想着如何偶遇香附。 现在,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可却想着如何避开香附。 香附往前走了一步,她想说点什么,可是门打开已经合上了。 若知如此,若知如此,她当初定然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即便无可避免现在的事,可却也有可以回忆的美好,而不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叶铎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香附的表情。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吐血,让他的浊气散去,还是因为那抚琴之人琴艺确实高超,他想到了万马奔腾,想到了身埋黄沙,而后想到了,终不似少年游。 淡淡的悲凉,让心口似是憋了一口气,可又似乎慢慢的散去。 这一夜,伴着琴声,难得睡了个好觉。 次日魏伊人醒来,郁方已经不在跟前了,香附禀报,说是郁方在前头去找叶铎安抚几句。 且已经交代下去了,上午郁方还要出门,虽说今个三十了,郁方下午才能回来。 圣旨已经下了,叶铎那边肯定惦记着,郁方不去安抚,那就得魏伊人出面了。 不管如何,郁方能都干点活,那就多做点。 昨个虽说风雪盛,可是今个出了大太阳,院子里头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屋檐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片。 不过好在,不影响贴对子的。 香附搓了搓手,让手在炉子边暖和透了再来伺候魏伊人。 昨个下雪,今个是实在的冷。 那冷风,穿过棉衣,一个劲的往骨头里钻。 “估摸过两天更冷。”太阳晒这么一日,雪就要开始融化了。 魏伊人都愁的慌,明个一早要开祠堂,走过去得冻成什么样。 “要不您跟大人说说,明个您就不过去了?”香附也是发愁,五更天就要起,那得穿多厚的衣裳? 第三百一十三章 报复? 旁人冻病了还能用药,可魏伊人是双身子的人,都有忌讳。 “且先瞧着吧。”魏伊人头一次入祠堂,尤其她是正妻,若是这么不去,不太好。 若是能去,自然是要去的,当然真到了受不住的地步,魏伊人也不强求。 已经到年了,魏伊人反而觉得闲的慌。 她就站在廊上,看着下头的人忙活。 直到,下头的人禀报,说是五少爷又来了。 郁旭过来,只敢在外面远远的观望着,“我也没皮没脸,若是嫂嫂不放心,可以安排人先搜我的身。” 郁旭真的太崇拜叶小将军了,不让他过来守着,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思来想去管不了那么多了,来了以后要打要骂哪怕被狗咬,也认了。 反正,他就是要守着叶小将军。 不过来的时候,他也做好准备了,郁小爷有的是银钱,即便是大三十的,一样能敲开外头大夫的门,让他帮忙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才过来,省的再被谁利用。 魏伊人摆了摆手,“随意吧。” 这孩子想过去就过去,难得他说话跟叶铎投缘,晚间的时候,郁方还要跟叶铎说叶晨的事,能让他爽快一时是一时。 郁旭一看魏伊人没计较,一蹦三尺高赶紧去找叶铎去了。 魏伊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想着也不知道郁旭平日里都跟叶铎说什么,难得昨个叶铎还亲自过来问了一嘴。 魏伊人领着香附在门外站着,瞧着伺候的人也都被赶了出来,香附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左右的人噤声,想着听听里头都说什么。 “你们有将士,这么欺负人,怎么不反了他?”这才刚将头靠将,叶旭那大嗓门就传来了。 吓的香附的心咯噔一声,祖宗啊,她是不知道,郁旭在叶铎跟前这么大胆? 魏伊人也才知道,这个棒槌啊,有用的话是说不了一句,但是听他说话痛快。 这就跟男人找小妾一样,不用她识大体有眼光,会哄人就行。 魏伊人懒的在往下听,让左右的人看牢点,别让外人靠近。 不过今日倒是热闹,才回到自己屋子,三姨娘就又来了。 家是分了,门也是远了,可有事啊,你好像也不嫌这段距离了。 三姨娘今个的妆很浓,虽说快过年了,可穿金带银的成她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张扬。 “姨娘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魏伊人难得有心情问上一句。 三姨娘轻轻的摆动帕子,“不怕大少夫人笑话,妾这是战袍。” 其实人画的妆容太浓了,也看不大出来好看来了。可也是没法子的事,今个一早起来,发现眼下乌青明显,总不好让旁人看出她脸色不好来,这才画成这样。 说起来,都是给那个五姨娘看的。 本来家中人死的死失宠的失宠,三姨娘眼瞅着机会来了,国舅紧绷了这么些日子的心也该松快松快了。 偏生,这么好的机会,被五姨娘打坏了。 她跟国舅在床榻上正准备翻云覆雨呢,突然外面传来吱吱呀呀唱戏的声音,也听不清唱的什么,像是啼哭的声音一般。 国舅片刻失神,竟然脱口而出了四姨娘张氏的闺名来,当下两个人谁都没这个兴致了。 国舅收拾了衣裳,那叫走的头也不回。 三姨娘气不过,亲自循声去追,发现了五姨娘这个贱人。家中的主君主母都心情不好,俩人吵了几句,都没敢闹大了,便匆匆的散了。 在气头上的时候,三姨娘还不觉得什么,你等着回到屋子里就剩下自己的时候,有些心思啊管也管不住往心里转,越思量越深,那劈里啪啦烛火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不知道哪里透的凉风,似一双冰凉的手轻轻碰触自己。 就连摇晃的床幔,都被三姨娘想成了,有人在外面轻轻的拨弄。 这越是怕想,就越能往深了想。 即便是后来,三姨娘将俩贴身婢子都叫进来陪自己,可是一安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晚上都折腾的没睡好,早晨起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心慌。 三姨娘没觉得有愧于四姨娘,她活着的时候自己也算是对她多有照拂,可是毕竟她已经是鬼了啊,还是自戕的鬼。 四姨娘走的时候,可是惊心装扮过的,三姨娘都忘了,这四姨娘四的时候身上带没带红,要是带了红,那可就是厉鬼。 厉鬼是谁都报复的。 三姨娘也想过,要不要打听打听郁谨的下落,可是她也是人啊,没有那么无私,郁谨现在是整个郁家的罪人,她还想多活几年,自己孩子的仇还没报,如何能为别人的孩子,搭上性命? 看三姨娘确实吓的不清,正好她这里有几本经文,让三姨娘闲暇的时候,抄写经书定定心思,佛光普照,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了身。 这话,也就是宽慰被吓着的三姨娘,其实魏伊人是不信,若这世上真有鬼魂,只希望边关的将士们啊,你们在天有灵替天行道惩治皇帝,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叶家人受苦。 三姨娘也没客气,当下翻开书册念了几句,也不知道是心里的原因还是其他,心思总是定了定。 “不说这些个事,妾来的时候,听闻五少爷又闹起来了。”本来这些事是杨氏关起门来的事,可偏偏郁旭闹腾,这就传开了。 大约是郁润腿受伤了,心里不忿,在屋子里跟杨氏商量着怎么报复回来。结果,就被郁旭给听见了。 当下这就闹起来了。 杨氏那边听说还拉扯郁旭,说什么,只是随口说说顺顺心罢了,根本没这么想过。 可惜郁旭根本就不听她的辩驳,你若不想,就不会从口中冒出那些个话。 大房这边,虽说伤了郁润的腿,可也救了郁旭的命,两边都是亲儿子,看杨氏怎么取舍。 听闻郁旭把杨氏气的,直骂说就当没生过郁旭这个儿子。 郁旭倒好,毫不留恋的就跑了。 三姨娘就盯着杨氏呢,她那边一吵起来,她直接假装好心的去请国舅。 国舅本来就心烦,一听杨氏又闹事,根本不管什么事,直接安排人去把杨氏骂了一顿。 三姨娘笑的眼睛弯弯,“妾这才出了心口的闷气。” 第三百一十四章 除夕夜 谁都知道五姨娘是杨氏的人,昨个夜里五姨娘装神弄鬼的,保不齐就是杨氏的手笔。 儿子都成这样了,也难为杨氏还有心思争宠。 现在,报复回来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她没什么大愿望,只希望杨氏没有好下场。 当然,三姨娘这么快收拾了心情争宠,也是人衡量利弊之后的。她又没有孩子傍身,之前还指望郁润,谁知道郁润是个心思大的,她都害怕被郁润害的翻不了身。幸运的是魏伊人没有牵扯其他人,郁润一人做事一人当。 所以,三姨娘才要争宠,争她个衣食无忧。 好人家的姑娘都没有愿意做妾的,既然她当了妾,那她总要能图点什么。 三姨娘知道魏伊人明白自己的心思,可那又如何,三姨娘还是要挑拨。 尽人事,听天命。 当然,三姨娘也不光说杨氏的坏话,还要闲聊几句其他,逗的魏伊人笑一笑。 今个晚间的时候,按照规矩一大家子人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魏伊人借口身子乏累也就没过去。 魏伊人现在有身孕,国舅心里再不满也不好说出来。 再加上,郁润腿不好伤口是不能冻着的,他坐着轮车过来,身上盖着棉被,怎么看怎么跟着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 郁旭那边本来就跟杨氏闹矛盾呢,板着个脸不理会杨氏,杨氏说话他就在那呛声,国舅听的心烦。 正好老太太还没来,国舅直接交代都在自己处用膳。 至于宫里赐下的菜,也都端到老太太那边就够了。 国舅越是这么决定,杨氏心里越不高兴,她就越想着絮叨,她越絮叨国舅心情就越发的烦闷,就更不想理杨氏了。 若非祖宗规矩,他大过年的也得找姨娘伺候。 哪怕什么事都不发生,就再跟前说两句话也成。 本来想说找个能唱曲的,可想到那日夜里的声音,国舅摇头作罢。 另一边,京城的天空已经开始放烟花了,魏伊人这边怕吓到地卢,准备也不多。 她坐在椅子上,只看着外头人家繁华漫天。 “等明年,咱就能抱着孩子看了。”用了晚膳,郁方坐在一侧,给魏伊人剥了个橘子,仔细的将上头的橘络也剥的干净。 魏伊人嗯了一声,手放在肚子上,嘴角勾起笑意,心中满是期待。 烛光昏暗,照的魏伊人愈发的柔和。 郁方掰着手指头,算着还有多少日子。 香附在外面忙着打赏下头的人,过年了,大家都欢喜欢喜。 屋子里头只剩下两位主子,而后,郁方起身,将唇附在魏伊人的额头上。 “这一年辛苦,来年顺遂。”正说这话,郁方像是突然变出来的手镯,戴在魏伊人的胳膊。 赤金的东西,带起来总是有分量。 魏伊人掩嘴轻笑,“郁大人出手,素来大方。” 就求的一个贵重。 郁方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该是夸我有心思。” 郁方的银子都会给魏伊人,想用多少都可以,所以没有出手阔绰的说法,左右都是要花在魏伊人身上的。 魏伊人从旁边的小案下取了一个锦盒,“我还想着明个一早给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要东西了。” 总不能,郁方送了自己,而她不给郁方吧。 郁方笑的畅快,手下却没停,直接去掀开了盒子。 上次是腰封,这一次他很是期待。 当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双靴子,这靴子做工精致,都是用金线绣的边,穿在郁方的身上怎得就是一个贵气? 郁方的衣裳都是有些讲究的,未来国公,无论是多华贵的衣裳,都能压的住。 郁方翻看着靴子,他甚至喜欢,只是除了这个时节。 “我听闻,过年不能送鞋。”好像要送他离开一样。 郁方自然坚信,无论遇见什么都不可能变心,可是他就是想要问清楚了。魏伊人聪慧,必别有深意。 魏伊人催促着郁方先试试大小。 看着郁方大小合适,魏伊人才说道,“祖宗家法讲究,我却也不怕的。” 郁方并不是好色之人,他们心意相同,便是难能可贵。 好的姻缘,该是在彼此的前程里。郁方他就站在自己的前程里等着,而自己也愿意助郁方,青云直上。 她觉得,这叫夫妻同心。 听了魏伊人的解释,郁方只觉得,倒是自己太浅薄了。 大过年的,倒成了郁方在认错了。 魏伊人掩嘴笑的美眼弯弯,“郁大人若真觉得内疚,不若,说说您与先夫人的事?” 魏伊人明明用的是尊称,可是郁方能听出的,是调侃,不夫妻间情趣。 魏伊人的事其实郁方知道的差不多了,可是对于郁方的事,魏伊人却知之甚少。甚至先头夫人的事,还是听姜大人提起的,这里头有几分真,魏伊人都不知道。 魏伊人心里清楚,从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若是再问起来有失风度。可是,总是管不住心。 大概,这就是旁人说的,在乎了便失了理智。 郁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魏伊人会突然提起那个人,郁方都不愿意想起的那人。 看郁方沉默,魏伊人当他不好说,随意的摆了摆手,“我不过是玩笑之言,瞧将郁大人吓的。” 郁方掀起眼皮,身子前倾,挨的魏伊人更近了,“还记得洞房夜你答应了我什么?” 一开口就是郁大人,孩子都有了,称呼却还没改。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清清白白的同僚之情? 魏伊人嘴唇微动,从前倒不觉得什么,如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这俩字显得他们越发的旖旎。 “夫君。”魏伊人微微的抬头,想着还不如这样的称呼。 公事公办。 只是声音刚落下,郁方的唇直接就印了上来,凶猛的就好像新婚那几日那般,恨不得将魏伊人吃拆入腹。 魏伊人连忙推郁方,“肚,肚子。” 只是她一说话,却是让郁方更得逞了。 郁方单手将魏伊人碍事的双手的举过头顶,细细的描绘魏伊人的风光轮廓。 至于魏伊人担心的肚子,郁方自都想到了,粗暴的中却也知道小心翼翼,不去碰触魏伊人的肚子。 不会,伤到魏伊人分毫。 良久之后,郁方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魏伊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魏伊人低头,不顾唇上的异样,赶紧解释了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情不自禁 郁方好笑的将手指放在魏伊人的唇上,“你不用说,我都懂。”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我强求。”一切,都是郁方求来的。 人心这个东西,魏伊人懂,郁方也懂。 轻轻的勾起魏伊人耳边的碎发,“你有多好,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般认为。” 唇,这次轻柔的落在魏伊人的额头。 在郁方的灼灼目光下,魏伊人的脸颊红透。 郁方轻轻的碰触,小心翼翼的靠近,“人间的真话本来不都,你的脸红胜过一大片话。” 听出郁方口中的笑意,魏伊人恼的伸出拳头吓唬他。却被郁方紧紧的握在手里,“我母亲给我说的亲事,我与她清清白白,你想要知道的,明日我一定告诉你。” 有些东西,怕是要魏伊人亲眼所见。 同魏伊人闲聊一阵,明个要早起,郁方便让魏伊人安顿着早睡。 本来郁方想着,天气这么冷,魏伊人还是在自己屋里歇息便是。只是魏伊人坚持,明个要开祠堂,她身为长媳,祖宗跟前还是要露脸的。 魏伊人虽是朝廷官员,可也一样是郁方的妻,若是让她什么事都不为郁方做,她心里也是不自在的。 对此,郁方就由着魏伊人了。 将魏伊人安顿好,郁方这才去了叶铎这边。 今日过年,郁方过来的时候,叶铎自个已经喝上了。 “叶小将军,你现在正吃着药。”郁方伸手,去拦叶铎。 叶铎却利索的避开,他轻轻的摇晃着酒坛子,“我这身子,吃不吃药有什么要紧的?” 叶铎自己也清楚,他这是心上的毛病,吃药根本没什么作用。 “漫天的烟火,却没叶家的一簇,郁大人,便由着我这一次吧。”由着他耍性子,借酒消愁。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郁方还能说什么? 菜和酒都上了,叶铎便提起,让郁方多找几个兄弟,一块热闹热闹。 今日,都由着他。 正好都不办差了,让广廷和广泰都出来陪叶铎吃酒。 叶铎让人直接用酒坛子喝,“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边关常态。”而后笑着说道,“这不是头一次跟郁大人吃酒。” 郁方嗯了一声,除了宫宴,还有一次是在魏伊人那边。 叶铎嗯了一声,“这日子,过的是真快啊。” 谁能想到,再遇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想到这,叶铎更是端起酒坛猛的灌自己。 酒喝的急,加上心情不好,醉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听着叶铎说话的舌头都大了,“郁大人,我想我该是醉了,你可以说,我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醉,怕自己不敢听。 如此,麻痹自己。 或许是因为心太疼了,便是不敢再让自己疼。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听到叶晨有孕的消息,叶铎还是开口大骂昏君不是人。 怪不得要放自己离开,良心发现了?知道他对不起叶家? 可是说完,叶铎又笑了,昏君的良心怎么会发现。 他趴在桌子上,突然放声大哭起了,“我们到底图了什么?” 一辈子啊,为了什么? 为来国泰民安,为了家人顺遂。 可是,他的家人都是什么下场? 叶铎是恨的,他又怎么能不恨? 即便是郁方,对于叶家的处境他也不能说别的。 发泄出来也好,总好过一直憋着的好。 广泰看着铮铮铁骨汉子,哭的不能自已,也跟着掉眼泪。 叶家的处境,让人唏嘘。 四个男人,喝了大半夜。 将叶铎喝的不省人事,这才分开。 郁方怕自己的酒味熏到魏伊人,又不好在大过年的,跟魏伊人分房而宿,兆头不好。 便自己合衣,在堂屋小歇一会儿。 香附交代了下头的人,多过来一趟,毕竟郁方也吃了酒,这么坐着也怕他照顾不了自己。 两位主子都歇下了,香附才松下心来,想着回屋里歇着。 可是坐在床榻上的时候,总是觉得坐不住。 香附索性就多套了一套棉袄,去外头转转。 也不知道是哪府人家,烟花还没放完,一下一下的,霞光万里。 香附拎着灯笼直接去了前院。 看了一眼叶铎那边,烛光已经昏暗,该是只留了床头烛,这会儿个便是掀起下了。 香附便没有进去,只在外头转转。 耳边听着风声呼啸,香附将手缩回在袖子里,心中却愈发的清明,没有一点困意。 只是没想到,正靠在墙边的避风的时候,看见广泰朝这边跑来。 香附赶紧站直了身子,“广泰大人这是怎么了?” 广泰显然没想到这还有人,连忙站直了身子,有些结巴的回答,“路过。”手更是明显的有些慌乱的扯拽自己的衣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今个守岁,图个吉利。”人说守岁可以祈福,香附想着就将所有的福气都给叶家吧,让叶家除了现在,再也没有难受的时候。 希望叶家,从此以后,顺风顺水。 广泰嗯了一声,一如从前话不多。 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香附总觉得不对劲,盯了好一会儿香附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首先,看广泰说话,没有平日里的淡然,像是有些心慌,像是有什么事怕被人发现一样。 再来就是,他走路的姿势怎得这般怪异? 好像,浑身紧绷,走路僵硬。 这还正在端详着呢,就看见广廷也过来了。 倒是问了跟广廷一样的话,不过多问了一句广泰的行踪。 广廷瞧着正常了许多,如果没有看见广廷扣错的盘扣的话。 这俩人之间绝对有事。 香附当下在心中下了判定。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猜不透自也不深思。 月光入勾,却依旧能洒落大地,月光下是,忙碌的人依旧忙碌。 次日五更天大家便忙活着起身了。 虽说昨个大家多是睡的晚,可是大年初一有一天,一个个都神采奕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心情有关系,魏伊人出门觉得,清早倒还没有昨日夜里冷。 风停了以后,穿的衣裳刚刚好。 祠堂在国公府后头,魏伊人出了自己院子,便有郁方安顿好的轿子等着了。 不管怎么样,四处有帘子就更避风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老不正经 到了地方,大家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国舅还没过来。 郁润还坐在轮车上,见了魏伊人,眼里看着还在生气的冒着火苗。 魏伊人只撇了一眼,并不当回事。 生气怎么了,自己还生气呢。 左右自己是长嫂,左右也是他先跟自己问安。你不吱声,自己便当没见着这个人。 郁方一看国舅还没来,微微的皱眉,回头看着还没瞧见国舅的影子,随即安排人去催一催国舅。 杨氏在一旁撇了撇嘴,等一下长辈怎么了,至于吗,不就有个孕便会有那般娇贵吗? 可是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有孕当然娇贵。 等魏伊人他们跟杨氏问安后,许氏领着弟弟妹妹先给嫂嫂问安,郁润到底也还是跟着大家低了低头。 若是郁旭的性子,他要是讨厌一个人,真的大面都不顾的。可是郁润他,做不到这一点。 郁旭嘴唇动了动,看着就想找魏伊人说话,只不过不敢,心里愧疚。 魏伊人倒也没想着为难郁旭,主动跟他说了句,“快到卫所了,手上的功夫可练过?” 也不用问他念书念的如何了,舞刀弄枪的事才是他要做的。 郁旭果真眼睛都亮了,不必往后躲,随即站在了人前,“这是自然,我做梦都是练枪呢。” 马背上,银枪飞舞,挥汗如雨。 看着他说的眉飞色舞,真好啊,少年人。 这聊起来,也不觉得时间长,等了一会儿国舅终于来了。 他脚步匆匆,眉目间都是倦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大了。只是在走近的时候,瞧见了国舅领口处的一点红色。 胭脂的红色。 魏伊人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不屑。 昨个晚间没注意,等着今日起身后,郁方瞧见了魏伊人唇间的颜色不同,想来是昨个太用力了,今个出门的时候可是再三确认,口脂抹的足够,不显露出半分来。 她是正妻,哪怕是少年夫妻正是情难自禁的时候,也不会出现这般不雅的状态让旁人瞧见。 不是说夫妻间不恩爱,有些事你关起门来爱做什么做什么,人前自然要端庄知理。 连他们年轻人都知道的事,国舅这么一大把年岁了怎么不知道?今日什么场合?孩子们都在跟前,昨个不知道跟哪个姨娘混在一起,连体面都不顾了。 越老,反而越不正经了。 杨氏自也瞧见国舅领口的东西,眼神微冷,可是面上的不屑比魏伊人还要明显。 郁旭还没成亲,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瞧见父亲路过自己跟前时候领口有些脏,随口就说了句,“父亲,下头人不尽心,一会儿拿帕子擦擦。” 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 国舅的手恨自然的是放在脖子上,他倒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祖宗跟前,你混说的什么?” 面上有些难看,恼羞成怒。 郁旭被呛的一脸不敢置信,他说什么了?你穿了件脏衣服过来,对祖宗不敬,凭什么说自己? 看郁旭要跟国舅争论,郁方一个眼神扫过去,郁旭立马噤声。 郁方作为家中长子,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是要能压的住事的。 国舅往回折了一下领子,挡了一下不雅的颜色。 带头往里走。 祠堂内贡品已经摆好,国舅在案前站定,抬头看着郁家的列祖列宗。 郁方往后半步,站在了国舅的左侧。 在后面,便是杨氏跟魏伊人了。 其他小辈们,只能在祠堂外面的石砖上按辈分站定。 国舅在心中默念了跟祖宗要说的话,侧头看向郁方,郁方随即递上刚点燃的四柱香。 这是传承,国舅之下,撑起郁家的人是郁方。 魏伊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开头看着这些名字,虽说现在没有那么讲究,可是还是有些百年世家会传承曾经的规则,名字以单字为尊。 从郁家祖上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从哪一代开始拥有高官厚禄了。 只是,魏伊人却注意到,这么些灵牌,却没有郁方前头那位夫人的。 按道理说,她才是长子长孙的原配夫人。 这个发现,让魏伊人震惊不已,怪不得郁方说今日一早魏伊人就知道了,这里头必有蹊跷。 思绪微乱,前头国舅已经跪下,他们自然要跟着。 平日里弟兄们斗斗嘴闹闹法的不觉得等级森严,只有大事上你才知道,嫡长子对于家族来说,到底代表了什么。 嫡长子在这个家的位置,又该在何处? 贡酒,也是郁方洒下的。 请祖宗与四方神灵共饮。 在这个时候,外头的炮仗响起,新的一年开始了。 待从祠堂退出来,郁方随即站在了魏伊人的跟前,小声的问了一句,“冷吗?” 魏伊人摇了摇头,祠堂内放着火盆,一点都不冷。 正跟郁方说话,魏伊人注意到郁润投过来的视线,大概是羡慕,嫉妒? 看他身上的毯子是后头婢子送过来的,想来刚才磕头的时候,被人从轮车上扶下来了。 只是许氏离着他不算远,可却也不近。 没什么好羡慕的,你对许氏不好,许氏自然也不会巴心巴肺的对你。人啊,都是以心换心的。 等着大家站定,由着国舅领着大家,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就是拜年。 因为照顾魏伊人有孕,大家走的都慢,这一路走来,等到了老太太院子,魏伊人觉得耳朵还是嗡嗡的,一路上,光听着炮仗声了。 老太太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待一家人一到,请安过后,便是老太太的红封,由着下头的人送过去。 老太太给完,便是国舅跟杨氏给。 杨氏给的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至少面上他是这么说的。 国舅这边给魏伊人多了一份,魏伊人有孕,长辈自是要多照拂,这一点别人也说不出理来。 只是,国舅走这一段路,领子散开了,尤其是老太太屋子里灯火通明,他就坐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想不看见都难。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满脸的嫌弃,“新的一年,孩子们都顺安宁康。” 格外点了魏伊人,又提了一句郁旭。 一个是有孕,一个是马上要去卫所了。 国舅在旁边不自在的扯拽了领子,想法子再遮掩一下。 “今年过年,我说个事,只当是喜上加喜了。”杨氏寻了个机会插了一嘴。 她一说完,所有人都看向许氏。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次纳妾 能喜上加喜的,好像只有许氏有孕了。 大家惊愕之下,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许氏身子没有问题,到底也不能表示郁润就一定不行。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郁润的脸色刷的一变,甚至有些难看。 老太太当然跟大家想的一样,她最喜欢的是郁方,可是郁润也是她的孙子,若是真的有了老太太自是欢喜的。 只是还没问出来的话,憋在了郁方沉着的脸上。 杨氏像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脸上堆满笑意,甚至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母亲,咱们府里要添新人了。” 似乎如大家所想的那般,可仔细琢磨又似乎不同。 魏伊人还没琢磨过来呢,就听着杨氏在那继续说道,说是想着在纳俩妾氏入门,昨个已经伺候过国舅了,两人都是本分的,想着挑个时间将人迎进门,纳妾也是喜事,总要告知大家。 上次魏伊人在外头,回来就多了个五姨娘。 今日,倒是碰见了。只是怎么还是俩妾氏? 郁旭在旁边瞪大了眼,“母亲。”他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是一个没议亲的人,这种事自也不清楚,只是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纳妾还要俩。 而且,俩昨个都伺候了? 郁旭还没问,杨氏就在那解释,说是是一对双生子。 家里头前两日出了不好的事,国舅心里也难受的不得劲,你一个人伺候吧,总还是能想到旁的,所以杨氏费了好些心思,这才弄了姊妹俩。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国舅没敢抬头,自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轻声斥了杨氏一句。 杨氏连连点头,可面上都是笑意。 随了国舅去。 今日过年,正式场合妾氏自没有资格露脸的,不然总能看见三姨娘面上精彩的一幕幕。 国舅不是喜新厌旧吗,她倒是要看看,三姨娘还能嚣张多久? 没有人眼里喜欢脏东西,可是当脏东西一多,反而好像不在乎了。 一块屎也是屎,两块也是。 至少,后头的这三个,都是杨氏的人,她们不敢跟杨氏放肆。 宠吧,杨氏倒是想瞧瞧,国舅这么一大把年岁的人,还能宠多少女人。 反正,郁家家大业大的,再纳上个十个八个的妾氏,也养的起。 老太太拿着茶杯几次想扔出去,大过年的这都叫什么事? “一个确实照顾不过来。”老太太顺着杨氏的话说了出来,“既如此,你作为正妻更应该将心思放在他的身子上。” 以后啊这管家的事,便让许氏帮忙照看着。 “母亲。”杨氏看了许氏一眼,要是以前杨氏是愿意的,可现在许氏不听话,她总不想放下权力。 老太太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怎么,如今这么点小事我老婆子都说了不算了?” 之前自己要收走,杨氏千万个不愿意也就算了,如今推给她的儿媳妇,怎么还有意见? 究竟是对这件事有意见,还是对自己这个婆母有意见? “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这眼瞅着新姨娘进门,许氏一个晚辈。”她张罗着给公爹纳妾,总是不得劲的。 “你们院子里的人你自己看着办,旁的便由老二家的处置。”你不是爱争宠吗,那你们就凑一块争个够。 “好了,你少说两句,就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办。”国舅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昨个在书房内,一对姊妹花确实勾人。刚开始国舅还多有顾虑,但是她们说是是夫人安排的,国舅也就顺了她们的意。 没想到今个一早杨氏就提出这事来了。 国舅自不在乎所谓的名分,通房也好姨娘也罢,反正这些都是杨氏该操心的事。 国舅一发话,杨氏自然不好再说旁的。 趁着这个功夫,老太太做事也利索,直接让嬷嬷去将下头人的卖身契,还有大库房的钥匙都给许氏送过来。 许氏还有点发懵,这么好的事这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她站起来想着推辞几句,可老太太却摆了摆手,“祖母相信你的能力,成亲也有几年了,有些事,该管就要管管,这辈子终归是躲不掉的。” 你做为当家主母,不就是要管家的? 许氏挨打了也没孩子还没闹着和离,许家的态度也在这放着了,不出意外许氏肯定要老死在郁家了,既如此,怎么过不是过。 男人靠不住,权力就握在自己手里。 许氏想了想,最后福下身子,“孙媳先谢过祖母信任。” 大方的应下。 她本也是书香门第高门贵女,管家这种事在娘家是学过的,如今自也不惧的。 杨氏心中不忿,可却也不是很难接受。 老太太能看明白的事,她自己也知道,许氏这辈子就注定了是她的儿媳妇。掌家的权力交给许氏,总好过交给旁人要强。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了。 虽说老太太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可是却不开心。 早晨一大家人都用了饺子,其他人老太太都打发了走,老太太独留下郁方跟魏伊人。 老太太拉着魏伊人的手,“是祖母自私了。” 许氏跟魏伊人的事,老太太事后留意,总是能想到的,难得许氏跟魏伊人投缘,便将许氏拉过来掌家,将来她不在了,不至于说郁家一下子就散了,彼此间还有牵挂。 老太太是所有人的祖母,所有的孙子都要惦念着。 本以为,年岁大了能享两年清福,现在看来还早着呢。 许氏掌家,杨氏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全力配合,还得让老太太上心些。 年岁大了,这么折腾下去也不知道能活几年。 老太太的所为,魏伊人自是理解的,就好像她始终不当着老太太的面说皇帝的不是一样。 “孙媳能明白的。”魏伊人点了点头,她不会苛责一个老太太,用另一个人牵绊自己。 老太太抹着眼角,若是儿媳能跟魏伊人一样省心,她这一辈子,将能活的很好。 只是呀,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她又转身拉住郁方的手,“我琢磨着,等我不行的时候,同你姑母商量,你提前承袭国公位。” 自己那个儿子,她是半点指望不上了。 老太太活着,什么都不做就在这摆着,郁方的地位稳固。 等着老太太没了,谁知道国舅没人压着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风雨飘摇,依国舅的能力,肯定是撑不起郁家的。 既如此,还不如将郁家早早的交到郁方的手里。 承袭了国公位,谁也不敢轻易的动他。 “祖母,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郁方说着蹲在老太太跟前。 仔细的打量老太太,才发现似乎祖母的白发变的更多了。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老太太轻轻摇头,将魏伊人的手放在郁方的手上,“祖母也算是见识了,女子的另一番模样,可以说不虚此行。” 往后,她们夫妻一心,老太太很是放心。 只是看向魏伊人的肚子,忍不住嘱托,将来开蒙一定要寻个好夫子,百年世家,最终传承,无论生的是儿是女都不能懈怠。 照顾孩子就跟在朝堂上办差一样得上心。 位居高位,更不能出糊涂的人! 就像国舅那样的性子,自私好色,但是能桎梏他的东西多,尚且除了恶心人还能接受。可是皇帝那边,老太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国无明君,天下百姓的悲哀。 所以,郁家想要荣华长存,下一辈的孩子犹为重要。 若是不出意外,魏伊人肚里的孩子便是郁家再下一代的掌家之人,老太太对他寄予厚望。 魏伊人回握着老太太的手,“祖母且放心,郁家家风不倒,来日之路依旧璀璨。” 每一代,都有一个能撑家的人,国舅不行,可是太后有本事。 杨氏生的孩子不行,可是还有郁方。 想来郁家先上有灵,定能保佑郁家的孩子们。 老太太这才露了笑意,“希望我老婆子多活几年,能看着孩子长大些。” 而后拍手示意后头的婆婆,将她准备好的盒子端出来,“这大过年的,便是为了吉利。” 即便还没出来,老太太也给魏伊人肚里的孩子准备了一份。 很厚重的一份。 魏伊人赶紧摆手,“这如何是好?” 老太太瞪了魏伊人一眼,“莫要跟祖母推脱了。” 这里头除了几张地契单子,还有就是两本书册,“这是你们姑母闺中的时候,最喜欢翻看的。” 书皮上没字迹,而是翻开来看,教的却是帝王之术。 这些本该是皇家孩子才能看的,老太太却交给了魏伊人,“她在家里的时候,最喜欢研究纵横之术,你们祖父托了关系找人才弄到的。” 太后进宫的时候,这东西没带,就等着郁家的后辈还能翻看。 不是说看帝王之术就是要造反,你一样作为臣子辅助皇帝,也得处处想在皇帝的前头。 这与其说是帝王之术,倒不如说是治国之策。 过年的时候给魏伊人,也是希望,往后每年,这孩子都能受今日之影响,跟他的父母一样,做对江山社稷有用的人。 老太太这边絮絮叨叨的很多。 另一边,郁旭不想跟杨氏多说话,直接就跑开了,许氏这边,如今要学着管家,更不会停留。 只剩下郁润跟郁凝陪着杨氏了。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郁润憋不住了,还没到屋里,便迫切的问了出来。 从前杨氏最讨厌的便是那些狐媚子勾搭国舅,如今一个又一个往国舅跟前塞人。现在掌家的权给了许氏,国舅的人也被杨氏送出去了,杨氏手里面还能剩什么? 杨氏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 昨个人送进去了,杨氏其实在外面守着了,听着屋子里头的欢声笑语,杨氏只觉得满心的苦涩。 便是连祖宗家法都约束不了国舅,自己有什么能力。 年少时候的情谊,早就消磨殆尽,她留不住了。 如此,还不如放手。 国舅爱女人,那就一个个的给他找。女人多了,也就没那么金贵了。自己夫人的位置,反而能稳当了。 杨氏低头看着受伤的儿子,“给母亲争点气,可不可以?” 她现在所求,便是儿子在朝堂上能出息些。 杨氏知道,过去一年郁润受了些打击,可是人生路漫漫,只要郁润努力,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郁润迎上杨氏的目光,终究还是重重的点下头去。 杨氏到底还是笑了,之前她乱了阵脚,所幸现在尚不算晚。 杨氏的身子慢慢的低了下来,“争气的第一步,娘给你找个好大夫行不行?” “我没有病!”本来还心绪平和的郁润,突然间激动起来。 杨氏赶紧点头安抚郁润,“娘知道你没有病,就是寻个大夫先看看,没问题最好,若是哪里有不松快的,咱吃点药便是了。” 郁润猛的甩开杨氏的手,“你就是那个意思。” 说完便大喊大叫的让人扶着他,轮车也不要了,直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润哥儿。”杨氏想去追,被旁边的郁凝给拉了一下,“母亲,让兄长缓一缓。” 这种事放在任何男人的身上,都是受不住的。 郁凝微微皱眉,却在心里琢磨。 外头的那些药都是极好的,郁润吃了也是赞叹。也就是说,这种事上郁润是正常的。那么为何就没有孕,难不成真的有其他的毛病。 郁凝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可是她又不敢跟杨氏直说。 杨氏只觉得,到最后还是女儿贴心,看看这俩儿子,一个比一个让她难受。 不过跟郁凝聊了也没有一会儿,她就去前院看望国舅。 书房此刻开着窗户,即便是冬日里风大,杨氏进去的时候,依旧能闻到,书房内这一股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你说你在母亲跟前胡说的什么?”书房内,国舅将跟前的桌案拍的作响。 训斥人的姿态,倒像是在训斥下属,不像是跟妻子说话。 从前,杨氏想从前她会怎么想?会觉得伤心。而现在,杨氏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屈膝福了福,“这事是妾身考虑不周全。” 痛快的应下后,随即坐在了一侧,“只是,两位妹妹已经是爷的人了,妾身想着位置赶紧定下来,咱们郁家,便是妾也该是明明白白的妾。” 说完,清了清嗓子,“爷的身子最重要,四姨娘那个没福的,惹了一滩祸事,妾身总想着,爷这么紧绷着也不是法子。” “行了,整天个絮叨絮叨的。”国舅不耐烦的摆手,不过听起来语气倒是缓了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夫为妻纲 杨氏紧紧的握着拳头,那些个表现的委屈的小女儿的模样,国舅已经厌烦了。她此刻,只能换一张脸。 “爷说的是,这事定下便定下了,妾身想着等着过了破五,寻些个师傅来家中做做道场,清清杂晦之物。”说完,不等国舅回答,杨氏接着又说道,“一会儿个该是出门登高望远,润哥儿身子不适,魏氏如今怀着身子,她们两家就不过去了,咱们带着凝姐儿旭哥儿溜达溜达便是。” 顺带,让两位新人也出去开开眼。 昨个烛光昏暗,怕是国舅还没看清楚两位姑娘的脸,趁着大年初一青天白日的,好生端详端详。 杨氏起了头,国舅的心思动了动,“这,带俩妾氏出门,不合规矩。” 昨个在兴头上,说到底,年龄大了身子尽兴了,可心里还没尽兴。 只是嘴里还是不能应下。 杨氏笑着摇头,“只当多带了两个婢子,这事妾身就能安排妥当了。” 万事,自以国舅的心思最重要。 国舅看着杨氏,脸上都是满意,“以后都这般,和和美美的,岂不快活?” 杨氏心中都是愤怒,这样好吗?没有规矩王法,妾氏都跟主母一个待遇了,你将主母的脸往哪放? 只是杨氏不会再跟国舅讲道理了,他是不会跟你将心比心的。 男人心里有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对。男人心里没你的时候,你便是呼吸都是错。 杨氏已经在去年确定了,国舅心中对自己一丝一毫的情谊都没了。如今,杨氏只能让他满意。 “妾身用了大半辈子才明白的道理,夫为妻纲,夫君好才是真的好。”杨氏笑着,慢慢的起身,借口说她要准备今个出门的事情,先退下了。 正好出门的时候,碰见三姨娘进来,杨氏笑的温婉,“外头天寒,妹妹赶紧进去,冻坏了可是让爷心疼的。” 不仅没有从前的横眉冷对,反而对三姨娘温声细语的。 三姨娘只觉得浑身发凉,杨氏必然是憋着什么坏呢。 “夫人还是正常点说话吧,妾身胆子小。”三姨娘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杨氏。 “怎么同夫人说话的?我不在跟前的时候,你便是这个态度吗?”国舅本来站起来,想着送送杨氏。 没想到就听见三姨娘在门外对杨氏冷嘲热讽的。 要是之前,杨氏该趁机发难,逼着国舅处置三姨娘了。 可现在,杨氏却不以为意的摆手,甚至没有过多纠缠,便拎起裙摆下去了。 在与三姨娘擦肩而过的时候,杨氏微微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出了院子,杨氏交代下头的人,去通知五姨娘也到书房来。 一边争宠,一边好色,她倒是要看看,国舅的身子能不能吃的消。 那个屋里还有其他女人留下的味道,她着实好奇,三姨娘心里会如何想? 这种事,谁着急,谁就处在下风。 一口气回到自己院子,杨氏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嬷嬷在一旁有些担忧,“夫人,五少爷的性子,未必能好好的跟着爷去爬山。” 这两天正在闹矛盾,郁旭又是犟脾气。 杨氏紧紧的抿着嘴,从一旁拿出帕子,随手从自己的头上扯下簪子,猛的一下刺入自己的掌心。 看着血滴滴的落在帕子上,杨氏才猛的抽回。 “夫人,快来人啊。”嬷嬷吓的腿都软了,不明白为何杨氏突然间自残。 杨氏疼的嘴唇发白,可是眼睛却很清明,“拿去告诉那逆子,不想逼死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郁旭不是倔吗,那就让自己看看,自己这个生母在他心中是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至于说这点血,又没有伤在要害,止住就行了。 嬷嬷抹着眼泪,只能去按照杨氏的去办。 杨氏知道,里子她是一点都没了,那她就要点面子。出门登高,很多人都会去,也让外头人的看看,国舅最宠爱的还是杨氏的孩子。 杨氏靠在椅子上,麻木的看着下头的人,进进出出的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心中一片寒凉。 等着嬷嬷回来,杨氏让嬷嬷将许氏给叫来了。 许氏对着杨氏也只是按照规矩见礼,视线落在杨氏受伤的手上,不过却没有多问。 杨氏抬手屏退的左右,“我此刻也不跟你兜圈子里,如今你掌家,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法子让你父亲的这些女人们,不会有孩子。” 虽说国舅年岁大了,可是谁也保不齐有万一。 许氏垂着眼,“这事,母亲素来擅长。” 家中姨娘,只有四姨娘当时有孕,不都是杨氏的手笔? 如今杨氏一个劲的给国舅塞女人,莫要说国舅年岁这么大了,就算是年轻人身子都得亏空了,上哪有孕去? 许氏嘲讽的勾起嘴角,对于自己儿子没孩子的事,杨氏就看不下去,从前一直敲打自己,现在换成她了,那是毫无下限了。 杨氏身子往直坐了坐,“我同你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父亲的态度你也看的清楚,若是我在这个家里一无所有了,你能有什么?” 等着过几日抱养个孩子? 郁方远离她们不参合这些事,现在就是郁旭跟郁润在国舅跟前,无论谁得势,亲兄弟彼此都会照拂,可是要是再外来几个呢? 郁谨就是例子,不是一个生母的孩子,做事自会凶残。 到时候,许氏这个没孩子的人,又能如何自处? “你也别说你什么都不图。”杨氏将话说的直白,世上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将一切看淡了。 你要真不图,老太太让你掌家,你怎么不直接推辞? 杨氏自要做点什么,许氏那边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该由着杨氏折腾着去办。 看许氏不说话,杨氏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好生的想想。” 只是等许氏出门的时候,杨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对魏氏,没有半分嫉妒?” 许氏猛的回头,“母亲,您想要的太多了。” 既想着让儿媳妇帮自己对付家中的姨娘,还想着让人家妯娌不睦? 挑拨的太明显。 丢下这话,许氏便没再回头。 杨氏看着许氏的背影发愣,口中喃喃自语,“你真的,没有不甘吗?” 第三百二十章 她不算我的妻 无论是官场上还是在内宅中,魏伊人处处压着许氏一头,明明许氏的出生要比魏伊人高的多。 只是,许氏已经走远,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也许是流的血有点多,趁着下头的人还没准备好的时候,杨氏先回里屋躺会儿,只是路过铜镜,看见里头那个,鬓角都是白发的人,一阵恍惚。 那个女子,是谁啊。 杨氏闭上眼睛,即便不愿意承认,可也的清醒的面对,那个人正是自己。 犹记得上次照铜镜,还不是这个样子,仿佛是一夜之间老也许多岁。 是啊,她的年岁也不小了。 青春不复,情爱不复,当初的志得意满也不复。 嬷嬷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心疼的看着杨氏的手。只不过也算是有好事,听闻五姨娘过去跟三姨娘起了争执,国舅嫌烦俩人都给撵出去了。 以色侍人,终究是能取而代之的。 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从前折磨杨氏的,总也会落在三姨娘身上。 杨氏有名分有儿子,三姨娘有什么? 杨氏勾起嘴角,想笑可是却觉得笑容里填满了苦涩。 另一边,魏伊人同郁方回到屋子里,许是今天饿了,在老太太那吃了不少饺子,活动着走回来,才觉得舒坦些。 可正因为如此,一路上走动倒是驱散了寒意。 解下大氅,魏伊人立着炉火坐的远些,不冷的时候,烤的慌。 香附习惯回来先收拾炉子,被郁方给拦住了。这会儿个魏伊人觉得热,等会儿再拨弄。 “昨个睡的早,忘了问你,叶小将军那边?”魏伊人侧了侧身,忙活了一早晨,这会儿个总算可以说说自己的话了。 “被迫接受。”郁方轻轻摇头,只能压抑自己,不然能做什么? 他是皇帝啊。 这结果魏伊人也清楚,可是却是也不好安慰。 叶家如此,旁人无能为力。 郁方拉着魏伊人的手,“罢了,大过年的先不说这些了。” 而后便提起了先头那个。 昨个魏伊人起头问过一次,今日总不好意思再问。 既说起来了,魏伊人这次正了正身,想着听一听缘由,为何那祠堂内没有先头夫人的牌位。 郁方眼微微的眯着,思绪飘远,“我母亲那个人,性子强势。” 当初跟父亲的亲事也是强求得来的,用母族的所有荣耀,换了天子赐婚。 只是可惜,成亲后才知道父亲早就意属旁人。 说起母亲,郁方长叹一口气,旁的不想再言,只提起这亲事定的很早,她的性子硬,旁人不能多言。 后来母亲早逝,可亲事还在那,这是她的遗愿。 大约是觉的,夫君心不在她那,可她的儿子要守住了。迎娶了她属意的人,总好过将来,自己的儿子唤旁人母亲,跟旁人看好的女子过日子要强。 年幼的郁方不懂得允诺代表了什么,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等着长大懂得了,一个孝字压人,只能按照约定迎娶那人。 只是她的母亲当初跟柔嘉郡主关系好,也是巧言令色就知道哄着柔嘉郡主。生下来的孩子,也就什么德行。 刚开始议亲的时候,就在那旁敲侧击的要给家中兄弟讨要更高的官职。 郁方没有理会,在他这里,能力不行谁都不行。 可这姑娘也是个缺心眼能作的,一次两次的被拒绝还不觉收敛,反而开始想法子闹。 大概觉的,她跟郁方这亲事那是铁板钉钉的,改变不了,所以才会肆意妄为。 成亲前郁方想着直接退了这门亲事,之前以为孝道,想着成亲也就算了,彼此相敬如宾日子也能过,可是被作的实在是烦了。 只是老太太那边还是老思想,总觉得这门亲事不成,柔嘉郡主泉下难安。 等着人进门后,她费些心思调教便是了。 不曾想这人是个疯的,竟然想到了跳湖自尽的戏码,还不让旁人捞,就得逼郁方就范。 郁方肯定不会答应她这些事,也是她命中的劫数,水凉腿抽筋了,在下面动不了,等着她想着求救的时候,其实已经呛水晚了。 救上来后,没过几个时辰就起烧,人也就去了。 也是她嘴硬,第一次呛水的时候其实就应该同意让人救,可是她那时候还要闹什么苦肉计,说谁要是敢下去救她,就在水里捅死自己。 结果真的,最后啥也没有。 就她这种行为,郁方便是该休了她,只是因为人已经不在了,郁方给她点颜面罢了,始终让她占着原配夫人的名声。 也仅仅如此。 在郁方心中,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妻。 郁方牺牲自己全了生母的颜面,全了先头夫人的颜面。 人都不在了,郁方也不想将她的那些事拿出来说,以至于,魏伊人也就是今日,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人说,闹掰见人品,郁方担的住君子二字。 都说姑娘家找人,要找人品好的,别光瞅着在成亲前对你多好多好,人心易变。但是你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就算将来过不下去了,他心里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听到了事情的真相,魏伊人只跟心疼郁方了。 明明是遇人不淑,可因为有生母的面子,他有委屈都没地方说。 再加上外头的流言蜚语,看着是杨氏担了骂名,可是结果却是郁方承担。 因为知情的人觉得杨氏难相与,嫁过来也是受罪,想往郁方身边塞人的人肯定多,但是门当户对真正要跟郁方过日子的人,其实很少。 “所以,若非遇见你,我的婚事就不可能再好了。”郁方笑着接下这话。 郁方年岁越来越大,位高权重,但是将来能迎娶的合适的姑娘,也没多少。 就算如愿迎娶个高门嫡女,也是年岁小的,跟带闺女有什么区别? 郁方知道杨氏的心思,本来郁方承袭国公位她心里就不痛快,要是郁方的姻缘再顺了,她更得嫉妒的发疯。 索性郁方也不好色,就随了杨氏的心意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也说不准好坏,就因为郁方姻缘不顺,迎娶魏伊人的事才能算是顺当,不然,便是老太太那一关都未必好过。 如此看来,“你我也算是天定的缘分。” 魏伊人本来满心都在心疼郁方,却被郁方一句话逗笑了,“好,郁大人说的都对。” 这一句娇嗔,让郁方身子一震,随即挺的更直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皇帝道歉 魏伊人还要说话,迎上郁方的表情,随即瞪了他一眼,“不要胡闹!” 到现在她的唇还有些疼。 郁方赶紧坐好了,“我心里有数。” 只是略有心虚,大约昨个也是没想到,自己竟会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本来还双腿自然岔开,双手垂放于两侧,却因为魏伊人的话,双腿不自觉并拢,连身子都往前倾了倾。 魏伊人忍不住轻笑出声,郁大人这模样倒像是自己是霸道的。 郁方看魏伊人脸色缓和,这才松了一口气,还真怕魏伊人生气了。即便理智告诉他,魏伊人不会生气,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将心提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如此。 魏伊人有孕,自不会出门,郁方难得有空,就在家里陪着魏伊人。 叶铎那边,郁方没再过去问,这种事,无法补救,只能让时间去疗伤。 次日,大家都要去宫里看望太后,出门的时候,郁方特意叮嘱人,一定要看好叶铎。至少,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郁旭一见着魏伊人,就想问叶铎的事,可被杨氏瞪了一眼,难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 没人注意的时候,便是香附都念叨,素来我行我素郁旭,怎么就老实了。 人都说,过了年就算是年长了一岁了,可明明才几日不见,瞧着太后娘娘憔悴了不少。 国舅也看出来了,坐下后立马就问道,“娘娘,凤体安康?” 太后坐在主位上,笑容里也夹杂疲倦,“哀家无恙。”声音好似没有之前那般中气十足。 而后多看了国舅一眼,“兄长倒是,容光焕发。” 国舅总觉得太后是在讽刺自己,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在一旁干笑两声。 太后撇了国舅一眼,不再理会,而后就问题魏伊人肚子的事。得知孩子乖巧,连连称赞。 说这孩子,打在娘胎里便是个懂事,将来必有作为。 郁润没来,在场的人大概最难受的就是杨氏。 杨氏欠了欠身子,想说点什么又压了回去,只能端着笑脸。 郁旭倒是为兄长嫂嫂高兴,他脱口就想说,生个强壮的小子,有机会跟自己去边关闯荡闯荡去。 可是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不对来了。 他想做武将被一家人反对了,想来郁方也不愿意他的孩子去冒险,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这才说了没两句话,下头人便禀报,说是皇帝跟叶晨来了。 太后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叹息,可却一样还是让皇帝进来了。 左右的人立马起来见礼,相较于上次见面喊打喊杀的模样,这次皇帝温和许多,甚至主动上前去搀扶国舅,“舅父快些免礼。” 回头还看了魏伊人一眼,“表嫂如今有孕,更不必在乎那么多礼数。” 说话温和,就好像一开始遇见的那个皇帝一样。 单看眼前人,是跟那个要将郁旭抽筋拨皮的人根本联系不起来。 即便是争吵了,他为君,自该尊敬。 竟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模样。 “知道舅父一家会过来,儿臣便特意过来一起陪母后用膳。”皇帝笑着坐在太后跟前,可始终拉着叶晨的手,眉目间都是小心翼翼。 叶晨,似是真有,万千宠爱的模样。 每一次见叶晨她都有极大的变化,而今她的腰封解开,还未显怀却有了孕味,弯弯的眉毛只剩下恬静。 似乎一点那个,在沙场上杀伐决断的戾气都没有了。 便是跟许氏放在一起,怕也不输分毫。 太后并没有搭理皇帝。 皇帝倒不尴尬,扶着叶晨坐好,让人好生的伺候,而后又看向魏伊人跟郁方,“朕也算是跟表兄有些缘分,若是老天成全,咱们将来不定还能做个儿女亲家。” 若是有这个缘分,魏伊人跟叶晨肚子里怀的,必然是一儿一女。 两家结亲,亲上加亲。 郁方脸色微沉,“臣怕是没这个福份。” 国舅听的心惊,这大过年的不会说两句话就吵起来了吧? 可是经过郁谨的事,国舅脑子还算清醒,他只能跟长子同进共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至于郁凝跟郁旭,郁凝虽是县主,可跟皇帝关系还不甚亲厚,话自也不多。郁旭只觉得解气,还儿女亲家,他倒是想的美。 就算真是亲家,那也是看叶家的面子上,跟皇帝有什么关系。 皇帝微微叹息,“朕知道兄长怪朕,朕也是一时糊涂,过后甚是后悔。”皇帝轻轻的摩挲着杯子,另一只手重新握住了叶晨。 “朕如今知道错了,趁着晨儿有孕,朕想着将那些官员都放出去,朝堂之上,还是该多听听兄长之言。”说完这话,皇帝侧头看向叶晨。 叶晨慌忙的将另一只手搭载皇帝的手背上。 是的,魏伊人看出来,叶晨是慌忙的。 是演出来的温顺,或是所谓的情投意合。 皇帝感觉到叶晨手心的温暖,随即勾起嘴角,“对于大舅哥,朕这两日都想着,该如何补偿他。” 说起这个来,皇帝突然又转身看向郁方,“兄长,你说朕亲自去请罪如何?” 以表示,他这个做皇帝的诚意。 国舅在一旁张了张嘴,可终究先看儿子儿媳的脸色,没有说话。 “圣上觉得如何?”郁方没有回答,反问回去。 你将人害成那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就足够了? 皇帝突然挎着个脸,“朕已经知道错了,现在便没有机会再补救了吗?” 这些日子,朝臣们跟疯了一样的找他,幸好现在的是休沐的时间,要是还能上早朝,皇帝都怀疑,那一个个都能将宫殿的房顶给掀了。 皇帝真的,不胜其烦。 他以为,关上几个官员,这就能吓住下头的人了,没想到那些人根本不怕死,反而反抗的更激烈了。 皇帝倒是想,将所有的大臣都关起来。可是尚且还没那么糊涂,没了下头的官员,万一有人造反怎么办? 他想要权力,想要女人,可却不想当亡国之君。 看郁方没有反应,皇帝又一脸委屈的看向太后,“母后,便是连您都不管儿臣了吗?” 说完还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方册子,“儿臣这几日也在自省,虽被奸人蒙蔽,可却也有错,母后看看儿臣所写,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也要位高权重! 皇帝说着,便将册子递给太后。 看太后不接,皇帝又一点点的试探的从桌子上,往太后跟前推。 一边推一边看太后的神色,看着太后的面上似是没有那般的抗拒了,缓缓的将册子展开,“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 都道是,事教人一次就会了。 太后还是板着脸,只是眼神明显是撇向了皇帝写的册子。 国舅看郁方还是没有反应,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尖。 郁旭是个沉不住气的,在旁边哼了一声,“将人杀了说一句对不起,管用吗?” 叶铎现在看着是活着,可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皇帝这次倒是没跟郁旭计较,反而一脸真诚的看向郁旭,“表弟的意思呢?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皇帝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好的让郁旭都不好意思再恶言相向。 “我怎么知道?”丢下这话,避开皇帝的视线,赶紧把头低下。 皇帝顺势牵着叶晨的手放在身前,“朕,会拿出所有的诚意来。” 眉目间都是含情脉脉。 所有的宠爱,好像都是真的。 叶晨似是含羞的低头,勾起的嘴角,倒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太后到底还是拿起了册子,翻看了一番后,让人交给郁方。 郁方身子一侧,跟魏伊人一起看。 皇帝的言论,写的是情真意切,所有都是后悔。 他似是懂得,朝堂之上要权衡,不然就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皇帝从来跟普通人不一样,你要时时警惕,日日反省。 看郁方不说话,皇帝连忙补了一句,“朕知道,朕现在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轻易的相信,关键是要看朕以后怎么做。”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下旨,将御史台的人都放了。 “慢着。”太后到底没忍住将人喊住了,“既然是不敬皇帝,该罚。” 放肯定是要放的,可是话却不能这么说,皇帝的威严,不容侵犯。别的不说,就是罚点俸禄,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太后刚交代完,皇帝随即就说道,“还是母后处置周到,儿臣又学习了。” 太后哼了一声,不在乎皇帝在这拍马屁,可是眼神明显柔和下来。 说完御史台的事,皇帝紧接着又提起,“母后,对于叶家,儿臣想着升一升。” 无论是叶晨还是叶铎,都往上晋晋位置,以示皇恩浩荡。 手放在叶晨的肚子上,若是叶晨争气,这太子之位未必不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 这么大的诚意,无论如何对叶家,也足以让他们原谅皇帝的过错。 太后当着叶晨的面,到底没说什么。 晌午这顿饭,难得和谐。 午膳过后,皇帝先将叶晨送回去歇息,宫殿里头就剩下郁家的人。 国舅总算是可以说话了,他顺着自己的胡子,连连点头,“圣上总算是长大了。” 没有人喜欢决裂,这样的结果是大家所期盼的最好的结果。 郁方只是抬头看向太后,“姑母,意下如何?” 太后轻轻的摩挲手中的念珠,“还是按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去做,圣上是否长大,咱们还需要再看看。” “圣上聪慧,定不会负娘娘所期。”国舅连忙补充着。 太后却是不耐烦的白了国舅一眼,“这里没有外人,兄长说话不必这么端着。” 跟前没有外人,自己儿子什么样太后能不清楚?若真是聪慧,何至于闹到现在的局面。 君不君臣不臣的,好似要乱套了。 国舅被太后呛声,赶紧低头。 说起朝中的事来,杨氏也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听着。 等着终于可以离开了,心思一放松下来,在那掩嘴打哈切。 魏伊人这边肯定要私下跟叶晨说话的,她跟郁方先在太后宫殿等着,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再去叶晨那边。 叶晨见魏伊人的时候,并没有在殿里,俩人都穿着大氅,去亭子里小坐。 左右的婢子屏退,压低声音便能说体己的话,不像大殿里头,隔墙有耳。 “娘娘。”魏伊人伸手,一开口便心疼的红了眼眶。 叶晨拉着魏伊人坐下,明明已经瞧见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如今,我觉得我却像个女支子一般了。” 从前是不得罪皇帝,现在是仔细揣摩,满心的思量,只想着讨好皇帝。 就好像,女支子讨好恩客一般。 “娘娘,这话说不得。”魏伊人摇头,哪里有姑娘能这般的轻贱自己。 叶晨低着头,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魏大人可知道,我如今认得了好些字。”就是今日那份自省书,都是叶晨念皇帝写的。 人啊,不逼自己一把,根本就不知道你能达到什么境地。 看太后的反应,这册子该是写的情真意切的。 说到这,叶晨明明都气的咬牙了。 皇帝自私且有贪婪,他想要权力又没能力,宫里的变化皇帝已经发现了,他终于是害怕了,觉得太后动真格了。 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权力。 “郁大人安排人送的消息我知道了,可是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最好,能生下个儿子。 叶晨脸上都是苦涩,“我出不去了。” 皇帝说爱自己,可是他却砍断了她所有的一切。手上的茧子,用力的胳膊,粗鄙的言论,以及可以依靠的家人。 叶晨没有法子,她已经连累了叶铎,不可能再连累旁人。 她想要在宫里自由些,至少能够自由的让叶家其他人知道自己安好,这些利益,只能叶晨自己去争取。 叶晨学会了虚以委蛇,学会了哄着皇帝给自己的自由再多一些。 学会,在皇帝阴晴不定的脾气中,找到他所在乎的每一个点,也让自己平安。 “娘娘。”魏伊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劝。 叶晨摸了摸眼角,面上始终还是笑着,“如果注定有人当佞臣,那,这个人便是我吧。” 叶晨没有谁能指望,叶家的下场,能指望谁? 太后是清明的,可是太后也是皇帝的生母,所有掌权人都是皇帝的亲人,皇帝稍微低头,他们都心软了。 叶晨学会了察言观色,看懂了国舅脸上的满意,看懂了太后面上的犹豫,也看懂了郁方脸上的为难。 所以,只能自己靠自己。 她如果正面硬刚,求太后做主,待人家母子和好,受伤的还是叶家。 第三百二十三章 噩耗 所以,叶晨还不如帮皇帝。 做皇帝信任的左膀右臂。 头发被风吹散,叶晨伸手将发丝顺了顺。 从前在下头的时候,叶晨吃穿都不好,可是却没现在这么怕冷。瞧瞧,如今就将手伸出来这么一瞬,指头都冻成了红色。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这骨头真好养啊。 只是伸出来手左右看的时候,露出了胳膊的上的伤,魏伊人立马拉住了叶晨的手,看着这些斑驳的痕迹,终是掉了眼泪。 叶晨笑了笑,“如今我有孕,自有旁的法子,伺候圣上。” 让圣上,舒坦。 诚如叶晨所言,她现在做的跟女支子有什么区别? 看魏伊人满脸的担心,叶晨笑着拍了拍魏伊人的肩膀,“我知道了什么叫天下大同,只是却做不了那般大义,只想着让叶家好些。” 这样,活的其实也没那么累。 视线落在魏伊人的肚子上,“其实做女儿亲家,还是我的想的。” 魏伊人跟郁方的孩子,必是聪慧的,有这样的人辅助自己的孩子,自己也能放心。叶晨的眼睛很亮,“你瞧,我已经学会了算计。” 皇帝是真的厉害啊,他将一个武将,生生的逼成了谋士。 魏伊人理解叶晨,将来无论叶晨做什么,无论对错,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去怪她。 对于叶晨,魏伊人只有怜惜。 两个人这才说了一会儿话,突然下头的婢子匆匆的赶过来,“娘娘,边关有加急消息送来,圣上请您回宫。” “边关,边关怎么了?”叶晨激动的站了起来,高立那边安稳,大冬天的该也没有谁会开战。 婢子一脸的为难,“娘娘回去便知道了。” 叶晨拎起衣摆,想要镇定,手却颤抖不止。 出了园子瞧见郁方,他的脸色也不好看。魏伊人的心沉了沉,总觉得得有大事要发生。 他们到的时候,太后娘娘已经在了。皇帝背着手在殿内来回的踱步,看见叶晨后,连忙扶着她坐下,“爱妃,节哀。” 郁方怕魏伊人出事,也赶紧扶着魏伊人坐下,满目悲戚,“叶老将军出事了。” 叶铎的事,边关那边已经知道了,听闻叶老将军得知此事后,当夜便自尽了。 冬日里,消息不便,这个时候才送到宫里。 皇帝打压叶家,在所有人眼里,都应该是皇帝忌讳叶家,所以叶老将军用自己的命换一双儿女的自由。 他没有不臣之心,也没有恋权之意。他用死表忠心。 魏伊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多么可笑啊,皇帝不是忌讳叶家,而是因为好色。旁人就是抓到皇帝好色的心理,寻着缝隙往上爬。 叶家,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死在了好色跟内斗上? 作为父亲,作为臣子,叶老将军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朕不知道叶老将军会做这般决定。”皇帝蹲在叶晨的跟前,不停的解释。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老将军会这般刚强,可这么做,却在情理之中。 “如今多说无益,我们该尊重叶老将军的遗愿。”太后缓缓的闭上言,良臣陨落,她心甚痛。 “不,母后,你不能做这般决定。”皇帝立马喊了出来,“晨儿如今怀了朕的孩子。” 皇家血脉,如何能流落在外头。 叶老将军不在了,皇帝可以补偿他,追封他以国公尊位。甚至,甚至可以立叶晨为皇贵妃。 啪! 太后看着魔怔的皇帝,用力的一巴掌,“你可知道你说的什么?” 人都已经不在了,人说这些虚的做什么? 皇帝愣了一下,可是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太后的跟前,明黄的衣衫,是世上最尊贵的颜色,可是却这么折在太后的脚边,“儿臣不能放开晨儿。” 若之前那农女是好奇是与众不同,那么叶晨便是皇帝确定的了的喜欢。 就是想要将人绑在身边,永不放开。 皇帝没想到,他只是关了两位御史,下头的人就跟疯了一样,不但没有退缩还要往上冲。他也有想到,叶铎会自己擅闯皇宫,亲情能大于黄权,他更没有想到,叶老将军会如此刚强,而今,无法收场。 他只能苦苦的祈求太后,看在母子情分上,莫要放叶晨离开。 “母后,儿臣求求你。”皇帝看着太后不说话,他不停的扯着太后的衣摆。 无论之前是真情假意,现在,就在此刻,他真心的希望太后能帮帮他。 “娘娘。”皇帝正闹的时候,下头的人突然惊呼一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晨,此刻脸色苍白,厚重的衣裳依旧能看出鲜血染红。 这一看就是肚子不好了。 下头的人赶紧喊太医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朕不知道会如此。”皇帝连忙转身,握住叶晨的手,跟着入了内殿。 太后看见这样的情况,心凉了半截,只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叶晨的肚子无恙。 所有人都没说话,叶晨的月份尚浅,尤其她身子也不宜有孕,流了那么多血,怕是不会太好。 果真,过了没一会儿,太医就开始请皇帝退出去。 “朕不走,你们任何人休想将朕跟晨儿分开。”皇帝暴躁的声音传来,他扯着嗓子喊,似乎是表明自己的决心。 下头的人连忙劝说,女子小产,乃是污秽之地,皇帝龙体金贵,沾染不了一点。 “朕不怕,朕不怕这些东西。” “将他的嘴捂了,给哀家带出来。”太后也不是嫌弃什么污秽,只是单纯的觉得此刻的叶晨该是不想听见皇帝的声音的。 赶紧将皇帝拽出来,还屋子里的秩序和安宁。 别叶老将军出事了,连叶晨的命也没保住。 皇帝被扯拽出来后,即便发不出声音,可还是挣扎着想要往里跑。 头冠,在挣扎中落在地上,头发散开,皇帝也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门。 好像他不看着,这里头的人就会跑了一样。 展现的深情,倒显得太后是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 叶晨的安危大家得关心,可郁方更关注的是魏伊人的状态。 魏伊人面上始终平静,甚至还能反过手来,轻轻的拍一下郁方的手背,安慰她。 深吸了几口气,魏伊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娘娘,而今边关平定,犹为的重要。” 第三百二十四章 自残 魏伊人这才说完,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皇帝被人拉着不得自由,情急之下,竟然用头去撞跟前的人,他这一下极为用力,跟前的人被撞的一下子头晕的跌坐在地上。 皇帝抬头的时候,眉心已经渗了血。 皇帝龙体的受损,这自然是天大的事。下头的人这就忙的厉害,甚至有人请示太后,是不是该将皇帝放开。 太后烦躁的揉着眉心,太后没有理会下头的人,而是看向魏伊人,“边关的将士得稳一稳,你执笔代哀家,写下书信安抚。” 叶老将军出事,看皇帝这样,死活不愿意放叶晨。 主要是,叶晨这小产了,太后也不可能直接送出去宫去,还得将人的身子给养好了。一耽搁时间,就怕军中人多想。 边关钱大人跟魏伊人有交情,再加上当时郁谨的事,魏伊人亲自上书太后,她的文采太后自是信任的住。 出了这么大的事,难得魏伊人如此冷静,自是能成大事的人,太后还是能放下心的。 “好,臣先去忙,娘娘也要保重凤体。”魏伊人点了点头,越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魏伊人也有身孕,不能让她在宫里待的太久,太后连连点头,让她先回去。 叶晨这边太后亲自守着,定然是要保叶晨无碍的。 宫里的风,如同记忆里的每一次一样,冻的人发慌,哪怕手里面还捧着手炉,魏伊人也是这般感觉。 郁方跟在魏伊人的身侧,魏伊人不说话,郁方也没有开口。 魏伊人看着是冷静,可从之前的事,郁方能知道,魏伊人不是不气,而是将心思压在心底。 上了马车,郁方一言不发的搓了搓魏伊人的手,想着给她暖和过来。 “我能受的住的。”到底是魏伊人看开口,她看见郁方的金冠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便想起皇帝,披头散发的,好生的狼狈。 “我是谋士出生,若不能做到冷静,如何配这两个子?”单是谋算吗,人家主家难道就没有?你作为谋士,只有在出现突然状况的时候,才能显出你的跟本事来。 就好像当初,高立以人为食,要跟边关将士们拼命,魏伊人依旧能快速的想到法子。 边关的局面,可不比现在的局面松。 她是边关朝堂摸爬滚打的魏大人,不是只知道攀附男人的娇弱花,所以郁方不必太考虑自己。 她相信,叶晨能扛过来。 魏伊人眼神里都是真诚,甚至没有一丝的算计。 郁方缓缓的闭上眼睛,伸手将魏伊人拦在怀里,“我都省的。” 没有自己,魏伊人也能过的很好。 听郁方说这样的话,魏伊人笑着打了一下郁方的胳膊,“莫要这么说,我可没这么自信。” 朝堂上没有郁方周旋,就魏伊人斩杀高立使臣的罪名,也得被下头的人剥上一层皮去,仕途怕是早已止步,哪里还有如今? 魏伊人可不贪功,是自己做的她认,不是自己能力能达到的高度,魏伊人可不敢什么都揽。 郁方,功不可没。 朝堂可以没有魏伊人,也许会有千千万万个有报复的少年,可是却少不了郁方这一个定海神珍。 分工不同罢了。 一个是干活,一个是定决策。 回到国公府,俩人都没去看叶铎,怎么去看?节哀两个字说的轻巧,一样也没有什么用。 只能让下头的人盯着点,莫要出事。 郁方这边也让大夫,给魏伊人把了脉,不管如何还是开了安神汤。 魏伊人由着郁方折腾,还让人将地卢带来,让他陪着自己,“你放心行了,大夫都把脉了,说我安然无恙。你赶紧还是回趟宫里吧。” 那个糊涂的皇帝,还不知道闹的什么,太后娘娘是明事理的,可是她毕竟上了年岁了,这么折腾下去难免心有余力不足。 这会儿个正是跟前需要人的时候。 再则说了,现在御林军统领是郁方带回来的,若是真出了事,还是少不了郁方周旋。 “你若不去,才让我挂念。”郁方自是担心魏伊人,魏伊人忍不住催促了一次。 事有轻重缓急,魏伊人自是能分清楚的。 若是郁方不放心,让广泰守着在家里就是。 而且,魏伊人这边真要着急有什么事,老太太能坐镇,可宫里头就太后自己。 太后睿智,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关心则乱。 “如此,我很快回来。”郁方犹豫再三,到底也是点了头。 总不能让魏伊人有操不完的心。 魏伊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毯子,有狗陪着,自能好生的养着。 看着郁方离开,本来眯着眼有些乏累的魏伊人,此刻猛的睁开,“香附,拿笔墨来。” 太后娘娘既然安排了差事,她自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夫人这是故意避着大人的?”香附小跑着去安排,捧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 可是,真的要出大事? 叶晨有句话让魏伊人听进去了,郁家再如何那也皇帝的亲人,魏伊人不想让郁方为难。 她是郁方的妻子,可也是朝堂的魏大人,自要有她要做的事。 叶家的事,魏伊人很不满。 她本就是谋士出生,谋算点什么也是应当。 叶老将军的命,不能白丢。 心中早有沟壑,下笔如有神助。 将信送好了去,正好借着太后的名头,直接送出去,快马加鞭早日到边关。 香附不知道这里头的内容,可是魏伊人都要避着郁方去写,可见这里面重要。 香附亲自去办,直接都没通过广泰。 等着香附回来,魏伊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个真正觉得乏累了。 香附安顿了魏伊人睡下,这才得空去了叶铎那边。 叶老将军不在的消息传过来,叶铎又吐血了。这会儿个倒是睡着了,大概也是因为身子不好了,扛不住。 香附坐在叶铎的床榻边,看着叶铎比在边关的时候还要消瘦,只剩下心痛。 仗打胜,命打没了。 到底,打胜仗是为了什么? 香附似乎理解了,为何当初钱大人在广阳郡出事后,宁可下放也不自证清白。 只有在官场上沉浮的人,才知道里头的凶险。 你不能因为你是好官,就会万事顺遂。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造反 在官场上,甚至最不重要的,就是当个好官。 好的上位者,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当钱大人看见魏伊人斩杀高立使臣无碍,才又能重新燃起了斗志。 可是,郁方能做的有限,郁方之上还有皇帝。 所以,没有护的住叶家。 香附伸出手来,想碰触叶铎的眉眼,可是在离着他眉眼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有什么资格碰触呢?当初是她坚决的不要的。 香附快速的收回手,拿着帕子紧紧的捂着嘴。 连她这个外人都想要痛快的大哭一场,更何况是叶铎呢? 这一夜,或许有很多人睡不好,可是魏伊人却睡的安稳。魏伊人醒来的时候,听着郁方正在跟外头说话。 她撑起胳膊起身,刚坐下来郁方就推门进来,“将你吵醒了?”顺手,先将炉火加了点炭。 魏伊人摇头,她去拿外衣的时候,郁方已经眼疾手快的去拿了。 “刚刚是父亲派人过来,想问问我今个可进宫?”叶老将军不在了,朝中大臣肯定是希望皇帝能放了叶晨的。 御史台的人刚从大牢里出来,这会儿大概觉得自己又行了,这又去宫里进言去了。 只是,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昨个叶晨小产,皇帝闹的厉害,而后一整夜都守着叶晨,不挨着叶晨就闹腾,疯魔了一样。 那种感觉,就好像三岁孩童得不到想要的,在地上撒泼打滚一个样子。 可是这么大个人,不是说打两巴掌就能吓唬住的。 国舅想着,皇帝既然认错了,就一个叶晨给他便给他了。可是国舅到底有所顾忌,还是要问问郁方的意思。 毕竟,皇帝认错是在叶老将军出事之前。可见,他是真心悔过。 御史台的人又折腾,想来也有这个想法。 他是皇帝,所以理所应当所有人都要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你如何回的父亲?”魏伊人垂着眼,佯装随口问了一句。 “这事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的。”郁方语气坚定,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你装傻充愣的就能的。 他们制定的计划,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太后娘娘不能心软,由着皇帝一次次的糊弄过去。 郁方给魏伊人系着盘扣,系好之后上下打量,而后轻轻摇头,“只是,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郁方声音温和,甚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那自省安抚文书送到边关,到底是安抚,还是让他们反了?” 文人的刀,就在笔锋之上。 字字珠玑,词词泣血。 魏太白之女,被人称了一声魏易安,文采自然不必怀疑。 昨夜书写的东西,若是送到边关,武将们看到后,必反! 魏伊人猛的眯起眼睛,自己昨夜避着郁方的事,他还是知道了。也是,郁方是什么人,如何猜不到自己的心思的,看不到自己的反常。 “这事很容易就查到你的头上。”郁方轻轻的转动板指。 当初魏伊人没有经过郁方,直接上书给太后,怕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太后正是用人的时候,无暇顾及所有,却给魏伊人空子。 书信写好,直接不经过太后,用官家的驿站,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边关。 外头好像起风了,能听到那如同孩童一般哭嚎的声音,这样的大风,像极了边关的样子。 魏伊人抬头直视郁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信送出去的时候,魏伊人就已经做好打算。 诚如郁旭所言,人总要有那么几次,只有热血。 叶家不该入柳絮般吹过无痕,魏伊人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必须有所动作,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心。 太后可以原谅皇帝,那些个没出事的官员,也可以原谅,可他们都代表不了,边关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今个因为皇帝的道歉,就心软了。 那下次,又要出现几个叶家? 或者说,控制朝堂要时间,需要出现几个叶家,才能彻底控制朝堂? 谋士的下场,本多是凄凉。 “伊人。”郁方放缓的语调。 魏伊人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为难,我没有怪你,立场不同罢了。” 当初,他是皇帝重臣,即便皇帝刚开始胡作非为,郁方的责任还是要保住江山安稳。所以,一早就派了监军过去。 彼时,魏伊人还是同意的,因为钱大人还是有大义的,他肯定不会做出陷害叶家,让君臣不睦的事来。 当初本想着是保全叶家,不想却是刺向叶家的最锋利的剑。 钱大人肯定是有本事的,若是叶家有二心,钱大人那边必有察觉。 若非有钱大人,此刻甚至魏伊人想就派一个佞臣去,叶家未必就不能做出大军攻城池的事来。 即便不做,也不可能有这般的被动。 一时的姑息,一辈子的遗憾,所以,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如今正是休沐的时候,官道上来往肯定要有上位置的御令,所以魏伊人才要借太后的风。 昨夜她送出了两封信,若是都被郁方拦下,只能说技不如人,她无话可说。 “伊人,你就不怕丢了性命吗?”郁方轻声问道,似乎带着几分遗憾。 魏伊人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怕,如何不怕?”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好好的活着,如何能甘心的去死。 谋士以自己为棋子,而她也利用的腹中的孩儿,当做她活下去的后路。 所以,这个事必须她去完成。 魏伊人不魁梧,但是她的脊梁直,她的勇气高大。 她是一样可以顶天立地的朝廷命官。 她是让郁方不由自主流露出骄傲神色的名字,这一刻,魏伊人真的让整个屋子都发光。 这一刻她扛起了江山,扛起来边关将士,扛起来为国尽忠的英雄。 很多提起英雄,都是那沙场上征战的将士,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而这一刻魏伊人也是。 郁方突然轻笑一声,内宅的墙太矮,幸好没有困住天生时候天空的雄鹰。 他身后将魏伊人揽在怀里,“只是这般避着我,是觉得我是个糊涂的吗?” 这种事,如何能让魏伊人一个人承担风险? 昨个那信,郁方看了也的很好,且加上他的私印。 给足了边关钱大人勇气,他只管安排,后路自能留出来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妻同心 魏伊人猛的抬头,“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看刚才那样子,郁方好像不悦的很,她以为郁方是在质问。 郁方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你我成亲的时间尚短,日后自能了解。” 无论是人品,还是处事风格,或者是能力。 “不过,你这丫头,疑心病很重。”怀疑自己是皇帝的表兄,所以不全信任自己。 徐檀兮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她之前昏睡了比较久,身体有些虚弱,输的是葡萄糖和营养液。 唐薇薇完全有那感觉了,还帮陈豪点了杯咖啡,不像是相亲,到有点两个朋友坐下来聊天的感觉。 但是许问现在只是修炼一重玄虚境界。这道境虚影的声音就已经出现,跟混沌音爆一般,能直接影响炼气士。 空落将下方跪拜的魔族直接砸成肉酱,周围人才意识到这次空落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算了,懒得跟你多费口水,我还是关心下赤瞳吧。”玛茵转身去了赤瞳身边去照顾她去了。 瞬间新人类的战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直接将飞行速度提升到1500万倍光速。 因此排除了这些种族,毕竟新人类对于人类分支的审核,是异常严格和谨慎的。 现在好了就剩下他们两个,该解释的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在雪莲教的经历又要重新來一遍,她可受不了。 “你没事吧。”在药霞的房间中,夜葬关心的照看着药霞,而药霞好像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她在碧络的指示下到船尾去放,烟花升空的那一刻忽然反应过来,若这是调兵遣将的信号,碧络为何不自己放? “晚生如何,驸马难道会不知道。”冬月那一日他遭遇了什么,他这个施救者会不清楚,那一天……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几乎是毫无尊严可言,他的羞耻,他的屈辱,难道丢人丢得还不够么,他现在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已经安静已久的仙界再次暗流汹涌起来,各方势力都调动了自己的最大力量去寻找弄出这次异象的“仙人”。 听了唐宁安的话,冷昊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着,却是沒有插话。 红一他们是松岛集团使用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杀手,帮助松岛集团干掉了很多的竞争对手。 大家都是修者,甚至还有两名玄阶高手在此。因此,在林常一瞬间打倒了两个黄阶高手之后,那两个玄阶高手已经反应了过来。其余八个黄阶高手也都是反应了过来。 走至御花园的时候,慕容晴莞终是停了下来,天气转寒,花园中的许多花草也已悉数凋零,她就对着那依旧翠绿的常青藤兀自发起了呆。 贝克斯教授想到了那个恐怖的副作用,一旦基因怪物拥有了人类的思维那将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无法被人类所掌控,只知道毁灭,不断地摧毁人类的世界。 李凡陨落的同时那剑宗之中蓝衣同样感受到了,当年他教给李凡的窥灵眼自己当然不会真的会对李凡失去所有的联系,而现在他感受到了窥灵眼中那冥冥之中的联系已经中断了。 唐宁安钻进车里,想着还是程非凡比较有绅士风度,每次和程非凡一起的时候,人家程非凡都会很绅士的下车,然后绕到另外一边,帮她把车门给打开,而且还会用手扶在车顶上,怕她的头撞到车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介意弑君 这也就是因为他是皇帝,不然的话,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废物? 至于到底怎么处置皇帝,魏伊人可没说。 郁方侧头看了一眼魏伊人,他虽说都陪着魏伊人,却也不知道魏伊人什么时候写的册子。 看太后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是真的不高兴,可见魏伊人里面写的那叫个不客气。 郁方长叹了一口气,太后再如 林浩抓住了他们换人的空档,他打开了大门,被血红色的气息围绕的身影出现在大门之间,在这一片雪白之中形成了显眼的景象。 看到一脸不舍得弟弟,白鹄很是疑心,至于吗?在这里乐不思蜀连家都不想回了? “三少爷,老夫人吩咐了,我们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否则就离开白家,还请三少爷可怜可怜我们。”领头的侍卫咔的一下就给跪下了,后面的侍卫也干脆利落的全给跪了。 虽然皇帝对秦山的改变感到很不可思议,但秦山表现的很从容,皇帝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能认为秦山彻底成熟了。 随着各种原料不断加入,金属锅具里面原本清澈的液体,开始变色,甚至散发处刺鼻的味道。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而且就算是的我也会说的,我又没说错话。”任远航倔强的说道。 叶天也没办法,秦山毕竟是太子,他也不好干涉秦山,只能稍稍向后退。 “少爷,以后这付家只能靠您了。”老管家走到了付行健身侧,叹了一口气,与他说道。 她的日常是白天修炼,晚上学习,空闲时间晒晒太阳,为将来谋划布局。 沈逸琛对陌淳祁有敌意,他们应该没见过吧!系统给的剧情就那么一点,看来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调查。 她已经错过了陪伴父亲的机会,现在只求能陪伴卫爷爷吧!其实父亲也很喜欢自己的陪伴,只是那时候,她以为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陪伴,却没想到再也没有了机会。 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柒柒是他的人,让那些想欺负她的,肖想她的,都统统知道。 “其实也不用为了给我看老鹰,就特意陪我过来的。”向雪有点不好意思。拉上卫哲东也就算了,还拉着体能近年来下降得厉害的卫效理,让她过意不去了。 霎时间,掌声雷动,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似乎要将体育馆的天顶给掀翻了。 他倒是想不正经一下,无奈向雪目前最心心念念的事还是赵氏。如果不能彻底解决赵淑云,恐怕她还真没有什么心思跟他“不正经”。 蔚杳杳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但是面上还是淡淡的,知道他们之间复杂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约翰一个。 看了下猪头手中的电子指南针以及田中珍惜随手携带的卫星电话都失效了,叶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艾丽西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托着腮,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浑然没有发觉周围的被她的姿势吸引,同样愣神的看着她。 第二名之间的比赛结束,阮悦薇上去挑战胜者,正是云飞扬。阮悦薇自信满满,窈窕的身形,似乎蕴含无穷的力量,只是一掌,就将云飞扬击败,保持在了第二位。 秦逸院士来到邵将军的办公室内,有些问题他需要和军方做进一步沟通和协商。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泫云道尊看天华道尊要说话辩解,本着狗嘴了吐不出象牙的原则,果断选择了不听。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逼皇帝让权 她现在也不管什么大义不大义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抱重孙子的老太太。 太后无奈的摆了摆手,得了,都来给她施压。 “成,都依母亲。”太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最后却还是瞪了魏伊人一眼,“年轻人,胆子还是太大了。” 造反都敢闹出来,什么事她能不敢做? 对此,魏伊人也不再辩论,挨骂就挨上两句 等到眼前的迷雾散开,林天旭发现自己直接来到了最后的八剑闯天关这层中,随着他的身影显现,耳边又听到了试心剑的剑灵那略带欣喜的声音。 顾俊明也很烦恼,心道,我这段时间得找一找王桂华谈谈,不能让他们再麻烦孙婵了。 她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愣是反向表达了因为实力足够强横所以行事足以肆无忌惮的强者态度。 陈平一家以赌博违了家规的名义就此卖出京城去,往后好坏,一切与府里不相干。 可是这一次孙婵还是没有出现。她只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我在外地谈生意呢,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的律师了。 龙渊一族是蜃楼雪域五大霸主之一,按理来说三年一度的试炼比斗,毕竟是大排场,应该不缺席才对,怎么就连一个族人的影都没见到。 宫承翼不是没这份自信,只是感觉到已经歉疚儿子太多,不想他再受无畏地伤害。 而且,他在vip的第一排,那是需要动用顶级关系才能坐到的绝佳位置。 这么一动,先前压着的半侧胳膊一阵发麻,她险些哎呦唤出声,念着哥儿,又全咽了下去,只眉宇都皱了起来。 “何老师接吧,我又猜不到对方是谁。”彭彭在娱乐圈里的人脉自然比不上何炯。 所以我身上沈公子几百年的灵力修为使用出来,自然会被判定成为邪术,曹成之所以震惊,也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种修为罢了。 “恩,我会跟着你一块,有我在或许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还是我们一族解除封印的希望,那些老家伙还是会以大局为重的。”扎克点了点头道。 说完,仇风把手伸到,刘庆业头顶上,就想要把刘庆业‘蒙’住脸庞的那件外套扯下。 寒气灌顶,冰占领了贝少的双眸,却不至于完全覆盖住虹膜的纹路,像一件艺术品,让人惊讶与它的存在。 “收到。”简宁干脆地应了,不再等那头说话,她便将电话挂断了。 吴刚的战斗力不弱,单以境界而论,现在还在之上。但是他却未必知道我已经有了质的提升。 一团团至刚至霸的血气不断爆涌进去,这尊器物的威能被杨天复苏到极致,鼎壁上开始有可怕的异象显化出来。 “去查查他是谁,如果是来搅局的,只好让吴力请动逍遥谷的人物了。”沉默了一会,二长老阴冷一笑。 “不打了,谈恋爱去了。”许肆寻思着宋燃也应该洗好澡了,差不多可以吃饭。 尤其是公子岐越来越昏聩了,竟然被端木方这个酸儒给蛊惑住了,睡的话都不听。 这一时刻,洛芷星才不管什么周莹莹,不管这是在食堂,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激动,很开心,想要宣泄她的内心。 想着先前还在和桃桃讨论结婚的事情,结果转头,许肆就好像要有所表现。 百里兮登时语塞,可又立刻往后面看了眼,只见夏庆茫然的看着两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太后重新掌权 旁人的事情,便是史书上寥寥几笔,可真落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这里头各种艰辛。 岁月漫长,等待是最为熬人的。 “我陪你出去走走。”郁方一直是闭着眼假寐,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便换个策略。 他本来假寐是想着让魏伊人安心的入睡,如今既都睡不着,那还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这么晚了。”魏伊 苏瑾玥眉心紧蹙,这得流多少血,才能将整个水池给染成血红色? 实际上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就算是进入不设防大战,这两人也肯定还会是平手。 河间府距离金人的防线并不算远,在第一时间收到完颜宗杰的死讯后,李南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难道是因为兄弟情深?醉无夜撇嘴,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解释,在看来易安是丧尸,丧尸就是再像人都不是人。 没想到于蓝竟然会给自己安排事情,于天怔了下,一时没回过神来。 “是,在我帮她妹妹解毒之后!”宋明只要一想到苏天,就有一股怒火在胸膛之上熊熊燃烧了着火了。 李镖头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带着镖行众人向他齐齐行了个礼便直接离开了。 可到了这一步,两人谁也不愿退,谁也不认为自己接不下对方的绝招。 “跑,往哪里跑,臭道士王爷给你三分薄面你居然不领情,就算是你是全真教的人又如何,这里是大都,你跑得掉吗?”那年轻公子看着郭靖和王处一,面带讥笑的说道。 漩涡明发动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左眼高速逆时针旋转,一行血泪从左眼流出,查克拉疯狂消耗着,而濒临死亡的鼬,却奇迹般的恢复着身体机能。 这又是弄什么套路,不过看到胖伍眼神里的纯粹,他还是照做了。 沈鹤看向前方坐在马背上渐渐远去的黑色身影,削瘦却又无法撼动。 “我们刚坐下她过来打招呼,然后就让她一起吃了,看刚刚她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同学?”顾橙橙和她说话,一直的不自在感也随之消失。 感觉被骗,风冷雪顿时气急败坏,不顾风度气质,直接脸色狰狞的向林枫杀了过来。 森林中,上气不接下气的梁有信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林烟。 只可惜,新的器灵必须突破幼生期,到达成长期,才能真正离开母灵之器。 “让一让,让一让!”正在她们愁怎么脱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十一期间时间会多一点,兼职的话收入会高一点,回家的话则要花钱。 就这样,秦霸再次制作出五张【一缕清风】卡全部释放,让速度加持的时间达到了五十多分钟。 家中不过一点儿薄田,种粮食也不会有多少收成,自己糊口都是远远不够,何况家中还有病人时时需要抓药。 在兑换了大量的灵谷、灵疏和灵药的种子后,帝天羽就出了琅缳圣院,这还是他进入圣院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出门。 里完全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你们的立场。聪明人都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袁华不太想管这种事,做好自己就行了,反正剧组不会少他一分片酬。 中午,一场戏没拍,饿得不行的李易锋端着盒饭蹲地上狼吞虎咽。 既然季布想让自己帮他做事,换个角度来说,他会帮自己搞定目前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白知秋一家人为帝天羽在白府举行了晚宴,他也认识了白若曦的其他兄弟姐妹。 第三百三十章 公道自在人心 皇帝亲自下的圣旨,肯定是跟太后娘娘也谈判了。 能这么顺利的结束这些闹剧,太后娘娘自有妥协。 皇帝位居二线,不再有机会去害朝中的其他人,不会让叶家的悲剧在其他人身上演绎。太后娘娘素来看重武将,如今太后重新掌权,叶铎也不用跟文臣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这些太后娘娘都能保证了。 而皇帝的罪己诏 准备完毕,两位“刽子手”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低头看向各自脚边人。 祁睿泽又紧了紧她,韩瑾雨能感觉到他这力道下,心里的紧张与在乎。 我也当时没发生什么事情,洗好了校服就拿回去了,回去的时候,走廊已经空了,地面也不湿了,我特意从后门走的,不想和她们碰面了。 而后,那神魂是被烧了一会儿,那里面的人儿,叫的,是极为的凄惨下,才是缓缓的,是完全消失了。 虽然扶着栏杆,但她的胳膊其实根本使不上力,而出于本能,她一开始也的确是抓着卢馨的。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仔细一看,心里一动,这是酒店的房卡。 常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睁开眼还有些迷糊,愣了半分钟后才想起如今正在西北的一个城市里。 下了马车,走过平坦广场,进入教堂后,轻车路熟的找到正在祈祷的渥西修士,等待他祷告结束后,夏尔简单明了的道明了来意。 林柯和杨宇的脑袋同时一晕,真不知道这爷俩打得什么算盘,可眼前明菲去他家盗宝去啦,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突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算了,要是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我也不用活了。先过这一关再说吧。不然也活不下去了。 “喂!你这是要把我跟老大带到哪里去?”天天疑惑地对黑衣人道。 瞬息间,白逸惊醒,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下了床,穿上衣服,同时将房门给关上了,添上了几道禁制,防止再有人闯进来。 “没事!”苏慕白跳下车顶,开始游走在装甲车的四周,把那些还在攻击装甲车车窗的麻雀收拾掉。 “谢谢师叔祖……喔,不对,谢谢丰照兄……”素来以冷静著称的龙莹在孙丰照这份慷慨之下,欣喜激动异常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只是令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的,这个深谷裂缝的两边,其实就是星球的最中间被分割开的核心岩层。 大红的花轿现就置在院外,四下里是嘈杂的人声,喧天的鼓乐,胖乎乎的喜娘迈出了门槛,在她身后只见得一身艳红的新娘探出了半个身子,似乎有些推搡着向前。 铁翔也骤然醒觉,望着手机号码迟疑了几秒,这才接过,却不做声,连气也不敢喘粗了。 帝俊清醒过来,对于白逸所经历的一切,清晰无比,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我们跟上,奥古拉斯回光明神殿的时候,恐怕已经到了晚上,到时我们就埋伏在奥古拉斯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突击。否则,就算我们能够杀了奥古拉斯,估计也不能安全离开卡里克斯城!”天心冷静地回答到。 沙漠之鹰掏出,弹匣里最后几发子弹被打出,点射了几头已经绕过迷雾防线的鼠异兽。 紫罗青,紫罗夏还有众人都一脸的不可思议,太诧异了,太惊讶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吴良能从哪通道内处理,他是知道通道内是多么恐怖,那是曾经坑杀了无数个强者的危险地带。 第三百三十一章 满目苍夷 直接将话说死。 香附剩下的话,只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话已经说的这么透彻,若是再强求,你好像自己半分脸面都不要了。 香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叶铎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含泪转头离开。 听见香附离去的声音,叶铎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只有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 镜中花水中月,看似强大的背后是那般的空间,愤怒而癫狂的是对一切无法理解的能力的质疑与不敢相信。 刘凝寒看着丛林里时隐时现蟒蛇的踪迹,顿时让她的头皮传来阵阵的发麻,脊背上脊柱一片冰凉,浑身的鸡皮疙瘩“唰”地冒了出来。 南部霸主,只是虚名,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何须插足其中呢?说到底,他这一次灭了风云宗,只属于私人恩怨,与他想不想占据这个霸主位置,毫无关系。 可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陈烟媚对叶伤寒的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然而,此时的他分明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危险正席卷而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扣动扳机,一枪将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叶伤寒打死。 在两人的对话中,他发现了石破天惊的秘密,曾经坐在柜台里面傻乎乎笑的刘飞阳,竟然是弄死蛤蟆的真凶?回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周身冰冷,生怕他记仇也把自己扔到某个臭水沟里。 “发电机,产生的电,才可以让这些灯具发亮的。”跟在身后李秀宁,大概解释了下。她自己同样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问苍的实力有多强,咱们不得而知,不过从他失落的表情来看,九魂龙族入侵是真的,他自己没忙上忙也是真的。这九魂龙族是真的强,强到让问苍这样的神邸根本不敢去与之为敌。 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可王定的话还是无意识的行动,萧漠起身穿戴好自己的盔甲。身上的荒帝战甲不全,不过好在用暗钢锻造的其他部件相当不错,萧漠也就穿着一身拼凑的甲胄了。 李羽没有理会丽质的话语,手一挥,通往悬浮仙城的道路打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虽说要把林德和杨霜扫地出门,林夏和林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但那不是赵荭该操心的。 邓洁美抑制住自己想要上去救人的冲动,其实他们这种情况就是饿晕了,只要吃东西就可以。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异常’的,所以鬼和尸体应该各自代表了不同的东西。 邹杰在赶往派出所的时候,没走多远,就听见摩托车的警笛声,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正迎面开过来。 邹夏倒是没有继续给出解释,而是目光轻轻移动,看到了杨可手里的骨灰盒,思索的神色从眼睛里闪过。 “哎呀主席你早说嘛,其实我自己也被恶心到了。”芬格尔哈哈一笑。 对方泪眼婆娑的望着邹夏,眼泪崩堤,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流,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 不用太多浅浅的一点就可以了,转头原路返回刚才的那间工作室,席向已经调整好了,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白云,手上拿着一杯红色的水。 经她的提醒,乔希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格温的确说过她救了自己。 邹夏有点好奇那个道士的身份,直觉告诉他,对方跟自己的剧情身份应该有什么紧密的关联。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千宠爱集一身 让郁旭知道,武将跟草包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正好今年春日要科考,郁方可以想办法让郁旭也参加。 反正郁旭肯定是考不上的,让他感受感受读书人的经历。 郁旭连忙退后几步,“兄长,我可没得罪你,你莫要害我。” 要是四哥在。 郁旭摇头,要是郁谨没做那些糊涂的事,他的姨娘不会自尽,而 “什么叫就算你送赠我的,不是我抢去的?”贺兰敏月依然不依饶,“说的一点不情愿,原本就是你送赠我的,我可没抢你,我抢的过你吗?”说着很得意地吸吸鼻子,高傲地仰起了头。 无奈的祥子却也只能听着,从前头传来的织物描述和夸赞。只能伸着脖子瞧着师父家门子,看着那一个接一个的大木箱子,被关内汉子挑着抬进师父家门子里去。 他见到曹实仍旧满脸懊恼,不由安慰了几句,便走了回去,然而心中却有颇大的疑惑,难道那个老人真的是章淳了吗?不然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而这一参悟,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离央才眼带血丝,一脸倦容的睁开了眸子。 维奥莱特突然这么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咚塔塔王国和德罗斯罗萨是时代的好朋友,曼雪莉公主的安危维奥莱特当然也很关心。 刘老二等人走后,在麦田里骑马狂奔的王兴新也累得气喘吁吁,直到由于初次骑马磨得两条大腿生疼,并且还有一些蛋蛋的忧伤才勒马停下。 祥子瞅了眼赵狗子,却也不多说啥子。绕过了赵狗子,竟是站到了大伙儿靠后的地方去了。赵狗子却是瞅着,绕过了自己身旁,站到了后面的祥子一眼,便又望向了前面,仍旧在求饶不止的胡大少来。 而之所以先到这坊市来,是因为坊市之中汇聚了各种各样的修士,可以由此了解一番最近万林山中的动态变化。 李天毫不犹豫,灵力如决堤洪水一般注入到‘海龟黑盾’中,向前挡去。 但贺兰敏月终是对陈易充满了爱意的,又心疼自己的夫君受到了武则天的责备,将所负的职事都丢了。这种时候,她不能再落井下石。要是让陈易彻底失去了勇气,那以后还能指望什么? 因为有苏如茵事先交给工作人员的陈林相片,陈林才到电影院,就有工作人员引导他到苏如茵包场的放映室,陈林乐得不用找,跟着工作人员而去。 说得更白点,陈林就是个学生的反面教材,跟董瑜算得上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至少争取到了一点时间,颛王旭背起了弟弟,他甚至连看都未看寅王与未老一眼,如今任何事物在颛王旭眼里都没有任何价值,他就像流星一般反射回了天上,寻着弟弟的命去了。 赵瑞看着紧闭着的办公室门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老实的掏出手机开始写公关稿,如果这个事情好好解释一下的话说不定还会再为秦明的人气拉一把,但是如果解释不清楚的话估计会影响秦明好一阵子。 又一天,月光,花前,还有晚风轻抚,李姑娘仍旧是那么美丽脱俗,弹奏琵琶,深情而望。 灵清宫内,独远为左,为客位,孤清星为右,然后是孤月,唐玲左右两排。 看着满头白发的哥哥,韩元实一阵心酸,此次别过,怕是再无相见之时。哥哥等人远遁西域,自己与元天教作了了断,亮清和孙儿们就不会受牵连,世事难两全,这个结局还算不错。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拆他的台 他也就是,家中女人多点。 这算是什么毛病? 哪个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 他在朝中压力够大了,既要处理朝中的事,还要看自己儿子的颜色,回到屋里关起门让女人哄哄自己怎么了? 再则说了,不管怎么样正妻也还能拿的出手。 虽说年少时冲动了些,让杨氏进门了。可这些年,他也没对外做出 要说下了这场秋雨,最高兴的是谁,那自然是被炎热折磨的早没了脾气的萧婉词。 “咦”婴儿靠坐椅背,目不转睛地仰视父亲,颇敬畏,一时间不敢乱动。 萧婉词全程坦然自若,只要没有妃嫔拿话挤兑他,她也懒得挑事,谁不想过个安生日子呢。 那鹰钩鼻一脸惊骇,第一时间断开与真元的联系,可依旧慢了一步,身体被冰封。 毕竟一提起阿斯嘉德最擅长法术的人,虽然大家都会条件反射的想到洛基,但实际上洛基的法术全都是跟弗丽嘉学的,她才是阿斯嘉德最精通法术的人。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帮我清理干净的早起见他在房里,我还以为”她脸发烫,尴尬打住了。 看着执戟围住自己的羽林卫,李昂沉声道,“你们替我通传黑骑营的郭怒将军,就说我有要事见陛下。”李昂知道自己若是硬闯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守卫宫门地羽林卫可不是普通士兵。 宋艾佳和庄晓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那儿的听着,刚子说完两人还是保持着沉默。 姜玉姝抬抬手,示意家人安静,宽慰道“算了,人没事就好,损毁的东西可以重新添置,都别伤心了,振作些。”随即,她三言两语,简略解释了陌生客人的来历。 不过都这些年了,渣打那些管理层以及股东,虽然收回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不少还是没有完全收购,还在包家手中,显示,渣打管理层家族等,实力说实话真的不高。 一番闲聊,李锋也清楚了众人的情况,民生银行就不说了,来自后世的李锋自然清楚。 在这四百多人的队伍里,心情最不好的就要数琅琊王氏的新任族长王戎和这一批四百多士子里,唯一被品鉴为“上上”的王衍了。 他装模作样的再次俯身,就在这时曲飒睁开眼,虽然前后只有几秒,她已经羞的要钻老鼠洞了。 曾光曦撇撇嘴,心里火烧火燎的,十分后悔昨日与沈康江柳约见,他也没想到,这位出身太仓王氏的公子,竟然如此英俊潇洒,还有蝶舞,她往日对那些公子哥儿多是敷衍的,今日这个初见的王公子,却是不同。 方行正对着笼罩在夜色中的大海把最后几句又重复一遍,余音未散,他扑倒在海里。 “来了,来了”薛寒雁突然两眼一亮,望着楼下集市边缓缓走来的少年笑得十分开心。 司马昭提到这份折子,是鲁芝于去年十一月发来的。大概内容就是有来自东吴西陵的商人,在北荆州大量购买粮食。 可是,世易时移。曹叡当年可以这么做,司马炎却不大容易这么做。 曲二顺一直暗恨,怎么她就那般下贱,只配刘保军或者比刘保军好一点儿的? 这一次,接待人言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而且周围几个安全人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萧然竟然从其中发现了几个警察。 人摸狗样的,穿着一身剪裁很不得体的西装,头发还摸着摩丝出场,那叫一个酸爽。 第三百三十四章 贞洁? 舞女们立马停了下来,跪在原地。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乐者们都退下。 “他又怎么了?”太后没好气的问了句。 好在,现在宫里太后有绝对的话语权,就算是皇帝胡闹,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说杀人就杀人。 宫人连忙禀报,说是圣上去换外衣,谁曾想有位娘娘胆大包天,竟然扮成宫娥的模样,意图勾引圣上 也就在飞出不久后,在宋逸兴的神觉中,也又再次感觉到了那男子的气息,就在前方三十里处。 “那我们是谁知道吗?你不会也告诉我不知道吧?”老家伙冷笑了下问到。 门卫们一看到二人到来,就用长棍挡住了两人,带头的一人问道,“你们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语气很不客气。 颜洛雪环抱着双臂,“傻柳月,有那时间,还不如找找出去的路。”随后,冲柳月做了一个鬼脸。 就跟二哈似的,瞪着大眼珠子,傻站在原地,张着嘴巴,不知所措。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江帆呼喊着,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刀刀都是奔着孙子艾的心脏而去。 许久后,其内已经没有任何动静,金光缓缓暗淡。宋逸兴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是天帝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四方接纳的法则是持有者不能够纳入比自己灵力高的活物,却从来没有人试过把自己放进去。 冷枭此时仰望星空,月光下,他的衣散发紫色幽芒,令人心生敬畏。 希夏怔然,让她真空出场还要和路景生对话,甚至还要和他回去? 可能是太过激动,徐贤在唱着“hey哥哥看看我,就看看我吧”之后,还朝着粉丝们用了就连成员们都没有见过的撒娇动作,双手做着猫爪样朝着粉丝们抓了一下。 心念一动,十二魔神自动解体,重新恢复了原状,而后,那颗神格缓缓的飘飞出来,落到了古云的手上。伸手一摄,将那火这主神的那一条残魂给抓出来之后,古云直接将之融入了自身的元神之中。 说完,他的周围空间出现紊乱,这时空间法则形成的领域,蓝眸生灵在这领域中,也是感觉到自己受到极大的控制,身法被极大的限制。 安置了之后,陈劲马上过去拿了酒店提供的矿泉水,然后托起了她的脑袋,想要给她喝点水。就算不能冲淡药效,至少也能从内部减少一点火热吧。 说好的洪荒秘境呢?她怎么进来的是洞府神坛?这究竟是闹哪样?宁珏再度把视线调向神坛。 这天傍晚时分,谢槿知、庄冲和冉妤三人,被老馆长从办公室里轰了出来。 混沌青莲今非昔比,古云自己也今非昔比,光明祖神的实力也是有所增涨,但面对古云这融合之后的爆涨实力,他的攻击根本就不够看。 就在李尘叫苦连连之际,那远处的云辰见到这一幕。终于是没能看着李尘送死,当下便是身影暴露而来,催动着一抹真元,化作磅礴的真元洪流,冲着那半空中落下的金色光柱,轰击而去。 允儿在进来之后就是尴尬的表情,现在看到这位作家姐姐脸上的愕然跟惊讶,就知道为什么要尴尬了。 回到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手机给远在韩国的帕尼发去视频邀请,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姐姐还没醒,视频电话没有接起来,只好先吃饭,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又是一巴掌 也并非郁方自负,确实是因为广廷的学识跟郁方的比差远了。 他肯定不能跟郁方一样,用解灯谜来拿到自己心仪的花灯。 看上什么,都要自己买。 经郁方这么一点,广廷立马摸了一下子自己的袖子,“还是主子想的周全。” 他想着今个进宫,换了衣裳后就没带荷包,幸亏发现的早,不然等着付银子的时候 只见凯南在赵信冲到他身上的同时,迅速向后挪移,拉到塔下,虽然依然吃到了e技能的伤害,但却是凭借着惊人的反应速度,躲开了赵信的平a。 二话不说,林晨把手机摆好,在院里捡了一根木棍,绑上抹布,开始清理起来。 前方是冰之宫殿,被圣隶造成的窟窿依旧留在那里,寒霜如白蜡依附在宫殿表面。 风清子对于温舟这冷冷淡淡的样子习以为常,直接看向座下之人。 赌场的潜规则就是先让客人赢几把尝尝甜头,等养肥了,再出刀放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鳄鱼推线进塔的瞬间,中野便从塔后绕了出来,而车厘子也开启了鳄鱼的大招。 剩下的那些,撑死了也就几万块钱,绝大多数都是从村里花几十,上百收来的。 李武山紧张地回过头,果不其然,故博黄馆长,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 孟益民沉声暴喝,周身气流激荡,显化山河之相,轰然巨响过后,孟益民嘴角溢血,身形飚射,不退反进,猛地卷中郭霜北。 陆如雪动了一下唇,却是没出声。陆如霜原就没当奴才是人,所以更不可能在自身不保的时候,替四个奴才求情。 不到一分钟,一根通天彻地的闪电风暴龙卷出现在原地,不断摇晃起伏,大量闪电在龙卷风暴表面炸开。 尉迟弘吸了一大口烟,望着吐出的烟圈往前冲,越冲越淡,终于扩散而消失。手上的烟头,一缕缕轻烟在袅袅的上升着。终于,他掐灭烟头,走到乔嫣身边坐下。 下意识一松手,陆如雪正挣扎不停,见廖镛松手,顾不得别的,直朝着河边奔去。 乌兰王实行世袭制,由乌兰王自己选出合适的继承人,然后上奏朝廷,批准。 江欣怡这才注意她的身上,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都是自己从王府带来的。 “酒呢?”苏唐催道,他真的很好奇,龙脑浆的效果确实不错,那么,价值十颗神髓丹的九丹锦夜,又会带来什么惊喜?区区十颗神髓丹,他一点都不在乎。 齐柏峰先是一屁股跌在床上,还没有坐稳,又跳了起来,抢到桌子前,拿起瓦罐,倒了满满一碗水,一阵牛饮,灌进肚里。这才重新坐到床上,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他其中的意思就很简单了,盘古星域已经是最后的涅盘时期,等他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涅盘,就能够恢复的上古时期的荣光,甚至有所超越,那个时候一定会出现圣人之位,而他就是在为了这个准做准备。 当班的警察们闻讯纷纷过来了,检查一下,除了柴桦之外,其余七位基本都得送医院去治疗了。 “刺客向北方逃跑,全速追击。”骑着东洋马,追出城外的黑田,猥琐的脸变成了豺狼的模样。 而柴桦是看也不看,朝着风声来处,一个侧踹而去,噗通一声,这个家伙是后退了五六步之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了,脸上是一脸的茫然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倒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惩罚 “兄长。”郁润唤了一声,只不过进门的时候,也没从轮车上起来。 郁方眯着眼扫一圈郁润的腿,“还没好?” 郁润低着头揉了一下,“狗都是有毒性的。” 处理起来麻烦些,好的也就慢了。 郁方收回视线,“如此,你明日要告假?” 郁润咬了咬牙,胳膊撑着轮车站了起来,“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而云拂晓也被南宫擎的动作吓得身子一抖,她连头也不敢回,把自己当鸵鸟一般埋在双臂上,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回头,被南宫擎发现,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把她灭口了。 “没事,既然你安全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曲伤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并没有说什么肉麻的分离时说的话,甚至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只见他踩上城墙狠狠一踩,竟直直飞了出去,直奔远空。 走了不知多久,她才放慢了脚步,随着熟悉的道路越来越近,当年的记忆渐渐在她脑海里复苏。 陆翔之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就算不能见许老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没指望能够成为许老的学生。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古欣嫣知道古影和诸葛殷不对盘,便没觉得古影的询问有什么异常之处。 东西少了,就珍贵了,整个玉虚宫,能有飞行灵器的弟子,会招来一大票羡慕的目光。 林战微微摇摇头,他不是傻子,现在如果他还不知道对方是冲着他们来那么就是傻子了,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后援的,同时从步凡这边也证实了。 几人的眼中满是怀疑,可是却也没说什么,反正步凡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神智开始模糊,但沐毅的身体却并未倒下,深入骨髓般的偏执与倔强,让得他如同顽石一般,不让自己在雷霆轰炸中彻底的迷失与失败。??? “如你所愿。”灵瑶殿殿主微微一笑,身影当即一闪,直接冲向了巴赫。 李泽律当年学的法律专业果然是够犀利,可以一眼的看出问题所在。但是顾萌却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李泽律继续周旋。 宴席开始后,王胡子卖力地吆喝炒氛围,因为于佑嘉跟印容玉都不怎么能喝酒,所以王胡子以茶代酒频频向于佑嘉和印容玉敬茶,拉着木讷的温翰跟自己一起敬。茶过三巡后,王胡子才提出了剧本筹拍的事。 巨牙渐渐逼近,猛力刺向克蕾儿——克蕾儿举起火焰长鞭,卷住了精灵的身体。 伊耶亚斯这样子天真的想着,少年不敢朝着更加可怕的地方思考。 顾恋和辰星及佩月月谈了会儿,才上楼看看,她心里也有点好奇,那个望远镜到底能看到什么。 “那个帕秋莉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跟着帕秋莉一起走出教室,浅葱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画纸最上面似乎是他曾经看到过宋依依所画的东西,那似乎是她的父母,穿着的衣服都是露着胳膊腿的短袖衣衫。 她走出太白楼时,宋家的马车果然还在外面车马厅候着,马夫看到她急忙走了过来。 在鸿蒙山,仙魔战场上,超过一百五十万修真者精锐修士,和六十万妖鬼魔修真者外加金百万亡魂战士,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看他那样子,平日里大抵也是个工作狂,估计睡这里的时间比较多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调岗,嫉妒 反正这一日两日的也做不完,还不如就这么慢慢的做着。 瞧着时辰不早了,估摸沈大人他们该下大朝会后,大家这才各归各位,忙了起来。 晌午用完膳,姜大人这又凑了过来,“听闻今日大朝会好生的热闹。” 今个是太后娘娘重新听政的头一次朝会,还是有些大臣进言皇帝,外戚掌权恐生变故。 可圣上执 看了看,古昊便将这金刚伏魔拳谱收了起来,又搜了搜,找出了不少珍贵的宝石等物,这才将空的多宝袋收了起来,一辈后用。 忽然,原本安静的睡着的未央一把推开君无言,他沒有防备瞬间被推了出去,直接跌坐在地上。 在微微身后较远的地方,一行二三十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微微身后,向三十一层前进。虽然他们并没有话,而是用专有的沟通器所,外人无法探听他们什么。但对于微微来,那种东西在精神力异能下,有与没有无二。 “对了,你们和微微在涅盘塔到底和卡玛帝国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叶一和歌似响起什么,问道。 此时的晨曦非常的安静。淡淡的灯光照射在晨曦的脸上。看起來那么华美柔和。可爱迷人。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内心深处散发出的那股落寂。 凄厉的惨嚎,只听的远处控尸人心如刀割,虽是不甘但又自持不是巨龙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炼制的两名古尸泯灭。 毕竟这个时代男子太大男子主义,能屈尊蹲下身子的还真不多见。 而且这个统领听闻是极为强大,将当时的竞争者全部吓得不敢战斗,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统领居然会来到这里,而且还是今日奴隶的朋友。 云邪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在渡劫成功之后眼底淡淡的笑了。 看着那武者消失的背影,古昊将多宝袋往手上一放,袋子又消失无踪。 可惜,左良并不对朱泽的胃口,朱泽打量他的意图是在看这左良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装病……就在他上一眼下一眼看着左良的时候,忽然听左良带着浓重的鼻腔开了口。 赫连也是和李兴一样的看法,这结界的存在无疑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瑾娘只是搬出来住不是吧?就是分家的儿子,这一天也要回父母家一起吃饭,祭祖的,不是吗? 夜祭擦了擦镜子的表面和背面之后,那镜子上慢慢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但是她说得很清楚,她不计姚家以后家产会有多少生意做多大,她只以她最初投的一百两来算,将来若是她又投了钱,也是以她所投的本钱来算两成干股,不加上姚家的。 乔明瑾和周宴卿相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免有些尴尬。乔明瑾拎着锅铲走到厨房外,只是还哪里有岳仲尧的身影。 “主公,刘峰大军悄然撤走,现在这虞县一地仅仅剩下我军一军。”田丰惶急叫道。 白狼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他知道如果传送阵被破坏,得不到支援的它们肯定会如城墙般在魔物大军中被摧毁,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娴贵嫔的话里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连永安帝也不由得对其多看两眼。 今晚的夜色着实浓重,不过是秋初,但不见一丝风轻云淡,反而十分的压抑。 于实战中验证了新法术的效果,艾南的心情好了起来,先前被域外邪神干扰的郁闷一扫而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打脸来的太快 昨个说是被风吹的,今个怎么还咳嗽,莫不是都是因为着风了? 香附摆了摆手,“许是这两天吃辣吃的。” 重味的饭菜总是好吃,再加上过节,每日里的膳食都比以前丰盛。有点上火,觉着嗓子有些痒。 这几日多喝点水,估摸过几日就好了。 魏伊人听着皱眉,白日里还没觉出来,这会儿个听着声音都不对 直到它看到死去的李菲雅,那张熟悉的面孔,才唤醒了九命的灵魂。 白猿审视的目光太过强烈,强烈到沈秋落皱起眉头生出想要掉挖了他那双令人害怕的眸子的冲动。 “那今天你们到我家来吃饭吧,我请你们吃特色豆腐,我家就是一直卖豆腐的,这做豆腐还是有些手艺的。”鲁家娘子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自信,这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项手艺。 然而此刻看到霍北擎,她觉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方红杏见这美少年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副傻掉的模样,便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不会是被水给浇傻了吧。 白泽朝着贾诺尔靠近,想要从他的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但这货实在太怂了。 固十七也是惊呆了,自家都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京都才对吗? 慕容熙微皱眉头,感受着水温的变化。原来,水温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变冷,反而咕噜咕噜的热了起来。慕容熙满头大汗,大蜈蚣从水里顺着慕容熙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 没有贪恋那些伟大知识之光,洛何夕知道自己接受李阑雨现在给予的知识就已经十分费力了,而且那些知识已经被李阑雨记住了。 正义清除了所有的丧尸,解决了安全隐患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降头师的本体。 在一道巨大的岩石裂缝边上,吕天明正一动不动地潜伏在那里,因为他之前感觉到有强大的妖兽靠近,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气息躲了起来。 夜祭现在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直接把镇尊砸碎了,否则等会可能就来不及了。 死侍这个变态神经病即使被碾压成肉酱,整个被压扁的身体也能在不到十秒内就重生愈合完毕。 以古昊诡异的潜伏,加上玄天真气的包裹,悄然渗透进了林叶竹的领域之中,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这才轻而易举的在一团爆炸中,迅速取了内丹,然后撤离。 所以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楚逸云也不能完全说是人类了,这才没被抹杀灵魂当场就被秒杀掉。要不然,如果楚逸云还是完整的人类的话,无论在强大,也会被当场毫无反抗之力的秒杀掉。 但他们遇到的可以机械重组身躯的霸天虎,捡便宜什么的,根本就无法做到。 而且让他彻底恐惧的是,就在他准备闪身躲避背后的偷袭之刻,李军师清晰的感到一道强大的气机牢牢的锁定了自己,无论是他怎么躲避,好象都无法躲过背后偷袭之人。 微弱的青光,在萤火般的灯光下,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不用妖姬多说什么,此时的拍会场内,骤然寂静。 想着王妈妈第一次回来说大姑娘是不错的,她到觉得这位二姑娘不错,在这府里,最不缺的便是能说会道的。 “不过,他说的柳玄元究竟是谁,与这玄元箭又有何关系?”吕天明一阵出神,低声自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冲突 “多谢二弟好意,只是掌院那边想来已经安排人了,二弟只管忙二弟自己的事便是。”他站在门口,魏伊人往右挪了一步,避开郁润准备往里走。 “嫂嫂有所不知,掌院平日里都忙的很,恐会耽搁嫂嫂的差事。”毕竟,魏伊人是单独来翰林院,在郁润看来,这是来到他的地盘,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魏伊人也看出来郁润这 甘良臣因王朝阳兵变被撤职之后,冯朝宗的中营人马被并入利州守备团。于是冯朝宗弃官而去,打算随甘良臣回到邻水老家。 面对着恐怖的威压,苏铮也已经忍到了极限,嘴角溢出了鲜血,但是忽然,他的双手在身前缓缓的划动了起来。 蜀藩世子?洪其惠心里纳闷了。雅州北距成都府三百余里,这蜀世子不呆在王府里花天酒地,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在那一瞬间,仿佛一根无形的手指触动了洪其惠内心深处某根敏感的神经。 鹿长老对身后的鹿族人说:“我们进去,给族人报仇的时候到了。”他们手里举着长矛,就要往里冲。 “贺兰瑶,你找死!”痛得直冒冷汗的贺兰碧,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袖口划出一个匕首,径直朝千绝刺去。 冯晓没吭声,他只是一个刚入职业的新人,甚至连正式的职业选手都算不上,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寒门还称不上一个俱乐部。 胡长峰按了一下后腰的位置,那里别着一把54手枪。这跟不上时代的玩意偏偏是他的爱好,他喜欢这些复古的武器。虽然装弹量少,但是胜在稳定。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不喜欢去赌,除非是计香雨要赌。 原来他还想提醒一下苏铮,但后来就给忘了,直到苏铮举起石料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但是已经晚了。 待石料里面的光芒渐渐淡去,众人随后就看到了那石料之中包裹着十几颗淡蓝色的冰石,散发着迷人的光晕,光彩夺目。 而那巨大的漩涡,在疾速旋转的同时,也是带着一股可怕的吸力与强大的撕扯力。 虽然洛阳会去武馆安排的宿舍住,但是由于还是在本市,想见的话随时可以见到,而且洛阳每周休息周一和周二,都能够回家团聚。又是洛阳自己想去做的,洛军和洛雪也都没有反对,反而为洛阳高兴。 幸亏上天垂怜,这些难民只损失了一些金银,他们身上携带的赖以活命的粮食,并未被这些楚朝贼兵劫走口他们似乎目的只在金银细软,而不在粮草之上。 “好,就照你说的去做。”谢兰因精神一震,她才不想让阿娘如此委屈,“只是阿生和阿藤都不在——”谢兰因有些发愁,平时这种事她都是让孙子去做的,她两个孙子可能干了。 另外有一部分人则认为,首先应该问清事件缘由,确认无虞后再做定夺。若是事出有因,当情有可原;若是无缘无故,也不能纵容此种风气,当作适当惩罚才是。 这种异像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当十息过后,整个神界再次恢复了平静。 在白术面前毫无压力点餐这种事,换做四个月前的她想都不敢想。 神牧王典的“牧之功能”还未修复,指挥牧仆系统也没有开启,司徒豪实际上是无法指挥牧仆的,所以,他就只能象在“西游外传”秘境中,帮猪二哥夺回云栈洞时一样,带着牧仆左冲右撞。 是的,端王的不良于行,不是先天造成的,而是在他十岁那年,骑马从马上摔下来,留下来的残疾。 受无处不在的秘境影响,这些金丹期的高手并不能在中州的界外域行走,除非他们强行压下修为,而这种压制却是会伤害自己的筋脉,所以,除非迫不得以,通常都不会有高手去做这样的事情。 当卡拉米再次睁开眼时,那架黑成一整块的战机赫然挡在自己与黑珍珠之间。 好在痛苦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看着今天餐桌上的一大盆面包,卖相相当不错,和他预计的已经完全相同。再看老妈的表情,周方远想,可能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周方远却不知道这么多,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黄大才子和徐导的身上,既然她们已经答应帮他,那双方就开始商议具体的合作方式。 见都在这里了,轩辕墨泽和凤九便让他们送到仙宗门外便让他们回去了。 而后那物事随即迅的化而为一尊大佛虚影,其端坐虚空镇压四极,宝相庄严满目净是悲天悯人之色,一手指天一手垂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却又直如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秦武还真的没在公司和谁说过他和唐浩泽的同班同学兼舍友。不是他自命清高,而是他认为让别人知道他是唐浩泽的关系,对他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会让人觉得为人轻浮,不踏实。 琼斯把村人的好奇注视看在眼里,他牵着马,环顾四周,面带微笑。 第三百四十章 别以为是软柿子 你不是笑意盈盈的要脸吗,魏伊人照着脸上就是了。 马大人气恼的甩了一下袖子,“郁大人,你便是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 脚步,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几乎是人的本能,就是喜欢捏软柿子。 魏伊人态度强硬,马大人只能对着郁润发脾气了。 “下官这就将东西全部收拾好,绝不给魏大人添麻烦。 又过去一会,他将自己的东西带上,在众人注视下走出阳光灿烂的教室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宋嘉欣非但没有追究,反而对着王思蕊劈头盖脸一顿怒斥。 强子低着头,声音不大,但是里面的不甘却很明显,以前他就对武术的好奇,花钱到处拜师,现在见到了真功夫,更没理由放弃了。 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导演和武指一起夸赞,让他们顿时觉得李洛的身影都变得高大许多,这可是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人物。 华兰直接放下手中的册子,让翠蝉收好,而后两人一起去了葳蕤轩。 黑袍人将手彻底松开,谢渊正以为没事了,突然被一指点在眉心。 以柳如烟的心机,只要还活着,哪怕到了冷宫也会想办法搅动风云。 家里的经济条件还过得去,可每逢放假,李洛总少不了回老家干农活。 他们一脸警惕的拦住了秦风和凌紫嫣,并没有因为凌紫嫣长得漂亮就对她优待,同样是满脸警惕。 就算是三大院校出来的科班学生,大部分人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几年后,也会泯灭于众人当中。 “她的日记,她在自杀前曾经想要毁掉。被我们及时发现了。”苏睿指了指思诺回答道。 只见一株大树背后,悄然走出一名身穿灰色劲装武服的年轻人,双眉如剑,皮肤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深沉的湖水一般,显得气度渊深而不可捉摸。 在当七长老没有立即援救他,他的言语更加的狠毒了起来,对着七长老是破口大骂。 看到四周同伴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他顿时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起来。 毕竟高等级功法对于武者可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炼丹公会之所以如此吸引炼丹师其中的原因也是有其一份功劳。 第六天,唐人街警局内,黄兰登和他的手下,全都个个是伤,全都是在医院中跟劫匪交火留下的。局长暴怒唐仁大闹警局,引起医院枪战,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唐仁。 又是一道琴声,像是一把长刀,裁缝大叔伸出双手挡在自己的身前。 摔倒在地上的船员,全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过什么陨石。 但随即又看到了节目组的一份声明,说失踪的选手如果活着,一样拥有参赛资格!这才放下心来,索性就做了一个隐身者。 一栋海边别墅中,节目组的几个大佬也正在讨论这次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星城虽然同样毁灭了,但是跟自己曾经看到的不同,至少制作师协会的制作师,还有基因工会的战士并没有损失多少。 “没想到。你真的弄来了。”苏锦儿把血鹦鹉放在自己怀中抚摸着说道。 它伸出手后江寒把斩下的半截手掌给他接了回去,穿针引线就这么缝合上,以妖兽的体魄来说,不需要多久就能完全长好,省了不少恢复的时间。 白衣人不能违背自己修行的初心,不惜发动盘古巫骨印的最终之力,强行遮蔽天地规则,使用了不能使用的力量。 下了车,熊志奇和朱建平以及白狐都在搬着shopping一天的战利品,秦恬恬则是先急匆匆地打开房门进去,她得抓紧时间准备晚餐。 史蒂芬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二货导师,怎么样都没办法把她跟【血腥妖精】这么威风的称号联系起来。 至于熊志奇,遇到事儿时心狠手辣,但一般没事儿时就是一个黑爱可亲肥头大耳的呆萌胖子。 这颗古树大概有五十米高,树杆非常的粗壮,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刚刚的战斗中有一队武僧专门负责保户它,防止那些魔物靠近这里。 强大的火焰,附在草薙京的拳头上,对着大蛇的心脏要害就是狠狠的“咬”了过去。 “好多了,就是气乱的很。”其实不用她说,从她的呼吸就可以分辨的出来。一半是因气乱,一半大约是因与他贴近,越发的促急起来。 没任何征兆,一声喝令,十三道人影几乎同时默契地化作残影,疾步如飞,齐齐四散开去,窜入巷子两旁的村屋中。 从这会儿,这年就正式开始了,过年的种种规矩、避讳都得郑重遵守起来,若错了一星半点,可都是会不利于明年一年的呢! 所以,尽管方晓北这家伙一直嚷嚷着在京里要罩着白蔡蔡,白蔡蔡却懒得理他。这厮有时太八婆了。 周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两句,周嬷嬷就忙忙的告退出去了。 众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是眼睁睁看着陈凤山将土晶抓在手中,然后一团剧烈的风暴自他脚下那道裂缝而起,瞬间就席卷了四周空间,紧接着便引起了整个空间的灵气骚乱。 “别说了,这名号让我妈最郁闷了,她说一听我这名号,就好象她多虐待我似的。”白蔡蔡有些郁闷也有些好笑。不过,她估计着杨华倩的这个代号也不咋嘀,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左右他言。 第三百四十一章 高高在上 当初,魏伊人在六部授讲课业的事,翰林院的人也知道,总体来说,对于魏伊人这次的表现,都评价说是亮眼。 翰林院这边也准备撰写入册,等着给官员们各处传阅。 正好魏伊人本人来了,这事交给她做最是合适。 东西,就放在马大人随手可以碰触到的地方,可见这东西他昨日就准备好了,今个就是故意膈应自己 克拉克大吼着,与其他人联手使用常见光灯戒扫荡着丧尸,一边警惕关注着最终裁决主的动向。 林山叫来一些村民搬运资源,他自己则拿出了那块系统奖励的武将招募令。 这李异,也是江东有名有姓的大将,与谢旌齐名,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夷陵之战时期,曾经与张苞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刚想怀念些什么,突然看见树干上挂着一条红线,红线下方绑着几封信。 要说他们黑风寨在这荆州虽不至于让人闻风丧胆,但却也是贼众万千,很少服谁。 “诺马克那个家伙已经混进了王宫。”老酒保一刀捅死一名吸血鬼,冷眼看着各种各样明显分属于不同势力的人忽然出现,加入了对王宫的围攻。 唐尼不介意跟神盾局合作,可如果弗瑞真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入进去,成为编制内的一员,这不可能。就算要加,也要在九头蛇被清理之后,就算真加入,也是加入复仇者联盟,大不了加入蝙蝠侠老爷的正义联盟也行。 比如世家的势力,忠于汉室的臣子,各路诸侯的细作等等,这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随便挑起事端,都能让许昌引起轩然大波。 傅俭不仅武艺过人,而且足智多谋,不比罗宪要差,可是关心则乱,这两天他的表现并不好,基本上都是罗宪在出主意。 现在这种情况,稍微处理不好,或者是否认,不给出处理,估计洋羽服装店就没了。 “再等等。”君祁凭借着出色的视力,能看到那边还有几只动物在喝水,还是角马,怎么说也是领路马,君祁暂时不想吓他们。 不过在这些阿德利企鹅到达这里的时候,他抬起脑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帮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捣乱的流氓,哼唧了几下,然后慢慢的走到许乔乔身边,不让他们看到乔乔。 “我让手下在东瀛、南思密达和水洲招人,预计能凑出20万左右。”秦龙发言,齐武自然第一个捧哏。 只见君祁一脚踩在秋无恙的脸上,因为秋无恙和曲梧是蹲下来的,所以这个动作他做的也很轻松,君祁的两只爪子抓着那盆子的边缘,脚也在秋无恙的脸上用力,一只不行,就两只一起上。 “嫂子,我听你的。”陈茵说话跟猫叫似的,可这已经是她能发出的最大声音了。 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传遍了整个镇妖城。镇妖塔附近所有得建筑,包括刚刚被白光杀死的妖兽尸体,在雷龙的冲击下,全部化为泡影。 “原来如此。”秦轩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之色,难怪剑泽叹息了一声,数百年来,青天剑宗无一弟子达到帝品天赋,何等可惜。 他的超灵根,具体是什么属性,他一直没有搞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老青龙的圣界闭关修炼。 玄轩老人低头喃喃自语一句,转头看看周围倒下的一众门人弟子,不禁悲从心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爹来了也没用 因为沈大人在这,魏伊人肯定不会提前离开,期间已经让广泰给郁方送消息。 别到时候郁方过来,他们一群人一块出来,大家本来是很放松的,结果一看见郁方,沈大人还得这见礼。 也不能说晦气,就是觉得不圆满。 郁方倒也听话,魏伊人不让他来他就不来了,不过还是将广廷安排过来了。 魏伊人上马车 不过艾多妮娅却不管这个,不论被怎么拒绝始终保持着一种百折不挠的气质不停地游说,而且游说的主要对象赫然是……张虎!原因据她说是想要度化这个好色荒淫,屡教不改的老头,证明给其他人看看神的力量。 赵雪梅和吴欣有些难以置信,吴欣心思多些,尚能够掩饰自己的情绪,赵雪梅则心是简单的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翼哥,我虽然不是姐姐,但是我对你的爱不姐姐少。现在姐姐没了,我甘愿做姐姐的替身留在你身边,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明素雅哭着说道。 所以,在柳洼镇,哪家老太要教训自家子孙,必然会以郑屠做榜样。 一个软软的声音“拜托,轻点声好不好”。队长一脸可怜样的说道。 “朱帝哥!”看到朱帝持球,庚浩世飞奔至对方篮下,高高跃起。 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只待见到秦奋,或许会多知道一些内情。 “我身后,长官。”q17闻言,偏过身子,正看到被艾丽莎和扎尔吉扶过来的凯斯。看凯斯那副软绵绵的样子,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还敢污蔑司空堂主,鬼才信你的话!看招!”另一护法闻言,暴怒挥刀向姬震天砍去。双方全都杀红了眼,方虎重新加入战局,司空破脸上笑意若有若无,盯着眼前的一切。 还有这品味实在是无法让人恭维,粉色的口罩印着哈喽kiity,带着一双燃的五颜六色的手套,脚上的鞋子看不到被衣服遮住了,但是想来也是和这一身打扮风格接近。 一个更是飞着飞着直挺挺的撞上了盘古神殿的墙。撞的晕了半天没清醒过来。 结果水池边和水池中的人,都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的王勃是好一阵尴尬。 左右四处观察,找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仪器,这才对于所谓的神仙,相信了一半。 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两位长老的神通是非常的信任的。 一句话,瞬间就让天字四号房败的丢盔卸甲。准备好的斗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沈絮嫣看着那个磨蹭的人:“去换衣服。”带着施萧彤拽着慕容梦涵去换衣服。 上下查看了一下屋子,见没有出现什么裂缝,张楚这才安心下来。 “……!”杨颖也被陆雨晴怼的没话可说,健身就健身吧,对身体好,不管是为什么,反正好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杨颖也不反对。 还没说完,南疏只是从镜中投了一个眼神过来,孙沫顿时闭了嘴。 这些年来补全了己身缺陷大道之后,鸿天大圣将道伤再度进行了压制,延长到了八年,但而今也过去了四年时间,过去了一般。 看着王玄渊带着火焰般热情的眼神,沈天羽心里转着心虚的念头。 杨凤、龚都,并不十分了解陷阵营的战斗力,因此才会心有疑虑。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人得志 “嫂嫂,不,魏大人忙不忙?”郁润站在门口,今日太阳灿烂,魏伊人让白芍将帘子卷了起来,这样照的屋子里头还能亮堂一点。 此刻郁润眉目间都是笑意,便是面上得意的神色掩饰都掩饰不住。 “魏大人今日看起来不忙,一上午去了四次茅房了吧,真羡慕您悠闲,不像我们,忙的很。”郁润还啧啧了两声,手里面拿出一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慕容皓轩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怵,疑惑的问道。 “怎么?还不肯跟我们合作么?”一个穿着西装的警察淡淡的问道。 长宁没有再问下去,不过她心中还是十分好奇,究竟有事情竟然让海无涯这样犹豫不决的。 东京国际机场,又叫东京羽田航空港,位于东京市大田区东南端,多摩川河口的左岸。总面积408万平方米,每天约有230个航班进出港。 黄秋云胸脯起伏不定,她气的要命,袁锦卿嘴巴实在毒辣,不扳回一局,她心里不舒坦。 接下来两天长宁一直没什么动静,君无忧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倒是那些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反而能够专注的练习剑阵。 托托莉能理解,就是身边进出的人似乎总会带有一点嘲笑的目光呢? 奥卡的大脑在直截了当地当机了一秒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柳姑娘怎么这样看着我?”骆华被长宁探究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天气逐渐升温,n市的沙尘暴再临。这几年的一春一秋,动不动一夜过后,就能看到外面满地满建筑物都是黄扑扑一片,再加上n市正在整改市容市貌,各处施工不断,更是土上加土。 而董心妍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信心,也是因为这首歌她谱写了很长时间才写出来。 李刚:盟主说得好!龙桀,你要以大局为重,在这个世界,除了龙国人会帮你,其他国家的人只会想要害你。 席野一个软枕头丢在了沈渡的身上,他还给周棠打电话问呢,真亏沈渡想得出来。 梅川内酷:好好好,本来还准备给你一个机会,但现在看来只能送你下地狱了。 但是,当他看到秦先生发来消息的第一瞬间,便直接挂断了直播。 眼前的男人脸上青筋明显,腮骨突出,眼下三白,印堂又有很多竖纹,这是凶杀者最明显的特征。 这种差异最后就会形成两种情况: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连口热乎的屎都不一定能吃上。 杨墨抬头观察着车内的内饰,每一个地方显然都进行过精心的设计。 当晚,她住在医院夜不归宿,傅行琛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回头再次看向璞晟,如果有一天我也厌烦和他在一起,他会不会想着杀我全家呢? “这么漂亮的蛋糕,是南慕风的心意。你会不尝一尝?”简汐问。 “那他是不是因为怀有一定不可言说的原因才打算来接近你的?”继续诱导。 夜凌渊瞥了他一眼,就这么点时间的相处,他便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孩子特别的不好管。 老人说:在情人桥上挂上情人锁,就会将俩人的命运缠绕在一起。 她没想到,她从分局跑了出来,唐焱居然直接把教授带到了家里来,说起来,还真是气愤,她同意了吗? 我应该在出声之前,观察前辈的反应,毕竟,讨人喜欢的前提是实力跟美貌并存。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吃瘪 两边打交道,一提长辈,好像是我跟你公爹有交情,直接就端了长辈高高在上的架子了。 人说聪明人在对方一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魏伊人心中就四个字,来者不善。 魏伊人用眼尾看向马大人,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借别人的手,故意敲打自己? “下官,也常听公爹提起您。 等待圣上的回应需要时间,不过陆瑾康相信圣上必会赞同他的计划。 好吧,苏习习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手放在他的脉上,给他请脉。 尘南也乐得清闲,将现场交给楚依雪,他自己则拉着江艺欣走了。 “爹,是殷宝,要不,咱们就去楼上避避吧。那窗口的位置好,说不定一眼就能找到弟弟他们。”苏云朵心里顿时大喜,腾出手来拉了一把埋头只顾扶着宁氏撤退的苏诚志道。 瀚殿下被害,曲氏一门被杀,都统大人一同被害,多少让朝中的大臣有点慌恐,甚怕下一个便论到了自己。 挂了电话,言安希看着慕迟曜,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沉默无言。 怎么一到有些关键时刻,她们骨子里的那股韧劲,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她说着笑盈盈地退开,下人们便不在意的继续协力搬酒,没人注意到退开后的唐诗琪笑意已收,在眼神凶戾地盯着院中的酒车看了片刻后,她走向了别院角落处的耳房,推门入内。 此外,她还经常一时兴起就收下门徒,导致玉萝宫的弟子在四大宫当中是人数最多的,许多本来很有资质的修仙者自从进了玉萝宫,得不到好的资源,导致修为停滞,再也无法升上去。 崔斌神情再变,如果那个男人叫贺天,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他不是自己的父亲,或者自己的父亲没死……可是既然没死,他为什么不回家? “老大,冰雪军团的战舰已经全部出动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巅峰星空问道。 这次还算是非常的顺利,沁攸与两个分身驾驶的仙府,用了数天的时间,躲过了不少妖兽的探察,慢慢靠近了这次的目的地。 既然他不愿意,祝遥也没有强求。反正只要回到冥界,他散了的魂魄自然可以重聚养好。于是跟他寒暄了几句,就用往生诀送他回冥界去了。 长棍横扫,崔斌不得不后退,下一刻,万千棍影出现,崔斌抬手一刀,刀气蓬勃。 直播间里,当看见伊芙蕾娅抽出11个黑龙时,直播间的观众也都是恍然醒悟,先前他们也都是沉寂在伊芙蕾娅抽出黑龙的喜悦中,但是现在见伊芙蕾娅一下子抽出11个黑龙,直播间的观众也都是震惊了。 头顶轰隆作响,红光刺眼,陈飞吃力得抬头一打量,那朵火云还如魔鬼一般的聚在空中,凝而不散。 心中虽然惊讶,但是他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又是一个跃击,向着薇恩冲去。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以现在沁攸三人的实力,就算是有适合自己的灵器之类的装备,自己也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不过,今天晚上,战队却是没有训练。而是在看着tgp战队和龙族一队的比赛直播。 准备回到大明帝国光之海洋中的几点之后进行火化,等到时机成熟,这些牺牲的将士骨灰将会被送回到大明帝国的本土太阳系中落叶归根。 维克多如此,而王国前财务大臣,温布尔顿老侯爵更是如此,他一生赚取的财富比契布曼家族几代人积累财富还要多。 “怪了,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这样的冷焰火瞬间扑灭。”叶云茜皱着眉头疑惑道。 在赵铁虎等人返回山中密营之时,从机场起飞的众多飞机,在侦察机的成功引导下。终于抵达了设置在密林的机场。平时这片机场,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块平原草地。 “纪全,推朕出去走走。”萧璟渊心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沉重的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不可!”不待张百仁答应,一边张须驼连忙出声阻止,之前五位阳神强者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收了,可知这真空大手印的威能。 三个伍长似懂非懂,但他们知道必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让纳尔森勋爵满意,让领主大人满意,否则就没有未来。 尹穆清坚持,鸢歌也了解尹穆清的为人,强行留她在府上,她也只有着急的份儿,哪里能养伤? 燧人府邸内百分之九十会有助人突破至道的宝物,那些已经见神圆满,进无可进的强者定不会放弃这等机会。 这次押送的东西很贵重,因此在路上不能耽误时间太长。最重要的,这一来一回估计要花费个把月的时间,所以我想早点去也早点回来。 至于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消失,连画框和榻榻米都一丁点都不剩的原因,在确认了这一事实后,也变得相当容易理解了。 “他们不敢杀,不代表他们不会指使愚笨的印尼猴子来杀。”曼坎因市长低声说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是金子总会发光 你不要在这仗着身份欺压人了,要论地位,那就都叫人过来便是。 郁方一旦过来,魏伊人也想看看,到底还有谁敢写自己的名字。 丁阁老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妇人。” 女人怎么了,一样的同朝为官,至于单独这么说出来来吗? 不过魏伊人也不恼,“下官拙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阁 一眼望去,地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鲜血都染红了这片戈壁滩!不过,尽管阵亡量是非常恐怖的,但后面还是不断的涌出人流,维和部队是这样,上帝殿堂的第二主力部队也是这样。 “果然……”王宸眼神冷冽了下来,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无比的苍白。 “不需要了,有劳姐姐了。”焦雨甄微微皱起眉头,她有些迫切希望柳絮在这个时候及时回来了。 而齐麟和司徒破虏等人依然留在美国,希望毁了这个秘密基地,荡平那些抓了王语诗的混蛋。 这个时候,陈玉杰也是心里没有底,毕竟被杨飞击败了多次,此时两人修为一样,陈玉杰只得出言试探了,要是占据绝对优势,陈玉杰早就上前吞噬杨飞神上的完美基因了。 林初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拿起手机给喻梓打了电话,跟她简单说明了情况。喻梓现在在医院里,跟江嫦黛在一起,江嫦黛作为当事人,记者肯定会联系她。现在不能让江嫦黛对着媒体乱说。 “天还没有黑你就急着行窃了吗?”柳絮随手执起了丢在角落出的扫帚,一个箭步上前,就用手中的扫帚当成了武器刺向了那个黑衣人。 孩子是林初九救的,只要花家人出现在京城,这事必然会透露了出去,到时候林初九身上又会多一重保障。 杨飞叹了一口气,被自己打败有这么难堪吗?不说其他,在场除了三大天龙级天才,其他人根本让他提不起太大的战意当然,估计绝大部分人都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去挑战天龙级高手。 周克爽站在包房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程海涛什么事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四流武者,对付周克清这种人不要太轻松。 “岂止是不妙。怕是有祸患!”和镖行车队一同的,还有几名旅客,此时听到这消息,都是有些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也插话起来。 如果不是堕天熔皇,知道了轮回天帝被封印一半实力的事情,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天界开战。 孟刚在石材管理公司装饰奢华的会议室里刚刚坐定,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如今,慕容冰冰修为已经突破真元境,配合六级器灵清风逐月弓,攻击力可谓是相当强悍,更何况,她刚才的目标,仅仅是两名凝元境的元修,斩杀他们自然是没有丝毫悬念。 只见高飞瞬间将星力注入到后勃颈上的六芒星上。霎那间,高飞的身体就被星力战衣所覆盖。 可是听大法师说完,蔡志雄感觉要完全的破除这个千百万年来的诅咒,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绝对不会太简单。 蔡志雄和王存已经是四大古族家族的弟子了,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得先回斩族露露面,报个到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火云宗发展缓慢的原因,首先,则是内部运营问题,然后便是资源问题,火云宗的资源大部分都是从周围山匪手里搜刮而来,而那些山匪的资源则是在世俗搜刮,那能有多少资源?如何经得起一个宗门的消耗。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正面对抗 “郁大人错了,本官的意思是,你不接触你不懂。”不是说百姓不容易,而是你不懂百姓有多么不容易。 这才是,郁方改革的真正目的。 魏伊人环视众人,“我们为官是为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知诸位大人觉得,本官所言对否?” 相对于郁润的为自己考虑的所谓公平论 而在“战锤”战舰中,名濑·塔宾在受到来自贾斯尼·多诺明克斯的来电之后,也是一愣。 这一次周诚虽然是以元神降临桃源村,但是在沅水尽头依然无法察觉到桃源村的存在。不过这一次他的元神刚至,桃源村中便出现一道虹桥,周诚元神落于虹桥之上,接着虹桥收缩,便已出现在了桃源村中。 “服务员?”名赖·塔宾无意中发现其中一个服务员的目光落在了这边,似乎是在监视这边一样的感觉。 梁葆光用力挠了挠头,心说这时候不是应该满面怒容摔门而去么,你怎么还惦记着要把早餐吃完再走? “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孩子得的是家族性地中海热,而且已经到了非常难治疗的阶段,没有我参与的话她恐怕活不了几天了。”肾衰竭的症状已经得到了缓解,但克劳迪娅的病情依然不容乐观。 可使谢雨华如何能够甘心?着壹战输地如此地憋屈。而它心种最达地执念,究使扫除卜弘盛修炼盗路商地壹切阻碍,可使如果带着卜弘盛躲开东临云,拿又算什么扫除障碍? 蒋田雄皱呢皱眉,紫胭们得们主紫胭仙资神海重期秀未,们内集各长老据传闻野神海成功,怎么会和自己争抢此物? 而且在模拟对战中,”百炼“的装甲防御能力和现实中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这ms对战的模拟系统仅仅只是为了训练ms的驾驶技术而已,所以在所有的ms机体的防御上都是被削弱不少。 “可使家主,倾城着谢年壹直怨念很深,要使她做处壹谢冲动地举动,该如何处理?”南门盗轩心种壹跳,起身问盗。 杨冲将一丝黑暗原力飞射出去,拆解精神和转化出的最接近的斗气的能量配比。杨冲开始融合身体当中的能量。 “原来真是叶兄,久仰了!刁兄刚来不久,很多事都不清楚,莫见怪!”姓罗的连忙抱拳,带着结交之意。 就在外面闹得满城风雨,大批记者蹲点等候叶之魁希望他能接受采访的时候,叶之魁却在工程队统带王士珍的随同下,巡视武毅军工程队的各个支队的建设情况。 “娘子你竟然质疑为夫?刚才跟你说过当年我也是满腹才华,只是后来仗打多了就忘了许多,今日听闻娘子仙乐,纯是有感而发!”刘宇振振有辞,不过现在说这句话是他的倒也不假。 阿波菲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被逼急了逆鳞一定会孤注一掷的攻击魔界,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也因为他们有这样的实力。 崩天一式!苏易切近林霄的身之后,却也根本就不玩什么花样,简简单单的一掌轰去。 菲德注意到维托里奥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对方显然不是单纯地担心马铃薯佣兵团的安危,他还有一些其他的顾虑。 “将军。。。主公放心。”至此张牛角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刘宇善待士卒之名天下尽知,却是不疑有他。 第三百四十七章 教训他 魏伊人还笑着,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的看向郁方,“这是何意?二弟来了?” 郁方点了点头,“我一回来就让人去叫他了。”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跟前的人退下,“让他等着!” 年纪轻轻的毛病一堆,等一会儿就头晕了?直接让府医候着,倒是要瞧瞧郁润有什么毛病。 “你若是有事,先去忙便是。”魏伊人 罗恩咬了咬牙,抽出了完好无损的魔杖,尝试着瞄准千年蛇怪的眼睛,但千年蛇怪在追逐救世主先生,而且瞄准眼睛的难度很高,再加上要提防千年蛇怪的石化视线,罗恩的效率很慢。 而印尼爪哇岛上的爪哇人,也不是好东西。这些人自己又懒又笨,却眼红老实的华人获得的财富,曾经数次迫害华人。因此,马林对于他们,是很不待见的。即使招募过来,也不会把他们当人看。 村子就这么一条主干道街道,出来的地方就是大街最西头,一路上街道两侧的早餐摊位上,各种早餐的香味,隔着马路都已经飘进鼻子了。 “如今,这片天地,没有灵帝出现,就是因为有这一层天地阻隔吗!”易天大喝一声。 “婷婷,看见了吧?我说过,你比这些花还美!”王金荣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脸上布满了成功的笑容。 而除了他自己之外,朴明秀和郑亨敦的反应都太慢了,未必能够保护好卢洪哲。 “你要想修炼丐术也无不可,因为丐修中有很多业术不需要丐轮也能施展。”醉福惊叹之余,情不自禁地向他解释。 假如说,托尼没有说谎。那么,一个大型托卡马克反应堆,完全可以支撑一艘大型宇宙战舰。虽然也没有大型宇宙战舰让大型托卡马克反应堆来发挥作用。 这一巴掌,着实打得不轻,直接将这神族,另外一边的脸颊抽肿了,甚至于,连他的牙齿都打掉了一些。 王永浩却不置可否,从他现在的表情里除了戏谑,居然看不到任何的别的情绪。 好一个秃雄功夫了得,昏昏惨惨之间还能够在落马的瞬间顺势向侧面一个翻身,正巧躲过了丘引要害的一枪。丘引哪里愿意放过机会,枪花一抖,赶在秃雄的右肩上捅了一个对穿。 三年之内,虞舜虔诚为帝尧服孝,全国上下各种娱乐悄然息声。人们无不怀念帝尧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他们以真挚的情怀寄托对帝尧的无限情思。 不论是蛇神及其坐骑,还是巨汗乌柱,本都是战场大杀器,尤其是混战之时,剧毒和巨力都会给南征军带来巨大伤亡,他们能够不参战其实正合南征军将士的心意。 猴子只是手一动,飞刀也不知道如何射出去的,林学东感觉绑着自己的绳子松了不少,急忙的动了动,绳子果然脱落了。 尤其是不久后就接到消息,神秘娘娘被擒寿王殿下昏迷,邓九公和太鸾瞬间就明白了叛军撤退的原因,但他们心中更加记挂的是殿下的安慰,除了派人往叛军留下的营帐之中探查一方外,南征大军在他们率领下急速回营。 她无法理解师傅为什么会“中毒”如此之深,她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师傅,因为一旦那个地狱魔兵开始进攻,就再无人能宽恕她了。 也不是教主背后的天神是什么居心,赐下的修炼之法根本就是残缺的,其中日卫的修炼之法最高也不过达到灵人的巅峰,月卫的修炼方法倒是强上一些,最强者可至人仙境,却都无法入练气士一般长生。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架斗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郁方没理会国舅,先将这事问清楚。 郁方相信,没人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郁家的人。 不说别人,太后还在宫里,你这么打太后的侄子,怎么样也得掂量掂量。 跟着郁旭的小厮这才禀报,说是郁旭跟人家发生口角,这就打起来了。 武将们都是讲义气的,要打就是一大群人一块上,有 更没有什么自大的感觉,就会觉得这番话他说起来完全应该,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再说,药老乃是中州首屈一指的炼药师,还能再加上潜力十足的萧炎,他们这波不亏。 话音刚落,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一个空间之门,赵皓一脚踏入其中。 “今天来有一些事情,要出去处理,你们在待机室里,不要乱跑。”。 这场风暴一旦开始除了赶尽杀绝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月亮的暗面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无法了解,但是我们可以终结掉危险。 这里不光有重庆最著名的美食火锅,还有各色各样的重庆美食都集中在这里。 雷光消散,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落下来。他眼中充满怨恨之色,对着大地狠狠一拍,赵皓面前的几具尸体化为数道黑气,向黑袍人冲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发现那变成破布一样的衣服上,还有新鲜的血迹在蔓延。 不过她看到手中的仪器之后,那惊疑不定的眼神有了明悟。她手中的仪器能够检测到魁拔的存在,只要魁拔释放自己独特的能量,在一定范围内,仪器便会发出白光。 帝辛思索了一番,原本的狂喜,也渐渐冷却了下来,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墨司寒的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心底的郁气无处发泄,体内的火熊熊燃烧,彷佛再也无法轻易浇灭。 她迅速别开眼,道:“没什么。”然后立刻转身,背对着他,垂眸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记了,就这样愣愣的看着。 在过几年就老了,是该劝丈夫生个孩子咯!自己一人哪能生的出来哟。 “世人都说人心复杂,可若无人心,鬼是天下最简单的东西,大喜大悲大怨,非善即恶。 四个纸人立马飞了出去,紧紧贴在麻衣大仙的身上,瞬间一道烈焰腾起,麻衣大仙在火种嘶吼。 一米八身高的林浪,在如棕熊般的对手面前,犹如风中稻草,随时都会跌倒。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不过人生最难得的就是浪子回头。 对此,张猛的眼珠子差点飞出去,急忙跑到几个袋子面前,拿手沾了沾。 今天,我该给她写第一百封信了,要怎么写呢,是对前段感情的总结还是对以后发展的规划?不好,都不好,想来想去,我突然想到以前村里流传的一个故事。对,就以这个故事为题材给木子写这第一百封信吧。 突兀出现在行刑星领舰内的泰坦巨舰,就像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成年人尝试去钻老鼠洞一样,将领舰内部的空间结构给弄得摇摇欲坠。 至于家里,他一点儿都不担心。黑市网的人绝不敢去,盘旋能把山峰巨龟撞得认怂,他们这些六级中段傻了才去找虐。 在西尔德斯方舟入主了莽荒界以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跟世家一起,合作开发了一波遗址。 秦桧心中明白,赵构也是为皇为帝的人,权术相争最是残酷。他也明白,此次前往长安,说好听点是请,难听一点,却是形同囚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催生 郁润的身子,杨氏平日里都不敢提,总觉得每次提这个事,郁润都会发好大的脾气。 杨氏怕郁润冲着国舅发脾气,连忙上前去拉着郁润。 国舅倒是没再看郁润,看杨氏突然过来了,国舅随即说了句,“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旭哥儿想也出不了大事。” 看杨氏点头,国舅着才匆匆离开。 郁润看着国舅 汉斯伯爵打完一巴掌后,一脚又踹在了在他的腿上,将他踹翻在地,然后粗暴的将他左眼上的布条扯了下来。 江辰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随后那主管便坐下来给交代个仔细。 吴明举着打火机四处转了一圈,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似乎整个走廊后半段都被改造成了一个房间。 除了中央的一片空地以及少数几处排列座位的地方被城主府侍卫们护住,其余地方,皆被涌入的民众占据。 不料刚准备进行运行阵法,后者身体却是无法动态丝毫,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 这个门居然推不开!这个时候叶宁才发现,这道门既然是锁死了的。 “大哥想要进去看房子,结果他们要收什么看房费,一人五百,我们不给就不许进去,还有,我们没有说保安是看门狗,全是那个保安在说谎。”李二牛说。 似乎是感应到了江辰的目光,王家家主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后直接扭过头去不搭理。 李非的想法很简单,到赌坊里赢钱,赢到对方不想付钱为止,到那个时候飞龙帮的人自然会跳出来找麻烦的。 “古轩岛?”听到这个词语之后,古清眼前一亮。这个岛屿是他的目的地,正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不过,冷冰冰的事实却给了之前收获奇遇,实力大进的鹰妖当头一棒。 看到唐八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林景弋笑了笑,让他赶紧去方便一下,将吸附了污秽的“雪花蚕”从体内排出。 “老家伙!你的对手是我!”明轩拦在大鸵兽的面前,挥剑怒吼道。 丹田玉府,乃修士的根基之所在,稍有损毁,都是难以挽回与弥补。稍有不慎,导致积年修炼的修为化为灰烬,也不是不可能。 近乎赤|裸的上半身,坦|胸|露|乳,一块块钢浇铁铸的筋肉如山岩般突兀坟起,棱角柔和,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魔性,仿佛只要稍一晃动,就会带来山崩地裂的灾难。 果然像兽行者四喜所说的一样,角鹰牙尖爪利,可是别的地方就柔软了许多。匕首很轻易的便刺了进去,可是还不等离思光心中一喜,只觉得身体一轻,大手仍然死抓着角鹰的羽毛,身体却被甩的悬空起来。 此刻的凌天云根本就没有留意自己体内的情况,他只觉得自己体内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般,而他体内的丝丝真都穿梭在他的身体的每个部位,真气化作了那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 终于,建业还是破了。在援军到来后破了。贾诩长叹一气,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贾诩拔出腰间长剑,砍翻一名冲上城墙的士兵。 他们还在远处,就是靠近二十步,吕布也不害怕,他们没有远程武器,他们中还有人拿着削尖的木矛,更不可能有多余铁料打造箭矢。 苏武感觉后方一股恐怖的能量气息席卷而来,他顿时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司空影一撩衣摆跪下,看着曲宁那被强按下的头,再看着曲宁到了这份上还有些不死心与有些挣扎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把头磕下去,与心不甘情不愿的曲宁完成这第一拜。 第三百五十章 排挤 “尚且用不着过去。”魏伊人双手环抱在身前,眯着眼沉沉的看向外头。 重新转头,回到自己的地方。 丁阁老做的这么没品,怕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或者说已经到顾不得面子的地步,很快就要被碰触到不能碰触的,他自认为的底线了。 现在,她先不急着出手。 白芍不知道魏伊人的目的,只是夫人说什么 当红太阳帮陈虎从树上弄下那两个成熟的番木瓜后,一人一鸟便继续前进,陈虎打算去砸石陷阱那里看看。 洪承畴心头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记起韩城大战时王左挂身前那个凶狠的侍卫,不由脱口而出:“李自成!”真的是他?看來王左挂怀有反叛之心已久了,筹划甚密。洪承畴越想越觉心不住地往下沉。 且那灵骨的价值,有着远古信息传承的智空也应该一清二楚,上一世之中,即便有不完整的灵骨出世,哪怕是一只断臂,甚至是一个手掌都会引得君王级强者疯狂。 “不会真的是惧怕那铁锥吧。”傅岚缓缓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压抑的内心后,有些迟疑的道。 “嬷嬷,你可是有心事?”高嬷嬷的神态,青霜尽收眼底,心中再度泛起疑问。 陈虎立即大喜,三人开始吃晚饭后,邓爽夹起自己一块自己做的鱼,放入口中后,立即脸色大变,当场就吐地上。 胡太医神情严肃,抬手轻搭在青霜的皓腕之上,凝神屏息全神贯注的扶脉。 当然,作为革命军的记者,所需要表现的东西,当然与前两者大相径庭的。同样的一件事情,通过所述语言的不同于描述的侧重点不同,所展现给人们的东西,往往可以达到不同的极端。 我也跟随出了卧室,门开后,先是一个25岁左右的瘦身男子戴着墨镜进了屋,紧接着跟进来5个身材魁梧的彪汉,同样戴了墨镜。我乍一想,莫非是保镖? 未知给人们带来的是什么呢?恐惧?求知欲的爆发?再来……也许还有,希望。 眼一闭,她将手掌心里的安眠药通通塞进了嘴巴里。心一横,拿起水灌进了喉咙里。 段承煜看到神色很是反常的苏暖暖,又看到那把刀,一直悬着的心再次紧绷起来,他要往前面走过去,却被边上一个男人一把拽住。 蝶雪不知怎么的从莲舞宫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一路茫然向前,毫无头绪,不知何去何从,头微微有些痛,连带着心也沉重起来。 鄢澜低下头寻思着,无意间瞥见了白慕雪白嫩嫩的手上一两个有点大的水泡。 历尽半年多的生化危机磨难,他们更懂得生命的可贵,谁也不想就这么死去。 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莉莉在五人约定的时间之前就上了游戏,莉莉丝是有了升级门路,不过萝莉的莉可没有,还要慢吞吞的升级,等级排行榜被帅在一千开外是毫不意外的。 另一个丫鬟一听这话,打了个机灵,赶紧跑了,那说话的丫鬟见了更觉莫名。 “飞机随时都是满油状态的,检修好的,方便应对紧急事件。”侍卫官很骄傲的说,他们的工作之一就是随时应对突发事件,工作很到位。 干完这一切,鄢澜也不忘记清理尾巴,扫干净了自己在这些页面上留下的痕迹。 陆氏那边的人早就松开了叶君宜,这时却只见她一人在那屋里门边,亭亭而立,这院里却是一片的狼藉,婆子、丫鬟大半都是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真好似这一切居是她安排策划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报应来了 可你真要掀桌子,本来你有理也就成了没理了。 到时候真是,是下调还是外放,都是人家说了算的。 而且他还特意提了郁方,说明郁方现在忙也不可能事事都盯的住,威逼之后,魏伊人想就该利诱了。 “下官多谢马大人照拂。”魏伊人始终抱着手,甚至面上都没有其他的表情。 马大人将敲打在册子上的手 萧亦婉?萧亦然轻轻皱眉,自己在忠勇侯府这么多天,除了之前每日和白画屏请安去外,都没见过自己这个五妹妹,更别说话了。今天她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首日过亿已经很夸张了,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就过亿,而是一亿好几千万呢,这个可以说很高了。 行凶的中年男人倒在了地上,苏晓本身力量就加强了,打一头牛估计都不费劲,更别提他了,这一拳他压根就吃不住。 “什么时候的事?!”石泉惊喜的问道,一个箭步冲过来之后又急忙刹住和艾琳娜的肚子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生怕伤到对方。 虽然不至柳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听到了,但是周围的人却不少人听到了。 “是有这种打算,之后会和运营商量一下~”桥本奈奈未眨了眨眼睛。 韩彬这么说着,羡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而海恩却陷入了沉思,这件事,真的如韩彬说的那么让人羡慕吗!? 所以,遇到这样的年轻人,宁风致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他一把。 反正交易都谈妥了,石泉也就懒得阻止,索性安下心来看大伊万的笑话。 “苓姐姐近来可好?家兄很是挂念你。”静和同魏苇寒暄时,萋萋退后两步拉着采苓的手道。 “禀圣主,这青云界共有两个界门,一道是固定界门,一道则是漂浮着虚空之中。”天道老老实实的回道。 叶幻等人周围的那些人类尸体全部因为那绿色光芒的影响下,已经完全腐烂,空气中散发着恶心的恶臭,并且其中还包含着致命的疾病。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夺走一个千万人级强者的性命,但是却让他们十分难受。 “老板,没打扰你吧,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老板,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药贩,你需要的药材他那里都有,只是他想跟正主也就是老板你亲自谈,不知道老板这几天有时间吗?”老鼠声音中略带一丝兴奋的说道。 叶磊将包裹放于腰间,纵身一跳来到了距离湖泊最近的那棵树上。 混鲲祖师在旁边很是随意的说道,洛方竟是早早的就做好了安排。 要知道林飞配合上千雷震秘技,就算是一个铂金级强者也承受不了,而这大胖子不仅抗住了,还能将力量反弹回来。 而在这一届神武大赛中,看到叶星辰一步步脱颖而出,他心中颇为的欣慰。 今晚的晚会上请来的明星倒是不少,林天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反正游客们玩的都挺嗨的。 这一下,那六家的私兵自然也就坐不住了,谁愿意给人无偿卖命,不但自己卖命,连自己家人性命也得操纵在别人手中。 对于秋禾,叶光富可不敢太过于随意,对方虽只是一名队长,但那可是圣龙的队长,作为警局局长,叶光富可是知道圣龙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娜美刚想开口说话,脑海中就浮现出飞船坠落前两人的对话,随即伸手缕了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盯着孟起看了一秒钟,随即笑了笑。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三千宠爱集一身 魏伊人还想着嘱咐他,让他既然这么忙不用特意去接自己,有广泰在,郁方不用担心。 可话还没虽说,广廷就没影了。 白芍在一旁收拾着衣裳,放妥当后走到魏伊人跟前,试探的问了句,“奴婢想着,还是得让府医开点药。” 魏伊人这几日都睡不好,早晨起来每次梳头发都掉不少。 劳心费力的,对孩子也 听到这些人的报价,龙飞五人都是吞了吞喉咙,心想这么多的能量石,真不知道要赚多久才赚得了。 皇甫夜在外面焦急的转了两圈,然后猛然伸出脚,狠狠踢了出去。 突袭北狄国只是郭嘉计划的第一环,围绕这一点,他还制定了一整套的作战计划,牵扯到帝国四个兵团的调度。 “把门锁上。任何人都不准出入。”李氏走出门,瞧着仆人们在柴房门上加了一把铁链缠绕的大铜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人转身便走。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黄清远这些青龙堂队员,才会选择在黑山谷历炼活动中对龙飞几人动手,而不是直接找龙飞的麻烦。 如果李白再厉害一点,甚至可以以这名妖姬为媒介,联系上神都其他半妖歌姬,慢慢组建起一张情报网络。 “差不多就是这些吧,不过那五个妹子你打算怎么做,现在送回新手村去吗?”我点点头,提升实力几乎就是刘嘉杰所说的那几样。 脑海中不断思考,四把刀刃已经逼向我,但是我的嘴角却突然上翘了起来。 晚上,等月初几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回了家,面对的却是汪氏一张冷淡的脸。 掌影所过之处,空气撕裂,发出震耳的爆击声,蕴含的力道惊人可怕。 最关键的是李乘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一个眼神都能将人威慑住,这绝对只有强者才会这样的。 陈铮一心把事闹大,露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手按刀柄,步步接进大汉。 此时此刻,莫问天的确正在城门口监督各个门派办理登记手续,毕竟玄月城门派管理处的管事并没有几个,眼下面对如此繁重的工作量,自然是难以为继,只能劳驾他这位总管大人亲自出马了。 凌渡宇不想掺乎这些事情,没有接口只是笑眯眯的送老朱走了。这才回去洞府中,把清影她们带进了混沌珠里。这才出来到山顶上,和老牛一起去地府。 平心城中,后土见元始天尊没了动静,心中也稍微安心一点,她还真怕元始天尊会不顾脸面,亲身降临,到时候恐怕她隔空操控混沌钟,根本无法挡下元始天尊,到时候,蚩尤是必败无疑。 怎么对方一巴掌拍过来,他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恢复了部分伤势? 但是,洛辰才多大年级,就算洛辰的阵法造诣比他更高,也绝不可能达到精通五行惑心阵的程度。 心念一动,刀中灵性分化为二,其中一分沿心灵之光直接脑中,陈铮大吃一惊。这灵光锋芒毕露,钻入脑中还不得把脑子给破碎了。 这些事情纠结在她的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了,无奈只得相信龙翔能想出办法了。 不过就算再是高手,也不可能顶着如此声势浩大,神出鬼没的箭雨轻松前行。毒蝎利用之前布下的刀丝以及陷阱,一勾一动一挑之间,就有数不清的障碍物出现在箭雨之前。 第三百五十三章 挨打挨出自信来了 叶晨回头笑容中明明的带着几分苦涩,“是的,他定然是个孝顺的。” 不会怪她的母亲。 “深宫寂寥,我自私的留了你这么久。”临分别的时候,叶晨拉住了魏伊人的手。 原想着该早点让魏伊人离开,毕竟魏伊人也有身孕了,可是她难得能碰见一个能说上话的人,想着留一会儿再留一会儿。 平日里于皇帝 白衣人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在林晓筱抬头的瞬间,分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一颗种子迅速地发芽,长成了苍天大树,透过婆娑的树影,他看见林晓筱一袭白衣,回眸一笑,没有百媚生,而是恐怖的气势。 随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骤然而出后,逸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便在瞬间猛的全都喷了出来。 “是!”唐旻把头抬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同样惊艳不凡的公主,这个公主问得有点……奇怪。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那风无痕奇道:“我怎么不知道凌霄宝剑里面还有一条龙,亏我用了那么久。今天估计是遇到无名剑的剑魂,才给激发出来。 他话语渐低。绮云见他满面疲容。知他多日辛劳。悄悄地取出薰草饼点燃。拓跋焘闻着这心静安神的薰香。神经渐渐放松。依于椅背睡了过去。 夜寒心念一动,天道无双剑上的六道细纹同时亮起,分出六根极细的线条,侵入那短剑之中。 现在夜寒对天道无双剑法的理解比以前深刻许多,一举一动都蕴含着剑意,而不是像以前那般死板地运用剑法的招式。 平城地处于阴山、燕山、吕梁山和太行山的交叉通道,是大雁南来北往的中部通道。以雁门关、宁武关等关隘虎踞为险,是塞外高原通向中原之咽喉要冲,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回来这么多天,她不是没有想过再逃跑,可是她也知道,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她的父亲都有办法将她给逮回来的,与其那样,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着。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她觉得不管怎样,她都该挽回跟沐阳的“友谊”,这样的话,以后她才会多一层庇护。 “你别答应的那么早,还有一件事,你答应了就去早朝,这件事我也不必再提了,你若是不答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刘老夫人想要接着这个机会夺了江氏的管家权,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着,心中才冒出个一个想法。 “察猜将军,你们这里有吃的吗?我中午出门匆忙,还没来得及吃饭,能让您的下属给弄点吃的来吗?”陈楚默说道。 “老师,您好!我想找江旭老师。”储凝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询问着。 一出府,黑泱泱的全是围在一起的人,看着颜老夫人被颜伋和颜侑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走到马车前,而信阳侯却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 想到这里,叶子峰在心里连骂了自己几声,自己可是股民,怎么妄自菲薄,自喻为一坨屎呢? 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从哪时起才有了光明。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轻率的人。”林宇浩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恋爱脑? 魏伊人笑着接过来,自是愿意出这个力,不过却也是只在许氏写的这几个字里面挑,不会有多余的意见。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魏伊人口中念着,而后翻到最下面,先生做的八字批示,正好五行缺水,“这个滈字,倒是可用。” “滈哥儿,滈哥儿。”许氏抱着孩子,欢喜的喊了几声,大约是真的缘分似乎越喊越觉得顺 “轰……”毫无疑问,铁锤和剑芒相互碰撞,一股强大的余波席卷四周,桌椅板凳等物件全部翻飞出去,被浑厚的元气在空中震碎。 不过早在那个时候,指挥官也已经告诉了他,很可能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秦风还是顺着制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走。 白想突然想到,当年她买蒸饺回来的时候,看到妈妈摔倒在自己面前时,她的下身损伤程度严重。 “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事的。”侯可怡心里说道,随即,一颗意灵丹进入惜摩志口中。 陈涵的不正常,她此时也发现了,隐隐觉得这事情好像不简单。看了耿雪芹一眼,陈涵便将刚才知道的说了出来。 所以他们也没有多少的戒备心,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让他们顿时吓了一跳。 被唤作五爷的男子眸光流转,良久唇角缓缓一抬,那突来的笑意倒是让凌天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便说本尊的命令,违者斩。”帝泽眉黛微微一抬,瞥了照月一眼。 现在雪寻走到岩壁跟前,看着整面岩壁上都是纯净的中品灵石,眼里无不疯狂之色。 凭她21世纪的高超头脑,想要在这古代开一个红火的店,还不容易?开门做生意,她可以用她现代的那些奇思妙想来开店。 “昨夜捷报送回,西番之役已到尾声,大军不日将班师回朝。虽然朝臣不能准确知道西番的情况,可大体猜测总是不错的。这次流言忽起,想来有人是希望在大军班师回朝前动手。”顾见骊缓缓说道。 而就在晓风残月和老烟两人这边相顾无言之时,离去的风花雪月、断刀几人也在一股略显沉重的情绪中回到了凰峫城。 警察局,在护院闯进办公室报告太岁把母亲杀掉后,气怒愤恨的孙局长,‘啪’的一声摔碎了茶杯。 可是依照顾见骊吃了十几年糖果的经验,她知道这个新推出的白玉莲子糖一定很好吃很好吃。 她的样子确实可怜,加上先前有人已经叫过,村里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那,你说的要求呢!对我来说都不难,我的要求也简单,就一个。我不想生了,你看可以吗?”萧雨问。 “唉!”季?叹口气,但脸上却慢慢带上了一种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扩建完的作战指挥中心,有着七栋连成一体的奇特建筑物,从高空往下看,酷似一把巨大的钥匙。 季夏红着眼睛,想哄,却也不知道怎么哄,只能用力抱紧了姬星澜,反反复复地轻轻拍她的后脑,抚过她的后背,偶尔轻哄一声“不哭”或“不怕”。 无坚不雅的长剑刺入艇之后,井没有停留,绕着炮艇飞了一圈,江诚着长創在炮艇身上割开了ー个巨大的口子。 感觉到危险来临之后,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一股临时被调用起来的原力,瞬间出现在危险来临的方向构建出一道无形的强大屏障。 第三百五十五章 自甘下贱 抬头瞧见魏伊人她们过来了,国舅赶紧招手,“快来劝劝凝姐儿。” 话是这么说的,白芍却是眼中有些嫌弃的将魏伊人护在身后,免得让已经疯魔的郁凝伤到魏伊人。 还是县主呢,自甘下贱。 你自己都轻贱你自己,你还指望旁人能当你是个宝? 这便是连丫头都知道的道理。有很多下人家中没有长辈做主, 如果可以把埋藏自己心中二十多年的心事说出来,也是一种解放。 “请佛祖裁决?佛祖坐在大殿内,乃铜铁铸就,他如何能够裁决?!”维那僧闻言怒道。 “玄奘大师,各位,这就是堑水泊。你们往那儿看,那水泊岸边的茅庐,就是怪叟的隐居之所了!”顺着刘伯钦手指的方向,大伙儿定睛观瞧,只见一间不起眼的草房背对着湖面,孤零零地立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 这是流风第一次横林媚娩,心里直突突。林媚娩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可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冷静不了。 卡蕾忒吓得全身剧烈颤抖一下,两只手慌慌张张抓住最外面那件白色机车外套的衣襟,又紧紧咬了咬牙,她翻动臂膀,哆哆嗦嗦将它从自己身上褪了下去。 他在她的呼唤中应声,对视凝眸中他发现她的两眼中正焕发着闪耀不灭的光辉。 情况发生了逆转,游侠兰伯而一方明显占据了优势,许多魔物成为了亡灵。 “大哥,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了?”高谦几乎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打量着高勇,这个其实才是有儒将风范的高谦现在心中最关心的事情。 “菩萨说笑了,老孙身陷五行山,不能移动分毫,怎能到人海中去找寻!”悟空顿时焦燥起来。 隔壁的房间便是易老爷子的卧室,那声尖叫也却是是易老爷子发出的,不过当他们刚当易老爷子房间的时候,发现易老爷子是在咆哮,而且是很生气的在咆哮。 在万般的无奈下,恩耶亚马亲自扶起了醉酒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好友,将他送入营帐之内。 他抬头看去,此刻的燕狄,模样有些少见,神情柔和中,流露出几分怅然。 超市老板本来有些震惊,不过听了这话却是松了口气,脸上挂着不屑。 婠婠瞪大了眼睛看着孙阳,好像不认识孙阳一样,要知道孙阳当初对自己和师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话音落下,他则是继续走向了四级任务窗口前,这一次,在里面坐着的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男子,和他之前看到的人并不相同。 “也好。”钱楚志心中很是诧异,可是看周震天的态度,他没有多问,亲自领着周震天到了吕诚休息的院子。 良久,他却是停了下来,转身问向了自己身后的一名血精灵侍卫。 作为观众的时候没得选,如今自己是个大boss,能否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搞一部? 看到萧逸轩神思不属的震惊模样,萧逸枫忍不住上前推了推他,自家老哥可以说是萧家堡的旗帜性人物,他若是失了方寸,赵都那边的事情恐怕就没人能收拾得了了。 说完,刘东声推开车门,黑色亮漆的皮鞋踏在坚实的地板上,这是他第二次来恒成了。 他和刘真在第二天一起去了孙大山的追悼会。那边的气氛非常的庄严肃穆,军人众多,其他的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灵堂布置的很简单。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双喜临门 怪不得这么积极的叫魏伊人过来,感情兜底的事,又离不了郁方。 “这事我自是知道,方哥儿为难,我的意思是,你们素来心思多,可能想到法子让凝姐儿幡然醒悟?” 相对于对郁润的暴怒,国舅明显在魏伊人跟前收敛了许多。 幡然醒悟? 魏伊人都气笑了,你父母没办法,你让你个刚入门一年的嫂子想法 神石对于超凡强者都是极为珍稀的东西,王青山在听到之后立即就是亲自出动,之后在追杀的途中将裴青击伤,之后便是裴青为了不拖累陆菲儿,才转身去阻挡青山寨众人。 林子枫懒洋洋的耸了耸肩,根本没觉的这对自己来说是什么荣耀。 一袭白衣,仙姿出尘,云做的衣裳,花做的人儿,无一处不美绝人寰。 她虽然怨恨过他,也想过他要死,可是现在,如果有得选的话,她愿意他在监狱里待着,也不要看到他一无所有后再死在那人手里。 笑清风月光斩将袭人暖挑至半空后,残月太刀带着暗影普攻斩了袭人暖两刀带走后者的最后血量。 然而那台蓝色机甲眨眼间便化成一道绚烂的蓝光追了上来,而且还直接飞速掠过,嘲讽之意十足。 且说欧阳凡坐上白衣胜雪的掉皮面包车后,价值数百元的手机被后座的锦衣夜行直接丢出了车窗。 李强突然被人踹了,想要起来发飙,可是当他抬头一看,却忽然愣住了。额~毛毛出来了! 可是那天,他没有等到纪枝子出来,等来的,是那铁皮屋的突然爆炸。 一座衣冠冢前,绝剑剑仙就不语,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萧条的背影,看不出丝毫平日的潇洒与霸道,只有深深的落寞。 他想他以后至少也要留一只阳神灵兽在身边才行,不然不知不觉就被其他阳神暗算了。 甚至,只要自己表露出一丝丝造反的意思,就会被前脚还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大将军们绑了,欢喜地送给皇上。 但此刻的林城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在房间中央不断的龇牙咧嘴。 他没有教这些稽查们用血液来接触灵异生物的方法,这不是他自私,而是普通人的气血有限,很难对灵异生物造成有效伤害。 他怕喻斯然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没脑子任思博居然还以为他在帮喻斯然。 但在王牧意识深处那道金光出现之时,如来却缓缓睁眸,在他脑后九重光轮不断闪动,在第七道光轮世界停下,其中光芒孕育,若是月老能感受一番,当可知晓与王牧所领悟的功德大道有异曲同工之处。 名声衰落,却苦了西牛贺洲上一众信奉佛门的佛国,及佛门分封的四方揭谛,没有靠山支撑,修为又不强大,被逐渐猖狂的妖族侮辱乃至击杀。 这些人并不清楚,他们认错了军队——从昨晚开始袭击各个分营地的乃是少梁奇兵,少梁奇兵十分注重己方伤亡,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确实不会与胡人硬碰硬,但今晚出现在这些胡人面前的,却是陷阵士与魏武卒。 但未曾问出疑惑,后土好似已经知晓他要问询的东西,轻轻颔首。 “既然无法奈何得了,那便换个方式吧。”苏轩辕目光露出一抹思索之意,他身上遽然间爆发出万丈金光,一缕缕金灿灿的霞光环绕他身体,使得他更加耀眼夺目,犹如一位神祗般,给人以神圣庄严的气质。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迁怒 杨氏将眼前发愁的事一解决,松了一口气后马上就开始显摆了。说完还看了魏伊人一眼,同在翰林院当差,当着魏伊人的面杨氏肯定不敢说假话。 国舅随即点头,“好样的,为父看好你。” 而后摆了摆手,既然事情解决,大家也都散了去吧。 许氏陪着魏伊人往外走,“嫂嫂莫要往心里去,这么多年,他能有什么出 一击落空,白毛没有再出手,而是一直用锚力保持着和吴缺对峙的状态。 一艘一艘的浮空神舟不断的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舟身之上张灯结彩,排列成了整齐的阵势,似乎形成了迎接的仪仗阵势。 “是,师父!”那两名弟子一个又高又瘦、一个又矮又胖,虽然相貌平平但资质也算不错,能够被长老看上收为弟子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刺眼的光芒让夏安安觉得有些不是很适应,刚睁开了一下下,又赶紧闭上了。然后再次慢慢的睁开一点点,打量着这四周的环境。 “你是说格里弗斯将军和塞弗兰丝-坦恩将军?格里弗斯我知道,半机器人,而且是独立星系邦联的最高军事统帅。话说这个坦恩到底是什么来头?”唐煜问。 “确实有些惶恐,因为自从我们星球周围的电磁星云消散之后,每一天的认知都刷新了我以前的常识。”孔雀回答。 “我不认为和这个世界脱节了五年之久的你,还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些什么事情,还能够有什么资格和整个ppdc交易!”斯泰克冷着脸说道。 别的不说就春喜这手劲、这手速、还有认穴之准,都是以前春喜没表现出来过的。 吴缺抽出长剑,身体再次加速,朝包裹张半神的大气泡一剑刺去。 洞口并不宽,仅能容两三人通过,洞内一片黑暗,不过却隐隐有着淡淡毫光散,看上去颇有几分通幽的神秘之感。 虽然说赵煜在很多事方面的决策,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就是在这些不可思议中,赵煜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奇迹,使得无人敢在怀疑赵煜的决策,以及赵煜所提出的每一件事。 将为了防止爆炸产生的闪光伤害眼目而挡于面前的塔盾移开,奥克妮西亚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这片——即使在雨中也无损其绚丽的,燃烧着的天空。 司马璇儿脸上一红,正要也为隋乂斟上一杯,刘愈却把酒壶拿过来,自己斟满一杯酒。 本来起初昊天还抱着一丝侥幸,偷偷用神识去探查“婷儿”的身体。期盼能有连他也说不清的“奇迹”出现。 所有人望向我时,脸上都开始色变,交谈声中,不约而同的往后倒退,与我拉开安全距离。 我手一抛,这灭世雷刀就化为了一条雷龙,围绕我周身上下翻腾飞舞,非常的有灵性。 不过,一些理智之人却也在猜测,神界帮高手齐出的原因,难道是为了龙芸的那个任务?后来在那些被龙家找去一起帮龙芸做任务,但后来被昊天赶走的那些高手出来作证,大家内心的疑云也得到了解开。 表面虽然是一个得道高人的模样,张口闭口无量天尊,但实际却是个道貌盎然的家伙,其好色程度,应该不低于金大彪。 现在,该说的话差不多已经全部说过,该做的交待,也大体上全部交待清楚,他们确实无需再多做半点犹豫或迟疑,就比行动起来就好,那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选择。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到底是谁得意? 不过这般一来,倒是给了郁润空子。 这事魏伊人也没跟郁方提,反正她是有法子的。 伸了伸胳膊,看向郁方,“突然想活动活动经骨,若是能去跑马场走走就好了。” 大概是看到叶晨画上的战马,魏伊人心里倒是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边关确实苦寒,可是却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离开的时间越长你反而有 杨阳可不知道现在本菲卡的心里是多么的纠结,他只知道,现在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虽然门被他破开来了,但刚涌进来的士兵并不是很多,再加上本菲卡的本来就占据洛斯城,自然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哎呀!”雪落猝不及防,冰冷的雪球摁在了她的脸上,冷得一声惊呼。 这个问题可以说一下子就问到了唐宁的软肋,其实他自己也早就很是悲哀的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自打穿越到洋鬼子托尼唐宁的身上之后。唐宁就不会蹲了,准确的说是不会前世那种很自然的蹲法了。 而今,这方玉玺所象征的权力已今非昔比,但丝毫不会减轻它的分量。 尽管没有回头,流风澜仍然觉察到洞内两人已经醒转,语气桀骜如故,却已经没有了疯魔之状。 也是,下塘集如今好些权贵富户。到秦家求亲的人肯定多的很,这事得赶紧了。 更何况洛巴诺夫只是从高帅的身上感觉到了领袖级眷顾者的气息,却没有感觉到相应的灵魂之力,在洛巴诺夫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个拥有超绝资质的天才而已,他并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 她们有的手持锅铲,有的手持锄头,还有的手持铁制擀面杖,甚至有人拿着一根大号“绣花针”,五花八门的兵器,看得对面安军眼睛瞪老大,忍不住戏谑哄笑。 用几片树叶擦了屁股,玉米不顾腿软,慌忙往树上爬,就跟鬼撵来了似的。 可是,今天这齐连山竟然直接抽了自己一耳光,直接把沈菊花打蒙了。 赤凤宗,空间传送大阵。天空中,有着一片空间法阵在徐徐的转动着,一股股狂猛的空间之力,从法阵之中弥漫而出。 “哼,既然你找上门来,那也是正好,反正早晚都要解决!”莫之遥冷哼一声,眼中厉芒闪烁,一步跨出,磅礴的灵力,顿时从体内呼啸而出。 “那现在就可以开始仪式吗?还是需要做什么准备?沐浴更衣还是要全身涂抹精油?”齐飞一口气问出一大串问题,鼻孔甚至向外喷着气,不需要进行任何准备,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就已经上膛完毕,进入发射状态。 在男婴出生二十年后,另一件重大事件发生了,这件事则彻底改变了云上世界的格局。 这时那五个裁决骑士也是充满着死意的杀了出来,只是面对着北辰晴天却依旧不够格,十几道可怕的刀芒迸发而出,那五人全部被轰飞,一个个刀气入体,直接发出痛苦的惨叫。 说罢,她将金珠放回荷包,装进袖袋里,也不打算再跟几个丫鬟多解释,自己匆匆地出了门。 盖亚没有说话,等待吉尔说出那个封印在圣山的生物,这个生物一直是困扰着盖亚的,也是让盖亚忌惮的。 倭国浩浩荡荡的结盟运动完成了大明的军队也已经来了,这个时候郭城麾下二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完毕,沿着九州岛与本州岛之间的通道,郭城率先向本州岛上的诸侯国长门国发动了攻势。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反击 “小人是国公的人,您若是有意见,可以让国公处置小人。”广泰微仰着头,说话自是毫不客气。 郁润冷冷的盯着广泰,也只能盯着他,盯着他转身,盯着他走远。 魏伊人没看他一眼,去了翰林院,一头又扎在公差中。 马大人故意磋磨她,魏伊人受着便是。 二月底,叶铎那边送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到了边 你迟迟不肯选择,你什么都不想舍弃,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以让你护得了所有人呢? 这也难怪耶律宗图会打次雅比族的主意了,这一下便多了三万兵马呢。 而让人惊讶的是,同车的司机是跟随熊剑男多年的人,同样身受重伤,没死也成了一个废人。 另外,在箱子边上,还摆着那轴古画,看样子,教授已经端详过画儿了。 “这种实话,也就老常敢往外说,说不准咱们大当家昨夜才和当家夫人说了许多好听的话,结果,一早,就被老常结结实实的打了脸。”梁明应。 大汉面色一紧,看来对我已经产生了敌意,大步流星地朝我冲了过来,只不过他好像把我也当成苏麃锋了,跑到我跟前一拳打向了我的左脸。 男子仰天嘶吼,圣人的波动直贯苍穹,额头上冲出一道印记,化为了一只血手,朝着那光刃抓去。 百里燕看着熊熊的大火,事到如今,她也意识到,这个婚事不简单了,而她,不知何时成为了她父亲与姑母手的弃子了,都说天家最无情,她百里家有何尝不是呢? 要么,这世上再没有雷大炮这人,又或者,有我,但我的灵魂,意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属于我了。 “强子,你们刚才都到哪儿去了,我找了很长时间都找不到你们。”大头过来之后,还有些不明真相。我们把事实给他说完之后,可是把他吓的不轻,一再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乱走了。 终于打到了对方,宫诗勤有种出了气的舒畅感,接着想要一鼓作气,将对方抓住,揍成猪头,却在刹那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让他背后发凉,迅速后退,远离了狄宝宝。 原來木易子的母亲服用了火之烬和独角灵之后,身体状况已经逐渐好转了起來,只不过由于昏迷的时间太长,所以一直未能苏醒。 这一步至关重要,如果稍有差池,侯晓春就会沒命,可如果不这么做,只要控制侯晓春的人一个命令,侯晓春就会沒命。 还好自己早就有先见之明。让刘艳云去找了。要不然自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了。 有这么可怕么?帕克,恐怕你的这个妹妹不简单哪,呵呵,想要伤到我,恐怕可能性不太大呀,燕飞很有些自恋的想到。 这些人中,其中有2个是管理的人才,林天就把公司开展的事情‘交’给他们,一切似乎不管林天什么事情来,倒也是轻松无比。 洛依璇的这一句话,立刻让台下的记者兴奋了起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自由提问环节。 两人都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跳的有些块的心脏,虞寒轻轻开始倒数。 这仙府的意识想法实在是让人摸不到边,根本猜测不到下一步他是怎么想的,一点规律和道理也没有。 东方毅的话语顿时让艾瑞克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止住了,目光也落在洛依璇的身上,难道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让依璇伤心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倒打一耙? 而且你要是仔细品这话里头的意思,这就在怪魏伊人有一点闲功夫了? 做完事后不给马大人主动要差事,反而跟郁润赌气? 是的,魏伊人觉得马大人肯定是知道了刚才自己跟郁润的冲突。他还说这种话,是在敲打自己? 魏伊人笑了笑,“多谢马大人提点。” 而后视线扫过马大人送来的册子,这次送来的明 怪不得圣血隐修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攻击日脉教派的圣城,还不惜暴露大量的底牌,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泰坦之心在日脉教派。 再说她们也算是东市有影响力的人,一般的供应商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哪里敢骗她们。 “好了!争风吃醋的话,下去私聊,柔儿掌控聚魂大阵,需要一千凶魂。”青峰发怒了。 天虎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旁边的人收好。 “大灾之后有大疫,古来如此,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此事既然发生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治理,而不是唉声叹气。”李修远说道。 对于康斯坦丁能否解决黑雾的问题,凯洛特是有自信的,问题在于他无法确定奥斯曼家族的身后是否还存在着其它的恶魔。 孟美走了,她是笑着走的,也许她嘴上说的不后悔,但她的内心,肯定会有深深的悔意和对生活无比的眷恋的。 叶怀安也傻眼了,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李修远能把这对子对出来。 “噗嗤!”利爪刺入身体,一阵钻心般疼痛传入脑中,跟着又是那种酸麻感。 你还别说,这实验室里面损坏的东西还真不少。萧伟慢慢翻看着,找到了这间实验室的记录,仔细看着。 刘子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便马上拦住了这家伙的去路,没想到对方早就已经吓破了胆,路都没看就往自己身上撞。 本来直接要进屋子的左鸣飞,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简琪有点不明白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然后初迢和厉司丞在吃的时候,她一偏头就看见了飘进来的厉唯枫。 等做好后,分出来了一大份让庞婶带回学堂那边,乔沫儿这才和韩氏一起往院子里摆从邻居家借来的桌椅板凳。 可我却没有任何手段,就只能像是普通人打架一样,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向周道长的脸。 听到这句话,骤然间排队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而目光集中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灰姨子生下来的过阴胎就趴在我的耳边,声音很轻微的说话。 猛的回过头去,甬道之中漆黑无比,我用尽所有的精神仔细去听,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听到西梁河李忠强这个名字,不说韩氏,乔沫儿心底都是一沉,豆儿更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清虞,你听说了吗?那林氏疯了。”刘嫂子嗑着瓜子,目光落在那已经建好了大半的几间屋子上,笑呵呵的跟叶清虞唠嗑。 只见左首那汉子长得瘦瘦高高的,但是身上气息却极为彪悍,而且一双眼睛竟然是赤红色,顾盼之间杀气四溢,而右首那汉子长得却是白白净净,高高大大,脸色也是一直微笑,倒不似个江湖好汉。 他虽然不会甜言蜜语,可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缺席。 数十种药材同时提纯,药无极毫无压力,甚至表情极为轻松,仅仅十分钟,所有药材便是完成全部提纯,而帝昊在观看的过程中,对药无极所炼之药几乎肯定又是一枚五品破宗丹,因为其此次所用药材跟之前完全一致。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反杀? 马大人惊的赶紧掀气一角,跪在地上,“大人息怒,下官只是想让魏大人各处都熟悉一下,并不知道魏大人对此不满。” 魏伊人一听,有意思,直接当着自己的面胡说八道了? 她可得立马拱手,“马大人误会了,下官为官的时日不短了,自是知道绝不能对上司不敬,这一点苏大人可以替下官作证。” 就算她是来告 狂风中,诸多观战者双眼微眯,神色震撼无比,内心深处弥漫出丝丝惊恐。 不待黄玉说完,铁拳贯穿而出,直接砸进了黄玉胸膛,血浆飞溅。 就在林尘和顾清妍打算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是走来了几道身影。 几人正在交谈之时,晴儿手臂之上的通讯仪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正是欧阳玥儿的头像。 嗖嗖嗖!无数青色剑气飞来,化作长剑虚影将谢童二人护在当中。 “这是先祖的遗训,不容置疑,王死则天塌地灭,所有人皆落入邪灵之手。”金甲王脸色肃穆的说道。 木箭乱射如冲锋的骑兵从中,将无数告诉冲锋的战马定在地上,有的从马头灌穿马屁,将高速冲锋的战马瞬间反退,立钉地上,有的流失从马背上直穿而下,将骑士连同战马钉在当场……惯性撕裂他们的尸体,一堆堆絮肉。 诸葛亮奇道:“吕布是如何做点燃土石的?”诸葛亮不自觉地摇着鹅毛扇,陷入沉思,冬天地冷风浇灭不了他心中的热血沸腾。 唐军神情恍惚的栽倒在床上,大裤衩还只穿一半,还一节套在脚脖子上,结果他想迈脚,一头摔在床上,还好没有在浴室,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这是在上次进入游戏之后他专门买的。 一来到大街上,一名毒王强者提着毒掌轻飘飘的飞了过来,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千仞雪好整以暇的立于狂风之中,风势奇大,却没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就在深海看着一支支像是骨头打造的音波枪和电磁毁灭炮时,他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手。 这次联军,汉人占据不过三千人,余者都是从辽国、赵国招募的土著兵。 大壮敲了声门,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三人,眨巴着眼睛,略显呆萌的看向姜子晋。 要知道他们以前一家人的生活费都还没有三千块,现在一包烟都比以前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了。 “行了,你出去吧!”行长在交代过后,急不可耐的冲着王主任摆了摆手。 来往的行商,数以百计,操持着天南地北的方言,让人耳朵都静不下来。 这阵法守护灵田,本是汇聚灵力,增进地力之用,防御力本身就差,现在外面有十三位练气后期的修士围攻,怎么抵挡得了。 她牙齿不停地发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耳朵听不到任何外界声音,像失聪了一样。 她的心开始一阵一阵的纠紧,原来孤独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难受。 “宝宝……”她不安的叫道。宝宝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扭头对视她焦虑的眸子,同样的美眸泛着幽光。 不时,律昊天和孟宇都离开了。病房里面,就还只剩下白忆雪和其父母。 我一边打,心里略微有些着急,再这般打下去,只怕等到蛇王出世了,我也无法取胜,若是王一剑师兄在这里,那就太好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主场来了! 魏伊人说完,众人哄堂大笑,“哪有魏大人说的这般夸张?” 随即有人应了一声,怎还当着要去上战场了? 有一人起头,旁人自然也会跟上。 而后将魏伊人围城一个圈,似乎以她为中心。 你在翰林院总要卖弄一下文采的,上次跟郁润争辩,大家都选择避开俩人,而今都知道郁方在朝堂上可以说是大杀四方 “王子殿下,英国王室的财力没法赶上我们,我们应该注意的是rb人!”一名穿着西装,却有着阿拉伯人面相的中年人对着为首的阿拉伯人说道。 高卢的信很简单,嘱咐妻子、科迪和两个儿子,他一切正常,正准备去议会说服议员们,和扫罗停战。扫罗不仅势力庞大,而且他有邪恶的力量辅助,切忌不要贸然复仇举动云云。 我不甘成任邪魔鱼肉,便暗中修炼灵魂果儿,以期渡劫成妖仙,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魔尊早已发觉,一直等到我灵魂果儿成了,才下狠手杀我。 吞拿感觉瓦雷利亚的体温正在逐渐离去,他惊慌失措地紧紧抱着瓦雷利亚狂吼着,又威胁着四周的士兵,不让他们靠近。相比杀死扫罗,现在的吞拿更想救回瓦雷利亚。 我傻乎乎地撩着衣服等了很久,只觉得后背上都凉飕飕的,陈红却象泥塑一般停在那儿不动了,一只手始终保持着撩起我衣服的姿势,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她瞧着他洁白如玉、俊朗非凡的脸,想到往日的温情蜜意,不禁玉脸飞红,幸好他此时并未发觉。虽然她与沈禅厮守近十年,但她心性素来安静内敛,若让人发觉此时情中的念头,总不免让人羞惭。 说罢,只见一条浅龙环绕在奚云落身边,身子随着旋转越来越大,眨眼间已经盘踞了整个山洞,随后奚云落右手一挥,只见这条浅龙已经浮在萧天战头上,不断盘旋着。 这枪上有一股令人悸动的魂能,看这情形,这胡不归似乎要痛下杀手。 从昨天到今天我可被李芸搞得抓狂了,人人一见我面就会问,李芸呢?好象我出门若是身边没有李芸,这天都会塌下来。 顾荌荌其实很喜欢这个孩子气的爷爷,不过还是有点担心莫爷爷找她来的原因,脑袋里闪过好多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孙子的画面。 “敌将安比尔!已被我伏洛伊德击杀!”伏洛伊德很清楚自己投掷的长枪没有命中安比尔,并且很明白自己投掷的长枪无法突然杀死对方。 夜还很长,春宵一刻值千金,皎洁的月光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照亮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直到云层遮住月光。 把人推的一个趔趄,手中坛子也被推搡摔到了惠全楼外,只听得咔嚓一声,碎了。 不一会,赵秀雅幽幽转醒,从覃宇怀中挣开,跪着爬到床边,贴在孩子身边,无声落泪。 洛一九觉得没意思抬眼看朱玉峰,眼里带着询问:你怎么还不走? 这就是贵族吗……真是古老的行事风格,华丽出行下,要打造最荣耀的姿态吗? 她为自己无意接触到这个巨大的阴谋而害怕,也因为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的‘主人’而害怕。 但不管这些贵族们怎么闹,都不得不面对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奥瓦斯的势力太强了,三支军团,鼠王的帮助,古尔夫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积蓄和人脉,以及受雇于他的强大暗杀者。 第三百六十三章 都是老狐狸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你我同僚这么多年,如今天变了,自该互相照拂。” 而后微微挑眉,“刘大人说呢?” 刘尚书跟着点了点头,“自是应当。” 一看刘大人点头,“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给也给沈大人送个消息,科举大事也少不得京兆府出力,今个就我由做东定个隔间。”而后装作神秘的说了句,“我 “确实是没有招惹我,不过你招惹庞老了!”须士川咬牙切齿道。 “而且,他还袭击来往商队和云忍村的忍者,就算他成为了雷影,也没有人愿意顺从他。”森川庆。 许朗第二天去了总参便找到了冷天冰,把从陆天翔那里打听到的关于丰臣完子的消息详详细细的和冷天冰说了一遍。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痛打落水狗!”林风走到了慕国昌的面前,一把抓起了慕国昌的领子,冷冷的盯着慕国昌。 陆天翔和增援部队回去以后,混成营和开拓团在越南的工作开始按部就班的开展起来。姚韩氏原来的产业都在升龙府,也就是后世的河内。这次回来要重操旧业,地点也确定在了升龙府。 这不是开玩笑嘛,以前周全就不是那种特别甜言蜜语的类型,陈欣也接受了,因为她觉得周全不是那种特别会哄人的类型,他的浪漫细胞不是很发达。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周全起码不是口花花的人。 至诚方丈说完,台下一片欢呼。众僧见方丈斗志昂扬,决心抗争,都一扫心中的愁云,心想只要全寺上下齐心合力,离打破这内忧外患的困局,恢复少林声誉的日子就不远了。 她陪同大娘四处去逛,街上,超市,港岛的商城,细细比较,采购满意年货,装饰彩灯,飘带这些。 “收到请求支援的信号后,队长带人去支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卡卡西复述了一遍副队长的话。 德瑞克却直接向左横跨了一步,侧着身从这位律师身边绕过,直接走向了吧台。 天空中暂时平静。惊慌失措的难民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向教堂涌去,因为那里有医护人员负责为伤员包扎伤口,也会为难民提供较为安全的庇护场所。 “这里不光只是一座丹塔吧。”苍渊隐隐也在猜测,这丹塔会不会就是药宗呢? 孤雨看到这里,便已经知道了铁铮的想法,同时,所有的干部们都看向了铁铮。 感情澎湃的薛云此刻也无奈极了,老妈您好像比我更激动了吧,哭的我肩膀跟沁了水了一样,可是他也只是短暂在心中闪过这一个念头,再次陷入亲情的陷阱,无法自拔。 这中年人背负着双手走过来,一双看来很精明、很锐利的眼睛,始终盯在竹竿上,忽然间道:"这是不是要卖的?"叶开点点头。 听闻巴赫一番话的巴斯心中勃怒,巫师一直对他们母子有所帮助,倘若不是因为巫师,巴斯知道,凭借着自己跟母妃出身低微的低微,他又怎么能够得到巴图王室宗亲的认同,成为下一任巴图王最大的人选。 被称作麒麟的,当然就是玉家少主玉麒麟了,而那名老者当然就是玉家最年长的老祖宗了。 这个字是开口音,他的嘴刚张开,突然发现银光一闪,已射入他的嘴里。 “墨轩,我知道你担心,可是,西‘门’景炎真的不会这么做。若是他想要得到我,我们再绿影湾前相遇的时候他就把我带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再把我带走呢?”千若若明白景墨轩担心什么,自然也就不生气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想劝她和离 这是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有些人,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当下没有什么感觉,而后后面越想越难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只是她抬头,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 魏伊人还以为得需要多说几句劝香附,没想到香附随即点头应下,“如此,奴婢就靠夫人操心了。” 她始终是笑着的,甚至可以坦荡的说出来 同样的事情在安徽歙县也发生着,毕懋康见到的是一架微型的“二踢脚”发射器;而在江西奉新,刚刚去年才从京城落选回家的宋应星,看到的是一架微型的水车。二人和徐光启一样,都是立马收拾行李,随钦差进京。 虽意识到这东西完全可以当□□来用,但云秀并没有忘记,她做这五色烟炮的初衷是为了向十四郎道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团团、一簇簇晶莹的雪花,屋顶厚重的积雪,远远望去,就像连绵起伏的雪山。 为什么吴吉良会选择在实习的最关键时刻出卖自己,故意犯错,让董秘知道了自己旷工的事。 所以老太太临终时究竟有多少私房钱,是怎么分的,裴氏很清楚。 凯杨的话无疑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样深深地刺进她的心脏里,又在伤痕累累的伤口上狠狠地洒上几把盐。 徐阳多次救过他们,这也倒算了,但是在他的策划下,红花会居然轻易夺取了整个兰州府,还劫取了西北大军的军粮,这简直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在众人潜伏在暗处,死死盯着大营的时候,帅帐中的众人也陡然惊醒。 这光膜呈现七彩之色,有不少蛇形的闪电游动,这闪电很神奇,有白有红,应该是各种颜色都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在绿林节赫赫有名的飞天大盗,竟然变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监。。。 孙老对孙哥轻轻的说道:我们的钱够吗?孙哥也轻轻的回答:够,但输了会影响我们的毛料采购。 “青竹蛇儿口是说我的名字,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这黄蜂尾后针说的是什么?”叶青竹丹凤眼微眯。 依照碑灵所言,这一切都是石像中那丝分神的算计。它被镇压数千年是因为算计,那么位面监察者的死未尝不是一次算计。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今年特殊,国庆中秋双节大长假,能放至少7天。介时,游戏在线人数,有望突破暑期创下的纪录。 阿翔则感受着自己的怀抱中淡淡的清香,还有刚刚的软玉温怀,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而无双则是报以苦涩的微笑。 王振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可是在暗地里,他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召唤蜂刺剑的准备。 对于厉苍南的拜谢之举,此时的慕容破军可没工夫回应他。狂暴中的六星黑熊妖兽被慕容破军一掌给打醒过来了,正全力攻击慕容破军这个胆敢偷袭它的敌人。 聚集地的房地产现在都被许虎的弟弟许豹控制着,他手下有一个一百多人的工程队,专门负责在聚集地里面修建房屋,置办产业。 “好,两天后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将结果告诉你知道的。”风无痕点头答应说道。 妙净仙子却没有回应太玄,只是不断的催动身上的宝光,在图中四下游走,想要寻找出路。 穿越结界,更是一种技术活,穿越结界,蕴含着强大的危险性,稍有不慎,恐怕就会遭遇重创,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少见脏东西 魏伊人又是这么特殊的存在,别说郁家了,就是整个朝堂现在能穿上官服的就只有魏伊人一个人,那么个惹祸精姨娘,她能不知道魏伊人的身份? 魏伊人摆了摆手,不知道她过来干什么,扮柔弱?还是显摆郁润宠爱她?因着在门口对她冷眼相待,所以重新过来一趟,显摆显摆郁润还是最喜欢她的? 不管什么原因,魏伊人都 “记录精彩时刻。”姜晓穗一本正经地说完,拉着满脸冷漠的潘顺走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赵兰婧的双眼顿时蒙上一层水雾,眼眶都红了。 战澜闪身一跃,躲过两把,但是最后一把肯定要正入她的心口,战澜侧身低头只能用手臂去挡。 那是一股很独特的香气,像是一股淡淡的奶香,让闻着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李胜嘉心中一痛,公主那么可怜柔弱,是那么需要他的保护,而祝白芍却不知廉耻,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既然被动的防守,只能是等死,那就选择主动反击,但又不能正面硬刚,硬钢拼不过,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巨型蟾蜍总算有了喘息之机,连忙后退到五十里外,拿出大量色彩缤纷的灵药,吞下去疗伤。 虽然它并未说话,但楚青云看到它的眼神,顿时心神一震,内心暗叫不妙。 母亲一个半百老人,竟然因为自己的任性,卖掉房子,住进了这种地方。 悦容低头不敢看上面的男人,她也心虚,不知道娘娘来这里干什么? “真是一个可怕的国度!”白雪公主赞叹声,不在说话了,杨毅很好奇白雪公主不关心战果,反而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最后那句话更是大有深意,难道是在忌惮自己? 这过程当中却是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挠。那稻莫虽然心中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多想,吩咐了一下旁边的弟子把受伤的弟子放到一边救治便重新与百置二人汇合。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她先给姚楚汐见了礼,姚楚汐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踉踉跄跄的连忙给回了一个。 三皇子平时睡的多,芸姝公主觉相比他少了些,此时虽已经入夜,但她还睁着乌黑的眼睛,四处看。 福曼用刚才杨毅看泰勒的目光看着他,杨毅随即苦笑了下,公主是不差钱的,她那么在意和喜欢那个金球,怎么会卖给福曼?也就是说,现在杨毅和泰勒恢复真身的希望在王宫之中,那么杨毅和泰勒就得去王宫里找机会。 庄坚在空间之中,与这万重柔水过招,但是其空间之外的一切,皆是被那万重柔水淹没,此时的天地,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机,庄坚甚至,都是已经感知不到宣万情的神识。 “是的,左强太师叔!”顿时几名弟子听到了左强太的训斥,立即就战战兢兢地守卫在山门了。 待两人走远一些,李灵一便立刻钻了出来,继续向上而去。他一直沿着岩壁行走,几乎是贴在上面,以防被上面的人看到,毕竟他从下面看上面是盲区,即使来人也完全看不到。 丞相府,叶羿嘱咐江维,“吩咐下去,今晚行动,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他面色平静冷然。 密闭的玻璃柜内的一个盛满了不知名液体的惰性容器内,大量零碎的骨骼和腐蚀到只剩一半的器官正浸泡于其中,。 介绍:我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这么做,也就傻子才会这么做,但你的毅力还是感动了我们。 第三百六十六章 香附又骂人 魏伊人连忙去安排,必将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边关叶铎的手上。 希望,香附跟叶铎有个好的结局。 其实,好不好的也不知道,魏伊人只是不想让香附再这么病下去。 太长远的未来,没人能参的透,她只是希望眼下,每一日过的都不叫煎熬。 看魏伊人忙香附的事,白芍也就不再言语,只专心的伺候魏伊人。 这句是谁,问的便是吴泉的背景靠山,柳清当然明白,吴泉肯定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魔修!要不然也不会让姚二白废这么大周折。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只有这一种蛮荒巨兽的话,现在就可以宣布,蛮荒巨兽的进攻失败。这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迦娜,一种类蛇的生物。她体内流淌着人的血液,然而外表却是与蛇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归根结底,这迦娜依旧属于蛇类。只是,它并非普通的蛇类。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向了柳若馨,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柳若馨是他的有缘人,第一粒给她也算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个就是园田君所说的好戏了吧?”最后,不破优月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 这样的时间仅仅持续了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园田风出现其视野开始,就一直表现得有些不自然的拉媞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重重呼出一口气后,对园田风道。 随着两人靠近山脉,赤舞捋了捋秀发,朝着尘参嫣然一笑。实际上,即便赤舞不说,他也早早就感受到了这一股混沌之气。甚至,他体内的混沌青莲都是有了动静。 树五听到后,觉得冶炼技术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有,但是说是来帮助自己部落的发展,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的,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 看着周边的族人,麻柳在心里早已经决定,但在真正的实施时,他也感到无比沉重的压力,担在他的肩上,压在他的心上。 柳十三站在窗口,看着他渐渐远处,多少有些落寞,无论这些野兽有多强大,他总是能逃掉的,但是从男子冲去猛兽谷的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逃了,从此,他的身上多了一份责任。 刘安立马警惕,这厮一叫自己安哥,准没好事儿,没准儿又有事情求自己。 手指弯曲在劈过来的刀背上轻轻一弹,大刀应声而断且刀柄传来的巨大力量直接将中年人弹飞出去许远,重重的撞在一棵树干上然后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分管政法的宋天明竟然主动提出,他也要参加这个保安公司的开业典礼。 不过想来谷天星等人也没有料到虞彦如今神识已经强大如金丹期了,所以在量上还是放得少了,对于虞彦却是难以影响太多。 艾勒振上从怀中拿出一张青色卡片,对着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接过卡片看了看,点点头,让四人稍等片刻,他先进去通报一下。 随后,他的几个随从也跟着一起跪下,重复了万方的话,然后,就低头不语。 现在只要在伊达尔镇出现了乌落镇的男子,不管老少,他们就以为又是去勾搭他们镇姑娘的,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抓起来。 想到此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可是刘安哪儿去了?房间里没有刘安的影子。 这个牛角号,是老罗头留下的唯一一个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凡是听了这号角声的,不管身处何处,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第三百六十七章 第一次批折子 说完这话,魏伊人给白芍使了个眼色。 白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了金豆子出来,“我家大人请公公喝茶。” 公公笑意盈盈的接了过来,一来这世上哪有人不爱金子的?二来,人家送你接了,彼此就算是有交情了。 互相,给个面子。 太后特意给安排的地方,自是准备的妥帖,因着魏伊人有孕,身后都有软 不过即使ms的主摄像头看不见,但是其他类型探测设备还是能够正常运用的,比如对热源探测,对“阿哈布粒子”探测,对金属探测,和对生命探测等设备也是有效的。 如果这件事最终还是需要公家来处理的话,陈凌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就是柳臣,因为他的人品和原则,可要是他也不幸的跟这班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话,那陈凌怨天怨地也没用,仅仅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 “你这人真‘挺’好的,而且‘挺’善解人意的!”刘思言好像也不像开始那样的尴尬说道。 普通阴兵都如此可怕,比阴兵还要可怕的存在,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杨帆关注的始终还是赵玄影,管他长老不长老,杨帆压根不在呼。 遥远宇宙中,接受了分魂回归的星观默默放下努力推着棺材盖的手,心中想骂人。 虽然没有给对方造成一击必杀,但是也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程度的伤害。 海族的面积广阔,自然也是人口众多。当下,收敛心神,迅速的跟在了云天扬的身后。 不远处躺在座椅上享受的孙言,嘴里发出回应的轻哼声,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仍旧是静静的享受着高科技全方位按摩,脸上露出舒爽的轻松感。 而当凯撒军出动时,入侵者立刻就被挡住了,最后出动的构装骑士团更是让人震惊不已。在法罗的历史上,这种级别的强者从来没有过集团作战的先例。 “为了我牺牲的将士们,那怕我是师长,我也不能苟且偷生,回电我西满一师定要攻破康德火磨街,攻破天主教堂,不死不休!”威武的中年人说我,身旁的中年人双眸也闪烁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副官道。 “九五二七,你是继续,还是等待下一场?”广播中再次传来了通报声。 大佬出场,场下自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紧张地听着蓝月亮集团的三把手罗卫国的发言。 南方集团最初靠娱乐业起家,到处欺行霸市,积累了五六千万的资金,进而开始炒地皮,干房地产,后来更加成功上市,这个韩拓表面上算得上是个成功的商人,可实际上南方集团就是个敲着勒索的空壳子。 雷欣瑶说着一脚就朝着林宇踢来,林宇微微侧身,躲过雷欣瑶的这一脚,他看得出来,这雷欣瑶练过一点外门功夫,应该就是那什么跆拳道吧。 “什么嘛,你们君主一天到晚都不在自己的领地呆着的吗,你知道我们过来要花多长的时间吗?”一排人坐在位置上,其中一个比较胖的男人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正在清野的典韦发了个信号,让队友都不要浪,毕竟典韦前期的抓人能力并不强,还是比较吃发育的。 “不好,你来接我,我们贫民窟这边装不下你,而且我又要看你的美腿翘臀,被我这样的贱民看了,你岂不是很吃亏,我为你考虑还是不要来了,就这样吧,我挂了。”陆凡随手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活死人 按照规矩,下头的官员也不是大中午也不能休息而继续办差。 “莫要老在这坐着,我领你出去走走?”郁方虽是询问,可却已经合上了魏伊人的折子。 “这,不大好吧?”毕竟,她今日可不是以国公夫人的身份来的。 “我带你去看五弟?”若是逛园子太招摇了,那就去卫所。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看着魏伊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从嘉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的!?自己那二哥已经被宣判了? 但李葭欣不一样,她是专业人士,以前就受过专业的黑客训练,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所以她才会如此震惊。 稍稍上前想要触碰,这青石板发出了一阵刺芒,逼得秦枫只能后退。 但走廊两边都是客房,看起来一模一样,一时之间会让人眩晕,更别说找到想要的方向了。 “你是谁?”三个字脱口而出,一开口,冥玥汗颜,明明简单到不行的一句话,却偏偏被她想复杂了。 齐悦然亦有察觉,不过她猜测十有八九是自己人,譬如袁青那愣头青,阻止不了便跟着跑来了。 坐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懊恼,弯腰捡起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终于忍不住,低声的呜咽时断时续。 姚泽麟怒哼一声,显然觉得林尘太自大,太狂妄了。不过这样也好,古往今来,这种自大,狂妄的人,从来都会输得很惨。 “早就开始了!在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黑市上已经开始出我们的藏经图了!”林曼儿略带坏意地笑了笑。 “看来她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知道撞她的人,导致她流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了。”林尘说道。 做不成太子妃,安玉嫣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谁不知道安玉嫣就知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自居的。 影月和影落对于夏岚的这一举动也是猝不及防,眼眸里全是错愕,她怎么会对自家主子动手? 暗处的玄夜此时都有些忍不住开始怀疑,今日这老管家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怎的他一点儿也看不明白了呢? “吃工作餐,把这些菜,分发给战士们吃。”最大老板发话,许师长冷汗淋漓,再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这箫声却让他很疑惑,在他看来,万祈不是这种做出低沉音乐的人。 “我就说过,权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现在这话总算应验了,闪婚闪离。权少夫人不是那么好做的。还有,我是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好吗?”曾瑜莹双手抱胸,那眼神满是讥讽。 不过这毕竟是公共场所,而且能住在这个酒店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太过激动。于是办理房间这件事处理的还算是顺利。何晨将万祈带到他自己的房间。将手里的房卡交给了万祈。 因为路上发生了抢夺徽章的事情,他们被她揍过,记仇也是正常的事情。 独孤行点了点头,目送着墨飞鸾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他突然握紧了桌角,力道重的好似要把桌子捏碎。 不过苏晨也没有直接开拍,反而是静静的等着其他人加价,不一会功夫,两颗灵木果的价格已经抬升到了两百下品元石。 武尊级别,每一星的差距都大的可怕,这是等级的诧异,苏晨再逆天也无法弥补。 显然他想多了,剑锋被陈进牢牢抓在手中,锋利的剑刃并没有割开陈进的掌心,而那冻结的薄冰,陈进轻轻一震全都被震碎。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发疯? 因着这段时间郁方挺忙的,没空关注皇帝,之前倒也听说过,皇帝为了哄是叶晨开心,费了不少心思。 其实下头的人说的委婉,不是说要让叶娘娘开心,而是要让皇帝觉得叶晨是真心的高兴才行。 左右他现在不掌权了,倒是有一种没有任何顾及的发疯。 好像富贵人家养的败家儿子,每日里雇上一群人陪着他唱大戏。 当日,也幸好魏伊人当机立断,直接来一次大的,夺了皇帝的权,不然糟心事肯定有一大堆。 魏伊人晚上的时候,晚点回去,她去看看叶晨。 不过现在,出来走动走动,倒是觉得精神了些。 省的太专注的看折子,因为情绪紧绷,魏伊人觉得手脚心都冒了好些汗。 郁方就是惦记着魏伊人想着领着她出来转转,回去的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就都分开了。 “魏大人。”这才到门口,翰林院的同僚就同魏伊人招手,“刚才苏大人差人来问,可瞧着太后娘娘今日心情如何?” 他今个只远远的见着太后娘娘,自是没有魏伊人清楚。 如此打听,肯定是因为苏大人有事。这话其实伺候太后娘娘的宫人也能知道,不过他们打听的话,肯定不如打听官员方便。 魏伊人思量了片刻,“太后娘娘心思难测。” 也就是说,高不高兴的不好说。 对方听了魏伊人的回答,忍不住笑了一声,“魏大人,怪不得被提拔的这么快,真真是有些本事。” 看看这回答,圆滑。 之前大家怕都小看了魏伊人。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等着公公过来这就分开了。 太后娘娘下午过来,先看了魏伊人上午批示的奏折,“你写的,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语气还是要强硬一些的。” 太后批示,自都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魏伊人因为上午只关心不要出错,确实忽略了这个细节。 “臣,知错。”魏伊人连忙起身。 太后摆了摆手,“行了,你若是什么都会,那哀家这么多年不就白干了?赶紧坐下吧,又没有外人,不用这么端着。” 下头的人正好奉上糕点,太后想都没想,直接摆手示意放在魏伊人跟前。 她怀有身孕,吃的东西花样就是要多。 “多谢姑母。”魏伊人从善如流,故意即便是穿着官服也还是改了称呼。 太后抬起头来,“哀家也是凭本事,让你如此称呼了。” 公事是公事,太后要以大局为重,可私下来,太后这个姑母做的对小辈也算是慈爱。 “哀家想着,抽个时间给润哥儿换个地方。”郁润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再来郁润有后的事,估摸老太太也将消息送到宫里了,太后娘娘自是失望的。 身为郁家的人,既做不到好,那就不要再掌权了。 提前下来,省的再成了祸害。 只是,位置选在哪太后有些犹豫,毕竟是郁家的人,也不好再太掉脸。 魏伊人思量了一会儿,“这事,臣也不好多言。” 太后轻笑一声,“你是怕惹麻烦吧?” 国舅将人送到翰林院,又拉着丁阁老给铺路,可见是有什么想法。毕竟是太后的兄长,还能做到断亲不成? 两个人正提到丁阁老,下头的人便禀报,丁阁老求见太后。 太后身子往后一靠,“又来了。” 魏伊人眼神微转,“臣,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一下子来了兴致,“哀家,很乐意听。” 待魏伊人说完,太后都是赞许的目光,“倒是有些魄力。” 一点就通! 太后也没说见不见丁阁老,只在这听魏伊人说话,等着她们聊完了,这才让丁阁老进来。 “老臣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丁阁老只穿着从前的官服,因着现在下来,头上只用金冠束发。 “快些免礼。”太后微微抬手,“看坐。” “老臣不敢起,无颜起啊。”丁阁老双手撑在地上,似是一副痛心的模样。“老臣,更是愧对先帝留下的江山社稷。” “如此,卿愿意跪着便跪着吧。”太后听了这话,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不少。 丁阁老看着身子微颤,可却也没敢抬头,“娘娘,吏部所行之法不可取,万求娘娘三思。” 说着,又拿出了几个折子,“这是臣和几位大人共同查阅的结果。” 上面是他们几乎找出了所有圣人的背景,或是家道中落,或是命运多舛,可是这些人大部分全都是官宦子弟。 正儿八经庄户人所考出来的孩子,可官场上几乎可以用岌岌无名来形容。 这么多证据都能说明,官宦人家的孩子才能治理江山。 或是他们是需要去下面锻炼,可是你若是直接立下条文来,必须给下面的人留出位置来,未免激进,于江山无益。 这次,丁阁老明显是做了准备的。 这些话,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难得卿有这份心思,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为朝廷奔波。”太后随意的翻了一下折子上的内容,“翰林院手笔?” 看这字迹,看这说话的风格,太后娘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这个事情,利与弊早朝的时候已有讨论,卿莫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翰林院的所为!” 逼着官员签字,现在又耍了什么手段? “娘娘,有人在民间造势,促成此事,怕是别有用心,娘娘莫要着了他们的道!”丁阁老自是要据理力争。 诚如姜大人给魏伊人送的消息,丁阁老是盯上书局了。 “丁卿,糊涂了!”太后娘娘陡然抬高了声音,已经将不满放在表面上了。 谁是有心之人? 无论书局印什么,那都是天下人读书人自发写的,比着丁阁老逼着人签名,强了不知道多少! 这话旁人说了也就算了,丁阁老有什么脸面说? 你可以针对这件事说民生,说社稷,单你这直接踩人的行为,着实是有些没品。 “娘娘明查,臣对江山社稷绝无二心。天下书生又如何?他们只是一腔义气,所言不过是纸上谈兵,于江山而言无足轻重!”丁阁老也学着太后的模样,声音陡然抬高。 因为太激动,魏伊人都瞧着他的口水将地面都打湿了。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cwzw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章 虚张声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跪在太后跟前,言辞恳切。 似乎该有些感动。 太后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随即给了魏伊人一个眼神。 魏伊人了然,慢慢的起身。“丁阁老您先起来,吏部之事自是深思熟虑,天下之人生来都一样,为何会有区别,或是因为他所经历的,那么,为什么非要一种人才能经历这一切,您说呢?” 丁阁老缓缓的转头,在看向魏伊人的时候,突然呸了一口,“你一个从四品的侍读学士,如何敢在太后娘娘面前胡言乱语?” “丁阁老,本官乃翰林之人!”魏伊人眼神微变,直接就迎上丁阁老的视线,“或者,本官该请教请教,你又有何立场,在太后娘娘面前放肆?” 别人尊敬你,叫你一声阁老,还真当自己从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丁阁老年岁大了,就算是胡闹大家也都让着他,如今被一个小辈,尤其还是妇人指着鼻子骂,心中自是更多的是愤怒,“被你这样的人羞辱,我活着又当如何?” 完全直接往柱子上撞,“今日,便当臣还先帝的恩情。” 这是打算死谏了? 魏伊人在身后冷笑一声,“丁阁老好大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掌权的是您而非太后娘娘。” 有人的意见不同,这就开始闹腾了? 丁阁老本来往前冲的脚步,因为魏伊人的话停顿了一瞬,可到底是有些骨气的,还是按照原想的那般,直接往柱子上撞。 只是,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尤其中间泄了力,看着是出血了,可是太医已经候着了,人命自是不会出的。 太后娘娘坐在主位上,即可宣御林军统领,翰林院魏伊人拟旨,丁阁老言行无状冲撞太后,丁家人全部入狱! 皇家之怒,素来都该是血流成河! 魏伊人是太后的人,可是站在一侧,看着太后娘娘眼神的冷漠,总是还能感觉到,属于皇家的威压。 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低头臣服的威压。 甚至恍然间一瞬,她的心里闪过一句话,“太后娘娘,有天子之仪。” 将事情吩咐妥当了,太后娘娘瞬即就换成了刚才面庞和善的模样,而后转头笑的温和,“可吓到你了?” “臣,无碍。”魏伊人连忙摇头。 主意是她出的,一切当该在她的意料之内才是。 太后示意魏伊人坐下,“上位者,必要杀伐决断。” 往后的魏伊人,也该学者如此。 即便是治理朝堂,也该如同对待高立那般,说杀便是杀。 丁家人全都入狱,自是会引起朝堂的轩然大波,消息传出宫去,以前跟丁阁老有些交情的官员都进宫求情。 哗啦啦的又是跪了一地。 只是,如今他们跪的太后,而非一无是处的皇帝。 太后自有把握处置好了,所以,他们愿意跪那就跪一会儿。 到了时辰,郁方也过来了。 “你估摸得等一会儿出去,伊人是一块,还是要先走?”太后娘娘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批奏折累了,便点了艾熏在自己的手腕处。 “不若,你在叶娘娘那等我?”难得俩人能一块回家,郁方自然是想留一留魏伊人的。 叶晨那边,别的好处没有,一应用度是最好的,魏伊人在那待着,正好可以一块用晚膳。 这会儿个功夫,皇帝忙着指挥卫所的人,该如何甩动火把,叶晨刚好得空。 “也好。”太后点头,便是同意了。 魏伊人低头慢慢的退了出去,大殿门关上,魏伊人回头看着跪着满地的官员,立马拱手面对着他们往后退。 “魏大人,魏大人。”魏伊人眼瞅着退的最尾的地方,刚转身要走,便听着身后出来较为熟悉的声音。 魏伊人一回头,不想正是低头过来的苏大人。 魏伊人好不容易站直的身子,连忙又弯了下去。 “魏大人莫要紧张,本官就是想问问你,太后娘娘凤体安好?不管如何,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才是。”苏大人面上和善,在魏伊人跟前似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人家没有架子,可不代表魏伊人真的可以不敬重人家,拱着的手虽然放下来了,可是头却微微垂着,“回大人的话,太后娘娘震怒,不过有太医在跟前守着。” 听了魏伊人的话,苏大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点头,“希望娘娘安康。” 而后摆手,示意魏伊人离开。 魏伊人回头看了苏大人一眼,彼此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苏大人想问的,从来都不是太后的身子,他想要判断太后娘娘有多生气?或者说,他需要在这里跪多久? 人走茶凉这种事,本就亘古不变的真理。 念着往日的情分,苏大人肯定是替丁阁老求情的。 只是,大多是做面子罢了。 而魏伊人的回答,他显然也是满意的。 针对这件事,已经拉扯的时间足够多了。 郁方那边的态度逐渐强硬,你下头的官员又不傻,大势已去。 魏伊人要过来的消息,自有太后的人送到叶晨这边。 距离上次过来,其实也不算远,魏伊人终是知道,为何太后说叶晨是脱胎换骨了。 那一举一动,像是从小到大练出来的那般自然。 叶晨视线始终在魏伊人的肚子上留连,“这官服能改吗?” 魏伊人摇了摇头,官服都是朝廷放下来的,就算你悄悄的改动,也不能太明显,想要合身太难了,只能要大些的官服。 叶晨嗯了一声,“也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能两全的事?” 她笑的温婉,好像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尖锐的刺了。 明明上一次过来,她画的还是战马。 叶晨的盘的发鬓有些松,自带了些许慵懒的感觉。 她靠在椅子上,手边放的是随处可见的书册,各种各样的都有。 好一个,博览群书的才女。 “圣上常过来,有什么消息也不避着我,刚刚有大臣给圣上送消息,想着让圣上替人求情。”皇帝不管事了,可到底还活着,还有名分,还是太后的亲儿子。 皇帝一听是朝中的事,头大的躲着跑了。 原本叶晨还没往心里去,而今正好魏伊人过来了,她便顺嘴问一句,万一有能帮的上忙的呢?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cwzw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一章 抱团取暖 魏伊人皱眉,去不去其实都有好处。 看魏伊人有些为难,叶晨随即说道,“那圣上便不过去了。”不过,她眼神微转,那送信的大臣,倒是可以挨一顿骂。 如此,便可以告诉下头的人,皇帝不爱管朝堂的事,让他们别有旁的指望。 魏伊人想到的好处,其实有足够的人求情,太后才好找到台阶。 丁家,罪不致此。 叶晨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她好像在看见魏伊人眼神的时候,就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怎么这般眼神看我?”叶晨笑着迎上魏伊人的目光,声音是高扬的。 若是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怀疑她的性子会是跟香附一般的。 魏伊人摇了摇头,“只是不过有些感叹。” 说话的时候时辰不早了,魏伊人便在叶晨这用了晚膳。吃了饭,叶晨还热络的邀魏伊人过来下棋。 这东西,叶晨从前是不会的,即便是接回叶家来了,也没人会在她面前,去做这些事。可是就这样的人,而今竟然下得一手好棋。 魏伊人不过一闪神的瞬间,叶晨就占了上风。 叶晨其实挺美的,尤其是在这么仔细娇养后,昏暗的烛光下,她点着棋盘,微微的蹙眉。便是魏伊人一个女子,都升出了怜惜之情。 仿佛,这样的姑娘家,娇滴滴的天生就该躲在男人身后被人保护。 明明是相似的眉眼,却已经瞧不出一丝,战场上杀敌的小将军模样。 现在的她,美好的如同幻影,让人窒息的生怕碰触一下就碎了。 正在对弈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炮仗的声音,叶晨笑的眉眼弯弯,“圣上来了。” 而后拉着魏伊人起身。 她的手很温暖,也很软。 魏伊人回握着叶晨的手,随着她看着外头,绚烂的烟花。 烟花之下,是卫所的人举着火把,演绎着像笑话一样的战火纷飞。 叶晨松开了魏伊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圣上用心了。” 手很自然的放下。 魏伊人终于发现,为何觉得叶晨不对了,在她放下的时候,魏伊人瞧见了她拇指的指甲,狠狠的刺入食指的指缝。 那长度,魏伊人光想着都疼。 可是刺入这么长的缝隙,却没有流血出来,可见这都是她平日里的做惯的事,怕是已经让肉与指甲分离了。 魏伊人急切的握住了叶晨的手。 叶晨诧异的侧头,明明她的脸上都是笑意,魏伊人却看到了,那个哭着的她。 恰在这个时候,郁方那边已经出来了,着人来请魏伊人。 叶晨挣脱开了魏伊人的手,“莫要让国公久等。” 只是在魏伊人下台阶的时候,叶晨没忍住拉住了她的袖子,重复着之前见面说的话,“你,常来看看我。” 只这一句,又快速的松开了。 她重新整理的笑容,去迎接为她费心的圣上去了。 魏伊人低头退出,太后那边因为公事发愁,皇帝这边歌舞升平。 离开叶晨的寝宫,好像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了。摇曳的宫灯在前头带路,走出后宫,瞧着郁方在石柱旁等着她。 瞧见魏伊人,郁方快步迎了上去,很自然的去拉了拉魏伊人身上的披风。 “娘娘那边可安顿好了?”魏伊人心里还记挂着前头的事。 郁方点了点头,“你的主意,素来都是最妥当的。” 修改文书这事,已经耽搁的时间够久了,郁方那边已经处理妥当,朝堂之上也就没有人能牵制太后,择日不如撞日,还不如今日就解决了。 太后同丁阁老发难,那是已经预想好的。 处置丁阁老,下头的官员肯定求情,太后娘娘可以先晾一晾朝堂的人,等着求情的人多了,再从轻发落丁家人。 只是,太后这个人情给了,你旁的要求就不能提了。 吏部修改文书,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太后告诉了众人,她要做的事必须去做。可也因为这一次明面上似乎有的妥协,保护了言官开口的勇气。 专政不霸道。 对于丁阁老说的事,魏伊人也承认。就算家道中落,那个人也得从小受过熏陶,有家风可以延续。可以说,他们的眼光确实是要比,那些在下头只靠年书过来孤注一掷的人要强的多。 为何要有穷人乍富小人得志来说那些,或有偏颇,但确实这种情形多的数不胜数。 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用他们了。 你一个人的十年寒窗,凭什么比得上人家三代为朝效力? 但是,你这一代比不上,可以有第二代第三代,而不是说始终念书都是这些人。 阶级固化,于朝堂而言无益。 丁阁老是朝中的老臣,朝堂上争论了这么多场,魏伊人不信他听不明白,说白了不过就是来争往后的荣华富贵。 不管怎么说,吏部的文书一下,这事就此定论,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便是好事。 心口的石头,总算是放下去了。 郁方在一侧揉着魏伊人的手掌,“我都想跟姑母进言,让你赶紧往上提一提。” 这样朝堂之上,他们夫妻配合,郁方能省不少力气。 魏伊人笑着摇头,“我还得再练几年。” 今个太后娘娘还指点他,确实是没有经验,事情办的有些稚嫩。 说话的时候,起了风,披风的衣摆都吹了起来。 魏伊人想着快走几步,马车就在前面,可就思量这个功夫,郁方已经挪了位置,挡住了外面刮来的风。 大约这就是真的,遮风避雨。 魏伊人脚下的步子放的慢些,正想着这话,似乎有雨滴落下。 春雨自是下不大。 魏伊人抬头,本想着感受春雨,郁方的披风已经撑在了魏伊人的头顶。 “春雨发凉,你若是喜欢,我从马车里取了油纸伞,你一会儿个可以下来走动。”虽说不能淋雨,可是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还是很能让人平静的。 郁方从前心里不高兴的时候,就是喜欢坐在雨里,听滴滴答答的雨声。 魏伊人摇头,“倒也没这个必要。” 身子往郁方跟前靠了靠。 广廷在马车那等着,老远就看见自家主子那笑的一脸不值银钱的模样。 想着往上凑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主子该是不喜欢他打扰的。而后,拽起了缰绳。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cwzw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二章 恋爱脑? 即便是现在乌云闭月,可是宫里头烛火摇曳,灯笼满街,依旧能清晰的看到是广廷拉着马车调转方向离开。 是的,就在不远处,在这下着雨的夜,广廷拽车马车走了。 “广廷大人你做什么去?”站在一旁,反应过来的白芍,着急的去追。 魏伊人能感觉到,郁方身子都抖了一下,大概是气的。 真真是将广廷给惯坏了。 而后,白天砸了郁旭的那块玉佩,砸在了广廷的身上。 因为比较远,郁方用的力气大,那玉佩掉在地上这下子是真的碎了。 广廷回头看郁方脸色不好,猛的站住了,“主,主子。” 他快速的思量着,如何能将他这好心办坏事的举动给解释清楚。 广泰从一旁赶紧将郁方的玉佩给捡起来,魏伊人其实瞧见了,广泰推了广廷一下,示意他退到后面,“主子,夫人。” “广廷素来毛躁。”恭敬的将马车停好,嘴上说广廷不好,可是他这个时候出头,谁人又看不出来,他其实是在护着广廷的。 郁方瞪了广廷一眼,“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 一看他的表情,郁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在之前,广廷拉了马车走就走了,可现在魏伊人怀有身孕,事事都该以她的身子为先。 魏伊人倒也没怪罪广廷,拉了郁方一下,都是跟了他这么久的老人,没必要动气。 只是上马车的时候,魏伊人瞧出了广泰的唇好像不太对。 魏伊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懂的年纪,一看就明白这是什么造成的。广廷已经跟郁方将话挑明了,再加上广泰对广廷未必无意,两位主子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因着魏伊人在叶晨这边用了晚膳,到了家里还不到歇息的时候,魏伊人拿着自己临摹下来的花样,给郁方看。 直夸许氏手巧,这么难的花样她眼睛都不眨的便说能绣。 “关心咱们孩子的人真多。”魏伊人感叹着说了句。 “过两日休沐,正好朝中的事也没那么忙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山上的桃花,也许已经开了。 这个时节,正是踏春的最好的时候。 而且也不用着急,他们合适睡饱了何时起来。 魏伊人思量了片刻,倒是有些心动。 大概是在翰林院,做文书的营生太多了,不像在京兆府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反而更惦念着那青草的味道。 两口子正说着,下头人禀报,说是郁凝求见。 比起郁润来,她才是真正的稀罕人。 “让她进来吧。”魏伊人将花样叠好,让白芍妥善的收拾起来。 郁凝过来的很快,而且还带了一个锦盒。 上次为了个戏子要死要活的,而今家里默认了那戏子没有名分的伺候她,看着确实是舒心,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 “兄长,嫂嫂。”郁凝笑盈盈的上前,礼数周全。 因着魏伊人有孕,郁方难得没有识趣的离开,而是就在魏伊人跟前守着。也算是在催郁凝,有话快说。 别耽误他们夫妻时间。 魏伊人笑着点头,示意郁凝入座。 郁凝坐下后,第一反应是看向郁方,而后收回视线,“嫂嫂有孕,我这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心中惦念着。” 说着,让人将盒子送上去。 里头东西倒是简单,全都是银票。 就她跟魏伊人的关系,你送吃的,魏伊人肯定是不敢吃的。你送用的,人家也不敢用。还不如直接送银票,就往贵了送。 而且,亲妹妹给未来侄子的东西,你送什么也不是应当,魏伊人收的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那我代孩子,先谢过她姑母了。”魏伊人点了点头,只让人端着站在一旁。 无事不登三宝殿,先听听郁凝要做什么。 郁凝再次抬头又看了一眼郁润,“老一辈的恩怨,不好言说,咱么兄妹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记死仇的事。” 尤其是在魏伊人进门后,郁凝做的最过份的,可能就是看戏,都没有直接参与。 当然,自己母亲也有糊涂的时候,可一样,祖母都已经惩罚过她了。 看郁方不吱声,郁凝接着又说道,“我也知道今日唐突了,着实不该叨扰兄嫂,今日过来我只当为我从前,给兄嫂道歉。” 说着,直接站起来,对着郁方跟为魏伊人鞠躬。 “三妹有话还是直说的好。”魏伊人不觉得,郁凝有什么需要求自己的。 何至于,将姿态放这么低。 郁凝站定似有些不好意思,“嫂嫂也知晓,希明他,最疼那个妹妹。” 殷希明便是那个戏子的名字。 她妹妹想给魏伊人道歉,闹了郁润后,魏伊人不给这个面子,便是连郁润也摆了一道,这不,哥哥就开始给郁凝甩脸色了。 郁凝为了哄他,只能硬着头皮来求魏伊人了。 魏伊人诧异的看着郁凝,这是为爱抛弃一切了?不过,郁凝求人可要比郁润识趣的多。 “你堂堂县主,这是什么样子?”到底是血缘至亲,郁方没沉得住气,训斥了她几句。 上次闹事郁方不在家,回来听说后虽说生气,可是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去那院再去训她,而今瞧见,忍不住念叨了句。 一个戏子,供人玩乐的东西。 你若真看上那一张漂亮的脸蛋,这世上美男子多了去了,相信愿意拜倒在郁凝石榴裙下的人多了去了。 何至于,为了一个戏子屈尊? 听郁方的训斥,郁凝苦涩的笑了笑,“兄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已经陷进去了,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说完,一咬牙直接跪在了魏伊人跟前,“求嫂嫂怜惜。” 也不用魏伊人做什么,你需要听对方道歉便是了。 “简直胡闹!”郁方摆了摆手,示意左右的人将郁凝拉出去。 堂堂县主,真是魔怔了。 郁凝倒也没挣扎,人家拉她她便乖乖的跟人家走了。 “这孩子,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了?”魏伊人跟郁凝打的交道其实并不多,可是第一印象,就觉得这孩子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 而今,真真是变了一个人。 “平日里被惯的。”之前郁谨不敢冒头,家里头国舅只宠着杨氏的孩子,郁凝又是国舅唯一的女儿,平日里自是骄纵的。 这种孩子,其实更好哄骗。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cwzw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三章 勾栏做派! 将郁凝送出去,以为这事就完了,可没想到回来后禀报,说是郁凝根本就没回去,而是去了后门,自己又跪着去了。 大概自己也觉得丢人,不敢在正门外跪着,即便是夜里也只敢在角落里去。 知道丢脸的人,按道理说也算不得陷入多深去。 “你没去查查,那兄妹俩什么出生?”魏伊人侧头,好些好奇的看魏伊人。 免得对方手段高明,有何种目的? “父亲已经不大管事,即便是要蛰伏,这么夸张的身份,着实没必要。”更何况,郁方都难以启齿。 他虽说没空亲自管教,可却也是提了一嘴,让广廷去查一查。 结果却是让郁方,都不想在听下去了。 与戏子厮混这种事,郁凝也不是头一次做。 再查下去,就该是自己这妹妹,养过多少男人了。 郁方那些日子正忙着,干脆就将广廷叫回来了,这些事随他去吧。 不过,提起广廷郁方突然站了起来,“这小子,都得将他调出去吃点苦再回来。” “这是怎么了?”魏伊人连忙站了起来,怎么突然要对广廷发难? 郁方连忙停下来等魏伊人,“今日那事你也能看的明白,此风不可涨。” 你跟广泰的事,郁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今天看看广泰那表情,一看就是做了什么。那是在皇宫,如此无法无天,若让人看见了呢? 手握重权的郁国公,私下里是如此不堪的人? 莫要说男子同男子本就不被礼法所接受,即便是夫妻之间,你看哪对夫妻在大街上卿卿我我? 一副勾栏做派! 本来魏伊人还想拦一拦郁方的,可听郁方如此说,便就随了他去。 默认的事,不代表就你可以搬到台面上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 外头的雨这会儿个下大了,淅淅沥沥都是落在地面的声音。 郁方走的快回来的也快,看魏伊人重新翻看了花样,他蹲了下来,“前两日姑母问我取了什么字,我倒还没想好,她老人家说她心中已有个字,若是咱们想不出,等着孩子出生后,倒是可以听听她的建议。” “这自然是好。”魏伊人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难得太后娘娘主动揽下这活,他们倒是可以不用再想了。 不是魏伊人势力,但凡你有一点私心的人,太后给取名字,不用才是傻子。 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庸。 魏伊人也是个正常人。 “收一收你这市侩的表情。”郁方啧啧两声,瞧瞧他们家魏大人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翰林之人,要有傲骨。 魏伊人掩嘴轻笑,“不管哪的人,都要食人间烟火。” 好些日子没这么聊了,夫妻俩一说起话来,好像就止不住了。 一直到准备安置了,魏伊人才想起来郁凝来了,她喊了白芍去看一眼。 “估摸早就回去了。”下个这雨,你堂堂县主又不是真的遇到了事关生死的难事,何至于还在那跪着。 郁方不以为意的说了句。 魏伊人点头,心里是觉得在礼的。 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着实不值当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白芍回来禀报,说是县主还在外面跪着呢。 到现在,还没人下头的人打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魏伊人看了郁方一眼,没想到郁凝还是个痴情的姑娘,“告诉她,明个晚上我过去一趟。” 怕郁方拒绝,魏伊人连忙说了句,“好几日没去看祖母了,只当陪她老人家了。” 在老太太那边,如何也出不了事。 郁方思量片刻,“我同你一起。” “吏部。”魏伊人想说,这公文刚定下来,吏部要草拟的文书太多了,郁方定然忙的厉害。 只是话还没说完,唇就被郁方堵了起来。 床幔放下,魏伊人手本来想去推开郁方的,可也不知道为何,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唔。 只是眼睛还没睁开,郁方突然坐了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伊人的肚子,“你刚刚可有感觉到什么?” 魏伊人轻轻的摇头,脸上的红霞还未散去,眼睛似乎还没清明。 直到,那清晰的动感传来。 魏伊人眼睛一亮,手放在肚子上,这次她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轻轻的动着。 郁方什么样的心思都歇了,猛的掀开床幔,从桌案上取了一本书,捧着他就对孩子念了起来。 作为父亲,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想要的,大概是就是儿女成才。 魏伊人劝了郁方两句,看他完全听不见自己的说的。 魏伊人拉了被子躺下,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睡自己的。 还别说,郁方的声音很适合哄魏伊人睡。 这一觉睡的魏伊人连梦都没做,睁开眼后便到了时辰。因着夜里睡的好,晨起后精神自也不错。 香附的身子好了许多,晨起她来伺候魏伊人,白芍就在外头忙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婢瞧着,广泰大人怕是要孤独终老了。”香附是个爱说话的,给魏伊人梳头发的时候,嘴还不停着。 之前广泰劝香附的时候,香附就能感觉到,广泰有一个喜欢却无法在一起的人。 现在,确实证实了这一猜测。 她今个起来后,瞧见白芍哭着扔了一双靴子,香附也是一时好奇,等人走后去看了一眼。 那是一双新做的很用心的靴子,但是已经被剪刀剪坏了,在里侧绣了一个很小的泰字。 看着白芍该是不擅长写字,歪歪扭扭的绣的。 只是依稀能辨认出来。 鞋边绣着大朵大朵的白芍,因为用线眼色暗,你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很隐晦的表达,却都是少女满满的心思。 看样子,广泰对白芍无意。 重情的人,若不是那一个,对谁都不愿意将就,这辈子如何,都不好说。 “竟是如此。”魏伊人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怪不得白芍调到自己跟前头一日,广廷好像就与她起了冲突。原来,并非广廷凶,而是广廷对白芍凶。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怕是藏不住,尤其是广廷那般在乎广泰,对于白芍的心思,定然会有所察觉。 昨夜广廷那般失态,怕是就是为了做给白芍看的。 能让广廷如此失态,那一个深埋在广泰心底的人,怕也不是广廷。 可明明,广泰也是在乎广廷的。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cwzw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四章 当众发难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魏伊人轻声叹息。 香附察觉出魏伊人的表情不对,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夫人,可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 一些着,让魏伊人都觉得为难的事。 “只盼得白芍能看开一些。”魏伊人简单的说了两句,却也足够清晰。 香附在一旁张着嘴,这算什么?广廷和白芍都喜欢广泰?有些事一旦说透了,从前那些看不清白的,瞬间清明。 怪不得之前她总觉得广廷和广泰之间怪怪的,原竟是这般纠葛。 也不知道白芍怎么能受的住的,如今她发现,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喜欢男人,心里不定多别扭。 可你这事真的说不明白,又不是广泰让白芍喜欢的她。 此事啊,外人还真无法介入。 “要不,今个奴婢跟夫人过去?”大概是有惦记的,觉得魏伊人出面叶铎那边看见自己的诚意他定会应下的。 香附其实能感觉到,叶铎是真的喜欢她。 精神好了,做什么也能提起力气来。 所以,也能在魏伊人跟前伺候。 主要是,你正常人被这样打击心里肯定难受,也是想着让白芍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心情。 只是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好,上去说我觉得你可怜。 “你这身子能扛的住吗?”魏伊人上下打量香附,她是偏心的,她承认她现在最在乎的还是香附的身子。 香附笑着点头,“如今开春了,奴婢跟春草一样,也该见见太阳了。” 如此,魏伊人便由着香附了。 只是白芍那边,魏伊人寻了个借口,让她替自己去刘家送谢礼,顺带给小孩子多买些东西。 这任务自也是重要,免得让白芍想多了。 郁润那边,他今日也不知道魏伊人是去宫里还是回翰林院,也就没再找魏伊人的事。 说起来,这还是魏伊人调到翰林院,香附头一次跟过来,不过她并不怯任何的场面,举手投足自是大方妥帖。 魏伊人到了自己位置坐了没一会儿,苏大人便让人叫魏伊人过去。今个苏大人是有事要说,各处管事的都过去了。 今个,是按照官品安排位置的,魏伊人的位置其实是属于很靠前的。 魏伊人刚坐下,就觉得自己的对面似有一双阴冷的视线在盯着自己,抬头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马大人。 对上魏伊人目光,马大人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低头拨弄着跟前的杯子。 等着人都到齐了,沈大人这才进来。 他坐在主位上,目光沉沉,“丁阁老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吏部之策无可更改,只能配合。这件事太后娘娘震怒,发了好大的脾气,便是今日早朝也是大动干戈,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只要翰林院不出丑闻,你们明白吗?” 开口威严,不过魏伊人是听明白了,就是在做最后的收尾了。 无论大家对此怎么议论,已成定局的事只能接受。 别有些人受人挑拨,妄图让太后收回成命。闹事这种事,苏大人绝对不希望翰林院出现。 他们离着太后最近,肯定有很多人都盯着,若是被人钻了空子,不用太后出面,苏大人第一个不饶他。 “下官,遵命。”左右的官员全都站了起来。 苏大人脸色微缓,抬手示意左右的人都坐下,“而今科考在即,翰林院上下必须团结一心,将这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给半妥当了,谁若是在这个时候给我耍手段,耍聪明,莫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不顾多年的同僚之情,让你下不了台!” 说完,视线最后落在右手边马大人的身上,随手将身边的册子砸在了他的身上,“翰林院调动的事,我一直交给你办,你是怎么做的?我从四品的侍读学士交代你手上,这么些日子却连一次去宫里当值的资格都没有?” 苏大人突然发难,屋子里头的静的落针可闻,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魏伊人的身上。 昨天苏大人突然出手干涉调动问题,只安排了魏伊人一人入宫,这明显是因为魏伊人的事。 马大人连忙站了起来,“大人有所不知,魏大人刚调到翰林院,对手边的事尚不熟悉。” “既是不熟悉那便熟悉起来,你都做了什么?或者你给本官一个话,需要多久能熟悉?是每个新来的官员都要熟悉这么久?还是个别的官员需要如此?” 苏大人目光直视前方,明明是在训斥马大人,此刻却没有看他。 马大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有些嗫喏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在这件事上本就是理亏。 就马大人不说话,苏大人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再有下次,本官绝不轻饶!” 而后又说了一些,科举需要注意的地方,已经跟礼部那边需要协调的地方。 将重要的事都说了一遍,这才都散了。 马大人被苏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大家摸不清苏大人的意思,都不敢贸然上前安慰马大人。 这事事关魏伊人,她理应说两句,可魏伊人也不傻,马大人丢了这么大的脸,自己还怀着身子,万一马大人情绪失控怎么办? 便低头,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魏大人。”没想到马大人先追了出来。 “马大人。”魏伊人连忙站定拱手。 马大人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我真是眼拙,没看出魏大人的手段,想想也是,魏大人一路往上一直冒尖,如何甘心在一个从四品的位置上待着,您要是觉得我碍您的眼了,您大可以直接让吏部将我调走,只当您可怜可怜我,莫要给我下套,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都等着我的俸银养呢。” 话,说的着实难听。 这便是,直接撕破了脸? 魏伊人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既然他这么不客气了,魏伊人也收敛了笑容,“马大人这么说,下官可不敢当?下官扪心自问,打从来了翰林院,便就是本本分分做事。若真的有职权可以滥用,也不至于让您蹉跎了这么久!” 若非你一直逼着,魏伊人怎么会去苏大人那告状。 更何况,“马大人如果觉得我真难惹,就不会将我当软柿子捏。” 你既有这个勇气,怎么不敢跟苏大人掰扯?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xiakez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吵起来了! 说白了,不过还是打心眼里觉得魏伊人更好欺负罢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必要在这装。 马大人盯着魏伊人看,那眼神里是愤怒不甘,好像是真的恨了。 魏伊人坦荡的迎上马大人的视线,毫不避让。 马大人良久之后,眯着眼睛猛的一甩袖子,“你给我等着!”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香附在一旁慢慢的往前挪了一步,就算对面真要发疯,就先伤她,莫要伤到魏伊人。 直到马大人走远,香附才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将心放了下来,“夫人,要不您将这事告诉国公吧?” 魏伊人笑着摇头,“不必,出不了大事的。” 对于马大人的事,魏伊人而今看的明白,他们都被苏大人算计了。 魏伊人始终坚信,苏大人对于马大人故意蹉跎她的事肯定是知晓的,不定就是他言语里暗示的。可偏偏在这个侍候,反咬了马大人一嘴。 马大人又不能说,我觉得你是这个意思。 这哑巴亏,只能是马大人自己吃。 上面的位置就那么多,就想往上爬,要么等着对方年岁大了退下来,要么就等着对方犯错挪地方。 入朝为官,哪有人不想往上爬的。 马大人眼瞅着跟苏大人就是一步之遥了,有其他想法很正常。 苏大人大概也察觉到马大人有二心,这就准备来个借刀杀人。 若是马大人再年轻一点,魏伊人还真不敢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他来个鱼死网破,将目标折腾在魏伊人上面,魏伊人出事,郁方肯定会牵连在苏大人身上。 一个不好,大家都别好了。 可偏偏,马大人也说了,他上有老下有小,豁不出去。 他现在生气,可是却也只能暗自生气。 很无奈,却也是人之常情。 魏伊人叹了口气,总觉得在翰林院正事没做几件,光勾心斗角去了。 只是想到这,魏伊人又领着香附折了回去,直接去找苏大人。 苏大人这边倒是很快让进来了。 檀香的味道,淡淡的。 “苏大人。”魏伊人拱手见礼,“得大人做主,下官无以为报。”魏伊人口中所言,都是感激的话。 苏大人随即抬手示意魏伊人起身,“魏大人莫要上心,此事无论放在谁身上本官都不会置之不理,翰林院内绝不允有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事出现!” 苏大人说的正义凛然,勾心斗角。 魏伊人连连称是,“有大人在翰林院是翰林院的福气。” “不管如何,到底是学生得利。想着请大人用膳,可又觉得唐突了,过几日家中办宴,也不知道给师母下帖子,是否妥当?”魏伊人既入了翰林院,便算是苏大人之人,称一声学生,也算是拉近了两人的关心。 苏大人听后一笑,“内宅的事我不大管,不过内子喜闹,你们要是有心常去家中坐坐。” 苏大人肯定不会说你下帖子吧,求之不得。面上要端着,可是却又不能拒绝。 国公府的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魏伊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下官便放心了。” 这样,她就能主动去跟苏夫人打交道。 说起内宅的事了,苏大人少不得提一句,“听闻你跟刘家二少夫人关系匪浅?魏大人真是朝堂内宅一把好手。” “大人谬赞了,二少夫人豁达,得她为好友,是下官的福气。”魏伊人态度始终谦卑,“如此,那下官先回去了。” 苏大人笑着点头,目送着魏伊人离开,而后拿起了笔,却始终没有落下,“她突然过来提内宅做什么?” 眼微微的眯了起来,魏伊人这个人怕是个不简单的,说话必有深意。 随即反应过来,笔才重新落下,“谋士出生,有些东西!” 看魏伊人出来,香附连忙迎了上去,“夫人。” 魏伊人脚下的步子迈的快,若非如今显怀,可看不出她有身孕来。 “苏大人是聪明人,他必然能琢磨出来。”魏伊人就是提醒苏大人,她已经开始关注内宅的事了。 苏大人将魏伊人架在火上烤,魏伊人心里有数。但是,也在提醒苏大人适可而止。 莫要逼狗入穷巷,给魏伊人身上站上祸事。 只要马大人的内宅不出事,马大人便什么都豁不出去。 就有老小来牵制他。 但是若是马大人内宅出事,谁都不敢确定马大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者说,谁人预想不到,马大人会报复谁。 反正魏伊人意思明白,马大人内宅不出事也就算了,出事后她就会算在苏大人的头上。 “夫人这般说,会不会将人得罪了?”香附有些苦恼,翰林院掌院事关重大,不可能说换就要换的。 “左右,得不得罪的,他也不会记得我的好。”刚来就算计上了,自己做什么,也都应当。 反正又没什么真情,互相算计,面子上过的去就算了。 只来这么一会儿,香附就觉得这里好像都是坑,到底比不上京兆府的人。 这么一想,香附都觉得沈大人看着就面善。 听香附这么说,魏伊人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大概是跟沈大人相熟了才这么说,之前她每次见沈大人,也还是要一个劲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沈大人自是有威压的。 可若说惜才,苏大人确实是比不上沈大人。 因着给魏伊人调了差事,新的差事还没送过来,魏伊人手边倒是不忙。 可一想到马大人之前说过,平日里要主动一些,魏伊人与香附闲聊几句,这又站了起来。 朝堂不养闲人,她自是要争取自己能争取到的。 只是出门的时候,看香附浑身紧绷,忍不住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马大人那边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般吓人?” 自己过去要差事,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若是说不对,大不了再吵一架便是。 “夫人真真是豁达。”香附说完,还看了一眼后面的广泰,有他在跟前,多少有些安全感。 “有你在跟前,吵架这种事我就没有怕的。”若是自己吵不过,相附上就是了。 对于香附这小丫头的嘴,魏伊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香附哼了一声,“夫人这是,在骂奴婢泼?” 魏伊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摇头,“这是在夸你,有张仪之姿。” 六国之内,无对手。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xiakez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七十六章 看你怎么保住肚子? 大概是有些日子没有跟香附逗趣,眼下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而又美好。 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香附。 看着阳光打在香附的笑脸上,甚至在心中生出来的是一种叫做满足的感觉。 其实她是舍不得香附去边关的,可是更舍不得香附受情爱的苦。 消息想来已经送到边关,魏伊人不知道叶铎会不会答应,若是叶铎答应了,是不是很快香附就要离开这里了。 每一日,好像魏伊人都会有一种跟香附在的最后一日一般,让人珍惜。 香附不知道魏伊人心中所想,只是看着魏伊人高兴,她就高兴。 不管怎么说,魏伊人有把握拿捏马大人,这就是好事。 马大人今日丢了脸,可是诚如他所言,上有老下有小的,委屈也得受着。差事自要办起来的。 听到魏伊人过来的消息,马大人没忍住将笔随手扔在一旁,“进,让她进来!” 屋门打开,魏伊人还没见礼,马大人的冷漠的声音传来,“怎么,魏大人是想到什么骂人的话来了,追到这里来跟我吵架来了?” “大人误会下官了。”魏伊人低头,心平气和的说道。 她今日过来,自是为了公差。 马大人哼了一声,“魏大人还真是,心系百姓。” 一会儿都闲不住。 只是他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既然苏大人没有单独指派给魏大人营生,本官只好公事公办。” 科考在即,要去礼部的差事自也不少,正好需要人一直两边跑着传话。 魏伊人跟礼部又有交情,她去自是合适,当然,也没有辱没她那从四品的官位。 只是,马大人眼里都是恶意。 偏偏,魏伊人有孕了,他倒是要看看,魏伊人能不能受的住这连日的奔波? 反正苏大人已经明着整他了,那不若就来的干脆些。 魏伊人叹了口气,“大人若执意如此,下官自也会配合,只希望大人不会后悔。” “你在威胁本官?”马大人猛地双手一拍桌子,愤恨的看向魏伊人。 魏伊人轻轻摇头,“下官这是在提醒马大人,这是下下策。” 你非要因为公事要与魏伊人为敌,绝对占不了好处。 马大人紧紧的抿着唇,手指蜷缩着握成拳头,“你明知道,你的事情并非我一个人的手笔,为何要害我?” “马大人如何觉得,是下官要跟马大人过不去?”魏伊人只讨要属于自己的公道,并不是要给谁穿小鞋。 马大人冤枉,魏伊人何尝不是呢? 马大人盯着魏伊人看了半晌,慢慢的坐了下来,“听闻魏大人是谋士出生,可能有破局之法?” “那就要看,马大人是挡了谁的道,还是说单纯的是自己不行。”魏伊人将话说的干脆。 马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自嘲的笑了笑,“我在这资历最老,自是挡了旁人的道。” 马大人肯定想要往上爬,而苏大人眼看着不想让他上来。 马大人一旦下去了,那么苏大人想要提拔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上来。 其实平日里,也看不出来苏大人更偏向谁些,若非出了这些事的话。 魏伊人叹了口气,“苏大人容不下马大人了,如此,马大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琢磨着另一条出路,往外面调一调。 “只有一条路?”马大人喃喃自语,似乎泄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一旦离开,他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乌有。 “树挪死人挪活,未必是坏事。”魏伊人在一旁宽慰他。 苏大人已经看不惯马大人了,你留在这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倒不如往外走走,万一另一番天地呢? 只是,马大人搓了一把脸,挪?谈何容易? 他往哪挪?在京城里,比现在低了面子上不好过,比现在高了,哪有这种地方? 可若是往外面挪,当个知府知州?看着是一方霸主,可是自己的孩子们呢,儿子在哪念书?他自己留在京城自己肯定不放心,若是在下头的书院,如何比的上高手如云的京城? 还有女儿,将来说人家说谁?下头的人比不上自己,其实他也看不上,若是要门当户对,那只能是远嫁。 嫁的远了,女儿受了委屈自己都无法给她做主。 难啊。 恍然间,马大人才明白过来吏部非要拟定文书的原因。若是吏部不干涉,这样下去京城之中或者是掌权的人,全都是世家子弟,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会被排挤出去,而再然后,所有下面的人就没有然后了。 穷人不得翻身,所有人只会维护世家利益,那才叫个一眼望不到头。 “大人有没有想过工部?”魏伊人突然将话挑明了。 她,自是想过这个出路。 工部那边,勾心斗角的情况其实没有翰林院严重,虽说那边不管事,可是却也好事,因为权臣少,马大人过去能守住现在的官品。 只是京城留住了,官品也留住了。 “工部?”马大人有些为难,翰林院跟工部的人接触的少,就算想过去,那边也无人引荐。 “若是大人信得过,下官在京兆府的好友,倒是与工部的人有些交情。”魏伊人到时候修书过去,引荐马大人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大人紧皱眉头思量。 看马大人不说话,魏伊人随即说道,“这是大事,马大人自要好生的想想。” 毕竟,工部跟翰林院可差多了。 话说的这般透彻明白,马大人低头从一侧找出了文书,“那,魏大人也先忙着?” 这是从宫里取出来,需要翰林拟定的文书,自是重要的。 魏伊人笑着接了过来,“如此,多谢马大人。” 只是,魏伊人在出门后,却是将满脸的笑意收敛。 其实她本意,并不想管马大人,苏大人满腹的小心思,可马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坐在马大人这样位置的人,很少因为一些小事就革职查办,犯了错顶多就是外放。 只是外放到哪? 看着马大人今日恼羞成怒的样子,足见此人心胸狭窄,你若是外放出去,掌一方百姓的生死大事,那对百姓而言,绝对是灾难。 第三百七十七章 巴结 毕竟人无完人,不是每个人的决策都是对的,万一有自己做错的地方,他是不允许旁人说的。 下头,真的是山高皇帝远的,若是真的跟他对上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马大人不能放走。 魏伊人看马大人的穿着,其实能看出来他也并不怎么贪财,甚至还不如苏大人看着有派头,你只要不是为了捞银子,还有别的指望,就在工部能待。 只当是,为了朝堂指点了了马大人一句。 出了马大人的门,魏伊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算是了却了心思。 其实刚才跟马大人说话,你来我往的,也是几番试探。马大人自不死心,想要拉拢魏伊人一同对付苏大人,魏却是拒绝了。 不是因为苏大人好,而是因为不想跟马大人合作。 魏伊人回去之后,思量着最后信是送到了外头曹大人手中,相对于姜大人的性子,其实曹大人更稳重一点。 而且魏伊人也没隐瞒马大人的在这的处境,马大人跟当初钱大人不同,魏伊人并不是多欣赏他。 魏伊人相信,马大人最终是会选择自己指的路。 提前送个消息,先跟曹大人打声招呼。 忙完这些,魏伊人才又忙乎马大人给的差事。 差事不多,因为重要所以魏伊人做的慢些,可以说用词讲究,至少不能犯明显的错误。 下午的时候,马大人又过来了。 “你头一次做这般差事,可还习惯?”无论马大人愿不愿意走魏伊人给指的路,他们俩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马大人不知道昨个魏伊人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今个是她第一次在翰林院独挑大梁。 魏伊人连忙将册子让出来,“不瞒大人的话,下官做的有些手生,做的慢些。” 听了这话,马大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慢些不重要,翰林院都是细致活,跟京兆府那边都是不一样的。” 原本,语气里都是高傲,只是话越说越慢。 之前交给魏伊人的都是不重要的差事,马大人都没仔细看,或者说看了也没往心里去,而今在认真的端详。 都说,文无第一,可是你真正有才学的人,是隐藏不住的。 马大人可以说,自己的才情在魏伊人之上,但绝对不能说魏伊人没本事。 人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马大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也只是笑了说了一句,“已经做的很好了。” 便是给予魏伊人最大的称赞。 而后从自己的袖子里取了一方书册,“这是苏大人刚出的诗集,你仔细看看。听闻你书局有门路,多写几篇赋。” 剩下的话,自不用多说了。 马大人生苏大人的气,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该讨好苏大人还是尽量要讨好苏大人的。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当官了,可到底是读书人,读书人嘛少不得爱做动笔的差事,谁写了诗都会被拿出去品一品。 尤其是位置高的人,争着抢着有人给写赋,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才学就夸一夸对方。 “多谢大人指点。”魏伊人连忙双手接下。 意思其实很明白,马大人还不太死心,还是想法子走苏大人的门路,若是苏大人发过脾气对他改观,或者让他在翰林院苟着,他自也不愿意离开。 可是,人总是要有条后路。 若是万一苏大人一心要排挤他,那他现在跟魏伊人示好,到时候再请魏伊人给他走门路。 “愿大人,心想事成。”魏伊人笑着应和一声,便是知道了他的心意。 抬头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送走马大人,魏伊人揉了揉脖子,想着忙乎了一下午了,自己放松一下,便就翻开看看苏大人的文采。 其实苏大人成名很早,还记得幼时二叔也曾给自己吟过他的诗,虽说不如魏白那般惊艳,可少年气十足,让人看了便能心潮澎湃。 后来年岁大了,在侯府那些年魏伊人也少看外头的书册,再加上苏大人官位做的越来越高,写的诗句也少了。 便就很少能听说,写出轰动一时的诗句来。 看魏伊人脖子不舒服,香附很自然的走过去轻轻的揉捏。 因为伺候的久了,几乎魏伊人的一个眼神,香附就知道她需要什么。 魏伊人抬头冲着香附一笑,白芍也很好,可终究比不上香附。 这才翻开书册,看了起来。 只是,不免有些失望,苏大人自是有才情的,诗词华丽,只是因为太华丽了反而少了真情流露。 就好像有一个架子,只需要那将一块块黄金塞进去便是。 书册的后头,已经有不少人给写了赋,有名声在外的才子,也有如同沈大人一般,位居高位的官员。 魏伊人轻轻摇头,将书册合了起来。 不是因为魏伊人自傲,苏大人的本事与父亲相比,相差甚远。 或者,为官多年不早就消磨了他读书时候的灵气。 也难为这么多人,睁着眼说瞎话了。 “夫人,那您还写吗?”香附低了低头,她刚刚也看了两眼,这诗似乎写的也挺好的。 魏伊人摇了摇头,“我若现在写了,往后被人提起来又当如何?” 但凡明白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攀附权贵,魏伊人的身份着实没这个必要。 “只是。”香附微微皱眉,“苏大人怕是心眼也不大。” 魏伊人笑着挑眉,“谁说我非要等他给了,我就主动抢一抢!” 若是马大人离开,对魏伊人来说未必不是机会。 凭什么,就一定给他想给的人? 手中的册子转了一个圈,正好瞧着时辰也不早了,看着前头已经有人开始走了。魏伊人将册子随手放在一旁站了起来,“走吧,今个还要陪老太太用膳。” 如今的天是越来越长了,出了翰林院,夕阳在还天上,染红的天边都是红色。 小雨过后,似又能晴些日子。 马车旁边,虽说没有广廷,可已经站了旁人,魏伊人便知道,郁方这有提前出来找自己了。 魏伊人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还是当主事的人好,看看都不用到时间,说出门就出门了。 郁润一直坐着没动,看魏伊人离开他才站起来身来。 本在后头跟着,追上去的时候觉得该说点什么,只是瞧见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露出了里头的一点紫色,郁润立马停住了脚步。 第三百七十八章 来踢我啊! 脚下一顿,便就眼睁睁的看着魏伊人上了马车。 他当然有满腹的话要说,可是在郁方跟前总是不敢的。 在郁家,郁润最大的靠山便是国舅,可偏偏国舅也拿着这个长子没有办法。 魏伊人上了马车,看郁方手里面还拿了册子,“我不是说了,你不必过来?” 瞧着,还在这赶着,需要今日做出来的差事。 “我算计了时间,刚刚好。”郁方将笔放下,很是自然的去碰触魏伊人的肚子,“可闹你了?” 在心里却笑着,孩子踢踢你父亲。 快来踢我啊。 魏伊人摇头,“孩子许是个安静的。” 也没说几句话,赶紧催着郁方办差,别耽误时间了,到时候又得睡的晚些。 两人并排坐着,魏伊人帮忙打个下手,人生得意,红袖添香。 回到家中换了官服就去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一早就得知魏伊人她们过来用晚膳,膳食自是丰盛,年纪大了爱热闹,孩子们过来那就是过年。 “伊人瘦了不少。”老太太一个劲的让人给魏伊人夹菜,现在她是一张嘴吃两个人的东西,必须要多吃点。 “成日里坐着不动,也不觉得饿。”魏伊人连忙摆手,一天天的其实算下来吃的不少。 “平日里便是不怎么想吃,也得强迫自己多吃点,只当是为了孩子。”老太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妥当,连忙拉着魏伊人的手,“也不是祖母偏疼孩子,主要是你这吃的多身体养的好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生孩子是极为消耗人的。 多少女子,娇养的再好也都是气血不足,严重的三五年都养不回来。 根本不是将来一个坐月子就能恢复的。 “祖母说的都是,孙子就在伊人跟前守着,绝不让她觉得饿。”郁方说着,看魏伊人吃不下的东西,都往自己的碗里面夹了点。 老太太扫了一眼郁方的小动作,佯装恼怒的说了一句,“就你疼伊人。” 只是嘴里都是笑意,让人一听就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老太太对魏伊人有多好,魏伊人自也清楚。 再则说了,她肚子里的是老太太重孙子或孙女,人家就算真的偏疼,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人之常情罢了。 陪着老太太说笑了一阵,郁凝也过来了。 “你说说,你比你嫂嫂也小不了几岁,怎这般不让人省心?”老太太看见自己唯一的孙女,还是管不住自己操心。 一个县主,迷上了戏子,要死要活的,这不是个糊涂的? “祖母,您就莫要再骂我了。”郁凝连忙撒娇,虽说平日跟老太太算不得情谊深厚,可是到底是血缘至亲,她这么突然倒在老太太怀里撒娇,老太太一时都忘了将她推开了。 老了老了,这才感受到天伦之乐了? 老太太这才缓和下来,郁凝就给魏伊人使眼色,“天色不早了,嫂嫂也早点歇息着?” 魏伊人本来也答应了郁凝,顺着她的话便站了起来。 老太太也觉得乏了,也没强留人。 目送着她们离开,老太太抿了抿嘴,“这几个孩子背着我有事。” “您呀,就莫要操心了,她们兄妹和睦,不也一直是您期盼的?”嬷嬷在旁边笑着打趣。 兄妹之间有些秘密说明关系缓和了,这也是好事。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慈母多败儿,几个孩子都是被杨氏惯的。” 其实,都是好孩子。 罢了,由着她们去吧。 从老太太这出来,郁凝就领着魏伊人往亭子里走,“殷氏已经等着了,劳烦嫂嫂了。” 魏伊人今个也不用做什么,就受着她的歉意就够了。 “罢了。”魏伊人点了点头,既答应了就顺路跑这么一趟。 等走近了,果真如同郁凝所说的那般,那个戏子姨娘跟郁润在那等着了。 明明比魏伊人的月份还小,对方穿的衣裳,看着比魏伊人还显怀。 “嫂嫂。”那戏子小走了几步,连忙如是称呼。 魏伊人往郁方跟前靠了靠,都有身孕在身,也不知道戴这么浓的香包做什么?春日里风大,可她一过来,依旧是让人闻到浓浓的香味。 “兄长嫂嫂。”郁润站在戏子姨娘的身侧,连忙拱手,“月情她上次冲撞了嫂嫂,惶恐不安,一直惦念着要亲自给嫂嫂赔罪。” 魏伊人嗯了一声,“不必挂在心上。” 说完看向郁凝,意思是过场走了,也不枉她昨夜淋雨了。 唔。 这才准备说要离开,戏子就在那干哕起来,而后软软的靠在郁润的身上,“真羡慕嫂嫂没什么反应。” 不像她,每日里恶心的厉害。 魏伊人没吱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郁凝。 郁凝连忙解释,“嫂嫂月份大点,从前也不舒服。” 要不是因为难受,也不知道有孕了。 戏子笑了笑,“如此,妾若有什么不懂的,倒是可以同嫂嫂请教了。” 娇滴滴的声音,郁方在这站着都尴尬。 你若是有什么情趣,两个人关起门来爱做什么做什么。 “家里有嬷嬷定能照顾好你。”魏伊人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什么时候跟你闲聊? 戏子一听魏伊人的话,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夫君,嫂嫂是不是嫌弃妾的身份,不愿意同妾说话?妾听闻,嫂嫂跟姐姐很是投缘。” 而后抽抽嗒嗒的说,“若是姐姐有孕,想来嫂嫂也不会是这般态度。” 一个戏子,妄图跟人家许氏争个高低? 简直是可笑。 郁润叹了一口气,“你如今怀有身孕,莫要想多了,嫂嫂没那个意思。” “兄长嫂嫂,月娘有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望海涵。”郁润拍了拍戏子的肩膀,眉头紧皱,看着也不知道是谁欠了他的银钱一样。 只是那戏子真不会说话,“也是,嫂嫂是二嫁妇,该也不会看不起旁人。” 她这话一说完,郁润猛的掐住了戏子的胳膊,“你胡言乱语的什么?” 郁凝心也猛的提起来,连忙挡在戏子面前,赶紧给郁方道歉,“兄长嫂嫂,一会儿一定教训她。” “二哥,赶紧让她过来道歉!”头也没回的冲着郁润吆喝。 第三百七十九章 给脸不要脸! 郁润拉了戏子一下严肃的警告,“如何在兄长嫂嫂面前放肆?” 戏子哭着甩开郁润的手,“夫君也嫌弃妾,妾不活了。” “你莫要伤着身子。”郁润拎起衣摆,赶紧追了上去。 只剩下郁凝自己,干笑着看向郁方。 “她是个戏子,兄长嫂嫂莫要同她计较。”所谓的戏子,自然是什么礼数都不懂,或是如同傻子一般。 “既知戏子不堪,你又为何不抽身?”郁方看着态度平和,似乎并没有生气。 郁凝苦涩的笑了笑,“情爱之事,谈何理智?” 就算心中知道,他有千种万种的缺点,又有什么办法? 她站直了身子,而后拱手弯腰,“今日,是我欠兄长嫂嫂个人情。” 郁方随即看向魏伊人,见魏伊人摇头,这才抬了抬手,“罢了,回去吧。” 看着郁凝离开,瞧着廊下的地方,站了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公子,即便是晚上,也能瞧见他妆容精致。 “那就是那个戏子?”郁方还没见过那人,而后低头笑声问了魏伊人一句。 看魏伊人点头,郁方不由自主的嘟囔了句,“狐媚子。” 一个男子,身上全都是阴柔之气,便就不是正派的人。 好好的孩子,眼瞎了。 魏伊人拉了一下郁方的袖子,“谁还没有个糊涂的时候?” 就好像从前,她不也死心塌地的对侯府的人? 郁方手动了一下,好像去握魏伊人的手,可主院这边人来人往的也不合适。 “我,就没有。”郁方如是说了句。 说完,自己都觉得小家子气,而后扑哧笑了一声。 说说笑笑的,这就回去了。 将魏伊人送到屋子,郁方说要去书房安排个事,今个就走完文书,明日上午送到翰林院。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魏伊人本来已经坐下了,听了这话赶紧站了起来。 若非大事,何至于这么着急? “瞧你紧张的什么?要真有大事,我如何能瞒你?”拉着她的手坐下,不过是太后之前就提过,郁润若是实在不行,别在翰林院占着位了。 他毕竟是自己的二弟,郁方一直犹豫着,没去办这个事。 而今,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管那个戏子姨娘如何,她怀着郁家的孩子,郁方不好动手,可郁润不一样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那些个小打小闹的郁方懒得接招,从前生气骂他两句那是一次次给他机会,而今看着是没这个必要了。 那戏子如何会脱口而出一个二嫁妇?说白了还是不是郁润给她的勇气? 如此,郁润也该受些教训了。 刚才憋着没发火,不是因为不生气,而是生了个大的气。 “二弟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自是娇纵一些。”魏伊人倒不是为郁润说话,是想着郁方莫要气着自己。 “我都知晓。”郁方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魏伊人叹了口气,“父亲那边。” 要是将郁润调的地方不好,国舅肯定要过来说她们。 倒也不是说国舅说话她们得听,主要是有个人在跟前念叨,着实是让人厌烦。 “无碍的,正好这几日没那么忙。” 两个人说了几句,魏伊人心疼郁方怕他忙的太晚了,赶紧催促着郁方过去。 郁方离开后,香附自在跟前伺候着,“国公真真是将夫人放在心尖上。”刚才也将香附气的厉害,一个戏子有什么资格在这议论魏伊人? 而今听郁方的话,这才顺了点气。 不过说起正屋那边,香附小声的说了句,“奴婢瞧见了三姨娘。” 跟从前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她躲在暗处窥探着她们,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 魏伊人微微皱眉,想起了上次与她碰面的情形,三姨娘怕是已经魔怔了。 特别想要做成的事,却越来越远,而后没有一点希望,着实折磨人。 幸好分家了,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 国舅那些个烂事,也就沾不到她的身上。 主仆俩在屋里说话,白芍就在外面候着,听着说话的声音小些,她这才进门禀报今日去刘家的情形。 其实也没什么可禀报的,送了东西过去,周氏肯定是要让她捎些感谢的话。 或者说,刘家上下对她都是礼待。 禀报完了,她又沉默着退了出去。 魏伊人深深的看了白芍一眼,总觉得今日的白芍更加的沉默了。 甚至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根本就看不见她的感觉。 等着郁方回来,香附退了出去,她瞧见广泰在门口守着笑着上前,“早晚发凉,广泰大人莫忘了加衣。” 广泰站直了身子,“多谢。” 说完后嘴角勾了勾,“瞧着香附姑娘脸色好很多。” 香附嗯了一声,她笑的爽朗,“大约是要心想事成了。” 她侧头看向广泰,“希望大人也是。” 广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太头顶的月亮,京城的月亮,似没有边关的亮。 香附笑着收回视线,只是用眼角,瞧见了站在暗处的人,她就那么远远的看着,隐藏了她所有心思的看着。 香附又跟广泰说了几句话,而后抬脚朝对方走了过去。 到的时候,只剩下旁边的树叶,轻轻的晃动。 香附无奈的摇头,而后推开了白芍的屋门。 彼时白芍正坐在床榻上,拍着跳都厉害心口,在屋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白芍惊的站了起来,“奴婢,奴婢差事都办完了。” 香附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框上,轻轻点头,“我知道。” 看白芍低头,香附无奈的往前走了几步,点了一下白芍的额头,“你呀,咱凭本事做活,有什么好觉得低人一等的?” “你以为夫人没看出来?我只要进屋你就找机会往外溜?怎么,怕我针对你?”香附从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有话说开了就是。 白芍没有吱声,只就头垂的更低了。 她是从下头上来的人,自是知道做活最避讳的是什么。 她从无与香附争宠的意思。 你自知处处比不上香附,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往上凑。 看白芍不说话,香附加重了受劲,弹了白芍的脑门一下,“我难不成霸道的,只允许我一个人对夫人忠心?” 既然已经抬了白芍当大丫头,她就只管做大丫头的本分便是,用不着处处看香附的眼色。就好像今日一样,连门都不敢轻易的进。 第三百八十章 “也是夫人知道我的品性,若不然得让人以为,我在外是如何霸道的性子?”香附的嘴,自来没几个人能招架的住。 白芍将头这下更低的厉害,“香附姐姐明鉴,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香附扑哧笑了一声,“我若觉得你有这个意思,我今个就不过来了。” 直接给魏伊人说,瞧着白芍这个人不行就是了。 香附将白芍拉了起来,“你是我引荐给夫人的人,便是我的人,可莫要给我掉脸啊。” 争点气,大方点,不要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模样。 白芍抬头,对着香附重重的点头,“多谢。” 话还没说完,却被香附打断了,“记在心里便是。” 瞧着天色不早了,让白芍早点有些。 若是旁人,香附或是会多想,可偏偏是白芍,你瞧着她喜欢广泰,却因为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了,哪怕是男子,白芍第一次选择也是不打扰,默默的只在一旁看着便是。 这样的性子,说是好人有些浅薄,可却定然也不差。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伺候夫人多少日子,希望白芍往后能强硬点,若是自己不在,她也能冲在夫人前头,护着夫人些。 有了香附的话,白芍瞧着舒展了许多,不会刻意的往一边去,大大方方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变化魏伊人看在眼里,不过倒没多说什么,下头的人魏伊人都交给香附管了。 不过香附既然能在魏伊人跟前伺候了,魏伊人还是带香附去了翰林院,总是香附用的顺手些。 昨个还有剩下的差事没办完,魏伊人来了只管接着做就是了。 “魏大人可真真是忙啊。”魏伊人低着头的时候,郁润抱了一摞册子过来,站在门口的位置,就听着他那酸溜溜的声音传来。 魏伊人抬头,微微的眯着眼睛,“郁大人这规矩,是始终学不会了是吗?” 站在门口,阴阳怪调的在讽刺谁? “是是是,是下官无礼了,下官给魏大人道歉。”话说的好听,郁润脸上却完全没这个意思。 他弯了弯腰不用魏伊人说,自己就站直了身子。 抱着那一摞书册给魏伊人,“马大人说了,下官的差事得跟魏大人汇报。”说完,一眼便瞧见了,魏伊人放在一旁却没收起来的诗集。 显然,郁润也看到过,一眼认出来了这是苏大人出的书册。 忍不住冷笑一声,“魏大人真真是好本事,什么法子都能想到,怪不得苏大人如今如此偏向你。” 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那一摞书册,“而今,连马大人都对您投诚,这本事下官真是望尘莫及。” 石榴裙啊,到底能压下很多人。 “郁大人,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香附气的没忍住,站在魏伊人跟前开了口。 郁润斜了香附一眼,“我说错什么了,是谁成日里跑了苏大人屋子又跑马大人屋子?”这不是有成效了? 之前郁润都盯着魏伊人一日去几趟茅房,自会盯着魏伊人去了哪。 “你是愈发的放肆了!”魏伊人随即沉下了脸。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香附碎了一口,“成日里在男人堆里待着,怪不得迟迟不能有孕,能有才怪!” 论骂人,香附就没输过! 你说了魏伊人,香附就一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前没有孩子,是因为郁润好男风,而后有孕了,自成了男女通吃。 “你这个贱婢!”郁润当下就要动手。 广泰的刀,直接放在了郁润的脖子上。 “这是闹的哪一出?”马大人从外头进来,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魏伊人也没起身,紧皱着眉头,“郁大人以下犯上,下官正在教他规矩。” 马大人想要伸手去想要将广泰的剑给拨开,胳膊抬起来了,看广泰那一张严肃的脸,又讪讪的收了回来,“本官过来,是给郁大人道喜的,以后没什么以下犯上了,郁大人跟魏伊人平级了。” 这吏部的文书刚刚送到,将郁润抬成了从四品。 郁润猛的一睁眼,“真的?” 他还以为,到年底才能抬起来。 魏伊人微微皱眉,郁方给他抬了位置? “这自然是真的,吏部的文书在这,还能差不了不成?”马大人笑着将文书递了过去。 “定是姑母的意思。”郁润也笑了,肯定是太后现在在用人之际,用旁人哪里如用自己的人? 太后的侄子又不光郁方一个,现在也该旁的侄子沾点光了。 只是,他得意的嘴脸在看清上面的字后,笑容不过瞬间凝固,“从四品,典乐郎?” 不是在翰林院? “恭喜郁大人,贺喜郁大人。”马大人在旁边,笑着说了两句好听的。 郁润连连摇头,“不,这定然弄错了。”这是要去礼部下面的乐府,说白了就是明升暗降? 当了典乐郎可以说是一点实权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地方。 他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前程,如何能甘心? “不会弄错的,本官还特意问了吏部的人一嘴。”人家肯定的回答,吏部就是这么安排的。 魏伊人在旁边无奈的勾起嘴角,怎么也没想到郁方会一怒之下给郁润安排这么个地方,说白了,让他跟那个姨娘,一块去唱戏去吧。 宫里头若是办宴,郁润才会有点作用,去盯着点。 耳边都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他回去后还有没有兴致去听那戏子说话。 这个法子,却是太毒了。 之前还顾及点他的颜面,而今却是半分面子都不顾了。 “郁方,定然是郁方公报私仇!”郁润拿着调令的手都颤抖了。 他要见太后姑母,要让太后姑母下令吏部收回调令。 若是调到礼部,做了这个什么典乐郎,他一辈子就毁了。 “劝郁大人慎言,不可直呼国公名讳。”不管你家里是什么关系,这大庭广众下,还是要注意的。 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翰林的人了,马大人也只说了提醒罢了,至于他听不听那是他的事了。 郁润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反应过来后,直接转头就要往外跑。 他现在要进宫!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香附眼疾手快的踩了一下他的靴根。 喜欢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请大家收藏:(xiakezw)和离后:与前夫活成对照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狗吃屎 因为郁润跑的急,来这么一下,根本就没有防备。 整个人直接脚下不稳的往前趴去。 来的时候很嚣张,出去的时候却是爬着出去的。 郁润这一下甩的很狠,动静极大,引得不少人都出来看。 郁润回头瞪了香附一眼,只是看到周边那边多看热闹的人,又赶紧收回视线,撑着身子灰溜溜的往外跑。 一 哈沙王国土地辽阔,人口不多,所以,对于这样的国家建设,陆离提出了城市外加农场的建设方法,城市就是打造以百万人口为基数的超大型城市,农场则是在城市之外打造超级农场。 身体蜷曲着,已经有十米以上高。体长不算尾巴的话恐怕已经达到二十米了吧。像是把猿和豹子的头部揉在一起般的头颅上,圆形的双眼反射火焰发出灿烂的光芒,长长的尾巴呼呼地切割着夜空,蠕动着。 当然,并不是说进化者就一定比武者更差的,两者之间所要面对的战斗不同,并不具备太大的可比性。真要拼命的话,适应各种战斗情况的进化者应该是会稍胜一筹的。 傍晚,拿到沈安歌设计的图纸后,陆离拿着手机便朝着卓溪山市区走去了。 他放下兵部的奏章后,想起了昨天沐蓁提到的“天人感应”,忽然想起今年是秋闱的年份、明年春就要开恩科取进士了。 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其它,见对方还不满意,倪大冶撞了下会长胳膊提醒继续。 “鵺就拜托给你了!”想了想,宇智波琰大概要比夏目靠谱点,“放心吧,好久没有好好战斗了!”宇智波琰笑道,夏目屏息注视逃离狩猎区的鵺。 这话一开口,直播间的观众们觉得完全不能接受了,“圣母婊”三个字出现的频率也更高了。 曾就她就是拿了一点肉回娘家去,都被周奶奶好一通臭骂,更别说拿钱了,那是根本不敢的,要不然老太太知道了得闹得家宅不宁。 檗一提此事,当时魏檗只说花钱买不着,得等你家山主当了大骊国师再看。 随着萧乐屁股间的一声大响,一个堪称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响屁,如同旱天惊雷般的在平地炸响开来。 凌天一个不慎右后肩被击中,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凌天!”冷月瞥见,心急如焚的想要过去,刚腾起的身子,却被灵虚子一掌扣落,剑气还削掉了她几缕头发。摇摇晃晃站稳了,紧咬下唇瞪视着他。 城主的心思本就牵挂在福芸熙身上,听了老bao这添油加醋的说法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前往百‘艳’楼。 也许是知道今天在劫难逃,想到之前兄弟们的惨死,水鳞队长将强道:“兄弟们,我们就是死也要捍卫我们水族的尊严。”但是当这些冰源巨龙看到阴沉的天空中那头漆黑的巨龙时,所有人的心中全都漏出了恐惧。 还真别说,他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抢劫的,他们是美色当前吐真言,但此时此景,还会有谁相信他们呢? “你放心好了!神不像你们人类,我们是最讲究信用的。”塔那托斯下定了决心,在事情了解之后把所有的宝贝都送给这些贪婪的人类,然后再把他们送到地狱去当一辈子的苦力,这么一来你就算是有再多的宝贝也没有用。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秦光旭点头哈腰的说道,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宠妾灭妻 现在就她在苏大人跟前,正好可以将事情给拦截下来。 反正,两件事总要得手一件。 “这,去礼部总要颠簸,翰林院那么多男人,怎么劳你费心?”苏大人将笔放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是在为她考虑。 “无碍的大人,左右今个下官也要去刘大人府上,顺手做了事罢了。”魏伊人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假话。 可 他点头表示认可——尽管理论上系统根本就看不到他点头的动作,但实际上也许是因为他心中产生了认可的想法的缘故,尽管他并没有在心里说话,这样的交流却没有障碍。 她眼角上挑,看着穆瑾的神情淡淡,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刻意讨好。 二人现在虽不像之前那般狼狈,到底是逃犯的身份,根本不敢大意。 按计划,养生酒吧营业到农历二十九放假,秦羽回宿舍拿了割魂刀,顺道去了养生酒吧一趟。 毕竟是皇子婚礼,皇子妃的身份又非同一般,就算皇室已经式微,也不可能随意操办。 车语点上一根烟,往企鹅的方向看去。但是企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离开了。 豆芽见缝插针,趁着师云齐被君天珩和兰珂前后夹击的同时再次朝师云齐身上射去。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在针对罗、段,只是越想越气,恨不得把那个杀手和主使人碎尸万断,凌厉的样子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她朝后缩了缩身子,晶亮的双眸死死瞪着眼前的十人,心底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不甘。 余道长笑道:“算是比较出名吧,这云雾仙茶采摘于海拔五百米高的白云洞天之中,山上常年祥云环绕,鸟语花香,溪流淙淙,云雾充足,故取名为云雾茶,为古代罗浮三大贡品之一,十分珍贵。 于是拉着亚楠来到了客厅,看见客厅的玻璃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晚餐,而我则是先去卫生间去洗了把脸,刚醒‘迷’‘迷’糊糊的。 旁人只看到了怪风呼呼,唐晨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其他动作,心中不由起疑了。 身边出现了无数只巨型蚂蚁,正在晃动着触角,将他们包围起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距离不算远,但是看着一走一过就杀人和疯子的狼狈样子我们几乎无话可说。我想如果没有幽冥十二煞和两只超神兽的话,恐怕一走一过就杀人和疯子已经挂掉了。此时我纵身跳跃到了半空中,而瞬间释放出了一个技能。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刘岱决定去找桥瑁问个明白。可是等刘岱到了桥瑁的军营之中,才知道桥瑁一大早就已经去找韩言去了,无奈之下,刘岱治好转到也奔着韩言的军营而去。 黑熊精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是很随意的挥出手中的刀,一道劲风袭来,直接将林枫的剑气挡住,林枫只感觉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他的寂灭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还是给回你吧……”周瑄影把玉佩摘了下来,有点不舍地递给了唐晨。温润的手感,即便是抓在手里还是能感觉到一阵滑腻。 火旋风开始席卷整个相国府,而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大约200的皇城‘精’兵,一个个手中挥起大刀就向我们冲了过来。 左边是照耀万物的金色光芒,右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完美融合形成了诞生世界的混沌,配合羽现在的六道状态,散发出犹如天上神王一般的震撼气息。 第三百八十三章 乱世不能圣母 这妾氏看着还挺高兴的,似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独得宠爱。可是却没想过,在旁人眼里不是妾氏得宠,而是主君拎不清。 一个宠妾灭妻的玩意,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 无论在内院里面,妻妾如何争宠,你在外面妻就是妻。 周氏嫌弃郁润直接就放在明面上了,纵容妾氏羞辱正妻,还将养子给赶到了人家娘家你住 刘辉凑近看,一开始还不知道屏幕里面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瞬间清醒。 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在梅府,七哥是老大,那七嫂便是老大中的老大。 可他做不到,这蛮子夺去的城池都是他们大晋的,大晋的土地,一寸都不能少。 林芷筠和两位专家换好了无菌服,急匆匆地在吴院长的带领下往手术室赶。 我相信,她那个时候很绝望,每日每夜,都在乞求这帮坏到骨子里的烂人全部死绝。 叶无双知道她要说什么,提前开口:“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那辆车除了刹车片有问题,确实是辆方便比赛的改装车,不然我也拿不到第一。 他趁着休息的功夫,本来打算看一看沈青在干什么,却见风焰一副寻衅挑事的模样,立刻打电话来问问情况。 后来的不喜欢也可能只是两人一次吵架,或是一次误会而形同陌路。 许多村人在等着,见船来了,便抢着上船,顾意慢了一步,上船便只有两个位置了。 五只生肖魔物看到这么多拥有庞大血气的生灵,也激动坏了,主动迎了上去。 尽管身上依旧是那袭破破烂烂的白色护士装,然而前半部分却被撕裂,露出了位于胃部上方的空洞。 不一会儿,便有数位低阶大圆满修为的传承者被吸成了人干,仅剩一张完好无损的外皮和一副骨架。 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话说,盟主现在不应该在宴会厅款待江湖人士吗? 这株灵花无茎无叶,有着一片圆形黑色花瓣,每一片花瓣之上,都诡异的有着一道人脸浮现,细细望去,每一道人脸上的表情均是不同,竟是凑齐了喜、怒、哀、惧、爱、恶、欲。 也许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要跳出来,指责陈虎什么圣母,什么假仁假义,可你特么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开始瞎比比,除了体现你的存在感以外,只会遭人厌恶。 随着刀柄如同落入水面之中一般融于地面,无数的刀刃在朽木白哉身旁浮现出来,随即每一把刀刃都化作了万千的樱花碎片。 在刘彻看来,郎舅卫青已经具备了统帅的所有条件,他所缺少的只是战火的历练。 战国在第一时间化身金身大佛形态,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道冲击波朝着火儿打了过去。 对方可是宗师,一听宗师的威严,他就没有任何想要战斗的勇气。 思至此,皇上大步向内殿走去,内殿一片安静,殿内所有摆饰依旧如先,所有物件皆如原样,并不见添加了任何物件。唯有不同的是,龙榻上暖帐低垂,纱帐微动,好似帐内有何物在内。 当然,这只是他的父皇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也许父皇自己也没有料到这出局之后竟是还有别的推手,导致事态开始脱离他原先的预计。 “没事的,强哥已经把它们都解决了,大家都安全了。”一旁的邹琳说话了,她可是亲眼看见,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丧尸在赵强的手下,没撑多久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们家是死人了吗? “你自然该死!”郁旭气的揣了一下床榻,若非他们挑唆,叶家英豪的下场又如何会是现在的模样? 他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赔的。 只是,到底是兄弟,看见他这个模样,心里还是难受的厉害。 郁谨突然轻笑一声,“是啊,你从小就讨厌我,我若是死了,你心里必然痛快的紧。” 郁旭嗯了一声,“你从 四长老说话间眉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一样,有些花白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嘴巴张合一动一动的,只不过那两只铜铃一般睁圆的眼睛里投射出的绝非是什么长者的慈蔼,而是夸张到说不定一个眼神就能吓死普通人的杀气。 “呵呵……凡间天地空间界壁何其坚硬,仙尊都没法打开,就凭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吗?”凌志茹完全不在乎通天魔主的话,反驳说道。 下一刻,萧翎只觉自己全身被各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所占据,意识瞬间便被痛楚取代,萧翎只觉眼前一边模糊,接下来便是一阵天玄地转。 杨天知道杨大海一定不是单纯想跟自己说话那么简单,就跟着杨大海出了屋子。 上官叙风能够看到道玄山能喝帮助截断风水赤龙,同样天魔宗的风水大宗师也有这样的担心。害怕被困死在天玄山上,古天不得不通过秘法传递消息给御天,让他去询问赤天。 青年看着这些攻击,直接向着他这里冲击了过来,露出了不逊之色。 见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凌野心头却是一跳,旋即眼中涌现一抹震惊,这等匪夷所思的武技,他却是前所未见。 一只在外围警戒的警犬被突然出现的d型丧尸顺手撕成两半,塞进嘴里,血沫混着肉块喷涌而出。 几乎就在所有人都要长长的松一口气的时候,天地之间突然猛地就是一暗。 看到她这番模样,蒋成杰心里暗叹,这两个家伙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幅样子还真是没什么差别。 韩慕凡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朝着尹梦离微微地摇了摇头,刚刚要说话的时候,忽然,黑衣人手中的甩棍,猛地砸在了韩慕凡的头上。 身子莫名地动不了了,温柔瞳孔微缩,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眼里满是他了然的表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闻言,白烨尴尬的笑了笑,拉着林洁一起回到了山顶上,只不过这个时候才是四点多,天色蒙蒙亮,而且白烨他们出现在山顶之后,便是感觉到许多到气息正在靠近他们了。 终究是没有按捺住心头的慌乱,她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拨了姚芊芊的电话过去。 程旬旬等到12点,周衍卿还没回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 艾以默猛地瞪大眼睛,洛祈风就这么重重地吻了下来,恶狠狠地啃咬着她的唇,最后她都疼得反口咬住他的唇了,他却吻得更加狂野霸道。 要不是三公子来了,他打算把这喜事做热闹些,那厅堂上也压根不会有她的位置。她倒是还蹬鼻子上脸了。 梦呓般的话语,严峻醉了,他无法理智思考,只能任着自己的渴望来。 拨打尹峰的电话,正在关机,她走出洗手间,看到尹峰派的保镖,还在周围晃荡,看到她比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 随着厉祎铭的话,舒蔓深呼吸了几口气,伴随着她长距离的呼吸,暂时舒缓了一下心里的紧绷感。 第三百八十五章 哀求 尤其是男人们都不在家。 杨氏这是要当大王了? 平日里也就算了,魏伊人今个已经串了两个门了,身子自是劳累,断然是不能再生气了。 所以,这人今个香附怎么也得拦住了。 杨氏冷笑一声,“好的很,我这婆母,当真是耐她不得了。” 一个丫头,也敢在这趾高气扬的骂人了? 香附一听 这一枪声势不大,可是威力却极大,很明显完全压倒了肖辰的加五星合金狙击枪,看来这至少也是把五星级的合金狙击枪,而且还是经过大师级强化改装。 第一枪,肖辰并没有附加自身的内力,因此那战士受伤应该是不轻不重,大地之力第七层的战士保护罩外加作战服的防御力,可不比八层的巨蟒差多少。 前几天的时候,他还嫌弃我不喜欢生孩子,这会儿换成他自己不喜欢了。 或许中午在简以筠办公室里说的,也有出自他内心的话,谁知道呢? 正在古羲沉念不语时,岑玺浅笑盈盈地走近了他说:“阿羲,你若真要灭了这些灯,我帮你吧。”古羲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朝着阿德使了个眼色,那阿德竟从衬衫底下的裤腰间摸出了一把枪。 本身人的视力首先是因为光而敞开,但所有看到的东西都与空间的介质相关,如今这介质发生了诡异的动态变化。哪怕不明白这种扭曲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从道非最后喊出的那句话也能判断出绝不是件好事。 “等会你就知道了,注意到周边的情况,让我歇会。”我喘着气说道,真累,体内的真气都差点给用没了,这境界不够高呀,真气就不够用,看来我还是得努力修炼,把修为给提升上去。 整个街道两边顿时就安静不少,他们一个个的盯着那慢慢驶来的车队,面带敬畏之色。 她看向田歆,眼里已经有着不同于往日的冷淡疏离,而是有几分兴奋。 麻氏绷着脸看着那些孩子抢钱,嘴角露出些不屑,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你杀害我天衍塔弟子,你这个疯子!你根本不配为人!”天火大师也声色俱厉,双眼气的爆红。 纪逸仙持剑的右手虎口都已经裂开,血液在滴落,每次剑斩在方烨身上,已经不知道是方烨受到的伤更重还是纪逸仙被反震的威力更大。 从船上下来的正是紫夕一行人,此刻一个个神情迷茫,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地方。 柳祭司的念鞭,别说三十鞭,就是三鞭,都足以让人皮开肉绽,而且那伤势,还深入脏腑,很难恢复。 砰地一声,三道力量却是被齐齐弹开,竟是那血精石光芒罩住了屠玲珑。 可是在来了之后,却发现貌似一直都在外围兜兜转转,没能真正进入到八荒大帝的住处。 方烨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话。神山正义不仅走不出他的悲伤,反而以后也会如此,为了自己的理想埋葬自己的悲愿。 喊话的人嗓门奇高,便是梓锦一方也听得清清楚楚。梓锦色变,怎么没想到守关的人居然跟奇岩一伙有勾结,这要是真的让奇岩一伙先出关,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刚好被人家包了饺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梓锦出来了,现场顿时又安静下来。锦是别秘。 千茹嫣真是一点都不想借给宗政怀灵,借给她,真的能还的出来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蠢又坏 若是太后不让吏部改变主意,郁润未必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往后疯了还是死了,可如何是好? 亲情用来绑架太后的严厉,似乎刚刚好。 说到底,国舅也就这么几个儿子,长子跟他不亲,幼子又是风风火火并不稳重性子,能在国舅跟前尽孝的目前看来就只有郁润自己了。 郁谨已经废了,若是太后执意支持郁方,让 那是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法师。他身穿满是灰尘的白袍,缓慢的走出银色建筑。芙兰和夏洛蒂回头看见他,脚步停住了。 这一次,当众人再飞行起来时,“火红巨鼎”却是没有再有异常了,静静悬浮在下方。 本来出发之前梓杨就想提醒靳国强,黎叔这帮人阴狠毒辣什么事都能赶出来,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梓杨一想,这次探险跟上次陕北野王庙盗墓不同,以靳国强的身份,黎叔还不至于敢对他做什么。 镜子里的自己西装革履,十足一个商务精英,比旁边的棒槌老王帅多了。 “哎呀呀姐姐,你一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能如此腹黑呢,这可是我的人,别乱打主意,除非你自己以身相许。”天狐仙子笑的很灿烂。 一身傲立霸气横扫当场,魔魁对来者意图已经了然,看来是魔剑道已经不甘蛰伏,准备先铲除自己这个绊脚石了。 “霍都,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喝两杯。”看着来人,郭靖冲着对方轻轻一笑,朗声开口。 他眸光深邃,仔细观察其形体,这条赤龙身体结实,强劲有力,不愧为真龙,肉身完美,难以寻到什么破绽与虚弱之处。 黑玫神王的话,让无数本来绝望的武者,全部目光都看向了黑玫神王。 转身跑了出去,没多久,接到命令的三百多宪兵队员们,便冲了进来。 若今后事情再出错,他们这些潜藏在京城的人,包括其家人都别想活。 仅是顺着这一点往下思考,仿佛就能脑补出其实就是宫泽真奈在极其温柔的侍奉自己一样。 可苏倩不知道是李万朝此刻正在进行任务,他颇感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苏倩,但此时他需要做的是将她支走。 此刻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洗了,脸色惨白没有血色,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难民营刚出来一样,只是那双如星火璀璨的眸子,依旧亮眼。 喷火龙很无语,班基拉更无语,别说观众,就算一盘的肉垫卡比兽,都摇摇头,主人这是完全生气啦。 更何况真纪昨天还当着她们的面一顿胡说八道,甚至差点将某些不该说的内容详细描绘了出来,为了避免自己好同学的人设崩塌,还是有必要跟峰诗织解释一下吧? “猴哥,安静点马上就好,你信我,这次是左腿。”李万朝再次踩碎了仅剩的完好的腿,猴子那佝偻的身躯蜷缩着,他张着大嘴想要怒斥咆哮,想要呐喊嘶吼……可惜他发不出声音。 转身时,他淡淡扫了眼站在秦夫人身后的秦洛溪,一息之间便收回,在外边和闻敬延、隋宜说了几句话才弯身上车。 有过这么一次,可好,以后攻城脸漠北的士兵都选择直接投降,只是那些士兵投降后,还是容易被轰到前面,当活靶子,紫枫淡定表示:他们是漠北人,我没刀错。 汤成武同门几人自知理亏,赶忙搀扶起汤成武喂他吃下一枚疗伤丹药,一行人匆匆离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贬妻为妾 你已经打的郁润措手不及了,何至于还咬着自己不放? 非要让太后厌烦了所有人,只对他一个人好才成? 郁方扫了国舅一眼,沉默着不说话。他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太后娘娘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来人,去趟国公府!”太后娘娘让太医直接去给那个姨娘殷氏把脉,看看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身孕。 别是吃 蒂蕾雅向四周巡视着,按照脑海中的回忆,试着寻找当初的那个地下宫殿。 “不错不错,收获还真是巨大的,215级,唐家还有人能阻挡老子的脚步吗?”吴天脸上洋溢着笑容自言自语道。 而林天可不管九玄拿着什么武器,他只要将他手上菜刀的优势尽数的发挥出来就行。 他的师傅现在可就只剩一个灵魂了,要是真的和蓝舟拼起来,还不一定会赢呢。 双方一共有十位圣域七重巅峰的强者,在他们的威压下,其余的二百九十位参赛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现在只是他单方面的向林天发起进攻,要是林天主动向他进攻,他可能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的。 “滋!!”激光毫无意外的射出,射在了红丝巾老奶奶的身上,老奶奶的尸体同样漂浮起来。 林沐自然知道此事,但也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这巨大的裂缝毕竟连通着海洋,其水质受到污染也能阻挡生物的入侵。 而曾经的五大皇帝,在沧澜帝国战乱中死了两个,活下来的风皇、龙皇,还有罗皇,却成了沧澜帝国的隐世武皇。 叶风一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正要打算与蝶儿商量一番,然而就在这时,在那天边极远之处,一道耀目的光华冲天而起了。 让你执行命令,并不是说,你就可以无视帝国军的组织纪律、无视帝国军的星港战备条例。 虽然此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出‘大变药水’——这很难解释,但是,魔药模块在选择配方后自动弹出的示范说明,已经足够作为实验用的即时操作手册了。 而后,因为两人进入如蜜的位置不同,所以回归现实后,他们并没有立即见面。 而一些变异灵兽,或者体内流淌着非同一般的血液,或者兽体本来就很强硬的,可跨越一阶,与人类高手匹敌,而这一类灵兽,在灵兽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和先前的测试一样,只要是模彷成功的物理近战技能,都可以触发控制特效,把该隐蹂躏得生不如死。 两个同伴都倒地,这让刚扑腾起来的最后一只龙爪鹰眼底凶光更甚。 黄袍魁梧老者一句感叹,老和尚面色微变,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开口。 各族圣人在知晓了这件事后,自然是会与底下的人去说,底下的人又会与其他人去说。 半空中的侯玉成,此刻童孔中虽有恶寒,但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刚刚这妖魔出土的那一刻,起码吞了他麾下数万士卒,这半年来,借着五行天他好不容易才将赤焰军提升到千万,这一下就去了四五万,无异于割他的肉。 王天宇的内心是崩溃的,自己还在卫生间里没有穿衣服,难不成还让自己待在卫生间里,待上一夜吗? 看到这杯茶后,让王天宇请了起来警惕之心。他左右看了一下,四周什么人都没有,难道真的是自己感受错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又当又立 “父亲,您为官多年,自有些手段。可儿子,也不傻!”郁方干脆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国舅,“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保护谁?你我心知肚明!” 看着是国舅亲自下狠手,可是结果是什么? 太后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处置她们,说明了太后的对杨氏的态度,极为的不满厌恶。 郁润要调到礼部那已经是无可更改 这一年的时间里,哈拉尔德虽然没有开发出双色霸气,但是他已经将滑滑果实开发到了能够将刀剑、子弹滑开的程度,甚至是毒素都能滑出体外。 所有人看到陈晚生到来的那一刻,都纷纷跑过去,热络的向他打招呼。 南宫晚诗跑到冷清秋身前,直接就跳了起来,挂在了冷清秋的身上。 喇叭一个接一个不停刷,各种不同种类的光效闪烁在视野里,估计已经抢占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另一边,被赶出殷府的宋晴一家,根本就不知道殷老太太此刻已经变卦,和大伯达成了一致,还在前往宋氏产业大楼的路上。 “你先想想今天的事情,你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再想怎么对付我吧。”苏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叶弘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苦笑,他回想起前世重重,暗道,希望可以重新穿越回去。 冷清秋一边开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南宫晚诗浅浅一笑,回应道。 索隆一直都在鼓励着她,和她一起经历很多很多,她也不甘落后。 80岁的时候,萧老太爷的头上已经一根黑头发都没有了,而倒退成为60岁以后,这萧老太爷的头发也开始慢慢的仿佛有颜色再给他染黑。 “放心吧,各国不会因为你这样的废物引起战争的。”夜葬冷冷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男子,不屑地说道。 墨雯表示无法理解,在乾元界,除非是地灵根、天灵根的存在,否则修士一般不会主动寻找衣钵传人。 他的身上时而有丝丝缕缕的真气流出,根本就不可能是平常的普通人。 “我给解药,我给解药,你别乱来!”别人眼瞎了无所谓,轮到仰伪不伦沮还是保住自己的双眼要紧,他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包药递给金发光。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会走进卧室,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个警察说。 “昭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我亲自去办,谁也不能代替我,相信我,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到那时无论天涯海角,你要做任何事,我都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苗若兰哀伤的说道。 正常情况下,都要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进入,但现在明显没有这种时间。 这尊身外化身顿时突破真三重的瓶颈,修为境界一路突破,直接变成真仙七重境界。 主治医生是一名老中医,判断出了这一道真气很有可能就是昨天施救的人留下的,所以想延长寿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昨天的施救人。 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他,他也不生气,只是低着头笑,我看着莫名有些难受,很久很久没有和他这样聊过天了。 叶羽悄悄的跃入墙内,屋里灯火中正有一对身影轻声的议论着一些事情,叶羽悄悄趴在墙下仔细聆听。 “不过这对他们的历练也不是好事,所以有些任务,他们也会主动去,他们拥有一项权利,就是可以任意的接龙组的任务,我也管不了。”龙天说的有点嘲笑的意思,没办法,靠着轩辕家族这颗大树,有些事情就得低头一下。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杨姨娘 若是有人引导,郁旭将来未必不能成大业。 只是,若是再早一些就更好了。 诚如太后娘娘所言,杨氏将几个孩子都没有养好。 好好的孩子,被她害的都毁了。 只是可惜了国舅,这个罪魁祸首,占着是太后兄长的名头,却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等着明个我去宫里看望看望郁旭。”郁方想着,这孩子 “我近期也要去一趟苍北,要不这样吧,你把车票退了,过两天我妹妹要到省城玩,你陪她随便逛逛,十八号我顺便送你回去。”秦羽看着她说道。 两人一时无言相对,王定州感觉师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焦黑的羽毛一根根的脱落了下来,不是那种正常的脱落,而似乎是被人从羽毛根部拔出的一样,鲜血淋漓。 她身体微微一震,差点从秋千架上滑下去,可是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把她拉回秋千架上。 虽然很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和这样的高人在一起,但楚轩也明白,既然是高人,哪有那么容易食人间烟火。 这种事情羡慕不了的,出身来历决定金克凡、木生一有更多的机会,有更好的上升的平台。 两人心中一惊,这灵力并未伤害他们,不过却轻而易举的分开了他们,这说明对方的境界比他们要高得多。 几个亲戚看到盒饭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心里一慌,哪敢承认,连忙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林狼听到程雨涵好像比自己还愤怒,林狼哪怕是在电话这边,也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这房间里的每一件物事,都是墨川花了心思亲自为她挑选的。 就在这时,凤尾鸡冠蛇已经发现了凌风,突然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凌风,看到来势凶猛的凤尾鸡冠蛇,凌风倒也不慌。 “我从来都没有想去觉得,你不说就算了。”苏苑念开口道,直接盖着被子,系统君被这苏苑念自导自演的苦情剧都弄的要哭了。 程亮笑着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因为自己是神使的原因,甭管是统领数十万大军的石立,还是武尊佟苍蓝,他都没像往常一样对待他们。 苏苑念跟云山尊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头到处玩耍,苏苑念看着云山尊者的时候,手牵着云山尊者的手,云山尊者被苏苑念牵着手的时候,立刻就忍不住有着笑容了起来。 林浩望着那破碎的石壁,颇为古怪的瞟了一眼白愁后,开始细细观察此地的刻画,白愁则是有些心虚的干咳两声,不再开口,静静立于林浩身后。 虽然在国内的地位仍然稳固,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重大挫折。对于程化蝶的心理和众人的士气,都是一个打击。 紧接着,一声声呜咽从不远处传来,没一会儿就到了柯青云等人周围。 苏凌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徐温海,以他的第六感,能够感觉出徐温海是个讲道理的人,也能够感觉出徐温海应该会对秦川法外留情。 这反应系统君都没办法反应过来,“苏苑念你干什么?这男人身上有着很强大的气运,你……”苏苑念却死死的抓住仙盟盟主的身子,仙盟盟主脸色苍白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现在看来是失败了,不仅仅是没有架空,还让这苏爸爸抓到了,苏爸爸也并没有客气,立刻就将资料给了警一察那一边,苏苑念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章 家暴男 声音很大,便是连魏伊人都听见了,更何况是许氏。 这话,说白了就是说给许氏听的。 国舅怕也看准了杨家的人的德性,所以就是这么处置杨氏又如何,没人给她出头。本来许氏是儿媳妇,你娘家人好生的跟人家说说话,她现在掌管内宅,还是能照顾照顾杨氏的。你现在赌这个气,将许氏得罪了,杨氏能得什么好? 可封星影这么开口一说,他怎么就觉得特别没面子,愣是无法说出口呢。 这时,蝎子叼着烟冲着我走了过来,他先是扫了眼江静涵,然后一脸坏笑的盯着我看。 “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和平解决一下,哪怕让我们赔点钱,我们也认。”我笑着和杜飞说道。 陆婉容已经回洛阳去备嫁了,这是最好也最妥帖的借口,能够让傅念君去往洛阳。 那样被人辜负的滋味,她早有体会,自己跟安谨兰何其相似,都是家族败落,然后只得依靠自己深爱的男人。 一个月眨眼即逝,封星影也总算心安理得了一些,她总算没白当这个太极宫宫主,至少她也为太极宫的迅速壮大贡献了力量。 八宝迅速浏览着星网上的信息,一边浏览一边对兰珂说道:“至今为止,遇刺的政要总共十五人,商人总共三十人,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还真稀奇,我来这么久第一次遇到特殊能力者,你是力量能力者吗?”工头一边说,一边直接给房宇派了任务。倒是对林苏和气很多,并且一直和林苏东扯西扯也不说给她安排什么事情。 萧轻尘抱着陆辰,长发随风乱舞,双眼留着血泪,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演武场。 徐回意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后视镜,确定把金沛辰的车远远甩在后面,不禁暗暗拍了拍胸脯,好在有惊无险。 “何须否认,我刚和他说话没多久,你就出来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和没关系吗?”对于她这种拙劣谎言,叶傲笑了。 那刘大师直接去往校领导的办公室,不知道要谈什么公事或者大事了? 甚至可以说李世民十分好色,但是不可否定的一点就是,李世民对长孙无垢的爱。因为对长孙无垢的爱,在长孙无垢病死之后,李世民竟然再也没有立皇后。 “魏王莫要心急,且听墨老鬼将话说完。”袁天罡笑着对李泰说道。 李泰两世为人,还真的就从来没有进过赌场,更是对赌博一窍不通。如果要说李泰会什么赌法的话,最大充其量也就是会斗个地主。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玩法的存在。 她最早见到叶傲的时候,叶傲光溜溜的,身上几乎没什么东西,后来也没有赚钱,她的心里也很虚。 “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林灵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夜影的眼神。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呢?”红有些疑惑的张了张红唇问道。 “你谁敢动我就一刀捅破他的脑袋。”李四等人是投鼠忌器,都把手拿出来,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张三的脑袋上就多了一个窟窿眼儿。 “团长,她在医疗室,我让护士看着她呢。”赵二柱在旁边回答。 八牛弩又称三弓‘床’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世称“一枪三剑箭”,如果是三弓‘床’弩需要三四十人才能张开弓箭,要是遇到变态的四弓‘床’弩就需要百人以上了,所以称之为八牛弩。 第三百九十一章 指婚 “去瞧那个傻小子。”自己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心虚的什么,瞧见自己就跑。 提起自己这个傻弟弟,郁方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 他大概自己也想明白了,郁润确实不怎么样,他躲着郁方那是替自己的兄长羞愧,同时也因为国舅的偏心而羞愧。 晌午用膳的时候,郁方也去看了郁谨,科考在即,本来他该是有光 贺之洲淡淡瞥了红翡一眼,红翡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糕点早已经检查过,安全无虞的。 这人一定是收了楚华荣或是楚瑶的好处!嗓子好似着起火,楚韵咳的眼泪横流,一双浮上血色的眼睛倔强的看着警察。 真要是说什么有值得注意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初他在宋芸家中的时候见到赵诗雁过来,那个时候的赵诗雁说她要去做什么卧底,表情似乎也是一去不回的样子同他告别。 芙蓉城客栈,因为缝隙要在午时才开启,所以三人决定在芙蓉城住一宿再出发。 冷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再次伸手去摸脸,却是什么都没有。 楚韵撇嘴,腹诽,若是顾源给他发邀请函,江锦言会高兴地合不拢嘴,麻溜的滚来把她里里外外吃干抹净。 姿态慵懒而又闲散,但是却依旧无法阻挡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 贺之洲接过来,凝目一瞧,第一张上面只简单的写着几个字:认出我,杀了我。 车子重新启动,又开出了一段路,游兰虽然看不到道路两旁变化的风景,却对目的地充满了期待。 宫扶苏收敛了笑意,向他的人发了个信息,要求调查出傅荷华的身份背景。 “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挠她脸,咬她耳朵,拿刀子捅她,捅死了我去警察局捞你”温酒风轻云淡的说着。 游兰的心像是坠入冰窟,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简直无处躲藏。 可是,当他看见那个病人是傅荷,对着一个护士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时,他却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了。 别的不说,他已经知道芊芊有心脏病,却丝毫没有嫌弃她,还打算带她见最亲近的外婆,这一点才是真正让伊子翰满意的关键。 在她发愣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猛地拉住,粗鲁的扯上了前面停放着的跑车里。 虽说这张纸可能只是普通的、真的只是用来垫桌脚的一张纸,但子良还是蹲下了身子把这张沾满灰尘的纸片抽了出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武研究院”五个鎏金大字,字体雄厚,气势磅礴。 反正前面李牧是有些昏昏欲睡的,这美式幽默,李牧实在没感觉有多好笑。 但他不愧是沉沦商场二十多年的成功商人,知道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 榜一大姐更是凶猛,直接刷了一件锡杖,一件袈裟,一个紫金孟,一个金箍。 正好,宇智波本来就风评差,如今虽然有所改善,但也就是有一点,而宇智波一族依旧是傲慢的一族,这就给了他很大的操作空间。 “那姐,拍摄地点、场地许可、剧组工作安排、时间表制定等事务都得制片人干呀?”刘伊菲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表,头有些大。 你明知道前世一次次的伤害你的人是他,你依旧会选择嫁给他是吗? 话音未落,叶云天猛地仰天长啸。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响彻云霄,整个凤梧镇都为之一颤。 第三百九十二章 都是大女主 只可惜啊,世事无常。 大约是自己在魏伊人跟前养娇了,却觉得情深恒长。 眼下白芍想的如此明白透彻,她自也不必再多言了。 只盼得,白芍所求安稳必能得其所愿。 “不过香附姐姐且放心,我思量着,是不会早些生孩子的。”她像着跟嬷嬷打听打听避子的法子。先成亲将人占住了,等着过年两年再要孩 易徐之的脸色微微好了一点,顾安星的能够过来,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慕家主干脆连简单的皮笑肉不笑都做不到,反而是阴沉着一张脸。 我点了点头,同意祝灵的猜测,在我看来,她老师的丈夫,已经变成了一个痴狂的疯子,跟一个疯子相处,还想着占便宜,确实是最愚蠢的行为。 “不可以不想,杨蜜桃,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替你找出这个吓唬你的人的。”徐枭说完之后,在杨蜜桃的脸上亲了口。 陆仁的一番话让刘琦大惊失色,接着就开始仔细的思考陆仁所说的这些话。 反正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人会进来,不可能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大不了爷爷会以为他们俩在谈生意,或者……谈点别的什么感情。 未来的中国区最强公会也必定出自银翼之城,从王者之城诞生出王者公会,这个分量还是极重的。 “我睡了那么长时间了?我怎么感觉才睡了一会儿呢?”张扬是根据身体里的山神令才这么说的,看来不在青龙山上吸收灵气的话,这山神令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还真是没办法。 苏卿寒好不容易和苏染染出来一下,而是还是在酒店里,自然要好好的温存一下。 关锦璘边走心中一边数着台阶的级数,整个台阶下完一共36级。 许多人穿着他们最好的服饰,但现在这样服饰上都沾满酒水油渍,只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这些保加尔贵胃们就像是野蛮人一般在此狂欢。 海滩是自家的,可是他们夫妻俩还没去过,傅余的心里别提多苦了。 这次有了大擎,其实不止大擎,应该是大擎系的游戏公司的加入,他们愿意出资促成勇者游戏平台的搭建,猎户座那边见成本被分摊,便欣然同意了。 核心弟子的房间不少,但是作为一个天然氧吧、有着潺潺流水滋养着山峰除非是上百年上千年无人居住,否则根本沾染不了太多灰尘。 之前在那深渊之下的结界,所留下的幻阵,只是一个简单的幻象,不会迷惑心智。 如今户部缺银子,但恰逢周明坤这里就剿了八千多万两白银,都是民脂民膏,如今用于安民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她的手抓着那玉船,想起前世,那些慕容御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的日子,唇角微微弯着。 其实在开药的时候,可以在方子里加一些别的药物,不至于让味道在身上残留的太久。 话说,轩辕澈自那日慕容倾冉被人劫走,心中一直堵着一口气,到手的鸭子飞了,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前方战事激烈,而他却因为那日,变得有些消沉了,后宫妃嫔尽情的宠幸,也很少去前方战线坐镇。 大蛇丸醉心科学研究与忍术研究,每天呆在阴暗的实验室里,做着疯狂的实验。 这些打工者尽管有一部分觉醒了超能,可是那种比例能有多少,百分一估计都有点玄吧!他们就必须接着在末世中挣扎着生存。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打脸 魏伊人伸手挡住额前的阳光,将上面的名字看的更真切一些。 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 “你再往左边挂一挂。”魏伊人在下面还挥了挥左手,像是真的没挂好一般。 郁方没有怀疑,按照魏伊人所指示的,往一侧又给挪了挪。 枝头上,他好似不是高高在上的权臣国公,只是魏伊人的夫,只是为了图一个 战天大陆各大势力组织武者,响应守墓人的神谕,大规模反击,追杀败亡的各界武者。 只不过,他们是黄阶高级巅峰,又是典型的力量型熊宗内门弟子,寻常的负重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感到舒爽。 林杰眯起了眼睛,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意,这个家伙,还真是一天到晚记吃不记打,上次才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居然还在做这种事情。 整整过了一夜,天色擦亮的时候,这场大火才被扑灭,东宫内到处冒着黑烟,一副断壁残垣的样子。 在李道然的注视下,这个卷轴自行飞到空中,随后,一阵繁复的花纹在这个卷轴上亮起,阵阵奇特的波动从这个卷轴上散发出来。 “百鸟朝凤枪,已经沉寂多年,我希望有人能再次带它走向往日的辉煌。”紫皇说完后就径自离开。 这令赵空等人愤怒无比,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姜云的头上,所有人都盯住姜云,杀意无限。 一件银色的凤凰战铠从迟华的脚底缓缓升起,在战铠覆盖全身的瞬间,迟华再次扑向光明王。 黑狐老人闻言,立时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霎时间,猛地挥袖向梁辰一甩。 倒是白千羽,跟着自己走这么长的路,不方便是一回事,留下她自己保护自己可能比跟在自己身边更安全。 心思一动,世界之力弥漫,神之肌肤迅速‘交’织,生出嫩芽,修复着伤口。 这些恐怕就连杨复光也想不到吧,如果他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的话,他是否还会组建这个所谓的“忠武八都”? 众人心若寒蝉,端坐在各自王座上,眼观鼻,鼻关心,一丝神念也不外放,规规矩矩,聆听教诲。 熟悉的武道学院门,熟悉的比武台,熟悉的住处区,还有那一次次被打的经历。 “如果这个巫婆是真的话,那这家伙可真是够恶毒的。”凌凡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在那张画上的巫婆头像之上,果然那个巫婆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足以秒杀同阶修士的风影割裂斩,虽然被陈毓祥用各种手段削弱一部分,但在他看来仍然是足以灭杀对方了,毕竟对方不过是一名最多化神期初期的高手而已。可是这结果,却是让他无法接受。 李萧毅喘息着看着大坑底部的洞穴,还有浑身是血,勉强躲过一劫,正从泥土中挣扎而出的尼迦亚宾,他摇头将手中断开的高周波震荡剑甩掉,接着转头对大坑另一边的罗斯特说道。 只见老曹一副战士的摸样,穿着一套迷彩制服,带着迷彩的帽子,右臂上还绑着一条红丝带,缺水的嘴唇干裂干裂的,只有两只不大的眼睛在来回的转动。 众狼骑纷纷拿出黑巴,系于魔狼眼上,又遮了耳朵,如此一来,魔狼就不容易受到高等级魔兽的压制,只是行动上多有不便,完全需要骑士手中的缰绳指挥。 云梦飞翔有些后怕的望着地上的赤血幡,想不到还真如竹简上所记叙的一样,能够夺人体魄,摄人心魂。但是它却是对使用者如此这般,这……难道制作这把幡的主人便是刚才见到的那千百冤魂中的一个? 第三百九十四章 明着厌恶! “这还真是稀罕了。”魏伊人刚坐下就站起来了。 能让姜大人这么一早送来的消息,必定有意思的很。 魏伊人原本还以为白芍会说点什么,只是抬头的时候,瞧着她只是尊敬的站在一旁,魏伊人慢慢的收回视线。 也是,白芍一向是克己知礼,喜欢说话的人是香附。 魏伊人定了思绪,专心的看手中的信。 在她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叫神秘之美的倾城佳人,但她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所以林风也无法得知她到底有多美。 孟大夫是京城中有名的医馆春辉堂的坐堂大夫,一直负责姚铃儿的胎。 大殿正中央,一名金发老者傲然而立,满头金发灿若金霞,闪耀无尽辉芒,一袭神袍上布满了无数的图纹,图纹有刀剑神兵,也有龙蟒神兽,更是有着诸多的神法心诀存在。 既然赖斯先开了三千亚泽币,然后又迅速的将价格自己调到两千,这给人的感觉就是赖斯报价虚高,不过看赖斯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现在他自动调低价格,应该还是个不错的价格,泰格也懒得和他讨价还价,就成交了。 语音刚落,手中长剑一鸣,身子朝着怪兽扑去。一道寒光眨眼间就到了怪兽的身前,怪兽似乎没有打算躲开,抬起巨大的脚对着清零踩去。清零手中的长剑被怪兽的巨脚挡下,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怪兽踩下的脚。 “在离开之前,我可以替你卜算命运,如何?”先知神君再度道。 吴信冷眉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吴德抛过来一个眼神,方才老实地跟在哥哥身后进了食野楼。 也只有在场的两人才知道是多么的危险,不仅仅要控制好每一道光芒的力量,还得不让手中的盘龙剑不要撞上清山泉手中的短刀,不然的话,自己的攻击就被破去了。 “走我已经通知了父亲了,会有人来这里取走这些能量玉石的,我们现在就进去看一看这里面还有什麽宝物吧,也好一起都带走。”那a城少主,双眼冒绿光的看向通道的伸出说道。 楚含棠打碎委屈往肚子里咽,就知道谢似淮今日一系列的古怪行为都是因为池尧瑶。 赵义听见这三个字,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一股杀气,而吕玲绮更是摆出一副随时都会扑出去撕咬对方的姿势。 武器方面,除了那把沙鹰以外,就只有两颗高爆手雷,一把左轮,以及五盒子弹。 但是学校这么大,对于一些专业人士来说,这点安保是没有太大作用的。 王阳看着她现在这般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最后挑来选去要嫁给镇北侯,那是个鳏夫,虽然战功赫赫有钱有权,但常年在外不着家,嫁过去不仅要当继母还要守活寡。 徐方能看出来,凌雨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显然只是被心中激情冲昏了理性。 “行了,今天已经四只了。找地方去练刀法。”长生说着就朝圣木树林奔去。 若不是有蟹人和海王族符器两重的防御,长生他们早已命归黄泉了。 郎洋洋哈哈笑,不过这么一听,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就像以前被迫接下那种半死不活的项目,不管领导怎么说,郎洋洋心里想的是能上线就是他很牛了。 如果她能够自己把符纸、灵液制出来,或许她能够从多层面去了解。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魏伊人要定了! 这会儿个说了这么多话,魏伊人听来,大概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好事。 魏伊人面色如常,只是静静的听着对方说话。 铺垫了半天,原来就是要去稽查下头人的学识。 主要就是大理寺跟京兆府,他们下面都有办差的捕快,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可也是给朝廷效命的,还是肚子里头得有点学识。 不过此时的萧锋一脸风轻云淡,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是上官天也看不出萧锋任何不对劲地方,同样他也看不透萧锋究竟那里来的信心和底气。 “你是说……那青铜器出自圆明园?”戴静贤还未发话,李林灿老爷子抢先发问。这老先生,不是和华老聊天吗?还能听得这么仔细? 本以为能让对方知难而退的,哪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金元宝有些头痛。 而他们到了这个地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要和天对抗,和天对抗,这个听起来似乎是特别无稽之谈的事情,却是他们现在正在不屑努力做着的事情。 不过这不是重点,法护还是慢慢地走向华炎,焰冥剑感觉到了有危机,也不再是一副来玩笑的样子,而是很认真地飞到了华炎的手里,准备作战。 林枫想想也对,南海帝国地大物博,灵气充足所以天才人物屡屡皆是,而王国公国内灵气不足,天才学员就稀少,而且在那灵气不足的环境中,能修炼到黄级肯定比在南海帝国内修炼到黄级的厉害,所以是直接被保送的。 可这是校内,不会出现电视剧里的桥段,有保安,有校警,这胆子肥到敢在大学里干坏事的几乎没有。 “燕儿,混蛋,还我燕儿!”田梦灵哭着往前追,脚下一拌,咕噜摔倒在地,膝盖破了层皮,溢出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鲜艳。 死神原著之中,久保带人只说阿散井恋次和吉良他们走得很近,却从来没说过,阿散井恋次居然比吉良他们高出了一个年级。 “今晚,她是我的,以后在黔城有事,你打这个电话。”邓佳军摁灭烟头,丢给林锐一张名片就走回包间。 林豪对麦法医向来都是尊敬有加的,所以,很不满梁玉八卦她的事情。 “噗……”鹿森感觉胸口的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听人用“性感”这个词形容她,不说她“豆芽菜”她已经很高兴了。 乔楚沉醒来,睁眼看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伏在自己床边的人的黑发上,柔柔的,暖暖的。 我浑身就是一震,却突然发现,只有我能听到这句话,前方急行的伙伴们并没有回头看来。 陈越等人感觉翻翻的声音有异,即儿警觉,连忙释放玄力,凝神定魄,护住周身,如此这般,心里身上的那种不适之感,方才消失,即儿,瞪着翻翻,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贝贝放声大哭了一阵,发现没有效果,只好逐渐的收声,泪眶眶的大眼睛,藏着妒忌的情绪。 离潇潇跟着白青桦从宗主哪儿出来,一出大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采青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喜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手。 “奥洛斯达一族?tm找死都不挑下时候?”炎黄岛,城主府,云世宝听完信息部的汇报,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毕现。 第三百九十六章 自取其辱的脏东西! 声音听着似有些熟悉。 魏伊人停了下来,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女子。 能如此称呼自己的人,其实并不多。 广泰微微的凝眉,手中的剑握的紧些。 对方在靠近魏伊人约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伸出双手缓缓的解下帷帽,露出了算不上熟悉可也不陌生的脸。 正是昨个才在门前见过的杨溸。 不过,影魔只是在负隅顽抗,毕竟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刚才那一次精神冲击,亦不过是他拼死聚起的最后一击,此时已经被萧翎全数挡了回来,接下来自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众人皆是明白,眼下时机可谓千钧一发,若是稍有耽误,待得敌军集结完毕,再想突围而去恐怕千难万难。 “人为什么还没有来?”林维看着哈德森,冷冷地嘲弄一笑,然后对着班赛尼问道。 崖上两人正是乐异扬和翠心。两人一路尾随在梅九通与翟镜月后面,却并未发现他们的身影。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这名中年男子的脸上,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 来纪云听见师父发话,知道师兄不敢违背师命,心中满是欢喜,撒娇道:“多谢师父和师兄成全”。陆之诚无可奈何,只得向身边的家丁交代好后路,然后带着三人进入洞中。 上面左右两边还各有两条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的手臂,顶部拳头位置是一个大铁球,上面很多凸起的钢针,还有一个一个的金属大颗粒。 厢房内,刘老学究已然给儿子喂下了蜂蜜,等待儿子自然醒来。他见李菁冲进了屋,连忙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顿时间,众多法师明显感觉到了桃花谷的变化,树木摇摆,桃木之精激活,无比旺盛,注入到八门金锁阵法中,感觉到立即强大了三分。 最令人郁闷的,还是对方有着足够的时间气定神闲的静等萧翎气势的衰竭,可他却是必须在一定的时旬内,取得一定的攻击成效,这等心态比较下,萧翎无疑便是落了下风。 “提取没成功吗?”看着愁眉苦脸的李静云,潘多拉以为木山教授的计划失败了。 “还记得我跟另外一个英灵前些日子的交手么?”这次李静云没直接回答而是间接提醒道。 方大军笑道:“光是这样搞当然不行了,我的办法是……”后面的话语声音压得更低了。 听到金坷垃的话,艾尔莉柯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一脸惨不忍睹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现在这艘宇宙飞船就是一种半超级电脑,半人工的结合体。青木相信,只要人类不停的进化,将来有一天人类一定能够成为堪比超级电脑的存在的。 看着匆匆忙忙拿着报纸离开的成功人士,朱锦春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开心,连饭盒中的烧鸡腿和叉烧都忘了吃,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商机。 千奈隐约感觉到了慈郎内心的不安,所以她开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本队立即派遣支援。”维达也不废话,k9通路是连接第九防区南北两部的要道,重要性不言而喻。 察觉到晚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花颜又忙把被针扎伤的手指放在了背后,不自在的冲着晚轩笑了笑。 像王家这种一等的家族,若是不挑选一个神奇的地方做家族的根基之地,怎么可能?可以说,像王家这样的根基,比起其他等家族那超级大岛屿,不知要安全全面多少万倍。 第三百九十七章 也挺阴险 他们就是看不惯翰林院的人,一个个都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若真看不惯他们,有本事你就上书给朝廷,别来这下三等的地方干活。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人嘛,少不得端些架子,毕竟这话可流传的时间不短了。”魏伊人也没像着大理寺的人说话,本来朝廷让翰林院的人来考察他们学识,就是觉得读书识字是需要的。 成伟梁扣住她的纤腰,头一低,堵上她轻柔的唇,深深的吻了进去。 “黒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刘驽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奉为挚友的狄辛竟有这样一副不为人知的面目。 三日前,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擢原昌宁府知府林武为汉南布政使,克日赴任。 “屋内陈设简陋,不过收拾得倒挺清爽、干净的!”罗记者好奇的对未来歌星的原始居所环视一周,下了评语。屋里除了两张木架床,就只有简单几件物事。好在两个大男人,也把屋子收拾得挺整洁。 雨林一片沉寂,连一整天吟唱不休的知了和青蛙纷纷躲进窝里安然入睡,切叶蚁巢也进入了梦乡。 翠心坚持要求下来,乐异扬急忙说道:“你就听我一次,我欠你太多了。”翠心顿时不吭声,白皙的脸蛋突然变得微红,她不明白乐异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你要找的人已经进去了。”。龙傲天淡淡道,仿佛是知道叶起心中所想。 于是叶起很清楚,剑宗反倒是其次,正一道派和七纵魔宗的所谓天魔陛下,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刘驽转身望向漆黑的窗外,朦胧的夜雨下天空未见半颗星辰,他头一次觉得长安城的夜色是如此地深邃。 只要幽灵战队和几大狩猎队遭到灭顶性的打击,那么,就不可能还有天网的立足之地了,天网还想抱着主宰地下世界的心思的话,那么只能是空想了,没有实现的任何可能。 看到老爹无视自己,芯芯的声音越来越弱,是因为喉咙哽咽住了。 叶随云赞同道:“那也说的是,看来倒也不必你这大国手出马了。”后一句是对着唐西瑶说的。 “事隔半年,也许是方兄弟出事的那天后,加工厂搬迁了。”洛何彬道。 叶明珠正求之不得,关门才能更好的做更多的事情,她依言将房门关上,昏暗的房间里,顿时更加黑暗了,叶明珠更加没有发现这个房间被特别的装修了隔音的建造。 剑阵之中有剑三千六百柄,每一柄都是萦绕着锐利的剑气,锐不可挡。 拓跋春雨的声音无比的冰冷……好似是冬日之中最为冷冽的风,刮过脸颊。 犹豫再三,林南最终决定挑出一些二人能够接受得了的消息告诉他们,也好让徐青与王强有个心理准备。 日向虎心中一喜,他能够感觉到,那层阻隔他通往影级之路的大门已经松开了。 郑秉泓带着上官婉凝和绿桐来到长公主府中的密室,长公主带着心腹嬷嬷在等候。 怎么说呢,毕竟这几天林觉跟那两位也的确有些疏远,偶尔还是要跟她们亲近亲近才行。 但是柴田胜家和森可成已经率领织田军先锋跟着长井队败兵上岸,对日比野队发起突击。 就算有人来了相关五星,也可能用来给其他五星当觉醒材料了!这种玩家,在他重生前,他是见过不少次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欠收拾的家暴男 何谓良师益友?大概就是眼前这般的人。 人生不应该只有夫君一人,郁方很忙他给不了魏伊人所需要的一切。她有提携后生的长辈,有相互扶持的手帕交,有欣赏的同僚。 一切,似都是那么的美好。 魏伊人眼睛有些湿润,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多谢师傅。” 沈大人将视线往一边挪了挪,“不过,却也不 忍冬悄悄好了叶锦欢好几眼,没敢打搅,总感觉现在的姑姑有些奇怪。 虽然不知道魔族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只要是魔族的东西,就算是再不可思议。 看来父母已经决定好了,那她也不操心了,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将那张彩票的钱兑回来,把它们换成生存的物资。 在这样一种僵持和等待之中,时间匆匆溜走,战场上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从炎热变得凉爽,又从凉爽变到寒冷。 霍天玉和袁志冈大概率是武道世家的人,能被称为真正世家的,当世一般有破四桎梏的武道宗师坐镇。 那场景可是把我给恶心坏了我的腹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往旁边低头,刚吃的那些馒头包子什么的都全吐了出来。 路放根据陈永镜的怨念判断,纵然是邪术也不一定能够再生手臂,且很多邪术需要手来掐诀,所以他猜测陈永镜会蛰伏起来,短时间内不敢在苏城活动,直至痊愈。 袁志冈遭遇七段化劲对手,不到三十招落败。他的攻势再凶猛,没有达到质变前,都被人家以化劲破解之。 要知道在西线,面对三狮军团的空中袭击,德意志表现出的是一种退让与纵容的态度,原来他们一直隐藏到现在,将空中力量全部动用到了东线阵地。 司机帮柳如烟开车那么久,从来没有哪一次开车像现在这样折磨。 格兰特不慌不忙,静待着安妮的答复。他的此举让台下的洛基多了几分好感,但是洛基总是从格兰特身上感受到一种异样,就如云里看花一样,并不真实,也许这并不是格兰特的真是心性。 那璀璨的光芒落到了池婉清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的那一张脸,无比的诡异又阴森。 学派专门有学徒负责维护与保养导师们飞艇,在任务大厅,这可是最受欢迎的任务之一。 那一头,凤火羽在想,才炼气二级,修为还是低了些,等级低就是练得慢。 “穿过这条洞穴,就到了我们水灵一族的领地。”水灵儿心急如焚说罢就钻了进去。 一边组装,一边建造其他分段构件,估计用不了多久,船体就能组装完毕,接下来就是内部装修和外部涂装喷刷。 大喝声中,于穆打开葫芦世界,露出里面的本体树身。紧接着古树一动,已化成一头萌萌的熊猫。 到了学校,班里的同学们都到了,陈斌也在,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呵呵,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现在碧水云天肯定要出事儿了,该走就走吧!”郜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最后开口说道。 白少紫的能力唐唐最了解,江湖四大门派,加上唐门,月影门,青莲门和葬花宫,单打独斗无人是其对手。 玉帝脸色黑得犹如煤炭,一声冷喝吓得九儿当即跪在了王母的脚边。 如此惊人的数量,叶梵天可是不敢苟同,要知道拥有百亿的晶元足够的买到各般强大的丹药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劝离 “殷姨娘怀的是兄长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多照顾的。二嫂嫂是受了些委屈,可是这些等着孩子出生后便都会好的。”郁润的长子肯定不会放在一个姨娘跟前教导,说到底殷姨娘是帮着许氏怀孩子的,许氏受些委屈也是应当。 更何况,郁凝接着又说道,“二嫂嫂也是个不会憋屈自己的,若真受不住,早就告状了不是?” 她 如果说这个北邙的老皇帝真的隐藏了自己的修为的话,那这个北邙的大王子,他们的这一次行动很有可能会翻车。 李俊钟看着她啧啧了两声,拿着手机对着她拍了几张照片。陈黛西还是笑的明媚,而盛姣姣瞬间脸黑。 他握住拳头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彻底让这个地下赌球集团毁灭。 此时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献给了克洛泽,李磊正好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对于夏尹洛四人再次出现在龙国,她们还是很惊讶的,同时心里也在各种猜测。 一声冷哼,伴随的霹雳雷霆降落,虚空炸开,刚刚几个出言不逊的妖族世界轰的一声化作齑粉消散不见。 说完之后砰砰的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不断的响在周围人的耳中,却被所有人无视掉。 王婷婷:我也觉得,婉晴不是离婚分了一千亿么,我们也这么要,万一我家那个王八蛋把股份给别的孩子了,我能被气死。 好不容易虚与委蛇结束,她笑着把比自己咖位重的人送走以后,正准备回家,可是星宴的服侍生却拿着账单来找她。 怂归怂,但周副主任说的没错,这绝对是一次难得且宝贵的机会,是个男人,就不能打退堂鼓。 “你也好,真没有想过你是城主府的人……”李宁有些黯然的说的。 战争时,后方肯定发动民夫朝着前线运粮,但是由于天气、敌方骚扰等等原因,粮草有可能发生意外,孙宇可不想因为这个,葬送整个剑州军。 夜北辰不能继续暴露实力了,要不然跨越天尊实力,加上天古遗迹的情况,会让人怀疑自己就是天古遗迹的那位。 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借着火把微光,他们能看见雨果雪白的皮毛,与血红色的舌头,在通道尽头一闪一闪闪,宛如死神的灯塔。 师兄看向主楼,在它的上空一团由阴气形成的巨大漩涡慢慢向下想要包住楼体。 于意料之中的是,戚景军以十分硬朗的姿态悍然回击了东虏骑兵的冲击。而且,还在乘胜追击之际歼灭了上万数量的鞑子军。 就在无脸男落地的瞬间,道山举起金钵将他收进里面,只剩陈飞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大比还在继续,昨天还有所隐藏的弟子,今天已经开始爆发出全部实力,如果不能成功晋级,再隐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隔着一道玻璃门,外面是人头攒动的的菜市场,而屋里却是十分凝重的氛围。 妖神本来可以不受伤,但猝不及防,也不知道夜北辰的神念恐怖之下,鲜血喷出,恐惧无比。 第一便是能够将斩魂旗收入丹田中,和两道气旋相伴,想动用时,便会从口中喷射而出。 而这时候林动与东亚国忍者的战斗也开始了,双方战斗一开始,就像之前李渊预料的那样,忍者开始拉扯林动,不断的释放出烟雾弹一样的武技,想要迷惑林动的视线。 不然若完整形态的三阶中期大妖发疯,拼着重伤的情况下,或许真有可能将王青山撕碎,吞噬。 第四百章 妾氏的模样 大概合缘的亲事,总会让人忍不住替她们高兴。这般也挺好的,白芍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总好过,跟男人争男人的要强。 及时止损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因着在老太太这边,魏伊人没让广廷广泰跟着,这话他们也听不见。等着到许氏那边,再让人守着门口。 到了许氏这边,下头的婢女满脸的愁容,“大少夫 感觉到了这里的诡异,苏雪与张深也跟了上来,两人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四面八方的看着。 格多姆的赤龙联盟上下简直要疯了,他们从未想到,自己可以从一个黑帮的混混变成执法者。听听这名字多霸气,皇家城市执法管理,赤龙联盟从未像此时这样士气大振。 “危险?往上爬?他又怎么知道张四鬼有危险!”我的大脑彻底成了一团浆糊,但是还是得跟着他做,往上一照,果然上面高的看不到边。 而追加的五艘战舰,施工工艺完全不同,艾伦干脆从其他施工队中调集了几个成手,以他们为骨干,又重新招募了一批工人,一切以速度为先,不管质量怎么样,只要能飞起来不散架子就行。 谢鲲算是王恭的人,谢鲲第一时间出来说话,这已经让司马道子这个会稽王很咩有面子了,在听完卫阶的这句话后,他还不第一时间抢出来发言出声? 就在虚幻身影默然凝集之时,不知道为何正在前行的宋铭忽然心中一紧,有了一种莫名的烦躁之感,他心神一动,猛然散开精神力,精神力破开一定量的寒雾后终究还是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 “爸爸,你一定要救活他!”一艘豪华游艇的一个房间之中,楚歌儿沉声说道。 看到艾叶草灰止住了血流,叶枫闭上眼睛冥想了一阵,才摊开了手掌。 所以,龚子真虽然引下了九道天劫,虽然也十分的厉害,但在唐易的锋芒下,还是被掩盖了下去,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起来。 她的声音没有完全落下,就被一连串的密集炮火覆盖,却是一剑飘雪战队已经在徐雪寒的命令之下朝着何青莲全力开火。 在这一刻,他的眼神中也是带着无奈之色,毕竟在这一刻出现的事情可以说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中,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抗衡。 李寺此时是苦笑连连,怎么都没有想到燕轻舞竟然会如此的认死理,到最后他也没有多少的办法,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认识你吗?你认识我吗?初次见面你就跟我开玩笑?而且还是那样的玩笑?”音铃大声的斥责劲风,将先前被劲风指责,憋在心中的愤懑全都发泄了出来。 “上官师兄,既然石头城危险,那何不干脆从附近的大山翻过去?”有人提议,一边赶路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那么紧张干嘛?是怕我被欺负,还是,怕我把林茵给欺负了?”王曦看他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害怕林茵说什么难听的话,逼着自己离开他之类的吧。 一眼看上去,看不到什么危险,但也许是禁制的束缚,也许是空气格外闷热潮湿的缘故,到了这里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而林影正听到兴头之上,却见两人又不说了,抬头看了一眼袁十三,只见袁十三一手挠这自己的脑袋,一边看起来嬉皮笑脸的打哈哈。 第四百零一章 气吐血? 许氏是女眷不假,但若是有损害魏伊人的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同时也是提醒郁润,他们护着魏伊人,可是不惜一切代价。 生死不论! 广廷因为刚回来,一路奔波多有劳累,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压住了广泰。 被郁润踹的门晃了一下有一下,他快步冲了进来,身上似能看见燃烧的火气,身上的衣角似乎也因 有了光辉帝这位先例,如果斯奇姆斯耍赖不给,反而落了下乘,丢了面子。 林枫原本认为找到阿修罗道很容易的,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言的声音变得越发冷冽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它站在房间外面,看着里面那个外表黝黑色的男子,它用手轻轻接触玻璃罩,玻璃罩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整个玻璃罩就融化了。它慢慢走了进去,他依旧痛苦的躺在沙发上。 终于,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又有一头体型巨大的弑神蝎毫无征兆的对杨言发动的偷袭。 不仅如此,剩余的劲力悉数窜入黄沙之中,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承天虽然输掉了比赛,但是承天的声望经过这次大比,一下子达到了几乎和四少同样的高度,承天天剑宗第五少的名头,也开始被众人称呼起来。 它已经做了改造手术了,身为蟑螂人族的最高统帅,在今天一战后,它也要死了,好可惜呀,见不到那个美丽的世界了,不过……后人能享受到它就很满足了。 不过,此时哪怕是熟悉他们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来。 “没来就没来呗,他们不是也没去太子府吗。”铁心坐在一旁无所谓的说。 但是自从河妹立志嫁入富人家后,就断绝和老乔家儿子的关系了。 原想着她会激动的冲上来,四采一进门,就做好拉人的准备。却不想陆如霜头未回身未侧,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的心早随着妻子落入了那冰冷的河水之中,所以前几仗,打的异常辛苦,损兵折将。 “为什么要去有狗的人家偷盐巴?”杨怀玉没回过味来,傻傻的问。 他所在的地方已经属于东海深海区域,等级最低的都有八十多级,超过百级的那是时常能见到,在海水深出,出现一头二百多级的巨妖完全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样了?这事儿有人管么?”说实在的,对于容雪儿的安全我并不是很上心,毕竟她的身上也一直有着疑点,但她要是不在了,林逸必然更加的劳累,这个就不得不管了。 什么呀这是,江欣怡此时都不在乎丢不丢面子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她懊悔的要死,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士兵们都回自己的大帐休息了,刘钧几个骑马走过她身边时,都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乔嫣目送他离去,又在窗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恍恍惚惚的,直到来电铃音惊动了她。是钟恺告诉她,万星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并脱离危险期了。 昨日陆府的人就已进京,今儿一早已请旨进宫。只是皇后一直沉睡未醒,所以陆府的人,被暂时安排在了偏殿,有太子相陪。 这时吕玄体会到了一句歇后语:老母猪钻帐子——进退两难的真正含义。 吕玄还真的没想到狼妖会来这一手,当看到远去的甄好,微微的舒了口气。 夏建把手机装进了口袋,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挑起门帘朝着外面一看,我的个天,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第四百零二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芍回来的很快,将人带了进来。 不过刚刚进院子的时候,杨氏还想拦人,被广廷就镇住了,便是国舅在旁边也没敢说什么。 医女来后检查着许氏身上的伤,胳膊被郁润扯拽的一圈红印,脚下被屏风绊倒都破皮了,还有前两日动手剩下的淤青这些都不算,主要是郁润往她肚子上踹的那一脚着实是太狠了。 医女是被 “放心,我雄霸虽然实力弱了点,但是食物可是管够的!”雄霸开始滔滔不绝的吹嘘着。 武罗什么也没说,直接驾云远去。估摸着,应该是回到了青要山上。 “下次,我给你带火焰草。”风轻歌轻声道,搜寻了一下焚火决中,却没有火焰草这东西,只能下次炼制了丹药,再进行兑换。 而苏庭身上的罪业,竟也逐渐增厚许多,如同当年“六神断元刀”广传各方时一样,他察觉此事与中土魔患有关,这才悄然入世。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之中,大八州公会与明月曾照公会的公会战,甚至上了相柳最大的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特别是希尔维亚看向手中那枚深渊大魔的心脏时,眼中所散发出来的神色和她过去的为人完全不同,感觉就像是一头见到财宝的深渊魔龙似的。 在雾海宗出发之际,临近的鬼冥宗、阴尸宗,相续前后出发,就连幽冥族,死亡殿也一同派遣了弟子,赶往山险之地。 他们并没有选择飞行,从他们出发的地方,徒步到西峰所在,十天的时日,已经足够。 因古越盗宝的缘故,使得诛仙阵之战提前了许多,并由原本的界牌关转到了西岐城外。 一国之君要来他西元国之前竟然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放出来,一整只军队入他西元的京城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是以为他西元没有人了么? “秦豹,五军区总教头!”黑衣男子沉声说着,然后一股强悍地气势从他身体内狂卷而出。 王强深吸一口气,将内力汇集在手腕上,拽着铁链猛然向外一拔。 “晚辈记住了。”那师兄妹只说了一遍,莫思幽便已熟记在心,点头答应。他心中默念这心法之时,便觉得体内涌起了一股祥和的气息,竟是由内而外地感觉到清爽。 刘子龙离开后,大概也想到沈十三手上有什么东西,毕竟他的偷运过去的物资遭劫后,他也派人在那边调查,收到过一些风声。 如果真的能够获得很多东西的话,那么肯定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所以现在他也是十分希望明晚你能够说出更多的事情,毕竟没有丽丽那个家伙经历过很多的东西,起码要比他知道的要多了很多。 难道这个“无忧”竟然会双系魔法,要知道水系魔法并不罕见,但是光系魔法就与暗系一样稀少了,凡是有这样天赋的人大多被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暗中拉拢,所以极少有人是以普通人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既然等到了主上,属下相信主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完成,我慕容家几代人避世不出,只为了等这一天!但凭主上吩咐!”人虽年迈,但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属下是亲眼所见。普渡寺和浴泉庵的两位地级八品的长老都败在马清风的手下。”年少的人想到了马清风的雄威,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第四百零三章 这事没完! “错了,确实是我们家错了。”许家兄长点了点头,是他们错的离谱,上次就能看出郁家的有些人,确实不行。 毫无诚意! 或许上一次,就不该让妹妹这么轻易的就跟着郁家人回来。 看许家兄长认错,国舅脸色微缓。 只是还未等他说什么,许家兄长随即摆手,“郁家我们高攀不起,今日我便将妹妹带走, 云尘也跟在众人身后,只不过他在路过华瑶的时候,却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一匹火马奔腾而出,黎殊跳上马背,却不像是骑坐,倒似是嵌入其中,原来那火马是凡稚之火所化成的实体。黎殊策马而奔,不顾左腿血流不止,在大地上引出了一片火原,直直往挂檀族人处扫荡过去。 郭香玲微微楞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说话的矮胖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刚刚他们是被云尘和沈思雨那一幕给惊到了,从而忽略了沈思雨的身体状况。 不是说熊要冬眠吗?可在深渊视角中,赫然就有很多的黑熊四处乱窜,或许它们准备的粮食并不充足,因此也就没办法猫在窝里。 空气中游离的五种灵力开始汇入拘魂钟内,同时传来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因为这些聚集地选择的位置都是山上相对平坦的地方,而想要绕过这些地方,所走的道路以周鹜天的身手也是有些不好走,一些陡峭的地方只能够慢慢的挪过去。 既然他说是兄妹关系,那自己就顺着他说吧,先躲过这一劫才好。 顿时,所有人猛然一颤,皆是反应了过来,然后连滚带爬的向远处跑去。 因为尽管她已经无限高看了云尘,可是这个少年的能力依旧出乎了她的意料。 林绵绵看到冷飞白慵懒地眯起了狭长的双眼,原本极为凛冽的眸子,虽然还带着些冰冷,但却显得懒洋洋的,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 知府看着这些茂盛的药材,忍不住露出了欣赏的神色,时不时好奇地提问。 面对着争吵,赵学并没有打断的意思,他不断的看着手腕上的表盘,似乎在等待什么。 唐潜估计,张静清有着唐门门长令牌,这事儿估计也给天师说喽。 “就是,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赵信一边说,一边将两个手握拳,大拇指相对,比划着。 红豆直接被亲到面红耳赤,最终还是在她连连求饶之后万青这才罢手。 弗兰德之所以同意苏白去皇斗战队,而放弃那一万金魂币,就是苏白拉着弗兰德,让弗兰德买皇斗战队赢。 苏白曾经也尝试过这种世界的干粮,干粮的味道直接味如嚼蜡,无法下咽。只是随身好携带,便成为了魂师出远门的首要选择。 紧接着,唐三又拿出了一朵红色的药草,药草的顶端如同一个鸡冠状,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株草药的叶脉居然是赤金色的,此草一出,顿时周围的温度大为上升。 就被周骁远浓烈地吻住,他的吻从一开始的浓烈,慢慢变得温柔。 然而大部分精灵却都没有任何察觉,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到这种特殊的力量一样,不过也有一些感知敏锐的精灵发现了异样。 在周可嫣的催促下,离开了顺天商行,远远的跟在李牧身后,那些所谓的跟踪者,自然也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未呢給则泄认锻炼地机绘,特义挑选呢壹泄乡村晓路,壹般乡村丧失数量堵洅千认义丄,丕濄分散嘚狠,叁百认排城放阵,壹柄柄钢刀齐刷向遣挥舞,普通地丧尸志螚使应声尔碎,城未肉泥,最逅变城队伍地境验。 第四百零四章 终究小产 “舅老爷莫要生气,少夫人惦记着您,若非奴婢们拦着这会儿个定然亲自过来。”刚刚大夫也交代了,许氏一定要卧塌休息。 说是担心许氏兄长,可是了解她的人,当知道许氏如何不气? 许氏就在里屋,对于国舅跟杨氏的话,肯定全都听去了。 许氏让兄长冷静,是不是代表许氏也已经冷静。 魏伊人深深的 门口停着辆崭新的轿跑,牌子我在杂志上看过,是陆欧,一辆市价五百多万的车。 “当然是亲妹妹。”刑风笑着说道,也望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只鸡翅放入我的碗里。可乐鸡翅,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张太白注意到,大师兄江山、二师姐东雪晴、五师兄亚历克斯,还有七师姐温妮都已经赶过来了,他来得已经算晚的了。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他的内心当中,想要迫切知道结果,心乱如麻,既希望是唐雅,也不希望是她。 聂凡的声音很大,引起了许多学生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来,看着林枫和聂凡。 慕容澈抚了抚眉心,问林采薇苏蔓离开的时间,听到她昨晚连夜便离开了这里,心头溢出浓浓苦涩。 为了不连累顾东城,珊珊只好坐进了司徒炎的车里,本来想坐在后面,却被司徒炎拉入了副驾驶的位置。 沈茵的暴脾气一旦发作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她拖住严靳非要拉着我一起去江辞云打牌的地方问问他怎么就假夫妻了。我不让她去,她说我傻,和我领证的男人就算不要也轮不到别人。 沈茵对商临的评价是神经病,而这个观念其实是我输入给沈茵的。那次在餐厅的厕所我把所有事都告诉沈茵,可三年多之后,我听完商临说的那番话再听沈茵对他的评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阳光照到刺眼,眼角的泪水也情不自禁的流下,就像是决堤的河水。 必须预留足够的体力应对突发情况,大家还有足够的气力陈情依然下令回大厦。 何亦程到时,就看见宋斯未外套挂在门口,身子弯在垃圾堆里埋头苦干。 从内容和纸张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份用来售卖的资料,所以叶正才会如此询问。 苏苏是打不过罗笙,可是现在帝刹已经将罗笙收拾得差不多了,他的眼神在告诉自己,去为蓉娘报仇。 转头,我又望向李大婶,问她有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夏荷家,摸摸情况再说。 和往常一样,东方美穿着性感睡衣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红酒,一边看电视新闻。 李熙熙看着陈忆春在自言自语,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 但她知道绝对不能得罪杨乾,不光不能得罪杨乾,庄子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能得罪,因为长相不同,人性中的排斥感,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但是,阿赞颂师傅家的桌子上并没有任何的佛牌、古曼和供奉品,而是放了很多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子里边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非常密集,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叶正不会告诉对方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 一胜、一平、一负,鬼使神差间,星罗让在场的所有人,百思不解。 “你们黑虎帮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大哥”们见这情况都坐不住了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第四百零五章 自己作死 大概是心死了。 片刻后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甚至能勾起浅浅的笑意。 好,好的很。 许氏都想着,若是如此她便是死也拉个垫背的,让这些人给自己陪葬! 倒不如,一把火将郁家这几个人全都烧死! 魏伊人从窗前退了回来,守在许氏跟前,“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若活着!” 越是因为是烂 司机发动了汽车,就还来没有来得及向前行驶,一个身影就拦在了汽车正前方。 组长说完这些,带头追了上去,两个士兵也自然而然的紧跟到他身后。 男子叼着烟,斜着目光正盯着赵龙,赵龙毫无惧怕的与男子的目光对视。 二愣子也不说话,心里却很清楚,我妹妹喜欢的是敬东,在敬东还没有决定好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占她的便宜。 “除非你们两人之中,有人接下了这三拳,通过传承考验,否则,从此时开始,你们便要一直待在这处空间中,直到陨落。”白衣中年人淡淡的声音响彻四方,带着一股冷漠。 两枚个头惊人,威力更加惊人,搞不好真的一颗就能炸沉一艘航母的hk-29导弹,在空中划出两道美丽的轨迹,不断细微调整着自己的前进方向,最终一头砸到了还在硝烟翻滚的军营正中心。 容澜想了想,确实,他玩得好的朋友都沒这么说过林安然,反而还经常问起为什么林安然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一路划下去,课程表中还剩下的,就是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四门课程。 宫千竹抬头看着面前那条巨大的妖蛇,蛇口大张,鲜红的信子吐了出来,紫黑色的蛇身庞大无比,每一片鳞片都足有碗口大,坚硬如钢铁。 晚餐后,伏伦便派人将地下室的凌毅押到自己房间,凌毅一直面无表情的保持沉默,但看上去并不颓丧,俊野的五官依旧透着刚毅倔强的气息。 可是,走了没几步两人又停了下来,因为他俩能清楚的听到司空静紧跟在后面的脚步声。 大家都停下了攻击,只有肤白体柔还在挥拳,这也才使得【吸血公爵】有最后的喘息时间,但,这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会不会很残酷呢? 在外交领域,苏秦固然是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但是论治国理政他也是不怵的。 除了以上这些大的调整,还对各部内设机构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调整,总的原则就是一条,那就是要适应新的发展需求,让衙门管理更加专业细化。 自打确诊鼠疫之后,子安的心就没平静过,晚上也睡不好,提心吊胆。 “姑娘,这些药不是都很普通吗?”霜儿跟着她走了城里两家药铺买了好几种药,只觉得那些药都太过普通了,连她都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药,能够救了柳九指吗? 说完用力想把门摔上,但因为沈窃蓝按着没摔成,索性把手一甩,径自朝里走了。 那石头像是未曾打磨过的,看着是透明的晶体,深蓝色,里面还隐约有些赤红丝光。 而且,太子固然不怎么讨永乐帝喜欢,其子皇太孙,年纪虽然还不大,却机灵聪慧,勤奋好学,深得永乐帝以及已故的徐皇后疼爱。 伴随着巨大的声音传来,已经能够大致的判断出结果了,毕竟只有牛头怪手中的钝器才能够击打出这样的声响,那么之所有会有这样的声响,也是击中或者击碎了骨头的原因吧? 第四百零六章 另有黑手! 都说了,怀胎这几日不安稳,不过是在院子东边埋点镇太岁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好几日了,这个事情就成不了! 现在说的多么看重孩子,若是真的看重早就把这个处置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意外小产? 听戏子这么一说,本来抓头的郁润突然松开了自己,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刚进来的魏伊人。 “是你!”腾的一下 暗火的声音让长宁有些恍忽的心中多了一丝清明。她回过神来,心中想道,的确,是很可怕她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怔怔地看着云澜,目光之中带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张前辈这是什么意思!”高陌晗自然也坐不住了,只是,此时阎倾倒是拉住了他,笑着安抚,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个想法的雏形,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张毅心中突然变得振奋起来。 张妍本来就是一个不愿吃亏还想踩别人几脚的个性,如今把自己押到了叶纬安身上,却没丁点回报,换了锦卿自己,又能甘心吗? 众人沿着楼梯走向二楼,不少人都已经认出了王红亮,对于王红亮是什么人,不少在新安街混的人都认识他,道上前几天都在传说王红亮吃了一个大亏,把“欢乐”给卖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而且今天明显是来找事的。 就在气氛冷肃的安全部会议结束的同时,就在离安全部办公位置不远的警卫军团指挥部内,十分凑巧的,诺顿也正在聚集众将商议重新制定近期内宫廷的警卫任务。 于是,被吓得只敢躲到城墙后面,头不敢伸出去的不列颠人又一次求援。而这时,在位近八个月的弗拉维乌斯皇帝已经因食物中毒死亡,继位的正是瓦伦提尼安和他的弟弟瓦伦斯。 “想叫人!?”冯虎一瓶子砸翻一名城管,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这家伙立刻捂着肚子起不来了,冯虎回过头看见王大队正在打电话,端起桌子上的麻辣汤锅一锅泼了上去,将王大队浇的浑身都是。 属于至尊级的气势释放出来,下方雪龙圣城内的弟子压力大减,一个个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有序的开始摆好迎接的阵势。 “如果我的天罗伞有事,我一定会取了你的命!”余易咬牙切齿狠声说道。 汉斯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但是看到两人人都把事情商议完毕了,他闷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接下来的早餐里他看向两人的时候用的都是看待神经病的目光。 夏芸转身望着熊倜,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历经风雨的痕迹,这是一个少年经过无数坎坷磨难之后,变得成熟的印记。 看见兽王被挟持,一时间这些头脑简单的兽人也不知如何。夜枫也不多说,左手从空中戒指中拿出一卷光系的魔法卷轴,然后运起精神力将之打开。一抹ru白色的柔和光芒顿时将兽王爆裂那粗壮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手拿雷电枪会重,有了雷电枪,生命就多了一层保障,这让李海一喜一忧,心里充满了矛盾。 五十个被捆绑着的蛮族被推了出来。绑成了一圈,仿佛数百年前无力抵抗的人类一样,他们的眼里也满是泪水和恨意,也有着祈求,却一样无法阻挡异族的刀枪。 公孙良看着林木,心中震惊,因为他发现林木,竟然真的逆天的懂得两种宝术。 第四百零七章 诅咒断子绝孙 无声的叹息,却也没有两全的法子。 就好像她使用这计策一般,明知道郁润是个什么性子,一旦出了这种事,郁润头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许氏, 若她说的从前都是真的,她的报复该是豁出一切,不在乎会不会牵连无辜的报复。 魏伊人没有立场去批判她,今日的局面是魏伊人无心之后的状态,可是不后悔。 这其中甚至还有五只黄金级的暗影亡灵,等级一点也不弱于他刚才遇到的那两只。 接下来十多天,他练制了几百颗益气丹、几十颗培元丹、十几颗凝神丹和大还丹,又用还魂草和那条数百年老参的参须等名贵药材练制了十几颗回魂丹。 王磊的天虎堂开始入东北,我不给你再派任何人过去,但是你必须给我拿下以前猛虎帮的所有地盘。 利明听了后又想冷哼,随后想到对方的武力值,随后就闭上了嘴。 夕阳下夫妻两人依偎的背影,变成了温哲最后的一幕,千百年后,提起温哲,人们还会想起这个玉面丞相吗? 谁都没想到,大冬天的许盼会绕到游泳池,众人都在屋内玩。谁都没有看见失足掉下池子的人,等家里阿姨清洁工阿姨发现时人都凉透了。 “宁公子,恕我多嘴,您现在去太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还是因为介云召前辈?”王平约不解的说道。 顿时这怪物没有五官的脸上,那只巨大的黑色眼眸暗澹了下去,并且缓缓的关闭了。 「我要不要去应聘一个宫司的位置呢?这样以后捞人的时候,也要轻松一些。」久岐忍这样想到。 叶楚兮忍不住笑了,这手机的魅力是有多大,连古人都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庞统十万大军向渤海郡进兵。同时,袁谭大军也跟着迎击了过来。在袁谭看来,庞统的十万人来和他对阵简直是以卵击石。 话说到这里,洞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宝春口中那带回来的孩子是谁了,于是,纷纷看向姚战。 程逸奔却恶心的笑着,修长的大手更是邪恶至极的探进了她的衣襟。 傅卫秦本来还想利用自己发微博,控制一下评论,给叶楚兮一个下马威看看的。 再向父亲的病房所在看了眼,她咬了咬牙,走到楼道给亲戚打电话。 蜀国谋士费祎身穿白色内衬被推了进来。他来到堂中央跪在地上。 这些年来,西宁能够得到安宁,都亏了镇国将军保家卫国,所以宁太妃对楚家人都是很感激的。 红丸应了一声,就跑了过来。我带着红丸跑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知道他可能是跟不上我的速度了,于是我放慢了步伐,调整了节奏,这样子红丸才和我跑在同一条线上。 不管嵇墨律再问什么,她都没有再说话,只礼貌又疏离的点头或者摇头。 “我去通风管那边看看,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跟着其他市民一起,录完口供你就可以走了。”秦静柔回头过来对付炎摆了摆手,然后招呼了两个特警,跟着自己往内走去。 李寺眉头紧锁起来,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寒光,此时也可以说是感到了极为的冰冷,拥有的力量更是让人感到极为的狂暴,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抗衡。 莫妙菡哪里知道付炎的想法,只察觉到最表面的一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又在摸老虎的尾巴。 第四百零八章 宠妾灭妻是肯定的 太医们出手,自然是让人放心的。 只是三姨娘,喷血了死没死透也没人管,现在就算还吊着气,被人这么扔出去大约也是活不成了。 国舅简单的处置了这些人后,有些疲惫的揉捏着眉心,“好了,都散了吧。”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魏伊人却依旧坐着没动,“此事既已明了,那么有些事情就该说清楚。 “每局的底注是十万,每次加注不得少于十万!”梦九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舔了舔舌头,开口道。 一缕缕轻烟缓缓的飘出,带着香味,让整个房间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浓郁。 这个岔道口,里面的灰色物质是外面的十几倍,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刚才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果然,没一会儿就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一个控制平台,但,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一般。 当然如果不是了解了依彩萱的内心,楚动天也不见得敢在这种时候闭眼强行修炼。 宁琦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她面带不悦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一脸看戏的顾媛媛,忽然心生一计。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相互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若说疏忽都是朕的不是!明日让太医院的太医好好诊治,怎么病情都这样严重,都无动于衷,真该撤了他们!”墨子渊看着她虚弱的身子关心道。 丫的,想到当初在元脉之水中所受的痛苦,至今还厚些后怕,但一切都值得。 只见男人脸色清冷,没有了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双桃花眼此刻却泛着一抹震慑的光,这还是林夏第一次看到他严肃不苟言笑的一面。 等到暗金骨架所有的命源灵焰全部被吸引进心脏,楚动天心脏缺口瞬间弥合,原本缓慢蠕动的皮肉外创也在顷刻间接合到一起,平滑如镜,仿佛根本就不曾受过伤。 如今回想起来,才惊觉当时一切,无论是欢欣也好,痛苦折磨也罢,都成了旧时光。 巫瑾懒懒靠在卡座沙发上,衬衫解开三个扣子,一看就是惯常沉溺于玩乐。这样的美人在奥古斯汀煲也引人瞩目,但卫时却跟的太紧。 她从最开始对这次选拔没抱希望还好,但是后来知道林介被转出国开始,她就真的特别想被选中,这一下子落空,极其难受。 更多人看,乙家的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气派,一点不像农民。 全场最淡定的当属夜莫星了,除了她家影帝大人,娱乐圈上推五十年,就算再出名再红,她也不认识。 蓓天翼龙脑容量不大,跟在后面又怪叫了两声。一声是还要吃,两声是还要吃嘛还要吃。 苏无双点头,随后二人开始静静的坐在一边,苏无双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赵丽?拍戏。 其他人惊呼了一声,看着狼狈扑倒在地的白诗雅,再看看萧大影帝被夜助理揽腰抱在怀中的画面,相对鲜明,不禁为白诗雅感到牙疼。 但卫骁,哪怕是大明星了,却也没半点大明星的自觉,他回那么多评论,只是希望自己做得好一点,让他和迟早的婚姻得到更多人的祝福。 可惜,等她现在反应过来,却也无力再阻止,只能竭尽所能地联合粉丝团高层控制粉丝越来越偏激的发言,进行安抚劝导。 朱晴微微一怔,不明白朱厚昌为什么会冲着自己发脾气。不过,她还是很老实的松开手,把胡非给放了。“胖子,没事吧?”凌尘笑着从后面走来,问道。 第四百零九章 恋爱脑要不得 在这守着,也出不了结果。 魏伊人再心疼许氏也得看眼下的现实,郁润倒下了,不可能从床榻上非要拉下来给许氏道歉去。 已经到这个时辰了,有什么话只能是明个说了。 “嫂嫂。”只是还没出门,郁凝便追了出来。 这一次,当着满院子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在魏伊人跟前,“能不能求求嫂嫂,二哥的事嫂嫂 应该说是,没有人敢说的这么直接,就差明面上说导演压根不可能帮助他们,很大程度上来说,是看热闹这句话了。 姜妧一脸严肃认真,漂亮的美眸上仿若氤氲着一层薄雾般,黑白分明,璀璨夺目,最近在家里养着,渐渐有了成效。 黑衣男子在空中掉转巨剑,急速挥舞,格挡住了几道刀气,但却没有尽数挡下。 可是她要是露出笑容的话,就更像是怕了南希,像南希说的那样假笑。 司长歌因为身体的缘故,在下车之前已经有侍卫放上梯椅,过去,贵人下车都是用侍卫的身体,但,司长歌不喜,因此,便换做椅子。 入夜时分,平安城外城最有名的青楼惜花楼的门口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因为上一次在天星山脉中毛球受了伤,便一直在妖兽袋中养伤。可是运气不好的是,毛球到了成长的关键期,导致伤势加重。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刚才和李威的战斗,西门追雪并没有让毛球帮忙。 一早天才刚亮没多久,一辆轿车停在华恩酒店的专属停车场,旁边就电梯口。 眼前一亮,乔笙正欲说些什么,姜妧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漂亮的美眸中氤氲着一层薄雾,唇角上扬起一抹极美的弧度。 剑武阳看着楚云,这一次自己要把在黄金船上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苏修此时不上衙,时机太过巧合,只怕根本就不是抱恙在家,若他跑了也还好,起码有个活口,内厂的番子必定能够找到他。 现在,深渊地狱之中的那头尸中帝王出现,赤血地狱血海中诞生出来的两个精灵,也立刻出现……以赤血地狱鲜血之力,对抗深渊地狱的尸之力。 当然找准重点了,即使斗嘴,他们两人也一直关注画面中张大兴和张洁的反应。在陈姗姗动情说出那段话后,可以明显看见张大兴脸上表情出现了变化。 而且,眼前这个黑暗天尊对这位猥琐大爷的态度……恐怕这也是一个恐怖的天尊。 加上先前那个打劫不成,反被叶天教训的家伙交出的三十多枚金源玄晶,叶天现在身上的金源玄晶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两百八十七枚之多。 辛漫清控制着自己,紧紧握拳,指甲掐进肉中,痛疼感让她冷静下来。缓步走到薄璟予身边,半跪下来,想要检查沈知秋的情况。 随后,玄兔冷哼一声,左手一松,玄冰箭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急射而出,目标正是远处的慕胜男。 因为主场优势,江北大学在这第一局被安排在了具有一些优势的蓝色方,拥有先ban先选的权力。 他要是先朝殷戈止下手,那就给了他造反的理由了。先不说朝中拥护他的人本就不少,就说禁卫,那陈卫尉可是东宫出身,虽然也算对他忠心耿耿吧,可对面要是殷沉璧的话,他能不能听话,还得另说。 上了二楼,入了一间上等包房,翠翠沏了壶茶过来,还特意将这段日子的账簿拿来给她过目。 第四百一十章 最差的消息 所以啊,不逃避,要积极。 当然是知轻重的积极。 郁方帮着魏伊人轻轻的揉捏着小腿,“罢了,凡事你有数便可以。” 魏伊人嗯了一声,前三个月,魏伊人是会小心翼翼,现在孩子是最稳固的时候,她多做点差事,等着过几个月快生的时候,又要提着心。 倒是郁方,愈发的体贴细致了,揉捏着魏伊人腿的 波音私人飞机上除了安亦斐,还有16名少年。其中,黎孜显得比较特殊一些,被种植了精神烙印之后,她就开始跟随安亦斐学习完整版无名功法和击技术,走上了新的人生道路。 狂风,似战鼓擂动,呼啸灌耳,周围再无他声,就连周边之前清晰可闻的一些呼吸声,这个时候都消失了。 夺过钱顺等人手中的枪支,叶强转头就走!这些军人之前虽然对他出手,可是他们的射击目标一直是自己的双腿,不然叶强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放倒他们,由此可见他们并没有杀掉自己的意思。 反正他是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把滑稽君做成发饰然后戴在头上。 作为一个成功的领导,宋江的脸皮还是有一定的厚度的,防御力本来没有这么弱。 随便打开一只箱子,安亦斐就吹了一声口哨,这是整整一箱子的金币,而看那个头像,应该是十八世纪左右的欧洲金币,虽然略有锈迹,但品相都很不错。 平静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他现在的感情,原本还在猜测究竟是谁这么残忍的里见莲太郎本能的一颤,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 如果林羽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世界的发色虽然挺多,但是好像唯独没有黑色,而且他的穿着打扮也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会被看出来也正常。 这是叶强第一次吞噬丧尸,尽管疗伤效果比起吞噬活人来差了些,但总归是有用,而且还没有那些讨厌的负面情绪存在。 朱英不敢坐下,以学生的礼仪道:“还请先生教我!”此时,他也不敢叫公子了,若是真的有办法,对黄氏和他来说,那就是天大的谋划了。 只见苏劫将手中应罚名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扔进了烛火盆里,将其付之一炬。 铃声刚响了一下,就被对方给秒接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又抱着手机在打游戏。 夏尔不由自主的向门外看了看,他敢肯定这会儿丽娜尔就在门外偷听,但是能不能听得到就不知道了。 对楚沉自己来说,唯一感觉到的只是,身体上的疲惫不断的涌动着。 皇甫夜的神情里才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微微点头,拿起银筷子拨弄了两下面条,尝了一口,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知道这龙陵圣国绝对会瞧不起他们的,所以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他现在就只有保持沉默。 “那些裁判也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他们能够看出我的实力,也就邀请了我去做主裁判。”林雷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丁硕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掉进湖里,见有鱼上钩,他一把抓紧鱼竿,不慌不忙的开始溜鱼。 而在这混乱的局面之中,夏尔的洛林军却保持了基本的平静,虽然在暗夜的压迫之下战士们的心情也有些波动,但是夏尔每天都偷偷的往战士们的饮水中掺“圣水”,把暗夜的侵染轻轻的化解掉了。 现在的亚丁海,已经成为了蓝羽军的内海,可能再过一两年,连所罗门海域都会变成蓝羽军的内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他本就不孕 郁方睡的本来就晚,半夜里处理事,等着一坐下一个哈切接着一个哈切的来了。 可是饶是如此,还招呼广廷,他找点地方眯一会儿。 广泰去办差,广廷在这守着,两个人既然分开了,瞅准空赶紧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 广廷咧着个大嘴笑了笑,怎么瞧着分开也挺好的,主子比之前还关心自己,倒有一总小别胜新婚 身为老大在看到自家兄弟被围困的时候,竟然还如此淡然,真的是很令人寒心。 “啧……张先师,咱俩就别绕圈了行吗?”青年人夹起一块鱼肉,左右翻看了一眼,气冲冲的扔进碗碟里。 “就我们目前的等级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升级地点。”苏浩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张逸吃完饭,跟士兵们唠嗑,了解情况,这一带的地形,整个东北地区的民风,鬼子统治的情况,抗联和义勇军残部等。 他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好像天地间的灵气和规则,一下子对他亲近了不少。 不知不觉之下,距离开国大典已经1个月的时间了,沈阳的发展,高歌猛进,反倒是中国的发展,有些停滞,出现问题的方面,赵信不在主动的出手的前提下,很是产生了一些问题。 “吼……哈哈哈……还来得及!”八岐狂啸一声,再次运转瞳术,严云星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在八岐大笑的同时,终于施展了隐藏许久的最后杀招。 而突然,当他们听到这匆忙喊叫的时候,以及还有不少弟子那悉悉索索的不安声音,顿时脸色大变。 没多久,经过黄渤大汗漓淋做出来的饭菜被端了上来,此时已经是凉的没了热气。 火儿倒是无所谓,她觉得自己本就是狐妖、狐媚子,被人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名誉什么的更是浮云,她完全不在乎。 念平见状,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姐,如果你真想着那个吴觉行的话,请你先想一下朱明哥哥吧!”说着,就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 龙腾心念一转,当即又扯住那人的手臂,将尸身拽了进来。从身上取下了披风,罩在死尸背后。收拾停当,又瞥见了南宫燕,他怕其尸身受人所辱,当下便取了油灯,将灯油洒在榻上,一咬牙便将灯火也丢了上去。 但是就算这样,也证明了魔如来的天赋和战力是真的可怕!这种人,若是向善,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臂助。 “为什么?他身体孱弱吗?”龙渊有些狐疑,他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但和四鼠基本上没有过什么交集。 又是一头超高级的野兽,李阎王究竟养了多少这样的野兽?这头狼,绝对不会比刚才的那头幼狼弱。 他乃是大元帅,这次除了有守土职责外,若是获胜了,他就必须将胜利扩大化,给妖庭一个教训就是其中之一。 几人渐渐远离了宋兵,朱明才放松下来,拍拍胸脯。几人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气。朱明,陈赵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徐瑛见得此人武功,气度,衣着尽皆不同于普通的锦衣卫,心中一凛,待得看见对方一双袖口上各有一条红丝线绣制的的背生双翅的飞鱼,随着衣袖摆动,竟若活灵活现的游动在水中一般。 但是很抱歉,阿瓦隆的舰娘现在已经在她们提督大人的带领下走上了魔法侧。 她们昨夜被委托了任务后,激动的立即动身,订机票,连夜出发前往独龙江大峡谷。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谁的野种? 太医看东西仔细,既然丑闻人家已经知道了,那便没什么好遮掩的,还不若趁这个机会将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太医今日,干脆忙的就忙到底了。 省的自己心中惦记,郁润还在疯魔。 另一边郁凝已经出门了,她怒气冲冲的往殷姨娘的屋子走去。 “县主,屋子里晦气,您莫要进门。”伺候殷姨娘的人尚且不知出了什 “是谁制造的你?”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所有人都神情紧张激动起来,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这个问题,就像是没有人会不想知道冴月麟口中那个真实存在过的幻想乡是如何毁灭的一样。 “斩!”释迦牟尼心中一阵低喝。只见那四把杀伐长剑撕裂天空,泛着红光,煞气滚滚的飞向了元雷。同时,释迦牟尼也没有就此停息,而是朝着元雷靠去。 “那种无意识的能力连你都没办法的吗?”灵梦有些好奇的问道,她一直认为这种源自于她们觉这个种族妖怪的变种力量应该是可以被她们自己本身的能力克制的,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叶青、邓钰和李阳等人,修为暴涨本就信心十足,听完严旭一番言辞更是雄心万丈。 陈方掐诀之下,金光骤然大闪,冲天而起,包裹住所有的药材,目不可视。 “阿风,你觉得怎么样?”龙莎放下遮挡在胸前的双手,羞涩的问道。 得到他的确认,众人纷纷面色一变,齐齐望向陈方,目中神色各异。但有一点,却是统一的,都有些惊讶。 一名目光干净清澈、身材削瘦十六七岁的少年,手里提握着一柄秀锦裹住的短剑,走在熙熙攘攘的修士中间。 “你们去坐下,我直接去擂台上了!”形势严峻,萧风已经不想再墨迹下去,他径直走向擂台。 包子和饮料这时候送了上来,吴佳欣却又换成那种轻松的模样,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可惜没有监视画面,他们无法得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个讯息上面也大概能够了解,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主宰感到特别威胁的事情。 “我弃权退出,去照顾葵了!”七夜抱起一脸焦急的修,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紧接着梭梭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后方,刚才过来的升降梯中又下来了一批人。 感受到这种变化的秦嫣然,只能够轻轻夹紧了双腿,她又不敢大幅度地动,只能够这么才能够稍微那么一点缓解自己的难受来。 “不管怎么样,老夫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南宫傲淡淡的说道。 冰山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轰然砸下。无论是紫云剑宗还是鬼兽宗皆是暗自松了口气。这韩风修为怪异,战力极高,难以对付,被一击而杀,对于众人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随着秦天那清脆的响指声响起,之前还一副红光满面,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冯老头,那脸色瞬间就变了,一层层的灰白之色,不断的在他脸上浮现,就见他满脸痛苦表情的,死死捂着心脏部位,慢慢的向后面扬去。 就这样子相拥着,紧紧的相拥着,两人似乎都要用尽全力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永远不分开般。 周围偶尔走过几个流浪忍者来接任务,一进来就远远避开这队全部笼罩在黑色披风下,看不见面貌的忍者。天知道他们之中是不是有着影级人物,这地下交易所龙蛇混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千刀万剐 彼时她年岁还小,尚且不理解那一声声叹息里的无奈。 尚且不知,命如蝼蚁到底是何种滋味? 这世上鲜有两全之策,可是她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她这辈子过的太顺,顺到有些不自量力。 郁凝低估了几个戏子的胆量,而殷姨娘同样也不了解权贵翻脸的威力。 郁凝抬手,示意下头的人停下,“将她 万青带人搜查了几家药铺之后,还是一无所获,他呲牙咧嘴的很是不甘心。 龙一顿时心生一种无力之感,在国家的机器面前,他龙一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碧水寒冰诀,嘿嘿,有点意思。”说着,这黑袍人扬起手刀,对着自己被冻住的另一条臂膀斩了下去。 “我们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历楷、张杰和张露围着陆浩,关切地说。 “我说陆师弟,你的心还真大,外面都打翻天了,你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在这里练剑!”张千金大声嚷道。 “这不很明显的吗?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孩子,应该会是拂云城新一任城主吧!”雀儿看了一眼颖月派的弟子,随即偷偷的在蕴星耳边说道。 由于资金量偏大,叶子峰在自选股又精选了三支股票,一只凤凰股份,一只原野股份,一只深天股份。 她掐指捏诀,催动照影镜,镜中立时毫光大放,射出一柱雪亮之光,将光柱内漆黑之地照得亮如白昼,一切足迹脚印无所遁藏。 听着她轻柔的话语,思月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娘亲,突然有种亲切感。便乖乖的点点头。 如果说孩子的到来,是个契机的话,那么那一晚,竟然成为救她的关键所在。 老鄂见了他,忙翻身下马,打千儿请安道:“请索爷安!”完颜府和平郡王府也是常有走动的,因此两家有头有脸的管事们彼此都认识。 “秦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主治医生。”坎皮恩还是有些疑虑的。 杜飞没有跟这些矮子说话的打算,所以直接一闪就到了基地市里面。 现在计策失败了。他和宋墨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那就索性想办法拿捏住宋墨。 狮鹫帝国的皇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发出的信息,结果竟然是给自己招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杜飞着欧阳秀拉弓搭箭对着自己,但是却又让自己去救老大,情况都不对头了。 若只是从五品员外郎官衔,不过是八千来两银子,贵是贵在补缺上。要知道,这年头官衔好买,实缺却是等靠本事抢的。要不然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候补”,七老八十,也无比补的上。 同这样蝼蚁般挣扎一辈子相比,为何不用下一个十年再拼搏一把? 如果z037被宇宙中的星球引力吸星球表面,z037便会迅速开始生长繁衍,消耗光星球的全部生命物质,然后再次脱离星球引力,继续在宇宙中漂流。 当这些妖怪冲上来的时候,孙悟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将自己的金箍棒掏了出来。 目标是组一支全明星队出来,先别说安排到底妥不妥的,队伍的话题性肯定是拉满了。 两万大顺军,其中多数人与他一样还处于睡梦之中,只有不足五百人在外负责巡逻。 感受者五脏六腑都移位的痛楚,赤犬紧紧咬着牙关,他现在的姿态可不好看。 就在李自成派出李过去寻找王旗的时候,刘宗敏和田见秀带着大军找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做梦去吧 她是记得魏伊人跟神医是有交情的,当时郁谨的事还是神医帮的魏伊人。前段时间神医出了什么书,杨氏也有耳闻,很多大夫都去买。 而这医书,据说也是魏伊人走关系帮忙给印册的。 这么硬的关系,即便神医没在京城,只要魏伊人愿意帮忙估摸很快就能叫回来的。 杨氏的眼睛刚亮起,郁方的视线就挪到了别处, 见一击刺偏,胡子中年人准备拔出匕首,可此刻一只大手按住了他抓着匕首的手,他惊恐的抬起头,看到北辰正在对着他笑。 朱柍将第一杯水喝完了,又拿起了水壶。他是如此的口渴就连让侍卫给他倒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对着水壶就喝了起来。 渡边说高天一夫资料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的恐怖实绩,已经追逼杨平了。 抱琴见到他时颇为惊讶。一般时候允熥中午都是在乾清宫用膳休息,或许还会与大臣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国家大事,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 “纲手大人,您这次任务,拿了不少佣金吧?”洗好牌的伊藤笑问道。 名字倒是简单,就是因为处于毒刑森林南方,所以才有的这个名字。 至今为止,谢东对他们的了解还非常之少,仅仅知道他们也是人类,但是他们从何而来?为何在这里?与东西打仗被毁灭了?都是未解之谜,甚至,谢东目前都无法估计这片战场究竟有多大。 接下来的局面不用我说,我相信你也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已经不是靠一般投球能够解决问题的局面了,我们必须拿出新的东西来,才有可能战胜轰雷市。 可在雨忍村,首领辅佐本身就有指挥各大军团的权利,只要他的命令,别与首领的命令有冲突就行。 狼魂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头,然后化作一道青绿色的光狠狠地撞在了莫奇背上。 玉儿听了这样的话之后,自然是点头答应自然水,只知道这是嬷嬷在为自己铺路,嬷嬷希望自己能够登上人上人的位置,也希望如果再不济也能够成为某个娘娘的心腹,这样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带着。 虽然跟坎贝尔庄园没办法比,但是比后世那些普通的别墅要大上一点。 显然任何人第一次听他自报家门,都会以为他有口音,发音不准。 说完话后的星焱昏厥过去了,叶凡见状,将一枚丹药塞在星焱的嘴里,让他吞下去,最后叶凡则是将星焱安放在平滑的石壁上。 代入今天的情景去套用的话,可能正是马舅说的这种情况,因为他没收我们的钱,所以这才落得因果转到了老张身上,让他变成现在这幅德行。又因为老张是马舅的外甥,所以在坐的我们三个,目前是谁也脱不开了。 担心裴昭第一次主导这种场合,恐怕不太适应,关键时刻,可能还需要那另外四个外援嘉宾来救场。 可为了后者的进步……咳,其实是贺知州一直在要人,薛教授不得不这样做。 接着我听到别龙马也被拉下来,老张也叫嚷着被从另外一辆车上被拉下来。 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我突然心头一阵感动,有点热泪盈眶。这老骗子平时不咋靠谱,没想到关键的时候,竟然会为了我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徒儿去玩命。 月华城乃是石筑城池,易守难攻,龙京一身为本地人,自然清楚这一点,便也不再浪费兵力,带兵暂退,驻扎在城东树林之侧。 第四百一十五章 挨骂 从前郁旭在父母跟前,总是长不大,性子冲动情有可原。可而今他已经办了公差,该像大人那般做事动动心思了。 所以,他决定还是要告诉他的,让他为这个家做点贡献出来。 不管怎么说,郁润都是他的兄长,他应该帮忙的。 “父亲。”郁凝从主屋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许是蹲的时间久了,腿脚便就不利索。 可叶千璃的呼吸却在此刻变得格外均匀,平静,因为她已看得出!在她家殿下仍然幽异的黑蓝双瞳里,已渐现出了她的倒影。 “我要上王者分分钟搞定,需要你让?”顾天城勾了勾嘴角,看着屏幕上躺在‘城西枫飞’身上,发丝飞舞的人,眼里闪动着痴迷的星光。 总不能明目张胆杀进去吧,就脑海里那几把剑,远远不够,而且那是匪徒行径,盗门只是盗,不是匪。 沈思搂着她的脖子,“娘呀,我心里有数的呀,你就放心吧,回去让爹爹也放心。 此刻刚从玄天祁被碎尸而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玄沼楠,却在怒斥间!已一掌直拍向切磋台下的叶千璃。 萧锦和感觉胸口堵住了一样,静默半晌没有说话,只继续煮着手中的茶。 陈乐佳一回头,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关切的询问杨嘉许是不是有什么事,硬是不让他走。 当他们出于某种目的聚在一起的时候,以翁涛那样自以为是的性格,免不了要吹牛炫耀自己所谓的成绩,然后此人得知翁涛是杀人凶手,便产生了将翁涛反杀的念头,惩凶除恶。 没人能保护他,他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并保护母亲,他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所以又用温良的外皮来伪装自己。 云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如今灵王中段,他的全力一击,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这些人暂且不提,裴总这边面对朝总时一声不吭,朝总走了,他倒是精神起来。 至于佐助,因为距离的原因,加上手中没有轮回眼力量制作的晓之戒指,无法参与抽取尾兽任务,所以先行回归。 好在村正接下来主动帮他描述这个世界,让他对这神秘的力量有了初步的了解。 大量查克拉消耗下,体型比木龙还要庞大不少的灰岩巨人迅速在羽衣玄月身前凝聚成型。 杀了你的亲人,杀了你的好友,杀了你的邻居,杀了任何伱想杀之人。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数万的邪祟如潮水般前仆后继地掉入火海。 羽衣玄月正要挥刀,一把忍刀突兀出现,横在茫然无知的一名忍者面前,将他的攻击拦了下来。 甜甜是他兄弟留下唯一的孩子,要真是能嫁个好人,那乡里的老娘也能安心。 “既然你不信……”话未说完,男修突然拔出手中的长剑,朝着下方随手一斩。 “我以为是周一要值日的嘛。”顾颜嘿嘿傻笑,然后起身保持着鸭子坐的姿势两手捧起苏晓月的脸仔细端详。 “等等!”我忘记我是通过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了,竟然本能的对着电话喊了一句“等等”,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九溪抿了下嘴,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语音电话给肖元,没几秒电话接通,对面传来肖元的声音。 但无论凡俗之中出现在厉害的人或事,也绝对比不上太玄心经中的记载。 黑暗的天空下,明灭不定的路灯,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大哥哥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抽了一根寂寞忧郁且孤寂的香烟。 第四百一十六章 偏心 “若知如此,我倒不如直接将你喊起来了。”郁方无奈的点了一下魏伊人的鼻尖。 至少,魏伊人睡那一会儿,还能踏实些。 魏伊人往郁方跟前挪了挪,在走动间衣摆相依,“如此,便是下次便由着我?” “还有下一次?”郁方忍不住抬高声音,这一次就闹的鸡飞狗跳的? 魏伊人侧头看他,在郁方低头的瞬 楚衡挂断电话之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原本有力的手臂此刻青筋凸显,有种不正常的消瘦苍白,他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他做不了的事情,霍深可以做。 龙的死亡,直接带来了v组织的落寞,联军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攻下了v组织最后的驻地。 另外就是一个月之前营救总统的行动,那次行动播出之后,正义联盟也算是彻底出名了。 毕竟是整天在高楼大厦间荡秋千的人,脑回路和正常人总归是有些差别的。 斯凯的解释听起来很像是临时编出来的,不过卡拉也没有拆穿,从门口的毯子底下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朝屋内走去。 听着这些,秦倾南深深地蹙起了眉,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得握成了紧紧地拳头,愤怒再一次涌上来,他恨不能回家砸个天翻地覆。 一道巨大的引力波突兀地出现在韦恩身前,虽说没有击中他,但是却让他的冲势暂时缓和了下来。 要不是看在约瑟夫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的话,韦恩真想打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楚尘渊目前受宠正浓,被封为了齐国第一大将军,并被陛下赐予了可以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 她还以为这个时候爵之渊急需要资金支撑,却没想到爵之渊居然一点也不屑她的帮忙。 林晓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辩驳的能力了,老板娘和卫若兰怎么冤枉他,他都准备全部承认下来了。于是,他索性端起碗猛吃了起来。 这精钢钥匙中没有器灵,祭炼起来非常的容易。几分钟的温养之后,四个铁盔铁甲铁盾铁刀的精钢士卒,从炼妖淬魔葫中飞出,围绕着炼妖淬魔葫葫急速旋转起来。 若风右手狠狠一拉,顿时大片的血肉被裁决之杖从郗家老三身上一扯而下。 现在重生了,原本肖楚有了弥补这个遗憾的机会,但是现在晚了,一切都晚了,奶奶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会再给他这个尽孝道的机会了。 随后,大司命和少司命二人直接便向着天明和少羽冲了过去,见到了冲过来的两个司命,叶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那过程之后呢!?”绮贞追问道,她觉得肖楚刚才的话有点儿想不负责任的意思,深深的不满。 所以,这次怀仁尔对林晓金的偷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撞了蛋蛋,砸了脚板,赔了钱钱,真是衰到了极点。 “我们通过取样得知,在死者的背后有你的指纹,这是怎么回事?”警察质疑道。 “很多事情都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的。”北斗无情地说道,炎皇剑猛地向下一划,乌利尔的身体顿时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鲜血狂喷着向后退去,竟然一息尚存没有死亡。 这般含蓄的表达,江大豪再傻也是听明白了,大感荒唐地张大了嘴,正要说些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偏过头,向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杨天骢掏出手电,四下一扫,到处观望一阵,没发现异常。由于已近凌晨两点,天上星星早已隐去,坟墓附近的照明是一盏煤油灯,天黑得实在厉害,这煤油灯的照明在广阔的山谷间仅相当于萤火虫。 第四百一十七章 直接施压 郁方困的厉害,侧身没理会广廷。 广廷似是没注意到郁方的异样,自顾自的在那念叨,“要是给的少了,显得小人小气,可要是给的多,又显得小人傻气。” 为了赌气,银子往外扔这着实没那个必要。 面子和里子,实难两全啊。 郁方被广廷吵的不厌其烦,恼怒的睁开眼睛,“再说话,就滚回去!” 一声清脆的叫喊,唤醒了正在沉思的赵江川,那声音里的得意和开心让赵江川楞了一下。 这秦宣好了也有几天了。之前不来道歉,却偏偏这个时候来,有点意思。 当然如果境界高实力强的人,还是能够感应到刘哔的强大之处的,而白山却不再此列。 最后只剩下那名天榜排行第六的周剑,没有将自己储物戒指中的东西翻出来。 一边说,独轮机械人一边把两根木棍上的划痕相互靠近,最后重叠在一起。 若非中途突然杀出周全坤,他现在早就埋头修炼,大踏步迈向神王境了。 做综合性b2c的话无疑天花板会更高,但是风险也随之提高,特别是在资金压力这一块,反之只做某一个行业的话可以做到专精,可是企业的发展潜力就很有限。 在股市里,“一字断魂刀”就是令无数基金和散户闻风丧胆的屠刀。 赵江川这话不是随便说说,对他来说,一帮底层的渣渣混混,那崩了就是崩了,至于后果,那最多就算十万八万就能搞定的问题。 更关键的一点是,鹰国共有五位妖王,一位平日在熊国边疆,一位在血人城刚城主,还有三位包括鹰王在内镇守国都。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刚刚是装作在专注的玩手机游戏,其实她只是为了避免跟他之间独处的尴尬。 “您身体还硬朗吧?”王宸将东西放在一旁,对着张爷爷问了一句。 “你这孩子,都说了以后得叫我姨娘嘛!”看到三清后,林丹青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微笑,并且和三清开起了玩笑。 他们现在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呢,周围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了。 看到井田就躺在他的身前,他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这陈唐也太狠了,直接杀了他不好吗?非要这么折磨他。 “给你!”见魂皓轩同意,矮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露出笑容,并将那本始终贴身藏着的周易丢给了魂皓轩。 “哈哈,我们会成为帮天秀哥横扫男团的5根树桩子的。”权志龙被朴天秀奇怪的比喻逗得大笑不止。 雇佣兵头头都撤了,剩下的雇佣兵也立即放弃了反抗,大步朝着后方跑去。 不知道为啥,我感觉自己的内心竟然开始紧张起来,赶紧按照时间顺序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按照顾老所给名册,萧天很轻易的认出,此人名为周骏,实力在引灵境八重,是四年前进入寂灭学院学习,天资很不错,在学员中的实力也排在前列。 在追踪线索,搜查证据的时候,他们有时候分组进行调查走访;这时候,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们就需要时刻知道对方的定位信息了。 安德烈最起码得有二百多斤,但却被对方一只手便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而且,看模样,对方甚至还没有用尽全力。 墨君灵光突现,“你劝劝我娘,让咱俩学海兰尼塔语!姐姐不是说,想去那里避难吗?我们一家人在落乌郡人生地不熟,好歹能说能听,真去了海兰尼塔,靠谁呢?”珍荣怔了怔,没有马上回答。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参他一本 太后翻看着折子,让人看不出心思。 虽说太后也训斥过郁润,可是到底有亲情羁绊着,能不能下定决心,也都不好说。 主要是,永不复用着实有些狠。 只是,郁方却不想顾及那么多。 尤其是事关魏伊人。 国舅的偏心,郁方或许会有难受,其实这么多年了,因为没有那么大的期待,有些事反而就不 这是许多学员们的想法,自己只是来混口饭吃,用得着忍受这样非人的虐待和折磨吗? 安岚看着越来越近的院舍,看着挂着院舍前面那两盏银盖雕花琉璃灯,晚风拂过,琉璃灯下的水晶坠儿闪着点点星光,流彩样的烛火将门口的台阶镀上一层暧昧的暖色。 看着眼前这个坏了他两次好事的陈元,妖皇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瞬间有腾腾的燃烧了起来,看向陈元,低沉的怒吼声顿时从胸腔之中喷发了出来。 苏帘转身去了西面次间,闪身进了桃源世界,三两下便从松软肥沃的泥土中挖出一株长势壮实的兰草,随手抓了一个白瓷花盆便塞进里头,稍微整了整泥土,盖上些青苔,便闪身出来。 “圣经里人类建造巴比伦塔是在诺亚方舟的故事之后。”夏绿蒂纠正林有德道。 这天一大早,梁满仓兄弟刚去了私塾,梁守山和顺子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后山,梁田田准备等太阳上来那露水都下去了再去,不然弄的一身湿漉漉的不舒服。结果还没等他们出门,家里就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 于是乎他从祠堂里踉跄跑出来跪在梁守山脚下,哀求道:“爹,都是我的错,不关虎子的事儿,是我当哥哥的没做好榜样,爹饶了虎子吧。”梁家管教孩子绝对严厉,他可不想虎子替他受苦。 所有的队员们就像一个储存机,好像就连睡眠都可以累积似的,睡上几天便可以再几天不用睡觉。 “这么说,兄长业已同意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伯颜贴木儿不但眉头没有松开,反而锁得更紧了。 “白名鹤呀,各卫所除了军田之外,还有两成人的作的粮差。说简单一些就是为各卫所挣钱的,他们也会贩卖一些货物。只是这些人手艺差些,争不过商人们的工坊,这些年倒是越来越穷了。”徐承宗接口说道。 张入云闻言正待一笑,不想叶秋儿又追问道:“先别笑!你且说说,那个自称是你大哥的男子说的一番是不是真的?你又哪里认识的这般野人,当真不知自爱!”说话时秀眉深皱,显是对当日段惊霆心性举止深以为厌。 一见此人现身,大殿中的所有人齐都松了一口气,全都面向此人施礼致意。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天空之上一瞬间爆炸开来,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庞大虚空,遮蔽数万米方圆,将整个时空漩涡笼罩在其中,然后就看到九道金色的光芒穿过虚空出现在黑色的漩涡之上。 “难道父亲母亲已经搬出去了?”他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不安。 这制药厂四贱还有费砚算是惨到家了,都被划拉到了一起,然后就那样被柴桦给虐惨了。 “不能再等了。”莫晓生告诉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每在这里耽搁一分钟,给武工队造成的伤害就是无法计算的。 风尘近于疯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卢巧儿痛苦的回头,双目含泪。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严惩 这话分明就是在应付。 他是太后的信任的人,翰林院的大人来了,传话什么的也还是他做。 他是不参与朝堂的事,可朝堂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国舅微微的眯着眼,下头的人态度其实能代表主子的态度,太后娘娘今日召见他,可是因为心情不好? 如此一想,国舅便更忐忑了。 终于等到太后娘娘得空 就这样子,她每日午休时,都会去黑市做一两单生意,手头也发展了几个长期客户,彼此之间,约定半月一次送货□□。不过短短月余,王兰兰的腰包渐渐鼓起来。 曹偌溪瞬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这都已经早晨九点了,傅家人居然还在等着她吃早餐,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果然沧海一笑就没有再叫戚尺素升级了,中间时间沧海一笑貌似也挺忙的,九头兽攻城,作为领头的帮派,沧海一笑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方春梅的当时就嫌弃方尺素就是拖油瓶了,要不是方尺素这个拖油瓶,方春梅方式就觉得自己就有资格可以嫁给周鸣了。 曹偌溪拉着敬丹,去一边给傅野打电话。她知道这艘游艇是被傅京东承包下来的,所以只要傅野来了,凭着他那张脸就能攻破一切。 凌络琦又贪了杯雪酒,结果酒刚入口,差点没吐出来,卧槽,这特么不是雪酒,而是堂堂正正的烈酒,到底是哪个白痴把酒给换了? 风唯冥看着送他们出店外的凤鸣,眸光深邃了一下,没说什么率先转身离开。 于是,萧燕每天都要被乾隆亲自盯着喝完一碗燕窝粥、一碗乌鸡汤,其余诸多种类繁多的补汤每天皆不重样儿的呈到萧燕面前。 溪然从来对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很少露出这么心疼的神情,这让南势侦心里都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萧燕其实做菜的手艺并不差,虽然比不得宫中的御厨,做出的东西也绝对与难吃相距甚远的。然而,萧燕来此处想进的是太医院而不是御膳房,因此,只能用这个理由打消乾隆想要她下厨的念头了。 说到这里,吕布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显然即便是回忆,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也让他难以忍受,要不是为了让孙殿能了解当时情况,他真的不愿再去回忆这一段往事。 经过卡帝的提示,他们看到了左下角后,弹幕所有看nb211不爽的人都开始自觉的排起了队形。 就在这一刹那,她忽然发觉,从杨乔的手指里透出一股阴冷的寒意,令她打了个寒颤,还没来得及喊叫出来,就见到一股黑气,如烟如雾,从杨乔的手一下子扑出,宛如活物,沿着自己的手掌侵入自己的身体。 寇忡、徐子陵提着木盒走在最后,眼见这位牧场主人进退失据,不由对视着耸了耸肩。 “主公,我们在那里等了很久,刚才一直到临近凌晨,对方的人马才开始过去埋伏,属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对方至少也有五万的人马!”那斥候兵喘着粗气,急忙说了出来。。,,。 剩下的钱,还真是要看冯叔叔的心情,他心情好,自然能给,心情不好,不给顾妃,顾妃也是没有一丝办法的,因为是没有合同的。 “好吧。”刘睿到了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这陈平跟贾诩还是有些不一样。 第四百二十章 无能狂怒 国舅颓然的收回视线,任由下头的人将自己拉起来。 双眼放空,如此好像就不必思量若是他将太后的决定带回家中又将会引起如何的后果。 逃避没有用,可却能解决此刻的心情。 浑浑噩噩的往外走,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走出来的。 再回神人就已经到了下场的宫道上了,从前不觉得高的宫墙,此刻就如同端 古林虎哥古林娜都傻了,不明白南霸天为什么要这样,才认识几天不可能会这样吧!可要说他图谋什么他还真看不出来。 这种药剂也许现在只比通用型好些,但是等进入魔导士级别沟通星辰的时候,这两者的效果将是天差地别。 坐到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了,年轻时候的血性和冲动早就被磨灭了不少,王罪现在只想着安稳赚钱,然后在职业赛场上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抱稳上海地下的摇钱树,搞起事情来的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秋菊说这话的时候,婆婆和公公早已经开始动筷子了,只是婆婆吃了一口,咀嚼的动作猛地一滞。 一旁的冰舞也是听得连连点头,惊叹不已。她完全没有想到,跟冰炎分离的四个月里,他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还认识了伯爵级别的人物。 不过接下来他们都庆幸无比,瓦斯家族真的违背了盟约,反过来攻击自己这边的舰队。由于一半是假货,又没有黑洞炮,没多久就被灭了。 在把前六册副本交给风振的时候,马克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风振。 “怀真、宋氏,你们两个的话,不尽不实,都给哀家全部招来,否则,哀家不介意拿你们整肃一下六宫!”太后依旧语气淡淡的,却听得怀真与宋氏脸色一变。 “既然你好了,那就行了,我收你的钱,也是完成任务。”说完,叶英凡抹掉脸上的汗。 毕竟从一开始,李察就是奔着凌云窟这个特殊副本的首通奖励去的。 他们眼神往后面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一道刺眼的光芒,闪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虽然可能在时间点上有差别,但是冯一鸣并不认为,提前开始谋划打造双十一狂欢购物节会受到冷遇。 市里部分偏远地区已经因为大雪导致交通不便,甚至压塌屋顶、压倒大树导致停电,而市区内也渐渐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江心秋月说他最近容易有人背后使坏,会出现一些波折和金钱的上的损失,要注意规避风险。 “福威同志,列夫米拉领命,我这就去组织这项工作!”列夫米拉应了一声,立即从领导层队伍当中离开,带着列夫米拉干部团的一些高级成员,前去布置任务去了。 此刻,这一幢民房的屋顶上,已经足足堆了三十三块被他咀嚼过的槟榔,哪怕他的口腔都已经变得发涩,但是他没有停止咀嚼。 在这山顶周围还有着不少的暗蓝色的火焰,只是这火焰,时候没有这山峰里面的火焰高。 在这六花帮的大厅中,四面座上,坐的都是六花帮的创业元勋或者新聘请来的得力干将。 在长枪即将到达身体前,黑袍人炼空双手指印不断变换,一面由黑色气体形成的厚厚气墙横于黑袍人身前,抵挡着散发出恐怖气息黑色长枪的前进。 “道长,可知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夏鸣风藏着心中的惊讶,对着老道说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主持公道 不过看郁旭似有些急切,不由的嘟囔了句,“若是着急,何不找太后娘娘?” 刚才瞧着国舅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这是遇见什么大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郁旭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去找太后姑母。郁方那边忙的未必能找到的人。 郁旭进宫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主动来找过太后,之前凭这一股子莽劲直接冲 然而,杨毓认为,如今的九江王,已不是前生的那个昏庸王侯。他只是个病入膏肓、口不能言的病人。 王冬儿一声惊呼,道谢的同时,已是全身异力暴涌而出,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神皇大人,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么明显的谎话,楚无双自然看得出来。 这倒是让杨毓诧异了一番,她曾想过,这些世家大族看不上自己身份地位是寻常之事,却未想到,谢安竟然说,他儿子配不上自己,而且,并不阻拦二人相交。 就因为杭县令和柴家结亲,他在这事儿上反而会更严苛,生怕被带累坏了他的名声,只有要求更严,绝无半分放水的可能。 可是林芷萱发现了林远川和魏延亭的打算之后,心中却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耽搁,定然要及早跟魏明煦说才好。 八田惠子恭敬地高举双手,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收集到的所有情报,全部都呈递给坐于高位上的李无道,而后,才简略地开始陈述自己所探知的情报。 长辈寻常里对晚辈的婚事开几句玩笑那是有的,但如承恩公夫人这般直接在大庭广众认真说起来,就实在太突兀了。 那面铜镜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能射出如此可怕的能量光束,就连苏毅看着都暗暗心惊,可惜对付这样的东西,饶是他狡诈无比,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她侧目看看扔在车中的灵位,略带不屑的笑了,却还是捡起来,抱在了怀中。 顾振涛因为他废了顾珏断了顾家的香火大发雷霆,这股滔天的恨无论如何咽不下。 御婵想到的事寻易也想到了,从哪方面讲他都没有只因觉得剑灵可怜就放过它的道理,放出风龙去安抚剑灵固然是有同情心作祟,但这也是一种欲擒故纵的作法,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打定了主意,陆飞自是再不迟疑,抬手间抱山印再度施展而出,猛的便向着金头颅冲了上去。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三皇子,恕微臣直言,此乃皇家重地,三皇子将魔道、妖族和世家修士带到这里,实属不妥。”这位徐将军的修为竟然也是渡劫境界,而且还是朝廷将军,不难看出,只怕九宫渊是皇朝掌握的势力。 稍停,独孤鸣也带着人回来,不住的抱怨道:“爹,我刚才带人在每一个杀人现场都视察了一番,却找不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所有十六个先天高手,全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手一击毙命。 玄王,南王爷,无名大侠,他们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散去过。 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了,统领现在已经慢慢的找到了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了,它现在已经不再只是温室里的花朵了。 从四海镖局出来,李斌听到前方街角传来兵器铺特有的”叮叮当当”锻打的声音,技痒难忍,想去瞧上一瞧,大齐其他铁匠是如何锻造兵器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掀桌子 只定定的看着郁旭。 郁旭猛的转头看向国舅。 这意思就是国舅还没有告诉郁润,太后娘娘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还是说,就没打算按照太后姑母的意思去办? 真是,为了郁润,国舅便是连太后的意思都敢扛了? 郁旭紧紧的抿着嘴,突又想到了,国舅似乎也曾这么对自己。 是啊,其实该是知 “上次我遇到程亚,听说里面又增添了一些桃色的服务,上次要去呢,不妨走走?”吴良才朝众人瞄了瞄眼。 让堂堂一国之君屈身,这是多大的荣宠?百姓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看来传闻冥国皇上宠爱她的皇弟不是假的。 沈迟的好脾气已经磨光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阴’冷。 “你不知道,为了让大家在论坛都帮我们俩说好话,我可是发了不少红包的。”肖莫一脸委屈。 “主人,你怎么了?”松花从景如画的后背窜上来,在景如画的肩膀上落座。 她家唯一的弟子,也为了这个孩子执念入骨,时时刻刻想着为她报仇,明明想去见她却又不敢出去,不过是怕见到的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罢了。 若是寻常,王大夫也会参与其中,与大家一同商议是否有更恰当的办法。 “哼,我就是要把你在当主持人时候的装正典雅与现在的模样对比,那样我才更加爽!哈哈哈哈……”后面的男子大声的呼喊着。 而就在这时,那种诡异的声音又一次传开,隐约间带着危险的气息。 脚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却是猛然被前面一道红影拦住。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两支队伍分别从两翼突过,将战神殿的几百玩家全部包围了起来,风云清风,江南晓峰几人走来。 她不过只是爱得多的那方而已?为什么他们就有资格瞧不起她?鄙夷她? 说来也可笑,击溃她内心防线的,不是慕清从天而降的营救,也不是他细心温柔的呵护,竟是方才大娘那一声“相公”,她知道,慕清对人称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向忆赶忙别扭的别开了眼去,却忽觉心里酸酸的,百般不是滋味。 “老板,为何要祝我们白头偕老,老板就这么确定我们会有缘分吗?”蓝子天好奇的问道,看着老板的表情也不像是说恭维的话。 陈赤赤和大黑牛的交手时间不长,由此可以推断,傻狍子刚刚过去,邓朝就让对方撕掉了自己的名牌,一点都没有犹豫。 “那个,不是,事情有点超乎想象了,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蓝子悦心里乱的不行,她理不出一股头绪来,等等,娘娘腔怎么会知道蓝仙儿的,以前怎么没有听他说过呢? 赫连驰见怀中的人。情绪平复了许多。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闲聊两句,我跟萧少峰说,前天晚上,我看到了陆陌川带着一个短发姑娘去了会所。 千娇百媚顿时恼羞成怒,看着我恨声道,然后很嗲声嗲气的依靠着风流左少的肩膀,撒娇道。 如今看来,应该是他家亲族应该都在,或许他只是没有父母,早年离开家,现在家里其他的亲戚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假打嘛,做样子嘛!谁不会?互通了声气的两人脸上终于又有了一丝笑意,当即叫过几个心腹牛录章京,附耳对他们低声交代了一番。 第四百二十三章 毒酒一杯! 堵住了,想要求情的国舅的嘴。 国舅只能往后退了一步,到底是没说什么。 只是他还没缓过劲来,宦着身边的人直接上去扯郁润的外衣。 “你们做的有些过火了。”国舅声音本来挺大的了,可触及到宦者板起的脸,声音越来越低。 宦者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杂家也没 她忍不住想要出手,先下手为强,将这些对自家殿下心怀杀意之人全部灭杀,但却被凌九玄拉住了。 尽管对方这模样看上去凶神恶煞,但仔细听还是能从对方语气中,听到绝望。 “你们木灵界不是主动避世不出吗?怎么回事,被封禁?”边上,胡漓有些疑惑。 本来,她觉得一直住在楚家也不好,想住外面去,不过楚家主说什么都让她住在楚家,不然就是不把楚灵雪当朋友。 慢慢地,我发现我的公寓门口总会见到泼红漆,弄脏东西到门口这样的景象。 “苏婆婆,事情就是这样,还请周菩萨帮帮忙!这是酬金。”中年男子取出一张支票递给老人。 她不知道阿姨为什么想要看她以前的相片,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看着她自己觉得有点吓人。 程以博看着老妈仔细地看着,以前程家购置房子的时候,她都没有关心过的。 然后在虎将军他们一脸茫然不解的眼神当中,云洛阳悍然按下了q技能天音波。 昔日,她毅然辞别李茯苓,跟随自己前来,但一年到头来,都见不了自己几次面。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最后苏清云如是说道。 熊怪即使眼睛看到不到,在如今的白鱼人面前,也感到了一阵恐怖的压力感。 最关键的在于,在刘建川以及许多当地商人的意识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惯性——你交钱就有生意做,不交,什么生意都做不利索。 所以娟姐想都没想,直接满口的答应下来。龙威的助理也满脸微笑的客套了几句,并让沐苒一会把要唱的歌给准备好后通知他,他先去通知其他人节目变更的事,之后便离开了。 但是很遗憾,修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脑海中也没那么多的礼节可言,关键的是,修因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在七曜家族的控制下的时代中,没有战争的大陆上,各个城邦势力之间的角逐便在这些类似的竞技中进行,另一种充满硝烟的战场,指的便是这些地方。 今年三十四岁的赵琪至今未婚,传出的几段恋情都已失败告终,没有出演过什么票房特别高的影片,但国内外的奖项都拿了不少,亚洲的四大国际电影节中所有的影后她都拿了一个遍,演技a+级的超然存在。 现如今的夜猫子一族又多,零点的首映也有非常多的人观看,很多人早就被预告跟宣传弄的心痒痒的,特别是几位主演的粉丝们,其中又以张不缺的粉丝最疯狂。 “喂,老万,这么晚了,干嘛?”耿荣辉很是有些不满,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而这一切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厉昊南迟迟都没有醒过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了晚上竟然又吐了一次血,然后发起高烧。 对于萧晨的突然来访,林峰的确是疑‘惑’的很了。别的不说,这家伙明明是省城的,怎么跑到江南市来了?再说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要好处! 若是许氏走了,郁润想要再娶肯定很难的。 一辈子要么就孤独终老,要么就得找一个地位低下登不上台面得人伺候郁润。 太后的意思很清楚,郁润再怎么落魄,他也是挂着皇亲国戚的名的。 魏伊人是朝廷命官,杨氏又是个妾氏,老太太年岁也大了。郁谨是罪人,郁旭性子暴躁又还年轻,郁家内眷就没人了。 “似乎到了需要融入玛索郡贵族社会的时候。”奥古斯丁自言自语道。 主持人似乎也有点意外,等到萧兵和麦天坐下来之后,呼喊声才消失,然后又是一遍掌声。 江飞第一个落入山顶,他登山的速度如履平地,不愧于水上漂江家的名号。 像玉家,这一次连家主都陨落在迷雾海,随行几名老祖一起陨落,对家族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甚至几百年都很难恢复。 一个螺旋状的水状标枪瞬间成型,在尾兽的蛮力下,向着大蛇丸飞掷过去。 叶凡本可以直接瞬移返回那处营地,但考虑到这片地区属于哈沙势力范围,他走了,其他人如果遭遇武装份子,后果难测。 这天的月亮并不算亮,路西恩也看不太清楚,他揉了揉眼睛,又细细的看,然而这时候一片云朵飘了过来正好遮住了月亮,于是路西恩什么都看不到了。 戴雪漫看着萧兵,眼睛里面流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心里面甚至有一种痛楚的感觉,她竟然通过萧兵的背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心痛。 不知为何,那三名云隐忍者居然压下了心中的不解和疑惑,而是让二位由木人随琉璃一起离开。 轩辕剑直接脱手而出,将那人的一只手砍掉了。剧烈的疼痛席卷整个身体,那一瞬间他惊呼出了声。 既然双方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叶赫对他们明显没有恶意,那胡八一也不介意释放出自己的善意,因此他这一次没有隐藏自己摸金校尉的身份,要不然他们也没理由把金算盘埋了。 就在戴沐白抬脚的时候,唐三发动控鹤擒龙,一股吸力从他手中传出。 昨晚好像是在酒楼里喝醉了,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居然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此时苏青花的脸上却不知为何布了一层寒霜,双手抱在胸前,努着嘴巴别着头,看也不看叶枫一眼。明眼人一看便知晓,她这是在跟叶枫怄气。 几百人死伤挡不住明军前进的脚步,反而因为人民军火器部队开火,郭澉直接下令让明军加速前进,以冲锋的速度前进!同时命令骑兵营绕道人民军后面发动进攻。 作为龙神之战的亲历者,他们深知来自斗罗大陆的神灵有多可怕。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成神了,不会再对叶赫有畏惧怯懦的心理了,但他们已经百年未见了,所以双方之间依然显得有点陌生,并不是太过亲近。 车夫见眼前的夏璟年,已然无了上次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了然的行礼,让他进马车。 做生意的人更是趁此机会,在草原上铺开了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悠闲地游逛街闹的百姓络绎不绝。倒底是蒙古部落中最繁华的地方,还是颇有几分城市气象的。 “起来。不需要多礼。跪来跪去的,太过麻烦。”温瑜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抓住了这点把柄,可他一直都没有声张,没有告到上面,就是因为,他突然听到有一行专家团在视察各大医院,这才有了计较,让人将这个病例,给传到专家团负责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