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从占卜开始》 第一章:夏商周·大商 大商·国历五百二四年·春·二祭·丁卯日—— 商王-帝乙·重病。 王以病躯,行协祀之法,大祭十日,小祭十二日,持龟甲,占卜问天帝:何人为新王? 卜后,王崩。 嫡子-殷受继位,号帝辛! …… 大商王都-妹都,这里是几代商王执政之地,同时也将是九州最为富庶之地,此时石街之上,车水马龙,行商之车匆匆而过,原住之人也步履往往。 “轰隆隆…” 马车疾行,一辆辆穿过宽阔的石街,向着妹都最中心-王宫而去;四周甲兵护卫,往来的商民纷纷退避。 “终于到了……”一声少年人的轻叹,从马车中传出,在风中消弭;可随即,就是一女声呵斥:“……九青,莫要多事!” “…是,大女。” 话落,一缕清风,从马车中卷出。 背蛇女相·道韵+1 马车内的少年人,不由浅浅一笑。 …… “呼……”春风动,万物生。 再见风时,已经来到了大商王宫之外。 抬头仰望高耸的楼阁,砖瓦虽然年代久远,可见一些地方有斑驳迹象,但此刻始终彰显着无尽的威严,那些斑驳更像是正值壮年的猛兽身上的旧伤,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哒哒哒…”一群甲兵身披盔甲,手持长戈而过,步列井然,犹如狼群,携带一股腥气掠过。 那长戈反射出幽寒的锋芒。 方从马车上踩着奴隶下车的一行少年人,因为长戈上的寒光而刺目,瞳孔微缩,这群少年咽咽唾沫,目不敢斜视,可后背却在发抖。 这时,最后一位少年从马车出来。 少年十五六岁,斜披着灰色的兽皮斗篷,内穿素青色小袍,衣长过膝,浆洗得快没了颜色,宽裤软履,编发在后;他以布条为发带,露出坦荡容颜。 可见目若夜星,眉似金戈,俊俏而不妖邪,不隐喜怒,唯有坦率至真,仪表瑰杰,自貌端华。 对于那长戈锋芒,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 环顾四周。 九青不由感叹自己终于踏入这个时代的中心之地,可他低首准备下车时,却微愕。 这奴隶是? 为何身着卜者的服饰? 卜者不是大商最为崇高的人群吗? 看着为自己当脚凳的卜者,九青微微摇头,踩在卜者身上,从马车上下去,他明白,能让卜者充当脚凳,只有商王-帝辛。 “九国大女,还请随余来。”一中年人上前,对领头的九国大女微微礼拜;他瞥向那群神色呆滞地趴在地上,仿佛认命了的卜者,隐着笑意,也不多解释。 而所谓的九国大女,二九年华,此刻正强行端着神情,不让自己露出多余的神情,她对着身前的中年男子,颔首,端庄道:“仆御当为大人,怎敢有劳亲迎。” 大人者,身居高位、有大才、大德有名之人,也不知这费仲能否受得住。 不管恭维的话是否能让费仲心喜,今日,大女换下了九国的一切服饰,换上了完全属于大商的贵族服饰,甚至隐隐接近王后规格,她心如何,不曾掩饰。 继续言:“余与介弟们,还望大人关照。” 说着,指了指身后马车上,一箱箱的东西。 介弟,也就是庶弟。 这群少年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嫡系子弟。 这让费仲笑意一滞。 “呵呵,好说,好说,不过……余不过是为王驾车的仆御罢了,可不敢多说。”费仲摸着胡须,像是自嘲一笑。 混在少年人群中的九青观察得清楚,这费仲的笑中,含着一丝愠怒,又带着轻蔑,对九国大女疏远至极,明显是看不起她,或者说他们一行人。 “请,王令余带九国众子进殿。”费仲也不做为难,似不想有过多牵扯;至于那一箱箱的东西,他自然是笑纳了;如此,在甲兵的护卫下,随着费仲,一行人很快来到王宫最高处——王殿。 “砰!”方走到王殿前,殿内就传出一声金杯砸地的声音,叮铃脆响,让殿外的一行少年心头发颤。 商王在发怒! 九青微微凝目,他漆黑的眸中,仿佛倒映着夜星,星空在为他透露未来的秘密。 卜命! 他看见了! ——骨刀、九道影子—— 九青下意识摸向腰间。 “九青?”九国女不满扫来,再见那身斗篷,低声呵斥:“商王殿前,安稳跟着…” 随着冷目扫来,九青颔首浅笑,缓缓垂眸,露出恭敬神色,似乎方才并无异常;但他眸深处,却浮现几个代表数字的甲骨文——二十! 之前还是二十五。 他收敛笑意,有了一丝紧迫;用生命来窥探自己的命运,这是他诞生在这个世界时,获得的天赋。 他称之为:命! 载体是他身上的青灰色斗篷。 命拥有三种能力。 一:看见自己剩余的生命 二:消耗生命,可以预知自己未来的命运。 三:选定一个命定之人,参与他的命运,通过消耗自己的生命,可以复刻对方的道韵。 他之前施展过一次,命定了九国天资最强的九国大女,漫长的几年中,他消耗了许多生命,预知自己的命运,躲避危机,接近九国大女,复刻道韵,虽说危险,但收获也是满满。 九国大女天生蛇瞳,被九国巫传授-背蛇女相—— 背蛇女相,九头之蛇,人身蛇尾,双手负背在后,面有独目,独眼含笑,战时蛇尾绕背,九头如锁,可将人牢牢桎梏;而独眼笑中,可化毒蛇钻心…… 这是上古异兽之后种。 九青第一次获得九国大女的道韵时,也被这奇特的力量所震愕。 背蛇女相? 分明是蛮荒凶兽! 如今,有一国相助,九国大女已经修行至六头,而九青不断消耗生命,参合大女命运的九青,获得的道韵已有19,每6缕道韵,可化一头,此时他的背蛇女相也有三头。 …… 九青身上斜披的斗篷上,在阳光下隐隐浮现一丝波澜,下一瞬又隐匿下去。 他微微拢了拢斗篷。 心道:又消耗了五年的生命。 如今只能再活二十年了,加上如今十六岁的年纪,也就是享年三十六岁。 但这一切都值得。 毕竟… 九青盯着前方,似乎透过敞开却无法窥视内部的大殿门,在望殿中的商王。 古之纣王! 残暴之君。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踏入殿中,下一刻会不会被施加炮烙之刑,可他不能不来,不然在这荒野全是蛮兽的世界,如他这般成为野人的小子,能活多久? 不接触人族的文明,又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量? …… ———— 可尝试听书,比较有感觉。 ———— 打开显示模式中的插图显示,可看地图。 地图位于第一页开头!!! 打开作家的话,可在之后看见主角详细实力 ———— 第二章:纣王·帝辛 “王……九国之人到了。”费仲深吸一口气,这才谄媚而笑,勾着腰,快步进殿。 殿内怒骂声暂歇。 “宣,九国人进殿!”不多时,费仲之声从殿内传来。 九国女瞥了一眼众人,低声:“今日助本大女入商为后,汝等阿母在九国也能好好活着。” 说罢,大步进殿。 他们十位来自九国的少年也紧随而入,九青跟在最后。 此行,一开始可不是送九国大女来商为后,而是帝辛继位,大封诸侯,立下三公,又下令,让诸侯送来国中大子,入商为臣。 大子,是接任国统的世子,与长幼无关,也非只是一个尊称,而是国中实权之人,地位崇高,怎会愿意离开国内,来这商国,明当官臣,暗为质子? 这大子对应的就是大女,大女若是不嫁,那在国中部落,也有高崇的地位,可与大子睥睨,就是嫁后,也有国中支持。 而大子、大女之下,是中子、中女,地位虽然不如大子、大女,但母族有力,他们也是大贵族之列。 唯有小子、小女,母族无力,即使是王的子女,却也只比国人好些,而且成年后,只能是服侍大子、中子的贵仆罢了。 他们九国在殷商北部,与在殷商南部的鄂国,西部的周方,首领皆被举为三公。 或许就是因为三公之位,让九侯自大,竟然派遣了他们这些小子前来;虽说是十个小子,但这又不是数量能弥补的。 九侯也清楚。 所以在这位一心想嫁给商王为后的大女央求九侯之后,九侯就有了新的想法。 九青隐去眼中的担忧,他并非担忧九国会因为违逆商王而受到惩处。 而是担忧自己来商,如何活下去。 …… 方踏入大殿,就看见甲兵拖拽一身着卜服的青年,青年呼天喊地—— “王,国中奴隶不足,还请王下令以国人中,下等卑贱者为祭,不然祖考怪罪,大商危啊!” 祖考,九青明白,含义为列祖列宗。 而那费仲紧跟在后,紧忙骂道:“把他拖走,竟敢威逼大王,就让他去给来往的诸国之子当脚垫!” “诺。”甲兵强行拉起这名卜服青年…… …… “九国子弟,拜见商王!” 宫阙青华,青殿石墙,九青只是轻轻一瞥,满目皆是青铜嵌刻的装饰。 大殿内,高而远阔,在殿中止步,远远不见高台上的商王容颜,只能瞧见近侍环绕,威严肃穆;两旁是连片的竹席,跪坐着一群商臣…见到九国众人入殿,不做言表,静默不动;甲兵持长戈在殿墙旁护卫,见有人入殿,肃目而视…… 九青能听见一二急促的吸气声。 九国少学,他这群介兄介弟们,在九国时都是以贵仆为目标培养。 仆从需要什么学识? 又何谈心性? 听话就好! 此时哪里能压得住心中的震撼惊恐。 九青等人远远一拜,无王令,不敢抬头。 “九国有十位大子吗?” 商王帝辛,三十岁继位,正值勇武之年,言语之间,尽是帝王威严。 传闻中,可以力气,就拽动九头蛮牛,而若是不顾一切,以一国气运施展帝道来加持自身,那即使是十万大军中,也可来去自如;若想夺人首级,也如大羿射日,目能眺望之处,拉弓贯穿,可劈大山。 如此勇武,世间罕见。 而帝道也非勇武为主,若是以帝道驱动九州鼎为护,以商民为攻;那时,在这玄幻,充满神话的大商,商人用武,无人能敌。 此刻,带着‘九州之主’的威势,帝辛目下而视,他方继位,九国之事,即使是三公之国,也绝不允许触犯他的威严。 “这是挑衅我大商?” 愠怒而笑。 殿内,九国众人皆发颤。 九青不喜这群所谓的兄弟,此时只是微微低首,免得与众不同,引起麻烦,但目光暗中,却是在窥探四周大臣们的表情,以此来判断大商的态度。 此时帝辛方继位,对朝中尚不稳,朝外商民也在观望这位新王,即使帝辛再刚愎自用,有暴君潜质,此时也不能不听大臣言。 扫过大臣…… 这些人,泰然自若,自从他们进入殿后,多数见到九国大女并不惊讶,反而是在期待,隐晦地看向九国大女。 唯有少数人在探究。 这让九青松了口气,九侯果然有预谋,就是不知道他们这群小子是不是用来给商王泄愤的。 “商王…还请息怒。”九国大女眉目间浮现一丝爱慕之意,微微行礼后,尽显端庄大雅风范,此刻道:“九国并非挑衅,而是父亲九侯,希望与大商关系再亲近一步,遂许九国大女来嫁。” “这些介弟,皆为陪嫁小臣,可为王用。” 小臣,这是大商最低等的官吏,九国照搬大商的国制,自然也有小臣,即使九青等人不来大商为臣,在九国也至多是一位小臣,受人驱使罢了。 而此时女子彪悍,甚至在不少方国部落都可为臣,就是大商中,也有不少。 大女即使嫁入大商为后,也可有爵位、封地、军队、臣职……就九青来说,他就知晓武丁之妻——妇好。 古之巾帼,以女子之躯,既能带领大商数万甲兵金戈伐夷,也能任大祭司之位占卜祭祀;不过,妇好之后,大商却是少用女臣,国中女子也逐渐轻柔起来。 此时见九国女言辞爽利,帝辛倒是朗笑一声。 笑道:“好!” 九国女大喜,目光望向大臣列中…… “贺王之喜!”左侧,原本静默不语的大臣中,一中年臣子起身,肃穆而拜,对帝辛喜道:“王,两国联姻,是为交好。” “九国为殷北之大侯国,殷之三公,地位特殊,其女与王,大为般配。”说罢,又一礼,却不是对帝辛,而是对左首之长,身为殷商大祝的梅伯一拜。 “余为王之叔父,梅伯为王之祖父,还望王下令,余为王占卜婚事,请梅伯前往九国聘媒。” “如此方全古之娲皇与羲皇的婚嫁规矩。” 言出,大殿内满是大臣祝贺之声;唯有少数几人,此刻蹙眉,九青此刻记住。 嗯! 被发现了? …… 第三章:九国十子 一老者目光直直望着九青,似乎就在等他的目光到来;两人对视,老者目光犀利,九青微愣,随即坦率避开;两人目光交错,不过刹那罢了。 老者望向九国大女,继续蹙眉,似深思九国此举深意;而九青小心地看向帝辛。 就见帝辛抬手。 “祖父?” “应当是介祖父,叔父身为宗伯,管理大宗小宗之要,现在却自乱祖定规矩……嗯?” 不去看箕子胥慌乱而白,还有梅伯怒而憋红的脸。 帝辛目下冷漠。 “来人。” 他下令声音在宽阔的殿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将九国女带入后宫,充为妃妾,以全九国好意……” 商,一夫一妻制,唯有王后方能入宗庙,与王相伴一生,参与祭祀,生下的孩子也为嫡系大宗;至于妃妾…死后也不得入王葬,嫁入为妾,再无姓名,母族也不再相助。 毕竟,无法诞育嫡子,介子无继承的可能。 大殿为之一静。 下一刻,甲兵上前。 “王,不可啊!” 诸多大臣起身,似要劝阻,可又无实际动作。 九国大女瞪目而惊。 见到甲兵上前,她眉眼一怒。 “滚开,尔等小卒岂敢碰吾!” 话毕,见甲兵依旧持长戈上前,九国大女手腕上,一圈蛇形金饰,震荡灵光,之后在她身侧,隐隐浮现蛇尾。 殿中反抗,还准备以术法逞凶! 大不敬! 帝辛一怒。 “好胆!” “不愧是九侯之女!” “轰!”一道威压袭来,原本还气焰凶狠的九国大女,此刻猛然下坠,被帝辛的王权之力,镇压在地板上;甲兵疾步上前,将九国大女用铁锁桎梏住四肢与脖颈,托起,带走,任由挣扎,丝毫不留情面。 生命-2 背蛇女相·道韵+5。 九青漠然不动,他见证了九国大女命运的巨大转折,并参与其中,如今消耗了两年生命,又成功复刻了她的道,道韵随着命的指引,涌入他的斗篷当中。 这一能力,即使商王帝辛也无法察觉;而一些九国小子已经被吓得瘫倒在地,在地上不断后退,毫无规矩可言。 唯有九青,他再想装做平凡,以平凡躲过帝辛的目光,却也无法做这卑微之事。 “王!” 方才还劝阻的一群大臣,此刻也皆不做声,却是方才没有贺喜的一大臣,此刻起身。 可不等他开口,帝辛就道:“大尹,不必忧虑此事。” 帝辛处置了九国大女,这才将目光望向一群九国小子身上:“吾为王,言有信,一国,只取一大子为商臣。” “九国为三公侯国,无信,不送大子,本王不当习。” “砰!”帝辛高坐在台,身前只是一梧桐案桌,此刻轻拍,梧桐子木发出金鸣之声,震在九青一行人的心头。 “罢了,就当九国无大子罢。” “但九国十子,只能留一人,实在让本王为难啊,既如此…” 帝辛抬手,伸指一点…… 此时,帝辛才发现九青。 与那些九国之地不同,此刻竟还有胆量站稳。 “汝!”九国十位小子中,帝辛指向最为高大壮硕的一人。 “来人,赐长戈。” “本王只要一位九国之子,若是汝能杀死汝九位兄弟中的一位,可见心诚,那本王就留下汝,其余人则送归九国。” 那被选中的九国小子,名昆,是九青一行十人中,最年长者,今二十,高大威猛,是九侯专门选来为大女驾车的,可是,此时大女被强行纳为妃妾,九昆若是归国,岂还有活路。 而且其余人,包括九青在内,也是一般。 大女出事,归国后,即使九侯不下罪,那大女背后的母族,也会惩处他们。 九青心道:绝不能归国! 众人后退,欲逃,他们都清楚这位兄长的秉性。 “铛铛铛!”甲兵拦路,将他们这群九国来子,纷纷围住;而外面的大臣们即使蹙眉,但也没有出声,毕竟,九国在送子来商上,确实是在侮辱大商,若是不惩戒,那大商威望岂还能有? 甲兵圈内,九青往后退,他清楚,他是这群人中,最为瘦弱的一个,威胁最小;其余人在九国即使母族低微,但也都有些许帮扶,最起码不用为吃饱发愁。 可是他九青,没有母族,甚至没有母亲,一切都愁。 父王多子,若非他是男子,怕是早就被纨绔的中子丢到荒野去喂了野狼。 毕竟。 若他为女子,在这个时代,女子虽能为臣,有一定的地位,但那也是因为这女子能诞育嫡子,会帮扶嫡子,所以值得给予地位。 他是介小子,即使为女,也只能是介小女,介小女怎可能为贵族之妻,而王的子女,即使是介小女,又有几个能嫁与没本事的平民为妻? 更多是贵族玩物。 …… “汝,过来!”九昆瞪目,此时他手持长戈,指着九青;他的身躯因为商王帝辛的注视而颤抖,可又因为有了留下的机遇而兴奋。 “哈哈,兄弟相残,实在精彩!” 帝辛一言,下臣们不由随着帝辛的目光,望向甲兵圈内。 观猴戏闹。 一些人眼中闪过趣味之色,但是这样的事情,始终有违人心。 大尹不喜愚闹,可九国太过无规矩,按照大商规矩,应当杀一二九国人来祭祀,方能获得大商宽恕,所以,此时也就无言静待,只不过目光不由望向甲兵圈内,九青身上。 他总感觉此少年,不同寻常…… …… 九青明白,他的死亡没有人会怜悯,包括他的兄弟,甚至,此时这些兄弟都在庆幸,他们十人中,有比之更弱小的家伙。 “九青,不听兄令,是为不尊,当杀!”九昆恶语相向。 却不见商臣们的面容大变! 大尹低喃:“蠢货……不过这九青小子,倒是有些运道。” 说罢,不留痕迹扫过自己右下手,面色儒雅,蹙眉担忧地看向甲兵圈内,似乎因为王令兄弟相残,而隐隐不忍的微子启。 又望向台上,轻蹙眉头的王。 微子启,王之伯兄… “噹!”不待大尹思索,此边,九昆已持长戈袭向九青。 九青的目光从自己与其余九位兄长的影子上,缓缓抬首。 一共十道。 他站立不动,微微开口:“仲兄一定要杀九青吗?” 说着,他手拢了拢自己的兽皮斗篷。 “不若一同归国?” 说毕,目光紧盯袭来的长戈后,九昆那双已经疯狂的赤红双眼。 “杀!”九昆没有停手,反而因为九青的话,杀意再多一层;就在长戈快要触碰九青时,台上的帝辛抬手…… 第四章:大子·九青 台下的九青,却比帝辛更快。 “飕!”九青一把拉开自己的斗篷,斗篷如同一块长图,图上浮现出一头四头蛇女之像,从斗篷中涌出,只因方才的五条道韵,让它从三头进为了四头,桎梏之力更加强大…… “呃!” 蛇尾抚背,霎时间,一道虚影出现在九昆身后,蛇尾缠腰,三首桎梏在他脖颈,一首在其耳畔,娇柔妩媚,吐息着蛇信…… 九昆手中的长戈不见血,直直停在九青的眉前。 九昆早已无法动弹。 “背蛇女相?”九昆惊恐地感受着背后的冰寒,脸侧的蛇嘶声更是让其心头一窒! “不,弟弟,别!” “噹!”九青从腰间拔出骨刀,拨开眉前的长戈,近身。 “噗!” 骨刀入心,长割破气。 鲜血喷涌,九昆呜咽着流出鲜血。 他身后的背蛇女相化作流光,回到了斗篷当中,轰然倒下! “砰!” 九青也接住自己的斗篷,套在身上,遮去身上的血污,可脸上的,却没有办法。 “伯兄恕罪……欲杀九青者,九青当杀之。” 殿中台上,帝辛见此戏剧,大笑出声:“好。” 又是一样的‘好’。 上一个‘好’,让九国大女成为妃妾,那这一个呢? 殿中,此刻唯有九昆不甘心,死不瞑目的呜咽。 还有那群九国小子们惊恐地颤抖声。 一群商臣都在等王的指令,却也在打量这位处乱不惊的少年。 帝辛也在打量,这番才看清,九青不卑不亢,虽不直视于他,但也不卑微地低着,这份气度,倒是沉稳,同时也冷静、果决。 瞥了一眼狰狞死去的九昆,帝辛轻拍身前的梧桐案桌。 “惜哉,方才竟未指汝。” “既如此,那汝只需如上令,杀一兄弟,即可留在大商为臣,其余人则遣送归国。” 帝辛垂眸淡笑,并不打算放过这有趣的九国之人。 而闻言的九青,手中还捏着骨刀。 他眼中闪过惊愕。 ——骨刀、九道影子—— 这是命,给他的指引。 他不能杀,他也不想杀,无冤无仇,他不想因私而为恶。 “商王……余不欲杀兄弟。”九青将血淋淋的骨刀重新插入腰间的宽带下,对帝辛一拜:“兄弟杀余,持刀之时,已断血脉,是仇敌,非人哉也。” “余杀仇敌,杀非人,自然杀得。” “此时兄弟无辜,余持刀时,不也成之仇敌,非人哉也?” 九青的那群兄弟,不可置信地望向九青,他们都已经有了推出一个,让自己归国的想法,可是九青却不杀他们。 这是放弃这个机会! 九青放弃了,那他们能拥有这个机会吗? 这般想,皆是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上的商王帝辛,可又纷纷低首,不敢望帝颜。 “嗯?”帝辛神情一滞,但转瞬就是大笑:“哈哈哈…” “好!” 随即面怒。 “违逆王令,何罪?” 九青依旧不卑不亢,死亡固然可怕,但卑鄙地活着,又能比死亡好几分? 何况,在这个被后世称作商纣王的面前,难道卑鄙者就能安然无恙,不会因为纣王的一个看不顺眼就死掉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性格能获得古之纣王的欣赏,留在大商,他本欲只远离纣王,在底层慢慢汲取大商带来的便利,而成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预想在踏入这个殿中,九国大女成为妃妾后,就难以实现了。 就这样吧… 抬首,直视这古今皆晓的商纣王! 高台远阔,只能瞧见高大威严的身形,端坐在台,无法看见面貌,但九青依旧不怵,不悔。 两人目光对视,或者说,都在打量对方所展示出的性相。 性,本性;相,表象。 生死之前,九青不欲欺骗自己。 而帝辛为王,更不会对一个小子虚伪。 大殿内一片惊呼声。 “大胆,九国小子,怎敢目视下帝!” “甲兵,速速捉拿!” “轰隆隆…”甲兵疾步,就要捉拿九青。 “唉……” “此人不敬,理当杀之祭祀!” “……” 下帝之上为上帝。 上帝是诸多,已经离开的人族帝王,也称天帝。 而下帝,就是还在的帝王。 此时,就是帝辛。 殿中直视帝王! 无人敢做! 台上,帝辛远坐,不见表情,只寒声:“好…” 挥手间,却道:“除开这个小子,其余九国小子,全部抓起来。” 甲兵捉拿九青的动作一滞,转而那群九国小子哭喊叩首,希望帝辛能饶恕他们,口中也全是怪罪九青之言,不敬商王与他们毫无瓜葛。 九青也愣…… 他低首一看,身旁只有自己一道影子。 他不由地心头一寒。 命给出的预兆… 变了! 九道影子,如今只剩下了他。 为什么? 九青收敛了心思,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最起码,他有自尊地活了下来。 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不,他只是在坚守自己本心,他为弱小者而善,也为强者善,也为弱小者恶,也为强者恶。 这些九国小子,对九青此时而言,是弱小者,但他们对九青心存恶意,九青自然对其有不善之心;而帝辛、殿中大臣,对九青而言是强者,其中有交善者,有交恶者。 帝辛……身为帝王,没有因为听到不敬而杀之,暂算为善吧。 如此。 九青对帝辛,遥遥一拜。 “九青……九青,救……”身后的呼救声随着甲兵踏出大殿而暂熄。 九青无动于衷。 方才还在怪罪他,现在却想要他救他们……可笑、可悲。 而台上,帝辛似乎有些乏,见九青坦诚一拜,他只觉有趣,笑道:“费仲,带这小子……不,九国大子下去,七日后等诸国大子皆至,再一同带来,分封臣职。” 九国大子? 帝辛一言,若是九国不将大子的尊位交给九青…… 九青低眉,淡笑,却听。 帝辛又道:“等分封后,这些不敬之人,杀之…祭天,以赎商罪……” 王者起身,周围的近侍被威压镇摄,纷纷低首勾腰,似被截去了一段,在帝王面前矮小不已。 帝辛大步流星,那数十名近侍紧随。 费仲一拜,高呼:“谨遵王令。” …… 第五章:大商臣位(求推荐票) 除却九青外,其余九国子,还有那具尸体早被甲兵带走。 九青微愕。 杀之……祭祀……九道影子…… 大日下,九道并排的影子,一一被烈火焚烧而亡。 九青一颤。 是了,九国如此侮辱大商,商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或许那九道影子,是除开死去的九昆,其余九人被祭祀时的身影。 …… 殿中。 商大臣们,给予九青一二探究目光,即离。 似乎疑惑商王的心思。 费仲也不清楚商王的想法,但他只听令即是。 正要带九青离去。 却听:“费卜御且等。” …… 大尹上前,目视应有七十高岁,但精神抖擞,面容和善。 和善之下。 他那双目让人难以忽视,这目光锐利,有一层金光,仿佛目之所及,是铁箭击戟,金戈碰撞,让人心头一凛。 费仲对大尹尊敬,拜后方问:“大尹大人,不知?” 大尹摆手,示意无大事,也让费仲勿要语。 “大子。” “吾乃大商大尹,商容是也。” 帝辛有令,商容自然称九青为大子。 “大尹安好…”九青也知晓,大尹在右首,是为帝辛之下的重臣,相当于相位。 此刻与他交谈,定然是方才他的对视,让其关注;又因为九青的所言所行,让其有了心思,这才来留他。 九青心中莫名,对大商之人而言,对视,明明是没有规矩的行为,可却他有了不一样的际遇。 “嗯…”商容对九青点头,似乎在赞赏他这不卑不亢的性子,如此之人,方才能直言不讳,若是能为高臣…… 商容目光微瞥费仲,他心中想:也能少些阿谀奉承之人,免得大王的性子越发桀然自大,刚愎自用。 “大子,王有前令,诸国大子来商,可择一仕途为臣,从小至大,底层做起。” “大子若对商臣无了解,可询问吾。” 九青闻言,才知晓商容是想与他说明仕途一事,他之前不知此事,此时得闻,又见一旁费仲目光诧异,就明白费仲也不清楚,那这应当就是商容与王商议而出,还未公布的事情。 九青拱手一拜,却没有承下此情,他心中早已决断。 “多谢大尹告知,不过九青在知晓前往大商后,就研究过大商臣位,知晓大商规矩。” 商容不因九青不承情而不满,反而对九青有备而来,而欣喜。 “机遇自然是允与有所备之人。”商容抚须,颔首询问:“不知大子备入何臣?” 大商的臣位,由高到低,虽说相互牵制,但也是分为几殿,是一脉相承,择一臣后,若无机遇,怕是一生在此仕途中,所以有选择下,慎重再慎重。 九青自然知晓,殷商的臣位,其中分为内服、外服。 内服外服,大尹为首,少尹为次。 外服就是分封的诸侯,或者外任的甸、男、卫、子、妇…… 这些只是爵位,无高低之分,大多有自治权柄,无需多说,这不是九青能触碰的地方。 而内服,分为内外两廷。 内廷——专为王室服务的臣,主要是少尹和亲近的臣。 外廷——协助王外政的臣,主要是大尹和外出的臣。 内廷臣,多为巫臣、侍卫。 外廷臣,多为武臣、卿士。 侍卫本由少师主掌,但是帝辛继位后,未立少师,就以仆御-费仲主掌,仆御一职也水涨船高,堪比一殿之长,可入朝内议政。 巫臣因无少师,此刻各殿自掌,由王统筹,其有:宗、史、卜、祝、乐,五殿。 而外廷。 武臣有:师、亚、甲士、行长…… 卿士是大商官吏最多的一个群体,由大到小,分布在大商各事各处,为大商的秩序而运行;其中以大尹为首,各尹为辅……这些大臣皆可入殿议政。 尹之下为正。 正之下为小臣,小众人臣,是最小的官吏…… …… 九青拥有‘命’天赋,能以生命预知未来的命运,自然无需他选。 “禀大尹,九青欲行卜事。” 卜? 商容垂眸。 “卜……巫臣之一,由大卜为首,少卜次之,小卜再次;此殿以占卜为要,唯有能占卜通灵者,才能入内,不是谁都能入的,不然,恐一生都在小卜之位,难得寸近。” 商容为九青解释卜臣的不易,但眼中还藏在更深的无奈,他没有明说:即使有天赋,也需要让王能看见,不然……一个外来人,如何能与久耕数百年的贵族们争夺? “大子若欲为卜臣,还需自明天资。”商容望向费仲。 “费仆御,既然王令让诸大子自选仕途,那就以各仕途中的职责,小考一番,让他们自行一试吧。” 商容对商王的想法略知一二,商王并不想养废这群大子,反而决定多加教养,他身为大尹,自然不会违逆,所以就用每个臣职中的最低位所需的能力,为考题,让这群大子们一试,也算是为王做事。 费仲眼珠子一转,自然是笑着应下。 商容提步,准备离去,九青一拜,规矩送行。 商容止步,也不回首,只道:“巫臣中,卜者,多以以贝类卜之。” “上卜下贝,就为贞……” 不做多言,商容阔步离去。 九青眼中闪过思索,贞……贞人。 他当然清楚,贞人在大商并不是隐秘之事,反而名声很大,有贞人诸子、贞人之族的称呼;商臣中,卜臣不多,但是大商的贞人很多,甚至有很多贵族以占卜出名,是贞人氏族。 毕竟,大商之人,皆以占卜为生,不管作何事,都要占卜一次,若是凶,则不做,若是吉,则必做,若是顺,则随意而为。 这就是大商下至国民,上至贵族与王,整个帝国的规矩。 如此规矩下。 占卜为日常,祭祀为重事。 即使战争为争戎大事,也需在战前先占卜,战后行祭祀,而周边诸侯国,也多受此影响,卜者,尊贵。 卜臣之位本就稀缺,贞人以占卜为修行,入臣能得不菲好处,九青欲得其一,这必定会引起贞人多族的关注,毕竟他们每个族内能入卜臣的数目都依靠明争暗抢,怎能让九青这般轻易得其一。 可,这又如何。 九青心中轻笑:自我能观自我命运起,来大商就为注定,唯有大商才能给予他修行的天地。 世间修行,离不开世间,遁入山野不是人族的道,更不是占卜的道。 卜臣之位,自不相让! …… 第六章:贝币·阴阳 “大子,还请…”费仲并没有九青想象中的嚣张,虽说谄媚于王上,但不会为难士下;又或许是九青今日的行为,让费仲摸不清关键,所以才不敢妄为。 九青暂不得而知。 费仲尤浑,这是封神榜中的人物,但明显,这个大商不是这般,他并没有听闻什么元始天尊,上清太清,截教、阐教,申公豹之属……就是连尤浑这个人物,都没有出现在大商。 费仲尤浑……尤其,浑浊,这应当是后世的作者,对费仲的污名。 “哒哒哒……”一路随行,周围甲兵皆装备勇武,手持长戈,目不斜视。 九青随着费仲,很快来到商王宫靠近宫墙的一座宫殿,殿外围墙,也有甲兵护卫,并未因为这里是边缘墙边而放松警惕,甚至城墙上的甲兵们还不时注视此处。 “天邑举宫……” 九青方至宫殿,就能见一道比宫殿还高耸的石碑,石碑肃穆,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刀痕,并在正中有一个硕大的举字;远远望去,行过之人,皆不由心中一震。 “这是先帝·帝乙所建。”费仲在一旁解释,殊有荣焉。 “王下令重启此宫,用来接纳诸位大子,且筹备召令,欲广纳四海奇人异士,入朝为臣。” 举,举荐士仕,是推举能人异士,入朝出仕的意思。 九青微微诧异,这是纣王能做出的事情吗? 难道不应该是广召四海美人? 九青诧异,但不显于外,只多瞥了几眼石碑,感受着其上的飞纵之气,就随着费仲进入宫殿。 “九国大子有眼力,石碑乃是先帝·帝乙以十祭伐人方时,所供祭品的石台所造,先帝以祭祀大钺,亲刻举宫……” 怪不得,上面的道韵浓郁不已。 九青心中留意,传闻中帝乙的燕刀三师,定人方、阻尸方、拦儿方,以刀飞燕,以燕衔种,在三方之地种下荆棘,围困三方。 此时三方才自顾不暇,无法扰乱大商。 “来人…”费仲出声,周围紧忙走来几位近侍。 费仲点了一男一女,望之方十三四岁。 “尔二者负责九国大子的衣食住行,依王令,诸国大子皆可随意出王宫,在妹邑中行……”一阵安排,费仲与九青拜别,九青回之。 在近侍的安排下,收拾入室。 …… 一连六日,九青在费仲的帮助下,都在举宫与典籍宫来回,观望可观望的书册,以此学习如何占卜。 今日,晨间,九青正跪坐于东侧一室内,矮屋阔窗,室内不大,唯有一简单木塌,矮桌竹席,屏风木桶罢了。 透过阔窗,可见外有梨花过墙,风动摇曳,但梨花无味,风吹来,也只是泥墙上隐隐的花椒香味。 那名女侍正为九青布今日大食。 此时大商,皆是一日二食。 朝食为大,可供一日劳作。 夕食为小,以便安睡入眠。 大食简单,就是些用青铜鬲装着的煮菽子与粟米粥,肉糜汤,一陶琬的青菜,几片腊肉,半条烤鱼,一块白煮肉。 一旁还放着些许桑葚、李子这样的三月水果。 简单寡味。 可即使如此,对九青来说,这已经是佳肴,要知在九国,他可没有这样的大食待遇,平日大食也就是粟米与些许蔬菜。 这应当是一国大子的日常大食才对。 “哒哒哒…” 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连续几日,诸国大子皆来。 这举宫宽大,有东西南北四排小室,以供众大子修养,而小室之中,又各有三中室,此刻暂无人能居;在举宫正中,还有一举殿,暂未说明用处,不曾开殿。 “大子…”另一男侍从外赶来,手中捧着几册竹简。 “怎么如此慌张?”九青食毕,让女侍收拾矮桌,他一会还要再次看书。 起身。 九青来到窗外,观望外面庭院。此刻可见不少大子们出门,人影错落,每位大子身后都有男侍跟随;九青的男侍将竹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来到跟前,道。 “是周伯与鄂候的大子到了……不,不是大子。” “不是大子?”九青讶异,周伯姬昌、鄂侯,与九侯都是三公,三公是荣誉,不是爵位,所以三国国主还是以爵位自称。 让九青诧异的是,难道另外两位也如九侯那般大胆吗? 一旁男侍紧忙解释:“鄂国送来的是大子,但听说,不是原本的大子,现在的大子,是原本的一位中子。” 说到此,男侍眼中闪过厌恨之色;男侍不是奴隶,而是大商小宗旁枝内的一名小子,比九青在九国的地位还要低上不少。 毕竟九青再是介小子,也是九侯的介小子,属于大宗,而这只是小宗旁枝,来王宫当近侍已经是大机遇。 可即使地位再低微,他也是实打实的殷商人,对于鄂国这以中子充大子的手段十分厌恶。 相对的,他应当对九青也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九青小子的身份堂堂正正,而那日殿中的事情也被流传,让他在商人之中也有了些许名望。 毕竟,商王帝辛令九青就是九国大子,那在骄傲的商人眼中,九青就是九国大子。 如此,没什么坏心思的近侍,自然不会敌对九青。 何况…… 男侍与女侍在知晓自己要伺候九青后,就用贝币进行了简单的占卜。 贝币,此时的交易货币,青铜浇铸,空心,如同贝克,每五个为一串,两串为一朋,每三朋贝币就可买一石粟米,一石粟米可供一成人食一年。 而不管家境如何,每家中必定留有两枚贝币。 因为以两枚贝币投掷,贝齿朝上是为阳,贝齿朝下为阴,一阴一阳为平。 阳为吉,阴为凶,平为顺其自然。 这是商人们,皆通晓的日常占卜。 日常琐事多多占卜,并以此为生活准则。 近侍二人同掷一卦,为吉。 如此,自然不会对九青有怨言。 “以中子充当大子……王必定恶之,比十小子更甚。”九青微微摇头,浅笑无语。 十名小子,这能让商王光明正大地惩处九国,而鄂国……自作大聪明。 “那周伯呢?”相比鄂国,九青更好奇周伯姬昌是否将姬伯考送来。 不,应当是周昌、周伯考。 商时,男子称氏不称姓;女子称姓不称氏。 姓是血脉的象征; 可追溯其母,一母同胞之意。 氏是氏族的象征; 可区分贵贱,彰显地位之意。 如同商王帝辛,帝辛为号,是王的特称,只有商王能享,暂不做言表。 他实际为子姓,殷氏,名受,所以正式称谓为:殷受。 而如同妲己这样的女子;己姓、有苏氏、名妲,所以正式称谓为:妲己。 当然,这些都是贵族。 若是寻常国人,那都是无氏无姓的人,能有一个可以称呼,不被人鄙夷的名讳,已经是难得了。 …… 第七章:道法术·四十九 “周伯……周伯倒是规矩。”说到周伯,这男侍面目和善了些,看得出他对周伯的印象不错。 “周伯送来的是元子,不过周伯言:暂缓时日,他大子已成年,但处理一邑之地尚不容易,此刻希望教导大子,待教导后,大子留国,周伯亲自为王任。” 亲自为王任? 那不就是亲自来当质,牺牲自己,让儿子能安康接任自己的方国君位? 就是九青,此刻也不得不赞叹周伯对大子的爱护之情。 而周伯此举,也必定能让帝辛点头。 一国周伯可比大子重要不知多少,留下一个毛头小子在周方,帝辛也能安心西地这个大方国。 九青眼中闪过思索。 “周伯才是真的大智慧,就是不知送来的元子是谁?” 元子,是大子、中子、小子之外的一个尊称,没有实权,但却是父亲最喜爱的一个孩子。 因为父亲喜爱,所以元子在氏族中,没有实权,但有地位,即使是大子也意交好,不过元子并不常立,九侯就没有。 姬发? 九青不由猜测。 男侍倒是清楚,并且连同鄂候那假冒的大子也一并告知九青。 “鄂国送来的是大子-鄂弓。” “周方送来的是元子-周旦。” 周旦…姬旦……九青回忆,可惜他记不清了,古时的名人太多,他不能一一记得,但知晓,这姬旦是被孔子也赞誉的人,元圣。 暂时不去思考,未来是一个人物又如何,现在不也是和他一般的少年嘛。 他自是不会因为对方未来的成绩而攀附。 同处一个时代,何况是这充满神话意味的大商世界,他也想争上一争。 道,不单单是悟、是论出来的。 也是靠争出来的。 “明日就是商王对诸国大子的分封…“”九青说着,就看见女侍已经收拾了矮桌,只留下了三月水果,且已经把竹简放在了桌面。 九青来自矮桌后,跪坐在竹席上,拿起一册竹简。 “按那日商王的言语,吾等将从最低职位开始……不过这最低职位,也当是被外界争破头颅。” 能有此机遇,他只当不会放过。 目光下沉,他能看见,如今他只有二十载的寿命。 他此刻还没有获取生命的方法,而九国大女已经入了后宫,难以参与命运,获得道韵。 他必须重新选定一人,进行锁定,才能继续以消耗生命的方式,获得他人的道韵。 他的生母很普通,除了貌美,没有一点修行的天资。 他的九侯父亲也天资一般。 这造成了他自己的天资也很难修行。 幸而,他有天赋,能弥补这份不足。 人无法生而完美无缺,只有不断成长,尽善尽美。 感受着身上斜披的兽皮斗篷上,那隐隐波动的二十四缕道韵,九青低眉浅笑。 道韵,一切修行的根本。 这个世界没有纳气一说,唯有道韵。 大道五十,天地四九,人遁其一。 这世间的修行,没有人能一步通天,唯有脚踏实地,以人族之躯,一步步突破禁制,参悟己道。 通俗易懂:人只能择选天地间的一种道,为主修,不断参悟,获得道韵,突破极限。 道法术——这是道途。 九青知晓: 掌握一种术,就可称作术士。 掌握一种法,就可称作大能。 掌握一种道,就可称作圣人。 三者只是一个笼统的尊称。 明面的高低,需看道韵。 实际的高低,在道韵之外,也要看两两对战时的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唯有对战时方知晓。 而道韵高低,却是看数目。 大道五十,天地四九,这天地的道,只能容纳四九之数。 四十九术,可成一法。 四十九法,可成一道。 这是定数。 而十六缕道韵,可合为一下术。 三十二缕道韵,可合为一正术。 四十八缕道韵,可合为一上术。 四十九缕道韵,可合为一极术。 下正上极四位阶级,为变数。 变数与定数交错,因此也有了下法、下道等。 因此变数,造就不同人,即使为同道,其术法道也有万般变化。 …… 大为一,小为散。 正如此时的九青,手持背蛇女相的二十四缕道韵,若是合之,即可成下位大术。 大术就是合一的术,伟力不是尚且还是散乱道韵的小术能比拟的。 贪心之人,一生贪而不满,不满则是不得。 不知多少修士,死守道韵小术,不愿合一,永远也无法凑齐四九大术,化作法。 理整斗篷,九青此刻也不欲合一。 他还年轻,而且背蛇女相也不是他主修的道途,他不必这般匆忙。 每个人都会选择一条道,为主道,制作‘道器’,以不断完善道器,来证明自己的道途。 九青的道器,就是身上的这身兽皮斗篷。 这是他第一次狩猎时,以陷阱坑杀,剥下的四不像鹿皮,青底灰绒,冬暖夏凉,古朴而充满神韵。 经过多年的孕养,毛皮柔软,随风而动。 而有了背蛇女相的道韵后,更是坚韧,能挡住寻常箭羽。 因此,他一刻也不离身。 他的道虽模模糊糊,没有定义,但他清楚,他需要不断利用天赋,收集道韵。 九青一边观摩占卜的方法,一边令女侍。 “汝去打听如今有多少方国的大子前来,其中较大的方国,打听来由,观察性相。” 女侍颔首,她并不多言,快步离去,似乎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但九青清楚,这女侍最能絮叨,不过是在他面前尚存少女娇羞。 揉了揉眉心。 他母亲也并非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今日汝与吾出宫,购些占卜材料,在外试着占卜一卦,以免明日封臣时,不知细解。” 商王宫中自然不能随意占卜,九青还不是卜臣,没有这般权限。 “诺。”男侍颔首,准备为九青准备。 而就是此时,室外传来声响,有少年恭维问安之声,也有议论之言。 九青本不欲理,但听这声响,是朝他来的。 是费仲! 他身后跟着几名近侍,端着一木托,托上的东西九青认识。 他不由咋舌。 “……商王把这东西弄来了?” 而费仲入室,九青依照规矩,向其一拜。 费仲回之。 “九青大子……” 第八章:龟甲占卜 “九国已尊王令,送来大子符牌。” 费仲献媚惯了,此刻笑意中,也让人看出了小人屈膝之色,不过九青可不是商王,与费仲比,说得好听,他是九国大子。 实际上,他只是小子,被商王抬位,让九国屈辱的角色罢了。 他甚至连质子都不算。 真正的质子,应当是九国大女,可惜,此时大女只是商王后宫中的一名妃妾。 商王尚无王后,九侯必定不会放弃大女,此刻怕是存有抬女为后的心思。 目视这大子符牌,青铜造就,形如背蛇盘曲,上面刻录的是九青的生辰,身份,籍地。 “多谢费仆御,几日照料已知人心,若是青来日为商臣,只要不违背人心之事,尽可寻余,以报此恩。” 恩仇之事,就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九青伸手,接过这大子符牌…… “嗡!” 他的手指方触碰到这枚证明他身份的大子符牌,那指尖就涌向楚一股莫名的波动,在屋内不断晃荡着奇异的气流。 处于气流中心的九青,只感觉被一股力量包裹,有些像是被背蛇女相桎梏,但没有危机,反而更像是背蛇女相在身后轻抚他的面庞。 这是在承认他。 九国,以背蛇为图腾,九首蛇尾,无男女性别之分。 九青感觉变了,他斗篷中的背蛇女相在这大子符牌的作用下不断发生改变——由女化男,与九国大女的背蛇女相相去甚远。 背蛇女相·道韵+9 九青握紧了大子符牌! 符牌中拥有九国·背蛇神相的传承,并且不止。 这股气流是气运,是九国的气运,此时却因为九青成为了九国大子,所以能够分润一部分,虽说不多,但这已经是寻常能人异士,一生难以触及的力量。 怪不得,身为一国大宗的子弟,天资皆出众不已。 气运加持,不仅能在关键时刻护卫于他,同时也能辅助他修行与之相合的道。 九国·背蛇,契合无比。 有这大子之位,修行也就便捷不少。 就是不知原本的九国大子,此时如何了。 轰! 这时,九青有感,抬头一望,却只能看见宫室的屋顶。 就见四周的气运涌来,化作一缕缕,如同道韵一般的东西,收入九青手中的大子符牌中,与九青已经密不可分。 气运+100 一切都回归寻常。 九青遥遥,对大殿方向一拜。 “九青谢过商王。” 若非商王,他也不会得到九国大子的尊位,更不会触及到气运。 即使这只是商王帝辛在对九侯发泄不满,警示惩处,但九青还是得到了好处,遂不能不记此情。 “嘿嘿,九国大子果然不是那部分未开化的九国人,如今留在我大商,只管尽职尽责,当臣当事就好。” 九青颔首,他自会如此,在殷商他没有氏族帮助,也只有为商王尽职尽责,才能借助大商,利于自己的道。 不过他倒是好奇。 九国之前的大子,他可是清楚,是一粗蛮大汉,脾气暴躁,怎可能乖顺地放手大子之位。 当然,他自是不可能来商的,相比大子,他更窥视九侯位。 不过九青可不窥视,九国国中如何,他清楚无比,盛极转衰,国中氏族分裂,以九侯那不聪明的表现,迟早要完。 有对于九国大子的疑问,九青自然询问。 费仲冷笑一声,却是对九国。 “九国前大子,已经是九国元子了,并且给予元子与大子同等的地位。” “不过我大商可不会承认。” “大商乃是诸国间的宗主国,诸国得大商庇护,气运延绵,自然也受大商辖制……我大商祭祀先祖伏羲,得分封之权,诸国大到首领,小到小臣,皆需禀明,由我大商首肯,不然气运不临身,一空臣衔罢了。” 原是如此。 不过。 “诸国不能掌管自己国中的气运?” 闻声,费仲笑看了九青几眼。 九青恍然,若是诸国不能掌控自己的气运,那如何会有反叛忤逆一说。 费仲紧盯九青道:“我大商掌分封,持天帝之令,乃人族正统,可却也无法洗去诸国中的欲念,王令不如现管之令。” 说罢摇首,费仲与九青辞别,并叮嘱道:“明日王亲自分封诸位臣职,不过不只是诸位大子选臣,也是臣选大子。” 他招招手,身后跟着他的近侍们,端来不少的东西。 九青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些占卜之物。 “提前一日告知诸位大子,乃王令。” 费仲离去,而屋外,不少大子装模作样地游荡,费仲也不装腔作势,告知明日分封选臣的内幕后,说明可前往心仪的臣位各宫,以大子符牌为证明,去寻求一二帮助。 如此,这才离开天邑举宫。 一时间,外面的诸国大子们纷纷叫来近侍,带着大子符牌四散离开。 …… 在室内的九青也明白了。 其一,大商为正统,有分封诸国之权,但诸国也可不要分封,如此就与游离在外的蛮夷一般,肆意妄为而不受辖制。 但明显分封能让诸国得到大好处,所以他们才明面上坚守。 其二,明日分封大子,怕是有不少人要出糗了。 此时,九青的女侍也从外赶回,诸国大子离去,她也没了观察的对象。 “收整一番,吾准备占卜明日之事。” 男女近侍答诺,就开始为九青准备。 不多时,干净的龟甲,泥陶火盆,火丸,钻孔的凿子,一碗水,皆已备好。 “占卜,孔位不定,全凭占卜之人的心思。” 九青先用凿子,在龟甲上钻出九个孔,九为极,也是他的名,他之后占卜,也皆以九孔为兆。 兆,这些孔位出现的裂变,就名兆。 九青拔出腰间骨刀,在甲骨上,轻轻刻录:“己丑卜,九贞,问风:明日封臣,何人出众?” 占卜有四步—— 前辞:时间、卜者 命辞:所求之神,所卜之事 占辞:观察卜兆·凶吉 验辞:记录验应情况 …… 占卜时,只需刻下前辞与命辞即可,九青虽然为九国大子,可以询问自己的先祖,但是九国的先祖哪里能管得了大商事。 所以,就询问了风,风是自然神之一,诸国皆有祭祀,在人族之下,自无不同,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 第九章:大子们的臣位【求推荐票】 九青将龟甲置入火盆,以煤球一般的火丸放在凿孔上。 “噼噼啪啪……”随着火焰燃烧,火丸已经被烧得通红,连带着,火丸附着的钻孔,也有了焦黑之色,开始冒出裂痕来。 九青此时,紧盯龟甲。 心神一动。 天赋·命! 他只剩下十八年的生命,他的天赋,之前只能预知自己的命运。 此刻,他想要试一试,能否预知自己之外,人事物的命运。 他伸出手,附在炽热的龟甲上空。 “轰!”火焰升腾,化作星点扑散。 “啊…唔!”一旁静待的女侍惊呼,又紧忙捂嘴。 “嗡!”一股气流,在九青身侧浮现。 气运-10 九国气运? 不待九青挥洒自己的生命,那气运就代替了它,涌入龟甲当中。 “扑哧扑哧……”火焰灼烧的声音越发猛烈。 而九青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为九国大子能动用的九国气运,也在这时不断消耗…… 是时候了! 九青手一点,那碗中的水流入龟甲的九个孔中。 “咔咔咔…”一道道裂口由此诞生。 九青抬手,那龟甲就从火盆中浮空而起。 浮空的龟甲,冒着淡青之色。 “兆…” 占卜有八八·六十四种兆象,要根据龟图来定。 但是龟图……乃是每一位卜者由无到有,自己刻录的宝物,承载了他们的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即使亲近之人也不能观望,岂会视他? 他只能寄望,命运眷顾。 他想要找出明日封臣,何人出众。 如今大女已无法再为他供给道韵,他需要再找一人,复刻对方的道韵,即使付出生命也无妨,这神话的世界,他终能找到延年益寿之法。 …… 他看见了,顺着龟甲上的九兆,随着气运的消耗,风带着他的意识,吹向未来—— 帝辛高坐于台,自然神·风也不能让九青看清王的面貌。 随着风,往下望去,那是一排排规矩拜服的大子们。 多是少年人,当然也不乏二三十岁的一国大子。 就闻费仲声。 “周方·旦,入卜殿,为小卜。” 望向姬旦,九青得出一些占卜信息——蓍草 “鄂囯·弓,入弓旅,为一行之长,弓长。” 一行之长? 九青讶异,要知,大商军队,以师为大,万人规模,其下就是旅,千人规模,最后是行,百人规模;一行之长,这鄂弓有些本事。 随后,九青依靠占卜,得出一些占卜信息——帝乙十祭、燕子羽毛 帝乙十祭,不正是举宫外石碑上蕴含的道韵吗? 难不成这鄂弓有此机缘? 那费仲之声还在传响:“蜚国·恶来,入步旅,为一行之长,步长。” 古之恶来,九青记得这句话,似乎是后世的曹操,赞扬典韦勇猛有力之言,还有传闻,恶来是秦国先祖。 如此,九青不由多望了那恶来几眼,只觉这高大威猛的少年猛汉,实力非凡。 却也得到了占卜信息——犀、兕、熊、虎 “崇国·吉,入卜殿,为小卜。” ——贝币 “微国·员,入祝殿,为小祝。” ——微子启 …… 九青在等自己的分封。 可是。 占卜结束…… “咔!” “砰!” 龟甲彻底裂了…… “啊!” 那男女近侍,都不由惊呼出声。 “这……”一男声从外响起,原来是两位大子,来到九青的屋外,恰好看见九青占卜的龟甲炸裂开,发错错愕声。 “不吉啊…”其中一少年口中惊呼,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之像,甚至还在看向九青时,略带鄙夷。 但瞧清楚九青的面目,他又闪过嫉妒之色。 这少年长相普通,甚至有些丑陋,搭配矮小身躯,此刻神情下,又显厌恶。 但转瞬即逝,下一刻就挂上了亲和的笑。 占卜龟甲若是兆口无裂痕,或者整体炸裂,都是极度不吉之兆啊! “九国大子第一次占卜吧,略有不适,也是应当的。”看似为九青找借口,但实际上是清楚九青的真实身份,在九国,九青就是想接触占卜相关,也不够资格。 明显,这人来之不善。 而九青知晓此人,方才在占卜中,就看清了。 “不知崇国大子……”望向一旁随同,面色带着担忧的清俊少年,九青一同道:“崇国大子与周方元子来此,为何事?” 不请自来,这可不合规矩。 九青这几日都没有与外界相交,都在揣摩占卜之事,其余人也都在打探分封臣位之事,遂两两相安,没有人来打扰他。 九青招手,碎裂的龟甲中,最大一块入手。 九青以骨刀,在那段——己丑卜,九贞,问风:明日封臣,何人出众? 作占辞,在后面接着刻录:九占,曰:平。 九青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命运,他心有所感,占卜无法看见自己,唯有使用天赋·命,才能预测自己的命运。 而预测自己的命运,无法用气运代替生命。 九青心道:看来不能随意预测自己的命运了。 不过……命定他人,获得道韵,是否也不能使用气运代替呢? 九青浅笑,对两名近侍招手。 “将龟甲收起来,之后吾还需作验辞。” 看着对龟甲破裂毫不在意的九青,崇吉无声嗤笑,暗道九青是强装平静。 而一旁的姬旦此时才出声:“不请自来,还望九国大子勿恼。” 随后也不看那些破碎的龟甲,只道:“余与崇吉皆来自西土之地,也皆欲入卜殿,方才听闻费仲大人为九国大子带来龟甲与大子符牌,遂来一探,同伴而行。” 商王并没有说每个臣位有限额,反而听费仲言,他们这些大子的臣位皆是额外增加。 所以他们这些大子还没有竞争关系,此刻也都不清楚商王帝辛的想法,遂结盟之人为多数,但,不结盟,也不会交恶,更多还是观望,相互和善。 而九青的身份…… 九青也明白,既然商王说他是九国大子,那他就是,即使是九青自己,也不能抹去这个身份。 “两位大子请进,余,九国青,称呼余九青则可。” 闻言,姬旦亲善一笑,不似作伪。 “周方旦,九青称余为周旦皆可。” 另一旁:“崇吉。” …… 第十章:举碑 崇吉自见到九青的龟甲破裂,就不认为九青能进入卜殿了,此刻也无心在此,但往日他不是张狂之人,遂笑眯眯道:“余受阿父所托,要去见一见鄂国大子,只能明日再与九青一叙,还请恕罪。” 说罢,就要离去。 九青也非小肚鸡肠,既然对方不欲相交,那就罢了。 只希望此人不要做什么蠢事,比如将他龟甲碎裂的事情,添油加醋,广而布之。 思罢,九青轻笑道:“崇吉大子随意…” 不去望崇吉离去的背影,九青望向姬旦。 姬旦则道:“入商之事,本是周方大子前来,而吾父替之。” 说到此,姬旦目光一暗,可见伤感。 “余为元子,若是可以,愿以身代父、代兄,留在大商,可惜商王之令,不可贬之。” “余不欲入他人那边结盟。” 说着,望向九青:“只是那崇吉邀来,方至九青大子的住处,此时还望恕罪,那龟甲碎裂之事,余以道心起誓,必不会说出一字。” “但,那崇吉……” 九青摆手:“无碍,是非与否,明日自见,这龟甲不是余的问题。” “上卜下贝,是为贞。” 九青本就在思考龟甲为什么会裂开,直到看见崇吉那装模作样的小人心思,这才想起当初大尹所言。 贞人暗中出手,而费仲也非卜道之人,自然看不出其中的手脚。 这是想打击他的向卜之心? 卜殿确实是多一个人,多一份麻烦,毕竟,能够参与卜事的人,只有那么几个,都是有规定的,这是祖制,商王也不能轻易更改。 而听闻九青的话,姬旦为之一愕。 “看来卜殿不是这般好进的。”姬旦再次担忧地望向九青。 可他没有担心的理由,他是元子,等周伯处理周方事后即离,卜殿不会为难他。 九青摇头。 “王面前,卜殿不会作乱,或许只是想给余一个警示吧。” 九青只记载心底,暂不以此为烦恼。 他更关注自己的天赋,这是他的立身之本。 那就实验一番,这姬旦是周伯姬昌的儿子。 姬昌啊,《周易》,那可是与《连山易》《归藏易》同一位列的占卜大书,古之经典,同时也是后世传习唯一一本。 《连山》《归藏》早已失传,就是不知,在这大商,能否寻到。 如此思考,九青与姬旦之间,有了一缕联系。 天赋·命。 可看见自己剩余的生命。 可消耗生命,预知自己的命运。 可命定一人,以消耗生命,复刻道韵,录入后,能得到对方此阶段的道。 同时,今日占卜后,还可消耗气运,通过占卜,看见自己之外,人事物的命运。 如今,他要做下一个实验——命定一人后,能否让气运代替生命的消耗。 不然,仅靠他剩余的十八年生命,还来不及成长,就死在当下。 所以,他命定了姬旦! 命定不需要消耗任何东西,但同一时间,他只能命定一位。 “快去看看,那鄂弓去参悟帝乙石碑了。” “哒哒哒…”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这举宫中的大子,纷纷而出。 前几日内,也有人去参悟帝乙留下的十祭石碑,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帝乙十祭时,鄂候曾参与祭祀,为当时的马亚,为帝乙开道,一同前往人方参战。 “不如一观?”九青起身。 一旁的姬旦也起身。 明日方才是分封,而九青已经占卜过了,已经了解占卜细节,此时闲来无事,他还未参悟过帝乙十祭,此刻既然占卜有所感,自然有所争。 “未来之事,不是现在之事,万事万物皆有一争……” 留下一句莫名之语,九青踏出室内。 春风拂面,前几日下雨,这地上青石板上青苔顺着石缝生长,踩踏之间,隐隐有绿意跟随。 这是气…… 九青目光一动,加快了步伐,向那帝乙石碑而去。 身后,姬旦还在思索九青留下的话。 可摸不着头脑,只能快步跟上。 …… 此时,举宫之外,石碑之侧已经围满了各国大子。 为了腾出地方,那些近侍都不能站位,只能呆在不远处静静等候。 与九青相比,这些近侍都是各国大子从国中带来的本国小子,可不像是他一无所有,只能任由大商安排,行踪言语都无法隐藏。 “哈哈,汝等说,这鄂弓能成吗?” 九青与姬旦方至,就闻人疑惑。 虽说鄂弓已经激起石碑四周的气,产生些微异动,但这在几日来,也不是没有人没做到过。 于是才有了对赌之言。 “鄂弓余不知,但方才那崇吉倒是闹了笑话,怎么能在帝乙十祭碑前,使用贝币占卜,许诺财宝,祈求帝乙赐福,简直是好笑。” “帝乙可是贪财之帝?” “慎言…”人声杂乱,各执一词,但不管如何,此刻都在紧盯眼前。 那高耸的石碑下,站立着身躯壮硕的鄂弓,他身周围浮现水浪之气,水浪中隐隐有恶兽在不断变化身形,不时咆哮长啸。 而一只飞燕,在水浪中不断飞纵,任由水浪连波,也无法染上湿一片羽毛。 “嗡…”水汽一散,失败了…… 周围传出嘘声,似乎众人觉得没意思,要散。 姬旦在九青旁道:“帝乙十祭碑,也是天邑举宫的殿碑,称举碑,需以自身道韵化气,与石碑道韵所化的飞燕角逐,捉住飞燕,就能得石碑馈赠。” 看着九青面色不动,却隐隐有上前一试的动作,姬旦拉住九青的斗篷一角。 “等等,九青大子,寻常飞燕好捉,但这是帝乙道韵所化,承载了帝乙一部分的道,举碑立下至今,也不过寥寥几人能捉住。” “即使是帝乙介长子·微子启,也不过触碰了一片尾羽,最终徒劳无功。” 九青隐隐觉得姬旦话中有话,顺之询问。 “如今的商王呢?” 九青轻笑,传闻当时帝辛能继位,除却帝乙死前的祭祀外,可还有一番波折,不过这是大商秘闻,少有人详知。 “商王……商王不曾来过。”姬旦如实回答。 九青不如这些大子知晓得多,此刻有问有答,颔首谢过。 “那……周旦大子,随余一试。” 第十一章:崇吉·九青的龟甲裂了 天邑举宫,建在宫墙一侧,一旁就是出宫的偏门,而往内踏过一道宫墙,就能见商宫大殿,这样的布局,正是特别为外来投奔大商的能人异士所建。 姬旦言:“这举碑,大商先帝下令,能入王宫者,皆可一试,无罪,若能夺燕,可入大商为臣,居举宫。” “周旦来商,自然要一试,即使不能在商为臣,回到周方后,也能与兄弟们炫耀。” 少年朝气,姬旦此时笑得开朗,也不拦着九青,反而跟着九青,也准备一试。 也是众人准备散去,不然九青与姬旦可没有这般容易上前。 而九青或许没人认识,但姬旦来到举宫时,可闹了些动静,所以很多人都知晓这周方的元子。 遂很多人又缓了脚步。 特别是在看见九青腰间挂着的九国大子令后,眼神又一变。 “这就是九国大子?”有人疑惑。 也有人不屑。 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之事,议论不断。 “方才有听闻,九国大子试图行龟甲占卜,龟甲裂开……” “这可是大不吉之兆。” 更多的人玩味地盯着九青瞧。 见九青面色不改,不时有人冷哼。 “装模作样,明日殿前,若是龟甲再裂,怕是九国大子的身份也不能免去不吉之罪。” 大商以占卜为重,若是在商王面前出现不吉之兆,商王必须要以祭祀来安抚所问卜的神灵,祈求神灵平息怒火。 这样的祭祀,必定要人祭占卜者。 像九青这般私下小祭还能不罚,殿前可不行了。 众人只是交谈一二,也不想被此事牵连。 但是若因为言论,毁掉一个他们所看不上的大子,又有何妨呢。 有人注意到姬旦与九青是一同到来的人,挑拨道:“余曾见过九国大…前大子,很是壮硕,长相蛮横,与九侯如出一辙,但这新的九国大子,却比周方的元子还出色……” 周方的王室,举止多温润而雅,是出了名的和善。 但如今姬旦与九青一同,似乎九青举止自然,更显大气。 这人是不想姬旦与九青交好,让九青孤立无援。 姬旦也不恼,只是瞥了一眼此人。 这人没有周方国那般的势力,但国土不在西土之地,也不惧。 “清朗端华,神态不凡,仿若山间有风。”不知是何人念道一句,有人循声望去,又不见其人。 又有人嗤笑道:“身后无国,就是神颜,又能如何?” 九青微微止步,望向此人。 他并未在占卜中得到此人的信息,或许是龟甲破裂,所以不全。 九青蹙眉,冷声回怼道。 “来商之后,诸位应当以商王之令为首,才不负本国。” “坐吃山则空,何况山不在此。” 闻言,众多大子眼含不满。 九青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露出腰间的骨刀,他带着少年稚嫩的声音,淡声微语:“诸位都要成为大商的臣,听由王令,莫非不是吗?” 他这个九国大子,是商王封的,有本事去和商王辩论,再烦他,九青不介意让他们见见血。 众人敢怒不敢再言。 “让吾来一试!” 这时,一道雄浑蛮横又夹杂少年清亮的嗓音传来,显得不论不类。 九青抬眸一瞧,原来是蜚国恶来,看着已如成年人一般的豪迈,满脸恶须,但嗓音又表明他还是少年。 “呔,汝怎还不下去!” 恶来瞪目,他自然不是说九青,而是大子鄂弓。 鄂弓在参悟举碑失败后,并未离去,还在揣摩举碑,似乎还需尝试,像他这般固执的行为,大有人在,不过楞在这么多大子面前,他的脸色还是不好。 也就方才九青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才缓和了些许。 在另一旁,崇吉也在,此刻眼中暗笑鄂弓,毕竟他方才也失败了,自然见不得别人得利。 不过在九青来后,他就躲在了一旁,不远举碑,但也不让九青发现。 他手中摩挲着一对紫金贝币,隐隐有紫韵浮现。 …… 鄂弓目光狭隘,眉眼间满是桀骜戾气。 “怎么,恶来大子也要一试?” 恶来从腰间,拔出俩短粗的青铜大戟,阔步上前,周围的大子纷纷避让这个大块头。 青铜大戟上,浮现出赤色。 恶来抬手,粗鲁一挥,戟光涌动,那鄂弓下意识一避。 “撕……”鄂弓衣袍上,划开一道口子。 鄂弓微愣,转而一怒。 可恶来已经站在了举碑之前,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哈哈,鄂弓大子勿怒,余兄直率,谁让汝占着位置不动呢?” 方才说九青身后无国支持的少年,此时上前,从九青身侧穿过,来到恶来身旁,嘲笑着看向鄂弓。 剑拔弩张,鄂弓面色黑了一片,但也只是冷哼一声。 “那还请占着位置的恶来大子,快些参悟举碑,免得……”他眼神望向九青和姬旦:“耽误别的大子参悟。” 恶来嗤了一声。 像是压着喉咙发出的声音:“什么东西都能参悟举碑,却连一丝波动都出不来,毫无自知之明。” 这一句,将周围尽数的大子都骂了进去。 让周围大子怒视而来。 那少年拍拍恶来:“诸位大子都有自己的道,不一定与先帝帝乙留下的十祭相合,兄长方才说错话了。” 恶来嗡声疑道:“是吗?” 看了一眼少年,他道:“季弟说是,那应当就是了。” “不过季弟走远些,兄长这就来捉这燕子!” 有恶来季弟的话,周围大子倒是明白恶来蛮横但少脑筋,也少了怒气。 “呵!” 一道气浪从恶来周身涌现,四周人纷纷不受控制地后退。 不过其中,也有不退者。 鄂国铁青着脸,后背一颤,周身浮现水浪道韵,抵挡住恶来赤红的凶杀之气,其面上似乎无惧,但腿上已经有了颤动。 “哎呦!”不少离得近的人被气浪推翻,其中不乏多为九青有印象的人,在占卜中,这些人多在殿中前列,应当实力不错。 其中一人,打了好几个滚才翻身起来。 九青施舍一个眼神,看着那狼狈的身影。 原来是崇吉这小子啊。 呵…… 第十二章:命定·姬旦 在占卜中,九青得到了信息——崇吉与他、姬旦都是一同入卜宫的。 而姬旦依靠的是蓍草,九青不清楚蓍草有何用处,暂时不理会。 而崇吉依靠的是贝币。 望向崇吉手中的紫金贝币。 九青暗自摇头,不是这个,而是普通的贝币。 方才听闻崇吉以贝币占卜,许诺帝乙财宝,换取参悟举碑的赐福。 如此心性与举止,加上自己占卜时得到的信息……那就是崇吉贿赂了卜殿。 九青浅笑,淡然的眼眸中,闪过不喜之色。 崇吉就是一多嘴多舌之人,小事化大,惹人不快。 此刻,他也有了决断。 明日,必断他路。 …… 九青的思索,也不过在几息之间。 一旁。 姬旦手中,出现一节蓍草,蓍草周围一个个长短不一的黑条涌向,也挡住了恶来的凶杀之气。 九青望见,略感熟悉。 这不是八卦中的黑条吗? 一条完整的黑条为阳爻。 一条中间断开的为阴爻。 难道这蓍草与周伯姬昌的《周易》有关系? 收回目光,《周易》他自然希望一观,但此时姬昌还没编撰《周易》,暂时不表。 而姬旦因为离恶来不近,此时还有余力。 他准备分出一些力量,庇护九青,毕竟在众大子眼中,九青只是一个小子,在国中不受待见,怕是难以修行。 可姬旦看向九青时,却呆愕。 只见,从九青身披的兽皮斗篷中,浮现出一尊长着五头的背蛇人相虚影,双手后背,独目视前方的恶来背影,守在九青身后。 如今九青的背蛇女相,经过大子符牌的传承后,化作男相,且达到了33条道韵,每32条道韵可入正位,此刻背蛇人相,已是正位小术,若是就此合一就是正位大术。 不过合一后,后续想要填补根基,就没有这般容易了,所以唯有竭尽全力也无法提升时,九青才会道韵合一,成就大术。 而他身披的斗篷,若他以背蛇人相为主修,那就相当于有了33条禁制的术士道器。 下正上极,一阶之差,天差地别。 那恶来手中的大戟应当就是他的道器,此刻散发出的道韵力量,虽说比九青此刻的要浓郁,但也还是同一阶位,不是不能一战,就是不知,这恶来还有什么手段。 不然只是这点实力,搏命之时,九青只需消耗些许生命在战时预知自己的未来,就能轻易杀死恶来。 抬手,一掌拍开身前被气浪冲袭而来的大子。 他还不欲以背蛇人相作为主修,只当做一种手段。 若无后续修行的方法,他自会弃之。 思罢,九青微微凝神,目视恶来,等待他失败或是成功,不过恶来身侧,他的季弟离得不远,此刻也能堪堪支持,看来也有些实力。 “那是恶来的季弟——季胜。”姬旦见九青的目光,为九青解释道:“飞廉是蜚国首领,但将国事交于蜚妃掌管,自己则出仕大商的步甲之师,掌万人,是商王的重臣。” “而如今,商王令下,他不只送来了蜚国大子-恶来,更是将蜚国元子-季胜也送来,若非他无大女,怕是也会送来……” 姬旦温和笑着,对蜚国此举,并没有什么不认同。 毕竟,周方先将他这位元子送来,他的父亲安排国中事宜,让大子接任后,也将亲自来商出任。 怕是在其余诸国眼中,周方与蜚国,相差无几。 “轰!”这时,举碑之上,涌出一道华光,一只飞燕不断扑腾,在恶来赤色气浪下,岌岌可危。 四周地面出现震动。 众大子惊呼,这恶来难道要成功了? …… “噗!”飞燕穿透了赤色气浪,犹如撕裂了天,出现一道裂痕。 飞燕飞天而去,就要消失。 差一点就成功了。 恶来见此,猛然一踏大地。 地面的石板崩崩而裂,那鄂弓都不得不哒哒哒,退后好几步,以免被牵扯入内。 凶杀之气更盛,隐隐有突破阶位,达到上位的力量。 可这却触怒了举碑。 举碑上,飞出许多飞燕。 恶来的赤色气浪,在飞燕们的啄击飞纵下,千疮百孔。 恶来猛然吐出一口逆血。 四周凶杀之气猛地一收,飞燕也消失入举碑当中。 “兄长!” 季胜见状,紧忙上前,扶住略微摇晃的恶来。 “哈哈!”鄂弓在一侧毫不遮掩地大笑,看着恶来的样子满是痛快道:“看来恶来大子,也参悟不了举碑啊,还平白受了伤,明日的殿前考核,不知还能不能行。” “我想,明日会与恶来大子一战,恶来大子还是快些回去窝着舔伤,毕竟我们都意欲入军为武臣。” 鄂国桀骜地看着恶来。 “恶来大子快快下去吧,别耽误别人参悟!” 恶来恼怒,就要持着双戟冲上前去,但季胜紧忙拦住他:“兄长不可在王宫发怒,以免惹恼王。” 王…… 听见王,恶来咬牙退离举碑。 但还是嗡声道:“明日必定揍尔,让尔阿父亲自来收尸!” 鄂弓不理,此时他从怀中拿出一只青铜箭头,准备抬腿上前,继续参悟举碑。 “鄂弓大子,汝是不是忘记,九国大子与周方元子还未参悟……而汝,已经失败了一次。”季胜此刻,盯着鄂弓。 一旁的恶来也举着双戟,砰砰敲击,警告鄂弓。 两方都冷目而视,有一言不合就起身搏斗的意图,但此时谁先出手,都不利于明日的殿前考核。 谁也不想提前让商王不喜。 所以,双方都没有动手,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盯向九青,以及九青身侧的姬旦。 “汝先去吧。”九青对姬旦道。 姬旦闻言,颔首上前。 他拿出一节蓍草,阴阳爻也由此幻化而出,举碑也飞出飞燕…… 随着飞燕的窜动,姬旦又拿出一节蓍草。 又是一节。 …… 姬旦参悟举碑,这是他的一次命中机遇,或大或小,九青参与其中。 随之。 气运-10 蓍草占卜·道韵+5 气运果然可以获得命定之人的道韵,如此他也不用消耗生命来增强自己。 九青目光含笑。 不过一缕道韵需要两缕气运来复刻,他如今的气运,还不足以让他完完整整地掌控一个术,何况他还要用气运来占卜除开自己之外的人事物。 占卜还是复刻道韵。 一时间九青难以决定高低,暂时不表,待遇到了再论。 第十三章:帝乙·新王卜辞【推荐票】 “失败了……”有人大呼可惜。 而姬旦却只是温和一笑,虽然失望,但并不执着。 他下来。 而九青也不等人说,就走上前,与姬旦擦身而过,立于举碑之下。 此刻,他望向举碑,随着飞燕飞出,他身后的背蛇人相越发明显,这时才感觉到一股压迫,发现自己的渺小。 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天资不足以打动任何传承。 而他也不是殷商血脉。 对这举碑中的帝乙,十祭也无多了解。 若是只依靠背蛇人相,只是徒劳无功。 但他依旧想获得举碑内的帝乙十祭,这是一位大商帝王留下的传承,即使得到一丝,也是大助力,并且,在大商,这份助力中,名望大于获得的那部分实际传承。 这份好处,能让他在大商如鱼得水,增添一份庇护,即使有人欲对他动手,也会忌惮他这——获得帝乙传承的名头。 九青微微垂眸。 似乎将要失败。 四周,不少人见怪不怪,稀疏平常,不过对于就是身后的背蛇人相,不少大子还是面露警惕。 这般气势,也是一位不好惹的家伙,诸多人都在后悔,希望九青没有记恨他们。 在大商,他们可没办法调用本国的势力。 而那恶来、季胜、鄂弓都紧盯着,他们自然听说过九国的背蛇人相,但没想到九青不仅修行了,且已经达到了五头蛇相。 “这九青莫非是按照大子的规格来培养的?” 有人方才这样的疑问。 谁也不相信一位小子能获得本国的底蕴传承,且还能在没有任何支持下,获得这样的实力。 那崇吉面露迟疑,心中生起一股悔意。 却听他又嘟囔,怪骂道:“既然已经交恶这小子,那就趁它没起来,彻底弄垮他!” 左右环顾,崇吉见无人关注他,随即缓缓后退,往举宫内走去。 “别徒劳了,九国大子。”鄂弓皱眉,这背蛇人相之术主攻禁锢之力,这样下去怕是要和飞燕对峙几日都不见分晓,他可没有时间等待。 鄂弓一脸恶臭,眼中闪过烦躁之意,又转瞬戏谑。 九青站立的身躯为之一颤。 “鄂弓!”不等九青言语,姬旦就呵声道:“汝怎可干预他人参悟!” 原来是鄂弓暗中使力,以气浪拍打九青的背部,让背蛇人相也不由松了一瞬,如今飞燕越发挣扎,即将脱离背蛇人相的桎梏。 “呵呵,吾可没时间一直和九青大子耗着,人应当有自知之明,早些放弃。” 而九青,在飞燕即将脱离背蛇人相的桎梏之时,再次发力,困住飞燕。 这般,九青才斜眼瞥了鄂弓一眼。 事有轻重缓急…… 九青稳住了身形,一心二用,一边维持背蛇人相,一边紧盯着举碑,施展自己的天赋·命。 他无法消耗气运来预知自己的命运。 只能消耗生命。 他想要预知…… 自己要怎样,才能获得这个传承! 这是他万千种命运中,无比微弱的一种可能—— 生命-5 他眼中,闪过流光,似乎流光带着他,前往了岁月,他看见了: 一双苍老干瘪手,捧起一块燃烧着火焰的龟甲。 龟甲上的十个钻孔,代表了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而这双苍老的手,用青铜刀,在卜辞的前半段后面,加上占辞。 丁卯卜,帝乙贞;问商之祖考:新王者,子受与子启? ——帝乙占,曰:小吉。 九青愕然。 这是当日先帝-帝乙对下一任商王的占卜卜辞! 九青知晓,每一位卜者,都有属于自己的龟图,对照卜兆,解读后,会有些许差异。 但是… 若是以九青来看,这十兆所呈现的,分明是大吉之兆! 小吉。 大吉。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卜兆,可不是一点差异。 或许九青的实力无法卜出新商王为何人,这样的大卜之事,即使强行卜也无法成兆,甚至毁坏自身,但这已经被帝乙占卜后的卜兆,只是看看凶吉,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可下一刻,九青又见。 这双苍老的手,滑动青铜匕首,将大吉的龟甲卜兆,生生敲动,让兆发生了改变。 大吉——小吉 原来如此! “轰!” 预知结束,九青嘴角流出一抹鲜血,他被眼前的举碑发现了,即使举碑无法发现他的预知,但感受到了帝乙占卜的气息。 如此—— “嗡嗡嗡…”一只只飞燕,随着在场的大子惊呼声中,从举碑中飞出,高悬遮天,向着背蛇人相冲来,似乎要将躲在背蛇人相后的九青撕碎。 九青敞开臂膀,身上的斗篷被狂风吹地扬起,脑后的编发也微微浮动,他的道韵化作周身的青气,向着披着的兽皮斗篷而去。 这是他能施展的唯一手段。 斗篷霎时间解开,被大风吹上天空。 而那背蛇人相的虚影也隐入斗篷内。 漫天的飞燕不再被抵挡,纷纷卷向九青,九青抬手,随着青气的舞动,犹如一幅长图的斗篷挡在他的身前。 长图直面飞燕,无人可见上面的图案,若是能见,定会恨不得自挖双目。 因为上面,是九青以青气所化的龟甲,龟甲上,正是帝乙为新王占卜的大吉卜辞。 乙燕看见这样的卜辞,就犹如深陷泥潭,鸟目惊愕。 …… “扑!” 一只只飞燕发疯似地冲入图中,欲将这龟甲上的大吉,啄成小吉。 “咚!” “咚!” 趁着飞燕奋不顾身地改变卜兆,背蛇人相也悄然浮现在长图上,随着每一次敲击,都是它以人首咬死一只飞燕,桎梏在斗篷当中。 一阵厮杀。 等到大吉变成小吉时。 就见—— 背蛇人相的五头人首,一口咬着一只飞燕,鲜血淋漓,正意图吞入腹中。 双手也染满鲜血,各自擒拿一只飞燕,捏成血泥。 蛇尾,卷住了一只飞燕,勒成了两段。 它浑身,都是飞燕啄食的斑斓血孔,而图中,已经布满血腥雾气,将长图染了上了丝丝血红。 “唔…”九青望向满是破洞的长图,那反馈而来的痛楚,让他不由呕血。 但他只是轻笑着,抹去嘴角的鲜血。 “轰!”气浪消散,举碑大震,飞燕们慌不着陆地破出长图,冲回举碑当中! “他成功了?” “飞燕怎么自己跑入他的道器当中!” “这……!” …… 第十四章:收获·乙燕三术 鄂弓不可置信,周围的大子也处于震惊当中,纷纷紧盯着九青的斗篷,瞪目的模样像是要看破这斗篷下的秘密,可惜,他们永远也看不破。 “飕!”长图落下,满是血腥,千疮百孔的斗篷被九青重新套在身上,与他惨白的脸相搭,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可即使这般,他坦诚的目光下,依旧带着无畏的浅浅笑意。 乙燕携木·道韵+1 乙燕流光·道韵+1 乙燕啄目·道韵+1 …… 斗篷中死去的飞燕,化作一缕缕道韵,融入九青的力量当中,原本古朴青灰兽皮斗篷上,勾勒出一只只暗红色的飞燕纹路,又有星星点点的孔洞,远远看去,泛起一股妖冶之色。 那是帝乙的图腾! 众人被一连串的震愕压住了声,说不出话来…… 只能心道:这小子好大道运! 但这手段过于残忍,是对自己的残忍! 直到举碑上,那个举字刻纹,震荡出一股虹波,如同水纹,在半空扩散,扩入商王宫,以证明他成功参悟举碑,周围的议论喧闹声才起伏不断,打量九青的一双双目光闪烁不定,能让商王亲口下令,为九国大子之人,岂能毫无实力? 一时间,他们心头百感而思,需要换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九青。 方才试过捉拿飞燕的恶来都不由多看了几眼九青,嗡声对自己的弟弟季胜道:“这小子厉害。” 季胜紧锁眉头,摸不清九青的路数:“兄长不必赞扬他,九国的背蛇人相本就以桎梏出名,兄长力大无穷,对捉那乱飞的燕子无助力,但要挣脱他的背蛇人相,还不是刹那之间。” 恶来哼哼,拍了拍自己的双戟,被季胜的话安慰,眼中明晃晃也是这般想的。 姬旦着默默拿出蓍草,盯着九青,左右手指间,交错夹草,似乎在做一种占卜仪式。 …… 九青喘出一口浊气,晃了晃神,望着举碑规矩一拜,才缓缓退后,他清楚,举碑不喜他的手段,但也认同了他的手段,并且暗暗警告他——勿要说破大吉之兆。 九青自然不会口无遮拦之人,他的一拜,就是与举碑中还尚存的帝乙道韵,达成承诺,不过下一次来参悟,他就不能再用这样粗暴的方法了;毕竟,帝乙或许死去,但他的道,他的意志,正如举碑一般,还留在世间的某一处,等待后人的唤醒,同时也用自己的力量庇护大商。 乙燕携木·道韵+1 乙燕流光·道韵+1 乙燕啄目·道韵+1 一共九十九只飞燕,内含三种术,各带给九青三十三缕道韵,让他一举达到了正术的范畴,果然不愧是帝乙特意留下的举碑传承。 以修行来说,达到16道韵可为下术,32为正,48为上,49为极。 九青不是不想多杀一些飞燕,而是他做不到,似乎一术三十三条道韵,就是举碑的极限;但是,帝乙十祭,也称十法,其中一法有多少术? 九青并不清楚,但是他明白,绝对不止三术。 这帝乙立下的举碑,其中还有大机缘! …… “九青大子!” 早已经被这里的动作惊醒,暗中为商王帝辛关注此地的费仲在这时大步奔来,他眼中还带着难以压制的惊愕;随着他的到来,大子们纷纷避让,想要拜首让费仲注意他们,却又没有机会。 费仲的目光皆在九青身上,他来到九青身侧,急道:“先帝·帝乙曾言,能得举碑传承者,可入住举宫……不过多年来少有人入,此刻又用以接待诸国大子。” “所以只能安排九青大子入从小室搬入中室,待余禀告大王,大王下令后,再来为九青大子安排。” 说着,他目光轱辘一转,对九青的态度真诚不少。 “不知九青大子捉到几只乙燕。” 远处无法看清,而即使是在举碑之下,目视九青以身为引,血腥地困杀飞燕的人,在九青刻意遮蔽那道龟甲卜兆下,也只明白九青捉住了不少飞燕,却不知数目。 此刻,众人竖耳倾听。 即使是黑着脸的鄂弓,也是这般。 “九十九只。” 随着九青说出,周围一片喧哗。 费仲也一惊。 “九十九只…”他像是在回忆什么。 “举碑立此至今,一次参悟,能达数十之数者,少之又少,何况是近百,能上百者,也只有那几位了。” 想到能入朝堂的几位大臣,多是得过帝乙传承,费仲笑意微减,因为他就没有从举碑处,参悟到传承,这让他在此地言论举碑,有些没底气,但想起微子启第一次来此,不得传承,就再也没来过,费仲又不禁笑起。 “九青大子,且安,余先告退。” 说罢,扫过周围,似乎因为九青能靠‘舍身赴死的手段’抓住飞燕,获得传承,这些大子都跃跃欲试,眼中不知在思考什么极端方法;费仲则笑而不语,他匆匆而来,不等九青说话,就含笑,匆匆而去。 气运-2 蓍草占卜·道韵+1 待费仲离去,九青望着姬旦从蓍草占卜中醒来,那失望的表情,好奇轻轻挑眉。 他命定了姬旦,自然也得到了姬旦所修行的术的道韵。 蓍草占卜他有6缕道韵,需12缕才能成小术,他只有些微见解,没有施展的能力;这蓍草占卜,就是以49根蓍草根茎,经过左右手的交错循序,得出卦象的一种占卜仪式。 观望姬旦,他此时也不过能召出33根蓍草,其余都是普通蓍草填补,只是正位小术,想要占卜方才九青为何能捕捉飞燕,怕是做不到。 毕竟,那事关帝乙传新王的秘密。 九青为此都付出了五年的生命,才能看破一角。 对,只是一角。 帝乙为什么将一个大吉之兆改为小吉,他都没弄清楚,只知晓帝乙在隐瞒这件事。 丁卯卜,帝乙贞;问商之祖考:新王者,子受与子启? 祖考,意为:诸位先祖。 男子在外称氏不称姓,但这是占卜,询问已故的先祖们,这是对内,自然称姓,以证血脉,无关地位。 子受为王之后,号帝辛。 帝乙占;得出:帝辛为王,大吉之兆! 九青轻声低喃:“未来…” 他用在心中道:纣王……大吉之兆? 可未来的大商,被周灭去,何来大吉之兆,依照后世的种种纣王罪行,应当是大凶之兆才对。 九青对帝乙的占卜,产生了疑惑。 他想详细地去解读那块龟甲上的真实卜兆,看一看是何种大吉;但是,不说他如今的占卜修行不够,就是那块龟甲,也在帝乙占卜后,不知所踪,不晓得被何人管理。 或是与帝乙一同下葬? 他总不能去掘墓吧…… 第十五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九青收敛心神,也不过是几息间的思考,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调息体内驳杂的气;毕竟他确实因为不顾一切地不擒拿飞鸟,被飞鸟啄击而受了伤势。 “唔…”嘴角流出鲜血,身影一慌才站稳。 周围大子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无法藏住,九青这虚弱样子,明日还真没参加考核,怕是随意一人一挥手,九青就能被打趴下。 九青浅笑的嘴角不变,目光清冽,伸手轻轻擦去血迹,望向已经踏在举碑前,手中拿着一枚青铜箭头,还准备再试一次的鄂弓。 那枚箭头如同燕喙。 之前听闻鄂弓的父亲曾经参与过帝乙十祭后的征讨人方,那这枚燕喙箭头,就有故事了;怪不得在早先用龟甲占卜明日分封臣职时,这鄂弓能以这举碑的传承,成为掌管数百甲兵的弓行之长。 九青目光微黯。 “九青大子,可要回去?”姬旦来至九青身侧,看着他注视着鄂弓,微微蹙眉,知道九青不喜鄂弓,但还是道:“大子伤势,需尽静养,以免影响明日的臣职考核。” 众人望着姬旦,烦他多管闲事。 九青倒也没想到这姬旦的性子是这样的,他倒是听别人说过,周方一族,皆是温润和善之人。 却也不多信。 如今一看所传却不虚。 瞥过众人的脸;他咳嗽一声,带着些许笑意道:“吾不欲做武臣,明日只是坐在那行占卜之事,也不动用什么力量……这伤势,慢慢养,不急于一时。” 周围大子哑然一片,咬牙切齿,众人才想起,九青是想做卜臣;初入卜臣,只要能龟甲出兆,有占卜天赋即可,对身体没有什么要求。 闻言,姬旦也是一笑。 他看着九青勇武,不顾生死,下意识将九青当做了如同恶来、鄂弓这样的喜武之人,应当入武臣,冲锋陷阵才对。 武臣,可都是要展示勇武,持兵争斗一场,才能入内。 大商即使是一名甲兵,也不是想当就能当,只有经过训练,有数百斤力量的壮汉,才能编入甲兵,而寻常国人至多就百多斤力。 “嗡!” 这时,举碑又有异动。 就听,那鄂弓高声道:“拿弓来!” 来王宫后,众大子都将自己的兵器收好,以此尊敬商王,也就只有小匕首这样,能上餐桌的兵器才带在身上,毕竟不是谁都如恶来这般,直来直往。 而听见鄂弓的声音,两名近侍吃力地举着一柄青铜长弓,向他而来,周围大子避让出一条道,鄂弓则一步上前,一把抓过长弓,阔步而立,臂膀狰狞地拉开大弓。 周身的道韵化作水汽箭羽,置于弓口。 那举碑之上,也在此时飞出一只飞鸟,在天空盘旋,眼花缭乱,看着像是戏耍鄂弓,不认为鄂弓能否射中它。 “这弓看着有些年头。”恶来一眼就盯上了这长弓,上面明显不是鄂弓的道韵。 季胜也附和恶来,嗤笑道:“怕是从哪偷来的道器。” 鄂弓黑着脸,并不搭理他们,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因为连续唤醒举碑,举碑在不喜他。 下一瞬,他将长弓满圆。 那燕喙箭头,也在这时附着在水箭前端……一股莫名,与飞燕相似的力量,从这一箭中迸发。 原本嬉笑的众人笑意凝滞。 “这鄂弓也有不显的手段?”姬旦望向那志在必得的鄂弓,眼中升起一股不喜,低声道:“要是让他得了传承,怕是傲成什么样了。” 九青好笑地看了眼姬旦,这一个还稚嫩十四五岁的少年,对于参悟传承的机会,并不好耍小脑筋,借助外物。 虽然他自己也是少年模样,但终有不同。 能于他手中使用,皆是他的力量。 “当!”长弓震荡,鄂弓化出的水箭尾羽,泛着光芒,助力水箭飞纵而出,随着一阵破空之声,水箭上浮现出一只飞燕虚影,追逐举碑传承中的飞燕。 天空,两道流光闪烁,流光迁跃,不相上下。 这是帝乙传承中·乙燕流光! 这个术,九青如今也能施展;只不过,他只能施展手中之物,像是将术封存在一只箭头上,却还不行,这让他有些意外。 但此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借蓍草一用。” 姬旦只能召出33根蓍草虚影,其余都是在河水岸边拔的蓍草,这些蓍草都别在姬旦的腰间,以长竹筒装着;九青抬手,姬旦就抓出一把递来。 蓍草常见,九青笑着也只取一支。 他虽能召唤6根蓍草,但此时不便,不然无法解释。 乙燕携木·携蓍草化乙燕… 乙燕流光·迁跃闪烁,眨眼即至… 两术并发,就见青光一闪,蓍草飞纵,化作一只乙燕冲天,比那带着飞燕虚影的箭羽还快上几分;鄂弓的水箭与传承飞燕角逐,两相疲惫,但水箭明显余力更多,就要穿透传承飞燕。 鄂弓正欲大笑。 乙燕啄目·喙击犹怒… “叮!” 就听一声轻响。 “嗖!”蓍草所化的乙燕,鸟喙轻易间就穿透了水箭上的青铜箭头,两两坠落,将其死死定在地上,乙燕也在这时,变回了原先的那根蓍草;天空中的传承飞燕,也在这时飞回举碑当中。 若是鄂弓能射下一只飞燕,那举碑将再飞出两只……可惜,鄂弓没有这个命运。 九青浅笑地望着鄂弓,看着他的脸色由喜化怒,由黑变红……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里不是鄂国,鄂弓大子。”九青淡淡说出此言,招呼姬旦,事已做完,也该回去养伤了。 “站住!”鄂弓怒不可遏。 不等九青出手,恶来就站了出来。 能见到鄂弓吃瘪,他自然欣喜,方才见到鄂弓要射穿飞燕,要不是季胜拉着他,他都差点出手,给这鄂弓一戟子。 恶来以高大壮硕的大块头,轻易拦住了鄂弓,嗡声笑道:“看来鄂弓大子,也参悟不了举碑啊!” “恶来大子,汝意欲帮他?”鄂弓咬牙道:“他毁我机遇,当是大仇!” 恶来不做口舌争辩,只是凶恶地拦他。 季胜走出来,嗤道:“九青大子说的好啊,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方才鄂弓大子也暗中出手,干扰九青大子,众人可都是瞧见的。” “九青大子被汝暗算,也能参悟举碑……而汝……”季胜笑着摇头。 鄂弓咬牙切齿,目中含恨地抬弓,水箭再现,直指向远去的九青。 九青有感,拢了拢自己满是暗红纹路,千疮百孔的斗篷。 这边,季胜笑得更大声了,鄙夷道:“术不如人,还敢在商王宫逞凶?” 商王宫! 鄂弓眼中一阵挣扎,可也只能愤愤放下长弓。 “走!” 又是一阵喧嚣,一些暗中攀附了鄂弓的大子,不由对视,他们得思考鄂弓还有没有值得攀附的地方,而另外的大子,此刻都兴致盎然地盯着举碑,又想一试。 毕竟方才鄂弓借助了外力手段,差点就参悟! …… ps:地图在第一章开头,打开显示设置就能看见 …… 第十六章:大协祀(推荐票) 回到举宫内,夕阳坠坠,天色已经昏暗,姬旦就率先告辞,以免打扰九青静养,两人规矩拜别,这才俩相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室内,享用小食,筹备明日的臣位考核。 月明星稀,人影窜动。 也是这时,一道矮胖的人影,从卜殿中离开,离开时,还发出略不可闻的臭骂声:“收了这么多贝币,还要吾配合着阻止九国那小子入卜殿……明明是汝等卜殿的场子!” …… “呼…”风动。 举宫东小室内,九青身前的案桌上,铺着自己那千疮百孔的斗篷,他将其铺开,随着手中的道韵流转,青灰色的毛皮上浮现各种道纹,不断修补这些创伤;这斗篷是他的道器,与他休戚相关,即使没有主道,也承载了他其余的道,不可出事。 看这情形,明日是用不了它了。 就在九青修补斗篷时,门外男侍与女侍来报,两人皆恭敬拜首,低腰;而女侍手中还端着一叠白色丝绸所制的衣物,这女侍先道:“大子,您的衣物赶制出来了。” 商人尚白! 在任何时代,人靠衣装都是一项真理,服饰制度能让人第一眼明白人的阶级。 如今九青手中的这件重袍也是如此。 重袍,有些像是长衫,但却收紧不少,腰间以皮革为宽带,中心别着一块环形玉佩,而下袍从中间开叉,染着纹路,可见阔腿长裤,翘头长靴以麻绳紧绑,九青的这件是窄袖重袍,多是少年人穿着,显得严肃有力,象征着刚毅。 若是战时,甚至可套甲配戈,上阵杀敌。 再看那唯一的玉饰,上面是几何纹路螺旋纹,这是专属于小臣阶级的纹饰,不可逾矩。 小臣,最下等的贵族,为上层服务,若是大子衣物必定不这般,但商王有令,他们多是从小臣这个阶位做起,所以送来的衣物上,玉饰为几何纹路螺旋纹。 大商在颜色、衣物上只有一个笼统的规格,以此划分贵族、国人、奴隶,真正细分阶级的还是饰品纹路。 奴隶无饰品,衣衫褴褛。 平民以石头、木头和贝壳等为饰品,麻布为衣。 贵族以青铜为金饰、以玉料为玉佩,丝绸为衣。 而男子的服饰注重沉稳肃穆,强调力量和地位;女子的服饰则更加注重娇柔和优雅,强调美和妩媚。 “放在一旁。” 九青只是思索一番大商的服饰制度,就挥手,让女侍下去,而这边,男侍上前,低声道:“大子,费仲先生传小人告知您,举宫东中室已经收拾好,明日您分封臣职后,可入主。” 因为九青获得举碑传承,近侍变得恭敬异常,对此九青只略微点头;不过见这男侍一拜到底,不曾起身,他询问:“费仲大人可还有安排?” 男侍闻言,紧忙接着道:“方才崇国大子携带珍宝拜访费仲大人,费仲大人并没有收下。” “知道了。” 九青挑眉,费仲爱财,刚来大商时,从九国大女先送上一堆财宝,就可以看出,不过费仲能收九国大女的财,却不收崇吉的财,反而告知他,这是为何? 总不可能是费仲有七窍玲珑心,能看透他想要毁掉崇吉进入卜殿的机遇吧?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吾记得龟甲还有剩,汝去拿一块来,吾再卜一卦。” 今日,九青龟甲卜卦碎裂的事情,因为崇吉,此时早已经传遍,但是他参悟举碑传承事情,将这个不吉之事压了下来,可此刻听闻就是还欲卜,近侍不由迟疑,但也只是迟疑一二,他不能违背大子的命令。 不多时,占卜所用的器具再一次放在九青的眼前。 占卜—— 气运-5 卜辞:己丑卜,九贞,问风:明日封臣,崇吉为何入卜殿? 龟甲在火焰中灼烧,咔咔裂开卜兆。 原来如此! 九青眼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将为崇吉明日封臣的占卜龟甲拿起,在后面以骨刀刻写:九占,曰:大凶。 …… 翌日,大采之时。 “呜呜……”商王大殿前,高耸的台阶上,俩支巨大的青铜号,被十多名甲卫的高举下,由两位高大胖硕的壮汉,鼓气吹响。 周围两排站立着没有入殿资格,却在朝为臣的商臣以及妹邑排得上名的贵族,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大商数百年的贵族积累,绝非其余国度能想象。 “宣,诸国大子入殿!”殿门前,费仲高声大呼。 又听金戈铁马的开道之声,一阵肃杀之意从天外压来,死死镇在举殿前的这群大子心头,如此,又是诸多规矩后,九青一行大子,才向大殿而去,进行这名义上,值得被记录卜辞中的面见。 “占卜!” 大商万事占卜,今日也是必然,但是与九青占卜时不同,这一次,是卜殿的大卜亲自占卜,这是一个精明瘦小的老者,此刻正坐于殿前,以巨大的青铜鼎进行占卜。 当龟甲置入后,冲天的火焰升腾,化作一只只飞鸟飞入天空。 轰! 巨大的声响化成一轮轮波涛,将妹都的整片天都笼罩,除却商王大殿上,此刻满是玄奥的道韵纹路,随着纹路不断勾连,汇集成一道红光飞来,置入龟甲当中,这场占卜也结束了。 那精瘦的老者颤颤巍巍举起龟甲,满脸都是汗珠,但是他的眼中,却满是激动。 “大吉,娲皇赐幸,大吉之兆啊;诸国大子必定助王安镇九州!” “噗!”大卜怒喷一口鲜血,但笑意不绝。 不顾一旁费仲惊慌的神情,他大声宣出此言——“娲皇,当大协祀!” 罢了,狂笑着仰倒在地,了无生息。 四周静谧无声,那群贵族与官吏们此时都低头不语,甚至不去看大卜一眼。 来到殿前的诸位大子心头微颤,他们明白今日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一个幌子。 费仲面色铁青,后背冷汗直流,却不是因为主占卜的大卜因为占卜而亡,而是因为大卜死前口口声声所言的大协祀! 九青不由望向那死去的大卜,心头也如巨钟轰撞,却是为这大协祀。 何为大协祀? 大协祀就是将大商至今规定的所有祭祀方式都进行一遍,如此协祀,不知要多少活人祭祀! 第十七章:山中有玉·何人可得 这时,安静的大殿内,走出一个近侍,来到费仲耳畔说了几句,费仲听闻后,呼出一口气,这才瞪视大卜的尸体,压制怒声道:“大卜为大商占卜而薨,王体恤其情,之后会以大卜及其子嗣为人牲,在娲皇大祀上,行大协祀,以全其心。” “沙沙沙…”此言一出,底下的一群官吏与贵族们都不可置信地望向费仲,大卜的子嗣们满脸惊恐,就要高呼,可下一刻,他们身旁与他们一同的贵族们就捂住了这些人口鼻。 费仲冷视一眼,就望向诸位大子。 “还请诸位大子在殿外进行封臣考核,考核后,王自召见。” 费仲招手,殿前广阔的空地上,逐渐让出许多的区域,各殿的官吏纷纷按照早先安排的规矩,在各区域等待;诸位大子将目光放到最前列的几人身上。 按照明面上的排序,自然是三公国的大子先选择,之后才是他们。 “哼…”鄂弓轻哼,桀然地瞪视九青一眼:“九青大子昨日得举碑传承,此传承可是先帝·帝乙在东伐人方时大显光彩,难道大子得好处,不欲为大商做好事?” 说罢,挥袍而离,向着武臣考核的场地阔步走去,于此,紧随的近侍就紧忙将弓箭递给鄂弓。 果不其然,鄂弓是要去搏一搏弓行之为,毕竟与相对文臣晋升所需积累资历,背靠氏族的不同,许多武臣更多的是勇武,只有更上一层的师,才需要统帅,以及背后氏族的帮助。 只要能打过一行之长,鄂弓就能取而代之。 回归这边,九青对于鄂弓的挑衅自然不会受影响,他只道:“士者,为知己者死,知己,允诺士者生,九青得大商好处,自然会回报大商。” 他没有解释:他愿意为大商劳作,奉献他后续的岁月,但前提是大商重视他,允诺他所想要的人生。 但不管如何,九青也与姬旦一同前往了卜殿考核之地。 在三人皆离后,后续的侯国也能四处散开,前往各自期许的地方,其中,前往卜殿的人并不多,毕竟卜者需要天资,这些大子自然有进行过卜的修行,若是毫无这份天资,他们自然会放弃,何况,来大商时,那一个个卜者脚凳的身影,谁也无法忘怀。 商王……不喜卜者? 不等九青思索,他一步踏出,就步入一个犹如一个结界,结界背后是一个小天地,只见他身处在山谷间,煦日高高,山鸟和鸣,就是吸纳的空气也恍惚真实。 这是他在九国从未见过的力量。 “诸位大子,请上前。”一位中年卜者道。 他身着华贵的白色重袍,配玉带金,头有编冠,十分尊荣,而这个地方,好像是一处开采中的矿地,堆砌的山石周围围绕着卜殿的卜者,以及有费仲派来的甲兵护卫,同时,还有几位贵族关注,以证明公正。 九青站立,在他面前有一小堆打磨过的玉石,散发着灵灵微光,很微弱,也很舒适,同时,还有一些占卜所用的龟甲,器具。 “此考核让吾来。”空间发生波动,费仲亲自前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特别是在看到卜殿的少卜很自然地接替了原先大卜的位置,操持这封臣考核,他眼中闪过阴翳之色。 “费仆御不通卜术,怕是……”这少卜说话间对费仲也没有多少恭敬,反而高傲至极,甚至扫过九青等大子时,也没有好脸色,可今日就是卜殿考核,他这样傲然,分明是不瞒商王的安排。 “呵呵,路少卜真有意思,我商人擅卜,即使是无此天赋的,也能用贝币卜上一卜……这贞甲卜卦嘛,吾虽不通,但只看仡凶吉,看看有没有人弄虚作假,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费仲不与这人废话,直接招手。 就见又来一群甲兵围住了此地,就听费仲道:“大卜薨逝,王悲惜,有感卜者数少,特决定,待之后安排族类考核,大宗小宗内,有天赋者即可择优而选。”说着,费仲瞥了眼周围卜者那紧皱不满的眉头,一改之前的脸色,继续道:“由吾全全操持。” “什么!”路少卜大呼,就见费仲摆:“此事之后再论,还请诸位大子们观摩玉石,然后借助玉石气息进行占卜,按照王令,诸位只需通过占卜,找到此石山上的三枚玉石料,即可。” 说罢,指向那开采过的山谷斜坡,又补了一句:“每人至多可选九枚山石。” 以物寻物的占卜,是最基础的占卜,不是预知未来,也不是探究过去,而且还是这经过处理,让玉石的气息同源的情况下,若是也无法完成,那就证明没有进入卜殿的天赋。 九青上前,拿起一枚手指长宽的玉石,细细感知:这是一种很温润的气息,怪不得贵族喜爱配玉。 不做迟疑,九青拿着玉,来到竹席跪坐,拿起火石点燃陶盆,拿起龟甲……这龟甲有问题,处理得不彻底,有一股腥臭味,若是占卜,是对神灵的不敬,神灵不会为他解答;九青抬眸望向路少卜,而那路少卜只是肃着脸,仿佛刚正不阿的考官,目不斜视。 九青昨夜已经占卜过,自然有办法处理这明里暗里的针对,不过,这何不是一个机会,于是他继续占卜—— 气运-2 卜辞:庚寅卜,九贞,问山:山中有玉,何人可得? “轰!”九青身前的陶盆中,火焰高高,似乎要将龟甲烧成灰烬。 “咚咚…”一旁,闻此声的一些大子被吓了一跳。 姬旦方拿出蓍草,以此辅助龟甲占卜,可听见声音也不由得往那望去,就只见九青目光不动,跪坐在竹席之上,以道韵护着面庞,背如松柏,不畏一丝一毫。 “叮!”一声金鸣,一道波纹震荡,那龟甲从火中弹飞出来,就要砸九青时,凌空不动。 占卜结束,不出所料,龟甲上的卜兆虽显示小吉,但无法解读;若不是他愿意消耗俩点气运,怕是连小吉都不会显现,直接炸裂才对。 九青神色如此,仿佛在进行解卜,其实心中默声道:山神勿怪。 见九青安坐无异,诸位欲进卜殿的大子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人诧异:“龟甲这都没碎吗?” “装模作样。” “九青大子入不了卜殿了。” 一二声似乎在惋惜,劝慰九青,但实际上,多是看笑话,甚至于那还在思考如何出手,阻拦九青入卜殿的崇吉,此刻都笑出了声,想着不用他出手了,如此,他望向路少卜。 两人对视,皆轻蔑一笑。 卜……可不是谁都能触碰的,一个九国来的毛头小子,岂敢肖想。 …… 第十八章:水玉之山·飞猿 作为考官的费仲眉头一跳,立即上前。 一看那龟甲! “嗯,还是有兆的……是小吉。” 他微微蹙眉,小吉也就是说,寻找玉石,还是不够稳妥,可是他不能说什么,这龟甲没当场裂开已经是幸运了,如今卜兆已出,倒是还有机会……等等,那卜辞写的是山中有玉,何人可得? 这并不是特指九青如何找到玉石,而是询问何人可以得到玉石,小吉……扫过这群大子们,确实是小吉,总得有人进卜殿,不然不好交代。 但为何九青大子要这般问卜? 不等费仲询问,九青就已经拔出腰间的骨刀,在漆黑的龟甲上刻写——九占:小吉,唯二入殿。 刻罢后起身,拿着龟甲向着山谷深处去,速度之快,毫无犹豫,就是周围的卜殿卜者也惊疑不定,那路少卜蹙眉望向还在占卜的崇吉等人,漫步上前;因为火焰冲烧,那股腥臭早就消弭,路少卜自然不怕九青乱言,但他也不想给九青机会。 “费仆御,那九国大子,可真的有行卜?” 闻言,费仲嗤笑着说了一句“呵呵,老夫若是眼神不好,可就不能为王御驾了,路少卜说,是不是?” 路少卜只是冷哼,不再询问,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大子们,只见这些大子还在引动道韵,意图通过炙烤着的龟甲,沟通神灵,获得卜兆,心中对九青也多了轻视,毕竟占卜可不是轻易能成的,哪位卜者在占卜时,不是祷告半天,还不一定能得到这位神灵的指引,以至于要多次占卜。 路少卜这样的心思,也在此方小天地中的众多卜者、护卫、大臣、贵族、大子心头闪过,转瞬即逝,九青败相已出,也就不能再引起他们的重视。 “唉……看来一会得带九青大子前往别的考核。”费仲低喃,他也不相信九青,毕竟占卜之事,他们习以为常,但从未懈怠,占卜乃是重中之重的要事,绝不能如九青方才那般轻率,在费仲看来,神灵没有怪罪九青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 而正在众人心思中,定下失败一员,强撑着入山谷寻玉的九青,此刻毫无犹豫之色,来到一处溪水潭旁,这里有一处修建的小路,可见是来此采玉的人,临时休憩之地,一般这样的地方人来人往,是没有玉的。 但九青还是弯腰,因为在昨夜对崇吉的占卜中,他看见:一双手,在水潭修建的石梯上捡起一块石头。 而现在,这块石头,被九青捡起,并且又用另一块替代。 “嘭!” “呜呜呜!”一只白猿倒挂在水潭的树枝上,往水潭丢东西,还在呜呜叫唤,可眨眼间,这猿猴背生一对羽翼,借助树枝弹跳,翱翔飞远;九青望向水潭,波纹荡漾中间,是一个像是苹果的果实。 九青捡起这个果实,隐隐感觉到上面流转着道韵,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灵果?” 这个世界,与神话交织,山野之间除却带着异兽血脉的兽类,还有一些远古记载的灵植,不过九青手中的这枚,只是些许灵性的果实,还称不上灵植,但寻常山中也是少见,九青在九国时,也就见到过一次,当时吃下果实,也不过是身体舒坦了些许,还达不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将这枚略带灵性的果子收起,就是绕过水潭,继续往山谷走去,这一路上都堆放着不少山石,但是九青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占卜。 一路绕行,又是一处看着就没有玉石的地方,九青随意捡起一块石头,用另外的石头代替,如此这般,足足捡了八块,直到最后一处地方,这里是一棵古树下,有着一尊破败的无头石像,而石像本身也因为风沙侵蚀,看不清纹路。 “呜呜呜!”那猿猴从石像后面冒出头来,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正是九青要拿的那一块。 九青笑笑,将那枚果实放在石像前:“吾并没有能力带汝离开。” 说罢,就离去。 这山间的野兽与草木都是真实的,而这只猿猴乃是异种,血脉淡薄,却也通灵性,被困在此处,怕是卜殿也没有在意;而身后,那猿猴呜呜叫唤,似乎明白九青不愿带它离开,愤怒地用手中石头狠狠砸向九青。 “呃!”那猿猴从石像上滑落,一根蓍草死死插在他的眉心上,血液顺着蓍草流出,而蓍草逐渐消散成雾气,不见;九青拢了拢斗篷,将那枚猿猴送来的石块也一并收好。 至于再找一块代替,算了吧,让崇吉自己苦恼。 “咳咳!” 听见人声,九青抬眸,真是巧遇,此时崇吉面上满是喜色,在看向九青时,还闪过一丝揶揄笑意,不过在看向九青身后,那死去猿猴,还有石像旁空空如也,何来石块的情景,不由盯上了九青怀中的九枚石块。 “算了,送汝一块。”崇吉低笑一声,这考核只用找到三块即可,他已经有了卜殿为他准备的八块,也就不必太惹眼了,所行这最后一块也没去找,而是看向九青,上前攀谈,笑意莹莹道:“九青大子,不知接下来有何想法,崇吉虽说是崇国人,但吾父崇候虎却时常来商述职,乃是大王最信任的诸侯。” 如此熟练地攀谈,倒是合这小子的长相——让人感受不到真诚,只可以利益相交。 正如现在,在崇吉的眼中,九青已经不能入卜殿,而其余的人中,只有那周方元子-姬旦不会被卜殿暗中阻拦,所以在他看来,只有自己与姬旦能入卜殿,九青已经不是威胁,那一个拥有帝乙留在举宫内传承的角色,又与自己没有利益争夺,那自然是交好比交恶强。 九青见状,一笑,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而在对待崇吉之事上,他以截取对方进入卜殿的命运为结束,到此为止,他自不会再刁难崇吉,不过瞥向崇吉手中的石块时,他轻叹:若是找死之人,也无须拦…… …… 第十九章:九石九玉·资质上等 一路归返,路上不时能见还在抓耳挠腮,盯着龟甲看看,又对满地的石块摩挲的大子们;对此,九青身侧的崇吉率先笑出了声,这些大子都是些小国,小部落来的,崇吉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笑声也没有遮掩,惹得一众大子怒视。 欺软怕硬,果真活灵活现。 “九青大子。”姬旦捧着三块石料,追上九青。 还未等九青开口,崇吉就道:“周旦元子这般自信?” 姬旦笑得柔和,他道:“有玉即可,余入卜殿也迟早将离,不必再多。” 这姬旦倒是让九青高看了一眼,懂得明哲保身,不暴露自己的天资,但也不会让人小看他,这样的人才能在卜殿安稳,但也只是安稳了,对于大商来说,卜,何其重要,能有最好的卜者进行占卜,就不会用一般的,中庸藏锋,在大商并不适用,反而竭尽全力地高调,才能得到众人的尊敬,被王重用。 而弄虚作假…… 他也厌恶弄虚作假,所以也算好心地给崇吉一个真实。 “诸位大人,余等已归。”九青将石料都放在面前的竹席上,等待卜者的核实,而姬旦与崇吉也是一般,见此,少卜也不再等,毕竟其余人他也不会让其入卜殿。 “开玉!” 少卜一声下令,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里,几位卜者上前,手中捧着一个装着沸水的陶碗;首先,是对九青的九块玉料进行开玉;用沸水侵蚀石料外壳,即可看见内部,也不需全部开出,只开出一口即可。 “让吾来!”费仲上前,接过沸水,一旁的少卜神色不动,他不会在这样明显的地方使用手段,之前有腥味的龟甲,九青可以提出来不用,换一个即可,不会出问题,而用了之后腥味被火焰烧尽,也不会出问题。 “有玉…”费仲看着第一块石头,一喜:“是水玉!” 水玉也是水晶,这枚玉料足足有碗口大小,可以雕琢一个水晶碗出来,看这光泽,倒是上层,他示意近侍收起来;而少卜眉眼一跳,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原本还嬉笑的崇吉也紧张起来,九青找到玉料,比他没找到还让他紧张,他可是答应过阻止九青入卜殿,可之前九青的状况,让他放下心来,但若九青还是入了卜殿,那他可就得遭殃,怕是还要搭进去一大笔贝币安抚。 “有玉!”第二块,依旧有玉,是一枚黄玉,也是碗口大小。 少卜的脸色略变,默不作声地扫了崇吉一眼,崇吉身躯一颤,大呼糟糕。 “有玉…”果不其然,这九块石头中,已经开出三块玉料,九青入卜殿,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少卜眼中闪过暴虐之色,九青若是没有举碑传承,入卜殿也就罢了,可是这样一位有举碑传承的人进入卜殿,他每次为王占卜,都不得不带上,不然就是不尊先帝,让大王失去孝义;而大王也必定会因为九青的这层传承身份,重用九青,以做培养。 这对于整个卜殿的卜者来说,都是一位劲敌,何况卜殿之外的贞人族群……一位男子,只要有地位,何谈不能建立一个新的氏族出来,若是让九青熬上几十年,来到大卜位,那整个贞人族群都将迎来大变革。 “不错,看来九青大子对占卜之事,有些天赋,就不必再开,记录在册,让后续之人来吧。”少卜极力平缓着神情,示意崇吉上来。 “慢,考核之事,岂能有始无终。”费仲看也不看少卜,继续为九青开玉,周围的贵族们,不少是贞人族群,他们面上神情变幻,可也无人能拦费仲。 “有玉…” 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九个都有玉。 九青轻笑,这九个玉,不知崇吉花费了多少贝币才换来的,按他的所知,在大商中的贞人族群中,有诸多的不同的氏族,他们是占卜利益的集合,争夺入卜殿的机会,以至于,他们想要入卜殿不是九石三玉,而是九石七玉,若是寻到七玉以上者过多,就只取前列的一二人,以此来体现卜者的地位,贞人族群的尊贵。 “九玉…”少卜面色挂着冷笑,却是再也不装:“九青大子天资出众,可入卜殿。” “下一位。” 少卜将不过放在了崇吉身上,他为崇吉准备了九块玉石,可与九青平级,这样也能压制九青一时,不会让九青在此次入不殿之人中,占据鳌头,让他不得不独用、重用;当然,少卜什么身份,自然不会亲自为崇吉放玉石,玉石之事都是殿中卜者去放的…… 此边,崇吉有些小聪明,堪堪能明白少卜的意思,可是他只拿了八块啊,有一块被九青拿了! 崇吉目光一恨,盯上九青。 九青只是对他一笑。 “余最后一块玉石,多谢崇吉大子相让。” 八块! 少卜闭目,隐下怒意。 可就听—— “无玉…” 费仲之声一出,崇吉浑身一震,一股透寒的凉意从背脊升起,直入心胸,他心头大呼:不会,怎么可能! 崇吉瞪目圆滚,直直看着费仲将一块块石块开玉,但所见的,都是一块块实心的废石,唯一一块有玉色的也是裂痕穿透,石色大于玉色的废玉,不能算数。 “八块废石。” 随着费仲最后出声,崇吉瘫倒在地,他是有占卜天赋的,不然也不会用紫金贝币作为道器,但是他的天赋不能让他占卜出九块玉石,甚至连五块也勉强,所以才前往卜殿,希望能得到好成绩,那样在商王面前有些好印象,借助崇国势力,才能拥有更大的可能性。 八块八玉也是上等天资! 但现在。 “败哉……”崇吉鼻头一酸,咬牙切齿,他对上九青的目光,心头一怒:“是汝!” “汝夺走了吾的玉石!” 崇吉撑起身子,手中的紫金贝币神光大显,一股绵长的阴险之意汹涌而出,费仲冷哼一声,那神光微弱,甲兵们手持长戈,狠狠压住崇吉的臂膀。 崇吉感受到长戈上的血腥味,刹那间冷静下来,他扫过浅笑不动的九青,突然瞳孔一震…… 第二十章:挑起命运波澜 “不,别,吾是崇国大子,吾要为商臣!” 崇吉被吓得惊呼出声,紧忙扒开长戈,头也不回地跑出此方考核的小世界,赶往别的考核之地。 倒是乖觉。 九青手中把玩着占卜龟甲,上面的卜辞流转灵光,他早就在昨夜,通过占卜,消耗气运而知晓崇吉贿赂卜殿,而卜殿允诺崇吉,崇吉得以拿到九处有玉之石,但九青既然占卜出来,那自然笑纳,顺手拿了。 想来,看见九青的卜辞,这崇吉清醒了过来,至于之后还是否与他为敌……再论。 冒犯他者,绝不姑息! 等等! 九青瞳孔微缩—— 他之前占卜崇吉所得的残缺画面,此刻结合已经发生过的现实,拼凑成一副长长的画卷,在眼中倒映。 他改变了崇吉的命运,这一道道的残片也发生了改变,与现实相结合,九青看见,画卷像是一枚石子,被抛入一条虚幻的长河之中,河水惊起些许微弱的的波澜……就见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中涌出。 九青知晓这是什么! 气运-30 贝币占卜·道韵+15 …… 就在九青思索方才异变时。 随着姬旦的三块玉石验证,也入了卜殿,对于姬旦这自信的行为,费仲与少卜也都多看了几眼,但更多的还是关注九青,毕竟方才崇吉所言,是九青夺了他的玉石,这是何意? 费仲召来甲兵,这是专门跟着九青,进行考核的暗卫,随着暗卫将九青以石换石的行为说出,路少卜捏紧了手心,心中大惊:此子不能留! 九青感到一股恶意,从思索中醒来,抬眸就对上路少卜那双略带杀意的眼眸,九青目光微凛,转而又不卑不亢地施颜浅笑,即使已经盯上他了,他也没有惧怕的道理,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反正之前的大卜都那般轻易地死去,大作一言,反而要祭祀大卜全族,可见,卜者确实不被王喜。 那他就让王也不喜这位高傲的路少卜。 “路少卜观吾作何?” 九青目光不退,直视着路少卜,他连商王都敢直视,何惧这家伙,让他鞠躬卑膝绝无可能。 路少卜抓住了九青的不敬之处,以规矩压人:“大胆,吾想九青大子即使入卜殿,也只是小卜,怎可在一位少卜面前,以‘吾’自称!” “路少卜忘了,吾除却小卜职位外,且还是九国大子,一位大子难道不可在路少卜面前自称‘吾’?” “汝!”路少卜神情一滞,他只是少卜,就是商朝议政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不比九国这个大候国的大子高贵,但是,大商之臣谁不知晓,九青不过是小子被王抬位罢了,身后无国,还敢嚣张! 费仲也是惊愕。 但想到九青当初在殿上直面大王的行径,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路少卜……他可没资格知晓当初殿上发生了何事,毕竟谁也不会将殿中的详细广而宣之,如今大商多是知晓王抬了一位小子为九国大子罢了。 又想到了什么,费仲的目光在少卜与九青手中的占卜龟甲来回目视;他呵呵冷笑,转移话题道:“吾会将今日所闻、所猜想,告知大王,还请少卜准备。” “费卜御何意……考核小事罢了。”路少卜方才想起,自己收受贿赂之事,此事隐蔽,但被人解开一角却也好查。 费仲饶有笑意,不言此时而言其他:“一殿有两位少卜,不知羊卜子为何不来?” 羊卜子;羊为称号,卜为身份,子为爵位,所谓羊卜子,就是以羊骨进行占卜的一族首领,是贞人族群中,羊贞氏族的领头人。 相比之下,路少卜就只是龟贞一族中的一员,并非首领;至于之前因为占卜死去的大卜,也是只是牛贞一族的一员,非首领。 “吾乃一殿少卜,龟卜大族一员,如何不能执掌此番考核……不过,既然费仆御喜爱操持,那剩下的事情,就全全交于费仆御。” 路少卜挥袖而离。 费仲毫不在意,而九青入卜殿,本身就是为了卜殿的占卜重宝——《归藏》,而不是为了和这些人进行地位争夺,他坚持能者为上,若商王非他伯乐,他大可隐而不出,待学了本事,做出报答后,再寻他处,他自然不会受此苦恼。 如此,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大子们归来,果不其然,只有九青与姬旦两人入了卜殿,正合了九青那占卜上的卜辞,这让费仲又多看了九青几眼,惊疑不定。 结束后,费仲对天空一拍,一股波动过后,四周变成雾气,飞入费仲手中,一行人也从这个小天地走离开,回归了商王宫的大殿前。 与九青们一般,其余参与另外的考核的大子们,也纷纷出现。 费仲拿着竹简名册,与诸多考核的大臣们比对,很快就汇总一处,在近侍们的高举下,步入大殿内,又王观阅,无误后,开始分封臣职。 “进殿!”夕阳将落,费仲从大殿中走出,对一排大子们高呼一声,随着甲兵们手持长戈,步履规整地带领下,一步步踏上大殿前的阶梯。 随着踏入大殿。 九青抬眸,这样的场景与最初占卜时的占位一般无二,可是命运已经随着他的出手,悄然改变,九青不由期待。 因为之前他占卜崇吉,改变了崇吉的命运后,惊其一丝命运的波澜,让他得以借机,复刻对方的道韵。 而这次大殿的封臣,他也进行了一次占卜,或许也将出现复刻道韵的机会。 大殿之内,商王高坐于台上,九青等大子没有资格面上,只能在殿中秩序等待,而在殿两旁是诸多有资格上殿议事的大臣们,不过此时少了大卜一人,留出一个空缺来,这个空缺让几位大臣蹙眉,其中含怒者是位于右首的大尹-商容,明显他作为大尹,却对大卜的死亡没有一丝预先的察觉,意外得让其恼怒。 至于其余众臣,多严肃不语,对于大卜的死亡不敢有任何注视。 就听,如同在占卜大殿中的封臣情况一般,费仲得到商王帝辛的首肯,高声而呼—— “周方·旦,占卜,三石三玉,入卜殿,为小卜。” “鄂囯·弓,独斗三兽-兕、熊、虎,胜;入弓旅,弓甲。” “蜚国·恶来,独斗四兽-犀、兕、熊、虎,胜;入步旅,为一行之长,步长。” “崇国·吉,占卜不成,转作小舞,入祝殿,为小舞臣。” “微国·员,作小舞,入祝殿,为小祝。” …… 鄂弓与崇吉的命运发生了改变,随之而来的是命运的波澜,带给九青的机遇,如之前那般,一缕缕的气运离开他的身躯,去复刻命运出现波澜的人,暴露出的道韵。 是鄂弓手中的青铜弓。 气运-30 兰鯈(tiáo)·道韵+15 …… 第二十一章:太昊·分封之权柄 兰,白色的兰花;鯈,异兽鯈鱼;这是如同背蛇人相一般的奇异道韵,其状如鸡而浑身赤毛,毛尖如白兰绽放,三条蓬松的鱼尾、六足似蹼、四首鱼头细长,其音如鹊,周身有兰花幽香化作轻薄雾气,使得它可以在半空遨游。 闻其声使人暴躁烦恶,如同疯魔。 食其肉使人忘去忧愁,放飞自我。 嗅其香使人心神冷静,如入空明。 这奇异的道韵,并非来自鄂弓本身,而是来自那把青铜弓,因为九青看不上这小子身上的道,而是对那把被他强行制为道器的青铜弓,感兴趣。 这把弓的上一任主人,必定非凡……可惜,兰鯈之鱼,只剩下了鯈鱼,只会残暴作恶,这把弓身上并没有生出白兰,乃是杀戮之器。 如今九青有15条道韵,也不过能召出十五条兰鯈凶兽虚影,恶音穿心,使人陷入疯魔,失去理智。 九青需要自己养兰,让鯈鱼感受兰草的悠然,才能成就真正的兰鯈之鱼。 通俗易懂,就是施术之人,需养心养性,如兰君子。 九青思毕,不由瞥向鄂弓,这鄂弓虽说没有恶来那般高壮,但也是五大三粗之辈,看不出一丝如兰君子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以兰鯈为基,修行的道成了何种模样,莫不是只会些召唤恶水,化作弓箭来暗中伤人,这样的小手段。 …… “九国·青,占卜,得九石九玉,入卜殿,为小卜,随王日常。” “什么!”殿内,最后一位大子的封臣结束,也就是九青的臣职,其余没有什么可议论的,但是随王日常? 何时有这个职位! “王,此番与规矩不合。”左列的一位男子站起,对王拱手一拜,悠悠之声肆意却带着一股不满,质疑着九青的臣位安排。 九青目光一动,虽说他并非期许着要去什么商王跟前为卜,但他即将得到的东西,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拿去的,同时,他也好奇,谁什么人才有资格,在殿中对古之纣王进行反驳,难不成不担心被炮烙吗? 九青直视此人。 看着是位中年,长相刚毅,可眼中的轻浮之色让他失去了这份刚毅,反倒是显得空虚无度,外强中干,相比在他身侧的微子启来说,缺少上位者的威严。 不过这么一瞧,却是发现他与微子启有相似之处。 就听台上,费仲压着不满,收了手中的名单帛书后,高调道:“大史掌管记事,编册为史,应当通读了先辈们经历之史料,知晓不同王继任商王时,规矩都有修正,不过是加一随王日常的小卜位罢了,难不成通晓史的大史,认为此小卜的出现,会带来什么不可逆改的后果?” “还是说,大史认为大王身为殷商之主宰,无德无格拥有一位日常随行的小卜?” 闻此言,身为大史的殷仲衍此刻结结巴巴,在殿中不敢去看帝辛的位置,反而去瞥身旁的微子启。 微子启见状起身,他乃殷衍的兄长,不能不出声,随即拱手一拜,规矩有节,相比殷衍,他仿佛温润好人,有兰君子,他道:“大王,衍为王仲兄,是怕此小卜不担大用,卜错王事,方出此诧异之言,不当为罪。” “王或可择选一少卜为王日常。” 随着微子启的言论,殿中也有群臣附和,可也有群臣出言驳逆,认为王有自己的定论;这原本只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转眼间就成为了群臣争论的大事。 殿中,一群大子们不敢出声,都低首盯着地砖,充耳不闻,但也有不满者,望向九青的背影,咬牙而叹,商王这分明是想重用九青,小卜,为王日常……谁不知道卜者最关键的就是要让上位者认可他的占卜能力。 作为王的日常小卜,岂是简单的,根本不用比,要知卜殿中的卜者,不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在王前言论卜事;为王占卜,那不只是是荣誉,更是受大商的气运眷顾,为王占,对占卜之道的修行,大有裨益! 而九青本人,对此反倒是饶有趣味地观望,大臣们唇枪舌战,十分有趣,也就那几位在左右之首,高位的大臣不参与其中,但目光也紧盯战局。 这时,九青感到一股目光从台上注视着他。 九青下意识抬首,就见商王帝辛抬手轻敲身前的梧桐案桌,那费仲时刻关注帝辛,自然能在驳杂的喧闹中发现帝辛的示意。 “止!”费仲高呼,转而大殿内一片哑声。 “少卜?”费仲笑道:“大卜为大商占卜而薨,诸位亲眼可见,可这不过是诸国大子来商的占卜,事虽大不大,若是战时又该如何?” “大卜此薨,可见其占卜之劣,实在为罪,王遂令祀其一族,以消先祖之不满,以偿劣卜之罪恶。” 殿内针落可闻,但都关注着费仲,或者是希望从费仲的脸上,看出王对大卜的死,是何态度,而新一任大卜,又将落在谁手,这才是他们争论,意图引出的要事。 大卜,高位,可入殿议事,且占卜为大,不可或缺,不然后续的祭祀都将耽搁,恐引来国无德之乱。 可费仲下一言却是:“大卜之位,谨之又慎,来日再论,国中占卜暂由两位少卜合力代之。” “王…”一直未出声的大尹此刻一拜,道:“娲皇大祀将至,应当年内占卜,行大协祀,还需早行准备。” 说罢,就不再语。 大卜的死,留下了大协祀一言,即使身为商王的帝辛也无法逆改,不然就是对娲皇不敬,可大协祀…… 无人能看清帝辛的神情。 只听:“九国·青,为小卜,随吾,行日常卜事。” 说罢,起身而立,四周一股威压袭来,随之,大商的天涌动着滔天之力,而帝辛手中,一股股道韵凝结,化作一把通体金黄的大钺,高举问天。 “本王帝辛,今问天帝-太昊,赐分封之权柄,册封诸大子为商臣,其命与商共存之!” “啾!”一道雄浑的鸟鸣声,从帝辛的身躯中传出,化作一道玄鸟虚影,带着帝辛的威严冲飞出殿,往即将降落的大日夕阳飞去。 帝辛垂眸,如山巅匍匐的巨虎,目视而下,紧盯诸位大子。 “余,愿为商臣!” 即使是九青,此时也不由随着出声,与诸多大子们对商王一拜,随着一股气运临身,此次封臣,才名正言顺,而作为获得气运的条件,命与商共存,这不是虚言,但也不是必定,叛国者,古皆有之,不过能否承受叛国之罪,那是各自本事。 对于九青而言,他自然不会叛出对自己优待的国,做那朝暮不定之徒。 来大商,他并无抵触。 结下这份契约,他也不会犹豫。 …… 而随着封臣结束,费仲高声宣道:“赐商臣符牌!” 第二十二章:王狩猎·占卜随行 殿内,帝辛已离,而众大臣都与大子们一般,低首不敢视王身影,直到因为帝辛的离去,殿内威压消散后,方才一一抬首,相互对视间,各自传递心思,然后一一退去。 殿内,可不是谁都能闲聊的。 大子们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浊气,一日的奔波,早已精疲力竭,此刻绷着的神经也疲软下来,退如山倒,皆露出疲倦神色;费仲笑言:“诸位大子可休整一日,后日入仕,各行己事,还望大子们铭记今日承诺,与商共存,商待诸大子,也将如待商人一般,一视同仁。” 说罢,费仲缓缓离去,退入殿后,但离去时,对九青颔首,以示友好。 大尹-商容是最后离去的大臣,与上一次一般,留下了九青。 周围大子们纷纷关注,但脚步不变,缓缓离去,本想与九青结伴而行的姬旦也不得不先离,但离开大殿后,姬旦就收到一只飞鸟传信,暂时不表。 “九青大子,此番为王小卜,随王日常,还需谨慎,占卜之事为大。” 商容也不看好一位方为小卜的卜官,可是他看好九青,所以在殿内选择沉默不语,不阻止,也不支持,只因为:“大王与先帝一般,都是果决之君,行事有自己思量,为臣者,只需在旁不偏不倚,以为商昌盛之心,提出策,即可,王是否用,则再论之。” “九青明白。”九青对商容一拜,此刻他为商之小卜,商容为大尹,自然需要恭敬大臣,商容抚须,浅笑,感悟九青是一位有规矩的人,在大商,可没有九国大子这个官位,这群大子中,谁若是在日后,还继续以此逞凶,那就是藐视大商。 “汝知即可。”商容宽声一笑,缓步离去,方向却也与费仲一同,看来几位核心的大臣还需议论大卜之位,不是九青等人能参合的。 …… 一夜,九青安睡得极舒适,翌日时,极其舒适,扫过这宽阔的室内,这是他因为参悟举碑之后,得到的便利,换了一间大屋子,这样的屋子在举宫数十间屋室中,只有十二间,此时只有九青与已经成为步甲之长的恶来能居住。 随即,九青缓缓起身,穿整昨日所穿的重袍后,这才让室外等候的女侍进来,以水梳洗,不多时,男侍将九青的大食备好,九青的伙食与之前无二,不过多了些许黄酒。 这是九青出仕后,证明已成年的象征,在大商,男子要么二十岁成年,要么有职在身,方为成年,这是规矩,不过婚假之事不在年龄,只要能行男女缔结之事,即可。 而就在九青食半之后,门外就见一近侍来禀:“九青小卜,王有令,今日王狩猎于妹都之郊,依照规矩,需占卜。” 大商诸王皆喜狩猎,有大猎与小猎之分,大猎是大事,往往是前往别国荒野之地狩猎,往往出行需要重大仪仗,甲兵众多,既是狩猎,也是彰显大商实力。 而小猎是王畿之地,商的范畴内。 “妹都之郊…”九青停下口食,瞥了眼那近侍,见到近侍还端着一木托盘,上面是些许贝币,以及布料,九青颔首道:“余即可随行。” 那近侍入内,将东西放下。 “此为小卜俸禄,九青小卜随王日常,月禄当再涨半阶,一共贝币六十,精麻三匹,粗绸两匹,下月丝绸又一匹,依此交替,此外,还有龟甲三十,占卜之物若干,若王多宣小卜占卜,龟甲可派人前往卜殿取之,卜殿当先供给九青小卜处。” 这就是随王占卜的好处,其余钱财布匹都是另要,关键是不限量的龟甲,虽说大商时期,天气燃热,即使是中原地区也多为水泽之地,龟类众多,但处理龟甲也是一种麻烦,步骤极多,即使向民购入,也货少卜者多,需知,民间也有贞人多族,有占卜的权利。 不做多言,九青让男侍撤去大食,然后对那女侍道:“汝与男侍各取一匹麻布,剩余麻布为吾做一身里衣,而丝绸就做一身重袍,一身长袍,若有取,可用贝币外购。” “不过此刻先寻盐水来,吾需漱口。” 这两位仆侍被赐予了他,他自然可以驱使,虽说不能发买,但若犯错,也能惩处,所以九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贪墨他的财富。 “诺。” 女侍与男侍闻言都喜,按九青的安排行事,他们作为近侍中,最低等的一种,只能穿麻,但他们不过能穿的起粗麻罢了,这等精麻,他们怕是要节省一年才能购得。 净口后,两人收好九青的俸禄,用锁锁在室内的木箱内,而九青也随着那位近侍,前往王宫东侧,此刻甲兵们严阵以待,拱卫着一架由三头数米之巨的披甲象牵引的青铜篷车,车旁有阶梯,九青随着近侍缓步攀上…… 九青面色不动,但心头还是震撼,这哪是车,分明是移动的宫殿。 “大王……” “大王……” “哈哈哈…” 随着走近,九青听到,在丝竹管弦声下,费仲的阿谀奉承、女子娇媚,以及帝辛的大笑声,不过这时,因为他的到来,笑声暂歇,那女子瞥了九青一眼,默默离开目光。 九国大女……看来他过得不错,已经能适应商王妃妾的身份,望着她爱慕帝辛的神情,九青哑然失笑,又压下嘴角,九国之中,这大女就从未隐藏过自己欲来商为后的心思,现在就不知是为了后位,还是帝辛。 “大王…”明明皆是大王二字,但九青声清淡,并无欲求,此刻只是例做询问。 帝辛打量着九青,而九青却没有再不敬,即使连帝辛的衣角也不去看,他此时为商臣自然会做好一位臣子的本分,不失规矩,也不逾越规矩。 似失望,帝辛指了指一旁,语气随意,却依旧威严道。 “也不知汝这小子,为何选这卜臣之职……费仲,把《归藏》给他,让他去占卜,看看此次狩猎,应往哪郊而行,才能满载而归。” …… 第二十三章:三易之一·《归藏》 费仲依照王令,带着九青来到一旁由青铜大盆为格挡,在上燃烧的火堆前,这火堆旁还有一位小臣,应当是看管火的小火臣,不,是火正,九青看着这名臣子腰间的符牌,得出这个结论:为王看火的臣,怎能不慎重呢? 可此人面目阴沉,郁郁不得志,似乎验证看守火的职责,终其一生,没有出路。 这不由让九青想起当初大尹商容对他所言,商臣一脉相承,需慎重出仕,不然就如这火正一般,尹、正、小臣,即使为正一职位,也只能困死在火旁。 “九青小卜请。” 对待九青,即使九青为小卜,位在火正之下,这火正也没有丝毫不敬,只因在大商,卜者高尚,更何况是在随王占卜的九青,他不能招惹。 火正低首,在手中结了一个手势,随意又流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道韵,随即一股火焰从手中涌出,原本隐隐熄灭的火堆升腾一股炽热,无物自燃,而火正又往其中添柴,这看似简单的御火之术下,九青却看出了些许门道,这等随意施展,可大可小的力量,此术应当已经合一,为大术,且此人为火正,年岁已大,气度内敛,应当不只一个大术。 九青看不透这火正的实力,但隐隐感觉到此人隐隐的压迫之感。 “多谢火正燃火。” 九青拜谢火正,火正不敢接受,而九青的目光随着费仲走近,也不再在火正身上,火正有所察觉,一看,略带愕然。 九青也不由望向费仲手中,那一卷古朴的兽皮卷轴之上,随着卷轴接近,九青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道韵在其中涌动,一旁的火正则面色怪异,看看九青,又看看这对方燃起的火,最终叹了一口气。 《归藏》! 费仲手中拿的正是古之《归藏》,九青曾经有所耳闻,《归藏》是与《连山》《周易》一同的易经大书,后世中《归藏》与《连山》失传,《周易》虽存,但他没有细观;再看此时《周易》也还未出,《连山》九青也不知其踪,可《归藏》近在咫尺。 他只需一接,就能入手! 就见费仲笑着为九青解释到:“这是大商占卜字本-归藏图,大商卜臣皆以此图修行,参悟自己的龟图,勘破万物之气!” 龟图--归图! 九青的目光随着费仲打开归藏图而凝重,当真真切切地看清此图后,神情大撼,意识如同失足深渊的麋鹿,灵动的双眸中只剩下了漆黑……深陷其中,顿悟玄奥。 可正因为太过玄奥,他反而清醒了过来,果断退出此图的诱惑。 麋鹿长出双翼,飞跃山海,他的目光变得清明,倒映着这方天地的山川林泽,而不单单只是世界一角。 …… 费仲见九青能这脱离了归藏图的力量,有些惊讶,以往的众多卜者第一次观望此图时,都恨不得一辈子陷在其中,若不是在濒死之极被人强行拉出,恐就身死道消。 一旁的火正也顿了顿手,他本准备熄灭烈火,让它回归将灭将存的状态。 远处,帝辛与九国大女调笑,享受来自大女的服侍,待咽下一枚美人剥开的果食后,一瞥九青,目光微微波动,轻笑道:“有些能耐。” 大女目光一动,往九青看来,她虽不知道九青为何能得帝辛的赞扬,但她还是附和:“大王,介弟为商臣,自当为王驱使。” 帝辛不接大女之言,而是暗观九青如何对待《归藏》。 就见,九青接过费仲手中的归藏图,轻轻低喃:“《归藏》者,先天八卦为基,以坤卦为首,以气为主,万物莫不归藏于其中。” 气! 归藏所言的是万物在生灭,气的运行! 万物皆有气,是生机,是气运,是道韵,是人的一言一行,生死终结;这是归藏以天地的运行,讲述人在天地中,如何参与运行的一种规则、规矩…… 九青捂住额心,再悟,就又会陷入归藏的玄奥深渊当中;九青不由后背一寒,他明明方脱离其间,却又在接触到归藏图后,受归藏图的道韵影响,他只能再次坚守心神,才能平静地正视此图。 而在外界眼中,九青此举不过是深吸一气,转瞬清明,这让众人又讶异了一分,暗道此子好心性。 “龟甲。”见到九青已经能平静直视归藏图,费仲挥手,然后几名近侍就带来龟甲与诸多占卜所用的物品。 九青明白,若是今日他陷入归藏图,那王或许不会杀他,但是会将他弃在这如同宫殿的巨象大车内,并不需要他的占卜;九青也没有想明白,为何王任用他在这个位置,又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王不想用他。 或者说,王根本就不想占卜,只是碍于规矩…… 可王的心思关他什么事呢,他在大商为臣,就是为了修行占卜一道,若是不让他占卜,他留在大商作何? 九青拔出腰间的骨刀,接过近侍备好的龟甲,占卜—— 辛卯卜,九贞,问天吴:王欲狩猎在妹郊,何方能丰? 龟甲掷入火堆,一股猛烈的火焰升腾,这一次,有着归藏图,九青占卜起来,莫名地得心应手,即使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归藏。 归藏图,并非如后世《周易》那般有细解,而只是一张以先天八卦,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所构成的圆图,一为阳、∧为阴,构成六十四种卦象,这也是龟甲卜卦中,龟图的六十四种兆象;占卜的卜兆,皆以此为细解,有了此图,他也不再是只能看出凶吉的外门初学。 这将是他跨入占卜之道的一大步! 不过,只有《归藏图》,还需感悟,写出自己的《归藏易》,这是每一位大商卜臣都需经历的事情,不同的卜者,他们的易有所不同,因此不同的龟图,只能参考,不能照着解卜。 “嗡!”神异频出,一只只乙燕虚影从火中飞出,数条鯈鱼在火中游动,巨大的蟒蛇也匍匐而前,具在这宫殿一般的篷车内招摇,随着这些异相,龟甲上也炸出一声声的响动,一个个卜兆裂现。 …… 第二十四章:占卜·两郊比试 这一次占卜,九青使出浑身解数。 王不用他,只是以他为借口,不行占卜之事,可他偏要展示自己的能力,这既是为臣的职责,同时如此也才能获得更多的占卜资源,不枉他费心尽力地入这卜殿…… 比如,那些前人逝去后留下的龟图! 大商有规矩,凡是在卜殿任职,观摩过归藏图之人,皆需留下自己的龟图,而这些龟图只有统筹整个巫官五殿的大祭司方能观看,其余卜中,即使是大卜也必须得到大祭司的首肯,或者说有卜者立功,方可观摩。 而大祭司不常立,大商至今也不过寥寥几人,上一代帝乙时,就没有立大祭司一职,那些龟甲也尘封不动。 “这…”在场的众人皆是第一次观看九青进行占卜,见到如此声势,却也明了,九青确实掌握占卜之术,非初学,但如此声势,依旧是小卜阶段,比之当初占卜的大卜,以及两位少卜来说,还差得远。 但是他们不知道,九青除却正常的龟甲占卜外,还有天赋·命! 气运-12 九青注视着那些卜兆,气运涌入其中,他此时任为小卜,也不过分润了50缕气运,可见气运珍贵,这一次用去此些,此刻眼中开始浮现出占卜所求之事—— 天吴! 九青的眼中,浮现出一片朝阳之谷,有一神人浅眠在水泊之中,两水之间,其身为虎,八首人面、八足八尾,青黄相交,祂呼吸之间,都是水流在鼻息涌动,引导四面的水泽向该去的方向流动。 似乎感知到了九青的占卜,和那微弱的气运,天吴口中吐出一道水波雾气,九青的目光也随着雾气,穿越重重,来到一处水草丰茂,野兽成群的地方。 占卜结束,眼中的世界化作波光消散。 九青抬手,身前火堆中的龟甲悬浮而出,飞落他手上,被他以一股气流托举,而后,依照卜兆与他的所看见的预兆,刻录:九占,曰:猎西郊·吉。 如此,九青捧着龟甲,前往商王帝辛面前,将西郊为吉的事,上禀;可帝辛的眼神莫名,轻敲着案桌,似乎对九青的占卜并不满意,而九青下意识明白,王出行,心中定有计较,所谓占卜确实是多余。 九青也并非不会变通。 此番巨象篷车在东侧门,他自然清楚王欲往东郊,可是他不能在占卜上,编造谎言,这是对神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侮辱,王也清楚,可九青只是小卜,怎能违逆王心,王可不会在意九青的生死。 “往西郊?”王瞪视九青,质疑声犹如呵斥;费仲目光敏锐地环顾四周,因为占卜已出,若是有人传出王之出行,违背占卜之事,那必定被商人排腹,甚至贵族中也会因此议论纷纷,即使……九青只是一位方出仕的小卜。 而九青不卑不亢,躬身道:“王,分身乏术,不若将西郊大开,允许国人或氏族们前往狩猎,将丰茂之地恩赐商人,以彰显大王之厚德,王则前往东郊,为坐篷车之上而狩猎,以东郊比西郊,也可展现大王勇武,如此也不失东西两地之春日物美。” “哈哈哈……好。”帝辛闻九青言,先是一愣,转而大笑,他对九青越发感兴趣,毕竟此时还无这般能转动脑筋,将白化黑,让两人都满意的言官,即使九青不是言臣,但是他愿意听,那九青就是言臣。 “费仲,下令,按……他说的安排。” 帝辛并未记得九青的名字,九青目光不动,一个称谓罢了,何况王心在九州,记不记得他都不重要,只要能让他安稳修行即可,毕竟今日要是帝辛不听他的占卜,那九青身为卜者,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让那些大子们聚起来…”帝辛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道:“令他们随本王狩猎,前往东郊……再令,东西俩郊中,何人能在狩猎中独胜,本王重赏。” “诺!”费仲在九青出言之后,就分给了九青几分关注,此时再听帝辛的安排,心中更是对九青有了不少的探究之意,眸光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可预见,只要九青能如同今日这般,为王做事,那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如此,特紧忙退出篷车中,前往下令。 而费仲走后,帝辛可不会等他们,他的行程早有安排,随即下令。 “启!”帝辛抬手,一股莫名之力涌出,那三头数米之高的巨象,也开始行动,巨象之上的三名象亚,此刻也警惕万分,为王驱使巨象。 四周,甲兵们纷纷在战车的引导下,紧跟而随,浩浩荡荡,随着商王狩猎,出宫后,不断汇集在左右,就是光是听闻整齐有力的步伐声,就能感到心头震震,应当为万人同往。 如此声势,整个商王都-妹都都能传响。 一时间,商人们翘首而观,但在甲兵过境时,又纷纷低首,不敢面王,一些地位低下的奴隶更是慌张地跪拜而下,若是他们不拜,下一瞬就是甲兵的一道长戈。 “轰隆隆!”巨象践踏,车轮滚滚…… 九青收好龟甲,之后他还需验证此番占卜是否正确,然后以《归藏图》为基础,开始撰写自己的龟图·《归藏易》,随即,九青缓缓退下,他只是小卜,此刻占卜已定,无他别事。 “止。”可帝辛挥手出声:“赐座。” 近侍闻声,搬来案桌,以簠(fu)盛瓜果,以方豆盛放腌肉片,以觵(gong)盛酒水。 九青只能坐下,见帝辛也没有再出言理会他,他招来近侍,要了些竹简笔墨等物,然后询问火正要了些炭块,准备试着推衍《归藏图》的运行规矩;幸而他来自后世,有着此世没有的五行阴阳理论,虽说懂得浅显,但任何事情都是由浅入深,万事开头为难,此番研究,也不是无头苍蝇。 “拿沙盘给他。”帝辛举觚(gu)而饮,随意安排,就继续自己的欢乐。 一时间,在丝竹管弦,美人调笑中,篷车滚滚向前,而九青安坐在篷车之上,对周围之事情充耳不闻,一心都在推演、解读《归藏图》,从中剖析易法规律。 与此同时,随着九青占卜得到的卜兆被王令下施行,虽说有所偏差,但也得到了大商气运的认同,事虽小,但绝无遗漏,一股气运顺着九青腰间的小卜符牌,注入其中。 气运+10 …… 第二十五章:顿悟·《归藏八兆》 感受到气运的九青微微诧异。 但…… 他明白,为王做事,就是为大商做事,因此能得大商气运眷顾,但是他所得,比占卜时所失去的要少上些许,按理说,有舍有得,入不敷出之事,只有事情有损,未曾做好时,才会出现。 九青自认为这一次为王占卜、解卜,即使不是尽善尽美,但也不失为良言,气运不该如此少才是。 转念一想,九青想起之前占卜,不管是为崇吉还是为诸大子封官,都是事毕后,才能从命运波澜中找到机会,复刻道韵,那么这气运是否也是如此,唯有待占卜之事结束后,方才能获得所有的气运。 应当是这般,若不是,再做他法! 九青放下心思,起身,借助数名甲兵举来的硕大沙盘,开始以自己来商之后的几次占卜,与归藏图相结合,一一对应,试图从中找到规律。 …… 天日偏移,越发往西,一路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九青对占卜的推演也不断。 费仲匆忙赶来,满头大汗,可见他操持王事,尽心尽职,一路奔波而来,不敢耽搁半分;于此东郊已至,费仲来不及歇息,紧忙禀报与美人逗乐的帝辛。 “大王,王令已达,诸大子已紧随臣下,来至东郊,禀王,是否狩猎?” 费仲拜服在侧,帝辛一把推开自己胸前的臂藕小手,起身大步往篷车之前而去,随即费仲招手,一直为王备兵的近侍也紧忙跟上。 “拿弓来!”帝辛大手一挥,眼中迸发出一股热切,他好武力,继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以自己为主导地出行,之前往往都是随着先帝·帝乙,略有束缚,好不尽兴,这一次,他必满载而归! 远处,还站在沙盘前的九青,瞥向篷车前头,那如同船头一般的车前,帝辛的衣袍迎风招展,可见远处山包,还有湖泽,在这中原之地,篷车之上,可谓是一览众山小。 但九青并没有去凑热闹的想法,他是会狩猎,但并不以此为道,也无需以此为生计,更无必要以此去奉承商王帝辛,他手中的《归藏》,在他眼中可比亲近商王更为重要。 《归藏》,何况他已经有了些许头绪,绝不能耽搁! “以气为主导,包含世间万事万物,方方面面的允许规则,依靠前人规则,可明悟此时天地,以此时的天地,又可推演后世的变化。” 如今,沙盘上,一为阳兆、∧为阴兆,三条阴或阳的兆,化为八种基础的兆,这也对应了先天八卦;兆与兆之间,两两结合,又构建出六十四个兆象,这就是最原始的《归藏》。 也是这时,一股强大的气,从沙盘中浮现,随着九青的手,流动,开始随着九青构造他的道。 是的,此时九青得到《归藏》,正要以《归藏》为基础,定下自己的主道。 与此同时,他身上斜披的兽皮斗篷,也飞起,如同云雾一般,笼罩在沙盘之上,开始烙印九青对占卜之路的所思所感所悟所得,以此化为核心之术: “《归藏》以天地木风火水山金·八兆,对应先天八卦中的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八卦。” “是以,下天上天,为天兆;兆象曰:天气为归,万物归渊;而地兆,下地上地,兆象曰:地气为藏,万物皆藏;归,龟卜也,是占卜问天,藏,葬生也,是祭祀叩地……《归藏》,由此而得名,与大商的占卜、祭祀,紧密不分。” “《归藏》中,以地兆为首,代表叩立在大地之上的人族,经历木风火水山金六气组成的人生劫难,最终魂归云上天,遂天兆为末。” “这地·木·风·火·水·山·金·天,如长蛇咬尾,是为一轮,不断轮转,因此,只要《归藏》运行,那开始的地兆,既是开始,也是结束,最末尾的天兆,既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犹如天地轮回一般,玄奥不绝,代表人族在天地之间的运行是无止境的,这也是人族的核心之愿——” “轰隆!”天地惊雷,引动了春日的风雨喧嚣。 “——人族永存!” 随着九青的言语,上下四方,代表八种兆象的气流汇来,不断灌入兽皮斗篷当中,为斗篷勾勒出一道道纹路,化为道器禁制…… 地气藏(坤)·道韵+1 木气生(震)·道韵+1 风气动(巽)·道韵+1 火气长(离)·道韵+1 水气育(坎)·道韵+1 山气止(艮)·道韵+1 金气杀(兑)·道韵+1 天气归(乾)·道韵+1 归藏八兆已出! “哗啦啦……”大雨倾盆。 九青在风雨中,不动如山,目光悠长深远,陷入顿悟之中…… 远处。 帝辛披甲,他手中的青铜大弓,在大雨滂沱中拉得圆满,他察觉身后的异变…… “大王,下雨了……”费仲忐忑出声。 帝辛瞪目,不为所动:“本王心定之猎,万般皆不可逆吾!” “昂!”大雨惊雷,惊飞出一只匍匐山丘中的巨大鹏鸟。 大鹏势比山高,因为在水泽食鱼,此刻身上挂满了水草,而水草中的羽毛金光闪烁,金石之力浓郁,寻常人难以伤分毫,可此刻帝辛周身气息涌动,帝王威压下,藏着如顶天巨虎般的凶狂大势,又岂是寻常人? “嗖!” 箭羽如飞虎,身长两翼,又化玄鸟,重穿而过,像是朝阳的第一缕亮光,刹那而至,笼罩天地。 “嘭!”在半空飞离的鹏鸟,心中爆出一团血雾,来不及转身回望夺它生命的人,身躯就直直坠下。 “砰!”水泽之中,一阵轰鸣声后,水浪高荡,泥沙飞溅,血染红了草地溪流,顺着雨水的击打,蔓延开来…… 也是此时,帝辛才在费仲担忧,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大笑道:“首猎大捷!” “狩猎!” 帝辛的声音,从巨大的篷车上,穿透雨水,霎时间,巨象止步,甲兵们拉下青铜大闸,整个庞大的篷车一瞬间止步,在篷车之上的众人都感觉不到多少颠簸。 在大雨中,紧跟着巨大篷车的大子们,面上尽是疲倦,也在此时松了口气。 同时,眼中也兴起一份斗志。 狩猎! 入得王目,也是一份机遇! …… ——推荐票—— 第二十六章:朝歌·大风起 篷车之上,费仲的笑声不敢压过王的声音,他附和恭维道:“大王好勇武,此大鹏鸟,即使是统帅万人的廉师来猎,也比不过您啊……不过还请王给予诸位大子机会,入篷车内,等大子们为王献猎!” 费仲眉眼一动,却是学着九青之前的话术,以此给王台阶,至于身后的九青,此刻也缓缓从顿悟中醒来,收敛心神,感受着兽皮斗篷内八道同源,却各不相同的术。 身为大商之主,帝辛自然不用亲自狩猎,可如当初的帝乙一般,只需开第一猎,见血后即可安坐静等,手下有的是人,争先恐后地为王奉上奇珍野兽。 帝辛虽更想亲自去猎,但今日怕是不行。 大雨倾盆,身为王,他不能不顾及自己为王的身份,以免被那些大臣知晓他冒雨而猎,又在殿中以小责大;不过帝辛也没有生气,他回身,长弓递给身侧的甲兵,甲兵紧忙扶住,可弓太过沉重,若不是好几名甲兵来扶,这甲兵怕是要被压倒。 帝辛往篷车内阔步而行,目光却不由望向九青,这引起天象变化的小子……还有那周围流转的弱小道韵。 是的,即是九青顿悟,引起天地异象! 但在帝辛眼中,九青还是弱小如扑蛾飞蚁,甚至都无法与他的一个近卫相战,只不过这世间不只勇武一道,智慧也是一种力量,如同群峰筑巢,蜘蛛作网,身弱却大智的智慧者,往往更能沟通天地,获得神灵的关注。 “卑微者不颓,天地自有所补。” 帝辛欣赏九青这样的人,他为王,雄心壮志,更不会吝啬自己手下有这样的人,以苛待来压制。 “费仲,尚在建的朝歌城中,将天辛举宫更名为天辛连山宫,届时让此小子看管,在主殿内为吾绘九州之连山沙盘。” 此刻,或许因一弓击灭大鹏鸟的威武战绩,帝辛言语间傲然而狂,丝毫没有考虑到大商此时实际所能掌控的,也不超两州之地,其余七州,要么是敌对的蛮夷戎越,要么是看似臣服大商的诸侯方国。 制作九州沙盘的不易,光是那些诸侯方国的阻力就无法言表,更何况以九青现在的实力,踏遍大商两州之地,进行绘制沙盘,怕都需费不少岁月。 费仲应声答诺,而这时,外来近侍禀报:“大王,大尹来了。” 大尹-商容,帝辛此出狩猎,并未带他,为何会来? 帝辛示意费仲去接,他大步走回王位,近侍搬来的青铜屏风,九国大女身为妃妾,亲自为王更衣。 九青此刻,幽幽转醒,伸手一托,一手拿着《归藏图》,一手接住已经拥有主修之道的道器·斗篷,上面八条禁制徐徐生辉,为九青勾勒阴阳两兆,不断在地·木·风·火·水·山·金·天,八兆之间变换,而如背蛇女相、鯈鱼、蓍草、贝币、乙燕这样的术,都围绕在其旁,彰显主修地位—— “归藏八兆,原来如此……” 九青将斗篷斜披在身上,目光明亮。 一番顿悟,他周身的气质大变,道韵久久不散,之前尚还有对大商的威势谨小慎微,此刻变得越发不卑不亢,目光中流转的波光犹如神光,所望之处,皆是天地八兆之气流,万物运行皆可观摩,为自己的《归藏易》积蓄力量…… 在这方天地,以归藏皆有解答,这不由让九青心头生出一股来自人族先辈,智慧传承的傲气。 当然,这是九青方才受到归藏道韵所染,所以流露出这样的心思,他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又与之前无多大差异,犹如返璞归真,内敛锋芒。 “大尹?”九青抬眸,就见大尹从斜梯爬上篷车,在费仲的带领下入了篷下,而王此刻也从屏后出来,原本湿漉漉的衣物盔甲早已换成整洁的绸缎重袍,黄玉为甲,展现尊贵。 “下去…”帝辛挥手,令九国大女去篷车后室,大女面色不甘,每次王议事,都会支开她,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大尹上篷车后,只是注视了九青一目,就快步前往王前。 “大王,周方已进献三千羌人,以供王祭祀……”大尹的声音莫名,听不出喜怒,仿佛数千人只是一个单薄的数字,而不是数千活生生的人。 商朝祭祀,皆以人祭为重,可数千人同时祭祀,也是少有。 “砰!” 帝辛猛然捶桌,垂下双目,厉呵:“本王何时让周方进献羌人,周昌是何意,朝中又有谁趁本王狩猎之际,收下这些羌人!” 帝王威势,在此刻尽显,九青距离王位尚有距离,但也被这滔天,如同巨浪般的怒意拍打踉跄,周围护卫的甲兵也是亦然,甚至他们手中的长戈都在荡荡金鸣,转述着帝辛的怒火。 火正轻扶九青,这才不让九青在王前失去颜面。 “多谢…”九青道谢,而王与大尹之后所论的事情,却不是九青能议论的,他没有久听的想法,即使篷外大雨倾盆,他也准备与火正同时退离。 “汝,来!” 九青还未转身,就感觉一股破天而出的目光,注视而来,让他浑身一滞,无法后退。 王有令,九青身为臣,食其禄,自然会竭尽全力,尽其职。 但若此时,王所令与他所职不同,他也不会逼迫自己去听令,思毕,随即深吸一气,在火正蹙眉的神情中,他昂首阔步,上前施施然对王一拜,仿佛王的威慑并不存在,整个人规矩而不逾琚,这让气焰难消的帝辛,莫名分出一丝关注,暂压些许怒意。 “大王可有占卜之事?” 九青手中,还拿着《归藏图》,此图是道器,应当是某一位已故的卜者所留,此刻暂交九青参悟,等九青重绘后,还需交还费仲,藏入卜宫之中。 王轻敲案桌,垂眸,目光深远,道:“周方昌……在先帝·帝乙时,认命周昌之父,周季历为牧;周牧,为王牧人也……” 说到牧人,帝辛目中一狠,气笑而令九青,九青察觉帝辛冷笑之意,心头一顿,暗记下,又听:“本王欲迁新都,名朝歌……小子,汝为本王占卜一二,看看何日迁都,迁都之日当如何祭祀,祖考方才应允本王。” …… 第二十七章:占卜·迁都之日 迁都? 朝歌! 这来自历史中的朝歌二字,在九青的眉心震荡,犹如大印压下,让九青有些炫目,只因为在帝辛说出让他卜此事时,一股来自大商气运的压势就降临他身。 这让九青想起在大子封臣之日,那大卜占卜而薨的画面! 他是否也会因为占卜迁都之事,身死道消? 大卜之薨,明显是占卜了力所不能及之事,却还要强行占卜,因此受到了占卜反噬,而此刻摆在九青面前的迁都占卜,又岂是他一个小卜能卜的? 身为大尹的商容,与费仲闻声,都一惊,纷纷望向九青,九青面肃,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在生死跟前,他也不会露怯,但他不想死,心中的思虑,正万千变化,寻找生机。 王不可能不知晓他无法进行这样的占卜,那这是何意? 这段时间的观察下,九青明白帝辛并非是所谓的古之纣王,残暴之君,当然,也许是因为帝辛方才继位,那荒淫之事,都是继位许久,心性变化之后的事情。 而帝辛心中,或许有残暴的种子,在一步步萌发。 到底为何要他占卜此事? 商容起身,似要劝解帝辛,费仲也踌躇不定;帝辛抬手,止住两人,之后观望九青,招手,让一名近侍近身,近侍紧忙附耳,不多时就快步离开篷车,往诸多大子方向赶去。 而九青,已有决断。 卜命! 没有一丝犹豫,来自帝辛的注视没有一丝减弱,王就是要他卜,那他就看看,为何要卜。 生命-1 ——蓍草、无兆且破碎的龟甲、血—— 啊? 九青愕然,霎时间,身上那股压在心头,生死攸关的慌乱感,散开,犹如清风一般从九青的衣袍中飞远,融入大雨倾盆的风雷当中,肆意击毁,让九青的双眸重复清明。 只消耗了一年的生命,这不应当才是,因为根据以生命为自己占卜得出的线索来看,此乃徘徊在生死边缘之大事才对,生命消耗绝不只如此,九青遇到危难至今,第一次消耗如此少的生命。 难不成…… “还请王令近侍备龟甲。” 王位之上的帝辛,听闻九青的言语,目光略讶,默不作声地挥手,就见几名近侍带来龟甲,以及占卜之物,放在九青面前,那火正重新燃火,目光担忧又不解地紧紧等待。 商容欲言又止,但看见帝辛眼中略带满意的目光,继续诧异,百思不得其解,而费仲也有见,费仲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拉住商容,低声在商容耳畔说着什么,让商容止住。 费仲明白,九青此卜,将出意外,应当是半途而废,不会伤及性命。 但王前占卜有误,也是罪,该受罚。 至于受何种处罚,就看王要让九青去作何了。 费仲自幼为帝辛的仆御,知晓帝辛的脾性,又多揣摩王心,此刻他心思百转,想起了大卜薨逝,当时大卜是受了谁的命令,甘愿赴死,也要占卜呢…… 贞人族群! 朝中左臣! 殷氏宗亲! 大商贵族! 大卜之薨,王并未下令深查,费仲不知,但他清楚,王也不需知晓,因为王要对此些人动手,无一遗漏,何人之罪也无妨,逆王心者,皆是一死;随即,费仲闭目养神,一会他还需与王商议要事,无需再费神。 “嘿嘿,这些东西也该受些罪了……” 费仲低声一笑,商容瞥了他一眼,静默不语,既然九青无事,那就看看王欲如何。 …… 此边,九青持起龟甲,几乎是下意识,他就明白了,这就是他以生命为自己的命运占卜时,看见的那块破碎的龟甲;这龟甲无兆,又破碎,乃是占卜不成,无法引起神灵的注视,没有预兆,他自然不会身亡。 而王安排如此,他照做就是,王不至于算计他一个小卜,应当是以他算计别人。 因此,九青下意识抬眸。 却不想,与商王·帝辛对视,九青能看见帝辛那双隐忍怒火的双目下,有的雄心壮志,以及胸有成竹到,略显刚愎自用,自大的心。 九青不由以自己在后世所知的纣王·帝辛,与此时的商王·帝辛对比,两人重叠,却怎么也无法交织在一处,他真的会变成后世所传的商纣王吗? 帝辛也惊讶,他在九青的眼中只能看见坦然面对,有一丝纯粹的探究之色;帝辛明白,九青不是愚蠢的人,之前九青烧毁龟甲之事他也清楚,所以才设下了这个局面,想必九青已经发现了龟甲的问题。 而帝辛并不介意九青的这份聪明。 对于九青坦然接下占卜迁都之事,就意味着九青可以是一位,能在他帝辛势力之下的大商卜臣,对此,他十分满意。 “做卜吧。”帝辛罕见地安抚一声,犹如伯乐望向千里之驹,心有栽培之意:“此番做卜,本就事大,之后本王还需让卜殿的两位少卜多卜几番。” 九青明了,恭敬浅声道:“小卜·九青…接令。” 随即低首;火堆的泯灭焰光交错,他脸上晃动的光彩让人看不起他的神色,不见他目中淡淡的笑意,经此一役,作为自己人,王应当能记住他的名字了。 不过若是有机会,他哪里想因此次占卜受到朝中的针对呢? 以他之名,围讨商王的政令,这些贵族大臣们受不得新的势力横叉在他们身侧……罢了,切听王令就是,九青不喜朝堂的派系之争,不欲过多参与。 只见他以骨刀刻甲:辛卯卜,九贞,问商祖考:王欲迁都朝歌,何日大吉? “嗡!”九青身侧的《归藏图》隐隐异动,九青轻轻按下,一次注定失败的占卜,就让它顺利失败下去;他没有动用任何一丝力量,就将龟甲置入火堆,静静看着火堆燃烧。 而此时,大雨倾盆中,一个年轻的身影在一名近侍的带领下,穿越而来,四周的水汽弥漫,带着一股春日的冷风吹入篷车之内。 “周方·旦,参见大王。”少年拜首,一拜到底,此时无必要,是不需跪下的,即使见到商王也是这般,只需规矩拜之,即可,毕竟王位之外,诸位都是人族大贤之后,在众人眼中,跪天地祖妣者:尊贵,高尚;跪君王权势者:卑微,鄙夷。 姬旦不敢视王,只低首静待王令。 …… ——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蓍草占卜?姬旦 九青目微微斜视,在火堆扑哧声中,关注着篷车之内的情景,他自然没有忘记,姬旦与他都是此次入卜殿的一国之子,不过他是随王而卜,姬旦是寻常卜臣。 思起方才商容与大王所言,周方为牧,为商牧外族之人,此次抓捕羌人,擅自送来三千之数,予王祭祀之用。 所以…… 王迁怒,此时是要姬旦为迁都之事占卜,以姬旦自不量力占卜迁都之事而身死,来警告周昌,以及与姬昌接触的那群人! ——蓍草、无兆且破碎的龟甲、血—— 原来如此,那是姬旦的血,可姬旦真的会死吗? 王为何又让他占卜? 死道友不死贫道。 此处世名言,九青早已铭记在心,幼时独立无援的境地告诉他,此世虽需保持生的热忱,也需要对死保持冷静;而王也不出九青所料,下一瞬就令姬旦—— “本王听闻周方有人,通晓古今之事,能观后世变化,创造蓍草占卜,是先天能知的贤才,这等名望,在西土之地,多有国传。” “尔为周方之人,亦为吾大商小卜之臣,可能比拟那人?” 下首,因为从雨中赶来,浑身的丝绸紧贴肌肤,显得单薄至极的少年,此刻在听闻蓍草占卜后,面颊发抖,瞳孔微缩,后背不自觉压了压,可见姬旦此刻心中慌乱,但更可悲的是,他甚至不知晓为何大王会怒,甚至牵连了父亲。 “大王,余初入小卜,尚年少,恐比不过那人,但王有所欲,旦必竭尽为臣之责。”姬旦挺立了腰背,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但他那双躲闪不定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稚嫩的心性,在周方,他何曾遭遇过这般的压迫。 大王一笑,不答。 又见,一名甲兵紧忙来报,随即呈出一张帛书,交于大王。 王观后,怒笑道:“殷启何意!” 微子启,在帝辛继位前,就被帝乙分封微国,是为——微国子爵,子姓,殷氏,称殷启。 九青默不作声地观望,看大王压抑怒意,点出微子启收监三千羌人,与周方使节友好的条条情况,说罢,将那张帛书狠狠抛下,帛书突然化作一只飞鸟,似要逃离,可又被一股威压镇杀,仰倒在姬旦身前,化回帛书。 姬旦瞪目惊愕:这是昨日他向阿父所回的信! 昨日在封臣之后,远在周方的姬昌以术化飞鸟,送来信件,言语中除却关心之言,回信之事外,还说了送三千羌人入商,参与祭祀,父亲并未让他参与此事,而他之后即刻回信,说明封官事宜,并未多说其余。 却不想,此信被商王扣下。 至于那三千羌人,此刻怕是已经被大王的伯兄·微子启,所掌管的祝殿收押。 姬旦面色惨白。 周方为大商送来羌人,难道也有错吗? “祝殿…”帝辛不满之色更甚,微子启就是此时祝殿的大祝。 九青思索。 祝殿,主持祭祀之殿,小舞臣伴舞,小祝能祭先祖,少祝能祭山河,大祝能祭天神,此殿之人,虽说不像卜殿那般,后有贞人各族,但其身后也背靠了大商宗氏,这丝毫不比贞人各族弱小的贵族群体,更甚,祝殿还掌管了各种祭祀重器,其中更是有象征大商正统地位的重器——九州鼎! 大禹治水,划九州;后启夏,夏桀而亡,败于商汤,商汤之后,是此时的殷商为九州之主。 有九州鼎,大商的气运延绵,无边无际,虽比不得共主之位,能借助人族之运制衡人族各地,但也能依靠自身的气运,统御九州诸国,伐不臣,聚大利! 掌管这样重器的祝殿……看着却与大王不同心啊。 九青已是商王·帝辛的阵营,自然会为王考虑,微子启是王一母同胞的介伯兄,王母生下微子启时还是妃妾,所以生下的子嗣为介子,也就是庶子,之后的二子·殷衍也是介子,直到生帝辛时,才是王后,帝辛为嫡子。 在这世卿世禄制下——王位传承有长子继承、兄终弟及的形式,到武乙时期又立下传子不传弟、传嫡不传庶的制度。 但,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微子启早就有贤德之名,即使是介长子,也让这王位出现了争执,才有了帝乙占卜新王的事情。 微子启即使再贤德,心中也有不甘吧? 九青不能确定,因为古往今来,各行各色的人太多了,总有自己的目的,他不能确定微子启的目的是什么,但明显,王对此不耐烦了。 “占卜!” 帝辛的声音打破了九青的思考,但这道呵斥却不是向他,而是向姬旦。 “听闻尔也会蓍草占卜,那本王有一事,欲让尔卜上一番,与吾这随行的九青小卜一同占之。” 九青闻言,平静地目视姬旦,看着他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下意识随着帝辛的话望向自己,九青微微不忍,但他没有救姬旦的理由,只是静静观望。 “咔……”九青的龟甲,有了一丝裂痕,而上面一个卜兆都没有出现,姬旦明显也看见了,他诧异,为何九青能如此镇定自若,毕竟谁都清楚在王前占卜,无兆,或是甲碎裂,都是大不吉之事,恐将受罚。 但姬旦也别无选择,只能对帝辛恭敬道:“还请大王告知,欲卜何事。” 王示意费仲。 费仲立即起身,将欲占卜迁都之日的事情,娓娓道出。 姬旦后背生寒。 这是要他死! 他不由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帝辛,可下一刻就被一股威压镇得弯了脊背,双腿压倒在地,就听费仲呵斥:“怎可目视王上,大不敬!” “周方昌可有教导亲子之德?” 费仲的呵斥,在姬旦耳畔震荡不绝,姬旦眼中浮现父亲的身影,若是他不占卜,恐怕此事无法完结,他的父亲因为擅自送来羌人奴隶,未经王令就由祝殿收押,而惹怒了商王,即使父亲并未真的结交祝殿,此事乃祝殿自己的行为……他的父亲没有这般愚蠢,这很可能是被算计了啊! …… 第二十九章:大胜归来,当为大吉 “唔!”一口逆血从喉中涌出,他紧忙咽下,事已至此,不可不敬商王,不可再惹怒商王,不可不占卜商王事! 他要为父而死…… 姬旦垂下了头,手中道韵流转,缓缓浮现出33根蓍草,而他又从腰间的竹筒中取出15根由黄河边取来的蓍草,合为49根,开始以蓍草占卜之术,对王欲迁都之事,择定迁都之日。 凶! 凶! 凶! 没有一日是好的。 随着手中的蓍草变化,一道道天外而来的威压,如同海浪击打在姬旦的心口,动摇着他单薄的身躯;他咬紧牙关,可血液还是从口中渗出,甚至,眼、耳、鼻,皆见殷红。 他的手在颤抖,再卜下去,会死! 他不想死啊! 求生的意志让他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占卜的道韵一时间停滞。 台上,帝辛看得有趣,没有出声打扰,不愧为古之纣王之名,此刻尽显帝王矗立权利之颠,对手下的不臣之人,疼快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的冷酷之心。 犹如人视蚂蚁,明明能轻易捏死,却还是用枝条逗弄,直到玩腻了,方才施舍一个痛快。 哪有生机? 哪有生机! “轰!” 姬旦的蓍草占卜变了,他在求生! “唔!”他不知用了什么力量,猛然间倾倒在地,他那用发髻紧紧扎好的头发,霎时间松动,披散开来,遮蔽了面目,这一次占卜,似乎因为他的惧怕,而失败了。 那十五根蓍草断裂,散落一地。 “继续!”帝辛冷漠的声音,在骤雨倾盆下,篷车内,响彻四方,让姬旦颤抖的身躯,越发卑微,帝辛很满意这样的挣扎,让他今日无法亲自狩猎而不满的心,松快了些许。 而此时,姬旦的目光,在散发的遮挡下,正直直望向身侧的九青—— 那是一双求救的目光,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九青都难以避开。 帝辛大笑出声,丝毫不顾及姬旦的颜面,当然,在王的目中,何来别人的颜面,而费仲在一旁献媚,说着周方之地的种种不好,说周昌此人有数十子女,但都无好教导,此刻大子不敢送来,怕是担忧王恼怒大子,牵连周方。 而姬旦这位元子就没有这么大的干系了。 …… 闻此言,姬旦的眼眸一暗,眼中求生欲望不减,但也不由生出一抹嫉妒,一抹不甘心。 为何父亲那般保护姬考,难道他就不是父亲的亲子吗? “元子…可笑,余怎会是他眼中的元子……” 姬旦的低语声,似乎没有被王与四周的人听见,唯有九青,与其对视中,听见了他的心声;这让九青微微诧异,那火堆中即将彻底破碎的龟甲,也忘记了关注。 只因,一股气运从姬旦的身躯中涌出,悬浮在他的头顶,以及一团柔和的雾气,散发着一股生机,这两种力量,不被别人发现。 帝辛一压手掌,目光锐利,凶狠;费仲立即禁声,可见戏耍过后,得到了小人物带来的愉悦,帝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让九青想起了自己当日方入大商王宫,所遭遇的兄弟残杀之事…… “占卜!”见到姬旦不动,帝辛不满,他已无耐心。 九青垂下了眼眸,他对帝辛这位商王又有了更深的了解,喜怒不定是真的,但喜怒之下,帝辛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坚定不移,表面的种种行为不会成为他的阻碍,这是帝王的内心,让世人难以看透,也因此,后世那些不为帝王的人,才更关注他的喜怒。 还望搭救… 这是来自姬旦的心声,呼救,希望九青能救他,或许方才的一卜,真的让姬旦找到了唯一生还的可能,而在这一声声的呼救中,九青没有找到应该救姬旦的理由,只凭借之前相交的几句话语,可不够。 冷静且自己,他没有泛滥而出的善心,只有趋吉避凶,寻求利我的道心。 那么……姬旦能给他什么呢? 瞥向那两团莫名未知,但又引起他注意的东西,气运……以及……生命! 九青恍然大悟,那一团散发生机的东西是生命。 而他此刻还剩余的生命是——12 他只能再活12年,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情形,他不能保证之后不会再使用生命占卜,为自己规避命运中的劫难,而生命的来源是一大难题。 原本他想着,神话大商的世界里,奇珍异宝必不会少,他此时实力低微,来日却也四海寻觅,但转念中,又想到,帝王薄命,连掌控一国之地的王也无法长生久视,那他也能长生吗? 他不想短短结束,或者说,不想结束此生的生命,下一世,他不知道是否还能降生在这样一个,能接触道的世界。 “如果是生命的话…”九青没有去搭理姬旦,而是转身,继续注视火堆中的龟甲,看着那已经裂开大半的裂痕,在不断断裂开来…… 大王要姬旦死,是警示周方,他如何能阻止呢? 九青抬手,不再关注姬旦那落寞赴死,不甘却只能继续以蓍草进行占卜的动作;姬旦的情绪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怜悯,除了火正,可他对此也只是叹息一声,对那姬旦,报以些许感慨,大好的少年,本是一国元子,却在此落幕。 火堆中的龟甲在这时,漫延出一股波动,隔绝着周围的火焰,避免温度过高或是过低而裂开,火正自然能注意到,不过他并没有在此时声张。 …… 九青已经做了决策—— 生命,大量的生命,至少五十年,方才能让他动心,为姬旦试一试……只是试一试,他无法保证成功。 这一道思绪,化作一缕飘忽在命运之间的力量,来到姬旦的心头,他无法听到九青的话语,但是他感觉自己有一个机会,或许能活下来,而他将失去很多。 能活着,还担心失去什么吗? 下意识的,姬旦愿意给予更多,只求换一个机会,于此同时,他头顶悬浮不被人知的气运与生命,都不约而同地流向九青,在九青这,若是他掌控主导权,那就没有什么先做事,后结算的可能—— 气运+100 生命+50 蓍草占卜·道韵+27 …… ——推荐票、月票—— 感谢感谢~ 第三十章:狩猎结束·战争将起 同一时间,姬旦舍弃自己的所有,只向九青求得一个生还的机会,以至于生命流逝,在他还在用蓍草为帝辛占卜迁都之事时,他披散的长发,点上了白霜,一点点染尽他的发丝,最终,只留下了一缕黑丝,挂在前额之侧。 如此果决,九青为之侧目。 九青在想,若是失败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的,而他大可以任由失败,这份契约是单向的,只是姬旦的一厢情愿,他不会因此受到一丝伤害。 “哒…”九青拿起另一块龟甲,以刻刀轻轻刻,此时众人都在关注满头华发的姬旦,除了火正,根本没有人注视他。 卜兆——辛卯卜,九贞,问周方祖考:周方·旦之命劫,何解? 气运-10 掷入火堆,那九个凿空在火堆中,快速蔓延出一道道的纹路,九青仿佛看见周方先祖们,在围在火堆旁,不断吹着气,让火焰升腾,尽快炙烤出卜兆。 九青呵笑一声,看来周祖考们,很喜爱这位元子,或者,这些周祖考能预见姬旦未来的命运,知晓姬旦未来的成就,而今日之所以会有命劫,可能是原本就有,也可能是九青的到来,开始影响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轰!” 风雨雷动,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九青听见了一声,来自远方的叹息,将卜兆定论。 大吉之兆! “咔咔咔!”两幅龟甲,被极致灼热的火焰吞噬,破碎…… “嗡…”一声轻微的波动,证明九青为王占卜的失败,九青嘴角流出一道血丝,帝辛瞥了一眼,眼中闪过满意,就无多关注。 一道成功,一道失败。 龟甲的碎裂,皆在九青的预想之内。 也是此时,一道来自周祖考们的声音,出现在七窍流血,近乎失去求生意志的姬旦心中——姬氏之血,以唤飞鸟! 这是九青与姬旦的契约,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即使契约并不束缚他。 “飞鸟…”也是此时,姬旦面露凄惨的笑意,下一刻就以蓍草狠狠穿透自己的心胸,胸腔内的鲜血喷洒而出,带着一股燃烧着火焰的金血浇在身前的帛书之上。 “啾!”凤鸟长鸣,从帛书中飞出,带着帛书落入帝辛身前的案桌上,似乎在哀求,而下一瞬就化作了一张铺开的帛书,费仲一惊,周围甲兵一惊,纷纷上前为王护驾。 帝辛抬手,制止众人。 只见,帛书之上,因为金血,缓缓显露出一段文字——辛卯卜,贞,问商祖考:王欲迁都朝歌,何日大吉? ——占:大胜归来,当为大吉! …… 帝辛猛然起身,紧盯着这段卜辞,转而大笑;那浑身是血而倒下的姬旦,他的目光紧盯九青,他察觉出是九青帮助了他,但是他又没有依据。 带着迷茫的心思,大起大落下,姬旦晕厥不醒。 他的蓍草占卜之道·废了。 他的周方元子气运·没了。 他的生命·减去了五十载。 一番占卜,皆归九青所有。 …… 华光迁跃,伴随初阳的升起,笼罩水泽丰茂的妹都东郊之地。 商王出现的巨大的篷车,上为商王行宫,中为随行的臣子小室,最底部为甲兵近侍们暂息之处;中层,外圈的行廊之侧,渗入初阳,洒落在九青施施然而来的白色重袍上,在腰间所配的玉石配饰上,反射莹莹微光。 行廊上,甲兵护卫,一些近侍正在灭去油灯…… 九青目不多视,他身后,一名背着木药箱的小医臣恭敬跟随。 轻蹙着眉,九青在行走之间,淡声询问:“周小卜,今日确定能醒,满头白发可能复原?” 自从几日前,姬旦晕厥,他占卜失败后,王就再未召他们,而姬旦也没有醒来,这几日都是九青带随行的小医臣来为姬旦治疗,不过众人都以为姬旦与他惹怒了大王,所以随行的医者中,只有一位年轻的小医臣敢来。 “禀九小卜,周小卜所受非外伤,乃是占卜反噬,虽说未因此身陨,但根基受损,怕时日无多,即使今日醒来,也非寻常药物能逆转。” “小臣医道浅薄,找不出复原之法。” 九青闻此,也不再问,姬旦之事,他也是例行一问,以全人道;能否复原皆看姬旦自己的本事。 “罢了,且醒来再论。”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小室,室内只有竹席矮桌,油灯木箱,再无多的东西,毕竟这只是小臣小室,谈不上舒坦的地方;而小医臣为姬旦看过后,开始手舞足蹈,念咒烧药草,以水化之入姬旦的口中。 这是祝由术,传闻为上古女娲氏所传,经神农、黄帝、五帝等等人族先帝改良、沿袭,为此时的医治之法,九州诸国皆行此道,九青第一次见,这不就是后世的巫术,跳大神一般的驱魔除病的手段吗。 见怪不怪,在这样的世界,这手段确实能治病,这无可厚非。 “嗯…”姬旦手微动,嘴角渗出一股鲜红,下一刻就呕出一大口夹杂着药汤的黑血,惊醒而起,那满天的白发,干枯无华地散落在胸前,这个人瘦削,干瘪,形如枯槁。 难以想象,这副身躯会出现在一位少年人的身上。 “九青大子…”姬旦面色呆愕,虚弱地招呼着九青,下一瞬,却是沉默,像是受到打击,即使肉身醒来,他的意志也消沉不起。 对此,九青撤下小医臣,让其离去为姬旦寻些补气血的草药,这才对姬旦说这几日的一些情形,他并没有安慰,只是冷静地诉说狩猎之事;还记得他最初为王占卜·王欲狩猎在妹郊,何方能丰? 东西两郊进行比赛,而最终的胜负……也决定了九青对气运的预想,能否从为王做事上获得气运,就看今日的狩猎结果。 “禀九小卜,大王有令,周小卜已醒,命您二人前往篷车之外,受赏罚之事。”一小卜赶来,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赏罚之事! 姬旦本平静无波的面庞闪过一丝恐惧,可见生死之后,他依旧没有坦然生死,反而因为极度的求生获救,对生命更加渴求,几乎是下意识的,姬旦望向九青,希望从九青身上找到一些安稳。 …… 第三十一章:前往朝歌·不亚于流放 九青面色不改,不说大王本就无意惩处他,只是借题发挥,而姬旦能好好活着有小医臣医治,也可见王在看过当日那——大胜归来,当为大吉! 的卜辞后,朗声大笑,可见满意,他就清楚,大王饶过了姬旦。 九青眸光暗了暗,不用占卜就可以预见,大王将出征,携带胜利之姿,告诉大商,他有带领大商再上一步,安邦定国的实力;迁都之事也将因此顺理成章,为大商开启新的篇章。 但是… 要多大的胜利,才能让商人都不得不支持大王呢? “战争将至……”九青低喃一声,就缓缓起身,对近侍道:“青与周小卜即刻前往篷车外,听王赏罚。” 如此,待九青与姬旦来到篷车之外时,所见到的,却是广袤无垠的水泽之地,一群大子与一群衣着非富即贵的青年,正争论不休,他们正是东西俩郊的贵子们,家族将此次狩猎的机遇都让给了他们,无一中年人争夺。 而在他们身侧,具是凶猛野兽的尸体,几乎人手一只,具为奇珍异兽的后裔,此刻堆聚在一处,散发出荒蛮的气息,一些弱小的近侍此刻都双腿颤颤,可他们不能随意离去,只能为这些少年们记录所猎之物。 王有令,每一人可选出最为珍贵的猎物来献王,夺得魁首者,可得王恩赐,以至于这些少年在王还未至前,就开始了争执,比对自己的猎物,喧闹异常。 姬旦默不作声地跟在九青身后,他满头的白发已用发髻束好,但如此模样,还是让一群相识的大子们惊愕出声,其中不少都得到消息,此刻皆不敢与九青和姬旦言语,退得远远的,只有一些消息闭塞的,才上前攀谈。 毕竟在他们眼中,能随行的九青可是受王青睐的,若是九青有机缘,怕是能与费仲一般,即使是仆御,御车之臣,也能因为为王御车而水涨船高,能上朝议事。 对此,一些人嗤之以鼻,嗤笑几声。 其中就有被九青整治过的崇吉。 当九青目光一凛,望向崇吉时,崇吉身躯一震,面上的肉都抖了抖,向后又退了几步,直到踩到一位大子,这才止步,但也先是对九青僵硬地扯了扯笑脸,就低首不敢再言。 九青的占卜之术,他吃过苦头的,怎能不长记性,再说了,九青要死就死,也是他自己作的,他笑也不能在火堆上添把柴火,只会平白被九青记住,若是九青此事之后安然无恙,依九青那小肚鸡肠,他却不是…… 崇吉不由又打了一个哆嗦。 ……而另一边,九青并不厌恶众人趋炎附势的心态,世人皆如此,他烦不过来的,只要不是落井下石,一切皆充当不见,都是小人物罢了,若是落井下石,他也不会客气,遂没有多关注崇吉;不过姬旦就没有这般好的心性,此刻他垂着脸,紧抿着唇。 “无事。”九青轻轻拍了拍姬旦的肩头,目光清冽,不多安慰,只道:“命运直至死亡也不是一条直线,波澜起伏,总有凶吉。” “占卜之人,应有克凶谋吉之心。” 多说无益,九青不再言,可姬旦这个少年,此刻朦胧了眼,隐有绝望之色,因为他已经恶了神灵,占卜的反噬让他此生无法再触碰命运,如何占卜? 除非他能与那些大贤死后所化的神灵比肩,但那可能吗? “大王至!” 费仲之声,在此时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去,就见仪仗开道,从篷车之上,舱门大开,一道高耸通天的阶梯延伸开来,落至地面,震起一阵水雾,又闻两列甲兵手持长戈,从上奔袭而下,护卫着帝辛。 帝辛身着宽大的重袍,披玉甲,手持长钺,从巨大威武的篷车之上,缓步而下,周围人抬首只能看见沐浴在初阳下的帝辛,下一刻恍惚惊醒,皆行拜首! 大商无‘礼’一词,对氏族来言,拜是最大的尊敬。 “大王安!” 少年重叠的声音,在水泽之上浩荡扩开,又激起一阵鸟雀飞动,水草摇曳;九青能见到身侧的姬旦微微颤抖,见此不由蹙眉,若姬旦还是如此,那整个人的一生,怕是废了。 人不会一直怜悯一个人,九青也是一样,即使姬旦失去的东西,被他夺走,可这是一场公正的交易,九青仁至义尽,没有什么可再提点的,随即不再管姬旦,而是望向帝辛,等待之后的发展;从占卜狩猎之事上获得道韵,比此时的姬旦重要不知多少。 “起…”帝辛挥袖,一群少年这才起身,期待地静候。 而随着帝辛的示意,费仲也招来那些记录众人猎物的近侍们,开始一一核对。 也是这时,王注意到九青的目光。 “费仲。”帝辛出声,而费仲紧忙赶来,见帝辛指向九青的方向,立即明了,紧忙上前宣道:“王赏罚分明,九青小卜为王占卜不利,当罚!” 众人错愕,一时间九青的四周让出一个空地来,没人敢再围绕九青,除了一同受难的姬旦,他退无可退;而费仲继续言:“九青小卜,为王占卜而无兆、甲碎,贬入朝歌城,为王运书册入天辛册宫,看守册宫,不可归来。” 一言定,众人惊。 朝歌城,众人当然知晓,这是帝乙时期就开始建造的城池,位于妹都之东,被诸多商城拱卫,但因为距离众城皆近,所以众多城内的氏族纷纷阻止此事,以至于帝乙一代都未能建立朝歌,迁都为政。 对于朝歌,帝辛自然有所图谋,唯有朝歌之地,如众星拱月般的局势,才能稳定大商,他不可能放弃;可是,对于外界而言,朝歌此刻不过是半修半建的空城,不少宫殿甚至因为诸多氏族的阻挠,此刻都停下了工程,一片宛如废墟般地孤寂在那。 九青前往朝歌,不亚于流放。 这些人都同情地望向九青,其中也不乏嘲笑之意,以至于他们不少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大王所言的为王运书册一事,运何地的书册前往朝歌? …… 第三十二章:帝王之心 这原来就是王要让他占卜的原因。 九青心中明悟,不作声色,只需等到前往朝歌,就能知晓详细,王想来也不会亏待他,毕竟帝辛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知晓若想马儿跑,需给马儿草;九青的目光,随即也盯向了那些书侧,若是猜想不错,运送的应当是妹都典籍宫的书册。 妹都典籍宫有内外两室,外室的书,九青这样的臣子,每月皆可借阅一次,或是以自己的月俸换取借阅的机会,而内室的书,唯有王令,才能让人观看,即使是管理典籍宫的大史,也就是此时商王·帝辛的仲兄·殷衍,他也没有资格随意的查阅。 那他是否能观望其中书册呢? 这是九青关心的问题,但是运书之事为大,怕不会这般简单,而且,王为何会先对大史动手? 按理说,因为那三千羌人,应当是气恼祝殿,向祝殿出手才是,而宗、史、卜、祝、乐舞,五殿之中,史殿只有典籍宫这个重地,其余多是随行记录各地事宜的小臣小地,无多权柄,就如同后世的史官一般,坚守的是心中道义,而非权势。 九青对王的心思无法猜透,只能暂歇。 又听,费仲言:“周旦小卜,为王占卜迁都事宜,王心大喜,特此恩,可入大商典籍宫内室,择一书观尽。” 择一书观尽,这是弥补姬旦失去一道的赏赐,可见大王对那卜辞的认同。 战,给了帝辛一些想法,这是借助外力压制内部的好机会。 懂得一些历史的九青,因为此时局势,近乎瞬间就想到了这个手段,但在这殷商之时,能实行这样手段的帝辛,却让九青不由肃然有敬,非庸才之君,真当是一位文可谋,武可战的帝王。 但能否成功,还需期待,而他或许也能从中,在占卜为大商的同时,谋取自己的利益,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这是九青此时与大商的关系,他不可再回归九国,毕竟他不是真的九国大子,反而归国后只会被九国大子以在九国的势力镇杀。 所思所想也不过刹那,九青果断地接受惩罚,让不少人高看了一眼,而姬旦还处于愣神中,但或许是有了些许想法,他也很快颔首,接受了赏赐。 一罚一赏,耐人寻味。 “谁!”此刻,远处甲兵呵斥,一些甲兵手持长戈而往,认为是不轨之人,欲擒拿击杀,以免扰了大王的兴致,而远远望去,可见是一衣着朴素的少年人,身后还拉着一只巨大的凶兽,看着应当实力不凡,这让只关注了一眼的帝辛,轻轻抬手。 “让他过来。” “诺!”甲兵们没有丝毫停滞,就将那人带了过来。 少年壮硕,走近了才发现此人面容憨厚,衣饰拮据,神色中满是忐忑之色,但是手中的凶兽紧紧不放,也不敢看帝辛,来至跟前后,就恭敬一拜,道:“大王,小人为商人,特来献猎。” 献猎? 这人从衣着上看,不是氏族,谈何献猎? 不少人暗自嗤笑,但有帝辛在,这群人也不敢放肆,以免显得过于桀骜,被王不喜,不过他们心中,都明白此人的下场,国人乱闯狩猎之地,即使是商人,也应当受罚,贬为奴隶,更甚是加以酷刑,以彰显威严。 如此,一些小聪明的人,上前建言,说明规矩与刑罚,希望大王决断;而帝辛只是望向那人身后的凶兽,对费仲道:“汝观此兽与其余人所猎之兽,如何。” 费仲晃神,但跟随王多时,对王的心思也有了解,此刻随着王意道:“此兽当为上,此猎兽之人当为独首。” 此言一出,周围氏族少年大惊失色。 费仲怎能夸赞一位国人,这不是将他们这些氏族子弟的颜面放在何处! 可帝辛却大笑,颔首而指:“就他了,当为独首……不过,尔是东西两郊,何地狩猎?” 帝辛可没有忘记当初九青的占卜,立下东西两郊比试的事情,而他心属东郊,所在的也是东郊,而这个人,又是何地的呢,若是西郊,那岂不是说,九青的占卜是对的,而选择了东郊的他,是错的? 如此想,帝辛的笑意渐消,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见此,身为局中人的九青也变得警惕,王心难测,此事因他而起,自然会以他为终止…… 帝王之心,易变,九青再一次感受到了帝辛的喜怒无常,幸而,习过占卜,观摩《归藏》后,世间的一切在他眼前都有了规律,只要他见识足够,就能找到这些规律,加以利用。 帝辛的喜怒无常都有规律可寻,不外乎是对自己的权威有损,但真正要人命的,却是对自己的利益有损,帝辛是一位务实的人,说来可笑,这明明是一个神权为重的时代,可帝辛这位商王却有如此一面,让九青都哑然,莫名其妙。 而今日,他又见识了帝辛的另一个性格——赏罚分明,懂的变通,却又非虚伪之人。 “禀王…”并非那夺得独首的商人壮汉回答帝辛,或许是这商人壮汉,狩猎时太过勇猛,以至于在西郊时被诸多氏族子弟注意,或许这些氏族子弟都有心纳入自己的麾下的想法,只不过是王狩猎更为重要,不曾出手,如今就被这人夺去了机遇。 九青看得有趣。 一旁,而是一位氏族子弟出声,将此商人壮汉为西郊狩猎的事情公布而出,他只是一名后列的氏族子弟,他面上带着紧张,惧怕之色,能说出这句话,后面若是无人推波助澜,绝无可能。 闻言,帝辛面色骤黑,气笑一声。 “看来这次是本王狩猎输了。” 帝辛一笑言,周围响起一阵慌乱声,纷纷拜下低首,忐忑不安,就是一向在帝辛身侧的费仲都是第一个低首之人,他太了解帝辛的性格,也了解帝辛喜战,天生神力,勇武非常,自从能狩猎之年岁起,帝辛就是同龄中人最为骁勇之人,每每狩猎皆为独首。 对于当初只是一名大子身份,上有帝乙压制战功,下有众多兄弟为难政绩的帝辛而言,狩猎是其唯一能展现自己,不用压制实力的活动,如此作为帝王的第一次狩猎却输了…… 第三十三章:欲杀他者·必杀之 可笑,可怒! 一股帝王威压,从帝辛身侧如乌云卷日一般,汹涌澎湃,四周的氏族子弟都被压塌了腰板,不敢反抗,而一些胆小的更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再看远处,甲兵们也手腕颤抖,手中的长戈发出悲鸣。 帝王一怒,理当见血。 “王!”九青撑着周身的气,抵御王的威压。 他并非是好出头之人,只是此事他不能不出声,因他而起,就该以他为终;当然,此时开口,又何曾不是为王解忧……九青看得明白,王的怒意并非来自那个没有身份的商人壮汉,也不是他九青这个人,而是当初的占卜。 占卜虽然正确,但不是帝辛要的正确。 就如史官一般,记录的历史是真实的,可这不是帝王要的历史,往往这样的史官死了也难以逆转帝王篡改史册的心思,此事古今有之,无人能说得清;但需要看得清,作伪史可以,但不能以伪为真,伪,就应该留下让人能看出人为的痕迹;这样既能满足帝王的虚伪,也能让后世观史之人明白真伪。 如今用这样的方法与对待此时的帝辛占卜之事,也是一般。 九青,可比史官。 或者说,殷商的占卜之臣,就是史官的前身,他们以刻录龟甲询问天帝先祖,自然万物的方式,为后世留下了殷商的故事;而相比史官,占卜之臣占卜时的诚心比史官的坚守更深。 对先祖神灵寻求帮助,有多少人能像帝乙那般,将大吉改为小吉,作伪呢? 恍然大悟……帝乙占卜作伪,留下继任之帝后就崩逝,这是否是占卜反噬…… “轰!”不等九青思毕,说上第二句话,一股威压就直直压在他的肩上,欲将他压入水泽当中! 九青紧忙抬眼,对上帝辛怒意,高声道:“大王输给的是我大商商人,有何不可!” 帝辛目一凝,四周的威压骤降,九青此时小腿都已经陷入了泥中,难以动弹,天子的威压,岂是能随意挡住的,但是不能挡住威压,九青却有办法让王不怒。 与他猜想的不错,王非昏君,明白他言语中的意味。 大商此时,因为帝乙立新君时在长子·殷启和嫡子殷受之间犹豫,导致此时新君方立,朝中依旧派系林立,或者说这些派系都是在借助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势力谋利益,何人当王可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从龙之功或许不敢想,但见缝插针,铲除异己,绝有可能。 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九青不喜这些朝堂争锋,可他已入大商,为王随行,自然落入了众多派系的眼中,不能不去了解其中详细。 毕竟做不做是一回事,去不去了解又是另一回事。 “王…大商能人辈出,乃王之幸,大商之幸,王可用也!” “大胆!”帝辛还未说话,面色不明,就听有人急促高呼,贬责九青这大逆不道的话:“他不过是一寻常国人,非氏族,岂能被任用!” 说着,他面向帝辛,恭敬地请求诛杀九青和他口中的普通国人:“九青小卜之心当诛,当刨心之刑以祭天地先祖,而这国人,当以大辟之刑,悬扣城门!” 大辟之刑,古之死刑,为斩首,或在人清醒的时候,快速地斩杀成数段,残忍至极! 更别说悬扣在城门之上,任商人惊望。 听闻此刑,和后果,那夺得魁首的商人壮汉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就要跪下,九青目光一凛,此人不可跪;随即大喝出声:“天命玄鸟,降而生契,契协禹帝治水为臣,得封商之地;如今,帝为吾王,商人皆为吾王而战之人,与古时的禹帝和臣契如出一辙,尔怎可以嫉妒之心,谋杀商人,此不外乎古之刁难契祖之人,商之大恶!” “尔!”那人被九青大帽扣下,惊恐而不知言语。 九青不去看此人,在见到那商人壮汉没有继续下跪,这才缓了口气,拜者尊,跪者卑,一旦当众跪下,不管九青说再多,此人也废了,难以提携。 是的,九青要提携此人,因为王欲提携,他先一步,是为王铺路。 此时朝堂派系众多,作为商王帝辛,自然知晓其中复杂,比九青更为无奈,但是隐隐之间,帝辛找到了另一条路,而九青也发现帝辛在探寻这条路——重用下层商人! 商人个体虽弱,但数目众多,也都真心为商,若有了王的支持,再加上战功,政绩,不愁没有在高位站稳的可能;这大商终要变了,没有帝辛,也会有下一位王探寻这个方向,以此破解,打破这已经开始腐朽的商王朝。 若是成功,开辟此民道的帝辛,必是千古大帝,但想到后世的纣王之名,九青只能感叹天地人和,皆难以琢磨。 “费仲…”帝辛垂眸,深吸一气,大手一挥后,指向那出声要杀九青与商人壮汉的氏族子弟,寒声道:“将这不知契祖之不孝子弟扣押,待归妹都后,行猎祭之祀,刨心为牲!” 狩猎之后,需祭祀,以谢先祖、神灵赐予的丰收。 “啊!”那人双目一瞪,口呼饶命,可下一刻就被费仲一脚踢翻在地,被甲兵们扣住,无法再惊扰帝辛;如此场面,一时间周围氏族子弟纷纷不安,颤抖不已。 可如此大的罪名,谁敢出口? 呼……他是对的。 九青面容淡漠,垂眸隐去轻快之意——欲杀他者,自不留一丝善意,必杀之。 而大王的目光,也移到九青面上,审视良久,才道:“当赏当罚,汝占卜不假,是西郊胜了,那自然有赏。” 又望向远处那商人壮汉,帝辛此刻情绪已经平稳,有九青给的台阶,他输给大商的商人们并非不可,这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思,拉拢商人群体,不过这面上,他不能对商人太过优待,随即赏赐道:“汝为我大商之人,既然得狩猎独首,那就赐贝币三百,封为护卫。” 三百贝币,这些氏族子弟自然不放在眼中。 至于护卫之职…… …… ——推荐票,感谢感谢—— 第三十四章:归妹都·行祭祀 周围的氏族子弟都松了口气,毕竟商王护卫多是寻常氏族的小子担任,但其中也有一些在战场上有勇武的商人充当外卫,所以此封赏他们还能接受,就是苦了那方才针对九青的人,为了一护卫之职,白白丢了性命。 其中,崇吉更为庆幸,他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落井下石,不然此刻死的人就是他了,他就知道,九青死前的反扑,不是一般人能躲过的,何况落井下石后,九青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王此时,话语继续。 “九青听赏,汝占卜有功,这护卫就随汝前往朝歌,护汝安危吧。” 随意一言,就定下了这如同流放的任命,众人恍然,王怎么可能真的不生气呢,即使此事已经摘过! 对此,众人看那晕死过去的氏族子弟,怜悯之色更甚,而那大商壮汉,也没有多少忌惮了。 朝歌,此刻不过是一空城罢了! 那大商壮汉在听闻三百贝币后,眼底冒出一股喜意,似乎就是为这百枚贝币所至,为此他深深对帝辛一拜,而帝辛此刻不欲多言,转身道:“归妹都!” “轰轰轰……” “昂!” 甲兵列阵,巨象咆哮,巨大的篷车再一次运转,九青与周旦没有再上此车,似乎王已不喜他二人,至于那壮汉,此刻恭敬地跟随在九青身侧,若无九青,今日他唯有死路一条。 而九青,此刻无心关注是否在篷车之上,而是在眼中的命运星河之间,他恍惚看见了一位倒映在大商苍穹中的太阳,一股灼热的火星迸发,向他冲来,最终注入他的心胸。 气运+26 九青目一蹙,又松下。 他为王占卜狩猎之事,用去了12缕气运,而在占卜后,为王解答,提出东西俩郊的策论,反哺了他10缕气运,如今狩猎之事完结,气运再次反哺26缕,这是他所消耗气运的三倍之数。 原来这就是获取气运的方式。 九青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卜符牌;获得符牌,只是第一步,那些气运是开始的地位所赐予的,而依靠地位,为大商做事,大商会反哺他更多,这就是一国气运的流动,而若是他为祸大商呢?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今气运是他变强的唯一基石,他绝不会让人破坏。 …… 待篷车走远,九青也整理了心中预想,如何谋取更多的气运,而那些氏族子弟纷纷以厌恶的眼神盯着九青几人,待甲兵为九青和姬旦牵来来马匹,这些人才缓缓离去,至于这商人壮汉,也才上前自报来历。 “小人名八春…” 贵族面前,寻常国人皆为小,是小人也,在此时都是地位低下的人的统称,并无贬义,但这也是大商不可逾越的阶级;此时成为护卫的八春,只有名,没有姓氏,比不上那些有姓氏的护卫,也需自称小人,而不能称‘余’。 ‘余’是氏族谦称,吾是平常的自称,而‘我’是手持斧钺之人,斧钺是权势的代表……王自称我,如王手持黄钺,代表整个大商,以王的身份发言,这是十分威严的自称,少有人敢在正式场合,王的面前以‘我’自称,这逾矩,不尊王。” …… “八春。”九青颔首,表明知晓,对于八春的到来,会是一个口子,而帝辛为了留住这个口子,所以贬责了八春,让其跟着自己,前往朝歌;不愧是有勇有谋的帝王,一切都顺理成章,让外人看不出破绽。 对此,九青自然与帝辛心照不宣。 而因为今日之事,帝辛怕也要重新考虑他的位置,往往窥探到帝王心思的,不是内阁宠臣,就是政权之敌,选择不言而喻,九青在朝歌静静等待就是,反正帝辛已有大战之心,绝不会任由朝中商臣以资历,让帝辛束手束脚,王令不得尊。 “九青小卜…”就在八春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清朗和善的青年,缓步走来,看之已有二十之年,九青知晓此人,之前在占卜殿中封臣时,有过了解。 微子启之子,微国的元子·微员;同时也是在封臣中,入祝殿的小祝,因为其父为祝殿大祝,分出为殷氏小宗,而他还是帝辛的侄,所以不在举宫居住,这还是九青第一次与微员对视而谈。 “不知微小祝有何事?” 九青示意八春退后,自己与微员相谈,而微员也不是来寻八春麻烦,只是对九青笑言:“九青小卜即将前往朝歌,为王运书册入天辛册宫,看守册宫,余为仲父为大史,妹都典籍宫之事,还需大史出面,方能运书,不若余随九青小卜一同,如何?” 这微员注意到了王欲运书之事。 九青对微员所言,自无不可,他只负责运书,如何运,那是大王的事情,他不过一小卜罢了,他想要的,是能观阅一二典籍宫内室的要书,或许能对他的修行有所裨益,随轻言道:“想必王早有安排。” 九青言下之意,是说王已下令,他不必再听从大史安排。 微员笑容一僵,相顾无言,在交代回到妹都后再一同前往典籍宫安排事宜,随即辞别,缓缓离去…… 归妹都,已是小采之时。 黄昏幽暗,气流沉闷,隐隐有夜雨之象。 而随着王猎归来,大尹早已经安排事宜,随着大祝在妹都坛上起舞,高歌,四周小舞臣纷纷随行,一股古老神秘的力量,从祭坛之间流转,肆意笼罩整个商都妹邑…… 九青抬眸,骑着马匹在巨大的象车之后,默默道:“要不了多久,此处就不能称都了。” 都,一国政要之地,妹都称都,正是如此。 但朝歌必定会是帝辛的都,这是帝辛帝乙两代人的共同决策,布局良久,岂可肆意更改。 而九青,就是迁都的一块投石。 一旁的姬旦面露犹豫,挂着忧虑之色,看着九青这轻松快意的模样,诧异感叹:“小卜不担心朝歌之行吗?” 朝歌,姬旦也要去,只因为九青要运书,所以他需同行,不过王并未困他在朝歌,所以观书后,可归妹都,继续为小卜,但已经没有占卜可能的姬旦,如何能在卜殿继续呆着呢? …… 第三十五章:九青真正的赏赐 “问路之人,当有一路所需的行囊。” 九青笑答,朝歌之事,是机遇,不是坏处,王自当在暗处补偿,以做他问路的奖赏,而这补偿必定对他有大用,不然难安人心。 九青见姬旦面露不解,深深看了看他那满头,只剩下一缕黑丝的白发,轻声道:“《归藏图》中,以万事万物皆在运行的规矩,进行预测;而我们只需顺着往下看,即使不占卜,也能预见未来一二,这是势,顺大势而为,即可寻到落脚之地。” “大势吗?” 姬旦略有所悟,但还是不深切,他看着已经从巨象篷车上下来,那高大的身影,微微滞言,随即与九青一同下马。 只因一近侍拦下了他们,而下面的路,他们也不能再骑乘了,王已前往祭祀,他们地位不足,只能远远观望,看着那一丛丛高耸的火焰升天,烟雾化作飞鸟,携带着王的祈愿飞入大商苍穹…… 九青的目光只在祭祀上停留一二,看着祭祀的活牲被活活刨心而死,就转移了目光,望向那些商臣们…… 惊惧,但还不足兔死狐悲,这次死的只是一个氏族中子,而且对商祖契不敬,他们没有理由在王的愤怒下为其出言,但是九青能感觉一二关注,那些可能是这中子氏族的人。 “又如何呢。”九青侧目浅笑,杀人者,人恒杀之,何况是要杀他的人。 目光下移,转身而望。 那是一群群自发围聚而来的商人,八春此刻被无数的目光注视,就见,费仲亲自而来,托举着三百贝币,以及护卫的符牌,笑意莹莹地递给八春。 八春忐忑接过,要知这可是费仲啊。 作为王的仆御,自幼跟随王侧,这妹都的商人皆能识得费仲,也知晓费仲的权势;可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却亲自给他送赏,如何能不让他忐忑。 八春健硕的身躯微微下弯,小心翼翼地接过。 费仲笑了笑,又道:“王气焰已消。” 说着,还与九青善意对视,接着对八春道:“王还命人为八春护卫打造一柄大弓,下一次狩猎时,八春护卫就可为王而猎。” 八春闻声,眼中的激动与感恩难以言表,激动之情让他的声音都抖了抖:“果真,八春大谢王恩,八春难报,难报,必向死而为王命!” 八春说着,都哽咽不已,重重地向大王祭祀的祭坛,狠狠下拜。 也是此时,费仲与九青再次对视,费仲接着道,仿佛说与九青听闻:“八春护卫,听闻汝女有疾,不若求九青小卜宽容一假,免得心中担忧,护卫不全。” 八春下拜的身子一顿,抬头望向九青;九青没有拒绝,顺势就给八春放假,八春感恩地对九青一拜,这才抹泪,带着赏赐离开此地。 在近侍的带领下,向着浩浩荡荡的围观商人中行去…… 九青不问。 费仲不答。 但他们的目光皆在八春身上,只能见到不少商人围观八春,询问八春的机遇,知晓了在狩猎时王的行为,特别是九青所言——大王输给的是我大商商人,有何不可! 王也隐隐认同此言,不再为输掉狩猎而怒,反而大大嘉善了八春,赐予护卫之职;这让商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望向远远高高,不可见王的祭坛,眼中迸发炽热,这股炽热犹如大风吹过,暖了大商的商人,也是此时为神权帝国,不然后世之人必能定一句——民心可用。 看见一切如同所料,九青和费仲都满意颔首,而费仲却没有忘记在此中‘受难’的九青,瞥了一眼一侧的姬旦,并不认为姬旦能听懂,费仲笑意不减,对九青道: “王令,九青小卜运书前往朝歌后,为王留在朝歌看管天辛册宫,册宫之书,小卜尽可观阅。” 这才是帝辛给予九青真正的赏赐! “到时周旦小卜的赏赐也由九青小卜操持。” 九青目微动,典籍宫一向是大史的权利范围,而这一次,王强势地夺走这股权利,身为大史,一殿之长的殷衍可能答应? 但王挑选的是巫臣五宫之中,地位最为薄弱的史殿,典籍宫之物对贵族而言,观阅也非掌握,移到朝歌并无不可,能观看的王不可能不给他们观望,不能观看的放在哪他们也无法观看。 所以,此事不管殷衍如何不情愿,大概率也能成。 但交锋也必不可少,贵族大可以借用一次代价不高的妥协,让王留下隐患,给下一次重大,且与他们利益不和的大事,留下拒绝的权利。 可王如今要动用大商的底层商人群体啊。 这典籍宫中的书,就极为重要了,这是大商的传承之地,一些外室的典籍就能够让不少商人达到入朝为官的程度。 而其中的聪慧者,王还可让观一二内室书,成为高位,以此制衡大商已经变得腐朽的贵族群体,加强身为商王的统治力,这才是帝辛想要的。 这对当世大商来说,是崭新的变革方式;但后世而来的九青言,例朝例代,这样的方式不知上演了多少次,所以他能在帝辛谋划中,进行添补,悄无声息地帮助帝辛完善此次,隐秘的改革。 看来前往朝歌后,得好好为此事占卜一番了,不过不知,加上命的天赋,能否占卜成功。 九青心中已有决断——此事关乎重大,大商的气运皆会聚来,他一定要想办法占卜成功,方能以功绩,一搏大商气运。 九青不可能逆着大商的大势而行,他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只能借助大势而谋求成长,而此时大商的大势,除了帝辛外,就是大商的贵族、宗室、贞人、诸侯…… 诸侯? 如今姬昌都未被帝辛抓入羑里,足足关了七年才出来,写成了《周易》,九青可等不到那个时候,或许《周易》可谋。 但此时不是帮助西周的时候,大势尚且在商。 其余贵族、宗室、贞人,九青认为专心地为一帝王一人为臣,比屈膝在贵族、宗室、贞人这几个大集团之间要舒适得多,帝辛直来直往,虽易怒,但存理智的脾性,尚可。 …… 而对费仲来言,九青的思索不过转瞬,似乎在惊讶王对他的特例,这让费仲很满意,他自幼随王做事,一切荣誉都来自帝辛,自然为帝辛考虑,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外界传闻中,帝辛最为宠信的臣子。 “九青小卜,听闻微员小祝邀您一同去寻大史,此事不必,王已有安排,只待明日朝中定论此事,后日即可启程,前往朝歌,之后的书册典籍会由王勒令归来的廉师为领,甲兵押送前来。” 廉师? 大商臣位分为内服、外服;外服是商王分封的诸侯,内服是王实际掌控的地方的臣子。 其中内服有外廷、内廷—— 内廷多为巫官、侍卫。 外廷多为武官、卿士。 九青询问廉师情况,他来大商只了解了内廷之臣的情况,对于外派的外廷臣,这样的武官少有了解,此时开口,也是希望能在见到这位廉师时,能相安无事。 “廉师啊,原为蜚国大子,与王自幼相识,之后为蜚国首领,在王继任后为王出征,乃大商一师之长,统帅数万甲兵。” “此刻妹都中的恶来大子与季胜元子乃蜚廉唯二的嫡子,前段时间就奉命出城,传王令。” 原来如此,怪不得狩猎之时不见恶来与季胜,不过当时鄂弓也不在。 “蜚廉……余知晓了,多谢费仆御告知。” 恶来、季胜、蜚廉,一国的大宗皆在大商为臣,这蜚国与王的关系,自不必多言,这也是费仲要告诉九青的,可与蜚国之人交好。 两人拜别。 这场祭祀没有他们的职责,而祭祀要举行至夜晚,他们虽可以离去,但又不能离去,只能在此处静静观望…… 待事毕后,这才归各自宫室,九青也令那两位安排他饮食起居的近侍,收拾行囊,准备前往朝歌城。 九青没有询问什么你二人愿不愿往的想法,在大商,这些底层的近侍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即使是贵族之后,但贵族太多了,不是本支大宗,少有能成事者,皆归入近侍仆从当中,以为真正顶尖的贵族服务。 若九青没有来大商,在九国的命运也是如此。 “小卜,您的衣物。” 举宫东室内,女侍端来九青之前安排的衣物,放在席榻之上,就继续为九青收拾行囊,打包带好,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去朝歌城,与在妹都的差距可能只是外面热闹非凡的商人街道,可他们身为近侍也不能随意出王宫。 九青询问道:“丝绸可还有剩?” 女侍停下手中事,紧忙道:“有剩半匹,小卜可要用?” 九青想了想,微微摇头,粗绸并不合适书写作画,他欲望画一幅《归藏》却也无奈,只能用兽皮……嗯? 不若将《归藏》画在兽皮斗篷上。 “寻墨与笔来。” 墨与笔和后世的有不同,但书写方式是差不多的,而以笔沾墨的由来悠久,漆器就是出处,有的漆器千年不败,可见此时的染料工艺非凡,墨笔都不及其精妙,只是捡了些便利。 …… ——推荐票,感谢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各位美人—— 第三十六章:前往朝歌 “诺。”女侍很快寻来墨,九青也解开斗篷,扑在案桌上,手指上冒出些许气流,抓起腰间骨刀一划,血液顺着气流坠下,落入墨笔之上,九青气定神闲,以心中对《归藏》的理解,加之后世的八卦图,一点点在兽皮斗篷上临摹属于自己的龟图——归藏图! “嗡!”神韵从斗篷上铺开,一股神光化作种种神异,飞出斗篷,在半空遨游,一侧的女侍捂住惊呼的小口,缓缓后退,不敢打扰到九青修行,待退出室内,就守在门口,不让人闯入。 室内的九青,缓缓陷入道中。 这是他的道,没有命名,只是以《归藏》为基础,占卜天地,统筹世间规律,复刻世间道法术,以此完善我道。 背蛇人相… 鯈鱼之相… 乙燕… 蓍草… 贝币… …… 九青所复刻的道,全都汇聚其中,迸发光彩,一点点填入《归藏》之中;易万物之源解,是八卦的破译,不过九青略有所感,其间还有别东西充当破译的工具。 《河图》《洛书》? “嗡!”收! 室内的神光收束,全全归入斗篷当中,这青灰的兽皮斗篷变得奇异,之上青灰色上,布满了血色交织,以一与∧构成的符咒,这代表了地·木·风·火·水·山·金·天,八种气。 气! 这是九青未来所依仗的力量,也将是他的术,他的未来。 “归藏八兆,引气而出,一曰:地气藏!” “二曰:木气生!” 呵出此言时,那遨游在虚空中的乙燕们,代表乙燕·携木的乙燕们纷纷化作流光,飞入斗篷中的代表木气的符咒当中,为木符咒增添道韵。 木生·道韵+33 几乎是完全复刻了乙燕携木之术的道韵! “三曰:风气动!” “四曰:火气长!” 代表乙燕·啄目之术的乙燕飞来——火长·道韵+33 “五曰:水气育!” 在九青说出此言后,四周一滞。 不多时,突然一声轰鸣,响彻整个举宫,那代表了背蛇人相、鯈鱼二术的道韵,动荡着四周的气流,卷入斗篷,化为了48道水气道韵。 举宫之中的大子们被九青的大动作惊醒,纷纷出门来观,其中与九青最为邻近的姬旦最快,但在室外远远见到道韵流光,那男女近侍都守在门口,他下意识也明白了什么。 九青这是在悟道,领悟术法! “发生了何事?”大子们匆匆赶来,而姬旦立马拦住这些人:“九青小卜在悟道,诸位大子且安,不必多扰,各自回去吧。” 姬旦出言,一些人面色一变。 但也不敢去招惹九青,今日那刨心祭祀之人,可历历在目,若不是今日有那些氏族子弟在,他们不便出声维护贵族的地位,那今日刨心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之一。 微员也赶来,但见此情,他也笑着安排众人散去,似乎是有意交好九青,他这副模样,姬旦也没有多少戒备,微子启在诸国之间有些贤德之名。 而微子启的元子此举,也尽显风范,遂姬旦与其相谈几句,这才送别,他暂时守着九青悟道,也算偿还一二,心中那无法忘记的搭救之恩。 “轰!”夜雨晚至,天空雷声滚滚,压制着举宫的异动,让王宫内的其余宫殿,都难以感知—— “六曰:山气止。” “七曰:金气杀。” 乙燕流光归为金杀之气·道韵+33 “八曰:天气归。” 蓍草占卜与贝币占卜,皆是感悟天机变化,得出预兆,这是天之气机,待道韵归入九青的斗篷当中,增添归藏八兆中的力量后,室内终于平息力量,声静而风动,风动而雨止;朝阳朦胧地划破天际,从窗外飞入,映照在九青平稳的面上,光影之下,眉目微展,恍若神人。 天归·道韵+48 …… “这是还是我第一次自我修行,得到这般大的提升。” 九青浅笑,那抹神颜也缓缓隐下,太过出挑的气质,并不适合他此时的处境,此刻唯有借助被“贬谪”,前往朝歌城,低调,借助帝辛所赐下的观书之权,以此补充自己的实力,才为上策,不该再做太多惹人注目的事情。 “多亏今夜雷雨,没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但这举宫中怕是不少人在打探了。” 目光扫出,九青能见到坐在门前的姬旦;不枉费九青救他,若是一些心中无德之人,怕是救他前千恩万谢,救他后又因为付出的代价,而仇视。 失去五十年的生命,元子气运,蓍草占卜之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放下的。 收敛心神。 —— 归藏八兆:地藏1·木生34·风动1·火长34·水育49·山止1·金杀34·天归49 道器:兽皮斗篷·禁制203 —— 九青暂时未起身,只因为他已发现,只要是在归藏八兆中的八种气,所属的术,他获得道韵,那这一种气就能增长,而他的水育之气,以及天归之气都达到了49。 道韵不合,为小术,道韵合一为大术。 16可合为下术、32可合为正术、48可合为上术、49可合为极术。 是以,九青大可将此二小术,合为大极之术。 “不知近侍有何要事?” 此时,室外传来姬旦的声音,正在与一位近侍攀谈,就是心思外扩,细细听之,就闻—— “大王令,九青小卜此时即可出王宫,前往朝歌城,如今妹都典籍宫中的书籍已开始盘点,不日则送往朝歌的册宫,而朝歌城中,正在修建一座更大的典籍宫,此需九青小卜在朝歌城监管。” 修建更大的典籍宫。 九青明了。 随即起身前往室外,那近侍见到九青到来,立即又说了一遍,九青颔首接令,也只有前往朝歌,他才能安然地整合学习,为之后的修行做铺垫,至于妹都的纷扰,暂时与他无关。 “还请九青小卜即刻上路,少卜有占,今日乃启程之日,明后两日不宜出行。” 少卜有占? 九青表示明白,待近侍走后,也对姬旦道:“汝若准备好,也可随我前往,当然,也可之后再至朝歌,毕竟此刻书册典籍尚未运往朝歌汝可先前往妹都典籍宫内,依照王令寻书。” 姬旦思索一二,对可观典籍宫的书册有激动之情,但那他还有别的要事。 “恕周旦需留在朝歌,父亲听闻余惹王怒,受伤,已令余兄·周发前来妹都,余需在妹都暂等,再前往朝歌,与九青小卜一同留在朝歌城。” 九青自无不可,也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两人告别,然后九青就带着两位近侍与行囊,他也没有多少行囊,就是月禄也不过领了一个月的,在此地居住不足半月,也无不舍,只不过是多带些占卜用具罢了。 很快,在宫门外乘坐牛车。 八春早已在此等候,他昂首挺胸,并不认为随着九青前往朝歌是件苦差事,反倒是因为有了贝币,安顿家里,眼中多了些松快之意。 一路慢行,出了妹都城,城外的路倒是平稳,九青看着牛车两侧的道路,上有泥泞水泊,但也足够让战车急行,这分明是有备之路。 而另外两名近侍,只能坐在牛车前,八春为九青御车,那女侍与男侍在牛车两侧看护行囊,在后面,则是一小队甲兵护卫,一路护送九青前往朝歌,九青遥望已经远去的妹都,在想自身初来时,至今,境遇早已不同。 …… “轰隆隆…” 妹都与朝歌并不遥远,只不过朝歌正好位于现如今大商重要城池的中心,最为交通之所,而建立朝歌,却没有九青想象的那般奢靡;远远望去,只有低矮的城墙还在建筑,身后的那群屋舍,多是残缺,更远,是为核心的朝歌王宫,也只能看见一二高耸的宫殿,其余多是空地。 朝歌城人少,多是奴隶,另外则是看守奴隶建筑的凶恶甲兵,只是稍微近了些,都能感到一股血煞气息,蔓延在这荒凉的朝歌城中。 “轰隆隆…”牛似乎受到了惊吓,略有发狂的迹象,九青抬手,一股温和的气流抚摸牛角,才让牛安定了些,只见,原是一队朝歌城的甲兵前来交接。 在与九青这队人交接后,这才放九青等人入城。 “一座荒城,却还如此严密的巡逻防护。” “是为了不让奴隶逃走,还是另有隐情呢?” 九青目光灼灼,转而隐匿在眼底,他方才出声很浅,就是风也听不见,而这里的秘密,既然他来了,那该让他知晓的,必定会被帝辛揭示,不然他来此处干嘛呢? 真的是看守书册这么简单? 自然不会,看守书册是奖赏,也是让九青一直为王办事的酬劳,另外的任务,想必很快就会落在他身上,这才符合一位帝王的利益,无用处的人事物,九青都不欲多看一眼。 “小卜,请先随余等来……王有令,今日您至,可主持开土占卜,另有小祝进行屋祭仪式。” 开土占卜……就是动工。 屋祭仪式……大商,建筑大物时,皆会想尽方法祭祀,以此获得神灵庇佑,而这神灵,也有先祖神灵,自然神灵,天帝几类。 …… 第三十七章:朝歌·活人动土 “可。”九青来了,自然责无旁贷,占卜罢了,只是这屋祭仪式,实在有些血腥。 来至需要动工的土前,此刻地坑已经挖好,周围绑着一群衣裳破烂,只能勉强遮掩,更甚赤露着的奴隶们;看守的甲兵长戈上,隐隐有血,也不知道是否是有人反抗过的痕迹。 一位小祝衣着光鲜,戴着玉石挂坠,手持羽扇地站在土坑前,临时搭建的祭坛上,等待九青。 在见到九青一行人前来,他立即下来,与九青攀谈,十分热情,可九青却能感觉此人对他的隐隐鄙夷,这副热情也不过是有不可人知的目的。 “九青小卜,老朽好等。” 这小祝年纪之大,九青都有些愕然,如此年纪竟然还是一小祝,看来这朝歌城,确实不被贵族所喜,就是王欲修建,祝殿也这般阳奉阴违;感受着这小祝故意施展出的道韵压迫,九青略感无奈。 下一瞬,斗篷上闪过微光,归藏八兆一共203缕道韵的力量,压向那小祝,这小祝身形一顿,面色苍白,猛地咳血一声,踉跄着退后,九青适时收了力量,浅笑不变地看着那小祝。 这老头真是有意思。 “拿龟甲来。”不去理会这人,九青来了朝歌城,这完全属于帝辛的势力范围下,还虚与委蛇什么,不展现自己的实力,如何了能让王满意且信任地任用他呢? 对女侍道了一声,女侍和男侍立即为就安排,不多时,祭坛上就燃起了火堆,以及平铺好的竹席与占卜用具。 而那小祝,此时也不敢托大,紧忙腆着笑脸,似乎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九青小卜,此番是为典籍宫进行动土祭祀。” 九青闻言,些许点头,就拔出腰间骨刀,在龟甲上刻下——己亥卜,九贞,问有巢:今日筑典籍宫,几人活祀? 九青没有做任何的遮掩,也不做手脚,更不会善良地偏帮这些奴隶,大商建筑,以人祭为地基,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越是重要的地点,越需要大量的活人祭祀。 但是,一旁观望的小祝却讶异,九青占卜所问的是有巢? 有巢氏,人祖之首,乃远古人族的领袖,是可以祭祀,但是大商一般行动土之祭,都是询问相土;相土乃是大商商汤之前,契之后的一位先祖,为大商安定了居所,建立了许多重要的据地,乃是大商的土神。 “轰!” 天地惊雷,似乎要下雨。 九青充耳不闻,即使能明显感受到这老小祝的疑惑,他还是将龟甲丢火堆,开始占卜,同时九青沟通斗篷中的归藏八兆,将那两道达到49之数的小术,缓缓合一。 其中水育掌控世间水气的运行,是孕育这个的世界的力量,春雨落下,也是水育的一种,但是此刻九青不想有雨干扰他占卜祭祀,随即水育之术升腾,恍若一颗流星,划破天际,这濒近黄昏的天空,闪烁一道明光,霎时间,水汽凝结,在聚拢的云层中不断翻腾。 大术! 那老小祝身躯一抖,更是在看见此术上依附的49缕道韵时,惊愕不已。 “啊?”老小祝瞪目,随着水育之术的施展,扫过寰宇,这风雨欲来之势,难道要将朝歌变为水城? “小卜要作何!” 九青不答,只是挥手,那天空中的厚重的乌云突然破开无数的口子。 水育之术没有呼风唤雨的力量,只有一些对水气的牵引,他不能凭空将水散去,只能将这些水引导疏通,化作一条条水流从天而坠,落在这朝歌城内。 “轰轰轰!” 大水如柱,落入朝歌城中,这水量,随着城内早已经挖出的城内河,向着外面的护城河流走,随着水流的涌动,整个朝歌城的天空像是被一道道水柱支撑着。 在水柱之间,是那一方小小的祭坛。 大术,原来是这般情景,何况是49条道韵合一的大术,但以九青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做到如此了,笼罩朝歌一城之地,此术已是极限,至于城外,因为城内水汽的流动,瓢泼大雨急速而下,烟雨朦胧之间,看不清远处的山势,与这只落下水柱,站在高处依旧可一览全城的朝歌对比鲜明。 唯有雷电火闪,在这乌云下的空白中,不断扯动,又被水柱吸引,化作水雷,炸飞不少水道中的游鱼,就是不知这河道中鱼,是否能食。 再看天归之术! 天归,万物归宿,也是规则的运行,看破天机,近乎都会用到天归之气,这是占卜者必不可少的力量,而就是以49条天归道韵,合一为大术,这才是他占卜所用到的力量。 “嗡…”火堆中,火焰升腾,化作一道道流光在龟甲上的凿口流传,引出卜兆。 一旁的小祝看得愣神。 他怎能想到,九青竟然能有第二个大术,且依旧是49条道韵合一而成的大术。 他喃喃:“四九大术开道,在术士之中,也是少见。” 小祝沉默地看向九青,那斗篷上熠熠生辉的道韵流转,展现着九青的道,那两道大术让人惊愕,更为惊愕的是除却两个四九大术外,没有其余大术,也就是说,九青有其余小术,但都在积蓄道韵,也想以四九合为大术。 世人中—— 掌握一术者,为术士。 掌握一法者,为大能。 掌握一道者,为圣人。 这是一个笼统的划分,因为没有人能准确地判断一个人的实力,道韵是一切的基础,不同道韵结合成不同的术法道,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这样不确定的外在因素,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了未知。 能在一开始就掌控四九大术者,少之又少,有的是妥协,成就不达极致的大术,当然,更多的人,死守零散的小术,不愿意认命。 就如他,就是一妥协者。 他有四五个大术,但,皆无极致,最核心的大术,也只是47道韵,差一步达上之大术,一步之差,天差地别,更何况是与上术都高一等的极致大术。 他施展术,至多只能笼罩一殿之地,而九青却可在此年龄,轻易笼罩一城之地,这就是术与术之间的差距。 ——推荐票,感谢美人们—— 第三十八章:以人为牲·可化吉魂 “如此良才,被王派到了此处,呵呵。”老小祝眼眸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这一边,占卜结束。 九青一愣。 气运-20 气运与天归之术结合,让他的命天赋大大增强,他看见了未来命运的更多可能。 原来未来不止一种命运! 他看见了,祭祀方式带来的不同力量! ——活埋三人可稳固梁柱、活埋三十人可护卫宫殿、活埋三百人可诞生殿灵、活埋三千人可孕育凶煞—— 而在不同活埋方式下,三人没有特殊的力量加持,而活埋三十人可在危难时刻召出三十位土影傀,护卫这典籍宫,而活埋三百人可以让典籍宫中,诞育出殿灵,殿灵经过书册的熏陶甚至会化身书灵…… 可! 九青暗自私语:活埋更多的人,为典籍宫带来加持,完成这道王令,我能得到更多的气运反馈。 ……确定要这样做吗? 杀三人或杀三千人…… 一时间,九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火堆中的龟甲被烈火烧灼,隐隐有了破碎的迹象。 …… 消耗了20缕气运,却得来这样的占卜结果,不,是多个结果;但有时候,一个结果,反而能让人没有顾虑,真的有了选择时,就会开始权衡利弊,发生倾斜,有时,也会被选择之后的利益,蒙蔽此时的眼睛。 可利益背后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万劫不复的陷阱。 就如,建一个典籍宫就要活祭三千奴隶? 他是有多贪婪,多愚蠢才会在这时选择此种祭祀方法。 那周方的姬昌不过送来三千羌人,让王进行之后的女娲大祀,就惹怒了王,欲要姬昌的元子?姬旦死亡,以此警告姬昌;而九青身后可没有一个硕大的方国需要王顾虑。 王若要杀他,他能奈何,唯有舍命一搏,被大辟而卒。 这朝歌岂止一个典籍宫,数百成千的宫殿,岂不是要祭祀数百万人? 那整座朝歌都是建在白骨之上,成一鬼蜮了。 目光扫过那群瑟瑟发抖的奴隶,九青分不出他们与常人有何区别,或许区别就是身材上的胖瘦,以及发型上的区别,或许血脉之上也有不同,但这不同必定不大,皆为人族。 “想什么呢…“九青摇头,抬手,那火堆中快要破碎的龟甲飞出。 不过转瞬,他就有了决断。 如今这些奴隶背后的羌族,对商人何其仇恨,而在数百年前的商人弱小时,或许又是另外一种光景,调转了地位,此时被祭祀的就是商人……或者是商人阵营的他,到时又有谁会怜悯他呢,这是立场问题。 他加入了大商,那就坚定大商的立场,坚定商王的立场。 祭祀必须继续,他不会造假,但他有选择的权利,以此试探商王的立场。 至于其余选择,在王需要的时候再说吧,这些选择总不会消失;他或许还能以此换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留作底牌才是聪明…… “埋三牲,行土祀,小祝且安排吧。” 九青占卜结束,在龟甲上刻录:九占,曰:三人为祭,可化吉魂,镇殿柱。 无法选择最多,那就最少,中庸之道可不是他的性格。 “生命无价,却也能在不同人身上体现出不同的价值,这是此世的规则,我无权打破它,且也需要它。” 那群专门用来祭祀的奴隶,随着九青的目光凝视,而不安,虽然九青的目光淡淡,没有杀意,但还是让这些人后退。 “噹!”甲兵长戈,一挥而下,这群奴隶不敢再动。 而小祝此刻却顾不得九青的实力,而是质问道:“小卜言只需三牲?” 三人,少! 这可是典籍宫,不是寻常宫室! 想到若是妹都的贵族们听说典籍宫动土祭祀之事,而上表大王,降罪他们,老小祝身躯就忍不住抖了抖,此刻即使九青有四九大术占卜,他也不敢相信会是这个卜兆,但占卜之事,若作假,必定反噬,九青此刻安然无恙,证明占卜为真,怎会? 犹犹豫豫,这老小祝期许着,语气弱了许多:“九青小卜啊,咱们以九牲祀土如何?” 九牲,这在老小祝看来,已经是一大殿最低的祭祀数目了,也只有九牲,他才有把握以祭祀之道,向上天求取赐福加持,让典籍宫安稳建立,不然若是无此加持,典籍宫半途倒塌,他可承担不起责任。 祭祀之道,与占卜之道一样,只不过占卜是卜殿的职责,祭祀是祝殿的职责,祝殿,以各种手段祭祀,向上天的神灵求赐福加持之力,这是与占卜截然不同,但又相辅相成的道途。 占卜,以问神灵;成事,以验神灵;祭祀,以谢神灵。 巫官五殿:宗、史、卜、祝、乐。 占卜在卜,成事在王,祭祀在祝,其中又以史记录卜,以宗监督王,以乐取悦神,这是大商立国数百年而不倒的规矩。 他一个老小祝,怎敢触碰忌讳,大不敬神灵,若今日真的如九青所言的占卜,那明日就是他这老小祝被祝殿下令杀之祭祀,充当叩罪神灵的人牲! 所以,他又恳求地向九青求令,以九牲祭祀,动土典籍宫。 见老小祝这般,那群本听见九青只需三个人活埋而心生庆幸的奴隶,此刻变得惊慌起来,可甲兵在一侧看守,他们毫无逃跑的可能,这里是朝歌,犹如一处军营,可不是荒野山坡。 “三牲已足。”九青转瞬一思,明白这老小祝的顾及,随即伸手三点,指向三个土坑道:“以老,中,幼,三人土埋……” 说到此,九青微微停顿,此三人本是因为大商祭祀的规矩而死,但却是在他的手底下,他就像是后市午门斩首时的刀斧手,在命令下,亲手杀死这些人。 这些在这个时代的‘有罪之人’。 “小祝用心祭祀即可,有巢祖的赐福会来的。” 祝者,向神灵祭祀,谋求赐福加持,这是他们的本领,同时也是他们在大商身为小祝的职责,若是赐福不足,产生祸事,死亡对于小祝来说,都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能得到一个痛快。 …… 第三十九章:有巢氏·赐福 “九青小卜啊,此事不可敷衍!” 老小祝还想劝阻,甚至是以自身的经历来言说:“这一大殿的赐福之事,本应该是少祝这样的人来举行。” “但小卜不知,朝歌不受氏族们的待见,才让余这位年迈小祝前来。” “余积累多年,虽说不足少祝,但赐福之术却研究颇深,有47道韵的正大术,只差一步到上大术……王本就强忍怒意接受,若是余出现过失,那不说余,余的家中人也将受到劫难,那时祝殿也不会相帮啊。” 这老小祝气哭出声。 祝殿有规矩,但是卜殿也有规矩,卜兆怎可更改乱行,这都是过了神灵耳目的。 可是他真的没有实力在只祭祀三人的情况下,让典籍宫的梁柱安稳立起来,或者说少祝有实力这样做,但也都会顾及祝殿的规矩,至少以典籍宫规格,九牲祭祀,绝不会以三牲。 “余若没有违背祝殿规矩,即使祭祀有误,祝殿也能庇佑余家,可按小卜此卜兆卜辞,余家必亡!” “小卜莫要恼怒余方才的试探打压之举,余赔罪,余献上珍宝求您宽恕之……” 这老小祝絮絮叨叨,恳求啜泣,还以为九青是为方才他对九青出手,惹怒了九青,所以九青才这般整治与他,但实际,九青并未吃亏,不曾恼怒。 他占卜的事情怎么会错呢,三人即可,除非有巢祖骗他。 “小祝且慢,祭祀赐福之事,出现纰漏,责过在吾即是。” 九青再次指向那三个坑位,表明要一老妪,一成女,一幼男,形成山兆,山兆,由下至上,阳阴阴之排序,象征从地到天,符合幼至老,如此形成山兆,生成山气止之象。 不容更改…… 山气止,九青此刻只有1条道韵,无法施展术,老小祝使用三人为牲,再用九青指点的活埋方式祭祀,也只能让这梁柱稳定,无更多的加持。 但也足够,三牲已是为难这老小祝。 九青有这样做的理由。 王为何让他一至朝歌,不待休整就来进行这样的占卜。 是试探他的能力,还是试探他的心性? 既然王试探他,他也需试探王的目的,虽不敬,但真诚。 杀人,九青很果决,而没有理由,没有好处,违背人性的杀人,九青有自己的坚守,不然道心涣散,如何成道。 既如此,他也不做隐藏,暴露自己的心性即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在别人的眼中,是虚假的,不可信的,就如同微子启一般,就是当初在殿中远远观察,一眼就不喜这样的人。 因为微子启看起来过于完美,加上在贵族间的德名,更是让九青感觉诡异,微子启的德,很虚浮,名声是大,但九青看不到对大商有何好处,反而更像是吸取大商的力量,换取的名望。 这样的人居于高位,又无实际的政绩,反而汲取大商的力量,实在危险。 九青有理由相信,帝辛身为商王,不可能看不到。 或许帝乙为他们的父王,微子启的全力在帝乙面前展示,遮掩自己的不好之处,让帝乙不明其理;而当时与微子启一同竞争王位的帝辛,怎么可能看不透。 敌人往往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此言无虚。 此刻,九青与帝辛不是敌人,但让帝辛了解自己,却也是一种相互之间的信任,如此帝辛也能放心用自己。 他的一些缺点也能成为优点。 对奴隶仁慈又如何,因此被贵族攻奸又如何,只要真正能给他实际帮助的人没有不满,就足以。 这也将是他与贵族彻底割开关系的机会。 他在朝歌,为王做事,也不需要这样的关系。 权衡利弊! 一时的气运得失并不重要;活祀三人,决不可改! 那老小祝听闻九青承担下责任,此刻也收了假惺惺的哭脸,此刻立即乖顺地按照九青的祭祀方法,进行祭祀,一点也不托大,但也尽职尽责,没有弄虚作假,毕竟能成事,总比出事好,这是祭祀,是他的职责啊。 “舞!”老小祝一声令下。 几名随着他前来朝歌的小舞臣纷纷上祭坛,而甲兵们也按照九青的一老妪,一成女,一幼男的奴隶顺序,将人丢入土坑当中。 原本准备了十数个土坑的地基,此刻空空荡荡,只有三个人在其中哭泣,如此局面,凄惨,但也让不少奴隶庆幸,不少商人古怪,可九青这位小卜与老小祝都认同了这样祭祀,他们这些非巫臣五殿中的商人,是没有权利质疑的,这是规矩。 “嗡!” 这是九青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祭祀,之前他都没有足够的地位靠近,虽说只是一场小祭,但以活人祭祀,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异相。 人,万物之灵长,是最好的祭品。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神灵为何要收这些人牲祭品,事成定局,九青看着那三人一点点被泥土掩埋,细细的哭声逐渐微弱,而在祭祀之后,那些工匠们皆凑拢,此刻他们皆忐忑不安,并非是因为活人祭祀。 活人祭祀在商人之中,若有富庶之家进行动土,也会购买奴隶来进行活埋,请一些非商臣的祝者进行祭祀,以求安稳居住之地,得到神灵的庇佑。 不过商人能祭祀的神灵,大多只有自然神与先祖神,不仅仅是他们难以拿出祭祀之物,更是一种规定,唯有巫臣五殿与商王才能在祭祀天神,这是规矩。 此规矩下。 除非此国为此天神的大宗后裔,不然诸侯伯爵也不能违背规矩,擅自祭祀天神。 商王有隆恩,当然也可赐予一方国的祭祀之权,让此方国得到祭祀此天神的权利。 而擅自祭祀天神者,被商王发现,将以谋逆罪征讨! “嗡!” 祭祀结束。 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笼罩向这片地基,产生一股玄之又玄的莫名力量,而也是此时,九青以微弱的一缕山止之气,为这股力量引路,注入这片大地,隐隐地,山脉虚影在这片地基上浮现。 见此。 那老小祝一愕,下一刻又一惊。 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位老者,正望着这片地基而叹息,那年迈又刚毅的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最终又在赐福之后,缓缓消散。 “有巢氏的赐福?”真的出现了! 老小祝不可思议地看着消散的异相,下一瞬却被工匠们的声音惊醒,只见好几根巨大的柱子被奴隶以圆木滚动的方式运来,工匠们在一侧呼呵引路,搭建吊绳,准备将柱子立起来。 异相出,这些工匠眼中都是激动的神色,如此也能快些建好典籍宫,不会发生灾祸,他们这些工匠也不会被牵连家人。 老小祝退了下来,欲询问九青,三人牲,为何能得到有巢氏的赐福。 有巢氏为人祖,但不是大商的大宗先祖,大商之中,甚少有占卜者,以及祝者对其进行占卜祭祀,一般都是占卜祭祀相土这位先祖,而他在朝歌中,皆是祭祀相土,大些的殿用十八牲,小些的用九牲…… 当然。 也不是不能祭祀有巢,只是有巢距今的岁月,实在太久远了,殷商没有太多记载。 对于老小祝的疑问,九青不答。 因为他不可能说:殷商祖先们生活在一个以活人祭祀的时代,对祭祀人族没有多少顾忌,所以只会按照殷商的规矩办事,而有巢祖生活在人族蛮荒时期,是带领所有人族同存聚居的人祖,有巢会尊重此时殷商的规矩,但也会仁慈此时的人族。 从一开始,九青都尽可能在不影响占卜、祭祀的情况下,从心而为,这是规则之内允许的事情,他并无过错。 这时,柱子立起来了! 气运+25 此次占卜,他消耗了20缕气运。 因为是商王之令,他为王占卜,待事毕后,大商气运自然有反馈,但只是活牲三人,稳定梁柱,也不过是为他反馈了25缕气运,若是他能以三十人,三百人,更甚三千人,那必然能获得更多。 “实力的增长,不只有牺牲同类一种选择,我为商臣,却更是人族一员,自然不会如疯癫的邪魔一般。” 九青拢了拢身上斜披的斗篷,斗篷上熠熠生辉,显露着归藏八兆所化的八道符咒。 《归藏》——八气以地气为开始,经历木·风·火·水·山·金,六气的洗礼,最终归入天气,这也是人由生至死的命运。 一人由生至死,此过程中又将有无数人降生,步入死……以此诉说着人族,是立于天地之间,运行而无止境的;这也是最核心,却表述在最外层的《归藏》道解,或者说夙愿。 九青怎会违背自己的道? …… 有巢·道韵+16 “有巢?” 九青默默感受着属于有巢之术的道韵,道韵之上,是一股浓厚的庇护之力,如大地般磅礴伟岸,依稀之间,九青似乎看一位挺拔的身影,站立在苍茫的大地上,大日方出,有巢氏在前,为身后的人群带来光亮。 一座座简陋的土洞巢穴被他修建。 简陋的土洞巢穴随着时间,人越聚越多,这些巢穴也越加地坚固,华丽……直到他离去,这样的变化也不曾终止。 如此千万载后,便成了如今,放眼望去的雄伟宫殿。 他若施展有巢之术,亦可如有巢祖一般,行庇护之力,这也是地气为藏,人立于上的一种力量。 ——推荐票?感谢美人们—— 第四十章:天辛册宫·飞廉 “咚!”最后一棵大柱在奴隶与工匠们的合力下,立起。 天边,最后一缕阳光落下,进入了夜夕之时;今日的工建结束,四周火把升腾,再一次照亮了朝歌,而天空的乌云已散去,那一道道水柱也缓缓断流,日月颠倒,却是新生的开始。 有巢氏的结束,是下一位人族的接替——燧人! …… “九青小卜,还请前往册宫侧室,那是王为您安排的居所,一路奔波,又至此进行占卜,您也许休息。”那老小祝经历此遭,自然不敢在九青面前托大,此刻言语之间都是恭维。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费仲。 这老小祝的恭维并没有让人舒适的地方,反而因为两面三刀的性格,让人厌恶。 “多谢小祝带路。” “自当如此。” 携带行装前往册殿偏室,这里就在在建的典籍宫之侧,这偏室比九青在妹都的天邑举宫中的中室还要宽敞、华丽,只见主室内就以青铜屏为断,一为会客之所,一为休憩之榻,左右不少青铜如飞鸟一般的高脚油灯,在呲呲燃烧,照亮整个室。 九青欣喜一笑,这会客之所旁,有一书架,脚下还有一堆崭新的竹简,笔墨等物,能看得出这是事先就有准备的。 而在九青等人来到偏室时,几名甲兵护卫,以及近侍。 领头的老者是册宫此时的守藏史,他对九青微微一拜,九青扫过他腰间的符牌,与之一回。 这老者乃是巫臣五宫中的小史,与九青是统一阶级的臣,只要此人与他相安礼待,他自然不会托大,对这位老者不敬,不过一地册宫也是一位小史,可见这册宫也无什么地位。 “九青小卜安,老朽原为册宫之长,昨日费仆御派甲兵传令,您今日至朝歌后,就为册宫之长,有监管册宫书册典籍之责,无您首肯,任何人不得观阅,而余等皆是小卜下属之臣。” 那老小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后怕,他可不清楚这些,竟然是费仲派人传令,九青原本不是被王厌弃的人吗,所以才发配此地,可为何这令下的权利如此之大。 他可知晓,妹都的典籍宫之书,即将运往朝歌,所以今日才急匆匆地要先建典籍宫,以免册宫装满后,无地可放,要晓得朝歌可是许久未有大的动土事宜…… 由此,老小祝得出一个结论——九青不可招惹。 一旁,九青察觉到这老小祝的目光,微微瞥了一眼,并不将其放在眼里,防备之心有,但绝不会有担忧,他此刻的注意力在老小史捧着,递向他的一枚符牌上。 上刻——天辛册宫 有此符牌,才能打开册宫的大门。 “两位先请进,不知可用小食。” 九青一路奔波,一至朝歌就前往占卜,至今未食,而老小祝也是一般,那老小史闻言一笑,随着九青一同入内,却也向随他而来的近侍们挥手示意。 又对九青道:“听闻九青小卜在进行占卜祭祀,老朽就安排人备好小食。” 九青颔首,与两人一同坐下,而跟随九青而来的男女近侍都在收拾行囊,将东西放在偏室内,那些甲兵也各司其职,开始在偏室外进行巡逻,唯有换岗之人才可以去寻食物。 至于八春,此刻正挺着身,在门口护卫。 九青没有扭捏,直接邀请两人用食,同时也询问两人朝歌的情况,从两人口中可知,朝歌城中已修建大小宫殿六百余所,距离朝歌早先的千所预计,已经完成过半,但这些宫殿大多空空如也,就如现在的册宫,其中也不过两三本关于建筑宫殿的书册,更多在无。 而朝歌的管理层,巫臣甚少—— 一老小祝管理祭祀,辅助建筑。 一老小史管理书册,为王记事。 一老小卜管理占卜,已经遣返。 一老小乐管理礼乐,四处采风。 一老小宗管理奴籍,不常露面。 朝歌更多的是武臣,可以说帝辛的私兵皆在此处,其中亚将好几位,其下的各行之长更是众多,甲兵之数传言有三万之巨,这些都是气血充盈,以一敌十的悍甲,绝非初练之兵。 当然,这也只是传闻,没有人知晓朝歌城甲兵的真实数目,也没有谁敢刨根问底地打探,帝王之心不可猜疑,若是让帝辛发现,诛灭一族无可置疑。 按照老小史的说法,这朝歌城内的巫官们,也不能触这个眉头,让九青勿要去接触那些亚行甲兵,以免招惹祸事。 这是对他的忠告,九青自然明理。 待送别两人后,九青才休憩…… 翌日一早,大采之时,天空朝阳已经悬挂许久,九青享用比以往更为丰盛的大食,就听闻门外有近侍来报—— “小卜,廉师已至,正携书册入城,还请小卜前往安排事宜。” 闻言,九青停下手中的动作,饮了一口米酒,待女侍端来水盘,净手擦嘴后,这才随着近侍前往。 不慌不忙,不急不徐。 等到来至册宫之外时,就见到几位熟人,与一位身居在战车之上的高大猛将,面容刚毅,带着一丝草莽之色,那双鹰眼如火炬一般,直直照射在九青的面上,打量着九青。 看着九青身躯虽还稚嫩,但却有伟岸之相,这让蜚廉目光中带上一丝欣赏,随即目光微微平和了些,移开了如锋芒般的注视。 他抬手,那浩浩荡荡的马车立即停下,马车之侧一位位身着盔甲,手持长戈的甲兵们都秩序井然地严正直立,等待他们的廉师下达下一个命令…… “廉师安。”九青上去前,对蜚廉微微一拜。 蜚廉为师,九青为小卜。 小卜之上为少卜,少卜之上为大卜。 与小卜对应的武臣为行长,与少卜对应的为亚,与大卜对应的才为师。 一殿中有诸多小卜,但只有至多两位少卜,一位大卜;在武臣中也是一样,一师之中,行长诸多,亚几位,师只有一位。 阶级看似只有三阶,但一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进阶,毕竟每个阶位都是有数的;可见师的地位,比之小卜高上不知多少。 …… 第四十一章:九国符牌·继承权 蜚廉只是抬手,他自有骄傲,不会因为心知九青在王心中有些地位,很可能有大成就而去攀附,何况九青要混到大卜位置,还不知多久,他此番只是奉王令前来,无需多相交。 “小卜且随吾入宫,清点书册。” “诺。”九青颔首,对蜚廉的态度并无多言,只是多看了一眼蜚廉身侧的两人——恶来与季胜,蜚廉的两个嫡子,此刻竟然也与他来了朝歌城。 想起费仲所言,蜚国为王忠实的一方,他自不会多心,但那微员和鄂弓又是为何前来? 微员似感受到九青的目光,对九青和善一笑,笑意深深,反倒是让九青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果然是子承父性,与九青第一次望见微子启时的感受近乎一样。 而微员为元子罢了,微子启的大子可是在微国,只怕又是一个‘微子启’。 对微员微微颔首,九青却又看见一些熟人,似乎巫臣五殿与武臣皆有派人前来,微员与躲在微员身后的崇吉代表的是祝殿;其余几殿以祝殿为首。 而武臣这般是恶来季胜,以及大概率偏向巫臣的鄂弓…… 有意思,这凄冷的朝歌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这些总不可能来看一看,就离去的,只希望不要打扰到他。 将这些人一同请入册宫内,九青让人安排在宫门院内,以竹席铺地,让识字的人在竹席上以竹简记册,按照书名位置记录,再放入册宫内,这样虽麻烦,但是能解决之后找书的麻烦。 见此,蜚廉也没有说什么,各司其职,九青是管理册宫的人,他虽然为师,但也不能插手巫臣的事情,这是规矩,不过明显,蜚廉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他扫过那群以诸国大子身份前来大商为臣的小臣们,在九青一侧,对九青低声言:“王言,妹都的小臣已经足够,这多出的大子们会陆续派来朝歌城,建设朝歌。” 嗅到身侧的血腥气,九青眸光微动,脱口而言:“物尽其用…” 九青也不得不赞叹帝辛的想法,在妹都,已经被氏族们把持,他们的人渗透到了妹都的方方面面,他想要打破这一桎梏,最好的办法就是迁都,让一切重新开始,这也是从先帝·帝乙就开始的想法,当然,这是阳谋,帝王一旦有迁都想法,下属氏族们立刻就能知晓,加以对策。 两边都心知肚明,但也都不会说出来,而是暗暗较量,所以才会让帝乙生前都无法完成迁都的意愿,甚至朝歌如今也还是荒凉一片,只能以帝辛的私兵外加奴隶来填充朝歌城,让朝歌有了些许活力。 可这份活力不是安居作业的商人给的,待朝歌建成后,这些士兵和奴隶不会成为这里的居民。 更何况,如何建好都是一个问题。 但此时,帝辛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诸国大子。 一地是否能发展起来,最重要的除却居民外,就是能否维持生计,运行政策的可能。 没有这些基础的臣子,帝辛就是强行命令商人迁徙朝歌,也只会引起混乱,绝无安居乐业的可能,那他将是千古笑话,何谈迁都。 而帝辛自然不会在朝歌动用大量,现在的氏族,不然那与妹都何异? 可不动用现在的氏族,那些大字不识一个,没有为臣的可能的人,如何帮助帝辛运转政治? 帝辛可以动用氏族,但绝不是依赖氏族,他需要制衡。 这些诸国大子们,来自诸国大宗,自幼就接触文武臣事,有治国安邦的基础,并且他们来自诸国,可不是大商氏族中的人。 且朝歌没有氏族,这些人也无需攀附大商氏族,帝辛是他们唯一的主宰,这些诸国大子们只需听令帝辛,就能得到晋升,如此下,帝辛成功绕过了没有氏族的帮助,无需依赖大商氏族,也能运行朝歌城的可能。 这一计谋的唯一缺点,可能就是王需要全力培养这些大子,即使他们有归国的一天,也是如此。 “王之胸怀…”九青感叹:“商帝王中,亦少有之,当是文成武达,目广授德。” 闻声九青的赞赏声,蜚廉厚声一乐。 目光中对九青多了些认同。 对于帝辛,他自幼相交,将帝辛当中挚友,此时帝辛为王,他亦将帝辛当作大兴之主。 “九青小卜比不少人都看得透彻,哈哈…” 周围的大子们没有听清楚九青的低语,但蜚廉的笑声可丝毫不作伪,一些大子认为就是在拍蜚廉的马屁,以此拉拢蜚廉,不愧是小子抬上来的大子,众人暗自鄙夷。 其中崇吉听见身旁的一大子言论,被吓得往后又躲了躲。 那鄂弓见了呵笑一声,却继续整理着书册,对于九青,他自然有不满,但此时不是发恨的时候。 鄂弓垂眸:自己也不过是中子抬起的大子罢了。 微员倒是笑目不变,继续帮着册宫归纳书册,对蜚廉与九青的事情充耳不闻。 其余大子中,有人反驳:“一路上不知是谁胡乱攀扯,廉师不搭理啊…” 此言出,不少入了武臣,却只是一小小甲兵长,在行长之下的大子,怒红了脸,可没有人管他们,或者说,随着蜚廉看着这一批书册已经整理地差不多后,就至庭院正中,在册宫前挥手示意。 四周随行而来的大子们都望了过来。 “王有令,诸位大子来商为臣,此时朝歌新建,缺少小臣,诸位即可在朝歌建设,其有功者赏,有罪者罚,与商臣无异,不以诸位大子的身份论高低。” 九青看得清楚,随着蜚廉说出此言时,那些大子的眸光一动,可见这些大子们都心中有意,毕竟他们或许能归国,但无定期,此时他们是一国大子,但国中的首领会不会因为他们久居在外,而舍弃他们的身份,暗立培养新的继承人,就说不定了…… 就如九国,不就弃置他这位‘大子’,培养元子嘛,虽说,此大子原来非大子,此元子原来非元子。 九青目光微动,按理说,他有九国大子符牌,就有继承九国的权利…… 蜚廉宣令后,就挥退了一群大子,也不做安排,一时间,册宫之中,只剩下蜚廉与其二子,以及亲信。 …… 夕阳斜落,余晖洒在九青身上,那斗篷之上的归藏八兆,辉光微微,让蜚廉也不由多瞧了几眼,诧异之中的看不懂这些符咒的奥秘,只觉得神异非常。 他言:“昨日听闻小卜以占卜,令朝歌城的小祝行三牲活埋之祀,得有有巢赐福,而立起典籍宫的梁柱?” 一国之中,祭祀与戎都是重事,而在大商,祭祀与戎之前的占卜,却因为先决性,地位更为高尚,如此,戎在三者之内反倒是落到最后,对此,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中活下来,以功绩成就此时师位的飞廉自然十分不忿,十多岁时他选择了武臣之路,自然就与巫臣之间隐隐有争锋。 此刻再提,却是另外一种心境,能助王者,巫、武有何不可。 他的目光落在九青身上,审视的意味很重。 一侧,恶来与季胜在自己父亲面前毫无一丝脾气,都装作木头似地跟随,也不敢说话,只是他们俩一个大大咧咧地学着自己父亲打量九青,另一个则对九青报以和善的笑意,那笑意掺杂了不少的示好之色。 九青心中了然,王对他下达的命令,才正式开始。 就听蜚廉道:“大王信任汝,所以令汝监管朝歌内的大子们。” 九青眉目不动,轻轻笑着,应声接下帝辛的安排,同时从蜚廉手中接过一枚符牌,符牌比之九青的大子符牌,以及小卜符牌不知尊贵多少,不只是精细的刻纹,整体的紫金牌体,更重要的是上面所刻的字——朝歌·内! “此乃朝歌城的符牌,外可大开朝歌城门,内可封赏朝歌诸多大臣,一般而言,此为大王亲信的首臣方能持有。”说着,蜚廉拿出一块与之相差无几的朝歌·外,符牌。 见此,一时间九青感到手中符牌的沉重。 为何王如此重用他? 他遥望远处,尚在建设中的朝歌,如此荒凉,所谓的喧嚣也是奴隶们的呼哧劳作,或是被鞭打的痛呼,与妹都那商人的繁华喧嚣完全不同。 九青以此,看出了王的无奈,使用他这一个小卜的无奈,对此时大商氏族居大的无奈。 王……想要变革! 不出九青所料,除却监管大子们外,王对他的任用不止于此,或者说,王是从前几日时,他所言的:大王输给的是我大商商人,有何不可! 一言中,确定了新的方向。 任用在狩猎中夺得独首的八春是第一个,以此打开了局面,让商人们知晓帝辛也会重用底层商人,为帝辛开拓了一处还未开发的势力。 而王的大胆也不止如此—— “汝封赏后,需写册令,吾将二子交于汝,倒是有要事可派遣他二人寻吾,这册令也需让他二人送往妹都,面示王。” ……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们,都塞进来吧!—— 第四十二章:大王想要变革了 “除却此外,王还……”说到此,蜚廉有些犹豫,无奈,帝辛的这一个命令,他看不懂,也不敢懂,更不敢相信王会勒令九青必须重视此事,甚至让他蜚廉,也留在朝歌,在练兵之途,助力九青。 九青感到蜚廉的怪异、犹豫,他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遂道:“可是奴隶相关?” 诸国大子又有多少呢? 他们是自幼学习管理一地事宜的基础,但是他们能否成事,还另说,并且大子只是过渡,终会离去,待大子离去,朝歌难道又要陷入孤寂,只能交给氏族管理吗? 帝辛自然有远见,所以他想重用商人,可是商人都在妹都,妹都被氏族占据,其余商城也都有百年氏族盘踞,难以在此时动手培养商人,只能暗中交给费仲培养。 至于朝歌就不同,这里是帝辛完完全全掌控的地方……可这里没有商人,只有奴隶。 奴隶…有何不可! 武丁之时,可是有傅说此人! 傅说居于版筑之间,辅佐武丁安邦治国,为大尹是也,与当时的大宰·甘盘,为殷商二相,一内一外,形成武丁时期的盛世,当时氏族之间,谁敢不服? 殷人屡迁,前八后七…… 九青隐隐有记,大商灭夏前迁都八次,灭夏后至今,已经迁都七次,大商的城池也由此而来,但是其中详细却不清楚了,但可以猜测,迁都是将殷商腐败的氏族宗室们的底蕴打散,再一次巩固了商王地位的方法。 如此先例,帝辛自然不会忘记! 而那些氏族宗亲们,自然也不会再让商人得逞! 此时,九青才感觉后背一寒,原来这一场迁都之事下,如此暗流涌动,只怕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大商的命运具在迁都之事上,比之战争还要重要。 若是当时九青亲自占卜,他怕是耗尽气运,耗尽生命恶意无法得到答案。 当时,是姬昌借助凤鸟为姬旦占卜的吗? 九青还记得那占辞——大胜归来,当为大吉! 这真的是占卜得出的占辞吗? 不是九青不相信姬昌的占卜实力,只是此事关乎大商命运,此时还未著《周易》,还未成圣人的姬昌,真的能占卜出迁都之事? 九青眉心一疼,微微闭目。 耳畔,却是蜚廉终于在无奈中,说出王令:“王欲效仿武丁之德,从奴隶中寻求傅说一般的圣人,遂希望小卜能留意朝歌城中的奴隶,其中有贤德才学者,即使只是有些许天赋,也可动用一二,给予机会,最好是能……” 说到此,蜚廉声音压低,即使是他的两位亲子也不能告知。 九青却明白,不等蜚廉说明,就低声回道:“为王培养能用之臣,九青晓得,朝歌需要运转,既少不了如傅说一般的外政圣臣,也少不了各行各业的小众人臣。” 蜚廉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感叹九青的智慧。 “莫不得王重用汝,望汝能当得起王的信任。” 如此,蜚廉放下自身身为廉师的地位,对九青一拜,九青也回之,两人相视,将朝歌符牌挂在自己的腰间,不过与蜚廉大大咧咧展示而出不同,九青将符牌隐藏在斜披的斗篷之下,他并不希望他的身份一开始就暴露。 暗中观察才能看到一二真实。 …… 蜚廉见此,又觉得九青谨慎,但还是给季胜示意一个眼色,让其隐瞒,至于恶来,蜚廉看了一眼壮硕如象的身子,和那双凶神恶煞但极为好猜的大目,移开目光,不再多瞧。 “王欲伐不臣,此时在妹都,向其余几城征召兵甲,于郊外亲自练兵,并勒令朝歌甲兵为援,由吾操练,城内杂事由微员小祝暂时操持,九青小卜若觉不对,可以符牌为令,斥责城内众臣,改错归正。” “诺。”九青对蜚廉颔首而视,随即蜚廉就带领甲兵离去,只留下了恶来与季胜。 对此,九青有事要问,留下要去整理居室的二人。 “不知妹都典籍宫,剩余的书册典籍,由谁送来?” 恶来挠挠脑袋,他却是没记这事,不晓得;而是季胜在答:“回小卜,朝歌典籍宫虽已放在建设之首要,但也需月余方能建立,才可存书,剩余典籍中,外室的典籍无碍,这月余内可由寻常甲兵,加之朝歌城的几位大亚送来,而之后内室的典籍,则需要费仆御亲自送来。” 闻言,九青颔首,在明面上,他依旧是看管册宫的小卜,自然需将明面上的事情做好,才能去做后面的事情。 因此,九青让两人离去。 这时,一直守在册宫外的八春才赶来,询问九青有何安排,九青道:“汝且随吾来,方才吾见到有几卷大商国书,说明了大商帝王至今的大事迹,对吾有用,只因为竹简过多,还需汝来运送,带去偏室内。” “夜夕时,吾可观阅。” 闻此,八春颔首,跟着九青在有了些许填补的书册间行走,按照九青的方法搬运竹简。 此时,天色也将黑,近侍已经来请小食。 一日,也就这般过去,九青夜晚观书,直至午夜之时,方才住夕,闭灯安眠。 …… 翌日,还未天明之际,又有近侍来禀,说是微员依照祝殿令,邀请诸位大子前往祭坛下,行小祭一日,以祭商祖考,这也是众人在朝歌为臣,向商祖表明此事,祈求赐福。 “鸡毛令箭,表里不一。” 一个小祝怎敢仗着自己是殷商后裔,就聚拢所有的大子,祭祀商祖考呢? 虽说得过去,但也难以让人信服,反倒是在这没有氏族压制的地方,展示自己的力量,让那些大子们站队,之前不做声响,此时平地惊雷,果然不能轻视此人,也需小心此人。 九青安排近侍收整,随即起身,他自然要去,祭祀之事为大,既然有人提起,那作为商臣,九青就应该前往,至于祭祀后,微员要如何,他静静观望就是。 手持朝歌符牌,他才是城内商臣的掌权者。 犹如观猴嬉闹。 想不到此时观望的人,成了他。 …… 第四十三章:请食人心 “舞!” 连夜赶建的祭台之上,微员操持着手中的羽扇,四周满是乐舞的小舞臣,张狂乱舞地祈祷上天,在这节奏中,展示着对神灵的恳切。 周围,以诸位大子为首,后面跟随的是一群群的甲兵,工匠,而作为奴隶们,只能跪在远远的地方,不能参与祭祀。 这一场小祭,持续了足足一日,直到夕阳将落,日月同空时,微员方才勒令九名洗净的羌人少女,与六畜一同祭祀上天,这才停下。 九青冷目而观,看着腰间佩戴祝殿符牌的微员,夺取九名少女的生机,向上天寻求赐福之力,似乎没有这九位少女的死,就是不敬天神。 一场小小的祭祀,这微员就杀了九人,真是才疏学浅,只能以人命填补。 九青目光转动,可惜这一场祭祀,占卜之事并未找他,找的是妹都卜殿中的少卜,也就是说,微员此举,巫臣五殿中,至少卜殿与祝殿都出手了。 王要在朝歌行事,这些氏族也不傻。 “嗡!” 一股力量从天空骤落。 九青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瞬息间就笼罩了十分之一的朝歌城,降落在朝歌城此时来参与祭祀的大子、上千甲兵,以及数千工匠身上……近五六千人! 帝乙! 乙燕流光的气息? 是了,神灵分三种,一为自然神,一为天神,一为先祖神,帝乙死后入天,自然是与自然神、天神平齐的先祖神——在大商,帝王活着为王,死后为帝,与神平齐。 九青抬起手,在他的肌肤上有一抹微弱的流光,这是在微员祭祀之后,日月光耀下,一股术法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身上,形成的乙燕流光,这能让他身躯变得更加轻快,而且与他施展乙燕流光时即用即消散不同,这股力量久久不散。 赐福…… “原是如此啊。” 九青想起在当初举碑前,鄂弓手中的箭头。 那上面就有帝乙的力量,久久不散,是否也是因为祭祀? 这是九青未曾接触过的力量,属于祝者,原来帝乙除了是一位卜者,也修行了祝,所以才能施展这样的力量,为他的甲兵们赐福。 “嗯。”九青浅笑一声。 他望向头顶的日月,眼中探究之色更加浓郁。 以至于祭祀结束,分食六畜人牲的喧闹声,都没有引起他的关注,少年稚气,这些大子们在没有氏族长辈约束的地方,自然肆意了些,不过也是在祭祀之后,祭祀之时他们可不敢如此大胆。 “九青小卜,人心归您。”微员亲自以青铜方豆,端来炙烤的人心,盛于九青。 人心…… 九青瞳孔微震,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说来可笑,食人之事他一直知晓,在九国时也有祭祀后食人的传统,但是他不过是一位九侯的介小子,怎能食高尚的祭品呢? 他被对待最高的一次规格,也不过是在九国时食了一份祭祀用的白水煮肉,这在祭祀中是最低等的祭品。 “小卜?”微员笑看着九青,眼底却是在探究九青的神情。 似乎对九青的态度有些讶异,他不由又出声呼唤。 九青回神,冷冷接过,鼻尖飘过这股肉气,一时间心中恶心反胃,惹得面色微白。 他如今在朝歌中,明面上主管一宫,自然比一般的大子要高贵,这九名羌人少女的人心也是如此划分的。 九青一枚。 微员一枚。 恶来一枚。 鄂弓一枚。 剩余五枚送往未曾前来参与祭祀的蜚廉,以及看守四面城门的武臣大亚…… 微员见九青接过,笑着退去,他还需安排祭祀之后的事情。 九青不去看那炽烤,却还泛着生血的人心,抬眸凝望微员的背影—— 看着他此时腰间别着的羽扇。 这是微员的道器,上蕴含着大致二百缕道韵,唯有一道48缕道韵的大术,其余皆未合一,应当欲望求极致大术。 这一次祭祀也是微员的机遇,一发涨了十八缕道韵。 道韵…… 不论大小术,也可以道韵为明面上的实力标准,数目越多,底蕴越深。 就是不知晓,祝者一定要以人为祭品,才能增长道韵吗? 九青并没有留意昨日小祝祭祀时,有无增长,或者说,常人谁会如微员这般,刻意不加遮掩地展露自己的道呢? 除了大能之辈不屑遮掩,也就只有这样的别有用心之人了。 而微员这唯一合一的大术,正是今日祭祀所用的祝术,能获得帝乙的乙燕流光加持。 也不知道这赐福能在诸位大子身躯中呆多久。 但任何人都清楚,赐福越久、越强,那就证明微员的实力越强。 以至于会有更多人选择攀附微员,毕竟只要动脑子想一想都清楚,这样的术,用在他们身上只是锦上添花,但若是用到大量的甲兵身上,那战场之中,是何等的助力? “祭祀九人,以祭祀的方式赐福数千人…”九青微微低首,望向手中端着的人心而无言无奈,这是大商整个世界的规矩,各方国经过殷商的熏陶,早已遵守,融入自己的国规当中,此时只怕殷商自己要废除活人祭祀,周围的方国都不会同意。 人牲祭祀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微微一震,九青身上的乙燕流传的赐福散去,这点薄弱的力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施展乙燕流光比这强得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他。 更不论那些没有天资,只是寻常工匠的普通商人了。 接触到这神异的力量,谁不对微员恭敬,即使是那些身有百战的甲兵,也不由多看了微员几眼。 “这个微员,不可不晋升,但也不可晋升。”九青将装着人心的方豆递出,递给一侧的护卫八春,冷目视那在大子中攀谈的微员,祭祀结束,篝火再起,这微员的准备很多,但也仅此而已。 九青腰间的朝歌符牌可比他腰间的祝殿符牌更为有用。 王,才是这个城内,最大的主宰,即使他不在此处。 “快入夏了,但雨水过后,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回去吧。” 九青转身而离,他也该为王好好占卜,寻一二人才来与这有异心的大子们好好玩一玩才是。 人心,他吃不下。 微员远远望着离去的九青,目光微暗,转而一笑,对一侧的崇吉道:“明日汝前往册宫,为吾寻些空白的竹简来,对于朝歌的建设,一殿一祭,多少人牲都有定论,不可以寡视神灵,此乃不敬。” “九青小卜昨日之举,已经引得祝殿不悦。” “就是卜殿,也认为他不擅卜,将请令于王,寻一少卜前来,换他回去。” 一侧,崇吉闻言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微员笑目盯着他,崇吉身躯一抖,他如今是小舞臣,虽然小舞臣与小祝皆是祝殿中的同阶小臣,但小祝是主持祭祀的人,天然比只是作舞的小舞臣要高上半阶。 来朝歌,祝殿早已表明,他们这些小舞臣,皆要听令于微员。 谁让微员的父亲是祝殿的大祝呢。 唉…… …… 归册宫偏室,九青苦恼着这人心的处理,但也不马虎,让近侍带来占卜之物,准备占卜。 是以作卜辞:辛丑卜,九贞,问大风:朝歌之内,可有助王之人? “轰!”火盆内,火焰高灼,不断缠绕在凿孔之上,引起四周大风。 屋内风声阵阵,不断盘旋,近侍们都回头顾望,但看见是九青在占卜,都不敢打扰,八春在门口守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日九青略有怒意,不敢招惹。 气运-30 “嗡!”随着气运的灌入,风带着九青的询问,飞向朝歌—— 朝歌城中,如今已陷入黑夜,月明星稀,今夜清朗,唯有那篝火之处的大子们放荡玩乐,也不知食羌人肉,乐羌女身有何意趣,一时间奴隶们心中忐忑。 这群大子的到来,他们岂能再苟延残喘,活下去? “不如…” “禁声,他们是大子,不单单有甲兵护卫,他们自己都是术士,我们哪里能杀得了,活着,咱们得等,等咱们的天神来救咱们,天啊,您能看见吗…” 阴暗的乱棚内,挤满了羌人奴隶,他们是朝歌城最下等的奴隶,下场只有被祭祀,每日食少,头顶也只有一片破草棚挡些雨水。 每日都有奴隶死去…… “来人,丢回去!”这时,一甲兵呵声,将一个浑身污浊的羌人少女丢进棚内,她面容娇美,看着像是被娇养许久的氏族之女,但实际上,她只是被早早选为优等女奴,不是用来祭祀,就是用来玩乐。 此刻作用尽了,也该被丢入奴隶棚中,任由自生自灭……这样被污浊的羌女,已经不能用来祭祀了…… “莫女……” “血,她身下都是血!” …… 距离羌奴不远的地方,是寻常奴隶的棚,他们大多是贫苦自卖的奴隶,来朝歌只为混一口饭吃,与苟延残喘没有多少区别,当然,另一边还有罪奴隶,他们比自卖奴隶要低下些,又比外族奴隶多了些地位。 最起码,按照寻常祭祀的顺序,都是先祭祀外族,再祭祀我族奴隶。 除非是一些大型的祭祀,外族不足。 而此时…… “先帝帝乙征伐后,至今几载了……外族奴隶,不多了吧。” 因为诸多大子们的篝火,一声声叹息在奴隶群体中蔓延,而在这满是叹息声的棚内,却有一名中年人,此时眼中泛着明光,如梦似幻,在他闭眼时,恍惚有人影从他的躯体飞出……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们,都塞进来吧—— 第四十四章:占卜·三才 九青陷入了梦中—— 这里依旧是朝歌,白日晴空,奴隶在工匠的安排下,做着最低贱的劳务,搬用山石,为女娲雕刻石像。 女娲大祀在即,想来帝辛意欲在朝歌城新建的神坛进行祭祀,而女娲庙也建立在不远处,与其余大商主祭的神灵立于一地。 有巢… 燧人… 知生… 伏羲… 十四氏炎帝… 帝少昊… 帝轩辕… 帝颛顼… 帝喾… 帝尧… 帝舜… 帝禹… 这些上古帝王都是被祭祀的一员,帝喾为上古帝王,同时也据说是商朝的始祖,他的格位要比诸多帝者高上一重,只在少许几位之下。 “铛铛铛!”青铜锤敲击凿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旷野中传荡,犹如击打在九青的心胸之间,让九青止步凝望着这独特的家伙。 九青蹙眉,这是他的梦,还是对方的梦,为何他感觉不到自己对梦的掌控? 他很清醒,他记得自己是在占卜。 难不成这是占卜的结果? 可何曾占卜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您是?”似乎对面的中年男子也惊讶九青的到来,但看清九青的面貌与身上的打扮后,立即从巨大的女娲石像上,下来,手中提着锤与凿,对九青恭敬一拜,有礼有节,虽然着一身奴隶褴褛,但也让人感到气度不凡。 这般样子,让九青略有所思,莫非这确实是占卜的结果,是朝歌城内可助王之人? “吾乃朝歌小卜。” 九青没有遮掩,他对此次占卜的不同寻常,也无法预知,但既然遇到了,那就坦然对待。 那中年人听闻九青的话,了然点头,似认识九青,只不过询问来由,他再一拜,才道:“小人骆,为朝歌城中,版筑之人,再次拜见小卜。” 见此人对他恭敬不假,却不失风度,没有如同其余奴隶只是见到他身上的丝绸重袍,金玉贵饰就吓得惊慌失措。 九青也暗自记下此人,为王寻贤,准备看一看此人有无能力。 “版筑在石,不在像,汝不是工匠,为何在此雕琢娲皇像?” 闻言,这名骆的中年道:“本住在朝歌周边,为一石匠,因生活贫厄,自卖为奴,得工匠赏识,才有此机会。” 奴隶,并非一直是奴隶,当然这是指那些没有罪孽的商人自卖之奴,只要其主高兴,亦可转为国人,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少有发生。 而若是这骆能为娲皇雕像,换一个国人身份,赏赐一二贝币也是应该。 如此,九青略能确定此人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来做这般重要的事情……所谓交际人缘第一,能力有无第二,毕竟这是一份,一错死全家的活计,谁也担不起责任。 “骆,吾记住了。”九青浅笑,随即四周天地变化,破碎开来…… 九青睁眼,下一瞬得出了占卜的结果。 ——版筑之像、泥塑之盘、度量之脚—— 诧异醒来,九青抬手将快要烧裂的龟甲摄出,在其上刻:九占,曰:吉。 此番占卜,可得出朝歌之内,有三人有助王之能,九青思索,这第一个就是版筑之像,正是那自称骆的中年人,而之后的泥塑之盘、度量之脚,明显不是骆。 “为何单单看见了他。”九青自语,翻手将龟甲置弃,让近侍来收捡。 女侍入室内,看见那已经冷掉的人心,咽了咽唾沫,略带不安道:“小卜…” 九青瞥了女侍一眼,挥退她,待人出去,九青将人心推入火堆中,看着人心被缓缓烧成焦炭,化作灰烬,如此,他才来到案桌旁,以竹简写文。 王亲启—— 辛丑日,得见微小祝以九人祭祀先帝·帝乙,以赐福朝歌数千人,声势浩大。 可见其待先帝祖考之孝,当为其表功! 余九青为小卜,得王令监管,遂请王册立微小祝,兼朝歌小畜臣与小乐之职,为朝歌甲兵,以及工匠、奴隶、诸位大子的餐食畜兽,为日常供奉神灵筹备贡品,以及行乐于神灵,以为王彰显殷后裔之孝德。 九青刻录在册,并不在意那一直未曾出现的朝歌小乐,既然这小乐时常采风,那就让活计交给微员吧。 小畜臣、小乐,加上小祝之职,三个不大不小的职责在身,必能撑饱微员,让其动弹不得……他九青在朝歌一日,此人不得再晋升。 九青唤声:“八春,将此竹简送去季胜处,让其送往妹都。” 八春闻声,紧忙入内室。 看见九青挑灯书写竹简后,又拿起一册昨日寻来的殷商往事书看起来,微微蹙眉,劝慰一声:“小卜早些休息,油灯虽然明亮,但也伤眼睛,小人瞧着这上面蚊蝇大小的字,都头昏眼花。” 九青浅笑摇头。 “吾幼时不得书,为九国介小子,来商后得王所重,若是再不学,岂不是对不起这份机遇?” 九国介小子? 八春都不知道这件隐秘,此时听闻瞪大了眼。 九青好笑,但他该点的还是要说:“八春,王乃天下最尊贵的人,任何人都比不过他,遂以王的心境,属下的人出身如何又如何,只需能力有用,王自然重用……此来不可多得的机遇,汝也应该思考自己为何被王看上,继而加强自己的能力,不然一辈子也只能在吾处当一个小小护卫。” 说完话后,八春明显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明白九青话中的含义,九青挥退了他,让他自己去慢慢想,通悟不是说就能悟通的,还需看自己,若是八春没有这天分,九青也不会助他。 “只有八春获得重用,王才能在底层商人中立一个名,给底层商人做一个例……” 九青思考,是否也要为八春占卜一兆,或者教导八春一些术,为其领路,以至于为日后而谋划。 “八春,孔武有力之人,理当送往甲兵营中,但不妥,王之前让其狩猎,那只能从狩猎入手……让吾想想……” “乙燕…是了,乙燕之术就是帝乙的统兵杀伐之术,或许可教导此术。” 但是八春可以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生命? 有舍有得,才晓珍贵。 九青自不能轻易赐下,因为八春虽说是他的护卫,但有恩八春的是帝辛,主宰八春的也是帝辛,他擅自赐术不合规矩,也不符合九青的利益。 而九青需要生命,他只需一人索要几载,足矣。 “还是先将那占卜中的三人一同找出,再思考教导之事……” ……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们,都塞进来吧—— 第四十五章:西北之隅·来风 唯有为他人占卜才能获得他人的生命。 就如同当初在篷车之上,为迁都之事占卜时一般,姬旦占卜中求生,有此诉求后,九青为其占卜,寻找解难的方法,解开姬旦的劫难,因此才获得了生命、气运、术。 他准备也照搬如此。 无偿为帝辛做事,对九青而言是不可能的,有舍有得,即使是面对帝辛,九青也不会更改这条规则。 …… 翌日。 九青并未去寻那版筑之像,而是继续观阅殷商的历史,了解一次次迁都中的细则,这对九青有大用,同时九青也在思考,如何进行之后的两次重大占卜。 其一是为王即将出征而占卜…… 但王至今都没有讲明是出征何地,无此信息,九青没有把握能占卜到如此重大的要事,他准备等帝辛确定征讨何方后,再行进行占卜,而占卜的用具他也随时备着。 其二是为王迁都而占卜…… 迁都之事关乎殷商在帝辛手中的运势,是大商真正的大势,是命运所在,九青唯有从中寻到立足之地,才能寻找借势之机,增长实力。 他在大商的诉求不外乎如此——逐道长生,久视万古! 不过今日不巧,姬旦归来,他又不得闲。 九青与姬旦算是略有私交,而且还有王令,之后需给姬旦放行,观阅内室一书,以弥补其失去占卜之道的可惜,此刻只能前往迎接。 而姬旦一行,却让九青见到了两位莫名之人。 “九青小卜,此位是吾仲兄,发!” 姬发! 九青观此人,年不过方二十上下,一副意气风发之像,此刻见九青,先是对九青随和一拜,以示对殷商小臣,九青的尊敬,不失礼数,其余随行的人也都接随姬发拜向九青。 九青微微回拜,点头后这番就是过去了。 但也在九青心中留下印象,这周方之人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皆是谦谦君子样,温润随和,行为举止只有些许性格上的差别,就如姬发,要活泼好言一些,而姬旦则沉默些许,但对兄长的亲近之意毫不避讳。 不过这却让九青注意到了另一人——身着重袍,头戴斗笠,仿佛随行之人。 但却隐隐有上位者气息,而且周身还有一股蓍草占卜的道韵,若有若无,混乱四周的视线,若不是九青也会蓍草占卜,怕是要恍惚过去,难以注意此人。 只是一目,九青就收回了视线,望向一脸紧张的姬发和姬旦,九青不语,但心中已有猜测。 就听:“九青小卜,吾周昌,此番见礼……此先在篷车之上,多谢小卜为吾儿旦进行占卜,方寻得生机。” 这姬昌倒是果决。 九青微微摇首:“事在人为,青只是占卜一兆,能否自救全靠旦的底蕴。” 言下之意,若没有姬昌远程为姬旦指明那道卜兆——大胜归来,当为大吉;姬旦该死还是会死,真正救下姬旦的人是早有准备的姬昌。 “闻说西土有大贤,能未卜先知,发明蓍草占卜,以此窥探过往命运,如今得见,却是九青荣幸。” 九青点明姬昌有未卜先知之能,但却还是让自己的儿子陷入了篷车之难中。 到底是姬昌的能力不达标,未能卜到自己儿子的劫难,以至于差点身死,还是姬昌知晓此难,所以才派遣十数名亲子中的姬旦前来,让其赴死,命运由天;对此,九青不得而知。 事已过去,真正损失的是姬旦。 不只是九青,此刻因为提到篷车上的占卜之事,姬发与姬昌眼眸中都泛起一丝心疼,姬发更甚,拥住姬旦肩头,望着姬旦满头枯糙的白发,无语凝噎。 “当初就应该吾来,而不是弟旦。” 姬旦摇头,面对姬发这位二哥,他是敬佩的,他道:“谁能预料商王事呢?” 此言出,却是让方才九青疑惑姬昌为何无法预知姬旦的劫难之事,落下了结尾——商王受天之命,天下间没有商王帝辛的许可,谁能占卜王呢? 九青不恼。 反正此事的受难者是姬旦,按理说,他九青反而还是受益者之一。 既然受难者已经认命,他也无须多言。 “诸位且进去吧,吾已安排近侍,为诸位安置,不过却不知晓周发中子与诸位前来,还需等候一二,方能休息。” 九青没有点姬昌的名字,这让姬发与姬旦都松了一口气。 而姬昌挥手,对他携带的一近侍低语几声,拿来了一个盒子。 “此物为吾儿发在牧野之地诛杀一只凶兽,破开肚内所得,不知其来历,但应当是马匹脖颈上的物件,凶兽食马匹而吞入肚内,在肚内不消不排,反倒是与凶兽融洽同存,在杀死凶兽后跟随魂灵逃入其内,形成了宝物。” “此番见礼,以对九青小卜在篷车之上,对吾儿旦的相助之恩礼。” 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粗糙的青铜铃铛,核桃大小,看着确实像是马匹脖颈上的物件,而且冒着道韵,隐隐有凶兽倒影浮现。 这样的宝物九青自然知晓。 让九青惊讶的是姬发能杀死这样的凶兽,也不知是围攻还是独斗。 反正就是腰间的骨刀也是类似这般的物品,只不过骨刀只是一只幼年的四不像麋鹿陷入陷阱,他才能杀,取了心间肋骨,以四不像心血祭炼,才有了一丝锋锐的特性。 而这铃铛,却直接映照了凶兽的虚影,仿佛下一刻就能破铃而出。 此时姬发上前,对九青解释:“上古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山辉;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此凶兽有山辉血脉,是十数丈之高的大凶,藏匿在牧野之山岭,吾见其下山行恶,遂救商民,斩杀于野地,得此铃。” “此铃有召风之能,叮咛一声,御一道风韵,可化软风之气,树影飒飒,炊烟袅袅。” “以一九风韵,可化强风之气,树影舞动,人行艰难。” “三九道风韵,可化烈风之气,巨树拔根,大损房屋。” “六九道风韵,可化骤风之气,山石颠倒,席卷如浪。” “九九道风韵,可化大风之气,排山倒海,陆地少见。” …… 风韵……也就是风属性的道韵。 地·木·风·火·水·山·金·天——此八气是此时人族认定的八种属性的道韵,天地万物皆由此分,不过地位微小,实力微弱的人,是不知此事的,就如未曾接触过《归藏》的九青。 姬发自幼为姬昌所喜,即使只是中子也早早接触修行事,受到培养,自然底蕴充盈;此刻侃侃而谈,不过几句就将这铃铛的妙用解析,可见其对修行的了解,这凶兽在其手中恐怕早已非敌手。 “却之不恭。” 此言来自后世,但九青此时用,对方也能听懂;姬发与姬昌明显微诧,这言简意赅的四字,倒是蕴含些许道理,端的起九青此时的态度,爽快果决,让人不失好感。 九青接过青铜铃,不多揣摩,说到风属的道韵,他此刻不过是1缕,只能召唤弱风吹拂发丝罢了,想要施展全部力量,也还需九九八十一缕风属道韵,此时还早。 “请。”九青收了礼,本来没有为难他们的心思,此刻自然更不会为难,礼尚往来,对方求的是一个安稳,只要他们能安分守己,九青自然给予便利。 只希望这姬昌只是来看望受损严重的姬旦,不会多做别的事情。 …… “叮咛!” “来风…” 偏室内,九青将铃铛一摇,为铃铛取名,随即一股弱风,吹入室内…… 之后他封住其中的铜芯,风也消散,这样不至于随时作响,就挂在了腰间;他已经占卜过了,此物无异常,为此他还损了10缕气运。 “但求安心……不过,此物为何在占卜中有些异样?” 九青有一种占卜此物,也未曾看破的感觉。 他本只是占卜此物有无被动手脚,而占卜此物之余,却还隐约看见一道虚幻的篷车,篷车由十二头白色巨兽,与九只火红巨鸟拉车,这华丽却破损的篷车之上,坐立着一位看不清的人,随着篷车,狼狈地驶向西北之地…… 这铃铛,也是那篷车顶上所落,并非马匹上的铜铃。 九青本欲占卜此种事,但却立即停止,因为他的气运抖动,迟迟不落下,生命却开始颤动……这是气运不足以支撑占卜,要以生命进行填补的征兆。 他自不会为了一枚不知名的铃铛而任性,将自己填进去。 “小卜,王令从妹都传来,那微小祝因为昨日的祭祀,现在兼了小畜臣和小乐之职……”八春从门外匆匆进来,告知九青此事,看其紧张,应当是知晓九青并不亲近微员,所以担忧因为微员的兼任数职,而以权势欺辱九青。 九青浅笑。 “八春是担心每日的兽肉不足,还是没有乐声可闻?” 闻言,八春一愣,揉了揉脑袋。 他要吃兽肉可以外出狩猎,毕竟他得王弓箭,王也许诺他下次狩猎将随王行,自然无人会拦他。 而听乐曲……这可不是他这小小护卫能听的,即使是九青,也没有权利让小乐为他奏乐。 所以,似乎,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们,都塞进来吧—— 第四十六章:说梦·投梦 投梦·道韵+6 …… 偏室内,本在观阅殷商历史的九青,被突如其来的道韵所惊醒,从历史中恍惚出神,若有所思地望向屋顶,似乎透过屋顶望向天外。 一切缘由都有关联,他为何会突然收获六缕道韵。 感受到这六缕道韵融入了归藏八兆中的风气当中,他起身,放下手中的竹简,来自室外,看着今日清朗的天空,利用这股异常的道韵,手中出现33根蓍草… 蓍草,九青早有准备。 “八春,拿蓍草来。” 只有四十九根蓍草,才能进行四九占卜,九青能幻化而出的蓍草数量不足,只能用世间真实的蓍草进行补充;八春也不多问,去一侧的小室库房内,寻来一卷蓍草,交于九青。 九青一挥,飞来十六根蓍草,他左右手指各夹住一半,进行占卜,占卜之时,身后披着的斗篷上,六缕代表方才得到的投梦之术的道韵,缠绵在蓍草之上,为九青的占卜增添可能。 于此,气运-2 若有明悟,九青望向一方,随即手中的蓍草消失,那十六根真实的蓍草也化作灵光灰飞。 “观书几日,今日咱们出行,为这偏室寻几位看护,也能帮吾规整册宫之书。” “诺。”八春无异议,跟上步履轻快的九青。 而九青他看到了什么——女娲像下的阴暗一角,一人手捧一少女人头,随即化作一股迷幻之烟,捧着人头从朝歌飞出,飞往外界。 “九青小卜去往何处?”路中,一脸倦意的微员拦下九青,此时华贵的云履上,满是草料,隐隐可见一些鲜血,混杂着污浊的野兽气息,可见方从饲养野兽的围栏归来。 小畜臣…… 九青眉眼无笑,这是微员擅自托大的后果,同时也是让诸位大子勿要攀附于他的警示,但现如今,被三重职位牵扯,这微员倒是还能体面待人,倒是有些本事。 九青微微回拜,即使他心中不耐,但还是道:“吾管理册宫,册宫这几日来运送多书,看管之人已然不足,遂准备在奴隶中寻找一二可用者,暂时在外规整,也好更快新书入库。” 瞥向微员眼下的乌黑,温润神情下隐隐欲爆的戾气。 九青劝一声:“微员小祝,明日为甲辰,乃天干之首日,汝身为小祝,兼任小乐,理应筹备小祭,祭祀神灵,不知供奉所用的祭品、取悦神灵的乐舞、祷告求福的祝词可有备好?” 微员闻声,眉眼间一紧,似在头疼,但强忍不发;大商祭祀规矩经过数百年来的规整,早已完善,祭祀是小祭,也复杂不已,要不然为何会一巫分五殿,就是为了各司其职,不会出现纰漏。 他身为主持的小祝自然明白其中的麻烦。 但如今他身兼三任,皆需对祭祀负责,他心中警惕,不敢大意,不然也不会亲自前往畜兽栅栏,亲自挑选兽类,待明日进行祭祀。 “呼……吾已备好兽畜,也拜托崇吉小舞臣前往奴隶处挑选可用于祭祀的人牲,至于舞乐、祝词之事,舞者皆是从妹都祝殿随吾前来的小舞臣众,乐者则是朝歌原本主持小乐的乐者众;皆是能乐善舞,不必多改动,祝词也……” 如同上下级的报告,这微员强忍着,不让面上露出拦下九青的那股悔意,详细托出。 没办法,占卜在前,这是不可变更的铁令,即使是商王也得在占卜之后才能下令,何况是他这在占卜与商王令之后的祭祀;祭祀在后,这让祝者不如卜者。 卜者若是询问祭祀细则,作为主持祭祀的祝者,必须如实细答,以让卜者能占卜无误。 九青默默听完微员的诉说,抬手止住微员欲要将祝词也高颂一遍的话语,道:“吾为小卜,明日也将备好占卜之物,以得到神灵想要多少祭品祭祀为好的卜兆,倒是汝说明所要何种赐福即可。” 这就是必须详细告知的核心缘故。 祝者寻求神灵祝福,自然要先让卜者询问神灵赐下这种祝福,需要何种规格的祭品。 当初微员一来就小祭一次,当时是妹都的少卜预先占卜,自然不必九青上场,这就是打九青的脸面,让众多大子勿要结交九青的信号,如今…… 九青浅笑而离。 来了朝歌城,可不是谁都能作威作福,鞭长莫及,时间长了,即使九青不暴露腰间的朝歌符牌,那些大子也能看清局势,微员……只需警惕,无须忌惮。 “呼!”微员望着九青走远,捏紧手心,他低首恶语:“为何不让吾动手…将这小子赶回去怎么就这般难,若是送来一听话的少卜,这朝歌城岂能不是我们的。” “阿父就是太过顾念兄弟之情,不愿与大王争执!” “元子,慎言啊……” 在微员身侧的近侍紧忙一拜,希望微员勿要说下去,他见微员紧咬牙关,无奈道:“元子,莫忘记微子所言,朝歌之事大,若不是微子方分封微国之地,大子需要留在微国治理,那此时应该来的是大子啊。” “汝何意?”微员瞪目而视,何来早日的温润和善。 这男侍自幼跟随微员,此时也是大胆。 他劝解道:“元子为嫡二子,大子为嫡长子,继承微国之人,必为大子,元子既然有机遇在朝,为何不为自己而谋……需知晓,微子在朝,大子在微国啊!” “微子为您亲父,需您在朝歌务事,以留下根基,您只需听从微子言,即使此时落寞,但他怎么会不竭尽全力,想办法帮助您呢?” 微员微微抬首,眼中缓缓附上一层温和之意,遮掩了眼底的暴虐。 “容吾思考…” …… 众帝像的庙地—— 今日凄冷至极,也无工匠在此铸造,远远望去,只有甲兵在外围护卫。 九青方才想起,明日小祭,就是要在此处祭祀,所以近几日此地不允许工匠进入其间,以免惊扰神灵。 走入众多庙地之一,女娲庙内—— “有巢!”九青一拉身上的斗篷,斗篷飞天,化作一副长图,图上那落在风兆之上,六缕代表投梦之术的道韵散发微光,与之同时,一旁在地兆上的十六缕地气飞出,九青以此施展——有巢之术! 第四十七章:武丁圣人·傅说 有巢之术,犹如巨人撑天,为这座帝庙带来庇护。 帝者人王也,娲皇为皇,也是人王的一种称谓,那女娲庙外,就有石碑上名——娲皇! 而那巨人,面目与九青肖似,将空荡荡的庙殿内,聚起一团清气,阻止了不断向外散发的迷幻之烟。 与此同时,在女娲石像下,一盘膝而睡的中年人浮现而出,他的手中正捧着一妙龄女子的头颅,少女面上挂着安详的神情,仿佛只是在安睡;而实际上她的头颅血液已经干涸,隐隐起了青灰斑点,那中年人的衣袖上更是结了一块硕大的血污,散发着恶臭。 九青屏息凝神,面蕴怒色。 身后的八春惊怒而起,就要上前擒拿这不尊娲皇之人。 但九青抬手拦住了他。 “看护此处,勿让人进庙。”留下一句后,九青一步跨出。 那头顶悬浮的长图上,清气下坠,携带着六缕投梦道韵,笼罩九青身躯,一时间,九青与那中年男子都消失在庙内,唯有那长图浮转,证明方才有人。 …… 又入梦中。 原来当初占卜时的梦,不是占卜所制造,而是这名叫骆的中年男子所致。 术! 此人原来已是术士,但为何还甘愿为奴隶? 按照他的衣饰,可见他是由平民自卖而成的奴隶,非外族,也非罪奴,有一手小术,在寻常商人中,也能得到一席之地,也能为小富盈余之家。 “别有居心,那就让吾看看,尔心何故!” 这股迷幻邪风,吹向的就是那远在妹都的帝辛,九青有六缕投梦道韵,在感知到此梦欲投向何处后,就有了察觉,而之所以是在朝歌,或许就是想借用这女娲像。 娲皇气息! 可绕开帝辛的帝王之气,让这人投梦功成,想必上一次的梦,也是此人所为,只不过是因为朝歌符牌,以及九青的占卜,让这人的术出现了迷惑,引了九青入梦。 “呼!”梦中风吹拂而来,但作为梦的主人,骆却也根本无神关注九青的到来,此时他一身长袍掩面,正欲面见商王。 这里是妹都,商王宫! 九青走在甲兵环护的宫殿外,这些甲兵视若无睹,而九青也知晓,这些不过是梦见所致,乃虚幻之物。 他如今,手持朝歌符牌,自然带了一丝帝辛的气息,此刻随着他一步步行走,他的面貌发生变化,身上的重袍化为商王服,金玉满身,头上以宝石为冠,约束盘发…… 一副威严不怒的姿态,大步流星。 一步踏出,他已经来到殿内,那台上,商王帝辛还未被牵引入梦,此刻空空如也,殿外那白袍遮面的人也在静静等待商王入梦。 如此,九青手持朝歌符牌,符牌化作商王御用的长钺,代表着商王的权柄。 “殿外何人,费仲去传!” “诺!” 一道雾气升腾,虚幻的费仲凝聚,这空荡荡的大殿内,也随着九青坐在王座之上,一个个大臣以及护卫甲兵,男女近侍,皆一一浮现。 如此,在殿外的骆也有了感知。 “大王令,殿外之人进见!” 骆不语,对费仲也无恭敬,只是跟随而入,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在踏入殿中后就秉承恭敬姿态,在殿中站立,对王微微一拜。 这是骆的梦,但殿中是商王,也就是此时九青的梦。 在看见进入殿中,白袍之下的少女身形,九青变化为成的帝辛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只是抬手,一旁的费仲就高声呵斥:“殿内之人,速速说明来意!” 与此同时,九青召动手中符牌所变化的长钺,那殿中的少女骆,只感觉一阵压制,闷哼一声,随即风吹舞动,那白袍翻飞,落出了袍下少女的容颜——正是梦境外,骆手中所捧着的少女。 九青一阵恶寒,原来这人头是用在了此处。 少女貌美而不妖,清纯中带着和善端庄的姿态,恍若高高在上的神灵下凡,与王对视。 也不知,这骆敢不敢在梦外与帝辛对视。 反正,作为此时‘帝辛’的他,是怒了,一侧的费仲大喝出声,正要擒拿,可一道神光闪烁,费仲就被打成了烟雾消散。 就听那少女言:“腾蛇化云,白矖作舞,以载人族之母,落下商丘……” “娲皇?”九青微微蹙眉,这骆竟然真的敢以女娲之名,来欺骗商王,果真大胆,但他倒是要看看,这骆意欲如何。 而就见,在骆说完此言后,大殿的屋檐颤动,砖瓦飞舞,殿内的虚假大臣们惊愕而起,甲兵们也挥动长戈护卫九青,可大殿还是露出了上方的天空。 就见,一恍惚若神,无法视面的人身蛇尾之相,高悬在天,目视而下,望着九青。 九青愣神,这人首蛇身之相,与女娲庙内的女娲石像如出一辙。 就听殿内那骆的声音:“版筑之间,有傅说之后居于困厄,吾为娲皇座下白矖,特为商王明贤,以固殷商万代……” 傅说之后? 九青自然知晓傅说,在蜚廉来令,说王欲在奴隶中寻求有才能之人时,就与蜚廉论过傅说之事。 在观阅殷商历史后,更是详知:先帝·武丁曾做一梦,梦见有圣人隐居在殷商国内,却因生活穷厄,自卖自身,住在北海之州的圜土监狱,穿着粗麻布衣服,带着索链,为傅岩筑城,以求衣食。 而武丁梦醒,前往寻圣人,这傅说果然有些才能,之后为武丁政国,两人恍若知己,傅说也因为政绩一步步升为大尹,出朝为师,征伐了不少部族,让武丁之盛世,传唱不衰。 帝辛之所以有了从奴隶中寻找能用之人的想法,也是因为傅说这位前例。 这骆是傅说之后? 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王的心思不该被此人得知才对…… 九青不得而知,但若此人真的是傅说之后,还有这投梦之术,那确实是一位有才能的人,虽说手段粗劣了些,但此事有先例,王也不是后世那些多疑的皇帝,这骆若有本事,王依旧会用。 若骆有大本事,王也可能允以大尹之位。 大本事? 圣人也是从低微做起,岂能一步登天! 九青拱手,对着苍穹之上的女娲之相遥遥一拜。 这是对女娲的尊敬,九青能看出,所谓女娲之相,就是外界那尊女娲石像,至于骆,他即使大胆,也不可能假冒女娲本尊,只敢借助少女祭祀,以此增强自己的投梦之术。 这梦的主人,并不是骆,而是这少女。 人牲! 这少女是骆进行祭祀所用的人牲,她死于梦中;这或许是一种特殊的祭祀之术。 “傅说之后…” 九青回神,盯着骆……大笑一声,挥手而令,手中的长钺,将帝辛的风采学了个十层十:“傅说之后多矣,妹都之中就有傅说之族,本王欲寻贤德,但需傅说之贤德,非傅说之族贤德。” 那殿中自称是白矖的骆,目光微动,一喜,倒是理解了九青的话。 下意识,他道:“商王所欲,娲皇已知,傅说之后,自有傅说之贤德。” 九青垂眸敛笑:“小祭之后,自有人寻他。” 话毕,九青一挥长钺,这殿内的梦见破裂,九青化作云雾,破梦而去,至于骆,被九青一举障目,迷糊中才回归自己的身躯。 “咚……”女娲石像下,少女的人头从傅骆的手中滚下,傅骆紧忙上前抱起,左右环顾后以道韵化作迷幻梦气,这样身形,避开甲兵就离开了这里。 …… 气运-20 投梦·道韵+10 九青之前就占卜过傅骆,与其命运有了关联,此刻途中遭遇此事,算是影响了傅骆的命运,没有让其见到真实的商王帝辛,因此挑动命运波澜,以消耗气运的方式,复刻些许道韵。 如今九青有了16缕投梦道韵,也可进行投梦之术。 “投梦如风,无孔不入,但其中隐隐有祝者之力,想来是那祭祀之术……来日方长,日后再探究罢。” 此时,正如早先对微员所言,九青准备前往奴隶中寻几位看护,也能帮他规整册宫之书。 八春在一侧欲言又止,不知九青为何饶过那人。 九青也不答,此事八春只需知晓勿要说出即可,在八春未成为他真正的下属前,他不会再教导八春一点东西,即使只是一两句解释之言。 至于那傅骆,他自然是要任用的……知晓根底,总比不明来历的要好,这也将是一种把柄。 …… “九青?” 奴隶棚外,一处竹席案桌旁,原本正安坐着,满脸不悦看着甲兵押来的一个个奴隶,为明日祭祀进行挑选的崇吉此刻惊慌而起,忐忑地看着到来的九青。 九青瞥了一眼崇吉,看着他腰间别着的两个紫金贝币,倒是想起自己也有15缕贝币占卜的道韵,16成术,差一缕也不可占卜,如果要贝币占卜的道韵,除了自己苦修外,只能从崇吉这样以贝币占卜为道的人下手。 但自己苦修,九青苦修《归藏》,以归藏八兆进行占卜已经足够,倒不用特别修行贝币占卜。 “崇吉小舞臣,不知挑选了多少奴隶,明日吾占卜之后,祭品不可不足。” 九青自然不会大动干戈,大量人牲。 可这十日一小祭,他必须占卜。 但若是一次小祭也如那日微员祭祀时刨杀九人,那一年三百六十日的太阳历,就是三十六个十日,其中六十日为一大祭,不必小祭,遂有三十个小祭日,也就需要人牲二百七十人。 大祭,唯有商王之都可祭,这个不论,但小祭,这是诸城皆可进行的祭祀,包括妹都在内,大商有七个主要城池,皆担任过都城,这也是商之氏族的聚居之所。 若是加上还未建好的朝歌,就是八处。 如此,不算明文规定之外的小祭,只算十日一小祭,那这八个城池,一年就需两千一百六十位人牲…… 不,不止如此! …… ——推荐票,月票,啊,感谢美人们—— 第四十八章:想入卜殿·得给生命 人牲大多用羌人,或者其余外族奴隶,但若是本城内的外族奴隶不足,也会采用罪奴。 更甚,因为帝乙晚年身体不支,少征战,一些城内,不只外族奴隶,就是罪奴也少,只能动用自卖之奴为人牲……实在可怕。 这还是以一城为名义的十日小祭。 大商中,有些权势的氏族,能以人牲祭祀,绝对祭祀,就是商人中,富裕之家也极力跟随这种主流! 动土、祈福、婚嫁、殡葬……如此多的小祭,一年因人牲而死的人,不知几何,就是商王难以统计。 思及如此,九青也是心头一闷,如此情景,不怪帝辛欲望征战,而也只有征战才能让帝辛的威势大涨,就是因为人牲不足,氏族躁动,商人哀怨。 九青心头叹息一声:这吃人的祭祀制度。 生活在这个时代,他暂时唯有观望,望向那些不安中的奴隶,他没有一个好的想法,或许他应该帮助周? 让周推翻大商,赋予这个世界新生。 不…… ……即使他未曾吃下人心,可始终是吞下了大商祭祀人牲后,分润出的好处,他成长的每一处都不曾离开大商,他也是食人血肉而成长的卜者。 吃人者…… 九青闭目。 不吃人,只能被人吃,此时周方不也在吃人嘛,那送来三千羌人啊…… 还有即使是被后世尊为元圣的姬旦此时,对祭祀奴隶之事,也没有异样情绪,对送来三千羌人之事,王为何怒而不知其解。 真正吃人的是规则,而非用另一个氏族来推翻大商。 恍然大悟。 但时代的规则不是顷刻能改的,即使是新旧朝代的更替,也会为了安抚前朝遗留的氏族,而妥协利益。 何况。 百年之后,洪水滔天又如何,九青得先自保,再谈牺牲。 九青稳住一丝动荡的道心后,就听到崇吉的声音:“已经选了十来人,按照以往所求的赐福,这祭品的规格绝不会超过十二人。” “嗯。”九青点头,祭品的数量都是他占卜之后定下的,这小祭祭祀的是殷商的先祖考们,没有其余神灵,他难以做手脚,像是之前占卜动土之事一般,让有巢氏代替商祖相土,只用三人为人牲。 商人先祖,生前早已习惯了人牲祭祀,死后自然不会改变这一观念。 因为这是大商的根基,他们只会维护。 小小的一位小卜,如何撼动他们的抉择呢? 如此,九青再瞥了瞥这群羌人奴隶,眼神缓而淡漠,他只能在明日占卜时多用些气运,以抵消人牲数量,做到气运不亏不入即可,这是他对这些奴隶最大的怜悯与援助。 也是他此时在自保状态下,最大的牺牲。 强大,不是以吃人而一步登天。 “汝既已备好,就安顿好吧,祭祀之事不可疏忽。” 九青说罢,挥手让在朝歌管理奴隶的小籍臣过来。 “版筑可建物,吾需有人将建筑之事的细则告知,以此才能更好为朝歌的建设进行占卜…” “泥塑可隔气,吾需有人做些泥坛泥架,以存龟甲、占卜之物…” “度量可规划,吾需有人为之后新建的典籍宫度量尺度,以便划分区域,存放书籍…” “此三人,朝歌城内可有?” 那小籍臣闻言,紧忙低首称:“版筑之奴遍地皆是;泥塑之奴有,但不如工匠;而度量之事却是工匠们的职责,奴隶不得上手,遂小臣不知!” 不敢怠慢,他们这些小臣比小卜之位低上半等,但就是这半等能决定他们的赏罚,若是小籍臣有错,九青随时可禀小宗,处罚小籍臣。 一旁,崇吉挑选了奴隶,此时也不敢走,只能站在九青一侧,观望九青此举。 而九青闻言,只道:“版筑之人,吾今日前往众帝像的庙地时,得闻一人,名骆,乃是自卖之奴……明日祭祀之后,汝携他前来册宫偏室,记录在册宫名下。” “至于泥塑之人,后日汝派遣一人来,带吾前往泥塑之处,吾亲自择选…” “度量之人,吾也会前往各地工匠处,寻一人,到时自会让近侍来禀告,汝只记录在册宫名下即可。” “诺。”这只是小事,小卜就是私下要几个奴隶来做人牲都无妨,他巴不得送上去,何况这安排几个奴隶前往册宫,小籍臣自然点头哈腰,不敢回拒。 ——版筑之像、泥塑之陶、度量之脚—— 九青也不欲大费周章,只要在朝歌城内,他就有办法找到,大不了占卜一番,耗费些许气运。 如此,九青带着八春离去。 一侧的崇吉见状,紧忙跟上,在九青身侧攀附道:“九青小卜,不知此事可有帮助之处?” 这崇吉豁出面子,言语之间满是恭敬。 他入卜殿失败后,成了祝殿的小舞臣。 小舞臣比小祝的地位要矮一些,也就和小籍臣差不多,若不是他来自祝殿,又是一国大子,那小籍臣可不会给他好脸色,此番攀附九青,却也是不想再在祝殿了。 那微员是什么样? 专爱察言观色,结交于人的崇吉怎能可能没有一些了解呢? “汝欲来卜殿?” 九青好笑地望着崇吉…… “祝殿不弱于卜殿,何况吾只不过是一小卜,如何能做主让汝入卜殿呢?” “卜殿可无小舞臣一般多多益善的职位。” 祝,也是舞,只不过是领舞。 一殿的卜、祝、乐、史、宗都是有数的。 而祝殿的小舞臣特殊,他们只是伴舞,只用主持的小祝进行带领,不需要术法加持,所以没有晋升的可能,多多益善,祝殿并不限额。 更甚,在祝殿之外,一些有权势的祝者都会私下豢养小舞者,以私下祭祀。 就如一些贞人氏族中,就有专门培养族类的祝者,这些祝者都借助家中的势力,培养小舞者。 至于祭祀时所需的乐,贞人也有培养,但难度极大,能发音者不少,但能以音乐为术法的少矣,不成术法如何通灵? 所以在国人之间,一些规格不大的祭祀,很难有乐者。 当然,一些贞人也会卜、祝、乐同修,但难度太大,修一道已经是难,何况是多道同修,所以巫才会分为五殿,就是担忧后人天资不足,无法承担巫的职责,怠慢了神灵。 这崇吉想从小舞臣转为小卜,岂能轻易允诺? …… 第四十九章:惊闻崇吉梦,知晓细作身 “这……”崇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对紫金贝币。 “余…余当初落选卜殿,若不寻一殿收纳,必会丢尽父亲脸面,余怎敢啊……” 九青略有所悟。 这是占卜到了什么,有了进入卜殿的可能。 果然,崇吉并非庸才,只不过是捧高踩低的心思难以遮掩,难以相交,只能互相利用。 如此,九青只道:“汝既然自己能占卜,为何还来寻吾,难不成这契机在吾不成?” 九青没心思与崇吉拐弯抹角。 不欲算计,也不欲做好人。 既然是利益相交之人,那就以利用说话。 这崇吉察言观色,知晓自己不招惹九青,九青也不会来寻事的人,所以此刻也大了些胆子:“前几日祭祀后,篝火之间送来了几位羌族美人,众人打趣余,让余占卜这些羌女的来历……” “余占卜,瞧见了一处平地山丘,山丘看似矮小,但是随着踏入,就仿佛入了群山之间,被困其中……原来是那羌女反扑,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将余困在占卜当中,余被她推下山涧,坠入湍急的水流,这水中有大鱼,尖牙利齿,要将余撕碎,而这时,那羌女竟猛然从山涧上坠下,坠入水中蔓起一阵血红,那些大鱼才退去,余才得以醒来……” “原是大子们发现余的不对劲,打断了此女双腿,向余跪下,余才能脱困…”说到此,崇吉后怕,眼中泛过惊恐之色,转瞬即逝。 “他们要斩杀此女……但也有人玩弄一番,余没有再管那羌女,只是回去修养。” “梦中,余再一次梦见那羌女,还是一样的山涧,但这一次余看清楚了,是一枚铃铛,梦中那羌女腰间挂着一枚青铜铃。” “余惊醒过来,占卜了凶吉……却是大吉之兆,而吉兆指向的人,是小卜。” 崇吉话毕,期待地看着九青。 九青微愕。 铃铛,大吉之兆,是姬昌赠与他的那枚青铜铃? 九青没有拿出铃铛,直言道:“此事与汝入卜殿有何关联?” 崇吉闻声。 一喜。 九青的语气,是有可能帮助他的,既如此,他也不含糊,紧忙告知:“余父亲欲要来朝,遂先写明此事告知余,并诉勿要参合朝歌之事,他会想办法让余入卜殿……但是第二日余父又送信来,说明他暂时无法来商,而根据我崇国在九国的细作报,蜚廉掌管了朝歌·外符牌,那想必还有一枚内符牌。” 说到内符牌,崇吉又望向九青。 “细作?” 九青却察觉其中问题。 崇国在九国有细作这件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为何九国能知晓蜚廉掌握了朝歌·外符牌,那岂不是说在朝歌,王、或者蜚廉的身边有九国的细作! “八春,退后几步,警戒四周。” 跟在九青身后,身为护卫的八春闻声疑惑,不明所以,但还是警觉地扫视周围,后退几步…… 崇吉不觉失言。 他本就是以利益相交,细作是何人,他也不担心说出来,这只是他的投名状。 “九青小卜来自九国,应当知晓九侯、九国大女之心…”不必明说,九青当然清楚,九侯既然同意大女来商,自然是做好了让大女为王后的准备,但事与愿违,自然会加以筹码,将大女抬为王后。 而其中所需要的筹码,就需要九侯出力拉拢。 若大女为此番细作,知晓了帝辛赐予蜚廉朝歌·外符牌,然后又传回九国,那…… 真是自寻死路! 那崇候虎可能也是因为这等大消息,担心来商被帝辛迁怒,或者是准备隔岸观火,所以才让自己儿子呆在朝歌不准动作…… “咳咳……余父警惕,还望九青小卜勿要说出此情报是崇国所得。” 崇吉为了小卜之位,自己的道,也是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这朝歌之中,若说谁有可能手持朝歌·内符牌,恐怕也只有九青了。 明降暗升,大王之心实在难猜。 此刻怕是九国侯也在犹豫。 是否要以九国之资源拉拢九青,毕竟九青此刻手握的权利实在太大,若说有九青帮助九国大女成为王后的可能也更大些。 可惜九青看不上。 “呵……吾知晓了。” 瞥了一眼忐忑期待的崇吉,九青言:“吾会将此细作情报告知大王,但崇国不欲此功,吾如何为崇吉大子请功,提为小卜呢?” 崇吉一时语塞。 能将情报告知九青,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 他身为崇国大子,自然不能背叛崇国,若是因为这件事告知帝辛,而让崇国陷入危难,那他崇吉百死难赎。 “何况,此条细作消息,对王有利,却非对吾有利……吾与九国大女同出九国,九国受难,吾只能默不作声,不敢揽功,不被牵连已是大吉。” “崇吉小…小卜,不知可舍得……为吾全全效劳五载,落实小卜之位。” 全全效劳。 就是将这五年的生命完全交给九青,九青自然不能直言谋夺生命之事,这实在太过惊人,这世间只听说过延年益寿的,增长生命的传说事物,可没有听说过谋夺生命的。 闻此言,崇吉一愣……心想:吾今年十七,五年后就是二十二,也正是大好年华,何况九青此时手持朝歌符牌,权力甚大,能依附这样的人,也是大大的好处。 “自当如此!” 崇吉完全没有想过,九青所言的全全效劳是何意。 九青得到这份承诺,也随即感到崇吉与他之间有了一份微弱的联系,九青只需消耗气运为其占卜命运,就能将联系化为契约,而这份契约是单向的,九青只是给崇吉一个机会,成功与否,崇吉都必须付出。 如此,九青道:“借紫金贝币一用。” 贝币占卜,是最简单的占卜。 但若是精修也能有打招呼,算是易学难精,这崇吉能以此为道,也有些天赋。 九青此刻贝币占卜只有15缕道韵,差1缕才能成下位小术。 但他也不需这份小术的增幅,只是多耗些气运,进行简单的占卜罢了。 接过崇吉恭敬递来的紫金贝币。 气运-20 …… (加更)第五十章:贝币占卜·吉、凶、顺 竟然耗费如此多? 九青手间一顿,那紫金贝币已经落在半空,如同坠在地上一般,发出叮叮声响,九青一看,吉…… 还未结束,他问了三问,需三卜。 第二卜——凶 第三卜——顺 崇吉的面色忐忑,只期待九青能给出一个准信。 “回去等着吧,不日后,会有王令。” 九青将紫金贝币归还崇吉,这贝币是崇吉的道器,若无崇吉的允许九青用不了,而若想强行使用,唯有杀死崇吉,但这没有必要,紫金虽珍贵,却也不是不可触及之物。 而所谓的紫金,金,铜也,紫金就是紫铜,散发着紫色光晕的铜块,绚丽灿烂,比寻常的铜珍贵得多。 带着八春大步离开,崇吉在后面欣喜,对九青遥遥一拜。 …… 归偏室后,九青坐下。 消耗如此多的气运,不可能什么重要的占卜讯息都没有看到。 方才的第一卜,是为崇吉,是为吉,这没有什么好解的。 第二卜是为九国大女,凶……他看见了尊贵的衣饰上,修满了九尾狐狸的纹路,而一只染满鲜血的女人手,无力地落在上面,染红了衣饰…… 九尾狐……妲己? 这只手却是九国大女的…… 九青对九国没有多少感情对九国的宗室就更是如此了,九国大女的结局,他只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即可,以此规避凶险,免得被牵连,不会过多干涉其中。 只是妲己即将出现的信息,让九青莫名,思考如何对待。 毕竟妲己的传闻中,多少祸国殃民的妖妃,《封神榜》一书中更是妖精,但这不是《封神榜》的世界,九青也不明白会有怎样的发展。 至于第三卜,则是为九国,顺……他看见了一座高大耸立在山谷之中的九层高塔,远远望去,高塔比四面的山脉都要高耸,而高塔之上,是一道无法看清的身影,在星月之下,注视上天。 顺……顺其自然,也是变化最多的一种卜兆,同时也让九青难以插手,可九国毕竟是生养他的地方,他对那片土地上的氏族无好感,但对那片土地有所欠,九国之人也算同胞。 九层高塔……那人是谁? “顺其自然,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待到九国危机时,看大王的心思,尽力而为。” 九青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如今是大商之臣。 在其位谋其政,虽有人情,但人情在规矩之下,不然规矩不成方圆,何来安定。 如此,九青让女侍拿来竹简,再一次向王请令。 言语之间,讲述了多位大子,而其中再次以微员为话题。 他以微员为例,说明十日小祭,微员一人担任三职,力不睱供,陈情道:王若准备对朝歌开展大建设,可朝歌小臣不足,遂希望王能再派遣一些大子前来,填补空位,分担职责,以免众人如微员这般让王失望。 此言之后,九青才言崇吉,希望在朝歌的大子们,也能尽职尽责,其中还希望能调一些大子的职位。 接着,九青就写下所需小臣的名单—— 其中小祝缺二 小卜缺二 小史缺一 小匠臣缺六 …… 又写明调职之人,其中除却一些九青最近观察到,与微员走得近的大子外,就只有崇吉一人;而职位的调动,也除却崇吉外,都是降职,或是调去虚职,吃力不讨好。 “朝歌不需要没有能力,只知晓攀附的小臣,结党营私,那岂不是又一个妹都。” 九青心中清明,若是帝辛来朝歌,发现朝歌中的大子们都开始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而不认真实事,那身为手持朝歌·内符牌的他,必遭大罪。 “崇吉……调至小卜后,再找机会丢出去吧,王只让吾从奴隶中寻找值得培养的人,而非大子之中,吾上升一位,从工匠中寻已是极限了。” 大子,背后有大势力,九青要结交的是有能力,而背后无牵扯的人,而不是依靠势力为生的氏族子弟。 这一点,他一直铭记在心。 …… 将请职书写好,就让八春交给季胜送往妹都…… 生命+5 贝币占卜+10 契约即成,这朝歌的职位安排,九青有绝对的话语权,帝辛也放任他的行为,毕竟都是些小臣之属,无多大碍,身为帝王不可能连这种小事都一一过问,就是微员得到小畜臣和小乐的兼职,也都是费仲暂替王允许的。 只是事关微员,帝辛的侄儿,费仲总会禀报帝辛一声。 毕竟,在外界看来,近乎完美无缺的微子启之子,想必也是一位出众的子弟,但明显,这份请职书一出,加上上一份,这微员的能力不足之事,怕是压不住了。 虎父犬子,可惜、可笑。 等费仲看到请职书后,观毕,会心一笑。 立即送去给帝辛观阅,不久后传出嗤笑声,而妹都之中也流传出微员作为微子启之子,却心大不满足,一至朝歌就全拦祭祀之事,又以功得三职同身,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徒有其表之事。 一时间,微员之名,隐隐有贬,至于听闻此事的微子启之事双手一紧,也只能叹息一声。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翌日,初阳未升起之时,众帝像的庙地—— 十日小祭! 以众多商祖考的宗庙为首,近乎所有的小臣,此刻都在此处,为祭祀做准备。 今日的小祭可比之前要隆重得多,那四城门的大亚与蜚廉皆至,不少蜚廉属下的亚、甲士、行长也皆赶来,与小臣们分列而站…… 微员与之前的老小祝共同主持。 四周一片寂静。 九青为占卜,此刻也正端坐在祭坛之上,身着一身华丽的重袍,佩戴赶制出的玉石饰品,金铜为冠,别住盘发,盘坐在竹席之上,神色不动,恍惚若神人…… 他身前是青铜火盆,照耀着他璀璨的明目,手边是占卜用具…… 待到妹时,天明未明之刻,他以骨刀,拿起龟甲刻录——甲辰卜,九贞,问商祖考:十日小祭,赐福土木,如何祭? …… ——推荐票,月票,啊,感谢美人们—— (ps:有每日导读来的读者吗,因为作者看不到这个推荐位,有的话可以支一声嘛,谢) 第五十一章:赐福·土木工程 十日小祭,赐福土木,如何祭? 朝歌即将大兴土木,所以不等微员指定何种赐福,费仲就让人快马加鞭,随着一份封臣令,将赐福之事告知九青。 土木! 赐福需保证建筑不失,朝歌城中,水土木石,皆能稳固。 “还请小卜占卜。”微员在一侧,目光望向九青,但却不是看九青手上的龟甲,而是九青放在膝前的一卷帛书,因为王令急来,遂这封臣令,众人皆知,此刻心中期许,都希望王能升职。 一时间,祭祀之事都快被这些大子放在了脑后。 “自然,占卜为先,祭祀为后,但也不能错过时辰。” 随着九青将龟甲掷入火盆当中,炽热的气流从中涌出,化作一道道华光,如同溪流一般在天空蔓延,而九青身后披着的斗篷上,归藏八兆显现,流光溢彩,化作八气,涌入龟甲当中,为九青的占卜添一份力量。 与此同时。 九青不依靠气运,而得到了来自商祖考们的讯息,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依靠气运占卜,所得的与寻常小卜无多二样。 ——人牲十二,可赐大祭之安—— 何意? 也就是说,祭祀这十二人,可获得一个大祭的土木安定,如此,大祭为六十日一次,有五次十日小祭,那其余祭祀时就可求取别的赐福。 但是九青所要的不是这个。 他也该展露自己的实力了,不然朝歌城中实在太过平静,待到王有大动作时,很难想起他来,只会让他留在朝歌,如此他会错过诸多机遇。 他欲上战场,只有随王而战,为战占卜,才能获得更多气运。 占卜! 气运-50 五十缕气运? 上一次占卜典籍宫动土之事,他是占卜了有巢祖,有巢乃是亘古之前的人祖,而非大商先帝·相土;所以花费甚多,若是占卜相土,必不会用20之多的气运。 九青本想这一次占卜的是商祖,所用应当并不多才对。 可是他心中欲占卜的,却是希望一番大动静,所以一瞬消耗了五十气运? 九青微微蹙眉,他有些无奈。 不知这次小祭任务后,所获得的气运能否弥补一半,五十气运实在夸张,他还未一次消耗如此之多。 事到如今,只能观望占卜所得的信息了。 “嗡!”火堆中的龟甲一震,原本的卜兆发生变化,随着五十气运的灌入,而延伸,改变……这并不是九青强行逆改卜兆,而是他以气运加持占卜之术,所以能够得到更多、更深层的东西。 与此同时,九青身躯一僵,好似有数道目光从天外注视着他! 他明白,这是商祖考们! 他消耗五十缕气运进行的占卜,得出的卜兆引起了祂们的关注。 不动声色,九青拿起龟甲,望向其上的卜兆,解之: ——人牲五千,可镇一都—一 千人挂枝在东,可立大木 千人火焚在南,可明大日 千人刨心在西,可固大石 千人投河在北,可定大水 千人活埋在中,可安大地 —— “五千人……” 九青细细观阅,一遍又一遍,解答上面的卜兆,领悟这祭祀之术,哑然一呆,莫说五千人,五十人他也不可能行此祭祀啊…… “九青小卜,可出了意外?” 或许是九青的表情太过错愕,让微员都蹙眉观来,带着一丝担忧,但眼底的嘲弄不少,此刻也难以隐藏,怕是在期许九青占卜出错,一举将九青打下祭坛,以此为由,贬为奴隶。 在祭祀之时占卜出错,九青被贬为奴隶就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更甚的会成为谢罪的人牲,到时商王帝辛也不可能搭救。 九青缓和面目,不理会微员,只因为他发现了一处遗漏之处,也是解难方法。 消耗五十缕气运,可不是给他一份无法动用的祭祀之术。 占卜——心中所求之事,通过占卜得到他此时状态下,亦能得到所求的一种方法,若是无法办到,那只会占卜失败,或是大凶预示。 既然占卜成功,必有一线生机。 是的。 ——人牲五千,可镇一都—一 就是一种祭祀之术,之前动土时的三种活埋祭祀的方法也是其中一种。 这也是九青在这几天观阅书册时,从中发现。 祝术是祭祀之术的分支。 掌握此术,就获得祝者的职权,向神灵祭祀,获取赐福。 如此,九青也算明悟了卜祝同修的可能。 这才是九青消耗气运,在祭祀之前进行占卜所得的最大好处。 不同情况下的祈福,所蕴含的祭祀之术,多是以祭品以及祭祀方式进行分别。 九青若是在这次小祭中,以12人为祭,那所得的只是一月的土木安定,但若是以五千人为祭,那这水土木石以及代表四季之阳的大日,都能得到安定,让朝歌化身神异之地。 如此……若有机会,九青自然要施展此祭祀之术,以此博得一场名望。 但……五千人啊。 九青的目光下移,找到姬旦与姬发所站立的位置,姬发虽是远来,但也是名义上的大商之属国之人,是为臣,自然要来参与祭祀。 而在他们身后,就站立着乔装打扮的姬昌。 “周昌也不过送来三千人,此番祭祀却要五千……幸而,吾可气运可抵人牲之数。” 九青原本有78缕气运,进行占卜耗费了50,还余28缕。 以占卜所得的讯息,一缕气运可抵百人,五千人,需五十缕气运,而在气运之外,九青还需十人模拟天干之数,才能形成五方互助的格局,让大日凌空,安定朝歌城的天时地利。 但。 九青只有28缕气运。 “原来一缕气运可抵百牲,那一百缕就可抵万牲,一千缕就是十万……” “却是吾小觑了。” “但更小觑的,还是吾自己的生命……自己作为卜者的一载生命,实行祭祀之术,竟可抵一缕气运,也就是百牲。” “这或许就是卜者的尊贵之处。” 九青起身,他已经有了决断。 在天色将明之际,九青对带上几分急迫之色的微员和老小祝,以骨刀在龟甲上刻道:“以天干出生之十牲为祀。” “甲乙在东……” 不待九青说完,那微员就打断九青的话,笑道:“十牲为祀,吾已知晓……这小祭之事,为吾小祝之职,九青小卜为小卜,不可乱规矩。” 卜者占卜,祝者祭祀。 巫殿五分,各司其职;这是大商的规矩,九青也无话可说,他笑而不语,可他手中的龟甲却在微微颤动,散发微光,隐有神异,这让老小祝大愕道:“占卜有神,这是商祖考们在注视这里!” 有神注视! 微员也一惊,转而高声大呼:“先祖注视,速速以十天干之牲为祀!” 众帝像的庙地内,上万的工匠、甲兵、各大子小臣们,都浑身一震,原本对小祭就无多关注,只是秉承规矩而来的蜚廉也示意身后跟着的四位守城大亚跟上他。 大步流星。 手持长戈与弓箭! 蜚廉带着四位大亚上了祭坛…… 微员大喜。 祭祀越隆重,他进行祭祀后所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身为一师之长的蜚廉,可是只有大祭之时才会参与祭祀啊;也是今日占卜之后有神注视,不然蜚廉只会在一旁静待小祭罢了。 何况! 可恶的九青,若不是他,那会是何人散播妹都,他那不堪的流言,他身掌三职,何曾力竭不暇;如今他就要让众人看看,他祭祀之时,有神灵注视,赐下大福,以安朝歌。 这样,九青帝辛也无话可说,那在妹都的蜚语也能瓦解。 而九青望向这微员大喜的样子,浅笑一声,瞥了一眼老小祝,这让老小祝想起之前典籍宫动土祭祀时,九青亲自讲明的祭祀方法,祭品数量,以此才能获得有巢赐福。 这让老小祝心头一跳。 当时他是为了逃避责任,才不以自己的祭祀之术进行祭祀,听令九青,却没想到能真的祭祀功成,他事后想复刻九青的祭祀之术,却始终不得要领,有巢祖不给予他回应,如此他也无奈。 明白这是九青占卜在前,已经沟通了有巢祖。 他祭祀在后,与有巢祖相隔不知凡几,自然无法获得赐福。 现在,九青占卜的是商祖考,但明显也从占卜中得到了不同的祭祀之术,且得到了商祖考的肯定,可那微员分明是不想让九青再参合祭祀。 老小祝劝道:“微员小祝,不若听听九青小卜的祭祀之术……” “小祝何意,吾等为祝者,占卜不比小卜,无可厚非,但祭祀之术岂能再听小卜的?” 微员不满至极。 九青占卜之后,有神注视,这已经让九青有了风头。 他本还想以九青祭祀疲慢,学着在妹都的传言,以此谣传九青身为小卜一职,却也疲惫不暇,无法胜任之言…… 可惜,有神注视后,却无可能。 但绝不能让九青把风头吃尽:“就是少卜进行占卜,也只能说明用何祭品,用什么形式的祭祀……但祭祀详细,还是吾等祝者动手,作为卜者轻易不可插手。” 看见老小祝欲言又止,微员不满更甚。 直言道:“即使他是大卜,吾身为小祝也应当听令大祝,依照五殿各自的规矩,各司其职……不然难道吾不会占卜吗!” …… ——感谢·推荐票,月票,各位美人都塞给我吧—— 第五十二章:小祭·牺牲 微员也有卜祝同修的过往。 但卜祝同修,可无法如同职位一般,多职在身,可以兼顾。 微员最终也只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祝者一道,毕竟他父亲微子启是大商的大祝,入祝者之道,可为他提供不少便利,或者说,微子启大子必定继任微国,他微员身为元子,也将接任大祝之位。 借助两位微氏之人,一位国主,一位大商大祝,方能保证尊贵不断。 有此底气,微员斜目扫过老小祝与九青,这几日来的挫折,让他失去了一直坚守的心性,显露出浮躁感…… …… 九青回望。 攻打坚固的城池,往往以内部的自我崩溃为攻伐手段,敌人自露马脚,陷入慌乱,比千军万马更加有用。 此刻微员已被眼前的进行小祭的利益所蒙蔽双目。 看不清利益背后的危机。 有神关注难道真的只是想看他主持的一场寻常小祭? 如此浅显的道理,昏了头的微员看不清。 那老小祝倒是有些警惕。 但这虽与九青有关,但九青将有神关注的讯息告知众人,提醒众人慎重之后,就已经与他无关,仁至义尽。 自找死路之人,自然不必去救。 让近侍收拾好占卜之物,九青退下祭台,他需手持龟甲在一旁静候祭祀,最终还要进行小祭之后的验辞,记录占卜的验印情况,并与小史言明占卜之事,让小史记录在册,递交向卜殿,如此,他身为小卜的一场小祭才算结束。 大商祭祀的规则,就是这么井然有序,规整不乱。 但一切总有意外。 九青浅笑望着祭坛之上,这一刻,他认为自己如同幕后的恶人,看着别人踏入陷阱,但这不重要,争道嘛,死道友不死贫道,道争……总要分一个高低。 …… 祭坛上。 那微员见九青不欲拉扯,也面露喜意,蔑视一眼九青后,就开始安排小舞臣上祭坛,崇吉不留痕迹望了九青一眼睛,目光紧盯九青别在腰前显眼处的一卷帛书,那里面可就是他的调令啊。 对于九青的让步,崇吉可不觉得会让微员得逞,他可是吃过不少苦头才得出的结论,不过此时以祭祀为重,他也不敢、不会提醒微员。 祭坛下。 众人因为有神注视,而心思不断,有人感叹微员好运道,有人疑惑神为何注视……但都不敢抬头,以免惊扰神灵,是利是害,他们能保全自身就可,这祭坛可不是他们能上前的。 而在场内的姬发眉眼轻动,似欲悄悄观望,却被姬昌拍了肩膀,姬昌微微摇首,轻声道:“唯有卜者可言神,唯有王者可令神,唯有祝者可见神…” “史者奉神、乐者悦神…” “武者也可称巫,也可行舞…” “其余人等,只能低首,待神灵至,待神灵事,待神灵离。” 姬发颔首,只不过他所修行的并不是上述几者之道,并不了解其中深意…… 他所修行的是治理之道,为首领之责,他父爱他,曾言明会封一地于他,让他自立一宗,为一地首领,甚至请商王为他封爵,名正言顺。 而除却商王外,其余皆不可称王,唯有帝王可与神平齐而论,所以他也不可能以王者身份令神。 对神,他只能恭敬以待。 …… “舞!”心神激奋的微员,手持羽扇亲自领舞,而在他对面的就是以长戈行武的蜚廉,周围祭坛上,也环绕一圈圈的小舞臣,其中更是有四位守城大亚手持长戈护卫在四方,为微员、老小祝与蜚廉伴舞。 时常采风的老小乐此刻也现身,亲自为小祭奏乐,加上一些寻常乐者的帮助下,取悦神灵。 霎时间,因为蜚廉等武将加入祭祀,一股血煞之气蔓延开来,站立在祭台周边的九青,衣袍被这煞风吹得鼓动,天空一时间也电闪雷鸣,白光打在九青的面上,倒映着他漠然观望的神情。 九青面色不动,在龟甲一侧刻录微员的祭祀方式,以及出现的异相。 而庙地内。 一些人已经心头不安。 这风云涌动,电闪雷鸣的异象,加之这煞气浓郁,何来福兆可言;姬昌更是皱起眉头,乌云遮天,已经蔓延至整个朝歌城,再下去,怕就是神灵发怒,大雨倾颓…… 商以大日为信仰。 此刻,可还能看见多少日光? 所有人都下意识瞥向祭台上,那变得不安的微员,可他们自己此刻,又何尝不是惴惴不安,祭祀出现问题,那么这些参与祭祀的人会不会受惩处,都不一定,毕竟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小祭。 能被神关注的小祭,在记载中可没有几次! “带…带人牲来!” 祭坛上,蜚廉也察觉出不对劲,可他已入祀,怎能后退,此刻也是满脸紧张,汗水不由从发鬓之中渗出,滑落满是胡茬的糙脸。 呜呼! 蜚廉心头懊恼,参与一场小祭,比他上战杀敌还要疲惫,而且危机更重;祭祀不德,这样的名声可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他也是身为武臣也不能免怀。 参与祭祀,他亦能得到神灵的反馈,不然他费力参与作何,这不只是规矩约束,还有更深层的好处可得,可惜都被这小子给毁了! 微员…… 此刻小腿都在颤抖,可舞不能停,不然怕是一道轰雷击中他的眉心,就此道消。 莫忘记当初大卜为王占卜而亡,占卜反噬。 祝者自然也有反噬,而就在这祭祀之时。 老小祝早已慌乱无神,但乱中想起,九青……那有神注视的源头,来于九青的占卜! 可不等他询问,那微员已经开始搏命之举:“快,牺牲这十人,以醢祀先祖神灵!” 牺牲——杀人! 醢祀——以剁成肉酱为祭祀! 事后分食醢肉…… 还不只如此,那微员竭尽所能,突然下跪而拜天,手持羽大呼:“员以刚殉,感念先祖!” 说罢,从脖颈上拽下一枚硕大的狼牙,扒开胸膛的衣物,狠狠割开自己的皮肉,血液飞溅,化作灵光附着在另一只手上的羽扇内。 这微员又高举羽扇。 “余微员、子姓之后,今小祭闻先祖注视,以盟殉:后竭尽所能,为先祖行后人祀,以换先祖欢颜!” 刚殉——以割开皮肉为祭祀! 盟殉——以发誓结盟为祭祀! “噗!”心中精血,猛吐而出。 羽扇是微员的道器,此刻,随着他口中的盟殉之言,以及刚殉之血,化作一股期许之念,上飞入天…… “快,牺牲那些奴隶!” 微员瞠目欲裂,恶狠狠盯着那些看押奴隶的甲兵,呵斥下令。 此刻他哪还能伪装温润君子? 九青见之,明白时机将至,他本就不可能让小祭失败,不然身为卜者的他也会受到牵连,得不偿失…… …… ——感谢·推荐票,月票,各位美人都塞给我吧—— 第五十三章:九青接令·诸上帝赐福 这微员也是急中生智,找回了一些智慧,此刻口口都是先祖,意图以血缘为纽带,让先祖神灵们息怒,将这场小祭成功下去。 不然,微员无法想象自己将面临什么——商王下令,杀之以祀,让先祖息怒! 可惜…… 一都安定的机会,与一位子姓后裔的性命,孰轻孰重,商祖考们如何会掂量不清? “嗡!”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雷声轰鸣,积蓄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怒吼,这愤怒终要倾泻,而所谓矛头,却是指向了九青;为何? 九青明白,是因为他以十人为牲,这与所需的五千人,相差甚远,这些商祖考们虽不清楚占卜的细节,但对于所得的答案还是有所了解。 ——人牲五千,可镇一都—一 这声雷霆是在警示他——城内的奴隶不足,那就用工匠祭祀,五千人牲必须凑齐! “轰!”在众人还在讶异为何雷电会指向九青时,雷电分散,布在了朝歌城中,五千人头上,这五千人,各五百人为十天干之一的生辰,其中数量不均的,甚至从奴隶直接跨越到了大子身上。 那被雷电锁定的大子浑身颤抖,面容霎时间变得恐怖起来,慌乱中欲逃,但下一刻就被甲兵压住。 这是神灵的旨意。 一时间,五千人心中戚戚,他们被神选定,为人牲! 而此时,微员看着自己头顶的那道雷电,猛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先祖考们放弃了他。 蜚廉停下了武。 亲自上前,手持长戈压住微员。 一侧的老小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祝者为人牲,还是子姓之臣! 他不敢抬头,但是眼中的惊惧还是不停歇……祝者为牲,唯有行军大败,国内危亡之际,方才出现过,可此时小祭罢了,就要祝者为牲行祭祀。 此头一开,祝者自危! “轰!”一道雷鸣闪动,狠狠击向九青。 微员目微亮,若是能带九青一同,他也能少些怨恨。 其余人也纷纷望向九青所在之处,以为九青已经身死。 可这雷霆之威,却无怒意,反而带着一丝神圣,打在了九青手持的龟甲之上,那龟甲上的神光越发明亮,照耀着九青,神圣高远。 不待众人诧异。 霎时间,龟甲舞出神异的流光,向四面涌去,一个个星点,落在那些被雷霆压制的预选人牲上。 苍穹威压,压得人惶惶不安。 众人强压着抬头顾盼的行为,低首不敢看。 帝乙! 一道威武的神明巨相,在乌云之中汇聚,飞燕高悬,化作双目,冷漠而威严,直直盯着下方的朝歌城……这威压之下,长戈高鸣,甲兵们纷纷下拜,口呼—— “上帝!” 上帝者,商之先祖考也。 天帝者,人族皇与帝也。 下帝者,人族此世王也。 此时帝乙出,为先帝,自然是上帝者;为表恭敬,郑重之时,称呼上帝,此刻众人纷纷而拜,那些被选为人牲者,死心已起,但都不敢不拜。 而上帝·帝乙的目光却不在他们。 是在九青。 帝乙震天之声,从乌云中传响而来:“九国·青,行朝歌大祭,以……” 九青一拜,手持龟甲而前,上祭坛! 踏一步,他所剩下的28缕气运飞出,化为两千八百道灵光,飞入两千八百人身躯当中,与之前那些从龟甲中飞出的神异流光,星点结合,为九青复刻出两千八百道人牲之灵光。 灵光归来,收入龟甲当中,就是两千八百缕道韵。 一时间,龟甲化为临时的道器,威压蔓延。 上帝·帝乙,目微诧,停下了话语,那龟甲无误,上面蕴含的力量确实能进行祭祀,如此,他大挥衣袖,天空乌云卷动,乙燕高飞! “呼!”大风起,吹动着朝歌城。 那一只只乙燕迎风盘旋,吞下那两千八百道雷霆,那被复刻之后的两千八百人,只觉身上的桎梏一松,就瘫倒在地。 他们得救,不用为人牲! 人声颓然,但哭笑之声不断,转而又捂住啜泣,不敢乱动。 而那些没有被复刻的人,此刻都紧盯着九青,希望他再一次施展那未知的力量,解救他们;就是祭台之上的微员,此刻眼中都迸发出一股希冀,但是看着九青面上那抹淡然,对他的注视视若无睹的神情,他心头一顿。 这时,上空传来帝音:“九国·青,行朝歌大祭,诸上帝赐福!” “诸上帝赐福!” “诸上帝赐福!” …… 一道道帝音从乌云之中传出,震在朝歌城内,此时城中,无人不拜,唯有九青手持龟甲,上举望天,与上帝·帝乙对视—— 行卜者权柄,与神言谈! 行祝者权柄,与神面见! “九青接令,为朝歌卜,为朝歌祝!” 九青声一应,他身躯中,涌出22道荧光,那是他的生命,此刻生命流逝,将剩余的两千两百人笼罩,包括微员在内,皆复刻了一层人牲灵光。 又回归龟甲之中,凑齐五千之数。 他的气运完全用尽…… 只能以生命为填补…… 幸而他还有方法谋取生命,不然必不会使用这样的方式,谋取机遇。 但有舍有得,以小搏大,失去二十二载的生命,换取一个扬名大商的机会,为王给朝歌带来奇异之能,换取之后在大商的坦途,何人能说不值? 可即使动用自己作为卜者、祝者的生命,九青的祭祀之术也无法达到真的无中生有,还需十天干之人作为人牲,为引子,才能实行祭祀,将空中楼阁建立在地。 十人之数……九青坚守尚存的人道之心,给出的最少数量,只在十二之数下减了两人…… 才两人啊。 这吃人的祭祀,实在让人无奈。 可九青不可能放弃无与伦比的利益,对大商,对自己都无法抗拒的利益,来救这十个羌人。 “舞!” 九青手持龟甲,这是此次祭祀的新的祭器,上面五千多道韵不断流转,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五千道韵啊…… 就算四十九道韵为一极术,这五千道韵,就是近一百极术,四十九术为一法,也就是二极法。 极位大法! 九青的极位大术就能笼罩一朝歌之城,拦截雨水化为水柱坠入护城河道内,那这极位大法,比之大术,又是何种天地? 掌握一法者称之大能。 不可想象。 但很快,九青就会利用这龟甲,为朝歌祭祀,亦能看到比拟极位大法的力量! “乐!” 老小祝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手持自己的道器,行祝术,而蜚廉也紧忙一把提起微员来,唯有颤抖着举起羽扇,跟上老小祝的舞步,一同为九青作辅助,至于其余小舞臣也在崇吉的带领下,纷纷起舞。 老小乐一直不敢出声,此刻得到命令也紧忙奏乐,一时间,整个朝歌城再次陷入祭祀当中。 可天已正午,乌云已经密布,看来祭祀不成,上帝不离,大商的先祖考们,都在注视着这里;一座新的殷商大城将起,这样的城池都是经历一次次的大祭小祭,才逐渐积攒力量,让城池拥有神异之力,能安居商人。 但此次,却大不相同。 九青感觉自己身上的注视更重了。 他也明白,若是此次祭祀功成,他会遭到多少关注,可无能之辈落于尘埃之地,也难激起一粒灰土,有能之辈若是藏身在暗,也将归为泯然众人。 一步步,九青已经从那一心想要沉稳苟学,缓慢成长的九国小子,成为了此刻敢站立在祭坛之上,谋划隆重大祭的卜祝同修者。 “人的欲望无穷,生命力也无穷……” 五千人牲之力。 小祭早已成为了大祭,这是九青无法预料的,但却是他有所准备的。 大祭… 无人敢怠慢分毫! 那蜚廉更是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煞气化相,巨大的凶兽从他身上爆发,凶兽鸟身鹿头,转而又变化为鸟头鹿身,它在为天地而鼓,鼓声阵阵,响彻朝歌。 一股磅礴的力量托举起九青,凌空飞天。 而此刻,他因为瞬间失去二十二载的生命,一缕白丝顺着发梢蔓延,他放任这一变化,轻易地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自己的福气,但却是他人的忌惮。 白发一出,九青的气息有些萎靡,装作隐隐欲倒。 但祭祀之时,他不可能真的倒下。 而因为他寿命缺失为真,九青想,即使是商之上帝们,也看不出虚假,反而若是他安然无恙地进行这样大的祭祀,祂们才会疑心重重。 可惜九青抬首望着上帝·帝乙,却无法在其目中看见情绪,仿佛一道规则一般,并不在意九青的状况,只在意祭祀能否成功,何时成功。 九青下意识明悟:下帝藏,上帝归,这是《归藏》中早就道明的道理,天,如何会有情绪呢? 天遵循规矩,而商之上帝就是大商的天,维护着大商的规矩。 原来如此。 九青也能安心,免得因为此次出众的行为,遭到上帝的警惕。 他如今只需遵守大商规矩,就不会引起上帝的过多关注,这也是规则中的部分,不然每一位下帝死后,都还能真灵永存,以此监视大商的方方面面,那实在太过可怕。 如今生命,还剩下四十五载。 暂时足够他所用。 “祭!” 九青凌空在天,手持龟甲,高声令道:“天干十牲,甲乙,行辟殉,挂枝在东,可立大木!” 随着九青的话语,那十名在天干时生的奴隶,被带入祭坛之下,而作为守城在东的大亚,此刻不敢怠慢,亲自抓起那甲日、乙日出生的人牲,前往东城门。 随着一阵阵舞乐,九青又道—— “丙丁,行燎殉,火焚在南,可明大日!” “戊己,行土殉,活埋在中,可安大地!” “庚辛,行取殉,刨心在西,可固大石!” “壬癸,行沉殉,投河在北,可定大水!” …… ——咳咳,周一是排推荐的时候,诸位美人帮帮忙……追更几天,感谢—— ——推荐票,月票,都塞给我吧—— ——白天还有一根—— 第五十四章:大祭·气运反馈 辟殉:以砍人数段为祭祀! 那东城门的大亚,毫不顾及这两活生生的人,让甲兵按住其中一人,手持宽斧,快速地将人砍成数段;都可见被砍断的手脚还在挣扎,扭动,那被砍断的双腿甚至在试图逃跑。 可不过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满地鲜血,残肢碎屑…… 另一人望向大亚挥舞而来的宽斧,被活生生吓晕! “来人,挂上城墙。” “诺…”四周甲兵的声音颤抖,饶是经历战场洗礼,他们还是难以接受这渗人的一幕。 他们不敢违令! …… 燎殉:以焚烧祭天为祭祀! 南城门,大亚嗡声大喊:“堆柴!” 在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中,一股肉香味蔓延开来,不多时,香味又化为焦糊臭味…… …… 取殉:以取人身躯为祭祀! 刨心之痛,从西城门,传响朝歌…… …… 沉殉:以投河溺亡为祭祀! 沉水之人,捆绑不得动,只能惊恐地被水流灌入口鼻腹腔,沉默死去…… …… 土殉:以活埋生人为祭祀! 蜚廉亲自动手,将戊己二人活埋在朝歌正中,王宫大殿的地基当中! 活埋之声,渐渐在无声。 也是此时,悬空在天的九青,手中龟甲飞出,五千条人牲之灵,各五百为一股,飞向五方,狠狠灌入四边城门与王宫大殿的地基当中。 蜚廉与周围的大亚、甲兵纷纷躲避,可晃荡的强大力量还是将他们击飞出去,也只有蜚廉大亚这样的大能者,才能安稳落下,那些甲兵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势。 可惜此时无人管他们。 九青额心的汗珠淋漓,此时他才感到此次祭祀的艰难,安定一都之地,岂是容易? 额间的一缕白发散落,打在他的面上。 风很大…… 吹动着他身上的斗篷,隐隐之间,他腰间除却那封臣调令外,还有两枚符牌,一为小卜符牌,一为朝歌符牌;可惜此时,无人敢抬首,皆是在等祭祀功成,赐福到来。 不……还是有人能见,那些羌人奴隶…… 可九青没有心思管他们,此刻汇聚精神,扫过五方,看着因为五千人牲之力下,一股正在酝酿的力量,逐渐爆发—— 几乎是下一瞬,朝歌城中有些本事的人,皆低首,惊然环顾,其中姬昌愕叹:“方祀十人,怎就有这般动静?” 是的,在众人看来,九青依旧只是祭祀了十人,只不过是动用了龟甲,施展了什么力量出来,让上帝改变了祭祀五千人的帝令。 才不过十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动静—— 只听,土地震动,城池扩张。 那一栋栋已经建立的宫殿上,散发神光,一个个天干符纹化作鸟兽,立于屋檐,为这些宫殿装点,而还未建立,只是地基的地方,也有一个个鸟兽凝聚,如玄燕、玄蛇、猫鹰、玄豹、玄狐,为之后的宫殿预留…… 大木立稳不动,山石坚固不倒,大地夯实不塌,大水蜿蜒不漫。 朝歌城内。 随着一个个异相喷发而出,在四面高墙上凝聚力量,那天空的乌云被吸引,聚拢,天边这才露出一丝光亮,而那被摄来的乌云,化作四头巨大的孔雀,匍匐在高耸数十米高的坚挺城门之上,注视城外远方。 孔雀鸣叫,朝歌向日! 天地旋转,乌云被四头巨大的孔雀吸入腹中,威严肃穆地举行匍匐,护卫朝歌;如此,天空方才放明,落日的晚霞霎时洒落在九青的脸庞,将九青的神情衬托得神圣坚韧。 他看着明月将升,日月同辉的光景,目光闪烁。 祭祀结束… 赐福降临! 这份赐福不单来自商祖考们所为,或者说真正主导的,是两位上古大帝—— 少昊! 帝喾! 帝喾以龙兽为图腾,他的妻子·简狄吞下玄鸟蛋,而生下了商始·契;契协助帝禹治水,而被舜帝分封在东夷之地·商丘;形成了商部落,是为帝喾后裔。 而又因为居于东夷之地,遂又信仰鸟类,以少昊为尊。 就如同此时的姓氏一般。 姓别血脉,是帝喾系。 氏别尊卑,是少昊系。 商以玄鸟为图腾,却又以兽面为纹路,以此承袭血脉,制定尊卑。 玄蛇、玄燕、玄豹、玄猫鹰、玄狐、玄孔雀,诸多异相,皆是两位人族帝者的赐福;商祖之中,无人能比肩此二帝,如此祝福,百载难见。 九青目光扫过朝歌城,此刻异相不消,一片神异,只要朝歌中,商王一直祭祀两位帝者,那就可保证朝歌之都的安定,这些异相也能随时听令于商王……以及手持此次占卜、祭祀所用的龟甲……的他。 如今龟甲上,倒映着五千缕道韵的虚影,只要在朝歌城内,即可动用。 一个小卜,获得了号令一城的力量。 此龟甲,他必须掌控在手。 若是商王将他这位主祭者的龟甲强行夺去,九青必然不再有君臣情面,唯有利益高低…… 幸而,龟甲能控朝歌之事,无人可知,九青也不欲说明。 …… “轰!”天空雷声收束,乌云已散,那些商祖考们也满意离去。 随即而来的却是大商反馈给他的报酬—— 气运+500! 天干祭祀·道韵+16 辟殉·道韵+16 燎殉·道韵+16 取殉·道韵+16 沉殉·道韵+16 土殉·道韵+16 …… 九青目光一凝,略微呆愣,但看着朝歌城内,扑倒一片的人们,还有这些满城的异相,九青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祭祀对他们的另一种赐福…… 半空之中,一缕缕道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九青所披的兽皮之上,原本就古朴玄奥的归藏八兆·斗篷,此刻又添上了不少天干为符合的暗纹,彰显不凡…… 不愧是大祭,一场祭祀下来,作为主祭祀的他,足足增长了96缕道韵;如此,随着道韵归来,九青手持龟甲,缓缓落地,扫过一同参与祭祀的蜚廉,四位大亚,老小祝,微员等人……看着微员那嫉妒却又不得不压制的狰狞神情,九青淡然处之。 这些人都得到了祭祀带来的好处…莫以为一缕道韵是好得的,可以说,每一位修行者的道韵,都是竭尽全力,耗费心神才能凝练而出。 可见,蜚廉得到了二十四缕道韵,此刻欣喜异常,虽说不是他的主修,但却能辅益他的修行,这二十四缕道韵可能他耗费一载苦修也难得。 而真正的武臣是在战场,一场战役下来,增长虽快,但危机重重。 再见其余人,老小祝、微员得十二缕道韵。 四位大亚以及老小乐都有六缕。 小舞臣也能有三缕。 一场祭祀,众人皆有反馈。 而也是此时,西城门处,费仲高捧着王令,骑乘巨豹而来! 费仲高呼:“王令至……” …… ——咳咳,周一是排推荐的时候,诸位美人帮帮忙……追更几天,感谢—— ——推荐票,月票,都塞给我吧—— 第五十五章:商人迁都·难上加难 费仲身骑巨豹,从城外猛然冲入,那西城门上的玄孔雀高昂头颅,紧盯着费仲,口中欲发不灭玄光,城池内的尾羽也隐隐有锐利的锋芒闪动。 费仲大骇,捧起手中王令,紧忙高呼:“王令至,朝歌之祀,有神注视,为神灵眷顾之所在,二十日后,商王亲临,以行大祭!” 不枉费费仲亲自的到来,他要将这朝歌此时的情景完完整整地转告帝辛。 天啊,费仲看见了什么? 原本有季胜快传,飞奔至妹都将有神注视朝歌的事情告知帝辛,帝辛即刻下令,让费仲携带此令来到朝歌,但费仲如何也想不到,有神注视,会给朝歌城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神异之都! 朝歌城还未建造完善,就已经成为了神异之都。 要知晓,一座城池,唯有经过岁月风霜,不断积累城中人祭祀时溢散出的道韵,神性,才能获得神异的力量,成为神异之都。 “为何如此?”费仲顾不得别人,骑着巨豹飞纵在朝歌城内,来到祭坛之处,望着位于主祭的九青,目中的诧异惊然之色又添一分。 “九青小卜?” 费仲问完,却见九青面色略虚,额间还有一缕白丝,一副根基受损的模样,不由有些慌张,揣测不定,还是蜚廉上前,为费仲解释了在朝歌城中发生的一切。 “轰!”朝歌城中的小火臣安排甲兵们点燃火把,一时间,陷入夜晚中的朝歌城,火焰通明,泯灭不定的火光闪烁在众人面庞上,照亮各异万千,还未回魂的神情。 主持祭祀之人不宣退,无一人敢退。 费仲听闻蜚廉所言,不知如何表情,一位小卜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呢? 九青方才入小卜位多久? “费仆御,余能行此占卜、祭祀,仰仗于王,依靠于帝,我商天命,降于朝歌。”九青不做解释,这是最好的解释,但也不能不留余地,天时地利人和,先有朝歌后有祭祀,九青也无法凭空造物。 朝歌城,唯一也。 费仲听出了九青话语中的含义。 两人都明白王欲迁都朝歌,此时以神异之都为由,那迁都之事,又添了一份把握,或者说,帝辛一闻朝歌有神注视,就立即安排下一次大祭,不在妹都,而在朝歌。 这就是想借助此势,为朝歌正名。 如今九青祭祀,朝歌已成神异之都,这样的正名,又高上几分,帝辛更有底气。 须知—— 商部落至今,迁都之事,前八后七;以商汤灭夏,定都于亳为分界,前八不论,只看后七。 其一:仲丁迁都于嚣。 其二:河亶甲迁都于相。 其三:祖乙迁都于耿。 其四:祖乙再度迁都于邢。 其五:祖乙最终南迁于庇。 其六:南庚迁都于奄。 其七:盘庚经亳迁都至殷。 殷商由来,就在盘庚,而殷,就是现在的妹都…… 可惜,商汤立国至今,已有五百余年,前二百多年,迁都七次,盘庚立殷·妹都之后,商历经二百多年,再无迁都。 氏族早已经在商王无法亲自管控的情况下,把持其余七所陪都,而在妹都,也是根深蒂固,商王若不是还掌控国中武力,怕是王令难行。 而这些氏族又皆是有功之先臣后裔,或是宗室分支,无法用武力强行剔除,实在难办。 帝辛想要迁都,难度比之先列祖考们,都难上加难。 此刻能添一分可能,帝辛都会不吝欢喜。 费仲与九青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心思,都默不作声,费仲此番还要趁夜归妹都,向往转述朝歌城的变化和此次祭祀中,九青的所做,遂不敢耽搁。 “唔……”九青呕血。 “九青小卜!”费仲第一个惊呼上前,扶住九青。 九青摇头,却还是撑着费仲的手,艰难站立,他此时示弱,是不想被朝歌化为神异之都的惊喜,而冲昏头脑的帝辛,不顾一切地驱使。 为牛作马之事。 万不可成为九青在帝辛心中的位置。 适当示弱,以退为进,才能游刃有余,等待下一次争道的机会。 闲时,还是让他人为王操劳吧。 费力不得利之事,一个人牲就够九青为难了。 如此心思,九青弱声道:“还望费仆御勿要告知大王,余的身体只需几日就能缓和。” 费仲哪能不说,他只道:“九青小卜安心养神,王会令医正前来为您疗养。” 九青颔首。 示弱后,九青也不欲留费仲,他此时确实耗费心神过重,需要休息。 “费仆御速速归妹都吧,大王对朝歌事重视,不可耽搁。” 费仲颔首,又在离开时对九青一人低声耳语:“王欲在大祭时,宣令出征事宜,到时氏族间必然阻止,王为震慑五殿,不会留情,小卜可早做准备,为王解难。” 此言,绝不是九青这小卜身份能听的,之前九青能随王占卜,已经是极限,而大祭之事,按照规矩,最弱都是少卜进行占卜,九青无法参与。 而此次朝歌祭祀后,费仲自然明悟九青的才能,遂才对九青低语此隐秘之事。 既是拉拢九青,也是为帝辛分忧。 不然无能之人知道了有用之事,只会是麻烦。 巫之五殿,王因为少年时不爱结交,比不上微子启对五殿的筹谋;他更愿意在武臣中打拼,所以帝辛没有可信任的五殿高位之臣。 当时帝乙传位,就曾询问过众多大臣,其中能托孤的大多是五殿之臣,而这些人多是支持微子启;若非作为大尹的商容极力以嫡介之分,拱卫帝辛,以及帝辛在武臣中的名望,此时的王,怕就是微子启了。 微子启在帝乙面前的伪装,实在太深。 即使有嫡介之别,和武臣支持,帝乙还是决定进行祭祀占卜,叩问上帝,以此获得最终的继承人选。 …… “吾为商臣,自会报答食禄之情。” 九青低声回应,与费仲拜别。 费仲安排近侍带九青归偏室修养,而又与蜚廉言语一二,暗暗观看朝歌城变化后,就离开朝歌城,而蜚廉作为手持朝歌·外符牌的廉师,此刻手持符牌,安排甲兵规整朝歌城,将那些神异之地护卫起来。 闲杂人等皆不可近! …… 第五十六章:朝歌符牌·权势 “散,各自归去,各行其职……” 蜚廉一语令下,众人才能离去,而蜚廉还需与诸位老小卜、小祝等人交谈,言明帝辛即将前来朝歌举行大祭,让众人准备,万不可失。 大祭,六十日一次,独立于天干之外,不算入日期。 而与小祭的‘简陋’不同,大祭几乎是一场结束,就要立即筹备下一场,不可怠慢,如此,蜚廉还需带着甲兵前往妹都,运送早已准备的大祭之物,同时,也是为帝辛助威,免得在朝殿之上,满是五殿之人,无人为王说话。 翌日—— 天方明,九青趁初阳而起身。 近侍打来清水,洗漱整洁后,方才准备大食;今日的伙食已经是少卜规格,不少东西都精巧不少,肉类不缺,水果充足,让九青暗叹人心攀附。 对展露力量的人,朝歌城内的小臣们,大多除却艳羡,就是敬畏。 “小卜,小籍臣来见。”八春从外面赶来,对九青恭敬一拜。 ——版筑之像、泥塑之盘、度量之脚—— 这是九青之前为王在朝歌寻有才之人的卜兆,九青自然记得。 而前日就与小籍臣说过,让其寻一位名·骆的版筑之人前来,归于册宫,听他调令;至于泥塑与度量,也让小籍臣寻一人来带领,九青会亲自前往寻找。 此时小籍臣亲至,应当就是昨日九青占卜祭祀,带来的影响。 此时,九青想,他的名声,已然在妹都传响了吧。 朝歌化为神异之城,这样的功绩,九青是执行者,那发令者的帝辛也是受益之人,帝辛自然不会吝啬传播,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德行,以及谋划迁都的名头。 “让他进来吧。” 九青挥手,让女侍撤下大食,只留下瓜果,而不多时,小籍臣就带着那位名·骆的中年人拜在九青面前。 九青端坐在竹席上,轻声道:“吾与小籍臣有约,不过大祭在即,诸事繁忙,小籍臣不必亲自前来。” 小籍臣哪敢怠慢,他紧忙道:“非也,九青小卜为卜者,得王重视,昨日小祭又有损伤,怎敢让小卜操劳,此番小臣亲自前来,也好为小卜驱使,以免小卜劳累。” 对于这种小事,九青自然不会再劝,只心道拥有权势,不许他多言,就会有无数人攀附于他。 原先在朝歌城内,微员的声势最重。 可如今却是九青。 九青也不做遮掩了,他早已将朝歌城的情况弄清楚,明白那些大子以及小臣们的心思,与才能,所以不必再收敛,此刻他出手,就应该展示自己的权威,不然属下之人不觉自己的主上有能力,那属下之人也会有另寻他主的心思。 九青要为王寻贤才之人,但又想贤才之人受他的恩惠,以此达成提携之恩。 他自然要展示权势,让他们主动攀附于他,有求于他。 而不是九青去求他们来攀附。 如此。 九青摸向腰间,此刻他的腰间,不只是符牌,还挂着昨日祭祀时所用的龟甲,这龟甲上蕴含五千缕道韵虚影,在朝歌城内可动用一城之力,施展五千道韵的力量。 这五千道韵,真身是那满布朝歌城中的:玄蛇、玄燕、玄豹、玄猫鹰、玄狐、玄孔雀,诸多异相。 其中——五千道韵以十天干为序。 城东、南、西、北,以玄孔雀为首,蕴含八气中的:甲乙之木、丙丁之火、庚辛之金、壬癸之水,四种气,震慑四方。 而中央以商王大殿为尊,固守戊己之土,承载一城。 各自有一千道韵,为其力量。 以整城之力,可撼动大能之位。 有此龟甲,九青在朝歌城中,如有大能之力。 他摘下腰间的朝歌·内符牌,这是帝辛赐予他的权势,此刻他有了自己谋取的力量,就无须遮掩这份权势。 拿出符牌,无须多虑。 昨日展示了与权势相匹配的实力,他就不会再畏畏缩缩。 “啊!”见到符牌,还有那上面的商王威压,小籍臣小腿一颤,一拜到底,他只是一小籍臣,何曾接近过商王,哪里能在见到符牌后保持心中的坚定。 而跟在小籍臣身后的骆,在看见九青手中的符牌后,也是大惊失色,但转瞬即逝,他比之小籍臣,心性更高,有着不一样的远望。 看着九青手中的符牌,反而激起了骆的心思,既然九青能得王赐符牌,统领朝歌内城之事,那他又有何不能,他自不认为能力之差,毕竟他可是圣人·傅说的后人,还领悟了圣人早年的投梦之术! 他自比先祖圣人,志向之高,自不会对此时方起势的九青一拜到底。 所思不过转瞬,他对符牌行拜礼,这是对商王的尊敬。 九青见此,将骆的神情举止暗记在心。 他知晓此人有傲气,且会为了权势施展手段,但他还不清楚此人心中是否有坚守。 追名逐利并非贬义,内心毫无坚守、底线,为达目的,摒弃自我,才是卑劣。 反正这是为王选臣,不是为他选,九青也不在意这脾性会不会让王苦恼,他只需让骆铭记他的情,在日后能与他有些知遇之恩,不至于在帝辛的朝堂上,孤立无援。 若这骆是白眼狼,那九青也会在他未成长起来前,亲手灭杀他,免得成了《封神》中,申公豹一般的人物,与人结交,却背后插刀,那才是真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九青有害无利。 “朝歌符牌在此,吾令尔随吾前往泥塑之处,度量之地。” 小籍臣闻声,紧忙称诺。 此符牌,虽说无法调动甲兵护卫,但却能随时惩治朝歌城内,除了武臣之外的臣子,上至一殿一事之长,下至小臣,都不能对持有符牌的人不敬,甚至一殿一事之长下属的臣子,都要听令于手持符牌之人。 可谓手持此符牌,就如同朝歌城内的大宰,地位高尚。 虽无职位,但却如王亲令。 九青满意点头,又望向傅骆,道:“汝随吾一同。” “诺!” …… ——咳咳,感谢诸位美人追读—— ——推荐票,月票,都塞给我吧—— (再养就无了)第五十七章:《归藏》·大能之捷径 对于九青去泥塑之处,度量之地一事,傅骆不明所以,他也询问过小籍臣,小籍臣看他得九青亲自调令,也就略有告知,不过这却让傅骆更为费解,为何九青要去此二地,寻人。 他自己心中认为,他是以投梦之术,面见王后,王才求贤若渴,让九青提携于他。 而那另外的人,又是为何? 九青起身,小籍臣紧忙跟上,傅骆也来不及再想,只能将疑惑埋藏在心,等待一会见到九青所寻之人,才观望缘由。 至于九青。 他自然有所察觉傅骆的心思。 投梦于王之时,本就是他所假扮,此刻王对傅骆根本没有印象,怎么可能特殊提携? 他就是要让傅骆在对王的空想中求而不得,以此历练心性,唯有挫折中才会成长,有傲气是好,但也要实力为支撑,而在挫折中相助之人,才犹如雪中送炭。 当然,也能在挫折中,观见一个人的底线。 同时这也是对傅骆施展手段,胆敢在娲皇像下为权势,祭祀羌女,以投梦之术面王的惩罚。 以此世之人对神明的狂热尊崇,傅骆的行为,罪至死;但九青有后世的观念,不杀他是因为此人确实有些能力,符合王征用的条件。 王能用奴隶,他自然也能用罪人,给他一个机会。 此乃,一石多鸟之策。 …… “轰隆隆……”八春驾车,穿越街道,九青坐于车上,车后是跟随着的小籍臣,傅骆,以及蜚廉派遣来的诸多甲兵护卫。 在道路旁,就听姬发之声:“九青小卜且等,吾弟有言。” 姬旦有事寻他? 九青轻拉篷车上的青铜铃,八春驱使马儿停下。 九青望去,就见姬发之侧跟着满头白发,但状态大好的姬旦,以及以蓍草之术遮掩的姬昌。 他们探望姬旦伤势,竟还未离去? …… 九青在近侍的搀扶下,下了篷车,几人互相拱手,以示尊敬,九青下意识望了姬昌一眼,而姬昌却是温和善意,对九青的目光不作畏惧,也无不满。 “不知何事。”九青望向姬旦,此刻与姬旦言论,也是看在之前的情谊,以及他还有一份职责——为姬旦借阅一内室之书。 想到此,九青莞尔一笑:“可是为内室之书,内室书明日就能运来朝歌,到时周旦小卜,可入内室观阅一书,到时吾会亲自带领。” 说毕,九青欲走。 姬发却拦住九青,言道:“九青小卜,不知昨日的占卜龟甲可能一观?” “吾周方愿以百金为谢礼。” 金,青铜也,一金约合五十贝币,也就是说,姬发欲以五千贝币为酬谢。 九青此时为小卜,随王而卜,升禄半阶,一月就才六十贝币。 这五千贝币,可抵他七年的俸禄。 “只为看一眼?”九青莫名望向姬昌,他想不通会有谁欲看此物,姬发不可能,姬旦更不可能,唯有姬昌,而姬昌也不虚伪,上前拱手。 “昌爱占卜之道,依《归藏》圣言,创蓍草占卜之术。” “但蓍草占卜尚且不全惜,昨日观九青小卜能占大祭之事,以成朝歌神异,如此伟力,实在让昌心撼,还望小卜不吝赐教,允昌观上一目,也算无憾来朝歌一趟。” 说罢,姬昌又补一句:“易,传天下也,昌之蓍草占卜暂缺,遂只传了家子几人,不曾扩散;若小卜愿,昌可将蓍草占卜,交于小卜。” 说罢,姬昌从腰间拿出一青色,镶嵌青铜宝石等物的竹筒,打开竹筒,一股道韵流转…… 道器·蓍草占卜! 九青的天赋为命—— 一:看见自己剩余的生命 二:消耗生命,可以预知自己未来的命运。 三:选定一个命定之人,参与他的命运,通过消耗自己的生命,可以复刻对方的道韵。 这是第一阶段,在九青未来大商前,所得到的结论。 而来大商后,第二阶段—— 他所猜想的没错,卜卦可以更大限度地加强他的天赋。 得到归藏图后,他都在研究归藏八兆,将自己所得的气运都归入八气当中,为编撰属于自己的归图而做准备。 如今,他已经有归藏八气,共三百四十一缕。 按照四十九缕合为一极位大术,他大致可以合为六种大术。 这些大术分为兆与象。 兆只有八兆,归藏八兆——地·木·风·火·水·山·金·天 而象有六十四,也就是归藏六十四象。 每两兆可结合为一象。 就如象·地藏,上地下地,两个地兆,一共九十八缕道韵,才能为一象。 若施展象,比之单独的兆,伟力更甚,变化更多,是以八兆相互组合而成的六十四象。 可以说,归藏八兆,八兆各自有四十九缕,就是第一阶段的圆满,有了组合为六十四种象的可能。 而归藏六十四象,皆成为下位小术,也就是都有十六缕道韵,才是第二阶段的初圆满。 第三阶段是六十四象皆是正位小术,也就是三十二缕。 之后是上位小术四十八缕、极位小术四十九缕。 如此,一共所需六千二百七十二缕道韵。 按照大能的标准,拥有一法,也就是四十九术;其中最下位的大能,只需七百八十四缕道韵。 《归藏》的第二阶段圆满,相当于八位下位大能,所拥有道韵的总和,其实力差距更是天差地别,天赋潜力也不可同语。 至于下一阶段,前往圣人位…… 九青暂不得而知。 但可以说,习《归藏》,就已经有了一条通往极位大能的捷径,甚至比较其余极位大能所需的两千多道韵,更胜不少。 可惜,光是有无占卜天赋,就已经拦住了九层九的后学者。 在习得《归藏》,又一次加强了他的占卜能力,甚至能以占卜之术,得到多种命运的选择,以此来决定未来的方向…… 这是这个时代的占卜者,所不具备的力量,以及心境。 这个时代,占卜者都以占卜准确为方向,而从未想过违背占卜的结果,否定神灵给予的提示,甚至说,他们还会以生命来遵守卜兆,捍卫神灵的权威…… 九青不然,他有选择的余地。 他尊重神灵,因为他们是人族的先祖贤德,但他不畏惧神灵,因为人族的神,都是由人而神格化所形成……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除却修行外,就是依靠后人的祭祀。 依靠后人祭祀才能显威的神灵。 他们的弱点很明显—— 犹如规则一般居于上天…… 人一旦不祭祀他们,忘却他们,他们终会消亡…… …… ——上架保底日更……暂定—— ——凌晨没有更新,这一更是今天的加更,明天白天我再更新—— 第五十八章:道器·蓍草占卜 道器! 蕴含了蓍草占卜之术的道器? 这样的道器,除非前主人死去,或是自废己道,不然绝不会轻易被送人,但是姬昌却拿出了这样的宝物,加上了所谓的百金,以此向九青换取一个观摩朝歌龟甲的机会。 即使是心存疑虑的九青,此刻也不得不说,心动不断。 这姬昌还是和善笑颜,温文尔雅,面容真挚。 姬昌拱手一拜,九青虽愕然,但还是下意识回之。 周方是大王继任时,分封的三公之国。 三公虽只是敬称,非爵位,但其也是与朝内大卜一般地位,就是只是小卜,他受此拜礼,已是疏忽,但两人往来,皆是自然,倒也没有让双方不快。 一侧的姬发和姬旦似习以为常,并不以此恼怒。 这让九青想到了一个词——礼贤下士。 如今这姬昌的举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转念一想。 九青可惦记着能与《归藏》并列的《周易》,而《周易》就出自姬昌之手,如此,助上一助,也无妨,姬昌著《周易》是大兴人族之事,与周商之争并无太多牵扯,此时可摘出一看。 而且历史上,周灭商前,《周易》就已经著好,所以姬昌著《周易》可能会添加周方的声望,但不会影响整个大局,不会因为这一点弊端就想办法磨灭。 是公是私,他公于人族,私于自己。 私心下偏帮助他成长的殷商帝辛,同时也私心自己所求之物。 遂以… “不知此乃何物?” 不是九青装模作样,只是命天赋可复刻别人道韵一事,怎可说出,即使是一些马脚线索,也不能给人展露,按理说,他是不会蓍草占卜的,自然不能看出门道。 姬昌闻言,欣喜一笑,眼中是对占卜之学的热忱,这热忱自然不是作假,不然他也不可能著《周易》一书。 “昌做蓍草占卜,传与家子,家子有十数,即使因昌而有占卜天赋但兴趣不同,最终也无多少成事。” 说到此,姬昌惋惜地望向满头白发的姬旦。 这是姬昌最有占卜天赋的儿子,可惜……时也命也,非他不可。 “阿父…”姬旦摇首,看着自己的父亲老泪纵横,却因为是一地首领而隐忍悲伤他自己也心中伤感,不忍自己父亲再痛。 “九青小卜,此物乃是吾诸多兄弟们修行蓍草占卜后,所遗留的蓍草。” “吾父爱子,这些蓍草皆收藏在身侧,吾本欲将自己的蓍草给您,以换取龟甲观摩,但阿父不欲,遂拿出此物,以赠小卜。” 哦… 原来是姬昌许多个儿子,初学蓍草占卜,但多数都没有坚持下来。 而之后无用的蓍草道器,就给了姬昌,这些道器中,道韵驳杂,但经过姬昌的手,却宛如一物,倒是神异,以此物,确实可修行蓍草占卜。 就如同启蒙之书一般。 九青面上颔首而笑。 “若是如此,那吾就借用一段时间,吾亦爱占卜,蓍草占卜在周方之地,声名远扬,大商中也有耳闻,吾对此早已心动。” “只是此乃周公家子之物,吾不好拿,借用罢了,习得蓍草占卜,即归还。” 周公…姬昌为三公之一,自然可称周公。 至于那些蓍草…一些初入门的小子凝练出的道器罢了,若是姬旦的,或许还能有些用处,可一些事情上,他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姬旦失去占卜的天赋,若是在此时拿走他的道器蓍草,那与恶霸有何异。 他倒是欣赏姬旦,也可以暂时为一友。 “之后吾也寻一竹简,装些蓍草就是,吾之道,并不在蓍草。” 闻言,姬昌还未说话,姬发就赞赏道:“九青小卜性情高洁,吾敬之,说实话,这竹筒中还有吾的蓍草,当这些蓍草能陪着阿父,也算吾等在父身侧。” 九青笑而不语,他只是用不上这东西。 他不需启蒙,只需一个光明正大使用的台阶。 但是姬发明显也有些感性之心,对此九青不作褒贬,不甚在意。 姬昌则一思:“九青小卜欲寻竹简,那到时这竹简小卜就收下,归还蓍草即可…” 九青眉头一挑,他听说过买椟还珠,此时他却是收筒还宝…… 这些蓍草怎么能不算宝物呢,单以价值,则蓍草,就蕴含了蓍草占卜之术,若是买卖,有市无价,比之百金,不知贵重千百倍? 如此,九青才接过这一竹简的蓍草。 竹筒上以青铜嵌环,宝石镶入竹体隐隐有温润玉质之感,十分精美。 “青今日尚有事,不若明日…待内室之书送来,周旦小卜可入室一观…至于龟甲,吾尚不敢定夺,只能临摹卜兆,赠于周公。” 九青自然不会真的将龟甲让人观摩,他并没有把握别人看不出龟甲与朝歌城的联系,这可是他最大的底牌,即使是帝辛要龟甲,他都会进行反抗,岂能交给姬昌。 姬昌闻言,并无气恼。 在他们看来,九青也只是小卜,道韵数少,且都不成体系,则龟甲不可能会神异到何处,真正重要的,还是龟甲上的卜兆,那些卜兆或许就藏着为何朝歌城能化为神异的秘密。 “能得一观,已是不易,多谢九青小卜成全。”姬昌再礼,九青回之,这才告辞。 对于姬昌的目的,九青明白——不过是希望得到朝歌神异的秘密…… 但是… 那龟甲上,也不过是祭祀五千人的卜兆罢了,若是姬昌看见,必定会大惊失色——九青何曾用五千人牲? 这动用气运一事,唯有九青知晓,他早就将此卜兆,让蜚廉亲自送往帝辛处。 …… 妹都—— “五千人牲?” 帝辛居于宫殿上首,这内谈私殿中,唯有费仲在一侧侍奉帝辛,其余近侍全都不见,而下首的,也只有商容老臣,以及送来九青占卜卜兆的蜚廉。 若是九青在此,必定会思:人臣凋零,商王无臣可用啊! 可惜九青不在。 而此刻。 整个殿内皆是压抑气氛,几人不敢言语。 帝辛微微低首,不让人见到他的神情,拍着身前的案桌,盯着桌面上,以帛书临摹的卜兆。 细细观摩。 可惜,除了五千人牲外,没有命天赋的他,即使是商王,又如何能看见九青眼中的命运选择呢? “他只以十人为牲为祀,且还成功了……“ “上帝祖考们并未恼怒,朝歌也化为了神异之都。” “为何?” …… 第五十九章:帝辛·龟甲小吉 帝辛目下视—— 卜兆下,还有九青对卜兆的细解,这是九青绝对不会写给姬昌的东西。 但对于商王,他是臣子,自然会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当然也只是本分,他是人,而不是忠犬,能给帝辛看见的,都是完成为臣的本职后,他愿意给,而帝辛也愿意看的东西。 “这次祭祀,那九青小子言,天帝喾,与天帝少昊,皆关注此处,遂才有了神异,之后需年年祭祀,供奉二帝,则可保证朝歌神异不失。” 帝辛目光烁烁,九青还有言:帝喾与帝少昊时,少人牲之祀,且不祭本族之人,遂可少祭品。 当然,此言,帝辛此刻并未说出。 他大笑:“好!” 笑声在殿内传荡。 本就知晓帝辛不会真的有怒意的费仲,此刻也换上了笑颜,恭维帝辛有德,方能让朝歌城得到天帝上帝们的关注,化为神异之都,这分明是帝者们在以祭祀的成功。 是以告知帝辛,他为王,他的想法,是被上天认同的。 闻此言,帝辛再喜,大笑不止。 殿内,商容还在思量此事的利害关系,此事大吉,是为好,但好之后,还需处理那些认为是凶,是为坏的人。 如此,商容带上了一抹忧色,对帝辛一拜道:“王,朝歌大祭之事,五殿必然会动作,恐有失利啊。” “娲皇大祀之事,如今尚在争论,这次大祭,怕是一处关键,难矣。” 娲皇大祀,这是帝辛今年最重要的一次大祭祀,比寻常大祭更为隆重,之前不见一位大卜都因占卜此事,而亡了嘛… 想到那大卜,帝辛眼中愠怒。 “本王心中自有计较,大尹且备好军资,待大祭后,吾凯旋,再定娲皇大祀!” 随即,帝辛见卜帛书卜兆,让费仲递给商容:“大祭之事,交由费仲与蜚廉将军去办…” 帝辛本想提九青,为他做事,但是想起九青以损失生命来完成祭祀,此刻身体垮塌… “九青为本王占卜,接见帝者,其凡者之身,自然有损。” “费仲,汝前往朝歌时,记得带上一位医正,让其留在朝歌城,为九青疗伤……此次大祭后的出征,吾还需他随行占卜!” “诺。”费仲紧忙应声。 他们殿中之人,都不认为此次祭祀,引起朝歌异相是九青本身的能力,而是将缘由安在了帝者认同帝辛,所以才借助九青之手,神异朝歌 对此,九青当初在祭祀后,与费仲言语中就有暗示。 费仲也是聪明人。 或者说,费仲也不认为一个小卜能引起这样的大动静。 遂此时,帝辛在费仲的言语中,找到了朝歌神异背后的答案,且更自信帝乙选择自己为帝王的正确,他大手一挥,揽下了朝歌的神异之事,以及朝歌神异之下,隐藏的汹涌危机。 如此,让九青能以退为守,伺机而动。 就在帝辛与几人私谈之后,商容与蜚廉离去,只剩下费仲在侧,费仲本想召近侍入殿服侍,但帝辛却道:“费仲,祭台之事,如何了……” 费仲闻声一顿,此时似乎是禁忌,让他这位随王二十载的仆御,此刻也身形僵硬。 费仲不复谄媚姿态,只低首言:“王,祭台之事,已经重启,只是以廉师之军为遮掩,此刻也不敢速快,以免被外界察觉。” 帝辛面无表情,他思考…… “小吉……” “有时间,带那九青去一趟,让他临一份卜兆,试着解一解先帝遗卜。” 费仲惊闻,欲要抬头的动作顿住。 好一会才醒神,紧忙答诺。 …… 朝歌—— 泥塑之处,这里是在城内的市井之后,可惜朝歌市井内稀疏少人,寻常时候唯有路过此地的行商之人会停留一二。 九青乘车方至,却被拦住了道路,前面满是围聚的甲兵。 “那是?” 九青望去,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卖盐卖鱼的声音。 “小卜!”也不知是谁先认出了九青,那些甲兵们纷纷后退,为九青的车架让行,一些人被挤得东倒西歪,也不敢有怨言。 对此,九青眉头越深,这些甲兵怎这般没有规矩。 那领头人的步甲行长赶来,看见九青不满的神情,惊慌之下,紧忙道:“小卜,此些甲兵乃是新征,来朝歌城为搬运之用,触怒小卜,还望小卜恕罪。” 新兵…是了,帝辛欲出征,自然会征兵。 但是此时的兵可不是稍微训练一两个月就能成的,还需练体气,能够承受来自统帅的加持之力,祭祀的赐福之力,在加持与赐福下,这些甲兵才能爆发出,相比常人十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力气,这才是能上战场的新兵。 至于老兵,除了爆发气力外,还需战场磨炼,不然气力再大,也是肉体凡胎。 是以,甲兵之数,万人之下量为上,万人之上质为上。 统领万人,也就是能否以统帅之能,加持万人,这是一个标准,一个能否担任统帅的标准。 若是达标,那这万人经过训练、统帅加持,祭祀赐福,可敌百万普通的壮年。 …… 九青目光扫过这些方才入朝歌的甲兵,摆手道:“无碍,敢于为商而战者,即使是幼童,也应赞扬。” 周围甲兵闻声,都诧异地望向九青。 何曾有商臣会这么对甲兵说话,若是武臣也就罢了,可九青是巫臣,巫臣,最重氏族宗亲关系,对寻常商人视而不见,见而不理。 “发生了何事?” “管理集市的小市臣呢?” 那步甲行长紧忙道:“大祭将至,方才有王令来,让诸位小臣今日皆聚一处商议。” 说着,停顿一二道:“王令中言,知晓您有伤势未愈,您静心修养,可不前往。” “……” 待这步甲行长说毕,九青也知晓,原来是王下令让他休养,而小臣们正在一处,先做商议,然后等待费仲来朝歌,至于这集市为何喧闹,原是朝歌粮食中,鱼盐皆来自海之滨·胶方。 胶方以行商卖鱼与盐为生计,一些大商甚至远销西土之地。 今日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竟然刚在朝歌集市发生口角。 “来人,将这群闹事的胶人抓起来,以及,那群参与闹事的甲兵,也抓起来。” 九青在篷车之上不曾下来,一言令下,四周看热闹的甲兵都没反应过来,那步甲行长就已经奔袭而前,身上迸发出一股凶煞威压,大声呵斥之时,前方作乱的甲兵与行商纷纷捂住耳朵。 再看时,已有几人耳边流血,面目狰狞。 “还不快抓起来!” 这些甲兵心头一震,这声浪虽不是朝他们而来,但却也有波及,惊慌之下,那群人很快被抓住,压到九青面前。 九青先瞥了眼小籍臣,道:“众小臣聚而议事,汝也为小臣,理应前往。” “吾在此处,自行处之即可。” 九青拿出朝歌符牌,以正威势。 那前面的步甲行长瞳孔一张,壮硕的身子都抖了抖。 这符牌权势之大,他怎能不知,需晓得,另一枚可在他们的廉师手上啊! 对此,行长怒意升腾又化为头疼,内不管外,外不管内,可这集市之事,是城内事,而闹事之中有他们城外甲兵…… 第六十章:市井之事 权势在握,最易让人沉沦。 九青望向低首俯身的步甲行长,再看向那些正襟站立不敢张望的甲兵,以及那些恐慌不安的闹事者。 一股高高在上的心境,油然而生。 可不过转瞬,九青就明白这份权势的虚假,仗势欺人,他若真的肆意而为,那就是仗着帝辛的势欺辱他人,同时也是欺骗自己。 他的力量与权势并不对等。 当然,礼贤下士这种事情,即使他能理解,尊敬,但也做不出来的、 阶级、地位…… 自从一群人中,出现第一个特殊的角色,那么,阶级一词,就此产生,享受过阶级便利的人,放不下权势,不允许他的特殊地位的消失。 九青也认同这一观点,只不过他能放下部分,换取自己的坚守。 …… “九青小卜,此事……” 待小籍臣辞别后,那步甲行长才上前,面色带着忐忑之意,向九青请罪。 “步甲行长不必自责,还是先解释清楚,这些人为何争执。” 九青自然不会越俎代庖,替蜚廉整治下属,所以他不以权势强行惩处这些甲兵,而这也让步甲行长松了口气,这些甲兵可都是他带来的,若是九青真的要杀鸡儆猴,对他开头,就是蜚廉来了也没有办法。 “禀……” “不必。”九青摇首,不让步甲行长来解释,而是指向前方,道:“让引起争执的双方,各出一人,来吾面前说清。” 说毕,又望向八春,道:“汝前往最近的泥塑之所,让其中的泥塑之人前来此地。” 九青言语中有深意,但那步甲行长不明所以,而八春只是按照九青的吩咐办事,至于那群闹事之人,此刻也已经醒神,此刻立即推出了两位能言善辩之人,来到九青身前。 “砰!” 九青坐在篷车上,目光下视,漠然地盯着跪下的那贩卖鱼盐的人。 跪者,卑微也。 “小人鬲,来自胶方…” 这人看着青年,二十五六,此刻卑微低首,但一身气度倒是沉稳,而见此人衣着虽然质朴,但整洁有度,方才应当没有参与拳脚争执之事,只是旁观。 这些贩卖鱼盐的人能派遣一位旁观者来争辩,倒是不傻,应当不会一时置气,在这朝歌乱来才对。 可九青不知全貌,遂不好轻易下判断。 转而望向另一甲兵。 这甲兵看到鬲毫无征兆地跪拜下去,此刻才回神,紧忙下跪道:“小卜恕罪,皆是这群胶人行商,却缺斤少两,好多东西都对不上数目,所以小人等才与他们有了争执。” “小人等绝不是蛮横之人啊。” 甲兵把头低得很深,声音颤颤。 九青观其面目,看其身量和音色,就知晓这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与他一般年纪。 可,两人地位身份,天差地别。 一坐于篷车,锦衣重袍,高高在上。 一跪在地上,破损皮甲,瑟瑟发抖。 “起身,汝为大商甲兵,若无过错,若非面见大王,岂能轻易下跪!” 九青抬手,一道铃声响动,一股风就将此少年甲兵托起。 至于另一侧,那名鬲的青年人,此刻身躯一抖;他心中不由猜忌,九青此言,是要包庇这些甲兵? 其余甲兵闻声,也都心头一顿,话语微薄,但正是触动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如此怎能让这些甲兵不撼动,九青不知道的是——斗米恩,升米仇。 他不愿意伏低姿态,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身居高位的人,给予一句赞赏,才让底层的人如霖甘泉,若是甘泉是真,这些人更会甘之若饴地尊崇这些高位者。 此刻本以为会被严惩,甚至贬为奴隶的甲兵们都希冀地望向九青,希望九青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宽恕他们扰乱集市的罪行。 “小卜,泥塑之众已经赶来。”此时,八春带着一群为朝歌城进行泥塑的工匠或奴隶赶来,说实话,若不是九青昨日的大手笔,以及他手持朝歌符牌,单单以小卜的身份,可无法命令这群泥塑之众。 毕竟大祭在即。 泥塑之物所需甚多,砖瓦碗罐就是其中大头,此些消耗,每日都将泥塑之处的人忙得手脚离地,不敢丝毫怠慢,那烧制的火炉也不曾一刻停歇。 “不知小卜何事?”小陶臣此刻前往小臣聚集之处商议,此刻只有几位年长些的陶工有资格与九青言语,遂上前,询问九青所需。 九青也不遮掩,只是扫过那群泥塑之人,足足百人,而这些只是有泥塑本事的人,那些辅助在侧的奴隶更是上千,供整个泥塑之处驱使,为朝歌烧制砖瓦碗罐。 九青道:“旁观则清,知理则明,吾为小卜,虽能旁观,但从不知集市之事中,藏着的道理,难以断绝明白……” “而今日吾本就欲在泥塑之人中,寻一有才之人,来册宫,忙时泥塑,闲时做册,那就让泥塑之人,来断一断。” 那群泥塑之人面上显露的惊喜,周围人都神情艳羡,九青只是看了车旁一自跟随他,不做言语的傅骆。 在傅骆面上看见一丝疑惑不喜之色。 九青轻笑不表。 多找几个人竞争,才行,不然莫以为得到他的赏识,就高枕无忧,只等待着晋升。 能力是自己学来的,有对比才有高低,九青可不是毫无选择,只能提拔傅骆一人。 “汝二人将集市之事,说清罢。” 九青一言,那甲兵紧忙道:“是如此……” 待甲兵磕磕绊绊说尽,那名鬲的青年人,先是恭敬地对九青一拜,才道:“小卜安,今日叨恼小卜是小人等罪过,但此事非双方之错,而是商与膈之间,计量之差,才产生了误会……” 等这两人方说毕,九青也有了眉目,原来是两地之间,因为使用的计量有误,所以在约定货物后,才出现了差错。 一般而言。 因为各地方的计量不同,且大商物价随时在变,而行商之人参差不齐,路途时长,所以大商的小市臣都会以十日为期,将诸国的计量变换多少,货物定价随时更改,贴在集市上,方便交易。 第六十一章:胶鬲·举于鱼盐之中 昨日时,这群行商之人已至。 但因为甲日小祭,不能交易,也不能定价,所以行商之人留一日,等待第二日定价更改,再进行交易。 但是大祭在即,似乎因为今日的小市臣早早被传唤,就没有及时安排定价,这些胶方行商的人,又没有能力算出变动了多少价格,依照之前的交易,才让数目对不上。 算数……这个时代虽有,但也不是后世那般便捷,即使是小市臣也需要不少时间才能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遂,一时间秩序不佳的新兵,与一群蛮野之地来的行商之人,双方由争执演变成了拳脚…… 蛮野之地,不过这名鬲的人,倒是条理清晰,可惜年轻,在这群行商之人中只能做到明哲保身,但即使如此,也算是有一个好心性。 胶方…… 鬲…… 胶鬲? “胡言…尔等行商,分明是弄虚作假,不愿遵守货单交易,在吾等还未拳脚时,一堆盐就不知为何散倒在了地上,与沙土混合,这如何计量,分明是讹诈!”那少年甲兵,此时怒言,若不是九青在此,他几欲上前对这胶鬲动手。 胶鬲只是一拜道:“胶人少算数,行商皆以诸国集市中的商货定价进行交易,不敢违抗,这定价不出,交易不成,小人等已经留了一日,不敢再耽搁,遂欲离去,前往妹都售卖,可甲兵不许,这才有了口角争执,那倒落的海盐也是意外……” “货单拿来…” 九青蹙眉。 为何有货单,却无定价表。 他眼中蕴含不满,这朝歌城都还未建好迁都,小小的集市之地就有这样的麻烦,若是迁都朝歌,那又是何种光景,如此无规矩,秩序混乱。 这让九青不得不感叹后世统一度量衡的那位…… “商部落,以行商起家,商一词也由此而传响九州,行商一途也在诸多地方实行,此乃大商立国之根本,小市臣怎敢疏忽。”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能说大,全凭九青心思,但是九青欲要试探泥塑之才,所以说大,但最终惩处,却要小,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惩处谁。 目光望向那些竖耳倾听的泥塑之人,九青挥手。 “尔等如何判决此事?” 九青目中期许,此刻有三方罪。 一为行商的胶人。 二为误会中动手的甲兵。 三为小市臣为何不及时张贴货物价格。 “吾只等一刻,尔等思毕可答。”这市井之事,各执一词,且都无可辩驳,规矩稀松,实在麻烦,九青之后定要避着此地,如此操劳之事还是交由他人的好。 至于统一度量衡一事,那也得帝辛真的能一统九州,不然何人承认? “小卜,吾有言……”身侧的傅骆一拜,对九青道:“小市臣在职不乖,但这群行商之人却敢借此作恶,欲求高利,犹如偷盗之人,按照大商刑典,理当刑罚,以黥面。” 黥面——非大罪,而在脸上刻字,毁其容,以警示世人勿要行恶。 如此刑罚,不大,但对人而言,脸面为大,此刑下,那群行商之人一抖,若是行黥面之刑,那他们将再无信誉,何人敢和他们交易? 他们只觉得说出此言的人十分狠毒,要灭他们的生计。 若是鞭刑,他们可以立即认下,但这黥面,决不可! “小卜恕罪啊!”那群行商之人后悔至极,为何会以为朝歌无大人,就冲动争执,妹都价是更高,但他们只是小行商,哪来的可能去接触高价。 九青对傅骆的言论,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道:“黥面,并无不可,但泥塑之中,可有人言?” 泥塑之中,一些人怜悯这群行商之人,但也有人在揣摩九青的心思,认为九青是对小市臣不满…… 遂有一些大胆之人,上禀九青,说了应当惩处甲兵,毕竟先动手的是甲兵,而非行商之人。 至于言:应当惩处小市臣? 无人敢。 小市臣再如何,也是氏族之人,他们这些奴隶、工匠若是敢言,必遭大祸。 对此,九青都摇头而过。 直到有一青年工匠出列上前,九青观其面目身量,身材矮小,瘦削干瘪,但面目刚毅,双目有神,这份有神中,有的是坚定无畏之色。 他对九青恭敬有度,但不卑不亢。 九青目微亮,心中有想,此就是他要找的泥塑之人,即使不是,那只是这一份心性,九青就要了,未来又非一成不变,对此他已经有了认知。 “小卜,小市臣未曾及时定价,才产生了此次麻烦,按照余之见,理当惩处。” 九青听到这人以余自称,明悟了些。 “汝是氏族子弟?” 那人颔首,但又摇头:“已经五代,只有些许名头,保留姓氏罢了。” “谓之何名?” “旁人皆不敢说,汝不过一即将归为小人的小子,就敢言此,为何?” 旁人一看,这小子分明是得了九青的赏识,一些方才心中有明悟,认为是小市臣有罪的,却不敢说出来的人心头懊悔不已。 “余名谷,乃甘盘后人。” “余敢言,是小卜让余等言,余只是实话实说。” 甘盘——武丁之时的大宰,与傅说一同在朝,甘盘在内,为武丁安定内政,傅说在外,为武丁讨伐外权,可以说,此二人,是武丁盛世的奠基者。 甘谷…… 谷,粮食也,可安民心,可丰国库,再看这人刚毅坚定的面容,若表里如一,那确实可用,让其学习内政之书,也算承袭了先祖之贤。 ——泥塑之盘—— 应当就是这人…… 只是过刚易折,这人还需受些挫折,才能变通。 九青思索着如何安排甘谷,又听这甘谷道—— “小卜……余还有言,定价之事,绝不可能疏忽,货单已出,那定价必定也出。” 这青年望着九青手中的货单,目色肯定。 “其中还有隐情……” 方才还言甘谷过刚易折,此刻却突而变通,给了小市臣一个台阶,以及发现了九青的心中所想,将九青欲要说的话说出。 这小子,有意思,但是给了小市臣台阶,却只抬举了自己的聪明,没有抬举九青这位当权者……这样做,可得不到当权者的支持。 九青摇头:“那按照汝言,如何查明隐情,交与谁来调查。” 那甘谷本要说小市臣,但又哑然…… 哪有自己查自己的道理? ……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 (加更)第六十二章:甘盘·盤承天地 此间,甘谷思索不断,可九青没有心思继续探究这件小事。 “既如此,就让小市臣自己查明隐情,让步甲行长作为监督,顺便将这群商人留下几日,那些货物让小市臣补算差价,交易入库即可。” 气运+5 一股气运,通过朝歌符牌,涌入九青的身躯…… 嗯? 亲自处理政事,竟然也有气运可拿…… 九青望向手中的朝歌符牌,微微摇头,这政事麻烦,还需要别的手段。 他手中拿出两个贝币,轻轻一掷。 气运-5 平…… 一阴一阳,顺其自然之象。 九青以贝币占卜,寻找这件事情的答案,试一试能否以占卜,辅助政事,来谋划气运…… ——胶鬲—— ——蓍草—— 这胶鬲怎么与蓍草有关系? 蓍草占卜,姬昌所创……也就是说,这胶鬲与姬昌也有关系? 占卜结束,信息模糊不已,若是要更详细,九青需要以龟甲占卜,消耗更多的气运。 可平兆……顺其自然之象。 说明顺其自然,更为可靠。 那就顺其自然吧。 今日不过小事,而他知晓了这胶鬲与姬昌有关系,那就日后有遇到,可以警惕一二分,暗中留意,若打乱了胶鬲的命运,指不定会出现苏鬲,管鬲之属。 那时九青对其一无所知,可不好。 ……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九青本还需将这胶鬲也收入麾下,但看来不必了。 随即对那还在苦思的甘谷道:“汝跟上……” 甘盘目光一喜,但还是矜持着身形,只是规矩一拜道:“诺。” 气运-2 盤承天地·道韵+1 突如其来的道韵,让九青动作顿了顿,但想到之前为帝辛占卜贤才,影响傅骆的命运后,也获得了道韵,也就清楚为何会有道韵的到来,不过这甘谷实力确实不佳,只给了他一缕道韵。 九青微微摇首,但还是让八春驾车,而甘谷与傅骆随行在后,一群甲兵护卫着离去。 随着九青一行车架的离去,那在侧边的步甲行长立即出面,让那群闹事的甲兵去军营等候;九青不处罚这些新兵,但他可不能不处置,不然蜚廉听闻后,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那些行商…… “让甲兵看好他们,勿要离去一人,等小市臣归来,吾与小市臣调查完毕,交易了货物后,再放行。” “诺……” 地上,还跪着的胶鬲低首,却偷偷望着远去的篷车上九青的背影,艳羡之色难消,而又看向一侧的甘谷时,眼中艳羡之色化为愤恨,但最终只是摇头,悲叹起身,随着胶方一行人离去。 但也是这时,一位周方的近侍赶来,其手上还拿着一根蓍草,在看见胶鬲后,目光欣喜,但瞧见甲兵护卫,却也没有上前,只是暗中跟随…… …… “去城西,大道之侧。” 九青试了三个方向,抛起贝币,得出一个吉兆,而城西,因为大祭将起,商王将从此处入朝歌,遂道路翻修,此刻正是工匠度量之时。 安排行程后,九青也不解释,只是研究那方才得到的道韵。 承天地? 如此胆大的道名,就不知是否真的能承载天地,可惜只有一缕,九青能得到的信息不多,只隐隐有些熟悉,似乎在何处感受过——封臣之考核! 对。 是那考核。 当时在考核时,就进入过一个小天地,在其中寻玉,以此证明有无卜者的天赋,而除却卜者外,其余的臣职,也皆有一个小天地进行考核。 这承天地的道韵,也在那时有过迹象。 此刻得到此道韵,九青也想通了关键。 原来……承天地,与创造小世界有关。 那这应当不是隐秘,只是他接触上层人士太少,在九国为小子,可不会接触这些东西,所以对承天地不知其解…… 不。 或许他知道。 “甘盘……承天地。” 盘……盤也。 九青低声念道一声。 篷车在风中交错,倒是没有流传出去。 他心中回忆,似乎在大商的历史中,有见到——甘盘制盤,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不断更新,由小而大,以此盤承天地也。 这句话是武丁对甘盘的形容,也是武丁的箴言。 其意为:甘盘要制作一种名为盤的器具,第一日器物新生,之后每日创新,满意后还要革新,不断更新这个器物,使其由小器不断壮为大器,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让盤器,承载整个天地。 九青还以为这是如人生格言一般的东西,武丁以此鞭策自身,时刻提醒自己要及时反省和不断革新,却不想,这也是形容甘盘的道。 而武丁学从甘盘,所以才铭记此道,希望不断更新,以成大器,承载大商天地。 那么,这个道韵,就与创造小天地有关了? 或者说承载小天地! 九青轻轻敲着篷车座驾上的木质护栏,感受着四周风动。 篷铃轻摇,他默默瞥了眼篷车一侧的甘谷,心中有了思量,如果这甘谷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即使他天资不佳,实力低微,九青不是不能多加栽培,以此他也可以复刻道韵。 盤承天地,这个术九青很感兴趣。 甘谷是甘盘后裔,比之其余人更能修行此道…… 也许在明日到来的内室之书中,能找到答案。 毕竟外室的书可不会记载关于术法道的事情。 “轰隆隆…” “止!”八春停下篷车,九青望向远处,西城门前,远远的一大块空地,这里还未规划完整,只有一条平坦的泥路,但是周围已经有许多的人车拉来石砖,准备铺在道路上,以备之后的大祭。 九青下车,望向一群工匠在以木棍为尺,度量距离,以此嵌入石砖。 “小卜……不知何事。”在此的监工是一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看着腰间挂玉,应当是一位氏族子弟,比甘盘这种五代将出的小子,要好上不少,不然也混不到一个监工的位置。 九青颔首道:“此地可有人,度量出众?” …… ——推荐票,月票,感谢美人—— 第六十三章:明居·一度大地 那监工得到九青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一溜烟就往那一群动工之人中冲去;此时他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趾高气扬地道:“那个谁,出来。” 欺软怕硬… 九青远望,并未厌恶这样的人,这本就是现状,有能力而不显摆,只在少数人身上能看见。 只要软硬适度,不为非作歹,即可。 “小人…大寸,参拜小卜。” ——度量之脚—— 不多时,那监工就带来了一位少年,这少年拮据,虽然是寻常国人的打扮,能挂上些许石头木雕这样的挂饰,但衣裳老旧松垮,无鞋而行,可见比奴隶也好不上多少。 九青分神望了傅骆与甘谷一眼,甘谷面无表情,并无异色,而傅骆却眼中闪过鄙夷之色,转瞬遮掩。 九青从未告诉他们,实际上对他们的考核,一直未曾结束。 不过是心性有褒有贬,人无完人,无大错即可留。 九青此时才仔细观察大寸,看年龄,比他还小上一二,长相平平,看着软弱,此刻都低着头,即使这篷车的车轮都不敢打量。 这就是一位普普通通,性弱胆小的寻常工人。 “大寸。”也就是没有姓氏了,只有一个名。 比起傅骆这位有氏的自卖之奴,这大寸更像是一位因为生活贫苦,不得不自卖求生的可怜人。 “可有何本事?”这话问的是监工,毕竟此时大寸瘦削的脊背发抖不停,九青也不欲为难他,而监工也是机敏,在九青面前不敢乱来,只嬉笑谄媚道:“此人一双大脚,犹如圆规、矩尺,丈量之数,不差分毫……不知小卜可有用处?” 圆规、矩尺,此二物相传为女娲伏羲所创,规划圆,矩划方,笼罩人族天地,也是后世方圆之地的来由。 这大寸能以一双脚,分毫不差地划方圆,本是看似小,但深意却大。 这些底层的商人看不出,这只知晓奉承的监工,也看不出。 此刻就如同献宝一般地送给九青。 九青很满意。 “汝这监工之职不乖……” 闻此言,那监工大惊,后背生凉,不管缘由,就要求饶…… 九青却笑着继续言:“吾观汝倒是有些识人之能……大祭在即,人手杂多,汝就去小籍臣手下做事吧,小籍臣管理朝歌多时,若是朝歌有一日迁都,也能提拔一二。” 九青手中的朝歌符牌,此时随着九青之言,发出一道微弱明光,九青一指前方,那明光飞出,落到监工身上,监工身躯一震,他大喜。 朝歌符牌可调令惩处朝歌城中的小众人臣,此刻有符牌首肯,他只需前往小籍臣处,小籍臣自然会收下他! 小籍臣隶属于宗殿,乃是五殿之一,而他只是百人监工,上头还有千人监工、小工臣管着,此刻即使在宗殿做一个小臣下属,也比当这些奴隶劳工的监工好上不知多少,何况,若是九青能再提拔一二,他岂不是就能正式入了小臣之列。 这般想,这监工对九青更为谄媚,卑躬屈膝,笑着送九青一行离去。 而他,此刻要卸下这孬子监工! …… 一路慢行,篷车之侧是不断暗中打量另外两人的傅骆,与目光不移的甘谷。 车后则是一群护卫甲兵,在甲兵之后才是那名为大寸的胆小少年。 少年赤脚多年,此刻走得慢不是因为无鞋,而是不敢越过一位甲兵,生怕触怒上位者,给他带来麻烦,对此九青并无多言,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是依靠话术就能轻易扭转的,还需他们自己去体悟。 九青给予他们机会,若是抓不住,那他只会换人。 “咚…” “小卜,到了…”八春下车,为九青提下脚蹬。 九青下车。 “汝三人之后就居于册宫的近侍处。” “傅骆为版筑之人,可建物,吾需有人将建筑之事的细则告知,以此才能更好为朝歌的建设进行占卜……有版筑之事,吾会唤汝,闲时,汝可前往外室借观一书。” “甘谷为泥塑之人,可隔气,吾需有人做些泥坛泥架,以存龟甲、占卜之物……汝可筹备,让男侍或甲兵护卫为汝取材,为吾泥塑,闲时,也与傅骆一般。” “大寸……”人呢? “过来,小卜唤尔!”八春出面,阔步而出,将那大寸如提小猫仔似地提到九青面前。 “小,小卜……”大寸将头低下,瑟瑟发抖。 九青只是看了一眼他那双拘谨的大脚,道:“汝不是自卖之奴吧。” 九青询问后,这大寸先是拜下,才敢言:“大王德恩,令非自卖之人也可来工,所以小人非自卖之奴。” 此时的工,多为奴隶,但也有征召来的国人,但修建朝歌多年,若多次征召,必定民声哀怨,且高位臣子阻拦,帝辛受到掣肘,只能暂缓征召之令。 而无征召之令,就只能动用奴隶进行建设。 但帝辛有巧法,就是暗令朝歌,可接纳一些自卖之人却不让其自卖也能来工,如此,一些在自卖与生活之间挣扎的国人,许多来工,绕开了所谓的征召之令。 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也无法。 对此,九青却是此时才了解一二点。 他看着衣裳单薄的几人,颔首。 “以赤脚为度量,是汝的活计,但也需明白,非自卖为奴,无鞋之者多为卑……” 九青说到此,那傅骆眼神一暗,他此时就是自卖之奴,至于为何,皆因他太过着急,在帝辛继位后几日,就紧忙来此,那时帝辛可还未下令。 不理会傅骆,九青继续言:“度量者,可规划方圆,也可规划方寸,吾需有人为之后新建的典籍宫度量尺度,也需人划分区域,为用具制定尺寸,以便存放书籍占卜等物……” “汝就随着傅骆与甘谷,从旁协助,划分区域,制定尺寸……闲时,也与他们一般。” “啊?”大寸一惊,他哪会字。 但他不敢说,只能等九青说完。 “之后吾会让近侍送来成衣与鞋,下去吧。” 三人对视,或者说只是傅骆在看向其余两人,而甘谷只是郑重谢恩,大寸还处于惊愕当中,傅骆只得跟随谢恩,就与近侍下去。 九青望向八春,此刻八春还不知观书之用,谨记着自己的狩猎之职,所以并不心动。 “八春,此后汝替吾盯着此三人,看他们有何异常。” 八春不懂,但听话,点头称诺。 而也是这时—— 气运-10 一度大地·道韵+5 …… 第六十四章:合兆·推演象辞 一度大地·整合土地之力! 比那甘谷所得的1缕盤承天地的道韵,所给予的信息多些,可得知这一度大地,就是控制大地的力量。 地气藏,以此术,可丈量地气,勘山定穴,寻找地气节点,将地气整合一体,形成如房屋一般的宜居之处;通俗易懂,有些像是后世所言的风水之术。 但是只能寻,无法改变地气走向,想要真正整合,恐怕还差些东西。 “有如此天赋,不当为一寻常人才是。” 九青若有所思,但突兀想到,后世有言:穷人活不到现在,因为穷人没有后代,现在的每一个人,祖上总有富过…… 如此一说,倒是能明了。 或许是哪一位先贤名人的旁枝小宗,已出五代,只不过血脉返祖,天赋重现吧。 就如傅骆、甘谷不也是这般,皆是有先祖遗留。 “器,不成器者欲成器,成器者欲不器……人就是这般,但也必须这般。” “先祖的遗留是他们便利的阶梯,可若最后不寻找自己的路,那只会死在先祖的背后……有人言: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就是这个道理。” 初步完成了帝辛对寻觅人才的暗令,九青以竹简写言,上传帝辛,说明此三人的来历与安排,并制定了能臣方向…… 气运+60 三人,不分伯仲,皆为就是供给了20缕气运。 如此,九青也能暂时放下他们,等待他们的成长,从而开始谋划自己的事情——大祭。 帝辛明面上不让他参与,可是费仲却暗中告知他,让他准备。 那道理再简单不过,就是大祭之时必有争端,很可能主持占卜或者祭祀的卜者与祝者,都会出问题,那时需要他顶上。 那么,他自然要提前准备。 这时—— 近侍来报:“小卜,费仆御携医正前来,为您疗养……” 九青颔首,起身迎接。 …… 九青的病症并无大碍,只是生机受损,这医正自然没有延年益寿的大药,更无增添寿元这种神话中的灵物,此刻也不过是为九青画符烧水,以巫医之法驱邪,祈祷病痛自愈。 九青耐着性子,在感受喝下符水后一股暖流从心中流过,整个人舒缓了不少后,才对医正另眼相看。 这巫医术,倒是有些东西。 “九青小卜……王有令,明日吾亲自带您前往城外军营。” 去军营? “何事?” 费仲不解释,只是笑着道:“不知您的归图,如今是何样了?” 成为卜者,一切以归图说话,归图就是卜者的一切,而不断占卜,就是卜者成长的方式之一,当然,为小事,大事占卜,所得自然不同。 对九青而言,一些小事也占卜,那简直是浪费时间和龟甲。 “归图……吾已有眉目,近日就准备试着推演一番,以兆合象。” 九青确实准备推演,如今他的八气道韵都有过49之数,已经能成兆,若两兆上下合一,就是象,这些象就是卜者真正的力量,既能辅助占卜,也能争道斗法。 “哦?”费仲猛然抬头,眼中泛着惊讶之色,九青成为小卜才多久,怎么就已经能以兆合象! 费仲小心翼翼地打量九青的斗篷,他自然知晓,斗篷是九青的道器,不过对选择斗篷为道器,他也有些许好奇。 许多卜者,多是以龟甲、骨甲这样的,各自占卜所用的器具为道器,但九青却以斗篷为器,实在不同。 就见,九青在费仲的目光中,摘下道器。 上面,显示出归藏八气所蕴含的道韵。 因为获得那傅骆那三人的道韵,这八气又有增长…… 这八气道韵,就如同可随意拼接的食材一般,以六十四种搭配,可创造出六十四种佳肴,而制作佳肴的卜者,手艺高低,各有不同。 这也就是推演。 九青将以这八气,每四十九缕道韵为一兆,两兆结合为象,推演出象辞,这象辞就是每一位卜者最终的“佳肴”,关乎他们的道途。 …… 那费仲也讶异九青这不假遮掩地展露自己的道,可看见上面的道韵之数后,费仲又再一惊。 “不过一月,九青小卜就得如此实力……”他抬头,审视九青,将九青在心中的分量又提高了些,妖孽而不做作,有勇而知进退。 他道:“小卜日后,可为大王分忧矣,此番先恭贺。” 费仲对九青一拜,笑容中多了真诚。 适当地展示自己的天资,但不能过分依赖天资。 拥有天资的人,始终只是未起之秀,陨落之事也常有不绝;帝辛能因为他的天资而给他机会,但不会因为天资而竭力庇护他,不管在任何世界,一切终究是以实力、价值说话。 “费仆御过誉了,就是不知,明日是为何事?” 九青再一次询问,而这一次,费仲很是干脆道:“那处是为重地,其内有藏重器,此器对小卜修行大有裨益,只不过此物不可轻易视人,而那处也不可言明于外……小卜,还需亲自前往,方可知晓。” “今日夜晚,小卜不如多多揣摩归图……” 费仲指向九青的斗篷,那斗篷上只有归藏八气,其余道韵都被九青隐匿其中,他可不会真的全全托出,而这些道韵已经让费仲惊愕,自然不会去探究更多,以免两人伤了和气。 九青看着费仲指向八气中的木气,眉头轻挑,颔首致谢。 “多谢费仆御告知。” 费仲轻轻摸着胡须,辞别道:“吾在朝歌还有要事,就不叨扰小卜了。” 离开前,费仲瞥了眼案桌上的朝歌符牌,神色莫名——若是真的迁都,不知这符牌会落入谁手? 是商容? 还是王收其,暂代? 还是……他呢? 商容已是大尹,主管外政,内政之事一直是他来处理,那这符牌……嘿嘿。 费仲笑意重新挂起,王不是小气之人,暂收之事大不可能,那这符牌日后,理应就是他的了。 …… 待费仲离去,就是一挥手,一股铃声轻动,桌面上的杂物就被风托举,吹到一旁地上,九青将斗篷扑在案桌上,看着那一道道的道韵,思考以何兆合为象,进行推演…… …… …… ——吾,是这样的—— ——周一和周二是排推荐的时候,诸位美人到时候帮帮忙吧……到时候追更几天,翻到最后一页,感谢—— ——推荐票,月票,都塞给我吧—— 第六十五章:贞人九卜 归藏八兆—— 地藏23·木生50·风动17·火长50·水育65·山止17·金杀50·天归75 …… 这是九青如今的八种气的道韵数目,他大可以用十六、三十二、四十八、四十九这样的数目,进行两两合一,成为象。 但是,下正上极,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唯有四十九之数,才能称为极致,以道韵何为极位大术,这是许多术士一生都无法获得的力量;但身为卜者,拥有《归藏》的他,能以此些道韵,组合参悟,形成两术合一的卜者之能——象术。 “就以木气开始,火气辅之,参悟一象术。” 《归藏图》中,木气为生,火气为长;下木上火,是为生长元胎。 生长元胎是创造《归藏》之人,留下的唯一解读,至于后续的象辞,那是后人自己去领悟的东西,此时九青也是一样,至于用占卜来占卜象辞…… “不如一试。” “来人,拿龟甲来……” …… “扑哧…”火盆之中,火焰升腾,九青聚精会神,进行占卜——己巳卜,九贞,问大风:下木上火,生长元胎,何解? 生命-20 “唔……” 九青嘴角流出一抹鲜血,随即飞落在火盆内的龟甲之上,龟甲上纹路变幻,卜兆发生改变。 一抬手,那龟甲悬浮在手中。 ——树、烈火焚身、一息胎动—— 九青的眼中,倒映出一棵巨大的高树,不待他看清,转而又以巨树的视角,四望周围,可却只能看见一片火海,火光之外,唯有人影交错,看不清其余。 就在巨树被焚烧殆尽后,一息胎动,隐隐从巨树的残骸中传出…… “嘶……”火盆中的火,燎到九青的手腕,九青轻讶一声,醒了神。 看着手中的龟甲,九青神色迷茫,这是何意? 思考许久,这夜已黑,但依旧无果,九青只能在龟甲上刻——九占,曰:平。 “二十载生命,只有此些预兆?” 九青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或许占卜出了什么,但是以生命占卜,实在奢侈,万事万物开头为难啊。 “感受到生命流逝,本还想着开头之后,后续的象术也能一一明了,却不想《归藏》之难,取巧不得……” 收了龟甲,九青收了斗篷,准备休息,天色已晚,明日还有要事,既然那费仲言明日所见之物,对自己的占卜修行大有裨益,那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物。 “嗯……若不是只能以契约的方式,得修行之人的生命,那多得是人愿意以生命换取一顿饱食。” 没有传小食,九青就此休憩…… 明月高悬,远在妹都的贞人集体,此刻以商议大祭之名,集结一处—— “卜子,夕安!” “卜子,夕安!” “……” 巨大的贞人殿上空,是镂空的大窗,月光从上空洒落,照耀着殿内一群神色各异,身穿白色重袍,手持各种占卜器物的人。 他们是卜者,同时也是贞人。 这里是贞人一系的议事殿,自古有之,归属贞人管理,即使是王,也不能过问此地事宜,只能传唤这里的贞人前往王宫,为卜者,为王占卜。 此刻殿中,诸多卜者,向圆台上参拜。 台上,月光汇聚而下,照耀九人,其中多数是老者,唯有侧边一位是中年人。 而端坐于中央的长须老者,他对下首低头的一群老年、中年、青年的卜者,微微颔首道:“起,诸位坐。” “诺。” 一位位卜者起身,跪坐在竹席上,其中座次规矩,皆有划分。 安坐后,台下前排的一位矮胖老人,此刻询问:“不知龟卜者召集余等,为何事?” 卜子——因为大商各种事情都需要占卜,所以商朝有一个庞大的贞人集体,这些集体分支的首领,就称为卜子,他们多数是子姓小宗,只不过多代之后,早已经与大宗的血脉疏远,各有氏族。 而这些卜子,一直以来,都以龟卜子为首。 龟卜子抚须。 他长发散披,随着周身气流,长发在月华中悬浮。 年迈的他,双目已经被长眉遮盖,看不出任何神情,唯有胡须下的嘴唇在动:“不出几日,本年的第二次大祭,也将开始……但,王并不欲在妹都举行祭祀。” “什么!” 除却台上的九人,台下的贞人卜者,纷纷大惊而声,目瞪口呆者不少,有的甚至身子斜倒,显然是被消息震住,此刻难以缓神。 就见,台上另一名老者瞪目,双眼中迸发一股凌厉煞气。 他此刻抬手,一颗婴孩人头,从手中聚气而出,那煞气也在这时,涌向下方,下方的贞人卜者们,像是被寒风吹拂,此刻纷纷不敢动弹,言语更是不可能。 “静…” “坐下!” 老者轻轻抚摸这枚人头,可他的肩膀上又突然浮现出另一枚,更大些的人头,看之,应当是位少女…… “人卜子,汝的子母骨,还是无法分开吗?” 另一侧,那九人中的一位老者出声,他言语中有嗤笑,面上也不加遮掩。 那人卜者怒哼一声,手中的子骨大口扑去,紧随在后,那母骨也凶恶跟随,看其行势,已经将这老者当作杀身之人。 “哈哈…” “哞!”一声牛啸,一块巨大的牛头骨出现在老者的面前,顶在那子骨身前,即使之后的母骨相加,也无法撼动牛头骨。 “嗡嗡嗡……”一股股气流在两人的占卜之器上流动,这些是道韵,上面带着的气运凶猛,逐渐蔓延向整个大殿,殿下的众多贞人卜者惊惧…… “咳咳……”一声咳嗽声响起,两人眉头一簇,下一瞬收起了自己的道器。 那人卜者道:“子母分离,子骨哭,母骨惊,当有大祸。” 似在嘲笑那牛卜子,人卜者逗弄手中的子骨,彰显着牛头骨所没有的灵性…… “汝!” 不待牛卜子怒起,那咳嗽的主人,就出声。 她是坐于龟卜子身侧的老妪,但双眼缺失,唯有空洞一片,此刻咳嗽声起,在她的头顶,蔓延出一片黑夜星空,星斗密布,闪烁交错,仿佛就是她的眼睛。 “勿让小辈笑话。” …… 第六十六章:杀局·九青 那两人不敢多言,而星卜子似乎瞥了人卜子一眼,但又身形未动,只是头顶的星空闪烁,她道:“杀生越多,煞气越重,煞气如云之时,便是尔毙命之日。” 那人卜子面色一愕,转而又怒,但不敢对这老妪乱言,只能抬手拜道:“星卜子多虑,吾知晓命运。” “哈哈…”星卜子笑而不语,这如泣如悲的笑声,让殿中众人心头发冷,猛然生出一股寂寥之意。 “诸位卜子,今日还有要事。”那居于侧末之位的唯一一位中年人,此刻出声,他对其余八人,神色恭敬,唯有一拜。 “好了……先论大祭之祀!”龟卜子此时也出言,算是结束了他们之中的闹剧。 …… 但刚刚谈及,就因为一人而沉默。 “九国,青?” 台上几位老子,神情各自,但都隐隐有争论之势。 牛卜子言:“竟能卜祝同修,还引神注视……此人需除!” 人卜子也言:“吾可出手。” 另一侧,也有几位卜子出声,但其中也有人言:“不若收入贞人一族,近其身,借其名,夺其势,再谋其命。” 此言下,几位卜子颔首,杀人简单,但从杀人中谋利,却需思量,这九青有引神关注的名望,自然值得谋利,需要他们思量。 一番争议,各为己谋,最终还是龟卜子言:“星卜子闭关,占卜王欲要战之事;吾闭关,占卜王欲迁都之事……” “此小子,诸位各自本事,不再论。” “诺。”诸位卜子含笑,不再言九青,至于台下的,他们只有听令的份。 转回大祭。 “大卜因娲皇大祀而卒,大王此刻也未立大卜…” 龟卜子漠声询问:“此刻谁为少卜?” 这九位,皆是贞人卜者中的大能之辈,岂能去卜殿为王当大卜;除非帝辛亲请,不然他们不能前往,只会闭关寻道。 当然,是不能。 而不是,不会。 因为……王忌惮他们,若是以大卜之位尊之,说不定会弄出一位圣人来,而圣人,还能尽心为王占卜吗,说不一定,毕竟圣人心中有道,绝不会因王而屈…… 台下,有人回答:“是路少卜与孔少卜…” “路少卜为猪卜子一系,孔少卜为羊卜子一系。” 闻声,台上的九位卜子微思,猪卜子……应当是哪位寻常卜子,还无法与他们九人同坐,所幸,望向下首,原来就是这对答之人,就是猪卜子。 此人矮胖,同时也是方才第一个敢问龟卜子,有何事的老者。 “汝不错。”龟卜子夸赞一句,但语气中并无情绪,不过猪卜子却很是欣喜,笑意盈盈,对上首一拜到地。 至于羊卜子…… 是那台上的中年人。 能与其余八位同坐,可不是他们八人抬举,而是中年人有本事,能在贞人规矩中脱颖而出,成功作卜,败了上一位,才安坐台上。 龟卜子道:“既如此,大祭之事,就交由汝来,而猪卜子为辅……如何处理,吾就不再过问了。” 一言定论。 其余八位卜子也不敢违逆。 “且退吧,此事关系重大,诸位自省,可是为大商占卜不利,方有此厄。” “诺!” 堂而皇之,让众多贞人卜者都知晓如何对待大祭之事,而不怕王知晓,这既是贞人群体的自信,也是九位卜子的实力…… …… “呃!” 梦中惊醒,九青撑着身子起来,满头汗水,此刻喘着粗气,迷迷糊糊地望向窗外……天尚黑。 拢了拢斗篷,披在身上,九青走出里间,来到会客之处。 门外的近侍听见声音,探头来问:“小卜可有吩咐。” 九青揉了揉额头,道:“烧水,吾需沐浴……顺便,让女侍准备大食,安排饮水。” “诺…” 九青坐在案桌后,透过窗外遥望天空,黑夜繁星,给九青一股危机感。 这是卜者对自我命运的警示。 九青拿出两枚贝币,轻轻一掷。 “凶…” 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简单一掷。 接着,九青动用自己斗篷上的归藏八兆,助力占卜…… “凶…” 再来…… 生命-10 九青眼中,一片烈火焚烧,一张巨大的猪口,携带着大火,猛地冲向他,他欲逃,可腰间被什么东西定住,难动分毫,那猪头大口瞬间就吞噬了他! “嘶……凶!” “咔…”两枚贝币裂了,崩坏在地上,一股烧灼的烟气,从裂口处升起。 ——大火、猪头大口、定住他的东西—— 生死危机下,九青眼中闪过凶狠之意。 那定住他的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会被遮掩! …… “唔!” “噗!” 不知何地,幽暗的室内,身着重袍的男子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口鼻,可再如何,也无法阻止鲜血从中流出。 “他……” 不待他说,幽暗处就传来虚幻的声音:“勿多虑,吾已经遮掩汝的天机,他算不出的,放心而为……” “……诺。” 这人的声音随着他的身躯颤抖,可最终还是应下了此事。 …… “轰隆隆……” 天明,一架由巨豹牵引的宽大蓬车,缓缓驶出从朝歌城内驶出,车旁有甲兵护卫,而细看下,那御车的人竟然是一位大亚。 大亚身份高贵,与少卜不曾多让,可此时,竟然为九青驱车。 “九青小卜,今日面色,为何如此不佳?” 篷车之上,九青与费仲对坐,车上有桌,桌上有瓜果酒水,供两人闲谈阔论,但九青此时,还思虑昨夜之事,一时间无心言谈。 只道:“大祭在即,青思虑大祭之事,不知是何种流程。” 闻言。 费仲还以为九青是意图学习大祭的占卜,但却无门无路,所以忧愁,随即,他道:“此事简单,今日廉师已然送来妹都内室之书,小卜回去一观即可,距离大祭还有些时日,小卜不必操之过急。” “如今啊……眼下之事,才是正理,若是能从今日所见所闻中,得到一丝机遇,这也能助小卜仕途坦荡,道途通达啊。” 费仲不在帝辛身侧,此刻少了些拘谨,与九青言谈也随意了些。 喝了几口美酒,他就有些飘飘然,大有诉说之意,不过他也谨记自己要去的何处,此刻是真的微醺有醉,还是借此再考量九青一番,就不知晓了。 “是,今日之事为重,不可怠慢。” 九青收敛心神,却也做下决策,待今日事毕,他就要好好查查,什么猪头大口,烈火焚烧,看这阵仗,明显是特意为他而布的局。 …… ——周一和周二是排推荐的时候,诸位美人到时候帮帮忙吧……到时候追更几天,翻到最后一页,感谢—— ——推荐票,月票,都塞给我吧—— 第六十七章:谷中石台·猪头黑气 一路行车,四周甲兵重重,一个个严整而待,整装集训,随着一位位行长的带领下,手持长戈或矛,穿梭不断。 整个城外军营都弥漫着一层血煞之气。 费仲抬眸一瞧,挥手间一道大术,将这股煞气吹开,那略带不安的巨豹才安稳一些,在大亚的御驶下,进入军营深处。 “这巨豹是新捕送来给大王的,是为荒古异种,但大王喜虎,遂又赏赐给了吾,这巨豹急速,往来朝歌与妹都之间,也不过一个时辰,当是好坐骑。” 巨豹披黑,隐隐有气流在毛发间流动,最终汇聚在四肢掌下。 费仲言语之间,有着自傲之意,可见是心喜此兽,同时也是展示帝辛对他的荣宠。 九青依言附和一二。 可望着这黑豹,却让他想起《封神榜》中的申公豹。 可明显,费仲虽然也阿谀奉承,但与申公豹又有不同,至少不见他进献谗言,让帝辛下达什么昏庸,名声哀怨的政策。 “且止!” 前方有山,山中有雾,将一大片天地都笼罩其中,无法看清其中的面貌,而在山道外,有甲兵护卫,九青只是一眼,就目光微凝。 这里的护卫竟然是大亚,且不只一位。 所见的,一位步亚看守,上前让巨兽止步,而远处山崖上,还有寒光闪烁,可见弓甲护卫,有弓亚驻守,再远些,还有战车停靠,也不知道有无车亚在此…… 收回目光,九青望向费仲。 费仲并未因为这大亚的叫停而恼怒,反倒是公事公办,从怀中拿出一份帛书,可见是一份通行之令,九青只是瞥了一眼,就能感受到上面的帝辛威压。 他对这山中之物,更为好奇起来。 “进!” 巨豹向前,篷车轰隆隆行驶,在步入山中后,费仲就不再言语,只是不时打量九青。 而九青,明显感受到一股压力,骤然降临,似巨石压在他的肩头,想让他低首,不能抬头去看山崖之上。 “止…”又是一道关卡。 费仲拿出第二道帛书,这才又能继续行驶。 此地防备森严,九青都讶然。 什么东西,值得帝辛如此防备。 帝辛不是方才继位吗,怎能布局如此深远? 难不成,此地是帝辛为子时的……不,以帝辛为子时的势力,没有这样大的权力,唯一的可能,应当是帝乙所建。 “止!” “嗷…”巨豹匍匐,几名甲兵手持脚凳,来到篷车一侧,放下脚凳后,就站立等候,九青与费仲下车,此刻九青才感觉肩头的压力消失,也能抬头看清此地到底是何种模样—— “啊?” 九青瞪目,恍惚地扫视周围,而一声声整齐的接力声,也在耳畔传响,又闻木石滚动,随着奴隶们的一声声呼喊,推向既定的位置,那巨大的碰撞声,响彻整个山谷。 “此处是在建什么?” 九青晃神。 眼前宽大的石台铺满了整个山谷。 石台上,又是一阶石台,这石台中空,四面有大门,可以进入内部。 随着这样一层层的石台,一扇扇的大门,垒砌入云端,但即使如此,这也只是石台的一半,上面还在建立,无数蚂蚁一般的奴隶背影,在上面窜动…… 而在半腰上,有一处预留的平台,平台上是几根孤零零竖立的柱子,远远望去,只能见是金铜之色,看不清细节,唯有兽影在浮现…… “建什么……此刻未成,且九青小卜无须知晓。” “还请小卜跟上。” 九青闻言,只能随着费仲一步步攀登石台,这石台上有白骨,看遗留的些许布料,应当是奴隶的,而再往上,又有甲兵充当监工,手持软鞭,抽打在疲软无力的奴隶身上。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见痛苦的求饶声。 且不时有奴隶从石台上滚落,死在某一处。 “轰隆!” 九青抬头,就见石台之上,雷电轰鸣,白光抽打在他的脸上,而石台顶上的奴隶们惊恐大叫,下一刻,就见十数奴隶被雷电劈飞,其中甚至还有两位监工甲兵。 “轰!”而好不容易被拖动,上了石台顶端的巨石滑落而下,那冲击之势,正是向着九青而来,费仲手中浮现一柄铜鞭,随着他狠狠挥出,一股磅礴黑浪砸向巨石。 “轰!”巨石轰裂,碎石崩射。 这冲击之力四周的奴隶避之不及,只能瞪圆双目,就连惊呼都来不及…… 九青抬手,身后显现背蛇人相,人相高悬,后背双手,它目之所及,四处飞射的石块,与那些被雷电劈飞的奴隶甲兵,皆被定在半空…… “此处山谷,乃聚雷之地。”费仲只解释一句,收起诧异的神色,就继续往上前行。 九青抬手,背蛇人相的力量缓缓消退,那些碎石与人落在地上,随即跟上费仲。 “多谢……多谢……” 这些奴隶与甲兵并不知晓九青是谁,只能看见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眼中,他们口中道谢,可眼底的悲哀之色浓重,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将他们从石台上救下去。 …… 到了…… 费仲并非上顶端,在平台处就止步。 此时九青也看清楚那平台上的硕大铜柱,这些柱子上,隐隐有雷火在酝酿,交缠着,摧残着铜柱内的兽魂,九青只能听见嘶吼声,和外显的些许虚影,看不清实际是何种异兽。 “莫多看,九青小卜……”费仲已经来到一处石殿前,此处石殿位于石台正下方,前为殿门,左右是继续攀登的台阶,九青只能止步于此,随着费仲入殿。 “王令,开!”费仲又拿出一道帛书,随着帛书化作一道流光击打在巨大的殿门上,殿门才缓缓打开。 “咚!”大门大开,停靠。 九青一步踏入,立即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势,以及浓郁的道韵气息,这气息与当初在天邑举宫时,那刻在举碑上的乙燕道韵,近乎一致。 “嗡……” “啊!” 九青猛然被一股力量抓住,生生拉入殿中,而费仲不动,只站在一旁注视。 九青此刻,已经被那股力量定在殿中央! 也是此时,九青眉心隐隐浮现黑气,微弱的黑气构成一个猪头虚影,消散…… …… 第六十八章:猪头·扰乱机缘 九青往下望去,就能见到脚下一根根纠缠着的藤蔓,如同巨蟒一般从石坑中爬出,狰狞地向大殿四方蔓延,殿内,也在此时弥漫出雾气,让人看不清四周的变化。 而九青周身的束缚之力在顷刻间消失。 “砰!”坠落而下。 “呃?” 脚下是不断延伸的藤蔓,其中一根藤蔓将九青托起,向着穹顶而去,九青稳住身形,望向站在迷雾中,逐渐虚幻的费仲,再回神时,他已经来到穹顶之上,穹顶上挂着一尊巨大的飞燕雕像,在雕像口中还衔着一枚古朴的龟甲,散发微光—— 丁卯卜,帝乙贞;问商之祖考:新王者,子受与子启? 帝乙占,曰:帝辛为王,小吉之兆! “嗡……” “汝为何人?”一道天音灌入九青的脑内,让他意识轰鸣一震,整个人都陷入混沌当中,他想要施展术法都难。 四周天地变幻。 他身上的桎梏才消失。 转眼间,他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云端之上,脚下唯有一根孤零零的树枝,供他站立,而前方,云雾相隔,乃是一座山崖,山崖四周是无数乙燕在飞舞,穿梭在云层之间,不断盘旋。 “嗡!” 九青正要回应时,一股黑气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心头一凛,手中的动作不慢,身后的斗篷中涌出两道流光,一道是有巢之术,化为屏障,护卫在周身。 一道是投梦之术,化为雾气,涌入他的双眼,与黑气缠斗。 一时间,他眼中看见了,一位陌生的人影,一手持猪头骨,一手将少女的人头丢入身前一尊,沸水腾腾的青铜鬲内,手舞足蹈,进行占卜与祭祀…… 而此时,远在妹都,一处静室内的老年贞人,猛然顿住,手中的猪头骨与身前的青铜鬲都蔓延起一股黑气……很快,他看着手中龟甲崩裂出的卜兆,眼中爆发出惊愕,又转而狂喜之色。 再一瞬,他就盘坐在自己花费一夜布出的祭台之上,以自己的血,添补祭祀! 刚殉:刚殉——以割开皮肉为祭祀! 伴随血液的指引,黑气汇聚成老者的样貌,如同飞鸟一般,向朝歌纵跃而去,转瞬即至,恍若流星划夜…… “嗡!” “本准备在大祭之时,再出手,却不想汝有此机遇……” 似乎发现了九青之外的外来者,乙燕恼怒,此刻乙燕们纷纷化作流光,向黑影袭去。 流光迁跃,乙燕啄目! 但那虚影化作一尊少女人头,这人头此时双耳拉长,嘴鼻高耸,已经化为了猪像,随着一声尖锐厉吼,那些乙燕仿佛入魔一般,变得理性全无,不少都向着九青冲来。 九青下意识就召唤背蛇人相,将那飞来的乙燕定在半空,可乙燕之多,背蛇之手也无法一一定住。 “猪头恶口,原就是汝意图布局。” 九青面冷,他身后一只只鯈鱼显现,无水自若,在半空中游动,带着九青的杀意向着远处那猪头游去。 “嘎!” 鯈鱼——闻其声使人暴躁烦恶,如同疯魔。 “小术尔!”那猪头口中,吐息黑气,发出嗤笑之声,而那黑气也向鯈鱼而去,鯈鱼不过是下位小术,被那人的力量,顷刻间摧毁,对此,九青微微蹙眉,并非为了鯈鱼的败灭,而是因为此人手段,九青看不出深浅! 如此…… “乙燕!” 近百只乙燕从九青的斗篷中飞出,化作流光迁跃,交缠在一起,直啄猪头双目。 那猪头无惧,这三道正位小术的力量,也奈何不了他。 九青眉头一紧。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汝为卜者…”那猪头此刻发出低沉的蛊惑声:“卜者以占卜为道,当以占卜为道争!” 猪头的目光,望向对面的山崖,那贪婪的神色毫无遮掩。 “这是汝的机缘,但吾既然知晓,那也当是吾的机缘……如此,各凭本事,争上一争。” 一言定论,那猪头就猛然冲出,以黑气身躯碾压那些乙燕,意图攀上山崖,随着他的靠近,一个个术法从他躯体中涌出,一只只乙燕失去,坠下云层…… 而随着他的靠近,天穹震动,一片青绿之色漫溢,一只只巨大如鹏鸟一般的乙燕,压迫而来,原本近在咫尺的山崖,也如海上仙山,遥遥远去,那猪头一怒,长啸一声,一股蓬勃之力就飞射上天,与那些乙燕争斗,轰鸣声骤响天外。 “这……大术……” 如此大术,信手拈来,为何没有在卜殿听闻? “猪头…” 九青拢了拢身上斗篷,既然要争,他自然不会放弃,此人有大术,他亦有之。 归藏八兆·木兆! 斗篷九青脚下的枯枝冒出嫩芽,下一瞬,绿意高涨,枯木逢春,枯枝壮大,不断分支,结交,犹如藤蔓,向前方延伸,形成一道枝干交错的桥梁,供九青攀登上天。 九青仿佛之前在石台之下一般,又一次开始攀登,向云层之上而去。 “呼!”随着他一步踏出,骤风吹来,吹起他的斗篷衣裳,在风中鼓动瑟瑟,前方好像有无数大手在阻挡九青的前进,可九青只是一推,那屏障就破碎,让他得以继续前行。 而下一刻,风化作乙燕,不断啄击树枝,意图摧毁桥梁。 一时间,这云层之上,猪头与九青皆在前行,可随着他们的前行,乙燕越来越强,这些乙燕施展的力量,也逐渐高深,九青掌握的乙燕三术,也不过是其中部分。 …… “为何这些乙燕各自一术,或者几术,但都有一共同特征,皆有乙燕携木之术?” “啾!” 背蛇人相! “砰!”巨大的乙燕扑向九青,这乙燕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正位大术,此刻背蛇人相已经无法桎梏对方,轰然裂开。 九青看着将要抓向他双目的利爪,一拉斗篷,斗篷如同屏障,挡在了乙燕的爪下,难伤九青分毫,而也是此时,越来越多的巨大乙燕,从云层中冒出,冲向九青,九青凝目。 归藏八兆·水兆! 云层之中,凝结而聚,一道道水柱交缠而出,化作锁链锁住那些飞来的乙燕,九青抬手,树枝也犹如百米长鞭,狠狠击打在身前的乙燕身上,乙燕倒飞,直直砸向将要触碰到山崖的猪头身上,而那山崖也在此时,再次退后,让猪头功亏一篑。 “好胆!”猪头双目冒着黑气,向九青冲去。 “那就先擒拿汝!” 九青面不动,手中捏紧了朝歌龟甲…… ——推荐票,月票,感谢—— 第六十九章:育藏海·黄泉祭鬼之象 天上乱斗,地上遭殃。 此时费仲已经来到殿外,笑意莹莹地远望东面的山峰之上,那云层内的异象…… “这小子得此机遇,日后只要能立住,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轰!”一声轰鸣,只见到一只只乙燕从云层坠下,犹如山石崩塌,这些乙燕坠入地上,砸开一个个硕大的坑洞,那些本不觉得乙燕坠下有何惧怕的人,还未反应,就死在当场。 费仲一惊。 他自然不是为了那些人的死而惊惧。 “乙燕,怎会……那上面发生了何事!” “之前唯有大王上去过,可也未曾有此异相啊!” 费仲着急,可却毫无办法,只能派人传令告知帝辛,自己在原地慌忙等待,无帝令,他不可入东山云层。 …… 云层之上,面对猪头袭来,九青手持朝歌龟甲。 他眉目冷肃,紧而不乱地思考:这朝歌龟甲,可号令朝歌一城的道韵。 而这里是在城外的军营…… 按理说,这里也归属朝歌管辖,可……始终是城外,还需占卜此处为何地,方能让朝歌注视…… “丙午日,九卜:乙燕云间,是为何处……” 气运-10 没有龟甲,没有火盆,此刻只有一道虚影,在九青背后,以归藏八兆为他占卜,这样的占卜,九青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归藏》对敌的运用,一切力量,皆寄托于八兆之上,八兆之术越强,《归藏》占卜的力量也越强。 木、水、火、金、天,皆远超四十九缕道韵,若是合成,可为极位大术,但九青还需参悟象,自然不会饮鸩止渴。 “《归藏》……丙午日,猪子卜:帝乙机缘,诛杀正主!”那猪头竟是猪卜子,此刻占卜,亦用的是归藏…… 当然,猪卜子并未听到九青所言的占卜,还以为九青正式开始以占卜,与他相斗。 “如此,夺汝天命!” 这是何意? 九青闻声,他一直觉得这猪卜子言语中满是深意,行为上也顾及良多。 不是与他先争斗,而是提出以占卜争道。 如此雅斗,可不像是这猪卜子了能做出来的,此刻又说什么夺他天命。 九青眸光一动。 含着杀意出声:“既夺天命,那就一观猪卜子的占卜之力。” 九青看了那么多的殷商史书,自然知晓卜子是什么东西,知晓这卜子是贞人群体中,一条氏族支干的首领,这猪卜子就是以猪骨为占卜,这一脉中的首领。 而所谓争夺天,九青结合猪卜子这些如同誓言的言语和行为,也明了一二。 争夺天命,就是以争道的形式,将机遇转移,将一位卜者的命运转接到另一位身上。 看出九青明悟了缘由,猪卜子笑道:“聪慧,可惜汝尚幼,不知象术之力!” 象术! 威压重重,这猪卜子竟然有象术。 就见那猪头的皮肉开始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之上,是一段卜辞:丙午日,猪子卜:九国青者,如何入余鬲中…… 猪卜子… 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 昨夜噩梦,就是身为卜者的警示! “嗡!”一道来自双方的命运枷锁,在此时化作两道流光交错,下一瞬,九青就感到,对方恍惚是他此生挚敌一般,一生一死,除非其中一方死亡,或者道崩,不然这份枷锁永远不会消失。 就如既生瑜何生亮,既然他风允活着,那对方就不能存在。 这就是道争! 就占卜之道而言。 败者亡,胜者可夺取对方此时此刻的天命。 而此时此刻,九青的天命就是这帝乙龟甲,这猪卜子的目的就是此龟甲。 这可是帝乙龟甲,一位商王死前,最后的占卜,还是占卜大商新主这样的隐瞒重事,若是能参悟此卜,就是借助大商国运,一窥圣人之位,也大有可能。 试问,哪一位卜者能不心动? 对此,九青卜者修行尚浅,还不清楚,但是猪卜子已经老迈,这是他突破己道的唯一机会。 若是有此卜,即使不敢望圣人位,但晋升正位大能,入那贞人殿内,成为九位之一,还是能窥视的。 “哈哈哈,既已接道争,且看吾象术!” “归藏·育藏海,地中有泉,黄泉祭鬼之象!” “呜!”哀风阵阵,云层之间,猪卜子操控的猪头骨一坠云层,一汪黄水就咕噜冒出,染透了云,蔓延着染黄了天,这云层已然变成看不穿深浅的黄泉之水,这黄泉浩浩荡荡,犹如湖泽,以九青的视野,只能在遥远之处看到一丝边际,而这水中,满是阴气森森,如哭如泣,数道赤果的女子阴魂从水中冒头,长发披散,遮掩身躯,不断向九青爬来。 “啪!”一双惨白的女子手,抓住了九青的脚踝,这女鬼竟然视九青的斗篷为无物。 紧接着,又是一只女鬼,窈窕身形,环上九青的脖颈,冰冷又娇软之物,紧紧贴着。 又是一只,拥住九青的腰杆,夹住九青的双腿…… … 九青垂眸,一动不动。 他此刻犹如被背蛇女像锁住身躯,只有头颅还能动弹。 这就是归藏象术的强大,比之单独的大术,力量更甚,虽然只是两个正位大术合一,但此刻竟然发挥出了堪比上位大术的实力,实在可怕;再加上猪卜子的底蕴,让九青这不过几百缕道韵的小卜,被压制得死死的。 “一千二百余条道韵……” 九青的目光望向那黄泉之中,不断流转的道韵。 那些道韵在归藏的力量下,形成归藏八兆,又由八兆分为四十多个术,再结合为十多个象。 其中为首的,正是此时猪卜子施展的育藏海,黄泉祭鬼之象! 对卜者而言,只要归藏八卦的道韵总数,或者说自己的本命道器的禁制数,达到七百八十四,且有四十九个大术后,就能合成一法,成就大能,这样的大能是最低等的。 早先九青知晓术士、大能、圣人三种境界与道韵数目的关系后,就在此细解过—— 道法术,因为蕴含的道韵数目不同,而有下正上极之分。 下位最少十六,正位最少三十二,上位四十八,极位四十九。 其中。 有一术可称为术士,其中最低者,拥有一下位之术,共十六道韵;最高者有四十九极位之术,共两千零一道韵。 有一法可称为大能,其中最低者,拥有一下位之法,共七百八十四道韵;最高者有四十九极位之法,共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道韵。 有一道可称为圣人,其中最低者,拥有一下位之道,共三万八千四百一十六道韵;最高者有四十九极位之道,共五百七十六万四千八百零一道韵。 …… ——推荐票、月票,追读,感谢—— 第七十章:花落结果,果生而熟 那缠在九青身上的女鬼双目红光,异口同声,纷纷以猪卜子的声音,恶言笑道:“等吾占卜出汝的命运,那汝的天命就当是吾之物!” “哈哈哈!” 鬼口恶臭,白瞎了这一张张娇美的容颜。 “嗡!” 浑身僵硬的九青目光一亮,卜出来了! 有气运加持,即使此处有帝乙留下的云层结界,九青也能将此处的位置,占卜而出,与此同时,九青手中的龟甲,也散发光辉,光辉气流不断地崩裂周围的女鬼。 “啊!”尖声厉喊,一只只女鬼在龟甲的力量下形神俱灭。 而此时—— 朝歌城内,四面的城池上,那匍匐的孔雀抬起低垂的头颅,城中宫殿内的鸟兽玄像也偏移方向,皆不约而同地注视西面的军营上空。 如此大的阵仗,整个朝歌震动。 甲兵们纷纷警戒。 守城的大亚发号施令,让甲兵往城西而去,他们则纷纷前往孔雀处,查看缘由…… 但不等众人行动。 朝歌城上空,五千缕道韵飞天化作一道道虚影,一股蛮荒的厚重之力,将这些道韵合拢为一片孔雀尾羽。 尾羽凌空,飞射远去。 如此,整个朝歌城的鸟兽玄像,再一次陷入沉寂。 …… 云层之上,被龟甲光芒驱散的女鬼已经消散,那猪卜子的猪头骨在黄泉中漂浮,似乎要创造更多的鬼物,控住九青,让他能拥有更多的占卜时间。 争道。 占卜。 可惜,九青的占卜已经结束。 “此番争道,看来是吾胜了。” 九青伸手,只听他的身后,冒出一股破界之音。 “嗖!” 一片孔雀尾羽,穿破帝乙飞燕的结界,来到九青手中,悬空而立,玄光如雾。 “此处军营,也在朝歌范围,不是吗?” 九青如今已然能动,他浅笑着望向这拥有上千道韵的猪卜子,只是随着他伸出的手一抬,再一指,那猪卜子后背锋芒,一股死亡的危机感骤然临身。 “黄泉!”猪卜子高呼。 不等猪卜子说完话,承载了五千道韵力量的孔雀尾羽,此刻倾飞而出,化作一道流光,霎时间就将猪卜子寄生的猪头骨强行斩裂,一道细小的裂纹在猪头骨眉间轻裂…… “呃!”感受到一股肆意摧残的力量在体内翻腾,猪卜子不敢置信地望向九青… “汝,怎会……” “砰!”猪骨爆裂,黄泉水断。 “啊!” “吾…要亲手杀汝!” “轰!” 云层随着利吼声的消弭而坍塌,露出下方的山谷石台,可不等这些黄泉水流入下方,九青与猪卜子的争道枷锁,就化作契约,将那黄泉水归入一团,倒灌入九青的斗篷。 归藏八兆——地藏,道韵+35 归藏八兆——水育,道韵+35 一场卜者道争,九青夺取了猪卜子的天命,获道韵70缕。 当然,猪卜子此时的天命可不单单是道韵,而是《归藏》之育藏海! 育藏海:地中有泉,黄泉祭鬼之象! “育藏海,水兆为主,地兆为辅,形成下水上地的异相,是为地下之海……这猪卜子以此领悟黄泉,以此象为主,完善我道。” 九青得到了猪卜子对此象的修行经验,明悟一位卜者,皆会在八兆中寻一主兆,而以此兆结合另一辅兆成为自己的主象。 主象也是卜者的天命,是核心,是主修之术。 不断修行主术,将主术化为主修之法,将法化为主修之道,以此攀登天外,成就无上阶位。 “泉,不比海,这就是术士时道韵不极致,导致后续修行,底蕴不足,即使有亡羊补牢之心,为时却已晚矣……” 这也是九青一直追求极致的缘故。 他自有底气,既然能复刻别人的道韵,不担心道韵越多,修行越难的情况,就不必像别的卜者那般一个个兆术地修行,而无法累积道韵,以至于不得不取舍,合成一些下位小术。 那他自然不会将这黄泉祭鬼之象当作主修,他顶多参考一二,归藏六十四象,迟早要一一领悟,不急于一时,舍本逐末。 这黄泉祭鬼之象,他九青看不上! “轰!” 山崖飞纵,在此时向着九青的方向而来,帝辛让九青来此地,怎会设置杀身之难呢? 在帝辛眼中,九青是那般弱小,还只是需要培养的阶段,自然不会多做考量! 这帝乙龟甲,本应当轻易观摩。只不过是因为猪卜子横插一脚,才造成这样的麻烦,不得不争道一番,还打破了帝乙结界,幸而,山崖归位,四周的云层结界也在复原。 九青通过占卜知晓,此处也是一处独立的小天地,也就是以盤之力,承载天地。 这是甘盘的传承,在大商高层,多有掌握,对于身为王的帝乙,自然也会。 这寄托天地力量的器,就是龟甲。 随着山崖靠在九青的脚边,乙燕们也恢复了安宁,纷纷飞靠在山崖上,嬉戏玩闹,毫无之前的凶恶。 九青也踏上这山崖。 在山崖正中,有一处汪泉,清冽潺潺;潺潺流水之上,悬浮着一尊龟甲,上面倒映着帝乙占卜时的卜辞与卜兆。 对于卜辞,九青当然清楚,他甚至在举碑时就看见帝乙亲手祭祀,并且逆改了卜兆,将大吉写为小吉,如今这水流之上的龟甲,也正是小吉之兆。 上前,九青恭敬一拜。 他自然不可能跪下,即使面见王,他身为一国之子,也算是贵族行列,无罪不跪,是为尊。 既自尊于己,也尊敬于王。 “臣小卜,九青参拜先王上帝。” “滴答!”水珠落入泉中的声音,随着九青的拜见而响在心间,击打着九青的心胸,再抬首时,那龟甲之上,十个卜兆飞出…… 九青见之,明悟了些许,立即撕下身上的重袍衣摆,待卜兆就飞来,拓印在手中的碎布上。 与之同来的,还有一道威严的身影,凌空在龟甲之上,云层之间。 “汝与卜子战,亦能不落下风……当赏。” 帝乙之相,高悬云层。 九青望之,却发现帝乙毫无情绪,对九青的封赏也似乎是照例而为,像是规矩设定如此,而非惹喜帝乙,才能得此殊荣。 帝乙也不喜卜者! 或者说不喜贞人集体? 即使死后上天,也恪守这一规则。 所以那些乙燕在发现猪卜子后,才会发狂,而九青赶走了猪卜子,争道胜利,才唤起了帝乙的一二意志。 “谢帝乙。” 九青没有谦虚,帝乙赏赐之事自然不会犹豫。 帝乙没有言语,只是呼出一口青色骤风,吹动山崖,只见山崖上,一株开满桃花的桃树上,花落结果,果生而熟…… …… 第七十一章:若木·灭族于无形 待九青离开云间后,手中除了一块拓印着帝乙龟甲的碎布外,还多了一枚桃果。 “小卜总算出来了!”费仲疾步,赶忙来到殿内,看着一身无恙的九青,紧忙道:“小卜在云层之内,发生了何事?” 九青没有迟疑,将云层之内,除却朝歌龟甲外的事情,全盘托出。 “什么!” “猪卜子?” “道争?” 费仲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何九青能赢得道争,那可是一位卜子,即使在卜子中只是一般,但也绝非九青这毛头小子能战胜的,可事实摆在眼前,九青胜了。 九青道:“不过是取巧,昨日吾在梦中惊醒,就有感危机,有过占卜,所以有了防备。” “而在云层结界中,有帝乙之尊,那猪卜子游神而来,自然手段单一。” 说到此,费仲还是不相信。 可九青下一句,让其也不敢再言。 只听九青道:“先帝与王,似乎都不喜卜者…或者说贞人集体。” 此事重大,费仲也是在帝辛继位后,接触诸多王事才明悟这个道理,此刻九青言说,他心想,恐怕九青是在云层中得到了帝乙相助,才能脱身,如此,费仲也不再言,只是存下此事,待归妹都,还需告知帝辛。 “猪卜子,很好……” 费仲口中愠怒,九青明白今日之事,暂且过去,但之后恐还需经过王那一关。 朝歌符牌之事,不能透露… 如此,九青不留痕迹地展示了手中的桃果一番,那费仲目光一惊,直勾勾盯着果桃道:“小卜好运道,上帝·帝乙以木为道,曾经获一节若木枝丫,帝乙之葬,余曾有观,其幡之上就有若木之树,有言,若木者,不同时,不同木也!” “大采时若柏,青叶,可庇千里。” “日中时若桃,灵果,可养万物。” “小采时若桐,赤华,可承天火。” “上夕时若榴,结丹,可炼日华。” “下夕时若絮,木棉,可抵夕月。” 大采,朝时。 日中,午时。 小采,暮时。 夕是夜晚,上夕是上半夜,下夕是下半夜。 在不同时间段,若木都呈现不同的状态。 九青闻费仲言,微微一拜:“多谢费仆御指点。” 费仲捻须一笑,不枉他说这么多,也算是提前交好,他们俩皆是帝辛之臣,如今帝辛手下人才稀缺,费仲自认不蠢,自然没有排除异己之心。 九青收起这桃果。 灵果…… 这世间有灵物,早在九国时九青就明白,只是灵物难寻,九青也不曾遇见正在有用的,但今日得到若木遗留,收获颇大……就是不知道此若木的根底如何。 毕竟世间灵物,皆分而多之,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一棵;即使是相同的灵植,但不同的株种,其蕴含的力量也大不相同。 九青没有接触帝乙的那节若木桃树,只知晓虽然称作若木,但却只有桃树之像,与真正的若木,相差甚远。 而九青手的这枚桃果,依旧散发着浓郁的生机,只是吸上一二,就能感到神清气爽。 增添寿元? 不大可能,不然帝乙也不会这般早亡,那就应当是疗养身躯的灵果,至于能达到哪种地步……九青此时也不会食下,他准备之后弄一玉匣,妥善保管,也能在遇难时使用。 随着费仲离开石台。 此时费仲见到桃果后,已经确定九青见到过帝乙,或者得到帝乙的关注,不然也不可得到此果,他之后会禀明帝辛。 而这也是九青所欲的事情,朝歌龟甲,不能暴露,一枚桃果能让帝辛转移目光,他不必藏着。 说不定,这样的桃果,帝辛有上不少。 “费仆御,不知大祭之时,那些贞人可会再行祸乱?”九青与费仲上篷车,原道返回,也趁此时,九青询问费仲,既然他已经说出了王不喜贞人之事,那费仲也该和他说清楚一些细则。 他现在有这个资格。 费仲也明理。 道:“贞人多族,多是大商王族的小宗,但只是小宗,已经与王疏远,就是宗殿那群人,也少接触这些贞人。” 宗殿,这是五殿之一,为宗室亲近之人,通俗些说,就是王的表亲,三代之内的人。 而那些贞人,早就出了三代,更多五代之外,另起坟塚。 自认为王室正统,血缘纯净的宗殿,怎么会认下贞人呢? 费仲接着道:“贞人者,经营卜殿,卜者在大商尊贵,而小宗人数众多,即使卜者有严苛的天资要求,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数量,只是帝乙时期,就增添了三家贞人氏族……因此形势,卜殿不攀其余四殿,自有傲然。” “反之,小宗之中,皆以入贞人氏族为荣,不甘寂寞,依附卜殿者不少,而也是因其声势,比其余四殿,更为繁荣。” 提及四殿,单说卜殿繁荣。 九青明白了,王有心以卜殿开刀。 九青思索一番,回应了费仲:“烈火烹油,油干则灭……” “嗯?”费仲一愣。 此刻九青在他心中,已经不是可以随意忽视的小人物,可以说,已经是能与他交谈平论的角色。 即使如此,九青的话,费仲会思考其中深意。 “烈火烹油,油干则灭……嘶!” 任何时代,对于王权来言,捧杀都是消除异己不臣的一种‘温和’方式,对外而言,帝辛看重卜殿,多加纵容,让卜殿民生哀道,引其余四殿危机,以此围攻卜殿;而对内而言,卜者因王的偏袒而更傲,傲气如烈火,但底蕴却不会增加,如此内外皆耗下,早晚油干而尽。 费仲眼珠如轱辘,转个不停,不时又看安坐于篷下的九青一眼。 心中暗思:此子有权谋之心? 可为何将这灭族于无形之策,对他言说,而不自己告知大王,这是何意? 就听,九青道:“猪卜子害吾,吾心有杀念,还望费仆御相助,为青调查这位卜子来头。” 闻此,费仲一笑,松缓了些许。 “好说……” 年轻气盛,对于一位臣子来说,是缺点,但对于少年人来说,是朝气;有仇必报,这并无不可,他费仲也是有仇必报之人,对九青此心倒是欣赏,可以一助。 “烈火烹油,就怕油灯倾倒,烧灼掌灯之人。” 可下一瞬,费仲还是一言道破九青此策下的弊端,此刻帝辛方才继任王位,尚且势微,虽说能扶持卜殿,但更怕卜殿倾倒的时机不对,伤了帝辛,伤了大商的根基。 听闻此言,九青微微蹙眉,费仲是不认同这个对付贞人的方法? …… ——已经和培根小姐姐(编辑)提上架了—— ——感谢月票,推荐票,爱你们—— 第七十二章:吾能胜一次,必能胜一世 在费仲看来,九青对付贞人的方法…… 费仲摇头,又点头,晃着脑袋道:“内有狡狐窥视,外有群狼环顾,大王疲惫,只因此些狐狼尚非敌者,此刻唯有敲山虎啸,一战功成,方可以势压众,徐徐图之。” 九青明悟,这虎,是帝辛,群狼是大商附属方国,狡狐则是大商内部的贵族阶级…… 群狼与狡狐,都臣服于虎,但阳奉阴违,灭其中一方中的一位,就会引起骚乱,人人自危,反而会让群狼与狡狐合作,更不利帝辛的掌控;因此,帝辛此刻,只能挥动爪牙,长啸一声,告诉所有狼狐,虎震山林的实力。 “青明白了……” 帝辛必定会出征,如同先帝帝乙一般,以战绩来获取声望,镇压诸侯贵族,加强统治。 翻阅大商历史,九青明白这是历代商王惯用的手段。 而九青的烈火烹油之策,对这个时代而言,有些新了,没有前人的例子,很难被实行,所以费仲才会驳回此言。 简单来说,就是费仲不认为帝辛会放着先辈们都使用过,且皆有成效的方法,而选用九青这个从未听过,没有案例的策略。 “但还请费仆御将事情原委告知大王,吾心如此,对贞人如此大胆之行,当为敌寇对待。” 九青末了,又添一句:“若是可以,青必杀猪卜子……此为道争。” 是的,猪卜子未死,两人的道争还未结束。 “九青侥幸,胜了一场,夺猪卜子天命,那恶毒之子必定记恨,吾与其已然不共戴天。” 费仲被九青突然升起的杀意一惊,平时看九青都是沉稳之人,可一触及道争,九青就迸发出绝无缓和的态势,让费仲都心头一凛。 “这……小事,转告大王,不过吾一而言语罢了。” “只是,九青小卜,汝有把握道争得胜?” 道争,自然是两个人的争端,旁人不可插手,这是修士之间的规矩,身为商王的帝辛自然能以势压人,但以帝辛骄傲,定然不会动用这份权势,胜败果断,败而不服输者,让人唾弃。 “吾必杀之。” 九青只言:“吾能胜一次,必能胜一世。” 如此豪言,费仲都不由道:“幸而吾非修卜道,更非青之敌寇,不然此生难安矣。” 费仲也看出了九青的执拗之处。 道! 对于道如此执着,反而让费仲松了口气,这样的人,专心修行,对权谋之事即使懂,也不会肆意妄为,夺取权势;反而在其有需要权势时相助,还能得其交好。 “果真是难得同道之友,唯见争道之敌,这修者,看似不争,但皆在争。” 惋叹一声,费仲与九青皆不再言语。 “轰轰轰…”巨豹拉着篷车,大亚御使,向着朝歌城而去。 …… 一至朝歌,费仲就匆匆而离,他需将朝歌城中的事宜安排妥帖,然后趁夜赶回妹都,将今日之事告知帝辛。 而九青也回归册宫偏室,今日那些内室之书已经送来,而此时已是黄昏。 九青本欲明日再处理,可见八春来寻,报道:“周方的元子与周发中子此刻都在册宫……” “这倒是我疏忽了。” 九青之前就答应过姬昌,要拓印一份朝歌龟甲上的卜兆,并且还有姬旦观阅内室之书的事情,却不想今日有事外出,以至于疏忽了他们,怕是那几人都在册宫等候已久。 如此,就拿出朝歌龟甲,寻来一块帛布,以气烙印,显露出卜兆,就起身,前往册宫。 而八春在身后跟随,时刻履行身为护卫职责。 “望海涵,今日随费仆御了解朝歌四处郊,以便之后的交通之事……” 册宫候室,姬昌等人没有资格入册宫藏书之地,只能在此处小室内等候,八春不知招待,但九青的两位近侍却明白,此刻男侍已经在撤下小食之物。 见到九青到来,还解释了缘由,姬昌三人倒没有责怪,毕竟王事为大。 九青也不含糊,将卜兆递出。 姬昌欣喜接过。 这卜兆上,确实是当日的占卜,无一处作假,但也只是提到了祭祀的方式,以及人数,更多的,如能操控朝歌城的方式,就需要借助九青的命天赋进行解答了,可惜,姬昌并没有这个天赋,无法使用气运来占卜。 “小卜劳累一日,却还信守承诺,亲自送卜兆前来,当得诚信之士。” 姬昌谦谦一拜。 九青回之。 “承诺之事,不可轻易许诺,但若许诺,只要不伤其原则,自然不能拖欠,甚至违背……青不愿做无信之人,不得他人信任。” 信,善人有,恶人也有。 对善人与恶人而言,无信者,不得人心,在这看似没有道德规范,却人心质朴,尊敬贤德的时代,无信是一种自损。 “今日匆忙,吾还未整理内室之书,不若姬旦小卜留在册宫几日,帮吾一弄?” 九青望向姬旦。 姬旦欣然接受,只不过目光中闪过黯然之色,转瞬即逝,他道:“多谢九青小卜给予便利,余会尽快寻到一观之书,不敢多叨扰小卜整理书册。” 九青是为了让姬旦有更充裕的时间寻找适合自己的书,从书中得到传承,以此弥补无法继续修行卜道的遗憾,但姬旦的神情似乎有异,让九青莫名,但暂压不表。 他只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姬旦有自己的人生,九青也不能一直帮他。 “二位请便。”九青先对姬昌与姬发道。 才对姬旦道:“随我来内室吧,今夜吾也无心安睡,准备在书中度夜。” 九青准备在书中寻找一些占卜之书,以此解答帝乙龟甲上的秘密,当然,龟甲事重,即使费仲一路上都未曾提及帝乙龟甲之事,他也明白此物不可视二人。 “多谢…”姬旦说罢,先向姬昌与姬发一拜,才跟上九青的步伐。 …… 册宫正殿外,恶来正严正职守,手持双戟,看护大门,而季胜带领护卫四处巡逻,围绕册宫…… 如此可见内室之书的重要,不然蜚廉也不会让两人看守。 而正殿内,则堆满了今日由蜚廉亲自运来的内室之书,随着九青到来,以朝歌符牌打开大门,一股浓郁的竹简帛书味随风吹来,与之一同的,还有浓厚的气在书中流转。 这些书中,有一些甚至形成了类似道器一般的宝物,彰显不凡。 九青心头一动。 来自卜者的福灵心至,这册宫中,有东西…… …… 主角实力—— ———— 作家的话已经放不下了,以后没有大变动,就不经常发了,或者说省略发…… ———— 主角:九青 年龄:16 地位:小卜、九国大子 天赋:命 生命:15 气运:488-10-22-96-96-50-10-100=1104 本命之术—— 归藏八兆:地藏67+48+12=127·木生59-49+12=22·风动26+40+49+12=127·火长59-49+12=22·水育109+12=121·山止26+12+16=54·金杀59+12=71·天归84+40+12=136 本命象术—— 生长元胎/下木49上火49·浴火重生之象 本命象器:胎衣 本命道器:兽皮斗篷·禁制778 术—— 连山一相:兼物16 占筮八兆:筮木12、筮风12、筮火12、筮水12、筮山12、筮金12、筮天45 异相二术:背蛇人相33·兰鯈15 占卜一术:贝币25 乙燕三术:携木33·流光33·啄目33 赐福一术:有巢16 说梦一术:投梦16 牺牲五术:辟殉16·燎殉16·取殉16·沉殉16·土殉16 祭祀一术:天干16 度居三术:天时1·地利5+1=6·人和1 先贤一术:盤承天地1 ———— 宝物:骨刀禁制9、来风·铃81、朝歌龟甲·5000、度居玉圭·48(45600)、九盤·1、妇好黄钺1w(2w/4w/8w) 灵果:若桃 ———— 《大商:从占卜开始》主角实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主角实力2 ———— 主角:九青 年龄:16 地位:小卜、九国大子 天赋:命、来风 生命:3 气运:8164 本命之术—— 归藏八兆:地藏248·木生120·风动323·火长119·水育315·山止201·金杀169·天归201 本命象术—— 生长元胎/下木49上火49·浴火重生之象 止长植物/下山49上火49·物烬归灵之象 本命象器:胎衣/灵台 本命道器:斗篷·禁制778+1892=2670 道相—— 五时若木·柏49、桃49、桐49、榴49、棉49 术—— 连山兼物392:兼山物49、物君金49、物臣木49、物民土49、物阴水49、物阳火49、物兵执49、物象春49 占筮八兆:筮地12、筮木12、筮风12、筮火12、筮水12、筮山12、筮金12、筮天45 异相三术:背蛇33·兰鯈15·继无48 占卜一术:贝币25 乙燕三术:携木33·流光33·啄目33 赐福一术:有巢16 说梦一术:投梦16+16 牺牲五术:辟殉16·燎殉16·取殉16·沉殉16·土殉16 祭祀一术:天干16 度居三术:天时1·地利18·人和1 先贤一术:盤承天地1 灵山四术:灵山49·方寸48·聚灵48·化煞48 ———— 宝物:骨刀禁制9、朝歌龟甲·5000、度居玉圭·48+392=440(45600)、九盤·1 阵法:九曲十截(45619) 灵果:无 ———— 实力/《归藏》六十四象术·象器 ———— 主角:九青 年龄:17 地位:大商九甸、九国大子 封地:灵宝之地、河套十八山 天赋:命、来风 生命:223 气运:94500 道行:9617 本命大道:《归藏·天命》·道韵·2401 本命道器:归藏斗篷 本命象术:《归藏》·六十四象术 本命象器:《归藏》·六十四象器 道相:五时若木、十九大山、混沌山海 法身:云中子 ——(天赋、本命道器、象术、象器、道相、法身与道行一同) 大道—— 造人大道(与道行一同) 道·1178—— 《连山》·三山之势·1176 法·5145—— 培土四十九葬术(极)·2401 六位凶狐(上)·2352 蓍草占卜·392 术·893—— 异相三术:背蛇49·兰鯈49·继无33 占卜一术:贝币49 乙燕三术:携木49·流光49·啄目49 赐福一术:有巢16 说梦一术:投梦49 牺牲五术:辟殉16·燎殉16·取殉16·沉殉16·土殉16 祭祀一术:天干32 度居三术:天时49·地利49·人和49 先贤一术:盤承天地49 灵山四术:灵山49·方寸48·聚灵48·化煞48 ———— 宝物:朝歌龟甲 阵法:九曲十截 灵果:若桃 ———— ————《归藏》六十四象术/象器———— 地 地地——地气藏:下地上地,《洛书》划距,乃封土寸一之象——矩杖,封土之器 地木——藏生卵:下地上木,尸腹鸡子,乃春神出生之象——种子,出生之器 地风——藏动鼠:下地上风,以魂养尸,乃僵尸将臣之象——地钟,养尸之器 地火——藏长姊:下地上火,丁火培土,乃女丑祀土之象——阴火,祀土之器 地水——藏育化物:下地上水,地涌大泽,乃地命造化之象——息壤,地造之器 地山——藏止重门:下地上山,重门大关,乃守土寸一之象——重门,大关之器 地金——藏杀盗:下地上金,青戈大鬼,乃命散墓空之象——鬼目,盗墓之器 地天——藏归交:下地上天,河洛山海,乃山海轮回之象——《山经》,轮回之器 木 木木——木气生:下木上木,万象更新,乃春神赴约之象——青枝,春神之器 木地——生藏宫:下木上地,万物元胎,乃元宫藏尸之象——九盤,藏尸之器 木风——生动勋阳:下木上风,春日大善,乃功德为赏之象——金莲,功德之器 木火——生长元胎:下木上火,火后木新,乃浴火元生之象——胎衣,复生之器 木水——生育泽:下木上水,木中凝水,乃元浆长生之象——竹瓶,长生之器 木山——生止性:下木上山,建木攀山,乃周山负子之象——手杖,不周之器 木金——生杀相克:下木上金,九死一生,乃重塑元胎之象——青莲,重塑之器 木天——生归孕:下木上天,召灵升天,乃归魂会元之象——魂幡,归魂之器 风 风风——风气动:下风上风,天地大风,乃顺势而为之象——骨笛,顺命之器 风地——动藏受种:下风上地,万物新生,乃乘阴还生之象——命根,还生之器 风木——动生机:下风上木,春风一度,乃春神乘风之象——春鹿,乘风之器 风火——动长风:下风上火,搏命而起,乃乘势夺命之象——风珠,夺命之器 风水——动育源:下风上水,天地有源,乃风水净世之象——白莲,静世之器 风山——动止戒:下风上山,大山截风,乃逆势而行之象——玉琴,逆命之器 风金——动杀虐:下风上金,以气御器,乃神光灵宝之象——紫锤,灵宝之器 风天——动归乘轩:下风上天,来风车铃,乃乘阳度化之象——青车,度化之器 火 火火——火气长:下火上火,金乌映日,乃十日华阳之象——扶桑,大日之器 火地——长藏从夫:下火上地,红光藏中,乃封势镇运之象——寸咒,镇运之器 火木——长生志:下火上木,焚势炼元,乃春神点道之象——火种,点化之器 火风——长动丽:下火上风,大风不觉,乃千变万化之象——黑影,变化之器 火水——长育违道:下火上水,水火不容,乃熄势崩道之象——红叶,崩道之器 火山——长止平:下火上山,金乌山下,乃厌火绝情之象——厌火,绝情之器 火金——长杀顺性:下火上金,火断金晶,乃斩势灭神之象——金羽,斩神之器 火天——长归从师:下火上天,火气升云,乃聚势化神之象——云符,化神之器 水 水水——水气育:下水上水,玉兔映月,乃十二华阴之象——玉桂,大月之器 水地——育藏海:下水上地,归流入藏,乃黄泉藏息之象——黄泉,藏息之器 水木——育生援:下水上木,有德而援,乃春神大善之象——莲藕,立命之器 水风——育动渔:下水上木,顺流而生,乃自在无为之象——双鱼,无为之器 水火——育长苗:下水上火,水中映日,乃万物生息之象——汤谷,生息之器 水金——育杀畜:下水上金,养而杀之,乃杀生育道之象——金丹,育道之器 水山——育止养:下水上山,天上人间,乃安居乐业之象——桃源,安身之器 水天——育归流:下水上天,命终入天,乃燃灯归息之象——燃灯,归息之器。 山 山山——山气止:下山上山,天地一合,乃混沌重演之象——磨盘,混沌之器 山地——止藏渊:下山上地,颠倒大势,乃灵地洞天之象——灵地,洞天之器 山木——止生貌:下山上木,化虚为实,乃春神显圣之象——古藤,显圣之器 山风——止动济:下山上风,山风招来,乃大风开道之象——石斧,开道之器 山火——止长植物:下山上火,山空物绝,乃物烬归灵之象——灵台,归灵之器 山水——止育润:下山上水,水行山谷,乃山水育物之象——石井,育物之器 山金——止杀宽宥:下山上金,青戈入山,乃止杀清明之象——黄花,清明之器 山天——止归约:下山上天,海誓山盟,乃日月灵契之象——血池,契约之器 金 金金——金气杀:下金上金,天地无伤,乃万物皆败之象——如意,乱世之器 金地——杀藏基:下金上地,以金藏土,乃镇凶解吉之象——贝币,镇解之器 金木——杀生无忍:下金上木,秋了花败,乃春神兵解之象——青戈,杀身之器 金风——杀动干戈:下金上风,秋后大恶,乃业力为罚之象——红莲,业力之器 金火——杀长战:下金上火,战起无休,乃神兵火炼之象——熔炉,熔炼之器 金水——杀育无伤:下金上水,断水映面,乃解我本名之象——水镜,解名之器 金山——杀止动:下金上山,七情六欲,乃无道无止之象——铜镜,诱惑之器 金天——杀归尸,下金上天,人亡为尸,乃天分地解之象——锈剑,分解之器。 天 天天——天气归:下天上天,《河图》定规,天外有天之象——规图,定规之器 天木——归生魂:下天上木,以尸养魂,乃春神云游之象——天棺,养魂之器 天风——归动乘舟:下天上风,云中舟子,乃教化出云之象——云舟,教化之器 天火——归长兄:下天上火,红云天举,乃天官赐福之象——红烛,赐福之器 天水——归育造物:下天上水,云雨孕育,乃天命造化之象——天水,天化之器 天山——归止居城:下天上山,居城天山,乃大荒海外之象——天山,居城之器 天金——归杀降:下天上金,青戈大厄,乃云散命终之象——命星,命终之器 天地——归藏定位:下天上地,河洛山海,乃山海归墟之象——《海经》,归墟之器 第三百三十七章 :面见九青·帝禹遗地 何为卦,结绳以记事,用木叉而挂,连作一处为一事,因其结绳,形似乂,为安定之意,也是刻画之存事之意,双乂为爻,是为事之变化复杂,交错而出也。 一挂之绳上,爻,又有阴阳动静之分—— 不打结为阳爻,是为空白,代表未来。 大小结为阴爻,是为记录,代表过去。 圆结为动爻,叉结为静爻,代 没有自由的意识的罗砂,当然无法回答千代婆婆的问题,木然地抬起双手结印,随着查克拉的涌动,周围坚硬的地面迅速被软化,一层层金砂翻滚而出,向着对面四人蔓延了过去。 如今孙成一个独闯万剑武府,誓要将万剑武府的外府打个对穿,他就如同成了众所期待的孤胆英雄。 闻婧脸上带着怨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的盛宴,原本美味诱人的菜肴,今天在闻婧面前也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普通婴儿要花好几年才能学会一门语言,主要是身体尚幼,大脑也没有答道最佳状态。但是以一个与成年人无异的少年的大脑为起点来学习一门母语的难度,还真没想象中的大。 李逍一和钟宫羽的比赛从开始到结束,钟宫羽可没让李逍一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 利拉德上来之后马刺这边防守就重新分配,米尔斯去对利拉德,吉诺比利去麦科勒姆,剩下的人注意换防和协防,必要的时候,可以放掉阿隆佐-基或者阿弗拉罗过来包夹。 元武境是真正的武者,拳力中若是附带真元,一拳即出,威力将增加数倍,用来对付炼体期学徒,几乎就是秒杀。 “回禀公主,哥舒管家这两天身体抱恙,在内院休息,您要过去看看么?”幻亦眉头跳动了两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凶狼这家伙关键时刻的演技,那真的是世界级的,连苏明看了都忍不住的佩服,这家伙完全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装糊涂呀。 神宫家族乃是扶桑帝国皇室的依靠,唐峰相信神宫家族肯定是有这个能量的。 细心的同学回忆其蒋教授播放画面最初的开场白……他说,是来跟大家探讨学习,也就是说,不是来给大家解惑的。 要演戏这件事,白马俊是跟所有人在同一天才同时知道的,如果他提前知道的话,他会直接拒绝,但现在不只是接到了戏,而且过两天马上就开拍了,就算是白马俊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有些恼火。 尤其阿琳娜一听说,自家弟弟在贸易区发生的事,更是十分感激烈焰与天狂等人,抱着火儿,那是爱不释手都不愿放下了。 自己手下的人,背叛了她,而且与自己的竞争对手合作,脾气火爆的聂青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她知道,吕氏兄弟这样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打她的脸,与曹家叫板。 但石昊太过逆天,被李七夜培养成连天道都不能容忍的存在,在他进阶之时降下天罚,消灭这个异数。 他没有离开康家,而是去了康永安的房间,在那里等着康永安回来。 他的身体直接掉在了餐桌上,将一堆碗碟砸烂,残羹剩菜溅了他的一身。 看到苗狂风肯为自己做主,高飞顿时松了口气,在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苗狂风不管,他就去找城主白大庆,让白大庆为他主持公道,反正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燧人之台·以观万千世界 与此同时,两位上位大能从九国而出。 一男一女。 男者称九韦,手持金色风幡,上绘白鱼,可权衡往来之风。 女者称九河,手持碧色水幡,上刻黑鱼,可汇聚往来之水。 此刻二人出国,并行往大禹遗地,九州东南之扬州。 与其同时出发的,还有一位从西土之地往之东南,遮面换衣的青年。 首先对斯科特先生进行投票,十几个股东举起手来,表示支持斯科特先生连任董事长。可是斯科特却是脸s更加的难看,因为这十几个股东和自己的股权加起来,也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菲特花了十年完成的偷生之符威力果然不错,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意外,估计明日菜还会继续装下去吧,就连木乃香和刹那她们都没有察觉到。 既然时间之锁无法造成伤害,而他们又不能趁机攻击,那么究竟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就很关键了。 “今天谁都不能再乱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我待着,明白?”苏阳咬牙切齿的做出吩咐,刚刚那个瞬间他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红儿,你先修炼,我出去了。”杨缺见婴儿迫不及待地在炼化剩余的能量,舀起扫把,退了出去。 林翔凤和黄起看不下去了,他们最终只能是走了,要不然的话,会怕自己会忍不住跳出来,他们心中有着无限的怨慨。 纵使他再逆天,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就修炼到登仙境,就算是整个襄国,连元神境的修士都寥寥无几,更别说那飘渺无迹的登仙境了。 在杨缺漫谷寻找天魔宗弟子残杀的同时,火炎窟主也派出了窟中仅有的五名灵动境后期的弟子,并赐予他们一人一件高阶法宝,吩咐他们去围剿杨缺。 出人意料,长老会竟然不提杨缺的名字,既不给鬼啸峰惩罚,也不曾宣布奖励,直接跳过,开始查验下一名落骨峰的亲传弟子。 有一个留着背头的美食猎人拿出一块蓝色正方体石头来,告诉周围的众人这是“扩音石头”,提醒众人将耳朵都堵上。 他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来的是敌人,会对他不利之类的可能,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真要在这里交手,他可是毫无顾忌的!那还不是为所欲为? 拳头打入金色气焰中,还没碰到悟吉塔的身体,莫名的,也没见悟吉塔有任何动作,超级一星龙脸部再次中了狠狠一击,身子爆射而回。 林青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想到毕竟慕氏农场已经改姓封了,肯定不会遇上旧友,而且她也很想再去看看,就答应了。 他们虽然知道这个信息,但是自己又拿不走石碑,所以就将信息散播了出去。 这场仗打到现在,流寇已经被彻底打乱,在二十多里长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夺命狂奔的流寇,曹迎矛率领的数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纵横驰骋。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连蟋蟀的叫声也没有了,只有两人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朴实无华,青砖灰瓦,庄严肃穆,青砖灰瓦间,岁月的痕迹烙印其上,一看就知道存在了无数岁月。 诡蝶绝不妥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魅蜂也跟着她念诵起来,鬼王脸色渐渐不耐烦起来,鼻子喷出股股白气,仿佛发狂的怪兽。 林云和啄木鸟闹了一阵子后就开始坐下专心的吸收力量了,虽然啄木鸟看行去吊儿郎当,但是林云知道,把事情交给他还是很让人放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泽·天命之局 骨脊山脉、太行山脉;七载来,吕望奉随着灵宝一同在此二山中修行,如今,术士将满,几欲要入大能之列。 而灵宝,借助灵宝之地七载的孕养,此刻也来到了半步圣人之境,随时可破入圣人之列。 只是…… “在这大商天命下,不可为圣。”灵宝处于山巅之上,远条长川,看向那大商腹地,随后又回首,看向在这 在索罗进入冥想状态不久,林雅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索罗。 滚烫的热血,融化了这里的冰山,涓涓的雪水,汇成河流,冲刷着雪地的血液。 开什么玩笑,跟我谈威胁?我这辈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一来,自己就是被威胁着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二来,我早已经被威胁习惯了。但最终结果表明,那些威胁我的人,最终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现在的他,真的有一股天下无敌的气质……”李未央呢喃的自语,让李昆仑,陆逍遥几人心神大震。 “情菜,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呜呜呜……”这说话间就忍不住恸哭起来。 林风不属于谁的,而是属于大家的,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林风一旦成长起来会一家独大欺负其他宗门了。 当登上账号后,账户上显示的名字叫土狼,看来他的账号就是以乐队的名字来命名的。 “人类,唤醒吾,有何事?”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让索罗身旁的林雅等人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唐饶也就这么想了下,唐雷那头已经抓住唐饶的手,开始以仙气为介质,朝唐饶身上过渡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 当虚空大军向恕瑞玛沙漠进发,意欲进入这片古恕瑞玛废墟时,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阻碍。 这个淡蓝色光罩刚开始时很淡,它将咿咿呀呀的整个身体全都笼罩在里面。而天空飘洒下来的七彩雨水自从这个淡蓝色光罩出现后,就好像是被它给吸住了一般,都拼命似的朝着咿咿呀呀身体周身上的这个淡蓝色光罩飞来。 魔爪手的内心浮现出冰冷的杀意,眼看着徐天竟然抵挡这样的雷劫,他作为徐天的敌人,还真的是坐立不安。 成欣之魂寻至甲戌,言红玉吊坠被毁,已无附魂之处,四处飘荡,投胎无去处,求其助之。其请众僧为成欣念经超度,轮回再生,偿成欣之愿也。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队长,我也对不起大家”猴子跪在了地上,深深的畅悔着,朝着周围的人一一道歉。 没错,这就是如约而至的明利恵利子,不过她现在遇到了些麻烦。也亏她眼睛尖,没过多久便发现了在人堆中低头玩手机的浩岚,不知是蓝发醒目,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已经找到就是了。 “可以,只要你有着足够的实力,那么将得他们全数的斩杀那么也是算得上你们胜利!”见得季承如此问道,弈宁也是微微点头,更是说出若是能够将得对方全灭,那么他们便是直接取得胜利。 片刻之后,葛谅至比赛后场,谓苏倩秘曰:“购出水莲花图者,乃沈公子,其欣赏汝之才华,欲与汝见面,求解画之意境,并欲奖赏之。”苏倩点首允之。 “您说的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想把他留下来。他的实力在我们这个世界里除了您,已经是无敌的了。”朱莉顺从的道。 第三百四十章 :伏羲之祀 古地之势,连绵众山;满地的石像、青铜巨人、瓦罐残垣,即使破损,也依旧带着古老的道韵,化作一道道气,汇聚上天,让这片天地保留下来。 此为一处祭祀之地。 矗立中央的宫殿,为宗庙祭坛,上祭天,下祀地,人像立于正中。 众人见之,皆不由心生敬仰,不敢高声大言。 “师尊,这是?”傩吒小心 韩乐心里一个激灵,因为刚才心理上的巨大波动,他几乎已经忘了之前对苏沛的讨厌,但很显然,乔艺雨没有忘——按理说,他们俩人都跟他隔了半个世纪了,但乔艺雨却始终合适的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关系。 倒是胖子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完全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安心炼化吞入腹内的天地宝材,一旁的元通古不由赞叹,这眼前林铮三人各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有谁能面对这般惊世一战还能如此平静? 问题是高峰依然没有适合的服装,他此时穿的是星空比较大众的兜帽长袍,与绝地武士的服装很相似,高峰也很喜欢,宽松的同时,动手也不好糊,还能淡淡的装b。 郑袖星火剑的修行之法依旧是外界所不能知,然而她的一些手段却已经被修行者知晓,当某个修行者愿意以本命元气维系她的某个元气烙印时,这名修行者本身便像她的飞剑一样,和她有了些独特的联系。 左侧的山丘上,一百余海东士卒亦举起大旗,呐喊着冲下来,做出包抄。 “我看你们应该是外面来的魂族吧,所以你们应该没有恶魔币吧!”那恶魔突然之间不服存在那冰冷感,反而一脸笑容的对着叶正五人说道。 听到这话,诸多的存在面色都是狠狠一变,他们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的眼中,那种无尽阴郁的色彩。 看着两头黑豹族圣级现身,所有鱼人族的高手全部迎了上来。 苏沛醒的也很晚,之前一晚上在车上颠着睡的,根本就没算睡着,差不多10点多,他才被阳光晒的吓醒过来——他还以为是梦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审讯人员在用强光灯照自己呢。 一想到这个故事可以换取一粒丹药,让他喜出望外,忍不住虎吼一声,霸道的虎威迸发而出,属于百兽之王的王者霸气散发,让周围的妖兽都吓了一跳,以为老虎狗急跳墙,要和猿灵动手。 “徐紫,谢谢你。”杨允乐叹了口气,打算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下来给徐紫穿。 林思贤拉着宋如玉坐下,并未因为她的失礼和无措就给她冷脸,反而替她斟茶递点心,甚至在与人谈话间隙中不时悄声跟她说上两句,简单介绍周家和程家的事,对于世子,却是只字未提。 在鹰王的带领下,猿灵和敖凡来到了一个树林里,进入树林深处,进入了一个树洞里。 唐宁安点了点头,与程非凡肩并肩的慢慢的步行着。闻着程非凡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心里竟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刚开始的紧张竟一点也没有了,再看看身边的程非凡,唐宁安只觉得心里有些酥酥麻麻的。 听着希梦兰这么说,方雪柔从心里盘算着老太太的生日,想着也就是近两个月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看着希梦兰就点了点头。 她不爽地转过身,继续趴在车窗前。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只余杯盏轻轻搁在茶几上的脆响。 341 :窥视大巫之位者(四千字) “这是什么术法?”傩吒看得眼热,若是掌此象术,在战场上岂不是能点化万物成兵,听从他令;如此也不用他求那帝辛让他领兵,却迟迟不得首肯。 九青闻声笑之。 “汝好生修行《归藏》,或可参悟。” 傩吒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九青;等他学会,也不知要到多久,还不如直接询问师尊取要。 “罢了。 “这是什么术法?”傩吒看得眼热,若是掌此象术,在战场上岂不是能点化万物成兵,听从他令;如此也不用他求那帝辛让他领兵,却迟迟不得首肯。 九青闻声笑之。 “汝好生修行《归藏》,或可参悟。” 傩吒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九青;等他学会,也不知要到多久,还不如直接询问师尊取要。 “罢了。 在背后听着他和章嘉泽的对白,别紫晴的心,终究还是沉沦了下去。 当她第一眼看见那个背影从楼梯下上来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宋将军,这是我存放古董的房间,平时任何人都不允许上来,绝对安全,有什么话你就问吧?”老邓也是个比较圆滑的人,哪还看不出来宋队长的意思。 羌渠口中虽然骂赵逸卑鄙,心中却很是佩服。兵者本就是存亡之道,只要是能战胜敌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为过。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和宫少邪发生了那种关系……夏方媛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夏承远了。 厨院那边来问了几次,他都没有要传晚饭的意思。哪有心思吃得下去。 下面的医生护士可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被送进了医院,但肖言大概猜到了。 随着一个装满符咒的项圈被张雪玲挂在脖子上之后,只见她一抓绳索,顺着洞口身形就向下滑去。见她下去了,谢师傅立即紧随其后。没过多久,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进入了洞里。 “随便说说吧!!即使真的猜的不对也没什么关系!!!”宋队长自己又不认识,所以自然想听听看张雪玲的见解。 巴图亲率三千精兵连续追击三个时辰,这三人兵士胯下俱是匈奴战马,他比自己部落的骑兵早到代郡、上谷郡与代郡的交界处。迎面正巧碰到刚刚升任为涿郡长史押运粮草前往广宁县城。 魔帝淡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她看着相云笙道:“喜欢和爱,这种东西是可以后期培养的,你若真的要对她负责,那就好好地待她!”相云笙微微点头,看着林轻语,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不过南宫凌毕竟出发点是好的,凤卿尘也不能怪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戳了戳他。 心里已经开始在徜徉,试想自己骑着一头神驹,手持破阵霸王枪,一语喝退三军的美妙体验。 那种炽烈的情感,以及隐藏在平静下的悲伤,他似乎,也曾在某个时间见到过。 相云笙问道:“如何?”相诺澜摇头道:“不行,这名盗贼跑到哪去了尚且不知,即便被我们抓到,若他死活不肯交出那富商的传家宝又该如何?”诸人微微点头,有这些不确定因素在,这个任务的确不好接下。 “呜哈。”所有佣兵轰然应诺,萧杀之气陡然弥漫,不断涌向医院主楼的感染者们立马为之一凝。 袁绍脸上浮现出一丝思索之色,从大军会盟,到最近这段时间秦耀帮助刘备在并州打下的威名。 这算是机密,林洋没着急回复她,只是抬起手臂摸摸李秋芬的头,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他虽没亲见,但多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作为以执法、维持公共安全,保护性命及保障财产为主要职责的黑衣,他们在上有指令,中有命令,下有需求的情况下,不得不违心的做着令自己都厌恶的事。 342:占卜·一百八十万人牲(四千字) 姬伯考闻声,片刻即答:“姬弃?” 太伯与虞仲颔首,其中太伯感怀道:“姬弃之生母姜嫄,帝喾元妃,踩其巨人脚印而孕育,其姜嫄认为此子来历不明,遂几次想抛弃他,因此得名“弃”。” 闻言,姬伯考一愕……这与杀首子有何区别。 “伯考啊,勿要颓然,后稷未亡,汝也未亡;后稷能成一方圣贤,汝自然也 姬伯考闻声,片刻即答:“姬弃?” 太伯与虞仲颔首,其中太伯感怀道:“姬弃之生母姜嫄,帝喾元妃,踩其巨人脚印而孕育,其姜嫄认为此子来历不明,遂几次想抛弃他,因此得名“弃”。” 闻言,姬伯考一愕……这与杀首子有何区别。 “伯考啊,勿要颓然,后稷未亡,汝也未亡;后稷能成一方圣贤,汝自然也 只要一放毒气,这里的人全部要倒下。我之前也是修炼一下怜花宝鉴的,没直接药直接拿来做毒气,不然的话,也不用给唐韵打电话。 只不过你吹得太玄乎了,结果,穿帮了。”鸡冠王一脸轻蔑的看着叶君天。 这二人,在不远的将来,都将成为大汉朝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现在却是老老实实龟缩在涿郡安平县家中,率领家族私兵低于黄巾散寇! 身为房东的土地爷来催租的时候,他总是说自己没钱,每当土地爷让他用虎皮抵债的时候,他都会精神分裂发作,露出狰狞的一面。 但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倔强,从容和镇定,他在试图尝试着破解开来武幻宗主设定在李珊珊身上的光罩。 凌雪娴的俏脸顿时就寒了下来,在她心里,莫枫绝对不容他人冒犯,更何况是自己的下属。 “姥是姥爷回来啦”我特别兴奋地喊了一声,下地就要开始穿鞋。 京乐春水其实没有猜错,林修的确和山本总队长进行了一场交易,一场让总队长难以拒绝的交易。 “什么?您就是因刻印熹平石经而被贬朔方的蔡伯喈老先生?晚生刘天浩,拜见老先生!”刘天浩一听对面老头乃是蔡邕,顿时是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再加上之后所遇到的几个队友,都不如野蛮人队长们友好、可靠。 此时的宋语嫣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强效药的作用太大,她根本就顶不住,脑袋开始混沌,做的事情完全不经大脑思考。 顾叔回去后,就去找了司令,李老他们这时候都还在,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但是三人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孩子,哪里像是做孩子养的。”李大虎这个做大哥的,直叹气。 “我去,惜惜你这手艺太绝了!”李修宇把嘴都塞满了,含糊不清的说到。 夜无奈了,既然她喜欢就这样吧,但那柔情蜜意般宠溺的眼神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当然也就只有在看惜儿的才能看到。 今儿也是如此,一路上李爱兰都在洗脑,不要钱,回去就揍死他们。 向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作势要将古董盒重新放回背包里,看这样子,似乎真要将它带走。 “真的得阻止她了,就是现在!”星煜暗暗说道,偷偷从包里拿出了罗牌〔教皇〕。 楚墨展表面维护,手却是死死的掐住宋语嫣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她龇牙咧嘴。 他是真不知道,若是其他物件儿,哪怕是用箱子装的黄金都还好,只要包装得当,总有办法运走。 “是!阿珠明白了!”虽然阿珠心中有着千万个为什么,可是,她却忠于主子,不管主子作任何决定,她都会遵从主子的决定。 冷五瞪大眼,那一鞭子打在森白骷髅架子上,留下一道被烧焦的黑痕。 明筱筱一回到家,就把明明交给了阿姨,让她带着明明出去玩。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在明明面前哭出来。 343 :五时若木·若桐金山(四千字) 这十九山,之前还有女风管理,但是七载前,九青就顺了女风之意,让其舍去了象器身份,打为一块原石,点了灵性就带着月游星君的天命降世。 遂此刻此地也无九青的人管理,只有一位帝辛派来的大亚看守。 “九牧大巫!”那看守此地的大亚今日无饮酒,方才能见到九青的车驾,紧忙赶来,大拜而下道:“九牧到此,下 而且,以孔志明的为人,在社会上绝对能有所作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被人指着脊梁骨。 叶错神色不慌不乱,金色的拳头轰出,轰在那道距离他只有几米的漆黑刀芒上。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有些累了!”薛莹莹坐正了身子,开始蹬船。 他脑海里出现前世自己在ld打职业时的场景……也想起了那些和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穿过走廊,保安推开了门,伸头朝里面瞧了瞧,却并未发现什么。 墨长夜凌空走到了擂台附近,望向了擂台上空的范浪,两人都是极光学院当中的佼佼者,中间差了一代,很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意思。 大狮子懒洋洋的趴在一个石头上,抬起一只前爪。瞬间一团白光从爪子中飞出,落到了莫无铭身上。 “再有三天我就可以和金蚕那个吃货彻底分离了,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王虎喃喃自语了一声,转头向着灵桑林之外走去。 至于范浪的本体,他在夜幕降临之时回到了神浩星,化作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好似一枚流星坠地,直接落在了炎龙学院。 看船长大招按下,三个棒子解说也都停下了嘲讽,一个个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大屏幕。 阴景看着容兮一口喝了大半杯水,再仔细的斟酌了她说的不渴,嘴角微抽,感情茶水都喝饱了。 反正这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和光武大陆存在着很大的差距,钟星月愈发的谨慎。 眼神锐利身手敏捷的杀手,对抗上了有生命体的冰蝉丝,却意外的难分胜负。 毕竟,运数受了那么重的伤,继续乘胜追击,才能有杀死他的胜算,但是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需要时间来找。 千叶依蹙起眉头,透过密密的竹林间的缝隙直直的盯着那两道越走越远的身影瞧,最后抬了抬手,立时便有一个丫头上前来,以一副等候命令的姿态在她旁边候着。 原来是因为公公曾经也被疯男人追求过,婆婆差点因为男人的嫉妒心送死。 “所以,这是认定了我是匈奴皇子?”男人嘴角咧着一缕邪气的笑容,使得平庸的脸忽然显得有些许与众不同。 从来没有人敢命令他做事,可这一刻,有这丫头在身边照顾,他竟然莫名觉得安心。 “是你突然开门把我吓到了,才掉的,本来还打算等你出来,分你点呢,现啥都没了,你赶紧赔我,我都没吃饭呢,饿死了!”大牛指着地的鸡肉,气呼呼的,满眼的怒火委屈。 这么说起来,他们私底下也是如此,而且绝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一种情之所至? 罗晴雨,停手之后,转头用着那灵动的大美眸,看着北冥的英俊的脸,越看越是神往,而且还把北冥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一边摇着,如同邀功一般说着。 “趴下。”蛔蛔喊了一声,赤九玖连忙趴下,只见她一斧子甩出去,从赤九玖身后突袭上来的着火丧尸就被劈成了两半。 344 :还请父亲怜悯 一时间,这圣山上,山顶有梧桐神树,树下满是华贵的虔诚者睡卧,守护此地,一到大日时,这些人就起身,上祈大日,为梧桐神树,颂梧桐之伟,以人道之力,创造天命;而山腰之花、浆果之属,吸引鸟雀脚兽,来此觅食;山脚之树也为它们的栖息之所。 而至夕月时,群山震动,山脚之树下,魂灵飞出,与之前一般,向山腰挤去 “各位,相信你们都已经收到了神圣同盟发出的召集令。现在,我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局势比你们知道的还要严峻。”元帅开门见山地说道。 而这一次,众人出来的时间也都太长了,在经历了如此巨变之后,众人自然不会在圣殿就留,都回门派商量对策去了。 事情必定过去了五千年,五千年那么久的岁月,想要知道此事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好像心事重重,真的那么担心她吗?”她的语气微微带着醋意。但陆天雨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个时候,云隐的大军也赶了回来,眼见最佳的机会已经失去,黄土果断地带着部队退出了雷之国。 事实证明,雪玉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最坏的局面果然出现了。 云天扬双目微眯,看着那全然只剩下了五颗脑袋的九灵阴蛇不由得冷笑着扬起了嘴角。 云天扬淡淡一笑,右手急速点出。指尖上,耀眼的指芒,骤然闪现而出,在这夜色中,犹若划过的流星。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确实是很奇妙的,奇妙到让人意想不到。 “可惜的是,我没办法答应让你继续活着!”古帆看了看洞口的位置,摇头的说道。 一则两人年纪相仿,二则月影有意讨好她,处处恭维她,尽是捡些好听的说。 马甜甜抽身一箭射去,吓得热尔提急忙一缩身子。只是马甜甜未经瞄准,那箭射偏了。 迪亚杜门尼安看这情形,知道无法阻拦父亲,只好无奈的对父亲行了一个礼,怏怏不乐的回到罗马城。 我感觉到了,这里面确实不同寻常,有一股浓厚的灵气,这种灵气与天地元气性质相同,可以被人吸收转化为法力,但是又跟天地元气有些不同,这灵气的纯度和品质都要远高于天地元气。 进入城内后,他们见到城中的场景,才知道目前事态有多么的严重。 何朗心目中的玉仙仙君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面前,确实是那个身高两米,如同天神的仪表堂堂的大个子。 当道纹完全融合的一瞬间,一副星辰道图就诞生了。一条星辰道轨在道图上若隐若现,无穷的道韵在道图上流转,无尽的星辰在道图上闪烁,似乎一副道图就蕴含了万古星空的奥秘。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同时也可以证明,景承确实不是那等禽兽不如的人,再加上仵作说的,王爷受伤自后过了一阵才死,也跟景承说的故事严丝合缝,更加让皇上确信,景承应该是一丝不差的说了实话。 宫保鸡丁最是下饭,虽然少了花生,但依旧不失美味,再配上个醋溜白菜,那叫一个好吃。 其中的表现之一,就是每个下葬的死者,都要在官府有明确的记录,何方人士,如何死亡,尸身怎样,谁人发丧,按要求,都要记录详尽后方可下葬。 “那变异兽是怎么来的?”李智追问道,城市废墟里这么多数量庞大的变异兽,不是‘凝聚’出来的,是怎么来的? 345:凤鸣岐山·不落无宝之地 “吾…还以为,是他不让吾成圣……不,他定然也不欲吾成圣,只是借力打力罢了,天命布局者,不皆是这般,不亲自入局,皆势而为吗?” 突而,又来传报之声。 “言!”姬昌瞪向那传报甲兵。 一侧酣睡的大亚也被惊醒。 只听这甲兵道:“河套之西,大河之畔,突现一处梧桐金山,山底有诸多树木,引 “该死,哪来的魔纹阵?”战法盟弟子暗骂出声,脸色难看异常。 翰墨倒是光棍,一看自己不可能迅速破坏矩形方阵,于是转头便走,同时又是一道玄光射向大门,就在他的玄光打在大门上的时候,那大门轰的一声,突然四分五裂的炸开了。 这跟现实中的人是一样的,两夫妻,男人大富大贵的时候,你提离婚的话,他会不会同意另说,但他并不一定会恨你,但如果你在他落魄的时候提离婚的话,即便是你没要他的一分钱,他也会恨你一辈子。 所有的土地,有主之地的,原来属于谁的,则仍然属于谁,但必须要在半年内,所在的乡以上政府机构进行登记,重新发放田地契证,才算有效。 一个活了万载岁月的老家伙突然拉下老脸来跟一个几十岁的年轻后辈称兄道弟,你要说两者修为相近也就罢了,毕竟在修炼界达者为先,修为相近之人称兄道弟并无不妥。 至于刘狂,是在雷圣消失的下一瞬也有察觉,豁然转身抬眼,而后身形一闪同样消失在了后院之中。 整个噩梦大世界主要有三块大6,分别是无极大6,苍雾大6以及黄沙大6。 一个时辰后,李定国、徐晃、张郃、卢俊义、关胜等将陆续率军赶到,而追击秦军的兵力也达到了三万。 不过这个冒险还是很有点威胁的,下半场刚开始不久,新上场的纳萨雷诺就在中场连续的做出了突破,先是曾繁荣,后是曹景豪,最后迫使曾繁荣拼命的回追拉倒他吃了张黄牌才终结了厄瓜多尔队的这次进攻。 可迫于肚子里面不时传来的饥饿感,她只好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忍着心中的别扭说道。 “没事,吃不了算我的,今天哥高兴,老板……”林星辰见老板也有点懵逼了,谁特么路边吃烧烤,一吃就是千元打底? 对于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夙沙素缦装作看不懂,她乖巧的和凌寒芝道别后,直接随着青连走了出去。 要知道,津海可是直辖市,那位主可是封疆大吏的儿子,可是跟云海夏子川、江东尹凡一个级别的。 她又直接从半空中直直的往下摔,这可吓坏了逍遥,直接飞过去将她接住。 “没关系,实话实说。我还是那句话,人,能救就救。救不了,是他该死,我也没有办法。”沈珈蓝冷漠的表情里,是痛彻心扉的绝望。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掌控部分的势,应能抵抗,甚至击败半步武人了,却不想实际上自己距离势的真正掌控还有很长的距离,单单能把势融入武技,融入战斗这一点他就根本做不到。 “从缝隙里头塞进来。”沈念一回身看看已经不动的孙世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很弱很弱。 因为,对那段往事不太了解,再加上张千本人更加喜欢轻功的门道,所以好奇心不重,将这段往事抛在脑后。 只要继续坚持,那么要不了多久,他有信心就能彻底掌控与炼化九味真火,到时实力更进一步踏足混元境三级,乃至于四五级不是难事儿。 346:刑天·大河之恐怖 “十人之中,金属之人有二,一为庚金之黄巨,一为辛金之女瑶。” “其中黄巨得女娲赐金杖为节,以制天下之金,为尊贵之主。” “女瑶得赐玉胜为冠,以止天下之金,为杀伐之主。” “一阴一阳,方才有序,但黄巨成了黄姖,其中定是藏着辛秘。” …… 九青得出结论,随即望向那黄沙之中蠕 设了这么大的局,挖下如此多的坑,算计无数势力和人员,偏偏猜不出他的打算,折磨得珍妮几欲发狂。心底的弦再次绷紧,随时可能崩断。 闻言,丽贝卡拿着望远镜数了数码头上的巡逻者,仅有五人,确实太少了。转念一想,现在的局势对蒂诺佐不大有利,他们未必不会使诈,用少数人完成交易,这样也比较不会引人注目。所以她按下疑惑,示意原计划不变。 赵云很精通心理战,他一点都不着急,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敌人,他增加敌人的心里压力。他想凭借秦军散的巨大的威慑力,彻底让敌人丧失抵抗的信心。 蒋雯悦又看看邢安雄,见他没反对自己继续留下来就犹豫着回答。 一听此言,众魔王皆恍然大悟,不错,魅罗大魔王的手下确实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比起赶走众魔王这个方法,最先闯进阵抢走魅罗肉身,来得更实际一些。 珍妮神色变幻,心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沮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无力道:“他为什么不效忠联邦?”她没想到,这一句话激怒了娜塔莎。 “早就听闻石灵蛙有一种可以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为的秘药——石灵丹,不过副作用也是极大,不仅会在服药之时容易失了心智,还会严重损坏修炼根基。”毕骨呵呵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屑道。 老师指名林辰的队伍出列示范模拟,之后驭灵二班抽取了一支队伍,令其余同学散开观看。 舒缓的音乐飘散开来,银色的月光溜进拉开窗帘的窗户,和暖暖的灯光互相辉映,暧昧透出些许温馨。两人轻搂着滑动舞步,轻缓缠绵。 “该死,枢机主教的实力居然这么强?”青微有些无语光明神殿的实力居然这么厉害? “哪有什么后来?嫁了人,再没见过那个货郎。”奶奶淡淡地笑。 天王冷笑,“那就请你赶紧把这个重大的屁放出来!”雁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遭到天王一个大白眼。 这两天,龙杰是一有空就往千千家跑,龙啸不知是不知道这里,还是他压根就不可能来凑这份热闹,反正他那儿倒是一点动静都无。但千千却记挂着自己答应龙啸的,等他母妃忌日这一天,去陪他一天。 令得西楚人帝很是被动,这一件事,也使得西楚人帝对秦昊彻底不满。 π哗啦哗啦地翻页,一页页指给星海看,而星海也是惊呼连连,张子安和飞玛斯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汉人立刻被两个五大三粗的胡人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汉人被鞭打的喊叫声。 而杨若愚则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让人有些惋惜,还是修行时间太短了。 第二次却是被皇太极邀请了去参加他和玉儿的婚礼,那一次是她所参加的最让自己难过的婚礼。 看着眼前的景色,苏暖微微蹙眉:她并不喜欢这种热闹浮华并不真实的场合,然而婶婶告诉她,今晚会有几位父亲的旧交出席这次酒会,而这些人也都很挂念她,出于礼貌,她是因该来一趟的,所以如今她才在这里出现。 347:三青鸟·为西昆仑之母取食 “呵呵……”明明是少女之声,却带给人威压之势,好像是一位君主在言笑,笑姬昌的胆小,也是言她的看法。 “周伯,吾西羌与汝周方联手,这西土之地唾手可得,而那中原大商,也可窥探,为何汝如此地不愿,不甘心与西羌分享呢?” “西羌要的,只是巫权,对汝之王权,无一丝顾念。” 姬昌沉默,他看向一 就连现在的风无情,都有点觉得,当初的自己,会那般的不自量力。 屋子里面的灯光亮着的,一回来就充满了温馨的感觉,他将衣服挂好了直接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说实话,拍出这个价格是王旭东没有想过的,而且也无法理解的。自己的鞋他是有信心的,而且这个系列的鞋非常的珍贵,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即使再做,可能也没办法做出同样有生命力的鞋子来了。 龙飞赞赏的看了赤峰宇一眼,毕竟要不是赤峰宇精通各种药材,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株十年碧玉观音莲,会是如此阴毒之物。 张入云闻声赞道:“好名字!”说完又抱拳道:“即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栖霞姑娘、石姑娘还请保重,祝二位西去马到功成,日后有缘再见!”语毕,也不再耽搁,纵起身形便自去了。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顾宝儿眨巴眼睛,面对她冰冷冷的表情她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畏惧的地方,反而是好笑的看着沈青池,微微的笑了笑。 天狗试探的问道,毕竟秦宇是一名级成员,他对于级成员的整体实力,肯定会比他这个级成员更加了解。 看着那从头顶飞落下来的毒液,在场的人都是吓了一跳,因为他们明白,一旦沾上丝毫的毒液,他们的身体将会立刻被腐蚀干净。 陆时遇坐在位置上没动,一双黑眸犀利的能洞察世间一切般看着她,眉心紧拢。 因为这混元火气乃是秦一白千辛万苦一点一滴的提炼而成,早已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故而这混元灵火也是追根溯源,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丝毫损伤。 每当在梦里,他便好像真的,以亲身经历,走过了那一段,有青月在的时空一样。 如果是别的刺客,杀一次不成功,或许就算了,可是顾绍业不同,知道他会不死不休,顾涉才派人告诉沐阳侯,派人看着幽兰院。 有救命之恩在,表哥就不好再和他起冲突了,她和离王世子的事,她不希望表哥卷进来,对他没有好处。 “第一期选拔?”蒋游觉得幸福来的好蹊跷!完全无法直视,唱歌也能唱出这样的新高度?他真心觉得比不上人家的节目精彩。 最后,袁广龙摇摇头,先回到房间,后边的诡异感也随之消失不见。并不是袁广龙认怂,而是还不到时候,至少等到明天,他看过元灵道社里的情况后,再做决定,现在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为了对抗兽潮,城外搭起高高的石墙,不仅如此,还有灵师控制灵宠来回的巡逻。 “医生没说,具体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有丁国民同志最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姚年摇摇头。 苏润卿搓了搓手,道:“那个梁嬷嬷,进宫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什么叫没什么不能听的?”李岩瞪着陈炎枫,她那么大一个秘密,叫没什么不能听的? 几个丫鬟脸上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一个个肿的像是馒头。淤青下面,是红红紫紫,似乎只要稍微一碰,就能从里面流出淤血一般。 细解剧情·地图 现在这段剧情围绕九青的卜兆进行:黄姖之尸——五色之鸟——昆仑女神——一目竖瞳。 九青成为人道大巫,已经被神明盯上,大巫能令神明,这是神明不允许的存在,所以要搞死他。 而神明还对这方天地设下了一个禁制:自有杀死一位神明转生,才能从大能晋升为圣人。 在这样的局面中,神明——‘一目竖瞳’开始动手,他是此界最大的威胁,从九青还很弱小时就开始在这方世界布局,但在九青成为大巫后,不得不提前开启在河套之地设的天命之局,准备以天命灭杀九青。 而这一场局,顺着黄河,从西北昆仑蔓延到东海,沿途的周方、灵宝之地、大商、东夷等等,都陷入其中;这场局,九青与一目竖瞳为棋手,其余人,包括帝辛、姬昌、灵宝、西羌女巫、等等都是棋子,难以脱身。 其中黄河上游一段,是九青与周方(姬昌)在,九青破局的方法是制造一头鬼神,让九青有能与一目竖瞳的交战之力,而在这个卜兆的过程中,也能找到破解一目竖瞳的天命方法。 方法1:利用黄姖之尸+一位神明+杀死姬昌这位圣贤+一千八百万人牲之力+造人之力?=鬼神。 (后续办法,暂不具透) 黄河中游是灵宝与大商派出的王后·妲己在;灵宝如今被一目竖瞳用大河,拦在了外面,无法帮助九青,只有斩杀刑天,才能成为圣人,入场,所以他的首要职责是利用汾阳大泽与斐济大泽成为圣人,再帮助九青。 妲己的帝辛派来风陵渡治水的,暂时不表,不剧透。 黄河下游是帝辛与东夷在交战;而这又牵扯出了当初离开周方的太伯与仲虞,这二人是句吴,也就是后来吴国的开国者,是周方的小宗,所以此刻伯邑考没有死,被派到了此处潜伏,以谋后面的武王伐纣。 具体而言,就是九青要在黄河上游布局,斩杀一目竖瞳,而一目竖瞳要将九青困杀在上游。 而修行天命的人,肉体只器具,难以杀死,这也是之前九青一直死亡,却能复活的缘故,一目竖瞳在这个世间布局,也要遵循规矩,只能利用规则杀死九青——杀死九青的肉身、杀死灵魂、让九青的意志无法得到延续,天命熄灭。 (因为要下一个世界了,所以各方势力都要有动作,会有一些复杂,不过我弄了个地图,应该会清晰些。) 348:九青·终晓大河之怪 周方的规矩,不管何时抬为正妻,其子皆可为嫡。 姬鲜、姬度乃是帝乙之女所生,对于姬昌而言,决不可为继承人! 遂此时姬伯考‘死’,那继位之人就是姬发,但若姬发也出现意外,那继位之人就是姬鲜,而姬鲜出现意外,那就是姬旦,以此类推…… 但,此刻姬昌让姬旦离去,而姬发一旦遇到意外,除非姬发有 而曾雨却被七八个卫兵围住了,任何一个卫兵的实力和曾雨相仿,曾雨岂是对手,仅仅几分钟就落败了,而且被卫兵擒住了。 下一刻,冰鸢上师的目光落在了姜芸欣的身上,忽然露出一抹冷笑。 一般来说留恋人世间的孤魂野鬼都是贪恋人世间繁华,还有就是做鬼聚在一起那都是为了互相找乐子,而这些鬼魂虽然聚在一起,但是却一个比一个沉闷,实在是有悖常理。 只在瞬息之间,一道清脆的声响传出,在苍穹之上回荡。与其同时破碎的,还有古湛凛那颗脆弱的心。 古茶双掌擎天,龙影闪烁,冲天而起,打在了冰魄龙印之上。双印碰触,合二为一,寒光与龙影大盛,力量内敛,全部转为防御的守势。 白芷青看到炸毁的传送通道,心中默默祈祷,然而也没有多做逗留,直接回了灵异组。 所以略一思索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反正是天界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还是说出来保护自己算了,再说就算是自己不说,不代表别的神官也不说,他们毫无气节的妥协了。 接下来的日子,翊王每天都要泡药浴解毒,一泡就是好几个时辰,欧阳兰芝曾经去看过几次,每每进到门口就看到胡云溪在翊王的身上摆弄。 “你若是能够真心对待琰儿,而琰儿又是钟情于你的话,那你俩这份亲事,我许了你们又何妨?”蔡邕幽幽说道。 关九阳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李画尘,李画尘的保护几乎是王者级别的,像是婴儿一样被照料着。 这些弟子个个生的娇惯,别说是云游四海了,就是能在自己家族周围跑跑也是幸福的事情。而现在听得方鸣谈及自己的经历,自然是个个羡慕异常。 一道能量和一掌撞到了一起,能量消耗殆尽而佛像也狠狠的摇晃了一下好似随时会随风飘散一般。 而既然出现了动摇,那么李察自然不会给她思考的机会,紧追不放的触须动作激烈的跃动着。 虽然刚刚的时候,李可心下口的确很重,林晨也很疼痛,但毕竟林晨是特种兵王,体质十分特殊,所以倒也没有那么容易断掉。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媒体、医生、同学、朋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将整个过道挤得满满的。 虽说旁边阴森森的,但王靳一点不害怕,有什么可怕的,顶多是有鬼呗,他怕鬼吗?要真是有鬼感觉王靳好欺负出来的话,王靳丝毫不会客气,绝对二话不说给它来记闪电奔雷拳,叫它连鬼都没得做。 “你们还是离开这儿吧,就当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还有一些事要完,不想连累到你们。”秦隆说道。 不过,不管怎样,这种在后方捣乱的家伙们在与伊米尔的决战之前出现,也是好事情。要不然还真是麻烦事儿呢。 在以前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去执行任务,那个时候十分的凶险,明知道走不了了,天峰却是选择,和林晨战斗到最后。 349:天命之人·肉身不过是器具 好似有另一个层面的对手,正俯视黄土大地上的他,犹如沟壑纵横中的蝼蚁,艰难前行;而这对手,却无情绪,只是吹了口气,他就如同迷途羔羊一般,胡乱冲撞。 不,或许对方根本没有将他当做对手。 “嗡!”梧桐金山上,凤鸟高鸣,一阵神光乍现,就是在这隔着壑山的金门之地,只要有生灵,皆也被这刺目的金光所惊 身下的所有骸骨皆是身向前方,无不想要再进一步。可自己现在居然想要自甘沉沦,怎能对得起为这正道长生的无数先贤。 当先反映过来的就是魂老鬼和向逆羽两人,手中打斗的动作也随之一愣,两人都一脸错愕的朝着秦羽所在的方向看去,接着就看到了这让他们意外的一目。 周瞳说了要见我见师父,现在走到这西郊来我就有些疑惑了,按理说现在的这个季节西郊这边的旅游正是旺季,师父他们是要做重要事情的人,不是应该找个隐秘的地方么? 一股宏厚的声音响起,三人心中顿时出现沉闷感,就好比是心中有一面大鼓被敲响了一般,由于宋征达到了灵虚境,再用木灵气抵抗之下,有了一些缓解。 当然记得,当时布兰还说了——原因等下会告诉自己,显然现在就是他所说的“等下”了。 周瞳一脸轻松的上了车,我也装作没事人一般的靠在车后椅背上,我发现这个位置张晶晶是看不到的,这样我也不用担心她根据我的微表情变化看出我在想什么。 原以为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但两分钟后,身前已是传来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我的力道不够,自然对恶鬼形不成威胁,即使这样我也一直没有放弃,看着那些符纸产生的金光将恶鬼团团束缚,我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台下的张生看着这突突的一目,那一看不出猫腻那,但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无奈,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先天之气朝着秦羽劈砍而去了。 比如说我的身体,那十年的阳寿要是减的话,在施法之后还能活着,那么肯定不会是突遭横祸而死,一定会是生病,而且还是那种痛苦难熬、求生无门、求死不得的那种病,反正死的时候一定是痛苦无比。 紧接着林瑞明身上红色的灵力再度开始翻涌,那股熟悉的热浪也再度开始汇聚。 叶笑坐在一张黑色沙发上,慢悠悠喝着茶水,更也是翘着二郎腿,满脸惬意之色。 为了帮荷香报仇,同时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故意模拟安眉依杀人的手段,袭击城中百姓,目的是让百姓先知道安眉依没死。 她从出生就没了娘,爹爹也早早的去世了,李智身上那股极度自信带来的安全感对她而言简直要了亲命了。 伴随着游戏角色的呼吸,一阵金色的光辉在游戏角色的体表闪烁,预示着它距离神通境已然越来越近。 云山刚刚收复了雍州就被曹操用很搞笑的借口杀死,曹军的军心肯定会直接崩溃,到时候还打个屁仗。 “那他的伤怎么解释?他一个化神期五层,哪怕是面对你的话,怕是也有机会逃走吧?”逍遥子的语气依旧带着疑惑。 李桃花接过这块肥肠,咬了一口,味道香醇,肥而不腻,嚼了几下,爽嫩可口,唇齿留香,这太好吃了,真的是刚才洗出来的猪下水么?太好吃了吧。 350:《乾坤》六十四卦图 “不,是归墟啊!” 归墟? 九青一愣,眼中好似出现一处幽深之裂口,处于海中,无数海水湮灭其间,世间所有,皆陷入不得出;不得出,不正是彻底死亡吗? “归墟吗……” 入了归墟,万物皆亡,神明如此、凶兽如此、人族意志亦是如此。 九青呵笑一声,道:“吾还未得《归藏》前,就不惧生 这也亏的他喝的烂醉什么都没发生,要是半醉半醒的发生了什么,她难道都不会伤心吗? 但唐儒也很清楚,如江闻理这样的老实人,往往都很倔,别人苦劝无用,得让他自己想明白,如今便是达成了目的。 在有些方面,修为境界并不是一切,尤其是在飞剑、刀术上,意境更为重要。 索罗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深知自己与杰恩之间,矛盾冲突无法调和,圣主降临之前,一切都以迎回圣主为重,所以彼此都相互隐藏起来。 就在苏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韶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苏锦,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鲸想唤醒万历,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但又怕搅了万历的好梦,万历怪罪下来,他担待不起。 不,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能阻止他的,唯有林云染她的感受她的选择。 黎飞让林云染陪他一起吃,吃完,又硬把她带入休息室,让她陪他一起午休。 云墨寒如何不会知道是这位公主强行发难,一时间冷下了脸来,正要替她拒绝,却见一边的唐夜霜已经向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多言。 “不用了,如歌,或许我应该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庄诗诗害羞的说道,身上穿着的虽然是粉色的伴娘服,可是看着沈如歌的婚纱,庄诗诗羡慕了,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她应该早就为那个男人披上婚纱了吧? “赵总肯赏脸露两手,是鄙集团的荣幸。还望赵总不吝赐教才是。”武田兰一脸笑意地说道。亚美集团早就对各国可能参赛的选手,做过调查。她对赵子弦的种种表现在外的事迹可谓是了如指掌,深知他的厨艺了得。 “我管你什么规矩。我就要衣服,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去吧”男人大手一挥,十分酷的说道。 可是商梦琪哪里知道,邱少泽也行从了商梦琪,这么美的老婆,只能看不能吃,换谁谁能够受的了。邱少泽不动商梦琪是因为他想等这次的危机度过之后再给商梦琪一个完美的婚姻。 “你去哪?”,乔宋缓过劲来,看向外面,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近了,偶尔碰到红绿灯,苏寅政也是眼睛不眨的冲过去。其实他就是想刹车,也刹不住。 这时,香江财政司正式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认为劳埃德银行收购渣打银行之后的处理方式,对于香江的发钞会带来不安定因素,因此,出于保证香江经济稳定,财政司将联手香江金融业,出资收购渣打银行的股份。 “我不投石问路,怎能让那人露出藏在身后的尾巴?你且放心吧,想搬倒宣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宣绍先一步出了院事大人的府邸。 “这位公子,这丫头不是堂前伺候的花娘,您不能将她带走!”徐妈上前拦住宣绍。 “喂喂!最怀疑我的人,就是你吧!”翔夜刚想放下叶卡琳娜,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冰层一阵震颤。 突然天啸麟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在看到邱少泽凝聚出心剑后,才出现的这种感觉。 璃雾昕不知道,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红衣男子眉间戏谑散去,玩世不恭的表情褪去后,是一本正经的认真与探究。 想到这里,慕子痕看向璃雾昕的目光也有了一些改变,他相信他家师父的眼光,既然是他亲自挑选的徒弟,那就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大网上面闪耀着绚烂的五彩光芒,其中灵气雄浑,显然不是普通的货色,而随着午家三兄弟老大午山的逐渐操控。大网最后也逐渐演变成为巨大的大网,网上空格间隙不过两指宽细,逐渐变大之后,高大数十米,长达数十米。 璃雾昕和凌景并排而行,凌景的目光温柔,看着璃雾昕的温柔目光几乎让她嫉妒到疯狂。 窗外的卡明城大街,稀稀落落的行人,脸上都带着恹恹的表情,午时的阳光正烈,照耀的人们不想走动,东大陆的所有城池,都不允许修真者催动法力凌空飞行。 还不时动弹一下,夏侯策一时间弄得有些火气上升,看着她眸光深沉。 “没事,没事。”长孙无忌勉强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若是以前太子结婚他或许会高兴,可是现在的太子与他相冲,他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宋依依也有些惊讶,虽然她故意让着,但也没想到老太太玩得这么好。 锦流年望着信笺上的内容,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许,几个月前当他得知冷月生下龙凤双子的时候,连一句问候都没有送出,如今灵儿怀了身孕,只怕他这个二叔也是个不称职的。 比划完便极没头脑的离开,步履轻盈,实在不像个七八十的老头子。 所以,幸好这一次并不需要和欧尼全面冲突,天照级机甲的制造工厂,应该还属于智械中枢欧尼的外围势力范围。 怎么回事?我这才两三天不在,宗门里怎么就多出来一个气道宗师级别的对头? 这一单生意,会得到不少的上前,起码这些兄弟可以吃好久的肉,喝好多的酒了,若是放在往常,老黑肯定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可是如今听了这个消息,他却开心不起来。 这便叫关心则乱,甄富贵忘了这话他不该问。若是寻常,他从来只听我吩咐行事,不管他是否能理解,他从不过问,只会做事。 “麦田的话,空间是有了,但是地面太松软,不适合我们的装甲兵团行动。那么至少在我们的工程部队来之前,必须要把地面狠狠地夯实才行。”狐仙皱眉说道。 金秀妍被一下子按在了沙发上,嘴巴被捂着,那人还向着她的身上压来,这让金秀妍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毫不犹豫的一脚撩阴腿踢了上去,这是她跟贝龙学来的。 351:大巫死,万巫出 梧桐属金,火克金也。 这姬昌是要毁去这梧桐金山! “西伯不可!”这四十九位大能近惊呼,受此金光,他们也承袭了最初的那批人的心中执念——祈祷神明落山,带他们离开苦海。 此刻姬昌要毁去此山,岂不是动了他们的命根? “嗡嗡嗡!”金山震动。 天地之间,日月更替,夕夜已至! 看到现在的情形,堂堂城卫军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的,都这般混乱,没有任何的王法可循了,哪么远离京都的城市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秋玄苦笑,他也不敢想下去。 “放心吧,本大仙都懒的对他们出手,太弱了。”金驴双目金光闪闪,盯着那九位大能,一脸的兴奋。 除方前方斜线格有对方棋子,这样已方的兵就能够把对方给吃了。 只见林一山的动作越来越缓慢,他的每一式攻击都被林纤儿那柔软而轻盈的身体躲开,而林纤儿则是动如蝶,攻如雀,使得林一山的身体连连被击中。 龙威过境,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上俯冲而下,“轰”的一声落在森林里,这一下不知砸坏了多少树木。 江东紧随着走了进去,以他如今的圣级雷体,出入这里的雷海没有丝毫困难,甚至连最深层次的黑色雷霆也不能伤期毫发了。 苏念安额头冒了三条黑线,果然只要在男人和她之间,尹碧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秦慕宸不等她回应,噙着一抹笑容,贴上她的唇,不似刚才那么温柔,这一次带着一点侵略性,他啃咬吸允她的嘴唇,惹得那朱唇愈发的红润,诱人品尝。 但他偏偏就是这么稳重,要么就是装出来的,要么就是真的在说肺腑之言。而对于这两个可能性,宋无心也不好下决断,因为万一她错了,可能奥斯卡就会因此而受到牵连与惩罚,甚至是死亡。 不顾冰雪吹打在满是裂痕脸颊上带来的疼痛感,不顾大腿一下传遍全身的刺痛感。 在这一点上,赵轩没有前世经验,根本就不知道这只巴尔玛是作为‘准八级’而来到地球世界,利用光门能量完成了最后的进阶过程。 卡里只有几千万资金的时候,银行对他爱理不理,只是口头答应可以贷款八千万。 苏源被迫把她腰肢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几口,这相当考验人的腰部力量。 “我和杨辰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 “是什么样的手段,或者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狭窄范围里与大黑犬互相配合,对进入的绝顶高手实施绝杀?”燕乘风立即激烈地思索起来。 “我还以为你又要睡懒觉了。”姜语卿扭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苏源,笑盈盈的说。 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下定决心才有用,如果江老六不想分家,那么她作为一个外人,并没有权利去替他做决定。 陈卫平在看到了周围人的死状,能得到南晚月原谅,心中感激涕零,当即就磕头谢恩,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来,然后好好为南晚月做事。 游依琳没见过这样的陈江研,听见那两句低音炮,她没来由的搓了搓手臂。 地上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双手,让他的血随着他的爬行流了一地。 最近几十年来也不是没有农民起义军,阎王军就是剿贼的主力军。 “我家肥仔真了不起!你今日可是七岁以内唯一一个,自己走完五十里路的娃娃呢。 言卿瞪大双眼,仿佛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指着那辆招摇过市的跑车,嘴巴张成了o型。 听她这么一说,四人中的那个胖子就拎着一盏油灯,大步向角落走来。 陆意白风风火火的,赶在三十分钟的末尾,踩着黑色长筒靴到了幼儿园b班门口。 期间,不乏大年三十那天打过交道的大婶们,隔日就带上几波陌生的大婶们来串门。 李星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花千黛果然是个妖精,只是这诱惑,他却是不能轻易陷入。 陈少荣没事就爱翻看自己的手机,因为真的有粉丝发了一些好东西给他,他在克制,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明星把持不住,最后炒粉了。 “爸,等我把诺努送回去的时候就带您去见诺诺的爷爷奶奶。”许昔诺微笑着说道。 但因为某些方面的顾虑,白帝允许这些禁忌存在留在太初禁区,继续沉睡。 陈少荣外婆家院子不大,平常就老俩口住这里,两个舅舅也都不在这边,舅舅们都在市区里,一个做水暖生意,一个做家具生意。 接下来的事情不多赘述,经历上次渡劫一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这一月来纪千璃都在不停地赶路。 就在片刻之后,山门之处的那两尊巨蛇石像,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对猩红的目光。 就算萧沁雪再不乐意,又能怎样?她现在全心全意的是要去争太子妃,总不能让她两样都占上了。 那长枪,在抵挡金色火焰的时候,也被那金色火焰给灼烧的剧痛不堪,他的手臂都是被那火焰给灼烧的鲜血淋漓。 352 :众巫谋祭祀·以夺九青之权柄 九青之死,为大巫兵解其尸,其魂;天地悲之,人道怒之。 除却西土之地,各诸侯部落之巫,在东、南、北、中,只要是九州之地,尊人道之处,其巫者皆有所感,就如同当初九青成为大巫一般,人道通讯,众巫有感。 “死了?” 在江水之畔,句吴之地,正在筹备大祀的因呼呼大喜,哈哈大笑。 但很快, 蒙古人在哪个年代要是有300万人口统治地球是有可能的,可惜只有一百多万人口。 “好,放着厨房去吧,等做饭的时候给你们做鸡蛋羹吃。”张娇儿笑着道。 张娇儿见韩老娘要去找韩二郎,卖地这个事情她还没有和韩二郎说过,若是韩老娘这次去,怕是韩二郎看在韩老爹的面上,也不得不暂且缓下此事,而她也不好和韩二郎对峙,让两人的感情不好。 “阿羞,阿羞不是你妹妹么?”察觉到方严的迷茫表情,曾春苗奇怪道。 一位古稀老人靠坐在沙发上,面色憔悴难看,眼皮子不停的耷拉,他想睡却又不敢睡。 魏兵数万入川来,后主偷生失自裁。黄皓终存欺国意,姜维空负济时才。 听到他的话,众人顿时一怔,他们立即回头看去,只见他们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黄色的身影。 男人身形非常高,而且十分健硕,灰白色的短褂没有系上扣子,腹肌清晰可见,麦色的皮肤上隐隐有些水珠,整体来看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十分完美。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童漓穿过了那个诡异的屏障,然后就消失了。 反正他要的就是孙奕龙保守秘密,既然后者保证过了,方严也就不再纠结。 周围有阳光的地方就在这一片,含云也没走多远,再次停下,关注着手中逐渐裂开一道道裂痕的金丝蜘蛛蛋。 刘辩喝的虽然不多,但是一股股充沛如碧渊深潭的气机,不停滋养着枯竭的身体,寥寥数息的时间,就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整个身躯都散发着欢呼雀跃气息,一股澎湃到难以承受的劲力,流转全身。 倒是鬼子的迫击炮,不停地轰击这两杆大枪的掩体,对面应该是一个鬼子的中队,有九二重机和迫击炮,却没有步兵炮,一般到大队,就会装备步兵炮了。 能量中气、剑与时光之力都没有变化,魔力上限减少了十点,星光能量也从一百余点剩下了区区三点,未知能量也只剩下了零点一。 不是她自己的歌,是一首老情歌,夜风吹着,将微微沙哑的声音吹散开,有一点点的怀旧感,低沉、安静,像有魔力,轻易就叫人失神。 这三个新技能除下开锁有提升空间之外,瞬踢和格挡就这么一个等级存在。 不过这些猜测自然是没有结果的,倒是卡宁勒公国竟然有晓法师坐镇,情报里一点提及都没有。 霎时,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冲天而起的金色火柱出现在了要塞中。 这些玉符,此刻就如同和他们的身体建立了某种联系,只要他们意念一动,就可以随意使用这些玉符。 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恐怖的冰冻之力如瘟疫般蔓延,那眼看就要吞噬整个海军本部的滔天巨浪,竟然就这么化成了两面如山般的冰壁。 唐雅满面难堪,真是有苦难言,如果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她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嫁给陈天翊。 353:黄姖醒·昆仑海显 “呵!”灵宝双眸泛紫,远方灵宝之地突而震动。 灵宝之地中,镇守此地的甲兵、生活在此的人以及灵宝的弟子,皆惊恐逃离,而随着他们逃出灵宝之地,灵宝之台上,若桃神树拔根飞出,悬在半空,消失不见,孤留灵宝之台,空空荡荡。 与之,灵宝已经来到斐济湖畔,以若桐鱼竿,垂钓大泽。 如此异象,自然引 当初她若是不假死,待她身体养好,他们离了婚,他也完全可以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完全可以允许她留在孩子身边,陪伴孩子成长。 兴许真的像师父所说,他这是遇到心魔了,彻彻底底的心魔,但他却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一切。 毕竟这是在镜头面前,若是有丝毫纰漏,那公众面前的完美受害者,就会不攻自破。 “今儿早上护士也和我保证绝对不痛,然后,你看!”楚秋愤愤不平地撸起袖管,将早上抽完血后留下的淤青展示给安清晏。 宋秋岚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安云叫她「妈妈」是她在做梦,还是什么。 现在终于是熬出来了,至少开始上班应该不会比学习的时候还痛苦吧。 帝皇心术,端是可怕,仅仅一句话,在场之中,便有不少异能者面漏兴奋。 “哼,伊藤这个怂货,斗不过我们就去找人,现在还牵扯到了国家问题。”洛白生气的说。 “你非逼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真话,便要做好他被人杀人灭口的准备。”一直在旁沉默的体修薄怒道。 赵一人显得十分疲惫,气息紊乱,进屋后抓起一杯灵茶仰头就喝。 才踏入城门,众人就被盘旋在上空的强者威压给震慑到,顾西锦不禁在心下感叹道:果真不亏是帝都,权力集中的中心位置,就是旁的城比不得的。 所有长老都低下了头,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悔恨,甚至有人黯然泪下。 就在刚刚。他自己观摩了整个当年事件的全过程,如果说特别的话,就是当年所有人都做过,但是他们没做过的事情。 曲晓魅有些不悦了,这明显是约炮的意思,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医生和他说,苏晗身体本就很虚弱,再加上怀了孕心有郁结身体就更差了,扛不住才晕倒了。给她开了一些安胎养神的药,就送她去病房休息了。 一句好自为之,听起来明明是长辈的教诲,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里外双关的感觉。 在这样浩瀚的宇宙星空里面,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和未来,特别是经历了这一次任务后,见识到了真正强者的可怕,柳尘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变强。 能够出去看看自然让艾瑞莉娅和双胞胎有些兴奋,不过出去之前还有些准备工作。 闹着玩说你是断袖,你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还想开了,还、还要知男而上。 感觉了一下,身体里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我朝着远处的树木再次射出一枚骨刺,想再次见到骨刺转弯的现象却失望了,骨刺直直的射进了树干里。 荀故风心里顿时一紧,下意识的要松开,但又牢牢的未放,徐知乎很奇怪,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接着,自娃娃的头上飞出来一片叶子,那叶子飞出来的一瞬间就化作了液体,顺着云御渊的嘴里钻了进去。 香气一点点的燃烧,拇指大的一块因为燃尽,裂开掉在香炉上,香气微微飘散。 354:九青·五色十鸟 文姒的离去,是她的选择,九青也并未将姬发、姬旦等人算在局中;但西土诸国,越来越多闻讯有神之人,却相继赶来,而这些人一旦来到大河附近,皆会被沙人黑影所吞噬,化作人牲献祭。 “因贪婪而来,为贪婪而死。” 西羌女巫漠视旁观,瞳孔之中,倒映着鬼母姑获的面容,顺着金色的光,看向那与黄姖之尸体战法不 白刃战开始了,只是这场本应秋风扫落叶般的战斗,变成了缠斗。 以阿姨现在的保养状态,加上正值丰满的身材,这个年龄依旧可以另寻一佳偶,那绝对是另一种幸福生活,可是阿姨却宁愿守护在病房外,虽然帮不上忙,但那个祝福和爱,却是从来没断过。 吞天鼠一族很逆天,很强大他是知道的。但是直接从虚空之中……掏出魔气来?这不是真的吧? 吴正邪不禁感觉到头皮发麻,他是亲自体验过刑天绝地的威力的,连龙吉飞船都挡不住,那可是能承受八阶甚至九阶大帝攻击的飞船,没想到在刑天绝地那恐怖威压之下连五个呼吸都没撑到便毁灭了。 力量不是对手,吴正邪顿时打起了心里战术,他在力量上逊色这大帝分影一筹,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敌暗我明,再加上这干扰、压制实力的空间以及勾魂魔音的存在。 中年心中骇然,顿时背心冷汗直冒,但紧接着他元虚神的实力就爆发了出来,在冰冷的剑刃刚触上自己后劲的那一瞬间,一股凶猛的气浪震飞了朱暇。 那个黑市的主宰者叫做什么金刚猿王,它用整座山峰雕刻自己的头像。 “我已经淬体期八层了。”听到众人的惊呼声,中年男子勇于坦白道。 应南图这次来拜访沈家。一是为了赐婚的后续事宜。二也是为了向沈家辞行。 果然。萧靖西听懂了,他不仅听懂了,连心中那点惊讶也收起来了。 鲜红的玄气一大片的升腾而起,紧接着便是一步踏出,比起先前强数倍的速度再度爆射而出。 蒙恬率军在城池下挑衅叫骂,同时命令一同造反的人现在放下武器可以饶命。 也就在日向大辉带着漩涡玖辛奈和漩涡玖鸣姐弟两离开不久之后,原先的驻地传来了轰鸣的爆炸声。 她说完还冲着男人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似乎带着鄙夷:连这都不知道。 但是这只是远观,但我们身在此山中,就会感觉一切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漩涡玖鸣看着久带的表情就知道他打什么注意了,干笑两声之后说道,随后就将目光看向了三代火影。 “久闻王董的股神大名,不想今日才得已一见。王董确实是年轻一辈当中实至名归的领头人!”微有些苍白头发的秦药舒彬彬有礼,颇有一股传统的英国绅士气质,但说的天朝语又十分流利,可谓字正腔圆。 四紫阳阵之中,漩涡玖鸣清晰地感知到了结界出现了一阵波动,微微凝神帮助稳定了结界之后,朝着老紫露出了笑容。 因为已经放假了,教学楼里此刻黑灯瞎火,令泽瑠只看见他手里黑里麻漆一根,甚至可以说在月光下一点反光都没有,因此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不过集雪居十分贴心,放出了闪亮的光芒,照亮了这片走廊。 没有过多的犹豫,随着季微凉的咳嗽,她的的力量完全侵入蔺奚的神魂,只要找到蔺奚的血脉之底,她就能拓印蔺家的族纹。 355:争夺大巫之权 “散!”西羌女巫一令,她手中的黄金权杖飞出一道灵光,霎时打在束缚着黄姖之尸,盘根交错的树木藤蔓上。 黄姖之尸得到自由,更是与姬昌争夺身体之权,且根据天命指引,两人皆要夺到西羌女巫手中的黄金权杖。 西羌女巫一笑,道:“若想要这权杖,且随吾来!” 说罢,西羌女巫化作一头巨大青鸟,飞 星罗本来就心虚三分,被明珠这么一叫破,他自然更加手足无措。然而还不等他和柳芳情开口解释,那芒果已经在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之后,准确无误得击打在星罗的鼻子上。 吕布的计划制定得很详,先增兵淮南,令五万人守寿春,张辽、丑起兵十万,攻打合肥,同时水军由海入江,封锁长江水道。断绝江东的支援。 在秋天的校园里,那两排银杏树和围着格子围巾、披着长发、有着流舒、嵌着水汪汪眼睛的暖月,从那个时候起就刻在了冷星的心里。 原来盛朝阳发现,这间屋子里有四个野鬼,不知道为什么,就住了进来。盛朝阳在门上贴了门神,做法事请了土地神来管事,念了这几家人的名字,说明这几口人才是屋子里的主人,一般野鬼不得擅自闯入。 “慢!”公孙羽忽然倏地站起来,一声断喝,阻止了朱向东的话头。 贵霜王朝到了韦苏提婆一世时期,已经很衰落了,他虽然顶着四大强国之一的帽子,却已经名不副实。 唐劲因为技能复制错误的事心烦的很什么时候到了办公室都未察觉习惯性地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便直接往嘴里灌结果烫着了舌头清醒过来这才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在办公室了。 可是妈妈仿佛没有听到安朵说的话,笑着转过身去,安朵想努力跟上去,可不管怎么挣扎,就是不能动弹。只能眼看着妈妈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尸僵了,手劲真大。”简决取出自己的手,心疼的吹了吹,整只手都被抓紫了,乌了一块。 “叶大师,如今战儿被自己的攻击所伤,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治战儿?”卫勇吩咐好一切后,便恭敬的对叶大师问道。 “追!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眼看着已经抓到手的漏网之鱼,就这么眼睁睁的跑了,黑袍人怒吼道。 只看下一刻,司空幽的攻击竟是打在那战王四阶中级长老身上,直接将那长老打成重伤,飞的极远。 昨晚,休息了一夜之后,卡拉就带着洛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至于玛雅·汉森,则是留在了变种人学校。 这里仍旧有酒,酒坛倒是跟从前一样,不过,闻着味道不对,倒是跟外面那个巫师世界里的酒很像,清淡得像是甜饮。 他从里面取出一支塞进她嘴里,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堵住她那爱追根问底的嘴。 不过那也是一瞬间而已,赫连烨回过神,不甘示弱,微低着头,加深了这个吻。 “是,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古伊耸了耸肩,满是兴味的望向沐苍。 仅从字面上理解便能够知道,这定然指的是昙雒大世界的本源意志,大概就与所谓的盖亚是同一类存在。 云宸皱了皱眉头,刚刚她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但是认真听又听不见了。 他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前院方向,传来咚咚的击鼓声,李日知一愣,那是衙门口大鼓的声音,他以前听到过的。 356:战刑天 微子启眼中压抑着悲凉与怒意,以至于面目狰狞,幸而,此时无人关注他……因为他虽然为大祝,但此刻行使祝权的人,是妲己这位王后。 微子启呕血,踉跄退步。 如此失态……可惜此刻比干因为与九青当初在邢城以天命为赌局,此刻不得脱身北海;更甚至因为帝辛以比干累战无进,此刻已经派遣了闻仲前去监战,怎 “你今天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校门口有很多人吗?”苏沫沫看了这个男生一眼说道。 “我要出去一下,也不知道要多久,特意来告诉你们一下。”秋玄装作没有发现两人鼻青脸肿的模样,一脸正经的说道。 冰绫绫一出,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变的异常冰冷,再看白兰周身已经凝出不少的冰灵力。 “月笙兄弟,您瞧我的!”,说话的是那个曾经挨过杜月笙揍的门房,他脑袋上的纱布还捂着薄薄的一层。 “好!”想拒绝父亲找他向来没有多好的事情想直接拒绝然而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而他跟沫沫已经在一起了以后多的是这样相处的机会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进后园,随风飘来呜呜咽咽的洞萧声,苏子诚挑着眉梢笑起来,她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你还好吗。”属于石浩的温润的嗓音响起,天知道当从尤芬的口里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他有多担心。 林玄动还想逃跑,沈锋一声冷哼,“血浮屠”内的“梦魇”和“雪麒麟”随即飞出,各自祭出一道气息,直接断了林玄动所有的退路。 “幺妹说的对。”魏水生看着李宗梁低低的说道,李宗梁垂头思量片刻,将匕首又塞了回去。 而陈豪五人则退出了大部队,杀到一层的龙使身前,通过它又传送到了。 “吼吼吼!”暗魔狮王对着空中的赵尘怒吼道。暗魔狮王身上的黑气更加的浓郁起来,渐渐的凝结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直接朝着赵尘再一次猛地冲了上去。 分家后三丫给了自己伙食费让他掂量着买菜做饭,他想着才吃了肉今天就没去买,谁知道三丫一下子买了十几斤肉,两只鸭子,蔬菜瓜子糖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愁死人了。 徐日丽已经决定好今天要把江舒意狠狠的羞辱一番,要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罢休的。 “韦老板,不是我们想闹,是你一直躲着我们,我们没法子,这才……”领头的厨师无奈叹气。 而且,正好今日是十五,明月十分的圆,月光倾撒在地面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一般,场面说不出的美好。 短短一下午,简羽已经用鞭子劈断了数十块石碑,妥妥地把原来的一百变成了上千。 早知道李大虎这么不靠谱,当初就不应该忍着嫌弃和他搞在一起。 她打了个哈欠,窝在贺白怀里蹭了蹭之后想再睡一会儿,隔壁上眼睛躺了十多分钟,也没能睡过去,只好失望的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因为睡觉而微开露出的锁骨。 一场直播下来,先不说将那一千斤的橘子卖出去了,光鱼币就收了几千万。 她打开礼单,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些东西大都是一些金银器皿,要不就是地方上特有的,比如蜀地的蜀锦,扬州的刺绣屏风团扇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也难怪苏婉儿往年都看不上了。 朱天运在哈市一边的训练,一边的让韩立飞往卡塔尔帮自己找酒店安排行程,忙得不亦乐乎。 357:大战·一决胜负 吕望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此刻望向正在天穹激战的师尊,目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首要职责,是护卫人族,免受此次水患之灾,随即,他对尧城内,暂时管理城池的尧城大尹道:“虽有关隘,但人族当靠自己,方能立住,还请大尹速速召集城中修士,一同抵挡水患,闭目水中凶邪侵入,祸害尧国。” “……是,是……甲兵速速 可如今两人一人隐退,一人投身东瀛,这自然让他有些不甘与落寞。 中国队的全体队员与教练员,内心憋着一股劲,压着一份耻辱,来到狼獾队主场,集体观战孔振东与乌鸦队的对决。 众仙门弟子皆低低的议论了起来,人人惊讶,无数道目光看在了方原的脸上。 陆谦说道:“林都督所言甚是。此些都非甚机密,只要舍得花钱,轻易便可知道详情。”打探情报方面,那就不能舍不得钱财。燕青这一点做的很好。 而大猩猩庞大的身躯正骑在对方身上,怒吼不断,如锤子般的拳头闪电般落下。 说着,便在前面带头,第一个蹬上了法舟,吴清满面笑意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故意拿我们做诱饵?”黑夜之中拉桑贾尼也不清楚究竟死了多少人,又究竟有多少人逃了出来,可伤亡惨重却就是必须的了。 因为前几天霍思谨上吊自尽,这几个婆子险些惹了麻烦,她们在心里暗骂霍思谨多事,好吃好喝地住着不行吗?搞这么多夭蛾子做什么? 其他驸马们去这些地方都是偷偷摸摸,唯有他是正大光明,福润公主初时还抱怨几句,后来便听之任之了。 周边官吏也尽夸奖‘相公英明’,慧眼如炬,未叫清河男儿为那阳谷人白白葬送了性命。 九点半,他开车去了a大,这学期没准她住宿舍,留了床位,他联系校领导确认过,不在宿舍。 蜀王心中一凛,随即不住摇头,失笑道:“你瞧瞧为父,光说别人,一旦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照样也是看不开的。 下面顿时乱成粥似的,纷纷惊讶于水天澜的大胆,若是魔夜一个不高兴,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徐至又领着众人向黄王的墓地行了礼,举了哀,烧了一些纸钱。周沅芷决定在黄王的墓前守孝三个月,众人都表示赞成。 一身莲花战衣的哪吒脚踩一对风火轮从后方冲出,双手握枪便向陈默冲来,陈默诡异一笑,手中如意棒一棒便横扫而出,而哪吒手中火尖枪一挡,两人就在半空中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 “你才是叔叔,你全家都是叔叔!”张诚是真的急了,几乎已经失去思考能力,脱口而出来了这么一句。 再说了,区区几个妾算什么?真要到逃难的时候,老婆孩子都是可以不要的。好一些的,全家走;若只能保一个,必定是保儿子的;真要一个都保不住……人么,多是觉得自己重要些。 梦苍云瞟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他这个师父残剑老人对他分明就有想法,也就这笨蛋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看不出来。 秦宗权见朝廷对自己很是忌惮,公主对自己也是非常客气,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躬身答道:“谢万岁隆恩!谢公主美意!”,说完就吩咐身边的牙将收下慧风手中的礼品。 叶星辰看到林妙妙反应真大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自己有那么恐怖吗反应这么大。 358:赤鷩亡 九韦与九河二人高高抬首,手中引动术法之力。 来风曰韦,来水成河!一股不亚于之前,因乎乎之风,从大地之西吹来,来风似刀,在天地间束束成刃,从天而降,在九韦的掌控下,冲向句吴祭坛。 因乎乎大惊,不可思议地望向九韦,这一直都是他副手的家伙。 继而大怒,其无理智,但并非没有智慧,此刻顾不得 但是现在,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受委屈了,大不了就跟着她一辈子。 张羡光凝视着半空,刚刚不止他袭击了林千,乐园内的鬼同样袭击了林千,在这种袭击下,林千居然逃了,简直不可思议。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个江流儿,身后应该也有高手保护。”李木寒脸色平静的说道。 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迎面而来的那个男子确实和渝娘娘身形相似。 戏志才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而是打蛇随棍上的想要喝张墨珍藏起来的三鞭酒。 刘备集结五万大军在白帝城,张飞为先锋,赵云为副先锋,刘备随军亲自出征。 就在回来的路上,张墨顺带将辽东三韩地区也一并收拾了,这片区域有一些野人部落,众人都不解,为何要收服这些蛮荒之地。 周博光好奇的凑上前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看到什么党参,白芍,柴胡,又什么白术,胆南星,竹茹,甘草啥的。 “放心睡吧,我们关系不错,不会的。”江陵笑了笑,俯身吻了吻胡列娜的额头说道。 不过说句实话,他还真很喜欢陈锡和陈老这样的脾气,不玩虚的,说跟你吃饭,那就一定要去吃个饭。 三名武圣强者同时爆发,那股声势,直接是令得一面破坏不堪的城墙轰然倒地,强大的威压下,卷起沙尘碎石,冲击八方四面,令得尼尔·巴斯所有人脸色剧变。 两人各怀心思,虽然仍旧说说笑笑,但毕竟心里有事情,有时候难免会失神,两人极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及。 佟毓婉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陌生的老外抱住手臂,拉拉扯扯的,弄的她脸都红了。 “行了,开吧!”见这孩子冥顽不灵,其他人也就懒得多说了,等开出来自然晓得是谁赢谁输! 他走过去直接把它抱了起来,然后举到头顶转了一圈,又放下来。 “碧莉娜,在这里工作怎么样?”那胖子巫师没有注意到碧莉娜身边的林维和格列斯。 “果然如此。”注视着手上的血剑,星辰抬眼扫了扫魂血崖,忽然释然出笑容。 依仗金钟罩之力,楚河硬挨庞敌一棍,无法完全卸去庞敌一棍之力,肩膀有些疼痛。 眼睛带着惧意的盯着要塞下军营前远方的黑暗战场,一名面相颇为年长的龙星士兵喃喃一声,从伍十年间,能活到现在也是身经数十次战争,然而像今天这般诡异气氛,让得这名老兵也头一次感觉到了灵异事件的恐怖。 声音落下,安啸天身形闪烁,穿透虚空瞬移出现在鲁宾·杰克身前,干枯的手掌在身形出现之时,便死死捏住了后者的脖子。 两口子正合计在紧要的关头,突然有丫鬟火急火燎的跑来了,徐三太太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上来。 “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到的,天人顽石,测试人的天赋潜力,黑色,银色,金色,紫金,彩色!”天外神园入口,还没出世之前,试图参加天人争霸大赛的年青一代翘楚,会不约而同的,去那天人顽石,证道自身。 359:妲己·王可是顾念九牧 但在索离之地,一处白骨森森之洞内,一名少女身着紫黑长衣,身段修长,头戴青石玉帽,目若冷风,一步步走出洞口,来到山崖之上,望向天穹之南。 这索离之地,在九国之北,乃是异族成群的地方,而这名女子,在七载前出世,这七载来,其通神的名望已经广传于索离之地的异族。 “呼!”风声大作,带着秋意席卷在 马上将让人离开会议室,到专门的机房查找资料了。肖林还以为要等一会,不过十分钟居然就回来了。 因为青雅那一对玉兔一直在秦俊熙的眼前,不停地晃动,这样的情况秦俊熙实在是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开车。 原本在听到朱倩说的话的时候,秦俊熙还是挺感动的,可是在听到后面的时候,确实有种想要打一顿朱倩的想法。 “放心,只要同时开启成千上万道防火墙就行了!这可是游建交我方法。”柔雪很是淡定的将所有系统的防御软件打开,瞬间数不清的网络防御系统启动。 肖林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动招揽起了崩溃的肯特。这个精干的白人,肖林还是非常欣赏的。可以说,他是肖林见过的,最有能力的英国人。 而且经过雷羽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个石胎一共有九窍。这九窍分布在石胎的各个部位,乍然一看这九个孔窍分布的毫无规律,但若是将这个石胎想象成人的话,却是愕然发现这九个窍儿都分布在人体的各个重要部位。 德罗拉听见巴利安这个词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而且她对于这气场磅礴的[时空龙]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威慑力。 场下的观众都错愕了片刻,随后惊呼炸响,叫好之声和掌声也接连传来。 在柳羿四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冒出无数绿色的光点,这些绿色光点,如同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靠近。 她在念念身边坐下,夹起那只清香软糯的蛋黄粽子,慢慢咬了一口。 厉修然和君子佩的婚礼在即,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十五日的时间。 到了房间,景厉琛将衣服重新放回柜子里,起身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拿了一台吹风机。 裴升将冯氏禁足,本是丞相府的家事,裴升一早就给裴府知道实情的人封了口,而冯氏身边的人,也都给监视了起来,所以一时间,这消息并没有传到太师府。 他微凉的薄唇噙住了她的,暧昧的吮吸声如美妙的夜曲回荡在房间。 那些镖师仔细查看后,事情果然有了线索,有个镖师在其中一具死尸的白内衣上发现一个标记,他忙将此事告诉总镖头。 乙醚和东莨菪碱的成分不高,这个年代提纯不容易,想必韩婉灵搞到这东西也花了不少力气。 我在操场上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第一时间就给黄玉娇打了一个电话。 由于东区的高校数量最多,所以经过了六天的淘汰赛,才决出了进入全国高校篮球联赛预选赛的二十五支球队。 夏侯家深得皇上信任,又是楚国百年望族,若能与夏侯铭结亲,御史府在京城里的地位,也将稳固许多。 陆神川连忙查看起来,而后大吼一声,他的修为最高,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变化,不过当下还是要凭借其威望和实力,族内的那股躁乱平复下来。 “报答就免了,虽然也不是没有用处……嘛,就这样吧。”话音落下之际,那只手就已经缩了回去,然后黑色的裂缝也随之消失。 360:大月弯刀 帝辛望向那居于太行山脉以及骨脊山脉之上的黄鷔,再看那两地之间,汹涌澎湃,困杀刑天的洪水,以及引导洪水的灵宝,沙哑一笑。 “怎会不顾念,但本王可不想让他的东西,被不相干的人得到。” …… 这时,阳污山之上,女和在热泉桑树旁,安排众多上人身蚕尾的蚕女织布赶工,而在另一侧,申豹高高叩 赵石玉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越走越亮雾气散去光点都消失了,这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心中就想着自己还在百变走廊里。 她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帝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众人眼中的陈澈,此刻正盘地而坐,抱着一块条石,手持断刀,连刻带凿的,不知在忙什么。 如果不是那面墙的阻挡,他们绝对不愿意再从这附近待着,但是很不幸,那面墙找上了他们,没有办法躲避,只能从那里待着。 里面到处是藤蔓妖,枝子很长,一直蔓延到洞外。这的洞穴深不见底,还随时有血蝙蝠飞过来,只是都被朔打死了,看样子,朔之前隐藏了实力,我估计朔的真正实力应该在通仙境一二层。 沉浸忘我,步千怀此刻天地间早已无人,而是全身心的沉浸在临风拳之中。一拳拳,虎虎生威,一声声,龙吟风鸣。 她坐在沙发上,一回忆过去发现自己就越来越暴躁,对毛珍的恨还是止不住,原本以为经历了九个任务世界,自己的控制力应该强到惊人,现在看来,还是放不下过去。 “凭我当然不够格,但是凭我墨家,够了!”话语间墨家太上竟然眼神出血,死气沉沉,如同妖邪形骸一般。 寒云和尚也是惊呆了,这场面除了为众生祈福仪式时才有,一般时候绝对看不到,石子也被这场面惊呆了,心想这寒云和尚这么出名么,那到时候可好办了,借助他的名声可以办好多事。 何怡萱嘴角微抿,她定定的看向占尹霜,知道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了,有些失望之余却是对这件事更加的好奇,而且她认定了占尹霜不肯告诉他她原因,就是觉得她能力不足承受力不够,所以不愿意告诉。 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味强势霸道的包围着她,苏千浔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咬了咬唇,依旧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 占晟楠嘴角一牵,忽而转向的视线让简政当即不敢幸灾乐祸,伸手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他仿若白纸一张地碰见了赵渊,任由赵渊在上面铺墨渲染,画出一幅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屋内,好像有残留的某种气体,应该有催情作用。”法医又说。 秦晓看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这样的氛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好像一下子就被困在了“妈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的世纪难题了。 反正如若他们依旧不识好歹,莫施施随时都可以继续砍断他们的手。 他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村庄,大雨倾盆,泥泞不堪,出村子唯一的那条路上面,早有人报滑坡危险。 巫山云雨,两人一定攀登顶峰,身体压抑的慾望,得到纾解和满足。 楚林峰心中有点奇怪,为何这次没有看到暗黑神殿的殿主,自己的请帖可是派人发给了他的,不仅是他没有来,暗黑神殿的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看到过,对于这一点楚林峰觉得有点不寻常。 361:为九牧之生·而亡 申豹也看出了三人的面色变化,紧忙补刀:“还请先开辟河道,等河道俱全后,再一同开闸放水,以免大水反噬诸位。” 闻此,吕望三人才对视点头。 但是这引水之道,却是大麻烦,从何处引水呢? 这能引水离去的道口,唯有两处。 一为顺着汾水,穿越灵石峡,入大河,但这会让舜城之地的诸国被洪水淹 哪怕是初级剑客对中级海魔兽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这还是在他们攻击到中级海魔兽身上没有鳞片防御的部位的情况,如果是攻击到了鳞片之上,那根本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两个时辰后,提着剑的谢君和在两个胭脂店铺里七手八脚地把每一种胭脂都翻腾了个乱七八糟。 刘泉肆走上前去的时候,他们纷纷抢着把腿伸出来。有一个还赔笑着说,“爷,打这右腿吧,我是左撇子,打断了左腿,我用右腿蹦跶不动。求您行个方便。”这么主动,倒让刘泉肆很不好意思。 宋端午他们三人坐着奥迪a6离了佘山高尔夫沒去别的地方,直接就杀向了浦东国际机场!因为就在宋端午刚刚从莫青檐那里出來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砰”的一声巨响,海魔兽和奥克里曼便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但马上双方力量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奥克里曼被海魔兽的一胳膊给撞得不住后退,而中级海魔兽只不过稍微晃了晃上半身,便再次向奥克里曼发起了冲击。 “什么?!”不好的预感腾地喷涌上來,难道是昨晚她出來的事,被宫里知道了?可是事情远远不是如此。 街上的行人看到她就像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一样,个个都向她投以异样的目光,有的还对她指指点点。然而夏海桐也不在意,现在的她对周边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就像孤魂野鬼一样。 在他的印象中,凌羽一个铜三星实力,无论如何也无法与自己抗,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银三星强者。可是凌羽的态度,却是让他充满了疑惑。 碧水帝国恰好正是萧炎想去的地方,“下一站我么你去碧水帝国,迟早会找到他的。”萧炎对梦回承诺道。 五十辆装甲车在朝日下,扬起数十道滚滚黄尘,向着更远处走去。 徐大头自从见了卢丫,就有点神不守舍了。他很喜欢卢丫,喜欢的要命。 猪首骨架发出一声怒吼,另一只脚当即朝血灵蜘蛛踩下。血灵蜘蛛又故伎重演潜入地下,伺机进行下一波攻击。 可是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解释,他只用一首歌曲就将形势完成了漂亮的逆转。 乵修马上安排人去张罗驭兽的事情,自己的两只驭兽没有问题,还得去争取买一只好点的。 虽然丧失了耐心,但是凌宙天可不会丧失了头脑,必要的措施是肯定要弄的。 晚会继续进行,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中,游子诗再次登台,进行压轴表演。 曾经,陈枫很容易便能控制秘海的形态,用秘识可以模拟太阳,自然也可以模拟香灯。可是现在,当秘识的漏洞完全呈现,秘识的运转变得滞涩,秘海里面便有些乱套。 “安静、不就是卖种子吗?就算买到了,他又能怎么样。”曹魏挥舞着手,让许荣坐下。 直到尹拓拔又准备将守墓人推入冰窟那一刻,闫三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挥起手里长剑,朝着尹拓拔背后一剑刺去。 362:常羲·大月之神 困住九青的天命之局,以大寸之死,为破局之解—— 踉跄之间,大寸口吐鲜血,被反噬而倒,匍匐在大河之侧。 “啾!” 玄鸓出,带着悲鸣从天而降,落至大寸身躯之上,随之起舞,以大巫之权柄,让大寸的身躯不断风化,化作一座大山,山上绿荫,满是若木·若棉神树! 若棉生花,花苞之下圆果缔结, 容健的爱卡电子厂当然是林棋的代工大户,但林棋不可能完全依靠爱卡电子厂。 毒虫有神力护体,剑气无法伤害它们,这样的话,怎么能击败卡隆? 随着王太子的落地,整个联合王国的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稳定下来。 “咦?”就在这时,尼古拉突然发觉敌人的进攻狂潮消退了,原本上百亿上百亿涌上来的敌人瞬间就锐减了九成。 “呵呵,要不是我这副身体还没发育,早就要你好看!”爱德华无奈的转移了目光,心里激愤的想到。 但有些道士只会装神弄鬼,也不研究药石,就说符印能治病,那就是荒谬之谈了。 唯独周云恒知道,这个“高压”是压给他的,都说知子莫若父,周云恒想什么,周德清那是一清二楚。后来周德清主动让周云恒过去,又细细叮嘱了一番,透露了唐晨的底细,才有今天周云恒试探唐晨的一幕。 林少能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恶魔气息,原本那气息非常微弱,但经过这些时间后,已经变的很强了,她的发抖也是因为身体里的气息对林少的畏惧。 看着远处的侍卫,凯尔慢慢地走了过去,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摸了摸口袋,一枚先令也没有。 这里是战舰的控制区,因为战舰的特殊设计,这里可以跟战舰完全脱离,即使是战舰的动力区受到损伤发生爆炸,整个控制区也会完好无损,它只会像一只封闭的金属球一样被爆炸的冲击甩出去而已。 狂暴的威力,直接使得那把雷神之锤脱手而出,金发壮汉也是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魔动警车的周遭喷出白烟,车门展开,许多身穿黑白法师袍的警卫法师从魔动警车上滑翔而下。 同时,伴随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声响起,林夜知道这艘飞船已经被巴巴塔启动。 虽然很疑惑慢羊羊那么多移动工具为什么不用,但林宇还是上前两步,主动搀扶起了村长。 总的来说,现在dg公司就是未来世界的霸主,说一不二的那种。 随后,主动解释道,“我爸给我打的电话,我考了这个分数,我爸可开心了。 公孙瓒自然知道接下来的后果,不过他在之前转头和梦孙玲珑对a之前便早已心有谋划。现在自然不可能让梦孙玲珑顺利跑掉。 就如同直接劫魂奴役诺岚山帝国一样,林夜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 周璟屹同样看见她了,只是她的眼睛盯着他身后,他知道肯定又误会了。 明凤媛不禁有些后悔,当时要是再坚定点,是不是就有机会把林宇拐进自家京华呢? 而杜康酒卖出去后能换回大量的粮食和铜钱,这样才能支撑秦墨禹的高速发展。 罗建国微笑说道:“好的,我来给您当向导。对了,您把这个别在腰上”说着话递过来一块金色的令牌。 “来嘛!”艾丽西亚再次娇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艾丽西亚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 363:三青鸟·西王母 言毕,她的身形也缓缓消逝,但她与常羲不同,她有着转世之身躯,此刻消弭,更像是一种祭祀,以一位上神的转生之人为祭品,为这片天地赐福。 “轰!” 人道神明陨,天地悲歌。 无数人流出泪来,皆痛苦不已,这好似人身躯中的传承意念,本能而为……也不知人族的先祖们,经历过多少次人道神明之死,才在 “因为你是主角嘛?必须到后面才能登场~”陈半开着玩笑说着。 她最近和政府沟通的多,自然而然和木依依沟通了比较多,对木依依这个镇长很满意的。 木依依花神医还有古老三人听着江锋这一套套的说法,他们的眸光迅速的对视了一眼,有些摸不准。 身边这么多人护着她,她要是再觉得自己过的不好那就是矫情了。 “------自我们真正在一起的那一日,我便有过誓言,此生不离不弃,哪怕是范家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我与允承也会‘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凌霄慢慢的回答他。 纪王妃无奈地问:“妾身知道王爷身边没有可心的人服侍,金妹妹已经照顾了王爷二十多年,想是王爷已经习惯她的服侍,这些天她没在,王爷受委屈了。 贾诩作为天下间对大势、人心俱有高明见解的、屈指可数的大才,遍观天下诸侯,韩遂、刘焉、刘表、袁术、吕布等,皆无混一海内之相,最后的竞争必然在袁绍、刘备、曹操三人之间展开。 一阵怒意涌上了长生的心头,她想她没有记错,这确实是第一次见过林心慧,两人之间好象没有半点过节呀?她为什么言语暗含讥讽? 听的陶云脸黑了好几天,结果一看新分到他这一队的毕业生,一张脸差点裂开。 这样想着,张浪丝毫不甘示弱地也端起了桌子上的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何主任也说了让封宵放心,他没有责任,科室会向医院说明情况的,但是事情要是闹到卫计委,估计多少都会给点处理的。 其实叶淑云包的肉饺子,比起素饺子要好吃的很多,肉都是很嫩的猪肉,吃起来,有种香味,吃的再多也是不腻,咬一口,向乎都是唇齿留香的。 冯振华作为一镇的里长,自然有权利让陈家一家人分开,可是听他突然提起分家的事情,陈令鸿一阵的错愕。 上一次的中考庆祝宴,老太太没来,不知道情况,这会子听大儿媳这么一说,眼睛犀利,看着虞姬。 听到观看修士的话,王熊更是愤怒到了极点,言语无疑是最能激发人潜在力量的方法。 而陆秦看到的则是身份,还有各种的资源,他们各自的都是在算计,可是最后算计来算计去的,也都是那些身外之物,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人。 数年前,彭家家族从津郡府附近的高岭大江山附近,先找到了七妖的下落,这也是一个很出名的妖修。 “天生无敌,本神使完成了你伴侣交予的任务,这个恩情不要忘了。”碧丝蕾娜暗暗传音进光崖脑中。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二毛如同一只离弦的弓箭,从原地奔射出去,等刘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二毛给按在地上猛锤。 而是用魔力充斥身体的,直接抄起一柄唐刀的,恶狠狠的劈向这四个异兽。 她例假头一天总是会格外不舒服,好在以往每到第二天基本就不会有太明显的痛感,应该不会太影响这次期末考。 364:女娲十肠·女瑶·黄巨 她看向傩吒,伸手摄来,道:“取吾之心,夺白翰之巫权,可复活那人……” 傩吒不敢置信地望着此人,艰难道:“汝……汝是西王母?” 西王母? “吾名女瑶,女娲之十肠所化之人。” 女瑶? 傩吒不解,只是问:“为何帮我!” 天下何来无缘无故的好处,傩吒虽然行事冲动,但也聪慧 朱曼穿着一条抹胸式样的波西米亚裙,裙摆开叉到大腿的位置,走路的时候莹白的长腿时隐时现,说不尽的性感勾人,偏偏周承笙一脑子浆糊,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白兮一惊,亲自出门相迎,张絮梅身体恢复的很好,这会从电梯里出来,连拐杖都没用。 那一日在白鹭山庄,景宣便想强占她的身子,后来是老庄主搬出了薛防和薛睦二人的名头,这才让他心存顾忌,没有得逞。 也正是如此,之前古烨才会和朱竹清说,在武魂殿中有一位对手在等着她。 除了拓跋烈外,剩下的三个皓月境都紧握兵器,第一时间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 就在朴完奎咬着牙,准备承认结果的时候,朴明秀突然话锋一转,没有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 从刚才几番说话间,她已经知道了这位就是王母宗宗主,王母宗素以杂猎百家之术而闻名,若不是王母宗的两位认出了“中阴净身神咒”,她一直都以为这是因为古如素难产给古铃灵带来的先天残疾。 “都别吵,吵架能解决问题吗?”王姓老者一张口,众人仿似都有了主心骨,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贾富贵只顾着瞪大眼睛和她较劲儿,一时不备被苏念抓住机会,将这碗香气扑鼻的面汤给浇了一脸,剩余的汤汁还在滴落在衣服上。 再加上陈沙如今可笑瞰天下的武神、元神修为,这全力一枪捅出去的威力,比陈沙此前试探轰去的拳印威力大了十倍,就算是大力牛魔王也是大乘武神体魄,头颅修炼的铜头铁脑,被这样的一枪捅中,照样要瞬间被杀。 当然她是想坐沙发的,可惜屋里没有沙发,也就只能改成躺椅,虽然气势是差了点,不过没有关系,咱拉着脸就成。 这个妖怪,正在街上叫卖灵药,他要是贸然上前抓人,及哟可能被人看做“地痞恶霸欺负善良道士”。 这种体质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几乎都已经是绝迹了,连上天都嫉妒这种体质,听说,一旦天地间诞生这种体质的人,在渡仙之时,要面对的天雷之劫更是普通修士的千百倍,让人无法想象。 如果关系好,帮衬一把就帮衬了,可是当时关系都已经那么僵,也就是维持个面子关系,干嘛要出力。 “哈哈哈,笨丫头,用你的纯木系精血当诱饵!”忽然,识海里传来木苒姑奶奶的嘲笑声,一下子提醒了左右为难的蓝明歌。 正当顾温柔掀起滔天怒吼时,她余光一撇从窗口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院区,心下一惊,顿感大事不妙。 申祥瑞恐惧的牙齿都在打着哆嗦,感觉到全身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身体上非常的痛楚又像酥酥麻麻的一样,伸出手,忍不住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拼命的抓了起来,脸上带着惊恐和慌乱的神色。 “旭东哥,这是我父亲临终前要我交给你的东西。”穆雪盈又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件。 365:五方之正 ——黄姖之尸、五色之鸟、昆仑女神、一目竖瞳—— 如今黄姖之尸化作黄巨。 五色之鸟承载着九青的天命巫权,散落五方。 昆仑女神也自化为灯罩,庇护九青之意志。 如今,只剩下了一目竖瞳——烛龙! …… “噗!”鹿台之上,帝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大王!” 帝辛 “二弟,这么多年来,那次不是你先挑战为兄我的,每次都是我被迫应对你招数,这可是有目共睹的,难道也是我在故作姿态吗?”兆龙再次说道。 想到可以用幸运宝石一连抽到好几件金色品级的宝物,口水就忍不住要流出来。 昨天晚上的幻想曲大家玩的都很嗨,格雷和朱比亚用冰和水铸造的冰雪城堡,艾露莎的剑舞,米拉搞怪的变身,还有拉格萨斯走之前流下的泪水。 “什……什么?”卡佩拉吞了吞口水心中狂跳不已,似乎自己的秘密被这个男人一眼就看透了一样。 秦珏又把那封信看了一遍,自从得知秦玲暗中给秦琅银子之后,他就让苏必青打听秦琅在四川的消息,必要时候,要把秦琅盯紧。 不安。黑十三看着他的笑意越发觉得不对劲。他的身体中,似乎什么东西逐渐浮现在他的皮肤上面。 梅比斯和三爷相视一笑,这个魔法其实还有一个禁制,除非心向光明,而且全心全意的喜欢妖精尾巴,才可以学会,而且要跟着公会的徽章一起,如果脱离了妖精尾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这个魔法。 “像他这样的渣滓,趁早死了最好,但是我还是觉得让他再也不能作恶,让他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随后在左手抽出寒霜在弗朗茨的四肢上轻轻的划出了一道伤口后,向外走去。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众人也对三爷实力的底线很好奇,这个家伙只要一出手感觉就没有任何事能挡得住他,而且初代也对他很是推崇,他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境界? “择哥儿,怎么了?还害怕吗?你放心,母亲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顾锦琳拿了湿帕子擦了擦择哥儿红通通的双颊,柔声道。 大家互相报了一下姓名年纪,不一会儿就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仿佛认识了多少年一样。 说着她把朱盈盈拉向了一旁,远离了洞口。谢流云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墨朗月,而他自己则迅速退后了几步好整以暇的观望了起来。 周庆泉却气炸了肺,什么叫“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这就将屎盆子扣在我儿子头上了。 “回家收衣!”天明心中一阵窃喜,没想到这样还真把暗语给弄出来了。 整日在外炫耀,满处晒的,要么是他们极度缺乏的,要么是乍富后的疯狂,真正有底蕴的家庭,教不出那样的孩子。 “嘿嘿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就凭你刚刚的威胁也不可能放你离开,我可是怕我的儿孙受到危险,所以今天你必须死。”宋牛叉脸上充满了杀机,冷笑着看着跪地求饶就差没有叩头的未康说道。 “可是他拉了,总不能不换。”沈洛安皱着眉头,将尿不湿递给了沈曼婷。 六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突然冒出来,勾肩搭背,一脸淫笑,猥琐的打量她,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我是流氓”四个大字了。 366:九青复生 帝辛大祀,可西土不派一人,其心有异,无需再论,此刻帝辛已无法得到巫权,以战烛龙,但他还是人王,若是九州合一,以九鼎之力,未曾没有与烛龙一战之可能。 至少,天地人三道之规矩,就是神明,也不可妄伤人王,害人王之国。 至于白翰双鸟。 帝辛大笑一声,道:“昔日之过往,今日之往来,皆是对 金凤一听,眼前有些黑,连忙被阿四推在一边,安抚着她的心情。 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狂按唯一一部电梯,但就是不下来,一直定在12的位置,急的她直跳脚。 周轩是学工商管理的。这门专业说的好听但其实如果不是高管,管理两个字压根跟他们沾不上一点边。 她才知道消息,原本那个警察可以不用死的,就是因为被车撞了之后没有及时送到医院,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在今天早上八点钟去世,现在尸体还停留在太平间。 “这样做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你还是……”苏辰欲言又止,看着安悠然明亮的眼睛,最终没有将话说出口。 本想让爸爸送她回去的,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真是的,天天应酬不累吗? “就是蛇的内胆,可以提升修为的。”裴锦傲见她迷茫的表情,心里一软,还以为雪萌是要原谅自己,卖力地讨好。 叶之渊顿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瞬间。抬‘腿’往浓浓的夜‘色’中走去。 薛志清悟性极高,才思敏捷,立刻就将对方的心思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他虽抱着谦恭的态度亲访抚苑之都,可也不见得自己就真的怕了谁,放在这大陆上,又有哪个世家自己得罪了,就活不下去的? 这说话之妖,正是天鹏族的妖兽,眼眸泛着夺目之光,眼高于顶,一看便是心高气傲,桀骜无比的纯血大妖。 而且如此走了一阵后,居然遇到的阵法袭击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这个真的是,还要重申一下,我第一次见到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真的是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的,能用这个青铜器,这尊鼎做礼物,真是礼重情也重,一出手就是几千万,这可不是牛掰,而是牛逼的一塌糊涂。 “将军,白虎骑统领张将军到。”就在太史慈为众将分析之时传令兵的声音响起。 楼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知道两人婚约解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后来听到说是单家先来解除的婚约心里就不满了。 他运转毒魔功恢复着体内的魔气,一个时辰之后,他已达到了全身时期。 看到张国栋在自己身上扫面,林逸风一下子不自然气来,这岳父大人不会怀疑我不举吧,他赶紧侧了侧身,躲避他的要把人看透的眼神。 不一会儿奎山的异能就坚持不住了,渐渐的皮脂成烛,烧之殆尽。 人间的有很多狗血剧,就是因为钱这个王八蛋的东西,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兄弟友情崩溃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的? 这样的重击也仅仅是逼退丧尸一步,更甚至站在前面的丧尸彻底被江哲昔激怒,嘶吼声更加狂暴,冲着江哲昔扑过来。 “需要我重复一遍?”凌慕辰声音冷冷的,完全不同于跟裴安安说话的时候。 雪儿软软地躺着,身上是一件纯绵的动物睡衣,黑亮的直发散在肩头,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和她18岁时没有什么两样。 367:敢不敢成神 《归藏》六十四象器,不管之前在何方,此刻皆飞纵而来,落入九青手中。 与之,只要是在九青‘死亡’这段时间,行大祀,谋巫权之地,其巫之力,皆涌来,为九青在河套之天上,绘制了一方归图。 “吾尊。”梧桐金山上,女羌恭敬地捧着乾坤八卦盘,此为圣人之道——《乾坤》。 九青颔首,道。 李南从军用装甲车上跳了下来,紧随其后,乃是王胖子、林海、苦瓜脸、大长脸四人。 这句话是对还是不对?我的回答,有对的部分,但其主要倾向不对。 所以说他们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那么他们必须对彼此做出一些反映了,要不然的话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因为到时候又说什么时间都没有,他们做什么都来不及。 酒菜一上桌,柴荣二话不说就开始喝了起来,王鹏既然是作陪,也就只陪不说话,他相信柴荣要是想说一定会说,否则再逼也是徒劳。 夏秋之间的江南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灿烂,一会儿,乌云遍布,一场潇潇秋雨将要来临了。 “呵,大错特错!”青年不屑地盯了一眼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子。 梅成想躲又不敢躲,只能下意识地缩紧身子,等待梅三叔公拐杖的责打。 王鹏对李宝发的话没来由就觉得很不爽,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属狗的,有着灵敏的鼻子,但凡嗅到一点飘在空气中的不同气味,尾巴就会改变摇晃的方向。 瑞萱回到家里,急的和热锅上蚂蚁一样,晓林还在外面收粮食,连一个能商量对策、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瑞萱觉得心里没照没落的。午饭时间早过了,鲁嫂体贴地特意做了些清淡可口的饭菜,送到瑞萱的后房。 是的,欧尚子此时正在劈柴!最让孤雨欣赏的还是他那身鼓起的肌肉了,斧头一起一落带着“砰”的一声,木头被整齐平滑的切成两半。 “师傅说的是,我一定会当心的,他们要是敢杀我,我一定杀的他们一个不留!”叶尘一脸认真的模样说道。 “绝对没有撒谎,我可以对天发誓。”提摩太连死的心都有,哪里还敢撒谎,为了这一百块钱被人诬陷是杀人凶手,真是亏大了,可这一百块钱被自己两把就赌了,想想都心痛。 赵蕙这样练习了一个星期,长跑的速度果然提高了,她有时一跑就是好几圈,因为她想如果每次多跑几圈,那么在跑800米时不就轻松多了吗? 但是让源灵期望的萧炎并没有在山洞之。是一个干枯的身影,手机械化的玩弄着一团火焰。 景流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挚友,欧阳流风,风度翩翩、不可一世的无意公子,竟然是他的大哥。 不仅如此,他还将寒冰劲和炎阳奇功融合,创造出了独特的冰火两重劲,一掌拍出,寒气与炎气交织,让人防不胜防。 看着纤云怒气冲冲的样子,汪汪回过神了,“叽歪”一声,就连滚带爬窜了出去,纤云怎么会如此善罢甘休,赶紧在后面穷追不舍。 “好,就这么定了,我去调查附近的监控,一定要排除前天到现在的监控路线。”李三也随即做出决定。 一般来说,都是提前一个月来宣传电视剧的,而且,宣传片的时长也不会太长。 368:五方五运·锚定一界 此时的周方如何能敌得过大商呢? 战争的打响,不过是因为烛龙存在,而文姒实际为神明·钦?的转生。 烛龙有一子,名曰鼓,其子有一臣,名曰钦?;此刻烛龙现世,那么转生此界的钦?自然以烛龙为主,在西土之地为烛龙布局。 可惜,钦?无能。 …… “母亲……” 泾渭之处,泾水与 果然,奶奶的事没那么简单,看来爷爷的心头病,我还得继续追查下去。 “十分钟见不到你们的庄主,你们都要死。”项羽盯着一左一右两个守卫,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你是怕走路的时候摔跤么?笨蛋。”童淑雅正在榨果汁,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还笑嘻嘻的开了个玩笑。 而且,我还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接触到华胥梦主要一共有两次,一次是在北平,但是我没有看到华胥梦的脸,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当走到三娘城堡下的时候,外头那层灰色的光晕已经散去了,倒是瞬间变得灯火通明,红毯铺地喜字张贴,氛围格外的隆重。 看到两位选手都是一星圣灵,并且都有胜场,赌坊内的赌客们都开始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注。 四大星域分别有四大公子镇守,而传说中的修公子据说已经闭关多年,联邦这些人的战事根本没有他的踪影,甚至,有传说他已经升天,不在人世了。 而且,那一波波的能量如海浪般透过项羽的掌心,涌入他的双臂之中,似要将两条手臂都给他摧毁。 “靠,雨诺,你丫的这是道歉的态度?”见林哺心脸上殷红如血,李九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台下沸腾,把青狐战队对面的那个战队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幸亏他们还在比赛,听不到台下观众的这些言语,不然的话,肯定直接丢手机走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于是邓军就去邻居家问,他们还是和打电话时一样,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愿意说,要不就是说不知道,都不敢看邓军。邓军疑惑更深了,问到了最后,终于有个村里的老人跟他说了实话。 想到这里,穆夜来忙把那迭拜帖拿过来,一个个翻开细看。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一喜,拿到旁边细看起来。 李国宁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眼瞅着床上秀色可餐,但是自己就是不敢下手,万一事发了,龙雨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李国宁干脆从床上下来,穿着一件单衣默默思索了起来。 “你没事吧?”龙雨急忙凑了上来,扶住了如水,如水看到龙雨到来,心顿时安了下来,“我中毒了。”如水回到。“中毒?”龙雨的反应并不是太大,因为他根本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刘宇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控制着白起毫不犹豫的踏进了蓝buff旁边的草丛。 除了汇报秦安逸让他找的房子已经买好了以外,主要也是告诉秦安逸,该是动身回去总部主持年中见习龙骑考核的时候了。 感觉到修罗冰清那森冷的目光,叶千锋有些怕怕的说道,毕竟修罗寒火之母才能孕育出修罗寒火,他将修罗寒火之母分离一朵出来的话,对修罗宗自然是有影响的。 瑞雪冷笑出声,“今日他们吴家能逼得你娶吴湘云为妻,它日就能逼你同她圆房,同她生子,只要退了一步,就有第二步,第三步,习惯也就成自然了。 369:春秋·老子 直到九层伏羲之台上,绽放豪光,九青肩头的那条鬼神黑蛇化作一条大河,蜿蜒而前,连接两界,那方天地才平缓了下来,不再那般激烈地排挤九青。 “汝准备此时就离开?”帝辛的声音,在九青的耳畔响起。 九青站在九层高台上,前方就是混沌山海为他打开的大门,门之外是一条大河,贯穿混沌,锚定一界。 回 赵羽微依靠雷达和360全景影像,把车停在车位上,王鹏飞也是忍不住好奇的询问起来。 “你骂谁是疯狗?你他妈的敢骂我?安颜,你这个贱人!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和我争。出了学校你还想着害我,你这么恶毒,为什么没人知道?”孙芳芳气得一顿乱骂。 哪怕是身为二清境大能,太虚道尊此刻也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悔的脸都青了。 四份合约,周阳和施丹各收走了两份。流程已走完,两人几乎同时起身。 南池也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暴脾气,不让自己甩袖而去。 迈凯伦p1在众多回头率中,驶进一个开放性的社区,最后慢慢停下。 心里的慌乱逐渐放大,她不可能因为一条不知道来历的项链赔上自己。 他们从赌桌上下来,视线微冷,猛地投射在在b区和c区交界处聊天的几个保镖。 “那么千年前,霍家,与那些大世家,是怎么出现在星际的?”南池又问。 开服装店的老板娘一看是安颜来了,马上热心地拉过她问东问西。 再然后,她就知道,自己不用问了,也知道晨旭做了什么事情,‘门’口停着一辆拉风的越野车,晨旭已经从里面往外面搬东西。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澹台明月知道那个绝对没有走多远,冷冷的警告道。 尘土渐渐散去,在爆炸的中心,一个直径三十多米深有五六米的大坑出现了,而在半径两百多米的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碎片,整个地面都被刮去了一层,呈现琉璃化。 “哼。”随着一声冷哼,朝许哲出手的阿富口喷血水倒飞而出,瞬间撞翻了两张桌子,引得酒楼客人纷纷奔跑,倒有不少胆子大的还留着看戏,看看结果要怎么发展。 王彪表现的依旧非常的淡然,将杯中的美酒,送入口中,一口饮下。对于费尔的威胁,完全没有看在眼中,仿佛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暴l而受到一点影响一样。 不是他们的奖励过多,而是他们的奖励仅仅只有一些金币、一份战斗技能,一件装备。 “见他妹!和他说,给老子乖乖的等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妈的,只会坏事的‘混’蛋!”张铁愤愤的骂道。 麻星曜发现,这只鸟确实很聪明,不愧是上古凤凰族的旁支,他只用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已经把这个世界的人生观,价值观‘摸’了一个透底。 虽然吩咐了鹤队。一有消息马上来报。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看。等着她出现。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只有看到她才能安心。 在目光搜索到梁栋时,九人的眼神俱是一亮,紧接着一目做梦都不可能出现的场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将自己的逆天异能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一圈圈绯色火焰出现在刘零的周围,也缠绕在了刘零的冰清剑上。 “这…咋回事?!”孤独傲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诧异…在这种重要的时候殴打药家新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