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脑海中有间小卖铺》 第001章 饥饿 李学文感到肚子一阵抽痛。 随即便挣扎起了身子，发现自己睡在炕上。 一段记忆碎片涌现在他的脑中。 这是穿越了？ 李学文知道自己来到了六十年代，这个年代缺衣少食，物资紧缺，更糟糕的是还碰上三年干旱。 现在是特大干旱的第二年，各地已经出现缺粮的现象了。 李学文一家人口众多，劳动力也多，但是生养的孩子更多！ 碰上这个时期，家中主要劳力都吃不饱饭，更何况像李学文这样的半大小子。 “没想到竟然一朝来到这个年代，肚子痛八成是因为饿了。” 李学文摸着肚子想道。 “二哥，你怎么醒了？” 一道小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原身的妹妹李学兰，家里排行老四。 她今年5岁多了，但是看身形却和三岁多的孩童差不多。 一双眼睛很大，但是身体太瘦弱了，大眼睛就显得突兀，头发也枯黄，不算好看。 平日里她与李学文的关系最为要好，就是李学文的小小跟屁虫。 “二哥，你是不是饿了，明天你不要再把口粮给我了。小兰吃少一点没事的。” 李学兰虽然年纪小，却懂事得很早。 李学文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小妹的头发，这时候真是艰难！ “明天哥给你弄好吃的，肯定让你吃饱，快睡吧。” 此时外面天还是很黑。 李学兰没把李学文的话当真，她是小但是不傻，只当二哥是在哄她。 靠在李学文怀里，小妹很快又重新入睡了。 李学文却无心睡眠，借着月光他打量起这一世的家庭。 大概三十平的土房，挤着父母、大哥、三弟、小妹和他六个人。 差不多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只有寥寥几样家具。 都是村里木匠打的，拢共没几条腿。 一圈扫视下来，李学文的心中只有一个字： 苦！ 好在他还可以改变这一切！ 自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他的脑海中有一间小卖铺。 这家小卖铺还是他前世开的，没想到也跟着他一起穿过来了。 穿越的原因，李学文也想不明白。 既来之则安之，李学文也不多想怎么回去原来的时空，那里生活节奏太快。 他三十五岁便失了业，心灰意冷之下回乡开了间小卖铺。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前世是个孤儿，没有体会过亲情。 这一世虽然缺衣少食，但是却有一个完整的家。 根据原先的记忆，李父和李母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吃不饱饭，那是以前，现在有了脑海中的小卖铺这个金手指，李学文能保证家人起码不会饿肚子。 意识进入脑海中的小卖铺。 进去后李学文傻眼了，只见货柜上的货品只剩下寥寥几样。 “我那么多货呢？” 他赶紧查看剩下几样：面粉、玉米面、鸡蛋、鲫鱼。 都是些前世平常的吃食，但是放在这个年岁却显得弥足珍贵。 长期饥饿的胃疯狂分泌胃酸，这让李学文狂吞口水。 “娘嘞，以前咋没有觉得这么想吃这些东西呢！” 再一看这些商品下标的价格却让他有些傻眼。 玉米面：3金币/kg 面粉：4金币/kg 鸡蛋：8金币/kg 金币是什么鬼东西？这让李学文摸不着头脑。 李学文突然发现整个小卖铺是一直通电的，而柜台处还有一台电脑！ 电脑？ 神器啊！李学文赶紧打开电脑，如果还能联网的话就真无敌了。 但是很快他的希望就落空了，电脑打开后只有一个界面。 上面只有【进货】【余额】两个选项。 目前【进货】一项是灰色的。只能查看余额。 【余额（金币）：1】 1金币够干什么？啥都买不了，这让李学文欲哭无泪。 突然他的余光瞥到铺子里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只见上面赫然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一折秒杀区！ 峰回路转，李学文内心一喜。 来到秒杀区，上面只有两样商品。 烟薯10公斤，0.3金币一公斤， 鸡蛋10公斤，0.8金币一公斤。 这还等什么，李学文直接买买买。 买了一斤鸡蛋0.4金币，四斤烟薯0.6金币，将1金币直接花光。 至于搞金币的事情，等肚子填饱了再说！ 咯咯咯~！ 几声鸡鸣，东方渐白。 李学文的意识沉浸在脑海中的小卖铺上，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很快。 “好饿，先把五脏庙的问题解决了先。” 想着，李学文就起身准备出门。 小卖铺的东西不能直接拿出来，得想个由头才行。 即使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让家里人发现了。 其实换在以前，这个时候的庄稼人早该醒了，但是现在地里干旱得很，水源必须集中在几块沃田才行。 所以大家都空闲了下来。 村里许多人都选择在家里躺着，动少一点就不会饿的太快。 “文子，你这么早去干嘛？” 父亲李唯民躺在床上，语气虚弱地问了一句。 “爹，我到附近看看能不能挖些野菜。” “现在挖野菜要到十里外才有了，村子附近的野草都让挖光了。” 母亲王梅提醒道。 “我去碰碰运气。”李学文也不好过多解释。 “那你可要小心些。” 小妹李学兰也醒了，见李学文要走，她也连忙起身跟上。 平时不管什么时候，她就爱跟在李学文后面。 “二哥，等等我。” 背上一个用来装猪草的竹筐，李学文便带着小妹出了门。 跟着就跟着吧，小妹还是很听他话的。 天色蒙蒙亮，村子里还有一层淡薄的白雾遮笼。 李学文选了个方向就迈步而走。 “二哥，我们今天去哪里挖野菜啊？” 小妹紧紧跟着李学文。 “咱们今天不挖野菜，我带你去吃烤红薯。” “不要！” “我不要吃烤红薯！” “二哥，二哥，你也不要去好不好！” 怎知李学文烤红薯三个字才出口，竟让小妹反应如此激烈。 李学兰死死拽着他的衣摆。 “小兰，这是怎么了？烤红薯多好吃啊。 烤红薯老香了，哥不骗你。” 小妹疯狂摇头，眼泪决堤而下。 “小花死了~” “前段时间，小花吃红薯吃死了~！” 李学兰一边流着泪，一边惶恐的拽着李学文。 她亲爱的二哥要去吃红薯，要死了。 第002章 第一顿饱饭 “二哥！我不要吃烤红薯，你也别去吃了好不好！” 小妹哀求李学文。 前段时间，她的一个玩伴因为吃了几个红薯，最后死掉了。 让李学兰小小的心灵对红薯有了阴影。 李学兰害怕二哥也和那个玩伴一样，两只小胳膊用力的拽着李学文。 小花？吃红薯死了？ 一段记忆浮现，李学文想起村子里前段时间确实有个孩子因为吃红薯撑死了。 小妹还小，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李学文却是了解，那孩子根本不是吃红薯死的。 而是吃土！ 红薯皮裹着的泥土，这塞进肚子里有几个人可以活？ 为什么吃土？还不是因为没饭吃，饿的！ 李学文抬手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 “没事，咱今天吃鸡蛋，我昨天捡到不少，我们现在过去取吧。” 鸡蛋！ 鸡蛋的诱惑瞬间抚平了小妹的惊恐，她又活泼了起来。 小妹舔了舔嘴唇，急切道： “二哥，咱们快点去吧，别晚了让其他人捡走了。” 二人紧赶慢赶来到一处无人地方，其实也不用担心有人来。 大家伙儿都在家里躺着呢，就连村里最调皮捣蛋的几个顽童这会儿都老实了。 “小妹，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远，我取了东西就回来。” 李学兰乖巧的等在原地。 没一会儿，李学文便回到她的身边。 背上的竹筐沉甸甸的，上面还有几片叶子遮盖住。 “走，小妹，咱们找个地方生火。” 李学兰双眼放光，二哥真是太厉害了！ 竹筐里好像东西不少。 在河边找了个位置，李学文将几块石头垒起来当作土窑。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把干柴走过来。 “二哥，给。” 李学文将干柴接过，从怀里掏出在家中顺来的洋火。 擦~！ 一串火苗燃起，将土窑中的木柴点燃。 看着渐渐大起来的火光，小妹歪着小脑瓜好奇道。 “二哥，这是在做什么呀？” “咱们今天吃烤烟薯，可香了。” 只见二哥李学文从竹筐中取出两个大红薯。 “二哥！不能吃！” 小妹登时急了。 “咱不吃，这就是用来当柴火的。” 李学文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样，一会儿烤熟了不信你还怕。 看到二哥将红薯放入火堆里，李学兰才放下心来。 接着李学文拿出一块在河边捡到的石板搭在土窑上，准备做个石板煎蛋。 冲洗干净的石板逐渐发烫，上面的水分被蒸干。 啪—— 李学文拿起鸡蛋就着石板边缘一磕，黄澄澄的蛋黄随着蛋液流在石板上。 滋滋—— 刚一接触石板，鸡蛋便发出响声，一股蛋香味飘了出来。 “二哥！好香啊！” 一旁的小妹看得口水直流。 香吗？ 没有油怎么会香呢，只是小妹没吃过罢了。 家里的鸡蛋一向都是用来换东西的，他们一家人平时基本不吃，过年的时候倒是能分到一个。 “别着急，快好了。” 小妹靠在李学文身边，静静地等着。 鸡蛋很快就熟了，李学文将石板拿开，剩余的柴火取出。 接着用土窑里的炭火继续炙烤烟薯。 “咱们吃鸡蛋吧。” 李学文将鸡蛋放在洗干净的叶子上，随后递给小妹。 小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煎鸡蛋。 “二哥，这一个都是给我的吗？” 小妹的话让李学文一愣。 “当然啦，以后咱想吃几个吃几个，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二哥最好啦！” 小妹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哼哼。 李学文将另一个煎蛋拿起，一口吃掉。 嗯，味道很浓郁，毕竟是脑海中小卖铺里的东西。 但是没油没盐的，味道始终是差一点。 下次还是白煮好了。 没过多久，李学文将窑里的灰扒掉。 “二哥，你扒灰做什么？” 李学文却不言语，而是将两个烤烟薯的灰扒掉。 一阵霸道的香味传出。 小妹口水哗哗直流。 “二哥，这用来烧柴的咋这么香？” 李学文剥开其中一个的皮，递到小妹面前。 “吃吧，可好吃了。” 小妹艰难的摇了摇头，但是眼睛却黏在金黄的烟薯肉上。 这应该很好吃吧？ 小妹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张嘴咬了一小口。 随后便瞪大了双眼！ 这也太好吃啦！ 香香的，软软的。 “拿着吃，别吃太快，小心烫着。” 小妹连忙接过，心中对于红薯的害怕早被美味给消除了。 李学文看着小妹馋猫一样的表情不由好笑。 但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迫不及待的将将另一个的灰拍掉，随后拨开了烟薯外面烤焦的皮。 金黄的烟薯肉漏了出来，散发出阵阵甜香。 接下来便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干饭。 兄妹俩看着彼此的吃相不由齐齐笑了。 幸福的摸了摸肚皮，李学文发誓以后要吃的不比今天差才行。 记忆里饥饿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小妹躺了一会儿后就站了起来，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 李学文不由欣慰点头，真好，有个这么懂事的妹妹。 但是他也没闲着，加入进去。 ”小妹，你别累着自己，让我来。“ 李学兰却坚定的摇头： ”二哥，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你找到好吃的肯定花了不少力气。“ ”哥，还有两个烤红薯要带回家吗？“ 清理完后，李学兰指了指一旁用干净树叶包着的烤烟薯，这是刚才吃的时候烤的。 李学文点点头，他将这两个烟薯烤了自然是故意的。 如果是生的拿回家，那么这两个烟薯可能会被分成好几顿饭，李学文现在有能力改善家里的条件，他可不想家里人还像以前一样过得这么拮据。 ”嗯，你将这两个烤红薯带回去给爹娘先，我今天还要继续找找。“ 他还要研究金币的来源是什么，没有金币，小卖铺东西再多再好都和他没有关系。 李学兰将竹筐背起，两个烤烟薯用猪草掩盖起来。 ”二哥，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不要进山，爹爹说山里很危险。“ 小妹临走时嘱咐李学文一句。 李学文和她一番保证，才让小姑娘放下心来，随后高兴的背着竹筐回家。 第003章 烤红薯引发的震惊 李学文家里，此时李母正忙着准备午饭。 王梅看着柜子里不多的红薯干和野菜发愁，这些东西只够他们一家几天的口粮了。 见王梅站在柜子前迟迟没有动作，李父李唯民问道： “他娘，怎么了？” “要断粮了，当家的，这咋办呐？” 李唯民沉默了。 “爹，娘为什么不去集体食堂吃了？” 三弟李学远年纪尚小，他只知道之前在集体食堂吃有肉有大米，可香了。 只是大锅饭好久没开了，六岁大的李学远想不明白。 听到集体食堂几个字，李唯民和王梅不由心中一叹。 当初，集体食堂刚开办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以为日子要变好了。 白米饭吃到饱，肥猪肉吃到腻。 可谁知道这样的光景只是昙花一现，很快村里的粮食就吃没了。 加上大干旱，大锅饭彻底做不起来了。 集体食堂也因此名存实亡，村民们又回到自家吃饭。 “远儿啊，以后估计都吃不上集体食堂了吧。” 李唯民揉了揉李学文的脑袋，却也没有过多解释。 “爹，那我们吃饭怎么办？” “进山！” 李唯民沉声道。 “进山！进山！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这才好一点又要进山？” 王梅连忙阻止，见丈夫脸色郁郁，不由语气放缓。 “当家的，现在山里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那么多人进山，最后结果怎么样？柱子两条腿都没有了！还有有山叔，老本叔你都忘了？” 李唯民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没了，这个家就垮了。 咕嘟—— 李唯民战术喝水，他说不过家里这个婆娘。 现在山林外围已经被村民们搜刮得差不多了，要想有所收获就得往深里走，但是越深入危险就越大。 一个多月前村长李有山组织了村里所有的打猎好手和一批最强壮的村民进山打猎。 结果铩羽而归，收获寥寥无几，反而有许多村民因此受伤。 最严重的是李大柱，两条腿都没了！ “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不信老天爷不让人活下去。” 王梅继续劝道。 李唯民沉默不语，他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 不进山只能饿死，进了山未必会死，还有可能获得让一家人活下去的食物。 当下为了稳住妻子，只是讷讷的点头。 王梅这才心满意足的做起午饭。 将番薯干和野菜放入陶锅中，就准备加水煮一块。 踏踏——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梅抬眼看去，原来是小女儿背着竹筐跑着回来。 李学兰飞速跑进家门。 ”娘，快！快把门关上！“ 李学兰将竹筐取下，催促道。 ”关门做什么？娘还要去做饭呢，别闹。“ 王梅以为小女儿只是想调皮一下，没在意。 这让李学兰急了，她连忙跑到门边，探出个小脑袋观察了一下，随后将门关上。 ”你二哥呢？你俩不是一块出去的吗？“ 李唯民发现二儿子没有跟着小女儿一起回来。 李学兰没有回答，而是从竹筐中摸索着什么。 随后，她小心翼翼的将一团用干净树叶包着的东西捧起来。 李学远和王梅靠的近，闻到一股焦香味。 “什么东西，好香啊！” “小兰，叶子里面包的是什么？” 李学兰将东西放在木桌上，随后将其摊开。 随着叶子摊开，一阵阵香味飘散出来。 让屋内几人疯狂分泌唾液。 “这是二哥烤的红薯，爹娘，你们快点趁热吃吧。” 李学兰献宝似的仰着小脑袋。 李学远眼睛瞪大的盯着木桌上的烤红薯，哈喇子流了一地浑然不觉。 王梅快步走到红薯边上。 拿起一个放到鼻子边嗅嗅。 “这红薯个头真大，闻着真香。” “这品相不是普通的红薯啊，小妹，文子是在哪里找来的？” “二哥说他在去县城的路上捡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掉的。” 这是李学文想好的说辞，他当时就是这么和小妹说的。 李唯民当下便信了，毕竟这种品相的红薯很难见着，现在村里可见不着这么大的红薯。 估计是城里的特供品，因为运输员的疏忽大意，让自家二儿子捡了漏。 “爹，娘，三哥你们快吃吧。” 李学兰再一次催促道。 李唯民将面前的红薯分成六份。 “咱们一块吃吧。” 李学兰使劲摇了摇头。 “我和二哥吃过了，爹娘你们分了吧。” 李学兰虽然也很想再吃，但是她已经吃过一整个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吃了。 “娘，这也太甜太香了！比肉还好吃！” 李学远早就忍不住了，分到红薯的第一时间就吃了起来。 第一口就让他瞪大双眼，不断发出哼哼。 这是他从未吃过的美味。 这么夸张？ 这烤红薯怎么可能比肉还好吃呢？ 李唯民和王梅以为李学远只是太饿了，才会有此感慨。 二人吃下第一口后齐齐瞪大双眼。 竟然真的比肉还好吃！ 一阵焦香味，配合着薯芯的香甜软糯，让几人一下子吃美了。 三弟李学远没几口就吃完了，最后更是将外面那层烤焦的番薯皮也吃了。 “这烤红薯比过年喝的红糖水还要甜。” 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三弟这般想到。 王梅看得心疼，掰下一块递给李学远。 李学远虽然口水直流，但是并没有接过。 他比小妹还要大一岁，也懂得父母的辛苦，知道饥饿的感受。 他摇了摇头“娘，我吃饱了，你快吃啊。” “娘不饿，你多吃一点。” 李学远却很是坚定。 “那留给你大哥吧，他现在每天要去修水渠估计都吃不饱饭。” 公社为了应对这次旱灾，组织公社中的所有生产队进行水渠大会战。 虽然参加大会战的社员每人都有饭吃，但是现在哪里都困难。 王梅想也知道大高个的大儿子李学武吃不饱饭。 屋内几人回味着烤红薯带来的享受。 烤红薯这好东西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但这种捡东西的好事怎么可能天天有，甚至这辈子只能吃一回。 众人失神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爹，娘，我回来了！” “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第004章 鸡蛋换黄精 李学文留下八个鸡蛋准备到公社撞撞运气。 希望这一趟能够找到获得金币的方法。 李学文其实对于金币来源隐隐有所猜测。 金币作为等价物，肯定是需要他卖一些东西给小卖铺才能获得，但是小卖铺需要什么他就麻瓜了。 需要都试一试。 李学文走在前往公社的泥路上，一路上，他这个草抓一抓，那个石头摸一摸。 但是脑海中的小卖铺都没什么反应。 因为干旱，土路全是沙尘，而从李家村到公社的路有十几公里。 “这一趟可不好走啊！” “文子，你一个人背着竹筐瞎跑什么，这可是去公社的方向。” 一道洪亮的声音喊住李学文。 李学文回头，发现是村里的桂花婶。 “桂花婶，我就是要去公社。” “怎么你家让你一个人去？” 李学文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按理来说还用不到他去公社办事。 “我爹不是受伤了吗，我娘又要照顾他，大哥要修水渠，就让我来了。” 李家村就那么大点地方，哪家发生什么事情，没几天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对于李学文家里的情况，桂花婶也是了解的。 “那正好啊，婶子也要去公社。咱俩一起也有个伴唠唠。” 桂花婶说这话虽然是笑着，李学文还是发现她眉间化不去的忧愁。 一段记忆浮现，李学文就明白过来了。 桂花是李大柱的老婆，前段时间李大柱进山落得双腿残疾，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这名妇女身上。 李学文观察到她背着竹筐，猜测对方是想到公社置换些营养品给柱子叔补身子。 “文子，你去公社做什么？” 桂花婶很快收拾起心情，和李学文聊了起来。 “这不家里老母鸡下蛋了嘛，拿到公社换些口粮。” 鸡蛋！ 桂花眼睛一亮，这算得上顶好的营养品了。 “文子你那有多少鸡蛋？婶子拿些干黄精和你换行不？” 她这些黄精都是丈夫腿好的时候到山里挖的，都是上了年份的。 咚—— 桂花将背上的竹筐放在地上，露出里面晒成干货的黄精。 “婶子也不占你的便宜，这些黄精都是顶好的，在供销社能卖不少钱。” 换什么李学文自然是无所谓，他只是想找到赚金币的方法。 拿起一个晒干的黄精。 李学文感觉到小卖铺中的电脑屏幕出现了变化。 【晒干的野生黄精】 售价：30金币/斤 备注：晒制手法太差，破坏了药性。 李学文心中一喜，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竹筐里看样子差不多有个一斤多的样子，能卖40个左右的金币了。 “婶子，我这里只剩下八个鸡蛋了，我也不懂能还多少，你给看着换吧。” “要不了这么多，现在的鸡蛋可比我这些干货值钱多了。” 随后桂花婶拿起一枚鸡蛋仔细端详，随即露出惊喜。 “嚯！你这鸡蛋个儿还挺大呢，文子，你的蛋真不赖。”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李学文嘴角抽搐。 桂花婶捡起五个鸡蛋，然后将所有的干黄精都放进他的竹筐里。 这一幕让李学文有些懵，鸡蛋这么值钱了么？ 这可是野生黄精啊！ 即使因为晒制手法损失了药性，也不至于吧。 李学文的思维惯性还停留在前世，没有想到现在的粮食价格都涨疯了。 桂花婶却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样子。 “文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家大柱算是沾了你的光，能吃到这么好的鸡蛋。” “婶子，你没算错数吧，这干黄精可不少。” “文子，你是不当家，现在鸡蛋都什么价了，我这拿了五个都算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这黄精不当吃不当喝的，李学文想要换成口粮还得走十几公里，对此桂花婶还有些歉疚。 李学文将剩下的三个鸡蛋也塞给桂花婶。 桂花婶不知道黄精对于他的价值，但是他不能啊，这一斤多黄精换的鸡蛋能买多少鸡蛋了。 “婶子，这三个你也拿走吧，回头给柱子叔好好补补。” 桂花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诶，文子，大柱以前就老跟我说你小子不孬，我替我们当家的谢谢你。” 李学文连连摆手，这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桂花婶，快回去吧。” 桂花婶最后还想帮李学文将黄精背到公社换成口粮，在李学文一番推辞下才作罢。 看着远去的桂花婶，李学文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真给对方拿去换粮食了，他上哪里哭去啊。 摇了摇头，他兴奋的搓了搓手，然后按在黄精上面。 咻—— 竹筐中的黄精消失。 电脑屏幕的余额发生改变： 0→40 “奈斯！” 李学文高兴挥舞了一下拳头。 桂花婶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有了这40金币他能做很多事情了，远的不说，起码家里人这段时间内不用饿肚子了。 再就是他可以从小卖铺买食物到公社换药材，再将药材卖金币，达成循环。 这一进一出间的差价可是相当可观的。 看桂花婶一副赚了的样子，估计现在一斤鸡蛋能换那种品相的黄精三斤左右。 而一斤鸡蛋在不打折的情况下是4个金币，三斤干黄精90金币。 纯利润86个金币！ 李学文呼吸一窒，这太恐怖了。 当然，能有这种惊人的利润纯粹是现在缺粮，等以后粮食逐渐跟上，就没有这样的利润了。 李学文要趁着这段时间多换些药材，积攒金币。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现在嘛，李学文直奔一折秒杀区，将剩下的鸡蛋和烟薯都买了。 烟薯剩下8公斤，花费2.4金币， 鸡蛋剩下9.5公斤，花费7.6金币。 一共用掉10金币，剩下30金币。 李学文等明天特价商品刷新再继续买，毕竟赚点金币不容易，该花花该省省。 没急着将东西拿出来，李学文背着空竹筐就回了家。 不多时，一间木篱笆围起的低矮的土房就出现在李学文的眼前，这正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了。 他们一家位于李家村的东边，离他们最近的是李大柱一家。 靠近家门时，李学文意念一动。 瞬间背上的竹筐一沉，16斤的烟薯和10斤的鸡蛋从小卖铺中转移到竹筐里。 李学文看着紧闭的木门，不由疑惑。 平时家里没事都不关门的，怎么现在大门紧闭。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他的讨论在家中进行着。 第005章 黑市？ 时间稍往前。 “大哥，你回来了！” 李学远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 李学武满头大汗的走进家门，来到水缸边抄起水瓢就开始往嘴里灌水。 咕嘟—— 咕嘟—— “啊！畅快！” 李学武一抹嘴边的水渍，随后大剌剌的坐在木桌旁。 “学武，公社发的饭能吃饱吗？” 王梅关切的问道。 李学武现在18岁，却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饭量很大。 王梅最担心的就是他能不能吃饱。 “娘，公社的伙食可好了，我都吃得饱饱的。” “哦！对了，我还带回了两张饼呢。” 说着，李学武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两张烧饼。 将烧饼放在桌上。 “这是给你们带的，快吃吧。” 李学武脸上露出憨笑。 “好啊，好啊，公社对我们真不错。” 王梅感慨道。 “公社真的这么富裕？烧饼够你吃饱，还能让带两张回家？” 李唯民却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很大可能这两张饼就是他儿子今天的口粮了。 这憨子竟然全给带回家。 “是，真是这样。” 李学武有些不敢看自家老爹的眼睛，他从小就不会撒谎。 李唯民一看大儿子这副模样，就知道答案了。 随即就是一叹。 都怪他没本事，上次进山空手而回，还受了重伤。 现在竟然要靠儿子委屈自己给家里带饭。 “儿啊，修水渠那干的都是重活！你不吃饭怎么行？” 王梅也发现了不对，连忙劝道。 “娘，我真吃饱了。” 李学武有些底气不足。 突然他鼻子抽动，闻到一股焦香味。 顿时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李学武瞬间脸都涨红了，暗恨肚子不争气，竟然这个时候跳出来和他作对。 “这是你二弟烤的红薯。” 李唯民将剩下的烤红薯连同两张烧饼都递到李学武面前。 “我们都吃过了，你不用担心家里。” 李学武看着递过来的烤红薯不由狠狠吞了下口水。 娘嘞，这也太香了吧！ 烤红薯他以前吃过不少，但哪有眼前的香。 而且这红薯肉质地金黄，看起来无比诱人。 李学武食指大动，拿起烤红薯就往嘴里送。 香！ 真特娘香！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三两口之间就把烤红薯吃完了，最后更是将烤焦的红薯皮囫囵吞下。 也没有人笑话他，刚才大家的吃相不比他好。 李学武的食欲彻底被烤红薯勾了起来。 拿起旁边的烧饼就是一大口。 呃~ 李学武突然觉得往日难得的烧饼有些噎得慌。 太干，太涩，还咯牙。 “爹，这烤红薯文子他怎么弄来的，这也太好吃了。” 李唯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说起来，是学文他运气太好了，竟然让他在路边捡到送到城里的红薯。” 捡的？ 这是什么运气？ 李学武皱了下眉，他想起今日修水渠无意间听到公社书记和各生产队队长的话。 现在不光是村里缺粮，城里更缺，那些有定量的人都领不到定量了。 哪还有粮食往城里送？ 坏了！ 李学武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心中大急。 二弟这是去黑市了？ 现在要说谁有粮，那就是黑市的人。 “爹，文子可能参与黑市活动了。” 李学武沉声道，他不能看着二弟越陷越深，这黑市的买卖被抓到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什么！ 李学武的话让李唯民和王梅心中大震。 而小妹和三弟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黑市。 “黑市活动？是烤红薯吗？应该很好吃吧。” “小弟，不要插嘴，这件事很严重。” “小妹，快把门关上。” 李学武将自己听到的话以及分析一一说给李父和李母听，二人越听，心情越沉重。 ...... 李学文背着一竹筐的秒杀商品，敲了敲紧闭的木门。 吱呀—— 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小妹李学兰。 “二哥！” 小妹眼里噙着泪花，一下子扑到李学文的怀中。 这是咋了？才分别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记挂成这样。 李学文宠溺的揉了揉小妹的头发。 “好了，咱们先进去吧。” “爹，娘，我回来了。” 小妹飞快的抹着眼泪，随后很有眼力见的把门关上。 一进门，李学文发现全家人都在，就连修水渠的大哥也回来了。 只是大家的样子有些奇怪。 李学文将竹筐卸下，竹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学文观察到几人的表情随着声响更加奇怪了。 “文子，这竹筐里装的是野菜吗？还挺沉的。” 大哥李学武率先发话了。 他心中希望装的只是一筐普通的野菜，这就能说明红薯是捡的，只是运气好，没有参加黑市活动。 “现在野菜也不好挖了，咱们村子周围的野菜都快要挖光了。 文子能挖这么老多，也很厉害了。” 王梅跟着说道。 李学文摇了摇头。 “现在野菜也不好挖了，村子附近的差不多都被挖空了。” 随后李学文直接把盖在竹筐上的草拨开，露出满满当当的烟薯25号。 嘶~！ 三十几平的房间里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小妹第一个哭了出来。 母亲背过了身，肩膀抽动。 而大哥和父亲更是眉头直皱，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这一幕让李学文摸不着头脑。 太高兴了？ 但是大哥和父亲的表情告诉他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这都是怎么了？” 啪—— 李唯民一排木桌，在不大的房间中发出一声重响。 “文子，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不许说谎。” 李学文心里咯噔一下。 记忆中，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如此动怒。 李学文不由站直了一下身体。 “爹，有什么就问吧。” “文子，你是不是去黑市了？” 黑市？ 李学文一下豁然开朗，明白家里人为什么一副这种表情了。 了解一些历史的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对于投机倒把的打击力度。 “没有！” 李学文坚定的说道。 看着李学文眼神坚定，李唯民信了几分。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红薯，还有鸡蛋？” 李唯民瞥了一眼竹筐，一筐子的红薯和鸡蛋，价值可不小。 李学文把回来时早已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前天我救了一个中暑的老人家，我看到他时他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 我就将他扶到阴凉的地方，给了口水。 后来他家里人找了过来，说老人家糊涂了，经常不记得回家的路。 他家里人非要报答我，我根本拦不住。” “老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他们一家人穿的很好，大概是城里的大人物。” 李学文直接脱口而出。 李唯民又问了一堆细节问题，李学文应答如流，这让李唯民彻底相信了。 “你小子做好事怎么不和家里说，还有这些东西你怎么能要呢？” “现在大家都困难，这么老些东西可不好凑啊。” 李学文则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说了不要，但是人家他们非给。 东西直接放在我的脚下，他们直接开小汽车跑了，我想追都不上。 我也想还回去，这俩天都在找人， 但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就干脆把东西拿回家了。” 小汽车？ 这年头能开得了小汽车的，那可能是以前的富商。 “这是遇到贵人了！” 家里人不由感慨。 “好，文子，救人这事做得不赖！” 二儿子也算是做好事了，东西来历清白。 “有了这些不用挨饿了，我们一家都能活下去了。” 李学文却是在心里摇头，他深知这场干旱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的捱。 光靠这些，可远远不够，他还要赚更多的金币！ 第006章 猎户 问清楚后大家伙儿才定下心来。 这会儿，全家人都围在竹筐边打量了起来。 李父半辈子都在和农作物打交道，一看筐里的烟薯和鸡蛋就知道是好东西。 “好，这东西可真好。” “一、二、三...四、五，一...” 三弟一只手伸着五个手指头，数一个鸡蛋就弯下一根手指。 奈何他认识最大的数就是五，根本数不明白。 这一幕把众人都逗笑了。 王梅看到这么好的鸡蛋，连忙把小妹和三弟叫开，然后拿出一个竹篮子，小心翼翼的将鸡蛋装进去。 一边装还一边数。 一边数一边眉开眼笑。 看着家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李学文也感到丝丝满足。 “娘，我肚子有些饿了。” “行，娘给你整个红薯汤喝，消暑解渴，还顶饿。” 对于大功臣，王梅自然没话说。 “做多点吧，这么老些呢，放久了就坏了。” “做那么多干啥，多浪费啊。 等一会儿娘就给它们做成红薯干，不怕坏，慢慢吃。” “红薯干就没那么香甜了。” 李学文不想再吃红薯干煮野菜了。 “孩他娘，就多做几个吧。” 李唯民看着俩个小的一脸渴望的样子，不想伤了他们的心。 而且，他也没吃够呢，现在还在回味着。 “好好好，依你们。等着吧。” 小弟和小妹顿时乐了，拍手叫好。 “我到外面走走，一会儿回来。” 李学文只拿出16斤的鸡蛋给家里，还留着3斤备用。 “去吧，别走太远，一会儿回来吃红薯汤。” 李学文的家在村东头，这片只有他们一家。 离得最近的是李大柱和桂花婶一家。 李学文出来的目的正是李大柱家里，准确的说是他家里的野生药材。 李大柱是村里的打猎好手，靠着一手猎术吃得很开。 可惜的是，不久前全村的围猎行动，让他双腿残疾。 听家里人说，凭借李大柱的身手和经验，出事的概率极小。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 但这和李学文没什么关系，他能给对方的帮助就是用营养品换些药材。 “当家的，快尝尝这鸡蛋。味道真浓啊。” 桂花将两个白煮蛋递到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是被子在腿的位置软软的塌了下去。 男人正是失去双腿的李大柱。 鸡蛋的香味让沉默的男人恢复些神采。 “这哪来的？” “跟唯民家二小子换的。” “文子？” 李大柱脑海里浮现出李学文的样子。 “换了多少？” “八个，半斤多呢。” “哈哈哈！就那一斤多点黄精能换他八个鸡蛋？这小子回家该挨唯民打了。” 李大柱哈哈大笑，现在谁不知道粮食珍贵。 学文这小子竟然拿来换黄精这种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 而且那些黄精的品相他都知道，在收购站可卖不上价。 “桂花，一会儿给人送回去四个。 咱不能占他们家便宜。” 两家是邻居，平日关系不错，李大柱不想因为这点事坏了多年的情感。 “这，当家的，你的身体需要这些鸡蛋的营养，咱们以后再还怎么样？” 以后再还？ 那能一样吗？ 过了这段时间，这鸡蛋还能卖那么贵吗？ “不行！这事听我的！” 李大柱沉声道。 这牛脾气！ 桂花心中叹气，她拗不过大柱，只能捡起四个鸡蛋，准备送回李学文家。 “柱子叔！桂花婶！在家吗？” “谁啊？” “我，学文。” 桂花正要出门就听闻一道少年的声音。 “我说什么来着？这娃铁定是让他老子揍了，这不，来要鸡蛋了。 快把鸡蛋还给他吧，别让人等急了。” “柱子叔，吃着呢？” 李学文上来就套近乎，他还想在李大柱这里多弄点药材呢。 “文子啊，我正要你婶还你鸡蛋呢，没想到你小子先来一步。” 还鸡蛋？ 这怎么行！黄精都让小卖铺回收了，李学文可拿不出来了。 “叔，鸡蛋有问题？” “哪能呢，我这不吃着呢嘛，可香了。” “文子啊，回去让你爹揍了吧？下次别那么心大了。多的四个鸡蛋，你拿回家吧。” 李学文算是明白了，感情李大柱觉着占了便宜了。 同时他也再次意识到这个时候的食物的价值远超他的想象。 “叔，你和我爹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听说鸡蛋是和你换的，他还挺高兴。” “这不，又让我和你换些山里搞来的药材。” 李学文举起右手拎着的布包。 啥？ 还要再换些？ 他李唯民家啥时候这么富裕了？ “文子，你们家收药材干嘛呀，你们家也没人需要啊，你爹的伤不是也好得差不多了吗？” 李学文决定再次搬出那个不存在的老人家。 将自己救了中暑老人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只是最后将对方为了报答送粮食改成了以药材换粮食。 “我现在可以用药材和人家换些粮食。” “真有你的文子！这都什么运气啊，随手救了个人结果还是个大领导！ 我这些年也救过不少人，结果却...，总之文子你小子福气不小。” 李学文注意到李大柱说这话时神色间有些痛苦，只是很快收了起来。 或许对方有着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要不怎么说万般皆是命呢？文子是有福之人。” 关键是这福气他们俩口子也能沾沾，俩人看李学文的眼神更顺眼了。 “叔，婶子，这事咱就不要往外说了。” “懂，咱懂这个理儿。” 李学文并不担心柱子夫妻把事情泄露出去，毕竟这事儿和他们的利益切身相关。 能换粮食的渠道就等于一个活命的渠道。 “叔，你这里应该有不少货吧？” 李大柱在失去双腿之前可是顶好的猎人，各种野物自然收获了不少。 像上次那些黄精估计只是中等水平，李大柱家里肯定还有更好的存货。 李学文有些期待。 李大柱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其他的东西他可能没有，但是对于野物他确实有着一些。 还是精品！ 毕竟他以前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人！ 第007章 收获不断 “桂花，让文小子看看咱的宝贝。” 李大柱行动不便，只能让桂花婶代劳。 桂花婶从一旁的木柜中取出几个木匣子。 “这些都是我这几年在山里寻到的，一般的猎人可没有。” 随着李大柱的话语落下，桂花婶也将木匣子一一打开。 李文学看了一眼，不由心跳加速。 第一个木匣子里放着的一堆黄色的根状物。 【野生黄连】 单价：50金币/斤 描述：晒制手法太差，导致大部分药性损失。 而紧挨着的匣子里也是黄连，但是价格却比第一个高不少。 【野生黄连】 单价：70金币/斤 描述：晒制手法差，导致部分药性损失。 李学文不由看得一阵心疼，这大柱叔或许打猎是个好手，但是在晒制药材这一块就是个棒槌啊！ “叔，你这晒制手法跟谁学的？” “怎么样，叔这手法厉害吧？整的多好，不是我吹，当年我师傅教了这么多徒弟，就数我学得最好。” 没想到大柱叔这个浓眉大眼的，竟也吹上了。 晒的很好，下次别晒了。 李学文不由诽腹。 但也没拆穿他，继续看向下一个木匣。 【野山参】 单价：10金币/克 描述：三十年的野山参，由于保存不好损失大部分药性。 看完描述后，李学文右手虚掩心口，感觉心都在滴血。 天杀的！ 三十年的老山参啊！ 损失大部分药性都能卖到10金币1克！ 这要是保存完好的能卖多少金币？ 心中对于李大柱药材处理的棒槌手法印象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缓了下情绪，李学文开始进入正题。 “叔，这些都用来换吗？” 李大柱沉吟一会儿： “换，不过只换那些黄连，这野山参我还得留着给我儿子娶媳妇用呢。”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太困难了，我都舍不得换哩。” “山参真不换？” 虽说保存得不好，但是这支野山参看上去也有个20几克，能卖二百多金币了。 李学文还是很眼馋的。 “换也能换，但是这山参我要换肉。” 李大柱见到李学文眼中的疑惑不由轻笑一声： “不是叔嘴馋，换的肉是用来给我儿子讨老婆的，她家要求10斤肥猪肉才答应把女儿嫁过来。” “10斤肥猪肉娶老婆？” 对比后世，李学文不由感慨这个年代好朴实。 “唉！是啊，对方咬死了这个价才肯把女儿嫁过来，叔也没办法。” 李大柱却是另一番想法，对于十斤肥猪肉当彩礼颇有微词。 现在农村娶媳妇，都是背袋小米就把老婆带回家。 但是谁让李大柱这个儿子只想娶人家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大柱只好由着他了。 李学文看了眼小卖铺的货架： 玉米面，鸡蛋，面粉，鲫鱼。 只有四样商品，【进货】选项还是灰的。 咦？ 李学文先前都没注意，现在电脑屏幕上的【进货】由灰色变成了绿色。 他尝试点了一下。 发现里面只有一件商品，正是今天吃的烟薯。 难道说只有一折区刷新新商品，才能将这种商品添加到货架上？ 【烟薯25号】 权限解锁：10金币 商品价格：3金币/公斤 解锁到货架上要10个金币，够他买好些东西了。 李学文没急着解锁，等以后余钱多点再整。 弄清楚进货的功能后，李学文也放下心来。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新商品的来源，仅仅靠一折秒杀区刷新出来的量只是杯水车薪，赚再多的金币也没多少意义。 现在只要等一折秒杀区刷新猪肉出来，就可以进货了。 到时候，只要金币够，就能实现吃肉自由！ 虽然刷新不确定性有些大，但总有个盼头。 “叔，这肥猪肉现在可不好弄，我也不能给你打包票。要看他们那边怎么说。我们先聊聊这黄连吧。” “成，叔明白。他们准备出什么价？” 李大柱已经做好被压价的准备了，毕竟天大地大，吃的最大。 “黄连的话，1斤能换2斤鸡蛋。” 李学文说了个他认为还算合理的价。 什么！ 李大柱听到这个价格，直接坐了起来。 “文子，当真？一斤黄连真能换2斤鸡蛋这么多？” “文子，你没把我们当乐子吧，真有人愿意这么换？”桂花婶的嘴巴张得老大。 李大柱突然的动作让李学文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给低了。 “真的，人家就是这个价。” “那好，文子，这些黄连一共三斤左右，你给人家送过去吧。” 李大柱夫妻俩心中大喜。 心想这是碰到好人了，对方简直就是在做慈善啊。 李学文乐呵呵的将黄连收起来。 心里同样乐开了花，六斤鸡蛋除去三斤是一折买的，只需要额外花12金币再买三斤。 而他现在手里拿的黄连少说能在小卖铺卖到一百金币。 暴利！ 把布包里的三斤鸡蛋给夫妻二人，“叔，婶，剩下的三斤鸡蛋我回头给送过来。” “这事不着急，你记着就行。” 李大柱心里高兴啊，一些打猎时随手捡的黄连能换这么老些营养，太值了！ 告别了兴奋的二人，收获颇丰的李学文准备回家。 临走时，他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支老山参。 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 途中李学文直接买了三斤鸡蛋，余额从30变成18。 然后将收来的黄连全部卖给小卖铺。 金币余额从18暴涨到180！ 爽！ 这要是换成那支老山参，李学文不敢想能有多爽。 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刚才临走的时候桂花婶硬塞给他的。 【虎骨酒】 价格：100金币 描述：虎骨浸泡的酒，服之可强筋健骨，补益气血。 李大柱不愧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人，竟然还有这种珍藏。 李学文没打算卖给小卖铺，毕竟虎骨酒这种好东西没人会嫌多，只是为了100金币就卖了，有些太不值了。 这一趟下来，李学文的收获很大。 哼着歌走到家中。 “文子回来了，正好，快来吃吧。” 李学文看到不大的木桌旁围着一家人，大家都没有动筷子，正等着他。 “二哥，快来啊！” 小妹使劲拍了拍身边的小木凳。 “来了！” 第008章 三叔 李学文三步并作两步，就坐到小妹身边。 “吃吧。” 李父发话了，大家伙才动筷。 李学文吃一口烟薯，再喝一口汤，不由觉得一阵快意。 “娘，这汤好甜啊，你放糖了。”三弟扬着小脑袋问。 “咱家哪还有糖啊，你觉着甜是那是因为这红薯太好了，又香又甜。” 王梅笑呵呵的说道。 一家人吃着，李父突然咳了一声。 “咳，三弟家前段时间添了个大胖小子。” 见众人看过来，李父接着说，“但是弟妹不下乃了，我寻思着明天给他们夫妻俩送些鸡蛋。” “这事要得。”众人没什么异议，三叔和他们一向亲近。 “这事我也听说了，鸡蛋没什么用，最好还是喝鲫鱼汤。” 李母王梅跟着说道，随后她又叹了下气。 “但是现在河里都没水了，露出来的鱼也早被村民们吃完了。明天我看看能不能用鸡蛋跟谁家换些精米，让三弟媳妇磨成米汤喝。” 唉~ 聊到这里，父母有些愁眉不展。 李父口中的三弟叫做李唯舟。 除此之外，李父还有个兄长李唯心，四弟李唯栋。 几年前，李学文一家还没分家，和爷爷大伯等住在一块。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父亲决定分家，爷爷坚决不肯，最后闹到村长那里，才让四兄弟分了家。 爷爷奶奶跟着大伯过，家产大部分也分给了大伯。 事实上，父亲当时也没在家产一事上有过多争执，只想着快点落实分家事宜。 分家后，无论是盖新房还是置办家具，三叔总是跟着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 如今他有困难，李学文能帮肯定会帮。 鲫鱼？ 李学文看了眼小卖铺货架上的鲫鱼。 鲫鱼：12金币/kg 这玩意鱼刺多的很，他就不爱吃。 本来以为要放在货架上吃灰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爹，这事让我去办吧。” 李学文打算明天从小卖铺买几条鲫鱼给送过去。 “行，明我和你娘还要上工，交给你正合适。” 现在李家村的生产队上工都是轮着来，毕竟灌溉的水有限，需要集中在几块田里。 而且这两天，李父对于李学文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以前的李学文对家里的事情并不上心，现在变懂事了很多。 “我吃饱了，先去上工了。” 大哥连吃两大碗，终于吃了个肚饱，随后便起身准备继续去修水渠了，现在这件事情公社上很重视。 “学武，别急，先等等。” 王梅喊住准备离去的李学武，将一个烤熟的烟薯递到他手上。 “一会儿饿了吃，别舍不得吃。” 修水渠可都是力气活，饿着肚子干活可不行。 李学武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家里人齐齐一瞪，他只好将烟薯放进怀中。 看着远去的大哥，李学文摸了摸下巴。 这天天重体力劳动，光吃碳水可不行，还得补充蛋白质和油水才成。 肥猪肉啊肥猪肉，啥时候刷出来呢？ 李学文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么渴望肥猪肉。 下午，李学文最终还是没拗过一心要把烟薯做成烟薯干的王梅。 李学文坐在小木凳上吭哧吭哧的把一个个烟薯削成片。 小妹和小弟也加入了进来。 坐在木凳上，王梅的嘴就闲不住了。 “文子，我和你说，隔壁村的小丽嫁人了。” “小丽是谁？” “你忘了？我记着你俩小时候还玩的挺好的来着。” “娘，你该记错了，和我玩的好的叫小芳，再说，那都是小时候玩泥巴的事情了。” 诸如此类的闲聊王梅没有停过。 李学文倒是没有反感，反而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他前世是个孤儿，像这样和家人的闲扯从来都是奢望。 烟薯不多，闲扯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削成一片片的了。 “行了，你要乐意就带着弟弟妹妹去玩会儿，娘先把这些给拿去晒干。” 王梅下了逐客令。 李学文不由无语，这也太无情了，合着他就是个工具人呗。 还没聊过瘾呢，就被赶去带弟弟妹妹了。 “二哥，二哥，我们一起去捉蛐蛐吧！” 两小只也很久没尽兴玩过了，今天之前饭都吃不饱，更别提玩闹了。 小妹和三弟一人拉着他一只手，不等李学文答应，就把他拽出了门。 现在外边也没多少虫子了。 至于原因，能吃的东西都被村民们扫空了。 但是即便没有，也阻挡不了小妹和三弟的热情，捉蛐蛐只是个由头，嬉笑打闹才是目的。 “二哥，二哥，来追我啊！”三弟朝李学文做了个鬼脸。 “好小子，一会儿有你苦吃！” 李学文追了上去。 他的心态不知不觉间年轻了许多。 另一头，李学武跟着各生产队热火朝天的干着修水渠的大事业。 休息间隙，李学武用衣袖擦着汗。 “这天也太热了！” 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说道。 小伙叫做李郝，是李大柱的儿子，和李学武一样被生产队选上来修水渠。 “唉，也不知道这鬼天气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李学武皱着眉。 李郝突然鼻子一动，闻到了一丝焦香味。 闻着闻着，他凑到李学武跟前。 “卧槽！你个孙子想干啥？”这举动把李学武给吓到了。 “老武，你身上藏啥了，咋这么香？” 李郝却是没注意到李学武的反应，反而非常沉醉于那股焦香味。 李学武一把按住李郝的大饼脸，拿出临行前王梅塞给他的烤红薯。 李郝看得双眼放光，嘴角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你小子，竟然藏着好东西，想吃独食？” 李学武一把收了回去，“反正和你没关系，甭想。” “嘿嘿，老武？武哥！ 也让哥们尝尝这好东西啊。” 李郝脸皮够厚，死缠烂打，就差撒泼打滚了。 李学武不情愿的掰了一块给李郝。 李郝连忙塞嘴里，随后眼睛瞪得和牛眼似的。 “武哥，再来块，刚才的太小了，没尝出味。” 李学武哪还敢啊，这给多少都不够他一个人炫的。 “大家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休息时间到了，众人又开始继续投入到工作。 李郝无语的看着趁机远离他的李学武，心中打定主意回头多搞几颗那种红薯。 咂了咂嘴，李郝有些回味那种香甜的味道。 ...... 咯咯咯~！ 公鸡啼鸣，东方初白。 第二日。 李学文一觉醒来就迫不及待的看向一折秒杀区。 只见上面的商品刷新了！ 来了！来了！ 第009章 十年老山参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鲫鱼1.2金币一公斤，可购买量还是10公斤。 看向另一件一折商品，李学文激动得差点喊出了声。 是猪五花肉！ 猪五花肉： 价格：1.5金币/公斤 限量：10公斤 正是李学文朝思暮想的猪肉，还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两件商品都是他需要的，李学文暗道一声运气，随后直接买空。 余额也从180变成153。 回头想个办法把五花肉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起床，李学文两只手捧着一掬清水洗了把脸，没办法，家里没毛巾，只能将就着。 或许改天到城里买些日用品？ 摇了摇头，李学文打算先在村子周边收些山货。 一步步来吧。 “吃早饭了。” 今天要上工，王梅就做了早饭。 李学文看了一眼，差点眼前一黑。 一碟炒鸡蛋，一碟咸菜摆在桌子中间。 鸡蛋不多，只炒了一个。 每人一碗番薯干野菜粥，这是之前剩下的口粮。 说是粥，其实并没有米，只有番薯干和野菜。 家里只有李父和大哥李学武的碗里是稠一点的，王梅和李学文三个孩子碗里比较稀。 李学文皱了下眉，把自己碗里的拨了一半到王梅碗里。 “够了，够了，娘吃这些就行了。” 王梅低头吃着，眼眶有些红，她忽地发现二儿子好像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以前和他说话都很敷衍，昨天母子二人倒是聊得很愉快。 李学文三两口就把碗里的扒拉干净，实在是水没味，红薯干很硬，野菜没有油。 “娘，我去找人换细粮了。”李学文装模做样的捡起几个鸡蛋。 “慢点，这事不着急。” “二哥，你等等我啊！” 小妹才吃了一半，看到二哥要走，顿时急了。 李学文哪能等她呀，小妹要是跟在他后面，他都不好从小卖铺里拿东西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李学文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出门后，李学文倒也没急着直接到三叔家，而是准备到山外围走走，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可是他没走几步，就有个浓眉大眼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喊住他。 “文子！文子！到我这来。” 喊话的正是隔壁李大柱家的李郝。 “耗子哥，啥事？” “蚊子！你又喊这个破花名作甚！”李郝表情不悦。 他一米七几，相貌堂堂，怎么能被人叫耗子呢！ “你不也叫我的花名吗？” “那能一样？”李郝不忿，这文和蚊谁能听出来？ “说事吧。”李学文不想再争论下去。 “嘿嘿，你家里是不是有红薯？” “这话说的，谁家还没几斤红薯了？”李学文猜测八成是大哥的烤烟薯让李郝见着了，甚至还让他吃了。 “文哥，你是我哥成了吧？给耗子弟说说，有没有。” 李郝昨晚回去，一想到那烤红薯的甜香就抓心挠腮的，一整晚没睡好。 但是李学武的口风太紧了，李郝只好来找李学文。 面对比他还小几岁的李学文，李郝连脸都不要了，文哥都喊上了。 这耗子哥为了口吃的是真不容易啊！ 李学文不由佩服。 “耗子哥，你太客气了，家里之前确实有几个不错的红薯。” “那现在还有没？”李郝有些急了，生怕被吃完了。 “有是还有，但是那都是我家里口粮啊，少一个就要多饿一顿。” 李学文摊了摊手，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 李郝咬了咬牙，“等着，文子。”随后便匆匆回了家。 没多久，李郝就神秘兮兮的出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家底了，你拿到公社上应该能换些钱。” 李学文只看一眼，不由心跳加速。 【野山参】 价格：8金币/克 描述：十年老参，保存较完好。 没想到李大柱保存药材是个棒槌，他儿子却是有一手。 “你这晒制的手法不是和大柱叔学的吧？” 李郝心中一惊，“蚊子，你咋知道的？” “我和村里的张医生学过几手，他看你郝哥我聪明，非要收我当学生。” 李学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李郝有没有在吹牛，毕竟他老子就挺爱吹的。 “耗子哥，怎么个换法？” “我这参换你五十斤那种又香又甜的红薯没问题吧？”李郝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李学文皱了皱眉头，这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是不是太惹眼了？ 李郝一看李学文的表情，连忙降价。 “十斤，十斤总可以吧？”李郝食指交叉，比了个十字。 他一开始往高里喊，只是想探探李学文家里有多少，要真有的话，回头他再上山挖点。 李学文有些懵，他还没砍价呢，对面就自己砍了。 十斤烟薯，就是15金币，算下来，他赚麻了。 “成交。” 李学文装模作样的回家，然后回来时手里提着竹筐。 金币-15。 余额138。 李郝接过竹筐，看到里面的躺着的胖红薯，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用衣服网住十斤红薯，把竹筐还给李学文后，李郝就兴冲冲的跑回家。 他也要烤个红薯，不，烤两个！一会儿上工带到李学武面前好好神气一下。 哥们也有！ 看着欢快远去的李郝，李学文感叹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随后他美滋滋的把野山参卖给小卖铺，只是十年份的，没多少收藏的必要。 出售十年份野山参，共20克。 金币+160。 当前余额暴涨到298。 李学文乐开了花。 做完这些，李学文背着竹筐往山外围走去。 临近中午，太阳高悬。 李学文满头大汗，一脸郁闷的离开山林外围。 他今天的运气似乎都用在李郝那里了，这一趟下来毫无收获。 想想也是，要真有好东西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挖地三尺的村民们早捡走了。 想要有所收获，必须得再往山里深处去。 李学文回头看了眼幽深的山林，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上山吧。” 村里这么多优秀的猎户都在山里吃亏了，李学文可不会觉得自己能讨得了好。 看了眼天色，李学文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从小卖铺里取出一早买好的鲫鱼，大概五斤左右，放进竹筐中朝三叔家走去。 第010章 青瓷碗 土房中，一对夫妻坐在炕边。 “当家的，小元又饿了，咋办啊！”女人抱着男婴哭着，肩膀一耸一耸。 呜哇~！ 呜哇~！ 女人怀里的婴儿也跟着嚎啕大哭。 男人听见母子俩的哭声心中一阵急躁，绕着不大的房间兜圈。 踏—— 踏—— “唉~，村里能借来的细粮都借了，我还能上哪去找啊？” 说话的男人正是李学文的三叔李唯舟。 李唯舟叹气，好不容易才借了一些细粮给煮成米汤，但是借来的细粮实在是不多，没几顿就让儿子吃完了。 何慧美哭着说： “都怪我不争气，死活不下乃。”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唯舟疑惑，这快到饭点了，会是谁在敲门。 “三叔，我爹让我带些东西给你。” “学文，是你小子啊！你小子可有段时间没来三叔这了。” 李唯舟有些意外，以前的李学文很孤僻，可不会一个人来串门。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李学文把竹筐随手放下。 “你能来三叔这里，三叔很高兴，但是你带东西来，就不好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走。” 李唯舟故意板着脸。 李学文摊了摊手，“可别，要让我爹知道了我怎么来又怎么回的，非得收拾我一顿。” 顿了顿，李学文又接着说： “三叔，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能让我难做吧？” “这，这，那三叔就收下就是了。” 李唯舟看了眼竹筐，上面用干净的猪草叶盖着，他估摸着里面是些番薯干。 心中有些感动，二哥李唯民家里六口人，却还想着他这个弟弟。 现在他也确实困难，没有底气拒绝二哥一家的帮助。 “小美，给我侄子冲碗红糖水！” 何慧美有些迟疑，没有动。 三叔李维舟一下恼了，“我侄子来一趟，你还给冷脸了？” 何慧美不情不愿的走到柜子旁取红糖。 “三叔，不用，我喝点凉白开就成，糖水不解渴。” 李学文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三叔家里不和。 “文子，听我的，凉白开哪有糖水好喝？” 李唯舟一把接过妻子手中的玻璃罐，里面仅剩一点红糖。 不顾妻子眼中的怨念，李唯舟全给到海碗里，用木筷搅了搅让红糖溶得快一些。 “文子，家里没啥好东西招待，喝碗糖水解解渴。” 李学文劝阻的话语还没说出，三叔就全给倒里了，他都不敢想这碗红糖水得多齁。 硬着头皮，李学文接过海碗干了！ 下一瞬，他便瞪大了双眼。 只因手中这个碗很不同！ 【青瓷碗（清）】 价格：300金币 卧槽！ 三叔，你是什么大户人家，前朝的古董用来给我装糖水喝！ 这也太奢侈了！ 李学文又发现了一条金币的来源，小卖铺不仅收药材，还收古董！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李学文的表情落在三叔李唯舟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可怜的侄子，估计很久没喝过糖水了吧，这一小把红糖就能吃惊成这样。 而一旁站着的三婶何慧美的表情更不悦了。 果然是来打秋风的！ 平时日子好的时候不来串门，没东西吃了就想起三叔三婶了。 还提着一篮猪草过来，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李学文小心翼翼的捧着瓷碗。 这可是300金币啊！ 要摔碎了可得把他心疼死。 “一会儿在三叔这吃一顿再回吧？” 李唯舟坐在一旁，看着李学文小心喝糖水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 这句话差点让一旁的何慧美点着了，她猛地咳嗽了两声。 咳~！ 咳~！ 李学文会意，他也发现这个三婶好像不太待见他，但也没放在心上。 三婶不光不待见他，连带着他一家人都不待见。 至于原因，李学文还是知道一二的。 还是和分家有关系，当时分家后，因为自家人口比较多，啥都缺。 三叔就啥都往他家里送，吃的，用的。 三婶跟了三叔后，好日子没过上，苦倒是因此吃了不少。 “三叔，三婶，别忙活了，我娘已经做好饭了，我先回去了。” 李学文也没提青瓷碗的事情。 来一趟把人家红糖造完了，再把人碗也带走就不合适了。 反正机会有的是，以后再拿就是了。 没给三叔挽留的机会，李学文一溜烟就跑开了。 “李唯舟！你到底要帮你二哥到什么时候？” 在李学文走后，三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是跟我过日子还是跟你二哥过？这个家还要烂包到什么时候？” 李唯舟只能干笑。 他知道他亏欠妻子太多，但是另一边又是他关系最好的二哥，他没办法两头兼顾。 “笑！你就笑吧！家里都不用管了！” 何慧美眼泪流了下来。 空着的红糖罐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点丈夫也没给家里留，还是选择给了二伯家。 李唯舟笑着给何慧美揉了揉肩： “这人家小文不是还提了篮东西来吗？” “一筐子猪草有什么用？咱家又不养猪，难道我们吃啊？”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他二伯家这么些年有回馈你些什么？我看你就是个烂好人！” 何慧美的话让李唯舟心里有些发虚。 毕竟李学文平时可不会来他这里，不会真是拿筐猪草来搪塞他吧。 随即，李唯舟拿起竹筐上的猪草，看到里面躺着七八条鲫鱼。 “老婆！老婆！你快来看！我侄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唯舟语气难掩激动。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李学文送来的这些鲫鱼太及时了！ 这是救命的呀！ “咱小元要有奶喝咯！” 何慧美看着丈夫欣喜若狂的样子，有些疑惑，抹了抹眼泪，来到竹筐边。 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鲫鱼时张大了嘴。 “这是，这是鲫鱼？是小文刚刚送过来的？” 何慧美不敢置信。 “是，就是小文送过来的！” “老婆，以后不要再生我二哥他们的气了，他们也不容易的。” “嗯，我再也不会了。都是顶好的一家人啊！” 何慧美现在心情复杂，她好后悔刚才对着侄子摆出那副冰冷的面孔。 这下侄子可能认为她就是个恶婆娘了吧？ 李学文送完鲫鱼，一身轻松的准备回家。 今天说什么都要吃顿肉！ 李学文现在馋肉馋的不行，从小卖铺中取出早上买的五花肉。 只取了两斤，不敢多拿，多了就不好解释了。 用衣服包着，李学文兴冲冲的走回家。 第324章 进厂 这顿饭吃到很晚。 吃到最后只剩下李唯民夫妇，李唯栋和李学文这个小辈。 李唯栋此时已经喝高了，他古铜色的脸透着红。 大着舌头，和另外三人讲述着他在部队经历的时光。 这年头战友情，是很深的。 从李唯栋的话语中，李学文一家都能听出他对部队生活的缅怀。 “学文，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你爹就够了。” 王梅注意到二儿子打了个哈欠，有些心疼的劝他回去休息。 “娘，那我先回屋了。” 李学文的确有些乏了，今天整理加上查阅资料，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晃晃悠悠的回到屋里，李学文直接倒在炕上，什么也不想管。 耳朵边传来两道细小的呼吸声，弟弟妹妹已经睡了。 伴着这轻微的白噪音，李学文很快就进入睡眠之中。 一夜无话。 第二日。 当李学文醒来时，弟弟妹妹已经没了身影。 等来到主厅时，却见白景山和父亲和四叔正说着什么。 随着三人不断对话，李学文观察到白景山的身体渐渐发起了抖。 最后，更是变成筛糠一般，簌簌抖个不停。 苍老的面庞已是满脸怒意。 李学文不禁为白老头的不幸遭遇叹了口气。 李学文走近。 “白师傅，还请保重身体啊，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还需要查证一番。” 白景山和李学文行了个礼。 “感谢各位的及时告知，小老儿下去之后会查清楚的。 若真是那对男女要祸害我孙儿，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白师傅，是这样的，我四叔李唯栋在侦查方面颇有本事，或许能帮上点忙。” 李学文顺水推舟，将四叔推荐给白景山。 “这...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会不会太麻烦李同志了？” 李唯栋摆了摆手，“白师傅，不麻烦，我本人是很乐意帮忙的。 我一开始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快气死了。” 白景山向李唯栋一拜： “感谢李同志出手相助。” “白师傅，咱们坐下来沟通一下细节吧。” 李唯栋当即邀请白景山入座，李唯民自然没有意见...... 用过早饭后，李学文就去了废品站。 白景山的事情有四叔帮衬，不用多久就能查明真相。 这事情早些解决，他也能早一点拿到雕刻好的阴沉木木雕。 特意去了一趟汪树成的办公室，打听了一番寻找机械厂的进度。 从汪树成那里得知，他已经物色好了几间符合他们预期的机械厂。 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暂时还无法敲定最终选择哪一家。 李学文从汪树成那里要来这几家机械厂的信息。 范围进一步缩小，对于他查找资料有很大的好处。 一切都按照计划，稳中向前。 两日后。 废品站，站长办公室。 汪树成穿着一身熨帖的干部服，戴着金丝眼镜。 他的面前，站着废品站的众多技术骨干。 绝大部分是之前聘请的老师傅，只有寥寥两三个是近段时间培养起来的技术人才。 “郭泽，张自力，你们二人毕竟资历尚浅，这次业务，主要是跟着小李师傅他们，到地方后以观摩学习为主。” 汪树成叮嘱二人一番。 “是！” 郭泽和张自力肃然站立，眼睛里满是喜意。 汪树成转头看向一旁穿着蓝色工装的李学文。 “学文，咱们废品站能不能增加新业务，全看这一次了。” 李学文面带微笑：“汪站长，别紧张，咱们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 “还是你沉得住气。”汪树成右手搭在李学文的肩头。 办公室里这么些人中，恐怕只有李学文还能保持如此轻松的心态。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这新业务关系到废品站未来的营收以及每个职工的工资。 可以说是重要转折点了。 汪树成抬起左腕，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咱们出发国营第二机械厂吧，快到我和他们办事员约定的时间了。” 汪树成领着众人，一行人或是骑着站里配备的自行车或者三轮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国营第二机械厂进发。 不少废品站的职工都跑过来目送。 他们从流出的小道消息知道了他们要去做什么。 这可是为废品站争光长脸的事情，一众职工的目光中带着敬佩。 当看到队伍中，还有郭泽和张自力二人时，他们狠狠的羡慕了一把。 “芳琳，郭同志也在队伍里诶！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宣传科的一名妇女用胳膊肘捅了下钱芳琳。 “陈姨，你干嘛。” 钱芳琳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国营第二机械厂。 李学文坐在三轮车的车斗上，看着眼前守卫森严的机械厂。 县城一共有两个大厂，一是之前他任职采购员的炼钢厂，二是眼前的第二机械厂。 至于第一机械厂，则在隔壁县城。 “师傅，这机械厂是真大啊，咱们废品站根本没法儿和人家比。” 到了地方，郭泽心中开始打鼓。 这么大的厂子，他们这些收废品的竟然要来给人家修设备。 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大厂会找咱们来改造设备。” 骑着三轮的张自力喃喃道。 咳！ 光头的包师傅咳了一声：“自力啊，你不相信咱们的小李师傅？” 张自力猛然醒悟，连忙轻拍嘴巴，赔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学文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会有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也符合常理。 不过咱们别妄自菲薄，所谓术业有专攻，机械厂的技术员和工程师只是在他们的领域有所长。 这不代表他们就什么都懂，咱们得自信一些，否则别人拿什么相信我们？” “师傅说的是，咱们有自己的长处，不用看轻自己。” 郭泽连连点头，心中的紧张感减少了不少。 “小李师傅说的好！我老包可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包师傅摸着油亮的光头，豪气万丈。 第325章 改造 汪树成下了三轮，走到门卫身边。 “同志你好，我是废品站的站长汪树成，今天来你们机械厂办些业务。” 汪树成从兜里掏出对方业务员给开的证明。 门卫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上面的印章无误后，便将废品站一行人放行了。 “咱们进去。” 汪树成重新回到三轮车车斗上，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厂区进发。 “站长，这第二机械厂这么大，咱们具体要去哪里啊？” 蔡师傅看着面前数个区域，有些迷糊。 这第二机械厂的规模和占地可比他们那小小的废品站不知道大了多少。 “右手第三个车间，咱们直接到生产车间去。” 汪树成早已探明好了一切。 一行人朝着他指示的方位前进，来到车间门口，便有一位职工在等着了。 “毛师傅，让你久等了。” 汪树成和眼前被称呼为毛师傅的职工颇为熟络。 “没有没有，汪站长你还比约定时间早了几分钟呢。” 毛师傅和汪树成客气了一番，随后打量着他身后的废品站众人。 穿着件油腻蓝色工装的光头，头发半白腰背微驼的老者......还有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少年？！！ 毛师傅有些懵了，这是什么队伍？ 就是这么一支队伍，说要给他们这偌大的第二机械厂提供设备定制改造？ 他们凭什么？ 毛师傅心中暗自摇头，若不是厂长和汪树成有旧，愿意给他个机会试一试。 否则毛师傅真想立即将这些人请出去！ 机械厂里的设备，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看护。 车间里的机器就等于他的孩子一般，交给这些看起来不靠谱的人折腾，他于心不忍！ 汪树成自然注意到了毛师傅眼里的不信任。 虽然毛师傅修养很好，将这一点隐藏了起来。 但是汪树成还是捕捉到了。 他没有为自己的职工去辩解什么，只要他们能圆满完成改造任务，毛师傅的偏见，自然就会消失了。 “毛师傅，咱们先去看看机器吧。” “汪站长很务实啊，走，我带你们去，厂长一会儿也会过来。” 毛师傅走在前头，众人齐齐跟上。 众人的到来，吸引了车间职工们的目光。 他们审视着废品站一行人，部分人目光中带着轻视。 更多的是无视，继续干着手头上的工作。 郭泽张自力对于这些目光早已经习惯了。 毕竟在废品站上班，社会地位一向不高，找对象都要被嫌弃。 二人只是跟在李学文身边，默不作声。 只是他们心里却憋着一团火，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出成绩，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妈了个巴子！” 包师傅大手拍在光溜溜的脑袋上，低声的咕哝了一句。 他老包在废品站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傅，来到了机械厂，被一群小辈看轻，这让他心里窝火。 其他的大师傅们虽不像老包这般脾气火爆，但心情同样受到了影响。 走在前方的毛师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这便是下马威了。 虽然他无权干预厂长的决定，但是发动工友们给这些人一点小小的威慑，还是能做到的。 毛师傅脸上扯起笑容，“各位，需要定制改造升级的，就是我手边的这台车床了。” “这台车床的年纪太大了，它生产的工件，无论是精度还是效率，都远远无法满足我们的生产需要了。” 随后，毛师傅给等候在车床旁的职工递了个眼色。 对方立即领会，启动车床，随后送入材料。 “各位废品站的师傅们，现在我们的机器已经启动了。 大家可以观察一下这台机器的运行情况。” 毛师傅虽然对这些人的到来有些抵触，但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他并没有在机器上动什么手脚，反而还相当配合。 他还是很珍视这些机器的，若这些人真能改造好，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意味着这老伙计不用被淘汰，还能陪伴他继续为机械厂发光发热。 李学文和一众大师傅们走上前两步，认真观察着车床的一切。 “c620-1，53年，沈洋第一机床厂自行研制。” 李学文喃喃道。 毛师傅离得很近，听到李学文的话，不由一怔。 有点东西！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这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年。 一开始，他还有些轻视，以为这是谁家亲戚，跟过来学习的。 没想到身上有两把刷子！ 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将这台车床的底细给抖了出来。 不过光认出来还不够，对于这方面有研究的技术员，都能做到。 但想要将这台快要被淘汰的车床改造成能上一线完成生产任务，光是知道机器的来历，可远远不够！ “没有异响，出料正常......” 李学文围绕着车床，一边走一边将分析的东西和书籍上的内容互相印证。 这车床没有坏，纯粹只是型号太老，机械结构落后的问题。 这种机床改造起来很是棘手。 老包等人却是看得一脸懵，围着机器转了几圈，都没有什么头绪。 让他们改造机器，实属是为难他们了。 老包等大师傅们，刚才因为机械厂职工的冷眼而暴起的脾气，此时也消失了。 他们的确比不上人家厂里的技术员！ 大师傅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学文身上，纷纷将目光注视到他身上。 嗯？ 毛师傅发现了这一情况。 好家伙，原来最不被他重视的少年，竟是这伙人的核心！ 他眉头直跳，这些人真的靠谱吗？ 一群老成持重的师傅，竟然等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出主意。 毛师傅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 厂长在哪里？我要申请取消这个业务合作！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中年人迈着步子来到众人面前，他没有蓄头发，发茬又粗又黑。 整个人显得颇为干练精明。 “汪站长，如何？事情还顺利吗？” 江明春热情的和汪树成握了个手，询问着改造的进度。 “江厂长，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得看我带来的这些师傅们怎么说。” 第326章 吹牛 江明春这时才看向汪树成身后的这些人。 挺着个大肚子的光头，一个稍显老态，但是精神矍铄的老者。 还有三个一看就是学徒工，来打酱油的。 “不知咱们哪位师傅擅长车床这方面的改造修理啊？” 江明春毕竟是一厂之长，面子功夫还是做的很足的。 众人齐齐看向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李学文。 江明春对于众人的反应一阵愕然。 这看起来最酱油的少年，竟是这一次修理车床的主心骨！ “哈哈，小师傅真是年少有为啊，如此年纪就能负责这么重要的业务。” 江明春虽然不是很相信这少年的水平，但他和汪树成的师傅关系不错。 不看僧面看佛面，反正说几句好话也不会掉块肉。 江明春的态度让一众废品站的师傅们很是受用。 不愧是当厂长的人物，说话就是让人舒服。 正在设计改造思路的李学文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遂将手上的图纸放下。 “江厂长，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了，大概今天就能看到效果了。 不过如果想要看到完整的改造效果，那可能需要些时日。 一些精度高的零件咱们无法提供，还需要定制。” 啊？ 江明春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怎么听这少年的意思，好像改造的事情很简单！ 一天内出效果！ 一旁的毛师傅吹了下胡子，他根本不相信这少年的话。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就围绕着车床的这几下功夫，就说自己已经设计好了改造方案？ 他们机械厂里这些浸淫在机器多年的技术员，工程师，都不敢这么吹牛！ “小孩，咱们客气喊你一声小师傅，你可别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师傅了！ 这才多久，就有方案了，真能吹！ 我师傅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到怎么挽救这台车床，你觉得你凭什么？” 刚才启动车床的职工愤愤说道。 “闭嘴！” “闭嘴！” 江明春和毛师傅同时出声制止。 这虽然是他们心中所想，但说出来未免太过失礼。 而且，少年的话未必不是真的，现在放这些狠话出来，一会儿打脸了，他们机械厂要如何自处？ 江明春当即道歉道：“小师傅，我代他向你赔不是，是我管理不力了。” 一厂之长如此折节道歉，李学文自然不会再追究。 “不碍事，这种事情我遇到的太多了。” 李学文微笑道，他的年纪的确给自己带了不少麻烦。 “江厂长，不知道你想选哪一种？” “这两种不能兼容吗？只能选其中一个？” “那倒不是，只是一起选的话，咱们废品站收取的费用要多一些。 而且快速见效果的改造，不能维持长久，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先看看短期的吧。” 江明春也想快些看到这小师傅的本事，当即选了快速出效果的。 如果真的能提升这台机器，到时候再聊深入改造的事情也不迟。 “这位同志，麻烦你先停了机器吧。” 李学文让刚才口出狂言的职工关停机器。 那人涨红着脸，但碍于江明春和自己师傅的眼神，只能乖乖照做。 毛师傅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徒弟尊师重道，对他很是尊敬，就是太过莽撞。 若这少年没有本事便罢了，骂了也就骂了。 但真让他改造成功，恐怕他这徒弟往后的晋升就难了。 一个能改造老旧设备，提高工厂产能的人才，谁敢得罪？ 毛师傅当下的心情很复杂。 他既希望这少年能改造成功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 又期望对方最终失败，这样他的徒弟刚才失言的举动，就不会引来江厂长不满。 怀着复杂的心绪，毛师傅跟上了大部队。 废品站的人已经离开了车床，来到了工作台前。 毛师傅和他的徒弟刚想走近旁听，但被李学文制止了。 “毛师傅，还请留步，我们接下来要讨论改造的细节。 这涉及到技术机密，就不好向二位展示了。” 换位思考，李学文能理解二人的一系列做法。 但这不代表他会接受。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被连番冲撞，即便他脾气再好，也不会一直给他们好脸色了。 毛师傅讪讪一笑，知道是他们理亏，很是干脆的带着徒弟离开了。 他的徒弟明显还有些不服气，嘴撅得高高的，但也不敢再继续放狠话了。 李学文转身来到工作台前。 此时包师傅，蔡师傅，郭泽和张自力等人都将目光放在李学文身上。 准确的说，是他刚才绘制的草图上。 “小李师傅，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一行人摩拳擦掌，都准备好大干一场。 李学文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激动。 李学文摊开草图，“按照江厂长的意思，咱们今天的工作很轻松。” 轻松？ “小李师傅，你别卖关子了，咱们都快急死了。 我老包现在就想狠狠的让他们吃惊！咱们小李师傅的技术可不比他们差！” “就是！” 李学文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纠结这个问题。 “我现在来说说改造方案吧，这台机床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精度，二是效率。 效率主要是换车刀，热损耗两个方面影响最大。 换车刀，需要重新设计系统，这个咱们不做。 至于热损耗，咱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冷却系统，二是润滑系统。 咱们今天主攻热损耗问题，加装一套冷却系统。” 李学文说的很专业，但是一众大师傅们却很懵逼。 “小李师傅，加一套系统？这还简单？” 李学文淡然一笑。 “包师傅，别着急，只是几根管子和一个机械泵的事情。” 李学文指了指他在图纸上注明的内容。 众人看着图纸上简易实用的冷却系统，不由心中一定。 这就解决了一个问题了。 “那精度问题呢？” “换直线导轨。” 李学文指了指图纸上另一个机械结构。 “包师傅，今天得你出马了，这直线导轨需要你来制作。” 机械厂有现成的机器和材料，做一个导轨出来完全能实现。 李学文将任务布置下去，就连郭泽和张自力都有练手的机会。 这让二人喜不自胜。 一行人摩拳擦掌，全力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第327章 段长 机械厂，第二车间。 李学文重新回到那台c620-1面前，拿着各种测量工具测算着。 机械厂的职工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不时交头接耳。 李学文权当听不见，专心的记录着他需要的数据。 将最后一个数字填入图纸。 “包师傅，接下来就需要你出马了，你的任务很重要。” 李学文将图纸交给包师傅。 包师傅郑重地接过图纸，点头道：“小李师傅，交给我老包吧。” 虽然答应得干脆，但包师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这可是第一仗，关乎着他们的面子和废品站日后的效益。 “包师傅，不必紧张，咱们在机械厂里，自然是可以找厂里的职工帮忙的。” 李学文带着包师傅前去和江明春沟通了一番，对方表示会全力协助。 江明春带着二人来到另一个车间，随后找到车间工段长。 “牛段长，这两位师傅提出的要求，你要尽力满足，在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全力配合。” 江明春不会为了一台老旧设备的翻新改造，而耽误整个厂子的生产进度。 牛段长一双吊环大眼，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二人。 随后淡然道： “我明白了厂长，我会配合好这二位师傅的。” 江明春很是满意牛段长的态度。 “二位师傅，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江明春手上的事情不少，能专门带他们二人来找工段长，已经很有诚意了。 李学文知道，对方这是在为先前那职工的言语冲撞作弥补。 无论对方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一厂之长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 换成其他人，谁会搭理他这么个年纪的少年。 “谢过江厂长，我们自当尽力。” “好好干。” 江明春勉励一句，便离开了。 牛段长一直在旁边观摩着厂长对二人的态度。 此时江明春离开后，他脸上带着笑容，很是自然的靠了过来。 “二位师傅，不知道需要我提供哪些帮助？” “牛段长，我这里有一个导轨需要加工一下.......” 李学文将图纸给牛段长看了一眼。 “嘶！” 牛段长看了眼图纸上的导轨，“这导轨和我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啊。 我看看需要哪些工序。 切割是要的，铣削要的，磨削也要...... 这块滑块最好锻造一下，完事了还得车削一番......” 牛段长是技术工人出身，对于这些过程很是通透。 包师傅观察着牛段长的神色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牛段长，我看咱们这里的机器挺齐全的，这些工序应该没问题。” 牛段长点点头，但随之是带着歉意的笑容。 “这些机器都用上，自然能将你们需要的零件给制作出来。 只是咱们的生产任务不能停啊，只有磨削可以空出来给你用一下。” 牛段长的话让李学文二人都愣了下。 包师傅心下大急。 机器都没法腾出来，总不能让他们手搓吧。 李学文目光闪动，直线滑轨的方案条件不足，他只能另想他法了。 “牛段长，打扰了，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既然没有机器，李学文只能回工作台重新设计方案了。 “留步，二位请先留步。” 牛段长却是喊停二人。 “二位，其实我牛某人的技术还可以，没准可以试一试。” 包师傅当即大喜，这可真是峰回路转了。 “牛段长，如果我没理解岔，你是想要手工打造？” 还真是手搓！ 牛段长咧着嘴大笑，随即将身上的蓝色制服脱去。 牛段长看上去四十多岁，但身上的肌肉却夸张得厉害。 古铜色的皮肤，凸出的经络，富有力量的肌肉。 他鼓动身上的肌肉，“二位，我这副肉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下，无论是李学文还是包师傅都被惊到了。 “二位师傅，你们这个零件的事情就交给我牛某吧。” 他是懂行的，刚才只是看了眼李学文的图纸，他便知道那不是随随便便绘制的。 每个尺寸，每个剖面，都有着独特的思考和设计在里面。 如果能让他一个人独立完成，他就能将这零件的所有细节记录下来。 这对于他个人，对于整个机械厂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李学文思考了一番，最终同意了下来。 他何尝不知道牛段长的小心思？ 但眼下机器不能停是事实，想要做出导轨，的确需要这么一位能手搓零件的师傅出马。 这滑轨只是他诸多先进知识里微不足道的一点，被对方学去了也无所谓。 这种零件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算用机器分步制作出来， 事后对方拿着滑轨反推，也能推出图纸来。 所以，他本就打算，车床改造完成之后，第一时间上交图纸给江明春。 这样，没准还能为废品站换一些好处呢。 “牛师傅，接下来辛苦你了。”李学文把图纸交给牛段长。 牛段长双手接过图纸，脸上闪过一丝喜意。 “牛师傅，如果有哪里不懂的，就来问我好了，我是图纸的设计者。” 无论对方抱着什么心思，结果的确是帮了他一个忙。 李学文不介意给对方一些甜头尝尝。 牛段长神色一喜，“诶哟，没想到小师傅这么厉害，这图纸竟然是出自你手！ 我还真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一番。” 牛段长也不在意李学文的年纪了，当下就像一个学徒工一般，认真的询问着一些关键的问题。 李学文耐心的一一解答，有些涉及到原理的问题，他也会将知识揉碎掰开了讲。 牛段长越听越激动，这小师傅的确很有本事！ 想起自己曾经也和厂里的工程师讨教过问题。 只不过那些工程师都讲得不太明白，要么是晦涩难懂，要么就干脆很零碎。 牛段长对眼前的李学文不由升起一抹尊敬。 有知识有技术的人，在他们这儿，都是值得被尊敬的。 包师傅在一旁疯狂的记着李学文说的话。 虽然跟着李学文学习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有些跟不上趟。 第328章 试验 收获良多的牛段长，当即带着二人来到工作台前。 找了几块合适的钢材，他便准备开始了。 牛段长肌肉贲张，技法娴熟，材料在他手里，宛若玩具一般，不断变化。 李学文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牛段长的理解力很好，并没有什么差错。 “包师傅，你在这多观摩学习，我回去看看他们那边进度如何了。” 将包师傅留下，协助牛段长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李学文便回到第二车间，郭泽他们一行人正制作着车床的冷却系统。 等他走近时，发现冷却系统已经初具模样了。 “郭哥怎么样了？” 郭泽扭头一看，发现是李学文，不由高兴。 “师傅，有你的图纸，咱们的进度很是顺利。 现在就差将机械泵组装上去了，蔡师傅正指挥着他们组装呢。” “对，就放这儿，轻点，轻点，别弄坏了......” 看着机械泵被装上，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李学文回来了。 “小李师傅，你那边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李学文点点头，“顺利进行。” “那就好，既然小李师傅你也来了，那咱们试一试这冷却系统如何？” 李学文点点头，不过在启动前，他还要检查一番。 他绕着机床一圈，指出两三处可能导致隐患的地方。 这让蔡师傅等人大汗，他们自以为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想到小李师傅一来，就发现了几个问题。 刚刚升起的一点骄傲和自满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指出的几处问题被纠正了之后，李学文说道： “很好，目前看不出问题了，先启动试试吧。” 一直在远处观察的毛师傅师徒，发现废品站众人要启动机器，连忙来到近前。 李学文自然是看到了，便没急着动手，而是等两个人靠近过来。 “毛师傅，我们现在需要试验一下，还请你让人操作一番。” 这正是毛师傅二人急忙过来的原因，生怕废品站众人对机器操作不熟悉，从而损坏机器。 毛师傅迟疑道： “小师傅，你们这装的这些管子不会影响机器运行吧？” 李学文点点头，“当然会，没有影响的话，我装它做什么？” 毛师傅呼吸一窒，“小师傅，莫要开玩笑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学文走到车床旁，“毛师傅，你可以带着你徒弟检查一下，我们安装的冷却系统是独立于机器的。” 毛师傅毕竟是厂里的工程师，多少有些眼力。 检查一番后，的确如李学文说的那样，这些管子不会给机器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不对，你这机械泵怎么和机器连一块了?” 毛师傅的徒弟突然大声叫道。 李学文没有解释，只是看向毛师傅。 “够了！我教你的东西是一点没记是吧？” 毛师傅呵斥他这徒弟一声。 真是太丢脸了。 机械泵被生产出来，就是为了省钱用的。 只利用机器内部部件的旋转运动来提供动能。 这样就可以节省诸如柴油，电能等花销高的能源。 “别愣着，开机器！” 毛师傅让自己的徒弟运行机器。 咔咔！ 机器轰鸣，开始加工送入的材料。 毛师傅的徒弟看了一会儿后，撇了撇嘴： “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嘛，还弄这么多的水，不浪费啊？” “浪费？如果能提升产能，这点消耗，完全称不上浪费。 而且这水是循环的，更不存在浪费问题了。” 李学文不急不躁的解释了一句。 他仔细观察着车床出料的过程，心中暗自点头。 看情况应该是没问题了。 “就算水没有浪费，那现在的效率和之前也没什么变化，那不还是多此一举？” “效率有没有提升不是这样看的，得把时间拉长来看。 这台车床型号老旧，运行的过程机器容易发热，润滑液粘性就变低了，这导致内部的零件阻力增大。 机器的效率就因此变低了。” 李学文说的东西，不仅是针对这台车床，其他的机器同样适用。 毛师傅听完后若有所思。 他的徒弟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说的有道理，但依然嘴硬。 “说的挺好，就不知道这实际的效果如何了？” 李学文只是看向毛师傅，等着他回应。 毛师傅叹了口气： “小师傅说的浅显易懂，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这台车床之前的生产情况，我都有记录。 只要运行一段时间，和之前的数据对比一下，就能知道效率有没有提高了。” 毛师傅交待他的徒弟留在原地好生运行机器，并将数据记录下来。 一番耳提面命，他的徒弟没再闹情绪。 随后毛师傅笑着对李学文等人说： “各位师傅辛苦了，这数据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咱们去喝杯水，休息一下。” 李学文发现众人脸上和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各位师傅，咱们休息一下吧，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就等包师傅把滑轨拿来了。” 废品站的师傅们却有其他的想法。 东西是做出来了，但是效果没出来之前，他们心中忐忑得很。 根本没有休息的想法。 “小李师傅，你和毛工程师去休息吧，我们在这看一会儿。 如果中间出了问题，我们也能帮着解决一下。” 蔡师傅等一众师傅都不愿离开，他们的集体荣辱观很强。 机器的改造是否有效，这关乎着废品站的荣誉。 他们既然打着废品站的招牌出来做事，就一定把事情做好，至少问心无愧。 李学文也被这种情绪给感染到了，但不多。 “蔡师傅，各位师傅，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李学文和毛师傅离开了满是热气的生产车间。 “小师傅，咱们的休息间在那儿。” 毛师傅指了指一个方位。 李学文却没去，“毛师傅，我出去办点事情。” “这么热的天，小李师傅你出去做什么？到休息间喝杯水才是正解。” 经过刚才李学文的一番点拨，毛师傅觉得很是大受启发。 此刻他还想趁着休息的机会，和这位小师傅讨教一番呢。 第329章 提升 李学文没多作解释。 告别毛师傅后，他便骑着废品站的三轮车出了机械厂的大门。 毛师傅有些纳闷，却也无法，只好自顾自的回到休息室中。 时近下午两点多。 第二车间。 加装了冷却系统的车床处，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这引得其他生产的职工注目过来。 “成了！成了！” 蔡师傅捧着出料数据记录表，双手微微颤抖。 “哈哈哈！咱们这些可以交差了，没给咱们废品站丢人！” “何止啊！这可是长脸的事情，我看他们这下眼睛还长在头顶上不？” 毛师傅的徒弟就站在他们的身边，他已经麻木了。 他全程陪同着，亲眼见证了这台车床的效率更胜之前。 运行的时间更长，到了后半段时间，依旧能稳定出料。 这放在改造前，是根本不敢想的！ “小李师傅还有站长他们呢，咱们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蔡师傅左顾右盼，企图找到李学文和汪树成的身影。 “蔡师傅，我去把他们带过来。”张自力自告奋勇。 “好，你快去。” “自力，我和你一块。” 郭泽也跟了上去。 二人在厂子办公室里找到了汪树成。 看到二人气喘吁吁甚至忘了敲门，汪树成略微紧张了一下。 “小郭，自力，你们二人怎么这么急？咱们的人出了事情？” 汪树成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职工的安危。 坐在汪树成对面的江明春站了起来。 他神色一紧。 他想到在离开车间前，他的职工的确和废品站的人有着不和。 不会打起来了吧？ “站长，我...我们的改造有效果了！” 原来不是矛盾升级成斗殴，这让两位负责人都松了口气。 “别急，喘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郭泽和张自力平复了一下，随后将加装冷却系统的事情报告给二人。 “好！小郭，自力，咱们过去看看！” 听闻改造有重大进展，汪树成喜上眉梢。 按照机械厂的要求，他们算是完成一半的改造要求了。 “江厂子，不如我们一同过去验收一下？” “好啊！” 江明春有些好奇废品站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台老式车床，随着使用时间的增长，渐渐暴露出许多问题。 运行一段时间，就会发出巨大的异常响动。 如果只有响声就罢了，但这还影响到车床的性能。 以至于车床工作个3到5个小时，就得关机放上半天，才能继续使用。 那台老式车床已经远远无法满足机械厂的生产需要了。 扔掉可惜，继续用既耗费能源，生产效率又不高。 渐渐的成了让江明春头疼的事情。 四人匆匆的来到第二车间。 这时，毛师傅也从徒弟那儿得到消息，从休息室赶了过来。 “咦？小师傅，你回来了？” 毛师傅碰到了同样来到二车间的李学文。 他的身边还跟着被汗水浸湿了的包师傅。 李学文点了下头，“我估摸着差不多出结果了，就回来了。” 毛师傅眼睛猛然睁大。 这估算得也太准时了！ 这说明了一点，这少年对于这台机器极其熟悉！ 毛师傅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尽量高估对方了，但现在发现远远不够！ “毛师傅，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三人来到那老旧车床前。 此时，蔡师傅已经将他记录的数据呈报给江明春。 “好！相同生产时间，效率整整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不仅如此，运行了6个小时后，还能继续工作！ 若是把多出来的时间算上，生产效率比之原来，更是远远超出！” 江明春看着上面记录的详细数据，啧啧称赞。 他扭头看向汪树成，“汪站长，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你们这老旧设备定制改造业务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互惠互利，咱们求的就是双赢的局面。” “双赢！”江明春眼睛放光。 “说得太好了！可不就是双赢嘛！” 经过改造的设备能够重新投入到一线生产之中，继续为工厂发光发热。 “各位，咱们还剩下一项要求没完成呢。” 李学文站了出来。 “小师傅，这精度的问题要如何解决，恐怕不简单吧？ 能解决生产效率这个大问题，我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这精度...” “包师傅！” 李学文看向一旁大汗淋漓的老包。 老包会意，越众而出，手上拖着一小推车。 推车上放着一长条形的机械部件。 “江厂长，这直线滑轨，就是用来解决精度问题的。” 江明春疑惑的看着推车上的机械部件。 这么个玩意儿，就能解决精度这一老大难？ 他目光瞟向毛师傅，发现对方同样一脸疑惑。 见从自己工程师那儿得不来答案，江明春只好静静等待李学文等人的操作。 “包师傅，你来安装吧，我在旁边协助。” 李学文站在车床旁。 包师傅当下扛起直线滑轨，郭泽和张自力两个棒小伙很有眼力见的搭了把手。 没一会儿，原来的滑轨被包师傅替换成重新设计的直线滑轨。 李学文拍了拍手，随后让毛师傅的徒弟启动机器。 “小师傅，这出效果快吗？” 毛师傅走到李学文身边，以为又要等上几个小时才能看出。 “不必，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在车床车削了两三个材料之后，李学文将最新出的料拿起。 “毛师傅，测量一下，看看和原来的有没有区别。” 毛师傅当即拿着游标卡尺等测量工具，仔细的测量了一番。 随后眼睛睁得溜圆。 “精度如何，有没有提升？”江明春好奇的问道。 “再测几个，稍微等等。” 毛师傅等了一会儿后，又取来几件刚出来不久的料子，拿着卡尺测量一番。 “精度提升了，大概提升了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十八左右。” 毛师傅惊叹道。 随着毛师傅的测量结果公布，废品站众人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欢呼。 汪树成也没拦着他们，让他们好好发泄一下。 事实上，若不是碍于身份，他也想加入到他们。 第330章 消暑 “不可思议！这小小的滑轨竟然能够提升精度！” 江明春感慨道。 随后，他认真的看了看那长条形的机械部件，眼睛里若有所思。 江明春对于直线滑轨这一技术的渴望，全数落在李学文的眼里。 不过他没急着上去谈合作之类的话，而是和一旁的毛师傅说了一句。 “毛师傅，这精度的稳定性还需要测试一番。” “自然，我会让人做的。” 毛师傅旋即来到他徒弟身旁，“徒弟，再辛苦一下。 关于这台机床的精度还需要一份稳定性方面的测试。 你将数据记录下来，过后报给我。” 毛师傅拍了拍他徒弟的肩膀。 他徒弟面露苦色。 “师...师傅，我都已经在这站了一上午了，还要继续？” 毛师傅瞪了他一眼，“怎么？怕吃苦？ 怕吃苦你就不要跟着我！ 想学本事，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行？” 他徒弟再不敢忤逆，老老实实的拿着小本子将数据记录下来。 这边的事情结束，废品站一行人都离开了，没有人再留在宛若熔炉的车间里。 毛师傅则巴巴的跟上，想着从李学文那儿多套点有用的东西。 出了车间门，一阵热风吹过。 但大汗淋漓的废品站众人，都觉得很是快意。 “各位，咱们先到接待室休息一下，喝点凉水解解渴。” 江明春发现众人的狼狈与疲劳，当下将众人带到休息室去。 废品站这些师傅里，还有年近六十的老师傅。 这把年纪还奋斗在一线，实在让人佩服。 接待室还算宽敞，能容纳下废品站一众大师傅们。 “各位师傅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弄些茶水过来。” “江厂长，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带了解渴的东西。” 李学文拦下江明春。 江明春只好作罢，别人既然早有准备，他也不必麻烦了。 他现在正思考着怎么一会儿结算业务报酬时，该怎么把对方的技术要过来。 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有了对方的技术，他们这机械厂说不定能再度创新！ 这可是大功劳啊！ 一念及此，江明春心头一阵火热。 废品站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的。 “郭哥，张哥，辛苦你们和我一起去把东西抬过来吧。” 李学文没过多解释，喊来郭泽和张自力帮忙。 三人来到他们停靠三轮车的地方。 “师傅，咱们来拿什么东西？” “咦？那辆三轮的车斗上还真有东西！” 郭泽刚提出问题，张自力就看到了其中一辆自行车用麻布盖着。 盖着的地方向上隆起，里面应当是有东西的！ 二人快步走近，两人一同把麻布掀开。 只见一个个皮如翡翠的东西安静的放在麻布下面。 “是西瓜！” 张自力惊呼一声。 “怎么会有西瓜？师傅是你弄来的吗？” 郭泽同样惊讶。 二人看着青翠欲滴的西瓜皮，不由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如此天气，若是能吃上一口，都不敢想会有多爽！ “师傅你刚才没和毛师傅去休息，是去给我们弄西瓜了？” 郭泽反应过来。 中间有段时间，机械厂的毛工程师带着李学文去休息室休息了。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先把瓜弄到接待室，给老师傅们分了。” “对！” “明白！” 二人应下，随后由张自力拿着麻布，他抓着两端，将麻布扯起。 郭泽则将瓜抱起，随后放到麻布里兜着。 他的手刚碰到西瓜皮，不由一顿。 “阿泽，怎么了？” “张哥，师傅，这瓜是冰的！” 李学文没什么反应，这大热天，自然是冰镇过的西瓜吃起来得劲。 张自力的手却蓦然一抖，同时吞口水的频率加快不少。 冰镇的西瓜，这吃起来得多爽！ “阿泽，速度快些，别放热了。” 二人速度很快，没几下功夫就将6个西瓜装用麻布兜了起来。 三人带着西瓜回到接待室，此时屋里的人都好奇他们去取什么了。 “师傅们，西瓜来咯！” 张自力和郭泽，一人抓一角，将西瓜抬到接待室的桌子上。 西瓜？ 这个词一出现，不少人都条件反射的咽了下口水。 “小郭，自力，哪里有西瓜？” 包师傅站了起来，快速靠近。 郭泽和张自力不敢卖关子，连忙将麻布解开，露出里面翠绿可人的西瓜来。 “真是西瓜！” “这西瓜长得真好！还这么大个儿！吃起来保准甜！” 一时间，接待室里除了惊叹，就是口水吞咽的声音。 “学文，这瓜？” 汪树成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点了点头，“我看师傅们辛苦，就去弄了些。” 老师傅们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只有苦劳，哪有什么功劳。 反而功劳最大的人，还特意为他们这些没什么用的老家伙寻来这么好的西瓜。 “各位师傅，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为废品站做事情嘛。” “郭哥，咱们切西瓜吧。” 切瓜的刀是李学文朝保卫科借的，为此，他还搭上了两根带过滤嘴的烟。 刀这种危险物别人是不可能让他带进来的。 郭泽手脚麻利的将西瓜分切好，给每个人分了下去。 六个大西瓜分下去，吃饱是不可能的，但让所有人消解几分暑意还是很简单的。 “斯哈！爽！太爽了！” 张自力很是没有形象的大呼小叫着。 这让一旁的包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自力，怎么说你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咋咋呼呼。” 张自力却不以为意，“包师傅，你刚才吃第一块的时候，也没比我好多少。” 包师傅淡然一笑，“的确是太爽了，这种鬼天气，能吃上这么一口冰爽的东西，任谁来了心情都会变好。” 江明春和毛师傅同样分到了几块，二人现在正埋头痛吃。 完全把技术图纸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嗯嗯，好吃好吃。” 不大会儿的功夫，众人就将六个西瓜吃得只剩一层薄薄的瓜皮。 心满意足的抹了一下嘴巴，江明春看向李学文。 “小李师傅，你这瓜可真甜真多水，不知道是从哪买的？” “自家院子种的，就这么多了。” 第331章 争执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原本还以为是果农种的，想着采购些给工人师傅们发下。” 江明春觉得有些可惜。 这西瓜吃起来很是香甜，又兼冰爽。 若是能买些给厂里的工人们，在这炎炎夏日，算是不错的福利了。 “原来小师傅你刚才是去摘西瓜了。” 毛师傅恍然大悟。 不久前，他邀请李学文到休息室，对方却以有事为由离开了机械厂。 明白事情原委的废品站众人心中一阵感动。 “小李师傅，你把家里的瓜都摘了，家里怎么办？” 李学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不碍事的，本来我爹娘就想让我带瓜到废品站，以此感谢各位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哗啦啦！ 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废品站众人都站了起来。 “小李师傅，这我们更不好意思了，要说照顾，那肯定是你对废品站，还有我们这些老职工的帮助更大。” 包师傅拍着肚皮哈哈笑道。 “是啊！小李师傅，你这话太见外了。” “是啊，学文，咱们不能白吃你的瓜，你们家种几个西瓜不容易，结果还都进了我们的肚子。” 汪树成拍板，打算给李学文算钱。 “这是我们家请大伙吃的，你们吃得高兴，就不算白吃。” 李学文本就不想用西瓜换钱。 他就是想感谢众人一番，因着自己的一个主意，都跑到机械厂里挥洒汗水。 全程听指挥，没有人摆架子或者撂挑子不干。 这份信任，很是难得。 虽然这项业务在他看来，成功的几率极高，最终肯定能帮废品站实现新的赢利点。 但换做其他人却很难笃定的说，这是一个必定会营收的项目。 李学文和汪树成一番谦让，最终汪树成并没有掏钱。 吃了西瓜，众人身上的疲惫感仿佛都减轻了不少。 一个个在接待室中交流这一趟来机械厂的心得体会。 毛师傅本想趁机和李学文攀谈几句，却发现对方被江明春和汪树成二人缠住了，一时间分身无术。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和包、蔡等几位师傅交谈。 起先他心中还有些轻视几人。 毕竟这一次车床能改造成功，在他看来，要数李学文的功劳最大。 其他人最多只是打打下手的程度。 但随着话题展开，毛师傅心中越发惊异。 他发现这些废品站的老师傅虽然经验不如他，但是在一些理论或者技术上的见地，却很不普通！ “包同志，蔡同志，刚才和两位交流，我自觉收获良多。 二位真是深藏不露啊！” 包师傅和蔡师傅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本来都是实践派，对于相关的原理可谓是知之不详。 但这段时间，李学文给废品站的部分职工开设机械课程。 不少职工，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师傅，渐渐搭建起了自己的理论框架。 和专业的人交流，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包、蔡二人却没有和毛师傅解释这么多。 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一点小私心在里面。 这若是让对方知道李学文在这其中的重要作用，指不定会过来挖人。 小小的废品站要如何和这些国营大厂抢人？ “哈哈，毛工程师，所谓人多力量大。 咱们在废品站的时候，没啥活儿干的时候，就聚在一块研究讨论。 渐渐的，咱们这些野路子，也能掰扯两下了。” 包师傅哈哈笑道。 他这话也不算说谎，李学文给他们讲解理论知识的时候，可不就是大伙儿在一块嘛。 他只是把中心人物李学文给隐藏了起来而已。 蔡师傅瞟了他一眼。 这包师傅看似粗枝大叶，但却是粗中有细。 毛师傅闻言，知道对方是不愿意说，便也没有深入询问。 “师傅！数据出来了！” 毛师傅那徒弟手中拿着小本子，在门口喊了一声。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桌子，却看到一块块薄薄的，翠绿的瓜皮散落在上面。 空气中，还弥散着西瓜香甜的气息。 下意识的，他的口水分泌而出，狠狠的咽了一下，才止住内心的冲动。 他环顾四周，发现瓜皮上的瓤都被吃得很是干净。 他顿时感到委屈，他在车间里辛辛苦苦的记录数据，操作机器，热得一身臭汗。 结果江厂长和师傅却拿西瓜款待这些外人，都没给他这个干活儿的人留下哪怕一块！ 毛师傅来到徒弟面前，伸手拿过记录着数据的小本子。 一扯，竟没扯动。 仔细一看，原来是徒弟的手正紧紧的攥着记录本。 “怎么了，还不撒开？难不成你没好好记录？” 毛师傅瞪起眼。 西瓜没吃成，这下还被师傅认为没有好好工作。 毛师傅的徒弟这下彻底遭不住了。 他急急吼道： “师傅！你还拿我当徒弟吗？怎么一点都不为我着想？” 毛师傅翻了个白眼，不知这徒弟突然间发的什么疯！ “我看我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 这是什么场合，你这么和我说话，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 “师傅，我在车间里热得一身大汗，没有西瓜吃也就算了，现在还被怀疑工作能力，你让我怎么想？” 毛师傅懵了。 这娃多半是得了癔症！ 他们机械厂也就大前年给工人们发过西瓜。 这两年，哪里还见过？ 而且，江厂长最为护短，好东西都是紧着自己人先。 他这徒弟怎么会觉得西瓜是专门买来招待别人的呢？ 江明春被二人的吵闹吸引了注意力，连忙来到二人中间。 在自家厂里吵没什么，但关键是在场的人里大部分是废品站的。 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江明春走到近前探听情况，最后得知竟是因为一块西瓜闹了不快，不由哑然失笑。 “小伙子这有什么想不开的，下回厂长给你带一个完整的回来。” 毛师傅徒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西瓜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江明春把毛师傅徒弟拉到门口，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你今天本来是好意，想要维护你师傅。 不过有些话说出了口，就没法收回了。 你师傅这般对你，也是想让你长长记性，下次记得三思而后行。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顺便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第332章 合同 劝走毛师傅徒弟后，江明春重新返回接待室中。 汪树成此时才走上来询问情况。 “江厂长，没什么大事吧？” 江明春摆摆手，“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让汪站长你见笑了。” 汪树成没再继续问，而是将话题转移到车床改造上来。 “江厂长，刚刚我们看了一下最新的数据，加装直线滑轨之后，工件的精度能保持很长时间的稳定。 这说明咱师傅们的改造方案还是很成功的。” 江明春看了一眼毛师傅，见对方点头后，便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汪站长，你这可是帮我们机械厂大忙了。 像那台车床差不多的设备我们有好些呢，如果都能改造升级，咱们厂子的产能，必定能再翻上一翻！” 汪树成喜上眉梢。 他知道这事情成了，对方还有意达成更深入的合作。 他当即伸出手来： “江厂长，咱们废品站的师傅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们的需求的。” “哈哈，汪站长，咱们到办公室谈一谈细节吧。” 江明春同汪树成握了握手，热情的回应着。 “学文，你随我来。蔡师傅你们就留在接待室好好休息。” 汪树成喊上李学文，二人跟着江明春一同前往他的办公室。 经过两栋楼，三人才来到地方。 此时，江明春坐在他办公室的位置上。 而他的面前，则坐着李学文和汪树成二人。 “汪站长，大家都是敞亮人，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对你们改造过的车床性能很是满意，并且希望接下来机械厂的其他老旧设备也能得到改造。 过后，我会让人拟定合同，不知汪站长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们很乐意接受这项合作。” 二人就细节处商谈了起来。 包括改造成功一台设备，废品站能得多少钱，出工的废品站师傅们工钱多少等等问题，一一被搬上了台面。 涉及利益相关，二人就没有刚进门那般笑呵呵了。 两人也没有避讳李学文，激烈的讨论着。 而李学文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 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也不知道二人讨论了多久，李学文已经在小卖铺的电脑里看完了小半本《车工工艺学》。 忽然，周遭安静了下来。 李学文回过神来时，发现汪树成和江明春已经在握手言欢了。 看样子，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但结果应该是不错的。 双方利益趋同，想来也不会爆发什么矛盾。 又因为定制改造这项业务，有着稀缺性，整个县城恐怕只有他们能提供。 江明春只能死死坚守底线，在底线的基础上尽量降低报价。 不过看汪树成一脸狐狸笑容，江明春应该没守住。 “江厂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汪站长！” 谈完正事，江明春有些虚脱的坐回椅子上。 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无奈的叹了声气。 随后，他看向李学文。 “小李师傅，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谈谈。” “江厂长，你想要那两个部件的图纸？” “正是，小李师傅莫非有读心术不成？竟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被点破心思，江明春不由一惊。 李学文两手一摊，“江厂长，你的心思都写脸上，这恐怕很好猜吧。” “好，小李师傅快人快语，就是不知道这图纸，你有没有出的打算？” 李学文看了一眼汪树成，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他说道： “图纸自然是出的，不过江厂长，我得先提个醒。 不同的设备所对应的部件标准是不一样的。 可以说这两样图纸我是专门针对那台c620-1车床设计的。 若是换成其他机器，恐怕只能起到参考作用了。” 经李学文一提醒，江明春醒悟了过来，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小李师傅，如果我要运用到其他车床上呢？” “那就只能慢慢摸索，运气好的时候，没准半天就能试出合适的规格尺寸。 但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恐怕得耗费许多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才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案。 当然，江厂长若是怕麻烦，可以将车床的型号报给我，我再给出具体的修改意见。” 图纸是死的，买卖是一口价。 但若是加上李学文的修改建议，这差价就有变化了。 江明春此时也明白过来。 难怪对方会这么大方的将图纸展示出来，甚至还让他们机械厂的师傅拿着图纸铸造工件。 原来人家根本不怕他们抄！ 别人说的很清楚了，拿着图纸照搬照抄得来的部件，不适用于其他型号的车床。 这若是他们自己试验适用于其他型号机器的部件，运气好还好说。 运气一旦稍微差点，恐怕各项成本加起来，要远远超出找对方定制。 江明春知道这会儿多半是要大出血了，毕竟被人拿捏死了。 他看上了李学文的新设计，图这设计能为他的业绩添上浓重一笔！ “小李师傅，不知道这图纸你准备开价多少？” 李学文摇了摇头，“江厂长，这我就不僭越，还是由汪站长来谈吧。” 图纸卖给机械厂，肯定不能以他个人的名义，还得走废品站这条路。 汪树成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废品站又迎来了一个新的营收方式。 “江厂长，来来来，咱们再好好盘一盘。” 江明春脸色顿时一苦...... 大杂院。 从废品站回来后，李学文先到侯六那走了一遭。 将他这段时间收来的各种高度白酒都全数带走。 不过数量不多，加在一起只有50斤。 这已经是侯六发动了所有关系，才堪堪收上来的。 李学文也没有太多气馁，50斤也能先酿制一批了。 给侯六留了些粮食作为报酬后，他便带着酒离开。 中途将酒收进小卖铺空间后，他便直接回了家。 王猎人家离县城有段距离，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 他打算得空了再把酒带过去，反正家里人身体健康，对这酒没什么需求。 快到家门时，他拿出几样肉食和一些水果。 自从大哥李学武搬到县城后，就很少能打到野物了。 县城郊外的野物都被打完了，即便李学武有着一身不错的猎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333章 结局 县城的郊外不比李家村，李学文不好再像此前那般下野物。 回到院子，只见白景山正站立在阴沉木旁，拿着刻刀进行细致的雕琢。 见此，李学文微微一笑。 想来他孙子被骗的事情应该得到解决了，不然也不会这般淡定的雕刻。 没打扰白景山，李学文将自行车停好，提着吃食来到厨房。 将各种肉食瓜果放下，母亲王梅看到后自然会将它们归置好。 提着两包糕点来到主厅，此时厅中唯有母亲王梅。 “娘，我回来了。” 正清扫灰尘的王梅听到是儿子的声音，立即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文子回来了，怎么今天下班比前几日还要早些？” 李学文将机械厂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随即看着周围的环境问道： “娘，你不会打扫了一天吧？” 王梅给李学文倒了杯水，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只是临时觉得该清扫一下，没花多长时间。” 毕竟是刚刚搬到新家，对于所有的一切都很稀奇。 “娘，我在厨房里放了些菜，你一会儿看看怎么处理。” “行，你爹他也快回来了，我现在就去准备今晚的饭菜。” 王梅抹身前往厨房。 李学文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带回来的枣糕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梳理事情。 有了四叔的帮助，白景山得以重新回来雕刻阴沉木，不日就能完成。 届时，他或许就能得到一件价值上千万金币的艺术品了。 小卖铺空间下一次的装修费用需要在上一次的30万的基础翻10倍。 也就是300万金币，就有着落了。 李学文不知道这小卖铺再升级，又会增加什么样的商品，又或者增添何种新功能。 阴沉木是李学文目前最为关注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事情。 炮制虎骨酒所需要的高度白酒，目前已经接近饱和。 侯六那边，若无意外，恐怕难有更大的收获。 到时候只能托人到更远的地方收集了，或者退而求其次，用次一点的白酒炮制。 不过用劣质白酒，就浪费了那一副好虎骨了，着实可惜。 虎骨酒不是着急的事情，先放一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等着李学文去做。 距离上一次开启鬼市，已经过去了接近10天。 曾经不少有过合作的村子负责人这些日子都找过李郝，询问何时再开鬼市。 他们这段时间收集了更多的东西，都在翘首以盼，等着鬼市再开，好换取更多的粮食呢。 李学文想起上次交易时，姥爷所在的王家庄并没有在列。 前段时日，李郝已经将粮食交换的营生发展到了王庄。 最近几天，他都忙着废品站改造机器的事情。 每天晚上，李学文都在刻苦学习相关的机械知识，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如今定制改造业务算是走上正轨，接下来的确可以找机会，再开一次鬼市了。 理顺思绪，李学文便没有急着清点之前从村民们那儿交换来的东西。 干脆留待下一次一并处理了。 没准都不用等到阴沉木雕刻完，他就能先凑足300万金币了。 “二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这个时候你不都是在上班吗？” 身侧忽然传来三弟李学远的声音。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吃糕点的？” 李学文瞟了一眼小弟，他正准备用脏兮兮的手抓向枣糕。 “看我做什么，还不去洗手，你手这么脏，让其他人怎么吃？” 三弟悻悻收回手，乖乖转身去洗手了。 小妹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挨训的三哥，眼睛弯成小月牙。 李学文脸上浮现笑容，“小妹，玩累了吧，快过来吃些糕点。” “谢谢二哥。” 小妹坐在椅子上，忽然神色认真的说道： “二哥，我今天可没有玩哦，一直都在温习你教给的数学知识。” 闻言，李学文心里更加高兴了。 三弟这时也走了进来。 “二哥，我也有学的，不信你问四妹！” “哦？小妹这是真的吗？” 三弟连忙给小妹递了个眼色。 小妹顿时有些为难，李学文都看在了眼里。 他无奈一笑，随后只是勉励了三弟几句，让他收收心，学习一下小妹之类的话。 “对了，阿旺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阿旺哥哥和爹爹一同出门了。” 小妹如此回答。 李学文顿时疑惑，老爹带着阿旺去农机站做什么？ 阿旺的智力和八，九岁的孩童相仿，虽然听话，但要说胜任农机站的工作，恐怕有些困难。 想不明白，李学文便也不想，等二人回来再问便是。 不多时，屋外便传来白景山和老爹交谈的声音。 李学文起身来到院子，小弟和小妹同样跟上。 院子里，李唯民正和白景山攀谈着。 阿旺则静静的站在二人身旁。 “咦？学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毫无察觉？” 白景山有些惊讶从主厅中走出来的李学文。 “白师傅，我进门的时候，发现你正专注的雕刻，就没打扰你。” 白景山点了点头，随后激动的说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学文，多亏李唯栋同志的帮忙，才能避免小老儿半生的积蓄被奸人所骗。” “那真是太好了，白师傅，这是我们都想看到的结果。” 李唯民露齿一笑，抚掌大悦。 白景山将事情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知父子二人。 李唯栋很快查明事情原委，随后找来公安的陆义博同志，将涉事的那对男女法办。 而白景山被骗取的彩礼，三转一响等大件，还有百斤粮食都尽数追回。 粮食被吃了一些，但用那对男女的钱给补齐了。 最后，白景山倒是没有损失任何财物，算是结局圆满。 “哈哈，真是喜事啊，这结果大快人心！合该庆祝一番！ 白师傅，今晚就和咱们一块吃，我再把我那四弟叫来。” 白景山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应该让我来请才对。” 李唯民不由分说，将白师傅请到主厅，随后又让李学文把李唯栋喊来。 第334章 隐瞒 晚饭后。 白景山和李唯栋相继离开李家，前往他们自己的家。 李学文坐在院子里纳凉。 这时李唯民从房间中走出，看到二儿子悠闲的样子不由惊讶。 “文子，站里的事情忙完了？今日不用熬夜研究？” 李学文点点头，“嗯，今天去了机械厂，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哦？你们和机械厂达成合作了？” “是的，机械厂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机器找我们改造。” “那真是太好了！” 李唯民为儿子感到高兴，几日来的付出没有白费。 高兴之余，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擦着洋火，再给嘴里的大前门点上。 李唯民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惬意的吐出一口烟雾。 李学文扭头观察了自己老爹一眼。 虽然对方掩饰得极好，但他还是捕捉到了被隐藏起来的疲惫与... 担忧？ “爹，你最近没碰着什么事吧？” 李唯民拿烟的手一顿，随后说道： “没，当了大半辈子农民，突然上岗农机站，多少有些不适应。” 这番说辞倒是很有道理。 “爹，以你的才干，很快就能适应下来的。” “臭小子！不是在埋汰你爹吧？” 李唯民笑骂一声。 阿旺这时从浴室那边走了出来，两只手还端着一盆热水。 朝着李学文父子二人憨笑了一下，他便端着热水进了他的房间。 如今搬到新房，几人不用再挤一屋了，每个人都能分到一间房子。 李学文看着把门关上的阿旺，若有所思。 “爹，我听说你今天上班带着阿旺哥了。” “噢，是有这么回事。” 李唯民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看阿旺这孩子整日呆在家里，怕他无聊，就想着带他到农机站转转，接受新鲜事物。” 阿旺长得牛高马大，但智力水平有限，怕被人笑话，以至于不敢一个人出门游玩。 平日里，就躲在李学文家里帮着干些家务活。 经老父亲这么一提醒，李学文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确是疏忽了。 “爹，还是你观察入微，我都没想到这点。” 李学文伸出手给自家老爹比了个大拇指。 李唯民哈哈一笑。 “那肯定的，我是你老子嘛。” 李唯民吸完最后一口烟，随后拍拍屁股回了屋。 “我累了，准备休息，文子，你也早点洗漱回屋，别在院子里睡着。” “知道了。” 老爹走后，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学文抬头看向夜空，万里无云，月朗星稀。 “爹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他喃喃道。 二人是父子，老爹想隐瞒事情的时候，总会有些小习惯。 方才李唯民便做了那些小动作，这让李学文确定了对方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翌日。 李学文起来的时候，老爹和阿旺已经在正厅吃着早饭了。 农机站离这小院有段距离，需要早些出发，不像李学文，即便起晚了都不会迟到。 “爹，阿旺哥，早啊！” “文子起来了？坐下吃吧。” 李唯民抹了一下嘴巴，随后将碗筷放下。 “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 一旁的阿旺见此也跟了上去。 看着神色匆匆的二人，李学文只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院外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李学文匆忙的扒拉了两口粥，随后抓了个白面馒头也出门了。 “文子，今天咋吃这么少？多吃两个啊！” 恰巧碰到迎面走来的王梅。 “娘，我吃饱了，你和小弟小妹一块吃吧，我先去上班了。” 王梅见儿子神色匆匆，不由一阵心疼。 认为肯定是站里又有新工作了。 以前她听说废品站的工作并不繁重，怎么到了自家儿子去上班后，事情越来越多了呢？ “你慢点！废品站离咱们这儿又不远！” 砰！ 只有一道关门声回应王梅。 王梅无奈叹了口气，随后去把两个小的叫起来吃早饭。 门外，李学文稍微辨认了一下农机站的方向，便跨上自行车。 既然老爹不愿意透露，他只好自己探明原因了。 远远的坠在老爹的自行车后面，一路跟随着他们。 为了方便李唯民上班，李学武将他那辆自行车借了出来。 他则骑着采购科分配的那辆。 一路上，老爹和阿旺并不多交谈，只是闷头朝着农机站的方向行驶。 直到农机站那标志的红砖墙显露在视野中，二人都没有什么异常。 看着老爹和阿旺进入农机站，和同事们打着招呼。 李学文便没有继续向前。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其实真相就是如同老爹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带着阿旺哥出来开阔眼界？” 李学文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最后，他转身往废品站方向骑去，不过在临走前，他在无人的荒地放出几头狼。 给几头狼下达看护的命令后，他才安心的离去。 废品站。 李学文一进入工作室，瞬间被几十双眼睛盯住。 “各位师傅，一大早你们全跑来我这小小工作室做什么？” 李学文有被几人吓到。 “师傅，几位师傅都是来取经的，昨天对车床定制改造，大师傅们还有些问题没弄明白。” 郭泽亮出小本子，只见上面记录着好些问题。 李学文顿时了然。 好家伙，现在的人，学习热情是真高啊！ “给我看看都有些什么问题。” 李学文接过本子，仔细的翻阅起来。 一边看，他一边点头。 大师傅提出的问题，大多都是比较有意义的，显然是经过思考才提出来的。 几乎没有基础性的问题，这让李学文颇有些成就感。 不枉他这段时间给大师傅们补基础，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 观察一圈，发现站里的师傅们都来齐了，就连张自力这家伙也来了。 “既然大伙儿都在，我就大家讲讲昨天的整个进程，以及我所采取的改造方案的原因。” “太好了！” “那两个问题困扰了我一个晚上，昨晚我愣是想了一宿！” “小李师傅，你快讲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不少人拿出钢笔和本子，随时准备做笔记。 第335章 研究 “原来是这样！精度问题竟然可以从这么多方面改进！ 昨天的直线滑轨，只是最简单的一个！” 包师傅今天穿了身干净的工装，脖子上也没搭着那条黄黄的毛巾了。 他眉飞色舞的重述一遍李学文说的东西。 “小李师傅，你这一解释，我瞬间觉得昨天的改造太简单了。”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的改造方案，结果让对方的工程师和厂长都给镇住了！” “这只是听起来简单，但知易行难，想真切的应用到实际处，可不容易。” 蔡师傅摇摇头。 他年纪最大，比其他人看得更透彻。 因此，他比其他人更为佩服李学文。 “哟！原来大伙儿都在这呢！我说怎么看了一圈，到没找着几位师傅。” 汪树成笑呵呵的走进工作室。 “站长。” “汪站长！” 众人纷纷问好。 汪树成一一点头回应。 “同志们，咱们昨天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我作为站长，十分感谢各位对废品站的辛勤付出！” “汪站长，你这是做什么，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情。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是啊，汪站长，咱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全靠小李师傅！” 李学文当即摇头，“各位师傅，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绝非我李学文一个人就能做成的。” “哈哈！各位师傅，不要再谦让了！ 我今天来是有好消息要向大伙儿宣告的。” 好消息三个字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瞬间让大师傅们停下。 几十道目光集中到汪树成身上。 只见汪树成举起右手上的几份文件。 “这里，是国营第二机械厂和咱们签订的改造业务。 他们发展多年，厂里有一批机器等待着改造升级。 师傅们，只要完成这些机器的改造，所得的报酬，足够咱们废品站焕然一新了！” 汪树成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当然，各位为废品站建设添砖加瓦的大功臣，亦会得到站里的嘉奖！” 这是职工们最关心的事情。 此话一出，瞬间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我老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重返机械厂了！” “我张自力要为废品站的翻新出把力！站长，我一定会努力干的！” 职工们当即表下决心。 荣誉和实打实的好处，让众人恨不得立即开始干活。 汪树成很是满意他们的反应。 “各位师傅，咱们接下来得明确一下分工，到时候好根据各人的表现来评定奖励。” 汪树成当下将自己连夜制定的方案告诉众人。 李学文坐在一旁，安静的将汪树成说的东西记下。 主要内容是按劳分配，以及人员的调度。 昨天是第一天，所以是全体的机修师傅都过去了。 随着职工们对于改造业务的精熟，太多人扑到一个项目上，就太浪费人力了。 李学文则和众人区分开来，作为顾问，给众人提供改造的思路和意见。 其他人则负责改造的实践落地。 总的来说，李学文要干的活变少了，他只需根据众人的反馈，给出意见便可。 并不需要他全程跟着。 “我要讲的大概就是这么多了，各位师傅好好准备，咱们就正式开始了。” 汪树成看了李学文一眼。 “学文，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有些事情要和你单独说。” 二人离开工作室，来到汪树成的办公室中。 “汪站长，有什么事情要特别交代吗？” 汪树成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学文，你弟弟妹妹上学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你拿着这封信找东风小学的校长，他看完后便会答应。” 李学文惊喜的接过信封。 他没想到最近几日这么忙，汪树成还挂念着他拜托的事情。 “汪站长，真是太感谢你了！” “学文，不必客气，你这次帮站里找来这么一个好营生。 我只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李学文小心的将信封收起，然后和汪树成聊了几句，就回到了工作室。 大部分的大师傅已经离去，只剩下包，蔡二位师傅，以及自己的徒弟郭泽。 “看来明天去机械厂的是两位师傅吧？” “是啊小李师傅，站长准备让我俩打个样。 虽然已经有了一次经验，但是这一次只有我和蔡师傅两人去，这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包师傅捂着胸口，有些忐忑。 蔡师傅的反应也差不多。 “二位师傅，不必紧张，站长不是给咱们资料了嘛，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对啊！站长现在收集资料的功夫也有长进了！” “哈哈，站长都进步了，咱们可不能落后啊。” 三人围坐在办公桌旁，仔细翻阅起汪树成搜集到的资料。 郭泽因为资历尚浅，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什么头绪后，便做起了斟茶倒水的活儿。 “郭哥，你坐下来一块看吧，改造讲究创新。 你年轻，想法多，不必妄自菲薄，这茶水我自己会倒。” 郭泽听后很是感动，便跟着坐了下来，竭尽全力的思索。 李学文只是在一旁做着引导，并没有直接给出解决方案出来。 直接给答案，固然几人都轻松了，但对于他们的技术不会有任何提升。 虽然三人提出的改造方案，在李学文看来都没有什么可实行性。 但他看重的就是思考的过程。 不觉间，时间就到了中午。 直到张自力过来催几人去吃饭，他们才反应过来。 “别说，在这研究学习，一时间竟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老包看着外面悬挂在正中的烈日，不由恍惚道。 “这一上午，我感觉收获颇丰！” 蔡师傅高兴的捋着胡子。 几人摸着肚子，都觉得饿了，纷纷前往食堂。 “也不知今天有没有肉可以吃？” 郭泽拿着铝制饭盒，有些期待的说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学文淡然一笑。 昨日成功改造一台车床外加两张图纸，废品站赚了不少。 汪树成当天下午就拿钱找李学文弄了一批粮食。 李学文一行人才靠近食堂，便有一股肉香味飘过来。 “看来今天有口福咯！” 第336章 主动 “小山，今天食堂做的什么？” 张自力拦住拿着铝饭盒的莫小山问道。 “自力哥，你还是自己去看吧，好吃着呢！” 事实上，张自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自力，我们先去排队了，你自己在这儿慢慢问吧。” 包师傅哈哈一笑，拿着饭盒高兴的大步而去。 张自力也不再多问，紧忙跟上。 李学文几人来到食堂里面，发现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 “小李师傅！来我这儿吧！我的位置让给你！” 李学文刚进来，就有一职工向他招手。 “小李师傅，还是来我这吧，你看！我这儿还要靠前几名呢！” 今天的伙食比以往都要好不少，但不少职工都愿意就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他们不少人都听说了机械厂的事情。 昨天刚达成合作，今天食堂的伙食就变好，说两者没有关系，都没有人会相信。 李学文微笑拒绝，排到了最后面。 职工吃一顿好的不容易，他反正在家顿顿吃，倒是不急一时。 包师傅几人见此，也没有和其他人换位置，都跟在他身后排队。 趁着排队的空闲，几人顺带讨论了一下刚才在工作室研究的东西。 “真是土豆红烧肉！还有二合面馒头！” 快临近打饭的窗口时，张自力伸长着脖子往里一看，顿时惊喜。 快轮到几人打饭了，闻着飘香的饭菜，他们也没有谈论工作的兴趣了。 负责打饭的厨师看到几人，脸上的肉一阵颤动，笑容可掬。 汪站长特意交待过，给几人的饭菜可以多打一些。 今天能有这么好的饭菜，都是这些师傅努力的结果。 张自力看着饭盒里的满满当当的红烧肉，不禁红光满面。 昨个儿被带去机械厂真是幸运之至，不仅学到了东西。 连同回到废品站，同事们对他的态度都热情了许多。 现在更是得到厨师的特殊关照，肉都比一般的职工多几块。 包，蔡二位师傅同样动容。 蔡师傅毕竟年岁有些大了，对于肉食的欲念没其他几人大。 而包师傅就不同了，正是当打之年，更兼一身肉，对于肉食，他是欢喜之极。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爽了！” 包师傅感慨一句。 几人没回工作室，就在食堂找了地儿吃了起来。 “哟，阿泽，你这是干嘛去？” 张自力发现郭泽屁股都没挨着椅子，就又起身，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呵呵，自力，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你都有老婆了，可人家小郭还没娶媳妇呢！” 蔡师傅知道些事情，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李学文笑了笑，之前他还觉得郭泽不够主动，甚至有些榆木脑袋。 但现在似乎开窍了不少，知道主动出击了。 “蔡老，小郭这是看上咱们废品站哪位姑娘了？” 老包好奇的问道。 “老包，你想想呗，咱们废品站的女同志又不多，你觉得谁最符合？” 包师傅当即思索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废品站女同志的脸。 在废品站工作的年轻人不多，女同志里大多数是妇女。 可能和郭泽处对象的年轻女同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是钱同志？” 包师傅惊呼一声。 蔡师傅点了点头，“正是。” “芳琳那丫头年纪和小郭差不多，模样更是周正，二人若能喜结连理，那可真是一件好事情！” 李学文也是不住点头。 钱芳琳是站里的宣传员，待人落落大方，郭泽对人温和，二人处得来。 加上二人模样都不错，可谓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哈哈，若是小郭成了，小李师傅你可得准备一份礼物了。” 包师傅说笑一句。 “这是自然。” 李学文倒没觉得这是玩笑话，心里也有认真的思索。 不多时，郭泽神色雀跃的回到几人之间，瞬间引来一阵哄笑。 本来郭泽还感觉好好的，但被几人调笑几句后，顿时脸红到耳根子。 “哈哈，咱们就别逗小郭了，这小子面子薄，禁不住调侃。” 蔡师傅摸了一把胡子，莞尔一笑。 几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相当不错的午饭。 饭后，几人回到工作室，又讨论了一番，总结出一套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到了下午，包师傅和蔡师傅就前往机械厂准备进行改造业务了。 一下子，工作室就冷清了下来。 只有李学文和郭泽。 “郭哥，有什么问题问我没有？” 李学文觉得有些无聊，干脆帮郭泽解决几个问题。 结果郭泽直接将他的小本子拿了出来，李学文只是瞟了一眼，便瞬间头大。 好家伙！ 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小半本！ “咳！” “郭哥啊，我觉得学习的事情得循序渐进，这问题得结合实际情况分析，才能真的解决。” 郭泽很是认真的点头。 他觉得师傅说的肯定是为他好，除此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李学文有些心虚的低头，假装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他本来是想放松一下，顺带着在徒弟面前小小的显露一下学识。 结果郭泽这个卷王，记了十几页的问题，大有全部问完的态势。 李学文只好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郭泽不疑有他，将本子收起来后，重新专注在他的事情上。 半晌，李学文忽然问道： “郭哥，你怎么这么努力？” 郭泽抬头，一脸纯真： “师傅，我这哪里努力了，都没师傅你的一半呢。” 李学文立时大汗，自己在徒弟心里竟是勤奋人？ “师傅，我还痴长你几岁，但在学识和技术上却远远不如你。 你肯定是付出比我更多的努力才得来的。” 李学文连忙让他打住，再吹下去，纵然是以他的脸皮，也都遭不住。 “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郭哥。” 郭泽怔了一下。 “我？” 不大会儿，他反应过来，旋即憨笑起来。 “我就想改变家里人的生活，还有给未来的媳妇儿幸福。” 说到媳妇儿时，这小子笑得更加傻了。 第337章 相遇 时间过得很快。 李学文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告诉爹娘东风小学的事情。 刚出废品站，就被人喊住了。 “文子？？” 李学文向那人看去，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容。 “大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喊他的人正是自己在红星中学的同学，兼死党牛大力！ 牛大力瞪着一双吊环大眼，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两只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出现幻觉，不由惊喜的快步走到李学文面前。 他右手握拳，有些用力的砸在李学文肩头。 “文子！这段时间你去上班，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学校，这日子可真是一点滋味都没有！” 李学文面露无奈： “大力，你也知道，我上班了嘛，哪里能随意离开工作岗位找你啊。” 牛大力看向李学文，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 随后看向他身后的废品站。 “文子，你不是当采购员了吗？怎么来到废品站了？！” 他虽然还是学生，未出社会。 但采购员和废品站职工，两者用屁股想都知道哪个更好。 明明死党之前从自己舅舅那儿换到了采购员的工作。 怎么几个月的时间，就从炼钢厂来到了废品站？ “文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出头！” 牛大力身板比以前的李学文要高壮些。 以前的李学文性子孤僻，为此没少挨欺负。 牛大力就为李学文出头，将那些人狠狠的打了一顿。 一来二去，二人渐渐的成了好朋友。 李学文不禁笑了下。 到底是学生，想事情还是停留在简单的层面。 若真的有人夺取了他在炼钢厂的工作，那可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 不过对方的纯真，却让李学文心底一暖。 他摇摇头。 “大力，谢了，不过并没有人欺负我，工作我让给我大哥了。” 牛大力顿时松了口气。 他常听李学文提及他的大哥，知道对方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让给对方工作，必定是李学文心甘情愿的事情。 他便没有在工作的事情上多作纠结。 “对了，大力，你为何突然来县城了？” 牛大力微笑道： “没什么事情，就是家里弄到了一些红薯，我爹让我送些给舅舅。” 说到红薯，牛大力脸上满是喜色。 前段时间，村里不知为何忽然弄到一大批红薯和土豆。 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村里人每顿都能吃上一顿红薯野菜粥了。 不用再过之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了。 舅舅单志军，是他们一家人最大的依仗。 家里有了粮食，他爹就让他送些粮食给舅舅，进一步维系关系。 李学文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现在应该是送完粮了？” 李学文见对方两手空空，想来应该是完成任务了。 “嗯，我现在正准备回家呢，没成想半道儿碰到了文子你。” 牛大力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一急。 “文子！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吧，别再和我聊了！你家离县城可远着哩！” 说着，他推了推李学文。 李学文笑着说：“不碍事，我搬家了，以后就在县城落下了。” “啊？” 牛大力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搬到县城了！！”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由一阵惊呼。 他的声音太大，引起废品站的职工注目。 牛大力连忙放低声音。 “文子！你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搬来城里住？” “我爹现在吃上商品粮了，户口转到了城里。 正好有一亲戚要转让房子，我们花了些钱讨要过来。 我爹，我大哥，还有我，都在城里工作，索性就都搬过来了。” 牛大力后退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昔日死党。 他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死党。 死党的家庭不说很穷，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结果才几个月时间，一家就出了三个职工！ 还将家当从偏远的山村，搬到了城里！ 这如何让牛大力不惊讶。 他双眼里满是羡慕，同时又为死党感到高兴。 他狠狠的冲上来抱了一下李学文。 “文子！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真好！” 李学文嫌弃的将这小子推开。 好好的怎么突然整起这么一出，怪让人难为情的。 “大力，要不去我家看看？顺便吃个饭再走？ 放心，晚了我送你回去，咱有自行车，不怕！” 牛大力的家距离县城不算远，骑自行车往返，只要大概半个多小时。 牛大力一阵意动。 几月未见好朋友，他有许多话想说。 而且，他也很是想看看好朋友的房子是怎么样的。 “文子，这一次就算了，下次我再来找你。” 牛大力摸了摸口袋，随后拒绝了好朋友的邀请。 现在去人家家里吃饭都是要带粮食的，或者带粮票。 他两样都没有，实在不好意思去好朋友家里吃白食。 李学文一眼便看出好朋友的窘迫。 他搭着牛大力的肩膀。 “大力，之前多谢你的照顾，我爹娘都想感谢你。 再说了，咱俩啥关系，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牛大力鼻头一酸。 “那，我去给叔叔婶子问个好？” “上车！” 李学文跨上自行车。 牛大力欣喜的坐了上去。 载着牛大力，李学文一路穿街过巷，回到幽静的院子。 这儿周围都是独栋的院子，牛大力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他拍了拍死党的后背。 “文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去我家了。” 李学文忽然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咱们到了。” “文子！这是你...你家？” 牛大力满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房子。 这可真是一个好房子！ 李学文将院门打开，将还在发呆的牛大力拉了进门。 牛大力一进门，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这瞅瞅，那看看，仿佛看不够似的。 “哈哈，大力，别看了，到厅里喝口水吧。 我娘应该在家里，我爹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牛大力懵懵的跟着死党，一路上都没什么话。 等进了厅，喝了李学文端来的蜂蜜水，他才缓过神来。 “文子，是不是来客人了？” 王梅这时从门外走进来。 第338章 石磨 “娘，这是大力，我和你提过的。” “原来是大力啊！我听文子说你俩关系很好的。” 王梅笑着说道。 “婶子好。” 牛大力礼貌的问好。 “娘，我准备留我同学在家吃顿饭。” “行啊，娘这就去准备晚饭，你俩好好聊聊。” 王梅笑着前往灶房。 “大力，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嗐！学校里就我一人，学又学不会，玩又没有人陪，还能怎么样？” 牛大力语气幽幽。 “得，这是怨我呢。” “您老人家多忙啊，哪有时间过来看我。” 二人互相阴阳几句，话题转移到了学校。 “大力，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牛大力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 “和你走的时候差不多呗，就是情况更糟糕一些，又有几个同学上不了学了。 就连咱们的班长夏新月都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了。” 李学文了然的点点头。 “希望班长他们能早日返回学校吧，毕竟他们这么努力。” 大势所趋，实在是无奈。 “文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前段时间我还听老黄念叨你呢。” 李学文摇摇头。 学校对他的帮助不大，文化课知识他很快就能掌握，去上课实在没有必要。 “有大考的时候，我才会回去。” 牛大力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苦笑一声。 “唉，看来哥们还要在苦捱一段无聊的日子了。” 李学文无奈的摇摇头： “大力，听我一句劝，咱们现在学的这些知识并不难，好好学还是很有机会考上中专的。 与其浪费光阴，不如好好利用这些时间。” 这个时代的学历是相当有含金量的，毕业就能分配工作。 商品粮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吃上的，尤其是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读书说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也不为过了。 “文子，你知道的，我一上课就犯困，我也想好好学，但那课本和天书一样。” 他忽然低声的笑了下： “文子，你知道的，我舅舅是炼钢厂的科长，等我毕业了他就能将我安排进炼钢厂。” 见此，李学文也不再劝了。 单志军人不错，的确可以成为死党的依靠。 “好吧，人各有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多嘴。” “嘿嘿，文子，你就放心吧，我牛大力就算不读书也能混出个人样来的。” 正说着，又有两人走进正厅。 “咦？家里来客人了？” 李唯民带着阿旺走了进来。 李学文瞟了一眼老父亲的腰间，哪里鼓鼓囊囊的，貌似藏着什么东西。 “爹，他是牛大力，我在红星中学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大力啊，我经常听文子提起你，多谢你在学校照顾文子了。” 牛大力连忙起身，连连摆手： “叔，这帮助同学是应该的，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欺压！” “好小子！不孬！” 李唯民哈哈一笑。 牛大力这孩子长得浓眉大眼，年纪不大，但要比同龄人高不少。 儿子能有这么一个朋友，的确是一件幸事。 “大力啊，一会儿就别走了，在我们这儿吃一口吧。” “叔，文子他也是这么想，给你们添麻烦了。” 牛大力虽然很皮，但面对李学文的长辈，显得有些拘谨。 “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李唯民不在意摆摆手。 随后对一旁的阿旺说：“阿旺，今天辛苦你了，你快休息一下吧。” 阿旺大手挠着头，一脸憨相。 “阿旺不累，阿旺去帮婶子烧火。” 李伟民都来不及拦，阿旺就已经跑开了。 李学文很是好奇，老爹到底带着阿旺去做什么了。 不过碍于牛大力在场，他只能按下心中的好奇。 三人围坐在桌子前，闲聊着。 不多时，小弟和小妹把菜端了上来。 李学文本来还好奇怎么看不到二人的踪影，原来是帮娘做饭去了。 作为帮厨，二人就能第一时间吃到刚出锅的菜品了。 “小妹，咱们今晚吃什么？” 李学文注意到二人嘴角油亮亮的，显然已经尝过了。 三弟抢答道： “二哥，娘今天做了酸辣土豆丝，炒小白菜，宫保鸡丁，还有玉米排骨汤！” 一旁的牛大力彻底惊了。 这就是三职工家庭的晚饭么？ 王梅端着最后一道菜放上桌，笑着看向牛大力。 “大力，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希望你能吃得惯婶子做的东西。” 咕嘟！ 牛大力吞了下口水，随后猛然点头。 “吃得惯！吃得惯！婶子，你做的菜真是绝了！ 比我娘做的好多了！” 厨艺被夸，王梅很是高兴。 “大力，一会儿多吃些，就当是在自己家。” 牛大力连连点头。 李学文的家人很是和善，这让他的拘谨消减了不少。 饭菜很快就被消灭了，这让做饭的王梅十分满意。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民叔，梅婶，谢谢你们的招待，在你们这儿待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不过我现在要回家了，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李唯民偏头瞅了眼天幕，微微皱起眉头。 “大力，你家是哪儿的？” “三岔公社下的石磨村二组。” 听到是三岔公社，李唯民的眉头舒展了些。 “现在还有天光，趁着亮回家正好。 对了，大力，你是怎么过来的？” “来的时候坐牛车，现在不确定还能不能碰到。” “爹，我一会儿送大力回去。” 李学文早就答应过要送牛大力回家。 “还是我来吧，一会儿我送大力回去，文子你就在家里待着吧。” 李唯民却没同意，而是要亲自送牛大力。 李学文拗不过，只好听从了老父亲的话。 临走时，李学文给牛大力塞了一包东西。 “大力，回家再看。” 李学文拦住想拆开查看的牛大力。 牛大力倒也没有拒绝，将东西收下后和李学文道别。 李唯民则骑着自行车送牛大力前往石磨村。 李学文依靠在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 “看来是下面的村子出了事情，老爹刚才的表现不太寻常，好像有些紧张？” 李学文喃喃道。 他关上院门，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339章 原委 等来到郊外，李学文便没有继续走下去了。 从小卖铺空间里放了几头狼出来。 ‘蛋黄派’已经被他放养山林了，但空间里还放着几头最初的几匹骨干狼。 这些狼经过多次灰雾强化，除了灵性比‘蛋黄派’差些，其他方面差不了多少。 “跟着这个气味的主人，保护他！” 李学文将带着老父亲气味的烟盒给几头狼闻了闻。 他注意到老父亲不想让他到下面的乡村。 结合白天他要带上高壮的阿旺，以及回来的时候，腰间貌似还带着枪。 李学文猜测下面村庄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有危及生命的隐患。 这危险可能是无差别攻击，并不是针对老父亲的。 毕竟老父亲一生与人为善，并没有什么仇家。 即便是过去一直压榨父亲的大伯和爷爷，虽然面上不承认，但心里都是肯定父亲的为人的。 而且父亲在得知牛大力家住三岔公社后，明显松了口气。 所以这危险多半是来自他们原来处在的赤诚公社。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学文还是将几头得力干将给派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狼群，李学文心安许多。 “看来回头得和老爹好好聊聊才行，不然这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老父亲就在赤诚农机站上班，时刻要警惕暗处的危险，这让李学文心中染上一层阴霾。 而且赤诚公社下，还有他不少相熟的人。 李学文决定事后好好调查一下，毕竟他的手段还算不错。 想定事情后，李学文便走着回家。 回到家，李学文便坐在院子中一直等老爹回来。 “文子，我看你坐这儿好久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跟娘说说。” 李学文摇摇头。 母亲王梅应该是不清楚老爹的事情的，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王梅担惊受怕。 “娘，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王梅轻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文子，你现在年纪又不大，没必要这么拼的。 你身后还有爹和娘呢，别的我们不敢保证，但吃饱饭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李学文点点头。 “娘，我知道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在坐一会儿，娘你先回房休息吧。” 王梅又叮嘱一番，才抹身离开。 李学文一直注意着时间，在老爹离开后半小时，院门再次被打开了。 回来的正是推着自行车的李唯民。 李唯民瞧见院子中的二儿子，不由一愣。 他知道聪颖如二儿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便叹了口气，来到他身旁。 “文子，想必你应该猜到什么了吧？” “嗯，如果不是大力今天过来，我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么早。” 李唯民左右瞅了瞅，注意到他和王梅的房间有光亮后，才没那么紧张。 “爹，娘在屋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吧。” 李唯民坐在儿子身旁，手不由自主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李学文拿出火柴给他点上，随后静静等着他开口。 李唯民深吸一口，随后吐出长长的烟，才缓缓开口。 “农机站里有个同志出事情了，死在来农机站的路上。 他的尸体是在高粱地被人发现，身上的钱和衣服都没有了。 死得也很惨......” 李唯民没有过多描述他那同事的死状。 “凶手没抓到？” 李唯民摇摇头，“没，就连是谁都还没锁定呢。” “这些天，农机站里人心惶惶，大伙儿都没什么心思工作了。 很多同事上下班要么三五个人结伴，要么就带相熟的人一起。” “所以你把阿旺哥带上了？” “嗯，阿旺人长得高大，如果不认识他的人，第一眼都会觉得他不好惹。 所以我就把他带上了，多少有些震慑。 对了，我还从你四叔那儿借来了把枪。” 李唯民拍了拍腰间的事物。 李学文了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文子，这事儿你不要掺和你里面，我和你说，是想让你明白这里面的凶险。 包括你的四叔，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想去查。 不过我把他拦住了，这杀人抢劫的如此凶残，我不想他有什么事情。” 李唯民面上有些恐惧。 显然是想到了对方杀戮的手段，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爹，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可能以身犯险的。” 李学文当即答应下来。 他的确很想解决这事儿，但不可能真的亲自去查证。 顶天派出狼群去搜寻凶手。 “爹，这事儿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不如你先请一段时间的假吧。” 李学文建议道。 凭借小卖铺，他们一家什么都不做也能过得很好。 李唯民摇摇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对方也不是冲我来的。” 李学文也不好再多劝。 他深知老父亲的脾性，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只能事后多派几头狼护卫了，最好将‘蛋黄派’召回。 阿派足够机灵，勇力又足，有它在，老父亲的安全定然无虞。 李唯民将燃尽的烟收起，随后拍了拍二儿子的肩头。 “文子，这事儿过了今晚你就忘了吧，别放在心上，更不要让你娘看出端倪来。” 李唯民再三嘱咐，深怕老伴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对方知道了，他连门都不可能出得了。 “嗯，我明白。”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爹，我还有一件事情，我托了个朋友，他能将弟弟妹妹送到学校。” “哦？那太好了，是该让他俩去上学了。” “不过我这件天没时间带弟弟妹妹过去...” “让你娘带他俩去就行了，我一会儿跟她说说。” 王梅现在没有工作，平时都在家里做家务。 “好吧，只能辛苦娘做这件事了。” 李学文从怀中掏出信封，交给李唯民。 “爹，把这信给东风小学的校长，弟弟和妹妹就能到教室上课了。” 李唯民将信封接过，点了点头，随后拿着信封回了屋。 交待完事情，李学文也轻松了许多。 第340章 威风 百货商店。 门口。 李学文将刚买的两套文具，和两个军绿色的书包放在自行车上。 距离他将信封交给老爹已经过去了五天，弟弟妹妹上学的手续已经办理完毕。 明日就可以去上学了，于是李学文今天一下班，就去买了文具和书包。 现在不讲究款式，文具和包都大差不差，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师傅，突然买这么些东西干嘛，还一买就是两套？” 郭泽挠挠头。 今天李学文说要去百货商店买东西，郭泽也有想买的，便也跟着一起来了。 “哈哈，我弟弟妹妹明天就要去上学了，给他俩买的。” 郭泽先是点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师傅，现在又不是开学，你弟弟妹妹怎么才去学校？” “这不是搬家了嘛，就选择离家近的，省得麻烦。” 郭泽点点头，这理由很合理。 “对了，郭哥，你不是要买东西吗？怎么看不到你买的东西呢？” 李学文瞅了眼郭泽身上，啥都没有。 “郭哥，我这自行车能带不少东西，不用替我心疼。” 郭泽连连摆手，随即拍了拍上衣的小兜。 “这儿呢，我没买什么大件。” 李学文忽然想起，刚才好像在兜售头绳的区域看到过郭泽。 他本来想买几个给妹妹和母亲的。 见到郭泽也在，他还问了一句要买给谁。 结果郭泽支支吾吾脸红半天就走开了。 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在他去买文具的时候又转头去买了。 不用猜，肯定是买给宣传科的钱同志的。 李学文微微一笑，“郭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跟我还不能大大方方的吗？” 心事被小几岁的李学文戳破，郭泽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师傅，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学文哈哈一笑，“不逗你了，还需要买什么么？ 没有的话，咱就走吧。” 郭泽摇了摇头，“没有了。” 郭泽虽然已经是正式职工了，但工资毕竟不多，家里人口也不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能挤出一点钱出来买个头绳送女同志，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哪里还敢买其他东西。 李学文没骑车，就这么推着一路向家里走去。 郭泽则跟在他的身边。 等到了岔路口，二人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推着自行车，一路走到家门口，李学文打开院门。 一开门，便看到两小只正和阿旺在院子中玩捉迷藏之类的游戏。 阿旺在家，不是去农机站的道路危险解除，而是愈发凶险。 农机站给所有的职工放了假，除非那穷凶极恶的歹徒被正法，否则很长一段时间内，农机站都不能开门了。 老爹从昨天起就赋闲在家，这让一腔热血的老爹，很是郁闷。 李学文来到院子中，发现此时是阿旺负责找人，弟弟妹妹则藏了起来。 阿旺站在原地，铜铃般的大眼不断搜寻着弟弟妹妹的踪迹。 不过一时半会儿却发现不了什么，他很是苦恼的叉着腰。 李学文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阿旺见此，顿时大喜。 正躲在水缸后的三弟正在偷偷笑着，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 只是在李学文的角度看去，他正撅着大腚，好不显眼。 阿旺来到水缸前，大手直接将小小的三弟提溜起来。 三弟李学远被抓起来后，满眼不可思议。 “阿旺哥，我藏得这么好，你怎么找到我的？” “三弟，你别吹牛了，我都看到你半拉屁股了。” 李学文捧着肚子哈哈笑。 李学远很快意识到是二哥打小报告，顿时气急。 哇呀呀的朝着李学文冲将过来。 “哼！二哥，你帮着阿旺哥作弊！太可恶了！ 看打！” 李学文一把按着三弟的头，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近身。 小拳头只能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别生气了，看二哥给你买了什么。” 李学文将被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手里拿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 三弟本来还在气头上，但转眼看到二哥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漂亮的书包，顿时忘了生气。 “呀！好好看的书包，还是军绿色的！” 这年头，都崇拜解放军，若是能得一身军绿色的衣服，能欢喜好长时间。 现在虽没有衣服，但有个军绿色的背包，背上去亦是很神气的。 三弟迫不及待的将包背了起来，胸膛挺得高高的。 “二哥，阿旺哥，怎么样？我威风不？” “好看，威风！” 阿旺看着三弟背着包，眼底有些羡慕。 不过他并不敢奢求，现在顿顿能吃饱饭，家人对他又好，他已经很满足了。 李学文看在眼里，不由感到有些抱歉。 他都忘了阿旺和弟弟妹妹的心智相比，查不了多少。 弟弟妹妹喜欢的东西，他肯定也喜欢。 暗自提醒自己之后再买一个送给对方。 虽然阿旺不用上学，但也能用来装装东西，不算浪费。 “二哥，你觉得呢？” 李学远得了阿旺哥的夸奖，心里高兴极了，又急忙问二哥。 “威风，我三弟背着实在是威风！ 不过，就在家里这么背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光是在家威风，没什么意思。” 李学文似无意的说道。 这顿时激起了三弟的好奇，他连忙追问： “二哥，那你觉得我要背到哪里去？” “当然是小孩子多的地方啦，三弟，你想想，在一群孩子面前背着包走过，这场面，多威风啊！” 李学远幻想了一下，顿时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二哥！我要去小孩多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哪里？” 李学文摇摇头，“不着急，明天娘就会带你过去，你跟着娘便是。” “娘也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三弟连连排掌，恨不得明天早一点到来。 “二哥，明天我能穿那件新衣服去吗？” “当然可以啦，不过你小子得答应我一家事情。” “二哥，别说一件了，就算10件我都答应你！” 三弟李学远此时已经无心去想其他的事情，当即答应了下来。 “你得答应我，就算威风耍够了，还得继续去那里。” “二哥，怎么可能耍够呢，这件事太简单啦！” 第341章 传闻 李学远将胸口拍得哐哐响，信誓旦旦的给二哥保证。 “嘿嘿，不行，咱们还得拉钩，你可不许反悔！” 李学文伸出小指，朝三弟勾了勾。 三弟李学远没多想，很干脆的同二哥拉钩保证。 契约达成！ 李学文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三弟。 这小子平日最喜动，让他学习就像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似的，根本坐不住。 不过三弟年纪虽小，却很是重诺，颇有些君子之风。 既然答应了自己，以后肯定会老实待在学校。 不过李学文当下和他玩了个文字游戏，希望三弟发现真相后，不要生他气才好。 三人在这聊了半天，让一直躲起来的四妹都躲着急了。 她从藏身的地方跑出，结果看到三人有说有笑的。 二哥还和三哥在拉着手指，好像讨论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妹一想不对劲，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李学文身边。 她一把抢过李学文的手指，也和他勾了勾。 “哼！二哥你好偏心啊，和三哥拉钩都不带上我！” 李学文还是第一次见小妹这般生气。 他轻抚对方的头发，有些好笑的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和你三哥在约定什么，就跑过来拉钩了？” 小妹用头蹭着二哥的手掌，“我才不管呢，我就要拉钩。” “四妹，二哥刚才送了我一个书包，可神气威风了！” 李学远转过身，露出身旁的军绿色背包，语气很是臭屁。 小妹顿时羡慕住了。 她瞬间扭头看向二哥，眼巴巴的盯着他。 李学文老脸一红，也不好再逗弄着妮子了。 转身回到自行车旁，将另一个包取下，拿到四妹跟前。 “喏，二哥可不是偏心的主儿，这是给你的。” “二哥你真好！” 小妹开心的接过书包，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 “对了，明天娘会带你俩去一个地方，到了地方后，要乖乖听话。 不要惹事，尤其是三弟你。 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回来跟二哥说，二哥为你们撑腰。” 李学文没有过多叮嘱。 在他看来，小妹一向乖巧懂事，也很爱学习。 去学校肯定不会有抵触情绪的。 最让人头疼的三弟，也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当逃兵。 小妹想打开书包，看看里面有什么，李学文却阻止了。 “明天到了地方再看吧，算是惊喜。” 包里放着一干文具，打开了不就露馅了嘛。 三弟是虎了点，但不是傻。 若这时让他发现是去读书学习，铁定得闹情绪了。 必须得等明天去了学校，见了老师，将约定做实，这小子才不会闹腾。 “你们再玩一会儿吧，我先进屋了。” 明天二人就开始快乐的学习生活了，就不能像这般无忧无虑的和阿旺玩耍了。 李学文就让他们好好再玩玩。 小妹拉住李学文。 “二哥，你也加入我们呗，人多才好玩嘛~” “对啊，二哥，以前在村里，东子哥，三壮哥他们还跟我们玩过呢。” 三弟满眼期待。 他口中的东子，三壮，和李学文年纪差不多，只比他大个二、三岁。 李学文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却是一叹。 他的心智可远比李海东，李三壮二人大多了，哪里还能像他们那般有童趣在身？ 背着手，李学文没有答应弟弟妹妹。 “你们玩吧，二哥今天有些乏了，玩不动，咱们改日再一块儿玩。” “好吧，那二哥你去歇息吧。” 听到二哥说累了，小弟和小妹就没有再要求了。 他们还是很懂事的。 二人和阿旺重新开始玩捉迷藏，只是这次换了角色，由小妹来捉人。 李学文驻足看了会儿，怀念了一番自己的孩童时期。 最终，李学文失声一笑，便没再继续观看，转而抹身进屋。 来到正厅，发现老父亲正低头看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只是声音太低，李学文也听不真切。 见老父亲想事情想得入神，就连他进门都没有发现，李学文便也没有打扰。 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母亲泡好的茶水。 忽然瞅见老父亲的茶碗里已经空了，李学文就顺手给他也倒了一杯。 流水潺潺，虽是轻柔，但还是打断了李唯民的思路。 李唯民抬头一看，发现倒茶的是二儿子。 “原来是文子啊，下班回来了？” 李学文这下确定了，老父亲铁定是在琢磨着农机站的事情。 想东西想得入神，以致于他刚才在院子和弟弟妹妹他们谈话都没听见。 “爹，我回来有一阵了。” 李学文偏头看向老父亲刚才低头看的东西。 一张地图。 粗略一看，大概是公社那边的地图。 “爹，你研究地图做什么？难不成站里要你去开地？” 李唯民看了眼门外，见老伴没在附近，才低声说道： “我在研究同事出事的那片高粱地，想着凶手会从什么地方逃跑。 这路上可能会留下什么线索，若能有所发现，公安同志就能早日缉拿真凶。 我也能早日复工不是？” 李学文拢了拢手，虚声道： “爹，不是我有意打击您，您觉得公安同志会想不到这点吗？ 专业人做专业事，让公安同志处理吧，咱们在家里等结果就行了。 要我说，您这几天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好好陪陪娘。 正好，明天弟弟妹妹去上学，你和娘一块送送他俩。” 李唯民也知道二儿子说得才是正理。 他只好将地图收了起来，随后端起茶碗慢慢喝着。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毕竟成天在一起，有什么话能说的都说了。 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父子俩只好干坐着。 咳！ 李学文轻咳一声，看了眼门外，随后低声问道： “爹，关于农机站那位不幸罹难的同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李学文有些忍不住八卦道。 他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但像这种发生在身边的谋杀案，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李唯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二儿子的问题，毕竟他也有些憋得慌。 “我听其他同事说，那职工好像有什么藏宝图，才找来杀身之祸。 但依我看，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职工家里条件可不怎么样。 真有藏宝图，怎么可能还过得这么拮据。” 第342章 图纸 李唯民思索一番，关于那职工的传言，也只有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藏宝图这种东西存在？ “我看多半是有好事者，编撰出来的流言而已。” “有没有一种可能，爹你的同事只是找不到地方而已。 没准藏宝图是真的，然后消息走漏，就被人截杀了？” 李唯民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消息其实是从一个平时挺爱吹牛的职工嘴里传出的。 我觉得他无非是想惹人关注，才编了个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出来。” 李学文不由哑然失笑。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文子，你这几天也不要回村里或者到公社附近转悠了。咱们都小心一点。” 李唯民再次叮嘱道。 “放心吧，我晓得这里面的利害，不会瞎跑的。” 李学文本来还打算接下来几天重新开张鬼市的。 但碰上这么一档子事，他也能观望一下，再决定去不去了。 第二天。 李家人很早便起床了，尤其是小弟和小妹，比往常都要活泼许多。 恐怕两个小家伙儿昨儿个夜里激动得都没怎么睡吧？ 用过早饭后，一家人便准备出门了。 小弟和小妹穿着一身新衣裳，背着军绿色的小书包。 两人蹦蹦跳跳的来到院门口，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爹娘，阿旺哥哥，你们走快些！” “来了来了。” 三人不紧不慢的从屋里走出，随后牵着二人，就出了门。 李学文则在家等着白景山上门后，才不疾不徐的前往废品站。 行至半道儿，忽然瞅见了侯六。 对方朝着他递眼色，显然是专门在等他了。 李学文心中一动，扶着自行车来到侯六跟前。 “老六，出了什么事情？” “学文，我有一朋友收了一件东西，他想找个懂行的师傅看看。” 侯六看了看左右，随后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我就半桶水晃荡，看不出那东西的跟脚。就想着来找你看看。 当然，不白看，那人给了我10块钱。 如果学文你能看出来，那这10块钱都是你的。” 侯六也知道李学文多半是看不上这10块钱，会不会出手鉴定，完全看对方心情。 一时间他有点拿不准。 李学文沉吟两秒，随后问道： “你这朋友什么来头，竟然出这么多钱来鉴定？” 一出手便是10块钱，这可是相当阔绰了。 “其实他也只是个跑腿的，只是雇主催得急，他找了许多所谓的行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能找到我这个半吊子水平的人来看，我看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李学文点点头，表示了解。 想着自己现在又下不去公社，左右无事，倒是不妨去看看。 如果真是件好宝贝，自己也能试着收下来。 “我可以看看，不过东西你拿来就行，人我就不去见了。 还有，如果真帮人鉴出来了，这10块钱，咱们对半分。” 侯六神色一喜。 “学文，今天你下班之后来我家，我把东西带到家里。”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李学文也不在意，有着小卖铺的鉴定功能，只要是宝贝，就不可能藏得住。 告别侯六之后，他便前往废品站上班。 废品站现在算是走上正轨了。 大师傅们陆陆续续的前往附近的机械厂提供定制改造服务。 李学文则坐镇废品站中央，随时方便遇到难题的大师傅们找到。 随着一台又一台机器被改造成功，重新走上生产的最前线，废品站的口碑也越来越好。 这几天，李学文见汪树成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显然挣了不少。 还没等李学文走进自己的工作室，就被汪树成叫了过去。 等来到他办公室，汪树成为李学文沏了壶茶。 “学文啊，咱们这几天创收了不少，差不多和卖废品小半个月差不多了。” 李学文听后也挺高兴。 作为废品站的一份子，集体好了，个人才能跟着好。 “汪站长，你把我叫来，应该不只是说这个好消息这么简单吧。” 汪树成指了指李学文： “哈哈，还是你小子机灵！咱们这次挣了不少，我就想着接着改造咱们的废品站。 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学文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站长，你稍等一下，我回工作室拿点东西。” 李学文径直回工作室，没用多久，就重新折返。 他将好几张图纸依照循序，摊开在实木办公桌上。 “汪站长，这是我平时闲暇之余设计的改造方案，你看看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地方。” 汪树成直接惊了，这和心想事成有什么区别？ 真是要啥来啥！ 汪树成仔细的查看图纸上的内容，他发现李学文设计的方案很是详实。 每一个改造的点，都有几种可供选择的方案。 大体上是按照性价比，改造效果等内容设计的。 汪树成如获至宝的看着这些图纸。 “学文呐，这都不用改，完全可以直接用了！ 有你在，我这个站长是当得真省心。” 汪树成笑得见牙不见眼，如此感慨。 李学文微微一笑： “站长，别说这些虚的，既然这么有用，那有没有实质性的奖励？” “有！自然有！” 汪树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他就表情就垮了。 “学文，你也知道，咱们废品站是什么条件，恐怕给不了你太好的奖励。” 李学文摆摆手，“给我些老物件就成。” 汪树成愣了一下。 他发现这小李师傅什么都好，就是这爱好不太好。 别的都不求，每次谈到奖励，都只要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老物件。 汪树成想了想，忽然笑了下。 “这算什么要求，我答应了，不过站里没什么好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学文挑了下眉头，心底有些好奇。 汪树成将图纸放入抽屉，上锁之后便带着李学文出了废品站。 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七拐八拐，竟来到一户人家。 第343章 酒鬼 这是一栋有些古朴的房子，院墙和大门都有年头了。 “汪站长，咱们这是来做什么？” 汪树成却没解释，只是扶了下眼镜：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去叫门。” 说着，汪树成走了上前，敲了敲木门。 “学文，咱们等一会儿吧。” 随后退回李学文身边。 二人就这么等着，结果半天没人来开门。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一片枯叶，从二人眼前飘过。 。。。 李学文偏头看了一眼汪树成。 汪树成尴尬一笑，“这老酒鬼不会大清早就开始喝了吧？” 他重新来到红木门前，用了叩响，“老朱！快开门！来客人了！” 砰砰砰！ 一阵拍打，屋内的人好似才听到一般，脚步声从木门后传来。 “汪站长，有人来了，可以了。” 李学文连忙拦住汪树成，这会儿他已经敲得有些上头了。 不多时，红木门打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出现在二人眼前。 李学文仔细打量了眼来人。 四十来岁，鼻子比常人红些，结合一身酒味，看来是酒槽鼻无疑了。 酒槽鼻老朱双眼浑浊，无神的看着二人，显然还没清醒过来。 “老朱，清醒一点！我今天带了个朋友过来你这儿。” 老朱定定的瞅了汪树成好几眼，才认出他来。 “原来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一张口，便是浓郁的酒精味道。 李学文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同时再次打量这个叫老朱的男人。 一身中山服没有补丁，看着倒是挺新的。 一时间也看不出这人家境如何，但能在如此物资紧张的条件下，还能大早上喝个大醉，想来不是差钱的主儿。 汪树成见老朱问及他的来意，只好无奈的再次解释。 “老朱，你个酒蒙子，真该好好克制一下了。这大早上的喝得不省人事！ 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介绍给你认识。” “朋友？嗝~” 老朱打了个酒嗝，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李学文。 “这半大小子，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朋友？我看你也喝酒了！” 李学文皱了下眉。 汪树成急忙说道：“学文，他这人就这样，没啥恶意。” 随后有些不善的看向醉酒的男人。 “老朱，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今天来，是想从你的收藏里讨要几件。” “什么！” 老朱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眼睛清明了许多。 他两只眼睛不断在二人身上逡巡。 “好啊！竟然是来打我的宝贝的主意！” “老朱，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上次你从废品站带走的那几件，到现在还没了账呢！” 老朱当即赔笑着： “汪兄弟，我肯定能帮废品站找来更多废品的，人我都在联系了。 那几件废品，就不劳你大驾带回去了。” “这都过了几个月了？ 每次来找你，不是说这个没空，那个家里有事，总之要等等。 老朱，你今天可不能在和我打马虎眼了，我一定要从你这儿挑走几件！” 老朱酒彻底醒了，眼神变得有些逼人。 汪树成说要来带走他的藏品，这可比从他身上割肉还要让他难受！ “汪兄弟，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我可是联系好了好几个工厂的负责人，就等着我出声，废品就能送到你们站了。 如果这个时候你要拿走我的东西，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酒槽鼻老朱狠声道。 汪树成却是摇了摇头，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收东西走。 之前站里的主营业务是收卖废品，这个老酒鬼在收废品这点上，帮了废品站很大的忙。 但现在，随着定制改造业务如火如荼的开展。 废品站的主要营收的重心也从收卖废品转到了定制改造上。 老酒鬼对于废品站的作用越来越小。 这倒不是汪树成想卸磨杀驴，实在是老酒鬼这段时间做得有些过分了。 仗着自己有渠道，能弄来大量的废品，就以为可以拿捏废品站了。 尤其是这两三个月，很久没给废品站提供废品了。 完了废品站还得伺候大爷一样伺候对方，提供酒水，提供老物件。 就想着把他伺候高兴了，对方拉了几个大客户，给站里卖些工业废品。 如今有了李学文的帮助，废品站可以摆脱原来的限制，不再受制于人。 现在能提供定制改造业务的全县城，乃至周边几个县城，只有他们一家，独一份！ 现在是别人求着合作，根本不愁未来的发展。 “老朱，你以为咱们废品站还是原来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站？ 我不和你多说，上次那批东西，你没了账，就不算你的，我现在要收回。 你就算告到公安那儿，也是我有理！” 汪树成当即带着李学文冲进酒槽鼻老朱的房子。 他本来是带着诚意来的，结果这个老朱盛气凌人。 老朱要做初一，他就做十五！ 老朱连忙拦住二人，但整日酗酒，一激动，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 汪树成带着李学文来到杂物间，这里面放的都是老朱从废品站带着的各种老物件。 李学文看着琳琅满目的杂物间，眼睛不由有些花了。 “汪站长，这个叫老朱的男人，有些本事啊，好东西全给他挑这里来了！” 李学文手掌轻抚这里的藏品，小卖铺的电脑不断回馈相应的信息。 光是他摸个的五六件藏品里，就有2件价值超过10万金币了！ 难怪废品站里全都是歪瓜裂枣，原来好东西全都被这老朱给收走了！ “这个老朱虽然好酒，脾气也差，但真论本事，倒的确有着几分。” 汪树成点点头。 “他祖上是干古玩行的，只是后来落魄了，但一身鉴宝的本事不差。” “你们撒手！不许碰我的宝贝！” 刚才跌倒在地的老朱，此时已经爬起，急匆匆的来到杂物间的门口。 看到二人正把玩着他的珍藏，不由目眦欲裂，急声吼道。 他的声音凄惨，仿佛李学文和汪树成二人对他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一般。 这让正在鉴宝兴头上的李学文不由微微一顿。 第344章 假货 “老朱，什么你的宝贝，上次那一批，站里还没给你批字条呢。” 汪树成拦在酒鬼老朱和李学文中间，反正他也看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学文，摆在架子第四层那几样东西，就是这家伙儿上次从站里带走的。 你瞅瞅有没有看得上的，要都看上了就全都拿走，反正是站里的东西。” 汪树成偏头提醒了一句。 李学文了然，走到架子前，观察起汪树成说的那几样老物件。 基本上都是金属器皿，还有两幅卷起的画卷。 毕竟是卖到废品站的东西，基本上是不能二次使用的物品。 若是还能有用途，卖到收购站去，还能挣多几毛到几块钱。 当成废品卖，属于是贱卖了。 他手掌轻抚一墨盒上，小卖铺的电脑立时回馈出相应的信息。 【仿古墨盒（清）】 价值：23000金币 这是一件由黄铜制作而成的墨盒，其上刻着古代瓦当的图案。 墨盒不大，整体呈现长方体状，四个角很是圆润，不会硌手。 李学文将其拿起，放在上手把玩一阵。 盒盖上，雕刻着仿古的瓦当纹饰，而墨盒侧面，打磨得十分光滑。 打开盒盖，发现开合处设计得很是精巧，密封性很好。 这墨盒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墨水的盒子，密封性越好，代表工艺越精湛。 价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李学文手上这仿古黄铜模墨盒，长不过4寸，宽约莫3寸，很是小巧喜人。 李学文细细把玩，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 “放手！你快给我撒手！” 酒鬼老朱双目喷火，看着汪树成身后的少年，竟然把玩着他珍视之物！ 当即连连朝着李学文大吼，让他赶紧将手上的墨盒放下。 李学文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毕竟刚才汪树成也说了，这一层的东西还算不得这酒鬼的。 现在只是被这家伙儿挪到了家里，归属者还是废品站。 只有等废品站出具证明，才真正算他的所用物。 李学文又把玩一阵墨盒，随后恋恋不舍的放回原位，看起了下一个。 这一幕落在酒鬼老朱眼里，他不禁心中得意。 想着这少年毕竟是少年，面皮薄得很，自己吼两句，就真不敢有所动作了。 他看得出来，汪树成多半是想讨好眼前的少年，才带他来这里。 只要这少年对他屋里的东西不感兴趣，酒鬼老朱认为汪树成不可能真的收走这些东西。 废品站不收废品，还怎么活儿？ 酒鬼老朱刚想为自己的聪明大笑，结果就见那少年又拿起一把青铜剑！ 这可是真宝贝！ 他眼睛暴突，若不是汪树成拦在他面前，他就要冲将上去从少年手中夺剑。 此时只能将一腔悲愤化作怒吼声： “小子！你看得懂吗！这可是古董！弄坏了你要遭报应的！” 酒鬼老朱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差点没把李学文的耳膜震破。 他皱着眉头，看向那头发乱糟糟的，喝出红鼻子的酒鬼。 “你说这垃圾是宝贝？”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的青铜断剑。 “果然是门外汉！你以为他断了就是垃圾？无知！！” 平日里珍视的宝贝，在少年口中沦为垃圾，这让酒鬼老朱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 “什么垃圾，我呸！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怎敢说这样说我的宝贝？” “现在还是废品站的。” 汪树成在一旁不轻不重的补充了一句。 对于这酒鬼张口闭口的把还没出具证明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他很是不喜。 酒鬼老朱顿时换了脸色，“汪兄弟，我真的联系好卖家了。 他们有很多的废旧设备要出售，这些东西你就没必要收回去了吧。” “哼！这话你都说了三个月了！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把东西带走。” 王树成态度坚定。 酒鬼老朱顿时头大，只好转移话题： “汪兄弟，这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 只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信口雌黄，说这些东西是垃圾，这太过分了！ 你知道，我祖上就是开古玩行的，要说鉴宝，估计这一片就没有人有我老朱懂。 他说这宝贝是垃圾，这就是在践踏我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尊严，我得讨个说法！” 汪树成也觉得李学文刚才的话似乎有些莽撞了。 他知道李学文在鉴宝上有着几分本事，他此前已经领教过了。 但酒鬼老朱是有家族传承的，经验肯定要比李学文高不少！ 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酒鬼老朱的坚定。 但在情感上，他更愿意站在李学文这一边。 “老朱，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我可不管他看没看走眼，反正这东西，今天我必带走！” 老朱没招了，怎么说了一通最后还是绕回来了。 这东西就非带走不成？ 废品站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他眼珠子轱辘一顿乱转，最后将目光放在那少年身上。 看来只能从这小子身上做突破口才行！ 他收敛怒容，转而看向李学文。 “小同志，你刚才说这东西是假的，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李学文略一思索，便知这酒鬼打的什么主意。 当即接着他的话茬往下说： “怎么不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气魄！但是光是嘴皮子功夫可不行，咱们还得定下个章程来。 不如这样，小同志你如果判断出错，这些东西就留给我朱某人如何？” 李学文看了一眼汪树成，毕竟东西说到底是废品站的。 汪树成虽然心里觉得李学文不太可能胜得过酒鬼老朱，但在行动上，他一向很支持李学文。 当即朝着李学文点点头，表示这几样东西可以随他处置。 酒鬼老朱看在眼里，不由心头一喜，看来还是从这小鬼身上做文章有用！ “好，不过得先说明一点，如果我证明了自己又如何？” “呵呵，我就不可能输，小子，你还是别做梦了。” 酒鬼老朱双手环抱，他在鉴宝这一领域，可是相当自负的。 李学文无语，这家伙脸皮是真厚！净想着好处，不肯吃一点亏！ 第345章 辩论 “汪站长，咱们把东西带走吧，我也不管东西是真是假了，反正挺合眼缘的。” 比无赖是吧，看谁先急！ 李学文当即准备和汪树成把第四层的东西搬走。 酒鬼老朱赶忙拦住二人。 “好说好说，这确实是我不对，既然是论证，的确该有些彩头。 这样，如果我证明是真的，那这屋子的东西，随意你选1件。 如果你错了，我也不用你干嘛，你把东西留下来就行。 当然啦，答应废品站的废旧设备我还会继续联系的。” 酒鬼老朱这话说得漂亮，但细细琢磨，就会发现不对劲。 什么叫做继续联系？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不是应该已经联系好了吗？ 由此看来，这家伙儿真是一肚子坏水，奸滑的很。 汪树成当然听出来了，神色一变，不过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毕竟已经答应了李学文把东西交由对方处置。 现在他倒希望李学文能将这自大又自私的酒鬼给打败。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李学文听到对方答应让他随意挑选1件古董，心里快乐开花了。 有着小卖铺电脑这种能百分百鉴定的神器在手，他指定挑走价值最高的那件古董。 谁让这酒鬼屡次出言不逊，李学文可不会把好东西留给他。 “汪站长，就麻烦你当一回见证人吧。” 汪树成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让出空间给二人。 酒鬼老朱搬来一张方桌，让李学文将青铜断剑放在上面，免得不知轻重弄坏了。 “小子，你既然说是垃圾，你的依据是什么呢？” 李学文老神在在的踱了几步。 随后指了指断剑表面上的青铜锈痕。 “先说第一点，这铜锈的时间不对，和剑身的紧密度结合得也不够！” “铜锈的时间你也能看得出来？” 酒鬼老朱皱着眉，对于李学文的论断感觉很是可笑。 “当然，这把青铜剑的铜锈应该是用某种化学试剂快速生成的。” 李学文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年头，谁没事儿花着心思造假啊？ 光是造假所花费的钱财，估计都能拿下这老物件了。 真是奇也怪也！ 酒鬼老朱没再哂笑，而是仔细的看了一眼断剑上的铜锈。 他毕竟浸淫在这一行当多年，仔细辨认一番，就发现了端倪。 上面的铜锈的确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 他脸色连连变换，不时抬头看向那少年。 他一下子沉闷了下来，也不言语，只是在思考着什么，喃喃道： “不对啊，上次拿回来，我明明仔细检查过的，铜锈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闪过思索之色。 “咳！你继续说，光凭这一点就认为这东西是假的，未免有些武断了。 没准是我放在这里和其他东西产生了什么反应也说不定呢？ 你刚才说这铜锈只是其一，那剩下的问题呢？” 酒鬼老朱此时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话语没了原先的傲气。 李学文淡然一笑，接着说道： “这其二嘛，就是看剑身的断裂面了，古代由于技术原因，青铜经过反复捶打和铸造，会形成不均匀的颗粒感。 你再仔细看看这断面，是用现代的工艺浇筑而成。” 李学文的话音刚落，酒鬼老朱连忙查看起来。 果然和李学文说的一般无二。 “竟真是和你说的一样！我这宝贝竟然成了垃圾？” 他顿时后退了两步。 一为宝贝，二为自己的鉴宝技术。 他的鉴宝技术可是传承有序的，经过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积累！ 虽然早年经历过混乱时期，丢失了一部分，但也不至于输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子！ 这让酒鬼老朱的自信心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朱同志，如何，你可认输？如果不信，可以找几个同行过来再验证一番。” “不了！不了！这就不必了，我认输便是。”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老朱可丢不起这人！ 当下连连摆手认输。 李学文拱了拱手，“承让了，那这赌注算是生效了吧？我现在应该能在这屋中随意挑选一件？” 酒鬼老朱无力的挥了下手。 “小同志，你自挑选便是，我老朱愿赌服输。” 李学文点点头，这人还行。 至少能做到愿赌服输，没和之前那般抵赖。 他当即面带笑意的来到酒鬼老朱的诸多藏品前，仔细挑选起来。 一旁的汪树成都呆了。 他没想到这对赌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本以为双方应该据理力争，争个面红耳赤方能出结果。 竟然是李学文单方面碾压，那自负的酒鬼竟然没说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他最为好奇的是这酒鬼，他一向自负于家族传承下来的鉴宝术。 此时输了，竟然没有大吵大闹，这实在是超出了汪树成的理解范围。 “小同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良久，一直看着断剑发呆的酒鬼老朱忽然出声。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嘛，何必再问。” 李学文手里拿着一样不是很起眼的物件，随后说道： “就这件好了，谢谢朱同志慷慨解囊。” 李学文轻笑道。 随后将物件收入怀中，心里高兴得很。 有了这样东西，再随便添几样，就能凑够三百万金币了。 倒是比他原先预计的要早许多。 本来以为公社不能去后，自己筹集到三百万金币的时间又要推迟一段时间。 没想到今天碰着了个大财主。 “汪站长，搭把手，帮我把这几样东西也带走吧。” 李学文指了指原先第四层的东西。 二人当即把几件铜器，两幅字画卷起，随后便准备离开。 原地只剩下酒鬼老朱怔怔发呆，他正想着李学文刚才说的事情。 他刚才想和李学文求证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样，但话还没说出口，李学文就先回答了。 二个月前，他邀请几个朋友来家中赏剑。 定然是其中一人造了把假剑换了自己的真剑！ 他刚才只是太自负了，若他能收起自负之心，仔细检查铜剑，未必不能发现那少年说的东西。 他顾不得还没走出门的二人，瞬间夺门而出。 这让汪树成有些懵了。 “这家伙突然跑这么急做什么？” “找剑。” 第346章 酱菜 不管酒鬼老朱如何，李学文和汪树成兀自将东西给运走。 一路回到废品站。 蓬！ 将几样老物件放在工作室的台面上，二人不由抹了把汗。 郭泽惊异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努力辨认一番。 认出都是些老物件，并不是电器或者机械件。 他没多问，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跟着李学文有一段时间了，也发现对方喜欢收集一些古旧的玩意儿。 “行了，学文，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回头我给你写个证明。” 汪树成擦了擦脸上的汗。 “多谢汪站长。” “你和我客气什么，这些本来就是站里给你的嘉奖。 你这段时间为站里出谋划策，可是立了不少功啊。 行了，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把东西归置归置吧。” 汪树成摆摆手，随后走出工作室。 李学文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块布细细擦拭这些宝贝。 其实这些古玩，已经很干净了。 酒鬼老朱不修边幅，但对待这些古董，可比对他自己要好多了。 李学文拿起那个仿古黄铜墨盒，吹了吹。 这东西虽然价值不算多高，也就2万多金币，但胜在精巧，也算实用。 只不过东西再好，他也不敢拿出来用，未来几年要发生的事，就注定这东西不可能见光。 心中叹了下气，李学文打算回头就把这些东西都处理给小卖铺了。 不能拿出来的用的东西，还没金币实用，不换留着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将东西一股脑的放进一个空的木箱子里，方便下班的时候带走。 在工作室指导郭泽几个问题后，就来到了午饭时间。 今天的伙食没有前几日那般好了，红薯粥，不过很稠，能吃饱。 偶尔一顿改善职工伙食就行差不多了，顿顿吃肉的日子，大工厂都没有，更别提他们这样的小站。 虽然没有肉吃，不过职工们都吃得很高兴。 能有一碗稠粥喝，他们就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外面的情况可比他们这儿糟糕多了。 李学文来到窗口前打饭，厨师长给他打了满满一大勺，末了，还塞了一个鸡蛋过来。 “胡师傅，这是？” 李学文拿着鸡蛋，有些不解。 “小李师傅，这是我家的母鸡下的，算是我个人给你的。 你别和我老胡客气，若不是你，咱们废品站可没有今天这好日子。 你就收下吧。” 胡厨师按着李学文的手，不让他把鸡蛋还回来。 “那多谢胡师傅啦。” 李学文没再推辞，感谢一声，就把鸡蛋收下了。 拿着饭盒，兜里揣着鸡蛋，李学文抹身往工作室走去。 郭泽见此，赶忙跟了上来。 李学文瞟了他一眼，对方回以憨笑。 等回到工作室，李学文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 走在后面的郭泽则将工作室的门虚掩着。 随后将饭盒搁在桌上，两只手不安分的搓动着。 李学文只是笑了笑，随后从抽屉中取出一罐酱菜出来。 酱菜拿出来的那一刻，郭泽顿时双眼放光，咽了咽口水。 李学文打开罐盖，随后拿出另一个干净的铝饭盒，将酱菜往里倒了大半盒。 鲜亮的酱黄瓜落在饭盒里，怎么看怎么诱人。 “郭哥，别客气，吃吧。” “师傅，您先请。” 郭泽倒没有猴急，等着李学文先动筷子。 待李学文夹了一根酱黄瓜后，他才施施然动了筷。 李学文尝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这酱黄瓜吃起来脆嫩清香，咸甜适度。 这是小卖铺前几日刷新的商品，酱菜罐外包装等物早已被他撕去，只剩下个玻璃罐子。 小卖铺出品，自然是精品。 “师傅！这酱黄瓜也太好吃啦！” 郭泽此时吃了半根，就差点把舌头都吞了。 他从未想过，这普普通通的酱菜，竟可以做得如此美味。 “师傅，这黄瓜为什么这么好吃，比家里做的酱菜可好吃多了！” 说话间，郭泽又啃了一口，在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李学文笑了笑，略微回忆了一下购买时酱菜时，小卖铺给出的商品介绍。 其中便有关于这酱黄瓜的做法。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学文开口道： “这罐酱黄瓜能有此味道，涉及到两个方面，一是原材料，二是制作工艺。 首先，黄瓜得是鲜嫩时就采摘下来的，而且这黄瓜得是‘顶花带刺’‘条顺’的才成。 酱制前，得先腌制，用自制的面酱来腌，大概十天才能成。 至于包裹黄瓜的这层黄酱，就是另一套流程了。 首先黄豆用温水浸泡透上笼屉蒸熟，完事了还得和面粉拌一块，放到模子里踩硬实。 做完这些，就可以包封等着第一次发酵了。 一次发酵好有层白霉，需要刷干净，再将酱放到大缸中，加盐、水再次发酵，才能制成这黄酱。” “乖乖，这小小的酱黄瓜，制作起来竟然这么麻烦，有这么多的讲究！” 郭泽端详着眼前的酱黄瓜，不由瞪大了双眼。 “师傅，这黄瓜是阿姨做的吗？” 李学文摇了摇头，“这倒不是，一个相熟的朋友送来的。” 郭泽顿时羡慕了。 师傅是有本事的人，就连朋友都是有手艺在身的。 李学文正美滋滋一口酱黄瓜，一口红薯粥，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光溜溜的卤蛋。 “包师傅？进来吧，我们都在呢。” 包师傅嘿嘿笑着走了进来，随手将木门虚掩。 “嘿嘿，我发现你俩不在食堂吃，便猜着你们回工作室了。 你俩不在我一个人吃着也没意思，这不，就过来找你俩了。” 李学文着眼看了下包师傅： “包师傅，真是这样？” 包师傅立即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自然是...唉！别急着收走嘛！我承认，我是来蹭口酱菜的。” 包师傅眼看李学文准备将饭盒里的酱黄瓜收起，立马破功，装不下去了。 “哈哈！” 李学文一阵大笑，就连一旁的郭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师傅却也不恼，大喇喇的找张椅子挨着两人坐下。 随后夹起一根色泽鲜亮的酱黄瓜，一口咬下。 第347章 赠送 “好吃！好吃！” 包师傅三两口便将一根黄瓜吃下了肚。 舔了舔嘴唇，又觉得不过瘾，又夹了一根。 这第二根他没再囫囵吃下，转而细细品尝起来。 不时发出有违于大师傅的哼哼声，显然是吃美了。 即便再细嚼慢咽，这根黄瓜也是有限的，很快就见底了。 包师傅也不好意思再吃第三根，毕竟饭盒里总共也没多少。 他不由叹了口气。 “小李师傅，你这黄瓜拿出来，我老包接下来几天吃饭都得遭罪咯！” 郭泽大为不解。 如此好吃的黄瓜，怎么到了包师傅那里就成了遭罪的东西。 他有些不服气：“包师傅，这酱黄瓜很好啊，你这话是什意思？” 包师傅摇了摇头。 “唉！就是太好吃了，今天中午过瘾了，接下来几天吃不着，我老包可怎么办呐？” 他两只手撑着光溜溜的脑袋，作出一副忧愁状。 只是他那不安分的小眼睛不时瞟向李学文，充分的出卖了他。 李学文哑然失笑，这包师傅的演技比后世的小鲜肉还要差些。 “包师傅，这还不简单，我把酱制黄瓜的法子教给你不就行了。 你要想吃，就照着法子做呗。” 包师傅顿时大喜，“这个好！只不过法不轻传，这不太好吧？” 李学文不在意的摇摇头：“包师傅，我在站里分享的知识还少了？ 也不差这一道酱黄瓜的酱制法门吧？” 包师傅一想的确如此，小李师傅从来不藏私，有问必答。 现在技术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很多师傅收了徒弟，没个三五年，都不会教真东西。 哪像李学文这般，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 一想到这，包师傅就对李学文感到阵阵佩服： “小李师傅高义！咱们废品站能碰着你，真是捡到宝了！” 随后兴奋的搓了搓手继续说道： “小李师傅，我老包对于酱菜也算有着几分心得，你教给我，我不会埋没你的手艺的！” 一旁的郭泽顿时面色古怪起来。 先不说包师傅有没有自吹自擂的成分，光是这酱黄瓜的繁杂制作过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成。 他本来也有想自己回家尝试做一下的想法。 但在听师傅说过选材和制作工艺流程后，他便熄了这想法。 国营饭馆里的厨师来了，都不一定能做好，更别提他们这些门外汉了。 李学文不厌其烦的将酱制的方法给包师傅说了一遍。 包师傅越听，越迷糊。 到了后面想拿张纸记下，都不知道从何记起。 “太难了！太难了！我老包做不来！” 包师傅把笔和纸撒开，头疼的嚷嚷道。 惹得李学文和郭泽这对师徒连连发笑。 包师傅凑到李学文跟前： “小李师傅，你那还有多余的酱菜没，我老包想换一些。” 说到这，一旁的郭泽提了提精神，他也有相同的想法。 做肯定是做不成的，只能靠买了。 “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是朋友送的，数量不多。 也不说换不换了，包师傅你既然喜欢，我就送你一罐。” 李学文低下头，从柜子中拿出一罐还没开封的酱黄瓜。 包师傅登时大喜过望。 他小心的接过罐子，嘴上却很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好吃的酱黄瓜，就算拿到购销站卖，应该都能卖个一两块了。” 一两块已经是很夸张的数字了，毕竟只是酱菜而已！ 酱菜谁家都会做，平时家里来客人，这玩意儿都上不了桌。 而李学文给出的这一罐酱黄瓜，总重不过2斤。 按照包师傅的说法，都要赶上猪肉的价格了！这如何不夸张？ “包师傅你说笑了，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嘿嘿小李师傅，你年轻不懂，我老包还是有些见识的，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要是购销站的人尝过，恐怕都得抢着收呢！” 李学文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继续。 他可没有卖给购销站的打算。 一来出的量少了，没有意义，量大了，容易引来祸端。 “对了郭哥，这罐是给你的，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李学文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罐放在满眼皆是羡慕的郭泽面前。 郭泽惊喜的接过。 这小小的一罐酱菜，按照包师傅的说法，价值他一天的工钱了！ “谢师傅！” 李学文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这些酱黄瓜，一次一折活动，他就能买下100罐。 所需花费也不过是400金币左右，相比于李学文如今的百万金币资产，不过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财大气粗！ 两人将酱黄瓜小心的藏好，就藏在李学文这工作室中，等着下午下了班再取走。 用过午饭，小小的休息一阵，废品站上下再次动了起来，恢复工作状态。 汪树成给李学文出具了一份证明后，便匆匆的离开。 目前废品站始终萦绕着一层难闻的气味，这不仅影响职工的工作效率，有时还遭到周遭居民的投诉。 如今从李学文那里得了图纸，废品站的小金库又有所积累，汪树成便打算对废品站实施进一步的改造。 李学文却没有他这个站长忙，反倒空闲了起来。 他干脆将意识沉浸在小卖铺空间里，首先将前几次开鬼市所得物品整理归置一番。 随后将用不到的东西统统卖掉，有用的药材就放到药材区。 皮子等物李学文也没卖掉，找了个专门的区域存放。 一通忙活下来，金币余额发生了新的变化。 电脑上清晰的显示： 余额：245.7万金币。 距离下一次装修，只剩下50多万的缺口了。 只要将从酒鬼老朱那里得来的几件古董处理掉，就能填补上这一缺口。 只不过眼下还在废品站，李学文倒不好将东西收进空间里，只能等下了班再处理了。 干等着很无聊，他索性来到小卖铺的电脑前，搜了几本书籍看了起来。 作为掩饰，李学文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则捧着一份报纸看着。 郭泽从不管李学文的事情，专心的研究李学文给他留下的课业。 实践出真知。 李学文教了他知识后，都会让他动手亲自动手操作一番，以作练习。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一时间，各得其乐。 第348章 龙骨 铛铛铛！ 一阵金属敲击声在耳边响起。 郭泽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师傅，下班了？” “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明天再继续。” 李学文将手中的报纸折叠好，放到抽屉里。 起身来到装有古董的木制箱子前，双手用力抱起，放在自制的简易推车上。 “师傅，让我来吧。” 郭泽扶了一把箱子，随后接过推车。 “你收拾完了？” 郭泽轻轻的点头，拍了拍肩上的挎包。 “都装里面了。” 二人来到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灵活的胖子快速接近。 “包师傅，这是你的那瓶。” 郭泽从挎包中取出中午李学文赠送的酱黄瓜。 包师傅高兴的接过，随后快速塞入一个蓝色棉布包中。 “谢啦，小李师傅，小郭，咱明天见！” 一挥手，包师傅便窜出了三五米，显得有些急躁。 “哈哈，包师傅八成想着快些回家吃酱菜呢。” 郭泽看着远去的胖胖的身影，调侃一句。 谁能想到平日里颇为稳重的大师傅，却会为了一罐小小的酱菜，变得这般毛躁。 随后帮着李学文将木箱子推到车棚，拿绳子紧固在后座。 “谢了郭哥。” “师傅，你可别跟我客气。” 李学文扶着自行车，郭泽则在一旁陪着。 郭泽不经意的瞅了眼李学文的凤凰牌自行车，眼底透着几分羡慕。 他在废品站也干了有段时间，到现在为止也没存下什么钱。 也就前段时间转了正，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但距离买一辆自行车，还远远不够！ 就算存到了钱，没有自行车票也无济于事。 别说郭泽这样的小年轻了，废品站里大多数的职工也没有自行车。 甚至几位大师傅也有两三个没有呢。 不过在郭泽看来，李学文是有真本事的人，能买自行车很正常。 “郭哥，想买自行车了？” 郭泽立刻摇了摇头。 “没有，我哪有这条件买自行车啊，有这钱，用来给家里人改善生活更好。” “哈哈，郭哥，咱们废品站越来越好了，说不定哪天咱们站里每个职工都能配一辆呢。” 郭泽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二人在路口分别，李学文则骑上自行车前往侯六的家。 他还记得早上的时候，对方说有个鉴定的活儿。 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先将木箱子收进空间之中。 随后才朝着侯六的家门口行驶而去。 大杂院。 侯六送走了一年纪和他相仿的青年。 这青年有只眼睛用一条黑布遮掩着，充当眼罩。 “侯同志，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无论事情成与否，东西最后都要还给我。” 眼罩青年语气严肃，单独露出的一只眼睛露出几分凶厉之气。 侯六没被他的气势吓着，三教九流，他都有过接触。 此时态度自然，回了一句： “放心，我侯六的信誉在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有保证，如果不信，东西还你，你的生意，我不做了。” 说着，侯六就要将手里的用灰色粗布包着的东西还回去。 “侯同志，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请你帮我好好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侯六双唇紧闭，只是略微的从鼻子中哼了哼，算是接过眼罩青年的请求。 独眼龙眼罩青年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求人办事。 他观察了下左右，随后迅速低下头离开。 侯六拿着东西转身回到正屋，等待李学文上门。 李学文在走进大杂院时，余光捕捉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只是那人低着头，有意隐藏，还未等李学文想起对方像谁，便已走远。 李学文索性不去想，推着自行车来到侯六家门口。 他这边刚有动静，侯六就从屋内迎了出来。 李学文跟着侯六来到他屋里。 除了侯六合他老娘外，却没见着其他人，于是有些好奇： “老六，怎么没看到你说的人，早上那事儿吹了？” 侯六拿水杯给李学文倒了杯水，解释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喜欢和他们接触，就让人把东西放我这儿了。” 李学文拿起茶碗的手略微一顿，这侯六做事的确有着几分心思。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细节。 侯六将蓝色粗布包摊开，展示出里面的物件。 一块骨头。 “龙骨？” “龙？学文，这世上真有龙？” 侯六面色一变，惊呼一声。 李学文却是笑着摇头： “老六，你误会了，我说的龙骨是一味中药材，其实就是动物的化石。” 李学文又简单的说了一下化石的含义，侯六才收起惊讶的神情。 “原来是动物的骨头，不过这东西叫做龙骨，应该挺贵的吧？” 李学文摇头表示这些骨头并不值钱，哪怕再过几十年，贵一点的龙骨也才涨到几百一斤。 李学文小心的轻触一下这块有些黯淡无光的骨头。 【龙骨】 价值：2000金币 描述：原为犀牛股骨，具有镇精安神、平肝潜阳、收敛固涩等效果。 不算很有价值，但李学文却想将其收下来。 因为在这块骨头的另一面，刻着一副图。 “侯六，上面这幅图你看出什么没有？” 侯六凑近一看，摇了摇头。 “原来这是刻上去的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人保管不妥善，将骨头弄裂开了呢。” 李学文盯着骨头上的刻图，线条纵横交错，看起来像是... 一幅地形图？ 不过又不像，一时间，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六，这东西那人卖吗？”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不卖的，对方好像挺重视这块骨头的。” “那这骨头你能先借我一晚上吗？” “倒是可以，我和他约定的归还时间是明天。一个晚上倒是不打紧。 不过学文，你要来做什么？” “我觉得这像是一幅地图，没准是一幅藏宝图也说不定呢。” “藏宝图？” 侯六连忙将骨头小心端起，细细查看上面的内容。 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上面的东西是鬼画符，根本没有一丝地图的痕迹。 “这，学文，会不会是你判断错了？” 第349章 拓印 “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肯定，先研究一个晚上再说。” 李学文也只是猜测，不敢肯定。 侯六拿了个小木匣子出来，随后将蓝色粗布放在里面垫着，再将龙骨放入其中。 “学文，东西你拿回去研究吧。” 他虽然觉得李学文鉴宝上很有本事，但硬要说那些裂痕是地图的刻线，就有些太离谱了。 再说，若真是一幅地图，全国这么多地方，要怎么找到与之相应的地点？ 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李学文有兴趣，他自然不会扫了对方的兴。 “学文，东西交给你了，明天再还给我，让我还给那人交差。” “谢啦老六，咱们明天见。” 李学文拿过东西，告辞侯六后，便回了家。 等回到家里的院子，发现院子中并没有嬉闹的身影。 院中，只有一截雕刻过半的黑木。 “爹！娘！我回来啦！” 喊了一嗓子，李学文便将自行车停靠好，继而走入正厅。 却发现一家人都聚在正厅了。 老爹靠着椅背，嘴里叼着根烟。 母亲王梅则坐在他身边，面色古怪。 在二人的面前，分别坐着三弟和四妹。 二人面前都摆着糕点，但平日最贪嘴的三弟却是动也不动。 反而是四妹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看到二哥回来，她还伸手拿了一块给李学文。 “二哥，这是娘下午做的，你尝尝。” 李学文顺势坐了下来，接过小妹手里的糕点。 随后看了眼闷闷不乐的三弟： “三弟，今日可是威风够了？” “哼！” 三弟两只手紧紧抱着，鼻子出气。 李学文看了眼老父亲和老母亲，二人顿时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李学文顿时反应过来，这小家伙是为了上学的事情闹脾气呢。 定是决定在学校没意思不想去了，但又和他做了约定，不能反悔，因此闹小情绪呢。 李学文哈哈一笑，也不安慰，自顾自的吃着母亲做的糕点。 男孩子没这么娇气，过几天就好转了，根本不用他哄。 说不定过两天，还后悔今天赌气没吃糕点呢。 三弟见自己的招数在二哥这儿也抬不了好，顿时更加郁闷了。 哼了几下，见众人还是没有反应，便也不再演戏。 低头抓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腮帮子一下子变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小妹则在一旁掩嘴偷笑。 “我去做饭了。” 王梅见无事发生，便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了。 “爹，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儿。” 李学文见左右无事，便打算先装修升级一下小卖铺。 “去吧，一会儿饭好了我们再叫你。” 李唯民挥了挥手。 李学文径直回到屋子，顺便将房门锁上。 脱掉鞋袜，随后双腿盘坐在炕上，意识沉入小卖铺之中。 从酒鬼老朱那里弄来的老物件还放在废品站的木箱里。 李学文将木箱子留下，老物件统统卖掉，连同那件他颇为喜欢的黄铜墨盒也卖掉了。 金币+62.3万！ 当前余额一栏，变成了308万！ ‘装修’按钮从灰色再次重新亮起，转变为绿色。 李学文兴奋的搓了搓手，随后再最后看一眼金币余额。 这是目前余额达到的最高峰，马上就要跌落下去了。 看够了之后，他便郑重的按下‘装修’按钮。 随后金币余额猛然跳水，瞬间跌落，与此同时，熟悉的白色光芒再次充满整个小卖铺空间。 不过李学文已经退出意识，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时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木匣。 将木匣子打开，取出用粗布垫着的龙骨。 李学文将粗布摊在炕桌上，随后再把龙骨放置在上面。 随后在床头的立柜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张覆盖在龙骨上。 又取出一根铅笔，轻轻的在纸张上涂画着。 铅笔的痕迹渐渐覆盖整个纸面，只不过龙骨凹下去的地方和纸张没有接触面，铅笔在这些地方留下了空白。 不多时，龙骨上的线就被李学文拓印了下来。 将纸张拿起，又和龙骨上的图案细细比对，李学文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即便将龙骨还回去，他还可以继续研究上面的图了。 他仔细的盯着图纸上复杂的线条，不由皱起来了眉毛。 他总觉得这幅图有什么不对劲。 随后又重新将目光放在骨头上，审视着每一道刻痕。 研究了小半个小时，他猛然拍了下桌子边缘！ “原来如此！” 他拿起铅笔，将拓印下来的图纸上的几道白痕填充掉。 一会儿看一下龙骨，一会儿又涂黑几道白痕。 十来分钟之后，图纸已经面目全非，完全变了个模样。 但是李学文却高兴了。 因为重新改过的图，才像一幅地图！ 因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发现龙骨上的刻痕，有许多是故意刻下的。 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将真正的地图给隐藏起来！ 李学文仔细看起新的图纸，发现上面的地形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看来得抽个时间去图书馆找找本县或者本省的地图来比对一下。 李学文如此想到。 “文子，你娘做好饭了，你休息好没？休息好就出来洗把手吃饭吧。” 老父亲李唯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学文猛然想起什么。 藏宝图！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闪现而出。 前些天，他听父亲说有传言，农机站的职工被谋杀，是因为一张藏宝图！ 眼下，他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发现一块疑似刻有地图的龙骨！ 当时，他和父亲都觉得这是以讹传讹，根本就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 但眼下的巧合，让李学文觉得藏宝图一说，并非空穴来风！ 说不定，拿龙骨找侯六看的人就是凶手，或者和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可是杀人凶犯！手段残忍至极！ 李学文顿时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产生了联系。 不过好在侯六够机灵，没有让那人和自己接触。 李学文镇定下来。 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第350章 休息 “爹，我一会儿就来。” 李学文先是回应老爹一句，随后穿上鞋袜。 不过没急着离开，而是坐在炕沿边，仔细分析这件事情。 他现在拿了龙骨拓印出地图，得好好想一想可能招致的后果。 首先，最坏的情况，假定藏宝图是真，拿着龙骨来问的也是凶犯。 整件事情中，他没有和凶犯接触过，所以不会危及家人和自己的性命。 至于侯六那边，对方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是没有利益冲突，二是凶犯此时正被通缉，断然不敢再犯事。 如此想来，好像只要明天将骨头还给侯六，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除了这种可能之外，还有其他几种情况。 比如说，巧合。 刻图只是普通的图，甚至根本就没有意义。 而龙骨的主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凶犯。 若只是巧合，那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李学文打算等明天再观察一下，再做剩余的打算。 将事情放进心里，调整一下面部的表情，随后开门，走到正厅吃饭。 今天的晚饭很是丰盛，大概是母亲王梅想借此安抚一下三弟受伤的心灵吧。 美美的吃过晚饭，李学文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查看起小卖铺的装修情况。 躺在炕上，意识沉入小卖铺之中。 首先入眼所及，便是更加广大的空间。 看起来是在上一次的基础上又大了10倍，目前总共3万平的面积。 李学文挠挠头，这空间虽然大了，但是他都利用不起来。 原来还是3000平的时候，他也才用了一百多平而已。 不过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指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 李学文试了一下空间收放物品的效率。 将房间里的家具都试了一遍，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着装修次数的增加，空间收放物品的效率增加了许多。 让李学文惊喜的是，他发现他现在不用手掌触摸到物体，也能将物体收进空间了！ 他现在可以隔空收物体！ 只要距离他身体一定距离的物体就能被收进空间！ 而这个距离的最大值是... 1厘米！ 好吧，虽然和没有差不多，但李学文依然很高兴。 这1厘米虽然很短，但代表的却是0到1，从无到有！ 相信后面投入金币继续装修，这个距离会越来越大的。 意识重新回到小卖铺中。 李学文来到小卖铺原来摆放货架的位置，发现一折的区域又多了几个栏位。 食品区的一折栏位从8个增至20个，他单日可购买的一折商品种类更多了。 每个栏位单日限购商品数量也增加了，从100公斤增加到300公斤。 20个一折栏位，每个栏位可购买300公斤的商品。 算下来，一天能购买食品总量，从原先的800公斤，到现在的6000公斤，可谓是跳跃式增长！ 李学文对此很满意，和吃有关的东西，他可不会嫌多。 走到下一个区域，日用品区，一折栏位从原先的2个增加到5个，限购数和食品区一样，翻了3倍，每日可买300件。 日用品消耗不大，李学文只是简单的看了两眼，就来到了下一个区域。 服装区，多了台老式的缝纫机。 这引起了李学文的注意，他靠近缝纫机，发现上面有个说明。 大体上是说，可以通过消耗金币，并提供图纸，缝纫机就能按照图纸的内容自动缝制衣服。 李学文咂咂嘴，这玩意儿多少有些多余了。 毕竟服装区里就有成衣卖，还能根据他的喜好要求选择尺寸颜色。 这台缝纫机只能当成闲暇之余的消遣之物了。 摇摇头，李学文继续往里走，发现竟然又多了一个区域——酒水区。 酒水区不像其他区域那样，需要慢慢等待商品的出现。 只见货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只是都没有品牌，只有一个小铭牌介绍着属于哪种类型的酒，用的什么材料，酿造的工艺如何如何等信息。 李学文眼睛一亮。 正愁着上哪去买高度白酒来炮制虎骨酒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李学文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看到好几种白酒了。 什么二锅头，老白干，原度酒赫然在列。 怀着喜悦的心情，李学文继续往里走，结果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茫茫然的空间和他堆放的一些杂物。 抿了抿嘴，李学文掉头往回走，一路来到柜台处。 发现柜台还是那个柜台，一个老式电脑静静的陈放在上面。 “咦？这里怎么多了一道门？” 柜台位于空间的边缘处，而在柜台的右方，忽然多了一道木门。 李学文怀着好奇的心情，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现代风的休息室。 书桌，书架，沙发床...... 看着休息室里的沙发床，李学文不禁一头问号。 他忽然想到，这难道是要他身体躺在床上休息，然后意识再躺一次？ 这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李学文正想吐槽，忽然发现书桌上有张纸。 他拿起纸瞅了一眼。 ‘休息室使用说明......’ 这一次装修倒是挺贴心，还专门给了个使用说明，不需要他再试验有什么功能。 李学文将说明书看完，大致明白这间休息室的功能是什么了。 简单来说，沙发床有助于他快速进入深度睡眠，让他更好的休息。 相比于休息室的另一个功能，这沙发床的功能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李学文来到书架前，这里摆放着他从电脑上购买的书籍。 如今都变成了实体书摆在书架上，不再是电脑里的电子版了。 休息室的另一个强大功能，就和这些书有关。 在休息室阅读看书的速度，是现实世界的2倍，并且，对知识的吸收效果也比外面好。 李学文心中震惊，这个功能太强大了。 如果能普及到外面，那华夏人人如龙的时代，恐怕不日就能来临。 只是可惜，这玩意儿和小卖铺绑定的，只能让李学文自己用一用，根本给不了其他人。 这学习的苦，只能他自己吃了。 在休息室里体验了一下看书学习的效果，李学文便退了出来。 转而继续查看本次装修，还有哪些变化。 第351章 认出 一层空间看完，李学文来到二层灰雾空间。 这里和之前一样，除了灰雾生成的速度快了一些，就没有其他变化了。 发现这一次装修，依旧没有出现第三层，李学文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的情绪很淡，没多久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这一次，休息室的出现，对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惊喜。 前段时间，他在为机械厂的定制改造做准备时，就常常感到时间不够用。 甚至有几晚还熬了夜，这可和他躺平的人生箴言背道而驰了。 现在有了休息室这等神器在手，他就能用相同的时间，完成原来双倍的学习任务。 想想都美滋滋啊！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钱了！ 这一次装修，可谓是伤筋动骨，308的金币，‘咵’的一下，就没了300万！ 如今账户里只剩下区区8万金币！ 每天6000公斤的一折食品，就算每公斤按照1金币算，就去了6000金币了。 一个月下来，就是18万金币！ 这都是按照最低标准算的，实际情况，一个月的花销得奔二十五六万去！ 得赚金币了！ 现在李学文赚金币的路子不多。 一是在乡下开鬼市，二是废品站。 当然，有钱也可以去信托商店或者古董收购处看看。 这些地方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真的，只要花钱就能买。 只不过很贵，饶是以李学文如今日渐丰厚的小金库，也买不了多少件。 到这两个地方买古董，还容易引人注目，若是有人查起来，他的钱款来源，还真不好解释。 李学文不想冒这个风险，还是按照原来的布置，慢慢积累金币最为稳妥。 不过两条获得金币的路径也有着差别，废品站不稳定。 到乡村开鬼市换老物件，是李学文现在赚取金币最快的方式了。 只不过现在赤诚公社出了杀人犯，闹得人心惶惶。 他现在过去开鬼市，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参与。 万一半道被凶犯截杀了怎么办？ “看来还得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啊，这人影响我赚金币，真是可恶！” 李学文暗骂一声。 ----------------- 大杂院。 “我的东西呢？” 眼罩青年朝着侯六伸出粗糙的右手。 “在这呢，东西放我这，丢不了。” 侯六拍了拍蓝色粗布包，随后将东西交还给那青年。 “东西给你们看了一个晚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眼罩青年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希冀。 侯六淡然一笑，随后下巴微微抬起，双眼看向天边，也不言语。 只是右手食指和拇指不断搓动，暗示意味很足。 眼罩青年冷哼一声，随后从兜里摸出2块钱。 “给你。” 侯六摸了一把，但依旧没说话。 “咱们可是说好的，10块钱，怎么这里就2块？” 那眼罩青年呵呵一笑： “呵呵，你话都没说一句，就想要足10块钱，这钱未免有些太好赚了吧？ 你先把信息告诉我，我觉得有价值就把剩下的8块钱给你。” “你！” 侯六有些生气，但想到早上李学文交还骨头时说的话，他硬生生忍下了。 “这骨头叫做龙骨，是一味中药材。” 侯六现学现卖，将李学文告诉他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没了？” 眼罩青年听完，不由有些失望，很明显，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哦，还有这东西不值钱，刚才收的2块钱，我不会还你的。 不过你可以去药店问问人家收不收，没准还能回个本。” 侯六杀人诛心的补充了一句。 眼罩青年斜着眼看了侯六一眼，随后将龙骨翻出。 “就没看出其他东西？比如说这些线条？” 眼罩青年显然有些急了，他指着骨头上的裂痕比划着。 侯六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这些就是骨头的裂缝，有什么特别的？ 还有，我的信息值不值剩下的那8块钱？” 侯六记得昨日李学文对那些裂痕很是好奇，甚至还说过可能是什么藏宝图。 不过侯六只当是玩笑，而且这些话，他也不可能和这眼罩男讲。 眼罩青年哼了一声，没提剩下的8块钱的事，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了门口，他又再次低下头，朝着一个人少的方向离开。 不多时，李学文从侯六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离去的眼罩青年若有所思。 “学文，那人走了，这是他给的报酬，一共两块钱，全给你吧。 不过这人不讲究，一开始说好10块钱的，现在就特么剩下2块钱了！” 侯六将钱摸出，就要交给李学文。 李学文摆摆手，示意侯六自己收下。 “老六，这钱算你的，当中间人不容易，我这次就是动了下嘴皮子而已。” 侯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 “老六，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就是酒的事情，可以先暂时停一下了。” 如今小卖铺多了酒水区，各种类型的酒都能在里面买到。 不必再大费周章的让侯六去收集了。 “明白，我等下就去通知我那几个哥们，让他们停下。” 李学文点了下头，“到时候你算算一共我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拿出一部分给你那几个弟兄每人结5块钱，算是辛苦费。 剩下的你先留着，没准过两天我又得麻烦你收些新玩意儿。” 侯六当即大喜。 “学文，我替他们几个谢谢你的慷慨，也别说麻烦不麻烦的事儿了。 能帮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李学文微微一笑，“行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今天就到这吧。” 李学文告别侯六，出了大杂院，就直奔派出所。 那眼罩青年他见过！ 张家庄的张志彪！当初刨祖坟卖他玉佩的彪悍男人！ 刚才张志彪和侯六谈话时，李学文就在隔壁房间。 他注意到张志彪有提到骨头上线条的事情，想必对方也有所猜测！ 至于和农机站职工身亡的案件有没有关系，还得查证了才知道。 至于谁来查，当然是让专业的人来。 李学文可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查案。 李学文在派出所就认识一个陆义博，到了地方，当即联系上了他。 第352章 火炉 陆义博凝神思索着。 坐在他对面的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李学文。 就在刚刚，这少年找到他，并提供了一段关于最近赤诚公社农机站谋杀案的线索。 初听有些匪夷所思，但细想下来，不无可能。 其实他也听说过藏宝图这一消息，只是这条线在传出这个消息的那人身上就断了。 其他的线也没有什么进展，案情有些陷入僵局了。 如今李学文提供的线索，虽然可能并不是很靠谱，但总好过没有。 “小李同志，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为我们侦破案情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如果案件能因此告破，小李同志你就立功了，咱们派出所对于有功的同志，都会给予奖励的。” 李学文摇头，“陆公安，这消息能对你们办案有帮助就行。 实不相瞒，我就是赤诚公社出来的，现在因为这案子，都不敢回去了。 陆公安你们早日破案，我们老百姓就能早些心安。” 陆义博点头，随后问道： “小李同志，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李学文沉吟两秒，随后说道： “陆公安，我觉得那张志彪是凶手的可能性不高......” 李学文当即将张志彪的一些事情说了一说。 这人他也见过几次，虽然彪悍，但并不像心思歹毒之辈，反而有着几分底线。 陆义博认真的将这一点记录下来。 “小李同志，你放心，我们查案的时候会注意分寸。 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将能讲的消息都告诉陆义博，李学文便离开了派出所，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一到工作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火急火燎的包师傅叫走了。 包师傅不由分说，将李学文带到车棚，随后取出一辆自行车。 “小李师傅，你快上车，咱们去第二机械厂。” 李学文见老包神色着急，便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也不多问，径直坐上了后座。 包师傅则骑上二八大杠，用力的蹬了起来。 一路无话，包师傅疯狂挥洒汗水，终是来到了第二机械厂的大门。 只见包师傅也没出示什么证明，门卫就放行了。 显然是厂方早就打过招呼，包师傅只需‘刷一下脸’就能进了。 二人来到第三车间。 随后便将自行车停靠在车间门口，也不多管。 到了这时，包师傅才有心思和李学文解释。 “小李师傅，这一次其实是机械厂出了问题，他们就想着把你请过来看看。” 李学文顿时明白了原委。 “汪站长知道吗？他怎么说？” 机械厂是机械厂，废品站是废品站。 他是废品站的职工，到别人的地方办业务，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废品站，没有汪树成点头，则出师无名。 “小李师傅，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就是汪站长的意思。” “那就行，咱们快过去吧。” 二人走入三车间，来到一台机器面前。 此时机器周围围着几个人，看穿着应该都是技术骨干和生产负责人。 “江厂长，我把小李师傅带来了。” 包师傅往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不多时，一脸精干，头顶粗黑发茬的江明春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到李学文，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小李师傅！你可算来了！” 李学文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江明春身后的大家伙——退火炉。 “江厂长，咱们直接说说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吧。” 李学文没有过多客套，都是做实事的，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什么用。 江明春和他旁边的毛师傅对李学文的实干精神很是欣赏。 “小李师傅，就是我们身后这台退火炉出了些问题。 今天早上，工人一开炉子，机器表盘指针乱跳，一会儿跳到最高温度，一会儿指示的温度又很低。 还有，炉子里面更是噼啪作响，就跟放炮仗似的。” 毛师傅言简意赅的将退火炉的问题现象讲述了一番。 李学文双臂交叉，仔细回忆起书籍上有关于退火炉的内容来。 根据毛师傅的描述，他大致分析出两点可能的原因。 仪表乱跳有可能是温控出现问题，而温控则和加热元件，线路等方面直接相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一些细小的环境问题导致的。 李学文没急着下决断，打算先查看一下退火炉的具体情况再说。 “江厂长，毛师傅，我想先看看这退火炉的内部情况。” “应该的，只是这炉子才关上没多久，这会儿还很热，小李师傅你要小心些。” 毛师傅出言提醒。 李学文点了下头，拿起放在一旁台子上的石棉手套穿戴好，接着拿起扳手。 来到退火炉前，李学文开始着手拆卸炉子的外部零件。 他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职工的注意，车间里的职工都见过他。 但部分技术骨干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些人纷纷面面相觑。 只因为李学文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和他们家还在上初中的娃子差不多。 “这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听说是请的外援，好像就是县废品站的。” “他这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真能解决退火炉的问题。” “不清楚，不过看厂长和老毛对他挺尊重的，想来应该有点本事。” “那肯定的，厂长多精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会让生瓜蛋子碰厂里的机器。 我得走近几步，一会儿这小师傅修理的时候，偷偷跟着他学几招。” 几名技术骨干偷偷的讨论着李学文。 没有人拿他的年纪做文章，毕竟江明春和毛工程师的态度摆在那，明眼人都知道这李学文是有技术的。 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想看看李学文要怎么修这台退火炉。 这种机会可不多，如果找的机器原厂职工过来修理，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他们偷师。 李学文没打算藏着掖着，毫不避讳自己的动作。 李学文将外部零件的螺丝小心的松开，随后打开炉门。 随着炉门的打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让李学文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第353章 款待 待热浪消散一些，李学文再仔细查看内部的加热元件。 “有手电筒吗？” 李学文刚一出声，旁边就有一人将手电筒递了过来。 “多谢。” 李学文道了声谢，随后打开手电仔细检查。 那人却是愣了一下。 只因这小师傅太客气了，机械厂里哪个有技术的不是牛气哄哄，哪里会道谢？ 李学文不知旁边的人是什么想法，将手电光照射在加热元件上。 元件已经有些变形了，李学文又顺着元件查看连接处的电线。 线路凌乱，有些地方的绝缘皮都已经融化了。 他猜测多半是刚才的故障引起的。 将内部仔细看了一番，李学文心里已经有了数。 关闭手电，回到江厂长的面前。 “怎么样小李师傅，是哪里产生了问题？” “加热元件变形了，换一个备用的就行，还有连接处的线路最好梳理一下。 没有绝缘皮的地方用绝缘胶带接起来，要不影响使用。” 李学文说完，结果发现包括毛师傅等技术人员都愣住了。 江厂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李师傅，实不相瞒啊，其实你说的这些问题，负责退火炉的师傅他也分析出来了。” 这下轮到李学文不解了，既然问题都分析出来了，怎么不修？ 这在他看来，就是换个元件，梳理一下线路的事情，很简单的事。 迎着李学文的目光，江厂长继续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咱们让包师傅把你请过来，一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故障的地方。 二来呢，是想让你出手帮咱们修一下。” 一旁的毛师傅也跟着说： “这退火炉只有原厂的技术员懂，一般出了问题，咱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修。 只不过眼下厂里有生产任务，只怕等不到他们派技术员过来了。 小李师傅，咱们机械厂的人也不懂这退火炉，生怕弄坏了。 你要是会修的话，就帮我们一把吧。” 毛师傅这话说得诚恳，让李学文明白了具体是怎么个事。 他当即答应下来。 “行，那就让我试一试吧。” 经过这么一会儿，退火炉里的温度已经变低了。 李学文再次拆开一部分外部器件，方便他更换炉子里的加热元件。 随后他拿着钳子先将电线烧焦的部分剪掉，露出崭新的铜丝。 做完这些，他再处理变形的加热元件，小心的拆卸下来。 这时已经有人将库房里储备的备用件拿了过来，递给李学文。 李学文摆弄了一下新的元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机械厂的人不敢更换的原因了。 这备用件和原来的型号不太一样，就不能照着原来那件相同的位置安装。 李学文也有些犯难。 他拿着备用件愣了回神，实际上意识已经沉入小卖铺的休息室中。 然后翻出一本有关退火炉各型号加热元件的书籍，查看起来。 根据目录索引，他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安装方法。 有着休息室学习效率的加成，李学文没几下功夫便熟记于心。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大抵就是说现在的他吧。 待李学文重新睁开双眼，外面的时间才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 李学文快速的将新的加热元件安装好，每一个接口，每一个焊点，他都处理得很仔细。 待确认连接牢固后，李学文又拿过绝缘胶带，将此前电线被剪断的地方重新接上，随后又梳理了一番线路，使之变得规整起来。 最后，他走出了炉子。 “可以了，把外面这些部件重新装上，再开炉子试试运行情况。” 李学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不用他过多吩咐，几名技术骨干就纷纷涌了上来，争着将外壳重新安装好。 李学文刚才安装加热元件的过程，他们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这可是难得的技术，没想到这小师傅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旁观了。 几人心中感激，此时便很是殷勤的上来打下手。 “小李师傅，辛苦了。” 江明春和毛师傅走到李学文近前，感激一番。 李学文摆摆手，“厂长，先别急着道谢，咱们看看成果先。” 不多时，几名技术骨干将外壳重新接上，随后由毛师傅亲自开启操作机器。 轰隆隆！ 机器的轰鸣响动，这台大家伙再一次运转起来。 炉子的温度愈来愈高，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运转。 “修好了！修好了！” “肯定是修好了，你们看这表盘，都没有乱跳了。 今天早上还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现在到了设定的温度，就停了下来。” 众人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退火是生产的重要一环，材料的硬度，内应力，结构的均匀程度，还有其他的一些性质，都和退火息息相关。 没有这道工序，生产的工件，使用寿命会大大降低，也不利于后续的加工。 “小李师傅！你这技术真没得说！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毛师傅扭头高呼一声。 李学文谦虚的摆了摆手，“恰逢其会，我也有着许多不会的事情，可不敢骄傲。” “不骄不躁，是个好同志！” 江明春此时看着李学文的双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欣赏意味。 这么个人才，若是能挖到机械厂来，厂子定然能继续做大做强！ 一念及此，江明春就怎么也遏制不住这个想法。 “小李同志，这车间嘈杂，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说话。” 随着退火炉的重新运作，车间内的温度骤然上升了几个层级。 一直待着的确不好受。 李学文和包师傅就跟着江明春离开了第三车间。 三人一路来到厂子办公室。 江明春给二人倒了水，随后一脸笑意的盯着二人。 主要是盯着李学文。 李学文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由轻咳一声。 “咳！江厂长，既然炉子已经恢复正常，我和包师傅也该回废品站了。” “别急嘛，二位师傅。” 江明春笑了笑： “以往咱们碰到修不了的机器，就让卖机器的厂子派技术员过来修理。 完事了，咱们会请人家技术员吃顿饭。 二位帮了咱机械厂这么大一个忙，就该享受同样的待遇。 现在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二位不如赏我个脸，留下来吃个饭如何？” 李学文和包师傅相视一眼，便答应了下来。 第354章 折节 见二人答应下来，江明春心喜。 一会儿上了饭桌，吃着好酒好菜，他再顺便把招揽一事顺嘴说出，成的几率就高了。 机械厂几千职工，在县城里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了。 他不相信两人有着这么好的技术，会甘愿待在废品站那种小地方。 自己只要抛出橄榄枝，便能将二人收入麾下。 有了这两人的加入，机械厂定然能再创新高！ 江明春想到这里，便有些坐不住了。 “二位师傅，你们在这里喝口茶水歇一歇，我出去一下。” 江明春打算去食堂吩咐一下掌勺的师傅，做一顿像样的午饭出来。 务必要让这二人吃得高兴，吃得尽兴。 江明春走后，包师傅则向李学文问起刚才退火炉的事情。 正好闲着无事，李学文便把自己修理炉子的心得告诉了对方。 并且关于加热元件的型号也说了几个，基本上都是现在应用得比较多的。 包师傅听得很是激动，并掏出兜里的小本本，将这些内容给记录了下来。 心中暗暗高兴，今天真是没白来，学到了平时接触不到的技术，又领先了站里其他人一步。 话说江明春一个人去了厂里的后厨。 “马师傅！今天中午我要招待两个客人，能不能张罗出一桌？” 一名围着围裙，长脸无须的男人连忙走了过来。 对着江明春恭敬的询问： “厂长，不知道您想要什么规格的？” “自然是什么好上什么，最好把你那几样拿手菜拿出来。” “厂长，恐怕不行，咱们食堂今天只有萝卜和白菜，这有些为难我马某了。” 马厨师面露难色，眉毛挤成了一团。 江明春也犯难了。 食堂由副厂长管，他不时不怎么过问。 但对于食堂的情况也大致清楚，眼下这时节，让他们弄几道荤素搭配的好菜的确是有些为难人了。 忽然，他的余光瞥到案板上有一网兜，里面网着几只大家伙。 背上带着个圆不溜秋的盘子，脑袋小小的，像是三角形。 “马师傅，你身后那几只大家伙应该是甲鱼吧？就用它们做几道菜好了。” 江明春指了指马厨师身后的那几只甲鱼。 这些甲鱼，每只都有脸盆大小，江明春估摸着有十好几斤。 这玩意儿的出肉率也高，一只脸盆大小的甲鱼能出8、9斤的肉。 宰上一只就够做几道菜了，用来招待废品站的两位师傅，也不算丢份。 只是马厨师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点头答应。 江明春还以为马厨师不舍得呢。 “马师傅，这食材是你自己带的？放心，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你就安心做，过后我让财务给你结算，不会让你吃亏的。” 马厨师叹了声气： “江厂长，实不相瞒，这甲鱼太腥了，做出来的东西，别说人了，就是生产队的猪都吃不下。 也就是现在没啥东西吃，又被咱们端上了饭桌。 用这玩意儿来款待客人，还不如吃白菜萝卜呢。” “马师傅，你的厨艺大伙儿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连你也没办法做好吃？” 马厨师摇了摇头： “唉，我的确做不好，这几只是亲戚给提过来的。 我就想着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弄才好吃。 如果真研究出来了，咱们食堂也多多一道肉菜。” 甲鱼这玩意儿不值钱，野生的沟塘里就很多。 若不是现在闹了荒，这东西在他们这一带，都是用来喂猪的。 不过即便是猪猪这种杂食动物，都受不了腥味极重的甲鱼。 “只是我试了很多方法，那股子腥臭味怎么也盖不住。依我看，这甲鱼实在是登不了台面。 江厂长，你若是有什么路子，就快些托人弄点材料回来吧” 江明春愕然。 他年轻的时候去过南方，吃过那里做的甲鱼，并没有像马师傅说的这么不堪，反而很是味美。 只不过信息不流通，加之现在的人有门手艺，就藏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会轻易流传出去。 “好吧，马师傅，你先准备其他菜吧，我再想想办法。” 江明春也不为难马厨师，吩咐了一句，便背着手后厨。 心里暗暗着急，自己该上哪去找几味合适的食材呢。 走着走着，他就来到副厂长的办公室。 看着副厂长办公室的牌子，江明春不由眼睛一亮。 是了，这副厂长总管厂子的后勤，在物资方面，人脉很是宽广。 他迈步走入，央着对方托关系弄几样食材来。 时间一晃而过。 “小李师傅！包师傅！快快入座！” 江明春热情的招待着两人。 包师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李学文则若有所思。 即便他们是帮了机械厂一个大忙，但这都是明码标价的事情。 对方可是厂长，如此折节招待，必定有所谋划。 李学文不动声色的落座，等着对方主动把话头挑明。 “江厂长，这饭菜好丰盛啊！” 包师傅眼睛放光的盯着桌面上的几道可口饭菜。 干笋炒腊肉，腊鱼炖豆腐，醋溜白菜，萝卜骨头汤，晶莹的白米饭！ 咕嘟！ 包师傅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菜式，除非过年过节，要不都吃不到。 “哈哈，现在要弄到像样的菜的确不容易啊。 只要二位师傅吃得开心，这都是值得的。” 江明春暗暗点明自己弄这一桌饭菜颇费心思。 他可不是深藏功与名的主儿，做了事就要让人看到。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大抵如此了。 江明春这番话的作用很明显，包师傅立马动容了。 别人身为几千人大厂的厂长，竟这般折节对待，只为让他们两个小人物能吃好这一顿。 这是什么？ 尊重！ 对技术人才的尊重！ 包师傅感动不已，一下子就有了奔赴明主的想法。 李学文只是面带微笑，笼络人心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所以心绪并没有多少波动。 江明春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包师傅的反应不出他所料，被他这一小小的操作感动得不行。 但他身边年纪小得多的李学文，却让江明春很是头疼。 明明年纪不大，却稳重得过分！ 第355章 甲鱼 江明春知道这事不好用力过猛，点到为止的效果最好。 既然感情牌打动不了对方，接下来就得利诱了。 “小师傅能喝酒不？” “能喝一点，但不多。” 江明春给二人分别斟了一杯酒，这一举动更让包师傅感动了。 妈！俺出息了，人家大厂厂长给俺倒酒咧！ 包师傅立马恭敬的接过酒杯。 李学文同样如此，不管对方有何目的，但面子功夫做得的确让人舒服。 “二位师傅，今天为咱们机械厂修好退火炉，这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敬二位一杯！” “江厂长，您客气，咱们各取所需。” 三人齐齐饮下。 江明春也不聊公事了，把话题转移到桌上的饭菜。 “二位，今天这几道菜可是咱们的掌勺马师傅亲自下厨。 他以前可是鸿宴饭庄的师傅，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逃难来了咱们这。 他有几道拿手菜，煨肘子，兰花虾片，酱汁瓦块鱼，官烧目鱼，那真是人间绝味！ 只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食材，否则高低要弄几样让二位尝尝。” 江明春叹了口气。 包师傅听得心驰神往，鸿宴饭庄的名号他也曾听说过。 37年创立的饭庄，集合了唐山菜的精华。 谁能想到，今天这道饭菜竟是出自从这饭馆出来的厨师之手。 一旁的李学文却在心里摇摇头。 他觉得江明春的话只能听一半，要全信了，恐怕得被忽悠到沟里！ 什么人间绝味，他根本不信。 就今天吃的这几道腊味来说，也就比一般的家庭主妇做得好上一些。 至于所谓的鸿宴饭庄师傅，李学文估计最多在当时也就是一个学徒。 不过他面上却不显，反倒很是配合的附和了几句。 这让江明春很是高兴，一高兴，酒就喝多了几杯。 不由将中午的甲鱼的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江厂长，那玩意儿怎么能吃的？难得你这么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包师傅此时喝得红光满面，说话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拘束了。 用词也稍稍粗放了一些。 江明春也不恼，只是说起自己年轻时的见闻。 “我以前去过江南那边，吃过一道菜，名字还挺有趣的，叫什么... 霸王别姬！ 对！就是这个名字，把甲鱼和鸡子放一块做，味道鲜美极了！ 只是来了这边后，我就没见过这里的人吃甲鱼。 今天问了后厨的马师傅，听他说这甲鱼做出来是腥的，难吃得很。 难不成咱们这里的甲鱼和江南那边的不是同一样东西不成？” 江明春有些纳闷。 今天看到甲鱼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二十年前吃过的‘霸王别姬’。 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但听马师傅说不能吃后，顿时遗憾非常。 马师傅做菜手艺是有一手的，连他都做不好，恐怕他们这一片的甲鱼，是真的不能吃。 “其实没什么区别，江南那边甲鱼吃之前，也要经过处理，否则一样会很腥的。” 江明春一愣，看向说这话的李学文。 “小李师傅莫非知道这里面的诀窍不成？ 实不相瞒，咱们后厨的马师傅也尝试过，但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盖不住那股子腥味。 若小李师傅懂这个，还请不吝赐教。” 李学文摆摆手。 “我也就是略微懂一些而已，据我所知，想要去除甲鱼腥味，需要注意三个地方。” “哪三个？” “外膜，脂肪粒，甲鱼血。” 江明春念叨一番，但他不是厨师，也不懂对不对。 当即说道： “小李师傅，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后厨试一试，若真有效果，还能加道菜不是？” “学文，试试呗，我老包也想开开眼界。” 包师傅也在旁边撺掇。 李学文没法，只好跟着二人来到食堂后厨。 后厨。 马厨师在鼻子附近绑着布条，以此来遮掩气味进入鼻子。 随后指挥着两个学徒倒掉刚煮熟的一锅甲鱼。 “快拿走，这玩意儿是真难处理，腥死了！” 即便鼻子被堵着，马厨师依旧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师傅，这么下去，锅都要不行了，这以后还怎么煮东西给工人吃？” 学徒看到马厨师仍不死心，还想继续试验，不由劝阻道。 他可不想自己以后吃饭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 马厨师其实也想放弃了，只是面子有些过不去。 “马师傅！你们还在弄甲鱼？” 这时，江明春带着李学文，包师傅二人来到后厨。 马厨师顿时吓了一激灵。 不会是厂长正在待客，闻到后厨的腥味过来问责了吧？ 马厨师顿时有些后悔在食堂的后厨试验新菜了。 他本来贪图在公家的地方弄省事，现在好像坏了厂长的事情，一顿数落是少不了的。 “厂长，我们不弄了，这不是打算撤走嘛。” 马厨师有些心虚的说道。 “别着急啊马师傅，再试一试嘛，正好，这位小李师傅有处理腥味的法子。 你配合一下这位师傅，按照他的法子再试一次。” 江明春让过半个身位，好让马师傅看到李学文。 马厨师抬眼看了一下李学文，心中暗道一声‘好年轻’！ 他虽然不相信这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但看厂长的态度，他也没多说什么。 “既然厂长你想看，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福民，福光，你们来操刀。” 马厨师让两个学徒来应付李学文，自己则站在一旁。 江明春也不好发作，毕竟马厨师的确有着几分本事。 平日里自己要招待其他领导，少不了马厨师的帮忙。 就在几人扯皮的时候，李学文的意识早就回到休息室中。 做甲鱼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得看看书重新温习一下。 花了十几个金币购买一本相关的厨艺书籍，李学文找到相关页面。 有着休息室的特殊加成，他很快就将相关的内容熟记于心。 再结合过往的记忆，用甲鱼做几道菜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小李师傅，该你出手了。” 江明春轻轻喊了李学文一声。 李学文蓦然睁开眼睛，随后微笑着走向甲鱼，并随口吩咐两个学徒工一句。 “你们先烧一盆热水，水温控制在80度左右。” 第356章 去腥 那个叫做福民的学徒工很是听话，立马生火烧水。 李学文让另一名学徒工福光抓来一只大甲鱼。 随后左手拿根木棍让甲鱼咬住，抓着木棍的另一端，将甲鱼脑袋拉了出来。 唰！ 手起刀落，李学文右手拿刀，一刀让甲鱼尸首分离。 甲鱼血顺着伤口处不断流出，李学文拿过一个空碗承接住。 等血流干净，水温也来到了他指定的温度。 “再端个大点的木盆过来，把热水倒进去。” 李学文将放了血的甲鱼放入木盆中，小心的撕去它外面的那层膜。 这层外膜，是导致甲鱼腥气重的一大原因。 等撕干净外膜，甲鱼的腥味至少能减少一半。 本来还有些不屑的马厨师，看到李学文的与众不同的处理手法，不由惊异起来。 这半大小子，似乎有两下子？ 江明春询问马厨师也不懂，不过他注意到了马厨师的神情变化，便知道李学文应该是懂怎么处理甲鱼的。 李学文没有注意众人的变化，只是专注于怎么处理甲鱼。 “给我一把剪刀。” 学徒工福光当即送来一把铁剪子。 李学文将甲鱼翻面，沿着腹部位置剪开，将其剖腹，同时取下坚硬的甲壳。 这一步倒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引来多少注目。 李学文拿着铁剪子，将甲鱼内脏里的所有黄色脂肪粒剪掉。 这一步他处理得很细致，没有遗漏任何一粒，也没有弄破这些米粒大的黄色脂肪。 处理了脂肪粒的事情后，他又挑挑拣拣，扔掉一部分内脏。 随后将甲鱼放在菜板上，拿起菜刀剁成小块，泡在冷水里清洗。 如此这般，甲鱼算是初步处理好了。 李学文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水。 “小师傅，这就好了？” 马厨师走上前两步询问。 李学文点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用生姜和葱结去一下味，捞出来后就可以直接做了。 清蒸，清炖或者红烧都好吃。” 马厨师不再废话了，这会儿他准备亲自动手。 “小师傅您歇着，剩下的活儿让我来就成。” 李学文自无不可，很干脆的退到一旁。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厨艺只能说不错，肯定比不上专业的。 就算江明春有吹牛的嫌疑，但马厨师肯定也得有底子让他吹才成。 马厨师将洗净的甲鱼放入铁锅中，倒水，生火，放入大块的生姜和葱结。 不多时，水面上浮起一层浮沫，不用等李学文指点，马厨师就拿着勺子将其撇去。 待浮沫完全撇开，将汤倒掉，随后继续用热水清洗一遍甲鱼肉。 如此这般，甲鱼的腥气已经不是很重了。 这一点，马厨师最快发现。 他在厨房里折腾了几个小时，对于甲鱼的腥味很是敏感。 “虽然还有一些腥味，不过已经不影响食用了！” 随后扭头看向李学文。 “小师傅，你的见识远在我之上！” 李学文摆摆手，“我也只是凑巧知道而已。” “厂长，小师傅，你们准备怎么吃这甲鱼肉？” 马厨师当然想每样都试一下，只不过今天厂长要招待客人，当以他们的意见为主。 江明春对‘霸王别姬’念念不忘，但他也知道条件有限。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转而扭头看向李学文： “小李师傅，你觉得呢？” “自然是红烧最好，热油加大料双管齐下，什么腥气都没有了。 不过甲鱼处理得当，清蒸和清炖味道也很好，值得一试。” 难得碰到这么大的甲鱼，李学文自然想多尝试几种口味。 这正合马厨师的心意。 他神色一喜，接过话茬： “就听小师傅的，我用这甲鱼多弄几样菜。这样喝起酒来才过瘾嘛。” 江明春和包师傅谁也没有反对，有新鲜的肉吃，谁还愿意吃腊味啊！ “马师傅，那就辛苦你了。” 随后，江明春就要带着李学文和包师傅离开后厨。 马厨师顿时有些着急了，他还想多问李学文两个问题呢。 他觉得这娃子的见识很广，说不定就能说出几个他不知道的处理方法。 “江厂长，小师傅等等，这甲鱼肉我也是第一次做。 恐怕做不好，坏了小师傅辛苦处理的甲鱼肉，那就太可惜了。” 马厨师没明说让李学文留下来帮忙，毕竟人家是厂长的客人。 让客人下厨算什么事？ 江明春已经有些不悦了。 人家都帮你处理好腥气的问题了，还要怎么样呢？ 你一个鸿宴饭庄的大师傅，难道连肉都不会处理？ 马厨师有些心虚，不敢和江明春对视。 李学文无所谓的站了出来。 “无妨，我还挺想试试这大甲鱼的味道如何，早些弄好，就能早些尝到嘛。” 李学文出面，江明春的脸色才好看些，只是在看向马厨师时，有些意味深长。 马厨师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豆大的汗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先前利用公家的资源来尝试菜品，已经有些打擦边球的意味了。 “不敢让小师傅陪着，就是求小师傅给两句指点就成。” 李学文当即将几种做法需要注意的地方口述给马厨师听。 其实和其他肉类的处理方式大同小异。 不过马厨师却像如获至宝，听得双眼放光。 “小师傅，多谢不吝赐教，你先歇着，等马某试验一二。” 马厨师这人虽然有些自傲，但对于有技术，又不藏私的李学文，他很有好感。 “哈哈，小李师傅，包师傅，咱们到前面去吧。” 江明春见马厨师还有点眼力见，便也不打算追究他了。 李学文却没急着走，转而走向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放着一网兜的甲鱼。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一网兜的甲鱼全都是脸盆大小！ 这在几十年后根本不敢想！ 像这种大小的甲鱼，放在后世，一斤上千元都有人收。 现在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现在一个木桶里？ 这甲鱼可是好东西，营养价值很高，俗话有云，一只甲鱼两只鸡。 “小师傅对这甲鱼感兴趣？” 第357章 结算 马厨师正准备起锅，忽然看到李学文在看甲鱼。 “这么大的还是第一回见，有些好奇。” 李学文简单的回了一句。 在他们大队那边的确没见过，李学文想应该是其他地区的产物。 马厨师不疑有他，耐心地告诉李学文甲鱼的来源。 “这是我一亲戚送的，说是给我练手，小师傅既然喜欢，一会儿你把桶里都带回去好了。” 木桶里起码还有六七只。 加在一起也有六十多斤肉了。 没想到马厨师竟然这么大方，大手一挥就将这甲鱼送了出去。 不过李学文想到江明春之前在饭桌上的话，便也觉得正常。 这里的人不会去腥，自然是不太愿意吃这东西的。 自己教了去除腥味的法子，拿几只甲鱼当是学费了。 李学文便没有拒绝。 “多谢马师傅。” 马厨师笑了笑，“小师傅你客气，我学了你去腥的手艺，送几只甲鱼不算什么。”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便继续说道： “小师傅，若你以后还想吃甲鱼，和我说一声就行。” 马厨师觉得李学文见识广博，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当下许以甲鱼，算是日后联系的由头。 李学文自然听出马厨师的弦外之音，也没拒绝对方。 多结交点人没啥坏处，更何况对方还是掌勺的，见天和领导打交道，说不定以后哪天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马师傅，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 得了几只脸盆大的甲鱼，李学文心情很是美丽。 跟着江明春和包师傅二人回到饭桌。 刚一落座，江明春就感慨道： “小李师傅，你年纪轻轻就懂这么多东西，真是少年英才啊！” “江厂长过奖了，我只是平时比较爱看书而已。” 李学文将功劳都推到书上。 “这是真的，小李师傅在咱们废品站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研究专业的书。 要不说人家厉害呢，啥设备都会修。 我老包也想啊，但那些专业书跟天书差不多，以我高小的文化水平，根本看不懂！” 包师傅对于李学文这项能力很是羡慕。 喜欢看书？ 江明春暗自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几人闲聊之际，马厨师已经做好了三道甲鱼菜。 当先是一道红烧甲鱼，红亮亮的肉块，喷香诱人。 其次是一道清炖甲鱼，和一道清蒸。 “各位，尝尝我做的这三道甲鱼肉味道如何？” 马厨师站在一旁，很是自信。 作为掌勺的，他刚才就已经尝过了，没有腥味的甲鱼肉，别有一番风味。 江明春先夹了一块最为惹眼的红烧甲鱼。 “唔唔，绝了！” 李学文和包师傅也试了一下。 紧实的甲鱼肉，咸香醇厚，吃一口便让人想着第二口。 吃完一块红烧甲鱼肉后，李学文对马厨师的评价有所上升。 这马厨师可能做腊肉一般，但做鲜味很有一手。 先前江明春就夸他的兰花虾片，酱汁瓦块鱼，官烧目鱼味道很绝。 恐怕并不是吹牛，而是确有其事。 看来日后要跟这马厨师多走动一番才是。 李学文别的不多，就是食材多。 这年头没啥娱乐，能在吃这一方面得到满足就很不错了。 李学文三人的反应，让马厨师很是满意，随后便退了下去，没再打扰三人。 饭菜很快就被三人扫光，其中大部分都落到了包师傅的肚子里。 “嗝~~” 包师傅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李学文看了眼小卖铺的时间，发现这顿饭从12点多吃到了快下午2点。 “江厂长，多谢招待，既然机器已经修好了，我和包师傅接下来需要尽快回废品站报告。” 李学文站了起来，提出告辞，包师傅跟着艰难的站了起来。 江明春也知道招揽的事情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当下便带着李学文二人回到办公室，给二人开好证明和单据。 “小李师傅，包师傅，你们拿着单据去财务处领钱就行。” 李学文接过字据正要走，又被江明春喊住。 “对了小李师傅，刚才饭桌上你不是说喜欢看书吗，我们厂里就有图书馆。 其中就有许多和机器设备有关的专业书，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借几本回去看看。 有些书我们厂里的师傅都看不明白，放着都落灰了，实在可惜。” 江明春递给李学文一本图书证。 “对了，这是咱们厂子自己弄的图书证，有这个就可以借书了。” 李学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 虽然他根本不缺书看。 之前和汪树成求书，也只是为了掩饰而已。 江明春一番心意，对他也没有坏处，李学文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江厂长，劳您费心了。” 见李学文答应，江明春面露喜色。 “你喜欢就好，我还希望你多学些知识呢，这以后咱们厂里有搞不定的问题，就都能来找你了。” 李学文点点头，他知道江明春的爱才之心，这是拐着弯的招揽自己。 不过他并不打算离开废品站。 自然不是废品站有多好，而是他的年纪摆在那里。 如果机械厂不能帮他落实工作关系，那和待在废品站没什么区别。 做出再多成绩，再多贡献，得到的只是物质奖励。 职级，先进，这些东西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 想落实工作关系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只要将年纪改大两三岁就行了，现在不像几十年后，信息档案都是记在纸上。 难就难在，人家凭什么帮你改？ 将图书证揣进兜里，李学文和包师傅前去财务科领维修的费用。 一共50块钱，不算多但也不少。 现在修一台收音机要5元，修一台电风扇则要15元。 帮机械厂修理一台退火炉这种大型机器，收50块钱不算多。 主要工具零件都是现成的，用的机械厂的，50块钱算是二人的出工费。 不过这种修理服务是废品站和机械厂公对公进行，这修理费回头还要上缴给废品站。 等出了财务科，李学文在半道上碰着提着一网兜甲鱼的马厨师。 “小师傅，还好我赶上了，这是答应给你的甲鱼。” 第358章 回站 李学文接过甲鱼，随后和马厨师聊了一会儿。 要分别时，马厨师还不忘提起以后想吃甲鱼一定要找他。 李学文架不住，只好答应下来。 但过了今天，他还会缺甲鱼吃吗？ 只要将马厨师送的这些甲鱼，挑一只扔到二层空间中，小卖铺马上就能上架供他无限次购买的大甲鱼。 不过李学文还惦记着马厨师那几道拿手好菜，想着有机会一定找对方做几道。 告别马厨师，李学文提着网兜，坐在包师傅的后座上，返回废品站。 在回去的路上，包师傅时不时的扭头和李学文搭话。 “包师傅，这甲鱼太多了，家里也没条件一直养着，不如你拿两只回去吧，算是帮我忙。” 李学文笑着说。 “诶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包师傅咧着大嘴，但哪有半分不好意思？ “小李师傅，你不知道，我现在还在回味刚才吃的甲鱼宴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身上充满了力气。” “包师傅，你有所不知，这甲鱼本来就是大补之物。 老话说，一只甲鱼两只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咱们今天中午吃的那甲鱼，都有脸盆大小，更是益补。”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甲鱼可真是好东西了！既是肉，好吃又能补身体！ 也不知道马厨师亲戚是哪里的，这样我们自己也能去弄几只回来吃了。” 李学文摇摇头，今天过后，哪里还能轮到他们去捡甲鱼？ 经过中午的事情，机械厂的江明春和马厨师都知道甲鱼肉好吃，大补，还便宜！ 这么好的食材不赶紧想办法弄到机械厂给工人补充营养，难道留着过年？ 李学文对这件事并不太上心，他反正是不会缺。 这一趟去机械厂算是收获颇丰，几只大甲鱼，一张图书证，还结识了个手艺不错的厨师。 想到图书证，李学文不由从兜里摸了出来。 这证件就是一张小纸片而已，不过证上的字体都是手写的，钢笔字写的很是漂亮，上面还有机械厂的公章。 李学文的空间里还有一份拓印自犀牛骨头的地图呢。 他本来还想去县城的图书馆找找周围的地图，和犀牛古上的地图互相比对一下。 但现在既然能去机械厂的图书馆，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打算先去机械厂找找看，如果没有再去县城的图书馆。 不过眼下身边跟着包师傅，李学文自然不好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别人白白等待。 只能先回废品站报告，等下次一个人的时候再找机会去机械厂的图书馆了。 将图书证收入空间小心保管，李学文便和前头的包师傅闲聊起来。 二人谈笑的功夫，就回到废品站的大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左右了。 废品站的职工见二人提着一网兜东西回来，不由好奇。 这会儿并不忙，一帮子人纷纷涌了上来。 “小李师傅，包师傅，这网里装的是啥？” “这不就是甲鱼嘛！” “好家伙！老包你带着小李师傅去沟塘捉这些玩意儿了？” 包师傅立即白了那人一眼： “去去去！我们是去干正事的，这是人家机械厂给的谢礼！” “哟！包师傅厉害！这是解决了什么大难题，人家还给谢礼啊。” “嚯！数下来有7只呢！这得多少肉啊？包师傅，小李师傅，这谢礼够丰厚的！” 有人看着那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带壳甲鱼，不由一阵艳羡。 “你到底懂不懂？这些甲鱼难吃得很，非常腥！ 也就比茅厕里的味道强一点！ 我小时候吃过一回，到现在都不敢再吃第二回！” 有吃过的，稍一回忆起小时候吃过的甲鱼的味道，便差点干呕出来。 用词略微夸张了一些，但这正好体现了他对甲鱼肉的惧怕。 有几个职工也吃过甲鱼肉，纷纷赞同他的说法。 “照你们这么说，这机械厂怪小气的咧！这些肉，光能摸到，但吃不到嘴里啊！” 张自力本来还很羡慕，但一听周围吃过甲鱼的一说，顿时跟着嫌弃起来。 随后看向包师傅。 “包师傅，不会你没好好给人家修理，所以别人才送你这些臭肉恶心你吧？” 他知道李学文的本事，肯定不会出问题，多半是包师傅这老光头出了岔子。 “滚滚滚！要我说，你们根本不懂这甲鱼肉该怎么吃！ 这甲鱼肉要是做好了，就是天上的龙，地上的驴，那都比不上！” 包师傅没好气的说道，随后也不多做解释，带着李学文前往汪树成办公室。 若让这些人发现甲鱼肉的妙处，他刚到手的两只甲鱼还没捂热，就要分出去不少。 普通的职工自然不敢开口，但是站里还有几个年纪比他大的老师傅呢！ 包师傅提着一网甲鱼迅速离开人群。 二人来到汪树成的办公室，将钱和收据都交给对方。 汪树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随后微笑着说道： “学文，你可真行啊，这么快就修好了？ 我听江厂长说是台很重要的设备，他们厂子的技术员都没办法。 你这一趟可真给咱们废品站长脸了！” “站长，其实修机器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中午那顿饭上了。” 包师傅插了一句。 汪树成眉毛扬起： “哦？包师傅，江厂长还留你们吃饭了？” 包师傅嘿嘿一笑，表情还略带回味地说道： “江厂长给咱们俩准备了好几个菜，有酒还有肉，听说他们的掌勺师傅还是从鸿宴饭庄的出来的呢。” “这么说，你们手里的甲鱼也是机械厂给的？” “不不不，是机械厂的后厨掌勺师傅，以个人名义送给小李师傅的。” 给公家办事，收取好处，这可不好摆在明面上说。 况且，这甲鱼的确是私人赠予，和机械厂扯不上关系。 “这样啊，学文，你去找咱们的厨师胡师傅，先把这甲鱼安置好，下班了再带回家吧。” 李学文带着甲鱼回到去了食堂后厨，办公室里只剩下包师傅和汪树成。 “老包，你把这次的过程，还有那江厂长都说过什么，都与我详细说说。” 等李学文走远后，汪树成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第359章 抢人 包师傅走了。 汪树成一只手撑着额头，手指不时按压几下。 “坏了！真让人给盯上了！” 汪树成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凭借李学文的技术水平以及掌握的专业知识，没有哪个厂长不想挖走！ 汪树成虽然很舍不得，但他也希望李学文有更好的前途。 他本来想过两年，等李学文年纪差不多了，中专也快读完了，再通过自己师傅的关系，将李学文运作到工业部。 虽然不在自己这里做事了，但去的地方也有自己人。 如此人才，当然是用来照顾自己人了。 但现在第二机械厂的江明春很明显也关注到李学文了。 汪树成现在就害怕李学文年纪轻，定力不够，江明春费些心思就给挖到了机械厂。 到时候，他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汪树成就有些想埋怨他那师傅。 上次带他师傅汤敬国来看李学文，结果他师傅啥表示都没有。 这让他一个小小的废品站站长拿什么跟人家大厂厂长争人才？ 汪树成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简单地收拾了一番桌面，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 铛铛铛！ 一阵铃响，李师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来到后厨找胡师傅提了甲鱼后，便准备回家。 到了车棚，碰到了早就等候在自行车旁的包师傅。 包师傅搓着手，“小李师傅，下班了？” 李学文也不多废话，将手边的一只木桶放在包师傅面前。 “这桶是找后厨借的，包师傅你明天记得还，不然胡师傅该数落我了。” 包师傅没想到李学文想得这么周到，高兴的将木桶提起。 “明天我一定归还，还有，这7块钱小李师傅你收下。” 包师傅从兜里摸出一把零钱。 两只甲鱼总共二十五、六斤，一斤按2毛左右都算多了。 包师傅给7块钱绝对是高了的。 李学文没接钱，“包师傅，这甲鱼我没花钱，你也别跟我算钱。 收下吧，不然就是打我的脸。” 包师傅犹豫了下，随后依旧伸着手，没把钱收回。 “小李师傅，其实我想请你帮忙处理一下这甲鱼，我老包今天都没怎么看明白。” 李学文笑着摇头： “包师傅，这不是什么难事，我教一遍你就会了，钱就不用了。” 现在村里请个师傅做几桌，也只是给个2块，5块。 “那怎么行！小师傅，人家机械厂的马师傅都不懂，说明这甲鱼去腥算一门技术。 你现在还要教给我，收7块钱都算少的了。” 说着，包师傅一把将钱强硬塞到李学文的兜里。 李学文也没再坚持，包师傅都把性子定到传艺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小李师傅，现在就到我家弄一下这甲鱼呗，我老包有点馋上这甲鱼肉了。” 包师傅回味起中午的几道甲鱼肉菜，嘴里便疯狂分泌出唾液。 李学文将一网甲鱼固定在后座上，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包师傅，这甲鱼去腥是关键，你家里有葱，姜，料酒吗？” “呀！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包师傅懊恼的拍了一下大光头。 李学文无奈的笑了下。 “包师傅，这甲鱼还能活几天，你回去先准备好东西吧，等你准备好了，我再上门？” “也只好这样了。” 包师傅咂咂嘴，语气颇为遗憾。 李学文哈哈一笑，便扶着自行车离开。 回家的途中，李学文顺便挑了一只最大最好的甲鱼扔到二层空间，便没再管。 等到了家，李唯民和王梅看到他带回的甲鱼，很是惊讶。 “文子，你今天没去上班？” 李学文一边拿着搪瓷缸子喝着水，一边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不愧是我儿子，真有出息！” 王梅听李学文说给第二机械厂修好了机器，心中满是骄傲。 “随我，嘿嘿。” 李唯民也为二儿子感到高兴，即便在废品站这样的小地方，也能做出不平凡的事情来。 “美得你！”王梅白了丈夫一眼，随后看向二儿子，“文子，今晚想吃啥，娘给你做。” “今晚吃甲鱼吧，这么老些，养在家里挺费事的。” 王梅面露难色，“文子，你真的想吃这东西？” 李家村附近是没有这东西的，不过她老家王庄那边倒是有人抓到过。 王梅记得小时候父亲弄过这东西给一家人吃。 只不过味道很腥，如果有得选的话，王梅真不想吃这东西。 李唯民没吃过，倒听人说过，对鱼甲鱼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娘，我来弄吧，这玩意儿处理好了，不比其他的肉差。” 李学文放下搪瓷缸子，随后便去了厨房。 王梅和李唯民好奇的跟了上去，他们想瞅瞅二儿子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人人嫌弃的甲鱼弄好。 到了厨房，李学文按照今天中午在机械厂的步骤，又来了一遍。 放血，撕黑色外膜，剪黄色脂肪粒，热水清洗...... 等李学文用料酒洗了最后一遍，将剁成小块的甲鱼肉捞出时，已经没有什么腥味了。 王梅和李唯民啧啧称奇。 “还真没有腥味了，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了。” “爹，娘，等我做出来，你们尝尝便知。” 一只甲鱼出了9斤肉，完全够做几种菜式了。 天色也不早了，正合适做晚饭。 李学文炒菜，王梅则淘米煮饭。 李唯民也没再提村里那一套，什么男人不进厨房，帮着给媳妇和儿子打着下手。 儿子都厉害到给机械厂修理设备了，不也在这炒菜呢嘛？ 他这几天被迫放假，也快闲出鸟来了，只要有活儿，甭管是什么，他都干。 一番忙碌，晚饭便准备好了。 三弟和四妹也在三人做饭的时候回来了，现在他们上下学都由阿旺陪着。 虽然单论智商而言，阿旺不比二人高出多少，但胜在高大有力，安全感十足。 有他带着二人，任何想对两小只动歪脑筋的人都不敢近前。 “好像呀！这是做了什么？” 三弟眼睛放光，站在厨房门口使劲的吸着鼻子。 经过几天的学习生涯，这小子也安定了下来，没再闹情绪。 第360章 登报 8月26日。 庚子年六月十四。 今天对于大多数来说是个普通的日子，但却是李唯民复工的日子。 在8月25号晚上，他接到了农机站老站长发来的通知。 说是凶手已经被缉拿，危险解除，可以回农机站继续工作了。 李唯民早就想回农机站上班了，一直在家盼着农机站复工的通知。 结果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一大早，李唯民简单的吃过早饭，便动身前往农机站。 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站里肯定堆了不少工作要处理。 李学文则照常骑着他心爱的二八大杠去上班。 只是半道上拐了个弯儿，先去了一趟派出所。 他有些好奇自己的消息有没有给案情侦破提供帮助。 见到陆义博时，对方才刚刚吃早饭。 一张烙得两面微微焦黄的玉米饼，一碗稀粥，再搭配几块芥菜疙瘩。 “小文，来了？吃了没，没吃在这凑活一口。” 说着，便撕下半张玉米饼，这是他早饭中最好的吃食了。 李学文当即连连摆手，“陆公安，不用管我，我吃过了再来的。” 闻言，陆义博便收回那半张饼子，笑着说道： “小文，你今天来是为了赤诚公社杀人案吧？你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恰好我父亲在农机站工作，离得近，就知道消息了。” 李学文也没隐瞒，毕竟父亲工作的事情对方想查还是很简单的。 “小文，多亏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派人跟踪那张志彪，又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 最后逐一排查，抽丝剥茧，还真的锁定了一嫌疑人。 结果一提审，那人就像倒豆子似的全招了。” 李学文点了下头，“是熟人犯案？” 陆义博将最后一口饼子吃完，抹了下嘴。 “嗯，受害者和凶犯之前是好友，但凶犯听说受害者有个家传的藏宝图，就想杀人劫财。 对了，那疑似藏宝图的东西是块骨头，就在张志彪的身上，是受害者生前交给他的。 我们也问了张志彪，他说找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人能发现骨头上的地图。” “多谢陆公安告诉我这些。” 李学文道了声谢。 陆义博摇摇头，“你帮了这么大个忙，和你说一下也无妨。 对了，这是上头给你的奖励，我本来想稍迟些再给你，正好你过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 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奖状和一个信封。 “还有30斤的小米，一会儿我拿给你。” “多谢陆公安。” 李学文双手接过，这算得上荣誉了。 仔细看了眼奖状后，李学文又摸了摸信封。 摸起来薄薄的，里面装的应该是钱。 随后小心的将两样东西装进挎包中。 “对了小文，这件事情不日就会登上咱们的地方报，不知道你有没有上报纸的想法？ 没有你提供的线索，咱们不可能这么快侦破案件，你算是大功了。” 李学文稍稍反应慢了两拍。 上报纸？ 这可是露脸面的事情呀！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可都没机会登过报纸呢。 不过他没着急答应，而是思考起陆义博为什么会这么问他。 若真的想登报表扬他，直接来采访一下他就是了，何必问他想不想。 除非有人不想他上报！ 想想也是，这个案件的性质很是恶劣，引来的关注度很高。 如果报纸上大肆宣扬他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成了破案的关键，这要置公安的脸面于何地？ 李学文看了陆义博一眼，只见对方目光清明，很是坦荡。 或许陆公安是看不惯上头的做法，这是要为他争取这个机会？ 只要他点头，陆公安就会付诸行动！ “陆公安，案件侦破公安同志们才是首功，我就是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线索而已，登报纸就不必了。” 陆义博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却是兀自笑了起来，饶有深意的看了李学文一眼。 “小文，你很不错，以后要是遇到苦难，就来找我。” 上头的确有人想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宣扬一下他们的破案效率。 所以就有人想压住李学文的功劳，给他点物质奖励就算打发了。 陆义博对于这种做事方法根本看不惯，他也不屑于抢一个娃子的功劳。 但上头的命令，他也不好违抗。 就想着问问李学文的意见，如果对方有意，他也不管上头怎么想，一定要把这娃子的功劳登报。 不过李学文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能从李学文的话中听出对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能忍住少年意气，拒绝登报纸的光荣，这让陆义博很是意外。 陆公安因此对李学文又高看了几分，并心生愧疚。 李学文心下一喜。 陆义博的承诺的人情分量可不轻。 能结识一位公安系统的大队长，在李学文看来，远比登报纸有用得多。 跟着陆义博领了30斤的小米，李学文便离开了派出所。 在半路无人的地方，将刚才的信封掏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张大黑拾。 二十块可不少了，省着点，够一家四五口人用一个多月了。 李学文将钱装回信封，随后连同奖状，一袋30斤的小米一同收进空间之中。 接着便骑着二八大杠前往废品站，刚到废品站门口，便碰到了郭泽。 郭泽此时手里提着两个工具箱。 “师傅，你来了，需要回工作室喝点水再出发吗？” “不用，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最近几天，李学文和郭泽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机械厂。 郭泽现在理论知识已经搭建起了初步的框架，急需实地操作的机会来验证。 李学文便向汪树成申请了一项第二机械厂的改装任务。 不过在李学文找汪树成说起这件事时，汪树成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李学文也没有细想，他选择第二机械厂也是有原因的。 之前机械厂的厂长江明春给了他一张图书证。 赤诚杀人案告破，真凶被捉拿，意味着赤诚公社那边安全了。 李学文就开始着手调查神秘地图的事情，这几天，便一边带着郭泽实践理论知识，一边在机械厂的图书馆查找地图资料。 第361章 雷公 第二机械厂。 门卫已经和李学文这对师徒俩混得很熟了。 “小李师傅，今天又来改造设备？” “是啊，活还没干完呢。” 李学文照着往常那般给门卫散了根牡丹。 换做平时，门卫就直接就接过了，但今天却没有。 “小李师傅，这烟好，你还是留着吧。 老是在你这抽这么好的烟，回头我再抽差的容易咳嗽。” 倒不是门卫真的这般想，牡丹一包要四毛九，比八分的经济烟要好很多呢。 有人派这么好的烟，说不稀罕是假的。 只是门卫得了江明春的特别吩咐，对待这位小师傅要客气些。 现在再让他拿烟，是万万不敢了。 客气的将工厂大门打开，给二人放行。 李学文也没多说什么，带着郭泽直直往里走。 到了地方，他先是交待郭泽几处要注意的地方，便没再多管，放手让他去做。 自己则带着图书证，来到了机械厂的图书馆。 图书馆建立在职工的宿舍区附近，挨着图书馆，还有医院，理发店，邮电所，子弟学校，澡堂子等建筑。 怪不得现在的人都想当工人，福利待遇真没的说。 生活设施应有尽有。 国营机械厂在他们这还算不上最大的厂，福利设施都办得如此有模有样。 换成炼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福利待遇只会更好。 这是大哥李学武告诉他的。 让李学文稍微感到可惜的是，自己前几次去大哥宿舍，都是搬家，还没去逛过呢。 摇了摇头，李学文不再发散思维，径直来到图书馆门前。 图书馆是木制建筑，像是小阁楼改成的，一共有两层。 现在正是营业时间，大门敞开着。 李学文走进门，来到柜台处。 柜台的营业员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大概有十五六岁。 此刻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小姑娘百无聊赖的捧着本小人书看。 咳！ 听闻声响，小姑娘立即放下小人书，看向来人。 “呀！小李同志，是你呀！你今天想借什么书？” 那姑娘一见着李学文便欢喜，眉眼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这得归功于李学文的糖衣炮弹，给了几回糖果，小姑娘见着他比见了亲人还亲。 “林同志，还是老样子，帮我找找有没有地图，最好是地方的。” 李学文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这姑娘不算漂亮，但很讨喜，只要见着她的笑容，就让人觉得喜庆。 李学文从挎包里摸出两颗椰子糖放在柜台上。 林亚英见此更是欢喜了。 “这是什么糖？我都没有见过。” 林亚英的家庭条件还可以，父母都是机械厂的职工。 能吃到的糖果比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多多了。 “这叫椰子糖，是用椰子为主要原材料制成的糖果，算是南边的特色糖果吧。” “小李同志，你懂得真多，果然爱看书的人都厉害！” 林亚英将糖果小心的收了起来，这椰子糖可是从南边过来的，稀罕得很。 她想着带回家和父母一块分享。 “小李同志，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找地图。” 说着，林亚英就像一阵小风似的，一下子从李学文眼前消失，跑到了二楼。 李学文已经习惯了她跳脱的做事方法，在一楼看了看，想着找一个光线不错的地方。 来图书馆的基本都是职工子弟，也有零星几个老人。 此刻这些人都拿着自己喜欢的读物，或是挨着墙根，或是三五个挤在同一条板凳上。 没什么人喧哗，大家都很守规矩。 图书馆只有林亚英一个职工，平时就负责接待来看书的客人，加上管理图书，打扫卫生。 听林亚英说工资不高，一个月16块钱，但是厂子管饭，管两顿。 这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当时选营业员时，林亚英打败了诸多竞争者才上的岗。 为此，小姑娘还跟李学文神气了一番。 李学文在一楼走了几圈，也没找着心仪的位置。 林亚英已经抱着几本书和几幅地图册从二楼下来了。 李学文立即来到柜台处等着。 “辛苦了，林同志。” 林亚英将书和地图册放在柜台上，随后推到李学文面前。 “小李同志，你说话就是好听，其他人都不跟我说这个。” 林亚英擦了擦脸上的汗。 李学文从兜里摸出那张图书证，交给面前的女孩。 林亚英将证拿走，放到柜子里，随后拿出一个小本子，将李学文借走的书和地图一一登记下来。 “小李同志，你回头要把这些书和地图都还给我，才能拿证回去。” 涉及工作，林亚英也认真了起来，小表情有些严肃。 李学文点点头，“嗯嗯，我明白。” 图书馆没有好位置，李学文只好抱着书和地图册回到机械厂。 在机械厂，江明春还特地给他留了一个办公的位置，废品站的其他师傅都没有这个待遇。 来到江明春给他特批的工位上，这里原先应该是一间小库房，后来才改成办公室的。 二十平的房间里摆放着四张办公桌，除了李学文那张，其他三个位置都是空的。 李学文甚至怀疑，这个办公室是专门为他改建的。 而那三张空桌，根本不会有人来。 李学文刚坐下来没多久，郭泽便也来到了这间办公室。 这家伙干起活来根本不知道休息，还是李学文特意强调每隔一定时间，就要回来休息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强答应。 按照郭泽的话说，能有练手实操的机会，就得抓紧一切时间练习，不能浪费哪怕一分一秒。 这让李学文很是汗颜。 正因为身边有这么个卷王，李学文潜移默化的被他影响到了。 否则，李学文哪里会折腾这么多事情，又是定制改造，又是提供维修服务。 待在废品站里收收废品，偶尔弄几件废弃电器来练练手，这小日子过得多舒服。 “郭哥，进展如何？” “我总感觉差点，没有师傅你弄得好。” 郭泽挠了挠头。 一般他这么说，就是做成了，只是谦虚的表达而已。 “不错，郭哥你继续干吧，等我研究好手头上的事情，再去验收成果。” “师傅，你在忙什么事情呢，弄了这么多书，还有地图？” “我在找一个地方。” 郭泽凑了过来，看到了李学文用铅笔拓印下的那份神秘地图。 “这不就是雷公岭嘛！” 郭泽指着神秘地图上一个三角形尖峰说道。 第362章 怀了 李学文侧头看向郭泽。 “郭哥，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郭泽口中所说的雷公岭，在地图上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尖峰标识。 这看一眼就认出来，未免太过夸张了。 “这是雷公岭，就在我姥爷家附近，我小时候在姥爷家长大，去年，我还回去了一趟呢。 还有这雷公岭附近的两座山，一条河，位置都对得上。 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错不了。” 李学文顿时有些激动了。 没想到自己苦苦追寻的神秘地图，竟是郭泽姥爷住的地方。 “郭哥，你姥爷是哪里人氏？” “德承地区双桥县云盘沟生产大队第二小队。” 郭泽十分详细的将姥爷所在的地址给报了出来。 德承地区？ 李学文不由一愣，郭泽说的地方离他们这里有点远啊，大概五百公里左右。 现在不比几十年后，想要出远门很是困难。 交通工具，介绍信，都是难题。 现在没有身份证，能证明身份的就是那一张介绍信。 “郭哥，你平时是怎么回你姥爷家的？” “我二叔是货车司机，如果他刚好有路过那边的任务，我们一家就坐他的车去。 不过二叔不是每次过年都能有顺路到姥爷家那边的货运任务，所以我们和姥爷很少能在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 郭泽有些遗憾的说道。 李学文点了下头，这倒是个法子。 “师傅，你是想去这幅地图上的地方？” “嗯，我也不瞒你，这很可能是一幅藏宝图，我想去探个究竟。” 对于这徒弟，李学文很是信任。 噗嗤！ 郭泽听到藏宝图三字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傅，你真逗，这世上怎么会有藏宝图这种东西，你肯定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哈哈哈！” 郭泽捧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师傅，我二叔半个月后正好要运一趟货物，中途会路过我姥爷家。 你若是想去，到时候我跟二叔说一声，把你捎上。”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郭哥，那麻烦你跟二叔说一下我的情况了，路费我会出的。” “师傅，我哪能让你出路费，那不是打我的脸么。 你到时候就收拾下行李，准备好介绍信就行了。” 李学文也不打算和徒弟客气，便答应了下来。 交通工具有了，就剩身份证明了。 介绍信可以回头找支书爷李有山出具，至于为什么不是废品站开证明。 因为李学文还不是正式工，身份关系都没有转到废品站，户口还落在李家村呢。 不过，依照他和大哥李学武前段时间给村里做出的贡献而言，开张介绍信必然不会有什么阻碍。 如此看来，出发前不会有什么困难，只需等着日子到来便可。 不过在此之前，李学文得先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才能安心离开。 将借来的书和地图册摞好，李学文便准备还回去。 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这些东西就没什么作用了。 当他拿着书本和地图册重新出现在林亚英面前时，小姑娘有些惊讶。 “呀，你这么快就看完了？怎么这么厉害！” “林同志，你太高看我了，只是恰好找到我需要的内容，就不用再接着看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恭喜你了小李同志。 不过，你找到需要的内容了，接下来是不是就不来了？” 李学文无奈的笑了下： “没错，暂时不会过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亚英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大概是因为没有甜甜的糖果吃了吧。 “你后面要是想看书了，一定要来找我借啊。” 李学文拿回图书证，随后挥了挥手，算是答应。 ----------------- 李家村。 “郝哥，你先歇会儿吧，来喝口水。” 孟淑芬把右手的陶碗往李郝身前一送，随后拿着快汗巾为他细心的擦拭脸上的汗水。 李郝看着为他擦汗的媳妇儿，不由傻傻一乐，连水都忘记喝了。 “诶呀，郝哥，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么，快喝水呀。” 虽然是两口子，但梦淑芬被自己汉子这么盯着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媳妇儿，你真好看。” “我去收拾屋子了，你自己擦吧！” 孟淑芬心中甜蜜。 “对了，媳妇儿，咱们家还有多少粮？” “土豆还有四十多斤，细粮差不多还剩三十斤，肉还剩下两条腊肉。” 孟淑芬伸出手指头，一点一滴的汇报着。 李郝点点头，这些食物够他们一家一个月的口粮了。 但一个月之后呢？ 李郝会有此担心，是因为他已经和大哥‘长发人’断了联系。 距离上一次给对方交换这边的信息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这让李郝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如果失去了长发人这个靠山，他就得另想出路了。 李郝忽然感到一只柔软的手搭在胳膊上。 “郝哥，家是咱们的，我平时也能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补贴家用，你不要太过思虑粮食的事情。” 孟淑芬温柔的话语在李郝耳畔响起。 李郝心中一暖。 他粗糙的大手握住孟淑芬的小手： “媳妇儿，我是男人，养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情，况且现在你有了咱们的孩子，我哪里舍得让你辛苦。” 李郝将一只手掌轻轻贴在孟淑芬的肚子上，引来对方的一阵白眼。 “哪有这么快的！” 这几天孟淑芬忽然感到食欲大增，有时候犯恶心，呕吐。 差点没把李郝吓坏，结果带到卫生所一查，竟然是怀上了！ 为此，李郝都快高兴死了！ 他马上就要当爹了！ 家里就要添新成员，这让李郝更加发奋努力。 但他还没开始行动，大哥‘长发人’却音信全无。 李郝现在除了帮忙家里做些事情外，剩余的时间，都在四处奔走，打听‘长发人’的消息。 一月有余，没有丝毫收获！ 他现在心里慌得一批，但在家里他不敢有丝毫表现，害怕家里人担心。 “李郝在家吗？” 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在呢！稍等！” 李郝让孟淑芬先回屋休息，随后才施施然打开院门。 第363章 被抓 “李保管？你可是稀客啊！这是有事情？” 李保管年纪比李郝要大一轮，穿着一身劳保服，不管衣服还是表情，都很板正。 他平时的工作是负责保管生产队的物资，比如粮食，农具，种子等等。 “支书找你，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去了便知。” 李保管摇了摇头，便闷着头在前面带路。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李郝只好跟在李保管身后。 其实他内心已经有所猜测，最近不少其他生产队的社员，为了鬼市的事情都来找过他。 等到了村队部，李保管将李郝带到一间房间前。 这里是村里的临时库房，用来储存这段时间村民收集的，用于在鬼市交换粮食的各种稀奇东西。 此时，库房内，背向李郝二人，站着两个老人。 李有山和会计老本二人，听到保管员带着李郝到来的声响，便急忙转身。 李郝瞅了眼屋内，“支书爷，会计爷，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郝啊，我们仨儿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想问问，你那里有没有关于鬼市的消息？” 果然！ 李郝满脸苦笑，老支书找他来，果然也是问的这件事情。 他何尝不是追寻这个问题答案的人？ 而且，不止李家村生产队的社员们着急，周围几个公社的生产队，凡是和李郝相熟的，都来和他打听过过鬼市的消息。 甚至有些生产队还给他塞钱塞东西，就为了获得进入鬼市的机会。 不过李郝没收这些社员的东西和钱，他是真的不知道大哥长发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面对着急的各生产队社员，李郝也给不出具体的答复。 他也不能随便说，最后只能无奈的送走这些失望的社员。 此时老支书也来问他李郝这个问题，这让李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李有山双眼带着希冀的看向李郝。 上一次在鬼市之中，他就认出了李郝，所以他认定李郝就是其中一个成员。 距离上一次老支书去鬼市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但鬼市迟迟没有再开的消息，这让老支书着急了。 村民整个月白天下地种田，晚上就摸黑去挖石头，翻老物件。 如今，他们的临时库房已经堆积了许多的好东西。 像上一次他们换到很多粮食的血红色的石头，村民们又弄来了十几块！ 村民们都憋着劲，想着换更多的粮食，让一家老小都吃饱饭！ 结果苦苦等了一个多月，鬼市那边迟迟没有送来入场的木牌。 村民们每天都会问，什么时候能去换粮食，或者还有没有机会再换粮食的问题。 这让李家村两巨头，李支书，会计老本，都急坏了！ 两人一合计，觉得等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一大早，就让保管员把李郝找来。 “老支书，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了。” 李郝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和盘托出。 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大哥长发人和他的帮手。 老支书脸色一变。 “小郝，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被抓了？” 虽然在鬼市不涉及金钱交易，但涉及到的粮食数量很多！ 若是消息传到上面，说不定真的有人会较真，拿了鬼市的主事者！ “这鬼市完全是利好咱们老百姓的，人家根本没有赚头？凭什么拿人？” 会计老本也咂摸出味道，不由愤愤出言。 “老本！这种话不要乱说！” 老支书面色严肃，严厉制止了老伙计的话。 “就算真拿了，那别人也是按章办事！没有什么错，再说，事情究竟如何，都还两说呢，不要太早下定论！” 老本皱着一张苦瓜脸： “我这不是怕村民们失望嘛？咱村子的人哪个不是心中憋着口气？ 若是告诉他们，挖来的石头和找到的老物件，都没法子换粮食了，他们会有多失望？” “唉！那能怎么办，这事儿咱谁也怪不到！要怪，只能怪咱的命不好！” 李有山悲叹一声。 在他看来，鬼市的人没错，对他们有恩，捉拿办鬼市的人也没有错，是按章办事。 若承办鬼市的仁义之士倒下了，只能是他们这些农民时运不济！ “支书爷，会计爷，你们不要过于悲观。 就像刚才支书爷你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除了当事人，恐怕没人知道。 没准他们只是去筹集粮食了，所以耽误了时间也说不定。” 李有山和会计老本，李保管，顿时觉得李郝说的有理。 尤其是李有山，他可是到过鬼市的，见过那里有多少粮食。 筹集这些粮食岂是容易的事情？ 说不定事实就像李郝说的一样，承办鬼市的仁义之士，这段时间都在筹集粮食也说不定呢。 “支书爷，会计爷，李保管，如果我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最先给你们通知的。” 李有山看向李郝的目光有些欣慰，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有男子样了！ 以前村里人都不怎么看得上的浪荡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赶上了村里许多年轻人了。 “小郝，辛苦你了，村里不会忘记你的贡献的。” 老支书高兴的拍着李郝的肩膀，一旁的会计老本，李保管眼里同样充满和善。 “小郝，你去忙吧，我们这里没问题了。” 李郝告别三人，临时库房内只剩下李家村两巨头和李保管。 “李保管，这些东西都登记过了吧？” “支书，都记着呢，哪家挖了什么，挖了多少，我都记录在本子上了。” “那就好。” 这些石头和老物件换来的粮食，自然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按人头分了。 上次按人头分，是为了保证每个村民都能吃上饭。 如果后面能换到粮食，就要按劳分配了。 李有山看着用木箱子装着的一箱箱色彩斑斓的石头，兽骨，铜钱，瓷器，火镰...... 他只希望这些东西最终都能换成村民想换到的粮食，不让他们这一月有余的付出白费。 李郝离开队部后，一直沿着一条山路直走，直到来到一处绝壁前。 这里曾是他和大哥‘长发人’联系的地方。 李郝来到这里，心中期盼着事情会出现新的转机。 咚！咚！ 忽然，仿佛巨大生物移动的声音在李郝的身后传来。 第364章 民兵 李郝如遭雷击，心中暗念糟糕！ 他出门什么都没带，一门心思全在找到大哥‘长发人’身上。 结果才来到常常和大哥‘长发人’联系的地方，却碰到了危险！ 他宛若卡壳了的机器，脖子僵硬的扭动，朝着身后看去。 却只看到了一片阴影！ 庞然巨物投下的巨大阴影！ 这个距离，根本逃不掉！ 李郝艰难的抬起眼睛，想着临死前看一眼，害他的庞然巨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巨物的脑袋呈倒三角，很是宽阔，黑色的眼睛在它那张大脸上显得和豆子差不多大。 是熊瞎子！ 不知为何，当认出巨物是熊瞎子后，李郝心中却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大哥‘长发人’也养熊吧。 “大...大兄弟，我大哥身边也有个和你长得差不多大的帮手，你们很有可能认识呢。 正好，我也认识，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不如就放了我吧？” 李郝大着胆子跟身后这大熊打着商量。 大棕熊只是盯着李郝，鼻子动了动，然后忽然张开血盆大口。 李郝没想到大熊根本不想和他交朋友，一言不合就要吃人。 但他面前是绝壁，根本没有地方跑，李郝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啪嗒！ 忽然，一样沾着口水的东西从大熊口中掉了下来。 东西吐出来后，大熊就闭上了嘴，呆呆的看着李郝。 李郝顿时懵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想跑，但是大熊就守在眼前，根本跑不掉。 李郝只好定睛看向大熊刚才吐出的东西。 一张卷着的纸，和一根被卷着的笔！ 人用的东西？ 李郝顿时瞪大眼睛，他尝试着弯腰捡起纸和笔，发现大熊没有任何动作。 看起来对方就好像在等着他捡起来似的。 “难不成这熊瞎子是大哥长发人养的？” 李郝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随后顿时激动了，他也不嫌弃纸上站着的大熊口水了，立马将纸张展开。 纸张内果然写着东西，李郝快速的看了一眼。 他的文化水平有限，但识文断字还是可以的，这一点，比他的好兄弟李学武，要好不少。 等将纸张上的内容逐字逐句的读完，李郝很想长啸一声。 “太好了！大哥没出事情！并且还告诉我让我做好准备，三天后，鬼市再开！” 这是最近一个月内，李郝听到的第二好的消息了。 至于第一好的消息，自然是媳妇儿怀孕了。 长发人在纸上还向他询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大概是这一次会有多少人参加，每一家都大概准备了些什么。 李郝拿着笔，在纸张的反面，将自己的回答一一写下。 写完后，他将纸和笔重新卷了起来，放到大熊跟前。 大熊咬住纸和笔，便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都不带多看李郝一眼。 李郝也不恼，他现在心里高兴极了。 “来任务了！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支书爷他们，让村民们再抓紧弄多的好东西来换粮食。” 李郝一溜烟的返回队部。 8月30日。 夜。 木板车在土路上行进，由于负重，压得土路上的小石头咔咔作响。 李家村这次出动了五十多个壮劳力，十架板车。 没办法，东西太多了。 如果这些东西能有一半被看上，他们将能获得远超这个数量的粮食。 没这么多人一起走，谁敢运送粮食回村？ 五十多人中，有大概三十人是推车的，剩下十来人，人人背着枪。 这是民兵队的成员，李有山把他们也叫上了，保证整个换粮食过程顺利进行。 虽然鬼市有规矩，不能带武器火药，但那是鬼市里的规矩。 只要不带民兵队进鬼市就没有问题。 而且，这些民兵还能承担暂时守卫鬼市的功能，想必鬼市的负责人不会反感。 因此，李有山才敢带着一支配枪的民兵队来鬼市。 “支书爷，你看那边！” 李松茂指着距离队伍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李有山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和他们差不多规模的队伍出现在视野中。 同样有二三十个壮劳力，推着和李家村差不多数量的板车。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生产队没带民兵。 对面的生产队同样发现了李有山他们的队伍，然后停下了脚步。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李家村浩大队伍中的民兵，心生忌惮。 “支书爷，他们怎么停了，我们怎么办？” 李松茂没想明白，询问老支书原因。 “应当是看到咱们带的枪了，估计他们都懵了吧。 鬼市有规定不许带枪，所以他们就以为咱们是搞破坏的。 不用管他们，他们不走咱们接着走，早点到地方，还能占个好位置呢。” 凡是去过鬼市的生产队，都领略过那里的粮食有多么物美价廉。 第一次去拿不准，带的东西少，换的粮食自然也少。 现在鬼市再次开启，上次没换过多少粮食的生产队必然卯足了劲收集稀奇的玩意儿，争取这一次换多一点粮食。 各个生产队都这么想，肯定会产生僧多粥少的局面。 鬼市里的粮食有限，越早到达，越有利！ 自己等人早一点到，占个好位置就能换到最新鲜的粮食。 而排在后面的生产队，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李有山和身后的村民解释了一番，众人不敢耽搁，纷纷下了死力气。 板车像是装了发动机，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一下子就将另外一生产队甩开了。 “太狡猾了！这些人竟然违背规则带了枪！” 另一边，张松根看着远去的李家村生产队众人，恨声道。 “松根叔，咱们也快跟上吧，光是他们一个生产队就带了多东西，其他的生产队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咱们去晚了，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张志彪在一旁提醒道。 “对！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乡亲们，咱们加把劲！ 去晚了，咱们别说粮食了，估计连稻糠麦麸都换不到了！” 张松根朝队伍喊了一嗓子。 整个张庄的队伍顿时紧张了，停滞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第365章 安保 某片槐树林。 矿灯闪耀，将这里照得通明。 在一棵树干需要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槐树下，李郝穿着一身黑袍。 此时，他的面前来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这阵仗让李郝吓了一跳。 前两次鬼市，每个生产队最多就派两三个人来，这一次，人数直接翻了10倍不止！ “小郝，东西带得太多了，你行个方便。” 这支队伍领头的靠近李郝，向他手中塞了一把毛票。 李郝哪里会接受，将一沓零钱推了回去。 “同志，鬼市有鬼市的规矩，最多允许三个人进去，其他的社员只能在门口等着了。” 到了人家的地方，领头的也不敢造次，生怕惹怒了鬼市的管理方。 他抹身交待其他的社员几句，随后，这些人就退了开来。 出示了木牌，这人带着剩下两个农家汉将木板车分几次推进林子中。 随着第一个队伍的进场，其他的生产队也陆陆续续到来。 几乎所有的生产队人数都很多，一时之间，入口处闹得沸沸扬扬的。 虽然喧哗了点，但并不慌乱，大体上按着先来后到的次序排队入场。 李郝也不管，有生产队要进，他就按规矩收木牌，一次放三个人进。 先进去的人自然欢天喜地，排在后头就难受了，看着入口望穿秋水。 “小郝，我把民兵队也带来了，我想着让他们做些巡逻安保的任务，你觉得可行吗？” 李郝正检查着木牌，旁边的人忽然说道。 他看了一眼那人，虽隔着伪装，但他认出了这人是老支书。 “老支书，你们还带了枪？” 李郝咋舌，大哥长发人三令五申的说过不能带枪。 结果老支书竟然这么大胆！ “小郝，咱们带了这么多东西，不带枪，我这心里没底啊。” 也就是老支书，大家知根知底，否则李郝现在肯定放熊赶走他们了。 不过他心中升起警惕，老支书会想到带枪，恐怕其他生产队也想到了。 这一次鬼市一共下发了二十三块木牌，代表着有二十三个生产队参与。 每个生产队带二三十人过来，四五百人聚集在一起，还有枪，万一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郝当机立断，和老支书低声说着： “支书爷，咱们现在就把民兵拉出来吧，组织入口外等候的社员后退300米。” 得把这些人分开才行！ 李有山当即和身后的李松茂传达这个消息。 李松茂也不含糊，当即面色严肃，带着人组织群众后退。 其他生产队的人一开始并不服从，直到李郝出面说明情况后，这些人才勉强听话，一直后退到300米外才停下。 随着最后一支生产队入场后，李郝迅速进入鬼市之中，向长发人报告外面的情况。 李郝进入鬼市之中，就看到一条井然有序的队伍，和外面有些闹哄的景象有着巨大差别。 也没有人大声喧哗，相互交流的声音非常小，如同蚊呐。 众人如此讲文明，不是因为素质高，全因鬼市的四个角，分别伫立着一头庞然巨熊。 手无寸铁，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些巨兽。 李郝快走几步，来到披散着黑色长发，拿着钢笔，端坐在方桌前的人影面前。 “大哥，外面不少人都带了枪，我让李家村生产队的人充当临时安保，让他们所有人后退了300米。” 李学文点了点头，对于今天这个局面，他早有猜测。 外面的树林里，早就被他安排了数百野狼。 而鬼市里，又有四只经过灰雾强化多次的棕熊，安全方面，不需要操心。 “你做得很好，就这样吧，外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李学文先是肯定了一番李郝的做法，随后朝着远处正在等候的队伍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交易了。 排在最前面的生产队的领队当即小跑着过来，两个帮手则跑到一边将他们的板车推到近前。 看着他们推过来的十来辆板车，李学文不由眼角微微抽搐。 这也太多了！ 现在鬼市中，人排了一条队，板车排了三条队！ “今晚恐怕睡不了了啊......” 李学文决定下一次减少队伍的数量。 他本来想在去郭泽姥爷家前积攒一笔金币，上一次装修小卖铺，几乎将他的积蓄都掏空了。 而且郭泽姥爷那边，他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安稳的赚金币，恐怕不容易。 自己在这里谋划这么久，才有了基本盘，隔一段时间开放下鬼市，就能大赚一波金币。 累一点就累一点吧，挣钱嘛。 李学文起初还会把玩一下村民们送来的东西。 到了后面，他就麻木了，如同一台无情的定价机器，拿着小算盘，不断的计算。 一共326.52元。 一通忙活，李学文才给第一个生产队算完他们带来的东西的价值，价值三十二万多金币的物品。 李学文抽出一张纸条，唰唰写下327的字样。 多余的那点李学文也不在意，算是福利了。 那生产队的队长接过纸条，待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 丝毫不顾其他人的看法。 “队长，咱们赚了多少？” “三百二十七！我嘞个乖乖，竟然这么值钱？” 这钱只能在鬼市里流通，但在鬼市里，比真钱还值钱！ 三人喜滋滋的拿着钱，来到李学文右手边的商品区挑选。 这里排放着众多的粮食，大米，小米，高粱，红薯，土豆...... 肉类却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有腊肉，腊肠，腊鱼，新鲜的则只有野猪肉。 前两次都没有人挑选肉食，李学文干脆就只拿一些容易储存的腊味以及便宜的野猪肉出来。 野猪肉10个金币一头，出肉三百多斤，加上下水能有四百斤。 李学文提前在空间里分割好野猪肉，此时将这些肉按照部位分别标价。 卖得自然比食品站的猪肉便宜。 一斤野猪肉在这里，只要五毛钱，下水更便宜，二毛钱一斤，不仅便宜还不要票。 本来只想买大米的三人看到野猪肉后，眼睛都红了！ 买！ 第366章 板油 “队长，五毛一斤的肉！” “什么肉这么便宜？” “看样子好像是野猪肉！” 三人来到售卖野猪肉的摊位前，打量着这些便宜的肉食。 李郝连忙走了过来，给三人介绍商品： “三位，你们看到的这些，都是新鲜现杀的野猪肉，全都不要票！” 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意动。 “队长，咱买吧！上回来的时候可没有看到这么便宜的猪肉。” 三人中，有个年纪稍小些的男人语气急促。 天可怜见，他都不记得上一回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里碰到了五毛一斤的鲜肉，怎么能轻易放过？ “别急，让我算一下。” 这个生产队的队长伸手打断两个社员的喋喋不休，心中则不断盘算着能买多少肉。 李郝见三人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便去招待其他的生产队了。 没多久，李家生产队的三人也已经将货物换成了一张小小的字条。 三人刚从长发人那里换到带数字的字条，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商品区。 他们刚才排队的时候就已经眼馋很久了。 “有山，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看向拿着字条，兴冲冲的李有山。 “对啊，有山，咱们这么多东西，结果那长头发半天不说一个字，完了就给咱们一张字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上一次是李松茂和李唯民陪着李有山来的。 但现在他们一个需要在外面组织民兵，一个已经搬到了城里。 这一次扩充了队伍，正好带上村里另外两个领导班子。 “这上面的数字代表钱，这些钱只能在这鬼市里用。 我跟你们说，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关键还不要票！ 咱们手里的这钱，在这里能买到比外面多好几倍的东西！” 李有山晃了晃手中的字条。 这可把会计老本和李保管镇住了。 “有山，你的意思是这里的钱比外面的钱还要值钱？那咱们今晚不是赚大发了？” 会计老本十分清楚字条上写的数字，此时心中充满了惊喜。 整整1325元！ 他们李家村生产队这一个多月收集到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在这鬼市里竟然值一千三百多！ “你俩别光顾着激动，快帮我想想一会儿该买些什么回去。” 李有山心里早有盘算，上一次弄了几千斤的粮食回去，已经解了村里的燃眉之急。 这一次可以买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肉食，给社员们好好补补身体。 “走走走，带我和李保管开开眼界。”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一左一右架着李有山朝商品区快步走去。 三个人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岁了，现在宛若孩童一般。 三人来到米面等主粮的区域。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在一袋大米面前停了下来。 只见上面标价0.17元一斤。 “本叔，你看到了么！一毛七一斤的大米！” 李保管激动的拉着会计老本的衣袖。 不怪他会如此激动。 吃商品粮的，凭借粮本才能买到的平价粮，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限购！ 哪怕是吃商品粮的在买完定量后，也要花更多的钱买议价粮。 而在这鬼市里，竟然毫无限制！！ “有山，你上一回带回村的大米就是这个吧？” “正是。” 李有山点点头。 忽然一道黑袍向他们走过来，会计老本和李保管连忙将携带字条的李有山护在身后，对那来人眼神警惕。 “哈哈，无妨，他是小郝。” 李有山拦住二人。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会计爷，李保管，我是李郝。” 李郝低声告知自己的身份。 “小郝！真是你！你竟然是这鬼市里的人？”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顿时羡慕了，这鬼市一看就不简单，能在这里工作，会少得了吃的？ 也不知李郝是怎么搭上这等势力的。 “支书爷，那边有五毛一斤的野猪肉，都是现杀的，现在肉还热着哩，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李郝抬手指了指右前方。 “五毛一斤的鲜肉？” “走！有山，咱们快过去！” 会计老本和李保管呼吸粗重，也不看大米了，带着李有山快步走向售卖野猪肉的摊位。 “我嘞个乖乖！还有猪板油！一斤只要8毛！ 有山，快拿下！这种好东西有多少拿多少，晚了就没了！” 也就是他们生产队排得比较靠前，否则这猪板油他们连看都看不到。 现在的人缺油水，尤其是干农活社员们，肥肉是最受欢迎的肉食。 李有山也不含糊，眼下他们手握巨款，可以肆意一些。 “小郝，那几块猪板油咱们李家村生产队全给包了！” 有好处自然是关照自己人，李郝当即走向猪板油，将所有的板油给打包。 这顿时引来几道惊呼。 “同志！这些猪板油不卖了？怎么都收起来了？” “同志，我们还打算买呢，先别急着收啊。” “抱歉，这些板油已经被人买下了。” 李郝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哪家生产队这么豪气？ 这些猪板油少说也有一百斤，一斤8毛钱，加起来得要80多块钱！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咱们生产队太缺油水了，各位等下一次吧。” 李有山朝几人拱了拱手，随后让年轻力壮的李保管从李郝手中将板油拿走。 本来还在犹豫的几个生产队纷纷叹气。 “各位，咱们这里还有豆油，你们也可以看一看。” 豆油虽然没有猪板油那么香，但也很不错了，而且鬼市里的豆油一斤0.78元，比野猪板油还要便宜2分钱。 有了李家村的例子在前，几个生产队不敢再慢悠悠的计算了。 纷纷抢着买了一些豆油。 李有山三人心中爽极了，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三人看李郝也越来越顺眼了。 心情极好的李有山三人，又看向其他的野猪肉。 “小郝，再给咱们弄400斤的肥猪肉，挑最肥的，还有再来100斤的下水。” 不差钱的李有山大手一挥，又拿下500斤的野猪肉。 “得嘞！” 李郝手脚麻利的给他们打包起来。 第367章 临时 买了肉和板油的李有山三人，手里还有一千块钱出头。 “有山，咱们接下来再买点啥，这钱可真经花呀，买了这么老些东西，才用了四分之一。” “再买些鸡蛋吧，我刚才看了，一斤两毛五，便宜！” 李保管提议道。 “那好，小郝，再给咱们拿200斤的鸡蛋！” 有些忙不过来的李郝只能从兜里拿出纸笔，将老支书的需求记录下来，省得一会儿忘了。 “同志！帮我拿500斤的红薯，200斤的富强粉，还有50斤的野猪肉...” “同志，我要50斤豆油，450斤土豆，200斤大米，20斤野猪下水...” “同志，这是咱们生产队的钱，帮我拿......” 自家生产队需要的物资还没登记完，又有几个生产队提出需求。 李郝顿时头大了，他感觉脑子都快要发热了。 “各位稍等！稍等一下！” 李郝无奈下只好打断众人的请求，小跑着来到李学文面前。 “大哥，人太多了！而且各个生产队这一次手里都有很多钱，我一个人根本招呼不来啊。” 李郝大吐苦水。 李学文想了想，最后抽出一张纸条，写下一行字。 李郝拿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找几个临时工，工资由鬼市出，每人5元的购物券。’ 李郝当下顿时大喜，一个晚上5块钱的工资，这消息若是放出去，怕不是要挤破头？ 他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家的生产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好事情肯定要照顾自己人。 李郝重新折返到李有山三人面前。 “小郝，你慢慢来，刚才的确是咱们太急了。” 李郝刚才告退，李有山三人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支书爷，有个好消息，鬼市的人有意招几个临时工，完事了给5块钱。” 还有这好事！ 李有山三人顿时心中大喜，三人连忙给李郝揉肩。 “小郝，这临时工的名额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看上面的意思，只要招到能干好活儿的人就行，其他的要求倒没有。” 李有山眼睛一亮，“小郝，我提个建议。 咱们生产队这次来了不少壮劳力，都是自己人，用起来顺手。 谁要是不好好干，给你丢脸，回了村子得被口水淹死！” “支书爷，我来和你说这个消息，就是这么想的，这种肥差肯定要落在自己身上。” “小郝，好样的，你现在就是咱们村年轻人的榜样了！” 李有山欣慰的拍了拍李郝的肩头。 一个晚上5块钱！李郝完全可以当中间商了，就算他要拿走4块钱，只开1块钱的工资，都会有大把人争着做这活儿！ 可是李郝没有，甚至一毛不收，全用来照顾自己人了。 李有山发现自己过去对李郝似乎关注得太少了。 这年轻人身上，有着不少闪光的地方。 “支书爷，我这人不经夸，你别老是夸我。 支书爷，我需要一个帮我算数登记的，还有大概五个壮劳力，你看着安排吧。” “算数登记，就交给老本，5个壮劳力，需要到鬼市外面找来。” “好，会计爷，那就麻烦你在这儿先登记，我和支书爷到外面喊人进来。” “放心吧，小郝，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会计老本接过李郝递过来的纸笔，来到焦急等待的生产队众人面前。 “久等了各位，现在由我来登记，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给各位拿粮肉，不用着急哈。” 会计老本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众人的情绪，不愧是李家村两巨头之一。 李郝和李有山则来到场地外，直奔本村人。 “是支书他们！怎么就两个人回来了？” “难不成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奶滴！敢欺负咱们老支书，莫非觉得咱们李家村没有人了？” 李家村众人气势汹汹的和李有山二人碰面。 “支书，怎么就回来了两个人？” “我现在需要你们出5个人进去干活，完事了每人能得5块钱。” 嘶！ 李家村二十来个汉子倒吸一口凉气。 就干这么一会儿就能得五块钱！这都能顶他们下地干小半个月了！ “支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5块钱难不成是买命钱不成？” 李有山哪有功夫和他们解释，当即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一把枯草。 将枯草分成一样长短，又弄断其中五根，随后一只手握在手中。 “别废话了，来抽签，抽到短的跟我进去挣着5块钱。” 5块钱对于众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没有人再废话，纷纷从李有山手中抽走一根枯草。 “我抽到了！” “哈哈！我也抽到了！” 很快，5个人就这么被选了出来，没抽到的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李郝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这么简单就将人给选了出来，还不用得罪人。 “你们五个跟我来，一会儿进了里面手脚麻利些，别给咱们村子丢份！ 还有，到了里面要守规矩，不要乱看不要乱摸，专心干活就成。” 李有山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当下将抽到短签的五人带进鬼市。 这五人一进入明亮的鬼市内部，差点被这里的景象迷住了眼。 新鲜，干净的各种食物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个区域。 5人看到那些商品，眼睛都快红了，尤其是看到它们的标价后，呼吸更是粗重。 “行了，等干完活儿，你们每个人有5块钱，这里的商品随便你们买，现在集中精神干活吧。” 李有山好生叮嘱5人一番，随后由李郝带着他们给众生产队派送粮食。 有了李家村生产队提供的临时工，现场的效率大大提升，许多生产队很快拿到了他们需要的粮食。 这些人陆续带着物资和笑容离开了鬼市。 因为有本村人在当临时工，李有山也没急着买完东西就走。 将几样紧俏的商品抢到手后，他开始慢悠悠的闲逛起来，将每一样商品都细看了一遍。 “小郝，这黄豆给我拿200斤，花生也来200斤。” 李有山指了指面前的两样商品。 这两样不仅可以直接吃，还能分别用来做豆腐和榨油。 剩下的豆渣和花生饼可以用来喂牲口，充当肥料。 这可是好东西，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可以适当买一些。 第368章 水果 “有山，咱们要的东西都点齐全了。” 会计老本将今晚购买粮食的明细交给李有山。 李有山仔细的看了眼纸张上的每一条记录。 从第一条看到最后一条，李有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脸上的褶子全都挤在了一块。 “老本，咱们今晚的收获都够社员们吃到过年了。” “有山叔，可不止咧，不仅能吃到过年，还能过一个大肥年！” 一旁的李保管眉开眼笑，对于今晚的收获再是满意不过了。 “行了，咱们快些装车，将粮食运送回村子，把这好消息传给社员们。” “对对对！这粮食只要还没回到村里，我这心一刻都踏实不了。” 此时鬼市中的交易已经接近了尾声，绝大部分的生产队已经离开了槐树林。 剩下的寥寥几个队伍也都正忙着将粮食装车，不时发出几道笑声。 李学文的鉴定工作在半个小时前就完成了。 他此时坐在红木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一般人也不敢找他搭话，李学文倒是乐得清闲，心中盘算着这一趟的收获。 二十多个生产队的货物此时都装在木箱里，堆在李学文右手边。 “大哥，他们手里的钱都花完了，咱们剩下的东西怎么办？” 李郝发现这一次场地内剩余的商品比前两次还要多些。 “还是老样子，你挑几样合心意的，收尾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嘞，大哥你有安排就行，是我多嘴了。” 李郝刚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 “大哥，有件事想求您。” 李学文微微扬起脸，示意他直说。 “是这样的，我想弄些水果，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有路子？” “还挺心疼媳妇儿，能弄，你先去挑东西，一会儿拿给你。” 李郝没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起意这么一问，结果还真有意外之喜。 “谢大哥！其实是我媳妇儿怀了，我就想弄些好东西给她。” 黑色面罩下，李学文不由挑了下眉头。 这耗子哥效率真高啊，他大哥李学武那边还没动静呢，这边就已经怀上了！ “恭喜你了，一会儿多带些鸡蛋和黄豆，黑豆，红豆等营养品给弟妹补补。” “大哥，为啥要吃这么多豆，有什么讲究吗？” 李郝追问道。 涉及到媳妇儿和孩子，他想多学一点有用的。 “豆类食品中含有丰富的叶酸，这叶酸对胎儿的神经发育很重要。 当然了，对弟妹也有好处，能防止贫血。” 李郝点点头，认真的将这些内容记在心里。 同时心中对于大哥‘长发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好了，没什么问题了就按照我的建议挑东西吧。” “多谢大哥解惑，那我先过去挑东西了。” 李郝抹身到商品区仔细挑选。 李学文则装模作样的离开座位，朝着槐树林外走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他又重新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东西。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郝已经将他需要的东西给装到木箱里了。 “拿着。” “大哥，这太多了！” 李郝接过李学文给他的袋子，入手却是一沉。 “一些水果还有一些干果，给弟妹当零嘴吃。” 李郝心中一阵感动，他只是提了一嘴，结果大哥给他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 “大哥，这些水果和干果我不白要，从我的工资里扣。” “这是给孩子和弟妹的，又不是给你的，不算钱。” 李学文摆了摆手，随后背过身，向自己的红木椅子走去。 李家村生产队的人走了，李郝也跟着他们走了。 槐树林中，声音渐渐小了。 热闹过去，只剩下落寞。 李学文起身来到那些堆叠起来的五十多个箱子前。 他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今晚这一波交易，保守估计，为他带来了至少400万金币！ 不过这一次差不多将这些生产队的积累都掏空了，后续短时间内很难再有这么高的收益。 不过这只是二十多个生产队，两个公社的积累而已。 他们地区的公社可远远不止2个，只要运作得当，不怕赚不到金币。 不过短时间内，李学文并不打算扩充鬼市的经营范围了。 经过今晚的交易，他意识到手上可有的人太少了，只有一个李郝。 至于熊和狼，再聪慧有灵性，也无法代替人，只能充当打手。 他后续如果想继续发展鬼市，需要招收更多的帮手才行。 不过一般的人李学文根本信不过，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只有一个李郝为他忙前忙后。 算了！这事儿可急不来。 摇摇头，李学文将这一件事抛诸脑后。 嗷呜！ 忽然，一声狼啸在寂静的林子里响起。 “看来他们都走远了。” 这声狼啸是蛋黄派发出的，其用意就是告诉李学文，林子外已经没有人类的踪迹了。 李学文这才放心的卸下伪装，将场地中的所有收获和商品收回小卖铺空间之中。 ...... “咦？耗子，你怎么在这？” 李松茂肩上扛着五六半，手里拿着一火把。 他将火把举到身前，将来人的面孔照亮，发现竟是同村的李郝。 “我去供销社买东西了，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想起你们今天要进山，就在你们回来的路上等着，大伙儿一起回去安全些。” 李松茂看了眼李郝背上背着不少东西，两只手更是抱着一木箱，顿时信了。 “松茂哥，咱们村今晚的收获怎么样？” “耗子，一会儿回去了你就知道了，保管惊掉你的下巴！” 李松茂咧着嘴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李郝装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耗子，你把东西放推车上嘛，抱着不累啊？” “那我放个箱子吧，谢谢松茂哥。” 李郝将最沉的木箱放在木推车上，身上背着的水果等物却没有放下，生怕路上给颠坏了。 “跟我还客气啥啊！” 李松茂捶了李郝一下，随后两人一边唠嗑，一边跟着大部队回到村子。 今晚鬼市太多生产队参与了，李家村因为出了几个临时工，所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等他们回到村口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第369章 夜聊 火光！ 李家村村口延伸出半里地全是火光！ 哪怕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口这个位置却热闹得很。 除了年纪小的孩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之外，村民们几乎都出动了。 他们举着火把，守候在村口。 从晚上八九点一直守到了后半夜，就为了等一个结果。 前去鬼市的人怎么样了？弄到了多少粮食？ “有火光！是支书他们回来了吧？”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本来已经有些沉寂的村民顿时沸腾了起来。 “走！咱们过去接他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了出去，向去鬼市换粮食的队伍而去。 “支书，可是换到了粮食？” 村民们来到李有山面，迫不及待的询问出口。 “幸不辱命！咱们这一趟收获不小，先回队部再说。” 李有山没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哗！ 围着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他们按捺心中的激动，簇拥着板车队伍朝队部而去。 队部。 此时被村民们挤得水泄不通，连人都快站不住了，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分配粮食。 李有山只好让村民们转移位置，来到晒坪。 晒谷子的地坪，村民们围了一圈，中间放着从鬼市那换来的各种食物。 “我嘞个亲娘！当家的，你快看，那几块是不是猪板油？” “还真是！这得有一百多斤了吧？” “我去！好多的猪肉！这得杀了多少头猪啊！” 只见几个村民将野猪肉摆在方桌上，分成条的猪肉看着很是喜人。 随着食品被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围观的村民们讨论声音逐渐变小，他们都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支书他们不会是去抢了供销社吧？这么老多东西！” 啪啪！ 李有山拍了拍手，随后站上一张椅子上。 “各位乡亲，这些食物，全都是用你们这一个多月所付出的努力换来的！ 我知道大家愿意等到这个点，就是等着分粮食！ 那废话不多说，现在由老本根据每个人的贡献分物资！ 顺序就按照各家的贡献高低来排，有没有异议？” 每一样东西，李有山都买了足够的份量，足够村民们分了。 就算排在后面的人，想要的东西被排在前面的分走了，后面也可以私下找人匀一下，不会产生什么纠纷。 是以村民们都没什么意见，在会计老本念完他们的名字后，有序的排起了队。 队伍中，李郝拉着孟淑芬的手，但没多久的功夫，孟淑芬便把手抽走。 虽然二人是夫妻，但地坪可全全都是人！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孟淑芬心中羞怯极了。 “淑芬，没关系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粮食上，才没有功夫看我们。” “郝哥，咱们回家再说吧。” “淑芬，我太累了，你就不心疼我？” 一想到丈夫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夜，孟淑芬就无比疼惜他。 大眼睛飞快的瞟了一下左右，随后主动握住他有些茧子的大手。 李郝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又贴近孟淑芬几分。 “媳妇儿，我大哥送了些好东西给我，一会儿回家让你看看。” 孟淑芬知道自家丈夫在为一个男人做事，就是他口中的大哥。 她只关心丈夫的安危，至于丈夫是去做什么她都不管，在背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支持。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还得回到家里才能说？” 孟淑芬撅了下嘴，对于丈夫故意吊胃口的行为表达着不满。 不过牵着李郝的手却没有松开。 “哎呀，淑芬，等会儿回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只能说是好东西。” 李郝露齿一笑。 很快，队伍排到了二人。 “小郝，你们家需要些什么？” 会计老本笑容和蔼的问向李郝，态度比之其他人要热情不少。 李郝身旁的孟淑芬不由微微吃惊的看向自家丈夫。 她嫁到李郝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对于村里的情况大致清楚。 眼前的会计老本可是两巨头之一，村里很多事情，都是他和李有山一块拿主意。 现在这人却对自己丈夫的态度，要比村里许多青年都要好上不少。 这一幕让她的内心有些小雀跃。 “会计爷，咱家的份额全给我换成大米吧。” 李郝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手上一紧。 “会计爷，我们的那份一半分换红薯，一半分换大米。” 孟淑芬笑着，将丈夫的决定更改了。 “媳妇儿，你现在有了咱们的孩子，应该吃好一点。” 李郝温声说道。 “郝哥，这才怀上没多久，不打紧的，我娘在怀着我的时候，五六个月了，还下地干活呢。 我没有那么娇贵，郝哥，换成红薯咱们能吃更久一点，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听到孟淑芬如此为自己着想，李郝顿时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小郝，淑芬，你们家离地坪远，木板车就借给你们一辆，后面记得还就行。” 会计老本笑呵呵的看着这小两口。 “谢谢会计爷。” 夫妻俩连忙道谢，随后将换来的30斤大米和80斤红薯装上木板车，李郝又将带回来的木箱放在上面。 身上背着水果的袋子依旧没有取下，选择继续背着。 在回村东的路上，孟淑芬几次想帮忙，都被李郝给拒绝了。 这让孟淑芬又是心疼又是甜蜜。 本来她娘还担心自己过来会受累，但她自从嫁给李郝后，就没怎么干过重活，全给李郝包揽了。 村里还有人说她嫁得没有妹妹好，妹妹嫁给了干部，她只能委屈的嫁一个普通的农家汉。 孟淑芬心想，如果重新再来，她还是会选择李郝。 二人回到家时，李大柱和王桂花都还没睡。 “爹娘，你们应该早点歇息的，尤其是爹，你的身体还没养好呢。” “事关粮食，我和你娘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郝子，你这一趟没出什么事吧？” 李郝立时转了个圈，随后拍了拍身体，“爹，鬼市里很安全，没有人闹事。” 随后，他将木板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一一摆在家人面前。 第370章 扒车 “郝子，背上的袋子里装的是啥，一头汗了都不舍得放下来。” 王桂花看着儿子背上的几个袋子，说着就要上前帮他拿下来。 “娘，这里面装的是水果，给淑芬补身体的。 我大哥说这里面有叶什么东西，对孕妇和孩子有好处。” “呀，水果？” 孟淑芬小嘴微张，有些吃惊。 李郝点点头，随后将背着的几样东西放在八仙桌上，一一解开。 苹果，香蕉，猕猴桃，葡萄好几样，还有核桃，杏仁等干果，分量很足。 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后，李郝一家人都有些沉默了。 李大柱感觉口中干涩，艰难的开口道： “郝子，你大哥是什么人，这些东西都是稀罕货啊，价值不低！” 李郝也没想到‘长发人’给的袋子里装着这么多样好东西。 他以为有一两种就差不多了。 “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咦，这里面还有张纸，郝哥，你快看看。” 孟淑芬发现水果中夹杂着一张纸片。 李郝拿过纸大概看了一眼，发现是长发人给他留他的消息。 上面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的样子，鬼市不会再开，让李郝好生休息。 李郝随手翻到背面，发现还有字，是关于几样水果的。 他们这里地方偏僻，除了县城外，在下面公社很少能看到水果。 “郝子，上面写的啥？” “大哥怕我认不全这些水果，特意给我介绍了一下。” 李郝随手将纸条揣进兜里。 “淑芬啊，这些果子你留着慢些吃，好好补补营养。” 王桂花牵过孟淑芬的手，轻轻的拍打。 “娘，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你忘了，你肚里不是还有一个帮你分担嘛？” 孟淑芬连忙向丈夫求助。 “娘，你和爹也吃，我大哥说了，这些水果不能久放，加上天还这么热，更不能留着了。 淑芬就算加上孩子也吃不得这么多的，你和爹不吃，这些好果子就要坏了，那多可惜啊！” “好好好，我和你爹也吃。” “别光说不练啊，咱们现在就开始吃吧。” 李郝当即分了几个香蕉给媳妇儿和爹娘。 不大的正房内，一家人言笑宴宴。 ----------------- 次日。 早上。 “二哥！起床啦！太阳要晒屁屁咯！” 屋外，李学远和李学兰二人欢快的拍着门。 李学文迷迷糊糊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昨晚搞得太晚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一碰到炕，便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掉。 正睡得迷糊，听到一阵叫门声。 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蓝色的工装换上，李学文便打开门。 “二哥，这都几点了，我俩都要去学校了，你还舍不得起？” 三弟侧着身，斜着眼看李学文。 李学文在赏了这小子一个脑瓜崩后，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 “二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之前可没起晚过。” 小妹踮起脚尖，伸着小手，想给李学文看看体温。 李学文心里一暖，还是小妹乖巧，知道疼他这个二哥。 他习惯性的伸手想摸摸对方的脑袋，但发现小妹今天扎了个漂亮的头发，伸出的手中途变化了个方向，成了伸懒腰。 “二哥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而已，你俩快去上学吧。” “二哥，早饭在灶房的蒸锅里。” 小妹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 李学文点点头，随后看向二人身后的阿旺。 “阿旺哥，他们就拜托你了。” 阿旺憨憨的笑了起来，“学文，阿旺不会让他们受伤害的。” 和三人告了别，李学文简单的洗漱一番，来到灶房，将蒸锅里的早饭取出，快速解决。 等他吃了个肚饱，从灶房出来时，白景山也正好带着工具来了。 “白师傅，早啊！” “小东家，早。” 白景山微笑着和他问好。 自从上一次李唯栋帮助白景山解决他孙子的事情后，白景山说什么都不肯在李学文家住和吃了。 用他的话说不想再欠更多的人情。 李学文劝不住这老师傅，只好听之任之。 “小东家，你有事就先忙吧。” 李学文和他寒暄两句，便推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 废品站。 李学文进到工作室，发现郭泽早就到了。 “郭哥，你二叔那边定下来了吗？” “嗯，和上次我说的时间一样，半个月左右，具体时间是下个月的10号下午。” “那你有没有和你二叔提起我？” “提了，我二叔答应下来了，只是...” 郭泽忽然支吾起来。 “郭哥，这里面有什么难处不成，你说出来，咱们一块解决。” “师傅，这一路上可不太平，中途会有人扒车，都是沿途的村民。 这是很凶险的，师傅，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为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地图，犯不着啊。” 李学文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曾经听大哥的老丈人提过。 “郭哥，你之前回姥爷家的时候，碰到过没有？” 郭泽严肃的点了点头。 “师傅，我不是夸大其词，几乎每一次都能碰到，那些家伙是真不要命的！ 我二叔还在开着货车，他们什么都不顾，直接上手，疯狂得很！” 穷山恶水的地方就是这样。 郭泽说到这里，之前跟车的种种回忆涌了上来，顿时有些害怕。 “郭哥，那你们是怎么甩掉他们的？” 李学文顿时好奇了，既然这些拦路截道的这么凶厉难缠，要怎么通过？ “开枪，有些听到枪声就害怕了，有些要钱不要命的，我们只能让他们抢走几样货物了，花钱消灾。” 花钱消灾？ 李学文暗自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他没什么钱，但是有比钱更珍贵的各种粮食。 这些截道的扒货车，无非是想弄些值钱的货物去换粮食。 不到万不得已，李学文真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郭泽见李学文沉默不语，以为是被他镇住了。 “师傅，你就听我的吧，别过去了，如果你心里还想着那劳什子地图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帮你去看，这总成了吧？” 第371章 好友 “不碍事，郭哥，我有分寸。” 李学文轻笑一声。 他的底牌可不止那些食物物资，还有一群忠实可靠的野兽伙伴。 这一次去郭泽姥爷家，李学文准备将自己的狼群和大熊们都给带上。 不过在去之前，他准备先探探有关于地图的消息。 这地图被刻在犀牛骨上，又用许多杂乱无章的线条掩盖，定然不是简单的地图。 收集更多的信息，有利于他接下来解开地图的秘密。 “师傅，你真要去？不怕？” 郭泽认真的问道。 “要去，不怕。” “好吧，到时候师傅你得听我二叔的话，他是老司机了，经常在那条路上跑，经验丰富。” “这是自然，郭哥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哪里是乱来的人？” “师傅，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害怕你出事情，到那时，我要怎么和工友们交代，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 李学文摆摆手。 “郭哥，你也说了，你二叔经验丰富，不会有事情的。” 郭泽只好无奈的点了下头。 ....... 接下来几天，李学文不断处理着手上的事情。 给王家庄的王猎人，王庆山送高度白酒。 小卖铺增加了酒水区，高度白酒再也不缺。 李学文呢得了空闲，便将白酒分几次送到王庆山那里。 王庆山早就准备好了炮制虎骨酒的几味辅药，白酒一到，他就立马着手炮制的工作。 李学文趁机在旁边观摩学习了一番，等下一次他再弄到虎骨，就能自己炮制了。 连着几天学习，外加些许粮食开道，李学文便将王庆山祖传的虎骨酒秘方学到了手。 ...... 张家庄。 “小恩公，这里就是张志彪住的地方，他现在应该就在屋里。” 张松根热情的给李学文介绍眼前的一处土墙房。 李学文曾经在孟家村外的老林子里，从熊瞎子的手中救下过他们张家村十几口人。 事后，还将属于他的猎物，熊瞎子，拿出来分。 张松根心里一直记着李学文的这份恩情。 “松根叔，谢谢你。” “不用不用，小恩公，我多嘴问一句，是不是彪子哪里得罪你了？” 张松根小心的观察着李学文。 如果真是这莽撞的家伙冲撞了小恩公，他必定不会轻饶张志彪。 李学文微微一笑，“松根叔，我来呢，是想找张志彪聊点事情，我俩没有什么恩怨。”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没冲突就好，和气生财嘛，哈哈。” 张松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热情的招呼着李学文走进张志彪的家中。 “彪子！彪子！快出来，来客人了！” 张松根朝土墙屋内喊了几嗓子。 “来了来了！” 张志彪提着裤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彪子！不是告诉你来客人了嘛，你瞧瞧你像什么样？” 张松根眼角抽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手提裤子的张志彪。 “叔，我正在上茅房呢，一听到你说来客人了，就出来了，这还不够行？” 张松根五官顿时皱成一团。 李学文顿时有些乐了，这张志彪他见过几回。 上一次交易祖坟里的玉佩时，这家伙的脑回路就有些不同于常人。 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小伙子，爱玩抽象。 李学文心里给张志彪打上‘抽象’的标签。 “彪子，这位呢，是咱们张家村的恩人，村里传开了的打熊英雄，就是这位了。” 张志彪没有眼罩覆盖的另一眼顿时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就是那个打熊人？竟然这么小？！”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一般，绕着李学文转起了圈。 “看不出来啊，一点也不像。” “彪子，不得无礼！” 张松根赶忙将张志彪拉开，随后无奈的朝着李学文笑道。 “不碍事，张志彪同志，我叫李学文，今天来是有事情问你。” “李学文同志你好，有什么事情尽管问。”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信，但张松根说他是打熊英雄，那便是。 张志彪伸出双手，就要和李学文这位打熊英雄握手。 李学文刚想伸出手，但一想到这家伙刚才说自己正在上茅房，立马缩了回去。 随后很自然的提起农机站的事情。 “我听人说张志彪和刘小川是朋友？” “刘小川？！！” 张志彪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激灵，握手的事情立马被抛开。 “李学文同志，你怎么问起这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我们之前认识，但是他前段时间不幸遇害了，好在凶手已经找到了。” 张志彪这个外表凶悍的汉子，在提到好友刘小川时，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其实我爹也是农机站的，刘小川同志不幸遇难，我爹就想给他家人提供些帮助，算是告慰刘同志在天之灵。” “谢谢，我代小川谢谢你和你爹的付出。” 得知李学文的来意，张志彪顿时面露感激。 不愧是仗义出手的打熊英雄，家里的人同样都是好心肠。 “我那朋友是他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去世后，一家老小，就没得依靠了。 有你们的援手，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谢谢。” “唉，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我爹说了，都是工友，能帮一定要帮。” 张志彪抬眼看一下李学文，随后语气幽幽。 “其实，我那好友在生前，给了我一块骨头，这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 说是日后家里遭了难，就去骨头上的地方，那里有能帮助家族的东西。 小川觉得我路子广，能帮他破解骨头的秘密，就把东西交给了我。 可惜我没用，小川现在不在了，我还是找不到一点线索，我愧对他的信任！” 张志彪两手捶打脑壳，神情懊悔。 “张志彪同志，人定胜天，事情总转机的。” 李学文连忙劝慰道。 张松根也赶忙搭把手，拦住不断击打自己的张志彪。 “真的有机会么？我问了好多人，走了好多路......” 张志彪喃喃道。 第372章 招待 张松根和李学文将自责的张志彪扶回土墙屋。 “彪子啊，这怨不得你，这地图的事情未必准确。” 张松根劝慰道。 张志彪却是摇着头。 “不管地图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查到底，给小川一个交代。 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个甚么事。” 张志彪脸上重新恢复原来的面貌，再无半点失意。 他看向李学文，“李同志，多谢你们一家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会代小川还回去的。” “不必，这是我爹的一份心意。” 李学文将肩上背着的布袋取下，拿到张志彪面前。 张志彪接过布袋，入手微沉。 “李同志，你等一下，我这就把布袋腾出来。” 张志彪起身来到木制立柜前，从中取出一个陶罐。 他解开布袋，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不由心里一惊。 他将里面的东西倒入陶罐，黄灿灿的玉米面将陶罐装了一半。 最后，一条腊肉掉在玉米面之上。 “李同志，你们这恩情太大了，我一定得还。” 李学文却只是摇头，示意不必在意。 这算是他拿了地图的一点补偿，若是后面探索地图，真发现了什么，他还会继续补偿刘小川一家的。 至于带着张志彪一起去探索地图，李学文根本没想过。 他都是蹭郭泽二叔的车，哪里还能厚着脸皮再多带一个人。 既然带不上，李学文干脆连地图的事情也不说了。 毕竟顺着地图最终能不能找到宝贝都是两说。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告诉张志彪和刘小川的家人，他知道了地图的秘密。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带着他们过去查探。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能找到宝贝还好，皆大欢喜。 若找不到，回头跟人说地图指示的地方根本没东西，别人还不一定相信他呢，没准还会以为是他贪墨了宝贝。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李学文才懒得做。 ......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李学文便从张志彪的家中走出。 张松根连忙跟了上来。 “小恩公，上一次多亏你帮助了咱们的庄子，中午就别走了，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松根叔，举手之劳而已，就不麻烦大家了。” “不碍事的，实不相瞒，庄子前段时间弄到了一批粮食，一顿饭咱们肯定能管的起。” 说到粮食，张松根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李学文推脱半天，也没能推掉，最后被张松根拉着来到了村里的食堂。 食堂就在一处院子里。 李学文注意到院子里本来还有一个牲口棚，但是已经被拆了。 “学文，进屋，咱们社员以前都是在这吃的。” 小院子拾掇得很是干净，看起来平时是有人打理的。 李学文和张松根肩并肩的走到土墙房内。 屋内不算大，但因为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张椅子，显得有些空旷。 “生产队来领导了，都是在这吃的。” “松根叔，那我这待可太高了。” “我还嫌招待不周呢，你可是咱们村子的恩人！” “松根！恩公也在么？” 忽然，屋外传来一道沉闷的喊声。 “在呢！福山，你的菜呢，好了没啊？” 张松根朝着屋外回应了一句。 屋外的人得到准确答案，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 李学文向那人看去，只见对方脸上带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是弥勒佛。 这人应该就是张松根口中的张福山了。 “小恩公，久仰大名啊！多亏了你，我大伯和三叔才能回来。” 张福山来到近前，朝着李学文鞠躬。 李学文赶紧扶住他。 “福山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小恩公，这位是咱们生产队的保管员兼会计，你上次救的那些老人里就有他家的。” 李学文点点头。 三人互相认识一番，旋即坐了下来。 张福山将篮子的盖子拿开，把里面的饭菜拿上桌子。 李学文看了一眼，发现这顿饭还挺丰盛的。 韭黄鸡蛋，酸辣土豆丝，蒸腊肉，豆腐素丸子汤，还有白面馒头。 都是前几天他在鬼市中卖的商品。 “小恩公，这些菜合胃口不？” “松根叔，福山叔，你们就别叫我小恩公了，喊我小李就成。” 张松根以为李学文小年轻，面薄，听人喊小恩公不好意思。 “好吧，那我们就叫你小李了，这样显得亲切些。” “小李，这些都是福山做的，你给品鉴品鉴。” 张福山嘿嘿一笑，“村里招待客人，基本都由我来。” 李学文拿起筷子，分别尝了尝，随后竖起大拇指。 “福山叔，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好吃！” 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算言过其实，几道菜，色香味俱全，味道还是可以的。 张福山顿时红光满面，哈哈大笑。 李学文从挎包中掏出一瓶老白干。 “酒是粮食精，这么好的饭菜，没有酒多可惜啊。” 张福山和张松根二人眼睛一亮。 李学文拿出来的酒没有牌子，只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装着。 二人只把它当作打的散酒。 李学文给二人分别倒了一碗，自己却没喝。 “小李啊，你咋不喝啊？” “啊，我骑车来的，就不喝了，要不就成了酒驾了。” 张福山和张松根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喝酒和骑自行车有什么关系？ 随即，二人配合的干笑两声，以为李学文在讲着他们听不懂的俏皮话。 “哈哈，小李，你这是在和咱俩逗闷子呢吧？” 张松根吃口菜，接着喝了一口李学文带来的酒，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这酒......可一点也不像打的散白啊！味道好极了！” 张福山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叔，你们喝的惯就成，这就是普通的散酒。” 李学文也没过多解释，这些酒是从小卖铺的酒水区买的。 三人吃吃喝喝，很快就将饭菜给解决了。 张福山和张松根后面都有些喝高了，李学文和二人道了别，随后留下两瓶老白干当作饭钱，便悠然离去。 第373章 哭了 9月10日。 下午。 一道高大的人影，左手右手各牵着一道更小的人影。 “娘！我们回来了！” 李学远一进家门，就兴奋的朝着屋内喊着。 不多时，王梅笑着来到三人跟前。 “娘给你们煮了些糖水，上了一天课也该累了，坐下喝碗糖水吧，阿旺你也来。” 王梅带着一大二小三个孩子来到正厅，此时桌面上已经放着四个碗。 “咦？娘，怎么只有四个碗，你是不是忘了？” 李学兰观察仔细，一眼便看到桌上的碗少了一个。 平常，王梅偶尔会煮糖水，每一次都会放五个碗，等他们回来了就凉了，不会烫嘴。 “没有，今天就是四个碗。” 王梅忽然背过身。 “娘，为啥？爹和二哥他们不是也挺爱喝糖水的嘛？” “你们二哥出远门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都看不到他了。” 王梅再转过身来时，眼眶泛着红。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梅一想到二儿子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很是牵挂。 王梅刚将这消息告诉小儿子和小女儿，二人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平日里二人最喜欢缠着李学文，此时得知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相见，口中的糖水，都变得苦涩了不少。 ...... “师傅，你和家里人道别了么？“ 货车上，郭泽忽然问道。 “啊，道了的，我和爹娘都说了，他们虽然不是很情愿，不过最终还是决定尊重我的选择。” 李学文有些心虚的回答。 他能想到，此时家里肯定不会有往日那么热闹了。 尤其小弟和小妹，知道他离开，肯定要伤心很久。 李学文没和两小只道别的原因便是在此，如果告诉他们，他现在都不一定能上车。 李学文顿时有些许后悔出来了。 空间里啥东西没有，干嘛还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找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藏宝地。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决定了，他就不会再想另外一个选择。 落子无悔！ “小李，我听郭泽说你是他师傅？真是年轻有为啊！” 说话的是货车司机，郭泽的二叔，郭友发。 一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年纪四十上下，戴着蓝色帽子的中年男人。 “二叔，您过奖，我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小李，莫要谦虚，我都听郭泽说了，你的技术放在别的地方，依旧是那些工厂眼中的香饽饽。 我这些年开货车，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你的本事能排在前列。” 郭友发把着方向盘，货车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 货车早就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县城，来到的郊外。 李学文透过车窗，入目所及，只有杂草和树林。 听郭友发说，他们这条路并不好走，到郭泽姥爷家，大概需要三四天。 三人在车上聊着天，尽量让这一路上不那么无聊。 咕咕咕！ 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黑了下来。 “诶呦，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下去解决一下。” 郭友发忽然说道。 “二叔，你没事吧？” “没事，大概是中午那顿吃的有问题，解决一下就好了。” 郭友发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担心他。 他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师傅，你肚子饿吗，我这有干粮。” 说着，郭泽就从自己包里拿出几张饼子。 郭友发的车在下午两点多就来了，是以他们就吃了一顿中午饭。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李学文的确有些饿了。 “谢了郭哥。” 李学文接过一块饼子。 郭泽又拿出一个铝制水壶给李学文。 李学文将自己的水壶拿出来晃了一晃，“我有带。” 李学文没兴趣在荒郊野岭里野餐，呆在驾驶室内，就着水吃郭泽给的饼子。 饼子的味道不算好，但李学文也没嫌弃。 约莫十来分钟后，李学文将饼子的最后一点吃完。 “师傅，你吃饱了没？” “饱了，郭哥，你二叔是不是去的时间有点长了？” “二叔身上有枪，应该不会有事的，估计这次是真吃坏肚子了。” 李学文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缠绕在左手上，随后将手伸出，朝着车窗外一招。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鸟叫声。 扑扑！ 一只大鸟扑棱着翅膀，爪子抓着李学文的手臂。 这一幕，把一旁的郭泽吓住了。 “师傅，你还会驯鸟？” “倒不算会，只是我和这只隼比较有缘，便养着了。” 郭泽顿时羡慕了，能拥有这么一只威猛的鸟儿。 “隼儿，替我查看一下附近的情况。” 李学文轻声说道。 喔！ 白色羽毛的隼应了一声，一下子飞了起来。 先是在李学文头上低空晃了一下，随后振动翅膀，飞上高空。 “师傅，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这鸟儿竟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郭泽在一旁啧啧称奇。 “还是那句话，我和这只隼比较投缘而已，可不会什么驯鸟。” 这只隼是李学文无意间救下的，一直放在二层空间里面疗养。 再放出来后，就对他表现得很是亲密，更能听懂他下达的一些简单指令。 李学文在听郭泽说这条路不太平后，一上车，就让隼儿警戒了。 没多久，隼儿去而复返，重新回到李学文眼前。 “没有警戒，安全。” 李学文说道，一旁的郭泽听到后跟着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分钟，郭友发骂骂咧咧的回到驾驶室。 “太坑人了！下次回来我一定要找那狗日的算账！ 害我在外面蹲这么久，腿都麻了，还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 “小李，郭泽，你们吃了没？” 郭友发刚骂完坑他拉肚子的同事后，将自己的包裹拖了出来。 肚子都空了，他现在很饿了。 李学文和郭泽听到他这么问，不由嘴角一抽。 “二叔，你问的应该是吃没吃饭吧？” 郭友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侄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去做了什么，回来就问二人吃了没...... 反应过来后，郭友发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374章 拦车 轰轰！ 货车再次启动，车灯将前方的道路照得很是明亮。 驶出一段距离后，郭泽忽然出声： “师傅，你要困了就先睡吧，我来负责守夜。” 李学文摇了摇头，这路上颠簸，加上驾驶室有些拥挤，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他看了眼小卖铺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晚上10点多了。 他双目直视前方，明晃晃的车灯照亮土路，道路两旁有树影不断闪过。 看了一会儿，他便觉得有些无聊，干脆意识沉入小卖铺，来到休息室看书。 郭泽和郭友发这对叔侄以为他睡着了，便不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头顶上方，一阵隼的叫声传来。 正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李学文，忽然感到身体向前倾倒。 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货车正在紧急刹停。 “二叔，前面有东西！” “我看到了！” 郭友发怒吼一声，控制着货车，让其紧急停下。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紧接着是郭友发将头探出车窗外的怒骂声： “不要命了！大晚上不在家待着，拦在我的车前做什么？” 郭友发吼得很大声，似是借着骂声发泄心中的恐惧。 李学文凝神向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女人，站在距离货车不到2米的地方。 如果郭友发再晚刹车一秒，这女人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快走开！别挡着道儿！” 郭友发见女人不为所动，便朝她挥了挥手，让其让出道路来。 扑通！ 只听见一道沉闷的声音，李学文在挡风玻璃里便找不着女人的踪影了。 “你跪下来干什么？我让你走到路边，不是让你跪下来道歉。” 在郭友发的视角里，女人直挺挺的跪下，随后朝着他们的方向，叩拜了起来。 女人就这么一直跪着，拜着，重复着。 这让郭友发有些恼火，他当即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就要下车。 “郭叔，等等，小心有诈！” 李学文此时身体往前倾，也看到了车头前的场景。 郭友发刚伸出的手一顿。 “妈了个巴子！差点着了道儿了！” 荒郊野岭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一个女人，十分诡异。 郭友发缩回身子。 “小李，还是你机敏，我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你这么一提醒，确实很可疑。” 郭友发又看了眼挡风玻璃，车头前的女人还在跪拜着，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咔哒！ 他从腰间拔出散发着金属质感的花口撸子，随后熟练的拨开保险。 “郭泽，小李，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要下车，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直接开车冲出去！” 郭友发双眼闪过一丝狠厉。 交待完后，郭友发打开车窗，将头再次探出去。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劝你尽快从我面前走开。 我也只是个干活儿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等着我养活。 货不能丢，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便拿着花口撸子，瞄准向女人。 女人终于停下了磕头的动作。 李学文三人，这才看清楚她的面孔。 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头发凌乱，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并不干净。 最让人触动的是她的双眼，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生气。 “你让他们都走吧，别为难我了。” 郭友发看到女人无神的双眼后，语气缓了少许。 在他说完话后，隔了几分钟，如同木头一般的女人动了，她偏过头，看向道路旁的阴影处。 李学文注意到，女人在看向阴影时，眼里才有些波动。 沙沙！ 沙沙！ 脚丫子踩着砂石路的声响由远及近。 只见一大二小，三个衣着破烂的孩子从树影处走出。 幼小的孩子，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紧的跟在大孩子身后，一只眼睛偷偷的打量着高大的货车。 郭友发顿时愣了一下。 截道的他碰到过不少，像这样带着小孩出来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二叔，他们不像是要抢咱们东西，会不会是迷路了？” “我觉得更像是逃难来的。” “我下去看看，你俩就别下来了。” 郭友发打开车门，向女人走去。 “师傅，咱们要下去吗？” 郭泽看向李学文。 “郭哥，你会开枪不？” 李学文从包里拿出两把枪，将其中一把给了郭泽。 “师傅，我不会，还是你拿着好了。” 郭泽摇摇头，把枪还给了李学文。 李学文接过枪，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那几个娃是你的？” 郭友发来到女人面前，轻声询问道。 他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女人点了点头。 “你带着三个娃出来，还敢拦车？有没有想过后果？” 郭友发有些生气，他认为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我之前拦了两辆，他们都没停。” “哦，所以你这次就用自己的命逼停我的车？我怎么这么倒霉！” “活不下去了，地里种不出粮食，我们一家逃了出来。 娃他爹命苦，路上遭了病死了，就留下我和4个孩子......” 女人忽然掩面哭泣。 郭友发沉默了，口中干涩，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唉！ 叹了一声，他转身回到驾驶室，将自己的干粮拿出大半。 “这些粮食，你们拿去，我只能到这里了。 货车不是我的，我是替公家办事，不能让你们上车。” 看方向，女人是从北边来的，而他们去的就是北边，肯定是不顺路了。 女人看着郭友发放到面前的粮食，不由怔怔发神。 眼里逐渐有了光彩，她跪着挪动到郭友发身前，拉住他的裤腿。 “恩公，你是好人！我想请你帮个忙，救救我家玲子吧。” 郭友发看了眼女人的三个孩子，虽然精神很差，但不像有病的样子。 他忽然想到，刚才女人说自己有四个孩子，这里却只有三个... “还有一个孩子呢？ta在哪？” “玲子她病了，恐怕挺不过今晚了，我求求你，带她去医院，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给你当牛做马，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救我女儿...” 女人神情急切，语气哽咽。 第375章 突变 郭友发没作声。 他不是滥好人，但也绝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只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很是尴尬，想要找间治病的医院需要不少时间。 他怕没到地方，女人的孩子就挺不住了。 “恩公！你救救我女儿吧...” 郭友发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她的眼睛很是红肿。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怎么也说出口。 “你女儿在哪，先带我去看看吧。” “离这儿不远，她身体太虚弱了，不能走动，我将她安置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女人神情激动，用手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郭友发回到驾驶室，将女人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现在先去看看她女儿怎么样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放着不管，我以后心里难安。 小李，郭泽，货车只能交给你们看着了。” “二叔，你真要去？” 郭泽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觉得那女人不像是在说谎。 我手里还有家伙儿呢，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俩，注意保护自己。” 郭泽还想再劝一下，但被李学文拦了下来。 “郭哥，就让你二叔去看看吧，不会有事的。” 郭友发下车了，跟着女人向幽暗的林子里走去。 “师傅，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万一那女人使诈，拿孩子博可怜，我二叔岂不是要落入圈套？” 郭泽看到二叔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不由担心起来。 “郭哥，你刚才可能没注意，我那隼儿只在发现那女人的时候，叫了一声。 在那之后，它一直很安静。” “对啊！我都忘了师傅你还有一个在空中监视的帮手呢。 师傅你的鸟一直没发出警戒，看来周围没有什么埋伏。” “师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一会儿要找谁给那女娃看病？” 郭泽目视前方，只见女人的三个娃子还留在原地，怯生生的盯着车灯。 “郭哥，这条路我也是第一次走，我上哪找答案？” 李学文两手一摊，他又不是导航，怎么可能有答案。 “唉，二叔就不该去看，看了又帮不到人家，最后弄得自己也难受。” “郭哥，这事儿你二叔不做，你肯定也会做的。” 这像是郭泽的行事作风。 他一向是与人为善的，真见了有人落难，李学文不相信他能视而不见。 “唉，我也不知道，心里挺复杂的。” 被李学文点出，郭泽只能无奈一笑。 李学文忽然翻动包裹，从中拿出几张烙好的饼子，以及一壶水。 “师傅，你不也一样嘛，还说我。” 李学文先是查看了一番周围，随后将枪别在腰间，然后下了车。 郭泽也跟着他下来了。 二人来到女人的三个孩子面前。 最大的那个女孩将两个弟弟紧紧的保护在身后，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看着李学文二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和惶恐。 郭泽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不由闪过几分怜悯。 他听二叔说了，这家人是逃荒的，家里的男人中途病死了。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娃，两个男娃，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这里有几块饼子，是这位大哥哥给你们的。” 郭泽将李学文的饼子和水壶往前一递，示意他们拿去。 三个孩子看着饼子的眼睛里满是渴望，两个小男娃更是不自觉的舔着嘴唇。 “拿着吃吧，不用怕。” 郭泽温柔的催促着，最终，是最大的那个女孩上来拿过食物和水。 她低着头，步子不快。 但郭泽依旧能听到对方在拿到食物后，那声饱含感激的谢谢。 女孩只拿了一张饼子，她分了两块最大的给弟弟，自己则吃着小的那块。 “这些都是给你们的，都拿去吧。” 李学文将另外几张饼子送到女孩面前，但是女孩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师傅，这么懂事的小孩，为哪样要吃这么多苦头。” 这就是命！ “会好起来的。” 回到嘴边，却变成了安慰。 “师傅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认为。” 郭泽认真的点着头。 李学文伸手进挎包，随后掏出一个干净的袋子，又拿出十来张饼子，全装进袋子里。 他这次没给小女孩，而是将袋子交给最小的那个孩子。 那小男娃不懂拒绝，只是呆呆的拿着，顿时引来小女孩的一阵埋怨。 喔！ 喔！ 喔！ 忽然，在空中盘旋警戒的隼发出一阵阵急促的鸣叫声。 “有东西在靠近！郭哥，把几个孩子送上车！” 李学文反应迅速，他朝着隼叫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冲将出去，留下一脸着急的郭泽。 “师傅！你要去哪里？”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进入树林，消失的背影。 郭泽心里着急得很，但几个孩子还在身边，他不能不管。 “来，你们先上车，车里安全。” 三个小娃很是听话，在郭泽的帮助下，先后进入驾驶室中。 “郭哥，你也上去。” 李学文去而复返，催促郭泽赶紧进入驾驶室。 等着郭泽上了车，李学文也跟着上去，随后将车门紧闭。 “师傅，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了？” “我那隼儿刚才叫了，应该是有东西在靠近我们的车。” 李学文神情严肃。 “坏了！我二叔还在外面呢！他不会有事情吧？” 郭泽神色着急，他现在怀疑他们三人中了圈套了。 “那女人真的骗了咱们？” “没有...我娘不骗人...” 一旁，紧紧抱着两个弟弟的小女孩忽然低声说道。 “郭哥，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恐怕也是被利用了。” “可恶啊！这些截道的竟然利用她们！ 师傅，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我二叔那边...” “郭哥，别着急，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你二叔那边应该不会有事情。” 李学文刚才钻进林子，就将存放在二层空间里的数百只狼放了出去。 有着他们的护卫，郭友发和那女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第376章 借势 李学文想的很明白。 截道的人根本目的是货车上的货物，杀人不是他们的目的。 将司机引走，这货车就无法开动，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师傅，咱们现在怎么办？” 郭泽趴在车窗前，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的景象。 “静观其变，等他们露出破绽来。” 李学文又将枪拿了出来，给郭泽塞了一把。 “郭哥，不会用不要紧，一会儿你就对着外面打就行，能不能打到人无所谓。” 这次郭泽没拒绝，有个家伙儿事在手，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对！师傅，你刚才说等他们露出破绽？ 露出什么破绽？ 啊！师傅！你不会想和他们斗吧，这些人都来抢劫了，他们都是不要命的！ 咱别和他们斗，把货物让给他们吧。” “货物让出去，上头问起责来，你二叔的工作怎么办？” 驾驶员这份工作，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这...” 郭泽一下语塞。 现在货车就停靠在路中央，对那些截道的村民来说，和到嘴的肥肉没什么区别。 不吃干抹净，都对不起这样一个好机会。 不反抗，二叔可能要丢工作，没了这份工作，那和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没什么区别； 反抗，他和师傅，还有身边的三个孩子可能会丢命。 郭泽顿时陷入纠结，怎么选都不对。 犹豫了十来秒，郭泽叹了一声： “师傅，或许这就是命吧，货物丢了咱们后面再想办法。 咱们只有两个人，还带着三个孩子，是斗不过他们的，还是保命要紧。” 郭泽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师傅，为什么好人这么难做？难道帮助人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郭泽在想，如果无视那女人不停车，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只是不停车，那女人就没了... 忽然，郭泽感觉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头。 “别想太多，想想一会怎么应对下来的劫匪吧。 咱们原则上先保命，若是对方露了破绽，给咱们机会，就看看能不能把货物保下来。” 李学文没回答郭泽的问题，只是熟练的拨开手枪的保险，随后观察着货车四周的情况。 郭泽则接受了李学文的提议，守在另外一边。 三个小孩倒也懂事，知道情况紧张，不吵不闹的待在李学文和郭泽二人中间。 喔！ 天上的隼再次鸣叫。 李学文心中一动，他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马上要出来了。 就在隼叫出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道路一侧，冲出十来个人。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只是求口饭吃，等我们把货物拿走，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否则别怪老子的子弹不长眼！” “师傅？” 郭泽低声询问。 李学文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他身体微微向前倾，观察着劫匪的情况。 由于视野问题，他看不到对方的全貌，但也得到了些信息。 光是他看到的，就有大概八、九个人，他们衣服破旧，打了不少的补丁。 手里的家伙事不算优秀，几杆土铳。 那说话的正好也在李学文的视野中，看起来应该是对方领头的。 周围的人将他围住，那人手里的枪也是最好的。 李学文抬起枪，瞄准那说话的人，但没有扣下扳机。 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动手，李学文也不好取了他的性命。 他打算先沟通一番，看看能不能保下部分货物。 作为从新时代过来的人，不到最后关头，他并不想和人发生火并。 “你们打算拿多少？” 正在指挥手下爬到车顶的劫匪头子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立马抬起枪瞄准驾驶室。 “干你屁事！老子要多少就拿多少，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别耍小动作！” “你们这么干，以后都别想在这条路抢到货物了！” 驾驶室里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 “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吧？找死！” 劫匪头子拉动枪栓，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麻子叔，先等等，不妨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劫匪头子身旁的年轻人出言拦住他。 “关山，咱们把这批货抢了，接下来一整年都不用愁，听这些鸟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张三麻有些不耐，但也没执意要射击。 张关山先是笑着和劫匪头子点了下头，随后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驾驶室喊道：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一车货要送到哪里。” “送到哪里？” “军工厂。” 张关山心头一惊，看向张三麻。 “关山，管他送到哪里，咱们干完这一票就跑，他们能怎么办？” 到嘴的肥肉，张三麻可不会轻易吐出来。 “你们以为抢完了就跑，就能平安无事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批货不比其他商品，是机械件，没人敢收。 你们抢了东西，却卖不出去，还得罪了军工厂，多不划算。” 李学文的声音再次从驾驶室内传了出来。 “关山，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三麻不懂这些，扭头询问一旁的年轻人。 “麻子叔，应该是真的，如果真是军工厂要的东西，恐怕这些就不好出手了。 只要出手，咱们就暴露了。” 张关山心生退意，并不想掺和进这件事了。 而驾驶室内，郭泽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师傅，咱们明明送的是商品，是要交给百货商店的，什么时候成了给军工厂送的零件了？” “因为我是骗他们的。” 李学文淡然的说道。 “师傅！万一被他们发现，他们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郭泽还没说完，张三麻那边就让爬到车顶的手下查看起货物来。 “老子不相信，送军工厂的怎么就一个司机，还带着两个小年轻！ 给我把货物打开，我倒要看看这车货到底是什么东西。” 车顶那人拔出腰间的小刀，划开箱子的密封，随后从中掏出一块金属齿轮。 “麻子叔，里面装的真是铁疙瘩！” 那人手举着金属齿轮，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 第377章 退走 张三麻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奶奶滴！竟然真的是给军工厂送的货！白忙活一场！” “麻子哥，这些货咱们真的不要了吗？这满满的一车，得多少货物啊，不要了多可惜啊。” “麻子叔，咱们干这营生这么多年，最多就是讨口饭吃。 哪里像今天这样，能抢一整车的货！” 跟着张三麻来截道的人有些舍不得。 以前，货车经过都不会停，他们要冒险去扒车，危险极大。 今天难得碰到一个不要命拦车的女人，将货车给逼停。 “够了！你们也知道咱们干这营生干了几年，为什么我们能干这么久却没有事？ 还不是我们从不和公家对着干，否则就凭咱们这点人，这几把鸟枪，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张三麻在这些人中威势很高，他一说话，就没有人再敢出声。 张关山面带微笑，他对于张三麻的决定很是赞同。 “今晚到此为止，都给我回家！” 张三麻心里郁闷，但也不敢再打这些货物的主意。 他当即带着所有人离开。 驾驶室内，郭泽看着远去的一众劫匪，不由瞪大了双眼。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他刚才听到劫匪头子让手下检查货物时，心脏砰砰直跳，吓得不轻。 但结果却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郭哥，你还记得这些天，我让你做的那些零件吗？” 李学文笑吟吟的说道。 郭泽蓦然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想通了。 “师傅，原来你让我打磨出那些零件就是为了现在？ 还有出发前，你放在货车最上层的箱子里，装的就是这些零件吧？” “没错，不然我让你打磨那些不符合生产标准的零件做什么？” 郭泽嘿嘿直笑，他当时还以为师傅想要磨砺他的心态呢。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一回事。 “师傅，你太厉害了！这样的方法都能被你想到！” 郭泽神情兴奋，对于李学文的崇拜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李学文摆了摆手。 “一步闲棋而已，有着不少的运气成分。 如果对方是莽夫，完全不计后果，他们根本不会顾忌货物是送给谁的。 反倒还会因为我骗了他们，恼羞成怒对我们出手。” 说是这么说，但这种可能性不高。 “师傅，难不成真有人敢和军方作对不成？” 李学文笑而不语，天下什么人都有，运气不好，碰到了也不出奇。 “郭叔他们回来了。” 李学文看到郭友发背着一个女孩，身边跟着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向货车走来。 “娘！还有大姐！” 一直安安静静的三个小孩忽然激动起来。 刚才劫匪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害怕极了，现在看到亲人，一个个都哭了出来。 “那些劫匪应该走远了，咱们可以下车了。” 隼儿没有回报消息，说明附近已经没有危险了。 李学文正好借此出去将放出的狼群收回。 他和郭泽带着三个小孩来到郭友发三人面前。 “郭叔，你们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郭友发愣了愣，随后猛然醒悟。 “有人过来抢劫了？你俩没受伤吧？” 郭友发紧张的看了眼二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 “二叔，咱们没事情，对方是奔着货物来的。” 郭友发听到货物，心中一紧。 “唉，人没事就行，货物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对于货物丢失，最难过的莫过于郭友发了。 但他自觉自己是在场之中最年长的人，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 “二叔，货没丢，一件都没少。” “一件没剩啊，丢了就丢了吧......等等！郭泽，你刚才说什么？” 郭友发面带不可置信的看着侄子。 “二叔，东西都好好的，一件都没少。” “什么！这不对啊，劫匪怎么什么都没拿，就纯过来走个形式？” 你看我信吗？ 郭友发是一点也不相信劫匪会这么好心。 “二叔，事情是这样的......” 郭泽向郭友发解释了一遍刚才的经过，大肆宣扬了一下他师傅的计谋。 “小李，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这可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得知货物得以保全，全都是因为这个小少年。 郭友发神情激动，对着李学文连连道谢。 “郭叔，这事儿咱们过后再聊，先解决你背上孩子的问题先吧。” 李学文提醒道。 既然人都背到这里了，干脆好人做到底。 “哦！对对！这女娃娃身子烫得厉害，再不找人看看，恐怕要不行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女人也知道因为她的事情，给几人带来了多么大的危险。 她不敢再说话，只是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郭友发三人。 希望三人能救一救她的孩子。 “二叔，这附近恐怕找不到医院或者卫生所吧。 离咱们最近的卫生所起码有着一百多公里。 凭这女娃的的病情，还有路也不好走，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郭泽道出他们现在面临的困难。 “试一试吧，咱们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郭友发看向那女人。 对方疯狂的点着头，“没问题，要是玲子坚持不住，那就是她的命。” “其实，我倒有个提议，只是会有些危险。” 一直沉默的李学文忽然说道。 几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这位小同志，有什么法子，我不怕危险，只要能救我家玲子。” 为母则刚，听到有机会救活自己女儿，女人的眼神一下子坚定了起来。 “刚才从这里走的劫匪，他们那肯定有懂医术的。” 李学文记得那伙劫匪在争执的时候说过，他们干这一行已经有些年头了。 扒车是危险的事情，伤残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劫匪必须面对的问题。 对方既然已经干了几年，肯定是有解决的方法，所以有个会治伤疗病的医生不奇怪。 女人的眼睛里猛然爆发出神采。 “谢谢，我这就带女儿过去找他们。” 说着，女人将她大女儿背起，朝着李学文方才指着的方向走去。 第378章 绿松 货车旁。 郭友发从兜里掏出一包牡丹，顺便给自己侄子发了一根。 “叔，咱们就在这等着，还是直接走？” 呼！ 郭友发呼出一口烟。 “那伙儿劫匪没从咱们这里弄到东西，心里估计有怨，咱们就别过去触霉头了。 再说，他们这一次能截停咱们的车，靠的是这女人。 她们前去寻求救治，没准人家能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出手救助。” “郭哥，你叔说得对，咱们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适得其反。” 郭泽吸了口烟，然后呛了两声。 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只是今天太过惊险，才想着抽一口压压惊。 “我这牡丹让你抽算是浪费了，山猪吃不来细糠。” 郭友发大笑几声，他现在心情不错。 货没丢，还做了一回好人，积了德。 忽然，郭友发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进兜，往里掏了掏。 “小李，这是那女人给我的，说是对我的报答。 你拿着吧，这次能保住这一车的货物，全靠你的发挥。” 李学文偏过头看去，郭友发拿在手里的是一枚不规则的石头。 但夜色太深，李学文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是什么。 “郭叔，这是什么？” 郭友发摇了摇头，“石头，我也不懂，听那女人说，是她丈夫留给她的。” 李学文从挎包里拿出手电筒，随后对着郭友发手中的石头打光。 炽白的光柱在黑夜中异常晃眼，郭友发手中的石头也露出了全貌。 是一块深蓝色的石头，光泽很亮。 李学文顿时好奇起来，“郭叔，能让我看看吗？” “我都打算给你了，你拿去。” 郭友发嘴里叼着烟，随后拉过李学文的手，一把将深蓝色的石头放在他手里。 【高瓷高蓝绿松石原石】 价值：30000金币 李学文刚拿到石头，小卖铺就传来一道信息。 玉石？ 李学文手里握着这枚绿松石，感受着它细腻的手感。 郭友发注意到李学文表情的变化，“小李，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郭泽好奇的看了过来。 李学文点了点头。 “大概了解一点，这是十堰云盖寺矿洞里出的，算是玉石的一种。” 郭泽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李学文口中的地方在哪里。 郭友发则若有所思，“原来是千湖之省，我之前到那边拉过货，听说过这个矿洞。 只是时间不够，没到地方看过，没想到今天却在自己的地方碰到了。” “郭叔，这是人家给你的报答，我就不要了。” 李学文将绿松石还给郭友发。 但郭友发说什么都不肯收下，让李学文装自己包里。 “师傅，你就收下吧。” 郭泽深知自己二叔的脾性，跟着劝道。 李学文无奈，最后半推半就的把这枚石头给收下了。 看到李学文收下，郭友发咧嘴笑了笑。 相比于一车货而言，一块玉石原石根本不值一提。 他将只剩一截烟屁股的牡丹扔掉，一脚踩灭，随后拍了拍手，转身上车。 “行了，咱们出发！” “我去上个厕所，等我一下。” 李学文告了声不是，随后朝一旁的阴影走去。 郭友发和郭泽二人也没在意，上了驾驶室等待。 李学文打着手电，来到树林之中。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周围的阴影中忽然冒出无数道绿光。 “该走了，先别玩了。” 李学文发话，狼群纷纷走到他的面前，有几只胆子大，还故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但不等它们蹭几下，就迎来几个爪子。 ‘蛋黄派’恶狠狠的瞪着这几只妖艳贱货。 随后慢悠悠的来到李学文面前，蹲伏在他的脚边。 李学文无奈一笑，用力的撸了撸阿派的大脑袋。 这家伙都是狼王了，还吃小弟的醋。 收！ 李学文撸过瘾了，就将狼群收回二层空间了。 随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上的气味，他便折返回货车。 剩下的路十分顺遂，再没有闹过幺蛾子。 两天后，三人来到云盘沟。 “郭泽，大概十天后，我会回到这里，到时候你带着小李来。” 郭友发将二人的东西拿下，交给二人。 “二叔，我记住了，接下来的路你一个人要走，要保重。” “郭叔，保重。” “小李，车上那些零件你要拿走吗？” “不了，那些本来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郭叔你留着吧。 咱们回去的时候，没准还能用上呢。” 李学文开了个玩笑。 这正合了郭友发的心意，接下来他还要走一段路，有这些零件在，他也能学着李学文的法子扯虎皮。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郭友发挥了挥手，和二人告别，随后爬上货车，发动车子。 轰轰！ “二叔再见！” “郭叔保重！” 李学文和郭泽站在一旁挥手告别。 郭友发开着货车走了，扬起漫天的灰尘。 李学文赶忙捂着，随后拿起行李。 “郭哥，接下来咱们该往哪里走？” 郭泽两只手分别提着一包东西，“师傅，咱们直接去我姥爷家吧，还能省了去招待所的钱。” “我没问题，郭哥，你带路吧。” 郭泽在前面走着，李学文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李学文发现这边很少能看到平地，大多都是山地。 这不奇怪，云盘沟靠近燕山东段，处于沉陷带和高原后背斜过渡带。 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看到人烟。 “师傅，你累不，要是累了咱就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还得走一个多小时呢。” 郭泽给李学文打着预防针，以免他一会儿走山路走得崩溃。 李学文听到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顿时有些腿软。 “郭哥，咱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想了想，李学文决定休息一阵，恢复些体力。 二人找了个还算阴凉的地方坐下。 李学文看着远处错落的土墙房，和不多的农田，好奇的问道： “郭哥，在这边讨生活怎么样？” 郭泽顺着李学文的目光看去，随后摇了摇头： “师傅，你也看到了，这边平地少，地都是分散的，不太好集中管理。 交通也不方便，外面的人进不来，当地人出不去。” 第379章 征用 “师傅，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村子已经算是好的了。 我姥爷那边更山，他们生产队里拉饥荒的人数是出了名的多。 我娘就经常感慨幸亏她嫁给了我爹，不然还得窝在山沟沟里。” 虽然现在他们家的情况也不算好，但比起姥爷这边，已经相当不错了。 似乎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郭泽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师傅，双桥县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小时候姥爷心疼我，背着我走山路，就为了哄我开心。” 说到这里，郭泽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李学文回忆了一番，对于这个地方，他的印象只有避暑山庄，磬锤峰等。 只是现在交通不便，后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 郭泽继续给李学文普及了一番这边的人文风土。 李学文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说道： “郭哥，咱们继续走吧，边走边说。” 郭泽正说得兴起，当即拿起两包东西，随后一边带路，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二人来到一处村子前。 整个村子的房子都修建在各个土坡上，显得有些分散。 几乎都是土墙房，还有少数几间是简陋的茅草屋。 比李学文所在的李家村生产队还要差上许多。 李家村的队部好歹是大瓦房，而郭泽姥爷所在的云盘沟二队就没有。 “没办法，姥爷这边的地养不活人。” 郭泽知道李学文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声，随后说道： “师傅，咱们走吧，我姥爷这个时候应该从地里回来了。” 二人是早上下的车，但走到这边已经快到了中午。 郭泽指着前方几间土墙屋说道： “就是那边，我姥爷一家人都住在那儿。” 二人带着东西，来到郭泽刚才所指的地方。 “阿泽？” 二人刚一进院子，就有一道女声喊着郭泽的名字。 郭泽循声看去，“大舅妈！” “阿泽，我看到你们两个人进来，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呢，这位小同志是？” 郭泽的大舅妈看向李学文。 “他是我在废品站的师傅，李学文。” “舅妈，您叫我小李就成，我和郭泽是同事，平时互相交流学习。” 李学文问了个好，也没摆什么‘所谓师傅’的架子。 大舅妈以为郭泽在跟她逗闷子，不然以这小同志的年纪，能教他什么？ 李学文皮相不错，还跟着喊‘舅妈’，让这位妇女同志心中升起一股亲切之感。 “小李你好，不知这次来咱们这里是办工还是探亲？” “大舅妈，我师傅这次来有自己的事情，刚好我也想你们了，就一块来了。 咱们这里能住人，我就想没必要让他住招待所花冤枉钱，就把他带来了。” 大舅妈一听，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小李，就把这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谢谢舅妈。” “孩子真会说话，来，东西让舅妈拿着。” 郭泽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大舅妈帮李学文拿着他的小包裹。 对他这个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的亲外甥却视而不见。 “大舅妈，这还有一个外甥呢，你也帮帮我呗。” “帮啥帮，你都多大了，自己拿着。” 随后和颜悦色的对李学文说： “小李，跟我来，我给你腾个房间出来。” “好嘞，多谢舅妈。” 李学文只能给郭泽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颠颠的跟在大舅妈身后。 郭泽无奈的跟上，姥爷家里住房紧张，李学文即便是客人也不可能单独一个房间。 三人来到一间小屋子里，大舅妈将原先炕上的被褥收走，又拿了一套干净的。 “小李，咱们家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了。” 李学文连忙摆了摆手，“舅妈，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大舅妈笑着说：“有什么麻烦的，你和阿泽这段时间就在这屋住吧，缺什么东西和舅妈讲。” 李学文再次感谢一番。 “阿泽，你好好照顾小李，我得去做饭了，一会儿你姥爷他们就该回来了。” 大舅妈交待郭泽一番，随后便转身走到另一间土房里，应该是他们家的灶房。 李学文坐在炕沿，走了接近三小时的路程，还不是平路，上上下下的，一趟下来，小腿都有些发酸了。 他揉着小腿，给肌肉放松。 郭泽则在一旁分拣着他带来的两大包东西。 李学文看了一眼，只见郭泽将几件衣服和个人用品放到一边，接着将剩下的东西放到另一边。 剩下的东西很杂，有旧衣物，男式女式都有，还有2块肥皂，一双棉鞋，一双胶鞋。 除了那些之外，还有几个袋子，李学文猜测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只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现在就数粮食珍贵，送啥都不如送粮食。 李学文知道郭泽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富裕。 光是这几个袋子里的粮食，不知道他们一家要省吃俭用多久才能省出来。 “师傅，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除了自己的衣服和个人用品外，郭泽将剩下的东西都拿走。 没过多久，李学文便听到灶房里传来惊喜的声音。 听着灶房里隐隐绰绰的声响，李学文环顾起他身处的房间。 房间虽然旧，但不破，房子原先的主人应该经常保养，很是爱惜这间房子。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个火炕，一张炕上桌，三个堆叠起来的木箱子充当柜子，一张小木桌和一张椅子。 小木桌上还有好几本卷起毛边的课本，李学文猜测房间的主人应该还在上学。 他从炕上下来，来到书桌前，看了眼那几本书，初中的。 “不错啊，在农村里能读到高小都算少有的了，更别提能读初中了。 若是再努把力，考上中专，这家的命运没准就能改变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李学文正想着事情，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得，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他看向来人，“你好，我是郭泽的朋友，这房间是舅妈让我住下的。” 听到自己的房间被征用了，那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进屋子，闷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380章 带路 来人是个男生，一头短寸，显得很是精神。 看着忙着收拾书本的男生，李学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到底，是他占了人家的房间。 换做是他，得知自己的房间被父母许给其他人暂住，他的心情也不会美丽。 “我叫李学文，不知...” “周卫军，既然我娘让你住这，你就住吧，你是客人，不用觉得抱歉。” 周卫军似是看出李学文的尴尬，替他说了句话。 李学文打量了一番周卫军，年纪不大，倒是有着小大人的模样。 他注意到周卫军的裤腿沾了点褐色的泥土，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回来。 现在还没到秋收，显然不是学校特意放假让其回家抢收。 “你平时都是在家里自学？” 李学文的问题让周卫军眼神一黯，他闷闷的哼了哼。 “嗯。” 随后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李学文摸了摸鼻子，也没再继续看对方收拾，否则显得有些奇怪，像是在监督一样。 他走出房间，去和郭泽的家人打个招呼。 既然周卫军回来了，郭泽的姥爷和其他的家庭成员应该也回来了。 李学文出来看了一圈，然后在灶房找到了他们。 灶房里，周家人围着郭泽带回来的东西，热烈的讨论着。 李学文没打扰，站在门口看着。 郭泽眼尖，一下便看到了他，“姥爷，我师傅来了！” 众人顺着郭泽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好俊的后生！” 不知谁说了一句，李学文也不认得人。 “大家好，我叫李学文，是郭泽的同事，大家喊我小李就成。” “后生，你这么年轻就能当郭泽的师傅了，了不得啊！” 一年纪和大舅妈差不多的汉子竖着大拇哥。 “师傅，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大舅。” 郭泽指了指刚才说话的汉子。 李学文向他点了下头，“大舅好。” “这位是我姥爷。” 郭泽又指了指在场众人中年纪最大的老者。 “姥爷好。” 郭泽的姥爷是个身形枯瘦的老者，但是面相很和善。 “小李你好，这段时间就在咱们家这里住着，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告诉姥爷。” 周姥爷笑呵呵的说着。 郭泽继续介绍着剩下的家庭成员，李学文一一问好，算是混了个面熟。 “小李啊，中午有安排没？没有的话就在咱家吃吧。” 周姥爷笑眯眯的握着李学文的手，邀请他一起吃中午饭。 李学文也没拒绝，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四处乱走。 “那就麻烦姥爷了。” 李学文伸手进兜里，随后摸出一张一市斤的全国粮票。 票面绘制着农田水利的图案，算是一种水印。 出门前，他专门找侯六收了一些，全国粮票不同于地方粮票，无论走到哪，都能换粮食，甚至还能换食用油。 因此全国粮票的价值比之一般的粮票要高不少。 周姥爷显然也知道这点，他伸出宛若枯木的手掌，给推了回去。 只见他佯装生气，板着脸： “小李，我刚才还让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呢，你还答应我了，现在这是做什么？” 李学文挠挠头，“姥爷，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分那么清楚啦。” 说着，李学文将粮票塞进周姥爷兜里。 “唉！你这孩子，忒实诚了！” 周姥爷看李学文的目光愈发顺眼起来，是个好孩子。 “你们到外面聊吧，都挡在这，我要怎么做饭？” 大舅妈双手叉着腰，笑着将众人请出灶房。 “阿泽，你带小李回屋坐着，还有你们也去休息吧，下午还得上工呢。” 周姥爷发话，闹哄哄的灶房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众人转移阵地，来到了正厅。 “爹，咱们中午做什么？” 灶房里，大舅妈询问着周姥爷。 “咱家不是还有半条腊肉吗，切一半做了，还有，给小李和阿泽，单独蒸碗米饭。” “行，我知道了。” 大舅妈没有异议，开始动手做饭，先是拿了根带岔子的木棍，将挂在房梁上，用草绳拴着的腊肉取了下来。 随后开始生火做饭。 周姥爷则出了灶房，来到热闹的正厅。 说是厅，其实就是周姥爷住的地方，在炕外隔出另一个房间作为吃饭待客的地方。 “大工厂竟然还请小李去给他们修设备呢？” 周二舅对于郭泽刚才的说的话感到一阵瞠目结舌。 在他看来，能给几千人的机械厂提供设备维修服务，肯定是非常厉害的技术人才。 看到周姥爷来了，立马有人让出位置。 “哈哈，小李，看来大伙儿都对你很好奇啊。” 周姥爷笑着说，他看得出自己的家人都很喜欢听关于这个年轻人的故事。 “小李，方便问你这次来要做什么吗？” “姥爷，我来是为了到雷公岭看一看。” 周姥爷不由一愣，大老远的来这么一趟，就为了到雷公岭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什么？ “姥爷，这里面的原因我解释不清，总之，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李学文也不说藏宝图之类的令人发笑的话了，他是明白了，根本没人相信这回事。 “唉，雷公岭那边不是什么好地儿，没有本地人带着，可不好走。 这样，小李，这几天我让卫军那孩子带着你，他在这儿长大的，对于雷公岭很熟悉。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好了。” 周姥爷当即将自己的孙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家伙，先是占了人家的房间，现在又让人给自己带路，李学文都觉得自己脸大了。 “姥爷，这恐怕不太好吧，卫军现在不是要帮忙做农活吗？” “小李，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今天咱们把水挑完了，接下来就没那么忙了。” 周大舅给李学文解释了一句。 “咱们这里有好几条河，潮河，滦河，柳河，老牛河。 但是流不到咱们这边的地，想要浇水要安排人去挑回来，放到蓄水池里。 好在挑水给的工分也高，算满工。” “唉，就咱们生产队的情况，分挣得再多有什么用，这工分不值钱啊。” 周二舅却是有不同的意见，他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碗，长叹一声。 第381章 情况 周二舅的抱怨，是周家人心中共同的困扰。 明明已经很努力，工分挣了不少，结果还要拉饥荒，倒欠生产队。 一个工值多少钱，是由全年生产队收入以及总工分确定的。 这里的收入还得刨除上交的公粮，买种子，买农具等消耗，剩下的才是属于生产队的收入。 周家人所处的云盘沟生产大队第二小队，能用于种植的平地少。 种植的地大多在坡上开垦出来，加上灌溉困难。 即便生产队勤勤恳恳，但年底的结果却不能让人满意。 “说这些做什么，抱怨这抱怨那的，有什么用？” 周姥爷指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众人不要继续在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这种事情不能多想，越想生活越没有盼头。 李学文没说什么，他对于这边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不好发表意见。 假大空的话他也不喜欢说，周家人肯定也不爱听。 “小李啊，让你见笑了，这次你准备在这边待多久啊？” “差不多10天吧，到时候和郭哥的二叔一块回去。” 周姥爷继续询问着和李学文相关的问题，话题便也转移到了他和郭泽的身上。 “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大舅妈的声音从灶房那边传了过来，房间内的众人便赶忙收拾起来。 除了李学文和郭泽，众人都干了一上午的农活，早就饿得不行了。 木桌上的杂物很快就被清理一空，大舅妈端着煮好的饭菜上桌。 野菜汤，腊肉炖萝卜，咸菜炒鸡蛋，玉米饼，红薯粥，还有两碗白米饭。 鸡蛋，白米，棒子面还是郭泽带来的，腊肉也是因为郭泽和李学文来了才特意做的，否则得等过年才会炒一点。 李学文能清晰的听到几声咽口水的声音。 大舅妈将两碗白米饭放到李学文和郭泽面前。 随后给其他人每人上了一碗红薯粥，周姥爷和几名男人碗里的最稠。 女人和孩子的就稀一些。 这时，周卫军从外面走来，坐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人都到齐了，大伙儿动筷子吧。” 周家人等周姥爷动了筷子，才端起碗吃起来。 李学文发现除了野菜汤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动过桌上的那几道菜。 “小李，阿泽，多吃些，别剩下了。” 周姥爷拿了双干净的筷子，随后端起装着鸡蛋和腊肉的盘子，给二人划拉了一大半。 在这个过程中，李学文注意到周家的几个孩子都看了过来，看向他和郭泽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李学文知道这几道菜是专门做给他和郭泽的。 “师傅，你千万别推辞，就吃吧，否则姥爷会不高兴的。” 郭泽无奈的劝了李学文一句，显然他之前就想过给几个孩子分菜。 他这么说，肯定是没做成。 李学文主打一个听劝，大口的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周姥爷看他吃得香，很是高兴。 “小李你很好，不像阿泽，总是扭扭妮妮的，没点男子样。” 周姥爷哈哈大笑。 郭泽无语，只能将悲愤化作食欲，也跟着大口吃饭。 一顿风卷残云，这顿午饭便结束了。 饭后，郭泽和李学文回到房间之中。 “师傅，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雷公岭？” “下午吧，姥爷说让周卫军带我去，一会儿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别等了，咱们这就去问问吧。” 郭泽想着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带着李学文去找周卫军。 “卫军，找你说个事儿。” 周卫军从另一个屋内走了出来，“泽哥，有什么事么？” “我师傅要去雷公岭，他不懂这边，我也不是很熟悉那地儿，你给带个路。” 周卫军点点头，“嗯，我爹跟我说了，我知道的。” 他看了看郭泽旁边的李学文，“文哥，你需要我的时候吱一声就行。” 李学文听着周卫军的称呼，不由一阵莞尔。 他和大部分人打交道，几乎都是小老弟的身份，现在难得有人喊他哥。 “麻烦你了卫军。” 周卫军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学文也没回屋，他想到外面看看。 郭泽见他要出去，便也跟了上来。 “师傅，等等我。” 二人一路走到外面的土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路上，李学文也看到了周二舅口中的，让生产队拉饥荒的贫瘠土地。 “其实如果能养些禽畜，鸡鸭羊这些，养在山地上，能为生产队创收不少。” 李学文感慨一句。 “师傅，人都吃不饱，为何还要养这些东西？” “你姥爷这里的地大多都是在山地开出来的，肥力不够，家禽家畜的排泄物是很好的肥料。 而且这些禽畜完全可以放养，让他们自己找吃食，能省不少粮食，这叫生态养殖。” “照这么说，这个法子还真不错。” 李学文摇摇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而且现在有规定，每户能养的家禽有限，这种养殖法就不可能成。” 经李学文一提醒，郭泽也想起了这茬，顿时有些泄气。 李学文继续沿着土路往下走，郭泽便也跟上。 路上，二人碰到了不少云盘沟二队的社员，有郭泽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二人干净没有补丁的衣服引起不少社员的注意。 大多数人把李郭二人当成了公社下来的干部，对他们的态度很是友好。 二人也回以微笑。 “师傅，那就是二队的蓄水池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一处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在这里，云盘沟二队修建了几个蓄水池。 郭泽指着其中一个蓄水池说道：“这个池子都是就地取材修建的，用的是泥土和石块。 要是不下雨或者小雨，这些池子还能用，最难受的是碰到大暴雨，准垮塌。 垮了之后，就得重新修起来，很是麻烦。” 这也是没法，队里都拉饥荒了，哪里还有余钱买水泥。 一通走了过来，李学文对于云盘沟二队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 “郭哥，咱们准备去雷公岭吧。” 二人重返周姥爷家，喊上周卫军，带上需要的工具，就朝着雷公岭出发。 第382章 山雷 雷公岭。 李学文背着一帆布包，身旁是郭泽，而周卫军则走在最前方。 此时，周卫军忽然扭头说道： “文哥，阿泽哥，注意看路，雷公岭毒虫很多，别被咬了。” “卫军说得对，我小的时候贪玩，跑到这雷公岭，结果让姥爷发现了，最后给骂了一通。 师傅，毒虫这件事你得注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郭泽也在一旁附和。 李学文笑了笑： “明白，我这儿有样东西，没准能用得上。” 说着，他将帆布包拿下来，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 郭泽和周卫军停下脚步，目光都被李学文拿出来的瓷瓶所吸引。 “师傅，这是什么东西？” “药膏，用来驱虫的，我从一个很厉害的猎人那里讨来的。” 李学文在知道神秘地图和雷公岭有关之后，出发前他就做了不少准备。 这瓷瓶是他找大哥李学武的师傅，赵振林讨来的。 这种驱虫膏是赵振林根据传下来的秘方，辅以十数种药材，矿物制成，能散发出让虫子厌恶的气味。 李学文告诉二人如何使用后，匀给二人一些让他们涂抹在身上。 郭泽和周卫军半信半疑的涂抹了一些。 接着三人继续出发，深入山岭之中。 “郭哥，卫军，这雷公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在地图上找到？” 李学文将自己拓印的那份地图拿了出来，好奇的问着。 “这个，我不太清楚，自我记事起，它就叫这个名字。” 郭泽拿着从云盘沟二队那儿借来的镰刀劈开挡在前方的藤蔓，对于李学文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还是我来说吧，其实这是咱们附近几个生产队的叫法，其它地方的人都不这么叫。 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应该和几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周卫军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和李学文，郭泽二人讲述起他的听闻。 “什么事情？” “我曾经听生产队的老人讲古，说大概在几十年前的一个晚上，起了雷。 说来奇怪，那闪电好像长了眼睛似得，一个劲的往这雷公岭劈下来，一连十几道，把山都点着了！ 这座山从那之后，就成了附近生产队口中的雷公岭了。” 嘶！ 郭泽吸着冷气，这么离奇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莫非这里有什么精怪不成？” “郭哥，别瞎想，建国后可不许成精，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猜多半是这山的地形或者地质结构引发的。” 李学文抬眼看了看山峰，比之周围其它地方，要突出不少，遇上雷暴天，很容易成为雷电放电的地方。 “原来可以这么解释。” 周卫军听到李学文的回答不由眼睛一亮，看向李学文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当时讲古的老人说，是有人做了缺德事进了山，然后遭雷劈了。 我一点也不信，隔壁生产队的姚不德坏的流脓，但是依旧过得很好。 所以我不信这雷电还能分辨人好人坏，应该有更加科学的解释才对。 现在听文哥你这么一说，就坐实了我的猜测。” 李学文轻笑一声，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卫军，你知道当时那些雷电都劈在了什么位置么？” 雷公岭很大，光靠他们三个人要在十天内找出藏匿在其中的刘家人遗物，怕是有些困难。 听周卫军说的，那场山雷发生在几十年前，和张志彪告诉他的时间差不多。 李学文推测，那场山雷很有可能是刘家人遗物所引发的，里面可能藏有大量的金属，改变了这个地方的地质。 周卫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生产队里的老人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你刚才不是说当时着了火吗，着火的范围你晓得吗？” 周卫军又摇了下头。 “这个...，虽然当年确实着了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被烧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树和草。” “师傅，卫军才多大啊，他不知道很正常，咱们回去问问生产队里的老人呗。” 郭泽说道。 “就这么办吧。” 李学文同意了下来，眼下先确定搜索范围才是正确的做法。 “那咱们回去？” “不急，咱们先熟悉一下这附近的情况。” 李学文本想顺着郭泽的话回云盘沟二队，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 郭泽和周卫军本来就是为了陪李学文的，自然以他的意见为主。 三人轮流开路，此时轮到郭泽和周卫军在前面，李学文落在了后面。 没走多久，周卫军忽然让二人停下来。 “等等！好像有动静！” 周卫军的声音有些紧张，他的视线转移到一片低矮的树丛中。 “怎么了卫军？” 郭泽也被他搞得有些紧张了。 咔咔！ 二人忽然听到两声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给枪械上膛。 砰！ 忽然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出！ 二人赶忙看去，只见李学文手里拿着一把花口撸子，正对着周卫军刚才看的地方。 “师傅？” “文哥，刚才是你开的枪？” “嗯，我应该打到东西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大家伙。” 李学文解释了一句。 “我去看看！” 周卫军大着胆子，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就走到那片树丛中。 拨开低矮的树叶和枝杈，当他看到李学文打的东西后，不由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 “兔子！好肥的兔子！” 周卫军走上前，将大肥兔子捡了起来，他提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回到李学文和郭泽身边。 “文哥，你的枪法也太准了，隔着这么大片的叶子和枝杈，你都能一枪毙命。” 郭泽看到大肥兔子心里也高兴，这可都是肉啊！ 只是当他走近，看到兔子脑袋上的血洞时，不由心中一惊。 一枪毙命！还是瞄准的脑袋？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不由想起遭遇劫匪的那个晚上。 若当时军工厂的虎皮不管用，恐怕师傅真会要了那伙劫匪的命吧？ “师傅？” “郭哥，我的枪只打过猎物，一只兔子不在话下。” 李学文摸了摸枪身，随后收了起来。 第383章 打野 听到李学文的话，郭泽心中一安。 “文哥，这兔子是你打的，你拿着。” 周卫军将兔子还给李学文。 李学文却摆了摆手。 “卫军，你帮我拿着吧，一会儿带回去给姥爷，我这次上门也没带什么礼物，这只兔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卫军提着兔子的手悬停在半空，陷入纠结。 “卫军，既然师傅说是给姥爷的，你就拿着。” 郭泽跟着劝了一句。 周卫军最后有些为难的收了下来，这兔子身上可有着不少肉，拿到公社的黑市里能换不少钱了。 结果李学文都没看几眼，就要把兔子送给他们家。 他对于这个没比他大多少的同龄人好奇起来。 “师傅，咱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当然啦，走这了这么会儿功夫就打到这么大只的兔子，没准接下来还会有好运眷顾我们呢。” 李学文嘴角扬起，中午吃了人家一顿好饭，他自然不会白吃。 郭泽和周卫军也跟着期待起来，在前面很是卖力的开路。 李学文则在后面找机会放野物出来。 “等等！” 再走了二十来分钟后，李学文忽然喊停郭、周二人。 “文哥（师傅），有情况？” 二人低声询问，生怕吓走猎物。 回应他们的是李学文抬起手枪的右手，只见他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伴随着快速燃起的火花，子弹从枪管之中射出。 砰！ 蓬！ 枪响之后，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到李学文收起枪后，郭泽和周卫军便快速的朝着他开枪的方向奔去。 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铲子，一人抄着镰刀。 “是狍子！” 很快，重物倒地的地方传来了二人惊喜的呼声。 郭泽和周卫军分左右，抬着一只看起来有百来斤的狍子走到李学文面前。 “师傅，你的枪法真神了！那么远又是一枪毙命！” “要我说，是文哥的眼睛毒辣，咱们都没看到这狍子出现在哪里呢，文哥就已经在瞄准了。” 郭泽和周卫军此时对李学文的崇拜之情又添一分，俨然成了他的小迷弟了。 “咱们下山吧，好运气得留着，一下子用光了容易倒霉。” 李学文笑着说。 周卫军和郭泽深以为意的点了下头，尤其是周卫军，他十分相信这个说法。 雷公岭被周围的生产队光顾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凡是能吃的都被祸祸光了。 结果他今天跟着李学文和郭泽来，才第一回就碰到两只猎物，这是多大的福分？ 三人兴冲冲的下了雷公岭，只是到了山脚，周卫军却忽然喊停两人。 “阿泽哥，文哥，你们等一下，我去喊我爹和几位叔叔来。” “怎么了？” “咱们抬着这两只猎物大摇大摆的回去可不行，容易遭人惦记。 辛苦你俩在这守一下，我很快就叫人回来。” 周卫军解释一番，李学文和郭泽顿时明白了过来。 “行，你去吧，我俩在这守着。” 李学文没意见，此时已经到了山脚，也不怕碰到毒虫蛇蚁之类的。 他身上的驱虫膏的气味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膏药有限，不进山他可舍不得继续用。 周卫军跑着去找人，没几下功夫便在二人面前消失了。 “师傅，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一枪一个，打得是真准？” 对于李学文的枪法，郭泽很是羡慕。 “怎么，想学？” 李学文拔出枪，又拿出一块布，细细的擦拭着。 郭泽疯狂的点头，“想，师傅你肯教我？” “教不了一点，我这是天赋，怎么教？” 李学文淡淡的说道。 郭泽两条浓浓的眉毛都挤在了一块，“师傅，我想确认一下，你不是在显摆吧？” 李学文擦枪的手一顿。 苍天可鉴，他刚才说的可是实话。 枪法好，真的只是他的天赋好而已。 “反正我说的实话，能不能打得准得看你自己的天赋了。” 李学文从包里掏出另外一把枪给郭泽。 郭泽也没奇怪，在货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了。 感受着手枪的重量，郭泽心中泛起一阵激动。 这和上次要拿枪打劫匪不一样，心里没什么紧张的感觉。 “师傅，要怎么用？” 李学文当下将自己掌握的技巧一一说给郭泽听，就像当时李松茂教他的那样。 等郭泽掌握得差不多了，李学文拿出一把子弹给他。 “郭哥，正常来说，神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勤加练习，你也能拥有不错的枪法。” “那能像师傅你一样吗？” 郭泽给花口撸子上着子弹，激动的问。 “这个...理论上是可以的，只是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多子弹喂你。” 李学文存在空间里的子弹也不多。 “开枪试试，按照刚才我教给你的法子。” 郭泽仔细回想着李学文刚才教他的东西，然后屏气凝神，瞄准前方的树桩。 就在他要开枪时，李学文喊停了，“等等，我找个位置。” 说着，李学文一下子跑到郭泽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又找了棵树作掩体。 郭泽很想翻白眼，这是对他多没信心？ “可以开始了，你开枪吧。” 郭泽调整呼吸，学着李学文刚才开枪的样子，瞄准树桩。 砰！ 枪响，随后树桩安然无恙，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郭泽仔细找了找这一枪打在了什么位置，结果打到了另外一个树上。 而这棵树，就距离他左手不到7米的地方。 他终于明白，为何师傅会跑得这么远，这不跑开，真有可能被他误伤！ 郭泽扭头，朝着李学文尴尬的笑了下。 “师傅，我是不是打得太偏了？” “你也知道？我不跑远点，小命就要交待在你手上了！ 开枪的时候手要稳，继续练习。” 这小子经常跟着郭友发跑货车，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练一手枪法保命，碰到穷凶极恶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郭泽调整了下一情绪，继续射击练习，有了第一次，后面越来越好了。 虽然依旧打不到树桩，但是子弹几乎都落在了树桩周围，没有像第一枪那样滑稽。 “不错，郭哥，有点天赋，好好练习，说不定你真有机会成神射手。” 不知什么时候，李学文来到了郭泽身后。 第384章 归还 得了认可，郭泽内心欣喜不已。 又抬起手中的花口撸子练了几枪，无一例外，都脱靶了。 “郭哥，有人来了，咱们下会儿再练吧。” 李学文一扭头，发现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正迅速朝着他们二人靠近过来。 郭泽把花口撸子还给李学文，然后到树桩附近回收子弹。 “文哥，阿泽哥！” 隔着一段距离，周卫军就兴冲冲的朝着二人喊了一句。 离得近了，李学文才看清楚和周卫军一块来的是什么人。 周大舅，二舅，周大妈，还有几个周家的小辈。 只是运两只野物回去而已，这阵仗未免有些太大了。 周家人来到李学文和郭泽站立的地方。 “小李啊，我听卫军这孩子说你打了一只野兔还有一只狍子，厉害啊！” 周大舅咧着大嘴，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李学文来。 “大舅，野物我藏在树后面了，你们要怎么带回去。” 李学文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一棵榆树。 “我们先看看。” 李学文带着周家人来到那棵榆树后面。 “嚯！这狍子真大！” 周二舅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后走上前，两只手将那狍子抱了起来。 “得有一百来斤！” 感受到狍子的重量，周二舅眼神发亮的看向其他人。 “小李啊，我听卫军说你要把兔子送给咱们，不知这只狍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周二舅看向李学文。 “老二，你问这个是做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两只东西带回家去。 这路上若是被生产队其他人看到了，这狍子和野兔最后能到谁嘴里就不一定了。” 周大舅出言制止了周家老二的问题，东西带回家才是要紧事。 “对啊，他二叔，你大哥说得在理，先带回去再说。”大舅妈在一旁附和。 周老二拍了下脑袋。 “对！这才是要紧的，小李，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听大舅的。” 众人齐齐看向周大舅。 “既然如此，就按照咱们出来时说的那样做吧。” 周大舅大手一挥，周家人开始分头行动。 只见他们拿出一张草席，将两只野物卷起来，随后抬上板车。 接着又四处捡干草，树枝等柴火堆在板车上，掩盖住草席。 几个孩子则用干草搓了几条细绳，将板车和柴火固定在一起。 “卫军，你和你娘，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推着车回去吧。” 周大舅找来周卫军，叮嘱一番。 “去吧。” 拍了拍周卫军的脑袋，让其带着东西先行回家。 “文哥，我先走了。” 周卫军临走时还不忘和李学文道别。 “嗯，你先回吧，我和郭哥一会儿再走。” 李学文挥了挥手，他以为周大舅让分头行动，是想降低路人对板车的注意力。 等周卫军一行人离开后，周大舅和周二舅来到李学文跟前。 “嘿嘿，小李啊，听卫军说你们是在雷公岭里打到的猎物？” “嗯，就在山腰附近，卫军应该知道地方的。” 李学文知道这是来打探消息来了。 周大舅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和一个小辈抢猎物确实不太地道。 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这样。 “小李，我们...” 看着周大舅和周二舅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学文当即说道： “大舅，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郭哥，咱们该走了。” 周家老大和老二顿时如释重负，他们本来就想着来看看能不能继续捡漏，但当着小辈的面，实在不好意思做出来。 郭泽此时已经将射出去的子弹回收得七七八八了。 “师傅，还差5颗没找到，我再找找。” “郭哥，算了。”李学文摆了摆手。 郭泽把子弹交给李学文，但李学文没收，让他自己保管好。 “大舅，二舅，我们走了！” 郭泽知道李学文心里惦记着几十年前那场山雷，没再耽误功夫，和两位舅舅道了声别，就跟着李学文走了。 “没想到我今天要占一个小辈的便宜，说出去有些丢脸啊。” 看着远去的背影，周家老大有些唏嘘。 “大哥，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就上山吧，咱们可没有在山里过夜的资本。” 二人将身上的用布包着的土猎枪取出，朝着山上进发。 …… 走在回云盘沟二队的路上，郭泽忽然问道： “师傅，咱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先换镰刀吧，我记得借咱们镰刀的保管员是个老同志，没准他那儿就有咱们想知道的信息。” 既然周围几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雷公岭名字的由来，想来附近的老人都或多或少了解那场山雷。 二人来到生产队的队部，找到保管员。 “黄老同志，谢谢你的镰刀和铲子。” 郭泽将借来的工具还给黄保管。 那老同志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工具，发现没有损坏，和借出去时一样后，脸上多了抹笑容。 “不错，小同志知道爱惜工具。” 黄保管拿出册子，将工具的归还时间以及周卫军的名字给记录了下来。 东西是以周卫军的名义借的，还的时候自然还是他的名字。 “黄保管，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情。” 黄保管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说话的李学文： “小同志，有什么你就问吧，只要是我懂的，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是这样，黄保管，我想问问这雷公岭以前是不是遭雷劈过？” “原来是这么个事啊。” 黄保管一下放松了，眼睛里闪过回忆之色。 他从裤腰上拿起烟斗，又伸手进烟袋中搓了一把烟丝。 “黄保管，抽我的吧。” 李学文摸出一包经济烟，但被黄保管笑着拒绝了。 “小同志你这是好烟啊，不过我抽不惯，还是自家弄的土烟抽着带劲。” 李学文将烟收回，继而拿出一盒洋火，给黄保管点上烟。 黄保管见他会来事儿，便决定好好的跟他讲讲有关于雷公岭的事情。 “来，你们坐下听。” 招呼二人坐下来后，黄保管清了下嗓子： “大概是四十年前吧，那是7月的某一天，具体日子我记不太清楚了......” 第385章 药引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能回忆起那一晚的雷电，实在是太吓人了。” 提起往事，黄保管心里依旧心有戚戚。 “黄保管，那你知道当年那些雷劈在了哪里么？” “记得，我当然记得，就在距离山顶大概两三年百步的地方。 当时那里还着火了呢，不过没烧多久，就被雨水给扑灭了。 小同志，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莫非你想去看看？” 老同志呼出一口白烟。 “你们白天找我借工具，不会就是为了上山吧？” “哈哈，黄保管，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就是听说这山叫雷公岭，就想来找雷击木。” 黄保管听到雷击木三个字，不由狐疑的看向李学文。 他将烟斗放在桌面上，用力的敲了两下。 “我说小同志，现在可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啊，我劝你悠着点。” 黄保管以为李学文找雷击木是用来辟邪驱鬼的。 李学文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这个目的。 “黄保管，你有所不知，我寻这雷击木是用来做药引子的。 我寻了个偏方，说用雷击木可以安神定惊，镇梦。”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我明白了，不好意思啊小同志，刚才错怪你了。” 黄保管知道有些偏方需要的药材的确稀奇古怪。 “那晚起了这么大的山火，出雷击木的概率很高，小同志你去我说的地方认真找找，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你们需要工具，就来找我，这几天生产队都忙着挑水，用不到那几样工具。” “多谢黄保管。” 李学文谢过这位老同志，临走时送了对方几颗糖果。 “给您老甜甜嘴。” “你这孩子，忒实诚！” 黄保管将糖果收起，笑得很开心，准备拿回家给几个孙儿吃。 …… 等李学文和郭泽二人回到周姥爷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周家老大和老二此时也在家里，只是面色有些沮丧，显然是没有什么收获。 “文哥和阿泽哥回来了！” 周卫军看到回来的两人，高兴地喊了一嗓子。 他本来对于李学文是有情绪的，毕竟这人一来，自己的房间没了不说，还得带路。 但自从下午听到李学文对于雷公岭引雷的解释后，他顿时转变了想法。 就李学文说的那些话，公社的老师都不一定能说得出来，这让周卫军认定，李学文是个有才能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他一向是尊敬的。 二人一进门，院门就立马被关上了。 但其实关不关都没什么两样，周家房子的院墙是木篱笆围成的，根本挡不住有心人的窥探。 “小李，阿泽，来这边。” 大舅妈站在灶房门口朝着二人招了招手。 等李学文和郭泽走入灶房后，发现周家人的大人们都挤在这里面。 “姥爷。” 李学文先向屋内最年长的周姥爷问了声好。 “好孩子。”周姥爷和蔼的笑了下，“你真要把这兔子送给我们？” “姥爷，你就收下吧，如果不是卫军带着，我也打不到这兔子。” “谢谢你小李。” “对了小李，那这只狍子你要怎么处理？”周二舅问道。 “当然是吃了。” 听到李学文的回答，周家人也没有意外。 “好，咱们今晚就给你处理了，到时候你带回家。” “其实我想说的是，今晚吃了这狍子。” “啊？小李，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大舅妈看着李学文不大的肚子，目光中有些担忧。 李学文笑了下，“我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这不是还有你们呢嘛？” “啥？小李，你要把这狍子肉分给我们？” “那当然啦，舅妈，你会做狍子的吧？” “会，以前弄过，就是家里没什么调料，味道可能不太好。” “等我一下。” 李学文转身出了灶房，没两分钟，就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小李，这是什么，这么好看？” 周家人好奇的看着李学文手里拿着的透明玻璃瓶。 “不会是调料吧？” 大舅妈有些不自信的问。 “是的，这里面装的就是一些寻常的调味料，正好派上了用场。” 李学文将几个玻璃罐子放在桌面上。 大舅妈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璃罐，不由欢喜。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装调料的罐子都讲究。” “大舅妈，城里也没这样的，这恐怕是专门用来送礼的。” 郭泽表示城里人也没这么玩的，至少他们家不是。 有了调料，周家人便开始处理起两只野物了，剥皮切块，清洗内脏。 而想要帮忙的李学文和郭泽则被周家人拦住，让他们到屋里休息。 李学文无奈，回到周卫军那小屋内，坐在炕上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已经探明了情况，雷电集中落下的地方，肯定有着古怪。 不是刘家人遗物就是那里埋藏着金属矿物，无论哪一种，对于他来说都是好事情。 “文哥，文哥...” 正在思考的李学文，忽然听到有人正小声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循声看去，发现是周卫军那小子。 “是你啊，卫军，有什么事情吗？” “文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懂不懂初中的知识？” 周卫军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 李学文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几本书。 “初中的啊，倒是懂一些，你先问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周卫军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他迅速的来到李学文跟前，然后翻开课本，手指着上面的某个问题。 “文哥，这道题要怎么证明？” 李学文迅速的看了眼，发现是一道数学题，要证明两个三角形全等。 “这个简单，已知...如此，便能证明了。” “原来是这么解的，文哥，你真厉害！” 李学文谦虚一笑，随后问道：“对了，卫军，上回问你是不是自学，你还没回答我呢。” “文哥，咱们生产队没有学校，要上学，得去公社，可公社离咱们小队有半天路。 去上学就没法给家里干活儿了，而且家里也没钱支持我读书。” 第386章 闲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我还能在家自学，我已经很知足了。” 周卫军抿嘴笑了下，他并没有放弃。 “你很乐观，日子会好起来的。” 李学文拍了下周卫军的肩头，“还有其他问题么，一并拿来问我吧，正好让我也复习一下。” 李学文忽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学习初中的课本知识了。 “有的。” 周卫军飞速的翻动书页，很快定位到下一个问题。 一个问一个答。 周卫军正学得起劲，大舅妈来到二人面前，让他们到姥爷的房间吃饭。 周卫军恋恋不舍的合上书本，带着李学文来到众人面前。 “小李，快坐下来，尝尝舅妈的手艺。” 大舅妈给李学文拿了副碗筷。 桌上只有一道菜，炖煮烂的狍子肉，用一大盆装着。 空气中弥散着狍子的肉香味，八角的辛香味，桂皮的甜香味。 “嗯！真香！” 李学文吸了下鼻子，随后笑着夸赞道。 大舅妈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这多亏了你带来的那些调料，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狍子肉了。” “小李，快试试你打来的这狍子肉如何？阿泽你也吃。” 周二舅笑呵呵的说道。 李学文是客人，狍子又是他打来的，他不动筷子，周家人都不好意思开动。 “这肉闻起来就香，味道肯定更好。”李学文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 肉被炖得软烂，李学文不用怎么咀嚼，就能咽下肚。 醇厚的肉香味，配上八角、桂皮等调料，整个口腔一下子被充满了。 李学文不住的点头称赞。 “咱们也尝尝吧。”周姥爷看到几个孙子都馋得快流口水了，便让众人快吃。 忍耐已久的周家人纷纷动筷子。 几个大人吃得很‘斯文’，一块肉他们要细嚼慢咽的吃很久，迟迟不下筷夹第二块。 盆里的肉很多，一桌人放开了吃都是够的。 为什么吃相忽然‘斯文’起来，不是因为他们在谦让，完全是因为太久没吃过肉了！ 贸贸然吃大量的肉，肠胃根本负担不了，不节制些，后半夜的茅房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几个小的不知轻重，尝到了肉味后，便停不下来，囫囵吃下一块后，就准备吃下一块。 身边的大人见此拍了拍他们的手，不许他们多吃。 孩子们不知原因，只是觉得委屈。 毕竟他们以前可从未因为‘肉’产生过烦恼。 李学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结合白天的见闻，深切体会到云盘沟二队的困难。 到了后半段，李学文也不知口中的狍子肉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后，他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眺望着远处的土地。 周家人则各自忙活着他们的事情，李学文没要那张狍子皮，留给了周家人。 此刻他们正忙着做熟这张皮子。 “不行！阿泽，你快收回去！” 正眺望远方的李学文忽然听到大舅妈好像和郭泽在争执着什么。 他有些好奇的偏头看过去。 只见郭泽正站在周大舅和大舅妈的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要给大舅妈。 “舅妈，你拿着，给卫军交学费，他这么爱学习，不能耽误他。” “阿泽，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也不容易啊。” 大舅妈一把把钱推回去，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李学文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感慨。 其实他之前也想过，给些钱给周卫军，他是个读书苗子，不去上学实在可惜了。 但想到周家人的性格，自己打来狍子对方帮着掩护运送回来，也没打过那狍子的主意，肯定不会接受他给的钱的。 郭泽和他们是亲戚，都没办法送钱出去，更何况他一个外人，他要以什么立场让对方收下钱呢？ 周家的境遇，不是给些钱就能解决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这里的地。 种不出好收成的地，才是他们辛苦却还是贫苦的罪魁祸首。 想要改变他们一家的生活，就得从这边的地下手，再不济，也得踅摸一个能够为生产队增收的副业出来。 白天要去雷公岭寻东西，山里毒虫多，晚上不适合夜宿，只能回到周姥爷家里。 这意味着李学文有许多个夜晚要需要找事情消磨，就如同现在一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找个路子帮帮周姥爷他们吧。” 李学文站起身来，准备再到附近转一圈。 “文哥，你要出去？” “嗯，我准备在周围走一走，你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等等我。” 周卫军三两步来到李学文跟前，同时，还有几个小萝卜头也跟着走了出来。 “回去，回去，你们都跟过来做什么？” 周卫军看到几个粘人的弟弟妹妹，不由无语，瞪了下眼，让他们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卫军哥，我不想回去，娘都不让我吃肉。” 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鼻子一侧还流着鼻涕。 李学文记得这娃子好像是周二舅的小儿子。 看着他鼻子上挂着的小鼻涕，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来，但就是断不开，稳稳的挂在小萝卜头的鼻子上。 李学文看得强迫症都犯了，伸手进兜，摸了一包纸巾出来，抽出一张给面前这小萝卜。 “来，擦擦。” 小萝卜头接过柔软的纸巾，闻了闻上面的香气，下一秒，就张大嘴准备吃了。 这把李学文吓到了，他连忙拉住这小萝卜头的手。 “干什么，这是用来擦鼻子的，可不能吃。” “香香的，很好吃。” 小萝卜露着小白牙，咧着嘴笑。 李学文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周卫军，“卫军，管管你弟弟。” 周卫军从小萝卜的手上抢过纸巾，随后用手抹掉对方的鼻涕，然后擦在弟弟的身上。 而那张纸巾，则被他不动声色的收进兜里，这么软和，还带着香气的白纸，他也是第一次见。 李学文看着周卫军的暴力擦法，怔了一下，但发现对方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去去，你们别在这添乱了，都回去吧。” 周卫军再一次赶弟弟妹妹走。 小萝卜头们却不肯，纷纷跑到李学文的身后，朝着他们的大哥扮鬼脸。 第387章 副业 “就这样吧，既然他们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李学文发现几个小萝卜头虽然活泼了些，但并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熊孩子。 “好吧，既然文哥你没意见，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略略略！” 小萝卜头似是得了什么重大胜利一般，手舞足蹈向周卫军示威。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 李学文看着他们玩闹，心情也好了不少。 “文哥，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随便走走，我想看看你们这边的地。” 周卫军不疑有他，当即带着李学文来到他们平时种植的土地前。 “文哥，咱们的地都是分散的，翻过这座山，还有不少。” 周卫军指着面前的土地说道。 李学文点点头。 不能集中耕作，社员的耕种效率肯定会受到影响。 “卫军，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这边对于副业的态度如何？” “副业？” 周卫军面上闪过思索之色。 为了增加生产队的收入，生产队都会积极开展副业。 较为常见的便是养殖，养猪养鸡等，只是现在出了规定，养殖都是有数的，开展不起来。 其他的副业还有手工，弹棉花，榨油等等，有的生产队甚至还有工厂，其实就是小型的作坊。 不过这些上了规模的副业，往往都会被大队或者公社收编。 “自然是发展的，咱们这里的地养不活人，想要发展，只能多发展些副业出来。 咱们的杨队长是个为社员做事的，他经常利用农闲，带着社员们尝试各种副业。 这里面有做成的，也有做得不好的。” 李学文点了下头，看来云盘沟二队的生产队队长是个好干部。 “卫军，既然有做成的，那为什么咱们生产队的情况还是这么糟糕？” “文哥，那是因为其他生产队也在发展副业，他们做的副业和咱们的一样，都是做手工，打木家具。 咱们生产队没有木匠师傅，做的东西没有其他生产队好，自然争不过他们了。” 周卫军满脸苦涩。 当初杨队长带着他们做家具，一开始的确为生产队增收了不少。 他们都是还在讨论弄个家具队出来，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就有不少生产队跟风做家具。 其他生产队有着木匠的技术支持，做的家具又快又好，他们云盘沟二队，根本没法和别人竞争。 “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有没有尝试过在山上种些除粮食以外的作物？” 李学文拿着手电，照着某个斜坡。 “这...倒是没有，不过文哥，有那功夫和地，咱们种粮食不好吗？” 李学文摇了摇头，“我指的是种植一些耐寒耐旱的作物，比如一些药材，它们对于土地的要求不像农作物那么高。” 周卫军眼睛一亮。 “还可以这样？如果真和文哥你说的那样，咱们就有很多的地可以用了。” 李学文点了下头，“不错，药材能卖给供销社，或者药材公司的收购点，都是很好的选择。” “真是这样的话，咱们生产队就有了新的副业？” 周卫军的眼神明亮，仿佛看到美好的前景的在向他招手。 但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他眼里的明亮之色迅速暗淡下来。 “可是咱们生产队根本没有人懂药材，咱们连药材都分不清，更别说找出适合咱们咱们种的了。” 李学文哈哈一笑： “这个问题，我正好认识几个懂药材的朋友，回头我给问问。” “那真是太好了，文哥，我带你去见杨队长，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卫军迫不及待的拉着李学文朝着某户人家走去。 一处坡地上住着几户人家，杨队长的房子就坡顶位置。 “咱们小队没有村部，平时开会都是来杨队长家里。” 周卫军解释了一句。 随后朝着院子内喊道： “杨叔，你在家吗？” “谁啊？有什么事么？” 一名汉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身材不算高大，但胜在壮实。 离得近了，李学文看清楚他的模样，浓眉大眼，方方正正，一看就是老实人。 “杨叔，这是文哥，他想了个好副业，我就想着让他给你说说。” 汉子狐疑的打量了一番李学文，见他眼神纯真，不似坏人，便说道： “后生，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 “杨队长你好，我的确不是这附近的，我是随着郭泽一起来周姥爷家做客的。” “哦，你和郭泽是朋友？” 杨队长是知道郭泽的。 “嗯，我和他是同事，来自一个地方。” 李学文从怀中掏出废品站给他开的介绍信，“这是我的介绍信，杨队长你过目。” 杨队长接过介绍信，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待看到上面的公章后，对李学文的身份再无怀疑。 “我叫你小李吧，进来坐，咱们坐下来聊聊副业的事情。” 第388章 批地 杨队长的激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李啊，可是咱们生产队的都是农民，不会种植药材啊。” 这才是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一旁的周卫军插嘴道： “杨队长，不得一步一步来嘛，反正咱们现在也找不到别的好副业了。” 杨队长重新把烟叼了起来，眼里闪过思索之色。 “嗯，卫军小子你说的也没错，我主要是怕社员们有情绪。 咱们这几年尝试了不少的副业，到现在除了木家具外都没什么起色。 社员们付出了努力，我却对不起他们的期待，眼下，我实在不敢尝试没有把握的事情。” 周卫军一下子默然了，杨队长的担心不无道理。 眼下年景不好，再让社员们劳心劳力的去做一项不知道结果的副业，恐怕讨不了好。 他看向李学文，希望能从李学文那里得到答案。 李学文微微一笑。 “杨队长，卫军，这个问题我自然有所考虑，种植的方法我自然能弄来。 只是最终落实在咱们这边的地里，能不能有效果，有多大的效果，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杨队长点了下头，叼着烟斗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方法有了，剩下的就是行动。 “杨队长，其实如果害怕付出打水漂的话，咱们可以先弄一块试验田，如果效果好，咱们再普及开来。” 李学文提议道。 “杨队长，这个方法好，我愿意负责试验田的事情！” 周卫军知道如果能培育出药材，对于他们云盘沟二队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他对于李学文是信服的，所以他愿意去做这件事情。 杨队长点了下头，“嗯，试验田确实是个好办法，既轻省，又能看效果，关键不用一上来就劳民伤财，不错。” 随后他伸出手摸了下周卫军的脑袋： “卫军，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明天，我拉上队里几个干部商量一下，给你分块地，用来做这试验田。” 周卫军兴奋的点了点头。 “谢谢杨队长的信任！” 杨队长哈哈大笑： “傻孩子，如果这事情成了，咱们全生产队都要感谢你啊。 咱们不会让你白干的，批给你的试验田，后续的收成都算你。” 周卫军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杨队长的承诺，意味着他以后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挣学费了。 “谢谢杨队长！” 杨队长点点头，随后有些难为情的看向李学文。 “小李，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把种植药材的相关知识和技术弄来？ 毕竟你在咱们这待的时间可没多久，晚了咱们种植药材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杨队长现在就担心种植药材的工作展开之后，提出建议的李学文却离开了，他们后续出了问题都不知道找谁处理。 “杨队长，我会在离开之前，将这些技术和要点教给卫军的。” 这些知识就藏在他小卖铺的电脑里，懂药材的朋友只是借口而已。 有了李学文的保证，杨队长的心稳当了下来。 “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小李，这么无私的帮助我们，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杨队长笑着看向李学文，潜台词就是问他有没有想要的奖励。 李学文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奖励才做这件事情的。 自从他来了云盘沟二队之后，这里的人对他都挺热情的，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都会为他提供帮助。 “杨队长，卫军一家待我如同家人，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想让大家的日子过好一点。” 此话一出，杨队长看向李学文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 “好！啥也不说了，小李，就冲你这句话，我们云盘沟二队永远欢迎你，你就把咱们这里当成你第二个家！” ………… 从杨队长家里出来后，已经很晚了。 李学文也没再多走，带着周卫军和周家的小萝卜头回到了周家。 “文哥，谢谢你。” “谢的话就别说了，明天去雷公岭好好带路就行。” “嗯，我一定。文哥，你好好休息。” 李学文挥了挥手，随后回到房间里。 郭泽也回来了，他正伏在周卫军的书桌前，手里攥着笔，在写着什么。 李学文放轻脚步，慢慢移动到他的身后，偷偷的瞄了一眼。 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写给钱芳琳的信，信上写的大抵是白天练枪的感受。 小情侣调情的把戏，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李学文摇了摇头，便没再看下去。 回到炕上，李学文脱掉鞋袜，直接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累了一天，此刻躺在炕上，一整个人都舒服了。 郭泽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握笔的手猛然一颤，随后另一只赶忙盖住信纸。 然后心虚的扭头，看到躺在炕上的李学文。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哦，那我怎么没听到脚步声？” “你当然没看到啦，写小情书写得这么专注。” 李学文哈哈一笑，戳破了郭泽竭力想隐藏的事情。 郭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了。 “哪里是什么小...小情书，我...不懂师傅你在说什么。” 李学文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郭泽面皮太薄了，不禁逗。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郭泽心虚的瞥了一眼李学文，发现他没再往这边看后，便又继续写给钱芳琳的信。 李学文则将意识沉入小卖铺，先是花了百十来个金币，买了不少和药材相关的书籍。 走入休息室中，书架已经摆放着他刚才购买的书，李学文拿了一本，随后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小李，阿泽，舅妈烧了些热水，你俩走了一天路了，来泡泡脚。” 李学文忽然听到大舅妈的声音。 他从小卖铺中退了出来，随后坐起身。 房间门口，大舅妈拿着两个木盆和一桶热水。 “谢谢舅妈。” 大舅妈白了李学文一眼，“你这孩子今天都说了多少次谢了，不要和舅妈这么见外。” 第389章 路径 泡着热水，李学文一脸惬意。 郭泽也早就将小情书收了起来，坐在李学文的身旁，同样泡着脚。 “真舒服啊！” “舅妈实在太贴心了。” “那是，大舅妈一向待我们很好，是个能干持家，又温柔的好女人。” 泡了脚，两人收拾一下，就各自睡去。 ………… 翌日。 李学文是被郭泽喊醒的。 不是因为他贪睡，而是他看书看了半宿，才导致起晚了。 好在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没白花，他已经确定了几种适合云盘沟种植的药材。 “文哥，阿泽哥，吃早饭了。” 周卫军来到门口，喊二人到主屋吃早饭。 “就来。” 早饭吃的是昨晚吃剩下的狍子肉，还有烙饼子。 “小李啊，我听卫军说你要带着他搞试验田，要种药材是吧？” 周姥爷笑呵呵的询问李学文。 “是的姥爷，我认识一些懂药材的朋友，可以根据咱们这里的情况，制定几种药材的种植方案。” “小李，这事儿能成吗？” 周大舅有些好奇这药材种植的事情，他昨天听自己儿子描绘的美好前景，心里便痒痒的。 “应该能成，具体情况还得看试验田的反馈结果。” 李学文现在能有九成九的把握做成这件事，但他习惯的没把话说满。 就像杨队长担心的那样，云盘沟二队的社员经不住从希望到失望的落差感了。 “爹，你就相信文哥吧，他懂得事情可多了，这事肯定能成！” 周卫军从李学文的迷弟转变成‘文吹’了。 “好好好，爹相信小李，也相信你，回头试验田批下来，咱们一家齐心协力，把事情办下来。” 周大舅还是很有魄力的。 他一直觉得亏欠自己儿子，儿子热爱学习，他看在眼里。 但奈何家里条件不行，不能为儿子提供一个读书学习的环境。 这是周大舅心中的痛。 “小李，辛苦你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要帮助我们。” 周姥爷枯树般的手掌，轻轻拍着坐在他身旁的李学文。 “姥爷，我的事情只能白天做，晚上就闲下来了，在空闲的时间里，能找些实事做，对于我来说也是好事情。” 这番话，让周家人很是感动，感慨郭泽真是带了个贵人回来。 ………… 从黄保管那里借来开路的工具后，李学文三人再次前往雷公岭。 “来，先把驱虫膏抹上，咱们今天的目标是山顶附近。” 李学文从包里掏出驱虫膏让另外两人涂抹在身上。 做完出发前的准备，三人各自拿着工具，朝着山顶进发。 有了驱虫的膏药，一路上毒虫见到他们掉头就跑。 剩下的只有爬坡，披荆，继续爬坡，继续披荆... 除了身体的劳累外，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 “文哥，看那边！”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周卫军忽然兴奋的喊了一嗓子。 李学文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根断裂的黑色木头。 “雷击木？” “嗯，应该就是，咱们快过去看看吧。” 看到了雷击木，三人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心气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李学文来到那半截黑色木头前，仔细观察一番，确认就是雷击木无疑了。 “没错，是雷击木，咱们再找找这附近还有没有。” 三人当即分开寻找。 “这边也有！” 郭泽没走多久，就又发现了另外一截雷击木。 李学文和周卫军闻讯赶了过去，随后沿着郭泽走的方向，没走多久，又再一次找到一根雷击木。 “从刚才咱们这里看到的第一根，到现在的第三根的轨迹来看，这些木头应该是被雨水冲刷下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继续向上走，会找到更多，咱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也就是雷击木落下来的源头。” “嗯，师傅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咱们继续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吧。” 郭泽很赞同李学文的话，周卫军同样点着头，显然他对这个推论没有什么意见。 咕咕咕！ 忽然，李学文听到一阵肚子叫的声音。 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们距离早上那一顿已经过了快7个小时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 “咱们先简单的对付一下吧，然后再一鼓作气的把路开到目的地。” 郭泽和周卫军摸着肚子，他们其实早就饿了，只是害怕耽误了李学文事情，一直忍着没好意思说。 三人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李学文从包里拿出一张皮子铺在地上。 “坐吧。” 三人挤了挤，随后从包里拿出食物来。 郭泽和周卫军吃的是烙饼子，还有一些狍子肉。 “师傅，我记得你好像没带干粮，大舅妈让我多带了些，给你。” 郭泽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干粮给李学文。 李学文没嫌弃，反而心里一阵暖和和的。 郭泽正吃着饼子，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啥味，这么香？” 周卫军也闻到了。 两人找了一阵，最后发现气味来自李学文手里拿着的罐子。 “师傅，你把酱菜带来了？” 郭泽看到李学文手里拿着的酱菜罐子，双眼放出精光。 “这是酱菜？酱菜还能这么香？” 周卫军好奇的看着玻璃罐子装着的瓜。 “师傅，这次的酱菜看起来和上一次的不一样啊。” 郭泽发现了不同。 “嗯，这是八宝酱瓜，具体怎么样，你们尝过便知。” 李学文从包中翻出三副干净的筷子，给两人各分了一副。 “尝尝。” 郭泽拿到筷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瓜，周卫军见此，便也有样学样，跟着夹了一块。 刚吃进嘴里，二人便忍不住发出‘嗯嗯’的称赞之声。 李学文自己也吃了一块，味道的确不错。 “师傅，这到底是什么瓜，里面有很多东西啊！” “是啊，文哥，这好像不是单独一个瓜吧？” “你们说的不错，这八宝酱瓜，是用香瓜作为外衣，里面填充杏仁、花生仁、瓜条、瓜子仁等等十几种果脯腌制而成。” “我嘞个乖乖，竟然这么复杂！这瓜真不得了！” 第390章 撞邪 配合着八宝酱瓜，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 吃饱喝足后，李学文几人准备再次出发。 “咱们继续吧，争取今天能找到地方。” 吃饱饭，三人的气力都恢复了不少，开路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一路上，三人能不时发现雷击木的残骸，这证明他们走在正确的路上。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一路上都是葱郁的山林藤蔓，清一色的绿色场景。 眼前的景象除了浓郁的苍绿之色外，其间还夹杂着不少黑棕色。 “文哥！好多的雷击木！咱们这是到地方了吧？” 看着面前散落在各绿植间的众多黑棕色雷击木，周卫军神色难掩兴奋。 “嗯，八成是这里了，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的植物要比咱们来的路上要茂盛不少。” 李学文点点头，目光在这片地方不断逡巡。 “咦？还真是这样！” “这是为什么，咱们也快到山顶了，难不成这里的土壤要比山下的地更肥沃？” “看情况是要更肥沃些的，我想是因为这里曾发生过山火。” 李学文一只手摩挲着下巴。 “文哥，难不成放一把火，就能把地的肥力提高了么？” 周卫军化身好奇宝宝。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如果放火烧山，能够获得肥力充足的土地，他们生产队就能改变贫困的状态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李学文知道周卫军在想什么。 “我不是有意打击你，山火有利也有弊。 就从这块地方的结果而言，山火的确增加了土地的肥力。 至于原因，我觉得有两点，一是养分，二是土壤的保水能力。” “文哥，怎么说，山火是怎么影响到这两个方面的？” 周卫军问完，连忙从包里掏出小本本和笔。 他知道跟着李学文能学到真东西，还是在课本上学不到的。 李学文等着他做好准备，才施施然的解释起来。 “山火燃烧植被，能够迅速分解出大量的养分，诸如氮、磷、钾等元素，而这些元素是促使植物生长发育的重要营养。 保水能力，是山火能烧掉土里的有机质，降低泥土的粘性，进而影响土地的通气性和透水性。 通气性和透水性的增强，有助于植物根茎的生长，根系的繁茂会反过来保持水土的稳定。” 周卫军奋笔疾书，恨不得将李学文说的每一个字都给记下来。 “文哥，你说的‘蛋林甲’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听过。” 李学文拿过周卫军的笔，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正确的字，同时将三种元素的化学符号都标注了上去。 “你不懂很正常，初中对于化学的涉及程度不深，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头我给你寄几本相关的书来。 若是有不懂的，你就回信给我。” 现在想要通讯只能靠写信，电话和电报不是一般的家庭能用得上的。 “文哥，你真好！”周卫军激动道。 “得了，这些咱们后面再说，现在做正事要紧。” 李学文摆摆手，目光重新放到这片蒙受过雷击和山火的土地。 周卫军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文哥你的事情要紧。” “师傅，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李学文摇摇头，他也不太清楚，只能用笨方法，一寸一寸的找。 “只能慢慢找了，咱们分头行动，就在这片地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奇特的地方。” “文哥，啥样的地方才能称为奇特？” “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明白，大抵是暗道，秘洞，地窖门或者机关等等。 尤其是哪块地方特别硬，硬得和金属一样，那八九不离十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了。” “懂了，我这就开始找！” 周卫军抿着嘴，然后带着工具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开始寻找李学文要找的地方。 “师傅，我去那个方向吧。” 郭泽朝着另一个方向探寻。 李学文走向两人没选的方向，开始细细探寻。 这种地方，将狼群放出来也没什么用，它们即使嗅觉灵敏，也难有建树。 毕竟这刘家人遗藏是几十年前布置的了，如今过了这么久，经历过风吹雨打，什么味都该消失了。 李学文拿着铁锹，不断在地面敲击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什么发现，另外两人那边也没有传回来好消息。 “唉！藏得这么深，就算刘小川没出意外，找到这里恐怕都得磨上几天。” 李学文有些烦了。 拿着铁锹继续寻找，如此又过了一个小时... 天边的太阳成了西下的斜阳。 搜寻了一个半小时无果的三人聚到了一起，此时三人都或多或少有着几分狼狈。 “师傅，不对啊，咱们都找了这么久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郭泽喘着气，一只手不断给自己扇着风。 周卫军年纪最小，加上平时吃得也不好，三人中，他的疲惫感最重。 不过他没有多说，只是看着李学文，等着他的主意。 李学文两只手抱着铁锹，伫立在地面上，细细梳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他刚才也试过继续向山顶走，但向上的路没有雷击木的踪迹，说明遗藏只会出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哪里出了问题？ 李学文一双眼睛闪过思索之色，一番思考，也没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面前的树林，此时已经是黄昏，繁茂高大的树林，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看久了，感觉人都要被吸走。 “郭哥，卫军，你们刚才有进这片林子吗？” “进了，师傅，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秘密就在这林子里。”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片林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异常...”周卫军喃喃道。 “文哥！我刚才进了林子，本来想穿过林子一路走的，但出来的时候，发现回到了出发点。” “啊这！卫军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刚才也是，稀里糊涂的就从这片林子里走了出来，回到咱们一开始出发的地方。” 郭泽和周卫军相视一眼，随后汗毛直立！ “撞邪了？” 第391章 青铜 “师傅！咱们快走吧，这林子诡异得很！” 郭泽心里发毛。 周卫军也没好到哪里去，“文哥，我觉得阿泽哥说的有道理，这林子不像是好地方。” 二人看向李学文，意思很明显： 小命要紧！ 李学文哈哈一笑：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可不相信那些事情。” “师傅，难道你的情况和咱们不一样？” “那倒不是，我和你们一样，也进了林子，在哪进在哪出。” “哎呀！师傅，咱仨儿碰到的情况都一样，这难道还能有科学的解释不成？” 李学文笑着点头，“还真有，你们也进过林子了，我问你们，林子里的植物多么？” 二人齐齐点头。 “我认为是林子有植物能释放致幻的气味，再加上植物众多，空间狭小，咱们才会出现‘鬼打墙’的情况。” 周卫军连忙掏出小本本，将李学文说的东西记录下来。 “卫军，你可真是好学啊。” 郭泽打趣一声，随后看向李学文，“师傅，既然如此，咱们还要继续进林子吗？” “未知是最恐怖的，现在既然知道了原因，就好办了。” 李学文从包里拿出几块布，“咱们堵住口鼻，进林子后，直接向中心进发。” “师傅，为什么是中心？” 李学文沉声道：“我猜测，这些植物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不是天然的。 对方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掩盖秘密。 咱们无论从林子哪个方向进都无法穿过林子，最终只能折返。” “所以中间的地方一定藏着蹊跷！” 周卫军和郭泽大喜，他们都很认同李学文说的话。 “咱们再试一次吧，不行就只能明天再试了。”李学文看了眼天色，“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还得留点时间下山。” 李学文从包里拿出两个手电筒给他们一人各自分了一个。 三人各自把布条当做面罩蒙上，再次走进林子。 这次三人没有分头行动，统一朝着林子的中心去。 目标确定，没必要再分开行动，而且天色暗了，分开容易出事情。 有了简易的面罩，加上三人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少吸入林子里掺杂着奇怪味道的空气。 约莫十来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林子深处，越发接近中心地带。 “文哥，阿泽哥，我怎么感觉头好晕，你们呢？” 周卫军一只手紧紧的捂着盖着鼻子的布条，一只手搭在郭泽的背上。 “卫军！你怎么了？” 郭泽被周卫军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连忙扶住对方。 “我...我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头好晕，使不上来力气。” 周围军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师傅，卫军好像不行了，咱们该怎么办？” 李学文走上前，检查了一下周卫军的情况，发现对方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吸入太多迷幻气体了。 随着接近林子的中心地带，迷幻气体的浓度越来越高。 周围军的身体素质最弱，最先爆发。 “郭哥，麻烦你扶卫军先出林子吧，我继续往下走。” 李学文想了下，如此说道。 “师傅，这林子深处有什么咱们都不清楚，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如咱们一块出去吧，等明天白天阳气足，光线好的时候，咱们再来吧？” “郭哥，没事，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嘛，我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种人。 再说，我的枪法你也见识过，我一个人反而要更自在一些。” 郭泽觉得李学文说得有理，没再继续劝，“师傅，你一个人多小心，我先带着卫军出去了。” 李学文点着头，随后拿着铁锹，继续向深处走去。 渐渐的，他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头晕。 “不行，这样下去，我恐怕坚持不到林子核心圈层就会倒下。” 这里不比林子外围，迷幻气体浓度更高，在这里倒下，有可能会丢命！ 李学文急中生智，意识沟通小卖铺的空间，将迷幻的气体统统收进空间之中。 随着空间吸入林子里不知道蕴藏了多少年的气体，李学文的神志渐渐恢复了过来。 “好悬！看来我一开始就被这气味给影响到了，竟然连空间的这个功能都给忘掉了！” 李学文暗骂一声，这寻找遗藏的路弄得这么凶险，他身怀小卖铺空间都差点折戟在此，更遑论是其他人。 “这老刘家真是给子孙留的后手吗？看起来更像是在坑孙子啊！” 解决了迷幻气体的问题，李学文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听说过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到林子中心的路这么凶险曲折，遗藏肯定极为丰厚！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李学文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一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他的速度得快些了，林子外郭泽和周卫军还在等着他呢。 约莫又走了五六分钟，李学文来到了林子的中心。 至于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这里是中心地带，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块碑！ 李学文拿着手电筒，小心的走到碑前。 手电光照在碑上，反射出些许光泽。 李学文看到碑上布满了绿色的铜锈，还长满了绿苔，碑文已经看不真切了。 他拿着铁锹，将碑上的绿苔和藤蔓刮下来，又铲掉铜锈，才看清楚碑的全貌。 这是一块青铜碑。 李学文似是想到了什么，拿着铁锹继续在青铜碑的周围挖了一圈。 将表层的图挖走后，青铜碑底下果然是由青铜浇筑而成的底座。 当年山雷爆发的原因，就这么展露在了李学文的眼前。 李学文回到青铜碑前，手电筒照在上面。 碑上没有刻字，只有一个孔！ 李学文猜测，这个孔是打开青铜底座的机关，毕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奇异的地方了。 李学文靠近青铜碑，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孔。 这个孔并不是规则的圆球状，反而充满了各种棱角。 “我嘞个豆！看起来像是钥匙孔啊！” 霎时间，李学文无语问苍天，辛苦半天，结果功亏一篑？ 难不成这是专门给刘家人准备的？没有钥匙就打不开青铜底座？ 第392章 连根 青铜碑周围全是被挖开的泥土。 李学文拿着铁锹，不厌其烦的深挖，将贴着底座的泥土都给挖开。 “本以为来挖宝，没想到是劳改...” 每下去一铁锹，就是一把辛酸泪。 不知挖了多久，青铜底座周围的泥土都被李学文挖空了。 蓬！ 他一把将铁锹扔到一边，重新拿着手电筒照在这座奇怪的金属建筑上。 之所以称它奇怪，是因为整座建筑看上去就像一个倒金字塔。 最上面是一块无字青铜碑。 李学文绕着这座奇怪的倒金字塔建筑，不断观察，企图找到打开的办法。 结果仍旧是令他失望，除了无字青铜碑之外，其他部位没有任何机关。 李学文知道，除非找到钥匙，否则他不可能打开这座奇怪的青铜建筑。 喔！喔！！！ 忽然，在李学文的上空，一道尖锐的鸟鸣声响起。 李学文蓦然抬眸看向鸟叫声传来的方向，神色惊疑不定。 还有人！ 这片林子，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其他人！ 鸟鸣是李学文养的隼所发出的警示声，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它就会为李学文示警。 是山底下进山打柴的社员？还是知道林子秘密的人？ 李学文快速思量，首先把打柴的社员排除了。 雷公岭多毒虫，附近生产队的社员想要柴火在山脚下捡一些便是，何必上到山顶？ 李学文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快接近雷公岭的山顶了，几乎不会有生产队的社员路过。 如此想来，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来人知道这林子里有秘密。 李学文继续思索，这片林子是在山火之后才生长起来的，而且这新生长的林子和雷公岭其他的树林不同，能够产生致幻的气体！ 这一点让李学文觉得，林子是人为种植的，为的就是掩盖或者守护眼前的青铜建筑！ “这么说，我第一次上雷公岭就已经暴露了...” 李学文苦涩一笑，他哪里知道那张神秘地图会牵扯到这么多事情？ 李学文甩了甩头，将这些负面情绪抛到脑后，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重要的是，种植这片林子的人，对他抱着什么态度。 是善意，漠视，或者说... 敌意？ “不管如何，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走为妙。” 郭泽和周卫军还在林子外，他们可都毫无知情。 喔！喔！ 天边的隼又叫了两声，提醒李学文那陌生人正在向他这里靠近。 李学文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迅速收拾了下东西，随后来到青铜建筑前。 小卖铺空间经过上次装修后，收取物体的能力又增强了不少。 这青铜建筑已经被李学文挖出了大半，和地面接触的体积没有多少了。 李学文将手按在青铜倒三角上，心中默念： 收！ 下一秒，没有什么动静，青铜倒三角就被李学文轻松的收入空间之中。 “既然打不开，我直接连根拔起！” 将东西收走后，李学文看了眼那空地，想了想，将储存在小卖铺空间里的沙土给弄了出来，将这里给填上。 这些沙土，还是上回去深涧取阴沉木时挖的，不知花费了狼小弟们多少劳力。 就这么浪费在这里了，李学文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做完这些，他没再过多逗留，迅速的朝着林子外走去。 林子外。 周卫军已经好转了过来，此时他和身旁的郭泽神色焦急的看着林子里面。 “阿泽哥，文哥进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我也说不好，卫军，咱们别自乱阵脚，这样，再等几分钟，如果我师傅还不出来，咱们就进去找他。” “好。” 二人拿着手电，站在林子前，专注的观察着林子口的动静。 “郭哥！卫军！咱们走！” 李学文从林子中冲了出来，拉着二人就往山下冲去。 二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他神色严肃，便跟着跑下山。 三人一路从山顶跑到山下，又从山脚急匆匆的回到周家。 等他们回到周家时，都快累瘫了。 “师...师傅，到底...底发生了什么?” “对啊，文...文哥，为什么...咱们...咱们要跑？” 二人很是不解，都希望李学文能给出一个解释。 李学文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 “人，刚才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我不确定是一个还是多少，总之和他们碰面是好事的几率不大。” “刚才竟然还有其他人！那可是山顶啊！除了咱们，还有谁会跑到那上面去！” “师傅，莫非那林子里有什么秘密不成？他们害怕被我们发现什么？” 郭泽想起，李学文曾经提过他是来寻宝的，他却以为李学文当时是在开玩笑。 看着二人疑惑的眼神，李学文摇了摇头。 “我能得出的结论是来人和林子有关，那片让咱们鬼打墙的林子或许就是他们故意栽种的。 至于他们的目的，我就不晓得了。” 青铜倒三角已经被李学文收进小卖铺空间了，所以关于这个奇异建筑的事情李学文没有和他们说，否则会暴露出自己小卖铺的秘密。 “什么！林子是他们故意种的！难怪越接近中心，咱们就越头晕！ 看来核心区域，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郭泽豁然开朗，将一切都想通了。 “师傅，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郭泽知道李学文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如今却横生波折，他认为李学文不会轻易放手。 “还能怎么办，咱们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度过剩下几天，等着你二叔来接我们回去呗。” 李学文装作轻松的摊了摊手。 “可是师傅...” “郭哥，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新奇，满足一下好奇心，可不想为了这点好奇心把小命搭上。” “对啊，郭哥，文哥，你们就别再上山了，今夜实在是太可怕了。” 周卫军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让人神魂错乱的林子，隐藏在暗中的人，让他心生寒意。 “师傅，听你的，我就是怕你不甘心，回头自己一个人跑上去。” 第393章 摸索 确定李学文打定主意不再上山后，郭泽跟着松了口气。 他刚才只是试探李学文的口风，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上山进林子的意思。 这一趟下来，郭泽心里也对那林子产生了恐惧，更遑论李学文还提到暗处还有其他人。 “师傅，咱们接下来几天就帮卫军想想试验田的事情吧，你看如何？” “嗯，我正有此意。” 李学文点了下头。 听二人提起试验田的事情，周卫军一下子来了兴致。 少年心中因为迷幻林子的产生的恐惧感都被压了下来。 “文哥，白天听你谈到土地和肥力，没想到你对种地还有研究？” 李学文哈哈一笑。 “我就是在农村长大的，我爹就是种庄稼的老把式，我也跟着种过地，所以就懂一些。” 听到李学文和自己出身一样，周卫军更加佩服了。 “文哥！我要向你学习，要种得一手好庄稼，还要学好文化知识！” “好！有志气！你一定能行的！” 李学文很看好周卫军这个孩子，他身上有着一股坚韧的劲头，困难的环境没有摧毁他，反而磨砺了他的意志。 “你们仨儿在说啥呢！快过来吃饭吧，大伙儿都等着呢。” 大舅妈从灶房内走了出来，瞧见三人站在院门口，不由催促了一声。 “来了！” “走，咱们先去吃饭。” 晚饭自然还是狍子肉，接下来几天如果不出意外，狍子肉就是他们的主食了。 饭后，周家人，李学文和郭泽全都坐在院子中，探讨着药材种植的事情。 “今天杨队长已经将试验田的事情批了下来。” 周姥爷手里拿着一张纸，给李学文看。 证明上有着几名村干部的签名以及印章，并且已经通报到大队上了。 “小李，你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需要缓两天先吗？” 周姥爷怕李学文累着。 “姥爷，我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我也不累，可以马上开始试验田的工作。” “好孩子！好啊，好啊。” “小李，你啥时候去拍电报？”周二舅插嘴道。 他话刚问完，立马遭到周姥爷瞪了一眼。 周二舅缩了缩脖子，“小李，我不是在催你，就是我心里着急，想着早日挣到这药材钱。” 周二舅听说杨队长已经许诺，试验田的所有收获都归他们周家所有。 如果种植药材的事情能成，就意味着他们周家多了一笔进项。 不管钱多钱少，都比以前要好。 李学文微微一笑，“我打算明天就去拍一封电报，其实如果能打电话就更好了，这样种植的细节能更完整。” 现在电报是按字数收费的，一般拍电报传递消息，人们都尽量用最少的字来表达意思。 “电话？我记得大队好像就有一部！” 叼着自制手卷烟的周大舅想起这件事情。 “正好，后天是赶集的日子，集会的地点就在大队，咱们都要过去，到时候央杨队长出面，借大队的电话使一使。” “就这么说定了，小李，你后天和咱们一块去赶集吧。” 李学文微笑着点了下头，他自无不可。 敲定事情，这场会议便散了，毕竟周家人白天忙着上工，都累了，需要早些休息。 李学文回到房间之中，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那奇怪的青铜倒三角建筑。 “师傅，你觉得种植林子的那些人会不会找上咱们？” 郭泽仍是心有余悸，紧跟着李学文回到房间，不安的问道。 “郭哥，你且安心，不会的。” “师傅，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自打咱们进了那雷公岭，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管过咱们。” 这一点，李学文是通过他养的隼来确定的。 在进入林子之前，隼儿就一直在上空警戒，如果进林子前的路有人监视他们，肯定会被隼儿发现的。 但是一路上隼儿都没有任何表示，这说明，只要不进林子，就不会引来那些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在乎的只是那林子，或者说林子里的东西。 咱们今天没有带走什么东西，所以不会引来麻烦是么？” “嗯，以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是这个样子的。” 李学文可不怕那些人查，任谁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他有个神奇的空间，能够凭空收取物品。 得知不会引来后续的麻烦，郭泽也是松了口气。 那些人能够种植那些凶险的植物，肯定不会是普通人，郭泽可不想和这样的人作对。 放松下来的郭泽此刻惬意的躺在床上，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书桌前李学文。 “师傅，你也早些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嗯，你睡吧，不必管我。” 李学文说完，意识沉入小卖铺空间之中，来到了那座奇异的建筑前。 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倒三角青铜建筑，在空间之中沉沉浮浮。 空间里，李学文是绝对的主宰，能够随意将任何东西搓扁揉圆。 他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青铜倒三角。 对于这奇怪的东西，他心里是好奇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使用暴力拆除它。 他可不敢保证设计这个奇怪东西的人没有设计保护装置。 拆开金属外壳的同时，里面藏着的东西也会被破坏掉。 他操控着青铜建筑移动到自己面前，李学文将注意力放在无字青铜碑上。 那里只有一个孔洞，需要放进去某样东西。 李学文用空间里的东西捏成符合孔洞大小的‘钥匙’，塞进孔洞之中。 没有意外，全都不行。 看着孔洞，李学文回忆起和不久前和张志彪的对话。 当时张志彪提到过兽骨，提到过地图，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信息了。 在刘小川出事后，张志彪可是去吊唁过对方的，但他掌握的信息不外乎就是兽骨和地图。 如此想来，刘小川要么是隐瞒了钥匙的事情，要么连他自己也不知情。 “如果是前者，要匙可能还在刘小川家里，如果是后者，就难了。” 李学文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不过，现在青铜建筑已经被他收走，不用担心被人捷足先登的事情。 第394章 扎根 “哥，没了！那东西不见了！” 一壮实青年手里拿短铲，脸上带着恐惧之色的看着前方。 在年轻人的身前，是无数被挖开的泥土。 “关山，这是怎么回事？那青铜碑怎么不见了？” 另外一名年纪更大的老者同样满脸惊愕。 被他们提问的张关山面色沉得出水，他双眼紧紧直视着面前的空地。 那青铜建筑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抬起，如今却凭空消失，同时现场还多了许多新的沙土。 眼前的景象极为怪异，完全颠覆了张关山的认知。 “哥，咋个弄，咱们一家在这里蛰伏几十年，就是为了这青嵬地塔碑构，现在东西没了，咱们怎么跟九泉之下爷爷和爹交待！” 壮实汉子情绪激动。 “元山，那地塔没有对应的钥匙根本打开不了，如今消失在咱们眼前，想来是被他的主人带走了。” “带走？关山，这么大的地塔，整个都是用青铜铸成的，怎么可能带得走？” 老者愕然的看向张关山。 张关山苦笑一声，“三爷爷，这地塔来历神秘，说不定打开后，就有带走的办法也说不定。” “哥，他们回来取咱们就要拱手相让？那咱们家三代人的努力，岂不是成了笑话？” 壮实汉子张元山脸上带着自嘲。 “不然咱们能怎么办？元山，这就是命！ 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咱们，否则咱们家也不至于守了四十多年都打不开地塔！” 张关山苦笑连连，感慨世事无常。 多年前，张关山的爷爷和几个兄弟带着一份地图找到云盘沟，恰逢天雷临山顶。 也就是那晚，老张在雷公岭找到了青嵬地塔碑构，但没有钥匙，老张根本打不开地塔，拿不到里面的宝物。 于是，老张在云盘沟扎下根，打探钥匙的消息。 期间，为了青嵬地塔碑构不被人发现，他花了几年时间，种植了一片能产生瘴毒的林子。 老张在当地娶了媳妇，生了张关山的老爹，当他撒手人寰的时候，将青铜地塔的秘密传了下来，让儿子好生寻找钥匙，破解地塔的秘密。 一直到第三代，也就是张关山这一代，都没有和钥匙有关的消息。 “关山，你不是一向不信命的么？你就这么甘心放弃了？” 老者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和自己的侄孙对视，想要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不甘心又如何？三爷爷，地上的新土是对咱们的警告，对方不是好惹的。” 老者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瞥向那些和周围颜色不一样的泥土。 “三爷爷，元山，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对方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运输这么多的泥土上山，手段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张关山叹了声气，他到现在也想不到这些泥土是怎么运送上来的。 经他提醒，壮实汉子张元山和老者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恐惧。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有如恒河沙数般的泥土到林子中心，没准也能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们。 纵有不甘，二人也只能忍着，说到底，那青嵬地塔碑构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 “而且，你们没发现一件事情吗？这林子里的瘴毒，没了。” 张关山淡淡道。 “什么！” 张元山瞪大了他的吊环大眼，一旁的老者反应也是差不多。 “好手段！不愧是那等神奇物事的主人，手段果然不是咱们能够想象的！” 老者感慨一声，心里已经生不出追寻青铜地塔的心思了。 “哥，那三个小鬼怎么办？咱们还要继续监视吗？” 壮实汉子张元山忽然提到李学文三人。 “这三人最近几天没事就往雷公岭上跑，其中有个年纪十三四的，还是生面孔，他会不会就是地塔的主人？” “这人的确可疑，一到云盘沟就往雷公岭跑，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爹说过，当年那份地图有着几份，那少年手里没准就有一份。 至于他是不是地塔的主人，身上有没有钥匙，这我也不清楚。” “关山哥！元山哥！三爷爷！”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名和张关山年纪相仿的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芸，这么匆忙做什么？” 黎小芸喘着气，面色通红： “关山哥，你让我盯着那三人，我刚刚看到他们急匆匆的往山下跑去了，感觉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跑下山了？恐怖的东西？” 张关山口中呢喃，随后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小芸，以后那三人就不用继续盯着了。” 得了张关山的感谢，黎小芸很是高兴。 “哥，你发现了什么？” 壮实汉子张元山看向他大哥，为何黎小芸一来，就不用继续监视那三人了？ “他们应该是见到地塔的主人了，被地塔主人的手段给惊吓到了，于是被吓得跑下山。 到底只是三个孩子，是咱们之前太过小心了。” “原来如此，大哥，既然他们有可能看到地塔之主，咱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打听一下？” “元山，这么快就忘了？咱们打听到了又如何，咱们和人家掰手腕的资格都没有！ 行了，今天的事情都忘了吧，回去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唉，本来以为咱们这一代能够破解青铜地塔的秘密，得到里面的宝贝，从此逍遥。 现在又得回去，跟着那张三麻干拦路截货的勾当了。” 壮实汉子张元山扛起短铲，撇了撇嘴。 “行了，当年咱们爷爷能在这里扎下根来，多亏了张三麻他们家的帮忙。 而且话说回来，不干拦路截货的活，你准备拿什么过活？” 张关山怼得壮实汉子哑口无言。 张元山大手挠着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抢劫始终不是稳当的活儿，哪天上面想起咱们，都得玩完。” 张关山默然，如今没了地塔，他也不知道要靠什么翻身了。 “小芸，那玲子姑娘好些了么？” 几人回去的路上，张元山有些扭捏的问道。 “好些了，下午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 “醒了？那真是太好了！” 第395章 苍术 张关山好笑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元山，你喜欢那姑娘么？” “哥，我...我没有。” 张元山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前几天晚上，有个妇人背着一姑娘，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他们生产队，四处求着人救助。 最后是张关山让三爷爷出面给那妇人的女儿救治。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元山没事就跑到妇人和女子那里嘘寒问暖。 明眼人都知道，他看上那姑娘了。 “元山，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想娶那姑娘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她们一家是逃难来的。” “哥，我...” 张关山伸手阻止他弟弟接下来的回答：“我不是反对这门婚事，只是让你好好思量一下，成家不是头脑一热，意味着责任。” 他们现在要靠着抢劫过日子，平日里少有安稳。 “哥，我明白的。” 张元山点点头。 ----------------- 两天后。 今天是大集的日子。 周家人早早的起来，带上几样自制的木制家具，熏制好的野兔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带齐东西，周家人叫上李学文和郭泽，一起前往云盘沟大队。 …… “小李，我们就在这等你，你跟着杨队长去打电话吧。” 周姥爷笑着扬起下巴。 李学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杨队长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小李，跟我来吧，我已经和大队的人打过招呼了。” 杨队长伸出手朝李学文招了招。 “姥爷，那我先过去了。” 和周姥爷说一声，李学文便跟着杨队长朝着云盘沟大队部走去。 今天是大集，公社下的所有大队，小队都集中到了这里，甚至还有公社的职工。 “小李，这样的大集你见过吗？是不是很热闹？” 杨队长呵呵一笑。 “这样的大集倒是没怎么见过，的确是挺热闹的。” 在李学文的印象中，他们李家村所在的赤诚公社也有大小集，只不过没有这边热闹。 路上摩肩擦踵，全是人。 李学文不时张望两旁的摊位，看看新鲜。 赶集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现在虽然实行统购统销，但对于农村集会的事情并没有管的很严。 农村自己做的东西，都能拿出来卖。 只有一点不允许，就是不许卖工业品，毕竟工业品只能是工厂生产出来的，不可能是农民自产。 在路过一家木制家具的摊位上时，李学文发现带路的杨队长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原来木家具是他们云盘沟二队先开始干的，后面附近的生产队纷纷加入，将他们二队给干了下去。 杨队长只是瞥了那家具摊位一眼，随后转过头看向李学文，脸上挤出笑容。 “小李啊，那药材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大概七成左右，如果今天的谈话顺利，还能涨一成。” 李学文实际上有着九成九的把握，但他习惯留一手。 “哦？小李你很有信心啊！这我就放心了。” 听到最高能有八成把握，杨队长喜不自禁。 二人一路唠嗑，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青砖大瓦房前。 不愧是大队部，房子要比云盘沟二队好太多了。 云盘沟二队甚至都没有队部，平日里开会都是在杨队长的家里进行。 杨队长领着李学文来到通讯房后，让其自己进去打电话。 杨队长没留在通讯房，而是去找队部的大队长谈话。 李学文来到转盘式电话前，稍微想了一下，他手指插入拨号盘，随后打通了一个电话。 这是接炼钢厂的电话，李学文请对面的人把大哥找来接电话。 接到弟弟的电话，李学武很是激动。 在电话里，李学文简单的给大哥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报了个平安，顺便让大哥回头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爹娘，让他们不要挂碍，最后说自己再过几天就回去了。 和大哥说完话，李学文便挂断了电话。 刚走出通讯房，杨队长也跟着靠了过来，“小李，这么快？” 杨队长很是关心药材种植的事情，生怕出什么差错。 “搞定了，咱们回去就能开始种植了，正好现在有大集，咱们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弄些药材种子。” “那真是太好了，走，咱们现在就去买种子！” 杨队长拉着李学文，出了大队部的青砖大瓦房，一头朝着人山人海的集会扎了进去。 兜兜转转，李学文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摊贩，有补碗的，有补锅的，有卖陶罐陶盆等陶制品的。 杨队长发觉李学文似乎对这些景象很感兴趣，便主动搭话： “早些年，咱们的大集更有意思，那时候卖的东西更多，吃的，玩的，用的，都有。 这两天不好过，几乎没什么人拿吃的东西来卖了，就算有，没几分钟就会被抢光。” 李学文不由心动了一下，这大集这么多人，他随便从小卖铺拿点东西出来，不得赚翻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刚冒头，便被他掐灭了，人人都缺口吃的时候，这么堂而皇之的拿东西出来卖，和‘厕所里点灯’没什么区别。 “杨队长，那儿！那儿有个老伯在卖药材，咱们过去问问吧。” 李学文指了个方向，杨队长便跟着他走了过去。 “老伯，你这有北苍术，黄精，黄岑，柴胡，桔梗，苦参这些药材么？” 听到李学文的话，老人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后生，你是懂药材的，这些药材可都是很适合在这边种植的。” “老伯，也就是从书上看到的，适合只是一回事，具体能不能成活，还得看具体的种植过程。 再适合，也不是随后一丢就能长出来的，阿伯，你说是不是？” 老伯愣了一下，这是碰到行家了。 他本来还想借此抬价，现在对方道出药材种植的难处，他反而不好抬高价格了。 “后生可畏啊！不过我这里只有其中几样，后生你自己选吧。” 说着，老伯从一旁的竹筐中拿出一木箱，打开后，只见里面装着不少的种子。 李学文从中捻起一枚颜色为褐色，形状呈长椭圆形的种子。 种子顶端部位生有白色的绒毛，这是北苍术种子的特征之一。 第396章 找寻 杨队长见李学文正认真挑选种子，便也不敢出声，怕打扰到他。 李学文挑了一会儿，选出二十几颗种子，都是品相饱满，一看成活率就高的。 在集市上买种子，风险很大，农民可没有保存种子和筛选的专业技术和设备。 能不能挑选出好种子，全凭眼力。 而在国营种子公司和供销社开设的代销点买种子就无需提心吊胆买到品相差的种子。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文选种，这小子眼光忒毒辣！ 他虽然有些心痛好种子都被挑光了，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知晓面前的后生是识货的，这些好种子到了对方手里不至于被糟践。 “小李，挑好了？” 杨队长凑上来问。 “嗯，先要这么多吧，反正只是用来试验。” 杨队长点了下头，随后看向老伯道：“老同志，这些种子多少钱？” “给个三毛二就行。” 杨队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这药材种子可比粮食种子要贵得多！ 不过为了云盘沟以后的发展，杨队长还是咬着牙掏钱买了。 拿到钱，老者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多谢，这些种子你拿好。” 杨队长从怀里扯出一布袋子，将种子小心的收到里面，扎上袋口，挂在腰间。 “小李，你还有事情要办么？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回去？” 拿到了种子，杨队长就无心在集市多待，想着早些回去把药材种上。 李学文摇了下头，“杨队长，等等，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老伯。” 他走到卖药材的老伯跟前，低声询问道： “老伯，冒昧问一下，你家里是不是种了药材？”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李学文的眼神带着丝丝警惕。 他摇了摇头，“后生，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拿的种子，我可不会种。” 李学文语气缓了缓，“老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从你那儿讨几块黄精的块茎，或者一株完整的柴胡。” “你要成药？”老伯以为面前的后生要买鲜药材，但又想到李学文想要一整株的柴胡，“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学文笑了笑，也没藏着掖着。 “从种子到成熟的药材，整个生长周期很长，北苍术要三四年，黄精也要三四年，柴胡比较快，但也要两年多。 我求黄精的块茎，和柴胡的整株，就是为了缩短成材的时间。 黄精用块茎种植，生长周期只需两年，而柴胡就更快了。” 眼下云盘沟二队所面临的困难，可等不了这么些年，急需快速成材的药材解决经济问题。 适合这边山地的药材中，北苍术，黄精，柴胡这三样的经济价值最高，而柴胡生长周期最短，价值和前两者差不了多少，综合来看短期内种植柴胡收益性价比最高。 李学文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柴胡而来，问及其他药材，都只是幌子而已。 “后生，你连分根的法子也懂？” 老伯表情惊异。 “只是略懂一些，不敢说专精。” 李学文点点头。 老伯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后生，黄精的块茎，柴胡的整株，或者我这里卖的其他药材我都能给你，不过你得拿这门技术跟我换。” “老同志，你这就太不厚道了，拿几样药材就想换门技术，小李，咱们别搭理他，换别家去。” 杨队长走上前，愤愤的看向老头，同时拉住李学文，就准备带他离开。 卖种子的老伯讪讪一笑。 “开个玩笑嘛，二位，先别急着走，凡事好商量嘛。” 杨队长看向李学文，见他点头后，便留了下来。 “老伯，咱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可不许再像刚才那样了。” “一定一定，咱们别在这儿聊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我的药材，再谈其他如何？” 老伯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连忙找补。 “那麻烦老伯你带路了。” 卖种子的老伯将剩下没卖出去的药材和种子收进竹筐里，背了起来。 事实上，他在集市上坐了不短的时间，除了李学文和杨队长外，连个上来问价的人都没有。 “二位，我就是云盘沟大队的，我的住处离这不远，那些药材就在我家后院。” 老伯一边带着路，一边介绍自己的情况。 从他说的话中，李学文得知老伯姓姜，家里有个老伴，儿女都已经成了家，分了出去。 而那些药材，其实也不是他种植的，而是野生的，只不过刚好长在他的后院附近。 姜老伯曾经尝试过扩大药材的生长范围，但成活率极低，他精心呵护了十来年，才弄出半亩药田。 所以在听到李学文懂药材种植的法子后，才会表现得很迫切。 三人来到一处修建在山脚下的房子前。 “到了，前面就是小老儿的家了，二位要不要先喝一杯水？” “喝水就不必了，姜老伯，咱们直接到药田里看看吧。” “老同志，咱们先看看药材。”杨队长也不想喝水。 “好吧，你们跟我来。” 姜老伯带着二人绕过房子，又走了百十米，来到一处山坡上。 “老同志，你把药材种在这里，能长好么？” 杨队长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是山地，土质不比山下的农田。 “嘿嘿，你们寻那些药材，难道不是为了在山地弄养殖么？” 姜老伯抬眸看了杨队长一眼，接着又说道： “这里是荒地，没人管，开出来就能用，不像山下的平地，没生产队的准许，哪能随意使用？” 杨队长讪讪一笑，“老同志说的是，咱们确实是看中了这些荒置的山地，才想着种药材的。” 有了姜老伯的例子摆在眼前，杨队长对于李学文说的山地种植药材的想法，更加肯定了。 姜老伯带着二人来到药田之前，只见这里杂乱的生长了好几种药材，没什么规划。 “让你们见笑了，平日里就我一个人瞎摸索，整的有些乱了。” “不影响使用就行，能拿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可不管是什么花色。” 李学文的目光在各种药材间逡巡，定位着他要找的柴胡。 第397章 拐走 杨队长也在看那些药材。 “姜老同志，这里的药材挺多的啊，不知道收益如何？” “一开始没多少，经过这么些年的养护，药材的年限逐年增加，也能卖上些钱，够我和老伴养老了。” 杨队长眼中猛然一亮，这药材若是能整好，可是长久的收益啊！ “姜老伯，既然能卖给代销点，你怎么还拿到集市上去卖？” 李学文疑惑的看向老头。 “人家不收种子，只要长好的药材，又有定级，不符合标准的药材都不收。 剩下的种子和不符合标准的药材我觉得可惜，就拿到集市上卖了，运气好的时候，也能卖个块八毛的。” 姜老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姜老同志，既然你这里有成规模的药材，大队就没有想过药材种植的副业？” 杨队长问道。 “想，大队怎么不想？ 只不过也得有那技术才行，从播种，到中耕，再到除虫，最后还有一道制药晒干，都是学问，都是门槛。 大队也试过，结果卡在播种这一环节，浪费了我不少种子，最后没坚持几个月就草草结束了。” 说起这件事情，姜老伯还有些不满。 当初大队里就有人眼红他能靠这些药材养老，撺掇大队其他人跟着加入进来。 期间还祸祸了一番他的药田，弄走了不少植株和种子，结果换了地方，药材就很难种活了。 大队最后补偿了他一些钱，才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后生，你要的黄精我这里有，柴胡我也有，其他的包括北苍术也有几株，你要的话，我都能给你。 只不过，我想要你那种植药材的法子，你要觉得价值不对等，咱还能商量。” 姜老伯眼神希冀的直视李学文。 “姜老伯，咱们先看看药材吧。” 李学文没急着答应下来，他对于技术的态度虽然并不是很看重，但也知道现在一门手艺或者技术的含金量。 “应该的，咱们先看什么？黄精还是柴胡？或者苍术？” “先看看黄精吧。” “黄精在这边，跟我来。”姜老伯右手一扬，随后带着李学文和杨队长来到一片黄精之前。 直立的茎上长着互生的线状绿叶，长势良好。 “这一片都长了三年多了，再过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就能收了。 能有这么多，是我运气好，几年前播下的种成活了不少。 这一批收完之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姜老伯感慨一番。 既然黄精还要一个月才能收获，李学文也没再继续看下去，跟着姜老伯去看柴胡。 柴胡在9、10月份就能收获了，当李学文三人来到柴胡的种植地时，看到了一地的枯叶。 而柴胡的茎秆上只剩下几片残叶，有的只有叶痕。 李学文的心情不由沉重了几分，暗自感叹来的时候不对。 姜老伯脸上带着一抹歉意，“后生，现在正好是柴胡收获的时间，不过你别担心，我记得应该还有几株尚且没有枯萎，我带你找找。” 整个药田只有半亩，并不大，也不复杂，姜老伯没一会儿功夫就带着李学文找到3株还在茁壮成长的柴胡植株。 “后生，我没骗你吧，看看，这3株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李学文走上前，仔细检查，然后点了点头。 “没有病害，没闹虫害，可以用来做分株的母株。” 虽然略有波折，好在还有能用得上的柴胡母株。 李学文又随姜老伯将整个药田看了一圈，对于药田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了。 “姜老伯，明人不说暗话，那3株柴胡整株，我们两人要了，你开个价吧。” 老伯顿时急了，“后生，你知道，我就想要那种植药材的法子，我不要钱。” “老同志，3株药材而已，你就想换门技术，是不是太贪了点？” 杨队长挡在李学文身前。 “那我加钱，我加钱买总行了吧，药材我送给你们，另外再付一笔钱给你们，你们看这样行吗？” 姜老头这是真急了，不惜动用自己多年攒下来的养老本。 “这...” 杨队长也没话说了，他多次阻拦，也是为了维护李学文的利益。 李学文是他们云盘沟二队的客人，又即将成为恩人，他的利益，便是云盘沟二队的利益。 杨队长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要钱，姜老伯，我可以免费给你技术，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别说一个，就算十个我都答应！” 姜老伯听到不用钱，只需要帮忙就行，连忙答应下来。 “姜老伯，你先听听我要你做什么吧。”李学文无奈一笑，这老头也不怕自己坑他。 “老头我虽然不是什么能人，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后生你面善，不会坑我这样的老家伙的。” 李学文笑了下，“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忙照看药材，你打理药田这么些年，经验肯定足够丰富。” “原来如此，这对于老头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用你亲自动手，你就负责提供意见和监督就行了，咱们的药田会有人专门负责的。 作为回报，我届时会将技术分享出来。” “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正好小老儿找不到事情做。” 姜老伯高兴得呵呵笑，看上去似乎都年轻了几岁。 杨队长这时才明白过来李学文要做什么，原来是为他们云盘沟二队拐一个有经验的技术顾问！ 这姜老头虽然是野路子出身，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方和这些药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养护的经验肯定有着不少。 “欢迎啊，老同志，我们云盘沟二队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杨队长伸出手和这姜老头握了握。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嘛。” 姜老头同样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后生，现在你能将分根的法子告诉我了么？” 合作敲定，姜老头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分根’的具体做法。 “姜老伯，别着急，我想现场演示的效果会更好一些，明天到了二队，你自然就知晓具体的内容了。” 第398章 分株 达成合作后，李学文便准备着手将柴胡整株挖出来。 先是向姜老伯讨要了些草木灰。 草木灰是改良土壤肥力的好东西，只要将野草，秸秆一烧，就能出不少。 姜老伯家里还有一些储备，是上一年剩下的，他装了一些给李学文。 “后生，你要这些草木灰作甚？是为了种植药材做准备么？” 李学文摇了摇头，决定先卖个关子，又找姜老伯借了一把用来挖土的小短铲和一把剪刀。 姜老伯怀着好奇的帮他置备道具。 李学文拿到小短铲后，就来到其中一株柴胡前，蹲下身子，伸手在柴胡根部度量了一番。 在距离根部大约15厘米的位置，李学文便开始动用小短铲挖土了。 铲子缓缓地深入泥土之下，大概挖了30厘米的深度，就挖到根尖的地方了。 姜老头一直认真观察着李学文的手法，见他竟然精准的挖到柴胡根系的尖端，没有损伤根系分毫！ “后生，你这手眼可真准啊！” 李学文笑了下，“柴胡根系的分布区在地下20到30厘米就差不多了，这是这种药材的特性，一般情况下照着这个数字挖都不会伤到药材的根部。” 说着，李学文已经换了一个方向，沿着刚才的挖开的方向，将根系位置附近的泥土给挖开。 随着泥土逐渐被李学文挖走，柴胡的根系越来越清晰的显露在三人眼前。 李学文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好分株的节点，拿起剪刀咔嚓几下，将一些细小的根系剪掉。 “后生，这是作甚？” 姜老伯忍不住问道。 “我要确定分株的节点，这些细小的根系会影响我的判断，先剪掉一些。” 李学文解释了一句，随后用剪刀精准的剪掉多余的部分。 不时还会用小短铲深入挖走部分泥土，露出更多粗壮的根系，好让自己的判断更加准确。 做完这些，他就开始准备分株了，剪刀在确定的节点剪开，切口平整光滑。 剪完后，他将柴胡分株提起。 “小李，我看你剪得挺仔细的，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一直沉默的杨队长提出了问题，很显然，李学文分株这一步他根本看不懂。 “杨队长，这是分株繁育，通过在母株上分离出带有主根和不分侧根的分株，再将分株种植到地里，能够缩短收获的年限。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经历种子的时期，能省很多功夫。” 杨队长心中一惊，原来这就是李学文先前挂在嘴边的种植法子，也是姜老头苦苦追寻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这一株柴胡的根也不多，能分出多少来？” “杨队长你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植株的主根有限，能分出来的分株也是有限的，这也是分株繁育这种法子最大的限制。 像柴胡这种药材，最多只能分出5株分株，这五株就是柴胡的繁殖系数。 咱们现在是刚起步，采用分株繁育的法子正好，后续步入正轨之后，还需要配合种子繁育的方式培养药材。” 李学文将分株提起，用借来的草木灰裹住柴胡分株上的剪刀切口，避免细菌感染。 随后用把分株放到湿润的破布上裹住，保持湿润的环境，防止植株缺水死亡。 姜老伯和杨队长将他做的这些步骤牢牢的记在心里，这可都是知识点啊。 李学文又分了第二株分株，他的动作不快，是他有意让二人看得清楚。 在他准备分第三株的时候，他看了二人一眼：“杨队长，姜老伯，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杨队长退后一步，这柴胡总共就三株，整坏一株那都是莫大的损失。 “让我来试试。”姜老伯出言道。 他在旁边看李学文演示了两遍，李学文教得很细致，他差不多已经学会了。 在动手前，姜老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杨队长，“杨队长，坏了算我的，回头地里有新的柴胡母株，我给你们送过去。” “姜老同志，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随意，你随意。” 杨队长讪讪一笑。 姜老伯一手拿着小短铲，一手拿着剪刀，开始准备分离第三株分株。 不过他也是头一次，有些不自信，每下一次剪刀都要问问李学文，这样对不对，那样剪可不不可以。 李学文也不嫌烦，一一回答。 “成了！” 姜老伯将自己亲手分离出来的第三株柴胡分株提起，神情难掩兴奋。 “后生，你瞧我分的这株能用不？” 李学文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虽然手法有些生疏，弄伤了其中一根侧根，好在主根没事，不影响后续植株吸收水分和养分。 “姜老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第一次能分出这么完整的分株来，很厉害了。” 李学文夸赞道。 得了李学文的认可，姜老伯就像得了小红花的小学生似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一株母株我刚才看了，还能再分一株出来，姜老伯你再练习练习。” 李学文说道。 “好嘞，求之不得。” 姜老伯继续蹲下身子，小心的分离最后一株，这一次他显得自信很多，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什么都要问一问。 杨队长看了好一会儿，手也痒了起来，想着加入进来。 正好还剩两株柴胡母株，李学文让杨队长负责一株，姜老伯负责另外一株。 他则做起了甩手掌柜，在一旁纳凉顺便监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杨队长和姜老伯将分好的柴胡分株一一用草木灰裹住切口，再用湿布裹住。 “小李，咱们一共有13株分株，够了么？” 杨队长不好意思的询问站在树下的李学文，就在刚刚，他剪坏了两株。 “13株？那三株母株咱们不带走，就留在这里吧。” “小李，那三株咱们不带走么？” “嗯，留在这里吧，到了明年，分出去的根系会重新长好，到时候还能继续分株。” “后生，黄精的茎块你不要了？”姜老头指了指远处的那片黄精。 “姜老伯，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就成熟了么，先不弄了，等成熟了咱们再来弄吧。” 第399章 播种 姜老伯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旁的杨队长却惊讶的‘咦’了一声。 “小李，你不是过几天就要离开了么，一个月后你也不在了啊！” 姜老头听到杨队长的话，惊讶的看向李学文，原来这后生不是本地人！ 李学文笑着点点头。 “是，我的确是来办事情的，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但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后面应该还会过来。” 费了这么多心思帮助云盘沟二队种植药材，真当他李某人是大善人了？ 他怎么可能会让云盘沟二队把种植好的药材卖给药材公司和供销社的代销点？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他可不干。 早在郭泽带着李学文来到云盘沟时，他就已经有了种植药材的想法了。 云盘沟周围都是山地，交通极其不便利，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李学文就想把这里发展成自己的药材基地，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换取金币的药材。 此时借口说事情没办完，好给自己以后回来收药材找个借口。 “太好了！小李啊，你可得多回来看看，咱们都是农民，对于药材种植可不懂，很需要的技术支持啊。” 得知李学文以后还会回来，杨队长很是高兴。 这可是一个宝贝疙瘩，能让云盘沟二队翻身！ 姜老伯同样很高兴，他还想多从李学文这里学习讨教呢。 “也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回到生产队，还有时间把这些柴胡分株给种上呢。” “行，生产队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黄保管会带着社员们回去的，咱们直接回村就行了。” “我家里有辆木推车，咱们把这些分株放到车上吧，省得路上给弄坏了。” 三人各自带着一部分柴胡分株来到姜老头的家里，取了木推车，又在其上垫上不少干稻草，才把用湿布裹住的柴胡分株放到上面。 老中少三人便推着木推车朝云盘沟二队而去。 至于路上推车的是谁，那只能是杨队长了，毕竟李学文和姜老头一个小，一个老，需要杨队长这个壮劳力主动发扬精神了。 待回到云盘沟二队时，杨队长都快累垮了。 主要是一路上都是山地，将两地之间的距离大大的拉长了。 “小李，接下来就看你了，我得歇会儿。” 杨队长抹着头上汨汨冒出的大汗。 “杨队长你辛苦，接下来就交给我和姜老伯吧。” 李学文将裹着分株的湿布一一取走，随后弄掉捧起其中一株，来到一处小坑前。 试验田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了精细的翻耕和施肥处理。 李学文将分株的主根放进坑里，用松软的泥土覆盖住根部，手按照一定的力度按压表层的泥土，将其压实。 姜老头有样学样，照着李学文的样子将剩下的分株种植下去。 一通忙活，刨去留在药田的三株母株，两株被杨队长弄坏的分株，剩余的10株分株都被两人种在了试验田。 “后生，这样就可以了么？这分株真的能活？” “嗯，后续只需要按照正常的养护步骤来就行了，分株繁育的重点就在分株这一步上。” 杨队长看着那些被埋起来的土坑，十分期待它们长成的样子。 “小李，姜老同志，到我那儿歇一会儿吧，晚上咱们喝一点。” 杨队长现在很高兴，准备将自己珍藏的地瓜烧拿出来招待二人。 听到能喝酒，姜老头微不可察的舔了下嘴唇。 “杨队长，这多不好意思啊，会不会太打扰了？” “姜老同志，你今天过来帮忙，就值这顿酒，更别说后面还要麻烦你老人家看护呢。” “哈哈，各取所需嘛，不过杨队长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李，你的意思呢，一起来喝点呗，顺便聊一聊药材的事情，我还有许多事情想问你呢。” 杨队长你虎头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自无不可，“没问题，我一会儿和周姥爷他们说一声。”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走走走，去我家。” “等一下，杨队长，你兜里还有好些种子呢，先种下来吧。” 李学文看着杨队长腰间的布兜。 杨队长往自己的腰间一看，随后拍了下脑袋。 “哦对！还是小李你记性好，是该种下来的。” 杨队长将布兜里的种子尽数拿了出来，和李学文，姜老头一起种下。 间隔多少距离种一棵，都按照李学文的意思来。 又花费了半个小时，种子被三人按照一定的顺序，间隔给种了下去。 啪啪！ 李学文拍了拍手，将手掌上的粘着的土给抖落下去。 第400章 自酿 姜老头伸手进兜，摸了摸，从中摸出一条狗牙项链。 “杨队长，出门急，没带啥东西，这项链给孩子戴着吧，当做护身符。” 狗牙是经过处理的，其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其上穿了一个小孔，一条彩色的绳子从中穿过。 杨家的小萝卜头们，充满好奇的看着狗牙项链。 “姜老同志，还有小李，我是感谢你们的帮忙才请你们喝酒的，这是做什么呀。” 杨队长很是无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客气。 “没事儿，杨队长，给孩子的。”姜老头乐呵呵的把项链挂在杨桃儿的脖子上，拍了拍他的头。 “桃儿，还不快谢谢姜爷爷。” 杨队长见此，只好让自家孩子好好道谢。 “谢谢姜爷爷，还有谢谢大哥哥给的奶糖。” “好了，带着弟弟妹妹到一边玩去吧，我和姜爷爷还有大哥哥有事情要谈。” 杨队长挥了挥手，将杨桃儿几个赶到另外一边，随后带着李学文和姜老伯进屋。 “孩子他娘，家里来客人了，炒两个菜，再把我那地瓜烧拿来。” 杨队长的媳妇应了一声，便转身前往地窖，不多时，就抱着一坛酒出来。 “杨队长，你自己酿的？” “当然，地瓜烧自己家就能酿，没必要买。” “哈哈，杨队长所言不无道理。”姜老头心里一苦。 在农村可藏不住事，酒深不怕巷子深，谁家能酿出好喝的酒来，不可能藏得住。 而且酿得好的酒，还能拿到集市上卖。 姜老头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说云盘沟二队有哪家人酿得一手好酒。 此时听到杨队长的地瓜烧是自家酿的，不由暗自叫苦。 李学文瞟了一眼姜老头，同样心下一沉。 他了解的，地瓜因其淀粉含量，含糖量都很高，所以出酒率很高。 因此，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稍微懂点发酵和蒸馏的知识，就能在家自己酿地瓜烧了。 但也因为步骤简单，个人的手法不一，得到的地瓜烧味道便也就一言难尽。 想到这里，李学文便也没有了期待。 “喂喂，你俩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看不起我老杨？” 李学文和姜老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之色。 “诶哟，杨队长，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老伴儿还在家等我呢，我没给他打招呼就过来了，一会儿她见不到我的人，就该担心了。” 姜老头一拍大腿，神情懊恼的说道。 杨队长愣了愣，一时之间看不出姜老头是不是在演戏。 “那真是太可惜了，姜老同志既然担心老伴儿，我也不好留你，咱们只能下一次把酒言欢了。” “多谢杨队长的理解，我先回了，来日方长，咱们以后还会经常碰面的，什么时候都能喝。” 姜老头拱拱手，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小李，你呢，咱爷俩喝一个？” 李学文面露难色，“杨队长，其实我不喝酒的，跟我喝你也喝不尽兴啊。” “哈哈，你个老家伙就不要难为别人小伙子了，那地瓜烧也就你自己觉得好喝。” 杨队长的爱人，端来一碗糖水放到李学文面前。 “那是他们不懂！我不信天底下没有和我一样口味的。” 杨队长颇有些郁闷的说。 “小李，你甭理他，该干嘛干嘛，拒绝他不用不好意思。” 杨队长的爱人朝李学文笑了笑，她刚才听女儿杨桃儿说，这小伙子送了她们几颗奶糖，小伙子挺好的。 “谢谢婶子。” 李学文一边喝着糖水，一边看着杨队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杨队长的爱人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却管得杨队长服服帖帖的。 喝碗糖水，李学文没有挑战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没喝那‘杨队长秘制地瓜烧’。 晃晃悠悠的回到周家，只见周家人都已经回来了。 “文哥，刚刚回来的时候，我还去实验田看了一眼，发现有些坑都已经种上了。” 周卫军小跑着走到李学文身边，报告着地里的异常。 “这是我和杨队长，还有一位老人家一起种的。 当时的情况来不及通知你，就先种上了。” 错过了这么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周卫军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文哥，后续有哪些事情需要注意的？” 错过了开头，周卫军不想再错过接下来的过程。 “这个先等等，不着急，晚上我找个地方写下来，到时候你再慢慢看。” “辛苦你了文哥。” 周卫军有些过意不去，对方是来做自己的事情的，现在却要为他们云盘沟二队的发展费心费力。 “跟我客气什么，而且，我这么做，对我自己也有好处。” “啊？” 周卫军一时想不明白药材种植的事情对李学文有什么好处，伸手挠了挠头。 李学文眨了眨眼，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也不多解释，留下还在发懵的周卫军，径直走入屋内。 周卫军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甩了甩头，连忙跟上李学文。 李学文回到周卫军那间小屋内，发现郭泽愁眉不展的坐在炕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哥，在想什么呢？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听到李学文的声音，郭泽连忙收起忧愁的表情，挤出一丝笑容。 “师傅，我什么都没想，对了，师傅，试验田的药材是你种下的吗？” “嗯，种了十棵柴胡，还有其他的诸如北苍术，黄精都种了一些，不过这些都是种子，没个三，四年看不到结果。” “原来如此，师傅，为什么选择这些药材啊？” 郭泽好奇的问道，恰好此时周卫军也走了过来，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主要是这几样药材对于种植的环境要求不高。 加上耐旱耐寒的特性，也不用细心呵护，只要平时注意点防虫就行了，符合云盘沟二队的情况。 社员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农业生产上，一天结束了，也不剩多少精力从事副业了，所以不能选那些娇贵的药材。” 第401章 难处 周卫军奋笔疾书，将李学文说得一一记录下来。 郭泽只是听听，权当是增长见闻了，拿来当以后和人聊天的谈资。 “小李，阿泽，还有卫军，饭做好了，快过来吃吧。” 大舅妈乐呵呵的来到门口，挨个喊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好嘞，这就来。”李学文笑着回应了一句。 “咱们过去吧，别让舅妈他们等了。”李学文看向另外两人。 在看向郭泽时，发现他脸上又带着忧愁之色了。 怎么从集市上回来后，就成这样了？ 李学文有些好奇，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郭泽身上发生了什么。 李学文决定饭后好好问一问，毕竟是自己的徒弟。 饭桌上，李学文的饭也换成了红薯稀饭，这是他再三要求换的。 之前每一次，周家人都给他准备的白米饭，这种另开小灶的感觉，让李学文感到很不好意思。 虽然他每一次都会付相应的全国粮票，但这种感觉却一直存在。 更何况，每一次吃饭，周家几个小萝卜头都会看着他的饭流口水。 这让李学文很难受，干脆和大伙吃一样的。 “小李，来吃肉，大小伙子的，不吃肉怎么行。” 周姥爷见李学文只是埋头吃红薯稀饭，以为对方是想把肉留给他们吃。 “姥爷，你们吃吧，我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李学文歉意一笑，他的确没什么胃口，狍子肉都吃了两三天了，实在是吃腻了。 而且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保鲜手段，这些狍子肉虽然是做熟了的，但已经有些变味了。 李学文实在是吃不下了，暗暗后悔当时为图省事，弄了只这么大的。 心里想着，回头再借口上山一趟，弄些别的肉回来吃。 吃过饭后，李学文回到房间，先是找周卫军借了个本子，随后将试验田的注意事项一一记录下来。 包括种植了哪些药材，每一个坑位对应的药材是什么，他都详细的写了下来，甚至还配了张草图。 写完药材的大体情况，他接着写每种药材不同时期需要注意的细节。 洋洋洒洒的竟也写了二三千字。 踏踏。 李学文刚放下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哥？” “师傅，有什么事情么？” 郭泽坐在炕边，脱下鞋袜，准备上炕了。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在集会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李学文转过身来，看着郭泽。 郭泽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木然的摇摇头，“好玩的事情？抱歉师傅，我没有注意到。” “郭哥，这有啥好道歉的，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啊。” “我，有吗？”郭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郭哥，很明显好吧，要是我身上带了镜子，一定要给你看看。” 郭泽连忙揉了揉自己脸颊上的肉，“师傅，我今天跟着姥爷他们去集市卖东西，只是咱们忙活了一天，也就卖了一把椅子，就赚了7分钱。” 郭泽低声说着今天碰到的事情，“姥爷他们真是太难了，难怪卫军这么爱学习，都去不了学校。” “郭哥，咱们不是已经在帮他们了么，等药材成熟，姥爷他们的生活就能改善了。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这一点你大可相信我。” “师傅，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只是我今天特意去打探了一下药材收购的信息。” 第402章 送礼 一连过去几天。 这些日子，李学文几乎都在传授周卫军和周家人有关于试验田那几种药材的有关知识。 试验田的事情也在云盘沟二队传开了，不少村民下了工就跑过来看。 这在云盘沟二队算是稀奇事，试验田和李学文的名字渐渐的在队里传了开来。 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说来说去，大体上都是关于药材的事情。 村民们都关心药材能不能成活，多久能看到收获。 有人问起，李学文也耐心解答，总之越多人参与到种植药材之中，对他越有好处。 几天下来，问的人很多，但真正动手去做的几乎没有。 村民们一个个都在等着周家人把药材种出来，换到钱才会相信这件事情能做。 对于这一点，李学文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失望。 白天下地给村民科普，傍晚李学文则带着郭泽进山弄点野物打打牙祭，顺便让郭泽练练枪法。 他每次进山必不空手，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这让周大舅和周二舅很是羡慕。 他们这几天一下工就跑山里，忙活几天就摸到几个野鸡蛋。 李学文带回去的野物，都会让周家人帮忙给做了，吃不完的肉就让他们拿到公社找人换些米。 周家人一开始不愿意占他的便宜，但李学文每一天都能打野物回来，周家人便也慢慢接受了。 不过他们还是承诺，等药材卖到钱了，一定会还他恩情。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郭友发来接李学文和郭泽的日子。 “小李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看姥爷啊。” 周姥爷紧紧握着李学文的手。 李学文的到来，给他们这个家带来了许多改变。 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支持，还有精神层面的鼓励，李学文的药材种植方法，让他们对以后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企盼。 “姥爷，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你们都是顶好的人家，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李学文微笑着答应周姥爷，他一定会再次回到云盘沟的。 “好啊，小李，你可得记住今天说的话呀。” 大舅妈将手中的布兜塞到李学文手上，“小李，路上饿的时候吃。” 感受着布兜回馈的手感，李学文知道那是煮鸡蛋，不由心中一暖。 “舅妈，谢谢，我不会食言的。” “文哥，我之后会写信给你的，你一定要给我回信啊。” 周卫军挥了挥手中的本子，他这些天一直缠着李学文问所有他能想到的问题。 十天过去了，李学文要走了，但周卫军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 “哈哈，你到时候别一次给我寄一箩筐的信来就行，我只要看到了你的信，一定会回复的。” 李学文哈哈一笑，调侃了一句。 周卫军挠了挠头，嘿嘿直笑，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太烦人了。 没办法，好不容易碰着一个懂得多的，可不得逮着问嘛。 “大家留步，不用送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是啊，姥爷，我们一会儿还要走好一会儿山路呢，你们就别送了。” 郭泽也跟着说道。 “再见！” “再见！” 在一声声道别中，李学文和郭泽踏上了回去的归途。 出了村口，二人碰到了杨队长和杨桃儿，还有背着手的姜老头。 “杨队长，姜老伯，还有杨桃儿，你们怎么在这？” 现在是正午，太阳大喇喇的高挂当空，刺眼又灼热。 三人只是戴了顶草帽，就站在路边等着。 “小李，听说你要走了，我就想来送送你，桃儿也吵着要跟过来。” 杨桃儿站在他父亲的旁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学文。 “大哥哥，我跟爹爹来和你道别的，路上要保重啊。” 李学文摸了摸她的脑瓜子，“谢谢你杨桃儿。” 接着他另一只手伸进包里，摸出几颗奶糖。 “小李，你留着路上吃吧，就别拿出来了。” 杨队长可不好意思再收了。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李学文塞到杨桃儿的手中。 杨队长无奈一笑，“行，桃儿，还不快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哥哥。” 杨桃儿两只手捧着奶糖，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李学文又揉了她的小脑瓜一把，小姑娘太招人喜欢了。 “后生，我学了你的分根法，这可是大人情，按理说要准备一份拜师礼，好东西我没有，只有自己做的狗牙项链，希望你不要嫌弃。” 姜老头从怀中掏出一条雪白的如同月牙一般的犬牙。 其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味，用着一条精细编织的红绳串起。 这比当时送杨桃儿那条还要漂亮，精致许多。 李学文满心欢喜的接过，“姜老伯，这条项链我太喜欢了，谢谢你的礼物。” 要是送李学文钱，他还不一定接受呢。 这犬牙项链对于李学文来说更为珍贵，更有人情味。 一旁的郭泽都快羡慕坏了，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后要跟着李学文多多学习知识技术，以后他也能走到哪里都能受人尊敬。 告别杨队长父女和姜老头后，李学文和郭泽真正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再次来到上一次下车的地方。 郭友发的货车停在原地。 “二叔已经来了，师傅，咱们这就上车吧。” 二人来到驾驶室前，敲了敲车门。 正眯着眼睛小憩的郭友发听到敲门声，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向车窗外。 “原来是你们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郭友发打开车门，询问道。 “郭叔，咱们这几天很充实，周姥爷他们一家对我也很热情。” “那是，上来吧。” 二人都没有什么行李，轻巧的翻身上了车。 “你们吃过饭没，我这次准备了不少吃的。” 一上车，郭友发便将他置备的干粮拿了出来。 李学文看了一眼，发现还有牛肉干，“郭叔，这牛肉干是在北边买的吧？” “自然，那边多牛羊，不过肉也不是随便买的，我这是运气好碰着了。 来，小李，郭泽，你们尝尝。” 郭友发一边招待二人吃，一边发动货车。 轰！ 货车发动，缓缓的向前方驶去。 不经意间，李学文发现侧方有个山头上似乎站着几个人看着他们。 第403章 学费 李学文正想仔细看山头上站的是什么人，郭泽却递过来一条牛肉干。 “师傅，你尝一尝，这肉干真的很好吃。” 郭泽腮帮子鼓动，嚼着牛肉干。 李学文便也没再关心山头上那几个人，只是把他们当做附近生产队的社员。 他接过郭泽递过来的牛肉干，慢慢地嚼着。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牛肉的确味道不错，做成的肉干越嚼越有味道。 “小李，这牛肉干吃着还行吧？”郭友发颇有些自得的问。 现在货车司机吃香的原因之一便是能够在买到各地的特产。 因此，见闻要比普通人多上不少。 “好吃。” 李学文点点头，肉干好吃，就是嚼得有些费劲。 ………… 周家。 和李学文告别后，周家人就忙着去上工了。 试验田的事情暂时看不到结果，到地里上工才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主旋律。 现在是冬小麦播种的关键时期，对于生产队而言，是头等的大事情。 整个九月，要完成对土地的深耕，以及小麦的种子栽种。 同时还有注重堆肥，捡拾牲畜的粪便，烧草木灰等等。 忙活了大半天，周家人带着一身疲惫与臭汗回到家里。 “卫军，我们知道你爱学习，今年咱们勒紧裤腰带一年，明年开始就供你去读书。” 在回去的路上，周姥爷对孙子周卫军如此说道。 周卫军鼻头一酸，“爷爷，不用这么急的，等文哥的药材成熟了，卖了钱，改善了家里的条件，再考虑我上学的事情吧。” “唉，是咱们耽误了你呀。”周姥爷见孙子如此懂事，不由心中一叹。 药材收购的事情，他其实知道一些。 周姥爷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代销点要收什么样的药材，收多少，他能不知道吗。 事情不会像孙子想的那般乐观。 他明知道结果，却还极力推行药材种植的事情，是因为这件事给家里人带来了希望。 有了这么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家里最近的气氛都欢快了不少。 而且，药材就算不能全被收走，多少也能赚一些钱。 这对于一穷二白的周家来说，算是一个稳定的副业了。 于情于理，药材种植都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但是孙子上学的事情，不能全靠药材种植，最终还是要靠节衣缩食。 周姥爷摸着孙子的头，回到了家中。 大舅妈正在灶房里忙活着中午的午饭，一缕淡淡的肉香从中飘了出来。 上工回来的几人闻到这丝肉香味，不由齐齐精神一震。 众人又想起了白天时离去的李学文。 周卫军默然着回到房间里休息，李学文和郭泽走后，他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坐在简陋的书桌前，周卫军静坐了一会儿，随后决定温习一下李学文教导的知识。 手伸进桌洞里，结果摸到了一沓四四方方的纸。 周卫军心中一惊，将那沓纸掏了出来，结果发现那是一沓大黑拾！ 数了数，一共有5张，一共50块钱！ 而公社的初中一学期学费是4.2元，足够他三年的学费以及所有的学杂费了。 但周卫军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他攥着钱，急忙的跑到爷爷那里。 “爷爷，我在我那张桌子里发现了五十块钱！应该是阿泽哥或者文哥落下的！” 周卫军神情着急，他想落下钱的二人心里肯定得急坏了。 周卫军的声音很大，把家里的其他人也惊动了。 一时间，周大舅，周二舅，大舅妈等一众周家人都聚集到周姥爷的房中。 众人齐齐的看着周卫军手中的五张大黑拾。 “卫军，这么多...钱你在哪里找到的？”周二舅说话都有磕巴了。 “桌洞里，我本来想看会儿笔记，结果一摸摸出来了50块钱，肯定是他们落下的，我得给他们送过去！” 周卫军急道。 “卫军，别着急，他们现在估计都已经上了车了，而且你知道现在去哪里找他们吗？” 周姥爷的话让周卫军一下子顿住了。 “爷爷，那咱们怎么办？” “你啊，小李不是给了你留了地址了么，你回头给他寄回去呗。 不管这钱是小李的还是阿泽的，反正他们是师徒俩，给他们谁都一样。” “对啊，爷爷你说的对。” 第404章 停工 “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郭友发将李学文和侄子郭泽送到县城外，便准备和他们分别了。 “二叔，这里我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你抓紧送货吧。” 郭泽和李学文送别郭友发，随后便准备走回县城。 回去的时候，二人身上都没有多少东西，轻省了许多。 “没想到回来花的时间要比去的时候快不少。” 返回的途中，一路畅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郭泽这么多次跟车头一回碰到。 “咱们这次回来的时候，那些劫匪没来打扰，节省了许多咱们许多时间。” “哈哈，师傅，他们肯定是被咱们那批军工厂的货给吓到了。” 郭泽想起那批他们赶工出来的样子货能吓到人，就忍不住想笑。 “啊！坏了！”郭泽面色一变，“师傅，那批货可还在二叔的车上呢，咱们忘记卸下来了。” 郭泽懊恼的拍了下大腿。 “郭哥，那批零件就留给你二叔吧，咱们回来了，那批零件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倒不如留给你二叔，关键时候没准能派上用场。” 李学文如此说道。 “可是师傅，那批零件可都是金属材料做的，铁，铝还有黄铜，咱们给了二叔，回头怎么给废品站交待呢？” 郭泽面露担忧。 李学文提起手边的包裹，“你二叔已经付过钱了，这些牛肉干就是他买那些零件的代价。 至于废品站那边，回头我会亲自和汪站长说的，郭哥你就不用操心了。” 郭泽撇了撇嘴，“我二叔也太抠了，咱们这么多货呢，就给这么些牛肉干。” “郭哥，这可是干货，值不少钱了，来，这一袋是你的。” 李学文从布袋里拿出一袋给郭泽。 郭泽连连摆手，“师傅，我不要，这肉干算是你买的，我不能收。” 李学文懒得再说，一把塞到他怀中，“让你拿着就拿着，婆婆妈妈的。” 郭泽抱着一袋子牛肉干，嘿嘿直笑。 走到岔路口，李学文和郭泽分别。 “郭哥，那咱们明天在废品站见吧，我先回家了。” 说完，李学文挥了挥手，径直朝家中走去。 离家半月有余，李学文很是想念家里人，脚步不由加快了几步。 他只恨当初没把自行车放进空间里，否则这会儿直接取出来就能更快回家了。 只是有时候事情不会像他预想的那样顺利。 在家门口，李学文碰到一个意外的人。 “包师傅？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大光头，大肚腩，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包师傅，包德禄，正一脸愁容的坐在李学文家的大门前。 听到李学文的声音，包德禄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用着和他身材极不相称的速度来到李学文面前。 “小李师傅！你可算回来了！” 包德禄见到李学文，就像见到了卷款跑路的老板，眼珠子都红了！ 他憔悴的模样吓了李学文一跳，心想包师傅不会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包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学文从兜里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小李师傅，不用进去，你现在就跟我来吧，咱们废品站出大事情了！” 李学文拿着钥匙的手顿住了，“包废品站怎么了？” “汪站长被人抓走了！”老包声音带着哽咽。 “咱们开展的定制改造业务出了事情，前两天，汪站长被调查，咱们的废品站这两天只能收废品了。” 包师傅语气着急，但解释得还算清楚，李学文大体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包师傅，先别着急，你也说了站长被带走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这会儿着急也没用。” 李学文打算先让包德禄冷静下来，好询问更多的细节。 “包师傅，我问你，现在除了站长被抓走，定制改造的业务被停，还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包德禄皱着眉回忆，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忽然他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 “小李师傅，我想起来了，这两天有人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换一份工作。 还有蔡师傅他们也是，不少人都被人问过。 小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学文点点头，“不好说，只是初步推断而已，我怀疑有人盯上咱们这项业务了。 只不过他们没有金刚钻，可揽不下这瓷器活儿。” “哦，我明白了，所以他们才会来找我们几个大师傅，想要咱们离开废品站，给他们干活？” “嗯，目前来看应该是，包师傅，你知道他们是哪个单位的吗？” “这，我忘记问了，我那时还在担心汪站长的安危...我现在找他们去！” “包师傅，莫急，莫急。”李学文拦住包德禄。“我还没问完呢。” “小李师傅，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 “包师傅，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事情总得有个由头。 “事情还要在五天前说起，当时站里接了一个给汽车厂改造机器的活儿。 小李师傅你也知道，你不在，咱们肯定不会贸然接改造的业务的。 我们当时拒绝了，就说咱们负责改造业务的师傅出去了，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接这项业务。 后来他们改了要求，说是要修理设备。 只是修理设备，咱们几个师傅还能应付一二，所以就接了下来。 这一次负责这项业务的是站里的两位师傅，老蒋和老金。 平时交给他俩的任务都能很好的完成，那些要修理的设备咱们也提前看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偏偏就在他们修完的第二天，那些机器出了大问题，当天汽车厂报废了不少零件，还有个工人受了伤！ 有工人受伤，这问题就大了，一下子就惊动到了公安。 汽车厂那边一口咬定是咱们负责的部分出了问题，蒋、金两位师傅被带走，废品站的负责人汪站长同样要接受调查。 小李师傅，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呐？” 第405章 探视 包德禄希望李学文能拿出个法子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一定有办法拯救废品站，将汪站长保出来。 所以一连几天，他都守在李学文的院子前，等着他回来。 “包师傅，既然问题出在汽车厂，咱们还得回去再检查一趟。” “还要回去？”包德禄面露难色，“不行的，他们现在十分抗拒咱们废品站的人。” “进去检查一下机器都不行么？” 包德禄摇了摇头，“行不通，那个工人伤得挺重的，汽车厂的工人现在对咱们很抵触。 而且他们的领导在出了事情之后，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咱们头上，连检查的机会都不给咱们。” 包德禄面色铁青，对于汽车厂这样的做法很是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李学文皱了下眉头，事情有些陷入僵局了。 本来摘桃子的想法只是推测，但现在从现有的局面来看，似乎都在指向这个推测。 有人想做实这件事情，不想让废品站翻篇！ 不然怎么会连检查的机会都不给？ 工人有抵触情绪，那让他们在工人下工的时候进厂总能做到吧？ 包德禄见李学文在思考，也不敢打扰他，只是面色焦急的来回踱步。 “包师傅，既然他们不让咱们检查设备，说明这里面的问题很大，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获得检查的机会。” “是，可问题是现在咱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啊。” 包德禄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包师傅，你能联系上汪站长的师傅吗？” 李学文记得汪站长说过，他的师傅似乎有些人脉，没准他老人家出个面，就能解决问题。 “小李师傅，联系了，汪站长被领走的那天，他就交待我们让去找他师傅出面。 咱们已经找过了，只是汤老的面子似乎也不好使，碰了闭门羹。” 李学文默然，能利用的手段越来越少，废品站这次碰到的问题很是棘手啊！ 看来背后的人想一下子摁死他们！ 李学文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让包德禄都快心凉了。 “包师傅，那个受伤的工人现在在哪里？” 李学文忽然问道。 包师傅摇摇头，“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在汽车厂的附属医院里。 小李师傅，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这个工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小李师傅，你觉得这工人受伤是造假？” 包德禄想到这一点顿时怒了，抹了一下大光头。 “包师傅，我可没这样说。既然这名工人的受伤能引起这么多工友对咱们的抵触，想来受伤这点应该是真的。” “那他没造假找他做什么？” “既然他是因为这件事情受伤的，那对于机器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没准咱们能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从而打开局面。” “原来是这样，小李，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找他吧？” 包师傅一把拉住李学文，就要往汽车厂附属医院赶去。 “包师傅，别着急啊。”李学文无奈一笑，包师傅做事情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 “小李师傅，又有哪里出问题了？” 李学文没说话，只是从头到尾的看了一下包德禄。 包德禄见他打量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李师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我老包做什么呢？” “包师傅，你忘了，现在工人对咱们废品站是什么态度了？你就这么过去，咱们别说探听消息了，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是喔！嘿嘿，是我老包考虑不周了。” “包师傅，这件事情就由我去吧，我这几天都不在，他们应该不认识我，我去最为合适。” 包师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麻烦你了小李师傅，你可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你这细胳膊小腿的，可讨不了好。” “放心吧包师傅，那里可是医院，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好，小李师傅，你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包师傅，再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再联系一下汤老。” 第406章 破坏 取了自行车，又在空间里取出几样时下的水果，用网兜装着。 在路上打听到汽车厂附属医院的地址，李学文带着网兜，骑着车就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问了一下前台，便径来到受伤的那名工人的病房前。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病房前并没有其他来探视的人。 哒哒！ 李学文轻轻叩响房门。 不多时，一名眼眶泛红的女同志开了门，左眼眼角甚至还有滴来不及拭去的泪珠。 “小同志，你来找谁？” 女人见李学文面生，以为他走错了病房。 “阿姨你好，我是小王，代我爸来看看霍叔，不知道方便吗？” 李学文已经打听过了，受伤的男人姓霍，女人则没有工作，在家里照顾孩子老人。 他打赌女人不能认全汽车厂里的人，此时随口捏造一个常见的姓氏。 女人果然没有起疑，听到对方是来看丈夫的，女人悲伤的面孔挤出一抹笑容。 “小王，我替老霍谢谢你爸，他现在刚刚醒过来，精神还不错，你要进去陪他说会儿话吗？” “好的阿姨，我爸的确让我带了几句话。” 李学文把手里提着的网兜交给女人： “阿姨，我爸的一点心意，给霍叔补充维生素。” 待女人看清楚网兜里的水果后，不由有些惊讶，这可是重礼了。 “小王，这太贵重了，我们夫妻俩不能收。”女人有些慌忙的拒绝。 “阿姨，你就收下吧，我爸，还有汽车厂的工人们都希望霍叔能早点康复。” 女人一下子动容了，感叹老霍结交了一帮子好工友，他落难了，工友们都伸出了援手。 “小王，那阿姨收下了，回家了替我向你爸爸说声谢谢。 我去洗洗果子，小王你有什么话就进去和老霍说吧。” 李学文带来的水果需要削皮，女人要去找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借。 “阿姨，你去忙吧，霍叔这里由我来看着。” “好，那麻烦你了小王。” 女人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带着水果去借削皮的工具了。 李学文则走进病房内，屋内只有一张病床，李学文进来前打听过，这间病房好像是干部病房，专门为厂里的干部提供服务的。 病床上躺着一名男人，身上不少地方都缠着素白的纱布。 最为严重的是男人的左小腿，以及脑袋。 男人此时正坐在床上，看到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李学文，不由疑惑： “小伙子，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学文拿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霍叔，我是小王啊，我爸让我来看看你。” “你爸是谁？” “老王。” 霍刚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厂里这么多老王，你不说名字谁知道是哪个老王？ “霍叔，你的伤怎么样了？”李学文不等他多问，转守为攻，主动引导话题。 霍刚没有多想，他受伤的这两天，来看他的工友不少。 其中还有不少是只见过几面的，平时最多只是点头之交的工友，都跑过来看他了。 霍刚只当做是汽车厂上下团结，一人有难，八方来助。 霍刚微微抬了抬受伤的左腿，晃了晃脑袋，“小王啊，你看，都已经能动了，我应该很快就能上岗了。” 霍刚没动两下，就悲剧了，不知道是扯到了哪里，疼得他直皱眉。 “嘶！” 霍刚皱着眉，痛得直抽抽。 李学文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的确和他直接判断的一样，受伤是真的。 “霍叔，你小心点，你现在好不容易好一些，可别扯到了伤口了。” “让你看笑话了，放当年，这点小伤小痛我都不放在眼里的。” 可能是觉得刚才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霍刚连忙找补。 “霍叔，你现在也不差啊，我爸说你在厂子里都是别人学习的模范，就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机器故障。” “唉！小王，哪里是机器故障，根本就是有人想要害咱们机器厂的工人！” 霍刚神情愤愤，一提到机器的事情，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霍叔，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不过您刚才说是有人故意的是怎么一回事？我爸还以为是机器故障了呢。” “小王，你不知道，那机器之前的确是故障了的。 不过厂里找了师傅来维修过，请的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废品站。” 见李学文好像不太懂的样子，霍刚又解释了一句。 “小王，你别看只是一个废品站，但是他们站里师傅的维修技术可不一般。 凡是经过他们维修过的机器设备，就没有一样出问题了。 我听说他们废品站里还有一个小师傅，那手艺更是厉害，甚至能够改造机器设备！” 说话间，霍刚对于废品站似乎颇为推崇。 李学文顿觉奇怪，既然霍刚言语间对废品站都是称赞，为什么汽车厂的其他工人会如此抵触废品站？ “霍叔，你刚才说有人要故意害咱们汽车厂的工人是何意？难道不是他们废品站做的手脚？” 霍刚摇摇头，“不是他们做的，我老霍虽然不懂设备维修，但也能看得出负责废品站派来的师傅的认真负责。 我说有人想要故意害咱们工人，是因为那一晚，我想起有样东西落车间了，就折返回去取。 然后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车间里，我刚想喝止他，那人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我报告给厂里后，也没再管，但是第二天我一开机器，那机器就跟疯了一样，关都关不上。 最后，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霍叔，这件事你没跟其他的工友说吗？” “没有，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精神不太好，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两天好一点了，但不知道为何，就没有人过来了。 不过听我爱人说，好像是厂里的领导想要我好好休息，就不让他们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霍叔，那晚的进车间的人你知道对方的长相吗？” “看不清，当时车间里黑灯瞎火的，我就看到一个轮廓，等我好不容易开了灯，那人就没影了。” 第407章 线索 “霍叔，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后，李学文便提出了告别。 霍刚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才清醒过来不久，正想要找个人聊聊天。 “小王，你这要走了？” 恰在这时，出去借削皮工具的女人回到病房。 “嗯，阿姨，霍叔现在刚刚好转一些，我不好意思打扰，等过几天霍叔再好一些，我再来。” “有心了小王，回头如果你爸有空了，你把他也带来。” “没问题，等我爸有空了，我就带他过来。 阿姨，霍叔，我先走了，再见。” 李学文挥挥手，快步走出病房。 “老霍，来尝尝这水果，人家小王带过来的。” 女人递给霍刚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霍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顿时口舌生津。 “对了，小王是谁家的孩子，他跟你说了没？” 眼下能舍得给自己带新鲜水果的工友可不多，有这个条件的和他不熟，和他熟的有这个条件的也不多。 霍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和自己相熟的工友里，有哪个是姓王的。 “个我刚才问了，我一听说是你的工友，也没多问。 怎么了老霍，那孩子你不认识？那他为什么给咱们带这么贵的水果？” 霍刚摇摇头，“我一时间记不起来了，等过几天小王再来，我再好好问问。 另一边，出了病房的李学文碰见了一名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挡在李学文的面前，双眼带着审视： “喂！来干什么的？” “来看望病人，你又是谁？凭什么审问我？” “我是汽车厂的保卫科干事，霍刚同志在厂里受伤，领导关心爱护他，派我过来。” “你来找霍刚同志，和他聊了什么？” “我来替我父亲送些水果，没聊什么，这不正打算走了吗？” 李学文淡然回答。 那保卫科的干事打量了李学文一番，便让他走了。 “你走吧，现在霍刚同志需要静养，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过来打扰他了。 如果实在有事要联系，需要先向我报备，明白了吗？” “好的，我明白了，下次一定注意。” 李学文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刚一个普通的工人为什么能在干部病房住着。 表面上看，是汽车厂对他的优待，但现在看来，更像是被软禁了。 之前那些来探视的工人，都是在霍刚昏迷的时候来的。 霍刚一清醒过来，就没有人来了，病房外又多了一个看护的保卫科干事。 种种迹象，都体现着汽车厂上层有人在操纵着一切。 其目的就是利用霍刚的伤痛引起工人对于废品站的愤慨，从而成为一股阻挠废品站靠近工厂的有生力量。 这一趟来找霍刚，虽然没有太多的收获，但也得到了一条翻盘的线索。 有人蓄意破坏机器设备！ 现在只要获得进厂检查的机会，检查出机器被人蓄意破坏过，再结合霍刚刚才的证词，就能够为这件事情翻案了。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废品站的嫌疑，但至少能减轻不少。 如果能成功抓到那晚出现在车间里的黑影人，就能将废品站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眼下得了线索，李学文先回到家中，等着包德禄那边的消息。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李学文还没从自行车下来，小弟和小妹便急吼吼的扑了上来。 小妹泪眼婆娑的抱着他一条腿，“二哥，你回来了怎么等我和三哥回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诶呀，说什么傻话呢，二哥最喜欢的就是你俩了，来，让二哥抱抱。” 李学文一手一个，颇有些吃劲的将二人抱起。 两小只趴在他的肩头，抹着眼泪。 “三弟，小妹哭也就算了，你哭什么，男子汉有泪不轻弹，知道不？” 三弟迅速的抹了抹眼眶，“才没有，我才没哭。” “二哥，你还要走吗？” 小妹靠在李学文的肩头，小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领，生怕下一秒二哥就消失了。 “不走了，二哥接下来都会留在家里陪着你们。” “太好了！二哥不走了！” “二哥，这几天你不在家，四妹都没心情玩游戏了。” 三弟偷偷的打着小报告。 李学文宠溺的揉了他们的头，心想这俩长大了怎么该怎么办，一天天的这么粘人。 抱了一会儿，李学文便有些吃不住了。 “你俩是不是长胖了，二哥要不行了，歇会儿。” 将二人放下，李学文松了松手。 三弟听着倒没觉得有什么，小妹倒是有些生气了，小脸蛋两侧鼓鼓的，煞是可爱。 第408章 报公 “我问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就是冲着咱们废品站来的。” 李学文给包德禄倒了杯水，缓缓说道。 包德禄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学文： “小李师傅，到底是谁要弄咱们废品站！奶奶滴！咱们废品站这三瓜俩枣都能被人盯上！” 李学文摇摇头，“目前我只知道汽车厂的上层里有人参与了。 你还记得那名受伤的工人吧？” “你是说霍刚？” “嗯，这个人是今天才清醒过来，恢复和人沟通的能力。 但是他刚能说话，汽车厂就下派了一名保卫科的干事来监护。 我如果不是去得巧，都不能和霍刚说上话。” 包德禄眼睛一瞪：“那这么说，汽车厂的工人是被人利用了？” “嗯，的确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这些工人的情绪。 不然霍刚清醒后为什么就忽然不让人接近了，反倒是昏迷的时候谁都能过来看两眼。 而且，霍刚现在住的病房，还是干部病房，霍刚只是一个普通的车间操作工，怎么会住上这样的病房？” “奶奶滴！这些鳖孙！我现在就找他们理论去！” 包德禄一抹脑袋，看那架势，就要杀到汽车厂和人起冲突。 李学文连忙拉住包德禄，“包师傅，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包德禄站在原地，“小李师傅，你说吧，说完了我老包就找他们理论去！ 竟然故意引导工人来阻拦我们，汽车厂的领导真不是东西！” “包师傅，来，先坐下。”李学文将包德禄按到座位上。 “包师傅，霍刚还跟我说起过一件事情。” “哦？” “霍刚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在车间里看到了一个神秘人。 结果第二天，霍刚操作的机器，也就是咱们废品站负责的那台设备出问题了。 霍刚也因此受伤，我十分怀疑那晚的神秘人，和这件事情有着关联。” “小李师傅，那人是谁？咱们把他揪出来，是不是就能为咱们废品站正名，让汪站长回来了？” 包德禄一下子激动了。 李学文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只是那晚出现在车间的神秘人是谁，咱们都不知道。” “不对啊，那个霍刚不是说他见过那人吗？”包德禄有些着急了。 “是见过，但没看清，那晚太黑了，霍刚把车间里的灯打开后，那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那怎么办，都不知道这神秘人是谁，咱们不还是啥都做不了吗？” 包德禄愤愤的抹着脑袋，五官都快挤成了一团。 “包师傅，稍安勿躁，这多少是一条线索。 我认识一个公安，他的稽查手段挺厉害的，咱们把那晚具体的时间告诉他，没准儿他能帮咱们找到人。” 汽车厂附近有不少住户，那人从汽车厂出来，没准会有人看到。 结合霍刚知道的时间和那人的大体轮廓，李学文相信以陆义博的本事，应该能锁定目标。 “小李师傅，那拜托你了，咱们快去找人吧。 哎哟，不对，都这个点了，公安同志都下班了！” 包德禄一拍脑袋，想起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李学文哈哈一笑，“包师傅，这名公安同志平时吃住都在派出所，咱们这个时候过去应该能见着他。” 李学文想起陆义博似乎和陆老头关系不太好，平时都不怎么回家。 “真是个奇人，不过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走，小李师傅，咱们这就走吧。” 李学文和家里人说了一声，便和包德禄分别骑着自行车赶往派出所。 ………… 当陆义博再见到李学文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年轻人来派出所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 “你小子，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和我有缘，还是该说你小子太过倒霉。 这才多久，你小子来派出所都有好几趟了，换成普通人，可能他们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多的次数。” 李学文两手一摊，他也很无奈，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家好人愿意没事就来派出所啊。 “陆公安，我也不想的，我今天来是来找你帮忙的。” 陆义博的身子微微往后倾倒，坐正了几分。 “我可得先说明一点啊，咱俩关系看起来是不错，但我可不会为你犯错误。” 李学文摸摸鼻子，“陆公安，我可是良民，那犯法的事我能做吗？ 我求的是正事，你也知道，我在废品站上班，只不过眼下废品站遇着了难事......” 李学文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他掌握到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一一告诉对方。 陆义博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但当李学文说到，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涉及到汽车厂上层的不法勾当，他不由认真了起来。 “小李，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吗？”陆义博表情严肃。 “陆公安，除了推测的部分我没有证据，其他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李学文掷地有声，郑重的点头。 “是啊，陆公安，小李师傅很是实诚，我老包，还有废品站的职工都能为他担保。”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包德禄此时出言维护李学文。 “好，我明白了，小李，包同志，那晚出现在车间的神秘人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的。” 陆义博当下便答应了李学文和包德禄的请求，他对这个案件也起了兴趣。 “多谢陆公安，咱们废品站就靠你了。” “本职工作，无需说谢，只是如果事情真和你们推测那般，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李学文心中一动，“陆公安，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觉察到了什么？” 陆义博看了李学文和包德禄一眼，沉吟两秒，随后开口道： “定制改造业务虽然听着新奇，但说到底也只是一锤子买卖，除非你们故意做手脚。” “那不能！咱们废品站向来讲求一个童叟无欺，咱们经手的机器和设备，都能继续用很久。” 包德禄连连摇头。 “这我当然相信你们，你们废品站的口碑我也有所耳闻。” 陆义博微微一笑，包德禄顿时心安下来。 第409章 幕后 “那陆公安你的意思是？” 李学文询问道。 “你们自己也说了，经过你们改造过的机械设备能继续用好多年。 咱们县城才一共多少厂子，就算机器都给你们修了，这里面的经济收益，也不会太多。 先别急，听我说完。” 陆义博见包德禄有些想反驳，微笑着让他稍安勿躁。 “我说的不多，是相对于汽车厂而言。 修理改造设备，对于废品站的体量而言，在收入这一块，绝对是丰裕的。 但对于汽车厂这种几千人的大场子而言，那就是小打小闹了。 如果这次针对你们的事情后面，真的有汽车厂的人在里面，那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是简单的业务争抢了。” 陆义博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以他的身份，按理来说不应该和李学文还有包德禄说这些的。 但经过前几次和李学文的接触，陆义博对于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不由想提醒对方一番。 李学文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他之前的确没有往这方面细想，现在经由陆义博提醒，顿时有了点新的看法。 朝着陆义博拱了拱手，“多谢陆公安的提醒，接下来我会小心的。” “哈哈，我刚才有说什么吗？”陆公安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 李学文顿时了然，“没有，咱们只是在谈设备改造业务的事情。 陆公安，那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和包师傅就不多打扰了。” 李学文当下提出告辞，带着包德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包师傅迷迷糊糊的，刚才陆公安最后说的那番话，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小李师傅，刚才陆公安是什么意思啊？他说什么不是简单的争抢业务，那是什么？” 骑着二八大杠，包德禄扭头询问李学文。 李学文摇摇头，“包师傅，咱们废品站这次恐怕是躺着中枪了。 那蒋师傅还有金师傅怎么样了？我要去见见他们。” 中枪？ 包德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李师傅，这件事情和蒋、金两位师傅有关？难不成是他们要害咱们废品站不成？ 可是不对啊，这两位师傅都是咱们废品站的老人了，而且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带走审查了，不能是他们吧？” 包德禄说出二人的所在。 “包师傅，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很大的关联，具体怎样，我现在也说不明白，我要和他们接触过才行。 他们现在被关在哪个派出所？咱们现在就过去。” 陆义博的话提醒了李学文，这件事情是从蒋、金两位师傅开始引发的。 很有可能是这两位师傅在维修机器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秘密，但是被汽车站的人知道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李学文猜测，具体如何，他还要见到蒋、金二人才能得知。 “城东派出所，我带你去。” 包德禄带着李学文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地方。 和值班的公安同志表明来意后，二人吃了闭门羹。 因为蒋、金两位师傅现在还在关押候审的阶段，为了防止他们和其他人串供等一系列问题，是不允许被探视的。 这是法规法度，李学文只好遵从，和包德禄郁闷的离开。 “小李师傅，怎么办，蒋、金两位师傅都被关押了不能和他们联系，咱们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事情停留在发现车间神秘人这条线索上了，其他的线索全都断了开来。 两人扶着自行车，李学文闷头走着，默不作声。 包德禄却说得很起劲，一会儿骂一骂这个，一会儿念叨一下那个。 走了半天，他才发现李学文一句话也没说： “小李师傅，你怎么了，怎么从东城派出所回来后，你就一直闭口不言了？” 李学文摇摇头，“包师傅，我在想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金两位师傅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后面审查完了，他们也能将知道的事情爆出来。 到时候，幕后之人辛苦布局的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但是他们让人破坏设备，致使霍刚受伤，引导工人抵抗废品站二次进厂。 又将霍、金两位师傅，汪站长都给弄到了囹圄之中，到底是为了哪般？ “为什么？什么为了什么？”包德禄有些不明所以，晃了晃脑袋。 “唉，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蒋师傅和金师傅才能被送出来，他们的一家老小都担心得很呐。” 李学文心中闪过一丝灵光，连忙按着包德禄，“包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我刚才说蒋师傅和金师傅他们的家里人都很担心他们。”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上一句？我想想哈，哦！想起来了，我是说不知道二位师傅的审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对！就是这一句！包师傅！你太厉害了！ 就是拖！我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了！他们在拖时间！” 李学文眉头一挑，想明白幕后之人费劲做这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按照陆义博的说法，幕后之人是为了掩盖某些事实，而蒋、金二位师傅很有可能在汽车厂就发现了什么。 但不知怎的，被汽车厂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他们设计陷害两位师傅。 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将事情传播开来，好让腾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销毁或者转移隐藏的秘密！ “小李师傅，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李学文当下以最简洁的话语将他的推测告诉包德禄。 “奶奶滴！这些鳖孙蔫坏蔫坏的！为了他们的破事情，就要害咱们废品站！ 小李师傅，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李学文点点头，“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洗脱咱们废品站的罪行。” 如果那些人只是想着转移或者销毁秘密，废品站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最多只是丢掉设备定制改造这项业务。 李学文害怕的是，那些人会倒打一耙，将污点转移在废品站头上。 所以他先要将废品站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先，至于汽车厂想要隐藏的秘密，等后面再挖掘也不迟。 第410章 报废 第二天，下午。 在汤敬国连夜见了几个朋友后，汽车厂终于同意废品站检查事故设备的请求。 只是汽车厂只给了两个进厂的名额，废品站几位师傅决议，由李学文和包德禄进厂。 来到工厂门口，李学文和包德禄出示了文件后，并没有被门卫刁难，很自然的将他们二人放行。 不过到了厂子里面，就没有人给他们二人带路，显然是下马威了。 随机逮了一名厂里的职工问询出事故的车间后，李学文和包德禄便直奔目的地。 还未走进车间，二人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巨大响声，密集而又嘈杂。 李学文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了，现在不比后世有着良好的降噪条件，工人们在工作时需要不断忍受冲压机和测试设备不断回荡的响声。 掏出早有准备的耳塞，分给包德禄一副后，李学文自顾自的戴上。 忽然暴露在巨大的噪音环境中，还是要做些简单的保护才行。 走进车间，李学文看到无数的工人待在自己的岗位上，装配着各种汽车零件。 两人来到车间后，半天下来，也没见有人过来招呼。 包德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冲着李学文大声说道： “小李师傅！我看他们是要故意刁难咱们呐！” 李学文摆摆手，“先不管，咱们先找到出问题的机器再说吧。” 二人远离生产线，不断寻找，期间引来不少工人的注意。 有不少人认出他们来自废品站后，顿时怒目而视，眼里仿佛能喷火。 包德禄一向火爆，但此时也不由有些胆怵起来。 这些可都是工人老大哥，真锤起他们两个人来，那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包德禄拉了拉李学文的衣角，示意其离那些工人远一点。 李学文向其回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找了片刻，二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台故障的机器。 二人走到近前，观察到机器已经变得七零八碎，毫无章法的堆砌在角落。 “小李师傅，这，还有修理的必要么？” 李学文看了后也不由心头一沉，暗自感慨幕后之人做事之绝，一点机会都不想留给他们。 “怪不得松口答应了呢，原来在这等着咱们呢。” “小李师傅，咋办？这堆东西咱们要怎么处理？” 包德禄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别说修了，他连地上那堆破铜烂铁原来是什么设备都看不出来。 “哟！二位想必就是废品站的大师傅吧？怎么样，这台机器还能不能修啊？” 忽然，一道有些阴恻恻的声音从二人背后响了起来。 李学文和包德禄扭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戴着一副眼镜，面相有些尖酸刻薄。 “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鄙人正是这个车间的主任，胡财旺。” “原来是胡主任，不知胡主任有什么高见？” 胡财旺右手摸了摸脸上的八字须，“高见没有，意见倒是很大。” “有多大？” 对方不想好好说话，李学文也不惯着。 胡财旺顿时噎了一下，“咳！总之，就是很大，不过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工厂的意见！ 咱们汽车厂是信任你们废品站，结果你们看看自己办的那叫什么事？ 本来问题不大的机器被你们瞎搞一番，现在破成了这个鬼样子！” 哐当！ 胡财旺踢了一脚面前的设备挡板。 “你！”包德禄一下子怒了，他相信废品站出去的两位师傅的技术。 这台设备报废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人蓄意破坏造成的，现在却把这脏水往废品站泼，这让包德禄如何能忍。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动手，但被李学文死死摁住。 “包师傅，冷静一点，别着了道了。” 李学文冷冷的看了一眼胡财旺。 这人显然是来挑事的，并且有极大的可能就是想点着包师傅的怒火，与其产生冲突。 这样，他们两个人就会因为闹事被处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进场检查设备的机会，就会因此浪费掉！ 李学文心里提起警惕，他们自打进了汽车厂，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包德禄此时还处在气头上，转不过弯来，不过他对于李学文很是信服，强自按下怒火。 胡财旺见此，眼里不由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就差一点点...... “胡主任，设备到底因为什么损坏成这个样子，恐怕你比我们更清楚。 现在我需要检查这些零件，请胡主任为我们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李学文淡淡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什么了？设备不是你们废品站弄成这样的吗？” 胡财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反复强调了几句，随后更是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了李学文的诉求。 “咱们汽车厂就是这样的工作环境，这里这么多工人同志都能适应，你们就比他们高贵不成？” 包德禄的暴脾气又被胡财旺点着了，他恨不得上前‘绑绑’给这狗*的两拳。 不过他记着李学文的话，生生的忍了下来。 “既然胡主任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在此检查便是。” 李学文知道汽车厂不会给他们丝毫帮助了，当下也懒得再废话，来到那堆零件之前。 “哈哈哈！这才对嘛，年轻人就是要多磨练磨练。” 胡财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背着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看报，他才不愿意待在能吵死人的生产车间呢。 “得意什么，迟早将你们一锅端了！” 包德禄恨得牙痒痒。 “包师傅，为了那种人生气犯不着，咱们先解决这堆铁疙瘩再说吧。” 李学文手里抓着一根连杆，放到空地上面，随后又拿起几块齿轮，放到紧挨着连杆的空地上。 “小李师傅，这体力活就让我老包来就是了，你在一旁指挥。” 包德禄将搬搬抬抬的活抢了下来，让李学文专注于调度和记录。 李学文也不客气，分工明确才好办事。 他从兜里掏出一小本子，随后一边指挥包德禄将零件按照类别分堆，一边观察每一样零件。 第411章 物证 包德禄满头大汗的将最后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铁疙瘩移动到空地上。 “小李师傅，这台设备挺大的啊。” “制动检测设备，自然大了，生产好的设备没有经过这东西的检测，是没办法出厂的。” 制动检测是最后几道工序之一，不影响汽车的组装，所以车间里还能照常生产。 但是没有这玩意儿检测，组装好的汽车不能出库，只能堆在厂里。 “小李师傅，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蹲着检查零件的李学文闻言站了起来，将小本子拿给包德禄看。 “的确是发现了一些情况，包师傅，你看我记下的这几条。” 包德禄拿着小本子，仔细的看了李学文做下的笔记。 每一样零件李学文都做了图，每张图下都有对应的文字。 “活塞缸体有几道不规则的，被尖锐物体故意刮擦的划痕... 有几个齿轮的齿牙有着轻微的变形，从变形程度来看，不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被人用钳子等工具强行改变... 部分螺栓的螺帽有新的锉痕... 有个关键的传动轴出现表面异常磨损的现象，其上的碎屑很新，不像自然形成...” 包德禄一字一句的念叨着，越看越是兴奋，正要说话，却被李学文眼神制止。 “包师傅，这些问题你知道就好了，一会儿那个胡财旺过来，你要装出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千万不要被他们看出什么来，不然咱们可不好出去。” 包德禄神色认真，郑重的点头，“小李师傅，我明白了，看我的吧。” 才说完，就见包德禄将手中的本子直直的甩到李学文的手上。 “你怎么做事的？这么老半天下来，啥问题都看出来吗？” 李学文顿时摆出一副做了错事，乖乖认罚的样子。 “包师傅，我才疏学浅，经验也不够，再说，这机器都烂成这个样子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奶奶滴！”包德禄气得手指在空气中连点几下，“废品站白给你发工资了！” 二人的争吵，尽数落在一名离得近的工人眼里。 他眼睛骨碌碌一转，随后连忙小跑着来到胡财旺的办公室。 不多时，胡财旺神色飞扬的再次回到李学文和包德禄面前。 “二位师傅，怎么了，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怒气，都消消气。 现在天热，车间里又闷，二位可别把身体气坏了啊。” 胡财旺嘴里说着劝解的话，但却没有半点真心，语气中尽是阴阳怪气。 “不劳你费心了胡主任，这是咱们废品站内部的事情。” “二位，还要再看吗？” “不看了不看了！这破机器都成了这么一堆破烂，还有什么可看的，爱咋滴咋滴吧，我老包不管了！” 包德禄用力的挥着手，一旁的李学文也是冷着脸，表达着一个意思。 胡财旺眼里得意之色更盛，“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设备定制改造的业务办得多好，我都为你们感到可惜了。” “哼！胡主任，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包德禄拱了拱手，梗着脖子就准备要走。 李学文则木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 “等等。” 胡财旺忽然喊住二人。 包德禄脚步顿住，内心开始打鼓起来，猜想这胡财旺不会发现了什么了吧？ 李学文转过身来，淡然的看着胡财旺。 “胡主任，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胡财旺摸了摸八字须，“嘿嘿，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刚才记下来的笔记。 这台制动检测设备毕竟是汽车厂的机器，我怕你们记了些不该记的东西。” 胡财旺阴恻恻的看向李学文，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胡主任，就是正常记录而已，咱们到地方给人修设备检查问题，都要做登记的，都是正常的流程。” 包德禄挡在李学文身前，陪着笑。 “正不正常，恐怕要咱们汽车厂看过才能下定论吧？” 胡财旺冷声说道。 李学文和包德禄感到周围的工人都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甚至有几个长得很高大的在慢慢向他们靠了过来。 包德禄身上顿时冒出冷汗，忽然，他感到有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是小李师傅！ 李学文越过包德禄，来到胡财旺的身前，“既然胡主任要看，那就拿去看吧。 胡主任关心厂里的设备和财产安全，是应该的。” 李学文微笑着，从兜里摸出笔记本，递给胡财旺。 胡财旺没想到这小年轻这么识相，他都没使手段呢，就把笔记本交了出来。 扶了一下眼镜框，胡财旺翻阅起李学文记录的笔记。 “传动连杆，无异常；螺栓，正常磨损；称重板，无异常；液压阀，无异常......” 一连翻了几页，上面记载的零件全都是无异常或者正常磨损。 胡财旺顿时乐了。 一开始，他见废品站派李学文这么一个小鬼头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对李学文起了警惕。 但现在看到李学文做的笔记后，胡财旺觉得自己先前太高看这个年轻人了。 不仅没什么本事，还是个棒槌！ 这满地的零件都报废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还记录‘无异常’。 “二位师傅，莫怪莫怪，我也是例行检查而已，这笔记没什么问题。” 将笔记本还给李学文后，胡财旺还假惺惺的邀请二人坐下来喝口茶再走。 但被面如黑锅的李学文以及包德禄拒绝了。 看着灰溜溜离去的二人，胡财旺心中高兴极了，带着这些消息，走向某间办公室中。 出了汽车厂的大门，包德禄不由松了口气。 “小李师傅，刚才胡财旺要检查笔记的时候，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没想到小李师傅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害我白白担心。” 包德禄想起刚才的遭遇，心里还是有些激荡。 李学文伸手进兜，实则是从空间之中拿出那本真笔记本。 有了这一本笔记上记录的物证，再加上霍刚这个人证，足够让废品站在这件事情上脱身了。 第412章 跟踪 取到了重要证据后，李学文和包德禄便开始分头行动。 包德禄负责给汤敬国汇报下午二人的重要发现。 此前因为汽车厂牢牢掌握了主动权，致使废品站一方处处受制，让汤敬国这位老同志受了些委屈。 如今二人掌握到重要线索，将消息汇报给汤敬国后，对方才能真正的发动人际网络，将主动权从汽车厂手里抢过来！ 包德禄脚下生风，二八大杠疾驰。 李学文同样没闲着，他将笔记本收了起来，骑着二八大杠再次来到派出所。 恰好陆义博当值，李学文表明来意，顺便将汽车厂的事情如实相告。 “陆公安，这就是那台制动检测设备各零件的图纸，我都给绘制了下来。” 李学文从怀中掏出那本笔记本，呈递到陆义博面前。 陆义博神色郑重，仔细的翻阅起李学文记录的笔记。 越看，他眉头越是皱起，他虽然不懂机器相关的专业知识，但是李学文记录的笔记很是详尽，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懂。 “看来那晚的确有人对这台机器动了手脚，所以在第二天霍刚使用时，机器才会失灵，导致霍刚受伤！” “事实正如陆公安想的一样，陆公安，我建议立即派出几名同志将这台机器的零件控制起来，以防对方将事情做绝。” 笔记终归比不过实物来得有力，更何况这笔记还是李学文在出事之后做的，对方若是咬死他乱写乱画，那这笔记就没什么作用了。 “小朱，进来。” 陆义博是务实派，在李学文出言提醒后，立即叫来自己的副手。 一名年轻的公安快速走进办公室，随时听候陆义博下达的命令。 “师傅，出了什么事？” “小朱，你现在抓紧时间，带几名同志到汽车厂，将这段时间那台闹沸沸扬扬的机器残件给运回派出所，严加看护！” “是，师傅。” 朱公安应了一声，迅速出门，李学文甚至能听到对方传唤同事的声音。 “小李啊，你也别着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霍刚那晚在车间看到的神秘人已经有线索了，我的人在拿人的路上了。” 李学文不由笑了下。 人证，物证都在路上了，中途只要不出意外，废品站这单事情算是结了，接下来就能腾出手查查汽车厂的背地里的勾当了。 李学文看了一眼陆义博，“路公安，那蒋、金两位师傅可能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如果可以，你可以去试试。” 陆义博从抽屉中拿出一包烟，取一根火柴出来点上。 “哈哈，你忘了是谁提醒你的了？我早就和这两位师傅通过气了。” 李学文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这是瞎操心了。 陆义博号称冷面神探，他李学文能想到的事情，对方没理由想不到。 “陆公安，不知这两位师傅都说了什么？要是不方便说，您就捡着能说的跟我说说。” 李学文对于这起风波的深层原因很是好奇。 “行了，等人抓到了，零件护送过来，就没你们废品站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陆义博深吸一口烟，眼里闪过一抹沉郁之色。 李学文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顿时心头一凛。 看来汽车厂这起案件牵扯得有些深啊，搞不好汽车厂都只是台前做脏活的手套而已。 李学文知道陆义博这是在保护他，剩下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废品站小职工能掺和的。 “多谢陆公安提醒，我懂得分寸。” 陆义博抬眸看了他一眼，“嗯，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就好。 你先回去吧，这么大的事情让你一个孩子来挑，你也怪不容易的。 回去后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保证还你一个好好的站长和两位师傅。 只是别再想汽车厂的事情，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了的。” 陆义博很欣赏李学文，年纪不大就这么能扛事，稍加培养，就能为祖国发光发热。 不过他担心这份过早的成熟会害了李学文，令他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敢碰，什么人都敢得罪。 当先再三叮嘱李学文一定不要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 这一幕若是让刚走不久的小朱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陆公安，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放心。” 李学文很是诚恳的接受了陆义博的建议。 不过心里却是想的另一套。 好好的开门做生意，却被人拿来利用摆了一道，李学文怎么会甘心？ 他不是报复心很重的人，但被人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家门口了，他至少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但他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深知报仇的机会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将笔记本交给陆义博作为证据后，李学文便告别了对方。 出了派出所，李学文没骑车，而是扶着车慢慢走，准备复盘一下整件事情。 刚走出派出所不到一千米，李学文就感觉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跟着自己。 但他依旧是慢悠悠的走着，转了几次方向，走进了一处狭小的巷子。 身后跟踪他的两人，见李学文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人呢？” 其中的矮个儿震惊道。 “没道理啊，那小子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巷口的，这巷子的过道这么狭窄，还推着一辆自行车，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高个子拍着脑门，也想不明为什么李学文会跑得这么快。 “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办啊？胡主任可是要咱们一直盯着的。 那小子进了派出所也不知道跟公安说什么了，现在人没了，咱们回去要怎么跟胡主任交待？” 提到胡主任，矮个儿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你问我？我上哪给你找答案去！ 不管了，咱们追出这个巷口要是看不到人的话，回去就跟胡主任说，那小子一出汽车厂的门，就回了家。” 高个不耐烦的说。 “这能行吗？万一被胡主任发现咱们骗了他，咱们这工作也是干到头了。” “只要咱俩咬死了，胡主任他拿什么查？你真当他手眼通天不成？” 第413章 回归 一高一矮商定后，朝巷子的另一端追去。 李学文趴在墙上，他刚才距离那二人头顶不到两米的地方。 至于那辆二八大杠，早就被他收了起来。 有着空间这种神奇的手段在，哪怕他没有张良计，也能有一把过墙的梯子。 李学文不偏不倚的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到，他还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在汽车厂车间时给胡财旺打小报告的那名职工。 另外一个他没印象，但结合二人的对话，必是一丘之貉，同一类货色。 “真是谨慎啊这个胡财旺，竟然还不死心，派人跟踪我！” 李学文感慨一番。 只是可惜他派出来的人并不靠谱，甚至对胡财旺都不算忠心。 这对于李学文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宛若铁桶一般的利益整体。 李学文从墙上跳了下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回家。 一天后。 李学文正在废品站翻看借来的书籍，忽然听到外面阵阵嘈杂之声。 “师傅，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忽然这么吵了。” 郭泽放下手中的起子，走出工作室。 只见在废品站的空地上，围着不少职工，郭泽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又多了几个围观的工友。 “这是怎么了？” 郭泽心中好奇，也跟着汇入人群之中，挤到人群的前方，终于看清了一些。 只见穿着一身干部服的汪树成，以及两位穿着工装的大师傅被众职工围在中间。 三人虽然眼神透着疲累，但精神面貌却是十佳。 “同志们，我回来了！咱们废品站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困难就此倒下的！” 汪树成站在人群中央，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提振废品站的士气。 哄！ 现场顿时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鼓掌声，不时有职工高呼。 “好！太好了！” “汪站长回来了，咱们废品站就不怕散了！” 不少老职工甚至激动得眼眶泛红。 这几天，汪树成因为汽车厂的事情被抓走调查，整个废品站没了主心骨，顿时闹得人心惶惶。 不少老职工甚至担心废品站会因此倒闭，到时候就没人来管他们的工资。 现在的环境谁都懂，一份稳定的收入是多么的重要。 好在汪站长只是进去了几天后，就回来了。 悬在职工们心头上的大石，在三人回来的这一刻，便消失了。 “各位，先安静一下，我有一件事情要说，或者说我要感谢两个人，没有他们的努力付出，只怕咱们废品站这一次真是难了。” “谁啊？”“那真是咱们废品站的恩人了。” “小李师傅，包师傅，你们在吗，我要感谢你们的付出啊。” 汪树成两双眼睛在人群中不断探寻，寻找李学文和包德禄的身影。 “汪站长，我老包在呢。” 顶着大光头的包德禄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两只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缝，越过几个职工，来到了场地的中央。 这么大的动静，李学文在郭泽没出去多久后，便也跟着出来了。 他此时同样来到中央区域，看到精神头还算不错的汪树成，不由笑了笑。 “汪站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还有蒋、金两位师傅也是，欢迎你们回来。” 蒋、金二人笑眯眯的看着李学文，朝他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听陆公安说了，多亏了这小少年这几天多方奔走，以身犯险前往汽车厂搜寻线索，才得以洗脱他们二人的冤情。 “各位同志，我要重点表彰一下李学文同志和包德禄同志在这起突发事件中的优异表现。 如果没有他们搜寻到的线索和证据，我和蒋师傅还有金师傅，恐怕要出不来了。 他们是废品站的功臣，我在这里承诺，奖励二人每人50块钱。” 哄！ 又是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大部分职工看向李、包二人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还有不少人都羡慕二人能获得50块钱的奖金，不过没有人眼红，他们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二人的行为可以说拯救了整个废品站，一人奖励50块钱不算过分。 “好了，大伙儿高兴归高兴，该做的工作可不能懈怠，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汪树成挥了挥手，将情绪高涨的一众职工给请回各自的工位上。 “学文，包师傅，你们跟我来。” 几人移步到汪树成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汪树成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办公桌子。 “站长，这几天我都有打扫的，应该没有灰尘。” 包德禄笑着说。 “有劳包师傅了，离开这位置几天，别说，还挺想念的。” 汪树成坐在椅子上，招呼着几人坐下。 现在办公室里，除了汪树成，还有李学文，包德禄，蒋师傅和金师傅。 “学文，老包，你们俩谁给我理一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到现在还是有些糊涂。” 包德禄看了一眼李学文，见他没说话，便呵呵笑着说： “汪站长，这件事由我来说吧，事情还要从我蹲守在小李师傅门口说起... ...就是这样，小李师傅在汽车厂发现了有人故意破坏了那台机器的部分结构，有了物证。 再结合霍刚的口供，咱们废品站就没事了。” 包德禄将事情娓娓道来。 汪树成此时也咂摸出几分味道出来，“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废品站了？” “没错，我和小李师傅分析过了，应该是蒋师傅和金师傅他们发现了什么，才会招来这横祸。” “哦？” 汪树成将视线转移到蒋师傅和金师傅二人身上。 “二位师傅，你们真的看到或者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成？” 二人相视一眼，皆面露难色，最后是蒋师傅开口了。 “汪站长，包师傅，小李师傅，你们别问了，我俩签了协议，不能说的。” “蒋师傅，金师傅！你们糊涂啊！难道你们分不清是谁在害咱们吗？ 你们为什么要替那些鳖孙保守秘密？” 包德禄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着了，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包师傅，这你就错怪咱们了，这是公安同志让咱们不往外说的。” 第414章 蛰伏 包德禄当即一愣。 他口中发干，“真是公安同志让你们保密的？可这是为什么呐？公安同志为什么要保护那群鸟人？” “包师傅！慎言啊！” 汪树成连忙喊住包德禄。 包德禄扭头看了一眼汪树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没说什么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蒋师傅，金师傅，真的一点也不能透露？” 汪树成同样想知道废品站是因为什么从而遭了这无妄之灾的。 蒋、金两位师傅摇着头，“汪站长，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看到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说出来容易误导人，所以公安同志干脆让我们两个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要说。” 两位师傅说的云里雾里，让在座几人愈发懵圈。 李学文坐在位置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他在想蒋、金二人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两位都是废品站的老人了，当着汪树成的面没道理会故布疑阵的。 所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就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确定在汽车厂所见所知的事情是否为真。 他们自己都不能肯定，又怎么能凭借这二人说的话来扳倒隐藏在幕后的人。 毕竟二人的话只能当做参考，没有物证，可抓不了隐藏在后面的人。 现在既然派出所让二人不要声张，这件事多半是在内部解决了。 李学文揉了揉眉心，暗暗感慨掀起这起风波的人或者团体做事之小心。 仅仅只是疑似要暴露，就策划了这么一起事件出来。 结合前天被跟踪的事情，李学文不由心中一凛。 那些人很是小心，如果他不能以雷霆之势一次连根拔起，后面恐怕会招来不少祸端。 李学文知道接下来要比对方更加小心，不能让幕后之人发现端倪。 “好吧，既然二位师傅都这么说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今后咱们谁都不要提这件事。” 汪树成心中纵有不甘，也只能认了，谁让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废品站很大，能回收整个县城的废品，但同时废品站也很小，小到经不住几次折腾。 废品站这么多职工，许多家庭都靠着废品站讨生活，他需要为这些人负责。 “站长，就这么算了？” 包德禄回想起这些天受的憋屈，越想越气，他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老包，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你还想怎么折腾？” 汪树成表情严肃。 “汪站长，你在里面可能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有多欺负人！ 先是恶意引导汽车厂的工人，挑起他们和咱们废品站的矛盾，妨碍我们去检查机器。 当我求助汤老，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进厂检查机器的机会后，他们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设备给打砸了，完了还赖在咱们身上。 若不是小李师傅靠得住，咱们现在都没活儿干了，可以回家了。” 包德禄唾沫星子横飞，看那架势，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汪树成皱了皱眉，一个头两个大。 包师傅不仅脾气爆，还倔得跟驴似的，想要拉回来可不容易。 他求助似的看向李学文三个，希望他们能帮着劝劝。 蒋、金二人哪里还有脸面劝说，开始装鸵鸟，头埋得低低的。 汪树成将目光转移到李学文身上，李学文无奈。 “包师傅，听我一言，这里面水有些深，咱们把握不住。” “小李师傅，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包德禄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几个分贝，对于李学文的话，他会认真考虑一下。 自打和李学文接触以来，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一直很可靠。 “包师傅，此一时彼一时，反正这事儿你听汪站长的就没错了。” 包德禄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他势单力孤，对上那样的庞然大物和鸡蛋碰石头没什么区别。 汪树成见事情解决，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好了，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做事情吧，耽搁了几天，站里都堆积了不少事情了。” 汪树成挥挥手，把蒋、金两位师傅给打发走。 又拿了10张大黑拾出来，给李学文和包德禄二人，一人各发5张。 包德禄拿到钱，心中的那点不快很快就消散了。 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露了一回脸，还赚了50块钱。 “包师傅，不生气了？” “气，怎么不气，回头我就买两棒骨回家，当成那几个鳖孙，使劲啃！” “哈哈哈！” 汪树成和李学文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这包师傅真是率真得有些可爱。 “行了，你俩也回各自的岗位吧。” 汪树成拿出手边厚厚的一沓文件，这是最近几天堆积下来的。 李学文和包德禄见此，没有过多逗留，出了办公室。 “小李师傅，你真不打算追究那几个鳖孙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包德禄似是不经意的问起。 “包师傅，你呢？你不也是不甘心嘛？” “嘿嘿，我就知道，小李师傅你不是孬种！只要有用得着咱老包的地方，小李师傅你尽管出声。” 包德禄将钱揣进兜里，一手拍着胸口。 “包师傅，会有你出力的一天的。只是咱们现在需要蛰伏下来，由明转暗，降低对咱们的关注。” “明白，我老包都听你的！” 二人告别，李学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师傅，你回来了？” 郭泽一下子迎了上来。 “师傅，咱们废品站脱离危险了吗？”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咱们废品站已经安全了。” 如今事情看似圆满结束了，破坏制动检测设备的人已经被抓到，此刻正在蹲苦窑。 案件最终定性为一个醉汉深夜喝醉酒，跑到工厂搞破坏，结果导致废品站受牵连。 “那破坏机器的人已经落网，误会解除了，汽车厂会按合同付给咱们修理设备的钱，没准过两天还会派人过来道歉。” “那真是太好了，汽车厂的人也真是的，都没有好好调查，就胡乱冤枉咱们，还好公安同志得力，及时抓到了罪犯，否则咱们废品站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郭泽并不清楚更深层的原因，李学文也没想过多解释。 第415章 升职 事情果然如李学文说的那样。 在第二天，汽车厂就组织了工人代表，由车间主任胡财旺领着，来到废品站登门道歉。 这一行为，获得了废品站大部分职工的好感。 汽车厂可是几千人的大工厂，能如此折节派人到小小的废品站道歉，足见诚意。 胡财旺和汪树成聊着细节，废品站的职工则远远的观望。 “这汽车厂不愧是大厂子啊，竟然真的派人来给咱们道歉。” “不止呢，你们刚才没注意到，那领头的还提着礼物过来的，说是给蒋、金二位师傅的赔偿。” “啧啧啧，真阔气啊，这汽车厂，真想看看那礼盒里装着什么。” 称赞汽车厂的言论居多，也有不屑的，认为汽车厂只是在做面子功夫。 “师傅，真的被你猜中了，汽车厂真的派人过来给咱们道歉了。” 李学文依靠在水泥柱子旁，郭泽站在他旁边。 李学文的目光停留在言笑晏晏的胡财旺身上，眼睑低垂。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 包德禄走了过来，鼻中喷出两道儿气。 “包师傅？” 郭泽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明白包德禄说的是什么。 包德禄见郭泽的表情，便知李学文没有把事情的详情告知对方。 便也没有解释，只摇了摇头，“小郭，你以后会知道的。” 包德禄走到李学文身旁，“小李师傅，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正如包师傅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不是来道歉的，是来让咱们闭嘴的。” 看了一会儿，李学文便失去了兴趣，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走了走了，干活咯！” 包德禄见李学文离开了，他便也没有继续看，招呼着几名职工去干活。 ………… 如此又过了几天。 李学文被汪树成叫到了办公室。 汪树成坐在木椅上，笑眯眯的看着李学文。 “学文，知道我把你喊来是为了什么么？” 李学文自顾自的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想不到，汪站长，你就别卖关子了。” 汪树成哈哈一笑，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档案袋来。 “看看。” 李学文结果牛皮袋子，解开上面的绳子，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 “汪站长，这是？” “哈哈，没错，咱们定制改造的业务正式挂牌了，经过工业部和物资局的共同商议，批准了咱们这项业务。 以后咱们再因为修理设备发生什么事情，不会再像这一次一样，被动到连检查故障的机会都没有。” 不同地方的废品站所属单位不同，有的废品站是废品公司下设的代收点。 有的废品站则直属物资局，李学文所在的废品站便是，属于县物资局接管。 以前废品站只做回收废品的业务，属于物资局管辖的范畴。 后来废品站开始做设备定制改造业务后，就涉及到工业部了。 但是毕竟是跨部门，工业部伸不进来手，物资局又没这项业务，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了事情，废品站需要自己扛。 “站长，这文件是汤老的杰作吧？” 李学文喝了一口茶水，询问道。 汪树成一挑眉，“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到你。 这一次说到底是汽车厂有错在先，我师傅就抓着机会，给咱们把这项业务敲定下来。 现在咱们有了工业部的批文，以后步子可以再迈大一点。” 汪树成心情很好，这算是搭上工业部的线了。 李学文同样面露微笑，“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汪树成忽然神秘一笑，“学文，我今天特意喊你过来可不仅仅是要说这一件事情。” “哦？” 李学文心中一定，想了一下，也没想到汪树成还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 “看看！” 汪树成再次身后进抽屉，拿出另外一份文件出来。 同样是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档案。 李学文小心的拆开，取出里面的文件，仅仅看了几行字，他不由挑起眉头。 “站长，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学文，你来咱们废品站也有些日子了。 说句不客气的，你为咱们废品站做的贡献比站里很多老职工都要多了。 我师傅就趁着这次机会，将你的情况和工业部说了。” “所以最后决定破格录取我？” 李学文手里拿的文件，正是工业部决定正式录用李学文的决定。 由他担任小组长，负责废品站新业务废品定制改造。 这可是正式工，不再是原来的临时工身份了。 “站长，这小组长的职级不低啊。” 李学文看到文件上决定给自己暂定26级，8级办事员，一个月工资33元，再补助3元。 再往上，便是中专生转正才能有的待遇了。 李学文能以这个年纪和学历，获得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工业部的优待了。 李学文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兜兜转转一大圈，通过不懈努力，他终于回到了一开始在炼钢厂的原点！ 不过这里面的意义却完全不同，这可是工业部的大佬们决定的，等于自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日后再做出成就来，提级涨工资可就要快上许多。 “怎么样？小李，这结果你还满意吗？” 汪树成笑呵呵的问道。 这一次废品站能脱险，李学文居功至伟，再加上李学文此前为废品站做的一系列贡献，以及他拥有的庞大知识库，才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被工业部的大佬们破格录用。 虽然只是八级办事员， 第416章 考核 废品站成立新部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现在废品站的职工都知道李学文马上要上任新部门的组长。 大伙儿都佩服他的本事，对于他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如果没有李学文，废品站根本不可能会成立这么一个部门。 让众人热议的是，一个部门不可能只有一个光杆司令，新部门的成立，意味着新的工作岗位。 只是不知道这些岗位是多出来的，还是干脆就是直接从原来的职工中挑选出一部分。 对于新岗位的工资和福利待遇，也是众人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部分消息灵通的，知道新部门的成立和工业部密切相关，这部分人猜想，新岗位的工资应该会更高。 这个猜测一经传播，就像一把干柴似的，让本就火热的话题变得更加热烈，火爆起来。 李学文作为新部门的最高干部，自然成了大部分人讨好的对象。 剩下那部分，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被挑选上的。 李学文也为这件事情发愁，本来他打算直接把所有的大师傅们都给转到自己的部门。 毕竟这些老师傅本身就有一部分的实力，兼之他又传授了不少成体系框架的知识给这些老师傅。 只是他从汪树成那里了解到，新部门的名额有限，暂时是5名正式工，3名临时工。 “李组长，早啊！” 柳发银一溜小跑的来到李学文面前。 “柳同志，有事情吗？” 李学文看了对方一眼，这人曾经伙同葛兴涛想要扳倒汪树成，后来葛兴涛被抓，这人在废品站便夹起尾巴做人。 基本上碰到和汪树成走得近的都会跑得远远的。 汪树成见他还挺识相，便也没有秋后算账，没给柳发银穿小鞋，但也不重用他。 以至于柳发银这号人就像是在废品站里消失了一般。 今天柳发银破天荒的来到李学文面前，还是这么久以来头一回。 “嘿嘿，李组长，我有事情想和你说，这里不方便，咱们换个地儿聊。” “公事还是私事？在我眼里，咱们废品站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非得遮遮掩掩？” 李学文观察他的表情，结合对方一口一个李组长，便大致猜到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但李学文可看不上柳发银这号人，除了溜须拍马，没有做实事的能力。 而且，他这一次要收编进新部门的职工，一定是要有本事的，否则难以服众。 柳发银在找到李学文谈话的第一时间，就引来了不少职工的注意。 废品站职工都清楚柳发银是什么人，都知道他是想贿赂李学文换取一个新岗位的工作名额。 许多职工知道自己的本事比不上那几个大师傅，因此，只要柳发银这边成功了，立马就会有许多人会通过贿赂这种方式换取新名额。 这个口子不能开！ 李学文直接回绝柳发银，“如果柳同志你是为了新部门的事情来的，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我后续会组织一场考核，通过者，就能进新部门。” 柳发银咬了咬牙，他没想到李学文这么正！一点走后门的机会都不给他！ 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名额的产生方式说了出来，就杜绝了走后门的可能！ “好！李组长这个做法公平！我老包第一个赞成！” 包德禄恰好经过，高举着双手大喊。 李学文朝他笑了下，“包师傅，你有兴趣来新部门？” “那是自然，小李师...李组长，听说新岗位的工资是定级制度，是不是真的？” 包德禄的问题显然也是其他人关心的问题。 围观的职工眼巴巴的看向李学文，等着他给出答复。 李学文也不打算卖关子，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没错，的确是采用分级，工级需要考核，考核成功后工资，福利方面都会有所提升。” 哗！ 李学文的话犹如一块大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一众职工心里激起阵阵波浪。 “哇！原来真的是另一套工资制度，这不就和在大工厂的待遇一样了嘛？” “是啊，只要不断努力，就能获得向上的机会，没想到咱们废品站也能有这一天。” “妈呀，我要受不了了，这么好的机会，考核再难我都要报名试一试了！” “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了，新部门只要8个人，竞争激烈的很！ 正式工的名额我不敢奢求，能获得一份临时工的名额，我夜里都能乐得睡不着！” “老林，名额是我的，你那半桶水晃荡的水平就不用参加了吧，省得浪费小李组长的时间。” 还没开始呢，就有职工准备给同伴下绊子了。 一瞬间，围观的职工们眼神都变了，仿佛所有人都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各位，考核的具体时间定在三天之后，大伙这几天可以好好复习或者加深学习一下。 考核的内容呢，就是我之前给大伙儿上课说过的内容。 好了，大伙儿回去准备吧，顺便把考核的事情互相传达一下。” 李学文挥了挥手，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众职工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嚷嚷着要学习，奋斗，复习。 就连柳发银这个习惯性摆烂的货都喊着要临时抱佛脚突击学习一下。 新部门的工作岗位对于只能拿死工资的废品站职工来说，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包德禄眼睛转了转，随后笑着离开。 工作室内，郭泽正在认真的翻阅着笔记，显然他刚才也听到了李学文说的话。 李学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搪瓷缸子喝口水润润喉咙。 “郭哥，你是我徒弟，新部门的名额肯定有你一份的。” 李学文对郭泽很是信任，他有意重点培养对方。 郭泽顿时一激灵，身体都坐正了不少。 李学文的话让他很是激动，但郭泽最终却摇头拒绝了。 “师傅，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能让你难做，我会通过考核获得工作名额的。” 郭泽认真的说道。 第417章 饭局 李学文没有意外郭泽的回答。 “好吧，郭哥你这么认真学习，让你走后门的确是对你努力付出的否定。 这次的考核，是证明你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是，师傅！” 郭泽应了声是，随后继续埋头翻阅笔记，嘴里不时还念叨几句。 李学文则伏案编写三天后考核的试题。 他打算将考核分成两部分，考验理论基本功的比试，以及动手能力的实操部分。 唰唰唰！ 一时间，工作室内只剩下钢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李学文将最后一道大题设计好。 “学文，你现在有空没？” 李学文抬头看去，只见汪树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工作室的门口，正朝他招着手。 李学文收起笔墨，随后叮嘱一旁的郭泽： “郭哥，一会儿等试题上的墨迹干了，你就帮我把试卷收到抽屉里锁好。” 又将钥匙取出交给郭泽。 “知道了师傅。” 郭泽接过钥匙，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试卷后，便收回了目光。 交待完事情，李学文来到汪树成面前。 “汪站长，你找我？” “哈哈，其实没什么大事情，就是现在咱们不是要增设新部门了嘛，你原来的工作室就有些小了。 我想着在废品站里再建几间屋子，当做新部门的办公场所。” 李学文点点头，“那感情好啊，只是不知汪站长你找我是为了？” “学文，你现在已经是咱们新部门的组长了，已经进入了咱们废品站的领班子中了，你的意见也很重要啊。” 李学文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 “站长，我觉得新的办公地点不必信兴师动众，咱们不用搞形式主义那一套。 我觉得，只要满足两个功能就行，一是办工，二是存储。 也就是说，我们部门需要办公室，还有存放零件，工具的仓库。 虽然咱们废品站的仓库已经改良过了，但里面装的都是废品，容易污染新的工具，所以新的仓库是必须的。” “好，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尽管提。” 汪树成点了点头，都答应了下来。 李学文眉毛轻挑“站长，今天你说话格外硬气啊，难不成工业部给咱们补贴了？” “哈哈哈，学文，要不说你脑瓜子好使呢，这都能给你猜着了。 没错，这的确是工业部的意思，上面得知你在为废品站培养人才后，对此很是重视。 所以特批了我们废品站一批水泥，玻璃，砖块等建材，要我们落实好新部门的建立。” 汪树成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 “学文啊，工业部的领导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也知道，现在国家缺少人才。 而咱们县城就更缺了，可谓是求贤若渴，你接下来的工作，除了为其他企业厂子提供设备定制改造业务外，还有一项重担。 那就是为咱们县城培养更多的机械方面的人才。 当然啦，领导们也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所以他们特批，只要你在工作上有困难，都可以汇报给工业部的领导，寻求帮助。” 李学文默然，原来领导们是看上了这一点。 培养技术骨干，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 首先得到他指导的职工出去后，都会念着那一份传道授业的情分。 其次，他算是搭上了工业部这条大船，有了依仗。 以后诸如汽车厂等势力再想拿捏他或者废品站，都得思虑一番，不会像此前那样，是个人都能过来踩两脚。 这是一笔怎么想都不会吃亏的买卖。 “汪站长，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的。” “哈哈哈，学文，我相信你。对了，明晚你跟我去一个饭局，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汪树成笑着邀请李学文。 “哦？汪站长，不知你要介绍谁给我认识？” “你小子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嘛？” 汪树成笑着摆摆头，“你小子记着点，明晚6点，你来找我，可千万别给忘了。” 看着汪树成远去的背影，李学文暗自思量。 对方说他已经猜到了，那肯定是李学文接触过的人。 而能让汪树成作为中间人的，恐怕只有对方那位师傅，汤敬国了。 汽车厂的事情，还得多亏这位老先生在背后运作，否则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恐怕自己这次得以升职正式工，当上八级办事员，没准和这位汤老先生也有着关系。 李学文早就听汪树成说过，他的师傅和工业部走得很近。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等李学文回到工作室时，郭泽早已将试卷收进抽屉，并锁了起来。 “师傅，你的钥匙。” 第418章 收买 包德禄这一有些怪异的举动引起了郭泽的注意。 “包师傅，你不是路过找我聊天的吧？” “嘿嘿，这不是你师傅说三天后有考核嘛。 小郭，你也知道，让我老包动动扳手还行，让我拿笔杆子，那不是为难我老包嘛！” 包德禄两手一摊，面露苦色。 郭泽轻笑一声，“包师傅，我师傅不是给了三天时间了嘛，你抓紧时间突击一下子，说不定就过了。 而且这一次考核分为两个部分，哪怕笔试成绩差一点，凭包师傅你的技术，实操环节也能拉回来不少分的。 你与其操心这个那个的，不如多看会儿笔记。” “嗯，小郭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心里没谱啊，站里其他几位大师傅的技术可不比我差，而且他们中有几位肚子也有墨水。 这一次新部门只要5名正式工，我自感争不过他们啊。 小郭，你得帮帮我啊。” 几位大师傅都是有自己的傲气的，让他们坐学徒工的位置，他们可不愿意。 一个个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式工的名额上。 “包师傅，你太抬举我了，我师傅可没有下放什么权利给我，更没有给我透题。” 说到透题时，郭泽忍不住往办公桌的某个角落瞥了一眼。 他在想，当时师傅那样特意嘱咐他把试卷收起来的时候，是否有想过给他透题？ “小郭，你刚才在看什么？难不成你师傅真给你透题了？ 而且题目现在就放在这办公桌里？” 包德禄神色大喜，他就知道凭他和李学文的交情，对方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的。 此时办公桌里的试题，就是最好的佐证！ 包德禄神情兴奋的来到桌子后，一手拉动抽屉。 抽屉纹丝不动。 “锁了？小郭，你那里是不是有钥匙？” 包德禄抬头看向郭泽。 “呃...包师傅...” 郭泽忽然想起，师傅在临走前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带走钥匙，很是反常的将钥匙放在桌子上，仅仅只是用几本书盖着。 难道师傅早就知道包师傅要来？所以钥匙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包师傅行方便？ 郭泽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怎么了小郭，平时不都是你锁门锁柜子的嘛，这钥匙难道不归你管？” 郭泽上前两步，就准备拿出那把钥匙，但就是这两步之间，他的动作又顿住了。 他想起白天师傅说要公平公正，这钥匙和试卷很可能是一场考验。 既是对他的，也是对包师傅的。 师傅初次当上新部门的组长，应该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肯定要挑选人品，技术都过关的人才作为下属。 想到这，郭泽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李学文的深意。 他当即立定站住，“包师傅，师傅已经把钥匙拿走了，你就回去吧。” 包德禄直勾勾的盯着郭泽的双眼。 “小郭，你没骗我吧，你师傅真的把钥匙收了回去？” 郭泽有些不敢直视，他不习惯说谎话。 但一想到这是师傅的考验，关乎着自己的未来以及包师傅的前途，他便眼神坚定的和包德禄对视。 “千真万确，师傅的确已经把钥匙拿走了，包师傅，你回去好好复习吧。” 包德禄知郭泽为人实诚，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诓骗他。 “唉！看来你师傅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干大事情了。 小郭，不聊了，我老包这就回去好好学习。” 包德禄颇有些丧气的离开，对于三日后的考核，心中充满了忐忑。 将包德禄打发走后，郭泽不由松了口气。 “呼！包师傅，你可别怨我，我这是为你好啊。” ----------------- 另一头，李学文骑着自行车悠哉游哉的回家。 “试卷和钥匙都留在办公室了，老包，如果你这都过不了，可怨不得我。” 李学文不是什么道德圣人，白天说要搞公平，只是为了堵上大部分人的嘴。 第一批职工，是要当做班底培养的，他肯定希望得到名额的都是和他关系好的。 像郭泽，包德禄，蔡师傅几人，人品，技术都过关，是最佳人选。 但柳发银这样人品不行的，就要被排除在外。 还有就是有技术，但是看不出忠心于谁的，李学文也不想要，比如那蒋、金二位师傅。 这二位师傅技术过硬，但是经历汽车厂一事后，李学文觉得二人对于废品站似乎没那么忠心了。 李学文有此想法，还要从两天前的事情说起。 那天，汽车厂的车间主任胡财旺带着工人代表前来废品站道歉，期间，李学文注意到，胡财旺和蒋、金二位师傅多有目光接触。 按理说，两位师傅这一次遭受牢狱之灾，完全是拜汽车厂所赐，所以他们无论以多么恶劣的态度看待胡财旺都不过分。 但偏偏双方之间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反而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般，互相点头致意。 这一点，引起了李学文的注意。 或许可以解释成是二位师傅肚量大，能够和仇人一笑泯恩仇。 但以李学文私底下打听来的消息来看，二位师傅并非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有时候反而会因为一点小事和底下的学徒斤斤计较。 在李学文看来，这二人多半已经和汽车厂达成了某种协议。 具体如何，李学文无从得知，但不妨碍他疏远，提防这二人。 不知不觉，李学文来到了国营饭馆。 想着有段时间没来了，李学文便停好自行车，走了进门。 “嚯！李老弟，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咱们这了！” 正在记菜单的周满仓，朝他来了一嗓子。 旁边的顾客被他忽然来这么一下子，吓得一个激灵，但也不敢发作，只能目光幽怨的看向周满仓。 现在还能花钱和票在这里买到饭菜，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连带着像周满仓这样的服务员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少来吃饭的顾客巴结不到赵申，就来周满仓这讨个笑脸。 “周哥，你忙着，我就是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李学文见旁边那人都快急哭了也不敢发作，便忍着笑意，让周满仓先忙完手上的事情。 第419章 团聚 在饭馆里看了一圈，李学文没等到赵申出来寒暄，便走了。 “李老弟，这就走了？赵厨师长这两天可念叨着你来着。” 周满仓见李学文要走，有些着急的说道。 李学文笑了下，“我知道了，你回头跟赵老哥说一声，东西过两天会有人给补上的。” 李学文知道上次卖给赵申的粮食快要消耗完了，这是着急补货呢。 “那感情好，李老弟你慢走。” 周满仓热情的同李学文挥手告别。 李学文则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回小院子。 一进家门，便看到了那块用布盖着的阴沉木雕。 这两天他已经抽空看过了成品，雕刻得惟妙惟肖，很有艺术气息。 连带着价值也往上翻了几翻，从原先的不到一千万金币，提升到了两千三百万。 不过这些天家里都有人，李学文也不好收进空间里。 至于找人抬出家门转移到别的地方再收取，李学文不是没有想过。 一来木雕珍贵，转移的时候万一碰坏了，其价值会大打折扣。 二来这木雕算是大件，从家里抬出去，一路上不知道会引来多少目光。 思虑再三，李学文还是决定等哪天家里人都出门了，自己再回来收取。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他账面上的金币足够他的日常花销。 才停好自行车，王梅便找到了李学文。 “文子，你现在好不容易升职了，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李学文拍了下脑袋，“应该的，我这两天都忙忘了。 咱们最好把大哥大嫂还有四叔一块请过来，好好聚一聚。” 李学文想到，自打搬到城里后，一大家子人好像就没有完整聚到一起过。 正好自己升职了，借着这个由头让大伙儿聚一块好好热闹热闹。 “娘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大概什么时候办？” “这个，今明两天肯定是不行了，我有个饭局。 不如后天吧，正好是周日，大哥和四叔他们应该都有时间。 不过最好还是要问问大哥他们，再定日子。” “行，娘心里有数了，你上了一天班了，进屋喝口水，好好歇歇。” 王梅手里拿着笤帚，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尘和飘来的枯叶。 李学文径直来到厅房，在立柜里取出一点蜂蜜泡水喝。 目前废品站渐渐回归了正轨，新部门落地后，和之前其实没什么两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工资福利提升了。 其实干的活儿和以前是一样的，给其他厂子提供设备的改造，翻新，修理服务。 而培养技术人才这一块，李学文其实一直在做，也没觉得工业部领导们给的任务是负担。 毕竟领导们又没有给他限定时间，必须在多长时间内，培养出具有怎样素质的技术人才出来。 对于李学文而言，这活儿反而是最轻松的。 废品站的事情放到一边，李学文还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解开青嵬地塔碑构的秘密，二是弄来一辆可以跑长途的车，最好是货车。 第一点算是他个人的兴趣，那青铜倒三角地塔光是看外观就很神秘，李学文对藏在里面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第二点则是他将来要到云盘沟收药材，不能总是依赖郭友发的车。 坐火车自然可以，但是需要介绍信啊，他哪里能每次都找到正当理由开介绍信。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弄一辆货车，反正跑的是土路，又没有人查。 而且他还有空间，碰着什么事情，将车收进空间里就完事了。 只是让他稍稍有些遗憾的是，他自己不能进入空间之中。 否则在外面碰着了什么危险或者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直接往空间里一躲，那多美啊。 李学文摇了摇头，他知道人不能既要又要，能获得一间神器的小卖铺已是幸事，不能奢求太多。 只是，我该上哪弄一辆能正常使用的货车呢？ 李学文不禁自问。 现在的工业水平有限，连自行车都是紧俏货，更别提货车这种大型车辆，根本不是私人能够拥有的。 所以一般的渠道，根本不可能弄来货车。 汽车厂？ 要问哪里最有可能弄到一辆车，毫无疑问肯定是县城的汽车厂了。 只不过以目前汽车厂和他的关系，不轰走他都算好了，更别提给他一辆完整的汽车了。 李学文喝了碗蜂蜜水，缓了缓神。 完整的汽车弄不来，弄些零件自己拼成不成？ 废品站有时候就能收到汽车的报废零件，有些损坏程度不大的，修一修还能接着用。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挥之不去，李学文觉得自己拼装一辆车，似乎可行性更高一点。 没准经由他自己组装的车辆，性能还要比这个时代的要好呢。 有了一辆能跑长途的车，李学文能去的地方可就多了，不仅能到云盘沟收药材，还能去其他地方收东西。 不提挣钱的事情，光是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是很不错的。 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又取出钢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将自己需要的零件都记了下来。 日后碰着了，便想办法收下来。 “二哥，你回来啦？” 李学文正聚精会神的写着，耳边传来小妹的轻轻柔柔的问话。 “嗯呢，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小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啊，老师同学们都很好的。 二哥，老师说的普通话可标准了，就像收音机里传出来的一样...” 小妹伸着手指头，将在学校里的趣事一件一件的分享给李学文听。 听着小妹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李学文也跟着笑了。 之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因为村东只有两户人家，小妹的玩伴只有三弟。 现在上了初小，能碰着更多的同龄人，李学文能看出，小妹越来越开朗了。 等小妹说完了，李学文才问起三弟的事情。 “你三哥咧？还在外面玩呢？” “刚才娘说周日要请大哥和嫂子还有四叔他们过来吃饭，三哥就去找他们了。” “他一个人去的？” “阿旺哥哥和他一块去的。” 听到有阿旺作陪，李学文便放下心来。 第420章 库房 到了晚上，李学武直接跟着三弟来到了小院子。 这可把李唯民和王梅老两口给乐坏了。 “武子，你怎么来了？” 王梅走上前，细细打量了几眼大儿子。 “娘，听三弟说老二转正了，好像新当上了领导，但是三弟又解释不清楚，我就过来看了。” “你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们。” 王梅不轻不重的捶了捶大儿子的胳膊。 “娘，这可不能怪我，你们都没告诉我搬到县城里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还在李家村呢。” 李学武无奈一笑。 王梅顿时愣住了，他们似乎好像真的没跟大儿子提起过这件事情。 “忘了，忘了，当时想着你小俩口要多磨合，就想着晚些时候再告诉你。 结果事情一多，就给忙忘了。” “大哥，咋就你一个人咧，嫂子没和你一块儿来吗？” 李学文看了看大哥的身后，发现大哥并没有带着孟玉叶过来。 “不是周日聚餐吗，我就没让她过来，我这一趟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二，三弟给我传话，说你当上领导了是怎么回事？” 李学文笑了笑，“哈哈，大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周日咱们一家人聚一块的时候我再慢慢解释。 现在我只能简单的解释一句，我这几天算是在单位里立功了。” “可以啊老二！”听到弟弟真的升职了，李学武顿时乐了一下。 “老大，你吃过了没？” “娘，不用麻烦了，玉叶这会儿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了。 我一开始以为三弟诓我，才特地跑来一趟，这会儿问清楚了，我也走了，省得玉叶担心。” 李学远顿时瘪了瘪嘴，愤愤的看了一眼大哥。 李学武全然不理，哈哈大笑，三弟还是这么不禁逗。 “爹娘，老二，三弟，小妹，还有阿旺，周日我再过来拜访，我先回去了。” 李学武挥了挥手，和家人告别。 “等等武子！”王梅喊住李学武，随后匆匆的转身回屋。 片刻后，她拿着一袋子东西在手里，从屋里走了出来。 “武子，这有些水果，拿回去给玉叶那丫头尝尝。” “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东西我就不要了。” 李学武一把将袋子推了回去，“我和玉叶就两人，吃不了多少东西。” 说完，李学武不给王梅机会，一步跳出老远，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哎！这孩子！跑得忒快！” 王梅没追上，有些埋怨。 “娘，反正大哥家离咱们这不远，下次咱直接带去他们家呗。” “孩他娘，别想了，孩子们肚子也饿了，咱们回屋吃饭吧。” 李学远顿时蹦了起来，“吃饭吃饭！” 这小家伙放学之后，先后到李唯栋和李学武二人家里跑了一趟，此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饭菜早就做好了，快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王梅笑呵呵的说，把装着水果的袋子交给李学文，随后步入灶房。 李学文带着弟弟妹妹还有阿旺先去把手洗了，随后来到饭桌前。 到这时，王梅已经把饭菜给端了桌子了。 “好香啊！” 三弟使劲的嗅着鼻子，双眼放光的看着今晚的饭菜。 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回锅肉，地三鲜，木须肉，凉拌小黄瓜，小葱拌豆腐。 虽然数量很多，但是为了避免浪费，每一样的量都不多，刚好够他们一家子吃的。 “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闻着菜香味，李学文忽然感觉肚子更饿了。 王梅本想假装矜持一点，结果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惹得三个孩子发笑，就连李唯民同样在一旁偷笑。 “快吃吧，别贫嘴了。” 王梅面色一板，双手一插，一大三小瞬间变成了乖宝宝，低头猛猛炫饭。 ----------------- 废品站，库房。 “李组长，恭喜升职啊！” “多谢秦大爷，吃块糖，大伙儿一起高兴。” 李学文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 库管秦大爷的一双昏黄老眼顿时睁大了几分。 大白兔奶糖，好东西啊！拿回去给孙子吃。 收了李学文的奶糖，秦大爷又奉上几句好话： “李组长，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能当上组长，往后可不得了啊！” 李学文摆了摆手，“秦大爷，谢您吉言。” 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一间库房前，门上用红漆喷着数字‘3’。 “就是这了，咱们近段时间收上来的和汽车有关的废品都在这个仓库了。” 秦大爷拿出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找出打开3号库房的那枚。 将钥匙送入门上的锁孔中，拧了几下。 咔哒~ 木门应声而开，一股腐朽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学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嘿嘿，这间库房好久没打开过了。 平日里，废品站里的大师傅们不愿意来这，加上这方面的废品也不好收。 每一次打开，中间都隔着好长一段时间，味道难闻也正常。” 秦大爷笑着给李学文解释。 李学文扇了扇飘到面前的灰尘，“谢了秦大爷，我要看看这些零件，你不必陪我。” “李组长，这件库房的钥匙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看，老头我就先失陪了。” 秦大爷如获大赦，他真怕李学文拉着他进这间库房里转悠。 “李组长，钥匙你保管好，啥时候把你的事情做完了再还给我就了。” 秦大爷给完钥匙，便迅速离开，光是这一会儿，他就吸了不少尘土。 待库管秦大爷走后，李学文从空间里取出口罩戴上。 随后步入3号库房中，一边走，一边意识勾动空间，将周遭的灰尘收入空间之中。 不多时，库房里宛若焕然一新，空气变得十分清新，只是偶尔会传来金属和橡胶的味道。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味道了，到了李学文接受的范围。 取下口罩，拿出手电，在库房里转了起来。 库房中虽然有灯，但是照明效果并不是很好。 这间库房是专门存放和汽车有关的所有零件，残骸等物。 第421章 收集 成立新部门后，李学文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 手底下没人，李学文也接不了定制改造的委托。 对职工的培训，也不是每天都要做的。 所以李学文这两天便闲了下来，于是干脆开始自己打造货车的计划。 作为目前废品站里最炙手可热的职工，李学文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嘴，甚至理由都没找，秦大爷就把他带到了库房里。 在还是临时工的时候，李学文要进库房，需得拿着汪树成的批条。 哪里像现在这般方便，只要动动口就行了。 李学文蹲下来，碰了碰一块弹簧，然后发现已经失去了弹性了。 李学文：...... 能被收到废品站里的，几乎只能当成废铜烂铁直接回炉重造了。 李学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乐观了，这一屋子的库存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出二十分之一的零件出来。 李学文默默在心里调整了一番预期，省得一会儿该伤心了。 3号库房不大，大概100多平的样子。 因为前段时间汪树成搞库房改良，3号库房内不算杂乱，废品都是按照类型分类的。 光是看看不出个好歹，李学文只能一样样的检查。 不知道看了多久，李学文才找到几件还能用的。 哒哒！ “师傅，你还在库房里呢？该吃饭了，先休息一下吧。” 郭泽站在3号库房门口，朝着李学文喊了一句。 李学文闻言，不由停下脚步，看向郭泽。 对于这个徒弟，李学文是有些头疼的。 尽早来上班，当他得知徒弟婉拒给老包透题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难道郭泽看不出来吗？ 他作为小组长，总不能明着搞暗箱操作吧？ 但回头一想，拒绝包德禄才像是郭泽会做的事情。 李学文只能给老包祈祷，希望他顺利通过考核吧。 “来了，稍等。” 拍掉手上沾惹的灰尘，李学文走向郭泽。 “今儿食堂吃什么？” “鸡蛋羹，还有二合面馒头。”郭泽不由舔了舔嘴唇。 “吃这么好？” “听说是汽车厂给的补偿，和那个姓胡的是同一天到咱们站的。 我今早还听蒋师傅说，这两天大狱蹲得值，还有不少工友赞同呢。 要我说，也的确值，才蹲两天，就能换来这么多的粮食。 如果能天天蹲，岂不是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郭泽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笑了。 “这大牢可不兴蹲啊。” 李学文摇了摇头。 真蹲了就该不高兴了。 汽车厂那是谋划没成，为了面子好看才送个三瓜两枣来堵人的嘴。 若是他们的事情成了，废品站一下子就有三个人要蹲大狱了，蹲的还不是一天两天这么简单。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谁没事愿意沾上这么个污点，给再多我都不愿意进去。” 二人说笑间已经来到了食堂，李学文抽空洗了个手。 一进食堂，就有人和李学文打招呼，更有甚者，还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李学文笑着一一拒绝，排到了队伍的后面。 李学文一边排队，一边思考着货车的事情。 按照目前废品站的库存来看，想要攒出一辆能上路的货车恐怕没个几年实现不了。 第422章 糟践 对于李学文要出去，郭泽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 “师傅，我知道了。” 将洗净的饭盒收起来，郭泽再次拿出笔记本复习。 李学文则坐在桌前继续吃馒头和鸡蛋羹。 美美的吃完一顿午饭，李学文正打算找个地方洗饭盒，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来人穿着一身干部服，戴着黑框眼镜，留着两撇八字须，不是胡财旺还能是谁？ “这家伙儿又到废品站干嘛？” 李学文有些疑惑，目光紧紧跟随着对方。 只见胡财旺神色匆匆，面色阴沉得恍若能滴出水来。 没几下的功夫，胡财旺便一头钻进了汪树成的办公室。 “那人不是姓胡的孙子嘛？咱又跑咱们废品站来了，还就一个人？” 包德禄凑到李学文跟前，表示疑惑。 “李组长，你觉得呢？” “我上哪知道去，回头找汪站长打听打听呗。” “那倒是，汪站长那么器重你，李组长你问个消息岂不是手拿把掐嘛？” “包师傅，你少拍马屁，考核的事情你自个儿解决。” 李学文斜着眼看了看包德禄。 “别啊李组长，你也知道我老包不擅长使笔杆子，你不照应一下我，我可过不了。” 包德禄两手一摊，面不红心不跳的就要作弊。 李学文一叹，“老包，其实我给过你机会的，只是你没把握住。” “啥时候？” 包德禄摸着脑袋，苦苦冥思也没想找李学文啥时候给过自己机会。 大大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李学文笑着说了一番昨天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包师傅，你可不能再说我没顾念交情啊。” “小郭误我啊！” 包德禄一想到自己当时距离试题只有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懊恼不已。 “老包，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还记得咱们在机械厂的事情嘛，回去好好回忆。” “机械厂的事情我当然记得了，那可是咱们在定制改造这项业务上打的第一仗。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咱们这项业务才好起来，渐渐被更多的厂子看到。 李组长，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 哦！我知道了，李组长现在登上更高的位置了，开始怀念了吧？” 李学文闭上了眼，半仰着头看天。 良久，李学文才开口道： “老包，你回去细品一下我刚才的话。” 说完，李学文挥了挥手，不想再跟包德禄聊了。 包德禄一头问号，摸着脑袋离开。 细品？细品什么？ “胡主任，你不要着急，跟我来。” 不远处，汪树成领着胡财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神色严肃的朝食堂后厨走去。 一直在观察的李学文也跟着动了，拿着食盒跟在二人身后。 “胡厨师！胡厨师！有个情况要找你了解一下。” 汪树成将正忙着的胡厨师给喊了出来。 胡厨师擦着手从后厨走了出来，“汪站长，什么事情，是今天的饭菜有问题么？” “没问题，只是问个小问题而已，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汽车厂的领导，胡主任。” 胡厨师一听还是本家，顿时热情的伸出手想要握手。 “领导，你好。” 结果胡财旺只是背着手，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 “我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有样东西掉在那些粮食里了，你做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 胡财旺高傲的态度让胡厨师有些不悦，但奈何双方地位有差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回答： “粮食里有东西？这可是大事情啊，我这就给领导找找。” 胡厨师说完就要转身到后厨的小仓库里查看。 “等等！我跟你一块。” 胡财旺拉着厨师，跟着他一块到小仓库里去。 一进仓库，胡财旺就指挥着厨师将几袋面粉搬出来。 “将面粉倒出来，东西就在里面。” 胡厨师才搬完，又被胡财旺指挥着将面粉倒出来。 “领导你稍等一下，我找个东西装着。” “别找了，耽误了我的事情你担得起吗？直接倒地上！” 胡财旺一把夺过面粉袋子，直接倒在地面上。 虽然小仓库经常被打扫，但是白面就这么直接倒在地面上，让胡厨师很是心痛。 “胡主任，别着急嘛，这多糟践粮食哟。”汪树成连忙拦着。 这些面粉废品站可还要吃呢。 “放手，这些白面还是我送过来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胡财旺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从他手里漏出来的一点小东西就让他们如此着急。 在汪树成拦着胡财旺的当口，胡厨师抬过来一陶缸。 “胡主任，倒进这里面吧。” 胡财旺冷哼一声，将面粉尽数倒入陶缸之中，期间仍然洒出了不少，让汪树成和胡厨师心疼了一把。 “没有！没有！怎么没有了！” 胡财旺两只手疯狂的在陶缸中搅动了不少，霎时间，空气中都弥漫了不少面粉。 “胡主任，这是怎么了？” 汪树成被胡财旺突然的癫狂给吓到了，刚才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疯了？ “说！你把我的戒指藏哪了？” 胡财旺双眼暴突，狠狠的揪住胡厨师的衣领。 “你干什么！什么戒指！你少来讹我！” 胡厨师可不是吃素的主，一巴掌拍飞胡财旺。 在废品站，胡厨师素来脾气好，跟谁都是摆个笑脸。 这会儿他是真的被胡财旺这条疯狗给激怒了。 三两步走上前，抓着还在懵圈的胡财旺，一个巴掌抡圆了，狠狠扇了下去！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将胡财旺这条疯狗再次扇飞一米多。 正在远处的假装洗碗的李学文看到这一幕，心头暗自叫好。 这一巴掌解气！ 但是不够！ 下一秒，李学文忽然扯着嗓子喊道： “糟蹋粮食了！汽车厂的人糟践咱的白面，还要打人！” 这一嗓子无异于深水炸弹一样的存在，瞬间激起附近职工的怒火。 “奶奶滴！谁在咱们废品站撒野？” 包德禄拿着根短棍，不知道从哪杀了出来。 他知道这会儿来废品站的人只有胡财旺，李学文一出声，这家伙儿便直接动了起来。 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423章 进院 “在哪呢？糟践白面的鳖孙在哪？” 废品站的职工一个个一脸凶相的跟了过来。 李学文站在原地来了个‘仙人指路’，指着后厨正在挨打的胡财旺。 “焯！糟践咱们的粮食也就罢了，还欺负咱们的掌勺师傅！讨打！” 包德禄大喊一嗓子，瞬间给事情定了性。 看着冲过来的十几个大汉，一半脸高高肿了起来的胡财旺想死的心都快有了。 这都是些什么土匪！早知道带多一些人过来了！ “你们不要过来啊！！” “啊啊啊！” 不多时，小仓库内传来男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怎一个凄惨了得。 “你小子真是蔫坏！” 汪树成趁乱给了胡财旺一脚后，便走了出来。 “汪站长，你还说我呢，我就是动动嘴皮子，你可是上脚了的。” 李学文笑了笑。 “那是他活该，我早就想给他那张可恶的脸印个鞋印子了。” 了结一个心愿，汪树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抽上，神色畅快。 “汪站长，这人毕竟是汽车厂的车间主任，这么打万一把人打坏了可不好交代啊。” “不怕，老包他们下手都是有分寸的，只瞅着肉多的地方打，打不坏。 事后姓胡的想告也不知道告谁，公安同志还能把咱们都给判了不成？” 汪树成淡然的吐着烟。 李学文咧嘴一笑，说的他都有些心动了，也想进去给两脚。 轰！ 小仓库里十几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原地只剩下一脸憔悴，眼角还带着几滴屈辱泪水的胡财旺。 “汪站长，这姓胡的是为了什么来咱们这闹啊？” “不太清楚，他就说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在粮食袋子里。 刚才他激动的时候，好像说是戒指，具体什么样也不知道。 把咱们的粮食弄得乱七八糟，结果也没见着那劳什子戒指。 我看这疯狗多半是不甘心送粮食给咱，故意来恶心人的！” 汪树成的话解开了李学文心头的疑惑，不过他并不打算把戒指拿出来。 此时拿出来对废品站可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不交，还能坐实胡财旺无理取闹的事实。 而且，这胡财旺着急到什么人都不带就单独跑过来，那枚戒指对他肯定极其重要。 可胡财旺的名字里既没有‘伟’，也没有‘薇’。 李学文一下子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那枚银戒指，或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学文，咱们进去看看吧。” 汪树成将烟头熄灭，喊上李学文走进小仓库内。 此时仓库里只有三个人，胡厨师和他徒弟，以及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胡财旺。 胡厨师的徒弟正小心的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白面。 而胡财旺则蜷缩在角落里痛苦的发出嘶嘶声。 “胡师傅，你没事吧？” 倒在地上的胡财旺愤恨的瞪了汪树成一眼。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嘛？ 结果看到汪树成只是在询问那个厨子，压根没理他，胡财旺再也坚持不住，气得翻了下白眼，晕了过去。 “站长，他好像不行了，咱们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胡厨师看到昏死过去的胡财旺，不由惊叫出声。 “都怪我！若是刚才我控制住脾气，工友们就不会跟着下手了。” 胡厨师颇为自责。 “胡师傅，你别放在心上，是他自找的。 他只是昏过去了，没事，来，搭把手，咱们先把人送医院吧。” 汪树成和胡厨师抬着晕倒把人抬到站里的三轮车上，随后一同前往医院。 临走时，汪树成让李学文暂时代为主持站里的事务。 如今得知银戒指的归属，李学文便也没有急着出去查探。 回到工作室内，包德禄也跟着走了过来。 “嘿嘿，李组长，我刚才的表现还行吧？” 包德禄搓着手，看样子似乎还没打过瘾。 “老包，真有你的，一点没留手啊！” “谁让那鳖孙这么可恨，早在汽车厂的时候我老包就想揍他了。 现在终于逮着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包德禄得意的笑着，痛揍一顿对方，让他心中郁积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李组长，那孙子不可能不知道咱们对他们是什么态度的，怎么还敢一个人跑过来闹事？” 包德禄顺势坐了下来，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哈哈，自然是有原因的，姓胡的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所以急着过来找。” “该！那孙子肯定没少做坏事，这就是报应！” 听到仇家倒霉，包德禄心中更是畅快。 “就是不知道那孙子丢了啥，要是知道了我老包回头给他找着藏起来，让他一辈子找不到，气死他！” 李学文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包德禄。 “包师傅，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李组长，有啥事你直说，只要我老包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没啥大事，就想问问你，对于汽车厂的情况了解多少？” 包德禄顿时摇头，“李组长，我知道可能还没有你多呢。 若不是上一次碰着了麻烦，我跟汽车厂都扯不上关系。” “李组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一点汽车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还是李组长你懂得多，考核完后，我老包也去做做功课，多收集他们的资料。” 包德禄忽然凑近了几分，低声说道： “李组长，给点提示呗，我现在可一点底气都没有。” 李学文笑了笑，“老包，我不都说了嘛，细品！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打发走包德禄后，李学文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纸，拿着钢笔分别写下一串字，并将其中一张折了起来。 “郭哥，我现在走不开，你帮我跑个腿。” 李学文将纸条交给郭泽。 “师傅，这是地址？” 郭泽接过地址，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嗯，你到这儿去，找一个叫侯六的人，再把这张折起来的纸交给他。” “师傅，我知道了。” 郭泽接过纸，迅速行动起来。 第424章 大院 铛铛铛。 下班铃响起。 废品站的职工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 “学文，走吧。” 汪树成关上办公室的门，对一旁的李学文说道。 “站长，那姓胡的怎么样了？” 李学文倒不是关心，只是想知道后续怎么样了而已。 汪树成笑了笑，“那家伙还没到医院就已经醒过来了。” “他有没有说要追究咱们？” “一开始是说了，但我一提到上报给他们领导后，他立马就转了口风。” “哦？这么说他这是打算忍下来了？” 李学文想起胡财旺那双阴恻恻的眼睛，这不像是对方的做事风格。 汪树成点了点头，“大概吧，不过他提了个条件，就是不要把今天的事情传开来。 我想着反正咱们也打爽了，不如就依了他，这件事情就此了了。 就是可惜，咱们的面粉被那孙子糟践了一小半。” “汪站长，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吧，让你高兴一下。” “哦？快说来听听。” 汪树成面色稍霁，面露感兴趣之色。 “哈哈，就是上一次那个渠道，对方准备近段时间出手一批。” 李学文低声说道，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出手过粮食了。 去云盘沟之前的有个十余天，云盘沟来回的路上又花了四五天，在云盘沟待了十天。 “学文，你没拿我寻开心吧？”汪树成露出激动之色，连路都不走了。 “咳！汪站长，淡定一点，这里人多眼杂的...” 汪树成连忙观察了一番左右，随后收起脸上的笑容。 “咱们骑上自行车走一段吧，等没啥人了继续聊。” 汪树成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大长腿跨上自行车，朝着前方驶出一段距离。 李学文赶紧跟上。 等过了两条街，来到某个安静的巷尾时，二人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学文，这一次不会还是野兽肉吧？” 前几次交易，基本都是兽肉，中间只有过一次买到了土豆。 工人们经过前几次的肉食补充，营养都跟上了不少。 比起肉，汪树成现在更想要能存放得久一些的粮食。 “有野兽肉，也有粮食，白面，大米，红薯，土豆，都有。” 汪树成双眼不由放出光来，一段时间没交易，原来对方在憋个大的！ 或者是前几次双方的交易很融洽，取得了对方的信任，所以对方才开放更多的粮食种类。 “太好了！学文，这一次对方准备出手多少？” “那得看汪站长你要多少了。” 嘶！ 汪树成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李学文的语气中听得出对方手里余粮不少！ 他神色变换，经过重重思考后，谨慎的伸出三根手指。 “学文，这么多，对方能不能搞来？” “三百？” 汪树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这个数可能有些为难人。” 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李学文摇着头，心中不由有些失望，果然，要求还是太高了... “汪站长，其实咱们的想象力可以更大一点。” “学文，大一点是...你是说，不止三百？” 汪树成这下是真的惊到了。 “汪站长，这可是好机会，咱们可以适当多囤一点粮食。” “囤！必须大力囤！”汪树成激动得手无处安放，手舞足蹈起来。 “这样，学文，我求你个事儿，你跟他们说，帮咱们预留一千斤的粮食出来，各种都要一点。 钱我会尽快凑出来的，最多七天，不！三天！三天我就能把钱凑出来。” “站长，你先冷静一点，咱们是老主顾了，时间上他们会对咱们照顾一二的。” “哈哈哈！学文，你真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汪树成哈哈大笑，一想到不久后站后厨旁边的那间小仓库将会堆满粮食，他就忍不住激动。 “站长，咱们该去你师傅那儿了，别让老人家久等。” 李学文提醒道。 “我太高兴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汪树成一拍额头。 二人不再谈天，骑着二八大杠朝着某片建筑群骑去。 靠的近了，李学文便发觉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学文，一会儿到了地方后，不要吵闹，当然了，让你小子跟人吵起来也是件难事。 总之，多注意一点吧，那里住的都是咱们县各部门的领导。” 李学文顿时了然，难怪他觉得眼前那片被灰色高墙围起来的建筑这么奇特呢，原来是县里的大院。 未到正门口，二人便早早的下了自行车，推着走了一段距离。 “来做什么的？” 正门口两侧，各设了一处岗亭，岗亭里没有过多冗余的物品，一张旧桌子，一把椅子。 两名值守人员便处在其中。 其中一个见二人是生面孔，上来询问道。 “同志，我是县废品站的站长，汪树成，是王爱国领导邀请来的。” 值守的同志显然是得了通知，听到汪树成的话后，又仔细看了一眼他们，检查一番没带危险物品后，就打开厚重的木门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大院，率先映入二人眼睛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平房。 这些房子的屋顶用的灰瓦，墙壁则是红砖砌成。 “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自行车放好吧。” 走在石子路上，汪树成带着李学文来到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场地。 “学文，今天要带你见的领导是我师傅的挚友，他们是过命的交情。 他叫王爱国，是工业部两名副部长之一，不过你不用拘谨，这位副部长的脾气很好的。” 二人两手空空的来到一处平房前，并非是二人不懂礼数，只是现在提倡艰苦朴素，廉洁奉公。 二人若是带礼上门，反倒还会给王爱国带来不少麻烦。 给二人开门的是汤敬国，一名满头银丝的老者。 “师傅，我带学文过来了。” “汤老你好。” 汤敬国的背稍微有些佝偻，脸上带着笑意： “小李你好，我是汤敬国，想必树成和你说过我的事情了。” 李学文微笑着点头。 “老汤，是他们来了吗？” 另一名留着络腮胡的老者走了过来。 第425章 鲤鱼 “老王，这小伙子就是咱俩最近一直在提的李学文了。” 汤敬国笑呵呵的给络腮胡老头介绍起李学文。 “王老你好，我是李学文。” 李学文连忙向来人问好，同时快速观察了一眼对方。 只见王爱国留着大胡子，面色红润，气血看上去要比汤敬国好上不少。 而且，王爱国的须发都还是黑的，只有一两根白色夹杂其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小李你好啊，之前我听老汤说你才13岁，就已经掌握了很深厚的机械知识，实在是了不得啊！” 大胡子王爱国同样在观察李学文，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 若不是自己女儿早已成年，他都有撮合二人的心思了。 “可不止呢，小李不仅专业知识深厚，脑子也活泛，这次汽车厂的事情，就是他在里面周旋的。” 汤敬国提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李学文注意到大胡子在听到汽车厂三个字时，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 “咱们今天不聊其他事情，就是简单的吃个饭。 小李，树成，别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四人步入客厅，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都很朴素。 一张木质方桌几把椅子。 李学文注意到厨房里有人在忙活了。 穿着列宁装，身前围着围裙，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想来应该是大胡子的爱人。 “婶子在忙呢，我去帮忙。” 汪树成起身，准备给王爱国的爱人打打下手。 “树成，别忙活了，你齐婶一个人就够了，咱们等着吃就行。” 汪树成只好作罢，和李学文一块陪着两位老人聊天。 大多数时候都是汤敬国和王爱国二人在说话，涉及的话题也是他们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吃饭啦！” 齐阿姨笑着让四人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不多时，饭桌上便出现粗粮馒头，炒土豆丝，白菜炖豆腐，炒鸡蛋，清炖鲤鱼，以及一盘炒腊肉。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树成，小李，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二人赶忙摇头，这年月，能有这么些菜式，已经是相当丰盛的了。 即便王爱国是县工业部的副部长，也不会有超出规格的物资来。 除非他贪。 但自从李学文一进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朴素的。 齐阿姨也坐了下来，“大伙儿趁热吃吧。” “小李，你是第一次来，尝尝我爱人做菜如何，给些点评。” 大胡子笑呵呵的给李学文夹了一筷子。 李学文有些受宠若惊，看得出来这大胡子的确和汪树成说的一样没什么架子，脾气很好。 “谢谢王老。” 李学文先尝了尝清炖鲤鱼，一口吃下，顿时满嘴鲜甜。 鱼肉紧实富有弹性，口感很是鲜美。 “好吃！” 对于美食，不需要过多的评价，好吃二字足矣。 齐阿姨听后顿时眉开眼笑，“好吃就行，小李你多一点，快高长大。” 一时间，饭桌上满是欢声笑语，吃到尽兴处，大胡子和汤敬国又聊起了他们的前半生。 二人的经历很丰富，让李学文和汪树成听得热血澎湃。 第426章 出门 胡财旺宁愿忍着，也不愿意让汽车厂的人知道他被打了。 现在结合侯六查到的东西，李学文立时发现胡财旺这人身上有着不小的秘密可以挖掘。 根据信上的内容，李学文得知汽车厂名字带有那两字的人很多。 但是和胡财旺走得近，值得注意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侯六连他们的职务都查到了，几个名字里，什么职务都有。 有普通的工人，也有干部。 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李学文的注意，一是后勤科科长贾文伟，一是仓库管理员孙小薇。 “银戒指应该是这两人的，可是来找戒指的却是胡财旺，而他又不想让汽车厂的其他人知道他要找戒指。” 李学文目光幽幽，这背后的确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学文对里面的故事不感兴趣，他只是在想自己能在这里面获得什么好处。 “眼下的信息还是太少，回头让老六继续深入调查，掌握更多信息才好下对策。” 将手里的信收好后，李学文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乘凉。 忽然看到母亲王梅拿着手电筒走向地窖。 “娘，这么晚了，在忙啥呢？” “没啥，明天你大哥大嫂还有你四叔他们不是要来嘛，我看看家里还有些什么菜。” 李学文这才想起，他好久没给家里的地窖补东西了。 除了上次从郭友发那里弄了些牛肉干之外，就没给家里带过东西了。 这也不怪李学文想不起来，一是最近他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二是最近几天家里的伙食和去云盘沟前没什么区别。 李学文此时反应过来，才知道多半是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家里都没舍得吃他留下来的粮食。 心中叹了口气，李学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娘，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联系好了，包有的。” 王梅抬起地窖门的手一顿，“老二，也不能总靠你一个人，家里的粮食还有不少呢。 你爹这两天去黑市也买到了一些。” 李学文瞬间眼前一黑。 他就是这一片最大的粮食供应商，结果自家还得花高价去买粮食... 他神色郑重的对王梅说：“娘，以后别让爹花那冤枉钱了。 我有渠道，能用低于黑市的价格换到粮食。” “文子，你说的是真的？” 李学文点了点头。 王梅拍了拍大腿，“嗐！这事儿闹的。 老二啊，那咱家以后的粮食就交给你吧，我们就瞎操心了。” 王梅也怕花冤枉钱，听到二儿子说有特殊的渠道，便同意了下来。 “不过老二，买粮食的钱就让爹和娘出就行，现在你爹能领工资，娘平时闲着也做些手工活，你的钱就自己存着吧。” 李学文刚想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结果被王梅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来自老母亲的威压，李学文只好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下。 “老二，你都累了一天了，洗一洗早点歇息吧。” 王梅注意到李学文眼睛里布着几条血丝，有些心疼的说道。 “娘，我有分寸的，只是现在还不困。” 李学文的确睡不着，想做的事情都没什么重大进展。 王梅抬手摸了摸李学文的脑瓜，也没劝他。 知子莫若母，王梅知道劝说没有用，二儿子身上有种平静的倔劲，不达成目标前是不会停手的。 她能做的，就是随时为儿子提供一个能够停靠休息的港湾。 “早点休息吧，快回炕上躺着吧，睡不着躺着也好。” 在王梅的殷殷目光下，李学文只得回房间休息。 直到房间里的煤油灯熄灭了，李学文才听见母亲回房间的脚步声。 李学文躺在炕上，放空思想。 他感觉自己的确没有必要太过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此放空一段时间后，李学文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 今天是周日，李学文睡到自然醒。 睡了一个饱觉，李学文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今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伸了个懒腰，李学文走出房间。 迎面碰到在院子里打理瓜藤的母亲。 “文子，今天难得休息，不多睡一会儿？” “娘，我已经休息好了，况且身上的确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你先洗把脸，娘给你把早饭拿过来。” 李学文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用来洗脸和漱口。 等来到客厅时，早饭已经在桌子上了。 今早的早餐是包子，李学文掰开其中一个，白菜馅的。 美美的吃了个肚圆，李学文便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了。 “二哥！等等我们！” 李学文才走了两步，小弟和小妹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 两小只迈着小短腿来到李学文跟前。 “二哥，我们好久没出去玩过了。”小妹抓着李学文的衣襟，摇了摇。 小弟更是直接，直接爬到自行车的后座上。 李学文顿时头痛，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可不方便带着弟弟妹妹。 “下一次吧，今天让阿旺哥还有爹娘带着你们，二哥有事要做。” 小妹嘟了嘟嘴，没说话，只是用小手紧紧抓着李学文的衣角。 三弟则是趴在后座上，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抱着。 得！ 李学文知道今天不答应是不行了。 “上车！二哥带你们好好转转去！” “嘿嘿！二哥最好啦！” 小妹张开双臂，等着李学文抱起。 李学文将她抱到自行车的前杠上，随后扶着自行车出门。 一路上，两小只显得很是兴奋。 “二哥，咱们先去哪里呀！”三弟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一只手放在额头前，四处张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包你喜欢。” 李学文忽然神秘一笑。 小妹和三弟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很是期待他们的二哥接下来要带他们去哪里。 李学文骑上自行车，让弟弟妹妹抓紧，随后朝着县郊区域而去。 渐渐的，两小只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二哥，咱们这是要去哪？怎么离好玩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只见周围的建筑越来越低矮，地面也越来越土。 第427章 进山 “大嫂，这俩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李学文笑着和孟玉叶挥手。 在他的面前，是孟玉叶，两只手拉着满脸不敢置信的弟弟妹妹。 他们不敢相信，一向受他们信任的二哥竟然会把他们‘卖’给大嫂。 倒不是他们不喜欢孟玉叶，只是他们早就知道孟玉叶和大哥今晚会到家里做客。 现在见面倒也没有那个必要。 “你来要乖乖听大嫂的话哈，我办完事儿了就回来接你们。” 三弟和小妹顿时委委屈屈的说：“那二哥，你要早点回来啊。” “当然，今天指定能带你们去玩的。” 得了保证，两小只才静了下来。 “老二，咱们走吧。” 李学武推着自行车，车上放着打猎的工具。 他刚才听二弟说要回村里一趟，想着自己好久没到李家村打猎，便也要跟上。 李学文笑了下，大哥有这个意愿，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走着，咱哥俩的确好久没一起打猎过了。” 李学文倒不是真要回去打猎，而是想回去通知李郝准备一下接下来鬼市的事情。 顺便到王家庄一趟，把让王庆山酿的药酒给收回来。 哥俩骑着自行车，沿着土路回到李家村。 首先兄弟俩先是回到村东的盖的三间土房。 房子久没人住，没几年功夫就会破败下来。 不过他们这三间土房还好，李郝一家会时不时过来打理一下。 刚进院子，二人就碰到了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 女人的面貌和孟玉叶有着几分相似。 “淑芬姐！” “淑芬！” 听到二人的喊声，孟淑芬猛然扭头看去，看到是李家两兄弟后，顿时面带笑容。 “学武，学文，你俩咋回来了？吃早饭没？” “吃过了，淑芬姐，不用忙活。” 李学文摆摆手。 “淑芬，你都怀上了，就不要做些粗活了。” 李学武看到孟淑芬手里还拿着一把笤帚，明显是来打扫卫生了。 “现在还能动，而且我就是随便扫一扫，不碍事的。” 孟淑芬笑了笑。 “你们是来找郝哥的吧，真是不凑巧，他已经出门了，要快中午才能回来。” “我们哥俩是回来打猎的，顺道来看看。” 李学武拍了拍身上背着的猎弓，腰间的侵刀。 孟淑芬瞬间了然，“早就听闻学武你猎术很好，今天一定能满载而归！” “哈哈，承你吉言。” 李学文大笑一声，他这段时间在县城郊外也打到过几只大雁。 只是要论收获，远远没有当初在李家村的收获大。 那种疯狂的如同到山里进货一样的爽感，让他至今都在回味。 “行，我们先去了，淑芬你注意休息，别累着自己，可不能因为咱们家的事情坏了身子。” “行了，你俩去吧，我从小就干农活，扫扫院子而已，没什么的。” 孟淑芬笑着将兄弟二人赶了出去。 兄弟二人来到山脚下，李学文将手指放在嘴边，吹起奇特的哨声。 嗷嗷嗷！ 不多时，一串疯狂的脚步声响起，十几头膘肥体壮的狼奔驰到二人脚下。 李学武一眼便认出李学文送给他的‘大嘴’和‘大股’。 蹲下身来用力的揉了揉它们的大脑袋，并顺手从兜里掏出几块大雁肉肉干喂给这俩货。 李学文则摸了摸来到跟前的‘蛋黄派’。 自从云盘沟回来之后，他就将原先那几十头原生的狼从空间里放了出去，让他们纵情山野。 而那些空间出产的狼，李学文则没有放出。 “二弟，用这个喂。” 李学武从腰间取下一袋肉干，抛给李学文。 李学文也没拒绝，将肉干分给‘蛋黄派’等狼。 第428章 野蛋 李学文让狼群后退几步离开小野猪。 随后他和李学武走上前，查看起小野猪的情况。 李学文注意到小野猪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条纹。 这些条纹是野猪小时候的保护色，在差不多五六个月大的时候会渐渐消失。 李学武背起弓箭，然后两只手抓着小野猪的前后腿。 “嚯！二弟，咱们今天运气不错啊，这小野猪我估摸着有30斤呢。” 说罢，李学武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玩意儿要是用来烤，应该会很好吃。 “二弟，咱们这算是开门红了，我想再继续深入一些。” 李学文点了点头，“听你的大哥。” 二人用刀砍了些枝干做成简易的托板，随后将小野猪放在上面。 “十一，十二，你俩负责拖运这小东西。” 李学文喊来两头狼。 一旁的李学武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二弟，这么随意的吗？” “大哥，它们又不懂，你没瞧见我喊它们名字时，它们多高兴。” 李学文指了指两头被点名的狼小弟。 李学武扭头一看，发现两只狼正兴奋的吐着舌头，甚至还摇起了尾巴，像极了村头的土狗。 他不禁笑了下，这些毛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走吧二弟，我有预感，咱们今天会有更多的收获！” 李学武意气风发，身上厚重的‘班味’在这一刻仿佛都消散了似的。 二人继续往深处走。 这次二人走了很长一段山路，都没有碰到什么情况。 忽然，一声狼嚎响起。 “嗷呜！” 李学文兄弟俩对视一眼，“走，过去看看！” 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很快就找到了那头发出嚎叫的狼。 “大嘴，你发现什么了？” 李学武揉了一下大嘴的头顶。 “呜！” 大嘴朝前方努了努长吻。 李学文看向大嘴指着的方向，那里有一片草丛。 “草里有东西？” 李学武拦住想要上前的弟弟，随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拨开长到膝盖处的杂草，李学武不由惊喜的喊起李学文。 “二弟，你过来，看看这草里藏着什么？” 李学文将手枪收起，快速来到大哥跟前，朝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 “野鸡蛋？还这么多？” 李学文数了数，这一窝大概有二十三枚野鸡蛋。 “不得了啊，咱们一段时间没来，山里的动物似乎多了起来。” “哈哈，咱俩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凡，这才多久，又有了收获。” 李学武从带来的工具里找出一布袋子，小心的把野鸡蛋都装了起来。 随后将袋子背起，又从另一个袋子中掏出几块大雁肉喂给立功了的大嘴。 大嘴一边美滋滋的嚼着，一边享受着李学武的抚摸。 旁边的大股都快羡慕坏了。 随着兄弟俩再次行动，狼群的积极性更高了。 接下来，二人收获不断，又找到一窝野鸡蛋，总共二十六个。 最后还打了只野兔。 路上，李学文趁着大哥没注意的时候，将小野猪扔到二层空间中弄了个小野猪的商品后，又给放了出来。 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兄弟二人停了下来。 “二弟，偶尔进一次山，放放箭，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的确是一个放松的好方式，我觉得咱们后面可以定期来一趟。 也甭管有没有收获，进山里放空一下思绪也是一件好事。” 李学文提议道。 李学武眉毛一挑，二弟的提议让他很是心动。 “我觉得可以有啊，咱们有这么一群强壮机警的狼群在，安全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用时时警戒。” 一般人进山，哪里敢随便放松？ 也唯有他们兄弟能有这样的条件。 不仅可以放松，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带一些肉食回家。 “二弟，你觉得怎样的一个频率比较适合？” “半个月一次就挺好的，反正就咱们兄弟俩，具体如何到时候再看呗。” “哈哈，这倒是，我一下子有些太激动了。” 李学武哈哈大笑。 “看看今天的收获。” 李学武将装着野鸡蛋的袋子取下，细数一番。 “野鸡蛋一共四十九枚！一头30斤左右的小野猪，一头五斤左右的兔子。 二弟，这大丰收啊！我看差不多可以下山了。” 李学文点点头，这一趟主要是陪大哥散心，收获多少只是次要的。 二人还有狼群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走去。 由于路已经开好，又是下山的路，回去要比来时快上许多。 在走到半道上时，二人撞到了一只迎面跑来的傻狍子。 这只便是李学文特意安排的了，傻狍子还没来得及转换方向，就被他一枪带走。 “早就知道这玩意儿傻，没想到这只这么傻！” 李学武靠近傻狍子的尸体，查看其是否已经咽气。 李学文也觉得这一只有些傻得太离谱，他觉得应该是刚从灰雾空间放出来没多久，对陌生环境还不适应。 又砍了些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然后喊来几头狼拉着。 剩下的路，二人再没有碰到其他的猎物。 不过李学武对这一趟的收获感到十分满意了。 天可怜见，他自从到了县里，在县郊附近打到的猎物总数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多。 到了山脚，遣散狼群后，二人自己带着猎物来到李郝家。 “耗子！淑芬，你们在家吗？” 在院子外，李学武朝里喊了一嗓子。 “武子！是武子吗？” 不多时，屋里便有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看到真是分别多时的哥们，李郝当下立即给李学武来了个熊抱。 李学武热情的回应了一下。 二人已经有个把两个月没见到了。 “武子，我刚才听淑芬说你和文子都来了，我还不敢相信。 你小子当上领导了，就不管哥们了是吧？” 李郝重重的给了李学武一拳，结果被对方轻松挡住。 “哪能呢，这不是刚升职，事情太多了嘛。 这不，我一闲下来，就带着学文一起来找你了。 别说哥们不讲义气，这头小野猪，今天给你安排上！” 李学武提溜起那头中箭的小野猪。 第429章 烤猪 李郝这时才看清楚两兄弟带着的野物。 一头狍子，一只野兔，一头小野猪！ “好家伙，你们这是来山里进货了！” 李郝不得不服，村里人都把村子附近的山头搜刮了几遍，结果这哥俩每次进山都绝不空手。 这是技术和运气都极好了。 “还行，刚过瘾而已，要不是肚子饿了，我俩还能再多打一些。” 在哥们面前，李学武就忍不住吹嘘了一下。 李郝眼里写满了羡慕，这有门技术在身，到哪也不怕饿着。 “武子，你就好了，进有着美好的前途，退还能回山里打猎。” 对于哥们的称赞，李学武表示很是受用。 不过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耗子，哥们不会忘了你的。 最迟明年，我就能安排你到炼钢厂里上班。” 李郝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学武，眼中闪过浓浓的惊喜： “武子，你说的是真的？没拿我寻开心吧？” 有一份正式工意味着稳定，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虽然他现在跟着‘长发人’做事情，不仅能赚钱还能得粮食。 这在短时间内来看是很美好，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李郝想过万一‘长发人’倒台了，或者不想干鬼市的生意了，他这种小虾米就惨了。 别人底子厚，有后路，他可没有，一家老小都系在裤腰带上。 此时的李郝无疑是需要这么一条稳定养活家人的路子的。 李学武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让李郝感动得不行。 李学武一手搭着李郝的肩膀，面色郑重的说： “耗子，这种事情我哪里会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现在刚上位，成绩不突出，等我稳定下来，指定能为你弄来一个职位。” “好兄弟！走，咱们进屋，中午咱哥俩一定得碰一个。” 李郝顺势搭着李学武的肩膀，大笑着走进屋内。 而他们身后的李学文不由一阵无语。 你俩爽朗上了，倒是也把猎物带进去啊！ 李学文一边叹气，一边默默的拖着上百斤的猎物进院子。 好在这段时间吃得有营养加上注重锻炼，否则他还真的只能干看着。 “哎？学文，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干活儿？他俩也真是！” 孟淑芬从屋内出来，碰到了拖着猎物的李学文。 她连忙上来搭了把手。 “淑芬姐，还是你好，我哥还有耗子哥他俩是指望不上了。” 猛淑芬看着柔柔弱弱，但干活却有着一把子力气。 很快就将几样猎物给归置了起来。 “学文，你哥他有没有说这些野物要怎么处理啊？” “淑芬姐，小野猪咱们准备给烤了，野鸡蛋煮一些，你看着来。 至于野兔和狍子，一会儿我哥他亲自处理。” “行，那姐先洗洗这些野鸡蛋。” 孟淑芬将野鸡蛋一一捡拾出来放到木盆里，随后拿去洗了。 李学文没急着搭烤架，而是先进屋和李郝家人打个招呼。 “柱子叔，桂花婶。” “哟！学文来了，来，坐这吧，再喝碗水。” 王桂花端来一碗水给李学文，并招呼他坐到一张椅子上。 “谢谢婶子。” 李学文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失去双腿的李大柱坐在床上，气色比之当初好了很多，有了血色。 王桂花也坐在了床边，好随时照顾到老伴。 “学文，你们一家搬迁到城里后过得怎么样，你爹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大柱笑着问起李学文。 王桂花拍了他一下，“人家到城里就是去享福的，能不好吗，这问的什么呀。” “多谢柱子叔记挂，咱们一家人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想起乡亲们。” “想就回来看看，村里人知道你们搬到城里后，不少人都记挂着你们呢。” 李大柱接道。 “有机会肯定会回来的。”李学文笑着应道。 众人坐着唠了一会儿家常后，便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 “学武，学文，你俩中午不走吧？在咱们家吃一顿？” 李大柱问道。 “叔，这是自然，咱们今天上午可打了好些猎物哩。” “哈哈，学武不愧是师傅看上的关门弟子，这技术没得说！” 李大柱这才想起，李学武还是自己的师弟呢。 “师兄这是沾了你的光了，今天中午有口福喽！” 李学武还没回话，李郝却是急了。 “爹，别师兄啊，别师兄啊！你是高他一头了，我却矮了一辈啊！” 本来玩的好好地，大家哥前弟后的，结果老父亲突然来这么一出，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第430章 送酒 “耗子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还要再烤一会儿才成呢。” 李学文转了下杆子，笑着说道。 李郝搓了搓手，“文子，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这烤猪肉看起来真不错啊。” “耗子哥，我这有张字条，好像是写给你的。” 李学文从兜里摸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张。 李郝愣了一下，这张纸出现的方式何曾相似。 他打开卷起来的纸条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由面色一肃。 时隔近一个月没有出现的长发人再次出现，让他筹备一番，近期长发人会再开一次鬼市。 李郝等待这一天多时，早就让下面的生产队准备好了，回头只消通知一声，这些生产队就能参加。 他卷了卷字条，随后扔到柴火之中。 “文子，这字条你是怎么得来的？” “刚才一出院门口就看了，具体是谁扔的我就不不知道了。” 李郝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文子，这事儿不要对其他人说。” 李学文点点头，然后神神秘秘的凑近李郝： “耗子哥，你不会是特务吧？” 李郝不轻不重的撞开李学文：“去你的，我可是良民！ 总之不是啥坏事，别在那胡思乱想知道吗？” 李学文嘿嘿笑了声，回到烤架旁翻动一下野猪肉。 李郝这才后知后觉对方在跟自己逗闷子。 “好你个文子，这么耍你的好哥哥是吧？讨打！” 李学文左支右挡，“耗子哥，别闹，一会儿烤焦了可就怪你了。” 李郝无奈抿了下嘴，“就先饶了你这一次，吃完了再和你算账。” 说罢，他不管李学文，抹身回到院子中找香香媳妇儿去了。 一阵忙活，李学文的野猪烤好了，李郝几人也备好了其他的菜。 “叔，您慢点。” 李学武和李郝合力将李大柱扶起，抬到了饭桌旁。 “嚯！这烤乳猪，烤得真不错！” 饭桌上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李学文烤的野猪了。 一是它大，二是它真的很大。 除了烤野猪外，还有韭菜炒野鸡蛋，萝卜炖粉条，炖狍子肉，白菜汤。 “哈哈，家里的菜还都是用你们家留下的水种的。” 王桂花给几人拿来碗筷，顺嘴说了一下。 当初李学文一家搬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些东西带不走就都留给了隔壁的李郝。 “他娘，把我珍藏的酒拿来，我要和两个侄儿好好喝一杯。” “行，不过当家的你别怪我扫兴，你可得注意着喝。” 王桂花转身到卧房里抱出一坛酒，随后放到桌子上。 李大柱揭开封盖，一股混合着药材味道的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酒！” 李学武眼睛一亮。 “我爹酿药酒可是有一手的，平时他老人家宝贝着呢。” 李郝猛地舔了舔嘴唇，他如今家庭地位与日俱增，但也不是想喝他爹酿的酒就能喝的。 今天是沾了好哥们兄弟俩的光，不然想喝上一碗，不知要磨破多少嘴皮子。 “这么说咱哥俩今天是来着了！” “学武，学文，来尝尝大柱叔的手艺。” 李大柱给李学武和李学文分别倒了一碗。 李学文先是轻轻的抿了一下，这药酒一闻就劲大，他可不敢一上来就直接干。 李学武则显得豪放许多，他对于自己的酒量很是自信。 “别光喝酒，来，吃菜！” “吃！” 酒一下肚，饭桌上几人的距离更加融洽。 “这野猪肉烤的火候真不错，皮脆肉紧实。” 李大柱喝了口大酒，又吃一块烤野猪肉，顿时美了。 李学文先吃了一口炒野鸡蛋，结果转头一看，烤野猪肉一下子少了小半。 他也不好再装矜持，连忙弄了一块。 外皮烤的酥脆，一口下去嘎吱一声。 野猪肉独有的紧实口感，混合着肉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娘嘞，这小野猪吃着就是要比大野猪好吃，上回那头野猪王太骚了。” 李郝回忆起上一次村里分野猪王肉，结果那肉骚的很，是他生平吃过最骚的野猪肉了，硬着头皮吃了一个星期才吃完。 野猪肉率先被几人给消灭了，其次才是其他的菜。 酒足饭饱后，兄弟二人陪着李郝一家唠了会儿嗑便准备告辞了。 “你俩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多待一会儿，要不吃完晚饭再走吧。” 王桂花拉着二人。 “桂花婶，咱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多打扰了。” “那好吧，既然你们还有事我们就不留了，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咱们。” “会的，桂花婶子。” 兄弟二人带着东西出了院子。 “武子，文子，你俩等等，这两坛酒你们一人一坛，我爹送的。” 李郝左右手各抱着一坛酒就出来了。 “武子，你现在当了干部，肯定是天天坐班了，时间久了容易出问题。 这酒你拿着，回头没事就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李学武没拒绝，他这师兄酿的酒真不是盖的，现在他还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还有文子，这酒是给你爹的。” 李郝将手里抱着的另一坛酒给了李学文。 拿了酒，道了谢，二人便离开了。 “二弟，咱们接下来直接回县城？” “大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把药酒和山里的收获带回去吧。” 李学文摇了摇头。 李学武没想到二弟是真有事情要办，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二弟，你有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啊，我上午还拉着你上山，耽误你了。” “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况且我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要紧的。” 李学文跨上自行车，“大哥，我先去了，你回去了就直接把嫂子领到家里吧。” “嗯，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李学武将东西放在后座上，朝着县城骑去。 李学文从空间里拿出几袋东西，放到后座上。 随后一路从村东来到村西，路上见了不少李家村生产队的社员。 不少人都向他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过去死气沉沉，满脸忧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第431章 拜访 “学文！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听说你们搬到县里了？” “学文，吃了没，到我家对付两口啊！” 李家村生产队的社员对于这个后生有着许多好印象。 李学文一一笑着回应，却没有过多停留。 一路来到三叔家。 三叔应该是刚吃了午饭，坐在门口和村里几个男人谈天说地。 “唯舟！那骑着自行车的后生不是你侄子吗？” 一个村民拿着烟斗指着前方，李唯舟顺着他指的方向扭头看去。 看到真实自家侄子后，他连忙站里起来，和几个男人赔了声不是，便脱离出他们的圈子，朝着李学文小跑过来。 “学文，你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家里遇着了什么难事？” “三叔，就不能盼我点好呢，这不是周天嘛，就来看看你和三婶了。”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心，来，进屋说。” 李唯舟一把将自己头上戴着草帽摘下，戴在了侄子的头上。 顺便帮他推着自行车，只是在目光移到后座上的几个袋子时，顿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多问，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后，便顺手关上了门。 “三叔，没必要吧，这大白天的。” “你这不是有东西嘛，我怕谁家娃娃不知轻重跑来弄坏你的东西。” “三叔，原来你说这些啊，这是专门给你的。” “给我？”李唯舟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学文你快收回去，你们家过上好日子才几天？ 你爹你娘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可不能为了咱们这些亲戚又苦了自己啊。” “三叔！什么叫这些亲戚？当初要是没有你和三婶的帮衬，咱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你就收下吧，也不是啥好东西，家里也还都有呢。” 李唯舟顿时动容了，心想自己没白帮。 “学文，你听我的，你们家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你们现在刚搬到城里，肯定很艰难，东西你就带回去吧。” 在李唯舟的认知里，大侄子虽然升任副科长，但工资不算高，又刚组建了小家庭，肯定难以顾及李唯民夫妇俩了。 而小侄子呢，还只是临时工，工资更是微薄，能勉强养家就不错了。 他觉得二哥二嫂虽然搬到了城里，但日子肯定艰难。 “三叔，其实我今天除了送东西外，还是来道喜的。” “啥喜事啊？” “我转正了，现在是废品站的正式职工，八级办事员待遇呢。” 李唯舟脸上立时露出惊喜之色，他急忙按着侄子肩膀： “学文，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转正了？” “那当然啦三叔，我今天就是来邀请你们家跟我们一块聚一聚，一起庆祝一下。” “必须的！这可是大喜事啊！” 李唯舟高兴的来回踱步，手脚无处安放。 “孩他爹，你在跟谁说话啊，这么高兴？” 何慧美抱着小元从屋内探了个头出来。 “哟！学文来啦？快进屋，外面多热啊。 孩他爹你也真是的，这大热天的不把孩子领进屋，搁外面说啥呢。” “对，是我疏忽了，学文，咱先进屋聊。” 李唯舟拉着李学文的胳膊朝着屋内走去。 何慧美背着将小元背起，随后给李学文倒一碗水。 “学文，饿不？三婶给你下碗面条？” “三婶，别忙活了，我吃过了再来的。” 李学文赶紧摆了摆手。 “孩他娘，你不知道，我侄子出息了，他现在转正了！一个月能领33元呢！” 李唯舟将这个消息告诉妻子，语气中颇为骄傲。 “真的？学文你这也太了不起了！我听人说一般临时工想转正可难了。” 何慧美听闻侄子转正成功，不由为他高兴。 李学文挠了挠头，“运气好，为站里做成了几件事情，就转正了。” 又和三叔三婶聊了一会儿家里的情况。 “三叔，这是我家的地址，你和婶子如果方便的话就到咱们家聚一聚吧。” “那肯定的，三叔和你婶子一定到，放心吧。” “那行，三叔，我就不多待，还有事。” 通知到位后，李学文便告别三叔一家。 将自行车后座上的袋子卸下，留给三叔后，他出了门。 没急着走，他接下来又去李木匠，老板子，老支书家里拜访了一圈。 几家人都很热情的要留他下来吃饭，村里自从搭上了鬼市的线后，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升。 如今都敢硬气的留人在家里吃饭了。 李学文只能一一谢绝，说着下次一定的客套话。 从老支书家里出来后，他没再继续见其他的村民，转而朝着王家庄进发取药酒。 第432章 聚集 县城，某大杂院。 木桌旁，李学文和侯六分坐两旁。 侯六的娘给二人各自倒了一碗水，随后便离去，给二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李学文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放下碗，他忽然说道： “老六，你还记得上一次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啊，怎么了学文，难道是我给你的消息有问题？” 侯六顿时紧张起来了，上一次他为了在李学文面前表现，当天就把结果交给了李学文。 现在李学文特意找到他说起这件事情。 侯六以为是事情出了什么差错。 “学文，没耽误你的事情吧？” 李学文笑着摇摇头，“没事儿，你做得很好，不用那么紧张。” 李学文先安抚下侯六的情绪。 侯六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胸膛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没耽误你的事情就成。” 身心放松下来，侯六不由喝了一口水压压惊，随后才问道： “学文，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拜托你继续调查上一次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我需要更深入的信息。” 李学文从兜里掏出上次侯六给他写的纸条。 “这两个人，你回头有空帮我多关注一下，把他们这几天的动作汇总，还有深挖他们的人际关系，越精确越好。” 李学文的食指点了点纸条上用红笔圈起来的两个人名。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学文，你就放心吧。 我侯六在这一带是有名的‘包打听’，这件事情交给我办。 不过需要深入调查的话，可能需要多耗费些时间。” 侯六迟疑的说道，生怕这么说会惹李学文不高兴。 “我以为多大事呢，只要不是一年半载的，都不打紧。 老六，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事儿我不着急。 对了，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这张纸上的其他人也调查一二，不用那么仔细，只是将他们的人际关系查一查就可以了。” 听到时间宽裕，侯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学文，这事儿交给我，正好我认识几个弟兄能帮我做事，多打听几个人的消息也没啥。” 商定完事情，李学文便从侯六家里出来。 抽空看了一眼小卖铺里的时间，上面显示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这一会儿，除了三叔一家还没到之外，大哥大嫂还有四叔应该都已经来了。 骑上自行车，李学文便往家里赶去。 只是在半道儿上，李学文停了下来，从小卖铺空间里往外拿食物。 首先是两条羊蝎子，猪肘子，鸡鸭鱼各来几样。 想了下，李学文又拿出几斤肉丸子，10斤猪肉，10斤羊肉。 蔬菜若干，以及一些调味料。 家里来的人不少，李学文也不知道他们能吃多少，多备一些吃不了就留给自家吃。 把东西统统放到车后座上，顿时满满当当的。 李学文还觉得有些不够，又从小卖铺空间里拿出三瓶茅台酒，五瓶西凤酒。 “这些酒应该够了吧，实在不够我这还有两坛子酒呢。” 将东西都固定在自行车上后，李学文便骑着自行车把后半程走完。 刚一打开院子门，就传来一阵欢闹声。 李学文王丽看了一眼，发现是小弟小妹正在和四叔打闹。 他没想四叔快三十的人了，竟然会和两个小辈玩到一起。 “学文回来了！”李唯栋抬头看过来。 “嗯，四叔，来搭把手。” 李学文指了指后座上的各种食物。 李唯栋眉毛一挑，这东西可真不少啊！ 他没多问什么，现在这个时节还能弄来这么多的粮食，想必渠道不凡。 “我看看，都有什么。” 李唯栋走近前，捏了捏用棕色麻袋装着的食物。 “四叔，一会儿咱再看吧，先卸下来。” 叔侄俩将食物抬到灶房中，王梅和孟玉叶已经在里面忙活了。 李学文看了一眼，好像是在揉面。 “娘，你和嫂子在做什么？今晚吃馒头吗？” “这不快过中秋了嘛，我寻思着大伙儿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就想着做些月饼，热闹热闹。” 李学文笑着点点头，“是个好主意，娘，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少贫，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该累了吧，快进去歇一下，陪陪你大哥还有你爹。” 王梅当下就要将李学文赶出灶房。 李学文后退半步，“娘，你要做月饼，工具都齐全嘛？还有月饼的馅怎么办？” 王梅拿起手边的模具展示给二儿子看，说着说： “都准备好了，我今天去了一趟国营饭店，找赵申赵师傅借来的。 赵师傅一听我要做月饼，还送了我不少做馅料的辅料。” 东西都齐全了，李学文也没话说了。 和孟玉叶简单的聊了两句后，他便转身来到客厅。 李唯栋见他进了客厅，便也不跟两个小屁孩玩了，跟着走了进去。 李学远还有李学兰见没人跟他们玩，也没了兴致，跟在李唯栋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地也进了客厅。 “爹，大哥，我回来了。” “文子，我正和爹聊起今天中午的事情呢。” 李唯栋走在后头，“咱们生产队现在怎么样了？乡亲们还是很苦嘛？” 李唯栋记得当初他到村里落实分家的事情，村里的情况可不好。 社员们一个个面带菜色，饿得身体消瘦。 “四叔，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咱们生产队现在的情况要比之前好上了许多，至少社员们每天都能吃上饭了。” “哦？这固然是一件好事情，可你们不觉得太蹊跷了嘛？” 李唯栋不知其中缘由，听到李家村生产队现在人人都能吃上饭后很是惊讶。 李学文父子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老四，这事儿还是由我来说吧。我当初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李唯民当下将当初参与鬼市换取粮食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李唯栋听。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你可以理解成，咱们生产队搞了副业。” 李唯栋满脸不可思议，低声喃喃道： “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古道热肠之人，鬼市的开办乃是大义啊！” 第433章 月饼 朋友们，抱歉，这一章要先欠着了，明天码完字会替换成正文。 以下内容和正文无关。（平时写的废文） “系统激活，赠送容量无限大的系统空间，空间不可存放活物。” “获得激活奖励，初级强身健体卡一张，善恶点1点。” 甘星沉发现自己头很晕，身体乏力，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让他感到迷惑。 但眼下身体带来的不适感让他无暇他顾。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时，一阵哭闹声传入耳中。 ”当家的，我们自己孩子都养不活了，你怎么还捡个书生回来，听我的，咱们把他扔外边吧。“妇人哭着哀求。 ”唉，翠兰，我在山上发现的他，我不背回来，他就得死在那山上了！“男人无奈叹气。 ”那你背回家里干甚，给他口水喝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我...这，左右是条人命，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我，我做不到啊。“ ”那你拉回家有啥用，家里哪还有吃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静默，一时间只剩下妇人的抽泣，男人不时的叹气。 现在整个秦县都被自己搜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缺口只能到秦县外填补了。 等甘星沉回到民宿时，发现三人围着一圈烤火，身上披着两层被子，样子有些好笑。 “回来了，快过来暖和暖和。” 高梨眼里充满惊喜，当下也顾不得其它，起身就把甘星沉拉到自己身边，把被子分他一半。 民宿老板俩看着俩人眼神有些暧昧，高梨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动作过于亲昵了。 “现在外面哪都在下雪，接下来温度可能会持续下降。” “我找到一些材料，趁着现在温度还能活动，尽快把房子改装一下。” 三人明白要体现价值才有饭吃，当下都是 “等人醒了，问一下他的情况就把他送走。”生活的重担让男人妥协了。 听完俩人的对话，甘星沉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只不过对方家里好像很困难。 达成协议的俩人也发现甘星沉这边发出的动静。 男人将甘星沉扶了起来，妇人在一边递上一碗水。 甘星沉接过水，道了声谢后大口饮下。 他这会儿喉咙火烧火燎的。 “孩子，慢点喝，别呛着。”妇人关切说着。 喝完一碗凉水，火烧感减缓了下来。 ”谢谢叔叔婶子。“甘星沉再次道谢，毕竟刚才俩人还在为他发愁。 ”孩子，叔是在山上发现你的，当时你昏过去了，好在是没受什么伤。“ ”孩子，你咋会昏迷在山上的？“ 甘星沉哪里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明明他睡觉前还自己家里。 “难道我穿越了？”甘星沉突然脑洞大开。 面对男人的问题，甘星沉也想知道自己答案，当下只能搪塞道： “叔，家里遭了灾，我和家里人逃难，中间碰到大兵和家人失散，我一路辗转到了这里。” 眼下装作失忆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唉，可怜的娃。“ “娃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自家困难，想要救济也没有办法。 甘星沉也看出夫妻俩的窘迫，“叔，我记得在县城我还有门亲戚，我打算投靠他们，叔叔和婶子的恩情日后报答。” “娃子，叫我蒋叔就行，你有去处就好，我救人也不是为了回报。” “蒋叔，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你们的。”甘星沉言辞恳切。 蒋勇见对方坚持只能点点头。 第434章 齐备 “慧美，你带着小元来了，唯舟呢？” 王梅笑着和何慧美打了声招呼。 “他和二哥还有四弟在客厅聊着呢，我一个女人也掺和不进去，就让小文带我来灶房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好啊，我俩正愁人手不够呢，小元就给我家老二带吧。” “学文，我家小元就拜托你照看一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李学文便喜提了保姆的工作一份。 李学文僵硬的抱起小堂弟，他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几乎为零。 换了一个人抱，小元也不哭，反而还冲着李学文这个堂哥咧嘴笑。 两相对比，李学文在堂弟面前像是个新兵蛋子。 “看来小元很喜欢你这个堂哥呀。” 见儿子不抗拒，何慧美也就放下心来，转身走入灶房中。 “三婶。” 孟玉叶跟何慧美问了声好。 “这是小叶吧，端的是漂亮大方，学武那孩子好福气。” 孟玉叶被夸得有些害羞起来，低头笑着。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脸子有些薄。” 说笑一番，三女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开始讨论起月饼的事情。 李学文没再逗留，机械的抱着小堂弟离开灶房。 没走出去几步，三弟和小妹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二哥，你抱的是三婶家的小堂弟吗？” 看到两人，李学文眼睛一亮。 “三弟，小妹，你们看堂弟可爱不？” 二人把脸蛋凑了过来，看着粉嘟嘟的小元，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 “可爱。” “那你们陪小元玩一会儿吧。”李学文嘴角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 三弟正要答应下来，忽然被小妹拦住。 她站定在李学文面前，双手叉着腰： “二哥，我们才不上当呢，你又想撇下咱们自己玩是不是？” 被小妹这么一提醒，三弟也回过味来。 “好啊二哥！你这个大骗子！咱俩上午就来找你一起玩，结果你把咱们扔给嫂子就不见人了！ 二哥！总是说等一会儿，现在都等了多少‘会儿’了，过了今晚你又要上班，更没时间陪咱俩了。” 三弟越说越激动，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李学文：......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二人心里的分量会这么重，顿时语气轻柔的道歉： “二哥逗你们呢，怎么会把你俩给忘了呢，要玩什么，大声说出来。” 小妹和小弟顿时破涕大笑，纷纷扒着他。 而李学文怀中的小元也跟着笑了。 “还有我！阿旺也要玩！” 大个子阿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瓮声瓮气的说。 “二哥，我想玩捉迷藏！” “二哥，我要玩翻花绳。” “学文，阿旺想玩滚铁环。” 小元：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手。 李学文顿时头大如斗，只得一个接着一个的安抚。 小院子中顿时传出阵阵笑声... 银盘高悬，将周围的云层晕染明黄。 小院子里，玩累的四人以及小堂弟坐在石墩子上休息。 一阵浓浓的香味从灶房位置飘了出来，顿时引发一阵叽里咕噜的肚皮响声。 “娘她们在做什么啊，闻起来好香呀！”三弟摸着小肚子，舔了舔嘴唇。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估计快要上桌了，都去帮忙。” 李学文抱着小堂弟。 经过一顿玩闹，小堂弟虽然只有眼神参与了进来，但和李学文的关系近了不少。 李学文也渐渐接受了小孩子软软糯糯的身体，不像一开始那般生怕一不小心就给小堂弟碰坏了。 几人来到灶房门口，此时已经有好几道菜被摆在了灶房的木桌上。 王梅在炒着最后两道菜，孟玉叶和何慧美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王梅的动作。 “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些菜端进去吧，告诉他们晚饭好了。” 王梅一边放着调料，一边扭头交待几个孩子，看上去颇有大厨风范。 李学文默默给老妈点了个赞，随后招呼着弟弟妹妹还有阿旺哥一起将桌上的饭菜端到客厅里。 李学文因为一只手抱着小元，只能端一道菜，他端起一道肘子。 仔细看了眼，发现这是一道东坡肘子，整体色泽红亮，肉更是肉眼可见的软烂。 浓烈的味道钻进鼻腔，让李学文不由食指大动。 咽了下口水，李学文将这道肘子稍微拿远一点。 几人分几次陆续的把菜端上饭桌。 “二哥，这未免有点太丰盛了！”李唯舟和李唯栋不由瞠目结舌。 “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就该办得热闹点，况且今天这一顿饭也是庆祝学文升职，这些菜不算多。” “哈哈哈，看来今晚咱们是有口福喽！” “你们啊，今晚就只管吃就行了。” 李学文把那几瓶酒拿了出来“光吃可不行，不得喝点啊。” 看清侄子手里捧着的是什么酒后，李唯栋不由双眼放出光来。 “学文，还是你最懂我，拿的都是好酒啊！” 李学文将3瓶茅台，5瓶西凤摆上桌子。 李唯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感觉脑子变成了铁疙瘩一般，一时之间连思考能力都丢失了。 他有想过二哥一家在城里可能会有一间房子，也想过他们能顿顿吃得上饭。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房子和吃食。 “借过，借过，小心烫着！” 何慧美端着一锅清炖鸡汤来到桌前，一放下鸡汤后，两只手便捏着耳朵。 “孩他娘，不要紧吧？”李唯舟顿时紧张了。 何慧美白了他一下，“没啥事，快坐着吧。” 在何慧美端来鸡汤后，王梅和孟玉叶也来了，各自端着一道菜。 “菜齐了，咱们开始吧。” 一大家子十二个人人纷纷落座，一时间好不热闹。 饭桌上菜色各异，香气逸散。 三弟坐在椅子上，伸长着脖子努力辨认桌上都有哪些菜： 红烧羊蝎子，东坡肘子，红烧鸭块，清蒸鱼，好少狮子头，肉末茄子，酸辣土豆丝，清炖鸡汤。 他一边数着，一边偷偷抹着嘴边的口水。 “什么都不说了，大家伙先走一个吧。” 李唯民最为年长，又是东道主，他举起酒杯提议大伙碰一个。 “干杯！” 众人纷纷回应，大人喝酒，小孩子就喝鸡汤。 第435章 出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吃菜喝酒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开始聊起了天。 “学文，你不是升职了嘛，跟咱们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呗。” 李唯栋大着舌头说道。 李学文放下筷子，抹了下嘴，随后开口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具体情况还要从我出行回来的那天说起...” 李学文将他从云盘沟回来碰到了包德禄上门求助，废品站遭难，到找到关键线索，收集物证和人证，扭转了废品站当时的局面。 随着李学文的讲述，饭桌上渐渐没了吃东西的声音，十几双眼睛都看着李学文。 每个人都听入迷了，他们从未想到在李学文的身上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就是这样，这件事情闹到了上面，工业部的领导就决定给咱们废品站的这项定制改造的业务正名。 而我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稍微有些突出，所以很是荣幸的担任了新部门的小组长。” “嘶！这要是换我来，估计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荣誉和奖励，是学文你应得的。” 李唯舟不由感慨，要换成是他，九成九要看着废品站被人陷害，却什么都做不了。 “学文这脑瓜子就是好使啊，换咱两口子来，准得两眼一抹黑。” 何慧美很是赞同丈夫的话，同时对于侄子很是佩服，这脑瓜子太机灵了。 “哈哈，学文，看来我的侦察术没白教给你，这回在你手上算是发扬光大了。” 李唯栋满面红光，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为李学文高兴的。 “哦？这里面还有这事呢？”李唯民好奇道。 “有的，爹你忘了，上次咱们一家去看四叔时他说过的。 四叔的侦察术的确让我获益匪浅。” 一家人都看向李唯栋，他们只知道李唯栋是今年才转业下来的，对于他的侦查手段认知不深。 此时听闻李学文是靠着对方传授的侦察术翻转了局面，进而不单只获得正式工名额，还升任部门小组长，不由对李唯栋的侦察术有了新的认识。 “嘿嘿！我教的可是真东西，肯定厉害了。” 李唯栋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全因为我，如果换一个人，即便会侦察术，也未必能做到学文那样。 比如我本人亲自来，我可能就卡在了进厂检查设备这一步了。 我对机器设备一窍不通，根本发现不了那些细小的问题。” “那也很厉害了，没有这侦察术，连开头都难。” 听完了李学文的故事，众人的谈兴渐起。 “学问，所以你现在是新部门的小组长了咯，手底下管几个人啊？” 三婶好奇的问道，在她看来，侄子这是当上官了。 李学文微笑着摆摆手： “三婶，什么管不管的，那些都是共事的同事，大概有8个的样子，具体有多少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要说管，我大哥才厉害呢，他现在都是副科长了，手底下的人才多呢。” “哦？学武啥时候当上的副科长？” 三叔和三婶满脸疑问，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情，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了。 “学武，你也升职了？口风捂得够紧的啊！” 李唯栋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学武连忙解释：“怪我没来得及说，前段时间厂里不是组织人到山里打猎嘛，我那会儿运气还可以，为站里弄了不少野物。 厂里要嘉奖我，正好这个时候副科长的位置空了出来，就让我当着试试。 我一没经验，二不懂职场上的事情，就想着低调做事，等稳定下来再找个机会和各位叔叔说。” “学武，你做得没错，是要稳当一点，现在这个副科长，你当得怎么样了？” 李学武连连摇头，“一言难尽啊，厂里对于粮食的需求一直很大，我虽然不是主要负责人，但分在我头上的任务可不小。” “这确实难办，要是缺个十斤八斤的，咱们这些做叔叔的还能支持一下你的工作。 可你们厂子粮食的缺口肯定很大，咱们家里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啊。” 李唯舟感慨一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咱们生产队能在鬼市买到粮食，那大哥的任务指标就肯定有办法完成。” 李学文忽然说道。 “文子，你...？” 李唯民不解的看向二儿子，刚才他告诫老大不要打鬼市主意的时候对方也在场，此时旧事重提，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李唯民决定好好听一听二儿子打算说什么。 “学文，你可能不知道鬼市对于咱们底下生产队的重要，这事儿要慎重啊。” “对啊学文，鬼市这件事情很敏感的，你可不要乱来啊。” 三叔三婶连忙劝道，生怕侄子做出傻事。 “二弟，不必，我再另外想办法吧。我到时候会向厂里申请一支队伍再进一次山。” 李学武笑了下，“况且我今天的运气就很好，没准再来一次也能有所收获。” “行了，你们让文子把话说完先。”李唯民无奈的看了几人一眼。 他正等着二儿子的下文呢，结果几人一顿关心给打岔了。 李学文这才开口道： “我是在打鬼市的主意。”顿了一下，李学文接着说： “不过大伙儿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咱们退一步看这件事情。 社员们在鬼市买到粮食，大哥在发动采购员到这些村民家里收。 只要基数够大，问的人家够多，总会有社员愿意把家里的一部分粮食卖给采购员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学武双掌猛然一拍，二弟一语道醒梦中人！ “咱们为啥要盯着鬼市啊，把目光放在从鬼市买到粮食的社员们身上也是一样的啊！” 困扰多时的问题得以解决，李学武很是激动。 “确实是个好主意，有的时候咱两口子也想弄出部分粮食换钱，好给小元买点营养品。” 李唯舟和何慧美相视点头。 李唯民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这退一步，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第436章 划策 “只是底下哪个生产队有粮咱们要怎么确定啊？” 李唯栋忽然问道。 他的说话声不大，却让饭桌上热烈讨论的几人沉默下来。 “是啊，老四这个问题很关键啊，鬼市对于合作的生产队的筛选是很严格的。 我当初进过一次鬼市，里面总共二十几个生产队的样子。” 李唯民皱了皱眉说道。 一个公社下就有好几个大队，每个大队下又有着不少小队。 而能够有资格去鬼市的生产队只有寥寥几十个，聚在鬼市里看着挺多，但一分散开来，想要寻找可就难了。 “二哥，你去过鬼市，应该记得大概有哪些生产队参与过吧？” 李唯栋嘬了口酒，看向李唯民。 这事没等李唯民回答，李唯舟却是先开了口： “四弟，你有所不知，参加鬼市的人都要蒙着脸，为的就是防止被其他人认出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无罪，什么有罪的？” “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小妹抬头补充道。 “对！我就是想说这个，小兰真聪明！” 李唯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正在吃着鸭块的小侄女。 小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二哥跟我讲过这个故事。” “学文你这都可以当老师了呀！” 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李学文挠了挠头，“他们爱听故事，我就随便讲讲，咱们还是聊回刚才的事情吧。” “对，这话题偏的！都怪三哥，没事学什么文化人。” 李唯栋笑了笑。 李唯舟也跟着讪讪的笑了下，“总之，咱们现在是没有办法得知具体有哪些生产队来参加的。” 李学武淡然一笑，“没关系，现在至少有了目标，回头我让科里的采购员们多问问，找找，总能找到的。” 几位长辈点点头，“嗯，也只能这么做了。” 李唯栋看向嘴角噙着笑意的李学文，“文子，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看向李学文，“学文你小子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听听。” 李学文两手一摊，“我哪有什么好办法，别人做得这么隐蔽，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那你小子在笑什么，心里肯定有事。” 李唯栋不依不饶，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一点不耽误他观察。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方法，既然生产队分散开来不好找，咱们不等他们分散不就行了。” “别人买了粮食不回家干什么，要换我买到粮食想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回家藏起来。” 李唯舟不太看好这个方法。 “三叔，我觉得二弟的意思是让我等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那时候这些生产队还没走散。” 李唯舟拍了下脑袋，“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学武任务指标的事情没准能成啊！” “是啊，这样子也不用费力巴拉的跑到下面公社挨个询问，直接收就成。” 李唯栋抚掌称赞。 “不止如此，如果这件事情是由学武一个人完成，那这功劳就全是他的了。 这样，鬼市的秘密不怕传到炼钢厂去，没有外来因素打扰，鬼市能一直开下去。 既能解决学武的工作难题，又不会影响鬼市的持续开展，还能让各生产队换取钱财，可谓是一箭三雕！” 李唯民总结了一下这么做的好处，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爹，收购的事情让学武一个人去做合适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王梅更关心孩子的安危。 “娘，天底下哪有不用付出就能收获的好事，这点风险我不怕的。” 李学武安慰母亲和同样担忧的媳妇。 “上一次去鬼市，咱们村光是壮劳力就出了三十几人，又有一支民兵队。 学武虽然搬出来了，但他是从咱们李家村生产队出去的。 他要是做收购的事情，老支书他们肯定会照顾一二，安全方面不用担忧。 我回去后，会拿这事和老支书沟通一下，二嫂，你不用担心的。” 李唯舟想起上一次去鬼市的场景，出言安慰道。 “他三叔，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上一次我虽然没进鬼市里，但也帮着运送粮食了。” 王梅和孟玉叶这才放下心来，有这么多村里人照看，李学武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谢三叔。” 李学武真诚道谢。 李唯舟抬手制止，“只是带句话而已，说什么谢。 只是学武你回头要尽快和领导请示一下这件事情。” 李学武先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三叔说的请示是什么意思。 先前他们的对话有提到过，鬼市每次都是开在荒山野岭的地方，村民们因为距离还算近，推着木板车就能运送粮食。 他要给炼钢厂收购粮食肯定不能用木板车，得弄辆卡车才行。 “我明白的，这事儿我回头跟科长说一声，不是什么大问题。” 心中的难题得以解决，李学武心情通畅。 只见他端起酒杯，朝着几位长辈以及二弟说道： “多谢大家为我出谋划策，我最笨不会说话，先干为敬！” 说罢，李学武一饮而尽杯中酒。 “你小子想喝酒了就直说！”李唯栋哈哈大笑起来。 经他这么一打岔，饭桌上再度热闹起来，觥筹交错，欢笑声不断。 酒足饭饱，桌上的碗碟空空，就连菜汁都被众人拿着白面馒头蘸光了。 一大帮人都吃撑了，坐在座位上站都站不起来，索性就坐着。 王梅和何慧美在和孟玉叶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能看到孟玉叶的小脸一直红红的。 而李家的男人们继续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几人的职业不同，却能聊到一块去。 一直聊到很晚，三叔一家便要提出告辞。 “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家三口得回去了。”李唯舟站了起来。 “老三，走啥，都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家里还有空房间，你们今晚就留在这，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李唯民拦下三弟。 “二哥，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能走，也得考虑一下小元和弟妹啊。” 李唯舟看了眼自家媳妇还有她怀中的儿子，尤其是媳妇，脸上带着疲态。 “二哥，那麻烦你们了。” 第437章 送饼 不仅三叔一家留了下来，大哥大嫂以及四叔都留在了李学文家里过夜。 只是小弟和小妹今晚只能跟他一块睡了，不过这俩倒是没有生气。 主要是平时他们也不爱待在自己的房间，总是找着各种借口来李学文的屋里挤一块。 有时候干脆连借口都懒得找，往炕上一躺，撵也撵不走。 今天不用他俩找借口，给他们高兴坏了。 “二哥，我想听典故。” 小妹今天在饭桌上被表扬了，此刻就想听李学文说更多成语故事。 “二哥，我不要听典故，我想听上次开飞机的故事。” 两人想听的相悖，互不相让，李学文不禁头大如斗，带孩子太难了...... ………… 翌日。 众人很早就起床了，李学文顶着对熊猫眼打开房门。 两个小家伙则如困兽出笼，嗖的一下从他左右穿过，跑到院子中，很是活泼。 李学文不禁羡慕他俩的活力。 再看左右，发现几位长辈的房门都开了，灶房里有人在忙活，阵阵炊烟从中飘了出来。 在院子中舒展了一番后，李学文来到客厅，发现父亲和两位叔叔以及大哥都在这了。 “学文，你昨晚没睡好？” 几人被李学文的样子吓到了，关心的询问道。 李学文苦笑，“一言难尽啊，说多了都是泪。” “啥累不累的，快去刷牙洗脸，别耽误了上班，你现在大小是个干部，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了。” 王梅端来一笼包子，笑着催促李学文。 “娘，没那回事，咱们废品站又不大，规矩没那么严格。” 嘴上这么说着，李学文还是乖乖的去洗漱一番。 一大家子人坐一块吃完早餐后，各自离去。 分别前，王梅让几家人带上昨天做好的月饼回家，经过一番推让，月饼到底是给了出去。 李学文也准备去上班了，出行前他对王梅说： “娘，做月饼的模具给我吧，我正好路过国营饭馆，顺便还了。” “行，等一下。” 王梅转身回到灶房中取来模具以及用做好的月饼。 “这些月饼你也顺便拿给赵师傅吧，算是对他的感谢。” 李学文接过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还有这一袋子，你带到废品站分给领导还有你的徒弟，和同事们搞好关系。” 王梅又拿出了一袋小一些的。 李学文无奈接过，母亲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在废品站才是收礼的那个... “娘，我都记下了，不说了，我该走了。” 将东西挂在车把上，李学文便离开家，先是去了一趟国营饭馆。 李学文到了饭馆门口，就看到了一条乌泱泱满是脑袋的长队。 越过队伍，径直走进饭馆里。 “李老弟！稀客稀客啊，今天想吃点什么？” 周满仓一眼便看到了李学文，快步走到他面前。 “周老哥，你误会了，我是来还东西的，昨天我娘来你们这借了做月饼的模具。” 李学文微微抬起手，展示手里拿着的木制模具。 “行，你给我吧，我拿给赵厨师长。” 周满仓接过李学文手里的月饼模具。 “对了，周老哥，还有这袋子月饼，是我娘做的，烦请你一同交给赵厨师长吧。” 李学文另一只手把一袋月饼递到周满仓跟前。 一股香甜的味道从袋子中散发而出，刺激着周满仓的神经，让他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下那袋子挺大的，应该装了不少，没准赵厨师长会分给他几个。 一念及此，周满仓连忙小心的接过。 “婶子真是太客气了，我代厨师长谢过婶子。” 李学文摆了摆手笑着离开饭馆。 饭馆里有不少客人排着队要点餐，周满仓不敢耽误太久，连忙拿着模具还有一袋子月饼走进后厨。 “赵厨师长！赵厨师长！” 赵申听到有人喊自己，走了过去。 “满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小李兄弟刚才来过，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赵申一看，是自己昨天借出去的月饼模具以及一个袋子。 他鼻头耸动，仔细闻了一下，不由眼睛一亮，大手抓向那只袋子。 打开一看后，发现里面装的果然是月饼。 “这月饼虽然看着有些粗糙，但是闻起来不错。” 赵申大手伸进袋子中抓起其中一个送入嘴中嚼了起来。 然后又是眼睛一亮，点头道： “不错，这月饼火候掌控得不错，外皮酥软，口感绵密。 但是以做月饼这一项来看，此人有我7成功夫。” 他的目光从色泽金黄的月饼上移开，转向周满仓。 他能清晰的看到周满仓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 “这月饼是谁做的？” “小李他娘。” 赵申点点头，小李兄弟是个有本事的，家里人肯定也不凡。 赵申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随后将剩下的连同袋子一起交给周满仓。 “满仓，你拿几个回去，剩下的就给我那徒弟大头。” 周满仓瞬间大喜，连忙道谢。 ………… 废品站。 李学文回到工作室之中，碰到了打热水回来的郭泽。 “师傅，早。” “早啊，郭哥。” 李学文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旋即开口说： “郭哥，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咱们新部门的考核就要开始了。” 郭泽点了下头又摇摇头： “师傅，我尽力准备了，只是和我一起参与考核的还有站里的大师傅们，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光是说话，李学文都能感受到郭泽语气中的紧张。 “别太紧张，郭哥，以你的水平肯定没问题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学文是知道郭泽的水平的，理论知识已经超出站里部分师傅不少。 稍有欠缺的，可能就是实操部分了。 不过郭泽前段时间跟着包德禄出过几次业务，平时在站里一有时间就练习，真要比起来，不一定会输给那些老师傅。 李学文作为主考官，他的话起到了不小的安慰作用，给郭泽带来不小的鼓励。 “郭同志！” 忽然，一道俏生生的倩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第438章 油印 李学文一听这声音便知来人是谁。 郭泽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便知道了，此时匆匆和李学文说了一声，红着耳根子和喊话的钱芳琳来到外面。 李学文没有偷听小情侣情话的恶趣味，他从空间里挑了两个盒子出来。 2个铝制饼干盒，没有任何商标和图案的那种，至于里面的饼干则被李学文扔在空间里。 将母亲王梅给的月饼分成两份，分别装入饼干盒之中，一盒放到郭泽桌上。 随后打开抽屉，拿出考核需要用到的试卷出来，试卷卷起连同饼干盒子一块用手夹着，李学文便出门走向汪树成的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的门口，便见汪树成在和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说着话。 中年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板正，从头发丝到身上的中山装都是板板正正的。 “学文，快进来。” 汪树成一眼便注意到了门口的李学文，朝他招了招手。 那名板正的中年人偏过头来看向李学文，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李学文对着那人点头致意，随后迈步走入办公室中。 “学文，这位是东风小学的方老师，也是我的朋友和邻居。” 汪树成自从担任了废品站站长一职后，便搬了家，从原来的大杂院中搬了出去，这位东风小学的方老师便是他的新邻居了。 “咱们今天不是要考核吗，我便把方老师请来帮咱们印制笔试的试卷，方老师用油印机可是一把好手。” 李学文这才注意到，方老师的脚边竖着一个木制的箱子。 这年头印刷不方便，很多学校或者地方都还是用的油印机印刷试卷，甚至再往后30年，在某些偏远的地方油印机还在发光发热。 李学文有些好奇的看着那木箱子，他也是头一回见到。 方老师瞧出了这一点，笑着把木箱子拿到上面。 汪树成办公室里正好有一张闲置的桌子，现在被方老师给征用了。 李学文和汪树成跟着来到那桌子前，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方老师的操作。 木箱子被方老师打开，分成左右两个部分，右边是箱盖，左边则是主体部分。 “印刷前，咱们需要把蜡纸固定在纱框上。” 随着方老师手指指的方向，李学文看到一个金属框架，框内覆盖着一层网。 李学文仔细辨认了一下，猜想这层网的材质应该是尼龙或者涤纶网。 这两种材料的强度高，很是耐用，因其结构的特殊，有利于油墨的均匀分布。 “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们演示，这油印机在印刷之前有着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刻印蜡纸。” 方老师先是合上木箱子，随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两张蜡纸，钢板以及一支铁笔。 将木箱子放回脚边，方老师坐了下来。 “小同志，试卷的原稿带了么？” “在这。” 李学文将胳膊肘夹着的试卷展开递给方老师。 方老师拿过试卷看了一眼，发现看不懂... 上面全是机械相关的试题，而方老师只是一名语文老师。 “刻写蜡纸需要不少时间，汪站长你们可以先忙别的事情。” “无妨，我们先看看。” “好吧，这个过程其实没啥好看的，挺枯燥的。” 汪树成和李学文站在方老师旁边，观察着他是如何刻写蜡纸的。 只见方老师将钢板放置在最下面，然后蜡纸铺展在钢板上，两者之间不留空隙。 固定住蜡纸的四个角后，方老师便执起铁笔，对照着李学文给的试卷刻写。 李学文和汪树成看了一会儿满足了一下好奇心后便悄摸着离开，没再打扰方老师刻写蜡纸。 二人来到办公室外。 “学文，你胳膊肘夹的什么，刚才我就想问你了。” “月饼，家里做的，带过来贿赂领导你。” 李学文将铝制饼干盒递给汪树成，嘴里说了句玩笑话。 汪树成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打开饼干盒子看了起来。 盖子一经打开，便有阵阵香甜的气息散发出来。 看着色泽金黄的月饼，汪树成觉得早上的饼子都白吃了，这会儿看到月饼就饿了。 笑着合上饼干盒子，“回家后替我说声谢谢。” 汪树成也学着李学文一开始那样夹着月饼盒子。 今天废品站格外热闹，二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能见到三五个职工扎在一块讨论着今天新部门选拔职工的考核。 “哈哈，职工们的热情都很高啊！” “热情高是好事情，但是咱们可没有那么多的试卷。” 油印机一次只能印一张，效率很慢。 “这好办，咱们把报名的门槛提高一点不就是了，报名费一毛钱就能筛选掉一大批人了。” 汪树成呵呵一笑，许多职工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明知道通不过的情况下，不可能会花一毛钱来凑热闹。 “汪站长，这个办法好。” “自然，而且我也不是真的要收他们的钱，回头考完试还还给他们。” 汪树成知道职工们挣钱不容易，提高报名门槛只是用来筛选而已，收费并不是目的。 汪树成将职工们召集起来，宣布几项与今天考核相关的内容。 “各位同志，经过我和李组长的商定，我们一致决定，五名正式工职位将会给到考核的前五名。 而三名学徒工的名额，我们觉得应该给新人一点机会，站里的大师傅们不在此列。” 哗！ 汪树成的话一下子引爆了职工们的热情，对于这项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郭泽，张自力等年轻一辈，至少有三个学徒工的名额不需要和经验老道的大师傅们争。 愁的则是站里的大师傅，有些技术并不过关，自知争不过那几名老牌的师傅。 他们一开始瞄准的便是学徒工的名额。 这下汪树成和李学文的决定一出，他们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这项决定李学文是思考过的，站里有几个老师傅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老油条的特质。 相比起来，他宁愿带经验不多，但是更有冲劲的年轻职工。 这项决定获得了大多数职工的好评，几个老油子师傅的反对声被盖了下去。 第439章 激励 汪树成两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这第二件事情，便是报名需要缴纳费用一毛钱，试卷得来不容易，我希望大伙懂得珍惜，这一毛钱算是警醒。” 这项决定的公布，底下职工们又是一阵热烈的讨论。 不少职工听到报名费要一毛钱后不由露出一脸肉疼之色。 “好家伙，报个名就要一毛钱，这个热闹我不凑了。”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那些大师傅们虽然不能争学徒工的名额，但是他们带的徒弟能啊。” “唉，他们有大师傅们开小灶，咱们拿什么跟别人比，这个热闹我也不凑了。” “不是，你们难道都觉得一毛钱的报名费是合理的吗？” 柳发银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怎么哪都有你，你以为油印是很简单的，再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就你那半吊子水平也想争名额？” 张自力双臂交叉在胸前，对于柳发银故意找茬的态度很是看不惯，直接开怼。 “我不行，难道你行？” “至少比你行。” “安静！” 汪树成看到下面有人吵了起来，不由大声喝止。 “报名费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我希望大家理智一些。” 汪树成很有威望，底下不和谐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现在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如果都没意见的话，来我这里报名。” 乌泱泱的队伍一下子分流开来，绝大部分人没有行动留在了原地。 只有少部分对自己有信心的职工才在汪树成面前排起了队伍，准备缴费。 “学文，你帮我登记吧。” 李学文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小本子和一支笔，将报名的人名给记录下来。 不多时，参与考核的名单便已经确定了下来。 李学文看了一眼刚才登记的名字，所有的大师傅都参与进来了。 剩下的则是这些师傅们带的徒弟们，除开他们，就剩下郭泽，张自力以及另外两名年轻人。 看来大部分的职工都只是凑热闹，真对自己有信心的很少。 像刚才叫嚷得很大声的柳发银，就没有在名单里面。 “汪站长，一共25人参与考核。” 李学文将名单呈交给汪树成。 汪树成过目一遍后，将本子还给李学文，随后走到一众职工跟前。 “各位报了名的同志都是好样的，希望你们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 对了，本次通过考核的职工，站里会有奖励，第一名奖励20元，第二名奖励15元，第三名则奖励10元...最后3名都是2元。” 这是新部门第一次招人，汪树成决定要好好激励一下职工们，设置奖励，能最大程度激发他们的斗志。 汪树成此话一出，下面的职工一下子炸开锅了。 那些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花一毛钱报名的人顿时捶胸顿足。 最后几名的奖励都有2元钱，而代价仅仅是一毛钱。 搏一搏就能单车变摩托，人群中从来不缺少赌徒。 “我怀疑站长是故意的！” 汪树成自然是故意的，否则不可能等众人报完名才说。 和李学文回到办公室，留下身后激动的职工们。 “方老师，你这都开始印刷了，辛苦你给印25张试卷。” 正在转动油印机的手柄，闻言抬起头来。 “25张？我知道了，汪站长，我给你印多几张备用吧。” “还是方老师你细心，那就麻烦你多印三张了。” 方老师笑了下，便又低头继续油印，支起滚筒，往进纸托盘里放入一张空白的纸张。 方老师油印的技术娴熟，很快就弄好了考核需要的28张试卷。 “汪站长，这试卷需要先晾干才能使用。” 汪树成快步走到方老师近前接过试卷，“方老师你辛苦。” 方老师扶了一下眼镜，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汪站长不必客气。” 汪树成将试卷交给李学文，“学文，你拿去晾一下吧。” 李学文自无不可，拿着试卷就要走。 “小同志，等等我，咱们一块出去，我正好要清洗一下这油印机，你给我指个位置。” “乐意效劳，方老师你跟我来吧。” 李学文抱着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试卷，带着方老师来到站里清洗废品的地方。 “方老师，你随意，我先去晾这些试卷了。” “谢谢你小同志。” 李学文找了个通风好的房间，将试卷铺展开来。 等到上午快九点的时候，试卷上的油墨已经干了。 叠好干了的试卷，李学文找到那二十五名参加考核的职工。 考核的场地在露天，站里没有能容纳这么多人一起的空房间了。 考生们自己扯来桌椅，各自入座。 听说考试要开始了，不少好事的职工都跑过来围观。 “小琳，我怎么感觉你比坐在桌子前的人还要紧张。” 一妇女同志见钱芳琳两只手扭在一起，不由取笑道。 “王姨，你又笑话我。” 宣传科里的几名同志，每天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拿钱芳琳和郭泽的事情打趣。 “小琳，没啥好担心的，你可别忘了，小郭的师傅就是李组长，肯定能考的上的。” “我看未必吧，那些个老师傅的徒弟们可也都参加了的。 这些人跟着他们的师傅可没少开小灶，人家跟着师傅最少都学了两三年，有的甚至都跟了五六年时间。 那郭泽才跟了李组长多久？李组长再厉害，也不能缩短这里面的差距吧。” 说话之人有理有据，一时之间，钱、王二人根本反驳不了。 钱芳琳瞪着好看的丹凤眼看向说话之人，发现是追求过自己的柳发银。 柳发银凑了上来，“小琳，你太高看那姓郭的了，这才三个月时间，他怎么可能追得上别人。” “我怎么看和你有关系么？还有，我们可不熟，不要叫得这么亲热。” 钱芳琳有些生气，这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烦人。 “干什么呢，耍流氓是吧？” 王姨双手叉腰，站在钱芳琳面前，目光不善的看着柳发银，很是彪悍。 柳发银讨了个没趣，心里将郭泽诅咒了一下，便退了开来。 “考核即将开始，无关人等还请速速离开。” 李学文的声音传到人群中。 第440章 笔试 将围观群众给清场之后，李学文便开始分发试卷。 “大家现在都拿到试卷了，检查一下试卷上有没有印刷得不清楚的地方，如果有及时来我这里更换。” 涮涮涮，试卷翻动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纸张翻动的声音渐渐小了，这期间不曾有人上来更换试卷。 李学文默默点了点头，方老师的油印技术果然不错。 “既然都没问题了，那么我宣布，考试正式开始！” 随着李学文宣布开始，二十五职工纷纷拿起笔答题。 李学文两只手背负身后，在众人中间的过道中来回踱步。 每当他经过一名职工的身旁时，被经过之人的身体总会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 对此，李学文不禁有些暗爽，他这也算是过了一回监考老师的瘾了。 走了两圈，将这些职工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二十五人里面，最淡定的要数郭泽了，不紧不慢的答着题。 其次则是站里的几名老师傅，这些老师傅有着多年的丰富经验，兼之跟着李学文学了一段时间的理论，答题速度同样不慢。 剩下的十几人则各有各的动作，有一开始就直接陷入苦思冥想境地的，有咬着笔头不断跳题的，也有抓阄赌命的。 李学文在抓阄的那人身边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他的答案。 那名职工看到李学文走近，连忙用试卷压着几个纸团，装作一副认真答题的模样。 李学文摇头笑了下，这人多半是被他的老师傅强行拉过来的。 仅是看了两三秒的时间，李学文便走开了，路过郭泽的座位时，他特意扫了一眼，满意的点了下头。 看情形，郭泽过笔试是十拿九稳了。 李学文来到郭泽的前桌，一个大光头的旁边。 大光头感受到旁边站了个人，壮实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后，他便听到了一声叹气，心中更是紧张，连忙回头检查。 在大光头改了几个拿不准的题目后，他的余光看到李学文走了开来，心中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李学文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刚才故意叹气一声，便是在提醒老包，好在包德禄还算机灵，没白瞎他的提醒。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是露天考场，但并不显得燥热，反而不时有几缕微风拂过，端的是惬意。 在李学文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后，他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 抬头看去，原来是有人要提前交卷了。 “蔡师傅，不再检查检查？” 李学文笑着问。 “不查了，已经检查了好几遍了，不会的还是不会。” 蔡师傅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那行，蔡师傅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实操考核在下午。” 李学文将蔡师傅的试卷收了起来。 蔡师傅才离开，便又有好几人上来交卷，都是站里的老师傅们。 这些师傅都是心高的，显然不喜落于人后，不愿低蔡师傅一头。 李学文无所谓，说着同样的话并把试卷给收了起来。 等老师傅们都交完了试卷，才有几名迫不及待的年轻职工上来交卷。 李学文没想到，都到了考场了，竟然还有人情世故。 露天考场外几十米，不时有职工或者卖废品的居民往里瞅一眼，凑凑热闹。 “王姨，为什么郭泽还不交卷，他是不是还没答完？” 钱芳琳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自从郭泽进了考场后，她的心神就一直放在露天考场上，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 当她发现越来越多的职工答完题，不少人笑着走出考场时，不由为郭泽感到着急起来。 “小琳，你太紧张了，这考试又不是比谁交卷交得快，最关键的要看答得准不准。” 随后王姨努努嘴，指向悠闲喝水看书的李学文。 “你没瞧见李组长多悠闲么，小郭是他徒弟，要是小郭不行，李组长这会儿还能有心思看书嘛。” 钱芳琳揉了揉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李学文，又将目光放到郭泽的脸上。 发现师徒俩脸上都没有着急之色后，一副恬淡自然的表情后，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哼，这个郭泽，明明很有把握非得最后一个出来，边上的人都笑话他了。” 钱芳琳嘴上却是不饶。 陆续有人交卷子的期间，钱芳琳便听到一些关于郭泽的话语。 不用想，她都知道是柳发银那个混蛋在背后说郭泽坏话。 “哈哈，小琳，小郭若是能娶了你那真是他的福气，这还没进门呢，就这么维护他了。” 王姨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了钱芳琳的口是心非。 “王姨~” 钱芳琳跺跺脚，转身走回宣传科，长长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王姨则笑着跟在她身后。 “咳！考试时间还有5分钟，注意检查。” 李学文放下手中的书本，对着下面的人说道。 此时考场只剩下郭泽一人，闻言他离开了座位，到底是没有在结束前交卷。 “师傅，让你久等了。” 郭泽将试卷放到李学文的桌上。 李学文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得满满当当，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食堂快放饭了，快去排队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准备下午的实操考核吧。” “是师傅！” 郭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食堂，看得出他对笔试考核很有自信。 李学文将试卷归拢，夹在胳膊肘下，准备带回工作室批改。 “学文，都考完了，情况怎么样？” 汪树成的声音传了过来，手里拎着两个食盒。 “除了个别被逼着参加的考核的之外，剩余的水平都不错。” 李学文是看过众人答题的，对他们的大体情况有着了解。 “那不错啊，你现在是打算回去审阅他们的试卷？” “嗯，趁着中午休息把笔试的成绩核算好，下午实操分一出来，就能当场宣布结果了。 职工们的心思全在这件事上了，如果让他们熬一个晚上等到明天才出结果，我估计有许多人要睡不着觉。”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提前给你到饭堂打了午饭，你先吃了再看试卷吧。” 第441章 实操 “站长亲自打饭，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学文嘴里客气，手上却很老实，兀自接过食盒。 “少贫！你快吃，吃完了改试卷吧。” “汪站长，方老师走了么？” 李学文问起方老师的事情，他刚才一直在考场里。 “早走了，我本来还想留他吃一顿饭都没留住。 行了，印试卷的花费站里已经给过了，李组长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被看出了心中所想，李学文笑了笑。 一手夹着试卷，一手拎着网兜装着的食盒，溜溜达达的回到工作室中。 将试卷搁到一旁，李学文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盒装的是晶莹的白米饭，一盒装的是土豆丝炒肉。 看到饭菜后，李学文不由愣了一下，这是单独给他开了小灶？ 站里什么情况他当然知道，最近几天都已经没有肉吃了。 心里想着等考核结束后，就找个机会卖批粮食给站里，改善一下平时的伙食。 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炒肉到嘴里，脆嫩和柔韧两种口感同时在嘴里迸发。 带着些许辣味的土豆丝炒肉很是下饭，李学文没几下功夫就给炫完了。 将试卷放到抽屉里锁了起来，李学文拿着两食盒前去清洗一番。 “李组长好！” “李组长吃完饭了？” “李组长，今天上午的考核谁考得最好？” “李组长真俊！” 短短的一小段路上，便有不下十名职工和李学文打着招呼。 有平淡问好的，有关心的，也有调戏的，对此，李学文早已习惯了，笑着一一回应。 正巧碰到了郭泽和钱芳琳并肩子从食堂内走了出来。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并没有逾距，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二位有情况。 “郭哥，钱同志，这么巧？” “是啊，小李组长。” 钱芳琳友好的向李学文打了声招呼。 “师傅，碗给我吧，我来洗。” 说着，郭泽就要拿过李学文手里的两个食盒。 李学文拦下他，“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李学文刚拒绝了郭泽，食盒却被另一双手夺走。 “小李组长，还是我来洗吧，你监考了一上午累了吧。” 钱芳琳露着洁白的牙齿，手里拿着刚从李学文那抢过来的食盒，随后扭头看向郭泽。 “郭同志，小李组长肯定累了，你还不快点带他回去休息。” 郭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钱芳琳对着他狡黠的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后，顿时眼睛睁大。 这是制造机会让我套题呢？ “谢谢你了钱同志，食盒洗碗后还给食堂便可。” 李学文道了句谢谢后，便和郭泽回了工作室。 “郭哥，钱同志待你是真不错，干什么都想着你，你可不要辜负人家才好。” 回到工作室后，李学文忽然说道。 郭泽耳朵根一红，这次他没再闪躲，而是坚定的说： “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那郭哥你准备啥时候请我去喝喜酒？” 一涉及谈婚论嫁，郭泽回话登时磕磕绊绊起来。 “师傅，我还没做好准备...至少等我攒笔钱才能谈。” 李学文点点头，他这徒弟是个有责任感的，不愿委屈钱芳琳。 结束对话后，李学文从抽屉中抽出那沓试卷出来，伏案批改起来。 郭泽则开始休息，准备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下午的实操考核。 李学文批改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已核算好25人的分数。 不出意料的，郭泽笔试的分数名列第一，而第二名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包德禄。 “看来老包回去细品了。” 李学文不由笑了下，自己最想要收上来的两人分别是第一和第二，这让他很是欣慰。 李学文继续往下面看，发现有几名年轻人的分数也都不错，虽然比起郭泽来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从他们的卷面来看都是下了苦功夫的。 “张自力，莫小山，韩卫国......” 李学文将几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回头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闭眼休息了一下，再睁眼便到了下午的实操考核。 这次考核李学文分成了三个难度，组装、维修以及改造。 其中改造这一项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好苗子可以挖掘，这一项考核所占的分值不高。 组装20%，维修30%，改造10%。 下午的考核同样还是露天考场，这一次围观的职工和居民更多了。 上午是笔试，就算想凑热闹也啥看头，但下午的实操可就不同了。 这一次李学文和汪树成没阻拦热情高涨的众人，允许他们在场地外观看。 李学文走到25名职工面前，宣布本次考核的规则： “本次考核我们会经历三轮测试，分别是组装、维修以及改造。 现在你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图纸，以及一箱子零件，你们需要在半个小时内将其组装起来。 组装成功即为合格，可进入下一轮测试，用时越短，本轮的分数也就越高。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李学文一说完，二十五人纷纷动了起来。 “学文，你上哪里弄来的这些零件和图纸？” 汪树成来到李学文身边，好奇的发问。 “机械厂，我和江厂长借来的，这一批设备是他们生产的残次品，被我借过来当成考核的工具了。” “真有你的学文！不用出钱就能弄来一批零件。” “不止呢，一会儿等他们修好了，咱们还能收机械厂的钱呢。” 李学文笑了笑。 “绝了！” 汪树成忍不住笑道，一场考试还能给废品站赚一笔费用，也就李学文能想出来了。 铛！ 十五分钟后，一声金属敲击音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郭泽身前摆放着一台组装完毕的小型播种机。 “这么快？” 这一声金属敲击音在其他考生的心中宛若催命的魔咒一般，不少人汗都流了下来。 他们有的人甚至还在研究图纸，郭泽那边却已经组装好了！ “太好了！” 人群中，钱芳琳忍不住高兴的喊出声来，她为郭泽感到一阵骄傲。 第442章 慢了 “不是，他是乱装的吧，旁边的大师傅们都没装完，他凭什么？” 柳发银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 和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会不会是看岔图纸了？” “我也觉得是看劈叉了，要不然大师傅们都还在组装，他怎么就完成了，领先了这么多？” 人群里不乏郭泽的支持者： “人家郭同志多努力啊，你们要是仔细观察过，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郭泽的师傅可是李组长欸！李组长什么水平还需要我多说么？” 考场内的人却无心顾及考场外的争论，全都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争取不落后太多。 又过了三分多钟，陆续有几位老师傅完成了，蒋师傅、蔡师傅、包德禄...... 再过十分钟后，更多的人也完成了小型播种机的组装工作。 “考核时间到。” 场上还有两名学徒工没有及时完成组装，其中有一个就差两颗螺丝还没拧上。 那人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懊恼。 他的师傅，金师傅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他一眼。 第一轮就被刷了下去，实在是丢人！ 金师傅把头扭回来，不再看他那不争气的徒儿。 “韩冬，高小峰，很遗憾，你们止步于此，不过不要气馁，咱们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李学文安慰失败的二人一句，随后对着通过考核的其他人说： “完成组装考核的各位，咱们接下来要面临的考核内容为维修。 想必细心的大伙刚才组装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些播种机是有问题的。 所以接下来需要你们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对面前的播种机进行维修。 和刚才的规则一样，根据修理的快慢确定分数。 没有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这播种机竟然是坏的么？我刚才就顾着拼装了！” “这还得拆开重新排查，得抓紧时间了！” “不对啊，这么多台播种机，难道每一台坏掉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吗？” 蒋师傅忽然提出疑问。 众人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看向李学文。 这维修有难易之分，如果每个人都不一样，谈何公平？ 李学文淡笑一声，“蒋师傅这个问题提的好，坏的地方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批播种机是我特意挑选过的，在维修难度上是一致，相对来说公平是能够保证的。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李学文的话很有分量，一众老师傅们都没有异议，他们是见识过对方的水准的，既然他说一样，那便是一样。 再说就算不一样又如何？ 别人可是新部门的小组长，这时候扎刺，后面就算进了新部门，谁能保证对方不会给自己小鞋穿？ 老师傅们都没有了意见，更别提他们的徒弟了。 “那咱们继续吧，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各位要抓紧哦。” 组装时众人就花了不少的力气，现在又开始了第二轮测试，可谓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 考场上，二十三名职工面露认真之色，开始排查面前播种机的故障。 考场外，讨论声不断。 “王姨，你说郭泽他这次还能领先吗？” 第一轮郭泽能够崭露头角，领先那些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师傅，钱芳琳为此高兴极了。 “我看行，小郭这次看来是准备要一鸣惊人了！勤奋学习多年，为的可不就是今天吗？” 王姨很是赞同，她对郭泽同样很是看好。 “不能吧，这一轮可是那些老师傅们的老本行了，总不能还比不过这后生吧？” “郭泽这一轮若是还能第一个完成，恐怕第一名的二十块钱的奖励非他莫属了！” “我嘞个乖乖，那可是二十块钱，顶我一个月工资了！不会真给郭泽那小子拿去了吧。” 一时间关于郭泽的讨论甚嚣尘上，甚至有好事的还专门为了他开了盘口。 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玩得最大也才几分钱。 “快看！蒋师傅开始动手修理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只见考场中，蒋师傅拿起扳手拆开播种机的管子。 在蒋师傅动手之后，更多的人也开始尝试起维修。 郭泽看着眼前的崭新的播种机，坚固钢管焊接而成的框架，孔洞均匀的播种盘，光滑的实心轮子。 早在刚才组装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他面前这台播种机问题了。 他迟迟不动手修理的原因是，他不想在第三轮再拆开播种机了。 郭泽忽然生出一种野心，他要在第二轮的时候，将第三轮的考核内容一并给做了。 他拿出笔，在图纸上勾画起来。 这一动作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他一样在图纸上记录的大有人在。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多小时，无论是场外，还是场内的人都着急了起来。 “王姨，郭泽他在干什么啊，都在图纸上画了半个小时了，他是不是碰着了什么难题？” 钱芳琳抓着王大妈的胳膊，眼神却一直放在迟迟没有动手的郭泽身上。 “这，王姨又不懂，可能小郭他有自己的方法吧。” 王大妈迟疑道，她也看不懂小郭的操作了。 铛铛铛！ 一阵铁锤抡起砸下的声音响起。 “我去，包师傅这手可真有劲儿啊！那一身肉不是白长的！” “我怎么觉得包师傅这一轮要拿第一了。” “包的呀，包师傅最讨厌的就是拿笔杆子，上午的笔试应该把他憋坏了吧，哈哈哈！” 众人的目光都被光着膀子，疯狂抡大锤的包德禄给吸引了过去。 当中也有不少妇女同志暗暗啐了一口。 男同胞们被他的‘哐哐’的铁锤声弄得热血沸腾，在旁边给他呐喊助威起来。 李学文看着老包正在锻打金属框架，不由笑了下，随后看向自己的徒弟。 恰好此时，郭泽也抬起头来，朝着李学文点点头，开始了他对播种机的修理。 框架、种子箱、播种盘、车轮、链条、把手... 郭泽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部件给拆卸了下来。 动作不疾不徐，但举手抬足间，皆是自信！ 第443章 黑幕 铛！ 有人敲响了手边的铃，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本轮的考核。 众人齐齐一惊，循声看去，发现是第一个动手的蒋师傅。 “蒋师傅第一个完成了！” “正常，人家蒋师傅可是第一个开始维修的，他能第一个完成也很正常吧。” “那郭泽呢，他完成得如何了？” 大热门郭泽没有第一个完成，让许多人出乎意料，但又觉得很正常。 “还在修呢，这么晚开始，这一轮他能修理好就算不错了。” 柳发银幸灾乐祸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前面郭泽势头太猛，猛到让他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现在见到自己的情敌落后，本轮分数不高甚至有淘汰的可能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还倒是不假，希望郭同志能奋起直追吧，前面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优势，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郭泽一向与人为善，更多的人只是为他感到可惜，并不会像柳发银那样落井下石。 “郭同志能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咱们别被别有用心之人引导了。” “对啊，人家可比咱们这些只能在边上纸上谈兵的强多了。” 柳发银咬了咬牙，现场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帮郭泽说话。 没人附和他就算了，那些人夹枪带棒的阴阳他。 如今这般，他倒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柳发银灰溜溜的退出人群，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断诅咒着郭泽。 他不好过，也不会让郭泽好过！ 可是事与愿违，郭泽到底是完成了，整个过程只用了十三分钟。 铛！ 郭泽摁响手边的铃，示意自己已经完成了考核。 “小琳，你捂着眼睛干什么，小郭他已经完成了。” 王大妈偏头一看，发现钱芳琳正捂着眼睛，不由一阵莞尔。 “王姨，你别骗我了，人家老师傅都用了快半个小时，郭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不信拉倒。” 钱芳琳小心的将手指张开一丝，透过手指缝看向场中的郭泽。 只见郭泽正气定神闲的站在一台重新组装好的播种机前。 钱芳琳这才敢把手拿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害我担心半天。” “哈哈哈，小琳你这是关心则乱，我看那小子全程都没有什么慌乱，这恐怕是他的策略之一吧。” 这时又有一位大妈凑了过来，“可不是，小郭在第一轮狠狠出了风头，这第二轮不得低调些？” “你张大妈说的有理，小郭这孩子真懂事。” 钱芳琳懂归懂，但是心里却有些担忧： “王姨，张姨，郭泽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通不过考核么？” “这个，咱们也不好说，他应该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很快本场考核的时间结束了。 这一次没通过的人更多了，其中甚至还有三位大师傅。 这引来了不少的讨论，谁能想到昔日地位颇高的大师傅会有完不成考核，要知道第二轮完成维修任务的人里面可还有着几名年轻人！ 那几位没完成的师傅气得直接离去，不想留在原地招人笑话。 李学文看了眼手上的名单，这一轮淘汰的人很多，只有十一名师傅，四个年轻职工通过。 “各位，接下来我需要检查一下各位的维修情况，只有合格了才算正式通过这一轮，获得进入下一轮的机会。” 李学文开始一一检查起来。 被检查到的人神色各异，老师傅们面露自信，四名年轻职工除了郭泽外都显得有些忐忑。 学徒工名额有三，如今完成维修的人里只有四名年轻职工，四选三，被选进新部门的概率非常大！ 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出问题。 张自力，莫小山，以及金师傅的徒弟，赵军神色紧张的等待着李学文的检视。 “没问题，好好准备下一轮。” “你的也没问题，加油。” “恭喜你通过了。” 通过的三人顿时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李学文检查一轮，发现只要完成了的都是合格的，完成度很高。 汪树成笑着看着这一幕，这批职工将来无论是留在原岗位，还是进入新部门，都会是废品站的中坚力量。 “没问题了，恭喜各位，你们成功进入一下轮考核！” 剩下的十五人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仅仅是一瞬后，他们又都紧张了起来。 马上就要进入最后一轮考核了，一切的结果都会在最后见分晓！ 众人休息了10分钟后，新的一轮考核便开始了。 这一轮刚开始，所有人都拿着笔和尺子在图纸上勾勾画画，冥思苦想。 随着考核进入白热化阶段，场外的讨论声一浪接着一浪。 “来了来了！最后一轮考核，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我已经知道会有谁了，五位大师傅，蔡、包、蒋、金、刘，至于三名学徒工应该是郭泽、张自力、赵军。” “认同。” “俺也这么觉得。”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正式工的职位有咱们年轻人的一席之地？” “你在想屁吃！” “别在那放没味的屁，你真的用脑子思考了么，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别招笑了好么，正式工的职位一定是大师傅们的。” 铛！ 众人还在兴致高涨的讨论着正式工的名额最终会被谁得到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考场中响起。 这道声音众人都很熟悉，不是零件敲打发出的，而是有人表示自己完成了考核才会摁响的铃声！ “谁？这才刚开始吧，怎么就有人完成了？” “应该是摁错了吧？这点功夫都不够研究的呢，而且我也没看有谁动了机器啊。” “是郭泽！” 忽然一声惊叫声响起，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的职工或者居民都将目光放在郭泽身上。 “我完成了，李组长，请检查。” 郭泽后退半步。 轰！ “不是，这还玩什么？” “这才刚开始，你就完成了？” “他甚至都没动机器，就完成了，有问题啊！” 更加热烈的讨论声响了起来，众人纷纷惊愕的看向郭泽。 第444章 难度 “大伙先别激动，咱们看看李组长怎么说。” “对啊，那郭泽都没动呢，不可能完成的。” “我不相信李组长能这么偏心眼，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他的徒弟。” “郭泽考核完成。” 众人还没说完，场中便响起了李学文的声音。 这一下，顿时引起了民愤。 “我焯！李组长你冷静点啊，要包庇也不是这么包庇的啊！” “难怪我说那郭泽前面表现怎么这么突出，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不是，原来可以这么玩的？原来是我不够努力。” “行了，就你那点家底还想打动李组长，省省吧。” 一时间，不少人出言挖苦李学文，认为他包庇自己的徒弟，搞暗箱操作。 这些吃瓜的居民不嫌事大，嚷嚷着他们也可以给钱买份工作。 “他们怎么这样啊！太不像话了！” 心尖尖上的人儿被人挖苦讽刺，钱芳琳忍不了一点，就要找那些人理论。 “小琳，事实胜于雄辩，咱们跟他们费那口舌做什么？” 王大妈连忙拉住钱芳琳。 现在郭泽疑似舞弊的行为遭到了许多人的抵制，此时钱芳琳一个女同志上去容易吃亏。 “既然你相信郭泽，不如等结果吧，机器这种东西做不假，都是能看到的。” 钱芳琳犹豫了一下，“可是王姨，他们说的太过分了，尤其是那些过来看热闹的街坊，他们什么都不懂，还跟着瞎起哄！” “你信郭泽不？” “自然是相信的。” “那不就完了，咱们静静等结果，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钱芳琳听了劝，堵着耳朵不去听那些外人的闲言碎语。 王大妈松了口气，这孩子平时虽然大喇喇的，但也没见过她像今天这般不管不顾。 目光不由看向考场中的郭泽，暗自感叹这个臭小子好福气，能碰上小琳这样的好女子。 “还请大家静一静，现场还有14名职工在参加考核呢，大伙为他们着想一下。” 李学文压了压手掌，示意部分职工和看热闹的居民控制情绪。 “你们的诉求我明白，我只能说郭泽的成绩没有问题，但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考试进程，结果会在结束后统一公布。 到那时，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我都会一一解答。” 李学文此话一出，刚才情绪最为激动的那批职工也不闹了。 如今废品站日新月异，站里环境改良，隐形福利缓步增加，李学文在这里面至少占了六成功劳。 是以职工们都很尊敬他，纷纷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答复。 那些看热闹的居民见职工们都没话说了，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说到底选拔人才是废品站自己的事情，没有把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轰出去算是废品站大度。 解决了场外不和谐的声音后，李学文转头对剩下的职工说： “考核继续吧，各位要抓紧时间。” 参与考核的职工们纷纷醒悟，郭泽完成得再好再快，也只是占去一个名额而已。 总共八个名额除去一个还有七个呢，他们不是来争第一的，而是争工作名额！ 考场内的秩序也恢复了过来。 汪树成全程看在眼里，对于李学文的做法感到欣慰。 他本来还打算亲自出马主持这场考核的秩序，现在看来，李学文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 “学文，你做得不错，我相信新部门在你带领下，会有更大的成就。” 李学文笑了笑。 “学文，郭泽他真的完成了改造了么？他不会是上一场考核的时候就顺手给做了吧？” 汪树成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郭哥八成是嫌播种机拆来拆去麻烦，所以在第二轮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改造的设计。” “这么说，他的成绩没有问题？” “上一轮结束的时候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一会儿咱们可以让他演示一遍，届时所有人的质疑声会立刻消失。” 汪树成此时完全放下心来。 改造环节相比于前几轮的难度明显提升了许多。 过去了二十几分钟，依旧有不少人双眼鼓着和播种机互相对峙，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而几名跟着李学文参与过改造项目的老师傅则要好上许多。 他们在图纸上写写画画，认真思考着改造的可能性。 这些人的沉默，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更加凸显了郭泽。 在考核只剩下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终于有人动了起来。 是包德禄！ 包德禄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光头，随后往两只手啐了一口，使劲搓了搓。 播种机早已被他拆开，他从李学文提供的各种零件中挑了两块铁皮。 随后切割，捶打... 铁皮渐渐形成了像罩子一样的物事。 包德禄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考生的注意，不少人侧目想看看他采用的是什么方法。 包德禄却忽然停止了手中的活，将两块铁罩子扔到一边，随后站着不动。 想抄？ 没门！ 见从包德禄这里剽窃不到创意，众人纷纷专注在自己的播种机上。 蔡师傅同样看到了老包做的铁罩子，随后眼神一亮。 只见他找来一块木板，开始切割起来。 二人的行动以及渐渐逼近的倒计时，让其他还没头绪的人阵阵心焦。 场外看热闹的此时才明白这一项考核的难度，这么多老师傅在原地干看着图纸四十来分钟，结果束手无策。 “不是，这考核难度太大了吧，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恐怕能完成的人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我去，蒋师傅和金师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我记得他俩的技术可是站里最好的！” “那是老黄历了，这两位师傅技术最好是在李组长之前的传闻，现在李组长来了这么久，又传授了那么多的知识和技术。 其他师傅的技艺跟上去也很正常，现在谁技术最好很能说了。” “看这次考核的结果吧，这次考核考得挺全面的，完全就是一面照妖镜，哪个最强，哪个最弱，一看结果便知。” “考核时间到。” 李学文大声宣布，这意味着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第445章 跌倒 “要来了！” “我嘞个亲娘，怎么就只有三个师傅完成了考核？” 一道惊呼声发出，只见一人惊讶的指向考场中。 “考核结束，各位辛苦了。” 李学文看向本轮完成考核的三位师傅，包德禄、蔡师傅以及刘师傅。 他重点看了一眼刘师傅，这位师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他都没什么印象。 如果不是有这一次考核摸底，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位刘师傅。 “先恭喜三位师傅了，不过改造不是瞎改，我要验证改造后的功能性，才好给三位师傅打分。” “李组长！” 忽然，张自力举起手来。 “张同志，有什么问题么？” “我没做出实物来，不过我完成了图纸的设计，能算分么？” 张自力面带紧张，这次考核关乎着自己的前途，他要争取一切给自己创造机会。 李学文点点头，“能算，这一轮考的是创新思维，只要图纸设计没问题，也能算一部分分的。” 张自力瞬间大喜，将自己的图纸拿起。 “还请李组长过目。” 李学文接过图纸后，又对其他人说：“还有谁完成了图纸层面的设计都可以把图纸拿给我看，如果是有效设计，都可以算分的。” “我！” “给我吧。” “李组长，我完成了一半。” “行，也给我看看。” “李组长...” 不少考生都完成了图纸层面的设计，李学文心里一阵欣慰。 怎么说他也教了不短的时间，没有反馈或者反馈少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李组长，现在考核结束了，咱们可以看看郭同志的成果了吧？” “是啊，我们都很好奇郭同志到底改了什么。” 李学文看向郭泽，对方意会，推起他身前的播种机，对着众人说： “请大家跟我到站里的空地上，我将会演示我这台播种机的改造成果。” 说罢，郭泽推着小型播种机走向废品站的空地，身后跟着一窝蜂想看热闹的。 当然也有想开开眼界的，想看看李学文的徒弟到了什么水平。 “小琳，咱们快跟上去吧，晚了就没位置看了。” 王大妈还想催一下钱芳琳，结果对方早就在郭泽动身的那一刻就跟着跑了。 “人家小琳早就跟过去了。” 张大妈好笑的提醒了一句，随后也不管王大妈听没听到，便一阵小跑跟上了大部队。 “诶！等等我呀。” 王大妈苦笑一声，拉起裤腿，也跟着混进了大部队。 荒地上，郭泽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的身边站着包德禄、蔡师傅以及刘师傅。 四人身前各有一台播种机。 汪树成推来一辆播种机站在四人身旁，引来不少人的好奇。 “各位，现在由我介绍一下，汪站长身前的这台播种机是今天参与考核的其中一台，但是没有经过改造。 这台播种机是咱们的对照组，其他几位职工改造过的播种机性能好不好，咱们只要和汪站长这台一对比便知。” 李学文向众人解释了一番汪树成在这里面的作用。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哈哈哈，站长亲自上场给咱们做对照，真是辛苦了。” “诶哟，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有老职工感慨，引来不少人人的共鸣。 “都准备好了么？” 李学文看向空地上的五人。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 五人同时操作播种机，在空地上播下种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种子是站里提前收集上来的各种野草籽，不是粮食种子。 五个人，集合了老中青三代人，在废品站的荒地上挥洒着汗水。 周围全是为他们呐喊助威的声音。 “我焯！快看，郭泽的播种机速度好快！” “真的好快，都领先站长他们一大截了！看来小郭是真的改造好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单纯是郭泽年轻身体棒，所以速度才快的？” “我看不像，郭泽身体能有包师傅的身体好？包师傅壮得跟头猪似的，多有劲！” “什么？你说包师傅是猪？回头我告诉他去！” “咱们看比赛呢，你干嘛？” 话题一下子歪到了爪洼国去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场景没能有照相机拍下来，这可是能载入咱们废品站的发展史的。” 王大妈为此感到有些惋惜，她是宣传科的职工，眼前的景象就是很好的宣传资料。 “王大妈，小琳不是会画图么，回头让她把今天的场景记录下来，效果也是一样的。” 张大妈来到王大妈身旁，笑呵呵地说道。 “还真是，小琳，回头可得好好落实这项工作啊。” “嗯嗯。” 回应王大妈的只是钱芳琳几声若有若无的轻哼声。 王大妈偏头看向钱芳琳。 只见这妮子双眼冒着小星星的看着荒地上比赛的五人，确切的说是盯着郭泽一人。 哪里还有心思听其他人的话？ “这孩子！” 王大妈只能和张大妈表达了一下无奈的情绪，随后掏出本子将眼前的场景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荒地中，郭泽正以第一的姿态推着播种机，播种机则均匀的在荒地上播下种子。 在他身后几米处，是刘师傅，紧接着是包德禄，最后是蔡师傅和汪站长。 蔡师傅和汪树成的行进速度几乎一致，不过蔡师傅因为体力原因要稍落后于汪树成。 “太快了！郭泽这是真有实力！” “他到底改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播种机速度比其他人快那么多？” 郭泽证明了他的改造是成功的，但反而激发了众人更多的疑问。 许多人都想知道郭泽在第二轮的时候做了什么，才将播种机的性能提升了这么多。 对比的结果出来了，在众人的见证下，郭泽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 刘师傅则以微小优势获得了第二，包德禄第三。 最后汪树成也是人情世故了一把，假装摔倒拿了第五，蔡师傅则顺水推舟的拿了第四。 “蔡师傅，老当益壮啊，恭喜恭喜！” 听着周围好友的贺喜，蔡师傅脸都快绿了。 第446章 落选 “树成，你好的不学，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蔡师傅显然不是很领情。 “蔡师傅，您老可冤枉我了，我真是摔了，估计是平时动得少了。” 汪树成一脸无辜。 蔡师傅和他师傅汤敬国那是多年的好友，该给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行吧，下次别这样了，我老蔡还是输得起的。” “下次一定。” 安抚好蔡师傅后，汪树成来到李学文身边。 “学文，可以公布结果了么？” 李学文摇摇头，“再等等，我还没核算好。”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学文的身上。 最后一场小竞赛只是试验改造后播种机的性能而已，名额最终会在哪几个人之中产生还是个问号。 毕竟上午的笔试成绩众人可都是看不到的，谁答得好，谁做得差，大家都没有概念。 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张自力、莫小山还有赵军三人了。 郭泽表现如此优秀，他们知道在他们三个之中一定会有一个人要被挤出学徒工的行列。 “求求了，一定要过啊。” 莫小山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在拜谁。 “命里无时莫强求，小山，你还年轻，不像张哥我，我上有老，下有...” “张哥，我家里也困难。” 莫小山撇过头，不看张自力。 前途之争，哪能轻易放手？ 张自力脸皮够厚，嘿嘿笑了下，又来到赵军面前。 “滚！” 回应张自力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赵军是个面目敦厚的青年，但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好脾气。 讨了个没趣，张自力只好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听天由命了。 考核结束，不少人都围了上来，想了解郭泽的播种机为何比其他人要优秀许多。 见李学文在核算成绩，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众人只好找上郭泽，希望通过本人了解情况。 “郭同志，你能说说你对这台播种机都做了哪些改造吗？” 王大妈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笔看向郭泽。 在她身旁站着钱芳琳，此时什么话也没说，但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崇拜说明了一切。 “小郭，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呗。” 蔡师傅、刘师傅还有包德禄几人也凑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郭泽挠挠头，面对如此多人，显得有些腼腆。 “其实没什么，我对播种机的减震做了优化，加装了一个减震装置，这样操作的时候震动减少，能省许多力气。 其次我优化了一下皮带的张紧度，进一步提升了效率。 最后，我改进了播种盘，以此实现对种子播下的深度以及间距的控制。” 郭泽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改造过的部位。 王大妈奋笔疾书，连忙将郭泽的话记录下来。 “小郭，这些方面你是怎么想到的，还是在第二轮的时候？” 包德禄啧啧称奇，摸了摸郭泽的那台播种机。 “原理都是我师傅教过的，平时我会思考师傅教的那些知识，如果落实在机器上具体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形。 在这段时间，我研究过不少机械厂生产的机器，其中刚好就有一台播种机。”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不知谁说了一句，获得了周围许多人的认同。 哗啦啦！ 阵阵掌声响起，众人此时都觉得郭泽能获得今天的成绩是应该的。 “郭同志好样的！这刻苦钻研的精神，值得咱们所有人学习。” “好！怎么这么好呢！” “对！咱们都要向郭同志学习！” 李学文面带微笑的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郭泽。 对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默默耕耘，此刻终于有了收获。 等众人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李学文走到中间。 “成绩我已经核算完毕，接下来我要公布成绩了。”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沉默的气氛让许多参与考核的职工紧张了起来。 有的人更是紧张得手心出汗。 “首先我要公布学徒工的名额，让我们恭喜张自力、莫小山、赵军三位同志！” 被念到名字的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敢相信他们三个都被新部门录用了。 “李组长，你有没有念错名单？” 李学文嘴角翘起看向问话的张自力： “张同志，你是对自己没信心么？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下去沉淀一下。” 张自力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李组长，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主要是对他们两个没有信心，嘿嘿嘿。” “名单无误，你们三人现在是咱们部门的学徒工了。” 莫小山和赵军激动的相拥在一起，彼此眼中充满了激动。 “别落下我啊！” 张自力扭头看到这一幕，强自挤了进去，搂着另外两人又蹦又跳。 “哈哈哈！” 这一幕把不少人逗乐了。 不过人群中更多的羡慕的眼光，只要技术到位，就能晋升的职位谁不羡慕？ “等等，郭泽这么优秀怎么没有名额？” 有人就问了。 “嗐！这还用问，肯定是正式工了，人家郭同志不仅技术好，为人又谦逊，铁定是正式工了。” “不能吧，他要是真拿下一个正式工的职位，那些老师傅们怎么办？” “能者上位呗，没本事还占着茅坑不用，谁都不欢迎。” 这些讨论的声音极小，谁也不傻，平白得罪人的事情没人会干。 “李组长，正式工呢？” 众人看向李学文，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李学文轻咳一声： “下面，我宣布获得正式工名额的五人分别是，郭泽、刘师傅、包师傅、蔡师傅以及蒋师傅。 笔试成绩届时我会张贴出来，做到公平公正透明。” 没得到名额的金师傅脸色猛然一沉。 他能感受到周围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他的徒弟赵军获得了新部门的名额，结果他这个做师傅的却没有，这让金师傅脸上无光。 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的郭泽，金师傅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蒋师傅来到金师傅身旁，低声说： “金师傅，太可惜了，若不是这小年轻横插一杠，咱们两人就又可以继续共事了。” 金师傅挤出一抹不在意的笑容： “没什么，反正那边答应我了，说会给我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蒋师傅瞳孔一缩，惊讶的看向金师傅。 第447章 投靠 蒋师傅连忙将金师傅拉到一旁。 “金师傅，你将刚才的事情与我细细说来。” 金师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边已经答应我了，他们愿意给我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蒋师傅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虽然同是正式工，但他宁愿和金师傅换一换。 只因为金师傅口中的正式工名额是属于汽车厂的！ 汽车厂有着自己的学校、医院、澡堂等等福利设施。 而废品站才是刚起步，新部门的正式工除了钱多一点，其他什么都没有！ “金师傅，他们是怎么同意你过去的？” 蒋师傅心中一动，随后问道，汽车厂正式工的名额于他而言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自然是因为他们看上了我的技术，哼！李学文这小儿不选我，老子还看不上他呢！” 金师傅冷哼一声，对于这次落选，他心里很是介怀。 蒋师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友。 对方的技术水平他知根知底，和他不相上下。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和老金都抱上了汽车厂这条又粗又壮的大腿了。 结果自己的老友被对方看上，他这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这让他心中略微有些失衡。 “老金，你跟我说实话，咱俩的技术可都差不多呢，如果可以的话，老哥哥我也想跟着喝口汤。” 金师傅扯了扯嘴角： “老哥哥，不是我不想说，这是人家胡主任主动找过来的，我说不上话呀。 你现在都获得了新部门的正式岗位了，你好好干着呗。 等我到了汽车厂扎下根，有了成绩，自然会想办法捞你一把。” 多年的交情，蒋师傅一听便知这位老友在放屁。 只是眼下他还想知道对方是怎么获得汽车厂职位的方法，不好和对方撕破脸。 “哈哈哈，老金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这废品站的正式工也就那么一回事，当不得真。 这汽车厂，才是咱们哥俩的好去处。” 金师傅点着头，对于蒋师傅的态度很是受用。 “嗯，放心吧，等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师傅，我...” 忽然，一面相敦厚的青年走到金师傅的近前。 “好了，既然你已经进了新部门，就好好干，为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金师傅面上作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赵军一脸高兴，以为金师傅是真心这么想的。 “师傅，我会努力的。” “嗯，去吧。” 金师傅显得一脸云淡风轻，倒是让不少人侧目。 他背负着双手，远离众人，只是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李学文和郭泽这对师徒。 “哼！笑吧，我看你们能笑多久！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是汽车厂的金师傅了。 到时候看看会有多少人嘲笑你的考核制度，说你不辨人才！” …… 荒地上，汪树成当场颁发了承诺的奖励给8位通过考核的人。 “谢谢汪站长。” 郭泽双手接过两张大黑拾，脸上洋溢着笑容。 二十块钱啊！他现在的工资都没有这个数！ 把这两张钱带回家，家里人都会为他感到高兴的，最重要的是，这二十块钱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钱，更是一份荣誉！ “这是你应得的，小郭，往后继续努力，为新部门，为咱们废品站的建设添砖加瓦！” “我一定会的！” 汪树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给旁边的刘师傅颁发奖励。 考核结束，名单敲定，凑热闹的居民渐渐散去，而大部分的职工在祝贺几句后便也回到了自己岗位上。 “学文，属于新部门的几间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正好，刚还在想我那小工作室要怎么容得下这么些新同事呢。” 在汪树成的带领下，李学文以及他部门下的8名职工一起来到了废品站的东门位置。 “这里有三间大瓦房，一间作为你们的办公室，一间是工作间，最后一间则是按照李组长的意思作为仓房。” 几人先是走进办公室，宽敞的房间中摆着几张刷着黄漆的桌子和椅子。 桌椅都不是新的，李学文一看便知道是废物利用，属于他们废品站的老特色了。 包蔡刘蒋四位师傅以前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此时面上倒没觉得有多少稀奇，反而隐隐有些失落。 但是郭泽等年轻人就不同了，郭泽倒还好，他和李学文在一个工作室，相当宽敞。 但像张自力，莫小山，赵军三人，他们对此很是满意。 “咱们看看工作间吧。” 汪树成带着几人转移到隔壁的大瓦房。 打开木门，只见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工作台，墙壁处陈列着几个金属架子，上面放了不少零件和工具。 像一般的扳手、十字起子、木锤都能在架子上找到。 只是这些工具清一色全都是旧的，李学文猜测肯定又是废物利用了。 “经费紧张，只能这个样子了，新部门的光大需要李组长和各位同志的奋斗。” 李学文点点头，心中并无多少失意。 看完工作间，几人来到最后一间房间，也是最大的一间。 “库房里现在还没有什么东西，后续规划需要李组长你自己来做。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工业部那边说过几天会给咱们这个新部门一些支援。 具体是哪些物资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可以期待一下。” 几位下属顿时激动了。 “工业部提供的支援，肯定都是好东西啊！” “没想到咱们部门虽然不大，却能和工业部这样的重要部门搭上关系。” “是啊，这么看咱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汪树成看着充满干劲的职工，心里也有些波动。 “学文，我跟你说个事情。” 他将李学文拉到一旁。 “咱们考核这段时间定制改造的业务停了下来，现在新部门既然组建起来了，是应该恢复这项业务的运行了。 学完，你看这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 “汪站长，随时都行，他们的考核成绩你也知道，不用等，直接干就行了。” 对于工作，李学文倒没什么所谓。 汪树成这么急切，想必是站里的经济情况出了问题。 李学文现在也算是站里的领导班子之一，站里的事情便是他的事情。 汪树成欣慰的点了下头，“行，既然如此，你们明天就开始吧。” 第448章 抬走 新部门正式成立的第一天。 李学文带着郭泽以及张自力等另外三名年轻职工来到了国营第二机械厂。 “江厂长，好久不见。” 李学文和江明春握了握手。 “确实好久不见呐，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学文你都已经当上干部了，恭喜恭喜啊。” 江明春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当初他本想着将李学文挖来第二机械厂，他很是欣赏对方的才干。 可是现在对方已经是小组长了，虽然是废品站下辖的一个小部门，但他听说这个部门和工业部有着联系，这就不能小觑了。 “学完，你今天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咱们今天的确是来谈合作的。” “哦？不知是关于什么的？” “江厂长，你还记得前两天时间借给我们的播种机吗？” “记得，当然记得，听说你们拿去当成考核的道具了，怎么，今天的合作和播种机有关？” 李学文点点头。 “当时我们有一项考核的题目是对播种机进行改造，有一位考生做出了不错的尝试，切实的提升了播种机的性能。” 这下江明春是真的惊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考核！ 关键是还真的有人在考核中实现了对播种机的改造！ “真是非常人做非常事，你们这个部门可真厉害！” “江厂长，你过奖了，我今天把那台改造过的播种机给带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想见识见识。” 江明春李学文的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几辆三轮车上放着十数台小型播种机。 “咱们先进厂子里再说，这厂门口不好说话。” 江明春带着李学文几人来到机械厂的一处空地。 “小李师傅！” 迎面碰上了第二车间的工程师毛师傅，对方热情的朝李学文招了招手。 “毛师傅，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小李师傅，我最近正好碰上个难题想去请教你呢。” “指教不敢当，互相交流嘛。” “毛师傅，学文现在可不是小李师傅了，人家是新部门的组长了。” 江明春笑着解释了一句。 毛师傅脸上浮现一抹讶异：“哟！恭喜了，那这以后我得称呼你李组长了。” 李学文摆摆手，“毛师傅，你可别这样，还是像之前那样喊我小李就成。” “毛师傅，学文手底下有人改造了咱们的小型播种机。 我们正准备去试验一下，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去，当然去。” 毛师傅眼睛一亮，随后看了眼李学文身后的几名年轻面孔。 这废品站虽小，却藏龙卧虎，不得了啊！ 几人来到试验的场地。 李学文和江明春讨论着试验的方案。 郭泽几个年轻的职工则将小型播种机从车斗上抬了下来。 “改的是这台吧？” 毛师傅走到郭泽身旁，指了指他脚边的播种机。 “毛师傅好眼力。” “这种型号的播种机是我设计的，哪里改了我自然清楚。” 毛师傅蹲下身来，仔细端详起被郭泽改造过的播种机。 “嗯...加了几根弹簧，是为了减震吧？” “嗯，是为了个目的。” 郭泽点点头。 毛师傅看了他一眼，“小伙子，难道这播种机是你改造的？” 郭泽又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嘶，我对你有些印象，我记得小李师傅带你来过咱们机械厂几次。” “李组长是我的师傅。” “那怪不得了，名师出高徒，小李师傅技术高超，你这个徒弟也是了得。” “您过奖。” 毛师傅继续观察眼前的播种机，他扯了扯皮带，“嗯，传送带也改了一下，更紧了。” “小伙子，是这两个地方了吧，我没有看漏吧？” 毛师傅站起身来，颇有些自信的说道。 “其实我还改了一样部件，播种盘。” 郭泽挠了挠头。 “咳！” 毛师傅假装咳嗽一声，随后再按照郭泽说的检查一番，发现自己的确漏了播种盘。 “年轻人，不错，竟然把播种盘也给改了，很有想法啊！” 毛师傅不断点头，“没想到我设计的播种机竟然有三个地方可以改进，小伙子，非常感谢你。” 郭泽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显得有些难为情。 “小伙子怎么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毛师傅，其实还改了几处，不过是我师傅改的。” 毛师傅眼前一黑，还有几处？ “你说说看，小李师傅他都改了什么了？” “我师傅改了轮子的尺寸，链条，增加润滑点的数量，加装防护罩以及修改种子分布器。” 郭泽如数家珍的一一说出，眼里满是对李学文的崇拜之情。 他当时抓破脑袋也才想到了三个，结果他师傅一出手就改了好几个地方。 郭泽不由汗颜，本来因为考核第一而稍微膨胀的信心一下子收敛了起来。 他还有的学！ 毛师傅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以为自己设计的播种机只有几处小瑕疵。 结果现在一看全是弱点！ 这一刻，毛师傅感觉多年建立起来的自信心都要崩塌了！ “毛师傅，咱们开始试验吧。” 江明春和李学文探讨出试验的方案后，前来叫上毛师傅一起观看。 结果见到毛师傅一脸失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要没了！ 江明春吓了一跳。 他赶忙扶住毛师傅，“毛师傅，你怎么了，是不是天太热，中暑了？” 江明春往毛师傅的额头看去，只见对方额头疯狂沁出黄豆大的汗水！ “帮帮忙！毛师傅好像中暑了！咱们把他送到厂医那去！” 郭泽、张自力、莫小山以及赵军四名年轻人连忙上来扶住毛师傅。 四人一起用力将毛师傅抬起，由江明春领着就要前往厂医那里。 被抬起的毛师傅忽然喊出声来： “这太阳怎么出现在我眼前了？还有我怎么感觉轻飘飘的？” “完了完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小伙子们咱们加把劲。” “不是！你们抬着我做什么？” 毛师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几名大小伙子给抬了起来。 第449章 进账 “快放我下来！这不是胡闹嘛！” 毛师傅挣扎了一下。 郭泽四人看向江明春征求意见。 “毛师傅，你知道你刚才多吓人嘛，整个人脸色都差了，额头还往外出汗！” 毛师傅被江明春这话整的老脸一红，他刚才有些被打击到了，所以才会失态。 “江厂长，我...我这两天没休息好，回头休息休息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厂里的医生了。” 毛师傅哪好意思说实话，随口胡咧一个借口。 “诶哟，我的毛师傅啊，你既然身体抱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江明春示意郭泽四人将毛师傅给放了下来。 毛师傅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一脸正气的说： “厂长，厂里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哪里能这节骨眼退下？” 郭泽几人回到李学文身旁。 “郭哥，你刚才和毛师傅聊什么了？” “师傅，毛师傅刚才问我改了什么地方，我把自己改的还有你改的地方都告诉他了。” 李学文点点头，只是说几个改造的地方而已，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这么看来，毛师傅真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想到此，李学文走上前。 “毛师傅，你可得多注意身体。” 毛师傅虚着眼看了一下李学文。 小子，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毛师傅，我那里有些虎骨酒，对于你现在这样的情况很有益处。” 虎骨酒！ 毛师傅眼睛猛然一亮，亮得有些吓人！ 对于李学文的小怨念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浓浓的激动。 “小李师傅，你说真的？你那里真有虎骨酒么？” “嗯，就是才炮制了一个月有余，功效没那么好。” “不要紧，我不嫌弃的！不知道小李师傅你手里有多少？” “不多，我也是费了些力气才弄来的。 虎骨可不容易得，他开了几次鬼市，也才收上来一副。 上次那副虎骨，也才炮制了几百斤虎骨酒而已。 “能弄到一些就不错了，这种好东西我有几年没见过了。” 毛师傅感叹道。 显然他理解的不多和李学文说的不在一个频道。 “学文，你手里的虎骨酒能多匀一份出来不？” 江明春搓了搓手指，眼中满是期待。 人到中年，许多事渐渐力不从心。 尤其是江明春这样的，终日为厂里奔波，多年下来，身体的情况愈发不好。 李学文看了一眼江明春，的确是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脚步有着几分虚浮。 “江厂长，自然是够的，改天我有空了就把酒给送来。” 李学文答应下来。 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天，他需要不断加码，维护好和机械厂的关系。 “学文，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酒的。” 有这句话李学文也就放心了。 “江厂长，既然毛师傅没啥事情，咱们继续回去看播种机？” 毛师傅迈出腿，就要跟着走。 谁知江明春直接大手一挥，“咱们都已经合作过多次了，对于学文你的技术，我是相当有信心的。 这播种机不看也罢，咱们直接谈设计的费用吧。” 豪横！真是豪横！ 李学文很是喜欢江明春这样的态度。 “好，既然江厂长这么放心咱们，那我也向你保证，只要这款重新设计的播种机出了问题，我们都会负责提供新的维修的方案。” “哈哈哈，快人快语！我就喜欢这样的态度！走吧，到我的办公室，咱们细谈。” 一行人来到江明春的办公室中。 郭泽四人如同四尊门神一样，站在李学文身后。 李学文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用这么拘谨，咱们以后会经常和江厂长他们打交道的，都坐吧。” 李学文说完话后，几人才找位置坐了下来。 从挎包中掏出几份文件出来，放到江明春的办公桌前。 “江厂长，这是咱们初拟的报价以及改造后播种机的图纸，你看一下。” 江明春拿起报价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嗯，这个价格很合理，我们机械厂能接受。” 随后他打开抽屉，拿出机械厂的印章在文件一角盖上红章。 又拿出一张单据写下一串数字，同样盖上红章。 将其中一份文件以及单据一并交给李学文。 “学文，一会儿你拿着单据去财务部取钱吧，你应该知道地方的。” 双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李学文对于流程很是熟悉。 “学文，先别急着走，咱们好久没在一块聊天了。” 李学文想到部门暂时没有其他业务，便答应了下来。 “是啊，算起来有月余了。上次咱们还是在食堂上聊的。” 江明春抬起左手腕看了眼手表，然后看向李学文说道： “正好快到饭点了，咱们干脆换个地方聊，到饭堂去。” 一行7人转移地方，从办公室走向工厂的食堂。 张自力几人走在后面，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 “跟着李组长出来也太有面儿了！连带着咱们都能跟着吃一次小灶。” 莫小山满脸激动之色，他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大厂的厂长请吃饭。 他知道自己只是被捎带上的，但足够他回家好好吹嘘一番了。 “咱们这待遇要是传回站里，其他人非得羡慕疯了不可！” 张自力很庆幸自己能通过新部门的考核，获得这样一个机会。 赵军不善言辞，但一双发亮的眼睛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平静。 “诶！我问你们，刚才组长卖图纸卖了多少钱？” 莫小山在四人中年纪最小，好奇心最重。 “我没看清，但看江厂长收了虎骨酒那么高兴的样子，应该挺多的吧。” 张自力摇摇头，他不是很确定。 “咱们部门是赚了，可组长他自己却赔了虎骨酒，我听我师傅说，那玩意儿猛得很，可贵着呢。” 一直沉默的赵军说话了。 他这话一出，莫小山和张自力脸上的笑容都收了几分。 “组长可真不容易。” “你们仨就别为我师傅担心了，他有自己的道理，咱们只要将心思放到工作上，不拖他后腿就行了。” 郭泽适时出言，安慰几人一句。 第450章 取名 机械厂食堂。 一行人来到食堂吃小灶。 “学文，还有一件事情要感谢你啊。” 江明春忽然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上次你教马师傅做甲鱼吗？自那次之后，咱们到下面的公社收了不少甲鱼。 这段时间工人们顿顿能吃上肉，工作的积极性空前的热烈！” 江明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毛师傅同样如此。 “是啊，一开始工人们都不敢相信，是以为咱们厂子出了什么事情。 后来他们知道吃的是甲鱼的肉后，更加不相信了。 现在咱们厂子还有职工宿舍附近都传开了，甲鱼肉不仅能吃，还非常美味。” “甲鱼肉能吃我知道，但是甲鱼肉不是很腥么？” 张自力想起甲鱼的腥气，顿时胃中一阵翻涌，那种味道他记忆犹新。 “没处理好的甲鱼的确是腥的，关于这一点还有一件趣事。 不少人听说咱们厂子的甲鱼好吃，都跑到乡下去收甲鱼了。 结果买到甲鱼带回家一做，结果腥气重的很，吃得反胃又呕吐。” 毛师傅摸出一盒经济烟。 “不过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他们都跑到乡下收甲鱼，不少乡亲们因此赚到了些钱。 没想到，咱们机械厂会因为食堂的一道菜间接帮到老乡们。 哈哈，后来当地的公社将社员们组织起来，共同捕捞甲鱼卖给咱们厂子。 现在咱们厂子也有了一条暂时稳定的肉食来源。” 江明春点点头，接着毛师傅的话说道。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牡丹，给毛师傅散了一根。 毛师傅不由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经济烟给收了起来。 听二人说起这件事情，李学文也觉得有趣。 他未曾想到当时无心的举动，会引来这些事情。 “江厂长，你刚才说要感谢李组长，难道这甲鱼和李组长有什么关系不成？” 莫小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江明春点点头，“这吃甲鱼的法子，就是学文教给咱们的掌勺师傅的。” “李组长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郭泽张自力四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哪能想到组长除了在机器方面很专业，在处理食材上还有着研究。 哒哒哒。 后厨的师傅们端上来几道菜。 阵阵菜香味让在座几人食指大动，肚中的馋虫都被勾引了出来。 “这都是甲鱼肉做的么？” 张自力问道。 “这位同志好眼力，咱们厂子现在啥都缺，唯独不缺甲鱼肉。” 穿着斜纹上衣，头上配顶白布帽的马师傅嘿嘿笑道。 他转过头来，看向另一边的李学文。 “小李师傅，在上次你传授给我甲鱼的做法后，我下去又研究了几招。 今天这几道菜就是我研究的成果了，你一会儿吃了可要好好帮我品鉴一下。” 李学文摆摆手，“我只是个俗人，品鉴可谈不上。” “来来来，大伙儿都动筷子吧，尝尝咱们马师傅的手艺，咱们这位师傅可是鸿宴饭庄出来的。” 江明春见菜都上齐了，便招呼众人吃饭。 李学文看了眼马厨师准备的菜式，一道清蒸、一道红烧，比较中规中矩。 剩下一道倒是花了心思，看上去像是冰糖甲鱼。 他逐一尝试，不由点头称赞。 这位马师傅在厨艺上颇有创新精神，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便研究出了这道新颖的菜式。 冰糖甲鱼，外表色泽红亮，吃起来绵糯润口。 马师傅眉目期待的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自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给马师傅竖起大拇指。 “马师傅，这道冰糖甲鱼不仅新颖，味道更是一绝！你有没有给它起名字？” “这个...我倒是没想好，不如小李师傅你给取一个吧？” 李学文愣住，这他哪会取名字啊。 “不如就叫冰糖甲鱼吧，好听又好记，别人一听就知道这道菜是口味的。” “这名字好记是好记，但是不够雅致啊，学文，你帮马师傅好好想想。” 江明春也尝了一块冰糖甲鱼，同样眼睛一亮。 “那我就胡乱发散一下思维，嗯...就叫琥珀凝脂吧？” “这个名字好！” 江明春猛然把筷子拍在桌上。 “琥珀指的冰糖熬制后的颜色和亮度，凝脂对应甲鱼细腻的肉质！好名字！好名字啊！” 江明春此刻看着李学文的目光满是可惜，这样的人才怎么不是他的属下？ 马师傅听完江明春的点评后也激动了，“好，咱们以后招待客人就用琥珀凝脂这个名字，平时内部还是用冰糖甲鱼这名。” 取名的小插曲过后，这顿饭更加热闹了。 一时间宾客尽欢。 饭后，李学文带着单据领着郭泽四人到财务室取钱。 跟在李学文身后，张自力兴奋的和莫小山讨论起来。 “小山，你说咱们要是把今天碰着的事拿到站里说，会有人信不？” 莫小山扭头看了眼正在剔牙的张自力。 “张哥，我觉得咱们应该低调些，那不是有没有信的问题。 我觉得咱们要是真的回去嘚瑟了，恐怕是一顿拳头的事情了。” “张哥，我同意小山的观点，咱们自己闷声发大财就好了，可别什么都往外说。 这要是给咱组长惹麻烦就不好了。” 敦厚的赵军小声的提醒张自力，他跟着他师傅老金四五年了，都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待遇。 郭泽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他的眼神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张自力面色大急，“不是，老弟几个啥意思？合着张哥我在你们眼里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三人齐齐点头。 “天地良心啊！是什么让你们有了这种错觉？” “老张，你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 走在前头的李学文回头看了一眼张自力。 “组长，我在夸你英明神武呢，机械厂这么大的一个厂子，他们领导还要对你客客气气的。” 张自力顿时一阵小跑，神色谄媚至极。 留下郭泽，莫小山还有赵军三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张哥，到底是是什么让你产生错觉导致你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人？” 第451章 请教 从财务室出来后，一行人难掩喜色。 “我嘞个乖乖，竟然能卖这么老些钱！” 莫小山现在都还震惊，一只手不断比着大黑拾的厚度。 “还说那台播种机不是阿泽改造的么，不知道部门会不会给阿泽奖励啊？” 赵军有些好奇。 郭泽却摇了摇头，“我改的太稀松平常了，那份图纸能值那么老多钱主要的原因是我师傅的功劳。” “哦，李组长后续还改了图纸？” “改了不少地方。” 张自力三人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距离咱们为部门创收还差的很远呢，真想早点为部门创造更多的价值。” 赵军感慨道。 “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们修理的机器也赚了点。” 李学文听到几人的谈话，不由回头安慰了一句。 几人不由神色尴尬，立马止住了话题。 “小李师傅，先别急走，我这正好碰上了点问题，你帮我看看。” 毛师傅跑过来拦住李学文一行人。 李学文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只要钱到位，啥都好说。” 毛师傅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走吧走吧，咱们厂子这么大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就这样，毛师傅将李学文五人拐到了第二车间。 “小李师傅，就是这台压力机，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到下午就不行了。” 李学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郭哥你们过来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 李学文没着急动，而是让郭泽四人先上前查看。 来活了！ 四人神色一震，齐齐围上压力机，检查起各个部件。 李学文同样没闲着，来到机器前，一边指点着四人怎么拆卸机器，一边检查可能的故障。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压力机很快被拆了开来，李学文询问起四人的发现。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是郭泽先站了出来。 “师傅，我觉得应该是液压缸的密封出了问题，还有油路有些轻微的堵塞。” “不错，基本上将问题都找出来了。”李学文对于郭泽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觉得郭泽都可以出师了，自己或许可以放些业务让他单独去做了。 李学文又让张自力三人作答，三人回答各有不同，但是还没达到让李学文满意的程度。 三人想要成长到独当一面的程度，看起来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磨砺。 “你们都说得不错，接下来就按照你们找出的故障的原因修理吧。” 面对李学文的信任，几人很是激动，纷纷撸起袖子大干起来。 “呵呵，这些小伙子都很有干劲呐！而且基本功也过硬。” 毛师傅这个时候走了上来，对于四名年轻人很是称赞。 李学文扭头看了他一眼： “毛师傅，这台压力机只是有几个小毛病，你自己都能修吧？” “哎，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毛师傅，你可真是个好工程师，江厂长要是知道了，恐怕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江厂长哪里是那种小气的人，你想多了。” 毛师傅背着一只手，浑不在意的说道。 “小李师傅，你这些下属挺有实力的，这里应该不需要你出手了。 正好，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咱们移步到休息室探讨一二？” 好你个老毛！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什么狗屁要锻炼他带来的人，给自己创造学习的机会才是真吧？ 不过这多少是承了对方一个人情，李学文便答应了下来。 来到毛师傅的休息间，李学文一边喝着茶，一边指导对方。 喝了半个小时的茶水后，毛师傅的问题也问完了。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大半个月，结果在小李师傅你这里，竟然就花了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这大半辈子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毛师傅不由失笑自嘲。 李学文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词安慰对方，他是开挂的，要怎么说？ “咱们去看看他们四个修得怎么样了？” “走吧，估计他们应该已经修理好了。” 二人重新回到第二车间。 只见郭泽四人站在压力机旁边，而压力机此时正有一名职工在操作。 轰！ 压力机运行平稳。 这一幕让周围围观的职工鼓起掌来，为郭泽四人的成功欢呼。 “真修好了！” “他们看起来年纪和咱们差不多，就已经能修理这种大型机器了？” “听说他们是什么部门的，好像还是工业部直接批下来的。” “我焯，原来这么有来头。” “你是新来的吧，看到那边那个模样很俊的同志了没，咱们厂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他来整的。 上次咱们的退火炉不是坏了么，咱们的生产计划都受到了影响，厂长和毛工程师都急坏了。 结果就是那个同志给修好的，我当时就在场，他只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让退火炉恢复正常。” 随着那名老职工的指点，新来的那人看向站在毛工程师身边的少年。 “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真有那么厉害？”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你不懂？别看别人年纪小，那技术却是实打实的！” 新来的那名职工听老职工的话后，不由又看了看李学文。 “既然修好了，咱们就走吧。” 李学文对着郭泽四人说道。 “小李师傅，我带你们去财务那结算一下维修的费用。” 第452章 兄妹 六天后。 “师傅，这是今天的维修费用。” 郭泽将一个信封以及几张单据放到李学文的办公桌前。 “辛苦了郭哥。” “本职工作，哪里谈得上辛苦，师傅，要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班了。” 李学文看了眼时间，“郭哥，你这两天下班挺早的呀，知道注意劳逸结合挺不错的。” 郭泽神色一紧，“师傅，我可没有松懈，只是...” 还没说两句，郭泽的耳根子又红了半截。 李学文一瞅这架势便知道对方准点下班是干什么去了。 “郭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成了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那必须的呀师傅。” 郭泽匆匆的收拾了下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李学文好笑的摇摇头，随后将钱和单据收进空间之中，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准备回家。 才出办公室，结果碰上了汪树成。 “站长，你找我有事？” “学文，最近工作开展得顺利吗？” “一切顺利，郭泽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水平比几位师傅都高。 三名学徒工有着大量练习的机会，技术和理论也在趋于成熟，相信不用多久，他们也能各自扛起一面旗。” 汪树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学文，这新部门交由你管理，我很放心啊。” “主要是职工们努力上进，跟我关系不大，我现在和甩手掌柜没什么区别。” 二人步行到车棚。 汪树成忽然压低声音问道： “学文，你上次不是说有卖家要出手一批粮食嘛，现在怎么样了？” 李学文恍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索了几秒后，他回答道： “其实我刚才就想跟站长你说这事来着，他们最近两天都能和咱们交易。 站长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和他们说一声，咱今晚就能把粮食拉回站里。” “今晚就成？” “今晚就成。” 汪树成神色大喜。 “那太好了，学文，那辛苦你跑一趟，跟他们说说，今晚我亲自过去拉粮食。” 李学文点了点头，“行，不知站长你这次要多少粮食？” 汪树成迅速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清单。 “这是我和后厨胡师傅一起讨论得出的。” 李学文接过清单，仔细的看了一眼： “站长，就要这么些粮食够吃么？” “暂时够了，再过十几天，粮食局会调配一拨粮食给咱们。” “站长，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一次他们手上有很多的粮食，咱们可以大胆一点，一次买多一点。 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粮食局能调配的粮食有限，咱们县城单位又这么多，分到咱们这里可不一定够。” 李学文说完后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汪树成沉思了一会儿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要回清单，在上面写写画画。 唰唰唰！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声响。 “学文，你看看，你觉得这个数合理么？” “没问题，交易的地点还在老地方吧。” “辛苦你了学文，我现在就去借辆车来。” 汪树成骑上他的凤凰自行车，风风火火的离开。 李学文不由感慨，这站长当得也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妈的。 摇了摇头，他骑上自行车，准备去破落小院布置一番。 出了废品站，转了两个街角，结果碰到了等候在某处墙根的侯六。 李学文眉毛一挑，老六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八成是让他打听的事情有下落了。 骑着自行车来到侯六身旁，“老六，等我呢？” 蹲着的侯六闻言抬头，发现说话的是李学文后连忙站了起来。 “学文，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那两个人真的有情况，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李学文伸出手拦住侯六往下说： “这儿人多眼杂，咱们换个人少的地方聊。” “那上我家吧。” “上车。” 侯六身形瘦小，李学文载起来毫无压力，十来分钟后，二人回到了侯六的住处。 “是六子回来了么？” “娘，是我，还有学文。” “学文也来了？吃了没？没吃的话在咱们家对付一口呗？” “婶子，您别忙活了，我来和六哥说点事情，聊完了就走了。” 知道二人要谈正事，侯六老娘只是给二人倒了碗水后便到里屋回避了。 李学文和侯六分坐八仙桌的两端。 “老六，快和我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侯六停顿了一下，稍微整理一番思绪，随后开口道： “学文，我发现那贾文伟还有孙薇关系不一般。” “他们是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侯六神色一怔： “学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学文同样愣了一下，他真是随便说的，但一想到那枚戒指，李学文又有了疑问。 “老六，他们真是兄妹么？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隐情？” 侯六这下真的惊了。 “不是，学文，你自己也去查了这件事情么？” 李学文摆摆手，示意侯六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让他继续往下说。 侯六现在汗都流下来了，他查了好几天的隐秘，结果李学文好像都知道了。 缓了缓，他继续往下说： “他俩其实是假兄妹，真情侣！” 咳！ 李学文刚喝了一口水，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早有猜测，但是真听到了还是有些震惊，差点被呛到。 “怎么个假兄妹法？又是怎么个真情侣？” 李学文搁下水碗，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好奇的看向侯六。 侯六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查到的东西李学文都知道呢。 “那孙薇本是一个乡下丫头，但两年前的一天，贾文伟将她领到家里，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接下来两年，这孙薇就在贾文伟家住了下来，还从一介乡下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汽车厂的后勤部的仓库管理员之一。” 李学文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既然领家里了直接结婚不就完了，还大费周章的弄个兄妹关系作甚？ 侯六看出了李学文的疑惑，他忽然嘿嘿笑道。 “那贾文伟是有媳妇孩子的，最大的儿子都有十六七岁了。” 第453章 面具 李学文：？？？ 还是城里人会玩。 侯六终于在李学文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对此心中有些得意。 “学文，这点一般人都不知道，明面上他们一直以兄妹关系相处。 我这几天日夜监视，才发现了这两人不为人知的勾当，我跟你说...” 李学文连忙示意侯六不要再往下说，他对于后面的付费内容不是很感兴趣。 “老六，关于这两个人的情史我不太关心，我关心的是，他们和胡财旺的关系怎么样？” 侯六此时的分享欲爆棚，被李学文干脆打断也只能咂摸了下嘴皮。 随后他从身上摸出一个本子，手指沾了点口水，将本子翻到某一页。 “学文，他们这些天和胡财旺的接触情况我都有记录下来，还有有所有相关的传言我也有写下，翻两页就是了。” 李学文点点头，将本子拖到自己面前。 侯六这个‘狗仔’还是很专业的，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李学文逐行阅读，发现胡财旺和二人只有在厂里才有接触。 而三人在厂里的表现也很正常，完全就是正常同事之间打交道的程度。 李学文右手不自主的摩挲起下巴。 “看起来胡财旺和那两人完全没有交集的样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贾文伟和孙薇的定情之物会让胡财旺那么紧张？ 除非...胡财旺身上有什么把柄被那两人抓住了。 那两人用胡财旺的把柄要挟胡财旺找戒指？” 李学文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不管如何，银戒指在这里面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李学文觉得自己可以拿这枚戒指和贾文伟二人交换。 从兜里摸出5块钱放到桌上。 “老六，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件事暂时就调查到这里吧，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 侯六嘿嘿笑着把钱收下，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付出值得这5块钱。 “这本子先借我看两天，完事了我再还给你。” “不用不用，一个本子而已，学文你直接拿去使好了。” 侯六浑不在意的挥了下手。 “谢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李学文没跟他客气，将本子揣进挎包中便离开了。 骑着二八大杠，李学文一路来到当初那间破败小院。 先观察了一番院子周围，确认无人后，李学文又从空间中放出好伙伴隼儿。 喔！ 隼儿被放了出来，扑棱了两下翅膀落到李学文肩头。 小巧的头亲昵的碰了碰李学文。 李学文嘴角扬起，轻轻地给它梳理了一下羽毛。 “隼儿，接下来帮我盯着点，有人来了通知我一声。” “咔！” 隼儿的目光一下子坚毅起来，就像个小战士一样。 “去吧！” 扑棱棱！ 隼儿展开双翅，向高天飞去，开始为李学文站岗巡逻。 李学文走进破落院子中，来到曾经放粮食的破水缸前。 掏出汪树成写的粮食清单，对照着清单上的条目，李学文从空间中往外搬粮食。 “大米1000斤，红薯2000斤，鸡蛋500个，猪板油5块，豆油100斤......” 将东西一一码放在地面上后，李学文又从空间中拿出一张灶火脸谱面具戴上。 他不确定一会儿汪树成是自己一个人来还是带着其他人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遮掩一下。 轰轰！ 李学文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外面才传来一阵响声。 “咔咔咔！” 随之而来的是隼儿的示警声。 李学文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站长搞这么大的阵仗，直接借了辆车来。” 他站起身躲在一根柱子后，双眼紧盯着门口。 哒哒。 哒哒。 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头戴京剧中关羽面具的男人推着木推车走了进来。 看体型像是汪树成，但李学文也不敢确定。 面戴关羽面具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背部稍稍有些佝偻，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充满着警惕，一副事有不逮随时跑路的样子。 “学文~” 男人轻声喊了喊李学文的名字。 “站长，我在这呢。” 躲在柱子后的李学文现身，朝着汪树成招招手。 汪树成听到熟悉的声音，朝着柱子看去，顿时懵了。 只见李学文脸上和他一样都戴着面具。 “你小子怪谨慎的。” 汪树成挺直背板，一手将关公面具摘下，露出真容。 “站长，就你一个人来的？” 李学文看了看他的身后。 “嗯，就我一个人，车也是我借来的。” “嚯！站长你还会开汽车，厉害呀！” 这年头会开汽车的人可不多。 说着李学文也取下了他的灶火脸谱面具。 “我师傅教我的，太久没开了，一开始还有些生疏。” 汪树成环顾四周，“学文，他们啥时候把粮食运过来？” “站长，粮食已经运过来了，就在这呢。” 李学文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处角落。 汪树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堆叠起来的各种食物，不由惊了下。 “学文，你果然没跟我开玩笑，卖粮的人果然手段非凡，竟然完完整整的把咱们要的粮食给送来了。” 汪树成快步走到那些堆垛起来的食物前，开始仔细清点起来。 李学文也没催，在一旁等着。 “大米、红薯、鸡蛋、猪板油、豆油...... 这么多的粮食，再配合上粮食局调拨的，足够咱们坚持到明年开春了！” 汪树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围着粮食蹦跶，一点成熟稳重都没有了。 汪树成手舞足蹈一阵子后，偏过头看向李学文： “学文，卖粮的人呢，他们就把粮食放在这里了？” 李学文点点头。 汪树成挑了挑眉，“他们这么有信心的么？” “这咱怎么知道啊，不过人家既然有胆气直接把粮食丢这，肯定有着应对的法子。” “那倒是，咱们也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坏规矩的事咱也不干。 不过他们不派人来，我钱给谁？” 李学文嘿嘿笑道：“嘿嘿，自然是给我咯。” “你？学文，这钱可不少，你可千万小心些。” 第454章 争吵 汪树成叮嘱一番后，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 “站长，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直接交给他们。” 李学文捏了捏汪树成给的信封，很是厚实，心里都快乐坏了。 将信封装进小挎包中，李学文帮着汪树成抬货物。 在搬了7、8袋大米后，二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抹苦笑。 “站长，你咋不找多几个人来？” “呵呵，那你小子干嘛戴面具？” 空气一下子宁静了下来，三秒后，二人选择忘掉这个话题，继续搬抬剩下的粮食。 干了几个小时，李学文腰都快累断了。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卡车旁喘着气。 “学文，来，喝口水歇一歇。” 汪树成从驾驶室拿来两壶军用水壶，扔给李学文一壶。 拧开盖子，开始猛猛灌水。 李学文老实不客气，没几下就把水给喝光了。 “学文，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你把钱给人家送去后就早点回家，现在天色不早了。” 汪树成把水壶挂在脖子上，将眼镜取下，捏起衣角擦了擦。 “行，站长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李学文感觉体力恢复过来后，和汪树成告别，骑上他心爱的小自行车把家回。 路上他忍不住哼起了歌，今天卖粮食赚了不少钱，按照现在的物价够他用很久了。 挣钱还是小事，侯六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才是心情好的主要原因。 那胡财旺一看就是被推到台前的马前卒，背后肯定有着后台。 而那枚银戒指很有可能能在贾文伟那里换到一个掣肘胡财旺的秘密。 有了这个秘密，说不定他能顺利揪出上次那件事的幕后主使。 实在不行他还能退一步，用来换一辆货车或者货车零件，完成他的当前的一个小目标。 ………… 周日。 公园。 在某个角落里，一对男女正紧紧的抱在一起。 男的约莫四十二、三岁，五官端正，只是脸略长，像马脸。 而被他抱着的女子一头自然卷的披肩长发。 此时女子靠在男人的肩头低低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男人轻轻拍打女人的后背，“小薇，怎么走得好好的突然哭了起来？” “文伟，都怪我不好把那枚戒指给弄丢了，万一咱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啊？” 孙薇泪眼婆娑的看着贾文伟。 贾文伟眼里闪过一丝怒色： “这和你没关系，都怪胡财旺！胡财旺那个没用的东西，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戒指！” “文伟，咱们可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胡财旺靠不住的，咱们得自己想办法。” 贾文伟松开抱着孙薇的手，揪了揪头发。 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上。 在吐出一口烟后，贾文伟才开口： “上哪找去？这件事情除了胡财旺能做，其他人都信不过！” 孙薇来到贾文伟的后背，给他按了按肩膀。 “其实，我这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什么办法？” “你和那黄脸婆离了，咱俩领了证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男人脸色闪过一丝不耐，但转过头来后却是一副深情。 “小薇，你也知道我这个位置是她家里人安排的，现在和她离婚可不明智。” 啪！ 孙薇拍了一下贾文伟，旋即双手抱在胸口。 “我17岁就跟了你，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过么？” “小薇...我。” 见贾文伟犹豫，孙薇又继续说道： “文伟，我怀孕了。” “什么！” 贾文伟瞪着眼愣住了，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我怀孕了文伟，你和那个人离了吧，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孙薇上前拉住贾文伟的手。 贾文伟把另外一只手搭在孙薇的手上： “小薇，你也知道，我现在正是提级的时候，眼下和她离婚不合适，咱们再等等。” “又等？还要等多久！” 孙薇忽然情绪激动的甩开贾文伟的手。 “三年又三年，现在都九年了！再过几年等我老了，你是不是要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 贾文伟被孙薇突然的情绪爆发给弄懵了，等反应过来后，他扯了扯衣领，凑到孙薇跟前： “等一下怎么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还在乎这一两年？ 而且，你刚才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名分！我不想他一生下来就被人说是野种！” 啪！ 贾文伟扇了孙薇一巴掌。 “你别忘了，没有我你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没有我的多方运作，你能住城里？能有这么一份工作？ 孙薇！给老子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什么都不是！ 别以为怀了个孩子就以为是给老贾家立功了！ 再给老子甩脸色，就滚回你的乡下！” 吓！ 孙薇被贾文伟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同时语气软了下来。 “文伟，你别生气，是我不好，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贾文伟冷冷的看了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女人一眼： “哼！以后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目光下移来到女人尚且平坦的小腹。 “过段时间，你先回乡下老家，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回来吧。” “不要啊文伟，我不想回去，而且我回去了工作怎么办？” “工作我会先给你留着，等你生了孩子，工作还是你的。” 不可能的。 不知为何，对于贾文伟的承诺，孙薇心中想到的却是这句话。 “文伟，戒指咱们还没找到，要不咱们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再聊别的。” “蠢货！” 贾文伟低喝一声。 “过段时间你肚子大了，到时候不用戒指，别人就会怀疑你！ 你不趁现在刚怀上走，难道想等肚子大了，所有人都知道才回去吗？” 孙薇吓得脸都白了，但让她就这么回去她又不甘心。 “你先回去，戒指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既然胡财旺没动力，我给他添把火！ 放心，你回去把孩子生下，我不会不管你的。” 贾文伟语气一柔，摸了摸孙薇的秀发。 “你好好想想吧，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贾文伟丢下这句话后，也不管孙薇，径直离开。 孙薇站在原地发愣，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觉得他会信守承诺么？”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孙薇身后响起。 第455章 纹身 孙薇猛然一惊，眼睛慌乱的四下寻找说话的人。 看了一圈，她终于在一棵柏树旁边找到了人。 只见一头戴大红底五彩纹奇怪面具的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你是谁？你都知道了什么？” 孙薇面色警惕的问那戴面具的男子。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你需要的东西。” 戴着灶火脸谱面具的李学文手一翻，一枚银白戒指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光亮。 孙薇瞳孔一缩，急忙冲上前，就想把戒指抢走。 李学文微微侧身躲过对方，拿着戒指的手掌再翻，戒指便消失不见。 “啧啧啧，你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之间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李学文后退几步，一副要走的样子。 “等等！我对刚才的事情向你道歉。 不过我想确认一下总可以吧？” 李学文摇摇头，“鉴于你刚才的鲁莽行为，这个请求被我驳回了。” 他忽然顿了一下，“而且，我能找到你们，并且拿出银戒指，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孙薇这才反应过来，她和贾文伟的关系一直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 而且知道银戒指丢了的，只有她、贾文伟以及胡财旺。 “你是胡财旺的人？” “呵，我和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一个你和贾文伟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提醒一下，是关于胡财旺的。” “不行！” 孙薇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好吧，我走了。” 戴着面具的李学文语气中不带喜怒，转身就走。 “对了，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不小心全听见了。” 孙薇猛然一惊。 “等等！” 面具下，李学文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转过身来，静静的等着孙薇继续往下说。 “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不过你别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 看着孙薇一本正经的表情，李学文一阵无语。 以这个女人的智商，很难不被骗啊！ 难怪贾文伟画了9年的饼，这女人硬是从懵懂少女吃到大肚婆还没觉得腻。 “行，我答应你，出去做事不会报你的名字。” 见李学文答应下来，孙薇却是沉默了下来。 李学文皱了下眉头，他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女人开口了： “胡财旺他......他杀人了。” 女人声音颤抖的说完。 李学文心中一惊，胡财旺杀过人？ “你亲眼所见？” 女人不知道回忆到什么，面色都白了几分： “那是7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贾文伟...，总之，那天我们一起下班。 临走的时候我想起有东西落在了库房，就拉着贾文伟陪着我一块去。 结果我俩在库房里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就像是...” 女人在思索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绘自己听到的声音。 “村里杀猪匠在砍肉骨头！” 女人的脸似乎更白了一分。 “然后呢？” “我当时有些害怕，但是贾文伟以为是有人在偷厂里的肉。 于是他带上我，去找那人，结果我们在其中一间库房中发现了拿着杀猪刀的胡财旺。 我们一开始以为他在偷肉，挪用厂里的财产。 但是知道我们看清楚他分割的是什么后... 呕！！” 女人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棵柏树下疯狂的呕吐。 李学文感觉自己的胃有些翻涌。 脑海中不断回闪和胡财旺有关的记忆。 李学文印象中胡财旺只是一个仗势欺人但又没什么胆量的人。 但是孙薇今天的话却让他刷新对胡财旺的认知。 孙薇呕了一阵，才将反胃感给压下去。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以把银戒指还给我了吧？” 孙薇伸出手，向眼前的面具男讨要戒指。 李学文却摇了摇头。 “你骗我！！！” 孙薇眼睛圆瞪，大声怒吼道。 李学文用手指堵住一只耳朵，“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呢，先别急。” “你到底要问多少？” “不多，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当时你们看到了几个人？” 呕！ 一提到刚才的事情，孙薇就忍不住一阵干呕起来。 “你可真会折磨人！”孙薇白了李学文一眼。 缓了两分钟后，她再次开口说道： “一个半，胡财旺算一个，躺地上还还有......半个。” “你们有没有检查过，真的只有你看到这...呃，一个半人？” “我都是都快吓死了，哪里注意得到其他的事情？” “那躺在地上的是谁？你们知道身份么？” 孙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想报警的，但是贾文伟拦住了我。” “那他长什么样，或者你还记不记得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记得，他的左肩位置有一片奇怪的纹身，好像是两只老虎...” “后来呢？” “贾文伟和胡财旺做了交易，我们替胡财旺保守秘密，而胡财旺替我们做事情。” “胡财旺给你们做事？” 李学文直视孙薇，他有些不确定，自己一直在找的幕后主使竟然会是这对男女！ “对啊，贾文伟一直用这个把柄逼迫胡财旺替我们做事情。” “那前段时间霍刚住院也是你们安排的？” “什么霍刚？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孙薇一脸懵。 李学文察觉到对方没在说谎，便知上次那件事情幕后主使其实另有其人。 贾文伟和孙薇让胡财旺做的事情是其他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李学文最后遵守承诺。 手一翻掌中出现一枚戒指，随后扔到孙薇脚下。 “接着。” 孙薇连忙蹲下捡起那枚银戒指，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李学文看到这一幕，不由摇了摇头，他估计孙薇这傻女人会拿这枚戒指去贾文伟那里邀功。 可她不知道的是，贾文伟在乎的只有他的前途。 李学文径直离开，他可没有心思管这对男女的破事。 就算管也是向贾文伟的正室提供信息，毕竟整件事情，她才是唯一的受害者。 出了公园，李学文取下那造型夸张的面具。 目前他掌握到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那肩部有着双虎纹身的男人。 第456章 重开 双虎踏绣球？ 李学文回忆起孙薇描述的纹身样式。 他有种预感，这个肩部有纹身的男人会是破案的关键点。 这件事情涉及到命案，李学文知道不是他一个人能查得下去的了。 而且，他现在不能用这个秘密去找胡财旺换取任何好处！ 一是容易打草惊蛇，惊动胡财旺所在的利益团体。 二来这是以身犯险，收益与风险不成正比，他犯不着。 调转自行车的车头，李学文骑着自行车一路朝着某个位置而去。 派出所。 陆义博看到再次登门的李学文不由一阵头疼。 每一次对方出现，不是敌特案、凶杀案就是陷害案，都复杂得很！ 陆义博一开始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倒霉，直到他遇到了李学文。 咕嘟嘟~ 给李学文倒了杯水，陆义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直视李学文。 “说说吧，这一次你又碰上了什么案子。” “陆公安，我今天来是为了......” 李学文将他从捡到银戒指，再到今天和孙薇的对话一一和陆义博说了。 “唉！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再碰这件事情了嘛，他们看到你的样子没有？” 陆义博没想到上次的事情还会牵扯到命案，顿时担忧起李学文的安危来。 “我当时戴了面具的，而且我在查探的过程中，一直隐藏在暗处，唯独今天和那名叫孙薇的女子有过短暂接触。” “还行，算你小子机灵。” “陆公安，这里面涉及到命案，你们难道还不管么？” 陆义博目光一闪，“管肯定是要管的，不过具体怎么去管，我还需要想一想。 现在仅凭你的一面说辞可没法立案。 而且，那些人的能量很大，咱们想要追查，恐怕难度不小。 这样吧，这段时间我去查查那个肩上纹着双虎踏绣球的男人。 如果查到他的来历，到时候咱们可以以失踪案为由，以此为原点逐步深入调查。 顺藤摸瓜揪出后面的人，只要掌握了罪证，我们就出动主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陆义博给出他的方法。 李学文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专业能力。 “陆公安，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人命关天，我不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的。 倒是你小子，后面绝对不能再掺和进来了。 你可别再像这次一样不当回事，保护好自己！” 陆义博郑重的叮嘱。 李学文不住的点头，他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而且他的确不打算再掺和进去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他自己一个人倒不怕，他怕的是万一暴露自己在追查这件事情，对方狗急跳墙，对他的家人下手。 ………… 两天后的某个晚上。 几座黑色的大山中，一条蜿蜒土路穿梭其间。 轰！ 两道车灯在黑暗中亮起，将道路两旁的山壁都照亮了一部分。 李学文摇下车窗，向外面看去。 “木师傅，咱们停在这里就行了。” 木师傅是这辆ca10卡车的驾驶员，他踩下刹车。 “李科，这儿安全么？前阵子老王的车就让人给抢了...” “没事儿，木师傅，听我的，停在这里就成不会有事的。” 李学武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背着一挎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李科，要不我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李学武拍了拍腰间，示意驾驶员不必担心。 随后他环顾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掏出手电筒朝着其中一个方位径直走去。 驾驶室内，木师傅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环境，不由检查了一下车门是否关紧。 他昨天才给厂里运送完货物，今天本来是休息的，结果临了厂里突然给他下达了一项任务。 厂里要他陪着采购科的副科长李学武出外勤一趟，而且还是大晚上才出发。 “厂里到底要干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怪吓人的。” 木师傅嘀咕一句，随后将手枪掏出，放在胸口位置才稍稍安下心来。 李学武一直走，来到一棵老槐树下。 他绕着老槐树的树干走了一圈，找到一块大石头。 花了些力气将大石头挪开，拿起被压着的一块薄木板。 只见上面写着： “炼钢厂收购各种农副产品，需求量大。” 这是三叔李唯舟特意为李学武准备的，方便他收购粮食。 将沾在上面的泥土轻轻掸去，随后扛了起来。 “听三叔说，找到木牌后，再向着黄牛岗支走七八百步就到地方了。” 李学武稍稍回忆了一下，随后四下张望找到一形似黄牛的山岗。 “是那里了！” 找到位置，李学武不再停留，朝着目标地点快速行进。 来到黄牛岗下，李学武便抱着挎包，静静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单志军借给他的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0点32分。 他听说鬼市散场会很晚，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鬼市重开的间隔越久，参加的人数也就越多。 而这一次鬼市重开距离上一次散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是时间间隔最久的一次。 李学武很明显是来早了。 但他没有一点懊恼。 距离黄牛岗一公里之外的某个山谷之中，此时正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李家村这一次依旧获得了协助鬼市运作的机会，这可把李家村生产队的人乐坏了。 有了李家村众人的参与，李郝现在很是轻松，只要完成监督的工作便可。 李有山笑呵呵的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社员们，心中一种欣慰。 李郝经过他身边时，被李有山给带到另外一边： “郝子，你觉得咱们村子的人干活怎么样？” “干活儿有劲儿，也没有人偷奸耍滑，都是老实本分的。” 李郝点点头。 “支书爷，怎么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李有山搓了搓手指头。 “是这样的，既然鬼市每次都需要人手帮忙，刚好咱们村子的人干活儿也勤快。 我觉得如果鬼市方面觉得咱们的人用着顺手的话，以后就把这些累活交给咱们了。 而且，我跟社员们商量过了，如果这售卖的活计交给咱们，咱们可以少要一块五的工资。” 李郝沉吟两秒，点了点头。 “我跟上面反映一下，结果如何我可不能保证。” 第457章 莫名 李郝来到‘长发人’身边。 此时‘长发人’正在休息，距离下一拨鉴定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李学文转头看了下欲言又止的李郝。 李郝会意，俯下身来，将刚才他和李有山的对话告诉对方。 李学文点点头，表示可行。 他自己就是从李家村出来的，照顾一下同乡无可厚非。 李郝心下一喜。 “谢谢大哥，我这就把消息告诉他们，以后鬼市里搬搬抬抬的活就由他们负责。” 李郝快步走到李家村生产队的队伍中，找到李有山。 李有山立即跟着他来到另一块空地。 “咋样了郝子？你上头的人怎么说？” “答应了。” “太好了！”李有山一拳头砸在掌心。 “支书爷，回头你好好跟村民们说说，千万要不要动歪心思，老老实实做事，鬼市方面不会亏待他们的。” “放心吧郝子，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若是谁敢犯事，回去后我扒了他的皮！” 说到这，李有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支书爷，您别动怒，我就是提个醒，咱们村的人还是好的。” “嗯，我明白，郝子，你去忙你的吧。” “好嘞。” 李有山先是召集李家村众人，将刚才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呜呼！” “太好了！虽然工资降了些，但一个晚上有3.5元，也是一笔巨款了！” “就是，咱们可不能太贪心了，而且这份工作只要鬼市不倒，咱们就能一直做下去！” “哈哈，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眼珠子都要红了。” “低调！低调！咱们可别太嘚瑟，闷声发大财才是最爽的。” “对对对！海东这小子说得在理！” 李有山等众人情绪稳定下来后，忽然脸色一沉：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咱们，还给出这么好的条件，若是在谁手上砸了，族规伺候！“ 众人顿时清醒几分。 “支书，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一定不会给咱们村丢脸！” “嗯，去做事吧。” 李有山手一挥，让他们去帮忙。 李郝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组织其他人做事情。 …… “哎，同志，你们为什么这么积极帮忙啊？” 一人拉住李海东，好奇的问。 李海东眼珠子一转，想起老支书的叮嘱，他忽然笑道： “哈哈，大家能来到这里，就是一家人，互帮互助嘛，应该的。” 那人被李海东的话感动到了，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同志，你的觉悟真高，我一会儿也要加入你们。” 李海东不禁愣了下。 他这么说的本意是不想让其他生产队的人知道他们李家村帮忙是有报酬的。 结果现在被人误会成古道热肠了。 没过多久，刚才问话的人果然去而复返，加入到帮忙的队伍中。 李郝和李有山二人在忙碌了一阵后，发现帮忙的队伍越来越多，两人都懵了。 他们紧急碰了一个头。 李有山：“郝子，你上头又找了其他生产队过来帮忙么？” 李郝：“没有啊支书爷，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加进来的。” 李有山：“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李郝摇了摇头。 “我想应该是好事。” 帮忙的队伍逐渐壮大，大大加速了今晚的交易进程。 随着时间推移，在李学文的后方堆叠起来数量众多的货物。 这一次重开鬼市，他又放开了一些口子，让更多的生产队参与进来。 唰唰！ 写好一张单据交给面前的老农，李学文长松一口气。 一直鉴定物品对于他的精神也是有着损耗的，他现在就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那老农看着单据上写着的‘926’数字，不由兴奋得喊出声来。 但他的举动却没有人引起几个人的注目，只因为同样的事情在今晚已经上演了无数次了。 有着李家村生产队以及一帮子莫名热血的人参与到交易的过程中，这一次参与的人虽然多，结果却提前结束了。 “同志，多谢你们的帮忙。” 李郝和那些不知为何自发帮忙的队伍表达感谢。 “应该的，都是老乡嘛。” 对方笑着回应，随后运送着粮食离场。 李家村众人是最后走的，他们今夜可谓是满载而归。 “有山叔，咱们得快点下山，学武还在黄牛岗等着咱呢!” 李唯舟走到李有山跟前，有些担忧的说道。 今晚参与鬼市的人中，有不少生产队都带了枪。 侄子孤身一人收购粮食，若是碰到有歹心的，直接把侄子抢了都有可能。 李有山笑了下： “放心，在鬼市开市后不久，我就已经让松茂他们几个民兵队的带了些人过去找学武了。 有他们在，学武的安危不用担心。” 李唯舟这才松了口气，“还是支书爷你想的周到，是我多虑了。” “你呀，是关心则乱。” 李有山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乡亲们，咱们再加把劲儿，去黄牛岗！” 一行人浩浩荡荡，护送着从鬼市购买的粮食朝着黄牛岗进发。 在走了近一个小时后，李家村众人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在黄牛岗下排着队伍。 “他们在卖粮食了，看样子学武他有些忙不过来啊，咱们过去帮忙！” 李有山招呼一声，他身后的李家村汉子们纷纷跟上。 “同志，这猪肉你们真的按照2块钱收？” “老乡，你没听错，猪肉2块钱一斤。”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 他是按照厂里给的参考价来收购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向这些社员收购，然后按照收购的价格拿回厂里，这样他就能两头赚。 但李学武却懒得这么做，他现在的工资足够养活一家，并且还过得很滋润。 将所有的利益给到老乡们，这样下一次他们要卖粮食还会找他李学武。 这样，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为业绩发愁了。 “那好，如果同志你都按照这个价格收购的话，我们生产队可以出100斤猪肉给你。” 那老农笑着指了指他身旁的木板车。 “老梁头，这肉一卖，咱们队里的娃娃们都有学上了。” 老农身后的其他社员们脸上都洋溢起了笑容。 第458章 告诫 “学武，咱们的人来了。“ 李有山带着村里的秤来到李学武跟前。 “支书爷！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等着你们的秤呢。” “东子，你来帮学武过秤吧。” 李有山招了招手，将队伍中的李海东唤来。 “学武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东子，你下去休息吧。” “还是我来吧，东子，你刚才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也该累了。” 李唯舟笑着走过来，拿过李有山手中的秤，来到侄子李学武的旁边。 “三叔。” 李唯舟点点头。 其实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过秤，发钱。 不像在鬼市，社员们带来的东西需要李学文一一鉴定，所耗费的时间就长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从这条路经过的生产队都选择在李学武这里卖掉部分粮食。 李学武收购的价格虽然比黑市略低，但是他背靠国营大厂，和他交易不违法。 在这里交易就能直接换到钱又没有风险，社员们都很乐意在这里出售一些多余的粮食。 李学武花出去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都是站里的采购款，他花的一点也不心疼。 “学武，你打算怎么把这些粮食运回去？” 李有山来到近前，看了看堆叠在李学武旁边的各种粮食。 “支书爷，我申请了一辆卡车，运输方面没有问题。” “那车在哪呢？这附近也没有啊。” 李有山左右看了看，这黄牛岗可不像是能停车的地方。 李学武笑了笑，“在黄牛岗后头的那块空地上呢。” “既然你有安排，我就不瞎操心了。” 整个收购的过程很快，临近晚上12点，李学武就完成了工作。 他清点了一番收购上来的物资，发现仅仅一个晚上就完成了他的任务指标。 不仅完成，甚至还超出许多！ 一行人帮着李学武将粮食运送到黄牛岗后几百步的土路上。 正紧张盯梢的驾驶员木师傅看到几十个大汉围了上来，吓出一身冷汗。 砰！ 他慌忙拿起手枪，伸出窗外，朝天空开了一枪，以示警告。 听到枪声，李学武让村里人停下脚步，他则独自往前走。 “木师傅！是我！” “李科？是你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师傅探出车窗外，喊了起来。 “是我木师傅，他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害怕，你把枪收起来吧。” 木师傅这才放下心来，将手枪收起别在腰间，打开车门跳下车来。 他一边朝李学武走去，一边说： “李科，你不知道刚才我差点被吓死，乌泱泱几十个人冲过来，我还以为要被抢了呢。” 李学武拍了拍他，“别担心，都是来帮我忙的。” 安抚好木师傅后，李学武朝着老支书他们招了招手。 大部队再次动了起来。 在卡车两盏车灯的照射下，木师傅看到那些大汉竟然用木推车运送成堆成堆的大米、红薯、小麦、苞米以及肉食。 木师傅眼睛都看圆了，一度以为自己精神恍惚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粮食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猛然扭过头看向李学武。 “李科...” “木师傅，你的职责是驾驶卡车，其他不该问的别问。” 回应木师傅的只有一根飞马香烟，以及李学武似笑非笑的面孔。 木师傅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他忙从兜里摸出盒洋火给李学武点烟，“李科，我是一时糊涂，您别怪罪。” 李学武点点头，没有再追究对方。 “学武，粮食都装进车里了！“ 车尾位置的李唯舟朝李学武喊了一嗓子。 李学武将烟头丢掉，踩灭，朝着三叔等人走去。 “辛苦了大家。” “乡里乡亲的，举手之劳而已。” “是啊武子，叔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需要帮忙了，叔不能当做看不见。” “武哥，你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感受着来自乡亲们的关怀，李学武不由有些动容。 “谢谢各位乡亲，你们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些。” 和李家村众人分别，李学武还有木师傅上了车。 上了卡车，木师傅全程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的驾驶着卡车。 他想得很清楚，能在这个节骨眼弄来这么粮食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关键这位李科长很年轻，未来的发展肯定不止如此！ 对于这样的大佬，现在不紧紧抱着人家大腿，等以后别人发达了，想抱都没得抱了。 卡车速度很快，加上夜又深，一路畅通无阻，二人很快就回到了炼钢厂。 在门口，李学武只是刷个脸，门卫就直接放行。 炼钢厂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副科级的位置。 “李科，把车开到哪？” “后勤部。” “好嘞。” 卡车到了厂区，速度慢了下来，缓缓驶入后勤部门所在的区域。 木驾驶员还没把卡车停稳，从后勤部门里走出来一帮子人。 木驾驶员有些紧张的看向李学武，他以为这些人是来争功劳的。 “李科，他们...？” 李学武摇摇头，“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咱们下车。” 李学武和木驾驶员先后从卡车上下来。 “李科长，你这工作效率真高啊，我们本来以为你最快都得后半夜才能回来呢。”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曹科长，让你久等了。” 李学武摸出一包牡丹烟，给对方散了一根。 曹刚笑呵呵的接过：“李科长，不知这一次弄了多少粮食来？” “林林总总的加一块差不多有两千斤左右吧。” “两千斤！！” 曹刚夹着烟的手猛然一抖，差点把手中的牡丹烟都抖落在地。 李学武淡然的点了点头： “确切的数字是2204.7斤。” 咕嘟！ 曹刚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被吓到了。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了，但今年县城附近公社的收成可不好！ 在交了公粮后，剩下的粮食就不宽裕了。 社员们吃饭都成了问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卖粮食给炼钢厂？ 第459章 进展 一夜之间收上来两千斤粮食在曹刚看来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他深深的看了李学武一眼。 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但似乎在农村有着不小的人脉，否则怎么能一夜之间收上来这么多的粮食？ “李科长，咱们先看看粮食？” 曹刚想亲眼看看李学武收上来的粮食都有什么。 “自然，我就是来入库的。” 曹刚手一挥，他身后的几名职工立马冲上前，将卡车车厢的门打开。 车厢门一开，米面谷物以及新鲜肉食的混合气味一下子扑了出来。 众人闻到这个味道尽皆精神一震。 哒！ 有人打开手电筒，强白光照进车厢之中。 “我焯！好多的肉！” “不是，连五花肉都能收到？李科长真是神了！” “老天！我没看错吧，这里面竟然还有猪板油！！” “我嘞个亲娘，这年头竟然有人舍得拿板油出来卖？” 惊呼声此起彼伏。 好在现在已经是半夜，倒班的工人们都在生产车间里，只有后勤部门的人在围观。 曹刚听到职工们的惊呼声，赶忙上前查看车厢里的粮食。 一袋袋整齐的大米、红薯、土豆等谷物杂粮堆在车厢尽头。 在这些食物之前，还有着几个箱子，里面装着鸡蛋、猪肉以及猪板油！ 曹刚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转过身来，他看向李学武： “李科长，恭喜恭喜，你这是又立了大功了！” 曹刚眼里满是羡慕之色，一晚上弄来两千斤粮食本来就够让人惊讶的了，结果李学武弄回来的食物种类还不少！ “哈哈，承你吉言了曹科。” 李学武在一旁看着曹刚指挥手下搬运车厢里的食物。 “李科长，你在这签个字吧。” 曹刚拿来登记册。 李学武从兜里摸出一支钢笔，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曹刚看着对方有些像狗爬的字顿时有些无语。 “咳，李科长，咱们平时有空的话得练练字啊。” 李学武尴尬一笑，他最近已经很努力在练了。 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哪里会想到将来有这么一天需要他执笔签字。 ………… 半个月后。 李学文穿着一身薄棉袄钻入国营饭馆中。 饭馆里人不少，给他来到几分暖意。 “学文，今天来吃饭么？” “吃的。” “诶呀！难得啊，学文你都多久没在咱们这儿吃饭了？” 周满仓赶忙拿着抹布擦了擦身旁的桌子，随后招呼李学文。 “学文，坐这儿吧，我给你拿壶热水来。” “周哥，别忙活了，我约了人，他已经到了。” 李学文指了指饭馆里的某个角落。 周满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神情惊愕： “啊？陆公安等的人竟然是你？” 随后他神色一紧。 “学文，你没碰着什么事情吧？” “周哥，多谢关心，我和陆公安只是叙叙旧，不涉及违法犯罪。” 周满仓松了口气，“那就好，学文你快去吧，陆公安已经在那坐了快半个小时了。” 李学文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陆义博，对方没穿制服，和他一样穿着一身薄棉袄。 来到陆义博对面坐下。 陆义博蓦然抬头，看到是李学文和他点了点头。 “陆公安，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要请我吃饭了？”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有后续了。” 陆义博不喜欢弯弯绕绕，见李学文落座便直接开始说事情。 李学文身子向前倾了倾，低声询问： “陆公安，你找到关于那个背上纹着双虎踏绣球纹身的男人的信息了？” 陆义博脸色有些疲惫： “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查，不仅把咱们地区的卷宗看了一遍，私下里暗自走访，但都一无所获。 但是前几天和一位在荆州办事的战友通话时，我无意提起这件事情。 我那朋友说对这个纹身有印象，后来他回去翻阅他们那边的卷宗。 结果那纹身男人的确是他们那边的一个在逃犯，原名王大毛，他的通缉令现在还没撤销。” “陆公安，这王大毛在荆州犯了什么事情？” “抢劫国有财产，谋杀运货司机，结果被当地人发现。 但是这人身上有反侦察的能力，我那战友带队前去抓捕的时候，对方早就跑了。 没想到这人竟来到咱们地区，还和汽车厂的人有了牵扯。” 李学文本想继续询问细节，但是余光中看到有人过来，便住了嘴。 “菜齐了，二位慢用。” 周满仓端来三道菜，两碗米饭。 炒土豆丝，炖萝卜，大葱炒鸡蛋，看着虽然简单，但是色香味俱全。 “这是赵师傅亲自掌勺的吧？” “陆公安您眼力真好，不愧是神探。” 周满仓端着托盘退走。 “陆公安，你们会介入王大毛的案子中么？” 陆义博点点头，“我那战友不好跨地区调查这件事情，现在这件案子移交到咱们派出所了。” “陆公安，你觉得两起案件之间有没有联系？” “联系？ 孙薇和贾文伟是在七个月前目睹了王大毛身死的现场，恰好和王大毛犯事逃窜的时间相差不多。 这么说...” 陆义博眼睛猛然睁大。 “汽车厂有人在盗窃国有资产！王大毛暴露，背后的人怕被追查，所以杀人灭口！” 李学文就他没有说的推测给说了出来。 陆义博看了李学文一眼，“吃菜，一会儿该凉了。” 李学文撇撇嘴，这是又要把他撇下的节奏。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心意，他可不想冲锋在第一线，在背后出出主意就挺好。 夹起一筷子土豆丝送入口中，切成细丝的土豆丝根根分明，口感爽脆。 吃完土豆丝他又来了一筷子大葱炒鸡蛋，嫩滑的鸡蛋味道醇厚，配合上大葱辛辣与甜味的混合味道很是下饭。 猛猛扒拉了几口饭，李学文喝了口炖萝卜汤顺顺口。 “赵厨师长亲自掌勺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不愧是做了几十年饭的老师傅，一出手就远胜普通家庭里的家常菜。 吃饭的空档，李学文瞥了一眼陆义博，见对方正拿着个本子记着线索。 恰好这时陆义博抬头和李学文对视了一眼，看到了他嘴角挂着的一粒白米饭。 目光下移，菜已经少了小半。 “好小子！不声不响干大事是吧？” 陆义博哪还有心情写东西，本子往怀中一揣，拿起筷子加入到干饭大业之中。 第460章 老书 一阵风卷残云，三道菜两碗米饭一下子就被二人吃光了。 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皮，李学文感到一阵满足。 “陆公安，多谢你的款待，我先回了。” 李学文站起身就准备要走。 陆义博有些无语，起初他一直以为这小子是个稳重的人，相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等等。” 陆义博喊住李学文。 李学文当即把手揣进兜里随后往外一翻，“陆公安，我可没带钱在身上。” “你小子别总打岔，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回去好静静等我消息，不要私自行动。” 陆义博没好气的说。 “陆公安，我可比您惜命。” 李学文挥了挥手告别陆义博，朝着饭馆门口走去。 “学文，这就走了？” “嗯，周哥咱们下回再聊。” 出了国营饭馆的门，猛然吹来一阵寒风，冻得李学文一激灵，人都清醒了不少。 现在是十月中下旬，已经入了秋，路上不少行人都穿上了厚一点的衣服。 骑上二八大杠，一路朝着某处院子驶去。 约莫十四五分钟后，李学文到了地方，扶着自行车进入院子中，院里不少人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李学文来到其中一间右厢房，敲了敲门。 不多时，木门打开一道缝，一个戴着眼罩的青年人露出半张脸。 看到敲门的人是李学文后，青年神色一喜，连忙打开门让李学文进屋。 “文老板，把车给我吧。” 眼罩青年帮着李学文把自行车推进屋内，靠着墙根放下，随后将木门关上。 “老张，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板，搞得我跟特务头子一样。 万一哪天让有心人听了去，徒生事端！” 李学文坐下，纠正张志彪刚对他不恰当的称呼。 “是，是我疏忽了，那我以后叫你文老大？” 李学文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除了老板以外，其他称呼随意。 见李学文没意见，张志彪松了口气。 在十天之前，李学文找到他，让他帮忙找个东西。 工作期间，他的食宿全部由对方包了。 张志彪起初还不信，直到后面李学文真的给他粮食，还为他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后，他彻底相信了。 这段时间，他都在帮李学文寻找一样形状很是奇怪的东西。 “你今天让小隼给我传递信息，难不成有什么进展了不成？” 张志彪点了点头，从一柜子中找出一本书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文老大，你瞅瞅，你要的东西是不是这个玩意儿？” 张志彪将书翻到其中一页，指了指上面用工笔绘制的石头。 张志彪这本书册是原本，上面的图案带着色彩。 但因为年代久远，纸张都泛黄了，颜料的颜色也都因为氧化变了许多。 不过李学文依稀能看出上面画的这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原本的颜色。 深蓝色，就像无风无云时的晴空。 “老张，这本书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一朋友家。” 李学文愣了一下：“就是你那个遭遇不幸的朋友？” “是他，这本书是他媳妇儿在打扫时找到的，被压在他们家地窖的大缸下面。 他媳妇儿觉得里面记录的东西很奇怪，就找我去看看。 我在翻阅的时候，发现上面画着的这块石头和你要我找的东西很像，就把书从她那儿给借了过来。” 李学文将书拿到手里，翻了翻其他的内容，里面大部分的内容和机关有关。 忽然，李学文看到了一样令他熟悉的事物。 青铜倒三角！ 倒三角上还有一座小碑！ 这和他空间里存放的青嵬地塔碑构长得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书上的倒三角没有孔洞，而他空间里的却有一个放钥匙的孔洞。 李学文翻回深蓝色石头的那一页，这块石头的形状和倒三角凹陷的地方正好对得上！ 他肯定，这石头便是他要找的钥匙！ 李学文看了眼石头旁边的介绍，顿时眉头一皱。 因为受潮了的原因，这块地方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老张，你那朋友家里除了他媳妇儿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 张志彪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摇了摇头。 “我那朋友是跟着他父亲逃难来的，但来这里没多久，他的父亲就死了。 他在当地扎根，找了一份农机站的工作，娶了个当地的婆娘。 至于他其他的亲人，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李学文默然，每一次好不容易获取点线索，总会在关键的地方断掉。 “啊！我想起来了！他有一次喝醉酒提起过！他有个本家的叔叔在千湖之省！” 张志彪猛然一拍大腿。 但旋即他又露出一抹沮丧：“这省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你是说千湖之省？” 李学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意识连忙沉入空间之中，在角落里找到一块深蓝色的玉石。 【高瓷高蓝绿松石原石】 这块石头是上次在去云盘沟路上救了一个带娃逃难的女人，对方答谢郭友发，而郭友发转送给他的。 李学文仔细的看了看这块绿松石原石，深蓝色，晶体的生长方向和书上的图案一致！ 李学文赶忙拿着这块石头来到青铜倒三角前，将其按入凹槽之中。 这块原石很明显的小了一圈，不是他要找的钥匙。 李学文苦笑一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文老大！文老大！” 张志彪伸手在李学文眼睛前晃了晃，嘴里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李学文从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见他眼神重新恢复灵动，张志彪这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赏识他才华的大主顾，他可不想才干几天就把这份工作给丢了。 “文老大，你刚才忽然发起呆来，我还以为你发病了。” 李学文没好气的拍掉张志彪晃来晃去的手。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那蓝色的石头我知道在哪里发掘。 而你朋友的本家叔叔有很大的概率就在那里。” “文老大，什么地方？” “十堰云盖寺。” 第461章 来信 “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有出产绿松石的矿洞，这书上画着的石头就是来自那边的矿洞。 既然你朋友的本家叔叔在千湖之省，那么他很可能就住在矿洞附近。 甚至他本身就是一名挖矿的工人。” “文老大，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啊，竟然连这石头产自哪里都知道！ 还能凭借这一点确定我朋友叔叔的位置，这也太厉害了！” 张志彪不由佩服的说道。 “少说没味儿的屁话，老张，回头你拿些粮食给你朋友的遗孀。 完事后你想办法到十堰云盖寺找你朋友的本家叔叔，打听那块石头的下落。 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拍电报也好，打电话也好，联系我，我会为你提供帮助的。” 李学文从兜里摸出一沓票证出来。 “这里有50斤的全国粮票还有50块钱，作为你的活动经费，不够了回头找我要，我给你寄过去。” 张志彪使劲的搓了搓手，然后接过李学文给的钱和票。 “文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要的东西给带回来，否则我张志彪这辈子都不回来！” 李学文点点头，他认为张志彪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信任来自张志彪做事有底线，答应朋友的事情会一直做。 朋友出事亡故后，还会帮忙照顾对方的妻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好干，这事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文老大，你就瞧好了，我张志彪一定把东西带到！” 从张志彪的住处出来后，李学文便回了家。 一进院子，便看到王梅在拿着笤帚打扫。 “娘，我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 “妥了。” “那吃饱了没？没有的话娘再给你做点。” “饱了，娘你就别忙活了。” “行，娘不啰嗦了，你回屋休息吧。” 李学文如蒙大赦，背着挎包走到自己屋里。 “文子等等！我这儿有封写给你的信，从德承地区寄过来的。” 刚进屋，屋外传来母亲王梅的声音。 李学文快步走了出来，拿过王梅手里的信。 看了看信上的署名，果然是周卫军那小子寄来的。 李学文在德承地区认识的人不多，而知道他住址的只有周卫军那个小子一人。 “文子，你在那边还有认识的人呐？” “嗯，上次到那边办事，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叫周卫军......” 简单的给母亲介绍了一下周卫军和他家里的情况，另外将自己在那边住的一些事情也说了。 王梅听后不由唏嘘，“这娃子心性真好，就是运气不太好。 对了，文子你说他们最近在搞药材种植，结果怎么样了？” 李学文扬了扬手中的信。 “我也不知道，应该都在信里，我想种植的过程应该挺顺利的，希望这是一封报喜的信吧。” “那快拆开看看吧。” 王梅递给李学文一把剪刀。 李学文小心的剪开，取出里面的信封。 展开后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他不由眉头舒展开来。 “文子，瞧你的表情来的应该是好消息吧？” “嗯，卫军在信上说他现在到公社的学校念书了，试验田里的药材长势良好，都存活了下来。” 王梅见儿子高兴，她也跟着开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都在帮着那孩子一家！” 拿着信封，李学文回到屋内，拿出几张信纸给周卫军回信。 周卫军那小子寄过来的信纸厚厚一沓。 结果就写了一张感谢信，剩下的信纸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学习上以及药材种植的问题。 李学文面带苦笑，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好学，连带着他这个躺平人士也跟着被动卷了起来。 花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将周卫军提的问题给一一解决写在信上。 啊~ 李学文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将信纸拢在一起，塞入信封之中，便被李学文放到了抽屉里面。 吹灭煤油灯，李学文便摸索着上了炕。 躺在炕上，他的意识沉入小卖铺空间之中。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找了个机会将阴沉木木雕收入空间之中。 这木雕一共为他带来2500万金币的收益，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加上之前鬼市的收益，他的金币总量突破了三千万的大关。 李学文几天前，花费三千万金币再次装修了小卖铺。 如今小卖铺除了常规的食物区域增多，空间增大之外，又多了一层。 第三层空间！ 这第三层空间，是一间工作间，拥有着后世所有的精密仪器以及先进设备。 五轴联动加工中心！高功率激光切割机！三坐标测量机！ 甚至连极紫外光刻机都有！ 只要材料到位，李学文可以在这第三层空间打造出后世所有的科技产物！ 意识来到三层空间之中，这里只有白茫茫一片。 至于为什么白茫茫呢，实在是李学文现在囊中羞涩，买不起任何一台仪器设备！ 脑海中这处神奇的空间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就是死要钱！ 啥都要花钱，上架新商品要钱，买书又要钱，现在装修后有了新功能，还要花钱买机器！ 看了眼自己的余额： 10.3342万金币。 这点金币连其中最便宜的一台机器他都买不起，李学文只好默默从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睡觉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李学文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三秒后... 他猛然睁眼： “焯！从明天开始，挣钱！” 他现在就像是隔着展柜看玩具的小孩，看的着摸不着，心里痒痒极了。 ………… 第二天一大早。 李学文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侯六家里。 侯六见了李学文还挺高兴。 “学文，你可有段日子没找我做事了，我现在我都干回老本行了。” 侯六作出一副生活凄苦的模样。 “得了吧老六，烦请你说这话的时候先找个镜子照一照吧。” 侯六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肉，讪讪一笑。 以前道上的人都叫他瘦猴、猴子，现在都给改口了。 虽然还带猴，却是胖猴。 “嘿嘿，学文，怎么突然想起到我这来了，是不是有事让我做？” 第462章 南洋 李学文拍拍身上沾着的落叶： “是有事拜托你，我想弄几件老物件，你帮我物色几个可靠的卖家。” 自从卖给废品站上千斤粮食后，李学文的荷包前所未有的充盈，底气足的很！ “对了，卖破烂的就算了，我要找的是那种卖真东西的。” “老物件？” 侯六神色一动。 “老六，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太巧了，最近有传言称黄山河那老家伙要搬走了，可能会处理一批收藏。 这老家伙是咱们这地界玩古玩的行家，他的收藏必定是不一般的，应该能满足学文你的要求。” “黄山河要搬家了？他要搬到哪里去？” 侯六摇摇头，“不知，但有小道消息称这老家伙要举家搬迁到南洋，说是在那边他们有门发达了的亲戚。” 李学文又问：“这黄山河在这边经营了几十年，人脉遍布各个层级，怎么突然就要搬家了？ 竟有如此决断，舍下这么多年的积累？” 这问题问住侯六了，他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从得知。 “罢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知道了对咱们也没有益处。 老六，你这几天帮我留意一下黄山河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处理他的收藏品。 届时有机会的话，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明白，学文，那还有其他的事情吩咐么？” 李学文想了一下，随后说道： “有空的话也留意一下其他的卖家，不能吊死在同一棵树上，毕竟咱们和黄山河有些私怨。” “好嘞，我都记下了。” 谈好事情，李学文便从侯六家离开，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才进了废品站的大门，李学文便注意到不少人围在一起，有站里的职工也有附近的居民。 李学文向人群看去，想探究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人太密集，根本看不到任何情况。 只是从里面隐隐传来几声男人的哭嚎声。 “这又是闹哪样？” 李学文扶着自行车，挤到人群中凑起了热闹。 “同志，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学文扒了扒一名使劲往里钻的小年轻的衣袖，对方恼怒的扭过头来。 待看清楚拉自己的人是李学文后，他立马换上了笑脸： “李组长早啊！” “早上好，同志，里面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 小年轻这时也不想往里挤了，退出拥挤的人群，和李学文来到另一边。 “李组长，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在哭的人是金大林。” 金大林...金大林... 李学文念叨起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金师傅的脸。 他这才想起，金大林就是金师傅。 这个人在三天前辞去了废品站的工作，这件事情在这两天渐渐发酵了起来。 有人说金师傅是参与新部门考核没通过，面子上过不去所以退出了。 也有人说金师傅是家里出了状况，他离不开身，只能辞职。 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就在昨天，金师傅再次回到废品站，众人都以为他后悔了。 谁知金师傅当场掏出了汽车厂的工作证明，说自己的才能被汽车厂的领导赏识，获得了更好的工作岗位。 这份工作明显要比废品站的所有岗位胜出不止一筹！ 金师傅的出现，让昨日的废品站恍若鼎沸的锅，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什么废品站识人不明啦，什么明珠蒙尘啦，更有甚者，上升到了对李学文本人的人身攻击。 他们质疑李学文在考核中有弄虚作假，徇私舞弊的行为，否则像金大林这样有才华的人怎么会落选。 对于这些论调，只要不影响赚钱，李学文根本不打算理会。 但他手下的几名职工却不这么想，坚决维护他的利益。 就在几人打算行动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 金大林却跑来废品站大哭。 这是什么展开？ 李学文现在很疑惑，想找个清楚情况的人来深入了解。 “李组长，我...” 那小年轻还站在李学文身旁，一脸便秘之色。 李学文笑着谢了谢他： “多谢，你忙你的。” 小年轻兴奋的朝着拥挤的人群冲了过去，再次尝试钻进去。 李学文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不会有人来为他解答了。 推着自行车绕过人群，来到站里的车棚锁好，随后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壶热茶。 吸溜~吸溜~ 小心的喝着热茶，李学文脑中思考着金大林的事情。 对方和蒋师傅在汽车厂目睹了一些情况，后来被做局扭送进派出所。 出来后，二人获得了来自汽车厂的封口费，然后对于看到的事情一致缄口不言。 而金大林在此期间搭上了汽车厂的线，获得了进入汽车厂的名额。 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仅是一个晚上过去，金大林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废品站，当众大哭大闹起来。 难道是汽车厂的...阴谋不成？ “师傅！早上好！” 郭泽从门外冲了进来，头上的狗皮帽都有些歪了。 “早啊，郭哥，金大林一大早来咱们废品站哭是闹的哪出啊？” 提起金大林，郭泽嘴角迅速扬了起来。 “师傅，你不知道，金师傅身上那层皮让人给撸下来了，他现在哭着要回咱们废品站呢。” 李学文不禁皱了皱眉。 金大林光速下岗他不在乎，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是汽车厂出了变故，还是一个陷阱？ “师傅，你不高兴么？金师傅给你带来这么多负面影响。 现在外面不少人都在传你的坏话，他现在倒霉被汽车厂辞退，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情啊。 这不正好证明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么，就在刚才，我都听到了好多人说错怪你了的话了。” 李学文放下搪瓷缸子，淡然一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郭泽面色一正：“还是师傅你坐得住，我得多向你学习。” “其他的人呢，不会都在看热闹吧？” “我这就把他们喊回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五名正式工，三名学徒工站在李学文面前，神色各异。 李学文扫了他们一眼，他注意到蒋师傅的神色有些复杂。 第463章 哭闹 李学文恍然，这蒋师傅也是收了汽车厂的封口费的。 不过他和金大林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进了新部门，而金大林却落选了。 如今此人看到朋友落难，心情复杂是自然的。 李学文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蒋师傅，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他觉得或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从蒋师傅的口中获得汽车厂让他们保守的秘密。 “各位，咱们先把心情收拾一下，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了。 不少工厂的设备需要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以确保温度变低的情况下依旧能平稳运行。 大伙儿身上的任务都很重，希望各位能重视起来。” “组长！我们知道轻重！” 张自力大着嗓子回答。 “很好，很有精神！” 李学文转过身，将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拿起。 “这些是咱们接下来一个月要完成的任务，张哥，小山，刘工你们负责城东一带的配件厂、纺织厂、造纸厂。 郭工，蔡工还有赵军，你们负责城南的炼钢厂及其附属小厂，以及周围的一间化肥厂。 蒋工、包工，你们俩一人负责城北，一人负责城东。 如果在进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什么难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李学文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众人纷纷上前从李学文手里拿过相关的文件。 “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各位师傅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组长，咱们中午的伙食怎么办？” 包德禄忽然问起这件事情。 和他一样对这个问题好奇的人不在少数，最近几天众人能感受到站里的伙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几人都担心到了外边的小厂子就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若是炼钢厂、机械厂这样的大厂子还好，换成化肥厂、造纸厂这些规模极小的厂子，有没有伙食都是个问题。 李学文点了点老包，笑着说： “放心好了，这事儿我和汪站长已经商量过了，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干活的。 到了饭点的时候，会有人专门给各位师傅送饭的。” 众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站里对咱们也太好了！” “师傅，这么做行么？会不会耽误其他人的工作？” “是啊，组长，这要是让站里的工友们给咱们送饭，那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吗？” “这样麻烦别人的事，我老蔡接受不了，李组长，我自己回来取饭就行。” 李学文伸手打断了几人： “各位不必担心，送饭的另有其人，是咱们县福利院的一些大孩子。 汪站长有个朋友是福利院的护工，眼下福利院有难，养不了所有的孩子。 汪站长就答应为一部分孩子提供饭食，作为交换，让这些孩子送送饭。” 众人恍然。 “这个方法不错，虽然让娃娃给咱送饭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咱们站给了粮食，也算是帮了他们。” “嗯，我也觉得不错，既缓解了福利院的压力，也解决了咱们的一个问题。” “站长可真厉害，这样的办法都被他找到了！” “好了各位，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众人纷纷站定，摇了摇头，表示再无问题。 “行，那我先祝各位任务顺利，碰上了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是！” 李学文带着众人来到隔壁的隔壁，库房。 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 库房的架子上，摆放着十套工具箱，是工业部给他们部门的援助。 “各位师傅，一人拿一套，把需要的工具都带上。” 8人鱼贯而入，根据李学文在文件上标注的提示，准备好各自需要用到的工具。 整装待发后，李学文带着他们找库管秦大爷借几辆三轮。 “老蒋！老蒋！” 忽然，一道着急惶恐的声音从李学文几人的侧方传了过来。 众人动作一滞，朝着那人看去。 只见金大林涕泗横流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嘴里疯狂的喊着蒋师傅的大名。 “那不是金师傅么？他好像在喊蒋师傅？” “蒋师傅，你和金师傅之间有什么事不成？” 蒋师傅一脸正气，后退了半步，俨然一副要和金大林划分界限的模样。 “各位同僚，我先声明一点。 我和他原先只是一起出过几次外勤，可算不上什么交情，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找上我。” “老哥哥！快救救我！” 金大林动作灵敏得不像是五十岁的人，蹭蹭几下就来到了蒋师傅跟前。 他两手使劲抓着蒋师傅没提工具箱的手，脸上还有两行没来得及擦去的鼻涕。 “老蒋，你快帮我求求情，让我回到废品站工作吧，胡财旺那狗日的骗我，我现在没工作了！ 再过几个月，我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了，老哥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旁的李学文神色一闪，金大林的事情果真牵扯到了胡财旺！ 只是胡财旺这么对金大林，难道不怕金大林狗急跳墙把事情说出来么？ 难道说，蒋、金二人看到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金大林！你快撒手！” “老蒋，求求你看在咱们俩的交情上，帮我一帮。” 金大林死死的抓着蒋师傅的手腕，疼得后者龇牙咧嘴。 蒋师傅咬牙深吸一口气，先是一甩手，接着用肩头一顶，顶开了对方。 蓬！ 金大林顺势跌倒在地上，他怔怔的看着眼前有些有些陌生的朋友。 “金大林，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李组长误会。” 蒋师傅脸上尽是漠然。 旁边的李学文脸色一黑，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好你个老蒋！就真的一点旧情也不顾念是吧？” 金大林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怒气冲冲的靠近蒋师傅，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老蒋，别忘了，那笔钱你也有份，你的底子也不干净。 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把这件事情捅到李组长和汪站长那里，你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重用你！” “你敢！” 蒋师傅咬牙切齿，但也的确被对方拿捏到了软肋。 “你想怎么样？” 第464章 开口 “帮我求情，让我回到废品站，老蒋，帮人就是帮自己。” 蒋师傅深吸一口气，“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回来，我尽量试一试吧。 不过金大林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情之后，永远把那件事埋在心底！ 一会儿你态度放低一点，因为你的事情，李组长和咱们废品站遭受了不少非议！” 金大林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疯狂的点头。 “老蒋，我懂，我懂，一会儿我看你的眼色行事。” 蒋师傅来到李学文跟前，脸上堆着笑容： “哈哈，李组长，金师傅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金师傅？咱们废品站有这号人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学文扭头看了下其他人，神色茫然。 张自力第一个摇头：“不认识，咱们废品站八十多个职工，我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我们也不记得。” “我知道街面上有个叫金大林的，金师傅嘛我没听过。” 部门其他几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李学文转过头来看向蒋师傅： “蒋工，既然咱们这里没有人认识这位金师傅，我看就没有和闲散人员聊的必要了吧？” “可是组长...” 蒋师傅还想争取一下。 “蒋工，北城的厂子负责人已经在等着了，咱们不要让人久等了。” 李学文的声音虽轻，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是，我知道了。” 蒋师傅低下头偷偷给金大林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金大林顿时急了，当下不管不顾，急忙凑到李学文跟前： “李组长，是我啊，金大林，咱们一起去过机械厂修过机器的。” “哦，听起来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见李学文的语气似乎有所松动，金师傅心中一喜，打算继续打感情牌。 “对！李组长，你还给我上过课，咱们一起讨论过拖拉机汽缸的。” “呵！” 李学文忽然冷笑一声，“金大林，你的记性不错啊，那怎么去了汽车厂后就什么都给忘了？” 面对李学文的目光，大冷天的，金大林竟冒了汗。 “李组长，我...我...” 啪！ 忽然金大林扬起手结实的给自己左脸来了一下。 “李组长，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故意拿着工作证明跑过来嘚瑟，煽动是非，让您受委屈了。” 见李学文没有什么反应。 金大林又给右边的脸来了一下。 啪！ 金大林两次用劲极大，两边脸都肿了起来，巴掌印鲜红。 “李组长，是我让人传播关于考核不公的谣言。 我有错，我认，但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您给我这把老骨头一口饭吃，好让我养活一家老小。 李组长，您心好，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恩的，求您了！” 金大林深深的鞠了一躬。 李学文面色如常，旁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这时，李学文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汪树成，对方也在看向他这边。 汪树成朝着李学文点点头，意思是这件事情由他做主。 金大林是去是留，全凭李学文点头与否。 李学文明白汪树成的意思，他将目光放在金大林有些斑秃的后脑上。 此时对方仍保持着鞠躬的动作。 “两巴掌过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已消。” 脸朝下的金大林心中一喜，但李学文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不过你对废品站不忠是既有的事实，我很难替你说话啊。” 金大林猛然抬头看向李学文，眼睛里带着惊恐： 他知道！ 一旁的蒋师傅心中打鼓，生怕李学文也追究他的责任。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好好把握吧。” 李学文越过金大林，带着面色发虚的蒋师傅以及一众属下朝着库房走去。 金大林站在原地几度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组长，你等等！ 我说！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只求你能给我老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学文站定，随后对其他人说： “你们先去做事吧，咱们的任务挺重的，别耽误了工作。 对了，蒋工，你得留一下。” 蒋师傅面色一苦，心中清楚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师傅，需不需要咱们帮忙？” 郭泽张自力等人都觉察事情不简单，金大林和蒋师傅身上似乎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包德禄目光一闪，他是上次陷害事件的亲历者，心中立刻有所猜测。 看到李学文朝他递来一个眼色，他当即嚷嚷着： “这里有组长和站长在，用不着咱们瞎操心，专心把工作做好别添乱就成！” 就这样，包德禄将几人拉去借三轮车赶往各个工厂。 “蒋工，金师傅，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组长，咱们去哪？” “汪站长办公室。” 李学文给远处的汪树成递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转身回到办公室之中。 “二位师傅，站长的办公室你们应该比我熟悉吧？” “自然自然。” 二人走在前头，朝着汪树成的办公室走去。 李学文背着手跟在后面。 砰！ 办公室大门关上，四人坐在木桌的两侧。 李学文和汪树成坐在一侧，在他们对面是鬼迷日眼的蒋师傅和忐忑不安的金大林。 “李组长，汪站长，我想喝口水。” 蒋师傅摸了摸喉咙，示意口渴了。 砰！ 汪树成单手握拳猛然砸在桌面上。 “老实交代，别给我打马虎眼！” 蒋师傅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身体往后仰。 “说...说什么？” “唉！老蒋，别挣扎了，李组长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情了，咱俩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吧。” 金大林不再挣扎，他知汽车厂的秘密是他的投名状。 今天不说出那日的事情，他没有再回废品站的可能！ “金大林，你来说。” 汪树成扭头看向右手边的金大林。 “老金！不能说！你忘记他们是怎么说的啦？” 蒋师傅急急吼道。 “老蒋，他们没人性的！你以为我们现在不说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么？ 这一次胡财旺骗了我，我已经看透了那些人了，我不会再信任他们！” 第465章 黑账 李学文眉毛一挑，金大林经历了些事后像是看透了，蒋师傅反而还有些看不清局势。 自从知道王大毛是被胡财旺那些人给杀人灭口了之后，李学文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对方做不出来的。 如果看不清局势，还傻傻的相信汽车厂那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被吃干抹净！ 蒋师傅沉默不语，仍旧在挣扎着。 金大林此时已经豁出去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将那一天他们目睹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天，我们接到外勤任务，要到汽车厂修理一台制动检测设备。 我们去到的时候是早上，一到地方我们就立刻开始排查故障原因。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找出大致的故障原因了，就是线路老化，部分地方绝缘层脱落，导致了短路。 为了避免后续再有相同的问题，我和老蒋决定把老化的的线路给换了。 因为中午工人们都去吃饭了，我和老蒋只能自己到库房里取电线。” “行了，说重点，汽车厂不让你们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汪树成打断了金大林流水账式的叙事方式。 “站长，别着急，重点就发生在接下来的库房里。” 金大林咽了下口水，随后回忆道： “当时库房只有一个女同志在看守。 我们表明来意，拿出证明后，那女同志带着我和老金来到其中一间库房里。 那间库房给我的印象很深，里面放着很多大箱子。 把我们俩带到地方后，那女同志忽然捂着肚子说不舒服，让我们自己找电线。 那间库房东西太多太杂，我们俩一顿好找。 期间老蒋不小心滑倒，撞倒其中几个箱子，从里面掉出几本册子。” “哦？什么册子？” “老蒋你来说吧。”金大林扭头看向蒋师傅。 此时两人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蒋师傅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他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嗓子： “是账本，我当时撞倒东西很慌张，连忙将册子捡起来，大概翻了几页，里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账本？你们不是取电线么，放电线的库房里为什么会有账本？” 汪树成追问道。 “我当时也很好奇，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间杂物房？ 我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把老金喊过来，我俩都好奇，于是仔细的翻看那几本册子。” “上面都记了什么？” “钢材！我记得内容都和钢材有关系！” 蒋师傅脱口而出。 “很正常啊，汽车厂不少部件都会用到钢材，车架、外壳、缸体、曲轴等等都少不了。” 汪树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 “汽车厂不让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蒋、金二人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当时想把账本放回原处，结果在撞倒的箱子里看到了更多的账本。 我和老金来不及细看，胡财旺那狗日的就闯进这间库房。 他一进来，就把我俩手上拿着的账本给抢了过去。” 李学文：“具体说说当时胡财旺进来后的反应以及他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情。” 二人回忆起当天的场景，最后是金大林先开的口： “我记得他把账本抢了过去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的表情好像是松了口气？” 金大林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蒋师傅。 “嗯，我也记得好像是松了口气，然后他又追问我俩有没有看其他的账本。 我们连忙说了没有后，他批评了我们一顿，说我们不应该乱翻箱子里的东西。 我俩当时不想生事，就给胡财旺道歉了。 当时我俩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拿着电线到车间修好机器后就回了废品站。 可谁知第二天我们修的那台机器就坏了，还伤了个工人......” “我焯！通了！我全都通了！” 蒋师傅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看向金大林。 “老金，咱俩被人给利用了！” “老蒋，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早就该发现了。 咱们回到家，胡财旺找上门来塞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保守秘密。 这之后站里就出了事情，咱们被抓，我很快就猜到是对方在搞鬼，恐怕那些账本大有来头！ 我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去和胡财旺讨债还债，讨了个工作名额来。 可没想到那胡财旺奸诈得和很，竟然欺骗了我！” 蒋师傅连忙开口： “站长，李组长，我不知情的，我以为胡财旺给的钱是让我不要说出账本的事情。 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了掩藏账本的事情，会设下这么一个局来陷害咱们废品站！” “学文，这事你怎么看？” “站长你来定夺吧。” 二人都是站里的老人了，就这么赶走显得他们不近情面，况且现在他们已经将功补过，李学文并不打算再为难他们，把事情交由汪树成定夺。 汪树成沉思一会儿继续开口：“鉴于咱们废品站没有实际的损失，就既往不咎。 不过蒋师傅你隐瞒了关键信息，导致陷害咱们废品站的元凶脱罪，要记一次大过。 你可服气？” 蒋师傅长松一口气，只要不动他现在的岗位，他什么结果都愿意承担。 “服气，对了，站长，胡财旺给了我50块钱作为封口费，回头我要上交给站里。” 封口费是赃款，他要是选择留下，那他和废品站之间永远会有一根刺阻隔。 “好，蒋师傅你的觉悟很高，这50块钱站里会交给公安同志，作为证据之一，你能接受吗？” 蒋师傅神色一紧，交给公安意味着他要承担责任。 咬了咬牙，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我接受，这是我犯下的错，理应由我来承担。” “汪站长，李组长，我也上交那50块钱。” 金大林连忙跟着说道，他现在根本没得选，只能一路跟着废品站。 “金师傅，对于你的诉求站里明白，只是咱们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走了位置由其他人替上了，现在废品站能给你的职位恐怕...” “我老金什么都能干的，站长，只要是个活儿就行。” 汪树成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 “既然这样，欢迎你回来金大林同志。” 第466章 空缺 问题交待清楚，蒋、金二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后，如愿留在了废品站。 “蒋工，调整一下情绪就去城北的工厂吧。” 李学文提醒对面的蒋师傅一句。 对方立时站了起来，“好的组长，我现在就出发，绝不耽误进度！” “金师傅，你也去忙吧。” 汪树成同样将等候发落的金大林给打发走。 二人来到门口打开紧闭的木门，结果被门外一张肃然的面孔吓了一跳。 “陆...陆公安？” 二人对于陆义博的到来很是意外。 陆义博只是简单的点了下头，算是问好，随后径直向办公室里走去。 蒋、金二人发现不是找他们的，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离开办公室。 “陆公安，你来了。” 李学文站起身来迎接，陆义博是他通知来的。 陆义博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在意这些。 他坐到蒋、金二人一开始坐的地方。 汪树成把珍藏的茶叶拿了出来，趁着泡茶的功夫，李学文将汽车厂账本的事情告诉对方。 陆义博面沉似水，点了一支烟细细消化着这个消息。 咕嘟嘟~ 房间中，只剩下汪树成倒茶的声音。 “学文，这事儿你怎么看？” 陆义博忽然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沉吟两秒，随后开口道： “账本是重要的物证，从金大林和蒋师傅给出的信息来看，汽车厂做阴阳账本的可能性很大。 结合上一次王大毛的事情来看，这人很有可能是在为汽车厂做事情。 只要咱们找到这些账本，就能掌握对方的罪证！” 陆义博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上，对于李学文的说法表示赞同。 “你的推测是合理的，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再加上胡财旺对金大林的恶劣态度，我想账本已经完成了转移。” 汪树成给陆义博续了一杯茶，面露担忧： “那账本的信息岂不是无用了？” 陆义博摇摇头： “不必悲观，起码让咱们进一步确定了汽车厂背地里有鬼，还为咱们提供了侦查的方向。 我师傅曾说过，只要是存在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汽车厂转移账本，也会留下痕迹，我回头会追踪这件事情的。” “陆公安，关于蒋、金二位师傅的人身安全，我觉得咱们需要关注一二。” “回头我会申请人员保护他们的，其实你们不必担心他们二人会出什么事情。 汽车厂这个时候对他们出手，容易落人口舌，对汽车厂而言没有任何益处。” 陆义博站了起来，将帽子戴上： “感谢两位提供的消息，对于侦破案情很有帮助。回头如果有更多的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汪树成和李学文站起来为他送行。 “陆公安慢走。” 送走陆义博后，李学文和汪树成回到办公室。 汪树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取下眼镜，从抽屉中找出一块手绢细细的擦拭着镜片。 “站长？” 李学文看得出汪树成眼睛里藏着一抹担忧。 “你还在想汽车厂的事情？” “是也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给李学文倒了一杯水。 “学文，你还记得上次那位工业部的王领导么？” “自然记得，汪站长，是不是王领导有什么指示？” 汪树成点点头。 “那位领导抛给我一个让人头疼的任务。” “搞垮汽车厂？” “噗！” 汪树成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及时，头微微翩转，没喷到李学文身上。 咳！咳！ 汪树成咳了几声，以此缓解尴尬的气氛。 “学文，你太高看咱们废品站了，王领导虽然有这个意思，但他只是让咱们尽可能的给汽车厂制造些小麻烦，最好能让汽车厂暴露更多的问题出来。” 李学文神色一凝，看起来汽车厂的事情还涉及到了上层的博弈。 如今随着汽车厂暴露出来的问题愈来愈多，想要推倒汽车厂的人逐渐冒了出来，颇有墙倒众人推的即视感。 “汪站长，你在担忧什么？” 汪树成将擦拭好的眼镜重新戴上。 “汽车厂对于咱们废品站而言，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了。 况且他们的行事手段极其残忍，我担心...咱们废品站可能会成为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李学文点点头：“站长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咱们有的选么？” 汪树成面色忽然一滞，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学文继续开口说道： “站长，自从咱们废品站新部门成立后，咱们就已经和王爱国副部长绑定在一起了。 而且，你师傅汤老可是王爱国副部长的知交好友，于公于私，咱们都无法拒绝这个任务。” 李学文的话让汪树成下定了决心，他大饮一口茶水，随后颇为豪迈的说： “那就干！干掉汽车厂立功吃肉！干不掉被报复也没啥，大不了重头来过！” 李学文被汪树成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吓到了。 “汪站长，咱们没必要这么悲观，或许咱们可以想一下推翻汽车厂现有的罪恶集团，咱们能获得什么好处。” 汪树成眼中精光一闪：“学文，你是说...？” 李学文点点头： “站长，若是以汽车厂为中心的犯罪集团被打倒。 届时，汽车厂中上层必定会空出许多位置。 站长，你觉得王副部长批准咱们部门的成立，以及让我们大力培养技术骨干，有没有这一层面的考虑？” 嘶~ 汪树成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阵才消化这个信息。 他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激起层层波涛，十分汹涌。 半晌，他干涩的喉咙才发出声音： “学文，你是说，咱们可以更进一步？” 李学文点点头：“站长，我想这个应该是可以预期的未来。” 汪树成面上浮现一抹喜色：“按照你的说法，这次或许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站长，别高兴得太早，咱们最终能得到怎样的回报，完全取决于咱们的付出。” 汪树成收敛脸上的喜色，转而认真思考起来。 “学文，你那里有没有可行的好办法？给我支个招。” 第467章 拍卖 李学文摇着头。 “站长，我还想着跟着你飞黄腾达，怎么你却事事问我。” 若不是时代限制，李学文真想跟汪树成说一句： 加钱啊！ 汪树成神色讪讪：“嘿嘿，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 “这件事情回头再说，今天就先到这儿了，学文，你先忙手头上的事情吧。” 李学文应下，回到他的办公室。 二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各回各家，等下一回再说。 ………… 三天后。 李学文骑着自行车来到侯六的家里。 侯六及其老娘热情的招待了李学文，一番热情的寒暄之后，李学文和侯六开始了他们今天的交流。 “侯六，黄山河的事情怎么样了？” “学文我查清楚了，就在今天下午他们会有一场拍卖会，届时只要有资格的人都可以进拍卖会。” “拍卖会？具体怎么个流程？” 侯六将自己的笔记翻出，翻到某一页查看起其中的内容。 “老六，你怎么喜欢上写笔记了？” 侯六嘿嘿一笑： “这是个重要的事情，我害怕自己会忘记，记在本子上有备无患嘛。” 李学文对于他的行为不置可否，他笑了笑说道： “挺好的习惯，继续保持吧。进拍卖会的资格是怎么评定的，由谁来评定？” 侯六快速翻动他的笔记：“找到了！入场资格需要缴纳50块钱！” “我焯！” 侯六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学文，咱们不能去啊，这啥都没捞着就要花出去50块钱！ 万一拍卖会上什么好东西都没有，那咱们不是亏惨了！” 50块钱放在现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了，黄山河此举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李学文点点头，侯六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起身踱步，随后问道： “老六，黄山河搬家的原因找到了没？” “等一下，我记得我有记录！” 唰唰！ 侯六翻动笔记，将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手指按在纸页上。 “黄山河有个弟弟，叫做黄山海，这人是敌特分子。 黄山海前段时间被正法了，黄山河作为对方的亲哥哥，生活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有人怀疑他也是敌特，隔三岔五的举报黄山河，虽然没什么用，但谁都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黄山海的事情，李学文是亲历者。 李学文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情在陆义博那里捞了不少古董。 黄山河作为收藏大家，其藏品肯定要远胜于他的弟弟黄山海。 侯六所查到的这条信息稍一思索，便能确定其真实性。 李学文站定，停止踱步： “老六，准备一下，咱们下午行动！” 侯六蓦然抬头：“学文，真去？你倒不如把50块钱扔给我，至少能听个响。” “老六，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是，学文，对于你的鉴宝水平我自然是信服的，可问题是现在可能没宝。” “老六，黄山河搬家的概率很大，如果他真的要搬走，出手一部分古董带不走的古董，以此换取部分钱财也是合理的。” 50块钱对于李学文来说只是小事，些许风险，却有可能获得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收获。 “学文，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要不我再去打探打探消息？” 侯六生怕自己的信息误导了了李学文的判断，从而致使对方亏钱。 50块钱，侯六都不知道自己倒卖票证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挣到。 更别说这期间，还有无数的提心吊胆需要经历。 “不必，下午就要开拍卖会了，现在去查有些迟了。” 第468章 如意 抱歉朋友们，工作太忙今天来不及更新。明天补上。 以下两章内容与正文无关。 这是赤心子游历的第三个月，他在饥寒交迫间觉醒了。他现在叫甘星沉。 从空间中取出一些泉水装进水囊里，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疲惫的精神得到抚慰，但是甘星沉依然觉得很饿，需要尽快进食补充能量。 眼下他位于一条河边，河流虽清澈，但因为干旱，快要露出河床，水里也不见什么鱼虾，只因为来捕捞的人太多了。 今年大旱，粮田歉收，加上各路军阀的苛捐杂税，百姓流离失所，在流亡的途中如同蝗虫过境，凡是能吃的，都被吃了。 抱着一丝侥幸，甘星沉用意念扫视河里的情况，结果真有收获，有几条鱼藏在水草里，躲过一劫。 幸亏现在天冷，没什么人愿意下水，要不这几条鱼未必能藏得住。 “乖乖宝贝鱼，快到碗里来。”甘星沉用意念抓住这些鱼后收入空间，为此他还专门在空间里开辟一个大池塘，将鱼放进去养着，他还顺便把本就不多的河水抽走一部分，水草也移走几把。 此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方便他的操作。 闪身进入空间中，用意念钻木取火，升起篝火，用细木棍串起处理干净的草鱼，架在火上烤熟，不多时，烤肉的香味飘进鼻子。 真香啊，甘星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快要受不了了！ 顾不上烤鱼的高温，上嘴就咬！ 嘶吼，嘶吼。烤鱼烫得他直吸气，香嫩的鱼肉经过咀嚼化作一股暖流流入胃里，饱腹感一点一点得到充盈，让他感叹又活过来了。 在这艰苦的岁月，吃上一口饱饭都是难得。 要是有调料和碳酸饮料就更好了，甘星沉觉得还是差点东西。 想太多了，眼下解决温饱是最重要的事情。 吃饱后，甘星沉在空间里睡了一觉。 起来走出空间时，外界没什么变化，空间与现实的流速比非常大。 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进去空间，出来时避免被人看见。 休息好后他沿着河案走，如果有集群的话，大多分布在河边。 一路上他通过意念不断收取食物和柴火。 各种水货，鱼，虾，蟹，贝类，河蚌，无论大小，统统收进空间，河水，水草也不放过，空间一亩地大小的池塘慢慢被填充。 木柴，干草也堆了好几堆。 就在他继续搜寻时一声声急切的呼救传来，甘星沉快步走近。 只见河岸边有两个小家伙在哭喊，他们焦急地看着河中的妇人，妇人仰着头挥舞着手臂。 河水这么冰冷，竟然真有人不要命下水捞鱼！ 甘星沉一段助跑，借着念力来了个水上漂，像个武林高手般来到妇人面前，伸手提着她脖子后的衣服，一提劲将其从水中提起，踏波而行，一气呵成。 将妇人带至岸边，妇人不断咳着嗽，应该是呛着水了，两个小家伙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哭着拍打她的背。 好一会儿，妇人才缓过来，她对着甘星沉倒头就拜。 “李氏拜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说着，李氏磕了三个头。 第469章 捡漏 “李氏拜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说着，李氏磕了三个头。 甘星沉没拦着，救命之恩，这头拜的他受得起。 “好了，起来罢，无需多礼，贫道这也算是积了善德。”甘星沉作揖。 “多谢道长恩公，多谢救命之恩。”李氏起身后仍然练练道谢。 “谢谢道长哥哥。”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妈妈道谢，只是这道长哥哥的称谓让甘星沉哑然失笑。 甘星沉这时才看清三人的面貌，脸上抹着灰土，身上衣服破烂，补丁摞着补丁，一看就是逃荒的。 “天这么冷，下水太危险了。“ “我也是没办法，鱼虾都躲起来了，实在是饿得没办法才冒险下水。”女人说起下水脸上仍是一副后怕。 咕咕咕，对面三人肚子传来抗议声。 女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甘星沉见此也不好一走了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想吃鱼吗，想的话找些根茎，杂草编一根绳子给我。” “啊！哦哦。”女人反应有些慢，她没想到恩公不仅救了自己，还要帮她们抓鱼吃，虽然不知道恩公要绳子干嘛，但是她没有多问，听话的带着两个小家伙搓绳子。 甘星沉在岸边找到一根木棍，将一端弄尖，另一端用三人搓的绳子系上。 通过意念找到河里的几条大鱼，用意念将其牵引出来，掷出手中的简陋标枪，直接刺穿整个鱼身，用绳子把枪拉回来。 三人看着甘星沉这行云流水的抓到一条鱼，心中震惊。 两个小家伙直接喊了出来。 “鱼！鱼！真的抓到了！” “哇！道长哥哥好厉害！” 俩个小家伙欢快的拍着手掌。 将鱼交给女人让对方清洗处理，甘星沉又重复操作，又叉了5条鱼上来。 见女人拿着几条处理好的鱼站在木柴旁有些不知所措，甘星沉只好上前教她钻木取火。 “生火很简单，先将干草做成鸟窝，像这样，用木棍夹着一根木棍，一会儿我们要不断的搓它，直到有火。” “慢慢来，像这样，你来试试吧。“ 看着这个年轻的道士很轻松地将火升起，仿佛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变得很简单，无论是救人，叉鱼还是现在的生火，给她强烈的安全感，让她生出一股依赖感。 在她愣神之际，对方忽然抬头跟她说了什么，她一时着急的低下头。 甘星沉觉得眼前的女人呆呆的，教她生火，对方的反应让他以为不想学。 罢了，吃完鱼就散了，自己不管这么多了。 “快烤鱼吧，孩子都饿的不行了。” 李氏反应过来，一时耳根通红，为自己的失礼感到羞愤，但她也不好解释，只好认真的烤着鱼。 俩个小家伙在一边看着烤鱼，一边抹着口水。 甘星沉仔细观察他们一眼，年纪稍大的，大概有七八岁，是个男孩，小的四五岁，女孩。 甘星沉笑着问他们，“小朋友，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男孩先开口，“道长哥哥，我叫李昀，今年10岁了。” 女孩见哥哥说话了，也怯生生的回答：“道长哥哥，我叫李心沐，今年七岁了。” 第470章 钮印 侯六拍下玉童子的举动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关注。 仅有的几名关注他的买家也只是向他哂笑几声。 黄山河都要远走南洋了，现在拍对方马屁有什么用？ 在大多数人看来侯六就是个没什么经济实力，不懂收藏的棒槌。 李学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就是要让其他的人都觉得侯六是个不懂行情的，在胡乱出价。 接下来过去几件拍品，李学文只是象征性的出过一两次价，装成一个正常的买家。 只不过他跟价的拍品都是热门，价格很快就被人给顶了下去。 砰！ 李学文一掌拍在扶手上，不轻不重，却正好让周围的人听到。 “这位同志，不要动怒，所谓价高者得，真想要就接着出价呗。” 坐在李学文右手边的男人出声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 这人正是刚才顶价李学文的买家，此时对方拿到欢喜的拍品，心情舒畅。 李学文只是冷哼一声，佯作愤怒，也不理会他。 男人戴着一黑色面具，此时见旁边的李学文吃瘪，更是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同志，后面还有不少拍品，你还有很多机会的，这不，萍萍又要介绍新的拍品了。” 拍卖师萍萍清丽的嗓音响起： “接下来是一件龟钮印，根据黄先生的鉴定，这是一枚来自汉代的印章。” 哗！ 底下的买家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被这枚印章给惊讶到了。 不少人甚至失态的站了起来，伸长着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啪啪！ 拍卖师萍萍素手轻拍，旁边的女助手便端着摆放着龟钮印的木托架来到买家眼前。 一众买家这才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件年代久远的，极具收藏价值的玉印章。 所有人都很守规矩的没有上手去摸。 等来到李学文面前时，他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凑上前观察一番。 这枚龟钮印上的玉龟四肢伸展，龟壳上的纹理、眼睛、嘴巴刻画得十分细腻。 从品相上看，的确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印章。 而且在古代，能用到玉质龟钮印的都贵不可言。 尤其在龟钮印使用最为鼎盛的汉代，从列侯、丞相、三公到左右将军这层用的是金龟钮印。 玉为尊，在这些人之上，才能用到玉龟钮印。 这样品相完好的一枚汉代玉质龟钮印其价值无疑是非常高的。 可惜它不是。 【龟钮印（唐）】 价值：6万金币 这印章价值还达不到李学文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的程度。 而且也不像是拍卖师说的那样来自汉代，而是晚了接近四百年的唐朝。 要知道在唐朝，龟钮印已经不再是官印了。 这一时期，这种印章渐渐成为了民间收藏和仿古制作的宠儿。 黄山河出售的这枚龟钮印，就是一枚唐朝时期仿汉代的印章。 不过李学文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女助理展示了一圈最后托着龟钮印回到拍卖师萍萍身旁。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这枚印章是黄先生最喜欢的藏品之一，它的价值毋庸置疑。 黄先生定的底价是100，大家可以出价竞拍了！” “我出100！” “110！” “我出150！” 拍卖师萍萍话音刚落，立时就有人出价，报价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我出200！” 黑脸面具男直接加价50，让报价来到了底价的2倍。 报完价后，他还颇为得意的看向身旁的李学文。 “同志，不好意思啦，这枚龟钮印我势在必得，你就不要浪费口舌了。” 黑脸面具男显然观察到了李学文刚才观察印章时的动作了。 他以为李学文对这枚印章也有兴趣，此时直接出言让李学文放弃。 李学文脸色木然。 他本来都无意参与进去，结果旁边这人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李学文心中一动。 面具下，他嘴唇微微扬起，他决定给这人上一课，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201。” 李学文用低沉的声线的报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所代表的价值对于不少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数值却是耐人寻味。 不少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学文。 “你！！” 黑脸面具男愤然的看向李学文。 “价高者得，你说的嘛。” 李学文用对方的话回应过去。 “好好好，我出250！你有种就继续往上加啊！” “251。” 李学文报完价后扭头看向黑脸面具男：“汉代的玉，值这个价！” “我再加100，我出350！今天这个玉我非拿下不可！” 黑脸面具男站了起来，对着众人一拱手： “各位，这人很明显在挑衅我，这涉及到我的尊严问题。 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让我和这位同志好好过过招！” 黑脸面具男说这话时咬牙切齿，一副上了头的模样。 李学文心中冷笑。 这黑脸面具男人的心思倒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轻浮莽撞。 此时看似上头，其实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将原本一块众人都要抢夺的龟钮印转化为两人的矛盾。 第471章 龟孙 黑脸面具男的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头。 “这位同志，你这么做可就没意思了？就不怕东西砸手里？” 黑脸面具男此刻以为身旁的李学文只是在跟他较劲，实则并没有相应的经济实力。 李学文却只是耸耸肩，斜着眼看了他一下。 “奶奶滴！太嚣张了！” “老兄，快出价干他！把价格抬上去，我不信他敢一直加价！” 黑脸面具男人周围的人不断怂恿着他。 “我出600！” 黑脸面具男咬了咬牙，这个价格已经快到他的心理预期了。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学文。 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李学文的身上，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凝重了不少。 坐在最前方的黄山河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些担忧的看向李学文的方向。 作为卖家，他自然是希望成交的拍卖价越高越好的。 他内心十分希望李学文能加价下去，继续刺激黑脸面具男人出价。 李学文等待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众目睽睽下，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意思很是明显。 拍卖师萍萍瞪着两只好看的丹凤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要出价601吗？” 李学文点点头。 “你...你是故意的！恶意抬价，破坏拍卖场的规矩！ 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出这么多钱，黄老先生，还请你主持公道！” 黑脸面具男人愤慨的指着李学文。 黄山河被点到，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此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场拍卖会的，非富即贵，都是他提前筛选过的。 黑脸面具男此时的举动无疑是在质疑他黄山河办事不力。 “老黄，那个人每次就出一块钱，看起来不像是真心拍卖的呀。” 黄山河身旁的另一名老者突然张口说话了。 能坐到黄山河身旁的，身份都不简单，黄山河不得不考虑对方的话。 “来者都是客，只是不知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诉求？” 黄山河笑呵呵的看向黑脸面具男。 “我请求主办方检查这家伙的资格，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钱！” 黑脸面具男指着李学文的鼻子说道。 黄山河目光看向李学文： “这位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学文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态度让一旁的黑脸面具男心中打鼓。 黄山河向一名女助手递了个眼神。 女助手来到李学文身旁： “抱歉先生，麻烦你移步跟我们到另一处进行验资。” 李学文站起身，跟着对方来到隔壁的小房间中。 从怀中掏出一鼓鼓的牛皮袋子，扔到桌面上。 袋子重重的落到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让女助手心中跟着一颤。 她小心的拆开牛皮袋子，将里面的钱给取出了出来。 成捆成捆的大黑拾倒在桌面上，视觉效果极为壮观。 李学文甚至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吱呀~ 黄山河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 待看清楚桌面上的大黑拾后，饶是他身家丰厚，也不禁晃了下神。 “诶哟，这位先生，实在对不住，主要是您的出价方式太独特，我也是没办法。” 李学文伸出手，“黄老，我就爱这么玩，现在能回去了不？” “能，先生您尽管玩，我们一定不再阻拦你。” 现在李学文在黄山河眼里就是一头大肥羊，哪里舍得让他走？ 至于他招人恨的抬价方式，此时在黄山河眼里也变得有个性了。 女助手将钱重新放回牛皮纸袋，小心翼翼的还给李学文。 “先生，这边请。” 女助手眼里满含秋水，仿佛李学文一句话，对方下一秒就要投怀送抱。 李学文只是接过牛皮纸袋塞回怀中，随后目光直视前方，示意其带路。 女助手心中一叹，暗自翻了个白眼。 待李学文重新回到拍卖场的座位，众人也就得知他有财力坐在那个位置。 “诶呀，601拿下一块汉代皇室用的龟钮印，太值了。” 李学文似是无意的说道。 这一下就把黑脸面具男给点着了。 “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是你的了？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 随后他站起身，对着看台上的拍卖师说道： “我要继续出价，700！” “701。” “800！” “801。” 价格越来越高，四周不少买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不少人将黑脸面具男人旁边的李学文给记住了。 这人不仅有钱，还很任性！ 如果和这么一个人竞争同一件拍品，心脏承受能力一定得好。 黑脸面具男此时呼吸急促，现在的价格已经快接近他的极限了。 继续往上加价，那他今天就只能到买到一件古董，接下来的宝贝他都无力继续竞争了。 “后面还有，你可以先等等。” 好死不死，李学文这是拿他之前说给对方的话回敬回来。 这讽刺的话语，在黑脸面具男人听来十分刺耳。 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他拳头握紧松开，又再次握紧： “我出1000！今天这汉代龟钮印我势必拿下！” 黑脸面具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让给你好了。” 李学文估摸着对方已经到了极限，便不再加价。 他可不想花一千多块买一块仿制玉。 黑脸面具男见李学文认输，就像吃了仙丹似的，通体舒泰。 他仰着脸，享受了一下其他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 但下一秒，想到自己计策失败，平白多花了几百块才拿下这块汉代玉印章，就牙花子疼。 女助手将龟钮印送到黑脸面具男手上。 这人钱已经用完，他也不打算继续停留在拍卖场中。 临走时，他拿着龟钮印恨恨的瞪着李学文： “龟孙！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免了，我可担不起，你快回家把你的龟祖宗给供起来吧。 供个几百年，没准真成了汉代的龟了，哈哈哈！” 黑脸面具男人心中蓦然一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72章 折磨 “没什么意思，你花了一千块买的龟祖宗，自己不了解么？” 李学文不再看他。 黑脸面具男人神色变换，他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输给我没面子，给我挖坑是吧？” 但是内心的骄傲，让黑脸面具男不愿按照李学文的说法去深想。 钱已经花出去了，他也只能相信手里这块龟钮印是真的。 带着龟钮印，男人急匆匆的离场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拍卖继续。 只是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混乱，只因李学文总是加价一块钱，搞了不少人的心态。 而李学文总能在对方到达底线前认输。 被抬价的人是有苦说不出，不少人找过黄山河让他管一下。 但黄山河也没办法，李学文出的价格都在他能承担的范围内。 事实上，黄山河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出现的。 他马上就要远渡南洋了，根本不在乎在场的人什么看法。 他本来还找了几个人假扮成买家，实则是当拍卖方的托，哄抬价格。 但现在他找的那几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李学文作用大。 主要是他的人眼力、胆气都不够。 加价一两次就不敢继续往下加了，而李学文却敢，每一次都能精准的踩着别人的底线全身而退。 “老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人吧？” 黄山河身旁的老者再次说话了。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因为李学文的存在，让黄山河多赚了二三千块钱。 这敛财速度，让老者眼红不已。 “我说你当时为什么要放任他这么胡来，原来你小子找的人。 这家伙胆子够大，眼力也不错，你不带他走的话，回头介绍给我。” 黄山河脸都快笑烂了： “诶呀，我真不认识他，可能老天都在帮我吧。”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不？” 老者明显对李学文产生了兴趣。 “这...你也知道我这次拍卖会的规矩，就是不打听客人的具体身份。” “老黄，人都是你邀请你，你别告诉我，你开拍卖会的消息是随便放出去的？” 一旁的老者根本不相信黄山河的话，以为他不想引见。 “好吧，回头我帮你查查他的身份。” 买家中，的确有些身份比较敏感的，黄山河不愿透露过多。 但一旁的老者是他相交多年的朋友，黄山河也不好忤逆，只好答应下来。 随着拍卖品不断被拍下，拍卖会渐渐来到了尾声。 拍卖师萍萍此时已经精神饱满，她站在一面镜子旁边为众人介绍着。 “这是倒数第二件拍卖品。 一面主体纹饰为葡萄纹饰的铜镜，至于具体的朝代有待考究，黄老先生认为这面镜子起码是宋朝，有可能更早。 底价20元，开始起拍！” 不少人看到这面铜镜后，都被其上精美的纹饰给吸引住了。 他们就算不懂也知道这面镜子的价值不低。 【海兽葡萄镜（唐）】 价值：280万金币 描述：采用高浮雕工艺及精湛的铸造制成，所用材料三分之二为铜，三分之一为锡和铅...... 李学文看到这枚镜子所能换的金币数值后，不由呼吸一促。 这个价格，无论如何，都值得他出手拿下来。 只是这镜子的浮雕工艺高超，其上的葡萄、海兽、蜂蝶、花草等纹饰栩栩如生，流畅自然。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一点，恐怕竞争对手会有不少。 李学文想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 侯六那边收到后，立马开始跟着报价： “我出50。” 李学文这边立马接上： “51。” 来了来了！他带着一块钱走来了！ 熟悉的配方再次出现，不少人都看向了李学文。 他们知道新一轮的折磨要开始了。 第473章 点火（二合一） 侯六只报价一块钱的行为吸引了其他买家的注意。 拍卖会进行到现在，唯有李学文才会这样子加价。 这种加价行为在一众买家看来是不入流的，有失身份的行为。 李学文每次加价一块钱，在这些人眼中属于异类。 这也是为什么黑脸面具男人在提出要和李学文争的时候，其他人会退出竞拍的原因。 他们都是一个利益集团，每一次出价最少都是5块钱起步。 现在，侯六采用相同的出价方式，这让不少人心中不喜。 尤其他的加价还带着投机的意味。 侯六报完价，他身旁的几人立刻将身子挪远了一些，看着他的目光中透着鄙夷。 似乎只要靠近侯六，他们的身份也会跟着低人一等。 侯六对此很是不屑，他就看不惯这些人，非得用愚蠢的行为来标榜身份。 不管如何，这件海兽葡萄镜到底是落入了侯六的手。 从女助理手里拿到镜子后，侯六发现李学文在给他传递离开的眼色。 侯六压下心头的不解，带上所有的拍下的古董离开。 他方才离开，他原来的那个位置附近便有人发出几声讥笑。 “也不知这样的投机分子是怎么跟我们坐到一块儿的。” “看来黄老是真的老了，连筛选的功夫都做不好了。” “现在那人走了，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不说了，接下来还有几件不错的古董呢，咱们接着玩。” “咦？怎么连那家伙也要走了？他走了这乐趣可要少不少啊。” 众人循着发出惊疑声的男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李学文整理衣服，起身欲走。 他们虽然对于李学文加价的方式同样鄙夷，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李学文的眼力。 李学文这边一动身，引起了不少目光的注意。 黄山河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回头看去。 当看到李学文要离开后，他不禁有些愕然。 他对于这位闹腾的主儿是心情复杂的，一方面觉得对方肆意出价得罪了不少人。 另一方面呢，他黄山河的确因为对方的胡闹行为，大赚了一笔。 认真说起来，他黄山河还要感激这位主儿的胡闹行为。 想起刚才老友的说的话，黄山河略一思索，便唤来其中一名女助手，在其耳边嘱咐了几句话。 女助手听完话，急匆匆的追赶远离的李学文而去。 李学文出了门，来到走廊上，忽然听到身后嗒嗒的脚步声。 “先生，前面的这位先生，请等一等！” 李学文停下脚步，随后一名女子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 她一手扶着胸脯，微微喘着气： “先生，黄老爷子想见见您，还请您稍微等一等。” “抱歉，我今天没工夫，下一回再说。” 李学文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摇头拒绝。 “先生还请等一下。黄老爷子说了，这拍卖会可能没有您看得上的宝贝，等结束后，他会拿出几样珍藏出来和您分享。 您大概也知道，黄老爷子不日就会离开，下一次恐怕就没时间了。” “哈哈，的确是见不着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下次再说。” 李学文哈哈一笑，留下一句让女助手摸不着头脑的话，便扬长而去。 女助手不敢强行把他留下，只好带上他的话离去。 李学文拐了几拐，出了老宅院。 又复行数百步，来到一处角落。 “学文？” 侯六背着一包东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李学文摘下面具，朝他点了点头。 “学文，刚才你为何打手势让我离开，后面可还有几件拍品呢，咱们不看了？” 侯六将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 “之前你拍下的那几件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不参与也罢。 而且，咱们不早点出来，晚了恐怕就脱不了身了。” 李学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侯六愣了下，“学文，为什么，难不成黄山河要在背地里做小动作？” “那倒不是，现在没有人比黄山河更希望一切能够顺利进行。” “那是因为什么？” “这拍卖会本来就不该存在，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被抓了都喊不出一个冤字。” 侯六的瞳孔猛然一缩。 嘶！ 紧接着，他猛然吸了口跟前的冷气。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腔之中，冻得他猛然打了个冷颤。 “学文，玩得这么大？里面可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的。 万一被他们之中的谁知道了是咱们把拍卖会给点了，咱们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侯六想起那些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不由担忧的提醒李学文。 李学文却是摇头： “谁说是咱们点的？这把火有人替咱们放。” “谁？” 侯六挠着头，他实在想不到会有谁会冒着这个风险。 “一个被欺骗的人，一个失去所有的人。” 李学文将面具收进怀中，随后背着手转身离开。 “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侯六呆愣两秒，还是没有想明白李学文口中被欺骗之人是谁。 他猛的甩了甩脑袋，扛着一包的古董跟上李学文的脚步。” 在二人离开后不久，一队人马来到了他们刚才驻足的位置。 “公安同志，就是前面的那处宅子，里面有人在进行非法交易行为！” 一男人愤慨的指着前方的老宅院。 “你能为你的行为负责么？” 陆义博双眼直视说话的男人，同时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男连连点头，“陆公安，我能，他们现在都还在里面呢。” 男人有些心虚，不敢与陆义博对视，他转过身来。 “陆公安，门口有守卫，咱们绕一下，从另一个方向进去。” 陆义博注意到男人的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你腰间藏的什么，拿出来。” 头前准备带路的男人动作一滞，他颇为僵硬的掀开衣服的下摆，将东西露出来。 是一张黑色的面具。 “陆公安，一个小玩意儿，和这个案件没什么关系。” 陆义博对于男人的话不置可否。 “带路吧。” “好嘞，您跟我来。” 男人正是先前花光所有现钱买下龟钮印的黑脸面具男。 在回去的路上，李学文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闪回。 他越想越不对劲，就带着龟钮印找到一对印章有研究的行家。 对方查阅古籍，又和众多藏品一一比对，最后得出的结果让黑脸面具男人内心崩溃。 龟钮印实非汉代！ 而是来自晚了四百年的唐朝！ 不仅如此，那位行家还说，这枚龟钮印是当时的民间仿品，存世数量众多，收藏价值不大。 黑脸面具男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花光大半积蓄，本来以为拍到了一件可以传家的珍宝，结果特么的是一件仿品！ 他是认可黄山河的面子，才相信这是一枚汉代龟钮印。 结果他这边付出真心，一出拍卖会的门就被捅了一刀。 黑脸面具男哪里忍得了下这口气？直接就奔着派出所去，把黄山河以及拍卖会的事情给举报了。 第474章 跟踪（二合一） 李家。 李学文一回家就直接回到房间之中。 通过侯六拍下的那些古董已经被他卖给小卖铺，换成了420万的金币。 “如今金币的数额完全够我购买一条汽车的生产线了，现在距离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只剩下材料这个问题了。” 材料不是什么大问题，废品站就有不少废铜烂铁。 但是这些金属废品属于重要资源，废品站的上级单位，物资局看管得十分严。 即便李学文现在已经混上了废品站的高层，地位仅在汪树成之下，也没有资格染指这些金属废品。 李学文摸索着下巴，仔细思量着自己还能从什么地方获得打造汽车的材料。 大量的钢材... 账本！ 李学文忽然想到上次金大林和蒋师傅说过的阴阳账本的事情。 汽车厂在钢材上做了假账，又抢货车杀司机，汽车厂有富余钢材的可能性很大。 而这些或是抢来的钢材对方一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储存。 李学文觉得如果他能找到这个地方，至少打造几辆新车的材料是有了。 而且如果真的有这么一间仓库存在的话，无疑是一项铁证。 “让谁来查？” 最好就是交给陆义博去查，但是这样一来，仓库里的钢材就和他无关了。 思索再三，李学文决定只能再辛苦侯六一下下了。 汽车厂的事情，侯六一直有在跟，让他继续查下去，倒也没问题。 “二哥！来吃饭了。” 屋外传来三弟的喊声。 “来了！” 李学文披上棉衣，穿上鞋子，打开门。 三弟正给自己的手掌哈着热气，见李学文出来，他便黏了上去。 “二哥，娘熬了羊肉汤，咱们快一些，一会儿该凉了。” 李学文揉了三弟的小脑瓜一下。 想起羊汤的鲜美，不由吞了下口水。 来到饭桌前，家里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坐下了。 “来文子，先喝口汤。” 王梅给李学文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羊汤。 吸溜~ 李学文美滋滋的喝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到胃部。 “文子，前些天我碰着了你们的班主任黄老师。” 李学文看向母亲，“娘你碰着了老黄了？他说啥了没有？” “你们黄老师可关心你了，他向我了解你的学习情况。” 李学文点点头。 自打上一次碰见老黄后，李学文就没再回过中学了。 现在想起来，似乎快要期末考了？ “老二，你还要继续上学么？” 正吃着羊肉的李唯民忽然问道。 李学文摇摇头，“我在考虑，现在学业对于我的帮助并不大了。” 李学文是不打算考大学的，剩下的只有读中专。 起初他要读中专是为了渡过目前不大不小的尴尬年纪，同时积累一些人脉。 但是现在他已经搭上了工业部的线，同时年龄对他的限制也没有了，这让李学文考学的心淡了不少。 趁着现在工业部的领导对他还算有些印象，努力几年，做出些功绩，快速站稳脚跟。 若是考学，等毕业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事你自己抓主意，你比我和你娘有主见，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 李唯民让李学文下决定。 “爹，这事儿我再想想，不着急。” “来，吃羊肉，你娘做的这个蘸碟很好吃。” 饭桌上热气蒸腾，一家六口吃得很是高兴。 ………… 翌日。 大杂院，侯六家。 李学文提着一油纸走了进门。 “学文，来了？” 侯六正打算熬粥，见李学文进门忙迎了上去。 “家里做包子，给你和婶子带了几个过来。” 李学文将油纸包交给侯六。 侯六接过凑到跟前深吸一口，表情陶醉。 “香！太香了！” 他将熬粥的锅放好，把包子给里屋的老娘先送过去。 随后他反身回来，“学文，可还有什么事情么？” “嗯，老六，我想让你帮我继续跟汽车厂的事情。” “这一次跟谁？” “跟人，也跟车。” 侯六眉毛一挑，察觉出事情不简单。 李学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汽车厂劫掠国有资产以及杀人的事情。 侯六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老六，我先说明，这事儿很危险，我给你时间思考要不要接这个活儿。” 李学文将话挑明。 侯六的办事能力他是认可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确帮了他不少忙。 是以李学文并不打算坑他，将这里面涉及到的弯弯绕绕都给摆在台面上。 侯六犹豫了几秒钟，脸色渐渐坚毅起来。 “学文，没有你，我侯六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可能还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活儿我接了，让我干架我可能没那本事，查事情我还是有两下子的。” 对于侯六的回答李学文很满意。 “好！那我也不说废话了，我需要你帮我找一间仓库。” “啥样子的仓库？” “黑仓库，一间见不得光的仓库。” 侯六点头记下，随后问道： “学文，关于这间仓库，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仅凭现在这点信息我有些无从下手啊。” 李学文忽然改了主意，“其实这间仓库我都不敢说一定存在。 这样吧，你先盯着胡财旺这个人，至于其他的，等我消息。” 他站起身来，将侯六家的门关上，然后观察了一眼里屋的情况。 “学文，这是？” 侯六有些不解。 李学文重新回到座位上，随后把手伸向腰间摸出一把花口撸子。 反射着冷光的手枪被放在桌面上。 “老六，这东西你会用吧，拿着防身以防万一。” 侯六心中一惊，快速的将枪收了起来。 手枪入手冰冷，“学文，有这么严重么？” “以防万一嘛，那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侯六郑重的点头。 “对了，学文，你刚才说跟车，需要跟什么车？” “这事情我亲自负责，你先跟着胡财旺那条线就行。” 李学文本想让侯六跟踪汽车厂的汽车的。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汽车厂把仓库修建在深山老林中，让侯六去跟踪和让他送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现在可没有车，靠两个轮子的自行车跟人家四个轮的货车，的确是有些想多了。 考虑到这两点后，李学文打算自己亲自跟踪。 确切的说，是派遣他的动物伙伴隼，去做这件事情。 “学文，我认识不少人，我可以让其他人去盯车的。” “不必，车的事情先不用你管，你就盯着胡财旺就行，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汇报。” 从侯六家里出来后，李学文找了个无人的地方。 他将二层空间里的隼给放了出来，一共二十只。 和这些隼进行了大半天友好的交流后，李学文便让它们去执行盯车的任务。 咔咔~ 隼们冲着李学文叫了一声，随后煽动翅膀飞向高天，朝着汽车厂的方向飞去。 李学文感慨一句：“也不知道它们听懂了没有。” 眼下除了这些隼外，李学文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隼能够给他带来足够的惊喜。 骑着自行车回到废品站，处理着案头上的待解决的任务。 新部门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手底下的职工能力强，李学文很是轻松。 他现在除了负责统筹调配，一周组织两三次技能培训外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天下班，李学文在回家的途中碰到了陆义博。 “陆公安，真巧啊，在这能碰着你。” “巧什么，我专门在这等你的。” “陆公安，你等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么？” “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心里不清楚？” 李学文心中一动，想来是黄山河的事情有结果了。 “陆公安，这个案子怎么样，能升职不？” 陆义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就是故意的吧，我宁愿昨天下午出门执勤也不想碰那档子事。” 陆义博想起他那还在焦头烂额的上司，便不禁头皮发麻。 好在他昨天抓捕的时候多长了个心眼没让那些人摘面具，否则今天焦虑的人该是他。 “陆公安，您这就外道了不是，我可是真为你着想。” 李学文耸耸肩。 “行了，我不跟你小子贫了。我是来提醒你，你小子最好注意些，别让人知道你和这事有关系。” 陆义博语气严肃，郑重的叮嘱李学文。 “陆公安，我本来就和这事儿没关系。” 陆义博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对了，这几样东西给你。” 陆义博丢给李学文一袋子东西。 李学文两手接住扔过来的袋子，一阵当当啷啷的声音响起。 “路公安，这里面是什么，还挺沉的。” “你喜欢的东西，算是给你小子的报答。” 说完，陆义博也不管李学文什么反应，掉头就离开了。 李学文解开袋子口的绳子，往里面瞅了一眼。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李学文忍不住嘴角一扬。 “这老陆还是个知恩图报的，没白瞎我给他送他的功劳。” 袋子里的东西很杂乱，瓶瓶罐罐，还有几样小青铜器。 这些老物件应该是来自黄山河的众多藏品。 李学文也不知道陆义博是怎么弄出来的。 第475章 守株（二合一） 待那几人跑的远了，李学文迅速朝库房摸了上去。 来到那黑漆漆的库房前，他这才发现门口用厚重的铁链上了锁。 李学文把手放在铁链上，心中默念一声： “收！” 晚上的温度很低，铁链传回来的刺骨反馈让李学文呢不由身子一颤。 铁链没有如他所愿那般被收进空间之中。 在李学文的感知中，铁链、铁门、库房三者形成整体。 当他想要收取其中一样时，就会感到无比困难。 最后他放弃从正门进入的想法，绕着墙根来到库房的侧面。 追出去的三人随时可能回来，他不能让那三人发现什么端倪。 当然，李学文也可以选择让那三人永远闭嘴。 只不过这事情风险有些大。 杀人的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否则后患无穷。 权衡一番后，李学文把这个选项放到了最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主动去沾染鲜血。 他摸着库房的墙行走，不时伸手敲敲打打，体悟墙体的反馈声。 这座仓库是由石头以及泥土搭建而成，食指在其上敲打发出的沉闷的‘咚咚’声。 李学文心下一沉。 “没法了，只能硬闯。” 如今天寒地冻的情况下都有守卫值守，其他的时间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哪怕他其他时间过来，依旧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守卫、粗重的铁链、厚重的石墙，这是他绕不过去的坎。 咬了咬牙，李学文后退百步，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能选择强闯了，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偷摸进去是不太可能了。 咬了咬牙，他从空间之中购买10头大野猪，先是把这些大家伙丢到二层空间，分出一部分灰雾灌注进它们的脑子中。 随后将这些大家伙放出来，被灰雾钻进脑子的野猪们此时双眼迷茫，一个个竟呆愣的杵在原地。 “噜噜噜噜噜噜~” 李学文觉得野猪也是猪，干脆用起了以前给生产队养猪的方式使唤它们。 结果真有成效，野猪跟着他的脚步，慢慢的移动到了石墙旁。 夜色下，石墙静静的伫立在雪地上，显得有些肃穆。 李学文眼睛微微眯起，随后从空间之中取出一根苞米。 香甜的苞米一出现，野猪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李学文不敢耽误，一把将苞米往石墙上甩。 野猪群看到心爱的美味食物被投掷出去，顿时眼珠子都红了。 “哼哼哼！” 十头大野猪恍若小巴车一般朝着石墙位置冲了过去。 一时间，李学文感觉地表都有在颤动。 咚！ 终于，率先冲过去的野猪刹不住车，硕大的脑袋撞到了石墙上。 本来还坚固的石墙被这庞然大物这么一撞，立刻晃动了几下。 有戏！ 李学文心中一喜，知道用野猪破墙这个方法可行。 他忙又从空间之中取出一根苞米朝着石墙砸去。 刚才没抢到苞米的野猪再次疯狂了起来，朝着李学文砸去的地方冲将过去。 咚！咚！咚！ 咔！ 一连串撞击声不断响起，石墙因此裂开了一道口子。 李学文抓紧时间，继续往石墙位置丢苞米。 轰！ 忽然一声巨响，石墙被野猪群撞出了一个大洞，足以容纳李学文进入。 李学文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反而快速后退。 他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值守的三人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退回那棵树的背后时，那三人端着五六半回来了。 看到守卫的仓库被野猪给祸祸了，其中一人脸色难看至极。 他给五六半上膛，就要朝着野猪开枪。 但被旁边另外一位年纪稍长的给拦住了。 “你疯了！这么些大野猪在这里你也敢开枪？不要命了！” 要开枪的那人长着一张驴脸。 他激动的回道： “仓库出事了，如果里面的货出了问题，咱们的下场依旧很凄惨，他们不会放过咱们三个的！” 年纪大的那个面色一沉，随后一脸恐惧。 “只能冒险搏一搏了，退后几步再开枪，将这些野猪引开！” 三人连忙后退，随后朝着正在打架抢夺的野猪群开了几枪。 枪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迅速激怒了野猪群。 十头大野猪像是失控的小巴车一般，朝着开枪的三人冲去。 那三人把枪收起，夺命狂奔。 待他们走远后，李学文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目光看向三人逃跑离开的方向，默默为三人送上一句祝福。 随后朝着破开一个洞仓库跑去。 穿过破洞，来到了库房里面。 打着手电筒，库房里的景象呈现在李学文的眼前。 待看清楚后，他不由眼睛睁大。 库房的面积很大，李学文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三百个平方的样子。 在这个库房里，此时堆满了无数的钢铁。 棒材、板材、型材按照类型堆放在不同的区域。 发财了！ 这是李学文心中的第一想法。 有了这些材料，他可以用来打造许多东西，不仅仅局限于汽车。 李学文没急着收材料，而是先将整个库房的情况了解了一番。 那10头大野猪够看守的三人折腾一个晚上了，现在时间站在李学文这一边。 转了一圈，李学文又发现了不少的惊喜。 除了常规的钢材之外，他又找到了玻璃、橡胶、皮革、塑料等原材料。 只不过这些材料相较于钢材而言就显得有些少了。 在来到一处角落时，李学文看到了十个铁桶。 想到铁桶可能装的东西，李学文不由感到一阵浓浓的惊喜。 他快步来到其中一桶，打开上面的金属盖以及密封圈。 李学文凑近闻了一闻，一股刺激性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真是意外之喜啊！没想到这里会放着石油！” 这十个铁皮桶装的正是汽车发动的必要能源，石油！ 李学文本来还发愁要去哪里弄一些，结果瞌睡来了送枕头，在这个库房里找到了。 每一桶都是200升，足够李学文用很久了。 爽！ 李学文心情舒爽至极。 直接将10桶石油收进空间之中，落袋为安！ 随后他开始‘零元购’模式，将其余的材料都收进空间。 不过他仍是有所克制，没有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材料都收走。 这座仓库是见证汽车厂犯罪的铁证，东西都收走了就没办法定罪了。 在这期间，李学文甚至还看到了三辆货车。 他没有收取货车的打算，一来货车肯定是汽车厂劫走的，他们自己都不用，李学文更不可能用。 万一将来哪一天开着这货车上路被人撞见，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二来李学文有些看不上这个时候的货车了。 空间的第三层有着后世先进的生产技术，在那里生产的汽车不知要甩眼前的几条街。 李学文只是看了几眼，便不过多理会，继续完成收材料的大业。 经过几次装修的小卖铺空间现在收取物品丝滑如水。 李学文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便将他需要的材料收集完毕。 整个仓库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李学文从库房之中退了出来，没有留恋，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汽车厂反应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他要抓住这个时间差布局接下来的计划。 翻山越岭，骑车趟路。 时近后半夜，李学文终于回到了县城，没有回家，他一路来到了派出所。 早在出发前，李学文就已经和家里人说明了情况，倒也不用怕他们担心。 李学文记得陆义博是个工作狂，吃住都在派出所里，基本不回家。 敲了敲派出所的大门，李学文便等候了起来。 不多时，披着军大衣的陆义博打着哈欠把门打开。 当看到敲门的是李学文后，陆义博眉毛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他心头一沉，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不用睡觉了。 只要碰上李学文，就一准没有好事。 “说吧，这一次你准备报什么案子？” 李学文挠头嘿嘿一笑： “陆公安，我就不能是来看你的么？” 陆义博瞪着眼： “少来，谁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里？说说看，你这次又有了什么发现？” “仓库。” 李学文轻吐两个字。 经过刚才李学文的一打岔，陆义博此时清醒了不少。 当对方说出仓库二字时，陆义博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是汽车厂那边的事情，你找着了他们存放赃物的库房？” 李学文点点头：“机缘巧合，让我给发现了。 不过陆公安，咱们的动作得要快了，现在那间仓库出了事情，晚了他们就要转移了。” 陆义博心中一惊，连忙追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 陆义博一边把李学文拉进派出所，一边倾听他的回答。 等回到派出所里，陆义博静静的思考着李学文提供的信息。 “学文，你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回来，你就在所里待着先。” 陆义博雷厉风行，将李学文留在派出所里，他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李学文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衣，直到此时他才放松下来。 想到今晚的收获，他便忍不住心中一喜。 趁着陆义博摇人的功夫，李学文意识沉入空间之中。 来到三层空间，此时这里不再空旷，一条完整的汽车生产线摆放在他的眼前。 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度很高，李学文选择好汽车的型号后，大部分的操作都不用他管。 需要他进行的操作，因为是在空间里用意识完成，也显得异常简单。 可供选择的汽车版型很多，李学文选择了一辆越野车，坦克400。 选择完毕后，李学文将一层空间里储存的原材料移动过来。 随后机器轰鸣，开始生产这辆越野车。 让李学文好奇的是，空间里没有电源，机器竟然能够运转，实在是神奇。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消耗，李学文发现在生产线运转了一段时间后，他的金币余额变了。 -0.1金币。 小卖铺空间还是秉持一如既往地的作风： 死要钱！ 他知道凭借他的见识不可能研究得明白这空间的运作原理。 他有时候甚至会猜想自己这空间可能来自更高的的维度。 越野车坦克400打造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李学文干脆从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李学文没有等多久，陆义博便回来了。 他的大檐帽以及身上的军大衣上落了不少的雪。 顾不得拍打，他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地图。 “学文，你给我指一指那个仓库在哪个位置。” 李学文看着地图，回忆着走过的路，很快便确定了位置。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空白处， “仓库就修建在这个位置，一个无人的荒山。” “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库房现在遭受了野猪袭击，值守人员逃离，生死不知。 这么看来，汽车厂方面在知道情况后，一定会派人过来检查。 这个仓库又很大，藏匿着他们的罪证，所以一定过来的检查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所以咱们要守株待兔，提前到达仓库附近埋伏下来，静静等着这条大鱼现身。” 李学文将陆义博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陆义博看了他一眼， “恐怕你小子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否则不会在这个点来找我。” 陆义博站起身来，卷起地图。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你不用跟着来了，好好休息。 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汽车厂的事情，多方关注，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口，陆义博想要大展拳脚一番。 很快，派出所里陆陆续续有公安同志进来。 他们在看到李学文时，无一不面色惊愕。 他们大多数人本来都在家中酣睡，但接到通知说所里有大案要办，众人齐齐回到所里。 李学文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出现，众人都在猜测他和这起案件的关系。 陆义博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给众人安排行动。 穿戴齐整，带上各式装备的陆义博等人很快便出发了。 而李学文则留在了派出所等待着陆义博的消息。 第476章 陈姐（二合一） 一阵睡意袭来，李学文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他醒转过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隐隐地，李学文还能听到行人说话的絮絮声。 他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脸部肌肉，看了看四周。 结果就和一女同志的眼神对上了。 “小同志，你怎么趴在陆队长的桌子上？” 那女同志年纪和陆义博差不多，应该要更小一些，她好奇的看向李学文。 “公安同志，我是来报案的，现在陆公安他们去执行任务了，我在等结果哩。” 今天刚好周末，李学文不用上班，才有这闲工夫坐在派出所里。 “噢！原来提供线索的人是你，我还说呢！” 那女公安嘴巴微张，她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几个小时前，所里大部分的警力都被抽调走了，说是要办一件大案。 而传闻线索是一名小伙子提供的。 现在知道提供线索的人是李学文后，那女公安有些不敢置信。 她可是听说了，这件大案所里忙活了有一阵时间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可却迟迟推进不下去。 结果最后这临门一脚是眼前的小伙子给踹的，实在大跌眼镜！ 女公安便好奇了，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李学文对面。 “小同志，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公安没回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事儿都在所里传开了，你就透露一下子呗。 你还没吃早饭吧，你要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姐姐我带你上国营饭馆吃一顿。” 姐姐......？ 李学文虚着眼看了看面前的女同志，对方的年纪估摸着要比他大上两轮。 不过他倒是很识趣，没在年纪这事儿上纠结。 摸了摸肚子，昨晚光是赶山路就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的确是有些饿了。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女公安见他这幅样子，便知道他不会说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和陆队长是什么关系？” 一般的线人可不会被陆义博留在这里。 李学文不由一噎，他怎么感觉面前这女同志不是在问他，更像是在打听有关于陆义博的消息。 回忆起来，陆义博整天不是在办案就是办案，貌似很少回家。 结合之前去陆家的见闻，李学文的确没见过除了陆筱筱以外的女人。 这么说来，陆义博目前的感情状态是...单身？ 一念及此，李学文不由觉得有趣，老陆这人看起来还挺受欢迎的。 “公...呃，这位公安姐姐，我和陆公安关系可好了，他的事情我都了解。” 对面的女公安眼里猛然爆发出一抹惊喜之色。 “真的，我的好弟弟，快跟姐姐说说。” “姐姐，我肚子饿了。” 李学文摸了摸肚子。 “我叫陈铭，你以后就叫我陈姐就行了，弟弟，跟姐走，带你吃饱饭。” 陈铭不是那种温婉的女子，说话动作无不透着干练与飒爽。 当下就拉着李学文出了派出所，直奔国营饭馆而去。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此时街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陈铭推来她的自行车，随后载着李学文来到一间店面不大的饭馆。 “这么多人，看来咱来晚了。” 陈铭瞥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随后排到了队伍的后面。 “陈姐，这队伍这么长，不耽误你上班吧？” “我在所里的工作是文职，不要紧。” 陈铭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对了弟弟，我还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姐，我叫李学文。” “学文，跟我说说陆队长的事情呗。” “他女儿十五六岁了。” 陈铭：...... 我是让你说这个嘛，这不是纯气人嘛！ “我知道，陆队的闺女我见过，挺听话的孩子，不用操心。” 这下轮到李学文无语了，他没想到陈姐看着大大咧咧，竟还是个恋爱脑。 说实话李学文并不看好陈铭对于陆义博的追求。 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陆义博那种工作狂人不在此列。 一个全副身心扑在事业上的男人，不是钢铁直男就是感情受挫。 李学文觉得陆义博应该是后者，内心受伤感情封闭，所以不断工作麻痹自己。 别爱他，没结果！ “其实我和陆公安认识是机缘巧合，期间给他提供了几次线索......” 李学文捡着一些能说的告诉陈铭。 陈铭听完李学文的转述后，表情都麻了。 人怎么能倒霉到这个地步！ 她忽然看了看左右，随后凑到李学文近前： “学文，姐觉得你可以找个时间去庙里去去秽。” 啊这... 一个唯物主义战士劝说李学文去搞封建迷信。 “陈姐，我，我会考虑的。” 李学文点了下头。 “学文，你这太邪门了，别人一辈子都碰不上几个，结果你半年碰到了好几起。 我在派出所里工作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这种情况，你还是听我的去拜一下。” 陈铭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 李学文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关怀，便也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陈姐，这两天等空闲了我就去。” “你看着年纪不大啊，能有什么忙的？” “其实我在废品站上班来着。” 听到李学文在废品站上班，陈铭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废品站的工作并不好，在她看来没什么前途。 虽然就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把李学文当成弟弟看待了。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学文！你怎么来了也不告我一声啊！” 忽然，一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学文和陈铭向说话的那人看去。 “周哥，我看你挺忙的，就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陈铭带李学文来到的饭馆正是赵申那家。 周满仓皱着眉，“学文，你这不外道了嘛，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赵厨师长想见你，咱们别在这排了，怪冷的。” 周满仓拉着李学文就要往里面走。 “周哥，等等，我和我姐一块来的。” 周满仓这才看到排在李学文前面的陈铭。 他一眼便看出二人并非亲姐弟关系，“既然您是学文姐姐，那就一块进来吧。” 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中，二人被周满仓带进饭馆里面。 周满仓给二人腾出一张桌子，招呼着他们坐下。 “学文，还有这位姐姐，请稍等，你们的早餐一会儿就上来了。” 周满仓将毛巾搭在肩上，随后快步走入后厨。 陈铭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惊讶的看向李学文： “学文，原来你和这里的厨师长认识啊？”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算是有些交情吧。” 陈铭嘴微张，她没想到随口认下的弟弟交友竟然如此广泛。 国营饭馆的厨师长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许多人巴结的对象。 对方手里掌握的关系网络不简单，能搭上厨师长的线，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求人办事，都容易许多。 派出所一直想发展赵申成为线人，但赵申滑得跟泥鳅似的，总能找到缘由推诿。 结果这样的人，竟和面前的李学文关系不一般。 “李老弟，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老哥这儿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五大三粗的赵申端着两个蒸笼走来。 李学文起身相迎，“赵老哥，实在是公务繁忙，走不开身。” 赵申知道李学文当了新部门的组长，“理解理解。” 他将两蒸笼放下，看向另一旁的陈铭。 “这位是学文你姐姐？” “哈哈，刚认的。” 陈铭站起身来，向赵申伸出手： “赵厨师长你好，我是陈铭，在派出所工作。” 赵申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握。 “原来是公安同志，久仰久仰。” “赵老哥，我们是来吃早饭的，不知今早咱们有什么样的口福？” 李学文笑着缓解气氛，他看得出赵申似乎对于陈铭不是很欢迎。 按理说像他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不应该对派出所的同志这个态度。 听到李学文的话，赵申脸上的笑容盛了几分。 “你们来吃我做的早餐，我很高兴。今天我做的是鲜肉大包和白菜包子。” 赵申将蒸笼的盖子揭开，一阵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 软乎的包子皮上挂着一抹油光，晶莹透亮，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这可是厨师长亲自下厨做的，味道美着呢！” 一旁的周满仓适时的递上一句吹捧。 李学文知道赵申现在极少下厨，都是让几个徒弟做。今天算他运气好给碰上了。 “陈姐，咱俩今天有口福了。” 陈铭还在想着刚才赵申对她态度的转变。 她在派出所里虽然只是担任文职，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也让她养成了几分看人的本事。 赵申表情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有些震惊于赵申对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态度。 二人的关系可不像是李学文说的那样一般。 看起来，赵申对于李学文的态度很好，甚至有一些... 讨好的意味？ 陈铭想不明白，赵申交友广泛，又是国营饭馆的负责人，怎么会对一少年产生讨好的想法。 “陈姐，陈姐~” 李学文轻轻喊了喊陈铭，从刚才见到赵申后，她就有些呆愣了。 陈铭回过神来，脸上挂上笑容： “怎么了学文？” “陈姐，赵老哥做的包子可好吃了，你也快尝尝。” 陈铭这才注意到李学文手里拿着个缺了一角的包子。 她也跟着抓了一个包子，塞入口中，随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豪次！尊豪次！” 陈铭腮帮子鼓鼓的，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学文，陈公安，你们慢慢吃着，我回后厨忙了。” 后厨哪里有事让他忙，他只是单纯不想和公安待在一块。 “满仓，你照看着点，若是公安同志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 嘱咐一句，赵申便抹身回了后厨。 “学问，还有公安同志，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先去照看其他客人了。” “多谢，周同志你去忙吧。” 陈铭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待周满仓走后，陈铭和李学文坐在位置上闷头吃包子。 期间，李学文注意到陈铭有几次欲言又止。 第477章 穷奢（二合一） 派出所是几乎是在李学文提供信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行动力。 结果陆义博这边才得手，就有人对派出所施压。 看来汽车厂的保护伞很大。 “那结果呢，所长什么意思？” 陈铭赶忙追问那名同事。 “所长顶住了压力，坚决让陆队长执行这次的行动，将嫌疑人缉捕回所里。 现在所里上下都很注重这件事情，要把这件案子办得漂亮，不留任何漏洞让人说道。” 那名公安脸上带着骄傲，他十分赞同所长的做法。 李学文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所长起了敬佩之情。 这是一位好领导！ “太好了！咱们要坚决维护所长的指示。” 陈铭面色难掩激动，随后转头对李学文说： “学文，姐有事情要忙了，谢谢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 李学文摇摇头： “陈姐，你客气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陈铭一甩脑后的马尾，动作飒爽又干净，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 李学文和派出所上下的忙碌格格不入，他看了看左右，随后回到了陆义博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他意识沉入三层空间之中。 他料想过去这么久，他的坦克400应该已经打造完毕了。 等意识来到三层空间，这里的机器已经停止了运转。 一辆造型狂野兼具工业美感的钢铁怪兽出现在平台上。 坦克400！ 李学文双眼放光的打量着这辆线条硬朗的越野车。 零百加速仅需6.8s！攀爬能力卓越！ 如果不是现在不方便，李学文恨不得取出来开上一开。 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他便从三层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再睁开眼，透过办公室的门他看到一身材瘦小的男子扒在门口左顾右盼。 “老六怎么跑来派出所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朝着侯六招呼。 “老六！你找谁？” 侯六见到李学文面露惊喜。 “学文，我正找你呢，去你家发现你不在。 然后听朋友说早上看到你和一名公安同志在一块，所以我就来派出所碰碰运气了。” “找我的？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侯六摇摇头：“学文，你让我盯着的那人有情况！” “胡财旺？他怎么了？” “这小子动身去了一个之前没去过的地方，我怀疑有情况，所以立马过来找你了。” 李学文目光一闪，现在汽车厂黑仓库事发，前去黑仓库的人已经被陆义博给抓捕了。 这个时候，胡财旺行踪可疑，必然有着秘密可以挖掘！ “老六，他现在在哪里能确定么？” 侯六拍了拍胸口： “我办事你放心，我让两个关系好的朋友盯着了。” 李学文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走，过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二人就要离开，忽然被陈铭给叫住。 “学文，你不是要在所里等陆队长吗，现在要出门？” “陈姐，我这有个和这起案子有关的重要线索，需要亲自过去查证。” 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李学文直言不讳。 “等等，他们可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我向所长申请个人和你们一块去。” 李学文点点头，这种事情有公安同志在身边的确会安心不少。 而且他也不是公安体系里的，无所谓功劳不功劳。 陈铭办事效率很快，很快就带着一名配枪的公安回来。 “这位是朱强同志，他会负责你们的安全的。” 国字脸，浓眉大眼，朱强长得很是英武，十分有安全感。 李学文认得朱强，上次他从云盘沟回来碰到了陷害案件来报案时，见过对方。 对方的身份好像是陆义博的徒弟来着... 朱强显然也记得李学文，他朝着李学文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朱公安。” 朱强面色一正：“保护民众的人身安全，这是我应该做的。 况且这件事情还和本次的案件有关，我更需要站出来了。” “那朱公安，咱们先行出发吧，路上我再把细节告诉你。” 朱强载着李学文，侯六则骑着李学文的自行车在前方带路。 三人来到县郊某个位置时，朱强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看样子这胡财旺是要跑路？” 朱强猜测。 “不能吧，我见他出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不太像是要跑的样子。” 侯六摇摇头，随后朝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穿着破旧棉服，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的男人小跑着来到三人跟前。 “侯哥，你让我盯着的男人进了前面的石桥生产队，现在小山子在那边盯着。” “辛苦了，回头我请你吃涮羊肉。” 侯六拍了拍那男人的胳膊。 对方面露惊喜：“谢谢侯哥！对了，侯哥，你的东西。” 男人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侯六。 侯六拿了袋子，转过身来，看向朱强和李学文。 “学文，朱公安，人现在进了石桥生产队，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朱强看向李学文，他这一趟主要是保护二人的安全。 李学东沉吟两秒，“咱们过去，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看了朱强身上的制服一眼，“朱公安，恐怕得委屈你一下了。” 石桥生产队。 如今下了雪，生产队闲了下来，家家户户在家里烤火。 李学文，侯六以及换了一身破旧棉服的朱强走在雪路上。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起来颇有些狼狈。 “这石桥生产队怎么也不扫扫雪，这路忒难走了！” 侯六埋怨道。 他本就不高，走起来更是困难。 “哎！你们三个是来干什么的！” 忽然，一长相粗犷的男人拦在三人跟前，手里拿着钢叉。 朱强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 早在进村前，他们就对这个生产队有所怀疑，猜测他们可能是汽车厂的人。 侯六陪着笑，向前走了两步停下： “这位同志，我们是来收票的，这不过冬了嘛，就想来收些布票或者棉花票，也不知你们这有没有。” 说罢，侯六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可以用粮食跟你们换布票和棉花票。” 随后他又将一只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沓零钱。 “当然，你们想要换钱我这里也有。” 收票可是侯六的老本行了，此时圆起谎来信手拈来，将钢叉男唬得一愣一愣的。 钢叉男收起脸上的凶意，看向侯六： “真是来收布票的？” “同志，千真万确，现在这两种票是紧俏货，兄弟我也想攒点好过个年，到时候也好给孩子们买些摔炮过过瘾。” 侯六演技在线，俨然就是一副为了孩子家庭奔波的父亲形象。 不知是不是引起了钢叉男的共鸣，对方眼眶微红。 “好！好汉子！你是个真正的男人！我这就把村民们都叫来，和你换票！” 钢叉男抹了一把眼眶，就要去摇人。 侯六都快被吓死了，连忙拦住他。 “同志，这大冷天的就不用麻烦大伙儿出来了。 还是我亲自上门去收吧，让大伙在屋里烤火，别冷着了。 现在这光景，冻坏了身子可就难了。” 听了侯六的话，钢叉男都快要感动哭了。 真是一个好人啊！ “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是我家没有布票，否则我肯定跟你换。 我不妨碍你收布票了，这大冷天的怪不容易的。” 说罢，钢叉男握着钢叉，让开一条路给三人走。 侯六对他点点头： “感谢兄弟的支持，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多来往。” 钢叉男一拱手： “那可说好了，我随时欢迎兄弟你的到来。” 侯六身后的朱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能忽悠了！ 李学文同样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侯六朋友多，怕不是都是这么忽悠过来的？ 没了钢叉男的阻碍，三人继续行进。 期间碰到其他人询问，侯六用同样的说辞蒙混了过去。 三人走过大概十来户人家，再次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我看到小山子给我留的记号了。” 侯六指了指一木篱笆上的记号。 三人分头寻找，很快便找到下一个记号。 顺着记号指引的方向，他们来到一处院子外。 这院子是村里少有的砖墙院，同时距离村子的大部分人家有些远。 “这房子看起来修建的时间并不长啊。” 朱强摸了一遍院墙，仔细分析道。 “侯哥，你可算来了，你让我盯着的人进了这间房子，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了。” 一长相黑黝黝的少年不知从哪个旮瘩跑了过来。 “小山子，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涮羊肉。” 侯六拍着黑皮少年的肩膀。 对方同样是露出一副惊喜之色：“多谢侯哥！” “小山子，你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咱们。” 黑皮少年目光坚定，连连点头。 三人先是爬上院墙头往里观察了一番，见无人后跳了进去。 一阵狗狗祟祟的摸到其中一间房子的墙边。 侯六往里面指了指，示意这房子有人。 李学文和朱强目光一凝，贴在墙角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屋内。 胡财旺倒了一杯红酒喝下，表情苦闷。 “老胡，你别光喝酒啊，倒是说句话，现在仓库被发现，老钱的秘书被抓，咱们要怎么办？” 胡财旺将眼镜取下，甩到金丝楠木做的桌子上。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自从上一回陷害废品站不成，我就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恐怕咱们早就暴露了！” “什么！！” 屋内的其他两个人震惊得站了起来。 “咱们行事一向严密，怎么会被人给盯上？” 胡财旺烦躁的扯了扯衣领： “我不知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但不知道是谁！” “不会是废品站那两个人告的密吧？” 另外一人忽然说道。 “早就让你们找个机会做掉他们两个了，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仓库！” 胡财旺有些心虚，上一回他还赶走了其中一人。 “不能吧，咱们早就把账本给转移走了，谁还会听信他们说的话。 而且，仅凭几个账本怎么可能找得到咱们的仓库，咱们可是把仓库给修建在了荒山野岭里啊！” 三人齐齐沉默了。 这件事情的确透着诡异，他们自持计划周密，但结果对方就跟鬼一样，将他们的布置给曝光了。 “听说这次办案的陆义博，早就听闻这人素有冷面神探的名号，现在看来的确不简单啊。” 三人都以为是陆义博发现了他们的漏洞。 “焯！老钱这个时候你还长他人威风做什么？ 你的秘书现在落在他们手里，如果他将咱们爆出来，咱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玩完！ 快想想怎么这事到底该怎么弄吧！” 胡财旺怒斥老钱。 屋外，李学文三人静静吃瓜。 胡财旺骂的老钱，应该就是汽车厂的厂长。 胡财旺在汽车厂的身份只是小小的车间主任而已。 结果在这个屋子里，他能指着厂长的鼻子骂，看来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啊。 李学文将这一点暗自记下。 而他身旁的朱强此时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神色震惊的看向身前的李学文。 按照屋内三人的说法，这起案子想要侦破的难度非常大！ 胡财旺三人以为是朱强的师傅陆义博找到的黑仓库。 殊不知这些线索全都是他身前的少年所提供的。 这岂不是说这少年的查案天份还要在陆师傅之上？ 朱强心中震动莫名。 看向李学文的目光有着羡慕，同时也有微微的嫉妒。 他跟着陆义博苦学多年，却仍旧没能独当一面。 现在碰到一个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不少，天赋却远超于他的少年，这让朱强心中有了挫败感。 李学文不知朱强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他必会自嘲一笑。 他有个锤子的天份！他只是会开挂而已！ 此时李学文继续贴着墙根，探听屋内的声音。 屋内三人似乎起了争执。 砰！ 一玻璃瓶迸裂的炸响声在屋内爆发了。 “老胡，这件事情是你做得不够漂亮，让人看到了账本，还没安抚好那两人。 我的秘书他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仓库里的证据足够定咱们的罪了。 你去自首吧，你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谁让你做错了事情呢。” 老钱指着胡财旺说道。 “你特娘的放屁！就我一个人有错是吧？上一次那个逃犯，明明是你弄死的，结果让我给你擦屁股！” 胡财旺一把将手边的红酒扫在地上，发出一声炸响。 “够了！你们俩在这吵吵有个屁用！” 屋内的第三个人，这个时候说话了。 “老钱，这事儿你让老胡去顶，他顶有什么用！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你让他把罪揽身上，谁会信？ 陆义博会信么？派出所的所长会信吗？” 第478章 支援 那第三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胡，你是厂长，地位高，你去自首吧，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 你走后，你的家人，我和老胡会照顾好他们的。” 老钱双眼睁大，心脏砰砰直跳。 他觉得这话有道理，让胡财旺去顶包，没人会相信他一个车间主任能做出盗窃国有资产的事情来。 可理解归理解，真要让他拿命去顶包了，他只觉得口中发干。 啵！ 他又开了一瓶红酒，不管不顾直接饮下。 也不知是为了解渴还是怕以后再也没这机会了。 吨吨吨~~ “啊！” 咳！咳！咳！！ 直到被呛到，他方才将红酒瓶给摔在地上。 “罢了罢了！ 了不起碗口大一道疤，十八年后，我老钱依旧是一条好汉！ 我的老婆孩子，还有父母双亲，就交给你俩了！” 说罢，老钱快步走到门边，就要出门自首。 钱厂长这是豁出去了，他一个人揽下罪责，起码家里人还能继续享受富贵。 胡财旺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年谋事，因为种种原因，他选择留在了车间当主任。 否则今天恐怕被牺牲的人就是他了！ 二人看着老钱打开门，看着他迈步出门，又看着他倒退回来。 “老钱，你怎么回事，刚才还豪气干云的，怎么门都没迈出就要退回来了？” 胡财旺话才出口，就见老钱双手慢慢举起，做出投降的样子。 而在老钱的脑袋前，一把黑漆漆的枪正顶在他的额头上。 胡财旺和另外一人瞳孔一缩，一时间慌了神。 刚才劝谏老钱自首的那人赶忙用衣服遮住半张脸。 随后他一猛子冲向最近的窗口，打开窗就要逃走。 可窗户刚一打开，就有另一把手枪在等着他。 下雪烤火的天，他竟冒了冷汗。 面对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那人颤声说道： “好汉，别激动，小心走火，我投降，我哪也不去。” 说完，这人便也将双手缓缓举起，老实了起来。 “慢慢退后，退到你原来的位置！” 侯六拿着手枪，冷声说道。 被枪指着，那男人只得服从，缓缓退后，一直退到原先的位置上。 “学文，帮我把他们都捆起来。” 朱强拿着枪对着胡财旺，对着一旁的李学文说道。 “是你！” 胡财旺看到李学文，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李学文微笑道：“胡主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阵，找来绳索，一一将三人给束缚住。 “老实点！” 朱强和侯六收起手枪，将被捆缚住的三人移动到桌子腿处固定好。 “你们是谁！我要去告发你们滥用私刑！” 钱厂长怒目看向三人。 “介绍一下，我叫朱强，是县派出所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告诉我好了。” 朱强从怀中掏出证明。 被捆住的三人齐齐一震，心头起了疑问： 这联络据点十分隐秘，公安是怎么找上来的？ “我焯！我早就说过老胡你办事不靠谱，肯定是你把人给引过来的！” 钱厂长忽然发疯似的撞向胡财旺。 他刚才听到胡财旺认识对面的少年，想来是被人给盯上了。 胡财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也不顾钱厂长的谩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学文。 “你早就盯上我了？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就在你们设计陷害咱们废品站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当然那个时候的怀疑只是一种直觉。” 胡财旺咬牙，“所以你就凭着直觉一直调查我？” 李学文笑着摇摇头： “本来我都准备放弃了，可你自己把机会送到了我面前。” “什么？” “戒指，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胡财旺恍然，“原来那枚戒指是被你捡到的，我好恨啊！早知道当时就除掉那对狗男女了！” 胡财旺面带懊悔之色。 “果然是老胡你狗日的误事！妈了个巴子！” 身旁二人得知一切都是因为胡财旺才导致今天满盘皆输的局面，顿时火大，对着胡财旺疯狂谩骂。 “呵，就算他不暴露出来，你们做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朱强看着狗咬狗的三人不由冷笑一声。 他环顾四周的景象，更是冷笑连连。 “好啊，你们三人可真会享受，恐怕这里的东西都是用国有财产换来的吧！” 三人所在的这屋子内摆满了各种洋酒，用的家具更是奢华，紫檀、金丝楠、黄花梨，让人看花了眼。 胡财旺三人的生活可谓是穷奢极欲。 李学文看着屋内的家具心里痒痒，这能换成多少金币！ 侯六看着那满柜子的洋酒，惊叹不已，里面随便一瓶酒，都要他奋斗很久。 关键是还没这个途径！想要弄到这么些酒来，没有关系可不容易！ “钱厂长，胡主任，都是汽车厂的干部，那么你又是谁？” 朱强看向那第三人，钱、胡二人似乎隐隐以这个人为首。 “有能耐你自个儿查去！” “太嚣张了！都被抓到了还这么嘴硬！朱公安，这三人咱们要怎么处理？” 侯六看不惯那人说话的做派。 “自然是都带回去。” “哈哈哈！” 那人忽然大笑起来： “你们以为自己能走得了么？不会以为我们在这个村子只是修建了一个房子这么简单吧？” 朱强愤怒的看向他：“你休想耍什么花样！” 胡财旺和钱厂长眼睛猛然一亮，跟着发笑起来。 “哈哈哈！一会儿他们就该给我们送饭来了，若是让他们看到，你们三个别想走出这个村子！” 朱强冷哼一声，看来这个村子果然是他们的后花园！ 找来破布塞住三人的疯喊疯叫。 李学文三人来到那金丝楠木做的桌子旁。 朱强忧心忡忡： “万一村民们暴动起来，咱们可真不好应付。” 他是人民的公仆，无论如何，是做不到向民众开枪或者采取暴力行动的。 他忽然扭头看向李学文： “学文，还有侯六，趁着村民们还没发现，你们先离开吧。” “朱公安，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朱强面色坚毅： “我要留下来看着他们三人，这三人是犯罪的主谋，不能放任他们逃跑！ 还有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证明他们贪污的明证！我要守护好这些证据！” 李学文和侯六肃然起敬： “朱公安，你是一名好警察！” 朱强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一副随时可以英勇就义的神情。 “学文，还有侯同志，我希望你们出去后，尽快与所里取得联系，将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一网打尽！” 侯六：“朱公安，咱们一起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咱们速度快一些，赶在村民们发现他们三人出事前回来，依旧能抓捕他们。” 侯六不忍这么好的同志牺牲在这里，况且对方还这么年轻。 “不用说了，侯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不能去赌这个可能性！ 若是咱们都离开了，从而让人把他们三个重犯给放走了，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李学文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眼前的景象虽然很让人感动，但是他只觉得朱强的行为有些理想化了。 他留下来守着三人又能如何，等被村民发现了，胡财旺三人该跑还是要跑。 实在不是他看不起朱强，试问谁能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拖住一整个村子的力量，从而等到派出所的支援赶来？ 除非是那个喜欢赌的男人来了... 李学文脑海中浮现出一常年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峻的男人，他的口头禅是，“我赌你的枪里...” 摇摇头，李学文觉得自己联想得有些远了，眼下的处境该怎么面对才是正题。 他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渐渐成形。 “学文，侯哥，你们二人别犹豫了，快些离开和所里取得联系，这是要紧的事情。” 朱强面带着急，一来他怕二人陷入危险，二来怕胡财旺三人逃走。 “我们不走，朱公安，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李学文直言不讳。 朱强：“我知道，可你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李学文伸手打断朱强： “我有一个方法，至少比你单独留下来要安全些。” 朱强眉毛一拧，“啥法子？” 李学文示意朱强和侯六凑到近前，随后轻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可行么？” 朱强有些迟疑道。 侯六点点头：“朱公安，我认为可以试一下，这总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 “朱公安，就这么干吧，可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 朱强目光闪动，最终下定决心。 “就这么干！” 朱强给手枪上膛，来到胡财旺三人跟前。 三人顿时露出惊恐之色，他们以为朱强要对他们下手了。 唔唔唔~~ “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会有法律制裁你们三个蛀虫的！” 朱强给三人又上了一层束缚，确保他们无法挣脱开来。 李学文和侯六则出了房间，翻出院墙和在外等候的小山子汇合。 “侯哥，你们办完事了？还有一个同志怎么没出来？” 小山子疑惑的看向二人的身后，发现那顶着一张国字脸的同志不见了。 “山子，不该打听的事情别多问，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侯哥，你说吧，我一定尽全力去做。” “你现在溜出村子，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了。 出了村子，你就拼尽全力的赶去派出所，找到一个叫陈铭的女同志。 告诉她我们三人出事了，让她尽快申请更多的支援过来石桥生产队。” 听到派出所，小山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他平时就是在街面上混的，最害怕的便是戴着大檐帽，穿着草绿色制服的公安了。 “山子别怕，这回你是立功去的，不是投案，把头抬起来！” 侯六拍着小山子的肩膀，激励道。 小山子面带骄傲之色，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委以重任的一天。 “侯哥，我去了！” 小山子离开了，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 “希望这小子能靠谱点吧。” 看着远去的小山子，侯六感慨一句。 “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老六，开始做事吧。” “可是学文，他们应该不差钱吧，恐怕只有这袋子粮食有些效果。” 侯六想到那一屋子的洋酒以及精致的装修，便知道胡财旺三人平时没少给村民们钱。 不然这些村民怎么会允许他们三个外姓人在村里盖房，甚至还给他们送饭提供服务！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咱们先试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离开这处宅院，重新回到村民扎堆的地方。 “兄弟！兄弟！咱们又见面了，你收了多少票了？” 二人又碰到了那手持钢叉的男人。 侯六面浮苦涩：“老兄，我对你们这个村子实在不熟悉，绕了一大圈也没收到多少。” “哦？我记得村里挺多人家有票的，你怎么都收不到，是不是开价太低了？” 钢叉男瞪着眼。 侯六连连摆手，“老兄，你误会了，我给的价要比其他同行还高个二三成哩，可不敢蒙骗乡亲们。” 钢叉男面色稍缓：“这么说是老弟你运气太差了，碰到的都是没有票的人家。” “对了老兄，先前你说可以把村民召集在一起，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了，我胡老三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能帮你召集来人肯定能。” 钢叉男猛拍胸口，对于侯六的质疑有些生气。 “老兄莫气，没想到老兄还有这本事，想必老兄在生产队里也是一个人物吧？” 侯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两句马屁拍的胡老三极为舒坦。 “我胡老三在村里的确有着几分薄面，老弟，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人都叫来，保管你不空手回去。” 胡老三说完，却是站在原地不动。 侯六见他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袋子，顿时恍然。 “老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侯六分出部分米给胡老三后，对方这才动身去喊人。 “呼！” 侯六呼出一口长气。 “学文，这样就行了吧？” “一会儿咱们多跟他们扯会儿皮，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 第479章 诓骗 “这是我的老本行了，一会儿就看我的吧。” 对于这个任务，侯六颇有信心的说道。 二人等了一会儿，钢叉男胡老三去而复返。 “老弟，村民们都有换的想法，不过大伙儿现在更想换些粮食，就是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了。” 胡老三看向侯六手里的袋子，算是一个衷心的提醒。 侯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怯，而且他也不是真的要来换票的。 “有的，老兄你尽管把人都喊来吧，我还有其他的粮食，只是不方便带在身上，藏起来了而已。” 闻言，胡老三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好嘞，好嘞，你有粮食就成，我去给你催催他们，这天寒地冻的，让老弟你们俩等太久也不好。” 侯六连连摆手： “老兄，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哥俩其实无所谓的，让乡亲们随意一些就行。” 侯六和李学文现在巴不得村民们的动作慢一些，最好赶上那些七老八十的速度。 李学文这时从兜里摸出一包牡丹，“大哥，来抽根烟。” 胡老三本来都打算回去催了，看到李学文拿出来的烟盒，不由眼前一亮。 他一阵小跑着过来： “你这是牡丹？不是光有烟盒吧？” 胡老三见过村里有人为了充大头，有捡好烟的烟盒装自己做的卷烟的。 “哈哈，大哥，您说笑了，你帮咱们哥俩忙前忙后的，我哪能用次等烟哄骗你。” 说罢，李学文敲出一支烟递到钢叉男胡老三跟前。 胡老三激动的把烟抽出，看到过滤嘴的时候，喜不自胜。 “好烟好烟！” 他一把将烟夹在耳朵上。 见此，李学文重新敲了一根新的给对方： 胡老三见李学文会来事，不由很是高兴。 “你们哥俩不错，怪不得敢两个人就来咱们村子收票。” 啪嚓~ 李学文点燃火柴，先给钢叉男点上。 “老弟，你俩咋不抽呢，光我一人抽多不好意思啊。” “老哥，舍不得啊，这烟可不好弄...” 胡老三吐出一口烟雾，表情有些迷醉。 “这话不假，看来你们干这一行当投入也不小啊，怪不容易的。” “嗐，都是为了生活嘛。” 抽烟的功夫，侯六则和李学文陪着胡老三聊天。 不多时，胡老三就将二人引为知己。 “今天一切都是缘分啊，一会儿两位老弟收完票，到我家吃上一口呗！” “胡老哥，这多不好意思啊，咱们哥俩肚子大，可不敢叨扰。” 胡老三手一挥： “这你们不用管，今天我堂哥回来了，一会儿我上他那去弄些好东西回来，保管让二位老弟吃饱。” 李学文和侯六对视一眼。 不会这么巧吧？胡老三今天回来的堂哥难不成是胡财旺？ 李学文试探着说道： “胡老哥，你的堂哥平时不住村里么？” 胡老三没多想，“人家是汽车厂的大人物，早就到县城里享福了。 今天他回来是见见朋友，堂哥和我关系一向不错，他肯定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胡老三又凑近二人一些，悄默默的说道： “我那堂哥的家里，有不少好东西呢，没准咱们哥仨今天也能喝上那洋酒。” 想到洋酒的滋味，胡老三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李学文心中惊讶，这胡老三似乎耿直得有些过分啊！ 这才多久，几句场面话，外加两支烟就对他们二人掏心掏肺了。 是耿直，还是装傻？ 一时间，李学文心中思绪万千。 他决定冒一下险，脸上作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呀！胡老哥，你们一家人都了不得啊，你这个堂哥竟还能弄到洋酒，想必在村里地位应该很高吧？” 胡老三哈哈大笑起来。 “也就那样吧，是有那么一些话语权。”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胡老三拍了下脑袋，“你们要布票和棉花票可以找我堂哥啊！” 他将仅剩一截烟屁股的烟丢入雪地中，随后将钢叉背在身后。 左右手一把拉住李学文和侯六。 “二位老弟，咱们也别找其他人收票了，他们那里加起来都没有我堂哥多。 走！我带你们去找我堂哥，我看你们也是人才，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堂哥混吧！” 侯六神色一紧，赶忙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给他打了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他对着胡老三说： “胡老哥，听你这么一说，小弟我是真想见见这位大人物了。” “是吧？如果你俩能被他看上，以后保管你俩能吃香喝辣！” 胡老三拉着两个人来到一处宅院前，正是此前那间！ 李学文和侯六此时已经确定了，胡老三口中的堂哥绝对是胡财旺无疑。 “堂哥，我带了俩哥们过来，他们可都是人才！” “胡哥，我们兄弟俩有礼了！” 李学文忽然出声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他这是提醒屋内的朱强，让他不要自乱阵脚。 胡老三却不怀疑，只当是李学文懂礼仪。 他越发觉得自己挖掘了两个可用的人才，回头堂哥见到后一定会嘉奖他的。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回应。 胡老三有些尴尬，连忙解释： “二位老弟，恐怕是我这堂哥正在聊事情，不方便出来。 这样，咱们先进院子里等着，等我堂哥谈完了事情，他就会见咱们了。” 就这样，胡老三带着李学文和侯六进了院子，一直来到那间房子前等候着。 “堂哥，我们就在门外。” 胡老三对着房间里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随后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二位老弟，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着胡老三，随时能取走他的性命。 “胡老哥，对不住了，咱们立场不同，不然或许真的能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李学文现在确认了，眼前的胡老三的确是个耿直的。 虽然他爱占些小便宜，却和胡财旺那些亡命徒不一样。 也难怪胡财旺会对待他这个堂弟会这么宽厚，应该是觉得他这个人没什么心眼，不会背后捅刀子。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你们两个是来收票的！” 胡老三双眼圆瞪，怒不可遏。 他死死的盯着李学文和侯六，仿佛要把他们二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吱呀~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 胡老三忽然大吼一句： “堂哥快跑！有人要来弄你！” 随后他竟是悍不畏死的就向李学文和侯六二人扑了上去，要以自己的肉身阻挡火器。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开门的朱强蹭的一下拉住胡老三，然后扭身用肩膀顶住胡老三壮硕的身体。 紧接着就是一记过肩摔！ 蓬~ 胡老三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诶哟！疼死我了！” 他看了一眼摔他的人，发现是个生面孔后，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你是谁？我堂哥呢？” 回应他的是三人的绳子捆绑，以及一块塞进嘴里的破布。 三人费了牛劲才把胡老三给抬到屋内，胡老三这时也看到了他的堂哥，被困成粽子的胡财旺。 唔唔唔~ 胡财旺双眼瞪大的看着被捆住的堂弟，激动得发出呜咽声。 你怎么在这？我还等着你过来送饭然后救我呢！ 胡老三同样‘唔唔唔’的回应： “堂哥，他们欺负我老三，你要为我出头啊！” 两人‘唔唔’半天，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学文，侯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自称胡老三，是胡财旺的堂弟。” 朱强眼神一冷：“这么说他们是一伙儿的？” 李学文默然，的确存在这一种可能性。 “朱公安，我觉得胡老哥，啊不是，这个胡老三，他还是有可取的地方的。 我建议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侯六有些不忍。 “我会考虑的，你们放心，如果他没有直接参与到这起案件里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三人算得上共患难的关系了，朱强把侯六的话放在了心上。 “朱公安，那这里交给你了，我们继续出去收票，拖延时间。” 李学文和侯六再次离开。 朱强来到胡老三的跟前，想了想，他将对方口中塞着的破布取下。 “呸！你们可真卑鄙啊！偷袭老子！” 胡财旺吐了口口水，眼神凶悍。 朱强早有准备，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我问你，你知道你堂哥胡财旺在干什么事情么？你跟着这样一个人，不觉得羞愧么！” “我堂哥是好人！他给钱给村里，大荒年，咱们石桥生产队愣是没有饿死一个人！ 跟着他有什么不好，没有堂哥，我都见不到我老爹老娘了！” 胡老三双眼赤红。 看到胡老三这副模样，朱强了然，对方恐怕是被利用了。 石桥生产队的其他村民多半也是这样的情况，拿钱办事而已。 这种情况还好，朱强最怕的就是那种知法犯法的。 一整个村子都参与到犯罪活动中，碰到这种情况，那真是没辙。 “要杀要剐随便你，到了下面，我会回来找你的！” “对不起，我是警察，只会把你们交给法律。” 朱强从怀中掏出他的证明。 胡老三定定的看着上面的字以及钢印。 他猛然抬头看向朱强： “你...你真是公安？” “如假包换，我来你们石桥生产队是为了彻查一起国有资产盗窃案。 而你口中的堂哥胡财旺便是这起案件的主谋之一，他给你们的钱，都是从国家那里抢来的！” 朱强的话掷地有声。 “你知道那些钱沾了多少司机的血吗？你们用这些钱，就是用同胞的血来蘸馒头吃！” 他的话振聋发聩，胡老三的脑袋嗡嗡的，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堂哥。 “这是...这是真的么？” “呵呵，他不会回答你的，他也不敢回答，回头到了派出所，一切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胡老三表情悲痛，眼里流下两行热泪。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堂哥不是大领导么？那些钱不是他挣来的么？ 一想到那些被用来买粮食的钱上沾满了鲜血，胡老三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呕！ 他猛然干呕了起来。 朱强见此，便把破布扔到一边，没再用来堵住对方的口。 胡老三的反应也印证了侯六说的话，这人的确有些可取之处，还能挽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回头到了所里，把你知道的相关事情都交代清楚，争取戴罪立功。” “我有罪......我有罪.......” 胡老三低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朱强说的话。 另一边。 李学文和侯六出了门没多久，就碰到了陆陆续续过来要卖票的村民。 侯六的那点粮食很快就见底了。 “学文，咱们没有粮食了，怎么办？” 侯六低声提醒李学文。 “拖，你先拖一阵，我去找找看。” “好，我尽力。” 对于李学文的话，侯六从不忤逆。 “咦？胡老三呢？不是他介绍来的么，怎么没见他的人？” 忽然，几个青年来到二人跟前，打听胡老三的下落。 “他...”侯六还在想措辞。 “他去他堂哥家了，好像说是去送饭，具体我也不清楚。” “胡老三说他去送饭了？” 其中一青年重复李学文的话。 “应该是吧，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青年扭头对着几个同伙说：“老三不够意思啊，自己一个去了，八成是想吃独食。” “那咱们去找他不？” “找个屁！要是得罪了大人物，咱们几个都要兜着走！” “那咱们回家等着老三回来吧，这家伙不像是吃独食的人。” 几人就要离开，但是刚才问话的青年扭过头来盯着李学文二人： “你们俩收完票就赶紧离开，不要在村子里瞎走，更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警告过后，几名青年离开。 “学文，刚才那几人应该就是送饭的，现在他们不去了，咱们还要继续收票么？” “收，做戏做全套。” 他本来只是有所推测，没想到正给他猜中了，胡老三的确是送饭的。 本来应该是几个人一起去送的，得知胡老三自己一个去送后，几名青年便不去了。 现在得知谁是送饭的，李学文二人也不着急了。 他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弄些粮食出来继续换票，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咱们拿着钱继续收，他们卖不卖的不用管，咱们就一直磨到支援过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李学文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过他们二人。 他忽的听见村口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随后，他便看到了一黑瘦的少年面色着急的朝他们奔跑过来，在他身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公安队伍。 “他们来了！” 第480章 拿下 见到来人，侯六和李学文心下大定。 侯六长长松了一口气，“小山子挺靠谱啊，来得挺快的。” 李学文深以为意，他发现侯六识人的眼光不错，发掘的人都不错。 “老六，之前你提到的那几个朋友里，就有今天这两个人么？”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他们跟我的时间最长，我平时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都是让他们替我去做事。” 侯六偏过头来，“学文，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心性不错，以后有事算他们一份。” “我替他们哥俩谢谢你！” 侯六心下为两人高兴，李学文可是一条粗大腿，抱紧了足够那哥俩吃喝不愁了。 “这事儿回头再说，眼下先把胡财旺三人的问题解决了要紧。” 于是二人向前和赶来支援的队伍汇合。 “陈姐！” 李学文一眼便看到了队伍里的陈铭。 “学文，你没受伤吧？”陈铭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学文一眼。 见他没有什么事情后，松了一口气。 “我听小山子同志说你们遇到了危险，便向所长禀明了情况。 所长很重视这件事情，让我和一支队伍前来救援。 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朱强同志呢？” 陈铭环顾左右，也没看到朱强的身影。 “朱公安正在看守那三名嫌犯，就在不远处的房子里，陈姐，我带你去。” “好，咱们快走吧！” 陈铭点头，一行人朝着那间价值非凡的房子走去。 “各位公安同志，不知你们来咱们石桥生产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忽然，一名老叟带着一会儿村民拦住了李学文等人的前方，一行人手上拿着木棍或者农具，气势汹汹。 陈铭走上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老人家，我们是来办案的，要捉拿三名犯罪嫌疑人回派出所，还请您行个方便，不用阻拦我们。” “公安同志你好，我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金水霖，我们生产队都是老实本分的，不可能有人犯罪。” 老叟没有丝毫让步的打算，村里出了犯罪份子，传到外面要让人戳脊梁骨。 陈铭皱了下眉头，“老人家，这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我们是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才来拿人，并非空口无凭。” “金队长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打哪来就打回去！” 金水霖身后，一名年轻人的火气有些大，语气十分不善。 李学文看了他一眼，认出了对方。 “陈姐，说话这人有九成九的概率和胡财旺勾结了，恐怕讲理是行不通的。” 李学文低声提醒陈铭。 陈铭杏眼圆睁，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些人还看不清楚局势，还要助纣为虐！ 她没急着莽撞顶回去，眼珠子一转，随后说道： “我们要带走的人犯罪情节严重，协助办案者有功，你们自己想吧。 不过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一会儿大部队过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面的村民顿时出现了骚乱。 “公安同志，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啊，是金队长让咱们拦住你们的。 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连为什么要拦住你们都不清楚。” 不多时，便有一村民丢下手中的棍棒，离开村民队伍。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村民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走到另外一边老实站着。 民不与官斗，他们在看到公安身上穿的制服的时候就已经慌了。 现在听那女公安说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公安赶来，纷纷被吓到了，连忙投降。 人都有从众心理，很快投降的村民越来越多。 站在金水霖身后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长相凶厉的年青人。 “你们！你们！哎呀！咱们村的名声要不保喽！要毁在你们这些人手上！” 金水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那些投降的村民。 “老头，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情么，挖咱自家的墙角，你帮他们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李学文见金水霖执迷不悟，顿时骂道。 好骂！ 陈铭几个公安赞许的看了一眼李学文。 他们的身份不适合说这种，由李学文呢说出来，让他们感觉很是解气。 “什么，豆角？这个时候上哪找豆角给你们？” 金水霖想要装聋作哑，蒙混过去，直接耍起了无赖。 “陈姐，他们就几个人，咱们先把他们制服了再说吧，无谓浪费时间，徒生事端。” 李学文低声提议。 陈铭没有犹豫，她十分认同李学文的话。 金水霖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阻碍公务，可以对他们出手。 陈铭和几名同志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几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金水霖等人扑去。 “你去报信，让他们三人赶紧逃，我们来拦住他们！” 金水霖眼见局势不妙，对身后那名年青人喊了一嗓子，然后就迈着垂垂老矣的身躯上去碰瓷。 但是他们这些人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公安同志的对手，仅是一个照面就被拿下。 而那名年青人没跑出几步，也被一名公安同志给追上了。 “无谓的挣扎，其实你要保的三人，已经被咱们的同志给拿下了。” 侯六啐了一口。 金水霖几人如坠冰窖。 尼玛的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个带路党，好能将功补过一些。 现在为了给那三人制造逃跑的机会，他们公然和公安叫板，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金水霖几人现在是欲哭无泪，一脸死灰相。 那些早早投降的村民纷纷松了一口气，不由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解决了村里的事情，李学文一行人找到朱强，与之会合。 当进了房间，公安队伍被房间里的豪华装饰给震惊到了。 随后众人眼睛都红了，怒骂侵占国有资产，换取财富享福的三人。 朱强看到了大部队，一颗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陈姐，你们终于来了。” “朱强，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由我们接手。” 朱强指了指被捆住的四人说道。 “咦？怎么是四个人？” 陈铭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人，不由疑惑。 “哦，忘了说了，其中有个叫胡老三的，是一名主要犯罪嫌疑人的堂弟。 关于这个人，有些复杂，咱们回去所里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陈铭点点头，看了一眼低着个脑袋的胡老三。 随后目光移动，看向另外一边被捆缚住的三个人。 “车间主任胡财旺、厂长钱富，还有...工业部副部长刘海柱！” 陈铭震惊的盯着最后一人。 “原来是你！难怪这些年汽车厂能一直相安无事，原来是你在背后给他们提供保护！” “什么！原来这个人是工业部的副部长！” 朱强张着嘴，惊讶的看向那第三人。 怪不得他拿枪指着出门的钱富时，屋内的刘海柱第一时间捂着脸，不想让人看到。 原来对方的身份竟然是工业部副部长！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些年汽车厂侵占国有资产，却能一直相安无事。 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人物在帮助他们擦去痕迹，替他们掩盖事实。 李学文同样有些惊讶，他记得当初和工业部另一个副部长王爱国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有个细节，几人在提到汽车厂的时候和另一个副部长的时候，对方似乎很不喜。 看来王爱国对于刘海柱这个同僚早就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汽车厂动荡，对方会找到汪树成和他，让他们给汽车厂制造些麻烦。 “乖乖，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不知道咱们会不会有奖励呢？” 侯六忍耐激动，凑到李学文耳边低声说道。 在他看来，这一次能抓到三人，是他们几个的功劳。 不然等今天过后，钱富就会去投案自首，而刘海柱和胡财旺则能继续逍遥。 李学文也很高兴，这一次他同样能从这件事获得不少的好处。 公安这边的嘉奖，以及王爱国那边自然也会有表示。 一行人，押着被捆住的四人离开，回去的时候，顺便把金水霖以及那几名抵抗的年青人给带了回去。 李学文、侯六、小山子以及王二愣子四人，同样跟着回到了派出所做笔录。 几人将他们在这次行动中做的一切事情向公安说明。 给他们做笔录公安听到几人的表现后，不由惊讶。 尤其是李学文和侯六二人的表现，尤为亮眼，甚至有些盖过了同行的朱强。 做完笔录后，几人就能离开了。 “老六，你先带着小山子和王二愣子去你家，我这里还有事，等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侯六点点头，知道李学文这是要吸纳二人了。 “学文，那我和他们两个先回去了。” 侯六带着小山子，王二愣子二人离开了派出所。 李学文则坐在位置上等陆义博回来，届时，他还需要做另外一份笔录。 黑仓库距离县郊有着三十公里的路程，而早上的时候，陆义博那边就传回来抓捕成功的消息了。 如今他们去了一趟石桥生产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过了这么久，陆义博还没有回来，让李学文有着些许烦躁。 “学文，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陈铭提着一暖水壶进来，另一只手拿着一干净的搪瓷缸子。 咕嘟嘟！ “谢谢陈姐。” 李学文接过热水，双手捧着搪瓷缸子，手心传来的温热让他的烦躁减轻了不少。 “你在担心陆队吧？”陈铭似乎是看出了李学文的心思。 李学文也没否认，他点了点头。 “嗯，这起案件和我牵扯得太深了，如今咱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我可不想最后倒在了最后一步。” 陈铭忽然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双手捧着热水杯的少年。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李学文的头。 “虽然我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是放心吧学文，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再担心事情会有反复。 陆队耽搁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是因为他们的车子坏了而已。 刚才他打电话回来，说车子已经修好，他们马上就能回来了。” 焯！ 李学文在心中笑骂一声。 这老天爷真会玩弄他，就差最后一哆嗦了，还要先来个大喘气！ 听到陆义博没有事情，李学文便也心安了下来。 事情结束，不用担心那些亡命徒知道他的存在，对他以及家人出手了。 他最在意的就是家人，这一次捅出对方的仓库位置，将自己暴露出来。 如果不能一棍子将这些人给摁死，后续恐怕会给家人招来祸端。 呼呼！ 李学文吹了吹杯中的热气，随后慢慢饮下，热开水竟喝出了一丝甜味。 水还没喝完，陆义博就回来了。 只见他们一行出发黑仓库的队伍，身上的军大衣积了一层雪，都来不及拂去。 一行人押着几个人，神色匆匆的走进派出所内。 “陆队回来了！” “陆队长，你们找到物证了嘛？” 陈铭惊喜的转过身子，看到陆义博后，眼里迸发出一抹光彩。 “学文，快出去看看，是陆队他们回来了。” 说完，竟也不等李学文这个‘好弟弟’了，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 此时的陈铭一点也不像三十多的女人，看着要更年轻。 李学文赶忙将剩下的热水一口饮尽，便也跟着出去凑热闹了。 如今陆义博带着物证回来，预示着案件要快要进入尾声了。 “陆队威武！” 一出门，便听到许多公安同志在赞扬陆义博。 李学文嘴角一翘，看来陆义博在所里的威望很高啊，难怪把陈姐迷得五迷三道的。 陆义博应付着热情的同事，随后挤到李学文跟前。 “学文，我听陈铭说，你们抓到了三个主谋？” “嗯，我一直让人盯着胡财旺，结果今天钓出了另外两条大鱼。” “好小子！做得不错！等着所里的表彰吧！” 这下子齐活了，人赃并获，案子能结了。 “所长！” “所长！” 忽然，众人齐齐对着门口恭敬的喊道。 李学文抬眼看去，只见一面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481章 招揽 “辛苦了各位，回头我为大家请功！” 所长黄炳耀笑眯眯的回应众人。 “所长，你回来了。” 陆义博走上前。 黄炳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 “义博，你这次又又又立大功了，我很欣慰啊！” 陆义博挤出一丝笑容，他不太会应付这种场合。 让他办案他义不容辞，可让他拍领导马屁，他做不来。 黄炳耀深知陆义博的脾性，也不计较，况且，他本就不是爱听须臾奉承的人。 对于陆义博这样专心做事，不溜须拍马的属下，他很是欣赏。 “所长，你早上违抗命令，不会有事情吧？” 陈铭此刻走上前，有些担忧的问道。 黄炳耀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随后说道： “哈哈，不碍事，现在上头嘉奖我都来不及呢，那个让我取消行动的人已经被调查了。” 黄炳耀现在的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他今早顶住压力，坚持放手陆义博去做事，其时他的内心是有些慌的。 但后续陆义博找到罪证，朱强和陈铭这边又抓到了三个主谋，一下子，风向就变了。 案子已经做实，谁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局势，跳出来要和稀泥，谁就有问题！ 现在黄炳耀风头无两，破了这么一个大案，他有望往上再向上升一升。 在快要退休的年纪，还能破了这么一个大案子，黄炳耀已经无憾了。 他对于为这起案件提供过帮助的所有人心中充满了感激。 于是开口道： “对了，那几名为咱们提供帮助的同志呢，他们现在在哪？” 陈铭：“所长，有三个做完笔录后，我就让先他们回去休息了。 还有一位小伙子叫李学文，他现在还在所里。” “哦？那他人呢？” 黄炳耀对李学文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他环顾四周。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露出躲在一旁吃瓜的李学文。 “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 黄炳耀看到李学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五官已经初见俊朗，气度更是与同龄人不同。 “黄所长过奖了，我只是尽了一个市民该有的责任罢了。” “好一个热心市民！” 黄炳耀快步走到李学文跟前，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思想觉悟很高，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少年，有没有加入警队的想法，我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 陆义博也向李学文看来。 他认为李学文是一个当警察的好苗子，而且以李学文那不断碰到大案的倒霉属性，不当警察可惜了。 陈铭自然是希望李学文能答应下来的，她觉得这个弟弟很是顺眼。 朱强十分羡慕李学文，能得到黄所长的青睐。 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哪怕一丝嫉妒了，石桥生产队之行，如果没有对方出谋献策，恐怕那三个主谋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是希望李学文能加入他们的队伍的，他很欣赏对方的能力，相信李学文能有一番作为。 在众人殷殷的目光中，李学文摇头拒绝了。 黄炳耀愕然。 他没想到李学文会拒绝自己，这可是公家饭，福利待遇可都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也是一份荣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陆义博稍微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能理解，他是知道李学文在机械工程上的造诣的。 对方即便不做警察，依然能在其他的领域发光发热。 陈铭和朱强则是不解，为何这么好的机会李学文要放弃。 “少年，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不想当警察？” 李学文：“黄所长，您别生气，我其实有工作，是定制改造部的组长。 我只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工业领域需要我，我在那里能做出更大的奉献。” 这下轮到黄炳耀惊讶了，他看李学文年岁不大，却想不到对方已经当了部门的组长。 这个年纪能参加工作，还当了上了小领导，如果没有大佬在背后撑腰，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念及此，黄炳耀便打消了招揽李学文的主意。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样的人才，让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黄炳耀语气中带着遗憾： “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要为之奋斗的事业，我也不好为难你了。 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很有思想觉悟，只要是为国家做贡献，做什么工作都一样！ 少年郎，我很看好你！” 黄炳耀忽然揽住李学文的肩膀，招揽不成，他便打算和对方促进关系。 能说出那种思想觉悟高的话来，眼前的少年未来必然不可能会泯然众人。 像这种有潜力的人，越早和对方结交越好，日后等别人发达了，或许能帮上自己也说不定。 “学文，咱们到我办公室里聊聊。” “可是黄所长，我还要做笔录，是关于仓库的。” “唉，那种事让陆队长做就行了，他不是一直跟你联系么，细节什么的他都知道。” 黄炳耀转头交待陆义博一句，陆义博心中微微有些无语。 这个所长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识人都很不错，对待下属也好。 就是喜欢和人打交道，有时候兴起了，连程序都不走了。 就像现在这样，黄炳耀一句话，陆义博就得跑断腿。 来到黄炳耀的办公室，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多是说些家常话。 说了大概十分钟后，黄炳耀才转入正题： “学文，上次那个敌特案也是你帮忙侦破的，不过你最后让咱们替你的身份保密，很多荣誉你都没拿到，可惜了。 这一次汽车厂案件落幕，所有涉案人员都在彻查和追捕中，你总不会还拒绝这份荣誉了吧？” “哈哈，黄所长，荣誉不荣誉的无所谓，我主要是看不惯这些犯罪份子。” 黄炳耀也跟着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有意思，不同于陆义博的一板一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一次咱们会将你的贡献上报上去，该你的荣誉一份都不能少！” 李学文心中有些激动。 这年头人们的荣誉观念很强，‘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三八红旗手’‘五好家庭’等等荣誉称号，是人民十分追捧与尊敬的。 现在汽车厂高层下马，总管汽车厂的工业部副部长倒台。 但是工作总得有人主持，李学文觉得汽车厂大概率会被同为副部长的王爱国接管。 而自己作为对方派系中的一员，如果此时再获得派出所颁发的荣誉证明，无疑能在这次变动中获得极大的好处。 黄炳耀拉着李学文又聊了许多，最后还拉着他在所里吃了一顿午饭才将他放走。 等李学文来到侯六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拍了拍落在身上棉衣上的雪，李学文脸上带着歉意： “抱歉，在所里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侯六、小山子、王二愣子三人连忙起身相迎。 侯六：“学文，不碍事，案子比较重要。”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则显得有些拘谨，偷偷的打量着李学文。 他们刚才就已经听侯哥说了，对方现在混得这么好，就是跟了眼前这位少年。 听侯哥说，这少年有意拉着他们两个一起做事，这把他们哥俩激动坏了。 二人内心忐忑，不知道李学文最终看不看得上他们。 “对了，你们仨吃过午饭了没？” “我刚才下了些面条，对付过去了。” “面条是不错，但是比起涮羊肉来，滋味可差着不少。” 李学文忽然笑了笑。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吞了吞口水，他们犹记得侯哥答应请他们吃涮羊肉来着。 “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说事。” 李学文扭身出了门，侯六、小山子、王二愣子三人连忙跟上。 出了门，他们便看到李学文停在门口的自行车，后座上还放着一包东西。 只是裹得严实，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学文也不骑车，就这么推着车，带着三人一起步行来到了国营饭馆。 过了饭点，饭馆里没有几个人了。 因着赵申出了规定，饭食都是限量供应的，每天人流量都集中在早中晚三个时间段。 其余的时候，基本看不到什么顾客，但有时也会看到一些专门提前来排队的。 没办法，粮食有限，每到饭点，饭馆里就会排起长龙，居民们不得不提前来。 但眼下上一波人流量高峰期刚过，距离下个饭点还有许久，店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来排队。 “学文，我看饭馆已经打烊了，咱们要不换个地方？” 侯六看了看四周，十分冷清，于是提议道。 “不必，咱们自己带食材来的，我和这儿的厨师熟，可以让他们帮着处理一下。” 四人来到店内没多久，周满仓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饭。 忙活了一中午，他这会儿才有功夫吃午饭。 结果看到李学文几人，他连忙将饭碗搁下，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学文，你是来吃饭，还是来找赵厨师长？” “周哥，刚吃饭呢？” 李学文注意到被周满仓随手放到一旁桌子上的饭碗。 “不碍事，我一会儿再吃也行，先紧着你的事情。” “周哥，我今天主要是来吃饭的。” “那你稍等，我去和赵厨师长说一声，看看能不能给你整几道菜出来。” “等等，我带了食材，麻烦周哥你带去后厨帮我弄一下，我准备吃个涮羊肉。” 李学文将手里提着的一袋羊肉交给对方。 周满仓接过，手里忽然一沉，不由惊讶道： “嚯！这一袋子羊肉可不少，学文你吃得完么？” 李学文扭头看了侯六三人一眼，“我还带了三个朋友来，他们可都是大肚汉，能吃不少。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和赵厨师长么？你们这会儿应该不忙了吧？” 周满仓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心下顿时一喜。 “不忙的，学文，还有这三位朋友，你们坐下来聊聊天，很快就能吃了。” 周满仓忙不迭的拿着羊肉去了后厨。 李学文四人找了个冷风灌不进来的位置坐下。 “学文，看起来你和这家店的人很熟络啊。” “嗯，有几分交情在身上，一会儿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赵申手里把握着一张人脉关系网，让李学文很是眼馋。 随着李学文不断向赵申输送利益，二人的关系日渐牢固。 赵申自然愿意将他手里的关系网拿出来，可李学文很少有机会利用上。 石桥生产队一行，让李学文就如何利用这张网有了些许想法。 侯六虽然能力不错，但底子太薄，认识的人物也多是三教九流。 如果对方能搭上赵申这条线，结识更多的上层人物，日后办起事情来，会更得心应手。 这是一件利好多方的事情，于是李学文特意把侯六带过来，想着介绍给赵申认识。 侯六心中一动，他了解李学文，“学文，莫非你要介绍的人有什么特殊不成？” “这家饭馆的厨师长，叫赵申，想来你应该知道的。” “这我知道，我还听说他的手艺也是一绝，能做一手随园菜。 只是可惜，我此前生活拮据，未曾有机会来这饭馆尝上一尝。” “老六，可不止呢，这赵厨师长在人际关系上多有钻研，认识不少人物。” 侯六眉毛一挑，顿时明白了李学文的用意，这是在为他铺桥搭路！ “学文...” 李学文伸出右手掌，“哎，矫情的话就不要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侯六重重点头。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 看到侯六点头，二人也跟着猛猛点头。 李学文被这两个二货给逗乐了，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侯六则有些无语，他觉得两个小弟有些许的丢人了。 “其实他俩做事的时候挺机灵的。” 李学文摆摆手，他并不介意，愣有愣的好，没什么坏心眼，用起来也放心。 想到愣子，李学文不由想到胡老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学文，你在想今天上午的事情？” 侯六有着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李学文表情变化，好奇问道。 “嗯，上午的事情，让我总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愧疚感。” “那是学文你心善，不过那胡老三，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当时他竟然傻到想用身体挡子弹，好为胡财旺制造逃跑的机会。” 提起胡老三，侯六也有些唏嘘。 如果能和这种人结交，不怕被捅刀子，关键时候，对方甚至还会帮忙挡枪。 “焯！” 李学文和侯六齐齐骂了一声，十分羡慕胡财旺这狗日的能有这种运道。 “侯哥，李小哥，我王二愣子也能给你们挡枪！” 王二愣子忽然拍着胸口说道。 谁说这王二愣子愣的，他可太棒了！ 第482章 火锅 “哈哈哈哈哈！” 李学文大笑几声，侯六也跟着笑了。 “王二愣子，那可说好了，我和学文要是有了危险，你可得挡在前面啊！” 侯六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结果王二愣子表情认真的点头，似乎当真了。 一时间，李学文和侯六都分不清他是真愣还是假愣。 “我也能！李哥，侯哥，我也能干！” 一旁的小山子坐不住了，赶紧表忠诚。 “别紧张，我今天把你们带过来吃饭，就是认可了你们两个了。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以后就来给我帮帮忙。”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李学文拱手作揖，颇有些江湖气。 “多谢李哥！” “多谢李小哥！” “这么激动干嘛，快坐下，省得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要搞社团呢。” 侯六：“学文，社团有啥不好的，大伙儿一起抱团取暖，互帮互助，我觉得咱们可以弄一个啊。” 小山子和王二愣子却是不懂何为社团，只静静的听着。 “我说的社团和你理解的可能不太一样，不说了，咱们就几个人没必要弄这个。” 李学文打了个哈哈就将这事儿轻轻的揭过去了。 他并不打算弄那劳什子东西，没啥用还容易被人盯上。 他此时对两名新人起了些好奇： “王二愣子，你的本名是什么？” “王旭东。” “旭日东升，好名字！为嘛不叫这个名儿了？” “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叫我，后来传开了，就没几个人叫我的本名了。” 王二愣子脸上没什么苦恼之色，对于名字，他并不看重。 “李小哥，你就叫我王二愣子就行了，你要叫我旭东我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李学文哑然失笑，点点头表示了解。 继而看向小山子。 不用他问，小山子就直接开口道： “李哥，小山子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黎山勇。” 李学文又问了两人几个关于他们家庭的问题，得知二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没读过什么书，早早的就到街面上混了，后来遇着了侯六，有时候帮侯六做些事情，混口饭吃。 “李哥，咱们以后要做什么？” 小山子好奇的问。 侯六咳了一声：“小山子，反正不会让你做坏事，就不必往细了打听。” 直到现在，侯六其实也不太清楚李学文到底是做什么营生，他总觉得李学文有很多面。 而他能看到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谁给他饭吃，他就跟谁干。 况且，和李学文相处的时间，他并不觉得二人是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小山子缩了缩脖子，自知多嘴。 “我不问了，我以后就专心做事，李哥，侯哥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了，小心烫着。” 周满仓端来一铜炉火锅，冒着热气。 铜炉放在火盆上，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 王二愣子正好坐在上菜口，他连忙让了开来。 “学文，还有几位朋友，羊肉马上就上来。” 周满仓话才说完，身后便跟来一人，赵申的徒弟，大头。 大头端来几盘切好的羊肉，摆在几人面前，羊上脑、羊尾油、羊里脊、羊腱子。 除了这些外，还有冻豆腐，大白菜，粉丝，糖蒜。 “咦？我可没带这些好东西啊。” 李学文看着多出来的几道素菜，有些惊奇。 大头呵呵笑道： “这是我师傅特意让我拿过来的，吃涮羊肉没点素菜容易腻啊。” “替我给你师傅说声谢。” “哈哈哈！谢什么，这些菜我自己也要吃咧。” 赵申爽朗的笑声传来。 “赵老哥，你来了，快请坐。” 菜上齐了，赵申和周满仓坐了下来。 李学文瞧见大头准备离开，便开口：“赵老哥，让大头师傅也一块来吃吧，人多热闹。” 赵申面上一喜，这是对方在照顾自己面子： “这合适吗？” “我带的羊肉可不少，不碍事。” “大头，你也坐下吧。” 赵申偏过头，让徒弟一起坐过来吃。 大头十分欢喜，刚在后厨切肉的时候，他就已经馋的不行了。 铜炉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锅槽中的清水慢慢开了，冒出腾腾热气。 “赵老哥，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叫侯六，人很机灵，是个百事通。” 百事通三字一出，赵申便知道李学文的意思了。 这是让自己把手里的关系网交给对方一部分，拓展对方的消息渠道。 “赵老哥，你好。” 侯六向赵申伸出手问好。 赵申很是热情的和侯六握了握手，既然是李学文带来的人，他无话可说。 自己承蒙李学文的恩惠，一直未曾有报答的机会，眼下对方用得着他，他自不会推辞。 侯六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心中对于李学文的敬仰再添一分。 “哈哈哈，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来，吃羊肉！” 目的达成，李学文心情大好。 铜炉火锅前的几人，纷纷动起了筷子。 李学文把羊尾油倒入锅槽内，先把清汤锅底给弄肥了。 赵申一见这架势，便知李学文是个会吃的。 “行家啊！” 李学文笑了笑： “吃过几回，见人家这么做便也就有样学样了，献丑了。 大伙儿也别愣着了，试试我今个儿带来的羊肉如何。” 夹起薄如纸片的羊肉往锅里涮几下，往盘子上一搁，再用筷子尖兜点芝麻酱浇在肉上。 羊肉送入口中，丰富的口感让人迷醉。 侯六几人学着李学文的样子，纷纷尝了尝，直接给几人爽麻了！ 小山子被羊肉烫得眼角淌泪水，也不舍得张嘴缓一下。 “娘嘞，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涮羊肉，这一刻，他感觉人生已经到了巅峰。 王二愣子年纪要大些，倒是吃过那么几次。 不过那时吃的涮羊肉蘸的酱是二八酱，哪能像今天这般奢侈，蘸的纯芝麻酱。 而且李学文带来的羊肉十分鲜美，竟没有多少膻味，经过赵申处理过的羊肉薄如纸片，更是增添了不少风味。 王二愣子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羊肉了。 “斯哈~学文，你带的这羊肉可真不赖啊！” 饶是赵申这样见过无数食材的厨子，也对今天的羊肉赞不绝口。 李学文笑了笑，这些羊肉自然是空间出品了，好吃是因为贵，一分钱一分货。 涮羊肉越吃越热，几人渐渐感受不到外面的风寒了。 那些本来提前排队的客人，看着几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涮羊肉，心里早已骂娘。 天老爷，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法律吗？ 真是馋死人不偿命啊！ 不过他们的脸皮还没厚到上前讨要一口来吃，一个个的搬着椅子坐到了饭馆外面。 但是外面太冷了，雪一直下，冷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焯！我受不了了！要回家！” 终于，有人顶不住了，气呼呼的骂了一句，顶着风雪回家。 在家里起码还有暖呼呼的热炕，在这里排队，要么忍受天气的身体折磨，要么忍受美食的精神践踏。 有人带头，就有更多的人离开，最后，饭馆内外，本就不多的人流一下子都消失了。 饭馆内，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咱们这有点太得罪人了！” 赵申夹起一块羊尾油，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 几人吃得过瘾，进食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 “学文，你书看得多，可曾知道这涮羊肉的来历？” 赵申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便直接问在场学历最高的李学文。 李学文沉思几秒，开口道： “赵老哥，我只知道这种吃法最早是从北边的游牧民族那儿传过来的。 具体来源嘛，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曾听说过一故事，也不知真假。” 饭桌旁前的众人起了好奇心，纷纷向他看来。 “学文，甭管真假，就咱们几个人听，且说来听听。” 李学文好整以暇： “相传呐，当年忽必烈率军南下，想起家乡的美食清炖羊肉，于是吩咐下面的厨子做一顿。 厨师这边才开始准备，怎料敌军来犯，厨子心想忽必烈是一定要吃这羊肉的。 于是他急中生智，飞刀片下羊肉，往热汤里烫几下便捞出，撒上细盐，这羊肉就成了。 忽必烈连吃几碗后，翻身上马迎敌，大获全胜。 在庆功宴上，他还特地让厨子重新做了一遍羊肉片，并给这道菜定名字： 涮羊肉！” 赵申几人听得神往，啧啧称奇： “竟还有这样的典故，今天可真是来着了！” 李学文重新动筷子，“这故事我也是听来的，真假难明，大伙儿就当个听个乐呵。” 小山子小声的对王二愣子说： “李哥懂得可真多，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厉害就好了。” 王二愣子看了看小山子的脸，随后扑哧一笑。 “山子，咱们老老实实做事吧，别想有的没的。 没听赵厨师长说么，人家李小哥是看书多，你看得进书么？” 被王二愣子揭了短，小山子讪讪一笑： “主要这念书太没意思了。” “行了，吃肉吧，吃肉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小山子眼见着盘子里的羊肉逐渐减少，也顾不得搭茬了，专心加入到干饭大军之中。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李学文带来的那些羊肉全被消灭光了。 众人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一个个红光满面，肚子溜圆。 “吃得好爽，若是能天天吃到这样的人间美味，让我做什么都行。” 小山子的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像这般约着几个好友，吃着火锅聊着人生，实在快哉！ “学文！你还能弄到像今天这种成色的羊肉么，我想弄些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赵申低声询问。 作为一个厨子，见了好食材，就像猫闻到了鱼腥。 “这我不敢打包票，回头我去碰碰运气，运气好没准能弄些回来。” 李学文习惯了说话留几分余地。 “那我先谢过了。”赵申揉了揉肚皮，面上洋溢着满足。 吃饱喝足，众人各回各家。 “老六、王二楞子、小山子，派出所过几天可能会给你们颁发荣誉奖状和一些补助，这几天你们多留意一下。” 三人一下子激动了。 这可是莫大的荣誉！这条大腿果然没有抱错！ “行了，你们回家乐吧，我先走了。” 和侯六几人分别后，李学文独自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组长！李组长！” 李学文忽然听闻有人在喊自己，循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女子朝自己跑来。 钱芳琳见李学文看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小跑着来到他身前。 郭泽进了新部门，工资待遇翻了几番，便有了底气跟钱芳琳提结婚的事情。 两人此前互相见过对方的父母，已经约定了婚期，择日就要办喜事了。 钱芳琳对自己未婚夫的师傅，也就是李学文，心中充满了感激。 如果没有对方，郭泽现在还困顿在贫困的家庭里，为了家人的生活打拼，哪敢和她谈婚论嫁？ “琳姐，怎么了，是来给我发喜帖的么？” 李学文笑嘻嘻的问道。 钱芳琳脸上飞上一抹红霞： “李组长，我和阿泽结婚时一定会请你的，只是今天我找李组长你是为了别的事情。” “哦？有什么事情是我能效劳的吗？” 李学文以为是小两口遇着了什么困难，郭泽木讷不敢开口，让人家女同志来。 钱芳琳赶忙摇头，“谢谢李组长，我不是为了我们的事，是汪站长！ 他现在正到处找你呢，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路上碰着他了，他便让我帮忙找。 没成想真给我碰到了。” 李学文点点头，原来是老汪的事情。 “那他有没有说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 钱芳琳摇摇头，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站长没说，他只说如果我看到你，就给带个信，说是让你到站里等他。” “好，我明白了，多谢琳姐你的口信了。” 告别钱芳琳后，李学文骑上自行车，朝着废品站赶去。 今天是周末，本来是休息的。 汪树成这个时候找上他，多半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第483章 棋局 废品站。 “李组长，今个儿放假，怎么不在家烤火跑来废品站？” 门卫大爷从停岗里出来，紧了紧身上的棉服，眯着眼睛打量一番眼前的李学文。 “苗大爷，我来办点事情，劳烦您给开开门。” 李学文推着自行车，耐心的等着对方开门。 这苗大爷是前不久才转过来的，眼睛不太好，得走近了才能看得真切。 苗大爷虽然视力不太好，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爽利的掏出钥匙，给李学文开了门。 “李组长，你真是太敬业了。” 苗大爷不忘给李学文竖起大拇指。 他来的这些天，听得最多的名字，便是‘李学文’三个字。 眼前的小同志年纪看起来小，可本事却大着呢，任职的几个月里，带着废品站大变样。 现在天寒地冻的，其他职工都躲在被窝里，李组长仍不忘工作。 这让苗大爷心中佩服。 李学文挠挠头，他现在过来倒也不是因为公事，不过他也没想着解释。 “苗大爷，你快进亭子里暖和暖和，这外面忒冷。” 苗大爷咧了咧嘴：“不碍事，我这身体还扛得住。” “您硬朗。” 李学文祝福一句，便推着自行车进了废品站。 停好车后，他便直奔汪树成的办公室，等着对方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汪树成急匆匆的闯进办公室。 本来有了几分暖意的房间，也因此灌入冷风，吹得李学文一激灵。 汪树成看到李学文，神色一喜： “我刚在门口听苗大爷说你回来了，还真是。是芳琳跟你说的吧？” 李学文站起身来，“汪站长，怎么找我找得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学文，我听说汽车厂的案子有了重大进展，涉事的主谋都已经落网了？” “嚯，站长你的消息挺灵通啊，这是今早的事情，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确认了消息，汪树成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才有功夫喝水。 李学文早已烧了一壶热水，放在汪树成的办公桌上晾着。 现在喝温度正正好，汪树成顿时喝了个痛快。 咕嘟咕嘟！ “啊！” 汪树成发出一声长叹。 “学文，咱们坐下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演变成今天这个结果的，你跟我说道说道。” 于是李学文便把派出所那边的版本详尽的说给汪树成听。 随着李学文不断将事情的细枝末节抛出，汪树成的心情越发激动。 “太好了！学文，没成想这起案子的关键竟是在你身上！ 对了，你提供了这么大的帮助，派出所那边有没有承诺给你颁发什么奖励？” “有的，黄炳耀所长亲口说的，应该差不了。” “好！太好了！” 汪树成激动得一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 李学文见汪树成表情亢奋，不由疑惑： “汪站长，虽然说案子破了，咱们出了口上回被陷害的恶气，可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学文，你有所不知，根据我师傅得到的消息，汽车厂很可能要变天了。 而接管汽车厂的就是上回咱们见到的王爱国王副部长。 你协助警方在抓获原工业部另一个副部长刘海柱，这等于是帮了王领导的一个大忙。 依我看，你很快就会被调离现在工作岗位，到汽车厂那边发展了。” 汪树成说完后，还特意观察了一番李学文的表情。 没曾想李学文并不是很激动，顿时有些愕然： “学文，咋了，是不是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站长，其实我对这事早就有所猜测了，所以可能就没那么惊喜了。” 汪树成愣住了，“什么啊，我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结果你早就想到了！真无趣！” 看不到李学文惊喜的表情，汪树成顿觉索然无味。 李学文：“那站长，要不我装一下子？” 汪树成笑骂一声： “去你的！” 随后他表情认真的说道： “没成想，你来咱们废品站才几个月就要离开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哦，站长，你要是舍不得我，我也能留下来的。” “滚！你小子可别自毁前程，这种贵人提携的事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可别不珍惜。” 李学文捧着肚子笑了笑： “哈哈哈，站长，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好的机会，谁会不珍惜？” 等笑够了，他叹了口气： “只是只有我一个人过去的话，多少有些没意思，郭哥，张哥，莫小山他们几个也能跟着一块去就好了。” 汪树成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你小子倒是想得美，这种规模的人员调动，可不好弄。 况且，破获汽车厂侵占国有资产的案件是你参与的，和他们几个又没有关系。 我想王副部长也不会关注到他们几个人。” “我也就是感慨一下，相处这么久，都有感情了。” “你想他们了，就回来废品站看看呗，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汪树成眼神真诚。 “站长，咱们在这聊得火热，万一人家王领导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那岂不是尴尬了。” 李学文有些受不了这个氛围，抖了个机灵化解一番。 他想着，如果有一天真要走了，洒脱一点便是，绝不像刚才那样婆婆妈妈的！ 汪树成也察觉到了，的确有些尴尬。 “呃，那个，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出去玩？” 李学文满头黑线，这话题转得一点技术水平都没有。 现在哪还有在外面玩，都躲在家里烤火取暖呢。 “老汪，距离春节也没剩多少天了，今年准备弄些什么当年礼给职工们？” 这事不大不小，但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往年年景好的时候，是发10斤大米，2两猪肉，再加上一两花生。 今年这么难，我本来都打算不发年礼了，职工们应该都能理解。” 汪树成作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叹着气。 “老汪，得了吧，咱们废品站这下半年的营收可不少，没有年礼可说不过去。 你也甭装可怜了，我向那边都打听好了，他们能提供咱们部分物资。” 相处这么久了，汪树成心里盘算着什么小九九，李学文一清二楚。 被点破，汪树成也不恼，反而笑嘻嘻。 “不愧是能协助警方破案的人才，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若是放后世，李学文高低给汪树成来一下子，大聪明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词。 “权且当你是在夸我了。” “啧！我不就是在夸你么？” 汪树成身子稍微往前倾了倾： “学文，那边都有啥物资啊，给我透个底儿，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李学文抬头看着天花板，假装思考： “挺多的，让我数我还真的一下子数不过来，反正站长你前些年备的那些年礼肯定有。” 汪树成兴奋的搓了搓手： 这可是囤粮的好机会，他想着弄些回去，好过个肥年。 当然，花的自然是他自己的积蓄。 李学文想了想，还是决定叮嘱一番： “站长，咱们和那边也交易过几次了，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脾气。 买多少物资无所谓，只要他们那边有，都能给咱们供应上了。 只不过，事情要隐蔽，交易只局限于你、我还有渠道方三者知道。 你如果想买些粮食回家里，完全没问题，不过要做好保密工作，也别想着帮亲戚买。” 汪树成心中一凛，刚才他的确有着这样的想法。 谁家里没有几个困难的亲戚，汪树成家就有，还是关系不错的。 他本来想着反正要买，就干脆多买点，回头好帮一帮那些亲戚。 经李学文这一提醒，他有些飘飘然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还好学文你提醒我了，我差点要犯错误。” “理解，我也不是让站长你冷漠无情，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把渠道方的信息给传出去就行了。” “这我明白，我帮他们会以自己的名义，绝不透露有关于渠道方的任何事情。” 汪树成语气坚定。 “其实，我就算是想透露也透露不了任何东西，我连他们是谁，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谈及这一点，汪树成觉得这个渠道方实在太隐秘了。 自己和对方的唯一联系，便是李学文。 其实他以前有怀疑过，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渠道方，或者说渠道方就是李学文。 可是后来得知李学文的家庭情况后，他便打消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对方出身农村，怎么可能弄得到那种规模的粮食物资。 在他看来，李学文就是个中间人，帮着对方寻找值得信赖的买家，从而赚取中间费。 “学文，这一次交易是什么时候？” “不急，大概在春节前一周吧，咱们可以先计划着要买哪些东西，我好上报上去，让他们准备。” “那感情好，咱们还有不少时间规划规划。” “对了，学文你得想想如果真的被调任了，你的部门后续的发展问题了。” 汪树成忽然想到，新部门的成立完全是因为有李学文这个技术核心在，如果他走了，这个部门就没有领头的了，可以宣布原地解散了。 可这部门又是上面工业部的领导批下来的，这还没开展几个月，就解散了，岂不是在打领导们的脸？ 李学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老汪，为什么这个问题会让咱们两个小虾米解决？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王领导会把这个部门从废品站摘走，拿到其他地方？” 新部门和废品站的职能本就没有多少相关性，只是因为是他们几个废品站的职工牵头做的而已。 而且，这个部门的出现，是工业部横插一手进来的。 要知道废品站的主管部门是物资局，和工业部分属两个部门。 现在两个部门都在小小的废品站上布局，本就不寻常。 汪树成心中闪过一道惊雷，他蓦地站了起来，表情都凝固了。 “你是说...这个部门本来就是王副部长提前布局，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转移，比如转移到汽车厂！” 汪树成感觉一下子他就想通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王领导多半是在玩借鸡生蛋的把戏。 他早就对汽车厂有所怀疑，并想着对汽车厂下手。 一切如果如他所愿，汽车厂原领导班子倒台，王领导分管汽车厂，他就需要一个班底！” 李学文将他的分析缓缓道来。 “高啊，不愧是当领导的，人家是下棋的，咱们得等棋局见分晓了，才能想明白。” 汪树成感慨道，脑海里浮现王爱国的样子，以及他的大胡子。 李学文倒没有汪树成那样的感慨，他无所谓自己是棋手还是棋子。 二者的身份其实就差在信息上，王爱国高屋建瓴，纵观全局，知道的信息比他们都多，所以能当棋手布局。 他和汪树成等人，因为只掌握了一部分的信息，看不真切，只能当棋子。 不过李学文不在乎这些，甚至不反感，只要能让他在其中获利就行。 而且，他现在也在积极搭建自己的情报网络，日后他再爬上更高的位置，未必不能当执棋人。 棋子，棋手，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比对方多知道一个信息，就成了棋手。 “站长，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王领导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郭哥他们，很有可能也会被调任到新岗位了。” 李学文无声的笑了笑，难怪工业部会在他的部门推行八级工资制，原来是为了日后转移的时候好接轨。 “这对于你部门的几个职工来说，的确是好事情，汽车厂福利设施完善，可比咱们这儿好多了。” “站长，你还记得王领导让咱们多培养人才的事情不？” “怎么不记得，现在想来，与其说是为社会培养人才，倒不如说是帮王副部长培养班底。 我觉得，他这次分管汽车厂，一定会有大动作，很有可能会给汽车厂来个大换血。” 汪树成心中激动，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他亦有机会，跟着李学文一块踏上新的征程。 不，不止他，而是废品站相当一部分的职工，都会前往汽车厂。 毕竟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站里不少职工的技术水平提升巨大。 第484章 礼物 汪树成越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学文，咱们之后或许还会是同事。” “哈哈哈，这么一想，就好像是咱们废品站换了一个地方办公而已。” “不行，我得再去探探我师傅的口风，看看他还知道些什么。” 汪树成心里激动得有些坐不住了，将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 “学文，我就先走了，你随意。” “谁愿意没事待在办公室啊！” 李学文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可不想留在这冰冷的办公室。 二人到了门口便分离了，李学文路过岗亭时，还不忘对着里面的苗大爷招招手。 “走了，苗大爷！” 对方咧起缺了几颗牙的嘴，笑着回应李学文。 骑着自行车，李学文赶紧回家，折腾了一个晚上加早上，他现在是人困马乏。 是的，自行车也累了，来回六七十公里，还是雪天作业。 作为他的第一辆座驾，李学文还是很爱惜的。 回到家里的院子，便看到阿旺拿着个扫帚在扫雪，小弟和小妹在他屁股后面玩乐。 “三弟，小妹，你们别碍着阿旺哥做事情。” 一天天的，实在闹腾。 “二哥！你终于肥来了！” 小妹和小弟见着李学文，欢呼一声，便小跑着迎了上来。 “二哥，你累不，我帮你推车。” 小弟说着就要上手帮忙推自行车。 李学文看着他那还没自行车高的小身板，不由哑然失笑。 “行了，二哥知道你的心意了，想要什么直接说。” 三弟挠了挠头，被点破心思，他反而有些扭捏起来。 “三哥他想要一把枪！” 小妹在一旁抢答道。 李学文冷不丁的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但旋即反应过来，三弟应是想要一把玩具枪。 实在是今早的经历太过惊险，他一直枪不离手的，导致现在都还没完全缓过来。 “怎么弹弓满足不了你了，还要玩枪？” “他把弹弓送人了，现在没弹弓了。” 小妹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 “嚯，三弟这么快就有要好的朋友了？” “才不是呢，他送给了班上的赵小米，三哥羞羞羞！” 此话一出，老三顿时闹了个红脸： “二哥，你别听四妹瞎说，我才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丢了，让赵小米见着了而已。” 李学文哈哈大笑，这谎扯得真是一点水平都没有。 “行，二哥信你。” 小弟狐疑的看着二哥李学文，信我怎么还笑个不停？ “不就是枪嘛，回头二哥送你个好的，绝对让你在小伙伴们面前威风一下。” “真哒？二哥，你可别骗我，咱们拉钩！” 小弟眼底迸发出浓浓的惊喜，赶忙伸出小拇指，就要和李学文‘签订契约’。 “先别急，我可是有条件的。” 李学文笑呵呵的说道，样子像个拐骗小孩的坏蜀黍。 三弟心底猛然一沉，预感大事不妙，但一想到二哥答应的枪，他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二哥，啥条件我都依你，只要你能送我一把和其他不一样的枪就行。” “哦，这么干脆，就不先听听是什么条件么？” “不用，我都依你。” 李学文这才伸出手指和对方勾了勾。 勾完了手指，李学文才施施然的说道： “条件很简单，不是快期末考了嘛，你考过班上一半的人，我就给你弄把枪来。” “啊？” 三弟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 噗嗤~~ 小妹捂着嘴，可还是乐出了声，引得三弟怒目而视。 随后他向李学文哀求道： “二哥~，换一个条件呗，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三弟抱着李学文的大腿，佯装可怜。 李学文却是不管，“咱们刚才可是拉钩了的，你求我也没用。 话可是你自己说出去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一言九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三弟只好认栽，他现在心里十分后悔，后悔刚才答应早了。 “二哥，超过一半太难了，给我减几个呗？” 既然条件不能换，三弟就想着尝试另一个路子。 “你当这是做买卖还能讨价还价啊，不行，一半就是一半，少一个都不算。” 李学文双手环抱在胸口，坚定的摇着头。 “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那把枪。” 三弟瘪着嘴，但是两只眼睛不时偷偷瞟向李学文，观察他的反应。 李学文乐了，好小子，竟然还懂以退为进。 当即给三弟来了一个板栗。 “臭小子！心思都用在跟我玩心眼了是吧？你有这个心思，哪怕花一半在念书上，也不会是个倒数第一。” 不怪李学文生气，实在是这臭小子的成绩太过离谱了。 小弟抱着头苦兮兮的跑开，“二哥，我学还不行嘛！” 看着三哥吃瘪，小妹从头笑到尾。 “小妹，你刚才说的赵小米是谁？” “二哥，小米是咱们班的同学，最近三哥没事就去逗她玩，小米都烦他了。” 小妹说起这件事情，脸上带着烦恼之色。 李学文揉了揉她的脑袋，“赵小米是你朋友吧？” “啊，二哥，你怎么知道的？” 小妹惊讶的抬头。 李学文：...... “你就差写脸上了，好了，这事儿二哥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倒是你得帮二哥分担分担，平时带带你三哥，让他认识多几个字也好。” 李学文对于小弟的要求不高，不求他在学业上有什么成绩。 而且再过几年，到时候就是想要念书也不容易，世事如此，也没法强求。 但最简单的，识字算术总得掌握，不至于以后被人坑了还傻傻的帮人数钱。 “我知道了二哥，我会尽力让三哥跟上来哒！” 小妹认真点头，接下来这个艰巨的任务。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在李学文看来妹妹其实也没差，实在太令人省心了。 “对了小妹，你三哥想要一把枪，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或者喜欢什么？” 李学文可不会厚此薄彼，这么懂事的妹妹，必须宠着！ 小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没有，咱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啦，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没有这个条件。 二哥，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么？” 小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哒，我喜欢二哥你房间里的那些图纸！” 图纸？ 李学文反应过来，小妹说的是他随手画的设计图纸，都是些机器设备。 李学文哑然失笑，小妹这才多大点，就对这种复杂的知识起了兴趣？ “小妹，你看得懂我画的图纸么？” “看不懂，我只是觉得上面的线条组合在一起，很好看，二哥，你可以把图纸送给我么？” 不是说机器是男人的浪漫么，怎么自家妹妹一个小女孩，也会对这种事物感兴趣？ 李学文笑着摇了摇头，只道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小妹见李学文摇头，心中稍微有些失落，面上却是笑着回应： “那些图纸对二哥你来说很重要吧，还是别给我了。” 李学文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刚才我摇头可不是拒绝的意思，只是在感慨而已，不过我那些图纸的确不能给你，不是说它们重要，而是我有更好的。” 可以通过空间的电脑购买更好的，更加适合小孩子的图书，就没有必要给那些草稿图。 只不过书是没法儿带出来的，还需要李学文亲自动手誊抄下来。 于是他再次开口说道： “小妹，这份礼物我新年再给你好不好？” 小妹自无不可，高兴的蹦了起来。 “二哥你真好！” “哈哈哈！” 李学文拉着小妹，随后先把自行车停好。 “阿旺哥，先别扫了，一会儿又该下了，进屋烤烤火吧。” 阿旺现在还穿着一身薄薄的衣物，李学文问话，他便傻傻的笑着： “学文，阿旺不冷，这门口的雪不扫，三弟和四妹他们玩不尽兴哩。” 阿旺现在有人陪着聊天，口齿都清晰了不少，说话要比以前利索多了。 “学文，你可别怪他俩，是阿旺要扫的。” 阿旺还担心李学文会怪罪小妹和小弟，连忙辩解了一句。 李学文忽然有种感觉，阿旺哥比自己还心疼弟弟妹妹。 “好吧，阿旺哥你喜欢我也不拦着，可你别冻着自己，穿那么少身体受得了么？” 家里棉花布匹还有不少，母亲王梅也给阿旺做了几身厚衣服，可李学文很少见对方穿。 “不冷啊，学文，你摸摸看，阿旺身上热着咧。” 阿旺一手拿着扫帚，另一只手则微微弯曲，展示着肌肉。 这顿时把李学文羡慕坏了，胳膊能跑马，说的便是阿旺这样的身材。 而且阿旺属于那种喝水都长肉的体质，更别提到了李学文家后，营养更是没断过。 阿旺现在的身体竟比几个月前，还要健壮许多。 他整个人就像个大熔炉，不断散发着热气。 李学文觉得阿旺多少也算是个奇人了，若不是他脑袋出了事情，恐怕也会有着自己的一番际遇。 一念及此，李学文便有些为阿旺感到可惜，若是能够找到医治对方脑子的法子就好了。 “阿旺哥，你别累着自己，我先进屋了。” 李学文穿得倒是厚实，可依旧有些顶不住屋外的气温。 “好勒，阿旺晓得的。” 阿旺憨憨的点了点头，又接着他扫雪的工作。 李学文拉着小妹的手：“小妹，你还玩不？” 小妹微微点头，表示她还没玩尽兴。 李学文便撒手由着她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在李学文看来很是重要。 他哈了哈气，随后迈步进入堂屋，看看爹娘在不在家。 屋内放着一个火盆，火盆周围放着几张椅子。 但椅子都是空的，没有人坐。 火盆里的柴也快烧完了，李学文拿起几块干柴丢了进去，把火续上。 “娘，爹，你们在么？” “是文子回来了？” 王梅急匆匆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 看到二儿子完完整整的，她不由松了口气。 “老二啊，你今天吃过饭没，要是饿了娘现在给你下个面条垫垫肚子。” “娘，我吃过的，吃的涮羊肉，可美了。” “是嘛，吃了就成。” 王梅走到近前，又围着李学文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娘，咋了这是？” “你不知道，你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没回来，娘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你会出事，现在看你到你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娘，我不都说了嘛，站里有任务，需要尽快完成，能有什么事情？” “娘知道，就当娘太敏感了。” 王梅给李学文拍了拍身上的雪和尘，整理整理褶皱的地方。 其实她没跟李学文说，她今早路过废品站，见站里大门紧闭，又听门卫大爷说站里所有人都休假了。 她便知儿子没说实话，定然是有事情瞒着她。 可老二做事一向稳重，对方不愿意说，定然是不想家里人为他担心了。 王梅知道自己帮不了儿子什么，干脆就不说，省得儿子心里堵。 一想到儿子可能从事什么危险的事情，王梅的手就忍不住一颤。 李学文却没有察觉，他环顾四周，问： “娘，爹呢，他今个儿不也休假嘛，总不能也和我一样有紧急任务吧？” 王梅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顿了顿她才解释道： “你爹倒是休假了，只是他回了生产队一趟，说是给队里看看麦子。” 李学文笑了下： “这哪是休假，不还是在上班么？” 农机站平时的工作之一就是指导农民们种地播种。 “不是一回事，这是你爹主动回去的，没人找他。 你爹种了一辈子地，要说什么他最关心，除了咱们一家子之外，就是那地，那庄稼了。” 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么多年，王梅深知自家丈夫的脾性。 “对了，咱们村的苞米咋样了？” “好着呢，前段时间你爹碰着了生产队里的松茂，知道今天咱们生产队的苞米长得很好。 老支书特意让松茂到农机站找你爹，就是让他挑个日子回去分苞米。 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爹从松茂那孩子口中得知村里要种冬小麦。 他放心不下，今天休假便回生产队去看了。” 第485章 送鱼 “那爹去了多久了，今晚还回来吃饭不了？” “你爹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跟我说饭点前一定回来。” “那就好，我估摸着夜里会下大雪，爹早点回来路也好走些。” 李学文放下心来。 王梅轻拍他的后背：“你爹当了一辈子庄稼人了，看天吃饭的本事可不差，他晓得轻重的。” 王梅对于自己的丈夫很是相信，并无太多担心。 李学文点点头。 自家老爹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毫不客气的说比现在的他强多了。 自己的担心的确有些多余了。 “你在这儿烤会儿火吧，娘把最后一块地方擦了。” 王梅将李学文按在椅子上，随后抹身到里间忙活。 坐在椅子上，李学文伸出手，烤了一会儿火，身子渐渐暖了起来，一阵困意袭来。 然后，他就靠着另外一把椅子睡着了...... 等再睁眼，是被一阵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发现说话的是老父亲李唯民还有一眉毛粗浓有力的青年。 李学文忙站起身来，向二人走去： “爹，松茂哥。” 李松茂穿着一身干净，但打着不少补丁的单排扣棉大衣。 见到走过来的李学文，他憨厚的笑了笑： “学文，醒了？” 李学文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脸部肌肉，点点头。 “松茂哥，你咋一个人来城里了？” “家里有了点余钱，就想着买些棉花，再扯一匹布，做些衣服。 公社的供销站没货了，想着城里货比较全，就过来了碰碰运气了。 顺便帮咱叔扛点今年队里发的苞米过来。” 李松茂往手边一指，只见不远处堆着几包还未磨成粉的苞米。 “多亏了松茂，不然我还要再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李唯民感慨一声。 “叔，我正好顺道，而且跟你搭伴走这一路过来也不闷。” 李松茂挠了挠头。 “孩他爹，你就让松茂这么杵着啊，也不拿张椅子给人家坐坐？” 王梅端着一笼冒着热气的蒸笼走来，白了自家丈夫一眼。 “婶儿，不碍事的，我一点儿不累。” 李松茂挺了挺腰板，示意自己一点儿也不累。 “哈哈哈，是我糊涂了，松茂，咱们坐下说吧，说实话门口位置挺冷的。” 几人转移到饭桌旁。 王梅将蒸笼搁下，一缕缕香味混着热气飘散进几个男人的鼻子中。 “孩他娘，这做的啥？” “我寻思着你从村里走回来，怎么着也该饿了，就先做了笼肉包子，好让你回来先垫垫肚子。” 王梅将蒸笼的盖掀开，露出里面冒着油光的肉包子。 咕嘟~~ 她能清晰的听到两声吞口水声。 “松茂你别跟你叔你婶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放开了吃，婶子蒸了不少呢。” “松茂，你帮叔扛苞米扛了一路了，快吃些包子补充一下。” 王梅和李唯民很是热情的招呼着李松茂。 “那，那叔，婶儿，我就不客气了？” 李松茂的确是饿了，加之王梅做的包子真的很香，他有些拒绝不了。 本来出门前，他还打定主意坚决不要在李唯民家蹭饭吃。 毕竟现在村里的条件好了，许多家庭每天至少能吃一顿干的。 他前段时间运气好，收集的东西通过生产队在鬼市换了不少粮食。 可是...这包子是真香啊！！ 软乎的面皮，一口就爆汁，汤汁浓郁，肉馅鲜美，李松茂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了！ “松茂，味道怎么样，合你的胃口不？” 李松茂此刻都舍不得张嘴，他觉得把嘴里的气味放出一丝都是浪费。 他大浓眉毛高高扬起，连连点头，以此来表示他对王梅婶子厨艺的高度认可。 得了赞扬，王梅高兴得合不拢嘴。 “松茂，你喜欢就成，多吃几个，这一路走过来可不轻松。 还有晚上就别走了，留在婶子家里，顺便吃个晚饭，等明儿天晴了再出门置办东西也不迟。” 李松茂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待反应过来后才发觉不对劲。 连忙将嘴里舍不得一下子咽下去的肉包子囫囵吞下： “婶，那不成！我哪能厚着脸皮在你们家又吃又住的，这万万不可啊！” “松茂，你还要是还认我这个叔，还有你梅婶，就听话，留下来吃饭，晚上就住这儿别走了！ 要办啥事，等明天再说。不然这大晚上的赶夜路，忒危险！” 李唯民这时发话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松茂一下子给镇住了。 心中对于李唯民两口子升起一抹感激之情。 “叔，婶，那我也不矫情了，今晚就麻烦你们一家子了。” 李唯民和王梅这才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松茂，你小时候可是经常来找咱们家学武和学文的，以后也得多来才行。” 提及曾经，李松茂眼里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对了，学武呢，他不和你们一块儿住啊？” 李松茂才想起自己自打进院子以后，就没见着李学武两口子。 “炼钢厂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他和玉叶那丫头到那边住了。” 李唯民解释一句。 “那学武平时也不回来？” “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学武现在也是厂里的干部了，肩上的担子不轻。 我和你婶子其实也不希望他两头跑，怪累的，没必要难为孩子。” 李松茂竖起大拇指： “叔，婶，你们可真明事理！” 李唯民摆摆手，“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松茂，咱爷俩来说说那些鱼吧。” “什么鱼？” 王梅好奇的看向二人。 “啊！鱼！！” 李松茂一拍脑袋，随后急忙起身来到他带的包裹中，从一竹篮里掏出三条冻得直溜的鳜鱼。 “婶，这三条鱼还请你们收下来。” “呀！真有鱼？！” 王梅惊讶得微微张着嘴。 “这是队里下午的时候才弄来的，用冰冻着，还新鲜着呢。” 李松茂将手里的鳜鱼交给王梅。 “松茂，我正想问呢，怎么队里弄到了这么多的鱼？” 李唯民刚才要问的便是，下午的时候，有一队人担着冻鱼来到李家村生产队。 当时乱糟糟的，李唯民也没来得及了解。 “叔，那些送鱼过来的，是附近罗渔公社的，他们生产队有人发现了几个塘，弄了不少的鱼。” 李松茂解释道。 “真是好运道啊！” 李唯民啧啧称奇。 “可不是，我还听人说，前阵子县里有大厂子找他们收购甲鱼呢，当地几个生产队因此挣了不少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可附近那个罗渔公社这么个吃法，让周围其他的公社都快羡慕哭了。 他们也有山也有水，可就是没有当地的野生资源！ 李松茂倒还好，他们依托着鬼市，倒也生活得不错，甚至过得要比罗渔公社还要好上几分。 隔壁公社只是挣了钱，现在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 这不，罗渔公社下有个生产队捕到鱼，也不卖钱了，专门用来换粮食。 李家村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带着村里的部分多余粮食，拿去换鱼。 “这鱼这么大，得有三斤多了，队里换这些鱼花了不少钱吧？” 王梅提溜着三条鱼，晃了晃，问道。 “没花多少，婶子，现在粮食贵，鱼这东西没有油水也不好吃。 咱们队用四百斤红薯加上一百斤大米，换了他们快一千斤的冻鱼。” “哈哈哈，这事儿是老支书牵头吧？” “叔，这你可就猜错了，你大概想不到是谁促成了这笔交易。” 李松茂忽然神秘一笑。 “哦？不是老支书，那就是会计本叔嘛，除了他俩，村里还有其他人能做成这事儿？” 李松茂只是摇头，“也不是，叔，你绝不会想到。” “是耗子哥吧？” 一直旁听的李学文忽然开口。 李松茂有些惊讶的看向他：“学文，这你是怎么猜到的？” “啊？真是小郝？” 王梅也惊到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小郝这家伙促成了这笔买卖。 “郝子？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唯民手指无意识的轻轻连点桌面，上次去鬼市的时候他便认出了李郝。 说起来，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辈，也混出了些名堂了。 能给神秘的鬼市办事情，本事应该见长了。 “我也只是猜的，上回回村里找三叔的时候，碰到过耗子哥。 那时我就发现了，他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所以我刚才就猜了一下。” 李学文打了个哈哈。 “学文，你观察得很到位啊，郝子现在可是咱们村年轻人的学习对象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就是郝子！” “小郝娶了媳妇儿后，的确不一样了，要不别人怎么总说成家立业呢。 肩上有了担子，有了责任，这事业才有立足点。” 说起李郝，王梅颇为感慨。 说对方是他半个儿子也不过分了，毕竟是从小看到的。 众人都为李郝的转变感到高兴。 李松茂接着说道： “这个消息是郝子最先知道的，他知道以后就立马联系了双方的支书。 一边需要粮食，一边正好需要些鱼肉过年，当场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 今天是交易的日子，对方把一千斤的鱼都给运了过来，刚好被叔你看见。” “小郝这孩子真是长大了，还能替村里办事情了！” “不错，打着孩子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大了能有出息！” 李唯民颇为厚脸的说道，引来王梅和儿子的一阵白眼。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弄鱼了，松茂，有没有想吃的口味，跟婶子说。” 王梅目光转向李松茂。 “婶子，你看着来，我只要是婶子你做的，我都爱吃。” 王梅很是受用，笑呵呵的提着三条鱼走去灶房。 李唯民张了张嘴： 我还没说呢，怎么不问问我..... 房间里，一下子就剩下李学文父子俩以及李松茂。 “松茂，你之前来过城里么？” “叔，以前和生产队一块来过的，路我都认得。” “那就好，如果明儿你遇着了什么困难，就来找你婶。” “叔，我知道了。” “咦？松茂哥哥！” 忽然几声脚步声在李松茂背后响起，以及接踵而至的问好声。 “是学远和学兰回来了么？” 听到两小只的问好声，李松茂感觉身上都松了。 转过头，看到一蹦一跳的两小只，李松茂便忍不住上前将二人抱起。 “诶哟，你们俩长大了不少哇，松茂哥都快要不动你们了！” 李松茂不是在开玩笑，他真感觉二人比之前要重不少。 “松茂哥，你要多吃饭呀，不吃饭就没力气了。” 小妹天真的说道。 李松茂哑然一笑，他也不知怎么跟小妹妹解释。 “远儿，兰儿，你们娘蒸了包子，饿了就过来吃。” 李唯民指了指桌上的蒸笼。 三弟和小妹眼睛齐齐放光，“松茂哥，放我们下来，我们要吃包子。” 李松茂抱着二人来到桌子旁，随后轻轻放下。 两小只上手抓起包子，美美的吃了起来。 “你们刚才出去了么？” 李学文观察李松茂刚才的反应，便想到他来的时候，没见着二人。 “嗯，我们和阿旺哥哥出去玩了一会儿。” “那阿旺哥，怎么没见着他？” 李学文向门口张望了两眼，没找着阿旺那憨憨的身影。 “阿旺哥见娘在做饭，他就直接去灶房了。” 小妹认真的回答。 “这孩子，太实诚了！”李唯民摇摇头。 “阿旺，叔，支书家的阿旺现在还跟你们一块住么？” 李松茂心中震动，他没想到李唯民一家会一直带着阿旺那个憨憨。 “嗯，阿旺现在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他往后会一直跟着咱们一块过。” 李唯民看向灶房方向，在那里，时不时有个大块头忙碌的身影闪现。 “叔，你们一家子可真好。” “哈哈，主要是阿旺那孩子和咱们也投缘，我们一家都挺喜欢他的。” “剩下这些包子你们还吃么，不吃我拿过去给阿旺哥了。” 李学文指了指桌上的蒸笼。 众人纷纷摇头。 “学文，你端过去吧。” 李松茂丝毫没有意见。 第486章 通电 李学文端着蒸笼，一路来到灶房中。 “文子，咋来了，可是包子不够吃？” 正忙着去鳞的王梅抬眼瞥了儿子一下。 “不是，给阿旺哥端来的，阿旺哥不是才从外面回来么。” 王梅噗嗤一笑： “算你有心，你快端回去吧，娘不都说了吗，蒸了不少，阿旺在灶房还能吃上热乎的呢。” 王梅眼神示意了一下。 顺着母亲的目光，李学文看到了还冒着热气的蒸笼。 在蒸笼旁，阿旺正美美的吃着肉包子。 迎着李学文的目光，对方憨厚一笑。 “学文，谢谢你。” 李学文顿时有些尴尬，“咳，咳！” “其实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让我把蒸笼拿回来，省得一会儿放凉了味道变差。” 嗯对，事实就是这样的。 李学文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王梅有些好笑的瞟了一眼二儿子，也和他争。 “行了，既然这样，你就把蒸笼放下，要是愿意，就过来给娘搭把手。 要是想陪你松茂哥说说话，就回去屋里烤火。” 李学文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来到案板旁边。 “娘，你会做麒麟蒸鱼么？” 他想起以前吃过的一道鱼菜，味道很是鲜美。 今天见到李松茂带来的鳜鱼，他便想了起来。 “啥玩意儿？” 王梅满头问号，“什么麒麟？庙里可能有，但那玩意儿可不能吃啊，更别说拿来蒸鱼。” “娘，此麒麟非彼麒麟，再说了，麒麟那是神话动物，是虚构的。 我说的是一种做法，名字叫做麒麟蒸。 就是把鱼切成薄片，在每一片的间隔中放入香菇片和火腿片，这样看起来就像麒麟的鳞片一样。 所以这种做法叫做麒麟蒸。” 王梅眼睛一亮，就像美食雷达发现了目标。 “文子，照你这么说，这种蒸法可不仅仅能用来处理鱼咯，其他的肉类都能试一试？” “理论上是这样的。” 李学文点点头，他记得就有人用这种做法蒸过熊掌。 “儿啊，这麒麟蒸做的时候都需要注意些什么，你快跟娘说说。” 王梅右手拿刀，跃跃欲试。 李学文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老母亲。 鱼头鱼尾的处理，鱼肉抹刀切的厚度，摆盘的角度，辅料的选择，蒸制的时间... 李学文站在炉灶前述说，王梅操刀。 王梅没吃过更没见过儿子口中的蒸鱼方法，可就是凭着李学文的口述内容，硬是把这道菜给整了出来。 而且做得有模有样，和李学文印象中差别不大。 闻着蒸锅中散发出的，逐渐浓郁的独特鱼香味，李学文忍不住赞叹道： “娘，你真是第一次做这道菜吗？” “嗐，听你说完，感觉也不是很难，重点就在刀工上。” 王梅显得云淡风轻，像个高手。 阿旺已经变成了小迷弟，眼神崇拜的看向王梅。 “梅婶儿，真厉害！” “噗嗤~” 王梅终忍不住破了功，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老二，还想吃什么，跟娘说，都能给你做来！” 王梅颇为骄傲的说道。 “娘，我还想吃满汉全席。” 李学文一脸认真的说道。 “滚犊子！” 王梅脸都黑了，直接把李学文给撵出灶房，不让他在这儿多待。 李学文瘪了瘪嘴，怎么还急眼了呢？ 提了壶热水，他便回到堂屋。 给老父亲和李松茂二人续上一杯热水后，李学文便坐了下来陪客。 “学文，刚才我听咱叔说，你都当上干部了，真不得了啊！” 李松茂说这话时，语气中仍带着惊奇。 “松茂哥，只是废品站的小组长而已，不算什么干部。” 李学文谦虚的摆摆手。 “学文，你有出息，我早就知道你能走出来，咱们村这么多年轻人里，就数你脑子最好，能静下心来学习！” “等我孩子大了，我要让他认你这个文曲星做干爹，沾沾文气。” 被这么夸，李学文有些顶不顺。 “等等！松茂哥，你刚才说等孩子大了，莫非嫂子怀上了？” 李学文差点就忽略了这一点。 李唯民同样向李松茂投去探究的眼神。 李松茂结婚多年，都未曾孕有孩子，让这大小伙子在村里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 李唯民曾经还为这对夫妻求过方子，结果嘛不尽人意，没起到什么效果。 李松茂眼里闪过兴奋： “叔，学文，我也要当爹了！前几天媳妇儿身体不舒服，我就带她找医生看了。 结果查出我媳妇儿怀孕了！我这一趟来县城，除了买些棉花布匹外，还想置办一些孩子能用得上的东西。” “老天有眼，你们俩这下终于熬出头来了！” 亲耳听到李松茂的答复，李唯民跟着激动了起来。 “你这孩子可真能藏得住事儿，若不是你刚才说漏嘴，是不是要等孩子满月了才通知我们？” “叔，我给忘了。”李松茂抿嘴笑笑，“我现在心里就只能装得下那些要买的东西了。” “我记得家里还有几罐麦乳精，松茂，你带些回去。” “对啊，松茂哥，给嫂子好好补补身子。” 李松茂连连摆手：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明儿个自己买就行了。” “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既然叔家里有，你就拿回去好了。” 李唯民板起面孔：“啥也别说了，就这样吧，老二，你把麦乳精拿来，给松茂装包里。” “好嘞。” 李学文偏过头，对着三弟扬了扬下巴。 正和小妹在玩抓石子的三弟瞅见了这一幕，屁颠颠的就去拿麦乳精了。 李唯民：...... 李学文：有啥好瞅的，不跟你学的么？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随后又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 李松茂还想再推辞推辞，结果三弟就已经抱着两罐麦乳精出来。 “松茂哥哥，给你，让嫂子姐姐多吃些。” 看着小学远认真的模样，李松茂只好接过： “谢谢，等小侄子大了，让他陪你一块儿玩。” 三弟高兴的蹦了起来。 “松茂哥哥，你可不许反悔哦！” “嗯嗯，学远，一定一定，你去玩吧。” 抱着两罐麦乳精，李松茂内心感动，就算是关系很亲的亲戚，也不过如此了。 他和李学文一家并非是亲戚，或许祖上有些关系，但到了他这一代，早就出了五服了。 “叔，等我孩子大了，我要让他认你做干爷爷！” 在他们这边，让孩子认干爹、认干爷爷算是常见的事情。 这涉及到风水，他们这里的人认为，通过改变亲属关系，能给孩子未来带来好运和福气。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并不是李松茂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哈哈哈，那感情好。” 李唯民心情愉悦，亲孙子抱不上，抱个干孙子过把瘾也不错。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王梅端着托盘，看到几人笑得畅快，好奇的问。 “孩子他娘，我要做爷爷了！” “啥？” 这下轮到王梅懵了，她先是看了李学文一眼，然后想想也不可能。 “咱家老大有孩子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没跟我说？” “不是武子，是松茂，松茂他媳妇儿有了！” “真的？！” 王梅眼中闪过惊喜： “松茂，这么大的事情，你刚咋不跟梅婶说，你真沉得住气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问的话都一样。 李松茂只好再解释一遍。 “这么说，你要让你媳妇儿肚子里的娃娃认咱家老头当干爷爷了？” 李松茂点头。 “孩他爹，你不能白让人家认你啊，不封个红包怎么行？” 王梅催促道。 “我已经拿了两罐麦乳精给松茂了。” 李唯民有些委屈，难道在媳妇儿眼里，他是不懂事儿的人吗？ 一罐麦乳精的价格不低，两罐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李松茂连忙展示手里的两个铁皮罐子， “这是小学远刚刚拿给我的，婶子，这份礼已经够重了。” 这是稀罕物，并不好买，李松茂本来只是打算来县里碰碰运气。 若是能弄到票，就买些回去。 结果碰到了李学文一家，没聊几句，就给送了两罐。 “松茂，你收着，可别换回来，当是咱们家的一点心意。” 李松茂感激的点点头。 “松茂哥，若是后面还需要，可以找我，我有个朋友，他有路子能弄来这些稀罕东西。” 李学文忽然开口道。 朋友自然是假的，但东西的确是他弄回来的。 当然，碰到需要的时候，这个‘朋友’也能变成真的。 李松茂心底感慨，不愧是能当上干部的人，果然朋友多路子广。 “学文，这会不会麻烦你？” 这种求人的事情总是伴随着人情，但李松茂的确很需要这些营养品。 这么多年没个子嗣，媳妇儿好不容易怀上了，他恨不得将一切都准备好。 “不麻烦，咱们家的许多营养品，都是从他那里弄的，松茂哥，你若是需要就跟我说，我捎带着帮你拿了。” “学完，松茂哥在这谢过了，以后若是要在村里办什么事情，你尽管跟哥说。” 李松茂将胸口拍的哐哐响。 “松茂，别跟咱们客气。” 王梅笑呵呵的说道，这时她才想起手里还端着菜呢。 赶忙将托盘上的盖子拿开，把菜端上桌。 “好香！好鲜！” 随着盖子打开，阵阵蒸鱼的鲜香味逸散出来，让众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本来还沉浸在抓石子的快乐中的两小只，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使劲的在空气中嗅着。 “婶儿，这是我带来的鳜鱼么？” 李松茂看到菜碟上那立起来的鱼头以及鱼尾，不由震惊。 “当然了，托你的福，咱们家也能吃顿鱼肉了。” “婶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带的那几条冻鱼才值几个钱。 而且给的时候还是一条冻鱼，我实在想不到，经过婶儿你的手，就变成了这么一道美味。” 李松茂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蒸鱼。 “哈哈，松茂快别说了，先尝尝，还没尝过怎么知道味道如何呢？” 王梅给李松茂递来一双筷子。 在他们这吃饭的规矩便是，等客人先吃。 “小远，小兰，你俩洗洗手坐下来吃饭了。” 不消王梅说，两小只早跑没影了。 不多时，他们便和端着饭盆的阿旺一块儿回来。 一大家子人和李松茂齐齐坐定。 今天的主菜便是两条麒麟蒸鱼，一炒腊肉，一萝卜炖汤。 蒸鳜鱼很快就被吃完了一盘，众人对此赞不绝口。 “孩他娘，啥时候学的这道菜，还真别说，滋味不错。” “娘，这鱼可真好吃，咱们以后还能吃到吗？” “其实，这是学文教给我的，我也是头一次做，也不知道做得正不正宗。” 李学文啥也没说，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默默的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松茂早已被香得说不出话来，桌上的几道菜平时也就过年能吃几回，还得是年景好的时候。 想着家里的媳妇儿吃不到这样的美味，李松茂便忍不住开口请教王梅。 想着把法子学会，回头也给媳妇儿做一顿。 王梅毫无保留，将方法以及她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都传授给李松茂。 李松茂认真几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李学文带着李松茂来到一间空房中。 “松茂哥，你今晚暂且在这间房子里住下吧，等下我给你拿被褥来。” 李学文打开电灯。 是的，家里前段时间联系街道，给牵了电线。 现在李学文不用在写字看书的时候用煤油灯了，不用再忍受火焰摇曳时的忽明忽暗。 只是相应的，要承受高昂的电费。 现在电并不普及，电费也贵，即便是李学文一家，平时也很少用电。 大多时候，还是用煤油灯。 虽然他的小金库完全能承担得起电费，但明面上，他们一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三职工家庭而已。 一些吃穿用度，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李松茂看着那明亮的灯泡，不由一阵恍惚。 等李学文拿来被褥和洗漱用品时，李松茂仍旧保持着呆呆的样子。 第487章 慌乱 “松茂哥，这些都是干净的，你拿去用吧。” 李松茂呆愣的将被褥和洗漱用具抱着。 半晌，他才有些木讷的开口： “学文，这用电灯可真方便，轻轻一拉就能这么亮堂，跟白天比都差不了多少了。” “松茂哥，差距还是有不小的，白天可比这灯泡明亮多了。” 李学文摇摇头。 “松茂哥，热水一会儿就能烧好了，你先休息会儿吧，等好了的时候，我给你提过来。” 李松茂忙不迭的拒绝： “学文，不用不用，我自己提就行了，可不能再麻烦你了。” 李学文也没硬要做这件事。 “那行，热水在灶房里，阿旺哥现在在里面看着火，我估摸着再有个十分钟的样子，松茂哥你就可以过去提热水了。” “谢谢，学文，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休息去吧。 别再在我身上花费时间了，你明儿个不是还要上班么？” 李松茂心里有些愧疚，自己来城里一趟，净给这一家人添麻烦了。 同时心里又暖烘烘的，他一个农户到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 在这儿能碰到熟悉的人，还能体会到家的温暖以及便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家人。 送走李学文，他关上房间门。 李松茂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房。 房间很是整洁，家具也齐全。 来到火炕边，伸出手摸了摸，已经热了，不用等就能躺下来直接睡觉。 李松茂心里又是忍不住一暖，这火炕明显提前烧过了。 又看了看被褥以及洗漱用具，哪里像李学文说的只是干净，根本就是全新的！ 带着新奇的心理，李松茂这摸摸，那看看，过了一把眼瘾。 像这般动作耗费了几分钟后，李松茂就提前去了灶房。 灶房内，阿旺正端坐在小马扎上，时不时给炉灶里添把火。 “松茂哥，水还差点，现在还不能洗。” 阿旺看到李松茂，连忙站了起来。 他的个头十分高大，在李松茂身上投下一片极大的阴影。 刚才吃饭的时候，李松茂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此时直面阿旺，他才感到了对方体魄带来的压力。 “阿旺，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这身腱子肉可真不得了！” 李松茂伸出手，在阿旺的胳膊上捏了捏，惊叹道。 “嘿嘿！” 阿旺挠着头，憨憨傻笑。 李松茂陪着阿旺聊了一会儿天，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是他在说，阿旺在听。 他跟阿旺说了很多东西，包括村里的变化，老支书家的情况。 聊到老支书的时候，阿旺的情绪明显有着波动。 在李松茂告诉阿旺，老支书一家现在过得不错的时候，阿旺不自觉的笑了。 咕嘟~~咕嘟~~ “呀！水开了！” 阿旺迈着大长腿来到灶台前。 “阿旺，我来，让松茂哥自己来就行了。” 李松茂拦住阿旺，将烧好的热水倒入木桶之中。 “阿旺，辛苦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就来我那屋找我。” 李松茂跟阿旺说了一声，便提着热气腾腾的开水往客房中走去。 阿旺转身，到院子中的井里打了几桶水，重新烧了一锅水。 他后面也没再去找李松茂打听村里的事情。 于他而言，听到老支书过得不错，他便放下心来，至于村中其他的事，都没有这里重要。 …… 夜幕降临，院子中的煤油灯、电灯渐渐都熄了，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 李学文艰难的从被窝中爬了出来。 穿好衣服鞋子，他便从屋内出来，正好碰到了同样出门的李松茂。 “松茂哥，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李松茂此时很精神： “早啊学文，我昨晚睡得可美了，现在精神头很好。” “那就好，松茂哥，咱们先吃早饭，吃完了你再去办事。” 李松茂没再拒绝。 欠一个人情是欠，债多了不压身。 二人先是用井里打的水洗漱了一番，随后一块到了堂屋。 除了老三和小妹，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坐在这了。 “松茂，昨晚休息得好么？” “叔，婶，托你们的福，我现在很有精神。” “那就好，松茂，婶今早做了个打卤面，你快来尝尝。” 王梅招了招手。 李松茂这才看到桌上的打卤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不禁在想，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咱叔家不愧是三职工家庭，就是有实力！ 待李松茂坐下后，王梅给他盛了一大碗面条。 “够了，婶儿，太多了！” “松茂，你个头也不小，才一碗面而已，怎么也应该吃得下才对。” 有一种饿，叫做老母亲觉得你饿。 王梅此时便是这样，一碗面盛得满满当当的。 “松茂，你先吃着，不够了再盛啊。” 李学文在一旁偷笑，得亏今天李松茂来了，不然被疯狂喂食的便是他了。 他觉得自己老母亲养猪肯定是一把好手。 “文子，你笑啥，是不是太喜欢吃娘做的打卤面了？” 王梅将令一满满当当的面条碗摆在李学文面前。 李学文：....... 老母亲的爱太满了，李学文只得含泪接受，硬撑着干完一大碗面条。 一抹嘴，李学文便逃也似的跑出门。 “我去上班了！” “吃饱了嘛就走？” 王梅还在后头追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学文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出了院子，他先是从空间里取出40斤的大米和30斤的棒子面。 将粮食放到后座上，他先去了一趟侯六的家里。 “老六，这里一共七十斤的粮食，你拿三十斤，剩余的四十斤你交给王二愣子还有小山子。 至于是一次性给还是其他，你自己拿主意便可。” 每人二十斤粮食，侯六要做的事更多，多拿十斤粮食。 这些算是‘底薪’，如果一个月内，李学文找他们做事，还会根据他们的表现继续给粮。 总之这些人跟着他做事，他不会亏待他们。 “学文，其实我本来想找你借些粮食给他们的，他们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些日子，王二愣子和小山子都是侯六接济的。 等于他一个人养三个家庭，这让他本就不多的存粮一下子捉襟见肘了。 李学文今天送粮食来，可谓是及时雨。 李学文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以后他们和咱们就是自己人，自家兄弟不说借。” “学文，你把咱们三个当兄弟，是抬举我们，咱们三个接下来一定会好好干。” “不说这个，老六，这些粮食你自个儿处理吧，我还要去上班，先不和你说了。” 把粮食交给侯六后，李学文便来到了废品站。 靠近岗亭时，李学文还向里面的苗大爷问了声早上好。 苗大爷四处张望，他眼睛不好使，看不到李学文的人，只能听到声音。 于是他便向着几个不同的方位招着手，不至于失利。 见此，李学文决定下次等离岗亭近了再喊人，不然有些折腾老大爷了。 进入废品站，迎面碰到不少职工，免不了一阵点头致意。 待李学文回到办公室时，立马又被一职工给缠上了。 李学文手里提着空的暖瓶准备去锅炉房打热水。 此时包德禄正挡在他的面前，一脸神神秘秘。 “李组长，你听说了吗？” 包德禄开口就是经典的‘听说了吗’。 “没听说过！” 李学文挥了挥衣袖，示意老包不要挡着自己打热水。 “李组长，这会儿锅炉房的热水还没开呢，你不如听我老包说说。” 听到热水没开，李学文只好先回到座位上。 包德禄紧跟在他后面，仿佛今天不把他知道的神秘消息告诉李学文，他就不会罢休似的。 “说吧，老包，你到底听说到了什么事情？” “嘿嘿，组长，汽车厂出事了，出大事了！” 李学文一下子便失去了兴趣。 淡淡的回了老包一个‘哦’。 包德禄一看李学文这反应，顿觉不对劲。 “组长，咱们可是和汽车厂有仇的呀，现在他们出事了，你不高兴？” 李学文抿着嘴，下巴点了点： “高兴，可我昨天已经笑完了，今天就没觉得有多好笑了。” 包德禄瞪大了眼： “组长，你的消息这么快？” 李学文斜着眼看了包德禄一眼。 何止是快，他李学文根本就是亲历者，吃瓜都是吃在第一线。 像包德禄这样的，只能吃剩下的瓜皮了。 李学文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包德禄感受到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吸气！ 呼气！ 包德禄深呼吸一口，才忍住没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两拳。 他索性他不理李学文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他听到的后续： “我还听说，现在汽车厂相当一部分的干部都被调查停职了。 其中车间主任胡财旺，厂长钱富因为犯罪证据确凿，已经锒铛入狱。 还有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听说汽车厂背后的后台是工业部的副部长！ 难怪他们这么硬气，原来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背后撑腰。 不过现在好了，这副部长刘海柱也被抓了，汽车厂算是完了。 只是可怜厂里的职工了，这些干部一走，留给那些职工这么一个烂摊子。 今年又这么困难，也不知那些职工最后会何去何从。” 说到最后，包德禄渐渐从幸灾乐祸变成了感慨唏嘘。 犯事的是那些厂里的干部，他们山珍海味的享受了，而那些职工可都不知情。 现在还面临工厂领导班子崩盘，生产任务停滞的处境。 同是打工人，包德禄狠狠的共情了。 “老包，你的消息还挺准确的，不过你倒是不必为那些职工担心。 汽车厂是大厂子，承担着十分重要的生产任务，上面不会让他出事的。 很快就会有人来接管这个烂摊子的。” 李学文手指点了点桌面，告诉包德禄一点隐情。 包德禄眉头一挑： “组长，你的意思是说......是说啥？” 李学文不禁无语，对着包德禄挥了挥袖子。 “行了老包，你的活都干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包德禄习惯性的想摸一把光头，结果被狗皮帽子挡住了。 “我去打热水了。” 对于汽车厂接下来的发展，涉及到大胡子王爱国，李学文并不想说太多。 他重新起身，拿着暖瓶就要去锅炉房。 “组长，让我来就好了，您坐着。” “老包，你啥时候也整上这些溜须拍马的东西了，去做你的事情吧，我自己来。” 包德禄现在吃瓜之魂已经被李学文点燃，他十分想知道后续会是什么样子。 便也跟着李学文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 二人才走出门不久，就见废品站门口位置围着不少人。 “咦，怎么了这是？” 包德禄踮起脚尖，伸着他那并不出挑的脖子想看个究竟。 李学文也颇为好奇。 只是人头攒动，一时间他也看不出这些人挤在一块是在干嘛。 不过很快二人就知道了。 只见拥挤的人群很自觉的空出来一条路，一队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从中鱼贯而出。 “这大早上的，公安同志来咱们废品站做什么，不会是站里有人犯事了吧？” 包德禄看着面容严肃的公安队伍，口中喃喃道。 “师傅！” “组长！” 郭泽、张自力、莫小山、赵军几个年轻小伙子小跑着来到李学文呢面前。 他们眼里同样有着担忧以及疑惑。 “一下子出动这么多公安同志，不会是什么大案子吧？” 张自力猜测道。 “张哥，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咱们废品站好好的，怎么会有人犯事？” 若废品站里真有人犯事情了，那影响到的可不仅仅是犯事的人本身。 连带着废品站和站里的职工的名声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集体荣誉观念很强的年代，谁都不想摊上这么一件事。 “我也是猜测，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张自力打了个哈哈。 他的目光继续转移到行进的公安队伍中，对方的动作，让张自力眼皮子狂跳！ “不对！你们快看，公安同志好像是朝着咱们这个方向走来了！” 张自力声音都有些变了。 郭泽、莫小山、赵军、包德禄几人都跟着慌乱了起来。 第488章 拍照 几人连忙审视了自己的前半生。 其中数张自力罪孽最为深重，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和几个小屁孩一起偷看过隔壁小媳妇洗澡。 “近了，他们靠近了！公安同志真的在向咱们走过来！” 莫小山身子都有些颤抖，虽然没自审一遍，自觉没犯什么事情，但他仍旧有些腿软。 其他几人也就比他稍强些，唯有包德禄这个老江湖还算淡定。 不过他此时同样在脑子里回想这段时间的一言一行。 “不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公安同志来不能是好事情？” 眼看着几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李学文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几人：o((⊙﹏⊙))o. 一个个都呆若木鸡，随后扭头看向李学文。 “组长，公安同志这来势汹汹的架势，能是好事情么？” “师傅，公安同志的表情有些吓人啊......” “你们呐。”李学文摇摇头。 “其实你们只要不看带头的，看看他身后的其他公安同志，你们就会发现，其实人家挺和善的。” 几人重新观察了一遍。 发现的确如此，除了领头的那位一副冰冷如刀锋的样子外，其他几名同志倒是眼神和善，让人如沐春风。 “嗐，打头的这位公安同志压迫感太强了，我刚才注意力都被他一个人给吸引了。” 张自力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刚才竟流了冷汗。 “可不是嘛，我觉得没有犯罪分子能在他面前泰然自若。” 郭泽几人都松了口气。 “可如果是喜事，那会是什么事情呢，竟会让这么多公安同志一起行动？” 一直沉默的赵军忽然开口道。 “咦！你们快看，他们手里好像拿着锦旗，还有奖状！” “后面还有几个同志手里提着东西，看着好像是一些营养品！”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说： “咱们站里有人立功了？！！” “看这情况还是大功！” “这人是谁？阿泽，是不是你？” “张哥，你这么猜有意思么，咱们几个都震惊成这个样子了，肯定不可能是咱们呐。 我觉得，如果咱们之中真有人立功了，那只能是我师傅了。” 郭泽目光灼灼的看向李学文。 其他几人纷纷惊觉，李组长从刚才开始，脸上就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现在看来，对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公安同志是给他表彰来的！ 看着众人崇拜的目光，李学文很是淡然。 基操，毋6。 “李组长，你可真厉害，悄无声息的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张自力化身李学文的小迷弟，十分崇拜。 “我去！组长，不会是你把汽车厂给干倒了吧？！！” 包德禄想到刚才讨论汽车厂时，李学文那淡定的神色。 再和现在来表彰的公安同志联系起来看，包德禄瞳孔地震，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包德禄只恨自己词穷，心里只有这两句话来来回回的重复。 “休假的时候给警方提供了点微末的帮助，算不得干了什么大事情。” 李学文淡然的摇着头。 包德禄可不会相信李学文的话，如果没做什么大事情，怎么会惊动这么多公安同志的到来。 “学文，老包，现在是什么情况？” 汪树成被外面的动静给惊动了，他从办公室中匆匆跑出，来到李学文几人跟前。 “站长，你有所不知，公安同志要来给咱们的组长嘉奖咧！” 张自力抢答道。 汪树成顺着张自力的目光扫去，果真看到一队气势汹汹的队伍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不对，只是打头的那位同志太过威严了而已，其他的公安脸上还挂着笑呢。 “咱们这边派出所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啊，昨天的事情，今天连锦旗都已经备好了。” 汪树成赞叹道。 他也是知情者，吃瓜的速度比包德禄还要快一些。 得知对方的来意后，汪树成便老神在在的和几个人一块站着。 底下的职工获奖，他这个当领导的脸上也有光。 就是当年他师傅，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想到这，汪树成就差点乐出了声儿。 几人站得笔直，等待着公安同志的到来。 离得近了，李学文能看到队伍中的熟人，陈铭、朱强。 当然，还有领队的陆义博。 此时那些居民和职工也都跟了上来，将李学文等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早已经看到了公安同志手里拿的东西，知道他们是来表彰。 公安亲自前来，那一定是立功表现突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了。 群众十分好奇，这个立功的人到底是谁，上百双眼睛在李学文等人身上打量着。 公安队伍来到几人面前，先是向几人敬了个礼，随后领队的陆义博开口道： “李学文同志你好，我们是县派出所的。 因你在地方干部伙同当地工厂侵占国有资产一案中，表现英勇，且积极配合。 因此，我所决定授予你奖章一枚，以及为所处的单位颁发一面锦旗，同时还有一些慰问的奖品。” 陆义博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点明李学文的立功表现，当场发放奖章奖品。 李学文连忙回了个礼，随后接过对方所给的奖章。 汪树成则接过那面锦旗，并十分风骚的拿在手里扬了扬，生怕其他人看不到。 老汪，咱们注意一下嘴脸！ 而郭泽、张自力等人也没闲着，纷纷上前帮忙，拿着那些慰问品。 一个个脸上带着骄傲之色，与有荣焉。 “学文，恭喜你了！” 陈铭带着温柔的神色，向李学文道喜。 “谢谢陈姐。” “学文，我会记得和你一起破案的经历的。” 朱强走了上来，语气真挚。 “朱公安，我也会记得，你是一名好警察。” 朱强在石桥生产队英勇的表现给李学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对这位公安同志很有好感。 李学文身后的几名下属，看着他与公安同志们谈笑风生，一副颇为熟络的样子，顿感惊讶。 他们有种错觉，好像组长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 “李学文同志，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忽然，一脖子挂着相机，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志插了进来。 李学文疑惑的看了这男人一眼。 陈铭在一旁解释：“这位是康宝同志，他是咱们地方报社的记者。” 李学文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这年头记者可不多见。 他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眼，戴着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眶深邃，显得很有书卷气。 瞥了一眼对方脖子上的相机，李学文猜应该是徕卡的。 一个德国的牌子，在这个年代比较出名。 而更出名的海鸥牌，现在还没问世呢，还要再过四年才被生产出来。 “康同志，你好，我一定知无不言，积极配合你的工作。” 李学文热情的和对方握了握手。 康宝单手推了推眼镜，随后和李学文约定一个采访的时间。 眼下闹哄哄的，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李同志，还有陆队长，请你们站一起，我要拍个照片。” 李学文和陆义博一人拿着奖章的一侧。 “准备，我要拍了。” “等等，记者同志，我这还有面锦旗呢。” 汪树成两手拿着锦旗，目光中带着请求。 “你是？” 康宝皱了皱眉，他对蹭镜头的人是有些反感的。 “康记者，这位是咱们废品站的汪站长，这次的案子，他付出了不少。” 对于老汪的心思，李学文自然懂，出言为他求个情。 康宝眉头舒展开来： “原来是汪站长，既然都和案子有关，那就站进来吧。” 汪树成心头狂喜。 上报露脸的机会可不多，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 他虽不爱慕虚名，可登报是有实打实的好处的。 此时不争什么时候争？ 在其身后的包德禄等人已经羡慕坏了，对于这个机会馋得直流口水。 他们如此，那些围观的群众就更加饥渴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能被采访登报，那就是得到地方认可的，除了是荣誉之外，大小也是一张护身符了，更是一张通行证。 往后不管走到哪，直接将报纸往人跟前一拍，某种程度上，比介绍信还好使。 不少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心里一阵羡慕嫉妒。 就在康记者要拍照的时候，包德禄来到一旁，对着李学文挤眉弄眼。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学文很想装作看不见，但人家老包的确在之前的陷害案子中出过力。 算起来，也和现在这件国有资产侵占案子有关。 “那个，康记者，其实你身边这位包德禄同志，他也帮了不少的忙。” 康宝再次推了下眼镜。 若不是主编特意和他交待，一定要和李学文打好交道，否则他真要骂人了。 “那就都一起吧，李同志，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多谢康记者。” 包德禄欢天喜地的跑到三人之中，和汪树成一起扯住那面锦旗。 我就知道，李组长心里还是有我的！ 康宝给四人调度好位置后，按下快门，将这一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康宝记者向几人比了个可以了的手势。 四人才松了下来。 郭泽、张自力等几个年轻人立刻围了上来。 “包师傅，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还跟着李组长一起立功了？” 包德禄骄傲的扬起脑袋： “上回咱们废品站被陷害，可是我把李组长给等我来的，怎么没功劳？” 几人听后发出嗤嗤的笑声，原来包师傅脸皮这么厚。 包德禄却不管他们怎么看，反正已经蹭到了镜头。 不日，他老包的俊脸就会登上地方报纸，到时候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能在报纸上看到他了。 一想到这，包德禄就忍不住乐出了声。 “李同志，记得一会儿的采访，我先离开了。” 康宝记者和李学文说了一声，便跟着站里宣传科的干事前往招待室。 任务完成，陆义博等人也走了。 如今案子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他们处理，光是卷宗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学文，记得常来看姐姐！” 陈铭向李学文挥了挥手，便潇洒的跟着队伍离去。 汪树成走到围观的群众面前： “各位，还请行个方便，今天废品站事情不少，若是大家来卖废品，我没有话说。 可如果没啥事的话，还请各位离开，给咱们的职工和要卖废品的居民腾个地儿出来。” 汪树成说归说，但手里的锦旗却一刻没收起来过。 随着他说话，锦旗跟着他的手有规律的舞动着。 众人：....... 围观群众心里有句话，只是有些不文明，都没有说出来。 不少人受不了汪树成的显摆，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直接离开了废品站。 废品站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人群散去，汪树成仍旧有些意犹未尽，他总感觉有人没看到他手里的锦旗。 来到李学文几人跟前，“学文，一会儿我跟你去找康记者吧。” 李学文自无不可，点了点头。 “站长，我们也想去！” 张自力包德禄几人纷纷开口，万一人家记者想多了解一些，不就采访到他们了么？ 这可是要登地方报的啊！哪怕只是被提到一个名字，都够几人吹好几年了。 刚才合照没蹭到，采访怎么说也要争取一下啊！ “不用干活了么，该干嘛干嘛去，这事儿和你们有关么，就往上蹭。” 汪树成义正言辞，将几人给撵了回去。 心里却在嘀咕，站长也想啊！ 站长我实岁35，虚岁36，晃37，毛...毛40的人了！ 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你们年轻，还有机会，站长我老了，可没啥机会了。 已经四十多的包德禄：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凭借着站长的威严，汪树成成功将几人骗回了办公室。 随后他拿着锦旗，喜滋滋的和李学文一块去接待室找记者康宝。 二人来到接待室，正好看到康宝在和站里的一名女宣传员调笑。 “康记者，我想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康宝一脸认真。 他不光说，还站起身来，将二人拉到方桌旁。 第489章 鹿肉 康宝碰见两人，如蒙救兵。 他刚才被宣传科的女干事带到接待室后，就迎来了对方的热情招待。 虽然对方并未做出格的事情，但态度有些过于热情，这让一向不会应付女孩子的康宝如坐针毡。 热情回应，他怕女同志误会，冷着脸吧，他又觉得不妥。 还好李学文和汪树成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让康宝如释重负。 他赶紧将二人迎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茹，刚才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汪树成年岁毕竟比较大一点，只是一开始有些奇怪康宝的反应。 待想明白过来后，他便让宣传科的小茹下去了。 此时接待室内，只剩下三个人。 “康记者，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汪树成问。 “汪站长，你抽你的，我平时也吸烟的。” 汪树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牡丹，敲出两根，让康宝抽走其中一根。 随后，他划拉火柴，先是给康宝点上，再给自己点。 一下子，接待室里便烟雾缭绕的。 李学文偷偷将飘到他这里的二手烟给放进空间中，倒也不用换位置。 面对着同为男性的二人，康宝则显得自在了许多。 他叼着烟，将桌面上的本子摊开。 “对于这次采访，我有过调研，但一些细节方面可能会有所偏差。 等会访谈开始后还望二位不要笑话，及时为我指出来，我在此先谢过了。” “康记者，你言重了，咱们互相学习，互相交流” 像这样的场面话，汪树成信手拈来。 这次采访没有镜头对着，三人也不用注意自己的仪表，随意扯了个话题，便展开了今天的访谈。 接待室外。 郭泽、张自力、莫小山、赵军和包德禄并未回到办公室中。 事实上，先前给他们分配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四个城区只剩下蒋师傅还需要一两天才能回来。 整个部门目前是闲置状态，整个县城的工厂不算多，需要他们提供业务的机器就更少了。 五个人此时站在办公室门口，张自力给抽烟的人散了烟后开口： “这表彰来得也太突然了，我之前都没发现组长竟然有在偷摸调查汽车厂的事情。” 咚！ “诶哟！老包，你打我做什么？” 张自力双手抱着头，愤愤的看向包德禄。 “打你都算轻的了，啥叫偷摸？咱组长那叫隐秘！谨慎！你懂吗？” 刚才才从李学文那里得了好处，获得了上报纸的机会，包德禄此时已经变成了李学文的狗腿子了。 “你俩别闹了，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咱们接下来这一个多月要怎么办吧。” 赵军叹着气。 现在部门闲下来，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充实。 郭泽深有同感，他还想着多积累一些经验，好为之后提升工级做准备。 他现在虽然已经是正式工了，每个月的工资要比之前当学徒工的时候多上许多。 但人都是向上看的，他也不例外，更何况，他马上就要组建自己的小家了，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现在部门无事可干，没有正向积累，他成为二级工的日子又要延迟了。 “你们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组长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包德禄已经成了‘文吹’，不管三七二十一，吹就完事了。 “包工，你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吧，外面的环境就是这样，组长又不是神仙，还能把外面的环境改变了不成？” 莫小山虽然很敬佩李学文，但觉得包师傅有些过于乐观了。 几人虽然站在一块聊天，但心态完全不一样。 郭泽、赵军和莫小山这些年轻人，自然是想趁着年轻多成长，多历练，再往上冲一冲的。 而包德禄之前就是站里的大师傅，挣的可能没有最近多，但是时间足够长，已经存下不薄的底子。 加上孩子也大了，生活压力不像几个年轻人那般大。 部门清闲一些，他反倒是挺乐意的。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因为咱们废品站太小了，不像那些大厂子，有着自己配套各种福利设施。 你们想想，如果咱们废品站也能把相应的配套弄起来，就凭咱们这工作，岂不是美滋滋？” 张自力手指弹了弹烟灰，语气充满遐想。 他这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去，张哥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莫小山感慨道。 “倒不是没想过，可咱们废品站就八十几个职工，怎么可能跟人家大厂子比？” 赵军苦笑着摇摇头，他也曾想过张自力的话，但想到废品站的体量后，便没再往这方面想过了。 与其希望废品站能发展成大厂那样，建立配套福利，不如自己多努力，挣多些钱来得实际。 “这事儿咱们等组长那边访谈结束了，一起去找他商量商量吧？” 莫小山提议道。 其余几人点头，问题出现了，总要定个章程去解决的。 “走，咱们先进屋商量一下，一会儿该怎么跟组长说。” 赵军拉着几人进了办公室。 接待室内。 “感谢二位的配合，你们为我提供了许多有用的素材啊。” 康宝语气欢快。 二人提供的素材，尤其是李学文提供的，不仅详实生动，还有指导意义。 稍一加工，就能写出一篇不错的报道来。 这无疑能减轻康宝极大的工作量，是他理想中的素材。 “康记者，差不多到饭点了，要不中午就在咱们这儿吃？” 康宝本来是打算回报社吃的，他觉得在废品站这样的小地方，伙食不可能好。 但经过刚才一番访谈，让他有了结交面前二人的想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康记者，请跟我们来。” 汪树成和李学文领着康宝一同来到废品站的食堂。 康宝环顾了一番四周，发现这个食堂并不大，不像是有专门吃小灶的地方。 心中有些讶异，这汪站长不会是带他来吃大锅饭吧？ 他作为记者，走到哪里都是被敬着的，即便是到农村取材，当地的村干部也会为他单独开个小灶。 “康记者，咱们地方小，只能委屈你在饭堂里一块吃了。” 汪树成解释了一句。 康宝挤出一丝笑容，头一回被这么对待，他有些木楞了。 不过想到废品站的确和汪树成说的那样，地方小，他便也就释然了。 他觉得可能这是一个做实事的领导，不会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想到刚才访谈时，对方又能谈笑风生，说话的角度和力度都拿捏得很好。 这让康宝心中有了一丝自相矛盾的感觉。 此时站里的职工仍在上班时间，食堂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三人不用排队，就能吃上饭了。 “胡师傅，今天站里来了客人，麻烦你把菜装碟子里吧。” 汪树成对着窗口内的掌勺师傅吩咐道。 “好嘞。” 胡厨师简单干脆的回应一句，便转身去弄饭菜了。 “康记者，你先坐下吧，一会儿我们把饭菜端过去。” 汪树成回头跟康宝说了一声。 康宝往胡厨师那里瞅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见，索性就不多想了。 客随主便，他去找了张桌子，挨着坐下。 胡厨师的动作很快，没让汪树成和李学文等多久，便弄来两道荤菜一道素菜，外加一盘白面馒头。 “站长，这些够了吗？” “先这样吧，胡师傅，你忙去吧。” 汪树成和李学文端着三道菜以及一盘白面馒头来到康宝的那张桌前。 “不是，汪站长，你们废品站吃这么好？” 当康宝看清楚两人端来的饭菜后，不由瞪大了双眼。 这种规格的饭菜，已经和其他人招待他的小灶差不多了，甚至比他吃过的不少小灶还要好上许多。 可这好像是大锅饭啊？ 康宝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哈哈，康记者让你见笑了，咱们废品站是小地方，只能吃这么些东西，可不敢跟其他的大厂子比啊。” 康宝：...... 合着这次打击侵占国有资产的犯罪分子，结果把你给漏了是吧？ “汪站长，你真是说笑了，这么些吃食，就算是之前年景好的时候也不多见啊。” 汪树成摇了下头： “这白菜和白面，都是从老乡们那里收来的，而这两道肉菜，是从猎人手里买来的。 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收上来的，和之前比的确要困难许多。” 汪树成脸上作出一阵唏嘘的表情。 他拿这些饭菜到康宝面前可并没有显摆的意思。 而且，考虑到康宝记者的身份，他今天还特意让厨房把伙食的质量给降了降。 听到是收来的，康宝心中的一丝疑虑便也打消了。 “汪站长，你们还专门到乡下收粮食啊？” 汪树成面色一正： “身体是本钱，为了让职工们营养跟上来，哪怕辛苦一点，我都不在乎。” 这下轮到康宝动容了。 “汪站长，你真是一个好领导，废品站的职工们能遇到你这样的领导，是他们的好福气！” 之前因为汪树成没给他安排小灶而产生的一丝不满，顷刻烟消云散。 转而变成对汪树成的敬佩。 “康记者，不知道这一点能不能记在报纸上？” “这个，我会酌情考虑的。” 康宝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可把汪树成乐坏了。 一旁的李学文都快憋不住笑了，老汪为了增加自己在报纸上的版面，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苦肉计都给用上了！ 不过汪树成也不算说谎，粮食的确是收上来的，只不过是从他这个‘前乡下人’那里收来的。 而且的的确确是汪树成本人亲自去收的，没毛病！ 汪树成看着李学文快憋出内伤的样子，连忙跟他打了个眼色。 李学文给他回了个眼神： 放心，我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 …… 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哈！” 李学文一阵大笑，把康宝给吓了一跳。 “学文，你在笑什么？” “不好意思，康记者，我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 康宝来了兴致，追问道： “哦？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能说来听听吗？” 在汪树成警告的目光下，李学文摆了摆手： “康记者，只是我家屋檐下的燕子上报纸了而已，不是啥大事。” 康宝：...... 汪树成：...... 这是什么鬼理由？ 燕子怎么上的报纸？ 而且这大冬天，燕子都往南飞了，上哪看的燕子？ 康宝干笑两声，“没想到学文你...你竟然还挺爱护小鸟的。” 康宝以为李学文不想分享，故意找的理由搪塞他。 汪树成就更不敢接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这个燕子就要变成他了。 “咳！那个，康记者吃菜，尝尝咱们掌勺师傅的手艺。” 康宝刚才就已经有些馋了。 只是对面两个人都不动筷子，他也没好意思动，显得他没吃过好的一样。 “汪站长，这是什么肉，闻起来挺特别啊？” “左边这道是猴腿炒鹿肉、右边这道是酸菜炒狍子肉，这可是咱们胡师傅的拿手菜，外边可吃不着。” 康宝认同的点了点头，他可是吃过不小小灶的。 那些领导干部给他安排的小灶，自然都是好东西，可他却未曾见过今天摆在他面前的这两道。 有点东西！ 康宝目光瞟了一眼窗口后面坐着的胡厨师。 看来有能耐的人还是不少的。 康宝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名字特别的猴腿炒鹿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刚入口，先是一阵带着清新的苦味，随着不断咀嚼，慢慢回甘，滋味独特。 配合煸炒得恰到好处的鹿肉，口感紧实而滑嫩，让康宝颇为沉醉。 “哈哈，康记者，味道如何？” “妙！味道极好！” 康宝毫不吝啬他用来赞美的语言。 汪树成和李学文也吃了起来，马鹿肉他们经常吃，但今天这道猴腿炒鹿肉还是头一回。 “两位，我有一个问题，这道菜不是猴腿炒鹿肉吗，这些绿色的菜是什么？” 汪树成看向李学文，示意让他来说。 “这猴腿其实指的是猴腿菜，一种长在山区的野菜。 康记者你刚才吃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有些甘苦？其实那就是猴腿菜的味道。” 康宝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 第490章 挪走 “康记者，你再尝尝这道酸菜炒狍子肉，味道同样不错。” 李学文指了指旁边的另一道菜。 有着前一道猴腿炒鹿肉的新奇体验在前，康宝对另外一道炒狍子肉升起了期待。 他一筷子下去，夹起混着酸菜的狍子肉，放入口中嚼了嚼。 酸菜的酸爽以及脆爽，配合狍子肉紧致的口感，又是另一重体验。 这道菜的油腻感被酸菜中和掉了，吃起来开胃又好吃。 一时间，康宝回味不断。 李学文和汪树成见他这表情，便知道对方是吃美了。 三人还未吃完，便有一群职工涌进饭堂。 本就不大的食堂，一下子就被职工们挤满了。 打饭的队伍排起了长龙，一直排到了食堂外。 “汪站长，学文，咱们站的职工精神面貌都很好啊。” 来的时候康宝还未发觉，现在才发现，废品站的这些职工脸上并没有多少菜色。 相较于其他人，可以说是面色红润健康了。 康宝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他职工打的饭菜和他们三个吃得一模一样。 大锅饭吃这么好，也难怪大家的状态不错了。 “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为了同志们的健康，我要坚持下去，为他们找多一些吃食。” 汪树成感慨道。 康宝肃然起敬： “汪站长，你这样的精神值得传颂，你不知道，我见过不少厂子的领导，可他们没有你这样的抱负。 现在情况特殊，粮食比以前紧张，但这不是那些厂子领导干部不作为的理由。 我觉得他们应该向你学习才对！” 康宝说得认真，似乎有为汪树成再开新篇，专门报道这一事迹的打算。 这把汪树成给吓到了，他连忙谦虚一番： “康记者，你有所不知，现在乡亲们那里也不好过。 我凑来的这些粮食，才勉强够咱们废品站八十多个职工中午吃一顿。 那些厂子工人多，需求大，那些领导干部想做些事情，恐怕是艰难重重。” 汪树成只是想让康宝多给他一些笔墨而已，可不敢想另开一个报道。 那样不仅招恨，还容易被人给盯上。 康宝点了点头：“汪站长你分析得有道理，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康记者，在其位谋其事，你是记者，考虑的东西自然和咱们不同。 来，康记者，咱们继续吃，这肉菜好吃，你可要多吃些才行。” 汪树成总能不让康宝尴尬。 三人一顿吃，很快便将一桌子的菜和馒头吃光。 水足饭饱，康宝就要离开了，他还要回报社整理一下素材，把新闻稿赶出来。 李学文和汪树成便将对方给送到大门口。 看着远去的康宝，李学文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老汪，你刚才可就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汪树成却佯装听不懂，眼神一阵茫然： “是嘛，我怎么不知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眯一会儿，刚才那一顿有些吃顶了。” 汪树成揉着肚皮，自顾自的离开。 李学文则回到他的办公室之中，发现办公室里人不少。 扫了一眼，除了出去执行任务的蒋师傅还未回来，其他人都齐了。 郭泽、蔡工、刘工、包德禄、张自力、莫小山、赵军七个人围坐在一起。 看到李学文走进来，七双眼睛齐齐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让他迈进门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大伙儿，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李学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注意，有菜叶或者油渍粘在上面了。 “组长，其实吧，我们想找你聊个事儿。” 莫小山搬来一椅子，放在几人的中间： “组长，你先坐。” 李学文挑了挑眉，这么殷勤，恐怕事情不小啊！ 不过他还是决定听一听。 “搞什么？弄得像三堂会审一样，我应该没犯什么事情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郭泽站了出来。 “还是由我来说吧。” 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继续开口： “师傅，是这样的，咱们最近的业务不是越来越少了嘛。 我们这才刚刚做得有起色，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大家都不太适应。” 李学文听明白了，简言之就是活太少了。 “所以，你们是什么想法？” 李学文反问一句。 “组长，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想着多些事情做，不然咱们的技能和专业能力也没法提升啊。” 坐在角落的赵军回答道。 李学文点点头：“这个嘛，这个问题其实我注意到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解决了。” “我就说嘛！组长肯定有办法的，你们能想到，组长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文吹’包德禄上线了，一顿彩虹屁奉上。 “组长，具体怎么个解决办法，能向咱们稍微透露一点么？” 年纪最小的莫小山没有其他人沉得住气，心中很好奇李学文说的解决办法到底是什么。 “树挪死，人挪活，我就说这么一句，你们自己悟吧。” 李学文嘴角一扬，给几人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离开座位。 汽车厂的事情，只是他的猜测，具体如何他都不确定。 即使汽车厂那边没着落，他也不是很担心，他心里还有着几个保底的方案。 莫小山挠着头，疑惑的看向其他人，期望有人能给他解惑。 可看了眼大家迷茫的眼神，他便知道，这个谜底恐怕要等到组长说的那天到来，才能揭开了。 李学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架起自制的行军床，盖上自带的厚实被褥，美美的睡起了午觉。 郭泽等人见状，也感到有些乏了。 纷纷到隔壁的库房中拿来属于他们的行军床和被子。 回到办公室中，把门一关，阻挡住冷风。 “咱组长弄的这个行军床可真不错，一打开就能睡个好觉。” “包师傅说得对。” 李学文在站里没事的时候就会捣鼓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几人聊到的行军床，这东西在外边可不好买，能买到的也远不如李学文做的好用。 “有时我真想真想知道李组长哪里来的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行军床这玩意儿，老头儿我以前也用过，可远没有李组长设计的这个简单方便。 单说一点，李组长设计的床折叠起来更容易，还省力气，很适合我这样力气不够的老头。” 蔡师傅支起行军床，语气满是推崇。 这话引来其他几人的共鸣。 既然李组长说问题能够解决，几人也没再纠结，纷纷躺下睡个舒服的午觉。 …… 张自力醒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 “嗯...几点了，这个午觉睡得实在舒服，怎么大伙儿还不醒来？” 他伸了伸懒腰，顺便问了一嘴现在的时间。 “张哥，你起得可真是时候，要下班回家吃饭了，你就起来了。” 张自力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挂钟。 5点16分！ 张自力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他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了。 这一觉这给我干哪来了？ “小山，怎么你们都不喊醒我？就这么看着我睡了一下午？” 莫小山觉得张自力的样子有些滑稽，笑着说： “是组长让我们别叫醒你的，他说反正没啥事做，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呗。” 他背上挎包，“张哥，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莫小山走了，留下还在发愣的张自力。 “反正没啥事，所以让我多睡一会儿？” 张自力嘴里喃喃。 随后他眼睛猛然睁大！ “组长不会是在敲打我吧？今天中午咱们才找他说没事情干，结果组长就开始放羊？”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张自力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门道。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瞬间，身体都僵直住了。 “人多没活儿干，那么把人减少，活儿不就多了吗？” 张自力感觉自己好像想明白李学文那句‘人挪活树挪死’是什么意思了。 把像他这样工作不积极，上班睡觉的人给‘挪走’，可不就活了嘛！ 想到这里，张自力便慌了，急得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办？我这是撞枪口上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平时都能准时起来的，怎么今天却刚好睡过头了呢！ 张自力急得团团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恰好这时，汪树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都下班了，自力，你怎么还没走？” 看到汪树成，张自力急中生智，忙开口道： “站长，我想继续工作，咱们部门刚成立不久，许多方面还不够完善，我虽然不是很优秀，但也想为部门尽一点绵薄之力啊！” 汪树成愣了一下。 这还是张自力那个老油子嘛？ 这么慷慨激昂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不太自然的样子。 不过职工有这个想法和热情，汪树成自然不会打击他： “嗯，我听到了，希望自力你能做到言行合一，真正的把这件事情做出来，而不是喊喊口号。” 张自力立正，一脸严肃： “站长，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瞧好了！” 汪树成笑着点点头，“对了，自力，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都锁好。” “好嘞。” 交待完，汪树成便离开了办公室，他在想为何这个老油子突然喊着要上进。 “莫不是学文告诉他们，新部门未来可能会迁移到汽车厂？所以张自力才那么高兴，争着表决心？” 可没走几步，他又想起张自力刚才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张自力说那番话觉得怪了。 这不就是他在康宝记者面前时候的翻版嘛？ “还以为这个老油子知道上进了...” 汪树成无奈一笑，摇着头离开。 此时办公室内，张自力在汪树成面前表完态后，并没有着急走。 下午睡过头，他已经犯了大错，现在有着汪树成这个见证人在，他必须好好找补一下。 于是，他环顾四周。 打算今晚不走了，直接在办公室里工作一个晚上！ “抱歉了各位，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要悄悄努力，不被组长淘汰！” 夕阳下，废品站只剩下一道没活硬干的身影，还有一位在岗亭里喝着热水的门卫。 ………… 李学文下了班，便径直回了家。 一进屋，看到李松茂似乎在收拾东西，于是好奇的问： “松茂哥，今天收获怎么样，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嘛？” 看到是李学文回来了，李松茂笑着答道： “运气不错，大部分东西都买着了。 只是稍微有些可惜的是，棉花有点少了，只够给我媳妇儿做一身冬衣的。” 李学文看了眼李松茂身上穿着的旧棉大衣： “松茂哥，你不打算给自己做一身衣服了？” 李学文猜测这件棉大衣已经是李松茂最好的冬衣了，不然也不会穿着它进县城。 “嗐，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不是穿，而且我这身儿其实也不是很埋汰吧？” 是不埋汰，就是补丁稍微有些多了一点而已。 “松茂哥，其实我认识一个朋友，他那有几件军大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了，只不过应该挺贵的吧？” 李松茂眼睛先是一亮，军大衣可是好衣服，既好看，又保暖。 随后想到李学文口中的朋友或许是个二道贩子，价格应该会很高。 而且现在又是应季，需求很大，别人肯定不怕东西砸手里，没理由会贱卖。 “松茂哥，他的军大衣质量很好，远胜你在百货商店看到的，价格嘛，比百货商店高一点。” 李学文的话，李松茂自然是信的。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学文，有没有女款的，我想给你嫂子买一件。” 李学文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有的，我前些天在他那里看到过，其中有一件挺适合嫂子的。” 李松茂欣喜道：“那真是好极了，这样就不用改衣服了，省得坏了原来的缝线。 学文，你现在方便吗，可以的话，带我去见见你那朋友，我想看看衣服先。” 第491章 羽绒 “松茂哥，我倒是有空，不过我那朋友不想有陌生人到他那里去。 这样吧，我先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把人和衣服带过来。” “麻烦你了学文，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好了。” 李学文骑上自行车： “松茂哥，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去便回来。” “哎，好嘞，学文你路上小心些。” 李学文挥了挥手，便离开了院子，朝着侯六的家驶去。 在半道上，他先从空间的服装区按照嫂子的身材购买了几套女款的军大衣，接着又买了几套男款的混在里面。 服装区里的衣服大多是这个时代的款式，只不过用料会更加讲究，做工方面就更加好了。 将衣服放在后座上，李学文来到侯六的家里。 说明了来意后，侯六将装着衣服的麻袋抱起，坐到了后座上。 二人中间几乎没耽搁，重新折返回院子中。 李松茂听到声响，立马迎了出来。 “学文，这位便是你的朋友了吧？” 李松茂打量了一眼抱着麻袋的侯六，身材瘦小，面相还有着几分圆滑。 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恐怕要挨刀了。 但想到有着李学文作为中间人，对方应该不会要价太狠，稍微心宽了一些。 “听学文说有人要买我的军大衣，应该就是你了吧。 同志，你身量高大，又相貌堂堂，配上我的军大衣，定然更加不凡啊！” “其实，我是给我媳妇儿买的。” “嚯！不得了啊同志，像你这般疼惜自家婆娘的好男人可不多。 实不相瞒，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一会儿同志你无论选哪件，我都给你打个八折。” 李松茂心里更加谨慎了，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话是一点都不能信啊。 哪有做买卖的上来先给自己一刀的！ 咳！ 李学文轻咳一声，示意侯六不要把李松茂给吓坏了，赶紧走流程。 “咱们进院子里再看衣服吧。” 李学文把两个人带进院子。 三人的声音惊动了王梅，阿旺以及小弟和小妹。 四人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 “文子，这是怎么了？” “娘，我认识一个朋友家里有几套军大衣，刚好松茂哥需要，就帮二人搭个线。” 原来是卖军大衣的。 王梅不由好奇的看向侯六手里拿着的袋子。 阿旺从屋内搬出一张木桌，方便侯六将衣服放在上面展示。 侯六将麻袋解开，将里面的几套军大衣一一拿了出来，放在木桌上。 李松茂和王梅都好奇的凑了上前。 李松茂率先向女款的军大衣看去，他拿起其中一件仔细端详。 越看眼神越亮。 “这衣服摸起来暖和，而且竟然比百货商店的要轻上许多。” “不止呢，松茂你仔细看这些衣服的针线、裁剪的部位，都是有讲究的。 不像百货商店卖的，没个几十年功夫可整不出这种程度的做工。” 王梅摸着手里的军大衣，有些爱不释手。 “婶儿，我的军大衣用的是羽绒，哪怕在百货商店里，也很难碰到这种大衣的。” 侯六将李学文告诉他的一些信息说了出来。 “竟然是羽绒的？！” 李松茂和王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之色。 百货商店里如果有混羊毛的，就已经是顶好的军大衣了。 用羽绒填充的军大衣，他们听说是驻守高寒地区的战士才能有的待遇。 那些地方寒冷异常，羽绒填充的军大衣比起棉花填充的，不仅轻便，还更保暖！ 李松茂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 “同志，我手里这件女款的多少钱？” 侯六伸出五个手指： “50，不用布票。” 这个价格让李松茂缩了缩脖子，属实有些承担不起了。 他知道这个价格能买到这种高质量的大衣，已经算是便宜了。 他今天去百货商店看过了，那里的军大衣要二三十块钱。 最好的混羊毛的大衣能到四十块钱。 可那些大衣的质量和眼前瘦小男人的相比，有着不小的差距。 可以说瘦小男人要价50块钱，已经是有些贱卖了。 再加上不要布票，都是半买半送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松茂咬了咬牙，今天说什么都得拿下一件啊！ 这种做工的大衣若是平时注重一点，穿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的。 他将手里的军大衣放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王梅： “婶儿，我跟你说个事。” 李松茂将王梅请到另外一边，开口道： “婶儿，我身上钱不多了，还差个十块七毛钱，你看看能不能借我些。 婶儿，你放心，我回去后立马凑钱，最多三天就能把钱给还上。” 李松茂说完后，紧张的看着王梅。 十块钱算是一笔巨款了，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农家汉来说。 种了一年地，年底生产队分完粮食，再分钱，好一点的能有几十块钱，差一些的甚至还要倒欠。 王梅稍稍犹豫了一阵，便点头答应下来。 她信得过李松茂的为人。 “松茂啊，你稍等一下。” 王梅转身回屋取钱，不多时，她手里便拿着一堆毛票出来。 “松茂，十块七毛钱，应该是够了。” 李松茂心中一阵感动，这钱不是一张大黑拾加几毛钱，而是一堆零零散散的毛票。 他猜想应该是婶子一家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婶儿，给我三天时间，我松茂一定把钱凑齐还你。” 王梅笑着摇摇头： “不着急，等你手头宽裕了，再提还钱的事情吧。” 这些钱其实是王梅平日里糊火柴盒，做些针线活攒下来的。 家里不缺她这些钱，所以王梅便存放了起来。 “不，婶儿，我一定按时还。” 李松茂并不了解王梅家里的情况，但就算了解了，他也还是会按时还钱。 “好好好，婶儿不劝你了，你去买大衣吧。” 李松茂拿着钱，重新来到侯六的面前。 “同志，刚才那件大衣我要了！” 他先把王梅给的毛票拍在桌子上，随后从自己那件破棉衣的内里掏出一个小布兜。 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翻开层层叠叠的报纸，然后数了数。 “刚才是十块七毛钱，我这团报纸里一共包着三十九块三毛钱，加起来正好五十。” 李松茂将钱尽数交给侯六。 侯六拿到钱，先是装模作样的数了一遍。 “不错，正好五十，这件军大衣是你的了，你拿去吧。” 侯六挑起李松茂先前看中的军大衣，送到对方的手上。 李松茂立即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抱着，视若珍宝的看着那件军大衣，眼中满是兴奋。 他恨不得现在能飞身回到媳妇儿身边，看看媳妇儿见到这件军大衣时的表情。 “婶儿，学文，我先回屋收拾东西了。” 李松茂此时表情急切，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都能看得出来。 王梅稍一犹豫，便打消留对方吃饭的想法。 吃完饭后，天又该黑了，到时候路可就不好走了。 而且李松茂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再耽搁，对方媳妇儿不知会多么着急。 “好吧，松茂，现在天色还行，你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吧。” 既然要回去，就要趁早。 李松茂松了口气，他真怕王梅一家会再留自己过夜。 “谢谢婶儿，还有多谢学文你为我引荐的这位朋友。” “松茂哥，别客气，这是双赢的好事情。” 李学文摆摆手。 李松茂欢喜的抱着军大衣回屋收拾东西了。 “文子，娘看你朋友的那些军大衣都挺不错的，娘想着买下来几件。 你可能不懂，那些军大衣的质量是真的好，就算买来不穿，放几年也不会坏。 等老三老四大些了，他们就能穿上了。” 听到自家老娘准备囤军大衣，李学文眼前一黑。 这种衣服他要多少都有，根本没必要囤啊。 早知道他就拿出来一两件做做样子就好了。 不过自家老娘有这个兴致，他也不好拦着，反正给出去的钱最后还是回到他的手里。 只是左手倒右手的区别而已。 “娘，还是你有远见，就这么办吧。” 母子二人商定好，便来到侯六面前。 王梅噙着笑意，“小同志，你这些大衣都是五十块钱一件嘛？” 侯六愣了一下。 他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他都打算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那倒不是，这大衣有大有小，大的羽绒更多，所用的布料也多，肯定不能是一个价啊。” 得亏他原先就是个二道贩子，否则还应付不过来。 “小同志，你这些大衣如果我都要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便宜些。” 自家大哥的老娘发话了，侯六一下子为难起来。 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李学文，对方站在王梅身后，微微摇着头。 侯六心事百转，大哥的老娘肯定得哄着，但大哥的意思又不能违抗。 这可真是难为侯了。 大概沉默了两秒后，侯六面上做出为难的表情。 “大娘，按说你这么支持我的生意，我怎么都该给你打个折扣。 可是这些大衣，大部分已经被人预定了，我都订金都已经收了。 眼下您要是都买走了，我回头不好跟人交待。” 王梅可不好糊弄，她觉得侯六这番话是托词： “小同志，我可不相信，要是已经被人预定了，你怎么还拿出来卖，放在家里不好么？” “嘿嘿，大娘，我这不是想冲冲面子嘛。 按你说的，就拿一两件出来，别人买完了之后就把我这个人忘了。” 王梅觉得侯六这个解释倒是有几分道理，一麻袋的军大衣的确很有视觉冲击力。 哪怕她不买，只是看到了都会记得侯六这号人。 “小同志挺有头脑的嘛。” 侯六嘿嘿笑道： “大娘，做咱们这一行不需要客人多，有那么几个回头客就行了。” 王梅看着一桌子的军大衣，只能买到一部分，让她觉得稍稍有些可惜。 “那小同志，你可以卖给我多少件？” 侯六又瞟了李学文一眼，对方假装整理头上的狗皮帽子，四根手指搭在了帽子上。 侯六心里顿时有底了。 “咳，大娘，按理说，我只能卖您两件，可我和学文是朋友，我再给您多一件。” 王梅心里一喜，三件的话，刚好可以给丈夫、儿子、干儿子来一件。 她现在已经把阿旺当成了自己儿子了。 至于老三老四年纪还太小，铁定是穿不上了。 “行，三件就三件。” “大娘，您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我是第一次见您，可觉得您十分亲切，我决定再多卖给您一件。” 侯六此话一出，顿时把王梅哄得开心不已。 “诶呀，小同志你可真会说话，不过该有的折扣可不能少给大娘哦。” 王梅就是这样，糖衣吃下，炮弹还回去。 “一定少不了，这样，大娘，女款的我还收你50，男款的多收10块钱。” 这个价格不贵，王梅没多想便同意了。 “小同志，你等着，我回屋里拿钱。” 王梅兴冲冲的抹身回屋。 侯六则来到李学文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学文，我应该没理解你的意思吧？” “老六，你做得很好！” 李学文对于侯六的表现十分满意。 “对了，老六，今天派出所有没有上你家里？” “去了，朱公安亲自带队来的，给我发了一张奖状，还有二十块钱的奖金以及三十斤的粮食和一些票证。” 聊及此事，侯六顿时神采飞扬。 “学文，你不知道，朱公安来我家发奖的时候，邻居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 侯六年纪不算小了，二十五六的年纪，没娶媳妇，也没个正经工作。 平日里邻居们多有白眼，侯六表面装作不在意，心里却一直介怀着这件事。 可今天下午的时候，朱强带着两名公安同志找到他，当着一众邻居的面，表扬他为警方提供的帮助。 侯六一下子从遭人白眼的无业青年，变成了大杂院的英雄人物。 院子里的小孩不再抵触他，大姑娘媳妇儿也不拿有色眼光看他。 自己的老娘更是乐开怀，嘴角在公安同志来了之后，就没下去过。 侯六觉得今天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了。 第492章 报纸 “学文，其实我本来想等你下班了，跟你分享这件好事的。 但没成想你比我要快一步，来找我做戏，要不是你提醒，我都给忘了。” 李学文为对方感到高兴。 由派出所颁发的奖状，无疑是民众们都认可的荣誉。 有了这份荣誉，侯六在大杂院的名声，乃至附近区域会好很多。 “哈哈，老六，后面要是有姑娘看上你了，你办喜酒可别忘了我啊！” 侯六搓了搓手，同龄的伙伴不少都成家立业了，他其实也挺着急的。 “学文，我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 如果当初没有你拉我一把，我现在还是黑市里的一个票贩子。 还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指不定哪天就被督察的人抓了去。 我要是真办喜事了，谁我都可以不请，但唯独不能不请你！” 侯六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恩人。 “嘁！少来这一套！” 李学文不轻不重的给侯六来了一下子，一个大男人突然说这些话，未免有些肉麻了。 两人笑了笑，随后话题聊到了王二愣子和小山子两人身上。 “老六，他们二人那边怎么样，公安同志去找过他们了？” “嗯，我了解了一些，他们两个人都得了奖状和十块钱。” “东西是不多，但一张奖状能为两人带来不少隐形的好处了。” 对于二人当时的表现，能获得十块钱加一张奖状，已经是赚了。 这还是这起案件足够大，情节足够严重，才能有这种程度的奖励。 踏踏。 王梅从屋里取了足够的钱便走了出来。 “小同志，一共230块钱，你数数。” 侯六接过钱，只是简单的扫了扫也不细数，就直接往兜里揣。 “大娘，您一看就是实诚人，我相信您。” 王梅都替侯六感到着急了： “小同志，你还是数数吧，大娘我年纪大了，万一数少了，你可是要吃亏的。” “不碍事，要真少了，回头我找学文要去，我俩可是朋友。” 侯六如此敞亮的态度，让王梅很欣赏，她认为老二的这个朋友挺不错的。 于是她开口道： “小同志，既然你们是朋友，以后多来大娘家里坐坐，有空的话留下来吃个饭。 大娘跟你说，我的手艺还不错，不信你问问学文。” 李学文跟着说道： “是啊，老六，我娘都这么说了，你以后有空就多来家里坐坐。” “大娘，您以后叫我小六就行了，只要您不嫌弃，我一定常来！” “小六，大娘十分欢迎，要不，干脆今晚你就在咱们家吃得了？” 最高60块钱一件羽绒制军大衣，对方以这样的低价让给他们一家，算是一份大人情了。 侯六自然是想，他之前尝过李学文带的包子，那味道他到现在还记着。 他觉得李学文的娘亲烧的其他饭菜味道肯定也是不差的。 “老六，说起来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没请你来家里吃顿饭，要不你就听我娘的，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 李学文忽然想到，自己去过对方家里无数回，还真没有请对方来过家里一次。 而且今天派出所给他们几人都发了奖状，二人凑一块吃一顿，算是庆祝了。 李学文发话，侯六便没有任何顾虑了。 连忙答应下来。 “小六，那大娘这就去准备饭菜了，老二，你陪人家小六聊会儿天。” “知道了，娘你快去做饭吧。” “那我先过去了，老二你招待好人家。” 王梅向灶房走去，身后跟着一大二小。 阿旺和小弟小妹本来对军大衣很好奇，但过完眼瘾后，三人只能在一旁无聊的发呆。 见王梅去了灶房，三人便也跟着去了。 阿旺是去帮忙，小弟小妹嘛，也是帮忙，不过是帮忙试吃。 “学文，这些是你娘刚才挑的衣服。” 侯六将四件军大衣交给李学文，随后将其他的收进麻袋中。 “对了，学文，剩下的这几件要怎么处理？” 侯六其实对这些军大衣也眼馋，那质量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李学文沉吟两秒，随后开口道： “这样，你拿两件，再给王二愣子、小山子他们各拿一件，算是咱们小团体的冬季福利了。 还剩最后两件，你给国营饭馆的赵老哥和周哥送过去吧。” 这些衣服左右不过百十个金币，送给几个心腹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侯六微微瞪大眼，他知道自家这个老大一向大方，可这么贵重的军大衣，对方依旧是眼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六件。 豪横！太豪横了！ “学文，这怎么好意思呢。”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算了。”李学文嘴角一扬。 “没有，我就是客气客气。” 侯六立马紧紧的将麻袋拿到身后，疯狂摇着头。 “咱们进屋聊吧，屋里暖和些。” 二人一起来到堂屋。 侯六左看看，右瞧瞧，对于屋内的一切很是新奇。 刚才有任务做，他的心思全然放在军大衣上了，现在才发觉，原来自家老大的院子挺大的。 侯六猜测李学文估计是遗老遗少，否则怎么能在小小年纪，便能鉴定古董，必然是世家遗传。 再加上这独院独栋，侯六也就在仇人马光献那里见识过。 想起以前自家老大总是喜欢装成农村人，侯六就有些想笑。 李学文不知侯六在想什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老六，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开春，我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让你做了。” 李学文坐下后，直接开口道。 他接下来大概率会被大胡子王爱国抽调走，汽车厂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李学文接下来的精力都会投到里面去。 侯六面色一紧。 “老六，你也别着急，你现在获得了荣誉，街道那边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学文，你是说，街道会给我安排一份工作？” 侯六不是蠢人，一下子便猜到了李学文的意思。 “正是，你现在在大家眼里，是打击罪犯的英雄，所以街道不会放任你不管。” 侯六点点头，“其实咱们街道一直挺负责的，之前他们有为我安排过工作。 只是当时我老娘的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我便没去。” 这事儿李学文曾听侯六说过。 “大娘的病情现在不是好转很多了嘛，我觉得如果这次街道安排的工作还行，你可以尝试去做一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学文忽然挑了挑眉： “其实，老六你大可以趁着机会找个媳妇儿，家里有个女人照顾，你也更能放心。” 侯六老脸一红，支吾道：“有点太突然了，我都没准备好。” “老六，这事儿可不好再拖了，我哥二十结婚，都有人说晚了。 你不着急，大娘她不着急么？ 要我说，你早点完成人生大事，没准大娘心情转变，直接就药到病除了。” 侯六愣了一下，自家老娘的确没少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 他觉得李学文说的不无道理。 “学文，我明白了，回去我便托媒人找姑娘。” “这就对了。” “学文，你刚才说你还有个哥哥，难不成是刚才外面那个大个子？” 侯六想到刚才在屋外看到的大高个，可真壮实。 “他叫阿旺，算是我其中一个哥哥，不过不是亲的，我亲大哥和嫂子在厂子分配的房子里住。” 侯六了然，没再追问下去。 “家里来客人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门口处传来。 “爹，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做侯六，今晚在咱们家吃。” 侯六猛然回头，对着李唯民微笑。 “叔你好，你叫我小六就成。” “小六你好，不用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 李唯民来到其中一张椅子处坐下，端起一碗李学文刚刚准备的热水。 “爹，农机站事情多么？” 李唯民叹了口气，“临近年关，事情肯定是多的。 对了，文子，我过几天会跟着老站长出县城几天。 我们要到外地采购一批燃油和润滑油，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为来来年的春耕做准备。” “爹，你要外出？” 李学文愣了一下。 “没办法，老站长觉得你爹我对现阶段的采购工作掌握得差不多了，要带着我熟悉下一个阶段的内容了。 我走这几天，家里的一切就靠你了，你多花些心思在家里。 如果你工作忙顾不过来的话，就把你大哥喊回来，让他在家里住个几天。” 李唯民将要交待的事情一一说给李学文听。 他十分认可二儿子的能力。 “爹，我记住了，你专心工作，家里有我，不必担心。”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唯民一阵宽慰，随后目光转向侯六，与他搭话。 “爹，老六其实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朋友，咱们家不少东西都是从他那里进的。 娘刚才还从他这里买了四件军大衣呢。” 李学文中途找个了机会，将侯六的身份透露给自家老爹知道。 得知对方就是一直卖好东西给自己家里的商人时，李唯民不禁有些吃惊。 二儿子带回来的东西里可有不老少的稀罕货，竟然都是从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那里买来的。 李唯民一直好奇卖家的身份，此时见到了本人，他心中放心许多。 他看人的本事挺准，自进屋后就一直在观察侯六的面相。 他觉得对方虽有些圆滑，但总体给他的感觉，还是好的。 “小六，你是个有本事的！” 饶是侯六脸皮厚，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老大要把这些事情安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哪里哪里，我就是比别人多了解些消息。” “哈哈，小六，你太谦虚了。” 李唯民越看越觉得侯六顺眼，一时间，二人聊得很是畅快。 十来分钟后，李学文忽见客房的门开了，李松茂背着大包小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方来到堂屋，吸引了李唯民和侯六的注意。 “叔，学文，我得走了，感谢你们一家对我的照顾，你们的好，我李松茂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松茂，吃个饭再走呗！” 李唯民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 县城离李家村可不近，吃一顿饭要耽误不少赶路的功夫。 “谢谢叔，我还得赶路，就不吃了。” 李松茂拍了拍身上背着的包裹，“而且我置办了不少东西，只要没拿回家里，我这心里就踏实。” “是叔考虑不周了，松茂，那你快回吧。” “嗯，叔，学文，我去跟梅婶说一声。” 李松茂转身走到灶房门口。 “婶儿，松茂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欠你的钱，我三天之内一定会还上。” 王梅听到李松茂的声音后，顿时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她将几个刚刚蒸好的包子和鸡蛋用油纸包包住，又拿一细绳子捆住开口。 快步来到李松茂跟前： “松茂，这包子和鸡蛋你路上吃，钱的事情婶子不着急。” 李松茂都没反应过来，油纸包已经被塞到了他的怀中。 这个浓眉汉子忽然感到鼻头有些酸酸的，眼眶都红了几分。 “谢谢婶儿。” “嗐，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别跟婶客气了。你快出发吧，别耽误回家的时间。” “是啊，松茂，先把东西带回家吧。” 一旁的李唯民嘱咐道。 一家人把李松茂送出门。 “叔，婶儿，学文，还有大家，再见！” 李松茂向几人挥了挥手，便转身踏上了回离家村的路。 目送着对方消失在转角后，李学文一家人关上院门。 王梅重新回到灶房忙活今晚的晚饭。 李学文父子俩则回到房间继续和侯六天南地北的聊着。 等到七点多，饭菜准备齐全，被端上了桌。 侯六也得偿所愿，吃到了王梅做的饭菜，美得他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 饭后，李学文还让侯六用食盒装了些饭菜，让其带回家给侯大娘。 侯六一番感谢，便美美的拎着一网兜食盒以及一麻袋军大衣回了家。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夜话，便各自睡去。 第二天，李学文是被自家老父亲和老母亲一块给喊醒的。 他打开房门，疑惑的看着二人。 “爹，娘，发生啥重要的事情了，还得让您们二老一块来喊我？” 二人神情激动，将一份报纸放到李学文面前。 第493章 劳逸 李学文有些疑惑的问道： “爹，娘，您二老想让我看啥？” “哦，搞错了，是这一面。” 李唯民将报纸调转了一面，重新举到李学文跟前。 只见这一面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共四个人，一少年，一公安，一光头，还有一四眼。 “老二，我咋觉得照片上这个小年轻像你呢？” 李学文将报纸拿在手里，随后举起来放到自己的脸旁边，和报纸上的照片并排在一起。 “爹，你再好好看看，这上面是我吗？” 李唯民和王梅仔细比对了一番。 “像，越看越像，这就是你吧！” “爹，娘，我说这就不是我，你们信吗？” 李唯民和王梅面露不善，一副‘我读书少，但我不是傻子’的表情。 李学文嘿嘿一笑： “好吧，上面这人，他就是我。” “好啊，你小子是真能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被公安同志给逮住了？” 李唯民夺过报纸，严肃的看着二儿子。 “爹，你不妨先读读报纸旁边的小字，什么叫被公安同志逮住了。 我要是真被逮住了，你们二老还能看到我么？” 李学文眼角抽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后也不管老爹老娘怎么想，他径直去打水洗漱。 “嘿！小兔崽子，昨天才夸你一句，今天尾巴就翘上天了是吧？” 李唯民吹了吹胡子。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是在学文化嘛，给我念念这上面写的啥呗。” 王梅当起了和事佬。 李唯民磕磕绊绊的念起了照片旁边的小字。 他自从当了农机站的采购后，就被老站长逼着学习文化知识，现在字认得，数也算得。 用老二的话说，四十多岁正是拼搏的年纪，不逼自己一把，李唯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学会这么多字。 但他一想到自己这把年纪都能学成这个样子，自家老三却成绩倒数。 而且听老二说，老三那个混小子还勾搭班上的小姑娘，李唯民差点没气坏。 这几天一有功夫，他便抽出武装带，让老三深刻的感受了一番来自老父亲的沉重爱意。 李唯民收回心思，看向报纸上的小字： “这报纸上说，咱们儿子立功了，由县派出所的陆义博陆公安亲自颁发的奖章。” 念完这几句话，李唯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啊？” 王梅大脑宕机了几秒钟，一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等缓过来后，她连忙追问： “孩他爹，你确定吗，报纸上说的这个立功的人，真是咱们家老二吗？” “咱家老二的名字你总该认得吧？” 李唯民粗大的手指点在报纸上某个位置。 王梅顺着看过去，只见二儿子的名字赫然在上。 “真是咱们家老二！！” 王梅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 “还他爹，快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唯民快速的将剩下的内容看完，又翻了翻报纸的日期。 “这是今天的早报，上面说由康宝记者昨日采访。” “好啊，老二是真沉得住气，昨天发的奖章，这小子回了家硬是一点不提！” 王梅叉着腰，她现在总算知道上个周末老二去哪里了。 看来当时对方已经在配合公安办案子了。 一想到二儿子跑去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王梅就是一阵后怕。 她也不管李唯民，快步来到已经洗好脸的二儿子跟前。 “文子，我觉得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 李学文一见自家老娘这架势，便知不妙。 “嗐！娘，不就是立了功嘛，没什么可说道的，只是一些虚名而已。” “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王梅叉着腰，目光如炬。 李学文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娘，其实我就是给公安同志跑跑腿，传递传递消息，你可别多想，动刀动枪那是人家公安同志的事情。” 王梅目光闪了闪，狐疑道： “真的是这样吗？跑跑腿就能给你颁发奖章，还能让记者专门给你写个新闻？” 李学文硬着头皮点头： “当然是真的了，娘，你不知道这起案子多恶劣，还牵扯到工业部的副部长呢。 哪怕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功劳都不小了。” 王梅虽然仍旧有所怀疑，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自己的儿子现在完完整整的，也没有受伤，还获得了奖章，自己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儿啊，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主意，有自己的想法，可娘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李学文收起嘻嘻哈哈，认真的跟王梅保证： “娘，我很惜命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好，娘相信你。” 这时，李唯民拿着报纸走过来。 “你们娘俩在说啥呢，还有学文你拿了奖章怎么昨个儿不跟爹说？” 李唯民和王梅不同，他认为男子汉就该多些血性和阳刚。 儿子获得表彰，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情！ “这不昨天太多事情了嘛，给搞忘了。” 李唯民不疑有他。 “老二啊，那你的奖章拿回来没有，给爹瞅瞅呗？” 他胳膊夹着报纸，两只手有些局促的搓了搓。 “在我屋里，我这就去拿。” 李学文回到自己的屋子，随后从空间中把那枚带着五角星的金红色奖章拿了出来。 哈了口气，擦了擦奖章的正面，便走出房间。 “爹，娘，这就是昨天公安同志给送来的奖章了。” “好儿子，让爹看看。” 李唯民先是把手往身上的棉衣搓了搓，方才小心翼翼的从李学文手里接过奖章。 奖章入手沉甸甸，再加上其上红色五角星，李唯民感觉心中一阵激荡。 “咱老李家也是出了英雄了！” 李学文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爹，咱在家自个儿说着玩没事，到外面可别这么说，怪不谦虚的。” 李唯民眼睛一瞪： “老二啊，你这都上了报纸了，人家记者都是这么评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家康记者说了，你为那些被杀害的司机讨了一个公道，还揪出了幕后主使。 难不成你没做，人家乱写的不成？” 李学文眼睛霍然睁大。 好家伙！他本以为康宝记者是个务实的，没成想在报纸上把他吹成英雄人物了？ 不过被这么明着吹捧，他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试问哪个男儿心里没有一个英雄梦呢？ “老二，爹跟你打个商量，你这个奖章放爹这里几天呗。” “爹，你可得小心着些，这奖章用处不小。” 李唯民面上一喜，“好嘞，爹一定照看好，绝不让它有事情！” “孩他爹，你要老二的奖章做什么，想看摆在家里呗。” 王梅有些弄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丈夫要借奖章。 李唯民没解释，而是将奖章连带报纸宝贝般收了起来。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老二，咱们去吃早饭吧。”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懂？” 王梅白了丈夫一眼，直觉对方故作神秘。 李唯民草草的吃完早饭，便迫不及待的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你爹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他那么急？” 王梅从灶房端来热粥，有些疑惑道。 李学文拿着小勺，舀了两勺热粥到自己的碗里。 “不知道，应该是农机站那边有什么急事吧，爹他不是说，他需要到外面办事嘛？” “这事儿你爹昨晚跟我说了，这两天我得帮他把衣服和其他一些用得着的给收拾出来。” 李学文美滋滋的喝完粥，便也去上班了。 路上，李学文能感受到不时有人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 李学文摸了摸脸。 早上的那份报纸的传播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这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我要不要戴个墨镜，再戴个口罩，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刚起这个想法，李学文便不禁笑着摇头。 先不说现在有没有人这么做，再就是他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一念及此，李学文抬头挺胸起来，紧接着就被早上的冷风吹得脖子冻嗖嗖的。 他立马又缩了回去。 因为早上被迫早起，李学文今天到废品站的时间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等临近岗亭，门卫苗大爷见着李学文，不禁有些惊讶。 “李组长，今天来得早啊！” “苗大爷，您硬朗。” 李学文照常向对方问候了一句，便走进废品站的大门。 等停好自行车后，他来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门上的锁已经拿了。 “哦？” 竟还有人来得比他还早？ 李学文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一转，推开门。 然后，李学文就被屋内的景象给惊到了。 他竟然在水泥地面上看到了反光？ 李学文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早上起早了，所以眼睛出了问题。 “组长，早啊！” 忽的，不知从哪个旮沓窜出来一道身影，向李学文问好。 待看清楚那道人影是张自力后，李学文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 “吓！张哥，你咋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的张自力，头发乱如鸟窝，眼袋吊着，黑色素沉淀严重。 “组长，我啥样？” 张自力却是懵懂的问了句。 “张哥，你快别说话了，反正现在部门里没啥重要的活了，你先回家躺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李学文以为张自力得了什么重疾，否则也不会一夜之间就憔悴成这副鬼样子。 亏他昨天还特意让对方休息了一个下午，结果反而更糟了。 张自力听到‘休息’‘回家’几个字眼，身体一震。 组长这是要赶我走了？ 他立马一个滑跪，抱着李学文的大腿，“组长，我很能干的，我不用休息，千万别让我回去啊！” 张自力都快要哭出来了。 李学文被他的举动彻底搞懵了，他一愣一愣的说： “好吧，既然张哥你坚持，那你随意，可千万别熬坏了身子。” 张自力顿时大喜，“谢组长！我张自力一定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学文吓了一跳，“呸呸！张哥，可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张自力现在一副立马要下去见太奶的样子，再说这么些话，李学文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真下去了。 “组长，我懂，我懂。” 张自力心里松了一口气，组长关心自己，应该就不会把他弄走了吧？ 他以极大的热情，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忙碌着。 李学文没再追问张自力，心想对方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故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这种心理上的创伤，只能靠着时间慢慢修复了。 但他觉得有必要对其他的职工给予一些关怀，疏导他们。 像张自力这样随性的人都能被逼到这个程度，更何况其他的职工呢。 至于怎么疏导，李学文想的是，先让他们多休息，让他们感受到来自领导的关怀。 这样，职工们哪怕家里承受了压力，还能到单位上休养。 心里有了主意，李学文便打算行动起来。 下一个开门的是郭泽。 李学文见了立马上前和他说话： “郭哥，最近感觉怎么样，结婚的事情没遇着什么困难吧？” 郭泽有些受宠若惊： “师傅，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两家决定，在年前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师傅你可一定得来啊。” 李学文哈哈一笑： “一定的，郭哥你的婚礼我能不去嘛！” 他拍着郭泽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 “郭哥，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你得好好准备。这样，工作上就没必要那么拼，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懂了么？” 郭泽眼眶一红：“师傅，我明白，我把你的话记心里。” “好，郭哥，你去忙吧。” 被这么鼓励加关怀，郭泽面带喜色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在郭泽之后没多久，莫小山也来了。 他背着挎包，一开门便看到了李学文。 “组...组长，今天这么早？” “小山，最近感觉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不累不累，我还嫌活少呢！” 莫小山立即回答。 李学文笑了笑，同样拍了拍他的胳膊： “小山，你能这么想，组长我很高兴，可你得注意劳逸结合啊。 前段时间不是忙了挺久的嘛，现在趁着部门闲暇，好好休息。 等后面来活儿了，咱们一起创造辉煌！” 莫小山心中的斗志一下子被点着了。 “组长，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绝不给部门拖后腿。” 李学文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 莫小山喜滋滋的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张自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夹杂着一抹庆幸。 看来组长把屠刀从他的脖子上转移到部门其他人的脖子上了！ 第494章 赴宴 莫小山高兴的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被组长鼓励一番后，他现在斗志满满，不过组长要他休息，他只好照做。 李学文则站在门口，只要有部门的职工进来，他就逮住一顿鼓励及关怀。 “赵军，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啊，我就欣赏你这样踏实肯干的。 可你一定得注意身体啊，咱们部门一向宽容，该注意休息的时候，就一定要休息。” “老包，我知道你现在上了报纸，肯定想要多表现。 可咱们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身体是gm的本钱，平时可要多注意身体。” …… “蔡工，您这大半辈子都在废品站，一直爱岗敬业，是咱们大家伙学习的榜样。 您老可得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好给咱们新晋的职工多传授些人生经验，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 整个部门的职工一进门，都得了李学文送上来的温暖。 职工们心里暖烘烘的，觉得部门很有人情味。 大家伙坐在工位上喝着热水，谈笑风生，一片祥和。 唯有张自力这里如同上了战场一般，忙得飞起。 他唯有在间隙向闲聊的众人瞟上一眼，随后嘴角挂着淡淡冷笑。 各位，千万别怪我不提醒你们。 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要是上了，我老张可就得走了啊。 一想到组长挪走人的大网一下子把部门里所有人都给网住，甚至里面还有他的亲传徒弟！ 张自力就不禁吓得一哆嗦，组长的心，太狠！ “咦，张哥，你在忙什么呢，组长都说了，让咱们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积累。” 莫小山的工位离张自力最近，他眼角瞥到张自力一直没停下，不由好奇。 “没，小山，我就是瞎忙，你听组长的，好好休息就是。” 张自力讪笑一声。 “哦，张哥，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黑眼圈有些重了，你可得注意身体啊。” 莫小山盯着张自力的脸，语气关切。 “谢谢你小山，我这不碍事的，我现在精神得很！” 精神就怪了！ 他从昨天下班就干到现在，办公室、库房、工作间都被他擦洗了一遍，就连水泥地都快给他擦得反光了。 可他一点也不敢歇啊，歇怕了！ 现在这么紧张的节骨眼，谁要是休息犯懒，可就成了被组长请走的对象了！ 莫小山没想太多，转过身子，继续倾听部门里其他几位技术骨干分享经验。 而张自力的另外一边，坐的是蒋师傅。 他将莫小山和张自力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不由狐疑起来。 张自力是什么人，他这个站里的老人可太清楚了。 属于那种偶尔勤奋上进，大多数时候混吃等死的老油子。 现在部门闲下来，加上组长发话让众人注意休息，最高兴的人应该是张自力才对。 可结果对方不仅没和其他人一样坐下来喝水吹牛，反而一反常态，在这么悠闲的时间段里，装勤奋？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蒋师傅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注意到的，不然这老油子不会这样。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蒋师傅一只手放在下巴上，不自觉的摩挲起来。 他将最近几天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过了一遍，仍旧没什么头绪。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包德禄，此时对方正美美的趴在工位上，来了个回笼觉。 蒋师傅脑门一黑，虽然组长有让他们注重休息，可是是这么个休息法么？ “包工，包工，先别睡了，我问你个事儿。” 蒋师傅轻轻摇了摇对方。 包德禄睁开惺忪的睡眼，被人吵醒让他略微有些不爽。 “蒋师傅，怎么了？” “包工，这两天部门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有啊，我上了报纸。” 蒋师傅眼角一青，他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汽车厂的案子，他也有参与的，他当时还给李组长提供了信息呢。 虽说不是他主动说的，可消息的确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那天他在场，说不定也能混个上报纸的机会！ “恭喜恭喜，包工，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蒋师傅皮笑肉不笑的道声喜，随后接着往下问。 包德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道贺，反正他心里挺受用的。 脸上露出笑容： “蒋师傅，除了这件大事之外，就没什么事情了。 哦，我想起来了，昨个儿咱们几个找组长商量着业务的事情。 组长说他有解决的办法，让我们静静等待便可。” “哦，什么办法，组长他有没有明说？” 包德禄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组长只是说了一句什么...让我想想啊。 对了！还像是树挪死，人挪活！ 也不知道组长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了，反正组长说有办法，我老包也就懒得想那么多了。” 包德禄对面的蒋师傅眼睛瞪得溜圆。 树挪死，人挪活！ 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张自力那个老油子会一反常态的拼命干活了！ 看来对方是想明白组长的意思了！ 蒋师傅有些庆幸自己足够机灵，多问了一句，否则，他可能连自己怎么被弄走的都不明白！ “蒋师傅，你眼睛瞪这么大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包德禄伸出手，在蒋师傅面前晃了晃。 蒋师傅连忙收敛起惊讶的表情，装作一切正常。 “咳，没什么，谢谢你包工，我觉得咱们就该听组长的，多休息。 尤其是现在天那么冷，动物都会找个地方趴窝，我觉得我们也要效仿一下。” “是吧，我老包就是这么想的。” 包德禄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附和了一句，便继续他的回笼觉。 蒋师傅此时看向包德禄的眼神已经变了，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老包啊，老包，哪天你走了，可千万别怪老哥哥我没提醒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中用啊！ 蒋师傅转过神来，将桌面上的水杯及一切与工作无关的内容给收了起来。 紧接着，他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之中。 办公室人不多，李学文只要眼一扫，便知道下属在做些什么。 嗯？ 当他目光扫到蒋师傅的位置时，不由顿了顿。 怎么越清闲，部门里的卷王就越多呢？ 其他人没过多久，也发现了这二人的不对劲，但没有放在心上。 一连过了三天，部门中的几位职工渐渐感到了不对味。 包德禄一咂摸那天蒋师傅跟他谈话的内容，猛然色变。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跟我老包玩心眼？ 于是乎，包德禄也跟着加入了进去。 其他几位年轻职工，本来打算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交流一下。 结果发现部门里几位老前辈一个比一个有活力，精力似乎用不完一样。 白天干一天，晚上还要求主动加班，几头牛都拉不回去的那种。 郭泽、赵军、莫小山三人渐渐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也被动的跟着几人一块干了起来。 结果就是，本来预定还能做半个月的部门业务，硬生生被他们五天半干完了。 到最后，几人无事可干，竟跑出部门去收废品，干回了老本行！ 李学文都惊了，怎么他越让职工休息，他们反而越干得来劲？ 几个年轻人也就算了，像蔡师傅这样上了年纪的也跟着卷。 更年期没到，反而来了叛逆期。 后世老板鞭策职工靠画饼，李学文发现他都用不着，只要让他们叛逆就好了。 李学文部门的情况惊动了汪树成。 这天，他找到李学文： “学文啊，你们部门不干了，怎么都跑到我这边收废品了？” 李学文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站长，先别管他们了，王副部长那边有消息了没？” 汪树成点点头： “你小子算得真准，我师傅说，让咱俩明天跟他一块去拜访王副部长。” 李学文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下来。 他最近几天让侯六派人盯着王领导的动向，发现对方去过汽车厂。 所以李学文猜测对方马上就会有动作了，才有了刚才的问话。 “明天什么时候去？” “跟上回一样。” 汪树成神情有些兴奋，“不知到时候让谁来顶我的位置？” “站长，你？” “没错，我师傅跟我透了口风，说这一次我被调走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顶替汪站长你的人，一定不会是王领导这一派系的。” “嗯，学文，你说的很对，我猜多半是物资直接派人接管了。 咱们这些属于王领导派系的人全走了，正合物资局的心意。” “我想，这应该是王领导用来把咱们调走答应的条件之一吧。” 汪树成点了根烟，“那是他们这些领导想的事情，和咱们没太大关系。” “站长，在废品站你可是一言堂，就这么拱手让人了，你甘心？” 李学文笑着问。 呼！ 汪树成吐了口烟，张口道： “也就那样吧，废品站终归只是小地方，再发展个十年，我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汽车厂就不同了，到了那边，舞台更大。” 冬日的阳光投射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微微晃眼的光芒。 他从来没在李学文面前掩饰过他对功名利禄的野心。 他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李学文： “学文，咱们到了新地方，一起携手并进？” “拒绝，我只想咸鱼。” 李学文双手交叉，脸上满满的抗拒。 能混到大厂子当个小领导，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躺了。 汪树成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哑然一笑： “我一直觉得你和我一样，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任你怎么说，我都不干，不过我手底下的这些职工似乎挺有干劲的，你可以找他们。” 话题扯回到郭泽、张自力等人身上，汪树成不由扭头向几人看去。 “哈哈，咱们这一趟不会孤单啊。” ………… 高墙大院。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呢，小李，外道了不是？” 大胡子王爱国板着脸，佯装不高兴的接过李学文手里的袋子。 “领导，一些来自家乡的土特产，不是啥贵重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就喜欢乡下的东西。” 王爱国把东西交给自己的爱人，让她去料理。 李学文，汪树成二人随着王爱国、汤敬国一起来到客厅之中。 李学文到椅子上。 他注意到在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一份报纸，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今天的早报。 四人坐定后，王爱国的爱人给几人端上来热茶。 “小心烫着。” “谢谢婶儿。” 李学文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谢。 啜饮着热茶，无论是李学文还是汪树成都没有先开口。 最先说话的是汤敬国： “老王，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得了！” 王爱国捋了捋他下巴附近胡子，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是啊，有几分咱们当年的风范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李学文： “小李啊，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有决断的年轻人！” 随后他起身来到旁边的架子上，将那份报纸给拿了下来。 “今天的早报我都看了，小李你不仅有胆量，更是见识过人。 孤身一人跨越三十公里寻黑仓库，在敌人老巢不仅没有畏缩逃跑，还成功拖住了对方等到警方的支援赶来。 不简单啊，一般人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这胆魄，更没有相应的头脑！” “哈哈，别说一般的同龄人了，就算是年纪更大些的成年人，也未尝能做到啊。” 汤敬国跟着说道。 李学文谦虚的笑了笑。 “领导，这些事情不光是我一个人就能做成的，还有许多人在背后帮着我，否则，仅凭我一人之力，是万万做不成的。” 王爱国下巴微微扬起，看向李学文的目光更满意了。 “不错，不骄不躁，更不贪功，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我私以为你这样的人才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只是不知道你本人是什么想法？” 来了！ 李学文心中一动。 知道对方要提调任的事情了。 下一秒，大胡子王爱国开口道： “小李，来替我做事吧。” 第495章 卖酒 大胡子直视李学文： “小李，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应该呆在废品站这样的小地方。”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个场面，李学文还是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领导，其实在哪里工作无所谓，职位无大小，重要的是，能给社会做贡献。” “哈哈哈！” 大胡子很是高兴，红光满面。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是个充满热忱的，很好！” 一旁的汤敬国跟着笑了笑，为老友获得一个好朋友感到高兴。 汤敬国此时对李学文的看法比起当初又有改观。 以前他觉得李学文只是一名在机械工程上有着特别的天赋的小天才。 对他的心态，更多的是把李学文当成技术人才来看。 可了解了对方在汽车厂一案中表现后，他不再把李学文仅仅当成一名技术人员了。 对方在整个过程中展现出的仁义、机智、反应、观察能力，皆是不凡。 如果对方心性不错，那就完全可以当成派系的嫡系来培养了。 他看出自己这个老友有这方面的想法。 “小李，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咯。” 汤敬国提醒一句。 却见李学文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领会到他话里深层次的意思。 一旁的汪树成心中却是腹诽。 只因李学文这小子昨天还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十分咸鱼的模样。 结果今天到了领导面前，就成了鞠躬尽瘁了。 李学文瞟了汪树成一眼，似是读懂了他的表情一般，便隐晦的回了他一个眼神： 老汪，我这叫底线灵活懂不懂？ 四人重新坐定，王爱国再次开口： “物资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你们整个部门就不再属于他们。 你们的工作关系都将会转到汽车厂去。” 大胡子微微顿了顿，身体稍稍前倾： “唉，自从警方带走了一部分汽车厂中有问题的领导后，这个厂子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 现在整个厂子百废待兴，想要走上正轨，需要咱们共同努力才行啊。” 李学文和汪树成纷纷面色一肃，“领导，我们会尽力克服难题的。” “好！有志气！” 王爱国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紧接着，他继续开口道： “据我了解，目前的汽车厂主要面临着这么几个问题。 一是经费不足，对于某些有特殊要求的部件，需要用到新机器，可现在的经费填不上这个缺口。 二是堆积了几个项目，有几个项目被汽车厂原先的干部以各种理由，给压了下去。 我们发现了这些项目，虽然不紧急，但却是国家需要的。 三是人才流失严重，原来那些不干事的干部，将有才能的人才打压，迫使他们转换到其他的小厂子中。 小李，树成，你们可有应对之策，好为我分忧分忧。” 汪树成面色凝重，这三个问题，光是听都让他感到棘手，更别说去解决了。 李学文的表情和他差不多，他倒没被三个问题给吓到。 只是他不想表现得太上杆子了，没好处的事情他可不乐意干。 这一次调任岗位，是他为王爱国打击了竞争对手，获得的应有报答。 这一点，他心里拎的门清。 如果王爱国要拿这件事情让他办事的话，他就该好好思量是不是该趁早脱身了。 没得到二人立即的答复，王爱国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但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问题让我和老汤头疼了两天了，按照我们的推测，没个三五年，汽车厂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不过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回去多想想，没准能另辟蹊径，把厂子给救了。” 王爱国看了旁边的汤敬国一眼。 对方瞬间会意，有些话，王爱国碍于身份不好明说，只好由他退居二线的老头子来说了。 “小李，树成啊，刚才老王也说了，现在的汽车厂百废待兴。 你们好好干，重建汽车厂需要你们。” 汤敬国觉得自己已经把意思说得很明显了。 作为他的徒弟，汪树成一下子就领悟到了。 他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 “领导，咱们既然马上就要成为汽车厂的一份子了，那汽车厂的事情，就是咱们自己的事。” 李学文跟在他后面附和了一句。 “别聊了，难得的周末，你们不休息也就罢了，还要聊工作。” 王爱国的爱人很是适时的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呵呵，是，那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吃饭先吧。” 意思传达，目的达成，王爱国没再聊工作的事情。 领着几人转移到餐桌前落座。 “老王，你可知小李今天带的什么土特产？” 王爱国的爱人将一砂锅端了上来，笑着问。 没等对方回答，她自顾自的将砂锅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鲜肉味从中飘散出来。 “鸡？” “可比鸡珍稀多了，更比鸡鲜美好吃，是一只飞龙！” 王爱国爱人嘴角笑意不断，解释道。 “飞龙？！” 王爱国和汤敬国纷纷向砂锅里看去。 汪树成也不例外，飞龙味道鲜美，但是很少能碰到猎人拿出来卖。 一般猎人打着了，就自个儿吃了，反正卖也卖不上多少钱。 “小李，你可真是给我带了一个惊喜啊，老汤，咱老哥俩有好些年没吃着这东西了吧？” “是有些年头了，得有差不多快十五六年了吧？” 汤敬国眼中闪过追忆之色。 “小李，今天托了你的福，让咱们老哥俩又能重温一遍过去的滋味了。” “领导，汤老，你们喜欢就成，我也是运气好，在乡下一猎物手里收来的。” 对于李学文的过往，无论是王爱国亦或是汤敬国，二人都了然于胸。 此时也不觉得他到乡下收野物有什么问题。 相反，二人还很欣赏对方这一行为，能够利用一切关系，得到对自身有帮助的事物。 王爱国扭头对他爱人说道： “把我那瓶茅台拿来，今天高兴。” “记得少喝点，你身体可不好。” “知道了。” 对方抹身去取茅台。 “领导，您身体不好？” 汪树成问道。 王爱国摆摆手，“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就是有时候会骨头疼，忍一忍就好了。” 一旁的汤敬国叹了声气： “若是能求来虎骨酒就好了，以前老王喝过一段时间，病情好转了不少。 可惜当时得到的虎骨酒太少了，没能根治，后来再想找，就找不到了。” 王爱国面上带着唏嘘： “虎骨难求，听说即便是有名的炮手，都不愿意对上这种猛兽。 早年间我能求得一些，缓解了部分病痛，已是莫大的福分了。” 李学文全程旁听，对于王爱国的话深以为意。 自家大哥的师傅赵振林赵老爷子，为什么在乡下那么出名。 不就是他年轻的时候，用手里的土炮打倒过大虫吗？ 自那以后，当地的猎户就奉他为猎神。 李学文也是运气好，在鬼市的时候，收上来一副虎骨。 但是除了那一次之外，他就没有再在鬼市中碰到过了。 可见这东西的稀罕程度。 “当时的虎骨酒若是够我家老王再喝上个三五星期，他现在早该好了。” 王爱国的爱人捧着一瓶茅台酒走了出来，说起自己爱人的遭遇，颇为遗憾。 “其实，我家里倒是有些虎骨酒。” 李学文忽然开声。 这下把其他四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汪树成忙给他使眼色。 现在王爱国几人情绪这么低落，若是李学文拿不出虎骨酒或者能拿出来的量不够，只怕会让王爱国更难过。 若真是这样，还不如不提。 “小李，你确定你家里的是虎骨酒吗？” 王爱国颤声道。 这些年，他被这身病痛折磨够了，此刻听到有人说他那里有药，让他如何不激动！ “小李，你年纪小，可能分不清虎骨吧？” 汤敬国估摸不到李学文的话是真是假，此时给个台阶给对方。 如果李学文自己都不确定，就顺着他这个台阶下来，到时候不至于搞得大伙都不高兴。 “小伙子，你再好好想想，回忆回忆？” 王爱国的爱人也出声提醒道。 她害怕这是个乌龙，让自家老头子希望扑空，心里难受。 李学文点点头： “我虽没见过大虫，虎骨酒却是喝过的，各位放心好了，我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李学文语气笃定，并不半点露怯。 确认了这一点，对面几人都激动了起来。 “小李，你们家的虎骨酒存量多吗，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匀一些？” 王爱国充满期待的看向李学文。 “小伙子，咱们家不会白要你的酒，咱们也知道这东西难得，肯定会给出令你满意的答案。” 王爱国的爱人怕李学文拒绝，连忙将条件给抛了出来。 李学文也没拿架，“领导，你这么器重和看好我，我就是白送你都没什么问题。 可这酒虽是我家的，我却不能做主，只能帮你问问，能不能交换一下。” 王爱国连连点头： “能理解，能理解，还有以后就别喊我领导了，显得见外，叫我一声伯伯，或者和老汤那样，喊我王老。” 李学文心下微动，暗道这虎骨酒没白拿。 虽然只是称呼上的转变，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王老，您放心，回头我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多了不敢说，十斤八斤的还是能匀出来的。” 王爱国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这个量对他的病情有极大的改善作用了，就算不能痊愈，也能减少相当一部分痛苦。 “小李，那一切就全拜托你了。” “王老，您客气。” “都坐下来吃饭吧，一会儿这飞龙汤就该凉了，味道便不美了。” 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下，王爱国的爱人忙招呼几人重新落座。 饭桌上，汪树成暗自给李学文竖起大拇指。 吃饭前，王爱国向二人抛来三个问题，二人都没应答，无疑影响到了王爱国的心情。 但后续李学文把虎骨酒提出来，不仅把对方稳住了，甚至还拔高了许多对方的情绪。 他都怀疑李学文是不是故意的了。 李学文当然不是故意的。 他会提出卖虎骨酒给对方，完全只是因为他喜欢交易而已。 让他卖力干活他不愿意，但和他交易，他便有兴趣了。 而且把虎骨酒卖给对方好处多多，一来缓和一下先前的小冲突。 二来能换钱换对方手里的好东西，还能让对方欠下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他可不认为这东西是钱货两清，便两无相欠了。 要知道是王爱国在一直追寻虎骨酒，而不是他李学文虎骨酒卖不出去。 挣了对方的钱，王爱国回头还得感谢他呢。 “小李啊，你能喝酒不？” 王爱国手里拿着茅台问道。 “能喝，只能喝一点。” “好！男子汉就是要喝酒的，我像你这么大时候，就能干二斤烧酒了。” 王爱国给李学文倒满一杯酒。 几人吃着鲜美的飞龙肉，喝着醇厚的茅台酒，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等到了7点多，差不多8点的时候，李学文和汪树成才从王爱国家出来。 “王老，我回家就把虎骨酒的事情办了，明儿就给你送来。” “不着急，你慢些来，千万别和家里人闹起来。” “王老，你放心，不会的，等明儿你就能见到了。” “小李，你有心了，路上小心些，别摔倒了，树成，你看着他点。” 比起担心李学文来，汪树成此时才是那个要担心的人。 只见他身体微微摇晃，都快要站不稳了。 “领...领导，你放...放心，有我！” 汪树成大着舌头的保证。 “行了，你俩快回去吧。” 汤敬国有些没眼看自己的徒弟，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回家。 汪树成和李学文互相扶着出了高墙大院。 才出了院子，汪树成头也不晃了，脚步也不虚浮了。 整个人精神奕奕。 “老汪，合着你刚才都是装的？” 汪树成得意一笑： “学文，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李学文撇了撇嘴，他有空间，可完全不怕其他人灌酒。 第496章 搬空 “既然老汪你没有事情，那你便自个儿回去吧。” 李学文推着自行车，朝家门方向走去。 “那咱俩明天见，我估摸着最迟后天，关于咱们的调任通知便会下来了。 所以咱们明天回站里就可以准备交接的工作了。” 顿了顿，他忽的笑了一下。 “你就算了，一整个部门都要被挖走，也没啥需要准备的了。” “哈哈哈！” 李学文笑了笑他，随后挥手告别。 …… 第二天。 废品站。 等李学文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职工们已经开始做事了。 只是因为本来就无事可做，所以他们的行为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李学文将八个下属职工召回办公室。 “张哥，组长今天一大早就把咱们聚在一起，你觉得是好事情，还是坏事？” 莫小山心中忐忑，不安地问向旁边的张自力。 张自力神情凝重： “不好说，但我觉得多半是好事情吧，毕竟组长这几天看起来挺开心的。” 莫小山赶忙点头： “我想也该是好事情，咱们这些天工作态度这么积极认真，想必组长都看在了眼里。” 二人的交谈声不大不小，正好让其他几名职工听到了。 几位年纪大的正式工显得很沉着，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中。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和观察，他们心里都有底气了。 他们自信，就算组长真要把人弄走，那也是从先从学徒工开始。 “师傅，咱们今天要聊什么？” 郭泽率先开口，问出了众人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李学文笑了笑：“主要是和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底下的职工纷纷松了一口气，眼神浮现期待之色。 “那我就不绕弯子直接说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在废品站干了！” 哄！！ 八名职工睁大了眼睛，反响很是激烈。 张自力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他本来以为最多砍掉一半的人，结果组长竟然心狠到撤销整个部门！ 这哪里算是好消息，根本就是噩耗啊！ 莫小山被吓得差点流出了眼泪，他就指着这个工作名额翻身了。 原先他在废品站收废品的时候，家里人很不待见他。 后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新部门的学徒工，工资的提升，让家里人对他改了观。 可现在组长竟说让他们以后都别在废品站干的话，这如何让他不惊？ 好不容易在家里人面前建立起来的自信以及尊重，结果一朝就要回到了解放前？ 本来还有几分底气的几名老师傅，现在都慌了神。 郭泽同样不解的看向李学文，他觉得师傅应该还有话没说才对。 “李组长，以后咱们不用在废品站干，那咱们能去哪？” 蔡师傅开口问道。 就在刚刚，他甚至有过那么一丝怀疑： 以为是废品站的财务出了问题，所以站长联合组长选拔出高工资的职工，然后把几人弄走，就能节省一大笔费用。 可他转念一想，以这两人的心性，是断然做不出这种损招的。 于是他干脆直接问了，省得猜来猜去。 “汽车厂，咱们以后去汽车厂干，工业部的领导有意把咱们调到那边去。” 什么！ 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从废品站到汽车厂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需要时间消化。 几人在大脑宕机了几秒钟后，猛然爆发出比刚才还热烈的回应。 “组长，怎么回事，咱们真的要去汽车厂了？” 张自力兴冲冲的问道。 “我骗你有好处？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便留下来吧。 不过你要留下来，可没有现在的待遇了，只能做原先在废品站的工作了。” “不不不！组长，你误会我了，我肯定唯组长你马首是瞻！ 组长你去汽车厂，我肯定要过去帮你把路趟平。” 张自力疯狂摇头，并狠狠的表了一番忠诚。 李学文摇头失笑，这个张哥... 他目光扫向其他人，“你们谁还有问题，或者说谁不愿意跟着我一块去汽车厂的，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傻，都看得出来，这一次调任汽车厂，是一个重要的机会！ “组...组长！我有个问题想问！” 莫小山忽然举起手。 李学文点点头，示意他直接说。 “组长，我想问的是，咱们如果去了汽车厂，那咱们的待遇能和工厂的工人一样么，能不能享受到那些福利配套？” 莫小山满怀期待的看着李学文。 他这个问题顿时牵引了其他人的心神，莫小山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 “你们放心吧，去了汽车厂，你们就是那里的一员了。 档案会跟着发生变动，那些福利配套，你们都是能享受到的。 不过像具体有没有房子分这样的问题，还需要咱们到了那里才能知道了。” 李学文的肯定，一下子让这些职工们都激动坏了！ “我早就听说听说那些大厂子的工人福利好，夏天有避暑白糖、茶叶，冬天有煤火费！” 一向沉默寡言的赵军此时脸上满是向往之情。 “这都是基础的，最重要的是大厂子，有子弟学校，咱们的孩子可以在里面可以得到良好的教育！” 包德禄这些稍微上了年纪的职工看得和几名小年轻不同。 张自力听到这很是欣喜，他的孩子就快到了上学的年纪。 如果能去子弟学校，那自然是极好的。 大厂子的医疗和教育条件要比外面好上许多。 李学文心里也有些向往，等去了汽车厂后，他就可以把弟弟妹妹转到厂里的子弟学校中。 有着厂子的安保，弟弟妹妹的安全无疑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办公室中，九个人都对此次调任充满了期待。 “组长，咱们啥时候去汽车厂？” “等通知，但我估摸着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你们别光乐呵，都检查检查自己手里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和废品站那边交割一下。” 几人纷纷重视起来，他们现在的心早就飞到汽车厂那边了。 可不想还留下尾巴，别到时候其他人都去享受了，自己还得留下来苦哈哈解决。 “好了，要是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就先到这儿了，大伙去忙其他的事情吧。” 李学文拍了拍手，示意短会结束。 职工们纷纷下去查看自己手里还有没有需要交割的工作。 “组长，咱们那些工具怎么办？其中有不少都是通过废品站的名义买入的。” 没多久，蔡师傅拿着一本账册来到李学文面前询问。 李学文思考了两秒，随后说道： “蔡工，这样，你先把账册放我这里，我一会儿找汪站长聊聊。” “哦，对了，组长，还有咱们这段时间的营收记录，这应该也是需要和废品站核对的吧？” 蔡工又接着拿来一摞账册。 李学文让他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等职工们把要处理的问题都呈交上来后，李学文一股脑的将东西搬到了汪树成的办公室。 咚！ 账册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在埋头写文件的汪树成被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发现是李学文。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看向桌面上的本子问： “这是什么？” “一些需要核对的数字，站长你过目一下。” 这种细碎繁琐的工作，自然是交给汪树成来做了。 汪树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录的汇款记录正好是最近几天的。 “这么多？” 他连续翻了翻，语气惊讶。 “啊，最近几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五天时间把原来半个月的活儿都给干完了。” 汪树成面色发木，隔了几秒才感慨一声。 “牛！” “站长，你知道物资局会派谁来顶替你吗？” 李学文和忽然问道。 汪树成面色一沉： “唉，不是个善茬子，听我师傅说是来捞油水的，咱们废品站可比其他县发展得好。” 这段时间，汪树成可没少把新部门的营收投入到废品站的改造建设当中。 虽说追求更高的职权，是他的人生目标。 可现在要把自己苦心经营好的地方拱手送给一个摆明着要来捞油水的，他多少有些不甘。 “学文，别的不说，咱们可是弄了不少粮食回站里的，我就担心那新来的会对这些粮食动不该有的心思。” 李学文坐了下来，想了想，随后开口道： “老汪，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走了，原先的职工们咱们也照顾不到了。 与其担心新站长会贪墨粮食，咱们不如直接把粮食和肉当成年礼，直接发到职工们手上。 多少算是给职工们的补偿了。” 汪树成很是赞成。 “这个主意好，既补偿了职工们，也不给那新站长留机会！ 既然粮食都动了，其他一些东西，咱们也别给他留了！ 学文，你不是喜欢那些老物件吗......” 二人凑到一块，低声交流了起来。 不多时，二人纷纷笑了，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密谈结束，李学文站起身： “站长，这核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李学文不等汪树成是否答应下来，便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等他关上办公室的大门，便听到了来自汪树成抓狂的喊声。 吓得李学文又小跑着远离了几步。 ………… 王爱国没让李学文和汪树成两人多等。 在那晚之后的第三天，物资局派人来接管废品站。 汪树成顶着密布血丝的眼睛和对方带来的新任站长完成了交割工作。 新任站长在清点物品的时候，略微有些疑惑： “汪站，咱们废品站最近半个月收上来的废品似乎有些少了，还有咱们的库存东西好像也不太多？” “叶站，这会儿过冬了嘛，居民不爱折腾，所以东西就少了。 至于库存，我们前段时间才运走部分到物资局，同时烧了一批，所以看着有些少了。” “烧了？” 新任站长有些疑惑。 “叶站，你看这里，咱们运走了什么，烧了什么，上面都有写。” 汪树成将其中一个本子拿出来，交给对方。 新任站长扫了两眼，点了点头。 “嗯，用一些废旧的木材充当燃料，的确是个省煤炭的好法子。” 新任站长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他双手将本子合上， “汪站，咱们去看看几个仓库吧。” 汪树成自无不可，陪着对方将整个废品站的几个库房看了一遍。 二人来到其中一间库房里。 “汪站，这库房原先是做什么用的，怎么东西这么少？” “叶站，你有所不知，这里原先是设备定制改造部储存工具的地方。” “那工具呢，一个部门不会就这么些吧？” 新任站长疑惑道。 “其他的工具，都是新部门的，所以他们带走了。” “新部门原先不属于废品站吗，那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东西，这可不行呐。” 新任站长摇着头。 “叶站，那是工业部给新部门发放的，他们要带走，我可拦不住。” 听到汪树成的解释，新任站长虽然心中不喜，可也没再追究。 事情牵扯到工业部，他可没资格插手。 带着郁闷，新任站长和汪树成来到下一个库房，存放粮食的粮仓。 当看到粮仓里空空如也时，新任站长再也忍不住了，他质问道： “汪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库房，连一粒米都看不到？” 汪树成当即以退为进，脸上做出苦色： “叶站，你得理解，现在都快月底了，粮食局发放的粮食早就让职工们吃完了。 等下一个月，粮站就能充盈起来了。” 新任站长手一抖，就粮食局的供量，怎么可能充盈整个库房？ “不是，汪站长，你平时作为站长，难道忍心看着职工们饿着肚子上班？” 汪树成演技上线，眼角挤出两滴泪水： “我也不想，可我能力不足啊，我心里也痛，叶站，希望你能改变这一局面，让职工们吃个饱饭。” 新任站长直接噎住了。 他就是来捞东西的，想让他往里倒贴，怎么可能？ 他讪讪一笑。 “汪站，你这么优秀都做不到，我恐怕也很难办到啊。” 第497章 面见 汪树成从废品站走了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 在门口外面，李学文和部门里的其他8个职工都在。 见他出来，纷纷迎了上去。 “汪站长，工作都交接完了吗？” 汪树成嘴角扬起： “交接完了，新任站长对我原先的工作很是肯定。” 郭泽等职工听不明白，唯有李学文知道汪树成话里真正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抹坏笑。 “站长，咱们现在去汽车厂报到吧？” “嗯，还有你们以后别喊我站长了，咱们以后可就是同事了。” 汪树成摆摆手。 “站长，我老张都喊了几年了，习惯了，一时间可改不了口。” 汪树成脑门一黑，“不是，我当站长的时间都没一年！哪来的好几年？” 张自力挠挠头： “是嘛？汪站长你竟然才当了不到一年的站长！！” 这时蔡师傅道出了关键：“咱们废品站以前是几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 自从汪站长上任，李组长来到咱们废品站后，对这里的改变很大。 你们自己想一想，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赶上了过去多少年的发展？ 这一变化，可能只有我们这些废品站的老人感知得最深了。” 莫小山连忙接在蔡师傅后面说道： “是啊张哥，蔡师傅说得有理，像我，我就是今年下半年才来的废品站。 所以我就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咱们废品站在蓬勃发展。” 三人之间的谈话，引起了其他人的一阵唏嘘。 轰轰轰~~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停止讨论，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轰鸣声越来越大，一辆ca10型，迷彩色的卡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大卡车怎么来咱们废品了，咱们前段时间不是才把部分废品运给物资局嘛。” 蔡师傅凝神向卡车望去，眼神中带着疑惑。 “不像是物资局的车，应该是其他单位的。” 李学文走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他总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 “不是物资局，那会是哪个单位？” 汪树成走上前和李学文并排着，嘴里喃喃道。 众人默不作声，目光始终锁定在越来越近的卡车上。 嗤~~ 卡车在众人面前十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穿着蓝色棉袄的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他向李学文几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靠近过去。 “学文，怎么说？” “走，过去看看，没准是汽车厂派过来的。” 李学文第一个率先迈步，向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汪树成紧跟在他的后面，部门里的其他职工见此，也都纷纷跟了上去。 等靠近了，那从车上下来的驾驶员扯起一抹笑容： “你们谁是李学文同志？谁是汪树成同志？” 李学文：“我就是李学文，你是？” 汪树成则点点头，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驾驶员朗声道： “两位同志你们好，我是汽车厂运输科卡车组的梁玉柱，特来接各位新同事前往汽车厂。” “汽车厂派人来接咱们？” 张自力有些不敢相信，废品站离汽车厂的距离不过几公里。 就这么点距离，汽车厂竟然会让运输科的同志过来接送，未免有些过于郑重了。 “我去，看来汽车厂对咱们挺重视的呀！” 莫小山兴奋的说道。 “想太多，我估摸着人家是看在咱们组长还有汪站长的面子上，才会派卡车过来。 不然就凭咱们几个小鱼小虾，别人才懒得搭理呢。” 包德禄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一番莫小山。 “能跟着沾沾光也不错了，说实话，我还没坐过这大卡车呢。” 莫小山热情不减。 包德禄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好满足。 “李同志，还有汪同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驾驶员梁玉柱对二人的态度颇为客气，这让李学文和汪树成有些疑惑。 “梁驾驶员，真是麻烦你了。” 梁玉柱赶忙摆摆手，“不麻烦，以后二位同志需要运送什么工具，都可以告诉我。” 李学文心中一动，眼前这名驾驶员太过热情了，而且卡车可是公家的，哪能是他们想用就能用的？ 下一秒，梁玉柱开口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好奇，其实不用担心，这辆卡车其实是从钱富、胡财旺他们的黑仓库里搜查出来的。 领导说，没有你李同志，这辆卡车就没法重见天日。 所以他便拍板了，说以后这辆卡车就归李同志你的部门调遣了。” 李学文当即恍然，难怪刚才看这辆车的时候，他会觉得有些眼熟了。 能有一辆随意调动的卡车，对部门的工作开展有着不小的好处。 “领导真是深明大义。” “那李同志，咱们现在就走？” 梁玉柱看向李学文的目光中带着崇敬，对方的事迹早就在汽车厂里传开了。 汽车厂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职工们的福利待遇更是逐年缩减。 不明就里的工人以为是他们不够努力，才导致汽车厂经营不良。 要不是李同志的洞悉了那些蛀虫，吸血虫对厂子的祸害，恐怕他们这些工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现在汽车厂大换血，势必会经历一段阵痛期，但工人们都相信，未来的汽车厂一定会越来越好！ 李学文点点头，让郭泽等人将工具都抬进卡车的车厢里。 众人连忙动了起来。 “李同志，汪同志，你们先上车吧，车里能暖和些。” 梁玉柱打开车门，指了指里面。 李学文和汪树成也没推辞，当即就爬上了驾驶室。 至于部门里的其他职工，只能坐车厢了，毕竟驾驶室可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人。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梁玉柱检查了一番卡车的情况，检查无误后，他便爬上了驾驶位。 “李组长！汪站长！请等一等！” 坐在驾驶室的三人，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从废品站中出来许多职工，他们嘴里喊着什么，朝三人招着手。 “梁驾驶员，不好意思，请等一等。” 李学文看着出来相送的职工，心情复杂。 梁玉柱拿着手摇柄的手一顿。 “李同志，汪同志，你们先处理事情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多谢。” 李学文和汪树成先后下了卡车。 废品站的职工们迅速的围住两人。 “各位，怎么都跑出来了？难不成站里出了什么事情？” 汪树成率先开腔。 围上来的有库管秦大爷、门卫苗大爷、宣传科的钱芳琳、王婶…… 一张张面孔，都极为熟悉。 “汪站长，李组长，站里一切都好，我们就是舍不得你们，想着来送送。”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他是废品站的老人了，在废品站国有化之前，他就已经在了。 汪树成上前拉住老人的手，眼眶泛红。 他当站长的时间虽然只有一年，可在那之前，他在废品站就已经待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对于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情，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也舍不得大伙，以后大伙儿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我家里找我，我汪树成不会忘了大伙儿的。” “我这边也是。” 李学文如是说道。 和众人依依惜别后，二人重新回到了驾驶室。 “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发汽车厂！” 梁玉柱启动卡车。 轰~~ 随着不断给油，卡车动了起来，调转了头，朝着汽车厂的方向行驶过去。 卡车后，是一众还不愿意散去的废品站职工，看着车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路上积雪早就被扫清，可地面湿漉漉的，梁玉柱不敢开快，平缓的驾驶着卡车。 在耗费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后，汽车厂的大门出现在了李学文的眼前。 门口值守的保卫科干事扫了一眼车牌号后，立马打开大门。 随后，他迅速回到岗亭上，目光往驾驶室位置打量着。 “哈哈，李同志，咱们汽车厂的职工可都很喜欢你啊！” 梁玉柱朗声说道。 李学文一开始有些没明白，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好像因为登报纸的事情，成为了小名人。 他不喜反愁，一想到接下来要应对汽车厂这么多的职工，他就头大。 卡车在来到一栋三层建筑前停了下来。 梁玉柱转头对李学文二人说道： “李同志，厂长、书记、还有王领导都在里面等着了，咱们现在上去吧。” 这么多大人物等着，两人动作迅速，跟着梁玉柱上了楼。 至于车厢里的一众职工，梁玉柱则让他们在一楼的接待室等着。 李学文二人则随着梁玉柱来到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 哒哒。 梁玉柱叩响房门。 “进来。” 房内传来一道宽厚的男子声音。 梁玉柱右手搭在把手上，略一拧动，木门打开。 李学文这才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中，三名男人分坐在一张大桌旁。 坐在正中间的是熟人，大胡子王爱国。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名面庞刚毅，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位于大胡子的右手边，则是一脸蛋微圆，看起来和善可亲的中年男人。 大胡子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小李，树成，过来坐。“ 接着，他才看向梁玉柱，“梁司机，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梁玉柱向几人行了个礼，随后退出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李学文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王爱国的人。 李学文和汪树成坐到三位大佬的对面。 面对未来的顶头上司，汪树成略微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和面对王爱国时还不一样。 面对王爱国，他更多的尊敬，王爱国的职位权力离他实在太远。 而厂书记和厂长，两人是他未来的顶头上司，县官不如现管，反而给汪树成更多的压力。 生怕自己一个表现不好，在两位大佬心里留下坏印象，影响未来的晋升之路。 反观李学文，则显得淡然许多。 无欲则刚，他对几人没有什么索求，心境反倒轻松。 人老成精，王爱国和厂书记常冠霖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顿时便知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他们其实更喜欢像汪树成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好用，只要满足对方的心理预期，就能获得对方的助力。 但像李学文这样的，可就让人头疼了。 关键，他们还知道，李学文是个有本事的，脑子里存着专业知识，有着大量的创新想法。 但这样的人，根本猜不到他想要什么，就没法驱使对方为己所用。 而面目和善的厂长，功力还没修到旁边两个家伙的程度。 他率先开口道： “我是新任厂长黎昌，我代表汽车厂的全体职工，欢迎两位加入汽车厂，大家以后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这是我们的荣幸。” 二人微笑着回答。 厂长黎昌笑意不减，继续说道： “至于二位的工作，经过王领导的指示，我们打算这样安排。” 关乎到工作，李学文和汪树成身体微微前倾。 “经过厂里的商议，李同志你原来所在的部门将会作为新部门并入咱们厂子。 不过需要负责的职能会有所改变，以后咱们就不要再给其他的厂子修理机器了，专门负责本厂以及下属小厂即可。” 对于这一点，李学文没有异议，四处去干活对于职工们来说很累。 而且修理的机器又很杂乱，虽然见识的机器多了，能增长见识。 可太多太乱的知识，难以归类，影响他们的深入研究。 “因为厂子目前缺少技术骨干，很多生产任务都是老工人在顶着。 可一些过于专业的知识他们又不懂，极大的影响了生产进度。 我希望学文你的新部门可以替厂子解决这个问题，在生产的时候，提供一定的技术保障。” 黎昌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目光直视李学文。 李学文点点头，这些都是基本的要求，他没有理由拒绝。 “黎厂，这一点不是问题，请继续往下说吧。” 见李学文答应，黎昌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 现在厂子经历一次大难，需要的就是尽快步入正轨。 他早就听闻李学文的技术如何了得，想来应该不是虚名。 对方能答应下来，厂子或许能早日恢复平稳运行。 工人群体的惶恐就能被遏制住，到那个时候，他这个新任厂长的位置才算是坐稳了。 第498章 参观 厂长黎昌很满意李学文的答复。 “学文，对于新部门科长一职，厂里决定由你来担任。 你以后总管一切技术相关的问题，采买等工作则由汪同志来负责，汪同志，以后你就是新部门的副科长了。 不知道你们两人对于厂里的这项决议怎么看？” 李学文微微惊讶，他没想到厂里竟然这么有魄力，直接破格提拔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当科长。 让他当科长他自然没有意见，而且黎昌说的很明白了，他只要负责搞技术就行。 至于其他的琐碎杂事，统统交给汪某人便可。 汪树成摇摇头，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的职位分工明确，往后他若是晋升也不会和李学文起冲突。 “黎厂，没有问题。” 黎昌微微一笑，“既然你们都没问题了，那咱们接下来再聊聊待遇。 李科长，暂定17级，每月工资99元。 汪副科，定级18级，每月工资87.5元。” 汪树成微微一喜，18级及以上，就是中级干部级别了，再努力个十年，未尝不能到高级干部。 另一边，李学文目光闪烁。 他注意到自己的行政等级只是暂定，据他所知，17级虽然比汪树成高一级，可依旧是副科级。 唯有到了16级，才是真正的正科待遇。 黎昌看到李学文的反应，微微一笑： “学文，本来咱们是决定给你直接定级16级的，但怕其他人不服气，所以就退了一步，先给你定17级待遇。 等你正式开展工作，并取得一定成绩后，一些有心人自然再无话说，到时候咱们再给你重新定级。” 李学文点头表示理解。 黎昌上面是王爱国，而王爱国只是副部长，在他上面还有部长，再上面还有更高职权的人物。 黎昌说得隐晦，但李学文知道他指的那些人是谁。 自己的年纪的确容易成为被人指责的缺点，但只要他拿出真本事，做出成绩，那么年纪就不再是问题了。 届时王爱国就能凭借他的这份成绩运作起来。 “明白，黎厂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厂书记和大胡子王爱国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厂书记常冠霖一开始还担心这么做会引起李学文的逆反心理。 在他看来，李学文不过十四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不公正待遇，怎么都会有气。 人不轻狂枉少年，人之常情嘛。 结果一切竟如王爱国所说那样，不能光凭年纪看待李学文。 常冠霖现在对于这个新来的科长，升起了一抹兴趣。 他十分想看看，这个人会给这个暮气沉沉的厂子，带来一番怎样的变化！ 常冠霖轻咳一声，“你们二人初来乍到，对于咱们汽车厂肯定不熟悉。 这些天，先别急着开展工作，以熟悉调查为主，想想从哪个方向切入问题。 当然啦，你们二人若是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来我或者黎厂长的办公室询问，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帮助的。” 常冠霖经验丰富，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李学文和汪树成感受到了对方的好意，同时点点头。 “书记，我们晓得了。” “那好，李科，汪副科，你们现在就可以先下去熟悉厂子了，梁司机会为你们提供帮助的。” 李学文和汪树成站起身，和三位大佬致意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门。 李学文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他扭头瞟了一眼汪树成： “老汪，怎么了这是？” 汪树成白了李学文一眼，“也就是你能沉得住气，厂长、书记，厂里的两个大佛坐在你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 李学文耸耸肩：“我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而且，两位领导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的。” 这话汪树成倒是赞同，他看人的本事还算准。 “嗯，汽车厂的案子闹这么大，上面对于新任领导班子的人选肯定着重考量了一番。 那书记以及黎厂能在这个时候上位，要么背景深厚，要么就是本事过硬。”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 来到一楼，看到和梁玉柱和几位职工打成了一片，边抽着烟边吹牛侃大山。 梁玉柱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楼梯口。 他一眼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两人，于是向郭泽等人赔笑一声，快步来到李学文二人面前。 “李同志，汪同志，哦，不！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们为李科长，汪副科了。” 职位的确定发生在办公室里，梁玉柱在楼下却能得知，想来是一早就有人告诉过他了。 至于是谁，应该是大胡子无疑了。 汪树成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一盒牡丹出来，从中敲出一根： “梁驾驶员，我和李科对汽车厂并不熟悉，还请劳烦你带我们转一转。” 梁玉柱连忙接过烟，并无任何倨傲之色。 汪树成和李学文将这一点收在了眼底。 “李科，汪副科，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好了，我对于汽车厂很熟悉的。” 梁玉柱没抽那根烟，而是收了起来。 汪树成看向李学文，“学...李科长，咱们先去看什么地方？” 李学文其实也没有什么头绪，他想了想，随后开口道： “咱们先下车间看看吧，这是咱们接下来要最先解决的问题。 无论如何，得保证生产的顺利进行。” “李科，汪副科，跟我来。” 郭泽等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三人的旁边，几人没有多说什么。 李学文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几人跟上。 随后他便跟在梁玉柱的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车间的方向走去。 “梁驾驶员，咱们厂子一共有几个车间？” “一共7个。” “那这七个车间，具体负责什么？” 梁玉柱露出一抹歉意，“李科，这我不太懂，得问问车间的负责人才成。” 李学文没再追问，术业有专攻，梁玉柱只是开车的，不懂也正常。 他也不多问了，一会儿到了地方找相关负责人更快捷些。 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一间车间前。 “李科，这是一号车间。” 李学文抬头看了眼，门口位置用红漆刷着标语：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而在标语的旁边，则写了个大大的繁体壹字。 “咱们进去吧。” 李学文率先迈步走进车间，其他人紧跟在他的后面。 几人才进车间，就被人注意到了，不多时，一个精瘦的汉子来到几人面前。 他目光带着警戒，在几人身上扫了扫去。 当看到梁玉柱身上的厂服后，他面上的戒备之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你们是什么人，在工作时间来铸造车间做什么？” 李学文向前挪动一步： “这位同志你好，我是新部门的科长李学文，而我后面那位戴着眼镜的同志，则是部门里的副科长。 剩下的其他人，则是我部门里技术骨干。” 那精瘦男人听到李学文的名字后，不由眼神一亮。 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李学文的相貌。 “诶呀呀，原来是李科长，你可算来了，是你赶走了厂里那些祸害！” 精瘦男人热情的伸出手。 李学文只好和对方握了握。 “同志，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李科长，我是这个车间的负责人，我叫霍来福。” “来福同志，我想了解一下咱们车间的情况，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霍来福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他带着李学文等人参观了一遍铸造车间。 末了，他微微叹气： “咱们车间倒是问题不大，有两个七级工坐镇，他们经验丰富，有什么问题，他们出手就能解决。 有问题的还在后面几个车间，这段时间，工程部那些人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霍来福并不知道李学文的部门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以为是新的维修部门，负责专项机器维修的。 只是单纯向李学文发发牢骚而已。 “来福同志，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些内容，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李科长你客气，以后你在这厂子里但凡有什么我霍某人做的，尽管出声。” “哈哈，那我就先多谢来福同志了。” 李学文带着汪树成几人走出第一车间。 等出了车间门口，他们身上的燥热感渐渐褪去。 铸造车间有个步骤需要熔化钢铁，温度能上升到一千二百摄氏度以上。 这个时候没有控温装置，散热靠得都是比较落后的方式。 再加上自动化水平有限，车间里的生产状况还是以密集劳动为主。 种种原因加起来，导致车间燥热无比，哪怕现在已经是下雪的冬天了。 汪树成吹了会冷风，感觉好了许多。 “李科，接下来咱们去第二车间？” “不了，一个一个看太浪费时间，咱们直接去找工程部。” 李学文摇摇头，刚才霍来福提到了工程部这几天都在忙车间的事情。 直接从他们那里获得信息，可比他们盲人摸象强多了。 “梁驾驶员，你直接带我们去工程部吧。” 梁玉柱没二话，带着几人来到一栋单层建筑前。 上面有个挂牌，写着汽车厂工程部门。 此时工程部的门紧闭着。 梁玉柱上前试着拧了拧，发现大门没开。 “李科，工程部里好像没人。” “行，既然如此，咱们也别看了，先回咱们自己的部门吧，顺便把车后面的工具都搬走。” 李学文倒并不着急，既然没碰到，他就打算先把跟着自己吃饭的几人安顿好了先。 一行人先是返回那三层建筑前，从卡车上将一应工具全都给搬了下来。 梁玉柱带着他们来到相隔三层建筑不远的一单层平房前。 “李科，这里就是咱们的部门了。” 李学文看了眼，部门的名字没有变化，还是原来那个。 梁玉柱拿出一串钥匙出来，交到李学文的手上。 “李科，这是这些房子的钥匙，你收好。” 李学文点点头。 “这里面，哪个是库房，咱们先把东西安置好吧。” 梁玉柱抬手指了指最右边的那间房子，“库房在边上。” 李学文从钥匙串中找出属于库房的，“蔡工，这把钥匙交给你，以后库房由你看管。” 蔡师傅毕竟年纪大了，李学文不好给他安排爬上爬下的活，打算以后让他坐镇办公室。 蔡师傅笑呵呵的接过钥匙。 他早就过了爱拼的年纪，能有份轻松活，每个月领着一份不错的薪水，对于他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了。 蔡师傅带着郭泽等小伙子去归置部门的工具。 李学文、汪树成以及梁玉柱则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和在废品站的时候区别不大，或者说，这个年代都是朴素的，办工就是办工。 “李科，汪副科，旁边这两间，是你们的。” 梁玉柱指了指右手边。 李学文和汪树成向他指着的位置看了过去，发现在大厅办公室的旁边，还有两个小的办公室。 这可比原先他在废品站的时候好多了。 李学文嘴角一扬，这才有点权利的味道。 李学文来到他属于他的那间办公室前，打开木门，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的装饰要比外面大厅的高级许多。 他连忙关了上来。 这不是在腐蚀他这个干部嘛？ “李科长，这是厂里大家伙的意思，你别觉得不好意思。” “梁驾驶员，这真的合适嘛？王领导他能同意？” “这事儿我跟领导汇报过，他说既然是民心所向，那就没有问题。” 李学文松了口气，“那就好，梁驾驶员，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对了，他们怎么弄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梁驾驶员，能麻烦你去看一下吗？” “好的，李科，我这就过去看看。” 梁玉柱快步走出大厅办公区域，向库房那边走去。 李学文收回目光，汪树成则靠了上来。 “学文，怎么样，你觉得梁玉柱这个人可不可靠？ 他能直接和王副部长对话，王副部长派他来，未必没有当眼线的意思。” 李学文点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刚才你给他递烟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他的神情。 他对我们是带着敬的，想来他只是王副部长派给咱们的帮手，一个中间人，可以让我们在必要的时候，通过他直接对话王副部长。” 第499章 怒火 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 李学文和汪树成收起刚才的对话。 郭泽等职工来到大厅办公室，看了眼这里面的陈设，不由感慨一句。 “这里好像咱们在废品站的时候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设计的。” “这里可比咱们原先的好多了，你们看看这些桌子，椅子，可都是全新的嘞！” 包德禄双手放在其中一张黄漆木桌上，仔细的抚摸了一下。 “真的啊，汽车厂不愧是大厂子，这待遇就是比废品站好。” 站在旁边的李学文和汪树成脑门一黑。 这损成啥了。 废品站的前任站长可就在这里，这莫小山可真敢说啊！ 李学文替他们捉急的原因，是因为废品站给安排的桌椅，虽然都是旧物利用。 可其中一部分用的可是古董木制家具，价值可比汽车厂的新桌新椅高多了。 当然，现在的人可没有那个心思，对于他们来说，新的肯定要比旧的好。 “梁驾驶员，一会儿还请你带着他们先去吃饭吧，我和汪副科有些事情要忙。” 梁玉柱当即答应了下来。 李学文和汪树成走出办公室。 “学文，咱们去哪？” 汪树成疑惑道。 “去找工程部，确定一些事情。” 汪树成没多问，跟着李学文来到车间中，二人搜寻一番，在第五车间，找到了人。 工程部的人很好认，和车间的工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李学文二人径直走向他们。 正激烈讨论问题的工程部众人发现了他们，停下来讨论。 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越过其他人，来到李学文和汪树成的面前。 还没走近，他的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笑容。 “二位想必就是新部门的李科长以及汪科长了吧？” “你认得我们？” “二位现在可是大名人，都登上了报纸了，我哪里能认不来。” 汪树成眼睑微垂，他觉得面前这人说话似乎有些夹枪带棒，不太像是在捧人。 李学文没有太多情绪，还是那副表情，“请问你是工程部的负责人吗？” “呵呵，正是，我叫薛蒙，工程部的科长，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薛蒙依旧是一开始的那副态度。 “薛科长你好，车间生产任务受限，黎厂长让我协助工程部一起解决问题。” 李学文说的很客气了，按照黎昌的原话，这件事情由他总抓。 不过他想到在自己来之前，厂里一切和设备相关的事情，都由工程部负责。 他初来乍到，没必要和这样的老部门交恶。 “不劳李科费心，你还是专心负责设计新的生产设备出来吧。 现在车间的问题，我们工程部自己就能解决。” 汪树成额头青筋一跳。 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既然如此，是我莽撞了，薛科长，车间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 李学文的回答，让薛蒙愣住了。 他本以为李学文会和他争吵，争夺这件事情的话语权。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会干脆利落的从中退了出来。 薛蒙的气势顿时泄了大半，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李科长，汪副科长，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还请快点离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汪树成朝李学文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转身离开了第五车间。 出了车间的大门后，汪树成不解的问：“刚才这个薛蒙似乎对我们有意见啊！” 李学文笑了笑， “很正常，在我们来之前，厂里的技术工作一直由他们负责。 可是现在黎厂长却让我们插手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会让他们产生危机感，以为我们在跟他们争权。” 汪苏城神色着急， “学文，如果我们不管这件事的话，黎厂长那边我们恐怕不好交代吧？” 李学文微微摇头，“老汪，你不要急，这事错不在我们。 而是上层结构的事情出了问题，汽车厂经过这么一次大动荡，局势尚不明朗。 咱们若是急着往上冲，恐怕会成为马前卒，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现在咱们正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反而乐得清闲。” 汪树成顿时明朗了： “原来如此，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等正确的时机在下场。”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嗯，看起来快到饭点了。学文，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找食堂吧，顺便看看这汽车厂的伙食和咱们废品站的区别。” 怎知他话音刚落，一阵铃声便响了起来。 铛铛铛~~~ 二人正疑惑间，忽然一群工人便从各个车间中走了出来，他们神色着急，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快速走着。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用自己找食堂了，跟着这些工人便能找到地方。 两人大约花了6，7分钟的时间才找到食堂。 难怪那些工人神色会如此着急了，车间距离食堂的路程稍稍有些远了。 到了食堂门口，二人发现郭泽等人聚在一块。 对方同样看到了，两拨人汇合了起来。 李学文询问梁玉柱：“梁驾驶员怎么不带他们进去？” 梁玉柱笑了笑：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几位朋友非要等你们一起来，不然不肯进食堂。” “好吧，那咱们快进去吃饭吧，别在外面这等着了，这个天儿实在太冷了。” 一大帮子人混在工人的队伍中涌进了食堂。 梁玉柱没有把他们带往工人等候的队伍之中，反而把他们带入食堂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李科长，汪副科长，咱们今天在前边的房间里吃，黎厂长还有常书记说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二人身后的张自力等人神色欣喜，进厂第一天便能跟着混一顿小灶吃，实在是爽！ 一伙人走进小房间里，便看到李厂长，还有厂书记已经坐在里面了。 这二人看到众人后，热情的招了招手，“李科长，汪副科，还有几位厂里未来的栋梁，快过来坐。” 李学文挨着两人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黎厂长，常书记，有劳你们费心了。” 黎昌脸上浮现一抹和蔼的笑容：“哈哈，李科长熟悉的怎么样？觉得咱们厂子如何？” “大部分情况都已经明晰了，我觉得不日便能开始开展工作了。” 汪树成神色一闪，他不知为何李学文没有说薛蒙的事情，暗自猜测李学文或许对黎昌不信任。 黎昌眼睛眯了一眯。 作为厂长，哪怕他只是刚上任，可在那之前，他已经是在汽车厂干了许久的老人了。 厂里目前什么情况他都知道，工程部那些人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但李学文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既然如此，那我在这里，就先祝李科长工作顺利，早日登上16级。” “多谢黎厂长！” 常书记打断了二人： “好了，午饭时间就不要再聊工作了嘛。来小李啊，能喝酒不？一会儿陪我老常走一个。” 李学文腼腆的笑了笑。 “常书记不怕您笑话，我这个人不大能喝酒。但今天若是常书记高兴，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曹书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个小子有些意思，像往常那些技术员可不敢在他面前说些油滑的话。 他手里拿着一瓶茅台酒，把瓶塞打开，一阵浓郁的酒香味，便在房间中晕染开来。 部门中的几个酒蒙子已经开始沉醉的吸着空气中的酒香了。 尤其是包德禄和张自力二人，还没开始喝呢，就已经有些醉意了。 好酒啊！ 很快，后厨的掌勺师傅便把几人中午的饭菜给端了上来。 李学文扫了一眼：青椒炒肉、水煮白菜、蒸腊肉、白米饭，还有一碟炒花生米。 这等吃食放在现在这个年景已经是好的了，可若拿来和废品站平日里的伙食比嘛，还是差了一截。 像张自力等人，已经吃惯了废品站的食物，看到今天汽车厂特意安排的小灶，不由微微失望。 没有满足他们的心理预期，不由在心中疑惑，这偌大的汽车厂上，几千工人规模，怎么领导吃的小灶如此普通？ 不过几人都算有些情商，无人会把心中的想法摆在脸上。 汪树成这个老戏骨，脸上做出惊讶之色： “嚯！今天咱们可有口福了，真是要多谢黎厂长还有常书记的热情款待了。” 黎昌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得色，嘴里却说： “还得多亏咱们的掌勺师傅，在这年月还能张罗出这么几道菜，平时想吃到可不容易呢。” “对极了，黎厂长说的对！”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心里却已经开始回忆起往日在废品站的伙食了。 他们都在想，那样的日子是否一去不复返了？ 也不知以后还能否有机会再次吃到那样的美味...... 不单只是他们，就连汪树成也开始想念废品站的中午饭了。 他有些遗憾，为何没有把胡掌勺也给带过来。 若是胡掌勺在，哪怕是简单的白菜，也能做出别样的滋味来。 众人陪着领导演了场戏，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 桌上的饭菜到底是消灭了，哪怕几人觉得不怎么样，可依旧没有浪费。 常书记似乎有些喝高了，梁玉柱先把他给送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黎昌还有李学文部门里的人。 “学文呐。”黎昌此时已经放开了，不再称呼李学文为李科长，反倒是亲昵的喊起了他的名字。 李学文应了一声，“黎厂长有什么吩咐？” “今天工程部的人有没有给你制造麻烦？” 李学文摇头：“麻烦倒是没有，我还挺感激他们的，愿意为我分担工作。” 黎昌哦了一声，李学文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哈哈！ 学文，你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嘛。这才第一天，就和同事们打成了一片，很好，继续保持，我很看好你！ 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最近厂里的事情有些多，我就不多陪你们了。” 李学文等人将其送走，随后众人坐在饭桌旁，彼此互相对视着。 “科长，似乎在和咱们分开后，你和汪科遇着了什么事情？ 还和工程部有关系，既然如此，为何咱们不向厂长反映？” 蔡师傅人老成精，他捕捉到刚才两人对话中的一丝不和谐。 李学文摇了摇头，“没有必要，现在工程部的人肯定以为我是凭着荣誉，所以才坐到了这个位置。 他们技术出身，自然会对咱们有着些许的不服气，既然如此，咱们就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李学文无意去和别人争什么，他来汽车厂的初衷，就是这里福利好。 能躺就绝不站着，反正先急的，绝不会是他李某人。 “什么！！工程部的人，竟然不把科长您放在眼里？” 莫小山惊讶的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我看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 什么凭着荣誉上位，咱们科长，那可是凭着真才实学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他们凭什么质疑？” 包德禄十分愤慨。 郭泽脸上露出担忧：“师傅，那咱们这段时间怎么办？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引来更多的闲言碎语？” 李学文抬起手，做出往下压的动作。 “好了，这件事不用你们担心。 接下来几天，大伙以熟悉厂里的事务为主，至于工作，我和汪科会安排好的。” 说罢，李学文便站起身来，随后朝办公室走去，汪树成紧跟其后。 部门里的职工则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学文如何，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 在废品站的时候，对方就多次展露出过人的技术以及过硬的专业知识，就是他们也是跟着对方学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现在到了汽车站，本来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第一天便吃了闭门羹，实在是让人火大。 嘣！ 包德禄一拳砸在饭桌上。 “各位怎么说，难道我们就叫别人这么欺负了不成？我老包第一个不答应！” 莫小山毕竟性子软，连忙拉了拉包德禄： “包工，刚才理李科长可是发话了让我们什么也别做的。 你可莫要冲动，免得碍了李科长的事情。” 包德禄一拂袖，将莫小三的手甩开。 “我咽不下这个口气，只要有人敢说李科长得不好，我老包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500章 薛蒙 莫小山神色着急，他赶紧向郭泽投去求助的眼神。 郭泽叹了叹气，他虽然也很生气工程部的行为，可他作为李学文的首席徒弟，知道此时要顾全大局。 不能凭个人感情意气用事，他张了张嘴： “包师傅先别着急，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们还不清楚，我觉得先观察两天再说。” 有了第2个人劝说，很快便有更多的人加入劝说的队伍。 蔡师傅咳了咳： “老包啊，你也是工作了多年的老人了，这些事情难道你还看不开吗？ 既然李科长都发话了，你就该听科长的，不要再徒生事端了。” 包德禄扯了扯身上的棉衣，听了几人的话，他心中的火气下去了几分。 但仍旧有股莫名的烦躁。 看着桌子上的水杯，他连忙端起猛灌了几大口，这才将心中的烦躁一并给压了下去。 他长呼了口气： “唉，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这么算了，我老包也不是那鲁莽的。 不过后面若是工程部那帮人还敢找李科长的麻烦，我老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到时候就算丢了这份工作，我也在所不惜了！” 张自力拍了拍手，鼓掌道： “好，包师傅有血性！到时候算我老张一个！ 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大不了不要了！ 反正李科长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绝不能让他受那些杂毛的气。” 就连张自力这样的老油子都能说出这番慷慨的话语来，其他人的情绪也被他引动了。 莫小山开腔：“张哥，咱们也是有脾气的，如果工程部的人真敢找咱们科长的茬，我莫小山也不是孬的！” 蒋师傅刘师傅、蔡师傅这几位比较成熟稳重的，也被他们感染了。 一时间部门众人像拧成了一根绳子，紧紧团结在一起。 ………… 设备维修及改造科。 科长办公室。 李学文靠在扎着软垫的座椅上，目光悠悠盯着天花板。 他在心里不断复盘着今天碰到的所有事情。 正如他早有预料的那样，汽车厂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大泥潭，任何人进来都得陷进去半只脚。 工程部那些人排斥他，恐怕不只是因为他上报纸的事情。 在这件事的背后，恐怕还会牵扯到更多人。 目前局势尚不明朗，他掌握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一时半会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才决定要暂避锋芒，蛰伏起来，暗自收集有关于这间厂子的信息。 不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掉入了阴沟。 他甩甩头，不再想着这件事情，开始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周遭的环境。 他第一次打开这间办公室的门时，就被这里面的装饰给惊讶到了。 倒不是因为办公室里的装饰如何的豪华，而是觉得布置办公室的人非常的用心。 整间办公室的墙面刷的粉白，整体的基调以素色为主，配合着几样暖色调的办公桌椅显得异常温馨。 棕咖色的文件柜，大红色的标语，以及不可或缺的伟人画像。 办公室里还配备了两个暖壶，一套茶具，一个搪瓷缸子。 整洁的办公桌面上摆放着英雄牌的墨水、钢笔，以及一沓尚未开封的文稿纸。 最让李学文欢喜的，便是他现在坐着的椅子。 木质的椅子用针线缝上柔软的坐垫，倚靠起来非常舒服。 这不是在腐蚀他这个干部吗？ 办公室里配备有暖气片，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刚吃完饭，脑部有些缺氧的李学文此时感觉到一阵困意袭了上来。 就在昏昏沉沉之间，大厅办公室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听着声响，李学文觉得应当是部门里的几个小伙子，还有老师傅们回来了。 哒哒~~ 没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吱呀~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了一下。 李学文抬眼看去，发现敲门的人是自己的徒弟郭泽。 “郭哥，有什么事情吗？坐下来说。” 郭泽被自家师傅办公室里的装饰给震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向往之色。 但很快，他的目光恢复清明，转而透露出淡淡的担忧。 “师傅，我这有一件事必须向你禀明。 刚才你和汪副科长离开之后，我们之中爆发了争吵。 包师傅想要替你出去找工程部的人算账，我们几个人好说歹说才把他给拦了下来。 师傅，工程部的事情咱们要怎么处理，我担心他们意气用事，反而越帮越忙。” 李学文点了点头。 “郭哥，你们做的很好，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冷静处理。 这样，这几天你们帮我多看着些包师傅，千万不要冲动。 总之，这事情不是问题，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专心工作便可。” 李学文的话起到了极大的安慰作用，让郭泽起伏的内心平复了下来。 “明白了，这几天我会盯紧点他们的，决不给师傅您添乱。” 工程部平房区。 在一间充满机油味的办公室里，坐着三个男人吞云吐雾。 其中有一人便是工程部的科长，薛蒙。 在他面前坐着两个人，一个相貌普通，眉毛粗浓，看着憨厚老实的青年。 另一个约莫30出头，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眼神有些阴鸷。 倒三角眼男人起身，谄媚的给薛蒙倒了杯水。 “薛科长，为什么今天不让那个小子来修设备？ 现在这些设备就是烫手山芋，丢给那个小子不正好？ 设备若是在他的手里坏了，对咱们部门来说，不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倒三角眼男人倒完水后，便是一个三连问。 薛蒙看也不看三角眼男人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杯，只是沉声说道： “老卢，现在这个节骨眼，咱们把设备让出去，就等于把饭碗让给对方。” “薛科，怎么会，只要他们把设备弄坏了，以后厂里技术这一块，可不就只能由薛科长您来抓手了嘛？” 倒三角眼珠子乱转，话语中带着煽动性。 “呵呵，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 咱们只要一把设备让出去，人家就直接把茅坑站着，也不修，咱们能把他们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那李学文现在可是厂领导眼中的大红人，我们耗不过他们的。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可是薛科......” 倒三角眼男人仍不死心，还想再劝说。 薛蒙伸出右手立起竖掌： “够了！到底我是科长还是你是科长？这办公室里谁说了算？” 倒三角眼被薛蒙的气势一震，连忙住了嘴。 “薛科，您别生气，是我多嘴。” 说着，倒三角眼老卢抬起右手给自己轻轻扇了一巴掌。 “好了，老卢，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 薛蒙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 倒三角眼起身离开，只是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呸！ 坐在薛蒙面前的憨厚青年朝着倒三角眼老卢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他扭过头来，瓮声瓮气的说道： “薛科，你不是挺欣赏那个叫李学文的新任科长的吗？ 可是为什么今天在车间的时候，你对他这么冷漠？” 薛蒙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口中哼了一声。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我欣赏他吗？” 憨厚青年也不恼，他跟薛蒙有好些年时间了，深知对方的脾气，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薛科，那李科长，小小年纪便能协助警方铲除咱们厂里的害群之马。 真论起来，他对咱们汽车厂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恩的。 您一向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今天的表现却很反常，我想知道为什么？” 薛蒙嘴里叼着烟，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憨厚青年，也不说话。 彼此间互相对视了十来秒。 末了，薛蒙将口腔里的烟吐了出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总之我是在保护他，你只要记得这一点便好了。” 憨厚青年一肚子的疑问，可自己的上司没有半点告诉他的想法，他便只好将这些疑问咽了下去。 ………… 第二车间。 整个车间里叮叮当当的非常嘈杂。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两个人互相红着脸，梗着脖子，似是在争吵。 可车间里却没有哪怕一个人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李学文躲到离压机较远的地方，看着那互相对峙的两人。 “师傅，包工不会跟人家吵起来了吧？” 郭泽凑了上来，担忧的目光放在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对峙的两人，一是包德禄，另外一个是第二车间的主任。 “不像，包师傅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也不至于上来就跟人吵。” 李学文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冷静分析道。 “郭哥，其他车间的情况怎么样了，把问题都收集好了吗？” 午休过后，李学文便领着部门的职工下到各个车间调查生产遇到的问题。 虽然他说着要咸鱼，可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现在工程部将修理设备的工作给揽了下来，他便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造个新设备出来。 到时候也好跟上面的领导交差，他们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一个下午，部门里的职工分别前往七个车间调查。 现在，铸造、机加工、冲压、焊接、涂装、总装六个车间的信息他都收集完毕了。 只剩下包德禄所负责的第二车间还没把相关的信息报上来。 其他完成任务的职工都已经回部门了，李学文和郭泽则来到第二车间等待包德禄。 远处，包德禄和车间主任激烈的交流着，似乎下一秒就要上演全武行。 “师傅，这真的没事么，包师傅现在心里憋着气，不会真的要打起来吧？” “啊，你后来没跟他传达我的话么？” “说了呀，可是包师傅似乎没听进去。” 李学文：...... 所幸二人担忧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包德禄拿着记录本反身回到两人面前。 “李科长！任务完成！” 包德禄将手里的记录本交给了李学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将李学文和郭泽都震麻了。 “包工，你嗓门太大了！” 郭泽赶紧捂着耳朵，埋怨道。 包德禄挠了挠大光头，“对不住，没调整过来，这个锻造车间太吵了，不大点声对面都听不清。” 李学文勾了勾手，示意二人出去说。 三人赶忙出了车间，顿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李学文甩了甩头，随手翻开包德禄给自己的记录本。 设备能力不足，经常出现锻件缺肉、折叠的现象...... 故障问题频发，尤其是最近两年...... 一行行问题详细的记录着，每一样问题都有对应的清晰的描述。 “老包，可以啊，以你现在的水平，可以申请考工级了。” 李学文对包德禄做的设备问题记录很是满意，随口夸奖了一句。 包德禄顿时喜上眉梢。 “嘿嘿，科长，咱老包私底下也是用功了的，这来了大厂子，咱能给科长您丢人吗？” “很好，咱们搞创新，搞改造的，就要有这种不断进取，深耕钻研的精神！ 不过老包...” 李学文夸奖一句，随后话锋一转： “你相信我么？” 包德禄连忙回答： “信！我可以不相信我爹，都不能不信科长你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李学文也没细究，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老包你下去后控制下脾气，咱们来这是来做事，来挣钱的。 至于其他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就不要再管，有精力，多放在工作上。” 包德禄没想到李学文会跟自己说这件事情，他一下子便想到，中午的事情被人捅到李学文那里了。 他瞥了一眼郭泽，唯有郭泽最可能。 “老包，我跟你说话呢，你往哪看，能不能做到？” 包德禄抿了抿嘴，他心里是不太乐意答应下来的。 即便李学文本人不打算追究，可他始终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恶气。 自从结识李学文后，他一直是那个受惠的人，他也想为对方做点事情。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能帮到李学文的地方少之又少。 眼下碰到工程部这桩子事，是他为数不多能帮李学文的了。 “老包，回答我！” 李学文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加重了许多。 包德禄抬眼看着眼神认真的李学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科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501章 金属 见包德禄答应，李学文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老包毕竟是成年人了，他作为科长，点拨对方几句便足够了，再多说只怕会伤了对方的自尊。 他将手里的记录本合上，扭身朝着部门走去。 郭泽跟在他的身后。 包德禄则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他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以后就听话做事，以此报答对方。 回到改造部，职工们都在大厅办公室内一边喝着茶，一边讨论着各车间的情况。 李学文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到满意，职工们越勤奋，他就能越闲鱼。 离甩手掌柜的日子又近了一步！甚妙！ “是李科长他们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大门口。 李学文扬了扬手中拿着的记录本。 “各位稍等我一下，我需要整理一遍资料，回头再和大家探讨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完，李学文带着一应资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埋头翻阅起来。 各个车间都有问题，其中设备老旧跟不上现在的生产需求，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想要顾及到方方面面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或者说那样需要的时间会非常久。 而现在部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初来乍到，急需一个机会证明他们的实力。 这么做，一来打消厂领导们的疑虑，二来消除部分职工对他们有着关系户上位的偏见。 唰唰~~ 李学文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职工们做的调查记录，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他们第一个项目要做什么。 首先，这个项目不能花太多时间，那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其次，一定要能尽快落地，还得对生产有实际提升。 当他再次翻开包德禄的记录本时，一行歪曲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锻件经常出现缺肉的现象…… 缺肉么？ 他的意识来到小卖部中的休息室，找到几本与锻造有关的工艺书。 休息室内，他的阅读速度非常快，并且几乎不会疲惫。 其实在平日闲暇的时间里，他也会时不时的来休息室中学习，很多书他早就已经过了一遍了。 此时重新翻开，是为了专门针对以及强化之前学习的部分内容。 三四十分钟后，李学文从休息室中退了出来。 他拿起包德禄给的那本调查本，来到了大厅办公室之中。 他出来之后，部门里的人纷纷停下了讨论。 “各位，都过来一下吧，咱们有活儿干了。” 郭泽、张自力、赵军、莫小山、包德禄、刘工、蔡工、蒋工，纷纷围了上来。 汪树成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自己的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李科长，咱们这是有任务了吗？” 李学文点点头，示意汪树成也坐过来，一起听一听。 他将包德禄的记录本摊开，指着上面某个画了圈的地方。 “各位请看这个地方。” “锻造车间锻件缺肉......” 莫小山小声的将圈起来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把金属坯料充入模具中，但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成型的材料某个部位缺失了部分，看起来像是肉被咬了一口，所以咱们称这种现象为缺肉。” 郭泽向莫小山解释了一番，帮助他回忆曾经学习过的内容。 其他几位师傅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知识点是李学文以前有教过的。 “小山，年纪轻轻的就记不住东西了，老了可怎么办？你可得向你张哥我多学习才行。” “行了，自力，少说一句吧，你俩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谁也别笑谁。” 蔡工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打岔，让李科长把话说完。 “师傅，咱们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个项目，莫非和第二车间有关系？” “嗯，我打算先把锻件缺肉的问题作为咱们来汽车厂的第一战。 各位，你们对于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李学文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替他分忧的团队，而不是只会听从他做事的工具。 众人纷纷苦思冥想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李学文也不着急，随手拿了个暖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手里拿着记录本在上面勾勾画画着什么。 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郭泽率先开口： “师傅，我有一个想法！” 李学文点了点头，示意他直接说。 “我们可以从引起缺肉的原因入手，针对性的做出解决方案。 以我对缺肉的了解，主要有两个因素影响最大： 一是锻造设备的打击能量不够。 二是金属的流动性太差。 第一个因素引起的问题咱们很难解决，因为需要动力更强劲的机器。 可是以咱们厂子现在的资金情况显然不能够满足这一点，所以我们只能从金属的流动性方面入手。” 其他人聚精会神的听着，频频点头。 “郭哥，你这个思路是对的，继续往下说。” 得到李学文的肯定，郭泽信心更足了。 “师傅，我觉得咱们可以使用润滑油来降低金属和模具之间的摩擦力。 从而使更多的金属能够填充进型腔内，从而减少缺肉现象的产生。” 李学文满眼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徒弟。 天道酬勤！郭泽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按照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水准，完全可以胜任工程师的岗位了，他现在缺的只是履历而已。 “好，郭哥的想法很有建设性。 我们可以使用石墨粉、油脂作为润滑剂，让金属在模具内更加顺畅的流动。” 其他几个人纷纷做着笔记，他们刚才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学文压了压手，示意郭泽坐下，随后扭头看向其他人问：“还有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刘工忽然举了举手。 “李科长，我这也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刘工但说无妨！” 刘工清了清嗓子，随后将自己手中的本子翻到某一页，才缓缓开口道： “我这个法子是在工艺的角度上进行的思考。 现在的问题是锻造出来的金属没法很好的填充进型腔内。 因为现在的锻造工艺大部分只进行一次锻造。 可如果我们采用多次锻造呢，会不会就把这个问题避免了？” “刘工你先坐下吧，你这个思考问题的角度值得大家学习。 采用多次锻造，并且在锻造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胚料的角度，的确可以改变金属的流动方向。” 刘工松了口气。 在李学文补充前，他只是隐隐有所察觉这个法子可行。 但经李学文这么一点，他便通了，原来自己所想的和郭泽所说的都是基于金属流动性这一特点去思考。 二人属于殊途同归了。 “李科长，我好像也想到了！” 张自力忽然激动了起来。 其他人纷纷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包括李学文。 “张哥，你想到了什么？跟大伙分享分享。” 张自力嘿嘿一笑。 “不敢当，我想到的也是基于金属流动性的角度展开的。 既然多次锻造是为了让材料更加容易填充到模具里面... 那么为何我们不在一开始就把材料做成容易填充进模具的形状呢？” 张自力的话，让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我去张哥！竟然有一天会从你口中听到这么靠谱的答案。” “自力，快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回家偷偷学习了？” 众人的惊讶，让张自力心中升起一抹得意。 他的性子虽然有些老油条，可心思却是很活泛。 “哎呀，你们不要再夸我了，否则我会骄傲的。” 张自力有些臭屁的摆了摆手。 “这还没喝马尿呢，就醉了？” 众人纷纷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张哥，你这个方法的确不错。 事实也的确如你想的那般，改变坯料的尺寸和形状，的确有利于增加它的流动性。 好了，现在咱们已经有3个解决方案了，完全够用了，那么其他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李学文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第4个人发表观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那我来好了，我再增加一个。 刚才我们是从材料本身、材料和模具之间的介质两个方面去思考。 其实我们还可以在模具上下点功夫。” “科长，改模具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啊！” 李学文嘴角微微扬起，“没有那么麻烦，只是局部优化而已。 主要有2个方面： 在容易出现削肉的位置，咱们可以设置圆角和斜度，以此来减小金属受到的阻力。 另外还可以在模具上设置一些导流槽来辅助金属流动到型腔之内。” 众人听后，纷纷眼前一亮。 同时又有些惭愧，这些可都是李学文曾经讲过的知识点，为何他们刚才却迟迟想不起来？ “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 不对！科长明明那么年轻，这句话在科长身上完完全全失效了！ 李学文抬起手，示意众人不要激动。 “咱们刚才讨论出了4个解决方案。 刚好咱们科有8个人，那么接下来你们两两一组，分别从这4个角度来改善第二车间锻件缺肉的问题。” “科长，那咱们具体要怎么分配？” “原则上是一名正式工搭配一名学徒工。 不过修改模具比较复杂，需要两名正式工一起做。 你们根据个人意愿自行组队吧。”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李学文并不打算亲自动手，把具体的行动方针下达给部门里的职工后，他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汪树成跟着李学峰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内。 他很随意的坐到了用来接待的椅子上。 “哈哈，学文，你这科长当的是真舒服！” “老汪，你要是羡慕的话，咱俩可以换一换。” 树成的背一下子挺直了： “大可不必，这活，还得你来做才行。 术业有专攻，我哪懂这些知识啊！ 要真交给我，咱俩得一块完蛋。” “老汪，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汪树成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小本子，食指沾了点口水，随后翻了翻书页。 他站起身来，把本子放到李学文的面前。 “都在这里了，这是厂子里现有的领导干部以及全体的中层干部都记录在这上面了。” 李学文目光看向本子上的名单，第一行便写着黎昌、常冠霖两位汽车厂大佬的名字。 在二人下面就是其他的副厂长。 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李学文的注意： 钱贵。 李学文记得上一任厂长的名字叫做钱富，两人的名字如此相像，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老汪这个钱贵是什么人？” “副厂长。” 汪树成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汪，我认识字”李学文白了他一眼，“你不用复述一遍我知道的东西。” “他是上一任厂长钱富的堂弟。” 果真有关系！ 李学文的眉头不自觉皱来皱。 上一任厂长钱富是因为盗窃国有资产从而倒台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钱富下台后，整个汽车厂不知道多少人被牵连进去。 而这个钱贵，钱富的亲堂弟，却没有任何事情，仍然能够待在汽车上，并且被委以副厂长的重任！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难不成这个钱贵真的洁身自好，没有和他的堂哥钱富勾结？ “学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个钱贵他真的没有问题。 他作为钱富的堂弟，又是厂里的副厂长，在钱富出了事情之后，他是被调查最多也是被调查得最深的。 可结果就是人家和钱富没有任何瓜葛，清清白白！” 这下把李学文给干沉默了。 “是不是难以置信？ 学文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呢！ 恐怕就连警方那边也不相信吧，可是没有证据。 就是其他那些被判罪的工厂干部，也没有任何将他供出来。 我还特意调查走访了几名厂里的职工，他们都说钱贵，是个好人，好领导！ 工人们让我不要因为他是前厂长的堂弟就歧视他。” “深受职工爱戴，同时洁身自好... 如果这样的人不是钱富的堂弟，恐怕这一次汽车厂厂长之位就该轮到他了吧？” 汪树成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唉~这个钱富害人不浅啊！” 李学文对此不置可否。 钱富，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至于他的堂弟钱贵，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简单。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看了一眼名单。 第502章 抉择 “老汪，这批副厂长的名单里，除了这个钱贵之外，还有没有原来就是副厂长的？” 汪树成推了推眼镜，仔细回忆了一遍听到的信息，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 我今天还特意问了梁玉柱一嘴。 对方说厂里的干部基本上是大换血了，尤其是副厂长，基本都换过了。 唯有这个钱贵，在变动前后，一直担任副厂长的职位！” 说到这，汪树成猛然抬起头看向学文： “你是怀疑这个钱贵有问题？” 李学文微微摇头说道： “直觉，我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而已。 所有的副厂长都换了...... 所有的副厂长都跟着前任厂长钱富有牵连，却唯独这个钱贵能够独善其身，这太奇怪了！ 如果他真的洁身自好，恐怕在当时，钱富也不能容他吧？” 汪树成赞成的点了点头： “你这个推断很有道理，就凭当时钱富那些人做的事情，一定不会容得下这么一个高风亮节的人在身边的，尤其这个人还和他沾亲带故的。 学文，你说，会不会是这个钱贵想要打击报复，所以他指使工程部的人对我们进行刁难？” 李学文皱着眉头：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咱们也不能急着马上下定论。 老汪，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辛苦你，多注意和观察一下这个钱贵。” 李学文看着名单上剩下的名字，其中工程部科长薛蒙赫然在列。 “老汪，这个薛蒙在汽车厂的口碑怎么样？其他人对他是什么评价？” 汪树成：“他这个人...好像挺容易和人起冲突的。” “哦？因为什么起的冲突，你知道吗？” “听梁玉柱说，好像是因为薛蒙这个人嘴比较毒，然后就起冲突了。” “这么说，咱们那天看到的薛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吗？” 李学文喃喃咕哝着。 “八成是了，要我说，咱们就应该离那种人远一点，搞好咱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汪树成对于薛蒙的印象并不好。 “这事儿再说吧。” 李学文摇摇头。 ………… 第二车间。 郭泽等八人分好工作之后，带着工具箱来到了锻造车间。 车间主任看到几人，连忙迎了上来。 他找上和之前有过交流的包德禄。 “包工，你们部门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高主任，经过讨论，科长决定先改善锻件缺肉的问题。” 高主任挑了挑眉，“包工，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高主任原来是车间里的工人，因为上一任主任胡财旺吃了牢饭，他才上位成功。 不过他和胡财旺那种只会钻营的狗苟蝇营之辈不同，高主任是真的在基层待过，对于锻造工序了解很深。 包德禄从他这里了解情况，到现在过来车间，中间也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 过去，他们厂子经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有人跟他说，他们花了两个小时不到，就找到解决方法了，这在高主任看来，简直天方夜谭！ “高主任，时间太短，我们部门只找到了四个解决方案。 如果资金和时间足够，我们能把这事儿办得更漂亮。” 话音刚落，对面的高主任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包工，我没听错吧？才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们部门竟然找到了四个解决方案？！！” 高主任感觉自己的声调都变得有些怪异了。 “高主任，我们没有必要骗你，这种技术上的东西，一试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吹牛根本没有必要。” 包德禄对于高主任的反应很是满意。 其实他自己也挺惊讶部门能想出四个解决方案的。 毕竟在讨论时候，他可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他刚才那样说，就是为了高调，唯唯诺诺的只会让其他人看不起。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包德禄几人皱着眉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对方穿着一身深蓝色工装，头戴蓝色帽子，一双倒三角眼目光阴鸷。 “你是谁？” 包德禄怒视着他。 “包工，这位是卢工，他负责咱们第二车间的设备维护。” 卢工指了指他上衣左胸位置的铭牌： “看清楚了，我是工程部的工程师，就你们这些只懂点皮毛的技术员，也敢在我面前扎刺？” 卢工丝毫不在意几人的愤怒的目光，语气戏谑： “我们科长已经发话了，厂子里的所有设备，都是我们工程部负责！ 你们这个新部门，想要碰设备可以，不过得你们自己造！ 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少在这里妨碍我，不然出了问题，算你们头上！” “我焯！” 包德禄哪里忍得了，当即怒骂一声，朝着眼神阴鸷的卢工冲了上去。 他五大三粗，高主任根本不敢拦着。 幸亏郭泽几个小伙眼疾手快，一把将发怒的包德禄给拦了下来。 “包工，犯不着跟这种鸟人生气，咱们是来干活的！” 郭泽脾气一向温和，极少能从他嘴里听到‘鸟人’这种词汇。 显然，郭泽此时内心是愤怒的，只是他在极力克制而已。 高主任大急，心中暗骂工程部的卢工。 车间由他负责，现在对方这么弄，万一真打起来，他这个主任也得跟着吃挂落。 他连忙将工程部的卢工往后拉了一拉： “卢工，你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同事，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到这副田地吧？” 卢工冷笑一声： “是他们先来惹事情的，薛科长已经发话了，旧设备这些人别想染指！” 高主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新部门的技术怎么样，他不得而知。 工程部因为走了相当一部分技术骨干，所以现在的技术不太行了。 但稳定下限却是足够了，他老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讨好工程部显然是有必要的。 可他听说黎昌和常冠霖两位似乎对新部门格外关照，对新来的李科长还很器重。 中午两位大佬可是专门开小灶接待了新部门的全体成员。 新部门可以说是领导跟前的大红人了，同样不是他一个主任能够得罪的。 “高主任，你可想好了，你要是让这些动机器的话，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要负责的？” 倒三角眼卢工看出高主任内心的挣扎，出言施压。 “这...” 高主任内心一下动摇了。 得罪新部门，他最多给领导留下坏印象，而且，如果新部门后续做不出什么业绩，自然就得不到领导的器重了。 可如果得罪了工程部，他面临的风险就大很多了。 高主任目光渐渐坚定了下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卢工，咱们车间以后还得仰仗你们，这机器设备的确不好经过太多人的手。 我觉得，一直由你们工程部的人来负责就挺好的。” 工程部卢工嘴角扯起笑容： “高主任，你是聪明人。” “卢工，我去跟他们说说，您先过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高主任生怕卢工和包德禄等人再起冲突，先把他安抚好，让其去休息。 随后，他转过身走向包德禄等人。 “包工，还有各位同事，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卢工他没有恶意，他就是太关心设备了。” 郭泽皱着眉头，刚才那个姓卢的话说都说到那种程度了，结果到了高主任这里，就是没有恶意？ 这拉偏架拉得太明显了吧？ 对此，郭泽也没了好脾气，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高主任，既然不方便，我们就先告辞了。” 郭泽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袖，扭头一看，发现是莫小山。 对方看着郭泽欲言又止。 郭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说话，随后拉着仍旧在发怒的包德禄一起走出第二车间。 到了二车间门口，张自力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娘的，什么事儿啊！” “刚才那个卢什么的，也太嚣张了！” 赵军想到姓卢的那个嘴脸，心头一阵火起，如果刚才不是几个老师傅拦着，他也要跟着包德禄一块冲上去了。 “小山，你刚才想说什么？” 郭泽询问莫小山。 “郭哥，我想问科长让咱们先来第二车间，肯定有他的道理。 如果这是科长的战略，咱们什么都没做，就因为碰到一个恶心人，就灰溜溜的走了，科长会不会怪罪我们？” “小山，都什么时候，你还关心这个问题！ 就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思干下去？” 包德禄忍不住怼了莫小山一句。 看着包德禄怒眼圆睁，莫小山不住的往后退了退。 “包师傅，你的样子太吓人了，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嘛...” 莫小山咕哝了一句。 “好了，包工，你不要吓着小山，他说的没错。” 郭泽拦了拦包师傅。 随后他扫了扫其他人的表情，发现几人有愤怒，也有担忧。 显然不少人都是认同莫小山的话的。 大伙都认为李学文拿着他们收集的问题，在办公室想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第二车间锻件问题作为他们部门的第一战，定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们现在撂挑子不干，肯定会影响李学文接下来的布局。 “唉，咱们受点气没事，我老蔡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情没见过。 像刚才那种场面，我这一生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在我看来只是毛毛雨而已。 可万一咱们不把这事做成了，可不就对不起科长了嘛？” 蔡工和几人不断对视着。 蒋工、刘工，两人不住的点头，他们很认同蔡工的观点。 “阿泽，自力、小山、军，你们年轻，有些脾气很正常，可工作不能按着脾气来。” 蔡工劝道。 他没劝包德禄，同事多年，他知道对方上头的时候，犟得跟头牛似得。 只能等他自己慢慢看开。 张自力：“蔡工，你的意思是让咱们回去？低头求着人家让我们干？” 张自力心里不大乐意，他可不想活得这么卑微。 他们来的时候，可是汽车厂派专人专车接送的，中午的时候，两个大领导更是亲自招待。 结果竟然被工程部里的一个工程师给刁难了，这让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唉，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都是正常的，自力，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蔡工继续劝说。 他其实也是有脾气的，但他想的更多的他作为这个团队最年长的，需要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带领团队。 张自力扭头偏到一边，但也没再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蔡工一一劝说，莫小山和赵军也同意了下来。 “罢了，咱们好好干，不给科长惹麻烦。” 赵军感恩李学文，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好，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咱们重新回车间，和高主任耐心的沟通一下，争取早点把科长布置的任务给完成。” 蔡工勾了勾手，带着众人往第二车间的大门走去。 “咦，阿泽，你不走吗？” 莫小山发现郭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出声询问了一句。 蔡工等人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郭泽仍旧站在原地。 “阿泽，你一向是最明事理的，这是怎么了？” “蔡工，咱们回部门。” 郭泽只是简单的回了这么一句。 蔡工皱了皱眉：“阿泽，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就这么回去，怎么跟科长交代？” “蔡工，我了解我师傅，如果咱们真的就这么认怂了，他不会感到高兴的。 咱们先回去，不要干第二车间的活了。” 在这些人中，郭泽和李学文是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人。 对于李学文的脾气，他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 看起来和谁相处都是一副和和气气，不争不抢的样子，可郭泽知道，他师傅是有仇当晚就报，从不隔夜的性格。 “蔡工，我也不劝你们，反正我先回去了。” 郭泽丢下一句话，便径直朝着部门的方向离开。 “蔡工，咱们怎么办，到底是去车间还是听泽哥的，回部门？” 莫小山左右为难，一会儿看看逐渐远去的郭泽，一会儿看看默然不语的蔡工。 良久，蔡工吐出一口气。 “回去。” 如果是包德禄说刚才那番话，他肯定不会管，可话是郭泽说的，他愿意去相信。 一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返回部门。 第503章 放风 工程部。 科长办公室。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薛蒙正在绘制一幅图纸，听到敲门声，淡淡的回了一句。 随后，一憨厚青年走进办公室。 “薛科，不好了，老卢那家伙和新来的那些人起冲突了！” 薛蒙握着笔的手猛然一抖，他霍然抬起头： “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跟我说说！” “薛科，是这样的，就在没多久之前，先来的那些人到第二车间，说是能够解决锻件缺肉的问题。 还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四个解决方案。 然后老卢不知怎么的，就跟他们吵了起来，他觉得新来的那些人吹牛，骂了对方几句。 结果差点起了冲突，好在高主任将两伙人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打起来。” 薛蒙额头青筋一跳： “这个老卢！什么事情都干不好，还净给咱们部门惹祸！” “薛科，关键老卢做这件事情，用的是你的名号，他一直把你上次不让新来的那些人动旧设备的事情挂在嘴边。” 薛蒙默然，这件事的确是他说的，倒也不好指摘。 不过对于老卢这般行径，他内心增添了几分不喜。 要不是他的姐夫是厂子里的副厂长钱贵，他早就把这个人给弄走了！ 薛蒙对于钱贵这个人很是忌惮，对方经历汽车厂的大变，结果还能一直稳坐副厂长的位置，其心思手段，很不简单！ “薛科，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我去跟新来的那些人说一说，把话给说开？ 他们跟领导走得挺近的，这事不解决，到时候领导怪罪下来，咱们部门一顿指责是跑不了的了。” 薛蒙沉思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 “不必了，事已至此，咱们就别管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打消他们动设备的想法。 “可是...薛科，这样的话他们对你的印象就更差了...” 薛蒙不在意的摆摆手，“他们如何想的我在乎，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憨厚青年心中叹了口气，对于薛蒙的话，他一向言听计从。 另一边。 郭泽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改造部。 李学文和汪树成正在办公室里聊着之前的话题。 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站了起来。 “不对啊，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完事儿了？” “对半是出了什么事情，走，老汪，咱们出去看看。” 二人走出办公室，却见八个人整齐的排成一排站在门外，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这是怎么了？” 汪树成心中咯噔一下，八人的表情一看就不对劲，显然是遇着事了。 几人支支吾吾。 见此，李学文直接看向自己的徒弟： “郭哥，你来说，你们在二车间碰到了什么事情？” “师傅，咱们让人给赶了出来...” 汪树成：“好好的，车间主任赶你们做什么？” 郭泽：“我们去二车间后，先找上车间主任高主任聊解决锻件缺肉的方案。 本来说的好好的，结果一个姓卢的工程师突然横插一杠。 他...他嘴里不干净，说了些不好的话，然后高主任就改了主意，不让我们去二车间了。” 郭泽抬眼观察了一下李学文和汪树成的脸色，发现二人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才接着往下说： “我觉得咱们上杆子给他们二车间解决生产问题，有些丢份了。 所以我就把蔡工他们都拉了回来，师傅，如果你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不关阿泽的事情，我们都是同意回来的，科长，如果真要罚，就罚我老蔡一个人便可。 我年纪最大，没带好团队，是我的失职。” 蔡师傅向前走了半步，将责任独自揽了下来。 “科长，我老包愿意认罚！” “还有我！” “还有我张自力！” …… 八个人都说话了，没有人推卸责任。 李学文忽然笑了一声： “我罚你们干嘛？” “你们做得很好啊，咱们部门就是要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才不挨欺负。 至于二车间的高主任不想提升生产效率，那咱们就别管他了，咱换一个车间就是。” 对于从哪一个车间先开始，李学文是无所谓的。 之前选择二车间，完全是因为锻件缺肉的问题比较好解决而已。 “科长，咱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莫小山小心的问询。 “这个不碍事，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咱们毕竟刚来，应该稳扎稳打一点。 所以挑选了一个比较简单的生产问题作为第一个试点工作，同时呢，也好给你们增加点信心。 所以你们不必多想，接下来咱们换一个方向就是了。” 八名下属纷纷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张自力：“科长，那个卢工程师说话很难听，咱们...?” 张自力话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刘工给拉了拉。 现在提这个问题，不是纯粹给科长添堵嘛！ 张自力自知语失，连忙住了嘴，没再往下说。 李学文走到他的跟前： “张哥，还有各位，我知道大伙儿受委屈了，今天和卢金宝的梁子我记住了。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头咱们找个机会和他做一场便是。” 安抚好部下们的情绪后，李学文扭头对汪树成说道： “汪副科，现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去交涉一下。” 汪树成立即站定。 “接下来，咱们需要调查一下其他六个车间对咱们的态度。 咱们需要物色几个态度友好一点，先把车间敲定下来，再做项目分析。 不至于到时候和现在一样白跑一趟。” 汪树成认真的点头，这个活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向李学文伸出手。 “干什么？” 李学文歪了歪头问。 “给我来几包烟，总不能帮部门办事，还得我往里贴烟钱吧？” 李学文无奈的摇了下头：“等着。” 说着，他回到办公室，随后假装翻抽屉，实际是从空间里取出2包大前门，1包牡丹。 重新回到汪树成面前，李学文将烟扔到他怀里。 “省着点，抽完了我这儿可就没有了。” 汪树成将牡丹揣进自己的衣服的内兜里，而两包大前门则直接装进左右的口袋中。 “谢了，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罢，汪树成雄赳赳的走出了大厅办公室。 李学文看向还傻站着的八个职工： “你们先做自己的事情吧，今天先这样，等明天咱们再重新做事情吧。”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李学文觉得几人应该也没啥心思在工作了，干脆给他们放个假，让他们各自平复下心情。 部下们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沉默不语。 “对了，今晚部门聚餐，地点就在国营饭馆，我请客。” 李学文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张自力：“刚刚科长说什么？” 莫小山：“好像是要请咱们到国营饭馆吃饭？” 张自力：“科长请吃饭？那今晚的伙食肯定差不了啊，真想快点下班！” 赵军：“张哥，你刚才不是挺生气的嘛，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张自力耸了耸肩： “一码归一码。 我那是气那个卢什么金宝还有那个高主任，一个狂妄自大，一个不知所谓。 我对科长又没有怨言，科长请吃饭，这还不能高兴高兴了？” 莫小山：“也不知道科长今晚会请咱们吃什么？” 包德禄：“反正不会差。” 经过上次甲鱼的事情，包德禄知道李学文是个会吃的主儿，对方请吃饭，肯定不会简单。 心里的对于之前的不愉快被勾起的馋虫压了下去。 众人纷纷遐想起今晚的部门聚餐内容了。 李学文走出部门所在的小楼，一直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随后，他将二层空间里的隼儿给放了出来，同样放出的还有十来只长得差不多的。 因为冬季的缘故，李学文平时都把这些鸟儿收进空间里，省得它们往南飞了。 此时将它们放出，李学文是有事情要它们去做。 他虽然跟部下们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他从未自诩为君子。 相反，他这个人讲究有仇当场报！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视角盲区，能从这个方向看到二车间的大门，而在二车间的大门却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李学文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目光紧紧的盯着二车间的门口。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在李学文快要无聊的时候，一面目阴鸷的中年人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地中海，二车间的主任高主任。 李学文观察了一番，发现高主任对于阴鸷中年人颇为谄媚，讨好的给对方递烟点火。 “看来那人应该就是郭哥他们口中的卢金宝了。” 李学文今天在汪树成调查的名单时，发现副厂长钱贵有个小舅子，叫做卢金宝。 还没等他多问，就刚好碰到了回来的郭泽等人。 没成想双方之间还发生了冲突。 李学文摸了摸趴在他右肩膀的隼儿。 “看到了么，那两个人，接下来几天替我好好招待他们。” 李学文知道隼儿听不懂，手向那两个人指了指，并做出攻击的动作。 隼儿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咔！” 它低低鸣叫一声，表达它已经明白了。 李学文满意的拍了拍它身上顺滑的羽毛： “去吧，带着你的媳妇儿们去玩玩！” “咔！” 隼儿振翅飞了起来，其他本来还在盘旋的隼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飞在它的后头。 车间门口。 卢金宝正一脸陶醉的吸着高主任递给他的大前门。 喷出一口烟雾： “老高，你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高主任心里直骂娘，他两边都不敢得罪，可非得被面前这个蔫坏逼着做出选择。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卢工，这么多年，厂子的设备都是靠你们工程部维持，我自然更相信你们。” “哈哈哈，老高，你是个聪明人！那些新来的听说是从废品站调过来的。 你想想，能去废品站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文化没文化，更别提技术了。 以为在那种犄角旮旯摸索出的三脚猫功夫，也能在咱们这种大厂子吃得开？ 异想天开！” 地中海高主任忍不住鄙夷，他虽然不相信新部门的技术，但对于卢金宝，他同样看不上。 如果不是厂子原先的技术骨干们被打压走了，就卢金宝这种三流货色，怎么可能混得上工程师？ 还不是有个当副厂长的好姐夫，不然就这种小人，能有今天？ “卢工，那是，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咱们卢工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高主任心里想的一套，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套。 这把卢金宝给哄开心了。 他可不在乎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享受的就是那种明明心里看不起他，但又不得不捧臭鞋的快感。 “哈哈哈哈哈~~~~” 卢金宝一手夹着烟，一边张开嘴仰天大笑。 呕~~ 忽然，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的卢金宝，下一秒就弯着腰干呕起来。 这把一旁的地中海高主任都看懵了。 “卢工，你没事吧？” 高主任暗道倒霉，暗骂这个卢金宝怎么不在别的地方出事，偏偏要在他的面前。 卢金宝没有回应，只是拼命的干呕着。 手里的烟早就扔地上了，现在不断扣着嗓子眼。 高主任见状，皱着眉上前想要帮他拍一拍背，助其把东西呕出来。 啪嗒！ 啪嗒！ 忽然两坨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卢金宝的背部。 下雪了？ 高主任连忙朝卢金宝背部看去，待看清楚落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想要拍下去的手赶忙收了回来，再也没伸出去过。 啪嗒！啪嗒！ 仿佛下豆子一般，更多的鸟粪从天上坠了下来，其中甚至有一坨落在了他的地中海上。 高主任浑身一阵恶寒，抱着头就往车间大门冲，也不管还在干呕的卢金宝了。 卢金宝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口中一阵恶心，臭气充满了整个口腔。 呕~~呕~~~ 忽然，他看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坨恶心的固液混合物。 还没反应过来，这些混合物越来越多。 他猛然抬头望天，结果仿佛就是在等着他抬头一般，无数的鸟粪倾盆而下。 精准的覆盖了他整张脸！ “啊！！！！” 第504章 淋头 卢金宝惊恐的大喊一声。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时候，可不适合张开嘴。 他的后果可想而知，嘴里一下子就被灌满了新鲜出肠的“小零食”。 由于眼睛被糊住，卢金宝不辨方向的四处乱窜起来。 而上空的盘旋的鸟并不打算放过他，瞄着他身上干净的地方放弹，直到倾泻完所有的火力。 地面上的卢金宝抹了抹眼睛，可那些隼刁钻的很，他刚一抹，就立马被糊上。 他心里直骂娘，暗骂这些鸟东西怎么能拉这么多！ 可隼们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顾卢金宝的死活。 到这里，隼儿们还没完，在卢金宝的头上盘旋了几圈，鸣叫几声，以示嘲讽，方才煽动翅膀，扬长而去。 而此时的卢金宝，早已经放弃了抵抗，无力的瘫倒在车间门口不远处的地坪上。 他已经放弃挣扎了，活像一条咸鱼。 “快！快点！快去救卢工！” 高主任的声音姗姗来迟，他带着一帮子空出手来的职工从车间中冲了出来。 当看到面目全非，浑身没有几处干净的卢金宝时，包括高主任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主任，那个浑身裹着鸟粪的玩意儿，是卢工？” 一名车间的工人迟疑的问道。 剩余几名工人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啧啧称奇的观察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卢金宝。 “嚯！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可真是奇了！” “别说见了，我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这事儿往后够我吹好久了！” “诶哟，这卢工也是惨，被这些鸟玩意儿这么糟蹋！” “呸！要我说就是他活该！” “可不是嘛，平时趾高气扬的，几个车间不少工友都被他刁难过！” “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姐夫嘛！平时吆五喝六的，人模狗样！ 听说就在不久前，这卢工还刁难咱们汽车厂的恩人李科长呢。 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都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高主任转头朝着几人喝了一声。 几个工人顿时不敢再说话了，但彼此间仍旧用眼神交流着，以示自己的不满。 “都别废话了，快回车间拿干净的毛巾来，给卢工擦一擦！” 高主任看着卢金宝的惨状，暗自感慨好险自己跑得快。 不然跟着一块躺下的就要多他一个了。 那要他怎么面对手底下的工人？ 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卢金宝默然不语，他知道这家伙的名声算是臭了。 只怕以后在厂里，所有人都会把今天这件事情当成笑料。 “主任，毛巾来了。” 一名工人抱着几块毛巾、碎布来到高主任跟前。 “动手啊！看着我做什么，快给卢工擦一擦啊！难不成你指望着我来？” 高主任看着木头一般的属下，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们几个，都过去帮忙！” 高主任手指了指其他几个在看戏的工人。 那些工人抿了抿嘴，不情不愿的拿着东西来到卢金宝的跟前蹲下。 心里暗自可惜怎么老天没给这老秃驴来一下子呢。 几名工人强忍着恶心帮他擦拭干净脸上的脏污。 看着一幕，高主任倒胃口的把头转向另一边。 …… 远处，李学文将全程都看在眼里。 事情结束，他便将目光收回。 “先这样吧，今天就当是收个利息。” 随后他转身离开站立的地方，来到某个墙角，将等在那里隼们统统收进二层空间中。 “辛苦了，先回来休息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隼们的身子已经被冻得有些发抖了。 等把它们都收进空间后，李学文绕了一圈，返回部门。 郭泽：“师傅。” 看到李学文回来，郭泽冲他问了一声。 李学文点了点头，“郭哥，汪副科刚才回来没有？” 郭泽：“已经回来了，他这会儿在他的办公室呢。” 李学文径直来到汪树成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汪树成探出一张脸。 看到是李学文：“李科，我跟他们说好了。” 李学文：“咱们进去说。” 汪树成将门打开一道缝让李学文走了进去。 “老汪，剩下几个车间怎么说？他们什么态度？” “他们的态度有些诡异，没有二车间高主任那么态度强硬。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什么。 现在他对咱们的要求便是只要咱们不动设备，就随便咱们怎么折腾。” “六个车间都是这个要求？” “倒也不是，三车间的苏主任倒没有拦着我们动设备，他说只要是对厂子有利的，都能搞。” “这个苏主任是什么身份？” 李学文好奇的问了一嘴。 汪树成“苏主任是老职工了，汽车厂还没成国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比起其他的车间主任，他对这个厂子有着很深的个人感情。 其他人多少会被利益所牵绊，苏主任则完全是要把自个儿奉献给厂子。” 谈及苏主任，汪树成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意。 “那这位苏主任现在年龄不小了吧？” 李学文问道。 “快六十了，厂里之前就准备安排他到清闲一点的岗位。 但是苏主任没答应，强烈要求厂方给他安排在一线岗位。 厂里考虑到他的情况，就给提了职级，让他担任三车间的主任。” 听着汪树成的讲述，李学文打心眼里佩服这样的人。 对于明天到哪个车间做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学文，明儿个，咱们是不是去三车间？” “嗯，去和这位苏主任接触接触，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三车间的生产效率提上去。” 汪树成眼前一亮： “提效率？” 这可不像是在二车间改善锻件问题，在二车间做的事情，是提质量，但是对于生产的效率改变不大。 这样不会影响到其他几个车间的生产节奏。 李学文现在说要提升三车间的生产效率，可就好玩了。 汽车厂各个车间都是环环相扣的，只有上一个车间的工序完成，才能把工件拉到下一个车间加工。 三车间的生产效率上去了，而后面的车间效率跟不上，势必会堆积不少工件。 到时候，剩下几个车间的领导就该急了。 而三车间完成的加工早，又会倒逼一二车间加快生产速度。 汪树成已经能想到那些车间主任焦头烂额的样子了。 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领导层的关注，这里的事情自然就发了。 当然，他们部门大可不这么做，直接找到领导把今天的事情告上去。 可那样，领导就会觉得他们部门解决问题的事情不行。 而按照李学文的想的那样去做，他们一来做了事情，真真切切的提升了厂里的产能。 二来今天被为难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被捅到了上面，到时候他们再出来哭哭惨，领导能不偏向他们么？ “学文，你这一手阳谋玩得高明！” 汪树成竖起大拇指。 李学文摆摆手，他也不知道对方脑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扯上计谋了。 “老汪，我先回办公室眯一会，一会儿下班去搓一顿，你可别忘了。” 李学文堂而皇之的把偷懒挂在了嘴边。 汪树成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这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部门里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了。 哒哒哒~~~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郭泽连忙向门外看去，同时有些心虚的把手里收拾好的挎包塞回柜子里。 不会是有领导来巡视吧？ 这样想着，他连忙端正的坐回工位上，一只眼睛的余光瞟向门口。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只见梁玉柱喘着粗气闯了进来。 看到是梁驾驶员后，办公室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自力更是站了起来： “梁驾驶员，怎么跑的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科长汇报？” 梁玉柱摇了摇头： “不...不是，你们...你们肯定不知道...知道我刚才看...看到了什么！” 他剧烈的喘着气，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张自力连忙拿起暖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捧到他跟前。 “梁驾驶员，先喝口水，顺顺气，再慢慢说。” “谢谢。” 梁玉柱接过搪瓷缸子，道了声谢。 咕嘟咕嘟咕嘟！ 梁玉柱仰着脖子，一口气将搪瓷缸子里的热水喝完。 嗝~~ 畅快的打了个饱嗝，他才感觉好些了。 此时部门里的几人都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他，等他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看着众人的殷殷目光，梁玉柱没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 “各位，我刚才看到工程部的卢金宝。” “嘁！这有啥，我们今天下午还差点跟他干起来了呢！” 张自力撇撇嘴，摇着头就要走开。 “什么！你们还跟卢金宝起冲突了？” 梁玉柱愕然的问了一句。 “这不重要，梁驾驶员，说回刚才的事情吧，你看到了卢金宝，他怎么了？” 噗嗤~ 梁驾驶员还没说，忽然乐了出声，这让办公室里的几人更加疑惑了。 “梁驾驶员，为什么突然发笑？” “各位，你们既然跟他闹了不愉快，就更应该听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了。” 刚迈出半条腿的张自力连忙把腿收回，好奇的盯着他： “哦？” “几位，那卢金宝遭报应了！” 办公室内几个人眼睛都睁大了，连忙追问梁玉柱： “梁驾驶员，详细说说，这卢金宝怎么遭报应了？莫不是被人给撸了下来？” “那倒没有，卢金宝臭了，他今天被拉鸟粪了。” “嗐！不就是一坨鸟粪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叫啥报应啊！” 张自力摇着头，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张同志，你先听我说完嘛，要真就是一坨鸟粪，我也没必要这么急回来跟你们分享了。” “自力，你别总打岔，让人家梁驾驶员把话说完行吗？” 蔡工吹了吹胡子，不满的看向张自力。 张自力缩了缩脖子，一只手放在嘴巴上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见此，蔡工才满意下来，转头对梁玉柱说： “不好意思梁驾驶员你接着往下说。” 梁玉柱：“那卢金宝，今天被一群鸟给袭击了，被人找到的时候，裹了一身的鸟粪。 头发上，脸上，眼睛，鼻子，身上的衣服，无一幸免。 诶哟，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梁玉柱为了不被打断，就像背贯口似的一口气说完。 这下，他面前的几人算是闹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 “梁驾驶员，你没拿我们寻开心吧，那卢金宝真是一身鸟粪？” 包德禄有些怀疑的说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好的，一群鸟怎么会袭击卢金宝呢？ “包工，这能有假，看到这场面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等明天，等明天一到，这件事就会在厂里传开，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卢金宝‘屎倒淋头’了。” “屎倒淋头？梁驾驶员你可真幽默，这个说法形象生动！” “哈哈哈哈~~~” …… 办公室内猛然爆发出阵阵欢笑声。 众人光是想想梁玉柱所描绘的场景，心里不由一阵畅快！ “太解气了！” “是啊！这个卢金宝太嚣张了，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他。” “这就是现世报吧！” “就是可惜，没能亲眼目睹那个家伙被鸟袭击，真是太可惜了。” 铛铛铛~~~ “哦，到点下班了，各位，我就不奉陪了，回家陪媳妇了。” 梁玉柱站起身来，向几人告了声不是，便径直回家。 “梁驾驶员，请等一等！” 郭泽张了张嘴，喊住要离去的梁玉柱。 梁玉柱脚步一顿，扭过半张脸： “小郭，还有事么？” “梁驾驶员，科长说下班了要请咱们部门一起去国营饭馆吃饭，你一起来吧。” 梁玉柱指了指自己： “我？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是咱们部门的一份子，就一块来吧。” 梁玉柱心里一暖，“好，不过我等先回家一趟，跟我媳妇儿说一声。” “行，咱们去的是春熙路上面的那家，梁驾驶员你可别走错了。” 梁玉柱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说罢，朝着几人招了招手，离开了大厅办公室。 “郭哥，科长好像没说要请梁驾驶员吧？” 莫小山担忧的问。 “没事儿，我一会儿跟他说。” “说什么？” 恰好，睡了一觉的李学文这时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第505章 赖子 “师傅，我刚才把梁驾驶员给叫上了，让他一块来聚餐，我觉得这样会热闹一些。” “啊，那正好，省了我去喊他，告诉他地址了嘛？” 见师傅没生气，郭泽心中一松。 “说了，不过梁驾驶员要回家跟他媳妇说一声，可能会来得迟一点。” 李学文拍了拍脑袋： “是了，你们要是谁要跟家里说一声的都回去说一下，正好我要去备点食材。” 部门里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李学文说完后，纷纷先回家了。 “师傅，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别误了饭点就成。” 打发走几人后，李学文等上汪树成，便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二人去车棚取了自行车。 早上来的时候，他们把自行车都给放到了卡车上，随着卡车一同来到了汽车厂。 路上碰到二人碰到不少汽车厂的工人，不少工人认出了李学文，热情的跟他招呼了几句。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批后，两人才挤到车棚。 “学文啊，这梁驾驶员没说错，你在厂子里很受欢迎啊！” 下了班，汪树成也没再称职务，直接叫李学文的名字。 汪树成：“厂子里的工人还是好的，人情味很足！” 李学文：“是啊，毕竟咱们和工人们没有利益牵扯，但是厂子里的其他头头脑脑可就不同了。” 汪树成深以为意的点了下头。 不涉及利益，见了面就是笑脸相迎，若是动了对方的权益，谁还认得那点恩情？ “不说了，一会儿咱们好好喝一个，过了今天，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李学文懒得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这个人不爱争权夺利。 但谁把爪子伸到他面前，他就剁谁，如果没有人主动招惹，那大伙儿就一起和和美美的进步。 二人推着自行车出了厂子的大门，随后各奔东西。 李学文没急着去国营饭馆，先去了侯六所在的大杂院。 在半道上，他取出几个梨用网兜装着。 “侯哥，大娘，我来看你们了。” 李学文站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声。 出来的是侯六的老娘。 “学文，真不凑巧，小六他不在家，这会儿还在外面呢。” “那侯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看要不要等他。” “呀，学文，你找小六有急事？那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李学文赶忙拦了拦侯六老娘，“大娘，不着急，一点小事而已，您别忙活了。” 侯六老娘面上带着一丝歉意： “唉，学文，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不然我肯定不让小六出去找姑娘了。” 李学文眉毛一挑：“大娘，我侯哥这是谈对象了？” 大娘顿时露出欣慰的神色： “是啊，是个顶好的姑娘，有模样有身段，还是粮店售货员，吃商品粮的。” 这下李学文是真惊讶了，不是他觉得老六配不上，而是觉得这姑娘条件这么好，在不知道侯六具体做什么工作的前提下，是怎么看上他的？ “大娘，那可真是一段好姻缘啊，我侯哥好福气。” “可不是嘛，这臭小子自打上回得了公安同志的嘉奖后，那姑娘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一来二回的，两人渐渐熟悉，就谈了对象。” 侯六老娘乐得合不拢嘴，显然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儿相当满意。 “大娘，侯哥办喜事的时候，千万跟我说一声，我也好过来道个喜。” “那肯定的。” “大娘，既然侯哥有正事要忙，我就不等了。 这样，我写一封信给他，等他回来后，劳烦大娘你帮忙转交给他。” “行。” 侯六老娘把李学文让进屋内，李学文将一网兜梨子放到桌面上，随后从挎包中掏出一张纸。 从上衣口袋取下一支钢笔。 一阵唰唰声，李学文很快就写完了他要转达给侯六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大事情，主要是托侯六帮他查一查钱贵、薛蒙还有卢金宝等几个厂干部，工程师。 他没有害人的心思，但是必要的防范是要有的。 将写好的纸塞入信封中，李学文拿起桌子中间的茶杯压住信封。 随后，他朝正在缝补衣服的侯六老娘说：“大娘，我把信封压在桌面上了，一会儿您记得转交给侯哥。” 听到动静，侯六老娘连忙从屋内走了出来，“呀，学文，这就走了？” “走了，一会儿还有个饭局。” “等等，学文，你落了东西！” 李学文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侯六老娘给喊住。 只见对方提着一网兜的梨来到李学文跟前。 “孩子，这么大件东西怎么能忘了？” “啊，大娘，这是我专门给你和侯哥带的，怎么又还给我了呢？” “这么多，我们娘俩可怎么吃得完？” “侯哥不是谈了对象嘛，让侯哥送些给她对象呗。 大娘，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和侯哥多好的关系。” 侯六老娘迟疑了一下，想着人家好姑娘跟自己儿子谈对象，的确没给过对方什么好东西。 李学文带的梨个又大，闻着还香甜，冬天吃还润肺止咳，是一份很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那，学文，我替我家小六谢谢你，这梨大娘就收下了。” “大娘，您甭客气，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您。” 李学文挥了挥手，随后推着自行车出了大杂院。 他先取出部分食材往家里带，补充一番家里地窖的库存。 跟王梅说了一声今晚部门聚餐的事情，让她不用等自己了。 做完这些，他再次出发，骑着自行车出了自家大门。 在去国营饭馆的路上，顺手取出够部门十一个人吃的食材。 等到了饭馆，发现郭泽、莫小山两个小伙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二人很有眼力见的帮忙卸下后座和车把上的袋子。 “师傅，这么老些东西，让你破费了。” 郭泽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不由觉得亏欠。 “嗐，都是乡下的亲戚给的，没有几个钱。” 李学文浑不在意。 “走吧，咱们先进去，跟饭馆里的师傅商量好把食材都处理上。” 李学文左右手各提着一袋东西对二人说道。 郭泽和莫小山看起来都是比较瘦弱的，但力气不小，将剩余几袋东西扛上肩头，跟着李学文一起进了国营饭馆。 此时正是饭点，饭馆里很是热闹，四周坐满了食客。 “科长，咱们一会儿还有位置么？” 莫小山看着周围的座位几乎都有人坐着，担忧的问道。 “不碍事，咱们先把食材送进去再说。” 李学文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带着两人径直来到后厨。 “学文，你这是？” 周满仓在上完上一个客人的菜后，连忙来到李学文跟前打招呼。 “周哥，我带部门的人聚一顿。” 说着，他微微提起右拿着的袋子：“我带了些食材，想着让赵老哥给处理一下。 周哥，店里挺忙的，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去找赵老哥便可。” 李学文扫了一眼饭馆里的情况，乱哄哄的，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食材都是装在袋子里的，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此时目光汇聚过来，多半是想喊周满仓。 只不过这年头可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像周满仓这样的服务人员，地位是很高的。 “好吧，那学文你自便，有事招呼。” 周满仓的确是忙，告了声不是后，便嘀嘀咕咕的去招待那些顾客了。 李学文笑着摇头，“走，咱们去后厨。” “师傅，咱们这么进去不怕挨骂么？” 郭泽有些迟疑，厨房重地，一般的顾客哪能随意出入？ “我和厨师长挺熟的，之前也进过几回，不会有事情的。” 李学文解释了一句，平复二人忐忑的心。 后厨，叮叮咣咣的响个不停。 一五大三粗的男人板着脸，在一众学徒面前巡视着。 “葱切匀一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还有那谁，洗碗的速度快些，客人都等着了！” …… 郭泽和莫小山听着那严厉的吆喝声，不由微微站直了身体。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太可怕了！ 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评价。 “赵老哥！” 李学文朝那严声呵斥学徒的男人喊了一声。 对方目光直直瞪了过来，当看到是李学文后，立马来了个大变脸。 郭泽感觉，对方的面目一下子从庙里的夜叉一下子变成了笑呵呵的弥勒佛。 前后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赵申三两步来到李学文三人跟前： “李老弟，怎么今天想起来老哥这了？” “赵老哥，我想请部门聚餐，带了些食材来你这里，不知道老哥你这边方不方便？” 赵申假装板起脸： “老弟，你说这话不就是打我老赵的脸了嘛，必须方便啊。 放心，老弟你要请客吃饭，我必须给你张罗好了！” “那真是谢谢赵老哥了，对了，我刚才注意到外面食客挺多的，不知道老哥你有没有...” 李学文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申打断了。 “哈哈哈！李老弟，小事一桩，我这饭馆除了外面，里面还有几间小的。 到时候，你们部门的人进里面吃喝，既安静又惬意！” 听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李学文连忙道谢： “真是太好了，赵老哥您做事周到！” “老弟，你把食材放下来吧，这都是油烟味，不适合你们待。” 赵申接过三人手中的袋子后，随后扭头喊来一个学徒。 “小赖子，你来，带我老弟他们去里面那间小房间，顺便把炉子点上，别冷着我老弟了。” 一名头顶剃成短寸，但是坑坑洼洼的少年连忙走了过来。 “叔。” 赵申摸了摸他的头。 “好好招待我的客人，别怠慢了人家。” 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将他推到李学文三人跟前。 李学文打量了一眼这个叫小赖子的小伙子一眼。 这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看起来有个十五六的样子。 不过这会儿的人参加工作都早，他也没太过在意。 “三位大哥，请跟我来。” 因为赵申特别吩咐，小赖子对三人态度很是客气。 李学文三人向他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三人从后厨的另一个门出去，来到一个小院子中。 “原来这饭馆后面别有洞天啊！” 莫小山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小赖子天真的笑了笑。 “这是我叔特意弄的，很少有人知道饭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李学文点了点头，他猜想，这个小院子多半是用来招呼那些身份不低的客人。 小院子里一共有三间房，左右厢房各一间，一间正房。 小赖子把三人带进了正中的那间。 取出钥匙，打开门。 进入房间后，先是到了一个小厅，在往里才是吃饭的地方。 无论桌椅还是摆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和饭馆大堂比起来，要高雅上许多。 莫小山看着屋内的一切，不由感慨了一句： “过去的官老爷，恐怕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场四人，郭泽和小赖子对莫小山的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赞成的微微点头。 李学文却忽然嘿然起来，眼下这么弄没啥事，要再过几年，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恐怕赵申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申和自己的关系不错，二人又是合作伙伴，李学文觉得他有必要提醒对方几句。 接下来几年，要慢慢将一些东西给隐藏起来了。 不过还有着六年时间，足够他们布置了。 收起心中的心思，李学文看向小赖子： “小哥，我还有些朋友一会儿要来，还请小哥你帮着注意些。” 说着，李学文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蜡纸包装的方块递到他面前。 小赖子懵懵的就把方块接到了手里，等反应过来后，慌忙的想要还给李学文。 “拿着吧，一会儿你等人的时候要是觉得冷了，就吃一块，兴许能暖和些。” “谢谢大哥！” 小赖子推辞不过，只好大声的冲李学文道了声谢。 随后将蜡纸包装的方块小心的揣进兜里。 “我给大哥们把炉子升起来！” 小赖子干活很爽利，很快就让炉火点燃，房间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几位大哥，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出去等你们的朋友了。” “辛苦了，我们这儿没别的事情了。” 第506章 黑糖 “科长，刚才你给那小伙子的是什么东西？” 莫小山双手缩在袖子里，拢在身前。 “巧克力。” 李学文瞟了他一眼，随后从兜里摸出另外两块蜡纸包着的巧克力。 手轻轻一推，将两块方块推送到二人跟前。 “嘿嘿！” 莫小山伸出手，先是挠了挠头，装了装傻。 “科长，我就好奇问一句，你这也太客气了。” “不想要可以还我。” 莫小山连忙将巧克力捂得紧紧的，说什么都不会再还回去了。 “科长，哪能呢，你给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随后，他低下头，认真的研究起手中的蜡纸。 郭泽同样拿了起来，将巧克力放在手里把玩着。 “师傅，什么是巧克力？” “呃，你当成糖果就行，味道差不多。” 李学文随口回了一句。 对面二人眼睛一亮，将蜡纸解开，只见里面包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科长，这玩意儿咋吃啊？” 莫小山两只眼睛瞪着手里的巧克力，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随你，受得了就一口闷，喜欢品就掰下来慢慢吃。” 莫小山掰下一小块塞入口中，随后眉头一皱，但仅仅片刻后，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科长，这黑糖味道可真奇怪，怪好吃的。” 一旁的郭泽闻言，重新用蜡纸包起巧克力，没尝试。 “郭哥，你怎么不试试，很好吃的。” 莫小山注意到了，好奇的问。 “我...呃，一会儿该吃饭了，我留着肚子吃饭，这巧什么力，我先收起来。” 说完，郭泽一把将东西塞入怀中。 “郭哥，这玩意儿可不兴放怀里，一会儿就该化了。” “啊？” 郭泽懵了一下，连忙将巧克力取了出来，搁在桌上，但用自己的帽子给盖住了。 李学文见他这姿态，便知道这巧克力多半是要留给钱芳琳了。 “科长，这个叫巧什么的糖在哪买的，我怎么在供销社都没见过？” “友谊商店。” 郭泽抢先回答，“我之前路过友谊商店的时候见到过，就有人从里面买来吃，贵着呢。” 莫小山吞了吞口水。 “乖乖！友谊商店的东西不得用外汇才能买么，这玩意儿也太精贵了！” 他没再吃了，想着这种好东西吃一点少一点，干脆学着郭泽用蜡纸重新包起来。 “巧克力虽然少见，倒也不是只有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 李学文摆了摆手。 “其实咱们的供销社和国营商店都有卖的，只是供应很不稳定，大多数时候都碰不到罢了。” 李学文也没明说他这巧克力具体是从什么地方买的，让两人自己去猜。 “科长你认识的朋友可真多！” 莫小山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小山，这和朋友有什么关系？” 郭泽不解的问了一嘴。 “郭哥，科长刚才不是说了嘛，供应少，一般这种商品人家在内部就消化了，哪里还会流通到外面。 既然科长能弄来，定然是认识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里面的人才行呀。” 郭泽恍然的点了点头。 …… 饭馆外。 小赖子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口袋，里面放着刚才李学文送他的巧克力。 他此时就像一个驻守边防的小战士，目光紧紧的盯着街道上往来的人群。 时刻准备迎接李学文提到的其他几人。 忽然，小赖子瞅见一辆自行车正往他这边驶来，骑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形象，和李学文说的其中一人有些相像，小赖子赶忙迎了上去。 “来者可是汪树成，汪副科长？” 汪树成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我是汪树成，你是？” “汪副科长你好，你可以叫我小赖子，我是饭馆里的学徒工。 李科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给您带路。” 小赖子眼里有活，就要帮忙给汪树成推车。 汪树成哪能忍心让这么一个小娃子伺候自己，便给拒绝了。 随后跟着小赖子先把自行车给停好，跟着他一路穿过饭馆大堂，穿过后厨，来到后面的小院子里。 “汪副科长，李科长他们就在正中间那屋，您请便。” “小同志，谢谢你。” 汪树成道了声谢，随后迈步径直走向正中的正房。 小赖子转身去等待其他的人。 正屋内。 此时火炉烧得正旺，屋内暖烘烘的，亮堂堂的。 “老汪，过来坐！” 李学文向他招了招手。 汪树成手里提着两壶酒，挨着他右手边坐了下去。 “带了两壶珍藏的烧酒，这是大伯家自己酿的，粮食酒，顺柔，一会儿学文你可得多喝两杯。” 汪树成拍了拍桌面上的两壶酒。 李学文注意到装酒的陶罐擦拭得很干净，可依旧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泥腥味。 “老汪，刚挖出来的？” 汪树成笑了笑，“今天高兴嘛，况且你准备了一桌好菜好饭，我这个副科长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二人正说话间，又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蔡工，包工，刘工，快来坐，饭菜还要等一会儿，咱们先聊聊。” 蔡师傅三人挨着汪树成依次坐定。 汪树成：“其他人呢？” 老蔡：“应该快到了，我这个老家伙都来了，他们总不至于落后吧？” 蔡师傅话音刚落，小赖子又带着几人来到正屋内。 “梁驾驶员，快来坐。” “蒋工，自力，小军，你们随意一些，这里没外人。” 李学文和汪树成对着新来的招呼一番。 人一多，屋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尤其有着张自力这样的暖场选手在，场子想冷都冷不下去。 “李大哥，人都齐了，我去我叔那看看饭菜怎么样了。” 来到李学文跟前，小赖子有些恭敬的问道。 他观察李学文的外貌，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可在座的几人都喊他“科长”。 而且自己的叔叔对眼前的少年也很客气，甚至客气得近乎讨好了。 这让小赖子佩服不已。 “辛苦了，就这样就够了，你先别忙活了，去歇息一下吧。” 两世为人，被小赖子喊大哥，李学文并没觉得有什么。 小赖子退出房间，随手将房门给虚掩上，以免夜晚的冷风灌入房间之中。 “刚才那小伙子不错，是个机灵的。” 汪树成随口称赞一句，他对小赖子印象挺好。 李学文点点头。 他之前没见过小赖子，也没听赵申谈及过这人，想来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过来赵申这里帮忙的。 就是不知道是临时工，还是会一直在这干下去了。 “咦？这是什么酒？” 包德禄吸了吸酒槽鼻，眼睛瞄准桌面上摆放着的两壶酒。 “大伯家自酿的粮食酒，有好几年了。” 汪树成回了一句。 嗅！嗅！ 包德禄忽然凑近了些，面上带着讨好之色： “汪科，你这酒来得正是时候，快开封，让我老包帮你品尝品尝。” 汪树成两只手虚抱酒壶，摇着头： “老包，别急啊，菜还没上呢，等菜齐了，少不了你的。” 包德禄讪讪一笑： “嘿嘿，汪科，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老包，这美酒在旁，不喝上一口，我这心里刺挠。” …… 小赖子退出房间后，没有听从李学文的意见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后厨。 后厨依旧是一阵叮叮咣咣，赵申仍旧是那副忙碌的样子。 小赖子来到赵申跟前。 “叔。” “赖子，客人都招呼好了？” “嗯，都在屋里了。” 赵申抬起油腻的手拍了拍小赖子的肩膀， “做得不错，把这拨客人照顾好了，咱们饭馆就能在这条街稳稳当当的开下去。” 面对亲侄子，赵申不介意透露多一些信息。 他这个侄子前段时间家里遭了变故，自己的弟弟只好将他托给自己。 这段时间小赖子就跟着赵申，一直蒙受他的照顾。 赵申想着如果这小子能够得到李学文的青睐，可能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对李学文也是了解的，此前这人一直待在废品站里。 可短短几个月后，对方从一开始的临时工，摇身一变成了汽车厂的科长！ 连带着对方手里的人也跟着鸡犬得道，从废品站那种小地方来到了大厂子。 这跨越不可谓不大！ 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就提点侄子，让他照顾周到几位客人。 “叔，我明白的。” 簌簌。 小赖子一只手探入兜里，从中摸出一个蜡纸包装的方块来。 “叔，这是那个客人给我的。” 赵申接过来瞅了一眼，又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嗅，随即眉毛一挑。 “这是巧克力吧？” “那位客人没说是什么东西，就是说让我尝尝。” “这玩意儿可是稀罕货，看着包装也不孬，多半是从友谊商店买的，贵着哩。” 小赖子一听这么贵重，顿时有些慌了神。 “叔，我不知道会这么贵，要不一会儿我还给那客人吧？” 赵申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 “既然他送你了，你就拿着，还回去别人以为你看不起人家呢？” 赵申心想巧克力这么贵重的东西，李学文都送出去了，多半是觉得自家侄子顺眼。 想到这，赵申欣慰的笑了笑。 “叔，我知道了。” 赵申把巧克力放回侄子的兜里。 “行了，菜出锅了，你给客人端过去吧。” 赵申扬了扬下巴，小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铝制托盘里依然摆放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 “是随园菜，叔，你刚才亲自下厨了？” “嗯，我和那位李科长是老朋友了，他来吃饭，一般都是我下的厨。” 赵申围上围裙，开始准备做下一道菜。 小赖子也不废话，稳稳的端着铝制托盘，一路来到小院的正房。 此时屋内酒香四溢，汪树成带来的其中一壶酒已经开了泥封。 “汪科，你大伯家酿酒的手艺真不错，我觉得都可以开酒厂了。” 张自力啧了啧嘴。 “开酒厂？自力，喝点马尿就不知道东西了？这酒厂是想开就能开的么？” 包德禄敞着衣领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吱呀~ 忽然听到门口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各位客人，菜来了！” 小赖子唱了一句。 众人立马朝着他手里端着的托盘看去，只见菜品颜色艳丽，更闻香味扑鼻。 咕咕~~ 当场便有不少人肚子一阵叫唤，透露着对美味的渴求。 “这也太香了！这些菜似乎在菜单上都看不着？” 梁驾驶员忽然说道。 他此前陪着领导来饭馆吃过几次，不过那时候都是领导一桌，他吃另外一桌。 饭馆菜单上的菜他几乎都尝遍了，但和今天端上来的几道都对不上。 “这位客人，今天是我们厨师长亲自下厨，做得是他最拿手的随园菜。” “原来这就是随园菜？” 随园菜的名字在座的就有几人听说过，目光中顿时流露出好奇，不断的打量着。 “小同志，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儿啊？您能给介绍介绍不？” 张自力见小赖子年纪小，想逗弄逗弄他。 小赖子虽然才来饭馆没多长时间，可对于自己叔叔的手艺还是很了解的。 当即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 “这几道分别是： 白玉虾圆，雪梨鸡片，黄芪蒸鸡，台鲞烧肉，八宝豆腐，素烧鹅，芥末菜心。 还有几道我叔叔还在做，一会儿端上来。” 这下部门里的几人才从菜名认出这些菜的原材料是什么。 心中暗自感慨科长的大手笔。 “科长，你日子不过了？整这么多好菜？” 小山子张着嘴，瞪着眼珠子。 之前进门的时候李学文还跟他说，只是一些从乡下收上来的食材，不值钱。 可眼前这些菜肴，像是不值钱的样子么？ “这是人家赵厨师长做得好，把普通的食材做成了咱们吃不起的样子。” 李学文开了个玩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行了，别等菜齐了，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大伙都动筷子吃吧，等到现在肚子都饿了吧？” 李学文招呼在座的几人吃饭。 “来来来，咱们先敬科长一个！” 汪树成端起酒杯，发起敬酒。 李学文无奈一笑，他招呼几人吃菜，就是不想被敬酒，结果这老汪还跟他杠上了！ 他撸起袖子，论喝酒，他这个有空间的还没怕过谁！ 他本来想让其他人喝得高兴些的，可一个个的都争着上来敬酒，那就别怪他了！ 第507章 未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吃着赵申做的随园菜都已经吃美了。 饭桌上，不知是谁聊起了白天的事情，说到卢金宝的事情。 这个话题引得其他人纷纷大笑起来。 李学文搁下酒杯，随后开口道： “正好，既然你们聊到工作上的事情，我就借着这个场合说一点事情。” 众人闻言立马收摄心神，目光转向李学文。 “科长，你说吧。” “科长，是不是咱们部门要有所动作了？” 等众人问完，李学文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咱们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可能会放在第三车间上。 我们不仅要做工艺流程上的优化，还要着手生产线的改进。 尤其是后者，这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提出这件事呢，是希望大伙儿心里有个准备。” 梁玉柱看着李学文认真的样子，心里不住点头，觉得领导看重的人的确厉害。 张自力：“科长，你放心，咱们之前还怕没活儿干呢，这有活儿了咱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包德禄：“李科，咱们这些人都是苦过来的，辛苦一些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来了汽车厂，待遇福利方面不知道要比以前好多少。 为了这，咱们都得好好干啊，辛苦算什么！” 其他几人纷纷表态，总结就是李学文指哪他们打哪。 “好了，多的我就不说了，今晚主要是为了庆祝咱们部门踏上了新的征程！ 各位，来，我敬各位一杯！” “干杯！” “干杯！” ………… “科长，你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么？” 饭馆门口，梁玉柱扶着李学文。 他注意到刚才在饭局上李学文喝得可不少。 李学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梁驾驶员，不用扶，我现在好的很，你还是顾一下其他人吧。” 借着饭馆门口的电灯，梁玉柱扫了几眼李学文的面色。 发现他真的就跟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醉酒的症状都没有，不由心中佩服。 “科长，您是这个！”梁玉柱比了个大拇哥。“汪副科带来的酒度数可不低。” 李学文微笑着摇头，随后跨上自己的自行车。 “各位，咱们明天见！” 部门里除了他可都是糙老爷们，没啥好担心的。 李学文蹬着自行车，伸出一只手向几人挥了挥，扬长而去。 他看了一眼时间： 8点10分。 现在几乎没有夜生活，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已经在家里准备睡觉了。 路上黑漆漆的，照明条件十分有限。 一路顺遂的回到家门口，李学文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吭~ 他忽然听到一声声响，在他的感知里，声音来源应该是在他的右手边。 李学文插入钥匙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伸进兜里，借着口袋的掩饰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手枪。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但除了一开始那声响声外，李学文再没有听到第二声声响。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李学文便没再管，要是送入锁孔一拧。 打开院门，推着自行车就往里进。 等院门关上，李学文那只在口袋握枪的手才掏了出来。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李学文低声喃喃。 “是老二么？” 王梅提着一盏马灯，从屋内走了出来，朝着李学文这边看来。 “娘，是我。” 李学文想把自行车推到正屋内，免得晚上下雪给冻坏了。 王梅披着军大衣，提着马灯来到他近前。 “老二，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王梅闻到了李学文身上一股子浓重的酒精味以及烟味。 “娘，别忙活了，我没多少，只是衣服的味道重了点而已。” “行，那老二你早些休息。” “对了，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电报上说今晚回，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快去歇息吧。 你爹有娘一个人等着就行。” 前段时间，李唯民就跟家里人说过要陪着站长到外地采购一批储备。 到今天已经有些日子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左右。 李学文估摸着老父亲也快回来了，所以才有刚才的问题。 “那我先回房了，娘你在房间里等着就行了，别出来，夜里天冷。” 李学文提醒一句，便回了房间。 回了房，他没有脱衣睡觉，而是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从空间中取出部门几名职工下到各个车间的调查的记录本。 从里面挑出关于三车间的记录本。 三车间是负责机加工工序的，生产情况要比其他的车间复杂许多。 即便李学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会利用晚上的时间学习，但他仍旧觉得有些不稳妥。 就想着趁着今天晚上，来一次突击复习。 一个晚上的功夫当然不足以让他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他选择性的挑选了部分重点针对学习。 即便有着休息室的加成，李学文还是会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学文上下眼皮一阵打架，随后他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 李学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书桌前的。 喀拉喀拉~~ 他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骨头一阵响动。 从空间中取出一套相同的衣服，将原来有味道的那一套直接扔到空间的角落。 经过一晚的学习，李学文觉得自己又变强了许多。 怀着饱满的精神，他走出了房门。 如往常一般洗漱，随后来到正厅，发现今天没有早餐吃。 平时这个点，母亲王梅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李学文疑惑的来到灶房，发现王梅正揉着面团，但是目光看起来有些呆滞。 在她的旁边，阿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学文走到王梅跟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娘？” 王梅毫无所察，仍旧保持着肉面团的动作。 李学文不由加大了些音量： “娘！你这是怎么了？” 王梅这下才有所反应，她转过头看向李学文，但是目光像是没有聚焦一样。 “老二？” “娘，是我，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对了，昨晚我爹回来没？” 提到老父亲，王梅的眼神一下子灵动了许多。 “老二，你爹没有回来，我等了他一整夜！ 你说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老母亲激动的样子，李学文连忙安慰道： “娘，你别自己吓自己，兴许是我爹中间又遇着事了，所以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才没有回家。” 王梅却是摇摇头： “我跟你爹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他什么样子我最清楚，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跟我说昨晚回来的。” 王梅一下子抓着李学文的手臂： “老二...” 李学文连忙开口：“娘，你现在可不能乱，爹的事情交给我来，有我在。”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阿旺：“阿旺哥，麻烦你看这点我娘，别让她乱跑。” 阿旺点了点头，帮忙扶着王梅。 “娘，早餐你就别做了，一整夜没睡了，先去休息一下。 等你醒来，我就算不能把爹带回来，也一定会把他的消息打听到。” 说罢，李学文先是来到三弟和四妹的房间中，将两个小家伙儿给喊醒。 两小只发现见天叫他们起床的是二哥，还挺高兴的。 李学文没跟他们说家里的事情，省得他们担心。 “走，今天二哥带你们上学。” 李学文帮忙收拾书包，随后两个肩膀一边背一个，拉着弟弟妹妹出了院子。 将二人放到自己的自行车上后，他先是带着他们去了一趟国营饭馆。 从赵申那里买了两份饼子，让二人路上吃。 随后一路送到东风小学。 因为汽车厂那边的手续还没办下来，弟弟妹妹还是在这间小学上学。 在门口，李学文还碰到了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方老师。 对方同样认得李学文，迎着李学文走了过去。 “小李同志，真巧，没想到咱们会在我工作的地方见面。” 方老师上一次带着油印机去废品站帮忙印刷考核的试卷。 此时双方调换了位置，改成李学文来到他工作的单位。 是以，方老师觉得二人挺有缘分的。 “方老师，你好，我这是送弟弟妹妹来上学了。” 方老师这才看到后座上的两张笑脸。 “方老师！” “方老师！” 两个小家伙很有礼貌的向他问了声好。 “好，两位同学好。” “方老师，我还有些急事，不方便多聊，实在抱歉。” 李学文道了声歉，随后将弟弟妹妹从后座上抱了下来。 “二哥，放学你还回来接我们俩么？” 小妹拉着李学文的手。 “这个，再说吧，可能还是我，也可能是阿旺哥来。 好了，你们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二人依依不舍的和李学文告别。 “学文，你放心去忙，咱们下会儿再聊。” 方老师向李学文挥了挥手。 李学文向他点了点头，随后骑着自行车来到县里的邮电局。 早上发电报的人不多，李学文没怎么排队就来到了窗口。 他先询问了一番有没有老父亲那个地方发来的电报。 得知没有后，他就让对方给拍了一封电报。 大致就是让父亲收到后，尽快给家里报个平安。 “一共六毛五厘钱，需要加急吗，加急费用翻倍。” 工作人员看了李学文一眼，他觉得这家多半是遇着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了。 “加急，辛苦了。” 李学文从挎包中摸出一块二毛一分钱。 他们这边的邮电局规定，一个字算3分钱，翻译成电报形式要5厘钱的译费。 加急的电报会在三个小时内送达，但是价格就翻倍了。 工作人员收了钱，“好了，没有补充的话，我一会儿就给你办了。” “谢谢您。” 李学文道了声谢，便从邮电局出来。 出来后，他骑着自行车来到侯六的大杂院。 今天侯六在家，他见到李学文很是高兴，正想感谢他昨天给家里送来的梨子。 可话还没出口，李学文就塞给他一封信，一沓钱以及一沓全国粮票。 “老六，我爹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不？” 侯六能感觉到李学文语气中的沉重，顿时收起笑容，郑重的点了下头。 “记得，上回在你家吃饭，你家里人的样子，我都记得。” 李学文点点头，“那就好。” “学文，这是怎么了，叔出了什么事情？” “说不好。 我爹前段时间跟他们农机站的站长到外地采购些东西，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吧。 只是他原本发电报给我娘说昨晚就会回来。 可一个晚上了，我爹都没回来，我娘有些担心他，我准备查一查。” 侯六一下子重视起来： “学文，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老六，你先拿着这封信到汽车厂，交给一个叫汪树成的人。 然后带着这些钱和粮票，到满城地区，到那边探听我爹的消息。” 侯六抓起信封还有钱和票。 “学文，你也别太担心，咱叔是有福的人。” 李学文点点头，自家老父亲虽然只是农民出身，可是头脑不差。 他之所以这般，只是想快些得到老父亲的信息，好让母亲安心。 “我明白的，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行，我跟我娘说一声，然后立马动身！” 李学文拍了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老六，等你回来，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侯六板起脸：“学文，说这个你就是瞧不起我侯六了。” “我太着急了，一时口误，别放心上。” 侯六这才露出笑容。 “好，学文，你去忙吧。” 从侯六家里出来后，李学文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县城，朝着底下的赤诚公社而去。 赤诚农机站。 等李学文来到农机站的门口时，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顾不得擦汗，李学文推着自行车就来到农机站里面。 一名正在扫雪的职工看到李学文，顿时带着笑意的走了过来。 “小李师傅！您怎么来了？” 李学文之前在农机站展露过几次技术，深受农机站职工的崇拜。 “我来打听个事情。” “哦，那我去喊左技术员来。”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 不多时，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来到李学文跟前。 看到李学文，他热情的拥抱了上去。 “小李师傅，好久不久！” “好久不见左技术员。” 第508章 出县 左德强面上带着喜悦之色。 “小李师傅，你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咱们农机站了。” 李学文：“左技术员，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左德强：“咱们进屋说。” 说着，他就把李学文往刷着果绿色的房子里带。 而刚才那名扫雪的职工则帮忙把李学文的车子停放好。 左德强和李学文二人来到房间里，面对面坐了下来。 左德强想给李学文倒水，却被对方打断了。 “左技术员，不必麻烦了，我就是来问点事情，问完了我就走。” “好吧，小李师傅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尽力回答。” “是这样，我爹前些日子不是跟老站长出了趟远门么，是说到满城地区去采购了。 我爹给家里拍了封电报，说是昨晚回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左德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小李师傅，你先别着急，这事儿吧，最近几年也发生过两回。” 李学文微微前倾，等着左德强说完剩下的话。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老站长都会带着站里的购销员到邻近地区采买一番。 这附近地区说远不远，但真论起来，距离还是有些的。 站长他们出去采买需要交通工具，站里的拖拉机肯定是不合适的。 所以站长就利用关系，向县里的运输局借车，可运输局的车吧，不是想借哪一辆就能借来的。 一般是哪部车空出来，运输局就外借哪一辆。” 左德强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运输局的车良莠不齐，从他们那里借来的车，运气不好就容易半路抛锚。 前两次出事情，就是因为借来的车在半道上出了事情，好在碰到路过的其他司机，给简单的修了一下。” 他知道李学文心中着急，忙把剩下的话给说了出来： “不过小李师傅你不用担心，有过两次教训，老站长充分吸收了里面的经验。 这一次出发前，他特意带了维修的工具还有一个备用的卡车轮胎以及一箱柴油。 老站长还有你父亲这一次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算车子真半路抛锚了，也不碍事。” 听到这，李学文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仍旧是有些不放心。 “对了，左技术员，卖家的信息你们这有吗，我想拍个电报过去问问。” “应该有！” 左德强站起身来，“你且坐着，我去找找！”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约莫几分钟后，左德强手里拿着一个本子重新回到房间中。 “老站长有记录的习惯，还真让我找着了！” “满城地区锦云县振兴街工具胡同35号......” 李学文看着上面的地址喃喃说道。 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又从挎包中拿出纸，将地址给誊抄了下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后面老站长和我父亲他们有消息，还请打这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李学文从包里摸出另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汽车厂的电话号码。 左德强接过纸条，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安慰李学文。 “没问题，小李师傅你也别太操心了。” 李学文点点头，然后告别左德强，从之前那名职工那取回自己的自行车，重新回到县里的邮电局。 还是那名工作人员接待的李学文。 他表情错愕，“小同志，你的电报按照你先前说的地址发过去了，估计快到了。” 李学文摇摇头： “这次我要拍给另外一个地方。” 上一次他拍的电报，是发往父亲和老站长住的招待所的。 他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推到工作人员面前： “劳烦你按照这个地址重新拍一封，电报内容是......” “小同志，你可真孝顺，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你这么担心他，他心里肯定会很高兴的。” 工作人员将李学文说的记录下来，随口说了一句。 李学文抿着嘴干笑一下。 “同志，这次多少钱？” “三毛六分五厘。” 李学文数出双倍的钱拍给他。 对方一数便知道李学文又要发加急件了。 ………… 从邮电局出来，李学文去国营饭馆，重新买了三份早餐，带着东西先回了家。 他才刚开院子门，便看到母亲王梅从屋里小跑着走了出来，在她后面跟着一脸担忧的阿旺。 “老二，怎么样了，你爹那边有消息了嘛？” 李学文将自行车随意靠在院子里，便上前扶着王梅。 “娘，有些眉目了，咱们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李学文扶着老母亲来到正厅，随后将买的早餐摆上桌。 “阿旺哥，这一早上辛苦你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阿旺有些难为情，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好。 这一早上，梅婶十分难过，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傻站着干着急。 “好孩子，你先吃吧，婶子没事的。” 王梅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阿旺，忽然有些心疼，知道自己不应该自乱阵脚的。 几个孩子都小，她要是先乱了，这个家就真的乱了。 好在自家二儿子争气，就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般，在她先撑不住的时候，把家里的担子给扛了起来。 想到这，王梅便觉得有些对不住二儿子。 “老二，娘...” 看着母亲微红的眼眶，李学文赶忙将早餐推到她跟前。 “娘，啥也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嘛，来，趁着粥热，喝些暖暖胃。” 看着母亲喝了粥，李学文这才说起老父亲的事情。 “娘，我打听到，爹他们这次去满城地区，是借了县运输局的车。 根据农机站职工的说法，运输局的汽车容易抛锚，所以爹昨晚没回来，多半是车子半道出问题了。 不过娘你不用太担心，爹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我估摸着，最迟今晚或者明早就能回来了。” 李学文能看到在他说完这些后，母亲身上的紧张感一下子卸去了不少。 安抚好母亲后，李学文将早餐拉到面前，随后狼吞虎咽，毫无吃相可言。 来来回回跑了近二十多公里，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王梅看着二儿子的样子，不由一阵愧疚。 “老二，你吃慢点，要不够，娘这就去给你再做些。” 李学文伸出空闲着的左手，使劲摆了摆。 口中的包子面皮尚未完全咽下，他开口道：“我还有其他事情，吃完这些就要出去了。” 王梅没再坚持，只是静静的看着二儿子吃早饭的样子。 李学文吃完，接过王梅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抹嘴。 “娘，阿旺哥，我先出门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父亲回来，别出去折腾了。” 嘱咐一句，李学文来到院子，重新跨上自行车，再次出发。 李学文的稳重表现，让王梅重拾起往日的坚强，她迅速吃着还没吃完的早饭。 …… 汽车厂。 汪树成带着郭泽来到三车间。 二人径直来到正在和工人交谈的苏主任跟前。 苏主任头发花白，但是打理得很整齐，显得精神矍铄。 他注意到走过来的汪树成和郭泽，先是对着两人友好的微笑，便又转头跟工人继续刚才的交谈。 汪树成没觉得苏主任端架子，昨天他已经和这位老者有过一次交谈，了解到对方是一位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 苏主任没让二人多等，很快结束了与工人的对话。 带着歉意，他来到二人跟前：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生产线出了点问题。” “苏主任，不请自来，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 苏主任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扫了一眼汪树成身旁的郭泽。 “李科长呢？” 他不认得郭泽，但是李学文的样子他在报纸上看到过。 汪树成面色微沉：“李科他家里出了些事情，他托我暂时代理部门的一切事务。” 苏主任：“希望李科长没事情吧，这么好的一个人才。” “汪副科，既然李科长有事情，那么昨天我们谈的那些计划，还能照常进行吗？” 苏主任问道。 汪树成指了指旁边的郭泽： “苏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郭泽郭同志，他是李科长的高徒，有李科长六七分的本事。 而且李科长托人交给我一封信，有了这封信，加上郭泽，咱们可以开展一部分的工作了。” “信？” 苏主任挑了挑眉，他起了好奇，仅仅是一封信，就能改善车间的生产情况，这未免有些夸张了。 汪树成从包里翻出一封信来，交到苏主任的手上。 “苏主任，您可以过目一下。” 苏主任拆开信，取出里面的信纸，两只眼睛快速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两位，咱们换个地方聊！” 苏主任看完信后，面色大喜，带着汪树成和郭泽出了嘈杂的车间，来到他的个人办公室。 “暖瓶里有水，你们渴了的话自便。” 苏主任招呼了一声，随后坐了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副老花镜戴上，重新阅读一遍李学文写的信。 汪树成和郭泽早已看过信上的内容，知道苏主任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郭泽拿起暖瓶倒了三杯水，先端起一杯给苏主任，随后端着剩下两杯回到汪树成身边。 “汪科，给你水。” “谢谢。” 郭泽坐在他旁边，“汪科，我师傅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严不严重？” 才坐下，郭泽便担忧起李学文来。 汪树成摇摇头：“不好说，或许很严重，也有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早上在侯六口中了解到李学文遭遇的事情后，汪树成就动用了自己和师傅汤敬国的关系，去打听对方父亲的下落。 直到现在，打出去的电话没有传回半点音讯。 汪树成心中微沉。 “好了，小郭，你师傅吉人自有天相。 你想想，经历这么多事情，你师傅不一直是逢凶化吉嘛。 这次我猜也是一样的，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咱们专心把三车间的事情弄起来，才是对你师傅最大的帮助。” 郭泽点点头，“我明白。” “好！李科长写的这些计划和改革很有建设性，并且能成功落地的概率很高！” 苏主任猛然拍了下桌子，将汪树成和郭泽给吓了一跳。 二人反应过来，起身来到他的面前。 “苏主任，您这是看完了？” 苏主任手里攥着信纸，不舍得放下。 “汪副科，小郭，这信上的内容，你们能做到几成？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汪树成看向郭泽，这种涉及专业的问题，他不好回答。 郭泽思考了一阵，才开口道： “苏主任，机器改造的事情，我只有三成把握，而工艺流程的改进，我能有七成把握。 事实上，我师傅的意思是把工艺改进的事情交给我，至于设备和机器，要等他回来才行。” 苏主任略带惊讶的看着郭泽。 “李科长年纪不大，你应该跟他学习没多久吧？” “我跟师傅学习的时间差不多有四五个月的样子。” “四五个月就能有这么大的把握，已经很不错了！小伙子，我不知道你的技术怎么样，但我很欣赏你的胆识！” 苏主任站起身来： “走吧，咱们现在就回车间，看看工艺改进的事情怎么弄。” 郭泽心中一凛，这位苏主任做事可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 轰轰！ 一头钢铁怪兽在荒野土路上横冲直撞，速度奇快！ 疾驰的越野车坦克400带起阵阵劲风，拂动道野旁的尘土与雪水。 李学文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自打家门出来后，没有去厂子里，而是再次去了一趟邮电局。 等到老父亲前去采购的单位回复电报。 从对方那里明确知道老父亲已经踏上回家的路程后，李学文就出了县城。 他取出加满油的坦克400，朝着满城地区开去。 从他所在的县城到满城地区锦云县的路只有一条，如果父亲回来，一定会走这条土路！ 自从打造出这辆钢铁怪兽后，李学文一直没有机会去试验它的性能。 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身边是飞速后退的各种景象，如今的汽车哪里能做到这个地步。 从县城到满城地区锦云县不远不近，大概有着一百七八十公里。 只要快一点，完全够他往返一趟，并且在饭点的时候回到家。 坦克400跑了将近90多公里的时候，李学文忽然注意到视线中出现一个小黑点。 他将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随着不断靠近，他终于看清黑点是什么了。 一辆卡车。 卡车旁边，有三个人影在不断走动着。 第509章 陷阱 李学文心中一动，猜想会不会是父亲和农机站的老站长他们。 他将车速放到最低，随后从空间中取出双筒望远镜放到眼前。 卡车旁。 李唯民给蹲着的黑瘦汉子递去一把扳手。 “孙副站，你要的扳手。” 孙朝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接过李唯民拿过来的扳手。 “他娘的，运输局那帮人就不能换些好车，这么多年了，车子是越来越旧，问题是越修越多。” 孙朝东修着修着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另一旁头发稀疏的老站长笑着劝慰道： “唉，运输局也难，他们局里还有板车呢，你嫌弃这些车子，在他们那里可宝贝着呢。 骂也骂了，能修好不老孙？” “修？修个屁！除非换个新的部件来，不然这车都别想开了。” “咱们带的东西里，就没有备用件？” “站长，咱们能置备一部分的备用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有。 如果咱们真的什么都有，那咱们自己都能弄一辆卡车了，哪里还用得着找运输局借。” 老站长没招了，叹了口气： “老孙，你尽力修吧，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在这等等看有没有过路的其他车了。” 孙朝东点了点头，他从昨晚车子抛锚，就下车开始修，一直修到现在，车子仍旧无法启动。 其实他心里早就泄气了。 可现在他们正好在锦云县和赤诚公社的半道上，进，进不了，退，又退不掉。 这个位置十分尴尬，如果短期内没有其他车辆路过，他们恐怕要考虑一下生存的问题了。 “唯民，咱们还剩多少干粮？” 老站长看着天际的太阳一点一点下沉，担忧的问道。 “只剩下三张了，省着点，够我们支撑几天。” 李唯民说得客气，如果他们抱着离开的想法，这些饼子根本不够他们半天的消耗！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温度都很低，他们的消耗会比以往大更多。 三张饼子，只够他们待在原地苟活几天时间。 几天时间一过，如果没有其他的车辆经过，那他们三人的下场恐怕会很凄惨。 要么冻死，要么饿死。 老站长和孙朝东面色戚戚，他们已经预想到自己的未来了。 李唯民心里却仍旧保有一丝乐观。 他是农户出身，更兼具会一些猎术，在这荒野之中，他有着几分把握活下去。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如果长时间没能回到家，家里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妻子王梅恐怕昨晚一整夜都在等自己，一夜未睡... 而最小的两个孩子知道他出事了，肯定会大哭，只怕要哄很久... 大儿子...不知道大儿子学武会不会收到自己的出事的消息？ 李唯民自是不希望他知道的，毕竟知道了也没啥用，除了徒增担忧之外，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剩下的二儿子，李唯民对他很有信心，他觉得二儿子一定能主持好家里的事务，安抚好妻子，小儿子和小女儿。 一念及此，似乎有二儿子在，家里方面暂时不需要他操心。 李唯民稍稍安心了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活下去，活着回到家里。 “咳！咳！” 忽然两声咳嗽声打断了李唯民的思考。 他看向捂着嘴的老站长，上前关心道： “老站长，您先上车去吧，这里有我和孙副站。” 正蹲着捣鼓的孙朝东抬起头来，跟着劝了一句： “是啊，老站长，说句难听点的，你要是这个时候病了，咱们仨的处境会更难。” 老站长瞪着眼，有心想要反驳一句老子还年轻，可这种转瞬即逝。 “唉，不服老不行啊，那我先上车了，这里就交给你俩了。” 李唯民赶忙上前托了老站长一把，好让他登上驾驶室。 砰！ 李唯民大力的将车门关上，重新回到孙朝东身旁，给对方打下手。 驾驶室内，老站长叹了声气，扭过头看了眼下面的两人。 随后目光转移，目视正前方。 眼前是一条土路，说是路，其实只是许多车压过的车辙痕迹。 这里本没有路，只是过往的车辆，行人多了，才有了如今这一条土道。 一条蜿蜒的土路不断向前延伸，一直通往他们家的方向。 可是路太长了，长的老站长看不真切。 事实上，老站长眼睛不好，超过十米开外，他就已经看不清楚了。 望着那孤独狭长的土道，以及周围无尽的荒野与积雪，老站长心中一阵悲凉。 他往后一靠，似是压到了什么东西。 簌簌。 他忙低下头来查看，发现自己原来是压到那唯三的饼子。 闻着饼子弥散在驾驶室中若有若无的酥香味，老站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他猛然探出枯瘦的手，将三个饼子给抓了起来。 …… 车胎旁。 李唯民在给孙朝东递过去一把锤子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 “孙副站，我想借枪。” 孙朝东心中一惊，连忙追问： “唯民，好好的，你要枪做什么？” “我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跟一猎人邻居学过打猎。 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如果没有其他司机路过，三张饼子决不能让我们活下去。 咱们得自救，我就想着借枪到附近的林子里碰碰运气。” 孙朝东疯狂摇头：“你疯了，这太危险了！” “孙副站，危险肯定是有的，可现在我不去打猎，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孙朝东犹豫了一下，但仍是摇头： “我还是不建议冒险，我提议咱们再等一等。 如果晚上，不！一直到明早，咱们都碰不到其他车，那我们再去打猎。” “孙副站，你也要去？” “自然，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了，如果出了事情，荒郊野岭的可没有人能救你。 我虽然不会打猎，但好歹能在关键时候拉你一把。 再说，我们三个人，怎么能就指望着你一个人出力？” 李唯民笑了笑，“好，那孙副站，咱们就等一个晚上，如果等不到救援，就一起去林子里碰碰运气！” ………… 李学文放下望远镜，眼神微沉。 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那三个人，但发现里面并没有父亲的身影。 那三个站在卡车旁边的人，甚至面相有些凶恶，看起来不是善茬。 李学文从坦克400上下来，将其收进空间之中，钻进旁边的荒野之中。 绕着荒野，他慢慢向那三个人的方位摸了上去。 当他来到三人侧方五六十米的地方时，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分钟。 借着雪堆，杂草丛的遮挡，他重新取出双筒望远镜观察着三人。 从三人车头的朝向来看，他们应该是从另一方向，锦云县方向过来的。 父亲的车是昨晚出发的，然后在半路抛锚了，两者很有可能碰到过。 不过李学文没急着贸然上前跟三人接触。 这里可是荒郊野岭，无人区！ 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虽然有可能冤枉好人，但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三人中，有一人正蹲在轮胎旁，似是在修理。 另外两人，一人朝着李学文来的方向张望，另外一人假装在递工具，实则在观察身后的另一个方向。 这三个人果然不对劲！ 李学文注意到在修轮胎的那个人，对方的手法稀烂，完全就是在装模作样！ 钓鱼执法？ 李学文心中闪过一个词，这三人多半是在演戏，利用路人的好心肠，把人骗下车来，然后实施犯罪行为！ 可若是过路的人不管呢，直接无视他们离开不就好了？ 李学文刚才开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有遇到其他的车子。 这条路平时来往的车辆本就不多，三人不可能随便放过任何一辆路过的车子的。 李学文移动望远镜，观察起以三人为中心的周围。 直到他看到某样事物，他的目光猛然一凝。 钉子！ 他注意到在三人车子停靠的前后路段，都撒上了一层钉子，足以扎破来往车辆的轮胎！ 好奸猾的三人！ 李学文暗道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就要落入三人布置的陷阱了。 “难道父亲他们是因为碰到了这三个人，才出了事情？” 李学文想到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挥之不去。 现在摆在李学文眼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制服眼前的三名歹人，从他们口中探听有关于父亲的消息。 第二个选择，便是绕过去，然后开车继续往后面开。 第二个选择明显更安全一些，说不定老父亲他们是在三人后面出发的，然后车子抛锚一直没动过。 可万一呢？ 万一老父亲真的就糟了道，被这三人弄了，他现在要是走了，回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三个人了。 和三人对坑，不可能一瞬间解决掉，而且李学文还得留活口，打听消息，这就更难了。 他深呼吸一番，随着一口浊气吐出，他已经有了决定。 看了一眼二层空间，他将里面的一头大野猪给放了出来。 野猪出现的动静太大，一下子就被三人发现了。 “谁在那里？” 其中一人从怀中拔出枪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野兽的吼叫，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猛然大物从路旁冲了出来。 “我焯！大炮卵子！老二老三，他娘的快跑！” 那人揣着枪，提醒身旁两人一句，拔腿就跑。 那两人反应慢了些，等他们想抬腿的时候，野猪已经到了近前。 大公猪獠牙尖利，但它没有用最锋利的武器顶撞二人，而是微微侧了侧，仅凭厚重的肉身撞倒他们。 饶是如此，五百多斤的重量也不是二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哪怕只是被侧身撞到，二人感觉自己就像被卡车撞了一样。 “啊！” “啊！” 两道惨叫声先后响起，二人弓着用腰躺倒在地上。 此时李学文已经戴上了面具，换了一身战术外衣从原先蹲伏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从空间中取出两副手铐，从后面给二人拷上，控制住他们。 两人感受着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是被公安给抓了，连忙求饶起来： “公安同志，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就是在路边修车！” “公安同志，我们可是良民，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还被野猪撞伤了！” 李学文看都不看他们，将二人腰间的枪取走丢进空间之中后，朝着野猪和另外一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头野猪静静伫立在一土坡上，鼻子中不断喷吐着一道道热气。 它的目光带着凶厉，看到李学文，才渐渐安静下来，但仍旧有些躁动不安。 李学文微微摇头，这头野猪他丢到二层空间里培养了很久。 其他的野物经历同样时间，早就该被驯服了，就算没驯服，至少会对他表露出亲近之意。 唯有大炮卵子，就是大公野猪，极难驯服！ 若不是这样，民间也不会有那句： 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句话自然不是说三者中野猪的战斗力最强，而是指这个物种对人类的威胁最大。 在野外，野猪相较于其他两个物种而言，要更加暴躁，领地意识更加重。 熊和虎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野猪不同，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仗着那一身“铠甲”，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李学文丢出一根剥好的苞米到它的跟前，野猪哼唧一声，随即美美的吃了起来。 等它吃完，李学文便将它收进二层空间之中，让它继续接受教化。 至于那名被野猪追杀的人，已经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上了。 整个人呈大字型，面朝下和土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李学文端着五六半，来到他跟前。 先拿枪杆子怼了怼他，发现没什么反应后，他从掏出一副手铐将这人给拷上。 手铐是他在上一次的黑仓库之中找到的，当时觉得后面可能用得上，就留着了。 铐上后，他才将那人给翻了过来，只见对方双眼泛白，气息微弱。 显然离开自己的视野后，大公猪刚才给这人来了一下狠的。 叹了声气，李学文从空间中取出拖车，将人抬到车上，随后拖回道路中间。 那两人听到动静，又开始了求饶。 “公安同志，我们真的改过自新了，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啊。” “是啊，公安同志，我们兄弟三人真的只是车子坏了，停在这里，我们可什么坏事都没敢干！” 李学文戴着面具，直视二人。 “闭嘴，现在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不然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510章 救兵 哥俩顿时露出比刚才还难受一万倍的表情来。 他们这才发现，眼前的面具男根本不是什么公安！ 这他娘的是碰到黑吃黑了！ “大哥，我们车里有...有三百多块钱，我们都给你，求求你，千万别杀我们。” “大哥！大哥饶命啊！我们兄弟三人也是第一次来这条路，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 砰！ 李学文举着五六半冲着天空开了一枪。 这下，对面两人直接闭上了嘴，耳边一下子清净了。 “我说了，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两人疯狂摇头，不敢再乱出声。 李学文：“我问你们，你们这车是打哪来的？” 二人纷纷举起手，朝着李学文身后指着。 他们所指的方向，正是李学文来的方向。 他们一到这个地方后，就将车头调转，伪装成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的。 “你们在这里有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大哥，今天一大早，我们三兄弟就来了。” “那一直到现在，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的人或者车？” 二人再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没说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两人都快哭出来了，颤声说着： “大哥，真没有，我发誓，如果我说谎了，就，就天打雷劈！！” “大哥，我也能作证，我们从早上等到现在，除了等到大哥您还有一头大野猪外，就没看到其他活物了！ 如果我乱讲，就让我...就让我不得好死！” 两人努力用被铐着的手做出发誓的姿势颇为滑稽。 李学文心里松了一口气。 生死关头，谅二人也不敢说谎骗他。 这么看来，父亲和农机站的老站长他们，应该在剩下的路程中。 “大哥，你还有其他问题嘛？” 其中一个劫匪小心的询问着，他生怕碰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 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恐怕他们兄弟三人就要饮恨于这块荒野之中了。 李学文看了二人一眼，连带着另外一个昏迷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 轰轰！ 坦克400轰鸣，再次在土路上急速的奔行起来。 而在李学文的空间中，多了三把手枪，一辆老卡车。 “要下雪了。” 李学文抬头，看到天际的乌云，不由喃喃。 他微微给油，越野车的速度再次拔高了一截，朝着剩下的路又加快了几分。 排气管排出两道烟气，弥散在空气中，渐渐上升到大气之中。 天空厚重的乌云团，似乎被这尾气弄得更混沌了，颜色逐渐加深... …… “二哥，要下雪了！” “我知道，别喊了，我们这次肯定死定了。” 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三个男人被捆绑着，双手还被反过来铐着。 “二哥，大哥好像要不行了，怎么办？” “我知道，别喊了，我挺羡慕大哥的，可以迷迷糊糊的死掉，而我们俩就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二哥，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不杀我们？” “我知...我哪里知道？总之老三你先别喊了，二哥我想静一静。” …… “老站长，你怎么下车来了？” 李唯民和孙朝东看着老站长从车上下来，不由疑惑。 “要下雪了，其他的司机看到这样的天气，不会贸然发车的，咱们的处境更加糟糕了。” 老站长喃喃一句。 随后他哆嗦着来到李唯民跟前。 “唯民，老孙，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 “老站长有什么就说吧。” “站长你说，我们听着。” 簌簌。 老站长从怀中掏出那三块饼子，李、孙二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们在这里等下去太被动了，我觉得咱们得有一个人去搬救兵才行。 但是无论是回锦云县还是回咱们自己的县，都太远了，加上马上要下雪了，路上的消耗会更加大。 我有个想法，就是把饼子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保证他的体力能够顺利找到救援。” 这个办法有些极端，相当于把其中一个人的压力转移到另外两个人身上了。 带着食物的人虽然要赶路，可是有着食物的维系，或许能见到救援。 而没有食物留在原地的两人，一旦去救援的人马没及时赶到，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老站长和孙朝东都看向了李唯民。 三人中，李唯民最年轻，也最强壮，把搬救兵的任务交给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同意，这对于你们俩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李唯民坚定的摇着头。 他说什么都不能答应这个提议。 “唯民，这是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大家一起留下来，太被动了！” “老站长，我会打猎，我刚才还和孙副站说了，如果过了今晚，还碰不到其他人，我们就去打猎。” 老站长摇着头： “唯民呐，你看看这周围，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猎物给你打？ 恐怕打来的猎物，都不够补充你们找它所耗费的体力！” 老站长年纪比两人都要大，见识也更加丰富。 在这荒郊野岭想要打猎，无异于痴人说梦！ “老站长，我可以的，我以前的邻居是个好猎手，我跟他学过一些技巧，咱们可千万别放弃！” “哼！” 老站长冷哼一声： “在野物丰富的林子里，都得靠着优秀的猎狗才能找到猎物，在这荒野，靠什么？ 是靠你的一双肉眼，还是那只普通的鼻子？ 唯民，不要再犹豫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吧，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李唯民感觉自己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心里冒着火焰，却无处发泄。 他不能冲着老站长和孙朝东发泄，二人是为了他好。 他只恨他们三个倒霉，好好的车抛了锚，现在天又要下雪，要绝了他们最后的路！ 他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个拳头，顶得他又胀又痛，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站长将三个饼子塞入李唯民的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唯民，你早些出发吧，我和老孙等你回来。” 李唯民眼眶微红，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在那里，有能帮助到他的人。 嘟嘟！ 嘟嘟！ 忽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 随后，在李唯民三人的眼中，一辆造型夸张，带着强劲扭力的钢铁怪兽猛然闯了过来！ 李唯民放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那辆造型奇异的车辆。 他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车，但数得了轮子的数目，知道那是一辆可以带着他们离开的车子！ 天降救兵！ 坦克400停在三人跟前，激起一阵尘埃与雪水！ 鞋面上被车子带起的泥水溅到，三人丝毫不恼，反而兴奋异常。 他们静静伫立在一旁，心情忐忑地等着车主人从上面下来。 车窗漆黑，三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又不敢贸然上前询问，唯有等待。 车上的门到底是开了，只见一只黑色长筒靴先踏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瘦削锋利的人影完全显露在三人的眼前。 锋利是三人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因为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姑且当成男人吧，因为对方戴着银色的面具，看不到面容。 三人是从对方的身形初步判断出是一名男子。 面具男人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脖子上的黑色围巾飞扬起几缕流苏。 李唯民动了，他抬起左脚就要上前和男人交涉，可还没迈出腿，就感觉有人在拉自己。 他猛然回头，发现是老站长在拉着他的衣角。 老站长眼里带着警惕，他朝着李唯民微微摇头，低声道： “唯民，让我去，一会儿如果对方发难，你带着老孙跑！” 李唯民瞳孔猛然一缩，这荒郊野岭，能碰到救兵，亦能撞见吃人的恶鬼！ 经老站长这一提醒，李唯民心中警铃大作，他点了点头。 毕竟突然出现的面具男人实在太诡异了... 诡异的着装... 诡异的座驾... 这些东西，是他们往日里不曾有过接触的！ “老站长，还是我来吧。” 老站长探出枯瘦的手掌，猛然抓着李唯民的胳膊： “唯民，你家里人还在等着你，我活了一把年纪，已经活够了。”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这名枯瘦的老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比他高许多的李唯民给扯到了身后。 老站长一步一步的朝着神秘面具男人走了过去，他眯着眼睛，嘴角扯起笑容。 “同志，请问您是什么单位的？” 走得近了，老站长才看清楚神秘面具男身上衣服材质的不凡。 再加上那辆行驶起来发出凶猛咆哮的钢铁怪兽，老站长觉得，如果对方不是什么敌特的话，就一定是隶属某个秘密部门。 一般的小毛贼，可没有能力，更没有那个财力置办那一身的装备。 “我看你们车坏了，需要帮忙么？” 对面那人站定，反问老站长。 老站长愣了愣，他不是被对方的问题给问住了，而是因为对面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 不！ 老站长摇了下头，否认了这个类比，那是一种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就像钢铁一般。 他无法准确的找到形容的话语。 “不需要么？” 神秘面具男人转过身子，就要返回车里。 老站长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误会自己了！ “这位同志请等一等，我们需要十分需要帮助！” 他心里对男人的警惕降低了许多，男人转身离开得太干脆了，一点不像是要对他们不利的样子。 李学文朝着对面的老站长点了点头，随后缓步来到越野车的后座，从里面取出一个工具箱子。 老站长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工具，警惕再一次降低。 他身后的李唯民和孙朝东全程紧张的盯着，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好的动作，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下老站长。 “唯民，看来是咱们想多了，对面那人应该是个好的。” 孙朝东呼出一道长气。 “谁让那家伙搞得这么神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带着个面具，还有开着那么奇怪的一辆车，实在太可疑了。” 李唯民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我看八成是那个秘密部门的，出来执行任务来了，那车可不普通，甩咱们的拖拉机好几百倍。” 孙朝东目光盯着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钢铁怪兽，眼里流露出炙热的光芒。 刚才这辆车登场的场景，现在还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随着一声声引擎的咆哮，他的内心跟着一阵激动。 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觉得这辈子若是能开上这辆车，就算是死也值了。 一旁的李唯民没有注意到孙朝东的异样，他的目光放在老站长和神秘男子身上。 “我要查看车子的情况。” 面具下，是李学文自制的简易麦克风，将他的声音转为类似电子音。 这是李学文特意做的，以前每次伪装都是故意压着声带，怪费嗓子的。 “同志，请跟我来。” 老站长侧过身子，带着李学文来到抛锚的卡车旁边。 李唯民和孙朝东也走了上来。 “这位同志，我们是赤诚公社的，来自同一个单位，赤诚农机站。 昨天从满城地区回来，结果运气不好，走到半道儿车子坏了。 还好碰到同志你，不然我们三个多半要栽在这里了。” 在李学文打开工具箱，检查着卡车情况的时候，老站长向他透露着他们的遭遇。 其实孙朝东早就将车子检查过一遍了，但是在他看到李学文工具箱里齐全的工具时，顿时没说话了。 这一看人家肯定是专业的，万一他哪里说错了，到时候可不就尴尬了？ 李学文检查了一圈，引擎盖、水箱、发动机等地方都看了一遍。 这辆车子的确是有些太老了，这次抛锚是好几个地方同时故障导致的。 李学文不由同情起自己老爹来，他觉得回去有必要准备个火盆给老爹跨上一跨。 “问题有些多，我需要些时间。” 李学文转头对老站长说了一声。 “同志，我们不着急的，辛苦你了。” 老站长此时手里拿着一个水袋。 李学文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然后重新返回后备箱取出一些零件来。 第511章 回家 “呃...” 一道哼哼声蓦然响起。 抬头望天的劫匪老二，和忍着开口说话的劫匪老三，猛然看向倒地的劫匪老大。 “大哥！你怎么样了？” 劫匪老大睁开眼，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疼，我感觉我的腰好像断了...” “老二，老三，咱们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我感觉我的手脚被人捆住了？” “大哥，你可以把感觉两个字去掉，我们真的被人捆了！！” “反了！反了！从来只有我们兄弟三人绑人，哪有其他人绑我们的份！ 是谁绑的我们？ 我要他好看！！！” “对，大哥！干他！” 劫匪老三大喝一声。 “大哥，咱们还是先顾一下我们自己吧，这荒郊野岭的，咱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劫匪老二不像老三那样莽撞无忌，他点出了三人面临的处境。 劫匪老大一下子沉默了。 “是谁？你们有没有看到绑我们的人长什么样子？” 他只记得自己被一头大野猪给撞了，然后腰间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他发誓，只要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他一定会报仇！ “大哥，那人戴着面具，恐怕咱们是没机会报仇了。” 劫匪老大：...... ………… 啪嗒。 李学文合上工具箱。 “可以了，点火试一试吧。” “我来！” 孙朝东全程旁观，发现神秘面具人的技术非常高超，对方甚至发现了几处他没有发现的隐蔽问题。 他有些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急着卖弄。 三两下的功夫，孙朝东翻身上了卡车，将钥匙插入点火开关。 这台老式卡车的排气管排放出一抹黑烟，随着一阵咔咔声响起，往前移动了几分。 孙朝东从车窗探出小半个头，面色难掩兴奋。 “动了！老站长，唯民，咱们可以回去了！” 老站长和李唯民也跟着激动了。 “好！太好了！” 老站长走到李学文跟前，伸出枯瘦的手掌： “同志，真是太感谢了！” “大家都是同志，不必说谢。” 李学文此时说话的方式，就和他锋利的装束一般。 老站长听起来却觉得分外亲切，他心里已经把眼前的面具男人当成某个秘密部门的同志了。 “同志，你稍等一下。” 老站长忽然转身来到驾驶室旁。 李唯民则站在原地，朝着李学文投去和善的笑容。 李学文微微有些心虚，暗道自己都伪装成到这个地步了，老父亲总不能认出来吧？ 老站长很快返身，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个人造革做的包。 他从里面掏出五张大黑拾，“同志，咱们不能让你白出东西。” 刚才李学文修车的时候，可是搭上了不少的零件，那都是实打实的钱。 李学文接过了钱。 卡车是运输局的，这钱最后肯定是运输局垫付。 说起来，自己捎带着给对方的车子做了一些改装，未来三五年内都不会出事情，运输局还赚了。 拿了钱，李学文就返身走向越野车。 这时，孙朝东从车上下来，和李唯民还有老站长一起朝着李学文挥手道别。 哒！哒！哒！ 忽然一阵密集的击打声响了起来。 “下冰雹了！” 李唯民双手护着头，艰难的抬头看了眼天空浓厚的乌云。 只见无数的冰坨子从上方降下来，无差别的击打着一切！ “快！老站长，咱们先上车躲起来。” 李唯民和孙朝东连忙扶着老站长朝着驾驶室跑去。 砰！ 三人将车门关上。 喘着粗气的三人看着外面急速落下的冰雹，有些心有余悸。 “没成想会下冰雹！ 还好咱们碰到了一个好同志，帮咱们把车子给修好了，不然这回真得栽了！” 老站长直愣愣的看着击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冰坨子。 这种天气，车都不好走，更别说人了！ 要是三人还坚持之前让李唯民去搬救兵的想法，恐怕失败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现在虽然下冰雹，至少咱们车子是能走的了。 咱们只要等雪停了，就能回家了，最多就是要在路上多耽搁一阵，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朝东分析道。 李唯民点了点头，十分同意对方的观点。 他从怀中摸出那三张略带着他体温的饼子出来。 “老站长，孙副站，咱们折腾了一宿加一个白天了，吃点东西先吧。” 车子坏了的时候，干粮十分珍贵，是他们的唯一依仗。 现在车子好了，干粮依旧珍贵，却不用再省着了。 三个人各自分了一个，心情畅快的嚼着饼子。 此时干硬的饼子都显得异常美味，令三人吃得十分欢心。 砰砰！ 坐在驾驶位置的孙朝东忽然听到几声不同于冰雹打击的碰撞声。 他忙扭头向车窗外看去，只见神秘面具人撑着一把伞，拎着一个包裹。 他连忙摇下车窗，探出半张脸： “同志，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么？” 他以为对方要向他们寻求帮助。 李学文将包裹交给他，随后指着卡车车头面朝的方向： “向前走大概十公里处，道路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 树下有三个劫匪，你们回去的时候，捎上他们，给送到派出所。 这个包里，有他们犯罪的证据，你们交给公安同志就行。” 这是孙朝东第一次听面具人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他连忙点了点头，赶忙将包裹给收了进来。 然后，对面的面具人又递上来一个油纸包。 “把这个也带上。冰雹之后是大雪，你们最好多等一段时间再离开。” 孙朝东懵懵的将油纸包接过，入手很是温热，他现在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劫匪的事情，完全没注意面具人说的什么。 “同志，多谢你告知我们这个消息，我们一会儿会把你说的人接上。” 李学文点了点头，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孙朝东看着李学文远去的背影，眼里带着一抹敬意。 他猜测对方应该是专门游荡在各种无人区，同那些犯罪分子做斗争的战士。 他能想象到对方所经历的孤独以及危险。 “难怪会给人一种锋利刺骨的感觉，没两把刷子，还真干不来这样的任务！” “老孙，是不是喜欢那车子了？” 老站长发现孙朝东定定的看向窗外，开了句玩笑。 孙朝东闻言把头缩了回来，叹了声气。 “我不配。” “怎么了？” 老站长追问道。 孙朝东就把刚才面具人跟他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英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付出着！” 李唯民和老站长听完后，心中同时升起一抹敬意。 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窗外看去，可哪里还有那钢铁怪兽和锋利瘦削的身影？ “对了，老站长，唯民，他刚才给了我一包东西。” 孙朝东将那包还冒着热气的东西拿到二人跟前。 这时，三人才注意到油纸包里不断散发出的香味。 “老孙，你跟刚才那名战士要吃的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老站长眼睛一下子红了。 这种连吃带拿的事情，怎么能干得出来？而且面对的还是一名打击罪犯的战士！ 孙朝东有些懊悔了： “老站长，我刚才心神都被他说的事情给牵走了，根本没注意到这袋子里装的是食物。 如果我知道了，肯定是不会接过来的！ 唉！ 他现在都走远了，他那辆车速度这么快，咱们指定是追不上了。” 李唯民当起了和事佬，打了个圆场： “老站长，孙副站也不是有意的。 而且这是人家战士同志的一片心意，咱们切莫辜负了。” 老站长叹了口气， “唉，就是可惜不知道那名战士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是什么单位，想要感谢都找不到地方。” 孙朝东手里拿着油纸包，看着老站长。 “老站长，唯民，这东西还是热乎的，咱们先吃了吧，饼子反正已经冷了，在放一放也不碍事。” “吃吧。” 另外二人收起杂粮饼子，算是默认了。 孙朝东拆开层层折叠的油纸包，将里面包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好像是肉包子！” 孙朝东惊呼一声。 “这冰天雪地的，还能随手拿出这么热乎新鲜的包子！” “他车上多半有个用来保温的东西。” 老站长和李唯民目光震动，心中对于那辆钢铁怪兽又加深了几分印象。 肉包子数量很多，大概有十来个，三个人痛快的吃了一顿。 “站长，孙副站，我想一会儿等冰雹停了，咱们就往前开十公里，把那名同志说的三名劫匪接上，扔到后面车厢里。” 李唯民一边吃着软乎的包子，一边说着他的想法。 “是这个理，人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咱，咱得替人家把事情办好了才成。” 老站长点了点头。 “老站长，唯民，我看咱们也别等了，干脆就现在过去吧。 这冰雹这么大，那三个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孙副站口中叼着包子，一双手摸上方向盘。 “好，那咱们出发！” ………… 李学文驾驶着狂猛的钢铁野兽在这无人的土路上一路疾驰。 他要去一趟丰华县，把侯六给接上。 老父亲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就不用再让侯六在满城地区转悠了。 丰华县。 李学文在进县城的时候，把车子收进空间，衣服也跟着换了一套。 然后把那辆从劫匪手里抢来的老旧卡车取出，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才来到奉化县铁路附近的招待所。 李学文出发前，接到侯六发来的电报。 对方搭乘铁路去的，从李学文所在的县城前往丰华县，再通过其他交通方式转锦云县。 对方电报上说，今天交通出了问题，得明天才能去到锦云县。 现在只能暂时待在铁路附近的招待所，研究怎么开展寻人的工作。 李学文没花多长时间来到招待所，告知前台来意后，对方去通知侯六。 当侯六跟随工作人员来到李学文面前时，他面上带着惊讶和愧疚。 “学文，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去往隔壁锦云县的车今天没有，得等到明天才能到地方。” 李学文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用道歉，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这下侯六更加愧疚了，“学文，我实在没用，一点忙都没帮上，还要麻烦你过来。” “老六！”李学文重重的喊了他一声。 “这不怪你，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咱们都没有准备，你已经尽力了。 走，咱们趁着天色还早，收拾收拾东西，一起回家吧。” 侯六点点头，他回房间背上一网兜衣服，跟工作人员办理退房手续。 李学文在门口等着他，他的目光在路上来往的行人之间来回跳跃着。 这里的经济情况比他们那边要落后许多，一个县城，房屋还有很多是土砖房。 “学文，我完事儿了，咱们去铁路站买车票吧。” 李学文摇摇头： “咱们不走铁路，走土路。” 侯六以为自己听错了，丰华县离他们县城近一些，可也有着将近一百多公里。 靠着两条肉腿走回去，只怕是有些困难。 “跟我来吧。” 李学文没多解释，带着侯六出了县城，来到一片荒地之中。 “老六，你在这等着，我把车开出来。” 丢下一句话，李学文钻进荒野之中。 侯六留在原地，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李学文刚才说的车是什么车。 突突突~~ 一阵突突声由远及近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霍然抬头向李学文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有些老旧的卡车被开了出来。 侯六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嘞个亲娘！李老大是真猛啊！ 李学文坐在驾驶位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大体是说车子太次。 之前他一路开的顶级越野车过来，那叫一个舒坦。 现在大炮换鸟枪，其中的落差感让他直呼受不了。 老旧卡车颠簸着来到侯六跟前，李学文从车窗处探出一只手，示意他上车。 侯六绕到另外一侧，心情激动的爬了上去，长这么大，他还没坐过这种大车呢！ 第512章 心死 “哎哟！好痛！是谁在打我！” 劫匪老大恼怒的吼了一声。 噼噼啪啪！ 回应他的是更多、更密集的敲打。 这下劫匪老大真的怒了，“老二，老三，是不是你们谁皮痒了？ 我说了不要再打了！很痛的！” “大哥，是下冰雹了，我俩也不好受。” “是啊，大哥，我好痛啊！” 劫匪老二无奈，劫匪老三委屈。 劫匪老大因为之前是昏迷状态，所以李学文干脆将将他面朝下捆着，也不管。 他此时手脚被捆着，想翻身都难，只能任由冰雹连续落在后脑和背上。 “老二！老三！你们扶我一把，我快要痛死了！” “大哥，我们也想啊，可我们和你一样，手脚都被捆住了。” “我焯！绑我们的鳖孙，你就祈祷千万别落在我们手里！” 劫匪老大怒吼连连。 “大哥，这冰雹这么大，咱们死定了，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 三人不知道被砸了多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咱们死定了呀！” 劫匪老三绝望的喊了一声。 “等等，老三，你先别喊！” 劫匪老三眼角带着泪，他无视二哥的话，继续疯狂的嚎叫着。 “有人！好像是有人来了！你先别嚎了！” 劫匪老二忽然拔高声音，盖住劫匪老三的哭嚎声。 对方听到有人，连忙止住了哭喊，就连趴在地上的劫匪老大也支着耳朵，倾听着冰雹击打声以外的声音。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轮胎碾压雪地发出的独有声响，渐渐大了起来。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劫匪老大用的后脑勺对着两个兄弟。 “二哥，真有人！咱们怎么办？” “笨啊！接着嚎啊！把他们吸引过来，这可能是咱们兄弟三人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劫匪老三张大嘴，就要开始叫喊。 但被劫匪老二制止了。 “二哥，咋的了？” “老三，怎么不喊，他们要是过去了，咱们可就完了！” 劫匪老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 “咱们得统一口供，一会儿他们要是过来了，咱们就说是遇到了土匪。 咱们的车和财物都被对方抢走了，我们是受害者，一会儿要装的像一点，别露馅了！” “嘿嘿，还是二哥你聪明！” “可以啊，老二，你的脑瓜子还是这么好使！” 趴在地上的劫匪老大尚且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夸奖一句。 劫匪老二心中略微有些苦涩，若不是自家两个兄弟脑袋不太灵光，他早就享福去了。 “咱们开始喊吧！” “救命！！！！” 三人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周围的积雪因此微微震了震。 三人一阵叫喊，终于在他们快要再次陷入绝望的时候，三名男子走了过来。 李唯民三人看着被捆成粽子的三个劫匪，以及他们身后的歪脖子树，一下子就确定了目标。 “是他们了。” “动手！” 三个劫匪看到李唯民三人，激动得涕泗滂沱。 “好心人，咱们被劫匪给抢了，还请救我们一救！” “同志，我们兄弟三人命苦啊，好不容易攒的家当，被那天杀的劫匪统统抢走了。 那些人甚至还残忍的将我们捆在这里，要让我们活活受罪而死！” 趴在地上的劫匪老大声泪俱下，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唯民三人沉着脸，也不理会他们的哭诉，径直来到他们跟前。 “起！” 三人齐齐喊了一声，随后便将劫匪老三给抬了起来。 劫匪老二看着他们的手法，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看起来像是村里抬猪的情景？ 不会刚脱离狼口，又掉入虎穴了吧？ 劫匪老二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各位壮士，各位好汉，还请救我们兄弟三人一救，我们后面一定会好好感激三位的。” 劫匪老大看不到，嘴里仍旧在说着求救卖惨的话。 劫匪老二被抬了起来，他不由疑惑： “三位好汉，你们先帮我们松绑呗，这样我们自己就能走了，省得你们费力气。” 李唯民三人全然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担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劫匪老二吼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人不是正经人，如果是正经路过的，看到他们这么凄惨，为何不先松绑？ “不会是碰到吃人的夜叉了吧？” 劫匪老二读过水浒传，想起书里就有一段黑店卖肉包子的故事。 想到这里，他如坠冰窟，浑身一片冰冷，从外冷到内。 “老二，老二，发生了什么，老三怎么了？” “他们把老三带走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咱们这不是有救了嘛？” “可他们抬人的动作，像是村里杀猪时抬猪的样子。” 面朝下的劫匪老大猛然瞪大了眼： “老...老二，你是说，他们把老三当成了猪猡？” 三兄弟闯荡过不少地方，手里也沾过人命，许多打破三观的事情见过不少。 “大哥，咱们这回真的要栽了！吾命休矣！” 读过水浒的老二，学着书上的样子，念了句白。 劫匪老大在地上疯狂的蛄蛹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手脚都被捆绑着，努力半天，只移动出一两寸。 “老二！老二！咱们怎么办？” 劫匪老大这下真的怕了，在这里饿死也好过被当成猪猡宰掉。 劫匪老二没回答，他认命般闭上了双眼。 李唯民三人再次折返回来，扛起哀嚎、谩骂、癫狂的劫匪老大。 劫匪老二猛然一颤，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了。 不出他所料，那三个男人再一次折返回来，将他当成猪猡一般扛起。 劫匪老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被丢到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 砰！ 随着一声响动，空间里仅剩的光亮也消失了。 仿佛在预示等待他们三兄弟，唯有无尽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劫匪老二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抢过，伤过的人... ………… “给你，先垫垫肚子。” 李学文扔给侯六一包包子。 侯六没跟他客气，正好他现在也饿了，抓起一个包子就塞到嘴里。 “哦，肚咯！” 吃着包子的侯六发音都变形了，他从衣服的内夹里摸出李学文给他的钱和全国粮票。 李学文瞥了一眼，“先放你那吧，指不定哪天会用得上。” 侯六将钱和粮票重新收了起来，继续美美的吃着包子。 “老六，你就不想问问我这车是怎么来的？” “想，可你不说，我就不会主动问。” 李学文笑了笑，也没解释，反问道： “老六，想不想开车？” 侯六吃包子的手猛然一顿，开大车他当然想。 “学文，我可不会开，这车金贵，我可不敢乱来。” “其实我打算培养几个司机弄个车队，以后帮我去收些东西。” 在汽车厂有工作后，李学文自然不能随意乱跑了。 像是去周卫军家里收药材的事情，他就只能交给手底下的其他人去做了。 侯六眼睛一亮，“学文，你打算让我来？” 李学文摇摇头，“想过，但是你不合适，街道给你安排工作了。 况且你在县城里的关系网才铺开不久，这里没有你可不行。 再说了，你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嘛，你就忍心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那不能！” 侯六连连摇头。 “不过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没事的时候在县城周围兜兜圈也挺好。” “那也不错，不过学文你打算让谁来帮你的忙？王二愣子还是小山子？ 小山子年纪有些小了，性子不定，而王二愣子稳重，但又有些愣。 我觉得他俩都不太合适。” “的确，我想着让他们再跟着你一段时间吧，你多费些心思，培养培养他们两个。 车队的事情，目前还停留在规划阶段，没那么快实行。” 忠心又有能力的人才实在难遇到。 这么久了，李学文手底下只有一个侯六，一个知根知底的李郝。 替自己去千湖之省的办事的张志彪勉强也算，再加上王二愣子和小山子，满打满算也才五个人。 五个人是忠心，可能力上差别很大，侯六算是个人才； 而耗子哥、张志彪、王二愣子和小山子四人其实不算有能力，但胜在能吃苦，做事得力。 ………… 派出所。 “朱公安，人在车厢里。” 李唯民带着身穿制服的朱强来到车厢前。 掏出钥匙将铁锁打开，抽走锁着的铁链子，打开车门。 朱强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他们怎么了？” “应当是昏过去了。” 李唯民来到劫匪老二面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劫匪老二被痛醒，睁开眼皮，但是手电的强光又让他马上闭上了眼。 朱强看到人没事，就把手电筒别在腰间。 现在是七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朱强爬上车厢，帮着李唯民将人给抬下车。 在这个过程中，劫匪老二睁开过几次眼，当看到朱强那身制服的时候，他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过那么一刻会这么想看到这身制服！ 得救了！ 他以为是那三个屠夫被公安同志发现了，公安同志这是在救他们。 一瞬间，劫匪老二的眼角竟滑落下几滴泪珠。 那是劫后余生的眼泪！ 看着大哥和老三被先后从车厢里抬下来，劫匪老二长松一口气。 面对公安，只要没有证据，他们三兄弟最多被审问一番，就能被释放。 想到那个抢了他们车的面具男，劫匪老二不由对他升起一抹感激。 如果不是对方抢走了他们的所有东西，包括犯罪证据，他们现在恐怕脱不了身！ 不对！ 劫匪老二猛然甩了下头，如果没有那个混蛋抢他们，他们三兄弟也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劫匪老二眼里闪过一抹戾气，他发誓这次脱险之后，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将那个抢他们的人找到，报复回去！ “李同志，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这三人和最近几起抢劫案有关，行为极其恶劣！” 劫匪老二还在庆幸，忽然听到那公安同志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抢劫？罪犯？ 劫匪老二眼睛猛然瞪圆，这公安是怎么知道的？ 为何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对方会直接怀疑那几起抢劫案子和他们三兄弟有关？ 就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那男人和公安再次交谈起来。 “朱公安，其实和我们没关系，制服这三人的其实另有其人，还有那证明他们犯罪事实的包裹也是那人给我们的。” “李同志，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我们派出所要对这样的正义之士给予嘉奖。” 李唯民微微摇头，“我们其实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很抱歉朱公安。” 朱强有些疑惑，不过眼下不是深入询问的时候。 “李同志，多谢，你可以先回去了，明天你们再派个代表来录一下口供，就没事了。” 朱强嘱咐一句，便指挥两名值班的巡警将劫匪三兄弟给收监入狱。 劫匪老二全程旁听，他的内心此时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了。 警方掌握了他们犯罪的证据，他们三个手里可是沾着人命！等待他们的唯有审判的子弹！ ………… 李家。 王梅早早的做好了一桌饭菜，但是迟迟没等到二儿子和丈夫回来。 她让老三、小老四和阿旺先吃了一顿，等到六点，又重新做了一桌。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可两人还是没有回来，王梅心里有些着急了。 丈夫是车子抛锚了，没回来她理解，可二儿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这让王梅才拾起的坚定一阵动摇。 她抬眼看向二儿子从废品站弄回来的挂钟，只见上面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二十九分。 “梅婶，饭菜又凉了，让阿旺拿去热一热吧。” 阿旺担忧的看着王梅。 王梅强自挤出一抹笑容，“阿旺，你去歇息吧，婶子没有问题的。” 嘎吱嘎吱！ 王梅忽地听到院子外似乎有什么异常的响声。 她连忙站起身来，怀着忐忑的心情朝院门口冲去。 阿旺担心的跟在她后面。 正在房间里做作业的小弟和小妹听到动静，也跟着跑了出来。 王梅打开院门，只见一辆卡车停在了家门口。 车门打开，一张胡茬没刮净的脸露了出来，他脸上带着疲态，但眼神却十分明亮。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第513章 火盆 “唯民？” 王梅怔怔的看着从驾驶室下来的男人。 “是我，车子路上出现了点问题，给耽搁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王梅忽然朝李唯民冲了过去，李唯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梅给抱住了。 这个硬派的让男人，此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愣了一会儿，他才反手抱住微微颤抖的妻子。 他差点就要回不来了，此时再次看到妻儿，内心掀起阵阵波澜。 “爹！你回来了！” “爹爹！” 多日不见，两个小家伙此时看到李唯民回来也都高兴得哭了，朝着他扑了上去。 一家四口一时间紧紧抱着，又哭又笑的。 阿旺站在一旁憨憨的笑着。 “阿旺，你也来吧。” 李唯民发现阿旺眼里渴求的目光，温声说道。 阿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加入了拥抱的队伍。 “对了，文子呢？怎么没看到他？” 李唯民扫了一眼，不见李学文的身影。 王梅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她连忙整理了一番仪表，在孩子们面前这么失态，她感到有些窘迫。 她微微挣扎，想要挣脱开丈夫的怀抱，却发现李唯民抱得很紧，就像铁箍一般。 王梅不由白了他一眼，却被对方眼里的深情给柔化了。 索性也不挣扎了，开口说起二儿子的事情： “老二去找你了。” 李唯民猛然一惊，抱着妻儿的手松了开来。 “文子去找我了？”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半点音信都没有，老二至于跑去找你吗？” 李唯民有些急了，“他一个半大小子，一个人跑出去找我，你也不知道拦一下？” 王梅一时语塞，儿子今天的表现太成熟了，就像个挑梁子的男子汉。 “我...” “大家都在呢！” 就在王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侧方响了起来。 一家人连忙循声望去，见一少年郎推着自行车，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看到二儿子完好无缺的出现，李唯民和王梅都松了口气。 一大家子迅速围上李学文。 “文子，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都没有回来？” 王梅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拍了拍二儿子的胳膊。 “娘，我一直在邮电局等电报，没去哪。” 李学文挠了挠头。 随后他扭头看向自家老父亲： “爹。” 李唯民欣慰的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咱们进屋吧。” 他先是走向卡车，跟车上的老站长以及孙副站道别。 “孙副站，老站长，谢谢你们送我回来，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了，回家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王梅带着几个孩子和两位农机站的站长说再见。 “我回去给你们热饭，你们先去洗个澡吧。” 王梅看着重新团聚的一家人，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语气透露着欢快。 …… “老二，今晚陪爹喝两杯。” 李唯民拿出一瓶大曲以及两个酒杯。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可李家现在很是热闹，一家人都围坐在饭桌前。 “爹，锦云县好不好玩啊，那边都有什么？” 小妹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问。 李唯民笑着摇头，“不太好玩，那边比咱们这要差远了。” “那爹你这出去一趟，没碰着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小弟追问，引来王梅的一记白眼。 这一趟都要出事了，还惦记着好不好玩呢。 李唯民哈哈一笑： “哈哈，要说好玩的事情，其实还真有。” 他端起酒杯，和一旁坐着的二儿子碰了一下，随后嘬了一口，才继续往下说。 “我们三人在回来的路上卡车抛锚了，被迫停在了两个县城的中间路段。 我们三人努力了一整晚，却仍旧修不好车子的故障。 车子坏了，其实咱们最多是舍弃车里的货物，大不了靠着两条腿走回来。 但是糟糕的是，咱们带的干粮不够了，只剩下三个饼子。 靠着三个饼子，想要在雪天穿越一百公里，实在太困难了。” 饭桌前的一张张脸，随着李唯民的讲述，渐渐严肃起来。 他们能感受到当时事态的严峻，王梅心中一揪，原来当时丈夫面临这么大的危险！ “后来呢，你们的车子是怎么修好的？” 王梅想起刚才李唯民是从车里下来的，那车子后面肯定是好了的。 “后来，老站长和孙副站他们决定，让我带着所有的干粮去搬救兵，他们在原地等候。” 王梅点了点头，“所以后面你找到维修的师傅，把车子修好了？” 李唯民摇了摇头：“要比这更梦幻得多。” “在我准备行动前，一辆造型十分奇怪的车子突然闯进我们三人的视野。 那车子，比祸害村里的大炮卵子还要凶猛，我们三个当时都要被吓坏了。 然后那辆车子就停在了我们的面前，从上面下来一个人，问我们要不要帮助。 我们的卡车就是他给修好的，而且经过他修理之后，我感觉车子好像更厉害了一点。” “爹爹，那车子真的比野猪还厉害吗？” 小妹瞪圆了眼睛，样子十分可爱。 李唯民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莞尔： “当然，爹可不是吹牛，那车子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头钢铁做的野兽。 在土路上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住它！” 此时回想起那车子的猛烈，李唯民忍不住有些激动。 对于这个只见过拖拉机和解放牌卡车的男人来说，那钢铁野兽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爹爹，你能画下来吗？” 小妹想象不到钢铁做的野兽是什么样子，好奇的问。 “呃...这个嘛，吃饭吃饭。” 李唯民这段时间学习识字算数就已经耗费诸多心力了，此时听到小女儿的要求，不由一阵头大。 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不然又得多学一样东西！ 王梅撑着脸，目光柔和的盯着丈夫： “那个帮你们修车的人呢？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开那么奇怪的车子？” 谈及神秘人，李唯民又来了谈兴： “那个人可比他的车子更加传奇，他戴着面具，穿的衣服也很奇怪。 而且，他走路总是慢吞吞的，就像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一旁的李学文：(⊙_⊙)? 他当时穿着增高鞋，行动起来不方便，所以才走的很慢，怎么到了老爹那里就成了警惕四周？ “他的维修技术很高超，让孙副站赞不绝口。 哦，孙副站懂一些卡车维修的技术。 往年都是他跟车，车子哪里坏了，他都基本能修好。” “还有，那个男人在临走前，给了我们一个包裹，以及三个罪犯的地址！” 听到这，王梅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孩子他爹，那人是公安？” “可能是吧，不过他没穿制服，和我见过的公安都不同。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名和罪犯作斗争的英雄！ 他游走在各种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将那些隐藏起来的罪犯绳之以法！ 只是可惜，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没法和这样的英雄人物结交一番。” 李唯民有些遗憾。 一旁的李学文早就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被老父亲脑补出这么多的戏份。 王梅，小弟，小妹还有阿旺，从李唯民口中听到还有这样的奇人，都听呆了。 李学文见他们这样，也只好配合着演戏。 李唯民显然很满意家里人的反应，也不和李学文碰杯了，自己先干了一个。 ………… 翌日。 陆义博拎着一网兜食盒来到派出所。 “小朱，熬了一个晚上还这么高兴，难不成案情有什么进展了？” 陆义博将网兜里的其中一个食盒放到徒弟朱强办公桌上。 “谢谢师傅！” 朱强拿过食盒。 “我负责的案子是没什么进展，不过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路霸土匪落网了。” 陆义博挑了挑眉，“具体怎么回事？” “大概是昨晚七点钟，我正在所里值班，有辆卡车忽然停在咱们所门口。 然后就有人跟我报案说，车里有三个劫匪，并交给我一包东西。 我打开包里的东西一看，发现和前段时间那起夫妻失踪案提到的线索有关。 结果一查卷宗，发现果真是一个案子！” 朱强神色难掩兴奋，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 “师傅，我让其中一个证人今天来做笔录，一会儿师傅您来吧。” 陆义博瞥了他一眼： “小朱，你有心了，不过人还是你来负责。” 朱强让李唯民今早来做笔录，就是想让陆义博参与进来，分润一部分的功劳。 陆义博回绝了徒弟的好意，这半年光是李学文送给他的案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更别提他自己侦破的那些。 想起李学文，陆义博忽然有种错觉，徒弟朱强这份功劳，不会又是那个小子送上来的吧？ “小朱，你说的那名证人叫什么名字？” 朱强顿了一下，略一回忆：“师傅，他叫李唯民，在赤诚农机站当购销员。” 陆义博内心震动，他记得李唯民这个名字，再加上农机站购销员的身份，他十分确定，这个人是那小子的父亲！ 他不禁面露古怪，这小子一家到底什么来头？ “小朱，那些土匪是李唯民抓到的？” 朱强摇了摇头： “我昨天也这么问他了，他说不是，是其他人。 不过当时天色太晚，我考虑到他和另外两个农机站的干部被困在路上有段时间了。 他们看起来都挺疲惫的，我就打算今天等人精神养好了，再一起问。” 陆义博来了兴趣，开口道：“一会儿你做笔录的时候，我在旁边听一会儿。” ………… 李家。 李学文一大早就弄了个火盆，强硬的拉着李唯民跨一下。 李唯民起初是不肯的，他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能碰到那么一个奇人。 可在李学文的一再坚持下，他拗不过，只能配合的跨了一次火盆。 李学文这才罢休。 老父亲实在太倒霉了，回来的路上先是抛锚了，就算他们能修好，后面还会碰到那劫匪三兄弟。 小弟和小妹见着好玩，也要跳一下。 李学文无奈，只好抱着他俩分别跨过去一次。 “二哥，今天你还送我们去上学么？” “二哥，我们还想吃昨天那种饼子。” 两小只趁着李学文蹲下收拾火盆的功夫，在他耳朵边悄悄问。 李学文摇了摇头：“你们俩还是跟着娘一起去吧，二哥还有工作。” 二人顿时有些失望，倒不是他们嫌弃王梅做的早饭。 只是国营饭馆的更香一点，吃起来更有新鲜感。 “等二哥放假了，带你们去吃个够。” 李学文补了一句，两个小家伙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分别在他左右脸颊香了一口。 李学文有些嫌弃的抹了抹他们的口水，引得两个小家伙咯咯直笑。 收拾完东西，他和老父亲一起出了门，两人在巷口分别。 李唯民没急着去赤诚农机站，先去了一趟派出所。 做笔录的时候，李唯民注意到朱强旁边还有一名更年长的公安。 他觉得那名年长的公安有些面善，自己以前似乎见过对方，但又想不起来。 朱强：“昨天你说那三名劫匪不是你们抓到的，而是另有其人，请问这个人是谁？” 李唯民：“朱公安，我不认识他，他是路过的，帮我们修了车，在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包裹，以及那三个劫匪的消息。” 朱强：“李同志，他给你的包裹，是不是就是昨天交给我们的那个？” 李唯民点了点头。 一旁的年长公安忽然插嘴问道： “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李唯民：“公安同志，当时他带着面具......” 李唯民将那个神秘面具男人的样子以及座驾都一一告诉面前的公安同志。 陆义博若有所思，他身旁的朱强被李唯民抛出来的信息给震住了。 他低声询问陆义博： “师傅，这位李同志说的话可信吗，我怎么觉得这么梦幻呢？ 像钢铁铸造而成的野兽车辆，比现在拖拉机的速度快百倍！ 而且他说的那条路，可是土路，路上还都是泥泞和雪水，这可能吗？” 第514章 激进 反正朱强是不信的，这些信息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陆义博见识要比他这个徒弟大多了，但内心也是震撼莫名。 他刚才一直在观察李唯民，知道他没有说谎，更不像是得了癔症。 所以，对方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他只是一名公安，破案才是首要的，至于那辆奇怪的车子，不在他侦查的范围内。 徒弟朱强已经被震得有些说不了话，陆义博只好接替他询问剩下的内容。 剩余的问题不多，李唯民刚才已经把他知道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 “师傅，怎么办，咱们还要找那个抓住三个劫匪的人吗？” 朱强低声询问陆义博。 “不必了，那个人特意戴上面具，并且委托三个路人把劫匪送过来，显然是不想表露身份。” “那师傅，表彰的事情怎么办？” “给农机站，等案子结了，你把所里的奖励以及奖状给农机站送过去就行。 如果没有农机站的三个人，这三个劫匪也不会来到咱们所。” 朱强点头：“明白了。” 他起身来到李唯民面前，伸出右手： “谢谢你李同志，事后我们会到农机站为你们颁发奖状的。” 李唯民同朱强握了握手： “朱公安，举手之劳而已，主要是那位路过的同志的功劳，我们这样冒领功劳不好吧？” 朱强劝解道：“李同志，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那位同志既然把事情交给你们，他就是想保密身份。 我们应该遵从他的意思，将他在这件事上的痕迹给抹除掉。” 抹除也只是对外而言，在派出所里，肯定会记录在档案上的。 李唯民思考一番，同意了下来。 “朱公安，我回去跟两位站长说一声，就不多打扰了。” “李同志，打扰的人是我，一大早的让你来做笔录，耽误您上班了。” “朱公安，请留步。” 李唯民的身影才离开不久，又有一个人来到朱强和陆义博跟前。 “陈姐。” 朱强向来人问了声好。 陈铭朝他点了点头，她双手捧着一个人造革包裹。 “陆队，我们已经取证完毕了，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陈铭将人造革包放在桌面上，在包裹的上面，还叠放着两封介绍信，一沓沾染了点点血迹的大黑拾，以及一张照片。 陆义博的目光被那张照片吸引了。 那应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沾染在上面的血渍太过刺眼了...... 陆义博皱起眉：“那三个人招了没？那对夫妻怎么样了？” “死了。” 朱强眼底露出一抹悲伤。 据他了解，这对夫妻是他们县城的人，男子是运输局的一名卡车司机。 一家三口，生活美满，可却在一次运输的途中，妻子和丈夫碰到了三个拦路的恶鬼！ 陈铭比较感性，听到这个结果，她眼眶微红。 其实染血的照片以及那沓钱，就已经代表了很多消息。 可她始终怀着一种希望，希望这对父母能回到孩子的身边...... “等判决下来了，就找个机会，给那孩子送过去。” 陆义博沉声说道。 ………… 汽车厂。 李学文才回到部门，就被职工们围住了。 李学文向他们解释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几人不必为他感到担心。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包德禄：“科长，昨天你不在，部门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咱们干活儿都不自信了。” 李学文微微一笑： “大伙儿昨天的工作进度如何了？” 郭泽：“师傅，还是我来说吧。” “行，你准备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郭泽动作很快，拿出工作记录本，来到办公室让李学文过目，在李学文翻阅的过程中，他在一旁汇报着。 郭泽在汇报的过程中，发现师傅一直频频点头，不由松了口气。 李学文的确很满意郭泽的工作成果，他将工作记录本还给郭泽。 “郭哥，你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做吧，遇到问题了再来找我。” 郭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李学文想着下放些权利让他做。 有着业绩，对方后续无论是评职称，还是评选先进工作者都很有优势。 厂里的这些评选，不单只是荣誉，更是和实打实的物质奖励挂钩。 像职称，从工程师，到高级工程师，再到总工程师，福利待遇可差着不少。 而且后续厂里分房子，也是会优先考虑先进工作者和高级职称的职工。 李学文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他现在都是科长了，属于中级干部，再往上走，那就是高级干部了。 但是越往上就越难，考虑到自己的年纪，或许未来几年内都不可能升上高级干部了。 况且，再过五年，一切都乱了，那时候就更难了。 李学文现在想的就是坐稳目前的位置，多交朋友少树敌，省得日后遭受针对。 不过有着王爱国这个后台在，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不用顾忌那么多的。 “师傅，师傅？” 郭泽轻轻唤了李学文两声。 李学文收住发散的思维，“郭哥，你得有自信，你现在的水平足以做好三车间的工艺流程优化问题。” 李学文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 “可是师傅，我有些地方实在拿不准，万一办砸了，影响咱们部门的声誉怎么办？” “郭哥，你先做着，真碰到拿不准的事情，就来问我。” 一番劝说加鼓励，郭泽有了些信心。 “对了，师傅，三车间的苏主任昨天就说想要和你见一见。” “苏主任吗？我知道了，一会儿你去三车间告诉我一声。” 李学文听汪树成说过三车间的苏主任，是一个实干家，可以与之接触一二。 …… 三车间。 李学文带着整个部门都来了。 郭泽等人到了地方后，便开始着手工作，李学文则和苏主任来到他的办公室之中。 “李科长，这是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苏主任坐在李学文的对面，从李学文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皱纹。 不过老头儿看着很精神，一双眼睛明亮得可怕。 “苏主任，本来昨天我昨天就应该过来的，不巧家里出了些事情，实在抱歉。” “李科长，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劳您挂念，家里一切安好，算是有惊无险。” 苏主任哈哈一笑，拿起暖壶给李学文倒了一杯水。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这些干技术的，最怕的就是家里出事情。” 李学文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杯。 “李科长，昨天我看了你写的那封信后，就对你产生了很深的佩服。” “苏主任您过奖了，一些粗浅的见识，不值一提。” 苏主任正了正色： “李科长就不要过谦了，你写的那些东西如果也算粗浅，那么咱们厂子里可就没有第二个人敢说自己懂技术了。 李科长，你有着这样的技术，可不能藏着收着，得把它们用到实处，为社会的发展做贡献才行。” 苏主任一生都在一线工作，他对于工作和国家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李科长，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不高兴，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惯了。” 李学文：“苏主任你但说无妨，我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哈哈，那我可就直说了。 李科长啊，从一见面，我就觉得你太内敛了，尤其是说话的时候，总是往回收三分。 你可是年轻人，应该有着蓬勃的朝气才对。 有些时候，我甚至感觉你不像是一个小伙子。” 李学文哑然，苏主任说的一语中的，若他真的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可能会锐意进取。 可他不是，他来自那个信息发达的世界，知道这个时候太冒头，和科学、知识沾边，不会有好的结果。 有些话注定是无法说出口的，李学文没法告诉苏主任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挠挠头，“苏主任，我有么？可能我的性子就是这样吧。” 苏主任看着他年轻的模样，微微一叹： “李科长，刚才我有些失态了，不过你能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就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了。 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咱们可以慢慢来。” 苏主任是真觉得李学文很有才能，能够为汽车厂，甚至为社会带来很大的改变。 所以在看到他这副蔫蔫的样子，才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然以他一个车间主任的身份，怎么敢训话一位科长，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苏主任，我明白，我会努力改变的。” 李学文也只能口头上安慰一下这个一心爱岗敬业的老头子了。 “好，我相信你，先不说这个了，咱们来聊聊车间的事情吧。” …… 时间过得很快。 郭泽等人稳定发挥，在改善了几个工艺问题后，三车间的生产效率明显提高了。 由三车间出产的工件很快就堆满了四车间的库房。 这种事情，自汽车厂国营化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一来生产是按照计划进行的，计划生产100辆卡车，厂里才会开生产线。 每个车间的生产效率也都差不多，可今年年尾，三车间的效率竟然破天荒的远超四车间。 四车间的效率跟不上，库房里的工件越堆越多。 因为是计划生产，三车间出来的工件不可能无限增加下去，四车间总有处理完的一天。 可车间与车间之间既是合作关系，更是竞争关系。 四车间出了这种异常情况，落在领导眼里，就是办事不力，没有认真工作。 一开始四车间还能封锁住消息，但后面工件越堆越多，厂里已经开始传起了风言风语。 说什么的都有： 客气点的就传四车间设备坏了，修设备耽搁了功夫，所以才把生产进度落下了。 坏一点，直接传四车间主任祸祸下面的女工，引起工人的不满，车间闹矛盾，影响了生产。 这后者传的流言，用心就很可恶了，摆明了是在诬陷。 可领导们不管，他们就认为苍蝇不叮无缝蛋。 就在昨天，四车间的主任孙茂，就被厂领导约去谈话了。 具体谈了什么，外人不知道，只知道孙茂回来的时候，脸拉得老长，像黑驴。 四车间。 “李刚！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车间的生产效率这么慢！！” 孙茂瞪着一双牛眼，愤怒的指着面前的车间师傅。 李刚是六级工，平时孙茂是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 今天一反常态，当着众多职工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可见是真生气了。 李刚心里郁闷，他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孙主任，咱们车间的效率一向是这样的，年底要评选先进，这两天大家干活的效率还比平时要快不少呢。” “那你告诉我，既然我们比平时要快，库房里为什么会堆满工件？” 苏茂觉得李刚在搪塞自己。 “孙主任，不是我们慢了，而是他们三车间快了！” 一再被骂，李刚也有了些火气，这句话近乎是吼着说了出来。 孙茂被李刚的吼声惊醒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对车间里唯一的六级工发火的。 “李师傅，刚才是我不对，你说是三车间他们快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孙茂道歉，李刚也不和他追究，他知道对方被领导训了一顿，心里不好受。 “三车间请了新部门的人来给他们优化工艺流程。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弄这个，每一天都有新进展。 所以他们的生产效率越来越快，生产的工件残次率越来越低。” 孙茂心中一惊。 “李师傅，确定吗，真的是新部门帮他们优化了工艺，而不是工程部？” “主任，千真万确，其实这几天我都会偷摸过去观摩，只不过他们藏得很深，不让我看。 我能看到的就是，三车间里整日都有新部门的人。 而且，他们出产的工件，的确是越来越多，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李师傅，咱们也把新部门的人请过来帮忙怎么样？” 孙茂眼珠子一转，想着既然新部门能帮助三车间实现生产进度的飞跃，应该也能帮到他们四车间。 李刚：？ 当初拒绝的是你，现在想着把人找回来的又是你。 李刚很想回孙茂一句想屁吃，可他张了张嘴，还是忍了下来。 “主任，恐怕不行。” 第515章 密谋 孙茂叉着腰，皱了皱眉。 “李师傅，怎么就不行了？他们难不成还生我们的气？” 李刚：不是我们，而是你。 这话李刚却不敢说，张嘴却是另外一番话： “主任，他们生不生气，我不知道，我听到的消息是，一直到过年，新部门都会在三车间，也就是说他们腾不出人手了。” 孙茂眼前一黑，晕乎乎的。 “李师傅，你是说，在过年之前，我们的生产效率要一直低于三车间了？” “主任，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是的。” 呼！ 孙茂一口气没喘上来，向后倒了下去。 好在李刚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不至于让孙茂摔倒在地。 李刚大拇指掐着孙茂的人中，对方这才幽幽醒来。 孙茂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新部门的帮助？ 不然，今天扬眉吐气的就是他四车间了！ 现在好了，不仅要挨领导批评，车间里的工人今年的先进恐怕也没机会了。 要是评不上先进，车间工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他给淹死！ 想到这，孙茂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要自救！ 他的内心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他匆匆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了一条烟揣进兜里。 紧接着又匆匆赶往工程部，要找薛蒙。 薛蒙一听说孙茂要找自己，连忙让手下的人说自己不在。 现在四车间的事情闹得很大，他可不想触那个霉头。 三车间的生产效率提高得太诡异了，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提升幅度。 薛蒙此时才第一次重视起李学文以及他所在的新部门。 他起初是不看好这个部门的，虽然对方在废品站的时候做出过不少成绩。 但在薛蒙看来，那不过是废品站的小打小闹，在汽车厂就不好使了。 可事实却让他感觉有些打脸。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多少有些没有必要了。 对方技术过硬，那些藏在阴暗角落想针对他们的阴谋诡计，恐怕是起不了作用了。 “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薛蒙喃喃自语。 …… 孙茂抱着胳膊，他的怀里还有那条未曾送出的大前门。 “这事儿连工程部都不想插手，怕是他们自己都没有信心吧。” 孙茂不是愣头青，自然想得明白工程部这个时候不见自己是因为什么。 现在四车间处在风口浪尖，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和四车间。 接下来，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主任的位置肯定是要让出去的。 “不行！一定要保住这个位置，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的，决不能就这么轻易拱手送出去！” 孙茂咬了咬牙，他要做最后的挣扎！ 他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栋建筑走去。 “罢了，罢了，大不了把这张面皮给舍出去！” 厂长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内坐着两个人，两人正畅快的笑着。 “哈哈，这回真的是捡到宝了！” “可不是嘛，王领导是给咱们送人才来了！” 黎昌和常冠霖开怀大笑。 “不过四车间的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如果孙茂解决不了，咱们后面真的要把他撸下来吗？” 黎昌有些犹豫。 “必须杀一儆百！这次他们几个车间联合起来抵触新部门，本就做得不对。 咱们正好借着孙茂的事情，来一个敲山震虎！ 不然是个人都觉得新部门是软柿子，想着上来踩一脚，捏一把！” 常冠霖眼里闪过一抹煞气。 “打铁还需自身硬，好在学文和他的部门都是有本事的，一来就做了一番大事，不然咱们想帮他们都没有理由。” “是啊，咱们汽车厂得此良将，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对了老常，既然学文他们做出了这番成绩，咱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常冠霖点了点头： “那是必须的，一来是告诉其他人，新部门有我们撑腰，二来为新部门提提士气。 等年底总结吧，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了。” 黎昌：“不早了，距离元旦也就几天的功夫了，奖励的事情得早点想了。” 常冠霖知道逃不过，“那咱们回去都好好想想，该给他们部门什么奖励。” ………… “孙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科长，一点小意思。” 孙茂在把烟掏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 坐在他对面的李科长，看起来极为年轻，办公室里没有烟灰缸，更没有烟味。 他能十分断定，李科长不吸烟！ 他此时手里拿着烟，尴尬极了，但都拿出来，塞回去就更尴尬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烟放到李学文桌上。 “李科长，我就不兜圈子了，我其实是来向你道歉的。” 李学文心里偷偷乐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哦？孙主任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李科长，您就不要笑话我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李学文把烟往孙茂跟前推了推。 “孙主任，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李学文这么说，是给他面子，表示不追究以前的事情。 可并不代表，不追究就会帮他。 就如那盒送出去的烟，又回到了孙茂的面前。 烟他要自己抽，后果他要自己承担。 孙茂冷汗下来了，这可不行，后果他根本承担不起！ 他不想丢了现在的职位！ 咚！ 李学文只听咕咚一声，便见刚才还站着的孙茂一下子不见了。 他微微站起身，发现原来孙茂是跪下了，隔着一张办公桌，难怪他看不到！ “孙主任，你这是做什么？如果让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孙茂挤出几滴眼泪： “李科长，我现在知道站哪一边了，以后只要是李科长你说的话，我坚决拥护！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李科长，还请你搭救一二，帮我渡过这一难关！” 坐在对面的李学文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 “孙主任，咱们作为干部，是替厂里办事，为职工们谋福利。 而且我初来厂里，想的也只是快速融入集体，和干部工人们打成一片。 你可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拉帮结派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孙茂连忙点头称是。 “李科长说的是，咱们都是厂干部，都是一家人。” 他心里拎得清，如果不是刚刚他说了投靠的话，对面的李学文绝不会那么轻易松口。 说什么不想拉帮结派，只是在告诉他不要往外传，省得落人口舌。 “孙主任，既然都是兄弟姐妹，你还要跪着说话吗？” 孙茂虽是站了起来，但仍旧低头哈腰，一脸谄媚， “李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来我的四车间指导一二？” 现在的孙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车间的生产效率一天没提上去，库房里的工件不减少，他的心就始终悬着，安定不下来。 “好说，一会儿我亲自带人过去给你看看。” 孙茂大喜，不断道谢： “多谢李科长，多谢李科长。” 李学文：“孙主任，你先回吧。” 孙茂告退离开，带来的那条大前门他没有动，就放在李学文的桌上。 李学文也没拒绝，虽然他不抽，但是可以给部门的其他人，算是福利了。 ………… “姐夫。” 卢金宝轻手轻脚的来到一中年人的面前，恭敬的唤了一声。 那中年人身形清瘦，脸颊瘦削，只是一双眸子有些阴郁。 卢金宝和被他叫做姐夫的中年人对视了一眼，愣了一会儿。 他对这个姐夫是有些怵的，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双眼睛的时候。 “阿弟，你这几天不如跟厂里请个假吧。” 二人还没说话，就有另外一名中年女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女人的话勾起卢金宝的回忆，他立时面红耳赤起来。 前段时间，他被一群笨鸟袭击，全身沾满污垢的事情传得全厂皆知，一时间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 实在是他这个人在厂里的口碑太过不堪，不然这样的事情落在其他人身上，引来的可能就是安慰和关心。 而他卢金宝，现在已经成了厂里的笑料，只要在厂里被其他人看到，就一定会迎来指指点点。 卢金宝恨不得杀光那群笨鸟！ 他利用关系，借来一杆枪，在厂里什么都不干，就和那群偷袭他的鸟干上了。 只可惜，一连多天，那群鸟就好像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 卢金宝现在是又恨又气，一团窝囊的无名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这几天他都是躲着人走，今天来找姐姐和姐夫，一路上也都是低着头。 卢金宝姐姐一向宠溺他，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 所以一碰面，便劝说他请假休息几天，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阿姊，躲几天有什么用？厂里那些人巴不得看到我倒霉！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会念叨！” “混账东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一直沉默的清瘦男人忽然爆发了。 卢金宝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观察起姐夫的表情。 好在姐夫在怒喝了一句后，又重新恢复了先前那副淡漠的样子。 “阿姊，我压力太大了，刚刚说错话，你罚我。” 卢金宝赶忙跟姐姐道歉。 他读到高小就没读了，连毕业证都没有，如果没有姐夫，他不可能混到工程师的位置。 姐夫一发话，他就立马怂了。 中年女子眼里满是心疼，“阿姊知道你的处境，不怪你。” 另一边，清瘦男人心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这妻子方方面面都好，唯一令他不喜的是，太宠溺这个弟弟了。 但是爱屋及乌，清瘦男人爱她，就会爱跟她有关的一切。 对于卢金宝，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宽容，以至于他在厂里太过嚣张，嘴巴又毒，得罪了不少人。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清瘦男人不打算深究，转移到另一话题上。 “嘿嘿，姐夫，还是瞒不过您。” 卢金宝站定在男人的面前，一副有事商量的样子。 女人一瞧他这架势，便转身离开，给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我去做饭。” 钱贵的目光从远去的背影上移开，重新回到眼前这个让他头疼的小舅子身上。 “说罢。” “姐夫，四车间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四车间的孙茂前些天被问责了，年前他若是处理不好这个问题，位置就会受到影响。” 钱贵扫了他一眼：“怎么，对这个位置有兴趣？” 卢金宝搓着手，“姐夫，果然什么都瞒过你，有些兴趣。” “是你自己，还是其他人？” 钱贵抬了抬眼皮，但没等卢金宝回答，他又继续往下说。 “不管你们谁感兴趣都没用，这个位置厂里几个老狐狸都盯着。” “姐夫，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了？” 卢金宝有些急了。 “你收了人家好处？” 钱贵一句话，让卢金宝支支吾吾起来。 “姐夫，那人是我一哥们，他说只要咱们帮他运作成四车间主任，他就答应给咱们...” 卢金宝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八”。 钱贵微微皱眉，“你收了没有？” “没...没有。” 面对姐夫审视的目光，卢金宝只能交待实话：“收，收了一部分。” “把钱还给你那哥们儿，这事儿我们做不了。” 吃到嘴里的肉，卢金宝可不想就这么吐出去。 “姐夫，你可是副厂长，难道连你也没法在这事儿说句话？” 可话一说出口，卢金宝就有些后悔了。 “姐夫，我绝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如果咱们能走动一下关系，就能赚800块钱，不挺好的嘛。 而且，那人还是我的哥们，他要在四车间当了主任，也能在咱们需要的时候搭把手不是？” 卢金宝尽捡着好处往外说，希望姐夫钱贵能答应下来。 钱贵目光闪烁，在听到小舅子的后半句话时，他有些意动。 卢金宝见钱贵这回没再拒绝，打算再下点猛料。 “姐夫，三车间现在已经搭上了新部门那些的线了。 新部门背后倚靠的是谁，姐夫你肯定比我要清楚。 咱们要是不主动抓住这次机会，到时候厂里就会逐步被他们掌控。 届时，咱们可就没有机会反应了！” “回头找个时间，带你那个兄弟过来。” 钱贵最终被说动，不过他还是打算先看看人怎么样。 第516章 赌局 卢金宝在第二天就带着他的兄弟又找了一次钱贵，经过一番密谈，三人达成了约定。 八百块的好处费被卢金宝和钱贵瓜分。 拿到钱的卢金宝似乎有了不小的底气，竟能抬起头，顶着各种笑话讥讽去上班。 他现在唯一关注的是孙茂会不会下台，如果对方倒了，那些钱就能落袋为安了。 他这些天密切关注四车间以及孙茂的事情，在听说四车间一直没什么动静后，他愈发高兴起来。 以为孙茂必定会被撸下岗，而姐夫也必定会把他那个兄弟给送上主任的位置。 卢金宝这些天就拿着分来的钱出去潇洒，几个狐朋狗友知道他有钱后，都来找他玩。 卢金宝是来者不拒，他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某天，有几个朋友提议让卢金宝去玩牌九： “金宝哥，你现在发财了，运气旺得很，一定能大杀四方！” “对啊金宝哥，小赌怡情嘛，咱们玩小一点，大家都能接受。” 本就喜欢刺激的卢金宝欣然答应了，跟着几个酒肉朋友玩了一宿。 结果他的运气似乎真的好到爆棚，一个晚上，他就赢了三十来块钱，挣了其他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几个朋友，以及朋友带来的朋友纷纷面露苦涩，直称他为赌圣下凡。 一群人被卢金宝在赌桌上杀得片甲不留，为此，卢金宝感到得意至极。 以至于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的去上班。 他来到工程部办公室，发现部门里很是热闹，一群同事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卢金宝凑上去想要听个究竟。 “发生了什么，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闹，来个人说给我听听？” 卢金宝一挤进来，旁边的人看到是他，就像见了鬼似的退开几步。 这番动作，让卢金宝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喜，几名同事摆明了在嫌弃他！ 即便他已经洗干净，衣服也都是新的，可这些人依旧觉得他脏！ 好像只要和他接触，就会沾惹到霉运一般，也会跟着他一起“史倒淋头”。 卢金宝在心中冷哼一句，得亏他今天心情好，赢了一个晚上的钱，不然高低得和几人呛上两句。 刚才如避蛇蝎的几人反应过来，想到对方后台可是副厂长钱贵，脸上重又带上几分尴尬的笑意。 “老卢，我们刚才在聊科长的事情。” “什么事？” 卢金宝鼻子出了两道气，哼了哼。 被冷脸相向的那人似是早已习惯了，装作看不见，继续回答： “科长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新部门，要和那位李科长见面了。” 卢金宝两条眉毛碰在了一起，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科长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姓李的？” “老卢，注意你的言辞，那位可是李科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有怕卢金宝背后副厂长，也有不惧的，其中一名长相方正的职工呛声道。 卢金宝的眉毛更挤了，“好，就当我说错话了，咱们科长为什么要去见李科长？” “你不知道吗？就在昨天，四车间生产工艺得到大优化，生产进度一日千里！” “什么！” 卢金宝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连忙追问， “老王，具体什么情况，不是说四车间要不行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好起来了？” 老王冷笑着说： “老卢，我看你是糊涂了，这还有问，当然是新部门的李科长出手了。 咱们科长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决定要登门拜访李科长的。” “还别说，别看这个李科长年纪不大，却真有两把刷子！ 还有他部门里的几个技术员，个个实力都不错，我觉得比厂里之前走掉的那些个工程师还要厉害！” “对了，你们去四车间看了吗？” “去过了，现在四车间真是不同了，和之前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 …… 卢金宝已经听不进去其他同事说的内容了，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好不容易劝说姐夫答应下来帮忙，可结果四车间主任孙茂给他们来了一个绝地反击！ 一连几天不动声响，一动起来，就给了他们这些盯上他位置的人当头一棒！ 卢金宝快要被这大棒给打得晕乎乎的了。 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在卢金宝心里盘悬着。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径直朝着四车间走去。 一路上，他碰到不少往来的工人，迎着他们异样戏谑的目光，卢金宝简直要被气炸了，心情愈发糟糕。 等他来到四车间，他便看到车间内的工人正热情高涨的干着活。 卢金宝工程师的位置虽说是靠着关系混来的，但这么些年下来，也是练出了丁点眼力。 一番仔细观察下来，发现生产的速度的确要比之前高了许多。 重点是加工出来的工件残次率低，报废的工件极少。 他还看到几名工人忙着从库房里往车间运输堆放的工件。 这些工件是三车间生产的，原本因为四车间生产力不足，才积压了下来。 现在却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被清理着，这让卢金宝看得目瞪口呆。 他心里明白，他那哥们给的八百块钱要保不住了，只能还回去！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那里放着他昨晚赢来的三十多块钱，不由感到些许慰藉。 可转念一想，他本来是有二百三的，现在只剩三十，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八百块，姐夫分到六百，他拿走剩下的二百。 可现在二百要还回去，这让卢金宝感觉就像在他身上挖肉，实在疼！ “不行！我得赢回来！” 卢金宝忽然升起来这么一个念头，他昨晚运气极好，逢赌必赢。 他隐隐感觉，他的好运气会一直眷顾他！ “对！我用这三十块钱赢回二百不就行了？ 反正这三十块钱也是赢来的，输光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卢金宝想到这里，就再也遏制不住这种想法。 他要尽最大的努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 科长办公室。 一相貌普通的中年人嘴角噙着笑意，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李学文。 “薛科长，说来惭愧，这些天忙着车间的事情，抽不出身来和你交流。” 虽然两个部门之间闹过不愉快，但对方部长主动找上门来，李学文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他微笑着回答： “薛科长言重了，你我都是搞技术的，厂里的发展大过一切，其他琐事都不值一提。” 李学文的平淡，让薛蒙心中更添几分欣赏。 若是一个普通的小伙子被之前的自己那般冷落，想必心里肯定会有怨气。 但他观察李学文的表情，发现对方好像是真的不在乎。 “李科长，你对厂子赤诚，想到的只有厂子的发展，这一点我远不如你。 实不相瞒，在李科长和你的部门一起来到咱们厂子的时候，我心里是有算计的。” 对面的李学文微微挑眉，薛蒙忽然变得这么敞亮，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没出言打断，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李科长，实不相瞒，一开始我是有些轻视你的，觉得你太过年轻了。” 李学文点点头表示赞成。 “咱们有句古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如此年轻就坐上了科长的位置，可谓是一步登天。 你知道其他人要走到这个位置，需要多久吗？” 薛蒙没等李学文回答，摇着头笑着说： “快则五年，慢则十年，有的甚至熬到一把年纪，都可能爬不到这个位置。 李科长，三车间的苏主任你应该见过了，他在咱们厂子可是元老级的人物，可现在快退休的年纪，也才当上主任。 当然，我拿苏主任举例是有些不恰当的，苏主任是被针对的。 咳！扯得有些远了，总之，李科长你应该能明白我说的意思。” “理解，因为我的到来，有人可能会觉得我占了一个位置吧。” 李学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本来以为王爱国接手汽车厂后，会将厂子里外清理个遍，全给换成自己人。 但现在根据薛蒙的话来看，汽车厂根系盘错，并非只有原先的钱富、胡财旺一派。 结合起来看，薛蒙此前不让他的部门着手厂子机器的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想来是有人盯上了他的位置，而薛蒙认为他搞不定，干脆不让他干活，不做事就不会犯错，不给别有用心之人机会。 想到这里，李学文开口道谢： “多谢薛科长的好意。” 虽然他根本用不着，在过硬的技术面前，他犯错搞砸的几率非常低，但对方不知道，加之一片好心，李学文这一声谢说的很干脆。 “李科长，你甭跟我说谢了，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在三车间和四车间给产线做的工艺优化我都观摩过一遍。 在技术上，我敢说，咱们厂子里没有那个人或者部门比得上你们了。” 薛蒙本身的学历不高，上过中专，一毕业就来了汽车厂。 这么些年下来，他不断学习和积累，但水平仍旧有限，对于厂子的设备，他最多只能做到维护修理。 像李学文这样，一来就把生产线的工艺给优化了的，他打心眼里佩服。 “薛科长谬赞了，我们也是摸索着来的，没成想还真弄成了。” 李学文摆了摆手。 薛蒙自然是不信的，如果说三车间的工艺改进，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还可能相信。 但是新部门在三车间之后，没多久就又改进了四车间的生产工艺，这就是绝对的技术了！ 薛蒙忽然站起身来： “李科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咱们两个部门之间能不能不定时的开展技术交流？” 薛蒙说完话后，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的部门水平差着人家不少。 说成技术交流，只是给自己留面子的说法，实际上是向别人讨教。 李学文直接答应了下来。 “薛科长，这是一个好提议，我们初来乍到，对于厂里的机器不算熟悉。 这样后续我们想要参与改进的话，就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问题。 如果能得到工程部同志们的帮助，能节省咱们不少的力气。” 薛蒙明白这是李学文顾忌他面子才这么说的。 熟悉机器需要多久？ 凭借他们拥有能改进生产线的能力来看，只怕是早就将机器都摸熟了。 薛蒙此时已经后悔当初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就和这位年轻人接触。 当时的他太武断了，全凭着自己以往的经验去做事。 薛蒙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愈发看好，有技术，说话进退有度，未来成就一定不会小！ “哈哈，李科长，那咱们两个部门就共同进步，携手打造更美好的明天！” 薛蒙伸出右手。 李学文微笑着和他握了握。 虽然对这个工程部的科长第一印象不太好，但对方今天这番敞亮的行为，让李学文对他改了观。 在薛蒙这里，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掩饰自己的错误。 李学文倒是有些欣赏这样的人。 “李科长，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咱们改天再一起交流技术。” 目的达成，薛蒙没再过多逗留，转身出了李学文的办公室。 可刚一出门，便看到几张对自己冷着的脸。 薛蒙友好的对他们笑了笑，这让包德禄几人差点没绷住。 几人脸上浮现疑惑，这工程部的科长难道不是来找事的吗？怎么还对他们笑呢？ 难不成是笑里藏刀？ 薛蒙不知几人的想法，径直出了改造部，一憨厚青年迎了上来。 “方青，果然小伙子火力壮，这么冷的天就这么一直在外面杵着啊，也不知道进到里面躲躲。” 憨厚青年方青观察自家上司的神情，便知此次会面很成功。 “嘿嘿，这不是咱们部门之前和他们闹了些矛盾吗，我进去怕被打。” 方青笑着解释，他刚才其实有想过进去的，但才迈进半条腿，便看到一个光头面目不善的盯着自己。 不得已，方青才又退了回来。 倒不是他怕了，论茬架，他还没怵过谁，但他自知是他们理亏，没有理由还手。 “以后不用怕了，我和李科长已经说开了，咱们之间的梁子了了。” 第517章 正将 改造部大厅办公室。 “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包德禄摸着光头，对着门口愤愤不平的说道。 “老包又怎么了？” “怎么了？蔡公，刚才那薛蒙的样子，你可是瞧见了。 哪个人像他那样来到咱们改造部的地盘，还敢咧着嘴笑？这不是当着我们的面踩我们吗？” “有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包师傅，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刚才那薛科长的样子，我觉得挺友善的” “哼哼！友善？别开玩笑了，各位，我怎么瞧不出一点！” 包德禄仍旧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时候李学文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众人看到他纷纷停下了讨论。 李学文笑眯眯的说道： “各位跟大伙说一件事情以后，工程部的同志就是咱们的朋友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会经常与他们组织技术交流，到时候希望大伙儿踊跃参与。” 李学文说完，其他人纷纷露出恍然之色，唯有包德禄还是有些不解，他急忙走上前。 “李科长，这不对吧？” 李学文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老包，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其实呢那是一件误会” 误会？ “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泽等人发现其中可能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就连毛毛躁躁的包德禄也静下心来，等待着李学文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此，李学文开口道： “这个薛科长其实是好意，只是采用的方法可能不大好。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咱们卷入到厂里的明争暗斗之中，所以他才不让我们插手到机器设备的改造。”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咱们先前错怪那位薛科长了？” “是啊，咱们之前可还嚷嚷着要去打他们一顿。好在当时郭泽把咱们拦了下来，不然真得酿成大错！” “他们那些人真的这么好心，科长，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呀！那个卢金宝，他不就是满满的恶意吗？” 包德禄一提到卢金宝，其他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当初卢金宝赶走他们的时候，那副嚣张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生厌，分明就是本色出演，可一点不像是在做戏！ 李学文摇了摇头，“这个卢金宝我也说不大好。 据我所知，他的姐夫是厂里的副厂长，所以一向嚣张跋扈，就连工程部的不少同志都受过他的气。” 就是单纯的嘴贱！ 几人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卢金宝在搞鬼。 张自力连忙问道，“科长，不会是那个钱贵钱副厂长在指使卢金宝吧？” “张哥，这个问题问的好，现在看来没准还真是！” 莫小山接在张自力后面说道。 “钱贵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之前的厂长钱富，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二人是亲兄弟！” “哦，那我明白了，这个钱贵一定是对科长怀恨于心，所以派他的小舅子，也就是卢金宝来挑拨咱们和工程部的关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这个话题扯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学文拍了拍掌，示意他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 “好了，咱们没有证据。这种胡乱猜忌的行为和话语，在办公室内说一说就好了，千万不要拿到外面去说。” “科长，咱们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绝不会往外说的。” 交代完事情，李学文便带着部门的职工来到三车间和四车间巡视一下，看看对于生产线工艺流程的改造和优化有没有遗漏或者存在隐患的地方。 几人才到车间就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欢迎。 这也怪不得工人们热情，这几天，因为工艺流程的改造以及优化，两个车间的生产进度大大提升，在速度以及效率上远超其他车间。 两个车间的工人在年底的评选先进的评选活动中，评上先进的几率远高于其他车间。 现在他们改造部的在两个车间的工人眼里，完全就是香饽饽。 到了四车间的时候，孙茂远远的看到李学文一行人，便一路小跑着来到几人身边。 近几天当属孙茂过得最为高兴。 问题得以解决，工人们也对他改口称赞，主任的位置可以说是稳稳当当了！ 李学文见着他来，远远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路过看一看，并没有什么事情。 孙茂很是狗腿子的点头，但也没走，就等在一旁随时响应李学文的号召。 一天下来，李学文又发现了几处可以优化得更加好的地方。 他随口将发现的问题交代给郭泽等人，让他们下去后解决。 …… 夕阳西下。 上白班的工人们都下班了，李学文的改造部都是白班，没有夜班，这会儿一起回家。 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厂门口。 “咦？那个人不是卢金宝吗？他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能不匆忙吗？他现在哪还有脸待在厂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铁定得灰溜溜的走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李学文只是简单的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跟着几人笑了几下。 出了工厂的大门，几人分别开来。 部门几个人现在住的还是他们原先的房子，现在住房紧张，厂里的房子都已经分配好了。 听房管科说，新的住房已经在修建了，等明年开春就会有一批新房子。 ………… 大杂院。 李学文带着一些卤味和两瓶大曲走了进去。 现在院里的人都认识他，一来呢李学文经常往大杂院跑，和几人都混得面熟。 二来前段时间李学文上过报纸，大家都知道他做过的光荣事情。 李学文与众人点头致意，随后便推着车钻到侯六的家中。 在侯六家里，早已有几人等着他了。 看到李学文到来，几人纷纷站起身向前迎接。 “学文！” 侯六走上前帮着李学文拿东西。 他旁边的小山子则很有眼力见的去帮忙锁着李学文的自行车。 李学文看了一眼屋内，发现多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那人约莫20出头的年纪，可一头头发却白了一半。 若不是对方的皮肤状态看起来是年轻人，李学文还以为对方是长辈呢。 看到李学文看过来，那人连忙走上半步。 “李老大，我是阿金，你也可以叫我老金。我是六子的朋友。” “学文，没提前跟你说，实在对不住，只是我这朋友他有一个消息，可能你会感兴趣，所以我便擅自把他带过来了。” 相处这么久，李学文也知道，侯六是个有分寸的人，点了点头，没追究这件事。 “既然是老六的朋友，那咱们以后也是朋友。” 听到李学文这么说，老金高兴极了，他忙伸出手和李学文握了握。 朋友六子这段时间发迹了，他便猜到对方是遇着贵人了。 老金一直想让六子为他引见一下这位贵人，可侯六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最近，他碰上了一件事，侯六才知道了，才松了口，带他来见。 王二愣子搬来一张椅子，李学文顺势坐下，其他几人又支起一张桌子，就这么坐在客厅内。 侯六把家中的碗和碟都拿了出来，再把李学文带来的卤味倒在碗中。 李学文则和老金聊了起来： “老金，你原先是做什么的？” “李老大，实不相瞒，我跟家里人学过几手千术，平时呢就靠着这门技术，赚点小钱混混日子。” 老金没有隐藏的意思，极力介绍自己的会的东西。 “老金，我冒昧问一句，你家里人以前是千门八将？” “正是，李老大，你听过千门八将？” 老金一开始还担心李学文不懂他们的道儿，所以才说成千术，方便李学文理解。 现在李学文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说明对方懂他的价值。 老金心里隐隐有所期待，他是真心想投靠。 看着以前和他差不多窘迫的六子现在光景这么好，老金心里无疑是羡慕的。 “有过了解，正、提、反、脱、风、火、除、谣一共八将。 而你说你懂千术，那我猜你应该是八将中的正将了？” “李老大，如你所想，我是正将！” 看着昔日朋友眼里流露出的惊喜，侯六嘿嘿笑道： “嘿嘿，阿金，李老大厉害吧，这还只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你若是有幸跟了李老大，就会知道李老大有多厉害了！” 侯六怎会不知这个朋友心中的想法，此时看似调侃，实则是帮他探李学文的口风。 若李学文按着不说，那就是没戏。 老金感激的看了侯六一眼，随后目光期待的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沉吟一番，既然侯六把事情摆上桌，那就说明对方是认可老金人品的。 不过，这不代表他会立马就收。 于是，他开口道： “我手里的确是有些事情需要人手。”看着老金眼巴巴的目光，“不过，这些事情，需要有能力的人才能做。” 机会已经给了，就看这个老金能不能把握住了。 “李老大，给我一个机会，我能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既然你有兴趣，我会考虑的，不过现在咱们先聊一聊老六口中说的那件事情吧。” 老金心里一喜，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紧紧抓住往上爬！ 那种在街面上浑噩度日的过往，他不想再经历了。 侯六：“学文，前段时间，你不是让我查一批名单么，其中有一个叫卢金宝的。 昨天晚上，我看到他被几个朋友拉去一个私人赌局。 正好阿金也在那个赌局里，他和那个叫卢金宝的有过接触。 阿金，后面的事情，你亲自跟学文说。” 老金恭敬道： “李老大，前两天，我被几个人找上，说要给一个人做局。 那个人，便是刚才说的卢金宝。 这个卢金宝最近几天不知道在哪里发了一笔横财，有人看不惯他，想弄走这些钱。 于是，他们找上了会千术的我，希望我出手。” “你们动手了？” 老金点了点头： “开始行动了，不过我们这几天还在下饵，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已经上钩了。 再钓个一两天，应该就能够收网了。” 李学文挑了挑眉，他回想起方才下班的时候，那个卢金宝行色匆匆，怕不是赌瘾犯了，赶着去玩两把。 “李老大，你和这位卢金宝是什么关系，如果他是你的朋友，我这就收手。” 李学文摇摇头，“我和他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还闹过一点不愉快。” 老金闻言，内心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未来老大的朋友。 “既然如此，李老大，我替你出口恶气，坑这个卢金宝一个大的！” 李学文伸出手，微微摇了摇头。 他目光闪烁，脑中心思电转，良久，才继续说道。 “老金，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能完成，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必然少不了你的。” 第518章 靠近 老金的行动力很高。 美食当前他仍旧能克制住欲望，在他看来，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见他如此积极，李学文便由着他去。 随后，他和侯六、王二楞子、小山子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酒。 “对了，老六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老金啊？” 侯六有些不自在，“其实我有想过的，只不过老金他一直靠着出千做局为生。 我觉得你可能看不上他，所以就没跟你提过这件事。” “这个老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有几口人？” 闻言，侯六脸上一阵唏嘘，摇着头回答。 “老金他是个可怜人，十几岁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遭了难撒手人寰，只留下他和几个弟弟妹妹。 这么些年，老金是既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把几个弟弟妹妹拉扯大。 几个弟弟和妹妹年纪到了该上学的年纪，老金不想他们走上自己这条路。 咬着牙要供他们上学，想着他们出来能分配一个好工作。 老金他身上的压力是真的大，不得已才去干那些出千的事情。” “他一共有几个弟弟妹妹？” “3个弟弟，1个妹妹。” 李学文一阵惊讶，这可不容易，没有正式工作，还能供这么多人去上学，这个老金能吃苦，也仁义。 “侯哥，你这朋友可太厉害了，我都不敢想一个人要抚养4个兄弟姐妹，那得多难？” 一旁的小山子惊呼出声。 侯六连连叹气：“确实难，尤其是今年特别困难，老金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其中一个弟弟已经决定不去上学了，要来帮老金，一起挣一家人的口粮。” “坚持了这么多年，老金他会同意吗？” “舍不得？但那又能怎么样？他还能不屈服吗？” 侯六的话让小山子一时语塞。 是啊，现在这光景，这年月不低头行吗？ 如果不是他幸运的帮着侯哥做了一件事情，得到了李老大的赏识，这会儿，他恐怕每天还要担忧着下一顿饭上哪找！ “现在老金带着他其中一个弟弟，两个人一起挣钱，供剩余的3个弟弟和妹妹读书。 我想帮一帮他，正好他身上又有老大想要的信息，我就帮他搭个桥。” 侯六解释道。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深有同感，二人的家庭也不富裕。 他们所遭遇的和老金差不多，只是他们更为幸运，家庭还算完整，并且能碰上李老大这样的贵人。 “来喝酒！日子会越来越有的！” 李学文举起酒杯，打断几人的自怨自艾。 喝！ 喝！ …… 等李学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一进院子，他便听到老父亲那爽朗的笑声。 李学文心下疑惑，将自行车锁好，便来到正屋中，屋内，李唯民正拿着一张奖状，跟家人们互相分享着。 母亲王梅，小弟，小妹还有阿旺4个人饶有兴致的听着他说话。 “爹，这是谁的奖状？” “还能有谁的？当然是你老子我的了！” 李唯民假装不在意的说，但语气已经出卖了他。 “哦，派出所给你发奖状了，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吧？” 李学文后来也了解了一下，明白那起卡车夫妻失踪案的惨烈程度。 公安方面对此很是重视，老父亲能协助警方破获此案，获得奖状也在预料之中。 “爹，不如咱们把奖状贴起来吧！” 李学文提议道。 “我刚才就是这么劝你爹的，可你爹还想着多看几天呢。” 王梅在一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说道。 现在的人都把荣誉看得很重要，哪怕是李学文的父母亲，也逃不过此列。 这个时候追求荣誉，追求先进，那是光荣的事情。 王梅又转过头来看向李学文：“老二，你吃饱了没？要不娘再给你下点面条？” “娘，不用麻烦了，我在朋友家吃过了。我先回屋休息了。” “回吧，你上了一天班了。” 回到房中，李学文，径直躺在炕上。 距离元旦没多久了，元旦之后再干一段时间，便是春节，到时候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歇。 说起来，他对于这个年代的春节还挺好奇的。 他忽然想到，周卫军一家，还等着他过去查验药材的种植情况。 根据周卫军那小子的来信来看，药材的种植情况还不错，他们现在想扩大规模，但是又拿不定主意，需要李学文走一趟，帮他们把把关。 只是已经担任了科长一职的李学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自由了。 以前在废品站，汪树成是站长，他跟老汪又熟的很，想要做点什么，只要一句话便可以了。 现在去了汽车厂，一言一行，都有人在盯着，自由度，可比原来少多了。 “还是等放假吧。” 李学文喃喃自语，也只有放假的时候，他才有时间出远门了。 现在远门出不了，但回乡一趟还是有时间的。 李学文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再开过鬼市了。 近段时间，自己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再开一次鬼市，好给乡亲们置办一些年货，自己也能从中收到一些好东西。 李学文又想到前去千湖之省的张志彪。 对方一去就是两个月有余，只是能查探到的消息有限。 上一周，李学文又给他寄过去一些粮票和钱财。 青铜碑的事情多半是块难啃的骨头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这些消耗对于现在的李学文来说，不过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罢了。 随着寄去的钱和票，李学文还寄了一封信。 在信上，他告诉张志彪在年关之前，无论查不查得到消息，都回来陪家人一起过年。 他对张志彪的印象是觉得这个人挺肘的，有些执拗。 他生怕因着自己的事情，对方全然不顾家里。 不过据他了解，张志彪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了？ 但张家村还有一群照顾过他的老人，回来陪陪乡亲们也挺好的，总好过一个人在异地孤独的过年强。 他虽然很好奇青铜倒金字塔里面的东西，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李学文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可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碰到，有些事情他不得不相信。 这些事情都只算是生活上的调剂，眼下，他最需要解决的是工作上的问题。 他的身份很敏感，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王爱国的人。 厂里派系林立，有不少厂干部是其他领导扶持上来的。 王爱国把自己安排过来，定然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他们会十分警惕自己的一切动作。 李学文现在采取的策略是韬光养晦，他并不想太过展露锋芒，让别人误以为他是来夺权争利的。 如今，有几个厂干部和他成为了盟友，三车间的苏主任、四车间的孙茂、工程部的薛蒙。 有着这三人的加入，其他中立的车间主任会看到他的价值，届时他的朋友会越来越多。 只要朋友同盟够多，他就不怕那一小撮人的针对。 想明白事情，李学文从炕上爬了起来，来到书桌前开始今晚的学习。 ………… 某个昏暗的过道。 顶着半头白发的老金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随后紧闭的木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警惕地观察了他一眼。 看到来人是老金后，对方立即把门打开。 “大哥，你来了，那条水鱼已经入网了！” 开门的是老金的弟弟晓辉。 老金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哥，我看那人已经红了眼，咱们没必要再等了，今晚就可以收网！” 晓辉如此建议道。 “阿弟，计划有变，咱们暂时不要收网。” 晓辉眼神一变，慌忙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咱们让人给盯上了？” 晓辉内心紧张不已，如果他们两个出事，家里的弟弟和妹妹要怎么办？ 老金微微一笑，“阿弟，你不要多想是好事情。 侯哥把他认识的那名贵人介绍给我了，对方给了我一个任务。 如果我能完成好，以后咱们兄妹几个就不用挨饿了！” 晓辉眼睛一亮，“大哥，这是真的吗？” 老金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真的，不过这个任务不好完成，咱们得费一些心思。” “行，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晓辉对于大哥老金很是崇拜，所以对于他的话没有半点质疑。 “阿弟，你先进去把老董给我找出来。” “是！” 晓辉转身并带上门不多时，门重新开了。而晓辉的身旁多了一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 这里的人都叫这名青年老董，卢金宝，这只大肥羊便是对方找来的。 老董恭敬的叫了一声老金，他这个私人赌场能够一直挣钱，还不被人发现，都是因为老金的存在。 “老金，你来了怎么不进去？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你不知道，那只肥羊，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我们都没去找，它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这是我见过最主动的肥羊了，省了咱们的一把力气。 我看他已经上钩了，要不今晚就宰了他，到时候兄弟几个把钱分一分。 你弟弟妹妹不是还在上学吗？正好拿着这些钱去交学费，再买些粮食。” 对于老金这样的人才，老董知道靠什么把他留住。 老金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些年，如果不是老董给他活干，他恐怕已经和几个弟弟妹妹饿死在街头了。 现在他要另投他主，以后也不打算再干这些出千坐庄的活。 面对老董这番有温度的话语，老金一时间张不了口，说自己要退出团队。 “老董，现在还不行，咱们还得再钓一钓那个卢金宝。” “行，你是专业的，我听你的。” 老董没有怀疑，这几年，如果不是靠着老金的才能他也不会过得这么滋润。 所以一般老金说什么他都会听。 “对了，老董！我需要接近卢金宝跟他套些关系。” “行，一会儿，我让人帮你制造机会。” 以前二人做局的时候，老金也常会像这样提出要跟肥羊接近的要求。 这样是为了更好的获得肥羊们的信任，到时候他们掏钱才会更爽利，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欠下债款。 只不过这一次老金不是为了从卢金宝身上榨取利益，他只是想从他口中获得李老大想要的秘密。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之中。 一开门，便是一阵烟雾缭绕，本就不算明亮的灯泡，此时更是显得朦朦胧胧。 房间不大，支着几张赌桌，每个赌桌前都围着不少人。 老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发现目标卢金宝正坐在角落的一张赌桌前。 “压大还是压小？” 卢金宝看着眼前的庄家眼神迷茫。 他从一下班就跑过来这间地下赌场。 本以为凭借着他的运气，可以像昨晚那般无往不利，再次大杀四方！ 可事实却事与愿违，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两个多小时了，但手里的钱还是那么多！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输输赢赢，到最后就挣了九毛钱。 体验过一晚赢30多块钱的卢金宝，自然是不满足的。 “大！” 卢金宝将十块钱全压在大上面，他现在已经有些上头了。 他不想再慢慢来，再花两个小时，还挣九毛钱。 他要一把挣个大的！ 可是他才把钱拿出来，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你应该买小的。” 一个头发半白带着笑容的男人出声道。 “有毛病！” 卢金宝拍开老金的手，并骂了他一句。 随后，他将钱压在大的区域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老金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滚，你以为是谁？ 以为自己头发白了，就能来教训老子？ 老子昨晚一个晚上就挣了30多块钱，你行吗？” 卢金宝被他惹毛了，怒声吼道。 老金只是哂笑一声，也不跟他拌嘴。 卢金宝以为他是怕了，冷哼一声，随后目光紧紧盯在赌桌上。 庄家揭开骰盅，只见3个骰子的点数分别为2、2、3。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223，小！你输了” 一下子损失了十块钱，卢金宝感觉像是在挖他的肉，难受极了！！ “再来！！！” 第519章 至尊 他赤红着眼粗声粗气的喊道。 对面的庄家微微一笑，骰盅重新盖住骰子，再次摇动起来。 “压大还是压小？” 卢金宝犹豫了。 “买小。” 这时，一旁沉默的老金说话了。 卢金宝不喜道： “你别光说啊，你怎么自己不下注合着亏的不是你的钱，是吧？” 老金当即把几个口袋翻了翻，随后耸了耸肩， “喏，你也看到了，但凡我身上有一个子儿，我就下注了。” 穷鬼！ 卢金宝在心里鄙夷一声。 “我买大！” 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穷的叮当响，应当是倒霉透顶那种，自己绝不能听他的。 “买定离手！” 庄家提醒一句。 卢金宝不再犹豫确定这一把压大。 “给我开！” 庄家挪走骰盅，“112，小！” 砰！ 卢金宝很是郁闷，一拳砸在了赌桌上 连着两把，输掉了20块钱，再输下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让你听我的你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老金吊儿郎当地说道。 卢金宝抬眼仔细的看了一番老金，这个男人和其他人很不同，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对方的耳朵看起来也和常人看起来不一样。 或许他真的懂? 卢金宝心里产生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他摸出十块钱，想了想，又放回去九块钱。 “继续！” 庄家再次摇动骰子。 卢金宝看向老金，“这次你准备押什么？” “压大。” “连着两次都是小，你敢压大？” “信不信由你。” 卢锦宝皱起眉头，心底一阵纠结，最后哼了哼。 “哼！ 小爷我就信你一次，看看你是不是真有东西！” 卢金宝再次把钱放在大的区域： “开盅！” 对面的庄家开盘，只见三个骰子分别是“三”“三”“五”。 “恭喜，你赢了。” 庄家嘴角扯起笑容，也不知道是真心恭喜，还是在讽刺。 毕竟卢金宝虽然赢了，可他只下了一块钱的筹码。 卢金宝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十块钱一起押下去的！ 这时，卢金宝看向老金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将刚刚赢来的钱收起，随后走到老金的身边。 “这位兄弟还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老金用舌头顶了顶上牙槽，也不回他话。 卢金宝知道对方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将刚刚用来下注的一块钱拿了出来，推到对方的面前。 “兄弟，刚才是我不对，说了些不太好的话，这一块钱给你全当是赔礼道歉了。” 另一边，正在擦拭骰盅的庄家暗自摇头，在心中对着卢金宝啐了一口。 这厮忒小气了！ 想结识像老金这样身怀技术的高手，却又舍不得付出！ 老金同样在心里暗骂一声，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懒得和这个卢金宝计较，把那一块钱收了起来，随后看向卢金宝。 “兄弟，我叫老金。” 见他愿意搭理自己，卢金宝嘿嘿一笑。 “老金，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你为什么会知道点数的大小？” 老金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无可奉告，这是我吃饭的本事。” 卢金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打听了兄弟，不如咱们俩合作吧！” “怎么个合作法？” “我出钱，你出力你有那么好的技术，再加上我的财力，咱们哥俩肯定能成为今天赌场里的最大赢家！” 老金却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你想赢了这里所有的人，那可不行！” “为什么？” “废话，你把他们的钱都赢走了，还问为什么，要钱不要命了是吧？” 卢金宝脸上忽然露出得意之色，“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我的朋友！” 然后他靠近老金几分，悄声说道： “实话跟你说，我姐夫是汽车厂的副厂长，保卫科的几位科长和他很熟的，他一个命令就能把这个赌场给端了，你觉得我需要怕吗？” 这些消息，老金早就打听到了，此时，却假装露出惊讶之色。 “大哥，刚才是我眼拙，没想到大哥你有这样的实力！” 卢金宝从上衣的內夹中掏出一沓钱，“怎么样干不干，干脆的给我一句话！” “那肯定干呀，大哥，只要你不嫌弃。” 卢金宝乐出声笑问道： “老金，你还会哪些赌术？” “房间里面涉及到的我都懂一些。” “只是懂一些吗？”卢金宝皱起了眉头。 “做人要低调嘛，赢这里的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卢金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咱们去玩一把牌九，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技术。” 牌九桌前坐着许多人，里面有卢金宝的朋友，也有一些他不认识的。 不过哪怕是不认识的，也是他朋友的朋友。 看到卢金宝走过来，几人纷纷哄笑道，“这不是财神爷吗？怎么今天又要来挣我们的钱？” 卢金宝笑着摇头，“今天我不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 其他几人看向老金面上，却装作不认识。 “哦，这位朋友很是面生呐，之前没来过吧？” “对，我是老董介绍来的。” 听到老董的名字，卢金宝更加不怀疑了。 他往老金的手里塞了一把钱，约莫有十几、二十块的样子。 卢金宝的那几个朋友见此感到有些好笑。 “金宝哥，你的好运气可不会传染呐，你把钱给这个小子，恐怕一会儿输了你得哭出来。” 卢金宝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玩一玩嘛，开心就好。” 可他心里却在嗤笑着，老金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并且很是认可。 他有些期待这几个朋友，一会儿被老金杀得体无完肤，哭着求饶的样子了。 老金坐到牌桌上。 “开始吧。” 马上就有5个人坐上桌，一个个对老金表现得很是不屑。 有个人拿出骰子，准备先选一个人坐庄。 “不必了，我来坐庄吧。” 老金很是霸气的，将骰子盖住，随后轻轻用力一推，让骰子滚到桌子的边缘。 “好！好魄力！” 卢金宝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一上来就玩这么大，都不热一下身，这个老金未免太狂了吧？ 老金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地摸牌看牌。 卢金宝有些好奇的凑上前，想要看一眼老金的牌面，可还未等他看清，老金就已经将牌给盖住了。 卢金宝有些着急了，这万一输了，他刚才给的那十来块钱都未必够的。 这个老金之前不会只是运气好吧？ 就在他暗自心惊的时候，牌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只见老金翻开他的牌面，顿时引来一阵惊呼。 “至尊宝！” “是至尊宝！” “不是吧，兄弟！这才第一局，你就玩这么大？” “我去老卢，你的好运气不会真传给这位兄弟了吧？” 卢金宝也懵了，他也玩牌九，可那么些年下来，他还未曾抓到过一副至尊宝呢！ 至尊宝也叫猴王对，是牌九这种游戏中最大的牌型组合。 他不由深深的看了老金一眼，这人的赌术非常强！ 他觉得老金的赌术和这屋内的所有人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了！ 紧接着，卢金宝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兴奋，老金现在是在替他玩牌，对方赢了的钱，全都会落入他的口袋之中！ “哈哈哈，多谢各位，这些钱我就笑纳了！” 卢金宝伏在桌上，两只手并用，将其他几人的筹码给捞了过来。 其他几人纷纷叹了口气，“宝哥，碰到你的运气，咱们还有活路吗，再这么搞，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卢金宝好笑道，“有输才有赢嘛！看开一点啦，这只是第一把而已呀，怎么可能把把都来个至尊宝呢？” “好，下一把我下五块钱，敢不敢跟？” “怎么不敢？” 卢金宝笑眯眯的，从刚刚赢来的钱里面掏出五块钱放在桌上。 “老金，这一把就看你的了！” 卢金宝催促一声。 “放心吧，你就瞧好了！” 新一轮的洗牌再次到来，这一次另外几个人不让老金上手了。 这可把卢金宝惹毛了，“不带这么玩的吧？玩不过就针对？” 老金却不在乎地摊了摊手，“随便，反正怎么都是赢。” 卢金宝有些惊讶，这么自信？ 开牌！ “怎么又是至尊宝？” “怎么回事？刚才你没有洗牌吗？怎么又是至尊宝？” 对面几个人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卢金宝更是大吃一惊，连续两把至尊宝，这种几率那可真是太小了！ 出千？ 卢金宝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词。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连续两把碰到至尊宝还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这种情况可太少见了！ 赌场内并非所有人都是来做局的，同样有几个真正的赌客。 其中一名赌客愤愤说道，“不会是作弊了吧，这可不行啊，万一哪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该怎么办？”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共鸣。 “绝不能作弊！” 这是几名赌客内心的想法，至少不能是除他们自己以外的人作弊。 老金双手一摊，“没办法，运气站在我这一边，挡也挡不住。” “你说是运气就运气，别在这转移视线，我怀疑你袖子里藏有牌！！” 其中一名赌客抓住老金的袖子不放手。 卢今宝汗都流下来了，万一老金真被人抓到出千，他这个名义上的朋友也得跟着遭罪！ “各位！各位听我说！” 卢金宝连忙上前，挡在那人与老金之间。 按照他的以往的性子，他肯定会袖手旁观。 但今天不行，他刚才还在几个朋友面前说过，老金是他带来的朋友。 现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激动的众人稍微冷静了一下，但语气仍旧是有些不友好。 “老卢，这里没你的事，上一边儿去！” “各位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老金是我带来的人，他的人品以及毒品绝对没有问题！” 卢金宝话还没说完，却感觉到一只手掌搭在了肩头，他侧头看去发现原来是老金。 “喂，喂，怎么一个个的，我都还没说话呢，就默认我作弊了是吧？” 卢吉宝愣住了，不是哥们儿都这么明显了，你还在嘴硬？没看出来我是在帮你吗？ 他连忙拉住老金，低声说道，“你不要多嘴，这里有我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听到卢金宝的话，老金心中暗自偷笑。 看来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卢金宝已经暂时地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你就放心吧，随便他们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出来！” 老金自信一笑。 卢金宝还未反应过来，老金却已经把身上的棉衣以及内里的毛衣都给脱了下来。 末了，他还抖了抖手里的两件衣服。 “看看有没有骨牌？ 你们再去看一看桌上的其他牌，看看能不能找到两对相同的至尊宝？” 其他人纷纷来到赌桌上，将那些没被抽取的牌一一翻过来。 没有！ “什么！竟然真的没有！” “不可能吧，连续两把碰到至尊宝，这得多大的运气？” 卢金宝瞪大的双眼，随后转向老金。 他喉咙鼓动着，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老金给震到了。 “如何？” 迎着众人崇拜及错愕的目光，老金将赢来的筹码一一堆叠起，递到卢金宝的眼前。 看到了钱，如今宝的眼神才渐渐聚焦回来，他一把将钱抓了起来。 钱！都是我的钱！！ 但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老金，他有些不情愿的从中掏了两块钱给对方。 “老金，这是你的多亏有你，我才能挣了这么多！” 老金内心无语极了，就这么一会儿，他帮卢金宝挣了快30块钱了，但是对方就分了他两块，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谢谢宝哥！”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老金啊，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 我有本金，你有技术，咱俩合作，那可真是天下无双了！” “多谢宝哥抬举。” 卢金宝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老金啊，以后好好干，少不了你的那一份的。” “是。” 卢金宝再次来到赌桌前，睥睨四方，“还有谁？” 第520章 借钱 “宝哥，这还怎么玩呢？你带来的这个朋友，连着两把来了个至尊宝，谁还敢跟他碰？” “对呀，宝哥那可是至尊宝啊，咱们玩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几次！” 几个朋友纷纷摇头摆手，说什么都不可能再玩了。 才刚刚挣了一点热钱，卢金宝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的。 卢金宝无奈，他只好带着老金杀下剩余的赌桌。 只可惜老金刚才做下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其他的赌客和赌场的庄家在陪着对方小小的玩了一两把后，都不愿意再跟他玩了。 这个晚上卢金宝，就挣了50块钱左右。 这可是大收获了，可惜卢金宝并不感到满意。 “老金，你刚才太急切了，你的至尊宝，若是晚一点来，咱们能赢更多！” 卢金宝若有深意地盯着老金。 “宝哥，你说笑了，我上赌桌靠的是推理以及这对耳朵，出千的事情我可不干。 能连续拿到两把至尊宝，的的确确是运气。 能赚到50多块钱，人们应该知足了。” “对了，你那些朋友，不是说宝哥你这两天的运气很旺吗？没准那两把至尊宝就是托了你的福呢！” 卢金宝看着老金那诚挚的双眼，有些信了。 他本以为对方有出千的手段，自己没准能跟着学上一两手。 但回想起刚才对方自证清白时的场景来看，似乎真的只靠过硬的技术。 二人从烟雾缭绕的小房间内挤了出来。 呼吸着冬夜那有些刺骨的冷空气，顿时精神一振！ “对了，老金这五块钱给你。” 卢金宝忍痛从兜里再掏出五块钱。 老金不由疑惑，就刚才二人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把卢金宝划到铁公鸡那一档了。 结果这铁公鸡现在竟然罕见的拔毛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下一秒，卢金宝便笑着说。 “老金，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 “咱们换一个地方去玩，这里的人都认识你了，下一次再来，他们肯定不会再和你玩了。” “行啊，不过宝哥，你有知道的去处吗？” 这个问题让卢金宝犯了难，他挠着头。 “唉~~这倒是个问题，咱们不在这里玩，还能去哪呢？ 我倒是知道隔壁县也有这么一处，只是咱们都是生面孔，对方肯定不会让咱们进的呀。” “哈哈宝哥，其实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在那玩的人都有钱！” 卢金宝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 有钱！ 现在有了老金这么一个帮手，有钱人在他面前就和一捆捆移动的大黑拾没什么区别！ “老金那地方安全吗？” “安全的很，他们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只有达到了一定身份或者财产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卢金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准入条件具体是什么？咱们够资格吗？” “我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宝哥你应该可以！ 我听那个进入这个特殊赌场的朋友说，只要在国营厂或者机关单位有身份就能进入。 再或者，如果能拿出500块钱的赌资同样也能获得进入的资格。” 卢金宝倒出一口凉气！ 5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这意味着，如果让他和老金一同进入那他们的收获将会是十倍，甚至是百倍！ 卢金宝激动了！ 不过，卢金宝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金刚才说他能进入，而对方却不行。 于是，卢金宝问道： “老金，光我一个人进去有什么用啊？没有你我可赢不了钱！” “宝哥这简单，你不是有个当副厂长的姐夫吗？你借助他的身份进入，然后你再帮我筹集500块钱，我凭借这些钱也能获得一个入场的资格。” 卢金宝拍了拍脑袋。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还是老金你脑子灵光！” “宝哥，到时候赢了钱，咱们该怎么分？” 老金的问题让卢金宝心生一丝不喜，按照他的想法，用他的钱赢来的当然是属于他的了。 不过现在还用得上这个老金，卢金宝不得不考虑他的意见。 “七三分吧，我七，你三，毕竟钱都是我出，风险都是我一个人承担了。” “行，宝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闯荡一番？” “着什么急呀？” 卢金宝自然不会说他筹钱还需要一段时间，在到金面前，他要把握绝对的主动权，不能露怯。 老金搓了搓手，“这不是快年关了吗？家里人口多，想着弄些钱，到时候好过一个肥年。” “最近这段时间厂子里有任务，不过在年前我肯定能抽出时间和你去一趟，具体什么时间等我通知。” “那真是太感谢了！宝哥，我就在家里静候你的佳音了。 宝哥，你要是准备好了，想找我就告诉老董一声。” 卢金宝挥了挥手，二人就此别过。 ………… 待与老金分别后，卢金宝来到一个无人巷口借助昏黄的灯光他将今晚赢来的钱掏出来，细细数了一番。 “一块，两块，三块......十块......五十三块六毛！” 拿着这些钱，卢金宝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发财啦！发财啦！” 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把那200块钱还回去，他的心又开始滴血了。 “不行，得赶紧凑足500块钱，然后找老金把钱赚回来！” 卢金宝将钱尽数收回上衣口袋的内夹中，随后匆匆的来到一家属院中。 笃笃笃~~ 卢金宝敲响房门。 不多时，一个妇女打开了门。 瞧见来人是卢金宝，那女人惊讶道： “阿弟，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躺着，怎么跑来你姐家里了？ 快进来吧，外面冷~！” 女人将门打开一道缝，卢金宝连忙钻了进去。 刚一进屋便撞见，穿着一身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姐夫钱贵。 钱贵看到来人是小舅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点过来指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想到最近几日试车间的孙茂有点冒头，处分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有了。 那么小舅子这个点来，多半是为了那800块的行贿钱。 按照他对这个小舅子的了解，猜测对方多半是舍不得把钱还回去。 卢金宝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姐夫。 钱贵披着军大衣，来到桌前坐下。 “坐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卢金宝从怀中掏出200块钱，随后推到桌子的中间。 钱贵有些微微惊讶，这可一点不像他这个小舅子的作风，还钱竟然还的这么爽利！ 他没着急把钱拿过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卢金宝。 卢金宝率先没沉住气，“姐夫，我今晚过来，其实是想找你借点钱。” 果然！ 钱贵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猜想应该是最近对方得了点钱就挥霍了，现在要把钱还回去，这个窟窿肯定得有人补上才行。 而自己就是那个补窟窿的冤大头！ “你要借多少？” 钱贵不情愿的出声问了一句。 他当然不想借，可自己的妻子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钱贵伸出五根手指头。 “不就是五块钱嘛，就这么点钱，你自己想办法不就行了，还特地跑过来找我们要！” 一旁的妇女白了自家阿弟一眼，随后就要去取钱。 “阿姊不是五块...” 这下，女人也有些为难了，不是5块，那就是50块钱了。 50块钱可不少了，即便自家的丈夫是副厂长，一下子给出去50块钱也是有些负担的。 哪怕她再宠溺这个弟弟也得考虑一下她丈夫的心情。 于是，她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阿弟，这50块钱，你姐姐和姐夫能借给你。 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要多长点心，按理来说，你工程师的工资完全是够的。 现在要借钱，多半是你花钱没有节制了。 这一次姐姐和姐夫能帮你平账，以后你可不能再过这种寅吃卯粮的日子了。” 卢金宝微微低下头： “阿姊，50块尚且只是个零头...” “什么！？” 卢金宝姐姐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不是50块钱，那就是500块的巨款！！ 500块钱那得存多久才能存到？这个弟弟真是被他宠的没边了！ “你没事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一直坐着的钱贵此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阿姊我想娶媳妇了。” 卢金宝硬着头皮说道。 这是来时他想过最合理的借口了。 他虽然打着姐夫的旗号去赌博，可一点也不敢把赌钱的事情告诉姐姐和姐夫。 这涉及到上一代人的事情，他和姐姐的父亲就是因为赌博才丢了性命。 所以自那以后，姐姐便对赌博深恶痛绝，以姐夫对姐姐的感情定然也是站在她的那一边。 只要他跟二人说自己去赌博了，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卢金宝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娶媳妇的借口把钱借过来， 到时候跟着老金去他说的那个赌场，赢一把大的，到时候不仅能还钱，还能有一笔不小的盈余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对面那妇人听到自家弟弟说要娶媳妇了，双眼猛然放出一道光芒！ “阿弟，你终于想通了吗？” 钱贵也微微露出笑容。 小舅子的婚事一直是妻子的心病。 如今小舅子都30多的人了仍旧是打光棍，妻子总是没事就念叨这件事情，久而久之，也成了钱贵的心里的一道坎。 现在听到小舅子说要娶媳妇，要成家了，钱贵自然高兴。 别说500块钱了，就是1000块，他也能凑来！只要这小子真心想成家！ “阿姊，姐夫，我不骗你们，这一次我真的想通了。” “好！那真是太好了！” “对了，阿弟，不知你看上的是谁家的姑娘，到时候我和你姐夫过去帮你看看，把把关。” “哎呀阿姊，她比较害羞，这事儿你和姐夫就不要过多的参与了。 再说了，我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自己办事？ 等我把事情办妥帖了，你和姐夫就等着高高兴兴的喝敬酒，吃我的喜宴吧。” 妇人笑容满面，钱贵亦跟着高兴。 “难得你小子靠谱一回。行，这事情就交给你自己办吧！” 得了钱贵的同意，妇人立马回房，把钱拿出来。 妇人把钱交给自家弟弟一番殷殷嘱咐。 “阿弟，咱们爹走得早，我唯一盼着的就是你能早日成家立业为咱们家续上一支香火。 这些钱算我们两口子帮衬你的，你拿着这些钱，好好的置办一下婚礼办的风光一些。” 钱贵没说什么。 这是他们夫妻俩早就说好了的，等哪天卢金宝要结婚了，就资助他一部分钱，用以置办婚礼。 二人并不打算把钱给要回来。 着姐姐那欣慰又高兴的神情，卢金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不敢想，这一次如果他食言了，姐姐该会多么的伤心， 他当然可以选择遵从自己的约定去结婚... 可是...他不能！ 这么多年，他一直打着光棍，不是说他找不到媳妇， 汽车厂工程师的职位，再加上一个当副厂长的姐夫这么好的条件，登门的媒婆，每年都会有几个，根本不愁找不到对象， 哪怕他现在三十好几了，依旧不时会有媒婆上前为她介绍姑娘。 他一拖再拖，一直拒绝，是因为... 他已经不是男人了！ 或者说他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和谁都没有说起过，哪怕是对自己最好的姐姐。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哪怕不结婚打一辈子光棍，他都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所以这一次，他注定要伤姐姐的心了。 不过这种事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次，卢金宝决定等赢了钱之后，买些好东西，好好的哄一哄姐姐。 他接过钱点着头： “阿姊，我都记在心里了。” 妇人拍了拍他的手，“好，姐姐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卢金宝勉力一笑，“阿姊，姐夫，你们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 翌日早晨。 李学文在上班的时候碰到了侯六以及老金。 “咦，你俩在这等我呢？” 第521章 煮面 老金回答道:“李老大，鱼儿已经上钩了，我昨晚和几个赌场的负责人一同演的一出戏。 现在那个卢金宝对我的信任程度很高，我打算带他到另一个赌场， 我跟他说，另外一个赌场进去的人，要么身上的赌资超过500块，要么就是某某干部， 李老大我想请你替我演一出戏，扮演另外一个赌场的庄家， 咱们做局让卢金宝输钱，只要让他背上巨额的赌债， 到那时咱们想知道什么，这家伙肯定都会吐露出来！” 李学文闻言盯了老金一眼，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 “这个方案可行，具体什么时候？” “卢金宝跟我说，这段时间，厂子里有事情要处理，他很忙，所以具体什么时候得等他来决定。” 李学文听闻，此话不由哈哈一笑。 “最近厂子里哪有他什么事情？我估计多半是这家伙没钱了，需要时间去凑齐你说的那五百块钱。” “原来如此，当时那家伙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太能装了！” 老金有些郁闷。 “到时候需要什么，老金你跟我说，要是来不及通知我，和侯六说也是一样的。” 赌场的事情，李学文一窍不通，在这一点上，他最多只能出出力。 “对了，一会儿你跟老六去国营饭店支取一些粮食。” 上一次介绍赵申给侯六他们几个互相认识了之后，李学文就把国营饭店当成一个中转站了。 平时放一部分粮食在国营饭店，一来方便赵申开门做生意，稳住几位重要客人的关系； 二来方便几个帮他做事的支取粮食，不必等李学文一次次送到大杂院。 老金闻言一阵惊喜。 还是李老大实在！ 这行动还没取得多少进度，奖励就已经下来了！ 还是他现在最为缺少的粮食！ 家中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半大小子的年纪，老金每天一睁眼，最头疼的就是： 今天的口粮怎么办？ 和卢金宝的抠搜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谢谢李老大！” 老金连忙从兜里摸出昨晚卢金宝给他分的那点钱。 “李老大，这些是那卢金宝给我的，我昨晚为了接近获取他的信任，先是帮他赢了几场。” 李学文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让老金自己收下。 “这是你自个儿挣来的，不用上交。” 李学文对于老金是挺欣赏的，这个人懂得抓住机会，做事麻利，很还上道！ 只要忠心能得到保证，会是一个很好用的人才。 “你们去国营饭店吧，我到点上班了。” “李老大你忙。” 目送李学文骑车离开后，侯六扭头问老金。 “哥们，怎么样？” “侯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老金当即对着侯六一拜，被对方给拦住了。 “你知道咱们老大好就成，老金，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 老金见侯六表情严肃，当下端正了站姿。 “老金，你既然决定了要跟咱们老大，以后决不能做出三心二意的事情！ 不然，你不单只过不了老大那一关，我这一关，你也甭想过去！” 侯六的话振聋发聩，老金表情一正，当即沉声道： “我唯李老大马首是瞻！这辈子，跟定他了！” “好兄弟！” 侯六板着的脸一下子崩开，重新挂上笑容。 “走，咱们去饭馆把你那份粮食给领了。” ………… 某大杂院。 老金扛着一袋东西往其中一户走去。 “小金，扛的什么东西啊，看起来挺沉的？” 门口纳鞋底的大娘抬起眼皮子，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贾大娘，一些木屑和干草，用来烧火，你家里要是缺了我分你一些。” “哦，你自个儿留着烧吧。” 贾大妈听到这里顿时没了兴趣，也不怀疑老金。 在这大杂院中，最穷的莫过于老金这一户人家了。 房子是他那死鬼老爹留下来的，但几个娃都跟着母亲的户口，农业户口！ 没工作，更没有定量，日子过得饥一顿半饥一顿，就没吃饱饭过！ 老金一家五个兄弟姐妹，在这城里，属于是有房子的盲流！ 院里人家都是烧的煤，也只有他们一家要去弄干草和木屑回来烧。 老金扛着麻袋来到自家门口，敲了敲。 不多会儿，就有一个脑瓜子探了出来。 那身影脆生生的喊了老金一句，随后扭头告诉几个哥哥， “三哥，四哥，是大哥回来了！” 女孩话一说完，就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到老金肩上扛着的东西，就要帮他分担。 老金摆了摆手，说道，“这东西重，还是我来吧。” 三兄妹闻言不由疑惑，往常大哥袋子里装的都是干草和木屑， 那等重量对于他们而言是很轻的，不知为何，今天大哥却不让他们扛东西了。 老金进了门嘱咐一句，“小妹把门关上吧。” 女孩乖巧的关上门，随给大哥倒来一碗烧开没多久的热水。 “大哥，喝热水，暖暖身子。” “大哥，你今天收集木屑比往常都要快呀！” 以前的大哥都是去木材加工厂里收的木屑，因为他们没什么钱，都要求别人好久才能把木屑给求来。 老金微微一笑，“我今天压根儿就没去收集木屑和干草，再说这些东西家里不还有些吗？” “那大哥，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另外一个男孩来到袋子跟前，使劲的往上提了一提，沉重的麻袋让男孩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别浪费力气去提了，打开来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闻言，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来到麻袋前，协力将其上的绳结打开。 “白面！” 其中一个男孩惊呼出声。 可他刚喊出声没多久，就被另外一个男孩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先前惊呼的那男孩才反应过来，他们一家现在穷得叮当响，突然间得到这么多的粮食，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当即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麻溜的跑到门前，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待确认没人注意到后，才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重新回到装着白面的袋子前。 三个孩子眼冒金光的看着麻袋里装着的大白面，有些不争气的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大哥，这些大白面是怎么来的？” 老金也不打算瞒着，直截了当的说了： “最近大哥在跟一位贵人做事，这是他的奖励。”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两个男孩无不崇拜地说道，他们非常想成为像大哥老金这样的人，凭借本事吃饭。 看着弟弟妹妹的笑容，老金心中亦是高兴。 但他忽然注意到，小妹的眼眶有些红了。 他忙将妹妹拉过来，温声问她： “怎么突然哭了？” 小妹红着眼，咬着嘴也不说话。 老金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良久，老金的妹妹才平复了下来，她抬起泛红的双瞳看着老金， “大哥，你替那个贵人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 在小妹的记忆中，老金曾有一次被人打的半死！ 那一次他出千的小动作被人抓到了，被在场的人一起殴打，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好转过来。 这三个月，几个弟弟妹妹一度以为他们要失去这位大哥，好在老金意志顽强，硬是挺了过来。 这三个月，是兄妹五人过得最艰难的3个月，在小妹小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她害怕大哥因为这次的事情，再一次遭遇危险！ 那一袋子白花花的白面换成钱都值不少了，更别提现在粮食紧张，白面的价值还要再翻上几番！ 在小妹不多的见识中，她觉得这些白面就是买命钱！ 老金愣了愣神，他有些心疼的拉着小妹的手， 他觉得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失职，才让几个弟弟妹妹这么没有安全感， “小妹，大哥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出事情了。 这一次我跟着老大是个很好的人，他也没有让我去做危险的事情。” “大哥，我们不傻，现在粮食这么珍贵，真有人会随便给吗？” 另一年纪稍长的男孩走上前，拍了拍小妹的后背安慰她。 老金默然，弟弟的话不无道理。 现在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他知道李老大在汽车厂上班，而且职位不低，但是这些并不能换来额外的粮食。 每个人的定量都是有限的！ 所以李老大一定还参与其他的灰色活动！ 老金不敢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危险，但在几个弟弟和妹妹前，他不能说！ 而且李老大对他的器重，他记在心里，并十分分感激，颇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他隐约有种感觉，他觉得这会是一个改变他们兄妹五人命运的契机！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为了自己，为了几个弟弟妹妹，也为了报答李老大对他的赏识之恩！ 老金将弟弟妹妹三人拉到跟前，语重心长的说， “大哥现在做的事情比以前安全多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不过你们得替大哥保密。” 兄妹三人连连点头。 “大哥给你们下碗面条吃，好久没吃过面条了。” 兄妹三人在听到大哥要亲自下面条后，都笑了起来。 兄妹几人开始忙活起来，烧火的烧火，烧水的烧水，揉面的揉面。 不多时，房间里小小的灶台上升起袅袅的炊烟，以及飘荡起面条独有的清香。 “大哥，这面粉真白！得是富强粉了吧？” 男孩何曾想过，家里竟也能吃得上这种质量的白面和成的面条，而且是没有掺杂任何粗粮的白面面条！ “快好了，拿碗来吧。” 老金往锅里滴上几滴油，好让面汤上能浮起几滴油花。 再撒下一把盐，又用筷子搅和搅和，把味道散入面汤里。 “齐活！” 老金将面条分入5个碗中。 蒸腾的热气、面条的香味，虽然调味只有简单的盐，但对于金家兄妹几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吸溜！ 咕嘟嘟！ 兄妹几人肚子一阵闹腾，彼此间互相看了看，不由笑了起来。 “对了，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 老金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小妹连忙前去查看，她先是透过门缝往外面瞧了一眼，待看清楚来人后，才把门打开。 “是二哥回来了！” 金家老二一进屋，便使劲嗅了嗅鼻子，然后看到蒸腾着热气的灶台，不由好奇的走了过来。 “大哥，这是在弄什么？” “大哥给咱们做了一碗热汤面。” 面条？ 金家老二心中一动，赶忙看了一圈周围，发现家里的米缸里放着一袋白面。 “大哥，这是你昨天说的那个贵人赠送了吗？” 金老二联想到昨天大哥跟自己说的话，于是问道。 老金点点头。 “老二，老董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正端起脸盆准备洗漱一下的金老二连忙回答， “还没，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我一直在老董那边，那个卢金宝后面没再回来过。” 500块钱不是小数目，想要凑齐怎么都得要一段时间才行。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哦，对了，老董他说要和大哥你见一面，他说有事情要跟你说。” “是关于哪方面的？” 金老二茫然的摇了摇头，“大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董他没细说，只说了要当面和你谈。” “好，我明白了，老二，这几天你就在家陪弟弟妹妹吧，先不用去老董那里了。” 老董不是善类，之前是没得选择，老金才带着弟弟到他那里讨口饭吃。 现在有机会改投门第，他就不想再把弟弟放到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嗯，大哥我听你的。” 金老二答应下来。 “吃面吧。” 老金招呼几人。 ………… 汽车厂。 厂长办公室。 李学文来到厂里后，就被先一步到来的汪树成给拉到了这里。 此时，二人的对面坐着一脸笑容的黎昌。 二人只要回以微笑，心中不断猜测黎昌大早上的就把他们给找来，是因为什么。 “小李，树成，这些日子还适应吧？” 第522章 手表 “劳您挂念，咱们部门的工作开展得挺顺利的。” “哈哈，你们的工作情况我看到了，不愧是王领导带来的人，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才两个星期的时间，就把三车间和四车间的工艺流程给优化了一遍！ 现在两个车间的生产效率提升很大，两位科长还有改造部的其他同志，可是帮了咱们厂子大忙了！” “黎厂长，咱们都是汽车厂的一份子，这是分内的事情。” “李科长，你不必过谦，有功就有赏，我和常书记讨论了一下，决定给你们部门一份颁发奖励！” 李学文脸上没什么波动。 而一旁的汪树成心里肯定是激动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黎昌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三张票证放到桌面上。 “这里有三张手表票，是我和常书记向上面申请下来的。 改造部这一次仅仅只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两个车间的工艺优化。 这三张手表票是对你们工作效率的见证，希望你们往后能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李学文和汪树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是！” “是！” 手表票由李学文给收了起来。 “哈哈哈！好！李科长，汪副科，你们回去做事吧。” 李学文和汪树成离开黎昌的办公室。 走在回部门的路上，汪树成微微笑道： “看来厂里对咱们挺重视的，这才刚做出一些成绩来，立马就有表示。” 李学文微微一笑。 厂里有表示很正常，说起来，他们和黎昌、常冠霖才是一家人。 如果他们做出成绩，对方没有表示才奇怪！ “有了这三张手表票，今天以后，咱们在厂子里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李学文晃了晃手里的三张票证。 汪树成很赞成，“的确，之前咱们刚来，没什么成绩，厂长和书记不能平白无故的向着我们。 现在咱们优化了两个车间的工艺，厂长和书记就能给咱们撑腰了。 那些墙头草，以后会偏向咱们，而那些中立保持观望的，亦会对咱们释放善意。 至于那些看不惯咱们的，只要不给他们抓到把柄，他们只能牙痒痒，却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汪树成一通分析，心里一阵大爽！ “学文，这三张手表票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汪，你有需要么？” 汪树成一阵摇头，“你忘了，我当初还卖给过你三张票呢，其中就有一张手表票。” 经他提醒，李学文想起来了，现在那种手表票还放在他的空间里“吃灰”呢。 小卖铺空间自带时间功能，李学文压根用不着手表这种东西。 于他而言，手表只能起到炫耀的作用，但李学文没有这样的诉求。 “是有这么一回事，老汪，你不需要，您的亲戚朋友不用么？” 李学文还记得汪树成似乎有几门关系不错的亲戚，对方还曾在自己这里帮那些亲戚买粮食。 “都是些苦亲戚，手表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了，我家里其实还有一张，那些亲戚都不要。 比起这些外物，他们更关心能不能吃饱饭，把日子过好。” “行，既然你没有需求，那这三张票就作为部门的奖励吧。” “只是三张票，不好分啊。” 汪树成摇头道。 “不分，让他们自己投票决定，得票最高的三人拿票。” 李学文才不做一言堂的事情。 “这个主意好！” 说着说着，二人就已经到了部门的门口。 部门里只剩下蔡工一个人，其他几人都到三车间和四车间检视了。 蔡工年纪稍大，李学文安排他做些轻省些的工作，不让他再下去车间里。 看到回来的二人，蔡工笑眯眯的朝他们点了点头。 二人算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 蔡工看着走在汪树成旁边的李学文，不由回忆起夏天第一次见到李学文的场景。 当时的李学文站在郭泽身旁，就像对方的弟弟，丝毫不引人注意。 结果几个月后，对方迅速崛起，现在都已经当上了汽车厂这样的大国营厂的科长！ 蔡工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宛若话本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蔡工，一会儿他们回来，麻烦你让他们先别走，我和汪副科有事情要跟大伙儿说。” 蔡工点头应下。 说罢，李学文回到办公室，继续专注于他的进修大业。 …… 时近中午，部门里其他人从两个车间陆续回来了。 “太饿了，中午得好好犒劳一顿一下自己。” 包德禄伸展了一下上肢，就准备拿铝饭盒。 “犒劳啥，食堂每天都是萝卜和窝头，我开始想念废品站的伙食了。” 张自力一想到汽车厂中午的伙食，脸都快要绿了。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本来没啥想法的人，都面现苦色起来。 从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一行人正在经历这么一个带着阵痛感的过程。 一向沉默寡言的赵军忽然说道。 “其实我们现在的待遇已经很好了，只是吃食方面差了一点而已。” “军哥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小山子十分赞同。 能进入汽车厂，他感觉已是十分幸运的。 至于吃食方面，只是比原来的废品站差一点而已。 但现在的吃食哪怕不好，但放眼到其他的厂子，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原来在废品站能吃得好，是汪站长费了心思收集到食物，再加上掌勺师傅胡厨师精湛的手艺，才每天为他们提供可口的饭食。 “不多说了，咱们直接杀到饭堂去吧，反正这个点儿也没其他活可以干。” 说着几人便要走，蔡师傅喊住了他们， “等一等，先别急着走大伙儿，李科长他们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快要走到门口的小山子，还有张自力，立马停住了脚步。 其他人也跟着疑惑。 这时李学文和汪树成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黎厂长今天给咱们部门发了三张手表票，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这三张手表票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分。 我的意思呢是想要你们投票来决定，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可以不采用这个提议。” 对面几人眼珠子都瞪大了，呆呆的看着李学文手中的三张票。 “厂长这也太大方了，一出手便是三张手表票！” “跟着咱们科长干，好处多多！” “可不是嘛，咱们这才来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收获了三张手表票！” 李学文将三张票放在几人的办公桌上，拿着搪瓷缸子压着三张票的一角。 “你们自己说采用哪种方式？” “科长，咱们投票。” “我也同意投票。” 随着蔡师傅第一个发声，其他几位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你们每个人各拿一张纸在上面写一下三个名字； 这三个名字是你们觉得在本次对三、四车间工艺流程改造优化贡献度最大的三人的名字， 对了，不能写自己的名字！” 李学文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在张自力和包德禄二人身上扫了扫。 两人有些心虚的回避了下李学文的眼神。 众人动作十分迅速，在李学文说完之后，拿出纸和笔，写下他们认为值得三张票的人。 唰唰唰！ 郭泽帮忙将名单汇总在一起，随后交到李学文的手上。 李学文扫了一眼，发现和他心中所想差不了多少，于是开口将名单上的人选公布出来。 “经大家一致投票决定，得票最高的三人分别是郭泽、刘师傅还有包师傅。” 包德禄听到这里还有自己的名字，兴奋的蹦了起来。 随后对着周围一拱手，“多谢各位的成全！承认！承认！” “包工，这是你应得的，你的表现在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必过于自谦。” 包德禄喜不自胜。 “多谢各位，多谢各位。” “包师傅既然这么高兴，中午请咱们吃嫂子做的肉酱吧。” 几人口中提到的肉酱是包德禄媳妇研究出来的甲鱼肉酱。 是这段时间几人还能吃得下食堂的萝卜窝头的唯一凭借和念想。 包德禄顿时神色一紧， “好家伙，我说你们怎么把我老包给票出来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老包，你就说答不答应吧，那可是手表票啊！” “手表票怎么了？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 “老包你既然不想要，那咱们就重新选！” 包德禄闻言，立即摆了摆手，十分从心， “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不就是肉酱吗？随便吃！” 他虽然不习惯戴手表，但是可以买来给自己儿子用啊。 “拿来吧你！” 几人坏笑着向包德禄伸出罪恶的大手。 包德禄只能无奈的从包里掏出半罐甲鱼肉酱。 “真的是最后一瓶了，你们可得省着点吃啊，别一次就给我霍霍完了！” 几人打打闹闹，说笑着离开了办公室，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李学文觉得十分可乐。 包德禄的肉酱，让他想起了在空间里存放的那些个罐头。 来到汽车厂后，他们不能再像在废品站那时明目张胆的开小灶。 不过倒是可以弄些罐头来解解馋！ “学文，你在想什么呢？咱们也去吃饭吧！”汪树成笑着问道。 “老汪，我那里有些东西，我拿给你看一看。” 说着李学文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汪树成疑惑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李学文便拿着两个罐头走了出来。 汪树成一眼便认出罐头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学文，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家里做的酱菜吧？” 李学文点了点头，把其中一个递到汪树成的手上。 “尝一尝吧，味道挺不错的。” 汪树成笑着接过，看了看罐子里的酱菜，又拿到鼻子前仔细的闻了一闻。 随即双眼猛然一亮，“这酱菜闻着味道不错呀！” 二人怀揣着酱菜，一路走到了食堂。 各自打了一份炒萝卜丝加一个窝窝头，随后坐到了几个员工的旁边。 “科长，你尝一尝老包家里做的甲鱼肉酱。” 小山子坐得近，说着便要往两人的饭盒里倒入甲鱼肉酱。 李学文没拒绝。 他忽然想到，上一次给老包送甲鱼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是事情了， 如果这甲鱼是那个时候的，那岂不成了僵尸肉了？ 想到这里李学文就有些不敢下口了。 包德禄无意间看到李学文发怔的表情，便对他说， “李科长，就放心大胆的吃吧，吃不坏肚子，咱们都吃了好些天了。” “老包，我问你一个问题，这肉是我上回送你的吗？” 这下包德禄知道李学文为何会是那副模样了，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科长，那哪能呀，你上次送的那批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肯定是吃不了的， 这罐子甲鱼是上周我托一个老乡弄来的，保证新鲜！” 其他几人闻言纷纷把头凑了过来，低声问， “老包，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既然能弄到肉食，怎么不跟咱们几个说呀？” “对呀，还是这么好吃的甲鱼肉，老包你要吃独食是不是？” “太不够意思了！” 包德禄愤愤的盯了他们一眼， “我要是想吃独食，又何必把这甲鱼肉酱给拿出来呢，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其他几人闻言，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不是我老包小气，实在是这甲鱼的产量并不多，现在那边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可以吃。” 见包德禄语气真诚，其他几人这才放过他。 “好吧，难得包师傅大方一回，咱们就别跟他计较了。” 弄明白这肉不是自己两个月之前送的，李学文没有心理负担了。 他用筷子挑了一抹，送到嘴中试了一试。 味道中规中矩，算不得好吃，也算不得难吃。 放到眼下粮食短缺，倒是不错的蛋白质补充食品。 他从怀中把自己的那罐酱菜给拿了出来。 坐在他右手边的包德禄和郭泽，看到这一幕不由眼睛一亮。 对于李学文拿出来的酱菜的味道，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科长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包德禄摸了一把嘴凑了过来。 其他几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副表现。 第523章 羊毛 在几人看来，那不过只是普通的酱菜而已。 李学文给自己的碗里挑了几筷子，随后便将剩余的酱菜推到包德禄几人眼前。 “你们分了吧。” 包德禄神色大喜！ 一把接过酱菜，往自己的食盒挑了几大筷子，随后递给一旁的郭泽， 郭泽同样老实不客气，学着包德禄的样子，挑了几大筷子。 经过两个人这么一弄，这一罐酱菜仅剩下一半了。 把酱菜推到其他人的跟前。 另外几人都觉得二人的表现实在太过怪异。 “老包，阿泽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张自立离得近，他将酱菜往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筷子，就递给另外一边的小山子。 包德禄和郭泽却不回应他。只是低头一边护着自己的饭盒一边美美的吃着。 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张自力不由更加好奇了。 拿起筷子尝试了一下。 随后他忽然抬头，两只眼睛瞪得像青蛙。 目光四处搜寻被他随手推出去的酱菜罐子。 却发现已经传到了距离他两个身位的刘师傅手中。 张自力：... 他心中十分后悔刚才的随意，太过草率了！ 包德路和郭泽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由低着头嗤嗤的笑了。 “啊啊啊！老包！阿泽！这酱菜这么好吃，为什么不说一声？ 我这还没尝出个味儿来呢，就要吃没了！” 此时那酱菜罐子再一次传回张自力的手上，可里面却空空如也，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看到张自力他们抢夺酱菜的场景，汪树成不由紧了紧他怀中的那一罐酱菜。 任他如何都想不到，小小的一罐酱菜竟会引来部门全体职工的追捧！ “科长，你带来的酱菜可真是美味！” “科长，这些酱菜是你自个儿家里做的吗，还是找人买的？” “亲戚家里做的。” 对面几人顿时兴奋了。 李学文带来的这些酱菜不论是用来当零嘴还是下饭都是很好的！ 所以几人起了心思。 蒋师傅问道： “科长，不知道这些酱菜你家还有多少，我老蒋想拿些东西跟你换一换。” 李学文今天把酱菜拿出来，除了吃之外，也是存了卖的心思。 此时蒋师傅主动提起，他便接过话头，“还有不少。” 你们若是想要的话，我回头跟那些亲戚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拿出一部分跟你们交换吧。” “科长，算我一个！” “还有这好事？科长可千万别忘了我老张啊！” 部门里所有的人都报名了，尝过了酱菜的滋味，他们便爱上了这种味道。 “科长，具体是怎么个换法？” “这个我得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总之不会要价太高，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听到这，几人不由欣喜。 虽说换到汽车厂后几人的薪资待遇都有所提高， 但高也高得有限，酱菜虽好，其最大的价值也只是用来满足口腹之欲， 并不是让人不计代价也要拿下的东西！ 几人都是有家的人了，考虑问题更多的还是想着家而不是自己。 李学文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这个赚钱， 更多的他只是把酱菜当做部门的一个福利， 收费也只是想让他们珍惜他的东西，别不当回事。 ………… 两天后。 李学文在下班的时候忽然收到来自老金的消息。 “李老大，那个卢金宝的实力很不错，竟然在两天时间内凑齐了那500块钱！ 他今天通过老董找到了我，说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场。 我打算趁热打铁，今晚就行动，李老大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空闲？” 李学文点了点头， “我随时都可以，看你安排。” 老金随后跟李学文交代了一番他的计划... “好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说的这个办吧。” “多谢李老大！” 老金双手抱拳随后告退。 等他走后，李学文先是回了一趟家里，告诉家里人今晚有事情不回家吃饭了。 家里人早就习惯了没多问。 随后李学文便骑着自行车出门去准备布置赌场。 另一边，老金来到一座平房的后面，在那里卢金宝已经在等着他了 见着老金，卢金宝便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了？那边怎么个说法？” “他们答应了，就在今天晚上！” 太好了！ 卢金宝暗自欢呼一声，再抬头看向老金时，就好像看到了一棵摇钱树。 “老金，咱们这就出发吧！” 回应他的却是老金的摇头。 卢金宝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但还是按捺住性子问了一嘴， “怎么了老金，现在为什么不能走？” 老金抬起手指向天指了一指， “没到时候呢！” 卢金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天色都没暗下来自己倒的确有些急了。 对面的老金摸了摸肚子， “宝哥，我一整天都在忙这件事情，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呢，这饿着肚子，一会儿怕是很难表现好哟！” 反正已经决定要坑这个人，老金不介意再多从他身上薅一点羊毛。 “金兄弟，是哥哥考虑不周了。 辛苦你了，走！哥哥我这就带你去吃顿饱饭！ 一会儿咱们一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哪怕卢金宝此时心中十分不愿意，但合作伙伴都这么说了，他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马上就要进赌场了，这个时候为了一顿饭而和老金翻脸十分不可取！ 他这次可是从姐姐和姐夫那里借来了500块钱，如果不能从赌场上赚到钱，他后续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待了。 “宝哥，那咱们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呗！那的饭菜好吃！” 卢金宝脸色一苦，国营饭店可不便宜，这回要出大血了！ 老金可不管他心中所想，一把将他拉住，直直带到国营饭店中。 一坐下来，他便直接点了最贵的几样菜。 卢金宝一瞧他那点兵点将的架势，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 “金兄弟，够了！够了！ 这么多的饭菜咱们两个人可吃不完！” 老金却摇了摇头，“宝哥，我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他们也饿了一天了！ 要不是我今天在忙着咱俩的事情，他们也不会饿肚子， 宝哥，你不知道我们兄妹几人的情谊......” 卢金宝闻言，恨不得将眼珠子翻上天， 你一个人来吃也就罢了，还连吃带拿这未免太过分了！ 不过一想到还要利用老金的本事在赌场上赢一把大的，他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金兄弟，你可真是个好大哥！ 你的弟弟妹妹要是知道你带这么好的饭菜给他们吃，肯定得高兴坏了！” “宝哥，这都是托你的福呀！” 卢金宝皮笑肉不笑的跟着哼了哼。 饭菜刚一上桌，老金便直接开始打包，完全无视对面的卢金宝狂翻白眼。 “嘿嘿！宝哥，趁着饭菜还热我给弟弟妹妹们先送过去，见谅，见谅啊~~” 卢金宝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点头。 三分之二的饭菜都给老金包圆了。 “宝哥，我去去就回，你先吃。” 这还吃个屁啊！ 卢金宝看了一眼剩下的饭菜，肉基本都被老金给包圆了！ 他扯起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金兄弟，快去快回，别误了咱们的大事！” 卢金宝也只能这么提醒他。 “宝哥你放心，误不了！咱们今晚一定能有大收获的！” 老金如是说道。 最后他匆匆离开，带着饭菜回了一趟大杂院。 四个弟弟妹妹看到老金带回来的饭菜，生出一种要过年了的错觉。 “大哥，你今天上国营饭店了？” 老金点了点头，“一个朋友请的，你们趁热吃，不用给我留。” “大哥你要出门做事吗，我陪你去！” 金家老二站了起来。 “老二，你坐下，陪着弟弟妹妹们吃饭，我只是回饭馆吃，那个请客的朋友还在等着呢。” 兄妹几人不疑有他。 “对了，如果不够吃的话，你们就自己做点面条吃吧。” 老金临走时特别嘱咐了一句，他生怕几个弟弟妹妹舍不得吃。 “大哥我们知道了。” 几个弟弟妹妹乖巧的点着头。 见此，老金才放下心来回到国营饭店。 等回到饭店他发现卢金宝又重新点了几份肉菜。 老金不由加快脚步回到座位上。 屁股还没挨着座位，他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对卢金宝说，“宝哥这多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破费。” 卢金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老金你多吃一点，一会儿才有力气干活。”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老金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狍子肉。 这让卢金宝不敢再说话了，这几道肉菜才刚刚端上来他还没吃呢！ 两个人仿佛展开了军备竞赛，风卷残云般的将桌面上的饭食通通消灭光！ 就连盘子上沾着的丁点油水都要拿馒头给蘸干净！ 老金摸了一把肚子，满足地长叹一声， “真是太爽了！” 刚才那些饭菜至少有三分之二落入他的肚子里。 他是爽了，可卢金宝已经快气炸了！ 看着在暴走边缘的卢金宝，老金安慰道， “宝哥多谢你的款待，今晚就看我的吧！” 卢金宝不想再待在这个给他留下诸多不美好回忆的地方了。 “老金，我觉得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老金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随后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宝哥咱们走！” 卢金宝这才松了口气，心中隐隐升起对接下来行程的期待。 老金带着卢金宝从国营饭馆一路走到了县城外面。 卢金宝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老林子，不由感到一阵害怕。 “老金，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快到了。” 卢金宝感觉自己好像太大意了，什么都不准备就跟着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到了县城外。 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冒出10来个大汉，那么等待他就会是人财两空！ “到底还要走多久？” 卢金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还透露着几分恐惧！ 老金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点。 他知道卢金宝在害怕什么，他也曾想过将他骗到外面直接绑了，然后从他口中逼问出李老大想要知道的消息。 但是他觉得这么做容易引起卢金宝的逆反心理，万一这家伙犯肘，就不好办了！ 他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不可能真的对卢金宝采取什么强硬措施。 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告知他们想要的消息才是上上之选。 “宝哥你看！” 老金忽然指了指前方。 卢金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停着一辆大卡车。 卡车车头的两侧大灯忽然亮了起来，朝着两人的方向闪了闪。 “金兄弟，那辆车是什么情况？” “接咱们的车。” “他们一直都是派车来接的吗？” “当然喽，宝哥，你不想想去这家赌场的人都是什么身份，车接车送很正常吧？” 卢金宝看着那辆卡车，不由信了几分老金的话，心中的惶恐渐渐褪去。 “那金兄弟咱们上车？” 老金不知从哪儿掏出两条黑色布条，把其中一条交给卢金宝。 “宝哥咱们先把眼蒙上。” 卢金宝看到老金把眼睛给蒙了上去，便有样学样将黑色布条蒙在自己的眼睛上。 过了几分钟，卢金宝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抬了起来！ 就在他要惊声尖叫的时候，老金淡然的声音飘了过来。 “宝哥，正常流程不用担心！” 卢金宝才松口气，便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捂着自己的口鼻。 下一瞬他便失去了力气，身子软了下来。 ………… 卢金宝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谷之中，山谷的四周岩壁一下挂着许多火把。 岩壁前是一张张实木桌子，桌子上盖着绿色的大方布。 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不同的赌具，有骰子、牌九、麻将、番摊...... 只是此时赌场内空无一人，让卢金宝心里发毛极了。 他一下子便慌了，连忙大喊： “老金！老金！！” “我在这呢！” 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声音，把卢金宝给吓了一跳。 他连忙转过身，看到是老金后不由骂了一句。 第524章 输钱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恐怖很吓人的呀！” 老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宝哥，不过你先把这个面具带上，一会儿来的人都是戴面具的。” 卢金宝没多说什么，接过面具直接戴了上去。 “老金，为什么这赌场里就咱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咱们是最早到的，所以你看不到其他人很正常。” “那怎么连赌场的负责人也看不到啊？” “他们一般都是等赌客们到齐后才会出现的，宝哥不用着急，这里有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都已经到地方了，卢金宝就算想跑也不知道往哪跑。 只能把心中的惧意强制压下。 好在恐慌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就被下一批到来的赌客给打破了。 只见来人都穿着非常精致的服装，那些服装是卢金宝从未见过的。 到来的赌客越来越多，卢金宝发现他们每个人穿的最差的都是军大衣。 而即便是最差的军大衣，其上的走线和材质看上去就普通，有别于他在百货商店看到过的。 卢金宝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和穷光蛋没什么区别，不由感到一阵自惭形秽。 他低声的询问一旁的老金： “金兄弟，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宝哥，我跟你说，咱们这次要发了！” “金兄弟何出此言？” “赌场每次来的客人都不尽相同，这一次来的都是富贵人家，你瞧瞧他们穿的衣服，个个都不简单！” 卢金宝深以为意的点头。 “所以我才说咱们这一次要发达了！这些人都是行走的大黑拾！” 卢金宝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老金，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着急，等赌场的负责人出现后咱们再开始。” 卢金宝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静静等待着赌场的负责人到来。 火把烧了又烧，山谷内戴着面具的赌客越来越多。 忽然不知谁发出一道惊呼声！ 哗！ 接着是更多的呼叫声，卢金宝朝着声音爆发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三名和其他人不同的黑袍人出现。 “赌场的负责人来了！” 不等卢金宝多问，老金便已给出答案。 卢金宝跟着激动了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 他现在心情又紧张又兴奋！ 赌场的负责人来到一个高台之上，只见他振臂一呼， 接着赌场里的客人仿佛跟疯了一样齐齐呐喊！ 他们狂热的样子差点把卢金宝给吓坏了！ 他不安的拉着他一旁的老金， “金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大家伙在向赌场负责人表示尊重呢，不必惊慌，咱们也跟着来吧！” 卢金宝只好按照老金说的那样，学着周围人呼喊的样子大吼大叫。 喊了几嗓子后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了！ 也不见那高台上的负责人说什么，赌场内的赌客便秩序井然的来到赌桌前。 卢金宝有些懵，向一旁的老金寻求认同，“金兄弟，这是开始了吗？” “开始了，咱们玩个痛快吧！” 老金咧嘴一笑。 卢金宝跟着笑了。 “金兄弟，咱们先从哪一个开始？” “牌九吧。” 卢金宝一下子便回忆起上一次老金的连续两把至尊宝，不由迟疑起来， “金兄弟，一上来就玩这么绝不太好吧？” “哎呀宝哥，不都跟你说了嘛，上一次是运气好才能连续两把至尊宝。 而且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这里的赌客和上一回可不一样， 这里的人财大气粗，根本不会在意一两把的输赢， 如果有人能连续两把至尊宝，他们反而会很高兴，觉得这样才有挑战性！ 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享受那种征服感还有刺激感！ 所以如果出现一个能连续两把至尊宝的人，不仅不会吓跑他们，反而会有很多人前来挑战！” 听完老金的解释，卢金宝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所以说，在这里你表现的运气越好，技术越强，就越会被其他人挑战？” “宝哥你真聪明！事实就是这样。” 这就是我的风水宝地呀！ 卢金宝在心里大喊了一句。 “金兄弟，咱们就玩牌九！” 两人来到玩牌九的赌桌前，这里刚好有三个人在玩加上卢金宝就有4个了。 卢金宝还在心里盘算着第1把要出多少筹码，另外三人却已经将5张大黑拾给拍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卢金宝心惊肉跳起来。 一上来就是50块钱未免玩的太大了！ “宝哥快跟啊！ 不跟的话咱们就没资格上赌桌了。 这里玩的最小的筹码就是50块钱了。” 老金一催促，卢金宝就只能咬着牙上了。 他颤抖着摸出50块钱交到老金的手里，并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金你可一定要赢啊！” 老金抓着钱，“宝哥你就放心吧！这里是我的主场。” 来都来了，没有退缩的道理，卢金宝只能信任老金了。 老金一如既往的自信，他这次仍旧把骰子给夺了过来，声称自己当庄家。 另外三名赌客也没拦着他， 摸牌、洗牌、抓牌。 当卢金宝看到老金手里的牌后，冷汗都流了下来！ 双高脚！ 由两高脚七牌组成，比这个组合大的牌型有很多！ 老金这一手牌抓的不好，很有可能要输掉！ 而且这一把老金还是庄家，这要是输了，卢金宝带来的500块钱要立马缩水一小半！ 这样的后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但是老金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牌并不大，仍旧是一副自信的模样。 只见他把牌翻开甩在赌桌上，“开牌吧。” 语气淡然又自信。 怎么敢的呀！ 他身后的卢金宝内心狂吼道。 这手牌如果让他给抓到了，恐怕慌得要死了！ 但让卢金宝想不到的是，在老金开牌了之后，另外三人却纷纷叹了口气。 卢金宝连忙看向他们翻开的牌面： 杂八对！ 杂五对！ 杂七对！ 卢金宝都快笑死了，赌桌上怎么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另外三人抽到的基本都是最小的牌型组合了。 老天保佑！ 财神保佑！ 卢金宝内心狂喜，他觉得老金这个人是真的有东西！ 难怪他刚才抓到一副双高脚都还那么气定神闲！ 卢金宝两只手摁着老金的肩膀，高兴的摇了摇。 老金将刚刚赢来的150块钱交给卢金宝。 拿着15张大黑拾，卢金宝有种不真实感。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挣到150块钱！ 这实在太疯狂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 这一轮老金的手气极好抽到了一副双天，这种牌型组合是仅次于至尊宝的最大组合了。 稳了稳了！ 卢金宝眼睛发红身体微微颤抖。 300块钱！ 不到10分钟的功夫就挣到了300块钱！ 这些钱他是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果然在老金翻开双天牌后，对面三人干脆连牌都不亮了，直接把钱推到老金的跟前。 老金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抓过钱看都不看，便直接交到卢金宝的手上。 拿到钱后卢金宝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已经快咧到耳后跟了！ 300块啊！300块！ 这还上什么班呐！ 拿着钱，卢金宝开始畅想自己往后的潇洒日子了。 忽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是老金的手！ “老金怎么了？” “给钱，对面加筹码了。” 卢金宝抬眼看了过去，发现对面三人已经将筹码从50块钱增加到了100块。 嘶！ 吴金宝被对面三人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不过一想到前两把已经赢了300块钱，这一把输了也只是回到一开始的局面罢了。 想到这里卢金宝抽出5张的大黑拾交给老金。 这一次，老金没有让他失望，再次为他赢来300块钱。 赢了！又赢了！ 手里紧握600块，卢金宝只想大吼一嗓子： 还有谁！！！ 痛快！痛快！！ 就在他内心狂喜之际，他忽然发现对面将筹码给加到了150块钱。 跟不跟？ 输了就是450块，这样他还会盈余150块钱，不亏！ 跟！ 卢金宝再次抽出5张大黑拾交给老金，每个人的筹码来到了150块钱。 这一把赢了，他就能获得450块钱！ 卢金宝静气屏神，紧张的看着老金新一轮的摸牌。 双天！ 仅次于至尊宝的最大牌型组合！ 卢金宝激动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一只手完成鸡爪状，狠狠的扣住自己的大腿肉。 清晰的痛感，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赢了！又要赢了！ 在卢金宝看来，在老金摸到“双天”之后，这一局的胜负已经完全定了下来。 卢金宝的目光扫向另外三人。 发现其中有两人面露难色，他想这两个人多半抓到的牌不是什么好牌。 再看向第三人，可以隐约察觉到他在极力隐藏喜色。 哼！ 卢金宝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他们这边可是双天！ 他就不相信对面能抓到更大的猴王对！ 不远处，李学文身着一袭黑袍，在他的旁边是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侯六。 侯六低声说道： “这个卢金宝貌似很得意，看来老金为他抓了一副好牌。 学文，难道这一把还是让他赢吗，万一他要收手了不玩了，咱们可就要直接损失1000块钱了！” 侯六看得心惊胆战，这么大的赌局，在他的人生中，还是头一回看到。 “接着往下看吧。” 李学文没过多解释，目光放在玩牌九的那张赌桌上。 侯六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局的结果。 距离二人不远处，李有山还有会计老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两人穿着质量上乘的军大衣，头戴手工编织的毛线帽，裤子是军绿色的仿军装裤，脚踩一双黑色军靴。 “这鬼市的老大可真是豪气！就这么好功夫竟然凑出了这么多套好衣裳！” 两人有些不自然的摸着身上的衣服，一会儿看看自己身上的，一会儿又看看李家村其他人身上的，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人家能拿出那么老多粮食出来卖，弄些衣服出来肯定也不是难事呀！” “我现在就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就是身上这套衣服完事后要不要收回去？” 老本的问题引来李友山的白眼， “老本你想什么呢？ 就咱们身上穿的这些衣服，没一个百十来块，根本别想下来！ 你还指望人家白送，可别做白日梦了！” “有山，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 李有山沉默了，他当然想，身上这一套衣服比他家里所有的棉衣棉服棉被加起来都要暖和！ 他岂会不想要？ “白送自然不可能的了， 咱们倒不如想想，一会儿能不能开口问问人家，这些衣服卖不卖？ 咱们也得有点志气不是？ 哪能整天想着占别人的好处？” 老本点了点头，“有山，你说得对！” “哎，有山，你说鬼市方面弄这么大阵仗，结果就为了招待一个人是为了什么？” “这我哪知道呀？咱们收钱办事，多的不要问。” 李有山瞥了一眼自己的老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过你看那个人长得贼眉鼠眼的，你再看看他在赌博的时候那兴奋的神情， 一看就是个赌棍！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我明白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能想明白最好，咱们生产队现在能过得这么好，都是因为有鬼市的存在， 别说他做这个事情是正确的，有原因的， 就算他要干坏事，只要不是搞敌特活动，咱们也拦不着！” 对于老友的话老本有些不置可否，他觉得自己这位老友似乎对鬼市方面太过信任了。 忽然一道尖叫声蓦然响起，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李有山还有会计老本连忙看一下喊出声的那人。 卢金宝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三人中的一人的手牌： 至尊宝！ 他不敢相信至尊宝竟然会出现在老金以外的其他人手上！ “老金，为什么你会输？” 卢金宝在输了之后，第一个质问的人便是老金。 “宝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过一把的胜负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给钱。” 那个摸了至尊宝的人把手伸出来，另外两位同样找卢金宝要钱。 第525章 欠钱 卢金宝铁青着脸色，但最终还是掏出450块钱，丢给那三人。 刚刚赢来的600块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只剩下150块钱了。 老金忽然站起来， “宝哥，要不咱们回去吧，反正已经赢了150块钱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老金的退缩，反而激起了卢金宝的斗志。 “老金，这才哪到哪！ 而且你也说了，胜败是常事，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退缩呢？” “宝哥，我这是为你考虑，150块钱不少了！万一后面再输，亏的可就是你的本钱了！” 说着，老金就要拉卢金宝走。 可现在的卢金宝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牢固的扎在山谷间的土地上。 “我不走！老金，你也不能走，咱们要继续玩下去！” 老金做出为难的样子，“既然宝哥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舍什么命，最多不就输钱吗？瞧你说的，老金，振作起来！给对面一点颜色瞧瞧！” 老金深呼吸一口气，最后重新回到赌桌前。 因为上一轮卢金宝和老金他们这一边输了，庄家，自然转移到刚才那位拿到至尊宝的手上。 赌桌外围。 侯六对一旁的李学文说道， “学文，老金，这是准备收网了吗？” 李学文却是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太懂这些菠菜的东西，但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应当是像锯木头一样反复拉锯几次。 赌桌边，卢金宝咬着牙拍下20张大黑拾， 他已经有些上头了，想着尽快把刚才输掉的450块钱给赢回来， “你们跟不跟？” 卢金宝问了一句，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扫视。 其他三人却仿佛看不上他似的，随手扔出200块钱， 这一幕有些刺痛卢金宝的自尊心，他俯身帖耳告诉老金 “金兄弟，咱们能不能翻身就看你了，看他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哗啦啦~~ 新一轮的牌局开始了。 老金再次抓起牌，这一次他将牌反扣在桌面上，谁都不给看。 这可把卢金宝给急坏了，他悄声问道， “金兄弟让我看一看呀！” 老金只是摇头，“宝哥，看不看的牌面已经注定了，倒不如最后翻开，是什么全看天意！” 卢金宝双手合十，站在老金身后，两只眼睛盯着那反扣的牌，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开牌！” 庄家翻开他的牌面，一副双地！ 仅次于至尊宝和双天的牌型组合！ 另外两人皆是摇头叹气，想来抓的牌不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老金和卢金宝身上，确切的说是他们反扣的那副牌。 卢金宝推了推老金的肩膀， “金兄弟到咱们了。” 啪！！ 老金的大手掌一把盖在那副反扣的牌上，随后弯指成爪，用力紧紧的扣住那副骨牌！ 下一瞬，他的腕关节翻动，将牌给翻开！ 另外三人立马靠了过来，卢金宝的身体也跟着往前倾，好看清楚老金手里的牌是什么。 “是至尊宝！” “我去！怎么又来一个至尊宝？到底有没有洗牌呀？” 周围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卢金宝看到那幅至尊宝后，心中大定。 他现在哪还不知道老金这个人多半是有什么独门的出千秘籍！ 只是他老金不肯说罢了！ 如果没有技巧，怎么能在两天内连续摸到三把至尊宝？ 那得多小的概率？ 不过眼下卢金宝却懒得再细想，他现在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赢钱这一件事情上了！ “发了！发了！！金兄弟，咱们要发了！！！” 卢金宝激动的摇晃老金的双肩， 老金却抬起手摆了摆，“宝哥沉住气，咱们这把不是庄家，就赢了对面200块钱而已。” 老金的话，让卢金宝的兴奋之情瞬间熄灭了大半。 是啊！他有些高兴过早了！ 这一把就只赢了200块钱，刚才输出去的450块，还有250块没赢回来呢！ “宝哥，你别着急，下一把咱们坐庄，会赢回来的。” “老金，你有把握？” 老金右手再一次摆出握成鹰爪的姿势。 卢金宝见此，顿时明悟过来，对方每一次拿到至尊宝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 难怪对方没有一上来就用，如果被人掌握了这个特点，就容易被针对了！ “宝哥，下一把玩大一点吧。” 老金提议道。 卢金宝初一听到，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老金每次抓猴王对的时候，都会用同一个姿势，的确不好来太多次。 这种招数，就要用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才最有效果！ 想到这里，卢金宝便答应了下来。 “好，下一把，我把钱全部押下！” 这一晚上，老金帮他一共赢来三百五十块钱，再加上他从姐夫那里借来的五百块，一共就有八百五十块钱。 卢金宝想着，下一把他们坐庄，一把将八百五十块钱押下去，如果赢来2250块钱！！ 赢了钱，就立刻收手，两千的巨款，足够他逍遥一阵子了！ 敲定主意，卢金宝将身上所有的钱，加上刚才赢来的赌资统统交给老金。 不远处，侯六看到了这一幕，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要到尾声了。 “学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了？” 李学文点了点头，“去做事吧。” 侯六转身离开，来到山谷外面。 这里驻守着一支人马，他们是李家村生产队的民兵队伍。 侯六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一时间，山谷赌场的外围顿时升起一股肃杀之气。 这队人马端着枪械，守在外围，。 而此时赌场内，老金将卢金宝给他的850块钱尽数放在赌桌上， 另外3个人犹豫了一阵子才将筹码加到了850块钱。 看到这一幕，卢金宝不由得意洋洋，原来这些人也会有肉痛的一天！ 这一把只要他赢了，他也能像这些人一样花钱不眨眼。 神气什么？ 迟早有一天，我卢金宝也能获得你们的财富和地位！ 加起来超过3000块的筹码迅速吸引了周围的其他客人， 一时间，这小小的牌九桌前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包围上了， 哗啦啦！ 哗啦啦！ 骨牌互相碰撞，发出独特的脆响声。 周围人的讨论声渐渐小了，直到没有，落针可闻。 洗好了牌，四个人开始摸牌抓牌。 卢金宝紧张的观察着另外三人的情况，他发现其中两个在看到牌后就一副“稳了”的样子。 两个之中，其中一个人忽然将牌翻开， “老子一副双天，我不信，你还能再来一次至尊宝？” 那人戴着面具，可露出的两只眼睛却是咄咄逼人。 卢金宝神色一紧，他连忙看向老金，对方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另外两个人这个时候也翻开牌来了，其中一人是双高脚，另外一人则是杂七对。 现在老金唯有拿到至尊宝，才能稳压双天！ 一下子来到最为紧张的时刻，赌桌周围没了声响。 卢金宝能清晰的听到身边几个人的呼吸声，本来自信满满的他，这个时候也变得紧张起来。 究竟鹿死谁手，就看老金手里的牌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金终于动了！ 只见他双手握成鹰爪状，猛然抓住那副反扣着的牌。 来了！ 卢金宝看到老金的动作，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老金有着莫名的信任，仿佛对方总在绝处逢生！ 这一次，卢金宝在老金翻开牌的第一时间便观察起了牌面。 不出所料，正是一副至尊宝！ “赢了！赢了！2000块钱到手！！” 卢金宝在赢了钱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有种错觉，现在他的灵魂和肉体是分离的灵魂已经在欢呼雀跃，肉体却显得呆闷如木头。 “闪开！都闪开！” 忽然，一道严厉的喝声传来， 随后一队扛着枪的人马闯了进来，将围观的赌客分开。 卢金宝一看到这架势，不由疑惑，他走上前却被其中一名扛枪的大汉给推了开来。 “你们想做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那大汉凶厉的眼神让卢金宝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在制止了卢金宝之后，大汉扛着枪三两步走到老金的身边，一把按在他还未收回的右手上。 “我们怀疑你出千了！配合调查一下！” 卢金宝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那大汉从老金的身上搜出一副骨牌！ 周围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我说这个人怎么能够连续这么多把碰到至尊宝，原来是在作弊呀！” “太可恶了，这个人竟然通过作弊来来骗取我们的钱，一定不能放过他！” 那扛枪的大汉直接将老金给压了下来。 老金这个时候面露慌张，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是......是他！是这个叫卢金宝指使我的！ 我本来不想靠这个赢钱的，是他非拉着我过来！ 他说只要我能赢这里的人，就会给我20块钱！” 老金指着卢金宝，愤愤不平的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卢金宝。 “这个人也可恶，明明知道不能出千，竟然还带人过来！” “应该把他也抓起来，出千的人固然可恶，不过我看他连钱都出不起。 最该受到处罚的，应该是这个出钱带帮手的投机者！” “对，这个人的心是黑的，别人帮他赚几百几千块钱，他却只想付出20块钱！” “黑，实在是太黑了！” 卢金宝这下真慌了，一时间连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把他也给我押下！！” 大汉大喝一声，随后便有两名男子上前将卢金宝给制服住。 “我冤枉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卢金宝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要为自己辩解。 “你有什么可冤的，你说，这些钱是不是你的？” 那扛着枪的大汉，手里拿着五百块钱，其中有三百五十块钱，已经还给另外那三人。 “是，是我的，大哥，念在我是第一次，你就饶了我吧。” 卢金宝知道这时候再辩解什么都是徒劳了，人赃并获，唯有求饶才有一线生机。 “你承认这是你的钱了？” “现在才知道求饶，晚了！” 那大汉骂了两句，随后转头对其他的赌客拱了拱手， “各位，实在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会派人将各位送回去的。” 赌客们先后离去，整个赌场，只剩下拿枪的执法人员，以及三名黑袍人。 眼前是十几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卢金宝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 “各位好汉，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少他娘的废话！” 那持枪大汉恶狠狠的瞪了卢金宝一眼， 卢金宝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着，偷偷观察着四周。 “你们退下吧，还有把这个出千的给压下去。” 持枪的大汉押着老金，离开了山谷。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卢金宝多嘴的毛病又犯了，先前那个恶狠狠的大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不敢说话了，连忙把嘴给闭上。 待这些人离去，山谷内只剩下三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 人数虽然少了，但卢金宝仍旧不敢有任何过激的动作， 只因为3个黑袍人有两个端着枪，枪口朝着他。 “好汉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把枪口往边上稍稍移一移，这玩意容易走火！” “你现在欠我们赌账2550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卢金宝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不是，我什么时候欠你们这么多钱了？好汉咱们能不能讲一点道理？” “你来咱们赌场，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 “在我们赌场，只要被抓到出千作弊，就要偿还所有的筹码！ 刚才那一局每个人的筹码是850块钱，一共3200块钱， 算上你自己那一份，剩下3个人的加起来一共呃2550块钱， 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卢金宝的脸一下红一下白，这可真是偷鸡不得蚀把米。 他知道自己进了一个黑赌场了，这赌场的规矩实在太不合理了！ 可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到那两把黑洞洞的56半，卢金宝想不低头都不行。 “好汉，我还钱，不过2000块钱太多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凑齐。” 卢金宝眼珠子乱转。 他想着只要能离开这里，回去就找姐夫拉来一支保卫科的队伍，将这黑赌场给扫了！ 第526章 良将 “不是看不起你，2000块钱你拿什么还？” “各位好汉，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姐夫是汽车厂的副厂长，我是没钱，可我姐夫有钱呀！” 到了这个时候，卢金宝不得不把他的姐夫给搬出来。 “那也是你姐夫有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这次带来的500块钱，都是我姐夫借的！ 我姐，还有我姐夫，对我可好了，你们放心，只要放我回去，我一定把钱借来！” “空口白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把你放回去，万一你跑了，咱们上哪找人去？” “好汉们，我跑不了，我家就在汽车厂，还能往哪里跑！” “呵呵，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没憋好屁！” “好汉你们就信我一回吧，我绝对不会跑的！” “想让我们相信你很简单，留下一些东西就行了。” “什......什么东西？” 卢金宝心里一慌，连忙将两只手往身后背了背。 他曾听过传言，好像在赌场出千被抓到，要留下身上的某个部位！ 他曾经变见过手指头少了几根的人！ 一想到他们凄惨的模样，卢金宝便止不住的害怕！ “当然是有价值的东西，不然你以为呢？” “有......有价值？” 卢金宝慌忙地在身上翻找。 没几下功夫，身上的衣服脱掉了大半， 接着，他又把手里的手表给摘了下来， “大哥，各位大哥，你们觉得这些够吗？” 卢金宝将手表和衣服呈现给几个人看，心里忐忑不安。 对面几人朝着其中一个黑袍人看去，那人摇了摇头， 一股恐慌的情绪在卢金宝的心里蔓延开来，仿佛摇头那么几下功夫，就像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扑通一声，卢金宝跪了下来，双膝顶在有碎石的土地上，尖锐的石头硌得他生疼。 “各位好汉，求你们了，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站起来，没用的东西！” 侯六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卢金宝此时鼻子上挂着两行鼻涕，茫然的看着说话的侯六， “我们既然说你有，那你肯定就有！” “大哥，我真没有啊！” “够了少在那里嚎丧，先听我把话说完！” 卢金宝顿时止住了哭啼，等待着对方把话说完， “你刚才说你姐夫在汽车厂当副厂长？” “对大哥，我没骗你我有带证明的。” 说着，卢金宝就从兜里拨出一张工作证明，虽然已经是作废了的，但上面确切的写着钱贵的名字以及盖有厂里的公章， 这份证明是进来赌场时验证身份带的，卢金宝除了这张证明外，还带着他工程师的工作证。 “大哥，这是去年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人立马去打听一下，反正我人就在这里。” 侯六将纸张接过来，随意的扫了一眼， “你想回去是不是？” 卢金宝点头如捣蒜。 “好，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可以回去了。” “大哥，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知无不答！” “你姐夫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四九年。” “他进来的时候是什么身份？” “技术员，我姐夫它对汽车的结构很熟悉，他的技术厂里的老工人都有印象。” “他现在当副厂长负责什么？” “生产，他负责技术和生产这一块，我是厂里的工程师，就是我姐夫给提携上去的。” 卢金宝特意加了这么一句，旨在点出他和他姐夫的关系很好， 他看出来了，对方一直在问他姐夫的事情，估计是想了解他姐夫的情况， “你姐夫有没有常去的地方？” 卢金宝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 “我姐夫他不喜欢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完就回家陪我姐姐。” “你再仔细想想，以前呢，他也是这样吗？” 卢金宝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他才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 我听我姐姐说，他和姐夫刚结婚的阵子，姐夫经常去白玉楼！ 只是后来姐夫在厂里的职务越来越高，他去白玉楼的次数渐渐的就少了。” “你姐姐还有你姐夫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结的婚？” “五一年开春。” 紧接着，侯六问了更多的问题，卢金宝一一作答。 随着不断回答，卢金宝不由疑惑了。 他开始怀疑对面三人的身份， 不是说需要有价值的东西吗？怎么全都是围绕着他姐夫一家的日常进行提问？ 他一开始都以为对方是姐夫的敌人，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有关于姐夫的把柄，好以此拿捏报复姐夫！ 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这样，卢金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甚至怀疑对面几人是姐夫的朋友，只是想通过他的口探听对方近来的生活情况，是否过得还可以。 但如果真是关心他的姐夫，又何必如此粗鲁恐吓他？ 卢金宝越想越乱，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好了，我们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当听到对方就这么让他走了，卢金宝感到十分不真实！ “就这么完了？” “完了。” “那我走？” “你要不想走，我们也可以多陪你一阵。” 卢金宝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各位好汉，各位大哥，我先走了！” 说完，卢金宝拔腿就跑，也不管被带走的老金后果如何了。 可他才刚跑出山谷口，就感觉后背一痛！ 下一秒，他便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和地表来了个亲密接触，沉沉失去意识。 山谷口乌泱泱的站着20来个人，都是先前穿着各种精致衣裳的赌客，还有持枪的安保人员。 山谷内。 “王二愣子，你和小山子一块把那个姓卢的送回县城。” “是！” 王二愣子径直出了山谷口，从李家村生产队众人的手中接走卢金宝。 先前被“押走”的老金重新出现在李学文和侯六的面前。 此时，老金摘了面具，李学文和侯六脱了兜帽。 “李老大，你的事情办完了？” 老金惴惴的观察着李学文的表情。 侯六走上前，捶了老金一拳。 “阿金，你这次做得很好！” 侯六的话让老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 李学文来到老金的面前，打量着他： “老金，你这次表现得很好，采用的方式方法也超出了我的预期。” 老金直直的站定，半白发下，是一张目光坚定的年轻面孔， “李老大，我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所以我是全力以赴的，很高兴能帮到你。” 李学文点点头，目光忽然锐利起来： “老金，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你既然帮我拿到了想要的信息，当初的约定，我会遵守的。” 李学文伸出手， “欢迎你老金。” 老金激动的双手握住李学文伸过来的右手，语气诚恳的说， “我不会辜负李老大你的信任的，你给我一口饭吃，我会奉上所有的忠诚！！” 李学文微微一笑， “忠诚是一方面，我更需要的是有才能的人， 老金，你的表现我看在眼里，对于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 可我要做的事情，光靠出千这种小打小闹的本事可远远不够， 那么，老金，你还有信心跟我一起拼吗？” 老金毫不犹豫，“我有！李老大，出千只是我的其中一个能力，我还有更多的本事没使出来！” 李学文哈哈大笑，“好！” 侯六顿时奉上一句恭喜，“学文，恭喜你获一良将！” “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去和外面等着的村民们说一下吧，让他们早些时间回去。” 三人重新戴好兜帽以及面具，走出山谷。 李家村众人看到他们，纷纷围了上来。 李学文沉默不语，由侯六上前交涉。 “今晚辛苦大家了！” “严重了，咱们没出多少力气。” 村民们是实在人，没有人邀功。 “时候不早了，各位早些回去歇息吧。” 侯六朝着众人一拱手。 邀请李家村众人过来演这么一出戏，李学文已经付过粮食作为报酬了。 李有山站了出来，“二位，我想替村民们问问，这身衣服卖不卖？” 侯六转头看了一眼李学文，征求他的意见，李学文点了点头。 得了授意，侯六说： “自然是卖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一抹兴奋！ 自打穿上鬼市送的衣服，他们就舍不得脱下来了，如今听到可以买到，一个个都高兴不已！ “不知这价格几何？” 李有山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在他看来，鬼市的粮食物美价廉，但衣服不同于粮食，是工艺品，工艺品的价格可就贵了！ 如果价钱合适，在他们承受的范围内离家村人咬着牙也要把这些衣服给拿下！ 但如果太贵昂贵，他们也只能望“衣”兴叹了。 侯六转身和李学文交流一番，了解他的意思后，他重新回到李家村众人面前， “这么冷的天，大家伙晚上出来帮咱们做事也不容易， 我们决定把衣服送给大伙，你们就穿着这身衣服回村里吧，省得再脱下来，冷！” 不少村民听到这个决定，纷纷欢呼起来！对二人说着感谢的话。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不仅帮咱们解决了粮食的大难题，现在又要送咱们衣服，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了。” “这些衣服给我们带来的不止温暖，更是赤诚的人心！你们都是大好人，会有好报的！” 有几个感性的，说着说着就要跪下。 侯六和李学文眼疾手快，上前将他们给扶住，才没让他们跪下。 侯六：“各位老乡，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侯六将面前的汉子扶起来的时候，对上一双眼眶泛红的眼睛，心中不由一颤。 原来李老大在下面的公社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李有山说道： “不行！如果你们不收钱的话，这些衣服我们不能要！” 在粮食这一点上，他们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所以无论如何，他决意不能在衣服上还占便宜！ 不然那他们李家村众人成什么了？！ “那就以工代薪，日后鬼市若有需要，你们就过来搭把手，撑撑场面。” 侯六将李学文的意思传达给村民们。 “这......？” 李有山陷入沉思，扭头和村民们眼神交流一番。 “好！那咱们就厚着脸皮，再拿一次你们的东西。 日后，有用得着我们李家村的地方，鬼市尽管开口！” “回吧，老乡们。” 侯六双手往前推了推，众人在表了一番决心后才稀稀拉拉的离开。 待所有人离去，原地只剩下李学文和侯六二人。 “学文，你找的这些老乡，是你原来本村的吧？” “嗯。” “都是些老实人啊！” 看着李家村众人离去的方向，侯六感慨一句。 “咱们也走吧，甭看了。” 李学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侯六和老金连忙跟上。 ………… 卢金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冷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街道上，此时天色尚黑，具体时间他已经记不得了。 他抬起左手，撩开袖子，准备看一眼时间，却发现左腕上空空如也。 “娘的！不是说看不上我那手表的价值吗，怎么还是给老子顺走了！” 卢金宝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呼呼~~ 如刀子般锋利的冷风扑面吹来，刮得他脸颊生疼。 卢金宝连忙翻起衣服的领子，给竖了起来，脑袋缩了缩，尽力往衣服里挤着。 “先回家！” 辨认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发现原来又回到县城了。 而且被丢下的地方，距离他的家不算远，这是他今晚唯一碰到的好事情了。 回到家后，卢金宝迫不及待的把炕烧上，又在升起煤炉子，往身上裹了两床棉被，才堪堪暖和些。 回忆起今晚的种种遭遇，这个三十多的男人，不禁悲从中来，眼角滑下两滴泪水。 “杀千刀的老金！！”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两千多块钱，我上哪凑去啊我！！” 卢金宝抹了一把眼泪，心中不断盘算着要怎么填上两千大几的赌债。 “不对！我都回来了，还管他娘的狗屁赌债！ 我找姐夫带着保卫科的人把他们扫了不就得了嘛？！” 卢金宝忽然捶了一下大腿，表情愤愤。 第527章 楼毁 想到这里，卢金宝便激动的睡不着觉， 一整晚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卢金宝便胡乱收拾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就朝着姐夫钱贵的家里走去。 笃笃笃~ 他稍稍用劲的拍了拍姐夫一家的房门，结果姐姐和姐夫还没开门，先把隔壁的几户人家给吵醒了。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 那老大爷顶着惺忪的睡眼嘟哝了这么一句，结果看到敲门的人是卢金宝后，那大爷立即转身把门关了。 其他几户人家也大抵如此，看到卢金宝，就像在看瘟神！ 若是在平时，卢金宝瞧得他们这副模样，定然会上前争吵几句， 可今天他全然没有这些心思，一副心神全在昨晚被坑的事情上了。 笃笃笃！ 卢金宝再一次敲响房门，这一次，他稍微用了些劲。 “来了来了！” 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不过是一头发凌乱的妇人面带寒霜的开了门，一双眼睛怒视着敲门的人。 待看到是自己的弟弟后，妇人瞬间转阴为晴，挂上了笑容。 “阿弟，怎么今个儿这么早就来姐姐这了？ 可是筹办婚礼遇着了问题？你放心，跟姐姐还有姐夫说，我们帮你解决。” “阿姊，这事儿我要跟姐夫说才行。” 卢金宝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嬉皮笑脸，对面的妇人发现了这一点后，当即大惊失色， “阿弟，这是怎么了？” “阿姊，我要跟姐夫说。” “那你快进来。” 妇人连忙拉着卢金宝往屋里走，顺手带上了门。 这时钱贵还没起呢。 “贵哥，金宝出事情了，你快出来瞧一瞧！” 卢金宝听到一阵穿衣服的簌簌声，接着是趿拉着鞋子的踢踏声。 钱贵从卧室里出来，当他看到小舅子眼角的黑眼圈以及那苍白的面色，不由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搞的？” “姐夫，我被人下套了！昨晚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妇人吓得拉住了钱贵的手，乾坤连忙轻轻拍打，好生安慰一番。 “金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来。” 卢金宝当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给讲了一遍，讲述的时候声泪俱下，着重突出敌人的狡猾，自己的委屈。 他的姐姐随着讲述，早已哭成了泪人。 当钱贵听到对方让小舅子告知有关于他的消息来作为担保的时候，心里一咯噔，拍打妻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直觉告诉他，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都问了什么？” “问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一件也没问。” 卢金宝的话，非但没让钱贵安心下来，反倒让他更紧张了。 他连忙追问更多的细节。 卢金宝仔细回忆，将昨晚对方问的问题一一告诉钱贵。 钱贵仔细倾听，不放过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字眼！ 他的妻子注意到了丈夫的异常，连忙走到其身后，柔软的手掌搭在他宽厚的背上。 此时的钱贵，无心感受来自妻子的柔情，铁青着脸色，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心里不断思索着，到底是谁在打听他的消息？！ 卢金宝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在两个对他最好的人面前，他将自己遭受的委屈吐露出来，喋喋不休。 “姐夫，阿姊，你们给我的500块钱，都让那些贼人被骗去，我好恨呐！ 恨他们骗了你们给我的钱，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看不出他们的阴谋诡计！” 卢金宝捶胸顿足。 妇人一时间陷入两难，一边是不知道怎么了的丈夫，另一边是被骗被恐吓受了委屈的弟弟。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照顾金宝。” 钱贵匆忙的取来外套披上，就要出门。 “还没吃早饭呢，这么急，去做啥？” “早饭我在国营饭店吃，不用等我了，你就做你和金宝的就行了。” 也不等妇人听没听进，交代完事情后，钱贵便直接开门离开。 屋内只剩下哭哭啼啼的卢金宝，以及不知所措，满脸慌张的女人。 钱贵一出门，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假借整理头发，在这间隙观察了一下四周。 发现无人后，他才朝着某个方向行进。 … “哥，刚刚那个男人在看什么？难不成他看到我们了？” 金晓辉，老金的二弟问道。 “应该没有，晓辉，你在这继续盯着，观察卢金宝的一举一动。” 金晓辉点了点头。 “大哥，放心吧，这里有我看着。” 交代清楚后，老金连忙跟上快要从他视线里消失的钱贵。 … “学文，昨天那姓卢的提到了白玉楼，我昨晚特意去探听了一下，原来那是一个饭店。 不过早在五五年的时候就拆除了，咱们想查的话，恐怕不好查了。” 侯六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这个我有预想到，所以我派老金盯着钱贵还有卢金宝他们。 卢金宝势必会把昨晚的事情告诉钱贵他们，如果那白玉楼真的重要，他们之中必定会有人做出反应。 咱们只要静静等待他们露出破绽便可以了。” 侯六眼神一亮。 “原来学文你早就想好了，既然你已有了决策，那我就放心了。” 李学文看向侯六手中的报纸，看到上面有着“大火”两个字眼，不由心中一动。 “报纸给我看看。” 侯六将手中的报纸交给李学文， “这份报纸，我找了挺久的，上面记录着当年白玉楼拆除的旧闻。 这事儿当年闹得挺大的，不过我那时候光顾着混了，没在意。” 李学文展开报纸，详细阅读了一遍有关于白玉楼的版面。 上面报道了白玉楼在一场火灾下毁了，造成了两名工作人员死亡。 “五五年...？” 李学文喃喃一句。 侯六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学文，难道这个时间有问题？” 李学文微微摇头，“我也说不好，五四年底，不是实行公私合营么？” 他的话让侯六一个激灵，侯六连忙接过报纸，重新把上面的时间看了一遍。 “这则新闻是五五年开春发出来的！两件事情挨得那么近，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啊！” 侯六忽然感到后背一冷。 “他们不敢和公家合作！白玉楼的人心里有鬼！” 他惊呼一声！ “钱贵和白玉楼的人有联系，说不定里面真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李学文点点头赞同侯六的观点， “老六，你去查一查当年死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还有当年这件事情的经过如何，如果有条件的话，也查一查。” “明白！” 侯六身子微微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导致的。 他觉得自己等人好像挖到了一个不得了秘密！ 侯六匆匆离去，着手调查李学文交待的事情。 李学文则骑车到厂里上班，路上，他思考着钱贵的身份。 入厂十年，就坐上了厂里二把手的位置，从技术员到生产副厂长！ 之前还有一个当厂长的堂哥，可面对金钱诱惑，钱贵却能毫不动摇，洁身自好！ 如此能力，如此心性，如果全然用在汽车厂的发展上，那真是工人和厂子的福气。 可怕就怕在，对方心思不纯，毕竟作为生产副厂长，对方能接触到的机密可不少！ 对于这样不稳定的存在，李学文觉得务必要早点查清，不然往后他若放出一些先进的技术资料，岂不是资敌？ 他倒希望是自己小人之心，判断错误， 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进来到了厂门口，停放好自行车，李学文来到部门。 “李科长，你来得正好，准备一下，一会儿厂里要开会，所有的干部都要参加。” 梁玉柱恰好此时进来办公室，和李学文碰到。 “我知道了。” 李学文点点头，回办公室放下挎包，又拿出一记录本，再次出了门。 此时汪树成也得了梁玉柱的提醒，同样拿着钢笔和记录本，从办公室中走出来。 “老汪，咱们这就过去吧。” 梁玉柱领着二人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了不少人，黎昌坐在台前，等待着厂里的干部们进场。 新官上任三把火，黎昌坐在那里，俨然有着几分威严，底下一些小领导们大气不敢出，坐得板板正正的。 不少人对这个新上任的厂长都有些怵，他们听闻新厂长和工业部的王副部长很熟稔， 比起原来的厂长钱富的背景还要更硬一些！ 黎昌扫视着在座的干部们，迎上他的目光，不少年轻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黎昌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角，厂子被原来的钱富搞得一团糟， 不少有能力的要么被对方腐化，要么被逼走调岗，现在这批新上任的年轻厂干部们，有些青黄不接... 当然里面也有有能力的，不过都是些老油条了，钱富在的时候，也奈何不得他们， 轮到他这个新上任的厂长，就更加指挥不动这些老油子了。 相比有能力的老油子，黎昌其实更喜欢年轻人，这些纯净如白纸的青年，才是他未来的班底！ 虽然大部分资质平平，但好在沙子里还有一两颗金子！ 黎昌忽然看到两道身影，嘴角微微扬起。 老领导王爱国对他还不错，给他调任了两个能力不错的人过来... 黎昌朝着走过来的李学文和汪树成点点头，“小李，树成，你们坐前面吧。” 黎昌发话了，当即有眼力见的立即给二人腾了腾位置。 坐下后，汪树成凑到李学文耳边低声说， “学文，我觉着多半是表彰会，黎厂长让咱们坐这里，一会儿肯定得让咱们上去说两句。” 李学文觉得多半是这样了。 “老汪，一会儿黎厂真要咱们发言，你上去露露面吧。” 李学文不爱出这种风头。 汪树成倒是喜欢，可他却摇头，“我上去？那哪成啊！ 我又不懂技术，我上去了，要讲什么？ 这事儿还得你来。” “老汪，你跟我一个部门的，你都不懂，那你觉得其他人就懂了？” 汪树成一想顿觉有道理。 “行，一会儿黎厂要不指定人的话，我上去露把脸。” 他有些期待。 所有人到齐，黎昌开始发表演讲，总结了一下汽车厂近段时间的成果以及要克服的困难。 最后，他特意提了提新部门改造部这段时间做出的成绩，当着一众干部的面，表扬了一番李学文和汪树成。 第528章 遗物 会议结束了，黎昌并没有让李、汪二人上前发言，这让汪树成微微有些失望。 走出会议室，在回部门的路上，有不少干部主动上来和二人打招呼。 不少人都看出来了，黎昌对二人很是器重。 部分心思活泛的，想通了关隘，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李学文和汪树成笑着应付，直到快回到部门门口，才打发走这些人， 外面的热闹将正在办公室内讨论问题的几名职工给吸引了出来， 郭泽说道，“你们回来了。” 另一边，包德禄他们围了上来，询问今天会议的内容， “科长，厂领导有没有什么特殊指示？” 李学文笑着说， “领导高度肯定了我们部门最近的工作成果，为此，他特意在今天的会议上点名表扬了咱们。” 众人听到这些话，高兴不已。 张自力说道， “太好了！咱们的努力领导都看在眼里，关键领导还表扬了咱，岂不是说马上就能升职加薪了？” 汪树成点点头，“升职加薪肯定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对了，这一次会议上还提到了元旦，领导说这次要好好的搞一下。” “元旦？领导具体什么意思？” “领导的意思是，每个部门都要出个节目，你们怎么看，有没有踊跃参与的？” “啊？汪副科，你是说咱们得上台表演？” 汪树成点点头，“领导说这是咱们厂子发生变动以来的第一个元旦，值得纪念和庆祝一下， 每个人都参与进来，将来会议起来也挺美好的。” 众人面色一苦，“汪副科，咱们都是大老粗，让我们打打铁，弄弄机器，我们还在行， 可让咱们上台表演节目，那可真是有些为难人呀。” 事实上汪树成也是这么觉得，他偏头看向李学文， “李科你怎么看？” 学文也有些头大，文艺汇演，他也不在行！ “嘶，容我想想，这事往后放一放吧，反正距离元旦还有些日子，大伙回去也多想一下，群策群力。”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李学文骑着自行车去了侯六的家里，可却扑了个空。 询问侯六的老娘，得知侯六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 李学文便知应该是去查白玉楼的事情去了，不过凭这老六的情报关系，这一查就是一整天，看来白玉楼的事情挺难查的。 陪着对方老娘，唠了一会儿家常，李学文便起身告退了。 侯六这边没消息，恐怕来拿那边也是如此，是以，李学文只好先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巧碰到了派出所的陈铭。 “铭姐，这么巧，你这是干嘛去？” 李学文注意到陈铭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毕竟对方是公安，有可能会涉及到机密。 李学文没问，陈铭却都是主动说了， “小弟弟你是不是对这个包产生了好奇？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学文摇头，“陈姐我不小了，再过个四年就成年了，而且我这个年纪，在农村已经算是壮老力了。” 陈铭不禁莞尔，眼前这个小弟弟，自尊心还挺强！ “好，是姐姐说错话了，你现在是个大孩子好吧。” 李学文撇了撇嘴，说到底还是绕不过孩子这个身份！ “姐，咱们还是聊回这个包吧。” 陈铭看着包，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里面装的是一些受害人的遗物，我正要给受害人的家属送去。” 李学文注意到，陈铭这一次没有骑车，于是问了一嘴， “姐送东西咋不骑自行车呢？提这么一大包东西不累吗？” 提到自行车，陈铭不禁有些郁闷， “嗐！别提了。我那自行车坏了，只能靠两条腿腿着去了。” “姐，那我送你吧。” 李学文拍了拍他的后座，示意对方坐上来。 陈铭没跟李学文客气，坐上后座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以啊，是个男子汉了，还挺绅士的。” 扳回一城，李学文笑笑，问道，“姐，接下来去哪，受害人的家属在什么位置？” “古水街77号。” “走了，姐你坐稳。” 载着陈铭穿过两条街，便到了地方。 到地方的时候，李学文陪着陈铭一块去敲了敲那家的门。 “你们找谁？这家人还没回来，他们一般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两人敲了半天门，最后是那家人隔壁的邻居大妈出来向人解释了这么一句。 “大娘，谢谢你。” 大娘一双眼睛打量了一番敲门的女人还有少年， 少年穿着像是某个厂子的干部，而女人则穿着公安的制服。 大娘有些惊慌的上来问道， “公安同志，赵师傅他是好人啊，他不可能犯事吧？” 大妈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不少邻居都听到了，竟都围了上来。 顿时间，李学文和陈铭两人周围就充斥着各种声音起来， 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他们要找的那家人是好人家，平时对邻居们都很好， 陈铭微笑着安抚邻居们的情绪，耐心的和他们解释， 把归还受害人遗物的事情给众人说开了，可不说还好，一说，围观的邻居们直接炸锅了！ “赵师傅家里有人遇难了？” “赵师傅遇难了？” “老天太不公平了，赵师傅这么好的人，还年富力强的，怎么就没了？” …… 说着说着，直接就给他们的邻居“盖棺”了。 李学文听得一头黑线，这些邻居真没有夹带私货吗？ 从原先那名的大妈的反应来看，显然她口中提到的“赵师傅”昨天还好好的， 而陈铭来送的遗物，据说已经是有一段时间了，很显然受害人并不是大妈口中的赵师傅， 李学文心里默默的为那名被动死亡的赵师傅默哀一秒钟。 “陈姐，既然人不在家，咱们去家属的单位找找看吧。”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李学文拉了拉陈铭的袖子，低声提议道。 陈铭点了点头，眼下因为遗物的事情，院子里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最为关键的是，她有心解释，可邻居们好像都不太爱听，自顾自的说着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陈铭无奈，“好吧，咱们先离开院子。” 二人刚一出院子，便在门口碰到了一个熟人。 “赵老哥，你住这里？” 李学文看到走过来的赵申，心中称奇， 今天真是巧了，接连碰到熟人！ 赵申看到李学文，嘴角扬起笑容，他没成想竟会有一天在家门口碰到这位老弟， 刚上前两步，赵申便注意到了李学文身旁的公安同志， 他不禁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当看到对方手里提着的一包东西时， 赵申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他的身后，是亦步亦趋的侄子，小赖子。 第529章 坟山 离开派出所的大门，李学文踏上了归途。 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落叶随风起舞，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季节的萧瑟。 然而，就在他快穿过两条街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钱贵。 钱贵正陪着一位妇人和卢金宝，三人谈笑风生，步履轻松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们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似乎世间的烦恼都与他们无关。 当钱贵的目光与李学文相遇时，他友好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是老朋友间的默契。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学文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既然钱贵出现在这儿，那么老金应该也回来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便调转自行车的方向，急匆匆地回到了大杂院。 但等待他的，却是又一次的失望——老金并没有回来。 李学文的心情如同被乌云笼罩，他感到一丝不妙。 他没有停留，又去找了王二愣子和小山子，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但两人都告诉他，老金和侯六并没有回来过。 “李老大，这是咋回事？”王二愣子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 “侯哥和金哥他们是不是遇上啥麻烦了？”小山子的声音里也带着不安。 李学文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的忧虑如同冬日的寒风，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我也说不准，但今晚你们俩辛苦一下，出去找找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 李学文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见到的老金和侯六。 侯家。 “李老大，实在对不住，大中午的把你喊过来，耽误你工作了。” 李学文摆摆手示意不碍事。 就在不久前，小山子跑到他的科室告知他，老金和侯六回来了。 李学文当即就跟着小山子出了汽车厂，来到了侯六的家里。 当看到老金和侯六安然无恙后，他松了口气。 “老金，你昨天跟钱贵，有没有收获？” “李老大，正如你预料的那样，昨天我和我弟晓辉在他家楼下一直守着。 天还没亮，我们就看见卢金宝那家伙上了钱贵家， 在他进门后没多久，也就十来二十分钟的时间，钱贵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时他神色匆匆，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很是可疑， 我让我弟晓辉呆在原地守着卢金宝，我一个人跟了上去。” 老金回忆起昨天跟着钱贵一路看到的景象： “钱贵一路左拐右扭，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道， 他的反侦察意识不错，好几次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我反应快，才跟着对方来到一户人家前， 钱贵进了那户房子，我找不到机会进去，就这么在外面一直等着， 等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吧，钱贵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 李学文若有所思，“那后来呢？” 老金忽然道歉，“学文，我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后面我没跟着钱贵。” 李学文看向老金，对方这么做，应是有他的道理。 “我看钱贵在接触那户家人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所以我觉得，那户人家更值得探查。 于是我继续等待了一会儿，大约在半个小时后，那屋里走出一名男子。 他身上背着一个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我便跟了上去。” 听到这，李学文才知道为什么老金会耽搁这么久了。 “昨天我碰到钱贵了，他带着妻子和小舅子出门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老金，你的判断很准确，你后面跟着的那人，多半是负责接头的。 钱贵在明，那个男人在暗，你跟着他才能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老金连连点头，“李老大，你说得对！ 我跟着那个人，一路来到了城外的坟山，坟山很荒凉，除了我们，都没有其他人， 好在当时的天色暗了下来，我又远远的跟着，那人才没发现我。 那个人来到其中一个坟包前，就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铲子开始挖土。 等挖开后，他便将一大包东西都给丢了坟包中，又用土重新掩埋上。” 他顿了顿，“李老大，那包裹里一定藏重要的东西！” “老金，你后面有没有动那个包裹？” 老金摇了摇头，“我怕打草惊蛇，到时候坏了老大你的事情， 不过李老大你放心，我后面让我弟弟晓辉去守着了， 如果有人再次把那包裹挖出来，咱们也好知道东西的去处。” 对于老金的细腻心思，李学文很满意。 这时，他看向侯六，“老六，白玉楼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白玉楼当年那场火灾发生得有些蹊跷！ 据白玉楼附近的居民回忆，那晚起火的时候，有些诡异，没有人喊救火，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火势非常大了，根本扑灭不过来， 第二天，等相关人员清理现场的时候，在废墟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经过核查，其中一具是白玉楼老板的，另外一具，则是店里的伙计， 按理说，发生火灾的时候，两人是在店里的，可却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侯哥，是不是你想多了，没准那两人在店里睡觉，所以来不及呼喊就遇难了。” 王二愣子挠了挠脑袋。 侯六摇头，“白玉楼从不住人，老板和伙计最多会在清点库房的时候，多在店里停留一会儿， 在其他情况下，店里一打烊，无论是老板还是伙计，都各回各家，不会留在店里。 被烧死的老板还有伙计，当时肯定是清醒的，可却一点声音都没喊出来， 实在是怪！” “侯哥，白玉楼应该是挺大的饭馆吧？除了老板和那名伙计，应该还有不少的职工？” 老金询问道。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在火灾发生后的几年里，那些伙计先后离开了县城。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查证，这一条线索，大抵是断了。” 侯六叹了叹气。 “没关系，至少老金那里有个线索，咱们先顺着那条线往下走吧。” 李学文出言安慰道，过了这么多年，对方肯定都布局好了，哪会轻易留下破绽。 这次若不是借着卢金宝撕开了一个口子，引得钱贵着急，不然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走，咱们先去坟山把东西挖来。” 临出门前，李学文转头对王二愣子说道， “对了，旭东，你和小山子把那辆卡车开到县城外的土道儿上， 然后去派出所报警，说是碰到了一辆无人的卡车。 派出所的同志若是问起来，你们就咬死说是恰巧碰上的， 还有，在这之后，都不要再提那辆卡车的事情，忘掉它。”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面面相觑。 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李老大在教会他们驾驶卡车后，又要他们把车给送出去？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二人做起事来，还是很明白的。 “是。” “是。” 二人没有多问，出门准备按照李学文说的，把事情给办了。 李学文则让老金带路，连同侯六，三人一起到了县城外的坟山。 …… 冬日的正午，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这片无名坟包杂乱排布的坟山上。 坟山并不算高，其上，沟壑纵横，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风霜。 李学文三人扛着工具，走在山路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随着他们的步伐，在地上晃晃悠悠。 “这片坟场，有好些年头了，小时候练胆子，没少往这里跑。” 侯六看着周围的景象，过往的回忆涌了上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也夹杂着些许的沧桑。 “现在白天，又是大中午的，没什么可怕的，练不了胆。” 老金向前方张望，他的目光穿过那些枯树和荒草，落在不远处的弟弟晓辉身上。 风，从西北方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此时却柔和了许多。 它轻轻地拂过坟头，像是在抚慰那些沉睡的灵魂，也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在晚上，刺骨的寒风，吊诡的坟头，恐怕得吓坏不少人。 但现在是白天，阳光虽然微弱，却也足够驱散一些恐惧。 “快到了，我弟弟晓辉就在前面，翻过两个坡就差不多了。” 老金朝前指了指，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也许是因为即将见到亲人的激动，也许是因为这片坟山带给他的不安。 他们的脚步加快了，工具在肩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和着风声，在这寂静的坟山上，显得格外清晰。 坟山的树木早已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它们在寒风中摇曳，仿佛是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什么。 树下，是一片片枯黄的草，它们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的脆弱，却又顽强地贴着地面，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坟堆间，偶尔可以看到几朵不畏严寒的野花，它们在风中摇曳，显得格外的孤独而又坚韧。 偶尔，一只乌鸦飞过，它的叫声划破了冬日的宁静，却又很快被风带走，消失在空旷的山野之中。 乌鸦的叫声，总是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仿佛是冬天的坟山独有的语言。 第530章 捉拿 老金和侯六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学文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把东西拿上来看看。” 老金动作麻利，一把抱起那个藏蓝色的包裹，而侯六则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五根沉甸甸的大黄鱼， 四人来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空地上，老金轻轻地将包裹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包裹的结。 包里装着一黑盒子，以及几个用牛皮纸包着的文件袋。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四四方方的？” 晓辉好奇地瞥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应该是电台。” 李学文一边说着，一边抱起那个黑色的匣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得出了结论。 “电台？那岂不是有电？李老大，你快撒手！” 晓辉吓得一激灵，连忙催促李学文丢掉。 李学文微微一笑，“不碍事，这玩意儿现在没插电，可不会漏电。 而且我抱着的地方是木头，绝缘的，不导电。” 老金听罢，有些尴尬的给弟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 晓辉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 他忽然意识到刚刚李老大给他递包子的行为让他忽略了一点， 自家大哥可是跟着李老大混饭吃！ 实在是李老大的行为像极了邻家哥哥，让他产生了错觉！ “求知是好习惯，懂得多一点不是坏事。” 李学文为晓辉辩解了一句，老金连忙点头称是。 晓辉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大着胆子往上走近两步。 同时，他偷偷看了眼那蹲着查看包裹，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李学文， 心中暗自可惜，晓辉知道自己能力平平，定然是不能同大哥一样，追随这样的好老大的。 … 李学文将黑色的电台放到一边，随后拆起了那几个文件袋。 第一个牛皮纸袋里装的是一些身份证明，以及各种荣誉证书，他的目光在这些文件上迅速扫过。 “老六，你快看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那个白玉楼的老板？” 李学文将其中一张带有人像的身份证明递到侯六面前， 对方接过仔细观察，又和记忆中的形象比对一番，点头道： “没错，这个人就是那在火灾中丧生的白玉楼老板。” “这里怎么会有对方的身份证明？难不成当年白玉楼老板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老金皱着眉，嘴里喃喃自语。 “现在看来，应该是了，只是不知道死掉的是不是真的白玉楼老板。” 李学文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他的话让对面的三人陷入了困惑。 “学文，你这话有点绕，具体是什么意思？” 李学文一边翻看文件袋中的其他资料，一边耐心地解释： “来之前你不是说过嘛，当年白玉楼火灾发生得蹊跷，因为火起的时候，没听到两个被烧死之人的呼救声， 而现在我们在另外一个人埋藏起来的秘密之中，发现了白玉楼老板的资料， 那说明，这个人大概率和当年被烧死的白玉楼老板有关， 顺着这个思路，于是我推测，当年死的如果真是白玉楼的老板，那么可能他是被人害死的， 然后他的身份被人顶了，不过谁会用一个死去的人的身份？ 这显然不太合理，所以，我就有了第二个猜测， 原来的白玉楼老板没死，而新闻中报道的那个，只是一个替死鬼！ 真正的白玉楼老板，现在可能顶着另外一个身份，继续生活在县城里！” 李学文这番推理，如同一道惊雷，顿时把侯六三人给震住了！ 任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嘶！我好像想明白了！” 侯六双手合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果第二个推理是真的，当年死在火灾中的是另有其人，而不是真正的白玉楼老板，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周围的邻居听不到呼救声，是因为两名死者根本行动不了！ 因为真正的白玉楼老板就是要让他们当替死鬼！” 这时，老金和晓辉也想明白了，但想通了之后，两人不由一阵害怕。 “如果这些推断都是真的，那白玉楼的老板，手段未免太过狠辣！ 那可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啊！ 还有当年那么大一间饭店，说烧就烧，丝毫不顾万一火势过大，对周围带来的影响！” 李学文开始拆第二个文件袋，他有种预感，他们的疑问，会在剩余的这些袋子中找到答案！ 侯六、老金、晓辉三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将目光放在下一个文件袋上。 随着第二个文件袋的打开，李学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仿佛心中的谜团正在逐渐解开。 这个袋子里装着一张详尽的地形图，上面清晰地描绘着他们所在的县城！ 李学文注意到，地图上有几个地方被特别标注出来， 这些地方在他的记忆中，正是几个重要工厂的所在地！ 他迅速地扫过剩余的资料，发现这些都是一些重要的红头文件原件，每一份都承载着不容忽视的秘密！ 他急切地拆开最后一个文件袋，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他的心中已经十分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侯六三人看着李学文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们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考。 李学文突然站起身，手里紧握着几个文件袋。 “走！回县城，抓人！” “学文，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侯六急忙问道。 “带上东西，边走边说。” 李学文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很大。 侯六几人迅速将文件袋和金条装进包里，急忙跟上前面的李学文。 “李老大，咱们这是要去抓谁？”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白玉楼的老板，那个挖坑埋东西的人！他把东西放在这儿，多半是要准备跑路了！” 李学文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迫感。 老金心领神会，他稍稍加快了脚步，在前面带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学文并没有鲁莽地直接闯入宅子抓人，他清楚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相反，他采取了更为谨慎和明智的行动。 他安排侯六和老金去监视目标，严肃地告诫他们，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不要轻易采取行动。 如果那个人企图逃跑，他们只需远远跟随，并在路上留下记号。 他自己则来到了派出所。 当陈铭看到李学文的时候，有些惊讶。 “好弟弟，今天是来看姐姐的么？” “陈姐，我要报案。” 李学文微微提了提手里沉重的包裹，陈铭见此，顿时严肃起来。 “跟我来吧。” 陈铭领着李学文来到陆义博的办公室，此时陆义博正在享用午饭。 陆义博看到推门而入的二人，他的目光在李学文手中的包裹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默默地将饭盒盖上。 他似乎已经培养出了一种默契，知道以这种姿态出现的李学文，绝不是来找他叙旧的！ 李学文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包裹放在陆义博的办公桌上，迅速打开，将里面的电台和几份重要文件一一陈列开来。 陆义博和陈铭在看到这些东西时，立刻意识到了犯事人的身份：敌特！ “怎么发现的？” 陆义博这个时候已经起身穿戴衣服，准备行动。 涉及敌特，尤其是对方的包里还有那么多红头文件和地图，这些东西如果流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容不得半点马虎！ 李学文以简明扼要的话语，将钱贵、白玉楼老板、坟山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原来当年的那场火灾，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阴谋？” 陈铭微微张开了嘴，对于这等深藏不露的秘密，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陆义博的脸色则骤然变得凝重，他意识到当年那起事件的凶残程度远超想象， 而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甚至涉足了更为危险的间谍活动！ “学文，按照你的描述，钱贵目前还蒙在鼓里，而那个白玉楼的老板则准备潜逃？” 陆义博声音低沉。 “没错，钱贵昨天和白玉楼的老板接触后，行为就变得异常，”李学文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他们联系之后，白玉楼的老板就将这些证据埋到了坟山那边，显然是想要抹除所有的痕迹。 他自己肯定也要离开县城，以逃避接下来可能的追捕。” “呀，那我们得赶紧行动，如果让这人真的逃了，再想抓他就难上加难了。” 陈铭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已经安排了两个朋友去监视，如果对方企图逃跑，他们会紧随其后，并沿途留下记号。” 李学文的回答让陈铭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听到李学文已经未雨绸缪，陈铭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弟弟，做事真是周到！” 陆义博看向李学文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赞许和欣赏。 “师傅。” 这时，公安朱强走了过来，他敏锐地感觉到可能有重大任务即将展开。 “朱强，召集人手，和我一起去捉拿敌特！” “是！” 公安们的速度十分迅速，一队人马，在陆义博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陆义博带着其中一批直接去汽车厂拿人，李学文则带着朱强和两名公安同志去捉白玉楼的老板。 李学文带着朱强和两名公安和侯六三人会合了。 “怎么样，那白玉楼的老板可曾出来？” 李学文询问道。 侯六摇了摇头，“不曾，我和老金还有晓辉，问了一圈附近的邻居，他们说没见过里面的人出来。” 确认了情况后，朱强对李学文说， “学文，多谢你们的配合，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李学文忽然想到，上一次抓敌特的时候，就是因为对方有地道，从而错过了一次。 于是他开口提醒道： “朱公安，我不建议你们从大门直接进去。” 朱强瞬间领会李学文话里的意思。 “明白，上回的那件案子，已经成了咱们学习的案例了。 在那之后，我们派人将县城周围都扫了一遍，确认没有能通到外面的地道了。 这个人只要还留在县城里，就甭想溜走！” 听到朱强的话，李学文便放心了。 “辛苦你们了。” 朱强笑了笑，“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责无旁贷！” 随后，他给另外两名公安传递了一下眼神，三人纷纷给手枪上膛。 然后，绕到院子的某个角落，翻身而入！ 在破败院子里，公安朱强和他的两名同事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墙根！ 院子里杂草丛生，很是荒芜，朱强注意到地面上有着不少的碎石和玻璃渣， 如果不小心踩到上面，不仅会硌脚，还会弄出声响。 他做了个手势，提醒另外两名同事，两人当即点头表示收到。 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 经过一番摸查后，他们迅速定位到了目标所在的房间。 朱强通过床上的空隙，小心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有个男人正背对着门，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对门外埋伏的三人毫无察觉。 他的动作匆忙，显然是在准备逃离，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个人物品，还有一个打开的布包。 朱强和他的同事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的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迅速分工，两人负责警戒，一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间的门。 朱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破旧的门。 门吱呀一声，男人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但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朱强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控制住了他的手臂，另一手持枪对准了他的头。 “别动！公安！” 朱强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男人瞬间呆傻住了，身体僵硬。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公安！ 另外两名公安迅速进入房间，一个检查房间内是否有其他同伙，另一个则迅速搜查了男人的行李，确保没有危险物品。 男人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便开口问道， “公安同志，我可是良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证据已经被他藏好了，这些公安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第531章 落网 男人被抓时，心中一阵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认为自己早已将证据藏匿得天衣无缝，公安无法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公安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没错，抓的就是你！” 朱强肯定的语气，让男人心中一沉， 见软的不行，男人便准备来硬的： “同志，我告诉你，我一向秉公守法，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举报你们！”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脱身的机会。 朱强不为所动，他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让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是张炜，对吧？” 朱强声音平静。 男人在慌忙之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立即否认，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张炜，也不认识这个人！” 朱强冷笑一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种小把戏的不屑。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和男人争辩，直接掏出手铐，利落地将男人铐上，然后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转身出了门。 在门外，朱强和等候的李学文、侯六和老金碰面， 他简短地向他们说明男人已经被成功抓捕。 “男人已经被拿下了，我们得赶紧把他带回派出所。” 李学文三人向他竖起了大拇哥， “朱公安办事神速高效！” 朱强微微一笑，扣着张炜，随后扭头对另外两名公安说： “你们守在这里，保护好院子，不要让其他人进去。” “是！” 两名跟随朱强过来的公安称是，返身回院子里守护现场，确保证据的安全和现场的完整性。 而朱强、李学文、侯六和老金四人则押着张炜，迅速而谨慎地踏上了返回派出所的路。 一路上，张炜眼珠子不停乱转，不时和朱强等人搭话，企图探听消息。 朱强和李学文三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一直到派出所，全程都是冷着脸。 张炜有心逃跑给在汽车厂的钱贵通风报信，可四人宛若四尊门神似的，分列四个方向，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一点机会没留给他。 ………… 在一间简朴的办公室内，钱贵正与小舅子卢金宝相对而坐。 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宣传画，墙角的书架上摆满了技术手册和一些陈旧的奖状，这些都是钱贵多年来在汽车厂的荣誉见证。 卢金宝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钱贵提出了一个请求： “姐夫，能不能帮我从保卫科抽调一支人马？” 钱贵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要保卫科的人做什么？还嫌闯的祸不够多，不够大？” “姐夫，你误会我了，我想报个仇，上次被人坑了500块钱，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钱贵沉默了，他历来小心翼翼，这种张扬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他决计不会做。 但这次，他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 自己这个小舅子到现在还以为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殊不知，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他钱贵！ 既然小舅子有和那些人碰一碰的想法，钱贵打算通过小舅子将对方引出来，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 现在敌人在暗，他在明，这对于他来说十分不利！ 思量再三，他答应了卢金宝的请求，但条件是要等到下班之后才能行动。 “唉，我最后再帮你一回，不过人得下班后再交给你，而且，不能穿着厂子的衣服去办事！” “好嘞，姐夫，太谢谢你了！” 卢金宝喜出望外，对钱贵感激涕零。 就在两人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报复计划中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砰！ 陆义博带着一支公安队伍闯了进来。 他们目光如炬，直接锁定了谈笑风生的二人，迅速上前将他们铐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房间里的两人始料不及。 钱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定，他心中一紧，以为间谍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 张炜在昨天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了，但现在看来，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泄露了行踪！ 而卢金宝则惊慌失措，以为他私下赌博的事情被人揭发， 他连忙跪下招供，将之前那个私人赌场的事情和盘托出。 “公安同志，我只是一时手痒，所以就去玩了两把，应该不至于坐牢吧？” “去哪玩的？” “有个叫老董的，开了个地下赌场，公安同志，我真的就玩了两把，你们就饶了我吧！” “陈同志，记下来。” 陆义博看向一旁的陈铭，陈铭立马拿出小本本给记了下来。 没想到通过这起间谍案，还能带出一起组织赌博的案子，一石二鸟了。 此时，厂里不少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其中包括黎厂长和常书记。 眼前的阵仗让他们有些傻眼了，不过当看到厂里的副厂长被铐住后，二人对视一眼，想要上去了解一下情况， 因为分属不同派系，他们对钱贵其实是有些排斥，但考虑到他毕竟是汽车厂的一员，便上前想要交涉。 “公安同志，这是发生什么了？” 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工人也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他们之中不少人受过钱贵的恩惠，于是好些人上前想要从警方手里抢走钱贵，坚称他是好人，不能带走。 “钱副厂长是个好干部，他为咱们工人争取了多少福利，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他带走！” 一个工人大声喊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钱贵的信任和支持。 “是啊，钱副厂长是个好人，他不可能做坏事的！” 另一个工人附和道，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和急切。 “公安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义博面对这混乱的场面，声音洪亮而坚定： “两人涉及间谍案，这是国家安全问题，不容置疑！”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原本喧嚣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工人们面面相觑，终于肯罢手。 “什么，钱副厂长竟然是间谍！这可真看不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钱副厂长隐藏得这么深！” 在陆义博点出钱贵的问题后，工人们这边瞬间倒戈了， 这年头，间谍那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个个看待钱贵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 黎厂长和常书记也是一脸惊愕，他们没想到钱贵竟然会卷入如此严重的案件！ “公安同志，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两人就太恶劣了！ 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厂子上下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黎厂长还有常书记当即表态。 而刚才还在为自己去赌场赌博求饶的卢金宝，此时脑袋嗡嗡，乱成一团浆糊！ 间谍？！ 我什么时候成间谍了？ 不对！ 他猛然扭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一直仰仗敬佩的姐夫！ 只见对方面如死灰，不对公安说他是间谍的话做任何反驳！ 卢金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姐夫竟然是间谍！！ …… 陆队长押着钱贵和卢金宝回到了派出所，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气氛紧张凝重。 刚一进门，他们就和回来的朱强等人碰了个正着。 钱贵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当他看到李学文也在场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满是疑惑。 他记得李学文刚来厂子的时候，他曾让人针对过这个年轻人， 因为他觉得李学文是个不确定因素，可能会妨碍他在厂里的计划。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学文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那个在背后调查他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么？ 这个想法方一诞生，便被钱贵给否决了。 根据自家小舅子所言，背后做局的人不简单，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科长能做出来的！ 而卢金宝则在人群中看到了老金，他的眼中立刻燃起了怒火！ 他觉得如果不是老金，自己就不会被坑，姐夫钱贵也就不会暴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趁着公安不注意，直接朝着老金扑了上去！ 对面的老金也早就注意到他了，在卢金宝动手的一瞬间，老金就摆好了架势。 一直养尊处优的卢金宝，怎是在街上摸爬滚打、与野狗抢食长大的老金的对手？ 老金三两下就制服了卢金宝，让他的攻击显得如同笑话一般！ 卢金宝气不过，当即扯着破锣嗓子喊了起来： “公安同志，就是这个天杀的坑的我！就是他故意接近我，引诱我参与巨额资金赌博的！ 你们快把这个人也抓起来！我跟你们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打不过，那就把人也拉下水！ 他不好过，也要把害自己落得如此田地的老金给拉下水！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陆义博意识到老金很有可能是李学文的人，为了防止卢金宝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立即让人将卢金宝的嘴堵上，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先把这三个人给分开押下去。” 他又让两名公安将三个人分别关押起来，随后带着李学文等人则是做了笔供。 李学文便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说了一下，但一些重要的细节则隐去了， 比如参与山谷赌场的顾客是谁，召开这个赌局的人是谁... 陆义博也不在意，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认可了李学文的人品， 没再这些细节上细究，而且，来之前卢金宝不是提到过一个地下赌场嘛， 陆义博觉得那个赌场用来充当这次笔录的背景板就很不错。 “学文，还有侯同志，金同志，这次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这么快破获这起间谍案。” 陆义博的声音中带着感激。 “是啊，你们为咱们的国家安全提供了不小的助力，是英雄！” 陈铭也附和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学文，你们这次可是帮了大忙，我们公安队伍都欠你们一个人情。” 朱强拍了拍李学文的肩膀，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 这个钱贵在他们县城蛰伏了这么久，躲过了多次排查，如果不是眼前三人，他们都不知道哪天才能钓出这条大鱼！ “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等我们审好了几个敌特份子，就为你们请功！” 李学文等人在接受了警方的感谢后，就从派出所出来了。 至于老金，因为是立功，加上又是李学文的人，陆义博便没有为难他，而是让他随李学文一同离开。 老金的行动虽然有些出格，但他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李学文，这一点陆义博也是心知肚明。 这让老金松了一口气。 刚才卢金宝喊出那些话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吓死，生怕被追责。 但好在公安同志们明事理，没追究他的责任。 “李老大，咱们接下来去哪？” “学文自然是要回去上班了，现在都下午四点了。” 侯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他手上这块表，还是从卢金宝那里缴获来的，李学文觉得有块表方便侯六做事，就把表给了他。 李学文点点头，“老六、老金，你们先回大杂院，我下班了之后找你们。” 李学文一回到厂子就感受到了部门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平日里忙碌而有序的部门，今天却像是炸开了锅，职工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喜悦。 他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了职工们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正是钱贵和卢金宝被公安带走的消息。 “科长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李学文。 他的徒弟郭泽，还有包德禄、张自力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急切， “师傅，你听说了吗？钱贵和卢金宝被公安带走了！” 郭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是啊，科长，这事儿在厂子里都传开了，大家都说这是大快人心啊！” 包德禄紧接着说道，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张自力也不甘落后，他挥舞着手臂，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那场面，公安直接冲进办公室，把钱贵和卢金宝给铐走了，听说是涉及什么大案子呢！” 第532章 分钱 李学文一边听着，一边从容地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小口地品着茶。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职工们的话，他想了解他们的看法。 “卢金宝之前嘲讽过我们部门，所以这次被抓，大家都觉得是报应。” 郭泽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解气的感觉。 “没错，科长，你还记得上次卢金宝怎么羞辱我们的吗？ 现在看他被抓，真是解气！” 包德禄补充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李学文听着他们的议论，不时地点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平静。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部门的职工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八卦，更是对他们尊严的一种恢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职工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李学文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轻轻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大家说： “好了，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现在下班时间到了，都早点回家休息吧。” 职工们纷纷应和着，他们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和文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陆续离开了办公室。 李学文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这次事件之后，厂子里应该会组织大规模的排查工作， 毕竟干部里出了一个敌特，而这个敌特的身份还是副厂长！ 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后，汽车厂就会安定许多，虽然仍旧有各种派系之间的争斗，但无论怎么斗，都是自家人， 在整体利益上，这些人的诉求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为社会作贡献，一致对外。 李学文起身收拾东西，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对侯六等人说。 ………… 大杂院，侯六家。 此时侯六家门紧闭，而在屋内，坐着一溜人：李学文、侯六、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 侯六的家，与李学文第一次来的时候对比，有了许多新的变化， 屋内的墙壁粉刷得雪白，房间里摆放着“三十六条腿”，都是找人新打的。 在房间的一角，一张新购置的四方桌格外显眼，桌面光滑，四条腿稳稳地支撑着，显得别有一番新气象。 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此时六人面前都摆着一碗茶水，热气袅袅， 而李学文倚靠的是新椅子，椅背和椅面都裹着厚厚的棉垫，坐着很是舒坦。 “老六，不错嘛，家具都挺全乎的，啥时候把媳妇儿娶进门？” 李学文笑问。 侯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日子还在看，应该快了。” 老金等人当即奉上“恭喜”之类的好话。 侯六一一谢过。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开始谈正事，李学文轻咳一声，看向王二愣子和小山子， 两人正坐在李学文对面，见老大看过来，当即开口汇报任务的进展： “李老大，根据您的安排，我们已经把卡车的事情通知了派出所的同志。” 王二愣子的声音洪亮，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手比划着。 “是的，在我们报案后，派出所方面很快就派人把车给开回派出所了。” 小山子接着补充道。 “后续呢，卡车一直停在派出所了么？” “派出所查出车子是运输局的，就派了陈铭同志去跟运输局的领导联系了。 再后来，我们就不清楚了，公安同志表扬了我们一番，就让我们我来了。” 李学文坐在新椅子上，一边听着两人的汇报，一边点头表示满意。 他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对于王二愣子和小山子的完成情况，他是认可。 “你们做得很好，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听到李学文的表扬，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他们知道，能够得到李学文的认可并不容易，这不仅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多谢李老大！” 二人喜气洋洋。 咣咣咣~ 李学文从他的包里拿出了500块钱和五根金条，这些东西顿时引来屋内另外五个人的目光。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些财物吸引，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心中却隐隐有所猜测。 侯六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那是李学文之前奖励给他的， 他心想，李学文这时候拿出这些财物，很可能是要犒赏大家在这次行动中的辛苦。 李学文环视了一圈，微笑着说： “这次行动能够成功，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 侯六，你不仅收集到了关键信息，引导了我们对于白玉楼的调查！” 侯六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认可。 “老金，你更是通过巧妙的手段从卢金宝口中套出了关键线索， 后面还帮助我们锁定了正确的嫌疑人张炜，我们才得以掌握他们埋藏起来的罪证！” 李学文转向老金，眼神中满是赞许。 老金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在这次行动中获得了李老大的欣赏。 这时，李学文注意到了晓辉眼里的羡慕和渴望得到认同的眼神。 晓辉年轻，在这次的表现不算突出，但李学文看到了他对成功的渴望，这是一个懂得抓住机会的小伙子！ 想到这里，李学文便开口表扬道： “晓辉，你虽然年纪小，但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晓辉，有没有兴趣跟我？” 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有那么一两秒，大脑处于混沌状态， 最后是他大哥老金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晓辉才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后，晓辉点头如捣蒜，“李老大，我要跟你！” 李学文微微一笑，“好好干，平时多向你哥哥学习，当然，你也可以来问我，只要我有空。” 晓辉听到李学文的话，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的胸膛也挺得更直了。 他现在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次行动的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些钱和金条，是我们一起得来的， 既然你们把我当做老大，那我今天就做个主，这些金条还有500块钱，你们分了吧。” 侯六几人顿时呆住了，他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那可是整整500块钱！外加五条大黄鱼！ 李老大竟然要全部都分给他们！ 侯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不行！ 学文，你要是这样分的话，我侯六不要！ 这500块钱还有金条都是在你的指挥下才得来的，你一分不拿，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侯六表态后，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也跟着摆手拒绝，他们说什么也不要。 李学文一时无言，他把钱分下去，自然是看不上这些钱， 而且，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用处不大，但钱对于面前的五人来说，那可是好东西。 “你们都不要钱？ 老六，你不是要娶媳妇么，老金，你兄妹五人不用吃饭？ 王二愣子，小山子，你俩家里的情况也应该不富裕吧？” 侯六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学文，咱们是穷，但志不能短， 咱们要是把这些钱和金条全分了，那成了什么了？ 你要是不要的话，咱们也不要。” “是啊！李老大，你得拿大头，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拿了。” 众人纷纷表态。 500块钱加上五根大黄鱼不是小数目，而五人能抵挡如此诱惑，李学文心中是有感激的， 感激这些人能如此信任自己，愿意把头汤给他喝！ “好！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位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拿一份！” 李学文将钱和黄金分成六份，自己拿走其中一份。 见李学文收下，几人这才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给收走。 几人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就像乡里的老农。 尤其是老金和晓辉这对兄弟，晓辉没想到就连他都能有一份，虽然比其他人的要少， 但他对李学文很感激，心中竟生出要跟着这样的老大一辈子的想法！ “哥，有了这些钱，弟弟和妹妹们可以继续上学了，咱们也能吃饱饭了。” 晓辉低声对老金说道。 老金肯定的点了点头，扬起的嘴角想压都压不住。 “学文，我想买点粮食。” 侯六将刚才分到的钱取出一部分，推到李学文跟前。 相处这么久，李学文是做什么的他多少知道一些，知道李学文手里肯定有批粮食。 李学文欣然答应下来，当即从包里甩出一张自己绘制的表格。 “想买什么，自个儿选。” 面前的五人，皆是能信得过的人，对于这些替自己卖命的人，李学文自然不会吝啬。 除了侯六之外，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四人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伸长着脖子瞄向李学文甩出的那份表格。 当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以及每样物品后对应的低廉价格时，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 “我......我没看错吧？” “李老大，后面的那串数字不会是价格吧，不对，不可能有这么低的价格，难不成是斤数？” 李学文微微一笑，“不用怀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前面是商品，后面是价格。” 嘶！ 狭小的房间内，五道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学文不由抖了抖，虚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五人。 好家伙，我卖你粮食，你却抽走我周围的热气！这是人干的事？ 对面五个家伙此时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小小的表格上了，完全没看到李学文的瞪着的死鱼眼。 “哥，咱们买点回去呗。” 晓辉十分心动。 “必须买！晓辉你帮哥算一下，弟弟妹妹上学需要多少费用，再除去一些书本费文具钱，剩下的钱，咱们全部用来买粮食！” 这一次分钱，除了李学文外，就数老金和侯六分到的钱最多，毕竟二人出力最多。 李学文听到老金和晓辉的对话后，不由无言，他们是真不把钱当钱啊！ 于是出言提醒道：“老金、晓辉，用着钱的地方多着呢，别急着梭哈。 你们先买一部分，等吃完了再重新买，买多了，你们家里有地方放么？” 兄弟俩虽然不懂“梭哈”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李学文后半段话。 这的确提醒了两兄弟，家里住在大杂院，而且这两天，为了避免来自卢金宝的伺机报复，他们还搬家了。 后面弟弟妹妹肯定是要上学的，到时候家里就没人了，贸然弄太多粮食回家，可不安全！ 两人真是饿怕了，手里有钱，又有便宜的粮食渠道，心里自然想多屯点粮食的， 但李学文说的话又很有道理，两人一番挣扎，最终决定先买个一百斤粮食。 第533章 表演 赵申又一次就赶到了运输局，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焦虑。 这些天，为了给侄子办理抚恤金的事情，他忙得焦头烂额。 倒不是他养不起侄子，他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一进运输局的门，赵申便急匆匆地走向负责抚恤金事务的窗口，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同志，我是来为我侄子申请抚恤金的。” 工作人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着赵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神情，说道： “赵师傅，上头有命令，丢失的卡车没找回，就不能发抚恤金。” 赵申一听，顿时急红了眼，大声嚷道： “卡车是被劫匪抢走的！我兄弟夫妻俩本本分分跑车拉货，他们才是受害人，为什么要他们承担责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无奈地解释道： “赵师傅，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我也只是个办事的，我的工作有规定，我不能违反啊。” 赵申用力拍着柜台，怒不可遏： “你们这是不近人情！我侄子还小，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两人僵持不下，赵申的情绪越发激动，声音也愈发高亢： “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兄弟夫妻俩是因公殉职！！” 工作人员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试图安抚赵申： “赵师傅，您别这样，我真的没办法。” 可赵申哪听得进去，他继续据理力争。 最后，工作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身后的保卫科喊道： “来，把他轰出去！” 几个保卫科科员迅速上前，架住赵申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赵申奋力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直到被扔出运输局的大门，赵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现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就在赵申陷入无助的境地时，女公安陈铭恰好这时来到运输局。 在不久前，她收到报案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快马加鞭成功将丢失的卡车找回。 那日归还遗物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陈铭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赵申和他那可怜的侄子， 想着他们焦急的模样，处理完案件的第一时间，她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运输局。 刚到门口，陈铭就看到愤怒又绝望的赵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她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来，轻声出言安慰道：“赵师傅，别着急，卡车已经找到了！” 赵申听到这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紧紧抓住陈铭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 “真的吗？公安同志，真的找到了？” 陈铭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大叔，是真的，咱们现在就进去把事情解决了。” 陈铭带着赵申重新回到运输局，工作人员看到赵申重新进来，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心中暗想：“这难缠的主儿怎么又回来了？！” 于是想让保卫科将他重新轰走。 但当他看到一旁身着威严警服、英姿飒爽的陈铭后，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地止住了。 陈铭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卡车已经找到了，现在在派出所，你们派个驾驶员去把车开回来。” 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忙说道： “哎呀，公安同志，这可太好了！” 随后他看向赵申：“赵师傅，我也只是个干事跑腿的，之前上面有命令，我也没办法啊。 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快解决，您侄子抚恤金的事情，我立马报上去！” 说罢，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安排驾驶员去取车，同时把事情往上报。 此时的工作人员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事情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不然自己夹在中间可真是不好做人。 运输局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剑拔弩张变得轻松起来， 赵申感激地看着陈铭，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嘴唇颤抖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公安同志，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如果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铭微笑着回应：“赵师傅，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 而且，这事儿你还得感谢两个人，一个叫王旭东，一个叫黎山勇，是他们先发现的卡车。” 不多时，被安排出去的驾驶员将卡车开回运输局，关于赵申侄子小赖子的抚恤金手续在车回来后，很快就办理了下来。 先前那名工作人员将相关的资料双手奉送给赵申： “赵师傅，我先前也是照章办事，多有得罪，实在不好意思。” 赵申哼了哼，也没拿乔，他知道自己要恨的应该是工作人员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他是开饭店的，总有一天，对方会有求到他头上！ 赵申深知这次能解决问题，全靠陈铭的帮忙。 他想到自己是国营饭店的厨师长，便诚恳地说道： “公安同志，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要不这样，我请您吃一顿饭吧，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上次送遗物也是您来，还帮着安慰小赖子，他也想对您说声谢谢。” 陈铭连忙摆手：“赵师傅，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饭就不用了。” 可赵申哪肯罢休，坚持要请，陈铭看着赵申真诚的样子，实在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她忽然想到，之前所里还说要发展一下和国营饭店的关系。 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对了，公安同志，那王旭东和黎山勇两位也是我们家的恩人呐，您快跟我说说他们的情况。” 陈铭告诉他地址，赵申在听到地址后，不由感到一阵熟悉，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地址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 两天后，国营饭店。 李学文宴请侯六、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五人，地点还在国营饭店后的小院子里。 李学文一走进这个小院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经过他之前的提点，原本颇具格调的小院如今陈设变得朴素了许多。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点头，这样的改变或许会土气许多，却能避免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见他面带微笑，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一会儿，赵申亲自端着菜走了上来。 他动作熟练地摆盘，趁着这间隙，他看似随意地问向王二愣子和小山子： “两位兄弟怎么称呼呀？” 虽然几人在一起吃过饭，但上回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以至于赵申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二人先是看了眼李学文，见他点头，便随口回答。 “王东旭。” “黎山勇。” 赵申一听，这名字正是自己陈铭陈公安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两个名字！ 难怪当时他在听到那住址的时候觉得熟悉，原来他曾经让徒弟大头给二人送过粮食。 他当即朝着二人深深一鞠，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 “二位兄弟，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我赵申无以为报啊！” 不过，赵申转念一想，当日陈公安归还遗物的时候，李学文也在场。 他心思一转，多半是那个时候自己的诉说被李学文听到记在了心里，所以才安排二人帮他找回卡车的！ 想到这儿，赵申赶忙又向李学文表达谢意，那真诚的模样让人动容。 他双手抱拳，对着李学文说道：“李老弟，你这份恩情，哥哥我记下了。” 李学文摆了摆手，“赵老哥，无需如此，你能叫我一声老弟，这点事情不足挂齿。” “哈哈哈！好！” 赵申哈哈一声，随后匆匆走房间的某个柜子旁，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几瓶珍藏的好酒， “各位弟弟的好意，我赵申记在心里，这好酒，大家可得好好尝尝！” 侯六是个急性子，看到好酒上桌，立马来了精神，大声说道： “赵老哥，够意思！今天咱们可得不醉不归！” 老金则比较沉稳，微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 晓辉在一旁附和着，眼中满是期待。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赵老哥，您太客气了，能帮上忙我们也高兴。” 众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而融洽。 ………… 汽车厂因为厂里出了个副厂长间谍，这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整个厂子人心惶惶。 每个人都在心底犯着嘀咕，忧心忡忡地担心自己是否会被这位副厂长给无辜牵连到了。 厂里迅速组织保卫科，联合县派出所，对厂子进行了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排查。 一时间，厂里的局势变得紧张兮兮，人人自危。 改造部。 此时部门里同样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一个个围在一起，唉声叹气。 不过他们紧张的缘由却与间谍事件大相径庭。 马上就要迎来元旦文艺汇演了，这可让这群糙大汉们犯了难。 包德禄脱下帽子，率先嚷嚷起来：“哎呀，这可咋办呀？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哪会表演啥节目啊！” 蒋师傅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这五大三粗的，上台不是出丑嘛！” 汪树成目光扫向几人，“我们需要一位勇士，你们谁要上？” 张自力一听，赶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找我，我可没那本事！” 郭泽则把目光投向了赵军：“要不赵军你上？” 赵军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这事儿别找我。” 大家你推我让，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包德禄又把目光转向了李学文：“科长啊，你点子多，你想想办法呗。” 李学文刚想开口拒绝，其他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附和： “对呀对呀，科长你肯定有办法。” “就是，就靠你了！” 李学文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绞尽脑汁，结合后世的经验，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要不咱们来个三句半表演？咱们把厂里的生活还有对未来的期望都写进去，形式简单又有趣，排练也不难。”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包德禄皱着眉头说： “只有几天的训练时间，三句半能来得及吗？” 李学文自信地笑了笑： “来得及，咱们抓紧时间写好词，多练练节奏和配合，这几天加把劲，肯定能行！” 大家听了，觉得似乎可行，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但下一秒，他们又开始犯难了，一个个抓耳挠腮起来： “科长，这三句半平时听的时候光顾着乐呵了，真要写起来，可就太难了。” 李学文想了想，“那你们就去搜集素材，我来写总可以了吧？” 这下，一个个都欢天喜地起来，拍手称赞。 “科长，你就是咱们改造部之光啊！” 李学文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们去想素材吧，我先构思一下。” 他拿起纸笔，开始写开头，三句半顾名思义，就是说三句半。 前三句，一般由五个字或者七个字组成，而第四句，就是那半句，则由一个到三个字。 最后那半句，或是总结、或是升华、或是幽默。 比如李学文现在在纸上写的： 甲：副厂长那是大坏蛋， 乙：间谍行为真可叹， 丙：保卫排查把他办， 丁：心安！ ... 甲：咱改造部也不闲， 乙：文艺汇演要争先， 丙：三句半来展风采， 丁：露脸！ 诸如此类，能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全凭素材的好坏。 像间谍副厂长就是最近牵动厂里所有人心神的一件事情，将他搬上舞台调侃，能引发大伙强烈的共鸣。 汪树成写了一半，扭头看到李学文写了不少，便好奇的凑了过来。 心里默默模拟起表演时的场面，默念着，默念着，他忽地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学文，你这三句半写得可以啊！” 第534章 元旦 汪树成看了李学文写的三句半稿子，不由哈哈大笑，那笑声爽朗又响亮，仿佛要冲破屋顶。 “哈哈，这写得可太逗了！” 他边笑边拍着大腿，脸上的笑容就像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 他这一笑，原本部门里还在抓耳挠腮的几人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张自力第一个按捺不住好奇心，迈着大步就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 “啥东西这么好笑，让我也瞅瞅。” 他从汪树成手里接过稿子，眼睛快速地扫了起来，不一会儿，也跟着笑出了声： “嘿，还真是有趣，这词写得真妙！” 包德禄也不甘示弱，挤到前面，伸长了脖子看向稿子，嘴里还嘟囔着：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看完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不住地点头说道： “不错不错，这要是表演出来，肯定能把大家逗乐。” 郭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等其他人稍微让开一点，他才接过稿子，认真地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说道：“师傅这脑子转得就是快，这内容既幽默又贴合咱们厂的实际情况。” 莫小山则是一脸好奇地凑过来，他本来只是为了看看有多有趣，看完之后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这下咱们的表演有希望了。” 蔡工、刘工、蒋工这几位老师傅也围了过来，他们更多的是抱着借鉴学习的态度。 蔡工一边看一边点头：“嗯，年轻人就是有想法，这思路值得我们学习。” 刘工也附和道：“是啊，这语言简洁明了，还很有节奏感。” 蒋工则笑着说：“咱们也得跟上时代的步伐，多学学这些新玩意儿。” 赵军在人群后面，急得直跺脚：“前面的让让，我还没看到呢！”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兴奋地说道： “哈哈，有了这个，咱们好好排练，肯定能出彩！” 一时间，大厅办公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讨论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这个三句半稿子赞不绝口，原本因为不知道表演什么而紧张焦虑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兴奋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文艺汇演上大放异彩的那一刻。 “好了好了，大家别光看了，你们要是因此受了启发，有了好的想法，就报给我。 咱们争取今天就把稿子定下来，这两天就可以排练了。” 三句半表演一般是四个人上台，这里面的顺序节奏，还是需要排练磨合一下的。 “好嘞！” 热烈氛围中，众人齐声应和。 ………… 元旦前夕，夜幕刚刚降临，汽车厂的空地上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为了这场难得的文艺晚会，厂里专门搭建了临时的舞台，虽然略显简陋，但在众人眼中却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厂里所有的领导、工人都早早地来到了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这个寒冷的夜晚充满了温暖。 各种表演轮番上阵，有充满激情的大合唱，有饱含深情的诗歌朗诵， 虽然这个时代的艺术形式不多，但这样的晚会实属稀少，所以每一个节目都能让工人和领导们看得有滋有味。 在台下，人们或坐或站，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脸上洋溢着朴实而真挚的笑容。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大人们则时不时地交流着对节目的看法，现场气氛热烈而和谐。 终于，轮到李学文等人上台表演他们精心创作的三句半了。 李学文、汪树成、张自力和包德禄四人精神抖擞地走上舞台，手中拿着锣鼓镲等简单的乐器。 李学文率先敲起了锣，大声说道：“敲锣打鼓走上台，” 汪树成接着打起了鼓：“欢天喜地乐开怀，” 张自力挥动着镲：“咱们说段三句半，” 包德禄用力一敲：“开始！” 这一开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学文接着说：“汽车厂里真热闹，” 汪树成：“生产线上忙又忙，” 张自力：“人人都把劲儿来使，” 包德禄：“真棒！” 他们的表演诙谐幽默，每一句台词都仿佛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台下的观众们时而被逗得哈哈大笑，时而又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副厂长那是大坏蛋，” “间谍行为真可叹，” “保卫排查把他办，” “心安！” 当说到副厂长间谍的事情时，大家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心中充满了对厂里正义行动的支持和对安定环境的珍惜。 “咱改造部也不闲，” “文艺汇演要争先，” “三句半来展风采，” “露脸！” 这几句又把大家的情绪拉了回来，现场再次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厂长黎昌和书记常冠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表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黎昌转头对常冠霖说： “这改造部真是不错，不仅技术好，优化了两个车间的工艺，这表演也是别具一格。” 常冠霖点头赞同道： “是啊，和其他部门出的唱歌朗诵节目不同，他们确实花了心思，怪不得他们的技术能这么出色。” 表演在欢快的节奏中继续着，台上的四人越说越起劲，台下的观众也越听越入迷。 “师傅技术顶呱呱，” “徒弟勤奋人人夸，” “团结一心力量大，” “加油干！” “产量质量都要抓，” “创新发展大步跨，” “努力建设新厂矿，” “顶呱呱！” 当表演结束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李学文等人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满脸的兴奋走下了舞台。 晚会接近尾声，主持人走上舞台，激动地宣布： “本次晚会，表现最为出色的是改造部，他们的三句半表演获得了一致好评，现在为他们颁发奖项！” 李学文等人再次走上舞台，从领导手中接过了荣誉证书。 不仅如此，表演者每人还获得了二两肉票，部门里的其他人则获得了一两肉票。 这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而改造部的众人则沉浸在这份荣誉和喜悦之中。 这个夜晚，对于汽车厂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难忘的。 大家在欢乐中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元旦前夕，也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期待和信心。 ………… 晚会结束，人们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满足，慢慢散去。 李学文叫住了郭泽，关切地问道：“郭哥啊，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啦，这婚礼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喜糖可都买好了？别到时候不够分，让大伙心里犯嘀咕。 还有那迎亲的队伍安排得咋样啦？咱可不能丢了面子。 新被褥是不是也都做好啦？新娘子的嫁衣可还合身？ 酒席的食材都备齐了吗？这可不能马虎，得让客人们都吃得满意。 还有啊，新房布置得温馨不？ 可别太简陋，得让新娘子感受到咱的心意。 对了，证婚人的事儿也得落实好，别到时候出岔子。” 郭泽笑着点头，一脸幸福地说道：“师傅，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就绪。 喜糖买得足足的，迎亲队伍也都安排好了，新被褥都是新棉花做的，又软又暖和。 新娘子的嫁衣反复修改过，特别合身。 酒席的食材也都按照计划备齐了，新房布置得可温馨了，证婚人也早就定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郭哥，咱科长真是为你操老心了！” 莫小山忽然跳出来笑嘻嘻的说道。 “要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小山，这你就不懂了吧？” 张自力神在在的说道。 今晚上台表演，可谓是赚足了眼球，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别贫，今晚回去都好好休息，别误了明天的接亲！” 李学文笑着摇头，这些家伙，倒还取笑上他了！ ………… 第二天，新年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元旦这一天，对于郭泽来说，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李学文早早地就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细心地擦拭干净， 把车交给郭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郭哥，今天就靠它接新娘子啦！” 郭泽满脸感激，双手紧紧握住车把，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幸福。 郭泽骑着李学文的自行车，后面跟着张自力、赵军和莫小山这几个年轻人， 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满心欢喜地去迎接新娘子钱芳琳。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刻。 到了新娘子家，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郭泽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伙伴们的簇拥下走进了门。 房间里，新娘子钱芳琳身着新衣裳，美丽动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郭泽走上前，牵起钱芳琳的手，深情地说道： “芳琳，我来接你啦。” 钱芳琳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郭泽骑着自行车，钱芳琳侧身坐在后座上，双手轻轻环着郭泽的腰。 张自力、赵军和莫小山则在旁边跟着，欢欢喜喜地往回走。 回到郭家，李学文早已等候多时，他是以郭泽领导和师傅的身份出席的。 他看到郭泽和钱芳琳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婚礼现场布置得简单而温馨，红色的喜字贴满了墙壁，彩色的纸带随风飘舞。 李学文目睹了这一对新人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携手走进了新的人生阶段。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回想起自己和同事们在厂里一起奋斗的日子，如今又见证了郭泽的幸福时刻，他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喜庆的氛围中，酒席开始了。 李学文和部门的同事们坐在一桌，大家欢声笑语，共同为新人举杯祝福。 “郭泽，祝你和芳琳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学文大声说道。 “谢谢大家！” 郭泽和钱芳琳满脸通红，不住地向大家道谢。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虽然这时候大家物资并不丰富，但这桌酒席也是精心准备的。 郭泽这两天花了大力气，提早一个月就开始为今天的席面攒钱攒票了。 大家边吃边聊，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想当初，阿泽刚进废品站的时候，还是毛头小子呢，现在都成家啦！” 蔡工感慨地说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汪树成回应道。 “以后咱们还要一起努力，让生活更美好！” 包德禄充满信心地说。 李学文看着大家，心中满是温暖：“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酒席间，大家的笑声和祝福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首最美的乐章。 婚礼结束后，李学文和同事们带着满满的祝福离开了。 ………… 喝罢酒席后，李学文便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到家里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母亲王梅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饭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像个小熔炉的阿旺哥正卖力地搬着东西，一趟又一趟； 小弟拿着块小抹布，有模有样地擦着桌椅； 小妹则在一旁帮忙整理杂物。 父亲李唯民也没闲着，正仔细地归置着一些物件。 看到李学文回来，李唯民手里不停，迅速塞给了他一把扫帚，说道： “老二啊，别愣着，跟着扫扫地，晚上你大哥大嫂、四叔、三叔一家都会过来吃饭，咱得把家里收拾利索咯！” 李学文接过扫帚，笑着应道：“好嘞，爹！” 刚才的酒席，李学文并未喝多少酒，此时打扫家里，正好消消食。 李学文立刻投入到清扫工作中，他认真地扫着每一个角落，飞扬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母亲王梅时不时地从厨房探出头来，指挥着大家： “阿旺，把那边的凳子摆整齐喽！” “小弟，别偷懒，仔细擦！” “小妹，把那些东西放规整！” 家里虽然忙碌，但却充满了温馨和期待。 大家都知道，今晚的团聚将是一场欢乐的盛宴，每个人都希望以一个整洁、温暖的家来迎接亲人的到来。 李学文一边扫地，一边和阿旺哥聊着厂里的趣事，小弟小妹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父亲李唯民则在一旁默默地整理着东西，偶尔也会插上几句，提醒大家注意一些细节。 第535章 家宴 临近饭点，冬日的寒风在屋外呼啸，但屋内却弥漫着温暖与温馨的氛围。 整个小院被一家人清理得焕然一新，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会儿人来了。 小弟和小妹这会儿都不觉得冷了，两个小家伙儿齐齐站在门口，准备迎接来人。 最先来的是大哥李学武和嫂子孟玉叶，夫妻俩住在炼钢厂的职工宿舍，距离最近。 两个小家伙一人牵一个，将他们给带到厅房。 “爸，妈，我们来啦！” 大哥李学武大声说道，手里提着一包糕点。 嫂子孟玉叶则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把一篮子鸡蛋放在了桌上。 母亲王梅赶忙迎上去，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说道： “快进来，快进来，烤烤火，闺女你看看你脸都冻红了。” 王梅摸了摸玉叶的脸颊，催促着二人快坐下来烤火。 “哥，嫂子。” 李学文搬来两张椅子。 “学文，你长高了呀！” 孟玉叶俏皮的拿手比了比二人的身高。 “老二这段时间个子的确窜得快。” 王梅一边将二人带来的东西放进柜子，一边笑着附和。 一家人在厅房里寒暄着，围在火炉前烤火，分享着彼此的近况。 聊着聊着，总会往工作上偏，李唯民问道， “老大，最近工作怎么样？顺利么？” 他其实是有些担心老大的，老大没读过什么文化，没多大就跟着他干农活了。 “我在厂里工作还算顺利平稳，就是最近厂里给我安排了个任务，得弄一批肉食给职工们发放福利。” 大哥皱着眉头说道，“所以我就想着一会儿三叔来了，问问他，最近鬼市会不会开？ 像上次一样，让李家村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们代劳，帮着在鬼市中买些肉食。” 因为从生产队里搬出来了，李唯民对于乡里的事情也不了解。 “这个，一会儿等你三叔来了，你好好问问他。” 这时，小老三和小老四又带着人过来了，这次是四叔李唯栋。 他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戴着一顶棉帽，一进屋就搓着双手哈着气。 “四弟来啦，快过来烤烤火。”母亲招呼道。 四叔放下手中的两瓶酒，走到火炉边坐下。 这时候，一家人也都站了起来。 “四叔。” 几个小辈齐齐喊了一声。 李唯栋笑着点头，“大伙儿这是做什么，快坐下，这火炉火力够猛！” 李唯民点点头，“文子自己弄的，外面没得卖。” 李唯栋微微惊讶，“哟！咱学文可真行啊，这读过书的就是厉害！” 李学文谦逊的笑笑，“四叔，大哥，家里还有几个备用的，你们走的时候，都拿一个。” 二人也没矫情，欣然接受。 “对了，学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瞧着你皱眉头了，是不是遇着什么困难了？”四叔问道。 李学武刚想回答，三叔李唯舟、三婶何慧美带着儿子小元也到了。 他们带来了一些自家种的萝卜和蔬菜，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屋里热烈的气氛。 “抱歉，我们来迟了！”三叔笑着说道。 “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你们家离得远，咱们都知道，快过来挤一挤，暖和暖和。” 众人又重新围坐在一起，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学武重新提起厂里任务指标的事情，他询问三叔： “三叔，你在乡下消息灵通些，你觉得这鬼市有可能开吗？” 三叔摇了摇头：“这...不好说，鬼市方面已经很久没重新开过了，大伙儿也愁。” 何慧美却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丈夫，“你忘了，前阵子鬼市不是找过咱们村？” 众人一听，以为有转机，纷纷向二人看了过去。 三叔李唯舟经媳妇这么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 “幸亏慧美提醒我了，前几天，鬼市单独找过咱们村子一次。 那晚，老支书挑了十来户人家，我也被挑到了。” “三哥，鬼市只找了咱们生产队？没找其他人？” 李唯舟点点头，“没找，他们找我们让我们演了一场戏，然后就白送给咱们一套衣服了。 你们瞅瞅，我身上穿的这一套，就是当晚鬼市给送的咧。” 众人这才看到李唯舟身上那一套新棉服，做工精巧，光是看着就暖和。 “这鬼市出手真是大方啊！” 李唯民等人感慨道。 李唯舟深以为意的点头，“他们是好人，对咱们有恩。” 李学武心中一动，“那三叔，你觉得鬼市会在近期再开一次嘛？” “应该会，对方在送咱们衣服的时候，说后面可能需要咱们帮忙，我想应当是想让咱们帮着组织鬼市的秩序吧。” 李学武心中一喜，鬼市这条渠道实在是太厉害，只要一直能和这条搭上线，厂里的任务指标，那是手拿把掐。 解决了一个难题，众人的谈兴更加高涨了。 李唯民看着仍旧单身的四弟，忍不住说道： “老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一个人晃悠，该找个伴儿啦。” 三婶何慧美也附和道：“就是啊，唯栋，你看你哥哥嫂嫂们都为你操心。” 大哥李学武也劝道：“四叔，别总是沉湎于过去，要向前看，合适的姑娘还是有的。” 四叔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这事儿实在没办法啊。” 他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个决定想告诉大家。” 李唯民微微皱眉，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攒了些钱，打算开春之后就辞职去找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管她是生是死，总得弄个明白。” 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一时间，一大家子人都沉默了。 “不行！老四，你太意气用事了！” 李唯民语气沙哑，作为哥哥，他不能看着弟弟这么自暴自弃。 李唯栋抿着嘴微笑，“二哥，你不必劝，我心意已决。” 李唯民怔怔的看着自家四弟，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 “我赞同四叔的做法！” 李学文忽然举手赞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侄子小元也跟着转过头，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位小叔叔。 “老二？” 李唯民和王梅剜了他一眼，眼神不善。 二人看来，二儿子的行为无异于在拱火。 李学文有些心虚的偏过头，不去和自家老爹和老娘对视。 他的目光落在四叔李唯栋那张坚毅的面庞上， “四叔，我支持你，人活一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说完这句话后，李学文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不用看，都知道是老爹和老娘投过来的目光。 他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不过四叔，作为小辈的我不该说接下来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说， 过了这么多年，你要找的人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我觉得，你接下来的寻找之旅肯定不会轻松，会是一场持久战， 那你的积蓄肯定不够，我认为，你应该继续工作。” 在说完这些后，李学文又能重新感受到老父亲和老母亲的亲情了，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学文，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是只要我做着保卫科的工作，就不可能去找人。” “四叔，你别误会，我说的工作，不是指保卫科。” “学文，那你是啥子意思？” “四叔，咱们既然要找人，那肯定得全国各地的跑，你觉得还有比司机更适合的工作么？” “这个主意好！唯栋，如果你能当司机，那我就支持你去找人。” 李唯民激动的说道。 这年头，司机可是香饽饽，一般人可弄不到这工作。 他此时准备以退为进。 “我和你二哥想法一样，老四，有份司机的工作，你找人也能好找些。” 李唯栋面色一苦，“二哥，三哥，这司机的岗位可难找。” 他将目光放到李学文身上，“学文，你点子多，有没有办法？” 李学文微微一笑，“四叔，你忘了，我现在在汽车厂上班，成天和汽车打交道。 这样，回头我帮你留意留意，如果有机会，就帮你引荐一下。” 李唯栋登时大喜，“那感情好，学文，四叔的事就拜托你了。” 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烦恼，但亲情的温暖始终围绕在身边。 小孩子们在一旁玩耍着，时不时被大人们的话语逗得咯咯直笑。 王梅和阿旺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欢快的交响乐。 经过一番精心烹制，王梅和阿旺终于将所有的饭菜弄好了。 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桌，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旁，喜气洋洋，准备享受这丰盛的晚餐。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式，令人目不暇接。 第536章 司机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三婶和母亲王梅就已经在灶房里忙碌起来，准备一家子的早饭。 灶房里，三婶熟练地揉着面团，准备做她拿手的饸饹面。 面团在她手中不断变换形状，很快就被揉得光滑细腻。 接着，她将面团放入饸饹床子中，用力压下杠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面条落入滚水锅中。 不一会儿，面条在锅中翻滚，散发出阵阵麦香。 王梅和阿旺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何慧美做饸饹面，眼中若有所思。 三婶将煮好的面条捞入碗中，浇上提前准备好的肉酱、葱花和香菜，一碗香气扑鼻的饸饹面就做好了。 做完一碗，三婶如法炮制，很快小桌上就多出了几大碗，面条香气四溢。 “美婶，面条好香！” 阿旺抽了抽鼻子吸着空气中的荞麦香味，由衷的赞叹道。 “比不得你梅婶，我也就会做这一样了。” “慧美，你太谦虚了。” 王梅拿来一木制托盘，将碗放在上面。 …… 李学文在屋内的炕上悠悠转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等他收拾妥当来到厅房时，一家人已经围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了。 “来了学文，快来尝尝你三婶做的面条。” 王梅拿出一副筷子，搁在碗边。 李学文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饸饹面，肉酱的浓郁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面条爽滑劲道，肉酱咸香可口，让人食欲大增！ 三婶，这饸饹面做得真好吃！”李学文边吃边夸赞道。 三婶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着饸饹面，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厅房。 父亲李唯民上班的地方远，只见他匆忙扒拉了几口饭，就拿起外套出门了。 吃过早饭，李学文送三叔三婶一家到县城口。 寒风凛冽中，李学文裹紧了棉袄，微笑着对三叔三婶说道： “三叔，三婶，你们路上小心点。” 三叔连连点头：“学文，你回去吧，别送了。” 李学文摆摆手：“没事，三叔，我看着你们走。” 告别了三叔三婶，李学文便匆匆赶往汽车厂上班。 一到改造部，李学文便看到一圈人围着郭泽，而被围着的郭泽则面红耳赤，也不知这些人说了什么。 李学文无意探听，他今天还有事情要问，他上前拍了拍梁玉柱的后背。 对方转过头来，“科长，您有什么吩咐？” “梁驾驶员，忙着呢？” 李学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亲切。 梁玉柱顿时摆手：“科长，我不忙，您有事吩咐。” “那来我办公室，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好嘞。” 一肚子疑问的梁玉柱跟在李学文身后走进了办公室。 “坐吧。” 招呼对方坐下后，李学文开门见山地问道： “梁驾驶员，我想问问你，咱们厂里司机岗位的事儿。” “科长，怎么了？咱们部门要用到车？” “不是公事。” 梁玉柱顿时明白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说道： “李科长，不瞒您说，厂里这司机岗位已经安排满了，短时间内估计不会考虑增添新的司机了。” 李学文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说道：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你了。” 梁玉柱眼珠一转，忽然开口说道： “不过，李科长，我倒是知道县里有个厂子的运输部缺人手，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忙问问。” 李学文听后，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哦，不知是哪个厂子？” 梁玉柱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是咱县的纺织厂，他们运输部最近有人员变动，正缺人手呢。这纺织厂规模可不小，效益也一直不错。” 李学文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纺织厂倒是不错，他们运输的货物应该主要是原材料和成品布料吧？” 梁玉柱连忙应道： “李科长您说得对，听说他们经常要往周边城市运送布料，所以对司机的需求还挺大。” 李学文又问：“只是局限于周边么？” “倒也不完全是，有时候也会远一点的省办事，这都说不定。” “梁驾驶员，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梁玉柱连忙说道： “李科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能为您办事，那是我的荣幸。” 李学文笑了笑，说道： “梁驾驶员，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是我有个叔叔需要这个岗位。” 梁玉柱心领神会，笑着问道：“那您叔叔驾驶技术如何？ 不是我挑刺，而是刚才我也说了，纺织厂有时候会派司机到远一点的省，所以工作强度高。 所以他们对司机岗位的人选，要求会比较高。” 李学文知道四叔没开过车，但也不撒谎，直言告诉梁玉柱： “梁驾驶员，实不相瞒，我叔叔不会开车。” 梁玉柱微微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 眼前的年轻科长是部长面前的大红人，他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拉近和这位年轻科长的关系呢，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 于是他欣然提出：“李科长，您别担心，我可以教导您叔叔驾驶技术，您有空就把他带来。” 李学文嘴角扬起：“梁驾驶员，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了，对于你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的。” 梁玉柱顿时受宠若惊，“李科长，您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学文才让梁玉柱离开。 ………… 白驹过隙，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下班时间。 李学文带着四叔李唯栋赶往国营饭店。 “学文，你要带我见谁？” 李唯栋一边骑着车，一边问道。 “四叔，还记得元旦那天，我跟你提的当司机的事情么？” 李唯栋心中一惊，“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李学文点头，“我从部门的驾驶员那里了解到的。 那个驾驶员有工业部的关系，他告诉我，城西的纺织厂空出一个司机的岗位。” “城西纺织厂？那可是大厂子，我不会开车，能进去么？” 李唯栋一听到是大厂子，便心中发怵。 “四叔，这我帮你想好了，咱们一会儿见了梁驾驶员再慢慢聊。” 一进饭店，梁玉柱已经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等候多时。 李学文领着四叔走过去，微笑着说道： “梁驾驶员，久等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四叔李唯栋，退伍侦察兵，现在在棉纺厂保卫科任职。” 梁玉柱连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您好您好！” 李唯栋也微笑着握住梁玉柱的手：“你好啊，梁驾驶员。” 梁玉柱看着李唯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敬佩： “刚刚学文说您是退役侦察兵，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军人！” 李唯栋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值一提。” 梁玉柱认真地说道：“您可别这么说。 现在这司机虽然是香饽饽，但也是高危职业，尤其是跑长途的司机，一路上路霸土匪不少。 像您这样有着军事素养的人才，就很适合当司机。” 李唯栋微微皱眉：“这么危险？那筛选岂不是很严格？” 梁玉柱点了点头：“是啊，但您也别太担心。 只要您学会开车，凭您的本事，进纺织厂的运输部肯定没问题。” 第537章 枪决 老金眼神坚定：“李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练，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些日子里，老金他们四人每天都在这片荒地上刻苦练习。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逐渐熟练掌握驾驶技巧，每一天，四人都有着进步。 除了练习驾驶外，李学文还组织四人练习枪术，数不清的子弹让他们练习。 李学文坚信，这么多子弹下去，枪术再差也能喂出来！ 一天，李学文拿着一张地图来到荒地，召集四人围在一起。 “这是我们未来要跑的路线，大家都仔细看看。” 李学文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说道。 四人凑过来，眼睛紧紧盯着地图，认真听着李学文的讲解。 “这条路线上有几个容易碰着土匪路霸的点位，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想好应对的办法。” 李学文表情严肃。 老金点头说道：“李老大，我们明白。” 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同样表情认真。 …… 这几天里，李学文一得空便去训练老金四人，那片荒地见证着他们的努力与汗水，几人驾驶技术和枪术愈发娴熟，配合也越发默契。 而在厂里，也发生了诸多事情。 钱贵因间谍罪被枪决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之间炸开了锅。 李学文听闻后，不禁暗自唏嘘。 与此同时，卢金宝的事情也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 卢金宝虽因不知钱贵间谍身份而被派出所释放，但他在汽车厂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原来，卢金宝能进入汽车厂担任工程师，全凭钱贵的关系。 他自身水平本就一般，平日里工作也只是敷衍了事，与同事们的关系更是糟糕透顶。 公安在调查钱贵一案时，也顺带查清了卢金宝在厂内的人际关系，发现他平时在厂里的人际表现很差，还时常与同事发生矛盾。 汽车厂方面在与公安接触后，经过商讨，一致决定革除卢金宝的职务。 当这个消息传到卢金宝耳中时，他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钱贵所住的房子也被依法收走，钱贵的妻子，也就是卢金宝的姐姐，在得知这一系列变故后，悲痛欲绝。 她看着被收走的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卢金宝失魂落魄地找到姐姐，他知道这个时候姐姐比他更需要人来安慰。 姐夫钱贵是敌特，但对姐姐的感情却是真的！ 一番劝慰，卢金宝才稍稍劝住了姐姐，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们已无立锥之地。 最终，姐弟俩决定一起投奔娘家...... 李学文最后一次听到姐弟俩的消息是在钱贵被执行死刑之后， 他是从一名工人的口中听来的，说是对方那名回乡的妻子，殉情了。 再之后，他就没有听说过有关于他们的事情了。 ………… 元旦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快到年节了。 李学文想着赶在年节前北上一趟，去云盘沟看一看周卫军一家人。 为此，他还向郭泽打听了一下，对方说今年去过一次了，年节就不去姥姥姥爷家了。 没法和郭泽一起回去，李学文只能自己去了， 好在现在他有了几个可靠的帮手，老金四人现在的车技和枪术都不错，这次他准备带四人走一趟。 以后，到北边收药材或者其他东西的事情，他就准备全权交给四人去做了。 这天正好周日，李学文就跟厂里请了几天假。 黎昌想都没想，直接给他批了假条。 当李学文说要开张到云盘沟的介绍信时，黎昌更是连问都没问，直接就给李学文开了一张。 李学文自然不可能坑他，介绍信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对于对方的信任，李学文心里也挺感激的，打算明年弄点新东西出来，给黎昌送点成绩。 跟家里人说明情况后，李学文便开始着手准备出行的一些东西。 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接到李学文的通知后，匆匆赶到了平时练车的荒地上。 今天的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他们很快就发现车子有些异样，车厢里竟然装了许多的空箱子。 李学文看着四人，一脸严肃地询问：“家里都安置妥当了没有？” 老金率先回答道：“李老大，弟弟和妹妹都委托给侯六照顾了，没问题。”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也赶忙点头，齐声说道： “家里人都安排好了，家里有粮食，不用担心。”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学文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好，咱们出发！” 五人迅速行动起来，李学文、老金、晓辉先上了驾驶室。 王二愣子、小山子则敏捷地爬上了车厢里，二人站在箱子上，拿着望远镜。 在冬天，李学文的隼无法放出来充当警卫，只能由王二愣子和小山子轮流放哨了。 车子启动后，李学文转头问老金： “记住路线了嘛？” 老金目光坚定，肯定地点头： “李老大，放心吧，路线我都记在心里了。” 李学文见状，便把方向盘交给他。 随着老金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车子缓缓前行，五人正式踏上了去云盘沟路途。 去云盘沟的路崎岖难行，大多是坑洼不平的土路，颠簸不已。 大部分的路程都处在荒郊野岭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 时不时的，三人能听到黑老鸹那粗哑的叫声： 哇——哇—— 晓辉坐在车里，紧张的心情难以掩饰，他的手不停地摸着李学文在出发前给他们分配的枪。 李学文注意到晓辉的紧张，询问道： “第一次出远门？” 晓辉快速的点了点头。 “李老大，我弟弟他年纪还太小，让您看笑话了。” 老金一边开车，一边搭话道。 “不碍事，谁都有第一次。 而且，这路上可不太平，紧张一点能让你时刻注意周围。 只不过太紧张就不行了，起码得拿得稳手中的枪吧。” 听了李学文的话，晓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车子在土路上艰难地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老金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几人是在晚上出的车，夜色如墨，悄然笼罩着大地。 选择夜晚出车，就是为了避开旁人的注意，毕竟白天太过显眼，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浓稠的黑暗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长时间的赶路让几人都感到有些困倦，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就在这时，李学文像是早有准备，从座位旁拿出几瓶金色罐头包装的饮料，依次分给众人。 “晓辉，这几瓶你给王二愣子他们俩递一下。” 大家接过饮料，拧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 “这啥呀，真好喝！”晓辉咂咂嘴说道。 “是啊，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老金也跟着附和。 几人一边赞叹着饮料的美味，一边惊奇地发现，原本浓浓的困意竟然消散了不少，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李老大，你这给的啥水啊，太神奇了！” 小山子的声音从车厢传来。 李学文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 “别管那么多，精神了就好。” 随后，他提高音量对着车厢喊道： “王二愣子，小山子，现在入夜了，危险程度高了许多，你们多注意警戒！” “知道了，李老大！”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齐声回应。 车子继续在黑暗中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李学文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老金则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 晓辉坐在一旁，紧紧握着手中的枪，时刻保持着警惕。 夜越来越深，道路两旁的树木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人，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偶尔有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但此刻，喝过李学文分发的功能饮料后，几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疲惫感减轻许多。 直到后半夜，李学文看了一眼空间里的时间， 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自语道： “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他转头对老金说道：“老金，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下，咱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老金应了一声，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合适的停车点。 不一会儿，他发现了一处被茂密树丛遮掩的空地，小心翼翼地将车开了过去。 车子缓缓停下，发动机的声音渐渐平息。 众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了放松。 第538章 血书 李学文还是有一丢丢的洁癖的，这锅要是被舔过，他都不大乐意要了。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行进了这么久，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食物热好之后，李学文先给每人拿了一个肉饼、一个包子，又泡好了方便面递给他们。 “来，大家多吃点，不够吃就说话。” 李学文说道。 众人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学文看到几人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 “咱们得商量一下守夜巡逻的次序，确保安全。” 吃饱饭后的老金，一抹嘴巴，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李哥，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行进一段时间。 这样能避免白天在路上太过明显，趁现在天还没完全亮，还能继续多走一段路。” 李学文看着几人，皱了下眉头：“跑了快一夜了，你们不休息一下吃得消吗？” 老金率先拍了拍胸膛，大声说道： “李老大，你放心，我完全没问题！” 晓辉也不甘示弱，跟着猛拍胸膛： “李老大，我也没问题，这点时间不算啥！”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也一脸坚定，齐声说道： “李哥，我们能行！” 李学文见几人如此坚决，便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那好，咱们继续发车，不过大家在车上轮流休息，等到天完全亮了，再找地方休息。” 几人决定后，就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车继续行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上车的那一刻，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马嘶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一突发情况，令众人心中一紧。 李学文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先别动，情况不对！” 众人瞬间警觉起来，纷纷停下脚步，端起背着的五六半。 “李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金一边目光紧张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边低声询问。 “带上枪，摸上去看看。” 四人分列四个方位，将李学文给护在中间。 紧接着，五人悄摸摸的摸了上去。 只见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横在了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学文眉头紧皱，小声说道： “大家小心，先观察看看怎么回事。” 五个人借住半人高的草丛，蹲伏着身子，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过了10分钟左右，道路上只剩下马的嘶鸣声，没听到其他的声响。 “李老大，让我过去查看一下吧？” 小山子低声询问。 李学文沉思了一下。 他们先前选择扎营的地方是特意挑选的，隐蔽性是有的，路面上的车辙，也被积雪覆盖住了。 眼前这辆马车是陷阱的概率并不高。 想到这，李学文点了点头，同意了小山子的做法。 小山子将五六半交给一旁的王二愣子，换了一把轻便的花口撸子。 随后吸了口气，就小心翼翼的朝着马车靠近过去。 小山子紧张的握紧手里的枪，等来到马车旁边后， 他发现车夫不知去向，四周也异常安静，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他没多看妈妈车，先仔细排查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确认并没有其他人后，朝着在一旁草丛里等待的李学文四人招了招手。 李学文带着老金、晓辉和王二愣子迅速来到马车边，几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李老大，这周围没发现啥人，但这马车出现得太蹊跷了！” 小山子压低声音说道。 李学文微微皱眉，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马车上的每一个细节。 老金凑上前，伸手摸了摸马的身子： “这马好像受了惊，身上还有伤呢。” 晓辉看着空荡荡的马车，疑惑地说：“这车里啥也没有，车夫也不见踪影，真怪了。” 王二愣子挠挠头：“李老大，咱接下来咋办？” 李学文沉思片刻，说道：“先看看能不能从这马车上找到点线索，搞清楚到底咋回事。” 老金手掌摸了摸马流血的部位，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有火药味！” 老金紧张的说道。 李学文目光顺着地面的马蹄印，看向它过来的方向。 “看来，前面发生了一些情况。” 咚！咚！ 忽然，两道轻微的声响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晓辉和小山子紧张得就要拔枪。 “好像是从箱子里传出来的，打开看看。” 李学文目光落在马车后的两个大木箱内。 他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大家在一旁警戒，老金，你去把箱子打开。” 老金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向木箱，手缓缓伸向箱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他人紧握手中的武器，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箱子打开后，老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来，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沉睡的婴儿！ 那粉嫩的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此时，这个小家伙仍在睡觉，刚才的声响，大概是这小家伙翻身弄出来的。 李学文眉头紧皱，满脸的疑惑： “这怎么会有个孩子？” 就在这时，晓辉发现孩子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 “它脖子上挂着东西！” 小山子则在箱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字迹潦草的血书，上面的字迹因为血迹的浸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大家的脸色更加凝重，李学文拿过血书，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陷入了沉思。 “李老大？” 老金轻轻的唤了李学文一声。 李学文将手里的染血纸张交到他手上。 对方接过血书，仔细的辨认上面的字： “好心人，如果您看到这封信，希望您能好心收留这个孩子。 如果有困难，也请把孩子送到福利院，第二个箱子里有个暗层，里面的财物是我们的所有积蓄。” “哥，上面写了啥？” 晓辉、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好奇的凑了上来。 第539章 开箱 李学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那声响越来越清晰，其中夹杂着人的呼喊声、马蹄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大家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警惕，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李学文的手指紧紧扣住望远镜，眼神锐利如鹰，死死地盯住远方的风吹草动。 他的面容严肃，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为捕捉任何一点异常现象，而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望远镜的镜头下，一队彪形大汉从他们之前的藏身之处缓缓走过， 他们的眼神如同猎狗般锐利，脸上都戴着破布面罩，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正如李学文设想那般，他们似乎并未发现任何端倪，只是沿着马车留下的轨迹继续前行。 随着那些人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风中， 老金和其他人的耐心也达到了极限，他们急切地向李学文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学文慢慢地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语气轻松地宣布： “那些家伙已经走了。” 这句话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瞬间吹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小山子用手抹去了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夸张地说道： “我的妈呀，刚才真是紧张死我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 王二愣子也连忙点头附和： “对啊对啊，我这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未退的紧张。 随着紧张气氛的逐渐消散，大家的心情也逐渐平复。 他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李学文身上，齐声问道： “李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李学文的信任和依赖，静静地等待他的指引和决策。 在这个团队中，李学文不仅是他们的领头羊，更是他们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指路的明灯。 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李学文身上。 李学文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飞快地分析着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每一个潜在的风险。 终于，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们暂时不走了，就在这里按兵不动。” 李学文声音沉稳。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刚想开口询问， 李学文却似乎早已洞悉了他们的疑惑，没等他们开口就主动解释道： “你们想想，那些追击的土匪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们一定会返回查看，如果看到卡车留下的车辙，必定会沿着痕迹追上来。 到时候，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李学文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 老金一拍大腿，赞叹道： “还是李老大想得周全，要是我们贸然离开，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王二愣子也跟着点头： “是啊，多亏李老大，不然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随后，几人按照李学文的指示，回到了车厢。 老金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口气： “李老大，要不咱们先看看那箱子里到底有啥，竟然引来这么多的土匪。” 大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纷纷围在箱子旁边。 刚才注意力全放在那伙路过的土匪的身上了，都没来得及查看箱子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在驾驶室的晓辉抱着孩子急匆匆地来到车厢内。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说道： “这孩子醒了，一直哼哼唧唧的，像是饿了，这可咋办呀？”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小家伙需要照顾，一时间都愣住了。 刚刚还在关注着箱子里未知物品的心思瞬间消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学文当机立断，转身回到了驾驶室。 他借着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罐红星奶粉。 待他拿着奶粉再次返回车厢时，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家纷纷啧啧称奇，老金竖起大拇指说道： “不愧是李老大，准备就是齐全，要啥有啥！” 小山子也满脸佩服：“李老大，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啊！” 李学文笑了笑，说道： “这都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他熟练地打开奶粉罐，开始为孩子准备食物。 在等待奶粉冲好的过程中，众人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大家开始闲聊起来，老金感慨道： “这孩子也是命苦，遇上了这种事儿。” 晓辉轻轻拍着孩子，说道：“不过好在咱们遇上了，能帮就帮一把。” 奶粉冲好了，李学文小心翼翼地把盛着奶粉的碗递给晓辉， 晓辉轻轻地用勺子舀起一点奶粉，送到孩子的嘴边。 小家伙立刻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车厢里的紧张气氛也因为孩子满足的模样而缓和了许多。 此时，外面的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 李学文的目光在简陋的车厢内缓缓移动： “谁有照顾小孩的经验？” 老金和晓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了出来。 “李老大，我们可以，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就是我照顾的。” 李学文微微颔首，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交给了他们。 老金和晓辉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对这个不哭不闹、安静乖巧的小家伙充满了喜爱。 老金轻轻地拍了拍晓辉的肩膀，两人交换了一个充满默契的眼神， “晓辉，这娃娃你先带着，等你累了，再换我来。” “没问题的。” 孩子被安抚好后，几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那个神秘的箱子上。 箱子表面斑驳的血迹让人不禁感到一丝沉重和悲戚，这些血迹很可能是孩子亲人的。 晓辉抱着孩子，默默地退后了几步，他不忍心让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再接近这些悲惨的标记， 晓辉找到了一个相对干净舒适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安置在那里， 用一块柔软的布把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以防孩子受到风寒的侵扰。 他的动作充满了温柔和细心，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他对小家伙的关爱。 孩子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对这个充满未知的环境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瞪着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照顾他的晓辉，两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摇晃着。 晓辉嘴角不觉间扬起一抹弧度。 与此同时，李学文和其他几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沾染着血迹的箱子。 “开箱吧。” 李学文轻声说道。 王二愣子走上前开箱。 随着箱子的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箱子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的秘密。 箱子被王二愣子打开后，众人的目光急切地在箱内搜寻着血书上提到的暗层。 小山子最为积极，他的双手在箱子内部不停地摸索着，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摸到了！”小山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李学文沉稳地说道：“打开看看。” 小山子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开始尝试打开暗层。 他的手指沿着摸到的边缘摸索，试图找到开启的机关。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暗层的盖子松动了。 小山子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掀起，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生怕里面的东西会突然消失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小山子打开暗层后，发现里面有个用皮子包着的一团东西。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山子将皮子拿出，入手一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这皮子看起来像是貂皮？” 老金眯着眼，辨认了一下皮子的类型。 小山子把皮子摊开，只见里面包着一捆捆的钱，以及10条大黄鱼！ 那崭新的钞票和金灿灿的黄鱼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些钱财的出现，让除李学文以外的人呼吸都变急促了。 老金的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那些钱。 王二愣子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道： “这么多钱，咱们可发财了！” 远处的晓辉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李学文微微惊讶，毕竟这些钱财的数量如此巨大，一般人确实难以拥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思考留下血书的人究竟是谁？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般的人家可没法拥有这么多的财富！ 李学文仔细地在箱子里翻找着，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然而，除了这些钱财和那封血书，箱子里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恐怕要在那些土匪那里才能了解到更多的线索了。 回想起那些骑着悍马追击马车的土匪，李学文心下一沉。 他们这些人想对付那些匪类未免有些难了，而且，就算可以，他也不打算去管这件事情。 最多把事情报给警方，就是他所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现在，他只想帮那可怜的孩子找个好去处，至于帮其报仇，他可不会掺和！ 李学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安静的婴儿身上，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想，也许把这个婴儿送给一个可靠的好人家，就算是了了对方的心愿了。 “李老大，咱们怎么办？这么多钱，难道就这么放着？” 老金忍不住问道。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李学文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笔钱对方在血书上说过，是委托费。先把它收好，等把孩子安顿好了再说。” 众人点头，知道李学文的决定是明智的。 他们把钱财重新用那张貂皮给包好，交给了李学文。 此时，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覆盖。 而车厢内的气氛，却因为这笔意外之财而变得复杂而沉重。 过了一会儿，李学文说道：“咱们继续待在车厢里，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之后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必须小心谨慎地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老金等人望着窗外的雪景，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让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众人在车厢里迅速搭起了先前的营帐，以此来躲避外面的寒冷。 营帐内稍微暖和了一些，大家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 除了要照顾孩子的晓辉之外，李学文、老金、王二愣子和小山子四人轮流拿着望远镜放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等到下午，原本安静的氛围被突然打破。 嘶吼！ 哒哒哒！！ 他们再次听到了那嘈杂的马蹄声和呼啸声，声音由远及近，冲破了荒野雪地的宁静！ 众人的心瞬间被这些声音紧紧揪住，纷纷端起枪，神色紧张地走出营帐，警戒着四周。 马蹄声越来越近，仿佛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大家的手指紧扣扳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土匪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停留。 转眼间，那嘈杂的声音又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感受到土匪远去了，众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些土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这么嚣张？” 其他几人纷纷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迷茫。 王二愣子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道呢，这荒郊野岭的，他们就跟鬼似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小山子附和着： “是啊，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学文沉思片刻，说道： “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更加小心。这些土匪行踪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 大家都点了点头，心中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少。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地上，泛出一片金黄。 但众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心中依旧被刚刚的遭遇所困扰。 第540章 云盘 李学文让老金等人留在车厢内，他一个人走到外面观察情况。 他独自一人走在外面空旷的荒地上，周围尽是高低起伏的坡地。 他缓缓地走上一个高高的岗子，极目向远处眺望。 思绪不由地飘回到之前和郭泽以及他二叔郭友发一起坐车的情景。 当时，郭友发曾说，现在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自己经常往来。 虽说路上会有土匪出没，可那些土匪大多只是周围日子过不下去的村民。 绝不会像今天这般，如此的猖狂，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骑马追击。 由此可见，今天碰到的这些土匪肯定不是本地的。 倘若真是本地的土匪，郭友发当时就应该提到的。 李学文继续深入思考着，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远处，那正是土匪离开的方向。 就刚才所观察到的种种情况来分析，这些土匪有极大的概率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 再看看他们那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一直滞留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多半很快就会离开此处。 所以，他们在这里稍微多停留一会儿再出发，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碰到危险的概率就会小上许多。 想明白了事情，李学文折返回卡车车厢上。 老金等人一看到李学文这位老大归来，便迅速围了上来，急切地询问： “李老大，有没有什么发现？” 李学文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有条不紊地将刚才自己的分析详细地和他们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很认同老大暂时按兵不动的想法。 炉子内，火焰跃动着。 几人围在火炉前取暖，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闲来无事，李学文清了清嗓子说道： “趁着这会儿有功夫，我跟你们说说这次出行咱们要做些什么吧。” 听到老大要讲正事，几人立马收起了散漫的姿态，都开始认真起来，目光专注地看向李学文。 其实他们早就想问了，但李学文没提起，他们也不好多问。 “几个月前，我在双桥县云盘沟结识了一户人家，他们那个地方焦苦，周围全是山。 耕地都是在山上开出来的，贫瘠得很，种不得粮食。 但是一些药材反而适合在那里种植，我就告诉了他们几种合适的药材让他们种。 这次我们过去，只是看看他们种得怎么样了，顺便带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等来年药材成熟了，你们就过来收。” “李老大高义！” 老金四人肃然起敬。 李学文微微一笑，“你们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这么做，是能获利的。” “李老大，我没什么文化，但听过一句话，叫君子论迹不论心。 对于那些得到你帮助的农户而言，你所做的事情，就是善事。”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李学文也不跟他辩驳，“你们现在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吧？” 四人连连点头，“知道了。” ………… 夜幕笼罩着大地，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只有几点零星。 土路蜿蜒地伸向远方，在雪的覆盖下，已难以分辨原本的模样。 路两旁是连绵的荒山，此刻覆盖着雪，像是一个个趴伏的兽，静静睡在寒冷的夜色之中。 两道明亮的灯光在黑暗中亮起，跟着，是打破夜晚宁静的引擎轰鸣声。 卡车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由王二愣子充当司机，老金和小山子则在车厢后放哨， 至于晓辉，现在已经成了“奶爸”，全副身心的照顾那名婴儿。 那婴儿似乎很喜欢晓辉似的，时不时地朝着他咧嘴笑。 王二愣子在驾驶着卡车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满是警惕的盯着前方的路段， 他生怕一不注意，道路两旁就会杀出几个手里端着家伙儿的土匪！ “别紧张，那些人大概是要走的，依照他们嚣张的行事风格，很难在一个地方逗留。 就算真碰到了，直接油门踩死就行，别想那么多。” 李学文看出王二愣子的紧张，出言安抚。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感染到了这个高大的汉子，对方渐渐的镇静了下来。 李学文扭头看了眼窗外，却无意瞥到小山子整个人都在抖动。 “山子，冷了？” “没...没有，老大，我挺好的。” 李学文看了眼小山子，明白他是在害怕，白天那封血书还是很怵人的。 这次他没再劝说，刚才他跟王二愣子说的话，对方肯定也听到了。 但不同于王二愣子，小山子依旧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其实李学文也能理解，毕竟对方的年纪不大，不过十来岁而已。 李学文也明白，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冒险，如果小山子后面还是适应不了，他便打算将他留在县城让侯六带着。 ………… 一路风尘仆仆，五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云盘沟。 这里的山路十分难进车，最后是李学文亲自驾驶才开了过去。 卡车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沿途村民的驻足观望，对于他们来说，这铁皮疙瘩实属罕见。 他们停下手中的农活，裹紧身上破旧的棉袄，满是好奇地循声望去。 妇女们停下正在给麦苗培土的动作，直起腰， 用冻得通红的手擦了擦额头的雪花，望着卡车的方向，嘴里念叨着： “这稀罕东西咋在这大冬天跑咱这旮旯来了？” 男人们放下肩头挑着的柴火，目光紧紧跟随着卡车移动， 呵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嘴里还不时发出惊叹声。 老人们则手扶着锄头，站在田埂边，脸上的皱纹因寒冷和惊讶而显得更深了， 嘴里嘀咕着：“这是打哪儿来的哟，大冬天还往山里跑？” 李学文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车轮在积雪和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艰难地行进着，扬起的雪尘在车后弥漫。 他时不时地按响喇叭，提醒着为数不多却兴奋不已的村民注意安全。 就在刚刚，他就看到两个挂着鼻涕的娃娃跑到了卡车的跟前， 好在他们家里的大人及时把两娃娃抱走，为此，两家的大人还向卡车不停道歉。 李学文只能尽可能的把车子的速度放慢下来，省得一会儿又有淘气的小孩冲将过来。 一直行进到距离云盘沟生产队约莫十几里地的地方就没法再前进了。 因为在几人眼前，是连绵的山。 “剩下的路，咱们得走过去了。” “李老大，咱们得有人留下来看车吧？” 小山子面露担忧，这里太偏僻了，车就这么丢在这里，恐怕不妥。 “我跟晓辉过去，你，王二愣子还有老金留在这里看车。” 老金有计谋、王二愣子勇武，有这两个成年男子在，再加上小山子的辅助， 配合他们手里的枪，守住一辆车的问题不大。 “没问题，李老大，车在人在。” 站在车厢后的老金听到了李学文的安排，立即丢下这么一句话。 “那倒不用，你们把自身安全放第一位，车子没了就没了。” 只要有材料，李学文想弄几辆车都没问题，反倒是老金等人，如果损失掉一个，李学文可承受不起。 “我和晓辉去云盘沟生产队找人，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替你们的。” 李学文从驾驶室下来，手里拎着几大包东西。 晓辉这个时候已经抱着那婴儿从车厢出来了。 “李老大，这孩子怎么办？带着？” “带上吧。” “李老大，我帮你拿点。” “不用，你带着孩子就行。” 两人一娃朝着云盘沟生产队所在行进。 ………… 云盘沟二队。 李学文到的时候，略微有些喘气。 “李老大，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村子吗？” 晓辉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从小就在县城里长大，虽然过得日子很苦， 但是见到的听到的，也都是在县城的范围内。 像现在这样直观的看到这么贫穷落后的农村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第541章 卫军 在杨队长的带领下，李学文再次回到了离开几个月的周卫军家。 院子依旧如之前那般，一如整个云盘沟二队那样，没什么变化。 “李老大，眼前这户人家，就是你刚才提到过的那家人吧？” 在杨队长后面，晓辉小声的询问一旁的李学文。 李学文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这家，还有，杨队长不是外人，收药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用躲着他。” 晓辉嘿嘿一笑，表示明白。 三人走进院子中。 李学文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块拼起来的木板所吸引。 木板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药材的干品， 有形状各异的根茎，颜色不一的叶片，还有蜷缩成团的花朵。 他饶有兴致地走上前，仔细查看这些药材。 杨队长见状，向他解释道： “这是卫军那孩子和姜老伯一起捣鼓的，他们俩最近一直在研究药材炮制。” 李学文一边听着杨队长的解释，一边随手拨弄着那些药材。 他发现，大部分药材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只有寥寥几样药材能被他的“空间”检测到。 “姜老伯一直和卫军一块吗？” “对，这爷俩现在算是忘年交的关系了吧，卫军那娃功课做完了就去找姜老伯学习。 姜老也想找个人倾诉他这些年的研究，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在一块弄药材炮制的事情了。 他们说，以后药材要是成了，就能用现在研究出来的炮制方法处理了，药材的价值也能上升许多。” 李学文微微一笑，“不错嘛，还懂提升附加价值。” 杨队长不知道李学文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两人做的应该是件好事情。 这时，忽然一道少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调侃和好奇： “杨队长，您是不是也对炮制药材干品有兴趣啊？要不加入我和姜老伯，咱们一块弄。” 李学文和杨队长转过身来，面对那少年。 杨队长朗声说道：“只怕我是有心无力，生产队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不少。” 只见少年周卫军脸上先是带着笑意，可当他看到杨队长身边站着的竟然是李学文时， 那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快步走上前来，激动地说道： “文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一家人好过去接你呐！” 周卫军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几个月不见，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原本还算合身的衣服此时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是临时起意，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打声招呼。” 杨队长此时在一旁补充道：“卫军，小李是开车来的，同行的还有三个人，他们现在在守着车。 你跟家里人说一声，过去把小李的几个朋友给替换过来，帮着守一下车。” 周卫军兴奋的点头，完全没有半点不满的情绪。 “好，我这就去找人。” 说罢，他拔腿就跑，给三人留下一个背影。 “这孩子，做事爽利，是个能成事的！” 杨队长很满意对方的执行力。 第542章 财物 晓辉忽然感受到怀中抱着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 他连忙看了过去，只见婴儿小脸蛋微微紧绷，双腿开始轻轻蹬动。 晓辉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赶忙抱紧婴儿，说道： “小家伙怕是要尿尿了，我带他去处理一下。”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合适的地方把尿。 这时候，杨队长才发现了一直以来感受到的一丝不和谐。 原来是眼前的两个少年，他们年纪不大，却带着这么一个婴儿，而且还长途跋涉地来到了他们这穷山沟。 杨队长心里不由产生疑惑，眉头微皱，目光紧紧盯着晓辉和李学文，问道： “小李，怎么带着个婴儿跑这么远？” 晓辉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李学文。 杨队长越发觉得事情蹊跷，声音也严肃起来： “小李，晓辉，看起来这小家伙不是你们的，不会是半路捡到的吧？” 杨队长如此想到，弃婴的事情他也曾有所耳闻。 “还是我来说吧，晓辉你先带着这小家伙去解决一下。” 李学文叹了一口气，将路上遇到土匪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杨队长一阵心惊胆战。 “没先到这一路过来这么不太平！那些土匪简直就是恶鬼！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此种残忍的行径！ 小李，你不介意我之后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当地的派出所吧？” 李学文立即摇头，“杨队长，我十分赞成这做法。 我建议，最好现在就去报案，让当地派出所通知其他地区。” “哦？这是为何？” 杨队长不解。 “杨队长，我怀疑那些土匪打一枪就会跑，此时多半已经跑出咱们的地界了。” 杨队长顿时明白了过来。 “小李，到时候还请你派个朋友陪着我一起，还有带上那个小家伙，好给我作证。” 李学文欣然答应，“这没问题。” 他从怀中将那封血迹干涸了的书信拿了出来，“杨队长，这是对方父母所留。” 杨队长展开信件，看了一眼上述内容，当他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血字时，不由一阵胆寒和气愤。 当他读到最后，看到对方父母留下了财物几个字眼后，不由沉吟起来。 他抬眼看向李学文，“小李，这血书，只怕是不好拿出来吧。” 他明白，对方既然能拿到血书，多半也已经将对方留下来的财产给找到了。 孩子是对方救下的，按照那孩子已故父母的遗愿，那些财物就是属于李学文的了。 只是现在如果要把血书呈交上去，那些财物指定是不能藏着了，也得上交作为证物。 最后那些财物什么时候会归还，可就是个不确定的数字了。 李学文笑着将血书推到杨队长的面前，“杨队长，我已经想明白了。 这个孩子能碰上我们，是缘分，搭救他，算是结个善缘。 至于钱财，我想那孩子比我们更需要，咱们按照规矩办事。 最后面会怎么样，我都没什么意见。” 杨队长深深的看了李学文一眼。 第543章 建议 “好吧，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杨队长点了点头。 他其实在开口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便隐隐有这样的明悟了。 如果对方不是这样的人，又何必费心费力的跑来他们这山沟沟，教他们种植药材呢？ 周家此时没有人在家，李学文只好将带来的东西寄存在杨队长家里。 随后，杨队长套了生产队的一头驴，带着李学文、晓辉还有那娃娃来到了地区的派出所。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云未央‘噌’地一下就弹了起来，由于起身时的力道太猛，带起座下凳子‘砰’一声倒落在地。 “总不能让他们从头喊道尾吧，再说她们两个也是我的雇主，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雷拉着雪儿的手向外走去。 “你和狼二留下来，带着一半族人守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她。”他冰冷淡漠的狼眸氤氲出一丝温情。 赵明心众感慨，既然郡主希望息事宁人，不愿意深究，那自己也乐得不去再拿这些琐事去烦将军，所以答应了郡主就让此事到此为止。 “那我走了。”云未央挥挥手，干脆地转身，正‘欲’走时，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给紧紧抓住了。 祝花花直接点开了系统卡牌池，目前唯一能用的只有r级【春风化雨】卡了。 夏窈对蒋宇辰说了句“那你等一下”，然后吧嗒吧嗒跑到了封幼幼面前。 闻人雪这边，一家三口分配好了位置，早早地趟在了床上和地上，远离手机和网络，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浑然不觉外面已经“厮杀”得腥风血雨了。 “果然厉害……只是……只是不……不能为我所用。”想到自己无法获得盘古斧，胡傲叹了口气，刚刚升起的欣喜之情转为落寞，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一件自己喜爱的东西放在面前，但自己却不能拥有令人难受？ 李新没有说话，迈步走进了海中关离去，李海见到他进去后，赶紧的逃命去了。 聂玲，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作为黄枫谷的筑基期修士，她的地位不低，毕竟有不少练气期的弟子都得叫她师叔。 现在易寒要做的就是找到灵气供应，随着三昧真火再次燃烧，大阵璀璨如日。 这下，虎妖愣住了，眼睛瞪的老大，自己的宝珠竟然碎裂了，继而一声震天吼，这若是在山林间中，绝对百兽臣服。 这时候，杨羚才觉得十分的困倦，好想睡觉，看看手机，早上九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睡了，只好开了房门，让餐车进来。 白柳汐丰腴白嫩的娇躯，紧紧的贴着马东的胸膛，一双白皙滑嫩的大长腿，露在床外，如羊脂玉般的皮肤极为细嫩。 李卓内心有些好笑，看来是蒋朝国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是单评电脑技术才迫使这一次美利坚妥协自己。 这就是天才吗，唉，真是让我失望呀，王超也是站了起来，说道，告辞了。 轩辕灵儿听到马东的说自己手中的石头，里面有个东西的时候，瞬间就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极为不可思的望向马东，震惊道。 龙腾只道他是在出言寻衅，当下也懒得与之计较，忽然间他又想起当日梅山侠二人受署剑胁迫，一发的随他而去。想到前日里碰见郗风之时，他正在遍寻梅山侠的下落，于是便问凌彦章梅山侠去了哪里。 金田一是传说中的“夏间皇帝”，土话，“夏间”就是厨房，意思是躲在厨房里做皇帝，也就是说在外人面前不敢说话，在家里躲起来却不断吹嘘的人，他在不断的咒骂着那四兄弟。 第544章 村口 李学文神色平常的看向孟川。 “不知孟公安有何提议，直说无妨。” 孟川咳了一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 “我想说的是，两位同志可以匀出一部分钱财来支持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二位小同志你们自己决定。” 李学文笑了笑，“孟公安，有关于这笔钱财，我们一开始便决定要用在这个小家伙身上。” 在场的孟川以及那 这个月金轮没少给狼族人造成伤亡，乌苏菲亚特等人既害怕又崇敬，这时见到将这个宝贝偷过来都兴奋异常。 随即，司空水莲安排了一下详细的计划，自然是把她自己跟伏彦分到了一组，沈芸给分到了另外一组。 “您伤成这样，还要去开会？”河晋安蹙眉，盯着她微白的脸色，脸孔阴沉得吓人。 可是再一看底下的岩浆，卓皓然跟她不同，掉下去还能有个渣渣？ 冰岛是个慢节奏国家，夜晚的城市没有国际大都市那么五光十色、奢华绚丽，但低调却不失气派。 沈天澜嗅了嗅，空气中的确被那铁柱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覆盖着，让人很难分辨炉鼎里面的味道。 `当`又是一串火星闪过，那一瞬间、李光天看到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 我这样说很奇怪吗，是不是我这样说真的很奇怪，但是，我咬了几口炸鸡看了看0有些戏谑的表情，理了理脑子里的思绪，用最认真的语气表明了我的态度。 虽然只是亲我脸颊一下，这可把一旁的苗苗都看傻眼啦！我被优子的突然袭击，搞得脑子一片空白，不过优子还真是洒脱。 她面不改色，又搂紧了几分，整个身体贴在男人胸口上，并伸手隔着衬衫抚着他的胸-肌。 可当他碰触到其上的时候，整个骨架轰然崩散，随即便化为了一堆灰烬。 周晶伸出手，直接在肚子上挥动一下，她肚子里面的鬼婴直接就从她的肚子里面飞了出来。 黑面他们赶紧答应了一声，什么话也不敢在说了，黑面接过判官给他的东西，之后判官带着两个鬼差离开了鬼蜮。 李天罡的心中已经气极，奈何于眼下是在昆仑域，所以纵使怒火攻心，还是竭尽全力的克制着。 其实，他极为不愿意这个时候去面对范仲淹，他好像有些做贼心虚似的，一个劲儿的发怵。 来到里面，是个大院子，姜德看到一杆杆的长枪和弓箭树在架子上正在保养。 白森没有释放气息，巨猿放低了对白森的戒备心，被白森近身之后，怪力发动，一拳轰爆了其的眼球，然后愤怒的巨猿又因为专注白森，没有注意到暗影分身，被分身偷袭，夺走了剩下了一只眼睛。 至于双面古魔他们同样如此，其所化的遁光分别射向了不同的方向。 一顿饭下来谁也没有谈公事儿，他们有几顿饭是在这样无拘无束怡然自得之中度过的，恐怕屈指可数吧。 邹丹下了城池，开城门催马飞奔，直冲那楼，他的兵器是一条混铁棍，足足八十多斤，在手中旋转带着罡风“呜呜”直响，看准那楼的方向，想要将其一棍毙命。 “怎么样，有结果么？”塞符和念咒语本是不需要什么时间的，之前我最大的担心就是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赵玄见她喜欢，马上挥自已三寸不烂之舌，一边拿出一根丝线将宝石串起，一边说宝石如何漂亮，她戴上如何好看什么的，反正有多肉麻就有多肉麻，将她夸得晕呼呼的。 第545章 做客 “李...小李！” 有外人在场，老金三人没有直接称呼他为李老大。 三人一阵小跑着来到驴车跟前，杨队长咧起嘴冲他们笑道： “三位同志，你们是小李的同事么？” “这位是云盘沟二队的队长，你们喊他杨队长就成。” 坐在后面的李学文向几人解释了一句。 “杨队长你好。” 杨队长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在他看来，眼前三人定然是城里的正式工，身份上要比他这个泥腿子好太多了。 “几位同志，你们也好，咱们先到我那屋吧，里面烧了火暖和些。” 三人也没上驴车，就这么跟着走。 在边上，王二愣子没忍住先问了一句：“李...小李，还有晓辉，你们咋跑到外面去了？” 李学文还没来得及回答，老金就观察到几人套了驴车，再看到李学文怀里抱着的那个在路上捡到的婴儿，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出口询问道： “咳，小李，你们是不是去打听有关于这婴儿的消息了？” 李学文点头表示肯定，眼底露出一丝疲惫。 老金皱了皱眉，接着问道： “那情况咋样？有啥眉目了没？” 李学文叹了口气说： “我们去派出所报案了，不过公安同志说调查结果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小山子睁大眼睛，着急地说： “这得等到啥时候啊？这孩子可不能一直这么没个着落。” 李学文安抚道： “别着急，咱们能做的都做了，相信公安同志会尽力的。现在咱们先把孩子照顾好，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听了，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杨队长嘿嘿一笑，“几位同志不必忧愁，咱们地区派出所的办事效率很高的，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查清。 还有，你们既然来了咱们云盘沟二队，这孩子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生产队有几个刚生了孩子不久的，回头我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互相给带一带。” 李学文微微有些动容，对方主动提出帮忙照顾这个孩子，真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了。 “既然这样，就麻烦杨队长你跟村民们说一声了，对了，帮忙的妇女同志我们会给出报酬的。” 杨队长连连摆手，面色着急， “这就是顺带手的事情，而且这娃子是在咱们这地界捡到的，怎么还能让你们出钱呢？” 见此，李学文也不坚持。 杨队长将驴车赶回生产队专门停放牲口和车辆的棚子里，仔细地把驴车安置好，还不忘给驴子添上一些草料。 随后，他带着李学文几人来到他自己的家里。 几人来到院子，这时候，灶房已经有炊烟了。 见此，老金等人一阵迟疑，彼此对视着。 他们几个城里户口的家里吃食都紧张，更何况在乡里了，眼下似乎来的时间不太对。 老金悄悄的来到李学文旁边，低声询问： “李老大，咱们要不先出去转几圈。” 李学文向灶房里瞅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杨队长家的杨桃儿在烧饭。 此时听到老金的问话，也不禁有些犹豫了。 第546章 工分 杨队长偏过头，刚好看到老金脸上的踟躇之色。 他当即开口道： “小李，还有几位同志，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我这个小队长必须照顾好。 你们可别寻思着找借口溜走，我老杨家里虽然没啥大鱼大肉，但粗茶淡饭肯定有！ 这大冷天的，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也好暖暖身子，我也能顺便请教一下药材的事情。 你们要是这时候走了，那可就是不给我老杨面子！” 杨队长直接把话给挑明了，丝毫给几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杨队长，你这么热情，我们再推辞就不像话了，那就叨扰你了！” 推脱不掉，李学文便开口应下，心里却将这件事情给记下，等回头有机会了给杨队长一些补偿。 几人在杨队长热情的招待下转移到了屋内，盘腿坐在炕上。 李学文想起刚才在村口没看着周卫军一家人，于是偏头问一旁的老金， “老金，周家人没派人跟你们一块回来么？” “有的，不过对方把我和王二愣子他们给送到村口后，就又回去守车了。” 看到李学文微微皱了皱眉头，老金接着说道： “我一开始劝过他们只留一两个人守车就行了，可他们实在太热情了，一定要一家子都守在那里。” 老金两手一摊，叹了口气。 杨队长呵呵一笑，“金同志，你们开过来的可是大车，那多稀罕啊，周家人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才全家人出动的。” 李学文摇了摇头，“这车还是得咱们自个儿守着，不然周家一家都没法正常生活了。” 李学文并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打算让王二愣子他们回去守着了。 杨队长连忙开口打断李学文的话，“小李，你们是客人，来了我们云盘沟二队，就让我们好好招待吧， 车子你们不用担心，回头我组织一批靠谱的社员轮流看护。” “杨队长，这怕是不妥吧，社员们不会闹情绪么？” 杨队长大手一挥，“嗐！闹甚么脾气！我拿出我的工分来补给他们，没人会说的。” 要放在今天以前，杨队长是不会这么上杆子帮忙的，甚至倒贴自己的工分来帮忙，更是不可能！ 几个月前，对方提出药材种植的设想，杨队长虽然答应实施了，但心里面还有着一丝警惕。 毕竟对方从其他地区而来，杨队长对他不知根不知底，万一对方有着什么坏心思，他们云盘沟二队可承受不住！ 但今天陪着李学文等人在派出所折腾了一圈后，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看法有了新的改变。 今天，对方在派出所把那笔十分丰厚的财产上交给公安同志时，全然看不出有半点犹豫， 这说明对方不是爱财之人！ 能说出把钱财留给那个捡来的小家伙，一定是心思宽厚之辈！ 这样的人，怎么会设计害他们云盘沟二队？ 想明白这些后，杨队长心里已经将李学文完全看成是他们云盘沟二队的一份子了。 对方有问题，那就是他们云盘沟二队有问题，他作为小队长，为其分忧一点毛病都没有。 第547章 罐头 “杨队长，真是太感谢你了。” 李学文真诚道谢。 杨队长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嗨！小事！” 老金等人在一旁没有做声，心里却是在估量着李老大和对方的关系。 看起来眼前这个生产队队长对他们老大似乎挺敬重的？ 只是不知道是有求于他们老大还是曾经蒙受过老大的恩泽。 恰在此时，杨桃儿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小女娃眼里噙着笑意： “小李哥哥，饭好了。” “辛苦你了杨桃儿。” 杨桃儿放下饭食，憨憨一笑又转身返回灶房拿碗筷。 杨队长招呼几人上桌：”小李，还有几位同志，咱们坐下来吃吧。” 王二愣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里暗道杨队长果真是实诚人。 炒腊肉、蒸鸡蛋、二合面馒头，应该是把准备过年的老底给提前做了。 杨桃儿拿着碗筷再次返回，将东西放下后便又离开了，显然是得了嘱咐不跟他们一块儿吃了。 桌上的饭菜本就不多，八成是杨队长怕几个客人吃不够，不敢再让家里的几个孩子上桌。 李学文起身来到他暂存在杨队长家的包裹前。 “小李，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吃了？” “拿点东西。” 再次返回的时候，李学文手里拎着一网兜罐头。 罐头碰撞的叮当声让杨队长一阵恍惚。 好半晌，他才回转过神，可李学文却已走出了房间，只剩一道背影。 灶房里，杨桃儿和几个弟弟妹妹挤在一张小矮桌旁。 没有菜，更不见馒头，碗里装的是混合着各种粗粮，或许还有丁点的大米？ 和几个弟弟妹妹吃得正高兴的杨桃儿听到脚步声，连忙抬起来。 当她看到李学文站在那，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时候，顿时站了起来，两只小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放哪。 “小...小李哥哥，是杨桃儿做错什么了么？” 说到后半句，杨桃儿都不敢再看着李学文的眼睛，小脑袋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桃，别害怕，我给你拿了些吃的，你和弟弟妹妹分着吃。” 说罢，李学文便从网兜里抓起一个肉罐头，当着几个小家伙的面给开了。 他知道自己不开，这些小家伙是不舍得打开的，最后多半还会端上餐桌用来招待他们几个。 “啊？” 杨桃儿惊讶的抬起头，然后呆呆的看着李学文的动作。 等她意识到李学文在做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好了两个，正在开第三个了。 杨桃儿顿时慌了，这些东西他们家怎么还的起？ “小李哥哥，我们不能要。” “开都开了，可没法儿合上了，你们不吃就扔了吧。” 说完，李学文将最后一个开好的罐头给放在桌上，拿着空网兜转头就走，也不管杨桃儿在背后说什么。 回到屋里，李学文就碰到了欲言又止的杨队长，他刚才已经看到了对方做的事情。 不等他开口，李学文便先开声： “杨队长，一点小玩意儿，不是啥好东西，如果咱们生产队的药材能种好，想吃多少吃多少。” 李学文的话让杨队长瞳孔猛然一缩，“小李，你的意思是...？” 第548章 药材 杨队长嘴巴张大，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李学文耐心的重新说了一遍： “杨队长，我这次来咱们云盘沟二队，除了要帮着解决试验田的问题，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联系到了一家药材公司，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药材提供地。 作为报酬，他们会支付物资，其中就有刚才我拿出来的罐头。” 呼~ 呼~ 房间里，只剩下杨队长粗重的呼吸声。 在听完李学文的话后，他两只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两只大手如同钳子一般搭在李学文双臂外侧。 “小李，你刚刚说的那些，是，是真的么？” 李学文知道杨队长现在肯定是高兴坏了，只能耐心的点着头。 “杨队长，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说明，那药材公司不会直接派人过来，你们的交易会从我这里过一道手。” 杨队长当即连连点头，“这当然没问题，小李，你能帮着联系那真是太好了。 咱们这些大老粗可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有你帮忙盯着，我心里也踏实些。” “杨队长，好说，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吧。” “对，先吃饭！” 杨队长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么？ 他心里也明白李学文作为中间人，肯定会在里面获得足够的好处。 但他眼下只能选择相信李学文，真质疑李学文的话，不仅试验田的努力白费，还会得罪一个有能力的年轻人。 倒不如顺着对方的话说，而且话说回来，对方全力促成此事，拿走部分好处是理所当然的。 杨队长心里一点怨怼都没有，反而十分感激李学文能帮忙找下家。 公社里的代销点他走过几次了，明白对方收的药材有限，而且处理不好的药材，人家都不稀罕。 如果他们生产队真放开了种植，公社的代销点未必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还有，药材种植只能作为副业，不可能投入太多时间精力在上面，如果按照代销点的要求来，他们需要花费很大的时间成本来晒制药材，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杨队长开口了： “小李，我还有一个疑问， 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药材公司，对于药材的晒制要求怎么样，严不严？ 你也知道，咱们村都是大老粗，没人懂药材。 也就卫军那孩子跟着你学了点东西，但是在药材处理这件事情上，他也无能为力。” 李学文想了几秒后，开口回答： “杨队长，我跟他们聊过咱们的情况，他们能理解咱们的困难。 所以咱们一开始主要是以量取胜，只要药材的数量足够，他们都会收。” 李学文的话让杨队长喜上眉梢，人家这可真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等咱们生产队的药材走上正轨后，相关的配套肯定也得跟上才是。 关于药材的处理，后面肯定要精细化的，这无论是对药材公司，还是对咱们生产队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情。” 李学文又补充了一句，药材处理得越好，他在小卖铺中卖的价格才越高。 第549章 篱笆 “这是自然，等事情步入正轨了，我会组织村民们学习药材炮制的。” 杨队长忽然不好意思的搓起手来，“小李啊，不知你说的那个药材公司需要多少药材？ 如果能有个准数就好了，这样我也好提前想想该怎么安排工作。” 先前杨队长只敢弄一块试验田给周卫军一家看看成果，但眼下得到李学文的承诺，他觉得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一些。 “杨队长，药材公司需要的数目我想咱们暂时是不用考虑的，你尽管放开手去做。” 李学文没一下子把话给定死，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好找补。 他不怕对方放开手干，先不说药材多少他都能收，光是云盘沟二队能用来种植药材的地怕是也有限。 每年的任务粮，就会占用云盘沟二队大部分的耕地面积以及社员们的劳动力， 所以云盘沟二队能用来种植药材的人力、土地一定是非常有限的， 再加上现在的农业生产机械化程度不高，柴胡的最终产量会被种种问题消磨成一个可以估量的数字。 “好！小李，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对了小李，你刚才提到药材炮制，不知道你对这方面有多少了解？” 李学文微微一笑，现在谈论药材成品炮制有些为时过早了，不过看杨队长感兴趣的样子，李学文便简单的说了一些。 这些东西是他从李郝那里听来的，对方跟着村里的张医生学了这一门手艺， 如果他当初没有来李学文的鬼市做事，以后多半会跟着张医生弄药材了。 杨队长聚精会神的听着，一时间连手里的筷子都没动了。 “大概是这么多，杨队长，这个药材炮制咱们以后再慢慢聊，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试验田里的问题。 咱们把这事解决了，后面咱们云盘沟二队才好扩大种植的面积。” 经李学文这么一提醒，杨队长一阵恍然，明白自己钻牛角尖了。 “小李，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 几人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没多大会儿功夫便将一桌子饭菜给消灭光了。 吃完饭，杨队长出门一趟，说是安排几个靠谱的去帮忙守车，好把周家人给换下来。 李学文带着老金几人去试验田查看，晓辉带着捡来的小家伙在杨桃儿的带领下找村里的妇人讨奶水。 李学文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结着冰棱的荒草地上，他的左右跟着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 小山子两只手拢在嘴巴前用喷出的热气暖和着，“李老大，这种荒凉的地方真能种药材么？” 李学文点点头，“能，不过只能种一些耐旱耐寒的，比如我和杨队长说的柴胡。”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在距离试验田不远的时候，他发现那里多了一圈篱笆， 想来是周家人特意弄的，为了防止不知情的村民把柴胡幼苗给破坏掉。 老金等人同样看到了，纷纷加快了一些脚步，药材种植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新鲜事。 第550章 盐碱 “啊！怎么会这样！？” 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在来到试验田，当他们看到这里柴胡苗的情况后，表情错愕。 只见田里规整种植的十来株柴胡蔫了吧唧的，叶片边缘有着明显的焦黄色。 即便是老金他们三个门外汉都能看出这些柴胡苗情况不妙。 李学文来到其中一株柴胡苗前蹲下，他脱下手套，手掌轻抚蜷曲的嫩芽。 “这是被冻坏了吧？” 小山子指着叶脉间白色的颗粒说道。 “这么多的冰渣子，我看八成是被冻坏了。 李老大，你看那边！” 老金走了过来，眼睛直视不远处，那里有一片土被冻裂了，像蜘蛛网似的。 顺着老金的目光看去，李学文同样看到了那些冻裂的土，以及周围东倒西歪的柴胡苗。 他心里是倾向于这些柴胡苗扛不住低温和冷风，所以害了病。 毕竟这些柴胡苗是从姜老头那里分株下来的，而姜老头药园里的柴胡是他从野外寻来的， 这些没有经过人工花费时间驯化的野外药种，在一些抗自然灾害能力方面不确定性很大， 试验田里的这一批，可能刚好是不抗冻的。 不过李学文没急着下定论，他打算再多看看，在药材种植方面，他其实也就是半吊子水平，只是通过小卖铺买了几本书学了点东西而已。 “李老大，既然这些柴胡怕冷，要不咱们整点东西将这块田围着，把风给挡住喽，没准这些柴胡能自己慢慢长好。” 一直沉默的王二愣子此时开口说话了。 “二愣子，你这个法子没什么可行性啊，为了这么小块田去搭建一个棚子，那得耗费多少人力？ 而且，我听李老大和杨队长说，他们以后还要扩大规模的，到时候种植的地一多，还顾得过来么？” 老金双手抱在胸前，摇着头，他并不看好这个方法。 在他看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他觉得要解决这事情，最后还得回到药材本身上。 “我倒是觉得王二愣子提了个好建议。” 就在小山子想开口附和老金的话时，李学文却对王二愣子表示了赞同。 “这，李老大，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 老金虚心求问，他并不懂药材，更不懂种植，刚才那番话只是基于他过往的人生经验。 王二愣子心底有些高兴，他没到李老大竟会同意他的观点，同样摆出一副求知的表情。 “你们过来看看这叶脉上的颗粒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是冰渣子么？” 李学文没立刻回答，而是让他们几人都过来摸一摸柴胡苗叶子上的颗粒物。 三人纷纷摸了上去，只觉入手冰凉，不是冰还能是什么？ 但随着他们把颗粒物捏住不断揉搓，发现最后有样东西没有融化掉！ 三人惊讶的看着手里剩下的粉末状物事，“李老大，这灰白色的渣渣是什么？” 李学文手里同样攥着一把，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铁腥味便钻入鼻腔之中。 “盐碱尘。” 第551章 作祟 老金三人面面相觑，互相大眼瞪小眼。 “啥玩意儿？” “这白色的东西是盐？” 小山子甚至用嘴唇沾了点手上的灰白色颗粒，但下一秒便脸色一苦。 “呸！呸！” 李学文不禁笑了下，“盐碱尘主要成分虽然是盐类化合物，但不是咱们平时烧菜用到的盐。” 小山子露出一副呆滞的模样，他感觉李老大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可连在一起后，他怎么就弄不明白了呢？ 李学文没打算给他们上化学课，“你们只要知道这东西不是吃的盐就好了。” “老大，这些盐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跟着雪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 老金发现除了柴胡叶上有灰白色的盐碱尘外，泥地上同样有着不少。 “你们还记得王二愣子刚才提的建议么？我想这些盐碱尘多半是风刮来的。 这些尘土的颗粒度不大，遇着风能被搬运十几公里。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在咱们北边应该有一片盐碱地。” 李学文站起身，目光投向更北的地方。 他以为云盘沟的地种不了粮食是因为太贫瘠，现在看来或许还有盐碱尘的影响在里面。 “碱地草籽能睡十年！” 李学文心中一叹，这是他曾经从家里那位老庄稼把式口中听来的。 老金三人观察李学文脸上的思索之色，一时间都不敢张口，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咱们绕着附近转一转，把这里的土质好好瞅上一瞅，重点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盐碱尘。” “明白！” 老金三人立即动身朝着三个方位去调查，就在三人走后没多久，杨队长赶了过来。 “小李！咋样了？地里的柴胡苗还能救不？” 杨队长一张口便是询问最关心的柴胡苗。 李学文没穿回手套，而是继续抓了一把混着冰雪的盐碱尘。 “找到柴胡苗焦黄的原因了。” 李学文把手伸到杨队长面前。 杨队长有些懵，“小李，你是说这些柴胡苗是被冻坏了？” 他的话让李学文愣了一下，“杨队长，你仔细看看，你们生产队之前没见过么？” 杨队长神情一凛，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李学文手里抓着的东西。 “咦？这些灰灰的是啥玩意儿？香灰？哪个混蛋玩意儿弄咱们试验田里了？” 杨队长的反应让李学文明白生产队之前多半是真没碰到过盐碱尘， “队长，这些东西叫做盐碱尘，能够引发植物生理干旱，柴胡苗叶片焦黄就是这些盐碱尘导致的。” 得知罪魁祸首，杨队长对这些盐碱尘瞪起了牛眼， “小李，是不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把这些东西撒我们试验田里，不想让咱们云盘沟二队好？” 在杨队长的认知里，生产队种了那么多年地也没见过这些东西， 现在队里要搞副业，要进步了，弄了块试验田，结果就招来了这么些祸害！ 定然是有小人在背后搞鬼！ 李学文也觉得实在太过巧合了，说不定真的像杨队长猜测那样，是有人在恶意破坏？ 第552章 源头 杨队长心中升腾起怒意，他沉着声： “小李，实在对不住，是我看管不力，让别有用心的人破坏了的这片柴胡苗， 你放心，我杨某说的话在队里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这就把搞破坏的人给揪出来！” 他背负着双手，给李学文丢下一句承诺便朝着山下走去。 “杨队长......” 等李学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这算什么事啊！” 李学文不禁摇了下头，他觉得杨队长有些武断了。 盐碱尘究竟来自哪里，是天灾还是人祸，还需要进一步掌握证据才能定夺， 不过代入到杨队长的位置，李学文便明白他为何这么着急了。 现在有人给村里整了个活计，结果可能要被村里人给折腾没了，杨队长能不着急上火么？ 他此番下山未必是要拿人，更多是想确认村里有没有二五仔。 这对李学文来说亦是一件好事情，药材交易他现在可没法拿到桌面上进行， 让杨队长整顿一番云盘沟二队亦是有必要的，省得日后交易出岔子。 是以，李学文便没有强自把杨队长留下来，由着他下山去了。 …… 老金三人陆续回到药田。 “怎么样了，你们有在其他地方见到盐碱尘么？” 三人纷纷点头，“李老大，有，不过很分散，我们看不出什么规律来。” “李老大，刚才还有其他人来过？” 老金发现周围还有不属于他们四个的脚印，不由疑惑问道。 “是杨队长，我把盐碱尘的事情告诉他了，他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现在下山去找人了。” “啊？杨队长做事很雷厉风行啊！” 小山子咋舌，其实他本来想说对方做事“虎”的，话到嘴边却换了副说辞。 “我倒觉得这个杨队长挺精明的，没准他就是想借这个事情敲打一下村民。 现在柴胡种植的事情还停留在试验阶段，老大要收药材的事情是这一次来才跟杨队长说的。 以后要是大力开展这个事情，肯定要整个生产队上下一条心的， 有了这么一个由头，正好整顿一番。” 老金摸索着下巴，说出自己的观点。 李学文不由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千门八将里的正将，对于整体局势就是洞若观火。 “老金说的不错，小山子，王二愣子，你们以后多跟他学习。” 老金谦虚一笑，脸上并没有自得的神色，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二人却站在一旁傻笑，看得李学文心里直挠头。 也罢，这二人跟着自己倒也不愁吃穿。 “对了老大，这些柴胡苗还能活么？” 李学文回头看了一眼倒伏在泥地上的柴胡苗，“能，这些苗受到的影响不算严重，用些方法能救回来。” “那真是太好了！” 三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老大，那咱们接下来先救这批柴胡苗？” 小山子挠着头。 “这些柴胡苗倒是好处理，眼下的关键是找到盐碱尘的源头，这样咱们才好对症下药。 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第553章 周家 “李老大，这盐碱尘源头咱们该怎么查？” “往风来的方向走。” “不过，现在现在咱们先下山吧，我估摸着周家人该回来了。” 老金三人不语，跟着李学文下了山。 …… 周家的几间土坯房虽看着普通，但此刻却透着一股子热闹劲儿。 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院里摆放着几样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白菜。 李学文四人迈着大步走进周家院子，“大舅妈，大舅，你们在家么？” 周家人听见动静，从屋里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舅妈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学文的手，眼里满是激动： “哎呀，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这一路上冷不冷啊？瞧瞧，都瘦了，肯定是操了不少心。” 李学文笑着回应：“多谢关心，我这身体好着呢！” 大舅从一旁凑过来，拍了拍李学文的胳膊： “学文，快进屋，快进屋，暖和暖和。卫军，还愣着干啥，去给你哥还有几位客人倒水。” 周卫军喜盈盈地应了一声，赶忙往屋里跑，还不忘回头说： “文哥，还有几位大哥哥，你们等着，我给你弄点热水。” 老金打趣道： “这孩子是卫军吧，我经常听学文提起，他总说这孩子懂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周大舅一听，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这还得亏了学文帮忙，不仅借钱供他念书，还教我们种药材，咱们家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学文，你借给咱们家的钱，等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偿还的。” 李学文微笑着摇头，“大舅，这事儿不着急，你看着来就是。” 当初借出去的50块钱对于李学文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周家一家来说却是一笔大数字了。 他们想要偿还，必然要经历一番节衣缩食才能尽早还上。 几人说着话进了屋，屋里暖烘烘的，周大舅妈已经摆好几样自家做的年货，招呼大家坐下。 “小李，我听杨队长说你们上山去看柴胡苗了？那柴胡苗能治么？” 周大舅才说完话，就收到了来自大舅妈的眼神警告。 周大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着急了，客人屁股都没坐热呢，就着急问，显得自己跟领导似的。 “咳，小李，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唉...” 周大舅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李学文摆摆手，他知道周大舅为人耿直，属于有话直说的性子， “大舅你的心情我理解，柴胡苗我看了，没啥大问题， 叶片焦黄是因为受到盐碱尘的影响了...” 李学文将他在山上的发现跟周家人详细的说了一遍。 周卫军端着水壶出来，给每人倒上热水，插嘴道： “文哥，那这些盐碱尘从哪里来的？以前咱们村的地里好像没有这些东西。” “从盐碱地里吹来的，也有可能是人为搬运，不过我认为后一种可能性不高。” 周卫军脑袋晃了晃， “文哥，如果真是风吹来的，那咱们治好了地里的柴胡苗不还是会碰到同样的问题么？ 难道咱们要为了这些柴胡专门给它们盖个不漏风的房子么？可那样不就晒不到太阳了么？” 第554章 树种 “卫军，你的考虑很周到，但是咱们解决盐碱尘问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进行。” 见李学文要讲正事，屋内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他看来。 “文哥，快把你的看法说给咱们听听。” 周卫军两眼放光，十分期待的注视着李学文。 李学文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无论是盖棚子筑高墙，都是饮鸩止渴的法子， 对于盐碱尘的阻挡效用不大，并且还需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这对于咱们生产队而言并不现实。 我认为堵不如疏，咱们可用防风林来代替棚子等建筑。 这样既不会破坏药材周围的生态，甚至还会起到改善的作用。” “文哥，这法子好！种树可比大棚子要简单些，而且我听公社的老师说，种了树山上的水土也会得到改善，应该就是文哥你说的生态吧？” 周卫军听完后当即拍手称赞。 经过儿子卫军这么解释一番，周大舅等人也明白了里面的好处。 周大舅当即拍板，“回头我带着老二他们到雷公岭挖些树回来，早点把小李说的防风林给整上！” 说完，周大舅就站了起来，他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见此，李学文劝道，“大舅，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咱们种防风林，树种的选取也是很重要的。 你们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山地干旱，现在又要面对带有盐碱尘的北风， 一般的树种可不顶用，咱们需要仔细甄选一番才行。” 周大舅一把薅住头发，“小李，这种地选种我会，树种我就不在行了。” 李学文微微一笑，“大舅，我其实已经选定了几种可以用于种植防风林的树种。 只不过我对于这边的植被情况不太了解，还需要上雷公岭走一趟才成。” “那真是太好了，有小李你在旁边帮着我们参谋，这下稳妥了。” 周大舅一只拳头砸在手心里，表情大定。 “行了，人小李还有几位小李的朋友自进门来都还没喝过水呢，你们爷俩别缠着人家问东问西了。” 大舅妈这时候站了起来，“我先去做饭，你们爷俩好好招待小李还有几位客人。” …… 雷公岭。 一行人带着从生产队借来的农具上山了。 李学文穿着军大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路上。 他抬头看了眼山顶，眼里闪过一丝回忆。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又再次回到了这里，当初他便是在这雷公岭山顶发现了那座青铜古物，为此，还穿越了一片致人迷幻的瘴林。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穿越瘴林的时候，他养的隼还为他警示过周遭有其他人， 那些人定然了解部分青铜古物的信息，只是可惜，当时情况危急，李学文并未窥见那些人的样子， 不然，他没准可以顺着这条线索再查出些什么东西来，又何苦让张志彪独身到外地查找。 “文哥，文哥，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周卫军的轻唤声，李学文这才收起思绪。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和这雷公岭挺有缘的，咱们继续里面走吧，争取在天黑前找到适合的树种。” 第555章 下陷 “文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周卫军唯李学文马首是瞻。 “主要三个位置，山脚的向阳坡地，山谷中的缓坡，还有雪山岩缝。” 李学文缓缓说道。 三好学生周卫军这时已经把小本本和笔给掏了出来，“文哥，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有什么说法么？” “向阳坡地日照充足，山脚的土壤相较其他地方而言更为肥沃，这里的苗木更健康。 山谷缓坡气候往往能自成格局，风力小，温度变化稳定，加上这里的土更加深厚，利于根系生长。 而雪山岩缝虽然条件恶劣，但能生长在这里的树木生命力更坚韧，根系更加发达，同时还能吸收岩缝里的矿物质， 这三个地方出现咱们需要的树种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这三个地方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其他地方也没多大的必要看了。” 唰唰唰~~ 周卫军奋笔疾书，将李学文说的一字不差的给记录下来。 “卫军这孩子将来指定能有出息！” 周二舅看着大哥家的儿子，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家的鼻涕娃就不爱学习，这可让周二舅伤了不少脑筋。 “都是孩子自己的造化！” 周大舅眼里满是欣慰，他虽然没甚么本事，但好在养育了一个好娃娃！ 周卫军记录完抬头，发现几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耽误大伙儿功夫了？” “嗐！这活儿冬闲，哪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周二舅挥了挥手。 李学文等人亦是笑笑让其不必介怀，并且告诉他要继续保持这种学习的积极性。 有了明确的搜寻范围后，一行人的脚步快了不少，周大舅一马当先地在前方开路。 “这雪地忒难行了，尤其是山里，都积了厚厚一层！” 小山子个子不高，就在刚才他不慎一脚踩到某片松软的雪地中，此时半个身子陷了进去。 王二愣子和老金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以防他整个儿掉下去。 二人费了些功夫总算把小山子给拉了上来，三人坐倒在安全的地方喘着气。 “唉！忘了咱们生产队里还有爬犁，早知道把那玩意儿给借来了！” 周大舅看到狼狈的三人懊恼道，他们习惯了这方水土，在雪地走和平地没什么区别。 却忘了小李的这几位同事是城里人，对他们这里的情况不甚了解。 如果他在出发前能借来爬犁，就能避免此时的尴尬情形了。 “大舅不必自责，那爬犁进山，只怕也不好行路吧。” 李学文劝慰道。 周二舅在一旁附和道，“小李说的是，换成别的地方爬犁跑得快，可现在咱们在雷公岭，这地儿只能小心走。” 老金三人此时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劝说，心里暗自感叹这周大舅是个实诚人。 周大舅仍旧是有些自责，毕竟人家是客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结果为了帮他们解决药材问题，却要来到这雷公岭受罪！ “各位受苦了，我会将几位的恩德牢牢记在心里的。” 第556章 沙棘 等小山子稍缓过些劲后，一行人便再次出发。 有了一次教训，小山子变得谨慎了许多，跟在大舅身后，对方怎么走他便怎么走。 周家人根据李学文刚才的描述把他们带到缓坡地带。 ... 呼呼~ 寒风裹挟着黄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学文摘下厚棉帽，用手掸了掸帽檐上的霜花，目光扫过眼前沟壑纵横的山梁。 他身后跟着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 周家人紧随其后，十几只棉鞋在雪地里踩出深浅不一的印子。 “小李，前头就是雷公岭的缓坡地带了。” 大舅用镰刀杆指着东北方向的缓坡，“今年风沙好像吹得比以往都厉害呀！咋坡底就长些草棵子了？” 王二愣子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种情况咱们还能找得到吗？” “二愣子，”李学文从挎包里掏出个铝制水壶，喉结滚动着咽下两口水， “坡面倾斜15度以内的缓坡，既能承接雨水又不易形成径流冲刷。” 他蹲下身抓起把土，细碎的沙粒从指缝簌簌漏下， “你看这沙壤土，透气性好，正适合深根系植物，今年的风沙反而帮我进行了一轮筛选——” “来了来了！” 坡底忽然传来喊声，穿对襟棉袄的周二舅挥舞着镰刀， “酸枣棵子！还有老鸹枕头！” 人群呼啦啦围过去，李学文看着石缝里挤出来的几丛灌木，叶片上泛着灰白的蜡质光泽。 大舅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这酸枣根扎得深，牲口都刨不动，栽到梁上准能拦住沙。” “大舅说得在理。” 李学文用铅笔在周卫军的笔记本上勾画植物形态， “不过酸枣亩产干果不到三十斤，柠条倒是能做饲料，但加工起来费人工。” 他抬头望着绵延的荒坡，“咱们要找的，得是能固沙又能生钱的宝贝。” 忽然有细碎的橙黄闯入余光，李学文心脏猛地跳快两拍。 他拨开半人高的蒿草，枝条上密布的尖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成片的沙棘树正挤在背风处，卵形叶片裹着银白绒毛，指甲盖大的果实像无数小灯笼缀满枝头。 “小李当心扎手！” 大舅要过来拉他，却见这个向来稳重的李学文忽然咧开嘴。 “沙棘！是沙棘啊！” 李学文的声音发颤，“大舅你看，这树能长到四米高，根系能扎进五米深的土层。” 他摘下一颗果实捏开，金黄的汁液染透指纹， “维生素c是猕猴桃的八倍，叶子能做茶，籽能榨油，枝条粉碎了就是上等饲料！” 众人被李学文嘴里蹦出的话震住了，这小小的一棵野树，竟有如此多的功效！ “小李，那这种植物它能防风吗？” “防风固沙是第一步。” 李学文微微一笑，“三年挂果期后，咱们可以用沙棘果来发展新的副业，其他生产队现栽树苗可来不及。” 众人闻言尽皆大喜，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小李那咱们就选这沙棘树了！” 第557章 挖掘 李学文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教会他们如何正确挖掘沙棘。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先别急动手，这沙棘虽然看着普通，但挖的时候可有讲究。要是挖坏了根，可就白费力气了。” 他拿起一把铁锹，走到一株沙棘树旁，蹲下身子，开始边讲解边示范： “咱们挖沙棘，主要是挖它的根系。 这根系能扎得很深，所以得小心点，别伤着它。 先从树的四周挖，挖出一个大概一米深的坑，这样能保证根系完整。 注意，挖的时候要顺着根的方向，不能硬撬，不然很容易断。” 周家人和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都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学文的动作。 周卫军更是眼睛一亮，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一边看一边飞快地记录着。 李学文每讲到一个关键点，他就在本子上画个图，标注好细节。 “看明白了吗？”李学文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微微渗出的汗珠，问道。 “小李，你说得太好了，我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周二舅感叹道，他也是个老把式了，但在挖沙棘一事上，他觉着自己就像个新兵蛋子。 “文哥，那要是挖出来的根太长，咱们咋办？”周卫军杵着笔，有些困惑。 “好问题！”李学文赞许地点点头， “要是根太长，咱们可以用剪刀剪掉多余的，但要保证至少留一米左右的根系，这样才能保证成活率。” 周卫军在本子上飞快地写下“剪刀”两个字，又画了个剪刀的图，标注上“留一米根系”。 “来，你们试试。” 李学文把铁锹递给老金，“我看着，你们挖，有问题随时问我。” 老金接过铁锹，小心翼翼地按照李学文说的去做。 一开始，他挖得有些生疏，动作也慢，但李学文一直在旁边指导，纠正他的姿势和力度。 慢慢地，老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挖出来的沙棘根系也越来越完整。 周卫军看到老金挖得差不多了，赶紧凑过去，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还不时地和老金交流几句，把老金的经验也记在本子上。 王二愣子和小山子也不甘示弱，拿起工具就开始挖。 一开始，他们挖得有些乱，不是挖断了根，就是挖得太浅。 李学文看到后，赶紧过去指导，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控制力度和方向。 经过几次纠正后，他们也渐渐掌握了技巧。 周家人也纷纷动手，大舅和二舅虽然年纪大些，但干起活来毫不含糊。 他们在李学文的指导下，很快也挖出了几株完整的沙棘。 周卫军看到自家父亲挖得有些吃力，赶紧跑过去帮忙，一边帮忙一边还给父亲讲解李学文刚才讲的重点。 “儿啊，就这么会儿功夫你就比爹懂那么多了？” 大舅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欣慰。 “爹，那是文哥教得仔细，我又记了笔记。” 周卫军咧嘴一笑，继续手里的活。 第558章 运输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越来越熟练，挖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们一边挖，一边交流经验，现场气氛热烈。 “小李，你看我这株挖得咋样？” 王二愣子兴奋地指着一株完整的沙棘，喊着让李学文过去看看。 “不错不错，根系完整，挖得很好。” 李学文赞许地点点头，“照这个速度，咱们这片缓坡的沙棘今天就能挖完。” 众人听了，更加干劲十足。 周卫军的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各种要点和图示， 他时不时地翻开本子，对照着上面的内容，检查自己的操作是否正确。 赶在冬日落山前，众人已经挖掘出了一批沙棘，数量足够满足三块试验田防风林的需求了。 李学文抬起头，看到周二舅拉着一架爬犁朝这边走来。 这架爬犁是生产队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小李，爬犁来了。” 周二舅大声喊道，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又透着兴奋， “我跟杨队长说了，他带着几个青壮过来帮忙。” 李学文点了点头，朝着周二舅的方向走去，迎上了随后赶来的杨队长。 在他身后，有几名穿着灰袄的青壮各自拉着一辆爬犁。 他看到李学文，快步走上前，来到李学文面前。 “小李，辛苦你了。” 杨队长说道，“我刚把盐碱尘和药材公司的事跟村民们说了，大家都议论开了。” “结果如何？” 李学文问道，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此时只是确认。 “盐碱尘的事，经我调查，不是村里人弄的。”杨队长眉头舒展， “今年风沙大，我现在怀疑是风把远处的盐碱地的尘土吹过来的。 另外，在我说已经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药材收购渠道后，不少村民都动了种植的心思，想加入进来。” 李学文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几分底： “盐碱尘的问题，我这几天会和几位同事跟进调查， 其实只要咱们防风林的计划得以推展开，盐碱尘就构不成什么问题了。” “是，我听周老二说了，小李，种植沙棘防风林这一决定真是太妙了！” 杨队长目光中透露着敬佩之色。 “杨队长，药材种植还得你多操心。” 杨队长点了点头：“行，那我回去就组织个会，跟大伙好好商量商量。” “那就好。”李学文说道，“现在咱们先把沙棘运回去，别耽误了。” 杨队长转身招呼那几个青壮： “来，都过来帮忙，把沙棘固定在爬犁上，小心点，别弄坏了。” 青壮们应了一声，纷纷围了上来。 李学文也加入其中，大家一起动手，将挖出来的沙棘小心翼翼地搬到爬犁上。 杨队长指挥着，不时地提醒大家注意根系，确保每一株沙棘都能完整地运回去。 经过一番忙碌，爬犁上堆满了沙棘。 杨队长拉起其中一架爬犁，朝着众人点了点头： “走喽！” 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入拉爬犁的队伍。 爬犁在崎岖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回到生产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杨队长把爬犁停在仓库前，众人帮忙把沙棘卸下来，整齐地堆放在仓库里。 众人看着这些沙棘，心里充满了期待。 第559章 晚餐 来帮忙的青壮各自回家。 杨队长看着李学文和老金等人，热情地说道：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不如到我家吃顿便饭吧？家里还有2斤自酿的地瓜烧！” 李学文听到自酿地瓜烧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有人比他更快。 大舅走上前，拍了拍杨队长的肩膀，笑着说： “杨队长，不用麻烦了，我媳妇儿这会儿该备好饭菜了，还请杨队长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家吧。” 杨队长看了看周家人，又看了看李学文，最终笑着摇头： “那好吧，今天就让你们周家好好招待一下。不过下次可得轮到我了。” 说完，他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一旁的黄保管后便转身离去。 李学文同黄保管这位老人家打过招呼后，便和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跟着周家人返回周家。 一进木篱笆围住的院子，众人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大舅妈已经在厅房的木桌上摆好了碗筷，看到众人回来，她赶紧端上做好的饭菜。 “快，都坐下吃吧，忙活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吧？” 大舅妈一边说，一边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摆上桌。 周家的男人们挖了大半天沙棘树，早就饥肠辘辘了， 此时看到大舅妈用李学文带来的肉罐头做成的好菜，更是忍不住咽口水。 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被席卷一空。 大舅妈看着大家吃得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李带来的罐头真不错，做出来的几样菜味道真好！” “大舅妈，你这手艺太厉害了！这罐头红烧肉做得太香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王二愣子一边擦嘴，一边赞不绝口。 “还有这罐头炖土豆，土豆软糯，肉香四溢，太好吃了！” 小山子也跟着附和。 老金更是竖起了大拇指： “这罐头肉炒青椒，青椒脆嫩，肉香和青椒的清香完美结合，太下饭了！ 我刚才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吃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称赞大舅妈的手艺和李学文带来的罐头。 被夸了的大舅妈高兴得合不拢嘴。 正聊得热闹，周二舅突然想起了回村借爬犁时从其他村民口中听到的传闻， 他放下筷子，看着李学文，问道： “小李，我听村里人说，杨队长找到了个用药材换罐头的渠道，难道是...？” 李学文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不错，杨队长说的那个渠道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我联系上了一药材公司，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供货渠道做新药研究， 并且愿意用物资来交换药材，和咱们生产队刚好对上频道。” 周二舅听了，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大家种药材就更有动力了！” 大舅也点头称赞：“小李，你这本事太大了！能跟药材公司谈买卖！” 周卫军眼里满是崇拜，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加倍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将来成为像文哥那般厉害的人！ 第560章 种树 第二天，天还未亮，周家人就已经起床了。 昨天从李学文那里听说了药材公司的事情后，一家人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 今天，他们准备把昨天挖来的沙棘栽种到试验田里，好阻挡愈来愈恶劣的风尘。 而且，沙棘挂果后还能为他们一家增添一笔进项，周家人此时工作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一家人来到生产队库房，准备把沙棘搬出来。 周卫军看着紧锁的库房大门，突然开口问道：“爹，这沙棘怎么种啊？” 周大舅一愣，还未想明白儿子的意思。 周二舅随口答道：“挖个坑，埋点土就行，咱们咋挖出来的就咋种回去呗。” 周卫军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这是要种防风林，肯定和普通种植不一样。” 周家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周大舅想了想，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去问问小李吧，他肯定知道。” 大舅妈：“这好吗？” 周家人觉得昨天李学文还有他的几位同事忙活了一整天，今早一家子起床后选择没有打扰李学文等人。 但现在却不得不再次麻烦人家，这让周家人颇为不好意思。 周大舅：“咱有些太急切了，回去等他们起了再问也不迟，不差这点时间。” 于是，一家人又折返回去。 一家人回到院子中发现李学文几人已经穿戴齐整，看样子是要出门。 “小李，你们醒了？咋不多睡会儿？” 李学文看着周家人手里拿的工具，便知他们是去种沙棘了， 此时回来，多半是遇着了问题。 “我们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大舅，你们可是碰着问题了？” “文哥，我们想问问，这沙棘怎么种才好？” 周卫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学文点了点头：“好，咱们去试验田。” 一行人再次来到库房准备取些沙棘，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杨队长和昨天帮忙的几个青壮也赶了过来。 “小李，我们也来帮忙了，顺便取取经。” 杨队长说道。 “好啊，人多力量大。”李学文笑着说道。 一行人走进库房，取出昨天挖出的沙棘，小心翼翼地搬到了试验田。 李学文站在柴胡地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种植沙棘的要点： “种沙棘，特别是用来防风固沙，的确是有着讲究。 主要围绕一个字进行，‘根’” 杨队长：“根？小李，能具体展开说说吗？” 李学文点了点头： “一共三个环节，挖坑，栽种，填土。 坑要深，最好能有半米，这样利于沙棘根系的生长， 栽的时候要小心，避免弄伤根部，影响沙棘的成活率， 填土要压实，但又不能伤到根，这一步需要仔细小心。” 李学文一边说，一边示范，众人围在旁边，听得非常认真。 周卫军更是拿出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每一个要点。 “还有，种的时候要保持一定的间距，大概一米左右，这样能让每一株沙棘都能充分生长，不会互相抢养分。” 李学文继续说道。 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地点头。 杨队长也认真地听着，他知道这些知识非常宝贵！ 讲解完后，李学文让大家开始动手。 周家人和青壮们按照李学文说的步骤，开始挖坑、铺沙、栽种、填土。 第561章 规划 一开始他们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在李学文的指导下，逐渐熟练起来。 “文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卫军小心翼翼地种下一株沙棘，然后回头问道。 “不错，卫军你的学习能力很强！” 李学文赞许地说道。 周卫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而认真地种着下一株。 时至中午，冬日悬在众人头顶上方，此时试验田外的荒地已有了大变化， 这片原本光秃秃的贫瘠山地上已经种满了沙棘。 众人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沙棘树苗，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小李，咱们先回去吃午饭吧，下午再接着干。” 周大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提议道。 “好，大家都辛苦了，先去吃饭。” 李学文点了点头，众人纷纷收拾工具，准备各自回家。 就在大家各自到家吃午饭的时候，杨队长喊住了李学文， “小李，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学文停住脚步，看着杨队长，问道：“杨队长，啥事儿？” “是这样的，”杨队长说道， “试验田这片防风林你安排得太好了，既考虑到防风，又考虑到沙棘带来的经济效益。 虽然现在咱们掌握了沙棘的种植，但若是咱们生产队想要将其规模化，使这片林子覆盖将来的药田， 我觉得还需要一份更详细的山区防风林种植指导。” 李学文心下了然，认真地说道： “杨队长，我可以给生产队画一份详细的种植图，并且我会标注出适合种植沙棘的区域和种植密度。” 杨队长听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太好了！小李，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有了这份种植图，咱们就能更有计划地开展工作！” “不过，我还需要去实地看看地形，这样才能更准确地规划。” 杨队长点了点头：“实地考察是必须的，小李，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杨队长说完，转身离开了。 李学文则带着老金等人折返回周家吃饭。 吃了一顿大舅妈精心烹煮的午饭，李学文带着老金、晓辉、王二愣子和小山子，前往云盘沟二队的山地查看地形。 云盘沟二队的山地是生产队的一片荒地，地势起伏较大， 一行人穿过一片片荒芜的山地，仔细观察地形和土壤情况。 李学文不时地停下来，用笔记本记录下关键信息。 这里的山地沟壑纵横，植被稀少，想要走出这片山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老大，咱们具体要找什么样的位置？” “有风有沙的地方。”李学文随口回答。 几人一番跋涉，来到一寒风夹杂着沙粒的地方。 “李老大，这山地太复杂了，风沙又大，咱们能行吗？” 王二愣子有些担忧地说道。 李学文点了点头： “越是这样复杂的地形，越需要我们好好规划。 这片山地虽然荒芜，但只要种上沙棘，就能起到防风固沙的作用，改善这里的环境。 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风沙最大的地方， 把这些地方标记出来，以后就在这些地方种沙棘。” 老金也点了点头：“李老大说得对，抓大放小很适合咱们人力不足的情况。” 一路上，李学文就没有停止过记录，他特别注意风沙的方向和强度， 因为这些因素直接影响到沙棘的种植位置和方向。 第562章 草场 “李老大，这片区域风沙特别大，沙棘种在这里能活吗？” 王二愣子指着一片被风沙侵蚀严重的区域问道。 一行人行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这片区域。 李学文抬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 “可以种，而且必须种。这片区域风沙最大，正是我们需要重点防护的地方。 沙棘的根系发达，能很好地固定土壤，减少风沙的侵蚀。 我们可以在迎风面种上几排沙棘，形成一道天然的防风屏障。” 老金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在这儿多标记几个点，到时候多种几排。” 李学文从包里拿出几根木棍和一些染了朱红的布条，把木棍插在地上，用红布条绑在木棍上，作为标记。 他一边标记，一边说道： “这些标记的地方，就是我们以后种沙棘的重点区域。我们要在这些地方种上密集的沙棘，形成防风林。” “李老大，这里的沙子比咱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都要多，这是不是说明咱们正在接近盐碱尘的源头？” 老金蹲下身子，手里攥着一把沙土，从中看到不少灰白色的盐碱尘。 李学文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探查。” 一行人继续在山地里穿梭，每找到一处风沙大的地方，就标记出来。 经过一下午的实地考察，李学文对云盘沟二队的山地有了全面的了解。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等回到生产队，就可以开始绘制详细的种植图了。 一行人沿着风沙逐渐增多的区域行进。 在翻过几个山头后，远远的看到了一片退化了的草场， 这里的土地盐碱化逐渐，致使柴胡苗染病的盐碱尘便是从这里产生。 看着这片退化的草场，老金几人疑惑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一个区域？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李学文，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李学文心里知道答案，但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在地图上用红色墨水的笔把这个区域给圈了起来，叹了声气，便告诉老金等人回云盘沟二队。 一行人原路返回，在半道上小山子忍不住问道： “李老大，你说这好端端的咋就出现这么个地方呢？” 李学文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这土地盐碱化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都是前人种下的因，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果。” 对于退化草场，李学文并不想在这上面说太多。 老金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大致明白李老大的想法，那草场恐怕是人为因素导致的。 “那咱们种了沙棘，能不能改善这盐碱地的情况？” 王二愣子好奇地问。 李学文点了点头，“沙棘不仅能防风固沙，它的根系还能改善土壤结构， 增强土壤肥力，对减轻盐碱化有一定的帮助。 但那草场离得远，也不知是属于哪个单位的地，眼下咱们只能先顾好云盘沟那边。” 回到云盘沟二队后，李学文在周家安排的房间里着手绘制详细的种植图，把白天考察的情况一一标注在图上。他根据风沙的大小、土地的盐碱化程度，合理规划了沙棘的种植区域和密度。 笃笃笃~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李，关于你们捡到的那个孩子，派出所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第563章 善终 门外说话的是杨队长。 “派出所那边刚给大队打电话，说已经找到孩子的亲戚了！孟川公安让我告诉你，明天带着孩子去一趟派出所。”、 “杨队长，这是啥时候的事情？” 距离他们报案没隔多久，派出所那边就已经找到那孩子在世的亲人，办事效率很高。 “在今天下午，大队派了个人过来跟我说的。” 杨队长仔细观察着李学文的神情，见对方没什么情绪变化后开口道， “小李，你要过去跟进一下这件事情么？如果你觉得麻烦，就把那孩子交给我，我明儿个走一趟。” 李学文摇了摇头， “多谢杨队长，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算是善始善终了。” 杨队长：“那行，明天我套辆驴车，咱们一起去，也省得你们折腾。” 李学文：“那麻烦杨队长了，咱们生产队周边的山地我和几位同事已经勘探过了，沙棘防风林的规划图我这两天就能完工。” 杨队长神色一喜，“小李，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学文告别杨队长，出门去找晓辉。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晓辉轻声哼唱的儿歌，竟还挺好听。 等了一阵，待屋内的歌声停了，他才推门而入， 此时晓辉正坐在床边，轻轻摇着怀里的婴儿。 “晓辉，跟你说个事儿。” 李学文轻声说道。 晓辉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笑意，他将婴儿轻放在床上，随着李学文一同来到屋外。 “李老大，啥事儿？” 李学文把杨队长的话复述了一遍。 晓辉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落寞，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低下头，似是在看着自己的鞋尖，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太好了，这娃娃能回亲戚身边，也是好事。” 李学文看着晓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李学文打着哈欠，将熬了半宿绘制好的图纸交到杨队长手中。 图纸上，每一处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种植的规划一目了然。 杨队长接过图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赞叹： “小李，你这图纸做得太详细了，有了它，咱们种植沙棘肯定能事半功倍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 他不由多看李学文几眼，他发现这个小伙子做事十分实诚，昨夜跟自己说要花一两天的功夫，结果才过了一晚上，对方就已经完成了图纸的绘制， 并且图纸的质量还非常高！ 李学文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这都是和几个同事一起努力的结果。” 二人对话的当口，晓辉已经抱着那婴儿走了过来。 “人到齐了，杨队长，咱们出发吧。” 杨队长激动的收起图纸，让二人上了生产队的驴车。 赶驴的时候，他嘴里不停地喊着：“驾！驾！” 那架势，完全就是在把驴当马使唤！ 好在这生产队的黑驴是个耐造的，顺利把几人拉到了孟川公安所在的派出所。 第564章 要钱 李学文几人来到派出所。 经一名公安同志带路来到孟川的办公室，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和纸张混合的味道，显得有些沉闷。 孟川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开始跟李学文几人介绍情况。 “这两天我们通过调查取证，已经查明了婴儿父母的身份。” 孟川开口说道，“孩子的父亲还有一个堂弟在世，叫赵大川，他愿意抚养这孩子。今天把你们请来，就是想让你们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 李学文听了，没急着答应，问道： “孟公安，能跟我们说说这赵同志的情况吗？” 孟川点了点头，说道： “赵大川今年三十出头，还没结婚，孤身一人。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但他对这孩子的事儿很上心，一听说孩子的遭遇，就主动提出来要抚养。” 杨队长在一旁听了，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之前那笔钱财怎么处理？” 孟川想了想，说道： “原则上是遵从血书上的内容，那封血书可以算是遗书了。 但考虑到遇害人的堂弟家庭条件拮据，我建议你们可以拿出部分作为那孩子的抚养费用。 不过，这完全看是自愿行为，我们不会强求。” 杨队长看向李学文，他刚才会有此疑问，也是替李学文几人问的。 李学文听了，心里对孟川的办事公道很是赞赏，想了想，说道： “孟公安，我觉得您的建议很中肯。 这些天的相处，我们几人对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也挺中意的， 既然那位赵同志有需要，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给对方。” 孟川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说道： “小李，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 接着，孟川带着李学文几人去见赵大川。 赵大川一见到晓辉怀中抱着的婴儿，顿时哭丧着脸，说道： “这孩子可算是找到亲人了！” 说着，就伸手去抱孩子。 晓辉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他，叮嘱道： “谢谢你赵同志，以后这小家伙可就交给您了。” 赵大川接过孩子，嘴里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可手上却没个轻重，一下子把孩子弄疼了，婴儿顿时大哭起来。 晓辉见状，心里一阵埋怨，但考虑到赵大川以后要照顾这孩子，也不敢大声呵斥，只是婉言说道： “赵大哥，抱孩子可得注意点，别弄疼了他。” 赵大川听了，显得有些不耐烦，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伸手对李学文说道： “那啥，把钱给我吧。” 这让一旁的孟川微微皱起眉头，因为抚养费的事情他先前并未向赵大川提及， 他本意是征求李学文这方面同意后，才把抚养费的事情透露给赵大川。 此时赵大川找李学文伸手要钱，似乎不太对劲！ 平心而论，跟这孩子沾亲带故的是赵大川本人，李学文救了这孩子，赵大川没第一时间感谢对方，反而伸手要钱，这未免有些不通人性了。 孟川咳了一声，站到赵大川和李学文中间，他面向赵大川，神情严肃。 第565章 疑点 孟川挡在两拨人面前，神情凝重。 孟川的异常举动，让李学文心中一动，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劲。 他迅速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晓辉和杨队长，让他们先稍安勿躁，观察局势。 二人读懂了李学文的眼神，纷纷站到他身后，目光在孟川公安和赵大川之间不断游移。 孟川直截了当地开口，质问赵大川： “你讨要的是什么钱？” 赵大川冷哼一声，回答道： “孟公安，自然是我堂哥堂嫂的钱，公安同志应该不会阻拦我吧？” 这句话一出口，孟川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心中疑惑顿生： 堂哥堂嫂的钱？赵大川根本没有看到血书，他怎么会知道对方钱财的事情？！ 根据李学文等人对当时从箱子夹层中发现财物的描述，以及他们派出所这两天调查的结果来看，如果没有那血书，一般人是不会知道那些财物的！ 除非与那对遇害的夫妻是相熟的，可眼前的赵大川... 孟川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根据调查报告，对方与那对遇害的堂哥堂嫂可不像关系好的，还闹过不少矛盾。 想到这里，孟川公安忽然觉得这起案件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似乎不是简单的土匪抢劫杀人案。 “孟公安，这些人要霸占我堂哥堂嫂的财物，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赵大川见孟川沉默不语，语气加重了几分。 孟川目光一瞪，“什么财物？怎么之前你没有提起？” 赵大川扯起脸皮，“孟公安，我那不是听到堂哥堂嫂遇害的消息心里悲伤，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么。” 这说法倒也勉强合理，孟川不好再做文章。 就在孟川犹豫要如何应对的时候，李学文站了出来。 他先是朝着赵大川笑了笑，道： “赵同志，你堂哥堂嫂的确是留了些财物，不过那些钱按照你堂哥堂嫂的留下的血书，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 “你放屁！” 不等李学文说完，赵大川猛地狰狞起来，朝着他怒吼一句。 “那是我堂哥堂嫂留给我侄子的！你们欺负他年纪小不会说话，所以侵吞了那些钱！ 现在我那可怜的侄儿找到了他的堂叔我，我要为他主持公道！ 我劝你们识相的就把钱还给我！不然，你们讨不到好果子吃！” “咳！” 赵大川的话让孟川猛然咳嗽一声。 他直勾勾的盯着赵大川，刚才对方那番话太过嚣张，未免太不把他这位公职人员放在眼里！ 对上孟川的眼神，赵大川微微一滞。 “孟公安，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和我那可怜的侄儿才是受害人，我没别的意思。” “赵同志，我希望你接下来能注意自己的言辞，这几位可都是救了你侄儿的恩人！” “是是是，我明白。” 赵大川看着孟川按向腰间的手，本来还想继续硬气的他选择了从心。 “赵同志，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我们本来就打算把那笔钱交给你。” 这时，李学文开口道。 他的话，让赵大川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惊喜。 “这话当真！” “当真。” 李学文身后的杨队长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 第566章 忽悠 赵大川越过孟川公安，来到李学文跟前，得意的将手伸了出来。 只是李学文却杵着不动，这让赵大川心生不悦。 “小伙子，钱呢，赶紧掏出来，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赵同志，在给钱之前，我们得算笔账。” 李学文面色淡然，丝毫不理会对方眼中的愠怒。 “算什么账？！我劝你别耍小心思！” 赵大川捏着指节，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杨队长见状立时往前站了一步，目光紧盯赵大川。 李学文扯起嘴角一笑，“当然是为了救这个娃娃所耗费的钱财。” 赵大川一愣，脸色呆滞片刻。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会反过来向自己要钱！ 反应过来后，赵大川嗤笑一声： “笑死，你们不就是把我这个侄子捡起来而已嘛，能有什么花费？” 李学文掰起手指头，一件一件地给对方算： “首先，为了救助这个被遗弃的婴儿我们垫付了不少钱， 买药、看医生、请奶妈， 哪一样不是一笔开销？ 还有，为了安顿那孩子，我这兄弟晓辉亲自照顾，耽误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再加上来回奔走所耗费的交通费用，这些难道不该算个清楚？” 他顿了顿， “赵同志，咱们一项一项地捋清楚。我掏的这些钱，可都是实打实的花费。你要讨钱，先把我这些开销还来。” 赵大川脸色一黑，他哪里知道照顾这倒霉孩子要花钱的地方这么多？ 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 他忘了自己是个穷光蛋...... “你把我堂哥堂嫂的钱给我先，至于你照顾我侄子的花费，我从里面拿出一笔来还你！” 赵大川原本想直接赖掉，但想到现在正处于派出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打算赶紧解决这件事情。 李学文却是摇着头。 “不够。” “什么意思？什么不够？” 赵大川粗声质问。 “你堂哥堂嫂留下的钱不够，认真算起来，你还得替他们再偿还一部分呢。” 从孟公安先前的反应来看，赵大川应是不知道血书的事情，那么对方大概也不清楚受害者遗留钱财的具体数目。 李学文其实对这笔钱看得不重，但也不愿意看到这笔钱流落到不怀好意的人身上。 “不可能！” 赵大川大声吼道。 “他们明明跟我说那笔钱很丰厚的！” “你说什么！他们是谁？” 孟川的大手一把按住赵大川，目光如同鹰眼般锐利。 赵大川大惊失色，支支吾吾的说，“他们是......是，我堂哥堂嫂！对！我堂哥堂嫂之前跟我说过！” “你确定？赵同志，我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自误！” 孟公安的语气愈发严厉，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赵大川不敢与他对视，将头偏到一边，假装在回忆。 “公安同志，我发誓，我没说谎，的确是我堂哥堂嫂亲口对我说的。” 即便赵大川一口咬定这就是事实，可他刚才那慌乱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无法取信孟川公安。 杨队长和晓辉此时亦发觉了此中的蹊跷，不由向李学文投去佩服的目光。 第567章 端倪 李学文刚才只是想诈一下赵大川，没想到对方真被自己诈到了。 赵大川面对孟公安的告诫，多次表现出不耐的神情，李学文觉得此人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 于是他才会说刚才那番话。 “小李，可以啊！” 杨队长来到李学文身边，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晓辉低声询问，赵大川仿佛暴躁狂一般，那婴儿如果交给对方照顾，不知能否健康成长？ 晓辉对赵大川充满了抵抗情绪，他不想把那孩子交给对方。 李学文示意二人稍安勿躁，赵大川刚才的表现很明显引起了公安同志的怀疑，对方马上就会有麻烦了。 果然，下一刻三人便听到了孟公安的严肃的声音： “赵大川，现在我怀疑你和一起抢劫谋杀案有关联，请你配合调查！” “孟公安，我是良民啊！你可不能怀疑我！” 赵大川大惊失色，噔噔噔的向后退了三步。 “若你真是清白的，就不该怕！可你为何神色慌张？ 赵大川！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隐瞒什么！！！” 孟公安声如洪钟，连续质问，让对面的赵大川脸色渐渐变白。 赵大川不敢抬眼直视孟公安，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动，不慎之下撞到一方桌， 蓬！ “诶哟！” 赵大川猝不及防下摔了个屁股墩。 “公安同志，不是我做的！是他们，都是他们逼着我说的，堂哥堂嫂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赵大川的话让在场众人一震。 孟公安连忙走上前，铁箍一般的手掌抓住赵大川的手腕，让后者疼得嘶嘶叫。 “他们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伙土匪！” 那伙土匪犯了案便逃窜出了他们地区，其他区的同志虽然不遗余力的追查，但收效甚微。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追捕到那伙土匪的概率就越低。 孟公安正为这件事情发愁，但此时似乎有了转机，眼前的赵大川极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对方有很大的可能和那些土匪有联系！ 土匪舍不得那些钱的事情，所以把钱财的事情告诉了赵大川，让他来派出所取钱！ 可惜，那些土匪高看了这货！ 不对！如果不是那名李姓少年用言语诈对方，他孟川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孟公安微微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开， 现在要紧的是从赵大川口中套出有用的线索，从而抓住那些土匪！ “不...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孟公安，求求你别问了！” 赵大川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摇晃。 孟公安皱起粗浓的眉毛。 “赵同志，你可要想好了，你这可是包庇罪犯，同样是在犯罪，如果你能坦诚，就是将功补过了。” 这时，李学文走上前。 赵大川似乎有所意动，疯狂摇头的举动渐渐停止了，但仍旧保持着沉默。 “赵同志，你以为今天拿到钱后，就能从此逍遥了？” 李学文再次开口。 赵大川霍然抬起头，颤声道： “什么意思？” 第568章 盘问 赵大川眉头紧锁，眼里满是疑惑。 “小子，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赵大川眼睛转了一圈，“你问。” “赵大川，你和那伙土匪，究竟什么关系？” 赵大川眼神闪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支支吾吾道： “我、我跟那些人是第一次见面，真的！ 我就是听人说有钱可领，才来派出所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李学文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第一次见面？赵大川，这话你自己信么？” 赵大川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声音也开始发抖：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老实人，哪会跟土匪扯上关系？” 李学文向前逼近一步，语气忽然变得阴冷： “赵大川，你以为那伙土匪真会跟你分钱？ 还是说，你觉得你一个人能独吞这笔钱？” 赵大川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学文冷哼一声，声音如刀： “我告诉你，那些土匪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前脚走出派出所，他后脚就会要了你的命！ 你以为他真会留你这个活口？” 赵大川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嘴唇，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不、不可能吧？他、他们怎么会……” 李学文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你觉得呢？那伙土匪是什么人？ 他能让你安安稳稳地拿走他的钱？ 赵大川，你这条命，怕是不值几块钱吧。” 赵大川此时已是汗如雨下，双手紧紧抓住桌角，仿佛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 他哆哆嗦嗦地看向李学文，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我、我该怎么办？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土匪啊！” 孟公安此时终于开口，面色威严： “赵大川，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我们派出所会保护你的安全，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 李学文接过话头，语气稍稍缓和： “赵大川，你若是老实交代，我们还能帮你。 可若是再隐瞒，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赵大川此时已经完全崩溃，颤抖着说道： “我......我说！我说！ 那土匪他、他是我以前在镇上认识的， 我们......我们一起干过几票小的，可我后来洗手不干了啊！ 这次真是他找上我的，我没参与到堂哥堂嫂的事情里啊！” 妥了！ 孟川心中一定，那伙土匪的线索有了！！ 赵大川在说完刚才的那些话后，瘫坐在地上，面色灰白，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我这下真完了……” 孟公安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淡漠： “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孟公安挥了挥手，示意另一名公安同志将赵大川带下去审讯更多的细节，随后对李学文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没有深入调查赵大川，差点错过了这个重要线索。” 李学文微微一笑，语气谦逊： “孟公安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孟公安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愈发满意起来。 直到现在，杨队长、晓辉二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的赵大川竟然和那伙凶人是一伙儿的。 第569章 诱饵 孟公安从审讯室回来，脸色有些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来到还在等待的三人面前： “刚才的事情，是我疏忽了。 没有仔细调查赵大川的底细，差点让他蒙混过关。 小李，多亏你慧眼如炬！” 李学文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孟公安，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为了案子能尽快水落石出，您也是忙中出乱，不必自责。” 杨队长扯起笑容，安慰道： “孟公安，咱们也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算得准？” 晓辉也附和道： “刚才李哥那几句话，直接把赵大川吓得魂都没了，看得我都佩服得不行！” 孟公安看着李学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小李，你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让我佩服。 刚才那几句诛心之问，直接把赵大川的防线击垮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李学文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刚才去审查赵大川的公安匆匆赶来，脸色严肃地对孟公安说道： “孟队，赵大川都交代了！ 他说与他联系的土匪好些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镇子， 这次是那人突然找上他的， 赵大川现在也不知道土匪藏身在哪。” 孟公安听罢，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 “也就是说，线索又断了？” 那名公安无奈地点了点头：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杨队长叹了口气，语气凝重： “这案子一波三折，看来还得再费些功夫。” 晓辉挠了挠头，有些沮丧： “好不容易抓到点线索，结果又断了，真是好事多磨。” 李学文却依旧神色淡然，目光深邃地看向孟公安： “孟公安，虽然土匪的踪迹断了，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赵大川的交代，可以让我们掌握更多的细节。 说不定，下一步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孟公安闻言，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说得对，小李同志。 咱们不能因为一时挫折就灰心。 既然赵大川已经交代了，那就从他身上再挖一挖，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而且那些土匪既然是求财，那肯定不会走远，接下来我们派出所会锁定范围，重点摸查！” 杨队长点头赞同： “摸查工作难度不小，要辛苦各位公安同志了。” 孟公安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稳重： “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可不怕辛苦。” “孟公安，你刚才说土匪为了求财，倒是提醒了我。” 李学文的话吸引几人的注意，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小李，你想到了什么？” “引蛇出洞！” 李学文微微一笑，“孟公安，土匪让赵大川来派出所的目的是那笔钱财，或许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将他们引出来。” 孟公安立刻反应过来，兴奋道：“好法子！ 按照你的思路，咱们只要将财物的消息放出去， 或者直接把钱财交给赵大川，让土匪和他主动联系， 到时候，咱们就能顺藤摸瓜，将这伙儿贼人一网打尽！” 他看向刚才那名负责审讯的公安，“带我去见赵大川！” 第570章 请缨 “孟公安，还请等一等。” 李学文喊住神色匆匆的孟公安。 孟公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学文，语气温和： “小李，还有什么事？” 李学文上前一步： “孟公安，赵大川心理素质不行，恐怕他无法胜任诱饵的工作。 且不说他能不能在土匪面前稳住阵脚，就怕他一紧张，反而坏了整个计划。” 之前李学文用言语诈赵大川的场景历历在目，杨队长和晓辉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孟公安沉吟片刻：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帮助他完成任务的。” 孟公安何尝不知赵大川难堪大用？ 但他仍旧选择让赵大川去完成诱饵的工作， 他颇有深意的看着李学文，希望他就此止住，不要再往下说。 李学文却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孟公安： “孟公安，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您觉着让我当诱饵太危险了，对吗？” 孟公安沉默片刻，无奈一笑： “小李，没想到你还是说出来了，但这种事确实不该让你去冒险。” 找到财物的李学文等人来当诱饵无疑是比赵大川更好的选择， 他们是外地人，不会在云盘沟久留， 那么等他们带着财物半道返回的时候，土匪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可是，这太过于凶险了！ 孟公安从卷宗上了解到那伙儿土匪十分凶残！ 李学文等人已经帮了他们派出所不少忙了，实在没有必要再让他们承担如此危险！ 李学文深吸一口气： “孟公安，那伙土匪太过凶险狡诈，他们隐藏的本事您也见识过了。 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再想抓到他们恐怕就难了。 我来做诱饵，也不完全是毫无私心的。” 李学文叹了口气，“我敢说，那伙儿土匪八成已经盯上我们了。 无论我们做不做诱饵，多半都会有麻烦。” 这是李学文的真心话，既然无法完全避免危险，倒不如主动出击，将隐藏的妖魔鬼怪给揪出来！ 孟公安闻言，神情一凛。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对方的冷静果敢，远超出了他的年龄。 孟公安低声问道：“小李，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学文点头： “我想得很清楚。孟公安，我不是鲁莽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再说了，公安的同志们一定会保护我，对吗？” 孟公安看着李学文，眼中多了一份敬重。 他沉默良久，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小李，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向你保证，我们公安一定会全力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李学文微微一笑： “那就拜托您了，孟公安。” 孟公安拍了拍李学文的肩膀， “小李，我代表派出所感谢你的付出。 你的安全，我们会放在首要位置， 走，咱们一起讨论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吧。” 说完，孟公安转身朝办公室走去，李学文紧随其后。 杨队长和晓辉互相对视一眼，便紧张的跟了上去。 第571章 三刀 陈二毛鬼鬼祟祟地来到一座偏僻的土房子前， 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随，这才用特定的节奏敲响了房门， 三长两短。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探出头来， 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进来。” 陈二毛快步走进屋内， 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挤满了凶神恶煞的汉子， 一个个目露凶光，气势逼人。 但此时他们却都站着， 唯独屋子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是坐着。 他的脸上有着三道狰狞的刀疤，像一条巨大的蜈蚣在脸上爬着， 十分可怖。 陈二毛一进屋，立刻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那坐着的男人禀报， “老大，我回来了。” 马三刀抬眼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 “说吧，那边的消息如何了？你找的人取到钱了吗？” 陈二毛咽了口唾沫，急忙说道： “老大，赵大川折了！ 我刚刚在派出所外踅摸到的消息， 那赵大川原本就犯有事！ 现在去了派出所，公安对他的背景调查了一番， 结果查到了他身上的陈年旧账！ 现在人被扣住了！” 马三刀闻言，脸色一沉，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 “废物！找的人不行，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尽给老子添堵！” 陈二毛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是，老大教训得是，是我办事不力。” 马三刀冷哼一声，重新坐下，眯起眼睛问道： “现在钱在哪里？ 老子在这等了这么多天，你别跟我说钱没有了！” “老大，在...在一个人手里，他领养了那个孩子！” “那个领养人叫什么？现在在哪？” 陈二毛不敢耽搁，立即答道： “老大，领养人叫李学文，现在在云盘沟二队。” 是个没听过的地名，马三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站在他右手边的狗头军师—— 一个瘦高个儿，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上挂着几分狡黠的家伙，人称“老疤”。 马三刀问道：“老疤，云盘沟二队是什么地方？” 老疤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答道： “穷乡僻壤！都是穷鬼，没一点油水！ 只不过...当地人还算团结，对外人特别提防。 咱们现在被通缉，贸然进去，恐怕会惹上麻烦！” 马三刀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个地方有些忌惮。 陈二毛见状，眼珠子一转，急忙补充道： “老大，我打听到那个李学文不是本地人，据可靠消息，他这两日就会离开云盘沟二队。 咱们可以在他离开的路上动手，既不用冒着风险进村，也能把人和钱一并拿下！” 马三刀听了，双眼一亮，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好！陈二毛，你小子总算办成了一件像样的事儿！” 陈二毛连忙堆起笑脸，谄媚地说道： “能为老大分忧，是我的福气！” 马三刀哈哈大笑，挥了挥手：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老疤，你去安排一下， 等那个李学文离开云盘沟二队，咱们就动手！” 老疤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是，老大，我这就去准备。” 屋内的其他土匪们见状，纷纷露出凶狠的笑容，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陈二毛站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容。 眼前的老大可不是易与之辈，十分凶残可怖！ 好在这次办事还算得力，不然一顿毒打怕是免不了了！ 第572章 老疤 土房子外。 此时老疤已经完成了换装，乍一眼看去就跟个老庄稼把式。 陈二毛同样进行了一番乔装， 此时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疤身边， “疤哥，咱们现在是去做什么？” “云盘沟二队。” 老疤冷冷扔下一句。 听闻这个地名，陈二毛想起老疤刚才在马三刀面前说的，于是他嘿嘿笑道： “疤哥，这个云盘沟真的那么难啃？ 咱们弟兄这么多，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直接摸进村把钱抢了， 连夜跑出这地方，这踏马多逍遥快活啊？” 老疤斜着眼，阴冷的目光让陈二毛打了个颤， “愚蠢！” “少说话，跟着就是！” 说罢，老疤径直往前走，陈二毛赶忙跟了上去。 本想讨老疤欢心，结果挨了顿骂，陈二毛不禁暗自懊悔， 要说整个土匪团伙中，他最怕的人是谁，无疑是这名团伙中军师一般的人物， 他们的老大马三刀只是酷烈，做事霸道，经常殴打办不好事的手下， 而且马三刀下手有着分寸，不伤骨头，只会疼几天。 但眼前的老疤就不同了，这人是真的阴狠！ 之前有个弟兄就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对方，结果在一次打劫的行动中，那个弟兄就身死了， 其他的弟兄都以为是意外，可陈二毛在当时分明瞅见，便是老疤动的手脚！ 在那之后，陈二毛一直对老疤敬而远之。 刚才老大把事情交给老疤去处理，老疤点名要自己，这让陈二毛心里不安极了。 莫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狠人？ 陈二毛后脊一阵寒凉。 “还不跟上来？” 前头传来那道阴冷的声音，陈二毛不敢多想， “来了，来了！” ………… 云盘沟二队。 杨家。 “小李哥哥喝水，晓辉哥哥喝水，爹爹喝水。” 杨桃儿端来三碗水摆在桌子上。 李学文朝她微微一笑。 “好了桃儿，你去找弟弟妹妹们玩会儿，我跟小李他们说些事情。” 杨桃儿乖巧的点头出门，给三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杨队长拿出他的烟锅烧了起来，“小李，接下咱们该怎么做？ 要不要我组织些村民巡逻守卫？” 李学文两只手放在水碗左右，热水隔着陶碗散发出丝丝热量，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这么做，虽然安全有保障，但这么做同样是在给土匪们传递信号。” “哦？” “杨队长，你想，咱们组织村民巡逻守卫，是防谁？ 土匪肯定能想到咱们是在防他们。 根据孟川公安掌握的消息，这伙土匪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 以他们的谨慎程度，说不定会直接退走， 那样，咱们是安全了，但这伙贼人就再难抓到了。” 听完李学文的分析，杨队长深以为然的点头，两道眉毛皱成了“川”字。 “唉！这伙儿贼人说什么都不能放跑了！ 不然他们后续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 说完，杨队长颇有些豪气干云的狠吸了口土烟， 随着一口浓烟吐出，这位生产队队长已有了决断。 “小李，你心里有大义，敢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放心，咱们云盘沟二队的老少爷们，定然不会让你出事！” “谢过杨队长。” 李学文心里一暖。 第573章 替换 等回到周家，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三人迎了上来。 “李老大，事情我们已经听晓辉说了，我们仨都十分认同你的想法。” “李老大，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你吩咐就行。” 李学文微微一笑，“不急，咱们进屋说。” 一行人移步到周卫军的房间，此时周卫军并不在房间内。 “卫军那孩子跟他爹和他叔去打柴了。” 老金把门带上的同时，解释了一句。 李学文坐在炕沿上，接过话头： “既然晓辉已经跟你们说了情况，那么我就不多说在派出所的事情了， 接下来，我主要跟你们讲讲我的计划。 那伙儿土匪在来的路上，想必你们也见识过了。” 李学文稍稍停顿，观察几人的表情。 几人虽然面色凝重，但没有人露怯， 之前在来时路上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山子此时还持有几分镇定之色， 看来土匪的出现，反倒激起了这个小伙子内心深处的血性， 李学文对他们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 他接着说道： “这两天，咱们要营造出一种给人‘马上就要离开’的感觉， 等时机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孟公安设伏的路，引土匪现身！” “李老大，这好办，放心交给咱们！” 王二愣子拍着胸口，柴胡苗的事情解决，他们本就该离开了。 “李老大，我有个提议！” 小山子忽然像个学生似的，把手举高。 李学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小山子：“李老大，那群土匪的凶残咱们有目共睹，这次的行动，我觉得很危险。” 他的话让老金几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以为小山子不想参加这次行动。 李学文没打断，只是继续倾听。 小山子清咳一声，目光炯炯的直视李学文： “李老大，你是咱们的主心骨， 咱们几个人里面，没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你！ 所以，李老大你一定不能出事情！ 我跟你的身形差不多，行动当天，就由我穿着你的衣服， 李老大，这次行动，你就让我们几个去做就行了。” 此话一出，老金、王二愣子、晓辉纷纷愕然看着眼前这位同伴，仿佛是第一次见着他似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小山子哂然一笑： “怎么，金哥，王哥，还有晓辉，你们不会以为我小山子是那种想临阵脱逃的人吧？” 三人赧颜，就在刚刚，他们的确对这位同伴有所误会。 “小山子，你小子行啊！” “李老大，小山子这个建议提的真心好，我王二愣子是赞同的。” “是啊，李老大，你绝对不能出事情！” 对上几人真挚的目光，李学文心里暖暖的，都说真心换真心，自己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他语气轻松： “你们啊，就少操这个心了，路线是我和孟公安选定的， 到时候，公安同志们会在土匪还没行动前，就早早埋伏起来， 只要土匪一有动静，就会立刻实施雷霆行动， 咱们的安全是很有保障的。” 第574章 乔装 “李老大，有句古话叫什么君子...不要，对！不要站在墙下！ 我觉得小山子的建议是好的，以防万一嘛。” 即便李学文已经陈明这次行动公安方面的重视， 但王二愣子仍旧选择支持小山子的建议。 “王大哥，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啦，我同样还是支持山子的建议。” 晓辉笑着说道。 老金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住点头： “李老大，要不这次就听小山子的？”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老金自认对李学文的性子有所了解， 他明白对方是个骄傲的人，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但他还是尝试劝说一下，李老大的安全必须是要放在首位的！ 李学文食指轻点桌面， 从安全性考虑，让小山子假扮他无疑是最安全的， 但如果行动的过程中被土匪提前识破，那他们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他缓缓摇头， “还是不行，咱们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给匪徒们一丁点机会！” 李学文早就想明白了， 在他们去派出所与赵大川见了面之后， 无论赵大川成功与否，无论他后面有没有主动和公安合作， 那群土匪早就盯上他们了！ 这在他们见到婴孩，见过黄金钱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如此，李学文必须铲除这伙贼人， 否则匪徒就会像嗜血的鬣狗一样永远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李学文拍了拍手， “行了，你们不用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都动起来，干活！” 见老大心意已决，众人不再劝说，纷纷站了起来。 “李老大，咱们的车怎么办，行动的那天要开吗？” “还放在云盘沟吧。” “明白，我这就去跟杨队长说说，让他遮掩一二。” 老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嗯，去吧。” “晓辉、山子、王二愣子，你们跟我走。” 李学文带着三人走出周家。 ………… 陈二毛一只手扶着后腰，喘着气说道： “娘的，这云盘沟可真是个穷地方，这路也忒难走了！” 陈二毛、老疤两人从据点出来后，凭借着脚力一路走到云盘沟。 老疤身体素质不比陈二毛强多少，他在团伙中一直担任的是智囊的责任， 此时他两只手叉着腰，喘着粗气： “这地方易守难攻，咱们绝对不能在这里面办事情！” 陈二毛极为认同，不住点头。 “疤哥，这地方这么封闭，想必平时极少会有人来， 一会儿咱们若是进去打探消息，定然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引来注意到没什么，我就怕那个领养孩子的人胆子小惊跑了， 咱们一会儿过去，须有个由头。” “倒是不笨，这我早就想好了。” 老疤解下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丢给陈二毛， “穿上！” 说完，老疤自顾自的从包里取出另一套给换上。 陈二毛将衣服展开，发现是套干部服， 心里不由一惊，失声道： “疤哥，你做掉了公家的人？” 老疤面皮抖了抖，声音阴恻恻的： “不然咱们一会儿拿什么借口进村？” 第575章 转转 陈二毛脊背发凉： “疤哥，为了打探点消息，就弄死两条人命，这恐怕不妥吧？” “杀了就杀了，哪这么多废话？！” 老疤不耐。 陈二毛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提这件事情。 他们当了这么多年麻匪，弟兄里哪个手里没沾过人命？ 但有一条，如非必要，决不能动公家的人！ 这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陈二毛没想到老疤竟会如此胆 那天我特意带了门禁卡，还在门口的超市买了两罐可乐给他。他一开始不肯接受，最后接过可乐放在一边。自那之后，那个保安每次见到我都对我笑。 齐浩也不客气，直接迈步走到饭堂里边，手中还拿着三份盒饭，他主要是想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牛，吃一顿饭竟然要包场。 大家打开盒饭之后看见了油水和荤菜全都食欲大开，尤其是之前的盒饭没吃几口的人，听说了盒饭有肉也不等乐乐发了，直接跑过来拿了。 我要出去，去更广阔世界，去能够解释这场天灾的世界学习修行之术，我立了誓言，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解开鞑阳城被毁之谜。 保安亭里的人臭骂：“你说你的朋友是杀人嫌犯，你以为杀人嫌犯是你想见就能见……”他骂得突然愣住了。 我感知到了那个阴阳师，抓住她们两个瞬间来到了大厦高层的办公室里。 湖浪一个冲击，纷纷出现在了沿岸，一经现身，仇恨的敌意瞬间是指向所有人类。 因为天色已经变暗，秦明把灯关上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远处，率领部下的已经是掩埋得很好的一七轮，微微起身，伸出个脑袋，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远处，一七轮这些妖魔类，一直都在远远关注防御地入口。 ”恭迎尊者！“白马寺石狮子之处，两位狱空门之徒当即礼道。显然狱空门自此显然不把自派当外人，已是入官随朝了。 洛瑶的想法也是报警，有些事情他们不好解决了，可是对于警察来说却是容易解决的，所以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去报警呢？ 这一切的幕后仿佛被人操作了一般，不过是一声令下的功夫，便已然全部解决。 楼承诺来自于未来，基于信息发达的互联网，他的知识储备相当丰富，言谈间对互联网的许多见解，让马中云知道了楼承诺这个年轻人对于互联网是相当具有真知灼见的。 张让看都没看脚下的冷三，而是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脸震惊的梅飞。 刘浪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问阵盘的事情，而是间接的询问，收服胎盘真的就这么简单？隐约暗含着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你用得着拿出三个阵盘封印胎盘吗？ 明明只是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许慕司却止不住的脸红心跳起来。 凯琳如释重负，喘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起身端着易秋的餐盘走进厨房。 法空朝着金蝉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自己不认识金蝉子，但却认识金蝉子旁边的两名和尚。 只是并不在越衡宗宗内，但并未超出四洲六海结界范围，而是靠近所辖地域的东南边缘。 本以为这个位面会顺顺利利的攻略结束，可命运却狠狠的捅了凌司一刀。 但是过了一会，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位赵兵，有开始出来蹦跶了。 由此便可见这瑶池三圣中的崔凤实力是何等恐怖了。戮仙剑的剑光，杀气冲天，但那玄奥手印中的法力直接将其杀气淹没。 第576章 会会 “老二、卫军，你们先把捡来的柴带回家。” 周大舅将背上的木柴交到周二舅手上。 几十年的亲兄弟，周二舅一下子便领会了大哥的意思。 明白大哥是准备带两位干部绕圈子，好为他们找人商量事情拖延时间。 “大哥，那你好好招待二位领导，我和卫军就先回去了。” “卫军，咱们走吧。” 周二舅带着周卫军朝家门走去。 … 周大舅脸上挤出和煦的笑容，来到老疤和陈二毛跟前， “二位领导，咱们请吧？” “老乡，多谢你了。” 老疤呵呵笑道。 于是，二人就这么跟在周大舅的身边，朝着村里的集体地走去。 …… “杨队长！杨队长！” 周二舅和侄子卫军扛着木柴，径直来到队部，也就是杨队长的家里。 二人声音匆忙惶急，杨队长动作迅速，没几下功夫就从屋里小跑着出来。 “咋了这是？土匪找上门来了？” “啥土匪？” 周二舅和周卫军一脸懵，他们刚才去捡柴火了，并不知道派出所和李学文的事情。 “你们进屋，我跟你们详细说说。” 叔侄俩对视一眼，便把将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在他们看来，土匪的祸害比之两位县里的干部要严重得多。 叔侄俩将柴火先堆在杨队长的院中，便随着杨队长走进屋内。 “杨队长，你刚才提到土匪，具体是怎么回事？ 咱们这穷沟沟，哪个脑袋有问题会来？” 不等坐下，周二舅便火急火燎的问出心中所想。 杨队长抬手示意他不要焦躁，随后缓缓开口解释起来。 …… “原来如此，文哥真是我等楷模！” 周卫军听完后眼神亮得可怕，他对李学文的崇敬之情再添一分。 “小李，竟然这么勇猛么？真是后生可畏啊！” 周二舅这位成年人亦是感慨不已， 老实说，换成他自己，是决然做不出此种举动的， 在他看来，当诱饵协助公安抓捕穷凶极恶的土匪，是一件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杨队长，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件事情既然碰上了，我们总得为小李做些什么才是， 他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啊！” 杨队长：“他不仅是你们周家的恩人，更是我们二队的恩人， 我们当然要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对此，我已经有了些眉目，到时候还希望你们配合。” 周二舅和卫军不住点头，“杨队长，只要用得着咱们周家的男人，就尽管吩咐。” 杨队长露出笑容： “好好好！对了，你们刚才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周卫军先反应过来： “杨队长，有两个自称是县里的干部，来到咱们村说要调查农业资源。” “可靠么？有没有证明？” “有，他们把介绍信给咱们看了，穿的也是干部服。” “嘶。” 杨队长皱眉，忽然神色一动： “柴胡苗！！” “杨队长，你也觉得他们是奔着柴胡苗过来的？” “嗯，他们来的时间节点太凑巧了。 走，带我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杨队长站起身来，心里直叹气。 真是多事之秋啊，土匪的事情还没解决，这边又跑两个调查的干部， 唉！ 第577章 引蛇（1） “杨队长，卫军，二舅，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杨队长三人才出门，恰好碰到了李学文等人。 “小李，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向你说一下。” 李学文、老金、王二愣子、小山子、晓辉五人忙凑了上来。 “刚才卫军他们找到我，说外面来了两个县里的干部，要调查咱们的农业资源。 小李，你说嘛，咱们这地方全是山，荒得很！ 能有什么农业资源嘛！” 杨队长两手一摊， “小李，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咱们的药材来的？” 李学文沉默不语。 见他拿不定主意，杨队长继续说道： “小李，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你还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孟公安的事情上。” 土匪？ 土匪！！ 李学文脑海中灵光一闪， “杨队长！先等等！” 刚刚迈出腿的杨队长猛然止住脚步，扭头看向李学文， “怎么了？” “咱们前脚刚解决完药材的事情，县里就派人来调查，是不是太巧合了？” 杨队长不住点头，“的确巧合。” “既然是巧合，那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巧合，且这种巧合的可能性更大！” “哦？” 众人齐齐看向他。 “那两个干部，是土匪假扮的，来咱们二队探听消息来的。” 嘶~~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都觉得不无可能。 “钱的事情，派出所已经散布出去了， 土匪只要还想要那笔钱，就一定会收到信息， 他们接下来要抢这笔钱，收集信息的步骤定然是少不了的。” “小李，按照这个分析，那两个外人极有可能是土匪假扮的。” 杨队长心中焦急之感稍稍减退，面色转而凝重。 “小李，如果他们真是土匪，咱们要做什么？” “配合他们演戏就成...” ………… 山田旁。 “我说老乡啊，你们这里的地有些贫瘠啊。” 老疤对着面前的荒地指指点点，语气装腔拿势。 这不是废话么？ 周大舅暗自吐槽一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的地不好， 你是专家，表现得这么惊奇做什么？ 话到嘴边却是另一番： “领导，太难了，要是县里能给些指导就好了，咱们云盘沟二队的父老乡亲，会感念领导的恩德的。” 老疤扶了扶镜框， “老乡，这个你们的难处县里已经知道了，回头我努力争取争取，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反正他是假的，承诺张口就来，丝毫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实现。 “那真是太感谢两位领导了。” 周大舅领着两人继续绕着荒地走。 “咳，老乡，你们这地方平时有外人来么？” 老疤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没有啊，除非大队或者公社有任务，一般没啥人来。” 周大舅不假思索的回了这么一句。 老疤一愣，向另一旁的陈二毛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不是说人在云盘沟二队？ 陈二毛也懵，他打听到的消息就是领养人在云盘沟二队。 “两位领导，我是这个生产队小队长！” 就在二人疑惑的时候，杨队长爬上了山，在他身旁，跟着李学文等人。 “应该是他！” 陈二毛拉了拉老疤衣角，示意目标出现了。 第578章 引蛇（2） 陈二毛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人来了就好，这要是出了差错，光是老疤这边他就不好交代... 老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来人中有一少年面目颇为不凡， 没来由的，他觉得该少年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正了正面容，老疤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向来人： “杨队长，冒昧到访，还请不要介怀。” 杨队长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领导，可千万别这么说，县里既然有任务，我们生产队定然全力支持。” 两人扯了几句客套话后，老疤这才状若无意的看了看李学文几人： “杨队长，这几位同志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学文几人的穿着和村里人有着不小的差别，想来对方不能够再说他们是村里人了。 “来探亲的，村里人远房的亲戚。” 老疤心中一定，这么看来，那个领养人就是那名少年了。 他顺着往下问， “常往来好，小同志这次准备留多久？” 虽然急迫的想知道有关于那少年更多的消息，但语气依旧淡然，像在拉家常。 并且直接将话头对准李学文，想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想。 只见那少年正如老疤想的那样，开口回答： “领导好，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我打算后天就走。” 老疤心中一动，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事情进展顺利？ 什么事情？ “小同志，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么？” 李学文适时的露出一副愁容： “领导，您应该对咱们这里的土地有所了解，我这次回来，发现姥姥身体不太好了， 领导，我...我想给姥姥买些营养品，好让她老人家补补身子， 可这些东西太难弄到了。 我就想，如果短时间内弄不到，就先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那怎么成！ 老疤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对方一定要尽快动身离开云盘沟才成！ 先不说他们这伙人处于被通缉状态，再就是他为了更快进村，弄死了两个公职，又是一个麻烦。 他们没时间了！ 根本不可能陪着对方这么耗下去！ 想到这里，老疤心里已有了决断， 面上做出感动： “小同志，你姥姥有你这样孝顺的外孙照顾，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我小时候也受姥姥疼，可惜她老人家走得早， 小同志，我觉得咱俩投缘，我那里倒是有些营养品， 要不，你跟我走一趟？” 李学文先是表现得很惊喜，很快又露出难色： “多谢领导厚爱，只是...只是我还要照顾姥姥。” “小同志，不耽误多少时间，你拜托老乡们代为照顾一二。” “还是不行，领导，要不算了？” 见对方不为所动，老疤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小同志，你的孝顺十分感动我，这样，我回去一趟，把营养品拿过来， 有了营养品，你姥姥的身子慢慢就能养好了，你也能尽早回到家人身边不是？” “谢谢领导！真是麻烦您了！” 老疤笑着摆手，就要带着陈二毛先行离开。 “领导，营养品如果有多的话，希望能多带些，我有钱。” “好，我尽量带多些。” 老疤带着陈二毛风风火火的走了。 看着远去的二人，杨队长纷纷凑到李学文身边。 “学文，这么好的人，真是土匪么？” 第579章 引蛇（3） “那人这么热心，反而加重了是土匪的可能性。” 李学文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老疤、陈二毛消失的位置。 “对，只有土匪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要咱们离开， 如果对方真是县里来的，再怎么感动，都应该先把手头的调查工作给做完才像话吧。” 老金十分赞同李学文的判断。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土匪还没开抢，反倒要先被小李敲一竹杠了？” 想到此，杨队长不由笑出了声。 其余几人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无一不觉得有趣。 王二愣子反应慢一拍，等其他人笑得差不多了，他猛然一拍脑袋： “啊！土匪被咱们抢了？” 众人又是一阵捧腹。 笑完了之后，杨队长转头问周大舅： “刚才那两人都跟你聊了什么？” “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问东扯西，对种地一点都不懂。 哦！ 对了，他们还跟我聊家常来着，问咱们这平时会不会有外人来。 我寻思着小李他们也不是外人，就说没有了。 说完后，我感觉对方的脸色都有些不同了。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来打听消息的吧？” 周大舅之前去打柴了，对于土匪的事情并不知晓。 周大舅忽然有些后怕，要不是杨队长等人来得及时，没准他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透露关于李学文等人的事情。 “大舅，咱们先下山吧，一会儿两位好人还要给咱们送营养品呢。” 李学文出言安慰，周大舅很快恢复过来。 众人一同下山，齐齐来到村部，杨队长的家。 坐下来后，周家人才完全消化掉土匪的事情，也知道了李学文充当诱饵的任务。 “文哥，你到时候可要多注意安全啊。” 周卫军有些担心。 “卫军，放心吧。” ………… 土匪窝点。 老疤此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马三刀侧卧在木床上，听到响动，微微抬起眼皮， 见来人是老疤后，他坐了起来。 “老疤，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嗯，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了，只是出了点状况。” “因为什么？” “小事，拿几罐麦乳精还有几块腊肉给我。” “疤爷，咱们的存货可不多，你一张口就要这么多，咱们后面可怎么办？” 马三刀旁边，一名胖胖的土匪叫苦。 “哼！”老疤冷哼一声， “拿到了那笔钱，咱们就能远走高飞逍遥快活了，还在乎这些小东西？” 教训完这名不长眼的小土匪，他转而看向马三刀， “刀哥，这事儿宜快不宜迟，关系到咱们能不能早日拿到那笔钱。” 马三刀没多犹豫，手一挥，对刚才那名胖土匪说： “去，把老疤要的东西给拿出来。” 胖土匪唯唯称是，转身到里屋。 一阵窸窸窣窣，胖土匪左手提着一网兜麦乳精，右手提着两挂腊肉。 “疤爷，麦乳精5罐，腊肉13斤，应该够您老人家办事用的了吧？” 老疤用鼻子冷哼一声，也不搭话，接过东西便又匆匆离开。 “老疤，二毛呢？” 就在他将要走出门口的一瞬间，马三刀随口问道。 老疤并不迟疑，“在那生产队窝着呢。” “嗯，我知道了，你去办事吧。” “是。” 第580章 引蛇（4） “兔子，跟着老疤。” 老疤带着营养品出门后，马三刀就一直坐在床上，沉着一张脸。 “兔子。” “老大！” 刚才那名胖土匪越众而出。 “你现在出门，跟着老疤。” “老大，你是怀疑老疤...” “领会到了就行，去吧。” 马三刀手一挥，让兔子抓紧时间去做事。 胖土匪兔子领命，立马出门，远远的跟着老疤。 虽然马三刀刚才没说，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兔子明白对方的用意。 刚才在屋里，他顶撞老疤，其实是得了马三刀授意的。 马三刀觉得老疤最近行事愈发出格，所以生出试探对方的想法， 刚才对方要营养品，在兔子说话之后，老疤依旧选择硬顶， 包括马三刀在老疤要离开的时候，看似无意问了一句陈二毛的去处，都是有着他的用意。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二毛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兔子心里越想越是心颤，这个老疤实在太狠心了！ 陈二毛可是跟他们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在跟出去三里地后，胖土匪兔子跟到一片林子中， 这里除了白雪，就是冻得发黑的林木， 一身黑灰的老疤在这里面不显眼，兔子怕跟丢，只好缩短距离， 但跟着老疤在林子中绕了几圈后，他还是跟丢了！ 就在兔子寻找老疤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听到那声音，兔子汗毛尽竖！ “呵，你在找我？” ………… 云盘沟二队。 “有人么？” 老疤提着两样东西，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直接进了。 此时，李学文、杨队长等人都在屋里围坐着烤火，听到喊声，都站了起来。 “领导，你这脚力够快的呀！” “平时都在乡里跑，习惯了嘛。” 老疤哈哈一笑，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 他看向李学文，“小同志，我把自己存起来的营养品都拿过来了，够用不？” “够了，太够了！” 李学文脸都笑烂了，伸手就接过老疤手里的两提东西。 至于之前说付钱的事情，是一点没提。 老疤心思都在李学文什么时候走，竟也忘了，或者说懒得提， “小同志，营养品的事情解决了，这下安心了吧？” 李学文连连点头，激动道：“安心了！” “哈哈，那事情解决了，小同志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最迟后天。” 李学文手里拿着东西，随口说道。 看到对方不设防的将行程告知，老疤心里一喜。 “小同志，到时候准备怎么走？” 老疤一副十分关怀的样子。 李学文挠着头，“我打算去买张车票，应该能买到吧。” “巧了！小同志，干脆我好人做到底，给你找辆车。” 李学文很不好意思，“领导，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老疤大气，“不麻烦，不麻烦，小同志，你就不要推辞了。” 李学文只能连番感谢。 “小同志，那车明天晚上就发，你这边时间能对得上吗？” 老疤见鱼儿上钩，开始收线。 “没问题领导！” 第581章 引蛇（5） 事情办妥，老疤便提出离开的想法。 李学文和杨队长一行人将老疤送出村口，笑着挥手告别。 “领导慢走啊！” “留步，留步，送到这里就行了，各位回去吧。 还有小同志，记得明天上车的事情哦。” 老疤笑盈盈的嘱咐，随后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村子。 … “这县里的公职人员可真够有意思的，调查的事情一点不提，来这一趟纯为送好东 和军部的协议慕白可不敢马虎，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里边的条款和金盛一谈好的一模一样，顿时放心下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总的来说，神话机械公司搬进新厂区之后，效率至少能够提升一倍以上。 张扬还没有来得及问，便是发现最强反派下属工兵架设的工事，在自己没有被烙印的情况之下，齐齐的向自己攻击而来。 一眼看到紫云剑，关于他所有的信息便浮现在许阳的脑海之中，包括炼制材料、手法、成型、开锋等等，全部了然于心。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许阳没想到许家会出事，更没想到沧海宗会做的这么绝。 福多多明白了，不得不说大太太的高手腕，连把老太太都给耍得团团转。 一百五十年分的纯野生的天山雪莲，别说一百五十万了，就算是一千万，也绝对值得，要知道，天山雪莲不仅可以提升功力，更能解毒，最牛叉的是，可以治疗一切寒症，是十分难得的宝贝。 在他们脚下，踩着一块凌空悬浮的石头，石头无比圆润，大概能够容纳下二十人的模样。 紫衣心中也是翻滚着滔天骇‘浪’，作为雷家聘请的杀手，后又将沧海令‘交’给许阳，紫衣自然对许阳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广场中央，赫然就放了一块微博上的梦工厂发的牌子，前面还有一顶礼帽。 “好了先生！请跟我们走吧？”华少几乎是让交警搀上车的，没办法！已经喝的腿软了。 其余之人的目光一阵凝固，在暗暗吃惊赵凡实力的同时，也在心中暗骂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 楚知秋即使躺着也不忘观察琼楼的形式，“你们说卓越怎么待的那么老实？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来捞油水。”难道他们还真怕了琼楼国？ “嘿嘿！在船上跟工友玩儿了几次，不过我是被硬拉凑数的，今天就是手气好点。”这哪是手气好这么简单，几次都是只多一点，这也太巧了。 “阿秋！后面有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王梦恬一直盯着倒后镜，从一出别墅她就看到后面有台轿车跟着。 “教主！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时晋南知道混天教主话里的含义，刚晋升神祇，他要表现一番。 不少修为低下甚至在那股可怕威压之下匍匐在了地面上，面色苍白。 等级突然从筑基初期升级到中期，升级让的他身上的黑光更为狂暴，眼睛也更为猩红，狂暴的气息不断从身体中爆出，让的周围刮起了狂风。 这些线就是所谓的阵线，以阵线为基，按照每个不同阵法的脉络，就可以将相应的阵法布置出来。 赵凡的声音滚滚，震荡在百里绝日的耳膜当中，使得百里绝日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要在这一刻炸裂般。 天河市内就有两门改造过的超导电磁炮，他将是人类对付高空中的五级鸟人最大的王牌。 这不愧是皇族特有的灵药，服下之后易征其感觉到全身一阵酥酥软软，说不出的舒服。不一会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