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1985之再创世纪》 第一章 豪门弃少 “天少，如果你对这份财产分割协议没有异议，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狭小的屋子，只有几张破旧的木制家具，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一根细绳从房屋顶部横贯而过，一端系住西角墙壁上的钉子，另一端则系在防盗窗的铁栏杆上。栏杆外面包裹的银漆早已剥落，露出里面铁质的管材，已经锈成了黄色。 细绳上晾着几件男式衣服，一件花纹平角裤衩，还有几件衬衫。 窗户是房间唯一进光的地方。由于楼间距较窄，每天只有下午五点太阳斜射的时候，才会有一缕幸运的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投射入屋内，给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带来一线光明。 房间内唯一像样点的家具就是摆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方桌。此刻，三个人围在桌旁，或坐或立。 出声说话的中年男子年约五十岁，穿着一套浅色西服，头发有点稀疏，身子微微躬着，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中年男子对面，一个年轻人大马金刀地坐着。二十岁上下，容貌俊秀，鼻梁高挺。长发从脑后自由垂落到肩膀上，泛着油花，脸上挂着懒散笑容，看起来就像整天在街头无所事事又自以为前卫的烂仔。只是他的眼睛十分明亮有神，让人一见难忘。 年轻人名叫叶容天，正是这间陋室的主人。 此刻，叶容天手上拿着一份财产分割协议，他瞥眼略微扫了一下，也不细看，径直把协议书递给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 “忠叔，一点小事，还让你跑这么远，真是麻烦了。” 叶容天端起桌上茶壶，将混着茶渣的金色液体倒进茶杯里，往前一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忠叔，请坐。我这屋子虽然小是小了点，但还算干净，我每天都有打扫…” 话未说完，叶容天眼中厉芒一闪，猛地一脚踩下，一只过路的蟑螂顿时香消玉殒。脚尖若无其事地一推，蟑螂尸体不知被踢到哪个角落里。 “咳咳…天少，在你面前哪有我坐得份。再说，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知道，府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打点…” 被叶容天称为忠叔的中年男子客气道，脸上笑容一成不变，并不让人觉得亲近，相反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 “ada，怎么样？协议没问题吧？没问题就给我吧，忠叔很忙得。” 叶容天理解地点点头，扭头冲一旁站立的年轻女子微笑问道。 年轻女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容貌冷艳，戴一幅黑框眼镜，眼神淡漠如雪。一身深色西服套裙，标准白领丽人打扮，简洁得体，稳重干练。 “叶先生，协议内容和之前协商的一致，没有问题。不过，作为公证律师，在这里我有必要提请叶先生注意。根据这份协议的补充条款，叶先生可以获得1000万元补偿款，但同时也将自动放弃继承其他家族财产的权利。希望叶先生在签字之前，慎重考虑清楚。” 王妍将协议书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抬起头一板一眼回答道。她的声音颇为清脆，虽然没有夹杂丝毫感*彩，听到耳中还是颇觉悦耳。 忠叔眉头微微一皱，一颗心不由提起，这个律师真够多事。如果事情因此再起波折，回去难免又要落个办事不力的责罚。想到那个做事狠辣雷厉风行的二太，忠叔额头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好在眼前这位天少善解人意，并没有让忠叔担心太久。 “没问题就好，至于遗产嘛，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也没有非分之想。能拿到1000万已经很满意了，知足才能长乐，对吧，忠叔？” 叶容天对着忠叔微微一笑，从王妍手上接过协议书，提起笔唰唰唰签下自己大名，没有一点犹豫。 哎，真是痴线。为了一千万放弃数以亿计的财产继承权，还一幅满心欢喜的样子。王妍看着叶容天伏案疾书，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叹。 忠叔心中一喜，待叶容天签过字，接过协议书急切看去，签名无误，心中一颗大石落地，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他将协议书小心放进公文包里，又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恭敬地递给叶容天。 “天少，这是1000万汇丰银行本票，请你过目。” 叶容天接过支票，看着那一长串的“0”字，眼睛不禁一花。 回想这两年的经历，真是光怪陆离，心中唏嘘不己。不管那个便宜老豆对自己母子如何薄情寡义，这一千万总算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现在就暂且借来一用，一年后当双倍奉还。 就像一些偶像剧中常见的狗血剧情，叶容天是一个豪门私生子，其生父林慕森家资亿万，乃是香江有数的豪富。 林慕森一生颇具传奇色彩。早年家境富裕，就读于香江皇仁书院。后来家道中落，尝尽人间世态炎凉，于是发奋读书，以优异成绩考入香江大学。 1951年，林慕森大学毕业，进入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凭借流利的英语和出色的记忆力，林慕森很快在贸易公司脱颖而出。 两年后，林慕森从贸易公司获得100万元红利，挣得人生第一桶金。以此为基，林慕森离开贸易公司自主创业，创办了慕森建筑公司，开始从事地产和建筑生意。 凭借敏锐的嗅觉和卓越的商业头脑，慕森建筑公司迅速发展壮大。到了六十年代，林家资产已逾亿万，家族企业除地产外，更涉足银行、酒店等行业，发展成为香江有数的豪门家族。 叶容天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是富商林慕森一夜风流的产物。母亲在世时没有向他透露过任何讯息，要不是两年前这个叫忠叔的男人突然出现，他还真以为自己老豆早已过逝了。 对于林慕森这个便宜老豆，叶容天除了仰慕他的财富威名外，再无其他感情。从小到大，叶容天一直与母亲住在观塘秀茂坪的公屋。两人相依为命，清贫度日，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前年母亲突然因病离世，叶容天才被忠叔接回林家大宅。 起初，叶容天满怀欣喜，以为从此就要飞黄腾达，过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没想到，进入林家之后，却备受白眼冷遇。 其时，林慕森已经年近六旬，原本有二子六女，可惜天妒英才，大儿子林荣光因为一场车祸英年早逝，剩下一个小儿子方当稚龄。 林慕森年事渐高，害怕百年之后事业无人继承，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流浪在外的私生子，遂派忠叔将叶容天接回家中。 林慕森有两房太太，大太徐婉因病常年卧床无法理事，府中大小事务均交给二太掌管。二太陈璎为林慕森育有一子三女。三个女儿俱已成人，大女儿林玉琼二十一岁，小女儿林玉蕸也有十七岁，只是小儿子林荣毅年纪尚幼，只有9岁。原本以为大少爷林荣光去后，林家大业必将由自己的儿子林荣毅继承，没承想半道里杀出一个截胡的叶容天。 叶容天来到林府后，自然就成了二太的一块心病。谁也不愿何家这偌大的家业落入一个外人手上。在林府，叶容天不仅受到兄弟姐妹们的排挤，连府中下人对他也不假辞色，从不把这个少爷放在眼里。至于林慕森这个便宜老豆，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每一次见面，不是训斥就是考问功课，从来也没有顾及过叶容天的个人感受。 兄弟姐妹的排挤敌视让叶容天忿忿不平，亲身父亲的疏离冷漠更让他彻底寒心。 林家虽大，却没有叶容天容身之处。既然这样，倒不如回到秀茂坪过自己的日子，至少自由自在，不用整天勾心斗角，防备随时从阴暗角落里射来的冷箭。 打定主意后，叶容天再无犹疑，毅然离开林家。二太心愿得偿，又怕落下恶名，更怕叶容天在外面日子过不下去又回到林家争产，于是便命忠叔送来一纸协议，以绝后患。1000万相比林家的亿万家财虽然不多，但在八十年代也是一笔巨资，只要叶容天不胡乱挥霍，自可滋滋润润地度完一生。如果他真有才干，大可以此为基开创一番事业。 对于陈璎的心思，叶容天洞若观火。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计较的心思，自己乃天命眷顾之人，迟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相比之下，林家的亿万家财又算得了什么。 叶容天伸出手指在支票上轻轻弹了弹，硬质的纸张手感不错，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天少，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忠叔收好协议书，对着叶容天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出狭小阴暗的居屋。 高低不平的街道旁，几辆黑色豪华轿车靠边停成一线。这样的豪车出现在秀茂坪这样的穷人区里是非常少见的事情，自然引来不少行人侧目。 忠叔从巷口转出来，踮着脚尖穿过泞泥的街道，走向中间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微微降下，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侧脸。 “小姐，事情都办妥了。” 忠叔微微躬着身子将协议书小心翼翼地从车窗口递进去。 女子接过协议书凤目微抬，略略扫了一眼。事情终于办妥，女子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走吧。” 将协议书小心叠好，女子淡淡吩咐了一声，身子贴着真皮坐椅软软靠下。 她的眼神透过车窗落在街道两旁破旧的公屋上，面上虽无表情，眼中神色却有些复杂，谁也不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车队缓缓启动，沿着街道向西驶去。很快，在一个十字路口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第二章 力天世纪 “喂，大水喉，你鬼鬼祟祟把我拉到这里想干什么？不会是要图谋不轨吧？” 秀明楼天台上，王妍和叶容天相视而立。 秀明楼是一栋十几层高的旧楼，这样的楼宇在秀茂坪十分常见。秀茂坪位于香江观塘区，主要以十几层高的公共屋邨组成，是香江著名的公屋区之一。战后由于九龙区人口增加，港府于五六十年代在秀茂坪兴建徙置区，后来逐渐演变成秀茂坪邨。 王妍素手叉腰，胸脯高耸，几欲撑破白色衬衫。一双妙目瞪着叶容天，脸上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外人，王妍原形毕露，御姐气场强势凌人。 “叙旧啊，这么久不见，难道你就一点没有想念我吗？ada姐，我可是天天都有想你…” 叶容天双手一摊，脸上笑嘻嘻道。 “呸，就会花言巧语，鬼才信你呐。” 王妍努力想绷起一张脸，可是看到叶容天那久违的惫懒笑容，就不由想起他少年时调皮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顿时冰河解冻桃李盛开。 艳色当前，就算叶容天对这张脸熟悉无比，也不禁看得一呆。 “喂，发什么呆。”王妍俏脸一红，飞起一脚踢在叶容天屁股上。 “哇，这么多年不见，ada姐拳脚功夫又精进不少，可喜可贺。” 叶容天双手捂着屁股，夸张逃开。两人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尴尬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叙旧干嘛来这里？说吧，到底什么事？” 王妍和叶容天自小就生活在一起，对叶容天的脾气性格自然了如指掌。 “ada姐，你看那里。” 叶容天走到天台边缘站立，双手撑在矮墙上，视线向楼下街角投去。 “破破烂烂，有什么好看？” 王妍走到叶容天身旁，四处望了望，皱着眉头问道。 “是那里。” 叶容天伸手一指。王妍顺着叶容天手指望去，街头上几个飞仔正在打架。 “飞仔打架，很正常啊。” 王妍嘲讽地笑了笑，语声落寞。十几年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又脏又乱，一点都没有改变。 “如果不是当年ada姐押着我念书，恐怕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成为童党一员。”叶容天感慨道。 童党是一个社会学及犯罪学名词，是指一群具有反社会倾向的未成年人结成的组织。简单来说也可以称之为“街童”，但也不单只出现于街上、屋村。 童党成员大多来自破碎家庭，缺少家庭关爱，缺少一切做为一个正常人的基本道德教育。这种缺失助长了他们的反叛性格，对家长的管教十分反感，无心向学。为求得到别人的认同及突出自己，作出种种反叛行为，不顾后果，不关心未来。他们崇尚权力、利益、语言或武力，至于所作所为是否合法，他们并不关心。 秀茂坪是穷人区，各种问题儿童多如牛毛，是童党盛行的地方，亦是滋生犯罪的温床。事实上，在1997年真实的历史上，这里就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童党烧尸事件。16岁少年陆志伟被一群童党虐打数小时后死亡，尸体更被焚烧，意图毁尸灭迹。 “哼哼，现在知道是为你好了？那时候你可不这么想，把我当成仇人一样。” 王妍哼声道，想起旧日时光，冰冷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那时候小嘛，”叶容天尴尬一笑，“ada姐，你知唔知道，那时在我心里，你比我母还要凶恶吖。你就是我童年的梦魇，每次我要出去玩耍，都被你堵到屋里不让出去。我现在还常常做恶梦，梦到你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口瞪着我的凶狠样子。每次梦到你，我都会大哭惊醒，大叫道，‘ada姐，不要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这样啊。” 叶容天手舞足蹈，脸容狰狞，演示在噩梦中突然惊醒的样子。 “呸，别说得这么可怜兮兮。你不也经常跟我动手吗？”王妍杏眼圆瞪，恨声道。 “喂，ada姐，讲点道理好伐，我那是反抗暴政。哪一次不是被你铁血镇压，揍得鼻青眼肿？你看看这里，还有你当年留下的犯罪证据。” 叶容天撸起袖子，小臂上隐约还能见到一排白色牙印，可见当年下嘴的人有多么凶残。 “哼，谁叫你不听话。”王妍面有得色，毫无悔意，“说这么多废话，你叫我看这些，到底想说什么？” 叶容天放下袖管，望着灰云堆积的天空，脸上笑容收敛，也像笼罩了一层云雾。良久，他开口说道，“ada姐，我想要改变这里。” “改变这里？怎么改变？”王妍嗤笑道，“扫墓坪，一百年都别想改变了。” 关于秀茂坪的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秀茂坪的名字源自“苏茅萍”。因为在大规模开发之前，秀茂坪一带长满苏茅草。《新界九约竹枝词》中有“春游忽到苏茅坪，看见牛头角又生”之语可以为证。 不过本地人则认为秀茂坪的名称源自“扫墓坪”。香江开埠初期，英国人将地名翻译作“somauping”，粤语读起来很像“扫墓坪”。后来因为觉得不雅，才将名称改为“秀茂坪”。在日治时期，秀茂坪及其邻近地区曾经是一个乱葬岗。另外，在1972年和1976年，鸡寮附近曾发生过两次严重的山泥倾泻事故，夺去逾百人性命，因此才有与扫墓有关的“扫墓坪”一说。 “我要让这里的孩子人人都有学上，叔伯们人人都有工开。大家都有事情做，有钱搵，就不会去做打架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叶容天望着对面低矮的楼房、破旧的街面认真说道，神情严肃。 王妍转头愣愣地看着叶容天的侧脸。这时，她才猛然发现。曾经的懵懂少年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流着鼻涕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拖油瓶，也不是那个鬼鬼祟祟躲在窗帘后面偷看自己洗澡的小混蛋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了。 “说得轻巧。哪有这么容易。这都是要钱得，你哪来这么多钱？就靠你那一千万吗？” 王妍撇过脸，嗤笑一声，不想让叶容天看见自己脸上的异色。 “没钱就去搵钱喽，”叶容天不以为然道，他双手向天高举，“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世界首富？你惊到我了吖，”王妍捂着嘴嘲笑道，“你要成了世界首富，我就去写本书，书名就叫《我揍世界首富屁股的日子》，肯定畅销。” “喂，ada姐，我不是在讲笑，我很认真得。”叶容天满脸黑线，“你写了书也别想发表，我封杀你。” “我也很认真，”王妍收敛笑容，盯着叶容天的眼睛肃容道，“阿天，你听我说，不要去做傻事。一个人有多大胃口，就食多少饭。一千万好好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算再有爱心，也改变不了什么，最终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那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记住，你不是救世主，秀茂坪的未来轮不到你来操心，那是港府的事情。” “好吧，其实我只是打算开家公司做生意搵钱而已。ada姐，你一定要过来帮我。” 叶容天无奈摊手，自知无法说服ada。总不能说，“嘿，我脑子里有无数搵钱的信息，世界首富算得了什么？我分分钟搞掂吖”。那样说非得被这个有暴力倾向的ada姐送往青山道医院接受诊治不可。 王妍一愣，理性告诉她应该断然拒绝。自己是港大优秀毕业生，供职香江最知名的施伟贤律师行，深受上司器重，前程光明。而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拿着一千万就要开公司，嚷嚷着要当世界首富，要拯救世界，怎么看都不靠谱。 “你开什么…公司？” 王妍问道。原本她想说“你开什么玩笑”，可是，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拐了弯。 “这么说，ada姐你是答应我了？说定了，不许反悔。” 叶容天又惊又喜，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拿下了。 “我答应过云姨，要好好看着你嘛。”王妍撇开脸，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吧，你准备做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想好。”叶容天老实回道。 “你耍我呢？”王妍俏脸一沉。 “没有吖。只是脑子里挣钱的路子太多，暂时还没想好干哪行好。不过不管干哪行，肯定都会挣大钱。”叶容天自信一笑，向着天空伸出手指，“因为我是天命之子，老天爷都站在我这一边。” 王妍嘴角抽搐，也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神经，居然鬼使神差地上了这臭小子的贼船。满嘴跑火车，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生意人。哎。算了，谁叫自己答应云姨要好好照看这小子，做人要讲信用得。 “公司名字总该想过吧？”王妍无奈问道。 “我谂到一个名字，就叫‘力天世纪’，你看如何？是不是很威风？” 叶容天左手放在腰间，右手向远方指去，如伟人指点江山。 “我要再创一个全新的世纪，那是属于我叶容天的新世纪…喂，干嘛打我头？” “大水喉，你多久没洗头了？” “.…..” 第三章 爱美高 “哇，这里比街市还要热闹。” 早上九点半，离早市开盘还差半小时，远东交易所的交易大厅内已经挤满身披红色马甲的股票经纪人。有的把大哥大夹在脖子和肩膀间，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手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客户交易指令，有的来回奔跑高声询问价格，有的伏案疾书填写单据，也有一些比较清闲，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聚在一起谈笑，交换市场资讯交易情报。 叶容天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交易大厅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幕。 今天他上身穿得是白色条纹长袖衬衫，下身黑色直筒牛仔裤，外面套一件米色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粗针毛织围巾。走起路来，衣襟带风，有点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织田裕二，只是头发比织田长太多。这一身酷酷的行头自然是王妍精挑细选的杰作，原本按王妍的审美，下身必须是一件黑色西裤，叶容天抵死不从，最后只好换成牛仔裤，少了一份严肃拘谨，多了一点从容随和。 叶容天身侧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经纪人，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戴一幅无框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稳重。 年轻男子名叫陈冠东，英文名史丹尼，今年35岁，正值壮年，是华升经纪行资深投资经理。 “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 叶容天扭头向史丹尼问道。 “和前几年的火爆场面相比，现在已经清闲很多了。世道不好，大家也没心思炒股票，不过最近又有升温迹象。天少选择现在入场，我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史丹尼微笑回答道。 从1975年到1981年，香江股市经历了一轮波澜壮阔的多头行情。恒生指数从150点起步，一路狂奔至1820点，短短6年时间内就翻了十倍，堪称世界股市一大奇迹。 可惜好景不长，进入八十年代以后，由于“九七”临近，不少港人对香江前途缺乏信心，争相移民国外，掀起一轮“移民潮”。 与此同时，一些大企业，特别是英资企业，也在纷纷撤离资金，将企业注册地迁往他处。84年3月，成立有150年之久的香江怡和集团宣布，将注册地由香江迁至百慕大。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香江股市引发震动，恒指应声而下，急挫62点。 在这股“信心危机”的冲击下，自81年开始，香江股市进入一轮调整期，恒生指数一直在600至1200点之间来回震荡。 不过到了84年底，随着《华英联合声明》落定，香江前景日趋明朗，香江经济也开始逐步回暖，特别是房地产市场，楼价已经开始缓慢回升。 受经济基本面向好带动，香江股市也开始重拾升势，到84年底已经重新回到1200点，并有继续向上突破的迹象。 “这么说，你很看好后市。” 对史丹尼的奉承，叶容天不置可否。香江股市未来的走势，叶容天凭借脑海中的信息，心知肚明，不过他有意借此机会考察一下眼前的投资经理。叶容天的投资公司即将成立，眼下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 “我对后市确实比较乐观。” 对叶容天的盘问史丹尼早有准备。 “恒指近期突破1000点箱体上沿，目前已上涨到1200点。虽然近期一些小盘股面临回调风险，这主要是因为它们前期涨幅过高，又缺乏足够业绩支撑。但那些业绩优良的蓝筹股依然处于上升通道中，很多绩优蓝筹股都有启动迹象。 从基本面看，随着《华英联合声明》签订，大陆承诺香江回归后基本制度五十年内保持不变，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有助于大家恢复信心。同时，对岸的改革开放也初见成效，对于香江企业来说，这又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所以无论是技术面还是基本面，我认为近期股市都有继续走强的动能，现在正是一个长期牛市的开端。”史丹尼分析道。 “可是英资财团大量撤离资金，这对股市难道不是一个大利空？”叶容天继续逼问。 “恰恰相反。” 史丹尼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怎么说？”叶容天来了兴趣。 “天少，如果你买了一只股票，现在又想清仓走人，你会怎么做？”史丹尼微笑反问。 “放出利好消息，抬高股价，吸引接盘侠跟风，趁机出货走人。” 叶容天抚掌大笑，他已经完全理解史丹尼的意思。 英资财团既然想要撤离，必然不愿意低价甩卖让别人捡便宜。他们会想方设法拉高资产价格，临走前最后再捞一笔。港府作为英资财团的保姆，想必也会在此期间出台一系列“扶持政策”，以“促进香江经济健康稳定发展”的名义为英资财团的安全撤离保驾护航。再加上香江内生经济的发展以及华夏政府的大力扶持，多方协力之下，香江股市、楼市想不上涨都很困难。 “天少‘接盘侠’一词用得绝妙。在股价高位时跟风追涨，拿自己的财富帮助庄家出货，就像古代的侠客一样‘仗义疏财’，果然是‘接盘侠’。” 史丹尼对叶容天创造性得用词大加褒赞，接着又道，“想要在股市生存，就不能做接盘侠。股市博弈本来就是一个零和游戏，有人揾钱就必定有人输钱，这是这个游戏的基本规则。我们要做得就是看清形势，顺势而为，努力做一个揾钱的赢家。” 史丹尼的分析有理有据，也基本吻合其后的发展态势，看得出来他确实具备很深的研究功底。不过，这也很难说明问题，毕竟对股市的看法，无非就是“看好”“看衰”两种。现在为了忽悠叶容天这个大金主入市，就算他本身不看好后市，恐怕也要鼓动如簧之舌，找出千万条股市必将向好的理由。就像股评家在上证5000点的时候高喊“5000点只是牛市起点，10000点不是梦”之类，利益使然，未必心中就真得看好后市。 “你有什么好介绍？”叶容天又问道。 “如果天少打算现在买入，我建议可以考虑一下蓝筹股，特别是地产类蓝筹股，比如说长江实业。”史丹尼推荐道。 “李嘉臣的长江实业？” 李嘉臣贵为香江首富，白手起家，乃是香江人心目中的经营神话，叶容天对他以及他旗下的长江实业自然不会陌生。 “不错，天少请看。” 史丹尼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叠图纸，递给叶容天。 叶容天接过来一看，是几张手绘的股价k线图。这时候香江联交所还没有合并正式营业，香江交易所还没有用上电脑辅助交易系统，不可能像后世一样打开电脑就可以很方便的查看各只股票的k线图分析图。所有股票的k线图都是由分析师自己手绘得，好在这个时候上市公司数量不多，不然非得累死不可。 网格纸上，用红绿两种颜色标注的k线走势一目了然。k线图上还画了不少趋势线，阻力位、支撑位都一一清楚标明。 画风简洁干净，看得出来画者是一个做事极为细心严谨之人。 “天少，这是长江实业的k线走势。从图形上看，近几年长江实业股价一直处于震荡调整阶段，不过近期有明显转强趋势。股价节节攀升，成交量温和放大，量价配合完美。”史丹尼指着k线图分析道。 “你看这里，高开高走放量攻击，冲高后又回头打压反复震荡，最终以一根长上影小阳线报收。这是典型的‘仙人指路’。 现在长江实业已经放量突破阻力位置，上升空间打开，后面必然一马平川。加上楼市止跌回暖，也会影响到市场对房地产企业的预期…” 史丹尼侃侃而谈，信心满满。看得出来，他对这只股票确实做过很多功课。 叶容天微笑点头。长江实业的确是一只质地不错的股票，同时能看到地产业即将回暖的趋势，这个史丹尼的业务水平和眼光都很不错。 从长线考虑，现在买入长江实业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叶容天可没有耐心持有一只股票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他要挣的是快钱。 “天少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见自己口干舌燥半天叶容天也没有半点动心迹象，史丹尼不禁有点着急。 “你看这只股票如何？” 考察结束，叶容天心情愉快，也没有继续卖关子浪费时间，顺手从柜台上捡起一份《星岛日报》递给史丹尼。 史丹尼接过报纸，看向叶容天手指处的文章。 文章标题为“同室操戈！刘难雄含恨出走？”标题下面配发了两张人物正面头像照片。 左边照片上的人额高饱满，两耳朝珠，天生一幅富贵面相，只是脸色不愉，似乎心有不忿之事。 右边照片中的人物面容削瘦，颧插天仓，戴一幅金丝眼镜，笑容蔼然。 两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一怒一笑，内中含义不言自明。 “爱美高！？”史丹尼眉头一皱，失声讶道。 第四章 大时代 “爱美高！？” 作为一名资深投资经理，史丹尼自然对上市公司的动态了如指掌。 “不错，你对这只股票怎么看？”叶容天边走边问道。 “最近这只股票跌得很猛，从最高峰4块钱跌到现在只剩下7毛钱，跌幅超过八成。可以说是整个板块里下跌幅度最大的一只股票。 关于这只股票的传言有很多，我收到风，今年爱美高在欧洲的业务全面下滑，年终财报估计不会好看。听说大股东二股东因为股权分配的问题不和，大股东连续减持，跌这么多也就不足为怪了。很难说底在哪里，就算清盘也有可能。 短线可以参与做一波反弹。从长线来看，风险不小。天少，我建议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史丹尼皱着眉头小心斟酌着词语，作为经纪人，自然希望投资者尽快入市。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对于爱美高，他确实不怎么看好。 “要不要来一块？” 叶容天笑了笑不置可否。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块feodora巧克力，递给史丹尼。 “多谢，最近戒糖。”史丹尼摆摆手笑道。 叶容天撕开包装将巧克力丢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微苦，有淡淡的烟草味。 史丹尼的建议其实很中肯，只是他不了解爱美高股价暴跌的真正内幕。就业绩而言，爱美高的确是一只垃圾股，但作为一个壳资源，在某人眼中却是一只聚宝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爱美高是一家生产电风扇的小型企业，1983年上市。说起这家公司的名字，大家可能觉得一头雾水，但说起这家公司的老板，大家估计如雷贯耳。 爱美高的大老板刘难雄，2015年香江十大富豪中排名第六。如果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头，至少也该知道他与关大美女之间因为两个高尔夫球引发的血案。 除去这些名人逸事，刘难雄早年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股市狙击手。八十年代在香江股市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号令群雄莫敢不从，江湖地位类似今天的大佬翔。要说操纵股价内幕交易，刘难雄比大佬翔嚣张得多，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能说刘难雄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刘难雄擅长高抛低吸，利用自己大股东的身份，在股价高启时大肆抛售股份，在股价低谷时又悄悄吸回。如此来来回回，个人股份没有丝毫减少，中间又可以利用差价大赚一笔，真可谓一本万利，比打劫银行还要来钱快。 爱美高由刘难雄和梁英韦共同创建，后来因为股权分配问题两人展开撕逼大战。刘难雄随即在高位减持股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认输出局，实际上这只是他真正计划的开始。 其后半年，港币升值，爱美高产品滞销，股价低迷，刘难雄趁机大举吸纳，半年后重掌爱美高，一进一出刘难雄净挣两亿港币，同时把他的死对头梁英韦踢出董事局，可谓一箭双雕。 对于刘难雄而言，爱美高不仅仅是他一手创办的公司，更是他在股市圈钱的聚宝盆，在他的金元帝国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绝不会轻易舍弃。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信息，所以叶容天打算趁这个机会混水摸鱼捞碗汤水喝喝。 “炒股票哪有不担风险得？我进股市第一天就知道八个字： 风险越高，收益越高。 况且现在已经跌去八成，继续杀跌空间有限。你帮我买入这只股票，我也不打算长期持有，挣一票就走人。” 叶容天没有对史丹尼解释，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起来天少很有信心。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会按照天少吩咐买入这只股票，不知道天少打算建多少仓位？” 该提示的风险已经提示，至于最终客户怎么抉择，那是客户自己的事情，史丹尼自然不会傻乎乎强行干预。 “全仓。” 叶容天语气淡然，态度坚决。 “对了，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的身份以及持仓数量，有没有办法？” “这个简单，我们可以用不同帐号买入，如果天少信得过我，可以交给我来操作，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香江证券市场历史悠久，早在十九世纪末就已经诞生了第一家正式的交易所。 只是香江证券市场虽然历史悠久，但长期以来却一直缺乏有效监管，大户、做手把持股市，内幕交易屡禁不绝，乱相丛生。 监管不力主要是因为在1986年香江联合交易所（简称联交所）正式成立前，香江共有四个交易所，各自为政，恶性竞争，难以做到统一监督和管理。 1891年，“香江股票经纪协会”成立，这是香江第一个正式证券交易市场。 1921年香江第二个证券交易所“香江证券经纪协会”成立。 1947年，两个交易所合并，更名为“香江证券交易所有限公司”，俗称“香江会”。 在1969年以前，香江的股票均通过这家公司交易。 “香江会”一直被英商巨贾把持，上市公司基本集中于外资，华资企业想要上市融资非常困难。于是，1969年，李兆福等人揭竿而起，筹组“远东交易所有限公司”，简称“远东会”。 远东会成立后，立刻吸引了大量华资企业在其交易所上市，包括李嘉臣的长江实业，也于1972年在远东交易所上市。远东会第一年营业额就达29亿港币，占当年香江股市总成交额的49%。远东会的成立，掀起了香江证券市场大发展的浪潮。 1971年，金银业贸易场理监事成立“金银证券交易有限公司”，俗称“金银会”。 1972年，九龙成立“九龙证券交易所”，俗称“九龙会”。 自此，香江会、远东会、金银会、九龙会，四会并存，一方面促进了香江证券市场的繁荣发展，同时也为证券市场的监管带来巨大困难。 除此之外，交易手段落后，监管部门无法及时准确获得股票交易第一手信息，是监管困难的另一大原因。 86年，四会合并，香江联交所成立，开始采用“电脑辅助交易系统”。在此之前，香江证券交易一直采用传统的公开叫价买卖方式，每一宗交易都没有完整可依赖的记录，买卖双方的信息也难以查寻，政府的监管工作自然难以有效开展。 实际上，即便在联交所采用“电脑辅助交易系统”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香江证券市场的交易秩序依然十分混乱。 “电脑辅助交易系统”美其名为“电脑”，但跟之前的人工操作方法相比并无多大改进。因为这些电脑只起到电视机的作用，主要是方便证券公司经纪人查看股市行情、买卖资料、交易指令等，无法自动撮合交易，最终的交易还是需要场内经纪人人工促成。 由于交易最终是由人工促成，没有电脑的铁面无私，因此市场上仍然充斥着黑盒子，连最基本的依序排队交易尚且做不到，遑论其他。 由于这种种弊端，使得九十年代以前的香江股市成为投机者狙击客的乐园，才会有大量像刘难雄、罗旭锐那样利用内幕消息肆无忌惮操纵股价的大做手，才会有各种股票狙击违法抛空的故事发生。不过这也为香江影视剧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素材，比如香江无线电视台（tvb）1992年10月播出的经典电视剧《大时代》。 《大时代》以20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香江金融市场为背景，透过两个家庭，两代情仇，展现名利与人性的纠缠。 该剧是tvb历史上最精彩的剧集之一。在这部电视剧之前，tvb也有出品写实题材的电视剧，但是没有一部像《大时代》那么彻底。 剧中描述的证券市场尔虞我诈的争斗，其实就是香江七八十年代证券市场的一个缩影。电视剧中很多人物都可以在现实中找到原型。剧中三大富商影射李嘉臣、何红森、霍应东，陈万贤影射联交所主席李兆福，龙成邦影射“五亿探长”吕乐。 这是最坏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 这是投机者的坟场，也是野心家的天堂。 在交易大厅转了一圈，稍微感受了一下股市的气氛，叶容天和史丹尼回转位于远东金融中心十二层的华升经纪行，办理相关手续。 茶色玻璃幕墙之前，叶容天双手插兜，默默站立，看着幕墙外面一栋正在如火如荼建设的大厦。 “这是中银大厦，据说要建70层，高300多米，真是夸张。它旁边的地块，已经被长江实业拍下，准备用来建设总部大楼。” 史丹尼拿着一叠文件走进办公室，来到叶容天身侧笑着介绍。 “天少，手续办妥了。” 史丹尼将手中文件递给叶容天。 “给你一周建仓时间，成本控制在1块以下，能不能做到？” 叶容天从窗外收回视线，扭头望向史丹尼。 “一周？这么急？如果时间充裕，我们可以把成本压得更低。”史丹尼皱眉道。 爱美高是一只袖珍股，总股本只有7500万股。按照现在七毛的市价，1000万资金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涌进去，会把股价拉到一个很高的位置，这样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操盘者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吸纳。 “我只能给你一周时间，这笔资金我还有其他用途。” 叶容天淡淡道，口气不容置疑。 “ok，没有问题。我会派人在市场上散布一些不利消息，现在人心浮动，相信很多人拿不住筹码。”史丹尼想了想回道。 “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不干涉。” 具体怎么操盘，叶容天自然不会费心，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 “明白。”史丹尼会意。 “这边的事情拜托你了，有事call我。” “天少请放心，我一定办妥。” 叶容天满意地点点头，收拢文件，挥挥手转身离开办公室。 第五章 邂逅 黄泥涌道跑马地马场入口处，叶容天双手插兜，悠闲地站在队列中等候入场。 今天是赛马日，又恰逢周末，赛马场外人潮汹涌。 赛马运动在香江历史悠久。1841年以前，跑马地还是一片疟疾为患的沼泽。英国人到来后，将沼泽疏通清理，开辟为马场之用，这就是跑马地马场。一直运作至今，仅在二战期间暂停数年。 除了跑马地马场外，1978年香江赛马会又在沙田开辟了一块新马场，称为沙田马场，可容纳85000名观众，是亚洲最顶级的赛马场地。 香江赛马会成立于1884年。1971年由业余转为职业赛马机构，负责提供赛马活动、体育及**娱乐。是亚洲顶级会员会所之一，同时也是全球规模最大的速度马竞赛营办机构之一。 香江人人都爱看赛马，也爱**。早期买马是在单一场地内进行，马迷需现场看比赛投注。60年代开始，电子技术被广泛应用到买马活动中，现在马迷可以坐在家中，边看电视广播边用一种名叫“投注宝”的小型专用电子投注设备进行“买马”或电话投注。 叶容天也是一个马迷。也喜欢**，不过没有到沉迷的地步。 趁着空闲，叶容天一大早就坐上跨海巴士过海底隧道赶到黄泥涌道。 马场要到十一点才开放入场，叶容天赶到时十点未到，入口处已经排起一条长长的人龙，香江人对赛马的热情由此可见一般。 看看时间尚早，叶容天买了一份马报打发时间。 马报又称为“马经”，主要刊载赛事相关资料，如马匹赛绩、骑练动态、排位赔率，以及一些马评家提供的贴士等。 “靓妹仔，懂不懂规矩？看赛马不用排队吗？” “唔好意思…我一开始就在这里，后来有点急事走开了一下…” 正看得津津有味，身后突然一阵骚动，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扭头看去，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双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美腿映入眼帘。 “连话都说不利索，一看就是外地佬。是不是北妹啊？难怪这么不懂规矩。急事？什么急事？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要不要*哥陪你回去休息？哈哈哈…” 中年男子长得獐头鼠目，一脸猥琐笑容，摆明借机调戏。 “你…你…怎么这么下流…” 长腿女孩又气又急，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女孩初来香江，人生地不熟，此时孤立无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下流？嘻嘻…那是我小名，你怎么知道？难道我们真得有缘分？…来，让哥好好看看。” 中年男子伸出手向女孩抓去，没想到刚伸到半空，手腕处一紧，被人一把捏住。 “我挑，我马子你也敢沟!？” 叶容天单手抓住中年男子手腕，脸上笑容懒散，眼神底处却似有寒芒闪动。 “细佬，少管闲事，多活几年。” 眼看美味就要到口，却被人半道抢食，中年男子自然不愿善罢甘休，脸色一沉，恶声恶语道。 “这么大声？你当你是港督吖？”叶容天居高临下看着中年猥琐男说道，依然是一幅懒洋洋的神气。 “月华街*哥听说过吗？” 中年猥琐男龇牙咧嘴，瞪着叶容天，神色凶恶。 “*哥是吧？我叼你老母。” 叶容天放开*哥手腕，猛地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拎鸡仔一样拎起来。 叶容天将脸凑向前，冷冷地盯着*哥的眼底，左手举起“黑砖头”大哥大，语声寒冷。 “你知唔知我大佬是边个？洪星砍手豪吖。跟我大小声？要不要我一个电话call兄弟们过来给你开party吖？” 中年猥琐男顿时收声，这年头不比后世，大哥大还是稀罕物，一般只有大水喉或者社团大佬才会用。 “还不快滚！” 叶容天松开手，*哥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叶容天转过身子，脸上迅速挤出一个和蔼笑容，向长腿女孩望去。 长腿女孩容貌绝美，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眸如点漆，媚而不俗。鼻梁挺拔，皮肤白皙，嘴唇微微嘟起，红艳欲滴，又有些呆萌。 此刻她望着叶容天，含羞带怯，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让人一望之下顿生出一股保护*。 叶容天脑中一阵恍惚。真是奇怪，这张脸怎么会这么眼熟？莫非这就是缘分？ “悟该晒!” 女孩用生硬的粤语道谢。 她的声音如冬夜雪花飘落，细如蚊蚋渺不可闻，却又清晰深刻，仿佛未经耳道直接送达心灵底处。 “不用谢。下次醒目点，那人一看就知是咸湿佬来着。”叶容天用国语说道。 “你会说国语？你从台岛来吗？” 长腿女孩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笑容。她刚来香江不到一个月，饱受语言不通之苦，此刻乍闻乡音，自然喜不自禁。 “不是啊。我有个邻居从大陆过来，我们关系很好，我跟他学得。怎么样？我的国语还不错吧？”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会说国语，而且还特别流利。说起来这项技能还是在前段时间观摩岛国动作片时发现得。 叶容天没有现在的狼友们幸福，硬盘佳丽三千。叶容天看得是录影带，片子名字叫《洗衣店的阿健》，算是岛国动作片的元祖。据说这部片子在当时轰动一时，非常畅销，光录影带销量就超过了13万盒，并由此掀起了日本动作片波澜壮阔的发展浪潮，也开启了广大狼友们的幸福生活。 这些都是后话，叶容天并不知道这部片子在历史上的巨大影响力。叶容天初次看这种类型片，代入感强烈。看到片中女主角身陷险境，感同身受下，忍不住喊了一声“雅灭蝶，哈那西贴。” 自那以后，叶容天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无师自通，学会了一些日本国常用语，比如“一库”、“锁扩”、“毛掏”、“啊她西诺喔库你”之类。 除了日本语之外，经过一番测试，叶容天发现自己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英语也很不错。对此，叶容天归结为上天的恩赐，更加坚定自己乃“天命之子”的信念。 叶容天和长腿女孩聊了几句，彼此都颇感投缘。正要扩大共识深入探讨，这时队列前方有人大喊了一声，“快跑，门开了。” 好像冲锋信号弹爆响，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向前涌去。转眼间，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已经不复存在。 一名年轻人大步流星，正要从叶容天身边轻盈地窜过去。叶容天不露痕迹地一侧身，撞在年轻人肩膀上。 年轻人正自顾往前疾跑，哪料想到半路会有缺德鬼暗算自己。立足不稳，身子一个趔趄，撞到长腿女孩身上，多米洛骨牌效应。 “哎呀！” 长腿女孩失声惊叫，身子站立不稳，向一侧栽倒。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叶容天踏着五彩祥云及时出现，英雄救美，一把拉住长腿女孩的嫩手。 女孩的手很小，摸起来软软得，掌心有微微温热的感觉。 “撞了人就跑，连句道歉都欠奉，这帮人吖，真没素质。” 叶容天冲着人潮前方装模作样地谴责了几句，这才扭头望向长腿女孩，脸上笑容温柔如水。 “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 长腿女孩发现自己的嫩白小手被叶容天紧紧握住，俏脸一红。暗自抽了一下，想要挣脱出来，未果。 “香江人吖，一窝蜂，最没公德心了。”叶容天摇头叹息道，“我带你进去吧，这里人很多得，要小心点。” 叶容天双目注视着女孩，柔情款款，对女孩的挣扎恍如未觉，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前走。 长腿女孩见抗议无效，只好任由叶容天拉着自己，默默向前走去。 穿过人流来到空旷处，人群已经稀疏，叶容天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握着女孩的小手不放，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 长腿女孩趁机抽回自己的小手，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来由得，又感觉有些失落。 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个有着一头飘逸长发眼神明亮风度翩翩的男孩，她完全没有防备心理。或许是因为男孩挺身而出的义举赢得了她的信任，或许只是因为他有一张温柔讨喜的俊俏脸蛋。 “靓妹，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怎么我觉得你好眼熟。” 叶容天单手托着下巴，仔细端详女孩的秀容，越看越觉得眼熟。 “靓仔，还用这套沟女，太老套了吧？” 女孩噗哧一笑，顿时百媚丛生群芳失色。叶容天不禁看得一呆，旋即察觉自己失态，假意咳嗽了一声，转过话题。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叶容天，你可以叫我容天，也可以叫我阿天。”叶容天说道。 “我叫g…” 女孩两颗可爱的兔牙微微咬着下嘴唇，羞涩地向男孩介绍自己的名字。 第六章 赛马 在看台上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马赛还没正式开始，趁着空闲，叶容天在便利店买了点零食，两人边吃边聊。 消灭完一袋薯片，叶容天看王祖娴有些口渴的样子，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王祖娴道了声“谢谢”，接过来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通牛饮。 “痴线。别人给你喝你就喝？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下药？” 叶容天瞪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祖娴。 “你刚刚打开得…” 王祖娴俏脸一红，嘟着小嘴不服气道。 “你只是看到我拧开盖子而已，有没有检查过？怎么知道我没事先打开？要懂食脑啊。”叶容天板着脸教训道。 “那你有没有下药吖？” 王祖娴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望着叶容天促狭笑道，模样娇俏可爱。 “你这么无脑，还用得着下药？” 叶容天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妈说女孩子不懂食脑才好。男孩子都喜欢不懂食脑的女孩。”王祖娴振振有词反驳道。 “……” “快看，马儿出来了。” 王祖娴玉手一抬，指着远处惊喜道，双眸异彩涟涟。她是第一次来现场看马赛，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鲜。 赛马比赛开始前有一个骑手和赛马的出场亮相仪式，马迷们可以在近距离观察马匹，通过马匹的毛色、步伐、眼神、出汗等信息判断马匹当日的竞技状态。资深马迷往往以此为依据进行投注。 亮相结束后，骑手上马，引导马匹奔向闸口。这段时间，是观察马匹状态的最佳时机。通过观察慢跑，可以了解马匹的运动状态是否优良，该马匹对当日的赛道状况是否满意。 “你看这匹马，毛色亮丽肌肉饱满，步伐矫健自信，全神贯注，说明它今天的状态很不错。你再看这匹黑马，后腿乱踢，耳朵向后背，说明脾气不好。出汗又多，尤其后腿内侧出现白沫，说明马匹紧张…” 亮相圈围栏外，叶容天一边专注地观察马匹情况，一边向王祖娴传授相马知识。 “你知道得真多。” 王祖娴漫不经心地恭维了一句，往嘴里丢了一片kettle薯片。这是一种少量油炸的薯片，没有味精和人造色素，价格比一般薯片贵很多，但很受女孩子欢迎。 “都是些老生常谈，懂得再多也不一定能选中好马，有时候还得看运气。”叶容天谦虚一笑。 “阿湫…” 一阵寒风吹来，王祖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唔好意思。” “大冬天穿这么薄？要风度不要温度，迟早冻出毛病，幸好碰上好心人吖。” 叶容天解下围巾套在王祖娴葱白的细脖上。 “女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 王祖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有心拒绝叶容天的好意，一双手却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得，怎么也举不起来。脸蛋火烧一样红，慌忙低下头，小声问道，“你不冷吗？” “这样就不冷了。” 叶容天把风衣领子翻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cool？” 叶容天作了几个耍酷的动作。 “酷，比许文强还酷。” 王祖娴噗哧一笑，她本来就是直爽开朗的性格，很快从尴尬中摆脱出来。 “对了，你准备买几号马？”王祖娴好奇问道。 “7号，独赢。”叶容天不假思索回道。 香江的马彩有很多种玩法。“独赢”是指猜中某一场比赛中跑第一的赛驹。“位置”即猜某一场比赛中跑入前三名的任意一匹赛驹。“连赢”即猜某一场比赛中跑第一和第二的两匹赛驹。“单t”即猜某一场比赛中跑前三名的三匹赛驹，排列次序不限。除此之外，还有三重彩、四连环、四重彩等玩法。 如果觉得只猜一场比赛太简单不过瘾，也可以对多场比赛进行组合投注，这种玩法叫做“过关”。一场比赛就是一关，前面如果顺利过关，获得的奖金会自动成为下一关的本金。具体的玩法有孖宝、三宝、孖t、三t、六环彩等等。 “你为什么要选7号？” “7号马毛色发光，英武彪悍，开步跨度长且远，走路姿势斯文娴静，富有弹力。一眼就知道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你看，它步行的时候，一双耳朵向前竖立，好像在留心别人谈话，这说明这匹马已经训练成熟。” 叶容天侃侃而谈，显然对7号马极为看好。 “你呢，你打算买哪匹？”叶容天反问一句。 “我要买1号马。”王祖娴回道。 “1号马？你怎么选这匹马？”叶容天眉头微皱，“皮毛粗糙，目光懒散，低头寻觅像条狗，一点精神都没有。” “排在1号位置，说明它一定很强喽。”王祖娴解释道。 “...大小姐，档位是抽签决定得…”叶容天一脸无语，“我教了半天，你有没有在听讲？” “我有听啊，你说得，**要看运气嘛。1号还可以讨个好彩头。”王祖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叶容天默然看着王祖娴，良久之后，摇头叹息。 “我竟无法反驳…” “发令枪响，闸门打开，比赛开始。现在跑在首位的是1号马‘南海玫瑰’，紧跟在它后面的是…” 主持人的解说快速且富有节奏感，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递到赛场每一个角落。 十四匹马驹在骑师驱策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闸门，疾驰向前。其中一匹白色马驹尤为显眼，出闸即贴栏领放。一马当先，有如一道白色旋风，引来众人侧目。 “快看，1号马！耶，我赢了。” 出栏后，“南海玫瑰”一路领放，让王祖娴兴奋不己。小脸通红，身体离开座位站立起来，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双拳头紧紧握住，不时挥舞一下。 “你的7号马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得意之余，王祖娴不忘打击一下叶容天。 “痴线，什么都不懂。1号一看就知是炮灰啦，陪太子读书。开头领跑，后面哪有体力冲刺？还是好好看7号马‘港岛之虎’表演吧。看，它飚起来了。” 叶容天双手插兜，眼睛望着赛道，脸上一派轻松，对王祖娴的揶揄嗤之以鼻。 进入最后直道，7号马“港岛之虎”像吃了伟哥一样，猛然发力，迅速从马群中脱颖而出。1号马因为在前半段的比赛中体力消耗过大，现在已经跟不上节奏，逐渐被拉到了后面。 “明明是匹马，还叫什么‘港岛之虎’，真好笑。这不是‘指马为虎’吗？这个马主一点文化都没有。” 王祖娴一脸懊丧，悻悻然坐回位子。 叶容天笑而不语，可惜，他的笑容没有保持太久。 “…比赛转入最后直道，之前领先的‘南海玫瑰’已经落到后面。现在跑在第一位的是‘港岛之虎’，紧跟在后面的是‘火焰公主’。 ‘港岛之虎’跑得很稳健，和骑师的配合也相当默契，但是我们注意到，‘火焰公主’正在发起猛烈追击，它现在落后‘港岛之虎’不到半个身位。 加速！冲刺！ 好样得，‘火焰公主’追上来了。 哦，天哪，它超过了‘港岛之虎’！ 最后时刻，‘火焰公主’凭借强大的爆发力，一举超越‘港岛之虎’，第一个到达终点，成功夺取冠军，让我们一起祝贺它…” 主持激昂的声音在赛场上空久久回荡。随着“火焰公主”成功达线，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同时也响起一阵咒骂声。 “嘻嘻，你懂食脑，不也输了。” 王祖娴笑嘻嘻打趣道，似乎比自己赢了头彩还开心。 没有回应，王祖娴一愣，转头望向叶容天。 叶容天两眼发直，望着赛道终点方向，神色不愉。 “喂，开玩笑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王祖娴噘着嘴道。 “不关你事。” 良久，叶容天收回目光，对着王祖娴展颜一笑，云开雾散。 刚才，叶容天在凯旋门下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惹眼的红色骑士服，顾盼神飞，英姿飒爽，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拉着头马与一众亲朋好友庆贺胜利。 林玉琼，没想到连一场马赛你都不让我赢。 “我突然发现，养匹马玩玩也蛮不错嘛。” 叶容天摸着下巴，笑眯眯道。 “你疯了吧，养马很贵得。光买马就得花几百万，还不包括每年养马的费用。”王祖娴眼珠子瞪得凸圆。 赛马向来是富人游戏，就跟豪宅、名车、游艇一样。要想在香江当上马主，百万港币不过是最低门槛。 而且，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当上马主。马会养马能力有限，每年提供的名额只有300多个，而每年申请成为马主的富人则超过千人，中签率仅为30%，大部分申请者必须耐心排队等候。 “说说而已，你当真啦？”叶容天嘻嘻一笑，上下打量王祖娴，调侃道，“嗯，认识一天就这么为我考虑？说，是不是想泡我？我警告你，离我远点，我很花心得…” “泡你个大头鬼…” 王祖娴俏脸一红，挥舞粉拳向叶容天劈头盖脸砸去。 第七章 叶容天时代 “哇，这里人好多，好热闹哦。” 王祖娴一双秋水剪瞳望着左右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由感叹了一句，在台岛，她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街市。 王祖娴手上握着一支桃心巧克力棒棒糖，香舌微微吐出，舔吸吮套咬含… 一番动作，看得叶容天口干舌燥喉头滚动，不住吞咽口水。 “庙街嘛，全香江最热闹的夜市，现在正是人流高峰期。” 叶容天随口应道，将心中翻涌的邪恶念头强行镇压下去。 庙街位于九龙油麻地，是香江最负盛名的夜市，以售卖平价货闻名，被喻为香江的平民夜总会。 庙街中段建有一座天后庙，庙街因而得名。每天下午四时后，街侧开始摆满摊档，上面布满各式各样的地摊货。 两人穿行在五光十色的摊档之间，东看一眼西看一眼。摊档上的货品非常丰富，有手工艺品、玉器、茶具、电子产品、男性服装等等。因为到访的客户多为男性，故而庙街又被称为“男人街”，和旺角的“女人街”相对成趣。 马会散场，王祖娴意犹未尽，叶容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向美女献殷勤的良机，自告奋勇，带着王祖娴来到庙街逛夜市。 然而很快，叶容天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战略性错误。 女人逛起街来就跟永动机一样，完全没有疲惫感觉，叶容天却已经快走断腿了。 两人路过一个小摊，叶容天停了下来。 “阿娴，过来玩套圈，看看你手气怎么样。” 套圈是街市常见的一种游戏。摊主在摊位上分几列整齐地摆出各种小物品，有成盒的香烟、泥娃娃、玻璃茶杯、小镜子、小玩具等。在距这些物品数米之外拉一条绳子，参加者须站在绳外，手拿铁丝圈，圈子大概碗口大小，瞄准自己想要的东西，将圈掷去，如果套中，物品归掷者所有。距离越远，物品的价值越高。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其实要套中物品却着实不容易，因为这些物品都是不规则得，铁丝圈子份量又轻，力度不好把握。就算运气好，偶尔套中目标，铁丝圈子在接触物品时难免会发生碰撞，又会重新弹出来。好在游戏便宜，因此颇受大众欢迎，特别是小朋友。 王祖娴兴致盎然，抓起一把铁丝圈子站在红绳外，闭上左眼，小意瞄准。 叶容天舒了一口气，找摊主要了把小凳子，在一旁坐下休息。 然而很快，叶容天就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严重的战略性错误。 王祖娴篮球队出身，眼力特别好，平衡感也不错，在错失了前面几圈后，她很快摸索到窍门。此后越来越顺，丢一个套一个。 泥娃娃、玻璃杯、水晶球…看着一个个物品落入王祖娴手中，摊主眼睛都绿了。 叶容天眼睛也绿了，这些战利品，不用说，最后还不都得他拎着。逛街已经够累了，再拿这么多没用的累赘…叶容天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靓妹仔，适可而止吧…” 摊主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头，啪啪抽了两口旱烟，眯缝着眼睛幽幽说道。 “唔好意思。” 不容分说，叶容天拉起王祖娴的小手拖着就走。 “再玩一会嘛，那个洋娃娃还没套下来。” 王祖娴嘟着小嘴扭动身体颇不甘心。 “快走吧，再不走老板就要拿刀来砍你了。”叶容天悄声道。 王祖娴看看叶容天手上拎着得一袋零碎，再看看摊主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黑脸，吐吐舌头，这才随着叶容天不情愿得走开。 … “要不要进去喝点东西？这家的酸辣葫芦汤很不错。” 叶容天指着路旁一家食档殷勤推荐。 “算了吧，刚才吃了那么多鱼蛋牛丸，我肚子还撑着呢。” 王祖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皱着眉否决了叶容天的提议。 叶容天双眼一翻，大姐，那都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了好不好，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没消化！？ “老逛街也没意思，不如我们进去玩电玩吧。” 叶容天瞥眼看见街角有一家电玩店正在营业，两眼顿时一亮。 已是晚上九点，电玩店里人气依然旺盛。叶容天运气不错，刚进门就正好看到有人下机，赶紧上前一步将机器霸住。 街机是一种放在公共娱乐场所的经营性专用游戏机，起源于美国酒吧。 1971年，世界第一台街机“r ”在美国电脑试验室中诞生。随后，弹珠台以及弹子机系列游戏开始盛行。 1978年，日本游戏公司推出经典街机游戏——《太空侵略者》，大获成功。从此电子游戏机取代弹珠机以及那些利用机械原理制造的游戏机，成为街机游戏主流。 八十年代的街机全部都是直立框体。高度高于宽度，显示器与地面成一定角度但不平行。 框体结构和现在常见的立式街机差不多，由机器的外壳和内部电子元件构成，外壳可分为框头、框面、控制面板、框腹、框侧板和框后板。 框面位于框体正面中间部分，内部放置一台斜立或直立的显示器，外表盖以透明有机玻璃板。 框面下面是游戏控制面板，装有摇杆、按键、旋钮。玩家可以通过操纵摇杆控制游戏中主角的运动方向，通过按键控制其动作。 “有什么好玩得，小孩子才玩的游戏…” 电子游戏是男孩子的宠物，对女孩子吸引力不大。王祖娴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乐意，嘴巴噘得老高。不过玩了两把后，颇有天分的她很快就上瘾了。 游戏名字叫《吃豆人》，地图是几个字母组成的一个回廊似迷宫，中间有一个半开半合的黄色圆圈，玩家可以操纵黄色圆圈在迷宫中来回穿梭。迷宫路径上有许多小黄豆，黄色圆圈通过时就可以把它们全部吃掉。地图上还有四个鬼脸怪物，他们在迷宫中来回穿梭，好像防备小偷的巡警。黄色圆圈碰上他们就会被吃掉ver! “哎呀，快跑快跑，鬼脸过来了…” “你真是笨死了，怎么又被吃掉了？…” 王祖娴全神贯注盯着电子屏幕，一边操纵黄色圆圈吃豆子，一边兴奋得大呼小叫。 叶容天双目注视着游戏屏幕，心思却在游戏之外。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未来的道路在哪里？ 单纯的挣钱吗？凭借老天爷传授给他的“天机”，想要挣钱简直易如反掌。炒楼？炒股？炒外汇？成为世界首富也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只是，那样就满足了吗？ 男人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金钱？权势？地位？女人？ 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百年后还不是黄土一抔，谁会知道这堆黄土曾经风光过？叱咤过？ 在时间的河流里，人的生命仅仅是微小又微小的浪花。 印记！ 对了，就是印记！ 我叶容天这辈子不仅要有钱有势，还要在这个时代烙下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要开创一个新时代！ 叶容天时代！ 这才不枉费上天对我的垂青。 叶容天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嘴角弯出一道弧线… “喂，快躲开啊，鬼脸要来了…”王祖娴大叫提醒。 叶容天从容微笑，摇杆轻轻向上一推，黄色圆圈拐进另一条岔道… “嗡嗡嗡，”黑色大块头不合时宜地响起，将叶容天从游戏世界拉回到现实。 “喂，我是叶容天，你是边个？” 叶容天将大哥大举到耳边。 “天少，是我，史丹尼。”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 “这么晚call我什么事？”叶容天问道。 “天少，根据你的要求，1000万资金已经全部买入爱美高，平均建仓成本大概在9毛钱。” “nice。” 爱美高市面上的流通股太少，要想在短期内把1000万全部兑换成筹码，同时还要控制建仓成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少，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放出风去，就说梁英韦正在秘密吸纳股票，欲图进一步巩固自己在爱美高的地位。” 叶容天盯着游戏屏幕，目光锐利，神情专注。手上摇杆轻轻转动，黄色圆圈在迷宫中灵活穿梭，又躲过一轮鬼脸的追杀。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收起大哥大，看见王祖娴正扑闪着一双秋水剪瞳望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靓仔啊？” “没有啊，你很忙？电话响个不停。” 王祖娴一脸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别于其他的同龄人。 “做生意嘛，电话多就说明业务多，这是好事。没有这块砖头还真不方便。” 叶容天无奈地看着手上这块傻大黑粗的砖头，以前他还觉得拎个大哥大很有派头，可是当他看到头脑里那些图片后，他就再也瞧不上手上这块死沉死沉的砖头了。 “你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了？”王祖娴颇感惊诧。 “很稀奇？李嘉臣14岁出道搵水，20岁当上总经理。我今年也20岁了，开公司很正常啊。”叶容天理所当然道。 “切，你敢跟首富比？”王祖娴鄙视道。 “怎么不敢比？都是爹生娘养，他没三头六臂，我也四肢健全。迟早我要超过他。” 叶容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夸张表情，他脸上的笑容平淡无奇，可是正因为他轻松随意的说话，反而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王祖娴望着眼前男子英挺的侧脸，神情有些痴呆。她在叶容天身上看到一种同龄人没有的光彩，令她心驰神摇，那是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第八章 狙击爱美高1 “寒流袭港驱车往地老天荒 横行直闯车闪过白加道旁 山顶观赏到的世界在发光 曾经某某在旁 围山腰一圈探访 ……” 这是杨千桦《芬梨道上》的歌词，歌词中提到的“白加道”是太平山顶一条长度仅有1.7公里的双线双向行车道，禁止巴士、小巴通行，路口有保安，铁闸上贴有告示“私人地方，内有恶犬”。 从白加道向南面山上望去，可以看见太平山狮子亭，向北望，可以远眺维多利亚港及中环、尖沙咀两岸。许多香江富豪把家宅安在此处，是香江最著名的豪宅区之一。 香江豪宅众多，著名的豪宅区如深水湾、浅水湾、加多利山、石澳半岛等，无一不是地段尊贵、环境优美的宝地。但要说其中最罕有、最能凸显个人身份的地段，则必然非港岛区太平山顶莫属。 2015年，华夏马首富以15亿元天价买入白加道22号，该栋房屋面积约1100平方米，每平米单价高达136万港币，简直丧心病狂。这个价格创下全球楼价第二高纪录，同时也使得白加道22号成为香江单价最贵的豪宅。 山顶区的楼价就像太平山顶一样，俯瞰全岛，这是有历史渊源得。早期，在英国人殖民统治下，白人享有高人一等的特权。也许是受东方风水思想影响，这些白人在住宅选址上也喜欢“高人一等”。白人住在“半山区”，华人则住在低洼之地。后来华人开始渗入“半山区”，白人则退居“山顶区”，并以公共卫生为由，将山顶区划为白人住宅区，华人不得入住。 1906年，何东爵士从欧洲人手中买下一栋山顶住宅，修茸整建，作为自己的居所，这就是今日著名的“何东花园”。 何东虽为欧亚混血，但向来以华人自居，他入住“何东花园”之后，从此也打破了华人不可住进山顶区的殖民地规限。 如今，华人不得居住山顶的规定已成明日黄花，但山顶区的房价依然冠绝全港，因为这里的住宅用地供应极其稀少。 白加道一共只有51个号码，地皮供应必须由重建途径取得，就算有钱，如果没有人肯卖出，也别想在这里买到房子。住在白加道的人非富即贵，都是香江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山道蜿蜒而上，穿过“私家路，非请莫入”的警示牌，驶入白加道。 树木掩映中，黑色轿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很快，轿车转入一条高架斜道，在一扇雕花铁门前停下。 保安上前确认来客身份，片刻之后，铁门打开。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在停车坪停下。 车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匆匆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抬步就往正厅走去，步履略显仓促，显然此刻心情颇为急迫。 巴洛克风格的客厅里，泰国柚木铺砌的地板，上面是厚厚一层红色有着精美图案的名贵地毯，晶莹剔透的水晶大吊灯高悬在雕塑精美的天花板上。花样繁多的装饰，金箔贴面，描金涂漆，凸显出整间房子奢华雍容的气质。 “阿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女主人宝咏清迎住来人，略带疑惑的问道。 兄弟分家后，刘难鸿虽然也经常拜访，但每次过来都要提前电话知会，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匆忙。 “阿嫂，大佬在家吗？” 刘难鸿微微一礼，马上就又声音急切得问道。 “阿雄在楼顶练球，要不要我找人叫他下来？” “不必了，我自己上去找他吧。” 刘难鸿走到客厅北端，摁下墙壁上银色按钮。嵌合在墙壁上的铁门无声无息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的电梯客厢。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私人府邸，每一层的层高都有六到七米，层与层之间除去传统的楼梯连接外，为了快捷省力，还安装了一部电梯方便通行，可以直达顶层天台。 顶层天台上，一名男子穿着休闲装站在一片人工草坪上，双手握着高尔夫球杆，正在专心致志练习推杆动作，他的正对面是维多利亚海港。 男子年逾三十，脸型较宽，额高饱满，两耳朝珠，天生一幅富贵面相，正是爱美高前第一大股东刘难雄。 刘难雄，祖籍粤东省朝州市，1951年出生于香江。早年就读于加拿大大学，获学士学位。1974年毕业后回港发展，加入家族企业。1978年与友人梁英韦创建爱美高公司，以生产吊扇为主，人称“风扇刘”。 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石油危机阴影仍未退尽，欧美各国环保节能的呼声高涨，加之当时怀旧气氛弥漫，爱美高生产的古典吊顶风扇在美国市场大受欢迎。不到两年时间，从1.7万港币、22个工人起家的爱美高，雇员发展到万人，而刘难雄也抓住时机赚到人生第一个亿。 1983年，爱美高成功上市，刘难雄个人资产再次暴涨。 过早的成功让刘难雄的野心迅速膨胀。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150平米的住房，一掷千金，不惜代价在白加道置下豪宅，为得就是要“更上一层”，做一个“人上之人”。 处身豪宅之顶，俯瞰中区璀璨夜景和维港海景，仿佛将整个港岛都踩在脚下。 刘家豪宅海拔处于一般云层高度线以上，清晨时云蒸霞蔚，更让刘难雄生出腾云驾雾扶摇直上的感觉。 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刘难雄是一个自信的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大佬，出事了。” 刘难鸿刚走出电梯，一眼就望见自己的兄长。 “说了多少次了，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静下心沉住气，这样才不会出错。” 刘难雄头也不抬，双腿叉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双手握住球杆，握柄顶端抵住腹部，视线在球和球洞之间来回移动，试图寻找到一杆入洞的完美路径。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在香江一众富豪当中，刘难雄最佩服自己的老乡——长江实业的董事长李嘉臣。李嘉臣其貌不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顶得住压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真人。 刘难雄视李嘉臣为自己的偶像，同时也是他要努力追赶的目标，无论是财富还是个人修养。 “大佬，我刚刚收到风，梁英韦正在秘密吸纳爱美高股票。” 无视大佬的教诲，刘难鸿上前几步急切道。 “梁英韦？不可能，就凭他那点鼠目寸光，我借给他钱他都不敢。” 刘难雄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梁英韦的鄙视，合作多年，他太了解对方的秉性了，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最终闹到分道扬镳的结局。 “他已经动手了，”刘难鸿面色难看，“刚刚阿俊来电话，说近期爱美高股价有所回升，已经从七毛升到了一块。成交很活跃，明显有人在吸货，不是梁英韦那个混蛋是谁？” 刘难雄握住球杆的双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提起，如钟摆般向下轻轻摆动。 完美的弧线，只是在球杆触球的瞬间，刘难雄的手腕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抖动，最终球擦着洞沿偏出。 境界还是不到啊，刘难雄叹了一口气。 爱美高是刘难雄百亿梦想的起点，是他金元帝国的核心基石，绝对不容有失。现在有人把手伸到他的基本盘里，他终究还是无法冷静以对。 刘难雄将球杆递给一旁伺立的佣人，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另一名佣人走上前递过一部电话。 “阿俊，爱美高的股价是怎么回事？” 刘难雄接过大哥大，快速拨了一个号码，未等对方开口便直接询问道。 “刘生，最近几天爱美高成交比较活跃，股价也出现小幅上涨，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吸货。我收到风，是梁英韦。”电话那头答道。 “我早就让你盯住爱美高，你怎么做事得？现在才跟我说梁英韦吸货？”刘难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 “刘生，我一直有盯盘，但对方做得很隐蔽，显然有备而来。”阿俊慌忙辩解道。 “吸了多少货？”刘难雄沉声问道。 “暂时不清楚。不过根据我的估算，不会超过10%。” “可恶，这个君子剑，我倒是小瞧他了。” 刘难雄搁下电话，脸上阴云密布。 “大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难鸿在一旁问道。 “还能怎么办？爱美高是我们的基本盘，绝对不容有失。你明天就叫人进场扫货，我就不信梁英韦那家伙比我更有钱。” 急怒之后，刘难雄很快恢复冷静。梁英韦这一手无疑打乱了他整个部署，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些问题的时候，保住爱美高才是当务之急。 “这样做咱们不是在帮梁英韦拉高股价吗？” 刘难鸿惊讶道。现在他们手头的爱美高股票已经不多，拉高股价，便宜得自然是现在的第一大股东梁英韦。 “我就是要拉高股价，我要把梁英韦那点家底全部耗光，最后让他倾家荡产。” 刘难雄寒声说道，目光森冷，似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第九章 狙击爱美高2 周阿炳是一个普通的香江市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在深水埗福华街开了一家士多店过活。深水埗是穷人区，士多店的生意不算太好，只是勉强能够维持经营而已。 周阿炳有两儿一女，现今都已经搬到港岛居住，几次三番想要接周阿炳过去同住，都被周阿炳一口回绝。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念旧，周阿炳从小就在深水埗生活，这里再乱再差，也是他的老家，这里有他熟悉的街道，还有热心的街坊邻居。 除了照看士多店的生意外，周阿炳还有一个业余爱好，那就是炒股。从第一次踏入股市，屈指算来，至今已有十余载，算是一个老股民了。 1972年，香江股市进入恒生指数发布以来的第一*牛市，股指从71年底的341点一路狂飚，上涨到1743点，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股指翻了5倍。 那一段时间，香江几乎人人炒股，每天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股票。 周阿炳是一个务实的人，对炒股原本不屑一顾，在他眼里，炒股跟赌博没有两样，都是投机取巧，想要不劳而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周阿炳不想炒股，可他的朋友们都在炒股，每天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也都离不开股票，不少人还在股市上赚了大钱。周阿炳最终没能抵住诱惑，在朋友地劝诱下，一脚踢开了股市这扇大门，从此股海浮沉，身不由己。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不想炒股的人最终却成了老股民。 十余年间，股市潮起潮落，多少人折戟沉沙，雨打风吹去。周阿炳却笑看风云，幸运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凭借从股市赚到的钱供养三个子女念完大学，成为福华街远近闻名的小股神。 周阿炳炒股从不随波逐流，他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股市中，股民往往喜欢追涨杀跌，看到股票大涨就争先恐后买入，看到股票下跌又不顾一切抛出。周阿炳反其道而行之，在股票大涨人人追捧时抽身而退，在股票暴跌无人问津时悄然潜伏。 周阿炳就像一只经验老道的豹子，总是埋伏在鹿群必然经过的小路旁，耐心等候致命一击的时机。 这一次，他的猎物是爱美高。 周阿炳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在买入一只股票前，总会仔细研究股票的基本面，最大限度地做好排雷工作。 小盘股，电器行业，这在以地产、纺织业为主的港股中属稀有品种。 香江电风扇企业龙头，产品出口全世界50多个国家。欧洲市场虽然萎缩，但东南亚市场表现强劲，正在布局逐步走向开放的大陆市场，潜力可期。 净资产四千万，市净率不到3倍。 最高峰时股价超过四元，现在价格一块五毛，跌幅超过六成… 经过一系列缜密细致的分析，周阿炳最终在一块五毛时买入爱美高。 只是这一次，股神似乎失算了。 在周阿炳买入以后，爱美高股价并没有出现期待中的止跌回升。相反，在大盘持续向好的形势下，爱美高股价却像断了线的风筝，继续滑向无底深渊。 股神遭遇滑铁卢，这自然是股友们喜闻乐见的事情，纷纷送来言不由衷的安慰，顺便在前股神面前秀一下自己手中的股票，最近好像又涨了不少。 世事纷纷扰扰，周阿炳淡然处之，不为所动。别人叫他小股神，他知道他不是。 他靠的是耐心，以时间换取空间，不争一日之长短。 他赢，因为他比较能等。 股价下跌的幅度超过周阿炳的预期，但他没有慌乱，严守操盘纪律，自始至终只做了一个动作：补仓。 最终爱美高在七毛止跌回升，而周阿炳也把自己的成本摊薄到一块以下。 “炳叔，今天生意不错吧？” “炳叔，开市没有？” 早市开盘在即，几个股友不约而同聚集到周阿炳的士多店。 周阿炳将众人一一迎进店里，然后走到柜台前，搬出一台12英寸的彩色电视机。 八十年代的电视机自然不能和现在的平板相比，外表看起来像一个木盒，正面是一个球面凸出的屏幕。屏幕安装了一个玻璃保护框，下方有6个小旋钮，用于调节亮度、对比度、射频、帧频等，调台的大旋钮则安装在侧面。 打开电视机，屏幕上一片雪花。周阿炳微微转动旋钮，很快搜索到无线台的财经频道。画面图像扭曲，声音嘈杂，不时还有粗大的带状条纹自下而上贯穿屏幕。 “哎呀，这日本货质量就是不行，要我说要买就得买美国货。” 说话得是一个胖子，大冬天还穿一件汗衫。大肚凸出，走路时两个咪咪上下乱颤，因此得了个花名叫“肥波”。 “肥波，你就会胡咧咧，什么时候也买一台让大伙开开眼啊。”坐在一旁的瘦竿儿瞥眼嗤笑道。 “口水简，你这是几个意思？跟你说，过两天等我把股票卖了，立马就去永安买一台，到时候你别去我家看。” “吵什么吵，马上就要开市了。炳叔，是不是信号不好啊？”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电视图像始终出不来，不禁有些着急，“我去楼顶看看。” 老式电视机的天线都用一根长竹竿架在房顶，由于太高，稍有风吹雨打就会受到影响，因此经常得派人上去调整。一人在房顶左右转动天线，一人则在屋内盯着电视屏幕，直到图像清晰为止。 经过一番折腾，图像终于恢复清晰，众人欢呼一声，搬来凳子坐到电视机前屏气凝神收看节目。 “大家好，这里是‘财经早知道’，我是主持人阿雅，接下来，将为大家带来今天的财经咨讯。 承接前一交易日的跷尾走势，今日早盘恒指继续走强，高开13点，各大板块全线上涨，地产、酒店等蓝筹板块继续领涨。目前，恒指已上涨到1332点，比前一个交易日收盘上涨28点，涨幅达到2.15%...” “耶！” 士多店里爆出一阵欢呼声，众人皆是面带喜色。 “真厉害，我看这周就要冲破1400点整数关口了。” “是啊，冲破1400点就创新高了，后面必然还有一波大行情。” “看，我的长江实业又涨了4个点，我早叫你们买，你们都不听啊。” 肥波得意洋洋，指着屏幕下方滚动播出的个股信息说道。 “我的九龙仓表现也不错啊。”口水简不甘示弱。 “九龙仓才涨了3个点，很明显长江实业才是龙头。买股票就要买龙头股。对了，炳叔，你的爱美高最近表现怎么样？” 众人将头一致转向周阿炳，近距离欣赏股神强装镇定的尴尬表情是最近大家最热衷的余兴节目之一。 “还好吧，刚刚回本…”周阿炳镇定道。 “要我说，炳叔你也是太固执，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看现在行情这么好，随便买一只股票也比爱美高这垃圾强啊。” “就是就是，连大股东自己都不看好了，你怎么还敢买？” “赶紧把你的爱美高抛了换长江实业吧，现在还来得及…” 欣赏完股神尴尬的表情，众人继续幸福感满满地对股神进行投资教育。 “大家好，现在插播一条最新咨讯。” 主持人阿雅青春靓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在她身后的白板上，是一只股票的k线图。 “受大股东增持传闻影响，今日爱美高股价一扫颓势，表现优异。 早市开盘后，爱美高股价一路扶摇直上，目前股价已升至一块一毛，大涨近10%。盘中出现数笔万手大买单，似乎印证大股东秘密增持的传闻。恒隆证券理财专家david分析…” 华升经纪行贵宾室，叶容天、史丹尼也在收看财经新闻。 “天少，看来鱼已经咬钩了。” 史丹尼从电视屏幕上收回视线，扭头对叶容天兴奋说道。 史丹尼已经获悉叶容天的行动计划，现在看起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一来，作为经纪人，史丹尼自然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分润。除此之外，在这个项目上他自己也跟投了一笔资金。 经纪人跟随庄家操作，这在证券行业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股票经纪人就像非洲草原上空盘旋的秃鹫，尾随狮虎行动，虽然每次只能吃到一点残羹剩饭，不过好在他们不挑食，因为他们不需要付出，更不需要承担风险。 “丁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声。 “喂，我是史丹尼…嗯，我知道了，继续盯住盘面，一有新消息立刻通知我。” 史丹尼放下电话，脸上笑容更盛。 “天少，现在股价已经升到一块五了。一个上午就把股价从1块拉到1块五，这个电扇刘下手还真够狠。” “对别人够狠，对自己更狠，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叶容天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手上拿着一张白纸折飞机，脸上容情平淡。 或许是因为早已预见了结局，或许是因为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世界首富。对于财富的增长，叶容天似乎已经无动于衷。 不过这幅淡定的表情落入史丹尼眼中，又让他佩服不己。 “天少，你说得太对了。爱美高就是刘难雄的聚宝盆，绝对不容他人染指。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梁英韦那边的反应。如果他站出来澄清怎么办？”史丹尼皱眉问道。 “我倒是希望他能站出来澄清。”叶容天呵呵一笑。 “点解？”史丹尼吃惊问道。 “你觉得两个反目成仇又存在巨大利益冲突的人，会相信对方说得话吗？”叶容天淡然反问一句。 “不错，如果梁英韦此时发声，恐怕刘难雄更会疑神疑鬼，以为对方欲盖弥彰。” 经过叶容天一番点拨，史丹尼也醒悟过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容天、史丹尼相视抚掌大笑。 “先在高位减持，接着发布利空消息打压股价，然后在低位重新吸回。这样一来，股份一点不少，几个亿的资金却白白落入他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在这个市场上，散户就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史丹尼感叹道。 “现在，我们也要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叶容天眼中锐芒闪动，身子向靠椅上一仰，将折好的纸飞机掷出窗外。 第九章 狙击爱美高3 “…近日，受大股东梁英韦增持传闻刺激，爱美高股价持续上涨。至前一交易日收盘，爱美高股价已经上涨至每股2.13元，环比周涨幅超过110%，成为上一周表现最为抢眼的明星股。爱美高的亮眼表现已经引起越来越多股民的关注。 今日早市开盘之后，在抛盘的打压下，爱美高出现小幅回落，股价一度下探至2元整数关口。 在整数关口附近，多空双方展开激烈争夺，不过很快，一笔万手买单突然出现，打破僵局，鲸吞所有卖单。 受此刺激，爱美高股价再度暴涨，目前已经成功收复早盘失地，市场人士分析…” 呼！ 看着股价昂扬向上的走势，中年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关掉电视，男子心情似乎颇为畅快，脸上亦露出久违的笑容。 中年男子面容削瘦，颧插天仓，戴一幅金丝眼镜，颇有儒雅之态，正是爱美高现任董事长梁英韦。 梁英韦的办公室古色古香，两排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书籍以及文房四宝。 书架左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骏马图。 图中骏马意态雄杰，骏尾萧梢。三足踏地，右前蹄微微抬起。转颈回首间，似在凝神谛听。马鬃、马尾飞扬舞动，好似随时都会凌空奔腾飞去。 画图右首有十字跋语： 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 字体清华超拔，飞逸奇浑，分行疏宕，翩翩欲仙，绝无重浊之气，料想必是出自名家手笔。 办公室西北“乾”卦之位摆放着一张紫檀木如意云头纹书桌。 梁英韦八字缺木，东方属木，所以办公桌须放在西方。坐西而朝东，此乃君临天下之意。 财位上则摆放着一盆黄金葛，枝叶厚圆，生机茂盛。 梁英韦这两年运道一直不好。先是一同创业的伙伴与自己分道扬镳，接着公司业绩又持续下滑，现在股价也受到拖累连连暴跌。 说起来还是刘难雄这个糙胚有眼光，趁着股价高涨时提前跑路了，留下自己坐困愁城，守着这个烂摊子。 世道不靖，梁英韦早已萌生退意，一直在准备移民加拿大的手续。97将至，谁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局面？不如归去。 可是持续暴跌的股价让梁英韦烦恼不己，如果在现在的价位减持，梁英韦无疑会损失一笔巨大的财富。 没办法，最后还是听从朋友劝告，请来一位颇有名望的风水大师破局。 风水大师什么也没做，只是帮梁英韦稍微改动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没想到这么一改，效果居然立竿见影。爱美高的股价很快就止跌回升，现在又开始连连暴涨。 风水之道，玄之又玄，不可迷信，亦不可不信。 梁英韦拿起花洒，小心地给盆栽浇水，这可是他的宝贝，一定要好好呵护。 按照风水大师的说法，这盆黄金葛就是他的财源所在。黄金葛长势越好，财气就越能持久旺盛，运势更佳。 “咚咚咚，”一串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梁英韦头也不回道。 “董事长，《信报》又来电话了，想要了解一下市场上流传的增持传闻是否属实。” 女秘书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扭着腰肢走进办公室，向梁英韦汇报道。 “回复他们，就说我不在香江，暂时没办法回应。以后如果还有其他媒体问起这件事，都这么答复他们。” 梁英韦继续专心致志地浇着盆栽，好像那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董事长，现在市场上都在传言你要增持股票，明显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为什么不出面澄清一下？”女秘书不解问道。 “谣言止于智者，谁愿意传就让他传好了。” 梁英韦放下花洒，脸上笑容蔼然。 市场上的流言他自然早已知悉，很明显有人是要借他的势炒高爱美高的股价。这正合梁英韦心意。大家同坐一条船上，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要出几个利好消息配合一下，又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梁英韦走到年轻女秘书身旁，伸手托起她光洁的下巴。 高耸的胸脯将衬衫撑得鼓鼓囊囊，臀部浑圆挺翘，大腿笔直修长，真是一个尤物。 “董事长，不要在这里嘛。” 女秘书身体微微后退，后面就是那张紫檀木如意云头纹书桌。 女秘书臀部抵靠在书桌一侧，双手扶住桌沿。脸上含羞带怯，媚眼如丝，欲拒还迎。 “我就要在这里干。” 梁英韦笑吟吟地上前一步，松开领带，尽显男人强势霸道的一面。 “啊…” 一声*蚀骨的长吟，严防死守的城池大门洞开，成功激起了男人攻城掠地的*。 侵入如火，不动如山！ “等…等一下，门还没锁…” “呵呵，怕什么？除了你，谁还会来这里？” 一时间蜂狂蝶乱，满室春光。 “嘭！” 一声突兀的异响，打破了办公室内旖旎的气氛。 摆放在桌角的盆栽终于抵不住剧烈的晃动，滑落书桌跌成粉碎。 “啊，吓了我一跳。” 女秘书抬起红潮满布的俏脸，拍了拍胸口，“咦，董事长，你怎么停下了？…” 看着一地的碎片，梁英韦瘦削的脸上一片阴鸷。 “给、我、滚！” “刘生，现在我们手上的持股量已经超过三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刘难雄的书房里，一个戴眼镜穿着银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书桌前恭谨地汇报。 “这还用问？当然是继续吸货啦。阿俊，你昏头了吗？” 刘难鸿对年轻男子的迟疑非常不满。 “现在股价已经抬到两块七毛，如果我们继续像以前一样大肆吸货，成本会迅速攀升。这样下去，我们会很被动。” 面对刘难鸿的指责，阿俊浑不在意，只是望着刘难雄，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不管成本有多高。总之一句话，现在必须不择手段吸货，多高的成本都必须买进。大佬，我们绝不能让梁英韦那个扑街仔控制爱美高啊。” 刘难鸿挥舞双手满脸急切。 刘难雄躺在书桌背后的靠椅上，两眼微眯，沉默不语。 良久，他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雪茄。 阿俊上前一步从雪茄盒中取出香柏木片，撕成条状，用火柴点燃。 香柏木片发出淡淡的芳香，与雪茄的香味相互交融。 刘难雄将雪茄烟身放在火焰上有规律的转动烘烤，然后再均匀地点燃雪茄头，举起雪茄靠近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草味道灌入口中，烟气顺着气管进入肺叶，转了一圈之后又从鼻腔缓缓呼出。 “梁英韦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刘难雄慢条斯理地问道，他的脸孔隐藏在烟雾后面，或明或暗，脸上神情迷醉。 “暂时还没有新动作。” 阿俊将手中快要燃尽的香柏木片摁灭，扔进一盘的烟灰缸内。 “没有动作？” 刘难雄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我们的人暂时没有什么发现。至于有没有其他秘密部署，这就很难说了。” 阿俊小心地斟酌着字眼。 “对于增持股票的这件事，他有什么表态？” 刘难雄没有继续纠缠前面的问题，又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表态，既没有出面证实也没有澄清。” “没有表态？我不是让你找几个记者去探探口风吗？” 刘难雄冷哼一声，微眯的眼中寒芒闪动，淡淡扫了阿俊一眼。 “我已经按照刘生你的吩咐去做了，不过爱美高那边宣称梁英韦目前并不在香江，一直在故意回避这个问题。” 阿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小豚鼠。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悄然滑落下来。 “我看这家伙是故意要和我们玩*阵。” 刘难鸿满脸愤懑不甘。在爱美高的时候，他就看梁英韦不顺眼。原本想要做低股价摆他一道，没想到反而给了这家伙可趁之机。 刘难雄脸上神色骤变，眯缝的眼睛猛然睁开，寒光暴闪。 “最近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大资金入场？” “请稍候。” 阿俊拿起大哥大拨了个电话。 良久，他放下电话，对刘难雄说道，“刘生，我让人查了一下。最近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大手笔买单。” “咦？难道梁英韦手头的弹药已经耗光了？” 刘难鸿面露喜色，转身对刘难雄急切道，“大佬，机会难得，咱们应该趁机加大买入力度，一举控股，永除后患。” “卖单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理会刘难鸿的建议，刘难雄继续向阿俊问道。 “卖单比以前有所增多。”阿俊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刘难雄如遭雷击，笼罩在烟雾中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可怖。 “没想到梁英韦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看来以前我倒是小看他了。”刘难雄呵呵笑道。 “大佬，你什么意思？”刘难鸿不解问道。 “梁英韦根本就没想过要控股爱美高。”刘难雄吸了口烟说道。 “什么！？梁英韦没想过要控股爱美高！？” 刘难鸿、阿俊听到这个说法，心头俱是一惊。 “不错。他做这个局为得就是要引我们进来给他抬轿，他好趁机借力高抛套利。阿俊，传我的话下去，立刻抛售爱美高股票，把股价打压下去。” 刘难雄恨声道，脸上一片冰冷杀机。“啪”一声响，手中雪茄折成两截。 “跟我玩游戏？我玩死你吖！” 第十章 狙击爱美高4 “天少，现在股价已经升到两块七，短短一周时间，我们已经挣了两倍，看现在的上升势头，恐怕这周就有可能突破3块了。” 华升经纪行贵宾室内，史丹尼搁下电话，对着叶容天笑容满面地说道。 叶容天没有回应，只是埋头看着手上的报纸，细细 良久，他合上报纸丢到桌上，抬头对史丹尼吩咐道，“史丹尼，让你的人把爱美高都清掉吧。” “清掉爱美高！？” 史丹尼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 “天少，现在形势大好，你在担心什么？”史丹尼惊疑问道。 叶容天手指点了点丢在桌上的报纸，没有解释。 史丹尼急忙放下手中咖啡，拣起桌上的《信报》。 《信报》，全称《信报财经新闻》。1973年创刊，创办人林行知，人称“香江第一健笔”。《信报》是香江首份以财经新闻为主的中文报纸，风格严谨，颇受知识分子欢迎。被行内记者选为香江最具公信力报纸，是香江首屈一指的财经日报。 《信报》头版便有一篇关于爱美高的文章，“爱美高股东增持疑云”。 “近期，爱美高股价出现异常波动，市场有传言大股东梁英韦先生正在秘密吸纳股份，有意控股爱美高公司。 就此问题，本报记者多次电话咨询爱美高公司高层人士，均未获正面回应。对于增持传闻，爱美高公司讳莫如深，其中似有难言之隐…” “梁英韦没有出面澄清，这不是好事吗？” 史丹尼将文章反复读了几遍，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可疑之处。 “梁英韦一直没有发声，我怕会引起刘难雄的警觉。刘难雄这个人精明过人，只要他仔细查看一下上周的成交明细，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人和他抢货。”叶容天解释道。 听到叶容天的分析，史丹尼恍然大悟，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如果刘难雄发现没有人和他抢货，那么他就会明白所谓的‘梁英韦增持爱美高’，不过是有心人针对他布置的一个局。目的不过是为了借他之手炒高股价。”史丹尼分析道。 “不错，如果刘难雄意识到这点，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忍气吞声？” “绝对不会。” “嗯…对，全部出清…嗯…麻烦你了。” 士多店内，周阿炳放落手中电话，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定，结束了。 这几天爱美高股价像得了疯牛病一样狂飙突进，不仅让周阿炳挣了个盆满钵满，更让他重新享受了“福华街股神”的尊荣地位，一时间风光无限。 不过周阿炳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股民，并没有迷失在福华街股民的一致赞誉中。相反，他的头脑一直保持冷静。 爱美高的突然爆发是周阿炳始料未及得，不过，现在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再好的筵宴，也终有曲终人散的一刻。 贪多不得，这是周阿炳“股市十戒”中最重要的一条。 对于股神的临阵退缩，福华街一众股民表示不能理解。 “炳叔，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固然是很好得，可惜就是有时候胆子太小。现在爱美高势头这么好，晚两天抛不是可以多赚一点吗？” 肥波看周阿炳搁下电话，摇头叹道。他的眼睛兀自盯着电视屏幕，屁股下的凳子被摇得“咯吱咯吱”直响。 “你看，又涨了吧，快到两块九了。” 肥波指着电视屏幕上显示的爱美高最新股价信息，一脸惊喜道。 肥波原本没有爱美高股票，忍了几天，当爱美高股价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成功突破两块的时候，终于心一横卖掉长江实业追进爱美高。 开始他心里还有点忐忑，害怕自己一进来就站岗放哨，特别是当他看到股价老是在两块上下波动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股价跳动。不过好在纠结的时间不算太久，很快，爱美高就再现王者之势，继续一路高歌猛进。 福华街像肥波一样追涨买入爱美高的股民还有不少，经常来周阿炳士多店“打探军情”的几位自不必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冲杀了进去，现在也都或多或少有了盈利。 这几天大伙的情绪很高涨，每天都跑到周阿炳的士多店收看最新行情，而爱美高自然是话题中心。 “就是，今天的最高价就是明天的最低价。” 口水简也是喜笑颜开，他算一拨人中觉悟最早得，在一块五的时候就果断杀了进去。上天果然垂青果敢的人，这才几天啊，眼看就要翻番了。妖股就是妖股，想想以前买得九龙仓，一个月才涨了20%，什么玩意，纯粹浪费股神时间。 私下里，口水简认为自己才是福华街第一股神。想想看，周阿炳在爱美高上的盈利虽然多，但他可是在这个坑里蹲了好几个月了。自己呢，买进去才一周，这就要翻番了。从资金的使用效率上来说，自己明显更胜一筹。 就算从盈利水平来看，周阿炳蹲坑的时候，自己在九龙仓不也斩获了30%的收益？不过这不值一提，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周阿炳已经下船了，他的盈利已经钉死，而自己的盈利还在扶摇直上。按照现在的势头，只要再涨个两三天，嘻嘻… “爱美高这几天已经涨得太多了，已经远远超过安全边际，我劝大家还是落袋为安吧。” 兴头上，周阿炳又开始泼冷水。 “老周，你也是老股民了。炒股就是一个炒字，只要有题材，有大资金运作，炒到天上也有可能啊。” “炳叔，你啊就是作风太保守。想想当年你买的九龙仓，多可惜。” 78年初，周阿炳13块买入九龙仓。之后不久，市场上就传出李嘉臣准备收购九龙仓的消息。消息甫一传出，九龙仓股价就像坐火箭一样“噌噌噌”一路往上直涨，很快就翻了一番。 这还没完，好戏才刚刚开始。之后，首富收购行动受阻，无奈转手船王。船王豪气干云，悍然开出105元一股的天价，一举从怡和手中夺得九龙仓控制权。 这原本是一顿大餐，可惜周阿炳胆小，在30块就缴械了，只吃了个鱼头。而追随周阿炳买入的不少福华街股民，却吃到了最肥美的一段鱼身。 九龙仓一役遂成为股神职业生涯上的一大污点。 “现在形势这么好，大盘眼看就要冲破1400了，爱美高怎么说也得站上3块钱吧？到时再走不迟。” “就是，老周，你这可有点不厚到了。你一块钱的本，现在差不多赚了两倍。你自己吃饱了，还不让我们跟着喝点汤水？我们可都是两块的本，不到四块钱我一股都不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得了，闭嘴吧，再劝就是挡人财路了。 1月17日，星期四，恒生指数继续上涨，最高摸到1395点，离1400点关口仅有一步之遥。成交量继续放大，全天创下6.8亿港元的新纪录。 股市如脱缰野马，股民参与热情积极高涨。 上午十点，早市开盘后，已经连续上涨近10个交易日的爱美高不负众望，继续在股民们的欢呼声中高歌猛进，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远东交易所交易大厅人声鼎沸，比庙会的集市还要热闹。 “哎呀，真是邪门，这只股票最近怎么涨这么多？有什么利好吗？” “什么？你还不知道？听说梁英韦在增持。你想想，大股东都增持了，股价能不涨？” “现在都两块八了，还能追吗？” “怎么不能追？龙抬头，刚过半山腰。像这种小盘股，只要有大资金操作，涨到天上去也不是问题。” “说得也是，那我也买点？” “赶紧吧，你看，就这么会功夫，又涨上去了…” 盘中大手笔买单频频出现，更加激发散户跟风做多的热情。只是少有人注意到，每一张大买单出现后，很快又会涌现出很多小卖单，这些小卖单一出现，立刻引来无数散户扑上去哄抢，就像一群闻到腥味的鬣狗争抢狮虎留下的剩宴。 股价在大量散户的热情追捧中继续上涨，只是上涨速度已经缓慢下来。 午后开盘，风云突变，一直强势上涨的爱美高股价忽然高台跳水急转直下。股价迅速从两块九下挫到两块六，重挫10%。 突如其来的暴跌，让股民一时间不知所措。不过，连日来的强势上涨，蒙蔽了人们的耳目。绝大部分股民相信，这只是上涨途中的一个正常技术调整，目的是为了洗掉那些不坚定的筹码。所以，尽管股价大幅下挫，市场上并未出现恐慌情绪。相反，一些等待已久的场外资金甚至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抄底机会，纷纷挺身接盘。股价回落到两块五之后又被迅速拉起。 “看来刘难雄手上的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接到交易所出市代表传来的消息，史丹尼一派轻松。 “消息面怎么样？” 叶容天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放在办公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午间有消息传出，称梁英韦增持传闻纯属谣言，爱美高业绩下滑，欧美市场持续萎缩，梁英韦已萌生退意，拉高股价不过是为了在高位减持套现。”史丹尼汇报道。 “看来刘难雄要出狠手了。” 叶容天将头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吊灯，长长吁了一口气。 默然思索片刻，终于，他做出了决断。 “史丹尼，帮我沽空1000万股爱美高。” “明白。” 史丹尼点头应道，也是一脸慎重表情。 在股票表现强势的时候大胆沽空，需要得不仅仅是本钱，更需要非凡的眼力和胆魄。一个判断失误，就有可能葬送大好局面，将得来不易的胜果拱手让人。如果是自己，肯定会患得患失，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在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断，真是了不起。 第十一章 狙击爱美高5 做空机制是发达国家证券市场的一种基本交易制度，也是证券市场成熟与否的标志之一。 做空机制可以提高市场弹性和流动性，平衡供求需求，促进市场价格的稳定，还能够对冲金融风险。 可惜，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做空机制在设计之初的目的，是为了平衡供需、对冲金融市场波动带来的风险，但在现实中，却往往成为一些黑手操纵股价的工具，不仅没有起到稳定金融市场的作用，相反，还会加剧市场的波动。 庄家利用信息和交易上天然优势，在短期内集中甩卖股票，甚至手上没有股票，却在市场上卖出根本不存在的股票，开出与市场交易严重不符合的交易单，编造散播虚假信息，人为制造恐慌情绪，从而达到操纵股价的目的，这就是所谓的“恶意做空”。 “恶意做空”这种行为严重破坏证券市场正常的交易秩序，自然是不被监管部门允许得。不过，八十年代初期的香江证券市场，由于缺乏行之有效的监管措施，以至于像叶容天这种“裸卖”股票的行为泛滥成灾，已成为一种行业的潜规则。 70年代中期以前，香江证券市场基本不受监管。73至74年股灾爆发后，香江政府介入干预，这才制定了规管证券及期货行业的核心法例《证券条例》。当时执行有关法例的，是两个非全职的监察委员会（分别负责证券及商品交易事宜）及其行政要员（证券及商品交易监理专员）。这两个监察委员会，由于缺乏明确的工作方针，并不能对香江证券市场进行有效的监管。 此后十几年中，香江证券市场一直沿用这一套监管机制。与此同时，香江证券市场急速发展，使得原来的监管架构与时代严重脱节。 1987年10月，全球爆发股灾，香江股市受到波及也是一片混乱，联交所甚至临时停市4日，充分暴露出当时监管架构的弊端。 有鉴于此，香江政府痛定思痛，决定成立一个法定机构以取代原有的监管制度。 1989年5月，《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条例》颁布，香江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简称香江证监会）正式宣告成立，从此结束了香江证券市场混乱无序的时代。 1月21日，星期一。早市开盘后，在大盘的带动下，爱美高似乎又恢复了生机，早盘延续上周的反弹走势，股价继续回升。 众股民欢欣鼓舞，纷纷买入。 然而好景不长，爱美高的反弹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在勉强拉回到两块七毛的时候，大笔卖单突然疯狂涌出，股价像分离的轨道舱，毫无抵抗地直线下落。 “两块五毛” “两块四毛” “两块三毛” … 飞流直下，一泻千里。 两块整数关口也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很快便在更多卖单的冲击下宣告失守。 与此同时，利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在市场上迅速传播开来。 “爱美高公司因为扩张过快业绩下滑，资金链已经出现问题。” “爱美高董事长梁英韦涉嫌操纵股价，证监专员收到举报介入调查，梁英韦或已卷款潜逃。” “.…..” 面对突如其来的跳水，股民们措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懵了。 怎么回事？眼花了吧？刚刚不还是两块七吗？怎么闭了下眼睛就一块九了？ 洗盘而已，意思一下就得了，要不要这么卖力啊！？ 会回到两块吧？回到两块我就走，哥不玩了。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您发发慈悲，让股价回到两块吧… 就在股民们心存侥幸求神拜佛之际，又一颗重磅炸弹呼啸袭来，将他们彻底砸落无底深渊。 “李嘉臣以八五折低价成功收购香江电灯公司。” 香江电灯是“殖民地之父”保罗.遮打创办的香江第一家电力公司，也是香江两家电力公司之一，另一家是中华电力。在中华电力创立之前，香江电灯一家独大，一直垄断香江电力照明市场，其供电可靠度维持“全球最佳纪录之一”。 二十世纪中叶，香江人口暴涨，工商业走向繁荣，香江电灯抓住机遇，向地产、工程行业转型，一度跻身香江十大上市公司之列。 1982年，怡和集团主席纽璧坚在香江展开大肆收购，通过旗下子公司香江置地一举并购34.9%的香江电灯股票，成为香江电灯实际控制方。但这与怡和大股东凯瑟克家族“撤离香江”的战略规划背道相驰。 纽璧坚在收购行动中动用大量现金，又恰逢八十年代初期香江楼市崩盘，结果使得香江置地的财务状况迅速恶化。 一年后，凯瑟克家族接管怡和，决定剥离刚刚收购的香江电灯公司。李嘉臣敏锐地嗅到其中的商机，立刻决定出手。 李嘉臣抓住凯瑟克家族急欲撤资的心理，大幅压低收购价格。收购谈判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凯瑟克家族终于沉不住气。 85年新年刚过，亨利.凯瑟克亲自前往长江实业总部，与李嘉臣闭门长谈两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李嘉臣回访，双方在怡和主席办公室签署最终协议。李嘉臣以29亿港元全面收购香江置地所持有的34.9%的港灯股份，每股约合6.4港元，成交价仅相当于港灯当时市价的85%。 对于李嘉臣而言，收购香江电灯无疑是一次无比成功的商业操作。但对于当时正在1400点关口之前裹足不前的香江股市来说，这无疑是一盆兜头淋下的冰水。 消息甫一传出，恒生指数应声而落，瞬间下挫50点。几乎所有股票都由绿翻红。 而在叶容天、刘难雄联手打压下的爱美高更是首当其冲，股价全线崩溃。 一马当先，万马奔腾，场面蔚为壮观。 在大笔卖单和利空消息的双重打击下，市场恐慌情绪迅速蔓延，散户不顾一切地跟风出逃，自相践踏，血流成河。 卖单不断堆积，而前几日频繁出现的大笔买单却再也难觅踪迹。 巨大抛压之下，多头的抵抗是如此孱弱无力。被杀得节节败退，丢盔弃甲，狼奔豕突。 “一块七毛” “一块六毛” “一块五毛” … 一个个心理价被无情击破。 一个个支撑位宣告失守。 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多少财富瞬间灰飞烟灭。 多少股民一夜倾家荡产。 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福华街周阿炳的士多店内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的“福华七友”，现在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好难过，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结果… “啊，不…” 沉默中，肥波第一个崩溃。 但见他惨叫一声，肥胖的身躯猛然从坐椅上弹起，以比黑猫还要灵敏百倍的速度扑向士多店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机。 众人此时也都纷纷醒悟过来，一拥而上。 “把电话给我！” “不给，我先抢到得。” “给不给！不给我揍你！” “有胆你揍我，揍死我我也不给你。” “求求你，让我先打吧，我棺材本都在里面啊…” 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眼看就要发生流血事件，周阿炳只好站出来主持大局。 “都别吵了，吵什么吵？一个个来，你们这么争，谁也别想跑出去。” 或许是股神多年积威仍在，或许是残存的理智发挥了作用，纷乱的局面总算被控制住。肥波获得第一个打电话的权利。 “喂，华仔，我是你蔡叔啊…对对对，赶紧把我的股票抛了…什么！？抛不了？怎么会抛不了呢？没人要！？…” 一瞬间，肥波好像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干了，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嘴唇乌青，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边上众人听到股票根本卖不出去，也都是面如死灰。 “不管多少钱，马上给我卖掉！” 肥波惨嚎一声，瘫软在地上。 “肥波，你没事吧？” 周阿炳急忙上前一步，将肥波身体扶住。 “全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肥波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恍惚间，他看到周阿炳关切的脸，顿时好像看到了救星，身子一挺坐起，嘴巴一咧，带着哭腔急切道，“炳叔，救救我，救救我啊。” “怎么救？我也莫得法子啊。” 周阿炳一脸黑线。 “你是股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 肥波拽住周阿炳的衣角，好像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嚎啕大哭。 “我是个屁得股神啊，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韭菜来得。” 周阿炳面露苦笑，摇头叹息。 “我不活了，我全部的家当都在里面啊，让我去死吧，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肥波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周阿炳赶紧一把抱住，好说歹说，总算把人给劝住了。 按下葫芦起了瓢，这边肥波刚刚安抚下来，那边口水简又出事了。 “咚”一声闷响，紧接着尖叫声四起。 “不得了了，口水简撞墙啦。” 周阿炳急忙扭头望去，但见口水简竹竿一样的身体正蜷缩着斜躺在墙角，额头上鲜血直流，人事不省，也不知是死是活。 周阿炳上前伸手一探，还好，鼻息尚存，顿时一颗心放落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口水简抬到一条长桌上。有的摁胸口，有的掐人中，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人弄醒了。 “我这是死了吗？” 口水简悠悠醒转，茫然四顾，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别瞎说，你还好好活着呢。不就是炒股亏了点钱嘛？大伙有谁不亏钱得？至于寻死觅活吗？” “就是，你一块五的本，可比我好多了。我都照样挺着，你怎么就趴下了？” 众人七嘴八舌又是劝慰又是数落，口水简却是脸露惨笑，有苦自知。 他原本的成本是一块五毛，但股价从两块九毛回调到两块五毛的时候，他一时贪心，又偷偷加了仓位，现在持仓成本已经上升到了两块。 哎，这正应了那句老话，贪吃蜂蜜的苍蝇最终会溺死在蜜浆里。 第十二章 狙击爱美高6 “…午后开盘，恒生指数继续回落。长江实业低价收购香江电灯股份，引发市场对英资企业进一步加快撤离的担忧… 爱美高继续领跌，目前已下跌至一块整数关口附近，跌幅超过60%，投资者损失惨重。 有消息称，爱美高董事长梁英韦因涉嫌操纵股价，受到证券监理专员调查，梁英韦或已卷款潜逃。对此消息，本台记者专门致电爱美高公司。爱美高公司声称此消息纯属谣言，公司经营一切正常，董事长梁英韦在外考查项目，不日即将返港，所谓操纵股价一事，完全是别有用心人士散播的谣言。爱美高表示公司业绩稳定，目前正在积极布局开拓大陆市场，前景光明，呼吁广大投资者保持冷静克制，不信谣，不传谣，不要恐慌抛售，从而导致非理性杀跌… 不过爱美高公司的澄清公告似乎并没有制止市场恐慌情绪的蔓延，根据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爱美高股票跌幅正在进一步扩大，目前已经跌破一元整数关口，并且看不到任何止跌迹象。 linda在这里再一次提醒广大市民和投资者，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小小股市，演绎人间悲欢离合。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欢笑。 “yes!” “yes!” 远东金融大厦12层华升经纪行贵宾室，叶容天、史丹尼站在电视机前，高声欢笑，激动地击掌庆祝。 如果说之前提前潜伏爱美高，散播消息引诱刘难雄入局是利用了脑子中先知先觉的信息，成功实属必然。那么现在成功逃顶之后漂亮的反戈一击，沽空爱美高，则完全是叶容天通过自己思考做出的判断，是通过自己努力获得的成功，与第一次的“不劳而获”完全不同。 这么说，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叶容天心中难免有些得意。 史丹尼也是红光满面，入行近十年，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不过像爱美高这样惊心动魄的走势也是很少见。自己有份参与，虽然只是起到传声筒的作用，但作为一名投资经理，依然有一种成就感，这也算他职业生涯上的光辉一笔。 “哈，这个刘难雄下手真是狠毒，摆明不给梁英韦套现机会。” 史丹尼看着电视屏幕上如断崖一样的股价走势，满面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 “刘难雄自视甚高，前面被对手摆了一道，心里肯定不爽，不找回场子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股价多少了？”叶容天也是一脸轻松。 “我想应该到九毛了。” 史丹尼不是很确定，毕竟八十年代不是现在，没有电脑让你随时查看价格。 “通知下去，平仓吧。” 叶容天坐回沙发，平静下达指令。 “ok！” 史丹尼拿起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在交易所的出市员即刻清仓。 “史丹尼，算一下我们现在赚了多少。” 叶容天使劲揉了揉脸，兴奋过后，脑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松弛下来，全身上下都感到一阵疲惫。 “我们在九毛钱建仓，两块七抛出，这一笔净赚2000万。之后我们又沽空1000万股，九毛钱平仓，又至少赚1500万。三个星期获利超三倍，天少，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大家都得叫你股神。” 史丹尼拿起计算器一阵敲打。尽管一直负责整个操盘，对此次操作的收益已经有所预期，但此刻算完账，史丹尼仍然难掩惊叹之色，这赚钱速度比抢银行还来得快。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叶容天由衷叹息道。 “资本市场就是这么残酷，每一个踏足这个市场的人，都应该有这种觉悟。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史丹尼不以为然道。商场就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要不要喝点酒庆祝一下？” 史丹尼看叶容天情绪有点低沉，于是提议道。 贵宾室里有一个酒柜，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名贵洋酒。 “这些都是我平时最爱喝得酒，有葡萄酒，也有白酒，你喜欢哪种？葡萄酒我就推荐拉菲，酒体细腻，芳醇柔顺，是葡萄酒中的极品。” 史丹尼拉开酒柜，指着一排贴着英文标签的葡萄酒介绍道。 拉菲是享誉世界的名贵葡萄酒之一，产自法国波尔多拉菲酒庄。1855年，波尔多对该区的名庄进行了评级，选出61个“列级名庄”。这61个“列级名庄”中又分为5个等级。其中第一级有四个，分别是拉菲庄园、拉图庄园、玛歌庄园和红颜容庄园。在四大庄园中拉菲排名第一。 1973年，二级酒庄“武当王”提升为一级酒庄，与前四大酒庄并称为“五大名庄”。 “看起来你对酒挺有研究。”叶容天好奇问道。 “多少知道一点。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没什么朋友，一个人没事做就会喝点酒解闷。” 史丹尼取了酒和杯子放在桌上，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你在美国待过？” “叮，”叶容天举起酒杯，和史丹尼轻轻碰了一下。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得国际金融专业。毕业后进入一家小投行混了两年资历，之后跳槽去高盛，主要负责亚洲市场宏观经济分析。” “你在高盛工作？据我所知，高盛应该算是一家比较著名的投行吧？” “高盛成立于1869年，是全球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顶级投行之一，总部位于纽约，在23个国家拥有41个办事处。” 说到高盛，史丹尼脸上熠熠生辉。在高盛工作的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听起来很不错，那你为什么又离开了？”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因为想念香江的辣鱼蛋才回来，你一定不会相信。”史丹尼苦笑道。 叶容天撇撇嘴，举起酒杯，摇了摇里面的红色液体，示意史丹尼继续。 “其实，这可以说是一个借口，也可以说是一个理由。在美国一个人生活，没有朋友，难免思念故土。你知道，华人很难融入白种人的圈子。特别是在高盛那种等级森严的地方，种族歧视无处不在。你做得再好，别人也不会承认你。总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你、怀疑你的能力。” 史丹尼抿了一口酒，语气萧索又有些愤然，想来他在高盛的经历应该不太愉快。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挺稳重的人，没想到原来也有愤青的一面。”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理解。 “愤青？” “愤怒青年。” “天少，跟你在一起，就是长知识。” 史丹尼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回香江可能是你这辈子做过得最正确的选择。” “？” “因为你遇见了我。” 叶容天傲然一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天少，你还是一如既往得自信。老实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大金主。”史丹尼笑道。 “现在呢？” “还是大金主，不过是一个很有头脑的金主。我入行差不多十年了，见过很多自信的年轻人，不过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你这么自信。” “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怎么信你？”叶容天理所当然道。 “天少，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史丹尼目光灼灼，望着叶容天，神情郑重。 “谁？” 叶容天好奇问道。 “劳伦斯.洛克菲勒。” 叶容天脸一僵，约翰.洛克菲勒他就知道，这个劳什么斯是哪位高贤？ 叶容天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知，于是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红酒，微笑摇头，高深莫测。 “劳伦斯是风投之父，你和他一样，对商业天生有敏锐的嗅觉。”史丹尼感叹道。 劳伦斯.洛克菲勒，约翰.洛克菲勒之孙，有着卓越的商业才能，现代风险投资领域的开拓者，被誉为“风险投资之父。”他成立了专事风险投资的凡洛克风险投资公司，投资过东方航空、麦道航空、苹果电脑、英特尔等享誉世界的著名公司。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杀回去，跟那些看扁你的人斗一斗？” 叶容天赶紧岔开话题，再扯下去就要穿帮了。 “跟高盛斗！？” 史丹尼哑然失笑，这位少爷还真敢想。 “其实我最近打算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希望你能过来帮我。”叶容天说道。 史丹尼大感惊讶，没想到这个大少爷会突然提出招揽自己。虽然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不过… “天少，我…”史丹尼面露犹豫之色。 “不用急着答复。” 叶容天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笑容诡异。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相信到时候你会做出明智选择。好了，收盘了，我也该走了。” 叶容天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风衣套上。 “对了，等爱美高跌到七毛的时候，记得买入做多。” 叶容天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天少，你还要转手做多？” 史丹尼下巴差点没脱臼。 “当然。有问题吗？” 叶容天奇怪问道。 “没…没有。不过你觉得会到七毛吗？”史丹尼尴尬一笑。 “你说刘难雄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叶容天笑着反问，语气轻松。 “以刘难雄赶尽杀绝的行事作风，我觉得跌到七毛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如果刘难雄不跟怎么办？” 史丹尼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皱眉问道。 “他必须跟。” 叶容天笑了笑，从桌上抓起一支飞镖，随手甩出，正中靶心 第十三章 狙击爱美高7 爱美高公司，梁英韦脸色阴沉地走在过道上。 爱美高员工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做事。连老板的禁脔maggie都因一点小错被炒了，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老板的霉头？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看到桌上那株依旧生机旺盛的黄金葛，梁英韦松了一口气。昨晚他一整夜都难以安睡，眼睛到现在还是一片浮肿。 都怪那个扫把星，坏了我的风水。虽然女秘书已经被勒令辞退，但梁英韦依然余恨难消。 办公桌上除了一盆葱绿的黄金葛外，又多了三尊泥塑雕像，正是福禄寿三星。 人间福禄寿，天上三吉星。 福星居中，手抱小儿，象征有子万事足的福气。禄星在左，身穿华贵朝服，手抱玉如意，象征加官进爵，增财添禄。寿星手捧寿桃，面露祥和笑容，象征安康长寿。 按照风水大师的说法，女人乃阴煞之物，最是忌讳。在办公室内行那苟且之事，阴上加阴，引来域外天魔入侵，这才坏了他的风水局。要想驱邪除魔，必须请动天上星君出手帮忙。 本来梁英韦想请太上老君，风水大师连忙阻止，只是一点小事，没必要劳烦老君出马。于是梁英韦按照风水大师指点，请来福禄寿三星，放在办公室内小心供奉。 梁英韦锁上办公室大门，转身整了整衣冠，脱去鞋袜，小心翼翼地走到三星面前点上一柱香，脸上已换上一幅虔诚恭敬的笑容。 梁英韦肃立合掌，目光注视中指尖，心中默默祈祷： 天灵灵，地灵灵，福禄寿星显圣灵。保佑善男梁英韦财源广进，万事如意。急急如律令！ 默念三遍祷词，梁英韦双膝下跪，双掌按下。掌心向上，掌背平贴地面。以额触地，停顿良久，然后抬起，再叩首。 三礼毕，这才用手掌将身子撑起，两膝起立。合掌依然。 拜完神像，心中稍安。梁英韦回到老板椅上坐下，脸色恢复儒雅沉静之态。 心境平和，脑子也可以正常运转，梁英韦靠在椅背上，冥思苦想，细细梳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一股势力散布自己增持爱美高的消息，想要炒高爱美高股价以便牟利。大家利益一致，可以暂时算作自己的盟友。 增持消息一经散布，立刻引来另一股势力介入抢筹，股价因而暴涨。 这第二股势力来自何方？为什么对这条消息如此敏感？经过几天的暗中调查，梁英韦心中已有答案。除了刘难雄不会再有别人。 只有刘难雄才会对爱美高的控股权念念不忘。只有刘难雄才会一听到自己增持的消息就立刻把持不住。 第一股势力似乎对此早已洞若观火，其散布谣言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刘难雄入局推高股价。 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惜接下来自己的应对有误，让刘难雄那只老狐狸产生了怀疑。 刘难雄发现对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控股，而是为了借力打力，推高股价。意识到自己上当，以那混蛋的秉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才有了这两天疯狂砸盘的报复行动。而自己的盟友在刘难雄的疯狂攻击下也是招架不住一溃千里。 事情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破局？怎样才能将刘难雄重新引诱进来？ 梁英韦陷入沉思。 想要破局，就必须要让刘难雄相信自己有实力、有意愿控股爱美高。 沉思片刻，梁英韦眯缝的眼睛缓缓睁开。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sandy，麻烦你帮我约一下德胜银行的沈威廉，就说晚上我想请他吃顿便饭…” “cheers！” “cheers！” 白加道刘难雄书房，三只高脚杯在空中碰到一起，发出“叮、叮、叮”清脆的撞击声。 刘难雄举杯就口，将玻璃杯中宛如鲜血一般殷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dave刚刚回话，还没有接到梁英韦的减持公告，这么说这混蛋应该还没有跑掉。” 刘难鸿放下酒杯，满脸兴奋神情。虽然股价下跌，刘氏兄弟也损失不轻，不过，只要能把梁英韦扳倒，这点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刘生运筹帷幄，香江有几个人不俯首称臣？梁英韦那点小动作，又岂能逃过刘生法眼。” 看刘难雄正在兴头上，阿俊赶紧一顶顶高帽送上。这个时候不好好巴结一下老板，那这十几年的职场就算白混了。 “我早说了，梁英韦这个人贪财好色，多谋少断，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刘难雄心中得意，脸上却维持着矜持微笑。作为一个老板，在下属面前必须随时注意自己的威仪，只有这样，才能让下属始终保持对你的敬畏之心。 “可怜那些小散，看不清形势，成了梁英韦的陪葬品。”阿俊叹息一声道。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太贪心。”刘难雄冷笑一声说道。 “人这么多，资源有限，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更多。我从来不同情弱者，因为这会让我变得跟他们一样弱小。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天理。想要不被吞食，就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阿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刘难雄似笑非笑地盯着阿俊，笑容玩味。 “我不是妇人之仁，我只是担心…” 阿俊额头冒出冷汗，小心翼翼说道，“这次我们玩得有点大，我怕有些小报会乱说闲话。” “无凭无据，我看谁敢乱说话！” 刘难雄眼睛一瞪，强横道，“香江是法制社会，谁要是敢造谣诽谤，无中生有，那我就送他去见法官。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谁一世不痛快。” “刘生说得是，是我多虑了，我自罚一杯。” 阿俊不敢看刘难雄那噬人心魄的眼睛，赶紧给自己满上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算是赔罪。 “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干什么？要我说，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晚上到哪里去庆祝才对。” 刘难鸿见气氛有些尴尬，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晚上就去福临门，我请你们吃鱼翅鲍鱼。”刘难雄豪爽道。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蜜枣，此乃御人之术也。刘难雄能在短短几年内快速崛起，自然懂得什么是平衡之道。 福临门是香江著名的海鲜酒家，总店位于湾仔庄士敦道，1948年由名厨徐福全成立。原名“福记”，1953年正式易名为“福临门”。 福临门食材新鲜，菜品正宗地道，尤以鱼翅、鲍鱼、炸子鸡等享有盛名。深受香江富豪欢迎，刘难雄、李嘉臣等众多商界名人皆是福临门酒家的座上客，是香江最著名的“富豪饭堂”之一。 “又是福临门？大佬，能不能换个地方？那里的红片乳猪我都快吃吐了。” 刘难鸿抱怨道，福临门是刘难雄最常光顾的酒家，每次去都要点招牌菜大红片乳猪。 再好吃的菜吃多了也会腻味，也难怪刘难鸿会有此抱怨。 “不如去杜老志，我听说那里新来了几个日本舞小姐，温柔似水，个个都懂茶艺。”阿俊微笑建议道。 杜老志夜总会于60年代开业，到了七十年代，已经发展成为一家大型夜总会，是当时香江除东方舞厅外最大的夜总会。 1984年，柏宁顿集团主席邓崇光收购杜老志，易名为新杜老志。在邓崇光的苦心经营下，杜老志严把质量关，审慎挑选服务人员，培养出一批有文化高素质国际化的舞小姐，成为八十年代香江夜总会的驰名品牌。 “杜老志好啊。大佬，听说那里的舞小姐素质都很高，我还没去见识过呢。” 刘难鸿满脸兴奋，急切怂恿道，又背着刘难雄偷偷给阿俊比了一个大拇指。 阿俊会意一笑。对于这位小刘生的兴致趣向他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之前小刘生帮他解了围，现在自然要投桃报李。 “杜老志？我怕阿美会说我带坏你啊。”刘难雄笑骂一声道，“你这小子，娶了老婆，怎么还不懂收心？” “她敢！” 刘难鸿眼珠子一瞪。 “你这是什么态度？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逢场作戏无所谓，回到家里一定要对老婆好一点，不要闹得家宅不宁…” 刘难雄冷脸一板，又开始摆起大佬架子。 正教训间，书房里的电话、大哥大忽然一齐响起。 刘难雄、阿俊对视一眼，心下疑惑。 “喂，我是刘难雄…你说什么！？” 刘难雄举起电话，刚听了一句，脸色突然大变。 “刘生，有人在大手笔吃进爱美高，我们抛出去的卖单全被吃掉了。现在爱美高的股价已经开始全面回升，我们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知不知道是谁干得？”刘难雄脸色阴沉。 “暂时…暂时还不清楚…” “废物！你们全都是一帮废物！” 刘难雄把电话一摔，勃然大怒。 “刘生，不好了。财仔来电话，梁英韦约沈威廉在文华酒店吃饭。” 这边阿俊放下大哥大，也是一脸急色。 梁英韦约会沈威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事。 刘难雄脸容扭曲，额上青筋根根暴露，一双眼珠瞪得凸圆，血丝密布，凶光横射，望来甚是恐怖。 “啪！” 酒杯猛然摔落地面，碎片纷飞。 “梁、英、韦！我丢你老母！” 第十四章 画师 “…22日早市开盘后，爱美高股价继续一路暴跌，最低位时股价仅剩五毛钱。其后，有大买家入场疯狂扫货，股价应声而涨。 午间传出消息，爱美高公司大股东梁英韦约会德胜银行大班沈威廉，欲融资五千万增持爱美高股份。 受此消息提振，午后开盘，爱美高股价一路爆涨，最终以3.22元报收，成功创下新高。单日涨幅超逾600%，实属罕闻。有关专家表示…” “昨日爱美高股价上演惊魂一幕。股价先是从两块九毛狂泻至五毛，又从五毛暴涨至三块二毛。如此过山车行情，让人瞠目结舌，不少股民对此表示很受伤。 股民王先生在两元时买进爱美高，在涨到近三元时没有及时卖出。没想到之后股价一泻千里，最后无奈之下只好于九毛处忍痛割肉出局，财产损失过半。更让王先生料想不到的是，在他抛出股票后第二日，爱美高就上演了绝地大逆转行情，股价一路上涨并成功突破三元再创新高。王先生追悔莫及，然为时已晚…” “爱美高上演惊天反转，幕后似有做手操纵股价…有关专家呼吁港府应尽快出台措施，加强股市监管，以建立一个和谐有序、健康发展的股市。” “庄王詹培中呼吁市民珍爱生命，远离股市。 金牌庄家詹培中于近日低调返港，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詹生吐露其潜居加国时领悟股市必胜秘诀。现刊载全文，以飨读者。 詹氏股市必胜秘诀： 股市原意，乃让集资搜资有其地，社会向荣，人皆有赚。 惜人性贪婪，耗尽心思，巧取豪夺，乐土成炼狱，血雨腥风，杀戳不息。无数人荡产倾家输性命，胜者则丧良知人格。 余于股坛数十载，未尝见一真正赢者，智者应知此乃一处永无赢家之战场，取胜唯一法……‘及早离去’四字而矣！” “电扇刘负创取胜，梁英韦含笑断腕。 22日晚间，近日风波不断的爱美高公司发布公告。公告称公司前第一大股东刘难雄先生以每股三块三毛的价格受让梁英韦先生手上全部15%爱美高股权。 至此，爱美高股权之争落下帷幕。刘难雄获得51%爱美高股权，重新成为爱美高第一大股东…” 大埔公路通往沙田方向，一辆外形酷似变形金刚大黄蜂的黄色雪佛兰科迈罗跑车疾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从早上起就见你盯着报纸看，到底有什么好看？” 王研一边小心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瞥了坐在后排专心读报的叶容天一眼，好奇问道。 “大事件啊，李嘉臣从怡和手上收购电灯公司。” 叶容天低头盯着报纸，言不由衷道。 李嘉臣收购港灯公司，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大事件。因为这不单是一笔商业交易，更代表着香江经济格局的历史性转变。控制香江百年之久的英资财团不断走向没落，而华资财团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怡和与汇丰、渣打、会德丰并称为香江四大英资财团，长期以来一直掌控香江经济命脉。其中，尤以怡和财团实力最为强大。 “未有香江，先有怡和”，“怡和的面子，太古的银纸”，这是香江广为流传的两句话，由此可见怡和在香江的影响力何其巨大。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辉煌一时的日不落帝国都已经日薄西山，更何况区区一家公司？ 79年，李嘉臣从汇丰银行手中接管和记黄埔，掀起华资财团大举进攻的号角。 紧接着，包玉钢虎口夺食，从怡和口中夺得九龙仓，再下一城。 现在李嘉臣又再接再厉，从怡和手中拿下港灯公司。自此，华洋商界大亨易位，可以说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不过，无论李嘉臣、包玉钢多么威风八面，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跟叶容天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当然没有兴趣在这种新闻上浪费时间。 “哼，又想蒙我？” 王研毫不留情地拆穿叶容天的谎言。 “哎，什么事都瞒不过ada姐的火眼金睛。”叶容天长叹一声道。 “这次算你走运，逃过一劫。股市就是赌场，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王研板着脸教训道。 这个混蛋，公司就要开张了，居然一声不吭瞒着自己跑去炒股。好在福大命大，没被人坑了。 “哎，我知道了，不是没亏钱嘛。” “我是关心你啊，不是好歹。股市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知不知有多少坏人正盯着你的钱袋子？有多少人输得倾家荡产？” 叶容天没敢告诉王研自己才是那个盯着别人钱袋子的坏蛋，否则以王研正义感爆炸的性格，就算不当场翻脸，至少也要狠狠k他一顿，为广大散户朋友报仇雪恨。 “ada姐，你说得太对了，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叶容天嬉皮笑脸道。 接着他又摊开报纸，装模作样骂道，“这些害人精，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在股市里搞风搞雨。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拉到九龙砦城去喂狗。我呸！” 狠狠朝着刘难雄、梁英韦的头像呸了一口，把报纸团成一团扔出车窗。 王研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这混蛋，还能有点素质吗？也许古惑仔才是真正适合他的职业。 “等下见了业主，你别乱说话，我去跟他谈。”王研提醒道。 “收到。” 叶容天和王研现在要去的地方是火炭工业区，位于沙田区中部，是沙田最主要的工业区之一。 昔日的“火炭”倚山临河，水退时为滩，故称为“河滩”或“可滩”，按客家话即为好的滩，其后因为口音问题，被人误称为“火滩”，然后又由“火滩”变成“火炭”，沿用至今。 汽车沿着大埔公路一直开到东铁线火炭站附近，从轻轨桥下穿过，向右拐进一条小路。 “小心！”王研惊叫一声。 急促的刹车声中，大黄蜂猛然停下。 “嘭！” 猝不及防，叶容天一头撞在前排椅背上。 “喂，ada姐，你想要谋杀我啊。” 叶容天摸着脑袋抗议道。 “早叫你系好安全带了。你自己不听。”王研瞪了叶容天一眼，没好气道。 “明明是你车没开好，还赖我头上？”叶容天嘀咕道。 王研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打开车门径直走了出去。 叶容天随即下车。 “有没有搞错！？这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裂缝？怎么好似地震过？” 叶容天眼睛瞪得凸圆。 科迈罗跑车前方不到一米处，一条黑黝黝的深沟赫然在目。 沟壑宽约两尺，长达一丈，深不见底，看起来甚是吓人。 “喂，你干什么！？” 叶容天看见王研踩着高跟鞋自顾向前走去，不由惊道。 走到沟壑旁，王研抬起高跟鞋就狠狠踩下去。 “咚咚！” 脚跟底下传来鞋帮触碰地面的声音。 “假得？” 叶容天走上前仔细观察，这才看清地上的裂缝只不过是一幅油彩画而已。不过看起来栩栩如生，有一种立体的透视感，不仔细看很容易以假乱真。 “这是谁画得？这么有创意？”叶容天眼睛一亮，笑道。 “别把我的画踩坏了。” 一个懒洋洋的女子声音从一旁传来。 叶容天扭头循声望去，一个女孩双手环抱在胸，正靠着街角一家店铺的门框，百无聊赖地望着自己。 女孩身上裹着一条亚麻色的披肩，秀发如瀑，气质如风，有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这是你画得？怎么这么像真得？”叶容天问道。 “立体画，文艺复兴时就出现了，你没见识而已。”女孩白了一眼，没好气道。 立体画，也就是3d绘画，起源于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当时的圣像画家经常用这一技法来展示豪华别墅的内墙。 “画得不错哦，你怎么会想到在街上画这些东西？” “你们这些开车得，前面有大路不走，非要往小路上开。吵死人了。你们不让我睡午觉，我就画幅画吓唬你们喽。” 长发女孩见叶容天没有和她吵嘴的意思，顿时大失所望，语气更加不耐烦。 “这是你的店铺？能进去看看吗？” 叶容天走上前问道。 “随便看吧。” 女孩摆摆手，转身走回店内。叶容天、王研也跟着走了进去。 店铺甚是简陋，面积不大，大概只有4、5米开间，四面墙上、地上堆放了不少画作。 女孩的画风比较随意，和传统的油画大不相同。画作中的人物造型夸张，颇具漫画风格。 “你在画什么？” 叶容天在店里转了一圈，回头看见女孩正坐在一块画板前拿着画笔飞快涂鸦，不由走上前去好奇问道。 女孩理也不理，自顾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几秒钟后，女孩将手上画笔一扔，将画稿递给叶容天。 画板上是一幅卡通人像。 “画得不错。” 叶容天看着自己的头像赞叹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确得捕捉到人物特点，这个女孩的观察力真是敏锐。 “100块。” 女孩白生生的小手伸到叶容天面前。 “我很喜欢这幅画，不如送给我。” 叶容天脸上挤出一个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100块。” 女孩不为所动。 “你这里生意怎么样？” 叶容天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面值的港币递过去。 “你是我这个月接到得第一单生意。” 女孩接过大钞，伸指弹了弹，脸色平静道。 “那不是很惨？” 叶容天笑得更开心了。 “要你管？” 女孩瞪了叶容天一眼，愠怒道。 “我要开一家游戏公司，正好缺一位画师。待遇优渥，你要不要来？” 第十五章 走Google的路 宏业大厦物业管理处经理办公室。 “王小姐，还用考虑？这里租金这么便宜，交通也很方便，户型正，朝向佳。我跟你说，我请过风水师看过得。都说这个位置最能旺财，做生意一定火。”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矮胖男子，头发稀疏，嘴巴裂开笑着，腮帮上的赘肉一抖一抖。一双小眼睛巴巴地望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王研，话声急切。 王研今天穿了一件阿玛尼黑色大衣，内搭雨果博斯蓝色套裙，一看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叶容天则是一身米色风衣，脸上戴了一幅黑色墨镜。花岗岩一般肃立在王研身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默然良久，王研从赛琳包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优雅地吸了一口，这才开声说话。 “风水旺？朱经理，做生意要讲诚信得。” 王研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弹落烟灰。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无可置疑的压迫感。 “上一家是玩具厂，开张不到十个月就关门了。再上一家烟花厂，差点把整栋楼都烧掉，果然旺得很…十年内，来来去去开了六家公司，三家倒闭，三家出事。你跟我说这里能旺财？当我痴线啊？” 朱经理尴尬一笑，没想到王研调查得这么仔细。 “再看看周边环境。前无出路，后无靠山，还没开张就要败退。朱经理，你当初盖楼的时候怎么选址得？到底懂不懂风水？” 王研步步紧逼，气势夺人。 “王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啊。别人楼要盖多高多低，我也不好干涉。”朱经理辩解道。 宏业大厦夹在两栋楼宇之间，前楼高大，后楼低矮，这在风水中是极为不利的地势。前无出路，后无靠山，做起生意来自然费劲。如果地势前低后高，则是很好的风水，代表步步高升之意。 “我们老板属木，以戊己土为财星，财位在东方。你看看你这个配电室的位置，刚好挡在财位上。你让我怎么跟老板交代？” “风水这种事情就是个心理安慰，不能太当真啦。” 朱经理哂笑道。你说我的配电室挡了你老板的财位，谁知道是不是真得？ “好，我们不说风水。就说说你这里的电梯间。这么小！能装几号人？员工上下班都不方便。” 王研话锋一转。 “这一点王小姐你可以绝对放心，这栋楼里没多少人…” 话未说完，朱经理猛然闭嘴。 王研定定地望着对面一脸紧张的朱经理，似笑非笑。 “不是，我是说，大家只要错开高峰期就行啦，没什么不方便得…” 朱经理擦了擦额头冷汗，慌忙改口道。 “朱经理，我们很有诚意要租这里。而且我们需求量会比较大。整整三层，现在香江实业这么差，你到哪去找这么大客户？如果你坚持不肯在租金上做出让步，那我们只好另寻他处。相信在火炭这个地方，租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还是比较容易得。”王研不客气地打断道。 香江制造业主要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劳动力、土地成本在企业经营成本中占据很大比重。 随着八十年代大陆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发展，“珠三角”地区在劳动力、土地成本方面的优势已经显现，吸引大量香江企业将厂房搬迁至“珠三角”地区。以“珠三角”为加工基地，产品则运往香江销售，形成所谓“前店后厂”的格局。 香江制造业北移，对于香江本地的工业发展自然是一个致命打击。这几年，火炭工业区工厂大厦空置率年年攀升，不少工业大厦都已经人去楼空。 “九五折。我最多只能给到这么多。” 朱经理咬牙切齿道，好像王研正拿小刀在他大腿上割肉。 “八五折。” 王研毫不留情一刀砍下。 “八五折！？你干么不去抢啊！？” 朱经理脸色胀得通红，猛然站起大声控诉道，情绪几近失控。 “那就是没得谈喽？好吧，那我也不浪费朱经理的宝贵时间了。阿天，我们走。” 王研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推开椅子，起身就走。 “哎呀，王小姐，留步，请留步。” 朱经理看王研转身欲走，脸色顿时大变，急忙上前一把拦住。肥胖的脸上又堆出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 就像王研说得，现在香江实业不景气，像这样一租就是三层的大客户实在难找。 “算我倒霉。碰上你这样的客户，李嘉臣都得破产啊。就按你说得，八五折就八五折。” 朱经理摇头叹息，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 “租金八五折，物业管理费、水电费全包。还有啊，我要两个月免租期。” 王研如一头母狮长大血盆大口。谈判就是这样，一旦落了下风，被人看穿了底牌，那你就等着挨宰吧。 “两个月免租期？有没有搞错！？别人都是一个月，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两个月？” 朱经理眼珠子瞪得凸圆，哀嚎道。 “过年啊，老兄！你让我去哪里找人装修？”王研理所当然道。 “不行，两个月坚决不行，这不合规矩。” “我可以跟你签一份长约。不如就签三年，你看怎么样？” … “这间朝向好，采光充足，可以用来做图书馆。” “这间空间够大，就做健身房好了。” “嗯，还有这间，我打算在这里开间音乐茶室，是不是很棒？大家工作累了可以来这里聊聊天，喝喝茶…” “大水喉，你是来做生意还是开善堂？” 王研皱着眉头，止住正在挥舞手臂兴高采烈描绘美好蓝图的叶容天。 “你知不知做生意要核算成本？你生意都没开张，还不知道能不能盈利，就这么大手大脚花钱？人家老板都在费尽心思压缩成本，你倒好，整个一散财童子…你还笑？” 王研见叶容天嬉皮笑脸，浑不把自己的劝诫当作一回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ada姐，你out啦，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叶容天见王研真得动气，急忙收起笑脸，一本正经解释道。 “我们公司是游戏开发公司，未来还要进军电脑、互联网等高科技产业。这些都是脑力密集型产业。所以能，最重要就是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这样才能更好地剥削他们的剩余价值。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是十分必要得。你想想看，你要是每天都在一个压抑的环境下工作，还会有心思去创新？” “二十世纪什么最贵？人才！要想办一流的企业，就要吸引一流的人才。我们靠什么吸引人才？高工资？这仅仅只是一个方面而已。我们要从尽可能多的方面满足员工的需求，不仅仅是高工资、高福利那么简单，我们还要创造最好的工作环境，一个能让员工上瘾的工作环境。这就叫筑巢引凤…” 叶容天头头是道口若悬河，这些理论自然不是他自己异想天开的结果，是他从后世一些知名企业身上借鉴来的成功经验，比如世界知名软件公司google。 gle创始人谢尔盖.布林说过： 我们公司的创造力就在于我们的员工。我们以后如果遇到瓶颈，那一定是我们没能以足够快的速度雇到最聪明、最能干的员工。所以，我们必须要对员工负责，让他们长期留在公司，为公司服务。 gle是“自由式”办公的主要倡导者。在google公司的办公区，沙发随处可见。员工可以在工作时间随意喝咖啡聊天。还有非常著名的“20%自由时间制度”。员工可以在每天的工作时间内抽出20%的时间，做工作之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不要小看这20%的自由支配时间。google很多产品和创意都源于这20%的自由时间，比如gmail，谷歌news等等。 良好的福利待遇、人性化的工作环境、扁平化的管理、小团队工作模式、20%自由支配时间、完善的内部交流平台以及每年1000万美元的创意大奖，这些就是google能够不断创新，从单纯的搜索服务迅速扩展到新闻、地图、图书等多个领域的原因所在。 见贤思齐，叶容天准备走google走过的路，让google无路可走。 “ada姐，我想把这间茶座命名为‘ada之心’，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叶容天见王研被自己说动，顿时又恢复嬉皮笑脸。 “切，假惺惺。” 叶容天巧舌如簧，王研总算转嗔为喜。对叶容天提出得种种新奇观念，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依然觉得很厉害。 “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知道这些？” 惊讶之余，王研又不免有些疑惑。 “我也是念过大学得。港大肆业，你当是假得啊？” “肆业？你确定不是被强制退学？” 叶容天天资聪慧，又有王研在一旁尽职监督辅导，中学时期成绩其实相当不错，中七毕业后顺利考进港大。随后，叶容天进了林府，学习一下失去了动力。加上一些少年人的逆反心理，旷课挂科便成了家常便饭。屡教不改，最后终因逃课次数过多，被学校强制退学了。 “ada姐，我郑重提醒你哦，千万不要小瞧了退学生。历史证明，退学生往往都是很牛逼得…”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第十六章 智谷 “嘎啦”一声刺耳的响声，百叶窗被人轻轻拉开，久积的灰尘漱漱而下。 夕阳的斜光透过窗叶之间的间隙，投射进尘封已久的办公室内。 金黄色的光柱中，无数细小可见的微粒欢快放肆地舞蹈，好像在参加一场狂欢节的盛大派对。 斜光照射在两张年轻的脸庞上，映射出一条条明暗间隔的光纹。 “这就是你把公司设在火炭的原因？” 透过窗口，几栋掩映在绿树花丛中的建筑物进入王妍的视线，那里是香江中文大学校区，与宏业大厦仅隔了一条大埔公路。 香江中文大学是香江最早的两所大学之一，校园占地面积137公顷，是一所以“中国研究”、“生物医学科学”、“信息科学”、“经济与金融”、“地球信息与地球科学”为五大重点研究领域的研究型综合大学，被誉为亚洲最美的大学校园之一。 香江中文大学的前身是新亚书院。1963年，新亚书院与崇基学院、联合书院合并，组建成现在的香江中大。 香江中文大学的创立，打破了大英帝国殖民地近五百年来只允许一所高等学府存在的铁律，是20世纪亚洲地区“非殖民化”的表征之一。 香江中文大学的出现，在香江掀起了一场“中文运动”，终结了英语垄断香江官方语言的局面。 “ada姐，你有没有听过美国硅谷？” 叶容天望着香江中大美丽的校园，没有正面回答王妍的问题。 “美国龟谷？可笑的名字，很有名气吗？”王妍鄙视道。 对于她不了解的领域，王妍一惯持有鄙视态度。 “硅谷”这个词最早出现于1971年。 “硅”是因为当地企业大多以硅芯片设计和制造著称。“谷”则是因为其所在地中心原名为圣塔克拉拉谷。 八十年代初期，硅谷之名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妇孺皆知。即便在美国，熟悉硅谷的人也很有限，硅谷甚至一度被人误称为“硅胶谷”。所以，王妍这个港大毕业的文科生，不清楚硅谷之名，也是情有可原。 “硅谷是美国加州圣塔克拉拉谷的别称，以生产硅芯片著称。这里高科技企业云集，比如惠普，比如苹果电脑。简单一句话，硅谷是美国最重要的电子工业基地，代表当今世界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 “这和中大有什么关系？”王妍不解道。 “硅谷原本只是一片蛮荒之地，为何能在短短几十年间发展成为全世界最为知名的电子工业集中地？因为在它的边上有一所大学——斯坦福大学。”叶容天耐心解释道。 斯坦福大学全称为小里兰德.斯坦福大学。1885年注册成立，是美国铁路大王老里兰德.斯坦福夫妇捐资建立的一所私立大学，以纪念他们英年早逝的儿子小里兰德.斯坦福。 斯坦福大学是美国最顶尖的大学之一。有人说，斯坦福大学相当于哈佛加麻省理工，这句话虽然有点狂妄，其实也不无道理。 斯坦福大学的专业设置相当于哈佛与麻省理工之和。在全美最热门的四大专业（医学、法律、工程、商学）中，斯坦福大学均名列前茅。美国人经常说，哈佛的学生能写不能算，麻省理工的学生能算不能写，而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则是文理兼修。 斯坦福大学作为一个不过百年历史的后起之秀，又是私立学校，为什么能够这么牛？这就要从它和硅谷的关系说起。 斯坦福大学作为一所私立大学，办学经费必须自己筹措，政府不会资助一分钱。二战以后，斯坦福大学陷入财政危机，为了度过难关，斯坦福大学决定建立科技园区，将部分学校的土地（斯坦福大学有三十二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两个澳门大小。）出租给一些高科技企业，为它们提供服务，并从中获取租金收入和服务费。 1951年，“斯坦福科技园”创立，吸引了一批新创公司入驻落户。从此，斯坦福科技园成为美国第一个依托大学创办的高技术工业园区，这就是硅谷早期的雏形。 斯坦福科技园的建立是斯坦福校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不仅一举化解了斯坦福大学的财政危机，同时也为斯坦福迈入世界一流大学创造了契机。 斯坦福大学作为一所私立院校，又远离美国政治中心，所以它从政府拿到的科研经费要远远少于其他名校。但在硅谷形成规模后，斯坦福大学每年从工业界获得的研究经费，却要远远超过其它名校，这为斯坦福大学的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学校和企业之间的项目合作，不仅可以为学校提供办学资金，同时也能使学校的老师学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实际问题，培养锻炼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这种“厂校结合”的合作模式为斯坦福大学培养锻炼了一大批技术上的全才。同时也帮助他们看清产业发展的方向，避免学术界与工业界脱节的现象。这就是斯坦福大学能迅速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世界一流名校的原因所在。 反过来，硅谷同样是这种合作模式的受益者。 在全世界有很多类似于硅谷的高科技企业集聚区，但在一两个领头企业衰败后，这些高科技集聚区就开始不可逆转地走向下坡路。硅谷却能打破魔咒，始终长盛不衰，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斯坦福大学能够向硅谷源源不断地提供智力支持，包括专利技术支持以及人才支持。 斯坦福大学专门设立了“技术专利办公室”，以专利许可和技术转让的形式把斯坦福大学的先进科研技术转让给硅谷的高科技公司。 斯坦福大学还允许硅谷企业派遣工程师和科学家作为兼职学生在斯坦福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帮助企业工程师保持技术优势。 斯坦福大学又是硅谷创业人才的摇篮，每年都会有大批的优秀毕业生补充硅谷的智力库。 “你是想说，硅谷之所成为硅谷，是因为有了斯坦福大学的智力支持，对不对？” “部分正确。没有斯坦福大学的智力支持，硅谷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反过来说，如果没有硅谷的反哺，斯坦福大学也不可能成为世界一流的大学。这是一种共生互利的关系，就好像非洲鳄和牙签鸟一样。牙签鸟帮鳄鱼剔牙，鳄鱼则为牙签鸟提供免费午餐。 中文大学有香江最强的电子工程专业，我们力天世纪有最好的产品开发平台。我们和中大完全可以互惠互助，建立这种互利共生的合作关系。” 香江中大的电子工程系设立于1970年，是香江最早设立的电子工程学系。第一任系主任为高昆教授，被誉为“光纤通讯之父”。 高昆教授是世界知名的物理学家。2009年，高昆与威拉德和乔治共享诺贝尔物理学奖，成为继李政道、杨振宁等人之后，第八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华裔科学家。 “你的设想看起来很美，可惜忽略了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王妍不以为然道。 “愿闻其详。” 叶容天摆出一幅虚心接受再教育的姿态。 “第一，火炭不是硅谷；第二，中大也不是斯坦福大学；第三，力天世纪更不是惠普公司也不是苹果电脑。” 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ada姐，你总是能化复杂为简单，在错综的表象中找到事物的本质。”叶容天抚掌赞叹道。 “少拍马屁。” 王妍回了一记白眼。 “你说得不错，无论是火炭还是中大，现在都没办法跟硅谷与斯坦福大学相提并论。不过我友情提醒你注意一点，硅谷和斯坦福并不是天生就这么强大，它们也经历了由弱到强的发展过程。 我们是追赶者，我们有后发优势。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有力天世纪。 力天世纪的确不是惠普，因为力天世纪在我叶容天的正确领导下，将会发展成为比惠普伟大一百倍的公司。 我们力天世纪要做得，就是把中大变成斯坦福，把火炭变成硅谷。 不！是比硅谷更加强大的全球智力集聚地——智谷！ 这是我们每一个力天人持之以恒、神圣而不可推卸的历史使命。” 叶容天以一个有力地下挥动作结束了自己激昂的演讲。 “没有可能！” 王妍嗤之以鼻。 “我叶容天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 叶容天继续洗脑。 王妍撇撇嘴，对叶容天这种莫名其妙膨胀的自大已经习以为常。 “我拜托你现实点。做生意要一步步来，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能头脑发热。”王妍摇头无奈道。 “现在最大的现实就是，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用1000万赚到7000万。” 以事实为依据往往最具有杀伤力。 “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运。” 王妍的回击绵软无力。 “你以为我靠运气？不，我靠得是这个，”叶容天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步步紧逼，“还有这个。”他又抬手指了指天空。 “美国人有硅谷，我们中华人有智谷。” “就靠香江这个弹丸之地？” 王妍抓住最后一枚劫材负隅顽抗。 “当然不是。” 叶容天大手一挥，指向北方，目光深邃，语气坚定。 “不要忘了，那边还有十亿颗脑袋…” 第十七章Tetris “ok，我争不过你。” 王妍举手投降。 智谷？听起来就不靠谱。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想着破世界纪录？换作是其他人在耳边这么聒噪，王妍早就一脚踹开了。只是这话从叶容天的嘴巴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就有一种不容置疑理所当然的气势。 为什么会这样？他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小破孩吗？两年的时间，真得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彻底的改变吗？ “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力天世纪就我们两个鬼，怎么去担负那个…什么历史使命！？” 抛开脑中纷纷乱乱的念头，王妍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ada姐，招聘广告有没有发出去？”叶容天问道。 “已经发出去了。报纸上登了广告，另外也向几个猎头公司发布了招聘信息。”王妍道。 “那就好，等招到人我们就开工，时不我待。” 叶容天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怎么开工？电子游戏啊，你会做？我都问过了，香江根本就没有做电子游戏的公司。我们到哪里去招人？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说到招聘，王妍就一阵头大。要是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个什么智谷还是趁早关门歇菜为好。 “放松点，ada姐。电子游戏虽然有点技术含量，但还算不上高科技企业，门槛没你想象得那么高不可攀。做电子游戏，最重要得就是游戏策划，而这恰恰是我们的优势所在。”叶容天自信满满道。 “优势？” 王妍苦笑不己，公司还没开张呢，你哪来的优势。 “我有idea，”叶容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轻松。 “技术上的事情，只要肯出钱，自然可以找到人才配合，我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你的idea就是goodidea？你怎么知道大家会买你的帐？” “ada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判断。这么跟你说吧，我的大脑是被上帝亲吻过得…” “亲吻你的脑渣？上帝的口味还真特别。”王妍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装修怎么办？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王妍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可以先装修上面两层。下面这层先找家清洁公司简单清理一下，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等上面两层装修好了，就搬上去…” 正说着，叶容天手中提着的大哥大嗡嗡嗡响起来。 “叶先生，我是麦肯锡的david，您要的tetris版权，我们已经替你搞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很好。谢谢你，david。” 叶容天放下大哥大，脸上满是兴奋笑容。 “ada姐，我们的第一个项目有着落了…” 对于tetris这个名字，大家估计会很陌生。但它的另外一个中文名字，相信大家必然如雷贯耳。如果你说没听过，那我真要怀疑你的学历了。 没错，tetris就是俄罗斯方块。 毫无疑问，俄罗斯方块是历史上最经典最耐玩也是最受玩家欢迎的电子游戏之一。它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光辉的一生。 它创造了无数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纪录。比如，它是在最多平台上运行的电子游戏。是通过手提电话下载次数最多的游戏。是被移植次数最多的游戏。也是直接连累玩家坐牢时间最长的游戏。 俄罗斯方块的原名就叫tetris，之所以被翻译为俄罗斯方块，是因为它的创造者是一个俄罗斯人，这个人叫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 ris这个名字来源于希腊语tetra，意思是“四”，而游戏的作者帕基特诺夫最喜欢网球tennis。于是，他把两个词tetra和tennis合而为一，命名为tetris，这就是俄罗斯方块名字的由来。 俄罗斯方块是帕基特诺夫于1984年6月份编制出来的一个游戏程序，用来测试当时一款计算机的性能。帕基特诺夫喜爱玩拼图，从拼图游戏中得到灵感，继而设计出俄罗斯方块这款风靡一时经久不衰的经典游戏。 帕基特诺夫起初希望能合法贩卖俄罗斯方块游戏，但在苏联当时的制度下这十分困难，几经尝试都失败后，帕基特诺夫只好把游戏版权交给国家，当时的苏联科学院。 叶容天既然打算进入电子游戏产业，这款经典又有巨大盈利前景的游戏自然不容错过。 现在是85年1月，叶容天也不知道俄罗斯方块的版权是否还在帕基特诺夫手上。不过不管在不在，叶容天都要尽力尝试一番。 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叶容天对苏联的情况不熟悉，又需要坐镇香江狙击爱美高，自然没法亲赴苏联洽谈购买版权事宜。好在香江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城市，只要付得起价钱，自然会有大把代理公司出面帮你搞定。 叶容天委托麦肯锡公司替自己前往苏联洽谈。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省时又省心，这是叶容天一贯的做事准则。 麦肯锡公司创立于1926年，是全球最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在全球44个国家和地区开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即便在红色苏联这个被整个西方资本世界围剿隔绝的国家，它也有自己的渠道。购买版权的事情交给麦肯锡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把事情办妥了。以10万美金的价格，成功买断了俄罗斯方块的所有版权。 这个价格，对于帕基特诺夫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但是相对于这个游戏未来能够创造的利润，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至于帕基特诺夫拿到钱后怎么应付安全委员会的审核，那就不是叶容天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搞定俄罗斯方块的版权，叶容天心情大畅。这也就意味着，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第一款拳头产品很快就可以问世。相信届时，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必将因为俄罗斯方块一炮打红。 丁铃铃、丁铃铃、丁铃铃… 电话声催命一般急促响起。 半晌后，见电话铃锲而不舍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这才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着伸向床头柜。 “喂，谁啊？” 王祖娴拿了一个米老鼠靠枕垫在背后，娇躯慵懒地赖在上面，披头散发，活像一个幽怨的女鬼。 “您好，请问您是王祖娴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热情的男子声音。 “是啊，我就是。” 王祖娴打了个哈欠，扭了扭酸软的脖子，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王小姐您好，我是马会奖券公司工作人员。恭喜您，您上周投注的号码获得第十一期*彩特别幸运大奖，奖品是一辆科迈罗跑车…” 电话中的男声语速很快地说道。 “啊？中奖了？我中奖了？你说我中奖了！？” 王祖娴睡意顿消，杏眼圆睁神情剧震，樱桃小嘴中好像塞了一只鹅蛋一般，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 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春花怒放容光焕发，身体过了电一般笔直坐立起来。 粉红色桃心睡衣从一侧香肩滑落，露出胸前腻白一片。 “等等，我最近好像没投注啊？对不起，麻烦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说慢一点，我的粤语不太好，刚才没听太清…” 王祖娴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您能提供一下您的个人身份证件号码吗？我们需要先核实一下情况。” 话筒对面的男声不紧不慢道。 “个人身份证件号码？哦，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 一脚踢开被单翻身滚下床，动作干净利落敏捷迅速。来不及穿上鞋袜，光着嫩白的小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趴到衣橱边上一顿翻箱倒柜。 “哈，找到了！”王祖娴欢叫一声。 “我的身份证件号码是…” 王祖娴正要报号码，冷不防话筒对面传来一个机器般冷漠的声音，一盆冷水将她的满腔热情彻底浇灭。 “王祖娴小姐是吧？这里是环球智商监测公司。我司受叶容天先生委托，对您的智商水平进行了初步测试。经过我司工作人员认真细致地评估，我不得不遗憾得通知您，您的智商水平尚未达到中二学生的标准。鉴于您的智商严重拉低了香江的平均智商水平，破坏了香江人的国际形象，我司经慎重研究决定，将对您个人采取强制措施…” 王祖娴捂着电话呆愣了片刻。 叶容天？ 这个名字像一道电光划过她的脑际。 一个俊朗又有些讨厌的笑容像一蓬火焰在黑夜中突然亮起。 王祖娴终于醒悟过来，一张雪白的俏脸顿时胀得通红。 “叶容天！你个混蛋！你才是中二，你全家都是中二。” “哈哈，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的智商退步这么厉害。” 冰消雪化，叶容天的声音如冬日午后的阳光一般温暖，又如三月南国的春风一般湿润。 “哼，谁会像你这么狡诈，打电话来骗人。”王祖娴恼羞成怒道。 电话诈骗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但在程控电话还未普及的八十年代，依然是一个很有钱景的新兴行业。王祖娴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女上当受骗也在情理之中。 “靓妹仔，你真是无情无义，这么久也不给哥哥打电话。把我的鸡蛋仔还给我。” 叶容天恶人先告状，化被动为主动。 “哼，哪有女生主动给男生打电话得？” 王祖娴噘着小嘴委屈说道。 “行。哥的错，哥认罚。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九记牛腩啊。别说no，那样就不是一个诚实的好女孩了。”叶容天笑嘻嘻道。 金装追女仔三十六计之借坡下驴顺水推舟。 九龙塘广播道邵氏公司艺人宿舍内，王祖娴上身穿着宽松的粉红色桃心睡衣，下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小裤衩，大长腿盘着坐在床上。手上握着电话，乌黑迷人的眼睛扑闪扑闪，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哼，这个混蛋终于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 “晚上和朋友约好了去‘甜蜜生活’。” 王祖娴正要一口答应，突然想起已经有约，顿时皱起眉头，“要不，你也过来玩吧，我给你介绍几个好朋友。”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都是美女。” “哦了。” 搁下电话，王祖娴起床洗漱一番，心情靓丽。 王祖娴的闺房很小，不过布置得很精致。 整体布局以浅蓝色调为主，墙上挂着几张她自己的广告海报以及一个卡通表。 粉红色的窗帘，上面印着叶子以及翩翩飞舞的蝴蝶图案。 床是印有哆啦a梦图案的四件套。床头枕边是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娃娃熊。 床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一侧放着一些女性化妆品，另外还摆放了几件小巧精致的饰物，不少是上次与叶容天一起逛庙街时赢回来得。 另一侧则摆放着一个鱼缸。鱼缸里养了一只黑色小乌龟，巴掌大小，头顶后部两侧有2条红色粗条纹。 此刻小乌龟正自伸展四肢，悠闲地沿着鱼缸底部缓慢爬动散布。 “小黑啊小黑，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容天这个名字不太配得上你俊朗的气质形象，不如还是叫回小黑吧？” 王祖娴蹲在鱼缸边上，大眼睛贴着玻璃壁向内望去，小心翼翼地征求龟仙人的意见。 小乌龟伸出三角脑袋，昂首吐了两个泡泡。 姑娘，理性得说，老夫还是比较中意叶容天这个名字。 “不喜欢啊，那不如叫黑仔喽？” 还是黑… 小乌龟翻了翻绿豆小眼，又昂首吐出两个泡泡。 “你一定是饿了吧，对不对？我去给你拿点吃得。” 谈判无果，王祖娴使出利诱手段。转身去厨房取了一些新鲜虾仁，切成碎片丢进鱼缸里。 这一次小乌龟没有吐泡泡了，它正忙着大快朵颐呢。 对乌龟来说，食物果然比名字要重要得多。 第十八章 甜蜜生活 说到香江，大家首先想到的两个词就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得不说，香江的夜生活确实丰富多彩，就算在世界范围内也可以排得上号。 香江夜生活区主要集中在九龙的油尖旺、港岛的铜锣湾以及中环一带。 油麻地、旺角是香江的红灯区, 区内小型夜总会、舞厅、蒸气浴室及“一凤楼”林立，鱼龙混杂。 湾仔铜锣湾区则以酒吧、酒廊以及的士高为主,收费比较大众化，消费者主要为本地青少年及为数不少的水兵。 中环属于中高档消费区，这里文化氛围最为浓厚，深受小资白领文艺青年欢迎。 中环最著名的夜生活区就是“兰桂坊”。这里白天和中环其他商业区并无两样,但到了晚上，则会摇身一变成为文艺青年的乐园。 兰桂坊是一条l型用鹅卵石铺成的上坡小径，名字取“兰桂腾芳”之意。广义上则是指与德己立街、威灵顿街、云咸街、和安里、仁寿里及荣华里构成的一个聚集大小酒吧与餐馆的中高档消费区。深受中产阶级、雅皮士以及外籍人士欢迎，许多明星也喜欢来这里消费。 晚八点左右，叶容天开着大黄蜂跑车来到威灵顿街。 泊车的马仔飞快迎上来，叶容天将车钥匙和十块钱丢过去，径直走进一间名为“甜蜜生活”的英式酒吧。 明暗变幻的灯光中，悠扬的萨克斯轻轻吹奏。和油麻地、旺角的充满肉欲的夜场不同，兰桂坊的酒吧比较讲究情调，小资氛围浓厚，这也是它深受雅皮士们喜欢的原因。 “isthere anythingicandoforyou?” 穿着蓝色制服的酒吧女招待轻盈地迎上来，开口就是流利的英式英语。 “哈那西贴，啊她西诺喔库你。” 叶容天微微一笑，用日语礼貌地回道。 日本人？女招待一愣，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canyou glish?”女招待礼貌问道。 “空帮哇，希腊那依。”叶容天依然用日语一本正经得回答。 “你会说粤语吗？” 没办法，女招待只好改口用粤语小心问道。 “当然，那是我的母语。”叶容天微微一笑，用粤语回答道。 “你不是日本人？”女招待脸色一变，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是中国人，你是哪国人？” 叶容天笑容不变，望着女招待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的面孔，不紧不慢道，“在中国的地方，两个中国人之间为什么要用英语交流？还是说我长得像鬼佬，让你产生了误会？” “在这里必须说英语，这是我们老板的规定。”女招待强压下心头不快冷声道。 “语言是为了交流而创造，不是为了装点门面。回去告诉你的老板，让他有空多学点汉语，以后用得着。” 叶容天点点头，不再理会一脸错乱的女招待，径直迈开步伐向酒吧内走去。 “容天，在这边。” 刚刚绕过舞池，叶容天就看见王祖娴站在楼梯口处满脸欣喜地向自己不住挥手。王祖娴身旁还站着一位穿着红色衣服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子。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叶容天快步走上前去抱歉道。 “你开车过来得？”王祖娴奇怪问道。 “刚入手一辆新车。”叶容天解释道。 “这位小姐是…咦！？” 叶容天扭头望向站在王祖娴身侧的红衣女孩，微一端详，脸上顿时露出惊疑神色。 面前的女孩一头乌黑披肩长发，眉目如画，娇俏可人。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针织毛衣，下身则是蓝色紧身牛仔裤。既衬出姣好的身材，又突显女孩活泼大方的性格。 叶容天端详红衣女孩的时候，红衣女孩也在好奇地上下打量叶容天。完了，女孩点点头，对叶容天的颜值表示满意，转头对王祖娴调笑道，“joey，你男朋友好靓仔吖，难怪你这么着急下来。嘻嘻，是不是怕被我们抢了？” 红衣女孩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左右脸颊两个小小酒窝，明艳动人，娇俏可爱。 王祖娴脸上一窘，顿时升起一团红云。 低头偷偷瞄了叶容天一眼，见叶容天没有在意，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微觉失望。 “这位靓仔是叶容天，我朋友。这位靓妹是margie，和我住在一起。margie人很好得，经常教我说粤语…” “beautiful！” 王祖娴正在给两人作介绍，哪知叶容天却像忽然着了魔似得，伸出手指着红衣女孩margie满脸惊喜地叫出声来。 王祖娴顿时气恼。 混蛋混蛋大混蛋！ 我知道margie很beautiful，不过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么露骨地称赞别的女孩吧！？ “啊！？你也觉得我很beautiful吗？” margie羞涩道。没想到叶容天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直白地赞美自己的美貌，饶是她一向自视甚高，也不禁有点招架不住。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还好啦。” margie手指绞着头发，心中飘飘然，不过总算还知道谦虚一句。 “你不就是《430穿梭机》里面那个女科学家beautiful吗？” 叶容天没有察觉两个女孩的异样，兀自沉浸在街头巧遇偶像的惊喜中。 “对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中文名字叫曾桦倩，对不对？ 五四三二一 发射！ 一飞冲天去 一飞冲天去 小小穿梭机 世界这样奇 带你看远地 …” 叶容天右手握拳高举，作了一个超人飞行时的姿势，踏着脚板欢快地唱起《430穿梭机》的主题曲。 “你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看这种节目啊？” 曾桦倩神情一垮，闷声道。 “当然，我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收看。你的表演很棒。傻乎乎得，有点呆。还有那个黑僵尸，总是一幅一本正经的衰样，好搞笑…” “你说谁傻乎乎得！”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不知道几点，大家别等了。） 第二十章 缘尽十八 《430穿梭机》是无线电视翡翠台播放的一个儿童电视节目。因为节目播放时间为周一至周五下午4点30分，主持人总是穿着一身银色的宇航服坐在“穿梭机”的驾驶舱内主持节目，因此被称为《430穿梭机》。 《黑白僵尸》是《430穿梭机》1983年出品的一个喜剧系列。由周星池、曾桦倩、谭玉英、龙柄基主演。 剧中周星池扮演的黑僵尸和龙柄基扮演的白僵尸住在一间古老大宅内。 谭玉英饰演谭博士，是研究僵尸的专家。谭博士怀疑周星池和龙柄基是僵尸，不断用各种方法试探，不过总是以失败告终。 曾桦倩则饰演一位保护古物研究会的主席beautiful，以研究古物历史为生，是一个心地善良充满爱心的人。她发现了周星池和龙柄基的真实身份，但她并没有揭发他们，反而与他们和平共处，发展出真摰的友情。 作为一个面向少年儿童的节目，这个节目无论从编剧创意到演员的倾情演出都可谓诚意满满。特别是星爷的一颦一笑，就算当时只练成“无厘头神功”三成功力，也已足以傲视同侪称霸笑林了。 不过对于自视甚高的曾大小姐而言，这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是她光辉职业生涯中的污点，为她未来的影后之路蒙上了一层阴影。 堂堂五台山三剑客之一，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曾大小姐，当年可是tvb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本小姐才大发善心勉为其难报考了艺员训练班。没想到tvb过河拆桥，毕业后居然把自己发配去主持儿童节目？真是老天瞎眼明珠暗投。 想想和她同期的另外两剑，吴君茹去年就参演了《鹿鼎记》，饰演个性婉约的曾柔，广受好评。 刘嘉陵更是星途畅达，先是在《鹿鼎记》中饰演了方怡一角。紧接着10月份又加入热播剧《新扎师兄》剧组，饰演张嘉汶一角。 哎，人比人，气死人。 “你都这么大了，还看这种幼稚的节目，你家大人不管吗？” 曾桦倩白了叶容天一眼，没好气道。 “我不觉得幼稚啊，每个大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我觉得这个节目很励志。特别是《我都做得到》这个环节，帮助小朋友实现人生理想，充满了正能量。主题曲中唱道，‘原来只需努力做，我都做得到！’这正是对我们年轻人最好的鼓励。” 叶容天清了清嗓子又准备开始唱《我都做得到》的主题曲。幸好王祖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你想在这里被人当成猴子围观？快走啦。” 走上二楼，穿过一条金光闪闪装修奢靡的走廊，来到尽头一间包厢。 推门走进包间，叶容天抬眼望去，顿觉眼前艳光一闪。 包间里有四个女孩，坐在一张环形沙发上，也正抬头好奇地望着叶容天。 “joey，这是你凯子吧？条子不错哦。” 坐在沙发左手边留着波浪发画着烟熏妆的女孩调笑道。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正点。你看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我觉得比我们台那五只老虎都要靓。” 坐在波浪发右手边的女孩笑着接口道。她的头发很短，乍看起来像一个男孩子。在这个时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是美女的标配之一，短头发的女孩非常少见。 “我是carina，靓仔，你怎么称呼啊？” 短发女孩性格爽朗，行事作风比男孩还要干脆利落。 “这是我朋友tim。” 王祖娴慌忙向屋内四个女孩介绍，借机掩饰自己的窘状。 “容天，这位是maggie，《新扎师兄》里的女主角，前年港姐亚军，很厉害吧。” 王祖娴指着波浪发烟熏妆女孩介绍道。 “这位短发靓妹是carina，刚才介绍过拉。carina在《新扎师兄》中饰演张嘉汶。” “carina边上这位有着一头令人羡慕浓密秀发的靓妹就是我们五台山的镇山之宝ie。她在《家有娇妻》中饰演潘静文。” “最后这位是barbara，不用我介绍吧？全世界的华人都认识她。” “很高兴认识大家。” 叶容天礼貌地微笑挥手致意。 maggie回了一个*的飞吻。 carina撮唇吹了一记轻佻的口哨。 ie则把头侧放在barbara肩膀上，一头浓密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表情呆萌地望着叶容天，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barbara向叶容天挤出一个笑容，友善地点头回应。 说实话，对于前面几位靓妹，叶容天都不是很熟悉。 《新扎师兄》虽然是84年很受追捧的一部时装剧，不过作为一个有品位有追求的年轻人，叶容天对这些充斥帅哥靓妹的师奶剧没有任何兴趣，有时间还不如好好温习一下《430穿梭机》。 但是对于最后这位barbara，叶容天真是如雷贯耳。就算没看过她出演的电视剧，每天打开报纸，也总能看到她的靓照。或者走过街头，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大幅海报。 “俏黄蓉”风靡一时，就算数十年后，依然在神州大地拥有大批拥趸，何况现在正是她当红的时候。 不过，眼下这位“俏黄蓉”，眉宇间却带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悒，神色恹恹，好像一颗珍珠蒙上了灰尘，难以寻觅往日的光彩。 “囡囡和阿汤最近在闹矛盾。” 王祖娴凑到叶容天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 翁美琳和汤振业之间的感情纠葛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叶容天自然也略有耳闻。 一个是娇悄可人的“俏黄蓉”，一个是温文尔雅的“段公子”，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惜两人八字不合性格相悖，拍拖以来一直分分离离，绯闻纠缠不断，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不过娱乐圈的事情很难说清楚，说不定表面上吵吵闹闹的两个，背地里却好得蜜里调油。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司空见惯，无非是为了炒作话题，吸引大众目光。 叶容天在脑海中暗暗搜索了一下翁美琳的资料。片刻后，他的脸色猛然一变。 叶容天抬头望向那个坐在沙发边上，兀自强颜欢笑的落寞女子，脑海中只剩下八个字： 情海无舟，缘尽十八！ 第二十一章 拯救黄蓉 “情海无舟，缘尽十八”，这是翁美琳在新加坡求签时得到的一句签语。那一日正好是3月18日，而翁美琳与汤振业的爱情长跑也在那一天走到了尽头。 一语成谶，似乎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1985年5月14日，翁美琳带着满腹的哀怨与不舍，在酒精与煤气的麻醉中静静地离开了这个爱恨交集的人世，留给人们得是无尽的感慨叹息。 消息传出后，全港为之震动。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汤振业顿时陷入风暴中心，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汤振业本人在闻听翁美琳弃世的消息后，也是当场痛哭失声。 说实话，翁美琳之死，汤振业的始乱终弃固然是一个导火索，但把所有罪过都归结到汤振业头上，也难免有失公允。 都说娱乐圈是一个染缸，在这个染缸里摸爬滚打，有几个人能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汤振业作为tvb当红小生，风流倜傥，身边有无数美女环绕，让这样一个人从一而终，实在比登天还难。翁美琳身处圈中，对此应当早有预料。 翁美琳的自杀，并非单纯的为情所困，更大的压力来自于事业上的困境。 翁美琳1959年出生于香江，自幼随母亲生活。15岁时随继父移居英国。1980年参加“英国华裔小姐”竞选荣获亚军，从此踏入演艺圈。两年后，翁美琳回港参加港姐选美，获第八名。同年七月与tvb签约。 1983年，是翁美琳人生与事业的一个重大分水岭。这一年，她因为在武侠剧《射雕英雄传》中成功饰演了黄蓉的角色而广受好评，一夜蹿红，成为tvb最受追捧的年轻女星。 可惜，福兮祸之所倚。《射雕》固然成就了翁美琳，却也埋葬了翁美琳。过早的成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夜蹿红，全城追捧。加诸于身的不仅有耀眼的光环，也有沉重的枷锁。 翻看翁美琳的简历，我们可以看到，翁美琳在走红之前并没有太多演艺经历，也没有受过系统的演艺培训。黄蓉一角的成功，在于翁美琳的本色发挥。在此之后，翁美琳一直没能走出黄蓉的影子，虽然参演过多部作品，却再无惊艳表现。功底不够、积累不足的弱点暴露无遗。 蹿红太快，登顶之后后继乏力，事业的起伏就像过山车一样，无论对谁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翁美琳几度想到辞职，“日拍晚拍都不知为了什么，红了，似乎没有目标，我曾经两度想辞职，去跟何家联讲，可是两次都找不着，辞职不成。” 可见当时的翁美琳已经不堪重负。 如果翁美琳性格乐观开朗，随遇而安，或许能够渡过这个关口。可惜，翁美琳偏偏是一个性格执著、对自己要求过高的人。 事业、爱情双重失败的打击，加上脆弱的心理，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反差，最终将“俏黄蓉”推向了毁灭的深渊，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如何才能拯救黄蓉？ 这真是一个s级的难题。 “喂，看什么呐？” 王祖娴白生生的小手在叶容天眼前一阵乱晃，神情不悦，一脸吃味。 “嘻嘻，我看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喽。joey，你可要看紧哦，小心你男朋友的魂被某人勾走。” 刘嘉陵在一旁挤眉弄眼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嘉陵，你胡说什么。” 翁美琳俏脸一红，急忙跳出来撇清关系。 “囡囡，我可没说你哦，你这算不打自招吗？”刘嘉陵狡黠一笑道。 论斗嘴，十个翁美琳也不是刘嘉陵的对手。 翁美琳闭嘴投降，俏目幽怨地白了叶容天一眼。 这个人可真无赖，一进门就盯着自己看，真没教养。哎，不知道joey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有时间得跟她好好聊聊，找男朋友可不能光看外表。 内心龌龊，外表再光鲜有什么用？就像那个负心人一样。 想到负心人，翁美琳容情一黯，一颗心又沉到了谷底。 “咳咳，今晚就我们这些人吗？” 叶容天回过神来，急忙转移话题。 “还有几个男生。也不知到了没有？” 曾桦倩一屁股坐到叶容天身边，朝着叶容天皱眉抱怨道，“哼，你们男生啊，没有一个守信用。明明说好八点，现在都过了十分钟了，还没看见人影。让我们一群女生在这里等，真是没风度…” “喂，背后说人坏话，小心烂舌头啊。” 话未说完，包间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帅气的年轻小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 年轻男子穿一身蓝色牛仔服，头发向后梳理，额前留着几缕乱发，随意垂下，却更增添了酷感。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劈，鼻梁高挺，嘴角带着春风，让人一见难忘。 叶容天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tvb这两年最当红的一线小生，刘德桦。 桦仔身后，又有几名男子鱼贯而入。 为首的年轻男子容貌俊朗，不输桦仔。中长发，三七分，有一种飘逸出尘的忧郁气质，应该就是tvb“五虎”中的另外一虎，梁朝韦。 另外四人也俱是一身奇装异服。特别是其中一名黑衣酷男。身材挺拔，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面无表情，容情冷酷，头发冲天竖起，扎成菠萝叶的形状，甚是惹眼。 菠萝头边上的男子身材魁梧，脸黑如炭，蘑菇头，戴着一幅夸张的圆框眼镜。 黑炭头身后的男子身材偏瘦，在黑炭头魁梧身材得衬托下，更显瘦小。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规整地拢往脑后方。额前部分则是三七分，微微前凸，像戴了一个翻沿帽。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总有一种贼兮兮的感觉，颇具喜感，让人一望之下就忍俊不禁。 叶容天立刻认出这名男子的身份，正是他最喜欢的儿童节目主持人，黑僵尸周星池。 最后走进门的男子瘦高个，中长发向右边偏分，戴一幅方框眼镜，儒雅秀气。 六人一走进屋子，就像一盆冷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包间内顿时热闹起来。 第二十二章 控诉大会 “谁说我们没有风度啊？” 刘德桦举手顺着头发往后一抹，站在包间中央摆了个风骚的造型。 其余五人则很有默契地一字排开，叉开腿一言不发站在桦仔身后，宛如五名冷酷的保镖。 “切，无聊。看看钟，都几点了？让我们女生在这里等，好意思？先罚你们每人一瓶黑标。” 曾桦倩瞪着眼，手叉小蛮腰，威风凛凛地教训道。 “喂，乌龙王，不能怪我们啊。要怪只能怪桦仔和韦仔，他们影迷太多。我们好不容易才脱开身啊。” 黑炭头连连叫屈，大嘴一咧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 “好你个黑马王子，貌似忠厚，没想到第一个出卖兄弟得就是你。”刘德桦愠怒道。 “就是就是，这个黑炭头最是无良。平时最喜欢装出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哄骗那些无知少女。我忍他很久了，不如今天做了他？” 菠萝头捏着拳头扭动肩颈，脸上露出一个神经质的残忍笑容。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屋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在王祖娴的介绍下，叶容天总算知道了另外几名男子的名字。 黑炭头名叫刘清云，因为长得黑，人送外号黑马王子。 菠萝头吴振宇，无线艺员训练班十一期学员，和梁朝韦、周星池同期毕业。 另外那名清秀小伙则是韦嘉辉，他和刘德桦都是第十期学员，不同得是，韦嘉辉学得是编剧专业。目前韦嘉辉在tvb任职编审。虽然入行不久，不过已经编写了《神雕侠侣》、《新扎师兄》等热播剧集，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编剧。 “五年啊！五年又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可以挥霍？我老刘今年都二十五了。现在还有一年合约在身，再签五年，出来就三十多了。我们这些艺人，吃得就是青春饭。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到了三四十岁，谁他妈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瓶威士忌下肚后，刘德桦眼神立马就不对了。冒着丝丝红光，亮闪闪，看着挺渗人。 “不签约能行吗？不签人家立马就封杀你，胳膊拧不过大腿，认了吧。” 梁朝韦也是一脸闷闷不乐，不过他对形势的判断还算比较冷静。 没红前日思夜想都是签约，红了处心积虑想要解约。 人呐，怎么就这么矛盾？ “我反正是不想干了，累死累活不说，才给那么点钱，打发叫花子？还不如人家公司白领拿得多。哼，这根本就是卖身契。” 软得怕硬得，硬得怕横得，横得怕愣得，愣得怕不要命得… “玛姬，你有嘉禾背后撑腰，当然有底气说这话啦。我们可没你那本事。” “卖身契？我倒是想卖身，可是人家不要啊。” … 要说中国的酒桌文化为什么能够盛行千年？绝对是有它的道理。 平时不太熟得人，两杯马尿下肚后马上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平时不敢说得话，借着酒劲也可以趁机发泄发泄。 事后追究，一句酒后胡言便可一笑置之，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 刘德桦、梁朝韦这些明星，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在普通影迷眼中是神一样的存在。可是在tvb，其实也就是工资高一点的包身工。 要说清tvb的“包身工”制度，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得从邵氏的“大制片厂制度”说起。 大制片厂制度是一种由电影公司控制影片的投资、制片、发行和放映全部四个环节的垂直经营模式。由于电影公司控制电影从制作到放映的整个环节，所以电影公司对电影形态以及电影工作人员具有严格的控制能力。 1957年，邵义夫从新加坡回到香江执掌邵氏电影公司，为了给邵氏院线提供稳定的片源，开始推行大制片厂制度。 邵氏电影在清水湾投资兴建了亚洲最大的制片场“邵氏片场”。从此以后，邵氏电影开启了厂棚式流水制片的时代。 邵氏公司将整个电影的制作切割成一个个独立的部分，严格按照制片流程作业，通常完成一部影片只需要40天时间。武侠剧因为需要准备服装道具，制作周期相对较长，一般为80天。 大制片厂制度是一种企业化的管理方式，电影工作人员包括导演、演员就像一个个企业员工，按照事先规定好的流程完成每天的工作。他们有固定的薪酬，但没法拿到电影的票房分成。 演员、导演和邵氏公司之间是一种合约制关系。 由邵氏公司制片部制定剧本，提供给导演拍摄。导演和演员必须按照规定的剧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制作任务。 邵氏公司从来不会给导演、演员分红，而只是付给他们固定的工资。不论影片票房表现如何，成功或者失败，后果都由公司独立承担，与导演和演员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僵化的体制极大地消弱了导演和演员的积极性。在公司垄断整个市场的时候，这套体制可以降低公司运营成本，但一旦出现外来强有力的竞争者，这套体制的弊端就立刻暴露无遗。 七十年代，邹纹怀离开邵氏公司，创立嘉禾电影公司，实行“外判制片模式”。即由嘉禾公司提供资金，扶持小制片公司制作电影，嘉禾公司则负责监制和发行。这种灵活的制片模式为独立制片公司的生存发展提供了广大空间。 在嘉禾电影公司的强力冲击下，邵氏公司电影人才大量外流。许冠纹、李翰翔、张澈等台柱相继离开邵氏电影公司，或者转投嘉禾公司，或者成立自己的独立制片公司。统治香江电影二十年之久的邵氏电影帝国终于彻底崩塌。 在电影领域全面溃败后，邵义夫转而进军电视剧行业，全力经营tvb。 在电视剧行业，tvb依然占据绝对霸主地位，竞争对手丽的公司对它并不能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tvb奉行的艺人管理制度和大制片厂制度一脉相承。公司和艺人之间依然是一种合约制。艺人按照合约为公司拍戏挣钱，每月只能拿到固定工资。收入和电影明星相比，天差地别。电影明星拍一部电影的收入抵得上电视剧明星几年的收入，在这种极端不平衡的对比下，像刘德桦这样的当红小生自然不愿意被捆绑在tvb拍电视剧，他们更愿意去拍电影挣大钱。 而且tvb的合约一签就是五年乃至十年，这对吃青春饭的演员来说非常不公平，说是卖身契也不为过。 当然，如果站在tvb的立场，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公司出钱出力培养艺人，把艺人捧红，其间花费了多少心血资源？公司又不是开善堂，免费给人当义工？当然要连本带利挣回来。没红前，一个个巴巴地想和公司签长约。等到公司辛辛苦苦把你捧红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把公司甩在一旁，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归根结底就只有两个字：利益。 第二十三章 东成西就 “既然干得不开心，大家有没有想过换家公司？” 控诉大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叶容天突然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像这样的劳资纠纷，孰是孰非，向来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 站在一个老板的立场，叶容天其实挺能理解邵义夫的做法和苦衷。 资本家嘛，不剥削还能叫资本家？不如改叫慈善家好了。 做企业最讲究“投入”“产出”平衡。现在本钱已经砸下去，到了该收获果实的时候了，结果一个两个都想往外跑。为他人做嫁衣裳？谁也不是傻子啊。没办法，只能尽量用长约将演员捆绑住。 理解归理解，站在竞争公司的立场，叶容天自然乐见其成，说不得还要推波助澜一番。 “换公司？哪有那么容易？除了嘉禾、新艺城这些大公司，谁敢冒着得罪tvb的风险签我们这些小角色？” 邵氏公司虽然已经退出电影制作领域，但邵义夫统治香江电影二十年，对电影圈的影响力早已根深蒂固。 一部电影票房成绩如何，除了受影片质量、演员阵容影响外，最重要的决定因素在于宣传造势。 电影宣传可以通过海报、纸媒、电视等多种渠道进行，其中电视宣传无疑是最直接影响力最大效果最好的宣传方式。tvb是电视领域的巨无霸，市场占有率超过七成。 除了宣传这一块外，邵氏公司还直接控制着影片的放映渠道。邵氏院线有近二十家影院，占香江院线的四分之一，与嘉禾院线、金公主院线并称为香江三大院线之一。 虎死不倒架，谁会愿意为了几个小角色去得罪tvb这样的行业巨头？ “鄙人不才，有意为香江影业繁荣尽一份绵薄之力。这是我的电影公司，大家如有兴趣，不妨考虑一下。树挪死，人挪活，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最近，我有意开拍一部电影，正有借重各位之处。” 叶容天笑眯眯站起身来，从兜中摸出一把名片，给在座各位每人派发了一张。 一个成功的商人，必然会懂得抓住一切推销自己的机会。 得到王祖娴晚上和几个圈内朋友聚会的消息，叶容天立马跑去印制了一套名片，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叶容天原本的规划，影视公司要在游戏公司走上正轨之后才会提上日程。不过爱美高的投资收益远远超过叶容天事先的预期，这让他现在手握大笔流动资金，正处于有钱了不知道怎么花的状态。 投资电影公司，如果不考虑院线这些硬件成本，其实并不会占用太多资金。 八十年代初期电影制作成本低廉，尤其是在香江，电影业发达，从业人员众多，一两百万就可以拍摄一部不错的电影。 对叶容天来说，钱不是问题，最重要得是找到合适的人才替他掌舵，他本人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经营电影公司。毕竟，和电子游戏这个吸金怪兽相比，电影公司这点盈利能力完全不值一提。 “力天世纪影业公司？” 刘德桦拿着名片随意看了看。 名片很简单，上下空白，只有中间留了一行小字： 力天世纪影业公司叶容天。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你不是说要开游戏公司吗？怎么变成电影公司了？” 王祖娴眼睛睁得凸圆，瞪着叶容天一脸惊诧表情。 “开游戏公司就不能开电影公司了？游戏公司已经开张了，电影公司还在筹备中。”叶容天笑道。 刘德桦、梁朝韦等人相视一眼，敢情是家皮包公司，顿时失去了兴趣。 香江这几年电影业发展势头不错，也吸引了一些跟风资金入场，开了不少皮包公司。这些公司入场只为捞钱，挣到钱了就继续，不挣钱立马就会关门歇业。 再者，拍电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圈子不是有钱就能玩得转。如果遇人不淑，拍一堆烂片，这就不仅是拿不到钱的问题，还会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毁掉。 发哥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80年出演《上海滩》许文强时红极一时，现在呢？更红了，不过是“鹤顶红”，投资人见到他都得绕着走。 “票房毒药”这块牌子一旦挂上，再想摘下来可就困难了。 刘德桦等人的表情叶容天尽收眼底，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无所谓失望。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刘德桦梁朝韦不是叶容天眼下的目标，薪酬成本高不说，处理和tvb的合约也是一件麻烦事。叶容天的目标在另外几位死跑龙套身上。 果然，和刘德桦这几位一线小生不同，刘清云、吴振宇这几位的表情要慎重得多。 特别是周星池，神情复杂，既紧张兴奋又犹疑不决，拿着名片上上下下正面反面反复研究，想来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周星池自出道以来，除了在《430穿梭机》中主持儿童节目外，也参演过一些电视剧，不过都是些龙套角色，比如《射雕》中的宋兵乙，《天龙》中的辽兵甲，每天死亡次数比台词还要多。现在一个期盼已久的机会突然从天而降，虽然明知道可能是一个火坑，依然按捺不住想要往下纵情一跃的冲动。 “阿天，你是电影公司老板！？太好了，你的电影里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 出乎叶容天意料，反应最热烈的居然是曾桦倩这个小妮子。玉手握着名片，一脸雀跃欣喜地望着叶容天。 曾桦倩啊，好像真没有适合这位大小姐的角色啊？ 算了，就当是千金买马骨好了。 “当然，大家都是阿娴的好朋友，我的公司随时向各位敞开大门。” 叶容天故作大方道，笑容亲切。 叶容天祭出王祖娴这张牌，既是在朋友面前给她涨面子，也是为了拉近与其他人的距离，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 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不是来路不明的骗子。 “叶先生，你刚才说有一部电影要开拍，不知道是什么题材？” 果不其然，收到叶容天的暗示之后，周星池终于忍不住发声问道。 叶容天心中一喜，在座诸人中，叶容天最想拉拢的只有三人，周星池正是其中一位。 “这是一部武侠剧，改编自《射雕英雄传》，名字就叫做《东成西就》。”叶容天微微一笑道。 第二十四章 无厘头开山祖 “《东成西就》？” 包间内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东邪西毒就听说过，东成西就是几个意思？ “‘成’和‘就’就是‘成功’的意思，‘东成西就’就是左右逢源事事顺利的意思。这是力天世纪的第一部电影，所以名字上希望讨个好彩头。”叶容天解释道。 “这和《射雕英雄传》又有什么关联？” “《东成西就》的主要角色就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射雕人物，主要讲述得是射雕五绝年轻时候发生的一些荒诞故事…” 叶容天选择以《东成西就》作为力天世纪影业公司第一部试水之作，主要是看中这部电影高收益、低成本、制作简单的特点。 《东成西就》其实是《东邪西毒》的副产品。王嘉卫在拍摄《东邪西毒》的时候，投资成本一加再加，最后投资商怕收不回成本，于是就用《东邪西毒》剧组的原班人马花了十几天功夫拍摄了这部《东成西就》。没想到居然大获成功，票房收入高达2200万元。 就成本而言，原作最大的成本就是影片中大腕明星的片酬，而现在这一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从电影制作的角度看，这部电影谈不上精良，原作只用了十几天就完工，可以说有点粗制滥造。相应得，拍摄难度也比较低，正好用来锻炼队伍，考察新人。 八十年代初期金庸武侠作品改编热潮方兴未艾，《射雕》、《天龙》、《神雕》连番轰炸，在香江乃至整个东南亚掀起了一股金庸武侠片浪潮。特别是83年《射雕》电视剧，在香江受到狂热追捧，影响巨大。叶容天在这个时候推出《东成西就》，正是顺应时代潮流。 此外，《东成西就》在制作上虽然简单，但绝对是一部经典的喜剧片。影片从头到尾充斥着让人捧腹的喜剧元素，在这一点上，和鼎盛时期星爷的经典电影相比，也毫不逊色。 香江电影自70年代以来，一直是喜剧片的天下，喜剧片是当之无愧的市场主流。 1973年，楚源拍摄喜剧片《七十二家房客》异军突起，获得562万的票房成绩，一举击败李小龙的电影《龙争虎斗》成为当年票房收入总冠军，大大振兴了香江喜剧片市场。 1974年，“许氏三兄弟”狂飙崛起。当年，许冠纹就以一部《鬼马双星》成功斩获625万港币，创下新的票房纪录，从此开创港式喜剧片的新纪元。 许冠纹把市井俚语、猥琐男主角等喜剧元素带入到自己的电影中，获得巨大成功。在74至81这八个年头内，许冠纹的喜剧片共获得五次年度票房总冠军，许冠纹由此成为香江新一代市井喜剧的开山鼻祖。 进入八十年代，新艺城迅速取代了“许氏兄弟”，成为香江喜剧片的领军人物。 以黄柏鸣、麦加、石添等人为首的新艺城七怪，合作无间，制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喜剧电影。比如《最佳拍档》系列、《开心鬼》系列，无一不大获成功，风靡东南亚市场。 除了“许氏兄弟”和新艺城外，洪锦宝和程龙也是香江喜剧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他们将功夫和喜剧元素巧妙结合起来，开创了一种新的喜剧片类型——功夫喜剧。 “这是一部荒诞喜剧武侠，它将彻底颠覆传统的功夫喜剧，开创一个全新的喜剧类型，我称之为——无厘头喜剧。” “这种喜剧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夸张。这种夸张超越了影视文艺本身需要的程度。” “没有道理，没有理由，这就是无厘头。” “许冠纹的辉煌已经落幕，新艺城、洪锦宝、程龙的时代也将一去不复返。从今往后，无厘头喜剧将彻底主宰香江喜剧片市场。” “记住，我们在讲得不是一部简单的喜剧电影，我们在讲得是一部即将开创一个新类型、新时代的喜剧电影，这就是无厘头喜剧电影。这将是喜剧电影历史上一次开天辟地的革新！” 叶容天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包厢内回荡，众人皆是变色，就连原本不太看好的刘德桦、梁朝韦等人也是意动。 不得不说，叶容天忽悠人的功力又有所提升。 许多年后，周星池在一次访谈节目中接受记者采访。 记者：周先生，很高兴您今天能过来参加我们的节目。首先恭喜您被《时代》杂志评选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十大喜剧大师”。大家都知道，您开创了“无厘头”这一全新的喜剧片风格，请问当时您是怎么想到得？ 周星池：首先纠正你一个错误，“无厘头”这种喜剧风格，包括“无厘头”这个词，都不是我开创得，而是由叶生首先提出来得。我不过是在他的启发下发扬光大而已。 当时我和叶生一起吃饭，叶生说他有意进军电影业，正在筹拍一部电影，就是《东成西就》，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然说有呐。你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死跑龙套得（笑），好不容易碰上这种天上砸馅饼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之后叶生又讲了很多关于这部电影的想法构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提出了“无厘头”喜剧这个概念。 记者：据我所知，当时和你们在一起吃饭的还有很多人，而且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功成名就。不过最后好像只有你吸收并贯彻了这种表演风格？ 周星池：对，当时我们很多人在一起聚餐，刘清云、吴振宇、梁朝韦…现在这些人不是影帝就是影后拉。不过他们都不是走喜剧路线，所以很难接受这种夸张甚至有些荒诞的表演风格。我就无所谓了。我当时听叶生讲述“无厘头”这种喜剧风格特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共鸣。就觉得，哎，这就是我要的那种风格。 记者：也许是因为叶生的这种灵感也是来自于你在《黑白僵尸》中的表演。 周星池（大笑）：那是叶生谦虚啦。他都这么成功了，也不差一个“无厘头祖师”的虚名… 第二十五章 巧舌如簧 “无厘头”喜剧是一种故意将毫无联系的事物、现象进行莫名其妙的组合串联或歪曲，以达到搞笑或讽刺目的的喜剧表演方式。 关于“无厘头”叫法的来源，有很多种说法。 一说“无厘头”本应写作“无来头”，但粤语中“来”与“厘”字读音相近，因此写作“无厘头”。 一说“无厘头”源自粤语俗语“无厘头尻”。“无厘头尻”意思是“没有首尾的脊骨”，暗指说话或行为没头没尾，令人费解。 无厘头文化兴起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香江，代表人物主要有周星池、软硬天师以及林敏聪等艺人。 无厘头喜剧的表现形式通常包含夸张、讽刺、自嘲、观念反转、思维跳跃、玩世不恭等特点。 无厘头的夸张超过影视文艺本身需要的程度，使许多事情让观众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这种观念上的强烈反转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理解，特别是不容易被那些有知识有文化、世界观人生观基本定型、对新生事物具有强烈抵触心理的文艺女青年理解。 “九阴真经是九只马桶？” 曾桦倩杏眼瞪得凸圆。 “王重阳被一只靴子插死了？” 王祖娴嘴巴张成“o”形。 “周伯通是个同性恋？还和王重阳有一腿？” 蓝洁英忘记整理她的秀发。 众人皆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对这种脑洞大开的设定表示接受不能。 “星仔，你怎么看？” 叶容天淡淡一笑，没有急于分辩，而是转头望向周星池，一脸鼓励微笑。 “咳咳…” 周星池清了一下嗓子，他现在有点紧张，感觉自己正在参加无线艺员训练班的入学考试。 “我觉得无所谓啊，恰恰是这种反差会带来强烈的喜剧效果。喜剧片嘛，就是要颠覆传统、出人意料。其实我也一直有类似的想法，只是没有叶先生这么天马行空。” 周星池思路逐渐清晰，眼睛也越发明亮起来。说到最后，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喧宾夺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容天点点头以示肯定。他知道周星池不是在拍马屁，从周星池在《黑白僵尸》中的表演就可以看出，他确实已经开始在这方面做出自己的尝试。 “叶先生，可不可以让我来演周伯通这个角色？”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叶容天的思考。 “你想反串周伯通？” 叶容天表情玩味地望着刘嘉陵。 在原作中，周伯通这个角色就是由刘嘉陵饰演，而且效果相当的不错。要说《东成西就》哪两位的表演最出彩最颠覆，无疑就是梁朝韦的香肠嘴欧阳锋和刘嘉陵的女汉子周伯通。 原本叶容天还在考虑怎么说服刘嘉陵去饰演这个角色，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自己主动提出请求，莫非这就是天意？ 对于刘嘉陵而言，她也是有苦自知。在外人眼中，刘嘉陵先后参演《鹿鼎记》、《新扎师兄》这两部tvb热播剧，星途可谓一片光明。但刘嘉陵自己心里清楚，作为一名大陆新移民，自己在tvb并不受人待见。能够参演这两部剧集，完全是靠自己远超常人的努力，付出之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穷人家的孩子不挑食。 刘嘉陵就是一个不挑食的人。相反，她远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机遇、抓住机会。 “我觉得这个角色挺有趣，我想尝试一下。” 刘嘉陵没有回避叶容天的眼神，直接说出心中想法。 “欢迎之至，刘小姐演技精湛，我相信一定能胜任周伯通这个角色。” 顺利拿下刘嘉陵，叶容天心情畅快，决定再接再厉，扩大战果。 叶容天扭头转向翁美琳，言辞恳切说道： “翁小姐，你在《射雕》中饰演的黄蓉一角，让人印象深刻。刚好《东成西就》算是《射雕》前传，不知翁小姐是否愿意屈尊加盟《东成西就》剧组，大家一起共襄盛举？” “我？” 翁美琳一愣，没料到叶容天话锋一转，竟然会直接出言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剧组。 “翁小姐，我其实是你的影迷。我非常喜欢你饰演的黄蓉。” 叶容天见翁美琳没有一口回绝，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鼓动起如簧巧舌，展开攻势。 “我看过你所有参与演出的影视作品，包括《疯狂83》、《夹心人》、《决战玄武门》、《天师执位》、《生锈桥王》。” 事实胜于雄辩。 叶容天列出翁美琳在《射雕》之后参演并已播出的所有影视作品，彻底坐实自己翁美琳影迷的身份，成功博取翁美琳的好感和信任。 “恕我冒昧，我觉得翁小姐受黄蓉这个角色影响太大，到现在都没能摆脱黄蓉的影响。” 直陈其非，言辞切切。 翁美琳低下头，神色黯淡，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翁小姐，这并不是你的错。这是因为你的黄蓉太过出色，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你在他们眼中已经被定型了。你就是黄蓉，黄蓉就是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翁美琳猛然抬起头。两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做出改变，可是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自己或许真得不适合演员这份职业？心情沮丧灰心到了极点。 其实在演艺圈，像翁美琳这种情况再常见不过。一个演员，突然因为一个角色蹿起走红。从此之后，无论她演什么，因为思维定势，观众总会从她身上看到原来那个角色的影子。比如说笑星冯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笑星，所以无论他演什么角色，你看到他那张脸你就想笑，这其实已经跟演技无关了，实在是因为他的笑星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当然，如果一个人演技已经磨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自然不会受这种问题困扰。比如说梁朝韦，你在香肠嘴欧阳锋的脸上绝对找不到无间道阿仁的影子。同样，你在阿仁潇洒的笑容里也不会看到色戒易先生的阴鸷变态。 演什么像什么，这对演技的要求太高。目前的翁美琳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演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提高，需要悟性，更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揣摩和积累。 除了磨练演技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途径能够帮助翁美琳走出黄蓉的阴影？ 答案自然是肯定得。 “叶先生，我该怎么做？” 翁美琳望着叶容天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脸庞，目光灼灼，脱口问道。 第二十六章 失之东隅 翁美琳望着叶容天，目光灼灼，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子会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或许，这只是一个溺水之人看到最后一根稻草时的本能反应。 “怎么做？星仔已经告诉你了。” 叶容天笑了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这不是他故意装逼，只是一种简单的谈话技巧。 如果你想劝服一个人，碰巧你们俩人又不是太熟悉，这时候最好不要试图直接把你的理论强行灌输给对方。 无论你的理论多么正确完美，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御心理以及逆反心理，对方会下意识得怀疑你的动机，进而怀疑你的理论，即使她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怎么破？ 答案很简单，就像叶容天现在做得，引导对方自己去思考，去推导。 因为只有“自己推导出来的结论”，才是真正可信的结论。 “星仔告诉我了？” 翁美琳皱眉苦思。 一桌人都关切地望着翁美琳，没有人给出提示。 有些事情必须自己面对，自己想办法解决，外人帮不上手。 良久，翁美琳眼神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颠覆传统、出人意料？” 翁美琳望着叶容天，不确定地问道。 “ it!” 叶容天肯定地点点头。 突破常规，破旧立新。 这个思路并非叶容天独创，其实是娱乐圈一种普遍的做法。 一个走清纯路线的玉女，突然拍摄一些带有暴露镜头的电影。 一个靠三级片出位的女星，忽然改头换面，做起了良家妇女。 用强烈的对比反差，强行扭转观众的既定思维，从而达到拓展戏路的目的。 “方法其实很简单，关键看翁小姐能不能放下。”叶容天循循善诱。 放下什么？ 放下虚名，放下地位，放下尊严，放下眼前利益，放下黄蓉这个角色带给你的所有光环和荣耀！ 只有舍弃，才能得到。 “做人最要紧得是要开心，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有时候放下了，反而会给自己一条生路。” 一语双关。 叶容天的声音缓慢低沉，在翁美琳的脑海中回荡不息，仿佛带有某种神秘的魔力。 “我明白了。” 翁美琳郑重地点头，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tvb那边怎么办？我的合约还没有到期。” 这就是答应了。 叶容天心下一喜，脸上还是一派稳重表情。故意沉吟了半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操切。 其实对于合约的问题叶容天并不当心。 翁美琳和刘德桦的情况不一样。刘德桦是旭日东升，而翁美琳则是日薄西山。tvb近期一系列热播剧中都看不到翁美琳的身影，可以看出来，tvb已经做好放弃这位“俏黄蓉”的心理准备。 “合约的事情我来搞定，你不用操心。” 叶容天一锤定音，举起手中酒杯。 男人在这个时候要适当显露自己的霸气，同样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给女人安全感。 翁美琳随即举起酒杯，笑靥如花。 “叮！” 高脚杯在空中轻盈一碰。 红色液体在透明的容器中微微回荡，漾出美丽的光泽。 拿下！ 叶容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个最想收拢的人才，现在已经成功拿下两位。 那么，现在是时候解决最后一位了。 叶容天舔了舔舌头，目光深邃。 “不知道叶先生的电影公司什么时候开张？电影什么时候开机？” 解决完翁美琳的问题后，不约而同，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饭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大家放心，我是有诚心要做电影，‘力天世纪影业’绝不是那种‘一片制’的公司。” 叶容天胸脯拍得山响。 “《东成西就》只是公司第一部试水之作，今年我将投资至少1000万，拍摄三到四部有影响力的作品。” “我们力天世纪要做，就一定要做大！” 一个成功的商人，必然也是一个画饼的高手。 “公司预备节后就会开张，到时候会跟各位签订正式合同。我们力天世纪是正规公司，一切都会走正规程序。不过眼下最要紧得就是先搞定剧本。阿辉，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比较擅长，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叶容天话锋一转，向韦嘉辉伸出橄榄枝。 “叶先生，我…” 韦嘉辉心中天人交战。 韦嘉辉对叶容天的看法，可谓一日三变。 初见面时，只是单纯把叶容天看作王祖娴的男朋友，一个走了桃花运的男人。 然后很快，叶容天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拍电影捧女友上位的富家公子。 现在在韦嘉辉心目中，叶容天已经不简单是一个富家公子，还是一个很有见识，对香江电影发展很了解又有自己一套独特想法的投资人。 不过人类是最现实的动物。 任你说破大天，饼画得再漂亮，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何况韦嘉辉在无线一路顺风顺水。还是在编剧培训班的时候，就已经受到梁建章老师和古兆奉老师的重视。现在更是成为tvb的金牌编剧，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一边是鲜花铺地的光明正途，另一边则是前途未卜的狭窄陌路。 怎么选似乎已经一目了然。 “叶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器重，不过我和无线尚有合约在身，又深受器重…” 韦嘉辉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 文化人就这点好，做什么事都会给对方留足面子。 “没关系。什么时候不想在无线干了，可以随时来我们力天世纪。力天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叶容天友好地拍拍韦嘉辉的肩膀。 心中微感失望。不过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下去就落了下乘了。 “叶先生，我先干为敬。” 韦嘉辉举起酒杯，爽快地一干到底，算作赔罪。 叶容天自然陪着喝了一杯。 “其实，如果叶先生迫切需要一个编剧得话，我倒是认识一位朋友，在编剧方面很有才华，现在又刚好赋闲在家。” 韦嘉辉扶了扶眼镜，望着叶容天认真说道。 “哦？不知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叶容天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并没有抱有太高期望。 如果真有才华，又怎么会赋闲在家？ “他叫jeffrey，中文名刘振伟。” 第二十七章 爱的初体验 刘振伟？ 叶容天哑然失笑。 这位仁兄不就是《东成西就》原作的编导吗？兜兜转转又回来了，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 刘振伟，1952年出生于香江。16岁远赴英伦学习美术设计。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广告公司从事广告设计业务。因为对广告设计毫无兴趣，很快离职。之后刘振伟加入一家财务公司作资金管理。后来该公司回到香江进军电影业，机缘巧合之下，刘振伟成了新电影公司的总经理，参与监制了《凶榜》、《烈火青春》等**潮电影。 可惜时运不济，公司投拍的两部电影都没挣到什么钱，于是不可避免地关门歇业，步上“一片制”公司的道路。 公司关门后，刘振伟赋闲在家，潜心电影剧本创作。1987年，刘振伟与好友王嘉卫加入影之杰公司。 三个月后，刘振伟导演处女作《猛鬼差馆》上映，该片投资仅100万元，上映后广受好评，获得了1000多万票房成绩。 叶容天脑中闪过一页页关于刘振伟的资料。 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多面手啊。能编能导还能管理公司，最重要得是，他是唯一一位能跟星爷合作无间、相处融洽的导演。两人合作贡献了不少经典影片，《赌圣》、《回魂夜》、《功夫》，以及永远不可复制的经典爱情电影《大话西游》。 “既然是阿辉看好的人才，想来必有过人之处。那就拜托阿辉尽快联系这位刘先生，我想大家也都希望《东成西就》这部片子能够尽早开机。” 脑海中看过刘振伟的简历后，叶容天心中基本有数。 “叶先生放心，回去后我马上就去联系。相信大伟不会让叶先生失望。” 韦嘉辉神情恭敬说道。 叶容天点点头。 环目望去，周星池、刘清云、吴振宇、翁美琳、刘嘉陵、曾桦倩、蓝洁英，再加上原作编导刘振伟。这个阵容即便没有原作夸张，也堪称豪华了。 “来，预祝《东成西就》一炮走红，让我们一齐满饮此杯！” 广播道原名光伟道，位于香江九龙北部九龙塘，属高尚住宅区。70年代间，香江一共有五家电子传媒公司，包括三间电视台以及两间电台。五间传媒公司总部均设在此处，地理上正好位于小山丘上，因此该处又被称人戏称为“五台山”。 起初港英政府在广播机构选址方面并没有任何政策，香江电台一度计划迁往薄扶林一块傍山的土地。六七暴动后，港英政府认为将所有广播机构集中于一个地方会更加安全方便，于是在1967年，把位于狮子山下，浸会学院校舍对面的大片土地发展为香江广播业中心，政府拨出地段给予广播机构作为它们的总部。 1978年，佳艺电视倒闭，“五台山”名存实亡，现在只能被称为“四台山”了。 王祖娴的寓所位于广播道39号伟锦园，叶容天在路口将车停下，步行送几位女生回去。 除了王祖娴外，翁美琳、曾桦倩、刘佳玲、蓝洁英等人也都住在广播道。翁美琳自己开车过来，曾桦倩、刘嘉陵、蓝洁英几个女孩非要坐叶容天的大黄蜂。好在几个女孩身材苗条，不然叶容天的小车还真塞不下去。 五人下了车，沿着马可尼砖石小道往回走。 月色溶溶，五人并排而行，有说有笑。 很快，曾桦倩就发现情形不大对，怎么边上少了两人？ 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叶容天、王祖娴已经落到队伍后面去了。 曾桦倩一跺脚，正要出声催促，被刘嘉陵一把捂住嘴巴。 “大小姐，拜托你有点眼力劲吧。还想做灯泡做到几时？” 刘嘉陵瞪了一眼，没好气道。 “他们真得在拍拖？joey说只是好朋友嘛。” 曾桦倩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是男朋友人家会那么大方买单又大老远送我们回来？” 刘嘉陵翻了个白眼，对这位大小姐迟钝的神经已经彻底无语。 “啊，容天名草有主，那我岂不是糟了？” 曾桦倩忽然扭腰跺脚，神色惨然道。 “你怎么糟了？” 刘嘉陵诧异道，完全跟不上这位曾大小姐的神展开。 “还用说？准是看上人家了呗。” 蓝洁英一甩秀发，嘻嘻笑道，“叶容天又有钱又有才又靓仔，这样的凯子上哪里找？” “不是吧？这才刚认识而已，你就看上人家啦？” 刘嘉陵还是一脸不敢置信。 “谦谦君子，淑女好逑。我今年都二十岁了，还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曾桦倩俏首垂至胸前，手指不住玩弄衣角，神色扭捏。 “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不会是打算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吧？啧啧，真不要脸…”刘嘉陵鄙夷道。 “谁说要自荐枕席了？一个女孩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才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 “哎呀，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啦。蓝精灵，快逃命啊…” 一下车，叶容天和王祖娴就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很快两人就脱离了大队。 叶容天一看左右无人，前面三只高瓦电灯泡也正在快速脱离视线，心下暗喜，正想着怎样才能快速打开局面。不料，这时王祖娴却迈开长腿，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开了。 叶容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虽然已经虚岁二十，条子长得也不错，不过在感情上还是一个初哥，对女孩的心思完全捉摸不透。 看着王祖娴的窈窕背影，叶容天福至心灵，脑海中突然蹿出一首歌曲，觉得挺应景，于是一边嘻嘻哈哈地追上去一边欢快地哼唱起来。 “如果说你要离开我 把我的围巾还给我 不要偷偷摸摸地走 …” “还给你！谁稀罕？” 王祖娴猛然停下脚步，一把解下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正是叶容天在跑马地赛场送给她的那条，转身甩在叶容天脸上。 月光下，王祖娴香肩耸动，泫然欲泣。 变生肘腋，叶容天顿时风中凌乱了。 第二十八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喂，高妹，玩笑而已，不会当真吧…” 叶容天从脸上摘下围巾，一脸无奈道。 “我是不是你朋友？” 王祖娴秀目泛红，兀自强忍着泪，盯着叶容天问道。 “当然是呐，怎么问这么怪问题？” 叶容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其他人都有角色，就我没有？难道我们的关系，还不如她们亲近吗？” 王祖娴忿忿不平道。猛然背过身，两行珠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银白的月光下，王祖娴的脸色苍白柔弱，楚楚动人。 啊！？ 叶容天终于找到问题根结。 目前《东成西就》剧组已经有七名演员确定角色。 男角方面，周星池替代原作中的梁朝韦饰演香肠嘴欧阳锋，刘清云饰演黄药师，吴振宇饰演洪七公。剩下一个南帝段智兴，叶容天打算依然请出原作中的梁嘉辉饰演。 梁嘉辉83年出道，在李汉祥导演的影片《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中饰演咸丰皇帝一角，并以《垂帘听政》荣获第三届香江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奖。当时梁嘉辉年仅27岁，成为香江金像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可谓一飞冲天，风头无两。 福兮祸之所伏。 梁嘉辉因为《垂帘听政》成为最年轻的影帝，同样也因为这部电影遭到台岛当局的封杀。 当时台岛文化局有一条规矩，凡是在内地拍过电影的演员，在台岛一律封杀。梁嘉辉是第一个来大陆拍戏的香江演员。台岛当局要求梁嘉辉写一份悔过书，遭到悍然拒绝，于是禁止梁嘉辉出演的电影进入台岛院线。 当时，台岛是香江电影的一个重要市场，不能进入台岛电影院，就意味着会失去一大块票房。结果整个1985年，没人敢请梁嘉辉出来拍片。 叶容天敢顶风而上，一是因为无厘头喜剧在台岛接受度不高，《东成西就》原本就没有进军台岛的预想。二是因为知道针对梁嘉辉的封杀不会持续太久，一年后就会解除。现在，梁嘉辉正在铜锣湾大宛百货公司门前摆摊兜售自制的手工艺品，请他加盟相信不会有太多困难。如果是一年前或者一年后，就叶容天这样的皮包公司，根本就没可能请动影帝大驾光临。 女角方面，翁美琳饰演三公主，刘嘉陵反串周伯通，蓝洁英饰演国师，曾桦倩饰演小师妹。 小师妹这个角色原本是为王祖娴预留得，原作中也是由王祖娴饰演，曾桦倩加入后，没地方安置，就把这个角色分配给她了。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叶容天不满意王祖娴在原作中的表现，完全毁了古装第一美女的形象。 做演员要有牺牲精神，特别是女演员，有时候甚至还要为了艺术**。对此，叶容天向来抱以理解支持的态度，前提是别让他的马子**就可以。 弄清楚问题的根源，接下来的安抚工作就好处理了。 “误会，误会啊。阿娴，我没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部片子不太适合你。” 叶容天叫起撞天屈。 “怎么就不适合我啦？” 王祖娴哽咽道，举起手偷偷把眼泪擦掉。 “你知道，《东成西就》是部喜剧片，里面的角色都会被丑化。在我心目中，阿娴你就像高山上的雪莲花一样美丽高贵，试问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饰演一个丑角呢？” 张口就来，嘴巴像抹了蜂蜜一样甜。 “呸呸呸！你不是说要颠覆传统，破旧立新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丑角了？” 王祖娴虽然不懂食脑，不过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蒙骗。 “阿娴，你现在还是一张白纸，观众连你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颠覆给谁看？你和阿翁的情况不一样，她是形象已经被固定了，所以才要下剂猛药。” 叶容天转到王祖娴身前，手指捏着鼻子，突然扮了个猪脸。 “扑哧。” 王祖娴忍不住破泣为笑。 “阿翁阿翁，叫得好亲热。” 又扁扁嘴，吃味道。 糟糕，百密一疏。 叶容天偷眼看王祖娴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应该是已经接受自己的解释了，不由暗松一口气。 “《东成西就》是你第一部片子，我就是想演嘛。”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部更好的片子，到时候你就是唯一女主角。” “真得？” “比珍珠还真。” 叶容天指天发誓。 警报解除，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又有一点尴尬起来。 王祖娴低着头俏脸微红，叶容天手插兜环顾左右。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夜深人静，细碎的脚步声在微风里清晰可闻。 就好像一首歌曲中唱道： 友达以上， 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 愉悦混乱。 “咳咳…” 叶容天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很冷啊？” 王祖娴抬起头望着叶容天关切问道。 “不是…嗯…” 叶容天摸着脑袋，平时即便在人前台上，叶容天依然能侃侃而谈巧舌如簧。现在却不知为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 王祖娴脸色愈发红了，心脏怦怦似乎要跳出胸腔。 “嗯，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叶容天决定还是采用一个迂回战术。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人。”王祖娴怅然道。 “叶容天啊。” “然后呢？” “然后？” “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不说还好，一说王祖娴顿时又觉得委屈难言，眼泪又涌上眼眶。 “从血缘上讲，我父亲是林慕森。” 这次叶容天没有回避这个话题。 “林慕森？慕森建筑的董事长？”王祖娴诧异道。 林慕森虽然不如李嘉臣豪富，但在香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错。不过你别指望做林太太了，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姓林。”叶容天淡然一笑道。 “谁想要做林太太了？”王祖娴跺脚嗔道。 “那你想不想做叶太太？” 叶容天重新替王祖娴系好围巾，望着她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眸，郑重说道，“阿娴，做我女朋友好吗？” 王祖娴呆立无语，两行珠泪滚滚而落，俏脸上却带着一道彩虹般炫目的笑容。 “不要哭了，女孩子一哭就不漂亮了。” 叶容天伸出手，抚摸在王祖娴脸上，替她擦去泪水。 月亮躲进了云层。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啊！ 一声惨叫突然打碎浪漫的氛围。 王祖娴张开嘴，一口咬住叶容天手臂。 “啊！你属狗得啊？”叶容天惊叫道。 “我盖过戳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王祖娴在鹅卵石路上欢快地转了两圈，乌黑的秀发、洁白的裙裾轻舞飞扬。 “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咬人？” 叶容天拉开衣袖，一排牙印清晰可见。 “还有哪个女孩咬过你？”王祖娴警惕问道。 “嗯，中一的时候，被一个小胖妞咬过…”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你要是被人咬了，你一辈子都别想忘了。” “哼，就是要你记一辈子。” 昏黄的灯影下，两条年轻的身影渐渐融合在一起。 “哇，亲上了、亲上了…” “闭嘴，少见多怪。” 黑暗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偷窥。 “女孩子居然主动去吻男孩子，真不害臊…” “你懂什么？这就叫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你又懂了。阿陵，老实交待，你已经和几个男孩偷偷接过吻了。” “怎么也有一打了吧？哪像你，这么大了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真是失败。你是要做老处女吗？” “咦，真不害臊，你…” “别吵了！快跑吧，她们过来了。” 几个身影顿时作鸟兽散。 … 第二十九章 启航 “中间是一个虚拟场地，标准大小为行宽10，列高20，以每个小正方形为单位。” “由4个小型正方形组成规则图形，这些图形我们称之为‘方块’。一共有7种‘方块’，可以分别用s、z、l、j、i、o、t这7个字母的形状来命名。” “随机发生器每隔一定时间输出一个方块到场地顶部，玩家以一定的规则进行移动、旋转、下落和摆放，锁定并填充到场地中。每次摆放如果将场地的一行或多行完全填满，则组成这些行的所有小正方形将被消除，并以此换取一定的积分或者其他形式的奖励。而未被消除的方块会一直累积，并对后来的方块摆放造成各种影响。” “如果没有被消除的方块堆放的高度超过场地所规定的最大高度，则ver。” 沙田火炭工业区宏业大厦十六层一间明亮的会议室内，叶容天正在给他的员工们讲解俄罗斯方块的基本设计思路和玩法。 叶容天拿着一支水笔，在会议室前方的白板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大家有什么问题？” 讲解结束，叶容天将目光投向底下的员工。 会议室内人不多，包括叶容天在内，一共只有八个人。其余七人也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大部分是中大电气工程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虽然都是高材生，但并没有游戏开发经验。叶容天准备把俄罗斯方块的优化、调试工作交给这些年轻人来做，借此锻炼队伍培养新人。 俄罗斯方块的版权虽然已经买断，但叶容天拿到的只是原始版本的程序，这个原始程序是针对电脑编写得，叶容天需要重新编写，以便移植到街机平台上面。 原始版本的俄罗斯方块在画面上还比较粗糙，玩法也相对单一，尚不能算是一个成熟的产品，需要做进一步的优化和改进。不过，对于一个电子游戏产品来说，最重要的部分是游戏创意，其次是核心程序。现在这两个部分都已经完成，剩下得只不过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工作难度已经大为降低。这是叶容天敢把这个游戏交给一群应届毕业生的原因。当然，叶容天也会在一旁跟进把关。现在离6月份在美国芝加哥举行的ces（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游戏开发进度不能令人满意，叶容天也有足够时间及时做出调整。 “boss，我有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游戏画面的整体风格是怎么定位得？是偏卡通呢还是要简洁一些？” 举手问话得是一位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女孩，身上裹着一条亚麻色披肩，长发束成马尾，正是叶容天上次在凹背湾街头遇见的女画师。 女画师名叫梁秋茗，英文名kitty，现在是俄罗斯方块项目组的美工，负责游戏画面设计。 原始版本的俄罗斯方块是一款教育软件，主要用来测试计算机性能。设计者帕基特诺夫是一个地道的工科男，审美比较粗糙，自然不可能把画面设计得很细腻。 “在确定游戏的设计风格之前，我们必须首先明确我们的目标客户，也就是我们这款游戏所服务的终端对象。 俄罗斯方块本身是一款老少咸宜的休闲类游戏，在设计上可以适当走轻松路线。但不能太卡哇伊，因为很明显，作为一款街机游戏，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客户群体是15－30岁的男性玩家。” 叶容天在白板上画出一个金字塔形的图案，将潜在客户群体按照价值等级划分入金字塔的不同区段。 y撇撇嘴，有些失望得点点头，同时飞快得在笔记本上记录叶容天的指示。按她自己的想法，自然希望把游戏设计得更精致更卡哇伊一点，这才符合她一贯的审美趣向。 “kitty，如果你坚持要设计一款卡哇伊版的俄罗斯方块，也不是没有机会。未来我们还会继续开发更多版本，我们会把俄罗斯方块移植到更多平台上。到时候，你也可以为女性玩家专门设计一款卡哇伊的俄罗斯方块。” 叶容天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开解道。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原本有些拘谨严肃的氛围立时变得活泼起来。 叶容天很满意这个效果，作为一家以创意为核心竞争力的公司，他希望在公司内建立一种自由轻松的工作氛围，而不是像工厂一样循规蹈矩死气沉沉。 “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叶容天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boss，这款游戏创意非常棒，我觉得只要我们稍加改进，推出来以后一定会大受欢迎。” 一个披肩长发充满艺术气息的青年男子接口说道。 文艺青年名叫陈东，曾经在日本电子游戏开发巨头工作过一段时间。 陈东是俄罗斯方块项目小组中唯一有过游戏开发经验的游戏设计师，也是一个疯狂的游戏发烧友，叶容天任命他为项目组组长。 “关于游戏的改进，除了在画面上需要重新设计外，我们还可以添加一些竞技元素。 在我看来，俄罗斯方块不仅是一款绝妙的休闲游戏，也是一款不错的竞技游戏。我们可以开发双人模式，这样玩家就可以同场竞技。” 陈东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错。”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许。 “我们还可以设置一个积分榜，列出积分排名前十的玩家及其分数，激发其他玩家的挑战热情。” 在组长陈东的带动下，其他项目组成员也都抛开初时的拘谨情绪，很快融入到工作之中，纷纷发表自己对游戏改进的看法。 大家表现出来的积极性非常高昂。这些年轻人绝大部分是中大毕业的高材生。这个时候香江只有两所大学，港大和中大，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毕业之后找工作自然不会存在问题。他们选择加入力天世纪这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一方面固然是被它提供的优渥薪资所吸引，更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游戏爱好者，对游戏开发工作抱有极大的兴趣和热情。 第三十章 内生动力 “在双人模式中，我们可不可以添加一些道具？” 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瘦瘦高高、头发有些自然卷的男生怯生生道。 会议室里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道具？什么道具？” 叶容天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有些内向羞怯的男生，脑海中闪过男生的求职简历。 方远，21岁，香江中文大学电气工程专业应届毕业生，游戏发烧友。 “就是…就是给玩家提供一些装备，玩家可以用这些装备来攻击对手。比如在短时间内加快或者减缓对手输出方快的速度，干扰对手操作以获得比赛优势…” 方远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连大老板叶容天也在聚精会神听自己阐述，顿时心中一阵慌乱。白皙的脸上升起一团红云，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哆嗦，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不过好在大家已经基本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道具怎样获取？”陈东问道。 “随机，或者看玩家积分。比如说先达到1000分的玩家，可以获得一个加速道具…”方远小声解释道。 “游戏的平衡性怎么保证？” 陈东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道具的加入，或许可以增加游戏的趣味性，但同时也会破坏游行的平衡性。 一款游戏，是否能够经久耐玩，平衡性至关重要。这就好比游戏开挂一样，固然可以在短期内让玩家获得虐杀对手的畅快感觉，但时间一久，因为缺乏挑战，反而会降低游戏趣味，让玩家产生厌烦心理。 “可不可以增加一些特效道具？只是增加一些游戏特效。比如，向对方玩家扔一颗炸弹道具，画面上就出现一个爆炸的特效，但不会对游戏进程产生实质性影响。”叶容天出声提示道。 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游戏中，这种道具系统已经是最基本最常见的设定之一。比如qq的棋牌游戏中，牌友之间就可以互相扔道具进行攻击。既增加了游戏的互动性趣味性，又不致破坏游戏的平衡性。 “这倒是可以，但特效对画面处理要求比较高，势必会增加游戏基板的制作成本。”陈东分析道。 游戏基板是由游戏开发商设计制造的专业化电子基板。如同个人电脑的主板，上面有cpu、rom、ram、显存、输入输出接口（i/o）等等。 基板是街机最核心的元件。一块基板只载有一个游戏，没有基板的游戏机只是一个空壳。 1976年4月，美国游戏制造商atari推出的tank8是全世界第一块采用cpu处理器的基板。在此之前的街机游戏，处理核心都没有采用cpu，而是基于ttl电平技术，即晶体管逻辑电平技术，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电子游戏。 虽然tank8采用cpu作为游戏基板的核心处理部件，但该基板的设计思想依然留有ttl时代的痕迹。1977年，midway获得了atari专利许可，采用intel研发的cpui8080开发出了世界上第一块完全cpu制御的街机基板，代号：8080。 8080基板实现了过去ttl时代无法达到的角色高速运动，并能够进行背景图像描绘。基板上搭载了8枚音效处理ram芯片，开发者可以自由地为游戏创作主题音乐。而在此之前，游戏开发者只能用播放录音带的方式提供音效输出效果。 8080通用基板首次采用了大规模集成电路lsirge ），奠定了现代主流街机基板的基本框架，是游戏基板设计思想的一次划时代突破。 不过8080仍然是一块基于八位元处理器设计的基板，图形处理能力有限。想要获得更高的图形处理能力，只能靠增加rom芯片的数量来提高数据运算能力，这无疑会使得基板的生产成本大幅增加。 对于任何一家企业而言，产品成本控制都是必须放在首位考虑的问题。有时候，为了降低生产成本，不得不牺牲部分产品性能。 “这样吧，在第一版的《俄罗斯方块》中，暂时不用考虑添加道具系统。不过，这不等于我们放弃了这个设定，可以放到未来的改进版本中去。 道具系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这是一个设计理念的创新，可以运用到各种游戏当中。作为一名游戏设计者，我们就需要具有这种开拓性的思维，在这一点上，大家都要向方远学习。” 叶容天对方远的大胆创新大加赞赏。 虽然叶容天脑海中有无数已经成熟的游戏设计理念，但作为一个企业老板，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他自然希望自己的企业具备更加强大的内生动力。即便没有自己这个老板开挂，力天世纪一样能作为一家优秀的企业存活下去。 俄罗斯方块项目组是力天世纪成立的第一个游戏项目开发组，但并不是唯一一个游戏开发组。 今年6月份，夏季ces展会将在美国芝加哥举行。力天世纪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炮打响。 为此，除了《俄罗斯方块》这个大杀器外，叶容天还将准备另外两款重磅游戏，一个是《泡泡龙》，另一个则是《沙罗曼蛇》。 在原本的时空中，《泡泡龙》是于1986年发布的一款街机游戏，主角是两只可爱的小恐龙，会吐“泡泡”，因此被称为“泡泡龙”。游戏发布后，引发了巨大的热潮，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街机游戏之一。 而且，《泡泡龙》有着非常强劲的生命力，在未来衍生出无数个版本。即便在电脑游戏、手机游戏大行其道的二十一世纪，泡泡龙游戏依然经久不衰，拥有大批粉丝，绝对是史上最能挣钱的电子游戏之一。对于这样一款吸金利器，叶容天当然不会错过。 《沙罗曼蛇》则是konami公司于1986年7月份发布的一款街机游戏，是一款非常优秀的射击类游戏。 有了《俄罗斯方块》、《泡泡龙》和《沙罗曼蛇》这三款经典游戏保驾护航，叶容天相信，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必将会在芝加哥ces展会上拔得头筹大放异彩。 第三十一章 会德丰 叶容天的总经理办公室就在会议室隔壁。面积挺大，陈设却很简单，除却几张桌椅沙发以及一个书柜外，再无他物。。 书柜上塞满了电子专业相关的书籍以及最新杂志，有中文也有英文。没事的时候，叶容天也会抽几本出来翻看一下。叶容天在港大读得是企业管理，对电子游戏、电脑这些高大上的名词向来敬而远之，没想到自己最终居然会走上这条道路，真是造化弄人。 叶容天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史丹尼，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背靠着老板椅，没有寒暄，直接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天少，你好。” 话筒那头传来史丹尼沉稳的声音。 “会德丰股票现在吸纳了多少？” 在爱美高股票上大赚一笔后，叶容天并没有收手。转了几百万出来维持日常运转，剩下七千多万依然交给史丹尼打理。 这次，他的猎物不再是爱美高那样的小公司，而是香江英资四大洋行之一，会德丰。 会德丰洋行创立于1925年，创始人是英籍犹太商人乔治.马登。原本公司总部设立在魔都。1949年，赤色战旗插遍华夏大江南北，老马登这才把公司总部搬迁至香江。 至70年代，会德丰洋行已经发展成为香江英资四大洋行之一。投资遍及远东、澳洲和西欧，经营范围包括船务、地产、保险、百货、贸易、制造业以及财务等等。 70年代末，受到石油危机影响，世界航运业整体陷入低潮期。此时，会德丰掌舵人为老马登的儿子约翰.马登。 约翰.马登错估形势，认为航运业的低迷只是暂时现象，不会波及到散装船业务，依然逆势大肆扩大船队。结果给会德丰船务造成巨额损失，负债高达20亿元，并拖累会德丰集团连续三年盈利大幅下降，1983年更出现了亏损。 经营上的困境让小马登心灰意冷，再加上九七日益临近，出于对“九七回归”的恐惧，马登家族决定抛弃会德丰，淡出香江。 消息传出后，引起南洋巨富邱德跋的兴趣。邱德跋是马来西亚银行创办人以及汶莱国家银行大股东，是东南亚首富之一。他为了到香江谋求发展，进而向大陆市场挺进，决意收购会德丰集团。邱德跋私下和小马登接触，收购了小马登手上会德丰的股权。 小马登和邱德跋的私下交易引起了一个人的强烈不满，这个人就是华商张钰良，张祝山的四子，香江张家的实际掌门人。 张家以西药起家，靠地产发达，为香江有数的巨富家族。因一向处世低调，故鲜为外人所知。 会德丰洋行虽然是由马登家族一手创立，但公司的最大股东实际上是张钰良。 七十年代初期，张钰良以家族企业联邦地产股份换取会德丰股份，渐渐成为会德丰洋行的最大股东。 张钰良虽然为会德丰最大股东，但并不在会德丰掌权。会德丰经营业绩每况愈下，严重损害了张钰良的利益。张钰良多次向小马登提出建议，但小马登均置之不理，两人之间互不信任，芥蒂渐生。 张钰良得知小马登私下转让股权的消息后，非常愤怒。会德丰作为一家股份公司，重大股权变更必须征得大股东同意，小马登却瞒着张钰良，私下与邱德跋达成交易，实在是欺人太甚。 张钰良决心挫败邱德跋入主会德丰的企图。同时，张钰良自身也因为家族争产纠纷，有意淡出香江，前往澳洲发展。 此后，张钰良紧急联络香江巨豪包玉钢，欲出让手中会德丰股权，引包玉钢狙击邱德跋，两人一拍即合。 包玉钢在七十年代末开始弃舟登陆，九龙仓一战虽然只是负创取胜，但其勇猛果敢的气魄与行事风格，让人印象深刻，在香江声威更在李嘉臣之上。 包玉钢早有入股会德丰打算，只是之前会德丰为马登家族掌控，碍于与老马登的朋友之情，包玉钢这才一直没有动作。现在会德丰股权既已易主，包玉钢又得到第一大股东张钰良的鼎力支持，自然再无顾忌，毅然参与争购。 邱德跋、包玉钢，一个是下山猛虎，一个是入海蛟龙。如今两强狭路相逢，自然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这样的贺岁大片，叶容天适逢其会，自然也要兴点风作点浪。 “天少，截至目前，我们已经购入一千七百万股会德丰股票，平均建仓成本4块。” 电话那头，史丹尼仔细汇报这几日股票吸纳的进度。 和爱美高这种小盘股不同，会德丰洋行是一个庞然大物，就算叶容天砸一个亿的资金进去，对其股价走势的影响也很有限。 “很好。用这些股票抵押，能从银行借到多少钱？”叶容天又问道。 “一般是抵押物的八成。不过如果只是短期拆借，又愿意支付较高利息，我可以把这个成数做到更高。天少，你问我这个问题，不会是想…” 电话那头，史丹尼吃惊问道。 “没错。将股票拿到银行抵押，借期一个月，利息高点无所谓，总之有多少贷多少。之后全部买入会德丰，动作要快。” “天少，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 “其他事情你不用管，照我说得去做就是了。” 叶容天淡淡吩咐道，没有对史丹尼做过多解释。 “明白。” 史丹尼也没有再劝，合作这么久，对叶容天独断专行的行事风格他已经有所了解。 “再联络。” 叶容天挂断电话，身子往老板椅上一瘫，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一股疲累的感觉悄然袭来。 最近要忙的事情还真不少。游戏公司虽然已经开张，但人手还是不够，要继续招聘。电影公司筹备，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还要想方设法在包邱大战的混水中摸条小鱼煲汤喝… 唉，这么多事情都挤到一起，想想就觉得头疼。 正当叶容天心烦意乱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悄悄拧开。 “是谁！？” 叶容天按下心头不悦，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第三十二章 王见王 总经理办公室是一间公司最机密核心之处。这种地方，就算平时ada进来，也会事先敲门，谁会这么没规没矩？ 叶容天强忍住怒火，抬首望去，倏忽之间，一道靓影赫然映入眼帘。 “怎么啦？很吃惊？看你样子好象见鬼。” 王祖娴反手关上办公室大门，笑吟吟向叶容天走过来。 她今天下身是一件浅蓝色紧身包臀牛仔裤，上身则是一件藕色针织毛线衣，长袖遮住玉掌，只露出一点儿葱嫩的指尖。 红色粗针毛织围巾，搭配一顶红色毛线帽。乌黑浓密的秀发从线帽下面倾泻而出，既显可爱俏皮，又不失青春性感。 俏脸含着笑，像一缕温煦的阳光，照进一片黑暗森林。 叶容天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明亮起来。 “你怎么会突然过来？手上什么东西？”叶容天吃惊问道。 “来看看你啊。” 王祖娴将保温瓶从身后拿出来，献宝一样在叶容天眼前晃了晃。 “我熬了点汤，要不要喝？” “你都拿过来了，难道我还能说不喝。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叶容天笑嘻嘻道。 “哼，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祖娴俏脸一板，嗔怒道，“不喝拉倒，难道我还会求你喝？” “那哪成？” 叶容天一把抢过保温瓶，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嗯，好香！” 叶容天闭上眼，做出一幅陶醉模样。 “什么汤，让我好好瞧瞧。板栗红枣鸡汤！？哇，还放了枸杞、茶树菇、党参？又补血又补气？你怎么会做这种汤？” 叶容天拿出勺子，舀了一碗，一边喝一边脸色古怪问道。 “在家里，我妈经常熬这种汤，她说可以强身治病。我偷偷学得。” 王祖娴得意一笑，露出两颗可爱兔牙。 “这是你办公室？好大。”王祖娴望着四周说道。 “只是临时办公室。楼上还有两层正在装修，等到过完节就可以搬上去了。到时候，电影公司也会放在上面。”叶容天解释道。 “这么大地方，怎么连张椅子也没有？” 办公室里除了一张长沙发外，再没其他可坐的地方。 “谁说没有椅子？过来，坐这里，保证比真皮沙发还舒服。”叶容天一拍大腿笑嘻嘻道。 王祖娴白了叶容天一眼，不过还是乖乖走过去，扶着叶容天的肩膀坐了下去，俏脸上升起一团红云。 叶容天感到一团坚实挺翘的软肉压到自己大腿上，顿时心旌摇荡几乎不能自持。 “你怎么不喝汤了？” 王祖娴瞥了叶容天一眼，红着脸咬着嘴唇小声问道。 “我怕我再喝下去会血脉逆流爆体而完。啊，不好！” 叶容天双眼一瞪，诧叫一声。 “怎么了？” 王祖娴一把抓住叶容天的胳膊，脸色紧张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有一股热气正从丹田之处升起。现在已经到了天枢…啊，好热。你是不是在鸡汤里放了阴阳合欢散？好狠毒的女人！求解药…” 叶容天一只手揽着王祖娴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则很不老实地从毛衣底部伸了进去，入手一片滑腻。 “呸呸呸，臭流氓，你全庸小说看多了吧…唔…” 王祖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地方了。 春光旖旎，两人渐渐情浓。 “咚咚咚”，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两人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分开。 叶容天扭头望去，只见ada穿着一身职业装，正抱着一撂文件俏生生站在办公室门口。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完全没有坏人好事的负疚感。 “咳咳…ada姐，这位是阿娴，我女朋友。阿娴，这位是ada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叶容天清了清嗓子，给两个女人做了一番介绍。 “阿娴，你好。小天没有欺负你吧？” 王妍冲着王祖娴友善地一笑。 “没…没有，阿天对我很好得。ada姐，你好。” 王祖娴脸上红云未散，还在尴尬之中，说话的声音也不利索。 “这条围巾不太适合你。这是条男式围巾，是我给小天买得。” 王妍走到王祖娴身边，指了指她身上的红色粗针毛织围巾，微笑说道。 “啊？…” 王祖娴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咳…ada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容天一看气氛不太对，连忙出声转移话题。 “我送文件过来，这些都要你签字。” ada将一叠文件放在叶容天身前办公桌上。 叶容天随手翻了翻，拿起笔刷刷刷就把自己的大名签了上去。 “代工电子厂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叶容天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头问道。 街机不是什么复杂的高科技产品，除了核心的基板外，其余部件，包括框体、显示器、控制面板等等，叶容天准备外包给其他电子厂生产，力天世纪只负责生产基板和最后组装。这样可以为叶容天节省大量时间和工厂建设资金。 “已经接触了几家本地厂商，都很有兴趣为我们代工，目前正在谈。我们没必要着急，该着急得是他们。现在香江制造业不景气，没有我们的合同，他们连过节费都发不出去。”王妍建议道。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也不能拖太久，我希望在三月底可以开始正式投产。价钱可以谈，压太低我怕他们偷工减料，这样就得不偿失了。质量必须要有保证，这一点要写进合同里。” “三月份就开工？为什么不先等拿到订单再说？万一卖不出去，我们损失会很大。”王妍皱了皱眉道。 “卖不出去？呵呵，我怕得是订单来了交不出货啊。”叶容天自信笑道，“ada姐，俄罗斯方块你也玩过，你不是也很看好这个项目吗？” “看好归看好，适当的风险防范也是必要得。我们不是上帝，谁知道未来情况会怎样？” “放心吧，ada姐。我们虽然不是上帝，但是你要坚信，上帝始终是站在我们这边。” 第三十三章 情人节礼物 “那个男生好笨得，我只是做了一个假动作，就把他轻松晃倒了。” 王祖娴一边将一块西点塞进樱桃小嘴，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当时的情景。 太古广场oliver supersandwiches餐厅内，叶容天和王祖娴正在享受浪漫的情人节午餐。 情人节即’s day，直译成汉语就是瓦伦丁节，西方传统节日之一，是一个关于爱与浪漫的节日。 据说在公元3世纪，有一个名叫瓦伦丁的基督教徒，在反对贵族残暴统治的斗争中被捕入狱。 狱中，瓦伦丁治好了典狱长女儿的眼睛，两人从此坠入爱河。 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瓦伦丁被残暴的统治阶级判处死刑，并在2月14日这一天行刑。 行刑之日的清晨，瓦伦丁给自己的爱人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告别信，落款是：.后来，基督教徒为了纪念瓦伦丁为正义与纯洁的爱而牺牲自己，将他临刑的这一天定为“圣瓦伦丁节”，也就是现在的“情人节”。 “情人节”早上起床后，你应该在第一时刻从钥匙孔往外看。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独行，那么意味着你当年会独身。如果你看见两个或更多人同行，那么你当年就会找得你的情人。如果你看到一对鸽子，那你就会在“圣诞节”之前结婚。 “那个男生不是很没面子？你这样糗人家，小心人家揍你啊。” 叶容天叉了块半熟的牛排丢进嘴里胡乱嚼了嚼，心不在焉得回应道。 今天是2月14日，不出意外，邱德跋将会在下午发布收购会德丰的消息。只要这个消息一公布，叶容天的个人资产就会再翻一倍，正式踏入亿万富翁的行列了。 会不会收到这个“情人节”的礼物呢？真得很期待啊。 “没有啊，人家才没有这么小气。后来我们还成为了好朋友。” 王祖娴没有注意到叶容天正在开小差，继续兴高采烈地宣扬自己小时候的光辉事迹。 “有多好？” 叶容天回过神来，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就像我们这么好。” 王祖娴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乌黑灵动的眼珠子骨溜溜转了两圈。 “像我们这么好！？怎么个好法？” 叶容天脸一沉，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一起聊天，一起上食堂吃饭，一起温习功课喽…不过好可惜，我很快就转校了。” 王祖娴俏首微仰，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陷入对美好往事的追忆。 “他有没有给你写信？”叶容天继续盘问道。 “当然有啊。” 王祖娴肯定地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不满的情绪。 “你有没有回复？” 叶容天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没有。我到艺校不久就进了剧组，就是叶金淦老师的《今年的湖畔会很冷》。拍完电影后我又跟邵氏电影签约来香江了。我都不知道他有给我写信，还是后来我爸转交给我得。”王祖娴叹息一声遗憾道。 “伯父就不管？你那时才16岁吧？这是早恋。”叶容天不忿道。 “我爸才不会管，他很开明得。他说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就要多交往几个男生。货比三家，才知道哪一款最适合你。” 王祖娴振振有词道。一边搅着奶茶，一边偷眼欣赏叶容天脸上吃味的表情。 “那你现在有没有找到适合你得那一款？” 叶容天转守为攻，瞬间逆转局势。 王祖娴羞涩地低下头没有回话，一团红云从白皙的脸蛋上升起，一路蔓延至白玉一般精致的耳垂。 王祖娴心中柔情万千，耳畔忽然传来男人温暖的祝福声。 “情人节快乐！” 王祖娴抬起头，看见叶容天正将一只粉红色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过来。 “送给我啊？” 王祖娴芳心鹿撞。 “打开看看。”叶容天柔声道。 王祖娴满心期待地打开盒子，白色的丝绸上静静躺着一只精美的女式腕表。 蓝宝石水晶玻璃下是一面玫瑰金表盘。金色指针，金质立体时标，摆陀上刻有“pp”印记。黄金表壳及底盖，表壳上镶嵌46颗钻石。表身与表链线条优美流畅，每个细节均精致完美，恰到好处。 “patek philippe？”王祖娴脱口惊喜叫道。 百达翡丽，“手表中的蓝血贵族”，是瑞士最著名的钟表品牌，世界十大名表之首，也是瑞士目前仅存的真正的独立制表商。 百达翡丽的手表从头至尾都由自己生产。训练一名百达翡丽制表师需要至少花费10年时间。 百达翡丽限量制造，每年最多只生产5万只。据说，从1839年开业至今一个半世纪中，百达翡丽出品的手表数量不会超过60万只。 由于数量有限，百达翡丽深为钟表收藏家喜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手表。1999年，一只百达翡丽怀表在美国拍卖出1100万美元的天价。 “一人一只。” 叶容天亮出自己的腕表，和王祖娴那一只正好一对。 在oliver supersandwiches度过浪漫的午餐时间，王祖娴打算到太古广场楼上商城好好逛逛。 太古广场由香江英资地产商太古地产兴建，旧址为驻港英军维多利亚兵房。太古广场商场共有四层，全球众多奢侈品品牌如路易威登、dior、爱马仕、gi、cartier、alfred dunhillnvin都在这里设有门店，位列全球十大奢侈购物地第九。商场中间有多个大堂，不时会举办一些品牌展览或者时装表演。 逛街？叶容天心中一疼，不是心疼钱，是心疼自己的腿。上次在庙街陪女人逛了一晚上，三天下不了地，这让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陪女人逛街，比跑马拉松还要累。现在午时刚过，这要逛到几时？想想都不寒而栗。 额头冷汗下流，顾盼之间，正好看到附近一张电影海报，叶容天眼睛顿时一亮。 “阿娴，逛街以后有得是时间，今天是情人节，不如让我陪你好好看一场电影，你说好不好？” 叶容天拉着王祖娴白生生的小手，注视着她秋水一般清澈的双眸，深情款款说道。 “看电影？好啊。” 王祖娴一脸期待雀跃道，逛街的事已经被她抛诸脑后。 “这么多电影，看哪一部好？” “不如就看这部喽。《福星高照》，名字听着就喜庆。” 第三十四章 福星高照 “哎，人好多啊，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看着长龙一样的队伍，王祖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跺着脚抱怨道。 王祖娴上身是白色针织衫，胸口一个粉红色桃心。下身搭配浅蓝色连体牛仔长裤，勒出挺翘臀形和纤长美腿。 叶容天站在靓妹身后，专注欣赏无限美好的曲线，脑补各种少儿不宜的情节。 “喂，木头，你倒是说句话啊。”王祖娴回头娇嗔道。 “情人节嘛，出来看电影的人当然多。你没看到都是出双入对的小情侣吗？” 叶容天急忙收敛心神，搂着王祖娴的小蛮腰柔声安慰道。 《福星高照》是一部由洪锦宝亲自执导，洪锦宝、程龙等当红影星主演的电影。影片描述国际刑警鸡骨草程龙与助手奉命追查罪犯三哥，被东京犯罪组织领袖松本插手，并将助手独脚金元飚掠走。大力丸只好求上司曹警官为他寻找五个好友鹈鹕菜洪锦宝、罗汉果曾志韦、大地生吴耀韩、花旗参秦相林、犀牛皮冯淬方相助，由女警司霸王花胡慧忠陪同直飞东京。 《福星高照》是《五福星》系列电影的续集，也是85年的贺岁片，此片上映一周便有一千万票房入账，落画时最终斩获三千万票房，一举夺得85年度票房排行榜第一宝座，也是嘉禾有史以来最卖座的电影。 影片不仅为嘉禾赢得巨大的商业成功，洪家班也因为这部电影提名85年香江电影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可谓名利双收。 叶容天的心思自然不在电影上。和所有情侣一样，影院里的灯光一灭，就像收到进攻信号，叶容天的手立时开始不老实起来。 “别这样。” 王祖娴俏脸一热，一把按住叶容天正在作怪的手。这可是在公众场合，周围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多丢人？ “怕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 叶容天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小声安抚佳人。 王祖娴悄悄向左右瞄了一眼，果然如叶容天所说，不少情侣都在交头接耳，也不知道是在说悄悄话，还是在做那苟且之事。 趁着王祖娴分神之际，叶容天的右手灵巧地绕过王祖娴布下的菱形工事，迅速向纵深方向伸展。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骤雨初歇，王祖娴脸上春潮未退，身体娇软无力，像猫咪一样慵懒地伏在叶容天的臂弯里。手指尖抵在男人宽阔的胸口上，不住地画着小圆圈。 “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迟了？” 叶容天嗤笑一声，右手抚摸着女人光滑如缎的脊背。 《福星高照》看了一半，两人已经春心萌动，再没有继续看电影的心思。 好在太古广场设施齐全，四层商场上面就是五星级的万豪酒店，倒是省了到外面奔波之苦。 “我总觉得这样很不应该，很不道德，好像是在犯罪。我今年才18岁，应该是上大学的年龄。” 王祖娴喃喃自语，声音有点哽咽，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梦呓。 “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你很喜欢犯罪的感觉。” 叶容天毫不留情地揭穿女人虚伪的防御，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 “讨厌。哼，我是被你强迫得。” 王祖娴翻过身，在叶容天腰部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把所有罪责都一股脑推到男人身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差佬听见，没收作案工具，到那时就有你哭得了。” 叶容天腰部吃疼，脸色笑容不改，捏了捏王祖娴小巧的鼻子，调戏道。 两人正打闹间，放在床头柜上的大哥大翁嗡嗡响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打电话？” 王祖娴嘟着嘴不高兴道，恨不得把这个破环两人浪漫世界的电话扔进洗手间里。 “喂，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接通电话，又竖起一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女人安静。 “天少，我是史丹尼。打开电视，看财经频道。” 电话那头是史丹尼强压抑兴奋的声音。 该来得终于来了。 叶容天心下了然，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财经频道，主持人阿雅一身正装正在播报财经新闻。 “…最近几年，受到石油危机影响，世界船运行业整体低迷，会德丰船务亦遭受重创，进而拖累会德丰集团整体盈利以及股票表现。 自去年六月以来，恒生指数累计上涨七百点，升幅近100%。市场交投十分活跃，不少公司股票都已经创下历史新高，但会德丰股价似乎不受大势影响，我行我素，一直在四块左右徘徊。 直到本月8日，会德丰股价才好似大梦初醒，突然上涨至4.5港元。市场盛传，首富李嘉臣在如愿购得港灯公司之后，会再下一城鲸吞会德丰。 12日，会德丰股价升至4.9港元，14日上午更升至5.4港元。 会德丰收购战一触即发，股权易主是真，但收购方并非此前市场猜测的长江实业李嘉臣，而是来自马来西亚的华商巨富邱德跋。 今日下午，会德丰股票临时停牌，不久之后，即传出收购确凿消息。 收购方乃是falwyn公司，由邱德跋于几天前在港注册成立。罗富奇父子（香江）公司为该公司财务顾问，代表falwyn公司提出有条件全面收购会德丰公司建议。 根据收购建议书，falwyn公司将以每股现金6港元收购会德丰a股，每股0.6港元现金收购b股，收购共涉及资金高达19亿港元。 收购建议书还声称，falwyn公司已从马登家族手中购入6.7%a股以及22.7%b股，两项合计共占会德丰13.5％投票权。 邱德跋何许人也？相信在此案之前，大部分香江市民都没有听说过此人大名…” “你笑什么？” 王祖娴偏头望着叶容天好奇问道。 “开心啊。今天我收到两份最好的情人节礼物，真是福星高照…” 叶容天俯下身子，在王祖娴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第三十五章 助汉则汉胜 邱德跋，祖籍闽省厦盟海苍，1917年出生于马来西亚。1933年，年仅16岁的邱德跋进入华侨银行当书记员。1959年，因为无法进入公司董事会，邱德跋毅然离开华侨银行，另谋发展。 1960年，邱德跋与友人合伙出资1000万林吉特（100林吉特约合26.31美元）在吉隆坡开设马来西亚银行，后该行发展成为马来西亚最大银行。 邱德跋是马来西亚银行大股东，直接及间接持有股权超过八成。同时，邱德跋还是上市公司良木园酒店主要股东及主席，是驰名东南亚的银行业及酒店业巨子，也是全球最富有的30位华人超级富豪之一，财富仅次于南洋富豪黄庭芳家族。 80年代初，黄庭芳家族大举进军香江，在港旗舰信和集团跻身香江十大地产上市公司之列。邱德跋有心效仿，为手头充裕资金寻找出路。更想以香江为跳板进一步开拓大陆市场。 收购会德丰公司对于邱德跋而言，是事关邱氏集团未来发展战略的大事件，邱德跋誓在必得。 “观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我是主持人阿雅，下面为您带来今日的财经咨讯。 昨日下午，会德丰股票临时停牌。根据该公司晚间公告，南洋巨富邱德跋旗下公司falwyn有意收购会德丰公司，建议收购价为每股现金6元。 今日早市开盘后，会德丰股票交投异常活跃。截至目前，股价已经上升至6.4元，超过falwyn公司建议收购价格。市场人士分析，应该是有第三方神秘力量介入抢购，会德丰收购案再添变数。 受此影响，恒生指数一举突破1400点大关，市场反应极为热烈… 恒生指数后市走向如何？稍候本台将会为您请来恒隆证券资深分析师吴应良先生，带来更加详尽的分析。各位观众朋友请不要走开，继续锁定本台财经频道…” 华升经纪行贵宾室内，叶容天和史丹尼也正坐在办公桌旁，聚精会神收看财经新闻。 “市场传言，张钰良对马登和邱德跋撇开自己私下交易非常不满，看来这个传闻是真得。”史丹尼扭头对叶容天轻松笑道。 “你认为是张钰良在反收购？” 叶容天捧起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杯，对着茶汤微微吹了口气，浅嘬一口，不置可否。 “难道不是？”史丹尼奇怪问道。 “张钰良的确不满马登和邱德跋私下交易，也不希望邱德跋入主会德丰。不过，他现在的经营重心已经转移到澳洲，他本人对会德丰并没有兴趣，更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而增持会德丰。”叶容天放下茶杯解释道。 叶容天和张钰良没有交集，他能清楚知道这些隐秘信息，自然是因为来自后世的有关会德丰收购案的研究资料。 “天少，你认为参与竞购的另有他人？这人会是谁？” 史丹尼知道叶容天从来不是空口白话之人，更对他的判断笃信不疑。 “包玉钢。” 叶容天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船王包玉钢？”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听在史丹尼耳中，却无异于惊雷在侧。无他，实在是“包玉钢”这三个字在香江重逾千钧太过显赫。 包玉钢，1918年出生，浙江宁波人，包拯29代嫡孙，香江十大财团之一，世界十大船王之首，全球最富华人位列前十。论在香江商界的江湖地位，船王包玉钢尚在首富李嘉臣之上。 “香江有能力吃下会德丰这块肥肉的人屈指可数，李嘉臣已经辟谣。剩下的人当中，除了船王，谁还会有这种雄心魄力，敢和新马首富正面对撼？”叶容天笑道。 “刚刚吞下九龙仓，现在又瞄准会德丰，船王胃口好大。”史丹尼啧啧惊叹道。 “航运业不景气，包玉钢早有意弃舟登陆，九龙仓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老人家牙口好着呢。 包玉钢对会德丰觊觎已久，只是碍于和老马登的朋友关系才不好下手。朋友财，不可贪。只是现在股权易主，会德丰和马登家族已经没有关系，包玉钢自然再无顾忌。”叶容天细细分析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有一番热闹好看了。鹬蚌相争，我们正好渔翁得利。”史丹尼笑道。 “不，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抛售会德丰。”叶容天语声一沉说道。 “现在就卖出会德丰！？” 史丹尼顿时大吃一惊。 “天少，包玉钢、邱德跋两虎竞食，股价必然会被继续炒高，何不静观其变？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好的价位。”史丹尼急忙劝道。 “你说得我自然明白，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筹码。”叶容天好整以暇道。 “更好的筹码？”史丹尼不解。 “联合企业。” 叶容天道出答案。 “联合企业？天少，你要收购联合企业？” 联合企业是一家小型上市公司，市价不到5亿港元，公司经营以船务为主。近几年，全球船运行业因为石油危机陷入低谷，联合企业深受影响，亏损严重，股价一直处于低位。 叶容天收购联合企业，自然不是看中它的船运业务，而是看中该公司持有的11%会德丰股权。 “现在会德丰股价为6.4元，现价卖出，我们手上资金差不多有1.6亿元。再加上银行借款，的确可以收购联合企业。” 史丹尼急忙拿起计算器一通乱按，得出可行结论后，两眼顿时放光。 “楚汉相争，对峙于鸿沟，两军相持不下，旷日持久。没有办法，汉王刘邦只好放低姿态去求助自己昔日的手下韩信。韩信趁机要挟刘邦封他做‘假齐王’。刘邦虽然不情愿，奈何形势所迫，有求于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还故作大方封了韩信做‘真齐王’。 只要收购了联合企业，我们就可以在这场包邱大战中扮演韩信的角色。 助汉则汉胜，背楚则楚完。 至于包玉钢、邱德跋这两个人，谁想做汉王刘邦，谁想做楚王项羽，那就要看谁给出的价钱更高了。”叶容天淡淡一笑道。 第三十六章 看风景的人 “对了，史丹尼，我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准备以这家公司的名义收购联合企业。目前公司还缺一名总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叶容天扭头笑吟吟望着史丹尼，他相信这一次史丹尼的回答不会让自己失望。 “天少这么抬举，我再推迟就说不过去了。” 果然，这一次史丹尼没有过多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先是狙击爱美高，接着潜伏会德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聚敛别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财富。叶容天向史丹尼展示了太多不可思议。 就算叶容天本人平庸无奇，以他现在1.6亿的身价，也已经足够资格做史丹尼的老板。更何况，如果接下来的收购行动进展顺利，叶容天的身价恐怕在短时间内还要翻一番。 “把股票卖给邱德跋。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邱德跋虽然来势汹汹，却也难以抵挡张钰良和包玉钢二人携手，我们有义务助他一臂之力。” 叶容天微笑颔首，对史丹尼的回应没有丝毫感到意外。 “天少，你认为张钰良会支持包玉钢？”史丹尼问道。 “没有第一大股东的支持，包玉钢就算勇者无惧，面对会德丰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也要三思而后行。你的动作要快，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明白。” 果然如叶容天所述，15日收市后不久，九龙仓公司就发出公告，正式委托获多利公司有条件全面收购会德丰，并宣布将于16日早上10点在获多利公司总部召开一场记者见面会，公布收购建议书具体细节。 获多利有限公司，成立于1972年，是汇丰投资银行控股有限公司前身，也是九龙仓公司的财务顾问。 包玉钢和汇丰银行向来过从甚密。早在1971年，包玉钢就已经跻身汇丰银行董事局，是汇丰银行董事会里有史以来第一位华人董事。 汇丰银行对包玉钢也一直给予有力支援。在九龙仓收购案中，如果不是汇丰银行关键时刻鼎力支持，帮助包玉钢在一夜之间筹集20亿元资金，包玉钢很可能会被怡和洋行大班纽璧坚发动的“九龙仓反收购战”击败，痛失九龙仓控制权。 石成荣是《信报》一名资深记者，主要负责财经新闻采编。因为人瘦腿长背又有些弓，在业界博得一个花名“鸡脚虾”。 鸡脚虾昨天晚上就接到主编打过来的电话，要求今天一早就赶到获多利公司总部参加记者见面会。没想到早上一时贪睡，误了钟点。 起床后，鸡脚虾没顾上吃早饭，急匆匆招了一辆的士，直奔获多利公司总部所在地中环和记大厦而去。 和记大厦座落于中环皇后像广场及和平纪念碑侧。坐北向南，面向维多利亚港，前后左右车水马龙，四水归源，阴阳调和，天雷无妄。风水精奇，主家业丰隆，大进资财。和记黄埔总部办公室亦设在此楼。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点钟之前赶到和记大厦。 鸡脚虾一颗绷紧的心稍微放松下来。来不及喘气，下车后迈开细长腿直接就往大厦内冲去。 刚冲进大厦，就看见电梯门正在缓缓合拢。 “等一下。” 鸡脚虾急叫一声，风一样卷过去。谢天谢地，终于让他硬生生从电梯门缝里挤了进去。 电梯厢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穿着时髦的米色风衣，双手插兜，斜靠着电梯厢后壁，嘴里不知道在咀嚼什么。 “不好意思。” 鸡脚虾冲年轻人挤了个笑容，抱歉道。 “没关系。” 年轻人很和善，笑了笑，无所谓地摆摆手。 鸡脚虾转身准备按电梯键，却发现11楼的按键灯正亮着，不由一愣，回头打量了叶容天一眼。 叶容天不以为意，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要不要来一块？feodora，现在不妨多吃点，以后会涨价。”叶容天殷勤推荐道。 “不了，谢谢。” 鸡脚虾礼貌回绝，对于来路不明的东西，他向来敬谢不敏。跑新闻这么多年，什么怪事没见过？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少了一个肾，那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性福。 虽然叶容天外貌和善，翩翩君子，不像一个坏人，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坏人脸上也没贴标签不是？ 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无端猜忌，辜负了叶容天一番好意，鸡脚虾心中颇感过意不去，于是主动向叶容天递过去一个友善的笑容，问道，“你也是去11楼？” “嗯哼。” 叶容天剥开包装袋，将巧克力丢进嘴里，点点头。 “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我怎么重来没见过你？”鸡脚虾好奇问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记者？” 叶容天哑然失笑。 鸡脚虾也笑了，确实，来这里的记者都是为了参加发布会，谁不是像自己一样背了几十斤装备？哪有这位大少爷来去潇洒？ “那你是获多利公司的员工？”鸡脚虾又问道。 “呵呵，都不是。我只是过来看风景得。听说这里风景很好，我过来看看。” 叶容天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笑容天真无邪。 鸡脚虾嘴角一阵抽搐。 看风景？看风景为什么不去顶楼晒太阳？谁会跑11楼来看风景？ 明白对方多半是不愿和自己多言，只是这个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鸡脚虾摇摇头，识趣闭嘴。 电梯很快到了11层停下。 鸡脚虾告罪一声，一个箭步冲出电梯。 叶容天双手插在衣兜里，施施然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哐当”一声响。 刚走到一半，叶容天的身子就被电梯门夹住了。 电梯门很快又向两侧缩回，虚惊一场。 “天少，你没事吧？” 史丹尼强忍着笑迎上前道。 “哎，出门就被夹。二鬼夹身，不是好兆头啊。” 叶容天回过头，望着正缓缓合拢的电梯门，若有所思。 “天少也相信这个？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信这个得了？”史丹尼不以为然道。 “心有所感而已。”叶容天依然难以释怀。 “天少你最终不还是顺利出来了？这说明就算有什么阻碍，也只能阻你一时，却阻不了一世，最终有惊无险，何必担心？”史丹尼安慰道。 “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你说得很对。”叶容天释然一笑，望着史丹尼说道，“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 第三十七章 记者见面会 “见面会开始没有？” “还没有。说好十点，十点半能开始就不错了。” 叶容天和史丹尼边说边朝着记者见面会会场走去。 “哇，好多记者。” 记者见面会被获多利公司安排在一间专门负责接待外宾的会客厅举行。 推开会客厅大门，叶容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会客厅不算小，可以同时容纳两百多人到场，现在已经被扛着各式摄影器材的记者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会德丰毕竟是四大洋行之一，虽然已经没落，但虎死不倒架，在香江影响力依然巨大。何况这次收购战声势浩大，邱德跋、包玉钢先后下场，船王对阵首富，正是市民喜闻乐见的故事。这么有噱头的新闻，这些记者还不像鲨鱼闻到血腥一样，蜂拥而至？” 史丹尼今日依然是一套利落的浅褐色西服，戴一幅无框眼镜，头发上了油，站在叶容天身侧，意气风发。 两人在会客厅后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联合企业那边进展如何？”叶容天问道。 “已经拿到25%股份。联合企业这几年业绩太差，只要稍微抬高点价格，很轻易收到筹码。”史丹尼信心满满。 叶容天点点头，对这个进度表示满意。 鸡脚虾比叶容天早一步到达记者见面会会场。一进会客厅大门，鸡脚虾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不出意料，前排有利的位置都已经被其他报社同行占据了。 “哎哟，这不是鸡脚虾虾哥嘛？虾哥不愧是报业翘楚，养尊处优惯了，出来跑新闻都能来这么晚。” 正当鸡脚虾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相熟记者蹭一下位置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际。 鸡脚虾循声冷眼望去，一张面带讥笑的肥胖脸蛋顿时进入视线。 “蛋挞文，说到养尊处优，业界谁能比得上您文爷？怎么，今天是刮哪阵风？竟然劳动文爷您大驾光临？”鸡脚虾嗤笑一声道。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做记者其实挺辛苦，为了赶新闻起早贪黑不说，还要天天扛着几十几重的设备到处跑。所以，记者圈里没几个胖子，像周立文这么胖得绝对算是一个异数。 因为腰围粗，加上个子又矮，乍看起来像一个蛋挞，于是周立文便有了“蛋挞文”这个花名。 鸡脚虾与蛋挞文两人结仇已久。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因为他们工作的报社相互对立。 蛋挞文是《东方日报》的记者。《东方日报》是香江销量最高的报纸，由马惜汝、马惜诊兄弟于1969年创办，是东方报业集团的旗舰报刊。单日销量高达五十三万多份，读者超过三百四十多万人。 因为销量最高，《东方日报》常以香江报坛一哥自诩，行事向来霸道，即便后世如日中天的刘天王，也因为得罪了《东方日报》而惨遭封杀四年之久。 鸡脚虾则为《信报》工作。《信报》全称《信报财经新闻》，由“香江第一健笔”林行知于1973年创刊，是一份以财经新闻为主的报纸。 《信报》虽然发行量不如《东方日报》，却以严谨务实的风格著称，是香江公信力最高的报纸，被誉为香江第一财经日报，深受知识分子及精英阶层欢迎。 都说同行是冤家，《东方日报》、《信报》既是竞争对手，又因为办报理念不同而产生诸多龌龊。 《东方日报》看不上《信报》销量，《信报》则讽刺《东方日报》哗众取宠用下三滥手段炒作新闻，为报界害群之马。 《东方日报》笑《信报》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信报》则斥《东方日报》邪魔歪道败坏行业风气。 两家报纸互相撕逼，争吵不休，连带着两家报纸的记者也互相看不顺眼。 《东方日报》与《信报》的对立并非个案，实际上代表了香江报业两大阵营的对立。 香江自诩言论自由，在香江创办一份报纸很简单。再加上香江特殊的政治地位，是大陆和台岛统战的重要宣传阵地，以至于小小一个弹丸之地，竟然挤进了近两百家报社。要问香江哪个行业竞争最为惨烈？报业绝对名列前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香江这大大小小近两百家报社，又可以大致分为四个阵营。 第一阵营是以《东方日报》、《成报》为代表的大众报纸。这些报纸，内容贴近大众口味，又善于煽情炒作新闻，最受香江市民欢迎，因此销量在各类报纸中名列前茅。《东方日报》和《成报》正是香江报纸销量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报纸。 第二阵营是以《明报》、《信报》、《星岛日报》为代表的严肃报纸。这些报纸自诩为精英报纸，风格严谨，文化味较浓，比较受精英阶层和知识分子欢迎。 第三阵营则是以《大公报》、《文汇报》为代表具有中资背景的报纸。这些报纸坚持爱国爱港立场，以统战为主要使命，公信力垫底，除特定族群外，在香江几乎无人问津，更谈不上什么影响力。 第四阵营是以《南华早报》、英文《虎报》为代表的英文报纸，主要服务对象为英文读者以及精英阶层。 会客厅一百多名记者，不是属于第一阵营，就是属于第二阵营，随着鸡脚虾和蛋挞文大打出手，这些记者也按耐不住，纷纷撸起袖管加入战团。 战火迅速蔓延，一时间，会场内鸡飞狗跳，狼奔豕突，唾沫与国骂齐飞，亲属共祖宗一色，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几分。 场面乱作一团，现场工作人员却视若无睹，自顾说笑，似乎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这些文人最多动动嘴皮子，真敢动手动脚得没几个。只要不酿成流血事件，也没人愿意费神去管。 就在一众记者吵吵嚷嚷互相撕逼的时候，不知谁忽然大喊了一声： “包老来了。” 第三十八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包老来了。” 这句话好像一句咒语。咒语一出，刀兵入库，止戈息争。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前台。 在一群西装革履年轻人的簇拥下，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笑容满面大步行来。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人老了就是麻烦。” 老者身量不高，肩平宽厚，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邻家老伯。走在街头，如非相熟，任谁也难以将这样一个衣着朴素容貌普通的老者和在香江商界叱咤风云的船王包玉钢联系在一起。 “阿正，给大家派个红包，算是我给诸位的赔罪。” 包玉钢向台下四方拱手赔罪，哈哈一笑。大嘴张开，露出一口银白牙齿。 口大牙大，四海通吃。 陪在包玉钢身侧的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岁，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容貌儒雅清奇，斯文有礼，正是包玉钢二女婿吴观正。 香江在1971年才开始实行一夫一妻制，在此之前，富人娶妻纳妾只是寻常之事。即便在71年之后，有钱人照样可以娶几个老婆，比如著名的风流赌王，就在1985年娶了三太，其后又在1989年娶了四太。 在这些香江富豪中，包玉钢是一个例外，终其一生只有一位妻子。 包玉钢伉俪情深，即便妻子给他生了四个女儿，包玉钢也没有生出另外纳妾生子的想法，宁愿将一生财富尽数传给外姓女婿。 在包玉钢的四个女婿之中，二女婿吴光正被船王引为左膀右臂，最受器重。 听到船王吩咐，吴光正微微一笑，回头向身后随从使了个眼色。 几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分众而出，各自拿着一叠红包向台下记者走去。 台下众记者一听有红包可拿，顿时轰然叫好。 船王就是船王，就凭这份笼络人心的手段，难怪纵横香江数十年声威无两。 很快，红包派发完毕。前戏结束，正剧开锣。 主持记者见面会的获多利公司代表，宣布获多利公司将代表九龙仓提出有条件全面收购会德丰公司，收购价格为a股每股6.6港元，b股每股0.66港元。这个价格比邱德跋提出的收购价格提高了一成。 收购方案通报完毕后，见面会进入答记者问环节。 台下记者纷纷举起话筒，疯狂向前台涌去，场面一度又有失控风险。 “请大家维持秩序，举手提问。我们会依次点名，没有点到的朋友请保持安静，否则我们将不得不取消你提问的资格。”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疏导下，场面终于重新得到控制。 “包生，你好。我是来自《星岛日报》的记者。我想知道，为什么九龙仓会突然宣布收购会德丰公司？仅仅是一项商业决定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台下一名戴眼镜的女性记者率先抢到提问机会。 “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很好，其实就算你们不问，我也会做出解释。”包玉钢和蔼一笑说道。 “这两天市场上关于这件事的传闻很多。首先我想说得是，会德丰公司是一家质地优良的公司。虽然最近几年，受到船运业不景气影响，公司业绩有所下滑。但总体来说，公司各项业务都在稳步有序推进，具有很大发展潜力。我很看好这家公司的前景，这是我愿意站出来收购会德丰的主要原因。 除此之外，我今天站在这里，也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包生，你好，我是《东方日报》记者。 你刚才提到的‘受人所托’究竟意有何指？你口中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就是会德丰的第一大股东张钰良先生？听说张钰良先生与马登家族素来不和，是否确有其事？你能否给我们透露一些内情？” 一名《东方日报》记者抢到提问机会后，急不可耐地抛出一连串问题。 “呵呵，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有点多。这里再次重申一下，一次只能提一个问题，否则对其他朋友难免有失公允。 关于刚才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我受何人所托？很抱歉，事涉他人，请恕我无能奉告。 至于张钰良先生和马登家族的恩怨，这更是他人*，且与本次收购案没有关联，在此亦不便作答。 希望大家不要问与本次收购案无关的问题。我知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也不想浪费大家时间。” 包玉钢打起太极拳，废话说了一箩筐，记者感兴趣的信息半点没有透露。 大家一看这位包老先生三十六式太极拳舞得滴水不露，实在榨不出油水，只好老老实实又把问题重新拉回到会德丰收购案上。 “包生你好，我是来自《明报》的记者。你在几年前刚刚大手笔收购九龙仓公司，现在又打算鲸吞会德丰公司，请问你在资金上会否捉襟见肘？” 一个瘦高个记者提问道。 “收购九龙仓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难得大家还一再提起。首先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关心。 九龙仓整顿良好，业务蒸蒸日上，我想大家也有目共睹。 至于此次收购的资金来源。除了自有资金外，我们还得到了汇丰银行的大力支持。 整个收购行动我们预备动用23亿港元现金，所以资金绝对不是问题，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包玉钢笑容满面，信心满满。 “包生，这次你的竞购对手为新马首富，请问你是否有信心最终胜出？” “对于这次收购，我自然是有必胜信心。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直接间接拥有34％会德丰股权。 邱老板是新马首富，在新马固然威风八面，不过到了香江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怕他难免会水土不服。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包玉钢从容笑道。 台下记者听到包玉钢已经手握34%会德丰股权，顿时哗然，这可比邱德跋之前宣布的13.5%高多了。难怪船王如此信心满满，原来早已胜券在握。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吸纳如此多的股权，不用说，自然是第一大股东张钰良出手相助。 “谁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 正当台下记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际，会场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行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第三十九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谁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 会客厅大门敞开，一行人昂首阔步走入会场。 为首之人穿一身青色绸缎唐装，年约七旬。雪鬓霜眉，鼻颧高挺。面容虽然枯槁如陈年树皮，一双眼睛却老而不花，鹰隼一般锋芒毕露，锐气迫人。 老者高视阔步，每一步踏下，似乎都有拔山倒海之势。 “邱老板远道而来，包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包玉钢大嘴一张，哈哈笑道，迈步迎了上去。 两人在会客厅过道中间相遇。包玉钢伸手迎接，邱德跋视若无睹，负手而立。 “包老弟家学渊源，华夏还有一句古话，不知包老弟听说过没有？” 邱德跋吐气出声，面色傲然。 “愿闻其详。” 包玉钢笑容蔼然，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不是猛龙不过江。” 邱德跋双眉一轩，鹰目如刀锋一般直刺包玉钢双眼。 “哈哈，邱老板快人快语，果然好气魄。” 包玉钢泰然处之，八风不动。 “包老弟于家大孝、于友仗义，邱某虽身在南洋穷乡僻壤，却也久闻老弟大名。可惜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邱德跋摇头叹息。 “些许薄名，都是朋友抬爱，邱老板岂能当真？” 面对邱德跋的讽刺挑衅，包玉钢一笑置之。 一笑解千招。 任尔千变万化，我只一以贯之。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收购会德丰，邱某出手在先，包老弟截胡在后。恐怕有损江湖道义，不太妥当吧？” 硬得不行，咱就摆事实讲道理。 “包某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此次包某袖手旁观，也会有李某、郭某出手。追根溯源，若非邱老板暗中与马登家族交易，失义在先，又岂会阱此被动局面？” 包玉钢拱手笑道，一推六二五。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邱德跋冷哼一声。 “邱老板远来是客，包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包玉钢收敛笑容，面色郑重道。 “包老弟有何赐教？邱某洗耳恭听。” 邱德跋冷眼望着包玉钢，想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山海争水，水必归海。非海求之，其势顺也。” 包玉钢望着邱德跋，一字一句道。 “哈哈哈…” 邱德跋仰天长声大笑，笑声如铁铲刮锅，沙哑刺耳。 “包玉钢，别人怕你，我邱德跋却不怕。不要以为有张钰良相助，你就稳操胜券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手上已经拿到30%股权，你最好小心点。” 包玉钢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邱德跋下手如此之快，只一天功夫就吸纳了超过15%的股份，看来后面还有一场硬仗。 “我邱德跋出手，向来不空手而归，这次也不会例外。”邱德跋仰面傲然道。 “彼此彼此。” 包玉钢、邱德跋相对而立，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刀剑争锋，火花四溅。 全场气氛蓦然一滞。 偌大一个会场，数百人济济一堂，焦点却全数落在两个古稀老者身上。 “老都老了，火气还这么大？”叶容天摇头撇嘴，“史丹尼，我们是不是也该帮他们加点油添把火？” “天少，不用我们添柴加火，这把火绝对小不了。” 史丹尼向四面一指，笑容满面道。 叶容天转头四望，果然看见现场记者个个都举着照相机，闪光灯刷刷亮起，神情亢奋，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参加完记者见面会，鸡脚虾马不停蹄返回家中。煮了碗雪菜肉丝面，将就对付了一餐，立刻拿上相机走进一间暗室，准备冲洗照片。 鸡脚虾不仅是一名记者，也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在整个摄影过程中，他最享受得就是冲胶卷、印相片的过程。 当看到图像在浸泡在显影液中的显相纸上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变得清晰，在那一刻，他会获得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伟大的魔术师，甚至是无所不能的上帝。 鸡脚虾走进暗室，拉紧窗帘，确保没有一丝光线漏入房间，这才从相机中取出胶卷，小心翼翼地装入冲片罐里。 转身从柜子里取出显影粉，熟练地配好显影液和定影液。 显影液和定影液根据冲卷的要求有不同配比。初学者可以购买现成配好的显影粉，根据说明配制显影液和定影液。 对于鸡脚虾这样的专业老鸟来说，他当然没有必要按照包装袋上的说明来配液。鸡脚虾自己准备了一些醋酸溶液，用来中和显影液残留的碱性，以求达到最完美的显影效果。 配好显影液，倒入冲片罐，转动冲片罐中轴，让胶卷与显影液充分、均匀接触。 显影完毕，倒出冲片罐中的显影液。先用清水将冲片罐清洗一遍，再注入定影液，以溶解未感光的卤化银，只在胶片上留下已经感光过，并显影为银粒的部分。 定影完毕后，用清水浸泡、漂洗胶卷一个小时，再用镊子夹出胶卷，将胶卷挂在通风处晾干。 至此，冲胶卷的过程全部完成，接下来则是印制相片。 印相片和冲胶卷不同，显相纸对暗红色光线不敏感，所以印相片可以放在暗红色灯光下进行操作。 将显相纸装入印箱曝光，将曝光后的相纸重新进行显影和定影，这一过程也可以在暗红色的灯光下进行。 经过几个小时忙碌，鸡脚虾长舒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了。现在是时候鉴赏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鸡脚虾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水盆中夹起一张自己认为最为完美的照片。 照片上，包玉钢、邱德跋双雄对视，剑拔弩张。 照片拍摄的角度非常完美，照片上的人物形神俱备，临场感十足。 看到照片，就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现场紧张、压抑、一触即发的氛围，让人血脉贲张。 完美。 鸡脚虾夹着照片在灯光下细细品味，脸上神情迷醉，仿佛他正在欣赏得不是一张照片，而是奥黛丽赫本的*。 鸡脚虾越看越是满意。 这张照片应该可以放在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了吧？ 看着看着，鸡脚虾目光忽然一滞，原本欢快愉悦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直至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 第四十章 激战会德丰 鸡脚虾紧紧盯着照片，红色灯光照射下，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照片中，包玉钢和邱德跋双雄对视，目光交锋。原本是颇有戏剧张力的一幕，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中，却多出了一道十分违和的身影，将原本让人血脉贲张的紧张氛围冲刷得一干二净。 鸡脚虾的目光紧紧锁定照片中间部分。在包玉钢、邱德跋双雄之间，原本只是充当背景墙的围观群众中，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的年轻人正双手插兜、笑意盎然地望着包、邱二人，神情轻松，好像在欣赏马戏。 鸡脚虾对照片中的年轻人还有印象，正是今天早上在电梯间里遇见的古怪年轻人。 “原来你真是来看风景得…” 鸡脚虾一阵苦笑，这张照片是不能用了。 长发年轻人在照片中占据的版面并不多，位置也并不突出，奈何他的服装太风骚，表情太违和。往那里大咧咧一站，就不自觉地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好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鸡脚虾长叹一声，只能自认倒霉。好在照片够多，不怕交不了差。 鸡脚虾将手中照片随手一丢，重新拿起镊子在清水盆中仔细翻拣起来。 包邱大战，媒体沸腾。 第二天，邱德跋怒闯获多利记者见面会会场的消息就被捅了出来，各大媒体竞相报道。 “一剑西来，千峰拱列。新马首富邱德跋气势逼人，誓言绝不空手而回。”——《东方日报》 “说英雄论英雄谁是大英雄？且看船王包玉钢与新马首富邱德跋岁末年初终极豪情一战。”——《成报》 “李嘉臣收港灯，包玉钢取会德丰，巧合乎？暗战乎？香江一哥之争愈演愈烈。”——《天天日报》 “昔日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缘何今日却反目成仇？会德丰收购战始末。”——《明报》 “九龙仓拟动用23亿港元现金收购会德丰股份。”——《信报》 “九龙仓提高会德丰收购价，包玉钢笑言有财神爷支持资金不是问题。”——《星岛日报》 “历史大势，浩浩荡荡。华资崛起，英资败完。”——《大公报》 “九七回归在即，英资狼狈撤退。”——《文汇报》 “mr.qiu: mr.bao,doyouhaveaball?”——《南华早报》 一时间，铺天盖地，报纸上、电视里全都是关于包邱大战的新闻。股民沸腾了，纷纷搬来小板凳争睹坐山虎与过江龙之间的天地大冲撞。 手中握有会德丰股票的股民更是扬眉吐气眉开眼笑，紧握筹码，欲借龙虎相争之机猛捞一把。 2月18日星期一，股市开盘不久后，会德丰的股价就一路上涨，由上周五收盘时的6.4港元，一直上涨到6.8港元，已经超过了周末获多利公司代表九龙仓提出的建议收购价6.6港元。 随即，会德丰股票再度宣布临时停牌一天。市场猜测，邱德跋或将提高建议收购价格进行反击。 果不其然，2月19日星期二，农历春节除夕，鼠年最后一天，会德丰收购案战火重燃。罗富齐父子公司代表falwyn公司将建议收购价格再度提高至a股每股7港元、b股每股0.7港元，整个收购案预计将动用资金24.3亿港元。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会德丰大小股东们个个喜笑颜开奔走相告。 沙田火炭工业区，宏业大厦16层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叶容天双腿高高架在办公桌上，手里正摊开一份报纸读得津津有味。 叶容天正在品读得文章标题为《当无敌遇见无敌！》，作者笔名“看风景的人”。 这篇狗血文章正是由叶容天大老板亲自操刀炮制，让史丹尼花钱找人发表在《东方日报》头版上。 “...诸位看官，包玉钢、邱德跋此二人，一个是名闻世界的船王，纵横香江三十年难逢敌手。一个是声震新马的首富，雄踞南洋二十载未尝一败。 这不禁让笔者追忆起当年枫林之中，谢三少爷与燕十三之间的巅峰对决。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拔剑的动作，他们的剑忽然间就已经闪电般击出。 只是这一次，谢三少爷是否还能笑到最后？燕十三又是否会使出那注定要毁灭一切的第十五剑？ 真正最重要的一剑，是永远看不到的。 最重要的一剑，必定就是决生死、分胜负的一剑。 当无敌遇见无敌，谁将终结无敌？谁将继续无敌？ 答案即将揭晓，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哈哈哈…” 叶容天在办公室里抚掌大笑，乐不可支。看起来自己的文笔还蛮不错，如果以后不开游戏公司，倒是可以考虑为报社写稿度日。 叶容天摸着光洁的下巴，自恋地将自己拼凑的豆腐块又从头到尾细细品鉴了一番，这才将报纸一丢，嘴里哼哼唧唧唱了起来：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咚咚咚呛、咚咚咚呛、咚咚咚呛咚呛咚呛呛呛… 正在得意忘形间，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响起来。 “喂，我是叶容天。史丹尼，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这个点除了史丹尼，不会有别人给叶容天打电话。 叶容天一边用肩膀脑袋随意地夹着话筒说话，一边从桌上果篮里拣起一只红苹果猛咬一口。 “天少，我是史丹尼，联合企业这边出了点麻烦。” 话筒对面传来史丹尼有些焦躁的声音。 叶容天嘴巴一张，忘记合拢，咬下的苹果块顿时掉落地上。 “怎么回事？” 叶容天将苹果放回果篮子，脸色一沉问道。 “现在到处都在炒作包邱大战，不仅会德丰股价被炒高，现在连联合企业的股价也被爆炒。股民持股惜售心态严重，很难吸到筹码。”史丹尼无奈汇报道。 “现在吸到多少货？” “刚刚到32%。” 这离50%的收购线还差得很远。 叶容天一颗心“扑通”一声直往马里亚纳海沟沉去。 妈蛋，没想到炒来炒去最后炒出这种结果。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自作孽，不可活啊。 叶容天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 叶容天出击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叶容天大拇指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天少，以现在市场的热度，要想在短期内大举吸纳股票，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史丹尼如实回答道。 “提高收购价呢？” 叶容天还不死心。 “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提高收购价了，效果不明显。现在包邱大战刚刚爆发，大家都持股观望。就算要卖，恐怕也都会等到年后局势明朗…” “不行！不能等到年后。夜长梦多。现在包玉钢、邱德跋的主战场还放在会德丰上。等到他们相持不下，肯定会将目标转向联合企业。到那时，我们根本争不过他们。”叶容天不耐烦地打断道。 “天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今天就是今年最后一个交易日了，明天开始休市5天，我也怕会有变故。”史丹尼担忧道。 “场内交易不行，有没有试过场外交易？有没有联系过大股东？”叶容天又急切问道。 “天少，我一早就有联系，不然也不会在第一天就吸到25%股份。但是现在包玉钢加入战团，大家都在观望，之前有几家说好得，现在也都临时变卦了。”史丹尼无奈道。 “把这些股东信息传给我。” “好的。” 很快，叶容天就收到史丹尼传真过来的股东信息。 叶容天拿着传真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快速扫过。很快，叶容天眼睛一亮，锁定一个股东名字。 “史丹尼，这个李雅是什么情况？” 叶容天将视线放在一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士约摸四十来岁，波浪发侧披，面容姣好，温柔娴静，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好说话得人。 “李雅是目前联合企业最大的个人股东。她丈夫刚刚出车祸去世，她的股权主要继承自她的丈夫。”史丹尼说道。 “有没有可能搞定她？” 李雅个人持有联合企业17%的股权，只要拿到她手上的股份，则大局可定。 “恐怕很难。我已经和她接触过了，她说股权是丈夫留给她的最后遗产，是她丈夫的心血，她不打算出售。”史丹尼叹息道。 “怎么这里没有她的联系电话？” 叶容天翻看手上关于李雅的资料，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电话已经停机了，听说最近她在办理移民，可能是要去加拿大吧。” “史丹尼，你继续想办法吸货，我现在就去找这个李雅谈谈。” “明白。” 叶容天挂断电话，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去。 “容天，你这是要去哪里？” 过道上，王妍拿着一叠文件迎面走来。看见叶容天步履匆匆神色焦虑，不禁有些奇怪。 “联合企业那边有点麻烦。我现在要过去拜访一位大股东，争取说服她。” 叶容天挠了挠头发叹气道。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王妍关切问道。 叶容天收购联合企业的来龙去脉王妍很清楚，对这个脑子比马达转得还要快三分的妖孽，她只能叹服。 “不用了。对方愿意卖，自然会卖。不愿意卖，去再多人也无济于事。ada姐，你就留在公司等我电话吧。”叶容天边走边说道。 “好吧。” 王妍点点头，现在的情况她确实也帮不上手，只能看叶容天自己造化了。 坐电梯下到负二层。片刻后，一辆黄色雪佛兰科迈罗跑车从地下停车场疾驰而出，沿着大埔公路朝加多利山方向驶去。 加多利山，古称大石鼓、望角山，位于九龙旺角东北区域，又名嘉道理山，以香江望族嘉道理家族命名。 嘉道理家族是香江第四大财阀，在英资财团中则次于凯塞克和史怀德家族,排名第三。旗下企业中华电力公司是香江十大上市公司之一，控制香江七成以上供电量，并且拥有大亚湾核电站25%股权。 除去电力资产外，嘉道理家族还涉及多项产业，拥有香江上海大酒店有限公司和太平地毯有限公司两家上市公司。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半岛酒店就是上海大酒店有限公司旗下的资产。 加多利山是香江著名豪宅区之一，居住密度低，治安环境良好，香江不少富豪、名人、明星的豪宅就落户于此。大家熟知的有成龙、张国荣，以及后来的刘天王、吴君如等。 叶容天现在要过去拜访的联合企业股东李雅的居所也在加多利山。 大黄蜂顺着大埔公路往南疾驰，一路顺畅。很快车子转过弯道驶入窝打老道。 “堵车？有没有搞错？” 叶容天一巴掌狠狠拍在方向盘上，脸上神色郁闷至极。 降下车窗，叶容天将脑袋探出车外观望，这才发现前方车辆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 “阿sir，前面什么状况？” 看见一辆巡逻摩托车正从身后缓缓驶来，叶容天急忙挥手问道。 “你叫谁阿sir？” 一身绿色制服的交通警将摩托车驶到叶容天车边停下，摘下白色头盔，露出一头栗色凌乱的短卷发，以及一张略带有高加索人特点的美丽脸庞。 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梁。眼睛大而有神，瞳孔如浅蓝的湖水，清澈见底，明亮锐利，气质如男孩般飒爽干练。 “哇，原来是一位美丽的madam。” 叶容天撮唇轻佻地吹了记口哨，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madam，你穿成这样，我怎么知道你是公是母啊？” 叶容天上下打量眼前的混血美女警花，啧啧惊叹道。 “前面出了车祸，货柜车侧翻，后面又有几辆车连环追尾。现在我的同事正在处理事故现场。” 女巡警淡淡瞥了叶容天一眼，对叶容天的反应见怪不怪，想来平日没少见到这种猪哥表情。 “车祸？怎么这么衰？” 叶容天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哀叹道。 “要多久才能恢复通车？” “且等吧。” 女巡警冷冷抛下一句话，系好头盔，不再理会叶容天，开着摩托车自顾向前走了。 第四十二章 美女警花 最近运气怎么这么衰？ 我可是堂堂天命之子啊。 难道我被老天爷抛弃了？ 不可能！老天爷交托给我的伟大使命还没有完成呢。 是考验，绝对是考验！ 叶容天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目无神，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圣灵。保佑善男叶容天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邪魔辟易，无往不利。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语，叶容天心神稍安。拿起大哥大给ada拨了个电话。 “ada姐，是我，容天。” “容天，你那边怎么样了？” 话筒里传来ada清冷的声音。 “别提了，我现在还在窝打老道这边，出车祸了…不是我啦。怎么可能是我？我没有事。前面有辆货柜车翻车，后面又有几辆小车赶投胎撞了上去。 现在差佬把路都封死了，不知道几时能恢复通车…嗯，对，你现在就出来吧。去加多利山拜访一下李雅，具体地址看我办公桌上的资料…对。记住，走太子道转亚皆老街，千万别走窝打这边…嗯，就这样，拜拜。” “嘘！” 放下电话，叶容天松了口气。ada姐的办事能力叶容天还是很放心得。 解开安全带下车，顺着连接成一条线的车龙来到事故现场。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路面上到处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和车上杂物。 一辆大型货柜车侧翻在地。后面不远处斜停着一辆中型客车。一辆白色宝马撞在客车右侧部位，后面又有一辆红色法拉利撞在宝马车尾部。宝马车就像夹心饼干一样被客车和法拉利夹在中间。车子已经完全报废，不知道车主状况如何。 一辆医疗救护车停在现场，似乎正在抢救伤员。 叶容天摇头叹息，不胜唏嘘，人生无常啊。 抬眼望去，眼睛突然一亮。不远处，美女警花正在指挥车辆，布置警戒线。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哈哈，madam，我们又见面了。” 叶容天往嘴里丢了片巧克力，施施然走上前。 “怎么又是你？” 女巡警抬头望了叶容天一眼，没好气道。 “出来透透风。madam，我不得不实话实说，这一身衣服将你完美的身材全都浪费了。”叶容天叹息一声道。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要我穿比基尼给你看？” 女巡警摘下头盔，冷风一吹，栗色短发微微有些零乱，却更凭添了一份野性之美。 “啊，madam，你完全误会了，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叶容天正色道。 “我是突然想通了，警局这么做原来也是有它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 女巡警好奇道，对自己身上这身厚重的衣服是一百个看不惯。 “你想，如果你穿着霸王花的制服上街巡逻，那些司机哪还有心思好好驾车？这得酿成多少车祸？”叶容天笑道。 “切。” 女巡警忍不住噗哧一笑，绷紧的俏脸顿时冰雪消融。 女人都爱别人夸她漂亮，美女也不例外。 ，叶容天在心中给自己鼓掌喝彩。 勾女第一步： 释放善意，解除戒备。 “你这人嘴巴挺甜，像抹了蜂蜜一样。哦，你在吃什么？”女巡警笑道。 “巧克力。” 叶容天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来一片。” 女巡警布置完警戒线，直起腰，向叶容天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叶容天从衣兜里优雅地掏出一板巧克力递过去。 女巡警接过巧克力，二话不说，掰了一片就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什么牌子？” “feodora。人类味蕾有感觉的微粒一般为17微米大小。普通巧克力在23和30微米之间，feodora则为14微米。所以你会感觉口感细腻、滑润、醇厚。” 叶容天展动如簧之舌。 通常来说，女人对数字不会特别感兴趣，但她们会非常佩服能够随时报出一串数字的男人。 “真得假得？不过感觉味道有点苦。”女巡警微微皱眉道。 “苦就对了。苦味巧克力才是自然纯正没有添加剂的高级巧克力。 通常我们见到得那种甜甜的巧克力都是低档货，里面掺杂了大量砂糖和奶油，可可亚含量不到10%。这种低档巧克力吃多了身体就会容易发胖。而像你现在吃得feodora，则是真正的高级黑巧克力，可可亚含量高达70%。吃这种巧克力不但不会发胖，反而还可以帮助你减肥。” 切记，就算是你擅长的话题，也不要滔滔不绝只顾自己演讲。一个巧妙的技术性暂停是必要得，不仅会增加双方互动，更会让女方体察你对她的尊重，增进女方好感度。 “吃巧克力还可以减肥？” 女巡警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通常来说，女孩对零食普遍缺乏抵抗力。特别是能给人带来甜蜜恋爱味道的巧克力。 但是让女孩子苦恼得是，巧克力吃多了容易使人发胖。而女孩对任何会增加体重的食物总是敬而远之。 这时，如果你站出来告诉她，吃巧克力不仅不会发胖，还有助于减肥，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勾起对方倾听的*。 “想用巧克力减肥，你必须得吃这种可可亚含量在70%以上的纯巧克力。 纯巧克力中含有丰富的食物纤维，铁质也比任何蔬菜都要多，同时富含各种矿物质。 每天餐前或餐后，或者当你想吃零食的时候，吃上一片黑巧克力，这样可以让你降低食欲，又能摄取足够的营养。”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叶容天成功为自己塑造出一个博学多才的形象。 才子爱佳人，佳人同样对才子不设防。 “这么好？那我以后要多吃点。” 女巡警从善如流。这说明在女巡警心目中，叶容天已经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个可以提建议的朋友。 勾女第二步达成。 “feodora巧克力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 展示完博学多才的一面，还要让女孩子知道你同样是一个懂得浪漫知情识趣的男人。 没有几个女孩子喜欢没有情调呆板乏味的工科生。 “什么故事？” 除了零食外，女人对“美丽的故事”也同样没有抵抗力。 “菲多娅公主是德国最后一个皇帝的姐姐，她非常喜欢吃这款巧克力。欣喜之余，就将她家族的皇袍标志家徽以及亲笔签名送给了这个巧克力公司。后来，这个巧克力公司就用这位公主的名字作为这款巧克力的品牌行销全球，这才有我们现在吃到得feodora巧克力。” 叶容天以一种非常感性的声音娓娓道来。 “你懂得真多。”女巡警由衷叹服道。 “略懂。哦，对了，madam，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失礼。” 叶容天绅士地一笑，向女士礼貌地伸出手。 “认识一下，我叫叶容天。” “想泡我？先打赢我再说吧。” 女巡警吞下最后一块巧克力。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喂，吃完就撇清？把我的巧克力还给我。” 叶容天凌乱了。 女巡警回头凶狠瞪了叶容天一眼，脸上杀气腾腾。 “ok，当我没说。” 第四十三章 鱼目混珠 香江许多演艺界名人喜欢落户加多利山，据说是因为加多利山有龙脉。龙脉通常在平地突起的地方，加多利山在旺角平地突起之处，承到龙气，较旺名气，最适合艺人居住。 居住在加多利山的演艺名人中成功转运的有不少，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红透香江的天王巨星刘德桦。 刘德桦于1987年落户加多利山，这正是刘德桦被无线“雪藏”后复出的第一年。此后数十年，桦仔事业运大旺，唱片、电影双红并进，名利双收。 刘天王在全世界据说有八十多套房子，不过，几十年来，他最中意得还是在加多利山这套，从不搬家，始终守着老巢，念旧是一方面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这里风水好，助他一路星运昌旺。 午后天空晴好，翠树掩映中，一辆黄色科迈罗跑车疾驰而至，在一处高尚住宅小区前急刹车停下。随后，一名长发飘飘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打开车门，跨步下车。 翠海花园，应该就是这里了。 叶容天打量了眼前的住宅小区一眼，迈步欲行。抬头望去，正见一名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靓丽女子急匆匆从小区内走出，正是先一步达到此处的王妍。 “ada姐，情况怎么样？”叶容天迎上去问道。 “门锁着，李雅一家都不在。”王妍说道。 “不在家？” 叶容天眉头紧锁，“是出远门还是临时出门？” “不清楚。我问了邻居，说中午还看见李雅带着她女儿依依在花园里浇花锄草。应该出门不久，只是不知道何时回来。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等等？” 王妍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叶容天。 叶容天没有回话，摸着光洁的下巴陷入沉思。 片刻后，叶容天抬起头，迈步向小区一层临街商铺方向走去。 “先生，您是要过来看房子吗？” 叶容天走到一间名为“美联物业”的地产中介门店前停下。立时，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地产经纪热情迎接上来。 “我想查一套房源，看看有没有出售。” 叶容天望着贴在玻璃橱窗上的房源纸说道。 “对不起，先生。房源信息是客户*，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一听叶容天不是来买房，地产经纪的热情顿时熄灭，心头不悦。要不是看叶容天一身名牌，估计已经当场发飙。 “不能随便透露？那么现在可以了吗？” 对地产经纪的变脸，叶容天不以为意，掏出钱夹摸出一张百元面值大钞，顺手递了过去。 “先生，请跟我来。” 地产经纪不动声色收下钱，将叶容天和王妍恭敬迎进门店内。 “先生想看哪套物业？” “翠海花园逸华居12号。” 地产经纪取出一叠房源信息登记表，很快找到房源信息。 “找到了，房子已经放售。” “什么时候开始放售？” “就在今天。” 叶容天从地产经纪手中接过房源信息登记表，略略扫了一眼，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开“美联物业”门店。 “房子既然已经放售，这么说李雅一家应该已经搬走？” 王妍俏眉紧锁，人已经搬走，电话又不通，这下有点麻烦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王妍问道。 “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叶容天边走边说道。 “可是现在我们没办法联系上李雅，怎么查？” “谁说没办法联系？” 叶容天从容一笑，迈步朝一间公用电话亭走去。 “电话不是已经停机了吗？” 看着叶容天开始投币拨号，王妍走上前不解问道。 叶容天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王妍噤声。 “喂，你好，请问是周女士吗？我是西九龙总区重案组高级督察梁永仁，你可以叫我梁督察。” 叶容天靠在电话亭上，一手随意地插在衣兜，一手举着话筒贴在耳边，张口就是鬼话连篇。 王妍俏目一翻，顿时无语。冒充警察？难怪不敢用自己电话。还有，周女士又是边个？ “西九龙总区重案组？梁…梁督察？” 对面接听电话的人明显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磕磕巴巴。 “是这样得，周女士，关于周利民先生遭遇车祸一案，有一些疑点，我们想…” 叶容天话还未说完，对面就惊慌失措大声喊叫起来。 “不，不可能！我嫂子和我哥感情一直很好，她不可能做出谋杀亲夫这种事情。我哥车祸去世后，我嫂子这些天一直抑郁不振。警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叶容天满脸黑线。对面这位周女士明显tvb电视看多了，叶容天刚开了个头，她立刻就脑洞大开，迅速脑补出一套丈夫外遇出轨妻子一怒杀夫的狗血剧情。 “咳咳…周女士请冷静一下。我们并没有说李雅女士和她丈夫的死亡有关，我们只是想找她核实一些情况。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工作。”叶容天一板一眼道。 “哦，是这样啊。”周女士一听案子和她嫂子无关，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请问我应该怎样配合你们的工作？” “我们拨打过李雅女士的电话，电话也已经关机。之后，我们又走访了李雅女士位于翠海花园的居所，不过门也已经上锁。据物业反应，李雅女士已于今日将房子放卖出售，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啊，我知道啊。房子还是我帮我嫂子放出去得。我哥去世之后，嫂子一直闷闷不乐，所以我建议她移民加拿大，换个新环境试试。依依也需要一个新环境安心读书。” 周女士小声哽咽说道，看起来姑嫂的关系很不错。 “李雅女士去了加拿大？” 叶容天眉头一皱。 “对，今天下午的飞机。” 周女士很配合得回答，典型良好市民。 “几点钟走？”叶容天又问。 “下午五点飞机。” “打扰了，有情况我们会随时再联络你，请保持通讯24小时畅通。” 叶容天搁下电话，扭头对王妍说道， “走吧，去启德机场。” 第四十四章 启德机场 “走啦，ada姐，赶时间啊…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容天搁下电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发现王妍没有跟上来，回头催促，却见王妍正一脸恼怒地瞪着自己，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知不知冒充皇家警务人员是重罪？” 王妍双手环抱在胸瞪着叶容天，见他兀自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更是气恼。 “恶作剧而已，谁小时候没扮过警察、军官？我连港督大人都扮过，好大事？” 叶容天耸耸肩，无所谓道。 “小时候？你也说是小时候啦？你现在几岁？你这是冒充警务人员诈骗，会判监得，知不知道？还有胆笑！？” 看着叶容天嘻皮笑脸浑不在意的样子，王妍真想冲上去一把扒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法律”这两个字。 “安啦，ada姐。我一没有戕害人命，二没有诈骗钱财，我只是好心好意去给人家送钱而已，这也犯法？香江这么多黑帮都管不过来，差佬哪会有闲心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屁事？” 叶容天看王妍脸色越来越黑，赶忙收起笑脸小心辩解道。 “你继续这么无法无天，迟早会出事。” 王妍知道叶容天说得没错，自己也是关心太甚以至乱了方寸。不过借此机会，对叶容天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进行普法教育敲打一番还是很有必要得。 “今天事出紧急，我保证下不为例。” 叶容天一看事态缓和，自然打蛇随竿上，举手发誓。口头支票先奉上再说，反正又不花钱。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王妍冷哼一声。 “那咱们快走吧，飞机可不等人…啊！” 叶容天一看警报解除，顿时又喜笑颜开。没想到乐极生悲，这幅死不悔改的笑脸落在王妍眼中，又将她胸中怒气激起，狠狠地在叶容天肥大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ada姐，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拧我屁股？” “你活到一百岁我还是照拧不误。” “哎…” 启德机场位于香江市区之内，九龙半岛南岸，维多利亚港之滨，1936年开始商业通航。1962年，机场被香江政府正式命名为“香江国际机场”或“香江启德国际机场”，名称来自于原址地名“启德滨”。 启德机场是世界著名的航空港。每年出入境旅客近千万人次，有37家国际航空公司提供来往于香江与世界各地的定期班机服务。 机场范围以外是九龙城闹市，三面环山。北面及东北面约10公里外的山高度达600米。东面的山距离跑道只有5公里。机场南面是维多利亚港，而海港外不足10公里之处，则是香江岛上520米左右的高山。只有机场西面、以及跑道东南方向没有高山阻挡。 机场只有一条伸入维多利亚港内的跑道，在九龙湾填海而成。跑道与东面观塘之间有一条狭窄水道相隔，跑道尽头就是高山和民居。机师在降落时，看到格仔山上的巨型方格，就要把飞机转向，准备降落。 三面环山，再加上机场附近因山多而经常出现风向变化，飞机起降启德机场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因而启德机场被称为“世界十大危险机场”之一。更被日本人戏称为“传说中的机场”。认为抵港时的急速回旋降落非常有魅力。 不过，由于同样的原因，航空公司通常只会派遣具有丰富经验的机师驾驶前往香江的航班，所以实际上，机场自1936年营运以来，很少发生大型空难事故。 最著名的一次空难事故就是华夏建国初期的克什米尔公主号暗杀事件。 克什米尔公主号是印度航空公司一架洛克希德星座型民航机。1955年4月11日，克什米尔公主号执行包机任务，从帝都经香江飞往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原定搭载华共代表团前往万隆参加万隆会议。在香江启德机场停留期间，国党特工买通一名机场清洁工，将炸药安装上飞机。飞机在接近印尼海岸时爆炸坠毁。机上除3名机员生还外，11名乘客及5名机组人员罹难。周总理因为临时改变路线，幸免于难，刺杀行动宣告失败。 机场候机大厅玻璃窗前，李雅望着窗外笔直伸进维多利亚海港的13/31跑道，跑道对面是格仔山和鲤鱼门峡角，心潮起伏。 香江，这片自己曾经奋斗过、恋爱过、欢笑过的土地，曾经是自己的幸福小巢，转眼间却成了自己一生都不愿再回首触碰的伤心之地。 命运的起伏坎坷莫过于此。 “依依，想念外公外婆了吗？” 李雅从窗外收回视线，将满溢着爱怜的目光投注在一个小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年约五六岁，穿着一身小红袄，扎着两根羊角辫。坐在休息区的塑料椅子上，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童话书。小脚丫悬在空中，一荡又一荡，无忧无虑，天真可爱。 依依，是香江这座城市留给自己最珍贵的礼物。 “那里冷吗？” 小女孩从童话书里抬起头，望着妈妈，怯生生地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温哥华。 “穿上小红袄就不会冷了。” 李雅蹲下身子，将小女孩的衣服又小心地整理一遍。 “那里有白雪公主吗？” 小女孩偏着头问道。 “当然有啊。那里不仅有白雪公主，还有青蛙王子哦。” “那我可以去见她们吗？” 小女孩又问，神情中带着期盼。 “当然可以。不过啊，她们都生活在城堡里。依依要乖乖听妈妈话，好好读书。等依依长大了考上大学，就可以去见她们了。” 李雅摸了摸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满目都是温柔爱怜。 “爸爸呢？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妈咪，你怎么哭了？” 小女孩奇怪问道。 “妈咪…没有哭。妈咪是想到就要见到外公外婆，太高兴了。” 李雅别过头，将脸上的泪痕悄悄擦掉。 “各位旅客朋友，从香江飞往温哥华的506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朋友们注意检票进站…” 候机大厅里响起机场播音员甜美轻柔的声音。 李雅抬起头，最后一次凝视维多利亚海港美丽的景致，仿佛要把它深深地印刻进脑海里。随后俯下身子抱起女儿。 “依依，飞机起飞了，跟妈咪走吧…” 第四十五章 闯关 候机楼外，人流汹涌。叶容天像一条逆流而上的哲罗鲑，奋力鼓鳍甩尾向上游冲刺。 终于，他成功抵达了最后一处险滩。 “先生，请出示您的机票和身份证件。” 候机大厅入口处，一名体貌魁梧的安检人员伸出手臂将叶容天拦下。 “这位大哥，帮帮忙。我朋友就在里面，我找她有点急事。” 叶容天当然拿不出机票，只好打出一张感情牌。 “我可以帮你联络机场控制中心，她们会帮你呼叫。请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安检大哥拿出步话机，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化微笑。 可惜叶容天并不领情。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见到她本人。” 李雅可不知道叶容天是个什么鬼。机场广播？万一人没下来怎么办？机会只有一次，绝对不能冒险。 “这位先生，请出示你的机票和身份证件。否则，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安检大哥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看向叶容天的眼神中也充满警惕之色。 蹭票？还是另有企图？这是一个问题。 “大哥，真是有急事。飞机马上就要起飞，通融通融吧。我不是来搞事，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叶容天看安检大哥脸色不善，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安检大哥的手大力摇晃。趁着握手之机，一张百元大钞不露痕迹递了过去。 死条子，推三阻四，还不是想要点孝敬。 没想到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先生，请自重。如果你再作出这样失当的行为，我有权控告你涉嫌行贿公职人员。” 安检大哥将钱硬生生塞回叶容天手上，义正词严道。 我了个草，叶容天震惊了，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完全崩塌。 这世上还有不收钱的条子！？ 叶容天像看恐龙化石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满脸正气的安检大哥。 “行你妈的贿，我给你小孩买巧克力你也告我？”叶容天愤愤然道。 几名安检人员脸上警惕之色更盛，相互对视一眼，慢慢走上前，不露痕迹地将叶容天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良好市民来着，当我恐怖分子？” 叶容天见安检人员把自己当贼一样防范，更加怒气勃发。 “对不起，先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的衣物。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安检大哥上前一步，盯着叶容天的眼睛，沉声道。右手放在腰侧，只待叶容天反抗，就要抽出警棍将他一举制服。 “搜身是吧？过来搜啊，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炸弹。” 叶容天一把解开扣子，将大衣向安检人员敞开。 一名女性安检人员走上前，在叶容天身上仔细搜寻了一番，摇摇头，示意并未发现违禁物品。 “真是尽忠职守。” 叶容天一脸讽刺道，“ada姐，改天我们应该送面锦旗给他们。ada姐？” 叶容天诧然回头，这才发现王妍已经不知去向。 候机大厅门外过道上，大飞哥嘴里叼着一根红万，身子懒洋洋斜靠着廊柱，目光无精打采得在来往旅客身上不时扫过。 大飞哥身前摆放着一只小木箱，箱子里有几包散装香烟以及打火机。 “大飞哥，我看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咱们不如还是回去吧？省得呆在这里吹风。” 一名头发染成黄色的马仔向大飞哥靠过来抱怨道。 “就是。大过节得，谁还会往外跑？不如早点收摊了事。” 很快，又有几名马仔聚拢过来。 大飞哥皱了皱眉头。早上到现在，一单生意都没有接到，真是晦气。只是就这么撤回去又有点不甘心，贼不走空。做生意也一样，没开张就关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等半个钟吧，五点收摊走人。” 抬腕看了一下表，大飞哥说道。 “大飞哥，弟兄们前后也都快忙了一年了，收工后不如去越华街啊？那里妞正点，收费又便宜。听说最近新来了几个越南雏。”黄毛一脸期待道。 “让你攒钱是留给你妈治病，不是让你去马栏找舞小姐。你妈养你这么大，一分福没享过，现在病成这样，你还有心去找舞小姐？” 大飞哥一巴掌拍在黄毛脑袋上，训斥道。 大飞和黄毛是一条街道出来得，两家挨得比较近，所以大飞平时对这个小兄弟也算比较关照。 “大飞哥，我已经有在攒钱啦。” 黄毛耷拉着脸，摸着脑袋上的包包小声嘟囔道。 “攒钱？一个月除去吃喝，你还能留下几个钱？现在还要去嫖？” 大飞哥骂骂咧咧，正要继续教训，这时腰部忽然被一名小弟悄悄捅了一下。 “大飞哥，有情况。” 大飞哥抬头望去，过道里，一名身穿白领职业套装容貌冷艳至极的年轻女子正朝这边迈步走来。 “小姐，这里没有你要的打火机。” 大飞哥靠着廊柱，懒洋洋道。眼神肆无忌惮地停留在王妍高耸的胸脯上，笑容玩味。 “大飞哥，没准人家是要来卖打火机。如果价格便宜，哥几个不如凑钱买了吧。” 黄毛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双贼眼不住打量王妍凹凸有致的身体，喉头滚动，舌尖忍不住伸出嘴角舔了舔。 “你们这里谁话事？” 王妍强忍下心头恶感，环视众人，冷声问道。 “靓女，有没有眼色？大飞哥在这里你还问谁话事？” “大飞哥是吧？” 王妍瞥了大飞一眼，摸出钱包掏出一把钞票随手砸在地上。 几名烂仔顿时被散落一地花花绿绿的钞票亮瞎了狗眼。 黄毛赶紧俯身捡起地上钞票，点了点，神情兴奋。 “哇，大飞哥，好几千块啊。” 这比他们在这里拉皮条几个月挣得还多。 “帮我办件事，这些都归你们。” 王妍冷眼盯着大飞哥，一字一句说道。 大飞哥抬眼饶有兴趣地望着王妍，嘴一张，吞出一个烟圈。 “什么事？” “现在你们搜也搜了，摸也摸了，便宜都被你们占尽，该放人了吧？” 候机大厅入口，叶容天还在跟几名安检人员纠缠。 “不好意思。先生，机场有规矩，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负责搜身的女安检脸上带着微笑，态度却很坚决。 “让你们难做？是你们让我难做啊。人命关天，懂不懂？” “我们可以帮你联络机场控制中心。” “除了这句话你们能不能换点新得？” 叶容天几欲抓狂，正当他陷入绝望之时，一个天籁之音忽然从天而降： “抓小偷啊，天杀的小偷…” 第四十六章 爱拼才会赢 “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啊，别让他跑了。” 候机大厅外的过道上，原本井然有序的人流忽然骚动起来。 一名黄毛青年在人流中发足狂奔，不少旅客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上。 黄毛青年身后不远处，又有一名穿着花格子衫的长发男子紧追不舍。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指着黄毛青年背影吼叫道，“拦住他，快拦住他！我的钱包被他偷了。” 当然不会有人傻乎乎站出来帮他拦人。开玩笑，被捅一刀怎么办？得罪了字头以后还混不混？ 黄毛青年所到之处，行人如避瘟神，纷纷向两侧散开。很快，黄毛青年就跑到候机大厅入口处。 “站住！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安检大哥爆喝道，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双臂一张，犹如大山一般拦住黄毛青年去路。 黄毛青年倒也机灵，一看此路不通，没有硬闯。仗着身子灵活，一个折身，就想要从安检大哥身边绕过去。 这时，另外几名安检人员已经包抄到位，其中一人，身手甚是敏捷。一个鱼跃飞扑，将黄毛青年死死摁在身下。 “不许动！” 安检人员将黄毛青年手臂反扭到身后，大声喝道。 这时，穿花格子衫的长发男子也终于气喘吁吁赶到现场。 “我叼你老母，敢偷我钱？我叫你偷我钱包。” 花格子衫赶到后，二话不说，冲着黄毛青年屁股狠狠就是一脚。 “别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检人员急忙将一脸激愤的花格子衫拦下，安检大哥问道。 “这混蛋偷我钱包。”花格子衫指着黄毛青年破口骂道。 “我没有。阿sir，我冤枉啊。” 黄毛青年大声叫屈。 “没偷东西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安检大哥板着脸，继续审问。 “他长得这么凶，大喊大叫追我，我以为要打劫，当然拼命跑喽。阿sir，我真没偷钱包啊，不信你搜我身。” 黄毛青年双手一张，主动让安检人员搜身，一幅光明磊落的样子。 “就是你偷得。不是你偷得，我钱包去哪了？” 花格子衫一看黄毛青年抵死不认，顿时气血上涌。扑上来就想要揍死黄毛青年，幸亏被几名安检人员死死抱住。 一个说偷了，一个抵死不认，两人正相持不下。这时，局势忽然又发生变化。 “大佬，找到了，钱包找到了…” 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人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只黑色钱包。 “啊？找到了？没丢？在哪找到得？” 花格子衫脸上艰难挤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厕所里。” “哎呀，看我这记性，”花格子衫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肯定是蹲坑的时候不小心落地上了。哈哈哈，误会，不好意思。小兄弟，是大哥我误会你了。大哥给你陪个不是。” “误会？我伤得这么重？你一句误会就想揭过去？没门！” 黄毛青年冤案昭雪，翻身农奴做主人，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去医院，现在就送你去医院。阿sir，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花格子衫和黄毛青年拉拉扯扯走远了。 几名安检人员面面相觑，一时间俱都摸不着头脑。 “华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 一名安检人员疑惑说道。 安检大哥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猛然回过头望向候机大厅入口处，哪里还有叶容天的身影。 天助我也！ 趁着场面混乱，叶容天一个机智的闪身，悄无声息溜进候机大厅。 候机大厅很大，上下共有两层。叶容天此前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也没有来过启德机场，对这里的布局自然一无所知，一时间不免有些晕头转向。 好在，老天爷又帮了叶容天一把。 “旅客朋友们，飞往温哥华的506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朋友们抓紧时间前往d11登机口检票登机…” d11登机口？叶容天极目四望，很快找到指示牌。 按照指示牌上标注的信息，d11登机口应该就设在二楼。 不及细想，叶容天转身往自动扶梯狂奔冲去。 扶梯上挤满了乘机的旅客，不少人还把包包放在扶梯上，把整条路都堵得死死。 f**k！素质怎么都这么差！？ 丑陋的香江人！ 叶容天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办份报纸，狠狠批判这种不文明的现象。 叶容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旅客们惊诧的目光中，叶容天化身蜘蛛侠，手脚并用，敏捷攀上电梯左侧扶手，奋身一跃，跳进一米开外的安全疏散通道。 电梯扶手一直向上滑动。叶容天起跳瞬间，重心没有控制好，身子一歪，落地时只觉右侧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香蕉你个巴拉。叶容天心中咒骂道。 时间紧迫，叶容天也顾不得伤情，迅速翻身而起，强忍着剧烈疼痛，一瘸一拐登上二楼。 d11登机口处，乘客们已经排成一条长龙，正在等待检票登机。 很快，叶容天就在队伍中搜索到一名长发女子，波浪发侧披，似乎就是李雅。 守得云开见日出。叶容天心中大喜，疾步上前。 “拦住他！快拦住他！” 一声爆喝突如其来。 叶容天回头一望，几名安保人员如索命鬼差一般，正从身后疯狂追赶上来。 阴魂不散的家伙。 叶容天提着受伤的右腿，单脚向前奋力跳跃。 刚没跳几步，背部就猛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叶容天整个人扑倒在地。 紧接着，几名安保人员一个接一个飞扑上来，叠罗汉一样把叶容天死死压在地面上，半点动弹不得。 “李雅…” 叶容天拼命挣扎，冲着长发女子的背影纵声喊叫，声嘶力竭。 检票处，李雅并没有如愿回头，继续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登机口。 一瞬间，叶容天好像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面色惨白，一颗心跌落到谷底。 终究还是输了。 依依安静地趴在妈妈肩膀上，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奇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长头发的叔叔，好像一只短腿的青蛙，一蹦一跳，好好笑。 几个穿制服的叔叔从后面追上来了，青蛙叔叔快跑吖！ 青蛙叔叔跑不过制服叔叔，被制服叔叔抓住了。 青蛙叔叔好像在喊着什么？ “妈咪，青蛙叔叔在叫你的名字哦。” 第四十七章 美梦成真 湾仔庄士敦道福临门酒家，叶容天在去启德机场的路上，就已经在这里订了一间包厢。 “李小姐，不如尝一尝这里的天九翅？味道非常不错。” 叶容天指着餐桌上一道浓汤大碗翅殷勤推荐道。 鱼翅是福临门最著名的招牌菜之一。鱼翅的档次分很多种，最高等的就是天九翅，其他依次为海虎、金钩、春翅、蝴蝶青等，最次一等则为脊仔翅。 天九翅的叫法据说和推牌九有关。牌九是古代一种流行的赌博游戏，打法和现在扑克中的“斗大”类似。“天九”是牌九出张时的一种叫法，类似“斗大”中的“金刚”。手里抓住一副“天九”，也就意味着你拿到了一幅好牌。赌客赢了钱自然想要豪奢一番。店家为了迎合赌客心理，就把上等的好翅称为“天九翅”，通俗易懂，于是这个叫法很快就流传开了。 “叶先生劳师动众，把我从机场请回来，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 李雅望了叶容天一眼，面带笑意说道。 转头爱怜地望着女儿依依。小女孩手中拿着一只纸风车，正鼓着腮帮拼命向扇叶吹气。 风车呼呼转动，每一次转动，都会让小女孩开心得“咯咯”直笑。 这是叶容天送给依依的小礼物。 “李小姐，相信我的来意你已经清楚了。” 叶容天咳嗽一声，组织了一下措辞。 “两伊战争旷日持久，油价高启，全世界船务都陷入低潮。联合企业在船业上投资过重，这几年年年亏损，恐怕已经撑不下去。我觉得，现在转卖股份，对李小姐你来说，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叶容天说道。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做事很细心的人。相信你也应该知道这些股份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叶容天的说辞，李雅不置可否。举起酒杯，向叶容天遥遥一敬，轻轻抿了一口。 “我理解李小姐对联合企业的感情。不过，李小姐你要明白一点，现在的联合企业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联合企业。未来，无论是谁入主这家公司，都不可能在船务上继续投资。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将公司拆分出售。到时候，李小姐你人在加拿大，谁来保障股东利益？希望李小姐能慎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 叶容天继续试图劝服李雅。 理性来说，叶容天的分析有理有据，完全没错。不过，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非理性的谈判对象，再理性的说辞似乎也没有意义。 “叶先生，你的脚怎么样了？” 李雅忽然转了个话题，面带关切地问道。 “还好。” 叶容天不由一愣。 这是几个意思？谈判的时候，你的谈判对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叶容天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脸上还是保持绅士的微笑。 “脚崴了，回家后最好先用冰袋敷在伤处，没有冰袋用自来水装袋也可以。冷敷有利于消肿，也能帮助你减轻痛苦。 消肿后，记得要用热水袋或热毛巾热敷。可以改善伤处血液循环，加速恢复。 另外，最好再买一些活血膏药贴在伤处，有助于消炎止痛活血化淤。我知道一家药店的膏药效果很不错，深水埗福华街78号‘德济堂’药房。” 说到这里，李雅顿了顿，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间药房还在不在。” “多谢关心，不过我并没有大碍。呵呵，李小姐懂得真多。” 叶容天低头喝了口汤，掩饰自己脸上的失落。 “我先生年轻的时候，工作也非常拼命，跌伤崴脚都是常有的事。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得。” 触景伤怀，李雅的情绪一时间似乎有些低落。 “我知道李小姐不会在香江待太久，我可以用现金全额收购你手上的联合企业股份，一次性全额付款。” 叶容天不打算放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现金收购？” 李雅好奇问道，她并没有看见叶容天身边有手提箱之类可以装现金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正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王妍拎着一只沉甸甸的手提箱快步走了进来。气息微喘，额头汗渍隐现。 王妍将手提箱放在李雅身前桌面上。打开密码锁，手提箱里整齐摆放着一扎扎绿油油的美刀。 “一千三百万美元现金全部就在这里，李小姐要不要清点一下？” 有时候钞票放在账面上只是一堆数字，但如果整整齐齐码在你面前，更容易打动人心。 联合企业的市值不到5亿港元，李雅握有17%的股份，原本市场价大概也就8000万港元多一点。现在叶容天给出1300万美金的报价，按照85年港元对美元的外汇牌价，相当于1亿港元，溢价20%。诚意十足。 “叶先生，你知不知道让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多钱在外面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美金当前，李雅脸上却殊无喜意，一直笑吟吟的脸反而突然阴沉下来，直直盯着叶容天的眼睛质问道。 在李雅的逼视下，叶容天一阵心虚，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李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有人保护，他们都在外面。完全没有问题。”王妍急忙解释道。 李雅摇摇头，对着王妍温和一笑，没有戳穿她的谎话。 “你是一个好姑娘，无论做什么都把男朋友摆在第一位。和我年轻时候真得很像。” 李雅望着王妍苦笑道，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 王妍俏脸一红。显然，李雅误会她和叶容天的关系了。 王妍偷偷看了叶容天一眼，叶容天脸色淡然，好像并没有听到李雅在说什么。 “我和阿民的第一份工是卖保险。那时候，香江没几个人愿意买保险。生意不好做，我们就挨家挨户去敲门，推销保险，没少被人喝斥辱骂。那段日子真得好难熬，不过我们还是挺过来了。 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取暖。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蛮幸福得。现在日子好了，阿民却…” 李雅低声哽咽，说不下去。 “李小姐，你没事吧？” 叶容天给王妍递了个眼色，王妍上前一步，抽出纸巾递给李雅。 “我没事，只是一想起以前的事就控制不住，让你们见笑了。” 李雅接过纸巾，对王妍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股份是我丈夫留给我最后一点东西，是他一生的心血，本来我不打算卖掉。不过现在我决定卖给你。其实，在机场的时候，我就打算卖给你了。因为你很拼命，跟我丈夫年轻时候一样。”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叶容天满脸错愕。 “耽误你们这么久，其实只是想和你们多聊一会。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我和阿民年轻时候的样子。 年轻人，工作拼命是好事，但你要多多关心你女朋友，好好珍惜眼前人。不然，到失去的时候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的梦想已经碎了，但我真得很希望看到你们能美梦成真。” 第四十八章 就这样看着你 谈妥股权转让事宜后，李雅便起身告辞，带着女儿依依先行离开。 福临门酒店门口，叶容天和王妍将李雅母女送上车，挥手告别。 大局抵定，叶容天感觉心中有一股巨大的喜悦升腾而起。 这股喜悦是如此强烈，叶容天迫切需要和每一个人分享。否则，它就要在身体中爆炸开来。 叶容天忽然撇下王妍，朝着不远处刚刚走下豪车的一拨人迈步行去。 “刘生，恭喜发财。” 叶容天满脸欢欣之色，好像粉丝街遇偶像，朝着刘难雄深深鞠了一躬。 刘难雄一愣，这后生仔是边个？没印象啊。不过刘难雄毕竟是久历人事之人，短暂错愕之后，脸上很快升起云淡风轻的笑容。 “同喜，同喜。” 刘难雄从马仔手上取过红包，伸手递给叶容天，还拍了拍他手背，以示鼓励。 “多谢刘生！” 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叶容天目送刘氏兄弟远去。 “又在搞什么鬼？”王妍瞪着眼问道。 “没搞鬼啊？我在他身上挣了不少钱，给他鞠一躬，我心理感觉踏实多了。”叶容天笑道，“况且，一个鞠躬换来一个大红包也不错啊。你多久没收过红包了？快来看看，财大气粗的刘老板给我包了多少？” “哇，大金牛啊，电扇刘真是出手豪绰。” 叶容天大喜过望，这是他出生以来收过的最大额红包。 香江纸币按面值分共有六种，最小的10元，最大的1000元。不同面值纸币有不同雅称。10元就叫“绿底”，100元就叫“红底”。500元面值的纸币一开始叫做“牛仔纸”，据说六十年代刚开始发行的时候，一张500元纸币就可以买到一头牛牯仔。现在则只能称之为“老鼠斑”了。面值最大的千元纸币则被称为“大金牛”，因为纸币本身是金黄色，而金牛在股市表示行情大好，“大金牛”取其蒸蒸日上兴旺发达之意。 王妍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电扇刘出手竟然如此豪绰。 刘难雄虽然贵为亿万富翁，可也没有大方到见人就派发“大金牛”的地步。这其实是他的一个习惯，给新年第一个向他拜年的人准备得，讨个彩头，没想到今年被叶容天占了便宜。 “走，ada姐，看烟花去。今晚一定要把这张大金牛花出去。” 过年时燃放烟花爆竹喜迎新春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传统习俗。 出于安全及治安考虑，香江在“六七暴动”后就禁止燃放爆竹。直到1982年怡和150周年庆，港府才重新开禁，由怡和洋行赞助港币100万元，在维多利亚海港举行烟花汇演，为香江节日增添喜庆。 由于社会各界对此举反应热烈，此后，烟花汇演就成为了香江岁末年初固定的贺岁节目。 烟花汇演在维多利亚海港中央举行。汇演时，会在海上摆放多艘趸船发放烟花。湾仔海岸正是观赏烟花汇演的最佳地点之一。 “白天那场戏是你找人做得吧？”叶容天沉声问道。 “嗯。” 王妍没有否认，以叶容天的头脑，这种事情根本瞒不过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律师啊，怎么能做这种事？被人告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律师。”叶容天责备道。 平时都是王妍训斥叶容天，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没所谓啊。你开的薪水比律师行高多了，现在你才是我大老板。”王妍淡然笑道。 “那你的理想呢？” 叶容天盯着王妍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现在我的理想就是站在这里静静得欣赏烟花，已经实现了。”王妍洒脱一笑，“以前你常说你是天命所归，我一直当你讲笑。” “现在呢？” “现在我信。连这么没可能的事情都被你办到，我相信老天爷真有在帮你。” 王妍望着叶容天英挺的脸庞认真说道。 “不，这次是ada姐你帮我。” 叶容天凝视着王妍的眼睛，一脸郑重。 忽然间，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似乎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深露寒，王妍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叶容天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王妍披上。 王妍默然抬起头，望着夜空中不时升起的烟花，目光迷离。 “阿天，你还记得小时候大家围在一起看烟花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啊。” 叶容天一愣，随口答道。 “如果阿锋还在，我们一起在这里看烟花，那该有多好。” 阿锋是王妍的弟弟，和叶容天同岁，是叶容天童年时期最要好的朋友。 可惜，天不假年。1976年，秀茂坪鸡寮附近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泥石流事故，夺去上百人性命。王妍的弟弟以及父母都在这场事故中不幸罹难，那时候王妍14岁。叶容天母亲见王妍一个人孤苦伶仃，就将王妍接回家中一起生活。从此也掀开了叶容天噩梦般的少年时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果阿锋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为他难过。” 叶容天走上前，轻轻抱住王妍的肩膀。 “阿天，答应我，千万不要出事。” 王妍枕着叶容天的肩膀，低声抽泣道。 这个昔日只到自己腰部的小不点，现在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 叶容天的胸膛宽阔温暖。 好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 “嗡嗡嗡…” 大哥大的蜂鸣声急促响起，打破夜晚的静谧，也打破了两人之间旖旎的氛围。 “ada姐，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 王妍从叶容天怀抱中挣脱出来，转过身，擦掉眼上泪痕，又恢复一贯清冷的神情。 仿佛前一刻那个脆弱易碎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幻影罢了。 “喂，哪位？” 叶容天从车内取出电话接通。 “叶容天，我是曾桦倩啊。还记不记得我？” 电话那头传来曾桦倩略有些紧张的声音。 曾桦倩？叶容天心中感到甚是奇怪。好像两人并没有交集啊。 “当然记得啦，你那么靓。对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叶容天问道。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那部电影什么时候能开拍？” 曾桦倩回道，声音有些慌张。 “电影？” 叶容天这才想起自己还开了一家电影公司，拐骗了一票未来明星。 “正在筹备呢。年后开张，到时候通知你们。”叶容天随口说道。 “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听到叶容天的声音，曾桦倩的心怦怦直跳，脸红发热。 “看烟火喽。” “我也在看烟花。” 曾桦倩的声音有些欣喜。 “哦。还有事吗？” “没…没有事了。” 见叶容天反应平淡，曾桦倩倍感失落。 “对了，今天是除夕，祝你新年快乐。” 叶容天的声音忽然从话筒那边传来。 “嗯，也祝你新年快乐。” 曾桦倩黯然的眼神顿时又亮了起来。 和曾桦倩随意聊了两句，叶容天挂断电话，正要往回走。这时，大哥大又催命般响起来。 “靓妹仔，还有什么事啊？”叶容天接通电话，不耐道。 “靓妹仔？哪个靓妹仔？” 电话那头传来王祖娴警惕的声音。 “啊…除了你，还有谁敢说自己是靓妹仔？”叶容天随口扯了个谎。 “哼。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给我打电话！” 王祖娴气闷道。 “晚上有点事。你现在在干什么？” 解释就是掩饰，不如转移话题。 “你猜。” 王祖娴果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反过来跟叶容天打起*阵。 “看烟花？” “不对。” “看电视？” “也不对。” “那我就猜不着了。” 叶容天举手投降。再强势的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都应该学会在适当的时机展示一下自己弱势的一面。 “我现在在床上，”王祖娴吃吃一笑，像一只小狐狸，“一丝不挂，嘻嘻…” “这样啊…” 叶容天舔了舔嘴唇，关切问道，“大冷天，会不会着凉？” “哼，装。让你来我家过年，偏不来。现在后悔了吧？” “我不敢去啊。我怕伯父知道我姘了他的宝贝女儿，会把我吊起来打死。” “呸呸呸…你个大流氓…” 王妍孤立在海岸边，海风吹散了她的长发。 看着叶容天高大的背影，王妍眼中柔情万千。 就这样看着你吧。 看着你一步步成长。 直到让世人仰望。 “铛…” 新年的钟声如期而至。 一道刺眼的光亮射向夜空。几分钟后，天空深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礼炮声中，无数焰火像是听到冲锋号角的士兵，一齐射向空中，又在夜空中各自崩散，化作一把把五颜六色的巨伞，遮住天幕。 礼花绽放，四散飞溅，仿如万点繁星同时下坠凡间，黑夜亮如白昼。 叶容天、王妍不约而同抬头望向那璀璨的烟花。 烟花的美丽或许短暂，但这一刻的绚丽值得他们铭记一生。 新的时代开始了。 ps：香港烟花汇演其实是在初二晚上八时开始，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挪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浮出水面 深水湾位于香江楠区南岸中部，是香江着名游泳海滩之一，浪平沙细，依山傍水，景色优美，环境比浅水湾更为幽静，是香江富豪结庐居住首选地之一。 包玉钢的豪宅就坐落在深水湾寿臣山与聂高臣山交汇处，金山腰之头，与香江首富李嘉臣比邻而居。“双金聚宝，富堪敌国”，居此风水绝佳之所，难怪包玉钢、李嘉臣能纵横捭阖，财运亨达，执香江商界牛耳数十年犹长盛不衰。 包府是一栋充满欧陆风格的三层大宅。包玉钢的书房位于三楼，宽阔敞亮，布局雅致。红色地毯配衬啡色柚木，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水晶吊灯。书房正中有一幅大字： 持恒健身、勤俭建业。 笔力刚劲，大开大阖，与落笔者的性格一脉相承。 透过南侧玻璃窗往外望去，深水湾的秀美海景可以一览无遗。 包玉钢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负于身后，面上既无喜色亦无悲色。右手掌中握着两枚玉胆，手指用力，不住搓弄。 搓弄铁胆，据说可以刺激手部穴位，疏通经络，调活气血，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清代医家吴尚先曾在《理瀹骈文》中提到“弄丸”，“搓丸”，认为“以铁丸手搓可去淤”。 搓弄铁胆健身，始于宋朝，流行于清朝。传说铁嘴铜牙的纪晓岚大学士最喜爱这种搓丸活动，并将之推荐给乾隆皇帝，俩人均获高寿。 包玉钢手中握着的两枚玉胆，乍看起来别无二致，其实分为“一公一母”，公胆名“龙胆”，母胆名“凤胆”。拿在手中运转之时，双胆互击，声响各异。龙胆声音高亢清亮，凤胆声音细腻低柔。有高有低，清脆悦耳，既能调理身心，亦可陶冶性情。 包玉钢喜欢运转玉胆的感觉。 玉胆旋转，如日升月落循环往复。 只是今日，龙凤交颈争鸣，声音却显得有些急促杂乱，可见此时此刻，包玉钢的心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古井无波。 “老爷，二姑爷过来了。”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老佣人走进来，汇报道。 “阿正？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包玉钢从窗前转回身子，面露诧色，一现即收。 “海龙王”一生傲啸商海，叱咤风云，万人敬仰。可惜福报有时而尽，船王命中注定有女无子，堪称一憾。 如今四女皆已嫁为人妇。长女包佩庆，嫁给奥地利人苏海文律师。次女包佩容嫁与吴观正。三女包佩丽远渡重洋，嫁与日本建筑师渡伸一郎。四女包佩慧嫁与郑为健医生。 汉族传统习俗，出嫁的女儿每年过年时须在正月初二、初三两日回探娘家，夫婿要同行，所以这两天又被俗称为迎婿日。 按照老包家历年的惯例，初二是大女婿一家回访的日子。二女婿吴观正夫妇则会在初三过来拜访。今天还是正月初二，吴观正一大早就匆忙赶来，想来绝不会是为了拜年这点事。 “让阿正过来吧。” 包玉钢在太师椅上坐下，吩咐道。 片刻后，佣人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进书房。 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岁，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容貌儒雅清奇，斯文有礼，正是二女婿吴观正。 包玉钢四个女婿中，大女婿和三女婿都是鬼佬，四女婿又和女儿感情不和睦，只有二女婿吴观正无论相貌、人品、才能皆是上上之选，最得包玉钢欢心。 船王家资巨亿，手下产业众多。大女儿包佩庆和其丈夫苏海文得到环球航运公司。三女儿包佩丽和其丈夫渡伸一郎得到船王在日本的公司。小女儿包佩慧和丈夫郑为健则继承了环球投资集团，负责管理包玉钢家族私人资金。 而包氏财团中最为核心的资产九龙仓以及会德丰公司，最后都交给了二女婿吴观正继承，让吴观正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一跃成为香江十大富豪之一。由此可见，包老爷子对吴观正的器重和信任。 “阿爸，新年好。” 吴观正走进书房，给老爷子鞠了一躬。 “这些虚礼就免了。先坐下吧，阿正。” 包玉钢指了指身前的椅子。 “刘妈，给二姑爷看茶。” “是，老爷。” 见刘妈退出书房，包玉钢这才转头望向吴观正，笑容和蔼说道，“这么一大早就让你从石澳赶过来。说吧，是不是会德丰那里又出了什么麻烦？邱德跋又出妖蛾子了？” 船王包玉钢与新马首富邱德跋激战于会德丰，两人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这一次会德丰之战和九龙仓之战又有所不同。九龙仓之战的对手与其说是怡和财团，不如说是纽壁坚本人。纽壁坚虽然身为怡和洋行大班，却没有得到大股东凯瑟克家族的支持，纽壁坚的积极拓展政策与凯瑟克家族“撤离香江”的战略方向完全背道而驰，这才让包玉钢有了可趁之机。 现在的对手邱德跋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邱德跋可以说是包玉钢纵横商界三十余年来所遇到的最强劲敌。 “阿爸，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你想先听哪个消息？”吴观正微微一笑说道。 “呵呵，跟我也卖起关子来了？那就先听听坏消息吧。” 包玉钢爽朗一笑，坏消息又能如何？天塌不下来。 “联合企业已经被人提前收购了。” 吴观正望着自己的岳父，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一点情绪波动，可惜他又失败了。 “阿爸，你一点都不担心？” 吴观正奇怪问道。 “呵呵，有什么好担心？你的好消息我已经知道了。”包玉钢呵呵笑道。 “阿爸，你已经知道了？”吴观正大吃一惊。 “你的好消息是不是想说，收购方不是邱德跋？” 包玉钢狡黠一笑，宛如一个顽皮的孩童。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古稀老人脸上，实在有失威仪，不过吴观正对此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阿爸，你是怎么知道得？” 消息是吴观正一早打听到得，没想到岳父已经提前知道。 “我是从你脸上看到得。”包玉钢提醒道。 “从我脸上？” 吴观正也是聪明过人之辈，脑子微微一转，便已经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微知着，阿爸真乃神人也。”吴观正由衷叹服道。 “奉承得话就别说了。还是跟我说说这位提前布局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是一家名为方舟投资的公司。”吴观正肃容道。 “方舟投资？” 包玉钢沉吟道。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包玉钢完全没有印象。 “一家新公司，注册地在百慕大，应该只是一家影子公司。” “去查一查，我很好奇这位幕后高人的庐山真面目。” 包玉钢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 第五十章 新年新气象 大年初四，星期六，今天是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新年开始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香江春节惯例只有三天假期，又实行五天半工作制，所以私人公司在大年初四星期六，就要开始正式上班。政府部门因为是五天工作制，要到正月初六，也就是下周一才开始正式对外办公。 早上十点，叶容天驾驶大黄蜂来到位于火炭工业区的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总部大楼。 “lisa，新年好！恭喜发财！” 叶容天哼着小调心情愉快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正看见新来的秘书陈思丽在整理文件。 陈思丽，英文名lisa，是王妍在港大的小师妹。今年刚刚毕业，比叶容天还要大上一岁。 王妍目前已经升任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副总经理一职。作为叶容天的左膀右臂，王妍自然不能长期做秘书工作，特别是一些传递文件、端茶送水的粗浅工作。 现在公司业务蒸蒸日上，王妍不仅要处理好游戏公司的日常事务，已经开张的方舟投资，以及马上就要开张的电影公司，这两摊她也要替叶容天看起来。虽然叶容天已经聘请了职业经理人，具体业务王妍没必要操心，但一些法律事务、财务审计还是需要王妍把关。 这样一来，招聘一名新秘书就成了叶容天和王妍的共识，很快被提上工作日程。 要叶容天来说，秘书无非就是接听电话，传递文件，做一些端茶递水的粗浅工作，随便找一个靓妹将就一下就行了。 容貌自然是第一位考虑要素，毕竟老板天天都要和秘书打交道，谁愿意整天面对一张大饼子脸？ 秘书长得不漂亮，那就没意思了。 这一思想自然遭到王妍的严厉批判。 王妍认为秘书作为老板的心腹，平时会接触到大量公司机密信息。因此，人品首先要过关，必须要找熟悉的知根知底的人。 其次还要有一定的业务处理能力，这样才能帮老板分忧，减轻老板工作压力。 说到此处，王妍话锋一转，开始大力推荐起自己在港大认识的一个小师妹。人不算很聪明，胜在勤快可靠。 母老虎发威，叶容天只能无奈屈服。求神拜佛，唯有希望王妍的这位小师妹长相不要太对不起观众。 老天终究对叶容天是偏爱得。新来得这位叫陈思丽的女秘书，论容貌虽然比不上王祖娴、王妍这样的绝色，但也算中上之姿，至少看起来颇为乖巧顺眼。 “啊，老板你过来上班了？” 陈思丽一抬头，看见叶容天施施然走进办公室，顿时一脸惊喜，白生生的小手向前一伸。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红包？什么红包？没有！” 叶容天脸一板，眼睛一瞪。 “有没有搞错？是我先对你说‘恭喜发财’，按规矩应该你给我红包才对。” 叶容天振振有词道。 陈思丽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晚开口一步，说好得红包就飞走了。 老板真赖皮，哪有员工给老板发红包得。 陈思丽脸一瘪，欲哭无泪。 “看你这幅怨妇样，肯定在心里骂我小气鬼。算了，吃亏就吃亏吧，谁叫我心地这么善良？我最见不得女孩子不开心的样子。” 叶容天一边调戏女秘书，一边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 “事先说明啊，这里面一张大金牛，一张青蟹。只有一次机会，选哪一张，看你运气喽。” 叶容天把两个红包随意往办公桌上一丢，躺在老板椅上，跷起二郎腿，笑嘻嘻望着一脸纠结的女秘书。 “啊，怎么会差这么多？” 陈思丽眼珠子在两个红包之间快速来回移动，举棋不定。 “大金牛”是1000块，相当于她半个月的薪水，“青蟹”则只有10块钱，只能算是安慰小朋友。 犹豫半天，陈思丽终于颤抖地伸出手，将左边那个红包拿起来。 “哎，这就是报应啊。你刚才在肚子里骂我小气鬼，现在遭报应了。” 叶容天拆开另一个红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大金牛，拿在手上晃了晃，“看，大金牛在这里。” 啊！陈思丽郁闷得想要跳楼。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差，明明一开始是打算拿右边这个红包得，结果伸出手的时候又鬼使神差，拿了左边这个。 “老板，能不能把这个换成老鼠斑？” 陈思丽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望着叶容天。 “愿赌服输。你这个要求真得好过分。”叶容天摇摇头道。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陈思丽央求道，她自己也觉得要求有点过分，不太合规矩。 “下不为例？你一年能收几次红包？哎呀，你别这么愁眉苦脸得看着我好不好？要是被ada姐看见还以为我又欺负你。算了算了，怕了你了。你真要换老鼠斑？” 叶容天神情严肃地望着陈思丽。 陈思丽脸色由阴转晴，很肯定地点点头。 “哎，你真是一个好员工。放着大金牛不要，非要换老鼠斑。ada姐真是慧眼识英才。要是我手下员工个个都像你这样为老板考虑，那我就发达了。” 叶容天一脸感慨，接过陈思丽手中的红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大金牛，塞进口袋里，又重新掏出一张老鼠斑塞了进去。 “给！你的老鼠斑。” 叶容天双手握着红包，郑重地递给陈思丽。 陈思丽这下彻底傻眼了，恨不得给自己脸上狠狠来上两巴掌。无精打采地打开红包，眼睛忽得一亮，脸上马上又挂起了彩虹。 “谢谢老板！老板你真是个好人。” 红包里面躺着两张老鼠斑。 “人善被人欺，说得就是我这种人了。对了，今天有没有我的电话？” 叶容天一边接过陈思丽刚刚冲好的咖啡，一边随意问道。 “没有。哦，对了，早上有两个人过来拜访老板。我问他们有没有预约，他们说没有，好像是要过来应聘。”陈思丽翻开记事本说道。 “应聘？怎么不去找陈东？现在人呢？” 叶容天奇怪问道。游戏部门的面试基本上都是由陈东负责，技术上的事情，叶容天不太懂，那就交给懂行的人去做。 “他们说是要应聘电影公司。我跟他们说这里只有游戏公司没有电影公司，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 第五十一章 文艺青年 “刘先生、王先生怠慢了，快快请坐。” 会客室内，叶容天和刘振伟、王嘉卫分宾主坐下。 原本叶容天只是请刘振伟过来给自己电影公司掌舵，没想到刘振伟把好基友王嘉卫也顺路拐带过来。 买一送一，绝对业界良心。 叶容天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位未来重量级名导。 和印象中差不多，刘振伟身材微胖，圆脸带笑，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会来事的人。 王嘉卫则略显拘谨，鼻梁上架着一幅无框眼镜，书生气较重。脸型方正俊秀，就这模子，放tvb做一个偶像小生都没有问题，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想不开，选了编剧这条不归路？估计还是骨子里的文青习气在作祟。 叶容天打量刘、王二人之时，刘、王二人也在悄悄观察叶容天这位极可能成为他们老板的年轻人。 刘振伟和王嘉卫早就听韦嘉辉介绍过叶容天的情况，知道这位老板年少多金，对电影行业也颇有一些想法。不过那时并没有太大感触。现在与叶容天本人当面聊天，看到叶容天略显稚嫩的面孔，不由暗自感叹，这位叶老板真是太年轻了。 刘振伟52年生人，已过而立之年。王嘉卫58年出生，现在27岁。这个年龄就做到tvb金牌编剧，也算年轻有为。但在叶容天这张年轻的面孔前，王嘉卫感觉历史的车轮已经快辗上自己的屁股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lisa提着热水款步走进会客室，给三人分别沏了一杯龙井，对刘振伟、王嘉卫二人抱歉一笑。 “刘先生，王先生，请喝茶。真是不好意思，这位lisa小姐是我司新聘秘书，许多事情还不太了解，让两位多跑一趟，真是罪过。” 叶容天微微一笑，向两人告了声罪。 “哪里哪里，叶先生太客气了。其实是我耽误了叶先生的宝贵时间。阿辉之前早就找过我，不过那时候我刚好在大陆还有点手尾要处理，一直拖到年底才赶回来。还请叶先生恕罪。” 老东家歇菜后，刘振伟一度弃影从商，跑大陆做起了小买卖。估计就和那些倒爷差不多，拎着蛇皮袋倒腾一些假冒伪劣商品，坑害善良消费者。 可惜，刘振伟虽然学广告设计出身，却没有同样设计出身的梁嘉辉那样心灵手巧。 梁嘉辉在铜锣湾摆摊兜售手工艺品，据说日进斗金，生意兴隆。刘振伟就比较惨淡，在深港两地来回折腾，辛苦不说，连老婆本都赔进去了。 “不妨事。当初我就和阿辉说过，电影公司要在年后才开工。现在刘先生盛情加盟，正是当时。” 叶容天身前案上摆着刘振伟和王嘉卫两人的简历。 叶容天对这两份简历完全没有兴趣。他看中的不是两人过去的简历，而是两人未来的简历。 不过作为面试官，为免给人落下轻佻的印象，叶容天还是装模作样拿起两人简历，简单过了一眼。 “王先生，看简历你应该在tvb做得不错，怎么会想到跳槽？” 放下王嘉卫的简历，叶容天饶有兴味地问道。 对这位王嘉卫大导演，叶容天还真有点头疼。 要说香江这么多著名导演，论名气，论地位，王嘉卫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别的导演，一生能获得一两个奖项，就已经谢天谢地足堪告慰。王嘉卫呢？简直是奖杯专业户，拿奖拿到手抽筋。从香江到台岛，从戛纳到威尼斯，从柏林到纽约，处处都留下王嘉卫帅气的背影。 王嘉卫的一生，就是从一座奖台走向另一座奖台的一生。 打开王嘉卫的简历，那一长串的奖杯名字和提名简直亮瞎叶容天的狗眼。 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导演自投罗网，以叶容天现在求贤若渴的心态，按理应该倒履相迎才是。 可惜，王嘉卫获奖虽多，名气虽大，对投资者来说，却是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和毒药发双剑合璧，堪称香江影坛“东邪西毒”。 王嘉卫拍片速度慢如蜗牛，成本经常超出预算。以电影《东邪西毒》为例，一拍就是几年，投资一加再加，最后成本硬生生被堆到四千二百万港币。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初，四千万一部电影，在香江简直不可想象。 拍摄慢，投资高，如果最后票房能收回成本，那也就忍了。 结果呢？《东邪西毒》最终票房还不到一千万港币，简直亏到姥姥家了。要不是靠《东成西就》挽回不少损失，估计投资商把王嘉卫生吞活剥的心都有。 所以香江电影界有句话，“拿奖找王嘉卫，赚钱找刘振伟。” 对叶容天而言，影片票房失利倒是小事，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电影一定卖座。叶容天不能容忍得是这种中途随意更改合同的行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签了合同，就要严格按照合同办事。拍一半，让人追加投资，这算什么事？不加？前面投资全打水漂。追加？一个无底洞什么时候能填满？ 对于那些玩票性质的投资者，可能觉得无所谓，他们花钱就为了听个响。但对于一家正规经营的公司，这种行为绝对不可迁就，一旦形成风气，公司还怎么运营管理？ “求才”还是“求财”？这是一个问题。 叶容天颇有些举棋不定。 算了，人才难得，尽力挽救吧。 现在王嘉卫刚刚出道，对商业电影还不太排斥。要不然，也不会在两年后和刘振伟合作，拍摄《猛鬼差馆》。 《猛鬼差馆》是王嘉卫和刘振伟合作编写的灵异喜剧，刘振伟导演，王嘉卫监制。该片投资仅100万元，上映后广受好评，获得1000多万票房成绩。从这点上来看，年轻时候的王嘉卫对商业片并不排斥，也有一些商业片导演的天赋。 “在tvb确实有不少机会。不过，想必叶先生也听说了，邵氏电影今年就要停产了。就我本人而言，我对于电影更感兴趣，听阿辉介绍，叶先生有意在电影业施展拳脚，我觉得机会难得，所以就恬颜上门，毛遂自荐。希望叶先生能够收留。” 王嘉卫扶了扶眼镜，不亢不卑道。 王嘉卫虽然比韦嘉辉大四岁，但两人都是无线编剧班出身，是正儿八经的同班同学。 “欢迎，热烈欢迎。两位都是阿辉推荐的高才，不嫌庙小加盟力天影业，鄙人求之不得。哈哈…” 叶容天热情地和王嘉卫、刘振伟握了握手。 “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还是先谈谈电影的事吧。想来阿辉已经跟两位提过我准备投拍的第一部电影《东成西就》。不知两位对这部片子有何高见？” “我觉得这部片子很不错，很对我胃口。‘无厘头喜剧’这个概念也很有创意，我觉得可以搞一搞。叶先生如果把这部片子交给我，我有信心搞定。” 刘振伟胸脯拍得山响。说起《东成西就》，刘振伟两眼就放光，觉得这部片子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太对胃口了。 叶容天微笑颔首，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暗笑，本来就是你的电影，当然对你胃口。 “嘉卫，你怎么看？” 叶容天抿了口茶，含笑望向王嘉卫。 “叶先生，你的《东成西就》给了我不少灵感。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都是《射雕》中家喻户晓的角色，很受读者欢迎。如果把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拍成电影，相信会有市场。 《射雕》中，欧阳风最终被黄蓉逼疯，人格分裂，我觉得我们可以大胆借鉴这个设定。 《东成西就》走荒诞喜剧路线，我们何不再反其道而行，拍摄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武侠片？走严肃黑色路线。” 王嘉卫越说越是兴奋，眼睛如灯泡一样闪闪发亮。 “叶先生，这部片子不妨就叫做《东邪西毒》，你看怎么样？” “噗！” 叶容天一口茶没吞下肚，全喷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船王有约 “叶先生，你没事吧？” 刘振伟、王嘉卫齐声问道。 “啊，没事没事，茶水有些烫口。” 叶容天尴尬一笑，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窘态。 “刚才说到哪了？” “《东邪西毒》。” “啊，对对，《东邪西毒》。咳…王先生，你的想法是很好得。不过你觉得要拍好这样一部片子，大概需要多少投资？最终又能取得多少票房回报？” 叶容天望着王嘉卫，正容问道。 从内容上来讲，《东邪西毒》绝对是一部颠覆性的经典之作。但从票房成绩上来说，这又是一部让投资者血本无归的失败之作。 文艺电影造就了不少经典，但叶容天不打算在这方面砸钱，因为这不符合叶容天的投资理念。 好莱坞为什么能够制霸天下？靠得不是文艺电影，而是那些被不少人痛骂诟病的商业电影。 好莱坞把电影做成了一件商品。投资者可以从电影上获得利润，这样他们才会源源不断地追加投资，反过来又会推动整个电影产业向前发展，这才是所谓的良性循环。 如果投资者把裤衩都赔掉了，谁还会愿意傻乎乎把钱砸进这个水坑里？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资本就是电影业持续发展的活水，没有资本的持续投入，电影业必将成为一潭死水。 欧洲电影是怎么死得？华夏电影又为何长期萎靡不振？这些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试问叶容天又如何会重蹈覆辙？ 要想对抗好莱坞，就必须师夷长技以制夷，引进好莱坞的先进模式，扛起商业电影的大旗。 关起门来自己玩家家酒，那绝对不是长久之道。 “我们公司目前还在起步阶段，暂时以小成本商业电影为主。《东邪西毒》以后再说，还是先说说《东成西就》。” 见王嘉卫无言以对，叶容天继续说道。 一丝失望的神色从王嘉卫脸上闪过，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王嘉卫也明白，《东邪西毒》要想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预算必然不会少。以力天世纪现在的规模，确实不适合拍摄。 跳过《东邪西毒》不说，重新回到《东成西就》这个话题，室内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三人就《东成西就》的具体细节展开深入细致的探讨。叶容天将原作中种种笑料一一抖出，让刘振伟不时击节赞叹，敬佩不已。 讨论了近半个钟头，叶容天这才站起身说道，“今天就先聊到这。回去以后，你们先把剧本弄出来，另外再做一份投资预算，一并带过来给我看一看。振伟，你以前做过监制，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叶容天向刘振伟投去问询的目光。 “没问题，老板。剧本今天讨论得已经很详细了，回去后我在稍微整理一下即可。一个晚上就可以搞定。至于电影预算，以我的经验估计，如果不请大牌明星，绝对不会超过100万。”刘振伟信心满满说道。 “没必要这么着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先把剧本搞出来，尽量做得精细一点。演员方面，我这里已经圈定了一份名单。振伟，你去把他们的合同搞定。至于其他角色，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没必要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叶容天拿出一份演员名单递给刘振伟。 “其他人都没问题，不过这位翁小姐可是tvb当家花旦，想请她恐怕不太容易。” 刘振伟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翁小姐那边我已经亲自和她谈过了。她本人没有问题，麻烦就在tvb那边。你们先去谈谈吧，谈不拢再来找我。” “那没问题了。” “你们也看到了，我手头还有一家游戏公司需要打理。电影公司的事就只能多多拜托二位了。 《东成西就》算是我给你们出的面试题。做好了，力天影业我就交给你们打理。 丑话说在前头。在电影内容制作上，我一贯主张创作自由，但前提是必须要有盈利预期。另外，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去碰，比如说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政治红线之类。 我知道大家都很有表达*，但我不希望看到我的电影被人抵制或者封杀。” 叶容天对着刘振伟和王嘉卫认真叮嘱道。 “老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对力天影业出产的每一部电影进行认真审核，保证不会出现这种事故。” 刘振伟收敛笑脸，郑重说道。 “你办事，我放心。” 叶容天拍了拍刘振伟肩膀，意甚嘉许。 “除了拍摄电影外，公司的架子也要尽快搭起来。财务我会派人过去，其他部门如制片、发行、艺人管理、外联之类，该有得都要有。 总之，我希望看到一家正规公司，而不是一间草台班子。饭要一口一口吃，有些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但是，公司整体的发展方向必须首先要明确，那就是正规化、专业化、国际化。在这方面，我希望两位有时间就研究一下好莱坞公司的运作模式，吸取别人的长处。” “老板请放心，我们一定办妥，不会让你失望。” “嗯，那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把合同签了。” 叶容天前脚刚刚送走刘振伟和王嘉卫，后脚秘书陈思丽又急匆匆跑了过来。 “老板。方舟投资的史丹尼先生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向你汇报。” 收获的季节终于到了，叶容天微微一笑。 回到办公室，叶容天拨通史丹尼的电话。 “史丹尼，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叶容天靠在老板椅上，张嘴咬了一口苹果，一脸惬意表情。 “老板，船王想请你吃顿便饭，这算不算是好消息？”史丹尼笑道。 “呵呵，这么快就查到我头上了？不亏是海龙王。” 对包玉钢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老底挖出来，叶容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叶容天这一个多月来，和史丹尼过从甚密，有心人只要仔细查一查，就不难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包玉钢在香江树大根深，想要瞒过他，简直难如登天。 当然，叶容天也没有刻意想要隐瞒什么。 “怎么能劳烦老人家请我们？这不合规矩。你给吴观正去个电话，就说明天上午十一点，我在文华酒店设宴，恭候船王大驾光临。 另外，顺便通知一下邱老板，希望邱老板届时也能拨冗赏光。人多了才热闹嘛。”叶容天笑意盈盈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第五十三章 天下风云出我辈 香江文华东方酒店位于中环干诺道中5号，与置地广场、太子大厦等购物中心相连。站在酒店扒房两层高落地窗前，可饱览维多利亚海港的美丽景致。 酒店由香江著名地产商置地公司兴建，1963年开业，是文华东方酒店集团旗下旗舰酒店。文华东方酒店集团创立于1963年，是一家从事国际酒店投资和管理的全球知名集团，在世界各地都设有一流的豪华酒店和度假村。 香江文华东方酒店是亚洲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不少名人政要都曾在此处居住，包括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美国前总统尼克松、福特等等。 香江著名艺人张国容也是文华东方酒店熟客之一，可惜文华酒店却不是张国容的福地。2003年4月1日，张国容从文华酒店24层健身房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星光璀璨的一生，留给世人无尽遗憾。 早上十点过半，几辆黑色林肯轿车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坪。酒店迎宾人员快步上前，伫立一旁，恭迎贵宾。 率先下车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年约四十，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容貌儒雅清奇，斯文有礼。 中年男子走到另一辆轿车前，恭敬站在一旁，拉开车门，将一名古稀老者搀扶下来。 老者身量不高，宽肩海口，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邻家老伯。不过，如果是熟悉香江商界人物名流的朋友，必会一眼认出，这位衣着朴素容貌普通的老者，正是执香江商界牛耳数十年之久的一代船王包玉钢老先生。 “阿正，我们过去吧。不要让主人家等太久了。” 包玉钢虽然已经年届古稀，不过他笑口常开神清气壮，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丝毫不显老态。 “阿爸，邱老板好像也来了。” 吴观正伸手向包玉钢身后一指，小声提醒道。 “呵呵，坐地起价，题中应有之意。人家苦心布局，等得不就是这一刻么。” 包玉钢双眉一轩，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一名身着青色绸缎唐装，面容枯槁霜眉皓发的老者，在一群黑衣男子的簇拥中，向自己这边大步行来。 “邱老板，恭喜发财，牛年大吉。” 包玉钢大嘴一张，哈哈笑道。在女婿吴观正的陪同下，径直迎向邱德跋一行人。 “包老弟，别来无恙，可喜可贺。” 邱德跋向包玉钢抱拳拱手为礼，枯瘦的脸皮微微抽动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干笑。眼神一如既往锋芒毕露。 “哈哈，有什么好贺得。人为刀俎，我们为鱼肉。还是去见识一下这位年轻后辈的手段吧。” 两人寒暄一番，相携走向文华东方酒店。叶容天、王妍和史丹尼三人早已在酒店门口恭候多时。 “包老前辈，邱老前辈，大驾光临，晚辈荣幸之至。晚辈多有冒犯，今日特向两位前辈请罪来了。” 叶容天远远看见包玉钢和邱德跋相携而来，不敢托大，快步走下台阶迎了上去。 走到包玉钢、邱德跋身前，叶容天一躬到底，执晚辈礼。 包玉钢、邱德跋二人也不避让，坦然受了叶容天一礼。 “后生仔，在商言商，你既然技高一筹，又何需请罪？” 包玉钢笑意盈盈，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得有点不像话的后生晚辈。 叶容天眉如锋剑，目若朗星，日角珠庭，金相玉质。 好一个仪表堂堂的后生仔。 包玉钢细细端详，不禁暗自点头。心中既羡慕林慕森好运，得此佳驹，又哀叹自己福报有尽，有女无子。 “后生仔，我是该叫你叶容天好，还是该叫你林荣天好？”包玉钢偏头笑问道。 “容天生下来就姓叶，树叶的叶。以前姓叶，以后也不打算改弦更张。”叶容天淡然说道。 “呵呵，那我可就要为慕森老弟说一声可惜了。” 叶容天和包玉钢客套了几句，又转向邱德跋抱拳一礼，说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今日能与邱老前辈一起把酒论道，实乃晚辈之荣幸。稍后晚辈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老前辈海涵。” “哈哈，好一句‘天下风云出我辈’。小子够狂。” 邱德跋哈哈大笑，干瘦的脸皮张开，露出一口黄白相间的牙齿。 “不过，能让包老弟和我一同引颈受戮，你小子的确有狂的资本。小子不错，老夫痴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叶老弟，不会见怪吧？” “邱老前辈德高望重，晚辈岂敢高攀。” 叶容天含笑应道，不亢不卑。 “高攀？恐怕再过几年，就该老夫说一声高攀了。” 邱德跋收敛笑容，锋锐的目光如有形质，刺在叶容天身上。 叶容天笑容不改，坦然受之。 “老夫纵横南洋商界数十年，年轻俊彦所见无数，不过没有一人可以和叶老弟相提并论。叶老弟天纵奇材，实乃老夫生平仅见，后生可畏啊。” 邱德跋收回审视的目光，慨然一叹，语声寂寥。 “前辈谬赞。”叶容天谦虚道。 “呵呵，年轻人，没必要这么谦虚。在你这个年龄，我还在华侨银行做书记员，比起你来，可要差得远了。”邱德跋森然一笑道。 “外面风大，晚辈已经在里间备下薄酒，还请两位老前辈赏光入席，不吝赐教。” 寒暄片刻，叶容天侧身一让，对着包玉钢和邱德跋恭声说道。 在酒店经理一路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大厅廊道，来到一间宽大敞亮的包厢。 包厢内饰以木色、黑、黄为主基调，四处摆放了不少瓷器古董，墙壁上则贴挂着名贵油画。既具有浪漫的英伦风格，又揉合了东方传统的设计特色。将传统与现代、西方与东方两种截然不同的设计理念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格调高雅，气质深沉，不愧是亚洲第一流的顶级酒店。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包玉钢和邱德跋对视一眼，停杯投箸，挥挥手让手下不相干的人离席退场。 该说的场面话已经说完，现在是时候干些正事了。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顿显凝重起来。 第五十四章 一剑在手从心所欲 “联合企业，我和包老弟都是志在必得。叶老弟也没有必要照顾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是蒸是煮？还是快点拿出个章程来吧。” 邱德跋鹰目一翻，嘎嘎怪笑一声，笑声如铁铲刮锅，干瘪刺耳。 “包前辈意下如何？” 叶容天微笑颔首，转头向包玉钢征询意见。 “大家既然已经坐到一起，终究需要有个决断，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包玉钢神色淡然，双目微微张开，射出两道凌厉精光。 直到此一刻，这位纵横香江商界数十年而声名愈盛的海龙王，才终于显露出睥睨天下的豪情霸气。 “既然包前辈、邱前辈执意如此，那么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叶容天拱手为礼，向包、邱二人告了声罪。 “标的只有一份，两位前辈皆欲得之而后快。一般来说，我应该让两位前辈轮流叫价，价高者得。 只是两位前辈都是商界执牛耳者，让两位前辈学市井妇人锱铢必较，恐怕有伤体面。是以，晚辈另思一策，请两位前辈参详一二。” 叶容天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废话。 “屁话真多，说吧，又想出什么鬼点子？反正不管你出什么招，我和包老弟现在都得接着。” 邱德跋一挥手，不耐烦道。 “叶老弟，但说无妨。”包玉钢和蔼笑道。 叶容天点点头，向王妍递了个眼色。王妍取出两份合同，交给叶容天。 “两位前辈，晚辈手上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也就是联合企业股权转让合同，现在就差合同金额和签名没有填写。两位前辈可以酌情填写合同金额，底限是三亿五千万。一次竞标，价高者得。未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叶容天举起两份合同，向包玉钢和邱德跋示意了一下。 “好说，这个方法简单，老夫没有意见。” 邱德跋从叶容天手上接过合同。只是一份制式股权转让合同，这样的合同邱德跋见得多了，粗略扫了一眼，也没细看，便在合同金额一栏上填了一个数字，反手交给叶容天。 叶容天接过合同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邱德跋点了点头。 转头向包玉钢望去。包玉钢微一沉吟，也填下一个数字，将合同递给叶容天。 叶容天看向合同上的数字。待他看清那个数字时，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抬头望向包玉钢，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包玉钢撇撇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邱前辈，很遗憾，这次竞标的结果，最终是包前辈胜出。包前辈出价5亿港币收购我手上全部51%联合企业股份。恭喜你，包前辈。” 包厢内其余几人，听闻包玉钢竟然标出5亿天价收购联合企业一半的股份，尽皆惊骇。要知道，几个星期前，联合企业的整体市价还不足5亿港元。换句话说，包玉钢几乎溢价100%，收购叶容天手上的股权。 邱德跋也是一脸愕然。半晌，邱德跋摇头苦笑道，“人都说包玉钢‘食量如海，气吞山河’。今日总算见识了。邱某甘拜下风。” “承让承让，我这也是被叶老弟逼得。” 包玉钢大嘴一张，哈哈大笑。转头望向叶容天，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你这个小狐狸，表情那么丰富，我觉得你可以去竞争今年的金像奖影帝。” “呵呵，只能说晚辈见财心喜，心性不够。没想到给包前辈造成这么大困扰，恕罪恕罪。”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在看邱德跋合同时，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的确是居心不良。 不过话说回来，船王也没有吃亏。拿下联合企业，包玉钢便可以一剑封喉，终结一场原本可能会旷日持久的收购大战，这为他节省下来的资金足以弥补今日之损失。 “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小狐狸。栽在你们手上，我也不算冤枉了。” 邱德跋这时才回过味来，慨然一声长叹。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叶老弟，老夫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长笑一声，邱德跋起身离开包厢。 “几年前，我和嘉臣老弟在此聚会。嘉臣老弟一箭三雕，让包某大开眼界，惊为天人。今日见到叶老弟亦不遑多让，包某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有了叶老弟，香江商界恐怕会更加热闹了。” 九龙仓一役，船王一夜之间筹资22亿港币，击退纽璧坚精心策划的反收购企图，威震香江。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船王入主九龙仓之前，还有另外一位商界奇才，曾经盯上九龙仓，并且上演了一出一箭三雕的好戏。这位商界奇才就是香江首富李嘉臣先生。 1977年，九龙仓股价处于低位，李嘉臣暗中大肆吸纳九龙仓股票，试图趁怡和财团对九龙仓控制微弱之机，一举吞并九龙仓。 怡和财团惊觉后，大为惊恐，却无计可施，最后不得不求助于汇丰银行，由汇丰银行“财神爷”沈弼出面斡旋，劝服李嘉臣放弃收购九龙仓。 李嘉臣不想同时树立怡和、汇丰两个强敌，权衡之下，最终接受放弃收购。 不过李嘉臣终究不是常人，他虽然迫于压力，放弃收购九龙仓的计划，但却并不打算放弃手中一手好牌。 之后，李嘉臣秘会包玉钢，会面地点就在文华酒店，将手中九龙仓股权尽数转让给船王，获利数千万元。 接着，李嘉臣又通过包玉钢牵线搭桥，从汇丰银行手中承接9000万股和记黄埔股票，成功入主和记黄埔。而包玉钢接手李嘉臣手中的九龙仓股份后，也一举成为九龙仓第一大股东。 挣了钞票、买了公司、交了朋友。果然是一箭三雕的绝妙好计。 九龙仓收购战成就了船王豪气干云的传奇。但真正的大赢家，却是那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李嘉臣。 邱德跋、包玉钢相继离开，包厢内只剩下叶容天、王妍和史丹尼三人。 叶容天满脸堆笑，拿起合同，放在嘴边深深吻了一下。 这一刻，叶容天正式迈入香江二线富豪行列。 王妍神情呆滞，好似还在梦中未醒。 史丹尼眼中则尽是狂热崇拜。 短短一个多月，从一千万到几个亿。 无论是狙击爱美高还是激战会德丰，史丹尼全程参战，见识了叶容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奇手段。 这是一个神一样的男人！ “ada姐，史丹尼，这一战你们居功至伟，我要给你们发一个大大的红包。” 叶容天大笑一声，朝天打了个响指。 “收队！” 第五十五章 谁是大赢家？ 2月25日，大年初六，星期一，香江股市年后首次开盘。 市场热点依然紧紧围绕在包玉钢与邱德跋双雄之间的正邪对抗。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盯着会德丰盘面，希望看到一场火星撞地球式的激烈交锋。特别是那些手中持有会德丰股票的股民，更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翘首企盼。 可惜，新年首个交易日，会德丰股价的表现却让人大失所望。整个交易日，会德丰a股股价一直维持在7港元上下波动，这个价格正是2月19日收盘时的价格。与此同时，成交量却有显著攀升，成交异常活跃，似乎总有源源不断的抛盘涌出，将股价死死压制在7港元不得寸进。收盘时，股价甚至出现小幅跳水，从7港元下跌到6.8港元。 大部分股民感到懵然不解，少部分精明的投资者则已经从会德丰异常的盘面表现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答案很快揭晓。 25日晚间，罗富齐父子公司代表falwyn公司发表声明，宣布放弃继续收购会德丰公司的计划。 很快，九龙仓公司发出公告，宣布以17港元每股价格，成功收购联合企业51%股权，溢价92%，整个收购行动一共动用资金5亿港元。至此，九龙仓公司已经持有50%以上会德丰股权，收购行动获得成功。 紧接着，会德丰公司也发出公告，宣布会德丰董事局已于25日下午，召开董事局会议，选举包玉钢先生为会德丰公司新任主席兼总经理，原主席约翰.马登先生留任董事并改选为名誉主席。 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宛如一记凶猛的组合拳，将所有等着看好戏的观众打得晕头转向。 这就完事了？说好的天地大冲撞呢？说好的过江龙大战座山虎呢？我小板凳已经摆好，眼镜也已经戴上，瓜子花生都备齐了，就等着看你们撕逼，你给我看这个？奶奶个腿。 就在香江市民愤愤不平感觉上当受骗之际，《东方日报》一篇追踪报道横空出世，再次将会德丰收购战推向舆论焦点。 《说赢家论赢家谁是大赢家？——会德丰收购战内情详析》。 文章作者是《东方日报》一个名叫周立文的老笔头。 “沸沸扬扬的会德丰收购战，以一种戏剧化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船王宝刀不老，继九龙仓一役后，再下一城，击退劲敌南洋首富邱德跋，如愿入主会德丰公司，成为会德丰收购战的大赢家。 一场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战，最终却草草收场，个中缘由究竟为何？ 邱德跋远渡重洋而来，在先拔头筹的局势下为何又突然知难而退？ 一代船王包玉钢，是否真如外界所传，是本次收购战的最大赢家？ 笔者对此深感疑惑。作为一名具有十年以上从业经验的资深新闻工作者，笔者敏锐地察觉到，会德丰收购战绝非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正所谓谜中有谜，案中有案。 本着一名新闻从业人员的殉道精神和道德操守，笔者深入虎穴夜探中环，历经九劫十八难，终于拨开重重迷雾，将潜藏在会德丰收购战幕后的真正做手挖掘出来。 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众位读者朋友能更好得了解整个收购战的始末，笔者特作《会德丰收购战记》一篇，现全文刊载如下，以飨读者…” 蛋挞文人虽然长得矮胖，一只秃笔却舞得虎虎生风，不然也不可能在强手如云竞争激烈的《东方日报》站稳脚跟。 秉承《东方日报》一贯狗血的文风，蛋挞文声情并茂，把整个会德丰收购战写成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江湖恩仇录。 文章先是回顾了会德丰公司的发展历史，将之与香江百年变迁联系起来，融入老马登夫妇的乱世儿女情。顿时，一股历史沧桑感扑面而来。 紧接着，文章引入小马登与张钰良之间的恩怨情仇。一对好基又，缘何反目成仇？案情扑朔迷离。 当读者还沉溺在小马登和张钰良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之时，蛋挞文却又荡开一笔，浓墨重彩介绍起邱德跋的一生。 忽然，边声四起，狼烟滚滚，一股杀伐之气跃然纸上扑面而来。 邱德跋一剑西来，独闯香江，马踏联营，视香江商界众豪强如无物。 刚刚拿下港灯公司的华资领袖李嘉臣也不幸躺枪，被蛋挞文暗批怯懦避战，缺乏领袖气魄。 一时间，香江商界风声鹤唳，万马齐喑。中环上空处处回荡着邱德跋嚣张狂妄的笑声。 香江人心浮动，眼看一场大灾变就要发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值此危难时刻，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蛋挞文这一问直指人心，成功激起香江小市民同仇敌忾之心，忧国忧民之叹。 关键时刻，一代船王不顾年迈体弱之躯，仗剑而出，为民请战。 这正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好男儿纵横天下披风沐雨。 大战一触即发。 龙虎相争，天昏地暗。 就在包玉钢和邱德跋双雄并立，决战于紫禁之巅时，一道卑鄙的暗流，却在无声无息之中悄然袭来。 … 如椽巨笔走惊雷，浪卷英雄又复回。 一篇雄文，洋洋洒洒近万字，将会德丰收购战前前后后发生的故事娓娓道来，如同亲历一般。 这篇报道一出，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人争睹，《东方日报》的销量更是节节攀升。 《东方日报》原本就是香江各大报业销量之首，日均销售量高达五十万份。这篇雄文一出，顿时又将《东方日报》的单日销量提高了两成，达到创纪录的六十万份。 对此，其他报社也只能眼红干瞪眼，各种羡慕嫉妒恨。 而文中被蛋挞文痛斥为“卑鄙的暗流”的方舟投资公司，也在一日之间声名鹊起，成为香江市民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方舟投资一战成名，史丹尼作为方舟投资的总经理，自然也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每天打到方舟投资总部的采访电话不下数百个，让史丹尼烦不胜烦。最后没办法，只好把电话线拔了了事。 第五十六章 我知道谁是大赢家 《信报》，全称为《信报财经新闻》，是香江第一份以财经新闻为主要报道内容的报纸。报纸风格偏于严肃，被誉为香江报业中公信力第一，深受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欢迎。 《信报》总部位于东区英皇道499号北角工业大厦22楼。 早上九点，鸡脚虾提着一盒早餐掐点来到公司。 一走进公司大门，鸡脚虾就发现今天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同事一个个都耷拉着脸，像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往日早上嘻嘻哈哈取笑打闹的互动。 鸡脚虾远远看见几个相熟的同事走过，打了声招呼，对方也都是愁眉苦脸，点点头示意一下就匆匆走开了。 鸡脚虾心中暗觉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好像要奔丧似得？难道林老虎翘辫了？不对啊，那样大家应该欢欣鼓舞才对。 鸡脚虾走到自己办公位前，将早点放在桌上。看见财务部kelly风风火火跑过来，一把拦住。 kelly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苹果脸，刚刚大学毕业，来公司没多久，性格活泼开朗，和鸡脚虾挺聊得开。 “kelly，今天大家脸色怎么都这么难看？” 鸡脚虾打开餐盒，解开小袋包装，将汤汁小心淋在肠粉上面，又倒了点麻酱，微微搅拌了一下。 “你还是赶紧多吃点吧。一会儿我保证你没有胃口。” kelly捧着一杯奶茶，靠在办公桌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怎么了？” 鸡脚虾夹起一片肠粉丢进嘴里。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总来了。” kelly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悄声说道。 “啊！？” 鸡脚虾悚然一惊，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林总自然就是有着“香江第一健笔”之称的林行知总经理，他也是《信报》的创始人和第一大股东。 “今天林老虎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平日林行知一般都会在十点以后才赶到公司，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再结合同事如丧考妣的表情，鸡脚虾顿时感到形势十分严峻。 “谁知道呢。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发脾气，脸拉得比驴子还长。” kelly撇撇嘴，用手比划了一下。 “他的脸本来不就比驴子还长吗？”鸡脚虾笑了声说道。 “噗，这话你也敢乱说？要是被林总听见…” 正说笑间，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阿荣，快点过来吧，开会了。” 是主编王炳坤，正站在会议室门口，向鸡脚虾遥遥招手。 “知道了，马上过来。” 鸡脚虾脸一垮，看来这顿早餐是没法吃了，胡乱扒了两口，剩下得只好全部丢进垃圾桶。 kelly摇头叹息，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转身快步离开。 “你们是怎么做事得？看看昨天的销售数据，还不到十万份！大家都想去喝西北风是吧？” 鸡脚虾脚还没踏进会议室，就听见里面林老虎一边拍桌子一边骂街的吼声。 鸡脚虾从后门悄悄摸了进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抬头一看，林老虎、罗总监还有骆总编几个大头都在，一个个都板着脸，神色不善。 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解释！给我解释！怎么都不吭声了？” 林行知双眼圆睁，瞪着底下一干编辑记者，大声咆哮道。 “林总，这次《东方日报》抓得时机太好了。其他报社的销量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并不是只有我们一家。相比之下，我们还算受影响比较小得。”发行部一名经理战战兢兢说道。 “我现在说得是销量问题吗？我现在问得是，为什么是《东方日报》而不是我们《信报》挖出这条新闻？你们做这行多久了？对新闻的敏感性都丢哪去了？我们《信报》自诩为财经新闻第一报，现在却被一家娱乐报纸踩在脚下，以后还怎么混？” “要不我们也跟进报道？不如派个人去采访一下方舟投资？” “新闻新闻，什么是新闻？人家都炒了八百年的冷饭你还要凑上去？还嫌被人笑话得不够是吧…” 林老虎火力全开，底下编辑个个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出头吱声了。 “林老虎今天吃枪药了？怎么发这么大火？” 鸡脚虾捅了捅边上一个戴眼镜同事的胳膊，低声问道。 “哎，还不是因为蛋挞文那篇报道。《东方日报》销量增了两成，我们跌了一成。”戴眼镜的同事小声解释道。 “蛋挞文那死胖子真有那么厉害？” 鸡脚虾脸色有点难看，出于不给对手贡献一个铜板的立场，到现在为止，鸡脚虾还没有看过蛋挞文那篇被传为洛阳纸贵的雄文。 “屁，就是一篇狗血文，无非是切入点找得好。通篇胡编滥造。那种东西也能叫新闻？” 戴眼镜的同事一脸不屑，说着又从身后抽出一张报纸，递给鸡脚虾。 “你自己看吧。” 鸡脚虾接过报纸摊开一看，入眼就是一个大标题，《说赢家论赢家谁是大赢家》。 标题下面配了三张照片，左边一张是邱德跋，中间一张是船王包玉钢。最后一张照片上是一个中年人，头发微卷，戴一幅眼镜，一脸笑容，看起来挺斯文稳重。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挺眼熟？ 鸡脚虾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良久，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的年轻人，施施然走进鸡脚虾的脑海。 “我只是过来看风景得。听说这里风景很好，我过来看看。” 难道… 鸡脚虾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石成荣！你在看什么？大家在开会商讨对策，你还有心情看报纸？” 林行知的视线像一道冷箭，穿过人群，死死钉在鸡脚虾身上。 “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大赢家。” 鸡脚虾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平静说道。 “f…” 林行知情绪激动之下，差点就爆了粗口。 大赢家？林行知现在最烦听到得就是这三个字。你还敢跟我说…等等… “你是说…” 林行知目光一凝，注视着鸡脚虾，不确定得问道。 “林总，史丹尼只是方舟投资的经理人，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工具。我知道方舟投资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 鸡脚虾点点头，一脸自信说道。 第五十七章 林慕森 深水湾林府大宅。 如同往常一样，林慕森早早起床，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在花园里打了一趟太极拳暖身。 林慕森的动作舒缓有致，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朝阳从寿臣山背面缓缓升起，明亮柔和的光芒朗照大地。 林慕森双手下按，缓缓吐出胸中最后一口郁气，这才结束晨练，回到客厅休息。 简单用过早餐后，林慕森拣起下人整齐叠放在桌案上的报纸，细细阅读起来。 饭后品茗读报，是林慕森几十年来养成的老习惯。 放在最上面得是林慕森平时最爱读的《明报》。 《明报》为查良庸先生和沈宝信先生于1959年创办。早期以武侠小说、煽情新闻和马经为主，是一份“小市民报章”。进入60年代以后，大陆时局动荡，《明报》开始把目光投向北面。开辟“北望神州”版块，关注大陆时局变化，是香江最早关注大陆的报纸，成为香江人了解大陆的一扇窗口。和其他报纸普遍偏右的报道风格不同，《明报》对大陆的报道一直走持平、中正的路线。这种客观公允的报道风格，再加上查良庸先生本人在香江知识界的巨大影响力，使得《明报》成为香江最受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欢迎的报纸之一。 放下《明报》，林慕森又拿起《星岛日报》翻了翻，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信报》。 作为香江第一份也是目前唯一一份财经类报纸，《信报》自然是林慕森每日必读的报纸。 《信报》上林行知撰写的《政经短评》是林慕森最喜欢的栏目。林行知曾就读于英国剑桥工业学院经济学专业，他的《政经短评》专门分析评论香江乃至世界政经形势，善于用浅白的文字深入浅出地论述艰深复杂的经济理论。 不过今天林慕森并没有去读林行知的政经专栏，当他摊开《信报》的时候，林慕森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一张几乎占据半个版面的巨幅照片吸引了。 照片中的人物都是林慕森的老相识。一个是船王包玉钢，一个是南洋邱德跋。最近两人因为收购会德丰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么？怎么现在还拿出来炒？连《信报》也开始学人跟风了么？ 林慕森眉头微皱，不过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他就在照片中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照片不太清晰，但那一头林慕森深恶痛绝的披肩长发，还有那个惫懒顽劣的笑容，让林慕森一眼就将叶容天认了出来。 快速读完报道。林慕森眉头紧锁，拧成一个川字。 林慕森一生颇具传奇色彩。出生于富贵之家，却不幸家道中落，少年时尝尽人间冷暖白眼。最后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白手起家，成为香江十大富豪之一，挣下偌大一份家业。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或许真如风水相士所说，人的福报，终有尽数。林慕森纵横商界，顺风顺水，偏偏和船王一样，百年之后，后继无人。 船王一生，有女无子，只能为他人做嫁衣裳。林慕森相对幸运一些，他娶了两房太太，一共育有二子六女。可惜，天不佑人，大儿子林荣光因一场车祸英年早逝。小儿子林荣毅年龄尚幼，难担重任。 原本想接回私生子林荣天好好培养一番，可惜这个逆子个性顽劣，不堪教化，让林慕森大失所望。 “阿爸，看什么新闻？这么专注。” 林慕森从报纸上抬起头，看见四女儿林玉琼快步走下楼梯。 一身火红的骑士服，长发如瀑，顾盼神飞，英姿飒爽。 “四小姐，这是您的早茶。” 佣人吴妈端着一碗银耳汤走进客厅，对着林玉琼说道。 “谢谢吴妈，放桌上就可以了。” 林玉琼径直走到林慕森身侧沙发上坐下，接过父亲手中的报纸细读起来。 “这么早又要跑去骑马？公司的事情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林慕森满脸不悦。 在众多子女当中，四女儿林玉琼天资聪颖，最受林慕森宠爱器重，可惜终究是女儿身。林慕森暗自叹了口气。 “知道啦，阿爸，真罗嗦。下午我会去趟公司。” 林玉琼头也不抬，继续埋头专注读报。 片刻后，林玉琼将报纸一合，随手丢到一旁。 “这件事，你怎么看？”林慕森扭头问道。 四女儿林玉琼虽为女流之辈，但遇事向来很有主见。林慕森也喜欢征询这个女儿的意见。 “有点古怪。” 林玉琼端起桌上银耳汤，浅尝一口。 “怎么讲？” “收购联合企业至少需要动用数亿资金，阿天哪来这么多钱？”林玉琼玉鼻微皱道。 “哼。那个没用的废物，就算给他十个亿，你觉得他有这种火中取栗的手段？”林慕森冷笑一声说道。 “阿爸，你怀疑有人做局在背后操纵阿天？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林玉琼放下手中银耳汤，不解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不管对方为了什么，想来意图都不会太简单。” 林慕森双目微阖，面色森然。 “阿爸，你是说对方的目标其实是我们林家？” 林玉琼似有所悟。 “嘿嘿，我不管这位朋友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他如果以为拿住那个逆子，就可以逼迫我林某人就范，我看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林慕森双眉一轩，冷然说道。 林慕森秉性刚烈。几十年的商海搏杀更养成了他杀伐果断的性格。就算对手拿住他小儿子林荣毅，林慕森也绝不会妥协半步，何况是林荣天那个逆子？ “不如打电话问一下包伯伯？他应该会比较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林玉琼侧头略一思索道。 “问什么问？哼，老东西既然没有和我通气，就说明他不想提这件事，何必让人家为难。这件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公司上的事，从现在开始你要多留点心。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想拿我们林家开刀。” 第一章 落花有意 “怎么啦？乌龙王，一大早就看你在这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到底谁又招惹你了？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吴君茹披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偏头梳理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好奇地望着死鱼一样趴在客厅沙发上的曾桦倩。 “哎…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曾桦倩懒洋洋翻过身来，身体斜躺着，大眼睛无神地望着茶几上的电话机，脸色黯然憔悴。 除夕之夜，烟花烂漫，在二两酒精的帮助下，春心萌动的曾桦倩终于鼓起勇气，给叶容天打了一个电话，主动示好。 料想叶容天闻弦歌而知雅意，两人之间关系必然会有一点小小的进展。 整个春节假期，曾桦倩哪也没去，一个人窝在家里，心怀忐忑得守护在电话机旁，等待那个温暖的声音出现。 没想到郎心似铁，叶容天居然连一个礼貌性的回访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 “死人！呆瓜！木头！混蛋…” 曾桦倩随手抓起一个靠枕，粉拳如雨点般无情落下。 “哎呀？乌龙王，你真中情花剧毒了？” 吴君茹双眼大睁，满脸好奇之色。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大咧咧总是以老处女自居的傻姑娘，也有春心萌动的一天，报应啊。 “不得了了，出大事啦…” 吴君茹正想上前一探究竟。猛然间，大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 “出什么大事啦？大呼小叫，是不是被人**了？” 吴君茹一脸无奈，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只不是过了个年而已，几天工夫，好好两个妙龄姑娘花季少女，一个傻了，一个疯了。 “你才被人**了，你全家都被人**了。” 刘嘉陵没好气地瞪了吴君茹一眼，扭头又对曾桦倩大呼小叫，“乌龙王，快过来看，你的白马王子上报了。” 曾桦倩猛然翻身，扔掉靠枕，一把抢过刘嘉陵手中的报纸，展开一看。 “咦，这是容天？谁画得？真难看。” 曾桦倩手上拿着得正是最新一期《信报》。 头版头条新闻就是关于叶容天这个会德丰收购战的幕后操纵者。 文章标题为《看风景的男人》，作者石成荣。 文章标题下面配了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包玉钢、邱德跋双雄相对而站。两人之间，鸡脚虾又用红框特意圈出两人。其中一人西服卷发，戴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斯文稳重，正是最近风头强劲的方舟投资总经理，“大赢家”史丹尼。另一人则穿着一身米色风衣，长发披肩，双手插兜，嘴角含笑，意态潇洒，和照片中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鸡脚虾先是简要回顾了一下会德丰收购战的始末。 接着，鸡脚虾又客观讲述了自己在电梯中与神秘“风衣哥”之间的离奇邂逅。 文章的重点则放在对照片中“风衣哥”和史丹尼两者之间关系的辩证分析上。 鸡脚虾请出港大著名心理学教授，从“风衣哥”与史丹尼两人的衣着、神情、站位、姿势出发，对两人之间的主从关系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缜密细致的分析。 一个衣着随意，一个西服正装。一个意态轻松，一个神情恭敬。一个靠前而立，一个居后跟从… 文章最后，鸡脚虾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论证，图中那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的男子，很可能就是方舟投资公司幕后的大做手，也是本次会德丰收购战真正的大赢家。 鸡脚虾的分析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甚至于老对手蛋挞文读后，也不得不慨然长叹： 既生鸡，何生蛋乎？ 因为照片图像不是很清楚，鸡脚虾特意又找人画了一幅“风衣哥”人物肖像。不过在这里，鸡脚虾耍了一点小手段。虽然在鸡脚虾印象中，“凤衣哥”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但为了增加文章的可信度，鸡脚虾在描述叶容天外貌时，用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暗示叶容天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级人物。所以画像中的叶容天略显老成，和真人相去甚远。 “你个花痴女，就知道看脸吃饭。” 刘嘉陵美目一翻，差点背过气。 “你没看新闻？两个亿啊！就这么一个买卖，几天工夫，两个亿就挣到手了。老天啦，叶容天那小子真是超级大水喉啊，发达啦。” 刘嘉陵猛地一把抱住曾桦倩，又亲又啃，两眼放光，俏脸通红。 “大水喉又怎么样？名草有主了。” 曾桦倩从刘嘉陵魔爪中挣脱出来，悠悠叹息道。 “谁说名草有主了？那晚你也看见了，容天和joey关系根本没有确定。”刘嘉陵不服气道。 “都kiss了，怎么还没确定？” “kiss又怎么了？我都kiss过n个男人了，现在不还是孤家寡人？再说，那晚是joey主动献吻，容天明明是迫于无奈，说明不了问题。” 刘嘉陵斗志愈加昂扬。 “没用得。除夕我给容天打过电话，他都没有回我。”曾桦倩泄气道。 “好啊，你瞒着我给容天打电话？还当不当我是你好姐妹？难怪这几天都守在电话机旁。” 刘嘉陵勃然大怒，感觉自己被好姐妹深深出卖了。 “喂，之前你说过容天不是你的菜，怎么现在又看上人家啦？” 曾桦倩反击得分。 “谦谦君子，淑女好逑。我今年都二十岁了，还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刘嘉陵粉脸低垂至胸前，手指抓住衣角不住玩弄，神色扭捏。 “我呸！” 曾桦倩一脸鄙夷。 “哎，算了，我吃点亏。二女共侍一夫，谁叫大家是好姐妹。” 刘嘉陵宽宏大量，决定退让一步。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的浪货。妖精，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免得让你为祸人间。” 曾桦倩张牙舞爪朝刘嘉陵身上扑去，两人在沙发上水蛇一样扭打纠缠起来。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欲海奇男子，让你们两个浪货反目成仇。” 吴君茹好奇心爆棚，抢过报纸瞥了一眼。 “哇，好丑。这种姿色，满大街都是，你们也好意思争？” “你敢说容天长得丑？快点道歉，不然我扒光你衣服。” 曾桦倩、刘嘉陵止戈息争，枪口一致对外。 “好你们两个见色忘义的浪货，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吴君茹加入战团，三女嘻嘻哈哈，在客厅里撕打成一团。 “叮铃铃…” 三女正胡闹间，茶几上的电话机忽然急促响了起来。 第二章 火拼俄罗斯方块 “yes!i win!iwin!” 叶容天振臂一挥，握拳狂吼。 围在一旁观战的公司员工热烈鼓掌，欢呼胜利。 “不算，你赖皮。要不是你一直在边上大呼小叫干扰我，我根本就不会出错。” y腮帮鼓起，好像鼓风机一样，呼呼往外冒着粗气，俏脸胀得通红。 “规则又没有规定比赛期间不许说话。竞技比赛，合理干扰对手也是一项策略，你自己注意力不够集中，怪我？” 叶容天振振有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经过一个月反复调试改进，这个世界上第一台街机版《俄罗斯方块》终于宣告问世，目前正在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接受内部检验测试。 所有员工都对这款简单易玩趣味无穷的游戏爱不释手，测试区每天人满为患。 《俄罗斯方块》就像围棋一样，每个人都可以轻易上手，但要想打出高分，则必须要有一定的天赋和长时间的练习。目前，在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公认《俄罗斯方块》第一高手不是别人，正是喜欢在身上裹一条窗帘的女画师y梁秋茗。 梁秋茗是公司内部唯一一个突破10万分的高手，被公司员工尊奉为“俄罗斯女皇”。 《俄罗斯方块》通过消除填满的行数来进行计分，消除行数越多，得分越高。 消除1行得10分，消除2行得30分，消除3行得60分，消除4行得100分。 方块随机出现，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方块是什么，所以要想一次消除多行，不仅需要反应快速，还需要一定的策略和运气。《俄罗斯方块》的满分是999999分，实际中，据说有超级玩家经过六个月练习，打到125万分左右。 像梁秋茗这样的高手，自然不屑于一行一行的消除，每次都要积满至少4行才消除。这样做固然得分较高，但同时也把自己置于危墙之下。就好像在悬崖边上跳芭蕾舞，固然能赢得更多惊叹掌声，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容天就是抓住这个破绽，通过拉家常、讲故事、做鬼脸种种“盘外招”，成功分散了梁秋茗的注意力，这才一举将“俄罗斯女皇”斩落下马，为公司广大被“女皇”镇压已久的男性员工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俄罗斯方块老少咸宜，既具有普适性，又兼备挑战性。像kitty这样的知性女人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可见这款游戏男女通杀的强大魅力。 “男女通杀”正是俄罗斯方块的一大卖点。 1971年，美国s公司发售了第一款面向大众的商业街机，开启街机游戏的历史。 因为设计上的一些缺陷，问世以后，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太大的反响。但的创作者布什内尔，通过这款游戏积攒了不少经验。其后，布什内尔离开s公司，成立了游戏界大名鼎鼎的霸主级公司——雅达利公司（atari）。 雅达利公司于1972年推出街机游戏《pong》，取得巨大的成功，从此掀开街机游戏大发展的序幕。 自1972年以后的十几年内，街机游戏飞速发展，游戏开发商们推出了一款款风靡一时的经典之作。如1978年公司推出的《太空侵略者》。 《太空侵略者》是街机游戏产业的一枚重磅炸弹。它将电子游戏场所从街道、酒吧带到了饭店、商店的一角，在全球掀起了一场街机游戏狂潮。 此外，1980年日本厂商发布的《吃豆人》，1981年do公司发布的《大金刚》，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大金刚》的主角是一个会跳跃的小人，也就是游戏史上最成功最经典的形象，马里奥（mario）。 街机游戏发展到80年代中期，已经成为一种广受欢迎的游戏项目。但街机游戏自诞生之日起，它的主要目标消费群体就是男性青少年，鲜有一款游戏，能够获得女性消费者的青睐，这也就意味着将30亿潜在消费者拒之门外。 虽然，市场有效需求没有30亿这么夸张，但女性群体的消费能力绝对不容小觑。如果一款游戏，能同时赢得男性和女性玩家欢迎，必然具备无限商机。 《俄罗斯方块》就是这样一款男女通杀的游戏，这是它相对于现在其他街机游戏最大的优势。 因为《俄罗斯方块》具有男女通杀的特点，它还可以打开一个特殊的细分市场——情侣消费市场。 沉迷在爱情中的年轻人，花起钱来总是没有节制。“情人节”为何会受到无良商家热情追捧？他们不是对这个浪漫的节日感兴趣，只是对情侣们在节日里的消费能力感兴趣。 除了“男女通杀”这一大卖点外，叶容天还在这一款《俄罗斯方块》中添加了“地狱模式”：盲打俄罗斯方块。 在“地狱模式”下，玩家看不见之前出现过的方块，只能凭借自己强悍的记忆力继续游戏。 《俄罗斯方块》老少咸宜容易上手，这是它的优点，也有可能成为一些傲骄男攻击的弱点，认为这只是一款小孩子的游戏而产生抵触心理。 “地狱模式”是叶容天专为各种傲骄男、精英男、极限男准备的大礼包，专治各种不服，激发玩家挑战心里。 “地狱模式”的设置也很简单，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程序设定即可，并不会增加游戏制作成本。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地狱模式”第一高手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方远。他是目前公司上下唯一一个能够突破10000分的选手，绰号“黑暗游侠”。 原本历史上，《俄罗斯方块》要等到至少三年后才会正式推向市场。《俄罗斯方块》一经推出，就受到玩家们的热烈追捧。现在力天世纪提前三年推出这款经典游戏，既不用面对三年后各种经典街机游戏的激烈竞争，又在原作基础上做出了诸多改良。 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这还不能大卖，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打开方式出错了。 第三章 招兵买马 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不起作用得。叶容天自然深谙此理。 见好就收，借口好男不跟女斗，叶容天迅速撤离战场。留下“女皇”一人怒火难抑，只好虐杀其他菜鸟泄愤。 “老板，怎么样？感觉如何？” 文艺潮男陈东也站在人群中观战，看见叶容天出来，甩了甩长发，不无得意得问道。 “!这批机器什么时候可以发货？” 叶容天给了陈东两个大拇指，对游戏机的效果十分满意。 “老板，你现在就打算推向市场？不是还要测试一段时间吗？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陈东一脸愕然，没想到叶容天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要开始捞钱了。 “一般新机都要在游戏公司测试一两个月才会正式推向市场，避免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漏洞。” 陈东怕叶容天不了解业内行情，好心提醒道。 “能出什么问题？现在机器有没有大问题？” 叶容天没有接陈东的茬，转而反问道。 “大问题应该就不会有，我们已经测试差不多一周了，运转良好。就怕出现一些容易忽略的小问题。”陈东沉吟道。 “那不就结了？”叶容天双手一摊，无所谓笑道，“只要没有大问题，那就一切ok。小问题，我们可以派人上门维修。” “早点推出去，让市场来检验我们机器的性能。在香江出问题是小事，我们随时可以派人上门解决，贴心服务包您满意。大不了就召回返修喽。要是等机器运到日本欧美再出纰漏，那就大祸了。” 陈东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个无良老板是把香江市场当成游戏公测区了。 “哦，我明白了。” 陈东抹了把虚汗道。 “推广的时候，可以找几个高手搞个表演赛。比如那个方远，他可以表演盲打y呢也可以搞个现场挑战赛。你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个平时多练习练习。” 叶容天继续面授机宜。 “我会通知他们。对了老板，这批机器你打算定价多少？” 陈东点点头，转而又抛出一个问题。 “一万块一台机，不打折。” 叶容天伸出一根手指头比了比，狮子大开口。 “这么高？” 陈东顿时吓了一跳。 现在最流行的街机游戏如《吃豆人》、《大金刚》也不过这个价位。这些游戏比《俄罗斯方块》复杂，制作成本更高，游戏开发商又是国外著名公司。就算卖一万块一台也有人抢着买。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不过是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一没有名气，二没有渠道。一万块一台机？谁会买你的账？ 《俄罗斯方块》本身的制作成本并不高。最核心的主板造价也不过2000港币，再加上机框、显示屏、其他零碎以及人工成本，整机成本大概也就在4000港币左右。 按陈东想法，公司应该先低价倾销一段时间，利用《俄罗斯方块》的良好表现，打开市场，提升品牌美誉度。等建立了完善的销售渠道，那时候再进行价格谈判就比较容易掌握主动权了。 没想到叶容天开口就是一万港币，相当于每台机器净挣6000港币，150%的利润率。 黑！真他妈黑！ “好游戏不怕卖不出去。《吃豆人》、《大金刚》都是好几年前的老游戏了，玩家早就玩腻味，再不更新游戏，游戏厅就要关门大吉了。咱们现在奇货可居，怕什么？别替那些游戏厅老板瞎操心，他们精着呢。街机游戏是暴利行业，好游戏只要两三个月就能回本，剩下就是纯利润。他们知道怎么算这笔账。”叶容天信心满满道。 “《俄罗斯方块》确实是一款很好的游戏，问题是它的实际市场表现究竟如何，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而且一万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对一些游戏厅老板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我怕定价太高会影响到销量。” 陈东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可以让游戏厅分期付款。首款至少50%，不能再少。尾款可以拖后一个月支付。咦？ada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叶容天正和陈东商量怎么做市场推广，眼睛一抬，看见王妍向这边款款走来。 会德丰收购战后，叶容天个人资产迅速膨胀，已经达到近四个亿，而且都是流动资金。这些资金，大部分依然留在方舟投资，继续在股市兴风作浪。 香江股市在1985年初成功突破1400点，此后长达近两年的时间内，会有一*澜壮阔的牛市行情。这波多头行情会一直持续到87年10月，最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全球性股灾终结。期间，恒生指数最高峰时升到3949点，成功创下历史新高。 叶容天授意史丹尼重点投资地产等蓝筹板块，因为地产股将是这波多头行情的领涨板块。同时要求史丹尼坚决回避银行板块。 80年代香江银行业监管比证券业还要混乱，简直就是个雷区。和大陆不同，香江银行都是私人公司，出了事没有政府给你兜底。各种呆账、烂账、黑账、混账层出不穷。香江市民又普遍缺乏安全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跑银行去挤兑。资金实力雄厚的银行自然无所谓，对资金薄弱的小银行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就在85年6月份，就有两家上市银行突然停牌后被政府接管，股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种高危雷区叶容天自然要让史丹尼提前做好避雷措施。 除去投资股市的资金，剩下的钱大部分都交给王妍，用于为公司招兵买马。 这次招聘的主要对象是后勤人员，包括财务部、法务部、人力资源部、客户服务部、销售部、宣传部等等。叶容天希望力天世纪能尽快建立起一套规范化的公司架构，而不是小猫三两只的草台班子。 这事如果放在以前，王妍必然会大力反对，公司还没有盈利，就开始大手大脚花钱？不过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花钱再快也赶不上叶容天挣钱速度快。 “恭喜，你上报纸了，头版头条。” 王妍走近前，递给叶容天一叠报纸。 “有没有搞错？把我画这么丑？简直像个通缉犯。” 叶容天摊开报纸，看到自己的大头肖像，摇摇头不满意道。 “画丑一点不更好？你希望走大街上被人围观？” 王妍一脸无语。这家伙有时候比谁都精明，有时候却糊里糊涂，脑子里像少根筋似得。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ada姐，你那边招聘进展如何？” 叶容天合上报纸丢到一边不管，转头向王妍问道。 第四章 神龟小娴 “ada姐，你那边招聘进展如何？” “还算顺利。只要出得起价钱，在香江，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 王妍负责招聘后勤人员，相对来说，要比招聘技术人员容易得多。对叶容天而言，游戏公司发展面对的最大瓶颈还是游戏开发人员的严重短缺。 香江电子游戏产业在此之前是一片不毛之地，完全空白，想要招聘具有从业经验的游戏开发人员，简直难如登天。无奈之下，叶容天只好补充一些具有相关电子专业背景的大学生。 事实上，电子专业大学生在80年代的香江也是凤毛麟角。80年代的香江不像三十年后，有八所享誉国际的大学。此时此刻，香江科技大学还没有成立。香江城市大学几个月前才开始对外招生，远水解不了近渴。浸会大学和香江大学虽说是综合性大学，专业设置其实是以文科为主。能够为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输送相关技术人才的只有中文大学和香江理工学院。 香江理工学院就是后世著名的香江理工大学，目前还只是一所专科院校，位于九龙红磡。香江理工学院前身是1937年成立的香江官立高级工业学院，是香江第一所由政府资助、提供专上程度工科教育的院校。 “阿东，有没有问过以前在日本的同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香江？工资高一点无所谓。”叶容天扭头向陈东问道。 “老板，我当然有问过，不过真得很难。你也知道，这几年日本经济腾飞，日本电子游戏产业发展也非常迅速，他们根本就不愁找不到工作。 如果我们在日本开设分公司，他们或许会有兴趣，但要他们飘洋过海来香江发展，就算工资更高，这几乎没有可能性。”陈东摇摇头叹息道。 不是陈东不肯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实际上，陈东早就联系过他以前在太东的同事，也让他的同事帮忙自己联系寻找游戏开发人才，不过至今一无所获。 抛开地理位置不谈，陈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没有对叶容天明说。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刚刚草创，在国际上籍籍无名，影响力太弱，对优秀人才自然缺乏吸引力。 “老板，刘总和王总过来了。” 三人正商量间，秘书陈思丽快步走过来，向叶容天汇报道。 刘总、王总自然就是刘振伟和汪嘉卫，现在他们分别是力天世纪影业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刘振伟统筹全局，汪嘉卫主要负责制片部。 此刻，刘振伟和汪嘉卫坐在叶容天新办公室的沙发上，心情颇有些忐忑。 经过一个月的装修布置，叶容天终于在春节过后，如愿搬进位于宏业大厦顶层的新办公室。 新年新气象。相比原来的简陋陈旧，新办公室按照王妍的要求，重新进行了设计，焕然一新。 淡灰色墙壁，古色古香的字画，香槟杯形状壁灯，严谨中带着轻松，既富有现代感又不失古典韵味。 大面积落地窗，让整个办公室显得宽敞明亮。落地窗正对着中大校园，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可以将中大校园美景一览无遗。 米色的沙发，搭配白色的会客椅，增加了办公室的现代感，简约而不简单。 原木办公桌背后是深色木质背景墙。背景墙上方居中位置悬挂着名家书法作品。 “宁静以致远”。 王妍希望用这五个充满哲理智慧的大字，镇压叶容天体内蠢蠢欲动的浮躁之气。 汪嘉卫正襟危坐，双腿并拢，望着叶容天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刘振伟则要随意得多，偷眼打量趴在叶容天书桌上探头探脑的风水龟，脸上禁不住露出顽童一样开心的笑容。 风水**部光滑无鳞，背甲棕色，有明显三条隆起黑色纵线。每片盾片上都有清晰、密集的同心环纹，背甲边缘呈金桔黄色。 乌龟古称“玄武”，与“青龙”、“白虎”、“朱雀”并称四大祥瑞圣兽。 背部龟纹中央三格代表天地人三才。旁边十格代表十天干，腹部十二格代表十二地支。在风水中，乌龟有安家、镇宅、避邪之效。可挡冲煞之气，可增火运福缘。 说起叶容天办公桌上这只风水龟，还有一段颇不寻常的来历。 话说大年初一那天，王大小姐闲着没事，陪母亲去龙山寺进香还愿。 在寺院门口，王大小姐巧遇一位卖乌龟的小贩。王大小姐只是随意瞄了一眼，便觉得这只乌龟和她非常投缘，央求小贩将乌龟卖给她。 小贩起初打死不肯答应，王大小姐苦苦哀求良久，小贩无可奈何，又看这乌龟与王大小姐缘分不浅，这才只好忍疼割爱。 “等一下。” 叶容天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那小贩本来不就是个卖龟得么，用得着你‘苦苦哀求良久’？”叶容天不解问道。 “这龟不是一般的乌龟。这只金背鳄尾神龟从小就在龙山寺长大。听过妙果老和尚讲经布道，受过高人点化，身具大佛性。能给主人带来财运...”王大小姐耐心解释道。 “既然这神龟跟你这么有缘，佛渡有缘人。那小贩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它送给你？还要用肮脏的阿堵物玷污佛门清净之地？”叶容天嗤笑一声道。 “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 王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对叶容天的孤陋寡闻大加鄙夷。 “至少有一点那个小贩没有骗你。这只乌龟确实给他带来了财运。”叶容天叹息一声说道。 什么金背鳄尾神龟？不过就是只普通金钱龟，当少爷我没吃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大小姐凤目一瞪，神情不悦。 “我是说，这只神龟既然这么有大佛性。不如把它熬汤，让我也长长佛性？”叶容天撇撇嘴不屑道。 “这是风水龟，放在办公室，可以给你带来财运旺势，怎么能吃掉？况且以后它还要跟我家‘小黑’配成一对神仙眷侣。” 于是乎，叶容天办公室就多了一只名叫“小娴”的神龟。 礼尚往来，王大小姐一怒之下，回家后立刻就把自己的“小黑”重新改名为“叶容天”。 第五章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叶容天坐在办公桌后，细细翻看刘振伟带来的电影剧本和影片投资预算。 电影剧本已经看完，大体和原作差不多，去掉了一些恶俗和没有必要的段子，没有什么可说得。叶容天稍微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 影片投资金额比预先设想得要高一些。 力天世纪影业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空壳公司，所有拍摄设备如摄影机、胶片、灯光、音响等等，都必须重新购置，这就至少需要投入超过一百万港币。此外，还要为电影准备服装、道具等等。 也就是说，这笔投资预算，并不完全是《东成西就》的投资成本。其中大部分应该归入力天世纪影业公司的固定资产投入。 叶容天既然有意做大电影公司，自然不会在器材设备上吝于投资。再说几百万设备购置费，对于如今财大气粗的叶老板而言，不过是毛毛雨，他根本就瞧不上眼。 叶容天感兴趣的是刘振伟提供的剧组名单。 一个完整的剧组，除了编剧、导演、监制、演员这些主要人员外，还有许多其它幕后辅助人员。比如摄影师、灯光师、道具师、化妆师、录音师、美工、场记、剧务、动作指导等等。 要想在短时期内拉起一个电影剧组并不是光有钱就能搞定的事情，还需要在行业内拥有相当的人脉关系。从这点看，刘振伟在电影圈的人缘还不错，工作效率挺高。 叶容天的目光在摄影师一栏停留了片刻。刘振伟请得摄影师是一个名叫刘韦强的年轻人，今年只有25岁。 “这个刘韦强好像还是个新人，你怎么会想到请他来掌镜？” 叶容天抬起头，望着刘振伟，饶有兴趣得问道。 请新人来掌镜当然是为了给老板你省钱啊。刘振伟心中腹诽，不过他当然不会傻乎乎说出来。 “我以前做监制的时候，和阿强打过几次交道。他这个人蛮不错，虽然只是个新丁，不过摄影功底非常扎实。之前有在刘佳良的《十八般武艺》中当过摄影小工。《东成西就》这部电影对影像的要求其实不是很高，我觉得阿强完全可以胜任。” 电影投资额超出原本预算不少，刘振伟心中颇为忐忑，当心老板不高兴。现在看叶容天并没有在预算上纠缠，顿时如释重负。 在刘振伟看来，如果叶容天在设备投资上斤斤计较，那就说明他并不是真有意向发展电影公司。那样得话，刘振伟就要提前考虑另谋出路了。 “你觉得ok就ok。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选人上你有完全自主权。”叶容天故作大方道。 “老板。此次电影投资成本超过预算不少，主要是因为我们需要购置一批新设备。其实，从节约成本角度考虑，我们也不是非要现在购买新设备不可。可以先向同行租借设备。老板，你意下如何？”刘振伟试探问道。 “干嘛要租借？那不是送钱给别人？这些设备我们以后都用得上，按照我的计划，除去《东成西就》，今年公司至少还得投拍三到四部片子。我们力天影业要一炮打响，确立我们在香江电影界的霸主地位。” 叶容天大手一挥，豪气万千道。 刘振伟、汪嘉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演员合同都签下来了吗？” 除了投资预算，叶容天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自己的电影当然要捧自己公司的演员，他可不想傻乎乎给别人做嫁衣裳。 “老板，我按照你拟定的名单一个个联系过了，其他人都好说，就是翁小姐这里出了点麻烦。”刘振伟如实汇报道。 “什么情况？” 叶容天眉头微皱。 “翁小姐本人已经答应要和我们签约，但是tvb那里死活不肯放人。他们说翁小姐是他们公司的当家花旦，是非卖品。” 刘振伟摊摊手，无奈道。 当初第一眼看到叶容天圈定的演员名单时，刘振伟就觉得翁美菱这块是硬骨头，不好啃。可惜老板年轻气盛，死活不听劝啊。怎么样？现在果然碰到钉子了吧。 tvb旗下艺人主要有两种合约，一种是“部头约”。这种合约一般会在合约中事先约定一年内为tvb拍摄的电视剧数量。除此之外的时间，由艺人自己支配，比较自由。这种合约是专门为那些大腕明星准备得。 第二种合约叫做“长约”，也就是所谓的“包身约”。主要针对新人。长约对于艺人非常苛刻。首先合约年限很长，往往一签就是五六年。其次工作量大，签约艺人每年至少要拍十几部戏。第三，tvb给艺人的工资很低，甚至不如竞争对手丽的电视台（也就是后来的亚洲电视）开得薪水高。 翁美菱虽然因为“俏黄蓉”一角红遍东南亚，但那时候她还是标准的粉嫩新人，自然只能签“包身约”。 其他人如刘嘉陵，签得也是“包身约”。只不过她们在tvb不受重视，只要付了违约金，tvb不会拦着不放。而像周星池、刘清云、吴振宇这些死跑龙套，更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去留。每年挤破头想进tvb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空出位置正好留给新人，还能拿一笔违约金，何乐而不为？ 至于王祖娴，她的合约就更简单了。本来就是跟邵氏电影公司签得约，现在邵氏电影都歇菜了，还能不放人？违约金都不用付，直接走人。要说违约，那也是邵氏电影违约在先，没找它索赔已经够给面子了。 翁美菱的情况就比较特殊。虽然这两年翁美菱的人气已经从巅峰期滑落，但她依然是目前tvb最当红的女明星之一。想要挖她，不付出点代价自然不行。 叶容天知道，tvb其实已经做好放弃翁美菱的准备，现在卡着不放，无非是奇货可居，想要漫天要价罢了。 “这是想要勒索我的节奏啊…” 叶容天眼睛微眯，右手摸着光洁的下巴。 “老板，如果实在谈不拢，那就不如干脆换人吧。” 刘振伟看叶容天一脸为难陷入沉思，急忙主动献计道，“咱们是小成本电影，随便找个女演员就可以了，何必非要找明星。再说，翁小姐虽然名气大，但现在下滑利害，已经大不如前了。” 刘振伟自然不知道叶容天找翁美菱的真实用意。只是感觉奇怪，一部小成本电影，找一些龙套演员就够了，干嘛非要塞进来一个快要过气的明星？难道说… 刘振伟眼眶中两粒黑豆急速旋转，开始自动脑补少儿不宜的情节。 叶容天当然不能告诉刘振伟，签翁美菱不是为了财，而是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有时候夜深人静，回想起自己不计报酬默默付出，叶容天都不禁为自己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感动到痛哭流涕。 “走吧，去会会邵义夫那只老狐狸。” 第六章 风起TVB tvb，全称电视广播有限公司，创立于1967年，是世界第一大华语商营电视台，也是香江首间获得免费无线电视牌照的电视台，因此被香江人称为“香江无线电视台”或“无线”、“三色台”。 在香江，tvb电视在平日黄金时段占有八成收视份额，旗舰翡翠台是全港收视人数最高的中文电视频道。明珠台是全港收视人数最高的英文电视频道。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香江无线电视台的节目。 tvb自开台以来，培养出无数演艺明星以及台前幕后的华语影视制作团队。 tvb制作的电视剧受到全球华人的普遍欢迎。其影响力早已突破香江一隅之地，辐射全球华人社区。可以说，tvb制作的电视剧是香江流行文化中最重要的组成部份之一。 tvb的主要创办人包括利孝合先生和邵义夫爵士。利孝合先生是“铜锣湾地王”希慎兴业的大股东，亦是tvb首任主席。直到1980年，利孝合先生病逝后，有着“国语电影大亨”之称的邵义夫才接替利孝合成为tvb第二任主席。 tvb总部大楼位于九龙塘广播道77号，是一栋10层的写字楼，楼顶有一座高高的尖塔。 整栋建筑算不上宏伟，不过因为写字楼建在上坡坡顶，周边又都是一些低矮建筑，乍一看起来，倒也有一股拔地而起一峰独秀的气势。 广播道77号是tvb的行政总部，电视节目录制和拍摄则在位于钻石山的坚成片场。 “先生，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叶容天、刘振伟和lisa刚刚靠近tvb大楼入口，就被一名尽责的安保人员礼貌地拦下。 tvb总部大楼内大腕云集众星拱月，平时少不了被各路记者、粉丝骚扰偷袭，估计这里的保安24小时都得保持红色警戒状态。 “我们过来拜访邵义夫先生，已经预约过了。”lisa急忙上前一步解释道。 “请稍等。” 保安去前台询问了一下，得到肯定答复后，随即放行。 叶容天三人步入一楼大厅。这才发现，这栋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建筑，内部的装潢却是极为考究。 大厅由几根巨大圆柱高高撑起，给人宽阔敞亮的感觉。 地板则选用地中海深蓝大理石，板面上有一圈圈贝壳状花纹。光而不亮，平而不滑。 通往电梯间的过道，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历年以来tvb明星的大幅照片。汪明全、郑绍秋、赵雅枝、周闰发钟楚鸿…简直是一条光芒璀璨的星光大道。 叶容天一边等电梯，一边欣赏赵雅枝的大幅玉照。 照片中，赵雅枝巧笑嫣然，明眸善睐，果然不愧古装第一美女。 1980年，赵雅枝凭借《上海滩》中饰演的冯程程一角大红大紫，获评20世纪最难忘的女主角之一。赵雅枝美丽可人，温婉贤淑，成为无数香**年的梦中女神。 说起赵雅枝的情史也是有趣，两任丈夫以及一位地下情人，三人都是黄姓。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估计这位古典美女自己也说不清。或许赵美女在前世欠了黄家人旧账，这辈子只能一女侍三夫，才能补偿回来。 叶容天正在想入非非之际，忽然耳畔传来“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簇拥着一对年轻气派的男女，快步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男子年纪不到三十岁，一身笔挺贴身的西服，干净利落。眉如刀锋，双眼锐利藏神，脸型秀美，嘴角挂着自信沉稳的微笑。 女子打扮时尚，容貌靓丽。脸型略显狭长，鼻梁高挺，给人以独立、知性的感觉，和男伴略显阴柔的脸型形成鲜明对比。 一晃神间，年轻男女已在左右随从的簇拥下，和叶容天等人擦肩而过。 叶容天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恰好那名年轻男子也正回过头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触，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滑开。 叶容天迈步走进电梯轿厢。转过身时，年轻男子一行人已经渐行渐远。 “嘴角挂笑，走路衣襟带风，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叶容天撇撇嘴不屑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长相比自己还要秀美三分的年轻男子，叶容天一点好感也没有。 “老板，那个年轻人就是德宝电影公司的大老板，潘笛生。” 刘振伟强忍住笑意，在一旁小声解释道。 潘笛生？叶容天对这个经常出现在财经和时尚报纸中的名字倒也不算陌生。 潘笛生，钟表商之子。22岁时大学毕业，进入父亲公司从最底层的学徒做起。之后，又去瑞士钟表行当了十八个月学徒工。 1980年，潘笛生学成回港后，以父亲资助的100万美元起步，建立笛生钟表珠宝店。走品牌精品路线，专门代理劳力士、萧邦等高级手表及珠宝。 1981年，潘笛生又开始进军高级时装业。获得jourdan、he诸多外国名牌在香江的专营权。短短几年内，就成为香江拥有最多世界名牌专营权的个人。成为香江远近闻名的“名牌王”和青年创业偶像。 没想到，现在这位“名牌王”也开始对电影感兴趣了。 “笛生，你认识那个年轻人？” 杨子琼挽着潘笛生左边胳膊，螓首靠着他的肩膀，腻声问道。 两年前，杨子琼荣膺“马来西亚小姐”称号。正是在那次选美比赛中，杨子琼邂逅了容貌俊秀、谈吐不凡、一身名牌的财子潘笛生。两人顿时*，一见倾心。 在潘笛生的帮助下，杨子琼在1984年来到香江，和程龙合作拍摄了一个手表广告，正式迈进香江娱乐圈。 “没有。一头杂毛乱糟糟也不知道修理，衣着打扮流里流气，不是纨绔就是飞仔。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潘笛生眉头微皱，神情不悦。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回头看他一眼？”杨子琼抬头好奇问道。 “过道那么窄，他一个人霸在路中间，也不知道让一让。一点眼色都没有，我觉得他很欠揍。” （第二更会比较晚，大家不用等。） 第七章 再见桦仔 “德宝电影公司又是什么鬼？” 叶容天面露不解神色。 自决定进军电影界那日起，叶容天闲着没事也会收集一些时下香江电影界的信息。 就他所知，自老牌电影帝国邵氏电影公司垮台后，目前香江电影是嘉禾与新艺城双雄并立的局面。 势力最大的自然是由邹纹怀创立的嘉禾电影公司。1970年，邹纹怀率领一批反骨仔叛离邵氏电影公司，自立门户，创立嘉禾电影公司。 嘉禾创立以后，因为李晓龙、许冠纹、程龙等巨星的相继加盟发展迅速，一路顺风顺水，一跃成为可以与邵氏电影公司分庭抗礼的影业巨头。 嘉禾同时在海内外经营制片、中西片发行及戏院业务，实力强劲。旗下子公司及关系企业甚多，包括宝禾公司、威禾公司、嘉通公司、许氏公司、麦当雄公司、二友电影公司、泛亚公司等。 新艺城影业公司则是最近几年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新艺城前身是麦加、石添、黄百名三人创立的奋斗电影公司，以制作低成本喜剧片为主，票房表现颇为不俗。因此获得金公主院线老板雷觉昆的赏识，给予他们大量资金支持。 1980年，奋斗电影公司改组为新艺城影业公司。不久之后，又有大批当时崭露头角的导演如曾志韦、吴宇深、徐可、林岭洞、高志深等陆续加盟新艺城，使得新艺城如虎添翼，实力进一步膨胀。 1982年，新艺城以两百万港币天价从嘉禾挖走许冠节。之后，曾志韦导演、许冠节主演的电影《最佳拍挡》在春节档期一举扫下2600万港币票房收入，创下当时香江电影票房纪录，使新艺城影业公司成为香江电影界自邵氏、嘉禾之后的第三股势力。 “德宝是洪锦宝和岑健勋去年刚成立的一家电影公司，不过现在已经被潘笛生收入囊中。”刘振伟如数家珍道。 虽然最近一年，刘振伟主要活跃在深港两地边界地带，不过他对香江电影圈的动态依然保持高度关注。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很快得到消息。 洪锦宝？叶容天脑中快速闪过《福星高照》中那个逗趣的胖子。 “潘笛生来tvb干什么？”叶容天又问道。 “谁知道？或许和我们差不多吧。” 刘振伟毕竟不是潘笛生的好基友，也不太清楚内中详情，随便想了个理由。不过他这理由还算靠谱。 德宝初创，估计也和力天一样，缺兵少将，想来tvb这个明星制造厂松松土挖挖墙脚。 叶容天脑袋快速运转，片刻之后，露出一丝明悟的笑容。 “这么说那个靓女就是潘夫人杨子琼喽？” 叶容天心情大好，摸着下巴笑眯眯道，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现在还不是，不过估计杨子琼很快就能上位。” 刘振伟大嘴一咧，笑容猥琐。 潘笛生、杨子琼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可惜天公不作美。杨子琼认识潘笛生的时候，潘笛生已为人夫，妻子杨闽德是富商杨元农长女，两人育有一个女儿。 恨不相逢未嫁时。现在杨子琼只能以小三身份出现在潘笛生身边。不过正如刘振伟所说，杨子琼上位只是时间问题。三年后，杨子琼就会如愿以偿，觅得美男归了。 “你知道得还挺多嘛。” 叶容天斜觑了刘振伟一眼。 “香江娱乐圈就这么鼻屎大点地方，东边放个屁西边都能听到响。”刘振伟满脸自得道。 “注意措词，这里还有一位尊贵的女士。”叶容天严厉批评道。 “恕罪恕罪。” 刘振伟仰天打了个哈哈。 lisa白眼一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依我看，这两个人也长不了。” 叶容天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很有一点神棍气质。 “老板有何高见？” 刘振伟恰如其分地接了一句。 “杨子琼火形头五官尖，骨无肉包，双眼太露。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性格刚烈，不会体贴丈夫，两人分手是必然结局。”叶容天摇头晃脑说道。 1988年，杨子琼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如愿以偿和情郎潘笛生双宿双飞。 结婚后不久，杨子琼就宣布息影退出娱乐圈，一心在家相夫教子。 可惜，一报还一报，杨子琼潘笛生这段财子佳人的童话故事也只维持了三年。三年后两人终因性格不合离异，孔雀东南飞。 “老板，你还会相面？” 见叶容天讲得头头是道，刘振伟大感讶异。 “略懂。” 叶容天自得一笑。要说相面，现在这个位面还真没有人比得上他。 “老板，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这面相怎么样？” 刘振伟努力做出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容，试图增强自己的福运。 “额头高阔饱满，有贵人扶助，事业有成，平步青云。” 叶容天煞有介事点评了一句。 “哎呀，老板你相得太准了。有了老板你这个大贵人扶助，我这辈子想不发达都困难。” 刘振伟赶紧一记马屁奉上。 lisa站在后面，看见两人恬不知耻互相吹捧，胃酸翻涌，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叶容天自顾和刘振伟聊天打屁。还没说上几句，电梯已经升到10楼停下。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没来得及跨出电梯，叶容天就听见外面廊道上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控诉声，台词有点耳熟。 “五年啊！五年又五年。就快十年了，老大！人生有几个五年可以挥霍？我今年都二十五了。再签五年，出来就三十多了。我们艺人吃得就是青春饭。到了三四十岁，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为我们艺员考虑考虑？” 叶容天心中一乐，这又是要唱哪出？走，瞧瞧去。 抬腿就走。刚没走两步，就听身后刘振伟惊叫一声。 “老板，小心！” 一道黑影打横里猛地冲了出来，差一点就跟叶容天撞了个满怀。 搞什么鬼？叶容天机智闪开，张嘴就要开骂。抬眼一看，却是个熟人。 “桦仔，怎么是你？” 第八章 我以后跟你混 叶容天抬眼望去，眼前男子二十出头，穿一身蓝色牛仔服，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劈，鼻梁高挺，额前几缕乱发随意垂下，既靓仔又酷气，不是刘德桦是谁？ “桦仔，你没事吧？” 叶容天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刘德桦疾冲过来的身体，笑容和煦问道。 “天少？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德桦看见叶容天突然出现，也是吃了一惊。 刘德桦和叶容天其实只有一面之缘，两人谈不上熟悉，原本对这个富家公子印象已经有些淡薄。这几天香江报业轮番炒作会德丰收购战，刘德桦看到《信报》上刊登的照片后，一眼就认出了叶容天。原因无他，叶容天那一身米色风衣和披肩长发太过扎眼。 “阿翁的合约出了点麻烦，我今天过来和邵老板谈谈。对了，桦仔，你刚才和谁置气呢？” 叶容天一边好奇问道，一边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吃块巧克力，消消气。” 刘德桦倒也没有客气，接过来撕开包装纸直接丢进口中。咀嚼了两下，感受牙齿间渗透出来的丝丝苦味。心情略微平复，脸上激愤的潮红也渐渐消退下去。 “刚才和赐官在谈新合约的事情。大家都不肯让步，谈不拢，就吵起来喽。” 刘德桦撇撇嘴说道，余愤未消。 赐官？叶容天脸上露出疑惑神情。 “刘添赐。在tvb负责管理艺人合约。”刘振伟在一旁解释道。 “桦仔，你和tvb的合约到现在还没搞定？” 叶容天点点头，回想起“甜蜜生活”酒吧的那次聚会，当时刘德桦好像就在抱怨此事。 “tvb要和我签五年‘包身约’，我当然不肯啦。五年啊，不是五个月。我们艺人都是靠脸吃青春饭，过了五年，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就说‘合约可以签，但五年太久’。我只不过希望合约年期稍微短一些，天少，你说我这个要求过不过分？我已经让步了，可他们一步不肯让，好像吃定我了，太霸道。” “砰”的一声，刘德桦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越说越是愤恨。 “谈不拢就不谈喽。香江影视界又不是只有一家tvb。既然在这里干得不如意，不如换个环境试试？” 叶容天见缝就钻，在一旁殷勤怂恿道。 “哪有这么容易？我和tvb还有一年约期才满，现在走人要赔很多钱，我哪有钱赔给他们。” 刘德桦叹了一口气，身体靠在墙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像迷惘无助的羔羊。 “我这两年拼死拼活，虽然也攒了点名气，可在电影圈还是个新丁，谁会为了我去得罪tvb？” 对于此时此刻的刘德桦而言，人生就像一张茶几，上面布满了悲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容天眼珠一转，试探问道。 “我是不会再妥协了。他们不肯让步，那大家就先僵着吧。大不了被雪藏。” 刘德桦恨声道，一脸倔强之色。 以前戏剧团对付不听话的艺人有一种办法，叫做“坐厢角”。即让不听话的艺人坐冷板凳，不给戏演，不让他在舞台上露面，将艺人与观众隔绝开来。久而久之，人气自然就涣散了。刘德桦口中的“雪藏”就是这个意思。 历史上，刘德桦拒绝和tvb签五年“包身约”，这让tvb高层大为恼火，认为刘德桦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原本在《神雕侠侣》之后，tvb打算让刘德桦继续饰演《鹿鼎记》主角韦小宝，结果后来韦小宝变成了康熙。 饶是如此，刘德桦仍然不肯就范，一心一意想要转战电影圈。于是从1986年开始，刘德桦被tvb正式雪藏。 此后一年多的时间内，刘德桦完全没有戏接，没有演艺活动出席，没有媒体采访，在公众视野中彻底消失。这对艺人，特别是那些刚刚走红没多久人气还不太稳固的新人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灾难。 刘德桦也是犟牛脾气，宁肯在家枯坐一年，甚至去谭咏林演唱会卖门票赚钱，最后也没有向tvb低头妥协。 一年的坚持不仅换来了自由，也让刘德桦有更多的时间磨练提高自己的演技。 一年后，约满到期，刘德桦彻底摆脱tvb掌控，蛟龙出海一飞冲天。影坛、歌坛两线发展双红迫进，最终成为香江娱乐圈一代天王巨星。 如果当初刘德桦没有顶住压力，而是选择向tvb低头妥协，他日后成就恐怕未必能超过黄日桦、苗桥伟之辈。 人的一生，起起伏伏曲曲折折，一失一得之间，殊难意料。 “桦仔，我的力天影业公司刚刚开张，我身边这位刘振伟先生就是电影公司总经理。” 叶容天转身将刘振伟介绍给刘德桦认识。 “今年我打算投拍几部重头戏，资金已经到位，现在就缺人手。如果桦仔一时没有去处，不如过来帮我？” 叶容天一脸诚恳笑容，语声魅惑。 “天少，真得很感激你的看重。其实我也有意愿加盟贵公司，不过你也知道，我和tvb还有合约在身，现在没有办法在外面接戏。” 刘德桦满脸为难之色。他这次倒不是故意推托找借口。事实上，自从证实叶容天超级大水喉的身份后，他对叶容天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变。以叶容天现在的身价，随便投资个百千万拍几部电影，还不跟玩一样？ “合约的事情你不用当心，我来搞定。” 叶容天一看事情有搞头，脸上笑容更盛。 “天少…” 刘德桦一时间竟无语凝咽。 一个人，毫不为己，专门为人，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放心吧。大家一起喝过酒，就是好兄弟。兄弟有难，互相帮忙是应该得。好兄弟，要讲义气，对不对？” 叶容天大力拍打刘德桦肩膀，似乎两人已经是肝胆相照的黄纸兄弟，基情急速升温。 “天少，如果你能帮我摆平这件事情，我刘德桦以后就跟你混了…” 第九章 小狐狸与老狐狸 邵义夫的主席办公室位于走廊最里一间。推开办公室虚掩的大门，叶容天当先迈步而入。 邵义夫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采光极好，布局却很简单。一张枣红木办公桌，一张茶几，几张沙发、会客椅，还有一个大书橱。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与邵义夫本人显赫的声名极不相称，让叶容天看过之后不禁一愣。 “呵呵，鄙室简陋，让叶老弟见笑了。” 叶容天循声看去，望着坐在办公桌后面容枯瘦笑容蔼然的耄耋老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意。 论及财富，邵义夫或许不及李嘉臣十分之一，但论及在华人世界的影响力，邵义夫却要超逾李嘉臣十倍不止。 邵义夫创立的邵氏兄弟电影公司拍摄过超逾千部华语电影，旗下无线电视台主导香江电视行业数十年。邵氏出产的电影电视剧，在全球华人社区中拥有广泛深刻的影响力，是香江乃至世界华人流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除却在影视界的影响力外，邵义夫一生热衷慈善，遍布华夏大地的“义夫楼”、“义夫医院”即是明证。邵义夫一生捐助慈善事务的资金超过100多亿港元。 邵义夫创立了被誉为东方诺贝尔的邵义夫奖，奖励世界上在数学、生命科学、医学或天文学卓有成就的科学家。 美国有一个节日叫“邵义夫日”。 天上有一颗行星名“邵义夫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邵老前辈高风亮节，晚辈钦佩。” 叶容天向着邵义夫躬身一礼，由衷叹服道。 “呵呵，年轻人，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老头子灌*汤。说吧，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邵义夫笑了笑，对叶容天的恭维不置可否。他可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实际上是一只狡猾至极的小狐狸。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着了他的道。 “晚辈今日特来给老前辈拜年，祝老前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叶容天朗声说道。 得，小狐狸灌*汤上瘾了，真当自己年老昏聩，几句软话就可以撂倒？ “十五都快要过去了，你现在给我拜年？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邵义夫哭笑不得道。 “拜年只是其一。另外，晚辈还有两件小事，想要和邵老前辈商榷一二。” 叶容天嘻嘻一笑，顺手从邵义夫身前水果篮里摸出一只苹果，张口咬下。 “口有点渴，老前辈不介意吧？” “是老朽招待不周。叶老弟，请随意。” 邵义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叶容天，眼神中蕴藏着世事洞明的智慧。 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看过红尘繁华似锦，也见过人间诡诈险谲。 在这双眼睛面前，无论多么巧夺天工的伪装，最终也只能原形毕露。 如果说潘笛生身上有着世家弟子特有的持正守礼，那么叶容天身上，就有一种草莽英雄百无禁忌的豪迈之气。 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 有点意思。难怪邱德跋那样眼高于顶的狂人，对眼前这位年轻人，也是另眼相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邵义夫忍不住感叹道，扭头淡淡吩咐了一声，“义华，去给客人泡杯茶。” “是，老爷。” 叶容天这才注意到一直守候在邵义夫身侧的中年女子，方义华。 方义华虽人届中年，风韵犹存。一头齐耳短发，精明干练。金形方面，腮首突出，鼻翼饱满，颧骨起而有肉，天生一幅旺夫好面相。 当年若不是方义华极力劝说，邵义夫也不会花一大笔钱去竞投无线电视经营权。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在邵氏电影的辉煌落幕后，tvb却成就了邵义夫人生的第二座高峰。 邵义夫和方义华，除了是事业上的好搭档外，两人跨越半个世纪的爱情马拉松，也是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方义华年轻时，不仅容貌端丽，更生就一付动人心弦的好嗓子，17岁时便已声名鹊起红遍南洋。 21岁，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方义华以一曲《花月佳期》打动了乐台下的听众，也叩开了邵义夫的心扉。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后半个多世纪，方义华一直以“妾室”身份，服侍在邵义夫左右。直到1997年，邵义夫原配夫人去世十年后，邵义夫和方义华终于来到美国拉斯韦加斯登记结婚。 此时，邵义夫已经年届90，而方义华也早已韶华不在。半个世纪的爱情马拉松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方义华用茶勺自茶缸里取出些许茶叶置入紫砂壶，将沸水缓缓倒入紫砂壶中。 茶叶在水的滋润下舒展开来，好像一朵朵含苞的花蕾突然绽放，清香虽淡，沁人心脾。 扣上壶盖，用沸水焖茶约一分钟。洗茶、煮杯，然后一手执壶柄，一手按住壶顶，将茶壶端起，壶嘴对着茶杯微微前倾。 清澈碧绿的茶汤流出，如一条绿色丝线在空中划出流畅亮丽的弧线，落入茶杯之中。茶汤与杯沿齐平，没有一滴溢出。 整套动作优雅别致，行云流水。 “方姐好手艺。” 叶容天就算再无所谓，此刻也不禁动容。他可知道眼前的女子绝非寻常相夫教子的妇人，而是tvb不折不扣的“女皇”。 如果说邵义夫是tvb的主席，那么方义华就是tvb的“执行”主席。 对于tvb员工而言，邵义夫只是一尊供在天上的大佛，而方义华才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五指山。 都说摩羯座女人精明强势，方义华就是一个典型的摩羯女。行事果断，手段狠辣，曾经一口气裁掉tvb技术部大批职员，在香江引起不小震动。 “平时没事，就喜欢摆弄些小玩意。”方义华淡淡一笑道，“叶先生，请喝茶。这是老爷最喜欢的明前龙井。” 方义华将茶杯端起，恭敬送到叶容天身前。 “我自己来，不敢劳烦方姐。” 叶容天慌忙接过茶杯，微抿一口。 “果然好茶。”叶容天赞道。 “不向静中参妙理，纵然颖悟也虚浮。” 邵义夫望着叶容天，笑容意味深长。 直到此时此刻，叶容天才终于显露出一丝少年人面对长辈时的拘谨和不安。 小狐狸终究只是小狐狸，火候还差了点。 “晚辈受教。” 叶容天肃容道，站起身对着邵义夫躬身一礼。 第十章 得寸进尺 “年也拜了，茶也喝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吧？老朽知道你这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邵义夫看着叶容天放下茶杯，笑容和蔼说道。 “惭愧惭愧。” 叶容天先是告了声罪，这才面容一肃，切入正题。 “邵老前辈，晚辈今日拜访，确有两件事情想要和前辈商榷商榷。”叶容天望着邵义夫恭敬说道。 “什么事？但说无妨。”邵义夫淡淡道。 “这第一件事情，想来邵老前辈应该已经知道。晚辈电影公司新近开张，准备投拍一部小成本喜剧片，算是开山之作。目前剧组各方面准备基本就绪，尚缺一位镇场红角，恰巧翁美菱小姐也有意在电影界大展宏图。 公司草创，缺兵少将，如果邵老前辈能够割爱，玉成此事，晚辈不胜感激。” 叶容天对邵义夫抱拳一礼，言辞恳切。 “呵呵。叶老弟，你这个要求让老朽很为难呐。” 邵义夫哈哈一笑，眼睛半半开阖，意态甚暇。 “叶老弟你也知道，翁小姐是我们公司当家花旦，这几年为了捧红翁小姐，公司花费了不少心血。老朽虽然是公司大股东，可也不能罔顾其他股东利益，随意就贱卖了。” 正如叶容天所说，这几年翁美菱一直无法走出“俏黄蓉”的窠臼，人气一年年下滑。再加上和汤振业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为此吞服过安眠药，好在抢救及时，没有酿成大祸。tvb早就有放弃翁美菱的打算，现在有人愿意接手，正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商人本性，凡事都希望利益最大化，你有求于我，那就别怪我坐地起价。 “好说好说。晚辈自然不会让前辈难做。晚辈愿意按照合约金额赔付双倍违约金。”叶容天慷慨说道。 双倍赔付？听起来好像很给力，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1982年3月复活节期间，翁美菱返回香江参加港姐选美，最终获得第八名。之后，翁美菱与tvb签订五年演员合约。那时候翁美菱还是粉嫩新人，合约定价自然不会太高。相对于翁美菱现在的身价，所谓双倍赔付根本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还有一件事呢？”邵义夫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辈刚才上楼时，看见桦仔和赐官为合约一事争执不下，闹得很不愉快。晚辈和桦仔也算有一面之缘，晚辈公司又正值用人之际，一时起了爱才之意。既然桦仔去意已决，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请邵老前辈一并成全。” 叶容天满面正容望着邵义夫，对自己得寸进尺的行为丝毫不以为耻。 “叶老弟，你胃口不小啊。拐走一个翁美菱不算，现在连刘德桦也想要一并拐走？” 刘德桦和翁美菱完全不同，翁美菱已经过了巅峰期，刘德桦却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 刘德桦1981年考进第十期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同年以甲等成绩毕业，签约tvb。 刘德桦进入tvb后，第一个角色是《花艇小英雄》里一个配角。之后，刘德桦在电视单元剧《香江香江》《江湖再见》里出演主角，获美国电视节电视剧特别奖。 1982年，刘德桦出演了许鞍桦指导的影片《投奔怒海》，首次以电影第二男主角身份亮相银幕，获得第2届香江电影金像奖最佳新演员提名。 1983年，刘德桦在《神雕侠侣》中饰演杨过一角，广受好评，开始为香江观众熟悉。 同年，在tvb一档综艺节目中，刘德桦与黄日桦、苗桥伟、汤振业和梁朝韦组成“无线五虎将”。 如果说翁美菱tvb已经有意放弃，现在端着不过是想趁机卖个好价钱。那么刘德桦，这个tvb重点培养的摇钱树，tvb是绝对不想放手得。 “邵老前辈，君子有成人之美。您老德高望重，走过的桥比晚辈走过的路还多，当知强扭的瓜不甜。何不现在高高手，也好留下一份香火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媚眼抛再多，人家桦仔不待见你，又有何用？ 现在我和桦仔已经私定终身啦，你拦是拦不住得，大不了私奔喽。只不过那样闹将起来，既伤和气又伤体面，不是文明人应该干得事情。所以我现在才来和你打个商量，大家好合好散，日后也好再相见不是？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叶老弟，你也是公司老板，应该明白老朽的苦衷吧。” 老弟，你分析鞭辟入里，老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不过我现在是要杀鸡给猴看，不然以后怎么管教猴子猴孙？大家都有样学样，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前辈难处，晚辈了然于胸。不过，有道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还希望老前辈能卖晚辈一个薄面。晚辈感激不尽。” 叶容天毫不气馁，继续求恳道。 “这就是你想说的第二件事？” 邵义夫双眉一轩，脸上笑容收敛，语气似有不耐。 薄面？你有个屁的薄面？我浪费这么多宝贵时间跟你墨迹，已经给足你面子，还想要薄面？刀削面要不要？ 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小子要是还不识趣继续无理取闹，那就别怪我端茶送客了。 “非也非也…” 叶容天连连摆摆手道，对邵义夫的不悦视若未睹。 “还是先说说你的第二件事吧。” 邵义夫淡淡道，低下头端起桌上茶碗，对着茶汤微微吹了口气，已有送客之意。 “恭敬不如从命。”叶容天抱拳一礼，“晚辈近日听说，老前辈有意放弃邵氏电影公司，全力经营电视产业，不知此消息是否确实？” “老朽确实有此意向。” 邵义夫放下茶杯，和方义华不露痕迹对视一眼。 “既如此，晚辈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叶容天抚掌微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欣之色。 “说吧，什么不情之请？”邵义夫饶有兴趣问道。 “晚辈正打算全力开拓电影市场，奈何手中资源有限。既然前辈已经决意退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便宜晚辈如何？如此，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好？” 叶容天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道。 “你想要收购邵氏电影！？” 邵义夫微阖的双目猛然张开，精光一闪而逝。 第十一章 诈胡 “小子，你想要收购邵氏电影公司！？” 邵义夫微阖的双目猛然张开，好像休息半晌终于睡醒一样，目光炯炯，盯着叶容天，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 “确切得说，晚辈是打算收购邵氏兄弟电影公司旗下的院线资源以及清水湾片场。” 叶容天点点头认真解释道，对邵义夫压迫性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不过有时候也要量力而为。收购邵氏电影？你在讲笑？” 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辉煌虽然已经落幕，但虎死不倒架，昔日香江影业霸主绝非浪得虚名。 除去人才资源、片库版权资源这些软性资产，邵氏兄弟电影公司还拥有大量固定资产。比如清水湾的邵氏影城，一共拥有16个摄影棚。就制片设备而言，嘉禾和新艺城都远远不如邵氏影城设备齐全先进。 邵氏电影公司最为重要的资产是它在几十年发展历程中积累下来的院线资源。 80年代初期，香江总共有四条院线，分别是邵氏院线、嘉禾院线、金公主院线以及双南院线。其中，金公主是新艺城的母公司，双南院线则为左派银都公司拥有。 邵氏院线在香江共有16家电影院，占据香江院线四分之一强。但这只是邵氏院线的冰山一角而已。除去香江院线，邵氏在美加地区还拥有30家电影院，在新马地区则拥有超过180家电影院。 “以我现在的资金实力，要想全面收购邵氏电影公司，的确是有些困难。不过如果加上银行贷款，应该勉强可以应付。”叶容天从容答道。 “叶老弟，你就这么看好电影产业。”邵义夫面露不解问道。 邵义夫倒不认为叶容天胡夸海口，一个能让包玉钢、邱德跋同时吃瘪的人，自然不会是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只是一次性将这么多赌注押在一个钱景未见光明的产业上，这让邵义夫多少有些好奇。 “经济始终向前发展，市民收入也在不断提高，大家日子越来越好过，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我相信电影业一定有挣头。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原因，我叶容天既然要做电影这行，就不想受制于人。” 叶容天昂首答道，目光炯炯，霸气侧漏。 电影产业链条，最主要包括三个环节，制片、发行和放映。邵氏电影之所以能在六七十年代独霸香江，最主要就是因为它控制了制片和放映这两个最重要的核心环节。 渠道为王。只有直接控制影院的放映渠道，才能拥有最为稳定的制片环境，才能自主制定电影类型、产量和预算，不必当心会受制于人。 “说得好，有气势，难怪邱德跋那小子对你赞不绝口。” 邵义夫目露欣赏之色。 “前辈和邱前辈也相熟？”叶容天好奇问道。 “老朋友了。” 邵义夫爽朗一笑。 “那么前辈是否考虑一下晚辈的建议？晚辈想先确定前辈的意向，至于具体报价，还要等到实地评估以后才能给出。” 叶容天目光诚恳说道，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清水湾影城老朽是不能给你了，老朽的电视公司也要用那里的摄影棚录制节目。至于其他东西…” 邵义夫说了半截话，忽然低头沉默不语，脸上露出缅怀神情。 “邵老前辈？” 等待良久，不见邵义夫继续说话，叶容天忍不住发声提醒。 “呵呵，人老了，毛病就是多。刚才提到戏院，就想起以前和大哥、三哥开着放映车去乡镇放电影的事情。哎，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邵义夫叹息一声，神色有些伤感。 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前身是20年代上海天一公司。后来受到同行“*影业”排挤，邵氏兄弟被迫前往东南亚开拓新市场。 南洋影业要人王语亭和“*影业”结成联盟，联合抵制天一公司的影片。邵氏兄弟只能自组流动放映车，在边远乡镇放映。后来邵氏兄弟得到槟城首富王竟诚之助，这才租下新马数家影院，联成院线，并于1930年在新加坡正式成立“邵氏兄弟公司”。 1957年，邵义夫携巨资来到香江，买下清水湾46公顷土地，兴建亚洲最大制片厂“邵氏影城”。 1958年3月，邵氏兄弟（香江）有限公司正式成立，邵义夫亲自掌控制片业务。从此，“邵氏出品，必属佳片”的宣传语深入人心，邵氏兄弟电影公司也由此开启了最为辉煌的60年代和70年代。 “邵氏电影因我而兴，没想到老都老了，最后还是败在我手上。呵呵，天意，天意啊。” 邵义夫仰首问天，白发稀疏，语声苍凉，面上神采不再，老态尽显。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日升月落，草木荣枯，一切自有定数，前辈何须感怀？何况退一步海阔天空，邵老前辈如今在电视产业不也一样风生水起，开辟了一片大好天地？”叶容天急忙起身上前安慰道。 “你这小子，就是嘴巴甜。” 邵义夫神色一整，对着叶容天笑骂一声道。 “未知前辈打算如何处理邵氏院线？”叶容天继续关切问道。 “老朽既然打算退出，有什么不能出售？不过…” 邵义夫面露迟疑之色，沉吟不语。 “前辈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叶容天神色紧张道。 “翁美菱和刘德桦的合约，老朽可以做主转给你。不过邵氏电影公司，虽然一直由老朽掌管经营，但现在要转卖股权，老朽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做主。” “前辈的意思是？” 拿到翁美菱和刘德桦的合约，叶容天脸上却殊无喜意。和庞大的邵氏电影公司相比，这两个人的合约连个添头都算不上。 “叶老弟，你可以先找人过来评估，给老朽一个报价，老朽也好帮你说服那帮老家伙。” 邵义夫笑容和蔼亲切，宛如邻家老伯。 “晚辈明白。晚辈回去后会尽快安排。只要有邵老前辈支持，相信此事一定能马到成功。” 叶容天不失时机送上一记马屁。 “叶老弟你最好别抱太高期望，老朽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第十二章 上下通吃 “老爷，你真打算出售院线？” 方义华站在邵义夫身后，双手握成空拳，在邵义夫肩膀上下来回轻轻叩击。 “如果真要卖，刚才不就卖给叶容天了？” 邵义夫身子靠在躺椅上，双目微阖，神情平静，无喜无悲。 方义华按摩手法老道，每一次按摩过后，都会让邵义夫感觉全身筋脉活络，气血通畅，疲劳缓解，精神振作。 邵大亨一生红颜知己无数，能够真正拴住他得，也只有眼前这位精明聪慧的女子。 “老爷，你的意思是？” 方义华柳眉微蹙，面露不解之色。手底下的动作并未稍停。化拳为掌，掌心贴在邵义夫肩上，微微用力下按，交替摩动。 “潘笛生看邵氏电影已经停产，以为拿到老夫痛脚，想讨价还价，那老夫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喽。” 邵义夫削瘦的面容微微抽动了一下，拧出一个干枯的笑容。 “我明白了。老爷，你是想利用叶容天给潘笛生施加压力，逼迫潘笛生主动让步？” 方义华神色恍然，面露笑容道。 “送上门的棋子，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那刘德桦和翁美菱的合约？” “请人帮忙，总要给点报酬得…” “老板，你真打算购买邵氏院线？” 刘振伟坐在车上，犹自感觉身在梦中。那可是邵氏院线啊。如果收购成功，力天影业这间小小的皮包公司，立刻就咸鱼翻身，拥有和嘉禾、新艺城叫板的实力。自己这个总经理届时自然也水涨船高，抬头挺胸做人，说不定还可以潜几个… 想到日后在同行面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美好日子，刘振伟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你想多了…” 叶容天头枕在后排椅背上，嗤笑一声道，一盆冷水兜头无情浇下。 “老板，你不打算收购邵氏院线？” 美梦破碎，刘振伟脸色诧异，猛然弹坐而起，肥硕的身体在一霎那间好似脱离了地球引力，动作比野猫还要灵巧三分。 “太贵了，买不起啊。” 叶容天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邵氏院线的确是块肥肉，叶容天也很想一口吞下。可惜，还是实力不够，叶容天并不打算在目前这个阶段，把大量资金投入到固定资产上面。 来日方长吧，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那老板你刚才为何跟邵六叔说想要收购院线？” 刘振伟一头雾水，对自己这位年轻老板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感觉高深莫测。 “我们来tvb所为何事？” 叶容天笑了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手上一枚硬币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几根手指间快速来回滚翻。 “我们来tvb…是为了搞定翁小姐的合约。” 刘振伟想了半晌才回答出来。刚才一门心思想着收购邵氏院线的伟大事业，倒是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忘了一干二净。 “现在呢？” “我们不仅搞定了翁小姐的合约，还附带拐走一个刘德桦。” 刘振伟眼睛一亮，似乎捕捉到些什么。可是转眼一想，又是满脸迷惘。 “可是老板，为什么你一说要收购邵氏院线，邵六叔就把他们两人的合约爽快让给你了？” “因为老狐狸有求于我啊。”叶容天笑容玩味道。 “邵六叔有求于你？” 刘振伟还是满脸问号。 “还记不记得之前电梯口遇见的潘笛生？”叶容天提示道。 “和潘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刘振伟疑惑问道。 “你说潘笛生这个德宝电影公司的大老板，为什么会突然跑来tvb？敬老啊？”叶容天淡然说道。 刘振伟将叶容天的话放在嘴中细细咀嚼了两遍，片刻之后，刘振伟的眼睛蓦然一亮。 “老板，你是说潘笛生此来，正是为了邵氏院线？” “你还有其他解释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老板你突然提出收购邵氏院线，对于邵义夫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他正好让你们两位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就好坐享其成…还是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刚才邵六叔没有向你吐露潘笛生这个竞争对手的消息？” 刘振伟苦思冥想，始终找不到正解，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裂了。 “因为老狐狸根本就没有打算出售院线，他只是想出租而已。我不是他需要的租客，潘笛生才是，所以他没有必要把潘笛生的信息告诉我，只需要把我存在的消息悄悄泄露给潘笛生就足够了。”叶容天耐心解释道。 “老板，这些信息都是你刚才推算出来得？” 刘振伟一脸骇然，仅仅从潘笛生出现在tvb这一个细微的线索，就能推断出这么多的信息？这还是人吗？难怪连包玉钢、邱德跋这样的商界强人，都被这个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叶容天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告诉刘振伟，这些信息其实早已储存在他脑海之中。 在电梯口巧遇潘笛生时，叶容天忍不住好奇，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潘笛生和德宝电影的信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德宝电影由洪锦宝和岑健勋于去年成立，之后又被潘笛生收购。1985年，德宝电影接手邵氏香江院线后，迅速发展壮大，和嘉禾、新艺城并列香江八十年代三大电影公司。 知道了这个信息，那么潘笛生今天突然造访tvb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既如此，其中是否有可以借用之处？ 叶容天眼珠急转，很快就为邵义夫构思了一套驱虎吞狼之策。而他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就是这只准备“吞狼”的猛虎。 虽然不知道邵义夫和潘笛生之间是否已经达成协议，不过这种事情，试一试又不会怀孕。 一试之下，效果出乎意料得好，叶容天这边刚刚露出一点口风，邵义夫那边就迫不及待开始打赏了。 “老板，你这是诈胡啊？” 刘振伟望着叶容天年轻沉稳的脸庞，一脸膜拜崇敬之色。 诈胡？我还要上下通吃呢。 叶容天自信一笑，风轻云淡。 “翁嗡嗡…” 座椅上，大哥大突然急促蹦跳起来。 叶容天伸手拿过电话，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叶容天先生吗？” 第十三章 再见潘笛生 位于港岛跑马地黄泥涌道79号的雅谷餐厅，是香江名人最喜欢光顾的法国菜餐厅。 雅谷餐厅虽然是地道法国菜餐厅，内部装潢设计走得却是西班牙风格，就连店名amigo，也是来自西班牙语。 雅谷餐厅内部陈设高贵典雅，店中陈放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古董名画，怀旧气氛浓厚。 餐厅内木料全部使用上等实木，餐具是法国进口的fle餐具，杯碟是英伦名牌 d。食物选料更加讲究，都是从欧美以及澳大利亚等地进口的上等食材。 雅谷餐厅一共可以容纳大约八十名客人，却有超过六十名员工为顾客提供一对一尊享服务。 雅谷餐厅以高品质的服务质量蜚声国际，吸引了不少本地影视名人和海外政要光顾，巴林国王、苏丹国王都曾经在此地用餐。 “潘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踏着舒缓悠扬的旋律，叶容天脚步轻快，跟着一名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穿过大厅，来到一处雅间。一眼就望见坐在靠窗位置独自品尝红酒的潘笛生，女伴杨子琼并不在身边。 侍应生将叶容天领到雅间，向两人躬身施礼后退下。 “吃个饭还非要跑这么远？潘先生真是好雅兴。” 叶容天摇摇头，在潘笛生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下。 “吃饭不仅是填饱肚子，也是品味生活。不然，你我这么奔波劳累，拼命挣钱，又有何意义？” 潘笛生放下酒杯，举起右手摆了摆，示意正在一旁演奏萨克斯的西洋乐师退下。 “你们也去外面找个位置吃点东西吧。” 叶容天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刘振伟和lisa吩咐道。 待众人退出雅间，叶容天这才转头打量着眼前的英俊小生，闻名香江的“名牌王”。 要说泡妞，眼前这位格调高雅俊朗不俗的潘公子，才是真正个中高手。什么地产泡妞法、名车泡妞法，全都落了下乘。潘公子开电影公司泡妞，既泡了妞又挣了钱还为自己公司产品打了广告，一举而数益计，高！ 叶容天打量潘笛生的时候，潘笛生也在观察叶容天。 年轻！实在太年轻了。 以后潘笛生在商场上和其人打交道，他人总是惊叹于潘笛生的年轻有为。可是现在站在叶容天面前，潘笛生竟生出英雄迟暮的悲叹。 “这么远叫叶某人过来，不是为了吃顿饭吧？不知道潘先生有何赐教？”叶容天望着潘笛生微微一笑道。 “这里的鹅肝很不错，用料都是直接从法国空运过来，叶先生不先尝一尝吗？” 潘笛生没有接叶容天的话茬，左手举起刀叉叉住鹅肝，右手用刀子切下一小块，蘸上调味汁优雅得送入口中。 “为了吃一片肝，就要杀一只鹅，未免太残忍了。我还是吃点牛肉吧。” 叶容天切下一片牛肉丢入口中大口咀嚼。 潘笛生满脸黑线，我吃块鹅肝就是残忍好杀，难道你的牛肉是地里长出来得吗？ “说吧，什么事？大家时间都很宝贵，不如开门见山？” 叶容天吞了两片生牛肉，放下刀叉催促道。 “我听说叶先生对邵氏院线也有兴趣？” 话不投机半句多，潘笛生也不耐烦和叶容天虚与委蛇，直接切入主题。 “听潘先生的口气，潘先生似乎对邵氏院线也感兴趣？” 叶容天一脸惊讶表情。 “潘某的确对邵氏院线有些想法。” 潘笛生直言不讳，坦然承认。 “这么说，我们还是竞争对手？” 叶容天举起手中高脚杯，向潘笛生示意了一下，将杯中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竞争对手倒是未必，依潘某看来，叶先生恐怕未必真有心收购邵氏院线吧？” 潘笛生优雅笑道，自信满满。 “你觉得我拿不出钱？” “非也。纵横资本市场左右会德丰收购战的方舟投资老板，怎么会缺钱？”潘笛生摇摇头道，“我是说叶先生未必‘有心’收购，而非说叶先生不够资格。” “此话怎讲？” 叶容天笑容玩味。 “直觉而已。” 潘笛生微微一笑，智珠在握。 “在潘某看来，叶先生是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高手，追求资金运用效率，想来对固定资产投资不会太感兴趣。” “收购就未必，我打算租赁，又便宜又实惠，潘先生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叶容天又切了块牛肉丢进嘴中，笑容轻松道。 潘笛生脸色一变即收，若无其事得叉了一块鹅肝送入嘴中。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潘某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知叶先生是否有兴趣听一听？”潘笛生沉吟片刻后说道。 “原闻其详。” “肉就只有一块，两个人都想争，老板说不定会坐地起价。不如我们私下把问题解决了，大家都有利可图。” “你想怎么解决” 叶容天不置可否，将皮球又踢回给潘笛生。 “很简单，你退出，由我出面把场子盘下。” “那我又有什么好处？” “四大档期，我们一人两个，你可以先选。分账第一周四六分，我四你六。第二周五五分，第三周以后六四分。” 香江电影市场主要档期有四个，分别是春节、复活节、暑假和圣诞节档期。 制片公司与影院的票房分账，不同级别的公司有不同的待遇。大制片公司在电影上映第一周，可以拿到票房收入的六成，剩下四成归院线所有。第二周双方五五分账，第三周及以后则是四六分账。 独立公司或其他小公司就比较惨一点，一般都是四六分账。也就是说，制片方最多只能拿到全部票房收入的四成，而影院则要拿到六成。 潘笛生给叶容天的是只有大制片公司才能享有的待遇。 潘笛生举起酒杯微抿一口，自信满满。这样优惠的条件，对方没有理由拒绝。 主权在我，共同开发。这就是潘笛生的如意算盘。 “这样吧，我来说说我的条件。” 叶容天拿起湿毛巾擦擦嘴，随即丢到一旁。 “四大档期全部归我。另外，票房收入三七分，你三我七。” 叶容天望着潘笛生微微一笑，张开血盆大口。 潘笛生一口酒未及下咽差一点全部喷出。好在他涵养到家，及时制住。 “叶先生，你是在耍我吗？” 潘笛生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听我说完。” 叶容天脸上笑容不变。摇摇手指，止住马上就要暴走的潘笛生。 “合同的年期，我只需要一年。” 第十四章 我要画出彩虹 “蛋仔，快下来食饭啦，菜都凉了。” “知道了，老豆，马上就好了。” 九龙旺角一间临街小阁楼里，方远神情专注，伏在一张破旧长桌上写写画画，时不时会抬起头，目光穿过桌前木窗，望向对街的“明德武馆”。 中华功夫独步天下。49年后，大陆破四旧，大量武师跑到香江教拳，在香江带起一股习武之风。 后来电影业兴起，拍摄了大量功夫片，特别是李小龙崛起后，更成为广大香**少年膜拜偶像。一时间，练拳习武在香江蔚然成风。 方远打小就有一个功夫梦，希望有一天能像大侠霍元甲或者电影中的李小龙一样，除暴安良大杀四方。可惜家境贫困，方远也只能在心底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将梦想深深埋进泥土之中。 “明德武馆”是一栋旧式唐楼，堂前有一大片院子。院子西角有一株榕树，幸好树冠只是遮住半边院子。 每天早上响鼓过后，武馆学徒就会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在师傅棍棒督导下开始吆喝练拳。 方远也会每天准时起床，趴在自家阁楼窗口上偷偷观看模仿。每当这时，方远就会觉得自己就是躲在墙后偷艺的一代宗师霍元甲，全身热血沸腾，尽管因此打坏不少家中器具，经常被老豆痛骂责打，方远依然屡教不改，最后老豆也只能听之任之。 入学后，课业愈发紧张，方远也没有时间继续“偷师学艺”。幼时的功夫梦似乎已经渐行渐远，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几年前电子游戏传入香江，特别是《小蜜蜂》（即《太空侵略者》）、《吃豆人》、《大金刚》这些经典游戏相继问世后，在香**少年中兴起了一股街机游戏热潮。 和同龄人一样，方远也被屏幕下面可以随意操控的卡通小人深深迷住。 方远最喜欢的电子游戏是《小蜜蜂》。每当他驾驶着太空船击溃外星侵略者时，他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爽快感。好像小时候除暴安良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中五毕业后，方远读了一年预科后报考了香江中文大学电子工程专业，这让方远老豆大为不满。电子工程？这是几个意思？毕业后修电风扇吗？以方远的成绩，报考香江大学一点问题没有，出来当律师那才有钱途嘛。但这一回，方远没有听从老豆的安排。 少年时期的功夫梦并没有遗忘，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小时候埋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愈发茁壮了。 方远凝视着桌上画稿。画风不是很好，勉强可以分辨出有两个主角，一个拿着匕首，另一个赤手空拳，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烂仔团团围困。 这是方远几个月来的心血。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游戏的名字一定要够响亮，这样才能吸引人。 《双节棍》？ 太俗，不够威猛。 《截拳道》？ 文绉绉，和游戏内容不太搭。 《李小龙》？ 会不会侵权？ 那么，不如就叫《双截龙》？ 方远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在“双截龙”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勾。 清风拂过，画稿一页页快速翻动，画上的小人好像也开始动了起来。 这一刻，方远眼神狂热，感觉自己就像是创造世界的神。 我要画出彩虹！ “嘟嘟嘟…” 汽车喇叭声突然从窗外传来，将方远从太空中拉扯回地球。 “大佬大佬，快下来迎驾，茗姐过来了，快点啊。” 一个十三四岁豆芽一样羸弱的小姑娘“噔噔噔”跑上楼，推开方远房门大呼小叫道。她是方远的妹妹，方方。 方远从窗户上探头往下望去，果然看见一辆炫酷红色保时捷停靠在路边。 方远匆忙下楼，方远老豆早就在楼梯一旁守着，一脸神秘微笑。 原本，方父对方远进入力天这家不知名的小公司颇有微词。在他眼中，以儿子的天才，怎么也得进入爱美高这样的大公司才行。 过年的时候，上班才一个月的方远回到家，将十张金灿灿的“大金牛”甩在饭桌上，方父立刻态度大变。 公司大小不重要，重要得是老板够不够爽快。公司再大也是老板的公司，和打工仔没什么关系。只有拿到手的“大金牛”才是自己得。 何况现在还有富家女倒追。 要得，硬是要得。 看见儿子下楼，方父脸上笑容意味深长，给了儿子一个大拇指，又肯定得点点头。 这是男子汉的鼓励。 方远一脸黑线，顾不得跟老豆解释，迈开脚步匆匆离开。 “kitty，走神。” 方远拉开红色保时捷车门，礼貌得问候了一声。 驾驶位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孩，身上裹着一条亚麻色披肩，容貌冷艳，秀发如瀑，气质如风，有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老伯刚才那个手势什么意思？” 梁秋茗扭头冷声问道。 “啊！？你都看见了？” 方远正坐在副驾驶位上系安全带，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一滴冷汗不自觉从额头淌下。 “哼！我警告你，别对本姑娘有非分之想，听见没有！不然我花了你。” 梁秋茗递给方远一记刀子般严厉的眼神。 “我哪有。” 方远顿时叫屈。 女皇啊。生人勿近，连老板都爱理不理。不过，画功没得说，方远曾看过梁秋茗自己画得一部卡通小人书，据说老板看过后大为赞赏，以后还打算把它改编成游戏。 方远也想请梁秋茗给自己的画稿润润色，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过来娶我。”梁秋茗一边开车一边微笑憧憬道。 方远眼睛一翻，忍不住摇头。女人呐，总是爱做梦，再强势知性也有天真的一面。 “你摇头是几个意思？觉得不可能还是说我配不上？” 梁秋茗猛地刹住车，转身一把揪住方远衣领，上身如大山一般压过去，眼睛恶狠狠瞪着方远问道。 “哪有啊？我怎么敢。” 方远神情惊恐，头摇得像拨浪鼓，欲哭无泪。 这样彪悍的女子，老豆还怂恿自己去追？简直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是亲生得吗？ 都说女人是老虎，遇上千万要躲开。 “哼。” 梁秋茗松开方远，取出一包汉堡递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方远肚子正饿，也没客气，接过来一边吃一边好奇问道。 “几次来，你不都这样？难道今次例外？”梁秋茗撇撇嘴说道。 “谢谢！” 方远道了声谢。女人凶归凶，不过还蛮贴心。 “谢什么谢？你当我白送？中午你请，别想赖。” 第十五章 火爆俄罗斯方块 金钟道位于香江中西区，长约750米，东面连接皇后大道东及轩尼诗道，西面连接皇后大道中及德辅道中。街道两边高楼鳞次栉比，是香江最著名的商业购物中心之一。 太古广场位于金钟道88号，是香江著名奢侈品购物广场。在全球十大奢侈购物地排名中，香江太古广场位居第九。 方远和梁秋茗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金钟太古广场。 《俄罗斯方块》在香江推出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引起轰动，受到电子游戏玩家热烈追捧。 叶容天原本对香江市场不太看重，认为香江游戏厅太少，能卖出一千台就算成绩不错。没想到游戏甫一推出，订单就像冰雹一样照着脑袋砸来，差一点没把叶容天给砸晕。 叶容天早就知道《俄罗斯方块》必然大卖，可他还是远远低估了一款好游戏的巨大威力，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游戏产业刚刚萌芽，好游戏极度匮乏的时代。经过叶容天改良后的《俄罗斯方块》，就像一头巨大的哥斯拉，在香江电游市场高视阔步横行无忌摧枯拉朽。 更让人意想不到得是，很多订单并非来自游戏厅电玩城，而是来自电影院、酒吧、酒店这些休闲娱乐场所。这一发现顿时让叶容天和王妍欣喜不已。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像《俄罗斯方块》这样老少咸宜的休闲游戏，它的市场绝不仅仅局限于游戏厅。 事实上，对于像游戏厅这样的场所，叶容天根本不必花费太多力气宣传推广。一款好的街机游戏对于那些游戏厅老板而言，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不用推广，闻到味自然会上门求购。 真正需要推广开拓的是电影院、商业广场这些处女地。 譬如说电影院，影迷购票后并不能马上进场观影，这时候难免会感到无所事事，如果此时边上恰好有一台游戏机，自然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再比如说商业广场，人流量密集。消费者，特别是陪女友逛街的男士，经常会去休息区小憩一会。如果在这种地方摆上几台《俄罗斯方块》，必然会大受欢迎。 想通此节，叶容天立刻重新作出部署，将游戏推广重心由原来的电子游戏厅转向电影院、酒吧之类商务休闲场所。 “kitty，阿远，你们终于到了，快点吧y你先上场。阿远，你也准备一下。” 太古广场商场大堂门口，陈东看见方远和kitty赶到，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今天在这里，力天世纪要举行一场推广活动y将作为擂主参加挑战赛，接受来自各路玩家的挑战。方远则是《俄罗斯方块》盲打表演。这个项目逼格太高，方远独孤求败，也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太古广场人行天桥连接金钟廊，地下行人通道连接港铁金钟站，又有行人电梯连接香江公园。四通八达，人流量密集，正是做游戏推广的好地方。 商场大堂有专门举行展览和时装表演的场地。方远看到宣传部同事已经提前就位，正在大堂中心搭台布景，调试音响设备。 大堂上空悬挂着巨大的红色条幅。 “热烈欢迎黑暗游侠先生及女皇陛下莅临本店指导工作！” 这谁想出来得宣传语？怎么搞得跟领导视察一样？ 方远已经无力吐嘈。正郁闷间，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娇呼。 “阿远，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方远扭头望去，不远处，两名打扮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子，正轻移莲步，款款走来。 左边女孩画着淡淡烟熏妆，面容姣好，红色上衣，胸脯鼓鼓囊囊，颇吸引男性目光。下身是一件黑色针织短裙，露出一双修长*。 右边女孩苹果脸，有点婴儿肥，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皮肤白皙，看起来像一个瓷娃娃。 “apple，是你啊，好久不见。” 方远神色有些黯然。 红衣女孩是方远大学同窗，也是他前任女友，路曼曼。旁边女孩则是路曼曼闺蜜陈果。 “咦？穿上风衣还挺酷，你这块木头也开始懂得穿衣打扮了？” 陈果走到方远身前，上下打量，嘴中啧啧称奇。 方远尴尬一笑，不解释。 在力天世纪，不少年轻员工都视叶容天为自己偶像。叶容天的风衣造型也深深影响每一位员工的着装品位。穿风衣上班在力天世纪蔚然成风，只是为了与领袖区别，一般都会选择深色或者黑色风衣。 如果你在早晨去火炭工业区宏业大厦门口蹲点，你就会看到许多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宽沿礼帽的年轻男子进进出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哪个字头的山堂呢。 作为叶容天的忠实追随者之一，方远自然也随大流买了一套。 “你现在在哪里做事？” 路曼曼秀眉微蹙，这还是原来那个书呆子吗？穿上风衣，乍看起来倒还挺有型。 在学校的时候，路曼曼和方远曾经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自古以来，校花爱学霸。路曼曼是校花，方远是学霸。原本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可惜花无百日红，月无三日圆。 毕业的时候，因为考虑到父母年事已高，家中还有幼妹上学需要用钱，方远最终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这让路曼曼大为不满，认为方远没有上进心。苦劝无果，最终两人也只能劳燕分飞。 “我在一家电子游戏公司上班，今天过来这边做推广。”方远挠挠头轻声说道。 面对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方远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电子游戏？就是那种小孩子玩得游戏？” 路曼曼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一个中大高材生，出来就干这个？” 路曼曼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当初分手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有些愧疚。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得。跟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男人过日子，只会害苦自己一辈子。 “我觉得做游戏挺好得。” 方远呐呐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就一辈子做游戏吧。”路曼曼恨铁不成钢，“方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是一个男人，应该要有担当，你知道吗？这个社会很现实得…” 路曼曼还待继续教育，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阿远，快过来，该你上场了。” “不好意思，apple，我得去工作了。改天有机会再聊。” 方远告了声罪，丢下路曼曼和陈果两人，匆匆离去。 路曼曼望着方远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息。 这个人算是废了。 第十六章 菲舍尔 “hello，大家上午好。欢迎各位光临太古广场，体验《俄罗斯方块》为您带来的极致快感…” 太古商场大堂中心已经搭好了一处高台。年轻的主持人手握话筒发表欢迎致词。 负责主持的小伙是力天世纪宣传部新进员工，人长得靓仔，口齿也很利落，很快吸引了一批围观群众。 “哇哦，紧张刺激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我们的女皇陛下kitty小姐已经整装待发。下面，有哪一位骑士勇敢得站出来，向我们的女皇陛下发出挑战吗？如果战胜我们的女皇陛下，您就将获得一份精美的礼品，上面有kitty小姐亲笔画像哦。机会难得，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主持人一番激昂热烈的鼓动，现场气氛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一名男青年在同伴怂恿下，排众而出，从容走上挑战位。 这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托。 为了让围观群众能够更好观战，两台表演街机都放在台下，周围一米处设有半身高围栏。既保障选手不受外界妨碍影响发挥，又可以让现场观众近距离欣赏比赛。 “切！什么俄罗斯女皇？说得这么夸张。无非就是玩得时间比较长，比一般人熟练一点罢了。” 围观群众中，站着几名身穿圣安堂中学校服年约十四五岁的学生仔。其中一位带着眼镜的高个学生，瞄了游戏屏幕几眼，撇撇嘴一脸不屑道。 “就是。我要是天天窝在家里练习，保证比她玩得溜。肥仔，你大老远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边上一名身材矮瘦的学生附和道，看起来和高个学生是一伙。 “你们俩别太嚣张了。等着吧，黑暗游侠分分钟教你们做人。” 被称为“肥仔”的小胖墩脸色胀得通红。 《俄罗斯方块》是小胖子新近上手的一款游戏，惊为神作。自己喜欢的游戏，当作宝贝一样好心推荐给同伴，没想到换来一顿冷嘲热讽。这让小胖子心中大感难堪不忿。 “黑暗游侠？听起来好像挺拽，不会也是玩这种低幼的游戏吧？” 高个学生嗤笑一声道，兴趣缺缺。 这时候方远已经在表演圈中站定。投入一枚硬币，进入游戏画面，选择“地狱模式”。 “let’sgo!” 在一阵悦耳的提示声中，游戏开始。 边上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鬼？怎么一个人就玩起来了？不是挑战赛吗？还有，屏幕上怎么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啊？ “不懂了吧？这叫盲打！地狱模式。前面已经落下的方块你是看不见得，全靠记忆力玩。低幼？哼，你们玩得转？” 小胖子重重“哼”了一声。 终于逮到扬眉吐气的机会，小胖子洋洋自得，向边上两位同伴狠狠喷射毒液。 另外两位学生仔完全忘记了回应。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睁得凸圆，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嘴巴张成“o”型，脸上表情已经石化。 盲打？ 这么高逼格的玩法，已经远远超越正常人的想象。 其他围观群众脖子伸得老长，好像一只只被提起的鸭，表情也和两位学生仔差不多。 《俄罗斯方块》在消行得分的时候，会有“咚”的声音响起，类似炸弹爆炸一样的提示声，同时屏幕上会升起一个数字，“+10”或“+40”之类，提示玩家本轮操作获得的积分。 每次爆炸声响起，围观群众就响起“啊”的惊叹声，节奏鲜明，整齐划一。 观众看不见屏幕上已经落下的方块，也不可能像方远一样靠超强的脑力记忆图形。但他们知道，爆炸声响起，就意味着方远又成功消除了几行方块。 仅凭记忆力就能玩转《俄罗斯方块》？ 为什么我连想一下都觉得蛋疼呢？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都是爹生娘养，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盲打一出，一下就让《俄罗斯方块》的逼格升破天际，提高到挑战人类极限的程度。 方远最终在两万五千分处停下前进脚步。不是他记不住图形，而是后面方块下落速度太快，他跟不上节奏。实际上，在正常模式下，方远也就能打到这个分数。 ver! 围观群众响起一片惋惜声。很快，如潮般的掌声、惊呼声四起。 方远丝毫没有成为大神的自觉，排开众人走到另一台游戏机旁，观看梁秋茗表演。 此刻梁秋茗也已经轻松k.o.对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起舞。 梁秋茗的比赛比方远早一步开始。此刻，她的积分已经突破30万分。 游戏屏幕上，形状各异的方块如流星雨一般快速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仿佛遭遇北约战机空袭。 小伙伴们惊呆了。 这就是微秒级的反应速度吗？ 现场气氛火爆热烈，在一旁观战的陈东满脸欢笑，满意得点点头。 这次宣传推广的目的基本达到。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接到太古广场奉上的100台街机订单。 “, pleasewaityourturn,ok?” 试玩区忽然传来一阵夹杂着英语的争吵声。 现场除了用于表演的两台机器外，还有几台机器供观众试玩体验。因为想要试玩的玩家太多，几台机器前都排出长龙一样的队列。 陈东扭头望去，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不知何故骚动起来。 陈东眉头微微一皱，和几名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一起走上前察看情况。 游戏机前，一名年轻靓仔正和一名金发碧眼的老外争执不下。 “这个鬼佬没有排队就想先玩。” 年轻靓仔一脸忿忿不平。看到安保人员走过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大声控诉。 金发老外看见陈东等人走过来，也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欣喜神色，用一口蹩脚生硬的粤语自我介绍道： “内闷好，哦是约翰.菲舍尔，哦来自美国。请问你们中谁是老板？哦要代理你们的游戏…” 第十七章 这是敲诈 “菲舍尔先生，你觉得这款游戏质量怎么样？” 力天世纪会客室内，叶容天笑吟吟得请约翰.菲舍尔在沙发上坐下，又吩咐秘书lisa给两人各自泡了一杯咖啡。 菲舍尔是一名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神情严肃古板，两撇大胡子像撇开腿的“八”字。 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岁上下。白人皮肤粗糙，面相普遍显老，有时候还真不太好判断。 “完美，实在太完美了…” 菲舍尔用蹩脚的粤语连声赞叹。 菲舍尔刚刚在力天世纪游戏测试部过了把手瘾，脸上兴奋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却。 “菲舍尔先生，你还是说英语吧，我能听得懂。尝尝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 叶容天捧起lisa刚刚端上来的咖啡，对着菲舍尔示意一下。微抿一口，笑容如春风拂面。 “哦，那再好不过了。” 菲舍尔兴高采烈道。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品了一口。 “嗯，真是不错，口感醇厚，我仿佛闻到了哥斯达黎加火山灰的味道。” 哥斯达黎加塔拉苏地区火山土壤肥沃，排水性好，是世界最著名的咖啡产地之一，所产咖啡颗粒饱满，香味独特浓烈。 “听说菲舍尔先生有意代理我们公司的产品？” 叶容天放下咖啡，正容问道。 “是的，叶先生。《俄罗斯方块》是我所见过得最优秀的电子游戏，我想它在美国一定会比在香江更受欢迎。”菲舍尔兴奋道。 叶容天点点头，他相信菲舍尔的话并没有夸大。 有人曾说过一句话，“谁能大胆低估美国人的智慧，谁就能赚到钞票。” 《俄罗斯方块》规则简单，上手容易，这对于那些连说明书都懒得看的美国玩家来说，简直是一款量身定做的神作。 这当然不是说美国人或者西方人智商存在缺陷，其实是反映了东西方文化的一种差别。 西方人喜欢玩两种类型的游戏。第一种简单直接，富有逻辑性，比如《俄罗斯方块》。第二种还是简单直接，富有感官刺激性，比如《半条命》。 东方人则对画面细腻带有剧情的游戏情有独钟，譬如rpg类游戏。 “叶先生，我希望获得《俄罗斯方块》在美国的生产授权。” 一说到生意，菲舍尔立刻从兴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脸色重新恢复沉稳，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对面的年轻老板。 生产授权？大叔，你还真敢想啊。叶容天心中嗤笑一声。 “菲舍尔先生，我以为你是来谈游戏代理合同得。生产授权？我们恐怕暂时不会考虑。” 叶容天遗憾摇头，直接拒绝了菲舍尔的提议，语气虽然轻柔，意思却已经很明确，没有回圜余地。 “叶先生，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俄罗斯方块》的确是一款制作精良的游戏，但美国市场和香江市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外国公司想要敲开美国市场的大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年轻公司而言。” 菲舍尔先生微微一笑，一幅吃定叶容天的表情。 叶容天心中暗笑。估计这位菲舍尔先生一开始的确只是想要游戏代理权，来到力天世纪后，发现只是一家规模不大刚刚开张的新公司，心里又起了非分之想。 看来这个貌似古板教条的家伙，其实也是一只精明狡猾的老狐狸。 “菲舍尔先生，我对美国市场的确不太熟悉。所以，我们公司打算参加今年6月份在芝加哥举行的夏季ces消费展，相信在那里应该能找到合适的代理商。” 叶容天微微一笑，点到为止。 ces消费展即国际消费电子设备展览会。这个展会创始于1967年，最初只是芝加哥音乐秀的一个分场，影响力一般。但发展到八十年代，ces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电子设备展览会。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年，夏季和冬季ces展会单场与会人数均超过10万人次，双双创下历史新高。 听到叶容天提起ces消费展，菲舍尔脸色顿时一变。菲舍尔当然明白叶容天所指何意。 把《俄罗斯方块》这样优秀的游戏放到ces上，和那些粗制滥造的游戏摆放在一起，就像把一块璀璨的钻石丢进一堆沙砾里，必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到那时候，来自整个北美的巨头一拥而上，哪里还有菲舍尔这个小小代理商抢食得份？ “叶先生，现在离ces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既然叶先生不愿意授权生产，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们不如现在就谈谈代理权的问题，你看怎么样？” 菲舍尔仰天打了个哈哈，轻描淡写就把生产授权的事情揭了过去。 “好主意，不知道菲舍尔先生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叶容天依然是一幅不温不火从容不迫的样子。 “叶先生，我希望能获得贵公司《俄罗斯方块》在北美地区的独家代理权。” 菲舍尔话锋一转，目光灼灼望着叶容天说道。 “哈哈…” 叶容天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叶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舍尔胡子一吹，不悦问道。 “菲舍尔先生，我很愿意把北美地区的独家代理权交给你。但问题是，以你的资金实力，你能吃得下这块大蛋糕吗？” 叶容天摆摆手，示意菲舍尔息怒。 叶容天刚才已经看过这位菲舍尔先生的名片，不过是美国加州一名普通的汽车经销商罢了，能把美国西海岸搞定就不错了，还妄想要北美独家代理权？真是河马大张口。 “请问叶先生，《俄罗斯方块》的定价是多少？” 菲舍尔笑容有些僵硬，犹不死心问道。 “整机购买，一千八百美元一台。如果你只要主板，一千五百美元就可以拿走了。” 叶容天抿了一口咖啡，淡定得报出一个数字。 “哦，不！这不可能！这是敲诈！敲诈！” 在叶容天惊异的目光中，菲舍尔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加菲猫，“唰”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第十八章 你要发财了 “这是敲诈！敲诈！” 菲舍尔“唰”得一声站起身来，面色通红，双目圆瞪，怒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像一只愤怒的公牛，神情骇人。两撇大胡子随着粗重的喘气声上下抖动。 看到菲舍尔这幅择人而噬的模样，叶容天真怀疑他会不会一时情绪失控，猛扑过来将自己撕咬成碎片。 “咚、咚、咚…” 会客室门口传来敲门声。叶容天扭头望去，看见王妍站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俏脸含煞，望着会客室内斗鸡一样对峙的两人，眼神冷厉。 “出了什么事？” 王妍冷声问道，望着情绪激动的菲舍尔，目光中充满警惕。 “这位菲舍尔先生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不过没事，ada姐，你去忙吧。” 叶容天摆手笑道，示意一切ok。 菲舍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演有点过火，现在可不是在美国西部，跟那些冥顽不化嗓门比拖拉机还要大的农场主谈判。 “美丽的小姐，实在抱歉，让你受惊了。不过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菲舍尔欠身一礼，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在这样一张古板严肃的脸上做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菲舍尔做到了。 “最好不要闹事。” 王妍点点头，神色微微缓和。拉上会客室大门，转身离开。 “叶先生，一千八百美元的出厂价，这实在高得有些离谱。” 重新坐下后，菲舍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菲舍尔先生，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讲究实在。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从不坑蒙拐骗。” 叶容天面容端凝，正气凛然。 “当然，我并没有怀疑叶先生人品的意思。” 菲舍尔耸耸肩，撇嘴说道。 “一千八百美元并不是出厂价，而是到岸价。里面包含了运输费、人工费、关税以及运途损耗等等。菲舍尔先生，你什么都不用作，就坐在加州海岸边晒晒太阳，等着提货收钱就是。” 叶容天好整以暇，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 “菲舍尔先生，我不妨给你交个底。《俄罗斯方块》在香江的出厂价就是一千三百美元。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出去随便找家游戏厅老板问一问。” 八十年代，港币实行盯紧美元政策，1美元大概可以兑换7.8港元。《俄罗斯方块》在香江的出厂价格是10000块，折算成美刀，差不多就是1300美元。 “菲舍尔先生，美国市场虽然我不是很熟，但美国人民的消费热情和消费能力我还是略有耳闻。我相信你就算把价格加到三千美元一台，那些便利店老板依然会趋之若鹜。以《俄罗斯方块》的优秀品质和吸金能力，只要花一两个月时间，他们就可以完全收回成本，挣个盆满钵满。 菲舍尔先生，你只需要一个转手，每台机器就可以净挣一千二百美元。这比抢银行还划算，还有比这更轻松的生意吗？菲舍尔先生，恭喜你，你就要发大财了。” 在八十年代，街机行业是绝对的暴利行业之一。前提是你的游戏机必须畅销。而《俄罗斯方块》恰恰具备这个前提，这是菲舍尔无法拒绝叶容天开价的根本原因所在。 菲舍尔大胡子一抖，还欲争辩，却被叶容天挥手止住。 “菲舍尔先生，考虑到你个人的资金实力，北美地区独家代理权显然是不现实得，那里可比香江大得多。我可以给你加州、俄勒冈州以及华盛顿州这三个州的独家代理权。我相信，即便只是这三个州，你都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完全消化。” 北美独家代理？大叔，你真会讲笑。北美有多大？你当我没读过书？ 实际上，不管菲舍尔有没有足够的实力，叶容天都不可能把代理权交给一家公司。让别的公司把持销售渠道，一家独大，这就等于把自己的睾丸献给对方把玩，叶容天岂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当然，作为第一个上门接洽的客户，我们公司会为菲舍尔先生你准备一些特别的优惠。首先，在价格上，每台机器我可以给你一百美元的让利。记住，这是只有菲舍尔先生你才享有的最惠待遇。”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听说每台机器有一百美元让利，菲舍尔眼睛顿时闪亮，阴沉的脸上现出一道彩虹。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百美元的让利，叶容天相信菲舍尔也别无选择，最终仍然会接受自己的报价。 叶容天只是想通过一些让利，和菲舍尔建立比较愉快的合作关系，这有利于叶容天日后在美国的商业拓展。毕竟对现在的叶容天而言，美国还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多一个朋友也就等于多一份助力。 做生意就跟做人一样，有时候吃相不要太难看。适当的时候让让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者，只要菲舍尔在美国西海岸打开《俄罗斯方块》的销路，相信北美其它地区的代理商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一子落，全盘活。这一百美元让利就当是付给菲舍尔的广告费了。 “叶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慷慨大方。” 菲舍尔站起身向叶容天躬身一礼表示感谢，又抬头满脸期待问道，“请问，除了价格上的优惠外，还有其它的优惠吗？” “除了价格上的让利外。在供货上，我们公司也会优先保障费舍尔先生的订单需求。简单来说，菲舍尔先生的订单，在我们公司享有第一等级的优先权。” 叶容天望着菲舍尔，笑眯眯道。 “ok，我接受叶先生的报价。不过，我希望在付款方式上能更加灵活一点。首付四成，剩下六成分两个月偿付。” 菲舍尔略作沉吟，很快作出决断，又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这不合规据，菲舍尔先生。我们还是按照正常的商业惯例来吧。首付百分之五十，剩余尾款必须在一个月内付清。 当然，如果菲舍尔先生觉得整机购买价格还是太高，我建议你可以单独购买街机主板。一百美元让利承诺依然有效。” 采购街机主板，虽然单价上要比整机采购便宜三百美元，可是拿到美国后再组装，框体、显示器、控制面板成本不算，人工成本也要比香江贵得多。最终成本可能会比在香江直接购买更高。 叶容天相信精明的菲舍尔先生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十九章 金山 合约落定，叶容天松了一口气，菲舍尔也是心情舒畅。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喝咖啡聊聊天。 “菲舍尔先生，你以前应该也代理过游戏机吧？对雅达利这家公司熟悉吗？” 《俄罗斯方块》大卖，力天世纪游戏业务蒸蒸日上，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技术工程师的短缺，已成为遏制力天世纪发展最大软肋，必须尽快解决。 叶容天尝试过招募日本游戏开发师，效果并不理想。正如陈东所说，日本电玩产业欣欣向荣，游戏开发师是皇帝女儿不愁嫁，根本不会考虑远渡重洋加盟一家名声不显的小公司。 在日本碰壁后，叶容天转而又把目光投向美国，这片曾经的电子游戏热土。 “别提了，这是一家只会制造垃圾的垃圾公司，迟早要关门倒闭。” 提起雅达利，这家曾经让菲舍尔蒙受巨大损失的公司，菲舍尔气就不打一处来。 雅达利（atari）创立于1972年，创始人诺兰.布什内尔，是商业电子游戏的始祖。 1972年，布什内尔推出史上第一台街机游戏《pong》，大获成功，一举奠定了雅达利公司在电子游戏产业的霸主地位。 可惜好景不长，四年后，布什内尔以2600万美元售出雅达利公司股份。自此以后，雅达利经营每况愈下，生产的游戏粗制滥造，口碑越来越差。 1983年，雅达利推出基于同名电影改编的家用机游戏《e.t.》，结果由于游戏质量低劣，惨遭失败。最后积压数十万份游戏卡带无法售出，只能当作垃圾，填埋在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沙漠里。《e.t.》也因此被评为史上最差电子游戏。 《e.t.》事件成为雅达利公司家用机市场全面崩溃的直接导火索。消费者对雅达利的游戏产品失去信心，不愿再购买游戏机，这使得美国游戏产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被美国游戏界称为“雅达利冲击”。 受到“雅达利冲击”影响，1983年，美国电玩企业几乎全军覆没。时至今日，也没有恢复元气。 雅达利的游戏虽然垃圾，不过它的技术并不差。以雅达利的技术底蕴，配合叶容天脑中的游戏创意，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叶容天觉得可以试一试。 说起来，要不是雅达利日薄西山，叶容天也不好下手挖墙脚不是？ 在叶容天眼里，现在的雅达利就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宝藏，等待有缘人前来发掘。 “菲舍尔先生，你认识雅达利公司的技术人员吗？你也看到，我的公司正在飞速发展，急需大量技术人员，尤其是具有丰富从业经验的技术人员。” “叶先生，我很抱歉，销售人员我倒认识几个，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听说都已经离开雅达利公司了。” 菲舍尔耸耸肩，抱歉说道。 “噢，这样啊，”叶容天微感失望，“菲舍尔先生，有件事情，还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什么事情？直言无妨，叶先生。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竭尽所能。” 菲舍尔胸脯拍得山响。 “我希望菲舍尔先生能在那些摆放街机的场所，比如说便利店门口，帮我张贴一些招聘广告。广告费我会另外支付。” “叶先生，你真是太见外了。不过小事一桩，我和那些街机老板说一声就行了。” “那就拜托了。” “史密斯先生，根据你的简历，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才。” 办公室中，一位穿着黑色职业正装的中年白人女性，坐在办公桌前，微微扫了一眼手中的求职简历。 “非常感谢您的赞誉。” 白人女性对面坐着一位黑人，年约四十岁，一身旧西装，洗得很干净，烫得笔直。 黑人神情略显紧张，又抱有隐隐的希望。 “可是，你的简历上说你曾经有过商业欺诈行为，这是什么？”面试官好奇问道。 “嗯…我曾经在推销公司产品时，过度夸大产品性能，导致客户误解，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因此被判入狱三个月。” 史密斯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写在简历上？提醒我们你有这项‘特殊的才能’？” 面试官望着史密斯，笑容意味深长。 “不是。是因为我发过誓，从此不再说谎。这件事情在我的人生经历中非常重要，作为雇主，我想你们有权知道。” 史密斯望着面试官，坦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史密斯先生，我个人非常赞赏你的诚实表现。不过很遗憾，我们不能录用一个有前科的员工。” 面试官抱歉道，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史密斯哀求道，神色近乎绝望。 “对不起，我们是大公司。” … “呼！” 又失败了。 第几次了？成功的希望在哪里？我已经发誓要改过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鲍比.斯密斯拎着公文包，站在旧金山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举目四望，茫然无措。 三月份就要过去了，旧金山为什么还要这么冷？春天在哪里？它还会回来吗？ 史密斯神志恍惚，像一个飘荡在城市里的游魂。 “砰！” 史密斯额上一疼，猛然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三个人。 三个穿风衣的年轻人。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史密斯连声抱歉道。 “没事，我也没注意看路。” 为首穿米色风衣的年轻人摆摆手，笑容如三月的春风拂过杨柳。 米色风衣和他的同伴沿着加州大街继续漫步前行，好像是来观光旅游的外地客人。 史密斯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米色风衣也正回头看他。 米色风衣微笑挥手。 心中暗觉纳闷，出于礼貌，史密斯也友好得挥挥手作为回应。 “老板，你认识刚才那个黑人？” “看着挺像一个人。” “像谁？” “威尔.史密斯。” 第二十章 旧金山 “市政厅兴建于1915年，设计者是当时着名设计师小约翰.贝克韦尔和小阿瑟.布朗。小阿瑟.布朗同时也是coit塔的设计者。 从高空俯瞰，整座建筑是一个四方形，像一个火柴盒。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巴洛克式圆顶，模仿罗马圣.彼德教堂。这是二十年代欧美流行的艺术学院式建筑风格…” 叶容天双手插兜，漫步在林荫道上，脑袋微微仰起，打量前方雄伟肃穆的建筑。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跟随在叶容天身侧，指指点点，为他介绍旧金山市政厅的历史以及周边建筑。 “老板，看到那些雕塑了吗？这些都是法国艺术家的作品，据说象征智慧、财富、艺术。” 叶容天身侧这位导游一样的黑衣男子，名叫王志辉，年约三十岁，戴一幅金丝边框眼镜，样貌斯文，是力天世纪法务部新聘律师。 王律师精通美国法律，这次专门陪同叶容天前来美国开展业务。 “王律师，旧金山除了市政厅，还有别的去处吗？” 凛冬刚过，春寒料峭。落叶铺满两侧步行街道，行人走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沙沙沙”，好像鼹鼠藏在地洞中磨牙。 三月末的阳光穿透稀疏的枝桠，照在叶容天棱角分明的脸上，暖洋洋，似乎连日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一些。 叶容天两天前就在陈东、王志辉陪同下，飞到了洛杉矶。 先在洛杉矶周边转了一圈，接着三人又去核桃市专程拜访了菲舍尔先生，受到菲舍尔夫妇热情款待。 从菲舍尔那里，叶容天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俄罗斯方块》不负众望，销量节节攀升。菲舍尔先生第一批定购了五千台游戏机，运到美国也就几天工夫，现在已经卖掉一千多台。按照现在的趋势，剩下的三千多台估计在一周内就能销售一空。这让菲舍尔乐得合不拢嘴，又赶紧向叶容天下了一万台订单。 《俄罗斯方块》大卖，叶容天却笑不起来。招聘广告发出去后，如泥牛入海，应者寥寥。 思忖良久，叶容天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告别菲舍尔夫妇后，叶容天亲自扛着锄头来到旧金山，看看能不能挖个狗头金什么得。 “旧金山值得游玩的景点还有不少。金门大桥自然必须要去看看，此外电报山、艺术宫、联合广场…” 王志辉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王律师，你对旧金山这么熟，以前常来？”叶容天扭头好奇问道。 “老板，我大学就在斯坦福法学院读书。” 王志辉微微一笑，脸上颇有自得之色。 “斯坦福还有法律专业？” 叶容天大感诧异。 斯坦福大学的工学院世界闻名，叶容天是知道得，不然也不会有大名鼎鼎的硅谷。对斯坦福大学的文科，叶容天就没怎么了解。 “老板，斯坦福大学可能不是美国最着名的大学，也不是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但它一定是美国最全面的大学。 简单来说，斯坦福大学就是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的合体。在美国有一句话，‘哈佛的学生能说不会算，麻省的学生能算不会说’。这句话虽然不完全准确，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两所大学的特点。哈佛偏重文科，麻省理工偏重理科，而斯坦福则是文理兼修。 美国大学四大最热门专业分别是商业、法律、工业和医学。斯坦福商学院与哈佛商学院齐名，并列全美第一。法学院仅次于耶鲁排名第二。工学院仅次于麻省理工也是第二。医学院在全美大学中也能排进前十…” 说起母校斯坦福大学，王志辉顿时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拽？有时间倒要过去好好看看。听说斯坦福校园环境不错。” 听了王志辉介绍，叶容天倒也有点心向往之。 “老板，斯坦福是美国最美三所院校之一，校园环境绝对一流。斯坦福大学就在城外不远，老板要是有兴致，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参观参观。我也好久没回过母校了。” 王志辉一听老板对母校感兴趣，立刻极力怂恿。 “嗯，那就去看看吧。” 叶容天点点头。三人顺着中轴线一直走到市政厅前的广场。 一群鸽子在广场上觅食，人群走近也不闪避，只是抬起头歪着脑袋，好奇望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哒…哒哒哒…” 叶容天端起一把用空气制作的ak47，对着周围鸽群疯狂扫射。 “哈哈，真是一群笨鸟，人来了都不会飞。要是手上有把猎枪就好了。” 陈东、王志辉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无奈笑容。 “嘿，宝贝。看看爸爸做了什么好吃得？肉沫茄子！你的最爱。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史密斯解下围裙，端着一盘菜从狭窄的厨房里钻出来，放到餐桌上。 小史密斯在桌边正襟危坐，眼巴巴盯着厨房，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热腾腾饭菜上桌，小史密斯馋得直咽口水。小手一探，迫不及待抓去。被史密斯先生一掌拍开。 “洗手！” 史密斯眼睛一瞪，教训道。 “噢。” 小史密斯一转身，麻溜地跳下板凳，冲到厨房洗手。 史密斯先生将电饭锅插头拔掉，掀开锅盖，取出放在里面加热的一碗剩菜，放到餐桌上，转身又舀了两碗米饭。 “吃饭了，宝贝。” 史密斯将小碗递给儿子，吩咐一声。 “爸爸，我想吃那个。” 小史密斯指了指放在史密斯先生身前的剩菜。 “不行，剩菜没有营养。你现在长身体，需要多补充新鲜维生素，懂吗？” 史密斯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慈爱。 “爸爸为什么要吃剩菜？” 小史密斯抬头望着父亲，不解问道。 “因为爸爸已经长大了，不用再长身体，所以就不需要维生素了，明白了吗？” 史密斯放下手中勺子，弯下腰耐心对儿子解释。 “哦。” 小史密斯点点头，两人正要继续吃饭。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咚、咚、咚…” 史密斯放下碗勺，眉头微微皱起。 第二十一章 大场面 “嘿，周太太，瞒乡猴。” 史密斯拉开一条门缝，用生硬的粤语和站在门外的房东太太打了声招呼。 房东太太是个五十来岁的华裔妇女，脸型微胖，嘴角带着笑容。 “史先生，你看，这就要…” 房东太太刚一开口，史密斯急忙把手指竖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回头看了一眼，小史密斯正趴在桌上认真吃饭，对门口的事情似乎并未关注。 史密斯闪身而出，回身将房门轻轻带上。 “周太太，我知道快要到月底了。请您再宽限几天，我正在抓紧找工作。等找到工作，我会把这几个月欠下的房租一起补齐得。” 史密斯望着房东太太，满脸哀求。 房东太太一脸为难之色，嘴巴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唉…史密斯先生，我最多只能再宽限你一个月。你还是尽快找到工作吧。” 说完，房东太太摇摇头，径直转身下楼。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史密斯望着房东太太离去的背影，心中剩下的只有感激。 史密斯原本住在布什大街，自从失业以后，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一家人只好搬到房租相对比较便宜的中国城居住。 这里虽然治安不太好，但房租相比布什大街要低得多。房东夫妇就住在楼下，是一对善良的老人。有几次史密斯回来晚了，小史密斯都是在房东家吃得晚饭。 从那以后，小史密斯就迷上了中国菜。史密斯看见儿子喜欢吃中国菜，就跟房东太太学了一手。 “爸爸，我们会被赶出去吗？” 史密斯回到屋内正要关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史密斯怯怯的声音。 “怎么会呢？宝贝。周太太可是个好人。再说，爸爸就要找到工作了，明天会好起来得。” 史密斯冲儿子若无其事一笑，回到餐桌边继续吃饭。 “真得吗？爸爸，你就要找到工作了，对吧？” 小史密斯端着小碗，眼睛却巴巴望着父亲，睁得大大，又是担忧又是希翼。 “当然，爸爸肯定会找到工作得。” 史密斯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脸上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 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小史密斯终于放落心中忧虑，大口大口扒拉起饭来。 望着儿子天真稚嫩的脸庞，史密斯低声一叹。忧愁像浓雾一样，将他整个心紧紧包裹。 明天会好起来吗？ “爸爸…” “嗯？” 史密斯回过神来，看见儿子正巴巴望着自己，满脸希翼之色。 “宝贝，什么事？”史密斯低头柔声问道。 “吃完饭，可以带我去玩一下游戏机吗？” 小史密斯望着父亲，眼神中充满渴望。 史密斯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他现在身上一共只剩下三百美元，哪有闲钱去玩游戏机？ 可是看到儿子那充满渴望又有些担心的眼神，史密斯冰山一样坚硬的心，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 多久没带儿子玩游戏了？ 久远得好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 “快点吃饭吧。吃完饭，爸爸就带你去玩最新潮最好玩的游戏。” 唐人街是旧金山最古老的城区。在旧金山还是耶巴布纳的时候，华人就已经开始在这里聚集，落地生根。 唐人街的居民楼普遍比较低矮，巷子狭窄逼仄，照明设施大多年久失修，路面坑洼不平。 史密斯牵着儿子的小手，小心翼翼穿行在一条狭窄的街巷里。 昏黄的路灯下，几名嬉皮士在墙角涂鸦着什么。 “嘿，伙计，请不要在墙上写脏话，这会影响到小孩子。”史密斯走上前阻止道。 “该死的黑鬼。f**k you!” “大猩猩，你妈叫你回家吃香蕉。” 嬉皮士转过身，朝史密斯竖起中指，粉笔头狠狠向史密斯身上砸来。 史密斯也不示弱，弯腰捡起砖块作势欲砸。 嬉皮士“呼拉”一声跑远了。 “儿子，你以后可不准像他们这样调皮，知道没有。” 史密斯放下砖头，转身一脸严肃得望着小史密斯。 “嗯，要做个好孩子。” 小史密斯像小鸡啄米一样，认真地点点头。 走出阴暗的小巷，仿佛又回到光明世界。 士德顿街两旁商铺林立，到处是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中英文招牌上挂着一串串霓虹灯，明亮的灯箱照射出五颜六色的炫光。烧腊店橱窗挂满刚刚出炉的烧鸡、烧鸭，香味扑鼻，随便瞄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 史密斯拉着儿子的小手，眼观鼻，鼻观心，快速穿过这一条充满诱惑的街道。他不敢低头看儿子的眼睛，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时心软，连最后的三百美元都无法留下。 唐人街长宽约1公里，入口位于格兰特街南端。大门是一座牌楼，绿瓦琉璃，虎卧龙盘。牌楼匾额上写着“天下为公”四个汉字，很有中国古风。 游戏厅位于格兰特街一处转角口，其实是一间便利店。史密斯去过几次，店内摆了几台旧机器，都是一些老游戏，前几年很火，现在基本没什么人玩了。 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还没走到便利店，史密斯远远就望见便利店门口排出一条长长的队列。 促销？ 史密斯心头一热，不由加快脚步。待他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老板，这是新游戏？”史密斯走到柜台边问道。 “是啊，刚刚发行没多久。” 老板是一个秃顶葛朗台，正坐在柜台后面乐呵呵数钱。 “这游戏怎么样？很好玩吗？”史密斯又问。 “你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就这么一台机器要卖三千美元，简直就是在抢钱。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亏，哈哈。” 葛朗台哈哈一笑说道，转口又开始抱怨，“本来我打算多买几台，你猜怎么着？那个该死的鱼贩居然告诉我没货了！我明明看到仓库里...” 葛朗台兀自喋喋不休，史密斯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他唠叨。他的目光被一张贴在墙上的招聘广告吸引。 广告上端是一只握紧的拳头。 拳头下方有一行字： hingbigwithus! 第二十二章 当幸福来敲门 “史密斯先生，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你再次见面。”酒店餐厅一角，叶容天望着对面正襟危坐，长相酷似威尔.史密斯的中年男人，笑意盈盈说道。“先生，我也没想到。我想这大概就是华夏人常说的‘缘分’吧。”鲍比.史密斯也是微微一笑，用有些生硬的粤语回道。命运有时候真是很奇妙。“哈哈，史密斯先生，你的汉语说得很不错哦，不会是为了这次面试特意准备得吧？”叶容天哈哈一笑，望着史密斯的眼睛，似乎漫不经意，又带着审视意味。“先生，我现在住在唐人街，平时没事就喜欢和房东唠唠嗑，所以多少懂一点。”迎着叶容天审视的目光，史密斯面色坦然，又即兴秀了一句东北土话。“史密斯先生，你有过不良记录，你要我怎么信你？”叶容天拿起史密斯的求职简历，简单翻了翻，又随手放到一边。抬头望向史密斯，笑容意味深长。这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先生，请相信我，我发过誓得。”史密斯望着叶容天，这个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年轻人，面容诚恳，眼神沉静，“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的价值。”“好吧，史密斯先生，我相信你已经浪子回头。不过，我们公司需要的是具有游戏从业经验的人才。史密斯先生，很遗憾，我并没有在你的简历表中看到我想要看的内容。”叶容天耸耸肩道，端起桌上咖啡，微嘬一口放下。“先生，我知道你们需要游戏开发师。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但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公司需要的人才。”史密斯镇定回道，叶容天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哦？你打算怎么找？”叶容天来了一丝兴趣。“首先，我们可以通过猎头公司获得相关人才的求职信息，比如说雅达利。这家公司这几年经营状况不甚理想，事实上可以说糟糕透顶。相信很多员工都有跳槽打算。”史密斯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猎头公司的信息并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获得？”叶容天又问。“很简单，只要先生给我授权，以公司名义向猎头公司支付一笔咨询费，他们会告诉我们希望知道的一切信息。”史密斯望着叶容天年轻的面庞，一脸笃定。“然后呢？”叶容天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不置可否。“然后我们按图索骥，一家一家上门拜访。”“你确定这样做，会有效果？”叶容天微微动容，抬头问道。“会有效果得。叶先生，实话实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就算我看到你们发布的招聘广告，我也不会来这里参加面试。”“为什么？我开出的薪水还不够高？”叶容天好奇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不，恰恰相反。是你开出得薪水太高，高到让人怀疑你的真实动机。”史密斯微微一笑，解释道。叶容天闻言一愣，若有所思。“当然，问题的根子并不在于薪水高低。而在于距离远近。陌生环境恐惧症、风险偏好、远离亲朋好友、人心叵测之类。不是每个人都像哥伦布一样富有冒险精神。如果公司设在美国，估计早就被求职者挤破门槛了。香江？那是什么地方？在墨西哥吗？我敢打赌，以美国人的地理知识，至少九成人不知道华夏在什么地方，更别说香江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史密斯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分析道。“但是你却知道？”叶容天笑了笑。“我知道，是因为昨晚我向房东借了一张地图。”史密斯坦白道。“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叶容天叹了一口气，从日本到美国，其实困扰叶容天的始终是这个问题，香江实在太远了。“其实，这只是人类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只要我们走近他们，帮他们卸下防御，事情就简单了。”史密斯望着愁眉不展的叶容天，胸有成竹说道。“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叶容天眼中精光一闪，转而又笑问道，“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卸下防御？毕竟‘成见’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况且，你又不打算说一些‘好听的话’，是吧？”“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完美无缺得，人们只接受他们愿意接受的东西罢了。”史密斯从果盘里拿起一只红苹果，咬了一口后放回餐桌，将完整的一面朝向叶容天。“我会让他们看到这一面。”叶容天盯着餐桌上的苹果。片刻后，他点点头，笑容愉快，从钱包里掏出一千美元，递给史密斯。“先生？你这是？”史密斯望着叶容天，疑惑不解。“拿去换一身好一点的衣服。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公司的员工，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叶容天望着史密斯，温和笑道。“谢谢老板。这笔钱就算我预支的工资。”“随便你。”穿过一道哥特式门楼，史密斯顺着淹没在茵茵绿草中的石径，来到一处坡顶。坡顶有一株巨大的橡树。树冠郁郁葱葱，向一边延伸，好像一个巨大的绿色鸡冠，又像一个殷勤邀请客人的手势。橡树旁边，有一方小小的墓碑，斜躺在青草地上，周围开满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史密斯缓缓蹲下身，拨开青草，将紫罗兰花环放在墓碑前。史密斯凝视着墓碑上女子天使一般的笑容，柔情万千，良久无语。“珍妮，我找到工作了。老板是一个慷慨的华夏人。相信我，这一次不会再搞砸了…”史密斯俯下身子，在妻子的笑靥上温柔一吻，然后他站起身，向远处眺望。山坡背面，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教堂的尖顶上，反射出微微金色的光芒。一群鸽子在群塔之间呼啸穿过，发出“嗡嗡嗡”轻快的鸣叫。院子里，孩子们吵吵闹闹，在草垛边欢笑追逐…“我凝视着你请你不要走开我看到你闪躲的眼神正想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所以，请你不要走开我知道你就在我眼帘外…你是我的唯一恒久不变我会让你相信我的心我向你起誓 …” 第二十三章 阿瑟顿 阿瑟顿位于圣马特奥县，人口不足7000人，小镇面积大约为六平方英里。整个社区绿树成荫，鲜花遍地，看不到任何现代工业设施，是一座传统古朴、小巧宜居的田园小镇。 傍晚时分，几辆黑色林肯轿车沿着滨河路缓缓驶进小镇，打破了阿瑟顿惯有的宁静。 林肯轿车在小镇邮局旁边停下，几名身穿风衣的男子相继下车。 “这里风景真是不错。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环境安宁，适合养老啊。” 叶容天举目四望，夕阳西下，彤云似火，远山含笑。一栋栋花园洋房四散隐藏在红花绿树之间，好一派静谧安详的田园风光。 和富有浪漫艺术氛围的卡梅尔小镇不同，阿瑟顿小镇呈现的是祥和安宁的自然田园风光。 相比之下，叶容天倒是更喜欢阿瑟顿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老板，这里离硅谷很近，不少在硅谷开公司的老板都把家宅安在这里，房价比周边其他地方贵不少。” 叶容天身旁一名白人青年介绍道。 白人青年名叫艾伦，二十岁出头，一头金色卷发。 两天前，叶容天采纳史密斯的建议，先是从猎头公司收集求职信息，然后按照求职表上的联系地址逐个上门拜访，事情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到今天为止，叶容天已经成功说服三名游戏开发师加入力天世纪，艾伦正是其中一位。 “我看这里房价以后还要大涨。” 叶容天又做了一回“预言帝”。 小镇靠近硅谷，又受到硅谷富豪青睐，联想到未来硅谷的盛况，房价不涨才怪。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中。随着硅谷日益繁荣，阿瑟顿小镇的房价也是水涨船高，一度超过洛杉矶比弗利山庄、纽约上东区、佛罗里达棕榈滩，成为美国房价最高的地方。谷歌ceo埃里克.施密特和脸谱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等硅谷知名企业家都居住在此。 “老板，史蒂夫家就在前面不远，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顺着艾伦手指望去，小路尽头，绿荫背后，隐隐绰绰露出一栋乔治时期建筑风格的洋房。 史蒂夫正是叶容天等人此行拜访的目标人物。 根据艾伦介绍，史蒂夫是雅达利公司的技术骨干，在公司威望颇高。可惜和技术部主管安德鲁长期不合，最近两人之间更是爆发了连番大战。再加上对雅达利现状不满，史蒂夫早已萌生去意，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下家。 受到“雅达利冲击”影响，自1983年以来，整个美国电子游戏产业都陷入冰河期，至今未见复苏迹象。想在此时找到一家合适的游戏公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要叶容天能说服史蒂夫加盟力天世纪，相信他一定能帮叶容天带走一批雅达利的技术骨干。 正如艾伦所说，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并不排斥去远东发展，甚至对此还抱有一些期待。只是因为对香江一无所知，对陌生事物心存抵触，这才会有诸多顾虑。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带头大哥，站起来振臂一呼，自然会有不少人响应。史蒂夫就是这样一个有号召力的带头大哥。 6月份，ces夏季消费展就要开幕，这将是一场任天堂家用游戏机的表演秀。 10月份，《超级马里奥兄弟》即将横空出世。这款任天堂出品的横轴过关游戏，是电子游戏史上当之无愧的王者。各种版本在全球销量总计突破五亿四千万套，简直令人发指。 叶容天仿佛已经看到“隆隆”驶来的“任天堂”号战车。 仿佛看到搭载在战车上的六挺重机枪火舌喷射，它们是太东、南梦宫、卡普空、科乐美、杰力可、哈德森。 仿佛看到膏药旗高高飘扬，插遍美利坚的山山水水。 力天世纪必须在任天堂成就霸业之前迎头赶上，尽早介入家用游戏机市场，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在家用机市场，能和任天堂叫板得只有雅达利。事实上，在任天堂的红白机一统天下之前，雅达利才是家用游戏机市场无可撼动的绝对霸主。 雅达利公司早在1977年就发布了atari2600，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家用游戏机，是家用机的始祖。 atari2600开创以家用电视机为游戏机显示器的先河，将显示器从游戏机主机上分离出去，大大降低了游戏机制造成本。这是游戏机设计史上一次革命性的创新。 atari2600的第二个革命性创新就是“可更换游戏卡带”。在atari2600之前，所有游戏都是固化在rom里面。游戏主板一旦损坏，或者玩家对游戏失去兴趣，游戏机的寿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可更换游戏卡带”的出现，让游戏机真正走进了千家万户。 atari2600一经问世，便在美国引起巨大轰动，第一年就卖出2500万台。仅1980年就为雅达利公司带来超过20亿美元巨额利润。 根据有关统计，1982年，美国每三户家庭就拥有一台atari2600，这是多么恐怖的市场占有率。 垄断为雅达利带来难以想象的高额利润，更让它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忽视质量管理的后果就是劣质游戏充斥美国游戏市场，消费者信心丧失殆尽，最终市场崩盘，雅达利一败涂地，这才被任天堂捡了个现成便宜，后来居上。 可以说，如果雅达利自己不作死，根本就不会有后面任天堂统治家用机市场的故事发生。 你有《超级马里奥兄弟》，我有《俄罗斯方块》。一个《俄罗斯方块》不够看？那再加上《泡泡龙》和《沙罗曼蛇》如何？还不够？那么《魂斗罗》呢？ 说到底，家用机市场，比得就是谁的游戏更多，谁的游戏更好。 只要有足够的技术人员，力天世纪就能源源不断开发出领先时代的最好游戏。 就算你已经占领整个市场又如何？就算有“六大软件商” 助纣为虐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将你掀翻在地。 想到这里，叶容天心中战意澎湃，对接下来的见面更加期待了。 第二十四章 史蒂夫 已经上三江阁了，麻烦同学们去投一下票，支持一下瘸子，谢谢啦。 “老板，这里就是史蒂夫家了。” 顺着林荫小径向前，穿过一片花圃，叶容天等人来到一栋花园洋房之前。 洋房设计很有乔治王时期建筑风格特点。 房子为双层结构，中间为正厅，两侧对称布局。墙体以砖块为主，左侧有一个尖顶烟囱。斜坡状屋顶，木制瓦片覆盖。屋檐上端装有封檐板，下方有托架，起到装饰美化作用。 门廊宽敞，向前延伸数米，一直深入到花园中间。入口处有壁柱支撑，上面雕刻精美纹饰。 叶容天等人正待上前敲门，“嘎吱”一声响，木制大门已经从里侧打开。一名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年轻妇人倚在门边，好奇打量着叶容天等人。 年轻妇人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正在厨房工作。妇人身后，又探出一颗小脑袋，金灿灿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满是好奇之色。很像童话故事中的小公主。 阿瑟顿是一个宁静的小镇，平时来镇上拜访的人并不多，因此叶容天这一群风衣打扮的陌生来客，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年轻妇人望着陌生来客，眼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警惕。 “hi，亨特夫人你好。我是艾伦，还记得我吗？” 艾伦上前一步，向年轻妇人热情打了声招呼。 “艾伦，是你啊。” 亨特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艾伦和史蒂夫关系很不错，也曾来史蒂夫家拜访过几次，亨特夫人对这个健谈的小伙子还有些印象。 “夫人，请问史蒂夫在家吗？”艾伦又问道。 “史蒂夫在前面酒馆喝酒，都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来。艾伦，你们先进屋坐一会儿吧，我去叫他回来。” 亨特夫人上前热情招呼客人，只是说到丈夫史蒂夫时，脸上难掩埋怨之色。 “不必了，夫人，我们自己去酒馆找他，我知道在哪里。” 艾伦笑着摆摆手，转头对叶容天说了几句，叶容天点点头。 众人辞别亨特夫人，向着小镇唯一一家酒馆进发。 酒馆名字叫“菲尔德的小屋”，离史蒂夫家也就五六百米，是一间地道的美国乡村酒吧。 原木制墙体，半身高小门，迈过门槛，入眼的是一盏昏黄的铁制小吊灯，中间一排由啤酒桶改制而成的桌子，上面铺着红格子台布。墙壁上摆设着一些很有年代感的旧物，留声机、木吉他、旧皮箱、茶具等等，还有一些三、四十年代明星画报。 酒馆里没有几个人，叶容天等人一进门，立刻被一种宁静松弛的氛围包拢。 “嘿，伙计，你们要来点什么？” 吧台背后，菲尔德先生头戴一顶破烂牛仔帽，一边擦拭酒杯，一边抬头招呼客人。 “我们过来找史蒂夫先生。我们刚刚拜访过他家，亨特夫人说他在这里。” “喏，就在那边，一个人喝闷酒呢。” 菲尔德先生朝里间努努嘴，不再理会叶容天等人。 顺着菲尔德先生指点的方向走去，很快，叶容天就看见一名穿着休闲夹克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三十来岁，一头金发，前额宽阔，两颧高凸，轮廓分明，一看就是那种行事风格比较刚直的硬汉。 男子身前桌子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空酒瓶，醉眼惺忪，看起来有点颓废。 “嘿，史蒂夫，总算找到你了。” 艾伦走上前，在史蒂夫肩膀上重重拍下。 “艾伦，是你？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 史蒂夫抬头望着艾伦，表情似乎有些惊讶。虽然已经灌了不少猫尿，不过好在脑袋还算清醒。 “我已经辞职了。” 艾伦知道史蒂夫想说什么，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 “史蒂夫，快看我带谁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新老板，来自香江的叶容天先生。” 艾伦侧过身子，将叶容天等人一一介绍给史蒂夫。 “你就是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老板？” 望着手中叶容天递过来的烫金名片，史蒂夫立刻酒醒了一半，满脸惊讶问道。 “你也知道力天世纪？” 叶容天在史蒂夫对面拉开一条凳子，施施然坐下。 “当然，我看过贵公司发布的招聘广告。” 史蒂夫自嘲一笑。 “不得不说，贵公司的《俄罗斯方块》，是我这几年见过的最优秀的电子游戏。相信它一定会给你们带来难以想象的收益。” 史蒂夫向叶容天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既有佩服之色又有些羡慕。 “既然史蒂夫先生已经看过我们公司的招聘广告，相信应该已经明白我们今天的来意。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虽然成立不久，但发展非常迅速，我们现在急需像史蒂夫先生这样既有才华又有经验的技术人才。不知史蒂夫先生是否愿意屈尊，加入力天世纪公司？” 叶容天也没有客套废话，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 “先生，非常感谢您的看重，亲自上门邀请。只是…” 史蒂夫苦笑摇头，面露犹豫之色。 “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看看雅达利现在的境况就知道了。” 史蒂夫叹息一声，一脸苦涩笑容。 雅达利的失败，就像一根鱼刺，狠狠扎在史蒂夫的心上。 越是天才骄傲的人，越难容忍自己犯错。而一旦犯错，又很容易陷入全盘否定自己的泥沼。 史蒂夫现在就面临这种困境，他认为雅达利的失败，自己难辞其咎。一个失败者，又有何面目资格去指导别人？ “史蒂夫先生，雅达利的失败并不是你的责任，而是管理层忽视质量管理带来的恶果。”叶容天摇摇头劝解道。 “况且，到目前为止，雅达利公司依然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电子游戏技术。你们欠缺的只是游戏设计创意，而这，恰恰是力天世纪公司的强项。” 叶容天转身朝陈东递了个眼神。 陈东会意，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交给叶容天。 “史蒂夫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最近做的一个游戏策划案，请你过目一下。” 叶容天将手中文件送到史蒂夫手上。 史蒂夫接过游戏策划稿，并没有急于翻看里面的内容，而是把目光投向游戏的名字。 看到游戏的名字，史蒂夫忍不住轻声读了出来： “魂斗罗？” 第二十五章 我们将一起离开 《魂斗罗》，一个可以跟《超级马里奥兄弟》相提并论的伟大名字。 在华夏大地，《魂斗罗》的影响力甚至超跃了《超马》。因为《魂斗罗》既有街机版又有家用机版，而《超马》则主攻家用机市场。 对于八十年代的华夏而言，家用游戏机还是一件奢侈的商品。华夏绝大部分玩家，都是从游戏厅开始接触电子游戏，这为《魂斗罗》的传播，提供了便利。 由于《魂斗罗》在华夏的巨大影响力，一些无良商贩为了推销游戏，把其他一些动作射击类游戏改头换面，挂上《魂斗罗》的名字。于是华夏多出了一堆《魂斗罗》的续作，《魂斗罗七代》、《快打魂斗罗》、《水上魂斗罗》、《空中魂斗罗》、《星际魂斗罗》…不胜枚举。 真实的《魂斗罗》是科乐美公司于1987年推出的一款卷轴射击类游戏，游戏主角原型是著名动作影星史泰龙和施瓦辛格。 在家用游戏机市场，《魂斗罗》的影响力完全不输《超马》，是fc时代电子游戏的代名词，对后来动作射击类游戏影响深远。比如，著名的动作射击类游戏《合金弹头》，在设计上就受到《魂斗罗》的影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魂斗罗》就是对动作射击类游戏设计理念的一次革命。 可以想象，当《魂斗罗》这样一款划时代的巨作，摆在一名痴迷于游戏开发的设计师面前时，那种震撼将会何等强烈。 史蒂夫打开策划稿，只是稍微翻了两页，眼睛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再也无法挪开，迸射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我们公司有世界上最好的游戏创意，但我们缺少优秀的开发师去实现他们。所以我真诚希望史蒂夫先生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看见史蒂夫的反应，叶容天心中暗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叶先生认为游戏产业还有希望吗？” 良久，史蒂夫合上手中画稿，叹息道。 “《魂斗罗》的确是非常出色的策划，完全超乎我的想象。但是一个产业的兴衰，不是一两款优秀的游戏就能够扭转得。” 想到这两年美国电子游戏产业雪崩一样瓦解，史蒂夫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又瞬间化成一盆冷灰。 “史蒂夫先生认为游戏产业已经穷途末路？” 叶容天眉头微皱。 “不是吗？看看美国游戏产业的现状就知道了。” 史蒂夫自嘲一笑，心灰意冷。 “我的意见恰恰相反。只要地球上还有人类，游戏就永远不会死。科技日新月异，游戏机功能会越来越强大，未来会有更多更高品质的游戏走向市场。 电子游戏产业不仅没有走到尽头，相反，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强。8位元的时代或许即将落幕，16位元的时代将由我们来开启。” 叶容天盯着史蒂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声音充满蛊惑。 八十年代初期，家用游戏机市场主流游戏平台就是atari2600和任天堂红白机。 atari2600早期采用8位元6507处理器，升级后采用6502处理器，带有6kb的rom内存。 任天堂红白机于1983年7月正式投入市场，采用的也是8位元6502处理器，主内存只有2k。 历史上第一台16位元家用游戏机要在两年后才会诞生。1987年10月，日本电气公司发布pc－engie型游戏机，正式开启游戏机行业16位元时代。 游戏机16位元时代姗姗来迟，并非受限技术瓶颈。事实上，英特尔早在1977年就开发出16位元处理器8086。 两年后，摩托罗拉迎头赶上，又推出16/32位混合型处理器68000是一款划时代的处理器，拥有68000个晶体管，是英特尔8086的两倍。 而就在今年，英特尔将发布它的最新产品80386，正式宣告电子计算机迈入32位元时代。 芯片技术发展一日千里，电子游戏产业依然处于8位元时代，一个原因是开发商为了降低制造成本，另一个原因则是市场需求不足。现在游戏产业整体还处于石器时代，游戏设计大多比较简陋，对硬件要求不高，自然没有必要设计16位元游戏机，无端增加制造成本。 对叶容天来说，16位元游戏机是必须要占领的高地。 只有开发出16位元游戏平台，叶容天脑中大量的次时代游戏才有用武之地。并据此将整个游戏产业重新洗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史蒂夫双拳紧紧交握，微垂着头，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史蒂夫先生既然难以抉择，不如交给上帝来裁判。” 叶容天右手一翻，中指和无名指间多出一枚硬币。一面是数字，另一面则是花纹。 叶容天右手握拳，在桌面上一划，拳头松开。 “叮！” 硬币落在桌面上，陀螺一样疾速旋转。 “如果字面朝上，就请史蒂夫先生加入力天。反之，如果纹面朝上，那我也不再强人所难。” 叶容天望着史蒂夫微笑提议。 见史蒂夫没有反对，叶容天右手闪电探出，将硬币按在手掌之下。 众人屏气凝息，神色紧张，目光尽皆聚焦于叶容天放在桌面上的右掌。 一时间，针落可闻，酒馆中的气氛竟显得有些凝滞。 叶容天脸色郑重，缓缓移开右掌。 字面朝上！ 吁！ 众人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艾伦更是满脸胀红，激动难抑。 “史蒂夫先生？” 叶容天望着史蒂夫，微微一笑，静待回答。 史蒂夫盯着桌面上的硬币，眼中光芒闪动，面容扭曲纠结。 良久，史蒂夫依然沉默不语。 叶容天眉头微皱，和艾伦对视一眼。 艾伦微微摇了摇头，脸色黯然。 叶容天起身向史蒂夫欠了欠身，不再言语，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功亏一篑，诚为可惜。叶容天心中叹息，正要推开酒吧木门。 “叶先生！” 叶容天一愣站定，没有回头。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兴奋： “叶先生，我决定跟你去香江。因为我很想知道，16位元时代的电子游戏，到底是什么样子。” 叶容天嘴角向上弯出一道弧线： “!” 史蒂夫站起身，向着叶容天的背影追上去。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我们将一起离去 但仍须告别 也许我们还会回来 回到美利坚 谁能预料？ … 第二十六章 东成西就热映 “嘟、嘟、嘟…” 叶容天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身子不情愿地左右扭动，好像一个溺水者的垂死挣扎。 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巨大轰鸣对耳膜的连续撞击。叶容天一把掀开锦被，赤精着身子走下大床。连拖鞋都没换，就这么光着脚踩在紫檀木地板上。 走到窗边，叶容天一把拉开窗帘。早春的阳光，温暖如棉絮，带着微微的湿意，无遮无挡，肆意倾泻在叶容天健硕*的胸膛上。 窗台上，两只小乌龟相对趴着，脖子伸得长长，大眼对着小眼，似乎都看对方颇不顺眼。 “小娴，一大早不睡觉，搞什么鬼？” 叶容天骂骂咧咧，一脸不满之色。 花园里，王祖娴头戴鸭舌帽，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穿着一身宽松工人服，正来回推着割草机修理草坪。 这是叶容天在加多利山新买的别墅。前庭后院加起来，共有一千多平米使用面积，总价不过一千万港币。相对于后世涨破天际的房价，这绝对是跳楼良心价，但在八十年代的香江，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要知道，桦仔两年后在加多利山买的豪宅，也不过一百万港币。虽说是半买半送性质，但总价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千万港币。 这么大的房子，叶容天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浪费。好说歹说，王祖娴才半推半就搬了进来。刚开始，两人还约法三章，分房居住，表示要“相敬如宾，以礼自持”，来一段柏拉图式的精神虐恋。到了第二天晚上，叶容天就坚持不住，摸黑从窗户爬进王祖娴闺房。王祖娴自然抵死不从，奈何羊入虎口，最后也只能含泪认命，婉转承欢。 “吵到你啦？” 王祖娴听到背后响声，回过头来，吐了吐香舌，模样娇俏可爱。 “草太长了嘛，我想修理一下。阿翁她们说今天要过来参观。” 王祖娴放下割草机，笑吟吟跑到窗边，在叶容天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咦？连衣服都不穿，真不要脸。” 看到叶容天*的身体，王祖娴俏脸一红，轻啐一口。 阳光下，小巧的鼻尖沾着微微汗珠，白皙的脸蛋透着晕红，此刻的王祖娴，好像一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娇艳诱人。看得叶容天一阵口干舌燥。 “滚进来。打搅小爷好梦，小爷要代表太阳惩罚你。” 叶容天脸一板，摆起一幅老爷架子。 “不要，大白天就…” 王祖娴当然知道叶容天这个“禽兽”在打什么坏主意。慌里慌张左右望了一眼，见四邻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晚上好不好？晚上我随便你…” 王祖娴望着叶容天，哀哀求道。贝齿轻咬红唇，声如蚊蚋。却不想这幅良家弱女的哀怨模样，更激起了叶容天的兽欲。 “你不进来？你不进来我就出去。” 叶容天眼珠一转大咧咧道，作势就要光着身子往外走。 “别，我进去。” 这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王祖娴脸上彤云密布，一跺脚，气呼呼走回屋子。 边声四起，战马嘶鸣。叶容天一招“毒蛇吐信”，王祖娴回一招“老树盘根”。叶容天再一招“仙人指路”，王祖娴则以“观音坐莲”应之。叶容天“老汉推车”，王祖娴“神龙摆尾”… 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守者藏于九幽渊底。 初时，叶容天龙精虎猛，战意昂扬。没想到只堪堪坚持了一盏茶功夫，就感到兵困马乏，后继无力。 再看看人家小姑娘。刚刚还一幅溃不成军的样子，呼天抢地，大爷饶命。一转身又活蹦乱跳，满血复活了。 人家有梅肯，这仗还怎么打？ 本想“六出祁山，九伐中原”，最后却落了个“火熄上方谷，秋风五丈原”的下场。 出师未捷身先死，英雄扼腕长叹息。 “味道怎么样？” 餐桌旁，王祖娴端着汤勺，像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将一颗混沌送进叶容天嘴里，一脸期待表情。 “嗯，好吃好吃。” 叶容天含糊应付了两句，眼睛却盯着手上报纸。 3月28日，《东成西就》正式登陆邵氏院线，也就是现在的“德宝院线”，赶上复活节档期。 复活节档期虽然不如“圣诞节”档期火爆，但但凡事有一弊就有一利，相对来说，复活节档期竞争压力也要小得多。 今年复活节档期，除了《东成西就》，另外还有三部电影上映，分别是《鬼马飞人》、《拍档创情关》和《情逢敌手》，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制作。 《情逢敌手》4月3日刚刚上映，现在还不知道成绩如何。 《拍档闯情关》则是3月28号和《东成西就》同时上映，算是《东成西就》直接竞争对手。不过这部电影是一部典型扑街片。上映一周，票房堪堪过一百万港币，已经在昨日被院方下画。 《东成西就》主要竞争对手是《鬼马飞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王京，主演钟振涛和钟楚虹，是一部小成本喜剧片，对《东成西就》也不会构成太大威胁。 没有强力竞争对手，再加上德宝院线16家影院每天5场全力支持。《东成西就》这部起初无人看好的小成本喜剧片，异军突起，成为复活节香江电影市场的最大黑马。 上映一周，《东成西就》豪取八百万港币不俗票房，力压王京的《鬼马飞人》，稳坐复活节档期第一卖座电影宝座，让一众媒体、影评人眼镜碎了一地。 这一成绩不仅让力天影业公司上下眉开眼笑，也让德宝老板潘笛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亏本。不过想到只能从电影票房中获得三成分账，潘笛生又大感肉疼。 《东成西就》取得如此佳绩，除了良好的内外部环境外，最主要还是影片本身品质过硬，符合香江小市民的口味和审美趣向。 这部经过改良的《东成西就》，虽然没有“八大影星联袂出演”这个大噱头，但有“无厘头宗师”周星池加持，喜剧效果比起原作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这又是“无厘头喜剧”在香江的第一次亮相，引发观影狂潮也就不足为怪了。 《东成西就》不仅在票房成绩上大获成功，其夸张、颠覆性的台词和表演方式，也引起不少媒体关注和热议，有些好大喜功的媒体甚至喊出了“香江喜剧片**潮”的口号。 一干演员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俏黄蓉”翁美菱。 影片中，翁美菱大胆出位的表演让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让不少人觉得耳目一新。 这还是那个娇滴滴的“俏黄蓉”吗？ 颠覆性的改变固然让一部分“蓉粉”难以接受，表示再也不能爱了。但也让更多人认识了“俏黄蓉”的另外一面。大部分“蓉粉”还是展现出宽容态度，认为翁美菱的表演颠覆了过往一惯的形象，是一次比较成功的转型。 除了翁美菱外，另一颗备受瞩目的新星则是周星池同学。 周星池同学不愧是天才喜剧宗师，虽然是第一次在电影中挑大梁，也是初次尝试无厘头这种表演方式。但周星池的表现依然堪称出彩，受到不少影评人士称赞。自然，里面也有不少是收钱为力天影业站街的水军。 可惜，根据罗蒙诺索夫质量守恒定律，这个世界有人笑就一定有人哭，有人点赞就一定会有人抹黑。 叶容天现在拿在手上读着得就是一篇抹黑报道，文章标题是： “东成西就？一部靠低级噱头堆积的屎尿屁！” 第二十七章 谁是屎尿屁？ “东成西就？一部靠低级噱头堆积的屎尿屁！” 这是《信报》一篇评论员文章。文章开头先是简明扼要介绍了《东成西就》的大概内容和票房表现，接着笔锋一转，对《东成西就》大加鞭挞。 文章认为，《东成西就》拿着肉麻当有趣，为了票房跪舔底层民众。整部电影空洞、浮躁，主题思想混乱，惘顾人性弱点，充斥低级趣味，既没有内涵，亦缺乏深度。披着射雕外皮，亵渎经典文化，人人得而诛之。 文章又援引香江著名导演王京评论： 《东成西就》整部电影充斥着不知所谓的对白，肉麻无趣的笑料，矫揉造作的表演。剧情不知所谓，逻辑颠三倒四，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屎尿屁电影。 王京痛心疾首，呼吁广大市民拒绝《东成西就》，抵制不正之风，净化电影市场。 多多支持优质电影，譬如《鬼马飞人》，良心之作，绝对值回票价。 否则，劣币驱逐良币，香江电影市场将充斥《东成西就》这种屎尿屁电影，观众最后都会被熏死… 读到这里，叶容天忍不住笑了。 “无厘头喜剧”最大的特点就是故意将一些毫无联系的事物，用一种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方式串联起来，进行有机重组，达到搞笑或讽刺的目的。 在无厘头喜剧片，具体的说就是星爷的电影里，对白通常毫无意义，没有中心，没有明确目的。主角行为更让人感觉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夸张往往超过影视文本需要的正常程度，让观众一看就知道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但却达到很好的喜剧效果。 这种颠覆性的理念，对于社会固有价值观体系自然是一种冲击，必然会在社会上引发广泛争议。 事实上，在原本时空里，无厘头喜剧在诞生之初，并不受主流价值观待见，遭受到不少抨击和批评。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学术界大拿，认为“无厘头喜剧”就是瞎闹胡搞，根本算不上表演，是一种“不入流”的东西。包括“无厘头”这个名词本身，原本也是一个贬义词。只是星爷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以及对“无厘头喜剧”淋漓尽致的演绎，这才使得“无厘头喜剧”获得快速发展，逐步为华语地区接受，成为一种受到广泛认可的喜剧艺术表演形式，甚至影响到现实生活，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次生文化。 对于可能引发的争议，叶容天在决定投拍《东成西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 只不过，叶容天原本以为，率先跳出来得会是学术界一些高大上的卫道士。王京？屎尿屁电影集大成者，你也有脸批别人的电影屎尿屁？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吗？快给我看看。” 王祖娴一旁看见叶容天对着报纸呵呵傻笑，大惑不解。 “乌鸦嫌猪黑，我找谁说理去？” 叶容天合上报纸，摇头笑道。 王京为什么会站出来批《东成西就》？个中缘由叶容天倒也可以揣摸一二。 王京算是香江比较有才华的导演之一，尤其擅长编剧。在中文大学上学期间就开始当任tvb电视编剧，为《欢乐今宵》撰稿。 1977年，王京编写个人第一部电影剧本《鬼马狂潮》。78年至86年间，编写超过40部电影剧本。81年首次为邵氏电影公司执导电影《千王斗千霸》。 和其他香江电影人相比，王京这一路走来，可谓顺风顺水。这其中除了他个人的才华外，和他有个牛逼的老豆也脱不了关系。 王京父亲就是王天霖，电影《黑社会》中的江湖老叔父“邓伯”。 大家或许对王天霖这个名字还比较陌生，毕竟是老一辈的人物，不过提起他曾经监制过的电视剧，大家一定如雷贯耳。王天霖监制的经典剧集包括《万水千山总是情》、《楚留香》、《神雕侠侣》、《射雕英雄传》、《千王之王》等等，相信八十后对这些电视剧都耳熟能详。 老子英雄儿好汉。不是因为基因好，而是因为后台硬。 王天霖是tvb的元老重臣，有了王天霖这层关系，再加上自身才华不弱，王京在邵氏公司混得如鱼得水。 本来以他和邵氏的关系，《鬼马飞人》必然会得到邵氏院线的大力支持。没想到，邵氏院线突然变成了德宝院线。 变成德宝院线也无所谓，潘笛生怎么也要给六叔一点面子。凭借这点香火情，《鬼马飞人》拿下竞争不算激烈的复活节档期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谁知半路又杀出个《东成西就》，硬生生从王京手上截了胡，连六叔的面子都不好使，这不是见鬼吗？ 无奈之下，王京只好另寻出路，转投金公主门下。在邵氏，碍着王天霖的面子，王京的电影可以拿到最好的时段最高的分账。到了金公主，自然没人拿王京当根葱，只能享受独立制片公司的待遇，勉强拿到一个五五分账，这令王京很是不爽。 噩梦还没有结束。 《鬼马飞人》和《东成西就》在28号同日上映。王京原本指望票房上能压过《东成西就》一筹，出一口恶气。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电影上映后，《东成西就》一路高歌猛进，票房节节攀升，亮瞎狗眼。反观《鬼马飞人》，在最初两天还可以和《东成西就》一争高下。到了第三天，疲态尽显，票房急速跳水。这一下，王胖子真得慌了。 香江电影市场向来很现实，电影放映期和电影票房表现成正比。只有卖座电影才会连续放映四周，比如《福星高照》。一般电影只会放映两周。至于扑街电影，有时候一周不到院线就会强制下画。比如和《东成西就》同期上映的《拍档闯情关》，上映仅六天就被院线撤掉了。 王京自然不想自己的电影被人强制下画，票房受损是小事，戴上“票房毒药”的帽子就不好玩了。 要说王京这个死胖子，鬼点子就是多，一看正面战场玩不转，马上就走起了歪门邪道。 发动舆论攻势，一方面是为了出口恶气，主要还是为了炒作自己电影。 对于王京的挑衅，叶容天不怒反喜，他正想着怎么搞点事，把《东成西就》票房再炒一炒，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妙哉。 第二十八章 午夜凶铃 “…美琪回到房间打开录影带观看。录影带的录制时间似乎在很久以前，画面上只有黑白两色，不是很清晰，时断时续。 美琪看到一些片断，泥石流爆发、女人梳头、巨大的眼球、一口古老的枯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美琪正感到疑惑不解，忽然，她在电视机屏幕上看到一个人影。 美琪大骇，鼓起勇气回头一看，房间里空空荡荡，身后并无他人，原来是虚惊一场。 美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时，楼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叶容天捧起书桌上的茶杯，对着滚烫的茶汤吹了吹气，微嘬一口，意态甚暇。 瞥眼看向对面端坐的五人，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两股颤颤，偏又忍不住好奇，极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 叶容天正在讲述的故事正是史上最惊悚的恐怖片《午夜凶铃》。《午夜凶铃》是日本最著名的悬疑惊悚电影，改编自铃木光司的同名小说。该影片第一部由中田秀夫导演执导，于1998年1月上映。 《午夜凶铃》上映后，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股“贞子”热。影片凶名昭著，不少观众表示，看完电影后闻铃色变，再也不敢半夜三更乱接电话了。 可叹叶容天小儿无知无畏，在一个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闲极无聊，想找点刺激，在脑里拣出这部片子看了看，差点没吓到尿崩。 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恶人自有贞子磨。 叶容天一生，害人无数，合该有此一劫。 “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带感？” 叶容天心中暗笑，放下茶杯，云淡风轻问道。 原本只是翁美菱几个女孩，没事想要过来参观王祖娴的新居。后来不知怎得，消息走漏，刘振伟这一帮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叶容天一看人来得挺齐，正好开个碰头会，部署一下下个阶段的工作任务。 《午夜凶铃》差点把叶容天吓到尿崩，现在有机会拿这个故事来吓唬别人，一种报复快感油然而生，将人性阴暗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哇，老板，我听你讲故事都吓得浑身发抖。要是拍成电影一定吓死人啊。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 刘振伟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夸张叫道，不忘送上一记马屁。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披散的长发遮住白衣女人的脸、巨大的眼瞳、黑白录影带、古井…这些东西单独列出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再加上故事背景，就能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达到最强的恐怖效果。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汪嘉卫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边回味故事情节，一边在脑中快速构思各种画面，语气中带有一丝兴奋。 叶容天微笑点头，汪嘉卫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导演人才，无时无刻不处在导演状态之中，难怪能成为“拿奖专业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阿杜，你怎么看？” 叶容天望向王嘉卫身边端坐的男子，笑容亲切。 “阿杜”就是杜琪锋，今年三十岁，鹳高鼻挺，轮廓分明。面容沉静，头发短而精神，比刘振伟多一份矜持，比汪嘉卫则多一份历练。 杜琪锋72年进入无线打杂，开始是一个信差。74年进入艺员培训班，在电影电视中饰演一些龙套角色。艺员训练班毕业后转入幕后工作，师从王天霖学习拍摄电视剧。 1980年，应刘宋仁邀请，雄心勃勃拍摄人生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立扑。乖乖滚回无线继续拍摄电视剧。 在影视圈中，电影是豪宅，电视剧只能算是廉租房。有机会，谁不想住豪宅，开大奔？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杜琪锋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杀回电影圈，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头脑。就在杜琪锋望穿秋水之际，汪嘉卫扛着锄头找到了他。 对于汪嘉卫的邀请，杜琪锋没有太多犹豫。现在的力天影业不是以前小猫三两只的时候了。有了一部卖座电影，这就将它从那些“一片制”的皮包公司中摘了出来。又有叶容天这个大水喉做后盾，听说和德宝老板潘笛生关系密切。 有资金后盾、有院线支持、有招牌演员、有优秀导演，现在的力天影业俨然已成为香江电影界的一股新兴势力。风头直追新艺城，杜琪锋有什么理由拒绝？ “主角必须在七天内解开录影带之谜，否则就要死亡。这个设定非常好。这样一来，时间的流逝本身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们只要在影片中加上日期字幕提示，就可以迫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自始至终保持神经绷紧状态。” “故事本身一气呵成，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们不需要血浆断肢，只需要营造悬疑氛围，给予观者心理暗示，再配合适当音效，恐怖效果一定更上一层。” 杜琪锋见叶容天把目光投向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的分析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新老板对他的面试，自然要认真对待。 叶容天微笑颔首，没有过多评价。又转首望向刘德桦和翁美菱。 “桦仔、阿翁，你们有什么看法？” 刘德桦、翁美菱是力天影业最大牌的偶像明星，自然要物尽其用。 恐怖片主要看编剧、导演功力，对演员演技要求不高，刘德桦、翁美菱足以胜任。 翁美菱将饰演影片女主角美琪，也就是原作中的记者，浅田铃子。 刘德桦则饰演翁美菱的前夫，原作中的高山龙司。 “故事中，主角为了解开录影带之谜，破除死亡诅咒四处奔波，拚尽全力，最后终于在古井中打捞出阿贞的尸骸。 一切恢复平静，主角带着疲惫和解脱回到自己家中，一个既熟悉又安全的空间，再加上主角不死定律，观众看到这里，一定以为故事已经完满结束，紧绷的神经也会松弛下来。 这时，房间中的电视机忽然自动打开，阿贞从屏幕中爬出来杀死主角。这种神逆转一定会让观众印象深刻。” 刘德桦心中有些激动，两眼放光。这才是电影，真正的好电影，而他，将成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阿贞的来历语焉不详，背后是不是还有故事？” 翁美菱皱眉沉思，依然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作为一个女人，她更关心的是那个被亲身父亲抛进古井杀害的可怜女子，那又会是怎样一个凄美哀怨的故事呢？ 第二十九章 三驾马车 “老板，我有个想法。” 刘振伟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舞足蹈，脸上表情鬼马。 “什么想法？” 众人皆感好奇，纷纷把目光投向精神有点错乱的刘振伟。 “故事最后，阿贞从电视机屏幕中爬出来，杀死男主角。我觉得，在电影中还可以加一段。让阿贞杀死男主角之后，回头继续向摄像机镜头往外爬。 想想看，观众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肯定会吓得半死，你们说好不好玩？” 刘振伟哈哈大笑，兴奋得满脸通红。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老板，这部片子你打算让谁来掌镜？” 就在众人一致谴责刘振伟居心不良之时，王嘉卫忽然又抛出一个问题。 《午夜凶铃》这部片子创意满满，只要拍得不是太糟糕，必定能够大卖。甚至可能会成为恐怖片的经典之作，出口到日韩等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这样一个优质剧本，每一个有野心的年轻导演都不想错过。 谈笑声嘎然而止，众人把目光投向叶容天，各有所思。 一时间，书房里落针可闻。 “我恐怕不行。” 未待叶容天开口，刘振伟已自苦笑摇头。 “这片子风格和我不太搭，我恐怕拍不出那种恐怖压抑的感觉。阿杜和嘉卫应该都没问题。” 叶容天点点头。 刘振伟擅长喜剧，不管什么片子交到他手上，都会让人捧腹大笑。要他拍一部恐怖片，还是一部心理恐怖片，的确强人所难。 “《午夜凶铃》我打算交给阿杜来掌镜。” 杜琪锋和汪嘉卫，应该说，这两个人都很擅长营造气氛。 相较而言，汪嘉卫更善于营造浪漫艺术的氛围，而杜琪锋则比较擅长营造紧张压抑的气氛。 这都是叶容天根据两人未来拍摄的电影风格得出的结论，现在自然不好宣诸于口。 骰盅揭开，杜琪锋、汪嘉卫神情各异。 杜琪锋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扑街导演，和叶容天又不熟，这馅饼怎么就砸他头上了呢？同时又有一些愧疚。毕竟，是王嘉卫将他拉入力天影业。如果没有杜琪锋出现，《午夜凶铃》肯定会交给王嘉卫掌镜。 王嘉卫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伸手拍拍杜琪锋肩膀，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至于其他人等，事不关己，自然不怎么上心，只是对叶容天放弃王嘉卫选择杜琪锋的做法，略感意外。 “嘉卫你也不用感到失望，我另外为你准备了一个剧本。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工，要过几天才能交给你。” 叶容天对着王嘉卫温和一笑。 “老板，其实我没所谓。”王嘉卫脸一红说道。 “哇，老板，你亲自操刀写剧本？这一定是大作啊。” 刘振伟夸张叫了一声。这一叫，顿时让书房里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重新又活跃起来。 刘振伟这也不算插科打诨，事实确实如此。 叶容天身兼数职，人又好吃懒做，哪有闲情逸志为别人写电影剧本？ 无论《东成西就》还是《午夜凶铃》，虽然都是出自叶容天的创意，但他一贯做法，就是把大概剧情讲一遍，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让底下人累死累活。 这次叶容天亲自操刀撰写剧本，想来对这部电影必然极为重视。 “我答应阿娴，要捧她做女主角，做人总不能言而无信。” 叶容天耸耸肩无奈道。 “老板，这是部什么类型的片子？” 王嘉卫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 “爱情片，一部颠覆性的爱情片。” 叶容天对王嘉卫解释了一句，没有细说，又转头向刘振伟说道，“还有你啊，别以为你就轻松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一部片子。等下吃过饭，你把阿星叫进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剧情。” “一下开三部电影？老板，公司人手恐怕不够啊？” 听说自己也有工开，刘振伟心中自然高兴，不过想到公司现况，又不禁有些皱眉。 “阿伟，你的片子要先弄好，争取赶上暑期档。《午夜凶铃》可以缓一缓，放在万圣节上映。嘉卫那部片子主攻情人节档期。” 叶容天说出自己大致的规划，细节部分就交给刘振伟他们自己回去协调了。 “这一次我们不要小打小闹，不要去摄影棚拍那种假模假式的电影，要实景拍摄。” 叶容天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量陡然拔高。 刘振伟等人身子一挺，凝神静听。 “我们瞄准的不仅仅是香江市场，还有更重要的日韩市场，甚至欧美市场。所以，影片质量一定要有保证。我们要建立我们公司的口碑。” “阿杜，《午夜凶铃》不要拍成传统的鬼片。什么阎王、鬼差这些东西统统不要，鬼佬看不懂。 这是一部都市恐怖片。要让观众觉得，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在一个遥远偏僻封闭落后的山村。要让观众有带入感，而不是置身事外。” 叶容天又对杜琪锋慎重叮嘱了一遍。 三部电影，叶容天最重视的还是这部《午夜凶铃》。它是力天影业进军日本电影市场的敲门砖。 日本这个民族，一向扭曲矛盾。看起来一个个文质彬彬，偏偏喜欢做些禽兽行，弄些变态重口的玩意，而且没有极限。 日本社会生存压力又极大，需要观看一些能够刺激感官的电影来释放压力，这就为恐怖片、爱情动作片的发展提供了广阔市场。 要敲开日本电影市场的大门，喜剧片不行，武侠片也没有出路，唯一能信赖的只能是恐怖片。 “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不是被阿贞吓坏了吧？” 叶容天见大家表情有点凝重，有意活跃一下气氛。 “阿贞太恐怖了，我现在都不该去接电话了。” 翁美菱拍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哈哈，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瞧你这点胆子…”叶容天鄙视道。 话未说完，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响起。 众人面上皆是一颤，不约而同望向叶容天。 第三十章 南华早报 “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 叶容天见对面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不明觉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众人默然无语，只是定定望着叶容天，神色古怪。 叶容天心里有点发毛，忽然间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得惨白。 电话机在嘟。 叶容天的心在跳。 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叶容天银牙一咬，伸出手哆嗦着摸向话筒。 “不能接。” 翁美菱下意识喊了一声，双手抱肩，牙齿打颤，身子簌簌发抖。 “喂，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拿起话筒，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发干，费了半天劲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吱吱吱…” 话筒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干扰声。 叶容天手一抖，话筒差点没掉下地。 “喂，老板，是我，史丹尼。你嗓子怎么了？听起来怪怪得。” 话筒对面传来史丹尼略带疑惑的声音。 嘭！ 叶容天心底传来巨石落地的声音。 叶容天嘴一咧，向刘振伟五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刘振伟等人顿时长呼一口气，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啊，我没事。最近天气凉，嗓子有点痒。对了，史丹尼，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叶容天身子朝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脸上已恢复云淡风轻的神色。 “老板，我刚刚收到风，汇丰最近打算出售手上《南华早报》股权，你有没有兴趣？” 对叶容天的异常反应，史丹尼没有太多在意，急匆匆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老板。 “九七”回归在即，英资撤退加速，大量贱卖在港资产。比如不久前刚刚被马登家族甩卖的会德丰公司，还有之前一个月被怡和洋行出售的香江电灯公司。这些公司在叶容天看来都是优质资产，可惜实力不够，只能跟着大佬们喝点汤汤水水。 汤水也有营养价值，叶容天向来不挑肥拣瘦。会德丰收购战后，除了交待史丹尼买进地产股外，叶容天还特别叮嘱他，密切关注英资财团动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南华早报》？” 叶容天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脑核急转，与《南华早报》相关的各种资料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如果此时有一台机器对叶容天脑域进行扫描，就会发现叶容天大脑的前额叶区域，正处于远超常人的活跃状态。 《南华早报》前身是《南清早报》，创刊于1903年。创办人是谢缵泰先生。谢缵泰是“兴中会”成员，著名革命者，参加过“广洲起义”和“惠洲起义”。在谢缵泰主持下，《南清早报》以香江为基地，成为早期革命者宣传革命理念的喉舌阵地。 1913年，《南清早报》更名为《南华早报》。1971年，南华早报集团在香江交易所上市，正式成为一家上市公司。 目前，《南华早报》是香江销量第一的英文报刊，日发行量超过10万份。报道范围涵盖时事政治以及商业金融，是东南亚地区最具影响力的英文报纸。 “汇丰报价多少？” “汇丰银行手上握有35%南华股权，打算作价2亿港币出售。” “2亿？汇丰倒也真敢开口，当别人都是傻子？” 叶容天不由笑出声来。 要说以《南华早报》目前在东南亚市场的覆盖面以及品牌价值，汇丰的出价也算合理，甚至还有一点点低估。 问题是，《南华早报》作为英资财团喉舌，在对华立场上一向偏右，向来不被华夏政府所喜。“九七”回归在即，以华夏政府对舆论控制的重视态度，再加上《南华早报》劣迹斑斑的黑历史，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对于汇丰而言，《南华早报》现在就是一颗烫手山芋。人人都知道汇丰急于脱手，这时候不痛宰一刀，不是傻子吗？ “有没有人出价？”叶容天又问道。 “2亿港元，谁会傻乎乎当接盘侠？” 史丹尼笑道，用了一个叶容天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词。 “目前为止，只有一家报纸表示有意向洽谈，不过他们的出价只有1亿港币。” 你漫天要价，我就坐地还钱。 “哪家公司？” 叶容天眉头一皱，如果默多克现在就已经盯上《南华早报》，那就不好玩了。 “东方报业集团。”史丹尼回道。 听到史丹尼的回复，叶容天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以默多克的财力，他真要想收购《南华早报》，怎么会出1亿港元这么不靠谱的价格？ 东方报业明显只是想趁火打劫，拣个现成便宜罢了，未必真对《南华早报》感兴趣。 “史丹尼，你去和汇丰那边谈谈吧。” 叶容天淡淡吩咐了一声。 “老板，你对报业也有兴趣？”史丹尼奇怪问道。 在史丹尼看来，香江报业发展潜力着实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死路一条。 一来，香江言论自由，办报门槛很低。小小一座城市，大大小小报纸不下两百家，竞争惨烈，利润微薄。 再者，香江回归在即，“九七”后香江报业难免一轮洗牌。 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就产业发展前景而言，随着电视网络的普及，报业市场需求这几年也一直在萎缩，可以说是一个夕阳产业。 叶容天一向嗅觉灵敏，眼光独到，不会连这些问题都看不清吧？ 真有心发展报业，为什么不收购一家中文报纸，却买一家市场容量有限的英文报纸？ 史丹尼知道叶容天向来无利不起早，不过此时，他也猜不透叶容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是对报业感兴趣，我只是对《南华早报》有兴趣。” 叶容天回道，没有过多解释。 1986年，澳大利亚传媒大亨默多克大举收购南华早报集团股份，成为南华集团第一大股东，一年后完成私有化退市。 默多克一心想要打造一个世界性的传媒帝国。目前，在他的帝国版图中，亚洲还是一片空白。 《南华早报》这家具有近百年历史、声誉卓著的英文报纸，对默多克而言，无疑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叶容天打算接手南华后，转手卖给默多克，挣点中间费。反正又不费什么劲，何乐而不为？ “老板，你准备出价多少？”史丹尼又问。 “1.5亿，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算了。”叶容天淡淡道。 “明白了。后天东华三院有一个慈善party，听说大班王也在受邀之列。老板，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沈弼？那就去会会吧。” 第三十一章 请叫我雷锋 “嗞…” 肉串甫一接触滚烫的铁丝网架，就在高温的炙烤下，发出一声悠长的**。霎那间，肉香四溢。 别墅后园草坪上，一字排开摆着几个烧烤架。刘清云、吴振宇几个人正在烤炉前忙碌。 叶容天谈完正事下楼见此一幕，玩心大起，也加入烧烤队伍。可惜手艺太潮，试了几次，不是烤糊就是没熟，不免有些泄气。 再看人家刘清云，烤架上同时摆着十几根肉串，时不时翻动一下，刷上些烤酱，驾轻就熟，俨然专业人士。如果再系上围裙戴上高帽，就更像一个大厨了。 “黑马王子，你的肉串颜色怎么和我的不太一样。” 叶容天围观片刻，忍不住问道。 “老板，我事先都腌过啦。你看这个。” 刘清云拿起旁边一个瓷碗，递给叶容天。 “这里面是什么？” 瓷碗中黑乎乎一团，闻起来有酱油、大蒜的味道。 “酱油、大蒜、柠檬汁、姜茸，再配一点花生油。” 刘清云一边熟练翻动网架上的肉串，一边指导叶容天烧烤秘诀。 “放上烤架前，要先把肉串腌制二十到三十分钟，这样才会入味。 腌制完，取出来用烤针穿好，放在烤架上烤3到4分钟，等肉块变成棕色，翻面烤另一边。 切记，不要太早翻面。肉串要在受热一定程度后才容易翻。太早翻动，肉串表层还粘在网架上，这时候翻动会破坏蛋白质。” “你懂得蛮多啊。” 叶容天由衷表示拜服。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下馆子，嘴又馋，只好自己动手喽。” 刘清云咧嘴一笑，黑炭脸上露出一口森白大牙。 “烤完后，淋上花生酱和葱花，味道更香。你看，就像这样。” 刘清云取下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淋上花生酱，递给叶容天。 “味道怎么样？”刘清云问道。 “a+!” 叶容天竖起大拇指。 “你们继续，我把这些送过去。” 叶容天将烤好的肉串放入托盘，往客厅走去。 刚推开客厅大门，叶容天就听见一阵女孩浪荡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 叶容天将托盘放到餐桌上，好奇问道。 沙发上，曾桦倩、刘嘉陵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好像蝌蚪围着青蛙妈妈，挤压成一团。 曾桦倩眼尖，最先看见叶容天进屋。马上撤出战团，粉脸低垂，手指扯住一缕秀发不停打卷，恢复良家淑女坐姿。 刘嘉陵反应也不慢，冲着叶容天就是一个媚笑，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停释放叉状电流。 “容天，楼上那么多房间空着，好可惜。不如让乌龙王她们一起住进来？人多才热闹，好不好嘛？” 王祖娴从人肉沙包下挣脱出来，“噔噔噔”几步跑上前，一把拽住叶容天胳膊，在自己的豆沙包上来回使劲磨蹭。 叶容天咳嗽一声，不动声色从王祖娴怀中抽出手臂。众目睽睽，叶容天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尴尬。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怕被报纸乱写。”叶容天耸耸肩笑道。 曾桦倩悄悄抬头瞄了叶容天一眼，又做贼一样迅速低头，脸色黯然。 恨不相逢未嫁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刘嘉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旋即恢复如常。 “现在这边房价不算贵，以后升值潜力很大，大家可以考虑在这里买套房子，自住投资皆可。”叶容天提议道。 “切，这里都是豪宅，我们哪里买得起？又不像你，当大老板。” 蓝洁英把头侧放在刘嘉陵肩膀上，一头浓密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目光散乱，表情呆萌。 “一个人买不起，大伙可以集资。你们不是想要住一起？对面那栋房子才六百万，价格便宜，房间又多。你们合伙买下来，不就可以住一起了？阿翁，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容天转头向翁美菱问道。 “集资买房？” 翁美菱心中一动。她和汤振业已经正式分手。每天晚上回到位于伟锦园的住所，面对冷清清的屋子，就会感到无比孤单和失落。刚刚又听叶容天讲了贞子的故事，现在更不敢一个人住了。 “六百万啊。我们几个人一起凑，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翁美菱这两年虽然大红大紫，可惜tvb向来吝啬，工资早就定死，根本挣不到几个钱，全靠四处走穴才攒了一点私房钱。拿这点钱在加多利山买房，显然是天方夜谭。 翁美菱尚且如此，其他几个包身工就更不用说了。 “可以按揭。要是还不够，我可以给你们预支两年片酬。别老是在背后骂我这个老板小气了。”叶容天调笑道。 叶容天费尽心机，怂恿翁美菱在加多利山合伙买房，天地良心，绝不是想借着地理优势搞潜规则。 说他一点没想过，那就有点假了。但至少此时此刻，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叶容天的积极干预下，翁美菱已经跳出tvb这个漩涡。 《东成西就》虽然备受争议，但凭借三公主的颠覆性演出，翁美菱成功实现转型，很快就能迎来事业第二春。 饶是如此，叶容天还是放心不下。 前几天，叶容天才从王祖娴嘴里得知，就在二月份，翁美菱曾尝试服食安眠药自杀，幸好抢救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之后又开煤气炉自尽，恰好有朋友来访，这才阻止悲剧发生。 当然，叶容天的努力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现在，翁美菱没有赌气去拍艳照，也没有和邹姓公子假意拍拖。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发生，是不是就意味着翁美菱已经真正放下？ 叶容天不敢打包票。 在5月14日那个大限过去之前，叶容天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在叶容天看来，现在的翁美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翁美菱搬离原来的住所，和朋友住在一起。一来避免触景伤情，二来人多热闹，大家互相照应，也有利于转换心境。 万一还是想不开，有朋友在身边，也可以及早发现异常，说不定就可以挽救翁美菱一条性命。 为了翁美菱，叶容天真是操碎了心，雷锋也不过如此。 要说他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上心，叶容天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人皆有恻隐之心，不忍看到一朵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在春花烂漫的季节。 或许只是一种强迫症，不能允许自己失败。就好像一个有洁癖的人，不能容忍地板上出现一根发丝。 由此可见，再贪婪嗜血的资本家，也有闪耀人性光辉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关芝琳 东华三院，起源于1870年，是香江影响力最大、历史最悠久的慈善机构。 东华三院前身是东华医院，一间位于庙宇内的中医诊疗亭。1931年，东华医院、广华医院和东华东院三所医院合并，组成现在的东华三院。 东华三院每年都会举办多场慈善募捐活动，募集善款帮助社会上有需要的人士。东华三院和tvb从1974年开始合作，每年12月份都会举办一场名为《欢乐满东华》的慈善筹款晚会，向全港爱心人士募捐。该节目时长超过六个小时，一直延续几十年，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列为全球最长寿的电视慈善筹款节目。 香江慈善业发达，保良局、乐施会、宣明会，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慈善机构和信托有上千家。除了赛马会、红十字会这些政府发起组织的慈善机构外，绝大部分是由富豪家族发起的爱心基金。 究其原因，除了积善行德福荫子孙外，也有不少现实因素在内。比如，有些富豪早年靠着捞偏门起家，上岸后自然希望将自己洗白白。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给自己戴上一顶慈善家的帽子，既是为了博取名声，也是为了换取一张护身符。 此外，按照香江法律，慈善捐款可以免税25%。这也促使不少富豪家族成立慈善基金，管理家族资产，以此规避高额遗产税。 “居然这么多人？什么时候香江人这么有爱心了？” 文华酒店宴会厅一角，叶容天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微抿一口，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大厅内熙熙攘攘，到处是盛装礼服的贵妇绅士，金发碧眼的鬼佬也有不少。 一个个手上都端着高脚杯，举止彬彬有礼，脸上笑容优雅得体。或者坐在桌边低声笑语，或者三五成群聚成一个小圈子，高谈阔论。时不时举起酒杯，向路过的熟人微笑致意。 这哪里是什么慈善筹款会，分明是一个时尚名流的交际派对。 “有怡和和汇丰的面子，来得人自然就多。” 叶容天身旁，史丹尼西装革履，一身正装打扮，容光焕发。 史丹尼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筹款会，只不过以往他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现在则顶着方舟投资总经理的光环，是香江投资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心情自然迥然不同。 “沈弼怎么还没来？” 叶容天极目四望，没有找到这位香江赫赫有名的财神爷，眉头微微皱起。 叶容天对这种浪费表情的派对不是特别感冒，等了半天，正主还没赶到，心情多少有些不耐烦。 “应该快了。义拍会还有半个时辰才正式开始，我看大班王多半在最后时刻才会登场。” 史丹尼抬腕看了看表，笑着说道。 贵人事多。像沈弼这样的大人物，一天到晚各种应酬交际不知凡几，现在说不定还在哪家酒店赶场，能正点赶到就算不错了。 “老板，那边有几个熟人，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 史丹尼朝大厅中间指了指，几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站成一圈，谈笑风生。 “你去应酬吧，我就不过去了。”叶容天摆摆手道。 史丹尼作为方舟投资总经理，平时自然少不了各种交际应酬，和业内人士打交道联络感情。像今天这种场合，正是一个重要的交际场所。 倒是叶容天这个老板，一直隐于幕后，对于这种人情往来兴趣缺缺。当然，这也要分对象，如果中间站着得是包玉钢、李嘉臣之流，叶容天现在肯定已经屁颠屁颠跑上去四处派发名片了。 此次慈善义拍活动发起人是东华三院，承办方是文华东方集团。义拍会现场就设在文华东方酒店三楼可以容纳千人的宴会大厅。 叶容天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欣赏窗外遮打花园的美景。 遮打花园建成于1978年10月，以保罗.遮打爵士的名字命名，原址是香江木球会，因此又被香江人戏称为“打波地”。 “先生，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香风扑鼻而来，打断了叶容天的思绪。 叶容天正待转头，一只定窑白瓷一般完美无瑕的玉手已经伸了过来，扯开藤椅，在叶容天对面施施然坐下。 叶容天从窗外收回目光，打量对面这位不请自来的美女。 年轻女子一身碎花洋裙，年约二十来岁。身材高挑，容貌妩媚，一头亚麻色长卷发侧放一边，露出纤细莹白的脖颈和一侧香肩。眼睛大而明亮，有如一面纯净的湖水，望之清澈见底，当你想要一探究竟之时，却在不知不觉中已深陷其中。 果然是一个绝代尤物。 “关小姐屈尊赏脸，是鄙人的荣幸。” 叶容天含笑说道，尽显绅士风度。 叶容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身份。 “你认识我？” 关芝琳偏头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望着叶容天上下打量，她对当面这位年轻人也满是好奇。 年少俊秀，举止儒雅有礼，既没有一般年轻人的拘谨，也没有世家纨绔的轻狂。嘴角虽然挂着谦逊的笑容，眼神中却暗藏居高临下的傲气。 长发披肩，一袭米色风衣，在这样庄重的场合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但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却让人感觉再恰当不过，好像他天生就应该这样无拘无束任性自由，让人一见难忘。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不待叶容天回答，关芝琳又秀眉微皱，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哪个场合见过这个年轻人。 关芝琳经常混迹于名流社交场所，也结交过不少世家子弟年少俊彦，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叶容天这样特别。 “叶某只是无名小卒，哪有缘分和关小姐见过面？倒是关小姐名满香江，叶某如果连关小姐都不认识，岂不是有眼无珠？” 叶容天哈哈一笑，恭维了美女一句。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关芝琳出身于演艺世家，父亲关山是首位华人国际影帝，母亲也是演艺圈中人士。关芝琳中学毕业后就加入丽的电视台成为旗下艺员。 1981年，关芝琳主演电视剧《甜甜廿四味》，剧中男主角是张国容和莫绍聪。 1982年，关芝琳又和周闰发、陈欣建搭戏，出演了个人首部电影《再见江湖》。 和其他*十年代香江当红女星相比，关芝琳天生丽质，无论出身还是际遇，都要优越得多，这让她甫一踏入演艺圈就备受各方瞩目，成为香江公认的大美女。 可惜，这位大美女最出名的却不是她的演艺事业，而是她层出不穷的桃色新闻。 1980年，关芝琳初入丽的电视台，很快就和皮草商人文彼得打得火热。这段恋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因为关芝琳移情富商宣告结束。 1982年，关芝琳又和比她大16岁的王国金相识。两个月后，两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这段婚姻也仅仅维持了半年，两人即因感情不和宣告离婚。 当然，文彼得也好，王国金也好，不过是关大美女波澜壮阔猎杀生涯中的两朵小浪花而已，实在不值得一提。 “你姓叶？” 关芝琳两手支在桌面上，袖口下滑，露出嫩藕一般的无暇玉臂。手掌交握，搭成一个天桥，托着莹白如玉的下巴，望着叶容天，媚眼如丝。 “树叶的叶。” 叶容天微微一笑，正想要再说两句，忽然感到一件冰凉温润的异物，轻巧地勾住自己小腿，又顺着腿肚子缓缓上下磨蹭。 “叶公子，怎么了？你的面色好像有点难看。” 关芝琳吃吃一笑，端起威士忌微微抿了一口，好整以暇，欣赏叶容天微微有些窘迫的表情。 “咳…下面好像有只老鼠？” 叶容天干咳一声，不确定道。 关芝琳伸出两根葱嫩的手指，优雅地拈起一枚鸡蛋，在高脚杯沿壁上轻轻敲了敲，破开外壳，蛋黄滑进杯中。 “老鼠？哎呀，芝芝最怕老鼠了。叶公子，可不可以麻烦你，下去看看？帮芝芝把老鼠赶走呢？” 关芝琳大眼睛定定望着叶容天，笑容暧昧诱惑。举起高脚杯微微摇晃，威士忌混着蛋黄一饮而尽。似乎又觉得意犹未尽，香舌微吐，沿着红润的唇边舔了舔。 “关小姐，有句话，叶某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为了关小姐你的健康和美貌，叶某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关小姐一下。” 叶容天忽然收敛笑容，望着关芝琳一脸正色道。 “叶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芝芝什么都听你得。” 关芝琳笑容玩味，大眼睛扑闪扑闪，带着三分纯真七分魅惑。 叶容天暗道厉害，这电流强度可比刘嘉陵高多了。 “很多人喜欢生吃鸡蛋，特别是一些女孩子，觉得这样会更有营养，其实这是个误解。 要知道，生吃鸡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生鸡蛋中很可能会带有沙门氏菌。 沙门氏菌知道吧？就是霍乱病毒。 长期食用生鸡蛋，很容易感染沙门氏菌，导致人体发烧、腹疼、腹泻，严重时甚至可能引起死亡。” 叶容天化身科学怪人，滔滔不绝科普生吃鸡蛋的危害。 “真得假得？叶公子，你可不要吓唬芝芝哦。我听人说，生吃鸡蛋可以美容得。” 关芝琳低头望着酒杯中还残留着的一点蛋清，笑容有些僵硬。 “美容？毁容还差不多。跟你这么说的人一定跟你有仇。” 叶容天摇头叹息，这就是中学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的悲剧啊。 “关小姐，生鸡蛋蛋清中含有一种叫‘生物素结合蛋白’的东西。这种东西会阻止b族维生素中的生物素吸收，导致皮肤干燥，出现鳞片状皮炎、红色皮疹。 关小姐，你皮肤这么好，没得过皮疹吧？” 叶容天举起酒杯，好整以暇喝了一口。 “皮疹其实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变，有多种表现形式。有时呢只是单纯改变皮肤颜色，比如手臂上出现一大块红斑之类。严重时，皮肤表面会隆起或发生水疱。有时会痒，有时不会。 不过那都无所谓。最恐怖得是，皮疹发作时，会沿着手臂一路向上扩散，穿过肩胛，越过脖颈，蔓延到嘴巴、鼻子、眼睛、耳朵…” 叶容天双手从胸口一直摸到脸上，绘声绘色，沉浸在皮疹蔓延全身的恐怖景象之中。 “呕！” 餐桌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干呕。 “关小姐，你没事吧？” 叶容天停下手头动作，一脸关切问道。 关芝琳头伏在桌面下，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冲着叶容天做了个“ok”的手势。 半晌，关芝琳好像终于把什么东西镇压下去，这才重新抬起头。 “叶公子，你懂得真多。” 关芝琳努力挤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只是脸色惨白，看起来有点瘆人。 “哎。我有个邻居，跟你一样，没事就喜欢生吃鸡蛋。我劝他好几次，不听。 后来皮疹发作，全身都是米粒大小的红色斑点，密密麻麻。糜烂之后，长出一颗颗小肉芽。哇，那场面，关小姐，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很壮观…关小姐？关小姐！？” 关芝琳捂着嘴巴，顾不得失礼，低着头就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 叶容天望着关芝琳冲向洗手间的背影，心中暗自好笑。没文化，真可怕。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 “连把妹都不会，阿天，你可真是失败。” 叶容天笑容收敛，脸色一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背后出声嘲讽之人是谁。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 “林小姐，别来无恙？” 叶容天缓缓转过身子，望着站在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容颜清丽冷艳，长发如瀑布一般泻下，凤目低垂，不怒自威。 男子长身玉立，白面肃净，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笑容优雅，文质彬彬。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正应了八个字： 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亨少，好久不见。” 第三十四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亨少，好久不见，请坐。” 叶容天目光扫过林玉琼，向一旁并排而立的俊雅男子举起酒杯，微笑致意。 亨少自然是许进亨，船王一代目许爱舟之孙，周兴置业董事长许士勋之子，同时也是林玉琼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豪门之间的婚姻，向来讲究门当户对。林许两家世代交好，林玉琼和许进亨又年貌相当，在长辈眼中，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几年，许进亨一直在美国读书，叶容天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几次，印象中人还算不错，挺会做人。 “我也是这几天刚回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巧了。” 许进亨也没客气，微微一笑，在叶容天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刚回来？前几天我还去了一趟加州，要是知道你还在美国，我就去找你了。”叶容天拍拍额头懊恼道。 许进亨在太平洋大学加州分校上学，不是夏威夷那个臭名昭著的“西太平洋大学”。两所学校原本同属一家教育机构管理，2004年正式分家。 太平洋大学加州分校是一所精英学校，类似于“总裁进修班”之类，主要服务对象为各领域成功人士。夏威夷分校则是美国著名的七大“文凭工厂”之一。 加州分校声誉卓著，毕业校友大多供职于跨国公司或政府部门，文凭受美国教育部门认可，2004年后改名为加州米拉玛大学。 夏威夷分校则被戏称为当代“克莱登大学”，钱钟书小说《围城》里虚构的骗子学校。以低劣的教学质量著称，文凭不受美国教育部门承认。 “阿天，你去加州干什么？”许进亨客气问道。 “随便看看，顺便考察一下市场。” 叶容天身子往椅背一靠，脸露傲然之色，颇有大公司老板的派头。 “做什么生意？要不要帮忙？在美国我也认识几个朋友。” 许进亨心中好奇。对叶容天这个未来小舅子，许进亨虽然接触不多，但亲朋好友口耳相传，多少有些了解。老实说，在许进亨印象中，叶容天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这才离开林家多久？现在也开始做起生意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电子产品，进出口贸易。多谢亨少提点，承情。” 叶容天拱手致谢。 “呵呵，电子产品？我还以为你是方舟投资大老板呢？” 林玉琼忍不住冷笑一声。 林玉琼站在一旁听了半天，一直没有插话，就是想借许进亨之口，探探叶容天的底细。没想到，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电子产品？进出口贸易？还去加州考察市场？ 看叶容天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知根知底，说不定还真给他蒙骗了。 “阿亨，你别听他胡扯了，他不过是被人当枪使而已。”林玉琼对许进亨说道。 许进亨一头雾水，他刚刚回国，对会德丰收购战的事情不太了解，自然也没注意叶容天在里面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男人说话，女人最好别插嘴。” 叶容天拈了枚点心，随意丢进嘴里，翘起二郎腿。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林玉琼不理会叶容天嘲讽，凤目逼视，凛然生威。 “你这话真有趣。这里又不是慕森酒店，林小姐能来，我就不能来？” 叶容天嗤笑一声，抬头迎着林玉琼审视的目光，笑意盎然。 “放肆！” 林玉琼柳眉一竖就要发作，她最看不惯叶容天这幅吊儿郎当忤逆不孝的样子。 “咳…大家有话好好说，这里人这么多，别让人看了笑话。阿琼，你也坐下吧，和阿天好好聊聊。” 许进亨见姐弟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没办法，只好起身作和事佬。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聊？话不投机半句多，阿亨，我们走。” 林玉琼胳膊一扭，不顾许进亨拉扯，转身就走。 许进亨无可奈何，耸耸肩，冲叶容天歉意一笑。 “亨少啊，娶一只母老虎，你这辈子算是毁喽。对女人千万不能太惯着。你现在降不住她，等以后过了门，有你好果子吃。” 叶容天一脸同情望着许进亨。 许进亨满脸黑线，有这么埋汰自己姐姐得么？一时间，接口也不好，不接口也不好，脸上笑容颇为尴尬。 “林荣天，你什么意思！” 林玉琼猛然转过身，俏脸含煞，怒视叶容天。如果眼睛可以射箭，叶容天现在已经万箭穿心。 这下连许进亨都不敢插嘴了，摸了摸鼻子，识趣得退避三舍。 哎，明知道是母老虎，你还招惹她？ “啊，我是说，谢谢林小姐上次借我的一千万大元。” 面对林玉琼的滔天怒火，叶容天嘻嘻一笑，浑不在意。 “给你钱，是让你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不识好歹，继续在外面沾花惹草，勾搭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你一座金山，你也一样会败个精光。”林玉琼满面讥诮道。 “林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打算把钱还你。一千万啊，不是个小数目。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惹林二太太不高兴。” 叶容天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在林玉琼耳中，像金刚石划过玻璃一样刺耳。 “你什么意思！？后悔了？” 林玉琼不怒反笑。 “没别的意思，欠债还钱。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不喜欢欠林家人。” 叶容天摸出支票本，唰唰唰几笔，填了一张支票递给林玉琼。 “一千一百万。你借我三个月，我算你一百万利息，够了吧？” “找到靠山了？林荣天，说吧，你的靠山是谁？” 林玉琼看也不看叶容天递过来的支票，只是死死盯着叶容天的眼睛，不住冷笑。 “靠山？” 叶容天皱了皱眉，一时间跟不上林玉琼跳跃性的思维。 “收起你那套虚伪表演。林荣天，林家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做梦了。” 林玉琼望着叶容天笑容讥诮，好像在欣赏一幕滑稽丑剧。 “这样啊…” 叶容天摇头叹息，他大概弄明白林玉琼意所何指了。 叶容天也不欲争辩，径直从餐桌上拿起打火机，“啪”一声将支票点燃。 眨眼间，支票就在跳动的火焰中，化为一蓬飞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第三十五章 何方神圣 “你还拉着我干什么？” 林玉琼怒容满面，一把甩开尾随而来的许进亨，回到自己席位，拉开椅子气呼呼坐下。 许进亨也不着恼，在林玉琼身旁施施然坐下，不顾林玉琼反抗，一把握住佳人柔荑，轻柔爱抚。 “快放手啊！” 大庭广众，饶是林玉琼素来作风豪放，也不禁感到面红耳热，瞪了许进亨一眼，低声嗔怪道。 许进亨情场老手，自然知道女孩子大多喜欢口是心非，这个时候你要是信以为真，傻乎乎遵命放手，轻者，背上一句“木头”的考评。重者，你就等着晚上回去跪断搓衣板吧。 好个许进亨，面对佳人嗔怪，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得寸进尺，伸出手指在林玉琼温热柔软的掌心微微挠了挠。又俯身上前，在林玉琼珠玉一般精致的耳垂上，轻轻吹了口神仙气，柔声叹息。 “不放。阿琼，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了，怎么办？” 声音如怨如诉，几不可闻，却又清晰地印在林玉琼心底，久久回荡。 “哼，现在又来甜言蜜语。刚才怎么不帮我？” 林玉琼白了许进亨一眼，心中虽然受用，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对未婚夫没有偏帮自己余怒未消。不过语气已经柔软了许多，与其说是在质问许进亨，倒不如说是在心上人面前撒娇。 “阿天说到底是自家人。这么多人看着，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解决？” 许进亨见时机成熟，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阿琼，你要知道，自始自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得。” 许进亨柔声细语。他很清楚未婚妻的犟牛脾气，这个时候你必须得顺着捋，不然准得炸毛。 一套化骨绵掌，如春风润细竹，檐雨滴空阶。连消带打，林玉琼纵是百炼精钢，此刻也要化为绕指柔了。 正当两人耳鬓厮磨、恋奸情热、你侬我侬之际，一颗不合时宜的脑袋突然伸了过来。 “琼姐，亨少，刚才那小子谁啊？看你们聊了挺久。” 坐在许进亨右手边的年轻人，回头瞥了叶容天一眼，个头不高，好奇心却挺重。 “阿凯，闭嘴。” 李泽巨瞪了李泽凯一眼，对自己这个毛毛躁躁的弟弟大感头疼。这种家族私隐丑闻也好随便打听？就算心中好奇，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啊。 原本李泽凯这个时候应该在斯坦福大学上课，不过他性子太闹坐不住，完全没有读书的天分，对电脑工程也兴趣缺缺。一年中不知道有几天待在学校，最后毕业的时候，连学位证都没拿到就跑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提他干什么？”林玉琼俏脸一板冷声道。 一提到叶容天，林玉琼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了和许进亨继续打情骂俏的心思。 李泽凯冲许进亨做了个鬼脸，识趣得缩回了脑袋。 李泽巨叹息摇头，这熊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形？ “我看那小子挺嚣张。明天我就找几个人削他一顿，替琼姐出出气。” 坐在林玉琼对面的年轻男子傲然道。 年轻男子长发偏分，看见林玉琼朝自己这边望过来，潇洒得甩甩长发，一幅很吊的样子。 “你敢！” 林玉琼俏脸含煞，凤目圆睁，狠狠瞪了“偏分男”一眼。眼神冰冷如刀锋，瞪得“偏分男”遍体生寒。 “偏分男”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鹌鹑，含在猛虎的血盆大口之中，垂涎已经滴到他的脸上，下一刻就要葬身虎吻。 “琼姐，我可是好心…” 拍马屁拍到马腿犹不自知。“偏分男”凌乱了，还欲分辩，衣襟被边上同伴悄悄扯了扯。 “阿辉，闭嘴啦，来，喝杯酒。” 同伴对“偏分男”使了个眼色。他家和林家关系走得比较近，多少知道点边角料。 看看其他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偏分男”这才知道自己沙蔽了。 母老虎大发雌威，一桌人个个感到黑云罩顶压力山大，喝酒的喝酒，吃点心的吃点心，目不斜视，噤若寒蝉。 在这一桌二代中，林玉琼年龄最大，威势也最重，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头，发起疯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谁敢惹她？ “咦？大班王怎么找上那小子了？” 李泽凯对叶容天始终放不下好奇心，时不时偷眼观察叶容天的动作。这一看，终于让他发现了新大陆。 “大班王？哪个大班王？” 林玉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愕然回头望去。 一桌人都往叶容天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位白发老者，在一名中年男子陪同下，向叶容天大步走去。 白发老者身材高大，步履沉稳，高鼻深目，笑容蔼然，不是香江赫赫有名的财神爷沈弼又是谁？ 对于这些富二代而言，不学无术没有关系，把妹泡妞也无伤大雅，但是，如果连香江商界的头面人物都不认识，那就真得无药可救了。 再看沈弼这边，人还没走到叶容天近前，右手已经迫不及待伸了出去，和叶容天热情相握。 叶容天也老实不客气，搭上老沈的手就是一阵猛烈摇晃，嘴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看见两个人老朋友一样相视大笑。 笑完之后，沈弼兀自拉着叶容天的手不肯放开，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然后大力得拍了拍叶容天的肩膀，一脸赞许表情。叶容天则是含笑点头，伸手请财神爷入座。 沈弼和叶容天相继落座。之前陪同沈弼一起过来的中年男子却没有入座，而是很自觉地站在叶容天身后，毕恭毕敬，看起来像是叶容天的狗腿。 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头发微卷，容貌斯文，面上戴着一副眼镜。 “喂，你们都来看看，那小子边上站着得是不是史丹尼？” 一个二代盯着史丹尼端详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个跟班和最近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那个人很像，忍不住惊呼一声。 史丹尼？ 方舟投资的史丹尼？ 会德丰收购战幕后大做手、金牌投资人史丹尼？ 据说恒生证券曾经出动百万年薪招揽，却被史丹尼含笑婉拒。 史丹尼竟然是那小子的狗腿！？ 那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几个二代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个个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半晌，众人又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林玉琼，却见林玉琼一言不发，脸色早已铁青一片。 第三十六章 大班王 “前几日，我见到包老先生。包老对我说，香江商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必将独领风骚，执掌香江商界之牛耳。当时我以为包老言过其实，今日见到叶先生，头角峥嵘，不落窠臼，果然非凡夫俗子可比。” 沈弼含笑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眉如锋剑，目若朗星，日角珠庭，金相玉质，的确是一表人才。 “沈先生过誉了。叶某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哪敢当包老和沈先生如此赞誉。倒是沈先生执掌汇丰以来，锐意进取，让晚生好生敬佩。” 叶容天这番话，一般是客套，一般是真心实意。 “九七”回归在即，不少英资财团都在部署撤离香江。特别是去年《中英联合声明》落定以后，英资财团撤香江速度明显加快。短短几个月内，港灯公司股权易手，会德丰洋行被华资吞并。只有这位财神爷独具慧眼，不退反进，斥资50亿元，在中环兴建汇丰总行大厦。 沈弼1948年进入汇丰银行工作，1977年成为汇丰银行董事长，执掌汇丰银行这艘航空母舰。沈弼执掌汇丰期间，汇丰积极扩张银行业务，盈利高速增长，已经彻底压倒怡和洋行，成为香江英资第一财团。 沈弼除了有敏锐的商业嗅觉外，对人际关系的处理也非常老道。 “日不落”虽然早已成为传说，但“白人至上”的思想在殖民地区依然流行，盎格鲁撒克逊人对此亦毫不避讳，甚至引以为傲。 在香江，白人高人一等，所以住在“山顶区”，并以公共卫生为由，禁止华人居住。华人再有钱有势，也只能住在低洼之地，后来才逐渐渗透到“半山区”。 现如今，华人不得在“山顶区”居住的禁令虽然已经打破，但在香江，白人一等公民的思想仍然大有市场。在英资企业中，华人无论如何优秀，想要位居高职几乎没有可能。 和他的盎格鲁撒克逊同胞不同，沈弼对华人并没有偏见。相反，沈弼和华人商界人士一直保持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 沈弼和包玉钢相交莫逆。1979年，由包玉钢牵线搭桥，汇丰银行在沈弼主持下，将手中持有的英资和记黄埔股权全部转让给李嘉臣，使李嘉臣一跃成为华资财团领袖人物。 1980年，怡和大班纽璧坚趁包玉钢离港之际，闪电发动九龙仓反收购战，险些断送包玉钢控股九龙仓的大计。关键时刻，又是沈弼雪中送炭，动用20亿港元襄助包玉钢，一举从怡和手中夺得九龙仓控股权。 沈弼任职汇丰银行期间，还先后招纳李嘉臣、邓莲茹等华人成员进入汇丰董事局。 沈弼是一个理性的生意人，很清楚种族歧视这种东西对于商业经营完全没有任何益处，特别是当你身处别人领土上时。如何处理与原住民的关系？在这一点上，沈弼要比他的英国同胞们务实得多。 识时务者是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叶先生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开创出偌大一片基业，确实为沈某平生仅见。更难能可贵的是，叶先生胸纳四海，怀抱天下，热心公益事业，此乃香江市民之幸也。” 沈弼对叶容天不吝赞誉，高帽一顶接一顶奉上。 “人有善愿，天神佑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叶某生于斯，长于斯，如今事业略有小成，回馈社会，份属应当。倒是沈先生不辞年高，为香江市民福祉四处奔走，这才令叶某感佩万分。” 花花轿子人抬人，不就是上嘴唇搭一下下嘴唇么，又不用花费一分钱。 “呵呵，沈某虽然不是香江人，但人生的大部分时光尽都抛洒在这片热土上。沈某早已将香江视为第二故乡。植根于此，为乡里人做点事情，未足挂齿。 怀有仁爱之心谓之慈，广行济困之举谓之善。沈某老矣，暮年之际，能看到叶先生这样的年轻俊彦继承这项薪火相传的事业，老怀甚慰。” 沈弼呵呵笑道，面色蔼然。 华夏人谈判，不喜欢直入主题，特别是当两个陌生人会面时，总要先天南地北侃上一番，谓之扯闲篇。西方人觉得这是浪费，其时大谬不然。 华夏人扯闲篇，决不是为了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增进了解和感情。有时候扯着扯着，说不定就能扯出亲戚关系，又或者发现有共同兴趣爱好。这对于促成交易自然有莫大好处。 西方人直来直往，谈判时往往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锱铢必较，一点小小分歧，双方谁都不肯让步，最后只能无疾而终不欢而散。如果在谈判前，双方先拉一下家常，增进一下友谊，谈判结果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沈弼久居香江，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深谙此道。 一番客套之后，叶容天和沈弼宛然已是忘年之交，到了这个时候，也就该谈谈正事了。 “沈先生，叶某听说汇丰银行有意出售旗下《南华早报》股权，不知此事是否确实？” 问完之后，叶容天一手托起茶杯，一手拿着杯盖，顺着杯沿轻轻刮动，将茶汤上面漂浮的茶叶拨开。微微吹一口气，小嘬一口，神色悠然，意态甚暇，似乎对《南华早报》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确有此事，难道叶先生对《南华早报》也有兴趣？” 沈弼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据沈某所知，叶先生此前似乎从未涉足过报业，现在怎么会突然想起收购一家英文报纸？” 沈弼微笑望着叶容天问道，神色中带着一丝探究意味。 “聪明人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瞒沈先生，叶某一向主张企业应该多元发展。叶某旗下除了有一家投资公司外，在沙田还有一家游戏公司和电影公司。 对于传媒业，叶某向来抱有兴趣，只是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合适机会。现在，既然贵公司打算转让《南华早报》股权，只要价格合理，叶某倒是有意接手。” 叶容天放下茶杯回道，笑容坦诚。 第三十七章 世道变了 “不知道，叶先生愿意为《南华早报》开价多少？” 沈弼淡然笑道，虚晃一枪，把皮球踢给叶容天。 叶容天没有浪费时间，非常豪迈地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沈弼的绿眼珠前晃了晃。 五千万？还是五个亿？不可能吧？ 沈弼皱眉沉思，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一亿五千万，这就是我的报价。”叶容天昂然说道。 一亿五千万？你小子伸五根指头给老头子看是几个意思？欺负我老眼昏花？ 沈弼有点郁闷。不过一亿五千万… 沈弼右眼角微微跳了一跳，嘴巴一瘪，差点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急忙埋下头，若无其事喝了口茶汤，这才将将掩饰过去。 “既然叶先生快人快语，沈某也就实话实说。叶先生的报价，老实说，和我们的心理价位相距甚远，所以…” 沈弼借着喝茶的机会，整理了一下心情。半晌，才抬起头望着叶容天，耸耸肩，面带遗憾之色说道。 虽然沈弼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未尽之意，任谁也能听得明白。 年轻人，到底还是缺少历练，这么早就把底牌暴露出来，还不等着任人拿捏？ 沈弼端起茶碗，对着茶汤摇头吹气，似乎是嫌茶汤太烫，又似乎是对叶容天的稚嫩表现，略感失望。 包先生一生阅人无数，没想到老都老了，终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知道贵公司的心理价位又是多少？” 叶容天虚心问道，对沈弼心中的小九九自然一无所知。 “两亿港币。”沈弼抬头笑眯眯道。 “考虑到《南华早报》在东南亚英文报业市场的龙头地位，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估价。叶先生，你以为呢？” 2亿，你爱买不买。 把话撂下后，沈弼就没兴趣再看叶容天表情，低下头，神情专注研究起茶叶来。 “这就是没得谈喽？” 叶容天眉头微皱。 “既然如此，那叶某就不叨扰沈先生了。” 叶容天站起身，对沈弼微微欠身一礼，转身就要走人。 啊！？ 这就走人了？ 什么都没谈，怎么就走了？ 这是什么节奏？ 沈弼手腕一抖，茶汤起伏，在他嘴角狠狠灼了一口。 “沈先生，你没事吧？” 叶容天好心问道，探身上前察看。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碗茶都端不稳，咳…咳…” 沈弼放下茶碗，拿起桌上湿毛巾擦了擦嘴，清咳一声。 “叶先生，先别急着走，你要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谈，哈哈。” 沈弼一把拉住叶容天，满脸欢笑，将叶容天拉回座位。 谈生意，谈生意，不谈一谈怎么能做成生意？ 你坐地还钱，我漫天要价，这不都是老规矩么？哪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走人的道理？ 沈弼旅港三十多年，打过交道的华人俊杰不知凡几，向来以“华夏通”自居。行事作派，也是老一辈华夏商人那一套。今天陡然遇到叶容天这种不按规矩出牌的赌棍，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 好在沈弼也是老牌友。赌桌上，出千、耍赖、使横，什么样的花招他没见过？心中尽管有所不满，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居移气，养移体。沈弼久居上位，不得不说，这一身涵养功夫确实已经修炼到家。 “沈先生。两亿的报价，请恕叶某难以接受。《南华早报》虽然是香江英文第一报，但是，它终究只是一份英文报纸。十年前，《南华早报》的发行量就达到了每日十万份。到了今日，还是十万份。英文报刊这个市场已经饱和，潜力挖尽，1.5亿就是叶某能够接受的最高报价。” 叶容天在位子上重新坐好，望着沈弼正色说道。 “叶先生，这是时新的明前龙井，清淡碧绿，芽形舒展。细闻，又有隐隐的豆香味，是最上等的‘莲心’。” 沈弼没有接叶容天的茬，老神在在啜了一口清茶，摇头晃脑品鉴一番。 “叶先生，都说‘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同是龙井，明前茶价格却是雨前茶数倍，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沈弼含笑问道。 这招“隔山打牛”，是沈弼从华夏商人身上学到的绝招之一。十几年前，沈弼和华夏商人谈判，每每在谈判关键时候，被这一招弄得晕头转向。现在照猫画虎，用到叶容天这个后生仔身上，感觉还挺不错。 “物以稀为贵？” 叶容天微一沉吟，给出自己的答案。 顾名思义，明前茶是清明节前采制的茶叶，雨前茶则是谷雨前采制的茶叶，又叫二春茶。 清明节前，茶树发芽数量较少，明前茶产量有限，要比雨前茶少得多，所以明前茶在价格上要比雨前茶贵许多。 “香江大大小小报刊数百家。英文报刊又有几家？十根指头可以数得过来。 论及市场规模，英文报刊自然是不能和中文报刊相比。但俗语说得好，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相对来说，英文报刊市场需要面对的竞争对手也少，读者忠诚度远比中文市场更高。 《南华早报》历经百年而不倒，岂不正好说明，英文报刊市场比中文市场更有保障吗？” 沈弼碧眼闪烁，循循善诱道。 “沈先生，你是懂茶之人，应该知道《茶疏》有云：‘清明太早，立夏太迟，谷雨前后，其时适中。’ 明前茶虽然贵重，其味却不能持久，两三泡之后，就寡淡如水。雨前茶香味浓厚，久泡仍余味悠长。古诗有云： 春山谷雨前， 并手摘芳烟。 绿嫩难盈笼， 清和易晚天。 且招邻院客， 试煮落花泉。 地远劳相寄， 无来又隔年。 真正懂茶爱茶之人都知道，明前茶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雨前茶醇香绵厚，疏经养肺，才是真正的茶中极品。沈先生不知以为然否？” 叶容天也以茶作喻，含笑反问道。 “哈哈，没想到叶先生小小年纪，对茶道也颇有研究。” 沈弼仰天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沈先生，你的明前茶再好，如果客栈掌柜发一道令，不让你卖茶，价格再高，又有何用？” 叶容天盯着沈弼的绿眼珠，笑容玩味。 “掌柜开门做生意，又怎么会发布这种乱令？” 沈弼干笑一声说道，面色已经不太自然。 “难说，难说的紧啊…” 叶容天摇摇头不以为然。 “现在的掌柜喜欢喝明前茶，以后的掌柜却偏爱雨前茶。掌柜口味变了，就算继续让你卖茶，日子会好过吗？ 沈先生，世道变了，不如早作打算，你怎么看？” 第三十八章 他强由他强 “世道变了，沈先生明见万里，还须早作打算。” 叶容天说完这话，也不再看沈弼表情。学着沈弼样子，端起茶碗，老神在在细品起来。 “九七”回归在即，政策风向转变，《南华早报》已经成为汇丰手上一颗烫手山芋。汇丰对此心知肚明，别人也不是傻子，要不然东方报业集团也不会开出1亿港币的超低收购价。你还不好意思说人家趁火打劫。毕竟，收购《南华早报》这家历史问题不清不白的报章，要冒一定政治风险。这也是其他报业公司对《南华早报》退避三舍的原因所在。 沈弼皓首微垂，心中权衡利弊百转千回，脸上神情变幻莫定。 这时，一名侍应生恭敬走到沈弼身前。 “沈先生，义拍会马上就要开始，夏女士请您过去致词。”侍应生躬身一礼道。 “请回去转告夏女士，我马上就过去。” 沈弼抬头对侍应生淡淡吩咐一声，然后转首向叶容天展颜一笑，似乎终于做了某个重要决定。 “叶先生，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支持叶先生的收购建议。” 沈弼首先开诚布公说道，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汇丰毕竟是家大公司。像这样的收购案，沈某也不能一言而决，还需要征求其它股东意见。” 沈弼笑眯眯说道，见叶容天脸上似有不耐之色，怕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又拂袖而去，赶紧又喂上一颗甜枣。 “叶先生请放宽心，沈某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劝服其他股东。我相信我们应该会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届时，我自会派人再联络叶先生。 叶先生，现在沈某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不如改日再聊？” “沈先生请自便，叶某恭候佳音。” 叶容天站起身，和沈弼友好握手，恭送沈弼离去。 “老板，大班王这明显是缓兵之计。我估计他回去后，就会把今天和你会面的消息透露给东方报业。两虎竞食，他好坐收其利。”史丹尼一旁皱眉提醒道。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叶容天哈哈一笑，不以为然。 “按兵不动？” 史丹尼大惑不解。 “两虎竞食，重要得不是老虎数量多寡，而在于一个‘竞’字。如果两虎相安无事，他又如何坐收其利？”叶容天微笑解释道。 “如果东方报业主动抬价怎么办？”史丹尼皱眉问道。 “1.5亿啊，马成昆怎么抬？他如果敢抬价，那就让给他好了。” 叶容天并不担心东方报业搅局，因为他很清楚，东方报业无非就是想捡个现成便宜，对《南华早报》并非真有企图。不然也不会有一年后默多克入主《南华》的事情发生。 叶容天开出1.5亿港元报价，已经将利润空间压榨一空，再往上抬价就不划算了。当然，如果马成昆知道默多克对《南华早报》有兴趣，那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老板，义拍会就要开始，你要不要下场玩玩？” 史丹尼见叶容天智珠在握信心满满，知道叶容天必有主张，便不再多言，转而笑问道。 “来都来了，自然要略尽绵力。你没听刚才老沈怎么捧我？‘胸纳四海，怀抱天下’。啧啧，这么大一顶高帽下来，真是压力山大。对了，今天这场拍卖会都有哪些拍品？” 叶容天偏头望向史丹尼，好奇问道。他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和沈弼洽谈收购《南华早报》事宜，对慈善义拍会没有做过了解。 “大多是一些名家题词字画之类。听说有查良庸先生的手稿，倒是值得看一看。”史丹尼想了想说道。 “金镛手稿，是哪一部作品？” 叶容天眼睛一亮，来了点兴趣。 金镛武侠兴起于五十年代中期。自1955年在香江《新晚报》上刊载第一部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开始，一直到七十年代初期《明报》刊载完《鹿鼎记》为止。金镛先生一共创作了十五部脍炙人口的武侠小说，公认为新派武侠小说武林盟主。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镛武侠小说既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的衣钵，又融入现代小说的叙事技巧，妙笔生花，雅俗共赏，在全球华人中间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武侠热潮。 “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金镛的武侠小说。”一语道尽金镛武侠小说在世界华人社区无可匹敌的巨大影响力。 像叶容天这一代香江年轻人，从小就是读着金镛武侠小说、看着金镛武侠剧长大，对金镛先生的小说手稿，自然会有莫大兴趣。 宴会大厅中间专为参与竞拍的客人留有席位。叶容天、史丹尼走过去，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笑傲江湖》，可惜只是残稿。” 史丹尼掏出邀请函翻开看了看，上面有本次义拍会拍卖品的详细介绍。 “残稿啊。” 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略有些失望。 对于一件藏品而言，无论多么珍贵稀有，如果品相不好，残缺不全，价值难免大打折扣。 金镛写《笑傲江湖》的时候，香江正好发生“六七暴动”。 “六七暴动”是香江自二战结束后发生的最大规模群体*件。事情起因是九龙一家工厂的劳资纠纷。劳资双方就工资、待遇等问题谈判未果，结果引发工潮。 刚开始只是罢工，后来事件越闹越大，罢工变成了示威，示威变成了暴动，最后甚至酿成武装冲突，造成不少人员伤亡。包括香江商业电台节目主持人林斌，因为发表了讽刺言论，结果被人堵在路上，活活烧死。 金镛也受到这次事件波及，没办法只好避走狮城。在新加坡，金镛和“驱风油大王”梁润芝共同投资创办《新明日报》。《笑傲江湖》最先便发表在《新明日报》上。由于通讯滞后，《明报》也要落后一两天才能见报。 “六七暴动”结束后，金镛回返香江。但他在新加坡留下的《笑傲江湖》手稿，并没有一起带回，所以这次拍卖会上的拍品只是金镛回到香江后，继续创作的部分残稿。 看过《笑傲江湖》的同学都知道，这是一部政治寓言小说。许多同学以为《笑傲江湖》是在影射大陆，其实不然。了解了金镛创作这部小说的时代背景后，大概就能明白，除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可能是在影射国共领袖外，其他人物，如岳不群、左冷禅等，主要是影射“六七暴动”中的指挥部，“斗委会”主要成员。至于个中详情，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百度，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 第三十九章 倚天既出 “哎呦，叶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芝芝到处好找，哼。” 叶容天正和史丹尼闲聊着，冷不防一朵香云飘然而至，在叶容天身旁款款落下。 “关小姐，你没事吧？我刚才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叶容天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幅关心神色。 “叶公子，你好坏，故意吓唬芝芝。” 关芝琳噘起娇艳欲滴的红唇，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凝望着叶容天，含忧带怨，眼眸中似有一泓秋水，又似有一笼雾纱。 关芝琳单手支在桌上，托着香腮。亚麻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垂下，落到鼓囊囊的胸脯前。沟壑纵横，新晴照雪，晃得叶容天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叶公子，这位先生是？” 关芝琳转头望向史丹尼，好奇问道。 “史丹尼，我朋友。” 叶容天为史丹尼和关芝琳做了个简单介绍。 关芝琳秋波横扫，向史丹尼抛了个媚眼，落落大方伸出玉手。 史丹尼笑容有些尴尬，站起身和美女稍微搭了下手，一触即分。 天少的女人，他可不敢随便乱碰。 这时候，义拍会也终于正式开始了。但见一名旗装女子，手握话筒，婷婷袅袅走上前台。 女子虽然已经年届中年，然而风韵不减当年，艳而不媚，娴雅大方。甫一登场，尚未出声说话，便已将全场目光紧紧吸住。 “原来是她，难怪连金大侠也要给面子。” 待叶容天看清女子面容，顿时恍然大悟。 夏梦，长城电影三公主中的长公主，香江演艺圈的“西施”，李翰详导演眼中华夏电影史上最漂亮的女明星。 在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太多璀璨的光环和荣誉。但是，她最被人们熟知且津津乐道得，始终是她和金镛大侠之间，那一段似有还无的情愫。 “去也终须去，住也不曾住，他年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夏梦1954年嫁为人妇，金镛大侠1955年开始奋发，在报刊上连载自己第一本武侠小说，开创新派武侠小说高峰。 金镛大侠是不是也像《倚天屠龙记》中的奇人张三丰，因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而“仰观浮云俯视流水”，在书房中苦思七日七夜，猛地里豁然贯通，仰天长笑，笑出了一位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武侠小说大宗师？这就不得而知了。 夏梦上台简要介绍了此次慈善义拍会的主题和宗旨，接着又邀请汇丰银行大班沈弼上台致词。 沈弼絮絮叨叨讲了一堆废话，博得现场一片热烈掌声。沈弼之后，又有几位嘉宾受邀上台致词。待一切繁文缛节落定，义拍会才算正式开始。 正如史丹尼先前所说，拍卖会的拍品大多是一些社会贤达的题词，也有一些书画名家的作品，其中最受瞩目的是港督尤德的一幅题字，引发了一波不小的竞拍*。由此可见，香江人拍起领导马屁来，比起大陆亦不遑多让。 叶容天粗通文墨，对这些所谓的名人字画丝毫没有兴趣，更无意去拍尤德爵士的马屁。正当他感到意兴阑珊昏昏欲睡之际，《笑傲江湖》残稿，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好戏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至此，义拍会现场气氛达到*。相信在场有不少客人，和叶容天抱有相同的目的，都是冲着金镛大侠这份珍贵的手稿而来。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番手稿的内容以及来历。接着，主持人又让一名青春靓丽的礼仪小姐，捧着手稿在拍卖会现场巡回一周。 礼仪小姐仪态大方，捧着手稿沿着过道款款行来，将金镛手稿向两侧观众展示。 现场气氛顿时高涨，宾客们纷纷起身，聚集在过道两侧，等待礼仪小姐经过。 叶容天也不甘人后，在史丹尼忠心护卫下，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人群前端，获得了近距离欣赏金镛大侠墨宝的宝贵机会。 手稿放在一个打开的精致木制匣中，书页从中摊开。纸张微微有些泛黄，直行稿纸上金镛大侠的字迹清晰宛然。清丽绰约，潇洒如意，字如其人，相得益彰。 坊间传说，金镛写稿时从来不打草稿，想一句写一句。从现存手稿上来看，虽然没有草稿，但却少见涂抹删改之处。行文笔势错落有致，丝毫未见凌乱，可见金镛大侠的确是胸中有丘壑，才气纵横恣意汪洋。 笔落惊风雨，书成泣鬼神。文彩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礼仪小姐带着《笑傲江湖》的残稿在现场巡回一周之后，便返身回到台上，把手稿交还给竞拍主持人。随着一声槌响，竞拍宣告正式开始。 金镛手稿底价为五十万港币，竞拍者每一次加价，至少为五万港币。 主持人刚宣布竞拍开始，现场即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报价声。 “55万！” “60万！” “65万！” “70万！” “70万，还有没有朋友出价？70万一次，70万两次。好，这位朋友又出到了75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还有没有…” 在主持人催人奋进的激昂叫声中，现场声势一浪高过一浪，竞拍很快便趋于白热化。竞拍价格一路扶摇直上，不久之后就突破到一百万港币关口。 叶容天并没有着急忙慌出手，谋定而后动，是他一向做事的原则。 叶容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特别强劲的对手，心下顿时大定，给史丹尼递了个“你懂得”眼神。 史丹尼会意点头，慢条斯理举起身前一面牌子，非常有优越感地报出一个数字： 200万！ 小朋友们顿时惊呆了！ 这是什么节奏？ 不是说好每次只加五万吗？ 怎么一下子就蹿到两百万了？ 这不合规矩啊。 计将安出？ 计将安出？ 回答他们得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鸦雀无声。 连主持人也因为过于激动，一时忘记了说话。 一剑封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叶容天捧起茶碗，悠然吹了口气，微啜一口，心中暗自得意。 关芝琳妙目圆睁，异彩涟涟，望着身边这位低调奢华、高贵内敛的俊秀年轻人，彻底沦陷了。 就在叶容天自以为得计、大局已定之时，一个坚如玄铁、冷逾冰雪的女子声音突然遥遥传来： 300万！ 拍卖会现场一片哗然。 叶容天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容天缓缓转过身子，迎接他的是一道目光。 一道比倚天剑还要锋锐百倍的目光。 第四十章 谁与争锋 叶容天嘴角挂着鬼魅的笑容，缓缓转过身子。 叶容天的斜对面，坐着一名年轻女子，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锋锐的目光割裂时间与空间，在宇宙洪荒的原点激情碰撞。 火花四溅，宛如镁粉在二氧化碳中纵情燃烧，爆发出剧烈耀眼的白光。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二氧化氮的味道。 宴会大厅鸦雀无声。 大气压强骤然上升。 特别是围坐在叶容天、林玉琼身边的众人。受两人气场压制，感觉心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压抑到无法呼吸。 形势一触即发。 “你一定要玩，是吧？” 叶容天撇撇嘴，饶有兴味望着林玉琼，手掌一翻，硬币在手指间欢快跳动。 “你玩得起吗？” 林玉琼嗤笑一声，笑容中尽是不屑和嘲弄。 “呵呵，我想试试。” 叶容天往后一仰，身体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吐出三个字： 400万！ 史丹尼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牌子上的数字擦掉，又写上一个数字举起来。 “哗！” 好像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宴会大厅顿时沸腾，响起一片“嗡嗡嗡”压抑又兴奋的声音。 “500万！” 林玉琼想也没想，在史丹尼举牌的瞬间，即时报出一个新的数字。 许进亨清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话已到了嘴边，看到林玉琼冰刀一样酷烈的眼神，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600万！” “700万！” “800万！” “900万！” 报价声此起彼伏，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这是一场刀尖上的搏杀，谁只要犹豫停顿一秒，就意味着向对手低头认输。 宴会厅内众人对报价已经麻木，他们像钟摆一样，随着报价声左右转动脑袋。 林玉琼报价时，大家就把目光投向林玉琼。林玉琼报完价，众人又齐刷刷望向叶容天。 “1000万！” 不负众望，叶容天张口就来，又报出一个充满想象力的数字。神态轻松随意，好似对他而言，1000万只不过是一张“老鼠斑”，微不足道。 那么下一个价格会是… 众人转头，又把目光投向林玉琼这边。 这一次，林玉琼犹豫了。 沉默，足以扼杀癌细胞的沉默。 到此为止了吗？ 众人微觉遗憾，又不约而同同时松了一口气。 主持人似乎这个时候才猛然惊醒过来。 “1000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主持人双目如镁条燃烧，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 “1000万两次！” 林玉琼柳眉紧蹙，银牙咬碎，就要再次举牌。这时，林玉琼手臂一沉，一只宽厚的手掌，覆盖住她蠢蠢欲动的皓腕。 林玉琼望向许进亨，双目微微有些泛红。许进亨心中一痛，但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紧紧握住林玉琼有些冰冷的手掌。 蓦地，林玉琼心口一松，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人抽光。身子微微晃了晃，旋即又挺直绷紧。 林玉琼心中满是不甘，扭头向叶容天所在的方向望去，她要将那张得意忘形的丑脸，刻印进脑海里，永生不忘。 叶容天看见林玉琼朝自己这边望过来，嘻嘻一笑。右手掌举到眉前，无名指、小指向掌内弯屈，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左眼闭合瞄准。 “啪！” 一枪爆头。 叶容天吹了吹枪管，脸上毫不掩饰肆意狂妄的笑容。 “这家伙有点嚣张啊。” 李泽凯望着叶容天张狂的表情，双眉一挑，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宴会厅内，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向叶容天这桌望过来。 史丹尼感觉自己像被剥光衣服的嫖客，赤条条绑在电线杆上*示众。耳根一热，赶紧举起报价牌将自己脸部遮住。 关芝琳玉颊胀红，喉管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双腿紧紧夹住。就在刚才那一场令人窒息的烧钱大战中，关小姐不可抑制的*了。 “1000万两次！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还有没有？” 主持人颤抖着举起槌子，他期待在最后的时刻，会有一个令人眩目的逆转。 正义必会战胜邪恶。 光明将在最绝望的黑暗中绽放。 英雄！是时候展现力量了。 主持人举着槌子环视四周。 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黯然低头。 晨露在烈阳中消逝。 鲜花在冬夜里凋零。 当一切美好都归于虚无。 我们还剩下什么？ 生命存在的理由又是什么？ “1000万第三次，成…” 主持人目眦尽裂，憋足全身力气，发出野兽一样绝望的嘶吼。 如果命运可以选择，他决不希望由自己亲手敲下这个残忍的答案。 蓦然间，那个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仿佛天外飞来一抹惊世绝艳的剑光。 又好像边镇风铃中一记决然的刀声。 在主持人最后一个字即将出口之际，将它生生斩断在嘴里。 “1100万！” 林玉琼冷声道，面无表情。 “阿琼，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许进亨豁然起身，勃然变色，盯着林玉琼厉声喝问道。 “你要是我男人，就撑我。” 林玉琼斩钉截铁，头也不回，只是冷冷盯住叶容天。 “好感人。” 叶容天鼓掌叫好，脸上挂着肆意嘲讽的笑容。 疯子！一家人全都是疯子！ 许进亨颓然坐下。 “1100万一次！1100万两次！1100万三次！成交！” 主持人奋力将手中槌子敲下。 “咚！” 槌子撞击桌面，发生沉闷的呜鸣。 这是正义的力量。 这是胜利的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掌声雷动。 叶容天耸耸肩膀，无所谓地笑了笑。双手插兜，施施然走到林玉琼身边。 “阿天，不要乱来。” 许进亨急忙上前一步，护在林玉琼身前。 叶容天咧嘴一笑，春花怒放。俯下身子，望着林玉琼冰冷的眼眸，轻声笑语。 “林小姐，你真有魄力。1100万买一本残稿？啧啧，有没有脑子啊？做事这么冲动，给你一座金山，迟早也要被你败光…” “啪！” 五根葱嫩的手指头，脆生生印在叶容天姣好的左侧脸上。 叶容天一愣，半晌后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杀猪般惨烈的嚎叫。 “啊…” 第四十一章 历史上的今天 1815年4月5日，印尼坦博腊火山爆发。 1955年4月5日，英国前首相丘吉尔黯然卸职。 1975年4月5日，常凯申于台北与世长辞。 1985年4月5日，世纪巨人叶容天先生在文华酒店遭遇掌击。据史料记载，当时叶先生脸上有一只苍蝇…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吗？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砰！” 叶容天将围观群众赶出办公室，又一脚大力踹在门上。 “妈蛋，林玉琼那个臭娘们下手太狠。” 叶容天脑袋裹得像个木乃伊，瘫坐在老板椅上。伸出左手摸了摸伤处。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隔着纱布，还是能隐隐感到疼痛。 叶容天本来今天打死都不会过来公司，但恰好史蒂夫带着三十多名美国马仔杀到香江，叶容天又不好把人晾在一边不管。 当叶容天顶着个粽子头出现在史蒂夫面前时，史蒂夫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粽子头，就是几天前在阿瑟顿小镇谈笑风生，信誓旦旦要亲手开启16位元时代的青年才俊？好在叶容天那一身骚包的风衣深深出卖了他。 把美国人领到火炭宏业大厦，叶容天顾不得伤势，马上召集几个部门首脑，召开年度工作会议。 会议上，叶容天对技术部架构重新进行了划分。技术部一分为二，包括硬件研发和软件开发两个部门。 陈东担任软件开发部门主管，主要负责游戏内容制作。史蒂夫则负责硬件开发部门，主要领导游戏平台设计。 软件部门目前包括《俄罗斯方块》、《泡泡龙》、《沙罗曼蛇》和《魂斗罗》四个项目小组。其中，《泡泡龙》、《沙罗曼蛇》两个开发小组任务最重，他们必须在6月份美国夏季ces消费展召开之前，拿出可以推向市场的成熟产品。《俄罗斯方块》小组则主要负责将游戏移植到家用机平台。《魂斗罗》小组开发难度最大，整个游戏开发周期预定为八个月，在年底拿出测试版。 硬件部门也有三个项目组。“家用游戏机开发组”、“街机主板开发组”和“电子宠物机开发组”。 开发一个新的游戏平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在那些有深厚技术积累的大公司内，想要开发一款全新的游戏平台，一般也要花费一到两年时间。其中，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平台的架构设计。从无到有，这是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其间需要不断试错。运气好，找对了路子，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到成果。运气不好，走岔了道，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说，最后勉强推出来的产品，也很难得到市场认可。 力天世纪就不需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因为它的老板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拿来主义者。有成功的样板摆在眼前，谁还会傻乎乎自讨苦吃另辟蹊径？ 力天世纪的16位元家用游戏机，将以两年后nec公司推出的pc－为原型机。 pc－是一款准16位家用游戏机，游戏机集成了两块8位元cpu。pc－拥有专门的图形处理器，使得该游戏机在图像处理能力上大大超越任天堂的红白机，表现力无限接近真正的16位游戏机。在原本历史上，pc－一经推出，就凭借其出色的图像和音效处理能力，获得广大玩家青睐，销量一度超过任天堂红白机。 至于街机主板，自然是以snk公司的传奇主板mvs为原型。 mvs主板是snk公司在1990年推出的街机主板，公认为史上最为成功的街机主板。直到今天，你依然可以在游戏厅里看到它的身影。因为开机时可以看到的字样，所以mvs主板又被玩家称为主板。 mvs主板的核心部件是两颗16/32位元摩托罗拉68000处理器。制造成本虽然比较高昂，但叶容天对这个基板依然寄以厚望。只要项目开发成功，那些经典的“次时代游戏”，就可以源源不断被复制到这个世界上，将玩家的钱包打开，同时也将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电子宠物机的原型机是曾经在亚洲风靡一时的《拓麻歌子》。 《拓麻歌子》是日本万代公司于1996年推出的电子宠物系列。凭借新颖的模拟养成系统以及可爱的宠物外形，电子宠物机一经推出，就受到女性消费群体的疯狂追捧。特别是在日本，引发了一波销售狂潮。《拓麻歌子》在全球拥有众多粉丝，生命力非常顽强，直到后世，在掌机、手机、电脑上依然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又是一颗长盛不衰的摇钱树。 《拓麻歌子》最重要的创新在于模拟养成系统，本身制造工艺并不复杂，所以三大项目组中，电子宠物机开发周期最短。 叶容天希望在圣诞节前，能给富有爱心的日本女性们，带去一份温馨的节日问候。 “ada姐，一定要包成这样吗？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叶容天望着镜子里的粽子头，欲哭无泪。 “别乱动，脸上还没消肿。” 王妍将叶容天脸上纱布小心拆下，又用温热湿毛巾将脸上残留药膏擦掉。换上新药，然后拿来一卷新纱布，将叶容天脑袋重新裹好。 “哼，自作自受。早叫你带上几个保镖，总是不听，现在吃亏了吧。”王妍没好气道。 那个女人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娇嫩的地方，王妍都没舍得下手，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叶容天打小就长得俊秀讨喜，嘴巴蜜里调油，特长见风使舵。巧妙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辗转腾挪，除了屁股被王妍抽过外，脸蛋至今毫发无伤。没想到一时不察，竟遭了林玉琼这只母老虎毒手。 当然事情也不能全推到林玉琼身上。要怪还得怪叶容天自作孽，站得位置实在太帅。不远不近，不高不低，正好就处在林玉琼直线攻击范围之内，这还不抡圆了抽？ 这事也让叶容天领悟了一个道理，“天命之子”也是血肉之躯，被人掴脸一样会很疼。 “以后出门记得带上保镖，车子也要换。”王妍绷着脸训斥道。 “随你，都随你…” 叶容天欲辩无力。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秘书陈思丽小心翼翼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先是瞥了叶容天的粽子头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老板，刘总刚刚过来，说是有事情要向你汇报。” 第四十二章 倪狂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叶容天坐在办公桌后，左右转了转老板椅，瞥了刘振伟一眼，淡淡说道。 刘振伟一身簇新西装领带，加上微微凸挺的肚腩，看起来倒是颇有老总气派。 此刻，刘振伟半个屁股搭在沙发上，望着叶容天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脑袋，纱布之间冒着微微幽光的眼睛，喉结滚动，将心底不断翻涌出来的欢愉笑意强行镇压下去。 “老板，这两天媒体对《东成西就》的报道越来越过分了，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刘振伟一脸凝重问道。 “这有什么？媒体不一直是这幅德行？负面报道也是报道，总比无人问津要好吧，让他们随便炒。怎么，你怕票房会受影响？”叶容天不以为意说道。 “那倒不是。其实票房没什么影响，就像老板你说得，他们炒得越厉害，我们的票房就越高。这两天，观影人数还在上升。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我预计最后票房突破二千万大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说到此处，刘振伟两眼放光，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八十年初期香江影坛，票房达到一千五百万以上都算卖座电影。1982年，曾志韦执导的《最佳拍挡》，创下香江电影票房纪录，电影票房收入也不过就2600万港币。可见在当时，两千万导演绝对是凤毛麟角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在《东成西就》之前，刘振伟虽然已经在电影圈摸爬滚打数年，也监制过几部扑街电影，但还从来没有执过导筒。《东成西就》可以算是刘振伟正儿八经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如果最终票房能冲上两千万港币，刘振伟绝对会一炮走红，擦亮招牌。 “那你担心什么？你今天特意跑过来，不会就想跟我说这些吧？” 叶容天定定望着刘振伟的大圆脸，阴恻恻问道。 刘振伟心中一颤，急忙收敛心情。虽然叶容天说话客气，语气无喜无悲，也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刘振伟何许人也？职场老鸟，精明世故，如何听不出老板心中酝酿的不满？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老板一怒，奖金泡汤。 所谓伴君如伴虎。老板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一个应答不对，就有可能触到霉头，后果不堪设想。 “老板，我不是过来说票房的事情。” 刘振伟肥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忙不迭澄清，现在可不是讨巧卖乖的时候。 “这两天媒体报道，一直抓着个别演员不放，我怕会影响大家情绪。” 刘振伟战战兢兢，仔细斟酌每一句说词。 “星仔？这不是好事吗？人红是非多，想要做大明星，哪有那么容易？习惯了就好。” 对于一个在娱乐圈混迹的演员，“新闻”也好，“丑闻”也罢，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时候“丑闻”反而比“新闻”更加吸引眼球。君不见，多少小明星自泼脏水，撕逼上位。“艳照门”、“**门”，这些都不过是被人用烂的炒作技法。对于明星而言，最害怕得是“默默无闻”。没有报道，没有关注，自然就没有人气，没有粉丝，没有收入。 在叶容天看来，周星池刚刚崭露头角，观众对他尚不熟悉，神格远未凝固。这个时候，对周星池的任何报道，都有助于提升他在观众中的知名度，有益无害。就算别人不报道，叶容天自己都会嘱意刘振伟，炮制几篇攻击文章，把火烧起来，越旺越好。 “不是星仔，是翁小姐。”刘振伟苦笑说道。 “阿翁？我不是让你们重点关照星仔，阿翁要冷处理吗？” 叶容天身体猛然绷直，声音提高八度，语气严厉质问道。 “老板，我们公司从来没有发过翁小姐的报道。对于攻击翁小姐的文章，我也早就跟下面人交代过了，一概不予回应。但是这帮混蛋就是揪住不放啊。我看翁小姐这几天情绪不佳，所以特意过来向老板汇报一下。”刘振伟抹了抹额间冷汗说道。 刘振伟人情练达，早就察觉叶容天对翁美菱的特殊关照。开始，刘振伟以为叶容天对翁美菱有不轨之心，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刘振伟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虽然刘振伟不知道叶容天为什么一直对翁美菱关照有加，可能就像叶容天所说，他是翁美菱的粉丝。对于刘振伟而言，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翁美菱出了什么意外，刘振伟估计自己这个总经理也就当到头了。 “是哪家报纸？” 叶容天按捺下心头怒火问道。语气森寒，杀气腾腾。 叶容天很明白这些无良媒体的用心。周星池现在还不是未来红透香江的星爷，只是一个粉嫩新人，能有多少关注度？翁美菱就不一样了，“俏黄蓉”一角让她风靡整个东南亚，收获粉丝无数，一直是媒体报端追逐的焦点。 出道以来，翁美菱一惯以清纯娇俏的形象示人。这次在《东成西就》中饰演三公主，极尽鬼马恶搞之能事，一举巅峰翁美菱以往形象，话题性十足，自然更加吸引媒体目光。 “《明报》。”刘振伟答道。 “《明报》？” 叶容天重复问了一遍，颇感诧异。 如果刘振伟说得是《东方日报》，叶容天绝计不会吃惊。狗改不了吃屎，《东方日报》自从创刊以来，为了迎合香江小市民口味，一向走下层低俗路线，首创“狗仔战法”，专攻明星艺人下三路，这样的报纸，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叶容天都不会感到意外。 《明报》？怎么会？ 《明报》创刊之初只是一份花边小报，全靠金镛大侠武侠小说勉强维持。进入六十年代以后，《明报》办报风格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转而关注时事政治、社会伦理，逐渐被香江知识分子阶层接受。 时至今日，《明报》报道主要集中在时事政治、国际经济这些高大上的领域，在香江知识分子之中拥有广泛受众和影响力，俨然一份高逼格的学术报刊，早就不屑于炒作娱乐明星花边新闻博取眼球，这次怎么会突然转性？ 叶容天心中颇感疑惑，从刘振伟手上接过报纸，展开一看。 一个醒目的标题赫然跃入眼帘——《悲乎翁美菱，落毛凤凰不如鸡》。 叶容天冷眼扫过文章标题，将目光移向标题下方的作者署名。 “倪狂？” 第四十三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叶容天眯起细长眼睛，冷冷望着文章标题下方的作者署名。 不知为什么，看见倪狂这个名字，叶容天就忍不住胃酸翻涌。好像饭吃到一半，忽然在碗里发现半截苍蝇尸体一样。 “倪狂？这人是疯狗吧？怎么逮谁就咬？” 叶容天按捺下心头怒火，强忍住胃部不适，将倪狂的文章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文章开头，倪狂率先亮明伟岸的逼格，申明自己对翁美菱小姐并不熟悉，因为从来不看tvb那种粗制滥造的师奶剧。 攻击完tvb，倪狂荡开一笔，说起邻居家可爱的小朋友。原本是多么聪明伶俐天真无邪，最近却怪话连篇形迹可疑。 乖巧懂事的小屁孩，缘何一夜之间变成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邻居无计可施，自然只好求助无所不能的卫斯理，啊不，倪狂夫妇。 一如既往，倪狂一开始觉得很不耐烦。试想，倪狂何等逼格？一生见过的ufo比你我见过的雅灭蝶还要多？这样的小事情也要来劳烦他老人家？ 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倪狂夫人就觉得事情必有蹊跷，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必须得，不然文章就没办法往下面写了不是？ 于是展开调查。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倪狂赫然发现，事情绝没有自己起初预想的那么简单。 案情扑朔迷离。 倪狂抽丝剥茧。 终于，真相大白。倪狂又一次忍不住感叹道，自己一辈子经历过无数离奇古怪的事情，但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比这次调查的事情更令他吃惊。 这件令倪狂先生无比吃惊的事情，自然又和外星人脱不了干系，啊不，是和翁美菱小姐脱不了干系。 原来，邻居家的小屁孩是受偶像翁美菱小姐新拍的电影影响，这才会有一系列反常举动。那部电影自然就是《东成西就》。 机智如倪狂，自然不会把《东成西就》四个字写在报端上，平白给人做广告不是？ 行文至此，倪狂终于切入正题。先是大赞翁美菱饰演的“黄蓉”古灵精怪，和他整夜意淫的梦中女神很像。 说到黄蓉，倪狂自然不忘花上几百字介绍自己跟金镛大侠的过命交情，代写《天龙八部》等陈年旧事。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时光啊时光你慢点走。 感慨完毕，倪狂大嘴一张，露出一口森白利牙。 痛斥“那部电影”毁灭三观颠覆五常，粗制滥造屎尿屁痰。 翁美菱，好好一个偶像清纯玉女，为何自感堕落，放弃人格尊严，出演如此贱格的一部电影？ 调查之下，倪狂恍然大悟。原来翁美菱为情所伤，又被tvb逐出家门，这才为域外邪魔所惑，剑走偏锋自暴自弃。 倪狂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呼吁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骂完翁美菱，倪狂犹自觉得不过瘾，又将笔头转向剧组其他成员。从编剧到导演，全部问候一遍，最后以一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作为结案陈词。 看完报道，叶容天将报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内。 倪狂这个名字，叶容天自然听说过。原本是大陆一名干警，57年因为破坏公共交通被隔离调查，遂叛逃至香江。码字为生，是香江著名科幻畅销书作家。代表作有《卫斯理》科幻系列。据说，倪狂一小时可写八千字，人称“码字狂人”，曾经同时为12家报社供稿。 除了写小说外，倪狂还创作过上百部电影剧本，比较著名的有《独臂刀》、《六指琴魔》等。 倪狂文思敏捷，想象力天马行空。客观来说，才华实不在金镛之下。可惜此獠心胸狭隘，思想偏激，功利心太重。不然，倪狂在文学上的造诣成就，当真不可限量。 倪狂的小说，专为迎合小市民口味而写，在香江非常畅销，被称为“香江畅销小说之王”。有人戏称，只要一本小说挂上倪狂的名字，就算里面没有一个字，也会被人当作“无字天书”疯抢。 叶容天也翻过几本倪狂的小说。本来他对倪狂的小说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同学强烈推荐，刚好上厕所需要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就从朋友处借了一本观摩。 叶容天看得就是《卫斯理》系列，具体是哪一篇就不记得了。当时就把叶容天恶心坏了。 叶容天涉猎颇广，也算读过不少小说，金镛古龙梁羽生等名家作品，多少都读过一些。但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本小说的主角，会比卫斯理更为脑残。 比如，书中卫斯理最喜欢干得事情，就是刺探别人隐秘。跟踪潜入偷听…无所不用其极，展现出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斗争技巧。 而卫斯理一旦发现自己被人暗中监视，就会抽筋一样愤怒，义正词严正告对方，你这么做不道德不文明，必须要谴责…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振伟见叶容天读完报道，半晌未语，忍不住发声询问。 “怎么办？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叶容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冷然说道。 “倪狂骂我们，我们就骂回他。倪狂自诩为民主斗士，在小说里却拼命鼓吹精英主义。主角个个高大威猛文武双全，动不动就是‘人类的精英’。这种思想，和希特勒有什么区别？给我狠狠得批。 他骂我们电影屎尿屁痰，我们就批他小说挂羊头卖狗肉。科幻小说？拉个外星人站台就叫科幻小说？可笑。 回去后找几本倪狂的书读一读，他的小说逻辑颠倒、缺乏常识、套路重复，漏洞比狗身上的虱子还多。随便找几个，就可以批死他。” 叶容天见刘振伟不太理解自己意思，就耐着性子指点一番。 “老板这招高明。只要我们把火烧到倪狂自己身上，恐怕他也没时间再来攻击翁小姐了。” 刘振伟击节赞叹，大拍马屁。 “抓住一个漏洞，就要穷追猛打。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牵扯太多，反而容易分散火力，给他腾挪躲闪的空间。” 叶容天继续面授机宜。 “如果倪狂不应怎么办？”刘振伟皱眉又问。 任你攻势如潮，我自八风不动。这样事情就不好玩了，独角戏总没有对台戏更吸引观众。 “你说怎么办？” 叶容天淡淡反问一句。 “哈哈，倪狂不应我们就帮他应。倪先生写了这么多年小说，一定会有很多热心粉丝乐意为他出头。” 刘振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略一思索便计上心头。 “注意分工。一批人负责攻击，一批负责帮倪狂防守。攻击一方的言论要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防守这方，可以故意留下几个破绽，但不要太明显。” “攻击要有层次，有理性分析，也要有无脑喷子。众口难调，我们就多玩点花样。” “总之，戏剧一定要有来有回才有看头。倪狂应也好，不应也罢，他都要老老实实站在台上，热热闹闹把这出戏给我唱下去。” 叶容天目中寒芒大盛，令人不敢逼视。 第四十四章 马氏兄弟 “叮！” 电梯轿厢升至大厦第9层便即停下，厢门打开，几名精悍男子鱼贯而出。 为首男子齐刘海，头发自两侧自然垂下，堪堪遮住耳朵。乍一看，颇像一块倒扣在脑门上的黑色瓜皮。 马成昆脸上戴着墨镜，一袭黑衣。龙行虎步，衣襟带风，气度不凡。 过道两侧，每隔一米便笔直站立着一名女子，清一色黑色小西服职业套裙，青春靓丽，笑靥如花。 “董事长好！” 待见马成昆一行人走出电梯轿厢，站在过道两侧的迎宾女子一齐鞠躬行礼。双手贴在大腿外侧，头、背与腿呈近90度弓形。 马成昆视若无睹，昂首阔步穿过迎宾走廊，来到一间公司门口。 守候在大门两侧的迎宾女郎将大门向两侧拉开，马成昆迈步而入。 公司前台，入眼处是一面巨大黑色木纹背景墙，墙面上四个龙飞凤舞红色大字： 东方报业。 马成昆喜欢黑色。秦尚水德，以黑为尊。东方报业集团，就是香江报业界的霸秦。 顺秦者昌，逆秦者亡。 马成昆转过前台，穿越几片工作区域。工作区用半人多高木板墙隔断出几片互不统属的小区。 工作区内，所有员工肃然站立，面容庄重，向他们的董事长行注目礼。 马成昆办公室位于办公区尽头，西北乾位。乾卦为天，掌控全局，制人而不受制于人。 办公室内，最显眼得莫过于挂在靠山墙上那幅《猛虎吞日图》。 画图中，一只体形硕大的斑斓猛虎，雄踞于大石之上，昂首远视红日初升，张口作怒啸状。 画图左上角有一首题诗： 天涯此路尽雨风， 广恩天下念众生。 麒麟蒙光祥瑞聚， 猛虎下山野狼惊。 马成昆走到紫檀木云纹书桌背后，正待坐下。“咚咚咚”，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四弟，你怎么过来了？” 马成昆摘下墨镜放在书桌上，望着倚门而立的马庭强，面露诧异神色。 马庭强是《东方日报》创办人之一马惜汝之子，马成昆堂弟。 五十至七十年代，香江有三大毒枭，马惜汝、马惜真兄弟独占两席，另外一位则是吴锡嚎，大名鼎鼎的“跛豪”。马家是香江四大黑帮家族之一，以买卖白芬起家，人称“白芬马”。 1969年，马氏兄弟创办东方报业集团。以报纸为掩护，一面洗黑钱，一面传递毒品消息，同时控制社会舆论导向。东方报业集团最核心的资产就是《东方日报》。1977年，《东方日报》发展成为香江第一大报，每日发行量超过五十万份，读者逾三百万。 1978年，香江警方正式对马氏兄弟下达通缉令。马氏兄弟闻风潜逃，其后长期定居台岛，再无机会返回香江。 虽然马氏兄弟被香江警方通缉，但他们留在香江的合法产业，如东方报业集团，并未被政府冻结，仍由马氏兄弟子女打理，主要负责人即马成昆、马成发、马庭强兄弟。 马庭强因为一场车祸，腿脚落下残疾，被香江人戏称为“二代跛豪”，后来成为香江著名演员黎孜老公。 马庭强为人低调，虽然在东方报业集团身居要职，并不经常在总部大楼办公。因此马成昆看到马庭强突然出现，颇感意外。 “大哥，《南华早报》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马庭强在沙发上坐下，将一双拐棍搁在一旁，抬头望着马成昆说道。 “什么问题？”马成昆皱眉问道。 马成昆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做事向来稳健，若非确有大事发生，不会亲身过来。 “我早上收到风，有人在打《南华早报》主意。”马庭强说道。 “《南华早报》这块烫手山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是哪家报业？” 马成昆哂笑一声，对这家半路杀出来抢食的同行倒是颇感好奇。 “不是报业公司。”马庭强摇摇头道，“是一家私募投资公司。方舟投资，大哥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方舟投资？你是说会德丰收购战中那家浑水摸鱼的公司？” “没错，正是这家在会德丰收购案中一战成名的方舟投资。” “他们不是证券投资公司？怎么会突然对《南华早报》感兴趣？” 马成昆眉头微微皱起。 “那就不得而知了。”马庭强耸耸肩摊手说道，“消息说，前两天，东华三院在文华酒店办了一场慈善义拍会。汇丰大班沈弼和方舟投资的人在那时有过接触。回来后，沈弼又召集几个大股东开了一次会议，专门商讨此事。” “结果如何？” “只有几个大股东参加，暂时还无法得到确切消息。” “方舟投资报价多少？”马成昆想了想又问道。 “一亿五千万港币。” “一亿五千万？他们疯了吗？” 马成昆一脸愕然，这个价格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我觉得也是。”马庭强笑了笑说道。 “阿强，这件事你怎么看？” 马成昆靠在椅背上，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枝烟，悠悠吸了一口，皱眉沉思。 “我觉得沈弼这个鬼佬，有点太小看我们兄弟的智慧了。” 马庭强好整以暇道，似乎对方舟投资的出现并不太担心。 “你觉得这是沈弼设得局？” 马成昆也笑了。 “方舟投资这种证券公司，一向很注重资金流动性，不大可能会贸贸然花费巨资收购一家前途未卜的报纸，对他们没有好处。 况且，就算他们对《南华早报》确有兴趣，也没必要一下子把价格抬到这么高。这不是和钱过不去吗？” 马庭强抽丝剥茧细细分析。 截至目前，除开方舟投资外，也就东方报业一家表现出收购意向。东方报业的报价只有一亿港币。原则上，方舟投资只需要比这个价格略高，就可以获得竞争优势，完全没有必要一下子溢价50%。这么火急火燎冲进场来，分明就是故意搅局。 “你说得没错。沈弼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向我们施加压力，逼我们就范。呵呵，找人抬价也不知道找一个专业点得。四弟，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消息应该是汇丰的人递给你得吧？” 马成昆缓缓吐出一团烟圈，阴鸷的面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大哥果然明见万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沈弼这个鬼佬，还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我看他是急了。大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马庭强笑问道。 “静观其变。沈弼这个老家伙既然已经等急了，那就不妨再晾一晾他。” 马成昆微一沉吟，随即作出决断。想了想，又补充道，“四弟，方舟投资那边，你也要派人去盯着，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后续动作。” “明白。” 第四十五章 不争 “嗞嗞嗞…” 刺耳的门铃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来啦！” 伴随着一个中年女性温婉磁性的声音，屋内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过后，枣红大门“咯吱”一声打开，李果真探头向外望了一眼。 门阶上，站着一位四十来岁女子，穿一身普通的蓝色大衣。蛾眉淡扫，嘴唇略薄。岁月虽然取走了她的青春和美丽，却也给她留下一份成熟和知性。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女子面上似有隐约焦虑之色，浑没有往日那份从容娴静。 “艺舒，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快进屋吧。” 李果真惊喜喊出女子的名字，又急忙将她迎进屋内。 “四嫂，四哥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艺舒在玄关处匆匆换上拖鞋，抬头看见客厅内空荡无人，便问了一句。 “这老东西，一早就跑到后园逗鸟玩去了。你先坐会，我过去叫他。” 李果真一边打开茶罐泡茶，一边絮絮叨叨抱怨道。 “四嫂，你忙你得，我自己过去找他。” 说完这话，艺舒抛下李果真，往后院匆匆赶过去。 倪府很大，前厅后院加起来，拢共有近一千平米使用面积。特别是后院，占了大部分空间。倪狂闲暇无事，便喜欢在这里伺弄些花花草草，逗逗鸟雀。 艺舒推开后厅大门，入眼便是一片新黄嫩绿。青石板铺设的石径上，覆着一架纵纵横横的葡萄藤。 酷暑来时，人走在葡萄架下，遍体荫凉。仰头望着绿叶间垂下的翡翠珍珠，想来别有一番情趣。 现在虽只初春时节，干瘦的葡萄藤上也已经重新绽出惺忪的叶芽，星星点点，连成一片。 艺舒走到中间，忍不住捞住一根垂下的藤条。干褐色的藤皮上，可以看见一簇簇葱绿的嫩蕊，有些已经毛茸茸舒展开了。再有几场春雨，嫩蕊便会变成巴掌大的嫩叶，层层叠叠，碧绿欲滴，覆满整个葡萄架子。 看着那些蓬勃绽放的绿意，艺舒心底顿时生出一泓清凉，浑身的燥意，似乎顷刻间去了大半。 “啾啾啾…” 清风送来画眉鸟清脆悦耳的欢叫声。 艺舒顺着石径走出葡萄架，又绕过一座石头假山，来到一颗老槐树下。 槐树靠近地面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篾竹做成的鸟笼，摇摇晃晃。一名男子正站在笼边，微仰着并不存在的脖子，手中捏着一根草梗，兴致勃勃逗弄笼中的鸟雀。口中兀自“啾啾”有声，好似朋友一般，和画眉鸟沟通倾谈。 男子刚到知天命的年龄，腰围甚宽，圆脸凸肚，有诗为证： 索头连背暖， 漫裆畏肚寒。 只缘心浑浑， 所以面团团。 “提笼架鸟，四哥，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清闲。” 艺舒双手插兜，站在倪狂身侧看了片刻，忍不住叹了口气，羡慕道。 “哈哈，闲着没事，养只画眉解解闷儿。” 倪狂哈哈一笑，从树枝上取下鸟笼，提溜着走了几步，一步三摇，慢条斯理。 “你看我这样子，有没有一点满清贝勒爷的范儿？” “百灵不离手，画眉不离走。你这遛法明显不对。”艺舒撇撇嘴挑刺道。 养鸟的人都知道，遛画眉时，鸟笼摆动幅度要大，讲究鸟笼亮底儿，哪会那么慢条斯理。画眉越遛，叫得越欢。晃动鸟笼，可以锻炼画眉鸟的抓力，还可以磨掉它的野性。 遛画眉是个力气活，所以古时又有“文遛红子，武遛画眉”的说法。现在就没这么讲究了，大部分人都喜欢养画眉，因为百灵不太好养活。 “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艺舒一脸欣慰说道。 “你有什么不放心得？” 倪狂转头问道，一脸奇怪之色。 艺舒苦笑摇头，从小到大，她最佩服最崇拜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大胖子。 艺舒从小记忆力过人，聪明却不用功。一次课上，因为答不出老师提问而被罚站。心高气傲的艺舒，气愤之下，将课本上所有课文全部背诵下来，从此喜欢上了文艺。艺舒中学时开始写作，17岁出版个人首部小说集。 每个人见到艺舒，都夸她是天才。艺舒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她见过真正天才的样子。 “别告诉我这几天你都被外星人绑去神龙架，外界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艺舒从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递给倪狂。 倪狂也不答话，接过报纸，又从上衣兜里摸出眼镜戴上，一目十行，快速过了一遍。 “啧啧，翻来覆去还是老一套，不能换点新鲜玩意？这想象力，脑汁都被吸干了吗？” 倪狂嘴中啧啧有声，脸上表情不屑一顾。 “他们说得这么过分，你真得觉得无所谓？”艺舒大惑不解道。 “不是我觉得无所谓，而是我‘应该无所谓’，我要是‘有所谓’，就中他们奸计了。阿舒啊，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倪狂放下报纸，哈哈一笑。 “对对，我沉不住气，你静水流深。我就问你，四哥，你难道就真得甘心被一群瘪三这么顶着脑瓢子骂？知道得，说你崖岸自高，不知道得，还以为你是胆怯怕事。”艺舒愤愤不平道。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因其不争，是故莫与之争。老查的《九阳真经》怎么说得？‘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倪狂嘻嘻笑道。 “什么意思？别跟我来这套。”艺舒杏眼一瞪嗔怒道。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种事情，你越是回应，就说明你越是在意。你越是在意，他们就越闹得欢腾。只要我们不去回应，时间一久，观众没戏可看，自然就散了，独角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倪狂双目放光，老神在在道。 脸上肥肉抖起一圈圈波纹，那面皮底下包裹着得似乎不是脂肪，而是智慧。 “四哥，你太小看这帮人的无耻了。” 艺舒望着兀自得意逗鸟的倪狂，摇摇头，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讲？” 倪狂闻言一愣，停下手中动作。 “你翻到第三版看看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章 四大才子重出江湖 《伟哉我大倪狂——世界级科幻小说大宗师》，看到这个文章标题，饶是倪狂一向眼高于顶狂妄自负，也不禁汗了一把。他写小说不过是为了挣稿费养家糊口，不然也不会一天打十二份工，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科幻小说宗师掌门，还世界级？ 再看文章，作者言必称倪大师，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内容自是花团锦簇大吹法螺，极尽阿谀奉承跪舔吹捧之能事，把倪狂小说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卫斯理》系列更被冠上“三百年第一科幻小说”尊号。吹到兴头上，作者忍不住赋诗一首： 武侠宗师有金镛， 美食散文数蔡篮。 要问小说哪家强， 古今无类唯倪狂。 一首歪诗，吹捧倪狂之余，不忘踩一踩金镛大师和游侠蔡篮。 金镛、蔡篮、倪狂再加上黄湛，四人名列“香江四大才子”，向来同气连枝，相交莫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篇文章用心险恶，表面上吹捧倪狂，实则夹枪带棒，暗藏杀机，挑拨离间倪狂和金镛、蔡篮之间的关系。 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明眼人”总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力天影业抓住倪狂无理手穷追猛打，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狠毒，让倪狂欲辩无言。 既然无法辩，那就干脆不辩。弃子脱先轻盈转身。读者一看对台戏唱不起来，自然也就失去围观兴趣。 以不辩应万变，轻轻松松便将对方绵绵不绝的杀招，化解于无形之中，倪狂的应对之策不可谓不够精明老道。 声誉上的影响，倪狂并不担心。读者看书，无非就是求个爽字，只要你的书让人爽快了，自然会有人买账。至于逻辑漏洞剧情重复这些问题，谁会真心关注？读者看得是小说，又不是博士论文。倪狂在香江辛苦经营三十年，群众基础深厚，岂是几篇攻击文章便能随便动摇？大家都曾经追过倪狂的书，否定倪狂不就是否定自己智商？ 况且，对于被攻击一方，读者向来抱有同情心理。在读者看来，力天影业攻击倪狂，无非就是想要踩着名人肩膀上位，这种事情在香江这个高度娱乐化的城市不要太多。群众固然喜闻乐见，权且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也不会当真放在心上。 千算万算，没想到力天影业棋高一招，早就找到应对之策。 不回应？没关系，我帮你回应。 双手互搏，一人分饰数角，戏台上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打得好不热闹。倪狂这个当事人，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干瞪眼，全没他什么事。 更可恶得是，攻击倪狂一方，摆事实讲道理，文章中有数据有图表有干货。反观支持倪狂这一方，却有滥竽充数之嫌。无理叫嚣，胡搅蛮缠，前言不搭后语，翻来覆去老三篇。 观众读到这两种不同风格的文章，就算原本有心支持倪狂，看多了也难免生出倪狂理屈词穷的观感。 这绝对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幕后策划之人，用心歹毒，罄竹难书。 “双手互搏啊，这帮孙子怎么这么阴损！？” 倪狂放下报纸，喟然长叹一声。 你以不辩应万变，那我就玩双手互搏。自弹自唱，一样精彩纷呈，让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计将安出？ 倪狂向来自诩多智近妖，此刻也不禁脑门出汗，徒叹奈何。 “老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们现在必须迎头痛击，给这帮人点颜色看看。” 就在倪狂脑汁告急之际，一个自信中带着三分傲气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 “阿振，你怎么回来了？又想翘班？等下你黄叔叔又要打电话来家投诉了。” 倪狂抬起头，看见当面走来一个年青小子，一身休闲装打扮，相貌阳光帅气，正是倪狂儿子倪振。 倪振今年二十一岁，佛罗里达大学毕业后就回到香江发展，现在就职于黄湛的广告公司，任撰稿员。 “倪兄，你这可就错怪阿振了。今天是我要他带我过来得。” 爽朗的说话声响起，很快，假山背后转出一个壮硕身躯。黑色西服，黑框眼镜，大背头一丝不乱。 谁能想到，这个眼神凶恶表情严肃，乍看起来像社团大佬的中年汉子，却是名满香江的殿堂级音乐大家黄湛先生？ “黄兄，你怎么也过来了？” 倪狂看着黄湛大步行来，一脸诧异问道。 “难得有人敢把脚放到你这个狂人脸上，我就是过来看看笑话。” 黄湛露齿一笑，宛如鳄鱼微张大嘴，面目更显狰狞。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我这点丑事，连黄兄你都惊动了。”倪狂摇头自嘲道。 “倪兄，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不把我们‘香江四大才子’放在眼里…” 黄湛话未说完，便被一阵轻笑声打断。 “哈哈哈，既然是四大才子，为什么我只看到两个老家伙在互相吹捧？不如算我蔡篮一个，如何？” 笑声中，清风吹过，一个中年人分花拂柳，施施然飘了过来。 中年人走路极快，迈步之间，有一种出尘飘逸的气质。如一缕清风，一朵白云，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算得算得，香江食神蔡篮自然算得。” 黄湛望着来者，双目放光，抚掌大笑。 “既然蔡篮这个吃货都能算才子，那我金镛忝列其中，诸位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蔡篮身后不远处，又转出一位花甲老者。身量不高，方脸宽额，智慧如海。说话时细声细语，只是听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那声音却有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老者走路时头微微低着，嘴角挂着蔼然笑容，如佛祖俯视下界苍生，目光深邃悠远，悲天悯人。 “妙极妙极，”艺舒喜不自禁，拍手大声叫好，“这下‘香江四大才子’全数聚齐，有些人要夜不能寐了，哈哈哈。” 你有双手互搏，我有玄铁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你就算有三只手、四只手又有何用？ 香江最具影响力、号召力的四个文化人，当他们走到一起合力出手，这将会是何等的威势？ 妖魔小丑，岂堪一击。 “今番我们四个老家伙联袂出手，我就怕惊到小朋友了，哈哈哈…” 老槐树下，金镛、倪狂、黄湛、蔡篮四人站成一圈，互相对视一眼。仿佛年轮逆转回到青年时代，四人意气风发，忍不住仰天大笑，声遏行云。 ps:倪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读书。1986年才加入黄湛广告公司。剧情需要，提前一年，给他个露脸机会，勿怪。 第四十七章 落井下石 香江“四大才子”联袂出击，这不是一个唬人的噱头，而是实实在在的震慑。 “四大才子”中，蔡篮是香江有名的美食家。精通数国外语，出过上百本散文集，交游广泛，性格潇洒，可以说是香江文化圈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黄湛，香江音乐界殿堂级词曲家，与香江另外一个音乐才子顾加辉合作，两人为华语乐坛贡献的经典音乐作品，数不胜数。 黄湛不仅是词曲宗师，还是一个知名导演，在电影圈也有广泛人脉。 倪狂自不用说了，畅销书之王，三十年笔耕不辍，写过上百本畅销小说，编过上百个电影剧本，粉丝无可计数。 倪狂、黄湛、蔡篮这三个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份量十足。不过，若论在香江文化圈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三人加起来，也不及一个金镛恐怖。金镛没有倪狂勤奋，一生只写过十五部武侠小说，连倪狂小说数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金镛书迷的数量，超逾倪狂一百倍不止。 金镛创办的《明报》，是香江文化圈的灯塔。香江文化界不少名人，都和《明报》脱不了干系。 《信报》老板林行知，人称“香江第一健笔”，出道时曾在《明报》资料室做资料员，受到金镛赏识，被派往英国学习财经。可以说，金镛对林行知有知遇之恩栽培之情。 《成报》总编辑韩忠旋，曾经在《明报》当过编辑。小说家江之南，散文家张君默，文化界名人如胡菊人、董桥、陶杰等，都曾在《明报》当过编辑或记者。 如果说香江文化圈是一个帮派，金镛毫无疑问就是总舵主。总舵主出声力挺倪狂，声势自然不同凡响。 一枝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四大才子”倪府聚首后第二日，香江文化界便紧急动员起来。《明报》、《信报》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阵地，各路名家轮番上阵，火力全开，声势震天。 《明报》、《信报》之后，《星岛日报》也积极摇旗呐喊助威。前文说过，香江报业有四大阵营，《星岛日报》和《明报》、《信报》同属一个阵营，是香江报业的名门正派，自然同仇敌忾共同进退。如果说《明报》是少林，《信报》是武当，那么《星岛日报》便可称之为峨嵋。掌门人是有着“报业女王”之称的胡先女士。 《明报》、《信报》、《星岛日报》联手出击，固然声势浩大，但论及战斗力，这三家没有一家及得上《成报》。《成报》是香江第二大报刊，发行量超过三十万份，是前述三者之和。《成报》因为总编韩忠旋和《明报》的香火情，自然毫不犹豫加入《明报》阵营，共同声讨力天影业这个毒害香**少年的害群之马。 《明报》、《信报》、《星岛日报》再加上《成报》，香江五大中文报刊一下集齐四家，反观力天影业这边，却只有《东方日报》一艘主力舰，显得有点势单力薄。 《东方日报》力挺力天影业自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二是为了报纸销量考虑。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五大报业联手施压，覆巢之下，力天影业定然在劫难逃。只是这样一边倒的戏码，观众却不会买账。相反，若是此时《东方日报》站在四大报业对立面，双方拳拳到肉，真刀真枪大战一场，这样的肉搏戏血浆剧才会吸引眼球，令得销量大涨。 一场报业大战就此展开。 四大报业仗着人多势众，又有各路名家写手助阵，初时占尽上风。 《东方日报》亦不遑多让，娇斥一声，“放着我来”。身形一闪，化身无忌公子，以一己之力，堪堪抵挡四大门派轮番围攻。 好个《东方日报》，不愧为香江第一报业，久经战阵，实力爆表，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初时劲力尚且不显，战到酣时，反而放开手脚，趁隙反攻，打得四大报业手忙脚乱。 令叶容天没想到得是，很快，《文汇报》、《大公报》等左翼报刊也加入了申讨倪狂的阵营。虽然这两家报纸在香江基本无人问津，不过总算聊胜于无。 一时间，香江报界硝烟四起，各大报业咬作一团，每天互呛，*迭起，好戏连台，如同过年一般，让香江市民大饱眼福，直呼过瘾。 除了文化圈人士赤膊上阵外，影视圈也有不少人卷入战团，站出来炮轰力天影业，呼吁彻底封杀这个害群之马，净化行业空气。其中跳得最欢得就是新艺城影业。 新艺城影业创办于1980年，是金公主娱乐公司的子公司。主要成员有麦加、石添、黄百名等七人，被称为“新艺城七怪”。 “七怪”各有所长，依靠集体创作，新艺城很快就在香江电影圈声名鹊起。自1982年起，新艺城凭借《最佳拍档》系列，连续三年夺得年度票房冠军，声势一度压过老牌电影霸主嘉禾公司。 可惜好景不长。创业奋斗的时候，大家可以勒紧裤腰带共患难。等到功成名就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未必能同享福。 因为分赃不均，“七人奋斗小组”很快解体。先是曾志韦跳槽去了“宝禾”，接着徐可夫妇也另起炉灶，建立“徐可电影工作室”。 凭借《最佳拍档》系列，新艺城连续三年夺得年度票房冠军，风头一时无两。如今时过境迁，当初拍摄《最佳拍档》的两个导演曾志韦和徐可相继离开，《最佳拍档》系列自然难以为继。 无可奈何之下，新艺城只得以石添为导演，拍摄了一部喜剧片《恭喜发财》，参加贺岁档争夺。结果只拿到一千八百万票房收入，输给了嘉禾的《福星高照》。 令新艺城万万没想到得是，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又冒出一家叫力天影业的皮包公司，找了两个初出茅庐的导演和几个死跑龙套的演员，随随便便就鼓捣出一部粗制滥造的电影，票房居然高达两千三百万，将新艺城的《恭喜发财》死死踩在脚下。这一下，新艺城就感觉很不爽了。 输给嘉禾也就罢了，嘉禾毕竟是香江电影界的霸王龙。《福星高照》票房超过三千万港币，就算曾志韦、徐可重新回来执导《最佳拍档》系列，恐怕也很难与之争锋。力天影业？那是个什么鬼？ 第四十八章 挖墙脚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 桀纣都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力天世纪总部办公室，叶容天靠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份《信报》，读得津津有味。 总舵主一声令下，五大报业即刻赤体提刀裸衣上阵，捉对厮杀起来。一时间，枪来刀往，喑呜叱咤，直斗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真是好一场恶战。 开始时，大家顾着文人体面，尚能心平气和就事论事。可惜，人到底是由野兽进化而来，虽经万年文明礼教熏陶驯化，野性始终没有尽除。斗着斗着，便气血上涌，蛮劲发作。也不知谁先起了头，开始问候对方亲属。此例一开，自然无法善了，众人群起效仿。上溯祖宗八代，旁连姊妹姨嫂，下递子孙，普及同姓，无所不包，无所不及。 文人嘛，骂街也要文质彬彬，温良恭俭让。绝不会像市井小儿一样，挽胳膊捋袖子，出口就是“我吊你老母”。粗鄙不堪，无端贻笑大方。文人骂街，自然要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方能体现自己渊博如海的学识见闻。好在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博大精深，想要找几个骂人的典故倒也不甚难。 “卿何必姓王？”，这是比较含蓄的骂法。“尔母婢也”，辱及人母，这就有点过分了。“赘阉遗丑，本无懿德”，这是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从“他妈的”到“我吊你老母”再到“赘阉遗丑”，华夏人骂街，习惯从对方血统出身入手。这是因为华夏自古以来讲究门第观念，祖宗余荫。士庶之分，守护极严。连阿q都知道，“我家先前也曾阔过”，可见门第观念确已深入人心。 既然人人以祖宗伟业为傲，那么反过来，要想深刻侮辱对方，必然就要攻敌所必救。攻击对方血统出身，在战略上，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这场媒体撕逼大战中，力天影业虽然一直身处舆论风暴中心，叶容天自己，却完全是一幅置身事外的心态。对叶容天而言，最初发起这场论战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火力，把翁美菱摘出来，顺便给倪某人一个教训。现在舆论焦点全都盯在倪狂小说上，早就没人关注翁美菱的事情，可以说，目的已经成功达成。 与此同时，《东成西就》的票房，也在媒体铺天盖地的抨击声中，一路扶摇直上。上映四周，票房顺利冲破两千万大关。最后下画时，总票房停留在两千三百万港币，仅次于嘉禾的《福星高照》，位列85年至今第二卖座电影。这一结果也让一直唱衰《东成西就》的媒体，吐血三升，眼镜碎了一地。 对于《东成西就》的票房成绩，叶容天自然相当满意。原作93年在香江上映，又有八大巨星鼎力加盟，最终票房也不过两千两百万港币。这一版《东成西就》，虽然质量不比原作稍差，但在演员阵容上毕竟相差甚远，不可以道里计。最终票房能够超过原作，完全是这一轮舆论炒作之功。 八十年代娱乐圈，对于影片的营销还停留在“鼓掌喝彩”的阶段。殊不知，有时候“批评谩骂”一样能起到宣传推销的效果。陈大导演的《无极》就是一个极好的营销案例。影片上映后，网上网下，全民声讨。就在这一片“众皆曰烂片”的谩骂声中，《无极》票房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创下国产电影票房纪录，让人匪夷所思。 人皆有好奇之心。大家都说烂片，真有这么烂？不少观众就是在这种猎奇心理驱使下，走进了电影院。看完之后，自然难免仰天长叹一声，“确实是烂片，网友诚不欺我”。只是这时票房已经贡献出去，后悔也为时已晚矣。 《东成西就》和《无极》不同，制作自然谈不上精良，说是粗制滥造也不为过。内容却充分迎合香江市民的口味和审美趣向。因此，《东成西就》虽然在媒体上被批得体无完肤，在观众中的口碑却十分不错，这就能吸引更多观众走进电影院贡献票房。 “这个新艺城是怎么回事？怎么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我们得罪过它？” 叶容天眉头微皱，盯着一篇专访问道。 专访中，新艺城总经理麦加义正词严呼吁，影业同仁和媒体朋友应该戮力合作，清理门户，不给害群之马任何立足之地。打击不正之风，净化行业空气，为香江电影发展营造健康向上的发展环境。 “新艺城的贺岁片《恭喜发财》票房不佳，被我们踩了一头。现在见有机可趁，自然要扑上来咬几口泄愤。” 刘振伟面容一板，圆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怒容，撇撇嘴冷笑说道。《东成西就》票房一举突破两千万固然让刘振伟扬眉吐气，但这段时间媒体疯狗一样的围攻纠缠，也让他疲于应付，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特别是这个新艺城，上蹿下跳，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心引力不够。嫉贤妒能，最是可恨。 “这么嚣张？当我们是沙包？” 叶容天放下报纸，撇嘴轻轻一笑。 “你不是一直喊着人手不够吗？去新艺城挖喽。徐可不错，把他挖过来。留在新艺城这种扑街公司有什么前途？不如来我们力天发展。” “徐可恐怕不行，他开了家工作室，现在自己当老板。” 刘振伟笑了笑，提醒道。 “可惜了。” 叶容天微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太在意，像徐可这种既有才华又有野心之人，收拢过来也不太好管理。 “其他人呢？吴语森、林林东，这几个人也都不错，能挖就都挖过来吧。”叶容天又问道。 “吴语森现在在台岛拍戏，他在新艺城混得不甚如意，挖他应该不难。林林东很受麦加器重，可能要费点力。” 吴语森一心一意想要拍英雄片，可惜此时香江电影的大环境却是喜剧片的天下。新艺城也一直以喜剧片为主导，因此吴语森虽然1983年就已经加入新艺城，却一直没有获得施展拳脚的机会，至今毫无建树。 林林东比吴语森早一年加入新艺城，执导的首部电影《阴阳错》获得一千一百万票房，位列82年票房榜第四，至此后崭露头角，受到麦加器重，境况比吴语森要好得多。 第四十九章 沈弼来电 “阿伟，你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早就在打新艺城的主意了？” 叶容天听着刘振伟侃侃而谈，忍不住失声笑问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刘振伟哈哈一笑，胖脸开成一朵怒放的菊花。自从新艺城向力天影业开炮以来，刘振伟就已经把锄头对准了这家不开眼的公司。 “《逃学威龙》筹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新艺城的事情，叶容天和刘振伟聊起正事。 《逃学威龙》是叶容天为周星池同学量身定做的第二部片子。《逃学威龙》原作于1991年上映，最终斩获近四千四百万票房收入，是91年香江电影年度票房冠军，同时也打破了由周星池同学自己保持的票房纪录。 《逃学威龙》叫好又叫座，算得上是周星池同学最经典的代表作之一。在这部电影中，周星池将自己的无厘头喜剧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各种搞笑桥段层出不穷，令人捧腹。 《逃学威龙》在香江热映后，迅速在港台地区掀起一股拍摄校园影片的风潮。可以说，这是一部现象级的经典喜剧片。 “已经全部就绪，明天就打算拜神开机。老板，你要不要过去主持一下？” 刘振伟收敛笑容，望着叶容天，一脸期待表情。 开机拜神是香江电影开机前的一个传统仪式。香江人素来迷信，拍电影时又经常会遇到一些犯忌讳的事情，比如杀人放火，扮尸体睡棺材等等。拜神就是要告诉各路神灵，这些都是假得，千万不要信以为真，妄动肝火，降罪给剧组。保佑剧组上下平安，万事顺遂。 迷信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为了给电影宣传制造一个噱头。拜神的时候，剧组所有演职人员都会聚齐。剧组也会邀请一些记者前来拍照采访，做一些前期宣传。 拍摄《东成西就》的时候，力天影业还在初创时期，各项开支自然能省则省。拜神仪式也是草草了事一笔带过，叶容天这个大老板也没有参加。 这次情况自然不同。《东成西就》上映后，力天影业一炮走红，俨然已经成为香江电影界一股不容忽视的新兴势力。开机拜神自然也要郑重其事，这样才像一个正规电影公司的行事作派。 “你去安排吧。” 叶容天点点头应允道。上一次因故没有参加《东成西就》的拜神仪式，尚属情有可原。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去露一下脸，表明自己这个老板对力天影业的重视态度，下属也好安心工作。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响起。刘振伟见正事已经谈完，便即起身告辞。 叶容天也没有挽留，待刘振伟离开办公室，叶容天这才拿起话筒，接通电话。 “喂，我是叶容天，请问你是哪位？” “叶先生你好，我是沈弼。” 话筒中传来一个敦厚磁性又有些苍老的声音。 沈弼？叶容天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高鼻深目、笑容蔼然的西方老者面孔。 一个月过去了，这个老家伙终于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吗？叶容天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先生啊？好久不见，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叶容天身子放松，靠在老板椅上，好整以暇问道。 电话机那头，沈弼皱眉苦笑。这帮华夏人，真是虚伪。 “叶先生，上次在文华酒店，我们讨论过收购《南华早报》事宜。回来后，我就立刻召开了董事会，和几个主要股东商讨此事。有几个股东对你的报价不太满意。不过，经过我一个月来反复劝说，现在大家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接受叶先生提出的报价。叶先生，恭喜你了，你很快就可以拥有《南华早报》这家历史悠久的报业公司了。” 沈弼语速极快，他知道叶容天这个年轻人耐性不好，没敢卖关子，直接一口气把结果说了出来。说到最后，沈弼声音提高八度，好像真心为叶容天捡到一个大便宜感到高兴似得。 “《南华早报》？什么《南华早报》？沈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们有谈过这件事？” 叶容天丢了片巧克力进嘴，一边咀嚼，一边故作诧异问道，脸上挂着戏谑笑容。 “叶先生，一个月前，在文华酒店，你报价1.5亿港币收购《南华早报》，当时我说要回去征求股东意见，叶先生还记得吗？” 沈弼知道叶容天这是在拿捏自己，不由面露无奈笑容。自己晾了一家一个月，现在也是时候还债了。 “一个月啊。这么久远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不过，沈先生这么一提，我好像又有点印象。”叶容天淡淡道。 汇丰银行总部办公室内，沈弼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心中略松一口气。有印象就好，有印象就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呵呵，叶先生，这事都怪我，拖得太久。我应该提前给叶先生打一声招呼才是。” 沈弼绿眼睛眨吧眨巴，语含歉意，态度诚恳。能让名震香江的财神爷说出这样的话，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亿五千万？沈先生，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我怎么记得是一亿呢？” 叶容天淡笑一声，含沙射影，对沈弼的低姿态不置可否。 生意场上，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岂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摆平？ 沈弼听到叶容天这话，眼皮子又不自觉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额头。 沈弼的办公室很大，位于大厦的顶层，临街一面是一排巨大的落地窗，让整个办公室显得更加宽敞明亮。窗外不远处，便是两年前刚刚落成的远东金融中心，金色幕墙在夕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如斯美景，沈弼却无暇欣赏。他靠坐在老板椅上，话筒贴在耳边，脸上的皮肤有些松弛，这让他的表情更显复杂。 东方报业的漠然反应出乎沈弼意料。计策的落空不仅让沈弼大失所望，也让他疲于应付来自汇丰内部的压力。《南华早报》这个烫手山芋，已经成为沈弼的一块心病。 沈弼双目落寞得望着落地窗，在那块巨大的玻璃面上，他仿佛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微笑向自己举杯。 剑眉星目，头角峥嵘。 包先生说得对，这的确是一个难缠的年轻人。 “叶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你说是吗？” 沈弼叹了口气，心力交瘁。就这样吧，是时候了断了。 “好啊。” 叶容天搁下电话，一脸轻松笑容。 第五十章 心有灵犀与子通 5月5日，立夏，蒙恬诞。黄历上说这一天宜祭祀，修饰垣墙，余事勿取。 《逃学威龙》剧组选择在湾仔菲林明道一间名叫圣安堂的中学，举行开机拜神仪式。圣安堂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校园环境清雅，各项设施齐全。和校方沟通之后，校方爽快同意配合剧组拍摄，还专门腾出一间空教室作为拍摄场地。场地当然不会免费使用。另外，学校还要求剧组多聘用该校学生作为群众演员参与演出，给学生们增加一些接触社会的历练，真可谓用心良苦。对此，刘振伟自然欣然接受，学生仔又听话又便宜，是最好的廉价劳动力。 拜神仪式选在5号举行，除了这天适宜祭祀外，最主要是因为5号刚好是周末，不会影响到学生上课。尽管如此，现场还是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聚在一旁，围着剧组勾头探脑叽叽喳喳，满脸都是兴奋好奇之色。 学生围观自然会给拍摄带来一定困扰，不过毕竟是在人家主场，刘振伟也没有清场。只是在外围布置了一圈围栏，又请来几名学校保安，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以免学生跑进场地干扰拍摄。 刘振伟一早就带着人赶到学校搭台布景，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在十点之前，把一切该准备的事宜全部搞定。 开机拜神有很多规矩讲究，其中首要的一点，就是请风水大师选好拜神吉时，时间必须掐到几点几分。人间多灾多难，又有这么多善男信女，天天祈福还愿，神仙就算化身亿万，也忙不过来。耽误了良辰吉时，神仙就去其它地方赶场了，拜了也是白拜。 刘振伟大声指挥几个剧组人员，将供桌、香炉等物件抬到场地中央摆好。一回头，正巧看到叶容天在几名黑衣精悍男子护卫下，大摇大摆走过来。 叶容天脸上戴着蛤蟆镜，嘴角叼着细牙签，双手插兜，走路衣襟带风，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 “老板，你可过来啦。” 刘振伟脸上菊花绽放，立马放下手头工作，屁颠屁颠小跑上前，迎接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人都到齐了吗？” 叶容天咬着牙签含糊问道。 “来齐了，都来齐了。大家伙都在边上等着呢。” 刘振伟领着叶容天一行人，向剧组休息区走去。 “没耽误吉时吧？” 叶容天摘下墨镜，边走边环顾四周，见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满意得点点头。 “没有，还有一刻钟才到正点。老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刘振伟抬腕看了看表说道。 “不用，我就在一边看看。你去忙吧，时间到了过来叫我。” 两人正说话间，周星池、蓝洁英等几个主创演员也都围了上来，和叶容天大老板见面打招呼。 “老板好。” “阿天早啊。” 周星池穿着一身高中校服，背着双肩书包，一幅乖乖仔的模样。偏偏脸上挂着很贱格的笑容，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抽一巴掌的冲动。 蓝洁英长裙曳地，秀发如瀑，戴着一幅金丝边框眼镜，怀抱一叠讲义。站在一旁，面露微笑，温柔娴静，看起来的确很有美女教师的风范。 蓝洁英在影片中饰演女主角何敏，男主角周星星的辅导老师。原作中，这一角色本应由章敏饰演。只是此时章敏才17岁，还在中学念书，没有出道。年龄上，也不适合辅导老师这个角色。 力天影业五朵金花，翁美菱跟着杜琪锋拍摄《午夜凶铃》，王祖娴在王家卫剧组。刘嘉陵面相过于强势，不适合温婉的角色。曾桦倩娇娇女一个，让她演个女学生还差不多。选来选去，最后，这个角色就落到了蓝洁英头上。 说到底只是一个花瓶角色，只要长相够靓够勾人就行。就相貌而言，蓝洁英比原作中的章敏，多了一分温柔纯情，少了一分娇俏妩媚。 叶容天和周星池、蓝洁英都是老相识了，也没有过多废话。寒暄了几句，叶容天便把目光转向跟在周星池身后亦步亦趋的猥琐大叔。 因缘际会，这两个人最终还是聚到了一起，看来他们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最佳拍档。 “老板好。” 见叶容天把目光投向自己，吴猛达赶紧上前一步问了声好。 吴猛达今年32岁，板寸头，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因为饮酒过量的缘故，肚子微微鼓起，和叶容天在星爷电影中见到的那个“达叔”别无二致。 吴猛达是无线艺员培训班三期出身，和周闰发、林林东同班同学。75年就已经出道，开始在tvb电视剧中饰演一些配角，一直不温不火。四年后，吴猛达和郑绍秋搭档，出演《楚留香传奇》中的“胡铁花”一角。凭借形象生动的肢体语言和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吴猛达饰演的胡铁花广受好评，吴猛达因此受到影视界关注。 吴猛达真正开始在香江电影界走红，是在和周星池合作以后。两人自1989年开始合作。一年后，凭借《赌圣》拿下年度票房冠军。在此后的十余年中，吴猛达又参演过数十部周星池电影，均大获成功。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与子通。 生活中，吴猛达和周星池住对门，经常一起在窝打老道的“美国餐厅”吃饭，是一对好基友。电影中，两人的配合更是默契，成为香江电影史上最著名的黄金搭档。就算最终，两人因为《功夫》一片分道扬镳。吴猛达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站出来抨击周星池，可见“达叔”确实是个厚道人。 现在的吴猛达，还不是后世那个憨厚的达叔，而是刚刚浪子回头的花蝴蝶。 吴猛达因胡铁花一角崭露头角。小说中，胡铁花豪爽风流，喜欢用荷叶卷成酒杯喝酒。现实中，吴猛达同样贪杯好色，又滥赌成性，在外面欠下高额赌债，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外债累累，无戏可接，吴猛达曾经一度想过自杀。从云端跌落谷底后，吴猛达才终于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这一次，这只在酒坛里泡了数年的花蝴蝶，是否还能在花间翩然起舞？ “下雨了。” 叶容天眉头微眉，伸出手，接住天上落下的绵绵雨丝。 “下雨是好事。” “好事？” “以水为财，遇水则发。老板，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刘振伟笑着说道。 “这么看来，果然是好事。” 叶容天也笑了起来。 “老板，吉时已到，还请登坛主持开机仪式。” 第五十一章 兵临城下 “吉时已到！” 随着风水先生一声悠长的大喝，周星池同学急忙擦燃一根火柴，上前一步将挂在竹竿上的一长串鞭炮点燃。 “啪啪啪…” 密集的鞭炮声炸响，腾起一团团烟雾，叶容天立刻在空气中捕捉到一股浓烈的二氧化氮气味。 “我宣布，《逃学威龙》开机仪式现在开始，有请叶容天先生登坛。” 刘振伟握着高音喇叭站在场地中央，宣布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叶容天从一名剧务手中接过三柱已经点燃的高香，踏着左侧台阶稳步登台，走到供桌之前。 供桌用红绒布遮盖，中间是关二爷神位，两侧是香炉，以及供奉给各路神灵的吃食点心，有烤乳猪、烧腊和一些时令水果。 叶容天手持三柱高香，在关二爷神位前站定，双手合十捧香，神情庄重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皇天后土，四方神灵，保佑新剧《逃学威龙》万事顺遂，剧组上下平安。善男叶容天敬上。” 念完祷词，叶容天持香对着关二爷神位行祭拜礼。起身后，将手中高香恭敬插入香炉内，从右侧台阶下台。 叶容天之后，刘振伟、周星池等剧组主创人员，依次登台上香拜神。祭拜完毕，又有两名龙虎武师提刀上台，切下猪头。然后叶容天再次登台，一把扯下蒙在摄像机上的红盖头。 拜神时，摄像机必须要盖上红绸布，这是老规矩。摄像机拍摄时，里面的胶片经常会被零件无意间划伤，给剧组造成不小损失。这种意外难以预防，老一辈电影人便想出用红布盖住摄影机的办法，祛邪冲煞。 揭下红盖头，叶容天转身面对台下众人，口中大喊一声： “我宣布，新剧《逃学威龙》，正式开机！” “啪啪啪…” 叶容天话头刚落，刘振伟便大叫一声“好！”，带头猛烈鼓掌。霎时间，圣安堂中学操场上，欢声四起，掌声雷动。 叶容天这边刚刚宣布“开机”，刚才还淅淅沥沥的雨丝，也很快停住。云收雨歇，碧空如洗，果然是好兆头。 搞定开机仪式，剩下就没有叶容天什么事了。不过他也没有转身就走，搬了把躺椅坐在一旁，优哉游哉观看刘振伟等人拍摄开机后的第一场戏。 第一场戏并不是电影中的第一幕，而是发生在主角周星星受上级指派，进入圣安堂中学卧底之后。 周星星同学在学校备受煎熬挣扎求存，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中止任务逃离学校。结果在围墙下，被吴猛达饰演的曹达华拦下。曹达华亦是卧底探员，任务是接应周星星。两人在学校围墙下面发生争执，正好被严厉的教导主任发现。周星星借口肚子不舒服，摆脱教导主任纠缠，接着又迎面撞见蓝洁英饰演的何敏，一见钟情。 摄像机位置已经摆好，摄影师还是刘韦强。几名演员也都准备就绪，刘振伟张嘴正要宣布开机。这时，一名剧务步履匆匆走到刘振伟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导演，外面突然来了好多记者，怎么办？”剧务神色紧张问道。 “记者？不是都已经打发走了吗？” 为了宣传《逃学威龙》，刘振伟特意邀请了几名《东方日报》的记者前来采访。不过在开机拜神仪式结束后，这几名记者就已经告辞离开了。听到剧务说又来一批记者，刘振伟满脸问号，大惑不解。 “阿伟，出了什么事？” 叶容天在一旁干等半天，见刘振伟迟迟没有开机，想来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老板，学校外面突然来了好多记者。” 刘振作皱着眉头如实报告。 “多点记者宣传不好？你紧张什么？”叶容天奇怪问道。 “老板，这些记者不是我请来得，恐怕来者不善啊。” 刘振伟望着叶容天，说出心底担忧。 这段时间，力天影业和倪狂之间的口水仗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本来力天影业这边目的达成，已经准备功成身退撤离战场。哪知倪狂一方得势更不饶人，继续穷追猛打，大有不把力天影业赶绝誓不停手之意。 据说最近《明报》、《信报》、《星岛》、《成报》这几家主战报纸正在上下串联，准备搞一个“封天大会”。几家报纸唯《明报》马首是瞻，姑且称之为“明盟”，打算和香江几家主要院线联手，彻底封杀害群之马力天影业，清理污染源头，净化香江空气。 金公主院线自不用说，本来就是新艺城影业后台老板，在里面上蹿下跳，闹腾得最厉害的就是它。 双南院线不用考虑，大陆背景，左翼院线，一般只放映长城、凤凰等左翼电影公司的影片。双南院线审片苛刻河蟹出没，一般的香江商业电影根本没有可能在这里上映，更不用说力天影业出产的“屎尿屁痰”。 退一万步，就算双南院线法外开恩，允许力天影业的影片在其戏院上映，估计力天影业也不会和它合作。因为凡是在双南院线上映的电影包括制片公司，都会被台岛当局列入黑名单封杀。台岛是香江电影最重要的外埠市场，力天影业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放弃这么大一个市场。 除了这两大院线和一些独立电影院外，香江就剩下嘉禾、德宝两家电影院线，这也是香江目前最有影响力的两家院线。嘉禾态度暧昧不明，估计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至于德宝院线，其实这才是“明盟”想要统战的目标。现在力天影业的电影都在德宝院线上映，只要成功统战了德宝，力天影业也就是秋后的蚂蚱活不长了。 潘笛生自然不会趟这潭浑水，看见苗头不对，早早就带着情妇跑欧洲旅游去了。至今联系不上，“明盟”也只能徒叹奈何。 叶容天自然知道“明盟”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不过他根本无所畏惧。和潘笛生有合同在手，不怕他临阵反水。至于一年后，谁要是还敢炸刺，哼哼！ “来者是客。走吧，阿伟，去会会他们。” 叶容天起身从容一笑。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便在一众狗腿子前呼后拥之下，向学校大门昂首走去。 第五十二章 我是谁 还没走到圣安堂校园门口，叶容天一行人便看到学校铁门外面，密麻麻聚集了一群人，一水的长枪短炮。这阵势，赶得上港督府记者招待会了。 “刘导，真是不好意思。” 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高个壮汉快步跑了过来，一脸惶恐，对着刘振伟忙不迭抱歉。 高个壮汉是学校保安队长。年轻时一心一意想要进飞虎队，可惜老天无眼，不遂人愿，终究没有让他披上那层虎皮。刘振伟答应让保安队长在《逃学威龙》中客串一把飞虎突击队员，过一下干瘾。 “张队，这是怎么回事？” 刘振伟一脸恼怒，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在老板面前表现一把，结果就这么被毁了。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刘导。” 保安队长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跑来这么多记者。要不，我叫弟兄们把他们全轰走？” 保安队长望着刘振伟请示道。 “算了，放他们进来吧。” 刘振伟看见叶容天递过来的眼神，顿时会意。 “张队，一会儿麻烦你带几个兄弟维持一下现场秩序，不要搞出什么意外。晚上，我请大家宵夜。” 刘振伟又仔细叮嘱一番。记者人太多，现场如果没有保安维持秩序，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要是惊到大老板，那罪过可就大了。 校门打开，记者们一拥而上，将叶容天一行人团团围住。好在刘振伟事先有过交待，在保镖和学校保安共同维持下，局面很快得到控制。记者毕竟不是去超市抢盐的大妈，大家还是很有组织性纪律性得。 “刘导演，我是《星岛日报》记者。众所周知，倪狂先生是香江科幻小说之王，贵公司指其欺世盗名，是否大言不惭？” 一位来自《星岛日报》的戴眼镜美女记者眼疾手快，率先抢到刘振伟身前递出话筒。 刘振伟望了叶容天一眼，叶容天点点头，笑容随意。 “各位记者朋友，我知道大家今天过来所为何事。请大家先静一下，不要着急，一个个来。这么闹哄哄像菜市场一样，你们也不方便开炮，是不是？” 刘振伟满脸堆笑，双手虚按下压，作了个安静的手势。 记者群中爆发出一片哄笑声，很快大家就安静下来。 “在回答这位女士提问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力天影业公司的大老板，叶容天先生。” 刘振伟见场面已经安稳下来，便侧身一让，让叶容天走向前台。 “有请叶容天先生。” 刘振伟大叫一声，拼命鼓掌。 刘振伟这一带头，力天世纪的工作人员自然不甘落后，跟着大力鼓掌。周围记者一见这阵势，以为有大人物驾临，不明觉厉，也跟着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如雷，气氛好不热烈。 待到叶容天分开众人走向前台，记者们看清叶容天面容后，顿时又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谁能想到，在香江影坛异军突起，又在报业界兴风作浪的影界新贵，力天世纪幕后老板，竟然是一个如许年轻的翩翩少年？ “你…你…你是力天影业的老板？” 《星岛日报》女记者望着叶容天年轻俊俏的容貌，脸上不自觉一红，张口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叶容天望着美女记者，含笑说道。 人群爆发出一阵轰然笑声。这一次，不仅记者们笑了，连叶容天手下那几个面瘫保镖，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先…先生你好，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称呼一个年龄比自己弟弟还小的少年人为先生，这让《星岛日报》的美女记者一时感到有点不太适应。好在毕竟久经阵战，很快稳住阵脚。 “大家好，请允许我先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鄙人叶容天，力天影业公司大股东，电影《东成西就》出品人。” 叶容天侃侃而谈，从容不迫，浑没有同龄人应该有的拘谨羞涩。 “刚才这位美丽的女士提到，近期我公司和倪狂先生之间有一些口角之争。我相信，大家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关于此事，我要说得是，我不否认，倪狂先生是一个出色的小说家。倪狂先生很会说故事，想象力天马行空，善于营造悬念。他的小说总是引人入胜，不然也不会这么畅销。老实说，我也看过不少倪狂先生的小说，确实很有趣。” 说到这里，叶容天略微停顿了一下。 “叶先生，你想说得是，倪狂先生是一个出色的小说家，但不是一个出色的科幻小说家，是这样吗？” 美女记者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这确实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 叶容天也没有闪烁其辞，直承其事。 “可是，叶先生，倪狂先生三十年来出版过上百本科幻小说，每一本都很畅销，是香江公认科幻小说大家。叶先生，你凭什么说他不算科幻作家？” 美女记者的问题直指核心，渐趋尖锐。 “不凭什么，就凭倪狂先生小说里最常见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许多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这明明是‘反科幻’小说，怎么能叫科幻小说？”叶容天含笑反问道。 “这…这…” 美女记者一时楞住，不知该如何反驳。 科幻小说，顾名思义，就是描写科学技术对个人或社会影响的虚构性文学作品。只不过，作品中的科学技术并非现实存在，而是依靠作者的想象力创造出来。 如果作者自己都在小说里说，这件事情没法用科学解释，它就是上帝在掷骰子。这还能算科幻小说？叫志怪小说、神话小说或许更加贴切。 周围记者一阵骚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对于叶容天刚刚提出的观点，谁都没有办法反驳。 “我认为，判断一本小说是不是科幻小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小说中的科幻元素替换成其他东西，看看故事是否成立。如果故事一样可以讲得通，那它就不是一篇科幻小说。 大家不妨尝试一下，把倪狂小说中的外星人，替换成金镛小说中的世外高人，或者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相信你们会有有趣的发现。” 不理会记者们的窃窃私语，叶容天继续补刀。 “叶先生，请问在你眼中，什么样的小说才算是科幻小说？” 美女记者最先回过神来，又把皮球踢回给叶容天。希望能在叶容天的回答中找到一丝破绽，伺机反击。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否容许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叶容天定定望着美女记者，很有绅士风度得问道。 “什么问题？” 迎着叶容天自信轻松的眼神，没来由得，美女记者心中感到一阵慌乱，预感自己似乎已经掉进叶容天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是谁？” 第五十三章 三体 “我是谁？” 叶容天望着美女记者，含笑问道。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四周记者又是一片骚动，交头接耳不明觉厉。 “你…你不是叶容天，力天影业公司老板？你刚才自己说得。” 美女记者有些心虚得回答道，感觉自己的答案有些弱智。越说越没有底气，脑中智商似乎正随着自己的回答不断流失。 “小姐，请听清楚我刚才的问题。我问得是，‘我’是谁？” 叶容天在“我”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我…我…” 美女记者张口结舌，俏脸胀得通红，感觉自己智商已经严重贬值，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姬小姐，我们不妨以你来做个例子。” 叶容天瞥了一眼美女记者挂在胸前的记者证，儒雅微笑。 “你是谁？你是姬冰艳吗？不，姬冰艳只是你的代号。你可以叫姬冰艳，我也可以叫姬冰艳。姬小姐，现在我想问得是，去掉这个代号，你又是谁？” 叶容天望着美女记者，两眼炯炯放光，充满魅惑神彩。 “这…这和科幻小说有什么关系吗？叶先生，请不要转移话题。” 美女记者一跺脚，杏眼圆瞪，恼羞成怒质问道。 “当然有关系，有莫大的关系。我是谁？这是人类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在不断追问的终极问题。 我是谁？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我为何存在于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而言，我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是我选择了世界，还是世界选择了我？我和宇宙之间有必然联系吗？宇宙有没有尽头？时间有没有长短？过去的时间从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在哪里停止？我在这一刻提出的问题，还是你刚才听到的问题吗…” 美女记者只看到叶容天上下嘴唇快速蠕动，眼神蛊惑，好似教父引导迷途羔羊。一时间，全身似乎都不好了。 叶容天一边滔滔不绝演讲，一边偷眼环顾四周，见在场众人个个凝神静听面色沉重，仍然沉浸在“人与宇宙”的关系中不能自拔，心中不禁暗觉好笑。 “叶先生，探讨人与宇宙的关系，的确是科幻小说应该关注的终极问题。但也并非所有科幻小说都必须围绕这些终极问题展开。 法国作家凡尔纳先生的小说《海底两万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能说那不是一本优秀的科幻小说？” 鸡脚虾见《星岛日报》的美女同行已经败下阵来，本着同仇敌忾的心理，仗剑而出，为美女解围，赢得美女同行一个感激的眼神。 “石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叶容天望着眼前瘦瘦高高的记者，不禁想起那日在和黄总部大厦电梯间的巧遇。 “石先生的文章写得不错，不过绘画的功底就很有限了。” 叶容天望着鸡脚虾，笑眯眯说道。 鸡脚虾老脸一红，他自然也认出叶容天就是那日在和黄总部大厦电梯间偶然遇见的年轻人。 会德丰收购战后，鸡脚虾凭借《看风景的人》一文名声大噪。当时为了增加文章可信度，鸡脚虾不得不对叶容天稚嫩的面容进行“深加工”，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硬生生扭曲成三四十岁的猥琐大叔。现在苦主就在眼前，饶是鸡脚虾久经战阵，也不禁尴尬万分。好在叶容天不为己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凡尔纳先生的小说自然是科幻小说中不可多得的经典作品。凡尔纳先生在一百多年前的蒸汽机时代，就能有如此瑰丽大胆的想象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凡尔纳先生的小说刚好体现了一部优秀科幻小说应该具有的特点，即扎实、慎重、精细的科学理论和技术细节。 科学理论就是支撑起一部优秀科幻小说的骨架。这些科学理论未必无懈可击，也未必在现实中真实存在，但它一定要有理论依据，要让读者信服，而不是像倪狂先生的小说那样，一句‘无法用科学解释’就可以轻轻带过。” 这一下鸡脚虾也只能闭嘴。绕来绕去，说到底还是因为倪狂的小说漏洞太多。当故事来看还行，稍微认真推敲一下，就会发现错漏百出。 鸡脚虾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实际上，从理性上讲，他很认同叶容天的观点。只不过作为一名记者，他有他的立场。鸡脚虾的立场就是《信报》的立场，《信报》的立场就是倪狂的立场。屁股已经歪了，其他人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倪狂先生的小说，我个人认为，可以称之为都市传奇小说或着玄幻小说，但绝对不是科幻小说，更不用说优秀的科幻小说。 一本优秀的科幻小说，应该建立在扎实的理论框架之内，它必须基于严谨的逻辑推理，要有可信的技术细节。要对困扰人类千年的终极问题进行思索和探讨。” 一个短暂的技术性停顿，见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叶容天满意微笑。 “我说这么多废话，大家可能觉得饶舌。其实我真正想说得是，最近我也在写一本科幻小说。我相信大家看完这本小说后，就应该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科幻小说了。” 叶容天大言不惭道，随手又丢出一颗深水炸弹，顿时把在场的小鱼小虾都炸翻了。 叶容天也写科幻小说？这是要单挑倪狂的节奏？所有记者的眼睛都绿了。 “叶先生，你刚才说，你写了一本科幻小说？” 美女记者一脸不可思议，望着叶容天略显稚嫩的面容，用不确定的声音问道。 “是的，当时就是这样。” 叶容天耸耸肩，轻笑一声道。 “叶先生，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给倪狂先生下得战书？” 鸡脚虾两眼像五十瓦灯泡一样闪闪发光，神情亢奋。 “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不管倪狂先生应不应战，我都会把这本书出完。”叶容天微笑道。 “哗！” 现场顿时炸锅。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天才少年单挑科幻之王？ 大噱头啊。 劲爆新闻一个接着一个砸来，在场所有记者都感觉今趟真是不虚此行。 “请问叶先生，你这部小说叫什么名字？” “它的名字叫，《三体》。” 第五十四章 使命召唤 大刘的《三体》，又名《地球往事》三部曲，华夏近五千年来逼格最高的科幻长篇小说，没有之一。 不用瘸子介绍，相信大家对这部神作都已经耳熟能详。就算村子暂时没有通电，没机会在网络或电视上瞻仰神作，相信在新华书店的推荐位上，应该也见过此书。 翻开《三体》三部曲一查，满本都写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牛逼！ 华夏唯一一部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科幻长篇小说。 美国科幻奇幻协会“星云奖”等五个奖项提名。 亚洲首部获得世界科幻大会雨果奖长篇科幻小说。 …… 牛逼的人生无需更多说明。《三体》三部曲架构宏大，立意高远，脑洞大开，令人叹为观止。叶容天初次读到这部神作时，惊为天书，当时就立下要将此神作尽早引荐给世人的大志愿。 装逼固然让人愉悦，有时也难免空虚。如果装逼的同时，又能给社会带来一点有益的改变，则会有效提升装逼者的幸福感指数。 叶容天现在就感到满满的都是幸福。 叶容天计划用《三体》这部神作，刺激一下华夏人被孔孟老庄熏坏的科学神经，在神州大地带起一股科幻小说风潮，改变华夏科幻小说发展的流向。用科幻小说、科幻电影，去引导、培养华夏青少年的科学兴趣和素养。 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科幻小说是培养青少年想象力、科学意识的最好载体之一。尤其是注重技术细节描写的“硬核”科幻小说。蓝翔技校的挖掘机专业为什么这么牛？就是因为他们更加关注细节。 美国每年出版的科幻小说超过1500种。其中不少又被搬上银幕，改编成科幻电影。1971年至1980年十年间，美国票房最高的八部电影中，有四部是科幻电影，它们是《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第三类接触》和《超人》。又是四个牛逼闪闪的名字，尤其是《星球大战》，这部电影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一个国家的科技创新能力，某种程度上，和这个国家科幻小说的发展程度成正相关。 美国人的科技创新能力为什么这么牛逼？ 我们在读金镛古龙的时候，人家在读凡尔纳、索耶。 科幻小说、科幻电影，对于青少年科学意思的塑造作用，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优秀的科幻小说，不仅可以使读者学到一定的科学理论知识，最重要是能激发人们探索未知世界的勇气和兴趣。 叶容天要在香江建设智谷，光靠一个人的智慧肯定不够，必须要集合千万人的智慧。 科技人才是智谷存在的基础，培养科技人才要从娃娃抓起。 这注定是一项长期而浩大的工程。《三体》只是一个引子，最终会华夏带来怎样的改变？叶容天不得而知。 改变总是从一点一滴开始。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叶容天打算用《三体》的所有版税，设立一个“华语科幻小说三体奖”，鼓励推动华夏科幻小说发展。 未来，叶容天会努力推动，把《三体》或者其他优秀的科幻小说引入香江中学课堂。 科幻小说进课堂，在华夏闻所未闻，在欧美各国，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据统计，美国有四千所学校（包括高中）讲授科幻小说知识。一些经典科幻小说，甚至走进大学课堂，成为大学必修课程。 普及科学知识，引导科学意识，培养科学兴趣，拓展科学想象，让科学流行起来，这就是《三体》在这个位面的使命。 《三体》最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叶容天不得而知。 改变从一点一滴开始。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至于大刘？不是还有《球状闪电》和《全频带阻塞干扰》么，应该不会影响他的江湖地位吧？以大刘的脑洞，看到《三体》以后，说不定还能写出《四体》、《五体》，也未可知。 香江报业沸腾了。圣安堂中学记者见面会后第二天，叶容天的大幅肖像就占据了几乎所有香江报纸的头版头条。 照片上，叶容天一袭风衣，长发飘飘，脸上挂着骚包至极的笑容，一幅我有钱我欠揍的样子。 “粗大事啦！力天影业幕后大老板竟然是弱冠少年！？” “香江再现创业神话，二十岁叶容天身价过亿，潘笛生自叹不如。” “二十岁少年身价过亿。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力天影业老板叶容天公然宣称，倪狂写得不是科幻小说，而是都市传奇。” “倪狂写得都是垃圾？无知少年狂言叫嚣一书封神。” “谁是香江科幻小说真命王者？叶容天携《三体》蓄势而来剑挑倪狂。” “宇宙从何而来？时间有无长短？过去的时间从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在哪里停止？叶容天新著《三体》，为您解开困扰人类五千年的终极谜题。” 冲天杀气透香江，满城皆谈叶容天。 一夜之间，“叶容天”三个字传遍香江大街小巷，成为香江市民茶余饭后绕不开的话题。 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凭空蹿红的创富神话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小说《三体》，又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单挑香江畅销书之王。 “老倪，你这里真不错，又荫凉又养眼，是个消暑的好地方，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蔡篮坐在藤椅上，仰头望着层层叠叠覆盖其上的碧叶，忍不住感叹道。 蔡篮上次造访时，这葡萄架上还是空空荡荡，现在已经碧绿一片。巴掌大的绿叶之间，隐约可见刚刚吐芯的细小花蕊。再过两个月，就该结出浆果了，绿莹莹，沉甸甸。那时，又有另一番生动情趣。 “老蔡，你这一辈子就惦记着吃，哪有时间关注这些花花草草？” 黄湛戏谑调侃道，惹得几个老友一齐哈哈大笑。 葡萄架下，金镛、倪狂、蔡篮、黄湛等人各据一张藤椅，围坐在石桌旁，吃吃喝喝，笑谈人生。倪振乖宝宝一样，侍立旁侧，为几位前辈叔伯端茶送水。 第五十五章 明盟扩大会议 “人间有味是清欢。吃什么东西其实不重要，重要得是要吃出这个味来。” 蔡篮摇头晃脑，向众人传授食神秘诀。 “蔡老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府上也不小，怎么就不种一株试试？” 倪狂躺在藤椅上，上下摇晃。藤椅“咯吱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有散架之虞。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比不上东坡居士雅量高致，何不种一株葡萄藤聊以自娱？” “我倒是想，可是整天飞来飞去，哪有时间打理？” 蔡篮啜了口香茶，摇头苦笑说道。 “种葡萄最是容易不过。搭个棚架，缠上葡萄藤就行了。平时又不用你经常打理，有时间就修剪一下枝枝蔓蔓，不要让它长得太密。” 倪狂毫不藏私，将自己总结的葡萄树种植技术和盘托出。 倪狂除了文章写得好外，也是出了名得会玩，对花鸟鱼虫这些玩物都颇有研究。 “倪兄，你就别浪费唇舌了。这个吃货就是太懒。下次你请他过来吃葡萄，我保证他不会推三阻四。”黄湛笑骂一句道。 1985年5月7日，“明盟”第七次扩大会议，在倪府后院葡萄园秘密举行。与会人员有“明盟”常务委员金镛、倪狂、蔡篮、黄湛以及增补委员林行知、艺舒等人。 “三体？什么意思？三胞胎？你们说说，你们都来说说。叶容天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林行知弹了弹手中报纸，向边上众人问道。 “三体就不知道，连体倒是听说过。听这个书名，就知道这本书格局肯定很小。” 黄湛捧起茶碗，吹了一下滚烫的茶汤，微嘬一口，悠然自得。 “这倒是不一定。宇宙从何而来？时间有无长短？过去的时间在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在哪里停止？啧啧，我在幼稚园的时候，就整天思考这些问题，到现在也没整明白。要是这个叫叶容天的年轻人能解我疑惑，我老蔡情愿拜他为师。” 蔡篮一边读报一边微笑说道。他手上拿着一份《星岛日报》，上面有一篇介绍《三体》和叶容天的文章，正是出自美女记者姬冰艳手笔。 “无知小儿，狺狺狂吠。蔡兄你还当真了？” 林行知摊开报纸，又看见叶容天那张笑容，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冷笑一声道。 “无知小儿？林大哥你可是太小看这个叶容天了。他是故意大放厥词装神弄鬼，好引起大家注意罢了。从他炒作《东成西就》的手法就可以看出来了。” 艺舒冷笑一声，转头望向独坐一隅沉吟不语的金镛大侠。 “查老师，你怎么看这件事？”艺舒恭敬问道。 与会诸人闻言，都把目光投向金镛老爷子。在座各位，都是文化界精英，没有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众人之中，能让大伙心服口服得，说到底也就只有金镛大侠一人而已。 “艺舒小姐，你的看法没错。叶容天此举，炒作成分比较大。” 金镛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叶容天这个人的确是商业奇才。昨晚我和包玉钢老爷子通过电话，确认了一件事情。” 沉吟半晌，金镛又接着说道。 “什么事情？” 众人闻言，心中一动，面露好奇之色，异口同声问道。 “叶容天不仅是力天影业公司老板，同时也是方舟投资的幕后老板。” 金镛叹了口气，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方舟投资！？” 林行知忍不住惊叫一声。在座诸位都是文化圈名人，对经济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林行知自然是个例外。他的《信报》是香江第一家专业财经报纸，而他本人更是毕业于英国剑桥工业学院，有着“香江经济学教父”之称。对于发生在香江经济界大大小小的新闻，林行知自然了如指掌，何况方舟投资这家在香江证券行声名鹊起的公司。当初会德丰收购战后，方舟投资浮出水面，《信报》也曾对这家公司做过研究，写过不少追踪报道。尤其是鸡脚虾那篇《看风景的人》，在业界还引起强烈反响。 “原来是他？” 林行知想起鸡脚虾那篇报道中的照片。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没跑了，就是叶容天，会德丰收购战的幕后做手。 “应该没错了，这个叶容天就是方舟投资的幕后老板。”林行知点点头肯定说道。 “方舟投资是家什么公司？我怎么没听说过？” 艺舒见众人听到“方舟投资”这四个字后，面色都变得凝重，大惑不解。 “方舟投资是证券行新贵，上次会德丰收购战，背后就有这家公司在捣鬼。” 林行知简单解释了一句。 “这么看来，那个叶容天，身价可能有好几个亿啊。果然不愧是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厉害。” 林行知想到此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金老，包老爷子对叶容天这个人怎么评价？”蔡篮望向金镛好奇问道。 “深不可测。” 金镛沉默半晌，最后吐出四个字。 深不可测？这是几个意思？林行知双眉一轩，眼中精光闪烁，陷入沉思。 “包老在电话里还给了我一个忠告。” 微一停顿后，金镛又缓缓说道。 “什么忠告？”众人一齐问道。 “包老说，叶容天头角峥嵘，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天才。吾辈只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 听闻金镛此言，众人皆感不可思议。 包玉钢何许人也，执香江商界牛耳数十年而盛名不衰。叶容天就算天纵奇才，在包玉钢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后生晚辈，如何当得如此厚赞？ 一时间，众人各有所思，默然无语。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而已。包老还真看得起他。” 半晌，林行知打破沉默，冷笑一声不屑说道。 “查老，现在叶容天的脚已经踩到我们头顶上了。不是我们要与他为敌，而是他要与我们为敌啊。” 蔡篮开口说道，面带忧虑之色。 “对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难道就光挨打不还手？查老，你到底拿个章程。” 黄湛见众人面上皆带有忧虑之色，一时间也觉得意兴阑珊。 金镛兀自皱眉沉思，似乎心有犹疑，一时难下决断。 第五十六章 战略转进 “哈哈，这还有什么好想？” 倪狂仰天哈哈一笑，打破令人难堪的沉默。 “叶容天这小子这么有钱，想要在电影圈赶绝他，恐怕是不太现实，也没有意义。 叶容天是资本高手，对他而言，电影公司也就是个稍微贵点的玩具。封杀不封杀，对他都没什么影响，说不定还能帮他省点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倪狂细细剖析了眼前局势，脸色浑不在意。 “叶容天不是要文斗吗？那我就跟他文斗喽。” “文斗好，文斗好。叶容天是商业天才，又不是小说天才，不过是用些商业手法来炒作营销他的小说罢了。论到写小说，香江又有几个人能胜过老倪手头那枝笔呢？” 众人都黑自舒了口气，一致叫好，面露轻松神色。 “老蔡，你可别给我乱戴高帽。我写了三十年小说，配额都快用完了。最近写得那些东西，就是骗骗稿费，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倪狂摆摆手谦虚笑道。 “爸，这种小事哪用得着您老亲自出手？不如还是让我去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叶容天吧。” 倪振站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嘴。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倪狂脸一板眼一瞪，喝斥道。 “倪兄，你这张臭脸摆给谁看？我倒是觉得，阿振这个想法很不错嘛。杀鸡焉用宰牛刀，大家说对不对？” 让倪振替代倪狂出战，赢了自然大涨士气，输了也无所谓。 蔡篮这么一说，其余诸人也都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 “叶容天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倪兄，你就算赢了他，大家也会说你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不如就让阿振替你吧。” “就是，叶容天想要挑战你？先过了阿振这关再说。”众人纷纷劝道。 “诸位老哥的好意我倪某心领了。不过这次，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上阵。阿振手底下有多少料我还不清楚？估计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拿出去丢人现眼，徒惹笑话。” 倪狂摇头否决。 倪振出战，输了固然没面子，赢了别人也会认为是倪狂背后操刀的结果，惹人非议。 况且叶容天指名道姓挑战倪狂，倪狂如果让儿子替代出战，不说别得，一个胆怯畏战的名声肯定少不了。 “倪兄，你打算如何应战？是用你现在这篇《电王》，还是另外再起一篇？” 林行知望着倪狂，热切问道。 《电王》是倪狂目前在写的一个故事，是《卫斯理》系列中的一篇，主要讲述一个叫“非人协会”的组织。三月初开始动笔，到现在剧情已经过半，差不多该收尾了。 “《电王》不行，动笔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格局不够。”倪狂摇摇头说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卫斯理》这块牌子被倪狂过度透支，已然成了一个大筛子，漏洞太多，补都补不过来。不如干脆另起炉灶，重新写一个独立的故事。 “我打算另外再构思一个独立的故事。”倪狂微一沉吟说道。 “什么题材？书名有没有想好。” 蔡篮问道，面露好奇之色。 “书名就叫《黑洞》。呵呵，我也学学叶容天那小子，关怀一下人类的终极问题。” 其实，在上个月初论战发动之时，倪狂就已经开始动手构思他的新小说了。 花一个月时间构思小说框架，对闪电手倪狂来说，绝对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倪狂对自己这部精心构思的小说，自然信心满满。 众人眼睛不由一亮。《黑洞》？光听书名就感觉逼格很高，完爆那个不知所谓的《三体》。 “那《电王》这边怎么办？还要不要连载？我看不如先搁置一段时间，你看如何？”金镛又问道。 《电王》目前正在《明报》小说专栏上连载。按照计划进度，应该在6月份完结，现在自然要做些调整。 “没必要，”倪狂摇摇手不以为意道，“双开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倪狂这倒不是在自吹自擂。年轻时候，倪狂号称“码字大王”，码字速度堪称一绝。一小时码八千字，同时给12家报社供稿，凶残到无以复加。放到现在网络文学时代，那绝对是洪荒巨神级别的存在。 “《电王》还是暂时先停一停，我想读者会理解得。当务之急，你还是要把重心放在《黑洞》上。叶容天既然敢口出狂言，必然有所依仗，不可掉以轻心。” 金镛望着倪狂，脸色慎重说道。 倪狂见金镛坚持，也就顺水推舟应下。倪狂虽然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快刀手，现在毕竟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不比当年巅峰时期。就像他自己所说，配额已经用完。同时写几篇小说，难免顾此失彼。 “倪兄，我对你这篇《黑洞》可是很期待啊。不如在我的报纸上同步连载，如何？” 林行知盛情约稿。 “林老弟，你的财经日报，什么时候改成小说日报了？” “哈哈，既然适逢其会，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 送走金镛一行人，艺舒和倪振又回到倪狂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倪狂呆呆坐在椅上，脸埋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表情。 “都送走了吗？” 半晌，倪狂幽幽问了一句。 “送走了。” 艺舒和倪振一左一右站到倪狂身旁。 “哼哼，几个老东西，一个个都想看我笑话。” 倪狂冷哼一声，脸部肌肉扭曲，神情狰狞。 艺舒和倪振对视一眼，都感觉此时倪狂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四哥，你…” 艺舒心中担忧逾盛，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倪狂摇手止住。 倪狂仰躺在椅子上，双目望着天花板，黯淡无神。眉宇微皱，脸上神情时而欢欣、时而愤怒，又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16岁那年，我响应号召，离家出走参加革命。结果被分配到内蒙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守犯人。” 倪狂把头枕在椅背上，声音喑哑，神思缈缈，陷入无边往事的涡流之中。 那是一段埋在倪狂心底深处，永远不想触碰的噩梦。 第五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玩性又大，闲着无聊，就养了几只小狗给自己解闷儿。 有一次，大队书记过来视察工作，结果一不小心被狗咬伤了。书记很生气，从此就把我给恨上了。 57年那年，气候不好，到处都是自然灾害。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运煤车开不进来。屋子冷得跟冰窖一样，墙上、梁上全都结着厚厚的冰花。 呵呵，那种冰刀子刮在骨头上的滋味，你们这些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是永远无法想象得。 我到现在，天气一冷，浑身上下都疼，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冻死。没办法，就和几个战友一起坐下来商量。 那时候我们住的地方离河边不远，河上有一座小桥。说是桥，其实就是几根木板。我们几个人把桥上木头锯了，烧火取暖。总算熬过了那个冬天。 本来以为只是件小事，等到来年春天，砍几棵树，再把桥搭起来就是了。呵呵，没想到啊，就因为这点小事，差点把小命葬送了。 大队书记早就看我不顺眼，抓住这个机会，给我扣上一顶‘破坏交通’的帽子。先是隔离审查，没日没夜写检讨。然后批斗，还要审判我，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个狗日的畜牲，披着人批的禽兽。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害死了多少条人命。” 倪狂双目圆睁，瞪视前方，似欲喷火。面部表情狰狞恐怖，好像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就在眼前。 “我想上诉，没人理睬。在那个年代，人命他妈还不如一粒米值钱。” 倪狂语声中带着浓浓的无奈、绝望还有愤怒，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像打摆子一样。 “四哥…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艺舒紧紧握住倪狂双手，只感觉冰冷一片。 “当时我已经彻底绝望了，只能坐着等死。每天夜里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到自己被枪毙的样子，我就想，还不如干脆自杀算了。 幸好恩人救了我，把我偷偷放了，还送给我一匹马。” 倪狂声音低沉，泪光隐隐，仿佛又回到那个风雪肆虐的夜晚。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倪狂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诚恳质朴的面孔。三十年过去了，那张面孔依然历历在目，无日或忘。 “那后来呢？那个救你的恩人，后来怎么样了？”艺舒眼中噙着泪问道。 “没了。我托人偷偷回去找过恩人。没找到，没消息了。好人呐。好人不长命。” 倪狂语声微微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今生无缘聚首，来世英雄再会。 “我骑着马，一路往北面跑。茫茫雪原，渺无人烟。我也不认识路，只好四处漫无目的乱跑。 逼急了，我就捡起石头朝天上砸去： 贼老天，你个王八蛋，你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有本事现在就殛了我啊，殛了我吧！” 倪狂语声转厉，戟指怒骂。 “身子又冷又饿，实在熬不住，后来就趴在马背上睡了过去。 我那时就在想，我会被冻死吧？冻死也好，省了活受罪。 结果我又一次奇迹般挺了过来。 老天爷不敢收我，他怕我上去后找他麻烦，这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边上刚好有一条铁路。我就沿着铁路线一路走，找到火车站，这才最终捡回一条命。” “我倪狂一辈子，什么苦头没吃过？什么罪没遭过？不照样挺过来了？老天爷看到我都得绕着走，我怕过谁？ 年轻的时候没被人整死，现在老都老了，还受这种闲气。一个毛都没长全的竖子，就想踩死我？我呸！ 我没正经念过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是有人想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一定让他把拉出来的屎再吞下去。” 倪狂目眦尽裂，说到后头，声音越发尖厉，将手中茶碗狠狠往地上一惯。“啪”一声响，碎了一地。 “阿天，没想到，你写起科幻小说，也是一板一眼，很有架势。” 力天世纪总部叶容天办公室内，王妍看完最新一期《三体》连载，忍不住感叹道。 王妍抬头望了叶容天一眼，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这还是原来那个调皮捣蛋的阿天？股票投机、游戏策划、电影剧本，现在居然又写起了科幻小说，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不会得？他脑子里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 “那是自然。我说过要教你们写科幻小说，你当我讲笑啊？” 叶容天翘着二郎腿说道，一幅理所当然表情。他手上也拿着一份报纸，不过他看的是《明报》上连载的《黑洞》。 “ada姐，你觉得《三体》和倪狂的《黑洞》，哪一个写得更好？” 《黑洞》这个书名看着挺唬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黑色的山洞，故事内容和外太空的黑洞完全没有关系。 主人公阿建天性热爱运动，喜欢户外探险。一次，阿建在野外穷游时，意外发现一个神秘山洞。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阿建走进了山洞。等他从山洞另一端走出来时，阿建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原来山洞竟是一个时空隧道，连接着二十年前和现在的世界。接着，阿建又惊喜发现，通过时空隧道，历史可以改变。 阿建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很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父亲撒手尘寰，抛下阿建和母亲相依为命。 阿建决定重新回到二十年前，去拯救自己即将遭遇不测的父亲。 命运的巨轮究竟是否能够扭转？迎接阿建的将是… 时空穿梭，一个烂大街的题材，不过叶容天也不得不客观承认，倪狂讲故事的能力确实超强。 俗套的故事，到了倪狂手上就立刻变得峰回路转。各种悬念铺陈，环环相扣，引人入胜，让读者欲罢不能。畅销书之王，绝非浪得虚名。 “你是想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王妍合上手中报纸，用夹子夹好，放回报架。回头望向叶容天，冷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如果可以选择得话，我想听好话。” 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沉吟半晌后郑重其事说道，得到的自然是王妍的白眼。 第五十八章 科学预言小说 “实话说，《三体》写得确实不错，一笔一势，煞有介事。里面提到不少科学观念，让我耳目一新。” 原本时空中，大刘要到2006年才开始动笔写《三体》系列小说，并以连载的方式发表于《科幻世界》杂志。作为一本“硬核”科幻小说代表作，书中自然少不了大量科学技术名词以及细节描述。 科幻小说，顾名思义，包括科学和幻想两个组成部分。《三体》三部曲中涉及的科学技术，特别是《黑暗森林》和《死神永生》中提到的科技，很多是大刘自己的创造构想。比如“维度打击”、“曲率驱动飞船”、“宇宙背景伪振荡”这些概念，就属于科幻小说中“幻想”的部分。很华丽，很高端，很唬人。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这些超现实的异次元科技，可能有莫大吸引力。但对真正具有相关专业知识背景的高端群体，则只能一笑而过。 除去大刘幻想的部分，《三体》系列中涉及的大量科技，是在二十年后的现实生活中，已经存在的技术。比如纳米技术、电脑联网游戏、量子通信技术等等。对于二十年后的读者而言，这些技术名词有些已经走进现实生活，有些经常见诸报端耳熟能详。 以纳米技术为例，这是七十年代刚刚兴起的科学概念。1974年，日本科学家谷口纪男第一次使用“纳米技术”这一名词。1981年，科学家发明“扫描隧道显微镜”后，纳米技术才脱掉科幻外衣，真正走进现实研究层面。1986年，美国科学家德雷克斯勒博士首次提出“分子纳米技术”概念。 《三体》系列中，纳米技术作为“青铜时代”的代表科技被大量提及。dna分子计算机、细胞生物计算机，对于二十年后的读者而言，这些名词并不陌生，但对于八十年代初期的读者，特别是科技工作者，这些概念已经不是小说家无稽的幻想，而是具有现实依据的科学预言。 换言之，放在1985年，《三体》已经不再是一本单纯的科幻小说，而是一本理论功底扎实、带有精确科学预言性质的科学幻想小说，逼格无疑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当然，对于文科生而言，以上种种统统没有什么卵用。 “科学理论冷僻，距离现实生活太过遥远。读者既不熟悉也没兴趣了解，极大影响阅读时的爽快感。特别是对连载小说而言，这一点尤为致命。” “技术细节描写太多，枯燥乏味又烧脑。看到那些技术名词我就头疼，直接pass。拜托，我是看小说，不是来上理化课。” 王妍扳着纤纤玉指，一条条列举批评，用语尖锐刻薄。 “还有没有？” 叶容天仰天打了个哈欠。 “人物描写苍白，缺少代入感。主人公汪淼就是个符号，一个线索人物，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推动剧情发展。” “所以…” “所以，抛开感情因素，单纯从读者角度考虑，我更喜欢《黑洞》这本书。” 王妍有话直说，丝毫不顾及叶容天颜面。最近一段时间，叶容天一路顺风顺水，越发骄狂自满，是时候给他泼点冷水了。 “《黑洞》这本书，开头这几章悬念设计的不错。倪狂也算得上是高明的能工巧匠了。”叶容天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倪狂是能工巧匠，你就是大宗师了？别太自大了。” 王妍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意。 “ada姐，你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意外。” 叶容天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笑容轻蔑。 “理科生的世界，你们这些文科生是不会明白得。” “你什么意思！歧视文科生？” 王妍双手叉腰，胸脯高高挺起，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盯着叶容天。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前动手教训的架势。 “绝对没有。ada姐，我只是想说，汪淼是一个科学家，古板一点也很正常吧。” 叶容天急忙摆手撇清，收起嬉皮笑脸，正襟危坐。 “至于技术细节描写，这恰恰是《三体》有别于一般科幻软文的最大优点。硬科幻就一定要由大量的技术细节支撑起来，不然还叫什么硬科幻？ 《黑洞》说得好听点是软科幻，说得难听点就是伪科幻。 ada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哦，这不是文人相轻，我这说得全是事实。” 叶容天看见王妍粉拳紧握，俏脸胀红，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怒气值已经满格，濒临爆发边缘。 叶容天不为之所动，一边瑟瑟发抖做好防御姿势，一边继续负隅顽抗。 “简单说一点，你可以把小说中的神秘山洞换成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换成月光宝盒，看看对故事发展有没有本质影响。” “月光宝盒？那是什么东西？”王妍一愣问道。 “仙家重宝，你不用管那是什么东西，这不是重点。总之呢，抛开时空旅行这个噱头，《黑洞》是一本不折不扣的悬疑探险小说，跟科幻小说根本不沾边。倪狂视野上的局限，决定了他作品的先天不足。 如果倪狂能把设定稍微修改一下，把神秘山洞改成无线电波，主人公用收音机和二十年前的父亲取得联系，再加上一些技术细节描写，那样倒是可以改成一篇不错的科幻小说。” “收音机不一样可以换成月光宝盒？凭什么换成收音机就是科幻小说了？” 王妍毕竟是律师出身，很快找到叶容天话语中的逻辑漏洞，冷笑一声，无情鞭挞。 “因为技术细节，因为电磁波传播理论。你可以解释收音机的工作原理，但你没办法告诉读者月光宝盒和神秘山洞的作用机制。” 叶容天蔑笑一声，见招拆招，趁隙反击。 “为什么你一定要死死咬住技术细节不放？读者根本就不爱看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你来科普教育。读者需要的是有趣的故事，是跌宕起伏的剧情。” 尾兽爆发，王妍猛扑上去，将叶容天从老板椅上强拽下来，反扣双手，摁倒在沙发上，紧紧压在身下。 “科普教育，本来就是科幻小说必须具备的社会功能。 ada姐，我爱你，但我更爱真理。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屈服得。我…啊…” 第五十九章 老兵参上 “阿天，现在还疼不疼？” 王妍玉手按在叶容天额角青肿上，一边轻揉搓动，一边心疼问道。 “一点小擦伤而已。ada姐，我不妨事，别这么紧张。” 叶容天拿着镜子仔细端详，左侧额角上有一块小小淤痕，面积不大，刚好被头发遮住，不影响伟岸形象。 理念不合，叶容天和王妍在沙发上大打出手。王妍占据先手优势，将叶容天死死摁在身下动弹不得。叶容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仗着身强体壮，垂死挣扎，意图反扑。 两人纠缠扭打成一团，上下滚动。一不小心，就滚下了沙发。叶容天眼疾手快，侧身将王妍抱紧护住，自己额头不得已贡献给了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 “ada姐，科幻小说在华夏是小众读物，读者不爱看很正常。 我写《三体》，又不是为了挣那点稿费，只是希望以此为契机，一步步改变大家的观念而已。” 叶容天放下镜子，目光正视王妍，肃容说道。 “什么观念？” 王妍现在只顾给叶容天处理伤口，之前的理念之争早已抛诸脑后。 “我们华夏人好读书不求甚解，对于技术细节向来缺乏兴趣，这不是什么好事。 老美的科技创新能力为什么这么强？智商更高？吃苦耐劳？谁敢这么说，我啐他一鼻子脸，你信不信？依我看，区别只在于关注点不同。 拿电影来说，人家老美就喜欢钻研特效技术，精益求精。我们呢？总是把时间浪费在艺术、哲理、人文关怀这些东西上，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总是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境界高深，嘲笑老美电影是爆米花，没有内涵。 可以预见，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三十年后，老美的特效技术越来越先进，到那时他们就可以用逼真到极致的视觉效果碾压我们。 我们呢？几十年过去了，依然只能在爱情动作片中兜兜转转。然后观众都跑去看好莱坞大片。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观念必须要改变。不改变，世世代代只能跟在老美身后吃屁。 科技创新是第一生产力。ada姐，智谷需要的不是简简单单几栋高楼大厦，也不是几家高科技公司。山寨永远无法领导潮流，智谷需要得是不断创新的理念和人才梯队。” “《三体》就能改变人们的观念？”王妍不以为然道。 “《三体》只是一个开始。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科学家。我没想过让所有读者都接受《三体》。一千个读者当中，只要有一两个人，因为读了《三体》而对科学产生兴趣，就已经挣到了。” “几千年形成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它，太难了。” 王妍虽然觉得叶容天说得颇有些道理，但她的顾虑更为现实，更加接近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叶容天自然不是“正常人”。 “就是因为难，所以才需要我去做。ada姐，你说说，这么困难的事，普天之下，除了我叶容天，还有谁能够做得到？” 叶容天眉锋一轩，逸兴遄飞，豪情万丈。肾上腺素分泌陡然加速，静脉扩张带动血液流向面部，双侧脸颊现出一片殷红之色。 两人正说话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叶容天返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刚刚拿起话筒，还没来得及挂到耳边，对面就传来史丹尼急促兴奋的声音。 “老板，是我，史丹尼。”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叶容天皱眉喝斥了一句。 “老板，我们和新闻集团已经谈妥了。新闻集团同意斥资2.5亿港币，收购我们手头全部南华报业股权。” 尽管受到老板斥责，电话那头，史丹尼依然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以1.3亿港币收购南华报业。短短一周后，再次以2.5亿港币闪电卖出。一买一卖，一个亿净利润轻轻松松落入口袋。这是何等经典的商业操作，何等敏锐的商业嗅觉。 事实上，因为对南华报业的资产清查工作尚未完全结束，截至目前，方舟投资仅向汇丰银行支付了四千万港币首款。 以四千万豪挣一亿两千万，这么算下来，收益率已经达到恐怖的300%。 神话，又见神话！ 史丹尼此刻很想知道，当大班王沈弼获知这个消息后，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就在一周前，叶容天让史丹尼出面接触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标价3亿港币出售南华报业股权，史丹尼一度认为叶容天想钱想疯了。 铁一般的事实再次证明，叶容天是永远不会出错得，这也更加坚定史丹尼心中的信念。 凡是叶容天做出的决策，都要坚决维护。 凡是叶容天的指示，都要始终不渝地遵循。 又一块小鲜肉落袋，叶容天心情自然极为愉悦，在电话中好好褒奖了史丹尼一番。 其实，对于此次谈判结果，叶容天早有预计，并未觉得意外。 鲁伯特.默多克，新闻集团董事长兼行政总裁。出生于澳大利亚墨尔本一座小农场，毕业于牛津大学。这个野心勃勃的犹太人，一心一意想要打造覆盖全世界的传媒帝国。在此之前，默多克的传媒帝国版图上，亚洲还是一片空白领域。《南华早报》，一个拥有近百年历史的卓越品牌，东南亚影响力最广的英文纸媒，正是填补这块空白的最好选择。 搁下电话，叶容天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价。 《俄罗斯方块》在加州打开市场后，订单就雪片一样飞来。目前已经售出七万台整机，每台净挣一千美金，这就是五亿多港币。 留在股市的三亿多资金，也有十几个点收益，这又是五千万入账。 转卖南华股权获利一个多亿。 方方面面资金总合起来，叶容天赫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个人资产已经稳稳突破十亿港币，一只脚跨入香江一线富豪阵营。 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呢？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叶容天皱着眉头微一沉吟，拉开抽屉，从底层取出一个黄色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里面静静躺着一份薄薄纸张，16开大小，这是一份入职员工档案。 叶容天凝目望去，员工姓名一栏写着两个简单的汉字： 王实。 第六十章 渠道为王 王实，1951年出生于广栖柳洲。17岁初中毕业后，在薪疆做了五年运输兵。1974年，进入兰洲交通大学给排水专业深造学习。毕业后分配到广洲铁路局工程段工作。1980年进入了粤东省外经委，负责招商引资。1983年到深镇经济特区发展公司工作。1984年组建“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任总经理。 薄薄一页纸，记录了王实从出生到现在的人生履历。 “阿天，你特意派刘振伟去深镇招揽王实，究竟他有何过人之处？” 王妍瞥了档案一眼，转头望向叶容天，一脸疑惑。 王实的档案，王妍之前已经看过，似乎并没有太多过人之处。对于叶容天煞费苦心，跑去大陆找来这么一个人当万达地产掌门人，王妍觉得未免有点过于儿戏。 万达地产是叶容天前几天刚刚动手组建的地产公司。说到万达地产，原本叶容天更中意“万事达”这个id，可惜已经被人抢先注册。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称万达地产。好在此万达和彼万达都以商业地产为主，一脉相承，倒也没有辱没万达这面金字招牌。 随着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这个吸金怪兽步入正轨，叶容天的商业帝国正式走上快速发展的通道。如果一切顺利，两三年后，智谷将初具规模。届时，大量高新技术企业云集于火炭工业区，可以想见，火炭及其周边的地价租金必将迎来一波大幅上涨的浪潮，就像硅谷之于阿瑟顿小镇一样。 提前布局，趁地价低迷之际，囤积土地，是题中应有之意。 随着大陆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发展，“珠三角”地区在劳动力、土地成本等方面的优势逐渐凸显，吸引大量香江企业将厂房搬迁至“珠三角”地区。以“珠三角”为加工基地，产品则运往香江销售，形成所谓“前店后厂”格局。香江制造业北移，对于香江本地工业发展是一个致命打击，实体经济空心化现象严重。 火炭工业区就是一个明显例子。两三年前，火炭机器轰鸣，人来车往，还是一派繁忙景象。到了今年，工厂倒闭的倒闭，北迁的北迁。整个工业区，写字楼空置率超过50%。地价租金自然也随之跌倒谷底，正是抄底囤地的最好时机。 组建万达地产，其一是为了囤积火炭工业区及其周边廉价土地。其二则是为了叶容天控制终端销售渠道的战略布局服务。 渠道为王，终端制胜。 现代商业的基本规则就是，谁抢占了最多与消费者接触的机会，谁就有可能抢占先机，获得最大的市场份额。 理论上讲，只要你控制了与消费者接触的所有终端渠道，你可以将所有竞争对手封锁在市场大门之外。就算你卖得是一框烂杏，一样可以卖得出去。 ibm可能因为产品落后而倒闭，微软可能因为技术革新而被淘汰。但是沃尔玛，只要它自己不犯低级错误，基本上不会面临太大经营风险。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投资收益角度看，大卖场投资大收益慢。但就企业生命周期而言，大卖场一定会比制造业公司活得更为长久。 电影需要院线支持，电子产品更需要大卖场销售。对于力天世纪而言，不想受制于人，控制终端渠道是必然选择。 建立集住宅、商务、娱乐为一体的商业综合体，并以商业综合体为纽带，打通辐射整个华夏乃至全球的渠道网络，叶容天的商业帝国才算真正建立稳固的地基。 “你看看这额头，立如壁光如镜，目光凝而不散。从相格上就可以看出来，此人聪明睿智，具有领导一方的大将之才。” 叶容天手指点了点档案右上角王实的大头照片，笑眯眯道。 王妍双手环抱在胸，只是定定地看着叶容天，不说话。 “嗯，其实故事是这样得。我以前见过这个王实。能说会道，挺会来事。 你知道，做地产呢就一定要长袖善舞，要知道怎么搞好人际关系，和方方面面打好交道，尤其是要擅长处理和政府部门的关系。王实在这方面能力比较突出，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经理人。” 选择王实作为万达地产的掌门人，自然不是叶容天一时心血来潮之举。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身为人主，自然希望手下个个如关羽、诸葛亮一般，既能干又忠心。相信没有人会喜欢任用司马懿、吕布这类型的下属。能力逆天，野心勃勃，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叶容天虽然知道不少牛人。可惜，但凡牛人，大都有一个特点，心高气傲野心勃勃。这叫叶容天怎么放心把手下产业交给他们打理？ 叶容天的用人标准，忠诚永远是摆在第一位考虑的要素，其次才是个人能力。 普天之下，茫茫人海，要找一个既有能力又没有太大野心的好管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原本历史上，王实的“现代科教仪器中心”在1988年更名为“万科公司”，王实成为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拥有万科40%股权。 一年后，万科公司成功上市，王实自愿放弃万科原始股份，立志做中国第一的职业经理人，他确实做到了。 像王实这样有觉悟的好同志，叶容天岂能放过。 当然，这些理由自然无法明说。 “王实是大陆人，没有地产行业从业经验，不熟悉香江地产游戏规则，也没有人脉网络。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能言善辩，你就把万达地产这么重要的公司交给他打理？” 虽然对叶容天的信任已经达到了盲从的地步，但叶容天这次给出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王妍不免有些担心。 叶容天再能干，说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年轻人缺乏阅历，做事情喜欢凭一时喜好，难免会犯错。如果只是一般小事，王妍也懒得操心。万达地产事关力天世纪未来发展战略布局，掌门人的位置至关重要，王妍不得不慎重对待。 第六十一章 龙跃于渊 “香江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合你意的经理人？” 王妍望着叶容天，正色问道。 “ada姐，你觉得香江很大，我却觉得这个池子太小，根本就容不下力天世纪这条巨龙。” 迎着王妍咄咄逼人的目光，叶容天心中早有腹稿，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香江是自由港，政策宽松，自由放任，能够吸引世界各地的人才。这是香江最大的优势，也是智谷可以存在的基础。 香江的劣势同样明显。市场狭小，劳动力成本偏高，和亚洲邻近地区相比，缺乏竞争力。 所以，香江最多只能成为一个研发中心。生产基地必须建立在劳动力资源丰富，又靠近市场的地方，大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地理上，香江是联系华夏大陆与西方世界的枢纽。我们就处在这个纽带的中心。有风使尽帆。如何利用好这个地缘优势，左右逢源，是智谷成败的关键所在。 我用王实，看重得是他在大陆的人脉和经营能力。香江弹丸之地，找谁来做都一样。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不过，做生意总要走一步看三步，提前布局总是没错。 再说，王实虽然是万达地产掌门人，后面不是还有我吗？我自然不会由着他乱来。如果事实证明我眼光有误，王实确实难堪大任，那时再另请高明，为时未晚。ada姐，你说对不对？” 东区英皇道北角工业大厦22楼，《信报》总部会议室，林行知和一干手下正在准备晨会。 林行知大马金刀坐在主席位上，面无表情，驴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三角眼带着冷电，脖子不动，目光水平移动，从左往右缓缓扫过会场。 黑云压城城欲摧。 冷电过境，生机断绝。会议室内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或低头整理文件做忙碌状，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空气。 万马齐喑中，唯有发行部经理，昂首挺胸夷然无惧。在林行知森冷目光聚焦下，发行部经理胸膛逾发高挺，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微笑。 来吧，朝我开炮！ “马经理，上周销售数据出来了吗？” 林行知望向发行部马经理。 “林总，已经出来了。” 马经理等得就是这句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恭敬递给林行知御览。 林行知接过图纸凝目细看。图纸上是一幅柱状图。横轴单位为时间，从周一排到周日。纵轴单位则为发行量。 柱状图中可以明显看到，随着日期推移，代表发行量的柱图也随之逐步升高。这就表示这几日《信报》发行量一直在稳步攀升。 林行知点点头，黑沉的脸上终于展露一丝满意笑容。 甲光向日金鳞开。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会议室中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与会人员纷纷从泥塑木雕状态苏醒，一个个恢复活泼心跳，面部表情也随之丰富起来。 “上周日均发行量环比上升13.7%，同比上升21.5%，达到十一万五千份，创下销量新高。特别是最后三天，销量上升的趋势明显加速。 我认为，近期报纸销量的上升，和《黑洞》的口碑效应有关。根据目前趋势预测，我对下周销售形势保持积极乐观。我相信，下周销量还有进一步攀升的空间。” 马经理昂首挺胸，侃侃而谈。好似试验班的尖子生，在班主任鼓励赞许的目光中，大声回答老师提问。 “林总，我们分析部上周对《黑洞》和《三体》作了一个随机抽样调查，这是问卷调查的结果，请你过目一下。” 好学生不是只有马经理一个。市场分析部徐经理不甘落后，献宝似得将一份问卷调查报告呈送给林行知。 这份调查报告有数据有图表有分析，线状图、饼状图错落有致花团锦簇，内容详实，分析透彻，明显比发行部简陋单调的柱状图专业得多。 因为专业，所以精确。 林行知随手翻了翻，看到最后结论部分的反馈结果，脸上浮现出兴味盎然的神色。 “超过七成读者支持倪狂先生的《黑洞》，《三体》支持率不足三成。我们做了一千份问卷，在港岛、九龙、新界各大报刊亭都有投放。调查样本覆盖老中青三个年龄段，应该说结果还是比较能反映市场现状得。” 察言观色，徐经理微笑补充道。 “嗯，这个调查做得好，很有说服力。我们媒体人，写文章作报告，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想当然，不能戴着有色眼镜，那样是要出洋相得。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数据为准绳，这样别人才会信服。 这份调查做得不错，值得嘉奖。大家要多向市场研究部学习，不要什么事都要我吩咐了才知道去做，要有前瞻性。 老徐，你回去组织人手，写一篇详细报道。要有深度，突出专业性，就放在我的专栏里。” “明白。” 徐经理慨然应诺，士为知己者死。顾盼之际，看到发行部马经理一脸不屑。徐经理冷哼一声，不与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三体》这本书，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吧？有什么看法？拿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一大早就相继收到两个好消息，林行知脸部肌肉明显松弛了许多，乍一看上去竟似乎有些和蔼。 云消雾散，阳光普照。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老王，你先来吧，说说你的看法。” 林行知把目光投向王炳坤主编，这是一个久经考验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 王炳坤主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对自己被老板首个点名，甚感满意。对着林行知微一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完全领会首长意图，坚决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 “《三体》我是看了几章，纯粹是出于个人好奇心。就是想知道这本号称跨时代的史诗级巨著，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看了两章就没兴趣翻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本小说在人物描写、剧情渲染上都欠缺力度，可以说是彻底失败。特别是在人物描写方面，过于白描。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更不用说印象深刻。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本书主角到底是谁。对了，老潘，《三体》的主角到底是谁啊？” 王炳坤转头望向边上一位编辑诚恳问道，一脸愣然表情。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然笑声。 第六十二章 斗破三体 “老潘，《三体》的主角到底是谁啊？” 王炳坤满脸困惑表情，惟妙惟肖。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潘编辑摊摊手，一脸无奈笑容。 会议室内笑声大作。托《三体》的福，大家好久没有这么欢乐过了。 “王主编的评论切中肯綮，可谓一针见血。主角面孔模糊不清，读者没办法建立代入感，这是《三体》最致命的缺点。其实不仅是主角，配角也是一样，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橡胶人，完全可以用甲乙丙丁来代替。这充分暴露了写作者文字功底的不足。” 一名高个编辑收住笑容，点点头附议道。 话匣子打开，会议室内众人也没了顾忌，七嘴八舌纷纷发表意见。很快，一场例行晨会就演变成了一场《三体》批斗大会。 “以文革为切入点，这明明是倪狂老师用烂的招数。叶容天一面批评倪狂老师写得不是科幻小说，一面又去拾倪狂老师牙慧，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写作者年龄太小，经历不足，视野狭隘，根本就驾驭不了有深度的题材。” “场景切换生硬突兀，一下子是现实生活，一下子又回到文革时期，一下子又进入三体虚拟游戏。写作者蒙太奇手法玩得不错，可惜读者都给他绕来绕去绕晕了。我读得时候就在想，这个写作者是不是神经分裂啊？” 又是一阵爆笑声。 “就事论事，好好评论，不要搞人身攻击。再怎么说叶容天还年轻，能写出这种水准的文章，已经难能可贵。” 林行知摆摆手制止道，脸上逾发灿烂的笑容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整体结构缺乏美感。” “语言干瘪无力。感觉就像一个劣质的玻璃瓶，一敲就碎。” “情节难以为继，运笔黔驴技穷。” “有技术没故事。写作者就像一个呆板的老教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讲数学，讲物理。讲化学。老教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浑不知底下听众听得昏昏欲睡。” 都是一些靠笔杆讨生活的老油子，读过得书比普通人吃过得盐还多，骂起人来不带脏字。一时间，笑话与段子齐飞，唾沫共口水一色。 “还有没有其他看法？有不同意见也可以提嘛。大家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阿荣，你怎么看。” 林行知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鸡脚虾。带着鼓励微笑。 鸡脚虾悚然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刚好对上林行知春风般温暖的目光。 “阿荣，有没有什么不同看法？我知道你一向很有想法。说出来，大家探讨探讨。说错了也没关系。” 林行知语声轻柔，循循善诱。 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啊，不同意见？不同意见啊…” 鸡脚虾脑筋急转，好一番搜肠刮肚。 “嗯。刚才大家都觉得《三体》在人物描写方面比较薄弱，我觉得这一点值得商榷。 就拿主人公汪淼来说。他是一个科学家，刻板理性本来就是科学家的特质。所以我觉得对他的描写并没有什么不妥。 《三体》中，对人物描写运用大量白描手法。我觉得这是作者有意为之，并非笔力不足所致。就好像我们在历史书中看到的人像一样，总是以一个群体的面貌出现，个体是不存在得。 可能作者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小说中创造出编年史的感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主意到，《三体》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地球往事》。从这个题目我们可以推断，整个故事历经的时间跨度，可能会非常大。” 鸡脚虾这几天也一直在追《三体》。已经陷了进去，一谈起《三体》就有点忘乎所以。在鸡脚虾看来。《三体》才是真正的科幻小说，《黑洞》只能算是悬疑小说。 “你是说《三体》是一部史诗级的科幻小说。而我们在座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是这样吗？” 老潘皮笑肉不笑，语气古怪质问道。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作者是有意识得淡化个体在小说中的存在感。”鸡脚虾摇摇头说道。 “还有吗？” 林行知盯着鸡脚虾，笑容和蔼。 可怜鸡脚虾，还不知死期将至。看见一贯冷脸的林老虎，居然对自己另眼相看，顿时大为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鸡脚虾心一横，决心响应号召，畅所欲言，将肚中存货一次清空。 “大家都觉得《三体》中技术细节描写有些泛滥，影响阅读快感。但是大家要知道，《三体》是科幻小说，不是像《黑洞》那样的悬念小说…” “你认为《黑洞》不是科幻小说？” 林行知忽然插了一嘴，打断鸡脚虾的说话。 “和《三体》相比，《黑洞》只能算是一本悬疑小说。”鸡脚虾正色回道。 “说得不错，嗯，你继续。” 林行知点点头，笑容寡淡，不置可否。 “我们评价一部科幻小说，情节固然是一个重要参考因素，但也绝不能忽略小说中的技术描写部分。这部分恰恰是科幻小说的核心，是火柴，点燃读者探索科学的大脑。没有这部分描写，科幻小说还能叫科幻小说？ 当然，如果脑子里装得全是水，那自然没办法点燃了，哈哈。” 说到这里，鸡脚虾灵感突发，机智得抖了个包袱，试图活跃现场气氛。 鸦雀无声。 “就受众而言，当然《黑洞》更受欢迎，因为科幻小说本来就是小众读物。” 鸡脚虾唾沫横飞，战斗力逾发惊人。 “前两天，高昆教授回中文大学讲学。我专门就《三体》中提到得一些技术细节向他请教。高昆教授说他非常喜欢《三体》这部小说，特别是里面提到的一些技术概念，显示出写作者扎实的理论功底，对他也很有启发。 高昆教授说，《三体》中提到的一些技术，在不远的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现实。盛赞《三体》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科学预言小说。 理论功底如此扎实的科幻小说，就算在欧美国家，亦不多见。” 高昆何许人也？著名华裔物理学家，香港中文大学电子工程专业创始人，未来中文大学校长、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有他为《三体》背书，《三体》在科幻小说界的地位牢不可破。 “说完了吗？” 林行知望着鸡脚虾，淡淡问道，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说…说完了。” 鸡脚虾惘然回道，他忽然发现会议室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好像…好像太安静了。 “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暴君之怒 “消息确实了吗？” 马成昆顶着西瓜头，背负双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面无表情，目光阴沉。谁也不知道这个香江报业界的暴君，此时此刻心中正在盘算什么。 “已经确实了，都怪我。” 马庭强懊恼道，声音低沉，满脸愧色。 “阿强，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当时谁都没把它放在心上。谁能料到，传媒大王默多克会对一家香江的报纸感兴趣？” 马成昆悠悠一叹，停下脚步，摆摆手说道。 “不过，那个方舟投资竟敢利用我们东方报业来压价，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马成昆背转身子，冷目凝视靠山墙上挂着的《猛虎吞日图》。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太岁头上尿一把。 “大哥，你是打算…” 马庭强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一贯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向来只有马成昆截胡，谁敢到报业皇帝盘子里抢食？就算是首富李嘉臣、船王包玉钢之流，也不愿意正面撄其锋芒。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小朋友不懂事，我教教他做人。” 客观来说，方舟投资收购南华报业的行动，东方报业早已知悉，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自始自终采取默许态度。1.3亿港币收购一家在中央挂了号的黑五类报纸，得失之间，尚难评断。 可是现在，方舟投资一转手就挣了1.2亿港币，这就令马成昆不爽了。 非常不爽。 我给你得才是你得。我不给，你不能抢。 如果没有方舟投资这根搅屎棍。这些本来都是马老板的钱。 马成昆现在的心情和《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有一拚，后悔、痛苦、悲愤… 曾经有一个大发横财的机会摆在我面前, 我没有去珍惜。 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sandy。叫梁经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马成昆回到位置上坐好，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话筒快速拨了个号码。 片刻之后，办公室大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吧。” 马成昆自顾翻看桌上文件，头也不抬。 “董事长，你找我？” 梁经理身材高大壮实，顶着个油光锃亮的秃瓢，满脸横肉。这样一个凶霸霸的人，到了马成昆面前，却像一只耳见到黑猫警长。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看起来甚为滑稽。 “最近报纸销量如何？” 马成昆签完一份文件，这才抬起头瞄了梁经理一眼，淡淡问道，声音无喜无悲。 “平稳，相当平稳。发行量一直在五十万至五十五万份之间波动，变化不大。” 梁经理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红本子，翻看了一眼汇报道。 “读者对《三体》这本书评价怎么样？”马成昆又问道。 “挺好，挺好。” “挺好？我怎么听说，下面读者对《三体》意见很大呢？” 马成昆脸色一沉。语气渐转冰冷。 “开始是有一点小小杂音，不过随着剧情推进，现在不少读者已经转变观念。我们编辑部最近还收到不少读者来信。希望我们每次能多刊载一些内容。 大家现在对三体文明都很期待。作者前面埋下伏笔，现在开始渐渐收网，故事渐入佳境…” 梁经理越说声音越弱，因为他忽然发现，马成昆的脸色正变得越来越阴沉。 “撤掉。” “啊？” 梁经理愣了一下，毕竟个子高，神经信号传递距离较常人为远，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我说撤掉！听不懂人话？” 马成昆忽然爆发，虎掌猛拍在办公桌面上。发出“嘭”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梁经理耳膜震破。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始皇一怒，赤血千里。 “哦。撤掉，明白，明白。我这就找人撤掉…” 梁经理抹了把额头冷汗，转身就想逃离虎穴，传达领袖精神。 “回来。” 背后传来一声恶魔的召唤。 “董事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梁经理回过头，脸上笑容有些惨淡。 “派人去摸一下方舟投资老板的底。” 马成昆西瓜头枕着靠椅，淡淡吩咐道。 “董事长，方舟投资台面上的总经理是史丹尼，幕后老板是叶容天，也就是《三体》的作者。” 献宝机会来了。梁经理满面堆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全抖露了出来。 “还有呢？” “叶容天还是力天影业公司的大老板。” 梁经理侧头微一沉吟，又发现一条大料。 “还有呢？” 马成昆的声音四平八稳。如机械钟表，没有起伏，没有波动。听到梁经理耳中，却如洪钟大吕，直震得他心肝乱颤，脾胆碎裂。 “还有？还有…” 梁经理汗出如浆，脸色惨白一片。 “叶容天的出身，来历。有没有吸过粉？有没有逛过花街？有没有蹲过班房？外面有没有姘头？有没有不良嗜好？ 是不是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废物！” 马成昆抄起一本字典就狠狠砸到梁经理脸上。面容狰狞，双目滴血，怒不可遏，如一头发狂咆哮的雄狮。 “文哥，你真得好威哦。” 小姑娘嫩手捧在胸前，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蛋挞文，一脸崇拜孺慕之色。 “那是当然。” 蛋挞文肥硕屁股紧紧抵着办公桌边沿，大头一晃，潇洒得甩了甩额前长发。 “冰冰，我就这么跟你说，在香江，就没有你文哥跑不下来的新闻。” 蛋挞文手上捧着一盒小姑娘孝敬的蛋挞。一边吃得嘴角流油，一边对着新进公司的小妹妹狂喷口水。 “你看看龅牙、黑仔那些人，一个个人五人六。见到我文哥，谁不是毕恭毕敬？ 再看看光头强，见谁都是板着死人脸，一幅刚刚被人鸡奸的样子。唯独见到你文哥我，马上赔上一幅笑脸。凭什么…” 蛋挞文还待吹嘘，冷不防远处飞来一本红本子，狠狠砸在他的大脑壳上。 “我丢你老母。谁这么不长眼…强…强哥，是你啊。” 蛋挞文刚一转头，就看见梁经理黑沉着一张死人脸，怒气冲冲摔门而入，凶光四射，直欲择人而噬。 “都给老子滚过来，开会！”(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十面埋伏 1985年5月20日，“三体批斗大会”在东区英皇道北角工业大厦22楼圆满落幕。 会上，林行知董事长指出，“三体批斗大会”是一次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大会。 大会实事求是地总结了《三体》失败的客观原因，全面细致地分析了《三体》面临的严峻形势和存在问题。 “三体批斗大会”，是一次统一思想、凝聚共识的大会。 会议期间，与会代表以对读者负责、对香江负责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围绕大会主题，畅所欲言，各抒己见。针对《三体》存在的问题和种种不足，展开了深入务实的探讨。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求实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与会代表在广泛酝酿讨论和充分发扬民主的基础上，做出了“谋发展、促和平、推黑洞、批三体”的重要决策。 林行知董事长强调，当前首要任务就是认真学习传达、贯彻落实好会议精神。以会议精神指导日常工作，深入调研、真抓实干，促落实，求突破。骨干分子要积极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将“推黑洞、批三体”的宏伟大业，全面推向更高的层次。 “三体批斗大会”圆满闭幕后第二日，《信报》上就全文刊载了“香江第一健笔”林行知先生亲笔撰写的评论文章——《三体之殇》。 文章以客观翔实的数据，深入浅出的语言，深刻揭露了《三体》故弄玄虚矫揉造作的本质。文章指出，《三体》语言苍白，人物雷同，结构浮夸。主题幼稚。充分暴露了写作者阅历不足、视野狭隘、文笔粗鄙简陋、写作技巧生疏等弱点。 林行知的“大字报”像一声号角，掀起了“推黑洞、批三体”的时代浪潮。紧跟在《信报》之后，《成报》、《星岛日报》也不甘人后。争先恐后加入痛打落水狗的大军。倒是“明盟”的首倡者，倪狂的大本营《明报》。因为身处嫌疑之地的缘故，表现得比较低调。 当然，对于香江广大市民而言，“四大门派”围剿“光明顶”的戏码已经上演了一个多月，早已见怪不怪。现在，他们正坐在小板凳上，嗑着瓜子，等待来自《东方日报》的猛烈反扑。 就在广大市民翘首企盼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了。 5月21日，《信报》“讨三檄文”发表后第二天，《东方日报》表现得易乎寻常的平静。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很快，《东方日报》的忠实拥趸们就发现，每天一篇刊载在《东方日报》小说版面的《三体》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得是一篇诚意满满的道歉声明： 尊敬的读者朋友，你们好！ 我报近日刊载科幻小说《三体》，因为质量低劣遭受大量读者朋友来信投诉。我报经过认真研究、审慎考虑，现决定接受广大读者建议，撤销《三体》连载计划。对因此给您造成的不便，我报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时。我报郑重承诺，今后将仔细审稿、严格把关，绝不会再让《三体》这样滥竽充数之作污染大众视野。 1985年5月21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明盟”上下喜笑颜开、欢欣鼓舞。这是《黑洞》的胜利，这是“明盟”的胜利，这是民主的胜利。 广大正等着看好戏的香江小市民们傻眼了。我凳子搬来了，屁股摆正了，瓜果花生也都准备齐全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是什么节奏？ 《东方日报》不是叶容天的亲密战友吗？怎么说倒就倒了？ 疑云笼罩着香江大地。 答案很快揭晓。 就在“道歉声明”发表后的第二天，《东方日报》很快又重拳出击，刊出一系列爆料文章。内容劲爆，图文并茂。让一众香江市民惊炸眼球，直呼过瘾。 “惊！香江史上最年轻亿万富豪。竟是林慕森私生子！？” “创业神话原是豪门浪荡子。” “浮华背后的*，细数叶容天背后的女人们。” “叶容天和女秘书不得不说的故事。” “老妈竟是东方歌舞团红舞女？扒皮去骨。看一看叶容天的前世今生。” “混社团吸白粉，青年领袖还是*人渣？” “商业奇才还是欺世大盗？三问叶容天，你的巨额财富从何而来？” 一时间，舆情汹涌，将叶容天这一叶小小扁舟，彻底淹没在滔天巨浪之中。 风雨飘摇，群魔乱舞。 得罪了报业皇帝，你就要做好承受暴风雪洗礼的心理准备。 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谁一世不痛快。 环球国际大厦，慕森集团总部大楼，一座位于香江金钟的甲级写字楼。楼高188米，地上48层，银灰色玻璃幕墙。阳光直射下，玻璃幕墙闪耀银色光芒，有一种冷硬的高科技感。 大厦坐北朝南，面向维多利亚港。北面是夏悫道，西面隔着一道红棉路天桥，与美国银行中心对望。 美国银行中心的前身，是在佳宁案中身陷虚假交易丑闻的金门大厦。1983年，佳宁集团清盘后，金门大厦分层出售，美国银行购得数层，并取得大厦命名权，重新更名为“美国银行中心”。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机械声响。 电梯厢门缓缓打开，现出林慕森略显苍老的面容。 岁月如飞刀，刀刀摧人老。 曾经的风华少年，如今已经两鬓霜白。 唯一不变得，是那双商海浮沉三十载、始终冰冷锐利的眼神。 在一众随员陪侍下，林慕森高视阔步，昂首迈出电梯厢门。 如鲨鱼闻到血腥味道，早早就埋伏在慕森集团总部大门外的记者们，顿时闻风而动，一拥而上。 “林生，外面有传言，力天世纪老板叶容天是你私生子，请问此事是否属实？” “林生，为什么叶容天姓叶，而没有跟你姓林？传言你们父子二人关系不睦，是否确有其事？” “叶容天生母是否为东方歌舞团红舞女？叶容天是你酒后乱性的产物，请问此传言是否确实？” “林生，方舟投资突然插手会德丰收购战，请问背后是否有你指使？” 记者蜂拥而上，将林慕森一行人团团围住，无数支话筒向林慕森脸上伸过来。 “各位记者朋友，请注意维持秩序。” 忠叔急忙上前一步，护在林慕森身前，将林慕森和一众记者分隔开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林家没有人姓叶 忠叔仍然是一身浅色西装，头发稀疏，身子微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看起来无甚出奇，只是平平常常一个中年人。只是当忠叔往前迈出一步，展开双臂，护在林慕森身前之时。站在忠叔对面的记者，顿时感受到一股山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 一些记者犹不甘心，试图仗着人多，强行突破忠叔布下的防线。 忠叔脸上始终挂着谦和微笑，展开双臂，站在人群之中，看似弱不禁风。 汹涌而至的记者，如同凶猛海浪，一*猛扑上来。却似扑打在礁石上一般。气势虽然惊人，却完全无法撼动忠叔分毫。 无视记者层层围堵，林慕森脸上古井无波，背负双手，自顾迈步向前。 林慕森向前迈出一步，忠叔也在同一时刻，向前迈出一步。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就连步子的宽度都似乎已经提前测量好了一样。步伐节奏，严丝合缝，仿佛后脑生有一双眼睛。 忠叔向前迈步走动时，拦在忠叔身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包围网，顿时受到巨力挤压，如同海水一般强行分向两边。 记者在慕森集团总部守候多时，自然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纷纷追着林慕森一行人前行。 “林生，麻烦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林生，你拒不回答，我可否当你默认？” “林生…” 林慕森一直走到公司门口，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神情冷酷傲然。 “各位记者朋友，请保持安静，老爷有话要说。” 忠叔站在林慕森身侧，笑容和煦。 忠叔的声音不甚响亮。温温和和。夹杂在嘈杂的叫喊声中，好像很不起眼。却又像一缕清风，拂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恰好让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现场很快安静下来。 林慕森昂然而立，冷目扫视。 在场记者。大多见过不少世面，只是与林慕森冰冷威严的目光甫一接触，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之势，扑面而来。不敢正面对视，只能避其锋芒。 “我们林家，没有人姓叶。” 丢下这句话，林慕森随即转身步入公司，再不理会众人。 “阿爸。你先喝口茶吧。” 林玉琼起身泡了一杯龙井，置于林慕森书桌案头。 “阿琼，你上次说，那个逆子的后台是沈弼？” 林慕森双眉一轩，望着林玉琼问道。 林玉琼长发如瀑，容颜清丽脱俗，穿一身得体浅色西服，更显精明干练。 “无法确定。上次在东华三院筹款会上，我确实看见沈弼和阿天走在一起。两人好像聊得很开心。”林玉琼如实回答道。 “大班王…” 林慕森两道霜染锋眉挤向额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咳…咳…” 林慕森抬目望向林玉琼身侧年轻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白面肃净，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笑容优雅，文质彬彬。正是林玉琼未婚夫，许家少爷许进亨。 “阿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在林伯伯这里，还客气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林慕森刻板的冷脸上，难得挤出一丝和蔼微笑。 对于许进亨这个准女婿，林慕森还算比较满意。家世自不必絮说，就单论人才涵养，在小一辈之中，也算是翘楚。很难找出几个能与之比肩者。 “林伯伯，我想阿琼可能误会阿天和沈弼的关系了。” 许进亨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言相告。 “怎么讲？” “上次东华三院筹款会，我也在场。依我看。沈弼和阿天之间，不像是朋友或者上下级关系，倒像是…倒像是…” 许进亨一时有些踯躅，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未免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自己都无法确信。 “是什么？” 林慕森双眉一轩问道。许进亨欲言又止的作态，让林慕森兴起了一丝探究意味。 “是对手。商业上的谈判对手。” “对手？” 大班王的对手？那个逆子怎么够格？这绝无可能。 “你又凭什么说他们是对手？” 林玉琼俏脸一板，冷声喝斥道。 对于叶容天，林玉琼始终余恨未消心怀芥蒂。在文华酒店，若不是因为叶容天这个混蛋，自己又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花费1100万去买一份残稿？ 回到林府，林玉琼被林慕森好一顿训斥。 林玉琼自幼天资颖悟，一直被林幕森视为掌上明珠，珍视器重，何时受过此等待遇？ 林玉琼自然不敢埋怨父亲，只好把一腔怒火，尽数迁移到叶容天这个混蛋身上。 母老虎发威，许进亨额头顿时冷汗冒出，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阿琼，怎么能这么对阿亨说话？” 林慕森狠狠瞪了宝贝女儿一眼。 “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个性子要收一收。将来进了许家，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训斥一顿，这才转头望向许进亨。 “阿亨，你接着说吧。有你林伯伯在这里，这丫头不敢造次。”林慕森笑容和蔼说道。 许进亨暗自叫苦。老爷子，你可是坑苦我了。您在的时候，阿琼自然不敢造次。您不在的时候，我可要加倍偿还啊。 想到个中凶险之处，许进亨忍不住两股战战，转头瞥了林玉琼一眼。 “阿爸要你说，你就赶紧说。你看我干什么？” 林玉琼凤目一瞪，煞气横流。 得了，两头不是人，我刚才多什么嘴？许进亨真想当场抽自己老大一个嘴巴。 “林伯伯，我也说不准。只是，我感觉阿天气质变化好大，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只是觉得阿天小孩脾气，比较贪玩。但是上次在文华酒店再次见到阿天时，我差一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许进亨努力组织措辞。 “什么变化？” “自信，绝对的自信。”许进亨微一沉吟说道。 “自信？你确定不是狂悖？” 林玉琼狠狠剜了许进亨一眼。 许进亨神情恭敬望着林慕森，目不斜视，对林玉琼丢过来的飞刀如若未睹。 林玉琼恨恨一跺脚，无计可施。 “同龄人中，我再没见过谁有这份自信。就连李家大公子，也颇有不如。 阿巨或许更稳重一些，终究缺少阿天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的锐气。”(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武林公敌 “同龄人之中，我再没见过谁有这份自信。” “自信？哼，这能说明什么？” 林玉琼玉鼻微皱，瞪了许进亨一眼，冷哼一声驳斥道。 “进亨，你根本不了解阿天。他这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做事向来无所顾忌，对人对事都是一样。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找到靠山，才有底气？” 林慕森冷眼微阖，听着林玉琼和许进亨争辩，不置可否。 叶容天的秉性林慕森自然再清楚不过。林慕森虽然对叶容天这个忤逆子很看不上眼，但实话说，在他众多子女当中，包括已经过世的大少爷林荣光，要说性格秉性，只有叶容天最像林慕森，简直就是四十年前林慕森的翻版。 倔强叛逆，心高气傲，天大地大我最大。你就算让港督坐在那个逆子对面，他一样谈笑风生，浑不当一回事。 “林伯伯，我昨天刚从朋友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许进亨继续说道。 “什么消息？” “一周前，方舟投资出资1.3亿港币，从汇丰银行手上收购南华报业35%股权。不久之后，他们又和传媒大王默多克达成协议，以2.5亿港币的价格将全部股权转让给默多克旗下的新闻集团。” “你说什么！？” 这一下不唯林玉琼，连林慕森也悚然动容。 一买一卖，一周时间，狂卷一亿两千万港币。这样神乎其神的商业操作手法，堪称经典。这种挣钱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叶容天？这怎么可能？” 林玉琼一脸不可思议。 许进亨没有理会林玉琼，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 “消息确实吗？” 林慕森默然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问道。 “消息是从汇丰内部传出来得，绝对确实。听说大班王因为此事，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内一整天。连例行的董事局会议都未出席。” 许进亨想到沈弼懊恼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处在大班王的位置，恐怕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从这笔交易就可以看出，沈弼和阿天之间，绝不是朋友或者上下级关系。”许进亨神色笃定道。 “你是说，在文华酒店，那个逆子是在和沈弼商谈收购南华报业一事？” 林慕森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很有可能。” “这也只能说明沈弼不是阿天靠山。或许，他的靠山另有其人。” 林玉琼犹不死心。说什么她也无法接受。那个几个月前还被她鄙视嘲讽的混蛋，竟然会有如此逆天的手段？ “会德丰收购战一石二鸟，在船王和新马首富眼皮底下火中取栗。 南华报业收购案中，又将大班王沈弼玩弄于股掌之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遍数香江商界，我找不出几个人能有这种手腕。更不觉得，有人够格在背后操纵这些交易。” 许进亨抽丝剥茧，细细分析，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外界都以为是我们林家在给阿天撑腰，我们又以为阿天另有靠山。其实事情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阿天是一个商业天才，这些事情就是阿天亲自导演的杰作。” “他哪来这么多钱去做这些事情？”林玉琼质问道。 说到底，疑点还是在资金上。叶容天有多少本钱。别人不知道，林慕森和林玉琼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越发难以置信。 南华收购案还好解释，会德丰收购战怎么说？ 收购联合企业，没有几个亿资金，任你聪明绝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不可能玩得转。 会德丰收购战发生时，叶容天离开林家也就一个多月。手上可以支配的现金顶多只有一千万。他哪来资金左右这样一盘大棋？ 难道说，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叶容天就将自己手头资金增值了数十倍？怎么可能？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许进亨耸耸肩膀无奈道。 “南华报业也好，会德丰收购战也好。对我这种凡人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阿天不都做到了？” 许进亨自嘲了一句。想想也是，跟叶容天这几个月做的事情一对比，任谁都会生出自叹不如的挫败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以小博大，空手套白狼的故事。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对于天才来说，可以做很多事情。” 许进亨双手一摊，表示天才的世界，他这样的凡人没法理解，只能仰望。 许进亨说完之后，望向自己未来的岳父， 这个向来以刚硬姿态示人的传奇，好像一下间苍老了许多。 “林伯伯，不管这些事情是不是阿天一手策划。退一万步，就算阿天背后另有靠山。他能在离开林家后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足以证明阿天的能力。 再怎么说，阿天都是林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倒不如过去和阿天好好沟通一下。” 许进亨望着林慕森，以试探的口吻问道。 “难道要我觍下这张老脸，去跟这个逆子认错？” 林慕森摆摆手，喟然长叹。 “林伯伯，不如我去和阿天聊一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许进亨诚恳建议道。 “不必了，那小子的脾气我很了解，比我还要倔。你去找他，只是自取其辱。” 林慕森面色颓然，语声中带着无尽萧索之意。 许进亨撇撇嘴，不再多言。老实说，站在许进亨的立场上，他实在无法理解老林家这点破事。一家人，搞得不共戴天。跟有杀父夺妻之恨一样。这不是凭白让外人看笑话？ 换了其他人，有这么能干的一个儿子，这么牛逼的一个老爹。日日烧高香还嫌少。这林家父子倒是奇葩，针尖对麦芒。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还有这个林玉琼，也是一样的犟驴脾气。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想到自己的未婚妻，许进亨这才想起，刚才只顾说得痛快，倒是忘了观察母老虎的脸色。 许进亨转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顿时看到一双杀机四伏寒光闪烁的凤目。 啊！ 在灵魂层面。许进亨已经万箭穿心而亡。 “哈哈，连《东方日报》都反水了，这下看这个叶容天还怎么玩。” 倪狂书房，倪振手上摊着一张《东方日报》，笑容满面，喜不自禁。 倪狂与叶容天论战开始以来，“明盟”这边自然是以《明报》、《信报》、《星岛日报》、《成报》为主力军。叶容天这方，则获得《东方日报》鼎力支持。 “明盟”虽然人多势众，到底是名门正派，有些下三滥的招数不便使用。反观《东方日报》这边。就没有这么多顾忌。招式奇诡，各种偏门冷招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香江五大报业。如果说《明报》是少林，《信报》是武当，《星岛日报》是峨嵋，《成报》是丐帮。那么《东方日报》，自然就是魔教。 《东方日报》独创狗仔战法，名门正派鄙视之余，却也不得不心生忌惮。正所谓： 狗仔在手， 天下我有。 日出东方， 唯我不败！ 现在好了。这个叶容天也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连自己唯一的盟友也得罪死了。这简直是自掘坟墓。《东方日报》不仅倒戈反正。而且火力全开，把叶容天的底裤都要扒下来了。 “明盟”这边火力骤然增强一倍不止。而叶容天这边。却是自废武功，剩下只有被动挨打得份。 叶容天已经成为武林公敌，被黑白两道携手追杀，看这条断脊之犬，以后还敢不敢狺狺狂吠？ “四哥，现在好了，我看叶容天那小子，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艺舒手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右手拿着勺子搅了搅，浅嘬一口，露出满意的笑容。 艺舒喝完咖啡，这才发现倪狂身子陷在躺椅里，面色郁郁，这好像不是胜利者应该有的姿态？ “四哥，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艺舒疑惑问道。 倪狂长叹一口气，也不答话，径直从书桌里取出一叠剪报，递给艺舒。 “《三体》？” 艺舒接过剪报瞥眼一看，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前两天，查老哥过来和我聊了一下。他说《三体》这本书，从市场容量上来说，比不过《黑洞》。但从科幻小说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倪狂幽幽说道。 “查叔叔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倪振愤愤然说道。 “闭嘴！无知小儿，你懂什么？” 倪狂狠狠瞪了倪振一眼，转而又颓然叹了口气。 “我当时听了，也很不服气。查老哥也没多说什么，就把这个留给了我。阿舒，你知道查老哥是什么意思么？” 倪狂转头望向艺舒，目光黯淡。 艺舒拿着剪报翻了翻。从第一期到最近一期，所有已经在报刊上发表的《三体》章节，集合在一起，订成薄薄的一册小书。 “查生是想说，《三体》这部书，不适合连载，这样会将整个故事切成碎片。但如果作为整体发行，就…就…” 艺舒到底也是知名作家，随便翻了两页，很快就明白金镛没有尽言的潜台词。 “查老哥还想告诉我，从整本书的布局来看，《三体》这个故事，可能仅仅只是开始…”(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再见大飞 “妍姐，一起走啦。” 陈思丽收拾好包包，路过王妍办公室，看见王妍还在埋头工作，便打了声招呼。 “嗯，lisa，你先走吧。路上小心点。” 王妍头也不抬，继续伏案疾书。 “哦，那我先走啦。” 陈思丽无奈吐吐香舌。哎，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蹭车了。 半个小时后，王妍将桌案上的文件一一处理完毕，按照字母顺序整理归档。这才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 从窗口往外望去，西边天空上还有一丝残霞未熄，估计再有片刻，天色就会全暗下来。 王妍站在办公室内，环视一圈，确定没有工作落下。这才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身体，然后拎起包包，锁门走人。 宏业大厦本来就没有几家公司办公，到了现在这个钟点，大厦内更是空空荡荡，不见几个人影。 王妍乘坐电梯一路下到车库，正要向自己坐驾迈步走去。忽然间，四面响起一片“卡擦卡擦”按动快门的声音。眼前强光连续闪烁，晃得王妍睁不开眼睛，只能下意识地拿起包包遮住面部。 “王小姐，我是《东方日报》记者，听说你和叶容天先生关系暧昧，似有不轨之情。请问是不是这样？” 黑暗中，一个肥硕的身躯，灵猫一样蹿了出来，后面还紧跟着几条黑影。 看见目标现身，几个埋伏在道左的狗仔立刻一拥而上，想要将王妍团团围住。 “f**k！” 王妍心中暗骂一声，俏脸含煞。不过她也不敢和这些狗仔过多纠缠，转身就从电梯旁的应急通道跑开。 王妍动作不慢。小时候经常撵着叶容天打，速度不快不行。 很快。王妍就跑到附近公路上。回头一看，那几只狗仔还在大呼小叫，紧追不舍。 王妍顿时气急。没奈何。只好又继续往前跑了一段路。 王妍再怎么强悍，到底还是个女人。力气有限。跑着跑着，就感到腿脚酸软，再也跑不动了。 后面几只狗仔见状大喜，呼啸一声，加紧步伐扑了上来。 形势千钧一发。 就在王妍彷徨无助之际，一辆绿色的士在王妍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来不及细想，王妍拉开车门就跳进车去。 “去嘉皇台。” 王妍一面低头系上车带。一面向司机吩咐道。 “嘉皇台？豪宅区啊。” 司机是个碎嘴，手底下动作倒也不慢。一踩油门，的士就像一支离弦之箭，猛地里蹿了出去。留下几个刚刚赶到的狗仔，在原地呼天抢地，痛斥怒骂。 “是你？” 王妍系好安全带，抬头瞥了司机一眼。 司机二三十岁，一头披肩乱发，上身是花格子衬衫。右手臂上刻着一个狼头刺青，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靓女，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大飞哥潇洒甩甩头发。自嘲一笑。 司机正是大飞哥。几个月前，在启德机场曾经和王妍打过一次照面，还导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帮助叶容天赢得宝贵的时间。 “怎么？生意不好做？改行了？” 王妍白了一眼没好气道。想想这个男子以前的工作，王妍就觉得一阵恶心。 “世道不靖啊，客人都跑北面去潇洒了，留下我们喝西北风。” 大飞哥叹口气道。眼角余光在后视镜上不经意一扫。瞬间，脸上又露出嘲讽笑容。 “靓女，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后面有尾巴哦。” 大飞哥笑嘻嘻道。神情有些兴奋。 “甩掉他们。” 王妍俏脸上露出嫌恶神色。真是一群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开。 “没问题。” 大飞哥轻松吹了记口哨。 “甩掉他们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义工哦。” 王妍拉开包包。取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 “大金牛啊，我喜欢。靓女，坐稳了。” 口哨声中，的士猛然加速。 后面跟踪车辆见状，也不甘示弱，立刻加快速度追赶上来。一张胖脸从一侧车窗探出，手上举着一只望远镜，一面观察，一面挥舞胖手，指挥同伴开车。 的士沿着公路向前开了一段，来到一处车流密集的街市。顺着车流，的士忽然向右边一转，拐进一条无人小巷。 尾巴依然紧追不舍。 “好久没这么玩了。” 大飞哥伸出舌头舔舔嘴，脸上笑容更盛。 当下也不着急摆脱，带着一群狗仔在蛛网密布的街巷中钻进钻出，玩得不亦乐乎。 “技术不错。” 王妍点了个赞。尽管车子一直在小巷中钻来钻去，王妍并没有感到太多颠簸。即便是转弯时候，车速也很平稳。 “这还用说？以前在警校，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飞车王。” 大飞哥咧嘴笑道，一脸得意之色。 “你还读过警校？” 王妍一脸难以置信。难道现在香江就业形势真得有这么严峻？警校毕业出来都要拉皮条了？ “怎么？你不信？哈哈，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大飞哥大笑摇头。 世道不公，虎落平阳。 王妍若有所思，在大飞哥的笑声中，她听到了嘲讽和不甘。 “后来怎么跑去做那种事？” 王妍实在想不通，一个警校毕业生，放着好好的正途不干，怎么会去拉皮条？钓鱼执法？ “混不下去了呗。” 大飞哥扫了一眼后视镜，尾巴已经清理干净，嘴上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警校三年，出来就要我去做卧底，我当时就怒了。我就问长官。凭什么啊？你猜这个混蛋怎么说？” 说起以前伤心往事，大飞哥心中余忿未消。 “长官怎么说？”王妍好奇问道。 “这个混蛋拿出一面镜子，然后指着镜子对我说。就凭你这张脸。”大飞哥咬牙切齿道。 “呵呵。” 王妍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家伙的长相…呵呵，老实说。确实有一点…不怎么讨人喜欢。要是有阿天一半俊秀，长官又怎么会舍得派他去做卧底？ 大飞哥在后视镜里看见王妍明媚的笑容。一时间，仿佛看见一轮五彩光环，在一面晶莹透明的冰壁上闪耀发光，不禁呆了一呆。 很快，大飞哥惊觉过来，猛然摇了摇头，似乎想把什么东西甩出脑袋。 “靓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得时候，其实挺好看？”大飞哥笑嘻嘻说道。 “开你得车。” 王妍俏脸一板，晴转多云，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容。 大飞哥撇撇嘴，不再说话。车厢中顿时陷入难堪的沉默。 “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王妍见气氛尴尬，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个司机人还不错，刚刚还帮过自己。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有什么好说得？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 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我还是去了社团做卧底。本来说好了三年。三年后回来让我当spc（高级警员）。等到三年后，我说要归队。那个混蛋又说，再干三年。回来让我当sgt（警长）。我一想，也蛮划算哈，拿两份工资，还不耽误扎职。就又去社团混了三年。 这样又过了三年，我又想回警队。我擦，那个混蛋居然翘辫子了。说好得sgt飞了，只能从最基层的pc（警员）干起。 我当然有情绪啦。你想想看，在警校的时候，我门门功课都是a。那些和我同期的废物，现在不是spc就是sgt。让我去他们手底下做pc？看他们脸色？我当然不肯干。 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披风沐雨，这帮牲口在办公室里天天吹空调泡靓妞。回来还让我给他们擦屁股？ 想不开，也不想受这些人的鸟气，就自己走了。 本来想回社团发展。有不良前科，没人敢要。没办法，只好去拉皮条了。” 话匣子一打开，大飞哥就有点收不住，许是很久没有人听他讲故事。 “你没找过其它工作？”王妍又问道。 “怎么没找过啊？现在招工都要工作经验。我也有工作经验啊，a级毒品鉴定师，双花红棍，谁敢要？” 大飞哥苦笑摇头，落寞的脸上显出一丝沧桑悲愤之色。 的士驶出亚皆老街，转入一条宽阔车道。不久之后，在一排高档楼宇之前停下。 “嘉皇台到了。靓女，该下车了。” 大飞哥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王妍拉开车门下车，正准备离开。 “喂，靓女，等一下。” 大飞哥从背后叫住王妍。 “怎么？车钱我已经给过你了。” 王妍回转身，奇怪问道。 “我知道你给过了。不过你这张大金牛实在太大，我找不开。” 大飞哥从车窗探出手，将王妍那张大金牛递了出来。 “三只青蟹就够了。” “不用找钱，都给你了。”王妍摇摇头说道，“你刚才帮了我，这些算是酬劳。” “靓女，我知道你是大水喉。不过我现在做正行，不想捞偏门，也不想被有司吊销执照，你不要害我。”大飞哥摇摇头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吊销你执照？” “靓女，穷人也有尊严得。不过三十块钱，收你这么多，我怕老天爷看不过眼，会殛了我啊。” 王妍望着大飞哥的脸。这是一张有点凶狠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呵，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是不是很靓仔？” 大飞哥摸了摸瘦削的脸颊，一头雾水。 王妍从包包中取出一张名片，隔着车窗递了进去。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总经理？喂，靓女，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又不会做游戏？” “知道尊严就还有救。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个司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来试试。”(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你好，狗仔先生！ 清晨，曙光微露，天方破晓。 几辆黑色轿车从加多利山莲花山庄缓缓驶出，很快转入太子道，往北面疾驰而去。 太子道左有一家周记馄饨面店。时辰尚早，此时还没有几个食客。一名穿着黑色绸缎衫的麻杆男子，坐在店门口的小食摊上，据案大嚼。 黑色轿车从周记馄饨面店前方驶过。 麻杆男子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麻杆男子警惕性很高，左右瞄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旁人窃听，这才鬼鬼祟祟掏出一部黑色对讲机。 “老鹰老鹰，我是山鸡，收到请回答。” 麻杆男子冲着黑色对讲机小声喊道。 半晌，对讲机中传来回话。 “山鸡山鸡，我是…啊…啊…嚏…” 对面那人不知道是刚刚睡醒还是怎得，声音含糊不清，不时打着哈欠，显然状态不是很好。 “山鸡山鸡，我是老鹰。” “老鹰请注意，麻雀已经起飞。重复一遍，麻雀已经起飞。” “老鹰收到。” 任务完成，麻杆男子吁了一口气，面露兴奋神情，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化身隐密战线的追风者。 随着这一串简单的电波传递出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无声无息打响。 这场战争，或许将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 麻杆男子小心翼翼收起对讲机。回头一看，周记馄饨面店的老板，正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 麻杆男子冷哼一声，腰板挺得更直，眼睛一翻。脸上神情倨傲冷酷。 “看什么看？狗仔办事，闲人退散。” 黑色林肯轿车上，叶容天靠着后排座椅休息。身子还有些酸软。清晨和王祖娴的战事过于激烈，以至于到现在。叶容天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 哎，这小妮子，战斗力越来越强悍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容天百无聊赖，摸出一枚硬币在手指间玩耍。此刻，懵懂无知的叶容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身为小麻雀，成为山鹰捕猎的目标。 司机老毕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老板，我们被人盯上了。” 坐在叶容天左边的黑衣男子提醒道。 男子一身黑色西装，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风衣。身材精悍强壮，眼神锐利，面上没有多余表情。 叶容天闻言抬头，神情兴奋，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危险处境。有飞虎队长贴身保护，叶容天相信，在香江没有几个人能动得了他。 香江飞虎队，想来各位读者已经如雷贯耳。飞虎队在警队内部的正式名称是“警察机动部队特别任务连”。简称“特警队（sdu）”。成立于一九七四年，主要任务是应对越来越猖獗的国际恐怖组织活动。 飞虎队是香江第一支军事化特警部队，主要职责包括反恐、要员保护、拯救人质、处理高危险性罪案等。自成立之日起。飞虎队一直以特种部队模式运作，是世界上极少数具备特种部队水平的特警部队。在全世界特种部队排名靠前，是全球最优秀的特警队之一。 飞虎队不对外招生，所有成员均来自警队精英，至少在警队工作超过两年，无任何不良嗜好。可谓优中选优，百里挑一。 叶容天既然要挑选保镖，考虑到自己未来世界首富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随便找一些烂仔滥竽充数。在香江。叶容天看得上眼得，也就只有飞虎队了。 要员保护是飞虎队主要职责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讲。飞虎队就是香江有钱人和政客为了保护自己小命，用全体纳税人的钱。成立的一支高逼格保镖训练营。 聘用飞虎队成员当保镖，自然需要付出不菲代价。好在叶容天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和普通有钱人不同，叶容天不仅有钱，他还知道自己会越来越有钱。花钱对于叶容天来说，是一件完全没有思想负担的事情。上厕所，多扯了一张厕纸，叶容天可能还会觉得浪费。花几百万港币，雇用几个保镖，他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坐在叶容天身旁的这位黑衣男子，名叫梁家栋，在飞虎队服役数年，曾经担任飞虎队队长，功勋无数，身手敏捷，经验丰富。 除了梁家栋外，另外几名保镖，也都是梁家栋以前在飞虎队的队友，个个身手不凡，配合更是默契。 叶容天不惜重金聘请飞虎队退役警官，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也是希望以此为契机，密切与香江警方的合作关系。 雇佣飞虎队退役成员，一来可以帮助香江警方解决退役警员安置问题，留下一个“警民同欢鱼水情”的好印象。二来，通过梁家栋等人在警队的人脉网络，可以同香江皇家警队保持密切联系，建立良好合作关系。 香江社团林立，鱼龙混杂，没有警队保护协作，不仅生意很难平稳经营，甚至连人身安全，也无法得到切实有效保障。 “阿栋，知道是什么人吗？” 叶容天眼神发亮，摩拳擦掌。 “老板，目前还不清楚对方身份。不过对方警惕性很低，应该不是职业罪犯。可能是狗仔，要不要下去拦住他们？” 梁家栋一边通过对讲机和后面一俩车上的保镖联络，一边向叶容天请示。 “狗仔啊…” 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带他们去逛花园吧。” “明白。” 梁家栋点点头，拿起对讲机。 “大象，老板要逛花园。” “大象收到。” 蛋挞文小心翼翼驾驶着别克，追踪着前方尾号为hn666的黑色轿车。 蛋挞文心情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掌心传来一片湿润冰凉的感觉。 目标人物是名声鹊起的超级富豪，手下狗腿无数，蛋挞文纵然艺高人胆大。也必须谨慎行事。 目标车辆驶过蛋挞文车旁之时，他没有冲动。在第一时间即刻展开追踪。而是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耐心等到另一辆车驶过之后，这才施施然缀在过路车辆后面，追踪上去。 和那些毛都没长全的生瓜蛋子不同，蛋挞文作战经验丰富，是久经考验的老猎手。 蛋挞文心中固然紧张，同时也像一名棋盘上的胜负师，有着强烈的求战**。 昨天傍晚的失利。对自命不凡的蛋挞文是一记沉重打击。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是蛋挞文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溃败。 回去之后，蛋挞文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积极总结经验教训。好猎人永远不会把失败归咎于客观因素，一定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轻敌。 因为轻敌，所以准备不足，没有提前做好各项应急预案，以至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阵脚。 同样的失败，在蛋挞文身上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这一次，蛋挞文深思熟虑。周密部署，万无一失。 胜，则王者归来。 败。则万劫不复。 hn666穿过东铁线轻轨桥，沿着大埔公路一路北行。 这个方向是… 蛋挞文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 对于目标人物的出行习惯，蛋挞文已经烂熟于胸。如果目标人物前往宏业大厦，那也就意味着，今天的追踪可能一无所获。 可恶啊。 年少多金，生活却比清真寺的阿訇还要规律，真是浪费了大好皮囊。 为什么不多养几个女人？ 为什么不拉动内需？ 禽兽不如的东西。 蛋挞文心中悲愤诅咒。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一直沿着大埔公路北行的三辆黑色轿车，忽然向右拐进了一条小路。 蛋挞文眼睛一亮。职业的敏感性让他意识到，一条大新闻就在不远处向他微笑招手。 蛋挞文按捺下心头激动。不慌不忙，沉着应战。这种细节的处理。才真正体现出一个老猎手的丰富经验。 hn666沿着小路前行，不久之后，转入一栋私家花园。 银禧花园! 这是一栋今年才刚刚入伙的住宅物业，目前还没有多少住户。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要？ 蛋挞文眼中镁条燃烧，迅速脑补了一组少儿不宜的画面，口水沿着嘴角流淌下来。 蛋挞文驾驶着别克车，小心翼翼驶入银禧花园地下车库。 车库内光线有些昏暗，空空荡荡，目标车辆已经失去踪影。 糟糕！ 蛋挞文急忙下车，朝车库深处追去，试图找到目标人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蛋挞文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发动机启动的异响。 还没等蛋挞文反应过来，一道强烈的灯光从前方直射而来，刺在蛋挞文的视网膜上。 不好，有埋伏。 好个蛋挞文，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猎手，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没有丝毫犹豫，蛋挞文转身撒开两条短腿就跑。 “轰！” 两辆黑色轿车包抄而至，一左一右，挡住蛋挞文的去路。 车门打开，几名黑衣男子先后走下车来。 黑色风衣，黑色墨镜，面无表情，冷酷强悍。 蛋挞文停住脚步，脸色惨白，额头脂肪化作汗水汩汩涌出，顺着脸颊淌下。 身后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 蛋挞文两股战战，悚然转身。 林肯车贴着蛋挞文的*停下。 一名黑衣精悍男子走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 叶容天弓着身子好整以暇迈步下车。鼻子微微一抽，车库中有一股浓浓的机油味道。 真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在梁家栋和老毕护卫下，叶容天双手插兜，施施然走到蛋挞文身前。 叶容天朝着蛋挞文惨无人色的肥胖面孔深深凝视了一眼，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后，这才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你好，狗仔先生！(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每日头条 “你好啊，狗仔先生。” 叶容天双手插兜，站在蛋挞文身前，笑容温和，如春风拂过杨柳。 “你…你…好，叶…叶…叶先生。” 只是这温暖如春的笑容，落在蛋挞文眼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为什么要对我发笑？ 我有什么好笑？ 正常剧情不是应该海扁我一顿吗？ 反常，实在太反常。 难道… 想到种种恐怖传闻，蛋挞文牙齿打颤，眼角余光悄悄向四周扫去。 身后几名黑衣男子缓步上前，和梁家栋等人一前一后，将蛋挞文隐隐夹在中间。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叶先生，误会，误会啊。” 蛋挞文脸上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怎么误会了？” 叶容天笑了笑，好整以暇问道。 “我不是坏人，我真不是坏人啊。我是记者，我有记者证。” 蛋挞文急忙从胸口掏出记者证，这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记者？还说不是坏人，天底下最坏得就是你们啦。天天造谣生事，惟恐天下不乱。” 叶容天上前一步，抓起蛋挞文的记者证看了看。 “周立文？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见过？” 叶容天皱眉细思，不得其解，面露苦恼之色。 “哈，想起来了。” 凝神思索片刻，叶容天一拍掌，脸上露出欢欣雀跃笑容，好像小孩终于找到了丢失的心爱糖果。 “那篇《说赢家论赢家谁是大赢家》，是你的大作吧，周立文先生？文采不错。是个人才。” 春节过后，就在各家媒体香江市民翘首企盼之际，会德丰收购战却突然出现戏剧性的逆转。高呼酣战的邱德跋一言不发抽身隐退。包玉钢随即宣布取得收购战胜利。 各大媒体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这时。一篇雄文横空出世，洋洋洒洒近万字，拨云见日，将会德丰收购战前后始末娓娓道来，如同亲历一般。 此雄文一出，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人争睹。《东方日报》发行量更是骤然提升两成，从五十万份急速蹿升到创纪录的六十万份。方舟投资也因为这篇报道浮出水面。成为证券行声名鹊起的新星。 那篇雄文的作者，就是如今站在叶容天身前这位不起眼的胖子，周立文。 “叶…叶先生也读过鄙人文章？荣幸，荣幸之至。” 蛋挞文抹了抹额上冷汗，全力调动面部神经，努力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还记得，在周先生的生花妙笔下，我们方舟投资是一道‘卑鄙的暗流’，专门躲在阴暗角落施放冷箭的小人？” “误会，绝对是误会。叶先生。这都是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实际上，我对贵公司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蛋挞文胖手连摇，急忙撇清。 “哈哈。周先生不用这么紧张，我对周先生绝无恶意。” 叶容天将蛋挞文的记者证塞回上衣口袋，又笑容亲切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充满魅惑的声音在蛋挞文耳边说道： “周先生，我这里有一桩能让人发大财的好买卖，打算介绍给你，想不想做？” “岂有此理，《东方日报》实在欺人太甚，我们力天世纪根本没有得罪过它。为什么现在像疯狗一样紧咬我们不放。” 刘振伟脸色激动，将手中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内。犹不解恨，又朝报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力天世纪总部办公室。叶容天和一干心腹走狗正在召开会议，商讨如何应对目前被动局面。 与会人员包括王妍、刘振伟，以及很少在力天世纪露面的史丹尼。 “刘总，现在生气也没有用。我想《东方日报》攻击我们，可能是因为南华报业那件案子。马成昆这个人向来唯我独尊横行霸道，被人称为‘暴君’。这次我们收购南华报业大挣一笔，在马成昆看来，就是我们抢了他嘴边的肉。以马成昆睚眦必报的秉性，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史丹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分析道。 “那怎么办？就由着他们这么栽赃陷害？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个人声誉损失是小，公司整体形象也会受到牵连，那样麻烦就大了。” 刘振伟颓然坐下，满面担忧说道。 “香江是法制社会，绝不会任人造谣诬蔑，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法庭处理好了。我相信法官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王妍秀眉微蹙，建议道。 “王小姐，法律途径当然是一条办法，我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史丹尼叹息道。 王妍顿时默然，身为律师，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说其他，就一个“拖”字诀，就让你无计可施。 而且香江向来言论自由，要想打赢这样的口水官司，并不容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任人欺负？” 王妍声音陡然拔高，双手环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这几天，除了叶容天外，王妍受到攻击最为猛烈。叶容天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或可坦然受之。王妍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蒙此不白之冤，心理素质再强，也难免有崩溃之感。 刘振伟、史丹尼长叹一声，摇摇头无计可施。如果是电影圈或者证券行的事情，这两位都算得上是专家级的人物，可以帮忙出出主意打打下手。但现在问题出在媒体业，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得罪得又是报业皇帝马成昆，这可是连李嘉臣、包玉钢都不愿轻易开罪的难缠人物，两人也只能摇头叹息一筹莫展。 或许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叶容天低头认错，给马成昆一些经济补偿。寻求私下和解。只是，以叶容天的性格，这样的建议。史丹尼、刘振伟连提都不敢提。 “阿天，你倒是说句话。你平时不是鬼点子最多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王妍憋了一肚子火气。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一回头，正看见叶容天坐在主席位上，优哉游哉神游物外，顿时怒从心起。 “ada姐，请安坐。办法会有得，马成昆这个烂仔敢这么整我，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容天急忙起身，将濒临暴走边缘的王妍拉回位置坐下。 “阿天。你有办法？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听到叶容天回话，王妍顿时大喜过望。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王妍连声催促。史丹尼、刘振伟也是一脸好奇望过来。他们素来知道自己老板在资本市场有通天彻底的能耐，可是这次对手是他们根本不熟悉的传媒业，局势又如此被动，难道叶容天还能只手翻天扭转乾坤不成？ “咚咚咚。” 会议室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秘书陈思丽一脸慌张站在门口。 “什么事？”叶容天扭头皱眉问道。 “老板，外面来了好多记者，吵着要见你。” 陈思丽慌慌张张报告。小姑娘刚刚毕业不久，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又是这些垃圾记者。不见。保安呢？让保安把他们全都轰走。” 王妍勃然大怒，现在她听到“记者”两个字，就有一种强烈想骂人的冲动。 “哦。” 陈思丽转身要走。却被叶容天一口叫住。 “把他们带到大会议室去。” “阿天？你干什么？这些记者明显来者不善。” 王妍以为叶容天不知厉害，急声劝阻。 “没关系，ada姐。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好有点东西想跟他们好好谈谈。” 叶容天淡然一笑，拍拍手起身往外走去。 “走吧，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准备怎么对付马成昆吗？跟我来吧，你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力天世纪大会议室位于宏业大厦17层。叶容天等人赶到时，大会议室内已经济济一堂，人满为患。 在王妍、史丹尼和刘振伟的陪同下。叶容天昂首走向主席台。 会议室内一众记者看到正主终于出现，顿时激动得嗷嗷乱叫。 “叶先生。听说你是林慕森先生的私生子，请问是这样吗？” “叶先生。你母亲叶碧云以前是东方歌舞团红小姐，请问有这回事吗？” “叶先生，王小姐，有传言说你们二人关系暧昧，请问此传言是否属实？” 众记者七嘴八舌，一时间，会议室内沸反盈天，比早上菜市场还要热闹三分。 “大家先别着急，在回答各位提问之前，鄙人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隆重宣布。” 叶容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间会议室，把所有噪声全都压制下去。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都这节骨眼上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在场记者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鄙人打算出资办一份报纸，欢迎各位高才踊跃加盟。”叶容天满面春风说道。 “叶先生，你现在才想起来办报纸，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一位《东方日报》记者忍不住讥刺道。 “不晚，一点都不晚。我的报纸没有人能够拒绝，除非你是盲得。” 叶容天心平气和，不急不徐说道。 “叶先生，你这话未免有点太过了吧？”《东方日报》记者冷笑一声，“什么报纸这么神奇？不会是咸湿报刊吧？” 台下记者顿时爆发出一片大笑，嘲笑。 “咸湿报刊也没办法让每个人都接受吧？至少女性读者就不会欢迎。” 另外一名记者起哄道，自然又是一片轰笑。 “免费报刊。” 叶容天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 瞬间，整个会议室被一股强冷空气急速冻结，笑声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免费报纸？这家伙疯了吧？ “报纸每日发行量，暂时我打算做到一百万份。” “轰！” 天旋地转，台下记者只觉耳畔一颗核弹猛然炸开。 一百万份！！！ 现在发行量最高的《东方日报》，也不过才五十万份。你一上来就是一百万份？这以后谁还看收费报纸？你让大伙以后都喝西北风啊？还能不能愉快得玩耍了？ “这份报纸就叫《每日头条》。” 叶容天向《东方日报》记者深深凝视一眼，看得他遍体生寒。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马成昆先生，我会让他每日都登上头条。你说马先生听到这个好消息，会不会好开心？” 叶容天笑眯眯说道，一脸好奇之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竖子安敢欺我 价格战，是指企业通过竞相降低商品价格以打压竞争对手、获取市场份额的商业竞争行为。人类自有商业以来，价格战就是商家之间争夺市场份额的不二法门。节日促销酬宾、周年感恩回馈，这些是比较含蓄的价格战。挥泪跳楼甩卖、破产清盘走人，这些则是赤膊上阵刺刀见红。 对于价格战，无论是消费者也好，商家也好，都已经屡见不鲜。作为一个商人，要是没有经历过价格战，你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 在香江这个商业挂帅的大都市，价格战的硝烟从未消散。以香江报业为例，最著名的价格战发生在九十年代。 1995年6月，壹传媒旗下中文报刊《苹果日报》正式面向市场发行，推广价格定为2港元每份，首日发行量即达到22万份。通过低价促销和多样化分销渠道，在短短几个月内，《苹果日报》就成功将自己的市场份额提升到15%以上，一跃成为香江发行量第二大的报业。 《苹果日报》的低价倾销策略，对其他中文报刊造成极大压力，受到影响最大得自然就是行业老大《东方日报》。6个月后，《东方日报》不堪忍受销量节节下滑的局面，悍然加入价格大战，将报纸发行价格由5港币调整到2港币。《东方日报》参战后，其他小报更没有活路，只能被动加入战团。降价的降价，促销的促销。《星报》、《天天日报》把价格降为2港元，《香江新闻日报》把价格降为1港元。 一场商家之间的价格之争，迅速演变为全行业的“割喉大战”。血雾纷飞，惨不忍睹。 香江报业的市场结构，前文已做过分类。除去英文报刊以及左翼报刊，主要可以划分为两大阵营。一类是以《明报》、《信报》为代表的精英报业。这部分报刊主要面向高端精英阶层，读者群相对比较稳固。受价格战影响较小。另外一个阵营则是以《东方日报》、《成报》为代表的大众报业，主要面向低收入群体。这部分报纸市场容量比精英报纸大不少。但读者粘度却远不如精英报刊。一旦出现发售价格低于它们的竞争对手，读者很快就会流失殆尽，市场份额急剧下滑。 香江报业为何对市场份额如此敏感？因为香江报业的主要盈利点，并非报纸销售收入，而是二次广告销售收入。即首先将报纸销售给读者，收割读者注意力，再将读者注意力打包卖给广告商，依靠报纸广告收回成本获取利润。在这样的盈利模式下。自然是市场份额越大，读者注意力就越高，随之而来的广告收入也就越多。 一场价格战，都能把香江报业搅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如果现在直接把价格降到零呢？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消费者和商家，免费销售已经不是一个新鲜概念。特别是在互联网技术兴起后，免费销售几乎已经成为所有互联网企业的必杀技，免费邮箱、免费网页、免费小说、免费游戏、免费软件等等。企鹅公司正是靠着一款免费软件而成就无上霸业。 但是对于八十年代的商界而言，免费销售闻所未闻，太过超前。薄利多销我就知道。至少也要有利可图吧？免费销售？你当做生意是开善堂？ 香江第一家免费报纸要在2002年才会出现，名为是《都市日报》。自此以后，香江报业进入免费时代。发展到2015年。香江已经出现五家免费中文报纸，每日发行总量高达300万份，而香江的人口总数也不过700万而已。 在免费报纸冲击下，传统纸媒不可避免走向衰落，可以说是进入冰河世纪。许多历史悠久的传统报刊，在这场永无止息的严寒中，轰然倒塌，这其中就有1939年创刊的《成报》以及1959年创刊的《新报》。 免费销售模式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已经宣判收费报纸的死刑，区别只在于立即执行还是缓期执行。 东方报业集团总部大厦。马庭强拄着拐棍来到马成昆办公室门前。未及敲门，就见办公室大门忽然打开。秘书sandy红肿着眼睛匆忙跑出。 “sandy，你没事吧？” 马庭强关切问道。马庭强知道sandy和马成昆之间关系并不简单。马成昆对这个身材惹火的女秘书一向宠爱有加，视为禁脔。没想到今日也受到池鱼之殃。 “啊，马…马经理你好。我…我没事，你是要找董事长吗？” sandy抬头看见马庭强站在身前，慌忙抬手擦掉脸上泪痕，声音哽咽问道。 “嗯，我找董事长有点事，他在里面吧？”马庭强点点头道。 “董事长现在情绪不太好，马总，你最好还是…” sandy表情有些犹豫。谁都知道，暴君发脾气的时候，生人最好不要靠近。刚才sandy就是仗着自己平日受宠，进去表忠心，没想到反而被劈头盖脸怒骂一顿。 “没事。”马庭强淡淡道。 发生这么大事，以大哥急躁的脾气，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一定已经怒不可遏。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生气后悔都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马庭强抬手敲了敲办公室大门。 “没听见我说话吗？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办公室内传来马成昆野兽一般疯狂的吼叫。 马庭强眉头微皱，推门而入。还没抬腿，就见一个黑影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自己面门疾飞而来。马庭强慌忙抬起拐棍挡住。 “啪”一声脆响，黑影撞在门框上，碎了一地，原来是一只青花瓷瓶。 “四弟，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马成昆总算看清来人面目，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马庭强关上房门，返身往办公室内一看。原本井然有序的办公室已经乱成一团，地上全是碎片纸屑，一片狼藉。 “大哥，你这是？”马庭强皱眉问道。 “叶容天竖子，安敢欺我。” 马成昆脸上赤色未退，回身一拳狠狠砸在靠山墙上。 粉尘簌簌而下，挂在墙壁面上的画作，受不住巨力震颤，哐当一声落下，好巧不巧，正好砸在马成昆的西瓜头上，顿时起了个坟包。 “连你也来欺我？” 马成昆瞪着血红牛眼，猛然一脚踩下。“卡擦”一声，在画作上踩出一个大窟窿。可怜好端端一只南山猛虎，红日没有捞着吃，脑袋倒是先没了。 “大哥，事已至此，着急生气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想想对策才是。” 马庭强将沙发上的碎片扫开，一屁股坐上去。 “有什么好想？叶容天这个狂妄竖子，以为报纸就这么好做？以为挖走几个狗仔就能搞垮我们东方报业？我呸！做他的千秋大梦。” 马成昆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要办报纸，自然就需要大量人手。叶容天广撒英雄贴，招贤纳士，尤其对《东方日报》、《信报》这两家老朋友特别关照。凡是这两家的员工，跳槽去力天世纪，不仅会获得一个月工资做为安家费，薪水也会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两成。此外，如果能劝服同事一起跳槽，还会获得一笔可观的额外现金奖励。 金库一开，《东方日报》、《信报》两家报社顿时人心浮动。在鸡脚虾、蛋挞文等先行者现身说法之下，果然有不少意志不坚定的反骨仔，打起另投名主的主意。 “大哥，我们得赶紧想点办法，这样下去恐怕…” 马庭强望着马成昆忧心忡忡说道。 “怕什么怕！？” 马成昆大手一挥，不耐烦打断。 “叶容天想挖就让他挖好了。香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狗。我已经让sandy去发招聘广告了，我看他叶容天能养几条狗？” “大哥，人手好办。我担心的是叶容天那一百万份免费报纸。如果这些报纸真得投放市场，对我们公司未来业绩，恐怕影响会很大。” 马庭强说出心中忧虑。 《东方日报》作为一份大众报刊，主打中低端消费市场，这部分也是价格弹性最大的市场。对于中低收入群体而言，价格决定一切，免费才是王道。 免费报纸一出，《东方日报》不说立刻歇业关门，市场份额大幅下滑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市场份额直接决定了东方报业的二次广告销售收入，可以说是它的生死线。 “一百万份？真是吹破天，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差点把我都吓尿啊。” 马成昆不屑冷笑一声。 “那个竖子胡乱吹水你也信？无非是想用这个噱头逼我们低首。那小子是有点小钱，他能把那点钱全都填到这个窟窿里去？一百万份？能有十万份就不错了。我看他能挺多久？ 根本就是讹诈，无稽之谈，不必理会。” “大哥，你还是太小瞧叶容天了。我怕这一次，他是要跟我们动真格得了。” 马庭强哀叹一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起身放在马成昆桌案之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仰望星空 马庭强起身，将一份文件端正摆放在马成昆案头。 “这是什么？” 马成昆望了马庭强一眼，疑惑问道。拿起文件随手翻了翻。 “这是五月份海关过关清单，看一下电子产品出口那一栏，我用红笔标注的部分。” 马庭强淡淡说道，没有过多解释。有些东西，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唯有自己亲眼目睹，才能确认它的无比真实。 依着马庭强的提示，马成昆凝目望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串红笔标注的数字。 片刻之后，马成昆的瞳孔陡然放大，眼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甚至带着一丝慌张、一丝惊怖。握着文件的双手不可遏抑得颤抖起来，仿佛那一页薄薄的纸张，竟有万钧之力、不堪承受之重。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十亿港币？就那种小孩子玩的幼稚游戏机，也能卖出十亿港币？不，这绝不可能！” 马成昆大声嚎叫道，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又似乎带着浓浓的绝望和不可置信。 自从决定给叶容天这个不懂敬老的小辈一个深刻的教训后，马成昆就开始有意识得关注叶容天的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马成昆从来不是一个不懂食脑的莽夫。 叶容天旗下主要有三家公司，方舟投资、力天影业和力天游戏公司。方舟投资估值高达数亿，无疑是叶容天名下最主要的资产。力天影业干得也不错，不久前刚刚推出一部十分卖座的喜剧片。至于游戏公司，到目前为止只推出过一款游戏，据说卖得不错。不过，说到底只是小孩子玩得幼稚东西，马成昆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叶容天业务还挺杂，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细想。没想到，这个力天游戏竟如斯强悍。居然把游戏机卖到了美国市场。 “大哥，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后来我又找到海关的朋友仔细核实了一遍。数据绝对没有错误。听说那款叫《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在美国非常抢手。” 马庭强的声音有些低沉苦涩，他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对手。 马庭强第一眼看到这组数据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回真得有大麻烦了。 一个月十亿港币销售额，利润估计至少也有五亿港币。这是什么概念？按照这种挣钱速度，不用一年，叶容天将毫无悬念成为香江第一富豪，超级富豪。 就算第一个月是销售高峰。之后销售额会有所下滑。按叶容天当前身价，跻身香江一线富豪也是板上钉钉。 难怪叶容天敢豪言做一百万份免费报纸。人家根本就没把这点小钱当回事啊。 “四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成昆现在真得有点慌了。 “先看看吧。要是叶容天真做得太绝，到时候我们就联合其他报社，一起向他施压。” 马庭强微一沉吟说道，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四弟，你说得没错。” 马成昆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 慌张只会自乱阵脚，绝境中唯有冷静方可觅得生机。 “叶容天要是真敢赶尽杀绝。这就把所有同行都给得罪了。到时候，就算他再有钱，也不能由着他乱来。” 八十年代初期。香江报业每日发行总量也不会超过两百万份。要是叶容天真得不管不顾，一下子砸出一百万份免费报纸，这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候倒霉得肯定不是《东方日报》一家。《成报》自不必说，《明报》、《信报》业绩恐怕也会受到冲击。到时候，看他们还能不能隔岸观火。 这些报社老板，论钞票自然比不过叶容天财大气粗，但他们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张深不可测的关系网。 一下子得罪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强如叶容天。也必须三思而后行。 “大哥，先把报上那些攻击言论都停下来。” 马庭强想了想。补充道。 “嗯，我这就去安排。” 我马成昆已经低首认错。你叶容天要是还不依不饶，那就是你不懂规矩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是叶容天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到时候必叫他血溅五步，自绝于香江人民。 想到凶狠处，马成昆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光。 现在，马成昆倒是有点期待叶容天真得拿出一百万份免费报纸。到时候，众怒难犯，看这小子怎么收场。 “各位旅客朋友，列车就要进站。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谨防夹伤。各位旅客朋友…” 石硖尾地铁站，罗基文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拎着便当站在站台上，混杂在一群西装革履或妆容精致的白领之间，等候即将进站的地下铁。 罗基文在湾仔圣安堂中学上学。因为离家较远，搭乘地下铁上下学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每次在地铁上都要耗费半个多小时。对罗基文来说，这是一天中最无聊的时光。 “小弟，要不要读报？” 冷不防，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身旁幽幽飘来。 罗基文一愣，扭头循声望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罗基文身侧，定定望着他。 老人神情严肃，眼神漠然，看不出任何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老伯，刚才是你在叫我？” 罗基文有点不太确定，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一脸疑惑。罗基文和这个白胡子老头并不相识。 “小弟，要不要读报？” 白胡子老头重复了一遍。头也不回，伸手从背后变魔术一般取出一份报纸，递给罗基文。 “我不要。” 罗基文连连摆手拒绝。开玩笑，一份报纸就要几块钱，那差不多是他半天的生活费。 “免费。” 白胡子老头补充了两个字。老头的语言很精炼，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对生命的无耻浪费。眼神还是毫无感情。定定望着罗基文，保持着伸手递报的姿式，机械人一般。 嗯？免费？ 罗基文一愣。 “老伯。你不要讲笑了。” 罗基文哈哈一笑，识破老头奸计。 “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骗倒我？呵呵。妈妈早就说过了，天底下没有免费午餐…” 罗基文话未说完，白胡子老头已经不由分说，将报纸硬塞到罗基文手上。 “老伯，我真得不需要啦。” 罗基文望着白胡子老头毫无表情的面容，颇有些无奈。 唉，真是晦气，出门就碰到这种事。算啦。就当敬老好了。罗基文从衣兜里掏出五块钱零钱，伸手递了过去。 “老伯，我身上就剩这点钱啦，再多就没有了。”罗基文不好意思道。 “免费。” 白胡子老头重复道。 啥？这下子罗基文有点凌乱了。 难道天下真有免费午餐？ “b2版，有你需要看的东西。” 就在罗基文风中凌乱之际，白胡子老头又没头没脑丢下一句话。 b2版？ 罗基文放下手中便当，将报纸摊开。 版面比一般的报纸似乎要小一些，更方便携带。图片很多，花花绿绿，甚是好看。头版上端有四个醒目大字：每日头条。 报头下方是一个简要目录。提示今日报纸刊载的主要新闻。 第一条新闻是“四大毒王之白粉马家发家秘史”。第二条新闻是“雾锁红楼：马成昆和他的女人们”。 罗基文稍微浏览了一下，没有细看。罗基文对这些名人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直接按照白胡子老头的提示。将报纸翻到b2版面。 三体？什么意思？小说吗？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在哪里听说过？ 罗基文偏头想了想，一无所获，苦恼的摇摇头。 “小弟，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读书种子，这才把这部科幻小说推荐给你。保证让你看后脑洞大开，一发而不可收拾。” 白胡子老头说了他见到罗基文之后最长的一段话。 “谢谢喽。” 罗基文礼貌回应。 科幻小说啊，罗基文来了点兴趣。凝神细读。 故事从叶文洁进入红岸基地开始，虽然没有看过前书内容。但对于脑补能力极强的罗基文而言，这一点并不构成阅读障碍。也不会影响他的阅读兴趣。 不知不觉，罗基文沉浸到故事之中。思绪掠过木星轨道，飞向那片浩淼而神秘莫测的星空之中。 “…叶文洁不知道，就在这时，地球文明向太空发出的第一声能够被听到的啼鸣，已经以太阳为中心，以光速飞向整个宇宙。恒星级功率的强劲电波，如磅礴的海潮，此时已越过了木星轨道。 这时，在12000兆赫波段上，太阳是银河系中最亮的一颗星。” “哇哦！以太阳为天线，向宇宙发射电磁波？这么酷的点子，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想到过？真是笨死了。” 罗基文看完一篇故事，啧啧惊叹，手舞足蹈。 “老伯，谢谢你的推荐哈。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咦，老伯人呢？” 罗基文转头四处望去，一无所获。地铁站内人流来往，哪里还能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 罗基文怅然若失，一切好像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只有手中握着的报纸才是唯一真实存在的东西。 罗基文小心叠好报纸，准备拿到班上再细细品读。 低头一看。 我擦！我的便当呢？ 三十年后，华夏终于领先美国，率先成功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火星登陆探测。 庆功宴上，火星探测总设计师罗基文回忆往事，深情感慨道：“虽然《三体》害得我丢了一盒便当，但它也为少年时期的我打开了一扇神秘的窗户。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应该只是低头看着脚下。有时候，我们也需要抬起头来，仰望星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黑暗森林 创建一份报刊杂志，在言论自由的香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像去移动营业厅办理一张手机卡，带上钞票和身份证件即可。 香江报社最低注册资本为一万港元。没有钱也没关系，因为不会有人过来验资。注册公司、申请刊号、内容审查，最后出版上市，你只需一步步按照规定步骤缴费即可。除了色情刊物需要按规定标明18禁外，再无其它任何限制。没有敏感词审核，不用担心刊号批不下来，更没有河蟹神兽神出鬼没。 理论上讲，只要你有兴趣，每一个香江人都可以创办一份属于自己的报纸。至于能不能运营下去，那就要取决于你的商业经营才能了。 因为办报门槛太低，所以香江这样一个弹丸之地，才会有200份报纸之多。 记者会上宣布进军报业当天，力天世纪这台机器就在叶容天的指挥下，马达轰鸣全力开动。 抽调人手、注册公司、申请刊号、招聘员工、内容编辑、联系印刷、广告招标，多管齐下马不停蹄。三天后，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就呈现在香江市民面前了。 和传统纸媒通过报刊亭分销不同，叶容天将销售目标直接锁定在一个被忽视的市场： 地铁车站。 地铁车站，每天上下班高峰时期人流量密集，且以年轻白领为主，其中一半为女性。这一群体消费能力强，接受新鲜事物意愿高，崇尚自由，追求时尚生活品质，是商家必争的目标市场。 占领了地铁车站这个战略制高点，就等于占领了香江白领阶层的视网膜。叶容天相信广告商很快就会闻着味找上门来。 对于香江普通市民而言。生活最大的变化就是每天都能在地铁口附近，看到几名派发免费报纸的大妈。 派报大妈身穿统一颜色的油墨防护制服，带着塑料手套。一字排开站在地铁口附近，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堆半人高的免费报纸。看见行人路过。派报大妈就抬手递一份免费报纸过去。动作娴熟，刻板单调，机械人一般，面无表情。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最开始，大家还有点不太适应，两天后就习以为常了。你给我就拿，有便宜不占才是傻瓜。 报纸内容上。暂时以“马家秘史”和《三体》连载为主。“马家秘史”自不必说，叶容天向来言出必践从不食言。说好了大封推，站短都已经发出去了，自然不会临时变卦，先在客户端挂一周看看效果如何。 《三体》没有从第一章重新连载，接续《东方日报》故事，直接从“红岸之五”开始。之前在《东方日报》连载时，由于版面限制，每天只能更新几千字豆腐块。内容既少，说明性文字又多。再加上人物繁多，场景变换频繁，确实让人有种不能再说爱的感觉。现在既然来到叶容天的主场。自然再无顾虑。每天三万字更新打底，碰上*情节还有增刊。敞开供应，保证让读者一次读到爽。 这样一来，《三体》粉丝固然直呼过瘾，原本对《三体》没什么兴趣的读者，也被吸引进来，反正又不用花钱，消磨时间而已。 除开“马家秘史”和《三体》连载这两个固定栏目，其余版面则以财经、娱乐资讯为主。图片故事居多。新闻内容则尽量碎片化，一个新闻故事不超过八个段落。一个段落由一句话组成。力求做到简洁明朗，方便读者在较短时间内获得有效资讯。这也是未来《每日头条》的定位。 伴随着港铁列车的轰鸣声。以一个个地铁车站为中心结点，《每日头条》如海啸一般，以无可抵挡的澎湃气势，闯进香江市民的生活。与此同时，经过前期大量铺垫后，《三体》剧情也日趋精彩。悬念迭起，*不断。 宏大的宇宙背景衬托出人性的矛盾与卑微。 拯救还是毁灭？ 坚守还是逃亡？ 兼具诗意与惊悚的描写方式，在第二部《黑暗森林》中更加体现的淋漓尽致。 三体文明终于浮出水面，三体舰队亦已集结完毕，踏上远征地球的星途。它们已经穿过星际尘埃，无限逼近太阳系。 只是此时，两个世纪的时间已经过去。人类文明卧薪尝胆，亦已发展到无法想象的高度。 面对如斯强大的人类，三体文明将何去何从？ 就在读者热烈期待人类和三体文明的第一次接触时，三体舰队终于做出了一个动作，他们释放了一颗探测器： 水滴。 水滴，一颗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造而成的宇宙探测器。绝对零度，绝对光滑，绝对完美。 万众瞩目中，水滴出现在地球联合舰队之前，亦毫无遮挡得将自己的全貌展现在香江市民眼前。 “…而水滴则外形完美，这颗晶莹流畅的固态液滴，用精致的唯美消弭了一切功能和技术的内涵，表现出哲学和艺术的轻逸和超脱。” “绝对零度？绝对光滑？全反射镜面？哇，这个实在是太酷了。我要是有一颗‘水滴’就好了。” 这是罗基文坐在地铁车厢内，看到水滴真容时的第一反应。 上班高峰期，地铁车厢内除了罗基文外，还有不少乘客。有得坐在椅上，有得靠着车厢，有得单手拉住吊环。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份《每日头条》，聚精会神 和罗基文抱有同样观感的人还有不少。 “哇，水滴探测器？好漂亮哦…” “放大一千万倍还无法看清结构？这个有点吊。到底是什么材料作得呢？” “一千艘宇宙战舰面对一颗水滴？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有点赞就有吐嘈。有像程心那样感性的人，自然也有像章北海那样理性的人。 “小心啊。颜色越艳丽的蛇毒性就越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捕获了吧？感觉不太妙啊。” “悬殊的数量差异，巨大的个体对比，完美到令人窒息的外形，这个节奏是…” 没有让读者等待太久。毫无征兆。水滴突然发难。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水滴以两倍第三宇宙速度向地球联合战舰发动突然袭击。以直线贯穿的方式，在两分钟之内。将一百艘地球战舰全数串烧摧毁。 “… 穿过无限边疆号的水滴继续以约每秒三十公里的速度飞行，在三秒钟内飞过了九十公里的距离。首先穿透了矩形阵列第一列上与无限边疆号相邻的远方号。接着穿透了雾角号、南极洲号和极限号。它们的舰体立刻都处于红炽状态，像是舰队第一队列中接顺序亮起的一排巨灯。 … 水滴继续在矩形阵列的长边上飞行，以不到一秒的间隔，穿透一艘又一艘恒星级战舰。 … 水滴继续前进，沿直线贯穿更多的战舰。在它的身后，一直有十个左右的核火球在燃烧，在这些炽热的小太阳的光焰中，整个舰队阵列也像被点燃了一般熠熠闪耀。成为一片光的海洋。 … 水滴仿佛是一个没有质量的影子，像上帝的笔尖一样可以不理会动力学原理随意运动。在毁灭第三队列的过程中，这种急剧的转向以每秒钟两到三次的频率进行。水滴就像一枚死神的绣花针，灵巧地上下翻飞，用一条毁灭的折线把第三队列的一百艘战舰贯穿起来。 …” 一瞬之间，水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人类引以为傲的联合舰队全数歼毁。 蚂蚁！ 在强大的外星文明面前，人类和蚂蚁没有区别。 毁灭你，与你何干？ 震撼！ 令人毛骨悚然的震撼！ 所有读者都没有料想到，人类与三体文明的第一次交战。会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展开。更没料想到，人类貌似强大的星河战舰，在三体文明面前。竟然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一时间，车厢内好像被冷凝剂急速冻住。前一刻还在有说有笑互相逗趣，这一刻已经面如死灰心跳停止，只剩下列车“哐当哐当”晃动的声音。 半晌。 车厢内才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好像终于回过味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擦，这是什么鬼？” “我丢你老母啊？就这么完蛋了？全完了？” “太恐怖了，这是一场屠杀。” “我以后再也不敢仰望星空了…” 随着水滴的华丽出场，《三体》剧情也以惊悚片的方式快速推进。 侥幸逃脱屠杀的五艘人类战舰，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自相残杀。甚至不惜以同胞的血肉为食粮。 直到此一刻，读者才真正体味到黑暗森林的冰冷和恐怖。 他人即是地狱。 想要获得生存机会。就要先手消灭目光所及的所有敌人。哪怕那个人，前一刻还是你的亲密战友。 酣畅淋漓、*迭起的剧情转折让读者目不暇接。如痴如醉。时而击节惊叹，时而毛骨悚然，时而掩卷长思，时而心向往之。 不知从何时起，媒体上再没有人拿《黑洞》和《三体》对比。对《三体》永无休止的嘲讽也悄然消失不见。 不停不行，继续勉强攻击，就要被人怀疑智商了。 攻击既然难以为继，那就轻盈转身，选择性无视。 《三体》？那是什么？没听说过哦。我最近一直忙着读《百年孤独》，这是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著作。独特的魔幻意识流写法，将孤独主题与悲剧意蕴完美融合。还蛮有意思，推荐大家有时间读一读。 就在媒体企图转移视线扭转读者注意力之际，《每日头条》上刊出了一封读者来信。(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霍金点赞 “编辑你好，我是贵报一名普通读者。近期，贵报刊载的科幻小说《三体》，情节曲折离奇，想象力天马行空，理论功底扎实严谨，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优秀科幻作品。 相比于其他华文科幻作品，《三体》更加注重科学框架的构建以及技术细节的描述，如一缕清风，让人耳目一新。比之西方同类型小说，亦不遑多让。 书中提到的不少科技观念，本人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有颇多借鉴意义。其中一些科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成为现实。所以在我看来，《三体》不单纯是一本科幻小说，同时也具备了一本优秀科学预言小说的基本特质。 本人对《三体》作者叶容天先生的想象力由衷叹服。叶容天先生提出的‘黑暗森林’理论非常具有创造性，完美解答了费米先生的困惑，也让本人茅塞顿开…” “费米先生的困惑”是科学界针对地外文明存在与否的一个著名论断，一般称之为“费米悖论”。 蒸汽时代以来，人类空间技术不断提高，对地外文明的关注度也与日俱增。 地外文明存在与否？ 智慧生物是否稀少？ 对此问题，1950年，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费米先生提出了他的观点： “如果外星人真实存在，那么他们在哪里？” 这个简单的问句就是“费米悖论”。费米悖论隐含的意思是： 如果人类能在100万年内到达银河系各个星球。那么反过来，外星生命只需要比人类早进化100万年，就应该已经来到地球了。 可是迄今为止，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外星人存在的证据，这是为什么呢？ “费米悖论”提出后，引发了科学界广泛的讨论。为了解决“费米悖论”。科学家们提出了很多假设，归结起来主要有四种： 1、人类是特殊个案，地外文明不存在； 2、地外文明存在。但他们还没办法和人类接触； 3、地外文明不打算和人类进行接触； 4、地外文明已经关顾过地球，只是人类不知道而已。 1975年。科学家麦克.哈特在皇家天文社会学学报上发表论文《关于地球上地外文明缺席的解释》。针对观点2、3、4逐一批驳，认为这些理由都不成立，由此反推得到：地外文明根本不存在。 哈特的文章引发科学界的热烈回应，格瑞恩在论文《大沉默：关于地外智慧生命的争论》中进一步指出： 智慧生命普遍具有对外扩张的倾向性，任何高等文明都会寻找新的资源和开拓他们所在的恒星系统，然后涉足邻近星系。但在宇宙诞生137亿年之后，我们并没有在宇宙中观测到其他智慧生命活动的任何迹象，连基本的电磁信号都没有探测到过。这说明地外文明稀少。或者根本不存在。 从哈特开始，“费米悖论”已经被科学界作为一个严肃的学术话题对待。但是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人提供令人信服的答案。 《三体》第二部中的“黑暗森林理论”则对“费米悖论”做出了一个大胆又符合逻辑的解释： 宇宙是一座黑暗森林。在这片森林中，每个文明都是手持猎枪的猎人，时刻警惕着。他人就是地狱，任何暴露自身存在的文明，都会被其他文明迅速消灭。为了生存，所有智慧生命都选择竭力掩藏自身存在的证据。这就是隐藏在宇宙“大沉默”背后的残酷现实。 “恰逢霍金先生访华，本人就此理论和霍金先生展开探讨。霍金先生对此亦深表赞同，认为‘黑暗森林理论’完美解决了‘费米悖论’。是宇宙学理论的一大创新。 霍金先生一直反对meti项目（向地外文明发送信息）。霍金先生认为，弱肉强食是宇宙天则。人类应该避免过早接触地外文明。外星人之于人类，就像哥伦布之于印第安人。对于后者而言。这决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霍金先生表示回到英国之后，将就‘黑暗森林理论’展开学术研讨，希望届时叶先生能够拨冗指导。 此外，霍金先生对于《三体》英文版非常期待，本人亦诚挚希望贵社能尽早联系英文出版事宜，以飨西方读者。如需帮助，请与本人联系，本人将竭尽所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 一封长信。落款是高昆，洋洋洒洒上千字。看得叶容天压力山大。 高教授，你有时间多写几篇论文比什么都强。看什么小说啊？看小说就好好看小说吧，你别当真啊。 那个霍金也真是要命，天天鼓捣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一本小说都要搞个“学术研讨会”，还要我拨冗指导？怎么指导？ 哎，看来以后得找时间恶补一下天文学、物理学知识，不然迟早得露出狐狸尾巴。 叶容天咬牙切齿，发誓以后再也不装逼抄小说了。累死累活不说，随时还有露馅风险。 就在叶容天满头大汗之际，香江媒体界不少人看了这封信也是满头大汗。 高昆是《三体》粉丝？这是什么节奏？ 高昆何许人也？光纤之父，华人之光，香江中文大学电子工程系创始人，世界知名物理学家。 高昆也就罢了，关键是后面还有个霍金大犇啊。霍金可是英国剑桥大学教授，是和爱因斯坦相提并论的理论物理学家，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人称“宇宙之王”。 霍金给《三体》点赞，这可是大事件啊，这要是不报道，报社也该关门歇业了。 大家都知道，香江被白种人殖民太久，崇洋媚外心态比较严重。尤其是对“宗主国”，那叫一个顶礼膜拜。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英国鬼佬点头说d。那就一定是good了。 最新反应过来的还是《明报》，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大哥呢。就在高昆来信披露后的第二天。《明报》就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评论员文章，标题为《三体之歌》。 文章以客观翔实的数据，深入浅出的语言，全面论证了《三体》继往开来承前启后的历史地位。文章指出，《三体》语言精练，人物质朴，结构宏大，主题深邃。充分体现了写作者扎实的理论功底和高超的写作技巧。 《明报》的评论员文章一出来。其他报纸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纷纷跟进。 “一场奇妙的科幻阅读体验。你会一直被书中角色作出的无论正确与否的选择和决定震撼。难以置信的场景不断敲击你的想象和神经。大大小小的曲折逆转被作者的生花妙笔巧妙编排进逻辑缜密的故事线中，就像一部史诗级的电影大片。” ——《星岛日报》 “惊悚片的节奏，戏剧式的感性，发人深省的智力启迪，决定了《三体》远超同侪的卓越品质。很少能碰到一本不仅科学部分精彩，而且人物发展有深度到催人泪下的科幻小数。” ——《天天日报》 “本书内容之丰富，让人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本快餐读物，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成报》 “醍醐灌顶般的双重冲击。《三体》不是拿来读得，而是拿来体会得。” ——《新报》 “这部扎根于现代和物理学的科幻故事。完完全全用到了科学的各方面。叙事推进上既理性又有政治性，不间断地抓住读者。” ——《文汇报》 “《黑暗森林》不是思想上非常高深，而是其核心里的疯狂秘密。关于我们自身和与我们形影不离的恐惧，这是比瘟疫更叫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大公报》 谀词如潮，各种肉麻吹捧，就连一向和叶容天势同水火的《东方日报》，也象征性地转载了两篇支持《三体》的文章。 一时间，满城皆谈《三体》，好像没有读过《三体》就显得自己逼格低人一等似得。 当然，其中也有个别例外，譬如《信报》董事长林行知。由于受到叶容天的特别关照。最近一段时间《信报》工作人员流动频繁，不少资深编辑都跳槽去了《每日头条》。这对《信报》的正常运营造成了极大负担。林行知对叶容天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给《三体》点赞。 “哼！都是一群墙头草。” 林行知将手中报纸狠狠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废纸篓。 “咚咚咚。” 办公室大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 林行知取出一份文件埋头阅读，作出一幅日理万机的样子。 “林董，你忙啊？” 王炳坤打了声招呼，笑容有些躲闪。 “老王，有什么事吗？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林行知抬头和蔼一笑，客气招呼道。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拜叶容天所赐，现在《信报》像王炳坤这样的忠义孤臣可不多见了。 “林董，我是过来递辞职信得。” 王炳坤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 “老王，你…” 林行知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差点没被气死。 “我另外找了份工。呵呵，林先生，你懂得。” 王炳坤倒也光棍，话挑明后，连董事长也懒得叫了。 林行知一张驴脸顿时胀成猪肝色，狠狠盯着王炳坤眼睛，一幅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老王，我林某人待你不薄啊。” 林行知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我知道。不过人往高处走，希望林先生谅解。那个，我这就走啦，林先生多保重。” 撂下一句话，王炳坤头也不回，转身快步离开林行知办公室。 “我丢你老母。”(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封天大会 霍金点赞，媒体热捧，效果就跟点娘的大封推差不多。《三体》化身杰克的魔力豌豆，一夜之间长成一株参天大树。读《三体》、品《三体》，成为一股时尚流行的热潮，涌动在香江的大街小巷。 受到《三体》热潮反推，《每日头条》作为连载《三体》的唯一平台，愈发变得炙手可热。 每天早晨，在香江各大地铁出入口附近，都能看见一条长长的队伍，等待领取当天的《每日头条》。 拿下地铁口这一战略要津之后，《每日头条》没有固步自封，继续高歌猛进四处攻城掠地。公交站台、报刊亭、超市、书店、学校，处处都可以看到《每日头条》派报大妈矫健的身影。 身穿统一防护服，带着塑料手套，面无表情，机械人一般上下挥舞手臂。这熟悉的一幕，已经成为香江街头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几家欢喜几家愁。蛋糕就这么大，本来就不够分。突然间又跑出一个大胖子，不管别人死活，一口下去就吃掉大半块。咂咂嘴，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这让别人怎么活？ “凛冬将至啊。” 烈日当头，《成报》总经理何国伟依然感觉遍体生寒，关上车门，紧了紧身上衣服，无奈叹息。 《成报》是香江报业的老字号，创刊于1939年，创始人为何国伟父亲何纹法。经过四十多年辛苦经营，《成报》发展至今，已经拥有超过100万忠实读者，每日发行量高达30万份，仅次于《东方日报》，稳坐香江报业第二把交椅。 “何先生也过来了？” 正感慨间。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柔媚声音。何国伟转身凝目看去，正见一名中年女子款步行来。 女子虽已年届中年，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娴雅，不怒自威。正是星岛新闻集团掌门人、素有“报业女王”之称的胡先女士。 《星岛日报》发行量虽然比不过《东方日报》和《成报》。但星岛新闻集团旗下可不是只有一家《星岛日报》，算上《星岛晚报》和《英文虎报》的销量，总发行量尚在《东方日报》之上。胡先这个“报业女王”的称号当之无愧。 “胡小姐不也过来了吗？” 待胡先走到近前，何国伟打了声招呼，苦笑摇头。 “唉，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捱了。” 胡先秀眉微蹙，面色忧虑。 星岛新闻集团旗下的几份报纸，以中高端读者为目标市场。客户群相对比较稳固，受到的冲击比《东方日报》、《成报》要小得多。但是免费报纸就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会动摇整个收费报业的根基。可以预见，未来香江收费报业的生存环境，将会越来越严酷。 本来大家硬桥硬马，你一拳我一脚，规规矩矩，一团和气，打得既热闹又好看。 突然间。跑出一个东方教主，不讲江湖规矩，又练得一身邪派武功。进退鬼魅。趋避自如。凭籍一支绣花针，打遍香江无敌手。一时间，群雄束手无策，只得甘拜下风，捏着鼻子承认东方教主武功第一。 东方教主虽然横行霸道，总归食量有限，还给大伙留了一口饭吃。 可惜，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又不知从哪个角落跑来一个名叫叶容天的年轻人，吵嚷嚷要把大伙一锅端。 东方教主不信邪。挺着绣花针上前迎战。没想到，人家根本理都不理。随手丢出一颗炸弹，把东方教主炸得面目全非体无完肤。 你有神功。我有炸弹。 在免费报纸面前，收费报纸就像挡在水滴面前的地球联合战舰。完全没有设防，脆弱得如同薄纸片一般，不堪一击，只有排队等死得份。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上去再说。” 和胡先简单寒暄了几句，何国伟这才说道。 “嗯。” 胡先点点头。 何国伟和胡先今天过来金钟万豪酒店，就是为了参加香江报业公会的临时会员大会。 香江报业公会，成立于1954年，是香江报纸出版业公会组织，由星岛日报、南华早报、工商日报、华侨日报联合创办。 按照往年惯例，会员大会一般放在年底举行，这次因为事态紧急，这才在《东方日报》和《信报》倡议下，提前筹办。 大会会场设在万豪酒店27层。在迎宾员引领下，何国伟和胡先来到会议室门口。何国伟推开大门一瞧，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会议室极为宽敞，中间是一张长条形会议桌。此刻，会议桌旁已经坐满了各色人等。放眼望去，《东方日报》、《明报》、《信报》，各家报社的头头脑脑均已到齐。 “今天人来得可真齐啊。” 何国伟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在场诸位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等闲看不到人。就是往年的会员大会，一般也只是派几个代表出席，很少亲身与会。这一次，金镛、马成昆、林行知，三位报业巨头一齐现身。再加上何国伟和胡先，香江五大中文报业集团首脑齐聚，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马成昆一如既往黑色西服，顶着个西瓜头，双目微闭，面容阴鸷。 金镛大侠眼睛半开半阖，面色怡然，仍然一派温润长者气度。 林行知一张驴脸拉得老长，双眼圆睁，瞪视前方空气，面有恨恨之色。嘴唇快速蠕动，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其他人也没心情闲聊，低头沉思得低头沉思，闭目养神得闭目养神。个个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偶尔有两个交头接耳，也是极力压低声音小声说话。看见胡先、何国伟进门，众人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又恢复龟息状态。会场气氛压抑至极。 对同行的冷淡态度，何国伟并没有放在心上。作为受害者之一，何国伟完全能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感受。就像华安在《唐伯虎点秋香》里唱道： 小人本住在香江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叶容天，他蛮横不讲理。仗着有钱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东方大哥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信报骂他欺骗善民，反被他捉去府中*了一百遍，一百遍啊一百遍。 “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马成昆端坐在主席位上，身板挺得笔直。待何国伟、胡先二人坐下，环视一眼。说道。 “我看还是再稍等片刻，不是还有人没有到场嘛。再说，现在也还没到开会时间。” 金镛笑呵呵说道，和蔼亲切。 何国伟顺着金镛目光望去，这才发现会议桌旁果然多出一张椅子，至今还是空着。 何国伟微一沉吟，心下顿时了然，看来这张椅子必然是为叶容天预设得了。 叶容天虽然只是新晋后起之辈，但他旗下的《每日头条》，占据香江报业市场半壁江山。自然有资格坐一把交椅。 “查老，我看就没必要再等了吧。叶容天那小子肯定以为今天这次会议是鸿门宴，不敢来了。” 林行知坐在金镛下首。一张鞋拔子脸阴沉得可怕。 要说最近几天谁最郁闷，自然要数这位《信报》董事长林行知先生。 《信报》和《东方日报》一样，都是叶容天重点照顾对象。《东方日报》虽然承受了大部分火力，但马家毕竟家大业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暂时倒也没有身家性命之虞。林行知处境就比较凄惨了。在叶容天狂风暴雨一般的银弹攻势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溃不成军，报社日常运行受到极大影响。 “查老爷子。大家时间都很宝贵。难道让我们这么多人，就坐在这里干等一个后生晚辈？” 马成昆阴恻恻笑道。他这话一出。顿时把叶容天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论年龄，在场诸人个个都是叶容天的叔叔伯伯。论资格。哪一个不是叶容天的前辈？让这么多前辈叔伯，坐在这里等一个毛头小子，这像什么话。 “一个后生仔，不懂敬老，还要我这把老骨头等他？要等你们等，我是不会等了。” “就是就是，马主席说得对，现在就开会吧。”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会议室像炸开锅一样，吵嚷成一团。 大家本来就对叶容天这根搅屎棍非常不满，现在被马成昆一挑拨，更是同仇敌忾。 一时间，叶容天俨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人心可用，马成昆心中暗喜。这次聚会，本意就是为了讨论如何应对眼前难局，共度时艰。按照马成昆想法，就是大伙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整治叶容天这个害群之马，本就不该邀请叶容天。明显是鸿门宴，你就算邀请，人家会来吗？偏偏金镛这个老糊涂，力主邀请叶容天与会，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是幼稚。 “叶容天一意孤行，恶意倾销。现在整个报业市场被他搞得乱七八糟。我觉得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说得，我们大伙应该联合起来，将叶容天这个害群之马，彻底封杀。” 马成昆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金镛，自顾抛出一个议题。 “马主席说得好。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彻底封杀叶容天，将他驱逐出媒体行业。不然，我们大伙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马成昆话音刚落，林行知就带头鼓起掌来，面色激动。 掌声如潮。 “谁想要封杀我叶某人啊？” 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在一众黑衣男子簇拥下，一个身穿米色风衣，长发飘飘的青年男子，含笑走进门来。 鼓掌声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群龙之首1 “谁想要封杀我叶某人啊？” 叶容天嘴中嚼着巧克力，双手插兜，施施然走进会场。 鼓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叶容天。 众人的目光复杂难言，有些是仇恨，有些是好奇，更多的则是震惊。 都说叶容天年轻，初时不以为意。只有把抽象的概念替换为具象的画面时，你才会切身体会到那种视觉上的强劲冲击力。 隽秀的脸蛋姣好如女子，清爽的笑容如拂过柳枝的三月春风。唯有狭长眼角底部那一闪而过的锋芒，时刻提醒在座诸位。眼前这个笑眯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正是把香江报界搅得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 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与疏狂。 “开个会都要带这么多保镖。叶先生，是不是亏心事做太多了，怕道上遇见鬼啊？” 马成昆冷笑一声，瞥眼看向叶容天，三角眼中嗖嗖冒着寒光。 “鬼我就不怕，我怕得是疯狗。狗改不了吃屎，就自己小心点喽。” 叶容天耸耸肩，无可奈何道。 “港府不作为啊，放任这些疯狗在街上到处乱跑乱尿。污染环境不说，咬到小朋友怎么办？我建议啊，港府应该成立一支专业打狗队，为市民除害。你说是不是，马先生？” “叶容天，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祸从口出啊。” 马成昆一双拳头捏得“格格”直响。强行按捺下怒火，盯着叶容天的瞳孔，一字一顿说道。 “马先生，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容天惊诧莫名。 “我又没说你。难道你们马家除了药品生意外，还兼营绑票？那得赶紧去警署备案，偷逃税款可是重罪。” 叶容天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马成昆身后。双手扶着椅背，俯下身子，在马成昆耳边友善提醒。 “呵呵。好说好说。” 马成昆怒极反笑。 叶容天直起身子，不再理会马成昆。转身望向坐在马成昆右边首位的金镛先生。 金镛年逾花甲，身量不高。笑容和蔼亲切，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老伯。唯有额头高耸宽阔，似乎在其中包藏着无尽智慧。 梁家栋搬来椅子放在马成昆位置旁边，叶容天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叶容天，懂不懂规矩？你的位置在那边，这里是你坐得地方吗？” 林行知冷哼一声。恶声恶气说道。 会议桌是一个长方形构造，马成昆作为报业公会会长，又是此次会议的发起人和组织者，自然够格坐在主席位上。金镛先生是报业公会名誉会长，居于次席，坐在马成昆右首第一位也是理所当然。 叶容天做为后进者，原本安排的位置在会议桌左侧最末一位。现在他把座椅搬到金镛旁边，和马成昆并排，也就是大会主席的位置。 “我仰慕查生已久，想过来和查生说两句话。林先生。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个世道，什么都在涨价，就是人越来越贱。林先生要自重啊。” 叶容天毫不客气。反唇相讥。 “叶容天，你…” 林行知一张驴脸胀得通红，气极之下，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解决争端，不是为了吵架。大家都退让一步吧。叶先生想跟老头子说说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马先生，你看呢？” 金镛呵呵一笑。摆摆手，止住林行知和叶容天。 “一个座位而已。坐哪里不都一样？查生都发话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马成昆皮笑肉不笑道。 “查生。我对你老可是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仰尊颜，幸何如之。” 叶容天望着金镛先生，恭敬抱拳一礼。 “呵呵。叶先生，我对你也是好奇得紧啊。包老先生曾经跟我说过，叶先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只可与你为友，不可与你为敌。可惜我当时没有听进去。” 金镛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道。 “那是包老先生抬爱。小子无礼，对查生多有冒犯，还请查生多多包涵。其实说起来，我从小就喜欢读查生的武侠小说，对查生可是仰慕得紧。” 叶容天难得谦虚一次。 “啊，这么说来，我们两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倪狂知道今天我要过来和叶先生会面，特意托我告诉叶先生，他已认输。能够让倪狂甘心认输，叶先生，你还是第一人啊。” 金镛哈哈大笑，老怀甚慰。 “那是倪先生雅量高致，其实我对倪先生也多有冒犯，改日当亲自登门赔罪。”叶容天笑道。 叶容天和倪狂对掐完全是为了翁美菱，转移舆论注意力。没想到后来惹出那么多麻烦。现在时过境迁，翁美菱还活得好好得，自然没必要揪住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倪狂虽然嘴巴有些贱，毕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查老，叶先生，闲聊有得是时间。我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吧，大家都在边上等着呢。” 马成昆在一旁阴恻恻挑拨离间道。 “谈正事好啊。马先生，你有何赐教呢？” 叶容天转过身子，望着马成昆，满脸带笑。 “叶容天，你为了抢占市场份额，无视规则，恶意倾销。扰乱市场正常秩序，我们在座各位都是受害者。你还有何话可说？” 马成昆大义凛然，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审判叶容天。 叶容天正要回话，不想林行知已经率先忍不住，一脸激动潮红跳将出来。 “何止如此？叶容天，你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惘顾道义，无法无天，肆意挖人墙脚。整个香江报业被你搅得乌烟瘴气，你认是不认！” 林行知须发皆张，戟指怒骂，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情绪失控，扑上来暴扁叶容天一顿。 委屈啊，“明盟”这么多人，为什么可着我一个人穷追猛打？看老实人好欺负么？ “林先生，请先冷静一下。冲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叶容天好整以暇劝慰道。 “叶容天，你别想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 林行知毫不领情，紧扣题目不放。作为一名久历战阵的著名“公知”，林行知早已熟练掌握各种辩论技巧。想用这点小伎俩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那好吧。” 叶容天从谏如流。 “挖墙脚是不对，不过我已经停手啦。这一章应该可以揭过去了吧？” 叶容天轻飘飘一笔带过。 “你说揭过就揭过？我打你一巴掌，然后对你说我以后不打你了，你肯答应吗？” 林行知激动地满脸充血，好像烧红的烙铁。 “林先生，虽然我举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是既成事实，谁都没办法改变。再怎么讨论都不会有结果，只是浪费时间和口水。” 叶容天耸肩摊手，一脸同情。 “我们大家现在要向前看，要有建设性。搁置争议，展望未来。现在讨论的重点是怎样在未来阻止类似悲剧再次发生。林先生，如果你实在气不过，那你就把人再挖回去喽，我保证不怪你。” “叶容天，你这是在耍无赖。你到现在还一意孤行，死不悔改。简直冥顽不化，无可救药。” 林行知破口大骂。 废话，老子要是有那钱，早就去买锄头了，还用你小子来教？ “好了好了，先暂时不说这个问题。叶先生，你还是先解释一下恶意倾销这件事情吧。” 马成昆看两人越扯越远，感觉又中了叶容天圈套，机智得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马先生，关于恶意倾销这一指控，请恕叶某人实在无法接受。首先，我本人主观上绝对没有恶意。”叶容天义正词严说道。 马成昆撇撇嘴，一脸鄙视冷笑。没有主观恶意？骗鬼啊。不过马成昆没有揪住这个问题发难，这明显是叶容天预设的陷阱。主观上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再怎么扯皮都没有卵用。你要拿这个说事，正中叶容天下怀，跟你扯个十天半月，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且等着吧，看看这个小子还有什么说辞。 “客观上，也没有构成恶意。” 叶容天又补充说道。 “呵呵，怎么没有构成恶意？叶先生，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啊。我们报纸销量下滑，难道不是你们恶意倾销带来的恶果吗？” 马成昆抓住战机，重拳出击。 主观上的东西不好说，客观上的东西可都摆在台面上，看你小子还怎么狡辩。 “《东方日报》发行量下滑了吗？这个事我还真不知道。” 叶容天一脸喜悦笑容。 “滑得很厉害。叶先生，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马成昆不理会叶容天的幸灾乐祸。 制怒，一定要制怒。要紧扣主题，不能像林行知那个蠢货一样，被叶容天带到沟里去了。 “马先生，贵报业绩下滑，和我报是否有必然联系，现在还很难做出判断。从统计学角度来看，现在样本不足，缺乏足够说服力。从逻辑角度分析，也说不通啊。” 叶容天双手一摊，继续狡辩道。 “怎么说不通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群龙之首2 “叶容天，你的报纸一发行，我们的销量就节节下滑，这还不是你恶意倾销带来的恶果？你凭什么说逻辑上说不通？” 既然抓住叶容天软肋，马成昆自然穷追猛打，不会让叶容天轻易脱身。 当着这么多前辈同仁的面，叶容天今天要是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难免会触犯众怒。马成昆现在要做得就是以德服人，同时将叶容天卑鄙无赖的一面，大白于天下，让他成为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钱又如何？有钱也要遵守世俗规矩。 “马先生，《每日头条》虽然发行量比较大，但它和《东方日报》目标市场不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存在竞争问题。你怎么能把《东方日报》业绩下滑归咎于《每日头条》身上？” 叶容天不慌不忙，振振有词。 “哼哼，狡辩，接着狡辩。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任你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铁一般的事实。” 马成昆冷笑一声。 “《每日头条》读者群体以青年白领为主，这和《东方日报》目标市场完全重叠。你居然说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是什么？ 叶容天，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当着这么多业界同仁前辈叔伯的面，你纵然巧舌如簧，也休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马成昆厉声喝道。 这一刻，至圣先贤附体，马成昆俨然已化身道德楷模，大义凛然。 “马先生说得好，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叶某今日既然单刀赴会，就是相信在座诸位前辈，都是明是非晓事理之人。必然会还容天一个清白。” 叶容天神色郑重庄严，态度诚恳真挚。回身从梁家栋手中接过两份报纸。 “容天现在手上有两份报纸，一份是马先生旗下的《东方日报》。一份是晚辈经营的《每日头条》。请大家仔细过目一下，这两份报纸。是否截然不同。” 叶容天一边说话，一边将《东方日报》摊开举起，向众人展示一遍。然后放下《东方日报》，拿起《每日头条》，重复之前的动作。 众人凝目看去。都是报纸，除了名称不同，还有什么不同？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报纸？虽然《每日头条》版面略小。但读者关注得是报纸内容，和版面却没有什么关系。” 马成昆嘿嘿冷笑，步步紧逼。 “马先生说得不错，读者关注的永远是报纸内容，和版面并无太大关系。容天希望大家关注得也正是两份报纸在内容方面的不同。” 叶容天一挥手，梁家栋点头会意，拿出一叠《每日头条》分发下去，一人一份。 “你是想说《每日头条》以图片新闻为主，而《东方日报》是以文字报道为主？” 胡仙端详片刻，渐渐摸出点门道。 “胡女士说得不错。” 叶容天微笑颔首。继续解释。 “《每日头条》以地铁上班族为目标群体。在内容上，我们采取碎片化报道模式，图片结合短文。每一篇新闻报道。都尽量精简到百字左右。只给读者提供最核心的资讯，不会进行深度分析及追踪报道。因为我们瞄准的就是读者乘车期间的空隙，这是一个被大家忽视的市场。 马先生，我们的报纸虽然服务于同一个目标群体，但我们占用的时间段不同，就像衣服和睡枕。无论消费者买多少枕头，都不会影响对衣服的需求。你说是不是？” 叶容天侃侃而谈，望着马成昆微笑说道。 “这…这…” 马成昆脑筋打结，不知该如何继续“以德服人”。 碎片化报道？那是什么鬼？没听说过啊。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番分析下来。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一个个皱眉沉思，偏又找不到合理反驳理由。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一片难堪的死寂。 “你说是碎片化报道，那这些又算什么？” 林行知冷笑一声，举起《每日头条》b2版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文字。 “《三体》是我和倪狂先生之间的一个游戏，相信这件事的始末在座诸位都很明了，无需容天再做介绍。 《三体》是容天对科幻小说的一次尝试。鉴于个人精力有限，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做类似尝试，林先生请宽心。” 叶容天微微一笑。 “你是说《三体》连载结束后，你会把这个版面去掉？” “并非如此。” 叶容天摇摇头。 “‘科幻天地’这个栏目会继续保留，目的是为了给华文科幻小说留一片发展空间。 爱因斯坦说过，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科幻小说是打开人类想象力宝库的钥匙，对于激发青少年科学探索兴趣、培养民众科学意识至关重要。 容天以为，我们当代媒体人，眼睛里不能只看到商业利益，更应当勇于承担社会责任。 《科幻天地》这个栏目将会长期保留，哪怕没有一个读者，容天依然会坚持去做。因为，这是我们媒体人义不容辞的历史使命。” 叶容天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会议室内每一个人的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业界良心啊。 随着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叶容天的形象在众人眼中，陡然高大起来。 “说得好。” 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率先鼓起掌来。接着，金镛也含笑鼓掌，意甚嘉许。很快，会议室内掌声如潮。人心所向，林行知、马成昆对视一眼，也不得不违心拍了几下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叶先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远见卓识，实在让岑某佩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好。很好。” 花甲老者穿西服，戴眼镜。头发向脑后梳理得一丝不乱。此刻望着叶容天，微笑颔首，面色蔼然，一望就知是一个忠厚长者。 “容天所做，不过是份内之事，不足挂齿。岑老悲天悯人，胸怀博大，才是吾辈楷模。” 叶容天谦虚笑道。 花甲老人是《华侨日报》总经理岑材生。《华侨日报》创刊于1925年。前身是中国首份中文日报《中外新报》，是香江历史最悠久的中文报刊。 岑材生本人从事报业工作三十余载，声誉卓著。倘论在香江媒体业的资历威望，岑材生尤在金镛先生之上。 岑材生不仅是《华侨日报》董事长，也在港府担任多项公职，同时还是一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慈善家，尤其热衷教育事业。在《华侨日报》上就专门开辟了一个教育版，报道教育界的新闻。此外，岑材生在教育界还领有数十个职务虚衔，可见他对于教育倾注的心血。 “科技创新是一个民族发展的不竭动力。科幻小说是启迪智力、培养科学创新意识的重要载体。 《三体》出版后。容天将用所得版税设立一个华文科幻小说奖，鼓励大家进行科幻小说创作。” 这次不用岑材生带头，掌声已经再次雷鸣般响起。 “叶先生拳拳赤子之心。良镛感佩。我们这个社会，就应该多一些像叶先生这样有良知、有责任心的企业家。” 金镛忍不住感慨说道。 “回去以后，我也要在《明报》上开辟一个科幻小说专栏，向叶先生学习学习。” “查先生这是要抢容天饭碗啊。” “哈哈…” 叶容天、金镛相视一笑，气氛融洽。 林行知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这一炮下去，不仅人没伤着，反倒给对方提供了不少燃料。看着叶容天和金镛、岑材生越聊越是投机，林行知暗自着急。却又无计可施。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幽幽飘进耳朵。 “叶先生说得比唱得好听。请问。这些诽谤诬蔑、揭人私隐的文章又是怎么回事？” 马成昆冷笑一声，如深闺怨妇。脸上尽是恨恨之色。 “容天不过是见贤思齐、投桃报李，马先生难道还要问容天原因吗？” “哼，我早就让人停手，叶先生却还不依不饶，岂是君子所为？” “就像刚才林先生所说。我打你一巴掌，然后对你说我以后不打你了。马元生，你肯答应吗？” 林行知张口结舌，没想到叶容天居然拿自己这面大旗做起了虎皮。 “不过这件事既然说开了，那就算揭过去了，我会把这个栏目撤掉。马先生这下满意了吧？” 叶容天微笑说道，尽显宽宏大度。 “叶先生，我没学过统计学，论口才，也比不过你夸夸其谈。好在公道自在人心，今日群贤汇聚，在座诸位都是有识之士，比马某人强逾百倍。 多说无益，不如大家举手表决。这里包括你我在内，共有29名代表，一人一票。叶先生以为如何？” 马成昆望着叶容天阴阴一笑，使出杀手锏。 叶容天望着马成昆，脸色凝重，沉默以对。 “举手表决，公平合理，我赞成。” 林行知自然第一个跳出来表态支持。 “怎么，叶先生不敢？叶先生既然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马成昆一脸讥讽嘲笑之色。 “既然马先生坚持，容天敢不从命。” 叶容天淡淡说道。 “那么现在表决吧。认为《每日头条》恶意倾销得同仁，请举手。” 林行知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何国伟、胡先… 会场内，手臂一只接着一只举起。 叶容天大马金刀坐在椅上，双臂环抱在胸，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多智近妖的年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岑材生微一沉吟，举起右手。 金镛面色犹豫，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也举起右手。 在生死攸关的利益面前，道义只能退居二线。 表决结果，28票支持，1票反对。 叶容天完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群龙之首3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众意就是民心，叶容天，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马成昆放下手臂，咧嘴得意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他将身子向右边侧去，打算在近距离仔细欣赏一下叶容天沮丧的表情，可惜没有成功。 叶容天将整个脸部深深埋在掌中，默然无语，似乎甚为痛苦。 众人也没有发声催促，一时间，会议室内出奇安静，落针可闻。 “大家这么说，让容天很是为难啊。” 半晌之后，叶容天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面上似有迷惘悲戚之色。随即面容一整，故作坚强。 “叶容天，你要明白，不是我们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们大家。” 看到叶容天吃瘪的样子，马成昆胸中块垒顿消，心花怒放，感觉人生是如此美好，活在当下，好好珍惜每分每秒。 “容天当初起意办《每日头条》这份报刊，只不过是想为《三体》搭建一个发布平台，让更多香江市民能够接触到科幻文学。” 叶容天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露出追思的神情，自说自话，没有理会马成昆的挑衅。 “容天万万没有想到，这份报纸会给各位叔伯前辈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在这里，容天向各位叔伯前辈致以诚挚的歉意。” 叶容天一幅悔不当初的样子，站起身向会议室内众人微微欠身致歉。 看见叶容天低首，在场众人却没有胜利者应该有的欢悦。岑材生、金镛等人脸上皆有惭愧之色。 这是以势压人，而非以德服人，殊不光彩。叶容天以免费模式推销报刊，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商业操作手法。既没有违反法律，也没有违背道德，缘何受到众人苛责？仅仅是因为自己报纸销量受到影响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自我反省的觉悟。 “叶容天，一句抱歉就想把事情轻轻揭过？” 马成昆面露残忍笑容。大有痛打落水狗之意。 “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大家伙都看着你呢。” 除恶务尽，对待敌人就要像冬天一般寒冷，妇人之仁只会自讨苦吃。 “大家放心，我叶容天不是没有担当之人。” 叶容天重新坐下身子，脸上已经换了一幅毅然决然的神情。 “首先，容天向在座各位叔伯前辈郑重承诺，将把《每日头条》发行量。从目前的100万份下调至50万份。” 叶容天举起右手掌，以掌作刀，做了一个向下猛力挥砍的动作。神色悲痛不忍，目光深邃坚毅。 “哗！” 群情振奋。这一刀下去，就砍掉了50万份，力度够大，诚意十足。 “其次，《每日头条》将退出除地铁口之外的所有分销网点。也就是说，《每日头条》今后将专注经营地铁上班族这块市场，不会在其他分销渠道和各位同仁发生同业竞争。” 惊呼声再起。 众人不满叶容天。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每日头条》在报刊亭这些收费报纸的据点派发，直接影响到收费报纸的销量。现在既然叶容天承诺退出这块市场，对于收费报业而言。最直接威胁已经解除，还有什么不满意得？ 叶容天做出这么大让步，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果然是有良心、有责任感的优秀青年企业家。 “叶先生深明大义，令岑某感佩万分，唉…” 岑材生连连叹气摇头，脸色赧然。 “岑生无须如此，说起来是容天给大家添了麻烦。” 叶容天颔首微笑，似乎已经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容天也有几个不情之请，还望能得到大家支持。” “叶容天。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 马成昆一脸冷笑，果然来了。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乖乖就范。有什么妖蛾子，尽管使出来吧，马爷全接着。 “第一，容天不希望在地铁口这块看到其他报纸身影。免得到时候兵戎相见，伤了和气。” 叶容天正色说道，一脸严肃。 “没问题，我想大家对这一条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岑材生率先表态支持，接着金镛、胡先等人也纷纷表态。 地铁口这块市场，本来就是叶容天发掘出来的专属领地。现在叶容天已经做出让步，退出报刊亭这些传统分销网点，其他报业自然也不好去叶容天的地盘抢食。 其实，就算叶容天没提这一茬，在见识了叶容天的雷霆手段之后，众人避他都唯恐不及，谁又会傻乎乎主动跑去冒犯虎威？ “没问题。” “我同意。” “这块市场本来就是叶先生发掘出来得，自当交给叶先生经营。” 众人喜笑颜开，纷纷附议，其乐融融。 “第二呢，容天打算另外再办一份报纸…” “啊！？” 叶容天话未说完，惊呼声已经此起彼伏。 这边笑容还没收拢，那边叶容天又丢出一颗炸弹。一份《每日头条》不够，还要再办一份？这是要把大伙往绝路上逼的节奏啊。你耍我呢？ 马成昆正要再次扮演意见领袖出声发难，叶容天已经率先开口说话。 “大家不用紧张，这份是收费报纸，大家没有意见吧？” 叶容天见众人脸色难看，不慌不忙解释道。 “不知叶先生这份报纸打算如何定价？” 何国伟谨慎问道。一块钱也是收费报纸，两块钱也是收费报纸。要是搞个超低价出来，大伙还是得饿死。 “定价上我会和各位同行保持一致，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香江是个商业社会，专业财经报刊却只有一份，明显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所以容天打算办一份专业财经报刊。林先生，你没有意见吧？” 叶容天转首望向林行知，笑眯眯道。 “香江言论自由，只要叶先生不搞恶意倾销，砸了大伙饭碗，林某自然没有意见。” 林行知冷笑说道。虽然明知道叶容天这是故意给他下眼药，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两个条件都无可厚非，不知叶先生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金镛见大家意见一致，转首望向叶容天问道。 “从早期《中外新报》算起，香江报业发展至今已经有超逾百年历史，全港大大小小数百种刊物。报业繁荣，这都有赖于在座诸位辛苦经营。” 叶容天忽然开始发表长篇大论，众人一愣，知道后面必有文章，一个个屏气凝神，专注倾听。 “美中不足，我们虽然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成立报业公会，但直到如今，也没有出台执业人员操守规范。以至于现在报业界鱼龙混杂，乱象丛生。 这段时间，香江报业界大小纷争不断，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我们一直缺乏相关行业规范。一些宵小之辈，仗着自己手上有张报纸，掌握了话语权，就狂妄不可一世。自比秦皇高祖，欺行霸市，为所欲为。这已经严重影响整个报业的形象和健康发展。 痛定思痛，容天以为，当务之急，就是应该尽早制定一部行业操守规范，建立报业评议会制度。打击不正之风，净化行业空气，推动香江报业健康稳定发展。 不知各位叔伯前辈，对此意下如何？” 香江奉行言论自由原则，办报门槛极低，缺乏相应监管机制，导致从业人员素质良莠不齐。失实报道、歪曲报道屡见不鲜。特别是在东方报业这个害群之马加入后，首创狗仔战法。为了抢热点抓新闻，无所不用其极。后来的《苹果日报》、《太阳报》等更是青出于蓝而甚于蓝，靠着艳照、丑闻、曝光名人*博取读者眼球。把香江报业搞得乌烟瘴气。 直到2000年6月，香江才正式出台《新闻从业员专业操守守则》，并在此基础上，成立香江报业评议会，用以规范行业行为操守。 叶容天现在积极推进行业规范，自然不是出于社会公德心和历史使命感，完全是为了他自身利益考虑。 叶容天现在身价已经达到十亿港币，是香江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成为香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富。以叶容天的身价荷话题性，必然会成为今后媒体追逐的焦点。如果不尽早整个行业规范出来，到时候狗仔缠身，*难保。想要搞点小动作，都要费尽周折，这自然不是叶容天愿意看到的局面。 叶容天说完之后，便即站起身子，从梁家栋手中接过一叠厚厚资料，亲自分发给众人。 “《新闻从业员专业操守守则》？” 岑材生手捧文件，念出首页上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群龙之首4 “《新闻从业员专业操守守则》？” 岑材生扫了一眼首页上的名字，微微点头。翻开文件，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一共包括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开宗明义，点明维护新闻自由、以公众利益为依归的基本理念。第二部分为主体，阐明新闻工作者在执业过程中应当秉持和遵循的基本原则。第三部分则为具体的运作细则。 会议室内寂默无语，唯有“沙沙”翻动纸页的声音。与会诸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一份《操守守则》，凝神细读，低头沉思。 “好，很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媒体业是该好好规范一下，叶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文件内容不长，片刻之后，岑材生合上文件，连声赞叹。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是啊，现在有些报社为了抢新闻博眼球，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连带整个行业形象也跟着受损。” “再不整顿规范，我们新闻工作者就要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绝大部分与会人员都对这份别出心裁的《操守守则》持肯定支持态度。 “叶先生，你刚才说打算以这份操守守则为基础，成立报业评议会。请问，这个报业评议会又是什么？” 胡先放下手中文件，转头望向叶容天，好奇问道。想不到这个叶容天倒还真是有远见卓识之人，难怪年纪轻轻，就挣下偌大家业。 “报业评议会是由我们报业人士和社会人士共同组成的独立评议会，对报刊文章侵犯私隐的行为进行评议。以中立的角色接受和处理公众对报章的投诉。 成立报评会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大众私隐权不受恶意侵犯，提升报界专业操守和公众形象。 评议会设主席一名。副主席两名。主席人选由业界代表提名，副主席则在公众人士中选拔。正副主席均须由非任职报业人士担任。确保报评会能真正做到独立运作，公平公正。 正副主席以下，设执行委员会。委员会委员由会员大会投票选举产生，任期一年。负责报评会的日常运作和监督管理。” 叶容天一边悉心解释，一边吩咐梁家栋将早已准备好的报业评议会组织纲领分发下去。 这是有备而来啊。众人心下了然，却也没人说破。 人生在世，谁没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私隐秘密？谁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被人肆意公开曝光？私隐权本来就是一项基本的人格权利。保障公众私隐权，不仅保障与会人员自身权益。也有利于重塑整个行业的形象。 “为天地立心。叶先生这份《操守守则》一出来，功德无量啊。” 金镛抚卷赞叹道。 “查先生过誉了，容天既为报界一员，自当为报业健康发展尽心竭力。” 叶容天谦虚一笑。 “这份《操守守则》只是一份草案，还有赖于在座诸位同仁集思广议，一齐商讨补充完善。 另外，容天以为，光有自律性质的行业规范还不足以整肃不良风气。毕竟，不是所有同仁都有遵守规范的自觉。” 说到这里，叶容天略微停顿了一下。 众人会意。皆面露了然微笑，唯有马成昆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叶先生此虑有理。不知叶先生又有何高见？” 何国伟问道，面露沉吟之色。 “容天以为，私隐权为人格之基本权利，保护私隐人人有责。尤其是我报界同仁，更应担负起责任。 香江开埠至今，已历百年。各项法律法规也日趋完善，但在公众私隐权保护这一块，还是一片空白，不得不说是一项遗憾。 为香江百万市民福祉计。容天在此倡议诸位报界同仁共同发声，督促港府立法局尽快立法。保护公众私隐权不受侵犯。” 叶容天慨然说道，义正词严。 “此乃真知灼见。” 众人纷纷抚掌赞叹。 “此事还有赖岑生、查生努力促成。” 叶容天转身向岑材生、金镛二人肃容一礼。诚恳说道。 “呵呵，私隐权立法，利港利民，更有利于报业长久健康发展。此乃岑某份内之事，自当竭诚效力，何须多言。” 岑材生含笑应允。 岑材生不仅在报业界声誉卓著，对港英政府也颇具影响力。从六十年代开始，岑材生就一直在港英政府中任职，现在还担任香江东区议会主席一职，位高权重。 金镛大侠自不必说，香江知识界当之无愧的意见领袖。有岑材生、金镛二老带头推动私隐权立法，再加上其他报业同仁一旁襄助、摇旗呐喊，自然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我反对。” 正当与会众人热情高涨积极讨论之际，一个不和谐的杂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主席位上，马成昆脸上黑云密布，直欲滴出水来。 叶容天一拿出《操守守则》，马成昆立刻就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下套。 《东方日报》1969年创刊，和香江大部分报刊相比，属于后起之秀。到了1977年，《东方日报》已经一跃成为香江报业之首，销量比《明报》、《信报》、《星岛日报》、《华侨日报》这几大名门正派加起来还要多出一截。靠得就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手段。 歪曲报道、断章取义、曝光名人明星*，就是《东方日报》的核心竞争力。要是都规范了，那《东方日报》还玩个屁啊。 “规范行业操守，有利于提升报业公众形象，是利港利民的好事，马先生为何反对？” 金镛望着马成昆不解问道。 《东方日报》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向来不被《明报》这些名门正派待见。虽然对《明报》销量影响不大，但却抹黑了整个报业的形象。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金镛先生对马成昆不满已久。 “就是，制定行业规范，提高执业标准，有利于促进报业健康发展。我们大家都很支持，唯独马先生一人反对，不妥吧？” 在座不少人对东方报业恶行早就看不过眼。只是碍于东方报业势大，报业界又是一盘散沙，这才敢怒不敢言。现在有叶容天领头，登高一呼，自然应者云集。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叶容天这份《操守守则》违反了言论自由的精神。” 马成昆阴沉着脸狡辩道。 “马先生，言论自由并非没有边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罗伯特议事规则》开篇就提到：一旦离开了规则，每个人都自由行事，结果将是每个人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约翰.密尔在《论自由》中也说过，言论自由的功用在于挑战权威，捍卫个人权利以及理性、真理，使之不受到强权的压迫。而不是反过来，成为权威手中的工具，用以窥探大众私隐、侵犯个人权利。” 金镛大侠慢条斯理悠悠说道。 马成昆顿时哑口无言，论到以德服人，一百个马成昆也不是金镛大侠的对手。无可奈何，只得向林行知递去求援眼神。 林行知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对马成昆的求援宛若未觉。 林行知身为香江公知代表，捍卫公众权利向来是他标榜的大义名分。在“保卫公众私隐权”这个大是大非问题面前，林行知自然知道自己屁股在哪边。更何况，这件事牺牲的只是东方报业一家利益。于《信报》而言，有益无害。慷他人之慨，谋一己之利，何乐而不为？ 死道友不死贫道，马老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马先生。公道自在人心，今日群贤毕至，在座诸位都是有识之士，比容天强逾百倍。多说无益，不如大家举手表决。这里包括你我在内，共有29名代表，一人一票。马先生以为如何？” 叶容天望着还欲负隅顽抗的马成昆，好整以暇说道。 “举手表决，公平合理，我赞成。” 岑材生抚掌大笑。 “叶容天，你别得意太早了。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还表什么决，那不是自取其辱？马成昆面色铁青，一把推开椅子，豁然起身，摔门而去。 叶容天耸耸肩膀，不以为意。 “马先生既然一意孤行，不愿为香江报业发展出力，容天个人以为，马先生已经不适合担任公会会长一职，我们应当另选贤明。容天以为，岑生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正是会长不二人选。容天有意推举岑生为报业公会新任会长，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马成昆挂冠而去，群龙无首，叶容天正好趁虚而入。 “叶先生此言差矣。岑某虽然微有薄名，但年事已高，恐怕难当大任。倒是叶先生年轻有为，又富有远见卓识，才是会长的恰当人选。” 岑材生连连摆手自谦道。 “呵呵，你们两个人，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年轻有为，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依查某之见，岑老哥见识卓越，自然足以胜任会长一职。叶老弟年轻俊彦，又是行业规范首倡者，居功至伟，可以担任副会长一职。 有你二人同心协力，相信香江报业一定会健康有序发展，大家以为然否？” 金镛哈哈大笑，一锤定音。(未完待续。) 第一章 投奔怒海 乌云卷积，遮盖整片天幕，天地间不见一丝光亮。黑暗中，浩淼无际的海面无声起伏，像一只潜伏在密林中的巨兽，静谧、深邃、危险。 “卡擦！” 一道蛇形闪电降临人间，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瞬间照亮了整片海域。 茫茫海面上，“东方水手号”像一片无助的叶子，随着海波上下起伏，似乎一个大浪过来，就可以将它轻易倾覆。 “咯吱！” 静谧中，一个令人牙疼的喑哑声音忽然响起。 标哥拉开舱门，正欲迈步而入，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体猛然灌入他的鼻腔，气体中混杂着浓重的人体排泄物的味道。猝不及防之下，标哥胃部一阵痉挛，差点没把晚饭全喷出来。 这样的环境，标哥连一秒钟都不想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熬过来得。 在门边站立片刻，待酸臭气味减弱之后，标哥这才皱着眉头，拾阶而下。 底舱大概有一间标准教室大小，昏黄的灯光下，密密麻麻挤了有两百多号人。一个个蓬头垢面坐在地板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见标哥下来，这些人犹如看见死神一般，纷纷往后挪动身子，眼神中闪烁着恐惧，身子瑟缩成一团。 标哥对这些蝼蚁一般的生命毫无怜悯之心。背着手在人群中巡视一周，看见有身体不动得，就一脚踹上去，待听到**声后，这才移步走开。 很快，标哥来到底舱尾部，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这里环境明显干净整洁得多。 地上铺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棉被上。一名小姑娘盘腿坐着，聚精会神翻着花绳，对标哥的到来恍若未觉。 小姑娘大概十来岁年纪。梳着两条麻花辫子，脸上乌黑一片。看不清面容。 标哥在两米外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上前。眼睛盯着小姑娘已经颇具规模的胸脯，喉结上下滚动，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在这艘破船上呆了几个月，船上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已经被标哥玩了个遍，只有这个小姑娘还没有碰过。现在货船马上就要到岸，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标哥把目光从小姑娘胸脯上移开。望向另外一个方向。 角落里，一名灰衫男子箕踞而坐，两只衣袖空空荡荡。头微微低垂着，长发披散下来，遮住面部，看着挺瘆人。 标哥转开目光，吸了一口气，正要迈步向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寒意瞬间侵蚀他的全身。 标哥身子一个激灵，转头往灰衫男子方向望去。虬结的发丝之间。两团深不见底的幽光闪烁。 标哥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猛兽叮住一般，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必死无疑。 “标哥，到了！” 底舱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一名精壮汉子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标哥闷哼一声，转身逃一般匆匆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回到甲板上，呼吸了几口带着浓重腥味的海风，标哥感觉整个身子为之一轻，那股如跗骨之蛆一般粘在身上的寒意终于消散。 “标哥，怎么样，玩得爽不爽？没有坏了你的好事吧？” 精壮汉子一头短发。左边脸颊有一道刀疤，狰狞恐怖。 “呸。一个个比母猪还要臭。熏得我胃酸都快吐出来了。哪还有有心干那事。” 标哥朝甲板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一脸晦气道。 “和强子那边还没联系上吗？” 标哥抬头向前方海域望去。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片海域这么大，又是这种鬼天气，不好找。” “刀疤”脸摇摇头说道。 “要不是这种鬼天气，我们也不敢过来不是？” 标哥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 “要不要来一嘴？” “戒了。” “刀疤”脸摆摆手笑道，拒绝了标哥的好意。 “我真他妈服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个女人管得死死。” 标哥一脚踹在“刀疤”脸屁股上，笑骂了一句。 “我不是怕女人啊，我是怕熏到我的宝贝儿子。” “刀疤”脸嘻嘻笑道，不以为意。 “几个月了？月蓉快生了吧？” 闲着无聊，标哥就和“刀疤”脸靠在门边聊了起来。 “嗯，应该就在这两个月。唉，幸好这一趟还比较顺利，不然还真赶不上。” “呵呵，谁能想到，昔日纵横濠江、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刀仔强’，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 “这就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标哥，做完这一单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儿子…咦？” 刀仔强语声一顿，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标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刀仔强转身往黑压压的海面上望去，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声音？什么声音？” 标哥侧耳听了听，除了呼啸的海风外，再无其他收获。 “哪个方向？” 标哥皱眉问道，他素来知道刀仔强耳力惊人，不会无的放矢。 “好像在那边，隐隐约约…” 刀仔强将手拢到耳边，仔细倾听。 “阿桂，看一下西北方向。” 标哥冲着桅杆方向喊了一嗓子。 桅杆上，一名男子拿着强光探照灯，正在发射联络信号。 “知道了。” 阿桂应了一声，调转探照灯方向。 强光如利剑一般穿透黑暗。炫白的光柱中，一架钢铁怪物忽闪而过。 “不好，有条子。” 标哥暴吼一声，扔掉烟头，转身就往船舱内跑去。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几道强烈的白色光柱照射过来，好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将“东方水手号”牢牢锁在中央。 一时间，海面亮如白昼。在中央光圈周围，几艘中型海军舰艇现出身形，将“东方水手号”团团围困。 舰艇上旗帜飘扬。舰旗由16道红白相间竖条组成，左上角白条里有一个深蓝色美国国徽，右边第二条红道上是一个双锚图案组成的美国海岸警卫队徽章。 “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海岸警卫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高音喇叭声中，一架直升飞机悬停在“东方水手号”甲板上空。舱门打开，一道绳索抛了下来。紧接着，几名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美国大兵顺着绳索麻利滑下。 落到甲板上后，这几名身手矫健的美国大兵没有立刻散开警戒，而是蹲成一圈开起了碰头会。 “杰克，你带两个伙计去控制船长室。” 指挥官强尼向对面的高个子白人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走路的手势。 “yes,sir!” “詹姆斯，你带两个伙计在甲板上守着。别让那些黄皮猴子跳海逃了。” 强尼朝边上一个壮硕黑人大兵喊道。又伸出手掌，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个切喉动作，目光凶狠。 “yes,sir!” 詹姆斯大声回应道。 强尼上尉满意点点头。 “其余人跟我来。go!go!go!” 指挥官强尼上尉大吼一声，率领剩下几名队员朝着船舱冲去。 “轰隆。” 货舱大门被一名美国大兵飞起一脚踹开。 “oh,mygod!” 强光灯照射下，数百名偷渡客密密麻麻抱头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眼中是无尽的恐惧。 “f**k!把这些黄皮猴子全给我带走。” 指挥官强尼一脸恼火。底舱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直到所有偷渡客都被带了出来，强尼这才带着两名手下进去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强尼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货舱空间不大，很快，几名美国大兵就来到了尾舱。 强尼看见地面上一床棉被高高鼓起，立刻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几名美国大兵如临大敌，端起武器瞄准，只要一有异常，立刻扣动扳机。 一名大兵小心翼翼走上前，用枪管挑开棉被。 棉被底下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吁！” 虚惊一场。几名美国大兵顿时松了一口气。 “长官，没有发现。” “嗯，走吧！” 强尼伸出右手，做了个收兵的手势，带着几名大兵转身离开。 “嘭！” 大门关上，底舱复归黑暗。就在这时，底舱顶部，两道冰冷的光芒忽然亮起… “…来自本台前线记者安东尼的报道。 昨天深夜，一艘满载偷渡者的货轮，在加利福尼亚西部海域附近，被我神勇的海岸警卫队拦截。船上共有7名船务人员和213名偷渡客，全部就擒，无一漏网。 据调查，这艘货轮名为‘东方水手号’，隶属于一家泰国船务公司。船上偷渡客主要来自华夏、泰国、越南等亚洲国家。据悉，这些偷渡客将被暂时安置在圣昆廷监狱，等待进一步调查处理。 负责指挥这次行动的强尼上尉表示，最近一段时间，来自亚洲的偷渡案件急剧上升，海岸警卫队将采取积极措施，进一步加强打击力度，捍卫神圣的美利坚海岸线。 强尼上尉表示，美国有我，加州有我，神圣的美利坚海岸线固若金汤…”(未完待续。) 第二章 艾丽丝 “先生，这是您的果汁。” “谢谢。” 叶容天从漂亮空姐手中接过饮料，微嘬了一口，微笑颔首道了声谢。 解决东方报业这桩麻烦事之后，叶容天没有时间享受假期，马不停蹄飞往美国。 时间已经到了6月份，距离美国ces电子消费展开幕的日子越来越近。在叶容天督促激励下，力天世纪游戏公司马力全开，日夜赶工，不仅成功开发出《泡泡龙》和《沙罗曼蛇》两款街机游戏，电子宠物机的研发也已接近尾声，进度大大超过叶容天预期，让他喜出望外。 怀着愉悦的心情，叶容天再次启程，踏上前往美国的淘金之旅。 “尊享特席”环境舒适，拥有独立套间，抛光木地板。皮革座椅可坐可躺，内置按摩器。此外，套间中还配置有独立音响设备，迷你酒吧，私人衣柜等等。尽管环境优越，叶容天此时的心情却有些烦躁。叶容天是一个坐不住的人，从香江直飞洛杉矶，途中要耗费十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的旅途中，只能面对两张毫无表情的面孔，想想都要令人抓狂。 除了梁家栋和老毕两名保镖外，这次陪同叶容天前往美国得还有几名技术部门的工作人员。不过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几天前就已经飞到美国，为参加ces消费展会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百无聊赖之际，叶容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路上，叶容天路过一间vip套房，正巧听到里间传来一串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叶容天心中顿时一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陪美女聊天向来是男人打发旅行寂寞的不二法宝。 叶容天循声望去，套间滑门敞开着。里间面对面坐着四名金发碧眼的西方女孩，正自笑闹不停。 叶容天瞥眼瞧去。眼睛顿时一亮。几名女孩的姿色都可以说是上品之选。皮肤像牛奶一般白皙，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各位女士，我可以进来和你们聊一聊吗？” 叶容天依着门框，礼貌地敲了敲门，用英语问候了一句。 “要知道，一个人坐十几个小时飞机旅行。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叶容天搭讪道，脸上露出一个优雅绅士的笑容。 “当然。快请进来吧，我们也正想找一个绅士聊聊天呢。” 几个女孩对视一眼，大概是被叶容天小白兔般纯洁无瑕的外貌所迷惑，很快就接纳了叶容天的不情之请。 “美丽的女孩，冒昧问一句，你们是来香江旅游吗？” 叶容天施施然走进套间，随手关上房门。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萎靡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看见桌面上摆着几本旅游杂志，叶容天笑眯眯问道。 “是啊。我们在香江呆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 居中的红发女孩回应道。红发女孩穿一身紧身衣，衬托出高挑惹火的身材。一头红中带着紫色的飘逸长发，给人一种既狂放野性又神秘危险的感觉。 “但愿香江能给诸位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如果我早认识几位美女。我一定会略尽地主之谊，这真是太遗憾了。” 叶容天耸耸肩，不无遗憾道。 “我是辛迪，这位是安妮、卡洛儿，还有我们可爱的小公主，艾丽丝。” 红发女孩性格活泼，很快将自己和几名同伴一一介绍给叶容天。 “我是蒂姆，很高兴认识你们，漂亮的女士们。” 顺着辛迪的介绍。叶容天和几名美少女一一握手。 安妮个子不高，脸蛋有点婴儿肥。粉嘟嘟得。红嫩嫩，看起来像只红苹果。可爱俏皮。 卡洛儿则是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戴一幅黑框眼镜，妆容精致。笑容冷淡中带着一丝妩媚挑衅，是一个很会打扮自己的时尚女孩。 艾丽丝坐在最里间，手上捧着一本书，头上戴着一顶渔夫帽。帽沿下，一头金色发丝倾泻而下，好像早晨树隙间透射下来的阳光。金光闪闪，有一种既活泼又娴静的神气。 艾丽丝的眼睛大而明亮，瞳孔带着纯粹的蓝色，如两面浅蓝的湖水，嵌在白雪皑皑的冰原之间。眼珠转动自如，慧黠多变，和女孩原本略显矜持的精致面孔，有一些不太相称。 叶容天看见艾丽丝的面容，不由一呆。在叶容天印象中，西方女子大多人高马大，皮糙肉厚。像艾丽丝这样面容精致、灵动秀美的女孩，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咳…你们在玩魔方啊，这个我倒是会一点。” 叶容天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转头正好看见辛迪手上拿着一个魔方，顿时感觉找到了救星。 “蒂姆先生，你也会玩魔方吗？” 辛迪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当然，像你手上这种五阶魔方，10秒钟之内我就可以还原。” 叶容天自得一笑，在叶容天不多的几项天赋技能中，魔方恰恰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项目。 “你看，就像这样。” 叶容天从辛迪手中接过魔方，双手飞快拧动起来。不到10秒钟，所有色块全部恢复原状。 “哇，蒂姆先生，你真得好厉害哦。” 几个女孩一齐鼓掌欢呼，动作整齐划一。 “我七岁就开始玩魔方了，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叶容天矜持一笑，摆摆手，一幅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和女孩聊天时，要想要掌握主动权，就要设法建立权威形象，让对方崇拜自己。魔方这种益智游戏，对女孩来说是比二阶微分方程还要难解的外星科技，正是建立高大形象的最好道具。 “其实没什么，这里面是有诀窍得。魔方一共6色6面，每一面又分中央块、角块和边块。角块和边块可以移动，但中央块是固定结构，无法移动。所以，如果中央块是红色，那么其他红色块都要向这个面集中。红色中央块对面永远是橙色中央块。 你们看，就像这样，是不是很简单？” 叶容天一边科普一边示范，尽职尽责。 “这里面还有一个还原公式，我可以教你们…” 叶容天正待继续献宝，坐在对面一直安静读书的艾丽丝忽然抬起头，从叶容天手中接过魔方，打乱之后，单手握住。 “蒂姆先生，你会这样吗？” 艾丽丝天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叶容天，脸上笑容让人迷醉。 艾丽丝右手指微微用力，拧动魔方。魔方在她手上就像一个地球仪，快速翻动旋转。片刻之后，六面色块全部复原如初。 单手盲拧？ 一滴冷汗从叶容天额角滑落。 “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叶容天脸上笑容一僵，顾不得擦汗，抱了声歉，逃也似得跑开了。 “哈哈哈…” 身后响起女孩们肆意狂放的嘲笑声。 “艾丽丝，你把那个小男孩吓坏了…” 洛杉矶国际机场建于1928年，占地2.6平方公里，1948年投入商业航班运营，是洛杉矶地区最重要的机场。 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地标建筑是一栋非常有特点的“飞碟楼”。中央为一个圆盘，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机场景观，四周则有四个大型弧形支柱架起。乍看起来，就像一架有着四个起落架的飞碟，降落在机场。建筑屋顶原本设有观景台，911恐怖袭击之后，出于安全考虑，观景台被永久关闭不再对外开放。 洛杉矶当地时间下午1点过10分，飞机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安全降落。片刻之后，叶容天一行人出现在机场接机大厅。 “老板，在这里。” 就在叶容天环目四顾之时，一个略有些生硬的粤语口音钻入他的耳朵。 循声望去，叶容天很快就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长相酷似威尔.史密斯的黑人大叔鲍比.史密斯。一身簇新的黑色西装，笔挺贴身，精神奕奕，对比两个月前迷惘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上次叶容天离开美国时，史密斯并没有和史蒂夫等人一起飞往香江，而是继续留在美国帮助叶容天筹建力天游戏美国分公司，推销《俄罗斯方块》。 在过去一个多月时间内，《俄罗斯方块》在全美销量已经超过八万多台，这自然和史密斯卓有成效的工作密不可分。 鲍比.斯密斯身边站着一位华裔青年。浅色西装，配一幅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正是上次随叶容天一起过来美国的王志辉律师。 叶容天虽然对史密斯信任有加，但不代表叶容天会因此不加堤防。门为小人而设，锁乃君子之防。面对力天游戏这样一座巨大的宝藏，如果四门大开，就算再无私忠诚之人，也难免会生起贪占之心。提前加上一把锁，正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除了监督之外，王律师也是美国分部与香江总部之间沟通的桥梁。确保两台相隔万里的机器，可以步调一致运转。 在史密斯和王志辉身边，还有一位不苟言笑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神情严肃古板，两撇大胡子像撇开腿的“八”字。正是叶容天在美国的第一个合作伙伴，菲舍尔先生。(未完待续。) 第三章 紫金王朝 “噢，感谢上帝，叶，我们又见面了。” 菲舍尔先生看见叶容天走过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热情洋溢的熊抱，把叶容天的小身板勒得“咯吱咯吱”直响。 “感谢上帝…” 和一个大男人胸挤胸、面贴面，叶容天顿时感到自己全身都不好了。要是把菲舍尔这个大胡子换成艾丽丝就好了。叶容天脑海中又闪过那双湖水一般清澈碧蓝的眼眸。 “怎么样？叶，这次你准备在洛杉矶呆多久？上次走得太匆忙，洛杉矶还有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吧？这次一定要好好补上。” 良久之后，菲舍尔依依不舍松开叶容天的身子。咧开嘴巴豪爽一笑，又开始毫不怜惜地大力拍打叶容天的单薄肩膀。 “菲舍尔先生，实在是太抱歉了，我这次的目的地可不是洛杉矶。你知道，ces电子消费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在洛杉矶呆两天就要转去芝加哥了。” 叶容天耸耸肩，抱歉道。 “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菲舍尔一脸遗憾，无奈摊手。 “叶，你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和你好好聊聊天的机会都没有。” “菲舍尔先生，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见大胡子一脸哀戚之色，像一个老公出轨的怨妇，叶容天心下不忍，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叶，你真是个天才。我刚刚在史密斯先生那里看到贵公司出品的两款新作…” 大胡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一转眼，又开始眉飞色舞聊起力天世纪的两款新游戏《泡泡龙》和《沙罗曼蛇》。这让叶容天感觉自己刚才有点浪费感情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两款伟大的游戏，我从来没见过比这更好玩的电子游戏。我相信它们会像《俄罗斯方块》一样。风靡整个美洲大陆。叶，就凭这几款游戏，你很快就会成为亿万富翁。哦不。是十亿万富翁。 哦，我的上帝！我正在和史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交谈？这真是我的荣幸。我会把这件事写进我的回忆录…” 菲舍尔先生手舞足蹈。两撇大胡子上下抖动，越说越是激动。好像成为亿万富翁得不是叶容天而是他自己。 “承你吉言，菲舍尔先生。” 叶容天礼貌一笑，表示感谢。 “对了，叶，你这次去芝加哥就是准备推销这两款新游戏吧？不知道你这次定价是多少？” 绕来绕去，两人最后终于绕回到核心问题上了。 “菲舍尔先生，相信你已经提前体验过这两款游戏的魅力了吧？” 叶容天望着一脸紧张的菲舍尔。含笑问道。 “是得，这真是两款伟大的作品。” 菲舍尔连连点头道。 “菲舍尔先生，你觉得这两款游戏比之《俄罗斯方块》如何？” 叶容天又含笑问了一句。两人边走边说，在接机大厅的休息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 菲舍尔先生捋了一把大胡子，面露沉思之色。 “在趣味性上，《泡泡龙》和《沙罗曼蛇》似乎更胜一筹。不过在受众上，《俄罗斯方块》更具优势。” 菲舍尔这话倒不是为了压价而故意挑刺，事实确实如此。《俄罗斯方块》最大的优势就是老少咸宜、男女通吃，所以这款游戏才会用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当一批玩家老去以后，新一批玩家又会成长起来。 相对而言。《泡泡龙》、《沙罗曼蛇》这两款游戏则只能引领一时风潮。特别是《沙罗曼蛇》，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同类型跟风作品出来和它竞争。这自然会影响到这款游戏的生命力。 “菲舍尔先生。从受众的广度来说，《泡泡龙》、《沙罗曼蛇》确实不如《俄罗斯方块》。但从市场爆发力来看，这两款游戏都优于《俄罗斯方块》，因为它们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更为强烈。而青少年，才是当今电子游戏的主流消费市场。 从长期来看，《泡泡龙》和《沙罗曼蛇》或许不如《俄罗斯方块》长寿。但在短期内，它们却可以引领一时风潮，就像《太空侵略者》一样。谁喝到头啖汤，谁就可以挣得盆满钵满。菲舍尔先生。你说是不是？” 叶容天含笑说道。 《太空侵略者》这款游戏，虽然从游戏寿命角度来说。不如很多经典游戏。但在发行之初，却在全世界引领了一波销售狂潮。就以美国市场为例。雅达利公司获得《太空侵略者》在美国代理权后，仅在1980年1月份，就售出接近200万台街机，这是何等恐怖的销售数据。 菲舍尔先生在街机游戏产业浸淫多年，自然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大老远跑来洛杉矶机场接机，不仅仅是为了和叶容天叙叙旧联络感情这么简单。最主要还是希望能在ces消费展开幕之前，比其他代理商先手一步拿到代理权。只要菲舍尔动作够快，趁着市场空窗期大肆铺货，自然可以大挣特挣。 “叶，你说得有道理。不知道，这两款游戏，你打算怎么定价？” 菲舍尔知道叶容天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稍作试探之后，也就没有再浪费唇舌，直截了当向叶容天询问报价。 “《泡泡龙》和《沙罗曼蛇》开发成本比《俄罗斯方块》高出不少。《泡泡龙》的定价是2100美元一台，《沙罗曼蛇》的定价则为2300美元一台。” 叶容天给出两款游戏的报价，见菲舍尔脸上有些犹疑之色，欲言又止，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菲舍尔先生是力天世纪的老朋友老客户。对于这两款游戏，和《俄罗斯方块》一样，我会给你最优惠待遇。菲舍尔先生，现在你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菲舍尔大胡子一抖，脸上像喝醉酒一般，现出两团酡红。 “叶，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菲舍尔猛然站起身子，就要给叶容天再来一个亲密无间的熊抱。 幸好这次叶容天见机得快，早一步起身，向菲舍尔先生友好递出手。 两只大手有力地握在一起，猛烈地摇晃了几下。 “噢，对了，叶。” 大事抵定，菲舍尔先生心情大好，又想起一事。 “明天这里会有一场很重要的篮球比赛，不知道你对篮球有没有兴趣？” “篮球比赛？” “湖人和凯尔特人的总决赛。上一场贾巴尔发挥不佳，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报仇雪恨，给傲慢的波士顿人一点颜色看看。” 菲舍尔显然是湖人队铁杆球迷，一提到凯尔特人队，菲舍尔全身气就不打一处来，满脸都是愤懑仇恨之色。 要说nba联盟历史上哪支球队最牛逼？90后球迷可能会说湖人队，80后球迷可能会说公牛队。实际上，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比之上述两支球队，绝对不遑多让。 波士顿凯尔特人队在1959年至1966年间，曾经创造疯狂的八连冠，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迹。凯尔特人队史上一共获得过17次联盟总冠军，比湖人队还要多出1次，两队并称为“nba史上获得冠军次数最多的球队”。 既生瑜何生亮。可以想见，这样两支东西部强队的碰撞，一定是血肉横飞火花四溅。 第一场比赛中，“天钩”贾巴尔被罗伯特.帕里什彻底盯死，最后只得到12分3个篮板，湖人队也以114比148的悬殊比分，惨遭凯尔特人屠杀。这一天也被称为湖人队史上的“大屠杀日”。 “紫金王朝啊。” 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脑海中掠过一个个牛逼闪闪的名字。本来叶容天明天另有安排，不过想到可以看到“天钩”贾巴尔、“魔术师”约翰逊这些牛人的激情表演，叶容天又颇有些心动。 “叶，你想不想购买一些湖人队的股份？” 看见叶容天有些心动，菲舍尔先生脸上又露出神秘笑容。 “购买湖人队股份？菲舍尔先生，据我所知，巴斯博士应该不缺钱吧？” 巴斯博士自然就是湖人队的老板杰里.巴斯。这个出身贫寒的湖人老板，24岁的化学博士，一生的志愿就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化学老师。就算在成为房地产大老板后，也矢志不渝、不改初衷。不断给全美各大院校写信自荐，可惜天不遂人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巴斯博士只好干起了投资人这份很有钱途的职业。 “杰里前两年是挣了不少钱，不过这两年他花得更多。杰里一心想用好莱坞的模式经营湖人队。请最好的制作团队，制作最炫酷的宣传片，请明星大腕助威，这些都要花费很多资金。 杰里和我关系不错，本来打算转让一些股份给我。但是我现在资金都压在电子游戏上面，一时间也腾不出手来。如果叶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两位做一个中人，撮合一下。” 菲舍尔先生笑眯眯说道。他把这个机会让给叶容天，一来是因为他自己对于投资球队没有太大兴趣。二来自是为了投桃报李，还叶容天一份人情。 “巴斯博士打算转让多少球队股份？” 叶容天又问道。 “大概有30%吧。” 菲舍尔拧眉想了想，回道。(未完待续。) 第四章 罗网 “杰里打算出售三成股份。” 菲舍尔回想了一下，望着叶容天说道。 三成股份，不多不少。叶容天点点头表示满意。 股份太少没什么意思。太多，叶容天也不需要。 叶容天旗下产业众多，未来只会越来越多，哪有时间精力专注经营一家篮球队？哪怕这支球队在不远的将来，会成为全联盟乃至全世界最成功最挣钱的球队，对叶容天也没有丝毫吸引力。在叶容天看来，杰里.巴斯就是湖人队最好的经营者，叶容天没有取而代之的打算。 杰里.巴斯1979年买入湖人队时，只花了1800万美元，而到了2015年，湖人队整体市值已经突破26亿美元，位居全联盟各支球队之首。 湖人队的成功，和老板杰里.巴斯的辛苦经营密不可分。杰里.巴斯精于品牌经营，在他的努力运作下，湖人队的比赛和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一样，成为洛杉矶乃至全美津津乐道的娱乐盛事。杰里.巴斯不仅商业天赋卓越，对于人才选拔也独具慧眼魄力惊人，先后挖掘出如“魔术师”约翰逊、“大鲨鱼”奥尼尔、“小飞侠”科比这些殿堂级的明星球员。 叶容天投资湖人队，一是满足一个球迷的虚荣心，二是希望借助湖人这个交友平台，结交更多美国上流社会人士。 美国有三项职业集体运动最受大众欢迎。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美国“国球”——棒球。 棒球源远流长，据说起源于古希腊时期。美国在1846年引入这一项体育赛事。发展至今，棒球已经成为美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国总统竞选时，为了博得选民好感，也喜欢当众挥上几杆。 排在第二的是美式足球，因为球如橄榄。故又被称为橄榄球。橄榄球是美国最流行的运动，每年有超过600多支队伍参加全国大学联赛，争夺桂冠。 排在第三的就是篮球。三大球类运动中。唯有篮球起源于美国，由马萨诸塞州一名教师于1891年发明。篮球问世之后。很快风靡美国，走向世界。 想要挤进美国人的圈子，就要走进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话题。湖人队之于叶容天，就是一个社交平台，一个“朋友圈”。 朋友多了路好走。做生意就是挣钱和经营人脉。 对于叶容天而言，他担心的不是挣不到钱，而是挣钱太多。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生意场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财路。叶容天不需要别人给他指点财路，他需要的是一张盘根错节、利益纠缠、无边无际的罗网，一张令所有暗中觊觎者望而生畏的保护网。 就像在香江，虽然叶容天根本看不上报业那点微薄的利润，但他还是打破头也要挤进这个圈子，当个什捞子副会长。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打击东方报业这个对头，掌握媒体话语权。主要还是为了扩大自己的人脉交际，结交像金镛、岑材生、胡先这样的有力人士。 在美国这个白种人主导的社会。一个黄种人想要出人头地，安全达垒，没有一帮有力人士给他站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菲舍尔先生是叶容天美国人脉网络的第一个节点。现在，这个节点终于开始向外发散，延伸向第二个节点。 送走欢天喜地的菲舍尔先生，叶容天这才有机会和前来接机的史密斯、王志辉说上几句话。 “史密斯，干得不错，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叶容天拍拍黑人大叔肩膀，满意得点点头，意甚嘉许。 “乐意为您效劳，老板。” 史密斯朝着叶容天微一鞠躬表示敬意。对于鲍比.史密斯而言。叶容天不仅仅是他的老板，他的衣食父母。更是他的伯乐，他的救命天使。在史密斯生命中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叶容天慷慨地伸出手臂拉了他一把，史密斯对此铭感五内矢志不忘。 “阿辉，你也辛苦了。怎么样，在洛杉矶还过得习惯吧？” 叶容天和史密斯寒暄了两句，又转向王志辉笑容满面亲切慰问道。 “洛杉矶是一座令人迷醉的美丽城市，说实话，我有点乐不思蜀了。” 王志辉微笑说道。他在美国学习生活过数年，对于西海岸的生活节奏早已应对自如。 “对了，老板，你真有打算入股湖人队啊？” 叶容天和菲舍尔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所以王志辉、史密斯等人都听到了刚才的交谈。 一说到湖人队，不唯王志辉，史密斯也是一脸希冀之色，看来这两位都是紫金军团的忠实拥趸。 “我倒是有意向，能不能谈成就说不定了。” 叶容天摊摊手说道。 “要是老板能成为湖人大股东，以后我们去看球，可以给点优惠吧？” 王志辉笑嘻嘻问道。 “要是能谈成，以后可以给公司员工留几张免费门票，作为一项公司福利。” 叶容天笑了笑，点头应允道。 “那我就预祝老板马到功成。” 王志辉摩拳擦掌，一脸兴奋之色。 “我也是。” 史密斯凑趣道。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 “老板，车就停在外面。您是先回去酒店休息一下，还是去公司看看？”史密斯问道。 “先去公司看看，明天应该是没有时间了。” 叶容天微一沉吟说道。这次叶容天没有直飞芝加哥，而是先转道洛杉矶，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视察一下力天游戏洛杉矶分公司的建设情况。 按照叶容天原本的行程规划，到了洛杉矶，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才会去公司视察指导。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天要去看球赛，又要和杰里.巴斯会面，商谈入股湖人队相关事宜，自然没有时间再去公司视察。 一行人走出机场，叶容天昂首阔步走在队列最前方。史密斯、王志辉一左一右亦步亦趋。梁家栋、毕浮剑则走在队伍最后，目光不时在来往人群中扫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接机大厅外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车身宽大，足够容纳叶容天一行人。 力天游戏美国分部办公地点，位于洛杉矶市中心一栋四十层高的写字楼内。 抵达目的地后，在史密斯、王志辉的陪同下，叶容天大老板视察了美国分公司总部办公现场。亲切接见了宣传部、销售部、售后服务部、财务部等部门领导干部，充分肯定了美国分公司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所取得的成绩。以史密斯、王志辉为代表的公司管理层表示，这些成绩都是在大老板的英明领导和亲切关怀下取得得。 叶容天大老板进一步指出，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参加ces消费展。公司管理层对此要高度重视，切实履行职责，加快准备进度，强化时间意识，坚决完成任务。 视察结束后，叶容天大老板又在会议室，和公司管理层以及先进员工代表召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恳谈会。在会议上，叶容天大老板对公司管理层的卓越工作进行了高度赞扬，对在工作中有突出贡献的个人和先进集体进行了表彰奖励。同时，叶容天大老板还认真听取了公司管理层对于美国分公司未来发展的各项建议。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凝聚人心的大会。 在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中，叶容天大老板结束了他在美国分公司的视察工作。 简而言之，叶容天的美国分公司之行，可以归结为十六个字： 视察成果，表彰先进，展望未来，部署工作。 华灯初上，叶容天吃过晚饭，享受了一个舒适惬意的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尘埃。这才披着一件宽松浴袍，站在酒店露天阳台上，迎着舒适的晚风，欣赏洛杉矶令人迷醉的夜景。 洛杉矶，被世人誉为“天使之城”，位于美国加州西南部，是美国第二大城市，仅次于纽约。洛杉矶是美国西海岸政治、经济、文化、科教中心。这里有美国西部最大的海港，是美国电子产业最大的集聚地。这里有蜚声海外的好莱坞，有享誉国际的湖人队，这里还有美国最美丽最动人心魄的夜景。 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市，像一只盛满珠宝的箱子，在静谧深远的夜空下，静静敞开，裸露在世人眼前。 光华璀璨，五彩流转。 纵横交错的交通干道，如同光带一般延伸向远方。川流不息的车辆，红色尾灯连成一条细线，好像动脉中流淌不息的血液。 好莱坞环球影城坐落在洛杉矶西北郊区。那里，就是全球电影产业的中心，娱乐时尚的源头。 夜幕下，好莱坞光芒冲破云霄，好像一枚耀眼夺目的蓝色钻石，散落在城市的西北方向，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叶容天嘴角弯成一道向上的弧线，举起手中高脚杯，向着好莱坞的方向遥遥致敬。 暗红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微微晃动，闪烁着诱惑又神秘的光泽。 好莱坞，我来了。 以杯就唇，叶容天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五章 巴斯博士 “...球现在回到了斯科特手上，斯科特又把球分给了贾巴尔。 贾巴尔站在罚球圈外，他会怎么选择？快速突破还是用他擅长的勾手投篮直接得分？ 没有机会。 帕里什像影子一样死死粘在贾巴尔身旁。凯尔特人的防线非常严密。 贾巴尔做了一个交叉运球，试图甩掉帕里什。 没有成功。 留给贾巴尔的时间不多了，他会选择直接投篮吗？ 贾巴尔将球扔向篮筐。 约翰逊灵猫一般从右侧底线切入篮下。 约翰逊高高跃起，接住贾巴尔传球后就是一记暴扣！ 漂亮！ 这是一记完美的空中接力！ 现在进入贾巴尔的！ …” 湖人队与凯尔特人队的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第四节。湖人队暂时以101比97领先。 战况异常激烈，比分交替上升，场上火药味十足。 场边球迷的情绪也被彻底调动起来，人浪一波接着一波涌起，湖人队冠军歌曲响彻大西部论坛球馆的每一个角落。 “ilovel.a.(weloveit) ain s katthatbumoverthere,man s …” 1967年至1999年间，大西部论坛球馆一直是洛杉矶湖人队的主场，是湖人队使用时间最长的主场。同时这里也是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篮球比赛场馆。 在大西部论坛球馆，湖人队一共获得6枚总冠军戒指。“魔术师”约翰逊、“天勾”贾巴尔与詹姆斯.沃西组成的三巨头，在这里开创了上世纪80年代只属于湖人的“”。 1999年以后，湖人队的主场搬到位于菲格罗亚街的斯台普斯中心。在那里。“大鲨鱼”奥尼尔和“小飞侠”科比光芒万丈，他们接过前辈的衣钵，创造了新的不朽传奇——“ok时代”。 “贾巴尔今天状态不错。现在已经拿到了28分15个篮板。我看这场拿下来应该没有问题了。” 贵宾席上，叶容天和菲舍尔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兴高采烈交谈。这场比赛紧张刺激，*迭起，让在场观战的每个人都血脉贲张。 “这是必须得。上一场失利之后，贾巴尔视之为毕生耻辱。我听莱利（湖人队教练）说，这两天贾巴尔反复观摩比赛录像。用残酷的马拉松来保持体力。最后莱利实在看不过去，强迫他停下来。” 菲舍尔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两撇大胡子一抖一抖，古板的脸上升起两团酡红，好像刚刚出锅的醉蟹。一边眼睛盯着赛场。一边向叶容天大曝内幕。 “嘟!” 随着终场哨声响起，湖人队最终凭借贾巴尔的出色发挥，以109比102拿下了第二场。贾巴尔全场贡献了30分、17个篮板和8次助攻，并且给对手送上了3记火锅，是本场比赛当之无愧的mvp。 “噢，叶，快看那边，是谁来了？” 顺着菲舍尔的目光，叶容天看到过道上，两名白人男子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左边男子身材略矮。五十来岁年纪，脸上挂着可以融化冰山的笑容，身上穿着一件竖条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银灰色西服。 右边男子年纪大概在六十开外。头发极短，须眉皆白。身材却极为高大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有一种彪悍的军人之气，看不出一点老态。 “感谢上帝，杰里，你终于出现了。怎么现在才来？太不像话了，叶先生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菲舍尔板起脸，故意作出生气样子。嗓门像高音喇叭一样洪亮，震得叶容天两边耳膜隐隐生疼。 “请上帝宽恕我的罪过。其实我和丹尼尔斯早就过来了。不过看见两位正在观看比赛，就不好意思过来打搅。” 左边矮个男子举起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连声告罪，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让人不忍苛责。 “这位就是叶先生吧？果然年轻得让人嫉妒。” 矮个男子不管菲舍尔先生抱怨，转身朝着叶容天友好伸出手臂。 “叶先生你好，我是杰里.巴斯，朋友们都叫我杰里。” 叶容天伸出手和杰里.巴斯握了握。 “我还是习惯叫你巴斯博士，不介意吧？” 叶容天开玩笑道。 “哈哈，当然不介意。叶，不瞒你说，其实我更喜欢这个称呼。” 杰里.巴斯豪爽笑道。 杰里.巴斯出身于单亲家庭，幼年时生活极为贫困，高中时一度辍学去当铁道工人。回到学校后，杰里.巴斯的高中化学老师贾里特，对杰里.巴斯照顾有加，经常鼓励小杰里好好读书。 化学老师贾里特是改变杰里.巴斯一生命运的人。在老师鼓舞帮助下，杰里.巴斯刻苦读书，最终考上了怀俄明大学，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受贾里特老师影响，杰里.巴斯24岁时就拿到了化学博士学位，这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荣誉。所以即使在步入商界之后，杰里.巴斯还是喜欢别人称他为“巴斯博士”。 “巴斯博士，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不知道巴斯博士现在有没有兴趣去香江做一名化学老师？” 叶容天打趣说道。 “现在不行了。以前学得那点化学知识，早就全还给学校了。” 杰里.巴斯摆摆手笑道。 “走吧，我的办公室就在那边不远。去那里再谈吧。” 寒暄片刻，杰里.巴斯便带着叶容天等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刚才的比赛，叶先生感觉如何？” 众人来到杰里.巴斯的办公室，待众人一一落座后。杰里.巴斯望着叶容天，含笑问道。 “一场伟大的比赛。湖人是一支伟大的球队，配得上今年的总决赛冠军。 刚刚菲舍尔先生还跟我说过贾巴尔先生的一些事迹。我觉得贾巴尔先生有一颗真正的冠军之心。他一定会成为总决赛的mvp。” 叶容天一脸笃定说道。他能说得这么肯定，自然是作弊的结果。 今年的总决赛。最终湖人队以4比2的总比分，击败了劲敌波士顿凯尔特人队。在4场胜局中，贾巴尔场均贡献30.2分，11.3个篮板，6.5次助攻和2记盖帽，荣获总决赛mvp。 “是的，湖人是一支伟大的队伍，我们不仅有贾巴尔。我们还有约翰逊。相信在未来，湖人一定会拿到更多的总冠军戒指。” 说到湖人队，杰里.巴斯难掩骄傲之色。 “我认为，像湖人这样的队伍，不应该只是洛杉矶的骄傲，它应该成为全美国的骄傲，全世界热爱篮球之人的骄傲。” 杰里.巴斯慷慨激昂说道。看得出来，这个化学博士在鼓舞人心方面很有一套，不知道是不是师承贾里特先生。 “巴斯博士，我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理想。” 叶容天比出一个大拇指。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誉。 “现在篮球比赛的宣传模式还是太简陋了，对观众缺乏足够吸引力。 我打算用好莱坞的理念重新包装湖人这支球队。聘请好莱坞最好的制作团队为湖人队制作宣传片。请全美最著名的体育乐队为湖人队演奏。让湖人队的比赛和奥斯卡颁奖典礼一样，成为洛杉矶乃至全美的娱乐盛事。” 杰里.巴斯一脸激动神采。 杰里.巴斯在怀俄明大学毕业后。又进入洛杉矶南加州大学深造。南加州大学是好莱坞导演和制片人的摇篮，这种学校文化深深影响了杰里.巴斯经营湖人队的理念。 “叶先生，我和菲舍尔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叶先生既然是菲舍尔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些丑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免得将来出现纠纷，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杰里.巴斯话锋一转。 “巴斯博士，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叶容天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好整以暇道。 “要想做到我刚才说得那些。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我之所以出售部分股权，也是希望引入有实力又热爱篮球的投资者。” 说到这里。杰里.巴斯顿了顿，望了叶容天一眼。 叶容天微笑颔首。表示理解。 “叶先生的资金实力，我自然不当心。我想要说得是，对于湖人队的投资不是一次性得，未来可能还会更多的追加投资。我希望叶先生在做出决定前，慎重考虑这一点。” 杰里.巴斯微一沉吟后，望着叶容天诚恳说道。 “我把这些告诉叶先生，就是不希望我们将来会因为经营理念或者投资项目上的分歧产生矛盾纠葛，那样就有违我的初衷了。” “巴斯博士，你过滤了。” 叶容天将手中咖啡杯放回桌上。 “我之所以愿意投资湖人队，一是因为我是湖人队的粉丝。二是因为我对巴斯博士的经营理念非常认可。 对于湖人，我只做财务投资，绝不会对巴斯博士的经营策略指手画脚。如果未来球队需要追加投资，只要项目合理可行，我一定会鼎力支持。 我只希望，在未来能看到湖人队更多更精彩的表现。另外，希望巴斯博士能给我留几张位置好一点的门票。” 叶容天笑着说道，一脸轻松随意。 “叶先生，菲舍尔果然没有说错，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既然叶先生没有疑问，那我们现在就谈一谈股权转让事宜吧。” 杰里.巴斯见叶容天豪爽大度，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好感顿生，面上笑容更盛。(未完待续。) 第六章 有线电视 “叶，相信菲舍尔这个大嘴巴已经告诉你，我有意出让湖人俱乐部30%的股权。不知道你愿意为这些股权付出多少价格？” 在经营理念上取得共识之后，杰里.巴斯没有继续绕弯子，双方的谈判开始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 “巴斯博士，你就给我个实价吧。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没必要绕来绕去。” 叶容天笑了笑说道。对于湖人队的价值，叶容天心里有数，只要巴斯博士要价不是太过离谱，他就可以接受。 “叶，你可真是快人快语。” 杰里.巴斯爽朗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30%湖人俱乐部股权，我的标价是一千五百万美元。不知道叶先生对这个价格是否还有异议？” 杰里.巴斯报完价格后，双眼炯炯有神望着叶容天，静静等候回复。 叶容天没有即刻回答，脸上露出微微沉思盘算神色。 一时间，办公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杰里.巴斯六年前收购湖人队时，总计花费1800万美元。在过去六年内，杰里.巴斯又在湖人队身上相继追加了不少投资。光是“魔术师”约翰逊的合同，杰里.巴斯就砸下了2500万美元。再加上广告宣传等等方面的资金投入。湖人队5000万美元的整体估值并不算高估。叶容天对这个价格也没有太大异议，之所以沉吟不决，无非是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浮躁冲动、做事不经大脑的印象。毕竟，这可是一千五百万美元的大生意啊，总要认真考虑几分钟吧。 叶容天这边沉吟不决，杰里.巴斯也是好整以暇。菲舍尔先生这边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件事情本来和菲舍尔没什么关系，不过，菲舍尔一心一意想要撮合这笔交易。巩固和叶容天的合作关系。 菲舍尔暗自瞪了杰里.巴斯一眼，他觉得杰里.巴斯这个老狐狸欺负叶容天少不经事。要价有点离谱。叶容天肯定是觉得价格太高，他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年轻人。 杰里.巴斯耸耸肩，双手一摊，脸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事实上，对于和叶容天的合作，杰里.巴斯心中还是有一些犹疑。叶容天毕竟太年轻了，并不太符合杰里.巴斯心目中长期稳定合作伙伴的形象。 众人各怀心思，办公室内气氛微微显得凝重。就在这时。叶容天终于长吁一口气，直起身子，似乎已经做出某个重要决定。 众人把目光投注到叶容天脸上，静静期待下文。 “巴斯博士，一千五百万美元不是一个小数字。” 叶容天面色郑重说道。听到这里，众人心里都是微微一沉。 “不过，我相信巴斯博士会把湖人队打造成一支伟大的球队。所以，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接受巴斯博士的报价。” 说完这话，叶容天莞尔一笑。仿佛阳光照射进尘封已久的地下室。凝滞的空气一扫而空。众人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下来，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啪啪啪！” 大功告成，菲舍尔忍不住站起身来激动鼓掌。好像他自己才是这次交易的主角。在菲舍尔的带领下，众人一齐鼓掌，场面甚是热烈。 “这是一次伟大的合作。叶，恭喜你！” 菲舍尔张开熊臂，向叶容天豪迈走来。 叶容天身子一哆嗦，急忙伸出手臂，和菲舍尔握在一起。 “菲舍尔先生，这还是多亏你的介绍撮合啊。” 叶容天握着菲舍尔的手摇了摇，由衷感谢说道。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朋友。叶，现在你可是湖人队老板了。以后我来这里看球，就不用再看杰里这张扑克脸的脸色了。哈哈…” 菲舍尔爽朗大笑，大胡子剧烈抖动。 “杰里，我觉得我们应该开香槟好好庆祝一下，你说是不是？” 菲舍尔放过叶容天，转身向杰里.巴斯提议道。 “我这里只有阿诗蒂，不知道合不合叶先生口味。” 杰里.巴斯微笑颔首，吩咐秘书下去取酒。 香槟酒据说是一位叫佩里农的法国传教士突发奇想的结晶。佩里农喝腻了口感浓郁的葡萄酒，便将各种葡萄酒随意勾兑后，用软木塞密封。等到第二年春天取出酒瓶时，佩里农惊奇发现，瓶内酒色清澈透明，打开瓶塞后，酒液伴随着奇异的泡沫喷泉般涌出，芳香四溢。香槟酒由是诞生。 华夏人喜欢把所有起沫葡萄酒统称为香槟酒，其实大谬不然。香槟酒是特指法国香槟地区出产的起沫葡萄酒，受到国际知识产权法保护。其他地方出产的起沫葡萄酒都不能称为香槟酒。比如德国出产的起沫葡萄酒，一般称为塞克特酒。而在意大利，则称为阿诗蒂酒。 阿诗蒂酒主要产自意大利皮埃蒙特地区，由玫瑰香葡萄酿制而成，酒体呈浅稻草黄色，香味浓郁，气泡充沛，口感清爽，是一种在欢庆场合非常受欢迎的开胃酒。 “cheers!” “cheers!” 叶容天举起酒杯，和杰里.巴斯手中的高脚杯轻轻一碰，两人相视一笑。 “巴斯博士，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叶容天品了一口葡萄酒后说道。 “哦？叶，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杰里.巴斯面带微笑问道。 “巴斯博士，我建议把球场第一排位置空出来，不对外发售，专门留给好莱坞的大牌明星。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叶容天轻摇酒杯，笑眯眯说道。 “这样可是会损失不少门票收入啊。” 杰里.巴斯听到叶容天的建议，眼睛顿时一亮，又有一些犹疑。 “巴斯博士，你说得没错。门票收入虽然会受到一定影响，不过在电视转播上我们可以大挣一笔。想想吧，当电视镜头对准球场的时候，观众们会看到什么？一眼望去，星光熠熠，全是明星，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叶容天描绘出一幅诱人的景象。 “叶，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我们不仅可以获得更高的收视率，而且还可以收获这些明星粉丝的支持。最重要得是，我们有好莱坞支持，别的球队就算想模仿，也没有这个便利。” 杰里.巴斯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操作性，越想越觉得这个点子绝妙，高端大气上档次，很符合他一贯的胃口。 当然合杰里.巴斯的胃口，这本来就他的杰作，叶容天不过借花献佛，增加自己这个合伙人在杰里.巴斯心目中的份量而已。 “叶，费舍尔对我说过，你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天才。刚开始我还有点将信将疑。毕竟…你知道，你实在太年轻了。” 杰里.巴斯耸耸肩，对着叶容天抱歉一笑。 “不过现在我相信了。叶，你是我见过最有商业天赋的年轻人。” 杰里.巴斯由衷叹服道。越看越觉得叶容天顺眼。豪爽大气自不必说，关键是两个人在经营理念上不谋而合。 杰里.巴斯素以魄力惊人著称，自接管湖人队以来，为了打造心目中的完美球队，更是经常一掷千金。比如给25岁的“魔术师”约翰逊开出2500万美元的天价合同。1996年，又给奥尼尔送出一份1.21亿美元的合同。 杰里.巴斯在球队建设上“大手大脚”，这种行为并不被其他人理解。比如说他的好朋友菲舍尔，就经常一脸严肃地正告他“做生意要学会精打细算”。 曲高和寡，理念超越时代的人总是寂寞如雪。杰里.巴斯就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内心却孤独寂寞的闷骚男人。 叶容天的出现让杰里.巴斯眼前一亮，心头畅快。两人越聊越是投机，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意。 “我知道我这张脸会让很多人望而生畏，所以我一直羡慕费舍尔先生的两撇大胡子。” 叶容天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无可奈何笑道。 “叶，如果可以交换。我情意用我的胡子交换你那颗装满智慧的大脑。” 古板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难得开一次玩笑。顿时，办公室内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畅快笑声。 “叶，你刚才说到电视转播，这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杰里.巴斯转着酒杯沉吟说道。 “愿闻其详。” “这位丹尼尔斯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在生意上的合伙人。” 杰里.巴斯指了指坐在旁边沙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个白人说道。 丹尼尔斯冲着叶容天举起手中酒杯致意，叶容天微笑回应。 丹尼尔斯六十开外。头发极短，须眉皆白。身材高大魁梧，有一种出身行伍的彪悍之气。叶容天一直当他是杰里.巴斯的普通朋友，并没有怎么在意。 “丹尼尔斯主要从事有线电视工作，他是美国最早一批有线电视网络经营者。” 杰里.巴斯继续介绍道。 “最近，我和丹尼尔斯一直在商量成立一家有线电视台，负责转播湖人队的比赛。 不过在资金上还存在一些缺口。你知道，我现在手头比较拮据，摊子铺得太大，到处都需要用钱。” 杰里.巴斯摇头苦笑道。 “叶，不知道你对经营有线电视台是否感兴趣？如果有兴趣，我非常诚挚地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未完待续。) 第七章 老友记 “叶，我打算和丹尼尔斯合伙开一家有线电视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杰里.巴斯兴致盎然问道，不待叶容天回话，又转头望向在沙发上枯坐的丹尼尔斯。 “丹尼尔斯，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杰里.巴斯一脸热切望着丹尼尔斯。 “丹尼尔斯，我觉得叶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的商业天赋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新鲜的东西。” “对此我很期待。不过，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可不在我们手上。” 丹尼尔斯摊开手苦笑说道。 杰里.巴斯脸上也是讪讪，自己表现得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看叶容天的表情，他好像不太情愿啊。 叶容天正在皱眉沉思。 要问叶容天对有线电视是否感兴趣？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一个立志成为世界首富、开创世纪的人来说，广播电视网是一件不可或缺的战略武器。 在互联网尚未普及的八十时代，对人们思想、情绪乃至行动，影响力最大的媒体就是广播电视。特别是在美国这样一个重视民意、言论自由的国家，电视网络在人们生活中，扮演着意见领袖和专家权威的角色。一个强大的电视网络，有时候甚至可以左右美国总统选举的结果。 不过，杰里.巴斯的邀请来得有点突然，让叶容天有点猝不及防，一时间难以消化。 叶容天低头沉思，脑中快速闪过杰里.巴斯的资料。这老头确实在1985年投资过一家地区性有线体育电视台，他的合伙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丹尼尔斯了。这个高个老头来头也不小，是美国有线电视先驱人物，被称为美国“有线电视之父”。不过。他们搞得这家名叫“首票”的电视台，好像不是很成功啊？ 心念电转，叶容天犹豫不决。 “叶。你觉得怎么样？”杰里.巴斯忍不住问道。 “巴斯博士，能给我先介绍一下这家电视台的大概情况吗？”叶容天抬起头问道。 “当然。” 杰里.巴斯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电视台会覆盖整个加州地区。节目内容主要是转播湖人队的主场比赛。除此之外，也会转播一些其他体育赛事。” “也就是说，只是一家地区性的体育电视台？” 叶容天皱了皱眉，兴致缺缺。 “叶，你有什么想法？” 杰里.巴斯问道，一脸诧异之色。难道覆盖整个加州还不够？ “做电视网络，就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你的节目。如果定位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家地方电视台，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叶容天摇摇头。直言相告。 “叶，我自然也希望把电视台做大。不过，这并不容易，你知道，美国电视台实在太多了。”杰里.巴斯叹了口气说道。 自五十年代开始，美国政府宣布“无线电波属于人民”，放松经营限制后，美国广播电视产业便进入了蓬勃发展时期。 五十至七十年代中期，发展最快的是公共电视网络，如cbs、nbc、abc之类。这些公司原先都是做调频广播业务（收音机播音）。后来随着电视机技术逐渐普及，才转入电视广播行业。 公共电视网络在中心城市建立信号塔发射信号，再由地方城市设置基站接受和广播信号给当地居民。普通家庭只需要安装一根天线。即可收看公共电视节目。 公共电视网络经常会受到自然因素（刮风下雨等）影响，信号传输质量不是很好。进入七十年代中期，有线电视网络开始出现。有线电视网络用同轴电缆接到每户家庭，信号质量比天线裸露在外的公共电视网络好得多，因此颇受消费者青睐，迅速发展起来。 偏远地区因为成本原因，无法开通有线电视。所以有线电视网络覆盖率比无线电视要低不少。 在美国，除了有覆盖全国的公共电视网络和有线电视网络外，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好几家地方电视台。总计起来，全国大大小小的电视台有上千家之多。可以想象。这其中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叶，美国电视台太多了。竞争之激烈远远超过其他行业。要想做成全国性的电视网络，除了要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外，最重要是要有高质量的节目内容。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丹尼尔斯开口说道。他在在广播电视产业浸淫数十年，对于这一行业的门道自然了如指掌。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定位为一家普通的地方性电视台，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成长为全国性的电视台。” 叶容天正容说道。 杰里.巴斯和丹尼尔斯听后对视一眼，脸色都是一变。 “巴斯博士，你知道我最敬佩你哪一点吗？” 叶容天望着杰里.巴斯笑了笑。 “当初费舍尔先生跟我说，巴斯博士要把湖人队打造成全世界最伟大的球队，我就已经决定要投资湖人了。 山高我为峰，我钦佩的就是巴斯博士身上这股子霸气。” 杰里.巴斯听到叶容天这番话，心中既是受用，又有些惭愧。老脸一红，感觉自己有点辜负粉丝的期待，罪莫大焉。 “叶，你说得没错。至少我们应该定下一个更为远大的目标。” 杰里.巴斯喃喃说道，眼中闪烁着火光。 “成功了，自然是好。失败了，也无所谓。至少我们也努力过了，那就没什么好遗憾了。丹尼尔斯，你说对不对？” “完全赞同。” 丹尼尔斯拍手笑道。 “我们可以一步步来。先是洛杉矶，然后是加利福尼亚，接着是美国。最后，我们将征服全世界。”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豪情万丈。 “我感觉我年轻了10岁。好像又回到了在怀俄明州激情创业的那段日子。” 笑声甫歇，丹尼尔斯感叹说道，面露缅怀神色。 “丹尼尔斯，你就算再年轻10岁，也还是一个糟老头子。” 杰里.巴斯打趣了一句，转而又正容说道。 “我们每人出一千万美元，我和叶各占33%股权。丹尼尔斯负责日常经营管理，占34%。你们看这个方案如何？” “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叶容天和丹尼尔斯点点头，对此都没有提出异议。 叶容天和杰里.巴斯都另有产业，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参与电视台日常管理。丹尼尔斯是广播电视产业资深从业人员，由他来负责电视台的经营运作，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你们说，电视台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丹尼尔斯兴奋问道。他肚子里墨水不多，取名字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比较头疼。 “不如就叫‘首票’电视台，你们看如何？” 杰里.巴斯兴冲冲建议道。 都扑街了，还叫这个名字？叶容天暗自吐嘈。 “不好，这个名字不够霸气。而且一听就和门票有关。我们现在要做得可是全国性的电视网络，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体育频道。” 军人出身的丹尼尔斯首先跳出来反对。 “不如就叫中央电视台，你们看如何？” 叶容天沉吟半晌，忽得眼睛一亮，抓到一个霸气的好名字。 “好，这个名字好。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家全国性的权威电视台。” 丹尼尔斯立刻鼓掌点赞。 杰里.巴斯仔细一琢磨，也觉得“中央电视台”比自己那个“首票”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多。 连续解决两件大事，杰里.巴斯兴致愈发高涨，举起酒杯和叶容天、丹尼尔斯互碰庆贺。 “好了，叶，现在你也是中央电视台的大股东了。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好点子。” 杰里.巴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怀大慰。 “体育台我就不太了解。娱乐方面，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叶容天含笑说道。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好主意？” 杰里.巴斯望着叶容天，两只蓝眼珠像打了蜡一样闪闪发亮。 丹尼尔斯、菲舍尔等人也一齐把目光投向叶容天，不知这个年轻人又会有怎样天才的创意？ “别着急，巴斯博士。” 叶容天慢条斯理说道。 “要想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就必须要打响我们中央电视台的知名度。而要打响知名度，则必须要有高收视率的王牌剧集。我想到一个电视剧本，相信应该符合美国人民的口味。” “叶，你还会编写剧本？” 杰里.巴斯顿时大吃一惊，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不瞒你说，巴斯博士，我在香江还有一家电影公司，编写过几个电影剧本，反响还不错。” 叶容天面不改色说道。 “杰里，你给我闭嘴。” 丹尼尔斯两条眉毛吊起来，对着杰里.巴斯怒目而视。 “叶，还是说说你的电视剧本吧。” “这是一部情景喜剧。讲述的是发生在六个年轻人之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故事的场景就发生在洛杉矶一间公寓里…”(未完待续。) 第八章 The Voice 《老友记》，又译为《六人行》，顾名思义，就是发生在六个普通青年人之间的故事，他们的友谊、爱情、喜怒哀乐，以及发生在生活中的种种琐碎但令人捧腹的小段子。 《老友记》于1994年开始在nbc（全国广播公司）首播，历经10年，直到2004年才完美谢幕。在这十年之中，《老友记》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成就。创造了5300万人同时收看的单集收视纪录。获得黄金时段艾美奖提名62项。2002年赢得喜剧类最佳剧集。2007年被美国《电视剧》杂志评为“史上100大美剧”之首。 《老友记》不仅风靡全美，在全世界范围内也产生了巨大影响。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华夏青年通过网络收看《老友记》，其受欢迎程度甚至可以比肩一些正在热播的美剧。 “…瑞秋，一个千金小姐，美丽，善良，但在生活上是一个白痴，经常闹一些笑话。 莫妮卡，瑞秋的同学兼闺蜜，性格好胜，控制欲强，有严重的洁癖强迫性神经症。 菲比，三个女主中身世最悲惨的一位。母亲自杀，父亲坐牢，流浪街头，沿路乞讨。生活的不幸让菲比成长为一名坚强、“理性”、豁达的女子，尤其擅长冷幽默。 罗斯，古生物学家，性格比较传统古板。前妻出轨，第三者是个女人，暗恋瑞秋。 钱德勒，公司职员，因为父母离异烙下阴影，生活态度飘忽不定，对婚姻有莫名的恐惧感。 乔伊。龙套演员，外表俊朗，脑筋迟钝。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但是很重视友谊。富有爱心。 想想吧，当这样性格迥异的六个年轻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会发生怎样有趣的故事？…” 办公室内，叶容天唾沫横飞，向众人介绍《老友记》的背景设置和剧情构思。 “巴斯博士，你觉得这个点子怎么样？是不是很nice？” 叶容天滔滔不绝十几分钟后，这才停下来。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 “嗯，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构思。形式新颖，贴近生活，我想应该能迎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 杰里.巴斯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有点敷衍。 “丹尼尔斯，你是行家，你怎么看？” 没有从杰里.巴斯这里得到预想中的热烈回应，叶容天转头望向丹尼尔斯。 “制作简单，成本不高，确实比较适合我们公司。” 丹尼尔斯点点头。简单点评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菲舍尔，说说你的看法。” 叶容天犹不死心，又转向自己的铁杆盟友寻求安慰。 “还好吧。” 菲舍尔耸耸肩。很明显对这种题材的电视剧不感兴趣。 ! 这可是创下无数纪录的《老友记》啊！ 美国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电视剧，你们就给我这个表情？ 叶容天撇撇嘴，有点凌乱了。 其实众人的反应也很正常。决定一部电视剧最终命运的因素有很多，剧本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已。导演、演员、投资等等，都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叶容天现在只不过是向丹尼尔斯等人讲述了《老友记》的故事框架。他们既没有看过成片，也不知道《老友记》在历史上的辉煌表现，自然对这部情景喜剧无动于衷。 《老友记》结构简单，甚至可以说循规蹈矩。抛开“公寓”这个固定场景外，和其他美国情景喜剧套路大同小异。每集故事必有一到两个小*，最后都会在限定的半个小时内复归平静。 《老友记》最终能够走红。靠得是诙谐幽默的对白，异想天开的剧情。演员的出色表演以及众多大腕明星的友情客串。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叶容天三言两语就能交待清楚。 此外，杰里.巴斯等人的冷淡反应，也和他们期望过高有关。他们期待听到的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绝妙点子。情景喜剧？就算拍得再好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叶，还有没有其他好点子。” 杰里.巴斯见叶容天情绪似乎有点低落，哈哈一笑，岔开话题。 “点子是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家心意。” 叶容天神色黯然。《老友记》都没有建功，对于其他节目能不能打动众人，叶容天心里也没有底气。 时代不同，审美取向大相径庭，后世大行其道的节目，放到八十年代未必就能再现辉煌。 “情景喜剧虽然不是主流，不过我相信，只要用心制作，应该就不会赔本。” 丹尼尔斯好心安慰叶容天。 办公室内这几个人，都是些大叔大爷，二战老兵，让他们对一部青春时尚喜剧产生共鸣，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叶，还是说说你的新点子，我们大家都很期待。” “就是就是。” 菲舍尔在一旁连声附和，对于自己刚刚错失一个拍马屁的绝好机会大感后悔。 “好吧。” 叶容天整理一下情绪。 “这是一档综艺节目，名字就叫《》。” 《》就是《美国之声》，在华夏则称为《华夏好声音》，不用介绍，大家都知道。史上最成功的歌曲竞赛节目。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华夏，《》都是最受观众欢迎的电视节目，斩获无数殊荣。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档歌曲竞赛类节目吧？” 丹尼尔斯忍不住插了一嘴，看起来表情微微失望。歌曲大奖赛这种类型的节目在美国很常见，如果玩不出新花样，电视台想要凭此一炮打响很困难。 “没错。” 叶容天点点头。 “和其他同类型节目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节目的重点就在声音上。每一季我们会选择四个导师，他们都是音乐界最负盛名的大腕明星。 整个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为盲选阶段。” “盲选？” 丹尼尔斯眼睛一亮，平淡的脸上泛出一丝光彩。好像捕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第一轮比赛时，导师必须背对比赛场地。导师只能听到选手的声音，看不见选手的外貌…” “好主意！” 丹尼尔斯忍不住拍案叫绝。 丹尼尔斯是电视业资深从业人员。自然也参加过不少歌曲竞赛节目，叶容天只是稍微提到一点。他马上就敏锐捕捉到“盲选”背后的巨大意义。 “导师看不见选手外貌，完全以嗓音优劣作为评选标准。这样，无论肤色、美丑都可以得到公平公正的机会，而且还减少了作弊的可能性。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丹尼尔斯豁然起身，赞不绝口，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八十年代美国的歌曲竞赛节目，和华夏的《青年歌手大奖赛》差不多，参赛选手按照秩序。一一上台献唱。唱完之后，由评委现场打分，最后按照分数高低决出胜负。在这种赛制下，选手的外形条件肤色人种，不可避免会对评委打分产生干扰，舞弊现象更是屡禁不绝。 “盲选”可以很好得规避这些问题，最大限度确保公平公正，对于美国这个多种族国家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 “果然是天才的奇思秒想。” 杰里.巴斯和菲舍尔也回过味来，慢慢体会到“盲选”的妙味。 “第一轮胜出的选手。将加入四个导师的队伍，由导师负责给予他们专业指导。在节目的第二阶段，导师队伍中的选手展开两两厮杀。弱者淘汰，强者晋级…” 不理会丹尼尔斯等人的惊叹，叶容天继续介绍《美国之声》的赛制规则。叶容天设计的《美国之声》规则和原版的《美国之声》略有出入，去掉了“偷人”环节，节目设置和《华夏好声音》更为接近。 一番讲述，既要阐述赛制规则，又要回答丹尼尔斯等人不时提出的问题，断断续续，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把叶容天累得够呛。 “完美！天才！难以置信！哦，叶。请原谅我，我没办法找到更多美好的词汇来赞美这个绝妙的主意。” 叶容天这边喝咖啡润嗓子。那边丹尼尔斯、杰里.巴斯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点赞。 “绝对公平，激烈对抗，导师互掐，观众参与，平民英雄。哦，上帝，一个节目竟然能同时包含这么多卖点？” 丹尼尔斯脸形扭曲，鼻孔喷气，好似山岭巨人一般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不时挥舞手臂，忘乎所以。 “不得不说，我特别喜欢‘battle’这个环节。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菲舍尔大胡子一翘，不吝赞叹之声。 美国人虽然自诩文明，骨子里还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崇尚暴力对抗，全球90%的战事都和美国有关。 对于美国人而言，能用枪解决得就坚决不用拳头解决，能用拳头解决得就不会用嘴巴解决，跟华夏人恰好相反。 在美国，对抗性强的节目总是特别受到欢迎，比如“橄榄球”、“自由搏击”、“无限制格斗赛”，这在其他文明国家很少见到。 “现在大家对中央电视台还有没有信心？” 叶容天好整以暇问道。 “有了《》这个王牌节目，我们电视台一定会大放异彩，成为全美最受欢迎的电视台。” 丹尼尔斯不容置疑说道。 “丹尼尔斯先生，既然你这么看好《》，那么这个节目就交给你来负责。《老友记》交给我，你看怎么样？” 老实说，叶容天真不想为了一部电视剧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不过想到丹尼尔斯和杰里.巴斯的冷淡态度，把《老友记》这么经典的剧集交给他们糟踏，叶容天实在于心不忍。没办法，只好亲自抄刀上阵了。 “没问题，叶。” 丹尼尔斯花白的短发如刺猬般根根扎起，两颗蓝眼珠锃亮发光，似有镁条在瞳孔中燃烧。 “我保证将《》打造成为全美国最受欢迎的节目。”(未完待续。) 第九章 日落大道 “星光大道建于1958年，由南加州艺术家威斯慕拉设计，东起高尔街，西至拉布雷亚大道。街道上分布有2000多颗星形奖章，每一颗星星上面都镶有好莱坞名人的姓名，以表彰他们对美国娱乐产业的贡献…” 辞别杰里.巴斯后，叶容天看天色尚早，没有着急赶回下榻旅店休息，带着两个保镖和王志辉律师来到好莱坞大道参观。王志辉作为地头蛇，自然又承当了兼职导游的角色。 叶容天走到一块石板前停下，低头望着脚面。深灰色的水磨石方块中心，嵌着一颗粉色大五角星。粉色星形的外沿是黄铜镶边，中心上端刻着受奖人的名字。名字下面嵌着一个圆环，圆环中心有一个类似摄像机的符号标志。 “琼安.伍德沃德，1960年2月获得奖章，她是第一个在星光大道上烙下自己名字的影星。” 王志辉站在一旁解释道。 叶容天眼睛虽然盯着路面，心里却在琢磨《老友记》。剧本自然不成问题，脑子里有现成模板，稍加改动即可套用。导演也不需要叶容天操心，有杰里.巴斯的面子，不说找个一流大导演，二三流导演总是没问题。最难办的还是演员问题。 沿用原班演员还是另起炉灶？ 《老友记》是在94年开始播出，现在叶容天把它提早了九年，原作中那些演员大部分还没有出道，没有演出经验。比如说珍妮佛.安妮斯顿，原作中瑞秋的扮演者，现在才刚满16岁，还在戏剧学校读书，她能胜任瑞秋这个角色吗？这可是全剧的灵魂人物。 还有马修.派瑞。原作中钱德勒的扮演者，现在也才刚刚16岁。让16岁的安妮斯顿扮演娇娇女瑞秋或许没有太大问题，女孩普遍发育较早。西方女孩又人高马大。但让16岁的马修.派瑞饰演公司白领？这就有点不太现实了。 就算启用原班人马，怎么找人也是个难题。总不能直接告诉手下。去，把名单上这几个人给我找过来，他们就是我要的主角。这样非被人当成神经病不可。 立起炉灶？叶容天又没有信心。《老友记》之所以风靡全球，和原作中六名演员的出色表演密不可分，如果换成其他演员，是不是还能还原经典，演出那个味道？叶容天没有底气。说到底，叶容天只是个业余选手。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脑中有原作可以参照，如果换成一堆新面孔，叶容天难免又要无所适从了。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叶容天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一抬头，正好看到街边挂着一幅巨大的电影海报，海报上是一幅美女侧面头像。 叶容天望着美女头像，摸着光洁下巴，眼睛微微眯成一线，若有所思。 “老板，这里就是日落大道了。” 叶容天一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路口。 “这里就是日落大道啊？” 解决了《老友记》的问题，叶容天心情大畅，饶有兴趣打量起眼前这条颇富盛名的街道。 日落大道全长约27公里。从洛杉矶市中心菲格罗亚街一直延伸到位于宝马山花园的太平洋沿岸公路，途径埃克公园、希尔维湖、好莱坞、比弗利山、霍姆比山和贝沙湾。 日落大道是西好莱坞南北两区邮政编码分界线。街道两旁棕榈树绵延，电影广告牌林立。街上有大量与音乐产业相关的经营机构，包括一些传奇的录音制作室，如日落音响制作室和西部联合录音室。 日落大道最著名的部分是位于西好莱坞的“日落地带”，那里是整个洛杉矶夜生活的中心。 顺着街道往前方望去。街道尽头是一轮明亮的光盘，夹在两排高楼大厦之间，散发出刺眼耀目的光辉，为两侧建筑物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日落大道笔直向前方延伸。最后就消失在光盘之中。 叶容天一行人被这落日熔金的壮丽景象所摄，伫立街头。良久无语。 片刻之后，太阳收敛刺眼光芒。变成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天空澄澈洗练，慢慢暗淡下来，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 “吁！” 叶容天呼出一口气，收回视线。转顾之间，一丝光芒忽然从眼角飘过，带着既活泼又娴静的神气。 艾丽丝！？ 叶容天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一双女孩的眼睛。大而明亮，瞳孔带着纯粹的蓝色，如两面浅蓝的湖水，嵌在白雪皑皑的冰原之间。 叶容天急切转头，追着光芒的方向望去，一道靓丽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蓝色牛仔裤，白色休闲服，背着一只旅行包，头戴一顶渔夫帽。帽沿下，金色发丝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好像树隙间透射下来的阳光，金光耀眼。 “艾丽丝？” 叶容天对着女孩的背影冒叫一声。 街道对面，艾丽丝恍若未闻，没有回应。自顾迈着轻快的步伐，身子很快隐没在人流之中。 叶容天心中一急，顾不得街上车辆来往，直接横穿马路，朝着对面街道跑去。好在是车流高峰期，车行缓慢，不然真有可能酿出一场交通事故。 日落大道没有中线分隔护栏，叶容天很快跑到街道对面，逆着人流向前追赶。 一路碰撞，叶容天顾不得向行人赔礼道歉，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快速追赶。 呼！ 人流乍然分开，金色光芒再度出现在叶容天眼瞳之中。 “艾丽丝！” 叶容天大喊一声。 艾丽丝轻轻巧巧一个折身，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叶容天再也顾不得形象，在街道上发力奔跑追赶。终于，叶容天命追到十字路口，扶着墙角大口喘气。抬头望去，不远处，艾丽丝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一面车站牌之下，悠闲自得。 “艾…” 一口气没接上来，叶容天的声音像拉破风箱一样喑哑。只喊出一个字，后面就再也难以为继。肺叶像针扎一般刺痛。 “咳…咳…” 叶容天抚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捋顺胸中气息，正待再喊。这时，一辆巴士恰巧在艾丽丝身前停下。艾丽丝没有片刻停留，迈开长腿，径直登上巴士而去。 “老板，你没事吧？” 王志辉、梁家栋等人从身后追赶上来。 “我没事。” 叶容天摆摆手，望着消失在街角的巴士，佳人已渺，心中怅然若失。 你出现 像一盏灯不断舞动 闪过了我的瞳孔 醒过来 原来没有什么霓虹 眼睛却有一点红 …(未完待续。) 第十章 鬼谱 “我没事，回去吧。” 叶容天摇摇头，豁然一笑，将艾丽丝的面容从脑海中轻轻抹去，转身回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不知为什么，叶容天隐隐有一种直觉，自己和艾丽丝一定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王志辉耸耸肩，没有过多追问，默默跟随在叶容天身侧。老板的私事，作为下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好奇心太重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边是什么地方？” 叶容天走了两步，伸手往前一指，随口问道。 “再往前走就是‘日落地带’了，那里可是洛杉矶夜生活的中心。老板，要不要过去见识一下？现在去正好赶趟。” 王志辉笑着建议道。 “阿辉，看起来你对这一片很熟嘛，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边消遣？要注意安全啊。” 叶容天哈哈一笑，调侃了王志辉一句。 “只是和朋友来过几次。” 王志辉一脸尴尬，急忙为自己辩解。 “老板，我是和朋友过来这边欣赏摇滚音乐，没有做过其他事情。日落地带是美国朋克摇滚中心，是摇滚乐迷的圣地。许多传奇乐队，譬如、都有在那里演出过。” 叶容天笑而不语。 狼友，我懂得。 王志辉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日落地带”只是日落大道的一小部分，位于西好莱坞。街道两边咖啡店、时尚名品店、露天酒吧鳞次栉比。酒吧是摇滚乐迷的天堂，许多传奇摇滚乐队刚出道时，都有过在这里驻唱表演的经历。 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俊男美女。打扮得如同潮流杂志上的模特一般时尚光鲜。人群中，不时有敞篷车穿梭而过，既富有时尚气息。又带着复古色彩。叶容天一行人置身其间，宛如站在时光的湾流之中。如梦似幻。 “黄皮猴子，给我趴下，不准乱动。” 叶容天正自兴致勃勃游览，冷不防，一道刺耳的杂音钻进他的耳朵。 叶容天面色陡然一沉，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警车停靠在路边，几名身穿制服的美国警察手持警棍。围成一圈，骂骂咧咧，似乎正在和什么人发生争执。 “走，过去看看。” 叶容天眉头一皱，吩咐一声，上前迈步而去。 “黄皮猴子，我叫你趴下，听见没有！” 一名穿着警服的肥胖警察大声咆哮道，手中拿着一根黑沉沉的警棍指向前方。肥胖警察对面不远处，站着一名亚裔男子。长发披散，覆住脸面，一身灰衫。破破烂烂，散发着酸腐的臭味，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清洗了。 灰衫男子两截衣袖空空荡荡，站在街道边上和几名人高马大的美国警察对峙，眼神凶狠凄厉，嘴中不时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吼声。 灰衫男子身材瘦削，像一根竹杆般立在地上，弱不经风，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一阵大风刮倒。对面的美国警察却似对灰衫男子颇有忌惮。只是围在一旁骂骂咧咧，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f**k。我叫你趴下，马上！” 围观群众越聚越多。胖子警官脸上挂不住，胀成一片猪肝色，表情愈发狰狞。伸手摸向腰间枪套，正准备掏出手枪教训对面这个不知死活的黄皮猴子。 蓦得，胖子警官感觉手臂一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警官先生，他听不懂英语得，你说多少遍都没有用。” 叶容天按住肥胖警察的手，笑眯眯说道。 该死，又是一只黄皮猴子。 “先生，请放开你的手，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胖子警官盯着叶容天冷冷说道，要不是看见叶容天衣着光鲜，不像普通人，他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 “警官先生，我能问一下，这位先生犯了什么事吗？” 叶容天移开手，指了指灰衫男子，脸上笑容不减。 “这和你没有关系，先生。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会起诉你妨碍警察执法。” 肥胖警察冷哼一声警告道，一脸傲慢鄙视之色。 “对不起，警察先生，我是这位先生的私人律师。你刚才说要起诉叶先生是吗？” 王志辉上前一步，将叶容天和肥胖警察隔断开来，向肥胖警察出示了自己的律师证。 “警察先生，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证件？我怀疑你滥用职权，恐吓我的雇主。” 王志辉收起证件，望着肥胖警察严肃说道。 肥胖警察看见王志辉的律师证，脸色已然大变。在美国，警察有三种人得罪不起，一种是律师，一种是记者，最后一种自然是有钱人。 肥胖警察隐隐感到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太好收场。站在他面前这位笑眯眯的年轻人，似乎就是个有钱人，衣着光鲜亮丽，还有私人律师，后面好像还跟着两名保镖。 胖子警官立时惊觉自己踢到钢板，气焰马上收敛，脂肪堆积的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笑容，朝着叶容天抱歉说道。 “对不起，先生，我并无意冒犯你。你看，我正在和同事执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怕匪徒误伤到你。” 肥胖警察不情不愿掏出警官证，在王志辉眼前一晃即收。 “威利斯警官，我想知道这位身体不便的先生犯了什么罪？你们要用这么不人道的方式对待他？” 王志辉望着胖子警官，继续一脸肃容质问道。 “律师先生，这里是旅游观光区。按照规定，这里是不许乞讨得。” 肥胖警察振振有词辩解道。 “威利斯警官，我想你也看到了，这位先生并不是在乞讨。他是在寻求帮助。那个小女孩看起来病得很重，需要善心人士伸出援助之手，而不是冰冷无情的警棍。你说是不是。威利斯警官？” 王志辉指了指灰衫男子身后。 灰衫男子身后地面上铺了一层棉被，一个小女孩蜷缩着身子侧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看起来情况不太乐观。 “威利斯警官，你们不希望被媒体塑造成一群冷血无情的动物吧？漠视生命，种族歧视，欺凌残障人士，还有什么？这可是会严重抹黑洛杉矶警察的正义形象。 你知道，那些嗜血的蚊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一件小事放大成千上万倍，然后煽动民众情绪对抗政府。要是闹到那个地步，事情可就有点麻烦了。” 王志辉望着肥胖警官。一脸担忧同情。 “威利斯警官，我知道你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警察，但是那些坐在办公室的官僚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抱怨你给他们惹了麻烦。他们会让你背黑锅。搞不好会丢掉饭碗，养老金也有可能泡汤。” “好吧，律师先生。我并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事实上，就算是一只蚂蚁，我都乐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胖子警察双手一摊，彻底妥协了。 “但是他们真得不能继续呆在这里，这会影响洛杉矶的形象。你知道，这都是上面那些该死的官僚做出的规定。我们也很为难。” “你不会再看见他们了。我们会把这个可怜的小女孩送去医院救治。” 王志辉脸上露出温馨笑容。 “那样自然再好不过，我们也好向上面交差。伙计们，收队了。这里交给几位善心的先生处理。” 胖子警官朝着王志辉点点头。又向叶容天讨好一笑。正了正帽子，向另外几名同事挥挥手，踱着方步转身离开。 “威利斯警官，你是个尽忠职守的好警官，我代表洛杉矶人民感谢你的服务。” 王志辉冲着威利斯警官的背影感谢道。 威利斯警官挥挥手，没有回头，翘起肥硕的屁股钻进警车。警笛鸣响，呼啸离开。 “查查他的底。这种害群之马，继续呆在警察队伍只会戕害无辜市民。抹黑洛杉矶警局形象。” 叶容天望着倏忽而去的警车，一脸嫌恶表情。 “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志辉会意一笑，点点头说道。 从街角收回视线。叶容天转身望向灰衫男子。 灰衫男子见叶容天向自己这边注视过来，脸容扭曲，嘴中发出“啊啊”的怪异声音。向着叶容天疾走过来。 “停下！” 梁家栋、毕浮剑害怕叶容天有失，急忙上前一步，拦在叶容天身前，朝着灰衫男子大声喝道，一脸警惕之色。 灰衫男子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身子。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灰衫男子双膝触地，朝着叶容天猛然跪下，不住磕头，口中咿呀有声。 灰衫男子的声音非常古怪，舌头好像打了结。又好像在嘴巴里含着一堆石子，含混不清。不过这一次，叶容天经过仔细辨认，总算听清了大概意思。 “救…命…求…求你…” 大陆人？ 自从蒙受“天机”以后，叶容天就已经无师自通学会大陆普通话。不过，无论是在香江还是在美国，叶容天都鲜有机会用到。没想到今日在洛杉矶街头，忽然从一名残障人士口中听到华夏普通话。不知为什么，叶容天竟有一股听到乡音般的亲切之感。 “这位先生，请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叶容天挥挥手，让梁家栋、毕浮剑退下。自己上前一步，扶住灰衫男子单薄的身子。 叶容天抵头望去，透过杂乱的发丝，叶容天第一次看清灰衫男子的真容，不由一愣。 这哪里是一张人的脸？ 整张脸干巴巴，没有血色，没有表情，甚至连鼻子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一张发黄的面板。 叶容天心头发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容天强行按捺下心头恐惧，望着灰衫男子轻声问道。 “鬼…谱…”(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生死由命 鬼谱？ 叶容天眉头微微皱起，这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一个花名。想到此处，叶容天心中一动，凝目朝鬼谱脸上望去。 鬼谱的脸皮干枯发黄，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幅人皮面具，两侧耳旁隐约可见贴合痕迹。面具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与皮肤贴合紧密无间。若非在近距离仔细观察，绝难察觉。 “鬼谱先生，你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 叶容天扶住鬼谱身体，微微用力一托。 鬼谱身材瘦如竹竿，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叶容天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对方。没成想双手一托，鬼谱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叶容天脸上一红，这几个月跟王祖娴日夜笙歌，战火从卧室燃烧到厨房，难道身子真得被那个狐狸精掏空了？ 叶容天不甘心，手底下继续加力，心中暗喝一声：起！ 还是纹丝不动。 鬼谱瘦削的身子就像一根钢筋，深深扎入地下。任你天神下凡，也别想移动分毫。 叶容天心中震骇。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羸弱男子，竟然是身怀绝技的奇人。 叶容天对鬼谱来历身世愈发好奇，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盘根究底的时候。 “鬼谱先生，我答应你，会全力救治那个女孩。” 叶容天松开手，望着鬼谱，正色说道。 “救人要紧，现在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时候。” 一听事关小姑娘的安危，鬼谱果然不敢怠慢，又朝着叶容天郑重磕了一个响头，道了声“谢谢”。这才立起身子。 鬼谱起身的方式非常诡异。常人跪地起身时，都是支撑腿先屈起，然后发力起身。鬼谱完全没有这些多余动作。也没见他怎么发力，身子就直挺挺立了起来。好像虚空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鬼谱的身子拎起来一样。 看见这一幕，叶容天这种门外汉自然一无所觉。梁家栋和毕浮剑却是相顾骇然。 梁家栋在警队的时候，也曾经接触过一些国术训练。当时的教练就告诉他们，国术如果练到炉火纯青的至高境界，全身劲力可以收发由心，无所不至。 当时梁家栋没有当面反驳教练，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说得这么玄乎，这种功夫除了电影小说。谁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杨露禅号称“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那只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鬼谱来历不明，为防意外，梁家栋一直暗中留意鬼谱动作。饶是如此，他依然一无所觉，完全没有发现鬼谱发力起身的动作。唯一可能发力的部位只能是脚趾头。 用十根细小的脚趾头支撑起上百斤重的身体，这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梁家栋自问无法做到。更不用说做到鬼谱那样举重若轻、行云流水的地步。 梁家栋心中的惊涛骇浪，叶容天自然无从察觉。自顾随着鬼谱上前走去。在小女孩身侧蹲下细细察看。 小女孩大概十来岁年纪，梳着两条麻花辫子，脸蛋长得甚是清秀。只是没有什么血色。身体蜷缩成一团，小手微微抽搐，嘴角有白色泡沫溢出。 叶容天伸出手，在小女孩额头试了试，一片滚烫。 “阿辉，你知不知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叶容天面色凝重，起身向王志辉问道。小女孩脑袋烧得厉害，必须马上送医就诊。送晚了就算能捡回一条命，说不定也会留下痴呆之类的后遗症。那就等于一辈子全毁了。 “克莱德曼医生的诊所就在附近。” “那就赶紧安排吧，事不宜迟。” 王志辉点点头。掏出大哥大，拨通一个号码。 “保罗。马上把车开过来，老板急用。日落地带，威士忌酒吧前面的路口。” 片刻之后，一辆宽大的黑色凯迪拉克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容天顾不得女孩身上的污秽之物，俯下身子，将小姑娘拦腰抱起，送到车上。 “去哪？” 司机保罗是一个黑人小伙，身子黑瘦，不像一般黑大哥那么强壮。 “去克莱德曼医生的诊所。” 王志辉见所有人都上了车，冲司机保罗吩咐道。 保罗一踩油门，凯迪拉克呼啸一声，急驰而去。 美国的医疗制度和华夏大相径庭。在美国，医生和医院之间不是隶属关系，而是协作关系。医生一般不在医院工作，而是在自己的私人诊所看病。只有当病人情况危急，需要住院或者动手术的时候，才会和医院联系。 医院只是一个场所，提供手术室、医疗设备和护理人员，治疗部分则由私人诊所的执业医生前往医院完成。 克莱德曼医生的诊所位于贝沙湾区，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栋普通的三层小洋楼。 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风驰电掣般疾冲过来，接着又是一个急刹车，在诊所门前草坪上停下。 车门打开，叶容天抱着小姑娘一个箭步下车，朝着诊所急冲过去。 “先生，请问你们有过预约吗？” 叶容天刚刚冲进诊所大厅，就被分诊台一名年轻白人女接待拦下。 女接待穿着粉色护士服，一脸职业化的微笑。 “我们和克莱德曼医生有过电话预约。” 王志辉上前一步解释道。 “先生，请问恁叫什么名字？预约时间是几点钟？” 女招待取出登记簿，正要翻检。 “现在！没看到这个姑娘就快要死了吗？” 叶容天勃然变色，朝着女招待怒吼一声。 刚上车的时候，叶容天还可以感到怀中少女微弱的抽搐。到了现在，却只有软绵绵一团，少女似已完全失去意识。要不是体温尚热，叶容天真怀疑少女的生命之花已经凋零了。 叶容天能清楚的感觉到，怀中少女的生命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刻，这个女招待还在跟他纠缠不清，叶容天真恨不得一脚把她直接踹飞出去。 望着叶容天直欲择人而噬的狰狞面容，女招待明显被吓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医院重地，请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 正僵持间，过道中，一个庄重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容天循声望去。来者是一名五十岁开外的白人医生，穿着白大褂，脖子上套着一幅听诊器，头发稀疏，脸上隐有怒容。 “克莱德曼医生，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一名急诊患者需要你的救治。” 王志辉上前一步说道。 “啊，原来是王律师。快点把病人抬过来吧，让我瞧瞧。” 克莱德曼医生看到王志辉现身，表情顿时多云转晴。力天世纪美国分公司员工体检就在这间诊所进行，这样的大客户，克莱德曼医生可不敢轻易开罪。 众人七手八脚把小姑娘抬到病床上放好。 克莱德曼医生检查了一下小女孩的瞳孔，脸上表情逐渐凝重。 “病人生命体征很微弱，为什么不早点送过来？” 克莱德曼医生一边继续检查，一边不满质问道。 “我们刚刚在路上发现这对兄妹。发现情况不对后，马上就用车送过来了，没敢耽搁。” 王志辉一旁解释道。 “克莱德曼医生，有没有找到病因？” 看见克莱德曼医生表情严肃，叶容天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 “从表面症状分析，应该是急性脑炎。” “还能不能救？” “我尽力吧。最终能不能挽救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克莱德曼医生叹息一声说道。 “克莱德曼医生，不管花多少钱，付出多大代价，请一定要尽力挽救这个小女孩的生命。” 叶容天盯着克莱德曼医生的眼睛，沉声说道。 “先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克莱德曼医生脸上神情不悦。 “现在请你们都出去。你们在这里，只会耽误病人的救治。” 克莱德曼医生下了逐客令，叶容天无可奈何，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医生了。 “克莱德曼医生，我刚才的言语确实多有不妥。不过请相信，那是因为过于关心病人的安危，并为有意针对克莱德曼医生。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谅解。拜托了。” 叶容天转身对着克莱德曼医生微一鞠躬。 “我会全力以赴。” 克莱德曼医生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叶容天点点头，不敷多言，和众人一起退出病房。(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SUN公司 预期的等待都是甜蜜的，未知的等待各有各的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外的过道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焦虑从每一个人的眼角，蔓延至整个脸部。 好在，无论多么漫长煎熬的等待，终归有过去的那一刻。 “咯吱”一声，治疗室的大门打开，克莱德曼医生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摘下口罩，露出略显疲惫的面容。 “克莱德曼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克莱德曼医生，希望能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中，发现一些端倪。 “不用这么紧张，是个好消息。” 克莱德曼医生见众人一脸紧张神色，意识到自己严肃的表情，可能给病人亲属带来了一些负面的情绪影响。于是耸耸肩，脸部肌肉放松，攒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病人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总体情况还算稳定。我给她用了一些抗病毒的药物，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克莱德曼医生擦了擦额间的汗渍，向众人解释道。 听到克莱德曼医生的话，叶容天顿时长吁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转首对着依然处于焦虑不安状态的鬼谱微微一笑，用国语说道，“她没事了，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 鬼谱闻言，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干瘦的身子微微颤抖。对着克莱德曼医生猛然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克莱德曼医生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避开，摇着手说道： “先生，你没有必要这样。这只是我的工作职责而已。” “克莱德曼医生，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份工作职责。但是对于这位先生而言，你却拯救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克莱德曼医生。真是太感激你了，你刚刚挽救了一条生命。上帝会褒奖你的义举。” 叶容天握住克莱德曼医生的手，摇了摇，由衷感激。 “我说过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上帝只会说，嗯，干得还不错，你可以继续干下去了。” 克莱德曼医生摇摇头，莞尔一笑说道。 “克莱德曼医生。病人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出院？” 叶容天又问道。 “这个暂时还无法确定。病人需要住院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病人的颅内压还比较高。需要继续使用甘露醇减轻脑水肿，尽快促进脑功能恢复。有一点我必须要向各位提前说明清楚。” 说到这里，克莱德曼医生话声微微一顿，笑容收敛，脸上神情渐趋严肃。 叶容天脸色一沉，克莱德曼医生严肃的表情就像一团浓密的阴云，骤然笼罩在他的心头。 “病人送治的时间比较晚，脑神经又是人体最脆弱最容易受到伤害的部分。所以…” 克莱德曼医生微微沉吟，小心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化为一口叹息。 “病人的性命虽然无忧。但是否会因此留下后遗症就很难说了。总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经过克莱德曼医生一番努力，小女孩的性命总算是保留了下来。接下来。她还需要一段时间住院静养恢复。ces消费展开幕在即，叶容天自然没有时间继续在洛杉矶耽搁。吩咐王志辉跟进后续，叶容天就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踏上飞往芝加哥的航班。 芝加哥，风中之城，位于美国中西部伊利诺伊州，东临北美五大湖之一密歇根湖，是美国人口第三大城市，仅次于纽约和洛杉矶。 芝加哥是国际金融中心之一。拥有美国最大的期货市场，也是美国第二大商业中心。芝加哥又被誉为“摩天大楼的故乡”。世界第一高楼（1974-1998）西尔斯大厦即坐落于此。 ces电子消费展始于1967年，首届在美国第一大城市纽约举行。共有包括lg、摩托罗拉、飞利浦等国际知名公司在内的14家企业参展。在当时，ces展会只是芝加哥音乐秀的一个分会场，影响力有限。到了1971年，ces主办方将展会搬至芝加哥。直到1977年以前，芝加哥一直是ces消费展的主阵地。1978年，ces主办方又将展会举办地迁移到赌城拉斯维加斯。从这一年开始至1995年，夏季ces展会仍然在芝加哥举行，不过规模不如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冬季展会。 “天下财富尽入我袋中矣。” ces消费展主会场，电子游戏展区之前，叶容天看着力天游戏试玩区长龙一样的等待队伍，忍不住心生得意。 叶容天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贴身西装，飘逸的长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精悍短发。 来到美国这几天，叶容天发现自己飘逸的长发，不太符合商界的审美趣向。本来就脸嫩，再加上一把长发，看起来就有点不够成熟稳重，难免会被人看轻。 痛定思痛。叶容天心一横，最终还是决定忍疼割爱，挥别长发飘飘的年代。 叶容天的新发型干净利落。头顶中间部分较长，两侧头发渐次收短。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有如一把锋利的宝剑。 剑已出鞘，谁与争锋？ “《泡泡龙》和《沙罗曼蛇》这两款游戏的魅力无人可以抵挡。我刚才看见，雅达利还有世嘉这两家公司的员工，也偷偷跑到我们展区来试玩游戏。” 叶容天身边，史密斯一身黑色得体西装，容光焕发。 凭借《俄罗斯方块》一炮走红，现在的力天世纪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是一股令整个电子游戏行业侧目颤抖的新兴势力。在本次ces展会上，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展台面积一点也不比雅达利、世嘉、任天堂这些老牌游戏公司小，展区人气更是完爆上述三家公司。 “这两天的订单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展会已经过去两天，《泡泡龙》和《沙罗曼蛇》自然成为这届ces游戏展区最大的亮点，受到代理商的疯狂追捧。叶容天知道销售成绩应该很不错，不过具体的数据，他还不太清楚。 “《沙罗曼蛇》已经收到超过20万台整机订单，《泡泡龙》也有17万台，《俄罗斯方块》8万台。此外，还有不少代理商正在和我们密切洽谈中。我预计，整个展会结束后，我们将至少获得60万台订单。老板，你已经成为全美最富裕的人之一。” 史密斯望着边上负手而立的年轻人，一脸崇拜敬服之色。 60万台整机订单，每台1000美元利润，计算下来就是6亿美元净利。在八十年代中期，这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富。如果不考虑那些隐身在幕后的富豪世家，这个数字已经足以帮助叶容天跻身美国富豪榜100强之列。 “订单分布数据出来没有？” 听到史密斯报告的统计数据，叶容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晃了晃神。好在叶容天这几个月来也算经历了不少风浪，对于金钱的免疫力大幅提高，很快就定下心来。 “八成订单来自美国市场，另外两成主要来自欧洲市场。” 史密斯随口报出一串数据。 “《电子虫虫》销售情况如何？” 《电子虫虫》是《拓麻歌子》在这个世界的新名字。叶容天注意到，刚才史密斯介绍订单情况时，并没有提到《电子虫虫》的销售数据。 “《电子虫虫》反响一般，目前大概接到5万个订单。这款游戏虽然极富创意，但是游戏耗时比较长，不太符合美国玩家的口味。老板你知道，美国人性格向来急躁，玩游戏也没有什么耐心。” 史密斯耸耸肩膀，无可奈何说道。 叶容天微微点头，并不觉得意外。《电子虫虫》原本就是以日本为主打市场，在欧美遇冷也很正常。 “日本那几家游戏公司有没有反应？” “世嘉公司暂时还没有派人和我们接触。任天堂希望获得《俄罗斯方块》、《泡泡龙》、《沙罗曼蛇》的家用机版游戏授权，已经被我拒绝了。” 史密斯一五一十汇报道。 “嗯，做得很好。” 叶容天满意得点点头。 力天世纪的家用机平台研发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一切顺利得话，今年年底就有可能推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一代家用机平台。到时候，和任天堂的战争将无可避免，叶容天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出售游戏版权，去帮助自己的敌人。 “史密斯，你过去忙吧。我去周边随便看看。” 叶容天摆摆手，让史密斯先行离开，自己则带着两名保镖，在各大展区间来回闲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宝贝。 电子游戏展区边上不远就是计算机展区。计算机展区面积比电子游戏展区明显大出不少，参展商阵容强大，不过人气就比游戏展区差得远了。最显眼的自然是ibm的展台。ibm隔壁就是苹果展台，面积也不小。展台上面摆着一些笨拙的古董机。叶容天走马观花瞄了几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意兴阑珊之际，叶容天转身回望。这时，一家电脑公司的名字忽然跳进他的眼帘： sun微系统公司。(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收购SUN公司 sun微系统公司成立于1982年，公司名称就是斯坦福大学校园网首字母的缩写。 sun公司是工作站制造领域的霸王龙，无论是在服务器、处理器、操作系统还是互联网，该公司都有领先同侪的技术优势，被it业界公认为全世界最具有创造力的公司之一。 在处理器领域，sun公司开发的sparc处理器（可扩充处理器架构），是世界上最早的精简指令处理器（risc）之一。 在工作站领域，sun公司打败了包括ibm在内的全部工作站和小型机公司。 在操作系统领域，sun公司依靠它的sris系统和java程序语言，成为最有可能挑战微软的公司。事实上，单纯就技术而言，sun公司的sris系统比更有效率。 在互联网领域，sun公司也一直都是领跑者。sun公司推出的第一代工作站就包括互联网协议tcp/ip。 sun公司推出的“电子商务解决方案”是世界上第一个完整的b2b贸易平台。 sun公司还是世界上第一个智能通讯平台的缔造者。 此外，sun公司还开发了nfs技术、java语言、xml语言。 真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啊，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tim，你真得是力天游戏公司的老板？” 正当叶容天神游物外想入非非之际，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忽然钻进他的耳朵。 叶容天收敛心神，望向谈判桌对面带着好奇之色的年轻男子。 贝克托森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衫。下身是半旧的牛仔裤，面相憨厚，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乡下拖拉机司机。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靠着自己在学校组装的一台工作站电脑。打下偌大一个帝国。 2001年最高峰时期，sun公司在全球拥有五万名雇员，市值超过两千亿美元。比ibm、google都要高出一大截。 叶容天真得有点想不通，一个两千亿市值的公司，又占据互联网这个战略制高点，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要人才有人才。最后是怎么被这两个家伙给败掉得？ “为什么这么问，安迪？难道我看起来不像？” 叶容天笑眯眯回道，对贝克托森略显无礼的问话毫不在意。 会议室内四人顿时大笑起来，气氛轻松融洽，贝克托森笑得更是开怀，露出招牌的大门牙。 “tim，你实在是太年轻了。说实话，要不是史密斯先生就坐在这里，我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你就是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大老板。” 斯科特.马可尼里笑着摇摇头道。 斯科特就坐在贝克托森身旁。他是sun公司另外一位创始人。斯科特长着一幅典型的高加索人外貌，鹰钩鼻，宽额头。脑门锃亮，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正装，正襟危坐，神情有些拘谨，也有一些谨慎。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半年前我还是一贫如洗，现在却穷得只剩下钱了，这就是电子游戏的魅力。” 叶容天发现贝克托森对电子游戏特别感兴趣，这是一个好现象。 “没有人能抵挡电子游戏的魅力。” 贝克托森似乎比叶容天更加坚信这一点。 “tim。我要谢谢你。” 贝克托森望着叶容天一本正经说道。 “安迪，为什么这么说？” 叶容天好奇问道。有点跟不上眼前这位技术宅的跳跃性思维。 “tim，你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户。在此之前。我以为电子游戏就是雅达利制造的那些粗劣不堪的垃圾。今天玩了《泡泡龙》和《沙罗曼蛇》后，我才发现，电子游戏的世界包含着无限可能。” 贝克托森嘴巴朝着叶容天说话，眼神却已经飞到天花板上，心思更不知漂到哪里。 “基本上，只要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元素，都可以成为电子游戏的一部分。” 叶容天点点头，对贝克托森的观点表示认同。 “而且电子游戏产业永远不会消完。” 贝克托森双拳紧握，脸上神情愈发兴奋。 “确实如此。事实上，我一直认为，只要地球上还有人类，电子游戏机就不会卖不出去。” 叶容天肯定得点点头，两人越聊越是投机。 斯科特对于贝克托森脱线的表现早已见怪不怪，耸耸肩，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史密斯尴尬一笑。 史密斯也是一脸黑线。老板，我们是过来谈判收购sun公司，不是交流游戏心得啊。 “tim，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贝克托森绞着手指，脸上浮现出忸怩不安的神色。 没想到贝克托森这么粗线条的人，也会有这么细腻的表情，这让叶容天不由大吃一惊。 “什么问题？安迪，你尽管问好了。” 叶容天对贝克托森的问题也有点好奇。 “这个问题…可能涉及到贵公司的商业机密。” 贝克托森脸上的不安之色更加浓厚。 “安迪，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我会尽力回答你，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叶容天递给贝克托森一个鼓励的眼神。 “tim，我很想知道，力天游戏公司这几天，一共挣了多少钱？” 贝克托森红着脸，说出自己的问题。贝克托森感觉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太过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安迪，你觉得我们公司能挣多少钱？” 叶容天笑眯眯反问了一句，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五千万美金？” 贝克托森想了想。报出一个他认为比较大胆的猜测。 叶容天微笑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示意贝克托森继续往上猜。 “一亿美金？” 贝克托森双侧脸颊骤然升起一团红潮，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坐在贝克托森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斯科特也有点不淡定了。 叶容天笑了笑，又把手指往天花板上举了举。 “两亿美金？” 叶容天看见贝克托森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是四亿美金。” 叶容天微笑吐出一个数字，一脸风轻云淡。 “oh-my-god！” 贝克托森和斯科特同时惊叫一声，脸上现出极度扭曲的表情，混杂着艳羡、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就这么两天功夫，就挣了四亿美金？这不科学啊。 “《沙罗曼蛇》和《泡泡龙》都卖出了20万台以上，另外再加上《俄罗斯方块》，《电子虫虫》。你们算一算，我能挣多少？四亿美金只是保守估计，到了展会结束，我应该至少有六亿美金进帐。” 叶容天也没有藏着掖着，坦诚相告。 “这比苹果公司挣得还要多啊！？这是抢钱！” 憋了半天，贝克托森终于找到一个词汇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事实上，比抢劫来钱更快。唉，这样也不好，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其实，我更喜欢一点一点努力。慢慢积累资本。” 叶容天摊摊手，一脸遗憾表情。 “tim，你真是幽默。” 贝克托森讪讪道。 “可能现在是高峰期。过了这段时间，销量应该会明显下滑吧？” 斯科特望着叶容天，不确定问道。 “下滑是肯定得。像《沙罗曼蛇》这种游戏，预计也就一年的销售期，很快就会被其他更好玩的游戏取代。事实上，我们公司现在就有好几款新游戏正在研发阶段，预计半年内就可以推向市场。” “也就是说，一款游戏的研发周期只需要半年？” 斯科特抓住关键信息，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得看情况。如果是《俄罗斯方块》那种比较简单的游戏。一个月就可以搞定。” 叶容天摇摇头说道。 “不需要。如果是我得话，一个星期就可以搞定。” 贝克托森对着叶容天竖起一根手指头。自信满满。 叶容天还他一根大拇指。 “目前，我们公司主打美国市场。等这里站稳后，我们就会继续开拓欧洲市场、亚洲市场。当然，这些还不是最挣钱的地方。” 说到这里，叶容天微微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贝克托森和斯科特两人的面部表情。 贝克托森两眼直勾勾盯着叶容天，毫不掩饰求知的**。 斯科特略微矜持一点，不过脸上也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 “还能更挣钱？” 没等叶容天开口，贝克托森就已经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家用游戏机。” 叶容天点点头说道。 “就是雅达利2600那种破机器？” 贝克托森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不，那种机器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我们公司现在正在开发16位元家用游戏机平台。届时，我们会把《沙罗曼蛇》、《泡泡龙》移植到家用机平台上，你说到时候会不会复制《太空侵略者》的奇迹？” 叶容天含笑问道。 “我相信一定会。” 贝克托森的眼神比叶容天还要坚定。 “至少我肯定会抱一台回家玩。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游戏厅玩游戏，那里环境太糟糕。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想玩游戏。家用机的市场比街机市场大一百倍。哦…” 贝克托森双手捂住嘴巴，掩饰自己因为极度震惊而扭曲的面容。 叶容天在贝克托森的铜铃巨眼中，看到了一排排美金符号。(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新的传奇 看见贝克托森魂不守舍的样子，叶容天微微一笑，给史密斯递了一个眼色。 “贝克托森先生，力天世纪很有诚意收购sun公司，不知贝克托森先生对我们公司提出的报价是否满意？” 史密斯看见叶容天递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转首望向贝克托森，微笑问道。 “100倍啊…100倍…” 贝克托森一双铜铃巨眼兀自盯着天花板，神情痴呆，口中喃喃自语，对史密斯的问话恍若未觉。 “贝克托森先生？” 史密斯轻咳一声，声音略略提高了几个分贝。 “啊？” 贝克托森恍然回过神来，两侧脸颊还处在充血状态。 “五千万美金吗？我对这个价格没…” 贝克托森正待一口答应，冷不防身子被斯科特扯了一下。 “tim，史密斯先生，对于贵公司的收购意向，我和贝克托森会慎重考虑。不过在我们作出最终决定之前，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需要先商量一下。” 斯科特怕贝克托森激动之下又胡乱说话，急忙站出来插了一嘴。 “如此重大的决策，是应该慎重考虑。只是不知，贵公司什么时候能够给出答复？” 叶容天善解人意，没有过分逼迫，逼得太急，反倒会让对方以为奇货可居，这对收购行动更为不利。最重要得是，原本一直持反对意见的斯科特，现在也态度软化，表示要考虑一下。这就说明，在斯科特心目中，sun公司已经不再是非卖品。那么。剩下的就只是价格问题了。 “tim，请你放心，无论成与不成。在展会结束之前，我们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斯科特对着叶容天微笑致歉。 “那我就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说完这话。叶容天便起身告辞，和史密斯一起离开了会谈室。 叶容天这边前脚刚刚离开，会谈室内，贝克托森和斯科特两人已经吵作一团。 “斯科特，你拦着我干什么？五千万美金，难道你还觉得不够？” 贝克托森一脸恼火不满之色，感觉煮熟的鸭子飞了。 斯科特对贝克托森这个粗线条的技术宅更是一脸无语。 “安迪，你听我说。现在sun公司已经走上正轨。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亿万富翁。” 斯科特知道贝克托森是小孩脾气，犟劲上来谁也拗不动，只有耐下性子，温言劝解。 “总有一天？那又是哪一天？” 贝克托森瞪着斯科特，大声质问道。 “斯科特，我们三年前就创立了sun公司，到现在一年营业额也才几千万美元，还比不上力天游戏一个零头。 为了这点可怜的订单，我们四处乞讨。受尽那些大公司冷眼。想想都是可悲。斯科特，那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贝克托森双手在空中挥舞。情绪异常激动，似乎要把过往受过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来。贝克托森现在已经彻底忘记，当初拿下计算机视觉公司订单时，欢呼雀跃的心情。 和叶容天相比，贝克托森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如果三年前做的不是工作站，而是电子游戏，以自己天才的大脑，现在早已成为美国首富，青年创业偶像。接受万众瞩目的荣耀，哪里还需要坐在这里仰望别人的财富？ “我们公司的技术比力天游戏强一千倍一万倍。可那又有什么用？市场不在这里。看看力天游戏，代理商排着队上门送钱。还怕人家不收，那才是成功的企业。 斯科特，你听我说，不要把思维局限在你的实验室里。卖掉sun公司，我们就可以立刻兑现一大笔资金。有了这笔资金，我们可以创立更多更好的公司。sun公司没有了，我们就再创建一家moon公司，或者star公司，随便你选。斯科特，只要我们有了钱，这些都不是问题。” 对于贝克托森的说辞，斯科特无言以对。事实上，斯科特刚才也被力天世纪强悍的吸金能力惊得五内俱焚，感觉自己这些年全是在瞎忙乎。但是对于sun公司的感情，又让斯科特下意识得抵触被收购的命运。sun公司就像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每一步成长都凝聚了他和贝克托森的心血，这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 抛开感情因素，从理性的角度想一想，贝克托森的看法也不无道理。有了资金在手，干什么不行？如果想继续做工作站，那就再开一家电脑公司好了。或者，电子游戏公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斯科特摸着锃亮的脑门，陷入了沉思。 贝克托森见斯科特被自己一番言辞说动，心中微感得意。双手环抱在胸，望着斯科特，也不催促，静心等待自己的拍档低头服软。 “安迪，你真得打算去做电子游戏？” 良久，斯科特似乎终于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长呼一口气，神色放松，望着贝克托森正色问道。 “斯科特，我已经决定了。” 贝克托森点点头，神色郑重，表情坚毅，谁也不能阻止他成为美国首富。 “就算没有你支持，我也会卖掉股份，另外创立一家电子游戏公司。” “那好吧。” 斯科特耸耸肩，无奈摊手叹息一声。 “安迪，你知道我一贯都是站在你这边。” “斯科特，你果然是我的好拍档。” 贝克托森狠狠捶了斯科特肩膀一拳，心情大爽，感觉向自己的电子游戏帝国迈出了里程碑的一步。 “安迪，虽然我同意出售sun公司，但是接下来的谈判要以我为主，你最好不要多话。” 既然已经做出了出售决定，斯科特也放下心理包袱，把心思放到了接下来和力天游戏公司的谈判上。 “那是当然，一切都听你得。斯科特，帮我好好敲那个亚洲小孩一笔。” 贝克托森和斯科特相视大笑。这一番大笑，it界少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电子游戏界却又多了两个熠熠生辉的星座。当然，这又是另外一番传奇了，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就在贝克托森和斯科特暗室密谋，准备在叶容天这头大肥羊身上狠狠宰上一刀之时，叶容天这边也没闲着，在电子游戏展区仔细逛了一遍，考察敌情。 瘦死骆驼比马大，雅达利的展台依然放在展区最显眼的位置。这次雅达利为了重振雄风，也推出了两款力作。 其中一款游戏名为《》，拥有良好的画面和不错的手感，可以4人同时进行游戏。 另一款则是大名鼎鼎的射击游戏《铁板阵》。《铁板阵》的开发商并不是雅达利，而是日本知名游戏公司南梦宫。雅达利只是负责把街机版移植到家用机平台上。 《铁板阵》是游戏史上第一款直向卷轴射击游戏，地面地形和空中目标都采用了卷轴画面技术。该游戏拥有多变的敌人、丰富的游戏场景、热血沸腾的背景音乐、隐藏的游戏功能。1983年，《铁板阵》在日本发行，受到玩家热烈追捧，销量惊人。因为游戏大卖，南梦宫还建了一座名为“铁板阵”的办公大楼。 时过境迁，再好玩的游戏玩了两年也会让人腻味。雅达利展区门可罗雀，由此可见玩家对这款游戏的态度。雅达利拿着这种过时的游戏还想翻天，真是做梦。 叶容天心中冷笑不已，对雅达利这个不思进取的对手已经完全失去兴趣。 绕过雅达利展台，叶容天迈着轻快步伐来到世嘉展台。世嘉展台人头攒动，比雅达利热闹了不少。 世嘉这次带来了一款名为《太空哈利》的大型体感游戏。《太空哈利》也是游戏史上一款开创性的游戏，引领一时风潮。 《太空哈利》可以进行3d画面快速缩放，是3d街机游戏中的始祖鸟。游戏设计者正是世嘉公司传奇制作人铃木裕先生。 任天堂的展区上没有看到《超级马里奥兄弟》的身影，这让叶容天颇感失望。按照正常历史走向，《超马》将在今年10月份正式对外发布，想必届时又会有一番热闹可瞧。 在三个主要竞争对手展区转了一圈，叶容天意兴阑珊。 四个月前，叶容天心情忐忑，度日如年，感觉每浪费一天都是在对人民犯罪。 四个月后，力天游戏走上正轨，力天战车轰然启动。 叶容天终于深刻体会到三体文明面对地球文明时的优越感： 蚂蚁，你们都是蚂蚁啊。灭亡你们，与你们何干？ 就在叶容天神游物外想入非非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古怪生硬的粤语发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史密斯过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容天转过身子，看见史密斯满面春风，朝自己这边大步走来。 “看你脸上的笑容，我想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叶容天心中一松，含笑问道。 “确实是好消息。老板，贝克托森和斯科特已经点头同意出售sun公司股权，收购价格共计为六千万美金。”(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胎动 “老板，贝克托森和斯科特已经接受我们的收购条件。” 史密斯站在叶容天身侧，满面春风汇报道。虽然不明白叶容天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收购一家电脑公司，不过史密斯很清楚，叶容天对这桩收购案非常看重。因此，谈判刚刚结束，史密斯就在第一时间跑过来，为叶容天献上捷报。 听闻垂涎已久的sun公司，终于落入自己魔掌，叶容天果然龙颜大悦喜上眉梢。 “干得漂亮，史密斯。” 叶容天拍了拍史密斯肩膀，意甚嘉许。 “老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史密斯谦虚一笑，大拍马屁。 “行啊，史密斯，你的汉语水平大见长进。” 叶容天心情大好，和黑人大叔调笑了一句。 “老板，还有一条好消息。” 史密斯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 “哦，什么好消息？” 看着史密斯一幅中了头奖的样子，叶容天也不禁来了兴趣。 “销售部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刚刚接获一笔大订单。订购《沙罗曼蛇》10万台，《泡泡龙》10万台，《俄罗斯方块》5万台，《电子虫虫》50万台。” 听到这一串炫目的数字从史密斯嘴中蹦出，叶容天也不禁悚然动容。 “谁下得订单？” 叶容天忍不住惊讶问道。 按照史密斯的说法，这只是一笔订单，一笔价值高达六亿美元的超级订单。谁会这么财大气粗？叶容天对这个金主大感好奇。 “日本索尼公司。” “日本索尼？”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叶容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陷入沉思。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番折腾，竟然把索尼这个巨无霸提前给炸了出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日本索尼成立于1946年，是目前世界最大的电子产品制造商之一，便携式数码产品的开创者。随身听之父。 索尼公司是电子行业霸主级的存在。在原本时空里，索尼公司要到1988年才会开始正式介入电子游戏产业。和任天堂合作开发超级任天堂cd-rom游戏主机。 1992年，由于任天堂单方面毁约，索尼和任天堂合作破裂。1993年，索尼公司成立“索尼电脑娱乐公司”，全面开启和任天堂双雄争霸的时代。1994年，索尼成功推出ps（y-）游戏机平台，取得巨大成功。ps系列游戏机击败任天堂成为新一代玩家首选主机，也让索尼公司一跃成为电子游戏产业三大巨头之一。 “老板。你怎么了？” 史密斯见叶容天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对劲，面带疑惑问道。 “我没事。” 叶容天摆摆手说道。 管他娘得，先把该挣得钱拿到手再说。索尼再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只要时间足够，力天世纪就不会惧怕任何对手，索尼也不例外。 想通此节，叶容天顿时念头通达，心怀大畅，面色随即恢复自如。 ces展会休息区，一名黑色西服男子步履匆匆。来到一间休息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吩咐。声音不急不徐，听在黑衣男子耳中。却似有莫大的威压，脸上神情愈发恭敬。 黑衣男子拧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布置非常清雅，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旁边悬着竹制花瓶﹐瓶中插着几株兰花，隐隐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味道。 一名和服清瘦老者跪坐在榻榻米上，老者身前是一张矮腿桌几，上面摆放着一些茶具。桌几旁边是一只小巧的炭炉，正在生火煮水。 “宫本君。先请坐下喝口茶吧。” 和服老者抬头望了黑衣男子一眼，干瘦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和服老者正是任天堂游戏公司总裁。以固执刚强著称的电玩界巨子——山内溥。 山内溥一生管理任天堂超过50年之久，堪称日本电子游戏界教父级的人物。在山内溥铁腕领导下。任天堂这家以制作花牌起家的百年老店，不仅铸造了红白机时代12年的辉煌，更成为引领世界游戏产业发展潮流的电玩巨头之一。 被山内溥称为“宫本君”的黑衣男子，则是最近几年在电子游戏界崭露头角声名鹊起的游戏制作人宫本茂。 宫本茂1976年加入任天堂，1980年凭借《大金刚》游戏一炮打响。《大金刚》不仅为任天堂挣得数亿美金利润，同时也为宫本茂赢得了山内溥的器重。 “是，社长。” 听到山内溥吩咐，宫本茂在门口的水缸中用长瓢盛水洗了洗手。然后，取出一方洁白丝绢将手上水渍擦净，走到山内溥对面屈膝恭敬坐下。 山内溥和宫本茂面对而坐，相互鞠躬致敬。 礼毕，山内溥一手拎起茶壶，一手按住茶盖，为宫本茂沏了一杯香茶，动作轻盈舒展。 “这是我特意从牧之原带过来的茶叶，宫本君不妨一尝。” 山内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说道。 宫本茂捧起茶碗，微微品了一口，面露赞叹之色。 “好久没闻过玄米茶的香味。我仿佛看到牧之原的樱花又盛开了。” 玄米茶是日本常见的茶叶。将糙米在锅中炒至足香，混入番茶或煎茶中，冲泡后茶汤米香浓郁，口味上有炒米香，掩盖茶叶的苦涩，一茶一米，相映成趣。 “和力天游戏的接触进行得怎么样了？” 山内溥端起茶碗，对着碧绿的茶汤轻轻吹了口气，微嘬一口，放下茶碗，切入正题。 “我已经派人和力天游戏公司接触过。不过…” 宫本茂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不过什么？” 山内溥追问了一句，语气淡然。 “属下无能。力天游戏拒绝了我们的授权请求。” 宫本茂把头深深低下，一直埋到胸口附近。不敢正视山内溥的眼睛。 “为什么？是价格问题吗？” 山内溥眉头一挑，说话语气依然平淡无奇，只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并不是。” 宫本茂压力倍增，额上冒出一把冷汗。 “力天游戏公司明确表态，他们不会出售家用机版权。” “这样啊…” 山内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香茶，面露沉思之色。 “看来这家公司野心不小啊。宫本君，有没有去查过这家公司的底细？” “社长。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力天世纪是一家香江游戏公司，成立时间仅仅半年，创始人是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半年内，力天游戏连续推出《俄罗斯方块》、《沙罗曼蛇》、《泡泡龙》三款畅销大作，发展速度惊人。仅仅这次展会，他们就拿到了数亿美金的订单。” 宫本茂将这两天自己辛苦收集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向山内溥汇报。 “半年吗？” 饶是山内溥见惯风浪，也不仅被力天世纪匪夷所思的成长速度吓了一跳。 “电子游戏，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啊。” 山内溥感叹说道，面露缅怀之色。力天世纪的奇迹崛起。让他回想起当年《太空侵略者》掀起的那场超级风暴。 “力天游戏现在资金充裕。我以为，他们下一步就会进军家用机市场。社长，我们应该早作打算。” 宫本茂面带忧虑之色。虽然现在力天游戏的产品主打街机市场。但是以他们的成长速度，进军家用机市场是迟早的事情。力天世纪不肯向任天堂出售游戏家用机版权，就已经将它的野心摆在台面上了。 听到宫本茂的担忧之声，山内溥满布皱纹的眼帘微微阖起，眼瞳中精芒闪烁。 “宫本君，你去和世嘉的人联系一下。告诉铃木裕，就说我同意将马里奥的街机版权授权给他们。” “嘿！” 西尔斯大厦顶层一间巨大的办公室，久多良木健推开门悄声走了进去。 办公室南面是一排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孤零零摆放着一张黑色皮质沙发。沙发上。一名青年男子低着头，聚精会神玩着游戏。 青年男子一身银色西装。手中拿着的正是力天世纪的新发布的电子宠物机。 “少爷，游戏代理权已经拿到了。” 久多良木健走到青年男子身前。恭敬侍立。 “很好。” 青年男子没有抬头，淡淡应了一声，依旧低头专注给电子宠物喂食。 “少爷，只不过是一款小游戏，您又何必亲自过问？” 久多良木健面露不解之色。 “不要小看了这个小玩意。越是小巧的东西，越有价值。当年舅舅不就是凭借一台小小的收音机，成就了索尼的霸业？” 青年男子抬起脸，轻笑一声说道。 男子年约三十岁，齐刘海，脸型颇为俊秀，只是带着隐隐的阴鸷之色。即便面带笑容，也很难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暖意。 “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青年男子放下手中游戏机，走到落地窗前，负手而立，欣赏芝加哥的街景。 “一切顺利。” 久多良木健走到青年男子身侧说道。 “兹事体大，少爷还须小心从事。” 久多良木健低着头，小声提醒了一句。 “日本沉沦太久了。” 青年男子不以为意，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我们需要一场风暴，让日本这架死气沉沉的风车，转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lenovo sun公司总部位于硅谷圣塔克拉拉工业园区一栋不太起眼的三层办公楼内。办公楼之前是一个停车坪，中间有一座喷泉，竖着两根旗杆。旗杆上挂着美国国旗和加州州旗，在晨风中猎猎飞扬。 叶容天走下凯迪拉克，在办公楼外驻足观赏片刻，这才在一群金发碧眼鬼佬簇拥下，昂首走进sun公司大门。 接待台背景墙上，sun公司的logo尚未移除。走廊墙壁上，悬挂着大幅宣传图片。都是sun公司在最近几年中取得的研究成果，包括sun公司的拳头产品图形工作站、sparc处理器等等。 sun公司员工办公区和一般公司的开放式工位略有不同。在sun公司，每一名技术工程师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办公室面积虽然不比工位大多少，但都配有窗户。既能保证私密性，又能让工程师们在工作之余可以欣赏窗外自然美景，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保证大脑氧气浓度和良好的工作心态。或许，这就是sun公司永不枯竭的创造力之源。 sun公司这种轻松随意的工作风格深深影响了后世的google公司。因为google公司的ceo埃里克.施密特和工程部副总裁韦恩.罗森，原本都是sun公司的元老重臣。 和贝克托森、斯科特敲定股权转让协议后，叶容天没有继续在芝加哥逗留，而是连夜转机，马不停蹄赶到sun公司总部。 领导层一夜之间突然更迭，公司必然人心浮动。这个时候，如果叶容天不及早出面安抚人心，难免会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局面。要是贝克托森把几名技术骨干悄悄带走。留下一堆废铜烂铁，那叶容天可就要欲哭无泪了。 叶容天收购sun公司，一方面固然是垂涎sun公司在处理器、工作站、操作系统等领域的技术储备。最重要还是看重这家公司丰厚的技术人才底蕴。而在这些人才之中，叶容天最为倚重得就是埃里克.施密特。sun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和行政主管，未来google公司的ceo。 施密特1955年出生，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电子电气专业。毕业后，施密特先后在贝尔实验室、施乐帕洛阿图研究中心计算机实验室从事研究工作。1983年，施密特加盟sun公司，担任公司首席技术官和行政主管。在sun公司任职期间，施密特领导开发了java通用软件平台，确立了sun公司面向互联网的发展战略。 2001年至2011年间。施密特加盟google公司，担任google公司ceo。施密特加盟google后，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将google从一家只有200名员工的小公司，发展成为拥有上千名技术员工的大型it企业。 施密特集互联网战略家、优秀企业家、技术牛人多重身份于一身，是一个难得的多面手，对于求贤若渴的叶容天而言，这样的人才自然不容放过。 “施密特先生，非常高兴你能选择留下，继续为公司服务。” 总裁办公室内。叶容天望着办公桌对面坐着得金发男子，笑容满面。 施密特今年刚刚三十岁，风华正茂。金色的头发向右偏分，露出饱满的额头。额头下面是一幅金丝边框眼镜，斯文有礼，让人一见之下，便会生出亲切之感。 和硅谷那些不修边幅的技术大犇不同，施密特很注意对个人仪表的修饰。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内里是白色衬衫。满面笑容，和蔼可亲，看起来不像一个专注于枯燥数据的技术工程师。倒是更像一名长袖善舞的行政管理人员。 “老板，这主要是你开出来的条件太过诱惑。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施密特摊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为了能留住施密特这位大犇。叶容天可谓煞费苦心。提升工资待遇自不必说，叶容天又提拔施密特为新公司的ceo，取代贝克托森的位置。 此外，叶容天还向施密特承诺，将在公司全面推行股权激励计划。对公司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员工，有机会获得相应股权激励。作为公司高层，施密特无疑将会成为股权激励计划的最大受益人。 之前在sun公司，施密特虽然位居公司首席技术官，但并没有获得公司股份，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名高级打工仔罢了。现在叶容天推出股权激励计划，施密特一下子从打工仔跃身为公司股东，积极性自然大为不同。 “施密特，对于公司未来发展规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和施密特简单寒暄两句，消除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后，叶容天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切入正题。 “老板，在此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下我们公司的名字，总不会还叫sun公司吧？” 施密特耸耸肩，打趣了一句。 闻言，叶容天也是哑然失笑。 公司自然不会继续沿用sun这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不错。作为公司新任老板，叶容天上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全面彻底得清除贝克托森时代留下的一切印记，将sun公司改造成为一家全新的公司，专属于叶容天的公司。 “公司的名字就叫做lenovo。” 叶容天发挥一贯厚颜无耻的本色，把联想集团的英文名直接据为己有。反正这种事情叶容天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驾轻就熟。 联想电脑虽然在去年就已经挂牌成立，不过现在还是一家只有几十名员工的小作坊，至到1994年才在香江证券交易所上市。早期，联想集团的英文标识也不是“lenovo”，而是更为琅琅上口的“d”。可惜“d”这个商标过于大众化，早已经被人注册。为此，联想公司还打过一场跨国官司，最终败诉。无奈之下，2003年，联想集团将其英文标识更换为现在的“lenovo”。不过在这个位面，柳传之先生只能为联想集团另外再取一个名字了，因为“lenovo”已经被某人无耻抢注了。 “lenovo？” 施密特皱眉思索，对这个闻所未闻的新单词一头雾水。 “l-e-n-o-v-o。‘le’是d的前两个字母。‘novo’来源于拉丁语中的单词‘新’。这个名字就代表我们公司的企业精神，开拓创新，不断进取。” 叶容天向施密特细细解释“lenovo”的词源和内涵。 “lenovo…lenovo…新的传奇。创新传奇。虽然有点拗口，不过意境深远，果然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施密特一边细细咀嚼，一边不住点头，脸上露出恍然佩服之色。 “老板，你居然还懂得拉丁语，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有智囊团。” 叶容天笑了笑，一笔带过。 “施密特，我知道sun公司过去一直专注于工作站电脑，对于个人电脑市场鲜有关注。不知道你对于这一块有什么看法？” sun公司在最巅峰的时候忽然崩盘，一个最大的战略失误就是放弃了个人电脑市场。对于sun公司的技术牛人来说，个人电脑无非就是一个攒机游戏，那是中学生都会做的事情，根本没有技术含量。sun公司高居云端之上，俯视众生。最终，sun公司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云端一步跌落至深渊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在八十年代，个人电脑在性能上和小型机存在天渊之别。个人电脑的消费群体是家庭和个人，工作站的消费群体则主要是企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个时候，正是sun公司发展最快的黄金时期。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情况开始悄悄变化。个人电脑硬件性能突飞猛进，高端微机在计算速度上已经可以媲美低端工作站，价格却要比工作站电脑低出许多。凭借性价比优势，高端微机逐渐赢得中小企业青睐，最终将sun公司挤出市场。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今日叶容天上台执掌权柄，自然不会让sun公司重蹈覆辙。 “随着计算机技术发展，机体小型化是大势所趋，价格也会越来越便宜。我认为个人电脑市场大有可为。老板，你打算进军个人电脑市场？” 施密特察言观色，很快捕捉到叶容天的心思。 “我确实有此打算。而且我认为，随着硬件技术的进步，小型机的性能优势会逐步丧失。与其到时候被动转型，不如现在早一步做好打算。” 叶容天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技术上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在硬件技术上不比ibm差。” 施密特沉吟说道。 “竞争的关键在于成本控制。毕竟，在个人电脑市场，安全性和计算速度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价格决定一切。” 施密特不愧是具有战略眼光的管理大师，很快就找到问题症结所在。 叶容天暗自点头，对施密特在商业上的精准目光，大为佩服。(未完待续。) 第十七 四驾马车 “老板，技术上我们不比ibm逊色。但在价格上，我们现在还很难和ibm竞争。 ibm有完善的销售渠道，集约化的制造工厂，这可以有效帮助他们降低pc的制造流通成本。如果我们要和ibm展开价格竞争，那么就只能牺牲产品的性能。” 施密特沉吟片刻，望着叶容天认真说道。 这番话老板肯定不会爱听，不过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施密特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为了讨好老板，故意说一些违心的漂亮话。 “施密特，你的担忧确实有些道理。不过，这也并非没有解决之道。” 叶容天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老板，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施密特定定望着叶容天，眼中既有疑惑又有好奇。 “很简单，把制造部分转移到美国之外的区域即可。亚洲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要知道，那里的生产成本还比不上美国的十分之一。” 在21世纪，亚洲早就成了个人电脑的生产中心。亚洲人力成本便宜，工厂数量众多，又身处元器件供应链周围，生产和组装电脑的成本比欧美同行要低得多。 在亚洲巨大的生产成本优势面前，欧美老牌电脑厂商溃不成军。淘汰的淘汰，兼并的兼并。就连蓝色巨人ibm，也不得不向联想集团出售pc业务，黯然收场。 2013年全球十大pc厂商中，只有三家公司总部位于美国，剩余七家全部集中在亚洲。而这硕果仅存的3家美国厂商，也早就把生产业务外包给了亚洲公司。苹果找了富士康代工，惠普则找了华硕代工。 “把制造工厂搬到亚洲。产品质量怎么保障？” 施密特对于叶容天的解决方案依然心存疑虑。 八十年代的亚洲，除了日本之外，其余国家都属于第三世界。是假冒伪劣商品生产基地。生产电风扇还可以，电脑这么高端的产品。他们能玩得转？ “核心元件，比如cpu依然放在美国生产。其他一些简单的配件，可以转移到亚洲生产组装。 施密特，你要知道，企业业务和消费业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个人电脑说到底就是一件稍微贵一点的消费品而已，并不是什么高尖端的科技。” 施密特一直在计算机科技前沿工作，面向的都是企业级、国家级客户，有时难免也会钻牛角尖。把简单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不过施密特毕竟是商业天赋出众的大企业家，叶容天稍一提点，施密特马上就捕捉到“代工模式”的核心价值所在。 “如果这个策略能够奏效，那我们lenovo电脑很快就可以击败ibm，占领整个美国微机市场。” 施密特两眼放光，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将蓝色巨人一拳k.o.的一幕。 “外部问题倒是容易解决，真正麻烦的还是内部问题。sun公司业务过于庞杂，涉及领域太多，不利于企业往专业化方向发展。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贪多嚼不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生产成本问题，叶容天把话题拉到公司组织架构上，这才是他今天找史密特谈话的真正重点。 “确实如此。我觉得处理器和操作系统两个研发部门都可以拆分出去。单独组建两家公司，就像英特尔和微软。这对提升公司整体竞争力很有好处。” 施密特点点头，对叶容天的看法表示赞同。 sun公司无论在操作系统、工作站、处理器还是互联网领域，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是反过来说，这些五花八门的研究项目，也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sun公司的研发力量。有时候，大而全对企业的发展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正有此意。我打算把处理器开发部和软件部门单独拆分出去，另外组建三家公司。” 叶容天迫不及待拆分sun公司，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清除贝克托森时代留下的烙印。同时防止施密特大权独揽尾大不掉。最主要一点，还是害怕被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盯上。 美国经济制度建立在自由竞争理论之上。南北战争之后。美国迅速开启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随着全国性市场的形成，美国经济迅速发展。在这一过程中。生产和资本开始向少数大企业集中。大企业通过控股、兼并、联合等多种方式形成垄断组织托拉斯，控制市场，以不正当手段排挤其他企业。 托拉斯组织的出现，与美国一贯奉行的自由贸易、公平竞争理念相冲突，威胁到美国市场经济的基本架构。在此背景下，反垄断法，即反托拉斯法应运而生。 美国的反托拉斯法主要包括1890年通过的“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和1914年通过的“克莱顿反托拉斯法”。 此外，美国在1914年还专门成立了“联邦贸易委员会”，专门负责调查企业垄断行为。 的调查大多是秘密进行，等到你察觉不妙之时，人家证据已经收集完毕，调查报告也已递交国会，你再想公关补救，为时已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默默准备应诉材料。 像lenovo这样的潜力公司，在叶容天金手指的指挥下，无疑有发展成为大托拉斯的倾向。与其将来被ftc强制拆分，不如有一点自知之明，早早把公司独立出来。 “我打算另外组建一家处理器公司、操作系统公司和应用软件公司。施密特，对于这三家公司的ceo，你有没有好的人选向我推荐？” 叶容天向施密特咨询道。 “处理器这一块业务，一直是由韦恩负责，他是sparc项目组组长，经验丰富。我相信他的能力足以胜任。” 施密特微一沉吟，随即给出一个人选。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同。施密特推荐的韦恩.罗森正是未来google公司工程部副总裁，业务能力自然没有问题。 “操作系统这一块，我推荐詹姆斯，他在程序设计方面很有天赋。” 詹姆斯.高斯林，java语言实际缔造者。施密特一提到这个人名，叶容天脑海中就快速闪出一颗比伟大导师还要硕大的脑袋。额头油光锃亮，里面满满都是智慧。 “至于应用软件这一块…” 施密特陷入沉思，面色微微犯难。 应用软件开发一直是sun公司的弱项。sun公司和微软争霸失利，除去工作站硬件成本过高外，最致命的弱点就在于缺乏必要的应用软件支持。 sun公司的sris操作系统能更好地利用计算机资源，在技术上无疑比更有优势，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个人用户不是电脑专家，他们需要得是简单易懂的操作平台。他们希望打开电脑后就能轻松玩转，而不用一边操作一边对照说明书。他们需要能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应用软件。 “我推荐约翰.博萨克。他是项目组的负责人，在应用软件领域拥有丰富经验。” 叶容天点点头，不置可否。对于约翰.博萨克此人，叶容天不甚熟悉，也没有找到太多关于他的资料。不过既然是施密特看得上眼的人选，想来必有过人之处。先将就用着吧，如果不能胜任，到时候再收购几家软件公司好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北腿传人 比弗利山庄坐落于洛杉矶西部比弗利山山脚下，是一座典型的“城中之城”。比弗利山庄有民选市长、警察局和消防局等政府职能部门，是好莱坞明星和洛杉矶富豪们居住的首选之地，被誉为“全世界最尊贵的住宅区”。 树影花丛之中，一栋豪宅若隐若现，古典的欧式建筑，既奢华又雅致，这里便是叶容天在洛杉矶的新居。 别墅原本是杰里.巴斯名下的物业。巴斯博士听说叶容天打算在洛杉矶寻找一处落脚之地，二话不说，便将名下这栋产业拿了出来。以800万美元的友情价，将整栋别墅连同家私家具一齐打包卖给了叶容天。 整栋别墅豪华奢侈之极，光使用面积就有近2000平方米，拥有8个卧室、12个卫生间。此外，别墅还配有一座优美的花园、泳池、酒窖，以及一个24座的小型影院。别墅位于比弗利山庄寸土寸金的景观地段，视野开阔。叶容天足不出户，便可安坐家中，品着红酒，透过飘窗，俯瞰洛杉矶市内全景。 此刻，别墅客厅内，叶容天坐在沙发上，手捧香茶，微嘬一口，含笑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鬼谱二人。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除去破烂旧衣，换上一身簇新西服，鬼谱整个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虽然上肢残缺，但是腰杆挺得笔直。身子站在大厅中央，便如一株青松扎在峭壁之上，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脸上依然戴着生人勿近的面具。一头乱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在脑好轧成一条麻花辫子，一直垂到腰际。 鬼谱身旁，又有一名花季少女，扎着两根辫子。坐在轮椅之上。少女面色虽然略显苍白羸弱，却丝毫不掩其钟灵毓秀之色。目似点漆，笑靥如花。正是叶容天当日在“日落地带”救下的患病女孩。鬼谱师妹段沁梅。 经过克莱德曼医生的全力抢救，段沁梅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因为送治时间太晚。还是留下一些后遗症。双腿至今没有知觉，无法如正常人一般自如行走。 克莱德曼医生建议段沁梅继续进行自助康复训练。最终能否恢复正常，则要看上帝的意志。 “没想到，你们二人竟然是北派戳脚传人。今日有缘相见，真是幸会。” 叶容天放下手中茶碗，感叹一声说道。 六七十年代，香江习武风气甚浓。叶容天小时候也不能免俗，做过大侠梦。去过武馆偷师，自然知道华夏武术向来有“南拳北腿”之说。 南拳北腿，泾渭分明，风格迥异。 月悬于小桥之上，竹林间，短桥寸劲，阔幅沉马，迅疾紧凑，这是南派武术的特点。 日出于泰山之巅，空旷间。大开大合，蹿纵跳跃，舒展大方。则是北派武术的精要。 南派武学侧重于拳掌之术，北派武术则以腿脚见长，其中尤以“戳脚翻子拳”最为著名。运腿如臂，灵活诡变，被誉为“北腿之杰”。 “戳脚翻子拳”以腿法为根基，身躯似树，双腿如枝。其它技击手法则由腿法派生而出，是为枝叶，与腿法配合运用。 相传。“戳脚翻子拳”为北宋道士邓良所创，又称为“九转连环鸳鸯脚”。后传于周侗。周侗再传于岳飞、卢俊义、林冲、武松、鲁智深等人。 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故事。当时武松使用的技法就是戳脚里的玉环步和鸳鸯脚。 “家祖本是冀北绕阳段家传人。华夏立国之后，破旧立新。家祖无奈。这才举家迁移，避居南洋。” 华夏在立国之后，便开始严禁民间习武。文革期间，管制尤为酷烈。 1966年，《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传达林大元帅最新指示，要求广大劳动群众积极响应领袖号召，破除四旧。所谓“四旧”，即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传统武术，很不幸，也在清除之列。 政治风暴席卷神州大地，民间习武者只能隐修暗练，不少名声在外的武师，害怕受到牵连，只得远走他乡，避居海外。其中，有不少武师跑到香江开馆授徒，在香江带起一股习武之风，推动了香江功夫电影的发展。 禁武并不是本朝首创。事实上，从秦始皇“收天下兵销锋镝铸以金人十二”那会儿开始，历朝历代，为了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对民间兵器以及习武者的管制一直都很严厉。 即便是在号称民主氛围最好的宋代，也不例外。“京都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别说习武，就算读了两本兵书，也是违法。“天文兵法，私习有刑，着在律文，用妨奸伪”。 武侠小说中，江湖儿女仗剑携刀行走于闹市之间，那些都是小说家言，纯属虚构。若是哪位亲中奖穿越到了宋代，千万不要真得“仗剑而行”，被官府锁拿归案可不是闹着玩得，切记切记。 “一年前，家祖不幸仙逝，遗下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后来又得罪了当地黑帮。无奈之下，想起家中尚有一位叔公长辈，定居于旧金山市，这才历经艰辛远渡重洋而来。没想到，三叔公年前就已过世。举目无亲，我们兄妹二人只得流落街头。” 说到伤心往事，段沁梅禁不住秀目泛红，香肩抽动，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叶容天听在耳中，也不禁为这兄妹二人颠沛流离的辛酸往事，揾一把英雄泪。与段沁梅兄妹二人相比，自己小时候受到的那点侮辱挫折实在算不得什么。 “阿梅，不用如此难过，都已经过去了。” 叶容天凝视着段沁梅俏丽的脸蛋，柔声劝慰。 段沁梅脸上微微一红，止住抽泣，抬起脸顾不得擦去泪珠，对着叶容天盈盈一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小妹不幸罹患重病，今番若非叶大哥仗义援手，小妹已经命归黄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叶大哥受小妹一拜。” 段沁梅虽然年仅十五岁，说起话来却有板有眼，一幅老成稳重的派头，进退有据，得体大方。 一番话说完，交待了自家身世来历。段沁梅和鬼谱一齐躬身，向叶容天郑重一拜。 叶容天知道华夏传统武人，向来重视礼仪规矩。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如果不让段沁梅鬼谱行礼致谢，反会更让人难堪。 好在只是鞠躬致谢，没有下跪磕头，叶容天也就坦然受之，没有多加阻拦。 “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你们谢也谢过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叶容天板起脸，故作不悦说道。 “小妹谨遵叶大哥吩咐。” 段沁梅一拜起身，对着叶容天抱拳一礼，脆声说道。声音有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阿梅，既然蒙你看重，叫我一声大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要再如此多礼。” 叶容天摆摆手说道。 “是，我听叶大哥得。” 段沁梅香舌微吐，冲着叶容天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虽然历经世事，比一般同龄人懂事成熟一些，却也终究难泯少女心性。 “阿梅，你二人今后有何打算？” 看见段沁梅的鬼脸，叶容天也不禁莞尔一笑，转而又关切问道。 “三叔公已经过世，我兄妹二人在美国举目无亲，没有其他去处。” 段沁梅叹息一声，面色黯然。 “还希望叶大哥能收留我兄妹二人。 鬼谱哥哥自幼跟随祖父学艺，寻常三五个大汉绝不是他的对手。希望叶大哥能让鬼谱哥哥长随左右，保护叶大哥周全。 小妹现在虽然身体不便，但也可以做一些粗浅活儿。” 说罢，段沁梅抬起俏脸，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叶容天，眼神中既饱含期待又有一丝忐忑不安。 鬼谱也是身体绷直，望着叶容天，目中有殷殷期盼之色。 “鬼谱兄弟身手超卓，我仰慕已久。如果鬼谱兄弟不嫌庙小，愿意屈就，我自然求之不得。” 叶容天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自那日在“日落地带”见过鬼谱之后，叶容天便知道眼前这位古怪男子是身怀绝技的奇人，起了收服招揽之心。此时由段沁梅主动提起，自是再好不过。 “多谢叶大哥收留。” 段沁梅满脸欢欣雀跃之色，和鬼谱一起，又向叶容天深深鞠了一躬。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要再这么多礼了。” 叶容天一脸无奈之色。繁文缛节，叶容天最头疼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这里房子够大，阿梅身体又多有不便，以后你们兄妹二人就住在这里休养吧。” 叶容天将两人住处安顿下来，接着又望着鬼谱问道。 “鬼谱兄弟，我看你一天到晚，脸上总是戴着一幅面具。这是为何？是否有什么不便之处？” 鬼谱既然要做叶容天贴身保镖，以后自然也会经常出没一些社交场合，戴着这样一幅鬼怪面具出去，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ps：我擦，手指刚碰到键盘就被冻住了。到底是哪个神仙发明这么冷的天气！！！ 第十九章 鬼脚无双 听到叶容天问话，段沁梅和鬼谱对望一眼，面露难色。 “阿梅，我并不是想要窥人*。” 叶容天摊摊手解释道。 “鬼谱兄弟日后跟着我，难免会出入一些重要场合。戴着这样一幅面具…” 叶容天没有把话说完，话里话外的意思，段沁梅七巧玲珑自然明白。叶容天是大富之家，身份尊贵，平时结交往来的大都是上流社会人物，身边如果老是跟着一名戴着鬼怪面具之人，难免惹人非议。 “叶大哥，请不要见怪。鬼谱哥哥小时候遭恶人侵害，脸上多有创伤。未免惊吓旁人，祖父这才给他制做了这幅面具。” 段沁梅见叶容天似乎有些误会，急忙解释道。 说完这番话，段沁梅贝齿轻咬，转首望向鬼谱。 鬼谱身子弯下，将脸凑到段沁梅身前。段沁梅探出纤纤嫩手，在鬼谱脸颊边缘一阵搓揉。片刻之后，便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枯黄面具。 面具揭开之后，鬼谱真容便暴露在叶容天面前。只见鬼谱脸上，刀伤烫痕纵横密布，鼻子被人整块切去，只露出两个黑森森的空洞，狰狞恐怖之极。饶是叶容天早有心理准备，望着这幅尊容，也不禁吓了一跳。 稍作展示之后，段沁梅就将面具重新贴合到鬼谱脸上。 看见叶容天一脸惊诧表情，好似见到活鬼一般，段沁梅神色黯然，微微叹了口气。 叶容天惊觉自己失态，急忙低头咳嗽一声，掩饰脸上尴尬之色。 “鬼谱兄弟，现在医学昌明。美国整形手术非常发达。如果鬼谱兄弟愿意，我可以请美国最好的整容医生，帮你做一个面部矫形手术。不知鬼谱兄弟意下如何？” 叶容天望着鬼谱兄妹二人。正容诚恳说道。 段沁梅和鬼谱对视一眼，满脸喜色。 如果能以正常面目示人。谁又愿意整天戴着一幅面具装神弄鬼，不见天日？只是这样的整形手术价格高昂，绝非一般家庭可以承担，也只有叶容天这样的土豪，才会如此云淡风轻。 “多谢叶大哥。” 段沁梅望着叶容天，笑靥如花，娇声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叶容天摇摇手笑道。 “鬼谱兄弟。你这根辫子是阿梅给你编得吗？阿梅，想不到你也挺会整蛊。” 看见鬼谱脑后垂着一根又长又直的辫子，叶容天脑海中就浮现出前清秀才的形象，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大哥，小妹可没有整蛊鬼谱哥哥哦。” 段沁梅顽皮一笑，向着鬼谱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鬼谱哥哥，我想要吃橘子。” 鬼谱会意点头，向前走出一步。脑袋微微一甩，辫子便如一条灵蛇一般倒卷飞出，缠住桌上一只橘子。再一偏头。辫子卷着橘子倒飞回来，送到段沁梅手上。 段沁梅手上握着橘子，往空中随意抛了两抛。笑嘻嘻望着叶容天，露出一口洁白贝齿。 “神技，神技。” 叶容天顿时鼓掌喝彩，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叶大哥，辫子是鬼谱哥哥的手臂。不过，他真正的功夫全在一双脚上。” 段沁梅笑吟吟说道，见叶容天一脸吃惊之色，心中更是得意。 “叶哥哥，你仔细看看。鬼谱哥哥的站姿和一般人有何不同？” 闻言，叶容天往鬼谱双脚凝目望去。仔细一观察。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只见鬼谱两腿微屈，重心全都落在右侧支撑腿上。左脚虚悬。前脚掌着地，脚后跟抬起，脚尖对着后脚中间部位，两腿呈“丁”字站立。 “叶大哥，这个就是戳脚里的站式，名为‘戳丁步’。” 段沁梅见叶容天一脸茫然，便在一旁解释道。 话一说完，段沁梅又将手中橘子随意往空中一甩。 鬼谱身形微晃，鬼魅一般向前疾冲出数步。接着脚掌搓地而起，身子便如蝙蝠一般腾空飞起数米。待到上升之势走尽，鬼谱右脚脚尖又在墙壁上微微一点，一个鹞子翻身，身形再度拔高数米，和橘子在空中交错而过。辫子到卷而出，缠住橘子。身子又如一片柳叶一般，无声无息飘回地面。 看到这只有电影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神奇一幕，叶容天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叶容天这座大厅，挑高足有6米之多。鬼谱只用一次借力，居然能蹿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这还是人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鬼谱哥哥刚刚在墙上借了一次力，这叫‘平江一点梅’。鬼谱哥哥可以连续在空中借力三次，那就叫‘燕子三抄水’。” 看见叶容天一幅见鬼表情，段沁梅掩嘴轻笑，接着又解释道。 鬼谱落地之后，辫子一卷，将橘子送回段沁梅手上。身子不停，就在大厅里秀起脚法。 顿时，鬼谱一双长脚化为长枪大戟，左右穿插。起如长虹贯日，落如巨斧劈山。忽左忽右，上下配合，左右相随，连绵不绝。 “戳脚以‘掩’字诀当先，出手先护己。基本步伐为戳丁步，起势是‘斜身拗步’，收势为‘转身归门’。腿法须与步法结合，步中藏腿，以腿带步，以攻为守，以巧取胜…” 鬼谱在大厅演示戳脚技法，段沁梅则在一旁为叶容天细细说明。 叶容天不明觉厉，唯有大声鼓掌叫好。 “阿梅，戳脚里面有没有厉害的内功心法？” 叶容天乍睹鬼谱神技，顿时眼馋艳羡。儿时的大侠梦死灰复燃。让养尊处优的叶容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是绝无可能。要是有“北溟神功”那样据他人内力为己用的功法，倒是可以考虑学它一学。 “戳脚自然有内练的功法。如桩功、脑意功、十全法、呼吸三步功、三心练气法、六意连络法、内外五行法、内外*法等。这些都是内练的功法。” 段沁梅点点头说道。 “那我可以学吗？” 叶容天望着段沁梅，摩拳擦掌，一脸期待之色。 “恐怕不能…” 段沁梅俏脸一红，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神色忸怩。 “为什么不能？” 叶容天大感奇怪。见段沁梅只是低头不语，叶容天眼珠一转，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这是你们师门秘诀，只能传给门内弟子是吧？那也没关系，我今天就拜鬼谱兄弟为师。” 无非就是磕个头，又不少块肉。反正鬼谱也给自己磕过不少头，就当还给他了。 叶容天想到就做，站起身就准备给鬼谱磕头，行拜师之礼。 “不是得。” 段沁梅见叶容天误会自己意思，急忙摇手。 “叶大哥，练这门功夫需要童子之身。叶大哥已经泄身…” 段沁梅声如蚊蚋，一张粉脸胀得通红，低垂至胸前。 听到段沁梅这番解释，叶容天也是老脸一红，大感尴尬。心中又微觉奇怪，这小姑娘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童子之身？只是这番话，叶容天脸皮再厚也是问不出口了。 思忖之间，客厅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报告。 “老板，凯特小姐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试镜 南加州大学位于洛杉矶市，创立于1880年，是美国西海岸最古老的私立研究型大学。 南加州大学在人文学科领域声誉卓著。学校电影电视学院、商学院、音乐学院、传播学院、公共政策学院等专业院系在全美高校排行中，一直稳居前十位。特别是电影电视学院，靠近全球电影娱乐产业中心好莱坞，得天独厚，在全美各大电影学院中排名第一。 南加大电影电视学院创立于1929年，由南加大和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共同创建，2006年更名为电影艺术学院。 南加大是美国第一所授予电影艺术学士学位的大学，为好莱坞培养了大量电影业后备人才。乔治.卢卡斯、朗.霍华德、罗伯特.泽米吉斯、大卫.l.沃尔普等国际知名大导演均是南加大校友。自1965年以来，平均每两年就有一位南加大校友获得奥斯卡奖提名。 “真是一所美丽的学校。” 南加大历史悠久，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到处可见造型优美的喷泉、雕塑。穿行其间，叶容天宛如置身于古希腊议政大厅之中，一股庄重肃穆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南加大校园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这里的砖石建筑造型古朴优美，和常春藤院校造景相似。好莱坞导演经常会来这里拍摄取景。老板，如果你在电影电视中看到哈佛大学或者牛津大学，千万不要信以为真，很可能就是南加大在客串表演。” 叶容天身旁，一名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子笑容满面解释道。 高挑女子上身穿一件贴身白色桃心t恤，下身是浅蓝色包臀牛仔裤，勾勒出美好的身材曲线。高挑女子是叶容天新近聘用的女助理。凯特.沃特斯。 凯特.沃特斯毕业于南加大电影电视学院编剧专业，她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助叶容天搞定《老友记》的剧本。 叶容天虽然决定亲自操刀《老友记》编剧，但他并没有时间和耐心自己撰稿修改。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这位新聘任的性感女助理身上。 凯特每天的工作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叶容天复述的《老友记》剧情台词整理成文字稿，并做一些简单修改。《老友记》第一季的剧本。就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新鲜出炉了。 虽然还在暑假，校园里依然可以看到不少背着书包来去匆匆的身影。美国大学暑假和华夏略有不同，一般是在五月份第二周开始放假，八月底才会重新开学。在这漫长的四个月假期中，学生并非无所事事。学校会为学生开设夏季课堂，根据市场需求提供一些比较热门的课程，供学生选修。 “特雷西导演，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在这里等我们。” 南加大西北角一间校园咖啡馆门口，叶容天和一名中年白人男子亲切握手。 “tim，快别这么说。我也是刚刚赶到，正好看到你和凯特过来。”特雷西导演笑容满面说道。 特雷西导演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头发稀疏，戴着一幅学究眼镜，脸上挂着和蔼笑容，看起来斯文有礼，是一位很好相处的大叔。 特雷西是美国著名情景喜剧电视导演。代表作是《成长的烦恼》。《成长的烦恼》是美国abc公司投资拍摄的一部情景喜剧片，共7季166集。该剧主要讲述了一个普通美国家庭的日常生活。 九十年代初期，华夏沪海电视台曾经引入这部电视剧。受到观众热烈追捧，对华夏情景喜剧片发展产生了不小影响。 原本时空中，《成长的烦恼》将在今年九月份开播，现在导演约翰.特雷西已经被杰里.巴斯推荐给了叶容天，《成长的烦恼》是否还能如期上映成了一个未知数。当然，这就是不叶容天需要操心的范畴了。 “tim，我刚刚看过凯特小姐送过来的剧本，里面有很多令人捧腹的桥段，实在是太棒了。tim。没想到你对美国文化了解这么透彻。” “这都是凯特小姐的功劳，我只是动动嘴皮子。提供一点小小的灵感。” 叶容天和特雷西导演寒暄片刻，这才推开咖啡馆大门走了进去。 咖啡馆内已经来了不少人。灯光师、摄影师、音响师、剧务。跑前跑后，忙着调试设备。除了剧组工作人员外，咖啡馆中间沙发上，还坐着一些前来试镜的演员。一个个神情拘禁，面色紧张。 “放松点，小伙子们。要知道，你们越是紧张，肌肉就越是僵硬，那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特雷西导演挥挥手，轻松随意得跟几名新嫩菜鸟打了声招呼，令现场有些紧张凝滞的气氛缓和下来。 在试镜演员当中，叶容天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欣慰一笑。 为了能凑齐《老友记》“原班人马”，叶容天可谓煞费苦心。先是根据原作中六人形象，量身制做了一幅海报。接着又在报纸、电视台上大肆投放广告，在全美境内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老友记》选秀”活动。以至于现在《老友记》还没有正式开始制作，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谓未播先火。这一切落在杰里.巴斯和丹尼尔斯眼中，自然又是一次教科书级别的营销案例，大感赞叹佩服。 在选角方面，美剧和华夏电视剧有很大区别。华夏电视剧奉行“明星制”，一部电视剧必须要有一两位大腕明星撑场，吸引观众，有点类似于好莱坞电影的制片模式。 美剧恰恰相反，更喜欢用一些新面孔。一是为了压缩制片成本。二是因为美剧拍摄周期往往较长，一集需要拍摄一周，一部大火的电视剧往往会连续拍摄几年。为了保证拍摄进度不会因为演员档期冲突而受到影响，美剧通常会和演员签5年长约。 以《老友记》为例，六位主演最初签得就是5年长约。第1至第5季，六位主演每集平均薪酬一直为2.5万美金，主演待遇并没有因为电视剧受到观众好评而有所提升。到了第6季，六名主演重新和剧组签订合同，这才把每集薪酬提高到10万美金。 这种5年长约就和tvb的“包身约”差不多，大腕明星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合同。 叶容天一番辛苦运作总算没有白费。除了钱德勒扮演者马修.派瑞和瑞秋扮演者詹妮弗.安妮斯顿外，其余四名《老友记》成员已经汇聚一堂。 导演席上，叶容天坐在特雷西身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量着沙发上紧张准备的几名演员，心中也有一丝疑虑。 演员虽然已经通过“海选”找到，但这只是初选，他们最终能否满足剧组要求，胜任拍摄任务，还要看接下来的试镜结果。毕竟，现在这些演员还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没有太多表演经验，特别是面对镜头的表演经验。 第一个进行试镜的演员名叫本杰明.艾德里安，是一名好莱坞三线演员，今年刚满22岁，长相和原作中的钱德勒酷似，又有一些表演经验，因此幸运被叶容天相中。 本杰明的基本功很不错，表演中规中矩。按照导演要求作了几个表演动作，本杰明站在台上，双手紧紧交握，忐忑不安等待试镜结果。 本杰明在台上表演时，特雷西导演和叶容天一直站在摄影机背后，观察他在镜头里的表现。 表演结束后，特雷西和叶容天低声交换了一下看法。本杰明的表演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也没有不能容忍的瑕疵，作为一名情景喜剧演员，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满意。 “艾德里安先生，恭喜你，你已经通过我们的试镜。” 特雷西导演抬手向本杰明做了个“ok”的手势，微笑祝贺。 “yes!” 本杰明激动得满脸通红，下台后和另外几名等待试镜的演员一一击掌庆贺。 “下一位，丽莎.库卓小姐。” 丽莎是洛杉矶人，今年22岁，刚刚大学毕业。身材高挑，一头金发扎成两个蓬松的马尾，一直垂到肩膀。 看到这幅形象，叶容天暗自点头，这就是他心目中的菲比，无可替代。 丽莎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过她的表演天赋相当不错。将一个呆萌少女的形象表演的惟妙惟肖，赢得特雷西导演和叶容天的一致赞誉。 丽莎过关后，接着出场的是莫妮卡的扮演者柯特妮.考克斯。 柯特妮今年21岁，职业是模特。84年来到好莱坞闯荡，参演过一部音乐电影《黑暗中漫舞》。虽然只在影片中扮演一个龙套角色，也算积累了一些表演经验，面对镜头毫不慌张，顺利过关。 柯特妮之后出场的是大卫.史温默，他将在剧中饰演第一男主角罗斯。大卫是美国西北大学高材生，虽然此前没有演出经验，不过大卫的性格和剧中罗斯非常相似，都是典型理科宅男，本色出演，也顺利通过了试镜。 几位试镜演员相继顺利过关，这让叶容天和特雷西导演悬在空中的心放了一半下来，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下一位，马特.勒布朗，请准备试镜。” 特雷西导演扶了一下眼镜，低头看了看手中名单，念出下一个试镜者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全员集合 “下一位，马特.勒布朗。” 特雷西导演念出下一个试镜者的名字。 咖啡馆中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马特.勒布朗？在吗？” 特雷西导演扶了扶眼镜，仔细对照了一遍手中名单，确认自己并没有念错名字。 还是没有回应。 “马特.勒布朗！” 特雷西导演脸色微微一沉，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啊，我在！” 长条沙发上，马特猛然从梦游状态惊醒过来，条件反射般站起身子。 马特.勒布朗，1967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英俊少年。 小时候，马特的梦想是当一名摩托车赛车手，为此参加过不少比赛。赛车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这让马特的母亲非常担心。在一次比赛当中，马特发生车祸摔出跑道。从此以后，在母亲极力反对之下，马特只能和自己的赛车生涯挥泪告别。 离开赛道之后，马特没有意志消沉。很快，像工友朱由校一样，马特迷上了木匠活，开始学习木工手艺。《老友记》中有一段情节，乔伊做了一个组合柜准备出售，结果被人反锁在柜子里，家中惨遭洗劫。剧中那个老是惹祸的衣柜，就是出自木匠马特之手。 高中毕业后，马特原本打算去纽约闯荡一番，这时候正巧“老友记选秀”活动开始。看到电视广告后，马特没有犹豫。和所有怀揣梦想的少男少女一样，马特拿着打工积攒的3000美元，孤身一人来到洛杉矶，开始追逐自己的明星梦。 马特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心情，缓步走向前台。 “你就是马特.勒布朗？” 特雷西导演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皮裤、一幅吊儿郎当模样的少年，眼神愈发不悦。 “导演你好。我是马特。” 马特向着特雷西导演点头哈腰，露出一派天真灿烂的笑容。 “那就开始吧。马特先生。请你坐到那张沙发上。” 特雷西导演指了指放在场地中央的单人沙发。 马特依言走过去坐下，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孩子，放松一点。想想平时在家中，你是怎么坐得？” 特雷西导演见马特一幅局促不安的模样，温言指点了一句。 “好得，我懂了。” 马特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神情惬意地往沙发背上靠去。 “很好。就是这个状态。” 还不算太笨，特雷西导演点点头。 “现在你就是乔伊。你和你的朋友讨论接吻的重要性…” 马特试镜的这部分内容就是《老友记》第一季第二集的开幕剧。六个好友聚在中央公园咖啡馆聊天，讨论接吻在性生活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对此，男孩和女孩观点自然不同，于是双方展开妙趣横生的辩论。在这段戏中，乔伊的台词很少，总共只有两句话外加一个语气词，主要突出乔伊反应比人慢半拍的萌货特质。 “我们还在谈论性吗？” 马特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脸上露出一幅呆滞表情。 “cut!” 特雷西对马特的表演不甚满意，挥手示意剧组停下。 “马特。你要扮演的只是一个反应比一般人慢半拍的角色，不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明白吗？” 特雷西导演望着一脸呆傻表情的马特。笑着揶揄了一句。 “反应慢半拍？哦，我明白啦，导演。” 马特一拍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 沙发上，马特说完最后一句台词，目光深邃望向前方空气。 “cut!马特，你这是什么表情？” 特雷西导演有点崩溃，神情无奈问道。 “导演，是这样得。有时候一个人看起来反应比别人慢半拍。其实不是真得反应慢。 我就有过这种生*验。很多人都说我反应比别人慢，其实那时候我是在思考问题。” 马特望着特雷西导演。认真解释道。 “什么问题？” “譬如…人与宇宙的关系之类。” 马特滔滔不绝，阐述自己表演中的理论依据。 特雷西导演扔掉导筒。向叶容天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特雷西导演，你对马特怎么看？” 叶容天含笑问道。 “怎么说呢…” 特雷西导演摸着下巴，微微陷入沉思。 “外表俊朗，形象阳光，先天条件不错，比较符合剧中乔伊这个角色。但是马特的表演功底实在是差了些。tim，你觉得呢？” 特雷西导演说完自己的看法，向叶容天抛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特雷西导演，你不觉得马特刚才的表现，和剧中的乔伊很相似吗？反应比一般人慢半拍，坚持自己的表演理念。” 乔伊在剧中是一个龙套演员，反应迟钝偏又爱较真。尤其是在演戏的时候，喜欢自由发挥，加入一些自己独到的理解。这和现在马特的状态非常相似。 “这么说，tim，你还是看好他喽？” “我觉得演技上的东西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弥补，气质上的契合才是真正难能可贵。就像大卫一样，他饰演罗斯这个角色就没有问题。如果让他饰演乔伊或者钱德勒，我想我肯定会发疯。” 叶容天和特雷西导演在一旁低声交流看法。场地中央，马特表情沮丧，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明明梦想已经触手可及，却在最后一刻被自己的鲁莽搞砸。失望、沮丧、后悔、不甘。种种负面情绪如病毒一般疯狂滋长，在马特脑海中纠缠冲突，让他濒于崩溃。 “马特先生。” “马特.勒布朗先生！” 亲切的呼唤钻入马特.勒布朗耳中。马特猛然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摄影机背后的两人，两个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 “你看他现在这幅表情怎么样？” 叶容天转头望向特雷西导演，微笑问道。 特雷西导演看着马特脸上的呆萌表情，皱眉沉思。半晌之后，脸上渐渐露出一个会心笑容。 “你是对得。” 特雷西导演点点头道。转首对着兀自在场地中央懊悔沮丧的马特微微一笑。 “恭喜你，马特先生。你的试镜通过了，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 “什么？通过了？” 正在等待死刑判决的马特乍闻天伦妙音，犹自不敢置信。浑浑噩噩间，看见特雷西导演肯定点头，马特这才终于确信自己已经过关。 “哦！我的上帝！我通过了！” 马特欢啸一声，扑到沙发上。 “我通过了，听到了吗？” “是得，我们都通过了。” 几名参加《老友记》试镜的演员拥抱在一起，纵情欢呼庆贺。 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叶容天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丝遗憾。 瑞秋，《老友记》的公主，你又在哪里？ 思忖之间，咖啡馆大门忽然被人猛然撞开，一名金发披肩的女孩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天啊，谢天谢地…我刚刚去了报名地点，你们不在。有个拿锤子的人告诉我，你们可能在这里。感谢上帝，你们真得在这里。” 金发女孩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扶着胸口，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向众人诉苦抱怨。 叶容天望着女孩如同满月一般清朗的面庞，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詹妮弗。詹妮弗.安妮斯顿…”(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逃学风暴 “阿伟，两个月不见，你可又发福了。” 火炭力天世纪总部办公室，叶容天坐在老板椅上，面容略带疲惫，和刘振伟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老友记》剧组组建完毕之后，叶容天在美国又待了大约一周时间。看过特雷西导演拍摄的第一集样片，感觉和自己预期效果差不多，叶容天这才放下心来，动身返港。 回到香江已是七月下旬，算起来这一趟美国之行，前前后后历时两个多月，大大超乎叶容天之前预期。 两个月不见，刘振伟腰围又扩大了一圈。脸上脂肪层叠堆积，不笑还好，开口一笑，两边脸颊肥肉荡漾，看起来就像一尊弥勒佛，非常喜感。 “我这是心宽体胖。哪有老板你操心这么多事？老板，你去美国一趟，可是清减了不少。” 刘振伟屁股搭在沙发上，满脸笑意，望着一头精悍短发的叶容天，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在美国这两个多月，叶容天天天东奔西跑，四处奔波，中间几乎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过，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两边脸颊微微凹陷下去，瘦是瘦了些，看起来却更有锐气，不怒自威。 一番辛苦，好在收获颇丰。ces展会上，力天游戏公司风头无两，成为整个展会最耀眼的明星。《泡泡龙》、《沙罗曼蛇》、《俄罗斯方块》三款游戏合计售出70万台，电子宠物机售出60万台，为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豪取7亿美金利润。 除此之外，叶容天又成功收购sun公司，组建了自己的电脑公司。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必然会成为力天世纪集团新的利润增长点。 想到it产业未来无限庞大的市场需求。叶容天顿时心头火热，精神振奋，疲态尽扫。 “阿伟。《逃学威龙》票房怎么样？数据应该出来了吧？” 叶容天收拾心绪，进入工作状态。 叶容天赴美期间。《逃学威龙》在德宝影院和嘉禾影院双线联映，在香江掀起一波观影热潮。叶容天虽然还没有看到最终票房统计，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果然，叶容天一问起票房，刘振伟顿时昂首挺胸，容光焕发。 “出来了，老板。《逃学威龙》前后上映一个月，本地票房收入总计是3846万港币。刷新历年港片票房纪录。” 刘振伟非常麻溜得报出一串数字，眉飞色舞，脸上不掩得意之色。 《逃学威龙》是刘振伟个人执导的第二部电影，票房收入不仅超越前作《东成西就》，更是一举打破香江电影票房纪录。刘振伟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千万级导演”，更已跻身香江一线大导演之列，成为票房卖座保障，炙手可热。 《逃学威龙》六月十五日上映，一直到七月十五日才全面下画，整整放映了五周时间。足以证明周氏喜剧电影在香江无可抵挡的超高人气。 香江电影市场向来竞争激烈，一般电影上映两到三周就会下画。如果市场反应不佳，甚至可能几天内就会被院方强制下画。只有极少数卖座电影才会放满四周。譬如此前的票房冠军。洪锦宝主演的《福星高照》，前后一共上映27天，录得3075万票房收入，创下港片票房纪录。不过《福星高照》的这个纪录也就维持了短短五个月，就被《逃学威龙》无情碾压。 《福星高照》的际遇还算好得，毕竟该挣得钱已经挣到手，失去得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虚名而已。那些和《逃学威龙》同期上映的片子就比较惨淡了。 《花心红杏》、《八百罗汉》、《祝您好运》这三部片子和《逃学威龙》差不多同时上映，首当其冲。《花心红杏》和《八百罗汉》表现略好，勉强支持了两周时间。最后堪堪拿到六百万票房。《祝您好运》表现最为惨淡，上映一周就被院方强制下画。最后只拿到300万票房，能不能收回成本都是问题。 另外一部电影《四眼仔》。原定7月4日上线，看到《逃学威龙》来势汹汹，为了避其锋芒，不得不临时推后一周上映。 “阿星最近可是风光无限，已经被有些报纸封为喜剧天王了。” 刘振伟哈哈一笑，不无羡慕说道。 《逃学威龙》剑锋所指，群雄辟易，在香江掀起一股观影热潮。作为影片制作方，力天影业公司自然是最大收益人。此外，电影主角周星池，也因为连续两部卖座电影，一跃成为香江影坛的“超新星”。周星池以及他所独创的“无厘头喜剧”风格，再次成为影评人士关注评论的热点。 和《东成西就》放映时铺天盖地的批评谩骂声不同。这一次，香江媒体的评论明显客观宽容了许多，各种分析解构文章铺天盖地甚嚣尘上。虽然其中也有一两个不和谐的杂音，总体来说，还是以褒奖支持为主。一些激进媒体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给周星池冠上“许冠纹之后第一喜剧天王”、“中国的查理.卓别林”的封号。 这种态度转变，其中固然有叶容天个人势力影响的结果，更主要还是因为《逃学威龙》这部电影本身质量上乘。片中大部分笑料和噱头都极具创意，经典又不流于俗套。这才是影片获得影评人认可的主要因素。 “这样一部片子，算上外埠市场，大概能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 叶容天好奇问道。 叶容天知道香江电影是个暴利行业，不过对于其中的具体运作，并不是很了解。 “香江这边，刨去制片成本和院线分成，公司大概可以入账1400万港币。外埠市场波动比较大，按照一般行情推算，应该可以卖到1个亿以上。” 刘振伟扳着手指细细估算，等他得出最后数字时，自己也吓了一跳。手指不住颤抖，眼睛瞪得凸圆，一幅见鬼表情。 *十年代，香江电影风靡一时，在台岛、新马泰和日韩等地都颇有市场。台岛卖断价一般为香江票房收入八成，新马泰总卖断价为1.5倍。日韩市场则要看片子而定，合胃口的片子可以卖到10倍以上，一般电影最多只能去到五成左右。周星池喜剧电影中有大量香江方言俚语，在东南亚可以大行其道，到了日韩两国难免水土不服。不过就算如此，外埠市场卖到1亿港币以上还是不成问题。 “果然是一个暴利行业。” 听到刘振伟报出的数字，叶容天也不禁微微动容。 外埠利润再加上香江本地收益，不算后期录影带销售收入，《逃学威龙》就可以为力天影业公司带来1.2亿港币的收益。四个月，投资收益比高达七倍。如此暴利，也难怪那些社团组织、台岛资金削尖了脑袋都要往香江电影圈里挤。 这是香江电影最好的年代。在这个黄金时代，香江制片人只要拿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剧本，再找几个明星站台，卖个“片花”就可以忽悠到大把投资。王嘉卫当年就是靠着八大明星和金镛小说改编这两个噱头，拿到上千万投资拍摄《东邪西毒》，结果把投资人坑得血本无归。 “这次嘉禾怎么想起来和德宝双线联映了？” 香江电影圈壁垒分明，嘉禾、邵氏（德宝）、金公主三大院线明争暗斗，甚少有合作机会。1982年，为了应对金公主院线的挑战，嘉禾、邵氏捐弃前嫌双线联映，有过一段短暂合作的日子。不过这种精诚团结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因为双方获利不均宣告瓦解。 “有得钱挣，谁不想挣？嘉禾这么精明，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现在阿星的名字就是票房保证。”刘振伟笑了笑解释道。 “金公主那边什么反应？” “金公主自然放不下面子。放映的几部片子全都扑街了，呵呵。” 刘振伟大仇得报，脸上笑容更盛。 “听说因为这件事，麦光头和石添、黄柏鸣两人大吵一架，差点闹翻。最后还是雷老虎亲自出面，才让这三个人消停下来。” 刘振伟摇头叹息，一脸幸灾乐祸表情。 “分赃不均，翻脸是迟早的事情。” 叶容天对新艺城三巨头之间的龌龊矛盾心知肚明，淡笑一声说道。 新艺城七怪中，麦加持有公司35%股份，石添持有19%股份，黄柏鸣占股较少，只有9%。剩下的37%则为大股东金公主娱乐公司持有。其余四怪如曾志韦、徐客等人并没有股份。现在，曾志韦已经另谋高就，徐客夫妇也另起炉灶。剩下麦加、石添和黄柏鸣三巨头貌合神离。 新艺城因为“七人小组”集体创作而快速崛起，却也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最终分崩离析。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老板，我们和德宝院线只有一年合作协议。阿星的片子自然不愁卖，其他片子就很难说了，到时候难免看人脸色。我们要早做打算啊。” 笑过之后，刘振伟脸色一肃，向叶容天小声提醒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慕森集团 在电影圈，院线公司才是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独立制片公司电影做得再好，也只能俯首称臣。 力天影业要想发展壮大，不受制于人，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放映渠道。 没有放映渠道，电影公司就是缺了两条腿的残废，只能任人摆布，永远不可能独立行走。 七十年代初期，香江有近两百家电影院。之后，香江电影业陷入低谷，电影院数量也随之锐减。时至今日，全港计有不到100家电影院，其中五成以上掌握在嘉禾、德宝、金公主三大院线手上。此外还有一个大陆背景的双南院线，主要为长城、凤凰这些左派电影公司服务。 想要收购上述四家院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渠道为王，终端制胜。叶容天明白这个道理，别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何况近几年香江电影业蒸蒸日上，谁会傻乎乎在这个时候卖掉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叶容天脑袋枕着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眉头微皱，目光透过玻璃窗，眺望遥远的天际，心思百转。 “老板，王总过来了。” 秘书陈思丽推门而入，轻声汇报，打断了叶容天的沉思。 “让他过来吧。” 叶容天头也不会，淡淡吩咐了一声。 片刻之后，办公室大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 叶容天从远方天际收回视线，转身望向推门而入的男子，未来华夏地产界第一职业经理人、万科地产掌门人王实。 王实个头不高，不到1米75，身材却很敦实，估计和他在西疆当兵的经历有关。额高宽阔。光滑如镜，目光凝而不散。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性格坚毅，聪明睿智之人。 “王总。请坐吧。来香江这几个月，住得还习惯吧？” 叶容天向王实伸出手。热情招呼道。 “老板，我在粤东这边也住了七八年了。香江和深镇气候差不多，没什么不习惯。” 王实在沙发上坐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银白牙齿。目光望向叶容天，带着微微好奇之色。 2个月前，王实还在深镇一家公司做进出口贸易。随后来了一名胖子，一通天花乱坠的忽悠。把王实拐到了一河之隔的香江，莫名其妙成了力天集团旗下一家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领导这家地产公司得就是眼前这位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香江新的创富神话。 “习惯就好。” 叶容天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拿在手上随意翻了翻。 “王总，你这份工作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做的很不错。” 叶容天含笑嘉许道。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王实不敢居功，谦虚笑了笑。 “你在报告中提到，打算建设一座地标性综合体。能跟我详细说一说这个项目吗？” 叶容天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抬头望向王实问道。 “没问题，老板。” 王实腰杆挺直。坐正身子，一板一眼汇报。 “上个月，我去地政署察看港府土地出售计划。发现未来两年，港岛中心区只有一块大面积商业用地出售。” 在香江，所有土地所有权都归属于香江政府。土地销售收益是港府最主要的财源。1976-1985年，港府出卖土地取得的收入平均占年度总财政收入16%强，最高年份接近40％。 港府出让土地一般采用公开拍卖招标方式，具体执行工作则由地政署下辖的地政处负责。 每年四月份之前，港府会通过中英文报章向全社会发布土地拍卖招标公告。公开未来两年卖地计划。市民如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向政府部门索取卖地章程。或者亲自前往地政署查阅相关资料。 “我查阅了一下，这宗商业用地位于铜锣湾坚拿道和斯富街之间。交通便利，人流密集。宗地面积有90万平方英尺，正好适合发展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 “铜锣湾？这可是一个很抢手的地段。” 叶容天微微一笑说道。 铜锣湾在香江有多处重复地名，一个位于沙田大围。我们常说的购物天堂铜锣湾则位于湾仔以东北角以西，横跨湾仔区及东区。东至清风街天桥，西至坚拿道天桥。 铜锣湾原本是维多利亚公园的海湾。因为该处海岸线形状像一个铜锣，因而得名。 铜锣湾是香江主要商业及娱乐场所集中地。这里百货商城林立，寸土寸金，是全世界租金最贵的地段。 “这样一块肥肉，想要争抢的人自然不少。不过经过我的调查，我认为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只有一个对手。” 王实自信一笑，露出一排银牙。 “怎么讲？” “香江回归在即，几乎所有英国财团都在撤资。所以英资财团参与竞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着九七大限日益逼近，英资财团撤离香江已不是什么新闻。譬如去年，怡和集团就把企业注册地从香江迁到了百慕大。年初的会德丰收购案和港灯公司转手，也是“英退华进”的两个明证。 “继续往下说。” 叶容天不置可否。 “这块宗地面积高达90万平方英尺，又位于铜锣湾这样寸土寸金之地，拍卖底价至少在15亿港币之上。排除英资财团，剩下的华资财团中，不算我们公司，能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资金收地的公司并不多。我数了一下，最多不会超过六家。” 王实抽丝剥茧，一步步往下推理分析。 “哪六家？” 叶容天点点头，来了一丝兴趣。 “包玉钢的九龙仓集团，李嘉臣的长江实业，此外还有新鸿基地产、恒基兆业、新世界以及慕森集团。” 听到“慕森集团”这四个字，叶容天眼睛微微一眯，寒光闪烁。 王实说到这里，也顿了一顿，望向叶容天，没有继续往下分析。现在全香江的人都知道叶容天和林慕森那点破事，王实虽然初来乍到，对于自家老板的出身来历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王总，分析得很有道理，继续往下说吧。” 叶容天见王实面色尴尬，笑着催促了一句，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上述六家华资财团都有实力出手收地。不过，最终真正出手的只有一家。其余五家只会在一旁观望，或者象征性参与。” “轮流坐庄，大家都有得赚，这就是香江地产界的游戏规则。”叶容天撇撇嘴笑道。 所谓轮流坐庄，其实就是指几家大的地产商私下达成默契，限制竞争一致行动，避免相互之间恶性竞价抬高收地成本，本质上就是一种联合垄断。 “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哪一家公司会成为我们最后的对手？” “慕森集团。” 王实望着叶容天，笃定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叶容天微微一愣。能算到只有一家公司竞拍不难，事实上这已经成为香江地产界的潜规则。但是，在没有内幕消息的情况下，要把这一家公司提前找出来，却是千难万难。 “九龙仓刚刚收购会德丰洋行，需要休养生息，可以排除在外。同理，长江实业也要花一定时间才能消化港灯公司这块肥肉。剩下四家当中，新鸿基、新世界以及恒基兆业最近一年内都有大手笔拿地记录，所以我认为他们也不会参与此次土地拍卖。最后唯有慕森公司，资金充沛，近两年都没有大手笔拿过地。所以我认为，” 王实语声微微一顿，目光炯炯望着叶容天，郑重说出结论。 “我们万达地产最终要面对的对手就是——慕森集团。”(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釜底抽薪 “慕森集团？” 叶容天右手托着光洁的下巴，眉锋微微皱起，眼中光芒闪烁。 王实的分析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叶容天对此亦深以为然。只是，就算最后只剩下一家慕森集团，万达地产想要抢到铜锣湾这块肥肉，也绝不简单。 就个人身价而言，ces消费展后，叶容天已经位居香江最顶尖富豪之列，比之林慕森亦不遑多让。但从公司可以支配的资金流来看，力天世纪还是过于稚嫩，比起慕森集团这样的老牌公司，差距甚远。 慕森集团旗下主要有三大支柱产业，地产、酒店以及银行业。慕森银行就是一座弹药库，为整个慕森集团的扩张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援。 退一万步，就算力天世纪资金充沛，可以和慕森集团一较高下。两虎相争，彼此又势同水火，最后必然会竞相加价，大大增加收地成本。即便最终力天世纪侥幸胜出，难免也要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慕森集团位列香江十大上市公司之一，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思忖良久，叶容天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便又把目光重新投到王实身上。 “王总，你有何良策教我？” 叶容天笑吟吟问道，把问题抛给了王实。既然王实提出这个收地计划，又已经预先判断竞拍对手为慕森集团，想来不会没有考虑过应对之策。 果然，接到叶容天踢过来的皮球，王实不慌不忙，一派气定神闲的表情，好像早就在等候叶容天发问。 “慕森集团的确财大势强。不是力天集团现在的力量能够抗衡。正面硬撞不是上策。我们公司要想在这次竞拍中获胜，就必须出其不意攻敌必救。” “出其不意攻敌必救？” 叶容天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王总。请继续说下去。” “酒店、地产、银行是慕森集团的三驾马车。如果把慕森集团比喻成一个人，酒店业就是穿在外面的那层漂亮衣裳。地产业是慕森集团的躯干。而银行业则是整个集团的心脏，为慕森集团对外扩展提供源源不竭的资金流。” 王实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所以…” “所以，我们只要握住了慕森集团的心脏，也就等于截断了慕森集团的资金流。银行就是慕森集团的必救之地。到时候，慕森集团自顾不暇，又哪有余力和我们竞拍土地？” 王实目光炯炯望向叶容天，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火花，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王实被叶容天破格任用。又是从大陆空降过来，难免会有人不太心服，在整个集团里的地位其实比较尴尬。这是王实加入力天集团以后的第一次重要策划，对于王实而言，正是他证明自己物有所值的最好机会。 “那么王总又打算如何掌控慕森集团的心脏命脉？” 叶容天饶有兴味问道，脸上笑容愈盛。叶容天已经大体了解王实的想法，的确很有创见。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强盛之处也往往是最脆弱的所在。” 王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香江银行业发达，大大小小银行有上百家之多。维系银行稳定发展的关键就在于储户信心。而这恰恰是香江银行业最为薄弱的环节。储户存款没有保障，市民对银行缺乏信心，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担心资金安全。争先恐后提款挤兑，这在香江已经屡见不鲜。” 银行挤兑，相信内地很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华夏工商银行自动取款机故障，多个地区无法取款，市场盛传银行“钱荒”，差点演变成一场全民恐慌。事后证明，那不过是内地银行业的一次压力测试。 对于内地市民而言，银行挤兑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汇。但对于香江市民而言。却是发生在身边不远的“血案”。 香江金融史上最严重的一次银行挤兑事件发生在六十年代。1965年1月，明德银号因为受到房地产市场低迷影响。发生储户挤兑事件，随即在月底宣布破产。紧接着2月份。广东信托银行同样发生挤兑事件，两天后不得不宣布全线停业。广东信托银行宣布停业后，香江市民信心顿时崩溃，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华资银行首当其冲。1966年4月，当时最大的华资银行恒生银行一天之内流失六分之一总存款，不得不向汇丰银行出售股权，成为汇丰银行一家附属公司。同年11月，远东银行亦遭到储户挤提，最后被万国宝通银行收购。 与内地同行不同，香江银行全部为私人所有，没有政府财政在背后兜底支持，一旦遭受储户恐慌性挤兑，倒闭破产风险很大。 此外，香江银行业监管宽松，在1986年修订《银行业条例》之前，港府对于银行资本充足率没有任何限制。银行业为了自身盈利，通常会把库存现金流维持在最低水平。一旦发生挤兑，现金不足之下，就有可能导致破产。 香江银行业问题丛生，破产倒闭事件屡见不鲜，储户存款没有保障，所以市场上一旦有一丝风吹草动，没有安全感的香江市民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窝蜂跑到银行柜台挤兑，这又反过来加剧了银行业的整体风险。 “慕森银行家大业大，信誉卓著，毕竟不是一般小银行可比。想要动摇储户信心，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叶容天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有些事情，动动嘴皮子容易，真要执行起来就会发现困难重重。 “如果是在平常，确实不太容易。不过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 王实自信满满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叶容天好奇问道。 “老板，你这两个月一直在美国，对香江最近发生的事情可能不太了解。就在上个月，海外信托银行和工商银行突然停牌，被港府接管。” 听到这里，叶容天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海外信托和工商银行被政府接管的事情，叶容天其实早就知道，之前还曾为此告诫过史丹尼，让他在选择投资标的时避开银行业。 八十年代初期，香江银行业确实经历过一轮信心危机。这一轮信心危机始于两年前谢利源金铺倒闭事件。 谢利源金铺是香江一家百年老字号，1982年突然宣布倒闭，成为八十年代香江银行业危机的导火索。谢利源倒闭后，与之有密切业务往来的恒隆银行惨遭挤兑。恒隆银行因为在房地产市场放贷过多，措手不及之下濒临破产，最后被港府接管。 恒隆银行被港府接管后，暴露出的问题怵目惊心。董事长擅自挪用储户存款，银行经营性亏损高达3.66亿港币。 恒隆银行事发之后，极大打击了香江市民的信心。随后，大来信贷财务公司清盘，香江存款保证公司、美国巴拿马财务公司等一批发放信贷的财务公司也相继宣告破产。1983年10月，新鸿基银行也发生挤兑事件，最后被台岛富邦金融收购，变身成为今天的富邦银行。 “现在储户对于银行业的信心已经降到了低点，恐慌情绪严重，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不可估量的连锁反应。 当然，仅仅依靠一两个小道消息，想要动摇储户对慕森银行的信心并不容易。所以，我还有一个釜底抽薪的计划。” 王实对着叶容天微微一笑，智珠在握。 “釜底抽薪？” “力天世纪现在现金流充沛。老板，你何不把资金分批存入慕森银行，在合适的时候再抽取出来？” 王实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力天世纪现在手头握着的现金流有几十亿港币之多，不用说全部存入慕森银行，只要存入十几个亿资金。等到时机成熟，一天内全部提走，慕森银行猝不及防之下，现金流必然会暂时枯竭。 这时候再到市场上散播一些谣言。就算大部分储户一开始不相信，也总有一些胆小的储户会去银行取钱。等他们发现慕森银行已经无钱可取，就算信心再坚定的储户也会恐慌起来。 “哈哈，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果然精彩。” 叶容天听完王实一番缜密分析之后，忍不住拍掌叫好。 “有了王总这一番精彩绝伦的谋划，这次竞拍铜锣湾地块，万达地产誓在必得。” “以有心算无心，这次我们赢定了。” 叶容天和王实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二十五章 双截龙 结束和王实的一番长谈，叶容天又召集力天游戏几个部门领导开了一次碰头会，商讨公司目前面临的局势以及未来半年内的工作计划安排。 《泡泡龙》和《沙罗曼蛇》的热卖固然让人欢欣鼓舞，但随之而来的大量订单也对力天游戏的产能提出了严峻考验。虽然在此之前，叶容天就已经做过部署安排，不过当时预测的销量只有40万台，相比目前的70万台还有较大缺口。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扩充产能将成为力天游戏公司工作的重中之重。 “史蒂夫，pc-开发进度怎么样了？” 讨论完产能扩充事宜，叶容天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望向右手边一名三十来岁金发男子，硬件开发部主管史蒂夫。 “老板，目前一切进展顺利。初步预测，年底我们就可以拿出样机进行测试。” 史蒂夫冲着叶容天点点头，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史蒂夫颧骨高凸，眼窝深陷，顶着一头杂乱金发，脸上胡子拉碴，看起来比在美国时削瘦了不少。 来到香江力天游戏公司总部后，史蒂夫全身心扑在pc-的研发上，除了要回报叶容天的看重之外，也是希望借助这台划时代的家用机游戏平台，重新为自己正名。 pc-集成了两块8位元cpu，是一款准16位家用游戏机。同时，pc-还搭载了一枚专门的图形处理器，图像处理能力大大超越任天堂的红白机，表现力无限接近真正的16位游戏机。只要pc-能够顺利完成研发，凭借其出色的图像和音效处理能力。击败任天堂也并非不可幻想之事。 “史蒂夫，你可比以前瘦了不少。老兄，工作而已。没必要这么拼命。” 叶容天对史蒂夫的研发进度非常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又打趣了一句。 “我已经让史密斯抓紧在美国开展招聘工作，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多优秀游戏设计师加入我们力天世纪。说不定里面还有你在雅达利的同事。” 连续推出三款热门畅销游戏，力天世纪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现在的力天世纪俨然已经成为游戏界鼎鼎大名的新贵巨头。顶着这样的光环，再加上高人一筹的薪资待遇，自然不愁招不到人才。 除了继续在美国挖雅达利公司墙脚外，叶容天还和香江中文大学以及香江理工学院分别达成协议，合作开办了一个专门面向游戏开发的软件培训班。香江中文大学和理工学院负责出人，力天游戏公司则负责提供资金以及教职人员。同时承诺为学员提供实习机会。 软件培训班学制暂定为一年。学员毕业后，考核合格者，力天游戏公司将会优先录用。力天游戏公司发展迅猛，福利待遇远超香江其他公司，对于毕业后就业选择面狭窄的电气工程专业学生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阿东，《魂斗罗》项目组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和史蒂夫简单交流了几句，叶容天又转向坐在左手边的陈东。 “我们已经完成第一关的设计测试，效果很不错。” 陈东甩了甩额前长发，神情兴奋。 “老板。《魂斗罗》绝对是一个完美的杰作，相信这款游戏出来后，整个游戏界都要为之疯狂。” 陈东面带得色。对《魂斗罗》充满信心。 “很好，等你们开发出来后，我要亲自体验一下这款‘完美杰作’的魅力。” 叶容天微笑颔首。《魂斗罗》是一款经典的横轴射击类游戏，影响了整整一代游戏玩家，也成为后继射击类游戏竞相模仿的对象。这款游戏在电子游戏史上的地位，可以和《超级马里奥兄弟》相提并论。叶容天对它也是寄以厚望。 “老板，你想玩现在就可以去玩了，我们做了一台样机，就摆在测试区。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过去玩两把。不过现在只能玩第一关。” 陈东笑着说道。在游戏公司工作就有这点好处。上班时间玩游戏，老板不仅不会责骂。还会夸你敬业。 “老板，除了《魂斗罗》外，我们软件部最近准备上马一个新项目。” 陈东边说边将手上一个游戏策划稿递给叶容天。 “这是什么？” 叶容天接过陈东递过来的游戏策划稿，随意翻开第一页。当他看到首页上的三个字时，差点没被雷得跳起身来。 双截龙？ 叶容天额上刷得冒出一层冷汗。 “老板，《双截龙》是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卷轴式动作游戏，它将掀起动作类游戏的革命…” 陈东没有注意到叶容天脸上的异样之色，继续兴高采烈介绍《双截龙》超越时代的优越性。 “这游戏是谁设计得？” 《双截龙》是一款怎样的游戏，叶容天比谁都清楚。本来叶容天打算在《魂斗罗》开发出来后，就朝这部横轴动作游戏始祖下手，没想到竟然被人提前弄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命之子”不只我一个？老天，不要这么玩我。 叶容天脑中一片凌乱，哪里还有心思听陈东絮絮叨叨。 “《双截龙》的设计师就是坐在我身边这位羞答答的帅小伙。” 陈东哈哈一笑，侧过身子，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一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身材单薄，个子挺高，头发有些自然卷，脸上戴一幅高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神情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你是方远吧？” 叶容天摸着额头想了想，脑中浮现出一些凌碎画面。好像一台老旧电视机，先是一片雪花点，然后出现几个扭曲的画面，接着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叶容天对这位名叫方远的中大电气工程专业高材生还有些印象，一是因为方远这个名字比较好记。二是因为方远是第一批加入力天世纪的老员工，在第一次《俄罗斯方块》项目研讨会上，方远还提出过不少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是一个很有创见的年轻人。 等一下！ 叶容天身子一个激灵，脑中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如果方远和自己一样，也是“天命之子”，为什么以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之处？ “老板？” 陈东见叶容天刚刚开了个头，就摸着额头皱眉不语，眼睛漫无焦点。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叶容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方远是吧？” 叶容天恍然回过神来，仰天打了个哈哈，掩饰脸上的尴尬。 叶容天对着方远友善一笑，低头仔细查看手中的设计稿。 故事背景和原版差不多，讲述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邪恶势力掳走了主人公阿杰的女朋友阿虹，为了救出女朋友，阿杰和好兄弟阿龙深入龙潭虎穴，与邪恶势力展开殊死搏斗… 游戏背景类似，但游戏内容却有极大不同。原版游戏是一家日本游戏商所开发，虽然有向李小龙致敬之意，游戏中也有一些华夏元素和截拳道的影子，但主体还是以西方文化为主。譬如，游戏中两个主角都是西方拳击手形象。 方远设计的这款游戏，除了名字相同故事背景类似外，其他方面和原版截然不同。游戏主角是两个华夏武师形象，故事场景也是完全的中国特色，武馆、雀馆、怡红院、九龙城寨。 匆匆看完整部画稿，叶容天终于确定，方远的《双截龙》是一部地地道道的原创游戏。名字虽然和叶容天脑子里那款经典动作游戏相同，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得？” 叶容天长出一口气，放落心中大石，抬起头冲着方远问道。 “原画是我设计得y帮我改了不少。” 方远扶了扶眼镜，拘禁中带着一丝混杂着紧张、不安与期待的复杂表情。 说到kitty，叶容天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位总是裹着亚麻色披肩、气质如风的冷艳女孩。 “我就说嘛，这种风格，一看就是kitty女皇手笔。” 叶容天哈哈笑道。 “是不是太卡哇依了？动作游戏还是写实一点比较好。” 陈东皱眉问道。当初看到画稿的时候，陈东就有这个想法。只是看完整个画稿后，又觉得风格比较清新讨喜，也就没有太多过问。 “没关系，这样挺好。” 叶容天见大家反应有点过敏，摆摆手笑道。 “对了，阿远，你怎么会想起来做这个游戏？” 叶容天若不经意得望向方远，其实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嗯…我家街对面就是家武馆，我小时候就想练武，长大做一名侠客除暴安良。” 方远腼腆一笑，介绍起自己童年时的梦想以及创作《双截龙》的心路历程。 “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叶容天好奇问道。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双’代表双节棍，‘截’代表截拳道，‘龙’代表李小龙。我是李小龙的粉丝，这部作品不仅承载了我个人的梦想，也是为了向李小龙先生表达敬意。” 方远望着叶容天，一脸正色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再见关芝琳 “我创作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向李小龙先生表示敬意。” 说到“李小龙”三个字时，方远仿佛全身都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腰杆挺得笔直，容情庄重，原本细弱的声音也陡然响亮起来。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想法。让我们一起向李小龙先生致敬。” 叶容天点头赞许道，神情肃穆。 会议室内一片静默。无论是华夏人还是美国人，当他们再次听到这位传奇巨星的名字时，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异样的表情，或景仰、或追索、或痛惜。 李小龙是第一个真正享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华夏人，迄今为止，无人超越。 1979年，洛杉矶市将每年的6月8日定为“李小龙日”。 1993年，美国发行李小龙逝世20周年纪念钞票，好莱坞名人大道铺上李小龙纪念星徽。 1999年，《时代周刊》列出20世纪英雄与偶像人物名单，李小龙与美国总统肯尼迪一同上榜。 2000年，美国政府发行一套《李小龙诞辰60周年纪念邮票》，这是继玛丽莲.梦露和007之后，第三位获此殊荣的演艺界人士。 李小龙一手开创的截拳道，改变了世界武术的格局。美国人称他为“功夫之王”，日本人尊他为“武之圣者”。 李小龙的出现，打破了传统功夫片固有的假模假式，将功夫电影和中华功夫引向了全世界。让西方人认识和学习中华功夫，同时也一扫积弱之气，重塑华夏人在世界上的形象。 “李小龙先生一生致力于弘扬中华文化，让世界重新认识华夏文明。可惜天妒英才青年早逝。” 叶容天语含悲痛，轻声慢语。微微顿了一顿。旋即声线又陡然拔高，带着振奋和鼓舞人心的气息。 “李小龙先生没有做完的事情，我们力天世纪会继续去做。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华夏不仅有最强的功夫，还有最好玩的游戏。” 说完这番话。叶容天带头鼓掌。片刻后，会议室内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方远，你要用心去做这个游戏，我们力天世纪会全力配合。” 待掌声平息，叶容天这才扭头望向方远，目光中带着鼓励和殷切期盼。 叶容天脑中有成熟的游戏模板，不过他不打算干预方远的设计思路。叶容天成立力天游戏公司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圈钱，也是希望借助这个平台。为华夏挖掘培养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游戏开发师。方远是第一个，叶容天相信，他绝不是最后一个。 “老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方远握了握拳头点头应道，目光坚毅沉稳。 和几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开完会议后，天色已经不早。叶容天没有多作停留，带着几名保镖来到地下车库，正要上车。冷不防，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叶公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未及回头，叶容天便听到一个柔媚入骨、荡人心魄的声音。 叶容天转过身子。不远处，一名打扮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子面带惊喜笑容。向叶容天款款行来。 年轻女子上身是一件镂空宽松针织衫，下身搭配英伦风味的阔腿裤。纤秾合度，既显休闲随性，又不失性感迷人。 “关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叶容天望着款款行来的年轻女子，脸上露出绅士般优雅的微笑。尽管车库的光线有些昏暗，叶容天还是一眼认出眼前这张艳光四射的精致面容。 “叶公子还记得芝芝啊？我还以为叶公子贵人事多，早把人家给忘了。” 关芝琳轻嗔薄怒，含幽带怨的目光在叶容天脸上一扫而过。好像情人的小手抚过脸庞耳际。让人忍不住心神一荡。 待到走至近前，关芝琳摘下头上精致的巴拿马草帽。螓首微偏。将亚麻色的长卷发侧向一边，露出脖颈一抹纤细莹白的丽色。 “哈哈。怎么会？最近去了趟美国，刚刚回来。” 叶容天一双目光尽数停留在关芝琳鼓鼓囊囊的胸脯之上，笑容玩味。 “关小姐这样的美人，男人只要见过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啦。” 面对叶容天肆无忌惮荡的目光，关芝琳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将腰身向上一挺，胸前的鼓胀愈发饱满，呼之欲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撑破那一层薄薄的线衫。 “叶公子就会说好话哄人。上次在文华酒店，芝芝就被叶公子一番捉弄，弄得痛不欲生。” 关芝琳性感的樱唇微微噘起，大眼睛扑闪扑闪，波光流转，极尽暧昧诱惑之能事。 “关小姐真是好记性啊。”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叶容天和关芝琳第一次见面就在文华酒店。当时，叶容天过去参加东华三院组织的慈善义拍会，两人巧遇，叶容天一时兴起，狠狠戏耍了关大美女一番。如今回想起来，确实唐突佳人，有失风度。 “对了，关小姐怎么会来火炭这样偏僻的地方？” 叶容天咳嗽一声，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芝芝现在也是力天影业的签约艺人了，当然要来公司总部看看。” “啊？你和力天影业签约了？” 叶容天闻言颇感诧异。 关芝琳1981年中学毕业后，凭着父亲关珊的关系，加入丽的电视台成为一名艺员。之后两年，关芝琳也尽心尽力参演过几部电影电视剧，和周闰发、张国容等当红明星搭过戏，可惜演艺事业一直不温不火没有起色。 关芝琳天生丽质，热衷名利，终日混迹于上流社圈，对于演戏并不怎么热衷。 直到九十年代以后，眼看韶华将逝，豪门梦碎，这才重新把心思放到电影上，和李联杰搭档出演《黄飞鸿》。凭借剧中十三姨一角的出色表现，关芝麻一炮走红，逐渐被观众所熟知。 “叶公子。你说，以后芝芝是叫你叶老板好？还是叫你叶公子好？” 思忖之间，叶容天忽然感到耳边传来一股微微的热气。转眼看去，却见关芝琳正帖在自己耳朵旁边，香舌微吐，呼气如兰，娇声细语。 “咳…还是叫容天吧。大家年岁相当，不用讲究那么多。对了，关小姐，你这是要回家吗？” 叶容天清咳一声关切问道，身子向左边微微移了移。 “芝芝正准备回家，可是没有开车过来。阿天，你可不可以送芝芝一程？” 关芝琳扑闪着大眼睛，定定望着叶容天，眼神中带着三分天真七分魅惑。 没开车你来停车场干什么？打野战啊？叶容天心中暗骂一声狐狸精，脸上笑容不变。 “能做关小姐的护花使者，这是我的荣幸。” 叶容天伸手拉开车门，肃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关芝琳坐稳之后，这才从另一侧上车。 叶容天弯腰钻入后车厢，关上车门，低头正要系上安全带。这时，一缕淡如午夜兰花的幽香钻入鼻腔。紧接着，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向叶容天身侧压了上来。 “关小姐，你怎么没系安全带？” 叶容天一把搂住倒伏在怀里的温香软玉，压低声音问道。 关芝琳的身体柔若无骨，透过薄薄一层毛线，可以轻易感觉到里面惊心动魄的弹性和热力。 “阿天，在你怀里，我觉得比哪里都要安全。” 关芝琳仰面躺在叶容天怀中，檀口微张，贝齿轻咬樱唇，吐气如兰。莹白如玉的脸颊上升起一团妩媚至极的嫣红，望之如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霎时间，叶容天感觉自己就像一捆干草，被关芝琳这根火柴彻底点燃了。全身燥热难耐，血液沸腾，仿佛要贲张爆裂开来。 叶容天喉结滚动，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抬头望了一眼前排驾车的老毕。林肯轿车厢体宽敞，前排椅背高大，可以很好阻断司机视线，给后排乘客留下足够的私密空间。 叶容天不禁暗松一口气，左手托起关芝琳温软的娇躯，右手顺着针织衫下摆摸索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一夜 火盆里的木炭幽幽燃烧着，像一块块即将熔化的烙铁。“噼叭”声中，木炭寸寸碎裂，炸出一蓬蓬火星，蹿到空中，旋即湮灭无踪。 红闪闪的火苗，伴着潮湿微咸的海风，好像热情四溢的波斯舞女，时而左右扭动，时而相互拥抱，时而窜向空中，腾空飞舞。 火堆旁，关芝琳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坐着，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垂至胸前，发梢尖不时有水珠凝聚滴落。新浴后的肌肤如刚剥壳的鸡蛋，欺霜赛雪，粲然生辉，又透着一层隐隐的胭脂之色，让人目眩神驰垂涎欲滴。 关芝琳双手托着香腮，默默望着火焰对面的年轻男子。乌黑的眼珠扑闪扑闪，幽然如上等宝石。 叶容天只穿了一条碎花裤衩，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一边喝着雪利酒，一边转动烤叉就着火焰烧烤鱼片。 酒香混着肉香、松香，还有年轻女子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让人沉醉不愿醒。 “尝尝我的手艺。” 叶容天将一条烤好的加吉鱼递给关芝琳，自己也拿起一片鱼干撕咬起来。 “嗯，真香。看来我的手艺大有长进。” 叶容天自卖自夸，吃得满嘴流油。 “阿天，这屋子是你得么？” 关芝琳贝齿轻合，咬下一片鱼肉，吞进嘴中微微咀嚼。眼睛往木屋四周打量。 木屋结构古朴，布置却很精致。有客厅、卧室，还有厨房卫生间。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子，桌上是一盆紫薇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置身木屋之中，眼睛一闭。鼻端就会飘来一股松香的味道，若有若无。 “买了没多久，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这边放松一下。享受一下回归自然的生活乐趣。” 叶容天一边进食一边含糊介绍道。 木屋位于石澳泳滩附近。这里远离都市喧嚣，周围环境依旧保留着自然原始风貌。水清沙细。是冲浪游泳享受水中乐趣的好去处。 沙滩周围峭壁嶙峋，有人工开凿的山脊小路。沿着山脊小路攀爬而上，沿途的海洋与群山美景尽收眼底。 晚上就坐在窗边，一边吃着烤鱼，一边欣赏繁星闪烁，伴着海潮涛声沉入梦乡。 “你不吃了吗？” 叶容天又把一片烤好的鱼片递过去，关芝琳摆摆手。 “好饱啊，再吃我就要变成肥婆了。” 关芝琳吐了吐丁香软舌。嘻嘻一笑，对着叶容天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吃饱了，那我们就赶紧回去。” 叶容天拍拍手，打了个饱嗝，将剩下的食材丢进垃圾桶，站起身穿回衣服。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关芝琳闻言一愣，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当然，夜不归宿可不是一个好男人。” 叶容天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阿天。不要走，今晚就在这里陪芝芝，好不好？” 关芝琳从背后一把抱住叶容天。胸前两团软肉紧紧贴在叶容天身上。 “别闹。” 叶容天微微用力，掰开关芝琳葱嫩的手指，语气转淡。 “阿天，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关芝琳望着叶容天决绝的背影，满脸不甘怨愤之色。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狐狸精。” 关芝琳把手松开，浴巾尽数褪落到地上，露出一尊完美无瑕的羊脂白玉，站在火焰旁边，仿如洛神浴火。有一种诡异妖媚却又动人心魄的野性诱惑。 “我警告你，不要去惹阿娴。” 叶容天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缓缓转过身子，望着全身*的关芝琳。容情冷漠如雪。 叶容天的声音平淡无奇，就像寻常与朋友说话交谈一样。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杀伐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叶容天不是拔鸟无情之人，但他更知道关芝琳绝不是一个善茬。这个时空里，因为叶容天的出现，关芝琳没有傍上地产商马青伟。但在原本时空中，关芝琳却和有妇之夫马青伟打得火热，结果导致马青伟第一任夫人陈美其小产。得知此事，关芝琳不仅没有一丝一毫愧疚之情，反而变本加厉，打电话给陈美其，嘲讽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如此心性，叶容天对关芝琳岂能不加堤防？他可不想因为关芝琳这样的女人，闹得家宅不安，永无宁日。 “这些够不够？” 叶容天掏出支票本，填了一张支票递给关芝琳。 “我不需要你的臭钱。” 关芝琳从叶容天手上一把抢过支票，刷刷几下撕得粉碎，扔进火盆之中。瞬间，支票便化成了一蓬飞灰。 不要钱？ 叶容天不禁一愣，关芝琳的激烈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在叶容天眼中，关芝琳就是一个为财而死的水性女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转性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 关芝琳狠狠瞪着叶容天，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夺眶而出。 “你们骂我爱慕虚荣，说我水性杨花。我有今天，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害得。” 关芝琳跌坐在地板上，长发披散，香肩抽动，痛哭失声。 关芝琳18岁那年，父亲感情出轨，抛弃了关芝琳和她的母亲。 1982年，关芝琳和第一任丈夫王国矜在美国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婚后关芝琳脱离演艺圈，洗尽铅华，当起了全职太太。可惜丈夫王国矜婚后整日花天酒地，绯闻不断，让关芝琳心灰意冷。这段短暂的婚姻最终只维持了六个月，随即宣告破裂。 说起来，关芝琳也是一个可怜苦命女子。要不是所托非人，她本来也可以做一个人人称道的贤妻良母。 叶容天在关芝琳身侧蹲下，抚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 叶容天凝望着关芝琳的眼睛。这双原本灵动诱人的眼睛，此刻却像失了魂魄的泥塑木雕一般，毫无生气。 “阿芝，如果你肯乖乖听话，别给我找麻烦。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除了感情。” 说完这话，叶容天起身欲走。 关芝琳好像忽然回魂，猛地一把扑上来，抱住叶容天右边大腿。 “阿天，不要走。芝芝真得好喜欢你。那天在酒宴上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为了你，我和丽的闹翻。我来力天影业就是因为你。可是你又去了美国。芝芝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给芝芝一个机会？” 关芝琳仰着一双泪眼望着叶容天，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唉！ 叶容天心下一叹，转过身将关芝琳小心搀扶起来。 “女孩子不能哭。一哭，就不漂亮了。” 叶容天伸出手，将关芝琳脸上泪珠一一拭去。 “阿天，不要走。不要丢下芝芝，好不好？” 关芝琳一把搂住叶容天，泪珠漱漱而下。 “阿芝，我在这边给你买栋房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们一样可以长相厮守，你说好不好？” 叶容天拍了拍关芝琳光滑的脊背，柔声劝慰。随后俯身在关芝琳倾城绝世的脸上轻轻一啄，转身离开，再不回顾。(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我的野蛮女友 摆脱关芝琳的纠缠，叶容天拖着疲累的身体，驱车回到位于加多利山的豪宅。刚刚走进客厅拧开电灯开关，叶容天就不由一愣，脸色刷得一变，眼睛灯泡一样圆瞪出来，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客厅中，王祖娴正穿着一套家居睡衣坐在沙发上。睡衣上半段是一件粉色印有卡通猫咪图案的宽松t恤，露出迷人的锁骨和一小截诱人香肩。下身则是一件白色包臀短裤，贴身纯棉面料，勒出女人美好的曲线。既富时尚动感韵律，又洋溢着青春活力气息，惹人遐思。 不过，眼下叶容天可没有心情欣赏这幅春色无边的诱人美景。 沙发上，王祖娴板着俏脸，双手环抱在胸，一声不吭坐着。看见叶容天进屋，王祖娴没有像往常一样，像一只小鸟欢笑着飞扑上前迎接，甚至连一声温暖的招呼都欠奉，明显情绪不太对劲。 “阿娴，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明天的飞机吗？我还准备去机场接你呢。” 叶容天借助转身换鞋的机会，慌忙擦点额角冷汗，调匀呼吸，这才用若无其事的语气疑惑问道。 王祖娴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跟着王嘉卫的剧组在台岛取景拍戏，两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平时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本来说好明天才会回来，没想到今天晚上就给了叶容天一个大大的“惊喜”。 叶容天心中叫苦不迭，同时又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机智，没有留在关芝琳那里过夜。不然可就要惹出大祸了。 “我回来了，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王祖娴秀目微微一瞪，反问了叶容天一句。语气渐转严厉。 “哪里有？见到你回来我当然高兴。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忙。刚刚从美国回来，公司又有一大堆烦心事等着处理，感觉有点累。” 叶容天讪笑一声。有些心虚得辩解道。走上前绕到王祖娴身后，双掌按住王祖娴精致的香肩。上下搓动假意按摩，实则借此机会避开王祖娴目光，整理面部表情，思考应对之策。 “我看你是被哪只狐狸精勾走了吧？” 王祖娴不为所动，琼鼻皱起，冷哼一声，俏脸上寒霜之色越来越浓。 听到王祖娴质问声音，叶容天顿时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煞白。难道自己和关芝琳之间的奸情被她识破了？ “是啊，我的魂早就被你这只小狐狸精勾走啦。” 叶容天干笑一声，口中强装镇定说道，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紧张凝滞的气氛。 “说！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想死啊！” 王祖娴不理会叶容天曲意讨好，白生生小手在沙发扶手上猛力一拍。豁然转身，杏眼圆瞪，柳眉倒竖，盯着叶容天的眼睛，厉声喝问。 “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出去应酬。做生意。人情来往总是免不了得。” 叶容天脸上挤出一个无奈表情，心中却是心思百转。目前看来，小妮子还不知道自己和关芝琳之间那点破事。那今天无缘无故发火是怎么回事？亲戚来了？日期不对啊。吃枪药了？ 王祖娴和叶容天初认识时。一直以乖巧清纯形象示人，让叶容天大为心折沉迷不已。两人确定关系同居后，王祖娴的小公主本性渐渐暴露，脾气也越发刁蛮任性起来。不过都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有时候反而更能增加一些闺房情趣，叶容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祖娴性格一贯软弱，就算知道叶容天背着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估计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冷战，甩一下脸色而已。绝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暴力野蛮。王祖娴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异常，简直和平日判若两人。 叶容天心中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叶容天小心翼翼试探道。双掌顺着王祖娴精致的锁骨抚摸下去，很快触到两团弹性十足的丰腻。修长的手指探出。在王祖娴胸前两粒敏感尖端上用力夹了一下，指尖擦着尖端，挠刮按压。 “嗯…” 王祖娴身子一颤，喉管中发出一声若有若无*蚀骨的长吟。雪颊上升起两团诱人至极的酡红，紧绷的容情再也控制不住，“噗嗤”一笑，俏脸上顿时绽出一团绚丽灿烂的春花。 “快放手啦，臭流氓。” 王祖娴玉手在叶容天的魔爪上拍了一记，嗔怪说道。笑意盈盈，那还有片刻之前拔剑相向的煞气。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不是谁惹到你了？说出来，我马上给你出气。” 警报解除，叶容天心中长吁一口大气。手上不依不饶，将王祖娴的两团软肉挤压成各种怪形怪状。 “哼，除了你这个大坏蛋，还有谁会欺负我？” 王祖娴噘起樱唇，娇哼一声道。 “对了，阿天，我刚才演得像不像宋明熙？快说。” 王祖娴探出嫩藕一般无瑕的玉臂，勾住叶容天脖子。俏脸微仰，秀目一眨不眨望着叶容天，一脸期待渴盼的神色。 听到王祖娴这番问话后，叶容天心头石头落地，恍然醒悟过来。原来王祖娴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野蛮女友宋明熙。而叶容天，自然很不幸，被动扮演了受气包男友牵牛的角色。 《我的野蛮女友》就是叶容天送给王祖娴的礼物。电影原作是根据韩国一部颇为流行的网络小说改编而成。现在还是1985年，连网络都没有，叶容天自然不用当心侵犯版权，放手开抄。 《我的野蛮女友》是一部极为另类的爱情电影。影片讲述了有暴力倾向的野蛮女主与大学生牵牛之间既有趣又浪漫的爱情故事。这部电影吸取了日本偶像剧、欧洲文艺片以及香江无厘头喜剧的优点。情节简单清新，节奏明快紧凑，笑料层出不穷。既有让人捧腹的情节，又极富浪漫情怀，使观众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观影过程中，丝毫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影片最大的突破就是彻底颠覆了传统爱情电影中，女主人公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形象，塑造了一个既美丽又暴力的野蛮女友形象，也使得这部电影成为不可多得的银幕经典。 《我的野蛮女友》2001年在韩国上映后，迅速席卷整个亚洲。影片两位主演车太贤和全智贤，凭借在这部电影中的出色表现，迅速蹿红，成为亚洲知名影星。特别是女主演全智贤，更是红得发紫。 影片的成功还在亚洲范围内掀起了一股“野蛮风潮”。不少年轻女子看过电影之后，深受剧中野蛮女主毒害，一改往日温柔乖巧形象，变得泼辣野蛮起来。一些少女更以喝斥殴打男友为荣。 叶容天万万没想到，自己也险些成了这股“野蛮风潮”的受害者之一。要是早知会有今日，说什么叶容天也不会让王祖娴去演这部害人的电影。 “快说嘛，我刚才演得到底像不像？” 见叶容天沉吟良久，始终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王祖娴顿时不依，吊着叶容天的脖颈一阵摇晃。 “只能给你打六分，不能再多了。” 叶容天回到沙发上施施然坐下，将王祖娴打横放在自己怀中，这才慢条斯理说道。 “为什么只有六分这么低？” 王祖娴噘起红唇，对这个分数大为不满，伸出葱嫩手指在叶容天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喂，忠言逆耳。你既然听不进不同意见，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喽。” 叶容天龇牙咧嘴大声抗议道。 “好吧，我不掐你了，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王祖娴双手环在叶容天脖颈间，做出一幅谦虚向学的好学生模样。 “你的表演浮于表面，只是抓到了外在表象，却忽略了人物内心的实质。” 见王祖娴低头服软，叶容天心中暗笑，脸上严肃表情不变，一板一眼教训道。 “宋明熙这个角色，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野蛮不讲道理。内心却是一个极为善良体贴的女孩，这个精神内核你完全没有领会到。” 叶容天摇头叹息，一脸遗憾表情。 听到叶容天毫不留情的批评，王祖娴脸上并没有沮丧之色，反而显出一丝促狭笑意。灵动的眼珠盯着叶容天的面庞，骨溜溜转动，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看得叶容天心里一阵发毛。 “还在生气啊？都说了只是演戏嘛，真是个小气鬼。” 王祖娴噘起樱唇，在叶容天右侧脸颊上非快啄了一口。 “我已经赔礼道歉啦，不许再生气了。” “这样就想让本大爷放过你吗？别做梦了。” 叶容天嘿嘿一声冷笑，脸上露出狰狞面容。右手掌顺着王祖娴纤细紧致的腰肢滑下，撑开贴身短裤，向着幽谷纵深地带侵袭过去。 “大爷饶命。你想要小女子怎样补偿你呢？” 王祖娴贝齿轻咬樱唇，雪白的脸颊上升起一片胭脂之色，红艳欲滴。大眼睛波光流转，望着叶容天，媚态横生，诱惑至极。(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I believe 王祖娴仰面躺在叶容天怀中，全身瘫软无力。星眸微阖，睫毛轻轻颤动，欲拒还迎。玉雪白嫩的肌肤上升起一片明霞之色，从纤细的脖颈一直蔓延至脸颊耳根。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面对如斯诱人美景，叶容天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过去两个月里，叶容天在美国奔波劳累，回到香江后又是一堆纷繁杂事等待处理。身心本已疲惫不堪，结果半路又杀出一个关大美女，极尽挑逗诱惑之能事，将叶容天积攒了两个月的存粮洗劫一空。 软玉在怀，任君采撷，这是何等赏心悦事。可惜此刻叶容天已经油尽灯枯，难以为继。 “阿天，怎么了？” 王祖娴等待良久，却见叶容天一直只在做些表面工作，没有丝毫深入交流的**。心中微觉奇怪，睁开眼睛望着叶容天不解问道。 “没事，没事…” 叶容天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哈欠连天，脸上疲态尽显。 “你喝酒了？”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王祖娴秀眉微蹙，从叶容天怀中坐起身来，不悦问道。 “应酬嘛，哪能不喝点酒？对了，你们不是在台岛取景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叶容天含糊应了一声，怕王祖娴继续追问，连忙转了个话题。 《我的野蛮女友》中，女主角宋明熙无法遗忘前男友，最后决定和男主角牵牛分手。两人来到车站，宋明熙让牵牛坐火车先走。牵牛上车后心有不甘，在火车开动时又重新跳下火车，想最后再见宋明熙一面。没想到有同样心思的宋明熙却在同一时刻跳上了火车。牵牛趴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车载着宋明熙远去。 写到这一幕剧情时。叶容天心头一阵犯难。香江弹丸之地实在太小，地下铁倒是有，绿皮火车去哪里找？总不能叫演员去跳地铁吧？那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本来叶容天打算把这一幕干脆卡掉算了。思前想后，还是没能忍心下手。这一幕男女主角阴差阳错擦肩而过的剧情太过经典。配合背景音乐，可谓煽情至极，催泪瓦斯。当初叶容天看到这一幕时，饶是他铁石心肠，眼眶也有一些微微湿润。 最终，这一幕被保留了下来，取景地点则放到了台岛乡下。虽然这么做会增加一些拍摄成本，不过以叶容天的身家。自然不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更何况，影片放在台岛取景，也可以作为一个宣传噱头，有利于开拓台岛市场。 “电影拍完了？” 叶容天低头问道 “没有。王导听说你从美国回来了，特意放我几天探亲假。” 一说到电影，王祖娴顿时小脸一垮，神情沮丧，也没了继续和叶容天打闹的心思。 “怎么啦，小娴？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到你了，王嘉卫吗？” 叶容天脸色一冷。板起脸皱眉问道。 “还是刘清云那个黑炭头？” 刘清云在《我的野蛮女友》中饰演男主角牵牛。刘清云外貌忠厚憨傻，演技出众，由他饰演受气包男主角。正是再合适不过。 “哪有？他们对我不知道有多照顾。没有人惹我，你别瞎猜冤枉好人。” 王祖娴见叶容天似乎有些误会，急忙摇头澄清。 居移气养移体。人的气质总会随着地位的变化而改变。现在的叶容天身价巨亿众星拱月，不知不觉中，身上已经有了一股上位者的威势，不是半年前初出茅庐时可比。含笑闲谈时，大家或许不会有明显感觉。但一旦肃容怒目，威压之势就会不自觉流露出来，就连身边最亲近的女友王祖娴。也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叶容天当然不会真得“冤枉”王嘉卫和刘清云。开玩笑，王祖娴可是老板娘。王嘉卫、刘清云讨好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傻乎乎冲上去自讨苦吃？叶容天虚张声势。不过是想要转移王祖娴注意力罢了，王嘉卫、刘清云完全是无辜躺枪。当然，如果王、刘二人知道自己有幸为老板堵枪眼，相信他们也会倍感荣幸之至。这说明，至少老板心里还装着他们呐。 “没人惹你，那你干嘛总是绷着一张脸？心里肯定有事，快告诉我。” 叶容天不依不饶问道。 “是我自己太笨了，总是演不好，一个镜头反反复复要拍好多次，老是拖累大家。” 王祖娴说着说着，金豆子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听到王祖娴这番自怨自艾，叶容天心下顿时了然。 王祖娴出道至今，只有去年在台岛拍过一部电影，此外再无其他演艺经历，欠缺磨练。现在陡然让她担纲女主角，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我的野蛮女友》本身又是一部靠女人支撑的电影，女主角表现好坏直接决定了电影的成功与否。在这种环境下，王祖娴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王嘉卫又是一个精益求精的导演，没有达到他心目中想要的效果就会重新拍过，哪怕耽误拍摄进度也在所不惜。 叶容天正是因为知道王嘉卫这个性格，才放心把《我的野蛮女友》交给他拍摄。事实上，叶容天早就给了王嘉卫一把“尚方宝剑”，要他“慢工出细活”。电影最终能不能挣到钱，叶容天并不在乎，关键是不能把经典糟蹋了。 原本，叶容天涉足电影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香江电影树立一面旗帜，引导香江电影业往正确道路发展，把香江电影真正做成一个文化品牌。 叶容天从来没考虑过在这个圈子里捞钱，只要力天影业能做到收支平衡即可。想要捞钱，叶容天有的是法子，没有必要来电影圈这个小池子抢食。 “你想太多了。王嘉卫导演做事一向精益求精，多拍几次很正常。” 叶容天伸出手，帮王祖娴拭去眼角泪珠，柔声劝慰。 “别人一遍两遍就过去了，我却老是要重拍好几遍。” 王祖娴幽幽叹道，神情落寞沮丧。 “要是不喜欢，就别演了，安心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我跟王嘉卫导演说一声，让他换个演员，你说好不好？” 叶容天将王祖娴整个身子揉进怀里，俯下头在她额上深情一吻。 叶容天身为未来世界首富，自然不希望自己女友到处抛头露面。只是考虑到王祖娴自身意愿，这才给她安排了几部经典大作。等她将来功成名就，心愿了却，自然会让她息影。洗尽铅华，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不嘛，我就要演。” 王祖娴身子在叶容天腿上乱蹭，撒娇不依。 不说《我的野蛮女友》这个故事对女孩子无可抵挡的致命诱惑。这个剧本原本就是叶容天送给王祖娴的礼物。在王祖娴小女孩的心思里，自己就是女主角宋明熙，试问她怎么会愿意放弃这个角色？ 还有那首深情至极的主题曲，每一次王祖娴生气，叶容天就会在她耳边轻声哼唱： “ibelieve 当我在你家门口 下雨了 你看了也会难过 ibelieve 你不说话的时候 也是一种 其实你在回应我 …” 王祖娴摇着叶容天的脖子，身子乱扭撒娇。没想到这一扭动，蹭到叶容天身上敏感部位，却让他又有了雄风再起的感觉。 叶容天心中一喜，真是天助我也。正要对王祖娴发起最后总攻，却不料王祖娴嘻嘻一笑，身子机敏跳开，逃出了叶容天魔爪掌控。 “阿天，你今天也累了，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不容有失 环球国际大厦慕森集团总部，林慕森在一众随员簇拥下，昂首迈进位于大厦顶层48楼的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装修豪华恢弘。整个大厅空间有四百多平米，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红色花纹名贵地毯。雕塑精美的天花板上，并排列着几盏晶莹透明的水晶吊灯。柔和的光线投射下来，让整个会议室通透明亮。会议室中间是一张长条形大桌，桌旁摆放了一圈名贵红木坐椅，秩序井然。 林慕森行至主席位置就坐。一边翻看公司财务报告，一边倾听下属汇报各项工程的进展情况。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次会议是慕森集团例行的中期会议，主要议题是总结上半年公司经营情况，并对下半年工作进行部署。按照以往惯例，会议原本应该在七月份举行，恰逢当时林慕森受燕京高层盛情邀请，北上访华交流，会议这才被迫推迟到八月份举行。 八十年代初期，香江前途晦暗不明。针对香江这颗璀璨的东方明珠，华夏政府与英国政府之间交锋不断，搅得香江民心浮动，人人自危。 1980年，港府取消新界售地限制，妄图以此规避九七大限问题，向华夏政府施压。此举自然遭到华夏政府坚决反对，导致新界地价暴跌，进而引发香江楼市陷入长达四年的低谷时期。 1981年，英国政府修改《英国国籍法案》，剥夺香江出生居民在英国的居留资格。《法案》一经公布，顿时在香江社会引起一片恐慌，移民潮汹涌而起。 1982年9月，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与一号首长会面，提出主权与治权分离。遭到一号首长断然否决。一号首长掷地有声，华夏政府不是腐朽满清，主权问题没有讨论余地。华夏政府首次明确表态。将在1997年条约期满时收回香江主权。 受此消息影响，英资财团加速撤离香江。1984年3月。香江怡和集团表示，不看好香江回归后的前景，宣布将注册地迁至百慕大。这个消息传出后，又在香江掀起了一轮企业迁移注册地的风潮。 地产崩盘，股市重挫，移民潮涌。一时间，香江陷入信心危机，人心惶惶政局动荡。为了安抚民心。华夏中央政府不断释放善意，由霍英栋的中华工商总会牵头，组织了一批香江工商界名流富豪北上访问交流，考察投资。林慕森身为香江十大上市公司主席，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上半年，慕森酒店经营性收益同比下跌3.53%。盈利水平下降主要是因为原材料价格居高不下，人力成本持续上升所致。另外，近几个月，酒店入住率增幅也有所放缓。 未来半年，我们将对酒店经营模式进行深入变革。降低管理成本，增加会议收入以及餐饮收入在全部收益中的占比…” 慕森酒店总经理是一名四十来岁中年职业女性，一身浅色西服套装。头发微卷，精明强干。 “何经理，和深镇方面的谈判进展如何？” 待何经理汇报完上半年经营情况，林慕森合上手中文件，抬首问道。 深镇市成立于1979年，前身是宝安县，清代隶属广肇罗道广州府。1980年8月26日，华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审议通过《粤东省经济特区条例》，批准成立深镇经济特区。 深镇经济特区成立以后。林慕森就开始着手部署开拓内地市场，打算在深镇开设一家慕森宾馆。作为试水之作。 “我们已经和锣湖区政府达成初步协议，对方同意在东湖公园边上为我们公司划拨一块地皮用于酒店建设。” 何经理取出一份土地出让协议。起身递给林慕森过目。 1979年，华夏政府决定在深镇设立经济特区，进行经济改革试点。发展经济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当时华夏刚刚结束文革乱政，百废待兴，财政窘迫。东挪西凑之下，最后也只能勉强凑出3000万元初始投资资金。 为了解决资金缺口，深镇特区筹备政府特意在东湖公园附近划出一片土地，以土皮入股为条件，吸引外商合资办厂。 “董事长，慕森宾馆建成后，人事管理方面可能会很麻烦。内地用工制度和香江截然不同，我怕我们会水土不服。” 何经理望着林慕森，忧心忡忡说道。 对于八十年代的外资而言，来华投资的最大障碍就是制度上的隔阂。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格格不入，两者绝难兼容，特别是企业劳保制度。八十年代初期，内地仍在实行固定工制度，工人拿得是“铁饭碗”，干多干少一个样。工作人员消极怠工，人浮于事，企业缺乏活力。 “酒店经营管理权我们一定要拿到手，这一块坚决不能让步。” 林慕森不容置疑说道。 “何经理，你先派人过去和深镇政府那边谈一谈。问题要尽早解决，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拖沓沓。那些官僚的办事风格你最清楚了，你不主动去催，一辈子也别想办成一件事。” 林慕森冷哼一声，眉头微拧，对于内地政府拖泥带水的官僚作风深恶痛绝甚是不满。 “如果实在谈不拢，就把项目撤掉。告诉他们，我们慕森集团不养闲人。” “明白，我马上派人过去和他们接触。” 何经理点点头应道。 “朱经理，铜锣湾那块地皮什么时候开始拍卖？” 说完酒店事宜，林慕森又把目光投向一名身材矮胖、面容忠厚、头发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 “根据土地署发布的拍卖公告，具体拍卖时间应该是在8月23号上午。” 朱经理翻看了一下手头资料，抬头回道。 “有没有和其他几家打过招呼？” 林慕森又问道。 “我和几家公司的负责人都吃过饭了。” 朱经理点点头笑道。 “九龙仓刚刚收购会德丰洋行，肯定腾不出手。长江实业也要时间消化港灯公司这块肥肉。此外，新鸿基、恒基兆业这几家公司负责人也都明确表态，不会参与这次铜锣湾地块竞拍。” 林慕森点点头，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慕森集团早就和香江其他几家大型地产商达成默契，限制竞争轮流坐庄，避免相互之间恶性竞价抬高收地成本，籍此垄断香江土地市场。 “铜锣湾这个项目是我们慕森集团未来几年发展的重点。朱经理，你要继续紧密跟进，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知道了吗？” 林慕森望着朱经理，郑重叮嘱了一遍。 铜锣湾是香江最著名的购物天堂，寸土寸金。这宗位于坚拿道和斯富街之间的商业用地，是未来数年内港府在中心区出让的唯一一块大面积商业用地，土地面积有90万平方英尺之多，正好适合发展地标性商业综合体项目。拿到这块地皮，对于慕森集团的品牌建设和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我明白。” 朱经理认真点了点头应道。 “洪经理，银行那边情况怎么样？资金方面有没有问题？” 酒店、地产、银行是慕森集团的三驾马车，其中又以慕森银行最为核心，为慕森集团对外扩展提供源源不竭的动力。 “资金面完全没有问题。最近一个月，市民储蓄意愿上升，我们又相继拉到几家大客户，银行存款水平稳健上升。我们有充足的资金储备为这次购地行动提供融资。” 洪经理昂首挺胸大声回答道。 “干得好。” 林慕森微微一笑，满意点头，难得夸奖了属下一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竞拍铜锣湾地皮，耗资巨大，正是需要慕森银行提供资金支援的时候。 听到大老板夸赞，洪经理如同中了头奖，满脸红光面有得色。这幅小人得志的尊容落到其他几位经理眼中，自然暗恨咒骂不己。 “英国人要走了，留下一大片市场空地。这是我们慕森集团大举扩张的绝好机会。银行要多出台一些优惠政策，拉拢大客户，多多吸收储蓄，为集团整体发展保驾护航。” 林慕森望着洪经理，殷切期盼说道。对于几名属下之间的勾心斗角，林慕森自然心知肚明，这正是他乐意看到的局面，或者说这正是他有意促成的局面。 三足鼎立，制约平衡，这才是上位者的经营之道。 “是，董事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洪经理满面笑容应道。 众人正热烈讨论间，会议室大门被人轻声推开，一名秘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什么事？没看见在开会吗？” 林慕森双眉一轩，对着秘书大声斥道，面上厉芒一闪。 “董事长，琼小姐刚刚过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要跟您商量。” 秘书快步走到林慕森身边，俯下身子小声汇报道，一脸胆战心惊之色。 “让她去我办公室里等着。” 听到自己女儿过来，林慕森这才强压下心头怒火，挥挥手让秘书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挤兑风暴 “万达地产？” 董事长办公室内，林慕森坐在老板椅上，手臂搭着扶手，眉头微皱，望着站在对面的林玉琼和许进亨二人，面有不解之色。 林玉琼见状，急忙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未婚夫许进亨递了个眼神。 “咳…林伯父，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万达地产是一家新近成立的地产公司，此前主要在沙田一带活动。” 许进亨会意，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清咳一声说道。 “新公司？新公司也敢来趟铜锣湾这团浑水？恐怕背后另有高人吧？说吧，到底是哪路神仙？” 林慕森何等老道，见许进亨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有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阿爸，万达地产是力天世纪的子公司。” 林玉琼见许进亨犹犹豫豫，半天蹦不出一句话，心中大为不满，干脆自己跳了出来。 “力天世纪？” 听到“力天世纪”四个字，林慕森脸色顿时一沉，心情复杂难言。林慕森既惊叹于叶容天惊才绝艳的商业手腕，又对叶容天忤逆不孝的行径更为恼怒。因为叶容天的存在，林慕森现在已经成为香江商界的一个笑话。 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 这让一贯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林慕森如何能忍？ “怎么，那个逆子也想来地产界分一杯羹？哼，毛都没长全就想要飞了吗？真是不自量力。” 林慕森两道霜染锋眉挤向额间，拧成一个川字，冷笑一声道。 “阿爸，我看阿天恐怕是别有用心。” 林玉琼小声提醒道。 “别有用心？你觉得那个逆子是想过来搅局？” 林慕森双眼一眯，面上罩上一层寒霜。 “阿爸。以阿天的性子，我们不可不防啊。” 林玉琼面带忧色说道。 “万达地产原本一直在沙田一带收地，现在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铜锣湾来抢食？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玉琼抽丝剥茧细细剖析。在文华酒店。叶容天和林玉琼一路抬价，最后逼迫林玉琼花费1100万买了一份残稿。现在。这个混蛋摇身一变，又用万达地产的身份来参加土地竞拍会，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此时此刻，林玉琼自然早已忘记，当初在文华酒店，一意孤行出手抬价的并不是叶容天，而正是她自己。 “阿琼，这也很难说啊？铜锣湾这样的黄金地段。每个开发商都想要得。阿天既然打算进军地产界…” 许进亨刚开口为叶容天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见两道寒芒破空袭来。只得乖乖闭嘴，将剩下的半截话重新咽回肚中。 “不懂就别乱说。铜锣湾那块地皮起拍价18亿港币，阿天的游戏公司就算再能挣钱，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金。他不是来搅局又是来做什么？” 林玉琼狠狠剜了未婚夫一眼，大声质问道。 许进亨耸耸肩，双手一摊不再言语。 “阿亨，你不用再替那个逆子说好话了。” 林慕森摆摆手，面色有些颓然萧索。 “那个逆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乖张忤逆，怙恶不悛。他这是要和我较劲。” “阿爸。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玉琼着急说道。几大地产商本来已经达成默契，不会参与竞拍，这样慕森集团自然能以一个较低的价格拿下铜锣湾这块肥肉。只是现在多了万达地产这根搅屎棍。事情自然就不好办了。以叶容天胆大妄为的性格，肯定会把价格抬到天上去，就像那天在文华酒店一样。 “哼，他如果想要玩，那我就陪他好好玩一局。到时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慕森双眉一轩，眼中寒芒闪烁，语气森然说道。 “热啊，这鬼天气。真是没法活了。” 烈日当空，无情炙烤着神州大地。整个香江就像一个发烫的窑场。街道面白花花一片，热浪腾腾。 凉棚下。肥波穿着背心挺着大肚，瘫在一张靠椅上躲晒。右手拼命摇着蒲扇，只是那风扇到脸上，也是火辣辣一片。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汩汩淌下，将肥波整个身体浸湿，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炳叔，这次可多亏你提醒，没去买海外信托那只瘟股，不然可就亏惨喽。” 肥波一边摇扇，一边对周阿炳感激说道，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畅快笑容。 六月份，海外信托银行和工商银行两只银行股突然被交易所停牌，接着爆出消息说已经被港府接管。股票瞬间变成一张废纸，股民财富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倾家荡产。 “银行股水太深，大家以后还是少碰为好。尤其是那些小银行，就是大股东的提款机。账目造假，管理混乱，呆帐坏帐层出不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周阿炳炒股主要靠研究基本面，对香江银行业的混乱现状自然心知肚明。 “就是就是。还记不记得前年那家恒隆银行？说倒就倒了。听说亏了四个多亿，董事长自己卷钱跑路了，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市民？”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对周阿炳的看法深表赞同。 1982年，百年老店谢利源金铺突然宣布倒闭。恒隆银行因为与谢利源金铺业务往来过密，遭遇储户挤兑。加上恒隆银行在房地产项目上放贷过多，当时香江地产业又处于低迷时期，最后只得被港府接管。 说起两年前恒隆银行倒闭事件，几个老友都是唏嘘不已心有余悸。 “要我说那些人也是自作自受。把钱存在小银行还不是为了多拿点利钱？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要我说，钱就应该放在大银行才稳妥，我就一直把钱存在慕森银行。” 肥波摇着蒲扇哈哈笑道，对自己的先见之明颇感得意。 众人正讨论间，冷不防，一条黑影猛然蹿了进来，好似一阵狂风卷过草地。 “喂，口水简，又跟花嫂吵嘴了？这么大热天也亏你还能跑得这么快。” 肥波大嘴一咧，打趣笑道。 瘦竹竿口水简没有理会肥波取笑，抓起桌上茶壶猛灌了一口，这才缓过气来说话。 “你们几个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慕森银行都要倒闭了，还不赶紧去排队取钱？” 口水简一开口就丢出一颗大炸弹。 “慕森银行要倒闭了？哈哈，口水简，你又开始说疯话了。” 肥波笑得前仰后合，脸上两片肥肉不住上下颤抖。 口水简也不辩解，径直走进周阿炳的士多店，打开柜台上的电视机。 屏幕上一片雪花。口水简微微转动旋钮，搜索到无线台的财经频道。很快，主持人阿雅青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 “肥波，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 口水简冷笑一声，把电视机屏幕摆正，对向门口众人，自己则搬来一条凳子坐下，在一旁欣赏众人惊骇欲绝的表情。 “大家好，这里是《午间财经新闻》，我是主持人阿雅，下面为大家播报一则简讯。 早间市场流出一则消息。消息称慕森集团因为扩张过速，导致资金链断裂，连累旗下慕森银行资金亦告枯竭。 据我台记者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位于菲利明路的慕森银行分行门口已经排出长队。不少前来提款的市民反映，慕森银行柜台确实已经无钱可取…”(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浮出水面 “大家好，这里是《财经新闻》，我是主持人阿雅。 今日早间，本台接到市民反映，慕森银行资金断裂，无法取款。消息传出后，全城震动。市民纷纷涌向慕森银行各营业网点提款。截至目前消息，慕森银行位于港岛以及九龙新区的八十多家营业厅门口，都出现不同程度排队取款现象。现在为您送上我台记者在前方发回来的报道…” 电视画面切换成一个户外场景。画面上，一名年轻靓丽的女记者手持话筒，正在介绍现场情况。 “大家好，我是无线电视台财经频道记者蒋含。现在我正站在慕森银行福华街营业厅大门外。大家现在可以看到，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队伍，这些都是前来慕森银行取款的普通市民。 尽管此时街道上空烈日高悬酷热难耐，取款人群依然有增无减。大家可以看到，依然有不少市民正在不断往这边赶过来，加入取款队伍。” 美女记者手持话筒，来到一名身穿背心挺着大肚的中年男子身旁。 “先生你好，请问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美女记者笑容满面，微微弯腰，注视着肥波礼貌问道。 “请问你为什么在这么大热天，还顶着太阳在这里排队？” 不等肥波开口，美女记者已经迫不及待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还用问？当然是过来取钱啦。慕森银行都要倒闭了，再不把钱取出来我下辈子喝西北风啊？” 肥波一边举着蒲扇遮住炙热阳光，一边没好气答道。 “顶着太阳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顶着靓妹仔，你以为我很享受？现在头上就是顶着火盆，我也要把我的血汗钱都取出来。” 肥波猥琐的目光在美女记者鼓胀的胸脯上一扫而过，吞了一口唾沫。心中暗骂美女记者胸大无脑。却忘了自己的两只咪咪比起美女记者亦不遑多让。 “先生，你是说你的钱全部都存在慕森银行？为什么你要把钱都存在慕森银行呢？” 美女记者非常敬业，对肥波猥琐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含笑采访。 “当然是因为相信这家银行信誉好啦。慕森集团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谁能想到说倒闭就倒闭了？” 一提到慕森银行。肥波立刻怒火中烧，脸上脂肪扭曲成一团。 “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慕森集团就要倒闭了？” 美女记者又问道。 “不是你们电视台在说吗？我就是中午看了你们电视台的报道才赶过来得啊。你现在问我怎么知道？” … “好的，感谢前方记者蒋含发回来的报道。” 电视画面切换，美女主持人阿雅青春靓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 “慕森银行挤提事件正在持续发酵。根据本台最新得到的消息。目前金钟慕森集团总部门外，已经聚集了数千名市民抗议示威。抗议示威队伍一直从环球国际大厦门口绵延到红棉路口附近。金钟警署已经紧急出动，前往现场维持秩序。 慕森银行总经理洪国宝在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表示： 慕森集团经营稳健有序，不存在业务扩展过速导致资金链断裂问题。慕森集团即将倒闭的说法完全不符合事实。是别有用心人士在恶意散播谣言。 洪国宝经理在接受采访时呼吁民众保持理性克制，不信谣不传谣，更不要恐慌性提取现金。 慕森银行隶属于十大上市公司之一慕森集团，在全港共有87家分行。慕森银行由林氏家族掌控，此前经营状况一直良好，未有类似事件发生。此次为何会突然爆发如此大规模挤提事件，本台请来了香江大学王卫国教授，为大家带来详尽分析。 王教授你好，请问你对这次慕森银行挤提事件有何看法？” 镜头拉远，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学者。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王卫国。 对于这次慕森银行挤提事件，虽然事发突然，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香江银行业监管宽松。港府对于银行资本充足率没有任何限制。银行业为了自身盈利，通常会把库存现金流维持在最低水平。一旦发生挤兑，现金不足之下，就会发生今天慕森银行这样无钱可取的情况。 这种例子不胜枚举。远的不说，就在今年六月份，就有两家上市银行被政府接管，相信大家都知道是哪两家银行。此外，83年的新鸿基银行挤提事件，82年的恒隆银行挤提事件。也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在这里。我呼吁银监处应对此次事件予以足够重视，积极采取措施。稳定金融市场秩序。并尽快修改完善《银行业条例》，将资本充足率纳入银行监管指标，避免将来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啪！” 林慕森拿起遥控器抬手关掉电视，转身向会议室内众人望去。 会议室内一众高管个个噤若寒蝉，正襟危坐，低头不语，不敢接触林慕森冰寒入骨的视线。 “howard，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森银行资金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突然提不出钱来？” 林慕森右首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忍不住出声询问道，面有焦虑之色。 “howard，我们大家这么信任你，经营上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过问。这次慕森银行出了这么大事件，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白发老者下首一人附和说道，脸上神情十分不满。 “就是。howard，今天你必须给我们大家一个交待。” 其他几名大股东也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林慕森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大家先安静一下，这次的事情我肯定会给在座各位一个交代。” 林慕森和颜悦色，语气诚恳郑重。 “howard，你知道，我们不是要逼你。大家这么多年交情，我们对你一直都很信任。”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现在外面都在疯传慕森集团业务扩展过快，导致资金链断裂，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情？” 白发老者望着林慕森，目光灼灼。其他几名股东闻言，也一齐向投去询问目光，等候林慕森回答。 “霍老，邓伯，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慕森的信任支持。” 林慕森向白发老者微笑颔首说道。 “公司的财务报表我每季度都有发给大家。大家应该很清楚，慕森集团经营稳健，财务状况健康，根本就不存在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这次的事件，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具体的情况，我们请洪经理给大家做个介绍。” 林慕森说完这番话，目光一冷，投向慕森银行总经理洪国宝。 “洪经理，麻烦你给各位股东介绍一下事情的始末。” 林慕森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敬意。只是这平淡无奇的话听到洪经理耳中，无异于终审死刑判决，宣告洪经理在慕森集团的日子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好的，董事长。” 洪国宝抹了一把额上冷汗站起身子，再不复前几日意气风发的神态。 “这次慕森银行资金暂时枯竭，是因为有几个大客户在短期内集中提走现金所致。经过我们仔细核查，这些帐户都是在最近一个月内开设，又在同一天提款。由此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铜锣湾那块地皮。” 洪经理战战兢兢汇报道，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向几位股东叙述了一遍。 “铜锣湾那块地皮明天就要公开拍卖。对手选择在这个时机发难，就是希望截断我们公司的资金流，让我们自乱阵脚，他们正好乘虚而入，吃掉铜锣湾那块地。” 林慕森接过话语，对几位大股东解释道。 林慕森执掌慕森集团多年，威信卓著。这番解释又合情合理，很快得到了几位股东的认可。 “howard，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白发老者转首好奇问道。 “和我们竞争铜锣湾那块地皮得只有一家公司，那就是万达地产。” 林慕森面色一沉说道。 “万达地产？那是谁的公司？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几名大股东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对万达地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均是一头雾水。 “万达地产是力天世纪的子公司，它的幕后老板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荣天。” 林慕森面色阴沉，目光森冷，一字一顿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驳火 “没错，这件事背后的做手就是我儿子，林荣天。” 林慕森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坦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沧凉七分无奈。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最后肯定会传出去。与其到时候被股东质疑，不如现在开诚布公坦诚相告，至少还可以捞取一点同情分。 果然，听到林慕森回答后，会议室内众人表情顿时起了微妙变化。 豪门恩怨？ 父子相残？ 这种tvb狗血剧情居然就在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发生了，自己还成了没有盒饭的群众演员？这让在场众人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会议室内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有所缓和。 “不成器的儿子？呵呵，howard，据我所知，你这个儿子可是大大不简单啊。先是摆了老包一道，接着又狠狠教训了马家那个骄横跋扈的土皇帝。听说他开得那家游戏公司一个月就可以挣到上亿利润，简直比抢银行来钱还要快。现在香江的年轻人都把他当成偶像崇拜。和你的这个儿子相比，我家那几个才是真得不成器啊。”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脸上表情既是羡慕又是遗憾。 “就是，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肯定天天烧高香，做梦都能笑醒。” “howard。要我说，你们父子俩就应该搞好关系，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荣天这么有本事，不如叫他过来慕森集团帮手喽？这对慕森集团的发展也很有好处啊，我们大家也跟着沾光，你们说是不是？”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似乎已经把银行挤兑这件大事彻底忘记，甚至已经开始讨论慕森集团并购力天世纪的可行性。 想到力天世纪游戏公司那恐怖的盈利能力，在场各位股东都忍不住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不说力天游戏。就是力天影业也是一块优质资产啊。哦，对了。还有方舟投资，也是一只大奶牛。 林慕森见众人有点想多了，苦笑一声，不得不出声把众人拉回现实。 “各位老哥，你们不了解我那个逆子的脾气。他要是肯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我们父子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他翅膀硬了，更加不会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林慕森遥遥头说道。一脸苦涩无奈表情。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一想也是。力天世纪如旭日朝阳冉冉升起，崛起速度之快，闻所未闻。说不定再有两年，就要超过慕森集团。到那个时候，谁吞并谁还是个未知之数。 众人心中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心思回到地面之后，这才发现摆在面前的现实危机还没有解决。仔细一琢磨，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合着你们父子俩驳火，左右互搏。最后倒霉吃亏得还是我们这些无辜小股东？ “howard，我们希望你能尽快摆平这件事情。总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家事，连累到我们大家也跟着受损啊。” 白发老者清嗽一声说道。 “就是。现在慕森集团的股价已经下跌了30%。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损失有多大？” 邓伯更是满腹怨气。你们父子打架，我们小股东遭殃？这算哪门子事？ “howard，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视不理吧？要是任由事态这么发展，慕森银行很可能就要被挤垮了。” 白发老者转首望向林慕森，忧心忡忡问道。 “霍老请放心，我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情。” 林慕森望着白发老者，面容坚定信心满满说道。 “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兜底，保证不会让大家吃亏。” 香江地政署成立于1982年，由工务司署分拆而来。专门负责管理香江政府的土地相关行政事务，职权范围包括土地测量、征用、转易、批售、地税分摊等与土地流转相关的行政事务。 土地交易大厅位于地政署大楼二层。此时离拍卖会开始尚有一段时间。交易厅中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叶容天一身黑色正装，负手站在窗前。眺望远处街景。 地政署位于湾仔轩尼诗道，这条道路的名称来源于前香江总督轩尼诗，是连接湾仔和铜锣湾的主要干道，西至金钟道，东接怡和街。怡和街是香江有名的金饰珠宝街，香江著名购物商场崇光百货正位于此地，几个月前才刚刚开始营业。怡和街还有很多快餐店，消费者在结束购物狂欢之后，正好可以去快餐店吃顿便饭，养精蓄锐。 “看样子，林生今天恐怕是来不了了。” 叶容天身旁，王实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王实的目光掠过宽阔的街道，落向对面，那里正是慕森银行轩尼诗道营业厅。虽然时间尚早，营业厅还没有开门营业，但是营业厅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不见尾的人龙。有些市民身边地上还铺着草席，显然半夜时就已经早早过来排队了。 这次狙击慕森银行的行动，从策划到最后的实施，都由王实全权负责。这次行动不仅帮助王实在力天世纪集团中站稳脚跟，扬眉吐气。更让王实切身体验到一种挥斥方遒的畅快感，这是在计划经济的内地，从未有过的经历。这种感觉如此新鲜强烈，充斥着整个胸臆，喷薄欲出，让一向沉着稳重的王实也兴奋难抑，目露神光。 “别高兴太早了。以我对那个老东西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样轻易认输，束手就擒。” 叶容天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老板，你认为林生还有后招？” 王实闻言一愣，脸上兴奋神情顿时散去。 “不到一锤定音的时候，就不能妄言胜利。拭目以待吧，我也很想知道那个老东西会有什么作为。” 叶容天淡然说道，没有过多解释。 两人正自交谈，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尖锐中略带讥讽的声音。 “阿天，你来得倒是挺早，现在心情应该不错吧？” 听到这个略有些刺耳的声音，叶容天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不用回头，叶容天也知道是谁来了。 叶容天缓缓转过身子，交易厅大门四开，在几名西装革履男子簇拥下，林慕森高视阔步，昂首迈进交易大厅。 林慕森左侧跟着一名年轻女子，容颜清丽无俦，长发倾泻如瀑。凤目含威，目光冷冷盯着叶容天。 林慕森右手边是一名青年男子。长身玉立，白面肃净，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笑容优雅，文质彬彬。 “阿天，好久不见了。” 许进亨向叶容天打了个招呼，笑容亲切随意。 “亨少，别来无恙。” 叶容天亦微笑颔首回应。 稍顷，叶容天目光转过许进亨，落到林慕森那张森然古板的脸上。 林慕森亦在同一时刻向叶容天这边凝目望来。 两道目光，如有形质的锋利宝剑，在空气中铿然对撞，火花四溅。 两人对峙而立，俱是面无表情。 剑拔弩张，一时间，众人均感压力倍增，交易厅内气氛霎时凝至冰点。 “少爷，您身子一向可好？” 忠叔向前跨了一步，隔在叶容天和林慕森之间。身子向着叶容天微一鞠躬，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笑容。 “托福。忠叔，你也康健如故啊。” 叶容天嘴角抽动，微微一笑说道。 冰河解冻，春回大地。交易厅内众人顿时舒了一口长气。 “逆子，没想到今天我们会过来吧？是不是很意外？” 林慕森走至叶容天身前，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香江昔日的传奇巨擘，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确实有点出乎意料。老东西，你现在还有心情来这里闲逛？” 叶容天做出一个夸张的诧异表情。 “你以为你赢定了？” 林慕森嘴角微动，望着叶容天森然冷笑。 “难道不是？” 叶容天淡然一笑，反问了一句。 “阿琼，几点了？” 林慕森不再理会叶容天，转头向随侍身侧的林玉琼问道。 “九点了。” 林玉琼抬腕看了一下表盘，恭敬答道。 “去，把电视机打开。” 林慕森淡然吩咐了一句，径直转身，走到交易厅前排落座。 交易厅面积并不甚大，大概可以容纳两三百人的样子。交易厅西北角上，摆放着一台超大屏幕彩色电视机。 “老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故弄玄虚？到底想干什么？” 叶容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前排找了个位置落坐，皱眉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林慕森霜眉一轩，面露傲然之色。(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笑看涛生云灭 “大家好，这里是‘财经早知道’，我是主持人阿雅。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今天的财经咨讯。” 电视屏幕上，无线电视台财经频道美女主持人阿雅一身素雅职业套装，端庄靓丽，侃侃而谈。 “相信大家和阿雅一样，今天最关心的还是慕森银行挤提事件。 从昨日上午开始，慕森银行突然爆发恐慌性挤提，不少市民担心慕森银行重蹈恒隆银行覆辙，顶着烈日曝晒，蜂拥至慕森银行营业厅取款。取款队伍从营业厅柜台一直排到外面街市大道上。 市场传言，慕森银行母公司慕森集团近期因为扩张过速，陷入财务困境，连累慕森银行资金链断裂。 针对此次事件，本台记者联系了慕森集团主席林慕森先生。现在为您带来最新报道。” 美女主持人念完稿件后，电视画面立刻切换，慕森集团主席林慕森从容稳健的面容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画面中，林慕森被一圈话筒紧紧环绕，面带从容微笑，正在接受无线电视台记者采访。 面对记者提问，林慕森谈笑风生，语多幽默，丝毫看不出任何卷入风暴中心的沮丧情绪。 “最近，市场上有一些针对慕森集团不好的传言。有些朋友担心，慕森集团这两年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甚至担心慕森银行会出现财务问题。 在这里，作为慕森集团主席，我首先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对慕森集团的关心和厚爱。我要说明得是，慕森集团一直秉持良性发展、稳健投资的经营理念。集团资金充沛，绝对不存在任何财务上的问题。” “为了让各位关心慕森集团发展的朋友们放心，我们已经邀请银监处监管专员对慕森银行财务状况进行核查。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今天有市民朋友反映，慕森银行资金枯竭，无法提款。这是因为我们公司在资金转运过程中。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没想到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在这里。作为慕森银行的主席，我要向广大支持慕森银行的市民朋友诚挚道歉。” 画面上，林慕森对着镜头一个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 “现在问题已经妥善解决，明天慕森银行所有营业网点都可以正常取款，请广大市民朋友放心。 如果有朋友确实急需用钱，尽管放心去营业厅取钱。需要多少，就取多少。我们不设提款上限。” 林慕森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话语铿锵有力，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人以无限信心。 说完承诺之后，林慕森又微微一笑，风趣提醒市民朋友。 “当然，在这里我也要善意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一句，提前取款可能会让大家损失一大笔利钱。希望大家不要被一些不实传言误导，三思而后行。” 播完林慕森接受采访的录像，电视画面又是一转。镜头对准一家慕森银行营业网点。 只见营业厅柜台上，一扎扎“大金牛”整齐叠放在一起，垒成一座小小钱山。看起来分外惹眼。慕森银行工作人员坐在一旁，给前来取款的储户兑发现金。 看到此一幕，叶容天心下顿时了然。能在一夜之间，筹到几十亿现款，林慕森也算是了不起了。 电视画面一闪，主持人阿雅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下面播报一则本台刚刚接获的消息。 针对昨日慕森银行挤提事件，港督尤德爵士已经做出回应。尤德爵士表示，慕森银行经营稳健，业绩优良。不存在任何财务上的问题。为了应对此次突发事件，维护香江银行系统正常秩序。港府将会给予慕森银行无限制流动性支持。 银监处监管专员亦发表声明宣称，慕森银行财政健全。经营状况良好，不存在破产倒闭风险。香江银行体系稳健有序，呼吁广大市民保持理性克制，不要参与恐慌性挤兑…” 重磅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传来。交易厅内众人看到新闻报道之后自然面色各异。 林慕森自矜身份，又早知新闻内容，表现从容有度，目光中微现得意之色，嘴角隐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玉琼则毫不掩饰脸上狂喜之色。转身望向叶容天，见叶容天脸色阴晴不定兀自强装镇定，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老板，排队取款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去了。” 王实匆匆走到叶容天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脸色忧虑，已不复先前神采。 王实看到新闻报道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二楼窗口，观察街对面轩尼诗营业厅最新动态。 就和新闻报道中一样，轩尼诗营业厅门口也停着一辆运钞车，工作人员正把成捆成捆的现金搬运进银行柜台。门口排队等候取款的储户看到大批现金运抵后，信心顿时大增，一些储户已经自动散去。 先是林慕森亲自出面澄清谣言，接着港督尤德、香江银监会相继出面背书。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下来，储户信心已经恢复大半。特别是港英政府宣布对慕森银行提供无限制流动性支持，这就等于说港英政府已经承诺，会为慕森银行兜底。 现在再看到大把现金运到，小山一样堆放在柜台上，任君提款不设上限，储户心中悬在半空的大石顿时落地。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面对突如其来的挤兑风暴，林慕森没有失去理智自乱阵脚。凭借自己在商界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以及慕森集团一贯良好的信誉表现，林慕森步步为营，果断出击，一举粉碎了叶容天的狼子野心，挽狂澜于既倒，再现商界强人风采。 “阿天，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很吃惊？” 林玉琼语带讥诮说道。款款走到叶容天身前，凤目低垂，居高临下欣赏叶容天脸上颓唐沮丧之色。 “是有一点。” 叶容天耸耸肩淡然一笑。 “连港督尤德都搬出来了，老东西的面子确实不小。” 叶容天长叹一口气说道。 “哼，逆子，凭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就想和我过招？你还太嫩了。” 林慕森冷哼一声，面露傲然之色。转首望着一脸平静的叶容天，心情却是复杂难言。 半年不见，叶容天容貌气质比之以前那个纨绔少年简直判若两人。自信沉稳又不失锐气，即便面临突如其来的不利消息，叶容天依然不动如山。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确实长进不少。 这次狙击慕森银行，叶容天谋定而后动，在市场信心最为低迷之时突然发难。时机把握精妙，也确实给慕森集团造成了不少困扰。就这一点而言，连林慕森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做得漂亮。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以为凭着一点小钱就能动摇慕森集团几十年来建立的商誉？不啻于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林慕森智珠在握，老神在在。 叶容天则靠着椅背从衣兜中摸出一片巧克力，撕开包装纸丢进嘴中，微微咀嚼，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叶容天向来自诩算无遗策，今日面对如此被动局面，不知心中又作何感想？ 一时间，众人各寻心思，皆是沉默不语，交易厅内出奇安静。 稍顷，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忽然传来，打破了交易厅内令人难堪的沉默。 “快接电话吧，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林玉琼嗤笑一声，望着叶容天说道。 猫戏老鼠，对于施虐者而言，自然希望暴行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在施虐的过程中，幻想自己成为具有力量的加害者，满足权利欲与掌控欲。 叶容天撇撇嘴，没有理会林玉琼扭曲的心理，径直从梁家栋手中接过电话。 “喂，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耳朵贴着话筒，一边咀嚼巧克力，一边倾听话筒那边传来的男子声音。 林玉琼紧盯着叶容天的面容，似乎想要在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点端倪，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 半晌，叶容天含糊回应了一声，便即挂断电话。 “看你表情这么紧张？怎么，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林玉琼见叶容天放下电话，冷冷一笑说道。 不理会林玉琼的冷嘲热讽，叶容天转身望向林慕森古井无波的面容。 “昨天刚从你银行里取了十几亿现金。老东西，你猜这笔钱去了哪里？” 叶容天微微一笑问道。 “你什么意思？” 听到叶容天这个突兀的问题，林玉琼兀自一头雾水。林慕森眼珠微微一转，旋即面容一僵，脸色大变。 “我的经纪人刚刚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拿到慕森集团20%的股权。” 叶容天好整以暇收起大哥大，抛给站在一旁的梁家栋，施施然站起身子走到林慕森座前。 望着林慕森骤然剧变的面孔，叶容天粲然一笑，无比快意。 “老实说，相对于铜锣湾这块地皮，我现在对慕森集团更感兴趣。 我准备对慕森集团发起全面收购。老东西，你有没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我也很想说这句话 “老东西，我打算收购慕森集团，你没有意见吧？” 叶容天施施然走到林慕森身前，望着眼前这个略显苍老的面容，笑了笑说道。 王实说过，要攻敌所必救。王实的想法自然不错，不过他太低估林慕森在香江商界的影响力，也低估了人心的善变。 “信心”这个东西，摧毁起来固然简单。想要重建，也未必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人总是最善忘的动物。 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信心”之上，就等于把房子建在沙滩上一样。房子随时会面临沉降垮塌的风险，这并不是一个靠谱的选择。 “信心”自然没有拿到手的股权可靠。所以，叶容天在采纳王实“狙击”计划的同时，又做了一个小小调整，制定了另外一个“崩溃”计划。 叶容天把最终攻击的目标锁定在慕森集团这家航母之上。利用挤兑风暴带来的冲击，趁股价暴跌之机，大举吸纳慕森集团股票，一剑封喉，这就是叶容天的“崩溃”计划。执行“崩溃”计划的人选，自然是叶容天的忠实走狗，方舟投资掌门人史丹尼。 叶容天望着林慕森骤然收缩的瞳孔，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老东西，你真是越老越迟钝了。昨天上午就开始挤兑，你稳坐钓鱼台，拖到今天才开始反击。怎么，想给我一个惊喜？” 叶容天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林慕森霜眉紧锁，垂头不语，原本挺直的脊背，忽然一下子驼了下去。面容黯然无光，再无复往日纵横商界呼风唤雨的神采。仿佛一瞬之间衰老了十岁。 “不，这绝不可能！” 林玉琼从极度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俏脸煞白。迷茫的眼神中带着绝难置信的疯狂。 “收购慕森集团？你哪来这么多钱？这绝不可能！” 林玉琼如一头发狂暴躁的母狮子，愤怒咆哮着冲向叶容天。被梁家栋伸手一把拦住。 “林小姐，请自重。” 梁家栋礼貌劝道。 梁家栋虽然出手拦住了林玉琼，不过这个女人毕竟是自己老板的同胞姐妹，也不好下重手，一时间倒有些手忙脚乱。好在，许进亨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步，拦腰拉住已经濒临暴走边缘的母狮子。 “林小姐。在我叶容天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叶容天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玉琼眼前摇了摇，笑容轻松随意。 “他是你阿爸，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今年都65岁了，你还这么气他？林荣天，你没有人性！” 林玉琼指着叶容天鼻子破口大骂道。 “阿亨，你放手！快放开我，让我去教训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牲。” 林玉琼凤目圆瞪，长发披散。俏脸胀得通红，在许进亨怀中拼命拍打挣扎，奈何男女有别。终究力有未逮。 “阿琼，你还是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 许进亨拼了老命抱住林玉琼。虽然知道晚上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暴打，只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认命豁出去了。 叶容天转首望了林慕森一眼。 林慕森呆坐在椅子上，眉发霜染，面容枯槁。额间鬓角只余下岁月风雨的残痕。再难寻觅往日叱咤风云的神采豪情。 曾经锐利冰冷令人胆寒的双眼，如今深陷在眼窝之中。锋芒尽散，浑浊枯黄。 岁月。你模糊了谁的笑脸，又苍老了谁的容颜？ 叶容天心头闪过一丝不忍，旋即便被滔天恨意占据。 “82年，阿妈躺在病床上，没钱治病，奄奄一息。” 叶容天走到林玉琼身前，盯着林玉琼的眼底，双目尽赤。 “阿妈走得时候才42岁。那个时候，我也很想对一个人说，你没有人性。” 叶容天娓娓道来，语声平缓沉静，好像在述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只是这平平淡淡的话语落在林慕森、林玉琼耳中，却如一道道惊雷闪电，轰鸣激荡，震得他们头疼欲炸。 “阿芸，是我对不起你呀。” 默然半晌，林慕森苍然一声长叹，双目阖上，眼角滚落一颗悔恨自责的泪珠。 “人他妈都死了，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叶容天豁然转身，瞪着林慕森厉声喝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个傻女人临死之前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叶容天暴吼一声，抢过梁家栋手上的大哥大，猛然摔在地上。 “啪！” 大哥大顿时碎了一地。 随着这一记猛摔，叶容天心中积郁多年的怨恨不甘，好像也散去不少，语声又复归平静。 “从进入林府的第一天起，我就处处跟你做对。你要我往东，我就偏要往西。我就是要你不痛快。 因为我恨你。 老东西，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到底有多恨你。” 叶容天望着颓然无语的林慕森，冷笑一声说道。 “还有你，林小姐。” 叶容天不再理会林慕森，转身望着林玉琼。 “上次你打我一巴掌，我没有跟你计较，因为你是个女人。如果你继续不知好歹，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另外，我再郑重提醒林小姐一句。这里没什么林荣天，这里只有一个叶容天。 我从生下来第一天起就姓叶，以后也不会和你们林家有什么瓜葛。麻烦你不要再叫错了。” 林玉琼张嘴欲辩，却被林慕森摇手挡住。 “阿琼，我们回去吧。” 林慕森颤巍巍想要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坐得时间太久了，腿脚一软，往边上摔倒下去。好在一旁忠叔眼疾手快，伸手将林慕森扶住。 “阿爸！” 林玉琼惊叫一声，挣开许进亨怀抱，扑上去搂住林慕森身体。 “阿爸，你没事吧？” 林玉琼望着林慕森骤然苍老的面容，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滚滚直下。 “我没事…没事…我们回去…” 林慕森摆摆手，不再言语，转身带着众人黯然离开。 叶容天凝望着林慕森微微佝偻的背影，鼻子一酸，心中百味杂陈。 “阿天，以后有机会大家出来聊聊？” 许进亨走到叶容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打算以亨少的身份还是以林家女婿的身份？” 叶容天收拾心情，笑着问道。 “有区别吗？” 许进亨耸耸肩，无奈苦笑道。 “如果是亨少邀请，容天自然要给面子。如果是林家女婿，那我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叶容天望着眼前气质儒雅的男子，语气淡然说道。 “随便你了。你叫我亨少也可以，叫我一声姐夫我会更开心。” 许进亨洒然一笑，挥挥手，转身离开。 “老板，你真得打算收购慕森集团？” 王实站在叶容天身边，察言观色。见叶容天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这才小声询问道。 “收购慕森集团？你以为那是爱美高公司啊？” 叶容天嗤笑一声，摆摆手说道。 “我们哪有那么多闲钱？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好好敲那个老东西一把罢了。” 趁着股价暴跌大肆吸货，吸到一定程度时就放出全面收购的风声，逼迫上市公司以高价买回自己手上股份，从中赚取差价利润。这种狙击手法就是所谓的“绿色敲诈”。 叶容天还是在刘难雄身上学得这招。刘难雄早些年被人称为股市狙击手，最擅长的就是用这招数狙击那些控股权不稳的公司。被刘难雄狙击过的公司有华人置业、庄氏家族的能达科技、李昭基手上的中华煤气以及嘉道理家族的大酒店集团。飞刀出手，例不虚发，让刘难雄挣得盆满钵满。 “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积郁多年的怨恨不满一朝尽泄。叶容天忽然觉得意兴索然，整个人空荡荡，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舒爽。对于接下来的土地拍卖会也失去了兴趣。 “老板放心，这边交给我就好了。” 王实自然知道叶容天此时心绪不佳，身为下属，现在正是挺身而出为老板分忧解困的时候。 “你办事，我放心。” 叶容天拍了拍王实肩膀，意甚嘉许，转身大步离开交易大厅。(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舆论导向 击退慕森集团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之后，整个土地拍卖会自然成了万达地产的独角戏。最终，万达地产如愿以偿，以18.5亿港币的价格，成功拿下这块占地面积高达90万平方英尺的铜锣湾地王。 不过万达地产的异军突起并没有吸引太多关注目光，因为此时此刻，香江媒体的注意力已经被另外一场年度焦点大戏牢牢吸住。 就在铜锣湾地王拍卖会召开当日，方舟投资公司忽然高调宣布，已经在市场上成功吸纳20%慕森集团股权，并对慕森集团正式发出全面收购要约。 石破天惊！这个消息甫一发布，立刻在香江全城引发轰动。 慕森集团作为香江十大上市公司之一，刚刚摆脱银行挤兑风暴，现在突然又陷入狙击困境，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看点。当然，如果事情仅止于此，大家也只会当作一般的商业新闻，瞥上两眼看过之后便一笑置之。毕竟，在香江这个资本发达的商业社会，股市狙击战时有发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远的不说，就在今年就爆发过连番好戏。其中，最引人关注的一战，自然是年初香江船王包玉钢与新马首富邱德跋之间的“龙虎之争”。 在这场座山虎与过江龙之间的世纪大战中，还有一道不可忽视的暗影，这就是方舟投资公司，也就是此次狙击慕森集团的元凶祸首。 助汉则汉胜，背楚则楚亡。在“龙虎之争”中，方舟投资巧妙布局左右逢源，以四两拨千斤之技，最终成功擒获大龙成为世纪大战的大赢家。一战成名天下知，方舟投资由此跻身为香江备受瞩目的投资界新贵。 “龙虎之争”的硝烟刚刚散去。如今。时隔仅仅半年，羽翼已丰的方舟投资公司再度登上舞台，又会给广大香江市民呈现何等惊艳的表现？这自然是一个引人遐思的话题。 方舟投资过往的辉煌战绩固然吸引眼球。然而。此次方舟投资与慕森集团之间的股权之争，最为引人注目的焦点并不在此。真正让香江市民津津乐道的是两家公司背后的老板。林慕森和叶容天。 一个是昔日商界传奇，一个是今朝创富神话。这两个巨擘之间的角力对撞，原本就是火星四溅极具看点。而林慕森和叶容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更给这次“林叶之争”添加了无数题材佐料。 豪门两代恩怨？ 父子相爱相杀？ 这种原本只有在tvb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狗血戏码，如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发生了，自然让一众看客血脉贲张，肾上腺素分泌骤然加速。 香江媒体向来唯恐天下不乱，自然不会错失这种吸引眼球拉升销量的绝好机会。 “飞刀！又见飞刀！中环之狐方舟投资强势出击。狙击慕森集团！——星岛日报” “商界传奇对决创富神话！林慕森与叶容天父子两代之间的恩怨情仇。——东方日报” “惊！挤兑风暴后再陷狙击漩涡，慕森集团在劫难逃！——成报” “芙蓉万里潇湘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明报” 一时间，报纸上、电视里全是关于林慕森和叶容天的新闻。各种报道扑面而来，甚嚣尘上。香江市民沸腾了，纷纷搬来小板凳坐下围观，争睹父子相残的人伦惨剧。 可惜，这次广大媒体和香江市民又失望了，期待中你来我往血沫横飞的肉搏戏并没有成为现实。 方舟投资在23日发布全面收购慕森集团公告之后，随即潜水销声。难觅踪迹。 令人吊诡得是，慕森集团这边也只是象征性得发表了一篇应对声明，此后便再无消息传出。 慕森集团股价除了在23日这天暴涨30%外。此后几日，一直维持平稳，盘面上也没有看到大手笔的买卖单出现。 媒体记者自然不甘心就此放过一个绝好的新闻题材。纷纷扛着设备，杀到慕森集团位于金钟的环球国际大厦总部，在地下停车场截住刚刚下车的林玉琼。 “林小姐，对于这次方舟投资狙击慕森集团事件，你有何看法？” “林小姐，听说方舟投资幕后老板叶容天是你同父异母的胞弟。请问这次方舟投资狙击慕森集团，是不是叶容天故意报复林慕森先生当年始乱终弃？” “林小姐。听说叶容天先生和林慕森先生父子不和，二人曾经在地政署交易厅爆发过激烈冲突。请问此事是否确实？” “林小姐，请问你对你弟弟叶容天有何观感？叶容天先生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创造了香江新的财富神话。请问你们有没有后悔当初将他踢出林家？” … 林玉琼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戴着一幅圆形大框墨镜，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对记者提问听若未闻，在几名保镖护送下，匆匆离开地下停车场。 一众记者还欲追逐，被一名慕森集团工作人员拦下。 “各位记者朋友，方舟投资和慕森集团之间的股权争夺，只是一场纯粹的商业纠纷，不涉其他，请大家不要妄加猜测。如果各位记者朋友想知道后继进展情况，请随时关注我们慕森公司发布的公告，谢谢合作。” 在慕森集团这边碰了个软钉子，媒体记者并未气馁，转而又杀到方舟投资总部。不过，同样令他们失望得是，方舟投资的回答和慕森集团大同小异。 “对不起，无可奉告。” “对于这个问题暂时不方便发表看法”。 “请大家关注公司近期公告，一切以公司公告为准。” 方舟投资和慕森集团这两家剑拔弩张、激战正酣的公司之间，似乎私下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对于整个事件均保持高度缄默态度。这让摩拳擦掌准备大炒一番的报刊媒体怅然若失。 两天后，慕森集团再度发布公告，宣布集团主席林慕森先生大举增持公司股票，已经将个人持股份额提升至49%的安全线。同一日，方舟投资也发表声明，宣布放弃收购慕森集团计划。 一场大战就此草草收场。就好像一块大石投入平静湖中，初时响声砰然，溅起一蓬水花，随即复归平静无迹可寻。 慕森集团狙击战平淡收场，对于慕森银行挤兑事件的报道并未停止。经过最初几轮浮光掠影的报道后，媒体关注点逐渐向纵深方向发展。其中，《每日财经》发表的一篇分析文章，在香江知识界引起了广泛探讨。 《每日财经》也是力天世纪旗下报刊。“报业大会”之后，叶容天履行诺言，将《每日头条》发行量从100万份下调至50万份。同时，力天世纪又另起炉灶，创办了一份收费报纸《每日财经》。 不同于《每日头条》碎片化的报道方式，《每日财经》编采角度和报导手法专业，是一份严肃深刻的财经类报刊。报道内容以中产阶层及专业人士为导向，涵盖金融、商贸、管理、国际国内时政以及生活副刊，目标读者主要为工商界、政界、投资者等中产阶层精英人士。 叶容天煞费苦心创立这样一份专业财经报刊，自然不是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和林行知旗下《信报》的恩怨，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由头罢了。叶容天创建《每日财经》，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话语权，扩大在香江精英阶层的影响力。 《每日头条》只是一个简单的消息发布平台，叶容天不可能通过这样一份低端报纸去引导香江知识界的关注热点，更不用说对港府政策制定施加有力影响。 《每日财经》则不同，它面向的是高端客户群体，叶容天可以通过这个平台，发布一些高屋建瓴具有“远见卓识”的文章，逐步建立自己负责任的企业家形象，培养声望，扩大在知识界的影响力，巩固话语权，进而对港府制定政策施加影响。 发表在《每日财经》上的这篇专栏文章标题为《建立存款保障制度刻不容缓——“慕森冲击”带来的思考》。撰稿人正是力天世纪董事长叶容天。 文章中，叶容天首先回顾了香江银行业多灾多难的血泪史。从1961年创兴银行挤兑事件到最新的慕森银行冲击，短短不到四十年时间内，香江已有数十家银行因为市民恐慌性提款而被迫关门倒闭。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部分银行经营方式过于激进，没有留存足够现金应对挤提危机。二是因为市民存款没有保障机制，对私人银行普遍缺乏信心，因此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丧失理性蜂拥至银行提款确保资金安全。 文章最后，叶容天深刻指出，香江金融业安全体系脆弱，建立存款保障制度刻不容缓。否则，类似于创兴银行、慕森银行这样的挤兑事件绝不会停止。 当世界经济整体回落，外部环境趋于恶劣之时，没有防火墙保护的香江银行业必将首当其冲，沦为金融危机的牺牲品。(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五朵金花 存款保障制度是指由银行等存款性金融机构建立一个保险机构，银行作为投保人按一定存款比例向其缴纳保险费，建立存款保险准备金。当银行发生经营危机（比如挤兑）或面临破产倒闭时，存款保险机构向其提供财务救助或直接向存款人支付部分或全部存款。 存款保障制度保护了存款人利益，充当着市民情绪稳定器的作用，可以有效预防恐慌性提款，提高金融体系稳定性，是金融业安全保障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叶容天“亲自”撰文，呼吁港英政府尽快建立存款保障制度，一方面是为了转移媒体视线。同时，这也是叶容天操纵舆论导向、影响港英政府政策制定的一次有益尝试。 香江虽然被称为国际金融中心，但在存款保障制度方面一直是一片空白，直到1991年国商银行倒闭以后，港府才吸取教训，开始重视存款保障制度。 国际商业信贷银行是一家外资公司，总部位于伦敦。1991年，国商银行曝出严重财务危机，引发市民挤兑取款。国商银行仅让储户取回25%存款，剩余存款直到8年以后才最终偿清。 国商银行事件后，港府开始反思香江银行保障体系。 1992年，港府就存款保障制度提出公众咨询。 1995年，港府修订《公司条例》，规定银行清盘时，给予存款人最高10万港元优先补偿。这条法例就是香江存款保障制度的前身。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后，金管局对香江银行体系稳健性展开调研，得出结论认为香江有推行存款保障制度的必要。 2004年，香江正式出台《存款保障计划条例》。并于2006年9月起推行。《存款保障条例》规定，银行倒闭清盘后，每个存款账户在本地银行最高可获得10万港元存款保障。 2008年次贷危机中。存款保障额度被提升至100%，不设上限。 次贷危机中。恒生指数从32000点一路下挫至10000点，香江金融市场遭受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这一次，由于有了存款保障这个稳定器，香江银行业经受住了考验，没有再次出现挤兑风潮，安然度过次贷危机。 “阿天，回来啦。” 客厅门口，王祖娴拉开大门。搂着叶容天脖子狠狠啃了一口。一转身，又一阵风似得跑回客厅。 叶容天摸着脸上的吻痕，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通常情况下，看到叶容天回家，王祖娴都会像家巧一样飞身扑上。接着又会化身为树袋熊或者八爪鱼，死死吊在叶容天身上。让叶容天把她抱到卧室摔在床上。最后，自然免不了上演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激烈碰撞。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太对劲啊。带着满脑子疑问，叶容天迈步走向客厅。 刚没走两步，叶容天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搓弄麻将的声音，伴随着女孩们莺莺燕燕的娇笑。 叶容天循声走了进去。眼睛一亮，看到客厅方桌旁，几名娇悄可爱的女孩围坐成一圈奋力搬砖。正是力天影业五朵金花。 “哈，今天人怎么这么齐？” 叶容天看见翁美菱、曾桦倩、刘嘉陵、蓝洁英几名女孩一齐出现在家中，颇感意外。 受到叶容天怂恿蛊惑，几名女孩集资在加多利山买了一套住宅合住，美其名曰“凤凰台”。 “凤凰台”就坐落在“叶公馆”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条景观大道。两家也算是邻居，经常串门互访。不过力天影业生意兴隆，五朵金花每个人都有自己一摊事情，东奔西走。自然也不清闲，很少有全员聚齐的机会。 “阿天回来啦。” “叶大哥好。” “老板好。” 看见叶容天走进客厅。几名女孩从麻将桌上抬起头，象征性打了个招呼。很快又把视线重新落到牌面上。 麻将之于华夏，就像棒球之于美国，是真正的国戏。梁启超说过，“唯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唯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可见在华夏，麻将确实具有普世魅力，即便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也很难抵挡它的致命诱惑。 香江是一个移民城市，香江麻将的玩法综合了大陆和台岛的特点，又有一些自己的独创。 香江麻将习惯打13张，这一点和大陆相同，台岛则比较流行玩16张。在和牌牌型上，香江麻将则更接近于台岛玩法。 香江麻将和牌有番数限制。四人围坐开台前，首先要定下起和番数，小于这个番数则不能和牌。番数计算变化多端，玩法上偏重于造大牌。 牌少而和法多，要和就和大牌，这正体现了香江人赌性大、节奏快的性格特点。 打牌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个性品格。有些人一夜不和牌照样不形于色、不动乎声。有些人摸到把好牌就喜欢咋呼，摸了臭牌就一脸苦大仇深。桌上这几位麻友就是一个现成例子。 入局斗牌，必先练品。王祖娴就是最没有品的那位。四个人当中，属王祖娴嗓门最大，吆五喝六，张牙舞爪。和牌后必然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一个月牙。放了炮后，就气鼓着腮帮，把牌往湖里一推，使出化骨绵掌掌力，狠命搓揉一番。 翁美菱品性也不够沉稳，摸到好牌则喜上眉梢，打了坏牌就自怨自艾，把自己老底泄光了还不自知。 反观刘嘉陵和蓝洁英这两位，端凝镇静，自始自终面无表情。顺时无喜，逆时不愁。这才是纵横麻坛的打雀英雄。 仔细观察，刘嘉陵和蓝洁英也有细微区别。蓝洁英是一幅懒洋洋的模样。就算赢了“九莲宝灯”，也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提不起半点精神。 刘嘉陵虽然面如平湖，一双眼珠却像筛盅中的骰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神经中枢正在不停高速运转。 “小娴，客人在这里坐着，你怎么就顾自己先玩起来了？” 叶容天见曾桦倩一人独坐桌边观战，双手托着香腮，秀目也没有往日的机灵神气，神情似乎有些苦闷。便板起脸，冲着王祖娴训斥了一句。 “乌龙王又不会玩。” 王祖娴嘟囔着说道，全然没有理会叶容天的斥责，一幅心神尽皆放在手中牌上。 只见王祖娴面色紧张，双掌合十捂着一张牌，移到鼻子底下拜了一拜，嘴中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圣灵。保佑我摸个好牌，大发利市。” 一番祈祷完毕，王祖娴这才小心翼翼打开手掌。旋即面露狂喜之色，把牌往桌面上狠狠一拍，俏手伸出，口中娇喝道： “和了！四喜碰碰和大吊杠开，翻四番，掏钱掏钱。”(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她不用长大 “我一直不换牌，就等着吊三筒。哈哈，看看，我吊得多准。” 王祖娴脸上春花怒放，门前两颗兔牙闪耀光芒，满面尽是得意之色。 “掏钱啦掏钱啦。动作都麻利点，别磨磨蹭蹭。” 王祖娴伸出白生生小手，在其他三位麻友面前晃了晃，俏脸一沉，换了幅包租婆的凶恶表情。 刘嘉陵掏钱动作稍微慢了半拍，从抽屉取出几张绿纸还没点钞，就被王祖娴劈手抢了过去。 “还点什么点，都是我得。” 王祖娴凶巴巴道。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得好。” 叶容天见王祖娴一脸财迷丑态，冷冷提醒了一句。 “要玩就玩大得，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王祖娴手里抓着一把青蟹，指尖沾了点口水，一边笑咪咪清点战果一边不屑说道。 “我好心提醒你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叶容天撇撇嘴，连连摇头叹息。 “要你管。” 王祖娴扬起小拳头做了一个凶狠表情，便不再理会叶容天。将战利品小心理好，放在身前仔细叠成一座小山，继续全身心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搬砖大业之中。 以王祖娴急躁冒进的性格，怎么会是老谋深算的刘嘉陵、蓝洁英对手？ 不出叶容天所料，几圈下来，王祖娴一把未开和，不是蓝洁英自摸，就是刘嘉陵杠开。须臾之间，身前原本高耸的小山就被人削成了一座小土坡。 “哼哼，朽木不可雕也。” 叶容天冷眼旁观。看见王祖娴放错牌也不提醒，只在一边嗤笑不已。 “走开啦，你一坐这里我就没法开和。肯定是你挡了我的财运。” 王祖娴面沉似水，转过头狠狠剜了叶容天一眼。似乎终于找到输牌的元凶祸首。 “自己技术烂还怪别人挡财运？我可是财神爷啊。” 叶容天继续冷嘲热讽驳斥道。 “入局斗牌，必先炼品。品宜镇静，不宜躁率。你连最基本的牌理都不懂，还想赢牌？做梦。” 叶容天啧啧冷笑，嘴下更是毫不留情。 “你走开啦。我煲了汤，快去厨房帮我看看好了没有？” 王祖娴挥挥手，一脸不耐之色。 叶容天鼻子抽动一下，果然闻到一股香醇肉味。从厨房飘了出来。 “又是老鸭汤？” 叶容天眉头一皱脸色泛苦。 老鸭汤汤汁澄清滋味鲜美，是皖省汉族传统菜肴。王祖娴祖籍皖省舒城，老鸭汤正是她的拿手好菜。 只不过，再鲜美精致的菜肴，天天吃也难免腻味。王祖娴这几日在家中，每日都要煲老鸭汤，也难怪叶容天抱怨。 “你懂什么？大暑老鸭胜补药。夏天喝老鸭汤祛暑消疲、滋阳清热。” 老鸭汤是一种集美食养生于一体的民间传统膳食。 夏季气候炎热多雨，暑热夹湿，饮食宜以清补为主。老鸭营养丰富，而且常年在水中生活。性偏凉，有滋五脏之阳、清虚劳之热、补血行水、养胃生津的功效，正是夏暑清补佳品。 王大小姐家学渊源。说道饮食烹饪之学，叶容天自然不是对手。 撇撇嘴，叶容天正待起身，眼角余光扫过，却见一道靓影已经先行一步。 “叶大哥，我去看就好了。” 曾桦倩站起身，冲着叶容天嫣然一笑，转身迈步而去，沿途洒下一串“叮叮叮”清脆悦耳的铃声。 叶容天也不想留在客厅继续忍受王祖娴的横眉冷眼。跟着曾桦倩去了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曾桦倩正站在灶台前。拿着汤勺舀了一小口，送到嘴边试味。 曾桦倩上身是一件粉色蝙蝠衫。下身则是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女孩弹性挺翘的优美臀形。秀发如丝般乌黑光亮，随着曾桦倩身体的动作，在脑后左右晃动，更显娇俏可人。 “嗯，汤好像有点淡了。” 曾桦倩琼鼻微皱说道。 “老鸭性凉，淡点才好。” 叶容天笑着解释道。走到灶台边上，揭开锅盖凑前一闻，一股浓郁鲜醇的肉香顿时扑鼻而来。 叶容天取过筷子，夹起一片鸭肉送入嘴中，微微咀嚼。鸭肉烂熟酥软，入口即化。 “差不多了，再调一下味道就可以起锅了。” 叶容天点点头，意甚满意。 “唉，叶大哥，我是不是真得很笨？” 曾桦倩悠悠转过身子，背靠着灶台，双手撑在台沿上，秀目凝望着叶容天，神色忧郁。 “为什么这么说？” 叶容天咽下口中肥肉，咂吧咂吧嘴唇，不解问道。 “我什么都做不好。戏也演不好，连煲汤都不会做。” 曾桦倩俏首微垂，语声消沉，情绪愈发低落沮丧。 “要你这么说，我也很笨啦。” 叶容天莞尔一笑说道。 “什么意思？” 曾桦倩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头望着叶容天，面露疑惑之色。 “因为你刚才说得那两件事，我一样也做不来。” 叶容天耸耸肩膀，摊开双手无奈一笑。 听到叶容天自嘲的话语，曾桦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靥如花，满室生辉，晃得叶容天险些睁不开眼睛。 “我要是有叶大哥十分之一本事就好了。” 曾桦倩俏皮得吐了吐丁香软舌，朝着叶容天扮了个鬼脸，娇声笑道。 “认真说起来，乌龙王，你确实比以前变了不少。” 叶容天摸着光洁下巴，端详着曾桦倩的如花笑靥，一脸思索表情。 “我怎么啦？是不是比以前胖了？” 曾桦倩大眼圆睁，慌忙伸出双手摸了摸脸颊，大惑不解。 “以前呢，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麻雀。现在好半天都没有一句话，你自己有没有发觉？” 叶容天微一沉吟说道。 “有吗？” 曾桦倩脸颊上升起两团酡红，神色扭捏，低下头，不敢正视叶容天的眼睛。 “叶大哥。你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曾桦倩葱嫩的手指绞着衣摆，声如蚊蚋问道。 “感觉你比以前更成熟了。” 叶容天微微一笑，点头肯定道。 “唉，人总是会慢慢长大。再说，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曾桦倩幽幽一叹，目光黯然，面露缅怀之色，追忆似水而逝的青春。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傻乎乎的beautiful小姐。 五四三二一 发射！ 一飞冲天去 一飞冲天去 小小穿梭机 世界这样奇 带你看远地 …” 叶容天右手握拳高举，做了一个超人飞行姿势，唱起《430穿梭机》主题曲，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喂，你刚才说谁傻乎乎？” 曾桦倩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一巴掌狠狠拍在叶容天肩膀上，轻嗔薄怒道。 “大家都比以前更成熟了，为什么我家那位老是长不大呢？” 叶容天收敛笑容，摇摇头无奈叹息道。 转首望向客厅，正见王祖娴张牙舞爪大呼小叫四处搂钱的丑态，不禁满脸黑线垂落。 “她那么幸福，不用长大得。”(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小倩 我不想不想长大 长大后的世界没有鲜花 我不想不想长大 宁愿永远又笨又傻 … 望着曾桦倩黯然神伤的俏丽面容，叶容天心弦一颤。想要说些什么，嘴巴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沉默。 有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有时候不是不明白，只是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于是只有沉默。 沉默中，时间的流逝感被无限拉长。 曾桦倩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更加清晰得投射到叶容天的识海之中。 那些孤单的、悲伤的、无可奈何的情绪，压得叶容天喘不过气来。 “咳咳…对了，乌龙王，你身上老是挂这么多铃铛干什么？” 叶容天干咳一声，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 “这个呀？” 曾桦倩举起玉臂，摇了摇手腕上一串铃铛。 “叮叮叮”，听到那悦耳清脆的击撞声，纯真的笑容又重新回到曾桦倩脸上。 “小时候，我就喜欢到处乱跑。阿妈怕我跑丢了，就在我身上系了些铃铛。这样，无论我跑到哪里，阿妈都能很快找到我了。” “果然是个绝妙的主意，你妈真是好聪明。” 叶容天拍手大笑，点赞道。 曾桦倩望着手腕上的铃铛，心思百转。贝齿紧紧咬着唇瓣，俏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眼瞳却愈发明亮坚定。 “叶大哥，这颗铃铛送给你。” 不顾女孩羞涩，曾桦倩撩开长发。从细长的脖颈上取下一颗铃铛，递给叶容天。 白生生的手掌上，静静托着一颗黄铜打制的铃铛。拇指大小。金灿灿，明晃晃。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中间用一根细长红绳穿起来。 “我要铃铛干什么？我又不是女孩子。” 叶容天哑然失笑，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不是普通的铃铛，它是我在天后庙求来的护身铃铛。可以保佑叶大哥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曾桦倩凝望着叶容天的眼睛，一脸正色说道。 “这么贵重？那我就更不能收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一个大男人，身上挂个铃铛算个什么事？再说，要是被小娴那个醋坛子看见。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事端。 “叶大哥，你收下这颗铃铛。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好哥哥，好吗？” 曾桦倩软语哀求，眼眶已经微微泛红，泪花闪动。但她依然倔犟得抬着脸，一眨不眨望着叶容天。 “乌龙王，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妹妹…” 叶容天心下一叹，虽有心拒绝，只是看到曾桦倩渴望期盼的目光。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吧。那就多谢了。”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含糊点头应道。先暂且收下吧，大不了以后找个地方藏起来。 见叶容天终于点头接受铃铛。曾桦倩顿时欢欣雀跃，脸上阴霾尽散。 “叶大哥，以后不许再叫我乌龙王，要叫我小倩。”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才刚刚收了一个铃铛，曾桦倩马上就毫不客气开始提要求了。 小倩？ 叶容天苦笑一声，转首望向客厅中犹自高呼酣战的王祖娴，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觉。 “叶大哥，我帮你系上吧。” 曾桦倩说完。也不顾叶容天意见，双手拈住红绳两端就往叶容天脖子上套过来。 曾桦倩个子不甚高。刚刚够到叶容天鼻尖处。 叶容天不想让曾桦倩难堪，只好俯首就范。恰好这时曾桦倩正踮起脚尖向上抬头。 “嘭！”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两个天灵盖不期而遇，来了一次不太浪漫的亲密接触。 “哎哟。” 曾桦倩细皮嫩肉，哪经得起叶容天这个糙汉这么一撞。惨呼一声，光洁的额头上顿时红肿一片。 “喂，小倩，你没事吧？” 叶容天看见曾桦倩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曾桦倩小手捂着额头，看见叶容天正在一旁偷笑，顿时怒从心起。 “你还笑？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坏蛋…” 曾桦倩挥舞粉拳，雨点般砸落在叶容天身上。 “喂，你就这么招呼哥哥啊。到底懂不懂规矩？” 叶容天侧身一让，右手闪电探出，一把握住曾桦倩的拳头，嘻嘻笑道。 曾桦倩用力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不由大为气恼。 “还说是哥哥，一点都不让着妹妹。” 曾桦倩嘴巴高高噘起，一脸委屈不满之色。 “那好吧。” 叶容天只好妥协。 “如果你一定要在*上伤害我，那就尽情来蹂躏吧，我豁出去了，谁叫我是你哥呢。” 叶容天悲壮一笑，松开曾桦倩的小手，昂首挺胸，坦然受戮。 “呸呸呸，谁要在*上伤害你了？谁要蹂躏你了？说得真难听。” 曾桦倩雪白的脸颊上升起一片明霞之色，更显娇艳动人。 “小倩，你头上的伤不要紧吧？” 叶容天见曾桦倩原本光洁的额上起了一片红肿，关心问道。 “好疼啊。” 心思回到伤处，曾桦倩顿时觉得额上火辣辣一片，疼痛得厉害。 “让哥哥好好帮你看看。” 叶容天探手过去，打算帮曾桦倩揉一揉额头肿块。谁知手掌拂过脸颊时，却不知怎得，好像有一股磁力吸引，指头一弯，触到了曾桦倩吹弹可破的脸颊。 曾桦倩的皮肤白皙细腻之极，好像初生婴儿一般娇嫩，带着淡淡的光华。 叶容天心神震颤。恍惚间，整个手掌不受控制贴了上去，抚在曾桦倩左侧脸颊上。 触手是无尽的温柔，带着滚烫的热度。 曾桦倩也被叶容天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整个脸颊顿时火烧一般滚烫。娇躯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怦怦跳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跃出胸腔。 叶容天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愚蠢而危险的事情。 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招惹。 叶容天心中一叹，正欲把手抽回。 曾桦倩似乎已经从叶容天慌乱的眼神中，提前读取了他的意识。曾桦倩俏首微偏，将整个脸颊放在叶容天宽厚温暖的手掌上。 “不要！” 曾桦倩痴痴望着叶容天，双瞳如秋水一般澄澈干净，不夹杂一丝一毫杂质。 “小倩，我…” 叶容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不要说出来。” 曾桦倩喃喃说道。她的脸上满是笑容，眼眶中却尽是泪水。 “叶大哥，如果…如果你先认识得人是我，你会选择我吗？”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曾桦倩望着叶容天俊朗的面容。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能清晰得感受到叶容天传递过来的每一个信号。 “我会。” 叶容天点点头，目光坚定，没有犹豫。 曾桦倩笑靥如花，心中甜蜜幸福已极。 “咳咳…” 正当叶容天、曾桦倩情迷意乱之际。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这一声轻咳仿如一道惊雷劈在叶容天识海之中，顿时将他炸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科幻电影 “喂，你们俩在干嘛呢？” 正当叶容天、曾桦倩意乱情迷之际，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句疑惑的问话。 “嘉陵，是你啊。” 叶容天闻言转身，贴在曾桦倩脸颊上的手掌已经不露痕迹抽了回来。 厨房入口处，刘嘉陵双手插在裤兜，大咧咧走了进来。 刘嘉陵依然是一头飒爽短发，白衬衫搭配牛仔裤，乍看起来像一个男孩子，行事作派却比男孩子还要干脆利落。 “你们刚才...” 刘嘉陵走近身前，眼睛在叶容天和曾桦倩脸上瞄来瞄去，面带狐疑之色。 “乌龙王刚刚不小心，头撞了柜子，我帮她看看。” 叶容天指了指曾桦倩额头上红肿之处，神色自若说道。 “啊？快让我看看。” 刘嘉陵顺着叶容天手指望去，果然在曾桦倩额上找到一处撞痕。 “没事吧，乌龙王，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 刘嘉陵伸出手，帮曾桦倩仔细揉了揉伤处，一脸关切表情。现在的刘嘉陵和曾桦倩之间还没有“夺夫之恨”，两人是最要好的姐妹。 “好疼啊。” 曾桦倩再怎么说也是无线艺员班优秀毕业生，演技比之叶容天自然又高出了一个档次。 只见曾桦倩秀眉轻蹙，脸容微微有些扭曲。眼眶中噙着泪花，却仍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把一个遭受重创强自坚强的委屈表情表演的惟妙惟肖。叶容天在一旁看过之后，惊佩不已。 “怎么啦，乌龙王？” 说话间，王祖娴、翁美菱、蓝洁英三女也鱼贯走入厨房。 “乌龙王刚刚撞了头。阿娴，你这里有没有药水？” 刘嘉陵将曾桦倩头上伤处指给众人。 “哎呀，好大一块包。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 翁美菱看见曾桦倩头上红肿一片，忍不住出声埋怨道。 “是不是很疼？老远就听见你在这里大叫。” 翁美菱伸出手摸了摸曾桦倩额头问道。几个女孩之中，翁美菱年纪最大。平时在家中就像姐姐一样照顾曾桦倩。 “乌龙王嘛，一周至少要撞一次头啦。不然还怎么叫乌龙王？我都算过了，上次撞头是上周六，到现在正好一周，嘻嘻。” 蓝洁英头枕在翁美菱肩膀上，浓密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笑嘻嘻打趣了曾桦倩一句。 “没事啦，我这里有药水。乌龙王，快跟我过来。我帮你抹点药水，很快就不疼了。” 王祖娴忍住笑意，上前拉起曾桦倩的小手转身就走，几个女孩叽叽喳喳追了上去。倏忽之间，厨房中便只剩下叶容天和刘嘉陵两人。 “嘉陵，你们最近不用开工吗？怎么今天大家这么有闲？” 叶容天见刘嘉陵脸上若有所思，惟恐她胡思乱想惹出乱子，赶紧找了一个话题。 “哪有很闲？就只休息了一天而已。老板，你不会这么小气扣我们工钱吧？” 刘嘉陵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道。 “看你说得。我只是关心你们而已。”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说道。 “对了。你在哪个剧组开工？” 叶容天继续问道。 “我和乌龙王都在吴导的剧组。” 吴导自然就是吴语森导演。上次报业口水大战中，新艺城站错队伍，惹恼了叶容天。授意刘振伟将吴语森挖了过来。 吴语森，1946年出生于粤省广洲市。1971年签约邵氏影业公司，师从张彻学习拍摄电影。1973年，吴语森执导个人首部电影《过客》，因影片过于暴力而遭到禁映，修改后更名为《铁汉柔情》，这才在1975年得以正式上映。 1983年，吴语森结束和嘉禾电影公司的合作关系，加盟新艺城电影公司。新艺城以喜剧电影为主。吴语森则更热衷于英雄片，二者理念不合。吴语森在新艺城没有得到重用。很快被打入冷宫。 力天影业和新艺城呛声的时候，吴语森已经去了台岛寻求发展。这段时期正是吴语森导演生涯中的最低谷。接到力天影业伸出来的橄榄枝后，吴语森二话不说，爽快接受了邀请。 “吴导在拍什么电影？” 叶容天随口又问了一句。 “《黑洞频率》啊，剧本还是你编写得，你都不知道？” 刘嘉陵杏眼圆睁，瞪着叶容天，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黑洞频率？ 叶容天一拍脑袋，恍然醒悟过来。 叶容天和倪狂笔战时，受其小说《黑洞》启发，想起一部好莱坞电影《黑洞频率》。 《黑洞频率》是2000年上映的美国科幻电影，又译作《生死频率》。影片讲述了主人公通过无线电和三十年前还在人世的父亲通话，并帮助父亲逃过死亡灾难的故事。 想到《黑洞频率》这部片子，叶容天就起意把这部经典科幻电影搬上大银幕。 科幻片在香江乃至整个亚洲电影市场，都是一个冷门类型。客观上说，亚洲人对于科幻片的兴趣确实不如欧美人浓厚。但科幻片在亚洲并非没有市场，优秀的科幻电影依旧可以轻松打开观众的钱包，史诗级大片《侏罗纪公园》横扫亚洲电影市场就是一个明证。 问题在于，想要制作一部优秀的科幻电影，制片方首先必须舍得烧钱。科幻片最大的卖点之一，就是电影中炫目的特技效果，这恰恰是制作电影时最烧钱的地方。依靠亚洲本地市场，科幻片很难收回成本，又没有办法打入欧美市场。投资高，收益低，就投资性价比而言，科幻片显然不能和其他小成本电影相比。这就是为什么在亚洲各国，科幻电影始终难以快速发展的根本原因。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科幻电影这个玩具太过昂贵，大家不是不想玩，只是玩不起罢了。 叶容天自然是个例外。发展科幻电影，补上香江电影这块短板，是叶容天既定的计划之一。提升民族科学意识，不是一本科幻小说可以做到的事情。科幻小说、科幻电影、科技产业相辅相成。这是一个系统工程，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当然，叶容天毕竟是一个商人，资本家贪婪嗜血的本性决定了他永远不会成为雷锋那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民公仆。最多只有在大块朵颐的时候，顺便施舍一点残羹冷饭给路人，那已经是他最大的善心了。 叶容天敢于投资科幻电影，因为他不用担心蚀本亏钱，其中道理不言自明，此处不敷多言。科幻电影对特效技术要求很高，其他人视为畏途，叶容天却甘之若饴。叶容天投拍科幻电影，就是为了积累特效技术，因为他很明白，电影特技将在不久的将来，统治整个电影产业。 所谓欧美大片，其实完全可以换个更贴切的名字——特效大片。21世纪，攻陷亚洲电影院得不是好莱坞的俊男美女、大腕导演，而是其高不可攀的电影特效技术。当超级英雄、变形金刚们驾驶着天空航母莅临魔都上空之时。那感觉，啧啧，就跟19世纪大英帝国的坚船利炮来到我大清海域一样，隔着大海随便放上几记响屁，就能轻易崩坏我大清羸弱不堪的防线，太悲壮了。 振兴华语电影，明星艺人不行，天才导演也不行，发展电影特效技术是唯一出路。师夷长技以制夷，能够对抗好莱坞技术的只有好莱坞技术。虽然听起来很悲哀，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事实。 没有人能一口吃成胖子。让力天影业现在去拍摄《黑客帝国》无疑不现实。《黑洞频率》虽然是一部科幻概念电影，相对于其他科幻电影而言，这部电影对于特效的要求并不算太高，需要用到的特效镜头也就几个爆炸场面，而这恰恰是吴语森导演最为擅长的事情。 吴语森被人称为“暴力美学大师”，最擅长处理枪战和爆炸场面，并在其中融入一些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这是吴语森独创的电影语言，为动作电影的表演和剪辑带来了革命性的改变。 此外，吴语森也是香江导演中，拍摄风格最为接近好莱坞主流商业片路线的导演。吴语森1993年后赴美发展，先后拍摄了《断箭》、《变脸》、《谍中谍2》、《风语者》等多部卖座电影，其中《谍中谍2》更是在全球狂卷5.45亿美元，创下华人导演全球电影票房最高纪录，迄今为止尚无人能破。 《黑洞频率》想要挣钱，就必须要敲开欧美市场大门。在香江众多导演之中，没有人能比吴语森更能胜任这项艰巨任务。(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两忘烟水里 “乌龙王，你没事吧？” 和刘嘉陵有一搭没一搭闲扯了几句，很快，叶容天就看见曾桦倩几个女孩从房间里转了出来。 “就是碰了一下，能有什么事？” 王祖娴递给叶容天一个白眼，嗔怪道。 “干吗这么紧张？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害得乌龙王撞得头，是吧？” 王祖娴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盆脏水毫不含糊泼到叶容天身上，却不知自己正好歪打正着。 “你这女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小倩难得过来一次，你不好好招待客人，只顾着自己玩牌。现在小倩出了事，这都是因你招待不周而起，你必须承担事故主要责任。” 叶容天心中紧张，脸上却是一幅大义凛然模样，板起脸对着王祖娴就是一通教训。 “唉呀，汤都要熬干了，我过去看看。” 王祖娴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吐了吐舌头，哧溜一下就跑开了。 “小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叶容天摇摇头无奈摊手笑道。 “吵架拌嘴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阿天，你对小娴真好。我们都很羡慕小娴呢。” 翁美菱抿嘴轻笑道，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就是，我想找个人拌嘴都找不到呢？” 蓝洁英哀叹一声，脑袋懒洋洋搭在翁美菱肩膀上。 “你说谎。” 刘嘉陵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猛然跳了出来，手指着蓝洁英，一脸冷笑之色。 “上周我还看见某人给你送花。哼哼，证据确凿，你可别想抵赖。” “好啊。蓝精灵。找了凯子也不通知大家一声，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 曾桦倩和刘嘉陵姐妹同心，马上心领神会。加入声讨阵营。 “喂喂喂，你们两个别乱嚼舌根。毁我清誉。” 蓝洁英一下子急了，俏脸上升起两团酡红，跺了跺脚辩道。 “我怎么会看上那个黑炭头？除非他先把脸漂白了。” “黑炭头？哪个黑炭头？” 刘嘉陵和曾桦倩对视一眼。 “噢...” 刘嘉陵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浮现出诡计得逞的奸猾笑容。 “原来你这死丫头早就跟黑马王子姘上了，居然还敢瞒着我们姐妹。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好啊，你敢诳我。” 蓝洁英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刘嘉陵“引蛇出洞”之计，顿时大为羞恼。挥舞粉拳就朝刘嘉陵杀了上去。 “啊！” 刘嘉陵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蓝精灵要杀人灭口啦，格格巫快来救驾啊...” 笑闹一番之后，一人一碗老鸭汤下肚，王祖娴还想再战雀场，被叶容天一把拦住。 “你们四个人开台，我跟小倩怎么办？不如去唱k好了。” 叶公馆占地广大，地下室面积更是宽广。这么大空间自然不能白白浪费，被叶容天装修了一下，改成了一间小型影院。闲暇时。既可以看看电影，也可以品酒k歌，放松身心。享受视觉与味蕾的火花，*做的事情。 叶容天这个建议一提出来，自然全票通过。都是演艺圈明星，唱歌正是她们最拿手的本事。 “哇，你们家还有k吧？” 刘嘉陵杏眼圆睁，一脸惊叹艳羡之色。 “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栋带k吧的大房子。” “嘉陵，以后想k歌就过来我家喽，人越多越热闹。” 王祖娴笑眯眯邀请道，脸上难掩自得之色。 一行人在叶容天带领下。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灯光晦暗，这当然是为了制造浪漫氛围故意为之。空间很大。被分隔成了几个功能区间。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吧台，吧台背后酒柜上。摆放着一排排精美包装的各式洋酒。吧台前面则是一排长条沙发，沙发对面挂着一块大屏幕，中间是一个k台，供人唱歌时使用。 卡拉ok虽然在1989年才传入大陆，但它发明的时间很早，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在日本出现，是日本三大发明（方便面、动漫、卡拉ok）之一。 在日本，男人下班回家过早是无能的表现。天天上班连个应酬都没有，会被邻居笑话。所以日本男人下班后，喜欢聚到酒吧喝酒聊天，一边喝酒一边用电视机话筒等简单的东西唱歌。后来随着技术发展，就逐渐演变成今天的卡拉ok。 “喂，你们谁要先上来试试？” 叶容天调试好音响设备，握着麦克风环视一周问道。 “我来。” “我先来。” 几个女孩一齐举手，刘嘉陵反应最为敏捷，一马当先跑到台上，从叶容天手中抢过麦克风。 “莫说青山多障碍 风也急风也劲 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 莫说水中多变幻 水也清水也静 柔情似水爱共永 未怕罡风吹散了热爱 万水千山总是情 ...” 刘嘉陵的声线清亮高亢，有如黄莺出谷，甚是悦耳动听。 刘嘉陵在台上深情献唱，台下几个女孩就一齐打着节拍，伴随着旋律轻轻摇摆身体，小声哼唱。 《万水千山总是情》是1982年无线电视台一部同名电视剧的主题曲，由邓伟雄作词顾嘉辉作曲，tvb一姐汪明荃倾情演唱。词好曲佳人更妙，琅琅上口，经典耐唱，是整个八十年代流行度最广的一首粤语歌曲。时至今日，依然备受欢迎。 刘嘉陵一曲唱罢，还想再来一首，台下几个女孩自然不依。刘嘉陵一开唱，四个女孩就一齐嘘声喝倒彩，刘嘉陵无可奈何，只好狼狈下台。 刘嘉陵狼狈退场后，接替上场的蓝洁英则唱了一首《上海滩》，这也是八十年代最为流行的电视剧主题曲。 蓝洁英长裙曳地，秀发披肩，看起来柔柔弱弱一个小女孩，没想到唱起歌来却是中气十足，豪放霸气。将一首《上海滩》演绎的峰回路转荡气回肠，让叶容天大为侧目。 “好棒好棒！” “蓝精灵，我好中意你哦。” “蓝精灵，我要给你生孩子。” 蓝洁英精彩的演唱博得全场掌声雷动。一曲歌罢，蓝洁英也是双颊潮红，兴奋不已。 王祖娴在台下看着热闹，心中也是跃跃欲试，可惜她的粤语歌曲功力还不够深厚，平时在叶容天面前献丑自然无所谓，现在有了刘嘉陵、蓝洁英珠玉在前，王祖娴就不太想上台当砖块了。被人比下去那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特别是在叶容天面前。 “囡囡，你不上去唱一首吗？” 王祖娴望着翁美菱问道。 “让乌龙王先上吧。” 翁美菱微笑着摇摇手，转身推了曾桦倩一把。 “喂，乌龙王，到你了。怎么不说话了？” 翁美菱奇怪望了曾桦倩一眼。 “哦...” 曾桦倩恍然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黯然。好在地下室灯光昏暗，倒也没有人察觉。 曾桦倩匆匆上台，从蓝洁英手上接过话筒，点了一首《两忘烟水里》。 “两忘烟水里？哈哈天哥，这回你可跑不了啦。” 刘嘉陵一看歌名，顿时拍手鼓掌，几个女孩也在旁边一齐大声起哄。 曾桦倩站在台上，目光幽然，默默注视着叶容天。 《两忘烟水里》是82版《天龙八部》的片尾曲，这是一首非常有古典韵味的歌曲。需要一男一女对唱，原版歌曲由关正杰和关菊英演唱，现在地下室里只有叶容天一个男人，这个伴唱的任务自然非他莫属。 《两忘烟水里》其实是献给乔峰和阿朱的爱情挽歌。他朝两忘烟水里，这就是她想要对我说得话吗？ 叶容天心中喟然一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台前。(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风中化作唏嘘句 叶容天整理了一下衣装，快步走上k台，取过一支话筒，来到曾桦倩身旁左侧站立。 二人并肩而站，默默对视一眼之后便即错开。无需更多言语交流，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女儿意英雄痴 吐尽恩义情深几许...” 一串悠扬婉转的前奏过后，叶容天低沉宽厚的嗓音由远及近飘入众人耳际。 叶容天的嗓音虽然比不上关正杰的浑厚圆熟，却也不失英毅豪爽之气。此番听叶容天娓娓唱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塞外约枕畔诗 心中也留多少醉...” 叶容天歌声甫歇，曾桦倩清丽婉转温柔明媚的声音适时响起，无缝衔接。 比起无师自通的叶容天，专业出身的曾桦倩唱功无疑更胜一筹。柔柔弱弱的一句，如泣似述，将个中儿女痴情一一道尽。 “磊落志天地心 倾出挚诚不会悔...” 叶容天的声音渐转高亢激昂。可惜，终究难耐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献尽爱竟是哀 风中化成唏嘘句...” 曾桦倩的声音柔情百转缠绵悱恻，令人不禁联想到书中乔峰和阿朱“塞外牛羊空许约”的悲情故事，唏嘘慨叹不已。 这首《两忘烟水里》是82版《天龙八部》片尾曲，由黄沾作词顾嘉辉作曲。歌词古朴典雅，曲调优美抒情，将《天龙》众生“无人不冤有情皆孽”的悲情无奈发挥到淋漓尽致。 k台上，叶容天和曾桦倩浑然忘我，你唱一句我跟一句，没有眼神交流。两人的配合依然天衣无缝。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初次登台合作的生疏，倒像是一对合作多年的老搭档，默契至极。 “笑莫笑悲莫悲 此刻我乘风远去 往日意今日痴 他朝两忘烟水里...” 二人叠声合唱。叶容天的嗓音宽厚低沉，曾桦倩的声音清丽婉转。二人嗓音交织在一起。犹如双龙交颈相缠。又有如金翅大鹏和百灵鸟，在塞外辽阔的天空中比翼齐飞，回翔九天荡气回肠。 当唱到“他朝两忘烟里”这一句时，曾桦倩心有所感，终于忍不住望了叶容天一眼，眼眶中泪花隐隐闪现。 “嘉陵，你有没有觉得...乌龙王今天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王祖娴望着台上引吭高歌的二人，秀眉微蹙。面带疑惑之色。 “哪里不对劲了？” 刘嘉陵端着高脚杯微微摇晃，一双眼神尽被杯中那诱惑至极的红色液体所吸引，对王祖娴的问话并不怎么上心。 “你没发觉吗？乌龙王以前多么活泼好动的性格，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整个人比以前消沉了好多。感觉不是很开心，有什么心事放不开。” 王祖娴偏头皱眉，凝神细思片刻，将自己发现的新大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不是吧？你到今天才发现？” 刘嘉陵品了一口红酒，脸上现出微微陶醉神采，对于王祖娴的发现丝毫不觉意外。 “这半年来。乌龙王一直都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早就习惯啦。” “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祖娴急声问道，一半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另一半则是好奇心使然。 “谁知道呢。或许是怀春了吧？” 刘嘉陵撇撇嘴，不以为意道。 “龙不翻云不下雨，花不浇水花不红。再娇艳动人的鲜花，没有雨露甘霖的滋润，终究也会枯萎凋残。 乌龙王今年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尝过男人滋味。嘻嘻，我瞧她八成是春心萌动了。” 刘嘉陵放下酒杯，附身在王祖娴耳边，呼了一口热气。一脸**坏笑。 “呸呸呸，什么叫没尝过男人滋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祖娴满脸羞红之色。一把推开刘嘉陵，嗔怪骂道。 “什么是男人滋味你比我们都了解啊。阿天这么疼你。难道他没有教过你么？” 刘嘉陵望着王祖娴，眨巴眨巴大眼睛，嘻笑调戏一番。忽得左右偷摸摸望了一眼，做贼似得凑到王祖娴身前。 “阿娴，我们是好姐妹。你跟我说说，阿天那方面是不是特别厉害？” 刘嘉陵一把搂住王祖娴手臂，使劲摇了摇，一脸恳求之色，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王祖娴正好把一块小点心丢进嘴中，闻言差一点没被噎死。 “咳咳...” 王祖娴急忙拍了拍胸口，将食物费力咽下肚子。 “你这么想知道？要不改天我让阿天亲自陪你练练？” 王祖娴冲着刘嘉陵翻了个白眼，反将了一军。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会一会阿天了。看看是他的丈二红枪厉害，还是我的姹女元阴*厉害。” 面对王祖娴突然放出的冷箭，刘嘉陵浑不当作一回事，反而趁隙反攻倒算。脸上笑容愈发兴奋**。 王祖娴脸上红云密布，面对刘嘉陵这个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半分的女流氓，完全无计可施，只有聪明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对刘嘉陵满嘴的淫词秽语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王祖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美菱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祖娴转首望去，却见翁美菱望着台上二人怔怔发呆，眼眶中含着泪水，面容不胜凄婉。 “美菱姐怎么啦？” 王祖娴拉了一下蓝洁英衣袖，悄声问道。 蓝洁英朝台上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王祖娴顺着蓝洁英目光望去，待看到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心下顿时了然。 《两忘烟水里》是82版《天龙八部》片尾曲，这个版本的段誉正是由翁美菱的前任男友汤振业所饰演。 电视屏幕上，汤振业饰演的段誉清衫磊落英俊潇洒，正深情款款为木婉清解开面纱。 长久以来，翁美菱一直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就是那书中的蒙面少女木婉清，水木清华，婉兮清扬。独守在悬崖峭壁之上，苦候段郎归来解救自己。在那望穿秋水的日子里，情根深种相思成灾。 木婉清终究等到了她的段郎，翁美菱却没有如此好运。翁美菱悲哀的发现，汤振业虽然长得很像段誉，但他终究不是任情至性的段誉，而是风流成性的段王爷。自己也不是什么木婉清，而是独居幽谷孤苦一生的秦红棉。 想到一生所托非人，翁美菱顿时悲从心来，两行珠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双手捂面，痛哭失声。(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更新不太给力，望大家谅解。 第四十三章 还有明天 “阿翁，你没事吧？” 看见翁美菱捂着脸失声痛哭，叶容天心中顿时咯噔跳了一下，赶紧扔下话筒跑了过来。 在叶容天积极谋划干预之下，翁美菱成功跳出tvb的漩涡，加入力天影业公司。先是饰演了《东成西就》里的三公主。以癫狂出位的表演，打破自己固有的银幕形象，成功实现转型。接着，翁美菱再接再厉，和新人王刘德桦搭档合作，担纲《午夜凶铃》第一女主角。 情场虽然失意，翁美菱的演艺事业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迎来又一个新的高峰。 事业顺遂，心情自然舒畅。翁美菱不仅成功摆脱了五月死劫，整个人似乎也有了脱胎换骨的可喜变化。 这一切都是叶容天预先设计好的轨道。看着翁美菱摆脱失恋阴影，一步步沿着自己设计的路线走向正轨，叶容天原以为已经功德圆满，心中长吁一口大气。 时至今日，叶容天才无奈发现，自己想得还是过于简单。翁美菱心中并没有真正放下她的段郎，只不过是用疯狂的工作麻醉自己，把这份刻骨铭心的情感，掩埋到心底更深的地方。 多情自古空余恨， 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 可怜飞絮太飘零。 叶容天纵有翻云覆雨之能，面对翁美菱这样的痴情烈女，也唯有一声叹息徒呼奈何。 说到底，感情这种事情，终究需要靠当事人自己化解心结。别人纵然有心相助，也很难帮得上手。 “我没事。我只是一时忍不住...” 翁美菱深吸一口气，接过王祖娴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角泪水。 “都怪你啦。干吗非要选这首歌？” 王祖娴转过身。佯怒瞪了叶容天一眼。话一出口，王祖娴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小倩，我不是说你。我...我只是一时气急了。” 王祖娴望着曾桦倩。连连摆手抱歉道，脸上尴尬万分。 “是我不好。我不该选这首歌。” 曾桦倩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轻声说道。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一脸愧疚表情。 “小倩，真得和你没有关系。其实我已经憋了好久了，现在哭出来，反而感觉好多了。” 翁美菱抬起头，收住哭声。向众人强自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为了将功补过，我决定即兴创作一首歌曲，送给阿翁作为赔罪之礼，也送给我们大家，你们说好不好。” 叶容天拍拍手，大言不惭道。 “好啊好啊。” 几个女孩齐声鼓掌叫好响应。 “天哥，你还会写歌？” 刘嘉陵失声问了一句，美目异彩涟涟。 蓝洁英、曾桦倩也是一脸惊奇之色。就连翁美菱这时也止住了抽泣，满怀希冀望着叶容天。 “不会写歌的编剧不算好导演。” 叶容天谦虚笑了笑道。 “少说废话，快把歌拿出来。” 王祖娴推了叶容天一把。脸色看似不耐，实际上心中满满都是骄傲得意。在场几个女孩中，唯有王祖娴听过叶容天“创作”的《ibelieve》，自然对叶容天的“创作”水平很有信心。王祖娴现在就像一个身藏新奇玩具的小女孩，急着想要在小伙伴们面前献宝。 “这首歌就叫《还有明天》。希望阿翁还有我们大家，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挫折，都要一直向前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因为我们还有明天。” 说完这番话，叶容天目光在几个女孩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曾桦倩的面孔上驻留了片刻。 曾桦倩俏首低垂，看不清脸上表情。 “为明日想一想 抛开心里一切忧伤 昨天消逝就由他去 仍然明日有阳光 别留住心伤 过去事再不记不想 笑一笑让恨愁飘散 从前无谓回首望 拆去你内心高墙 待我来为你开心窗 送快乐入心间 我携你手 一起去向明天看 …” 没有和声伴奏。叶容天的歌唱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但是胜在情真意切。听来更能打动人心。 这首《还有明天》，出自邝美云1989年发行的专辑《心动》，也是无线电视剧《边城浪子》的主题曲。旋律简单明快，歌词琅琅上口，叶容天只是清唱了一遍，在场几名女孩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 众人围坐在翁美菱身旁，一边鼓着掌打节拍，一边齐声合唱。 听着这正能量满满的歌曲，翁美菱心头一暖。感觉有一缕阳光，穿越墨黑的云层，穿透浓厚的迷雾，一直照到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将她冰封已久的心门一点一点融化照亮。 翁美菱黯淡的眼底慢慢绽放出光彩，脸上笑容逾发纯真灿烂。 很快，翁美菱也拍着手加入到合唱的队伍。 “为明日想一想 抛开心里一切忧伤…” 歌声愈发嘹亮。就在众人为翁美菱走出牢笼、摆脱心魔感到高兴之时，边上却又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呜呜呜...” “乌龙王，你怎么也哭了？” 蓝洁英看见曾桦倩在一旁不住抹眼泪，满面疑惑问道。 “我...我这是为美菱姐感到高兴。” 曾桦倩擦着眼泪，声音哽咽说道。 “美菱姐...我...我好开心，你终于解脱了。” 曾桦倩上前一抱住翁美菱，放声痛哭，撕心裂肺。 “乌龙王，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哭了。” 翁美菱手掌轻轻拍打曾桦倩背心，柔声劝慰，脸上表情哭笑不得。 “不，我就要哭。我...我太开心了。” 曾桦倩涕泗横流，脸上泞泥一片。 众女脑袋脱线，面面相觑，最后又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叶容天。 “喂，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容天顿感头大。按下葫芦起了瓢，这如何是个了局？ 刘嘉陵大摇大摆走上前，大力拍了叶容天肩膀一把，一脸彪悍豪迈之气。 “天哥，刚才阿娴说要用你的丈二红...呜呜...” 刘嘉陵刚开了个头，话还未及说完，嘴巴就已被气急败坏的王祖娴一把捂住，倒拖了下去。只留下叶容天呆在原地，徒自凌乱。(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化缘 “叶老弟，几个月不见，你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 “托福托福。岑生、梁生快快请坐。” 会客室内，叶容天笑容满面，热情招待两位不期而至的访客。 坐在叶容天对面的忠厚长者年逾花甲，一身西服正装，面带和蔼微笑，头发向脑后梳理得一丝不乱，正是和叶容天颇为投缘的《华侨日报》总经理岑材生先生。 岑材生身旁又坐着一位四十来岁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笑容可掬，戴着一幅金丝边框眼镜，穿一身得体西装，举止文雅有礼。 “岑生，不知评议会筹备工作进展如何？” 待秘书陈思利为三人端上香茶后，叶容天这才好整以暇，望着岑材生微笑问道。 报业评议会虽然由叶容天首倡，具体筹备工作则是岑材生统筹负责。叶容天如今也算是薄有身家，毕竟资历浅薄，论及在报业界的人脉威望，比之耕耘四十载的岑材生，自然相距甚远。更何况叶容天家大业大，自家生意尚且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掺和报业界这点小事？自然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呵呵，岑某今日过访，正想和叶老弟说说这件事情。” 岑材生望着叶容天朗声笑道。 “评议会筹委会在七月份就已经成立，当时叶老弟人在美国，我们就邀请了贵报社麦桦章先生担任委员一职。不知麦先生有否对叶老弟提过此事？” 麦桦章是“力天世纪报业公司”新聘总经理，专门负责为叶容天打理旗下两家报刊，《每日头条》和《每日财经》。 麦桦章毕业于香江大学，后一直在《文汇报》工作，担任《文汇报》欧洲分部副总编，今年刚被调回香江总部担任《文汇报》副总经理。 在原本时空中。麦桦章于1987年离开《文汇报》，和同学冯少波以及好友石境泉合作创办《香江经济日报》，并担任社长兼总编一职。 《香江经济日报》是一份专业财经报刊。在麦桦章经营领导下。《香江经济日报》迅速在香江知识界站稳脚跟，打响知名度。并最终取代老牌财经报刊《信报》，成为香江销量排行第一的财经类报纸。 叶容天不惜重金，聘请麦桦章担任报业公司总经理一职，正是看重麦桦章在报业界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卓越的经营能力。 “筹委会的事情，桦章确实有跟我提过。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独立评议会事关报业界健康发展大计，确实需要慎之又慎，广泛征求各方意见。” 叶容天点点头笑道。 建立报业评议会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这里面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协调。毕竟。并不是所有报刊都有保护公民*的自觉。譬如《东方日报》，它们肯定就不会加入这个独立评议会。 此外，还要确定评议会运作章程、处理投诉程序、制定规例、筹集经费等等，这些都要经过长期的筹备和研究方能最终解决。 “评议会将以担保有限公司的形式注册运行。到时候，还希望叶老弟能够多多支持。” 岑材生望着叶容天含笑说道。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评议会本来就是由叶容天首倡，自然没有道理袖手旁观。 “岑生客气了。评议会利港利民，晚辈责无旁贷。只是晚辈琐事较多，以后报业方面的事情，岑生找桦章商量即可。如有需要力天世纪出力之处，岑生请尽管开口。勿须讳言。” 人是英雄钱是胆，有钱说话声音响。叶容天轻描淡写两句话，听在岑材生耳中却是掷地有声。 “叶老弟果然豪迈过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挣下偌大家业。” 得到叶容天支持表态。岑材生喜上眉梢笑逐颜开。 “岑生，对于《新闻从业员操守守则》，业内都有哪些看法？”叶容天继续问道。 对于报业评议会，叶容天其实不怎么上心。说到底，报业评议会只是一个行业自律组织，防君子难防小人，对于《东方日报》这样的流氓报纸根本没有约束力。《新闻从业员操守守则》就不一样了，如果能通过立法会审议，那就具备了法律效力。到时候。谁要是没有眼色敢跟叶容天炸刺，叶容天非把他告到倾家荡产不可。 “《操守守则》目前已经发送到各个协会。正在接受业内咨询。另外，我们也邀请了法改会的法律专家。帮我们斟酌定稿。” 岑材生端起茶碗微嘬一口，这才向叶容天介绍道。 在香江，制定一套新的法律有一系列固定规程。首先要发布咨询文件，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这有点类似于华夏的《xxx征求意见稿》。 目前，《新闻从业员操守守则》就处于征求业内意见的阶段。香江报业界除了报业公会之外，还有许多其它协会。譬如记者协会，新闻行政人员协会等等，这些都属于《操守守则》征求业内意见的范围。 法改会全称为香江法律改革委员会，成立于1980年，专门负责研究有关香江法律的课题，以备进行改革。 叶容天鼓捣出来的这份《操守守则》，其实就是copy法改会的成果。现在岑材生又把它发还给发改会征求意见，叶容天想想就觉得好笑。 “叶老弟，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岑材生见叶容天脸上浮现出神秘微笑，顿时一头雾水，忍不住发声问道。 “没有没有。” 叶容天察觉失态，笑着摇摇头。随手又给岑材生送上一记马屁。 “岑生的安排非常稳妥。如果《操守守则》最终能够顺利颁布实施，岑生居功至伟。” “叶老弟真是太过谦了。这份《操守守则》可是叶老弟亲手起草，首发倡议，岑某岂敢贪天之功。要说功劳，叶老弟肯定是排在第一位。我老头子不过是跑跑腿，打打下手罢了。” 岑材生爽朗大笑说道。花花轿子人人抬，叶容天谦虚推功，岑材生自然也不能吃相太难看。 “岑生真是谦虚，晚辈敬佩。” 两人你来我往，礼貌推让一番之后，岑材生这才收敛笑容进入正题。 “叶老弟，岑某今番不请自来。除了要跟老弟商讨评议会这件事外，其实另外还有任务。” 岑材生望着叶容天，面容端肃，一脸正色说道。 “愿闻其详。” 叶容天笑了笑，亦不觉得意外。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岑材生突然登门造访，边上还领着一位陌生人，自然是有求而来。 “岑某今日腆颜登门拜访，其实是为化缘而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香江科技大学 “叶老弟，我这次是专门找你这尊大财神化缘来啦。” 岑材生笑了笑，望着叶容天一脸正色说道。 要说现在香江谁的风头最劲字号最响？自然非“创富神话”叶容天莫属。 一场报业大战，将不可一世的马成昆揍得鼻青眼肿，铸就了叶容天在香江商界的赫赫威名。接踵而来的“慕森冲击”，更是惊碎一地眼镜。堂堂慕森集团，十大上市公司之一，在神话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此战过后，船王包玉钢对叶容天的一句考评在香江商界迅速传播开来： 此子乃百年难得一见之商业奇才，吾辈只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 江湖地位自然是建立在强大的资金实力基础上。现在，香江人人都知道叶容天是一尊财神。是以，岑材生遭遇资金困境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容天这尊大神。 “岑生，你我一见如故。如有用到容天之处，请尽管开口，何须多言？” 叶容天豪迈说道，面上笑容如春风拂柳，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这个老东西，上门打秋风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看来定然不是为了自己私事，那又是为了何事？ 岑材生古道热肠，平日除了经营报纸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公益事业之上，残疾人保障、教育、医疗等诸多领域均有涉猎。叶容天一时之间也没有定见，便抬眼向坐在岑材生身侧的梁姓男子望去。 “叶老弟，我身边这位是教育署署长梁纹建先生。” 岑材生微微一笑，为叶容天和梁纹建相互作了一番引见。 “叶先生，纹建对你可是久仰威名。” 梁纹建四十来岁，戴一幅金丝边框眼镜。气质儒雅。听到岑材生介绍自己，梁纹建没有托大，主动站起身对着叶容天微微一礼。微笑说道。 “梁署长太客气了，快快请坐。” 叶容天含笑说道。对于岑材生此番来意也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教育署隶属于布政司署教育统筹科。负责在香江推行和教育相关的各项政策，管理所有官立学校。 岑材生不仅在报业界威望卓著，在教育界也有很深影响力，目前仍担任香江中文大学联合书院以及树仁书院校董。 今日岑材生和这位教育署署长联袂造访，想必又是要为哪所学校募集善款。 “梁某拜读过叶先生所写‘存款保障制度’一文。此文一针见血指出香江银行业的固疾，并提出妥善解决方案，忧港忧民。可见，叶先生确实是一位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 梁纹建忽悠人确实很有一套。正事没有开谈。高帽子已经一顶接着一顶给叶容天送上来。叶容天就算明知这是糖衣炮弹，对梁纹建也不禁生出好感。 “位卑未敢忘忧国，容天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容天生于斯长于斯，能有今日成就，全赖香江父老支持厚待，容天对此无时或忘。” 叶容天肃容说道，正气凛然。 “叶先生拳拳赤子之心，令梁某感佩不已。香江如果能多几位像叶先生这样识大体有爱心的企业家，我相信整个社会的风气必然会焕然一新。” 梁纹建感慨连连，对叶容天不吝赞叹之词。 “不知梁生今日过访所为何事？如有用到容天之处。但讲无妨。容天必竭尽所能倾囊相助。” 叶容天胸脯拍得山响，岑材生和梁纹建对视一眼，喜不自禁。均感不虚此行。 “叶老弟，岑某办报数十年，深知社会要进步，必须开民智育英才。教育实乃社会发展之头等要事。” 岑材生微一沉吟，起了个话头。 “非学无以立身，非教无以立国。容天对此深表赞同。不瞒二位，其实就在不久前，我们力天世纪就和香江中文大学以及理工学院有过合作，分别捐赠两所院校1000万港币发展资金。” 叶容天望着对面二人。笑吟吟说道，一脸赤诚之色。 只是这番话听到岑材生和梁纹建耳中。却又别有一番意味。这两位原本是过来拉赞助吃大户，现在大户话说得明白。我虽然很乐意被大伙吃，不过我最近已经被吃过两次了，你们看着办。这么一说，就让岑材生和梁纹建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了。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得。吃大户固然理所应当人所乐见，但你也不能可着一家吃不是？ “叶先生，目前香江经济正处于转型时期，未来香江经济发展，当以高科技产业为支柱。不知叶先生以为然否？” 梁纹建微一沉吟说道。 “正当如此。”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一脸感慨说道。 “当初容天创办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跑遍整个香江，竟然找不到一个合格的游戏设计师，最后只能去美国高薪聘请，无端增加企业运营成本。 因为这番经历，容天痛感香江科技人才之匮乏，这才和中文大学以及理工学院合作办了一个软件工程班，目的就是为了给香江培养合格的软件工程师。” 梁纹建和岑材生闻言，相视苦笑。这位叶先生看起来是个豪爽之人，而且也确实热衷投资教育，不过他老是提中文大学和理工学院这一茬干什么？ 梁纹建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感觉这一次可能要碰个软钉子，乘兴而来空手而归了。 “叶先生果然热心教育事业。其实我们也有考虑到这种现状。香江目前两所大学都是偏重于文科，无法满足香江企业发展需要，特别是像力天世纪这样的高科技企业。就像刚才叶先生所说，连一个合格的软件工程师都无法找不到，更逞论发展高科技产业。 有鉴于此，所以我们打算在香江再建一所大学，一所以理工科专业为主、以培养科技人才为要务的大学，以适应香江经济转型的迫切需要。” 成败在此一举。梁纹建放手一搏，望着叶容天诚恳说道。 “以理工科为主的大学？” 听到梁纹建这一番话，叶容天眼睛一亮，来了一点兴趣。 “不知这所大学叫什么名字？” 叶容天抬首好奇问道。 “名字暂时就定为香江科技大学。”(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三个条件 香江科技大学？ 叶容天眼睛微微一眯，脑核陀螺一般快速旋转，与香江科技大学相关的资料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叶容天脑海中一一闪过。 香江科技大学筹建于1986年，1991年正式建成对外招生，包括理、工、商以及人文社会科学四大学院，是一所高度国际化的研究型大学。香江科技大学自成立以来，发展速度可谓一日千里。仅用了不到十五年时间，就一跃发展成为国际知名学府。2004年，英国泰晤士报发布全球最优秀大学排行榜，香江科技大学位列第42位，为50强中最年轻的一所大学。 叶容天在脑海中细细翻阅香江科技大学资料，越看越是心惊。 梁纹建和岑材生二人见叶容天半晌无语，却是如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中冰凉一片。 香江高科技企业本就不多，力天世纪公司正是其中最为光芒四射的一家。香江科技大学成立的宗旨，就是要为力天世纪这样的高科技企业提供智力支持，理应获得支持。是以，在过来拜访叶容天之前，梁纹建对此行其实寄望甚高。只是梁纹建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终究来迟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满载而归。 尽管梁纹建已有不祥预感，结果没出来之前，心底多少还抱有一丝幻想。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眼见叶容天皱眉沉思，迟迟不语，梁纹建笑容一垮，失望之色浮于脸上。 梁纹建转首向岑材生望去，岑材生亦是神情黯然，默默摇了摇头。 叶容天虽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但这份沉默落在岑、梁二人眼中，无疑已经表明了态度。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话自然不方便说得太过直白。 “叶先生业务繁忙。我们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梁纹建心中黯然叹息一声。站起身子，对着叶容天微微一礼，正欲告辞离开。 “且慢，梁生。” 叶容天恍然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刚才的失态，望着梁纹建不好意思笑了笑。 “梁生，正事还没有谈完，你怎么就着急走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梁纹建听叶容天话中语气，事情似乎尚有转圜余地，心中本已熄灭的那团火焰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叶先生，你的意思是…” 梁纹建望着叶容天，目光灼灼。 “刚才梁生提到要建一所理工大学，服务香江企业。容天回想起创业半年以来所历之事，心生感慨，故而失神。怠慢之处，尚请梁生见谅。” 叶容天歉然一笑说道。 “哪里哪里，是纹建误会叶先生意思了。恕罪恕罪。” 听到叶容天这番表态，梁纹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重新坐下身子笑道。 “前番容天与倪生坐而论道。畅论科幻小说之真谛。非是容天好名，实是痛感于华夏科学教育之缺失，民众科学意识之淡薄。容天推崇科幻小说，正是希望借助科幻小说潜移默化之功，培养华夏少年崇尚科学之精神。” 叶容天娓娓道来，忧国忧民之心，天日可表。 “叶先生所写《三体》一书，纹建也有拜读，确实为科幻小说中难得精品。今天听叶先生一番话。才知其中用心良苦，纹建感佩。” 梁纹建望着叶容天。肃容说道。 “梁生过誉了，容天不过适逢其会。” 叶容天笑了笑。摆摆手谦虚一番。 “科学是一个民族的神经系统。没有科学信仰的民族，永远无法摆脱愚昧和落后。香江大学教育素来重文轻理，实是有失偏颇。 今日港府决意兴建科技大学，此举与容天所思可谓不谋而合。” 叶容天满面正色说道。 “如此说来，叶先生愿意慷慨解囊共襄盛举？” 梁纹建眼神炯亮，望着叶容天一脸期待之色。 “义所当为，毅然为之。兴办教育、传播科技是民族进步发展之根本要务，容天责无旁贷。” 叶容天大手一挥，慨然应道。 见叶容天点头表态，梁纹建和岑材生相视而望，均看到彼此脸上欢喜欣慰之色。 “叶先生不愧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纹建佩服。不知叶先生打算出资…” 梁纹建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眼睛直勾勾望着叶容天，那意思已经很清楚明白。 叶容天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向梁纹建和岑材生二人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万？梁纹建和岑材生对视一眼，笑逐颜开。 以叶容天此时身价，捐款1000万助学原在梁纹建意料之中，但叶容天此前已经分别向中文大学和理工学院捐资1000万港币。时隔不久，今天又再次掏出1000万资助科技大学建校，这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叶先生这一千万可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梁纹建正要对叶容天大唱赞歌，却见叶容天微微摇头，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100万？你也拿得出手？梁纹建感觉自己一张热脸全贴到了冷屁股上，哭笑不得。 “叶老弟刚刚捐出2000万助学，现在又慷慨解囊，拿出100万资助科技大学，这也是一番心意，哈哈。” 岑材生见梁纹建脸色尴尬，哈哈一笑，站出来为两人缓颊。 “梁生、岑生，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 叶容天微微一笑，不急不徐说道。 听到叶容天还有下文，岑材生和梁纹建都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 不是1000万也不是100万，难道会是？ 梁纹建想到一种可能，心中猛然打了一个突，脸上肌肉不由自主抽动起来。 “我打算捐助香江科大，1个亿。” 在梁纹建忐忑不安焦灼等待之中，叶容天淡然一笑，嘴中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1个亿！！！ 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数字，梁纹建和岑材生顿时豁然起身，身子微微颤抖，满面难抑兴奋之情。 “叶先生，这真是…” 乍闻天伦妙音，饶是梁纹建一贯能说会道，一时之间也不禁生出词穷之感。 叶容天这1个亿砸下来，可以说让香江科技大学的资金压力一下子缓解了大半。 更何况，有了叶容天这个现成标杆，其他船王、首富之流，好意思被一个后生晚辈比下去？就算拿不出1个亿这么豪绰，小两三千万估计也是少不了得。这样一来，香江科大的办学资金可就彻底有着落了。 想到美满处，梁纹建激动难耐，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叶容天双手，猛力摇晃了几下。 梁纹建满面笑容望着对面这尊大财神，正要开口再灌两勺免费糖水，不想却被叶容天抢先了一步。 “梁生，钱我可以捐。不过我也有三个条件，希望梁生应允。” 叶容天握着梁纹建的手，笑眯眯说道。(未完待续。) ps：下一章更新应该会比较晚，天气冷大家不用等。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鼓励。在这里，瘸子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四十七章 大学城 “梁生，资金不是问题。不过容天有三个条件，希望梁生能够应允。” 叶容天望着梁纹建正色说道。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梁纹建的心咯噔一跳。来了，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知叶先生对我们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梁纹建松开叶容天双手，脸上笑容不减。 叶容天1亿重金砸下，不管怎么说，总要听个响。只要叶容天要求不太过分，为了1个亿的赞助费，没有什么不可以谈。 “第一个条件，容天希望科大首任校长，由吴家伟先生担任。” 听到叶容天第一个要求，梁纹建不由一愣。梁纹建原本以为叶容天会挟恩自重，为自己公司捞取一些好处，没想到叶容天第一个要求却与他自己毫无关系。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梁纹建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吴家伟先生名满天下，我们正有意延聘吴先生为科大首任校长。没想到竟与叶先生不谋而合，这真是天意。” 梁纹建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哈哈一笑说道。 吴家伟是世界知名的华人物理学家，1983年受聘出任旧金山州立大学校长，是美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华裔大学校长。1988年，吴家伟出任香江科技大学创校校长。为了把香江科大打造为世界一流大学，吴校长6天飞到9处礼聘高贤，务求请来的教授个个胜过自己，一时间传为佳话。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吴家伟就是香江科技大学的灵魂，没有吴家伟四处奔波求贤若渴，香江科技大学绝难在短短十数年间。就崛起为世界一流大学。 叶容天虽然知道吴家伟正是未来科大校长，却不知自己的介入会否改变这一进程。所以特意将这一条单列出来，作为自己资助香江科大的条件之一。 “第二个条件。容天希望香江科大能在两年之内建成招生。” 见梁纹建对第一条没有意见，叶容天又提出自己第二个要求。 在原本时空中。香江科大虽然在1986年就已经开始筹建，但因为建设资金问题，一直拖到1991年才开始正式对外招生，1995年迎来第一批毕业生。对叶容天而言，香江科大就是力天世纪的人才培训基地，他自然不希望等到十年之后才能收获果实。 “叶先生的期望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希望。只要资金能够及时到位，纹建相信，两年之内。我们一定可以为科大举行开幕典礼。” 对于叶容天的第二个要求，梁纹建微一沉吟，随即爽快答应。 科大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资金不足，只要资金到位，别说两年，一年内开门招生都不是问题。 “资金没有问题。科大通过立项之日，力天世纪会在第一时间拨款5000万建设资金。另外5000万建设款一年后到位。不知道这样安排，梁生是否有意见？” 叶容天轻描淡写说道。 “没有意见，叶先生的安排很是周全。不知叶先生的第三个条件又是什么？” 前两个条件均已顺利达成一致意见，梁纹建心中长出一口大气。脸上笑容愈盛。 “最后一个条件，容天希望科大能够落户沙田马料水片区，和中文大学互为犄角。将马料水地区打造为一座大学城。” 叶容天望着梁纹建，缓缓说出自己的第三个要求。 “马料水？” 梁纹建微微沉吟，脸上露出犯难之色。 “梁生，容天希望科大落户沙田，并非只是为了方便力天世纪，最主要还是希望科大和中大这两所院校能够发挥聚合效用，使资源利用达到最大化效果。 纵观香江几所院校，港大位于港岛，中大位于沙田。理工学院位于九龙，彼此相距甚远。无法资源共享，殊为可惜。” 叶容天望着梁纹建诚恳说道。 “叶先生多虑了。纹建素知叶先生一心助学，岂作他想？只是…” 说到这里，梁纹建微微一顿，面色为难，随即又接着说道。 “不瞒叶先生，科大校址我们准备放在大埔仔片区。如果搬到马料水，建校成本可又要上升不少。” 对于科技大学的校址，港府已经做过专门研究讨论，预备放在清水湾半岛北部大埔仔区。那里原本是一座军营，现在军营已经废弃，正好可以移来充作科大校址，土地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搬到沙田马料水，光是征地这一块，成本就要上升不少。 “建设成本固然会有所上升，但从长期来看，两校如能共处一区，可以发挥大学城集聚效应，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对于两所学校的发展都有莫大好处。” 叶容天仍不放弃劝说。 “叶先生，大学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构想。不过，科技大学的建校资金实在有限，我们恐怕力有未逮。” 梁纹建摇摇头苦笑说道。 大学城并不是一个新鲜概念，早在半个世纪之前，欧美教育发达国家就已经有了大学城的概念。最著名的当属美国波士顿大学城，聚集了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波士顿大学等超过50所高等学府。学校不设围墙，校园和城市紧密结合在一起。开放兼容，平台共享，优势互补，将大学资源效用发挥到最大限度，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如果资金充裕，梁纹建也希望可以建成一座大学城。只是科技大学建校资金有限，在原本时空中，就是因为资金不足，一直拖到91年才最终落成。 “如果科大能落户马料水，力天世纪会继续追加投资。” 叶容天盯着梁纹建的眼睛，郑重说道。 “追加投资？” 1个亿不够？还要追加投资？梁纹建听到叶容天这番表态，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不知叶先生打算追加多少投资。” 梁纹建问道。 “力天世纪每年会资助科大2000万研究经费，为期十年，累计两亿资金。” 叶容天望着目瞪口呆的梁纹建淡然说道。 “我们既然要建校，就要建设世界第一流的大学。” 叶容天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梁纹建的耳边久久回荡不息。(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整风运动 3亿港币？ 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天文数字，梁纹建顿时一阵恍惚，感觉自己整个灵魂已经脱离躯壳飘到了天花板上，有一种很不真实的错觉。偏偏脑海中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大声喊叫道，真得！这一切都是真得！ “叶先生，” 梁纹建瘦削的脸颊上涌起一团血色。就算梁纹建城府再深，面对突然从天上砸下来的这张特大馅饼，亦是难以抑制心中激动之情。 “校址选择关系重大，纹建暂时恐怕没有办法给到叶先生肯定答复。不过叶先生请宽心，纹建回去之后，一定会立刻把叶先生的善意转达给詹姆斯先生，尽全力促成此事。” 梁纹建拍着胸脯保证道，再次握住叶容天双手猛烈摇晃了几下。 梁纹建口中的詹姆斯是个英国鬼佬，中文名为韩达诚，教育统筹司司长，主管香江教育事务，是梁纹建的顶头上司。 “那容天就在此静候梁生佳音了。” 叶容天笑了笑，一派从容气度。 这番作态看在梁纹建眼中，自然又生出一番高山仰止的感慨。难怪此子能在弱冠之年便白手起家，迅速跻身香江超级富豪之列，单凭这份波澜不惊、不动如山的心性，就让人由衷佩服。 “不管此事最终成与不成，纹建都要代香江父老向叶先生的慷慨义举说一声多谢。” 梁纹建向叶容天微一鞠躬，道了声谢，便和岑材生一起告辞匆匆离开。按照梁纹建原本行程安排，叶容天只是此行第一站，之后还要拜访著名慈善家邵义夫先生以及超级富豪包玉钢、李嘉臣等人。现在有了叶容天3亿善款承诺，梁纹建已经顾不上拜访邵义夫和包玉钢了。一心一意只想尽快敲定科大校址一事，将叶容天承诺的3亿港币善款先捞到手再说。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更何况力天世纪这只鸟块头够大。足以饱食一顿。 和梁纹建一番畅谈之后，叶容天心情也甚是愉快。 香江科大建校。力天世纪无疑会成为最大受益者。虽然科大的宗旨是服务香江所有企业，但论及未来在高科技领域的影响力和薪资待遇，又有哪一家香江高科技企业能与力天世纪抗衡竞争？这些事情，梁纹建此时此刻自然无法预知，叶容天却有足够信心。在叶容天眼中，科大已经是力天世纪的编外人力资源部，投入再多资金都不会冤枉。 科大除了可以为力天世纪输入优秀毕业生之外，还可以帮助力天世纪吸引高级人才来港工作。 吴家伟校长是享誉世界的物理学家和教育家。曾经担任过加州大学热斐尔学院院长以及旧金山州立大学校长，桃李满天下。同时，吴家伟也是全美华人协会总会会长。有吴家伟校长出面延揽英才，效果远比力天世纪好得多。 对于那些学有所成的高端人才而言，力天世纪待遇再好，也只是一家私企，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因为经营不善倒闭？香江科大是政府资助的大学，永远没有倒闭风险。再者，去大学任教也是一种荣誉象征，再加上吴家伟校长的面子。自然事半功倍。 在原本时空中，香江科大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崛起，和它有一支高度国际化的教职科研队伍密不可分。香江科大的教职人员来自来自全球30多个国家。75%的教授来自哈佛、加州柏克利等世界一流学府。 这些高端人才都是各个学科的领军人物，平时除了在校任教之外，自然也可以和力天世纪密切合作，承担一些科研任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力天世纪智库的一个重要补充部分。 叶容天不惜重金投资科大，也是希望借此机会，加深力天世纪对科大的影响力。 香江中文大学虽然也有电气工程专业，总体上还是一所偏文科的院校。再加上中大历史悠久，各方面利益盘根错节。想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困难重重。 科大则是一张白纸好作画。在专业设置、研究方向上，叶容天尽可发挥自己的先知优势。加以引导推动。 有了力天世纪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援，再加上叶容天金手指引导。香江科大的发展之途无疑会比原本时空更加顺畅，力天世纪也会因此收获更多助力，达到互惠双赢的目的。 “董事长，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名。”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叶容天的遐思。 叶容天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身一看，秘书陈思丽怀中抱着一叠文件，正向自己这边款款行来。 叶容天接过文件稍微瞄了一眼，便拿起笔唰唰唰签上自己大名。 “lisa，还有事吗？” 叶容天头也不抬，一边签署文件一边随口问了一声。 “刚才渣打银行的施罗德先生来电，询问公司近期是否有融资需求，渣打银行可以为我们公司提供最优惠的条件。” 陈思丽脆生生汇报道。 渣打银行？ 叶容天微微摇头一笑。 渣打银行是力天世纪合作银行，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账户就设在渣打银行。对于力天世纪的盈利能力，渣打银行比其他人更加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力天世纪惊人的盈利能力，所以在渣打银行眼中，力天世纪无疑是最优质的客户。尽管知道力天世纪并不缺钱，渣打银行还是要尽力争取。银行向来都是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陈思丽口中那位施罗德先生，就是渣打银行信贷部经理。 “告诉渣打，就说我们暂时没有资金方面的需求，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叶容天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将笔一扔，靠在老板椅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种事情交给ada姐处理就好了，不用向我汇报。” “明白了。” 陈思丽收起桌上文件，转身欲走。 “等一下，lisa。” 叶容天出声将陈思丽拦住。 “董事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思丽转身望着叶容天问道，态度毕恭毕敬礼貌周到。 “不是吧，lisa？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严肃？难道是我最近脾气变坏了吗？” 叶容天从果篮里，摸出一只红苹果，随意咬了一口，笑容亲切望着眼前的白领丽人。 半年前，刚刚加入力天世纪的时候，陈思丽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职场菜鸟。经过半年时间历练，现在的陈思丽做事一板一眼，比以前成熟稳重多了。 “没有，董事长的脾气是最好得。只不过，大公司就要有大公司的规矩，不然乱糟糟一团，像什么话？” 陈思丽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正色解释说道。 “这肯定又是ada姐的说辞。” 叶容天叹了口气，面色颇有些无奈。 最近叶容天也有耳闻，王妍正在财务等几个后勤部门积极开展“整风运动”，务求改变以往松松垮垮的小公司习气，建立一套适用于国际化大企业的简明高效管理制度。 对此，叶容天自然乐见其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后勤部门不比研发部门，研发是创造性的工作，需要google式的宽松工作氛围。后勤部门则是按章办事，纪律不严反而容易养成拖沓懒散、人浮于事的毛病，影响公司的运营效率。 “整风运动”效果显而易见，现在力天世纪后勤部门的工作效率比以往明显提升不少。只是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工作效率确实是提高了，以往公司内部轻松欢乐的工作氛围也一去不复返，让人不免感觉有些气闷。 “lisa，麻烦你帮我把今天的报纸拿过来一下。” 慈不掌兵，制度永远比人情更为靠谱。想通此节，叶容天也只有叹息一声，无奈接受现状，朝陈思丽淡淡吩咐了一句。 “好的，董事长。请稍等。” 陈思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叶容天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广场协议 “董事长，这是您要的报纸。” 陈思丽敲了敲门，带着一叠报纸走了进来。 “麻烦了。” 叶容天从案上抬起头，接过陈思丽手中的报纸，从中抽出《每日财经》，其余几份报纸则搁在办公桌上。 《每日财经》除了报道金融、商贸、时政新闻之外，还增加了健康、人力资源以及流行文化版块，注重排版色彩和图片运用。同为财经类报刊，《每日财经》不似《信报》那般教条古板，更加亲和接地气，深受年轻精英阶层欢迎。 虽然《每日财经》创刊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崛起势头却是异常凶猛，每日发行量目前已经激增到4万份。与此同时，竞争对手《信报》因为人员大量流失，报道质量下降明显，尽管香江第一健笔林行知亲自操刀撰文，依然难挡发行量急速下跌之势。目前，《信报》每日发行量已经从11万份下跌到只有8万份。 匆匆浏览了一下金融版块和商贸版块，没有发现感兴趣的新闻，叶容天又将报纸翻到c面时政版块。这时，一条新闻标题赫然映入叶容天的眼帘。 “美国财政部长贝克表示，美日贸易逆差过大，‘这非常危险’。” 新闻标题下面是一幅白人中年男子头像。大背头，鹰勾鼻，一双眼睛温和中透着锐利。正是福特和里根总统的竞选顾问，现任美国财政部长艾迪生.贝克三世。 文章援引贝克部长在一次白宫例常会议中的讲话，提到最近几年美日、美德之间贸易逆差逐年扩大，已经到了“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贝克部长表示，白宫有必要采取断然措施，促使“美日双边贸易关系恢复到正常水平”。 同时文章又提到。以伯格斯藤为首的白宫经济政策顾问团近期也在频繁发声，呼吁华盛顿应该“有意识推动美元贬值”，刺激美国商品出口。减少美国对日本和联邦德国的贸易逆差。 细细读完整篇报道，叶容天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不由自主闪现出四个字： 广场协议。 1979年至1980年，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导致美国能源价格大幅上涨，消费品价格亦随之上涨，通货膨胀率高达12.4%。 为了治理严重的国内通货膨胀，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保罗.沃尔克实施紧缩货币政策，连续三次提高官方利率。加息的结果是美国出现高达两位数的官方利率和市场利率，实际利率从接近零的水平上升到5%。 高利率吸引大量海外资金流入美国。导致美元大幅升值。从1979年底到1984年底，美元汇率上涨了近60%。美元对主要工业国家汇率超过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之前所达到的水平。 美元升值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美国商品出口竞争力下降，进一步扩大美国贸易逆差。到1984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达到创历史纪录的1600亿美元，占当年美国gnp的3.6%。 在经济危机压力下，美国政府希望通过引导美元贬值，加强美国产品对外竞争力，从而减少美国贸易赤字，改善美国国际收支不平衡的窘状。 1985年9月22日，美国、英国、日本、联邦德国以及法国五国财政部长以及央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会议最终使五国政府达成协议。联合干预外汇市场，引导美元对主要货币汇率实行有秩序的贬值，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因为该协议在广场饭店签署。故又被世人称为“广场协议”。 九月鹰飞，这真是一个收获的好季节。 叶容天忍不住笑了笑，将报纸整齐叠好放在一边，拿起话筒拨通了史丹尼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提示声，只响了两声，很快被人接通。 “喂，你好，我是史丹尼，请问你是哪位？” 话筒对面传来史丹尼成熟稳重的声音。 “史丹尼。最近生意怎么样？” 叶容天把坐椅转向落地窗方向，欣赏天际美景。嘴中随意问候了一声。 “老板，最近生意很不错。地产股涨势最为凶猛。还是老板你有远见。” 史丹尼的声音中透着掩藏不住的喜色。 对于这个结果，叶容天自然毫不意外。目前香江股市正处于新一轮牛市行情之中。这轮行情始于1984年底，终于1987年10月1日全球股灾。恒生指数从1200点起步，一路上升到3949点，升幅超过两倍。 这轮行情中，只要没有衰神附体，买到海外信托那种被清盘的股票，基本都能挣个盆满钵满。其中，尤以地产股表现最为亮眼。 不过，随着叶容天身家急速膨胀，再想要像以前狙击爱美高那样，短期内获得几倍收益已经基本不可能。 “干得不错。” 听史丹尼汇报完近期战果，叶容天对史丹尼的工作表现给予了肯定。 “这都是老板你高瞻远瞩，我不过是忠实执行你的部署罢了。” 史丹尼谦虚推功，同时不忘送给老板一顶高帽。 “把手上股票暂时都清了。动作小心点，不要引起太大动静。” 叶容天对着话筒，淡然说道。 香江股市的池子毕竟太小，方舟投资这头巨鳄又是各方瞩目的焦点，只要稍微扭动一下身子，就会惊起一滩鸥鹭。叶容天如果不想过早暴露行迹，就必须要小心行事。 “老板，你又准备有大动作了吗？” 听到叶容天郑重其事布置任务，史丹尼先是一愣，接着马上醒悟过来，抑制不住欣喜之情问道。 “嗯，是有一些想法。给你一周时间，做好准备工作。” 叶容天淡淡吩咐了一声，没有在电话里面说太多。 “明白。” 史丹尼应声答道，没有再多问。 叶容天搁下电话，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默然站立，向远方天空眺望。 太阳更低了，西边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之色，仿佛燃烧不熄的火焰。赤霞闪耀，壮丽至极。(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三井光寺 秋雨迷蒙，笼罩着整个日暮里。几辆黑色轿车在雨丝中缓慢行进，最后在一处宽阔府邸之前停下。 三井光寺信步走下车，仰面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丝落在他狭长的脸颊上，带着微微的凉意，慢慢渗入干燥的肌肤。 三井光寺双眼微阖，享受这自然赐予的清凉。只可惜，任情放肆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很快，一张黑色大伞在三井光寺头上撑开，将他隔绝在雨丝的世界之外。 “请问，尊驾是三井阁下吗？” 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来到三井光寺身前，深深一个鞠躬，脸上含着礼貌恭敬的笑意问道。 “我是三井光寺。” 三井光寺微微笑道，回了一礼。 “三井阁下，我是竹下大人的助手小泽山野。这两位是…” 小泽山野满脸谦恭笑容，眼睛望向随侍在三井光寺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 年轻男子面容冷漠，五官好像用刻花刀雕刻出来一般，线条锐利，深沉冷峻。一双眼神有如秋水寒潭一般深不可测，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年轻女子面容端丽，穿着一身贴身浅色西服，身材凹凸有致。安静地跟在三井光寺身侧，笑容甜美，就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樱花。 “你们在外面等我。” 三井光寺淡淡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 年轻男女一齐躬身答道。 “竹下大人已经在屋内恭候多时。三井阁下，请往这边走。” 小泽山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身子微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三井光寺走在前头。 “那就麻烦小泽君了。” 三井光寺客气了一句，迈步向前走去。小泽山野落后半个身位。跟随身后。 迈过府邸正门，迎面是一座井字形庭院，大约四五百平米大小。庭院布局巧妙。假山、石凳、水池、绿竹、樱花树散布其间错落有致，既清静幽雅又暗循自然之道。显见屋子主人定是一位雅量高致的妙人。 穿过一条被细雨打湿的青石小路，转过一道回廊，三井光寺在小泽山野的指引下，来到东边一处居屋之前停下。 “大人，三井阁下到了。” 小泽山野站在门外微一鞠躬，向屋内之人汇报说道。 尽管中间隔着一道门扇，小泽山野的表情姿态依然谦恭无比，绝没有一丝随意不敬。 “请三井君进来吧。” 半晌。居屋内传来一个不急不缓的苍老声音。 “是，大人。” 小泽山野弯着腰小心翼翼拉开隔扇。抬头对着三井光寺微微一笑，侧身让开。 “三井阁下请进，大人就在里面。” “有劳了。” 三井光寺微笑点头，迈步走进屋内。 和庭院的清雅别致格局大不相同，屋内陈设却是极为简练。左侧是一排书橱，右面靠墙是一座刀架，中间摆着一张长条桌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和屋子主人显赫的地位颇不相称。 “大臣阁下。三井光寺有礼了。” 三井光寺上前几步，对着桌几背后正在伏案疾书的花甲老者深深一躬。 “你就是三井家的小子吧。呵呵，果然是一表人才。” 花甲老者停下笔。抬起头对着三井光寺爽朗一笑，态度和煦亲切之极，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威势。 “光寺在早稻田大学就读时，就已经听过不少竹下前辈的传奇逸闻，对竹下前辈仰慕已久。可惜缘铿一面，今日得见竹下前辈尊颜，也算了却光寺心愿。” 三井光寺微微一笑，望着眼前白发稀疏的老者，内心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 三井光寺清楚明白。眼前这个长着一张标准娃娃脸、总是笑容可掬的老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能够以庄头之子的身份。白手起家一路青云直上，登上大藏大臣的宝座。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三井光寺心思电转之际，竹下登也在含笑打量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三井家族青年俊彦。 三井光寺年约三十岁，一身笔挺有型的银色西服，长发随意散在肩膀上。脸型俊美，一双眉毛秀气狭长，好似随时要从脸颊上飞出去一般。 “光寺也在早稻田读书吗？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哈哈。” 竹下登开怀一笑，满面都是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就算明知道此人是一条包藏祸心的毒蛇，也很难让人生出敌视之感。 “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生气”的竹下登，果然名不虚传。 “光寺素知竹下前辈渊博，没想到前辈对剑道也有涉猎。” 三井光寺和竹下登对面而坐，目光落在右侧靠墙的刀架上。 “哈哈，老头子没什么爱好，平时就喜欢摆弄些刀剑。怎么，光寺对剑道也有研究？” 竹下登望着三井光寺，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光寺师从服部先生，对剑道倒是略知一二。” 三井光寺笑了笑说道。二人站起身，来到刀架旁。 刀架共分三层，上层是一柄长刀，中层摆着一把胁差，下层则放着一把短刀。 “光寺可知这是谁人的佩剑？” 竹下登从刀架上取下一柄狭长太刀，转身递给三井光寺，脸上露出一幅考校的笑容。 三井光寺从竹下登手中接过太刀，入手微沉。凝目看去，只见手中太刀通体漆黑，刀身长三尺，刀柄却长达两尺之余，几与刀身齐长。 “莫非这把就是林崎甚助的佩剑信国？” 三井光寺摸着古朴的刀鞘，感受着刀身散发出来的淡淡肃杀之气，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林崎甚助是日本居合术的流祖，首创长柄刀拔刀术。 据传林崎甚助六岁那年，父亲被仇人杀害。林崎甚助立誓为父报仇，从此之后风雪无阻，在森林中日夕苦练。在一次练习中，林崎甚助无意间刺向自己的影子，受到启发，领悟到以长柄刀弥补自己身材不足的方法，遂打造了一把柄长二尺、刀身三尺的长刀，这就是“信国”。 林崎甚助以此长刀日夕苦练，最终打败对手，报了杀父之仇，并由此开创出一门长柄刀拨刀术的流派，这就是日本居合术的起源。 林崎甚助一生未娶，孤独终老。七十岁后淡出江湖，无人知其去向。林崎甚助的佩剑“信国”也随之不知所踪。 没想到这把绝世名剑“信国”，今日竟然会在竹下登的府邸重见天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扩张之道 三井光寺左手握住刀鞘，有一种冰寒入骨的触感从刀鞘传来。右手按住刀柄，缓缓拔出一段刀身。 霎时间，一道锐利森冷的寒光从刀身中射出。三井光寺心中警兆陡生，全身蓦然绷紧，书房内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了不少。 恰在此时，一根头发飘下，落在锋刃之上。没有片刻迟滞，头发立时被分成两段，贴着刀身继续飘落下去。 三井光寺将刀身全部拔出细细端详，刀背厚重坚硬，两旁脊线高起，刀刃薄而锋锐，刀刃和刀面边界处有云雾一样的细密图纹。转过刀身，刀茎内侧铭刻着几个细小文字，凝目一看，正是“林崎甚助”四个字。 “吹毛断发，杀伐果断，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林崎甚助的佩剑。” 三井光寺还刀入鞘，面露由衷赞叹之色。 “光寺今日专程过来找我老头子，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赏刀吧？” 竹下登将“信国”摆回刀架，伸手一请，二人重新落座。 “前辈，光寺近日听到传闻，美英诸国为减少贸易逆差，转嫁国内经济危机，欲强逼我日本提升汇率，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三井光寺跪坐在桌几之前，腰杆挺得笔直，望着竹下登问道。 “哈哈，光寺倒是消息灵通。” 听完三井光寺问话，竹下登爽朗一笑。 “实不相瞒，我确实已经接到美国财政部长贝克先生的电话。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几个老头子天天见面就吵架，真是烦不胜烦。” 竹下登摇摇头叹息道，面露忧愁之色。 “光寺，你今天过来。不会也是想劝我老头子拒绝接受美国的要求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日本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实际上不过是美国的傀儡罢了。我老头子纵然有心拒绝。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啊。” 竹下登微叹一口气，一脸忧国忧民之色。 “前辈误会了。” 三井光寺摇摇头。望着竹下登微微一笑。 “美国势大，非我日本可以独抗。光寺此来，其实是想劝说前辈，主动接受美国之要求。” “哦？光寺何出此言？” 对于三井光寺的回答，竹下登大感意外。 “日元升值，于我国出口行业有莫大伤害，光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竹下登望着三井光寺，面露不解之色。 “前辈所言不差。只是凡事有一害必有一利。日元升值，固然短期内不利于出口行业。长期来看，却是日本重新崛起的一个绝好机会。” 三井光寺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竹下登，目光灼灼。 “日本崛起的机会？这又从何说起？”竹下登皱眉凝思问道。 “前辈，光寺斗胆请教，制约我日本发展的最大瓶颈是什么？” 三井光寺端起下女刚刚奉上的香茶，对着滚烫的茶汤吹了一口气，微嘬一口，好整以暇问道。 “日本国土面积狭小，人口众多。制约日本国力增长的最大瓶颈自然就是资源匮乏。” 听到三井光寺发问。竹下登眼睛微微眯起，精光闪烁，似乎已经捕捉到三井光寺话中未尽之意。 “前辈高明。日本资源匮乏。想要靠出口强国，与诸强竞争，根本就是涸泽而渔，取死之道。 为日本计，我们如今只有走出国门，海外扩张，控制上游资源，日本才有可能获得持久发展的动力。 日元升值，则美元资产贬值。正是为我们大举海外扩张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三井光寺定定望着竹下登，目中精光闪烁。缓缓说出心中看法。 “啪啪啪!” 三井光寺话刚说完，竹下登已经忍不住击掌叫好。 “光寺之见解真是鞭辟入里。让我老头子茅塞顿开，佩服佩服。只是可惜，” 竹下登赞了两句，紧接着又摇头叹息，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扼腕悲愤之色。 “现在日本窃据高位者，大多是些尸位素餐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像光寺这样有远见卓识的俊才实在是太少了。” “竹下前辈打算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 三井光寺眉头微皱，望着眼前这位政坛“阿信”，不动声色问道。 “国人皆不愿日元升值，美国偏又逼迫甚急。我若现在接受美国要挟，难免沦为国人口中之国贼。如若拒不接受，又恐开罪美国，于我日本不利。 身处两难之地，思前想后，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拖’字诀可行了。” 竹下登摇头叹息道，一脸无可奈何之色。 “美国势大，日本万难抵抗。既然迟早都要接受美国要求，何不主动出击，化被动接受为主动之势？” 三井光寺直言相劝。 “化被动为主动？” 竹下登端起茶碗微嘬一口。 “前辈府上既然收藏了林崎甚助的‘信国’，想必应该知道居合术的精义所在吧？” 三井光寺忍下心中嫌恶之情，望着竹下登微笑问道。 “哈哈，我老头子只是雅好收藏，对于刀剑之道其实知之甚少，还请光寺教我。” 竹下登哈哈一笑，摆出一幅虚心求教的模样。 “居合术一招毙敌，其精义唯有八个字而已。”三井光寺说道。 “不知是哪八个字？”竹下登又笑眯眯问道。 “抢占先手，制敌机先。” 三井光寺望着竹下登，一脸正色，口中缓缓吐出八个字。 “抢占先手，制敌机先？” 竹下登眉头微皱，不置可否。 “没错。既然日元升值势难避免，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向美国主动提出？这样，至少我们可以掌握主动之势，提前布局。” 听到三井光寺这番肺腑之言，竹下登兀自沉吟不语，似乎心中尚有疑难之处，一时难以决断。 “听说创政会最近资金周转颇有不便之处。我三井家族愿与创政会结成友好盟约，互惠互利。” 三井光寺端起茶碗，浅尝一口，望着竹下登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创政会”三个字，竹下登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芒。 “光寺，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竹下登望着一脸好整以暇的三井光寺，皮笑肉不笑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疯狂的日元 “光寺，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竹下登面皮抽动一下，露出一个干笑，低下头，捧起茶碗喝了一口。 竹下登1951年初涉政坛，凭着一张“永远不会让人生气”的笑脸，一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在自民党内，竹下登是佐藤派的主力干将，视佐藤荣作为政治之师，谦恭有礼。佐藤上台后，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忠实”的崇拜者，将竹下登擢升为官房长官。 可惜好景不长，1972年，由于外交政策的失败，佐藤荣作被迫辞职。佐藤失势后，竹下登毫不迟疑，迅速改换门庭，投入田中角荣门下，成为田中派的重要骨干。 田中角荣虽然对竹下登这个政坛“阿信”颇为倚重，任命他为大藏大臣。但是田中对竹下登这个善于玩弄权术的反骨仔并不信任，在党内屡屡压制竹下登，限制其竞选总裁之位。对此，野心勃勃的竹下登自然大为不满。 “创政会”就是竹下登为实现自己政治野心而秘密结成的组织，趁着田中角荣生病不能理事之机，暗中扩张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这个不久之前才刚刚结成的小组织，竟然也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轻易察知。三井家族的势力，果然是深不可测。 竹下登一边低头品茶，一边在心底暗自盘算利益得失。这时，三井光寺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竹下前辈德高望重，见识超卓。三井以为，日本如果能够由竹下前辈领导，必然能披荆斩棘无往不胜，重铸昔日辉煌。” 竹下登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并没能逃过三井光寺的眼睛。三井光寺心中冷哼一声。再次加重砝码。 “四十年前，日本错失了一次扩张的绝好机会。现在，我们不能再错失第二次机会。” 三井光寺定定望着竹下登。目光坚毅，脸上神情渐转严肃。 竹下登缓缓抬起头。脸上神情亦是庄重肃穆。 “1945年，日本战败，登退伍回乡。所到之处民生凋敝，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痛苦不堪。 登彼时便立下志向。有生之年，定要用这双手，重整这荒废不堪的山河。” 竹下登挺直微微佝偻的腰杆，一扫龙钟老态。仿佛一名披坚执锐整装待发的士兵，望着三井光寺肃容说道。 “华夏有句古话，千里之行，始于‘竹下’。日本的命运，就拜托给竹下前辈了。” 三井光寺上半身弯下，对着竹下登深深一躬。 “重建日本，是登之夙愿。此心此志，永矢弗谖。” 1985年9月20曰，美国纽约交易所。 离早市开盘还有半个钟时间，交易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在交易大厅之内。一边和同事们聊天打招呼，一边坐在电脑屏幕前，认真研究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咨讯。 这些场内交易员个个穿着白衬衫打着红领带。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华尔街的精英。他们之中，每一天都会有一个新的百万富翁诞生。 纽约交易所是全球最大的资本流动中心，也是全球最活跃的金融交易市场。因此，纽约交易所的交易大厅也是全球最喧哗吵闹的地方。 “路易斯，早上好啊。” “汤普森，你今天怎么啦？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要知道，钱是永远挣不完得。” 托马斯穿着一身深色西服。迈着无比轻快的步伐，穿行在热闹的交易大厅之中。和相熟的朋友们微笑着打招呼。 托马斯今年24岁，刚刚走出校门没两年。身材高大。在学校时就是校队的主力四分卫，有一头让女孩迷恋的金色卷发。面容俊朗，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款款，不时从眼底流露出独属于男人的野心。 这几天，托马斯的睡眠有些不足，这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比往日憔悴一些。但是，这完全不影响托马斯无比愉快的心情。 对于一个即将摆脱中产阶层，迈入千万富翁队列的新晋富豪而言，就算一周不眠不休，身体依然能像上满发条的闹钟一样，动力十足。 快步走到自己的交易席位，托马斯脱下外套挂在隔板上，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边等待电脑开机。 很快，电脑打开。托马斯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击，进入一个熟悉的界面。 249日元兑1美元！ 这个数字比昨天收市的时候又上升了2日元。 这也就意味着，一夜之间，托马斯的户头上又多了几十万美元。 oh，mygod！ 这可是几十万美元啊！ 就在一周之前，对于托马斯这个参加工作仅仅两年的新嫩菜鸟而言，几十万美元还是一个只可意淫不可触碰的数字。 现在，面对这个数字，托马斯只是冲着屏幕轻松吹了一记口哨，表情淡定自然。 这种淡定决不是虚伪的表演，或者无聊的故作深沉，这绝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稳重。 这本就是千万富翁应该有的修养。 想想一周之前，自己第一次挣到五十万美金时，嘴巴张得像个漏斗一样夸张，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刚刚发了大财。 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是区区几十万美金而已。 这就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从小没有接受财富教育的悲剧。 托马斯相信，自己未来的孩子们绝不会重蹈覆辙，像他们的爸爸一样到处冒傻气。 那样的日子已经像侏罗纪时代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金融市场就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奇迹的缔造者就是我，托马斯.安德森一世！ 尽管一堆狗屁专家天天在报纸电视上鼓吹日元升值。 尽管美国财政部长贝克先生三番两次发出警告。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利空消息。 那又怎样？ 日元该贬值还是得贬值，谁都拦不住！ 这一周，日元更是以自由落体的姿态，加速下坠。 这就是伟大的自由市场的力量。 两年的职业生涯教会了托马斯一个道理。 市场总是对得。 谁要是敢跟市场对着干，谁他妈就得死。 托马斯笃信市场的力量。这几周，他不仅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都压了上去。更是大胆挪用客户资金，偷偷建立了一个价值高达一亿美金的空头头寸。 顺市者生。 一周以来，日元疯狂贬值，让托马斯挣了个盆满钵满，以第一宇宙速度摆脱十万富翁、百万富翁的队伍，向着千万富豪的阵营昂首迈进。 证券交易委员会？ 指望那群大腹便便的官僚保卫美国纳税人的证券账户？ 别逗了。 怎么可能是托马斯这种久经沙场的职业精英对手？ 稍微布置两个*阵，就可以轻易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不过是托马斯和他的同事们闲暇时嘲弄取笑的乐子罢了。 “托马斯，这是你的咖啡。” 一声甜腻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托马斯的白日梦。(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变生肘腋 “托马斯，你的咖啡。” 托马斯闻言转过身，一名金发碧眼、性感妖娆的白人女孩正端着咖啡向这边走过来。 女孩金发披肩，面如满月，很像托马斯最近常看的电视剧《老友记》里面的女主角，瑞秋公主。 《老友记》是一部青春喜剧片，讲述了六个合租年轻人之间发生的有趣故事。托马斯很喜欢这部电视剧，不仅仅是因为这部电视剧很逗趣，更因为电视剧中的场景和托马斯的日常生活很相像。 托马斯现在和朋友在格兰街合租了一套公寓，对门正好住着三个美女。两家也会经常串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什么得，就像《老友记》里一样。 不过很遗憾，这种快乐简单的合租日子很快就要到头啦。谁见过千万富翁在外面和人合租？ “嗯，南茜，不得不说你煮咖啡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 托马斯从金发女孩手中接过咖啡，微嘬一口，点点头夸赞道。 对于眼前这个名叫南茜的女孩，托马斯内心充满矛盾。 这个托马斯曾经疯狂迷恋的女孩，为什么现在没有一点感觉了呢？是自己太冷血薄情了吗？ 托马斯感到有些困惑，自己可一向是个重感情的人啊。 托马斯一边用汤勺搅着咖啡，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鼻端钻入一股沁人心脾的浓烈香水味。 托马斯眉头微微一皱，抬眼看去，却见南茜正弯下腰附到自己耳边，胸前两团白花花的浑圆，就在眼前颤巍着呼之欲出。 然而，托马斯的视线并不在那两团诱人犯罪的丰腻上有片刻驻留。他看得更远、更深。 在那道幽暗的深沟之中，埋藏着一条宝格丽吊钻项链，总共花费了托马斯3万美金。 是了。找到原因了。 一条廉价项链就能弄上床的女孩，并不值得自己付出真正炽热的情感。 托马斯还是个好孩子。 托马斯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副千钧重担，脸上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hingdirty,baby.” 南茜香舌微吐，在托马斯耳旁轻轻吹了口神仙气。 “af**kyou!” 大男孩托马斯腼腆笑道。 南茜脸上露出魅惑的笑容，葱嫩的手指放进嘴里微微吸吮。 “.” 南茜抛下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扭着肥硕的臀部走开了。 真是个天生的bitch。 托马斯摇摇头笑了笑，自己先前居然迷恋过这样的女人？ 真是肤浅。 算了，左右不过是个炮友。南茜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成为小托马斯的母亲。她已经被pass了，层次不够。 谁会成为小托马斯的母亲呢？ 嗯。瑞秋看起来蛮不错。叫什么来着？珍妮佛.安妮斯顿？ 仔细想想，自己只不过是把南茜当作瑞秋的替代品罢了。 无论多么逼真，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 “叮铃铃…” 开市钟响了，托马斯止住胡思乱想，深吸一口气。现在，他要为真正的瑞秋而奋斗了。 1985年9月21曰，香江远东金融中心方舟投资交易室。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十几个交易员每人守在一部电话机旁，神情紧张，接听来自世界各地的即时讯息。 “老板。东京外汇市场最新消息，日元汇率已跌至252.9500日元兑1美元。” “老板，日元汇率已经突破253日元兑1美元整数关口。” “老板。日元汇率继续单边下挫，目前价位是…” 耳中听着一个个交易员传来的不利消息，叶容天靠坐在老板椅上，双手环抱在胸，眉头紧锁，面无表情。 每个价位的下跌，都意味着天文数字的损失，止损还是继续坚守？这是一个问题。 “老板，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平仓了。” 史丹尼站在叶容天身旁。满面焦虑之色，声音低沉。充满了苦涩和自责。 作为一名金融领域的资深专家，史丹尼应该早早提醒叶容天外汇市场的风险。但是他没有。哪怕叶容天要求的持仓水平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的风险警戒位，史丹尼依然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忠实执行了叶容天的指令。 因为史丹尼太相信叶容天了，他已经把叶容天当成了神。 这不是史丹尼有偶像崇拜情节。事实上，任何一个和叶容天共事过的人，都难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只是史丹尼的情况比较严重，因为他跟叶容天的时间最久，接触到的内幕信息也最多。他已经彻底被叶容天翻云覆雨的手段所折服，五体投地。 但是，外汇市场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证券市场。在外汇市场，个人资金在怎么兴风作浪，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随时会被一个大浪倾覆。因为，这里是国家意志的战场。 “我们的平仓线是多少？” 叶容天沉声问道。 “256日元。” 史丹尼不假思索报出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叶容天的心微微一沉。 256日元离现在的价位还有3日元的差价。 现在离东京外汇市场收市只有不到10分钟时间了。但是，这并不能给叶容天任何安慰。因为外汇市场是一个24小时不间断交易的市场。 澳洲、亚洲、北美洲各大市场首尾衔接，在营业日的任何时刻，交易都在不间断进行。 东京外汇市场闭市之后，伦敦外汇市场会在两个小时之后开市。紧接着，纽约外汇市场会在晚上9点钟以后接力。 伦敦市场和纽约市场才是外汇市场的主战场，各国银行习惯在伦敦外汇市场开盘后，才开始进行大宗交易。全球外汇市场的波动也会随着伦敦市场的开盘而加剧。 特别是在21点至24点这段黄金时间，伦敦外汇市场和纽约外汇市场重叠交易。这是各国银行外汇交易最为密集的区域，大宗交易最多，自然也是一天之中外汇市场波动最为剧烈的时段。 明天，“广场协议”就要尘埃落定，自己还能坚持到那一刻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关键决断 还有一天时间“广场协议”就要落地，能坚持到那一刻吗？ 叶容天心中没有底，他现在甚至不敢确定，这个影响深远的“广场协议”，是否还会如期而至。 还是太冲动了啊，叶容天心中暗自后悔。 为了能在这场盛宴中喝到头羹，叶容天抽调了整整30亿港币资金，运用100倍杠杆，终于成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外汇市场是一个高杠杆的交易市场，100倍、500倍杠杆都很寻常，交易者只要留足保证金，风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举个例子，如果你手头有100万元资本金，拿出20万元投资外汇，剩余80万元作为保证金。在使用100倍杠杆的情况下，你可以撬动2000万资金，承受5%的汇率波动风险。 如果你只拿出10万元投资，剩余90万作为保证金留在户头。同样使用100倍杠杆，这时你只能撬动1000万资金，可以承受10%的汇率波动风险。 所以，杠杆大小其实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的户头上还有多少保证金。 叶容天用了10亿港币建仓，保证金余额为20亿，在100倍杠杆之下，他所能承受的汇率波动风险就只有3%。 也就是说，只要汇率向相反方向波动3%，就会触及叶容天的强制平仓线。如果这时候叶容天没有及时追缴保证金，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清仓出局。 叶容天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追加保证金了，30亿就是他现在能动用的全部流动资金。 其实，也不能说叶容天一点风险防范意识都没有。 明知道“广场协议”签署在即，日元就要大幅升值。面对如此大发横财的良机。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忍不住冲动，玩一把梭哈全押过过瘾。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原本就是人之常情。 再者。汇率市场不比股票市场，走势平稳。波动起伏一般很小。叶容天给自己留下20亿保证金，其实已经算是留了退路。 只是现在，日元汇率的走势完全出乎了叶容天之前的判断，他甚至开始怀疑，“广场协议”是否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变故？毕竟，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存在，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轨迹。 “竹下登现在身在何处？” 叶容天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头烦躁。沉声问道。 竹下登是“广场协议”的关键人物，如果他已经动身离开日本，那么说明，历史的轨迹并没有改变，“广场协议”很可能就会在明天落定。 “报纸上说，竹下登还在休假，和朋友打高球。” 史丹尼从桌上抽出一份报纸，伸手递给叶容天。 叶容天接过报纸摊开一看，一幅醒目照片顿时映入眼帘。 照片中，一张娃娃脸的竹下登正身穿高尔夫球衣。手握球杆，神情随意放松，兴致勃勃。在球场上练习挥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去玩高尔夫？老东西这是要做给谁看呢？ 叶容天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史丹尼，你怎么看现在的走势？” 叶容天放下手头报纸，转首问道。 “反常。这个走势实在是太反常了。” 史丹尼眉头紧皱，右手托住下巴，手指摩挲着缭乱的胡渣，沉吟半晌，这才说道。 日元汇率疯狂下跌走势不仅完全出乎叶容天意料。应该说。是出乎市场上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那些坚信日元会继续贬值的空头。 最近一周内。美英财长连续喊话警告，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日元必须升值。以刺激出口，缓解国内越来越严重的经济危机。 美国主子都开口要你升值了，日本政府敢说不吗？ 金融市场素来对政策变化十分敏感。按照常理，艾迪生.贝克的这番讲话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政策信号，市场多少会做出一些正面反应。 结果呢？日元不仅没有应声升值，反而对此完全置若罔闻，越发变本加厉贬值，跌碎了一地眼镜。 这是要打白宫脸的节奏吗？ 日本政府哪来的狗胆？ 这原本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绝无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这又意味着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感觉，最近很可能会有大事件发生。” 史丹尼望着叶容天，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史丹尼这番话，叶容天微微点头，面色凝重。 的确是太反常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广场协议”这样的大事件。 就算普通投资者事先没办法得到风声，难道美英法日德五国央行也对此一无所知？这自然绝无可能，因为这五国的央行行长正是“广场协议”的主要参与者。 欲盖弥彰还是放弃治疗？ 金融市场的波诡云谲再次给叶容天上了生动的一课。 金融市场永远不是1+1=2这么简单。就算提前看过了底牌，一个操作不慎，也可能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狙击爱美高、会德丰时，过程虽然看起来紧张跌宕，其实叶容天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无非是挣多挣少的问题。 这一次则完全不同，叶容天一旦做出错误抉择，很可能会把大半个身家都赔得一干二净。 现在止损出局，损失固然惨重，至少还可以挽回十几亿资金，元气尚在。 如果坚守失败，则不仅会把30亿资金全部亏光，甚至可能倒欠一屁股债务。 止损还是坚守？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茶色玻璃幕墙之前，叶容天双手插兜站立，凝视着窗外景色，默然无语。 幕墙外，中银大厦还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红棉路上，车流如织，来往不息。 一切是如此井然有序，和往常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座城市，并不会因为一个公司的崛起或者陨落，而改变它固有的节奏啊。 “史丹尼，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趟。” 良久，叶容天从窗外收回视线，向史丹尼吩咐了一句。 “老板…” 史丹尼已经明白叶容天的选择。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史丹尼望着叶容天，面色凝重说道。 两个小时之后，伦敦外汇市场就会如期开市。紧接着再过五个小时，全球最大的交易中心，纽约外汇市场也会迎来第一波交易高峰。 叶容天想要力挽狂澜，就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足够的资金。 “我知道。” 叶容天拍了拍史丹尼肩膀，脸上展露自信笑容。 “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放心吧，我叶容天不会那么容易死，因为老天爷站在我这边。” 说完这番话，叶容天转身大步离开交易室，再不回顾。(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江湖救急 九龙广东道海港城海洋中心十六楼，叶容天背负双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热闹繁忙的天星码头。 海港城位于尖沙咀片区，南至天星码头，北至中港城，由四部分建筑群组成，分别为海运大厦、马哥孛罗香江酒店、海洋中心和港威大厦。其中，写字楼部分占地440万平方尺，其他部分则占地600万平方尺。 海港城是西九龙区面积最大的购物中心，也是九龙仓集团旗下的核心物业。九龙仓集团总部就设在海洋中心大厦之内。 “叶先生，怎么样，海港城的风景还不错吧？” 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从身后飘入耳中，打断了叶容天的遐思。 叶容天翩然转身，就见迎面走来一位儒雅男子，年约四十岁，戴一幅金丝圆框眼镜，容貌清奇俊朗，斯文有礼，正是包玉钢的二女婿吴观正先生。 “吴先生，打扰你开会，真是不好意思。” 叶容天笑了笑，抱歉说道。 “哈哈，不碍事，不过是例常会议。叶先生大驾光临，观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吴观正朗声一笑，快步走到叶容天身边。 “这个位置是海港城最好的观景点。叶先生你看，前面那一片是红磡湾，再过来就是海滨公园。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对岸太平山的风光。” 吴观正站在叶容天身旁，笑容亲切，为叶容天指点各处景观。几句话下来，两人俨然已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熟络。 “海港城能有今日气象，全赖包老和观正兄苦心经营。” 叶容天也不含糊，随手一记马屁奉上。 海港城在怡和集团手中的时候。不过是个货运港口。包玉钢接手后，一番大刀阔斧改革，短短几年。就把海港城发展成了香江最大的购物中心之一。由此可见，包玉钢能够执香江商界牛耳数十年。绝不仅仅是因为“胆大无畏”，在经营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如果是旁人说这番句话，观正心里或许还有几分自得。叶老弟说这话，观正只能是无地自容了。” 吴观正望着叶容天笑着说道，面上既有欣赏又有羡慕之色。 说起来，这已经是两人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和记黄埔大厦获多利公司总部的会议室。吴观正陪同包玉钢出席收购会德丰的新闻发布会。彼时，吴观正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叶容天还只是无名小卒，自然难以进入吴观正的眼界。 第二次见面则是在文华东方酒店，叶容天的身份已经焕然一变，成了一颗可以左右棋局胜负的棋子。 那一次会面，叶容天如红日初升，光芒四射，不仅赢得包玉钢、邱德跋两位老前辈齐声赞叹，也让一贯自视甚高的吴观正心折不已，生出自愧不如的感叹。 倏忽之间，半年已经过去。昔日初出茅庐的青都少年，现如今已经成长为香江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叶容天崛起之快，光芒之盛。直让人无法逼视。 吴观正伸手一请，和叶容天来到沙发前，分宾主落坐。 “叶老弟今日突然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吴观正望着叶容天，微微一笑问道，心中亦是暗觉奇怪。以叶容天现时的身份地位，如果有事相商，正常情况下应该会派秘书先行电话预约，双方另寻地点商讨。断不会贸然登门拜访。 “观正兄，不知包老先生此刻可还在公司？” 叶容天品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回桌上，望着吴观正问道。 “家岳目前尚在伦敦。暂时无法与叶老弟见面。叶老弟如果有什么事，和观正直说便可。一般的事情，观正还是可以做主得。” 吴观正脸上笑容不减，口中热络的语气却已转淡。 叶容天闻言微微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么当面打脸肯定会令吴观正不快，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吴观正虽然贵为九龙仓公司第一副主席，在几个女婿之中最得包玉钢器重，恐怕也没有权力做主。 “不瞒观正兄，容天这次过来，是希望能向九龙仓公司拆借一笔款项。” 叶容天微一沉吟，望着吴观正肃容说道。 “叶老弟需要资金周转？” 吴观正听到叶容天说出请求，顿时大吃一惊。 “据观正所知，叶老弟的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可是全香江最能挣钱的公司。” “挣钱是不假，花钱的地方却也不少。” 叶容天苦笑摇头，没有详说。总不能直接告诉吴观正，老子炒外汇快把底裤赔掉了，求观正兄看在党国的份上，大发慈悲拉兄弟一把？ “不知叶老弟打算拆借多少资金？” 见叶容天不愿细说，吴观正也没有追问，捧起茶碗，微嘬了一口。 “观正兄，容天需要拆借10亿港币资金，借期一周…” 叶容天这边话还没说完，就见吴观正“噗嗤”一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观正兄，你没事吧？” 叶容天微感尴尬，心中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委实有点太出格了。 老实说起来，叶容天和九龙仓关系并不熟络。甚至，叶容天还在会德丰收购战中割了九龙仓一小刀。 “没事没事…咳咳…叶老弟的请求令观正很为难呐。” 平日不过门拜访也就罢了，这一上门张口就要借10亿元？饶是吴观正涵养极好，也差点没忍住爆粗口骂人。 “容天可以拿铜锣湾那块地作抵押，利息按借期一年支付。观正兄，容天知道这个请求很令人为难。不过，现在力天世纪确实急需资金周转，还请观正兄务必帮小弟这一次。” 叶容天仍不死心，望着吴观正继续求恳说道。 “叶老弟，不是观正不肯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吴观正摆摆手，满面遗憾抱歉之色。 “叶老弟也知道，九龙仓年初刚刚收购会德丰公司，有一堆窟窿要补。现在还靠着汇丰银行的贷款勉强维持，哪里能一下子抽出这么多资金拆借给老弟？” 吴观正望着叶容天大诉苦水，说得却也句句在理。会德丰公司虽然是一块肥肉，但这家公司真正值钱的是它所拥有的大量土地储备，本身的经营状况却是极为糟糕，特别是船务这一块，可谓亏损累累。包玉钢要是没有汇丰在背后支持，也绝计不敢接下会德丰这个烂摊子。 “叶老弟何必发愁？力天公司手上既然有地，力天游戏盈利状况又极为优异，为什么不去银行拆借呢？相信它们应该很愿意为力天世纪这样的优质公司提供融资。” 吴观正见叶容天脸色有些消沉，出声安慰道。 “多谢观正兄指点，容天不敢叨扰，这就告辞了。” 叶容天向吴观正一礼，起身匆匆离开九龙仓公司。 回到坐驾上，叶容天脑袋枕着后排坐椅靠背，神情抑郁。 “老板，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梁家栋见叶容天双眼微阖，良久没有发声，便出声询问道。 “德辅道，渣打银行。”(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谈判破裂 渣打银行（香江）总部位于港岛中环德辅道渣打银行大厦之内。 渣打银行大厦高185米，共有42层，东邻汇丰总行大厦，北望太子大厦。大厦由著名建筑师雷莫.李瓦设计，外墙采用粉红和灰棕色的花岗石，和周边写字楼形成强烈对比。从大厦17楼开始，每隔6层即向内缩小楼面面积，有如层叠宝塔，直插云霄。 渣打银行大厦门厅高达55尺，入口走廊则由花岗石和云母石组成，大堂设计模仿三十年代美式公共银行大厅风格，大量采用彩绘玻璃窗和八角形铜饰。置身其间，宛如身处于一座富丽堂皇的中世纪宫殿，奢华大气。 “嘿，叶先生，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叶容天刚刚迈步走进渣打银行大厦，就见迎面大步走来一名白人中年男子。 白人男子人高马大，穿着一身深色西服，鹰勾鼻，深褐色的眼珠炯炯放光，透着精明自信的神采。正是渣打银行信贷部经理施罗德先生。 “施罗德先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精力充沛。” 叶容天脸上露出亲切笑容，双手大张，主动和施罗德来了一个贴面礼。 “叶先生业务繁忙，施罗德想见叶先生一面可不容易。” 施罗德拉着叶容天的手，语气热情洋溢，又带着一丝探究意味。 力天世纪发展势头如火箭升空，是香江最受瞩目的新兴公司。身为力天世纪大老板，叶容天自然也是香江各大银行竞相拉拢的超v客户。施罗德此前就和力天世纪打过几次交道，不过每次接待他的都是一位名叫ada的美丽女士，叶容天本人从来没有露面过。现在，这位香江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亿万富豪竟然降尊纡贵。亲自拜访渣打银行，可想而知，一定是过来谈一笔大生意。 想到此处。施罗德心中不禁热流涌动，对接下来的会谈。也更加充满期待了。 “叶先生，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办公室再谈？” 施罗德在香江居住生活多年，粤语说得非常流利。 “那就有劳了。”叶容天点点头道。 时间紧迫，叶容天也没有心情在这里陪施罗德寒暄浪费时间。二人穿过大堂，向施罗德的办公室走去。 “什么！叶先生打算向渣打贷款20亿？” 办公室内，施罗德坐在办公桌后。深褐色的眼珠子灯泡般突起，望着对面坐着的年轻人，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怎么，20亿港币对于渣打来说，很困难吗？” 叶容天随意靠在沙发上，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望着施罗德不动声色说道。 “叶先生真会说笑。” 施罗德也是久经阵仗之人，当即哈哈一笑，神情从诧异之中恢复过来。 施罗德感到惊诧，自然不是因为渣打银行拿不出20亿贷款。而是因为施罗德知道。力天世纪资金流充沛，根本就不需要向外界融资借贷，更何况还是一次性拆借20亿港币这么多。 “只要有足够的抵押物。别说20亿港币，就算是200亿港币，我们渣打银行一样没有问题。” 施罗德微微一笑，面带自信傲然之色。 渣打银行是老牌英资银行，光在香江分部的存款量就有数千亿港币之多，又是香江两家发钞银行之一，实力雄厚，自然有底气说这番话。 “铜锣湾那块地，再加上《俄罗斯方块》、《泡泡龙》以及《沙罗曼蛇》这三款游戏的版权。这些够不够？” 叶容天没有绕弯子，直接一把掏出自己的底牌。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施罗德眼睛一亮，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欣喜神采。 《俄罗斯方块》、《泡泡龙》和《沙罗曼蛇》。这三款游戏施罗德自然再清楚不过，正是力天世纪最强大的吸金神器。短短半年时间，已经为力天世纪创造了数十亿的利润。铜锣湾那块地皮，也是港岛中心区罕有的地王，光是底价就要18亿港币。有这四件优质资产作为抵押物，贷款20亿港币自然绰绰有余。 “叶先生，你说的那三款游戏，虽然都是畅销游戏。只是，现在都已经过了销售高峰期，价值上可能要打些折扣。 至于铜锣湾那块地。老实说，现在香江经济并不景气，我个人认为，那块地皮的估价可能有点虚高…” 施罗德眼睛中闪烁着精明的神采，望着叶容天，小心翼翼选择着措辞。 商人天性，做生意总归要讨价还价一番才像话。银行就跟当铺差不多，再好的东西进了当铺，立马会变得一钱不值。明明是一件簇新皮袄，到了当铺就成了光膀无毛的破棉袄。 “那么加上力天世纪游戏公司呢？” 叶容天眼睛紧紧盯着施罗德双眼，一字一顿说道。 如果是在平日，叶容天自然不会甘心任人摆布。只是现在逼上梁山，叶容天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押上一切。 胜，则威加海内。 败，则片瓦不存。 力天游戏公司？施罗德心中一个突突。这可是眼下香江最炙手可热的大公司。 如果说《俄罗斯方块》、《泡泡龙》、《沙罗曼蛇》这三款游戏属于软件资产，价值不好评估。力天游戏公司的价值则是实打实摆在台面之上。除了研发部门之外，力天游戏公司下属还有几家负责生产游戏主板的电子厂，光是这些固定资产的估值，至少都要超过10亿港币。 “ok，没问题。” 施罗德双手合掌一拍，抑制住心头激动，笑容满面说道。 施罗德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以叶容天目前拿出来的抵押品，随便找一家银行都可以轻易贷出20亿港币，施罗德还真当心自己一个怠慢，把这位大金主给气跑了。 “力天世纪公司是我们渣打银行最重视的客户。叶先生请放心，我们会为贵公司安排最优惠的融资条件。” 施罗德满面春风，不失时机奉上一枚甜枣，给这笔大生意再加一道保险。 “那就多谢施罗德先生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叶容天笑了笑说道。 “叶先生请尽管吩咐，只要能力所能及，渣打银行一定会全力做到。为客户提供最优质贴心的服务，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渣打银行的经营宗旨。” 施罗德点点头道，脸上笑容爽朗明快。 “施罗德先生，我需要马上提款。” 叶容天郑重说出自己要求。 “这…” 施罗德脸上的笑容顿时为之一僵，两道浓眉挤向额间，露出为难之色。 “现在就要提款？叶先生，我没有听错吧？” 施罗德望着叶容天追问了一句，满脸都是怀疑之色。 “是的，施罗德先生，你没有听错。我需要马上提款，这也是我唯一的要求。” “叶先生，这恐怕不合规矩啊。” 施罗德摇摇头，脸色凝重说道。 “铜锣湾地块还有力天游戏公司的价值，施罗德先生应该很清楚。 我现在不过是想要尽快拿到资金周转，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叶容天脸色一沉，大声质问道。 “叶先生，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 施罗德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之色。 “银行有银行做事的规矩。每一笔款项都不是一个人能说得算，这里面有一个审批流程。 20亿不是一个小数目。叶先生，我敢说，你现在就算跑遍香江所有银行，都绝无可能马上拿到贷款。 叶先生，如果你一定坚持现在提款，我想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强者运强 “叶先生，如果你坚持现在提款，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施罗德耸耸肩，满脸遗憾之色。施罗德当然不是为叶容天遗憾，他是在心疼一笔到手的大单又飞了。 “施罗德先生，贵行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放款？” 叶容天犹不死心问道。 “三天。一般情况下，最少需要一周时间才会放款。不过，叶先生是我们渣打银行的vip客户。三天后，我保证叶先生可以拿到20亿港币贷款。” 施罗德如实说道。 银行的钱不是天上从掉下来，那都是储户的血汗钱，保证资金安全永远是经营银行的第一要务。特别是像渣打银行这样的百年老店，都有自己一套非常规整严格的放贷制度，绝不可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放出资金。 一般来说，银行的贷款流程包括申请、资产评估、签约、抵押登记、放贷这五个部分。办理过房贷的同学都有体会，从递交申请资料到银行最终放贷，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像叶容天这样的vip客户，自然可以享受绿色通道服务。但是，无论是什么通道，终究都有一个流程要走。就像施罗德所说，三天的确已经是极限。 当然，如果叶容天有包玉钢先生那样的信用额度，自然又另当别论。1980年，包玉钢和纽壁坚争夺九龙仓控股权时，就曾在一夜之间，调集20亿资金，一举挫败纽壁坚的反收购图谋，在香江商界引为美谈。 “叶先生，请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撮合这单生意。但是。我真得无能为力。” 和施罗德告辞后，叶容天缓步走出渣打银行大厦，心中怅然若失。 叶容天不是初入商界的菜鸟。银行的规矩他很了解。事实上，在来渣打银行之前。对于这个结果，叶容天已经有充分预料。只是有些事情，不亲自试一试，终究不会甘心。 现在结果出来了，终于可以死心了。 回想这大半年来的经历，狙击爱美高，激战会德丰，收购南华早报…一桩桩、一件件。好像电影幻灯片一般，在叶容天脑海之中一一闪过。 现在，神话终结，辉煌终于到了谢幕的时候么？ 叶容天茫然抬头回望。 残阳如火。 锐利的金色光芒照射在渣打银行大厦的粉红色幕墙上，红光闪耀间，看起来竟然像是一滩粘稠的血液。 百年前英雄系马的地方 百年前壮士磨剑的地方 这儿我黯然地卸了鞍 历史的锁啊没有钥匙 我的行囊也没有剑 … 就这么完蛋了吗？ 不！ 我还有力天世纪，还有万达地产，还有联想电脑。 “我叶容天是不会死得！” 迎着刺眼的金色光芒，叶容天挥舞拳头，蓦然暴吼一声。 “谁说叶容天会死？” 正当叶容天陷入癫狂之际。一个如铁铲刮锅般刺耳的声音，忽然从叶容天身后传了过来。 叶容天闻言一呆，缓缓转过身子。 只见一名老者。在一群黑衣男子簇拥下，高视阔步，正向自己这边昂然走来。 老者年逾七旬，穿一身青色绸缎唐装，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霜眉雪鬓，鼻颧高挺。面容虽然枯槁如陈年树皮，一双眼睛却老而不花，鹰隼一般锋芒毕露，锐气迫人。 “邱老前辈。你怎么还在香江？” 望着迎面走来的邱德跋，叶容天一脸讶异之色。 叶容天和邱德跋只在会德丰收购战期间接触过几次。之后两人便再无联络。原以为邱德跋收购失败，已经回转狮城舔舐伤口。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渣打银行门口遇见这个老头。 叶容天不知道，邱德跋的马来西亚银行和渣打银行一直有着极为密切的业务往来。1986年，英国莱斯银行对渣打银行发起恶意收购，最后正是邱德跋挺身而出，注资渣打银行，帮助渣打银行躲过了一劫。而邱德跋最终也成为渣打银行最大的个人股东。 “怎么，香江是你叶容天私人的地盘？老夫怎么就不能呆在香江了？” 邱德跋走到叶容天身前，干瘦的脸皮张开，露出一口黄白相间的牙齿。 “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这里鬼哭狼嚎。过来一看，没想到居然是你小子。 呵呵，这半年来，你在香江呼风唤雨，威风八面。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真是稀奇。” 邱德跋一脸幸灾乐祸表情，哈哈大笑，声音如夜枭一般尖锐刺耳，震得叶容天耳膜生疼。 “不瞒老前辈，容天现在确实遇到一些困难，还望老前辈看在往日交情份上，拉容天一把。” 见到邱德跋突然现身，叶容天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原本浑浑噩噩的脑际，也仿佛被一把锋利巨斧劈开，顿时恢复一片清明，脸上迅速堆出笑容。 “哼哼。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被你摆了一道的交情么？” 邱德跋怪眼一番，望着叶容天嘿然冷笑。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脸上笑容尴尬。 会德丰收购战中，正是因为多了叶容天这根搅屎棍，才让邱德跋功败垂成，饮恨而归。说起来，两人之间不仅没有交情，倒还有一笔旧账未清。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让老夫也高兴高兴。” 邱德跋拿捏了叶容天一阵，心下大感解恨。举起雪茄，畅快吸了一口，这才话锋一转问道。 “晚辈最近资金周转出现一些困难，想从邱前辈这里拆借一笔现款。” 叶容天急声说道，眼中流露出求恳之色。 “你要借钱？渣打银行就在这里，以力天世纪的资质，难道还担心借不到钱？” 邱德跋望着叶容天，奇怪问道。 “晚辈等钱急用，银行没有办法现在即时放款。” 叶容天解释道。 “说吧，你需要借多少？” 邱德跋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今日叶容天的表现会如此失态。 “晚辈需要10亿港币资金。” 叶容天望着邱德跋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10亿港币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自己和邱德跋的交情，他凭什么借给自己？ 叶容天心中既有期待，又终究觉得希望渺茫。正在纠结无助之际，耳际又传来邱德跋干瘪苍老的嗓音。只是此刻，这刺耳的声音传入叶容天耳中，却如天伦妙音一般动人心魄。 “10亿吗？老夫就借给你小子10亿好了。” 邱德跋吸了一口雪茄，悠然说道。 叶容天愣了一愣，没想到邱德跋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直接。 “晚辈可以拿力天世纪作为抵押。” “不需要。” 邱德跋夹着雪茄的手指摇了摇，嘴中吐出一股粗壮烟气。鹰目如电，望着叶容天年轻朝气的脸庞，脸上露出微微欣赏之色。 “在老夫眼中，叶容天这三个字，就至少值10个亿。”(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挽歌 美国纽约交易所交易大厅，急促的开市铃声中，一位位身穿笔挺西服打着红色领带的交易员各就各位，开始一天繁忙紧张的工作。 有的把话筒夹在脖子和肩膀间，一边接听电话一边飞快记录客户交易指令。 有的伏案疾书填写报价单据。 有的高声询问最新价格，像工蚁一样在喧闹的交易大厅内来回奔跑，忙碌不停。 当然，也有一些人比较清闲，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哇噢，已经跌破255日元了。我的上帝，真是太疯狂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走势。安迪，你见过吗？” 托马斯的交易席周围，聚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经纪人，眼睛齐刷刷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个个面红耳赤神情亢奋，像打了激素一般。 “别问我，现在这个市场已经彻底疯了，我是看不懂。” 被叫作安迪的高个男子耸肩摊手，摇着一头金色乱发说道，脸上表情尽是不可思议。 “托马斯，你怎么看？你觉得这一波日元会下到哪个位置？” 安迪扭头望向托马斯询问道。 托马斯表情淡然，大马金刀坐在人群中间，有如众星拱月。 这个刚刚入行才两年的新嫩菜鸟，现在已经成为莫里斯资本公司的明星交易员，真是让人嫉妒的眼珠发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上帝。” 托马斯跷起二郎腿，轻笑一声说道。智珠在握，轻松惬意。 就在一周之前，托马斯还在给周围这帮前辈端茶倒水，觍着脸四处求人指点迷津。现在，托马斯俨然已经成为众人的主心骨。投资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资本市场就是这么现实，谁的业绩好，谁就有资格发号施令。资历老又有什么用？没有天赋悟性。干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底层交易员。 “托马斯，快说说你的看法。你虽然不是上帝。但是你可是拥有上帝的眼睛。” 一名身材矮胖、脑壳微秃的交易员急声催促道，脸上带着恭维讨好之色。 “上帝之眼，快说吧，大伙都很想知道你的看法呢。” “就是就是，别磨磨蹭蹭啦。” 周围几名交易员也都一齐起哄催促道。 “谁知道？或许是260日元，或许是270日元，也有可能是300日元。我们要学会敬畏市场，不要轻易去预测点数。” 托马斯耸耸肩说道。脸上笑容高深莫测。 “伙计们，这个问题你们不该问我，应该问问这位先生。什么时候这位先生来美国度假了，我们也就该散场啦。” 托马斯从桌面一叠报纸中抽出《纽约时报》，指着照片中穿着高尔夫球衣的日本大藏相竹下登，笑了笑说道。 “日本好样的！” “日本万岁！” “给我狠狠踢白宫那帮废物的屁股。哈哈，真想知道贝克先生那张驴脸现在是什么表情。” 在场的交易员都是金融界精英，自然听出了托马斯的言外之意，轰然笑成一片。 “老实交待，托马斯。你这次应该捞了不少吧？” 胖子交易员圆睁着一双绿豆小眼，脸上笑容意味深长。 “这还用问？路易斯，你第一天上班吗？”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为了抑制金融交易中的“老鼠仓”以及其它违规行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金融机构制定了十分严格的交易监管制度。但是，对于这些久经阵战的华尔街精英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贪婪永远是资本的天性。资本有时候会显得胆小谨慎，那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利润。只要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敢于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首的危险。 无论多么严谨细致的监管制度，终归都会有漏洞可钻。交易员挪用客户资金为自己谋取私利。这种现象在金融行业早已司空见惯。当然，在业内一般不叫“非法挪用客户资金”。而叫做“未授权的交易行为”。 这些胆大妄为的交易员，在形迹败露之前。都是所在金融机构的“明星交易员”。而一旦投机失败，则立刻沦落为“魔鬼交易员”。 1995年，交易员尼克.利森未经授权从事日经指数期货和期权交易，遭遇巨大损失，结果连累世界上最老牌的巴林银行破产。 2008年，法国一名交易员未经授权从事欧洲期货投机交易失败，给法国兴业银行造成总额高达71亿美元的亏损，荣获史上“魔鬼交易员之最”尊号。 2011年，交易员奎库.阿多博利进行未授权交易，导致瑞士银行集团巨亏23亿美元。 “大家快来看，又要开始下跌了。” 路易斯手指着电脑屏幕，脸颊两侧肥肉因为过于激动而开始颤抖。 众人顺着路易斯手指望去。屏幕上，代表日元汇率的红线，在不断涌现的抛单打压下，就像一只装满铁砣的纸袋一样直线下坠。 眨眼之间，日元汇率已经下跌到255.9500日元兑1美元，距离突破256日元关口仅有一步之遥。 “yes!” 众人抑制不住兴奋心情，纷纷高举双手，对掌庆祝。 托马斯望着屏幕上不断下坠的曲线，眼神灼热炽烈，脸上表情却是无比庄严肃穆。只见他嘴唇微微蠕动。紧接着，一串古里怪气的腔调从托马斯嘴中飘了出来： 愿我皇长治久安 愿我皇千秋万代 直至细石变成巨岩 长出厚厚的青苔 … 《君之代》虽然是一首日文歌曲，但是本身歌词极为简单，自然难不倒机智的华尔街精英们。 很快，托马斯起头，安迪、路易斯等人也加入合唱队伍，大声跟着颂唱起来。 愿我皇长治久安 愿我皇千秋万代 … 不知为什么，每次唱起这首日本国歌时，在场这些华尔街精英们，心中都会不由自主涌出一股黯然悲伤的情绪。 听过《君之代》的华夏人都知道，这首日本国歌的曲调，和华夏殡仪馆的保留曲目十分类似。 事实上，《君之代》原本就是传承自古代华夏的殡葬歌曲，是一首哀悼天皇逝世的挽歌。古代天皇驾崩时，日本人就会在其葬礼上颂唱此歌，祈祷天皇陛下九泉之下能够安息永眠。 从《君之代》的歌词中，我们也不难发现一些端倪。“直至细石变成巨岩，长出厚厚的青苔。”这是几个意思？ 大家不妨仔细想一想，什么东西可以称为巨岩？还会长出厚厚的青苔？那自然是墓碑啦。 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华尔街精英们没有知识。谁能料想到，日本人竟会如此变态，把一首送葬的挽歌当作国歌传唱呢？ 在《君之代》凄婉悲伤的曲调声中，日元汇率继续自由落体。 “256日元，破…”(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不眠之夜 “开饭啦，镛记烧鹅，人人有份，先到先得。” 叶容天用肩膀顶开玻璃门，拎着一袋外卖盒走进交易室，大声吆喝道。 听见大老板亲自招呼，压抑已久的交易室内爆出一阵欢呼声。众人纷纷放下手头工作，上前领取便当。 虽然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工作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接接电话，偶尔传达一下老板指令，并不需要他们频繁交易操作。但在一个紧闭的空间内连续待上几天，又被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持续轰炸，就算拥有钢筋一样强劲的神经，也难免会露出疲态。 “史丹尼，快过来，这份归你。再不吃就没有了。” 叶容天拿起一只鹅腿狠命撕咬了一口，又用沾满油花的手指点了点办公桌上最后一份便当说道。 “老板，真是佩服你，现在还能吃得下。” 史丹尼摇摇头，一脸苦涩笑容。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该做得我们都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想太多也没用，是不是？” 叶容天豁达一笑，端着盒饭来到露天阳台，扯了张藤椅坐下。 华灯初上，五彩交织的金钟，像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镶嵌在港岛北岸。 夏悫道则恰似一条光华璀璨的玉带，横贯其中。玉带中间，车辆来往不息，载着急欲回家的归客。 街道两边，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灯火通明，从中环干诺道往东，一直延伸至湾仔告士打大道。 “这次的事情多怪我，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史丹尼背靠着栏杆。手指夹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烟气顺着气管灌入肺叶，转了一圈之后从鼻腔缓缓呼出。微显憔悴消沉的脸庞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行啦。是我自己做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也用不着这么悲观。相信我，死不了得。” 叶容天自顾狼吞虎咽。很快把一份盒饭扫荡干净。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见史丹尼还是一幅自怨自艾表情，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史丹尼，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容天走上前，双手扶在栏杆上，欣赏金钟璀璨繁华的极致夜景。夜风习习，吹拂在脸上，甚感舒爽惬意。 “怎么会不记得？” 史丹尼回想起和叶容天初次见面的那个早晨。那个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时刻，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那时候，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容天扭头望着史丹尼，好奇问道。 “老板，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奉承话？” 史丹尼弹掉烟头，笑了笑问道。 “当然要听实话。你们几个现在天天围着我说马屁话，我早就厌烦了。” 叶容天佯怒说道。 “第一次见到老板你，我就在想，哇，真是好运气。逮到一只大水喉。钱多人傻，我的年终奖金全指靠你了，哈哈…” 说起过往趣事。两人相视大笑，都有一种今是昨非的感觉。 “那时候我身上不过1000万本金，照样敢一把全押。现在好歹有几十亿资产傍身，就算这次全输光了，照样也能翻身。有什么好怕？” 叶容天幽幽说道，像是在劝慰史丹尼，又似在给自己打气鼓劲。 “老板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就算家当全部亏光，我相信以老板你的能力。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史丹尼望着叶容天，脸色郑重说道。 “东山再起？那样是不是麻烦了点？” 叶容天摇摇头。哈哈笑道。 “要是怕麻烦，我们就一定要挺过今晚这关。” “我们一定可以。”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久违的信心。 一番畅谈，叶容天和史丹尼胸中块垒顿消，心情舒缓了不少。 “现在价位是多少？” 回到交易室，看见几名交易员个个神情凝重，如迎大敌。叶容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老板，现在日元汇率已经跌到了255.7500日元兑1美元，抛压还在不断增大。” 一名长相斯文的交易员面色凝重答道。 “资金呢？有没有到帐？” 叶容天眉头微皱问道。 “应该还没有。我刚刚跟花旗银行那边确认过了。” 另外一名交易员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回道。 “消息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变化？” 史丹尼接口问道。 “半个小时之前，美国财长艾迪生.贝克接受电台采访时表示，美国政府会采取积极措施缩减赤字。不过市场对这个消息反应冷淡。” 正说话间，桌面上一台电话机铃声忽然急促响起。 一名交易员匆匆接过话筒，还没听到两句，脸上神色已经骤然大变。 “老板，是…是…花旗证券。日元汇率已经跌破256日元，花旗证券要求我们立即追加保证金，否则将会触动强制平仓程序。” 接话员脸色苍白，说话声音因为颤抖而显得有些结巴。 听到这番话，叶容天也是脸色大变。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种结局，虽然一直安慰自己不过是从头再来。可是当30亿元真得在眼前灰飞烟灭，那一瞬间的痛感，依然剧烈到让人难以承受。 “老板，花旗不会立刻平仓。我们还有15分钟时间。” 史丹尼也是脸色煞白，摘下眼镜，抹了一把额间冷汗，深吸一口气劝慰道。 “告诉花旗，我们已经筹到款项，马上会追加保证金。” 叶容天拉过一张椅子，缓缓坐下。他站着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已经接近崩溃。但当他坐下后，脸上神色已经重新恢复沉静。 就在这时，又一部电话机“嘟嘟”响了起来。 叶容天和史丹尼相视一眼，脸色都是极为难看。 “老板，是花旗…” “嘭！” 叶容天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 “不是还有15分钟吗？告诉花旗，我们马上就会追加保证金，不许平仓。” 叶容天厉声喝道，声音嘶哑，脸上神情骤然扭曲，狰狞恐怖。 “老板，是…是…花旗银行。花旗银行通知我们，我们在花旗的户头刚刚收到10亿港币汇款。” 接话员显然被叶容天罕见的失态表现吓了一跳。不过，接话员的心理素质不错，很快恢复平静，快速说出电话内容。 叶容天闻言一愣。一瞬间，只觉耳中翁嗡嗡响成一片。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包裹充塞着叶容天的头脑，让他艰于呼吸视听，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马上追加保证金，快。” 史丹尼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双掌支在桌面上撑着身体，冲着几名交易员暴吼一声。白面肃净的脸庞因为充血过度而胀成通红一片，宛如一块烧红的烙铁。 “老板，我们得救了！我们终于撑过来了！” 史丹尼转过身对着叶容天大喊说道，喜不自禁，几欲发狂。 “yes！” 叶容天豁然起身，和史丹尼狠狠击了一掌，放肆狂笑。 交易室内欢声雷动。 “我就说我叶容天不会那么容易死。看到了吧？哈哈，老天爷是…” 叶容天话未说完，这时，又一部电话机铃声响了起来。 欢呼声戛然而止，交易室内静默一片，只余下急促的铃声兀自响个不停，在空旷的夜空中久久回荡不息。 “嘟、嘟、嘟…”(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气吞山河 “嘟、嘟、嘟…” 静谧的夜晚，沉默的房间，一切生机似乎都已悄然远去，只余下电话铃声兀自回荡，以一种单调、机械且永恒不变的节奏。 铃声震荡，如一波一波的巨浪，以电话机为圆心向四周扩散，撞击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神堤防上。 邱德跋承诺的资金已然全部到位，现在这个不期而至的电话，却又是因何而来？ 日元继续下跌？ 花旗强制平仓？ 无论是何者，都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叶容天眼皮剧跳，嘴角抽搐，撑着身体的双手亦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自额间鬓角汩汩涌出，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史丹尼整张脸亦是煞白一片，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血气。眼神空洞，茫然无措，只余下深深的痛悔与绝望。 命运就是一个天性凉薄且喜怒无常的**。她可以对你搔首弄姿曲意奉承，也可以翻脸无情横眉冷笑。她总是在把你带到幸福快乐巅峰的时候，一把将你推入绝望毁灭的谷底。 幸运似乎已经触手可及，最终还是擦肩而过，这正是命运对每一个崇拜者最冷漠无情的嘲弄方式。 “接吧。” 叶容天缓缓坐下，面沉如水说道。 该来的终究会来，恐惧和躲避只能徒惹笑话，于事无补。 接话员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头发微卷，白面肃净。看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接话员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肩膀之上，沉重到让他几乎无法抬起手臂。 “接吧。亏得是我的钱，又不是你们的钱。你们紧张个鬼？怕我破产开不出工资？” 叶容天若无其事笑了笑。面色平静。 事已至此，怨天尤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早点收拾心情，总结经验教训。好好准备下一段的行程。 “安啦。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我叶容天也不是那种小气鬼。大家工资照发。奖金也不会少。” 经过叶容天一番插科打诨，交易室内凝滞压抑的气氛顿时缓解不少。 接话员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笑了笑，伸手拿起话筒，贴到耳边。 “史丹尼，你在这边看着，我出去透口气。” 叶容天拍拍史丹尼肩膀，起身往屋外走去。 “老板。你…” 史丹尼急忙一把抓住叶容天衣袖，满脸焦虑担忧之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出去放水啊，你也想跟我过去？对不起呐，我有女朋友得。” 叶容天甩开史丹尼的手，摇摇手指，嗤笑一声说道。 史丹尼双手插腰，摇摇头无奈一笑。 “放心，不是去跳楼。你有见过亿万富翁跳楼寻短见？当我神经啊？” 叶容天淡然一笑，拉开玻璃门，径直离开了交易室。 大门轻轻合闭。将叶容天和整个世界隔断开来。 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有些事情终究只能独自面对。叶容天仰面轻轻一叹，黯然神伤。 柔和的乳白色光线投射在叶容天微显寂寥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出各种形状，变幻不定。 过道安静冷清，浑没有白日里那种喧闹繁忙的景象，只能听到一个孤寂淡漠的脚步声。 有一个传说，大象临死之前，都会选择孤独地离开象群，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静静迎接自己的末日。 强者也是一样，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们只会选择静静离开，独自在阴影里舔舐伤口。 叶容天双手插着衣兜。面无表情望着电梯间上方的显示屏，15、16、17… 真是漫长的等待。好在。无论多么漫长的等待，终究都有过去的那个时刻。 “叮”一声响，电梯门在叶容天面前缓缓打开，露出空荡无人的厢体。 叶容天抬起脚，正要迈步而入。 毫无征兆，一阵欢呼声遽然响起，远远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而不真实。 叶容天楞了一愣，扭头往回望去。 就听“砰”的一声，廊道尽头，一个瘦高的身影猛然撞开大门，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老板…老板…是花旗…” 史丹尼风一样席卷过来，一边扶着墙壁大口剧烈喘气，一边断断续续汇报。 “喂，你悠着点，小心岔气啊。不就是被花旗那群**养得平仓了吗？我都知道啦。” 叶容天气愤愤骂了一句。 根据合同约定，日元汇价跌破256元后，保证金消耗殆尽，花旗就有权启动强制平仓程序。 虽然一般情况下，证券公司都会给客户留足15分钟时间筹款，补充保证金。但这只是证券公司为招揽客户提供的一项服务，并非一定之规，不在合同保护范围之内。 在极端行情下，证券公司为了控制风险，保护自己利益不受损失，也有可能提前启动平仓程序。 就好比现在的日元行情，如果日元汇率继续狂跌不止，而客户又无法提供保证金支持，最终这笔损失还是要由证券公司来承担。证券公司当然不愿承担这种风险，提前平仓也在情理之中，叶容天只能自认倒霉。 “不是…” 史丹尼见叶容天误会自己意思，急忙摇摇手道。 “不是花旗证券，是花旗银行。我们在花旗银行的户头刚刚又收到10亿港币汇款。” 史丹尼深呼一口气，努力将气息平稳下来说道。 “你说什么！？又收到10亿汇款？” 听到史丹尼这番话，叶容天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10亿汇款？难道邱德跋那老小子觉得10亿不够意思，配不上他新马首富的身份，又给自己汇了10亿？难道雷锋真得不只是一个传说？ 幸福倏忽而至，一下子将猝不及防的叶容天撞得七荤八素，脑中凌乱一片。 “老板，你的电话。” 一名戴眼睛的交易员匆匆跑过来，递给叶容天一部大哥大。 “喂，你好，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接通电话说道。 “容天啊，是我，包玉钢。”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如一道惊雷闪电，破开叶容天脑海中的团团迷雾。 “包老前辈，原来是你！？” 叶容天讶异道，脑际浮现出一位笑容蔼然、衣着朴素的老者面孔。 “呵呵，听你的声音似乎很吃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畅快的笑声。 “观正刚刚给我来过电话，说起你的事情。我就让他把钱给你汇过去，希望还不算太晚。” 包玉钢笑呵呵说道。语声平淡无奇，好像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晚不晚。包老前辈，真是多谢你，容天欠你一个人情。” 叶容天满面感激之色。自己和包玉钢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想到竟得这位老前辈如此信重。 “呵呵，你这话就见外了。做生意就是交朋友，你帮我我帮你喽。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我包玉钢能有今日成就，也全都靠朋友们帮衬。” 话筒那头，包玉钢语带感慨说道。 “包老前辈，容天受教了。” 叶容天神色一凛，恭声回道。 “没想到竟然是海龙王。都说包玉钢‘食量如海，气吞山河’，风神气魄，果然让人心折。” 和包玉钢寒暄了几句，叶容天收起电话，一脸慨然之色。 “这也只有老板你。换了其他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大面子。” 史丹尼摇摇头不以为然，转首望向叶容天，嘻嘻一笑。 “老板，我还记得当初你说过，要带我回美国教训高盛。你可不能食言。” “我什么时候食过言？” 叶容天眼睛一翻撇撇嘴道。两人对望一眼，纵声大笑。(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纸鹤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是全球最大机场之一，始建于1942年，原名为“纽约国际机场”。1963年11月，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遇刺身亡，机场遂改名为“肯尼迪国际机场”，以纪念这位不幸罹难的美国总统。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波音747客机像一只平展双翼、曲伸钩爪的蓝色大鸟，向着地面飞扑而来。 须臾之后，客机在跑道尽头稳稳停住。一辆白色客梯车飞速靠近客机。客梯车后不远处，又有几辆黑色林肯轿车尾随而至。 客梯车在客机舱门处停下，车尾缓缓升起一道舷梯，与飞机舱门紧密衔接在一起。 客机舱门打开，几名长着亚洲面孔的男子出现在舱门口，顺着舷梯鱼贯而下。 走在最前端的亚洲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身高尔夫球衣，脸上带着一幅白色口罩。 就在几名亚洲人走下客机的时候，林肯轿车中也相继走下几名西装革履的西方男性。 为首之人年逾五旬，头发向脑后梳成一个大背头，鹰勾鼻，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温和中透着锐利。 “竹下先生，欢迎来到美利坚合众国做客，相信你会在这里享受一个美好的旅程。” 大背头迎着几名亚洲人走过去，面上笑容和煦，带着德州人特有的爽朗和热情。 “贝克先生，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穿着高尔夫球衣的亚洲男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标准娃娃脸。 “竹下先生，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希望竹下先生这次能给我们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艾迪生.贝克紧紧握住竹下登的双手，猛烈摇晃了几下。眼睛眨了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对不住，贝克先生。劳您久等了。” 竹下登哈哈笑道，脸上笑容愈发亲切。 “登这次专为两国友谊而来，相信一定不会让阁下失望…” 三井大厦位于东京都新宿区。始建于1974年，外观和美国曼哈顿花园街的西格拉姆大厦一模一样。只是在侧面多了几根防震的斜支柱。三井大厦楼高223米，地上共有55层，是东京都第二高楼，即便在三十年后，也可以排进东京十大高楼之列。 “咔嗒”一声微响，久多良木健拧开办公室大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漆黑一片，唯有靠近窗户的一侧。月光透过窗格斜射进来，带来一些光亮。 “少爷，纽约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协议已经顺利签署，我们终于成功了。” 久多良木健恭声汇报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喜悦。 “终于签署了吗？” 良久，黑暗中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循声看去，晦明变化的月影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男子的轮廓。 “没什么可值得高兴。过了今夜，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因为这个协议而改变吧。”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语声落寞寂寥。 “少爷，您今天是怎么了？” 久多良木健眉头微皱，不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感触罢了。” 男子淡淡说道，没有多做解释。 片刻之后，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黑暗中，一簇明亮的火苗遽然升腾而出。 火焰扭曲的光影中，一张深沉冷峻的面孔若隐若现。 脸型俊美，眉峰狭长锐利，好似两把飞剑倒插额间，随时会从脸颊上飞扬出去。 三井光寺右手握着打火机，左手捏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纸鹤。 千纸鹤在日本是吉祥物。喻意吉祥和爱情。日本是一个岛国，古时日本人多以捕鱼为生。大海凶险莫测。出海捕鱼是一件极其危险的工作，许多人因为遭遇海难而一去不返。为了能让丈夫平安回家。妻子就在丈夫出海之前，折一只千纸鹤让丈夫带在身边，保佑丈夫可以平安归来。 只是，千纸鹤多以白色为吉，鲜有人会去折黑色的纸鹤。因为在日本，黑色纸鹤属于阴物，代表着不祥和死亡，只有在阴界才能使用。 三井光寺将火苗移至纸鹤下方。倏忽之间，纸鹤身上爆出一团明亮火花，顿时化为一只翩翩欲飞的火鸟。 三井光寺将火鹤向前一扔，丢进一个银盆之中。银盆里重重叠叠，堆积着上千只纸鹤，俱是一体黑色。 “普通人的命运，就像这些纸鹤，在大人物的几句笑谈中就被决定了。这不是很荒谬的事情吗？” 三井光寺目光深沉，凝望着银盆中熊熊燃烧的纸鹤，脸上露出哀伤嘲弄的笑容。 “少爷，必要的牺牲再所难免。你忘了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你忘了自己当初立下的雄心壮志吗？” 久多良木健望着意志消沉的三井光寺，厉声大喝道。 “宁在地狱为王，不为天堂之仆吗？” 三井光寺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火盆之中，直至最后一只纸鹤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不过是正戏开场前的一点余兴节目而已。久夛良木先生，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三井光寺拍落手上飞灰站起身，对着久夛良木健微一鞠躬，歉然笑道。 “好啦，现在开始工作吧。” 话声甫落，三井光寺腰杆骤然挺直，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为之一变。脸上消沉颓废之色尽去，锐气逼人，宛如一把锋利至极的宝剑。 久多良木健恭敬站在一侧，拉开办公室大门。三井光寺随即迈步而出。 办公室外，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大厅内，上百名工作人员正坐在各自位置上忙碌不休。 看见三井光寺走进大厅，所有人立刻放下手头工作，齐身站起。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久经训练的士兵。 三井光寺走到一名年轻工作人员身前，伸出手帮他理了理略有些褶皱的衣领。 年轻工作人员低头敬礼，脸上流露着既激动又羞愧的神色。 三井光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拍了拍年轻工作人员的肩膀，旋即转身，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行至大厅中央，三井光寺这才停步站立，转首四顾，森严冷峻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刚毅的面孔上微微扫过。 “汨罗渊中波涛动 巫山峰旁乱云飞 昏昏浊世吾独立 义愤燃烧热血涌 …” 三井光寺低声吟唱道，歌声深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悲愤与不甘之意。 伴随着三井光寺沙哑低沉的歌声，大厅内所有人皆面露激动之色，一齐跟着放声歌唱。 “… 苍天震怒大地动 轰轰鸣鸣非常声 永劫眠者不能寝 日本觉醒在今朝 且观九天云垂野 又听四海浪哗然 革新机会现已到 夜起暴风扫日本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我要劫个色 “叮铃铃…” 闹铃声中，托马斯身体一个激灵，猛然从床上坐起，双目圆睁瞪着天花板。待到眼前事物逐渐清晰，托马斯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还待在新家的卧室大床上，并不是在纽约交易所那间嘈杂喧闹的交易大厅。 职业习惯，每次一听到铃声，托马斯都会下意识得神经绷紧，迅速进入临战状态。 “狗屎。” 托马斯低声咒骂了一句，朝着闹钟比了个中指。揉了揉一头蓬松的金发，仰面打了一个哈欠。 这两天实在是把托马斯累坏了。托马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放纵癫狂的一面，托马斯可一直都是好孩子啊。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或者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只要是提到托马斯，人人都会微笑着点点头说： 嗯，托马斯真是一个守规矩的好孩子。 托马斯摇摇头，将睡意从脑壳中尽数驱走。旋即，嘴角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托马斯伸出手，悄悄向一旁摸索过去。很快，托马斯便触到一具滑腻温热、充满极致弹力的丰腴*。 托马斯的手像一名孜孜不倦的探险者，攀过高耸的玉峰、滑过平坦的谷地、深入幽深的沟壑… “嗯…” 枕边金发女孩发出一声*蚀骨的曼吟。不过女孩并没有理会贪婪冒进的入侵者，径直翻过白玉无暇的娇躯，继续沉入甜甜的梦乡。 真是个害死人的妖精。 都是这个妖精的错，将好孩子托马斯一步步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托马斯呆望着女孩起伏优美的背脊曲线，心中这样抱怨着，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出一个魅惑的弧度。 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吧？宁在地狱为王。不为天堂之仆。这正是追求自由的男人应有的人生选择。 像清教徒那样畏畏缩缩循规蹈矩的生活？那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地狱吧？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是一场恶梦。这样的噩梦自己居然做了24年？真不知道过去自己是怎么熬过来得。 托马斯掀开被子走下床，没有穿衣服。就这么精赤着身子走进浴室，冲了一个舒爽的热水澡。 冲完澡。托马斯裹着浴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 没到七点，天刚蒙蒙亮。淡淡的雾气，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窗外的世界。 街道宁静详和，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甜美梦境中苏醒过来，看不见几个人影。 不远处。隔着几个街道就是著名的纽约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位于曼哈顿中央，面积340公顷，占150个街区，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花园之一。 从托马斯的住处望过去，可以看见公园里浅绿色的草坪，郁郁葱葱的树林，碧波荡漾的小湖泊，还有充满中世纪建筑风情的音乐厅以及露天剧场。 每逢周末，中央公园就会特别热闹。来自美国各地的年轻人云集于此，将中央公园变成全纽约最活跃的地方。音乐会、垒球比赛、节日庆典自然应有尽有。政治集会、反战演讲、示威抗议。这些年轻人热衷的活动更是中央公园最独特靓丽的风景线。 上东城，美国人梦想的黄金住所，这才是托马斯应该居住的地方。想想以前那个狗窝。环境糟糕不说，安全也是一个隐患。这些还都是小问题，最不能忍受得就是泰龙那个偷窥狂，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的房间，哪有一丝*可言？更不用奢望在大厅之中来一次激烈的活塞运动。 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园，这才是我憧憬向往的生活。 托马斯满意点点头，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正要离开窗前，转顾之间，地平线上。一颗明亮的星体蓦然撞入托马斯的眼帘。 托马斯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该死，怎么现在还能看到这颗灾星？ 金星。早上出现在东方时叫做启明星，傍晚出现在西方时则称为长庚星。 在东方。启明星代表着吉祥如意。但在西方，这颗时而在东方高悬，时而在西方闪耀，捉摸不透变幻莫定的明星，却是厄运的象征，不折不扣的灾星。 古代腓尼基人在黎明时总要紧紧闭上门窗，以此来挡住金星的光芒。因为古代腓尼基人认为，金星的光芒会给人间带来疾病和厄运。 换上一身得体的正装，托马斯重新回到浴室，照了照镜子。 镜子中，托马斯年轻朝气，高大俊朗。一头让女孩迷恋的金色卷发，蓝色的眼睛温柔款款又野心勃勃。浅浅的微笑，配合得体贴身的正装。自信稳重，彰显成功男人的风范魅力。 托马斯拿起剃刀小心修理自己并不明显的胡渣，顺手扭开收音机收听早间新闻广播。 时刻关注最新的财经资讯，是每一个成功投资者必要养成的生活习惯。这话来自托马斯敬仰的前辈，一名非常成功的投资人。 自己以后也会用这句话教导后辈吧？ 托马斯咧嘴一笑，面皮抽动，忽然感到下巴微微一疼。 “哎唷。” 托马斯轻呼一声。 锋利的刀片在光洁无瑕的下巴上割开一道细小的口子。伤痕处，隐约可见微微的血渍。 该死！ 托马斯暗自咒骂一声，这都是那颗灾星带来的厄运吧。好在没有破相，不然就要被路易斯那帮蠢货笑死了。 托马斯对着镜子仔细察看伤情，耳边传来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嗓音： 昨日晚间，在纽约广场饭店，财政部长贝克先生与到访的日本、联邦德国、英国以及法国四国财政官员举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根据会议结束后发布的公告，五国财政部长已经就调低美元汇率达成一致共识。五国政府将采取积极措施，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汇率进行有秩序贬值… 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伯格斯藤先生表示，美元有序贬值不仅有利于刺激美利坚出口贸易，更有利于世界经济维持长期稳定健康发展。美利坚是世界经济的发动机。一个稳定发展、长期繁荣的美利坚经济，符合所有国家利益。这是美利坚对世界经济发展做出的重要贡献… 路透社最新消息。受五国联合干预外汇市场引导美元有序贬值消息影响，昨夜凌晨伦敦交易所开盘后，市场上出现美元抛售狂潮。投资者纷纷抛出美元，买入强势的日元和德国马克。 德国马克和日元汇率盘间出现单边暴涨行情。目前，日元兑美元汇率已经飙升至245日元兑1美元。有关专家表示，在五国央行联合干预之下，美元贬值在所难免，贬值幅度将会进一步扩大… “小娴，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 叶容天拧开门，一边换鞋一边朝屋内高声喊道。 别墅内寂静一片，无人回应。 叶容天皱起眉头，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这小妮子还在赖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懒猪，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在睡？” 叶容天来到两人卧房，走进床前掀开被单一看。被子下空荡荡，哪有王祖娴海棠春睡的娇姿？ 叶容天伸手摸了摸被窝，余温尚存，看来起床没有多久。 这么早就去剧组了？叶容天微感疑惑，耳朵一动，听到隔壁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哗水流声。 叶容天心头一动，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笑容。眼珠子转了转，笑容越发猥琐**。 迫不及待除去一身衣物，叶容天像一只悄无声息逼近猎物的大灰狼，蹑手蹑脚来到浴室门口，拧开门闪身而入。 浴室内蒸汽升腾起伏，有如仙境一般。就在那氤氲的仙气之中，一名浑身*的女孩正背对着浴室大门，拿着毛巾专心致志擦拭玉体，浑不知自己已经身陷狼口。 春光如此娇媚，叶容天顿觉气血上涌，口干舌燥。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挺着丈二红枪猱身而上，猿臂轻舒，从身后将女孩玉体紧紧箍住。双掌熟练攀上玉女高峰，嘴唇贴到女孩精致的耳珠旁，微微吹了口气，口中轻佻笑道： 不许动！我要劫个色！(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情债 “靓妹，不许动！我要劫个色。” 叶容天嘻嘻笑道，双掌一错，攀上玉女高峰。按住蓓蕾，揉捏抓挤压，一套组合掌下来，顿时让怀中女孩全身像过了电流一般，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嘻嘻，今天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快喊‘大爷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 叶容天口中劝降，手上动作却全然没有半分松懈，摆出一幅“以战逼和”的强硬姿态。 “叶…叶大哥，快停手，是…是我。” 怀中女孩好像忽然惊醒过来一般，扭动身子拼命挣扎。 听到女孩带着哭腔的嗓音，叶容天心中猛地一突，顿时察觉事态有些不对。 “小倩，怎么是你？” 叶容天脸色骤变，急声问道。 王祖娴的嗓音清亮通透，如黄莺出谷。曾桦倩的声音则是甜甜糯糯，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娇憨。叶容天对这两个女孩的声音都再熟悉不过。一听之下，不待女孩转身，叶容天已然查知怀中女孩的真正身份。 其实，叶容天在初登玉女峰之时，就已经察觉情况有些反常。 经过叶容天调教开发，王祖娴的小馒头二次发育后已然颇具规模，可惜比起曾桦倩犹有不如。只是彼时叶容天已经精虫上脑，更没有料想到曾桦倩会忽然跑到自家浴室冲澡，这才闹出一个大乌龙。 “这几天你不在家。阿娴一个人不敢住大房子，就要我过来陪陪她…我…叶大哥，你先放开我。” 曾桦倩在叶容天怀中挣扎一番，始终挣不脱叶容天铁箍一样的双臂。身后抵着下体的硬物却是愈发粗壮高昂。 曾桦倩心中既是羞涩又是好奇。那硬硬长长像擀面棍一样的物事，到底是什么？ 没有尝过男人滋味，没有接受过岛国动作片教育。更没有被网络污染的曾桦倩，一脸茫然迷惑。 难道那就是刘嘉陵常常提起的丈二红枪？叶大哥既已出枪，那我又该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间。曾桦倩忽觉身上压力骤减，禁锢身体的铁臂已然撤了回去。 曾桦倩慌忙转身。用浴巾护住双峰，身子瑟缩成一团。玉体轻颤，像一只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小鹌鹑。 曾桦倩不敢看叶容天的身体，只是低垂着俏首。正手足无措间，听见浴室门“啪”的一声响，被人关上。 曾桦倩抬头望去，浴室内空空荡荡，叶容天早已人去无影。曾桦倩心头一松。不知怎得，又有一种黯然失落的感觉，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落下。 叶容天狼狈退出浴室，穿回衣服，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回想起刚才香艳一幕，叶容天感觉做了一个荒唐的春梦。 叶容天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敢偷偷钻进王妍闺房偷看美女出浴。从商以来，为达目的坑蒙拐骗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在男女关系上更谈不上纯洁无瑕。现在关美女还被叶容天养在石澳别墅，过着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 能够用金钱摆平的事情，叶容天向来百无禁忌。唯有两样东西。叶容天绝不愿意轻易触碰。一样自然是法律，另外一样则是感情。 钱债易了，情债难偿。 如果曾桦倩像关芝琳一样，可以用金钱轻易摆平，叶容天刚才就已经提枪上阵了。 叶容天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再想刚才的事情，从茶桌上取过《每日财经》，细细 《每日财经》今日的头版头条正是一篇关于“广场协议”的报道。由麦桦章亲自操刀撰写。 “重磅！《广场协议》昨夜出炉，g5联手打压美元。” 看见这篇报道。叶容天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叶容天是在凌晨3点左右接到“广场协议”落定的电话。消息传来，叶容天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地。“广场协议”如期而至。日元升值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叶容天死里逃生，庆幸之于，又想到“广场协议”正是一个打击《信报》，确立《每日财经》江湖地位的绝好机会。 新闻报道素来最讲究时效性n新闻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英文缩写，由特纳广播公司创办于1980年6月。和abc、nbc、cbs等老牌电视新闻网相比n新闻只是一个后起之秀。为什n能甩开竞争对手，迅速从美国众多电视媒体中脱颖而出？根本原因就在n重视新闻报道的时效性，始终秉持“现场报道”原则，即在新闻事件发生时报道，而不是在事件发生后报道。 一招鲜，吃遍天n仅用了二十年时间，就将abc、nbc这些老牌电视新闻网甩在了身后，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新闻频道。 想到此处，叶容天心中热切，当即一个电话过去，将麦桦章从老婆身上拉了起来。连夜组织人手撰稿写文，重新排版，联系印刷厂，终于赶在早上8点钟之前，将重新排版过的《每日财经》送到读者手上。 试想一下，当读者早上拿到两份报纸，一份头版头条报道新鲜出炉的“广场协议”，另一份则还在鼓吹“日元贬值大势所趋”，读者会作何感想？那些因为炒汇失败的投机客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到林行知身上？ 不用细想，叶容天都知道现在林行知那张鞋拔子脸一定是又黑又长。 “叶大哥。” 叶容天想到林行知急怒攻心的丑态，心中大感畅快。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怯怯的叫喊声。 叶容天抬头望去，却见曾桦倩已经穿戴整齐，手指绞着衣角，低着头向客厅这边缓步挪来。 “小倩，刚才的事真是对不住，我…” 叶容天老脸一红，想到刚才自己的丑态，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叶大哥，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曾桦倩低着头，贝齿咬着樱唇，轻轻分辩道，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咳…那个…对了，小娴去哪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这个鬼丫头？” 叶容天见气氛尴尬，急忙转移了一个话题。 “阿娴一大早就跑去剧组了，说是要赶一场早上的戏。” 曾桦倩缓缓抬起俏脸，迅速瞥了叶容天一眼，又慌忙低下头。莹白如玉的双颊羞色未退，如染明霞。 “叶…叶大哥，我今天还要去剧组开工，先走了。” 曾桦倩嗫嚅说道。不待叶容天回话，转身就要逃走。 “小倩，那个…” 叶容天见曾桦倩形单影只，落寞凄婉，心中也是不忍。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嘴巴一张，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曾桦倩听见身后叶容天喊声，便即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静静等待下文。 “小倩，你多保重吧。” 叶容天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嗯，叶大哥，你也要多保重。” 曾桦倩心中失望，眼眶泛红。 曾桦倩不想让叶容天看见自己失态模样，唯有加速脚步，匆忙逃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采访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安琪，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财经视界》。” 电视屏幕上，知性女主播安琪一身淡雅职业装，面对镜头盈盈一笑，开始播报节目。 “就在上周日，美、日、英、德、法五国财长在纽约广场酒店达成协议，联手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汇率有序贬值。消息传出之后，日元汇率立刻掀起一波升值浪潮，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广场协议》究竟是什么？又会对香江经济以及市民生活带来哪些影响？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一定很关心这些问题。为此，我们栏目组今天特别邀请了《每日财经》报社总经理麦桦章先生，为我们带来更加详细深入的分析。 麦先生你好，欢迎做客《财经视界》。” 女主播口齿清晰流畅，语气抑扬顿挫，说完一大段开场白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坐在其身侧的青年男子。摄像机镜头也适时跟进，给了麦桦章一个近距离的特写。 麦桦章三十来岁，穿一身颇具个性的浅褐色西服，黑色油光的头发斜分梳往一边，嘴角挂着笑容，展露出自信成熟的魅力。 “安琪你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财经视界》是一个专业的财经栏目，很有看点，我每期都有收看。” 麦桦章微微一笑，对着电视机镜头打了声招呼，顺便帮《财经视界》做了次免费推广。 “非常感谢麦先生对我们栏目组的厚爱与支持。 麦先生，我想大家都很关注《广场协议》之后的日元汇率走势情况。截至目前，美元兑日元汇率跌幅已经超过10%。麦先生，你认为这个跌幅是不是已经到位了？” 女主播笑容满面，望着麦桦章礼貌问道。 “最近我们报社也收到不少读者来信。都在咨询这个问题，看来大家对这个问题都很关注。” 镜头前，麦桦章微笑颔首。从容优雅接过女主播抛过来的话题。 “从上周末《广场协议》签订到现在短短一周时间，美元贬值幅度已经超过10%。确实有够夸张。很多朋友问我，美元贬这么多，是不是已经到底？是不是可以买进了？我个人就没这么乐观。 为什么这么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弄清楚，美元为什么会贬值？只要找到了根源，相信大家就会明白，美元现阶段还远远没有到见底的时候。” “麦先生，那么《广场协议》背后的根源又是什么？” 女主播经验丰富。见麦桦章语声微微一顿，立刻默契跟进，恰如其缝得抛出下一个问题。 “1977年，美国财长布鲁梅萨以日德贸易顺差为由，口头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贬值。结果，布鲁梅萨的讲话导致投资者疯狂抛售美元。不到两年时间内，美元贬值幅度高达41%，这让卡特政府感到震惊。于是，为了稳定美元。卡特总统在1978年秋季发起了一个《拯救美元一揽子计划》，用以支撑美元价格…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美元贬值将会是一个长期性的趋势，不可能在一周或者两周之内结束。 可以这么说，只要美国外贸出口环境没有得到切实有效的改善，美元贬值的动机就依然存在。” 麦桦章81年就调往欧洲担任《文汇报》欧洲版主编，在国外生活多年，对欧美近几年重大经济事件了如指掌。这一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分析，顿时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生出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之感。 “麦先生，我们都知道，这次《广场协议》事发突然。全香江只有《每日财经》一家报社在第一时间跟进报道。请问麦先生，当时你们是怎么获知这个消息？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渠道？” 女主播话锋一转。抛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 “《每日财经》只是一家新成立的报社，在信息渠道建设方面。我们还有所欠缺，正在努力改善，当然没有所谓的内幕渠道。 西方有句谚语，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头脑。 《每日财经》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获知这个消息，是因为我们近期一直在关注美日德之间的贸易摩擦问题。 如果你经常关注我们的报纸，你就会知道，早在《广场协议》签订之前，我们就已经就美元贬值问题展开了深入细致的研究探讨。并做出了‘美元贬值’势在必行的预判。《广场协议》的签订正好验证了我们之前的观点。” 麦桦章见招拆招，谈笑退兵，从容不迫，儒雅淡定。 “那么贵报是在什么时候接获《广场协议》签订的消息？” 女主播紧扣核心，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大概是在23号凌晨3点左右。” 麦桦章偏头微一凝思，随即点点头肯定道。 “凌晨3点？《每日财经》是日报，那个时候报纸不是早已经排版付印了吗？” 女主播望着麦桦章不解问道，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探究质疑之色。 “确实如此。当时我们23号的报纸已经全部印刷完毕，就等着早上分发给报刊亭。拿到《广场协议》签署的消息后，我立刻组织人手，重新撰稿排版印刷，确保广大读者能在早上获知最新的消息。” 面对质疑眼神，麦桦章夷然不惧坦然以对，缓缓道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样会不会损失很大？我是说经济方面的损失。毕竟，已经印刷的稿件要全部作废。另外，印刷厂应该也不会愿意半夜三更为贵报加班吧？” 女主播尽职尽责，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经济损失确实不小。已经付印的4万份报纸全部回炉。另外，就像你刚才提到，印刷厂肯定也不愿意临时开工加班。所以，我们又额外支付给印刷厂10万元加班费。” “10万元加班费？为了一篇报道，贵报社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麦先生认为值得么？” 女主播表情由质疑转换为惊讶敬佩。 “我认为很值得。因为我们《每日财经》是一份专业严谨的财经报纸。我们一贯的宗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准确的消息传递到读者手中。我认为，这是一个传媒人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面对镜头，麦桦章神色庄重坚定，令人肃然起敬。 “呵呵。桦章，没想到你还挺上镜。” 见到屏幕上麦桦章的面部表情特写，叶容天忍不住笑出声。转首望向身旁男子，调侃了一句。 “不行。” 麦桦章微微摇头，对自己在节目上的表现似乎不是很满意。 “第一次上节目，有点紧张，状态不是很好。” “这次林行知糗大了。看他的《信报》以后还怎么自夸行业公信力第一。” 叶容天嗤笑一声，心怀大畅。 仿佛听到了叶容天的话声，电视屏幕很应景得切换了一组画面。 画面中，《信报》老板林行知正被一群愤怒的读者围困质问。推搡中，林行知被人绊倒，眼镜掉落地上，头发凌乱，衣领亦被人在混乱中扯开，斯文扫地，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往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学者气度。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如果大家都没有报道，《信报》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有了《每日财经》这个参照物，《信报》这个香江第一财经报刊，自然就被架到了火堆之上。 《广场协议》这么重大的消息都没有报道，你们报社怎么做事得？我花钱读了你们的报章才去炒美元，现在损失这么大，谁来负责？ “这都是叶生运筹帷幄之功。《广场协议》是大事件，只要我们继续纠住这个话题穷追猛打，一定够林行知喝一壶。” 麦桦章摇了摇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淡笑一声说道。 叶容天举起酒杯，和麦桦章轻轻碰了一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林行知虽然和我有点私怨，不过新闻报道首重客观公正，不要给外界留下一个因私废公的印象。我希望《每日财经》能成为一份具有广泛公信力的纸媒。” 叶容天放下酒杯，望着麦桦章正色说道。 “老板，我有分寸。” 麦桦章点点头，自信笑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情报网络 “老板，我有分寸得。” 麦桦章耸耸肩轻松笑道。端着高脚杯漫步行至酒橱前，挑了一瓶拉菲古堡回来。 启开塞子，麦桦章给自己满了一杯，送至鼻尖，细细一闻，满脸皆是陶醉之色。 “酒体丰满，余味悠长。这瓶拉菲应该是由85%的赤霞珠和15%的梅洛混酿而成。树龄我猜至少超过六十年了。” 麦桦章端起酒杯，微嘬一口，凝神细细品味一番，笃定说道。 “都是些装饰品，你要是喜欢喝，就拿几瓶回去吧。” 叶容天摆摆手随意道。对于杯中之物，叶容天并没有太多兴趣。在办公室里摆一橱葡萄酒，主要是为了招待来访客人。 “多谢老板。” 麦桦章却之不恭，喜孜孜笑道。 拉菲古堡是世界最顶级的葡萄酒，酿造工艺繁琐复杂，产量极为稀少。拉菲酒庄每2至3棵葡萄树才能出产一瓶葡萄酒，顶级拉菲的树龄必须超过45年。每年拉菲产量最多不会超过3万箱（每箱12支）。 盛酒的酒桶也全部由酒庄自己制造，所有酒桶都要进行几次尝酒，以便从中挑选出品质最佳者。次年三月第一次滗酒，之后进入酒窖陈年，需时18到24个月。陈年期间还要进行一系列滗酒以分离酒与酒渣。 “对了老板，前几天你不在公司。我让lisa转呈了一份报告给你，不知道老板有没有过目？” 麦桦章一边品尝美酒，一边随意问道。 “记者定期培训？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试试。” 叶容天回到自己位置上，从桌面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略略翻了翻。 香江记者行业入行门槛其实很低。高中毕业后就可以去报社当记者。行业内鱼龙混杂，素质良莠不齐，这对报社的整体形象十分不利。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员工培训机制。确实很有必要。 “记者站呢？我们报社要想先人一步，信息收集渠道必须要进一步完善。我建议在日本以及欧美一些重点城市。设置几个记者站。这样固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运营成本，不过能有效提升报道的时效性和质量。” 麦桦章建议道。 记者站是报社的派出机构，不具有法人资格，主要做一些采访、组稿、通联之类的新闻业务活动。 现在不是后世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信息闭塞，传递滞后。对于一家有着雄心壮志的报社而言，在新闻热点地区设立记者站，建立完善的信息收集网络。是必由之路。没有自己独立的信息收集渠道，永远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吃屁，更不用奢谈创建一流的报业媒体。 “记者站不妨多设几个。欧美、日本自然是重中之重，华夏和苏联也要多加关注。这一块很重要，桦章你要亲自抓起来，多用点心。集团需要一个高效快捷的情报网络，不仅是为了你们报社服务，也要为整个集团的全球扩张战略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 叶容天合上报告，望着麦桦章正色说道。 每一个国际化的企业集团都有自己一套成熟的情报网络，这里面做得最为出色的自然就是日本企业。现代企业的情报收集和影视作品中的谍报工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企业级情报网络关注的主要是市场变化信息。为企业决策提供依据，降低不确定性。至于其中有没有夹带一些私货，就只有天知道了。 “有了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有集团支持，我有信心在年底之前把《每日财经》的发行量稳定到6万份以上。明年全面超越《信报》，成为香江第一财经报纸。” 麦桦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信心满满立下军令状。双目炯炯发亮，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你办事，我放心。” 叶容天微笑点头，意甚嘉许。 两人谈兴正浓，门外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叶容天转首向办公室门口望去。 “董事长，德间康快先生过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秘书陈思利一身肃雅着装，推门而入。轻声禀报道。 “知道了。请德间先生先去会客室休息片刻，我马上就会过去。” 叶容天点点头。吩咐了一句。 “好的。” 陈思利退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上。 “德间康快？” 麦桦章脸上微露讶异之色。 “看你表情这么吃惊，难道桦章和德间先生还有旧？” 叶容天望着麦桦章，笑了笑问道。 “倒是没和这位老先生打过交道，不过确实久仰大名。” 麦桦章点点头，脸上露出仰慕神色。 “德间先生在出版界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旗下的德间书店也是日本第一大出版社。其实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德间书店出版的漫画书。” 麦桦章哈哈一笑，解释自己和德间康快之间的渊源。 德间书店株式会社是日本最大的出版公司之一，其前身是《朝日艺能报》，创立于1954年。1956年改版为《朝日艺能周刊》。1961年设立图书出版部，出版文艺、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等方面的图书，同时也出版期刊，发展成为一家综合性出版社。 “桦章既然这么推崇德间先生，要不要现在过去，亲自拜会一下德间先生？” 叶容天忍不住揶揄道。 “我看还是算了，保留一份幻想比较好。” 麦桦章摆摆手笑道。 “老板，你去招待德间先生吧。我去做事了。” 麦桦章放下酒杯，拍拍手告辞道。 叶容天起身将麦桦章送至门口。 “桦章，《广场协议》还要继续跟进报道，重点可以放在日本。现在市场上日元升值的预期很强烈，相信国际资本不会错过这个挣钱的绝好机会，必然会大量涌入日本市场投机。我估计日本股市以及房地产市场都会有一波上涨行情。你们报社可以在这方面多写点文章。” 叶容天站在办公室门口，殷切叮嘱道。 “老板，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麦桦章微微一笑，点点头应承道，转身快步离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德间康快 “哈哈，德间先生大驾光临，容天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走进会客室大门，叶容天就看见会客沙发上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居中一位老者年逾六旬，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笑容蔼然，让人一望之下，顿生出亲切之感。 叶容天上前一步，双手贴着大腿外侧，头、背与腿呈近90度弓形，向白发老者行了一个标准日式鞠躬礼。 日本人礼仪繁多，两人见面，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要鞠躬。叶容天对此颇不以为然，表面上礼节做得再好，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兽性，虚伪至极，更让人凭添几分反感。 不过，叶容天对德间康快的这一鞠躬，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德间康快原为日本大阪《读卖新闻》社记者，1954年创办德间书店，德间康快自任社长一职。在德间康快努力经营下，德间书店发展迅速，很快成为日本最大的出版社之一。 德间康快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出版业经营者，同时也是一位和平主义者。二战期间，德间康快因为反对日本政府发动侵华战争，被日本国内右翼极端分子围殴。在军国主义盛行的年代，德间康快能够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发出正义之声，实在是难能可贵。 华夏立国后，德间康快积极奔走于华日之间，受到周总理亲切接见，为两国邦交正常化做出不懈努力。德间康快也是华夏电影界的老朋友，投资拍摄过不少著名影片。比如深受华夏观众喜爱的反战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这部电影由德间集团旗下大映电影公司同华夏合作拍摄，发行于1982年。该片以围棋为纽带，讲述了两个围棋世家三十年的沧桑变故。是一部反日本军国主义题材影片。此外，德间集团还和华夏导演合作拍摄过《菊豆》、《敦煌》等一系列著名影片。 “叶桑，您真是太多礼啦。我老头子可承受不起。” 德间康快素来仰慕华夏文化，算是半个华夏通。汉语说得非常流利。德间康快知道，华夏人会客时，习惯用拱手礼或者握手礼，很少使用鞠躬礼。此刻，德间康快见叶容天对自己郑重行礼，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回礼。 “德间先生远道而来，快快请坐。” 叶容天将德间康快一把扶住。两人相互谦让一番，这才落座。 “叶桑真是年轻有为啊。” 德间康快微微侧身，打量了叶容天一番。但见眼前男子日角珠庭，金相玉质，仪表堂堂，有如旭日初升，朝气蓬勃。 “我在日本时就听说香江出了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原本以为传言不免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才知叶桑果然天骄之姿，英雄少年。”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微笑颔首。连声夸赞道。 “容天在香江也听说过德间先生不少故事。德间先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更让晚辈钦佩不已。” 叶容天谦虚笑道。 “德间先生不远万里而来，不知此番到访。有何赐教？” 叶容天望着德间康快问道，面有疑惑之色。 德间集团是一家综合性集团公司，旗下公司除经营出版业务外，也涉足动漫杂志产业。华夏漫迷熟知的吉卜力工作室，就是德间集团的子公司之一。不过这些和力天世纪目前经营的业务并没有多大关联。要说两家公司之间最大的交集，只能是在电影领域。因为德间集团旗下还拥有日本国内最大的电影院线大映电影公司。 大映公司全称为大日本映画公司，创立于1942年，统合当时日本国内小型电影公司而成立，属于日本战时体制企业之一。和松竹、东宝并列为日本三大电影公司。日本战败后，大日本映画改名为大映株式会社。成为一般民间企业。 进入七十年代以后，由于经营不善。大映公司每况愈下，濒临破产倒闭之境，最终被德间集团斥资收购，成为德间集团旗下子公司。德间集团解体后，大映电影公司又被角川春树收购，成为后世声名赫赫的角川映画。 只是，力天世纪虽然也经营电影业务，目前出品的几部电影都是周星池主演的喜剧片。周星池喜剧片在华语文化圈固然大行其道，在日本却没有多大市场，喜剧电影毕竟不符合日本人的重口味。 抑或是为了《午夜凶铃》而来？这个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午夜凶铃》刚刚完成后期制作，还没有开始对外宣传，德间康快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就算德间康快听说过这部电影，以他德间集团社长的身份，也绝不可能为了一部电影，劳师动众，大老远跑香江来和力天世纪洽谈合作。从来只有制片方跪舔院线公司，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叶容天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望向德间康快，寻求答案。 “不瞒叶桑，我这次拜访贵公司，主要是希望和贵公司合作，获得贵公司电子游戏在日本的代理权。” 德间康快见叶容天询问，微一点头，礼貌说道。目光炯炯望着叶容天，带着期待之色。 “德间集团还经营游戏产业？” 叶容天面露讶异之色。在叶容天印象里，德间集团向以出版、电影、动漫著称，没想到居然也涉足电子游戏产业。 “电子游戏蓬勃发展，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新兴产业。德间集团确实有意在这一领域做些尝试。” 德间康快点点头，直言不讳说道。 德间集团旗下确实有一家名为dia（媒介物）的子公司，以经营电子游戏和个人电脑为主。只是和德间集团的出版、动漫、电影业务相比，这家公司名声不显，鲜为人知。 听完德间康快这番话，叶容天总算明白德间康快此番来意，心念电转。 就在不久前，叶容天接获一个日本传来的消息，任天堂公司宣布将在10月26日举行新品推介会，发布最新一代家用游戏机平台nes（任天堂娱乐系统）。 任天堂发布的这款nes平台，是电子游戏史上最成功的家用游戏机平台之一，自1985年发布以来，整整八年内没有做过重大改变，一直沿用到1993年，才最终被“超级任天堂”系统所取代。 相比1983年入市的“红白机”平台，最新的nes平台采用灰色正方形设计，游戏卡带接口由原来的小型竖式接口改为大型横式接口，卡带芯片有专门的转换器。控制器则由红白机时期的两组固定式游戏手柄改为两组周边设备接口专用手柄，可以自由替换不同的周边设备。相比只有一个周边设备接口的红白机，nes的能力无疑更加强大。 此外，在影音输出方面，除了保留与红白机相同的rf视频线接口外，nes还添增了av视频线接口。 除了nes平台外，任天堂公司还同时宣布，将于同日推出公司最新游戏力作《超级马里奥兄弟》。 千呼万唤，《超马兄弟》这款历史销量高达5亿4000万套的恐怖巨作，终于如期而至，露出狰狞面目。 接获消息之后，叶容天自然心情复杂，不过因为对这件事早有预期，倒也能平静以对。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任天堂宣布召开新品发布会消息后，世嘉公司也随即发布消息称，将于同日推出世嘉最新街机游戏。 更让叶容天感觉不可思议得是，世嘉推出的这款街机游戏，居然和任天堂发布的fc游戏同名，也是《超马兄弟》。 这是什么节奏？ 在原本时空中，《超马兄弟》作为任天堂公司最畅销的吸金神器，任天堂官方只发布过家用机和掌机两个平台版本，从来没有推出过街机版本。因此街机上只有一些马里奥同人游戏，如《大金刚》、《水管马里奥》之类，其余的全部都是盗版游戏。 那么现在世嘉发布的这个《超马兄弟》又是个什么鬼？任天堂和世嘉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震惊之余，叶容天很快接受了现实。看起来，力天游戏的飞速崛起，已经让任天堂感受到了压力，想借助世嘉公司之手，拖住力天游戏发展的脚步？ 天真！ 你要战我便战。既然任天堂已经亮剑，叶容天自然也不打算留手，决定和任天堂好好周旋一番。 两虎相争，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叶容天此番决定看起来有点意气用事。但是，世事无绝对，有时候该刚正面还是得刚正面。无论怎么说，任天堂都是力天世纪皇图霸业绕不过的一道坎。 终须一决。 晚决不如早决。 经此一战，不说别得，力天游戏公司在日本的招牌肯定会比以前更加耀眼闪亮。以一家之力，独抗两大游戏巨头压力，这样的游戏公司，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原本，叶容天是打算继续找索尼公司合作，现在既然德间康快主动找上门，叶容天立刻改变了主意。 抛开个人感情因素不说，索尼电子才是叶容天真正忌惮的心腹大患。和索尼合作无异于养虎遗患，原本就只是权宜之计。之前力天世纪没得选，只能饮鸩止渴。现在局面已然改变，以叶容天的秉性，自然拔鸟无情，另觅新欢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朝圣 德间康快见叶容天半晌没有接话，心中不免暗自焦急。行不行你到底给个痛快话，这样一声不吭是几个意思？ “咳…叶桑，我知道力天世纪之前几款游戏已经授权给了索尼公司。我此番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贵公司近期有没有推出新游戏的计划？如果贵公司准备发行新游戏，德间集团希望能成为力天世纪在日本的合作方。” 德间康快轻咳一声，望着叶容天面色诚恳说道。 电子游戏产业方兴未艾，日本又是电子游戏产业最为发达的国家。德间康快早有心踏足电玩产业一展拳脚，只是一直苦于不得其门而入。 《沙罗曼蛇》、《俄罗斯方块》这几款游戏被索尼公司引入日本后，反响非常不错，索尼公司也因此挣得盆满钵满。受到索尼公司启发，德间康快打起了力天游戏代理权的主意。德间康快研究后发现，力天世纪开发新游戏的速度非常之快。从《俄罗斯方块》到《沙罗曼蛇》、《泡泡龙》，中间不过间隔四个月时间。这一发现让德间康快欣喜不已，掐指一算，三个多月时间已经过去，现在正是力天世纪准备推出新游戏的时候。想通此节，德间康快按捺不住急迫心情，即刻订了机票，带着几名助手不远万里飞到力天世纪总部洽谈合作事宜。 “德间先生，不瞒你说，我们公司的确有一款新游戏，打算在近期发布。” 叶容天收敛心神，主意已定，望着德间康快含笑答道。 “贵公司已经开发出新游戏了吗？” 德间康快听到叶容天回话，顿时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一次真给自己蒙对了。 “不知我现在是否可以观摩一番？” 德间康快一脸雀跃问道。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制作了几台样机。德间先生如果感兴趣，现在就可以过去，亲身体验这款新游戏的魅力。” “啊？这里就是力天世纪总部大楼？这楼也太破了吧？” 火炭工业区宏业大厦门口。一名身穿圣安堂中学校服的肥胖学生仔不住摇头叹息，语声悲切失望。颇有偶像幻灭末日降临之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楼再破，那也是电子游戏界的圣地。” 肥仔旁边的高个青年撇撇嘴，冷笑一声道。 “这楼是半年前租得，那时候公司草创，哪里有钱去中环租房？壮壮，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高个青年转过身。伸手往宏业大厦对面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指去。 “那里就是公司未来的总部大楼所在，据说要建70层那么高，怕了吧？” “哇噢！” 田壮壮听到高个青年这番话，一张肥嘴好像塞满香肠一般，张成o型，脸上露出惊叹表情。 “70层这么高？太夸张了吧？不愧是我看好的力天世纪，果然有气魄。” 田壮壮啧啧称叹，忽得心中一动，面露欣喜欲狂神色。 “哈哈，这么说。到我加盟力天世纪的时候，就可以在新大楼办公了？这是专门恭迎我大驾光临啊，哈哈…” “啪！” 田壮壮仰天狂笑。笑声甫起，脑壳就狠狠挨了一记。 “你还是先考上中大再说吧。” 高个青年嗤笑一声说道。 “表哥，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田壮壮摸着后脑勺松弛的皮层，不满嘟囔道。 “走吧，带你进去见识一下。” 没有理会表弟抱怨，高个青年迈开长腿，径直朝宏业大厦门厅走去。 “好啊好啊。” 圣地就在眼前，田壮壮满脸激动，紧步跟上。 推开玻璃门步入大厅。田壮壮顿时感到身上一凉。抬眼望去，这才惊奇发现。宏业大厦这栋外表看起来颇不起眼的建筑，内里装潢却是极为考究奢华。 整个大厅极为宽敞明亮。顶部挂着几盏水晶大吊灯，晶莹剔透，光华四射。地板则选用地中海黑色大理石，板面上有一层层山脉纹理，层峦叠嶂，好似水墨山水画一般。光滑如镜，走在上面，可以清晰照出人影。 兴许是周末的缘故，大厅内冷冷清清，没见几个人影。走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啪”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大厅左边是通往电梯间的过道，两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幅镶着边框的大幅彩照。 田壮壮凑前一看，一双绿豆小眼顿时放射精光，神情激动。 “哇，这是电子虫虫唉，这是沙罗曼蛇…” 过道两侧墙壁上悬挂的大幅宣传彩照，都是力天世纪出品的畅销游戏。田壮壮在海报前一一驻足欣赏，啧啧称赞，这才有游戏圣地的感觉嘛。待到移至最后一幅海报前时，田壮壮神情却是一愣。 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盘旋着一架绿色武装直升机。直升飞机下方是两名肌肉虬结的壮汉，一个戴着红色头箍，一个戴着蓝色头箍。壮汉手上各自抱着一挺重机枪，背靠背站立，脸上神情冷酷铁血至极。 “魂斗罗？” 田壮壮念出海报上三个粗体大字，一脸迷茫之色。忽得脑中灵光一闪，田壮壮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顿时手舞足蹈，激动难抑。 “表哥，这个魂斗罗是不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新游戏？” 田壮壮带入感很强，已经以力天人自居。 “待会你就知道了。” 高个青年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肯定是新游戏。表哥，快带我去玩玩嘛。” 看见表哥脸上得意笑容，田壮壮越发笃定心中猜测，拉住表哥胳膊一阵猛烈摇晃。 “你急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测试区人肯定很多，上去也没有位置。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午饭时间了，那时候人比较少，我再带你过去，保证让你玩个过瘾。” 高个青年眼睛一瞪，没好气说道。 “那好吧。” 田壮壮一脸不情不愿，现在小胖子的心魂早已被魂斗罗海报上的两位肌肉大叔勾走了，哪里还有心思参观？ “表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田壮壮闷声问道，神情抑郁。 “别着急，壮壮。我先带你去3楼健身房参观一下。” 高个青年拍了拍田壮壮肩膀，安慰道。 两人坐电梯来到3楼，沿着过道走去。过道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大门。透过门上玻璃外窗，可以看见健身房内，一群群肌肉猛男正穿着背心，在各式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 “阿健，你也过来锻炼啊。” 高个青年正自给田壮壮讲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友善问候。 高个青年闻声回转过身，便见一对青年男女正朝这边施施然走过来。 男子瘦瘦高高，身后背着一幅球拍。头发微卷，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 女孩身材高挑，容貌冷艳，气质如风。穿一身红白相间的休闲运动服，栗色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一个马尾。 高个青年见到来人，顿时面露惊喜神色，正要出声招呼。冷不防，身边忽然爆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 “你…你是黑暗游侠，你是俄罗斯女皇。哇哇哇…原来你们是一伙得！”(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波霸奶茶 “你是黑暗游侠，你是女皇陛下。啊！？你们是在拍拖吗！？” 田壮壮望着迎面走来的方远和梁秋茗偶像二人组，小眼顿时瞪得凸圆。嘴巴大张，脸色通红，两颊肥肉因为激动而扭曲颤抖。 听到小胖子这一番喊叫，方远心中一凛，偷眼望向边上女皇陛下，见女皇脸上冰雪覆盖并无异色，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方远和梁秋茗都是最早一批加入力天世纪的老员工，原本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俄罗斯方块》问世后，梁秋茗凭借快速的反应能力，一跃成为俄罗斯女皇。而方远则因为超强的记忆能力，在盲打项目上独孤求败。二人一时瑜亮，既为对手又彼此惺惺相惜。其后，方远邀请梁秋茗为《双截龙》修改画稿，两人化敌为友，合作默契无间，经常出双入对。 方远文质彬彬，梁秋茗知性冷艳，两人走到一起倒也登对。不过在感情方面，两人性格都比较腼腆保守，虽然彼此互有好感，至今仍没有捅破中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远哥y姐，这是我细佬，壮壮。小孩子不懂事，两位不要见怪。” 阿健望着方远和梁秋茗一脸歉意说道，回头又狠狠瞪了惹祸的小胖子一眼。 “还不快给远哥、kitty姐打招呼？” “远哥好y姐姐，你好靓哦。” 田壮壮满脸堆笑，嘴巴抹了蜜一样甜。 “阿健，对小朋友干嘛这么凶？” 梁秋茗瞪了阿健一眼，转首望向一脸幸灾乐祸的小胖墩。 “小朋友，你也好靓仔哦。” 梁秋茗伸出柔荑，轻轻拍了拍小胖子脸颊肥肉。冷艳的脸上春风化雪，难得露出一丝温暖笑意。 “kitty姐，请不要叫我小朋友。我马上就要升大学了。再过两年我们就是同事啦。” 小胖子一本正经，肃容纠正道。 梁秋茗和方远对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壮壮很喜欢电子游戏，我今天带他过来公司参观一下。” 阿健苦笑解释道，一脸尴尬之色。 “你们这是要去打球吗？” 阿健瞄了方远一眼，转过话题。 “是啊。阿健，你们要不要一起？人多才好玩嘛。” 方远微微一笑，热情邀请道。 和黑暗游侠并肩作战？哇，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回去以后跟虾仔、鸡仁一说，还不得把他们俩羡慕死？ 小胖子脸现狂喜之色。正要大声应承下来，脖子一窒，嘴巴已经被一双大手紧紧捂住。 “你们去玩吧。我和壮壮就是随便转转，马上还要去楼上玩魂斗罗，哈哈…” 阿健搂住抵死挣扎的小胖子，脸朝着方远二人笑道。 “快要升学考试了吧？阿健，你可不要把小孩子带坏了。” “哪能呢？远哥、kitty姐，走好。” 眼见方远和梁秋茗二人转过拐角消失不见，阿健这才呼了一口气，松开胳膊。恢复小胖子自由之身。 “表哥，搞么鬼啊？不就是一起打个球？你紧张个球？” 偶像已渺，梦想破灭。田壮壮心中沮丧。满脸不愉之色。 “人家拍拖，你去当灯泡？醒目点吧，细佬。” 阿健摇头教训道。 “一个是黑暗游侠，一个是女皇陛下，两人合体之后生出一个深渊领主，那又该会有多么厉害？” 田壮壮啧啧称赞，脑洞大开，浮想联翩。 “还有啊，以后别叫人家黑暗游侠。远哥可是我们项目组组长。很快就会成为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 阿健望着田壮壮认真叮嘱道。脸上忍不住流露出艳羡之色。 “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我们公司福利有这么高？表哥，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没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小胖子也不能。一听说之前路过衣着普通的男子，居然是百万富翁，田壮壮一下子不淡定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眼眶。 “我们公司的薪资待遇你都知道啦。不过我要告诉你，其实那些都是小头，根本不值一提。项目奖金才是真正的大头。” 阿健见田壮壮一脸惊骇表情，心中受用，面有得色说道。 “我们公司每个游戏都会抽出5%利润作为项目组奖金。你想想看，我们公司游戏那么畅销，5%意味着多少钱？那至少是上千万啊。摊到每个人头上少说都有几十万，组长就更不用说了。看着吧，等到了年底分红，我们公司肯定会冒出一批新晋百万富翁。” 力天世纪是一艘大船，叶容天是这艘大船的船长，员工则是开动船只的水手。无论船只造得多么漂亮，船长多么经验丰富英明神武，大船始终还是要靠水手们齐心协力才能开动。而要凝聚人心，激励士气，再没什么比物质奖励更加直接有效。 项目奖金是力天世纪员工激励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项目奖金与销售成绩直接挂钩，这就促使项目组成员齐心协力，拧成一股劲，可以有效增强员工认同感和团队意识，从而提高团队整体工作效率。 在三楼健身区溜达一圈，阿健又领着小胖子来到四楼参观。四楼是娱乐区，有图书室、电影院、音乐茶座等设施。 图书室宽敞明亮，环境清雅。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书桌上。读者靠窗而坐，或喝咖啡或品绿茶，打开一卷书页，细细品读，轻松写意。或者干脆趴在书桌上，在懒洋洋的阳光和悠扬舒缓的轻音乐之中休息小憩，别有一番滋味。 “太奢侈了，实在是太奢侈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田壮壮一路行来，直看得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良好的工作环境，有助于塑造企业文化，增强员工认同感。激发员工创造性，吸引并留住一流人才。力天世纪意欲打造世界第一流的企业，在硬件配套设施方面从来不吝啬投入。 “吓坏了吧？呵呵。正告你，这些不过是小case。二楼餐厅才是大手笔。不亚于外面那些星级宾馆。” “真得假得？” 说话声中，阿健和田壮壮坐着电梯，下到二楼餐厅。 力天世纪有不少员工来自欧美国家，餐厅内除了有中餐区外，还有西餐区、沙拉区，此外还有现做的炒菜。 刚到午饭时间，餐厅内客人不算很多，不过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帽衫仔裤、挂着工牌的力天世纪员工。一边谈笑一边陆续步入餐厅，其中还有不少是金发碧眼的鬼佬。 阿健领着田壮壮来到一处靠窗餐桌坐下。田壮壮的目光立刻被餐桌上制作精美的菜牌所吸引。田壮壮拿起菜牌仔细一瞧，热菜有韭黄炒杏鲍菇、温炝双花、盐水鳜鱼、风味羊排等十余种。凉菜有白切鸡、凉拌三丝、卤鸭翅和酸辣蕨根粉。西餐则主打焗牛肩峰配芒果萨萨汁，白葡萄汁烩蛤蜊，另外还有比萨、水果沙拉、蔬菜沙拉以及一些西式甜品。 “哇，这些菜品比五星级宾馆还要赞啊。会不会很贵？” 田壮壮端着菜牌，两眼放光，满嘴都是哈喇子。 “你看看价格不就知道了。” 阿健笑了笑，不说话。 “价格？没有标价啊？在哪呢？” 田壮壮拿着菜牌翻来覆去仔细查找，结果自然是徒劳。 “免费。” 阿健淡定说道。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免费！” 田壮壮一蹦三尺高，声线陡然拔高八度，一时间引来不少诧异目光。 “小声点。别这么一惊一乍。” 阿健没好气瞪了小胖子一眼。 “餐厅对公司员工免费开放，想吃什么、吃多少，尽管敞开吃。” 阿健解释道。 “表哥，我可还没有正式入职，这样没关系吗？” 田壮壮缩着脖子，先瞄了四周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之人。这才用肥手掩着嘴巴，身子前倾探过桌子，小声询问道。 “放心吃吧。可以带家属。原则是吃多少点多少，不能浪费。” 阿健嗤笑一声道。 “yes！不愧是我田壮壮看中的公司。赞！” 一听没事，田壮壮顿时昂首挺胸。向表哥比了个大拇指，拿起菜牌又是一番仔细端详。 “先来个盐水鳜鱼，再来点羊排、牛肉什么得。唉，这些菜我都好想吃，可惜胃太小。” 田壮壮望着菜牌上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品，不住吞咽口水，面露遗憾之色。 “等你以后加入公司，想吃多少随便你。壮壮，你在这里坐着，我过去点餐。” 吩咐一声，阿健便起身过去点餐。片刻之后，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 “天气热。来，先喝杯冰茶解解暑。” 阿健从托盘上取下一杯奶茶，递到小胖子手上。 “还供应奶茶？太好了，这是我的最爱。” 田壮壮从阿健手上接过奶茶，眉开眼笑道。 “咦？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什么？” 田壮壮拿起勺子舀起几粒黑色颗粒状小粉球，端到眼前仔细研究一番。但见粉球黑色浑圆，颗粒饱满，望之宛如一粒粒黑色珍珠，甚是可爱诱人，却不知究竟是何所制。 “你自己尝一尝就知道了。” 阿健喝了口奶茶，笑着说道。 田壮壮将黑色粉球丢入口中，微一咀嚼。但觉粉球顺滑爽口，绵软之中带着一股饱满的弹性，搭配冰凉浓香的奶茶，口感真是超赞。 “口感怎么样？” 阿健望着小胖子，笑眯眯问道。 “unbelievable！” 田壮壮伸出大拇指，脸上露出沉醉之色。 “表哥，这些粉球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田壮壮一边嚼着粉果，一边望着表哥不解问道。 “你见过就有鬼了。这是我们老板的私家秘制，叫做波霸奶茶。全香江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血拼魂斗罗 奶茶兼具牛奶和茶的双重营养价值，是家常美食之一，起源于华夏北方游牧民族，迄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元朝时，奶茶随着成吉思汗子孙的铁蹄传至欧洲大陆，遂成为一款风行世界的饮品。 波霸奶茶，亦即珍珠奶茶，是华夏台岛地区首创的一款特色饮品。珍珠奶茶使用的粉圆是由地瓜粉制作而成。在粉圆加入奶茶之前，需要先在糖浆中浸泡一段时间，确保粉圆在偏甜的奶茶中，仍可以保持自身甜味。 波霸奶茶的称呼起源于台南市一家小贩，灵感来自当红影星叶子媚胸前的一双傲人大波，后来漂洋过海传至欧美。如今，boba或者bubble已经成为粉圆的代名词。在加州就有很多“ahouse”存在。 珍珠奶茶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台中一家名为“春水堂”的泡沫红茶店率先发明，一说是台南市“翰林茶馆”涂宗和先生于1987年发明。 可惜，无论是“春水堂”还是“翰林茶馆”都没有为珍珠奶茶注册专利。为了争夺珍珠奶茶的首创权，两家茶馆互不相让针锋相对，一度闹到台岛法院。 现在好了，“春水堂”和“翰林茶馆”终于可以不用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了，因为叶容天已经不辞辛苦，替他们把专利注册了。 品完奶茶，吃过佳肴，田壮壮拍了拍滚圆的肚皮，一脸心满意足之色。 “表哥，现在我们可以去玩魂斗罗了吧？” 田壮壮望着阿健催促说道。 阿健擦了擦嘴，四望环顾，餐厅中满满当当已经聚集了不少食客。 “走吧。” 阿健打了个响指。当先一步走出。田壮壮亦步亦趋，紧随身后。 两人坐电梯来到12楼，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一扇米色大门之前。大门上方嵌着一块铁制标牌，标牌中间有三个黑体大字： 测试区。 推开大门。田壮壮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偌大一间办公室，足有数百平米开间，一排排整齐摆放着上百台各色游戏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圣地啊。 田壮壮双掌合十，宝相庄严，低头虔诚礼拜。 “搞么鬼？快进来啦。” 阿健转身招招手，不耐烦道。 “要是每天都能在这里睡。在这里吃，那就好了。” 田壮壮看着四周一排排街机，有些是力天世纪自己出产的游戏，也有一些是来自世嘉、雅达利的产品。 “你要是天天在这里上班，就不会有这么多闲情逸致了。” 阿健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两人穿过几排街机，来到大厅最里区域，这里靠墙摆放着一排崭新机器。虽然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依然可以看到不少工作人员在机器上废寝忘食操练，不时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看见那个大胡子鬼佬了吗？他就是迪夫.施图本。横向卷轴技术首创者。迪夫边上那位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女子名叫贝莉，他们两个就是魂斗罗项目组的组长。” 阿健指着正在机器前并肩作战的两位白人，小声向田壮壮介绍道。 迪夫是《football》的创作者。这款游戏发表于1978年，是历史上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体育类电子游戏，也是第一款采用横向卷轴技术的电子游戏，对电子游戏的发展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 贝莉1981年发表的作品centipede，是历史上第一款由女性设计师开发的街机游戏，在女性玩家中广受好评。 迪夫和贝莉都是雅达利公司的技术骨干，受史蒂夫邀请，加盟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现在负责魂斗罗项目的技术开发。 “当当当…” 激昂的音乐声中。海报上抱着重机枪的两位肌肉猛男出现在屏幕画面上。 魂斗罗共有两个游戏角色，红头箍名为比尔。蓝头箍名为兰斯。故事发生在2631年，一颗神秘陨石坠落在新西兰附近的加尔加群岛上。两年后。地球守备军司令部得到消息，一个名为“红隼”的恐怖组织控制了加尔加群岛，并把该地区修建成一个异形基地。于是，守备军“魂斗罗”成员比尔和兰斯被派去敌人后方，破坏对方计划。 魂斗罗想要一命通关难度不小，不过游戏基本规则却很简单，无非就是射击、跑步、跳跃几个动作。跳跃的时候，需要通过手摇杆来控制方向，同时躲避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这需要一定的技巧。 游戏刚开始时，玩家使用的是普通单发步枪。之后，游戏中会出现一些飞行的“武器胶囊”，击落它们，玩家就可以获得更强的攻击火力。 在连续损失几条小命之后，天赋异禀的小胖子很快掌握了游戏技巧，控制了比赛节奏。 “喂，壮壮，你能不能稍微跑慢点？看到了吧，被你拖死了，我的激光枪又没了。” 阿健惨嚎一声，面红耳赤，不满说道。 魂斗罗需要两个玩家配合游戏。在一些关卡，两个玩家必须动作一致协调行动，如果一个玩家行动落后，被拉出屏幕，那个玩家就会立刻丧命。而在游戏中，玩家一旦不幸丧命，之前通过“武器胶囊”获得的强化武器就会丢失。 “喂喂喂，这能怪我？我再不跳就要被打死啦。安啦，反正有无限条命。” 田壮壮嘿嘿冷笑道，一双绿豆小眼瞪得凸圆，只顾盯着屏幕操纵游戏角色躲避来袭子弹，完全不理会表哥投诉。 哼哼，还有脸抱怨？玩这么久了技术还这么烂，怪谁？电子游戏界就是一片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实力称王，强者为尊，菜逼永远没有人权。 子弹像蛛网一样向着不死战士密集扫射过来。田壮壮脸色胀红，精神高度集中，操纵着蓝头箍左蹦右跳，宛如一只在弹雨中轻盈舞动的蝴蝶，躲过一轮又一轮的弹幕。 “嗒嗒嗒…” 又是一波弹雨扫来。 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英雄前进的步伐吗？ 天真！ 田壮壮面露讥嘲冷笑，眼中寒芒闪烁。只见他右手按键，左手摇动方向杆，一个灵巧的前空翻，再次轻松躲过攻击。 田壮壮长呼一口气，心神略分。就在这时，斜下方一个隐蔽的掩体忽然火舌四溅，向英雄射来一串致命的子弹。 田壮壮猝不及防，额头上瞬间泌出一层冷汗，心下慌张，左手握着方向杆下意识往后一扭。 间不容发之际，英雄凭借在铁与血的岁月中磨炼出来的超凡战斗素质，险险避开毒蛇的致命一击。 “nice！” 阿健在一旁看见田壮壮这天外飞仙一般的操作，也不禁大声喝彩鼓掌。 未待庆祝结束，异变陡生。屏幕画面毫无征兆一闪，片刻之后，画面再度恢复，游戏已经进入另外一个陌生关卡。 “咦？这是什么鬼？” 田壮壮和阿健面面相觑，不明觉厉。(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拜师 “喂，表哥，这是什么鬼？隐藏关卡？” 田壮壮看见游戏画面陡然转变，一愣之后，脸上旋即露出狂喜之色。隐藏关卡啊！这都能被自己发现？不愧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 “这是什么鬼？” 阿健双眼盯着屏幕画面，一脸茫然之色。阿健虽然不是魂斗罗项目组成员，不过身为力天游戏公司员工，阿健自然知道魂斗罗这款游戏并没有所谓的隐藏关卡。 “嘿，迪夫，这里出了点状况。” 阿健冲着不远处正在高呼酣战的大胡子鬼佬挥挥手，喊了一句英语。 “大卫，出了什么事？” 大胡子正在聚精会神大战boss，听到阿健喊话，手下不停，转首望向阿健疑惑问道。 “我不清楚。迪夫，魂斗罗第六关，你们设置了隐藏关卡吗？” 阿健摇摇头说道。 “隐藏关卡？那是什么？” 迪夫和贝莉面面相觑，均是一头雾水。 “我想你们最好过来看看，可能是个bug。画面看起来有点不太协调。” 阿健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游戏屏幕说道。 听到发现游戏bug，迪夫脸色顿时一变，丢下手头游戏，快步走了过来。 迪夫长相酷似伟大导师。颌下一圈大胡子，额头又圆又宽，浓密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两侧耳朵，和腮旁胡须连为一体，乍看起来就像一只鬃毛茂盛的非洲雄狮。 “大卫，这是怎么回事？” 迪夫望着屏幕画面，眉头紧锁，肃容问道。 看游戏内容。这里应该是在第六关，只是画面有些扭曲，颜色较正常状态更深。一些地方出现只有关卡一才有的水道，boss变成一团颗粒状聚合物。看起来甚是古怪。 “刚刚我们在玩第六关的时候，我弟弟做了个极限闪避动作，然后画面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阿健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我想应该是个bug吧？” “大卫，你们能把刚才那一关重新试一遍吗？” 贝莉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双手插在衣兜，随性潇洒。站在屏幕旁观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试试吧。” 阿健点点头，转身望向小胖子。 “壮壮，刚才那一下你还记得是怎么做到得吗？” “当然记得啦。喂喂喂，先别关机撒，等我干掉这个boss。” 虽然画面扭曲，小胖子依然玩得不亦乐乎风生水起，在枪林弹雨火焰丛林之中纵跳自如，做着各种令人目眩神驰的极限闪避动作。片刻之后，便将boss核心部件击溃。 “yes！”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小胖子志得意满，扬手摆了个“ok”的手势，满面骄傲之色。 “nice!” 大胡子和双马尾一齐鼓掌祝贺。 阿健重启机器。进入关口选择界面，直接进入第六关能源地带。 紧张激昂的音乐声中，田壮壮、阿健化身为铁血战士兰斯和比尔，进入游戏画面。 兰斯一马当先，端着机枪奋勇前冲。干掉几个机枪手后，两位铁铁血战士所向披靡，很快来到火焰区。火焰区是第六关的难点，在这里不仅要防备电脑机枪手的偷袭，还要避开无处不在的火焰陷阱。火焰又长又直。玩家只要稍微触碰就会立刻挺尸。要想通过这关，不仅需要熟练掌握跳跃的技巧时机。还需要不时趴下，以躲避火焰喷射器的攻击。 小胖第一次闯关的时候。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故地重游，小胖对各个隐蔽的攻击点已经了然于胸。但见他时而跳跃，时而趴地，时而快速前冲，时而虚跳勾引，技法娴熟老道，将边上两位观战的鬼佬菜鸟惊得目瞪口呆，鬼叫连连。 阿健就比较惨淡，一路跟在小胖后头吃屁。虽然机枪手都已经被小胖提前解决，但是层出不穷的火焰攻击，依然让阿健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火焰攻击范围很大，几乎占据二分之一个屏幕。有得从顶上往地面喷，有得从地面往顶上喷，有得横向喷射，有得还带有人工智能，专等玩家跳跃时喷射。这一关很考验玩家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像阿健这样运动神经反射弧比较长的选手，此生别想过关。 好在命多，又有小胖不断拖动画面往前移动。很快，两位铁血战士就闯过火焰区，来到最后boss巢穴。土地颜色为之一变，一名士兵从屏幕左端出现，看到已经到了boss领域，又慌忙折返回跑。就在这时，屏幕忽得微微一闪，扭曲错位，画面变成一个青蛙嘴的形状。 从异变发生到画面恢复，只是一个极为微小的瞬间。放在常人眼中，只是屏幕闪了一闪，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到了小胖这个等级的高手眼中，这一霎间的错位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醒目吸睛。就在士兵折返、画面将错未错之际，蓄势待发的小胖一个拧身空翻跳跃，躲开一轮密集弹幕。这时，画面正好错开变成青蛙嘴形状，小胖毫不犹豫，操纵着蓝斯纵身跃入青蛙嘴中。 “是的，当时就是这样的。” 任务完成，田壮壮点点头肯定道。侧开身子，让大胡子和双马尾检查游戏画面。 就如之前所见，此时屏幕颜色已经变得更深，游戏画面微微扭曲，boss显示为一团畸形的颗粒状聚合物。 “贝莉，你怎么看？” 迪夫瞪着一双蓝眼珠，紧紧盯着游戏屏幕，捋了捋大胡子问道。 “我觉得这个bug应该是伤害判定和运动轨迹判定冲突造成得。游戏中这两个数据叠加引起单元溢出，导致相邻单元发生错位。 暂时来看应该就是这样，具体的结果还需要进行进一步检测才能知道。” 贝莉双手插兜，望着扭曲的游戏画面，皱着眉头微一沉思，旋即给出自己看法。 “应该就是这样了。” 迪夫点点头吁了口气，对贝莉的分析深表赞同。 “大卫，这次真得多谢你了，别忘了去领赏金。你的弟弟很厉害哦。” 大胡子向阿健道了声谢，又转身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脸上笑容灿烂。 “大叔，我可以跟你学习制作游戏吗？就象魂斗罗这样的游戏。” 小胖见大胡子对自己似乎颇有好感，心思顿时活泛起来。绿豆小眼一转，脑海中跳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想学习游戏开发？” 大胡子一愣，随即笑着问道。 “嗯。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电子游戏，做梦都想做一款属于自己的游戏。这就是我的梦想。大叔，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胖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大胡子，脸上表情纯真无暇，让人不忍拒绝。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当然，作为交换，你要教会我怎样才能通过这个该死的能源地带，哈哈哈…” 迪夫咧嘴笑道，大手一挥，爽快应承下来。 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无论做什么事情，如果你对之抱有浓厚兴趣，始终如一，总能事半功倍。游戏开发其实是一个枯燥乏味的工作，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有趣。只有真正热爱游戏的人，才有可能坚持下来，并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游戏开发师。眼前这位腼腆纯朴的小男孩，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也会成长为一名了不起的游戏开发师呢。 “表哥，刚才那个鬼佬说的赏金又是什么鬼？” 见大胡子和双马尾渐行渐远，田壮壮恢复鬼马本色，肥手掩着嘴巴，附到阿健耳边小声问道。 “就是奖励你找到一个bug喽。我们把机器放在这里进行测试，就是为了找到游戏bug。每找到一个bug都会有一定数额的现金奖励。” 阿健解释道。 “那赏金有多少？” “1000港币。” “这么多！？” 小胖子大吃一惊，口水直流。 “那找到10个bug不就可以拿到1万块？这工作也太轻松了吧？” 田壮壮惊讶问道，眼珠滴溜溜直转，开始考虑是不是干脆转行，去做游戏测试员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你当bug那么好找？今天你是运气好，我们在这里玩了一周了都没有找到一个bug。” 阿健瞪了小胖一眼，没好气说道。 “哦，这样啊。” 小胖子微露失望神色，旋即想到马上有1000块港币进账，脸上又浮现出激动笑容。 “表哥，快带我去领赏金吧。” “钱我会帮你领。不过你就别想啦，我会直接交给舅妈。” 阿健挣脱小胖的纠缠，冷笑一声说道。 “喂，凭什么？这可是我的劳动所得。” 一听1000大元要被没收充公，小胖子一下急红了眼。 “凭什么？你去跟舅妈说喽。” 见小胖一脸沮丧，阿健报了一箭之仇，心中大感解恨。正要继续揶揄小胖几句，忽得脸色一变，拖着小胖急忙遁走。 “喂，表哥，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玩够啊。” “快给我滚蛋，老板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战略合作伙伴 “德间先生，最里面这一排机器就是我们最新开发的游戏，名字叫做《魂斗罗》。” 叶容天引着德间康快一行人步入游戏测试大厅，边走边向德间康快介绍《魂斗罗》的基本资料。 “《魂斗罗》意指最优秀的战士，这是一款卷轴动作射击类游戏，可以单人玩，也可以两个人配合一起玩。无论是游戏的趣味性还是画面的表现力，《魂斗罗》和目前市面上流行的所有游戏都截然不同，应该说是远远超过同类型游戏的水准。” 提起《魂斗罗》这款游戏，叶容天滔滔不绝，不吝赞美之词。 “听起来是一款非常优秀的游戏。” 德间康快认真听着叶容天介绍，不住点头称道，心潮澎湃，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魂斗罗》是动作射击类游戏的一场革命，我们公司对这款游戏的市场前景非常乐观。” 叶容天毫不谦虚说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魂斗罗》游戏测试区。看见两名工作人员正在测试机器，德间康快上前一步，站在一旁驻足观看，满脸雀跃之色。 只看了几分钟，德间康快还有陪同而来的几名日本助手已然面色大变。 之前听过叶容天介绍《魂斗罗》的种种创新优势，德间康快已然对力天世纪的这款新作颇为期待。不过对于所谓的“游戏界革命”之类的考语，德间康快心中还是颇不以为然。你说革命就革命？哪有那么容易？ 出于礼貌，德间康快只是微笑颔首，并没有当面反驳叶容天。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也是商业营销的常见手段。现在站在游戏机之前。耳听着紧张激昂的旋律，眼看着眼花缭乱的战斗场景，德间康快瞬间就石化了。 《魂斗罗》的优秀程度远远超过了德间康快的预期和想象。事实上。在此之前，德间康快对于电子游戏的思维。大体还停留在《吃豆人》这类简单粗糙的低幼游戏层面。可以不夸张得说，对于任何一个尚未经历过次时代游戏洗礼的地球人而言，《魂斗罗》带来的震撼性和冲击力绝对无与伦比。这就好比一个386用户忽然遭遇ipad一样，电脑还可以这样做？难以置信。 “叶…叶桑，我现在可以体验一下这款游戏吗？” 德间康快的嗓音有些颤抖。可想而知，老头子内心必然已经波涛汹涌，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然可以。德间先生，请稍候。” 叶容天挥挥手。让两名工作人员退下，自己亲自上阵，指点德间康快基本的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很简单，但对于德间康快这样的老头子，想要玩转《魂斗罗》这样激烈复杂的游戏，无疑有些困难。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老头子受虐的兴致。刚开始，德间康快还在用华语和叶容天交流心得。很快，老头子的全部心神就被游戏牢牢吸住，口中语言也从华语自然而然转成了日语。“嗖嘎”、“哟西”。最后连“雅灭蝶”都出来了，听得叶容天冷汗直流满脑黑线。 “叶桑，《魂斗罗》这款游戏真是太棒啦。大大得。” 畅玩一番之后，老头子满脸红潮，向叶容天比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此刻，德间康快对于叶容天之前所说的“游戏界革命”之语再无疑问。事实上，老头子认为叶容天的评价还是有点偏于保守。《魂斗罗》根本就是一款神作，一款即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卷起风暴的吸金神器。《魂斗罗》的魅力连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都难以抵挡，更逞论那些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青少年玩家。 “叶桑，请无论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款游戏在日本的代理权。交给我们德间集团。拜托了，叶桑。” 德间康快双手贴着大腿外侧。头、背与腿呈近90度弓形，向叶容天行了一个标准的日本鞠躬礼。 “德间先生是我们华夏人民的老朋友。德间集团自然是我们力天世纪在日本首选的合作伙伴。” 叶容天上前一步。将德间康快一把扶起，满面春风亲切说道。 “我们力天世纪有意和德间集团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知德间先生意下如何？” 叶容天扶着德间康快的胳膊，笑意盈盈说道。 “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德间康快一下子被这个逼格很高的词汇砸得晕头转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叶桑，请问贵公司打算和我司如何开展合作？” 德间康快微一沉吟后，望着叶容天正色问道。 “德间先生，我们力天世纪打算在日本寻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以后我们力天世纪出品的游戏，将由我们的伙伴方全权代理。”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德间康快心中一个哆嗦，脸上抑制不住喜色。不过，德间康快商海沉浮几十年，也不是一两句*汤可以灌晕的人。 “不知德间集团又能为贵公司做些什么？”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小心翼翼问道。 力天世纪已经开出价码，天价！德间集团自然要付出对等报偿。德间康快害怕自己接不下这个单。 “德间先生，不瞒你说，我们力天世纪有意涉足动漫产业。德间集团在动漫界声誉卓著，力天世纪希望能在这方面得到德间集团援手。” 叶容天满面笑容，语声不急不徐。 “力天世纪打算涉足动漫行业？” 德间康快面露讶异之色。 “正是如此。动漫产业和游戏产业一样，都是以青少年群体作为目标市场，所以这两个产业，其实有很大的互补效应。譬如我们的游戏《魂斗罗》，它就可以改编成一部漫画或者一部动画。反过来，畅销漫画和动画也可以改编成游戏。” 叶容天含笑解释道。 德间康快点点头，对叶容天的说法表示认可。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好理解。公司大了，自然就希望往上下游方向拓展，就像他们德间集团一样，最初也不过就是家小小的出版社，现在已经涵盖出版、电影、音乐、动漫，如今更要往电子游戏产业伸出触角，思路其实和力天世纪完全一致。 “叶桑言之有理。德间集团旗下倒也有几份漫画杂志，如果叶桑有意经营，德间集团可以出让一些股份。” 德间康快闻弦歌而知雅意，虽然心中对叶容天的要求犹有迟疑，不过对比叶容天许诺的巨大利益，这点付出倒也不算什么。杂志么，卖了就卖了，又挣不了几个钱，大不了再办一份就是。 “我知日本动漫产业发达，不过我对日本的漫画杂志倒是不甚了解。不如，德间先生给容天推荐一份？” 对于叶容天而言，什么样的杂志并不重要。名声在外固然最好，籍籍无名也无所谓，叶容天自然有办法将它打造成集英社那样的巨头。叶容天看中的是德间书店的出版能力和分销渠道，这可以为叶容天省下很多麻烦。 见叶容天并没有提出具体要求，德间康快一愣之余，老脸蓦得一红。之前叶容天突然提出收购德间集团旗下杂志，德间康快嘴上不说，心中仍有一种被人算计的不安。现在看来，叶容天确实只是临时起意，单纯想要进入动漫产业，并非刻意布局设计德间集团，这让德间康快心中舒了一口气。旋又想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之极。 “叶桑既然信得过老头子，那我老头子也不能敝帚自珍。鄙公司旗下的动画杂志《animage》在业界也算薄有微名，如果叶桑不嫌弃，我可以做主将这份杂志转让给叶桑。以全贵我两家公司合盟之谊，不知叶桑意下如何？”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笑吟吟说道。 “容天多谢德间先生割爱。” 叶容天大咧咧笑纳。 叶容天不知道，这份名为《animage》的杂志其实并不简单。 《animage》创刊于1978年，简称am，在日本动漫业界素以专业著称，兼具消费导向，是日本动漫业界领导性刊物之一，与《dia》和《newtype》并称“动画杂志御三家”。 德间康快将这份杂志转让给叶容天，可谓诚意满满。 “至于动画公司么…” 德间康快说到此处，语声一顿，面露微微沉吟犹豫之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吉卜力工作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德间先生，贵公司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叶容天见德间康快面露沉吟之色，半晌无语，心中微微一沉，脸上笑容并未稍减，不动声色问道。 “叶桑，倒不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德间康快见叶容天似有误会，急忙摆摆手解释说道。 “德间集团旗下确实有一家动画制作公司，不过这家公司只是刚刚草创，格局太小，恐怕入不了叶桑法眼。” 德间康快瞥了叶容天一眼，脸上颇有难堪之色。 叶容天听德间康快这么一说，便知道德间康快口中这间上不了台面的动画制作公司，必然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吉卜力工作室了。 吉卜力工作室是一家动画工作室，成立于1985年6月。吉卜力工作室的前身是top craft，以宫崎骏和高畑勋为主导的《风之谷》动画制作团队。《风之谷》上映之后，票房成绩并不理想，top craft经营困难，很快陷入停摆状态。为了支持宫崎骏和高畑勋二人继续进行动画创作，德间书店出资创立了这件吉卜力工作室，德间康快出任工作室社长，工作室的具体事务则仍由宫崎骏、高畑勋等人负责打理。 吉卜力工作室草创未久，连皮包公司都算不上。皮包公司好歹有一间办公室装点门面，吉卜力工作室现在连具体的办公地点都没有。公司只有在需要制作动画的时候，才会临时召集组建制作团队。作品制作完成之后，团队即告解散。动画师也没有固定薪水可拿，酬劳完全来源于票房收入。可以说，现在的吉卜力工作室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台班子，拿这样的三无公司来忽悠年收入超逾数十亿港币的力天世纪，也难怪德间康快有些难以启齿。 “德间先生，力天世纪的要求并不高。力天世纪目前迫切需要一个成熟的动画制作和管理团队，帮助我们公司尽快进入日本动漫市场。至于说硬件方面的条件，德间先生无需多虑。力天世纪接手之后，自然会重新注入资金。” 叶容天淡然一笑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自然，不那么迫切。 “叶桑既然这么说。那就没问题了。” 德间康快吁了一口长气说道，脸上笑容绽放。 “德间集团旗下的吉卜力工作室虽然只是一间草创的公司，不过宫崎君和高畑君都是非常有才华的动画制作人，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辜负叶桑的期望。”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目光殷切热情。胸脯拍得山响。 叶容天当然知道宫崎骏和高畑勋绝对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这可是制作了《天空之城》、《千与千寻》、《哈尔的移动城堡》、《魔女宅急便》、《萤火虫之墓》等诸多经典动画电影的二人组啊。吉卜力工作室创立三十余年，出品二十多部动画电影，虽然未必部部畅销卖座，但每一部动画都可以说是经典传世之作，蜚声海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非同凡响。 “既然是德间先生推荐的人选，想必这两位先生必然都有过人之处，容天在此就先行谢过德间先生了。” 叶容天对着德间先生微微一礼，面色淡然。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有了吉卜力工作室加盟，再加上《animage》这个漫画杂志平台，力天世纪的娱乐帝国版图又补上重要的一块拼板。 “不知叶桑，打算何时动身前往日本？” 德间康快见双方敲定合作事项，心中大定，望着叶容天旁敲侧击问道。 “《魂斗罗》已经制作完毕，现在正在进行后期测试。公司初步预计的发行时间将会放在十月下旬。到时候，力天世纪将会在日本举办一个新品发布会，向日本玩家推荐力天世纪的游戏产品。这件事情，还需要德间集团多多支持配合。” 叶容天含笑说道。对德间康快心中所想自然洞若观火。 “力天世纪打算在日本举办新品发布会？这真是个好主意，相信到时候，日本的玩家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德间集团必然全力配合支持力天世纪的工作，请叶桑放心。” 德间康快拿到游戏发行时间表。目的达成，心怀大畅，笑容满面应承道。 “力天世纪还有一桩事情，希望德间集团能够提供帮忙。” 叶容天笑了笑，望着德间康快转而又道。 “叶桑请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德间集团和力天世纪是战略…战略…” 德间康快毕竟上了年纪，记忆力衰退。想引用叶容天刚刚“创造”的高大上名词拉近两家关系。说了上句，却忘了下句，磕磕绊绊，脸色颇为尴尬。 “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叶容天含笑补充道。 “对对对，我们两家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哈哈…叶桑有什么吩咐，请直说便是，德间集团一定全力配合。” 德间康快爽朗大笑说道。 “德间集团旗下的大映电影公司乃是日本最大的电影院线公司。恰好力天世纪最近制作了一部电影，打算在日本列岛发行，希望大映公司能够为我们力天影业提供一些方便。” 叶容天徐徐说出自己的要求。【ㄨ】 “力天世纪旗下还有电影公司？” 德间康快面露讶异之色，偏头望着叶容天，饶有兴味问道。 不怪德间康快孤陋寡闻，力天影业公司成立时间尚短，截至目前也就出品了两部电影，又都是港味浓厚的喜剧片，不合日本市场口味，自然不会引起德间康快的注意。 “不瞒德间先生，力天世纪旗下确有一家影业公司，目前我们已经制作发行了两部喜剧电影，在香江的票房成绩还算不错。” 叶容天点点头，将力天影业的基本情况向德间康快介绍了一番。 “喜剧电影吗？” 德间康快摸着下巴，面上露出微微失望之色。 “叶桑，喜剧电影恐怕不太符合日本观众的口味哦。” 德间康快直言不讳说道。 “德间先生，容天想要推介的并不是一部喜剧电影，而是一部恐怖电影，相信日本观众会感兴趣。” 叶容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说道。 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自然条件严苛，火山、地震、海啸等地质灾害时有发生。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铸造了日本压抑悲观的民族性格。充满危机意识，容易走向极端。再加上日本社会等级森严，竞争激烈，日本人心理负担沉重，需要通过一些极端的方式发泄心理压力。这就是为什么在日本这个表面彬彬有礼的国家，恐怖片、sm片、爱情动作片可以大行其道，连好莱坞都要退避三舍，自叹弗如。 “恐怖电影啊。” 果然，一听叶容天介绍说是一部恐怖电影，德间康快脸上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那我老头子倒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看看是什么样的恐怖电影，值得叶桑你亲自出面推荐。” 德间康快拍手笑道，神情雀跃期待。 “德间先生，电影刚刚完成后期制作。如果德间先生感兴趣，现在就可以前往观影。力天影业公司就在这栋楼内办公。” 叶容天微微一笑说道。领着德间康快一行人下到7楼力天影业公司总部。 《俄罗斯方块》大卖后，叶容天就将宏业大厦整栋楼盘了下来。力天影业公司也从原来13楼的办公室搬到了7楼。 走出电梯，刘振伟早已满脸堆笑，站在公司门口恭候大驾。 “阿伟，《午夜凶铃》的拷贝出来了吧？这位德间先生是日本大映电影公司的社长，将会负责《午夜凶铃》在日本的发行工作，你可要好好招待。” 叶容天侧过身，将德间康快引见给刘振伟。 “德间先生你好，电影已经制作完毕。德间先生如果现在想要观影，就请跟我这边过来。” 刘振伟热情招呼道。引着一群人步入公司内部。正值周末，制作人员又大多在外拍摄外景，公司内空空荡荡，显得有点冷清。 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刘振伟领着一群人来到一处标有“放映室”铭牌的单间门外。 刘振伟拉开放映室大门，德间康快正要迈步而入，却被叶容天一把拉住。 “叶桑，你这是…” 德间康快面露不解之色。 “德间先生，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不过为了德间先生的健康着想。容天还是要提前问一声，不知德间先生可有心脏方面的病史？” 叶容天面色诚恳问道。 “叶桑，你实在太过虑啦。”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诚挚郑重的面容，心中哭笑不得。 “有劳叶桑挂心，我的心脏十分健康。” 德间康快哈哈笑道，用拳头锤了捶胸膛部位，“嘭嘭”作响，示意无忧。 “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不瞒叶桑，恐怖片我看过不少，大部分看着看着就睡着啦。希望叶桑推荐的这部电影能帮老头子提提神，哈哈。” 德间康快斗志昂扬，意态豪迈。挥挥手，让边上随从退下。 “德间先生，你打算一个人观影？” 叶容天大吃一惊，面色骤变。 “那是当然。” 德间康快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叶桑，观看恐怖片，只有把自己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拉上窗帘，关闭灯源，独自欣赏才有味道哦。” 德间康快双手一拢，做了个关窗锁门的动作，笑容诡异，向叶容天传授观影经验。 “你们年轻人的胆量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吗？哈哈。” 德间康快拍了拍叶容天肩膀，得意大笑。接着又咂了咂嘴巴，眼睛微阖，面露缅怀追忆之色。 上一次品尝恐怖的滋味，那已经是昭和四十九年秋天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久违了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金公主院线 “叶桑，就让我体验一下恐怖的滋味吧，哈哈。”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一脸渴望憧憬之色。 叶容天还欲再劝，德间康快却是脸色一沉，发起了脾气。 “一堆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还有什么看头？恐怖电影是要用心灵来体会的艺术，只有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才能深刻感受到其中的精髓。” 听到德间康快这番豪言壮语，叶容天和刘振伟只能相视苦笑。 “好吧，德间先生，既然你一定要坚持。” 叶容天无可奈何摇头说道。 叶容天现在满心后悔，要是早知道这老头瘾头这么大，叶容天打死也不会向他推荐《午夜凶铃》。 “德间先生，我们大家都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行了。” 老头既然自信满满，想必有多年观看恐怖电影的经验，抵抗力应该较常人强一些。何况心脏健康，至多吃一吓，也不算什么大事。想通此节，叶容天也就不再劝阻，干脆听之任之。 “这样才像话嘛。放心吧，叶桑，我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弱不经风。” 德间康快笑逐颜开，带着满意期待的心情迈入了放映室。 “阿伟，你的《猛鬼差馆》拍得怎么样了？” 叶容天在外间沙发上坐下，和刘振伟闲聊起来。 《猛鬼差馆》是刘振伟1987年拍摄的作品，没想到现在又被他翻了出来，看来这个构思早就存在于刘振伟脑海中了。 鬼怪电影喜剧化、时装化，是八十年代香江鬼片的最大一个特点，这类型电影被人们称为“灵异功夫片”，开山鼻祖正是香江著名导演许安华女士。 1980年。许安华推出新作《撞到正》，将民间乡下的迷信禁忌和各种插科打诨的笑料融合在一起，将原本阴森恐怖的鬼片变成了一部幽默搞笑的喜剧片。 《撞到正》投资小，上映后叫好又叫座，堪称“刀仔锯大树”的经典，很快在香江影坛引起了一波跟风浪潮。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洪锦宝拍摄的《鬼打鬼》系列，将功夫喜剧和鬼怪题材融为一体，从而形成新的类型片——灵异功夫片。 高智森导演拍摄的《开心鬼》系列也是其中的代表作。仅用了100万成本，就获得了超过千万的票房收入，位列1984年香江票房排行榜第12位，胜过同期上映的《省港旗兵》。《开心鬼》系列也因此成为新艺城的摇钱树，每年夏天都要拍摄一部续集圈钱。 灵异功夫片的集大成者，无疑便是林政英、许官英主演的《僵尸先生》。这部电影于1985年11月在香江公映，上映28天。票房收入超过2000万。林政英由此开创香江僵尸片风潮，成为一代僵尸道长。 “就快杀青了。唉，也不知道这次票房怎么样？” 提到新作《猛鬼差馆》，刘振伟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一幅愁云惨淡模样。 《猛鬼差馆》不同于《东成西就》和《逃学威龙》，前两部电影的剧本创意都来自叶容天，只不过是被刘振伟捡了个便宜罢了。《猛鬼差馆》从剧本到导演，全部由刘振伟自己一手包办。可以说这才是刘振伟真正的处女作。没有了叶容天的金手指指点，刘胖子明显有点信心不足。 “干么摆出一幅苦瓜脸？安啦。别把香江观众智商想得太高。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千万级大导演了，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叶容天拍了拍刘振伟肩膀，笑着开解道。 原本时空中，刘振伟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把《猛鬼差馆》的剧本鼓捣出来了。新版的《猛鬼差馆》剧本。叶容天也看过，明显经过精心雕琢，比原作精良不少。再加上影片预算充足，又有票房保证周星池同学倾情加盟。叶容天相信，新版《猛鬼差馆》票房不会比原作低。破千万绝对没有问题。 “别想着破四千万、五千万，那不现实。破一千万就ok啦，你看看香江每年拍摄这么多电影，又有几部能够拿下一千万票房？” 刘振伟患得患失，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前两部电影太过成功，现在反倒变成两座大山压在刘振伟肩膀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有老板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刘振伟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叶容天摇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道关口只能刘振伟自己去闯，叶容天也是爱莫能助。 “对了，金公主那边有联系过吗？他们怎么回复？” 叶容天望着刘振伟又问道。 “广场协议”之后，叶容天个人身家暴增，现在已经有超过百亿资产傍身，将李嘉臣、包玉钢等商界前辈远远甩在身后，成为香江当之无愧的首富。而且，随着日元汇率不断攀升，叶容天的个人财富亦在与日俱增。对此，叶容天早已麻木。 收购院线需要占用不少流动资金，原本并没有被提上叶容天的日程安排。现在情形已然不同，十几亿港币的收购案，在叶容天眼中看来，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香江四大院线，双南院线自然不用多想，有钱也买不到，白送也不敢要。德宝院线也没有戏，邵大亨摆明要放长线钓大鱼，一时半会不会有出手打算。嘉禾院线就更不用说了，有程龙这面金字招牌，手底下又自有一批精兵强将，今年更是推出了《福星高照》、《夏日福星》一系列卖座电影，马上《龙的心》、《警察故事》又将接档上映，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自然不会考虑放弃经营院线。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说动得还是雷觉昆这个半路出家的九龙大亨。金公主院线组建于1980年，之后收购新艺城电影公司，二者双剑合璧，在八十年代最初几年的香江影坛，很是风光了一阵，一度被视为香江影坛继邵氏、嘉禾之外的第三股势力。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时过境迁，现在的金公主院线已经不复前几年的风光妩媚。新艺城内讧不断，人才流失严重，已是日薄西山之势。没有了新艺城提供的优质片源，金公主院线的上座率可谓每况愈下。 最凄惨就数今年，在力天影业《逃学威龙》和嘉禾公司《夏日福星》前后夹击之下，金公主暑期档寄以厚望的两部影片，高智森的《开心鬼2》和徐客的《打工皇帝》全都铩羽而归，票房收入堪堪突破1000万大关，勉强收回成本。另一部石添导演执导的《恭喜发财》，占据贺岁档这个黄金强档，最后也就勉强斩获1800万票房，比起之前几年的《最佳拍档》系列，差之甚远。 如此被动局面之下，就算是九龙大亨雷老虎，也难免会心灰意冷。此时力天影业提出收购要约，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叶容天相信，只要价格合适，雷老虎断然不会无动于衷。(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九龙大亨 “阿伟，金公主那边你有联系过吗？他们怎么说？” 叶容天侧身望向刘振伟问道。 现在新艺城老人出走，新人还未上位，青黄不接，正是下手摘桃子的好时机。要是错过今年，让新艺城缓过劲来，徐客工作室步入正轨，再想收购金公主院线，恐怕又要费上一番周折。 “我和太子那边有过联系。他让我等回复，到现在也没有给回音。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打算出售金公主院线。” 说到正经事，刘振伟脸容顿时一肃，正色汇报道。 “太子？这又是哪位？” 叶容天眉头一皱，面露不解之色。 “雷启争，雷老虎的长子。这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仗着老豆在电影界的势力，骄横跋扈，胡作非为，所以圈子里的人都管他叫太子。” 刘振伟撇撇嘴，不屑一笑说道。看起来，刘振伟对这位太子爷观感不是很好。 “不过，听说雷启争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太子之位恐怕难保。” 刘振伟接着说道，脸上一幅幸灾乐祸表情。 “怎么？莫非还要上演九龙夺嫡的戏码？” 叶容天眉头挑了挑，哑然失笑道。 豪门大户的恩怨宅斗，论起激烈凶险程度，比之皇宫内院亦不遑多让。叶容天自己也曾经身处漩涡之中，对此自然深有体会。 “九条龙倒是没有，一两条小虫还是有得。” 刘振伟哈哈一笑，调侃说道。 “雷启争有个好弟弟，据说很会来事，比较会讨好老头子。雷启争自己又不争气，现在外界都在传说。雷老虎迟迟不把雷启争扶上位，就是存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刘振伟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对圈子里的八卦逸事了如指掌。 “雷启争不管事，那就去找雷老虎吧。阿伟，你帮我约一下，就说我要亲自登门拜访。” 叶容天淡然吩咐了一声。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叶容天才没有兴趣在雷启争这种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表情。 “老板，你这是要亲自出手吗？”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刘振伟顿时精神一振，两眼放光，搓着手兴奋问道。 对于叶容天翻云覆雨的手段，刘振伟早有领会，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叶容天这尊**oss亲自出手，在刘振伟看来，金公主院线已经是力天影业囊中之物了。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蓦地，隔壁放映室内忽然爆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老板，不好，出事了。德间先生他…” 刘振伟听到尖叫声，顿时大惊失色，这才想起来德间老头还在隔壁放映室内接受贞子小姐的盛情款待。 叶容天听到德间康快的惨叫声，却是一脸庆幸之色，长吁了一口气。 “没事。人还活着。” 九龙旺角弥敦道，九龙建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叶容天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坐下。抬起头，望着对面的花甲老者微微打量了一番。 雷觉昆年近六旬，身材不高，但是体格壮硕，眼神极为锐利，面容古板严肃。看不见一丝笑容，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感。难怪外界多以雷老虎名之，身上确实有一股虎王不怒自威的气势。 雷觉昆的名字，在后世甚少被人提及，但在七八十年代的香江。提起九龙大亨雷觉昆，那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论及声明之盛，也就比包玉钢、李嘉臣等有数几位大豪略逊一筹而已。 雷家经营的九龙巴士集团，从1933年开始，就一直把持着香江九龙区和新界区的公共交通网络。1972年，香江海底隧道正式通车，九龙巴士又把触角伸进了香港岛内。 坐过公交的同学都知道，乘客须从前门上车后门下车。公交车前门近驾驶室位置设有钱箱，乘客上车时，无论路途长短，需要即刻投币缴付车资，司机则在一旁负责监督。 这种一人控制的售票模式，就是由九龙巴士集团最先创立。在此之前，公交车上一般都设有一名售票员和一名稽查员。售票员负责向乘客售票，稽查员则负责查票，成本既高，又容易出现逃票漏票的情况。 不过，进入八十年代以后，九龙雷家虽然依然鼎盛，声势相比从前，却是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1980年11月，新鸿基地产突然发难，对九龙巴士集团发起恶意收购。雷觉昆猝不及防之下，仅仅抵抗了不到一周时间，九龙巴士控股权就宣告易手，新鸿基地产成功入主。雷觉昆心灰意冷之下，将手中股票售出，淡出九龙巴士，转而将经营重点放在九龙建业和金公主娱乐公司之上。 “雷先生，容天冒昧上门拜访，不敬之处，还望恕罪。” 叶容天望着雷觉昆微微欠身一礼，礼貌说道。 “叶先生实在太客气了。叶先生天纵奇才，香江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雷某对叶先生亦是心折已久，只可惜始终缘铿一面。今日叶先生亲自登门赐教，雷某有失远迎，该说恕罪得是雷某人才是。” 雷觉昆嘿嘿一笑，严肃古板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生硬干瘪的笑容。 对面这位如彗星般闪耀崛起的青年俊彦，年岁虽轻，身上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举止从容不迫，有如鹤立鸡群，鲜明亮眼，果然不愧是船王包玉钢盛赞的商业奇才。 “不知叶先生今日亲自登门，有何赐教？” 按下心头思绪，雷觉昆脸上笑容一敛，两道目光射向叶容天眼睛，如有形质的锋利宝剑，凛然生威。 “赐教不敢当，容天此来，主要是想和雷先生好好合作一番。” 叶容天微微一笑说道。笑容如春风拂面，对雷觉昆的挑衅目光浑不在意。 若是在半年之前，叶容天年少气盛，必然会针锋相对。时至今日，叶容天锋芒内敛，已经脱离紫薇利剑的层次，渐渐臻至玄铁重剑的境界。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雷觉昆试探之下，只觉自己的目光有如泥牛入海，波澜不兴。对叶容天的观感，又再上一个层次。 “呵呵。据雷某所知，叶先生旗下公司以电子产业为主，和我们九龙建业似乎并没有太大关联，不知贵公司打算和我们九龙建业如何展开合作？莫非是打算合资建厂？如果是这样，雷某人倒是欢迎之至。” 雷觉昆端起茶碗，拿起茶盖拨了拨茶汤，微嘬一口，好整以暇说道。 听到雷觉昆这番推托之辞，叶容天眉头微微一皱。 叶容天此番上门的来意，雷觉昆必然是早已心知肚明，此时却故意避实就虚绝口不提，恐怕是心中另有打算。 “雷先生说笑了。” 叶容天淡然道，面上笑容不减，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 “力天世纪有意收购贵公司旗下金公主娱乐公司。容天这次冒昧登门拜访，就是想就此事和雷先生亲自商讨一番。 不瞒雷先生，力天世纪旗下也有一家影业公司，目前发展还算顺利，想来雷先生应该有所耳闻。” 能没有耳闻吗？金公主院线陷入今天半死不活的困境，其中就有力天影业一份功劳。 “力天世纪看好香江影视业发展前景，所以…” 叶容天正自侃侃而谈，不承想，边上忽然冒出一个尖锐嗓音，打断了叶容天的说话。 “叶先生，我看你是想多了。我们九龙建业也很看好香江影视业未来发展前景，暂时没有考虑过出售金公主院线。” 叶容天循声望去，只见雷觉昆身侧不远处，又坐着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人年约三十岁，身材瘦高，颧骨突出，眼神阴鸷狠厉，正自盯着叶容天，面上颇有不忿之色。 “雷先生，这位公子应该便是令郎吧？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叶容天望着雷启争点头微笑称赞，态度和蔼可亲。 这番话听到雷启争耳中，自然是莫大侮辱。本来，叶容天跨过雷启争直接和雷觉昆接触，就已经令雷启争感觉被人无视，十分不爽。现在，叶容天又以这幅居高临下的姿态，将雷启争当成后生晚辈一般点评，这叫一贯颐指气使的太子爷如何能忍？ “叶先生年少聪慧，倒也…” 雷启争冷笑一声，便要反唇相讥，冷不防，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闭嘴！” 雷觉昆勃然大怒，虎目圆睁，瞪着雷启争大声喝道。 “阿爸，我…” 雷启争还欲争辩，只是一接触到雷觉昆那择人而噬的猛兽凶光，心下顿时胆寒。脖子一缩，冷哼一声，不敢再多言语。 “我和叶先生在这里交谈，哪有你插嘴得份？” 雷觉昆狠狠剜了雷启争一眼。摇摇头，心下无奈一叹，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长子，愈发失望。特别是对比叶容天以后，雷觉昆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后继无人的悲凉之感。(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后会有期 “你给我闭嘴！” 雷觉昆狠狠瞪了雷启争一眼，见其收声服软，这才怒容微敛，转首望向叶容天。 “叶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犬子顽劣，让叶先生见笑了。” 雷觉昆苦笑一声，抱歉说道。 “雷先生何必如此动怒？我和启争兄一见如故，正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叶容天朗声笑道，尽显宽宏气度。 “不知雷先生对于容天刚才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叶容天望着雷觉昆，笑吟吟问道。 “叶先生打算为金公主出价多少？” 雷觉昆没有一口回绝，把皮球又踢给了叶容天。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力天世纪打算斥资10亿，收购雷先生手上金公主院线股份，不知雷先生对这个价格可还满意？” 叶容天微微一笑，亮出自己的底牌。 金公主院线的前身为丽声院线，旗下一共有乐声、丽声、凯声、金鸿基四家电影院，是嘉禾院线的加盟子院线。其后，雷觉昆决意涉足电影产业，遂将丽声院线从嘉禾院线剥离出来，和陈荣美、冯秉政等几家小戏院联合组建了金公主院线。经过几年的扩张发展，目前金公主院线在香江已经拥有近三十家电影院，就电影院数量而言，已经超过曾经的院线老大嘉禾公司。 在这三十家电影院中，雷氏家族掌控的电影院有十几家，陈荣美和冯秉政手头也有几家电影院，剩下的则是一些零散的加盟影院。 根据力天世纪做出的评估，雷觉昆旗下这批院线总值大概在8亿港币左右。叶容天给出10亿的报价，溢价超过两成。现如今，金公主院线经营业绩每况愈下。叶容天给出这个报价，可以说诚意满满。 听到叶容天给出的报价，雷觉昆脸上果然现出微微动容之色。不过这份诧异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古井无波的表情。 都说叶容天财雄气壮，乃是香江新近崛起的超级富豪。雷觉昆初时还觉得传言未免有夸大之嫌。此刻见叶容天一开口。轻飘飘就给出10亿港币报价。面容不改，气定神闲，单只这份从容气度，就是雷觉昆自己，亦感觉颇有不如。 “雷先生可是觉得容天的诚意还不够么？” 叶容天端起茶碗，对着茶汤微微吹了口气，轻嘬一口，淡然笑问道。 “叶先生误会了。叶先生的报价公平合理。只不过…” 雷觉昆摆摆手，面露沉吟之色。 叶容天面色微微一沉，却也没有追问，只是静待下文。 以叶容天此时的雄厚财力，就算在此报价之上再加一个亿两个亿，叶容天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凡事凡物都有它的价格，超过了叶容天心目中的估价，就算只多一个铜板，叶容天也不愿意迁就。作为一名精明的投资者。投资收益比永远是叶容天做出决断的唯一标准。如果雷觉昆自以为奇货可居，把叶容天当成一只大肥羊，可以任其宰割。那就大错特错了。 “金公主并非雷某一家所有，乃是雷某和几位朋友一齐出资筹建。股权转让事关重大，雷某需要时间仔细权衡一番。 叶先生，请给雷某三天时间。届时，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雷某都会给叶先生一个交代，不知叶先生意下如何？” 沉吟半晌，雷觉昆面容一肃，心中已有定计。这才抬头望向叶容天郑重说道。 “既然雷先生需要时间考虑，那么容天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雷觉昆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容天也不好再做纠缠，站起身。冲着雷觉昆微微点点头告辞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叶先生空跑一趟。” 雷觉昆起身走上前，握住叶容天的双手，面带歉意说道。 “雷先生这是说哪里话？雷先生业务繁忙，能于百忙之中拨冗接待，容天已经很承情了。” 叶容天笑了笑，客气说道。 “希望以后和雷先生还有合作机会。” “叶先生是香江创富神话，商界翘楚。能和叶先生合作，是雷某的荣幸。” 雷觉昆干枯的面皮上抽出一个笑容，旋又朝一旁招招手。 “阿鸣，过来替我送一送叶先生。” 随着雷觉昆一声招唤，一名戴着金丝眼镜、面相斯文的年轻男子站起身，笑吟吟走了过来。 “这位便是二公子吧？” 叶容天转首望向雷启鸣，饶有兴味说道。 雷启鸣白面肃净，满脸柔和微笑，斯文有礼，让人一望之下顿生好感，和其大哥雷启争骄横浮躁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正是犬子启鸣。唉，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个成天花天酒地不干正事，一个又只知道埋头读书，真是让人头疼。” 雷觉昆摇摇头，满脸感慨说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如今这个争名逐利的浮躁社会，启鸣兄能静下心来读书，足见心性之高，非常人所能及。” 叶容天朝着雷启鸣微笑点点头，友善伸出右手。 雷启鸣眼中异色一闪即没，上前一步握住叶容天右手，满面诚挚笑容。 “叶先生的传奇事迹启鸣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无缘拜见，以后还请叶先生多多关照。” 雷启鸣握着叶容天的手用力摇了摇，面色诚恳说道。 “关照不敢当，相互交流探讨倒是随时欢迎。” 叶容天拍拍雷启鸣肩膀，朗声一笑。向雷觉昆告辞一声，便即转身离开。 雷启鸣快步紧跟而上，一直将叶容天送到停车坪处。 “启鸣兄，有劳了。” 叶容天站在车门旁，再次和雷启鸣握了握手，微笑说道。 “叶先生太客气了。欢迎叶先生以后能经常过来做客。” 雷启鸣望着叶容天，亦是满面笑容。 叶容天点点头，拉开车门弯下腰正要迈步上车。忽又想起什么事情，回转过身来望向雷启鸣。 “对了，刚刚雷先生说启鸣兄酷爱读书。不知启鸣兄平时都喜欢读些什么书？” 叶容天面带好奇之色，貌似随意得问了一句。 “呵呵，闲来无事就翻一翻《老子》。无非是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倒让叶先生见笑了。” 雷启鸣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好意思笑了笑。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叶容天漫声吟道，即兴背诵了一句《老子》中的名言。 “叶先生对《老子》也感兴趣？” 雷启鸣面露诧异之色。 “老子的处世哲学过于消极自我，不为容天所喜。” 叶容天摆了摆手，对老子的处世哲学颇不以为然。抬首望向雷启鸣白面肃净的脸庞，意味深长笑了笑。 “大争之世，不争何以制胜？启鸣兄，后会有期。”(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争鸣 “阿争，这件事你怎么看？” 九龙建业董事长办公室内，雷觉昆点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皱眉凝思。 “不是吧，阿爸？你真打算把金公主卖给叶容天那个不肖子？” 雷启争大吃一惊，像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草虾，从沙发上猛然弹了起来。 金公主向来是雷太子把妹泡妞的神器，要是把金公主卖了，以后还拿什么诱骗那些一心想要出名上位的无知少女？更何况买家还是叶容天那个没有教养的混蛋，这不是打脸么？雷启争万万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阿争，怎么说话？不肖子？你要是有叶容天一半本事，我就天天烧高香了。” 雷觉昆瞪了雷启争一眼，口气虽然不悦，却也没有之前在叶容天面前表现得那般疾言厉色。 “阿鸣，你有什么想法？” 雷觉昆视线扫过不成器的长子，落在二子雷启鸣身上，面色转缓，露出蔼然之色。这番神情转换落在雷启争眼中，自然又让他心中大为不满嫉恨。 “我觉得无所谓啊，左右不过是一桩买卖，只要价格合适，有什么不可以卖？” 雷启鸣拿起烟灰缸，递到雷觉昆面前桌上。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一笑说道。 “阿鸣，你疯了吧？金公主可是阿爸的一番心血，你现在要把它卖掉？” 雷启争对着雷启鸣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对于雷启鸣这个居心叵测、专会在雷觉昆面前献媚邀宠的弟弟，雷启争恨不得早点把他扫地出门，心中绝无半点好感。 “大哥，我…” 雷启鸣神色无奈，欲辩无言。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嫌我们雷家败得还不够多吗？” 雷启争疾言厉色，摆足了大哥的威风。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为雷家操心。” 雷启鸣淡淡说道，不软不硬反刺了一句。 “阿鸣，你这话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雷启争顿时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突，病态苍白的脸上升起一团不正常的血色。 雷启争张开嘴，正欲狠狠教训一下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弟弟。蓦得，耳边传来一声雷霆震怒。 “够了！都给我闭嘴！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雷觉昆一巴掌狠狠拍在办公桌上。声震四野，须发戟张，目眦尽裂。 雷神震怖，雷启争顿时察觉不妙，脸色骤然一变。 “阿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阿鸣年纪太小，不知世道人心的险恶，被外人诓骗。” 雷启争脸色急转，出声辩解说道。 “阿鸣，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你刚刚接触社会，有些事情还不太懂。别以为叶容天跟你握下手，就是对你友善。你当他是什么善男信女？傻乎乎。” 雷启争转首望向雷启鸣，和颜悦色，谆谆教诲道。 “大哥。你想多了。” 雷启鸣淡然一笑，语声不急不徐。 “我不过就事论事，叶容天给出的价码已经不低了。金公主这两年业绩一直没有起色，我们恐怕很难找到比叶容天更好的买家。” “无缘无故，叶容天会眼巴巴跑来给你送钱？你当他散财童子？” 雷启争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之色。 “金公主也就今年业绩稍微差了一点，这完全是被新艺城所拖累。等到新艺城那边缓过劲来，金公主的业绩肯定会大幅回升。 现在港片市道正旺，票房年年创新高，你看不见？我们没有理由现在卖掉院线。人家叶容天可不是傻子。要是没有便宜可占，他会这么积极？他根本就是想要趁火打劫。” 雷启争虽然纨绔，不过好歹也在电影圈里厮混了几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这几年香江电影业的发展状况还是有些大致了解。这一番分析下来，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人信服，雷觉昆脸上也现出意动之色。 “阿爸，上次我们丢了九龙巴士。被全香江的人看笑话。现在如果连金公主都守不住，我们雷家以后还有何脸面在九龙立足？” 雷启争见老头子已经被自己说动，心中暗自欢喜，乘胜追击，再下一记猛药。 雷觉昆秉性刚强，一生好胜。1980年，九龙巴士被新鸿基地产恶意收购，这件事情一直是横亘在雷觉昆心中的一根毒刺。这么多年过去了，雷觉昆始终未尝或忘。外界或许不清楚，雷启争这个儿子自然心知肚明，此刻作为撒手锏甩将出来，效果果然奇佳。 雷觉昆听完雷启争这番话，脸色骤然大变，目中厉芒一闪而过。 “阿争说得很有道理。” 雷觉昆面色一整冷声道，望着雷启争点点头，表示嘉许之意。 这一轮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终以雷启争大获全胜告终。 雷启争心头畅快，意气风发，脸上笑容愈盛。 “阿爸，其实只要把握潮流，想要电影卖座并不困难。现在港片就是两个卖点，搞笑加上动作。《逃学威龙》和《福星高照》都是这个套路，无非就是在喜剧故事中融入动作枪战元素。我们之前的《最佳拍挡》系列也是走这个路线，可惜今年石添这个家伙自作主张，非要去拍摄《恭喜发财》。如果我们今年拍得是《最佳拍挡》续集，未必就会输给嘉禾的《福星高照》。” 《最佳拍挡》是新艺城的招牌菜。1981年曾智伟执导该片，又以两百万港币的“天价”从嘉禾挖来笑星许官杰担纲主演，结果在1982年春节的贺岁档上大放异彩，创下2600万港币的香江电影票房纪录，一举夺得当年票房冠军。尝到甜头后，新艺城又在83、84年推出两部续作，均拿到当年的票房冠军。 到了今年，新艺城原本打算继续拍摄《最佳拍档》续集，结果遭到石添坚决反对，非要另拍新戏《 恭喜发财》，由他自己担纲主演，结果在贺岁争霸战中输给嘉禾的《 福星高照》，票房收入还不到2000万，将《最佳拍档》蝉联三年的票房冠军宝座恭手相让。 雷启争一番抽丝剥茧细致分析，宛如业内资深行家。其实这番话，都是麦加、黄柏鸣总结票房失利教训时放的马后炮。现在雷启争活学活用，倒也把雷觉昆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成日花天酒地的长子，居然还有这番见识。 “阿爸，我打算重启《最佳拍挡》系列，加大喜剧动作片投资力度。另外再加上高智森的《开心鬼》系列，相信一定大有赚头。 到时候阿爸如果还想卖掉金公主，我相信价格绝对不止现在的10个亿。” 雷启争意气风发，自信满满说道。 “阿争，你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雷觉昆点点头，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阿爸，我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开始收心，你就不要用老眼光看我了。” 雷启争笑嘻嘻说道，面上难掩得意之色。转首瞥了自己弟弟一眼，却见雷启鸣脸上笑容不减，未见丝毫沮丧之色。雷启争心中冷哼一声，对自己这个讨嫌的弟弟更加警惕。 “阿争，麦加那边你要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点。现在力天、德宝这些后生晚辈都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这帮不争气的家伙还在搞窝里斗，不想干就滚蛋。香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想到新艺城这个烂摊子，雷觉昆又是一阵头疼。当初雷觉昆出于爱才之意，分给麦加、黄柏鸣、石添三人股份，原意是想要激励他们精诚团结，没想到现在倒成了祸根。华夏人向来不患寡，患不均。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失策了。 “阿爸，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雷启争胸脯高挺，昂然应道。 “阿鸣，这方面你要跟你大哥好好学学，多做做功课，别整天看那些没有用的闲书。” 雷觉昆对长子点点头，又望向次子雷启鸣，皱眉训斥道。 “阿爸，我知道了，大哥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雷启鸣乖巧点点头，温言说道。笑容如故，只是眼睛底处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寒芒一闪而过。 “对了，阿爸，油麻地那块地皮怎么办？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可一下子抽不出那么多资金。” 雷启鸣望着父亲正色问道。 “怎么？阿鸣，你还想要卖掉金公主？呵呵。” 雷启争望着雷启鸣，满面讥讽笑容。 “大哥，我可没有这么说。” 雷启鸣双手一摊，一脸无辜表情。 “阿争，别老是针对你弟弟，阿鸣也是在为雷家做事。油麻地那块地皮，对我们九龙建业今后几年的发展非常重要，资金问题怎么解决，你有没有考虑过？” 雷觉昆冷哼一声，不悦说道。 “阿爸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资金方面我会解决，绝对不是问题。” 雷启争一口应承下来，望着雷觉昆，满面自信。 “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这次不会令我失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靓影 香江港督府位于上亚厘毕道，背山面海，地理位置优越，既可以远眺维多利亚港美丽海景，又可以俯瞰中区繁忙市景。旁边为圣约翰教堂，后边则是动植物公园。 1841年，英国占领香江之后，便将现在的花园道、上亚厘毕道至己连拿利的山坡划为政府山，并于1851年破土动工，历时四年，终于建成港督府。 港督府并非港英政府办公中心，而是专供港督栖居之所，同时也是一座礼宾台，负责接待重要访客。最初只接待皇室成员以及外籍重要人士，直到第七任港督坚尼地上任之后，港督府才破除成见，开始对华人开放，容许华商参与港督府活动。 下午五时许，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轿车缓缓驶入港督府内停车坪。车门打开，一位青年男子迈步下车。 青年男子穿一身黑色西服，贴身裁剪，衬出英气勃发的伟岸身姿。一头精悍短发，面容俊朗，目光锐利，顾盼之间，神采奕奕。 叶容天迈步而行，来到港督府主楼石狮之前，驻足欣赏。 对于港督府，叶容天并不陌生。 港督府是香江常见的游行示威地点。通常情况下，游行示威队伍会从天星码头或者皇后像广场开步，行至港督府侧门终止，并于港督府门前宣读抗议声明，港督府则会派人在此接收示威人士的请愿信。在香江，集会示威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港督府这栋中西合璧的建筑，也经常会有在电视上露脸的机会。 不过以往，叶容天都是在电视屏幕上惊鸿一瞥。现实中，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拜访港督府。 港督府主楼是乔治时期的建筑风格。典型的英式建筑，加装了适合亚热带地区的大型窗户和阳台。屋顶则是日式瓦顶，日据时期，日本殖民政府对港督府进行了大规模的拆迁重建。香江光复后，日据时期的一些建筑特点也被保留了下来，于是便变成了今日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 港督府东翼为宴会厅。东翼面积与主楼相仿。两栋建筑之间由有盖楼梯相连。东翼下层为饭厅，上层为宴会厅，专为接待到访的重要宾客而设。 “叶先生，你可算过来了，纹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叶容天刚在总督府主楼前站定，还未及细看，耳边便传来一声热情招呼。叶容天循声望去，只见教育署署长梁纹建快步迎来，身旁跟随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有劳梁生久候。恕罪恕罪。” 叶容天大步迎了上去，和梁纹建握了握手。 “怎么样，叶先生，对港督府有何观感？是不是比电视上见过得更加雄伟恢宏？哈哈。” 梁纹建拉着叶容天的手摇了摇，热情洋溢，大笑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梁纹建在教育司署可谓春风得意。由于筹款建校有功，梁纹建受到总督尤德爵士点名表扬。日前已有风传。言梁纹建不日即将高升，接替韩达诚成为下一任教育统筹司司长。这一切。自然都是拜叶容天所赐，此番再见叶容天，梁纹建自然要好好表示感谢。 “总体感觉比想象破旧一点。” 叶容天摇摇头，微笑说道。 “不过我最关心的还是遮打爵士留下的那批名画宝藏，不知道港府找到没有？” 关于港督府有很多有趣传说，其中最著名的一则就是遮打爵士留下的名画宝藏。 著名商人遮打爵士逝世时。曾将他私人收藏的一批珍贵画作捐赠给香江政府，这些画作原本一直摆放在港督府内。1941年，香江沦陷，为免画作落入日寇手中，港府遂将画作卸去画框。处理后置入密封锡罐内，埋在港督府花园里。 遗憾的是，当年负责藏匿画作的三位知情人士都在日据时期相继去世，画作的具体藏匿地点也就成了一桩历史悬案。战后，为了追寻这批画作，港府曾经数度进行发掘工作，时至今日，依然一无所获。名画宝藏也就成了香江市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除了“名画宝藏”传说外，据说港督府楼下还有一个战时应急秘密地道，可以通往中环政府总部、汇丰银行总部大厦以及位于添马舰的英军基地，方便港督在紧急情况下，从秘密地道脱身。 “这位先生面生得很，不知又是哪位高贤？” 叶容天和梁纹建寒暄了两句，转首望向梁纹建身侧站立的儒雅男子。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光顾着跟叶先生叙旧，倒是忘了给两位介绍了。” 梁纹建哈哈一笑，抱歉说道。 梁纹建没有立刻介绍中年男子的身份，反而望着叶容天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叶先生，我身旁这位大师跟你可是有莫大渊源。你可能猜到他的身份来历？” 大师？还和自己有莫大渊源？ 听完梁纹建这番话，叶容天目光望向中年男子，微一端详。 男子年逾不惑，身材挺拔，容貌清奇，脸上戴着一幅眼镜，笑意盈盈，身上有一股儒雅的学者气质。 “莫非这位大师就是吴家伟教授？” 叶容天脑海中灵光乍然闪现，蹦出一个人名来。 “哈哈，大师不敢当，鄙人吴家伟，俗人一个。” 吴家伟笑容爽朗，和叶容天热情握了握手。 “家伟在旧金山就听说香江出了个年仅20岁的商业天才，捐资3亿助学，还指名道姓要吴家伟出任校长。家伟原本一直不敢置信，特意跑回香江查看一番。今日见到叶先生尊面，才知纹建没有欺我，叶先生果然是天纵之才。家伟能得叶先生如此看重，实在是诚惶诚恐。” “吴教授真是太谦虚了。吴教授享誉世界，蜚声国际，才是真正的华人之光。叶某些许微名，不足挂齿。科技大学有吴教授坐镇领导，相信很快就会成为世界一流名校。这才是香江之福，华夏之福，容天在这里先行谢过吴教授了。” 叶容天拉着吴家伟双手，由衷感激道。 香江科技大学能在短短十余年内迅速崛起，成为世界第一流的大学，吴家伟校长居功至伟。没有吴家伟校长四处奔波，6天9地礼聘高贤，香江科技大学想要在激烈的竞争之中脱颖而出，绝非易事。神州大地若能多几位吴家伟校长这样有责任心的有识之士，我华夏民族又何愁不能繁荣昌盛？ “叶先生言重了，兴办教育，广开民智，一直是家伟之夙愿。今日蒙叶先生、香江父老重托，家伟敢不竭诚效力？请叶先生放心，家伟一定竭尽所能，将香江科大办成世界第一流的大学。” 吴家伟望着叶容天，面色端凝，郑重许下诺言。 “好啦，你们两个都是高人，这里只有我一个俗人。不过，高人也好俗人也罢，光吃风不吃饭最终都会成为死人。叶先生还是快快进去入席吧，不然菜可就要凉了。” 梁纹建哈哈一笑，在一旁打趣说道。 “叶先生请。” “吴校长请。” 谦让一番后，叶容天这才告罪一声，迈步向宴会厅走去。就在这时，一道靓影如惊鸿一般，从叶容天身边倏忽而过。 叶容天微微一愣，正待细看，靓影已经快一步走入宴会厅内，只余下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在叶容天鼻端萦绕不散。(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赵雅枝 “叶先生，你还是别推辞了，快请进吧。你这个正主不到，大家可没办法开席。” 梁纹建侧身一让，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望着叶容天含笑说道。 “梁生既然这么说，容天恭敬不如从命。” 叶容天点点头，告罪一声，这才迈步走进位于东翼的宴会大厅。 宴会大厅开间宽阔，可以容纳数百名宾客同场无虞。宴会厅的陈设布置华丽大气，充满英伦浪漫风情。 宴会厅地面铺设着洛可可宫廷纹样红色真丝短绒地毯，四面墙壁上镶嵌着乔治时期风格的华美饰板。落地窗两侧，厚重的鹅黄色帷幔静静垂挂，穹顶处悬着一盏水晶大吊灯，晶莹剔透，光华璀璨。水晶吊灯之下，十几名乐师坐成三排，随着指挥棒起伏，深情演奏着小约翰.施特劳斯的名曲“蓝色的多瑙河”。 港督府在1855年既已落成，此后英治时期，共有25位港督在府内居住。历任港督入住之后，都会对港督府进行一番修缮整理。主楼入口处的两只石狮子，还有这四面墙上的乔治风格壁饰，都是前任总督葛量洪留下的杰作。 悠扬的乐器声中，宾客们穿着盛装礼服，笑容优雅得体，举止彬彬有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更有身穿艳丽长裙的名媛贵妇，端着高脚杯在人群之中往来穿梭，宛如穿花蝴蝶一般，时不时举起酒杯，向相熟的朋友微笑致意。 叶容天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微微抿了一口，眼睛在人群之中左右搜索，却没有找到之前见过的那道靓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叶老弟，好久不见，你现在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亮了。” 一个苍老喑哑的嗓音在叶容天耳畔突然响起。叶容天循声望去，顿时看见一位耄耋老者在一位中年女士的搀扶下，向自己这边笑意盈盈走过来。 耄耋老者一身利落唐装，白发稀疏。面容枯瘦，脸上挂着蔼然笑容，一双眼睛饱经风霜，蕴藏着世事洞明的学问智慧。 老者身边女子虽已人届中年，然风韵犹存。金形方面，凤目凛然，长发齐耳，看起来颇为精明干练。 “邵老前辈，方小姐。你们也来啦？” 叶容天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拱手一礼，讶然问道。 这次港督府宴会，是港府专为答谢向科技大学捐款的善心人士而举办的酬谢会。力天世纪捐资3亿港币，超过最终募集善款总额一半，独占鳌头，正是这次慈善助学酬谢会的主角焦点。其他捐款人士，如李嘉臣、包玉钢等贤达名流。均只派了代表过来，并未亲身出席。估计是不想和叶容天抢风头。 邵义夫一向乐善好施，在教育上更是从不吝啬投入。这次科技大学创校，邵义夫本人也认捐了2000万港币，自然也在港府受邀之列。只不过，邵义夫年事已高，向来很少出席这类应酬活动。是以叶容天才会有此一问。 “怎么，就你小子能来，我老头子就不能来了？是不是怕老头子抢了你的风头？呵呵。” 邵义夫拄着手杖，皓首微抬，望着叶容天笑容爽朗。 “哪里哪里。前辈见笑了。多日不见，前辈气色可是愈发精神了，可喜可贺。” 叶容天急忙赔上笑脸请罪，一连串马屁奉上。 “你这小子，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怎么，现在还想要忽悠我老头子？” 邵义夫指着叶容天鼻子点了点，笑骂了一句。 前次为了拿下德宝院线的使用权，叶容天借势摆了邵义夫一道。虽然力天影业和德宝公司之间的“君子协定”外界并不知情，作为当事人之一，精明老道的邵义夫自然心如明镜。 “罪过罪过。上次之事，确实是晚辈不敬，晚辈自罚一杯，请老前辈恕罪。” 苦主当面问责，叶容天没有推托抵赖，豪爽认罚。举杯就唇，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饮完之后，叶容天又将酒杯倒转过来，在邵义夫眼前亮出杯底。 “好，能让你叶容天低首认罚，我也不算吃亏。我们之间这一笔就算揭过去了。” 邵义夫微笑颔首，意甚嘉许。 “邵爵士，叶先生，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叶容天和邵义夫正自微笑寒暄，这时，场地中央又走过来几个人。 当先走来得是一名白人老者，年逾六旬，高鼻深目，笑容蔼然。老者身旁又跟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人正是教育署署长梁纹建，另外一人则比较面生，西装革履，金发碧眼，走在梁纹建身前半个身位，想来在港英政府内的职位不低。 花甲老者走近前，先和邵义夫热情打了声招呼，互道问候，然后转身望向叶容天，一脸兴致盎然。 “叶先生，久闻大名，你可真是年轻有为。” 花甲老者和叶容天握了握手，满面亲切笑容说道。 “尤德爵士，感谢您为香江教育事业发展所做的工作，香江人民不会忘记您的努力。” 叶容天望着眼前这位身材削瘦的花甲老者，郑重说道。 尤德爵士是一个典型的中国通，大学时期就已经开始学习中文，后来长期在华担任要职，曾任英国驻华大使。尤德爵士的夫人彭雯丽女士，便是尤德爵士在华工作期间认识并喜结连理。1982年，尤德爵士获英皇委任，接替麦理浩爵士成为香江第26任总督。 尤德爵士赴任后，对教育发展特别重视，为香江教育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特别是在高等教育领域，尤德爵士先后推动成立了城市理工学院（即后世的香江城市大学）以及香江演艺学院。同时，尤德爵士也是香江科技大学的主要倡设者。可以说，没有尤德爵士的努力推动，就没有后世香江高等教育的繁荣局面。 “叶先生实在太客气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尤德爵士摆摆手，谦虚笑道。 “来来来，叶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两位绅士。” 尤德爵士侧过身，将身边两位男子介绍给叶容天。梁纹建自不必说，另外一位白人名叫詹姆斯，中文名为韩达诚，现任教育统筹司司长，主管香江教育事务，是梁纹建的顶头上司。 叶容天和韩达诚互道问候。一番寒喧过后，叶容天和尤德、邵义夫等人一起入席。 正式开席之前，现场还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捐赠仪式。叶容天受邀上台，即兴发表了一番“文以载道、教育兴港”的讲话。接着，叶容天又在闪光灯照射下，欣然签下捐赠协议，并在众人热烈掌声中，将一面写着三亿港币的大纸牌转交给首任香江科大校长吴家伟先生。至此，整个助学捐赠仪式便算告一段落。 捐赠仪式结束后，酒席正式开始。尤德爵士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自然不便久留。开席后，尤德爵士象征性得和叶容天、邵义夫等人碰了一下杯，便即起身告辞，留下吴家伟、梁纹建以及几位教育司署的官员继续作陪。 一番觥筹交错。诸人之中，叶容天年龄最小，不便推辞，自然酒到杯干。不片刻，便感觉下腹热气上涌，微微发胀。 叶容天向众人告罪一声，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山洪倾泄，顿觉身轻如燕。 走出洗手间，叶容天整了整仪容，便欲回席再战。刚没走出两步，便听见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的议论之声。 “沈夫人，看到了吗？那边那位就是那个狐媚子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压低说道。 “哪个狐媚子啊？” 又是一个女声响起，这个嗓音比之前那个尖细声音要稍微粗犷一些。 “赵雅枝啊，你说还能有哪个？” 尖细嗓音又说道，语声中颇有卖弄之意。 “啊，她就是赵雅枝？啧啧，这模样果然长得不赖。难怪那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粗犷嗓音啧啧称叹，一番品头论足。 “哼，不过是一张皮囊，长得好看抵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骚货。” 尖细嗓音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 “怎么会没有用？嘻嘻，阿娟，你小心点哦。说不定你家那位把持不住，就被狐媚子给勾走了。” 粗犷嗓音嗤笑一声，调侃了同伴一句。 “他敢！信不信我打断他的狗腿。” 尖细嗓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杀气腾腾。 “喂，你小声点说…快走吧，有人过来了…” 叶容天漫步而行，路过一处偏厅，便见两道女子身影从偏厅中慌张走出来，匆匆离去。 叶容天在偏厅门口微微驻足，侧首往里间探望过去。 灯火下，靠着窗户的角落里，独自坐着一位身材曼妙高挑、模样端丽无双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一手托着香腮，一手微微转动酒杯，眼睛望向窗外远处中环夜景，神情落寞，郁郁寡欢。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叶容天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红颜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香江电影电视产业发达，漂亮性感女星多如恒河沙数。要说哪一位女星让叶容天印象最为深刻，自然非“不老女神”赵雅枝莫属。 1973年，香江无线电视台举办首届“香江小姐”选美大赛。赵雅枝在母亲支持下参与竞选，最终获得大赛第三名成绩，并由此开始向娱乐圈发展。 1976年，赵雅枝出演电影《半斤八两》第一女主角，获得当年票房冠军，一举成名。自此之后，赵雅枝片约不断，成为香江演艺圈最当红的女明星之一。 1980年，赵雅枝出演电视剧《上海滩》女主角冯程程，风靡亚洲。赵雅枝因此获选20世纪无线电视最难忘女主角，也成为香江男人最佳的梦想情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少年叶容天。 站在偏厅门口，望着兀自在灯光下对影独酌黯然神伤的赵雅枝，叶容天忽然忆起年少时做过的一个春梦。 梦境中，少年和女神手牵着手来到青纱帐中，相对跪坐。女神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少年则是一脸老成，严肃谨然。女神像一个乖巧的日本小媳妇，千依百顺，温柔款款，帮助丈夫除去身上衣物。未几，女神和少年坦诚相见，赤裸上阵。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母老虎王妍忽然从天而降，手拿着鸡毛掸子朝少年身上劈头盖脸抽来，一边抽打一边暴怒吼叫：快给我滚回去好好做功课！ 好梦难圆，日后每每忆起这个无疾而终的甜蜜梦境，叶容天心中满满都是遗憾。 “赵四小姐，这么有雅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叶容天走到赵雅枝对面施施然坐下，笑容如春风拂过柳条。 赵雅枝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香江媒体经常戏称她为“赵四小姐”。 “叶…叶先生，怎么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赵雅枝似乎喝了不少酒，醉眼朦胧，说话时舌头打结，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怎么，赵四小姐不欢迎在下么？” 叶容天轻笑一声，眼睛眨了眨，好整以暇端详起眼前的如花美人。 灯下观美人，实在是一件赏心悦事。但见对面美人鹅蛋脸，柳叶眉，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肌肤嫩白如雪，双颊似染明霞。 真是经霜犹艳，遇雪更清。此时的赵雅枝便如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浑身上下洋溢着成熟妩媚的气质。 叶容天一望之下，顿感口干舌燥，心中悸动不己。 “哪有啊？叶先生快请坐。叶先生这样的大忙人，雅枝平时想请都请不动。叶先生，来，我和你干一杯。” 赵雅枝举起手中酒杯，向叶容天示意一下，嫣然一笑，仰起脖子，正要一饮而尽。【ㄨ】不料皓腕一紧，被叶容天一把紧紧握住。 “赵小姐，你不能再喝了。何苦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磨自己，不值得。” 叶容天望着醉态酩酊的赵雅枝，锋眉微皱。 赵雅枝1975年与第一任丈夫黄汉韦结婚，育有两子。可惜这段婚姻并不美满，女强男弱，注定悲剧收场。黄汉韦疑心年轻貌美的赵雅枝有婚外情，恰好当时媒体又在热炒赵雅枝与黄远甲之间的绯闻，更让黄汉韦妒火中烧。最后赵雅枝和黄汉韦感情破裂，两人遂于1982年协议离婚。 赵雅枝离婚后，黄锦燊立刻趁虚而入，对赵雅枝发动爱情攻势。 赵雅枝和黄锦燊相识于1981年。当时赵雅枝在杜奇峰拍摄的女性英雄警匪剧《女黑侠花木兰》中饰演女主角，能文能武，轰动整个东南亚。黄锦燊则在剧中饰演赵雅枝的男朋友。这是赵雅枝和黄锦燊首次在屏幕上合演情侣，两人因为合作此剧而结识。 对于黄锦燊的紧追不舍，初时赵雅枝并无感觉，两人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只是俗话说得好，好女怕缠郎，再加上离婚后的赵雅枝正处于感情空窗期，急需男人关爱呵护，最终被黄锦燊成功俘获芳心。确定恋人关系后，两人感情发展稳定，赵雅枝以为终于觅得如意郎君，决定委身下嫁。不料就在赵雅枝外出拍戏之际，香江媒体突然又曝出黄锦燊幽会女艺员的丑闻，顿时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原本时空中，黄锦燊**事件虽然被媒体曝光，但因为照片只拍到黄锦燊护送女艺员回家，没有更多翔实劲爆的猛料，赵雅枝抵不住黄锦燊苦苦哀求，最终还是选择原谅了他。黄锦燊涉险过关后，两人遂于1985年移居美国注册结婚。 而在现在这个时空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容天的蝴蝶效应影响，追踪黄锦燊的狗仔换人了，不仅拍到黄锦燊护送女艺员回家的照片，更有全套露点肉搏戏码。这一组火爆香艳照片一经曝出，立刻在香江娱乐圈内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赵雅枝再次被媒体推上风口浪尖，颜面扫地。这次，赵雅枝就算再大度，再想原谅黄锦燊，都找不到借口了。赵雅枝和黄锦燊原定于今年举行的婚礼，也由此宣布取消。 “我没喝多…我还能喝你…你快点放开我。” 赵雅枝努力挣扎了一阵。可惜叶容天的手掌有如铁箍，以赵雅枝那单薄的身子，哪里挣脱得开？ 叶容天摇头一叹，从赵雅枝手中夺过酒杯。叶容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砸咂舌头，酒杯上似乎还残留着美人的唇香。 “喂，那是我的酒。你干吗要抢我的酒喝？快还给我啊。” 赵雅枝一见酒杯被夺，顿时气恼。香腮鼓鼓，杏眼圆睁，瞪视着叶容天，有如一只发怒的母豹子。 “赵小姐，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叶容天冷然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没有喝多，我还能喝。” 赵雅枝一看夺不回酒杯，干脆就拿起酒瓶，对着嘴就吹。 一瓶吹完，赵雅枝把酒瓶往桌上一顿，杏眼圆睁，恶狠狠瞪着叶容天，一脸挑衅之色。 “赵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见赵雅枝醉得不轻，叶容天站起身，拉住赵雅枝的皓腕，不由分说往外走去。 第八十章 问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雅枝臻首贴着车窗，望着窗外飞泻倒退的夜市街景，眼神惊惶，心乱如麻。 车窗冰凉的冷意，砭入肌肤，让赵雅枝纷乱迷醉的思绪渐渐恢复清明。事实上，走出港督府宴会厅的时候，赵雅枝就已经从酒醉中清醒过来。心中也有过挣扎，最终却鬼使神差，还是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车。 为什么会这样？ 赵雅枝双眸迷离，透着惘然之色。 或许是这个男人清澈关切的眼神，让自己觉得心安？ 抑或是这个男人显赫超卓的地位让自己无法拒绝？ 对于身边这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赵雅枝虽然素未谋面，却早有耳闻。 他的财富神话，他的商业谋略，他的慈善义举，他与林家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这些都是香江市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应该不会有事得。他是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做出那种逾矩的事情？可是，如果他真得硬要胡来，我又该怎么办？ 赵雅枝俏脸微红，双颊如染明霞，贝齿轻轻咬着樱唇，芳心惴惴不安，有如鹿撞。后悔、迷惘、惊惶、无助，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 良久，赵雅枝从窗外收回视线，偷偷瞥了叶容天一眼。 叶容天眉如锋剑，目似朗星，侧脸轮廓有如刀削斧劈，嘴角微微上弯，刚毅英挺又不失温柔亲和。这样一张面孔，对任何一位女子都有着无可抵挡的诱惑力。 “梁生你好，我是容天。” 叶容天举着大哥哥贴在耳边，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离开港督府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叶容天领着赵雅枝直接从侧门悄悄离开，并没有和梁纹建、吴家伟等人打过招呼。 “叶先生，我们几个还在合计怎么把你灌倒，你倒是见机快，悄没声就偷偷跑了。” 电话那头传来梁纹建带着微微酒意的笑骂声。 “真是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情先走开了。改天我一定向梁生还有吴校长当面谢罪。” 叶容天笑着赔罪道。 “谢罪就不必了，以后需要麻烦叶先生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到时候叶先生能不吝援手。” “没问题。麻烦梁生向吴校长转告一声，力天世纪会一如既往支持科技大学。今后科大如果在财政上遇到困难。欢迎随时去力天世纪找我。” “有叶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次科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建，全赖叶先生慷慨支持，纹建代香江百万市民向叶先生说一声谢谢。” “都是分内之事，何必言谢？嗯。那就这样了。” 叶容天和梁纹建随意聊了两句，便即挂断电话。转首向身侧望去，却见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眼眸，正自一眨不眨，凝视着自己。 “赵小姐，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端丽无双的脸庞，语气温柔，关切问道。 “啊，我…我没事了。” 赵雅枝一时入神，没料到叶容天会突然转头。偷窥被人发现。俏脸顿时一红，急忙别过脸惶声说道。 “没事就好。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酒多伤身，尤其是对你们女人而言。” 叶容天见赵雅枝眼神清明，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点点头，心里舒了一口气。 “嗯。” 赵雅枝低着头轻轻回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车厢内陷入一片沉默，耳边唯剩下车轮滚动的嘶嘶声。气氛旖旎暧昧又有些微尴尬。 “叶先生，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车。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沉默半晌，赵雅枝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俏脸望向叶容天轻声说道。 “这怎么行？” 叶容天脸色微微一沉。眉头皱起，摇摇头断然否决。 “这么晚了，单身女人打车可不安全。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对了，赵小姐，你现在住哪里？” 叶容天的语气随意淡然，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听到叶容天这番生硬中带着关切的话语。赵雅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眼眶微微泛红。 “九龙塘广播道。” 赵雅枝转首望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霓虹灯牌，不想让叶容天看见自己失态落泪的样子。 “老毕，去广播道。” 叶容天敲了敲前排椅背，吩咐了一句。 赵雅枝悄悄拭去眼角珠泪，深吸一口气，待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转过俏脸。 “叶先生，这次真是多谢你。” 赵雅枝望着叶容天说道，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 “举手之劳而已，赵小姐何必这么见外？” 叶容天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 “赵小姐，其实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来着。为偶像鞍前马后效力，是我的荣幸。”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嘻嘻一笑，脸上露出孩童般顽皮的笑容。 “那你现在见到偶像这幅模样，是不是很失望？” 赵雅枝被叶容天突然展露的调皮笑容逗得一笑，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位高权重、财倾香江的大人物，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罢了。 “没有啊，看见偶像舞台之下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我觉得很好。” 叶容天笑着说道。 “你糗我啊？” 赵雅枝嗤笑一声，嗔怪望了叶容天一眼。 “哪有？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说到这里，叶容天收敛笑容，面色转肃。 “在我印象里，赵小姐一直是一位坚强独立的女性，没想到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感慨说道。 “生活是一根绳子，我们不过是被牵着走的提线木偶。” 赵雅枝幽幽一叹，臻首靠着车窗，神色黯然落寞。 “话不能这么说哦。脚是长在自己身上，往前走就对了。做人最要紧就是开心嘛。你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ok了，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到自己心情？那样多划不来。赵小姐，你说对不对？” 叶容天摇摇头说道，有心开解赵雅枝。 “哪有那么潇洒？” 赵雅枝苦笑一声，目光幽幽，面色怅然。 “为什么男人总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在惦记着别的女人？” 想到心头恨事，赵雅枝俏脸上又浮现出悲切不忿之色。 “不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吧？也是有例外…” 叶容天讪讪一笑说道，声音微弱，半点底气也没有。感觉赵雅枝这话就像一记鞭子，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风流好色是男人的通病，汤振业如此，黄锦森如此，叶容天亦不例外。吃着碗里，盯着锅里，惦记着田里。左拥又抱，三妻四妾，生活乐无边，快活似神仙，哪个男人不想？ 愿得一心人，白首无相欺？这种话也只能哄哄无知少女。放在后世，连初中小女都骗不倒了。 “叶先生，那你是不是好男人？” 赵雅枝转过脸，定定望着叶容天，嫣然一笑，饶有兴趣问道。 “我？”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 “是不是好男人，我自己说了不算。不过有一点能肯定，我一定是个真男人。” 叶容天双目炯炯，凝望着赵雅枝明艳无俦的脸庞，笑容意味深长。 赵雅枝雪白脸颊上蓦得升起一团红云。轻啐一声，丢给叶容天一记白眼，神情似嗔非嗔。端得娇俏可人，惊心动魄。这幅绝世姿容落入叶容天眼中，顿时让他看得一呆，心中悸动不己。 见叶容天面色痴呆，目光迷离，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赵雅枝心中羞意大盛，脸色愈发红艳惹人。 “叶先生，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赵雅枝俏脸低垂，佯怒嗔怪道。 “啊。” 叶容天好像忽然醒觉过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又扯了一张便签纸放在大腿上，唰唰唰快速写了起来。 “叶先生，你在写什么？” 赵雅枝见叶容天动作古怪，忍不住好奇，探首过去一望。 只见便签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几行简短句子，看起来似乎是一首小诗。只是车厢内光线昏暗不明，赵雅枝也看不清字迹内容。 “吁！” 片刻之后，叶容天停下笔头，轻吁一口气。捏着纸片细细读了一番，自觉没有差错，这才转身递给赵雅枝。 赵雅枝从叶容天手中接过纸片，借着车窗外的街灯光线，小声将纸片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 岁月禁不起太长等待 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 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 一世的聪明 情愿糊涂 一身的遭遇 向谁诉 爱到不能爱 聚到终须散 繁华过后成一梦 海水永不干 天也望不穿 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阿雅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 赵雅枝轻声念着纸片上的词句，心有所感，眼眶顿时泛红，目露痴迷之色。 即便没有曲谱，仅仅凭着几句歌词，赵雅枝依然能体会到歌曲之中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淡淡惆怅之意。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岂不正是赵雅枝此刻心境的写照？ “赵小姐，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一首歌词。等我谱好曲子，再送给你，你看可好？”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微笑说道。 “叶先生，你还会写歌？” 赵雅枝恍然回过神来，俏脸微抬，语声哽咽，眼角之中带着隐隐的泪光。 “其实如果有时间，我还会写写小说，编编电影剧本。”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脸上凄楚的表情，心下一叹，强忍住替她擦拭泪水的冲动，自嘲一笑道。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语，赵雅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春花盛放，明媚灿烂至极。 赵雅枝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位年轻俊彦，不仅仅是一位超级富豪，还是名动香江的大编剧、大作家。只是叶容天身上的财富光环太过强盛逼人，以至于人们总是忽略他在其他领域取得的成就。 “歌词写得真好。谢谢你，叶先生。” 赵雅枝又默默念了几遍歌词，幽幽一叹，抬起头望着叶容天说道。 “你喜欢就好。” 叶容天凝视着赵雅枝的双眸，温柔款款。 感受着叶容天温情专注的目光，赵雅枝俏脸泛红，睫毛轻轻颤动，连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只是不知怎得，赵雅枝心中对此却并不排斥。反倒有微微的期望之意。 两人就这样默默凝视着对方，目光中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良久，叶容天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 “老板。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叶容天和赵雅枝俱是一惊，顿时回过神来。 赵雅枝急忙转过脸去，不敢再接触叶容天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我送你回去。”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明艳的侧脸，只轻声说了一句。 “嗯。” 赵雅枝微微点点头，没有回拒。 两人相继下车，沿着砖石小道，并肩默默前行。月色溶溶。凉风习习，静谧无人的夜晚，唯有细碎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就送到这吧，叶先生。” 片刻功夫，两人便走到小区门口。 赵雅枝回头望着叶容天俊朗的面庞，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嗯，回去好好休息。” 叶容天点点头说道。 见叶容天自始至终以礼相待，没有提出非分逾矩要求，赵雅枝一直绷紧的心弦微微一松。就在这时，耳畔忽得又响起叶容天带着笑意的声音。 “赵小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你能不能满足。” 叶容天凝视着赵雅枝端丽无俦的面庞，面带笑意说道。 “叶先生。你要…” 赵雅枝刚刚放松的心弦再度绷紧，面色惊惶，心如鹿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结巴。 “赵小姐，我们今天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叶先生了，就叫我容天吧。” 叶容天似乎没有注意到赵雅枝脸上的异色，自顾微微一笑说道。 “啊？叶先生，这就是你的要求？” 赵雅枝诧然问道。 “当然，不然还会有什么要求？你希望我提什么要求？” 叶容天望着赵雅枝。奇怪反问道。 “哦，没有。叶先生，是我想歪了。” 赵雅枝面上升起羞愧之色。叶容天是这样彬彬有礼的君子。自己却屡屡误会于他，实在是不应该。 “还叫我叶先生？” 叶容天脸色一沉，语声颇为不悦。 “嗯，容天，你就叫我阿枝吧，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昏黄的街灯下，赵雅枝俏脸酡红，愈显娇俏动人。 阿枝？枝枝？ 叶容天脑海中忽然响起关芝琳柔媚入骨的声音，猛然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容天，你这是怎么了？” 赵雅枝对叶容天的反应大感迷惑，不解问道。 “没什么，我还是叫你阿雅吧。阿枝不好听，我也不想用和别人相同的名字称呼你。” 叶容天摸了摸鼻子，面色微窘说道。 只是这番话落进赵雅枝耳中，又似别有蕴意，俏首抵垂，雪颊上红霞愈盛。 “卡擦!卡擦!” 就在赵雅枝芳心可可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快门按动的声音。 有记者！ 赵雅枝悚然一惊，俏脸霎时间变得煞白一片。 赵雅枝作为tvb当红女星，香江男士的梦中情人，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媒体竞相追逐的目标。赵雅枝本人更是深受媒体荼毒之苦。先是与黄源甲的“情书”被媒体曝光，导致与黄汉韦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接着与黄汉韦的争子案，又被媒体炒作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现在黄锦森**事件又把赵雅枝推上风口浪尖。如果此时传出赵雅枝深夜私会男子的消息，那赵雅枝以后恐怕真得没法做人了。 “不用担心，他们不敢随便报道我的新闻。” 叶容天见赵雅枝一脸惶恐之色，心中怜意大起，柔声劝慰道。接着眼睛微微一眯，眸中寒光闪动，转首向道路一侧望去。 不远处，一名穿着褐色夹克衫的狗仔正自疯狂拍照。 这时，狗仔也终于看清叶容天的脸容，顿时大惊失色。 “叶…叶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狗仔慌忙跑上前，对着叶容天不住鞠躬道歉。 叶容天眉头一皱，面露嫌恶之色，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微微一伸。 狗仔愣了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慌忙取出相机底片，恭敬交到叶容天手上。 “你看，没事了。” 叶容天将底片交给赵雅枝，双手一摊。淡然笑道。 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赵雅枝面露惊愕之色。 赵雅枝成名以来，狗仔就有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咬在她身上，挣不脱甩不掉。对于赵雅枝而言，狗仔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这个纠缠赵雅枝多年的梦魇，三言两语之间，就被眼前这个男子轻松摆平。 “以后别来骚扰赵小姐了。” 叶容天取出支票本，随手签了一张支票，递给狗仔。 狗仔接过支票，待到看清上面的数字，眼睛顿时瞪得滚圆，面露狂喜之色。 “是是是，叶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来骚扰赵小姐了。” 狗仔对着叶容天点头哈腰说道。 “滚吧。” 叶容天不耐烦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 “是是是，我滚，我现在就滚。” 狗仔连滚带爬跑开了。见狗仔已经撤走，叶容天拍拍手，转身对着赵雅枝微微一笑。 “晚安，阿雅。” 说完这句话，叶容天再不多言，洒然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只留下赵雅枝一人站在街灯之下，望着叶容天远去的背影，面色痴然。(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交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尔夫意指“在绿地和新鲜空气中的美好生活”，其英文单词golf其实就是由绿色、氧气、阳光、友谊四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缩写构成。 高尔夫球运动把享受自然乐趣与运动交友融为一体，对运动场地、着装、礼仪乃至球手身份地位，都有着严格的限制规定，是一项典型的贵族运动。 高尔夫球起源于15世纪的苏格兰。据说当时的牧羊人喜欢用赶羊的棍子击打石子，看谁击得更远更准，这项游戏后来就演变成为现在的高尔夫球。 其实早在元朝时期，华夏就已经开始盛行一种名为“捶丸”的运动。《丸经》记载有详细的捶丸运动细则，球手必须站在远地，挥杆将木球高高击起，木球绕过障碍物落入洞中则获胜。这些运动规则和现代高尔夫球非常相似。 皇家香江高尔夫俱乐部始建于1889年，是香江历史最悠久的私人高尔夫球俱乐部，被誉为“香江的奥古斯塔”。 球会一开始选址在跑马地，后来迁到深水湾，1911年在粉岭落定，兴建了18洞老场。 粉岭球场的设计是典型的公园型态，带有强烈的英伦风格，绿草如茵，环境清幽雅致，远离都市喧嚣。球场配有豪华会所、游泳池、高档餐厅、直升机停机坪等一系列设施，来这里打球的客户非富即贵，都是香江上层社会的名流人士。 “双手握紧球杆，身体自然站立，手臂下垂。对，就是这样。好的，现在起杆，扭腰，挥杆。” 开球台上，叶容天头戴长檐高尔夫球帽，身穿白色休闲运动衫，在美女教练的贴身指导下。双手紧紧握住球杆，微微调整呼吸，眼睛瞄向前方击打方向，猛地里扭腰。将球杆狠狠挥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色小球在巨力触击下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沙丘，落到远处草坪之上。 “漂亮！” 见叶容天击出好球。身旁一名戴着金丝眼镜、面相斯文的年轻男子立时鼓掌叫好。 “天哥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挥杆的技巧。” 年轻人一边鼓掌祝贺，一边满面笑容奉承说道。 “阿鸣，你就别笑话我了。就这么个简单动作，练了一个多小时。要是再学不会，我叶容天就该改姓猪了。” 叶容天扶起帽檐，眼睛向远处落球位置眺望过去，嘴上虽然谦虚客套，脸上却是难掩得意欣喜之色。 高尔夫球场由三个主要部分组成，包括开球台、球道和果岭。 开球台是球手开球时所站立的草坪。种植着坚硬平滑的短草。开球台上有两个球状标记，相距5米左右。两个标记之间以直线连接，连线称为开球线，也就是球手开球的地方。 果岭为球洞所处区域，一般为圆形或者椭圆形的缓坡形状，表面种植有优质草坪，修剪碾压密实，确保小球能在草地上无阻碍滚动。 开球台和果岭之间即是球道，一般会设置一些障碍地带，如沙坑、水池、小溪之类。既丰富场地景观，又可增加击球乐趣。 高尔夫球的比赛规则很简单。球手站在开球区用球棍击球，然后走到落球处，继续击球。直到把小球推入洞内为止。 高尔夫球入洞时，如果杆数比标准杆（一般为3-5杆）超出一杆，则称为补给，超出两杆则称为双倍补给，这两者又合称为晦气。如果击杆数比标准杆少一杆，则称为小鸟球。少两杆为老鹰球，少三杆为信天翁球。比赛中，谁击球的杆数最少，谁就获得比赛最终胜利。 “想不到这项老人运动也这么累人。” 叶容天将球杆递给一旁守候的球童，走到休息区坐下，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汗渍。 叶容天对高尔夫原本没有太大兴趣，在叶容天看来，高尔夫就是一项“老人运动”，跟钓鱼差不多，适合老人修身养性，不适合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不过随着地位上升，叶容天的观念也发生了改变。高尔夫其实就和舞会差不多，是上流社会的一个交友平台，高尔夫的最后一个英文字母f，代表的就是friend的意思。 通过打高尔夫，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交流球技，可以促进彼此友谊，借机洽谈合作，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今天光线充足，天哥你又一直在练习挥杆，当然会觉得累。我记得我当初练球的时候，第二天手疼得都举不起来。” 雷启鸣取过一瓶水递给叶容天，笑吟吟说道。 “真得这么惨？” 叶容天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随手放下瓶子。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味打量着眼前这位白面肃净、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 “阿鸣，你今天约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打球吧？” 叶容天望着雷启鸣说道，脸上笑容意味深长。 “打球只是一方面。天哥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天哥好好学习学习。” 面对叶容天审视的目光，雷启鸣笑容不减，在叶容天旁边躺椅上施施然坐下。 “给我学？我怕带坏你啊。” 听到雷启鸣这番话，叶容天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天哥说笑了。老实说，如果学坏可以像天哥这么成功，我倒是宁愿坏一点。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走快一步，没人会说，走慢一步，永远都被人瞧不起。” 雷启鸣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你开窍了嘛。” 叶容天望着雷启鸣，点点头笑道。 “都是天哥教得好。大争之世，不争何以制胜？” 雷启鸣微微一笑，又一顶高帽奉上。 “说得好。阿鸣，那你又想要争什么呢？” 叶容天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微抿一口，悠然笑问道。 “我想要九龙建业。”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雷启鸣双目炯炯，望着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小、却令他高山仰止的男人，缓缓道出自己来意。 “九龙建业？这恐怕不太容易吧？据我所知，九龙建业的太子可是你哥哥雷启争。” 叶容天从果盘里拈起一粒葡萄，随意丢进嘴中咀嚼。 “再困难的事情，到了天哥手中，相信都会手到擒来，变得简单。” 雷启鸣拿起一颗桔子，剥掉果皮，放到叶容天身前果盘上，笑眯眯说道。 “呵呵，阿鸣，你不用这么奉承我。商人食利，帮了你，我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叶容天撕下一瓣桔子丢进嘴中，好整以暇问道。 “金公主这两年经营业绩一直没有起色。我想，如果能把它交给力天影业打理，一定会比现在发展得更好。” 雷启鸣望着叶容天，笑容不变，亮出自己的筹码。 “你不怕我趁机吞了九龙建业？” 叶容天眼睛微微一眯，盯着雷启鸣的眼睛，似笑非笑说道。 听到叶容天这番赤裸裸的威胁，雷启鸣脸上笑容微微一僵。旋即，原本秀气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光芒。 “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天哥如果感兴趣，那就拿去好了。” 雷启鸣望着叶容天，面色淡然说道。 “好，有魄力。这才像是年轻人的样子。” 叶容天伸出手拍了拍雷启鸣的肩膀，意甚嘉许。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比你哥哥雷启争醒目。雷前辈老眼昏花，有眼不识金镶玉，那我就帮他作主好了。相信九龙建业在阿鸣你手上，一定能够发扬光大。” “多谢天哥成全。” 叶容天和雷启鸣举起手中酒杯，微微一碰，相视而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阿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争少，金公主院线可不能卖给力天影业啊。” 金钟凯悦酒吧一间豪华包间内，霓虹溢彩，乐声震天。身穿豹纹劲装的性感女郎，尽态极妍，随着动感强劲的音乐，在舞池中疯狂扭动水蛇一般柔韧曼妙的腰肢。 春色灿烂，勾魂摄魄，面对如斯热辣惹火的美景，麦加却是无心欣赏，眉头皱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一脸苦恼郁闷之色。 麦加原名麦加尚，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系，是香江影视圈中少有的科班出身，根正苗红。1973年，麦加返回香江娱乐圈发展，从此之后星途亨达，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十余年的影视生涯中，麦加先后得过金像奖影帝、金马奖影帝，连续拿过香江电影票房冠军。此后，麦加又得到九龙大亨雷觉昆的赏识，抱上金公主娱乐这根大粗腿，从一个草台班长摇身一变，晋升为新艺城影业公司的大股东，成为香江影视圈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回顾麦加从影十余年来走过的道路，可谓一马平川无往不利。 可惜，正应了那句老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前几年把运气额度都透支了，麦加这两年的日子可谓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先是合作无间的奋斗小组分崩离析，接着如日中天的新艺城影业风雨飘摇。现在连新艺城背后的金主，金公主院线也要被人收购了。收购方还是新艺城影业的死对头，力天世纪影业公司。这要是让力天世纪得逞，新艺城以后还怎么混？ “没有院线支持，我们新艺城影业真得很难撑下去了。” 麦加摸着铮亮的光头，叹了口气，望着对面沙发上正在左拥右抱大吃豆腐的雷太子大倒苦水。 “麦叔啊，不是我不想帮忙，我也是很难做啊。” 看见麦加一幅愁眉不展急火攻心的样子，雷启争心头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争少，我当然知道你有难处。这两年，新艺城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我们也都在想办法解决，争少，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啊。” 麦加见雷启争掏出一支烟，急忙拿起桌上打火机，凑上去帮雷启争点火。 “麦叔，你知道我一向都很支持你。上次叶容天亲自登门，掏出10个亿想要收购金公主。10个亿啊，如果不是我拦着，金公主早就换东家了。” 雷启争将脚板架在茶桌上，嘴中吐出一团烟气，面色陶醉，悠然说道。 “对对对，争少一直都很支持新艺城，这我是知道得。我们新艺城也会永远支持争少。我们相信有了争少领导，九龙建业和金公主一定会越做越旺。” 麦加连连点头，一迭声说道。 雷启争的太子之位并不稳当，集团内部一直都有传言，说大老板其实更中意二公子，这才一直没有将大公子扶正。现在雷启争这番拿捏作态，自是要新艺城这帮老臣子选边站队了。 果然，这边麦加刚刚表过忠心，那边雷启争立刻龙颜大悦，态度大见好转。 “麦叔，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老爷子暂时还不会动金公主。” 雷启争拍拍麦加肩膀，和颜悦色安慰说道。 “不过，你们也要做出点成绩来，我可是在老爷子面前为你们好话说尽，给你们打过保票了。” “多谢争少费心。我们这次一定吸取教训。现在市道正旺，明年我们一定拿出几部像样的电影，相信一定可以大挣一笔。” 麦加胸脯拍得山响。 “你知道就好。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和黄柏鸣、石添之间那点龌龊事，老爷子可是一清二楚。再这么闹下去，谁都保不住你们。” 雷启争斜睨了麦加一眼，手指轻弹烟灰，冷声说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精诚团结，不会再让石添胡来了。” 麦加满脸堆笑，连连点头称是。 “回去告诉石添，要干就好好干，不想干趁早滚蛋，别以为资格老就能耍大牌。我们是开公司，不是开善堂，不会养一些废物闲人。” 雷启争恶狠狠说道，眼中凶芒闪动，满面皆是戾气。 两人正说话间，包厢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一名年轻男子迈着轻快步伐，施施然走了进来。 年轻男子三十岁上下，头发三七分，油光可鉴。身上穿着一件浅色西装，双手随意插在兜中。 “哇，这么热闹。” 年轻男子走进包厢，看见正在舞池中扭动水蛇腰的性感女郎，眼睛顿时发亮，笑容暧昧，冲着辣妹吹了一记轻佻的口哨。 “阿权，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雷启争从茶桌上收回脚板，望着年轻男子，眉头微皱，不悦问道。 “争少，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阿权嘻嘻一笑，从舞女****上恋恋不舍收回目光，迈步朝里间走过来，在雷启争身旁一屁股坐下。 “堵车，是在外面喝花酒吧？一身都是酒气。” 雷启争冷哼一声，对阿权的解释显然并不相信。 “争少，我这可完全是为了公务。那些鬼佬个个精得跟个鬼似得，你以为很好打发？” 听见雷启争不满，蒋志权顿时叫起了撞天屈。接着又转首望向麦加，面露疑惑之色。 “这位是？看着有点面熟啊。” 阿权望着麦加铮亮的光头，拧眉思索。 “我是麦加。” 麦加向阿权伸出手，满面笑容说道。 这个名叫阿权的年轻人举止轻佻孟浪，不是阿飞就是纨绔，和雷大少爷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麦加久历人事，八面玲珑，自然不会蠢到得罪太子面前的红人。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光头神探，对不对？” 阿权伸出食指，朝着麦加虚点了几下，脸上露出恍然神色。 光头神探是麦加在《最佳拍档》中饰演的角色。凭借这一角色的出色发挥，麦加和洪锦宝共同获得第2届香江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成为金像奖历史上唯一一个双胞影帝。 “蒋志权，大家都叫我阿权。” 蒋志权伸手握住麦加手掌，轻轻摇了摇，笑容随意说道。 第八十四章 借款 “麦先生，久仰大名。↖，我是蒋志权，大家都叫我阿权，请麦先生多多关照。” 蒋志权微微一笑，和麦加友好握了握手。 “蒋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有用得着我麦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就是，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麦加摇晃着铮亮的光头，一派豪爽作风。 “阿权，和鬼佬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见蒋志权还在和麦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屁话，雷启争顿感不耐，掐灭烟头随手一弹，打断道。 “还行吧。” 蒋志权含糊回答了一声。自顾从茶桌果盘里摘了一粒葡萄丢进嘴中，眼睛却往几名舞女身上瞟去。 “你们先出去。” 雷启争顿时会意，冲着缠在身边的几名性感辣妹摆摆手。 “争少，要是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告辞了？” 麦加察言观色，知道雷启争和蒋志权恐怕有重要事情要商谈，便即知趣起身告辞。 “回去后好好把新艺城给我整顿一下。要是还是烂泥一团，以后谁都救不了你。” 雷启争点点头，没有出声挽留。 “是是是，争少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麦加向雷启争弯腰致意，便即转身离开了包厢。眨眼间，曲终人散，偌大的包厢里便只剩下雷启争和蒋志权二人。 “鬼佬那边谈妥没有？” 见闲杂人等都已经退出包厢，雷启争启开一瓶威士忌，亲自给蒋志权倒了一杯酒，面色急切问道。 “多谢争少。” 蒋志权端起酒杯先自抿了一口，面色惬意。见雷启争双目紧紧盯着自己，一脸焦灼之色。不由轻笑一声。 “放松点，争少，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蒋志权拍了拍雷启争肩膀，一脸轻松随意的笑容。 “鬼佬那边都已经谈妥了，随时都可以提钱。怎么样，这个结果争少可还满意？” “这么快？鬼佬有这么好说话？” 雷启争眉头微皱。面有犹疑之色，上身挺直，一双阴鸷眼睛冷芒迸射，直直盯着蒋志权，似乎要洞穿他的心肝五脏。 雷启争虽然是个纨绔衙内，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以雷启争的身份，在朋友圈里借个几十万、上百万都不是什么问题，但要一口气借出数亿资金，雷启争自知还没有那么大面子。 “现在美元贬值。这些鬼佬都像疯了一样往外跑。日本，香江，东南亚，只要有好项目，根本不愁借不到钱。” 面对雷启争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蒋志权淡然一笑，不以为意。 “当然，利息肯定会比正常要高一点。争少你也知道。这些鬼佬都是为了求财而来。像这种短期拆借，人家肯定是要收取一些好处费。” 听到蒋志权这番解释。雷启争微微点了点头，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心弦略松。 广场协议签署后，美元大幅贬值，虽然有利于刺激国内贸易出口，却也使得国际热钱疯狂逃离美国。前往亚洲寻找投资机会。日本自然是游资的首选之地。此外，香江、台岛、韩国、新加坡作为亚洲新兴的四条小龙，也受到国际资金的热烈追捧。特别是有着“******”之称香江，更是国际热钱流入的主要目的地。 香江一个弹丸之地，最终能发展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其不可比拟的优势就在于100多年以来，港英政府一直奉行低税率的自由贸易政策，对于外资的进出几乎没有设置任何门槛，这为国际热钱的流动提供了极大便利。 鸦片战争后，香江成为英国在远东的殖民地。因此，香江的政治经济体系也是按照当时英国的模式进行设计。19世纪40年代，大英帝国强盛无比，是世界经济的主导者，自由贸易理念由是兴起。1846年，《谷物法》被废除，标志着英国走向自由贸易政策。这种贸易政策理念，自然也被复制到了殖民地香江。 到了20世纪60年，工党出身的郭伯伟出任香江财政司司长。郭伯伟是约翰。密尔的忠实信徒，认为政府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市场机制会自动调节。郭伯伟上任之后，在香江大力推行“积极不干涉”政策。在郭伯伟执掌财政司的10年之中，香江的贸易政策比英国更为自由开放。由此，最终确立了香江国际******的地位。 “利息高点倒是无所谓，那些都是小钱。既然要向人家借钱，总要给点甜头。” 大事已了，雷启争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放落心头高悬的石头，举起酒杯和蒋志权碰了碰，微嘬一口。 “对了，阿权，鬼佬一定要用我的股份作为抵押吗？” 雷启动皱眉凝思，将整个交易过程前前后后仔细在脑中回想了一遍。毕竟涉及到数亿资金的借贷，雷启争就算再纨绔，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倒是无所谓。如果争少你能提供其他等值的抵押物，鬼佬一样也会借钱。” 蒋志权耸耸肩笑了笑，见雷启争依然心存犹疑，接着说道。 “争少，其实你现在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要不是因为广场协议，还有现在香江股市正旺，你到哪里去借这么多钱？你这些股份拿到银行，人家都不一定会收。” 股票虽然也属于有价证券，但和土地、房产这些固定资产不同，股票价值会随着市场行情变化而大幅波动。因此，银行对股票质押贷款的管理一贯严厉，对借款人的财务和资信状况审核非常严格。此外，股票质押贷款的条件往往也比较严苛。比如，质押率不能超过60%。借款合同到期后，不得展期。借款人提前还款，必须征求贷款人同意等等。 “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雷启争想了想，虽然觉得蒋志权说得不错，心中还是不太踏实。 “风险？什么风险。钱到了你手上，该担心的是那些鬼佬才对吧。 争少，现在这个社会，借钱的才是大爷，你有什么好担心？” 蒋志权嗤笑一声，不以为意说道。 “借款期限只有十天，到期如果我们拿不出钱还款，那我那些股份怎么办？” 雷启争皱眉问道，患得患失。 “怎么会没钱还款？等争少你拿到地，再把地皮放到银行做抵押，用银行贷款还债，有什么问题？ 空手套白狼。争少，这件事情你要是做成了，我敢保证，雷伯父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看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蒋志权拍了拍雷启争肩膀，巧舌如簧。 蒋志权这番话算是说到雷启争心坎上了。雷启争是雷觉昆的嫡长子，按照华夏千年以来的宗法制度，先尽嫡长子孙，雷启争的太子之位本来无可置疑。 可惜，雷启争自己立身不正行事不经，以致搞得声名狼藉，让集团内很多老人看不上眼，连带雷觉昆对他也颇感失望。 早几年，二弟雷启鸣年龄尚幼，雷启争还没有意识到威胁。这几年，雷启鸣年岁渐长，开始插手集团事务，各方面表现都比雷启争更为出色，深受集团上下称道，雷启争这才感到大事不妙。现在集团内就有种种吊诡传言，谁知道是不是老头子故意散出去的风声？ 对于雷启争来说，这次油麻地土地竞拍项目就是一个攸关生死的考题。要是雷启争依然不能拿出令雷觉昆满意的答卷，恐怕雷觉昆真得要考虑“废长立幼”了。 “银行那边怎么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放出款吗？银行的审批程序可是一直都很麻烦。” 雷启争望着蒋志权又问道。 “只要争少你拿到地，凭着我老豆的面子，三天之内，我保证争少你拿到钱。” 蒋志权胸脯拍得山响，满面自信说道。 “阿权，那就又要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蒋志权父亲是大亨银行董事，有了蒋志权这句话作保，雷启争心中再无犹疑，望着蒋志权，脸上露出少有的感激之色。 “争少，我当你是朋友才这么帮你。你跟我说这种话？” 听到雷启争这番说话，蒋志权面上没有半点欢喜之色，脸容一肃，不悦说道。 “好，阿权，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次算我欠你了。只要我过了关，以后新艺城那边来了好货色，我第一个介绍给你。” 雷启争畅快大笑，举起酒杯和蒋志权碰了碰，一饮而尽。 “争少，还是你最了解我了。” 蒋志权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举杯就唇，将杯中红色液体缓缓倒入口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算计 “争少，那就这样喽。←頂點小說，明天我带你过去跟那几个鬼佬见见面，把手续都办了。早点拿到钱，你也好定心。” 蒋志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拍手站起身准备告辞。 “这么快就走？阿权，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雷启争微微一愣，旋即望着蒋志权，笑着调侃了一句。 “阿权，老实说，你介绍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妞很正点，服务专业，听说还有制服套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金钟还有这么一间酒吧？” 雷启争伸出脚板架在茶桌上，双臂张开，整个人像座衣架一样，往沙发背上一倒，顿觉浑身舒坦。 “刚开张没多久。争少，现在能上你床的都是大明星，哪还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再说，这里的妞看得摸得上不得，再正点又有什么用？” 蒋志权嘻嘻一笑说道。 “呵呵，不过是吊人胃口，老掉牙的手段。有钱还怕砸不上床？” 雷启争撇撇嘴，不屑说道。 “争少，你随意喽。我得赶紧走了，tina还在等我。” 蒋志权指了指腕表，抱歉说道。 “tina？怎么不是上次那个ang？阿权，你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要勤，哈哈…” 雷启争指着蒋志权哈哈大笑道。 “英雄本色。男人哪有不好色？争少，别忘了以后多给我介绍几个明星。” 蒋志权耸耸肩笑了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和雷启争果然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好基友。 “少不了你。既然佳人有约，那我就不留你了。” 雷启争挥挥手，不再理会蒋志权，自顾掏出一支烟。脑袋枕在椅背上，吞云吐雾，惬意享受。 “争少，记得明天带齐材料，省得到时又要多跑几趟。” 蒋志权拉开包厢大门，正要迈步离开。忽得又想起一事，回身提醒了一句。 “还用你说？婆婆妈妈，快点滚吧。对了，帮我叫几个妞进来。” 蒋志权冲着雷启争做了个“ok”手势，拉上包厢门，脸上笑容顿时收敛不见。回头深深望了包厢一眼，嘴角逸出一丝冷漠嘲笑，随即转身匆匆离开。 凯悦酒吧分为三层，底层中央是一个巨大舞池。有专业dj负责活跃气氛。酒吧请了不少驻唱歌手，也有火辣美女表演热舞。舞台周围分布着一些卡座，二楼是包厢，三楼是经理区。 蒋志权走下楼梯，穿过人群，没有离开酒吧，而是来到一处电梯间，摁开厢门。径直走了进去。 电梯在3楼停下，蒋志权走出电梯。穿过一条金光闪闪装修奢靡的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经理室。 经理室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容貌靓丽的服务生。看到蒋志权走过来，左手边的服务生伸出纤纤玉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进来。” 稍顷，经理室中传出一个成熟稳重的嗓音。 蒋志权整了整衣服。脸上换上一幅恭敬笑容，这才推门而入。 蒋志权一走进门，便看见里间沙发上，坐着三名年轻男子，正自有说有笑。 左边男子一身浅褐色西服。白面肃净，头发微微卷曲，成熟稳重。 右边男子二十岁出头，长相斯文，笑容可亲，彬彬有礼。 居中青年穿一身黑色手工缝制的西服，英气勃勃，身姿伟岸。一头精悍短发，面容俊朗，目光锐利，顾盼之间，神采奕奕。 “阿权，辛苦了，快过来坐吧。” 雷启鸣向蒋志权招招手，笑容热情，似乎和蒋志权极为熟稔。 “费了半天口舌，没想到雷启争警觉性这么高，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蒋志权走上前，取出一只玻璃杯，给自己满了杯酒，和叶容天几人碰了碰，一饮而尽。 “毕竟是他全部的身家。如果是我，我会把所有条款一字不漏全背下来。” 雷启鸣笑眯眯说道，脸色看似平静，眼神中却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彩。 “现在雷启争已经上钩。阿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叶容天望着雷启鸣，一边品尝美酒，一边好整以暇问道。 “看戏。” 雷启鸣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看戏？” 史丹尼望了叶容天一眼，面色疑惑。 “我大哥这个人一向急功好利自以为是。他肯定把这次竞标当成是一次自我表现的绝好机会。所以，一旦拿到钱，他肯定会不顾一切拿下油麻地这块地皮。” “然后呢？” “等到我大哥吞下油麻地这块地皮，他也就完了。” 雷启鸣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说？” 叶容天好奇问道。 “油麻地这块地皮靠近宝灵街，附近有一个车厂，因为地质结构的问题，不适合盖楼。这个车厂已经被我找人盘了下来，我准备稍微改变一下这块地的用途。” 雷启鸣微微一笑，解释说道。 “改变土地用途？不是一样要补地价款？” 史丹尼眉头微皱，提醒了一句。 补地价是地产行业常见的一个名词。当土地使用者改变土地用途时，需要向政府补充缴纳现在价值与原先价值之间的差额。 比如说，原本按照土地契约上的条款，某地块只可以用于建设仓库，现在土地使用者想要把它建成商场或者住宅楼，这块地皮的价值相对于以前肯定会大幅上升。土地使用者就需要根据地皮升值的幅度，向土地所有者（政府）缴纳一笔费用，这就是补地价。 当然，需要补地价的情形还有很多，改变土地用途只不过是其中一种原因。其他如改变土地使用年限、容积率、建筑高度等等，也都需要按照土地使用价值的变化，向土地所有者补缴价款。 “我有咨询过律师。如果是用作慈善目的，那就没问题。” 雷启鸣不慌不忙答道，显然这一点他早已计算在内。 在香江，如果你想把住宅用地改做商业用途，那就一定需要补地价。但如果是用于慈善目的，政府出于鼓励慈善的考虑，就不会要求土地使用者补地价。 “阿鸣，你打算做什么善事？” 叶容天笑盈盈问道。 “香江人情薄如纸，有些穷人死后连个收殓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打算盖所义庄，帮帮他们。” 雷启鸣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淡然说道。 所谓义庄，看过洗冤录的都知道，那是停放灵柩或骨殖的地方。 华夏人向来讲究落叶归根，都希望去世后能安葬在家乡故土，这种情况在早年的香江很普遍。老一辈去世后，不会立刻下葬，而会把灵柩停放在义庄，等到条件许可时，再由后人移送回故土安葬。 “义庄？” 叶容天和史丹尼对视一眼，忍不住失声笑道。 “阿鸣，真亏你想得出这种招数，呵呵。” “只要这件事情传播出去，到时候不管真相如何，十天之内，雷启争是别想从银行那里借到一个铜板了。妙计，真是绝妙好计。” 史丹尼拍手鼓掌，大声赞叹道。 等到雷启争拿下油麻地那块地皮，雷启鸣只需要向外界稍微漏点口风，要在附近修建一所义庄，油麻地那块地皮的价值自然就会暴跌。因为很明显，不会有人愿意去义庄附近买楼居住。盖商业楼更划不来，谁会去义庄附近租写字楼办公？ 银行自然也会考虑这些风险，雷启争想要拿这样一块“有毒资产”去银行贷款，无异于痴人说梦。 “雷启争既然没办法及时从银行拿到资金，他抵押在金宝力的股份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天哥的囊中之物。加上我们在市场上吸纳的三成股份，以及我手头的半成股份，我们可以很轻松拿到九龙建业的控股权。” 说完这番话，雷启鸣转首望向叶容天，面色平静至极，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毫不相关。 “到时候，天哥无论是想要金公主还是九龙建业，予取予求，岂不快意？”(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惊变 早上九点未到，雷启争便在秘书惊讶的目光之中，出现在金公主娱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门前。￠￡， 雷启争今天穿了一身簇新的黑色正装，打着红色领带，头发也被修短。目光温和中不失锐利，嘴角噙着微笑，步履矫健，顾盼生辉。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相比从前，有如脱胎换骨一般。 人逢喜事精神爽。雷启争最近一周以来可谓财运亨通，春风得意。先是通过蒋志权的关系，从金宝力财务公司手中拆借到5亿资金，一举缓解九龙建业流动性不足的窘境。接着又在土地拍卖会上大杀四方再下一城，一举拿下油麻地商业用地，让集团里那帮食古不化的老东西刮目相看，连一向要求严苛的雷觉昆，也对雷启争近期的表现颇感满意，语多赞赏。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要今天大亨银行打款到账，还了金宝力那笔欠款，赎回抵押的公司股份，这场“空手套白狼”的好戏便算功德圆满。到时候，看看那帮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还有什么话好说。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此时此刻，雷启争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从今天开始，那个整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膏梁纨袴已经不复存在了。他，雷启争，已然成为香江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雷总，早上好。” 看见雷启争突然出现，新来的年轻女秘书急忙恭身站立，娇滴滴问候了太子爷一声。 “早上好，abby。” 雷启争眯缝着眼睛轻佻一笑，暧昧眼神在女秘书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上缓缓巡游。 女秘书穿着一身黑色筒裙套装，胸脯高耸饱满。将半透明的白色衬衫撑得鼓鼓囊囊。大腿光滑笔直，臀部浑圆性感，让人惹不住就想要扑上去肆意蹂躏摧残一番。 “雷…雷总…你干吗这么看着人家？” 见雷启争毫不避讳，火辣眼神直往自己敏感部位扫视搜索，女秘书粉脸微红，佯怒嗔怪道。 “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看你？” 雷启争嘻嘻一笑，向前迈出一步，逼到女秘书身前不到半米距离内。 “啊！” 女秘书低呼娇声，身体微微后退，臀部抵靠着办公桌，双手扶住桌沿。胸脯却顺势往上一提，双峰鼓胀，呼之欲出。 女秘书脸上含羞带怯，偷眼望着雷太子。媚眼如丝，欲拒还迎。 男人提钱进步，女人日后提拔，这是职场金科玉律。何况眼前这位雷大少还是九龙太子爷。要是能爬到他的龙床上，成了太子妃，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真是一个****，老子迟早吃掉你。 雷启鸣喉结滚动，暗自吞下一口唾沫。强行按下心头邪火，没有继续骚扰女下属。 “abby。今天有没有我的电话？” 眼下正是雷启争重塑形象巩固权位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为了一个浪骚女人，毁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树立起来的招牌。 “昨天下午有两个电话，一个是陈经理，想约雷总出去吃饭。另一个是麦总，说是新写了一个剧本。准备送过来请雷总过目。今天暂时还没有接到电话。” 女秘书见雷启争突然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心头微感失望。拿起桌上记事本，匆匆翻看了一眼，汇报说道。 “哦。” 雷启争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 时间尚早。银行现在也才刚刚开门营业。蒋志权那个惫懒家伙估计还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打滚吧。 “没事了，你去忙吧。” 雷启争摆摆手，不再理会女秘书抛过来的媚眼，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雷启争的办公室开间宽敞，装饰豪奢。办公室西北乾位摆放着红色云头纹办公桌，办公桌之后是一张巨大的枣红木太师椅。 这张太师椅是雷启争花费不菲代价，专门找师傅定做而成。每次坐在上面，雷启争都有一种身登大宝、君临天下的豪情壮志。 西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香江行政区划图。雷启争行至区划图之前，双手背负身后，凝目注视。 地图之上，九龙区已经被涂成一片鲜艳红色，唯有新界、港岛依然一片空白。 十年，最多十年，新界、港岛也会被染成赤红的颜色。 提起雷家，香江人总会习惯性在前面加上“九龙”两字前缀。听起来似乎霸气威风，在雷启争看来却是一种侮辱。自今而后，香江再没有什么“九龙大亨”，只有一位名叫雷启争的“香江大亨”。 李嘉臣？不足道也。 叶容天？亦不过如此。 雷启鸣那个废物还想跟我争位？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等日后掌了权，看老子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 雷启争回到太师椅上坐下，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向前徐徐伸出，虚扶一把。 “众卿平身。” 这一刻，雷启争仿佛已经黄袍加身，坐在金銮殿里接受百官恭贺万民朝拜。 “哈哈哈…” 雷启争心怀畅快，放声大笑。 过了一把皇帝瘾之后，雷启争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还没有办。脚板伸出，架在办公桌上，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半天，始终没人接听。 雷启争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个蒋志权搞什么鬼？这么久不接电话。正要挂断重新拨号，这时只听“喀”的一声响，电话终于接通。 “喂，请问你找哪位？” 话筒那头传来一个压抑的女子嗓音，慵懒妩媚中带着不堪重负的娇喘。隐约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啪啪”两具**撞击的脆声。声音密集急促，显见战况甚是激烈。 雷启争脸上露出淫邪笑容，不愧是“花权”，果然很会玩啊。 “我是雷启争，让阿权过来接电话。” 雷启争吞了一口唾沫，脑补了一番电话那头的旖旎景致，这才按下心头兴奋****，开口说道。 “争少，这么早就来骚扰我？有什么事吗？” 半晌之后，话筒那边传来蒋志权懒散随意的嗓音。 “阿权，你真是会玩。要不要等你先办完事，咱们再聊？” 雷启争亵笑一声，对着话筒调侃了一句。 “嘿嘿，没事。争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现在躺着呢。” 话筒那边，蒋志权干笑一声，不以为意。 “什么事！？阿权，你是不是搞女人搞昏头了？找你还能有什么事？那笔贷款放下来没有？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听见蒋志权故意推托，雷启争面色一沉，不耐烦道。 “贷款？什么贷款？” 蒋志权懒洋洋问道。 “阿权，你是在讲笑吧？” 雷启争眉头深皱，心头愈加不悦。 “哦，是油麻地那块商业用地吧？争少，真是不好意思，这两天实在太忙，一时没有想起来，不要见怪。” 话筒那边，蒋志权嘻嘻一笑，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抱歉说道。 “少说废话，事情到底办妥没有？上次你跟我是怎么说得？三天搞定，现在都过去一个星期了，怎么银行的钱还没有下来？” 雷启争强忍住心头怒火，冷哼一声，不悦问道。 “争少，你先别着急。唉，那笔贷款，现在恐怕是有点麻烦了。” 蒋志权哀叹一声说道。 “麻烦？什么麻烦？你昨天不是说行长都已经批复核准了吗？怎么还会有麻烦？” 听到贷款出了麻烦，雷启争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声线陡然拔高，厉声喝问道。 雷启争自然知道银行的贷款审批程序一向复杂繁琐，不过这也是因人而异。蒋志权的父亲是大亨银行的执行董事，位高权重。有蒋志权父亲帮忙打点，自己又提供了优质资产作为抵押。按理来说，对于雷启争这样的vip客户，银行应该有专人跟进，很快就会放款。就算三天搞不定，现在一周过去了，也应该下来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联想到蒋志权事前事后迥然相异的态度，雷启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权，你不是想要玩我吧？” 雷启争冷笑一声，眼中厉芒闪动，面容阴鸷，浑身散发出一股暴戾之气。 “争少，现在不是我要玩你，是你在玩我啊。” 话筒那头，蒋志权似乎受了莫大委屈，大声叫喊道。 “争少，你那块地有问题还敢拿来银行抵押？你什么意思？为了你这点破事，我被我老豆骂了个半死，你现在还说我玩你？” 蒋志权恨声说道，语声中带着浓浓的不平之意。 “我那块地有问题？阿权，你在讲么鬼？” 听到蒋志权这番控诉，雷启争疑窦顿生，满面不解。 “争少，你还没看今天的《星岛日报》？” “《星岛日报》？这关《星岛日报》什么事？阿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跟我卖关子了。” “争少，你自己买份报纸看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现在是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就这样了。” 说完这番话，也不管雷启争如何反应，蒋志权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阿权…我丢你老母。” 听到话筒那侧传来的忙音，雷启争顿时怒不可遏，面容狰狞，目露凶光，似要择人而噬。(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黑手 “蒋志权，你竟敢耍老子？丢你老母啊。∷，” 雷启争咆哮一声，面部肌肉扭曲成一团，怒气暴涨，迅速充满雷启争整个胸腔，身体似乎随时就会爆炸开来。 雷启争抓起桌上笔筒，狠狠砸到对面墙上。 “啪”一声响，笔筒弹落地面，质量甚是不错，没有立时破碎。见此一幕，雷启争更加怒不可遏，疯狗一般冲上去，抬起脚就死命往笔筒上踩过去。脚下疯狂踩踏，嘴中则歇斯底里怒骂。 “蒋志权，我丢你老母，我丢你老母啊…” 胡乱发泄一通之后，雷启争怒气稍减，心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事已至此，生气发怒皆是无济于事。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事情原委先弄清楚，再做计较不迟。 “abby，今天的报纸来了没有？” 雷启争抓起桌上电话，拨通了女秘书的号码。 “雷总，报纸要到九点半才会送过来，请您稍等片刻。” 话筒对面传来女秘书娇滴滴的声音。 “我等你老母。现在马上去给我买一份《星岛日报》。十分钟之内看不到报纸，你就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雷启争冲着话筒暴吼道，胸中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点燃，猛然抓起电话机摔在地上，顿时砸了个稀巴烂。 雷霆震怒之下，女秘书的办事效率果然奇快无比。未消几分钟，便送来了一叠当日最新的报纸。 “我要的是《星岛日报》，你给我《每日财经》干什么？脑子进水啊？” 雷启争看到报纸上《每日财经》四个字，就仿佛看见叶容天那张令人生厌的可恶笑脸，怒从心起，抓起报纸就往女秘书身上劈头盖脸砸过去。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 “《星岛日报》也有。” 女秘书受了一吓，顿时花容失色，从地上捡起《星岛日报》，战战兢兢递给雷启争。 雷启争从女秘书手上一把抢过报纸，一目十行搜索下去。很快，一个刺目的文章标题映入雷启争的眼帘。 “人间自有真情在。孝义传家慈善行。油麻地永善义庄今日揭牌。” 标题下面是一篇文字报道，篇幅不甚长，不过寥寥数百来字。可是看在雷启争眼中，这文章中的每一个铅字，都像一枚锋利的钢针，深深扎进他的眼窝里。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10月15日，宝灵街永善义庄迎来正式揭牌的时刻。九龙区议员谢晋峰先生受邀列席观礼。并当场题赠对联一幅： 人间自有真情在，孝义传家慈善行。 谢晋峰议员对义庄发起人陈永和先生的慈善义举大表赞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谢晋峰议员表示，陈先生的慈善义举，传承了华夏民族自古以来的博爱精神，深刻体现了一名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弘扬民族正气，树立慈善新风。对于这样的善行义举。政府应当积极加以引导宣传，以营造互帮互助的良好社会氛围。 据悉。陈永和先生是一名台籍商人，赴港发展已逾十年…” 文章只读了一半，雷启争就感觉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身子支撑不住瘫软下去。 “完了，全完了…” 雷启争喃喃自语，脸色煞白。浑身上下冰凉一片，双目空洞无神望着天花板，有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泥塑木雕。 义庄是什么所在？那是给死人停灵的地方。香江人素来迷信风水，谁会去义庄边上买楼？更不用说商业办公，那更是行业大忌。这座义庄一盖。油麻地那块地皮的价值至少要打五折，难怪大亨银行不肯放款了。 “雷…雷总，你这是怎么了？” 女秘书见雷启争拿着报纸读到一半，身子就忽然一软，瘫倒在椅子上，脸色煞白，汗出如浆，喘气如牛，顿时吓了一跳。 “你先出去。” 雷启争艰难坐起身子，摆摆手，有气无力说道。 “雷总，你，你没事吧？” 女秘书兀自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道。 “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给我滚呐！” 雷启争一巴掌狠狠拍在办公桌上，双目尽赤，额上青筋暴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女秘书吓得心胆俱裂，尖叫一声，落荒而逃，留下雷启争一人在办公室内痛哭失声，****伤口。 太子、皇位、雄图霸业… 完了，一切都完了… 雷启争脑袋耷拉在椅背上，嘴巴大张着，胸口剧烈起伏，宛如一条困守在干涸池塘的小鱼，拼命鼓着腮，试图吸入最后一点点氧气。 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事到如今，雷启鸣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整件事情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这边刚买下地，边上就有人要盖义庄？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还有那个金宝力财务公司，来历不明，平白无故借给自己5亿港币，图得又是什么？ 最可疑就是那个狗杂种蒋志权，联系财务公司借钱是他，怂恿自己抵押九龙建业股份是他，拖延贷款时间还是他。现在这篇义庄报道刚刚出街，他又一早就已经知道，说明了什么？ 圈套，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目的就是自己手上九龙建业的股份。 雷启争心中打了一个激灵，瞪视着前方空气，恐惧绝望的眼中，仿佛看见一只巨大无边的黑手，正向自己的咽喉缓缓抓过来。 是谁？到底是谁？ 蒋志权？叶容天？还是雷启鸣？ 一张张狰狞笑脸走马灯似得，在雷启争脑海中一一闪现。 不行，股份绝对不能放弃，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雷启争恍然惊觉过来，下意识抓向桌上电话机，没成想却落了个空，这才想起电话机已经在自己的怒火中四分五裂了。 我丢你老母。 雷启争咒骂一声，豁然起身，抓起桌上报纸，朝着办公室外匆匆走去。 金公主和九龙建业虽然是两家独立核算的公司，不过都是九龙雷家的产业，办公地点同在旺角弥敦道一栋写字楼内。 “安迪，我父亲过来公司了吗？” 雷启争做电梯上到17楼，这里是九龙建业办公区域。 雷启争远远看见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迎面走过来，急忙上前一步拦住来人，急切问道。 “争少，董事长一早就过来了。” 财务部经理安迪笑着回答道，旋即又面露惊疑之色。 “咦？争少，你怎么了？面色好难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雷启争现在自然没有心情和安迪在这里磨牙。撇下安迪，雷启争疾步冲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未待秘书敲门通报，便自扭开门锁径直闯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谁是黑手？ “阿爸，出事了。” 雷启争一把推开办公室大门，看见雷觉昆手上拿着花洒，正在小心给盆栽浇水。雷启争也顾不得行礼问候，惶急喊道。 “闭嘴！” 雷觉昆抬起头狠狠瞪了雷启争一眼。 看见雷启争依然还是这幅莽撞毛躁的样子，雷觉昆两肋间便腾起一股无名业火。面容一板，霜眉倒竖，眼窝中冷芒迸射，像一对冰魄寒光宝剑，直刺得雷启争遍体生寒。 雷霆威压之下，雷启争慌忙低下头，不敢直面雷觉昆择人而噬的目光。 “哼！不成器的东西。” 雷觉昆冷哼一声，心中更感失望。两个儿子，一个冲动易怒，一个安静文弱，都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领袖人才。后继无人，九龙雷家，恐怕是要败落了。 雷觉昆心中微叹，没有理会雷启争，回头继续专心致志给盆栽浇水，仿佛这才他一天之中最为重要的工作。 香江人笃信风水之说，尤其是经商之人，办公室内经常会养一些盆栽植物以求化煞增运。 按照风水玄学理论，植物本身具有特殊气场，可以和周边环境配合冲消。譬如，在电磁辐射环境下，植物可以产生与之相抵消的气场。在浑浊污秽的环境中，植物则可以去除秽物，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当植物按照五行八卦的特定方位摆放时，就会成为屋中重要的气源。植物放射出来的气息与八卦方位结合，借由相生相克的原理，平衡周边气场，可以催生助旺屋主运势。 雷觉昆侍养的这盆万年青，枝繁叶茂，长势极盛。摆置在办公室的正东方位。东方五行属木，《易经》震卦。震为雷，和雷觉昆的名字恰好契合。因此。在东方摆上盆栽，可以帮助雷觉昆聚气挡煞。祛病消灾。 东方又是青龙之位所，道家素有紫气东来之说，适合位高权重之人。将盆栽置于东方，有助于提高领导威信，梳通人际关系，上下同心，精诚团结。 万年青属于阔叶植物，枝叶厚圆。果实鲜红，除去风水学上的应用之外，也可以吸收环境中的有害物质，净化空气，美化居室。有助于屋主调节心态，放松心情，宁神通窍，缓解疲乏。 “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凝心定气。处变不惊。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得？毛毛躁躁，叫我怎么放心把这个家业交给你？” 侍弄完盆栽，雷觉昆这才收起花洒。回到主位上坐下，望着雷启争板着脸教训道。 “是，阿爸，我知道错了。” 雷启争低垂着脑袋，低声嗫嚅说道。 见雷启争低头认错，雷觉昆紧绷的面容这才稍微缓和下来。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雷启争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还算不错，有点长进，不过还是需要雕琢一番。好好磨磨性子，才堪大任。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个样子？” 雷觉昆冷哼一声，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一边批阅一边问话。 雷启争嘴唇嚅动了两下，没敢说话。偷瞥了雷觉昆一眼，见其脸色已经缓和，这才战战兢兢递上报纸。 雷启争现在就好像刚在数学模拟考中得了鸭蛋的熊孩子，回家找家长在试卷上签字，双股颤颤，不敢看严厉父亲的脸色，哪里还有平日里骄横跋扈的嚣张气焰。 雷觉昆望了雷启争一眼，面露疑惑之色。接过报纸，凝目望去。很快，那篇“永善义庄”的报道就进入了雷觉昆的视线。 雷觉昆双眼蓦然圆睁，脑袋“嗡”的一声炸响，顿觉天旋地转。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觉昆面色骤变，放下手中报纸，望向雷启争急声问道。 “这个永善义庄就建在宝灵街，原本是一个车厂，和我们刚刚收购的35号地只有一街之隔。” 雷启争哆嗦着嘴唇，小声解释道。 听到雷启争这番话，雷觉昆脸色凝重，两道浓眉紧紧皱起。 雷觉昆久历商界，自然知道这座永善义庄对于35号地块会有何等不利影响。 不过，雷觉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短暂震惊之后，旋即收敛心神，皱眉思索对策。 “不用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微一思索，雷觉昆心中已有定计，望着雷启争摆摆手，面色沉稳说道。 “宝灵街是商业街，在那里建义庄，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们一家。阿争，你派人去和周边商家联络一下，大家共同行动，联合向港府施压，我看他这个义庄还怎么建？” 雷觉昆冷哼一声说道。 “大不了花点钱，另外买块地皮建所义庄就是。” 义庄这种阴气聚集的地方，只要不是在闹市区，建在哪里都无所谓。大不了在新界偏僻地方买块地，另建一所义庄替代便是，想来港府绝不会阻拦。 想通此节，雷觉昆心神顿松，面色微微缓和下来。 “阿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得。” 望着雷觉昆古板严厉的面庞，雷启争心头打颤，不敢多言。只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雷启争避无可避，只得牙一咬，心一横，豁了出去。 “阿爸，我买地的钱是从一家财务公司借得。只是短期拆借，本来打算拿下地皮后，就用银行贷款还债，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银行根本就不会给我放款，我拿什么还债？” “借款期限是多久？” 雷觉昆双眉一轩，瞪着雷启争问道。 “10天。” 雷启争怯怯答道，脸色煞白。 “10天？” 雷觉昆嗓音陡然拔高，双眉吊起，面色骤变。 “今天是最后一天。” “啪！” 雷觉昆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抓起桌上茶杯就往地上一摔，顿时四分五裂，茶汤洒了一地都是。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雷觉昆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抓住雷启争，扇死这个无能的蠢货。 如果多给几天时间，以雷觉昆在商界的面子，也能凑出几亿资金缓解燃眉之急。只是现在只剩下十几个小时，雷觉昆仲纵然有通天彻底的本事，也是无力回天了。 雷觉昆不是船王包玉钢，背后有财神爷沈弼撑腰，一枝穿云箭就可以调集20亿资金。这几年雷家每况愈下，特别是丢了九龙巴士之后，声势早已大不如前。 “阿爸，这不能怪我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银行审批已经通过，说好今天会放款，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雷启争急声辩解道。 “废物，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人家早就在前面算计好了，你还傻乎乎想着银行放款？做梦吧？” 雷觉昆怒容满面，瞪着雷启争，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串起来一想，很明显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环环相扣的圈套。对方选择在最后关头发难，就是为了打雷家一个措手不及。 对手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将雷家所有可能的应对之策都已经计算进去。攻则动于九天之上，守则藏于九幽渊底。一旦发动，便要毕其功于一役，不给雷家留下丁点翻盘机会。这份心机手段，着实恐怖可怕。 有这样实力和手段的人物，遍览香江众豪，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一只手掌可以数得过来。 “阿争，你拿了什么去财务公司抵押？” 雷觉昆双眉拧成一个“川”字，心念电转，沉声问道。 “我把九龙建业的股份抵押了。” 雷启争战战兢兢回道。 听到雷启争的回答，雷觉昆丝毫未觉得意外。雷觉昆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雷启争能拿得出手的抵押物，也就只有手头九龙建业的股份了。 果然如此。对手的目标必然就是九龙建业。 这个幕后黑手处心积虑，想要谋划九龙建业，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会不会是叶容天？” 雷觉昆微一沉吟，喃喃自语道，神色不太确定。 要说香江商界，谁有能力手段发动这样的攻势，叶容天自然是其中一个，何况两家最近闹得不是很愉快。叶容天既有动机也有实力，自然是雷觉昆心目中的头号怀疑对象。 “阿爸，我觉得不像是叶容天的手笔。叶容天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去竞买35号地块？” 雷启争壮着胆子小声说道。 “哼，幼稚。叶容天若是有心算计我们，只消花点钱，什么消息拿不到？” 雷觉昆冷哼一声，不屑斥道。 “时间上也不对啊。叶容天动念收购金公主院线，不过是最近才有的事情。车厂那块地皮可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转手了。对方根本就是深谋远虑有备而来啊。” 雷启争望着雷觉昆，欲言又止。 “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还有什么想法？说吧，阿争，你觉得这个盯上雷家的黑手，又会是谁？” 雷觉昆望着雷启争说道。 知子莫若父，雷启争随便撅下屁股，雷觉昆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阿爸，我觉得…我觉得…这个幕后黑手…可能就是阿鸣。” 雷启争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心一横，望着雷觉昆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浮出水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阿爸，我觉得这个幕后黑手可能就是阿鸣。” 雷启争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心一横，望着雷觉昆说道。 “阿鸣？你怎么会这么想？” 雷觉昆眉头皱起，目光如电，冷冷盯着雷启争的双眼，一步步走上前，沉声说道。声音没有起伏波动，亦不夹杂丝毫感情。 “我…我…胡乱猜得。” 看见雷觉昆一步步逼近身来，雷启争顿感心虚害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胡乱猜得？” 雷觉昆淡淡反问道，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神经质的古怪笑容。 “你竟然怀疑阿鸣是黑手！？” 雷觉昆快走一步，逼近雷启争身前，蓦得暴吼一声，胸中积郁的怒气顿时有如火山爆发。抡起蒲扇大的巴掌，朝着雷启争的脸上狠狠就掴了上去。 雷启争此时已经吓得完全傻掉，看见蒲扇巴掌迎面扇过来，心中知道不妙，身体却像中了定身咒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巴掌带着呼啸的风声倏忽而至。便听“啪”一声脆响，雷启争原本苍白病态的脸上顿时现出五道清晰粗短的血红指印，脸颊肿胀有如发酵的馒头。 “阿鸣是你亲弟弟，你知不知道？你竟然怀疑他！？” 雷觉昆恨恨盯着雷启争，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眼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狂狮。 对头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这个逆子还有心思想着争权夺位，连自己亲弟弟身上也要泼脏水，简直禽兽不如。心头恨起，雷觉昆反手又是一记巴掌抡了上去。 “要不是阿鸣，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凑巧？对方怎么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这么了解？” 挨了两记巴掌，雷启争恍然回过神来，心中凶性也被激起，一边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边梗着脖子愤怒嘶吼道。 “你说是阿鸣？我问你，他哪来这么多钱？” 见雷启争犹自不知悔改，雷觉昆须发皆张，戟指怒目，抡起巴掌正待继续教训雷启争这个泯灭人伦的逆子。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电话机忽然急促响了起来。 雷觉昆放下高举的手掌，朝着雷启争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一把抓起话筒。 “阿昆吗？我是邓士元啊。”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隐隐伴着咳嗽的声音。 “邓翁，怎么是你？最近身体可好？” 雷觉昆听到话筒中传来邓士元的嗓音，脸上顿时一愣，缓缓在椅上坐下，微笑着问候了一句，眼中神色却是更见疑惑。 “多谢阿昆挂心。我的身体还算硬朗，呵呵，能吃能喝能睡。” 电话那头，邓士元朗声一笑回道，声音颇为洪亮。 “能吃能喝就好，呵呵。对了，邓翁，你今天打电话找我，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事情要谈？” 邓士元是九龙建业的老人，早在雷觉昆父亲一代就已经在九龙集团效力，可以说是九龙建业的元老重臣。不过邓士元年事已高，早几年前就已经退休回家养老，大家一般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走动一下，平时却是甚少来往。现在邓士元突然致电，直接打到雷觉昆办公室，想来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刚刚有一个经纪公司找到我，想要收购我手上的九龙建业股份。” 邓士元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邓翁，有人要收购你手上的股份？” 听到邓士元这番话，雷觉昆面色顿时一沉，黑得可以滴出水来。 “对，是一家名为广发证卷的公司。阿昆啊，你不用着急，我可没有答应他们。” 邓士元呵呵一笑说道。 “邓翁，真是多谢你的支持。” 雷觉昆心中松了一口气，面带感激之色说道。 “呵呵，阿昆，那种话就没必要说了。我邓士元在九龙公司工作了一辈子，是不会卖掉公司股份得，这一点阿昆你大可以放心。我打这个电话过来，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有人想要对九龙建业下手，阿昆你要早作准备，不要再重蹈九龙巴士的覆辙了。” 九龙巴士是雷觉昆祖辈传下来的产业，结果几年前被新鸿基地产突然袭击，恶意收购，成为横亘在雷觉昆心中的一根毒刺。如今听到邓士元再次提起此事，雷觉昆心中依然有隐隐作痛之感。 “邓翁，我知道该怎么做，多谢你提醒。” 雷觉昆和邓士元稍微寒暄了几句，便即挂断电话，脑袋靠着椅背，双眉紧锁，沉思不语。 “阿爸，有人想要动九龙建业？” 雷启争在一旁听到雷觉昆和邓士元的对话，顿时双眼圆睁，捂着伤脸跑上前惊声问道。 “你才知道？现在你还觉得阿鸣是黑手？哼！真是个蠢货。” 雷觉昆瞪了雷启争一眼，冷哼说道，对这个利欲熏心的长子已经彻底绝望。 “阿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对方只要在市场上吸到三成以上的股份，我们可就危险了。” 雷启争满面惊慌失措。股票没了还可以挣回来，要是连九龙建业这个基本盘都丢了，那九龙雷家可就真得要在香江除名了。 “慌什么？想控股九龙建业，哪有那么容易？” 雷觉昆冷哼一声，神情沉稳，未见丝毫惊慌之色。 听完雷启争把九龙建业股份抵押贷款一事，雷觉昆就已经料到对手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掌控九龙建业。是以，刚才接到邓士元电话示警之时，雷觉昆并未觉得意外。 事实上，自从丢了九龙巴士之后，雷觉昆就已经吸取了教训，加大对九龙建业的控制力度。对手就算拿到雷启争手上的股份，想要一举并吞九龙建业，也绝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我手上有三成股份，邓翁和阿鸣手上有一成股份，合起来就是四成。另外，公司管理层手上还有一成股份，这些都是优先股，他们想要转卖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雷觉昆细细分析道，声音淡定沉稳。 优先股是相对于普通股而言，在利润分红以及公司剩余财产分配权利方面，优先于普通股份。当公司破产清算时候，优先股股东清偿顺序排在普通股股东之前。 优先股虽然享有不少权利，不过同时也受到很多限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优先股股东如果想要退股或者转让股份，必须要首先征得股票发行公司同意。并且，根据赎回条款，股票发行公司具有优先购买的权利。 现在，这些优先股股东并没有和雷觉昆联络，这也就说明股票还在这些人手上。 “我们手上还有五成股份，胜算在握，有什么好怕？” 雷觉昆信心满满说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 雷觉昆面容一整吩咐道。 “董事长，鸣少过来了。” 秘书快步走进门，对着雷觉昆轻声汇报道。 阿鸣？他现在过来干什么？难道他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让他进来。” 没有多想，雷觉昆淡淡吩咐了一声。 秘书应声退出办公室。片刻之后，大门又被人轻轻拉开，雷启鸣清秀的面庞出现在雷觉昆的视线之中。 “阿鸣，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听到什么…” 雷觉昆望着雷启鸣，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话未及说完，脸色即已大变。倏忽之间，一层冷汗从雷觉昆额角直冒出来。 第九十章 给我一次机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阿鸣，你怎么过来了？” 雷觉昆望着雷启鸣清秀斯文的面庞，眉头微微一皱。还待再说话，忽得脸色大变。只见雷启鸣身后，又有两名年轻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叶容天！” 雷觉昆瞳孔微微一缩，寒光迸射，盯着施施然走进办公室的青年男子，一字一顿冷声说道。 青年男子身姿伟岸，英气勃勃，一头精悍短发，面容俊朗潇洒，顾盼之间，神采奕奕，让人一见难忘。正是如今香江商界最为耀眼夺目的风云人物，叶容天。 迈步走进办公室，叶容天也一眼望见居中而坐的九龙大亨。 雷觉昆古板严肃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冰冷酷烈，眼神犀利如刀，紧紧盯着叶容天，似乎要将眼前男子彻底看穿。 面对雷觉昆充满敌意的目光，叶容天不以为意，言笑自若。 “雷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雷先生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叶容天走近前一步，向着雷觉昆礼貌伸出手臂，笑吟吟问候了一声。 “托福，还没有被人气死。” 雷觉昆望着叶容天，冷笑一声道。 “叶先生来者不善，握手就免了吧。” “呵呵，看来雷先生对在下有一点小小的误会。” 遭遇冷待，叶容天也不在意，收回手掌，自顾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微笑说道。 “误会？这话从何说起？难道叶先生狙击九龙建业，也是个误会不成？” 雷觉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强忍下心头喷薄欲出的怒火，冷笑讥讽道。 “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雷先生恐怕都不会相信。” 叶容天耸耸肩，面露无奈之色。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阿鸣，不如还是你来向雷先生解释一下？” 叶容天转首望向雷启鸣说道。 雷启鸣清秀的脸庞微微有些苍白。听到叶容天的吩咐，雷启鸣深吸一口气，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抬起头望向面带疑惑之色的雷觉昆。 “阿爸。叶先生没有恶意。叶先生只是想要收购金公主院线，狙击九龙建业，是我的主意。” 雷启鸣牙齿一咬，望着雷觉昆骤然大变的面容，镇定说道。 “阿爸。你都听到了吧！？黑手就是阿鸣，这个混蛋都亲口承认了。” 听到雷启鸣这番自白，雷启争再也忍耐不住，顿时跳将出来，嘶吼叫道。 “大哥，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看见雷启争脸上红肿一片，雷启鸣面色关切问道。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雷启争瞪着赤红的眼珠，额上青筋跳起，望着雷启鸣破口怒骂。兀自不觉解恨。又冲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雷启鸣的衣领，就要撕打。 “雷先生，请你冷静一下。” 史丹尼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步，抓住雷启争的手腕，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混蛋，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丢你老母，快点放开我。” 雷启争手腕被人擒住，顿时勃然大怒。脖子胀红，面容扭曲。【ㄨ】雷启争脸庞原本就因为挨了两记巴掌而有些变形，这一激动扭曲，更显得狰狞恐怖。 雷启争拼命挣扎。状若疯虎。可惜雷大少平日过惯花天酒地的日子，少有锻炼，身子早就被酒色掏了个空，哪里能挣脱史丹尼的手掌？ “都给我住手！” 看见两个儿子在自己面前不顾形象撕扯扭打成一团，雷觉昆心中无名业火腾腾燃烧，一巴掌狠狠拍在书桌上。暴吼一声。 “阿爸，你现在还要护着这个混蛋？” 雷启争望向雷觉昆，满脸皆是不甘愤怒之色。 “你给我闭嘴，还嫌我们雷家不够丢人吗？” 雷觉昆大声吼道，眉毛根根竖立。 虎死不倒架，这一声大吼，顿时将雷启争的气焰压制下来。 “阿鸣，真得是你！？” 雷觉昆望着雷启鸣问道，语声苦涩，犹自带着一丝期盼和难以置信。 “阿爸，是我。” 雷启鸣从雷启争手掌中挣脱出来，清秀白净的脸上现出微微的汗珠。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雷启鸣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面色坦然，点点头将事情揽了下来。 听到雷启鸣自承其事，雷觉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终于彻底破灭。脸色一垮，肩膀微微下塌，原本壮硕的身子缩小了一圈，背脊佝偻，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年，再不复往日睥睨群雄鹰视狼顾的强人风采。 “阿爸，你没事吧？” 看见雷觉昆这幅衰老之态，雷启鸣心中波澜起伏，双目微微泛红，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我没事。呵呵，几天不见，出息了。” 雷觉昆摆摆手，语声萧索落寞，宛如秋风扫过干枯的老树，全无半点生气。 “阿爸，我…” 雷启鸣微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流露着歉然之意，正要再说些什么，雷觉昆却摇摇手，止住了雷启鸣说话。 “阿鸣，为什么要这么做？” 雷觉昆望着雷启鸣漠然问道，眼珠枯黄，深陷在眼窝之中，没有一丝光泽。 “阿爸，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雷启鸣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人，这个自己从小就敬仰畏惧的父亲，深吸一口气，定定说道。 “机会？什么机会？” 雷觉昆闻言，面露不解之色。 “阿爸，从小到大，这个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大哥留着，我只能分一点残羹剩饭。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大哥？我这么努力工作，为什么你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就因为我比大哥晚生了几年？” 雷启鸣面色激动，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恨不甘，一古脑全都倒了出来。 怨恨是一株毒草，一旦种在心里，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蔓延布满心底每个角落。这个时候再想要除去，已是千难万难。唯有用一把野火，才能将它彻底烧个干净。 “我只想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只要给我一次机会。阿爸，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我要把九龙建业的市值做到100亿。” 雷启鸣望着雷觉昆大声求恳说道，语声微微哽咽，白净的脸庞赤红一片。 雷觉昆望着面前渐渐陷入癫狂状态的雷启鸣，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还是以前那个安静斯文。孝顺懂事，每日里只知道读书写字的阿鸣？ “就为了这个，你连雷家也要出卖？” 雷觉昆兀自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一切。 “阿爸，天哥没有恶意。天哥只是想要收购金公主院线。金公主这两年业绩不好，还占用大笔资金，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是一块鸡肋，为什么一定要抱住不肯放手？ 现在楼市景气，行情正旺，我们为什么不集中精力，全力经营九龙建业？” 雷启鸣大声分辩说道。 “天真。你有见过狼会把吞下去的肉吐出来？” 雷觉昆冷笑一声说道。 “雷先生，我想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其实我对盖房子并没有太多兴趣。” 叶容天淡然笑了笑，插了一嘴。 大家既然已经摊牌，那就索性把事情都说开了。 “哦？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雷觉昆望着叶容天，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雷先生没有意见，我希望能用我手头九龙建业的股份，置换雷先生旗下金公主院线的股份。” 叶容天望着雷觉昆，微笑说道。 “叶先生真得愿意放弃九龙建业？” 雷觉昆面露讶然之色。在雷觉昆看来，九龙建业自然远比金公主重要得多。 “没错。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叶容天点点头说道。 “什么条件？” 雷觉昆面色一沉，刚刚提起的心又落到谷底。 “我希望这批股份的接手人是雷启鸣先生。因为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叶容天望了雷启鸣一眼，淡然笑道。 叶容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把吃进嘴的肉吐出来的好习惯。只不过，叶容天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半年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半年前，叶容天张牙舞爪，不放过任何一个偷鸡的机会。现在的叶容天则衣冠楚楚，善名远播，怎么看都是一个体面的绅士。 恶意收购这种事情，虽然并不违反法律。但却违反道义。绿色敲诈，说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 刘难雄以金融投机起家，狙击过能达科技、华人置业、大酒店等上市公司。一旦出手从不落空，战果辉煌，人送外号“股市狙击手”。刘难雄本人对这个外号却是极为反感，从来不愿意在外界提起。发家之后，刘难雄更是一改投资风格，转而长线持股，以价值投资者自居。 叶容天的发家轨迹和刘难雄颇有类似之处，区别在于，叶容天得天独厚，仅用了一年时间，就走完了刘难雄二十年走过的路程。 到了叶容天现在的层次，自然要懂得爱惜羽毛。名望声誉虽属虚无缥缈，对于叶容天而言，却比眼前利益更为重要。为了九龙建业这样一家地产公司，毁掉自己辛苦经营的正面形象，并不值得。 所以从一开始，叶容天的目标始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金公主院线。股市上，方舟投资针对九龙建业的收购行动一直秘而不宣，就是为了留下余地，和雷家私下解决问题。这样，既可以顺利拿到金公主院线，又不至于和雷家结怨闹翻，背上一个“强取豪夺”的恶劣名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记者招待会 “喂喂喂，请稍等一下，等一下啊…” 姬冰艳步履匆匆穿过宏业大厦一楼大堂，看见电梯厢门正在缓缓闭合，急忙冲前疾跑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頂點小說， “就差一步，可恶啊。”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美女记者恨恨跺了跺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徒叹倒霉。正自懊恼之际，耳中忽得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忽又缓缓打开。 “谢天谢地。” 美女记者欢呼一声，迈开长腿一步跨了进去。美眸扫射，电梯厢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位穿着夹克衫休闲裤的青年男子，身材瘦瘦高高，面貌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这位先生，多谢了。” 姬冰艳心中暗自品评一番，打了个七分，朝着男子妩媚一笑，感激说道。 “美女，又见面了。” 鸡脚虾友善笑了笑，招呼一声。眼睛在姬冰艳身上略略扫了一眼。 姬冰艳上身是一件草绿色宽松t恤衫，下身穿着黑色塑身牛仔裤，大腿修长笔直，身材曼妙诱人。头上戴着鸭舌帽，浅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马尾。小麦色皮肤充满健康活力，脸上戴一幅黑框眼镜，笑容甜美可人。 “哦，是你啊。” 姬冰艳伸出手指虚点了点，一脸恍然大悟表情，似乎已经认出眼前靓仔的身份。 鸡脚虾笑眯眯望着美女记者，不说话。 “厄，那个，我记性不大好，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姬冰艳俏脸一红，吐了吐丁香软舌。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问道。 “圣安堂中学，人和宇宙的关系。” 鸡脚虾忍住笑，提醒了美女一句。 “哦，原来是你啊。” 姬冰艳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几个月前。叶容天和倪狂笔战的时候，姬冰艳被报社派去采访叶容天，结果被叶容天一番“人与宇宙”的玄妙关系绕得晕头转向，最后还是这位白衣骑士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帮助美女记者解围脱难。 “石成荣。” 鸡脚虾向美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姬冰艳。” 姬冰艳伸出小手和鸡脚虾握了一下，两人便算正式认识了。 “对了，我记得你是在《信报》。对吧？” 姬冰艳随意找了个话题。 “早就不干了。我现在是《每日财经》的编辑。” 鸡脚虾笑了笑说道。 “高升了啊，恭喜恭喜。对了，听说《每日财经》待遇不错，真得假得？” 姬冰艳望着鸡脚虾好奇问道。 “这还用问？待遇肯定是业内最高，你想想我们老板是谁？逢年过节还会有各种福利。怎么样，想不想过来？” 鸡脚虾向姬冰艳抛出一张诱人至极的大饼。 “我可以吗？” 姬冰艳神色间颇有些意动。 姬冰艳早就听同事说过，《每日财经》薪资待遇比其他报社都要高出一截，那些早些时候跳槽加入《每日头条》的记者。现在可都发达了。可惜机会只有一次，当初《每日头条》草创。曾经广撒英雄帖，只要有业内工作经验，基本来者不拒。姬冰艳也曾经心动过，可惜反复考虑之后还是没敢冒险。现在可就没有当初那种好事了，《每日头条》和《每日财经》发展都已经步入正规，待遇又高。每天收到的求职简历不知凡几，门槛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加入得。 “最近我们报社准备扩编，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姬小姐感兴趣，可以把简历给我。我帮你递上去，问题应该不大。” 鸡脚虾拍着胸脯保证道。 “啊，真得吗？荣哥，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听到鸡脚虾这番承诺，姬冰艳顿时笑逐颜开，喜孜孜道。 说话间，便听“叮”一声响，电梯已经升到了15楼。厢门打开，姬冰艳跟着鸡脚虾左拐右拐，来到新闻发布会招待大厅。 走进招待大厅，姬冰艳顿觉眼前一亮。 招待大厅气势恢宏，足有数百平米面积，装修豪华奢侈。大厅内，一排排簇新的木质座椅，整齐气派，这是留给来访记者的座位。大厅正前端是主席台，背景墙上挂着蓝色的幕布，麦克风、音响、电视机，各种设备一应俱全。雕塑精美的天花板上，并排列着几盏晶莹透明的水晶吊灯。柔和的光线投射下来，让整个招待大厅通透明亮。四面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名家画作，将整个招待大厅装点得更加品位不凡。 “这座大厅是由英国建筑公司设计，装饰材料全都是专门从英国空运而来。” 鸡脚虾一边领着姬冰艳四处参观，一边介绍说道。 “资本家真是太**了。” 听到鸡脚虾这番介绍，姬冰艳****一吐，感叹说道。 “看看这幅画，据说要花好几万刀呢。” 鸡脚虾伸手指着墙壁上一幅群象图介绍说道。 顺着鸡脚虾手指，姬冰艳凝目望去。只见画图上有五头或昂鼻或低首的粉蓝色大象，周围则是高楼、小孩、圆圈符号、英文单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什么乱七八糟？这也能算是画？还要花几万美元？” 姬冰艳美目瞪得凸圆，一脸不可思议表情。脑海中忽然飘过叶容天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只买贵得，不买对得。” “这叫涂鸦艺术，美国涂鸦艺术家巴斯奎特的作品，据说现在鬼佬就流行这个。” 鸡脚虾含笑介绍道，欣赏着美女俏脸上惊诧莫名的表情。一时间，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巴斯奎特是美国著名黑人涂鸦艺术家，新艺术代表人物。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期，表现主义绘画在美国复兴过一段时期，巴斯奎特正是这一运动的领军人物。 巴斯奎特的涂鸦作品大多使用简单、便宜的材料，把各种符号、文字随意堆放到画作之上。乍看起来，巴斯奎特的作品极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画面和文字背后传达得却是巴斯奎特对于世俗世界以及人性的冷静思考。 巴斯奎特的作品广泛借鉴了非洲加勒比地区的文化传统，大量使用文字和拼贴技法，个性鲜明，具有强烈的表现主义风格，充满着神秘性和宗教感。 当初叶容天在洛杉矶日落大道游玩时，看见这幅画作，觉得颇为有趣，就花了几万美刀买了下来。带回香江之后，也没怎么欣赏，就让人挂在这座新闻发布大厅里。如果叶容天知道，几十年后这幅画作价格会涨到上千万美元，估计他就不会这么豪爽，把世界名画随便挂出来当墙纸使用了。 姬冰艳啧啧称奇，正待继续欣赏其他画作。这时候，大厅里有人喊了一声： “叶先生来了。” 听到这声喊话，姬冰艳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此行任务，急忙将目光从画作上移开，投向前台。 在几名随员簇拥下，叶容天英姿勃发，高视阔步，走进新闻发布大厅。(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改朝换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叶先生来了。” 这句喊声好像一句咒语，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魔力，原本嘈杂喧闹的新闻发布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来自各家报社的记者纷纷坐定身子，把目光投向前方主席台之上。 在鸡脚虾引领下，姬冰艳也在前排找到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坐下。这一排原本是专门预留给《每日财经》报社记者的位置，座位较多，加塞一两人倒也没有问题。 坐定之后，姬冰艳轻吁一口气，芳心稍安。俏首抬起，向主席台上凝目望去。只见在几名随行人员的簇拥下，叶容天气宇轩昂，高视阔步，满面春风走到主席台一侧坐下。 叶容天身旁，又有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姬冰艳对这位圆脸带笑的中年男子并不陌生，因为他正是力天影业公司现任总经理，刘振伟先生。 看到刘振伟跟随叶容天出场，姬冰艳随即恍然，料想此次发布会必然与力天影业脱不了干系。难道是新电影发布会？姬冰艳俏眉轻蹙，心中略感失望。 思忖之间，一位美女主持人手拿发言稿，莲步款款，风度翩翩，行至发言台之前站定。 美女主持人短发齐耳，外穿粉色西服，身着白色内搭，佩戴简单大气的耳钉和珍珠项链，浑身上下散发着简约温润、成熟优雅的女性魅力。 “尊敬的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媒体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应邀参加力天世纪影业公司新闻发布会，我是主持人宋呈兰。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本次新闻发布会的主办方，力天世纪影业公司，对各位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话到此处，美女主持人宋呈兰语声一顿，俏首微抬，含笑鼓掌。 在美女主持人的示范带领下，台下众记者一齐响应。大厅内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待得掌声渐歇，宋呈兰清了清嗓子，继续发表致词。 “今天是公元1985年10月17日，在这个丹桂飘香、硕果累累的季节。我们迎来了力天世纪影业公司发展历程中一次具有标志性意义的发布会。 我们今日在此相聚，旨在见证力天影业公司又一次的成长和超越。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和各位新朋友、老相识欢聚一堂，畅叙友情，共谋发展… 下面有请力天世纪集团董事长叶容天先生。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发言。” 听到美女主持人介绍叶容天出场，不用专门招呼，台下自然而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半年之前，叶容天以天才之姿崛起于香江，又有如彗星一般横扫商界，成为香江最受瞩目也最具有话题性的重要人物。 从港英政府到街头餐厅，叶容天的影响力已经渗透至香江的街头巷尾，无处不在。叶容天的衣食住行、性格爱好、情感经历、投资策略，无一不是香江市民茶余饭后热烈议论的焦点。 叶容天也没有让广大媒体和香江市民失望，行事每每有惊人之举。狙击会德丰。转卖南华早报，笔战畅销书之王，剑挑报业皇帝，争夺铜锣湾地王，巨资捐助科技大学，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是轰动香江的大事件。基本上，只要一件事情和叶容天扯上关系，不管是新闻也好旧议也罢，香江媒体都会不约而同。将它摆在封面显眼位置显示。 正主即将登场，这一次，“头条制造机”又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抑或是惊吓？台下众位记者皆是翘首以待，目光包含好奇与兴奋之意。随着叶容天英挺的身姿移向发言台。 “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前来捧场。一大早就把大家拉到沙田这么偏僻的地方，容天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叶容天站在发言台之前，卓尔不凡，笑容满面，侃侃而谈。 “这次劳师动众。邀请各位媒体朋友到场观礼，主要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共同见证力天影业发展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件。” 听到有“大事件”要宣布，台下记者顿时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与“大事件”有关的字眼。 “力天影业公司成立于1985年2月份。当时，力天影业还是一间草台班子。半年时间倏忽而过，在公司管理层的积极努力之下，力天影业公司一路稳健发展。时至今日，力天影业已经成为香江影坛一支不可忽视的新兴力量。 一直以来，力天影业公司致力于拍摄优质电影作品，为香江电影业发展注入新鲜活力，以优质影视作品回馈广大影迷的支持和厚爱。半年之中，力天影业公司先后推出了《东成西就》、《逃学威龙》等多部优秀卖座电影，博得市场一片掌声和好评。今天站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 来了来了，肉戏来了。听到叶容天马上有“好消息”宣布，台下众记者均是精神一震，面露喜色，纷纷坐直身子，有些性急的记者已经掏出纸笔，准备记录叶容天讲话要点。 “由力天影业公司投资出品，杜奇峰导演执导，翁美菱小姐和刘德桦先生联袂主演的恐怖电影《午夜凶铃》，即将于万圣节前后登陆香江各大影院，和各位影迷朋友们见面。同时，《午夜凶铃》也将在日本大映电影院线同步播映。 这是香江电影首次与日本院方合作同步发行电影。对于力天影业公司而言，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发展契机，是一次里程碑式的飞跃。对于香江电影业而言，这次和日本院线同步发行影片，也是一次极为有益的尝试，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重要时刻。” 说完长篇大论，叶容天一个技术性暂停，微笑抬头，目光在台下人群脸上一一扫过。 事先安排，早已埋伏就位的水军众将士看见老板递来的眼神，自然心领神会，大力鼓掌叫好。可惜应者寥寥，现场掌声稀稀拉拉，回应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热烈积极。 《午夜凶铃》即将上映。香江影院和日本院线首次合作同步放送，这的确是一个颇有看点的娱乐新闻，不过和台下众记者的心理预期相比，还有颇大落差。 不会就是新电影发布会吧？这种消息有刘振伟出面就行了。还需要叶容天这尊大神亲自出面站台？众记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心中均感疑惑不解。 “此外，刘振伟导演的第三部力作《猛鬼差馆》也将于近期和广大影迷朋友们见面。相信各位‘星迷’对此早已翘首期待.” 广告，还是广告。 台下记者顿时大失所望，均有上当受骗之感。这就好比****们辛苦花了一夜工夫下载岛国爱情动作片。说好是高清步兵，结果马赛克都打到脸上了，这让人怎么受得了？一些记者面上已经露出不耐之色。 对于台下记者的不满情绪，叶容天视若未睹，继续面带微笑侃侃而谈。 “力天影业公司自成立以来，一直秉承‘精益求精、追求卓越’的发展理念，从未停止过创新和自我超越的步伐。现在，力天影业又将迎来一个重要的发展契机。 在这里，我作为力天世纪集团的董事长，非常高兴得向大家隆重宣布。力天影业公司已经斥资8亿港币，收购雷觉昆先生手上金公主娱乐公司全部股份。此次收购完成之后，力天影业公司将拥有金公主娱乐公司71%股份，成为金公主娱乐公司的控股母公司。” 什么！？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力天影业收购金公主院线？ 这条消息有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顿时将台下昏昏欲睡的众记者震得晕头转向，雷得里焦外嫩。 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吗？ 大新闻，绝对的大新闻。 众记者面面相觑，皆看到彼此脸上兴奋难抑的激动表情。 香江电影业自50年代开始步入快速发展的黄金年代。50-60年代，邵氏兄弟与电懋公司两强争霸。 其后。在1964年，一场空难夺去电懋高层50多人生命，电懋公司从此一蹶不振，香江电影业从此进入邵氏公司一家独霸的时期。 进入70年代。邹纹怀、何冠倡脱离邵氏电影，自组院线成立嘉禾公司，和邵氏电影分庭抗礼。 到了80年代初期，独立制片公司兴起，邵氏电影的大制片厂制度渐渐无法适应时代发展需求。金公主院线趁势而起，携手新艺城公司。成为香江影坛又一股新兴势力。香江电影业由此进入三足鼎立时期。 1985年是香江电影界急剧动荡的一年。年初，称霸香江影界数十年之久的老大哥邵氏电影公司终于轰然倒塌，宣布停止制作电影。邵氏电影旗下的电影院线也租赁给德宝电影公司，改名为德宝院线。 现在，香江影界另外一个巨头，成立仅仅五年之久的新贵金公主院线也宣告易主。这次股权交易距离邵氏宣布停产仅仅时隔半年，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香江电影界彻底改朝换代了。 力天影业公司虽然只是一家新近崛起的电影公司，但它背靠力天集团这株参天大树，本身又拥有强大的制片能力，刚刚刷新香江电影界的票房纪录。以力天影业公司的制片能力，整合金公主娱乐的院线资源，强强联合，这也就意味着一头新的电影巨兽已经在今日宣告诞生。这又会给昔日王者嘉禾公司带来怎样的挑战和冲击？ 正当台下众记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际，发言台前，叶容天忽又毫无预兆得抛出另一枚重磅炸弹。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金公主娱乐公司代表，九龙建业集团董事长，雷启鸣先生上前讲话。” 叶容天侧过身子，望向主席台一侧正襟危坐的斯文男子，微笑颔首致意。(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超新星 “下面，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九龙建业集团董事长，雷启鸣先生上台发表讲话。” 说完这番话，叶容天侧过身子，向主席台一侧正襟危坐的雷启鸣微笑颔首致意。 雷启鸣今天穿了一套簇新深色西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头发上了油，面含微笑，容光焕发。 接到叶容天递过来的眼神，雷启鸣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服，站起身走上前台，步伐轻盈稳健。 “天哥。” 走到台前，雷启鸣首先伸出手和叶容天握了握。 “用不着这么紧张，没什么大不了。我第一次上台比你还紧张。后来我一想，有什么大不了？又不会死人。把他们当成石头就ok了。” 叶容天感受到雷启鸣掌心泌出的冷汗，微微一笑，拍了拍雷启鸣肩膀，鼓励说道。 “多谢天哥指点，我能搞定。” 雷启鸣嘴角微微上弯，露出一个轻松自信的笑容，沉稳说道。 叶容天见雷启鸣情绪已经恢复稳定，点点头，意甚嘉许，随即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就在叶容天和雷启鸣在台上小声交谈之际，台下记者席上已经乱成一团。 九龙建业董事长不是雷觉昆雷老虎吗？怎么突然就易主了？而且这位名叫雷启鸣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很可疑啊。白面无须，笑容羞涩稚嫩，年纪估计也就和叶容天差不多大小。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成为一家总资产高达数十亿的上市公司董事长？ 不能怪台下记者孤陋寡闻。如果叶容天向大家介绍的是雷觉昆，台下各位记者自然如雷贯耳。 九龙雷家这些年来虽然江河日下，但雷觉昆的大名，依然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不说九龙建业和金公主娱乐公司，单是新艺城公司，就会让人们牢牢记住九龙大亨的威名。 就算是雷启争，大家也不至于惊诧莫名。 毕竟，雷太子也是娱乐圈的头面人物。雷太子夜宿花街，争夺女艺人大打出手的新闻。更是时常见诸报端。 雷启鸣？这又是何方神圣？别说台下这些记者不清楚，就算是九龙建业公司的普通员工，恐怕也没有几个听过这位二公子的名讳。 眼见台下人声嘈杂，局面有些失控。美女主持人宋呈兰急忙上前维持秩序。 “请大家注意保持安静，维持会场秩序，有什么问题可以稍候提问。下面有请雷启鸣先生发表讲话。” 经过美女主持人一番疏导，场面终于得到控制，会场重新恢复安静。 台下记者纷纷把目光投注到雷启鸣身上。面色中带有疑惑，更多的则是兴奋，有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场这些记者都是久经阵仗之辈，凭借敏锐的职业嗅觉，他们已经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条大新闻即将曝出。 “大家好，我是雷启鸣，九龙建业集团新任董事长。正如刚才天哥所说，我父亲雷觉昆先生，已经将手中持有的金公主娱乐公司股份。作价8亿港币，转让给力天影业公司。” 站在发言台前，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雷启鸣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镇定自若说道。 金公主院线旗下一共有三十来家影院。其中，雷觉昆直接控制持有包括乐声、丽声、凯声、金鸿基在内的16家电影院。剩下的十几家院线，一部分为陈荣美、冯秉政所有，另一部分则是一些零散加盟院线。 根据力天世纪早前做出的评估，雷觉昆持有的金公主娱乐公司股份总值大概在8亿港币左右。虽然叶容天曾经给雷觉昆开出10亿收购价格，但其中包含了2亿元溢价。现在时过境迁。雷家有求于叶容天，双方自然不可能继续按照溢价价格交易。叶容天没有要求雷觉昆折价出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九龙建业将会逐步剥离非核心产业，将经营重心转移到房地产行业。 今后。启鸣会经常跟大家打交道，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多多支持提携。” 说完上述这番话，雷启鸣向一旁站立的美女主持人点点头。 “感谢雷启鸣先生的精彩讲话。下面是提问环节，大家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都可以向雷先生提出来。请大家遵守会场秩序，举手提问。我们会依次点名。没有点到的朋友请不要着急，保持安静，否则我们将不得不取消你的提问资格。” 美女主持人举起话筒说道。话音刚落，大厅内便齐刷刷举起几十只手臂。 “大家不要着急，都会有提问机会。” 美女主持人笑吟吟说道，凤目一扫，朝前排《每日财经》席位望去。《每日财经》是力天影业的兄弟公司，自然会得到格外照顾。凤目望去，就见一名女记者正高举着手臂。宋呈兰微微一笑，纤纤玉手朝着姬冰艳所在的方位一指，台下的工作人员当即会意，将话筒递了过去。 姬冰艳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顿时大喜过望，一把抢过话筒便开始提问。 “雷先生你好。我是来自《星岛日报》的记者。我想冒昧向你请教一个私人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听到姬冰艳自报家门，宋呈兰顿时一愣，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乌龙。 “这位记者朋友，请问与本次收购案相关的问题。私人问题，你可以私下和雷先生交流。” 宋呈兰秀眉微蹙，出声阻止道。 “算了。第一个问题就拒绝回答，显得我很没有诚意。” 雷启鸣笑了笑，朝宋呈兰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 “这位记者小姐，你打算问什么私人问题？只要不涉及敏感隐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雷启鸣望着姬冰艳微微一笑说道，风度翩翩。 “我想问一下雷先生今年贵庚？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雷先生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 得到雷启鸣首肯，姬冰艳顿时笑逐颜开，抓住机会提问道。 “我去年刚从港大商科毕业，今年23岁。不知道这个答案，会否令你满意？” 雷启鸣微笑答道。 “雷先生，你已经23岁，年龄比叶先生还要大3岁。可是我刚才有听见你称呼叶先生为‘天哥’，请问这是为什么？” 姬冰艳目光如箭，抛出一个极具攻击性的问题。 姬冰艳这个问题一抛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一些记者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年龄比叶容天大，还要尊叶容天为哥，目的很显然只有一个。这个小妹妹也真是直肠子，这种打脸的问题怎么好这么直接问出口？ “这位记者朋友，你的问题…” 美女主持人听到姬冰艳这个问题，脸色顿时一沉，正欲出声阻止，却被雷启鸣挥挥手止住。 “在商业上，叶先生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领路人。没有叶先生指点迷津，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交谈。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在我心目中，叶先生是我的导师，叫一声天哥，其实是我高攀了。” 雷启鸣微微一笑，不亢不卑回道。 这一番话说出来，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姬冰艳俏脸一红，忽然感到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叶容天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普通人能够做到？以叶容天展现出来的商业智慧和事业成就，尊一声“天哥”又有何不妥？ 经此一问，天哥之名传遍香江大街小巷。叶容天自此多了一个尊号，香江人则多了一个哥。 姬冰艳嘴唇蠕动，正要再发声提问，这次宋呈兰自然不会再给她捣乱机会。 “这位记者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每个人只有一次提问机会。你已经提过三个问题，现在请把话筒转交给边上那位男士，谢谢。” 姬冰艳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却也不好触犯众怒，只得将手中话筒转交出去。 “雷先生，我是《天天日报》记者。据我所知，九龙建业一直由雷觉昆先生管理。雷觉昆先生尚未至花甲之年，春秋鼎盛，为何会突然退位让贤？是不是身体抱恙？” 一个瘦高记者站起身提问道。 “多谢这位记者朋友挂心。我父亲身体很健康，并无大恙。 之所以让我来管理公司，不过是想给年轻人多一些锻炼机会。玉不琢不成器，我们年轻人也应该主动站出来，为父母分担压力，你说是不是？” 雷启鸣微笑回答，态度温和谦虚，斯文有礼，让人一望之下，便会生出好感。 “他说谎！” 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接待厅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个暴戾尖锐满蕴着滔天怒火的声音，钻入众人耳朵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新时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家别听这混蛋胡说，他在说谎。” 正当雷觉鸣在台上接受记者采访侃侃而谈之时，忽听“嘭”的一声巨响，会场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台下记者俱是一惊，纷纷扭头往大厅入口处望去，只见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正自气势汹汹闯入会场。 瘦高男子年约三十岁，颧骨高高突起，面目狰狞扭曲，浑身上下充满着暴戾愤怒的气息。 雷启争！ 九龙太子！ 一些熟悉娱乐口的记者已经认出不速之客的身份。眼睛顿时如五十瓦的灯泡一样，闪闪发光。 九龙大亨雷觉昆不声不响突然退位，继任者竟然不是钦定太子雷启争，而是一位名声不显的弱冠青年。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离奇古怪。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场这些记者都是久经战阵之辈，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蹊跷？ 现在正主终于现身，好戏即将登场。记者们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激动难抑。纷纷举起相机，对着雷启争疯狂按动快门，就等着看一场兄弟反目成仇的豪门夺嫡大戏。 “雷启鸣，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代表九龙建业说话？” 雷启争三步并做两步蹿上主席台，双目赤红如欲滴血，手指着雷启鸣的鼻子，高声怒骂喝道。 “争少，请你冷静点。” 蒋志权嘻嘻一笑，上前将雷启争和雷启鸣两兄弟分隔开来。 蒋志权刚刚靠近雷启争身前，就有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钻进鼻腔之中，顿时皱了皱眉头。 “争少，你喝多了。” 蒋志权举起手掌扇开鼻端酒味，皱眉说道。 “蒋志权，你这个混蛋。我当你是兄弟，你竟敢出卖我！” 看到蒋志权出现，雷启争顿时怒不可遏。正是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混蛋。将自己一步步诱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雷启争目眦尽裂，额上青筋根根暴突，按耐不住满腔怒火。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前去抓住蒋志权这个祸首暴打一顿泄愤。幸好安保人员及时赶到，将雷启争双手反扣在身后，令其不得动弹。 “争少，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和machael是好朋友了。” 面对雷启争的似欲择人而噬的仇恨目光。蒋志权面上笑容并为稍减，耸耸肩无奈笑道。 听到蒋志权这番言语，雷启争顿时一愣，直到这时才恍然醒悟过来。雷启鸣，这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眼的懦弱弟弟，早就暗中设局，在自己身边布下天罗地网了。 “雷启鸣，你真是好卑鄙。” 雷启争身子被安保人员死死架住，无法动弹，只能瞪着眼睛。狠狠盯着雷启鸣。 “大哥你喝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别在这里胡闹，让大家看笑话。” 雷启鸣望着雷启争，一脸关切之色，柔声劝慰说道。 “我胡闹？我呸！” 看见雷启鸣脸上一幅关切表情，雷启争心中更是大怒欲狂。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把这张虚伪至极的面皮彻底撕个稀巴烂。嘴巴一张，一口唾沫就喷了上去。 “雷启鸣，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你吃里扒外，勾结叶容天。出卖九龙建业。今天，我就要把你的卑劣丑行大白于天下。” 雷启争一边扭动身躯极力反抗挣扎，一边冲着雷启鸣嘶声怒骂道。 “大哥，如果你平日做事稍微检点一点。父亲也不会对你这么失望，把九龙建业交给我来管理。” 雷启鸣取出手帕，自顾擦干脸上唾液，面色不变，淡然说道。 “浑蛋，父亲都被你气得病倒了。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还有脸拿父亲来压我？” 见雷启鸣不思己过，居然还倒打一耙，雷启争顿时怒极反笑。 “谁说我病倒了？” 就在雷启争与雷启鸣兄弟俩人争执不休之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蓦然响起。 在场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大厅门口，一名老者在几名西装革履男子的簇拥下，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老者年近花甲，身材虽然不甚高大，体格却是极为壮硕。面容严肃古板，眼神锐利如刀。眼尖的记者已经认出来，这位老者正是声名赫赫的九龙大亨雷觉昆先生。 “阿爸，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体…” 看见雷觉昆突然现身，雷启鸣也是吃了一惊，急忙迎上前去，扶住雷觉昆手臂。 “不碍事。今天是你第一次登台亮相，我老头子总要过来看看才好放心。” 雷觉昆拍拍雷启鸣手背，满脸慈爱笑容。 “刚才有人说我病倒了。呵呵，我虽然是老了点，不过身体还算硬朗。大家看看，我这像生病的样子吗？” 雷觉昆转身面对围堵上来的记者爽朗一笑，声音宏亮，哪里有半分病态？ “雷先生，我是《明报》记者。刚刚这位雷启鸣先生说，你已经将九龙建业交由他来管理，请问这件事情是不是属实？” 一名戴眼镜的记者抓住机会，第一个递上话筒，抢先问道。 “在回答你的提问之前，让我先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雷觉昆没有直接回答记者的提问，哈哈一笑，亲切拉起雷启鸣的手臂。 “我身边这位靓仔就是我的二儿子，雷启鸣。阿鸣以前一直在学校念书，很少有抛头露面的机会，所以大家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大家以后有得是打交道的机会。” 雷觉昆亲切拉着雷启鸣的手掌，舔犊情深。雷启鸣则挽雷觉昆手臂，满脸孺慕。父慈子孝，羡煞旁人。 “阿鸣说得没错。我确实已经卸任九龙建业董事长一职，并且委任我的儿子雷启鸣继任。过两天，公司就会发出正式的通告，大家不妨留心关注。” “雷先生，您今年才59岁，春秋鼎盛。为什么这么早就考虑退休？” 又有一名记者心有不甘旁敲侧击问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老头子今年虚岁六十了，你当我像你们一样，还是后生仔？” 雷觉昆望着记者呵呵笑道。 “阿爸，在阿鸣心中，你永远都不会老得。” 雷启鸣眼眶一红，声音微微哽咽。 “呵呵，傻孩子。阿爸也希望自己永远春秋鼎盛。可惜，岁月不饶人呐。 还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挑重担好了。阿爸也该回家休息休息，钓钓鱼享享清福了。” 雷觉昆松开雷启鸣手掌，又拍了拍雷启鸣肩膀感慨道。 “犬子才疏学浅，初担大任，以后还请各位媒体朋友多多关照包涵。” 雷觉昆转过身，向周围记者抱拳拱手说道，言辞恳切。 “雷先生，雷启争先生是您的长子，又一直在九龙建业担任要职，为什么您没有选择雷启争先生继承家业，而是选择更年轻的雷启鸣先生执掌九龙建业？” “长子继承那都是快入土的老皇历了。现代企业，讲究得是能者居之。我这个大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相信各位媒体朋友比我还要清楚。我给过他机会了，可惜他没有珍惜。” 雷觉昆望向一旁雷启争，摇头唏嘘叹道，满脸痛心之色。 “阿爸，再给我一次机会啊。我改，我什么都会改得。” 看见雷觉昆朝自己这边望过来，雷启争顿时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说道。 “阿争，你还是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吧。” 雷觉昆冷哼一声，挥挥手，不再理会。身旁随即走出两名魁梧大汉，上前架起已经瘫软成一团烂泥的雷启争。不由分说，往外拖了出去。 “雷先生，刚刚雷启争先生有提到，此次九龙建业高层人事变动，似乎和叶容天先生也有关联，不知此言是否确实？” 看见雷觉昆发声力挺雷启鸣，众记者心知这一块已经挖不出什么猛料。便又掉转枪口，把祸水往叶容天身上引去。 “这话倒也不假，这次人事变动，确实和叶先生有莫大关系。” 雷觉昆笑了笑，毫不避讳说道。 听说此事确有内情，众记者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瞳孔中如有镁条燃烧，纷纷把话筒递上前，希望能从雷觉昆嘴中掏出一些更加劲暴的内幕消息。 “叶先生以弱冠之龄，创下偌大一片家业，这件事情给了我很大触动。 世道变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老人已经跟不上时代节奏了，是时候考虑退下来享享清福。让年轻人去挑挑担子，看他们到底干得怎么样。” 雷觉昆满面感慨之色，转首望向一旁站立的叶容天。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叶先生，帮我挑选了一位不错的继承人。叶先生，阿鸣视你为偶像。也希望叶先生以后对阿鸣能多多关照。” 雷觉昆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道。 “雷先生太客气了。阿鸣才华卓越，如锥处囊中，迟早有崭露头角的一天。 力天世纪和九龙建业是合作伙伴，以后自然会互相提携。容天相信，九龙建业在阿鸣的领导下，定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完这番话，叶容天和雷觉昆、雷启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开怀大笑。(未完待续。) ps：　　大家手头有票的赶紧投了吧，多给瘸子一点支持，谢谢啦 第九十五章 宫崎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场豪门争产闹剧，在叶容天和雷觉昆父子的大笑声中落下帷幕。对于前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们而言，这一趟火炭之旅可谓收获颇丰不虚此行。 力天影业并购金公主院线，上演一幕蛇吞象的好戏。一个新的电影巨头已经冉冉升起，香江电影界格局必将由此而彻底改变。力天影业和嘉禾公司，一个是新晋王者，一个是老牌巨头，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德宝公司。谁会成为香江影业明日霸主？目前虽然未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有了力天影业和德宝公司这两股新兴力量的加入，未来的香江电影圈一定会更加热闹。 “8亿并购金公主娱乐，力天影业上演蛇吞象好戏！”——《明报》 “豪掷8亿港币，天哥大手笔再出击！”——《星岛日报》 “东家一夜易主，新艺城何去何从？力天影业与新艺城不得不说的故事。”——《天天日报》 “资本大鳄翻云覆雨，金公主并购案背后疑云密布。”——《信报》 “欲壑难填，金公主之后，谁又将成为叶容天的下一个猎物？”——《东方日报》 “力天影业强势崛起，嘉禾公司你怕了吗！？”——《成报》 对于电影界而言，力天影业并购金公主院线自然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大事件。不过，对于媒体和普通香江市民而言，他们更感兴趣得还是发生在九龙建业的这场人事政变。 一夜之间，雷觉昆逊位，雷太子废黜，名不见经传的雷启鸣后发先至，悄然逆袭夺取政权。要说这里面没有发生一点不为人知的故事，这就大大低估了广大媒体的智商和脑补能力了。特别是在新闻发布会现场，雷启争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言论，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就在力天影业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关于这场政变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和分析文章就占据了报刊媒体的头版头条。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香江最年轻上市公司董事长雷启鸣的前世今生。”——《明报》 “23岁上市公司董事长？叶容天之后，香江商界再现妖孽新人。”——《天天日报》 “叶容天、雷启鸣，双子星联袂卷起青春风暴，潘笛生坦言自己已老。新时代或已来临。”——《星岛日报》 “九龙建业一夜变天，雷氏兄弟上演夺嫡大戏。”——《成报》 “夺嫡疑案扑朔迷离，谁是盘旋在九龙上空的夜枭。”——《东方日报》 一时间，铺天盖地，各大媒体上几乎全是关于“九龙夺嫡”的新闻。惊叹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暴料者有之，看戏者有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而随着这股舆论风暴席卷香江，九龙建业新任董事长雷启鸣也被推到广大香江市民眼前，成为叶容天之后新的青年偶像。 俗世纷纷扰扰，自有雷启鸣去担忧烦劳，这一切暂时都和叶容天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关系了，因为叶容天已经带领着手下的精兵悍将，踏上了远征日本的路途。 朝阳从连绵起伏的山脉背后缓缓升起。明亮柔和的光芒朗照森林大地。 高畑勋走下车，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新鲜的空气。早晨的空气，冰凉清澈，沾着草叶的微香，还有露珠潮湿的气息。 顺着一条弯曲的碎石小路信步往前走去。很快，高畑勋便来到一间古朴的庭院之前。 高畑勋打量着眼前的小小院落。水泥墙外包裹着粗糙的墙砖，铺满石子的小径将院子分隔成两块天地。左边是修剪齐整的青青草地，右边是一株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树冠像是一柄绿色的大伞。将大半个庭院覆盖遮蔽。树上鸟语啾啾，可以看到树杈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鸟巢。 大树底下围着一圈花圃，栽种着各色花草。红红绿绿。争奇斗艳。看着甚是好看，不过高畑勋一样也叫不出名来。 “真是一个惯会享受的人呐。” 高畑勋摇摇头感叹说道，带着微微羡慕之意。 “宫崎君？在家吗？” 高畑勋清了清嗓子，站在院子里冒叫一声，半晌无人应答。高畑勋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往二楼窗户望去。 紧闭的窗帘之后。似乎可见隐隐的橘红色灯光泄出。 高畑勋信步上前，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屋内。 屋内的家具大多是木质取材，有的甚至未经加工，散发着淡淡松香的味道。搭配着动物毛皮毯，颇有几分原始部落的粗犷野趣。 走在木板钉成的老楼梯上，每一步踩下去，楼梯都似不堪重负，往下方微微凹陷，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疼的声音。这让高畑勋心中总是充满负罪感。而且，他也真得很担心，这座老旧腐朽的楼梯，会因为承受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而突然垮塌掉。 “不会这么巧吧？这种小概率事件…” 高畑勋喃喃自语道。借助语言催眠的力量，高畑勋终于顺利度过了难关，来到位于顶层的小阁楼外。这里，就是宫崎骏平时绘画工作的地方了。 阁楼里光线昏暗，唯有窗前一盏台灯，散发着蒙蒙橘红的光芒。 “又是一夜未睡啊？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工作狂。” 高畑勋望着窗前正在伏案作画的男子，摇头微微叹息说道。 高畑勋大步走上前，将紧闭的窗帘一把拉开。 顿时，温暖的阳光犹如亚热带的季风，通过窗棂充盈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光明乍现，照出阁楼全貌，只见四面墙壁之上，层层叠叠，挂着一张张画稿草图。微风拂过，画稿轻轻翻动，连成一组组生动的图画。 “啊？都已经是早上了啊！？” 宫崎骏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伸出胳膊扭了扭，随意活动了一下身子。 瞥眼看去，见桌旁果盘里还剩下一只苹果，便要伸手去拿，却是晚了一步。 “大姐头可是向我抱怨过好多次了。和孩子们的关系搞得那么僵，真得好吗？” 高畑勋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望着宫崎骏嘟囔说道。 大姐头自然就是宫崎骏妻子大田朱美。 1963年，宫崎骏大学毕业，如愿成为东映动画公司的员工。在东映动画公司，宫崎骏认识了日后相濡以沫的妻子大田朱美，也结识了一生并肩作战的挚友高畑勋。 宫崎骏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信仰马克思主义，背诵过毛主席语录，不过宫崎骏的资历没有妻子大田朱美老。 大田朱美的父亲大田耕士是日本版画教育协会会长，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大田朱美从小目睹父亲参与共产主义斗争，耳濡目染之下，也树立了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崇高理想。进入东映动画公司后，大田朱美受到父亲好友岛田耕先生指引，成为工会斗争积极分子。岛田耕时任电影产业工会总书记，与******等人成立的统一战线组织“国际反帝国主义同盟”颇有渊源。 宫崎骏加入东映动画后，迅速向组织靠拢，加入到如火如荼的工会运动之中。 共同的信仰和理想让宫崎骏和大田朱美两个年轻人很快发展出超越阶级的友谊，走到了一起。在大田朱美的鼓舞和引领下，宫崎骏敢打敢拼，积极进取，没过多久就坐上了公司工会第三把交椅。一年之后，更在工友们的推举下，出任东映动画工会总书记一职。而比宫崎骏大6岁的高畑勋则在工会中担任副总书记一职。 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了，宫崎骏和高畑勋并肩作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为一生相扶相携的亲密挚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宫崎骏的决断 “这就是天空之城拉普达吗？” 高畑勋在书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沐浴着和煦的晨光，拿起宫崎骏刚刚完成的画稿，细细翻阅起来。▲∴， 少年巴鲁带着女主角希达，驾驶着******在父亲英灵的引领下，穿越纵横呼啸的闪电回廊，突破生与死的边界，终于抵达龙卷风巢的中心。命运之门缓缓打开，传说中的天空之城再次浮现于世人眼前。 天空之城是一座以飞行石为悬浮动力的空中城池。外观为多层次圆形架构，最上层为温室花园和天台，中间层是城市街道和王宫，最下层为黑色巨石构成的半球体，内部为天空之城的中枢，只有皇室成员才可以进入的拉普达圣城。 天空之城的中心是一棵巍巍森然的巨大榕树，树冠如一柄大伞，将整座城市覆盖其下。涵养万物生机，支撑着天空之城的自然生态体系。 这里是寂静和平的天堂，是泥塑机器人值守的遗落城市，是植物和远古生物的生活乐园。 在宫崎骏的动画里，“飞翔”和“母树”是两个永远都绕不开的主题。 宫崎骏出生在一个飞机制造家庭，父亲宫崎胜次是一家飞机制造厂厂长。受到家庭环境影响，从小宫崎骏就对飞行和天空充满向往。吉卜力工作室的名字就来源于二战时意大利生产的一款侦察机，意思是“撒哈拉沙漠的热风”。在宫崎骏的作品中，始终贯穿着天空场景和各式各样飞行器的刻画，这在《天空之城》中表现的尤为明显。 以螺旋桨为推进动力装置的歌利亚号战舰，用传声筒为通信设备的虎蛾号飞船、外型如昆虫的小型鼓翼机、用绳索连接母船的滑翔侦察机… 在蒸汽朋克的世界观里，想象力与传统交相辉映。宫崎骏设计的飞行器，总是满蕴着工业革命时代的气息。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既能体验探索未知世界的喜悦，又会勾起对于过往时代的怀恋。 宫崎骏动画第二个绕不开的主题就是“生命之树”，人类生存的家园，必须由一棵巨大的“生命母树”来守护。 在宫崎骏的大部分作品里，都可以找到这样一棵巍巍森然的大树，孕育生命。滋养万物。 宫崎骏的“母树情结”来源于对“照叶树林文化”的崇拜。 宫崎骏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对于父辈在二战中犯下的战争罪行一直深恶痛绝，甚至由此十分痛恨自己日本人的身份，视之为耻辱。后来宫崎骏读到中尾佐助著作的《栽培植物和农耕的起源》一书，这才将宫崎骏从“不想当日本人”的怨念中解放出来。 中尾佐助在书中提出“照叶树林文化论”的概念。生活在照叶树林带的人们，与自然共存，拥有跨地域、跨语言的共通文化，如饮食、信仰、漆器制作等，这就是所谓的“照叶树林文化”。 “照叶树林文化论”帮助宫崎骏摆脱了“国家和民族的桎梏”。从此。照叶树林文化这个概念也深深埋进宫崎骏的动画创作之中。 《风之谷》中，顽强挺立在“腐海”中央的巨大楠树。《天空之城》中，支撑着拉普达生态系统的中心榕树。《龙猫》中，由巨大照叶树形成的“树塚”。这些设想，都是来源于照叶树林文化中“镇守森林”的崇拜习俗。 “高畑君，你觉得这部作品怎么样？” 宫崎骏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口提神，在高畑勋身旁坐下问道。 “黑漆漆的矿井。高架铁轨上的旧式火车，螺旋桨飞船。泥塑机器人、高大倾倒的石柱、苔藓覆盖的回廊、巍峨古老的城堡。呵呵，还真是宫崎君一贯的风格啊。 宫崎君，每次看你的画稿，我都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这种感觉真是很不错哦。” 高畑勋翻阅着手中画稿，看得很仔细。脸上笑容灿烂，啧啧称赞道。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高畑君，你觉得大家会喜欢这样的动画吗？” 宫崎骏皱皱眉头继续催问道，对于高畑勋的恭维赞美并不领情。 “这很难说啊。” 高畑勋撇了撇嘴巴，摇摇头说道。 “我个人是很喜欢宫崎君这样的风格。将科技与神话、旧时代与新文明完美融合在一起。这样的世界观设定对我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只不过…” 高畑勋眉头微微一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 “只不过什么？高畑君，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出来吧。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宫崎骏皱眉不耐说道。 “宫崎君，有时候我们可不能把观众的品位想象得太高了。” 高畑勋望着手中画稿，组织了一下语句，皱眉沉吟说道。 高畑勋的意思很简单，阳春白雪固然格调高雅，却也难免曲高和寡，在受众上肯定没法和下里巴人相提并论。就像美国人经常自嘲说得，谁要是能大胆低估美国人的智商，谁就能在美国挣到大钱。其实不唯美国人，全世界的观众大体上都差不多。 这种现象也很好理解，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巨大的社会压力。人们下班之后走进电影院，只不过是希望寻找一种方式打发无聊的时光，或者发泄一下心中郁积的情绪，又有几个人是为了接受所谓的艺术熏陶？这就是为什么内容空洞的商业电影总能大行其道，而内涵丰富的艺术电影却总是乏人问津。 “巴鲁这类劳动者身份的少年，恐怕很难激起观众的观影愿望，将他们吸引到电影院里来吧。” 高畑勋合上手中画稿，抬首望着与自己已经相交二十多年的老友，满脸正色说道。 听完高畑勋这番良言劝告，宫崎骏摸了摸颌下凌乱的胡须，面露沉思之色。 正如高畑勋所说。少年英雄为了实现心中梦想而努力拼搏奋斗，这种题材对于成年观众而言，确实没有太多吸引力。在一个功利现实的社会里，巴鲁这样的劳动者形象注定不会被人们所喜，特别是那些一心追逐社会地位、热衷于功名利禄的日本年轻人。 历史的发展也验证了高畑勋的判断，《天空之城》这部动画片虽然在世界范围内赢得了广泛赞誉。但在日本发行之初，电影的票房成绩并不理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观影人数只有77万人次，比《风之谷》少了14万人次，是吉卜力工作室制作的二十多部动画电影之中，最为扑街的一部。 “高畑君，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可能不被观众喜欢。不过，这就是我宫崎骏想要做的动画。不要忘记了，我们都是劳动者。” 思忖良久。宫崎骏缓缓抬起头，望着高畑勋沉声说道，双目湛然，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年轻的时候，宫崎骏背诵过**语录，研读过马克思的《资本论》。现在二十多年时间过去了，面对现实无情的冲击，宫崎骏的社会主义理想已经坍塌破灭。但宫崎骏对于普通劳动者的关注和热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改变。 “果然不愧是我认识的宫崎君。” 对于宫崎骏给出的回答，高畑勋心中早有预料。闻言摇摇头，无可奈何笑了笑。 “宫崎君，《天空之城》无疑是一部杰出的作品，老实说我也很喜欢。不过，我当心新来的老板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题材。” 高畑勋想到即将到来的麻烦事，满脸苦恼说道。 “新来的老板？” 听到高畑勋这番话。宫崎骏藏在玻璃镜片之下的眼珠顿时一瞪，满脸疑惑表情。 “高畑君，你说什么新来的老板？难道德间先生生病了吗？” 宫崎骏急切问道。 德间康快是宫崎骏非常敬重的前辈，对于宫崎骏也有诸多提携帮助。听说德间先生病倒，宫崎骏满心都是担忧。 “不是吧？宫崎君。你不会忘了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吧？” 看见宫崎骏一脸茫然诧异表情，高畑勋也是嘴巴大张，满心都是无语。 “德间先生已经将吉卜力工作室的股份转让给了一家香江电子游戏公司，今天新老板就要过来日本考察。宫崎君，你不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吧？” “啊？还有这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宫崎骏望着高畑勋讶然问道。 “就在上个月啊，德间先生不是还找我们俩谈过话吗？你都忘了？ 德间书店和这家香江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德间书店获得这家公司游戏代理权，条件就是将吉卜力转让给他们。” 高畑勋耐心解释道。 听到高畑勋这番解释，宫崎骏这才想起，月初的时候，德间康快确实有跟他提过这件事情，只是最近一直忙于《天空之城》的原画创作，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啊！德间先生已经退出了啊。” 宫崎骏以手抚额，身子一垮，满面都是颓然之色。 德间康快是吉卜力工作室最大的支持者，对宫崎骏也非常欣赏。如果是德间康快主事，宫崎骏相信即便《天空之城》无法为公司带来盈利，德间康快依然会毫不犹豫选择支持他们。现在换了新老板，《天空之城》的制作发行恐怕又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宫崎君，你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听说新老板资本实力雄厚，投资吉卜力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宫崎君，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资本家的秉性你也清楚，没有利润驱动，他们是不会向前挪动脚步得。毕竟，梦想这种东西离他们太遥远了。” 高畑勋叹了口气，对于吉卜力工作室的前途命运，也是满心忧虑。 宫崎骏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眉头紧锁，半晌无语。 “高畑君，如果新老板不能支持我的创作。恐怕我就只有离开吉卜力了。” 思忖良久，宫崎骏心中终于做出决定，缓缓说道，语声平静无波，固执的脸庞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果然如此啊。” 高畑勋摇摇头，无奈苦笑。这才是宫崎骏啊，永远不会向权力妥协的宫崎骏。 “高畑君，那样得话，你会不会继续支持我。” 宫崎骏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好搭档，从东映时代就一直支持帮助自己的挚友。 “算啦，我和你都做了这么多年老朋友了，难道会因为一部电影分道扬镳吗？” 高畑勋摆摆手，无所谓道。 “高畑君，谢谢你。” 宫崎骏抬手拍了拍高畑勋肩膀，满面感激之色。 “宫崎君，现在说这些丧气话为时尚早。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拜会一下这位新老板再说。说不定会是个好相处的人呢。” 高畑勋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站起身对宫崎骏微微一笑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大人物 港区位于东京都东南方向，紧邻东京湾，是日本东京都内23个特别区之一。港区又被东京人戏称为使馆区，因为境内聚集着诸多外国大使馆，国际气氛浓厚华夏大使馆就开设在港区元麻布。 德间集团总部大楼坐落于港区著名商务街滨松町附近，是一栋外表看起来并不甚显眼的建筑物。 “宫崎前辈，高畑前辈，你们可算过来了。再不过来，我可要差人过去请你们二位了。” 看见宫崎骏、高畑勋相继下车，铃木敏夫顿时喜出望外，迈开长腿快步迎了上去，鞠躬一礼。 “敏夫，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高畑勋看见铃木敏夫满面红光，一身正装打扮，头发上了油，梳理得一丝不乱，不由笑了一声，打趣说道。 “新老板就要过来了，我当然兴奋啦，老板可是我的偶像。高畑前辈，让你见笑了。” 铃木敏夫不停搓着手，满面都是兴奋难抑之色，对于高畑勋的调侃打趣，丝毫不以为意。 “敏夫，你什么时候也有偶像了？以前可没听你提起过哦。” 高畑勋面露微微诧异之色。铃木敏夫虽然比高畑勋小上十几岁，不过也是快奔四十岁的人了。作为《animage》杂志的主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平时也是一个挺稳重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偶像情结。 “高畑前辈，你还不知道吗？” 铃木敏夫瞪大眼睛望着高畑勋，一脸见鬼表情。 “知道什么？” 高畑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铃木敏夫的夸张表情逗得一笑。 “敏夫，有什么话就快点直说吧，别装神弄鬼了。” 宫崎骏皱了皱眉头，不悦说道。 “宫崎前辈，高畑前辈，我们的新老板可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他旗下的力天世纪游戏公司，把任天堂和世嘉公司都逼到绝境了。” 铃木敏夫见宫崎骏面露不悦之色。不敢继续耍宝，面容一肃，一五一十向两位前辈解释道。 “啊？把任天堂和世嘉公司那样的公司都逼到绝境？真有这么厉害！？” 听到铃木敏夫的解释，高畑勋和宫崎骏俱是大吃一惊。 高畑勋和宫崎骏虽然对电子游戏产业不是特别了解。不过任天堂和世嘉作为日本电玩产业两大巨头公司，声威赫赫，高畑勋和宫崎骏自然也都有所耳闻。毕竟，任天堂和世嘉可都是年盈利额高达数百亿日元的国际大公司，每一家公司的实力都不在德间集团之下。听新闻报道。美国最大的游戏公司雅达利都被任天堂和世嘉打得一败涂地。这样强大的两大巨头公司，居然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香江公司逼到绝境？这怎么听都不太真实。 “真是这样。宫崎前辈，高畑前辈，敏夫可不敢骗你们两位。两位前辈应该也知道，任天堂和世嘉公司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对手。现在这两家公司已经捐弃前嫌结成合作伙伴，共同开发游戏，目的就是要对付我们老板的力天世纪游戏公司。” 铃木敏夫继续解释道。 听到铃木敏夫这番介绍，高畑勋和宫崎骏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吃惊的表情。 虽然之前德间康快向高畑勋和宫崎骏介绍过力天世纪的基本情况，两人也听人说过。新来的老板资本雄厚，但都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有仔细收集了解过力天世纪的资料。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强大的一家公司。 “力天世纪出品过很多畅销国际的游戏，电子宠物、俄罗斯方块、泡泡龙、沙罗曼蛇这些都是力天世纪的拳头产品。” 见高畑勋和宫崎骏兀自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铃木敏夫继续向他们介绍力天世纪的辉煌履历。 “电子宠物机也是力天世纪的产品？那不是索尼公司出品的游戏机吗？” 听到电子宠物机的名字，宫崎骏出声打断铃木敏夫的说话，奇怪问道。 宫崎骏对电子游戏自然没什么兴趣，之所以知道电子宠物机，是因为一次家庭晚饭的时候。夫人太田朱美吃到一半忽然大叫一声“忘了给宝宝喂食了”，搁下碗筷急匆匆就跑回卧室。宫崎骏一听家里居然无端多了一个宝宝，自然大吃一惊，急忙追问详情。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只电子宠物。 一款小小的游戏，居然把四十多岁的家庭主妇都迷得七荤八素，可想而知这款游戏有多么成功，多么受消费者欢迎了。 “宫崎前辈，你可弄错啦。索尼公司只不过是力天世纪在日本的代理商，游戏的出品方是我们新东家旗下的子公司。” 铃木敏夫哈哈一笑。满面得色说道。 “两位前辈还不知道吧？这次新老板率团从香江过来考察，德间先生非常重视，已经亲自带人去机场接机了。对了，高畑前辈，宫崎前辈，你们猜猜老板今年多大年龄？” 铃木敏夫故态复萌，眨了眨眼睛望着高畑勋和宫崎骏二人神秘一笑。 “要我看，怎么说都得有40岁吧？” 高畑勋沉吟说道。 高畑勋本来打算说50岁，不过看见铃木敏夫一脸促狭表情，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话出口时，又临时减少了10岁。 日本社会等级森严，论资排辈现象非常严重。40岁能做到一家大型企业的社长，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的事情了。不仅仅需要过人的才华，更需要强大的家庭背景才有可能。 “我们老板可没那么老。” 铃木敏夫摇摇头，脸上笑容更加开心。 “30岁？” 高畑勋使劲一咬牙，报出一个绝不可能的数字。没想到铃木敏夫笑了笑，还是摇头。 “高了。” 铃木敏夫竖起手指摇了摇。 “别卖关子了，到底多少岁？” 宫崎骏冷哼一声不耐说道。 “我们老板今年刚满20岁。” 铃木敏夫被宫崎骏拿眼睛一瞪，心中顿时一慌，急忙给出正确答案。 “20岁！？” 高畑勋失声惊叫道，眼珠子差点没掉出眼眶。就连一贯矜持高冷的宫崎骏，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也是骤然变色。 “敏夫，你别乱开玩笑了。” 高畑勋倒吸一口凉气，望着铃木敏夫不敢置信说道。 “我哪敢跟两位前辈开玩笑？” 铃木敏夫双手一摊，笑着说道。忽得眼睛骤然一亮，脸上露出惊喜表情。 “快看，车队已经开过来了。是不是开玩笑，两位前辈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铃木敏夫伸手往前方一指。高畑勋和宫崎骏回转过身，顺着铃木敏夫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辆黑色豪华轿车连成一线，转过弯道，缓缓向这边驶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参观 叶容天迈步下车，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高大的建筑物。 德间集团总部大楼位于东京都港区滨松町中街附近，楼高138米，地上30层。整座建筑由上到下铺满银色玻璃幕墙，给人一种冷硬的现代感。大厦入口处是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层级台阶，台阶前的广场上竖着造型各异的铜器雕塑，有人像，也有动物，给整座大厦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 大厦背后不远处，便是东京都最为著名的地标建筑，巍峨耸立的东京铁塔。 东京铁塔模仿巴黎埃菲尔铁塔建造，于1958年竣工，塔高332米。自建成之日起，东京塔一直是东京第一高建筑物，直到2012年东京晴空塔（634米）建成后，东京塔才退居第二位。 东京塔外观颜色为红白相间，这是为了方便飞行员辨识。塔身250米处设有特别瞭望台，站在瞭望台上，东京都内景色便可尽收眼底。晴朗之日，更可远眺郊区富士山景。 “叶桑，这两位便是吉卜力工作室的导演，宫崎君和高畑君。这位是《动画映像》（animage）的主编，铃木敏夫。” 听到德间康快介绍，叶容天收敛心神，顺着德间康快的手指望过去。 “叶桑，鄙人宫崎骏，请多多关照。” 看见叶容天望过来，宫崎骏上前一步，对着叶容天鞠躬行礼，用一口生硬的日式华语问候道。 “宫崎先生太客气了。以后吉卜力的发展，还要多多仰仗宫崎先生出力才是。” 叶容天鞠躬回礼后，抬起头，带着微微的好奇之色，打量眼前这位身材削瘦的日本国民动画大师，动画界的黑泽明。 宫崎骏年逾四十岁，脸上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面容严肃，眼神沉静。颌下围着一圈凌乱的胡子，看起来颇有艺术家的气质。 “宫崎先生的华语说得真是不错。” 叶容天望着宫崎骏微笑说道。 “只是知道一些简单的对话，班门弄斧，让叶桑见笑了。” 宫崎骏谦虚说道。 宫崎骏年轻的时候。对赤色华夏充满向往之情，大学期间就开始学习华语，能够大段背诵毛主席语录。现在多年不用，多少有些生疏了。 和宫崎骏寒暄了几句，叶容天又将目光移往高畑勋和铃木敏夫身上。 论及国际知名度。高畑勋导演自然无法和宫崎骏先生相提并论，但论及对日本动画业的贡献，高畑勋比之宫崎骏亦不遑多让，亦是支撑日本动画界的巨匠之一。许多赛璐珞动画的表现技巧，都是由高畑勋导演率先开发出来，其代表作品有《萤火虫之墓》、《阿尔卑斯山的少女》、《鲁邦三世》等。 铃木敏夫是漫画家出身，目前是《动画映像》杂志的主编，后来则长期担任吉卜力工作室社长，出任过《魔女宅急便》、《幽灵公主》、《千与千寻的神隐》等动画片的制作人，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动画师。 和高畑勋和铃木敏夫等人一一见礼。叶容天直起身，腰部已经有些微微酸软的感觉，对于日本人繁琐的礼仪文化又多了一层深入认识。 在日本，握手礼只有在寻求和解的时候才会使用，一般见面寒暄都是采用鞠躬礼。鞠躬按照行礼深度不同，又可分为“最敬礼”、“敬礼”和“打招呼”三种。站礼时，“最敬礼”由直立姿势以腰为基点，下弯45度以上。“敬礼”为30-45度，“打招呼”则大约为15度。“最敬礼”在日常生活中很少见到，只有在谢罪和表达由衷谢意。以及在重要典礼场合才会使用。 相对于鞠躬礼，跪坐才是让叶容天最头疼的一件事情。好在向翻译了解之后，叶容天才知道，现在日本大城市里。已经不流行跪坐。只有在一些重要的节庆场合，才会按照传统方式跪坐。比如举行祭典、茶道、花道等传统集会活动时，这些场合为示庄重，一般需要跪坐。 跪坐是一件非常考验耐力和智慧的活儿。跪坐时，主人有时会提供专用的小矮凳，防止客人腿麻。如果没有小板凳。那么没办法，只能靠自己调整姿势，或穿插一些活动，改善腿部血液循环，防止腿麻。 和宫崎骏、高畑勋等人寒暄见礼后，在德间康快的引领下，叶容天一行人来到《动画映像》杂志社总部参观。 《动画映像》以专业性著称，兼顾消费导向，是日本动漫画业界领导性刊物之一，与《动画媒介》和《新类型》并称为日本“动画杂志御三家”。 推开玻璃大门，走进杂志社前台，入眼是一面巨大的梨黄色木纹背景墙，墙面上镂刻着杂志社的名称和logo标识，在柔和的吸顶灯光投射下，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地板是明亮的梨黄色瓷砖，和背景墙构成一个整体，配合室内柔和的灯光，给人以光明大气的感觉。 右侧摆放着几张米黄色沙发，沙发后方是一面文化墙，悬挂着杂志社历年以来取得的重要荣誉奖项。还摆放了一些近期出版的杂志刊物，供来访客人取阅翻看。 转过前台，穿过一道窄门便是杂志社的办公区域。杂志社的工作区和香江写字楼内部布局大同小异，也是用半人多高的组合式木板屏风，将工作区隔断出一间间小型办公卡座。 日本人多地少，尤其在东京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每一个员工分配到的办公面积都很有限，工作间也就能摆下一张办公桌和座椅。不过，工作间虽然局促狭窄，各种文件、办公用具摆放却是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杂乱之感。整个办公区域寂然无声，像是一座考场。偶尔有电话铃声响起，工作人员也是飞快接通，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话，生怕影响到周围同事。 “叶桑，这些都是吉卜力制作团队的精英。” 参观完《动画映像》杂志社总部，德间康快又领着叶容天一行人来到一间独立的工作室。工作室内济济一堂，聚集着几十位工作人员，有男有女，大多在三十岁上下年龄。 吉卜力工作室四个月前刚刚成立，成员主要来自于原《风之谷》制作团队。虽然工作室已经挂牌成立，但是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工作室目前还没有具体的办公地点，一般都是要到制作作品的时候，才会召集组建团队。作品制作完成，团队便即宣告解散。 这次德间康快大动干戈集合吉卜力制作团队，自然是为了迎接叶容天这位新任社长莅临指导工作。要不然，等到叶容天大驾光临之时，公司里一个鬼影都没有，那面上可就不太好看了。 “叶桑，这位是企画部的山下辰巳，这位是调色师保田道世，这位是背景设计师饭岛久美子，这位是音响特效佐藤一俊…” 德间康快将吉卜力制作团队成员一一引见给叶容天。别看吉卜力只是一家草台班子，连个固定办公场所都没有，整个制作团队人数也有不少。叶容天粗略扫了一眼，算上导演宫崎骏和高田勋，整个制作团队至少有五十多名工作人员。就后勤人员而言，比香江大部分电影剧组工作人员还要多。 创作一部动画就像拍摄一部电影一样，首先需要一个文字剧本。文字剧本把故事剧情以纯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同时还要在剧本上标注清楚场景、地点、背景音效、人物对白、人物动作等内容。 剧本出来之后，导演根据剧本制作分镜脚本。这部分工作主要是根据文字剧本内容，绘制出类似连环画的故事草图，将剧本内容表现出来。分镜脚本上需要标出本画面的运镜方式、对白、特效、每个镜头需要的时间、画稿张数等信息。 分镜脚本只是一个粗略的草图，在此基础上，背景设计师需要根据剧情设定完成场景环境和背景图设计，确定背景、前景以及道具的形式和形状。 角色设计师需要对各个角色进行造型设计，指定每个角色的脸部特征、眼神、表情，还要绘制每个角色在不同角度观察时的标准画。 调色师则负责色彩设定，除了要给角色上色外，还要指定上色时所需的阴影、层次等细节上的东西。 上述这些工作只是制作动画的准备阶段，还没有进入真正的拍摄阶段。有时候，为了展现一个仅仅持续几秒钟的镜头，动画师需要绘制出上万张动画稿。如此可见，动画制作实在是一项繁琐吃重的体力活。要想完成这样繁杂的工作，没有一个细致分工配合默契的制作团队，是绝对办不到得。对于一个大型动画制作团队而言，五十人的规模已经算是非常精简。 “啊，真是对不住各位，我来晚了。” 就在德间康快为叶容天引见吉卜力制作团队成员时，工作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穿着深色t恤、顶着光头脑壳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未完待续。) ps：　　希望大家能够订阅支持。编辑突然离职，一个多月没有上过推荐，看着订阅哗哗往下掉，心里真不是滋味。码字真得很辛苦，老实说，付出和收入相比，连工地上的民工都不如。拜托各位亲了，正版订阅，赏瘸子一口饭吃吧。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九十九章 久石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藤泽君，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居然还能迟到？实在太不像话了。” 德间康快看见光头男子出现，顿时板起脸，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不满训斥道。 “社长，实在是对不住。临出门的时候出了点事故，耽误了。” 光头男子看见德间康快一脸不悦之色，急忙鞠躬道歉。 “藤泽君，我已经不是吉卜力的社长了。这位叶桑来自香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企业家，我已经把吉卜力交给叶桑了。” 德间康快作势训斥了两句，很快脸上又挂出笑容，将叶容天介绍给光头男子。 “啊，你就是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社长叶容天先生吗？果然跟传闻一样，实在太年轻了，难以置信。” 光头男子听到德间康快介绍后，转头望着叶容天稍显稚嫩的面容，满脸都是匪夷所思之色。 “叶桑，这位是久石让，《风之谷》里的音乐大多出自他的手笔。” 德间康快将久石让推上前，向叶容天笑吟吟介绍道。 久石让这个名字，相信熟悉日本动漫的读者朋友们应该都很熟悉，久石让曾经为无数经典动画、电子游戏做过配乐，是日本最负盛名的音乐创作人。 久石让的本名是藤泽守。藤泽守4岁时就开始接触音乐，他的偶像是美国黑人音乐家昆西.琼斯。为了向偶像致敬，藤泽守取了个英文名字joe，又把昆西.琼斯改成日语发音，联上最近似的汉字姓名，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久石让”。 “社长阁下，初次见面就迟到了，真是失礼。希望社长阁下不要见怪。” 久石让向叶容天深深一个鞠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日语。 “叶桑，藤泽君为他刚才的失礼行为向你道歉。” 德间康快向叶容天翻译说道。 叶容天这次过来日本声势浩大，光随行人员就有几十人。律师团、技术团、保镖团，应有尽有，自然也少不了带上几名翻译。不过德间康快实在太过热情，一见到叶容天就以地主自居。非要亲自为叶容天做向导翻译不可。叶容天拗不过他，也只好顺水推舟听之任之。 “你就是久石让先生吗？《风之谷》的配乐真是太棒了，我很喜欢。” 叶容天向久石让回了一礼，满面亲切笑容说道。 叶容天看过《风之谷》的录影带，对里面的配乐确实印象深刻。特别是在《风之谷》结尾时。女主角娜乌西卡为了平息人类和“王虫”之间的战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令人神伤的时刻，《娜乌西卡安魂曲》悄然响起。这首歌曲旋律简洁，没有歌词，也没有太多修饰元素，只有一个小女孩轻柔地哼唱，如梦中呓语，烘托出一种神圣迷幻而又带着淡淡哀伤的氛围。 娜乌西卡的牺牲赢得了“王虫”的信任。战争停止了，娜乌西卡在“王虫”金色触角的抚慰下重新睁开眼睛，张开双臂笑着走来。就像那个古老的传说一样。“穿着青色衣服的圣者，降临在金黄色的原野之上。” 在加入《风之谷》制作团队之前，久石让还是一名籍籍无名的音乐人。经人介绍，宫崎骏在一间破旧酒吧里见到这位怀揣着“天真梦想”的音乐人。那时候宫崎骏正忙于筹备《风之谷》的制作，时间很紧，只给久石让留出了半天会面时间。久石让就拿出自己为《风之谷》创作的印象音乐片段。宫崎骏听到这段音乐，眼睛顿时一亮，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拍板将久石让带入了《风之谷》的制作团队。这是久石让和宫崎骏这对动画界黄金拍档之间的第一次合作，而这一合作就是30年。 久石让说过。认识宫崎骏是他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宫崎骏也说，实在没有比认识久石让更幸运的事情了。 久石让的音乐借鉴了日本民族音乐的元素，如同一幅水墨画，质朴婉转。带着淡淡的色彩，清新而又充满温情。这和宫崎骏自然空灵的动画风格刚好契合。于是，当久石让遇见宫崎骏，优美动听的音乐融入引人入胜的动画，便勾兑出世间永恒流传的不朽典传。 “社长阁下也喜欢久石的音乐吗？实在太高兴了，这样得话。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了。” 久石让爽朗大笑道，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顽皮的笑容。和他的日本同胞不同，就算在长辈上级面前，久石让依然言笑无忌，丝毫没有一般日本人谨小慎微的作态。 “藤泽君，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难道我老头子以前对你不够好吗？别忘了当初宫崎君骂你的时候，是谁一再维护你，为你说好话？哼，现在你可全都忘了吧？” 德间康快恨声说道，一脸吃味表情。 久石让只顾着讨好新任社长，没想到顾头不顾腚，却把刚刚卸任的老社长给得罪了。 “前辈，久石可没有这样的意思啊。在久石心目中，前辈是如此伟岸高大，就像守卫森林的王虫一样让人敬仰不已。” 久石让摸了摸光光的脑壳，脸色微窘，急忙补救说道。 “好小子，你居然敢把我比做那么丑陋的虫子？你是活腻了吗？” 德间康快吹胡子瞪眼道。虽然是一脸恼怒表情，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看得出来，德间康快对久石让这个才华卓绝的后辈，确实非常欣赏。 “叶桑，让你见笑了。久石就是这样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疼。以后还请叶桑多多包涵关照。” 德间康快望着叶容天微一鞠躬，诚恳说道。 “德间先生实在太见外了。容天对久石先生的音乐才华非常钦佩。久石先生的音乐朴实空灵，渗透着淡淡的温暖和童心，和宫崎先生的动画风格非常契合。容天相信，久石先生和宫崎先生两位今后一定会创作出更多经典作品，流传世间。” 叶容天急忙回礼，抬起头望着德间康快正色说道，顺便充当了一回先知，感觉还挺不错。 “对了，社长阁下，我听说这次你过来日本，还带来了最新开发的游戏。不知道能不能让久石提前见识一下？久石可是力天游戏的忠实拥趸。” 久石让眼巴巴望着叶容天，脸色急切说道。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讨论游戏的时候。” 德间康快脸容一板，望着久石让大声喝斥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真是让叶桑见笑了。久石的性格实在太过懒散，团队里也就只有宫崎君一个人能够降得住他。” 训斥完久石让，德间康快转首望向叶容天，摇摇头无奈说道。 “那容天就拜托宫崎先生了。” 叶容天向宫崎骏微微一礼，打趣说道。 “呵呵，有了社长的尚方宝剑，以后我就可以放心狠狠教训久石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了。” 宫崎骏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三人对视一眼，畅快大笑起来。 “德间前辈，宫崎前辈，社长阁下，你们在笑什么？” 久石让在一旁看见德间康快和叶容天、宫崎骏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顿时一头雾水，满面疑惑问道。 “久石君，恭喜你哦。你以后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高田勋华语也很不错，听懂了宫崎骏和叶容天之间的对话，转首望着久石让笑嘻嘻说道。 “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 久石让望着高田勋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没来由得，久石让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聚贤社 “这就是《天空之城》的画稿吗？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失落的远古文明？看起来感觉很不错，不愧是宫崎先生的大作。” 《动画映像》杂志社一间会议室内，叶容天低头仔细翻阅着手中画稿，不时点头赞叹道。叶容天身边，宫崎骏、高田勋和铃木敏夫几人围坐在一起，向叶容天介绍《天空之城》的核心设定。 “社长阁下，你现在看到的是原画稿，制作动画片的时候，中间还要插入连接画，以便让整个画面连贯起来。” 宫崎骏微微一笑，向叶容天介绍动画制作的基本原理。 动画片制作其实和电影是一个道理，都是利用人眼“视觉暂留”的生理特性。人的眼睛在观察外界景物时，光信号传入大脑神经需要经过一段短暂时间。光作用结束时，视觉效果不会立即消失，这一现象便被称为“视觉暂留”。 电影中看起来连续不断的画面，其实是由一帧帧静止的图片组合而成。每一幅图片闪过之后，屏幕上都会出现短暂的黑暗。当电影画面换帧频率达到每秒15帧-30帧时，在“视觉暂留”的作用下，观众看不到黑暗的间隔，电影中的事物看起来便处于连续运动的状态之中。 动画片放映也是如此，由一组组静态图片连接组合而成。与电影不同之处在于，电影可以通过摄影机自动生成连续的静态图片，而传统动画片制作则只能依靠人工来绘制这些静态图片。这无疑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可能由一名画师完成，需要原画师和插画师多人一起分工协作。 原画师的工作就是绘制出动画的关键画面，插画师再根据相邻两幅原画的特点，绘制描述角色动作的连接画，补充插入到两幅原画之间。这些内插的连接画，必须符合指定的动作时间，从而确保角色动作自然连贯。 “没想到动画片的制作过程居然这么繁琐复杂。” 听完宫崎骏一番长篇大论，叶容天忍不住砸舌惊叹。看起来幼稚简单的动画片，工作量和拍摄成本居然比制作一部真人电影还要高出许多。这样高昂的制作成本，没有一个成熟发达的消费市场，绝对无法支撑整个行业向前发展。无怪后世华夏动画产业一直积弱不振，不是缺乏动画制作人才，而是缺乏足够的市场支撑。试想一下，动画制造商耗尽心血制作一部动画片，结果连基本的成本都收不回来，谁还会愿意花费心思去创作动画片呢？ “拉普达最后还是被战火毁灭了吗？这样的结局，恐怕大部分观众很难接受吧？” 叶容天翻到画稿最后一页，“天空之城”在女主角的咒语声中崩溃解体，化为一蓬巨大的火球划过大气层，坠入海中。“生命之树”也在飞行石的承载下，升到远方天空的尽头。 看到这令人黯然神伤的一幕，叶容天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唏嘘叹了一声。 听见叶容天对结局表示不满，宫崎骏心中顿时一沉，和高田勋对视一眼，面露忧虑之色。 《天空之城》这部动画，从剧本创作、解色设定到原画绘制，都由宫崎骏一人包办，是宫崎骏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一部作品。《天空之城》承载了宫崎骏的蓝天梦想和信仰理念，在这一点上，宫崎骏绝不会低头妥协。 “社长阁下，拉普达无论多么强大先进，终究只是一座浮在空中的楼阁，离开了大地的支撑，便没有办法生存。这也是繁荣一时的拉普达文明，最终走向毁灭的根本原因。” 宫崎骏面容一肃，望着叶容天耐心解释结局蕴涵的意义。 根要扎在土壤里，和风一起生存，和竹子一起过冬，和鸟儿一起歌颂春天。无论拥有多么厉害的武器，操纵多少恐怖的机器人，离开了大地的泥土，生命之树终究无法生存。 “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安泰一样，双脚离开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就会失去力量之源，被人轻易杀死。 这恐怕也是宫崎先生想要通过《天空之城》这部作品，向观众表达的思想吧？” 叶容天合上画稿，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道。 每个人都有表达观点的欲望，特别是文艺创作者，或多或少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中夹带一些私货。成功了，就成为艺术大师，失败了，则沦为文青病患者。 在宫崎骏的每一部动画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清晰鲜明的宫崎烙印。反思人性，反思战争，反思人类文明的发展。在宫崎骏的作品中，最先进的地方总是没有人迹，就像空无一人的天空之城一样。幸运得是，宫崎骏成功了，所以他成了艺术大师。 “宫崎先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天空之城》？” 叶容天望着宫崎骏，话锋一转问道。 听到叶容天这番问话，宫崎骏顿时一愣。宫崎骏本来还在组织语言继续解释结局的意义，没想到叶容天只是轻轻提了一嘴，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准备工作大体已经就绪，项目随时可以启动。不过，社长阁下，就像你刚才所说得，这部作品恐怕很难吸引观众走进影院。” 叶容天没有继续纠缠结尾的问题，这让宫崎骏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提前做好沟通，大家既然走到一起合作，自然应该开诚布公坦诚相待。否则得话，还不如趁早散伙，省得浪费大家时间，将来生出不必要的龌龊。 听到宫崎骏这番话，叶容天点点头不置可否。 《天空之城》上映之初的票房确实不甚理想，可以说是宫崎骏所有动画作品之中最为扑街的一部。事实上，吉卜力工作室最初制作的几部动画电影都是叫好不叫座。《风之谷》观影人数为91万、《天空之城》为77万人次、《龙猫》和《萤火虫之墓》都是80万人次，比起《千与千寻》2350万的恐怖观影人数，连一个零头都没有。吉卜力工作室真正开始盈利要等到四年之后。1989年，宫崎骏推出《魔女宅急便》，吸引了264万名观众走进电影院观影，成为日本全年度最卖座的电影。《魔女宅急便》所带来的收益，超过了吉卜力工作室之前所有作品之和。 叶容天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任何市场想要发展，都需要有一个培育的过程。《天空之城》这类动画电影之所以票房不理想，除开文艺气息过重外，恐怕也和时下的市场环境脱不了干系。一来，在八十年代中期，动画片和电子游戏一样，还被主流消费群体视为小孩子的专利，对于成年观众缺乏吸引力。二来，这个时候的宫崎骏虽然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动画制作人，但就影响力而言，还没有达到后世“国民级动画大师”的地位，而确立宫崎骏“国民动画大师”地位的作品，正是这部即将扑街的《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是日本最具影响力的动画电影。即使三十年时间过去了，日本电视台每年依然会重播一遍《天空之城》，就像央视每年暑假都要重播西游记一样。可以想见，《天空之城》这部动画片在日本的影响力究竟有多么巨大。 《天空之城》影响了日本一代游戏设计师。熟悉日本rpg游戏的玩家，应该经常会在日本游戏中看到《天空之城》的影子。比如“最终幻想”、“空之轨迹”、“永恒的阿卡迪亚”中设计的飞行工具，都带着浓厚的蒸汽朋克风格，这些设定自然都有受到宫崎骏动画的影响。 对于《天空之城》这样一部拥有世界级影响力的经典动画，即便票房收入为零，叶容天也会毫不犹豫投资。在日本国民动画上烙上华夏的印记，想想也是一件挺快意的事情。何况，《天空之城》票房比之《千与千寻》固然差距甚远，但也勉强收回了成本。加上其他版权开发、电影原声音乐、周边玩具销售等等，还是可以小挣一笔。 “一件商品在接受市场检验之前，没有人会预知最终的命运究竟会如何。投资总是会冒这样那样的风险。我们不能因为风险的存在而畏首畏尾，应该有为了理想奋起一搏的勇气。 何况，就算最终票房不理想，至少我们也为孩子们留下了可以观看的东西。宫崎先生，你说对不对？” 叶容天望着宫崎骏义正词严说道。 宫崎骏没想到叶容天这个大资本家居然还是自己的知音，拥有如此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一时间，宫崎骏竟有些无语凝噎，蛮劲发作，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激烈情绪。 “社长阁下，我之前对你有些误会。我为我的成见向你诚挚道歉。” 宫崎骏向叶容天鞠躬一礼，满面歉意之色。 “宫崎先生，道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我只希望看到一部优秀的动画作品，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叶容天向宫崎骏回了一礼，摆摆手微笑说道。 “嘿！一定不会让社长阁下失望。” 宫崎骏郑重承诺说道。 “《天空之城》这项目就这么说定了。宫崎先生，麻烦你回去后做个项目预算，我会尽快调拨资金过来。” 叶容天望着宫崎骏含笑说道。眼睛一转，又在高田勋、铃木敏夫几人脸上扫过。 “我把几位留下来，主要是想和各位探讨一下‘聚贤社’未来的发展大计，希望宫崎先生、高田先生还有铃木先生畅所欲言，不吝赐教。”(未 完待续 ~^~) 第一百零一章 人事任命 “宫崎先生，高畑先生，铃木先生，我把几位留下来，主要是想和诸位探讨一下‘聚贤社’未来发展的大计。” 叶容天微微一笑，眼神在宫崎骏、高畑勋和铃木敏夫三人脸上轻轻扫过。 听到社长大人有大事相商，铃木敏夫顿时腰杆挺直，脸上露出凝神倾听的表情。 宫崎骏和高畑勋解决了《天空之城》的立项问题，心情也是大好，开始自觉融入新的团队，眼睛齐刷刷望向叶容天，静待下文。 “首先在这里，我要宣布两项人事任命。” 叶容天扫了宫崎骏三人一眼，见众人都在凝神静听，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 听到有人事任命，铃木敏夫的心脏顿时活泼泼跳动起来，脸上禁不住露出酡红之色。在此之前，前任社长德间康快已经找铃木敏夫喝过茶，要铃木敏夫好好辅佐新任社长。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好好努力，前途无量”之类的话，虽然德间前辈语焉不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铃木敏夫还是猜到了几分。 应该是那个意思吧？铃木敏夫心里这么想着，既满心期待，又有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铃木敏夫眼睛紧紧盯着社长大人的嘴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字眼。 “现在我宣布，任命铃木敏夫先生担任《动画映像》杂志社取缔役一职。” 叶容天目光望着铃木敏夫，微笑说道。 在日本，董事会称为“取缔役会”，所以取缔役就是董事的意思。《动画映像》创刊于1978年，社长为德间康快。德间康快平时要管理整个德间集团，日理万机，自然没有时间打理一家小小的杂志社，所以《动画映像》日常管理工作都是由取缔役尾形英夫负责。 尾形英夫是《动画映像》的创刊元老，也是德间书店的老人，跟随德间康快多年。现在德间康快已经去任。叶容天成为杂志社新的话事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尾形英夫自然不好恋栈不去。即便勉强留下来，最终也逃脱不了被叶容天清洗的命运。德间康快久历人事，自然也知道规矩。所以在叶容天过来日本之前，就已经在德间集团内部，另外给尾形英夫安排了职务。 铃木敏夫则是德间康快向叶容天推荐的继任人选。叶容天是香江人，自然没有办法常驻日本亲自管理公司，需要有人帮他打理公司日常事务。铃木敏夫年富力强。能力卓越，又会一些华语，正是最好的取缔役继任人选。 “铃木先生，相信《动画映像》杂志社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百尺竿头更上一层。” 叶容天含笑望着铃木敏夫，鼓励说道。 “嘿！敏夫一定不会辜负社长阁下的大力栽培。” 铃木敏夫“刷”的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叶容天深深鞠躬说道。 “铃木君，还是不要这么多礼了。我今天已经给五十多人鞠过躬，现在腰酸背疼，希望铃木君体谅一二。” 叶容天摆摆手。打趣说道。经过一番谈话，叶容天和铃木敏夫几个人已经熟络起来，说话也更加随意。 听到叶容天这番风趣说话，宫崎骏三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内氛围紧张而又热烈。 说实话，虽然身为日本人，礼仪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但是要宫崎骏这些人，老是对着一个年龄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人鞠躬，面子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吉卜力这边。我想麻烦高畑勋先生帮我打理公司事务，不知高畑勋先生意下如何？” 宣读完铃木敏夫的委任状，叶容天转首望向高畑勋，正色说道。 吉卜力工作室的情况和《动画映像》差不多。德间康快只是个挂名社长，公司的日常事务由取缔役原彻先生打理。当然，这间连办公室都没有的草台班子，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日常事务需要管理。 不管是不是草台班子，大公司的做事风格一向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现在原彻既然已经去职，还是有必要重新委任一名新的取缔役。这个人选自然要落在高畑勋和宫崎骏两个人之中。 相比宫崎骏做事的严肃认真，高畑勋年龄较大，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更加柔和成熟，无疑更适合担任管理职务。而且宫崎骏本人一心扑在动画事业上，对于管理公司琐事完全没有兴趣。 “社长阁下，高畑非常感谢你的器重。不过，我觉得取缔役一职还是由宫崎君担任比较好。宫崎君比我年轻，精力充沛，正适合但此重任。” 听到叶容天的任命，高畑勋一脸诚惶诚恐。从东映工会时代开始，高畑勋就一直给宫崎骏这个总书记打下手，现在陡然爬到昔日上司头上，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宫崎君，你怎么看？” 对于高畑勋的婉拒，叶容天不置可否，转首望向宫崎骏问道。 叶容天心目中自然更加看好高畑勋，不过既然高畑勋推荐了宫崎骏，叶容天自然也不好出面做恶人。要是叶容天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声，宫崎骏心中就算对取缔役一职没有想法，也难免会心生芥蒂。叶容天年少成精，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失误。而且叶容天也相信，以宫崎骏的思想觉悟，他也绝不会和高畑勋争夺取缔役这个职务。 果不其然，叶容天这边刚刚出声询问，那边宫崎骏面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高畑君，你知道我对管理工作一向没有兴趣。你就不要再把这种麻烦事推到我头上来了。” 宫崎骏望着高畑勋，瞪眼说道。 “既然如此，我看高畑君还是勉为其难吧。由你来打理公司日常事务，宫崎君也好集中精力制作动画。” 叶容天望着高畑勋微笑劝进道。 高畑勋也不是不想担任取缔役这个职务，礼让推拒，无非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营造你好我好他也好的大好团结局面。现在既然众意难违，高畑勋也就只好应天顺民了。 “感谢社长阁下器重。既然如此，高畑就暂且任下此职。他日社长如果找到更合适的人选，高畑自会退位让贤。” 三推三让之后，高畑勋总算接下了取缔役的职务。这样一来，“聚贤社”的领导班子算是初具雏形，第一个议题便此揭过。 “吉卜力工作室草创未久，管理需要进一步规范化，高畑君，你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叶容天望着高畑勋语重心长说道。 “不知社长阁下有何示下？” 高畑勋闻弦歌而知雅意，望着叶容天恭敬问道。 “我听德间先生说过，吉卜力工作室没有固定职员，整个动画制作团队都是临时招聘拼凑，这样可不行。人员流动性太大，必然会影响到动画制作的质量。” 叶容天肃容正色说道。 “社长阁下的意思是？” 高畑勋一时有点摸不准这位年轻社长大人的心思，只好继续问道。 “临时拼凑的团队，一来默契不够，影响工作效率。二来大家工作没有保障，自然难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甚至可能出现制作中途员工流走的情况。这些都会影响到动画制作的质量。所以，思虑再三，我决定在吉卜力推行固定薪酬制度。” 叶容天望着高畑勋，淡然一笑说道。 “社长阁下，你打算在吉卜力推行固定薪酬制度！？” 听到叶容天这番话，高畑勋和宫崎骏都是大吃一惊，高声问道。(~^~) 第一百零四章 挖墙脚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办公场所大家不用着急，我会另外安排人手跟进。” 叶容天环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 以叶容天的先知先觉，想要再造一个“漫画圣地”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叶容天进军动漫产业，原本就是为了收集未来大神们的珍贵ip。《火影忍者》、《死神》、《海贼王》，这些畅销漫画书的版权，叶容天当仁不让，自然都要照单全收。 “铃木君，我希望《动画映像》能够成为日本最好的漫画杂志。发行周期要向主流漫画杂志看齐，每周发行一期，有没有问题？” 叶容天望着铃木敏夫正色问道。 日本漫画产业发达，漫画出版社多如牛毛，最为出众者共有四家，分别为“集英社”、“讲谈社”、“白泉社”和“小学馆”。 四家之中，“白泉社”以少女漫画为主，“小学馆”和“讲谈社”以儿童教育为主，唯有“集英社”以青少年读者为主，而这正是力天世纪需要全力争取的目标市场。叶容天把公司名称定为“聚贤社”，用意不言自明，正是要与“集英社”一较高低。 “集英社”旗下最畅销的漫画杂志《少年跳跃》，每周发行一期。一期发行量最高可达到600万册，不仅在日本国内拥有众多读者，在海外也颇受欢迎，被翻译成多国文字，是全球最受青少年读者喜爱的漫画杂志。 作为“聚贤社”旗下的龙头刊物，《动画映像》的直接竞争对手就是《少年跳跃》。《动画映像》原本是一份月刊动画杂志，每月10号发行。现在要和《少年跳跃》同台竞争，发行周期自然也需要和《少年跳跃》同步。每周发行一期。 “社长阁下，《动画映像》目前刊载的漫画以中短篇为主，恐怕无法满足周刊发行的条件。” 铃木敏夫微一沉吟后抬起头直言不讳道，目光往宫崎骏方向瞟了一眼。 杂志想要做成周刊，先决条件就是要有充足的内容供应保障。像宫崎骏那样的中短篇漫画，如果改成周刊发行，可能几个月内连载就要结束，这样自然很难聚集人气。这就像网文和正统小说的区别。正统小说内容再高端，放到网上发行，也很难和网文竞争。因为正统小说的篇幅结构太短。可能还没有上架，小说就要完结，这让网站怎么运营挣钱？正统小说适合纸本发行，或者改编成影视剧，但是却无法支撑一个文学网站的长期发展。所以，对于文学网站而言，几百万字的大部头网文才是主流。没有这些超长篇幅的网络小说支撑，网站很难聚集人气，更谈不上长远发展。 周刊杂志也是一样道理。发行期缩短，意味着内容供应增多，中短篇漫画显然无法满足需求，因此必须要引入长篇漫画。 “宫崎君的漫画是以动画改编为导向，连载进度没有必要改变。我们杂志社可以大胆起用一些新人漫画家。日本漫画业竞争激烈。很多有天赋的年轻人空有满腔抱负。却没有施展才华的平台。我们杂志社正好可以承担起这个责任。 依我之见，我们可以定期举办新人赏。广泛征集新人稿件。对于优秀新人作品给予奖励，从中发掘出具有发展潜力的漫画家。” 叶容天微一沉吟说道。 日本漫画家的收入梯队和后世华夏网络作家十分类似，是典型的金字塔型结构。最顶尖的漫画家和网文界的至高神一样，身价巨亿。比如说尾田荣一郎、岸本齐史这些至高神，每年光版税收入就能高达几十亿日元。当然，这些高据金字塔顶端的至高神总是少数，绝大多数漫画从业者就和的扑街作家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日起早贪黑辛苦绘画创作，最终拿到手的薪酬可能还不够支付一个月的房租。 对于这些渴望屠神证道的年轻漫画家而言，每一次机遇都是弥足珍贵。新人赏这样的活动，只要奖金足够丰厚，就不怕没有人参加。叶容天则可借此机会，“慧眼识珠”，将一些埋没于风尘之中尚未崭露头角的明日大神提前挖掘出来，以为己用。 “社长阁下，新人赏对于杂志社的长期健康发展，确实十分必要。不过就目前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杂志要想在业内站稳脚跟，光靠新人恐怕力有未逮。”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小心斟酌着措辞，委婉劝谏道。 铃木敏夫自然无法探知叶容天心中的小九九，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新人赏根本就是一个馊主意。一家新杂志想要擦亮字号，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挖墙脚。重金砸下去，挖一批大神过来坐镇，就像纵横、创世挖墙脚那样。不管最终成与不成，至少声势造起来了。花钱推一堆新人有个卵用？根本没有群众基础，谁会买帐？ “铃木君的担心很有道理。” 叶容天望着铃木敏夫微笑点头，意甚嘉许。 “新人赏是立足于杂志社未来发展的长久大计，不必急于一时。至于说杂志社目前面临的困境，铃木君，这方面你是专业人士，不知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教我？” 叶容天微微一笑，将皮球重新踢回给了铃木敏夫。 铃木敏夫是杂志社的取缔役，这种事关杂志社经营方向的大事，叶容天也不好一个人乾纲独断，适当的时候也需要发扬一下民主，给底下人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果然，见到社长大人不耻下问，铃木敏夫顿时胸膛一挺，面露自信从容微笑，显然心中早有定见。 “社长阁下，《动画映像》要想在漫画业迅速打开局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邀请一些具有号召力的漫画师加盟我们杂志。” 铃木敏夫笑了笑，胸有成竹说道。 “漫画界就是一座金字塔，顶尖的漫画家就那么几位，想要从集英社手上挖人，恐怕不会容易吧？” 叶容天微笑问道，不置可否。 “确实不容易。集英社是日本漫画界第一出版社，《少年跳跃》也是最受青少年读者欢迎的漫画杂志。想要从集英社手上挖人，我们只能开出更高待遇，展示我们的诚意。”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正色说道。 “这是自然。想要收获，必先付出。铃木君，还是先说说你看好的人选吧。”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社长阁下，我向你推荐的第一个人选是车田正美。” 铃木敏夫在脑海中将几个名字比较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车田正美最为合适。 “车田正美？” 叶容天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铃木敏夫推荐的第一个挖角对象竟然是车田正美这尊大神。 车田正美是热血格斗漫画家中的顶尖人物，代表作《圣斗士星矢》，堪称热血漫画巅峰之作。《圣斗士星矢》一经发表，就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股圣斗士热潮。尤其是在华夏，可以说影响了一代华夏青年。就影响力而言，《圣斗士星矢》绝对可以排进日漫前三甲。即便是在几十年后，依然是网络上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 叶容天脑中也有一些车田正美的资料，不过对于他的近况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圣斗士星矢》这部神作现在有没有问世。 “没错。社长阁下，车田正美1974年入行，创作过《拳皇创世纪》、《风魔小次郎》等作品。优秀作品不少，只不过车田正美运气不佳，一直没有大红大紫，算是中坚一级的漫画家。只要社长阁下愿意高薪礼待，敏夫相信，招揽车田正美不会太困难。”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目光炯炯，自信满满。 “车田正美现在在做什么？” 叶容天揉了揉眉心，好奇问道。 “应该还在构思下一部漫画吧？车田正美上一部漫画成绩不是很理想，被迫中止连载，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他的消息。” 铃木敏夫想了想，不确定说道。 听到铃木敏夫这么说，叶容天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圣斗士星矢》这部把车田正美捧上神坛的史诗级大作应该还没有发表。要不然，以《圣斗士星矢》的影响力，铃木敏夫不可能一无所知。 事实正是如此。车田正美1981年开始连载长篇漫画《风魔小次郎》，这是车田正美在《圣斗士星矢》之外的又一部热血漫画，曾经也在日本掀起一股风潮。《风魔小次郎》连载结束后，车田正美又在1984年推出新作《男坂》。《男坂》是车田正美的转型之作，在《少年跳跃》连载了一年，可惜读者反响平平，最终被迫中断连载。转型失败后，车田正美痛定思痛，决定重回热血战斗路线，这才有了之后风靡全球的《圣斗士星矢》。按照原有历史轨迹，《圣斗士星矢》将于今年12月份在《少年跳跃》正式发表。现在正是车田正美职业生涯中的低潮期，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橄榄枝，给予更高规格礼遇，成功概率确实不小。 想到《圣斗士星矢》背后蕴藏的巨大产业链价值，饶是叶容天身家巨亿，也忍不住喉结滚动，暗自吞下一口唾沫。(未 完待续 ~^~) ps：　　网络一直连不上，更新晚了，望见谅 第一百零三章 再造圣地 “社长阁下，你真有打算在东京购买办公物业吗？” 激动的人群已经带着笑容散去，会议室内，叶容天和宫崎骏三人继续商讨“聚贤社”发展大计。想到叶容天之前作出的慷慨承诺，宫崎骏依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当然。吉卜力和杂志社现在都已经脱离德间集团，我们自然不好继续寄人篱下。收购一栋办公物业是我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并非临时起意，宫崎君没有必要担心。” 叶容天望着宫崎骏微微一笑说道。 “不不不，社长阁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宫崎骏脸上微微一红，急忙摆手说道。 “我是说，如果只是想要找一处办公场所，倒也没有必要专门购买一栋物业。我们可以租赁，收购物业毕竟要花费不少资金。” 宫崎骏望着叶容天正色说道。 宫崎骏这么想也不足为怪。毕竟，现在的吉卜力和《动画映像》都不是什么能挣大钱的公司，未来似乎也不会有太大“钱景”。为了这么两家小公司专门买一栋物业？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吧？至少宫崎骏是觉得受之有愧。 叶容天自然心中另有打算。受到“广场协议”影响，国际资金正在大量涌入日本寻找投资机会，房地产业自然首当其冲。事实上，从1986年开始，日本房地产价格就像气球一般越吹越大，这个大泡沫要一直持续到1992年才会最终捅破，现在正是抄底进场的最佳时机。 “宫崎君，办公物业自会由力天世纪出面收购，这一点你们无需忧虑。等到我们完成收购，自会转租给你们充当办公场所。 我收购物业。除了为‘聚贤社’提供一处办公场所外，也是因为看好日本房地产市场在未来几年内的发展。 宫崎君，《广场协议》落定。日元升值再所难免，国际资金必然会趁此机会大量涌入日本市场。我预计房地产价格会有一波不错的行情。宫崎君，高畑君，铃木君，如果各位有兴趣买房置业，现在就可以下手了。” 叶容天微笑说道，好心提点了一句。 “社长阁下，你刚才说在办公室里种植蔬菜水果，这样做真得没问题吗？” 见叶容天另有打算。宫崎骏便也不再劝告，旋又想到叶容天鼓励大家在办公室栽种西红柿的趣话，宫崎骏脸上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宫崎骏是一个自然主义者，在宫崎骏的作品中，大自然总是美轮美奂让人惊叹。广袤无垠的森林之中，古木参天而立，群花争奇斗艳，孢子纷扬飞散。万籁无声中，唯有生命无拘无束自由滋长。 “能有什么问题呢？在香江力天世纪总部，我就鼓励员工在办公室内种植蔬菜水果。现在菜价这么贵。大家连青菜都吃不起。我这个老板总要为属下员工想想办法。” 叶容天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端起茶碗微嘬一口。 “诸位什么时候有时间。不妨去香江总部参观一番。我们已经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室内种植经验，诸位或许可以借鉴一二。” 在办公楼里种植蔬菜水果，这是21世纪兴起的办公室文化。一些日本企业就鼓励员工在办公楼里种植绿色植物，据说可以有效舒缓工作压力，还有锻炼健身的效果。营造出亲近自然的舒适环境，提高公司凝聚力。 “社长阁下奇思妙想，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宫崎骏三人一齐大声点赞。 “对于未来的办公场所，诸位可有什么意见？大家请尽管畅所欲言，条件许可。我会尽量满足。” 叶容天放下茶碗，望着众人微笑说道。买哪不是买？对于叶容天完全没有区别。 说到购置物业。宫崎骏和高畑勋两个宅男都是一级菜鸟，对视一眼后。唯有苦笑摇头。倒是铃木敏夫脑子比较灵活，眼珠一转，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社长阁下，如果你没有特别要求，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供你参详。” 铃木敏夫正襟危坐，望着叶容天恭敬笑道。 “愿闻其详。” 叶容天见铃木敏夫脸上挂着神秘微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社长阁下，丰岛区椎名町有一间公寓楼，在漫画界鼎鼎大名。不少漫画界前辈都曾经在那里居住创作，被人称为漫画圣地。” 铃木敏夫笑吟吟说道，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边上宫崎骏和高畑勋就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常盘庄！？” 宫崎骏和高畑勋眼睛俱是一亮，脸上露出敬仰神色。 常盘庄是位于东京都丰岛区椎名町的一栋二层公寓楼。1953年，手冢治虫为了能够专心创作，搬到此处潜心居住，并在这里创作出不朽的经典漫画《铁臂阿童木》。 手冢治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有如黑洞一般，将年轻的漫画家们不断吸引进来。这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背着行囊远离故乡，只身来到常盘庄，只为朝拜心中的信仰。他们之中，有后来创作了《机器猫》的藤子不二雄二人组，有创作了《假面骑士》的石森章太郎。 共同的志向，让这些年轻无畏的青年迸发出无比灼热的创作激情。他们吃着泡饭咸菜，热烈交流着各自的思想心得，然后不知昼夜将心中场景定格在画纸之上。 最终，这些年轻人就像他们的前辈手冢治虫一样，成为了刻印在日本漫画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这些令人炫目敬仰的名字集合在一起，共同构筑了日本漫画史上的“神话时代”。常盘庄，这处众神居所，也由此变成了漫画界备受敬仰的圣地。 “那个地方不是已经拆掉了吗？我记得好像是前年的事情。” 听到漫画圣地的名号，宫崎骏心中顿时生起一团火热，不过很快，眼中热情之火即告熄灭。 因为年久失修，常盘庄，曾经的“漫画圣地”已经在1982年被拆掉重建。 “拆掉了我们可以重建起来。那样不是更有意义吗？现在，常盘庄旧址处正好有一栋写字楼。社长阁下，如果可以得话，不妨将这栋写字楼买下来，我们可以在那里再造一个圣地。”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面容激动，双目灼然，仿佛燃烧着火炭。 再造漫画圣地？ 叶容天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嘴角微微上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富坚义博、井上雄彦、岸本齐史、尾田荣一郎、久保带人…这些未来漫画界熠熠生辉的星座，比起手冢治虫、藤子不二雄、寺田广夫这些老前辈，亦是不遑多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挖墙脚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办公场所大家不用着急，我会另外安排人手跟进。” 叶容天环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 以叶容天的先知先觉，想要再造一个“漫画圣地”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叶容天进军动漫产业，原本就是为了收集未来大神们的珍贵ip。《火影忍者》、《死神》、《海贼王》，这些畅销漫画书的版权，叶容天当仁不让，自然都要照单全收。 “铃木君，我希望《动画映像》能够成为日本最好的漫画杂志。发行周期要向主流漫画杂志看齐，每周发行一期，有没有问题？” 叶容天望着铃木敏夫正色问道。 日本漫画产业发达，漫画出版社多如牛毛，最为出众者共有四家，分别为“集英社”、“讲谈社”、“白泉社”和“小学馆”。 四家之中，“白泉社”以少女漫画为主，“小学馆”和“讲谈社”以儿童教育为主，唯有“集英社”以青少年读者为主，而这正是力天世纪需要全力争取的目标市场。叶容天把公司名称定为“聚贤社”，用意不言自明，正是要与“集英社”一较高低。 “集英社”旗下最畅销的漫画杂志《少年跳跃》，每周发行一期。一期发行量最高可达到600万册，不仅在日本国内拥有众多读者，在海外也颇受欢迎，被翻译成多国文字，是全球最受青少年读者喜爱的漫画杂志。 作为“聚贤社”旗下的龙头刊物，《动画映像》的直接竞争对手就是《少年跳跃》。《动画映像》原本是一份月刊动画杂志，每月10号发行，现在要和《少年跳跃》同台竞争。发行周期自然也需要和《少年跳跃》同步，每周发行一期。 “社长阁下，《动画映像》目前刊载的漫画以中短篇为主。恐怕无法满足周刊发行的条件。” 铃木敏夫微一沉吟后抬起头直言不讳道，目光往宫崎骏方向瞟了一眼。 杂志想要做成周刊。先决条件就是要有充足的内容供应保障。像宫崎骏那样的中短篇漫画，如果改成周刊发行，可能几个月内连载就要结束，这样自然很难聚集人气。这就像网文和正统小说的区别。正统小说内容再高端，放到起点网上发行，也很难和网文竞争。因为正统小说的篇幅结构太短，可能还没有上架，小说就要完结。这让网站怎么运营挣钱？正统小说适合纸本发行，或者改编成影视剧，但是却无法支撑一个文学网站的长期发展。所以，对于文学网站而言，几百万字的大部头网文才是主流，没有这些超长篇幅的网络小说支撑，网站很难聚集人气，更谈不上长远发展。 周刊杂志也是一样道理。发行期缩短，意味着内容供应增多，中短篇漫画显然无法满足需求。因此必须要引入长篇漫画。 “宫崎君的漫画是以动画改编为导向，连载进度没有必要改变。我们杂志社可以大胆起用一些新人漫画家。日本漫画业竞争激烈，很多有天赋的年轻人空有满腔抱负。却没有施展才华的平台。我们杂志社正好可以承担起这个责任。 依我之见，我们可以定期举办新人赏，广泛征集新人稿件。对于优秀新人作品给予奖励，从中发掘出具有发展潜力的漫画家。” 叶容天微一沉吟说道。 日本漫画家的收入梯队和后世华夏网络作家十分类似，是典型的金字塔型结构。最顶尖的漫画家和网文界的至高神一样，身价巨亿。比如说尾田荣一郎、岸本齐史这些至高神，每年光版税收入就能高达几十亿日元。当然，这些高据金字塔顶端的至高神总是少数，绝大多数漫画从业者就和起点的扑街作家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日起早贪黑辛苦绘画创作，最终拿到手的薪酬可能还不够支付一个月的房租。 对于这些渴望屠神证道的年轻漫画家而言。每一次机遇都是弥足珍贵。新人赏这样的活动，只要奖金足够丰厚。就不怕没有人参加。叶容天则可借此机会，“慧眼识珠”，将一些埋没于风尘之中尚未崭露头角的明日大神提前挖掘出来，以为己用。 “社长阁下，新人赏对于杂志社的长期健康发展，确实十分必要。不过就目前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杂志要想在业内站稳脚跟，光靠新人恐怕力有未逮。”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小心斟酌着措辞，委婉劝谏道。 铃木敏夫自然无法探知叶容天心中的小九九，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新人赏根本就是一个馊主意。一家新杂志想要擦亮字号，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挖墙脚。重金砸下去，挖一批大神过来坐镇，就像纵横、创世挖起点墙脚那样。不管最终成与不成，至少声势造起来了。花钱推一堆新人有个卵用？根本没有群众基础，谁会买帐？ “铃木君的担心很有道理。” 叶容天望着铃木敏夫微笑点头，意甚嘉许。 “新人赏是立足于杂志社未来发展的长久大计，不必急于一时。至于说杂志社目前面临的困境，铃木君，这方面你是专业人士，不知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教我？” 叶容天微微一笑，将皮球重新踢回给了铃木敏夫。 铃木敏夫是杂志社的取缔役，这种事关杂志社经营方向的大事，叶容天也不好一个人乾纲独断，适当的时候也需要发扬一下民主，给底下人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果然，见到社长大人不耻下问，铃木敏夫顿时胸膛一挺，面露自信从容微笑，显然心中早有定见。 “社长阁下，《动画映像》要想在漫画业迅速打开局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邀请一些具有号召力的漫画师加盟我们杂志。” 铃木敏夫笑了笑，胸有成竹说道。 “漫画界就是一座金字塔，顶尖的漫画家就那么几位，想要从集英社手上挖人，恐怕不会容易吧？” 叶容天微笑问道，不置可否。 “确实不容易。集英社是日本漫画界第一出版社，《少年跳跃》也是最受青少年读者欢迎的漫画杂志。想要从集英社手上挖人，我们只能开出更高待遇，展示我们的诚意。”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正色说道。 “这是自然。想要收获，必先付出。铃木君，还是先说说你看好的人选吧。” 叶容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社长阁下，我向你推荐的第一个人选是车田正美。” 铃木敏夫在脑海中将几个名字比较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车田正美最为合适。 “车田正美？” 叶容天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铃木敏夫推荐的第一个挖角对象竟然是车田正美这尊大神。 车田正美是热血格斗漫画家中的顶尖人物，代表作《圣斗士星矢》，堪称热血漫画巅峰之作。《圣斗士星矢》一经发表，就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股圣斗士热潮。尤其是在华夏，可以说影响了一代华夏青年。就影响力而言，《圣斗士星矢》绝对可以排进日漫前三甲。即便是在几十年后，依然是网络上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 叶容天脑中也有一些车田正美的资料，不过对于他的近况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圣斗士星矢》这部神作现在有没有问世。 “没错。社长阁下，车田正美1974年入行，创作过《拳皇创世纪》、《风魔小次郎》等作品。优秀作品不少，只不过车田正美运气不佳，一直没有大红大紫，算是中坚一级的漫画家。只要社长阁下愿意高薪礼待，敏夫相信，招揽车田正美不会太困难。” 铃木敏夫望着叶容天，目光炯炯，自信满满。 “车田正美现在在做什么？” 叶容天揉了揉眉心，好奇问道。 “应该还在构思下一部漫画吧？车田正美上一部漫画成绩不是很理想，被迫中止连载，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他的消息。” 铃木敏夫想了想，不确定说道。 听到铃木敏夫这么说，叶容天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圣斗士星矢》这部把车田正美捧上神坛的史诗级大作应该还没有发表。要不然，以《圣斗士星矢》的影响力，铃木敏夫不可能一无所知。 事实正是如此。车田正美1981年开始连载长篇漫画《风魔小次郎》，这是车田正美在《圣斗士星矢》之外的又一部热血漫画，曾经也在日本掀起一股风潮。《风魔小次郎》连载结束后，车田正美又在1984年推出新作《男坂》。《男坂》是车田正美的转型之作，在《少年跳跃》连载了一年，可惜读者反响平平，最终被迫中断连载。转型失败后，车田正美痛定思痛，决定重回热血战斗路线，这才有了之后风靡全球的《圣斗士星矢》。按照原有历史轨迹，《圣斗士星矢》将于今年12月份在《少年跳跃》正式发表。现在正是车田正美职业生涯中的低潮期，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橄榄枝，给予更高规格礼遇，成功概率确实不小。 想到《圣斗士星矢》背后蕴藏的巨大产业链价值，饶是叶容天身家巨亿，也忍不住喉结滚动，暗自吞下一口唾沫。(未完待续。) ps：网络一直连不上，更新晚了，望见谅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书的节奏出了问题。前期节奏太快，本来我想缓一缓，看起很不成功。码字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每天看着订阅下降，看不到希望，在这种绝望的心态下码字，比受刑还要难受。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是瘸子对不住大家，让大家失望了。瘸子现在很累，心力交瘁。或许还会回来，或许不会。对于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朋友们，我只想对你们说五个字： 谢谢，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