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 上岸第一剑,我被斩了? 乾国西境,临江城,苏府。 “赵峥,我意已决,我们和离吧!” 苏家掌门人苏媚儿,声音冷漠,水润眸子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曾经共患难的入赘夫君赵峥。 赵峥听着苏媚儿檀口中说出来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在当场。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会从苏媚儿口中说出。 五年前的大雪之夜,他穿越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乞丐身上,就在快要被冻死的时候,是路过的苏媚儿救了他。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完全就没有继承前身的记忆。 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认知可言,脑海中只有“赵峥”两个字。 伤势好了后,他以赵峥为名,留在了苏家,做了一名染布坊的工人,暗中观察了解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叫做乾国的世界,是一个与华夏古代文明高度相似的平行世界,人分三六九等,社会阶层森严。 乾国立国一百五十余年,周边大小列国不下双手之数。 列国之间,时不时会爆发惨烈的国战,这是个分裂而非大一统的时代。 自从乾国在二十年前与西戎国签订互不侵犯的盟约之后,以镇西将军府,统筹帝国西部边境所有大小事务,帝国西部持续十余年的国战结束。 原本贫困的乾国西境汉水上游,纺织和冶铁业,迅速发展,并在短短十余年之内,成为全国翘楚之地。 其制作的布匹之精美,就是与乾国敌对的金国、越国、渤海国等,都有商贾不远数千里前来求购。 是以汉水上游沿河的各个城池,民多富饶殷实之家。 临江城虽算不上汉水上游中的翘楚城池,但也算是中等富饶之地。 至于苏家,则是趁此机会发展起来的。 可谁也想不到,苏氏布行刚有起色,苏老爷就因操劳过度,病重卧床数年。 以至于这时候的苏家,早已破败不堪、债台高筑。 赵峥逐渐这一切后,发现苏家的管理存在很大的弊端,多以人情维系,内部关系更是错乱不堪,贪污也极为严重。 因穿越之前,他是一家世界著名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出于苏媚儿救过他,报恩的心理。 他和苏媚儿详谈过,肃清管理,建立明确的权责条约,赏罚分明制度,不到一年时间,就帮助苏媚儿稳住濒临破产的苏氏布行。 不曾想,就在此时,病重卧床数年之久的苏老爷就撒手人寰。 苏家堂亲以苏老爷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做借口,竟想欺凌孤儿寡母,勾结地方官吏,刮分苏家的产业。 依照大乾律法,女子招赘,则视作单独开门立户,亲族不得侵占其父辈留下的遗产。 苏媚儿无奈,想到了招募赘婿上门,以此表示自己终身不外嫁,为父亲守住家业。 只是,在乾国,男方入赘,是最让人看不起的行为,不仅传出去名声难听,就连在妻家地位,也只是稍微比仆人高出些许罢了。 所以,消息传开后,稍微有点本事儿的人,都不屑入赘。 前来应入赘之邀的人,不是歪瓜裂枣容貌丑陋之辈,就是身体残疾,亦或者心怀不轨,图谋苏家产业之徒。 无可奈何之际,苏媚儿想到了那个相助自己的小乞丐。 那一夜,赵峥看着救命恩人苏媚儿以泪洗面,哭着哀求自己。 再加上前一世,他虽然身为顶尖企业的高层管理,但从没过过悠闲的日子,也就答应了下来。 甚至,心中暗自想过,或许可以将自己的娘子培养成为天下一的商业女强人。 成婚后的三年时间,苏媚儿总以商业繁忙为理由,拒绝和赵峥圆房。 赵峥也不在意,一门心思,完全放在帮助苏媚儿身上。 苏氏布行以制作各种布匹为主,赵峥从染布上下功夫,让苏氏布行打出了十年不褪色的称号,一举成为临江城内颇具影响力的布行。 哪曾想,竟然会等来这样一句绝情的话? 前一世,他听过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卑鄙行径。 可却怎么也想不到,苏媚儿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刻,苏媚儿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庞上,那双极为勾人的眼眸微微转动看向别处,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般过河拆桥的行为,异常卑鄙下贱,竟不敢直视着赵峥的双眼。 可惜,寻常男子对待妇人浸猪笼的手段,在她这里用不上。 因为,赵峥是赘婿,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赘婿! “你别怪我,你对苏氏布行的发展,确实出过很大的力,但是苏氏布行想要发展的更好,你赘婿的身份,反而成为了阻力。” “你懂吗?你只是一介赘婿,在我大乾,赘婿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你要认命,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苏媚儿转过头来,那双极为勾魂的眸子,依旧水润地看着赵峥。 往常时候,赵峥非常享受这双眸子含情脉脉的注视,可是现在,他感受到的,只有陌生和对自己深深地厌恶。 赵峥心中一阵发酸,赘婿? 你难道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哭着求我入赘的吗? “钱对你说,有那么重要吗?苏氏布行发展到而今的地步,我们几辈人都可以吃穿不愁……” “吃穿不愁?又是吃穿不愁?这句话我已经听得只想发恶心,我现在只想摘掉赘婿之家的头衔,让苏氏布行做大做强……” 苏媚儿平日里知性大方的嗓音瞬间变得尖锐刻薄:“赵峥,你我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是夫妻一场,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自己走吧,我留给你体面,莫要……” 她光洁细小诱人的贝齿轻轻咬在丰润多肉的嘴唇上,吐出绝情的字眼儿:“莫要逼着我让人打你出去,苏家是大户人家,别弄得到时候大家都不体面!” 五年辛劳布局,一百两银子就打发走了自己? 男人的青春,果真不值钱。 “你别觉得少,你无权无势,一百两足可以让你安身立命,若是给你多了,反而是祸患。”苏媚儿叹息一声:“你拿着这一百两做点小生意,也可以把日子过下去。” 赵峥凄笑一声,叹了一口气:“我问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苏媚儿抬起勾人的眸子,神态却已经是居高临下,再也没有往日里那种看向赵峥崇拜的眼眸。 “你问吧。” 声音冰冷如陌路人。 女人狠起心来,果真无情啊! 赵峥只感觉心头一阵难受,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洪水决堤般情绪。 “第一个问题,我听人说,昨天县令的公子,让人送来了一份书信给你,你……” 赵峥只感觉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会灼伤他的唇舌一样:“你……你与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奸情,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第2章 善良小姨子,最后温存 身为男人,赵峥可以容忍苏媚儿和自己和离,但是绝对容忍不了苏媚儿给自己戴绿帽子。 “你!”苏媚儿愤怒地站了起来,一双勾人的眸子里,宛若要喷出怒火烧死赵峥一样。 “啪!” 一封书信带着劲风,甩到了赵峥面前,苏媚儿厌恶地训斥着,那口吻像是在训着一条不听话的狗。 “你自己看,这是三年一度的布行优品,金公子代替其父给临江城所有商行来信,约定时日聚会,展示各家精美布匹,供应给外地来的商队,收起你那龌龊下流的想法!” “我与你和离,只是因为赘婿之家,无法参与争取年末那最终的列国布匹供应商名额罢了!你别忘记了,赘婿之家在我大乾,受到的限制有多大!” 赵峥轻叹一声,终于懂了苏媚儿说的,自己这个赘婿成为苏家发展的阻力是什么原因了。 苏氏布行现在家大业大,与官府也多有牵涉,自然不再害怕曾经那些苏氏族人找借口来分家产。 看样子,自己这个工具人,还真是到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了啊! 赵峥无奈地叹息一声,在苏媚儿杀人一样的眸光注视下,打开书信认真翻看了起来。 这动作,差点把苏媚儿气晕了过去。 难道在你眼中,自己真就是那种不检点的淫娃荡妇? “第二个问题。” 确认自己没有被戴绿帽,赵峥瞬间变得无所谓了,和离前发生的,他无法容忍,但是真和离了,那发生什么,就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你说!”苏媚儿强忍着怒意。 赵峥却很想笑,你有什么资格发火?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凝视着苏媚儿的眼睛。 这一瞬间,苏媚儿感受到赵峥身上忽然出现一股这五年时间以来,她从未见过的伟岸气质。 “你来真的?不后悔?” 苏媚儿听到这话,冷漠地凝视着赵峥:“你听好了,我苏媚儿,永远都不会后悔!拿上这一百两银子,自己滚吧!” 一张足额兑现的银票,瞬间甩到了赵峥脚跟前。 苏媚儿本不想用如此羞辱人的手段给和离钱,但是赵峥先前怀疑她红杏出墙,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赵峥眼中满是失望:“媚儿,我真是看错你了。” “从现在起,你一介贱民,有何资格唤我媚儿?滚吧!”苏媚儿也怒了,她居高临下的蔑视,宛若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赵峥的心脏上。 “哈哈哈……” 赵峥忽而仰天大笑一声,将苏媚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官府把自己独立出来的户籍证明收起。 大乾帝国,若无户籍证明,那就是流民,地位比草民还低。 至少,草民还是身份自由的人。 至于那一百两银票,则被赵峥踩在脚底,用力一碾! 仿若在回应苏媚儿那一句“你是赘婿,就该被人踩在脚底”一样。 但现在,我赵峥已经是自由人,不再是什么狗屁赘婿! “哈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苏媚儿,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听着这豁然洒脱豪迈的声音,再看着赵峥头也不回地坚定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苏媚儿忽然感觉心中一阵发空…… 像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后悔么? 不! 我苏媚儿为求让苏氏布行名震天下,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 我! 绝不后悔! 绝不! “站住!” 赵峥方才从后院走到前堂,猛然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喝声。 苏家的宅邸,颇有几分前世苏州园林的风格,但这里留给赵峥的,只有耻辱和痛苦的回忆。 他缓缓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徐娘半老,眉眼和苏媚儿有几分相似的老妇人,手中提着一个黑布袋子,带着一个十五六岁,身轻体软,清纯可人、好似荷花露出微红的尖角般的少女,从刷了翠绿色油漆的偏房外,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岳母大人,小妹。” 赵峥轻声叫着,这往日里很是温柔的称呼,此刻再喊出口,竟感觉有几分难堪的羞耻,浮上心头。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媚儿的娘亲和小妹苏甜甜! “媚儿和你和离了?”苏母身穿牡丹红的宽大富贵长裙,快步走上前来,眼神抓小偷一样上下打量着赵峥,面色铁青,气势压人。 这种神情,让赵峥颇为不舒服,但他还是点头道:“是,我和媚儿已经和离了,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媚儿给你的一百银子拿出来!” 苏母语气骤然变得尖锐刻薄起来,一张擦了昂贵脂粉,也依旧难以掩饰衰老的脸上,满是颐指气使。 想起苏媚儿那施舍乞丐一样的神情,赵峥又是一阵心痛。 “娘,我没有拿那一百两银子……” “叫谁娘呢?你一个媚儿捡回来的小乞丐,配叫我娘?也不怕折了你的阳寿?” 苏母厌恶地说着,将手中那黑乎乎的布袋包裹,径直丢在赵峥脚跟前,高昂着头道: “这是五年前,你身上穿的衣服,今天离开我苏家,什么也别想带走,我苏家养你五年,也算对得起你了!你要懂得感恩!” 苏母伸手指了指侧边的造景假山,不耐烦地催促着:“自己去后边换,还有,留下那一百两银票!” 赵峥此刻除了心痛,还有一股愤怒冲上心头,难道五年前,她们就已经想着要利用完了自己,然后赶走自己吗? 这套五年前,自己穿着的衣服,她们竟然还特意留着? 这五年时间以来,自己究竟是和一群什么样的魔鬼朝夕相处到而今? “先把银票留下,我刚刚看到我姐姐,从库房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苏甜甜鼓着可爱的腮帮,满脸愤怒,虽然人生长得甜美,可是从那张可爱樱唇中说出来的话,却让赵峥直欲作呕。 赵峥抓起黑布包裹,冷漠地看了一眼这母女两人:“我说过,我没有拿过那一百两银票,你们苏家的东西,一根毛我都不会带走!” 丢下这话,他顺着曲折的水上廊桥,往假山后边走过去。 苏母正要发怒,苏甜甜忽然快步往前走去,一张稚嫩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红扑扑的:“娘,我去把我们苏家的钱要来,你看我的,我苏甜甜可不是好惹的!” 苏母闻言,立刻面带笑容地哼了一声:“好,如果他不给,我们就去报官,给他按上一个偷钱的罪名!” 假山后,赵峥看着尾随而至的苏甜甜,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看着一脸红扑扑的苏甜甜忽然压低声音,满脸歉意地开口: “姐夫,姐姐让权势迷了眼,这一千两银子你先拿着走,日后我再来找你!”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千两银子,赵峥瞬间愣住。 第3章 你得先给钱 ,我再干活 这……这是什么意思? 苏甜甜看着赵峥茫然无措的双眼,古灵精怪一笑,又为了让假山后边的苏母不起疑心,便假装大声训斥道:“好你个小贼,还说没有,这不是我姐姐给你的一百两银票?还不还给我!” 说完这话,苏甜甜抽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看着赵峥露出一个可爱调皮的笑容,一把将剩下的银票塞进了赵峥手中,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让赵峥想说什么,也来不及。 “娘!你看!” “哼,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果真藏了你姐姐的一百两银票!” 苏母冷哼道,伸手接过银票,揣入怀中。 假山后,赵峥感受着手中尚且带着体温和苏甜甜身上淡香气味的九百两银票,心中暖意陡然升腾。 “死了没,没死就快点滚出来,别在后边磨磨蹭蹭,把我苏府的假山弄脏了!” 苏母那尖酸刻薄的声音猛地传来,打断了赵峥的沉思。 赵峥只好三两下脱下身上的锦衣,掏出黑布袋子里的破旧衣裳。 这衣服,虽然已经清洗过了,但是依旧带着一股灰尘味道,而且早就已经破朽不堪,别说穿在身上了,就算是稍微用力点,只怕都能扯坏了,真活脱脱一个非主流乞丐装典型。 五年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不太合身,小了许多。 赵峥轻叹一声,单手抓起那价值少说也要十两银子的锦衣,塞进了黑布袋子里。 随后又把苏甜甜给自己的银票,贴身收藏。 他现在虽然缺钱,但是有一身力气和满脑子的挣钱想法,自然不怕饿死。 可这是苏甜甜的一番心思,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这小妮子就是了。 一想到这些银票先前紧贴着苏甜甜的身子,现在又贴着自己的身子,赵峥心中忽然有些旖旎之感生出。 可是,一想到苏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苏夫人,东西我放下了。” 赵峥再度开口,声音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唯独眼角余光看过那小脸红扑扑的苏甜甜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之色。 “快滚吧,从今以后,我苏府的高门,可不是你这样下贱的草民能跨的!” 苏母开始厌恶地催促着赵峥。 赵峥也不再停留,转身往门外走去。 看门的仆人,似乎也知道府内发生了什么。 往日里见到赵峥,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问好,那恭敬亲切的样子,真是比见到亲娘老子都亲。 可这会儿,却一个个趾高气昂,虽然没有开口嘲笑,但是却也满脸奚落之色。 这倒不是他们有教养,而是苏府规定,任何仆人,都不得高声喧哗起哄,违者重罚! 甚至就连苏府外的两个高大的石狮子,此刻也像是满脸嘲弄地看着赵峥。 赵峥却也头也不回,径直往远处走去。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吁——” 却在这时,一辆以艳红色绸布点缀的香车,忽然停在苏府门外。 身形魁梧的车夫人未下马,便洪声问道:“敢问此处可是苏氏布行的苏府,我们找你家姑爷赵峥赵公子!” 找我的? 赵峥止住脚步,扭头看去。 看门仆人一听,立刻嘲笑地指着身穿破烂衣裳的赵峥道:“喏,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赵峥,不过,却不是我们家姑爷,而是一个叫花子!哈哈哈……” 压抑的苏府规矩,让下人笑起来的时候,都像是捏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反人类的变态一样。 那车夫看了一眼赵峥,目中闪过一抹奇怪之色,转头对着车厢内道:“小姐,真见鬼了,那老醉鬼说的话不靠谱,这分明就是个乞丐啊!” “李老虽然酷爱饮酒,但绝不是老醉鬼,日后不得如此无礼称呼他。” 车厢内,传出一个声音冷冽,透露着几分冷厉干练之气的女子腔调。 单独听这声音,便让人心头一激,眼前好似浮现出一位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大户人家女子。 车帘后,缓缓伸出一只鹅颈般纤细的嫩白柔手:“世上之人,总有落难之时,但却未必都能小觑了,你将这一两银子,赠与此人。” “小姐,您这也太心善了。” 车夫双手捧过银子,伸手就要丢给赵峥。 “周平,嗟来之食,乞人不受,我说的是赠。” 车厢内,那冷冽的声音一出,好似周围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了几分。 “小姐息怒,我这就下车给这位公子!” 车夫周平想起自家这位小姐的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一个魁梧的大男人,竟然吓出一身冷汗,忙下了车,将银子恭敬地递给赵峥。 赵峥却没有伸手去接银子,只是淡淡地朝着车厢内瞥了一眼:“无功不受禄。” 随后转身,就要往远处走去。 “哎你这人,还真是不识抬举呢!”车夫周平低咕一声。 车窗内,却传出一声女子的笑声:“颇有骨气,敢问这位公子,可认识李东阳,李老先生?” “老酒鬼?”赵峥止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车内,脑海中浮现出来汉水边上,那最喜欢喝酒的老钓鱼佬,他与此人倒也有些交情。 此人经常酷爱钓鱼喝酒,但却总是空杆;唯独赵峥,次次爆杆。 一来二去,身为钓友的两人,就这么熟络了起来。 “哗啦——” 垂落的车窗珠帘被一只修长如鹅颈般的玉臂挥挡开来。 串在珠帘上的白圆细珠不住碰撞,宛若碎雪被风吹乱,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身材修长,两条长腿曲线极为匀称,身着武人劲装的瓜子脸古典美人,舒然走下马车。 这人一双丹凤眼,极为有神,看着赵峥这身造型,似乎也吃了一惊,亮丽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焦急之色: “我家中冶炼坊出了事情,几位经验老道的匠人都束手无策,得李老推荐公子,还请公子能高抬贵手,小女子夏侯长娟,愿以重金酬谢!” “既然是李老头推荐你来找我,那上车吧!” 赵峥直接登上马车,伸手掀开珠帘,在一片碎玉般的声响中,坐了进去。 车夫周平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小姐,他问都不问什么事儿,就上车了,您看这……” 夏侯长娟丹凤眼含着愁绪:“既然李老说赵公子可以解决,就不要多话,这次的事情关系重大,如果赶制不出来,只怕我夏侯家要出大事!” “是!” 周平赶忙点头。 “驾驾驾——” 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苏府看门仆人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吃灰。 什么情况啊? 这赘婿刚刚被撵走,就被那么漂亮的一个长腿女人带走了? 尤其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啊? 这事儿,要不要上报小姐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府内,苏媚儿听着苏母说,从赵峥身上搜出来一百两银票后,一双勾人魂魄的透媚眼眸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好呀,他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了私房钱,难怪我给他钱的时候他不要!” 苏媚儿心中愤恨地想着,不由得轻咬贝齿,一副牙齿发痒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想要把事情做绝了。 如果赵峥肯低头,说几句软话。 那自己把他留在布行内,出任个管事儿,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恨的是! 他居然怀疑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 觉得自己是个浪荡风骚的贱货? “行了,反正钱已经拿回来了,这没用的废物,以后死哪儿都和我们苏家没关系了。” “你可不要再为了这个废物气伤了身子!”苏母见苏媚儿一副贝齿咬紧,柳眉紧蹙的模样,忙关切起来。 苏媚儿压下心中种种不快,故作轻松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苏母开心地点点头:“媚儿,这次布行聚会,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苏媚儿勾人的眼眸中,带着情不自禁的倨傲:“娘,你放心吧,这次我们苏家准备了特制的布料,绝对可以拔得头筹!” “……” 一边上的苏甜甜撇撇嘴,很想说,这个布料还是姐夫弄出来的呢。 结果,你拿着姐夫弄出来的成品去出风头,为苏氏布行争取利益,却把姐夫给撵走了,卸磨杀驴,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这一瞬间,苏甜甜对于娘亲和姐姐两人,心中满是厌恶,却又难以发作出来。 烟柳笼翠,笔直的古朴街道上,微微晃动的马车内,夏侯常娟道:“赵公子,我们家……” 结果,他一开口,赵峥就打断了他:“老李提过你们家,你自称夏侯常娟,那就是临江城三大铸造坊之一的夏侯家,你直接说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第4章 冷艳大总管,身陷困境 赵峥这样淡漠到甚至有些冷漠的语气,让性格雷厉风行的夏侯长娟,都误以为自己是不是半点魅力都没有? 这男人说话的时候,竟然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我们……”夏侯常娟也不是那种喜欢使小性子的女人,对于赵峥这举动,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她更看重的,是眼前这个人,到底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如果不能。 那所有一切,连本带利的算! “李老先前给我们想了一个办法,说是用石炭冶铁,可以提高铁的质量,我们锻造了样品,送到了镇西将军府后,得到了大批的订单,需要在过年之前,赶制出来一万口长刀,供应军需。” “可是……”她白洁的头上,浮起一抹秋水般的愁纹:“当我们大量使用石炭炼铁之后,陆续有不少的工人中毒生病,最后一查,发现是石炭燃烧时候的难闻气味所致……” 她妙目中流露出一抹欠色:“李老说,用石炭炼铁这个办法,是你与他喝酒钓鱼的时候,偶然说到的,所以他觉得,你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还请赵公子帮忙,不论什么代价,我们都可以接受的。” 石炭就是煤炭的意思。 赵峥眉头一皱,这不是胡闹,煤炭都不脱硫,就直接使用? 只是中毒生病,没死人算好的了! 自己和李老头那家伙,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敢和人说啊! 关键是,那李老头整日醉醺醺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夏侯家的大小姐,居然信了? 莫非……李老头有什么不一样的顶级身份? 亦或者? 这位夏侯家的小姐,是个蠢妞? “先到你们铸造坊看过实地再说。” “赵公子,至于酬金方面……”夏侯长娟话说一半,就被赵峥打断。 “一千两银子,不二价!” 夏侯长娟晶亮的妙眸一颤,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自己嘴上说不论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可是你这狮子口,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乾国物价,十两银子,就能从牙行买到一个姿色不错的黄花大闺女。 百两银子,更是能买到色艺双绝的高级货! 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已经是一笔泼天的富贵了。 “如果你觉得贵了,可以停下马车。”赵峥淡淡道。 “怎么会!”夏侯长娟立刻将所有的不满掩饰下去,瓜子脸上闪过一抹果决:“只要赵公子能解决我铸造坊的问题,一千两就一千两!” 赵峥闻言,直接闭目养神,似乎多余的话,都不想和夏侯长娟细说一样。 可他越是这副样子,夏侯长娟就越是好奇,不知不觉之间,都已经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细看起来了赵峥。 诱人的女子体香透鼻而来,赵峥忽然睁开眼睛,和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夏侯长娟四目相对了起来。 这一瞬间,夏侯长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因为,这个动作太猥琐了,就好似夏侯长娟要偷吻赵峥的唇一样,还是从下往上那种羞耻的姿势。 “到了吗?”赵峥很冷淡地问了一句。 “到了!” 车夫周平的声音传来,马车缓缓停住。 赵峥伸手一挡,掀开了珠帘,在细小珠子的碰撞声中,缓缓走下马车。 马车里,夏侯长娟却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夏侯小姐,你还不下车吗?” 马车下,赵峥催促的声音传来。 夏侯长娟贝齿咬紧,压下所有的尴尬和不适感,把平日里巡查铸造坊的气场拿捏出来,又恢复了往常那个人见人惧的高贵冷艳大小姐! “前方就是铸造坊……” 夏侯长娟方才介绍起来,赵峥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处临河,地势开阔,背靠山林,房屋鳞次栉比。 只是那难怪刺鼻的空气,骤然传入口鼻。 赵峥立刻止住脚步,皱着眉头道:“铸造坊要保证通风透气,这是其一;其二,你们使用的石炭未曾脱硫,燃烧时候的有毒气体,让人中毒生病。” 他看着夏侯长娟道:“至于什么是脱硫,你没必要知道,给我纸笔,我写给你脱硫之法,但你需要先做一件事情。” 夏侯长娟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上写满了错愕,就这?站在外边看一眼,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什……什么事情?” “给钱。” “给……给钱?” 夏侯长娟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都不够用了。 “不仅要给钱,我还要和你们写下契约文书,送到官府盖章生效,以防止彼此在事后反悔。” 赵峥背负着双手,已经在苏府见识了一次人性的丑陋,那他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一旦两者签订的契约,送到了官府盖章后,这就是铁律。 至于伪造? 依照大乾律法,私自伪造官府印章,诛灭九族。 夏侯长娟家大业大,没必要为了一千两银子把全族赔进去。 “还要送到官府加盖官印?” 夏侯长娟听完这话后,饶是以她的心境,竟然都愣住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方才回过来。 “赵公子,这就不必了吧,一千两银子而已,我夏侯家还不曾放在心上呢!” 赵峥平静地扫了一眼夏侯长娟:“若你事后反悔,把我给你的办法占为己有,谁会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发声?” “这……”夏侯长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她想到了赵峥之前的身份,苏家赘婿…… 稍作思索,也能想得出来,此人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定然是在苏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好,我马上写下契约,送到官府,动用我们自己的关系,快速加盖印章,然后拿回来。” 夏侯长娟嘴角微微一抿,带着一抹笑容,她对于李东阳说话,可是非常相信。 这人虽然明面上是个老酒鬼,可真实的身份,说出来,只怕要惊掉一地的下巴! 能被这样的人,交口称赞的赵峥,绝对不会是一个被撵出门来的赘婿这么简单。 然而,就在边上的车夫周平正要转身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然一声尖利跋扈的喝声传来! “且慢!” 夏侯长娟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妖娆,身材宛若葫芦一样丰盈的美艳少妇,身穿一件宽袖翠绿色长裙,头插凤翅点金簪,挺着傲岸的胸围,领着一群仆人嚣张地走了过来。 “长娟,我听人说,你去找人来为我们家铸造坊解决问题,结果却找来了一个乞丐?” 这美艳少妇说话的时候,像是捏着嗓子一样矫作开口,“乞丐”二字,她的发音格外偏重,那厌恶和嘲弄,完全不做任何掩饰。 不等脸色骤然阴沉下去的夏侯长娟说话,这美艳少妇一张珠圆玉润的动人面孔,陡然浮现一抹怨恨的狠毒,厉声训斥道: “老爷将整个铸造坊交给你,你就是这样负责的?我可听人说,有人想要把咱们铸造坊给镇西将军府的生意搅黄,这人……可不会是你吧!” 赵峥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呼有趣。 面对着这美艳少妇咄咄逼人的气势,夏侯长娟冷着脸喝道:“我爹把铸造坊交给我,那自然是我全权负责所有的事情。” “如果这次和镇西将军府的生意,是因为我而出了差错,我自愿辞去家族中所有的职务,踏入闺房,闭门谢客,从此以后,不再过问铸造坊任何事情!” “你此言当真!”美艳少妇脸上瞬即流露出一抹难以遮掩的狂喜。 “当真!”夏侯长娟气势惊人,宛若离弦之箭一般,此话出口的瞬间,她修长的美躯往前一步,气势上,高挑年轻的身体,死死的压住了这嚣张的美艳少妇:“但是,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故意要搅黄我铸造坊和镇西将军府的生意,我……决不轻饶!” “呵!”美艳少妇被夏侯长娟这气势所震慑,强撑一口气,挺起傲然的胸膛,完全碾压了年轻的大小姐,镇住了气场,不屑地笑道:“记住你的说话……” 她那双细长的眸子一扫,落在赵峥身上,满是厌恶地一瞥,似乎多看一眼,赵峥都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不过你现在,不去找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人,反而找来了一个乞丐?这让外人知道了,我堂堂夏侯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第5章 只需一千两,人好活好 赵峥闻言,立刻反唇相讥:“只有不堪大用的绣花针,才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你……”美艳少妇怒极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臭叫花子,长娟,你今日所为,必定会让我夏侯家贻笑大方!” “夏侯家是否会贻笑大方,就不用你管了,这铸造坊的事情,你还没资格过问呢,请回家中好生待着,别让下人们又传出流言,说你红杏出墙,败坏我爹的名声!” 夏侯长娟冷冷道,一双眸子逼视地压了过去,她也没想到,这赵峥的言辞竟如此犀利,实在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你!” 美艳少妇瞪了一眼夏侯长娟,但显得底气很是不足,只要咬紧了光洁细腻的诱人贝齿,转身带着身边的人往回走去。 显然,一句红杏出墙,杀伤力极强! 赵峥眼睛看着那葫芦腰的美艳少妇,人说屁股大过肩,生活乐无边,这美艳少妇的资本,着实傲然。 听着夏侯长娟的口吻,这人似乎是其父的继室? 而且,还是那种不太检点的女人? 也不知,将这样风骚入骨的女人压在身下,会是何等快活? “赵公子,让你见笑了。”夏侯长娟眼底闪过一抹疲倦之色,但很快又被脸上的干练之色掩去。 赵峥微微一笑:“没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嗯……”夏侯长娟微微一笑,挥手让人搬来桌椅,搭起草棚,飞快地写好了契约文书。 “赵公子,请过目。” 赵峥前一世不知看了多少文件合同,里边会藏着什么陷阱,他这双眼睛一看便知。 这夏侯长娟倒是实诚,文件中没有任何陷阱,透露着落落大方。 只是……这金额? “夏侯小姐,我的酬金只有一千两,你写成了三千两。” 赵峥提起笔来,轻轻一划,重新改成了一千两,然后按上手印。 夏侯长娟闻言,目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后强撑着一抹坚强笑道:“赵公子,我这继母如此咄咄逼人,想要逼我放弃铸造坊的权力,好让他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弟弟上位,所以我希望……” “你是觉得我了解了你家的情况后,会趁人之危,坐地起价,那还不如你自己爽快加钱?” 赵峥摇头,微笑看着夏侯长娟逐渐错愕的双眸。 这双眼睛,比不得苏媚儿那双天生勾魂夺魄的眼眸,但其中闪烁着的凌厉果决风采,却充满了狂野的气息,两者颇为各有千秋之美。 赵峥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苏媚儿,摇了摇头:“我赵峥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说一千两,就是一千两,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夏侯长娟目中肃然起敬,但身为夏侯家大小姐的她,自然不好多做表露。 “赵公子高义,长娟心领了,此事只要成了……” “画饼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我只做自己分内之事,拿自己应该拿的钱。” 赵峥微微一笑,打断了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霎时间好似春日百花绽放般。 她这般明媚婀娜的模样,没有叫赵峥多看一眼,反而把边上一群家仆匠人们看得眼珠子都发直了! 平日里积威甚重,说一不二,完全不虚男子的大总管,竟然也会有这般小女儿一样,美艳动人的时候?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将契约送往官府加盖印章去!” 一声低叱,又把众人瞬间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那个高高在上,冷酷威严,令行禁止的大总管又回来了。 不少人甚至在心中觉得,方才那一幕,只怕是幻觉吧? 赵峥被带到了冶炼坊边上,一处颇为别致的房间内安歇。 比较让他意外的是,夏侯长娟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吩咐人为他购买来了一套崭新的锦衣,包括鞋袜。 面对夏侯长娟如此有诚意的举动,赵峥心中颇为感动,但却没有放下该有的警觉。 直到看到了那加盖了官府印章的契约文书到了自己眼前后,他这才开始提笔写下煤炭脱硫的办法。 煤炭脱硫,简单而言分为物理脱硫和化学脱硫两种。 乾国的工业基础和华夏古代历史上一样,几乎都是等于零,那自然只能用最为简单的办法。 第一,敲碎煤炭,然后洗煤脱硫;此处挨近河流,取水便利,直接引动河水长流洗煤。 第二,在冶铁过程中,往炉子里加入石灰石;这种办法不仅可以脱硫,还可以生产出石膏,一举两得。 夏侯长娟看着纸张上这简简单单的两行字,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简单? 不仅如此,就是边上围过来的一群经验老道的老师傅们,看完了这个两个办法后,也有点傻眼了。 “小姐,这人只怕是浪得虚名之辈!”其中一个管事顿时面露怒色,双眼喷火地看向了赵峥。 赵峥却气度沉稳,视若未见,神态平和地端起茶杯品茗。 夏侯长娟凤目微微一凝,不等他说话,又一个管事斜着眼睛,满脸不悦之色地盯着赵峥,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姐,老夫浸淫冶炼一道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办法,此人恐怕未必有真才实学,你这一千两银子,只怕……” “哼,哪里来的骗子,胆敢诓骗我家小姐,来啊,将这个骗子衣服拔下,乱棍打出去!” 更是有人,直接就代替起来了夏侯长娟发号施令。 面对众人的责难,赵峥却视若未见,反而抬头,眼神平淡地扫过众人,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将目光落在了夏侯长娟身上。 “你可以直接开炉验证第二个办法,就知道有效无效。” “小姐……” 一群老管事中,又有人要开口。 夏侯长娟一双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威严之色,顿时将众人嘴里的话都堵了回去。 自己那位后娘敢图谋铸造坊,说不定这里边管事们,就有人已经被她收买了。 她心中暗想,若是此事成了,也正好可以敲打震慑这些人…… “我与赵公子有契约文书在前,不怕他的办法没效果,诸位勿复再言,否则就是我夏侯家失了待客之道了。” “这……” 众人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一位颇有威严的老管事忽然上前一步,依旧不依不饶道:“小姐,那份契约老夫也看过,上边说,如果此人给的办法有效果,则我们需要支付他一千两银子,如果没效果,互不相欠。” 他目光咄咄逼人地看向赵峥:“他给出的办法要是没效果,那他自身却又没有任何损失,一旦传出去,岂不是叫外人耻笑我们铸造坊,被一个扫地出门的赘婿,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人既然知道自己的来历? 赵峥略感意外,心中清楚这有些不正常,但他却不在意,嘴角浮现一抹弧度:“尚未请教?” 老者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挺起胸膛,腰杆直起:“老夫苟东杰,已经为夏侯铸造坊辛苦工作二十余年,现为铸造坊首席铸造师,便是老爷,也会给老夫几分薄面。” “哦!原来是夏侯铸造坊的首席铸造师苟东杰!”赵峥惊叹一声,然后一脸失望地摇头道:“没听过。” 第6章 首席铸造师,赌一把吗? “你……”苟东杰见赵峥这般模样,顿时大怒,“你竟然敢戏弄老夫?” 赵峥注意到夏侯长娟黛眉微皱,一双丹凤眼看向苟东杰的时候,不时有若隐若现的不满之色。 尤其是,听到苟东杰说夏侯家的老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时候,她几乎像是有那么一瞬间,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 他立刻就想到先前那个嚣张的美艳少妇葫芦型的后腰……啊不是,是这个嚣张的美艳少妇,必定拉拢了铸造坊内的一些人,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跋扈地过来夺权。 既然如此…… 赵峥嗤笑一声:“既然你觉得契约对你们不利,那再加上一条,如果我给出的办法没用,那我赵峥,就在你们铸造坊为奴为婢……” “好!”苟东杰双目狞色一闪,抢着喝道,生怕赵峥反悔一样。 赵峥轻笑一声:“苟先生,着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苟东杰轻蔑一笑。 “如果我的办法管用,那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夏侯铸造坊的首席铸造师,而是打扫茅厕的杂役,如何?” “你简直放肆!”苟东杰闻言大怒,几乎就要招呼人对赵峥动手。 赵峥气定神宁,嘲弄的眼神凝视着苟东杰:“怎么?苟大首席铸造师,你不敢赌?” 苟东杰闻言,顿时怒火上头,大喝道:“老夫就不相信,你这两句话,就能解决我铸造坊的难度,赌就赌!” 赵峥则有意无意,向着夏侯长娟使了一个眼色。 夏侯长娟凤目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怪异笑容,开声道:“苟老何必与赵公子置气,你二人都是为了我铸造坊好。” 她语气微微一转,似嘲非笑:“再者,苟老什么身份,实在是犯不着这样与人赌斗!” “小姐,你不用劝老夫,今日这个赌约,我赌定了!”苟东杰这会儿真是上头了。 赵峥来之前,他就已经从某人处得到了其身份信息。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赘婿,有什么资格,与自己这般语气说话? 若不叫你卖身为奴于此处,日后自己还有何威严? “那好,为防止事后有人赖账,你我写下契约为证!”赵峥眼神逼视。 苟东杰嗤笑一声,不屑道:“写就写,谁怕谁!” 眨眼工夫,一式两份的契约文书就已经写好。 赵峥和苟东杰两人各自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了手印。 “有劳夏侯小姐,用我写的第二个办法前去验证!”赵峥看向几乎要绷不住脸,露出笑靥的夏侯长娟。 “赵公子、苟老请稍候!” 夏侯长娟转身便走,空留些许残香在赵峥口鼻之间萦绕。 她前脚刚出门,整个屋子里顿时就炸成一锅粥。 这些管事们众星拱月一般地围绕在苟东杰身边,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眼神扫向了赵峥。 “小子,苟老主持铸造坊各项事宜多年,你毛都没长齐呢,现在跪下给苟老磕头谢罪,或许苟老会网开一面!” 一个有心讨好苟东杰的管事,立刻凶恶地冲着赵峥嚷道。 “聒噪!” 赵峥只是厌恶地扫了一眼这人,便自顾自的喝着茶。 “你小子,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那人发现自己竟然被赵峥这样无视,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怒火。 “哼!反正结果马上就出来,我等又何必与此人争一时口舌之快!” 苟东杰一副大家风范,转身坐到了椅子上,还挥手让其他的人也别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夏侯长娟满面红晕,没有了往日端庄的威严,两条修长的美腿,更是欢快如去见情郎的小女儿一样。 “成了!赵公子的办法果真有用!” “什么?” 霎那间,所有的管事都瞪大了眼睛,更有人不相信,直接赶往铸造坊去亲自查看了。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此人给的办法,真的管用?” 先前那个讨好苟东杰的管事,此刻一脸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向着夏侯长娟问道。 夏侯长娟凤目一沉,自有一股气势压人:“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在帮外人打压自己人?” “小姐,属下不敢,只是……”这人忙低下头,退到人群里。 苟东杰一张自信满满的老脸上,瞬间变得涨红,好似要喷血一样,颤抖着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这才两腿发颤地站起身来。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侯长娟,嘴唇微颤一下,却难以发出半点声音来。 貌似……人家刚才还劝过自己,不要和人赌斗,可自己却完全当作了耳旁风。 夏侯长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径直走向赵峥,高挑的身躯缓缓欠身一礼:“多谢赵公子!” 赵峥一看领口很高,啥都看不到,便淡淡一笑:“夏侯小姐言重了,你我二人各取所需……嗯,我的钱呢?” 夏侯长娟浅然一笑,皓齿自然露出,霎时间因为苟东杰赌斗落败,而充满了压抑气氛的屋子内,瞬间如有曙光破晓一样,充满了明艳光亮的感觉。 “这是一千两十足兑现的银票,请赵公子过目!” 夏侯长娟一挥手,周平立刻端着红漆木盘,一脸含笑地走上前来。 上边不多不少,正好摆放着十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 赵峥随意伸手抓起,收入衣袖中,也不细看,含笑道:“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记得找我。” “赵公子说笑了,若你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你出任我铸造坊的首席铸造师,不知赵公子意下如何?” 夏侯长娟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苟东杰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自己首席铸造师的名头……就这样丢了? 难道,真的要去铸造坊扫茅房吗? 自己这几十年积攒起来的名誉,岂非都要毁于一旦了? 该死! 自己为什么要和这赘婿赌斗呢? 然而,赵峥却拿起那赌斗的契约文书,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交给了夏侯长娟,含笑道: “赵某此番来铸造坊,本意是求财,而非与人结怨,这份赌斗文书,还是交给夏侯小姐来处置吧。” 夏侯长娟目中闪过一抹惊讶的赞许,赵峥却大步往外走去,看都不去看那苟东杰一眼。 苟东杰更是震惊,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满脸羞红,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想叫住赵峥,却只看到年轻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尽头处。 “小姐,我……”他转过头来,看向夏侯长娟,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一抹凄惨的味道。 夏侯长娟嘴角微翘,凤目中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居高临下凝视着苟东杰:“苟老是我铸造坊的首席铸造师,方才所言,不过是给赵公子找个台阶罢了!” “日后,我这铸造坊,还需要苟老多多努力才是!”夏侯长娟眼含深意地看着苟东杰:“我听人说,有人想搞垮我们铸造坊,想来苟老也不会愿意让这样的局面出现吧?” 苟东杰心中一颤,想到自己和那位泼辣风骚的老爷继室的暗中约定…… 而现在,那赵峥将这一份赌斗文书交给小姐全权处置…… 那也就是说,自己身败名裂与否,都在小姐一句话上了! 苟东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忙点头保证道:“小姐放心,有老夫一日在,我们铸造坊,就一日不会出任何差错!” “如此最好不过!” 夏侯长娟目光看向起来的管事和铸造师们,声音充满了压迫感的开口道: “现在,所有人都按照赵公子留下的办法去做!” “是!” 屋内,所有的人都用洪亮的声音回应着夏侯长娟的命令。 就好似那么一瞬间,整个铸造坊,都焕然一新了一样。 待得众人退下,夏侯长娟立刻看向车夫周平:“马上备车,追上赵峥,这等人才,苏府眼瞎昏聩错过了,我夏侯家可不能错过了!” “啊?小姐,赵公子不是拒绝出任我夏侯的首席铸造师吗?那我们还去找他干嘛?” 周平疑惑地问道。 夏侯长娟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这个世上,我夏侯长娟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我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我夏侯长娟的!” “马上备车,出发!” 第7章 牙行大消费,佳人相伴 古拙的石板路,长长的小溪流水。 迎面吹来带着湿润气息的风,抚在人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赵峥走在烟柳之下,随手折了一根柳条。 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五年了。 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仔细认真地看过这个世界。 “也罢,现在孑然一身,那就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日子吧!” 赵铭心中自语着,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夏侯长娟的马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赵公子,何事走得这么急?买卖成了,总应该吃顿便饭吧?” 夏侯长娟含笑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鹅颈般的手臂,挡开珠帘,那张嫩如煮熟鸡蛋白的润白面孔,便出现在了赵峥眼前。 赵峥笑道:“夏侯小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我的交易已经结束,赵某自然不好再继续叨扰小姐的清净。” “我已经掀开车帘,赵公子却还是如此拒人千里之外么?难道,我这马车上,有择人而噬的老虎不成?” 夏侯长娟挺翘的下巴微微仰起,这一瞬间,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视觉美感。 赵峥微微一笑,女人是老虎,但不吃人,反而让人爱不释手。 但是,他始终没上马车。 谁又知道,这夏侯长娟不会是下一个苏媚儿呢? 一想到苏媚儿,赵峥就冷静了不少。 “夏侯小姐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夏侯长娟看着忽然镇定下来的赵峥,心头越发奇怪,对自己的魅力,她从没有怀疑过。 可是,偏生在这个男人身上,自己哪怕有意展示自己的魅力,他却好似水火不侵,比太监都镇定。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夏侯长娟心中生出。 不过,她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我尚未谢过赵公子先前相助之恩。” “我已经拿了钱,何谈谢过。”赵峥的心宛若河中安静的流水一样平静。 夏侯长娟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苟东杰,他与我那位姨母暗中联手,准备将我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挤下去。” “先前,赵公子与他一番赌斗,又将这赌斗契约文书交予我,我有此物在,便可彻底绝了他的二心,只能全心全意为我做事。” “哦?”赵峥故作惊讶:“这就是意外之喜了,只不过我本来就不想和他交恶。” 有句话他憋在心里没说,是苟东杰自己非要凑上前来让我扇他的脸,扇完他的脸后,总应该有个人擦屁股不是? 否则的话,人家干了那么多年的首席铸造师,总有点人脉不是? 自己手里拿着一千两银票,走在街上,万一就被那个疯子给捅了一刀,或者被什么贼人盯上,那还怎么过日子? 于是,这个擦屁股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你夏侯小姐了。 “但是,赵公子已经卷入到了我和我姨母的争斗中来,我担心我姨母会暗中使绊子,所以特意邀请公子,到我名下的别院中小住一段时间,也算是对你的保护。” 赵峥闻言,眉头微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行凶这样幼稚的话。 夏侯长娟看着赵峥皱眉,就知道事情成了。 “当然,这既算是我对赵公子无端被卷入到我家族争斗的歉意,也算赵公子无意之间,帮助我稳住苟东杰的报答。” 夏侯长娟那双丹凤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不知公子何意呢?” 赵峥微微笑道:“我现在不是有钱了么?先去买几个仆人,如此一来,安全自然就有了保障。” 傻子才会真的去住夏侯长娟提供的别院,那才真是完全彻底的陷入到了她夏侯家的权力争斗中去了。 夏侯长娟略感意外,没想到赵峥竟然如此聪明,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不过,在夏侯长娟心中,却有一个理念:山不向我走来,我自向山走去。 既然确定了眼前这人是个人才,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如果说到卖人,我和牙行,也有些交情,赵公子帮了我的大忙,这点小忙,可就不要拒绝我了吧?” 看着夏侯长娟那张含着浅笑的瓜子脸,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夏侯长娟这样一个有权有势,又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了很多次后,可是会出大事儿的。 “那可就有劳夏侯小姐了!” 赵峥登上车,珠帘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很悦耳清脆的好听声音。 夏侯长娟浅浅一笑,看向赶车的周平:“去牙行!” 周平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 所谓之牙行,其实就和赵峥以前那个世界的中介所差不多。 但这里,还做人口买卖,而且是乾国朝廷钦定的。 夏侯长娟凤目微转,檀口微动,含笑道:“不知赵公子,日后有何打算?” 赵峥看着车窗外的烟柳画桥,心中微感空荡,但嘴角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有了小姐这一千两银子的酬金,我自然是求田问舍,过上几天富家翁的日子,除此之外,已无他求。” 这本是心里话,可夏侯长娟却反而觉得赵峥这是故意在拒绝自己的拉拢。 对于人才,有时候拉拢得过急了,反而不好。 再者,赵峥现在是什么情况,夏侯长娟这么一会儿工夫,也让人大致弄清楚了一些。 对于女人充满了戒备。 尤其是,自己这样漂亮的女人。 夏侯长娟眼底流露一抹浅笑:“能过悠闲的生活,当真是羡慕不来,我生长这家族中,便是想过清闲的日子也难,赵公子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赵峥含笑道:“夏侯小姐志存高远,与我这等胸无大志的人,自然不一样。” 夏侯长娟只是微微含笑:“这都是每个人的处世之态罢了,本无优劣可言的……嗯,牙行到了!” 夏侯长娟还真没撒谎,她和牙行的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有交情,人刚到,牙行的大掌柜就已经亲自出来迎接了。 “夏侯小姐光临,实在是令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是一个嘴角留着一抹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身穿一件蓝色绸缎长衣,说话的时候,脸上会散发出一种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就连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也会一起一伏,充满了喜感。 他将夏侯长娟和赵峥领入雅间,奉上香茶,随后才含笑问道:“不知小姐这次过来,是准备买一些矿奴,还是府上缺少了婢女,使唤丫头呢?” 夏侯长娟摇头道:“都不是,而是我这位朋友想到贵行购置一些东西。” “哦!”山羊胡子大管事顺着夏侯长娟修长的玉臂一指的方向看去,神色温和地看向了赵峥。 “这位是赵公子,想买一些能看家护院的奴仆。”夏侯长娟介绍了起来,看着赵峥道:“除此之外,赵公子还想购置一处环境清幽的宅邸,若你这里有好的,也一并选来。” “再者……” 她收回了目光,和山羊胡子对视了一眼,光芒明亮的丹凤眼内,流露出一抹深意:“赵公子是我的挚友,羊掌柜就给个七折的优惠如何?” 第8章 乾国的世界,等级森严 羊掌柜? 赵峥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一动一动的胡子,这人还真是……名副其实! “哈哈哈……既然是夏侯小姐开口,七折怎么能表达我的诚意呢?” 羊掌柜站起身来,拱手一笑:“今天赵公子看上的所有东西,一律六折!” 赵峥心中闪过一抹愕然,这简直就是半价了啊! “多谢羊掌柜!”赵峥起身拱手还了一礼。 夏侯长娟也起身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羊掌柜带着我们去挑选身强力壮,能够看家护院的奴仆吧!” “夏侯小姐,赵公子,这边请!”羊掌柜含笑着拱手领路。 赵峥看着夏侯长娟的笔挺婀娜的背影,目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早知道,就不让这女人跟着来了。 现在受人恩情,往后肯定要用力还回去的。 “若说购买看家护院的奴仆,牙行里从北边来了一批战奴,不知道赵公子可有兴趣呢?” “战奴?”赵峥疑惑道。 夏侯长娟欣然解释起来:“所谓战奴,其实就是战场上抓到的战俘。” “夏侯小姐见多识广!”羊掌柜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脸自豪道:“寻常牙行,可是没有资格售卖这等战奴的,但这些人都是战场上抓来的,绝对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赵峥好奇道:“既然是战场上抓来的战俘,那就不怕他们心怀怨恨,杀死主人逃走吗?” “哈哈哈……”羊掌柜闻言笑了起来:“赵公子有这般担心,倒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些战奴,都已经训化好了,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 “不仅如此,主人对战奴,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而且官府对此也是极为重视的!” “自我大乾立国开始,还从未发生过战奴敢弑杀主人的事情呢!” “所以战奴虽然凶恶,但却永远只能做主人脚边一条听话的恶犬。” 赵峥见夏侯长娟微微颔首,便知道这战奴如羊掌柜所言。 “既然赶上了,那就去看看。”赵峥也瞬间来了兴趣。 “这边请!” 羊掌柜领着两人穿过一条柳荫小路,就看到了一个宽敞的荷花塘。 荷花塘边上,全是一排排的木桩。 那木桩上,几乎都捆了衣不蔽体的人。 有男有女。 其中甚至有不少女子,身上不着寸缕,被边上手提沾凉水鞭子的粗汉,正在往死里抽打着。 惨叫声混杂着鞭子落下时候的叱骂声音,响成一片。 稍微走近一些,就能嗅到空气里除了叫人惊悚的血腥气味外,还有人熬不住鞭挞,流出来的大小便臭气。 打烦了的壮汉,就在荷花塘里打水,朝着被困在木桩上的人身上冲洗过去。 血水、粪便,也就都一并冲到了荷花塘里! 这里,就是牙行。 夏侯长娟对此似乎司空见惯,神色不变。 一双修长的美腿,迈着悠闲的步伐,从边上走过。 赵峥则强忍住心中作呕的不适感。 甚至,他还看到了一个木桩上,已经断气的尸体,苍蝇密密麻麻地盯在这人的眼睛、鼻孔、嘴巴里。 稍微有人走过的时候,苍蝇就被惊起,黑呜呜一片,说不出的惊悚恶心。 赵峥有些忍耐不住,伸手抓起衣袖掩住口鼻。 羊掌柜看到赵峥这动作,笑着解释起来:“这些都是从山里抓回来的野人,不打不能祛除野性,自然不能随意卖出去,以免伤了主顾,那不是折损了我们牙行的金字招牌?” “野人?”赵峥略感愕然,但随意一想,却又懂了。 临江城位于帝国西部,汉水上游,这里挨着大山。 大山深处,是住着人的。 这些人被称之为僰人。 僰人不给乾国朝廷上税,不立户籍。 若是遇到灾年,甚至还会下山掠夺乾国百姓的钱粮物资。 正是为此,才被乾国百姓称之为野人。 一旦发现,乾国任何人都可以将之杀掉,然后提着人头前往官府去领赏。 死的,一百文钱。 活的,男的三百文钱,女的四百文钱。 当然,得年轻的才值这个价。 也正是为此,乾国西部各州郡内,甚至都有猎捕僰人的队伍。 而区别僰人和正常乾人的标准,则在于僰人披发文身,极好辨别。 赵峥这会儿仔细看去,方才注意到,这些被捆在木桩上抽打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个身上没有蓝色的怪异文身,其他的几乎都有。 “把这个贱婢丢水里淹死!” 正在这时候,一个胖妇人发出尖锐的咆哮,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手脚都被捆起来的少女,从路边的木房内走了出来,就要丢荷花塘里。 赵峥顿时投去好奇的目光。 羊掌柜一看,对着夏侯长娟和赵峥告罪一声,请两人稍候片刻,就凑上前去嚷道:“这是个女娃,调教好了接客,那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淹死了算怎么事儿?” 满脸怒色的胖女人一看是大掌柜到了,顿时满眼不甘地说道:“羊老哥,你可不知道,这浪蹄子烈得很,抽打、饿她、渴她,就是不屈服,不肯去接客。” 羊掌柜掀开那女娃湿漉漉的头发,看了一眼面孔,冷笑道:“是个俊俏的,素来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娃子,都傲气得很,更别说这个还特别好看,难怪不乐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凶戾之气的胖女人,目中露出狠色:“没试过灌药?” 胖女人咬牙切齿,恨恨道:“试过了,灌了药后,她差点把喜欢骑烈马的周员外给咬死,还让我们赔了一笔钱,周员外这才不计较……” “好呀!咱们这牙行里头,多久没出过这样的贞洁烈妇了……” 羊掌柜目中杀气一闪:“那就在她身上割开几条口子,丢到荷花塘里泡着,叫她慢慢儿地死……” 他拍了拍少女带着肿胀指印的小脸,狞笑着:“让蚂蟥来吸你的血,钻到你的身体里,把你这身子,泡得肿胀烂掉,蛆在你肉里钻来钻去的时候,你还能发出声音,喊救命勒!” “小贱货,你姑奶奶开慈悲,再问你一句,你接不接客?” 胖女人脸上故作慈悲怜悯,但是那双眼睛里的凶光,却完全无法掩饰。 被破布堵着嘴的少女,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只是吃力地摇头。 “不知死活的贱货!”羊掌柜冷哼一声,挥手冲着两个小厮道:“安排了!” “是!” 其中一个小厮提起裤腿边上插着的匕首,就要在这少女身上开刀放血。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羊掌柜,我身边还缺一个做饭烧火的丫头,就这个吧!” 第9章 选奴仆奥义,要很唬人 赵峥叹了一口气,他本就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家里缺看门护院的,也缺烧火做饭扫地洗衣服的丫头,更缺一位这么有个性的人。 “嗯?”羊掌柜目下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扭头看了一眼满脸横肉的凶恶胖女人。 “这个没问题。”胖女人立刻点头:“都是调教好了的……暖床也行啊,可这死妮子,偏生就是不接,不愿做那夜夜换新郎的快活营生!” “嗨!这怎么好意思!”羊掌柜立刻转过身去,看着赵峥笑道:“赵公子若是看上了,都不用给钱,反正也是准备沉塘了的,就当做咱们做了桩好事。” 赵峥一听,笑了笑:“该给的还是要给,这是规矩!” 人家已经看在夏侯长娟的面子上,给所有的东西打了六折。 现在说不要钱,白送这丫头给自己,那也多半是看在夏侯长娟的面儿上。 自己又不打算为夏侯长娟长久做事,这样没完没了占人家便宜的事情,赵峥还真是做不出来。 “这怎么能行,赵公子可是夏侯小姐带来的贵人……” 羊掌柜的话刚说了一半,夏侯长娟便含笑开口:“羊掌柜,就依着赵公子的意思。” 羊掌柜心下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面上那令人感觉亲善的笑容不减分毫,点头道:“这感情好,那等会儿看完了战奴和宅子,一并算钱!” “行了,这个小奴带下去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去。”他转过身去,冲着满脸横肉的胖女人吩咐道。 “是!”胖女人也一个劲儿向着夏侯长娟点头,足可见夏侯家在临江城是何等大家族了。 赵峥却没什么感觉,前一世的时候,自己执掌那么大一个企业,讨好自己的人放眼全球都多了去了。 权势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粪土。 至于现在嘛…… 还是粪土。 倒是那可怜少女,挣扎着看向赵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看着赵峥的背影,夏侯长娟嘴角一翘,心中暗道,心软?是么? 有了这个发现,她心中顿时欢喜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办法让赵峥如何为她效命一样。 “这里一共有十三个战奴,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抓来的,赵公子若是看上的多了,也不用担心买回去以后,他们会不听话!” 羊掌柜耐心介绍起来。 赵峥向着人圈里看去,十来个魁梧的糙汉子,顿时站起身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恐惧地往外看来。 倒是有一个人,脸上带着一条狰狞的刀疤,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斜着贯穿他的整个脸颊。 若是那劈在他头上的刀,再往左边倾斜一点,这人的左眼,只怕都要被劈瞎了。 只不过,这个人是跪坐在地上的,他两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破边瓷碗,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赵峥看了看,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凄惨着声音开口:“好心的老爷,买了我吧,我一听听您的话,做您的狗,您让我干什么,奴就干什么!”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口求赵峥买下他们。 甚至,还有人直接跪了下来,朝着赵峥咚咚磕头表明别买了以后,绝对会忠诚的。 赵峥却摇头,这些人不够唬人。 虽然个个看起来身材高大魁梧,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就那个坐在地上的吧!” 脸上这么一条可怕的刀疤,怎么看这卖相都很唬人。 而且看起来,像是直接用脸去硬接了人家的刀。 反正都已经买了一个有个性的人,那就再买一个有个性的,凑一块得了! “你!出来!”羊掌柜立刻伸手指着那人喝了一声。 那个人拿起破碗,站了起来,居然比边上这些人都高了一头! 如此身高,再配合着他那张狰狞的刀疤脸,看着就卖相极佳。 果真很唬人! “很好,就他了!” 赵峥很满意。 “这些战奴,正常价格是二十两银子一个。”羊掌柜含笑着,看了眼边上的夏侯长娟:“先前应了夏侯小姐的话,给赵公子六折优惠,那就是十二两银子。” “不着急,还缺一座宅子。”赵峥道:“不需要多大多好,二进二出的就行。” “那城东有一处不错,内里还有个荷花池和假山,后花园,打完折后,也只需要一百八十两银子。” “再给我配一辆马车。”赵峥道。 “这一匹马可贵些,马车值不了几个钱……”羊掌柜抚摸着山羊胡子满脸喜色,“上等的马儿,五十两银子一匹,中等的三十两,下等的也要十两,当然也都是六折后算价,不知……” “那就来两匹上等马儿。” 赵铭觉着,反正这六折的便宜怎么都避不开,那就干脆点吧! “赵公子请往这边来坐下喝茶,我让人去写好房契和这奴仆的卖身契!” 羊掌柜心头狂喜,这赵公子,不愧是夏侯小姐的朋友,出手何等阔绰! “哦,差点忘记说了,这战奴都是没有名字的,还烦请赵公子给你这奴仆取个名儿。” 羊掌柜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刀疤脸,眉头一皱:“还不跪下,给主人磕过头?” 那刀疤脸木讷地跪下,给赵峥咚咚咚地磕响头,竟然一连磕了六七个,没有停下。 羊掌柜得意地说着:“赵公子,您看,都训狗一样训好了,你不让他停下来,他就是把头磕破了,磕出血来了,他也不敢停下的。” 赵峥眼看着磕了十多个头,也没停下的刀疤脸,内心暗自惊悚。 这还真是有点变态啊,把人当畜生训练。 这实在是有点……叫人喜欢啊! “行了,停下吧。”赵峥道。 刀疤脸闻言,立刻停下,木讷地跪着,低着头,真的像是一条听话的狗一样。 羊掌柜又笑道:“这取名,多半都喜欢取个旺财这类的。” 旺财不是狗名? 赵峥心说,但他却没这心思把大活人的名字取成狗名。 他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随我姓赵吧,就叫赵闲吧!” “哟!赵公子大仁大义,给这战奴赐名,天恩了!”羊掌柜生意做成,兴奋地招呼着赵峥往边上的房间内走进去看茶。 这会儿,谁也没注意到,那刀疤脸木讷呆滞的眸子里,流露出来了一抹亮光,静静地看着赵峥离去的背影,也不知其心中在想什么。 “啊——” 哪曾想,赵峥这边方才要去喝茶,又听到了边上一个院落里,传出阵阵被鞭挞的痛苦喊声。 “这是?”赵峥好奇地看了一眼。 羊掌柜知无不言,含笑道:“这是那些不听话的赘婿,被主人家卖到了我们牙行来,这些人刚进来,就要打几顿,然后就老实了,后边让他们做什么,他们才会听话。” 赵峥一听,骤感一阵后怕,心中也暗道一声侥幸! 赘婿在乾国等同于下人,换言之就是没有身份自由的人,妻家如果想卖掉,那还真是不难! 这么一瞬间,赵峥忽然觉得苏媚儿也不是那么坏得很彻底的人…… “赵公子有兴趣看看嘛?这些赘婿,同样很听话,您看上的宅邸不小,多几个仆从,也是好事儿。” “不……没兴趣。”赵峥脸色有些发白。 夏侯长娟立刻察觉出赵峥的不适,瞬间想到了赵峥之前的身份,忙解围笑道:“不妨事,让赵公子先去新房看看,缺什么了,回头让仆人过来牙行说了就是。” “嘿嘿,那感情好,别的我不敢说,咱们牙行这边,可是什么都能为赵公子搞来的。”羊掌柜抚摸着山羊胡须,一脸自豪之色。 “先……先去喝茶吧,我感觉有些乏了。”赵峥道。 “是在下粗心了,赵公子莫见怪,快些往这边来,已经备好了瓜果茶点了!” 羊掌柜告罪一声,忙领着赵峥往另外一间幽静的雅舍走了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人契、地契、马契,全部都写好。 跳水的小妮子名叫庆月,就算了一两银子。 刀疤脸……不,此刻应该是赵闲,十二两银子。 两匹上等马,一匹三十两银子,两匹就是六十两。 马车就当做添头送了。 城东僻静的宅子,一百八十两银子。 全部加一起,一共是二百五十三两。 夏侯长娟又笑着开口,让羊掌柜抹掉零头。 羊掌柜自然是笑呵呵地抚摸着山羊胡子答应了下来,给赵峥抹掉零头。 于是,赵峥就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在临江城算是置办了房产家业。 “赵公子,这是开门的钥匙,你只需要按照房契上的编号找过去,就能找到宅子。” “宅子内,先前我们每天都会派人打扫,里边的床铺、桌椅板凳、碗筷锅灶,都是新的,万不敢有人用过,您过去后,可直接入住,也就不用再买什么别的器物。” 赵峥一听,这不是自己前一世售楼部的样板间? 没想到,这乾国也有拎包入住的样板间啊! 羊掌柜很是热情道:“我这边卖房送匾额,赵府的匾额,会在三日后送达,房屋内若是发生漏水虫蛀,三年之内,都归属于我们管,您只需要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我们立刻就让人过来处理。” “除此之外,赵公子若是对田地、庄园这些东西感兴趣,我们这边一定可以让赵公子满意。” “谢了!” 赵峥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夏侯长娟,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自己现在只想过几天清闲日子,不想再卷入任何争端中去。 不然的话,帮这妮子一把,也并非不可。 也罢,既然你是冶炼坊的,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夏侯小姐,这次多谢你了,你们冶铁炉子边上,若是加上一种羊排鼓风机,完全可以加快冶铁的速度。” “羊排鼓风机,加快冶铁速度?”夏侯长娟脸上闪过一抹错愕:“赵公子,我并非这个意思……” “夏侯小姐无须多做解释,我这也只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赵峥微笑道: “这东西,我会尽快画好草图,到时候让赵闲送到你那里去,冶炼坊事情多,你是忙人,我也就不请你到新房坐了!” 他转身蹬上刷了一层暗红色油漆的马车,透过车窗,看着一脸惊讶之色的夏侯长娟,挥了挥手,微微一笑,便让赵闲驾车走。 “小姐……这人就是帮助你解决石炭冶铁难题的那个人啊?”羊掌柜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可是,他怎么像是有意躲着小姐的样子?” “躲得了吗?”夏侯长娟登上马车,眼中透露着傲然和沉稳:“你给他选的那座宅子,出了城,就是铸造坊,倒是有心了。” 羊掌柜忙躬身讨好道:“为小姐做事,岂敢不用心。” “那你就再用点心。” 羊掌柜忙躬身道:“请小姐吩咐。” “暗中查一下苏氏布行。” 第10章 定发财计划,养只萝莉 二进二出的大宅子。 赵峥非常满意,尤其是后花园内,还栽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 唯独是这荷花塘,总会让赵峥想起牙行后院荷花塘边上惨绝人寰的一幕幕…… 不过,那些开得正好的明艳荷花,消除了他心中的不适感。 “主人,马已经喂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木讷的赵闲跪在赵峥跟前禀报工作。 赵峥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这些人原本是战俘,在战场上杀人饮血的士兵,自己身为主人的威信,总应该从一开始就树立起来。 再者,一趟牙行之行,赵峥也看得清楚,这个世界的尊卑贵贱,等级森严,如一座又一座大山压在人身上。 凭他一个人,刻意地去改变什么,那简直就是笑话。 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安心享受便是。 “时间不早了,现在买菜做饭也迟了,你去边上酒楼里看看,让店小二送一桌酒菜过来。” “是,主人!”赵闲立刻点头,往屋外走去。 赵峥摸了摸腰间的银票,斟酌片刻,一下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本想着挣到钱,立刻就翻倍还给小姨子……不对,是前任小姨子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制定些许挣钱计划吧! 到时候,那九百两银子,多翻几倍还回去,也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赵峥扭头看了一眼边上奉茶的小丫头。 一身天蓝色长裙装扮的小丫头顿时吓得低下头,浑身紧绷着,就连呼吸,似乎都停住了。 赵峥翻了个无语的白眼,他如何不清楚这小丫头想的是什么。 可自己对于这都还没发育完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 嗯,坏心思多了去了。 稍微打扮一下,这就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你去那边的书房找找看,有笔墨纸张就给我找过来。”赵峥吩咐道:“先前答应了夏侯小姐的事情,不能不作数。” “是……是,主人!”庆月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道。 赵峥道:“大点声,别这样唯唯诺诺,这里从今以后也是你的家,而不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牙行了!” 庆月听到这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了赵峥。 只是,迎上了赵峥那亮晶晶的眸子后,顿时小脸血红,害怕地低下头,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声:“是,主人!” 搞点什么发财的行业呢? 赵峥提着笔,满目沉吟之色。 以前在苏府的时候,自己倒还是和苏媚儿提过,苏府不应该只是发展布行,也应该注重发展其他的产业。 任何一个企业,产业单一化,那都不是好事儿。 苏府虽然是家族生意,但也一样可以视作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 可惜,这话苏媚儿听不进去。 她整个人,好像除了对布匹感兴趣之外,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睛一样。 赵峥叹了一口气,把各种前程往事都放下,嘴上哼唱了一句“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赵峥忽然停下,细想起来,这几句歌词,写的不就是自己么? 只不过,这会儿,他却释然一笑了。 “会唱歌跳舞篮球?”他看向庆月。 庆月正在琢磨着主人那奇怪腔调,却又很好听的曲子,猛然被这么一问,顿时不可否认地点头,模样娇憨蠢萌:“唱歌和舞蹈,奴婢会一些,只是不知篮球为何物?” “日后你就知道了。” 赵峥心想着日后挣钱的活儿稳定下来,那自己就该好好享受人生了。 他提起笔来,在白色的纸张上,写下了一个“酒”字。 边上研墨侍奉着的庆月看到赵峥写了一个“酒”字,脸上表情微动,她显然是识字的。 赵峥脑子里飞快运转着,乾国的酿酒业,一直很一般,蒸馏酒技术完全就还没出现。 那么,自己创业的第一个目标,就可以放在蒸馏酒上。 乾国这个世界和华夏古代颇为相似,但是却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玉米、土豆、辣椒这些东西,在华夏古代是没有的,都是从外地传入。 但在乾国,这些东西都是土生土长的。 于是,玉米蒸馏酒,成为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玉米蒸馏酒的制作,会产生大量的酒糟。 玉米酒糟则可以用来养鱼和喂猪。 于是,赵峥觉得,自己除了酿酒之外,还可以自己内部消化的养殖业,也出现了。 鱼和猪都养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在临江城内开设酒肆,通过养殖场和酿酒厂供应的酒水,直接卖钱? 酒楼的设想,很快又出现在了纸张上。 猪养了、鱼也养了…… 赵峥稍作沉思,那是不是连带着鸡也一块儿养了? 嗯,当然,这个鸡,是很正经的鸡,既不会唱跳说rap,也不会被扫。 鸡粪也可以喂猪,或者是喂鱼。 这就直接形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生态链啊! 当然,自己还需要拥有一个农庄。 就像是苏家拥有的农庄,专门种桑麻,供应布匹一样。 想到这里,赵峥回忆起来,自己和苏媚儿下农庄的时候,看到这个世界的织布机。 从他的眼光来看,这种织布机很落后,织布效率也慢。 赵峥只要随便动动手,就能把织布机改进,织布效率提升十倍不止。 可惜啊,这些原本还算是在计划中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去做,自己就被扫地出门了。 他的本意,是在去几次农庄后,装作闲着没事儿,和织布的人聊天之间,无意中发现了改进织布机的办法。 然后,整个苏氏布行,都换上了新式织布机,织布效率翻倍,十倍! 可苏媚儿没给他这样的机会,也让苏氏布行错过了一次因为织布机改进而彻底崛起的机会。 赵峥停下笔来,自己需要购置田地,开设农庄栽种酿酒的玉米、高粱等东西,那为什么不能栽种桑麻织布呢? 毕竟,自己手中掌握了一种可以颠覆整个时代的织布机。 至于复仇么? 赵峥没有这么小心眼,苏氏布行的死活与他再无瓜葛。 自己的新式织布机一出,巨大的产量面前迎来的就是布匹降价。 降价竞争之下,就能挤死许多的布行。 苏氏布行会不会被自己挤死呢? 倘若被挤死了,那就是上天看不下去了苏氏布行过河拆桥做的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没有主动出手针对、搞垮苏氏布行,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如果她们不能顺应时代潮流的发展,那就是被时代而淘汰。 看着主人眨眼工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庆月很是吃惊。 她看得真切,这是一份相互叠进,且彼此之间都充满了联系的商业规划。 如果真的能完全实施下去,那绝对可以轻易建立起来一个完整循环的商业圈子。 她的父亲是帝国西境的边军将领,因为站错了队伍,丢了官职脑袋。 抄家那日,母亲早早投井自尽,动作慢了一步的庆月被教坊司抓住,然后丢到了牙行内代价沽售。 她这种未破身的少女,只要愿意接客,就会被培养成为将来的头牌候选人。 可惜,她太过于刚烈,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会被暴怒的女鸨子丢进荷花塘里沉了。 赵峥再度落笔,这次他用毛笔作画,画出来了蒸馏酒的制作流程简图。 对于他这样一个来自于信息爆炸时代的人而言,这种事情手到擒来。 只是,画好了蒸馏酒简图后,赵铭又陷入了沉思。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卖酒精呢? 这是个不太平的世界,冷兵器主宰的战场上,死于各种感染的士兵多不可数。 如果有了酒精消毒,或许就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于是,开设医馆,也成为了赵峥的商业构想之一。 毕竟,鸡都养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这时候,赵闲领着两个负责送酒送菜的店小二到了。 摆放好了酒菜后,赵峥付了钱,就坐下准备开动。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他是真的饿了。 “嗯?”方才吃了一口蒜苗炒腰花,赵铭发现侍奉在边上的赵闲和庆月。 尤其是庆月,嗅着饭菜香气,已经偷偷咽了好几次的口水。 只不过,这个世界尊卑有序,仆人是没有资格和主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他们只能在主人吃完后,才有资格坐下吃主人的残羹冷炙。 赵峥点了桌上的四盘菜,有荤有素,对着赵闲道:“你端上,去外边吃,还有这壶酒,吃喝完了之后,去巡夜,没什么异常,自己去睡觉就是。” 赵闲听了这话,瞪大牛一样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峥眉头微皱:“没听到我说什么?” “是,主人!” 赵闲立刻端起四盘菜,还有一壶酒,大步往门外走去。 自从被俘以来,或许,这是第一次被当做人对待吧? 脸上刀疤狰狞的铁血汉子,在被皮鞭沾凉水,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只是流血,没有流泪。 可此刻,伴随着心中汩汩涌动的暖流,他的眼角,竟有些难以控制的湿润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黑暗掩盖了。 赵峥看了一眼庆月,庆月忙低下头,脸又红了。 “过来坐下,和我一块儿吃。” 庆月惶恐地抬起头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赵峥反而忍不住笑了,庆月的头发黑浓密,如果扎两个大辫子,嗯……羊角辫那种,这样扭起来,应该会很好看,也方便抓握? 只是,看着抵触,因为尊卑关系不敢上桌吃饭的庆月,赵峥眉头微皱,冷声道:“你忘记我买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不敢!”庆月哆嗦了一下,半个小屁股,忙坐到了凳子上。 她本来是很饿的,可是一想到等会儿,眼前这位主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 也罢,他看起来不算是个坏人,就算自己清白的身子让他占了,也总好过成为教坊司里的张开双腿,夜夜换新郎的风尘女子吧! 庆月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接受命运。 赵峥哪里知道这妮子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去,全部都在发财上,不然的话,或许能察觉到身边这人的心思。 赵峥吃得很快,正准备吩咐庆月明天让赵闲去购买酿酒的器具时,才发现这妮子连夹菜都不敢。 于是,赵峥一边夹菜,一边道:“明天早上,让赵闲去买一些东西,稍后我会列一个清单,他要是不识字,你让他记清楚了再出门。” 庆月闻言,浑身上下都吓得绷紧了。 主人……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识字的? 第11章 侍寝以后说,先来暖床 “愣着做什么,快点吃鸡吧!你这身子太虚,真需要好好补补了!” 说话之间,赵峥又给庆月夹了一个大鸡腿。 他把庆月惊讶的表情尽收眼底,但却没说。 只因为刚才他写计划书的时候,庆月那双随着自己笔尖走动的眼睛,出卖了她。 “沙沙……” 毛笔笔尖滑过纸张的声音,竟出奇地让人心里安静。 庆月大口吃鸡,眼里闪烁着泪花,这绝对不是被噎着了。 自从家破人亡之后,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被人这样真实地关心过了? 哪怕庆月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是一个鸡腿而已。 可是,越是这样想,她流泪的欲望,就会越发强烈。 酿酒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可以直接购买到,少部分,需要赵峥自己加工一二。 不过,这倒也不妨事,因为这事儿本就很简单。 “主人!” 房门外,赵闲低沉的声音传来。 赵峥看了一眼认真执行光盘行动的庆月。 庆月红了脸,走到门边,轻轻一推门,打开半扇儿。 赵闲挑着灯笼,他那半张狰狞的刀疤脸,立刻就显露了出来。 好在,庆月本就知道这人脸上骇人的刀疤,并没被真个儿吓到。 “什么事儿?”庆月问道,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饱嗝儿。 但她没脸红,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赵闲。 赵闲朝着屋内看了一眼,赵峥这会儿正好放下笔来,他禀报道:“我发现府外,有鬼鬼祟祟的人在盯着。” 赵峥一听,很是吃惊,斟酌了片刻,便问道:“有几个人?你有把握把人抓进来吗?” “就一个,有把握!” 赵闲点头道。 赵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少不得是那位夏侯夫人的人……你去找个麻袋,悄悄走到这人身后,用麻袋罩住头,打断一顿,记住别把人打死了,但是要把人打疼了,也别让他知道是谁动的手。” 说完这话后,赵峥无视了赵闲和庆月愕然的目光,坏笑道:“喝了一壶酒,想撒尿吧?” 庆月低着头,脸红了,可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不是问自己的,那自己脸红什么? 可是想到这一点后,她的脸一下更红了。 赵闲点头道:“想!” “那好,打完后,你就尿他一头,然后回来!” 赵峥很平静地说出口,甚至没有半点难为情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 似乎……有点很熟络的感觉? “是!” 赵闲立刻转身去做,但是心中却忽然感觉,这位能赐给自己一壶酒,四个菜,有荤有素的主人,好像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吧? “庆月,沏茶去。”赵峥把墨迹已经干涸了的纸张递给她:“明个儿清晨告诉赵闲去买这些东西。” “此外,我夜间有喝水的习惯,茶叶别放太多。” “啊?是,主人!” 庆月完全愣住,主人这意思,是不需要自己去侍……那个啥? “愣着做什么?”已经走出房门,要往寝室过去的赵峥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了一眼:“在我身边做事,不能这么拖拖拉拉。” “是,主人!”庆月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峥的卧室在二进院子的阁楼上,他躺在床上,竖着耳朵,直到听到了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阵压抑沉闷的惨叫声后,他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 “有几个胆子,敢来监视我?” 赵峥笑眯眯地走到窗户边上,等了片刻,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院落里。 “主人,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人发现。” “很好!”赵峥趴在窗户上,居高临下:“经此一事,可得些许安宁,回去睡觉吧,但睡警醒点,明个儿,去买条几条大黑狗回来,夜间散养开来……” 说完这话,他又补充道:“别让人看到我们养了狗,要挑那种很安静,就喜欢悄无声息从人背后吓死口的狗。” 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微微哆嗦了一下,躬身道:“是,主人!” “行了,回去睡吧,明个儿事情可多了。” 赵峥没有关窗户,他喜欢看那一轮悬挂在天穹上的明月。 尤其是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照射到屋内地板上的时候。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这时候,庆月端着茶壶走了进来,恭敬又小心地给赵峥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呈给赵峥。 赵峥随意接在手中,缓缓地呲溜了一口滚烫的茶汁,满脸都是陶醉之色地靠在了屋内的藤椅上。 这拎包入住的异世界古代样板间,就是舒服啊! 啥东西,都给你想到了。 只是…… 尚未挣钱,明个儿又要花去不少钱…… 不过,回本肯定快。 毕竟,蒸馏酒这东西,只要出现,赵峥有把握,它绝对可以风靡乾国。 “嗯?”赵峥看着低着头,红着脸,坐在床边上的庆月,“你还不去睡觉吗?” “啊?” 庆月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错愕,然后变得更红,甚至耳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她细小的身子扭捏地站起身来,福了半福,就像是一只半夜偷吃咸鱼的小猫被主人发现了一样,垫着脚尖似的,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赵峥脸上露出笑纹来,这小萝莉,想法还挺实在,这是已经做好了侍寝的准备了吗? 自己是正人君子,当然应该先有爱,然后才能做了,又不是禽兽牲口,完全凭借本能做事情。 姑且先养着,少说也要等颜色滋润起来,眼睛里有了光的时候再说吧。 只是…… 赵峥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他起身下床,打开房门后,却发现庆月这小妮子,竟然就靠在门外。 看到赵峥忽然开门,庆月立刻站起身来,那巴掌大小的脸蛋,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然后传染到耳朵上。 嘶—— 赵峥很惊讶,这妮子,耳朵都会发红? 庆月只好低着头,捏着衣角:“主……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为什么不回去睡?”赵峥问道,假装自己看不出她的心很乱。 庆月低着头,红着脸道:“别的房间都没有被褥和床……” “嗯?”赵峥惊了,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很合理。 估计,就是买房子给自己的牙行,也想不到会有人第一天看完房子后,就直接住进来的吧? “现在去买也迟了,你就进来和我睡吧!” 赵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免得这小妮子又会联想到侍寝这类令人脸红后又血脉偾张的事情上去。 “啊?”庆月轻声叫着。 赵峥已经坐到了床边上,眉头皱了下:“啊什么啊?快点过来睡觉,明天的事情多着呢!” “是!”庆月暗自给自己打气,想着这本就是自己被买回来的本职工作之一…… 而且,这位主人,看起来丰神俊朗,风采雅望,比曾经那些想要侵占自己身子的糟老头子,不知好多少…… 只是…… 躺到床上后,庆月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想着在牙行被迫看的那些必火图中的画面…… 还有一些,老鸨亲自示范的羞人姿势,该怎么伺候好男人这类奇怪的念头…… 等一会儿……自己又会经历避火图中的哪个画面呢? 可想着想着,庆月内心越发紧张,甚至情不自禁有些轻微发抖。 直到…… 她听到了主人轻微的鼾声。 庆月:? 主人睡着了? 他……难道对自己完全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买自己回来,说是暖床,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暖床? 额? 这…… 庆月听着赵峥的喊声,内心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很温柔,这座宅邸很大很安静。 耳边再也听不到那被鞭挞发出的凄惨叫声。 夜里,也不会有呜咽的哭声…… 后半夜的时候,赵峥被冻醒了。 他看着好似木乃伊成精一样,把被子全部卷到身上的庆月,表情那是相当复杂。 好不容易,才把被子扯了回来部分,边角压在身下,赵峥这才沉沉睡去。 可是,谁知道,刚睡醒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一股窒息感,瞬间把赵峥憋醒了…… 一只八爪鱼,死死地缠在赵峥身上…… 踏马的! 到底是谁是主人啊! 赵峥手脚并用,这才把睡迷糊了,把自己当做枕头抱在怀里,夹在腿下的庆月蹬开! 明明是个身材娇小,好似白瓷儿捏成的精巧小人。 哪来这样蛮牛似的力气? “阿母,我怕……” 赵峥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庆月在轻声的抽泣梦哭。 “这……” 赵峥轻轻伸手过去,拍了拍庆月稚嫩的肩头。 “阿母……我好想你!” 庆月忽然抱紧了赵峥的手掌,贴在自己那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的脸蛋儿上,像是小狗讨好主人一样乖巧地轻轻摩擦了起来。 赵闲哆嗦着蹲在炉子边上,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最后无奈地摇摇头,只能选择靠在墙角睡一夜得了。 就是只能挨着炉子,不挨着炉子,后半夜,那真是冷啊! 清晨的阳光,带着慵懒的舒适,照射进了屋内。 天刚亮,庆月就已经醒了,乖巧的烧水给赵峥洗漱。 乾国是没有牙刷和牙膏的。 有钱人家刷牙,是手指蘸着细盐,往嘴里擦着清洗。 寻常人家,则直接含一口水,然后手指塞嘴里胡乱地倒腾几下。 赵峥曾经想过制作牙刷和牙膏,并且推广出去,扩充苏府的基础产业。 可惜啊,苏媚儿对此嗤之以鼻,完全就没放在心上。 赵峥一边用力含着水,用手指搓牙,一边想着,自己得尽快把这玩意儿弄出来。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他甚至都有点想不清楚,这五年时间以来,自己是怎么忍受这样刷牙的? 或许,这就像是青涩的青春里,为了送给心仪女孩一条裙子,连续吃了几个月泡面,却还说泡面很好吃的男孩儿。 最后,他忽然在校园的转角,看见了女孩儿对另外一个男孩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后。 他忽然发现,泡面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有人照镜子,赵峥则在看自己的故事。 “主人,你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 庆月看着赵峥发红的眼睛,还有脸上难以掩去的疲态,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可是身体不舒服?” 赵峥:……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睡了一夜,精神十足的小丫头,表情复杂了片刻后,镇定地摇头道: “没有,我很好,赵闲呢?” 第12章 夏侯谋赵峥,酿酒发财 “已经去买主人说的那些东西去了……” “你可有让他记得去买几床铺盖纱帐?”赵峥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小丫头赶走睡别处去了。 “奴婢斗胆吩咐了,外加一些油盐酱醋茶,还有今个儿做饭的米面,果蔬菜品肉类这些……那会儿,小婢看主人睡得香,不忍心叫醒您……” 看着庆月那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赵峥微微一笑:“行了,在我这里做事,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是没有问过我,也无妨。” “你这边取钱过去,等会儿人到了一并支付了了事儿……” “是!主人!”庆月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下定决心,等会儿一定要杀价,把价格杀得低低的,方才不辜负主人如此对自己。 酿酒,得选定一处单独的院落。 二进二出大院子,放在赵峥以前那个世界,那也是独栋别墅带花园级别的存在。 自然能够完全满足赵峥的酿酒需求。 玉米很快就送来了。 赵峥在院子里研究该如何起锅炉,冷凝炉,过水管等等这些东西的时候。 庆月就已经轻松地完成了第一次杀价。 随后是锅炉,还有各色工具,包括上品的干竹。 这会儿,送米油,新鲜蔬菜瓜果的人也到了。 庆月以只要菜品好,日后天天都让这位大婶儿来送菜为借口,把赵闲这个粗人谈好的价格,又往下砍掉了三成! 虽然,这一切赵峥并不知晓,可小妮子自己却乐在其中。 酿酒炉子搭建、蒸汽密封、打通干竹内部竹节并清洗等所有的过程,都是赵闲一个人做的。 赵峥只做一件事情,指挥赵闲怎么干。 自己都已经是大老爷了,如果还亲自下场动手干的话,那未免太掉价了。 当然,涉及到了一些很精密的活儿,赵峥也会自己动手干。 只是,他一站起来干活儿,就哈欠连天。 惹得赵闲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位主人,是不是肾虚啊? 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累成这样了? “行了,这边联通之后,就开始加入沸水浸泡玉米。”赵峥打着哈欠,指挥着赵闲干活儿。 赵闲看着那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躬身说道:“主人,您要不先去休息下,明个儿再做也不迟。” 赵峥不打人,不骂人,他也从心里认定这是个好主人。 可万一……肾亏的好主人,在那个小娘皮的肚皮上累死了,自己可是要被收归官有,然后重新打骂鞭挞调教好了后卖钱的。 谁知道下一个主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赵闲被买走之前,也听着牙行里的人说过,有些主人,偏爱男人,而且比爱女人都爱。 尤其是他们这种战奴,这类型的粗汉子,最为被那一类人爱上。 赵闲那个时候不明白,问了一句,女人爱男人有什么奇怪的? 那看着他们吃饭的牙行管事,只是冷笑了一声:“哼,老子说的是男人!” 那一瞬间,赵闲忽然有点希望自己死在战场上该多好。 好在,现在看来,这位主人爱女人。 赵闲甚至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哪怕自己这位主人喜欢有妇之夫,那他也得挖空心思,为主上谋划。 “没……没事儿!”赵峥挥了挥手:“这会儿日头足,沸水浸泡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就要上锅蒸制。” 赵峥又打了一个哈欠,接着道:“蒸制的时间不定,我得在边上看着。” “是,主人!” 赵闲也不敢问蒸这么多的玉米怎么吃这样的话。 反正主人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做奴仆的不该多问多嘴。 一大锅子的玉米,全部放在锅中泡好后,赵峥这才觉得上下眼皮打架,挥了挥手:“饭熟了后,你们先吃,我去睡一觉,三个时辰后叫我!” “切记,这一锅子玉米,记得看好了。” “是,主人!”赵闲躬身点头道。 赵峥打着哈欠,上了楼,倒头就睡…… “主人,开……” 欢快的小厨娘刚刚走进院落内,便只看到那身材魁梧如牛的赵闲,正盯着一锅子泡水的玉米发呆。 “赵闲,主人呢?” 赵闲有些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小胳膊小腿儿的小娘皮,是怎么把主人那样身体健康的壮汉一夜就榨干了的? 而且,这个小娘皮看起来,反而还是精神饱满,血气充盈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不可貌相吧! 这位小娘皮,万一是精通房中术的呢? 毕竟,这是牙行里出来的人。 牙行里出来的,刨除身份不提,很懂得怎么伺候人,而且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技术,那更是没得说。 “嗯?”庆月巴掌大小的可爱脸蛋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先前可爱温顺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没听到我问你什么吗?” 面对赵闲,她完全就不会脸红,只会冷脸。 “哦,主人上楼去睡了,他说不用叫他吃饭,我们可以先吃,三个时辰后,再叫醒他。” 赵闲木讷地点头说道。 庆月皱着眉道:“在我大乾,哪里有主人不吃,家奴先吃的道理。” 赵闲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庆月忽然觉得赵闲有点顺眼了:“嗯,这就是了,等会我去叫醒主人,你在这里做好主人吩咐的事情才是。” “是。”赵闲点头,顺从的像是一条忠诚的大狗。 庆月扭了扭脖子道:“以后我和你说话,你蹲下来,不然我仰着头太酸了。” 赵闲略显错愕,点头道:“有道理,我记住了。” 庆月来到了屋外,尚未推开房门,脸就已经红了。 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为熟睡中的赵峥盖好了被子,庆月就安静地坐在一边上,动也不动,看着院落中的日晷,计算着时辰。 夏侯铸造坊。 羊掌柜匆匆来见夏侯长娟。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夏侯长娟略感惊讶。 羊掌柜悻悻笑道:“小姐言重了,这赵峥并非什么身份特殊之人,查他的事情很简单。” “那就细说。” 羊掌柜点点头,立刻道:“小的动用关系去查之后,发现这赵峥是五年前,苏家大小姐苏媚儿,在大雪天捡回家中的一个乞丐。” “救活之后,赵峥却得了失忆症,只记得自己叫赵峥,其他的一概不知。” “哦?”夏侯长娟瞬间来了兴趣,一个失忆的乞丐?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赵峥虽然失忆了,但是却在苏家快要倒台的时候,替苏家这位大小姐想过不少主意,保住了苏家。” “随后,苏家老爷病逝,苏家族人纷纷来打秋风,苏家大小姐为了保住家业,选择招赘,最后选来选去,赵峥被选中入赘苏家。” “往后三年之间,赵峥为苏家做出不少贡献,小姐可还记得去年苏氏布行风靡一时,号称十年不褪色的绸缎吗?” 夏侯长娟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羊掌柜也学会吊口味了?” 此言一出,羊掌柜吓了一跳,忙躬身道:“小姐恕罪,我这是往日里和牙行内的客人打趣习惯了,一时间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饶了我这一回。” 夏侯长娟往后一靠椅子,眯眼一笑:“行了,接着说吧。” “是!”羊掌柜忙直起身来,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舒出一口气,方才接着说道:“这十年不褪色的锦缎,去年可是出尽了风头,也正是源自于赵正的手笔!” 夏侯长娟很意外:“那这么说,这赵峥对于染布行业,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苏氏布行又怎么会将他扫地出门呢?” “小姐莫着急,容属下慢慢道来。”羊掌柜谨慎不少,生怕自己又一个口嗨,那可就完蛋了。 夏侯长娟微微颔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羊掌柜感慨道:“正所谓,成也十年不褪色,败也十年不褪色,苏氏布行打出名声后,就被县衙注意到了。” “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有其他国家的商贾来这里选布匹供应商,油水极大!” “县衙注意到了苏氏布行的崛起,县令大人特意命其子发出信件,邀请临江城出名的布行,在三个月后,展览各自今年新推出的布匹。” “被选中的前三名,将按照不同比例,瓜分他国下的巨额订单。” “而想要成为他国布匹供应商,则必须是良家才行,招赘上门的人家,不在良家之列,所以……” 羊掌柜忍不住眉开眼笑道:“赵峥就被赶出来了,赘婿扫除之后,苏府自然就是良家了!” “苏家如此过河拆桥……”夏侯长娟丹凤眼一眯,身上自带一股威严之气升腾。 “羊掌柜,你说赵公子心中是否有恨呢?” 羊掌柜动容道:“属下斗胆猜测,赵公子心中恨意惊人,我还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据说赵公子和苏家那位大小姐苏媚儿成婚这么些年来,都尚未圆房呢!” “哦!”夏侯长娟凤目中爆出光彩,瓜子脸上露出浓郁的笑容:“有意思,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夏侯家名下的那几处布行……” 羊掌柜忙道:“小姐,我们家的布行也收到了县令公子发来的邀请函。” “那我们也争一争前三的名额,苏府这样过河拆桥的人家,有什么资格去争?” “这……”羊掌柜露出为难之色:“小姐,我打听到的消息里,苏府这次可是准备了很了不得的布匹,只怕有斩获第一名的能力,我们……” “我们怎么了?” 夏侯长娟眸光扫来,羊掌柜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对视都不敢,忙低下头来。 “羊掌柜,你别忘记了,我们手中捏着一张王炸。” “啊?小姐是说……赵公子?可赵公子他不是不愿意……” “愿不愿意,那就要看我的手段如何了?”夏侯长娟脸上充满了自信,凤目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只要我能勾出他心中对于苏府的恨,那我们未必不能在三个月后的布行大会上,将苏家踩在脚底!” 她凤目转动,顾盼生辉:“我问你,我让你安排人盯着赵公子府邸边上,你安排了没有?” “安……安排了,不过出了点意外,这事儿,属下本来打算单独向着小姐禀报的。” “出了意外?” 夏侯长娟目中冷色一闪,羊掌柜倍感压力,额头上瞬间现了一丝冷汗。 第13章 又来人监视,大口喝粥 “是……我安排的人,被赵公子府邸上刚买的那个战奴给发现了,打了一顿后,那战奴,他还……还……” “如果你日后再这样说话吞吞吐吐,那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话。”夏侯长娟冷眸道:“你是老人了,我的规矩,你不懂吗?” “小姐的规矩,属下当然懂,可后边的话,实在是粗鄙不堪,有些难以出口。” 夏侯长娟看着羊掌柜一张涨红了的老脸,不觉笑了一声:“讲!” “是!”羊掌柜抬起衣袖来,不知道第几次擦汗了。 “我安排的人,被战奴打了以后,战奴解开裤子,朝他身上撒了一泡尿,说是他家主人吩咐他这么做的,日后还敢来,就把他丢进粪坑里喂饱了再捞起来!” “嘶——”夏侯长娟白玉般的瓜子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古怪之色:“他这还真是……”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羊掌柜表情复杂起来:“今个儿,我们的人发现赵公子外出开了锅炉、木匠工具,大瓮,还有许多玉米,然后关起门来,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末了,羊掌柜补充了一句:“玉米很多,不像是煮着吃的样子。” 夏侯长娟凤目眯了起来:“行了,别用那么多的人盯着,否则反而会起了反作用,我会在数日后去拜访他,不就知道了?” “此外,你给他安装匾额的时候,找找机会,有意无意提一提苏府那边的事情,我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羊掌柜保证道:“小姐只管放心,这事儿,老奴保管做得滴水不漏,绝对不会让赵公子看出我是刻意为之。” “此外……”羊掌柜像是提起勇气,才敢和夏侯长娟说话一样:“李老似乎和赵公子交情不错,小姐何不尝试让李老说服赵公子,为我们夏侯家做事儿呢?” 夏侯长娟凤目中露出些许迟疑之色:“李老身份不一般,来到临江城这小地方隐居,本身就是厌倦了凡尘俗世种种,我若为了这样的事情去找他……” 羊掌柜坚持道:“小姐,属下多嘴,您只需要和他谈及赵公子这位忘年交,过得不是很好,被一狠心女子抛弃扫出门这些话……” 说到这里,羊掌柜含蓄一笑。 夏侯长娟顿时感觉心头灵光一闪,再度看向羊掌柜的时候,竟然也感觉顺眼多了。 “很好,我记住了。” 羊掌柜闻言,躬身一礼,退出房门外去。 夏侯长娟端起桌上的茶杯,看着琥珀色的茶汁,不知为何,竟然笑出声来。 整个屋内,都伴随着她的笑容,而变得光艳了不少。 她站起身来,流仙裙下,修长的双腿浑圆有力,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近乎刺眼的锐利风采。 夏侯长娟临窗远眺,檀口中喃喃自语起来:“赵公子,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呢!” “时辰到了?” 赵峥打着哈欠下了楼,却看到满桌子的菜品,已经摆放好了。 “这……”赵峥略感错愕:“我不是说让你们先吃?” “主人,小婢不饿呢!”庆月脸上带着欢喜:“小婢不知道主人的喜好,所以先做了一些菜……” “无妨,我对吃的,不是很挑。”赵峥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这还让自己怎么挑? 当然是没得挑啊! 赵闲这会儿在庭院中听着庆月这番话,心中真是无语万分,你不饿,可不代表别人不饿啊! 我跟着主人干了一早上的活儿了! “赵闲,进来把这几盘菜端走出去吃。”赵峥提高声音。 赵闲一个机灵,忙躬身道:“是,主人!” 庆月脸上闪过几分讶然,主人对于仆人,似乎真是太好了点吧? “你也坐下,和我一起吃吧!”赵峥拿起筷子,也不想其他,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是,主人!”庆月忙低下头,认真思索着,自己应该先准备好给赵闲的粗粮才对。 否则的话,他一个下人,怎么可以和主人吃一样的呢? 尤其是,好几个炒菜,都是自己精心为主人做的,怎么可以给赵闲吃呢? 赵峥却没想这么多,他吃过饭后,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泡好之后,就需要初次蒸制。 泡水捞出的过程,就能把发霉玉米打捞走。 不过,这购买的就已经是精品玉米,一粒儿发霉的玉米也没有。 赵峥只是动动嘴皮子,得了美食儿的赵闲干起活儿来,精神头更足。 不大一会儿工夫,上百斤玉米就已经上了蒸笼。 “切记,这一步,玉米熟透后就可以停下,不能蒸到粘手的地步。” 听着赵峥语气颇为严肃的话,赵闲用力点头:“主人放心,我记住了。” 补了一觉,赵峥精神略显充足,便开始在一边上提笔琢磨着牙刷和牙膏的问题了。 但凡是生活日用品,利润虽然看起来很小,但走量的情况,也是极其可观的! 初次蒸制后,需要加入温水煮。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初次蒸制好了。 赵峥认真检查过,便开始在大锅内熬煮玉米。 这次,需要达到的要求,便是等锅内的玉米大部分都裂口。 然后,才是重复蒸制。 这次蒸制的要求,则需要将玉米蒸制到发软发粘。 赵峥一直熬到深夜,方才蒸好。 接下来,就是摊开放凉了。 可是,这个摊开放凉,又需要控制温度,差不多和人体的温度差不多,用手摸去,感觉微热,就要加入酒曲搅拌充分。 多亏了赵闲有个强壮的身体,在赵峥哈欠连天声中,轻松搞定这百来斤的玉米。 随后,覆盖上谷壳,需要静置一天的时间。 忙完这些之后,东方都开始泛起鱼肚白了。 “庆月先去做饭,吃完后,我们都去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再继续下一步骤。” 赵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几步后,发现自己并不是疲惫,只是想睡觉而已。 疲惫的人,应该是赵闲才对,自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赵闲端起凉茶吨吨吨的干了几大口,起身去上茅房,结果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就身形矫健地翻过院墙,不见了。 “卧槽?”睡眼朦胧的赵峥瞬间就精神万分,瞪大眼睛。 这开什么玩笑? 自家的院墙绝对足够高! 用以前那个世界的长度单位来算,目测也有两米五! 赵闲怎么一下就翻过去了? 赵峥还在愣神,院墙外却传来了一阵呼喝怒骂的声音。 紧接着,是拳头打到了肉上的“砰砰”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哎哟!好汉爷饶命啊!” 赵峥抄起一把柴刀,从侧门跑了出去,就看到赵闲颇有街头霸王的架势,在他脚边上,已经躺了三个人,哀求不断。 “主人,这些狗东西鬼鬼祟祟,在外边有一会儿了!” 赵闲忙走到赵峥身边,一脸愤怒道。 “你没受伤吧?”赵峥忙问道。 赵闲露出憨厚的笑容:“主人放心,这几条小杂鱼,还不配让我受伤呢!” “你们……”赵峥走上前去,看着倒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扭动哀嚎的三人,冷笑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上次我怎么说的?” 赵闲凑上前来,铁青着脸道:“上次喂尿,这次喂他们吃屎!” 这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赵峥嘿嘿怪笑道:“咱家茅厕是新的,没有大粪,那边过去的公用茅厕大粪都快漫出来了,丢那里边去吧!” “是,主人!”赵闲恶笑一声,粗大的双手下探,抓住这三人的脚,好似拽着死狗死猪一样,直接朝着不远处的公共茅房小跑了过去。 “赵爷饶命,我等不敢了,我等再也不敢了……” “迟了!”赵峥冷冷道,这人能叫出“赵爷”来,足可见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嘭!” 掉落粪坑的响声骤然传来。 赵峥看着跑回来后傻乐的赵闲:“你跑过去嗷唠几嗓子,有人掉粪坑,别把人淹死了,那事儿可就大了。” “主人所言极是!”赵闲撒开腿儿,跑远了后,方才扯开嗓子咋呼了起来! “快来人呐!有人掉粪坑了!” “快来人呐!有人掉粪坑了!” 这声音,洪亮得不像话。 此刻天色发亮,几乎是瞬间,就有人从屋内跑了出来。 赵闲是个机灵的,一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就猫着腰,一个猛冲,消失在了街道上。 “那场面,可刺激了,像是喝粥一样,吨吨吨,我看他们三个张着嘴想求救,结果大粪立刻就流了进去,几口就喝饱了,还他娘打饱嗝呢!” 赵闲绘声绘色地给赵峥描述着三人掉落粪坑后的场景。 赵峥听得很无语,神他么打饱嗝……额,太几把恶心了! 回到宅邸内,赵峥看着庆月端来的米粥,顿时一阵反胃,扭头责怪道:“你描述得那么细致干嘛?” 庆月露出好奇的表情,似乎想问什么。 赵闲看到米粥后,表情也瞬间变得难受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除了米粥,还准备了什么?”赵峥强忍着反胃的感觉,那句打饱嗝,实在是杀伤力有点强大,他这会儿就想打饱嗝。 庆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手里的木勺调羹似的,在熬得软糯香烂,汁水充足的米粥里搅动了几下。 不等他说话,赵峥就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可想到赵闲那句“像是喝粥一样,吨吨吨,几口就喝饱了,还打饱嗝呢!” 他只感觉心头一阵反胃,这比,看起来粗汉子一个,哪儿学得这些精致的虎狼之词啊? 庆月吓了一跳,有些摸不着头脑,立刻道:“还准备了大白馒头和咸菜!” “未来几个月之内,我们家都不喝粥,只吃大白馒头,很大很白很圆很香的那种!” 庆月红着脸点点头,收走了米粥。 赵峥看在眼中,很想叫住小妮子:不是,你脸红什么? 自己说的很大很白很圆很香的那种大白馒头,是非常正经的大白馒头啊!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赵峥转过头,看着赵闲,准备教育教育这个口出虎狼之词的二货。 不论是大米粥,抑或者是小米粥,都是很滋补身体的。 额…… 赵闲听着主人的话,错愕了片刻,居然点头了:“不敢隐瞒主人,在牙行里边的时候,我就听着人说过,大白馒头是教坊司里边一位头牌!” “嗯?”赵峥的表情变得逐渐卧槽起来。 这他么? 难怪庆月会脸红。 “那以后,我说小白馒头总行了吧?”赵峥颇显无语。 赵闲嘴巴张了张,那张狰狞的刀疤脸上,竟都露出几分蠢萌之色。 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白馒头,是教坊司里另外一位头牌……” “我……”赵峥真是一句虎狼之词到了嘴边,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怎么会对教坊司里边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想我赵峥,来这个世界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教坊司的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呢。 他娘的,我这个前上门女婿,过得连牙行内的一个战奴都不如? 第14章 少妇起杀心,长娟来访 听到这话,赵闲很是吃惊地看了一眼赵峥,满脸愕然道:“主人难道不知,牙行后边就是教坊司,两者是连在一起的?” “可是,你怎么会接触到这些信息的?” 出于男人的面子,赵峥竭力诡辩,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毕竟,在大乾国这个社会风气不怎么好的世界。 男人不知道教坊司的门朝哪边开,确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赵闲是个老实人,他如实说道:“主人有所不知,牙行这边的战奴,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卖不出去的话,那都是要送去教坊司做龟奴的。” “所以,我们总听着上边负责的管事儿,和我们说过一些教坊司的事情。” “难怪……”赵峥内心总算平复了一点。 不然的话,这战奴都去过教坊司了,而自己却没去过。 这…… 这简直不能接受啊! “馒头来喽!” 热乎乎的白面馒头来了。 只是,庆月看着赵峥吃馒头的时候,忽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峥奇怪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馒头,心中很是无可奈何。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给馒头赋予了这样一层引申义的? 吃完后,赵峥去补觉。 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忘记赵闲的虎狼之词,吨吨吨,喝粥一样,很快就喝饱了,还打嗝? 还有……馒头…… 咦,对了! 还能吃豆浆和油条啊! 嗦一口油条,喝一口豆浆,那也是相当不错的早点啊! 额…… 算了吧。 这好像哪里也不对劲? 赵峥上了楼,吹着风,内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如果赵闲因为豆浆和油条,又爆出什么虎狼之词来,那自己日后还怎么正视这两种很简单的美味小吃呢? 这会儿,玉米需要摆放一日半的时间,进行糖化处理。 等到糖化处理完成后,才要放入密闭的大瓮内密封发酵。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就很长了。 发酵完成之后,才是最后的步骤蒸馏! 夏侯府! 夏侯长娟的继母公孙绿娘扭着丰腴的葫芦腰,铁青着一张勾魂的狐媚脸,走进一处院落内。 这院落中,一个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男子,已经等候多时。 “阿姐,那赵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我的人丢进……” “够了!” 听到这话,公孙绿娘那张勾魂的狐媚脸蛋上,立刻浮现一抹难忍的厌恶之色。 她挺着的胸膛,都被气得不住起伏,波涛惊人,头顶上的凤翅点金簪子,也随着起伏摇动,一时间,竟然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是……”面色略显苍白的病态男子立刻住口,但目光中还是带着几分不忿之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绿娘的弟弟公孙正。 “我实在是没想到,那个臭乞丐说的办法,竟然真的管用……” 公孙绿娘柔媚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慎重:“不仅如此,就连苟东杰这条老狐狸,都让这臭乞丐摆了一头。” “他现在被长娟死死地压着,甚至都已经不敢和我们接触,共谋铸造坊了!” 说完这些,公孙绿娘又问道:“阿正,我让你盯着长娟,你可曾发现些什么?” 公孙正立刻点头道:“她似乎很想拉拢这个赵峥入伙,甚至在咱们家的牙行内,故意给这个家伙很低的价格售卖婢女和宅邸,真是眼红死我了!” “哼,瞧你那点出息!”公孙绿娘气恼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警醒地提醒起来公孙正: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们家参与牙行内的生意,这事儿是保密的,不得外传吗?” “阿姐,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怎么都不敢和外人说的。” 公孙正苍白的脸上,旋即露出一抹病态的冷笑:“阿姐,这个赵峥既然挡着我们发财的路子,那不如去雇佣城外的那群绿林好汉,一不做,二不休,把这赵峥给……” 他手往下一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公孙绿娘那双狐媚眼中,稍作思索,哼道:“有把握吗?这要是留下把柄,让人查到了我们公孙家勾结绿林强盗,可是很严重的!” “阿姐,那赵峥在临江城内,又没什么根基,谁会为他出头啊?” 公孙正颇有自信地分析起来:“于苏氏布行而言,赵峥现在就是一个黑点,他们只怕还巴望不得赵峥出事儿呢!” “于小姐而言,她就算是在那赵峥被杀死之后,发现是我们请的绿林上的人动手干的,可为了顾及夏侯家的颜面和名声,她难道还敢撕破脸皮,声张出去?” “这……”公孙绿娘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狞色,尤其是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此刻看起来,当真好似一只成精的狐狸,正要吞人阳气一样。 “好!阿正,这件事情,你只要办好了,我还是可以在你姐夫面前为你说好话的!” “只是,姐姐,小姐她都已经把控好了铸造坊,我们……还有机会吗?” “哼!”公孙绿娘冷哼一声:“你怕什么,长娟再怎么说,都是女儿身,始终是要外嫁出去的,这铸造坊将来,还不是得靠我们接手?” “也是啊!”公孙正哈哈一笑,顿时心满意足了起来,“不过,阿姐,你看我们要不要和苏府一起联手呢?” “请这些绿林强盗入城杀人的价格,可是不低啊!” “苏氏布行什么档次,也配和我杀同一个人?”公孙绿娘光洁嫩滑的鼻尖皱了起来,哼道:“我们自己出钱就是,而且这件事情,你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可是,阿姐,上次你给我的钱,我……” “花光了?”公孙绿娘隐约有些生气,葱根般白净修长的手指从绿袍衣袖中一抹,一叠银票就出现在了公孙正跟前。 “省着点花,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把钱浪费在了教坊司那些骚狐狸身上,我可饶不了你!” “哎哟,阿姐,眼下大事要紧,我怎么可能还去教坊司鬼混呢?” 公孙正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放心吧,赵峥这狗东西,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污浊了你的眼睛!” 公孙绿娘放松些许修长的光洁脖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记住了,小心行事!” “阿姐放心吧!” 赵峥清楚糖化处理,应该到哪一步才算是合格。 只是正在等着的时候,没曾想夏侯长娟亲自上门了,和她一并过来的,还有那位牙行的羊掌柜! “数日时间不见,夏侯小姐真是风采更胜往昔啊!”赵峥拱手见礼,随后目光一转,看向笑呵呵的羊掌柜,也是拱手一笑道: “羊掌柜精气神十足,想来牙行里,又做成了大买卖吧!” “赵公子吉言!”羊掌柜忙拱手还了一礼。 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些许笑意:“怎么?我们都到了门口,赵公子也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吗?” “哈哈哈,这怎么会呢?快请!”赵峥拱手一笑:“庆月,沏茶!” “是,主人!”庆月小跑着去后厨。 三人分宾主坐下,羊掌柜率先含笑道:“我这次过来,是给赵公子送大门匾额来的,没曾想半路上遇到了夏侯小姐,故而一起过来。” 赵峥含笑道:“有劳了!” “岂敢,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稍后马车把匾额拉过来,就一并挂在尊大门上,还是赵公子打算选个良辰吉日挂上了?” 羊掌柜问道。 赵峥笑道:“这倒无妨,送来就挂上,便是最好的吉日!” “哈哈哈,赵公子洒脱,非常人也。”羊掌柜站起身来:“我出去盯着点,赵公子您和夏侯小姐留步安坐!” “有劳了!”赵峥也确实没起身相送。 夏侯长娟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看着羊掌柜快步离去,赵峥明白这是老狐狸清楚夏侯长娟找自己,必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很识趣地退下。 赵峥含笑道:“夏侯小姐,先前许诺你的羊排鼓风机,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画好了图纸,正准备去冶炼坊找你了,没曾想你先来一步了。” “哦?是么?”夏侯长娟瓜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随即想到了什么,微微笑着解释起来: “赵公子,我可不是过来催你的,只是想着你乔迁新居已有数日时间,想过来看看,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说来惭愧,你我相识一场,我乔迁新居,应该设宴款待你才是。” 赵峥随口笑着说道。 夏侯长娟玩笑道:“顺带着收个份子钱吗?” “见笑了,我还真有这个想法!”赵峥乐呵起来。 可是啊,如果眼前这位大小姐,真的只是来找自己说笑谈天的,那他真是一百个欢迎。 可惜……对方总是想图谋自己。 “哈哈哈……” 两人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庆月捧着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 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赵峥道:“庆月,你去书房内,将镇纸下方压着的那一册图纸拿过来。” “是,主人!”庆月低着头,巴掌大小的一张脸,又红了。 夏侯长娟惊讶道:“那羊皮鼓风机,你还真画好图纸了?” “我是个实在人,不太会说虚头巴脑的客套话,有一就说一。” 赵峥接着道:“煤炭脱硫技术,想来你已经清楚了吧?” “你的法子很好使。”夏侯长娟点头。 赵峥观其凤目中那流转的异彩,就知道这大小姐很想和自己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比如说,自己的顶头上司。 “那小姐可曾想过,你手捏这独一份的脱硫技术,开挖煤矿,对外兜售煤炭呢?这也绝对是一笔利润极其丰厚的生意!” “卖煤!” 夏侯长娟润白的瓜子脸上,浮现一抹讶然之色。 “是啊!”赵峥端起茶来,轻轻用茶盖刮过冒着热气的水面,将漂浮着的散碎茶叶刮走,缓缓抿了一口香气浓郁的茶汁。 “还是说,夏侯小姐对这份生意的前景不是十分好看呢?” “这倒不是……”夏侯长娟微微摇头,“我只是惊讶,你手握如此别样的技术,为何不想着自己去做呢?” 赵峥闻言,爽朗地笑了:“我一没有本钱,二没有人脉,煤炭开采可不是单纯懂得如何脱硫就能去做的。” 就好比赵峥以前那个世界,做煤炭这个行业的,哪个没有点背景? 这番话,瞬间说到了夏侯长娟心里,她螓首微点:“你说的不错,不过……” 她那双丹凤眼里,瞬间露出笑意:“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拉你入行。” “这个嘛……”赵峥微微摇头:“你已经为煤炭脱硫技术付过钱了,我若是以此为借口强行入行的话,未免显得贪得无厌了。” “我相信你值得我如此付出。” 夏侯长娟那双极美的丹凤眼,正带着一抹自信闪亮的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着赵峥的眼睛。 “入行之事暂且不提,若夏侯小姐真想帮我的话,我也确实是有另外的事情相求!” 绕了这么一个大的弯子,赵峥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第15章 与红颜畅谈,偶遇前妻 “是么?”夏侯长娟的嘴唇微翘起来,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看的诱人唇形:“那不知是什么事情?” 赵峥微微颔首:“见笑了,我酿制了一种新的酒,若单独凭靠我自己推广的话,只怕不容易,但若是能得小姐扶持一二的话,必定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打出名声去。” 夏侯长娟本想说,如果你来为我做事儿,这点小事儿,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可是,这话刚到樱唇边上,她忽然意识到赵峥方才和自己的谈话,竟在不经意之间,有意无意地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提醒自己煤炭脱硫技术,可以直接开采煤矿,出售煤炭。 虽然脱硫技术是付了钱,可自己完全就没有往开采煤矿,售卖煤炭上去想。 这便已经是欠了个人情。 她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欠了人家人情,自然就不可能再继续对别人提出要求。 反而,还会觉得欠了别人,有失自己的身份,会加倍地还回去。 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份即将到来的人情——羊皮鼓风机图纸! 两份人情堆叠在一起。 夏侯长娟还能怎么拒绝人家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发现这一点后,她对赵峥这个人的兴趣,超乎此前想象的浓烈了起来。 至少,从她记事起,就从来都没有被别人绕进过什么圈子里。 而且,她心中觉得很奇怪,明明是自己被人饶了,却反而还一点也不生气。 就好像被赵峥饶了这一把,她心里反而还有点窃喜的感觉? 这种情绪变化,夏侯长娟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只是简单的归类为,自己太想得到这个人才,为己所用了。 “可有成品?”夏侯长娟浅浅含笑道,那双丹凤眼里,再度看向赵峥的时候,似乎也多了点别样的情绪。 “惭愧,尚未酿成,但最迟十日,必定有成品送来。” 夏侯长娟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无妨,不着急,你想尝试倒也不难,若是哪里有不清楚的,我夏侯家这边,倒也有酿酒坊,我可以请几个老师傅过来,帮你看看。” “多谢了。”赵峥微微一笑,点点头,看着这会儿从门外走进来的庆月。 抬手从其手中接过来了那羊皮鼓风机图纸,站起身来,平铺在桌子上。 也不用他回头招呼什么,夏侯长娟便已经站起身来,迈开修长的双腿,走上前来细看起来。 “这……” 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夏侯长娟的表情就已经变得有些愕然了。 她那一双丹凤眼中,流露出些许凝重之色:“赵公子,此羊皮鼓风机太珍贵了,绝对可以提升冶铁的质量,令长刀更为锋利、坚硬……” 她认真道:“我同样可以出一千两银子购买此物!” 赵峥含笑道:“夏侯小姐说笑了,当初我就说过,这是赠与你的东西,而今再收钱,那我赵峥成什么人了?” 在他心中,只要能得到这位临江城的顶流为自己推广酒水,一千两银子,小儿科的事儿,提它作甚? “可是……”夏侯长娟做事雷厉风行,与人做生意,也讲究双赢,方才可长久合作。 而今,明面上看,是赵铭多次占她的便宜。 可实际上,她太清楚,这羊皮鼓风机对于冶铁行业的价值了。 这分明……是自己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了。 “没有什么可是。”赵峥手一抖,将整个羊皮鼓风机图纸卷了起来,递到了夏侯长娟手边。 “等到我的酒酿制好了,还需要小姐代为推广一二呢!” 夏侯长娟闻言,嘴角浮现一抹浓厚的笑意:“也罢,若是你的酒酿不出来,我就送你一个酒坊如何?” “这……” 夏侯长娟展颜一笑,丹凤眼中神采逼人:“那有什么这儿那儿的,赵公子若是拒绝的话,那岂不是说你对着你自己酿的酒,也是没什么自信么?” “这当然不会。”赵峥含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说定了!” “一言为定!”夏侯长娟凤眼中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她相信赵峥会酿酒,但是却不相信赵峥酿出来的酒,能比得过自家酿酒坊里,多年浸淫此道的老师傅。 “主人,匾额挂好了,羊掌柜请你出去看!” 门外,赵闲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照射进屋内的光线。 赵峥含笑道:“夏侯小姐,一并去看看如何?” “固所愿尔。”夏侯长娟拿起羊皮鼓风机图纸,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 “赵府”二字,龙飞凤舞,透露着一股大气,远甚于寻常家宅的匾额。 赵峥发现夏侯长娟注视着这两个字,目中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来…… “莫非,这是她找名家写的?” 这时候,一辆马车从街道上行驶而来,赵峥眼角的余光看去,顿时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似的。 这辆马车,外边用淡绿色的绸布点缀着,还有那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碎银坠。 马车行走之际,四个角落的碎银坠,就会撞击在一起,发出非常好听的声音。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辆马车,正是苏府的! “赵公子,不知这匾额,你可满意呢?”羊掌柜堆着一脸笑容,单手抚摸着自己那一撮山羊胡子。 “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小老儿再叫下边的伙计们,重新改改。” “不用了,我很满意。”赵峥微微颔首,收回了看向那辆马车的目光,“夏侯小姐,羊掌柜,请回寒舍用茶。” 两人正要跟着赵峥走进去,那辆苏府的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赵峥自然注意到,他的脚步也缓缓地停顿了下来。 赵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魁梧昂藏的身躯,挡在了赵峥前头,不等马车上的车夫说话,他就率先质问道: “你等何人?来此作甚?” 车夫怪哉地看了一眼这高大壮汉,被其脸上那一道贯穿整张脸的狰狞疤痕给吓了一跳。 往日里苏府仆人高昂着的头颅,也不免低了三分:“我等来此处看宅院,准备购买宅邸……” “春福,怎么回事儿?” 马车里,一道让赵峥有些难以平静的声音传出。 苏媚儿! 那双熟悉的白净嫩手,动作优美地掀开车帘子往外一看。 苏媚儿天生一双极为勾魂的眼睛,让人看去,总会情不自禁沉迷其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早就已经露出丑态。 她眸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巨汉,往其身后那高大的宅邸看去时,忽然整张玉容上慵懒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赵峥与她四目相对,只觉空气都凝固了,街道上来来往往,吵闹喧嚣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而已,赵峥便平静地开口道:“苏掌柜,别来无恙?” 这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好似陌生人一样。 苏媚儿黛眉微微一沉,只是看着赵峥,那湿润泛红的樱唇,微微动了一下。 “姐!姐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车里,露出来了另外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苏甜甜那张尚带几分纯真童稚的润白脸蛋儿上,写满了惊讶,清澈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赵峥正要笑着和苏甜甜打招呼,却听着苏媚儿上下樱唇一碰,冷漠道:“什么姐夫?甜甜,我与他已经和离了,你难道忘了不成?” “哦——” 挨了训的苏甜甜并不气恼,小眼睛乱转几圈,跟着苏媚儿下了马车。 “止步,这里是我赵府大门口!”赵闲洪声上前,挡住了苏媚儿。 苏媚儿粉眸中闪过一抹愠色:“什么赵府?我从牙行那边得到的地址,特意过来看此处宅邸的。” 她语气一沉,不知是对着眼前的赵闲发火,还是对着赵闲身后之人发怒。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 “哼!小娘皮,你如此蛮横不讲理,肯定没男人要,所以火气才这么大!若是再不止步,可休怪我拳头不客气!” 赵闲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很是骇人。 苏媚儿柔媚勾人的眸子发怒的时候,竟然反而更诱人。 她凝视着眼前这傻大个,冷然开声道:“你敢!” “苏掌柜,这里是我新居,你若要购置宅邸的话,还请往别处去吧!” 赵峥走上前来,眼神漠然地看着苏媚儿。 “你的新居?”苏媚儿终于看到了大门顶上那“赵府”两个字。 “不错,这里确实是赵公子新居!”羊掌柜这会儿才抚摸着山羊胡子,乐呵呵地走上前来。 “可是,牙行那边分明和我说,此处尚未售卖出去。” 苏媚儿黛眉凝起,如一泓秋水被微风吹皱,明艳处,尽是撩人的风情。 羊掌柜拱手道:“实在是抱歉得很,这处宅邸刚被赵公子买下,那边造册的人还没来得及登记,这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么?”苏媚儿清洌的声音,透露着内心的不满。 可是,眼睛却情不自禁地朝着赵峥瞟去。 也不知为何,两人分别并没有多久的时间。 可是,今日的赵峥,她看在眼中,却觉得异常俊俏,丰神如玉,气质更是远胜往昔,内心竟然…… 这个女人又是谁? 注意到了站在最后边台阶上的夏侯长娟后,苏媚儿表情就变得有些阴郁了。 单论容貌,这女人一双丹凤眼极为有神,瓜子脸上满是一抹含而未发的淡淡笑容,气质从容不迫,绝非寻常闺中女子。 苏媚儿忽然轻咬贝齿,那双勾魂的眼睛,剐了一眼赵峥,露出大片眼白,却反而风情更是妖娆。 这才分别几日,你就有了新姘头? 当日和离的时候,却还认为我与那县令公子有一腿,给你戴了绿帽子? 赵峥啊赵峥,你能这般无缝衔接,敢说你不是贼喊捉贼? 一时间,苏媚儿反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人呐! “哼!”苏媚儿不悦地哼了一声,看着夏侯长娟道:“甜甜,我们走,真怕再看下去,会脏了我的眼睛。” 听到这话,夏侯长娟瞬间就不乐意了,那双凤眼一眯,俏脸微沉,修长的双腿只是一步,就已经迈过数层台阶。 “苏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6章 前夫哥救场,竟被包养? 霎那间,车夫周平也阴沉着一张脸,挡住了苏媚儿和苏甜甜的路。 “你好大的胆子,对我家小姐口出污言秽语,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 苏府车夫春福顿时又惊又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可笑,我们倒是知道你家主人是谁,但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 周平仰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春福蛮横道,似乎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苏媚儿冷眸看向夏侯长娟:“你是什么人?” 夏侯长娟轻蔑一笑,那种高姿态的傲娇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你不配合我讲话。 周平挺起胸膛,露出豺狼似的凶恶狰狞神情:“站稳了,我家主人姓夏侯,整个临江城,还没有谁敢这样和我家主人说话!” 苏媚儿听到这话,着实吓了一跳,临江城的巨头产业,可都是为夏侯氏所占有。 其中利润最为丰厚的铸造业,便是夏侯家一手把持,而且多年以来,都是呈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不仅如此,夏侯家还有其他多种产业,遍布整个临江城的方方面面。 实属于赵峥前一世认知中,综合性产业发展的家族企业。 单独而言,就是布行这一块儿,夏侯家也是临江城内的一流布行,远超苏氏布行许多! 在苏媚儿心中,甚至一直都把夏侯布行当做目标来奋斗! 临江城内,甚至都有,夏侯主宰临江肥瘦的说法。 难道……这个冷艳傲然的女子,是夏侯家那位掌权大小姐? 这……这怎么可能? 苏媚儿下意识地想否决这个推论。 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和被自己扫地出门的赵峥,有人生交集? 可是,临江城夏侯家,确实只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啊! 周平把苏媚儿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神态倨傲道:“怎么?想起点什么来了?” “你是……夏侯长娟?” 苏媚儿带着几分揣测开口。 夏侯长娟凤眼中闪过蔑视之色:“我听说过你家的苏氏布行……很一般。” “很一般”三个字,自然格外重读发音。 苏媚儿眉宇间闪过一抹愠色,这些年来,苏氏布行一年比一年好。 她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何曾被人这样轻蔑过? 只是…… 在面对夏侯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苏家依旧显得太渺小,太不够看了。 苏媚儿抓紧苏甜甜的柔夷,转身就要走上马车。 “怎么?真当我夏侯家是个摆设?辱我小姐,转身就想走?” 周平神色凶恶,声音凶厉,与往常那般和顺的样子,区别很大。 苏媚儿眼眸闪过一抹冷色:“光天化日之下,你欲要如何?” “如何?”周平不屑一笑:“给我家小姐鞠躬道歉,不然的话,今日这事儿,谁来了,也别想善了!” “你!”苏媚儿粉眸中好似要喷火一样。 苏甜甜紧张万分,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 恍惚间,她想到了什么。 这位尊贵的夏侯大小姐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必定和自己的姐夫有关系。 只是……眼下这般场景,她又没有办法直接开口向着赵峥求助。 只是一双稚嫩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了赵峥。 赵峥本来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苏媚儿那句话,也确实不讲究。 她这样身份的人,说这样的话…… 也罢,比这个不讲究的事情,人们家不也做了吗? 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丈夫心胸宽广,何须在意小女人一句不痛不痒的污蔑之言? 只是,大丈夫不在乎,并不代表大小姐不在乎。 赵峥无意为难苏媚儿,但并不在意看一场好戏。 正在这场好戏到了精彩处的时候。 一双可爱稚嫩的小眼睛,带着惊慌失措的求助之情,看向了自己。 这般样子,好似掉进了水沟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的小动物一样。 慌张无措、楚楚可怜…… “罢了,就当你那日暗中给我钱安身,先还给一些利息吧。” 赵峥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夏侯小姐,还请看在赵某的薄面上,让她们去吧。” 周平一听这话,顿时嘿嘿一笑,退到一边上去。 他这副样子,似乎就在等赵峥开口一样。 夏侯长娟凤眼里的冷傲,在看向赵峥的时候,立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等和尊敬。 “既然是赵公子开口……”夏侯长娟看都不看苏媚儿一眼:“那自然一切好说!” “姐姐!”苏甜甜忙扯着浑身僵硬的苏媚儿上了马车。 车夫春福带着满脸窘迫的热汗,点头哈腰地向着赵峥和夏侯长娟鞠了一躬。 他看着往日里对自己不错,从未将自己当做下人看待的姑爷,有些话到了嘴唇边上,却也只是嘴巴动了动,不敢说什么,忙驾驶着马车离去。 马车里,苏媚儿感觉羞耻难当! 自己竟然需要这个曾经被自己扫地出门的人,来维护自己,挽回自己的脸面? 他这样做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自己长这么大,没有任何时候,如今天这般丢脸的。 自己说了要你帮忙吗? 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充什么好人? 可…… 人家又是主动帮助自己。 自己还这么想,真就是不近人情了。 只是…… 赵峥不恨自己吗? 他居然主动帮了自己,莫不是还想和我复婚? 他竟然还在图谋我不成? …… 一时间,苏媚儿内心乱如麻。 “姐姐……” 苏甜甜担心的声音,传入苏媚儿耳中。 “怎么了?甜甜?” 苏甜甜迎着苏媚儿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害怕:“姐姐,你方才的脸色好可怕,我……” “没……没什么。”苏媚儿轻叹了一口气。 “姐夫他……” 听到“姐夫”两个字,苏媚儿瞬间好似热油锅里滴入了凉水一样,瞬间就炸了。 “苏甜甜,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姐夫了!” 听着姐姐忽然爆炸式的责怪低喝,苏甜甜瞬间吓得缩在马车角落里,双眼惊恐地看着苏媚儿,稚嫩的眼眸里,瞬间涌动泪花。 苏媚儿猛然一愣,回过神来,以手扶额轻叹一声。 “我这是怎么了……” “甜甜……”苏媚儿忙舒展玉璧,将被自己爆发式一声怒斥,吓坏了的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额头,充满歉意道: “甜甜,是姐姐方才不对,不应该凶你的。” “没……没什么,姐姐,是我说错话了。”苏甜甜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红着眼眶道:“可是,姐姐,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姐……他毕竟曾为我们苏家付出过许多努力……” “罢了,都过去了,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苏媚儿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苏甜甜却很倔强:“姐姐,如果他过得好,我当然不提,可是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成……成什么样子了?”苏媚儿精致的鼻子里,发出不满的轻哼:“你没看到,他现在有了那么好的宅邸,甚至就连我们都搭不上话的夏侯家大小姐,他都……” 话说到一半,苏媚儿也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那座宅邸并非极其昂贵,赵峥先前如果藏了私房钱,和自己和离后,也是买得起的。 可是夏侯家的大小姐夏侯长娟…… 自己都见不到的贵人,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被前妻抛弃的男人面前呢? 而且,两人看起来,关系还非常不一般! 本来要为难自己的夏侯大小姐,只是听着赵峥一句话,就立刻不计较了。 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啊! “姐姐,我听人说,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手握大权,雷厉风行的大小姐,其实背地里,总会豢养男宠,姐夫……不,赵大哥他,会不会……” 苏甜甜这双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震惊。 苏媚儿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 赵峥是个有理想的人。 可是,遭遇了自己扫地出门后,就此一蹶不振,然后自甘堕落,成为了夏侯大小姐的男宠…… 这…… 这是不是都怪自己对他太狠了? 可是,他那会儿要是低个头,服个软,自己也不至于赶他出门,先把他留在布行内,做个掌柜也是可以的啊! 只是,一想到赵峥居然认为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 竟怀疑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苏媚儿顿时恨恨地骂道:“他活该!” 可是,这话出口后,她又觉得赵峥有些可怜,而且隐约感觉是自己把他害成这样的。 内心难免感到一丝丝谴责的情绪,折磨着自己这颗芳心。 “姐姐——”苏甜甜扯着苏媚儿的衣袖,用力地甩了甩。 苏媚儿心中不忍:“你想回去看看?” “我觉得,我们应该劝一劝赵大哥,这样虚度青春,将来年老色衰,若是被抛弃了,那他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苏媚儿瞪大眼睛看着苏甜甜,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单纯的妹妹小小的嘴巴里,竟然会说出这样不单纯的话语来。 “甜甜,你一天都看些什么书?” 苏媚儿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这个妹妹总是悄悄拿了碎银子,去地摊上买那种奇奇怪怪的小人书回来看。 “没有啊,姐姐!”苏甜甜立刻叫屈:“难道,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赵大哥他……” “行了……”苏媚儿颇感无奈:“别说了,我们回去看看便是,可……” “姐姐,我们家布行那么多的岗位,随便给姐夫……不,是赵大哥一个,也足可以让他养活自己,他要是怕累的话,那给他找一个清闲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苏媚儿看着对此事颇为上心,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的妹妹,好奇地问道:“甜甜,你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关心?” “有……有吗?”苏甜甜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故作娇憨:“姐姐,我这不是看姐……赵大哥他现在实在是过得可怜,我难道心善也有错吗?” 你最好只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苏媚儿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提高了声音,对着车夫道:“春福,调转马车,去方才那里去。” “啊?大小姐,还去啊?”春福有些后怕。 苏甜甜立刻霸道地叫嚣道:“我姐姐让你去你就去,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是,二小姐!” 春福立刻扯着缰绳,调转马车,心情复杂地往赵府那边赶了过去。 第17章 姐夫看看我,给个机会 赵府门口,赵峥眼神复杂地看着马车远去。 夏侯长娟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忍不住玉手掩唇,柔声笑道:“怎么,赵公子是对这位人如其名,柔媚入骨的苏掌柜,念念不舍么?” “小姐说笑了。”赵峥收回目光,总不能说,自己在想怎么还钱吧? 经此一事,苏媚儿必定更加痛恨自己,甚至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有预谋的。 毕竟,自己对她还是挺了解的。 至于苏甜甜…… 想到这小妮子,赵峥内心不免泛起些许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感。 “匾额不错,不如进去喝点茶水,用点点心,稍后一并吃个饭如何?” 赵峥也只是那么片刻的惆怅,便恢复常态。 夏侯长娟含笑道:“这次没有带随份子的钱,下场带着份子钱来,这才好意思吃公子的席。” 实则她内心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让人把这个羊皮鼓风机制作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赵峥乐道:“夏侯小姐言重了。” 羊掌柜这会儿也拱手道:“赵公子,东西送到,我这边也要回去牙行里边负责各项杂事。” “这……也罢,掌柜日理万机,慢走。” 羊掌柜嘿嘿一笑,招呼着众多工人,上了马车,便就此离去。 夏侯长娟笑道:“等你酿的酒好了,我再来。” 赵峥也不强留,只是点头道:“夏侯小姐放心,这酒,万不会叫你失望的。” 夏侯长娟登上马车,鹅颈般的玉璧挡开珠帘,回眸看了一眼赵峥,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嘴边上,但最后还是变成了一个青春活力的笑容。 “哎呀!姐姐你看呐!他还亲自送人家登车,我们可没有猜错了!” “你看!你看呐!” 不凑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从另外一条街道过来的苏甜甜看到了。 看着叫喳喳,好似麻雀一样的妹妹,苏媚儿心头也是很不舒服。 毕竟,赵峥以前,都是这样对自己做的,现在看到他对另外一个女人如此大献殷勤…… 这种感觉,很是不舒服。 “过去后,你不要说话,我说便是!” 苏媚儿特意吩咐了一声。 苏甜甜顿时怏巴了下去,好似被打了霜的茄子苗,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 “主人!那个恶女人的马车又来了!”赵闲洞察力不错,立刻就看到了那辆四个角都坠碎银子的马车。 赵峥不由眉头微皱,但看着马车果真在自己面前停下来后,他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苏掌柜,此处的宅子,请恕我不能割爱。” “你——” 苏媚儿方才要掀开纱布帘子,听到赵峥这话,真是差点一口气都没上来。 自己是来跟你买这座宅子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 “我对这座宅子,本身也没兴趣,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苏媚儿本不想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赵峥说话,可是开口的瞬间,她脑子里浮现出来夏侯长娟那冷艳高贵的模样,竟不知心头哪来的怒火,全部一股脑儿发了出来。 赵峥眼帘微微一沉,心中想着苏甜甜对自己的情义,这才没有直接让赵闲送客。 “请苏掌柜明言。” 马车里,苏甜甜用力扯着苏媚儿的袖子,差点把她的衣服都扯得从香肩上滑落下来。 她郁闷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小妹。 苏甜甜立刻安分下去。 苏媚儿这才平复了一下口吻,淡淡地问道:“你在这里,可还如意?” 赵峥嘴角浮现一抹嘲弄之色,女人,自己需要你来关心吗? “很好。” 听到这冷漠的回答,苏媚儿又感觉心头一股怒气上涌。 “罢了,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跟我走,布行里有一个清闲的管事位置。” “哦?”赵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苏媚儿,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 白嫖了我那么些年,现在还想继续白嫖我? “你可想好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 “不用,我已经想得很好了,请回吧。” 赵峥直接理都不想再理这个无知的女人,转身就上了台阶,准备回家。 “你!” 苏媚儿掀开帘子,只能看到赵峥的背影,还有那——轰隆一声,狠狠砸上的房门! “他怎么敢啊!”苏媚儿气急败坏,扭头看向少女寻求安慰:“他怎能敢如此拒绝我?真以为做了人家的面首,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真是个自甘堕落的家伙!” “赵峥,你已经没救了!” “哼!”苏媚儿一把扯下车帘子,冷冷道:“春福,走!” 这一下,倒反而把苏甜甜吓得不敢说话了,也只是伸出小脑袋,看了看那紧绷着的大门,嘟囔着小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府邸内,赵峥看了一眼懒洋洋睡着觉的几条大黑狗,猛地停住脚步,对着赵闲道: “刚刚看清楚了,马车里的两个人,老的那个日后要是来了,就给我放狗咬她!狠狠地咬!” 赵闲吃了一惊:“主人,那两个不都是年轻貌美……” “你眼睛坏了吧?哪里年轻貌美了……当然小的那个,是年轻貌美,老的那个,哼!” 赵峥冷哼一声,便去了酒房。 赵闲似乎还想问什么,庆月却看出赵峥在气头上,忙低声对他说道:“就是说话尖酸刻薄那个,下次来了放狗咬!” “懂了!”赵闲立刻点头,随后追在庆月身后:“管家,那少女呢?” “看得出来,主人对小的那个,是有几分情义,日后人要是真的到了,你请进来伺候好了就是,自然由我去禀报主人……” 庆月话才说完,忽然惊讶地看着赵闲,巴掌大小的白净脸蛋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你……你叫我什么?” “管家啊!”赵闲理所当然地点头道:“主人啥事儿都喜欢交给你去做,你不是管家,谁是?” “嘘,可别乱说,主人没说我是管家,我就不是,你机灵点儿,主人现在正在气头上!” “我晓得。”赵闲点头道,整个人也变得警醒了起来。 主人一旦生气,对于下人非打即骂,都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共识。 下人,本身就充当着主人出气筒的任务。 庆月满意一笑,追着赵峥的脚步而去。 酒房内,赵峥感受了一下温度,看着身后走进来的两人道:“这酒房内需要保持好这个温度,不能过热,也不能过冷……可明白?” “是,主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赵峥发现这两人颇显得紧张,甚至还有点害怕。 可是,自己以前的事情,现在也懒得与他们细说,便往荷花池边上过来喂鱼去了。 看着五彩斑斓的锦鲤不断翻卷着水花,扑腾着身体,争抢着鱼食,赵峥的心情,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他看着水中的倒影,自嘲一笑,没想到啊,这五年的时光,竟在自己身上烙印上了不小的痕迹,本以为可以完全平静面对…… 无妨,多面对几次也就习惯了。 再者,经过这事儿后,我与她,只怕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只不过…… 赵峥冷静下来后,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牙行那边既然都已经把这房子卖给了自己,为什么又会带着苏媚儿来看房呢? 牙行带着人看房不奇怪,苏媚儿求购宅邸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会看到自己现在住的这个宅子这里? 羊掌柜那看似合理的解释,赵峥却只当个笑话。 如果这样的小事儿都做不好,那羊掌柜怎么可能坐到掌柜的位置上? 毕竟,这牙行说白了,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一旦有人做错事儿,可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的处罚。 “莫非,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赵峥单手捻起来鱼食,朝着水里丢了下去。 这就有意思了。 幕后那人安排这件事情,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一点,赵峥忽然全部都明白了。 “看样子,这位夏侯小姐,很想让自己为她做事儿啊!” “可惜了,现在的我,只想做这个投喂鱼食的人,而不想做争抢鱼食的鱼。” 赵峥抓起盘子,将所有的鱼食,一次性丢进湖里。 “啪啪啪——” 所有的鱼儿疯狂竞争往前,水面上一时间鱼头攒动,水花飞舞。 街道拐角处。 夏侯长娟的马车缓缓停住,羊掌柜便立刻走了过来。 “叮叮叮——” 细小的珠帘被掀开,夏侯长娟看着羊掌柜,目中满是赞许之色:“这事儿办得不错!” “属下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这位苏掌柜和赵公子碰面,只是粗略看来,这位赵公子,似乎对那位苏掌柜的恨意,并非很浓?” 羊掌柜一脸疑惑。 苏媚儿会和赵峥相遇,竟然是他一手安排?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赵峥冷血无情的话,那我反而觉得自己高看了他一眼。” 羊掌柜听着这话,满眼疑惑。 夏侯长娟却笑道:“你在牙行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久了,都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感情这会儿。” 她看着羊掌柜疑惑的面孔,微微一笑:“锋利的刀子,不是最可怕的武器,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永远是人的感情。” “只要这赵峥是个重感情的,我就不怕他不为我所用。” 珠帘轻轻放下,悦耳的碰撞声逐渐远去。 羊掌柜摇摇头,他心里还是觉得,锋利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感情? 牙行不相信眼泪,更不需要感情。 天色渐暗,赵峥用过晚饭,在荷花池边上坐了一会儿,便上楼去准备睡觉。 庆月端着热茶上了楼,看着赵峥提笔认真地写着什么东西。 赵闲则松开了三条大黑狗的链子。 他的心情很好,主人是个善良且懂得克制排解自己愤懑情绪的人,没有把自己和管家当作出气筒责骂鞭打。 赵闲心中甚至觉得,跟着这样的主人,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睡了一整天的大黑狗摇着尾巴,完全融入了黑夜中。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院墙外。 这人身穿夜行衣,通体皆是黑色,左右观望片刻,心中暗自想着:“那人说的,便是这里!” 他来到了院墙边上,脚下一发力,顺势就翻进了墙壁内。 “噗!” 双脚落地很轻,虽不说踏雪无痕,但也足可见这人是身上有功夫的。 左右一看,整个宅邸内灯光昏暗,远处的楼上火光明亮,无须多想也知道刺杀的目光在哪里。 这人踮起脚尖,悄悄往前走去,一路上动作越发谨慎。 只是,任由他动作有多么谨慎,却始终没注意到,黑暗中有三个黑影,比他的动作更谨慎。 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前边那愚蠢的人类发现自己三条狗的踪迹一样。 这三条大黑狗,竟然诡异地做出来了垫着脚尖跑的动作! 甚至,为了防备这愚蠢的人类发现他们后一窜逃走。 三条大黑狗竟然还分为三路包抄之势,无论这愚蠢的人类从哪个方向跑,都将会迎头撞上一条流着哈达子,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静静看着你装逼的大黑狗。 然而,黑衣人更加不知道的是。 他翻墙之前,赵闲已经发现了他,并且敲开了赵峥的房门。 第18章 拖把粘上屎,谁来谁死! “又有人来了?” “是,主人,而且这次来的不一般,一看就是练家子。” 赵峥很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闲认真道:“他穿着整套的黑色夜行衣,这种人一般都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庆月吓了一跳,巴掌大的小脸上看不见半点血色:“主人,要不我们去报官吧?” “不要自乱阵脚!”赵峥道:“前两次有不速之客,我们不也一样送走了。” 他看向赵闲:“你拳脚怎么样?” 赵闲一愣:“略懂。” “略懂?”赵峥笑了:“略懂你以前怎么上战场的?” 赵闲尴尬一笑:“主人见谅,略懂两个字说顺口了,我有把握轻松拿下这个贼人!” “那就好。”赵峥点头,环顾屋内一圈道:“你觉得这种贼一般会走门开始爬窗?” 赵闲认真道:“爬窗。” “那好,这里有几盆仙人掌,全部放在窗户外边,注意用纱布遮盖,免得让贼人发现是什么。” 霎那间,赵闲和庆月看赵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稍后和贼人动手之际,只怕有危险,还请主人暂且去别的房间内暂避一二。” 庆月想到了什么,立刻道。 赵峥点点头,说走就走,完全不做任何停留。 似乎……就是庆月不说,主人也准备跑路,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赵闲。 于是,贼人翻墙进来的时候,他自以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除了三条老阴比一样的大黑狗之外,赵峥就坐在屋檐下,一脸淡然地看着这黑衣杀手沾沾自喜地从自己不远处走过。 只是,赵闲看着三条大黑狗做出踮脚的动作后,整个人都差点傻掉了! 太诡异了! 这三只大黑狗! 他娘的,汪汪队都不会这个诡异的动作吧?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这句话,对于猎物和猎人而言,都适用。 远处二楼上的火光灭掉,黑衣杀手暗自觉得时机已到,身形矫健地越过牡丹花的围栏,然后踮着脚,快速向着小楼靠近。 赵峥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看到这黑衣杀手踩死了一颗刚刚发芽的小牡丹苗。 分明,这花园里是有一条用鹅卵石铺就而成的蜿蜒小路的。 不仅如此,围栏边上的小木门,也是开着的…… 炫技是吧? 难道雇你来干掉我的那个人,还会因为你的炫技加钱不成? 赵峥嫌弃地抿着嘴,一声不响地跟在后边,三条大黑狗依旧藏匿于黑暗中,只是时不时抬头朝着赵峥这里看过来。 这种样子,好似在询问赵峥:要不要现在就干他? 赵峥默不作声,做人要大气,区区一棵牡丹花苗的事情,不至于这么小气,立刻就让三条大黑狗扑上去撕碎这人,等会打死掉就好了。 随后,赵峥坐在梨花树下的石头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就黑衣杀手继续炫技。 此人顺着木楼边上,双手好似蜘蛛侠一样,竟然缓缓地爬了上去。 赵峥心中觉得,有这么一手绝技,干点什么不好? 哪怕去做采花贼,也好过做杀手是吧? 然后。 他看到了杀手抓到了被纱布覆盖的仙人球…… 夜空里不见半点星光。 黑衣杀手也没想到,哪个杀千刀的,会在木窗台外边放上密密麻麻的一整排的仙人球。 紧接着,赵峥还看到了黑衣人一手抓到仙人球后,那疼得痉挛抽搐的身体。 可就算是这样,杀手依旧吭都没有吭一声,表现出来了极其充分的专业素养。 如果不是场合时间立场都不对的话,赵峥都忍不住想给这厮鼓掌了。 挪开仙人球后,这人开始缓缓地撬开窗户。 就在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一个蓄势待发许久,砂锅大的彪悍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黑衣杀手的面门儿上。 “嘭——” 黑衣杀手像是一块破布,直挺挺地从二楼窗户外掉了下来。 然后又是“嘭”的一声闷响,掉在地上,就此一动不动。 整个过程,赵峥看着都觉得肉疼,但是,他又感觉黑衣杀手应该一点也不疼。 因为,人家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啊! 三条大黑狗也是一声不吭地围着那个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杀手边上。 感情这会儿整个赵府里边,大家都玩起来了一声不吭。 “噗!” 火光亮起。 庆月提着茅厕里刚刚搅动了几下,还带着些许显眼黄色的粪叉,直接架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 这让本来准备冲上前去,一脚踩踏在黑衣人胸口上的赵闲,都不免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了管家大人。 “直娘贼!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你祖宗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赵闲大喝一声,可是,那黑衣杀手依旧没动静。 庆月立刻咬牙,小小的身子扭动几下,粪叉立刻在这贼人脸上来回抹了几下。 赵峥本来挨得就挺远的,看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挨得更远了。 赵闲挥了下手:“大黑、二黑、三黑,上!” “汪——” 直到这个时候,三条大黑狗这才凶恶地扑了上去,朝着地上那真可谓倒头就睡,一睡不醒的黑衣贼人撕咬了起来。 只是……黑衣贼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完全像是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三条疯狗撕咬。 “嗯?莫不是死了?”赵峥发现了什么,立刻喝了:“大黑二黑三黑,退下!” 三条大黑狗立刻退到一边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黑趴在一边上干呕? 赵峥正觉得愕然的时候,庆月红着脸,竖着粪叉子道:“主人,大黑咬到了粪叉子……” 赵峥走上前去踢了一脚大黑:“你是狗啊,你吃到屎,你吐什么?” 没曾想,这一脚下去,大黑直接跑更远的地方吐了,而且,越发吐得凶…… 赵峥直接被整了一个大无语。 赵闲走上前去,忍着直窜脑子的恶臭查看了一下,惊讶道:“主人,真的死了!” 赵峥本想走上前去,可是方才上前几步,就闻到了庆月那粪叉上透露着一股陈年老屎的恶臭,直接攻击自己的灵魂,顿时脸色发白,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难怪,这把能吃屎的大黑都给熏吐了…… “无妨,去报官!” 赵峥足足退到了牡丹花园边上,吸了几口花香,这才感觉远离自己的空气回来了。 “我这就去!”赵闲应了一声。 赵峥抬手道:“骑马去,这样快!” “是!”赵闲边跑边点头。 不大一会儿工夫,府邸外火光冲天,人仰马嘶的声音传来。 赵峥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时不时会干呕几下的大黑,训道:“带着二黑三黑躲起来去!” 三条大黑狗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中,只是那偶尔响起的干呕声,会暴露出大黑的位置。 赵峥这边方才转身,十余个捕快就已经风风火火地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在后边,还有一个身穿锦衣,头戴官帽,手提雁翎刀,身上挂着大红披风的捕头。 赵峥立刻迎了上去,本来想看清楚这捕头长什么样子在说话的。 哪曾想十余个捕快举着的火把质量似乎不怎么好,特别熏人眼睛,赵峥只是迷糊着拱手一礼。 “捕头大人,这贼人潜入我家中行凶,不曾想竟然被草民失手打死,还请大人明鉴!” 捕头“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家仆人去报官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贼人入室行窃被主人家打死,依照我大乾律法,不仅无罪,还反而有赏!” 赵峥被火把烟子熏得睁不开眼,猛地听到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差点以为是夏侯长娟来了。 他眯着眼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这个捕头大人,竟然是个妹子? 而且,还是一个身材高挑,双腿修长,满脸英气,捕头服都差点要被撑爆了的妹子! “他妈的,自己在这里混了五年,居然不知道临江城的捕头大人是个妹子?” 赵峥心中暗自吐槽以前的自己,真是眼睛里只有苏媚儿。 五年! 整整五年! 你知道自己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居然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 他低下头,遮掩住自己脸上的惊讶,拱手道:“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这贼人尸身……” “无妨,官府自会领取走!”捕头大人挥了下手,英气勃发:“上去几个人,把尸体抬走!” “是!” 一群捕快里,有人应了一声,然后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头儿,太臭了,挨近后直接辣眼睛,要不放在这里散散味儿?” 一个捕快苦着脸道。 女捕头俏脸一沉:“就你们这样,还办什么案子?” 她自己往前几步后,瞬间感觉一阵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英勇如她,也顿时后退了几步,暂避锋芒,沉声道:“我等既然是临江城的官差,那就应该为民做主!” “你!你!你!还有你!” 女捕头毫不留情地伸手指了几个自己平日里看着不顺眼的捕快:“上前去,把尸体抬回县衙,交给仵作去!” “啊?头儿!我们……” “怎么?”女捕头正义的眸子一扫:“你们不听我的命令?” “我等不敢!” 四个捕快黑着脸,撕扯下捕快服里边的内衬一角,遮住口鼻,这才勉强走上前去,把这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给抬走了。 路过众人身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憋着气儿。 眼看着女捕头要走,赵峥忙跟在后边:“草民送大人!” 女捕头闻言,表情相当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峥:“你……你们真是一拳打死这贼人的?” 赵峥认真道:“草民是从牙行买的战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一拳打死一个贼人,很合情合理吧?” 女捕头看了一眼魁梧昂藏的赵闲,正要点头的时候,风里残存的味道,又让她隐约感觉这贼人,似乎是死于某种比拳头更加恶毒的攻击。 “明个儿天亮后,来衙门一趟。” 丢下这话,女捕头英姿飒爽地翻身上了马背,提着雁翎刀的手袖长玉臂一挥,十余个捕快立刻列队往府衙方向去了。 只是,那四个抬着贼人尸体的捕快,却像是瞬间受到了同僚的排挤一样,怏怏不得志地走在队伍最后边。 人走之后,赵峥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庆月。 庆月顿时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峥嘴唇动了动,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看着自己,就会脸红低头的小萝莉,和那个挥舞着粘了陈年老屎粪叉,制服歹徒的盖世狠人联系在一起。 “主……主人?大黑好像还在吐?” 赵闲的声音打断了赵峥内心的震惊。 “你过去看看,实在不行,整点清水给它漱漱口……” 说完这话后,赵峥都有点搞不懂自己在讲什么。 “是!” 可是,赵闲还是点头,立刻跑了过去查看大黑。 看着耳朵都已经变红了的庆月,赵峥表情复杂地开口:“明个儿去府衙的时候,记得把你刚刚弄的那玩意儿也带上。” 庆月正要答话,赵峥又摇头道:“算了,还是丢远点吧,别误伤了自己人。” 他有种预感,明天将会是很不平凡的一天。 前一世,也不知道是在网上听谁说的,拖把粘屎、吕布再世…… 如今看来,网友诚不欺我啊! 因为,赵峥总觉得,这个黑衣刺客的真正死因,可能不是赵闲的拳头…… 第19章 县衙女捕头,果真专业 天色刚亮! 整个赵府就忙碌了起来。 赵峥先是去酒房看了一眼正在发酵中的大土瓮,然后才准备去府衙那边,处理昨天晚上的事情。 只是,刚走出来,就看到了萎靡不振,时不时浑身痉挛干呕的大黑。 他隐约觉得,大黑这辈子,只怕对于屎,都会有心理阴影了。 这真是叫人无法想象,狗子对屎产生了心理阴影…… 赵峥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低着头,耳朵都红了的庆月,目中真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佩服之色。 人才……这他娘的绝对是个人才! “弄条母狗给大黑爽爽的了。”赵闲提出来了解决的办法。 庆月听到这话后,脸更红了。 “咳咳……”赵峥轻咳一声:“先去府衙那边,回来再说!” “是!主人!”赵闲驾好车,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夏侯长娟忽然到了。 赵峥表情异样,很想说这娘们儿是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嘛? 怎么总往自己家里跑? “赵公子,我听说你家中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你人没事儿吧?” 夏侯长娟颇为关切地问道。 只是,赵峥眼睛洞察到,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这可不像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关心。 莫非……她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 “无妨,都让赵闲和庆月搞定了。”赵峥颔首笑道。 夏侯长娟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领着你去府衙吧?” “嗯?”赵峥略感意外:“小姐盛情。” 夏侯长娟笑道:“你还记得,上次你坚持要写文书送往府衙,我动用的是谁的关系吗?” “哦?”赵峥眼前立刻浮现出来了那位英气逼人的女捕头,不觉笑容爬上脸庞,随后说道:“莫非正是昨天晚上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捕头?” “不错,正是她!”夏侯长娟邀请赵峥坐自己的马车。 赵峥也没迟疑,伸手挡开珠帘,一屁股就坐了进去。 这动作引得车夫周平瞪大眼睛,那般样子,似乎是在说,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怎么?赵公子对于这位女捕头,一点都不好奇嘛?” 夏侯长娟坐定后,忽而一笑,看着赵峥。 “若说不好奇,那自然是假的。”赵峥点头道:“可是,我现在更好奇,究竟是谁要我的命?” “这……”夏侯长娟丹凤眼内闪过一抹晶亮的冷光:“这个我也同样好奇,只是那黑衣贼人已经毙命,死人难开口说话,日后你需更加小心一些,不如再去牙行内买几个战奴?” 夏侯长娟看向另外一边驾车跟随着的赵闲:“多几个这样的战奴,谁也不敢再对你动歪心思。” 赵峥听出来了,夏侯长娟这是有意在转移话题,但是这种手法很高超,可还是被自己察觉出来了。 赵峥微微一笑:“再买几个战奴固然不错,可常言说得好,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不找出幕后黑手,总归不踏实。” 夏侯长娟摇摇头:“这就要看衙门那边的本事儿了。” “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对那位女捕头好奇起来,不知道她查案的本事如何呢?” 赵峥摸了摸衣袖:“我这里还带着点茶水钱,若是需要打点一二的话,倒也不至于让她面上无光。” “你这……”夏侯长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也罢,那我就告诉你,这位女捕头来头不小,他父亲是京城的一位大捕头,追捕贼人的本事儿,堪称一绝!” “可惜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总是和别人感叹自己命不好,没有人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传承。” “我这位姐妹心有不甘,正好凑巧,他姑父在我们临江城出任县令,她便找到了此处,也不知道她怎么说县令的,竟让她一介女儿身,出任了捕头这个职务。” “她便暗自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干出一番业绩来,好让她父亲知道,女儿未必然弱于男儿!” 夏侯长娟说到“女儿未必弱于男儿”的时候,脸上竟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赵峥懂得,她也是这样的人,若是心甘情愿做个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当然不至于为了夏侯家的生意,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在外边奔波劳碌,抛头露面。 “我们临江城里,如果只有一个清官的话,那么这个清官就一定是她,所以……” 夏侯长娟凤目流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茶水钱,可能派不上用场!” “一个破案技术高超,还坚持不谈原则的捕头大人,想来肯定能查清楚这幕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谁的!” 赵峥此刻颇有几分盯准一点,不依不饶的架势。 夏侯长娟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我得知此事后,倒也推想了几种可能,但是为了不影响你的判断,暂且不说,先去听听飞燕怎么说的。” “飞燕?” 夏侯长娟解释道:“秦飞燕,是她的名字。” “也好,先听秦捕头怎么说。” 赵峥点点头。 府衙很快就到了。 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有夏侯长娟这位临江城的大人物带路,府衙外边的差役们也不敢怠慢赵峥,立刻领着众人到了后院。 一身捕头装扮,英气逼人的秦飞燕,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只是,这英姿飒爽的女捕头,看到夏侯长娟竟然和赵峥一并到来后,那双明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秦姐姐!” 夏侯长娟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 秦飞燕冰山似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夏侯妹妹,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你有所不知,我与这位赵公子乃是挚交好友,听闻他遭遇刺客,我便赶了过来,与他一并来见姐姐,免得那些身上臭烘烘的差役为难他。” 赵峥表情微微一滞,但却还是露出几分带着真诚的笑容,向着秦飞燕拱手一礼:“见过秦捕头!” 秦飞燕目光一看赵峥,顿时就冷漠了许多,微微颔首道:“府衙这边已经查明了这人的身份,他是临江城雁荡山的山贼头目之一,排行第三,本名叫做陈宗武,道上绰号飞燕子,善使轻功。” 赵峥回想着此人昨天晚上,死前那一通炫技的操作。 飞燕子? 善使轻功? 这还把自己的牡丹花苗踩死了? 不过,这人顺着墙壁往上爬的时候,有种蜘蛛侠般的感觉,似乎真是有轻功在身。 难道说,这个世界真有轻功这回事儿? 赵峥忽然发现自己被离婚之后,除了发财之外,另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更为浓烈的兴趣。 “三年前,他和自己抓捕僰人的捕奴队伍因为分钱不均,一怒之下,杀了同行的另外七人,逃进了雁荡山!” “去年,他带着雁荡山一众大小贼寇,在城外的渡口截住了一艘画舫,杀死十三人,劫掠财物数千两,掳走教坊司内的花魁两人,就此遁入雁荡山内,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秦飞燕表情略感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峥,接着说道:“没曾想,这次会栽在你手里!” 这女捕头的表情? 怎么是这样的? 就算自己看起来很弱鸡,可自己的仆人不是吃素的啊! 赵峥心里吐槽一番,直接讲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秦捕头,草民想不明白,我与城外躲在雁荡山内的山贼,素来没有任何瓜葛,实在是不知……为何会招惹到这些人?” “这可不好说,这些贼寇残忍嗜杀,害人性命,还需要理由的吗?” 赵峥听着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夏侯长娟,这就是你说的,她破案技术很好? 你管这个叫做破案技术很好? 很好! 难怪她爹说自己命不好,一身刑侦技术,后继无人…… “你最近又在什么地方露过财,还是在什么地方大肆挥霍过金银钱财的?” 然而,秦捕头的下一句话,让赵峥撤回了这样的想法。 “有!”赵峥点头道:“我刚刚在牙行内买了宅邸车马,仆人。” “那不至于,牙行是朝廷开设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和雁荡山的山匪有勾结。” 秦飞燕立刻否决了赵峥提供的线索。 赵峥摇摇头,忽而想到了什么,竟然老脸一红道:“我不久前,刚刚被我的富婆前妻扫地出门,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嗯?富婆前妻?扫地出门?”秦飞燕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赵峥隐约察觉到某个女捕头内心的八卦之火蠢蠢欲动起来。 但似乎,女捕头的专业素养过硬,愣是把自己内心喜爱八卦的女人天性给生生压了下去。 她只是看着赵峥,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这么说,你是怀疑你的前妻雇凶杀人?” “这不至于,我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她一分钱都没给我。”赵峥摇头道:“若真的发生雇凶杀人这事儿,那肯定也是我雇人杀她。” 秦飞燕嘴角微微一抿,似乎想笑,又强行憋住,暗道眼前这人模样还是挺俊俏的,说话也风趣,怎么就被前妻扫地出门,莫不是床笫之间无礼? 嗯?走神了,最近怎么总是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非是月事快来了? “咳……”秦飞燕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不管你和你前妻有什么恩怨,行事之前,都需要记住,大乾国有王法在上!” “捕头大人放心,我万万不会有行凶杀人的想法。”赵峥摇摇头道:“那,捕头大人觉得,这雁荡山的三当家,为何会来刺杀我呢?” 赵峥问道。 “这……”秦飞燕剑眉微微一沉,陷入了沉思,大感眼前这人,似乎是有些不识趣吗?难怪会被其前妻扫地出门。 不曾想,一边上的夏侯长娟忽然插入了两人的谈话。 “或许,我知道为什么。” 第20章 借公子名头,欠个人情 秦飞燕满面愕然,看向了夏侯长娟。 赵峥内心平静,暗暗道,她果真知道! 只是,他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惊讶的表情,看向了夏侯长娟。 “夏侯小姐,你知道?” 夏侯长娟迎着赵峥吃惊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或许知道一些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只怕未必清楚。” 秦飞燕颔首笑道:“夏侯妹妹,你就直说吧!” “秦姐真是个急性子……”夏侯长娟稍作沉吟,这才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让人送来一份契约文书,找你帮着直接加盖官印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这有什么关……”秦飞燕话说到一半,忽然眼眸一亮地看向了赵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份契约文书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 “惭愧,正是草民。”赵峥点头苦笑。 夏侯长娟带着几分猜测的口吻道:“那会儿,几乎整个铸造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赵公子出谋划策,解决了我铸造坊的一个难题,得了我一千两银子的酬金。” “一千两,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这个消息,要是经过铸造坊那么多张嘴传出去,叫城外雁荡山的山贼探听到了消息,报了上去,那惊动这位雁荡山的三当家的来杀人夺财,似乎很说得过去。” 秦飞燕满目思索之色。 赵峥也面露沉吟之色,夏侯长娟的推理很有说服力,可是,赵峥却隐约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除非……这陈宗武能死人开口说话。 只是,这可能吗? 夏侯长娟又看向赵峥道:“先前在马车上,我说我自己心中有些推断怀疑,没有立刻与你说的,正是这个。” “无妨,现在说出来,也正合适!”赵峥微微一笑。 秦飞燕点头道:“赵公子,你若是没有疑虑的话,那就照此结案如何?” “这个……”赵峥忽然又觉得,你爹感慨自己后继无人,确实是对的。 只不过,在乾国这个等级森严,遍地都是特权的世界里,赵峥也清楚,民不与官斗。 在有合情合理的推论的基础上结案,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至于真相……自己可以去慢慢查。 “草民没有异议。”赵峥点头道。 “如此甚好!”秦飞燕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文士模样的人道:“金师爷,你把案子写好,就结案封存起来吧。” “这个当然!”这位文士模样的人,轻轻抚摸着嘴唇边上细长如同鲶鱼须子一样的胡须,目光带笑地看着赵峥道:“赵公子,这贼人作案的过程,还有劳你和老夫细说一番。” “岂敢,这是草民应该的。”赵峥立刻点头。 这时候,夏侯长娟拉着秦飞燕到了一边上,两女低声说着什么双方都感兴趣的话。 两人谈笑之间,脸上露出的笑容,当真是成为了整个府衙后院臭男人群里,一道明亮的风景了! 赵峥看着金师爷提起笔来,便收回了目光,徐徐说起来了陈宗武的作案过程。 只不过,这其中有详有略,并非完全的实话。 毕竟,他实在是没法说,赵闲发现有坏人之后,自己还不报官,然后自己动手弄死了这贼人吧? 这于情于理,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赵峥原本是想着抓活口,逼问一下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夏侯长娟那位继母派来的。 结果……这在雁荡山群贼里,排行第三的飞燕子,竟然这么不抗揍,一下就没了? “嗯,都记下来了!”金师爷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当初府衙悬赏三百两拿这飞燕子的人头,赵公子既然打死了他,那这三百两银子,官府是怎么都不会少你的。” 赵峥颇感惊喜,乐呵呵地笑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这是当然!”金师爷笑眯眯地说道:“不仅如此,官府还会给你戴上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走遍全城,好叫所有的人都知道赵公子为民除恶的壮举。” “呃……” 赵峥兴奋的表情瞬间萎靡了下去:“那这不等于是告诉飞燕子那些同党,就是我干掉他们三当家的?金师爷,我能不能拿钱就行,戴红花敲锣打鼓巡游全城的事情,就免了如何?” “这可不行,规矩向来如此。”金师爷摇摇头,一脸为难的两手摊开。 却又在这个时候,金师爷又笑眯眯地说道:“当然,规矩总有例外,如果赵公子只要一半的钱,那就可以免去戴红花,敲锣打鼓巡游全城的这种仪式,只需在官府的卷宗上签字画押,证明这大贼寇是你打死的就行。” 赵峥一听这话,就知道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那秦捕头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赵峥道:“赵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岂敢,金捕头请!” 两人来到一边上,结果夏侯长娟也跟了过来。 赵峥看了一眼秦飞燕,见其并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吐槽,你管这个叫借一步说话? 既然你不介意别人听到,那还不如直接就在原地说了。 难怪你爹觉得,自己一身技艺,要失传了。 一时间,赵峥竟然有点可怜起来了那位远在京城的秦大捕头。 “赵公子,我方才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担心巡游全城之后,让世人都知道雁荡山的大贼寇飞燕子陈宗武是你击杀的,害怕雁荡山群贼会报复你吧?” 秦飞燕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率性点头道:“不错,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终日面对雁荡山群贼的觊觎,那只怕是食不甘味。” “既然是这样,那我有个不情之请……” “秦捕头请讲!” 秦飞燕铮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赵公子,你可以把击杀飞燕子陈宗武的名头让给我,官府也会对外宣称,是我杀了飞燕子陈宗武。” “如此一来,到时候,这些山贼要报复,那也是盯上我,自然不会去找赵公子你的麻烦。” “当然,官府许诺悬赏的三百两纹银,不仅一分不少的奉上,我本人再拿出一百五十两,赠与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赵峥还以为,这秦捕头看上了自己的那三百两纹银呢。 看来,自己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当然可以!”赵峥点头笑道:“只不过,加钱的事情……” 秦飞燕剑眉微皱:“当然,如果赵公子觉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提高到两百两。” “但是,我必须申明,我所为者,并非是要将斩杀陈宗武这个威名揽在自己身上,从而为自己扬名立万,只是想吸引那些躲在雁荡山内的群贼外出,好为民除害罢了。” “不,秦捕头误会我的意思了。”赵峥摇头道:“赵某对这些虚名,也从未放在心上,大人有这般为民除害之心,斩杀飞燕子陈宗武这个名头,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但加钱的事儿,可是万万不要再提了。” “你——”秦飞燕很是惊讶,她从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嫌钱多的? 赵峥感受着秦飞燕这目光,立刻满脸慨然之色道:“我临江城,能有秦捕头这样一位为民做主的好官,可是远胜过千万两银子的价值!” “我……” 秦飞燕何曾听人说过这样的高度赞誉的话? 平日里,因为她是一介女儿身,带领诸多捕快处理各项事务的时候,做事风格,也是雷厉风行,这让任何人都不敢与她稍微亲近。 时间久了,大家怕她都来不及,再加上他是县令大人侄女的身份,谁还敢当面说这样的赞美之言? “秦姐,你相信了吧,赵公子是一个志存高远,视金钱如粪土之人。” 夏侯长娟含笑着在一边上帮腔:“他为我铸造坊画的羊皮鼓风机,我本来是打算用一千两银子买下来的,结果他也不要。” “一千两?” 秦飞燕看赵峥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赵峥立刻挺起胸膛,露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人风范,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惭愧,这是我许诺过赠给夏侯小姐的东西,当然不能收钱。” 末了,赵峥浅浅含笑道:“毕竟,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夏侯长娟又道:“先前我铸造坊内遭遇困难,赵公子帮着我们解决之后,我准备给他加钱,他也拒绝了,足可见他是一位高风亮节之人。” 秦飞燕顿时凝神看着赵峥,双眸中,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冷漠拒人的模样。 “惭愧,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在那之前,我已经和夏侯小姐谈好酬金,坐地起价这种败坏品德的事情,赵某是万万不会做的。” 这会儿,赵峥只恨自己出门没有带扇子。 如果这会儿说完这话后,“啪”的一下,打开折扇,缓缓扇动几下,那可真是完美无缺了。 “失敬了!”秦飞燕抱拳一礼:“先前不知赵公子竟然是如此高风亮节之人。” “哎,秦捕头过誉了,似你这等为国为民的好官,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秦飞燕居然脸红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赵公子虽不看重虚名,但是我也不好白占你的便宜。”秦飞燕沉吟道:“这飞燕子在道上的名气很大,谁人杀了他,都可以成为威震一方的人物呢……” 嗯? 还可以成为威震一方的人物? 赵峥闻言,心说:你怎么不早说? 难怪你这好姐妹夏侯长娟无事献殷勤,对着我就是一顿商业互吹,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不过嘛! 自己也正好另有所图! “这样吧,不管赵公子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来府衙找我,我秦飞燕都帮你!” 秦飞燕略带歉意的开口说道,赵峥却听得心头一震,自己等的,可就是你这句话啊! 整个临江城,都是秦飞燕的辖区,有这位一句话,日后自己准备开设各种商铺,购置庄园,栽种各种作物。 保不定会跳出许多牛鬼蛇神来刁难自己。 但这次,用这区区两百两银子,换来了秦飞燕的一句承诺,往后可以能直接解决许多麻烦! 毕竟,这位捕头大人可不是一般的捕头,她还是县令大人的侄女。 “得秦捕头一句承诺,胜过千金!”赵峥这会儿,完全不会吝啬自己的商业吹捧。 一诺千金? 这赵公子不仅品格 秦飞燕竟然第二次脸红:“赵公子言重了。” “此外,我还有一个疑惑!” “哦?赵公子请讲!”秦飞燕言语之间,对赵峥也亲近了不少。 “知道是我家中仆人打死这飞燕子的捕快也有也不少,他们会不会把这事儿给泄露出去呢?” “这点……”秦飞燕自信一笑:“赵公子大可放心,我下令禁口,他们中还没谁敢不听的。” “至于师爷那边?”秦飞燕立刻恢复了威严的捕头仪态:“我去与他说就是。” 赵峥点点头,就看到秦飞燕走到了金师爷身边,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金师爷便收起册子,转身离去了。 “嗯?该不会自己装过头了,衙门许诺的三百两银子也不给了吧?” 赵峥心中立刻告诫自己,以后装逼得有个限度,别总和钱过不去。 不过,一想到自己以后有秦飞燕照着。 别说区区二三百两银子的事儿,就是千两银子,这也值了! 毕竟此人的身份在这里摆着。 只怕整个临江城内,很多的人,想送钱都没资格呢! “赵公子!”秦飞燕走了过来,含笑道:“有劳你在这里等候片刻,稍后府衙账房那边,就会支取三百两纹银给你,随后公子若是有别的事情,那便可以先回去了。” “斗胆问一句,那飞燕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致死的?”赵峥心思微动,越发觉得这秦飞燕是一个可以深交之人。 听到这个,秦飞燕的表情瞬间难以镇定,原本好看的五官,都有了轻微的位移。 “依照仵作查验的结果来看,是被……”秦飞燕表情复杂,剑眉皱了皱,才接着说道:“是被臭死的。” “嘶——” 赵峥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真是庆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陈年老屎,臭死了这位黑道上叱咤风云的大佬啊! 秦飞燕嘴角一抿,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赵公子,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吗?” “没有了。”赵峥忙点头道。 秦飞燕微微颔首,便和夏侯长娟两人就近坐下,开始闲聊了起来。 夏侯长娟倒是热情,招呼着赵峥一起坐下。 赵峥看着两位浑身上下气质相近,都是雷厉风行,美丽逼人的姐妹花,当然不会拒绝。 这会儿,府衙里的佣人送来了茶水点心。 这般等候账房发钱的时间段,倒也清闲起来。 “十来天后,临江城又要举行诗会,不知妹妹可曾想好了请哪位才子,为你铸造坊造势壮威呢?” 秦飞燕语气温和,若非是她身上依旧穿着这威严大气的捕快服,只怕很难联想到她是一城之捕头,更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夏侯长娟闻言,那双犀利的丹凤眼里,顿时满是苦笑:“这去哪里找啊?出名的才子,就那么几个,而且开价一个比一个离谱,写的诗词,却反而一个比一个差!” 听着两人这话,赵峥顿时好奇起来:“斗胆一问,这所谓的诗会,和铸造坊的生意,有什么联系吗?我听夏侯小姐的口吻,莫不是还要出钱请人作诗填词?” 要真是花钱请人作诗填词。 那这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站着挣了呢? 毕竟,都穿越了,那借来点唐诗宋词赚点外快,很合情合理吧? 更何况,自己现在正是创业初期,缺少大量的启动资金,想来,那些诗词的原作者,也不可能跑到这个世界找自己维权? 第21章 诗会能挣钱?大有搞头! 夏侯长娟和秦飞燕听着赵峥如此一问,两人都略带疑惑地看向了赵峥。 赵峥正觉疑惑,这是什么眼神? 夏侯长娟立刻想到了什么,赵峥以前在的苏氏布行,还没资格参加这诗会呢! 不过现在嘛,苏氏布行都已经接到了县令公子的书信,准备邀请前去参加布料评选,那想来今年是有资格参加的了。 夏侯长娟想到这里,顿时心中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由凤目一亮,为赵峥解释了起来。 “这是临江城的一项老传统了,自从当年我大乾和西戎罢兵言和之后,便开始大兴教育,发展经济,为此官府规定下来,每个地方每年都必须由地方商贾联合出资,举办诗会,以此兴起学潮,勉励世人,从而以起到劝学的作用。” “但是,多年的发展下来,诗会逐渐成为了各个地方上最尖端一批次的商户们,和一切颇为出名的文人联合举办的活动,普通人甚至听都没听过。” “甚至,各大商户为了争夺名利,往往出动重金,请来出名文士,在宴会上吟诗填词,以此确定自己的地位,与其最初劝学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夏侯长娟说到这里,一双凤目中不由自主地露出轻蔑之色:“这些文士历年以来,也逐渐清楚了商贾们的真实目的,是想在诗会上为自家的产业扬名出头。” “故而,但凡是稍有文名的,都敢漫天要价,极其可恨!” 说完这些后,他忽然发现赵峥似乎对此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赵公子,也对诗词歌赋有研究吗?” 赵峥谦虚道:“略懂而已。” 夏侯长娟心思过人,兰心蕙质,一下就看出赵峥所谓的略懂只是谦词而已。 “哦,我想起来了,苏氏布行作为临江城内新崛起的布行,今年必定会花费重金,聘请名声极大的文人,为他们写诗填词,以壮声威。” 这话看似无心,但却是故意说给赵峥听的。 赵峥闻言,果真眼神骤然一凝:“倒是不知,这所谓的写诗填词,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吗?” 眼下,他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支线任务变成主线任务的感觉。 夏侯长娟凤目一凝,嘴角含笑,赵公子,你果真是懂得诗词的! “倒是没什么要求,很多都是临时起兴,就看谁能写出佳作,惊艳全场!”夏侯长娟仔细解释道:“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的文士,将自己的苦心孤诣之作,留到这个时候,拿出来震惊全场的。” “那就是……非命题作文了?”赵峥心说,这就太好办了,这意味着自己完全可以不限题材地大抄特抄啊! “不过我这里有小道消息,听说今年大概率是以和我们临江城地名有关的词牌名临江仙为题填词。” 夏侯长娟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足可以让许多自诩名家的人现场填词的时候,搜肠刮肚也没好句,丢尽脸面,叫他们日后再也不敢漫天要价了。” 临江仙为词牌名现场填词? 赵峥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上扬的嘴角。 这自己能抄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夏侯小姐你这边可以得到小道消息,别人那里未必不能得到小道消息。” 赵峥随口笑道。 “这可未必。”夏侯长娟凤目转动,含笑地看了一眼秦飞燕。 泄题的人,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女啊! 秦飞燕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是满脸愁绪:“今年,我姑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也去诗会上,还要让我也作诗。” 夏侯长娟闻言,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懂你姑父是什么意思。” 秦飞燕贝齿咬紧:“我也懂……可是,我哪儿会写什么诗作啊,我从小耳濡目染,就是怎么缉拿贼寇,追剿匪类,舞枪弄棒……” 很显然,这是姑娘大了,该嫁人了…… 让自家侄女,去诗会上露露脸,好挑选如意郎君。 末了,秦飞燕感慨一句:“要是生活能像是抓贼那么简单就好了。” 赵峥听了这话,心中特感无语,说得好像是你抓贼很有一套的样子啊? “赵公子,你先前不是说准备推出一种新酒吗?这诗会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夏侯长娟凤目一转,看向了赵峥。 赵峥问道:“那不知,请人填词,得花多少钱呢?” “那些名声在外的,数千两银子也是少说,一般点的,也需几百两银子才可。” 夏侯长娟表情复杂。 赵峥愕然一惊,这么贵啊? “那我还是自己给自己写吧。”赵峥干笑一声。 夏侯长娟立刻道:“赵公子非常人也,不如也帮着我铸造坊一并填一首词?” “这……”赵峥推诿:“怕写不好,砸了铸造坊的招牌。” “这怕什么,我铸造坊今年得了镇西将军府的订单,数年之内,都将力压整个临江城所有的铸造业,这诗会对于我夏侯家而言,本身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夏侯长娟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当然,该给的钱,我们还是按照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如何?” “这……”赵峥总觉得,应该可以再加点吧? “当然,若是赵公子的词作,可以力压全场,夺得诗会文魁的话,那按照规矩,就是五千两银子奉上。” 夏侯长娟循循善诱,凤目流转,顾盼生辉。 五千两银子? 谁人不心动? “岂敢奢望文魁?只求我填的词,没人笑话就行了。” 虽然有不小的把握,但是赵峥也不会在事情没有做成之前狂言。 “这么说,赵公子是懂作诗填词的?”秦飞燕也看了过来。 赵峥含笑点头:“略懂,略懂。” “那不知可否,为我写一首诗,应付一下我姑父呢?” 秦飞燕面露难色,看着赵峥。 “如果秦捕头不嫌弃拙作粗劣,倒也是顺手而为罢了。” “那可就太感谢了!”秦飞燕满目谢意。 赵峥微微点头,觉得夏侯飞燕出一千两,那是夏侯家族家大业大。 秦捕头是个清水官,随便来个一百两意思意思就行了。 哪曾想,秦飞燕转头就和夏侯长娟聊起来了府衙里边的琐事儿。 赵峥心中微愣,这是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啊! 这简直就是……太好了,那自己完全也不用把秦捕头当作外人了。 这时候,一个小厮端着端盘到了,上头摆放着五十两一锭的纹银,一共六个。 阳光的照射下,六锭银元宝反射着喜人的亮光。 “赵公子,请收下吧!”夏侯长娟挥了下手,那小厮立刻端到了桌子边上,放下后便走开。 赵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直站着的庆月。 庆月微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将六锭银元宝收起。 赵峥也站起身来,含笑着拱手一礼:“秦捕头,夏侯小姐,赵某就先告辞了。” “赵公子,那填词这事儿……” 夏侯长娟也同时起身,凤目中带着几分确认的神采。 “请放心。”赵峥目光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也看了一眼秦捕头:“当然,秦捕头的诗,也大可放心。” “有劳了!”秦飞燕也站起身来,抱拳一笑:“日后有任何事,只管来府衙找我!” 赵峥颔首一笑,便领着庆月和赵闲离开了府衙后门。 看着赵峥离去,秦飞燕和夏侯长娟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坐了下来。 “你看此人如何?”夏侯长娟率先问道。 “我这双眼睛观人无数,什么人在我面前,他心里想什么,我都可以洞悉一二。” 秦飞燕自信道。 “先前你说到要花钱请出名的文士写诗填词的时候,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慢,这说明他本人应该有着极其高超的文学修养,若非如此,万不敢对这些成名的文士如此不屑。” “再者,他心中应该很惊讶,似乎从未想到,写诗填词这样的事儿,都可以变成那么多的钱……” 秦飞燕眉头一皱:“由此观之,我总觉得他是一个贪财之人,与你先前所言的视钱财如粪土的高昂品格,似乎有些相左。” “飞燕姐姐,你又着相了,常言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夏侯长娟含笑说道:“赵公子只是不知道,写诗填词这样的事情,竟然都能变成钱……” “再者,我让人暗查他的过往之际,发现他本身是非常有才能的人,最后被其前妻扫地出门,过错也不在他。” “那时候,他身无分文,穿着破衣烂衫,何其凄惨?” 夏侯长娟回想起来初见赵峥时候,他穿着的破烂衣服,忍不住摇头道:“试想一下,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挣足够多的钱,好让他前妻后悔。”秦飞燕不假思索道,只是人之常情也。 “但是,他也未曾在我面临我继母压制的时候,坐地起价,从那会儿开始,我便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秦飞燕忍不住调笑道:“长娟这一颗芳心,莫不是都已经系在了这位赵公子身上呢?” “飞燕姐姐讨打!”夏侯长娟翻了个白眼,笑道:“我看上的,乃是他的能力和品质,想收为己用罢了,何曾对他有半点男女私情。” 秦飞燕点头道:“道理我懂,可是你夏侯长娟素来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懒得解释的吗?” “还是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是又如何?”夏侯长娟凤目转动,毫不避讳地说道:“如果他真有那个本事,能让我倾心折服,也未尝不可。” “罢了,你这人,都不像是其他的闺中小娘子,逗弄起来会脸红。” 夏侯长娟朗笑着起身道:“行了,此间事了,我也要回铸造坊去忙了。” 秦飞燕起身相送:“飞燕子伏诛,接下来的事情可多了,等我空闲了,来找你去散心。” 马车上,赵峥认真回想着自己离开苏府后的所有事情。 自己帮助夏侯长娟,惹得她的继母不爽,那最多也是找找自己的麻烦,应该不至于升级到要弄死自己的地步。 那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身怀财富的事情外传出去,所以才引来这次的杀身之祸? 也不对,万一真是夏侯长娟那个风骚的继母,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对自己起了杀心呢? 没办法,刘宗武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不仅如此……另外一个更大的疑惑,出现在了赵峥心中。 自己昨天晚上遇到刺客这事儿,也没有谁声张出去,那么夏侯长娟又是如何在第一时间得知的呢? 难道…… 一个令赵峥毛骨悚然的想法,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第22章 增强武装力,再临牙行 自己身边,有夏侯长娟的眼睛? 庆月? 还是赵闲? 这怎么可能? 赵峥随即把这个想法抛出脑袋。 那就只能说,自己这宅地附近,有夏侯长娟的眼睛。 只是,这妮子监视自己干嘛? 监视一个人,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想加害于此人。 另外一种,则是保护。 想到这里。 赵峥发现事情越发变得棘手起来。 他也不能直接问夏侯长娟,你怎么就忽然知道我遇刺了呢?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 夏侯长娟的心思,只怕还是依旧想让自己跟随她做事儿。 只是,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不想在夏侯长娟下边办事儿。 既然没有办法弄清楚这些事情,那就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第一,自己需要尽快发展壮大起来! 有了实力,才能查得到,是谁想弄死自己。 第二,先把自己保护好,如此,才能有机会发展壮大。 去牙行,继续战奴! 赵峥抬起头来,正要对赶车的赵闲说话,却发现庆月在看着自己,结果他一看庆月,庆月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闲忽然想到了还在家中会不住抽抽干呕的大黑,忍不住问道:“昨天晚上那东西……” 庆月的耳朵根子,瞬间都红了。 “主人,是我从外边带回来的,我本来打算等贼人翻墙进来的瞬间,就戳翻他,没曾想你让我躲在屋子里锤他,我就顺手把这东西给了管家。” “是……是这样的。”庆月羞得不行。 赵峥愕然无语,不过……这好像也对。 这样的一个小萝莉,怎么可能使得出如此恶毒的魔法攻击呢? 但是,想到赵闲那张刀疤横贯整张脸的凶恶模样,使用这样恶毒的魔法武器,倒也合情合理了。 而且,他事后也觉得挺奇怪的。 自家的茅房都是新的,哪来的陈年老食啊? “以后,别什么东西都拿!”赵峥教训了一下两人,随后语气缓和道:“去牙行,买战奴。” “是!主人!”赵闲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亢奋。 庆月脸上的红潮退去,怯生生地看着赵峥:“主人,我们这是……” “虽然说没有千日防贼的,但多一点谨慎,总不会错的,更何况我们往后的事情越来越多,单独赵闲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说到这里,赵峥忽然笑着看向庆月:“对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管家了。” 庆月粉眸一颤,忙低下头,脸又红了起来:“是,主人放心,我会小心做事儿的。” 牙行羊掌柜听说赵峥到了,立刻亲自外出迎接。 “赵公子此来,不知道是想购买婢女,还是男仆?抑或是要购买一些干重活的粗壮妇人呢?” 赵峥道:“还有战奴吗?” 羊掌柜微微一惊,飞快地扫了一眼赵闲,脸上又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那当然,请赵公子随我来。” 荷花塘边的木桩上,依旧如赵峥上一次来时候的样子。 而且,这次木桩上的死人更多,竟足有四个。 密密麻麻的苍蝇,趴在这些人的口鼻、眼睛、耳洞里,看得人头皮发麻。 从这些人裸露在外肌肤上的蓝色文身来看,都应该是僰人。 不过,赵峥也看到了一个丰满的少妇,皮肤白皙红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被扒光了衣服,捆在了木桩上,任由过往的人,对于她娇嫩的身体评头论足。 甚至,还有人上去捏几把的。 那少妇看着姿色不错,嘴巴被一块破布头堵了起来,双眼中满是无神的麻木之色,似乎已经被这种不人道的方式折磨得近乎崩溃了。 赵峥只是看了一两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个世界,真是人吃人啊! “那是个犯官的夫人,刚到这里不久,结果还想趁着夜色打晕我们的护卫逃出去,真是个不知死活的!” 羊掌柜笑呵呵地和赵峥解释了起来。 赵峥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 然而,庆月却脸色变得惨白,她心中清楚,若不是自己遇到了好心的主人,下场只怕会比这个官夫人更惨…… 在这里边,有时候,死对于人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这里还剩下八个战奴,赵公子选选看,挑中了谁,您与我说。” 羊掌柜温和地笑着。 赵峥看在眼中,内心暗自感叹,就羊掌柜这个温和的笑容,谁能想得到,他双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腥人命? 人不可貌相这话,真不是乱说的。 房门内,像是畜牲一样被关起来,任人挑选的战奴们,看到有人来买自己,一个个地立刻挤上前来,直接跪下,满眼诚恳哀求地看着赵峥,开口求人。 “好心的老爷,买了我吧,我给你做狗!我听你的话!” “好心的老爷……” 这番说辞,赵峥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过。 现在又听着,想来他们是不换词儿的。 只不过,看了一圈这里边八个战奴,赵峥实在是觉得都差不多。 “羊掌柜,依照我平民百姓的身份,最多能买几个战奴?” 赵峥转头看向羊掌柜问道。 “这……”羊掌柜一惊,但脸上的笑容并没散去多少,反而越发浓郁,“赵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我大乾道还真没什么定数,一般是不能超过十个,但是正常来说,超过三个,就需要到衙门报备,除非是衙门那边给了文书,才能买超过三个的战奴,其余的仆人,那就没什么限制了。” “这样啊……”赵峥沉思片刻,看向赵闲:“你觉得这些人如何?” 赵闲一愣,完全没想到主人会问自己这事儿。 这里边的战奴,他有面孔熟悉的两三人,也有以前面孔熟悉,已经不在了的,显然是后来叫人买了去。 但是,为主人做事儿,万万不敢存什么私念的。 但是赵闲心里清楚,这些人能从人命如草芥的战场上活下来,没有死掉,虽说被生擒了,但多多少少,也都是有点本事儿的。 “主人,我看着都还行。” “比你如何?”赵峥问道。 赵闲闻言一愣,憨厚地笑着:“不是小人夸口,他们中没一个人能打得过我。” “哦?你试过?”赵峥来了兴趣。 赵闲看了一眼羊掌柜,目中隐约带着几分畏惧,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主人的人了,这份畏惧瞬间就变成了冷蔑。 “以前刚来这里的时候,为了争一口吃的,和他们所有的人都打过架,没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羊掌柜点点头道:“赵公子,你这仆人没撒谎,你当初倒是眼光好,选了个最能打的。” “这没什么用,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子民,既没有欺男霸女的心思,也没有夜敲少妇门的念头,更没有组建捕奴团去抓僰人的想法,能打对我,没多大用儿。” 赵峥谦虚了一把,沉吟片刻道:“赵闲,你往府衙那边跑一趟,去找秦捕头,就和她说我们家准备买地,但是其他那些奴仆,我都看不上眼,想把这八个战奴都买了回去种地,看看她能不能帮着我把府衙的文书办下来?” 羊掌柜闻言,心中满是震惊之色,眼前这赵公子,自己可是亲自查过的。 自己对他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比赵公子本人都清楚的。 可是,他什么时候搭上了秦捕头这层关系的? 等等? 八个?全买了? 羊掌柜心头一阵狂喜,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是,主人!”赵闲立刻转身离去。 屋内被关着的八个战奴这会儿脸上也满是喜色。 被人买走,可远好于卖不掉之后,留在牙行内,变成了教坊司里的龟奴好啊! 羊掌柜老于世故,欠身一笑:“赵公子,您乐意花钱买战奴,这我本不该乱开口说话,但若是想买了回去种地的话,只怕这些人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看起来都有一股子力气,为何不是最好的选择?” 赵峥心中警觉起来,自己明面上说是买回去种地,但实际上……就是买回去防备着后续还会遭遇刺杀的。 这老狐狸,莫非是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了? “嗨,这些人就是空有一股子傻力气,真比起另外一边院落里那些会种地的奴隶,可差太远了。” “哦?”赵峥顿时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 这会儿,被关起来的战奴中,立刻就有人一边磕头,一边嚷道:“老爷!小人从军以前就是种地的,小人会!” “小人也会!翻地、除草、下种、沤肥、浇水、收割、打麦子、打谷子,小人都会啊!” “……” 看着几乎三分之二的战奴都跪了下去,诉说着自己会怎么怎么种地,赵峥也有点懵了。 自己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没想到你们来真的啊! “行了,都起来吧,衙门那边批下文书来再说。” 赵峥看了一眼众多战奴。 羊掌柜立刻笑道:“赵公子,不如这边来喝着茶,慢慢等如何?” “有劳!” “理当如此!请!” 赵峥背负着双手,悠闲地跟在羊掌柜身后,沉吟片刻后,看了一眼庆月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小妮子以后的事儿也会多起来,府邸上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婢女。 “羊掌柜,我家中还缺两个婢女,你也一并让人选好几个送过来我瞧瞧。” “赵公子稍候。”羊掌柜上了茶后,扭头对着身边的婢女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一个身体肥硕臃肿,满身都是浓郁脂粉香气的老女人,领着四个十来岁的青涩少女到了。 庆月一看到这老女人,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下意识地扶住了赵峥坐着的椅子的把手。 赵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上前去,拿出赵府管家的气势来,怕什么?” 庆月一听,苍白的小脸上,瞬间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就连稚嫩的小腰,都瞬间挺直了起来。 “哟!这可真是几日不见,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小脸蛋儿,都水灵了起来。” 老鸨看着庆月,竟似乎是想走上前来,摸摸她的手,亲热地贴贴一样。 庆月只觉得恶心,立刻往边上迈出一步,奔着那四个与她年岁差不多的青涩少女走了过去。 老女人扑了一个空,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反而像是个跟班儿似的,在庆月身边热情的介绍起来谁谁谁会怎么做。 说话之间,她还会掰开这些少女的嘴巴,让人看牙齿长得是否端正,是否有疾病等等。 这副样子,就差点没有直接把这些少女的衣服扒光给人选了。 赵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第二次来,就感觉更不舒服了。 乾国这个世界,人也像是牲口一样,被随意地买卖着。 赵峥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不是被买卖的这些人。 “主人,买几个?” 庆月退了回来,小脸上似乎凝着一层寒霜。 买几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那当然是…… 第23章 威慑幕后人,技师难寻 全部都要! 只是,却没这个必要。 赵峥很清醒,要这么多没用。 所以,成年人不做选择,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赵峥目光一扫那四个少女,淡淡道:“两个便够了,得会做饭的,还有一个做你的跑腿,咱们家日后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最好是识字,还懂得算数的。” 老女人凑了过来,似乎想推销一下,让赵峥连带着一起买了。 只是,那脂粉香气熏得赵峥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立刻别过头去,和羊掌柜说扯起来了话。 庆月更是完全就不给这老女人开口的机会,立刻转过身去,手指着其中两个少女道:“你,还有你!” 被她手指到了的少女,眼睛里瞬间蕴出激动的泪花,稚嫩的眼眸,纷纷看向了赵峥。 见赵峥点头之后,两个少女立刻上前几步,跪在了赵峥面前,激动地说道:“乔竹,栗茶,拜见主人!” 赵峥微微点了点头:“嗯,都起来吧。” 他随手一指庆月:“这是家里的管家,日后你们两人都听她的吩咐。” “见过管家!” 两人站起身来后,忙向着庆月福了半福。 庆月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点了下头:“日后,我们都是听主人的。” 两人又赶紧点头称是。 另外两个没有被选中的少女,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 但就算是哭,也不敢发出声音。 那样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 “哭什么哭,竟给老娘在这里丢人现眼,活该千人骑万人草的贱货!” “还不给老娘滚下去,在这里脏了大爷的眼,老娘非拿针把你那缝儿都缝起来起来……” 老女人张开猩猩一样的大嘴,粗暴蛮横的污秽骂声,混着喷洒的唾沫,就从其嘴里冒了出来,掐打着两个少女离去。 站在庆月身边的两个少女见着这一幕,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牙行里有规矩,但凡是拉出来之后,又没有被贵人看中的婢女,回去后都是要受罚的。 好叫她们下次机灵点,面对客人挑选的时候,该展示身段的,就展示身段;该展示唇舌的,就展示唇舌,免得又没被人挑上。 羊掌柜则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稍作敬茶的动作,打断了这略显压抑的气氛后,就继续和赵峥闲谈起来。 赵峥倒还真是不客气,直接询问起来了田地的问题。 “哦,公子是有志于耕读!”羊掌柜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眯眼笑了起来,至于心中是作何想法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主要有两个不同;不同地段的地价区别不一样,旱地、水田不一样。” “此外,不论是旱地,抑或水田,又分为上、中、下三等。” “至于上、中、下三等的标准,则是朝廷划定的,每一个等级缴纳的税收都不一样。” “当然,若是考取功名在身的人,家中便不用缴纳赋税,最低的起步,便是秀才。” 乾国也执行科举制度,但是考试的内容,却和赵峥以前那个世界的古代不太一样。 这个世界的科举,偏重于治安策论,古代典籍经义,只是作为一种类似于公共基础的考察,未曾被看得很重。 赵峥认真听着,因为这事儿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具体的税目来说,不同种类作物的征收比例不一样,所以还是要看公子打算种什么了?” “目前的想法是桑田、稻田,还有玉米地和小麦地。” “这样啊!”羊掌柜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若是在别的地方呢,桑田的价格是比不过水稻田的,但是我们这地方,最出名的就是丝织业,所以桑地和水田的价格持平。” 赵峥微微点头:“那具体的价格呢?” “就拿我们这边最好的地段,城外三十里的临水沟赵家村来说,那边是我们临江城最好的地,一亩稻田,就有十两银子。” “若换成玉米地和小麦地,那价格就会便宜许多,大致在二三两银子一亩的上地,这还是上等地的价格,如果是地势不好的地方,会更便宜一些。” 羊掌柜含笑着说道:“这目前是我们临江城最贵的地段,如果换成其他地段的话,价格就要往下掉一些了。” 赵峥心中暗自盘算片刻,如果买十亩桑地的话,那就要一百两银子。 玉米地少说也需要采购五六十亩。 小麦地,也不能太少,同样是五六十亩。 毕竟,自己将来是想要把酿酒坊彻底搞起来的。 至于水稻田,也需要二三十亩才行。 如此算起来,自己手中目前这点钱……嗯,还他娘有点紧张起来了。 除此之外,这还没算雇佣佃户耕种,购买耕牛、农具、种子的钱。 此外,还需要在田地边上修建库房,也就是所谓的农庄,既可以住人,也用来储存粮食。 有了桑地,那桑地边上必须修建蚕房。 蚕宝宝必须每天吃新鲜的桑叶,才能健康成长吐丝结茧。 除此之外,自己还需要雇佣养蚕经验丰富的蚕妇。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就目前来说,赵峥都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雇佣到经验丰富的蚕妇。 正常来说,好的蚕妇,本身就是稀缺资源。 早就已经让苏式布行这些布庄给占有了。 赵峥此刻入局,已经是很迟了,唯一的优点在于他脑子里那一台可以改变整个乾国的织布机。 玉米、小麦酿酒,那到时候规模大了,肯定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躲在家里弄个房间做酒房。 也需要在城外,或者是城内重新买一块地,修造酒厂…… 对了,还需要雇佣更多的工人。 除了核心的技术自己人死死地把控着之外,其余打杂的人,都只能雇佣工人来做。 酒糟不能就那么丢了,这过于奢侈浪费。 养鱼养猪养鸡,都需要场地,修建厂房,购买土地,各项人工费…… 这么一算,可都是钱啊! 赵峥就算是没有仔细算过,但却也清楚,没有万把两银子砸进去,恐怕是没法完全启动整个产业链的。 眼下,他只希望那个诗会快点来,而且自己也必须夺得文魁,拿下那五千两银子! 有了这五千两银子后,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时间,在赵峥和羊掌柜的闲聊中度过。 足足半个时辰后,赵闲带着府衙里准其主人赵峥拥有九个战奴的文书回来了。 “羊掌柜,来算下钱吧!” 赵峥放下茶杯,抓起一块小点心,塞入口中,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朝中有人好做事儿。 “啊!这事,公子稍后,我这就算清楚!” 羊掌柜心中震惊无比,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赵峥,怎么才一日时间不见,就在府衙内有了关系呢? 依照他的经验来看,这种文书一般都很难批下来的。 结果,赵峥却只是找了一个仆人过去跑了腿儿,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把事儿办成了! 压下内心的所有震惊情绪,羊掌柜伸手拿起一边的算盘。 “啪——” 算盘一敲! 羊掌柜清了清嗓子,完全进入了状态,“这战奴呢,一个正常价格是二十两银子,但是赵公子您也是我们牙行的常客,而且每次来,都出手大方。” 羊掌柜笑眯眯地看着赵峥,伸手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再者,赵公子这次出手阔绰,八个战奴一次性都买了,在下斗胆做主,给你打个八折如何?” “买这么多,就这么点优惠?”赵峥笑道:“羊掌柜,你平日里多长时间能遇到我这样的主顾?” “哎哟,这可真是让您说到点子上了,您这样的大主顾,这几年都遇不到一次!”羊掌柜敲了敲算盘,满脸讨好之色:“赵公子,您看这样如何,八折的优惠,您看上的这两个婢女,咱就当作彩头送您了,您看如何?” “这个么……”赵峥看了一眼乔竹和栗茶。 她们两人和庆月同为少女年龄,但是模样和体型上的差距,那就真的很大了。 庆月可以被教坊司当作未来的头牌培养,那真是要身段有身段,有模样有模样。 另外两个少女,就差得太多了。 乔竹瘦高,身体宛若一根钉子一样,干干瘪瘪,人如其名,真的跟竹子一样,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突出和挺翘。 栗茶呢,就中规中矩,同样没出彩的地方,脸上就算是擦了粉儿,但也掩饰不住内里的黑。 再一看庆月,赵峥觉得这小萝莉就养眼多了。 反正该有的,她都有了。 “她们值得几个钱?”赵峥翻了个白眼:“文书我都弄来了,你总不会想看着我只买五个战奴走吧?” “哎哟,我的亲舅姥爷吶!七五折!您看这总成了吧?再往下走,牙行的官人,能拔了咱的皮儿!” 赵峥一听,立刻笑着挥手道:“庆月,给钱!” “啊哟,我的活祖宗,您这可真是太会讲价做生意了!”羊掌柜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地看着赵峥。 庆月立刻从身上摸出来三锭五十两的纹银。 羊掌柜一看,很是惊讶,转头吩咐了一声,让人去取一锭三十两,成色上乘的纹银过来找零。 “赵公子……不,赵爷,您这八个战奴,都还没名字,您看这……” 赵峥沉吟片刻:“那就分别取名为仁义礼智、忠孝廉勇吧!” “还是跟着赵爷姓?”羊掌柜微微一笑道。 赵峥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都是我赵家的仆从,那也就都随我姓吧!” 羊掌柜含笑点头道:“赵爷就是仁慈大气,寻常人家,莫说这些仆从没有资格跟着主人家姓,就是名字,也取得像是阿猫阿狗一样。” “有劳赵爷稍坐片刻,我这便去把卖身契给写好了送来!” “请!” 赵峥微微含笑,这羊掌柜还挺有意思啊,对自己的称呼都变得如此尊崇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八份卖身契,全部都送到了赵峥面前来。 赵峥认真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便收了起来。 “赵爷,咱儿也是老熟人了,日后还需要什么,只管派人往这边过来只会一声,也不用劳烦您随时往这边跑。”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件事情要你帮忙。”赵峥笑道。 “哟,这真是我的荣幸!”羊掌柜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赵峥微微一笑道:“不知牙行这边,是否有懂得养蚕织布的匠人外售呢?” “这个……”羊掌柜瞬间被赵峥问住了,他苦笑着摇头:“咱儿牙行里,一不缺黄花大闺女,二不缺身强体壮的男奴,可是不瞒赵爷说,偏生是这些各个行业里的匠人,那几乎是不可能拿出来出售的。” 这一点,赵峥心中也是有所准备的,但是真听到羊掌柜这么说,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感。 匠人就是一种社会稀缺资源,各大家族,甚至朝廷里边,都是抓在手中世代为奴累积的,外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样啊……”赵峥摇头笑笑:“那还真是我想简单了。” 羊掌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看着赵峥道:“赵爷,您若是真有这个想法的话,那或许可以去那些大家族里边打听打听,花费重金看看,有没有可能购买到一两个技艺精湛的匠人。” “有这门路吗?”赵峥眼睛顿时一亮。 “虽不说有十成把握,但若是价钱能出得上去,也有三四成把握。”羊掌柜点头道。 “多谢羊掌柜告知!”赵峥忙拱手答谢。 “哎,赵爷见外了,只是可恨我这事儿帮不上赵爷的忙儿,心中惭愧罢了,但日后赵爷若是准备购置田产,可不要忘了多多照顾我的生意啊!” 赵峥含笑道:“这是当然!” “来,我送送赵爷!”羊掌柜忙欠身,亲自送赵峥到门外。 那八个战奴,此刻已经换上了清一色的亚麻布衣裳,站在门外边等着赵峥。 赵峥方才走近了,这八个战奴便立刻跪了下来,口称“主人”,并且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字。 赵峥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便上了马车。 庆月脸上写满了兴奋,自家一下多了这么多的仆人。 她这个新上任的管家,一下能管这么多的人啦! 赵峥则满目沉思之色,如果飞燕子刘宗武是有人雇佣来刺杀自己的。 那这会儿,那个幕后黑手,必定是可以看到自己带着如此多的战奴招摇过市。 看到如此多的战奴,那只怕对方就算是还再对自己有想法,肯定也得掂量掂量了。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赵峥掀开车窗帘布的一角,神色平静地往车窗外看去。 街道上,各色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 坏人不会在自己头上贴着“坏人”两个字。 也罢! 那就耐心等候。 赵峥收回心思,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静等。 先等佳酿告成,再等所谓的诗会。 而此刻,羊掌柜立刻坐上了马车,对着车夫道:“快,去铸造坊!” 第24章 搞牙刷牙膏,美酒飘香 “他买了很多的战奴?还有意购买田产,对身怀技艺的匠人感兴趣……” 铸造坊内,夏侯长娟听着羊掌柜禀报的话,凤目中满是愕然之色。 “小姐,身怀技艺的匠人哪是那么容易买的?这位赵公子,只怕就算是携带重金去敲开了临江城这些大户人家的门,也要碰一鼻子灰!” 羊掌柜嘿嘿笑着。 夏侯长娟凤目里闪过一丝不满:“既然你知道,还让他去求这些人?” “小姐息怒,老奴知道您一直都想把这个赵公子招揽在手底下做事儿,他这会儿去那些大户人家吃了瘪,碰了壁,知道锅是铁做的,小姐再招揽他,便会容易许多。” “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跑去牙行,买了那么多的战奴?” 夏侯长娟看向羊掌柜,不等羊掌柜说话,她朱唇微微一碰,玉容上也露出一抹深思之色:“因为,雁荡山里群匪三当家飞燕子刘宗武,昨天晚上忽然出现在他家中,要杀了他!” “啊?”羊掌柜大为失色,“竟有此事?这些匪贼,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敢入城杀人!” 夏侯长娟凤目眯了起来:“老羊?” “小姐?”羊掌柜身躯情不自禁微微一颤。 “我想弄清楚,这次的刺杀,究竟是一次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雇凶杀人。” “小姐……”羊掌柜额头上瞬间见了汗水:“雁荡山群寇多为不讲道理的恶贼,行事作风不讲道义,这事儿查起来,只怕极其困难。” “老羊,你知道我爹为什么会让你成为我夏侯家在牙行内的代表吗?” 夏侯长娟面上带着微笑看着羊掌柜,可是羊掌柜却感觉一股很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是……是老爷器重属下!老爷的恩情,属下这辈子、来生,都报答不完!” “你是个聪明人,这事儿我必须弄清楚,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人做的……” 夏侯长娟看着羊掌柜脸上的汗珠一个接着往外冒,忽然笑了起来:“老羊,当初我爹和我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胆子这么小?” 羊掌柜一听这话,几乎当场就要跪了下去。 “打住,我爹既然都把你的来历告诉我了,那你觉得,这夏侯家所有的产业,将来会落在谁的身上?” 夏侯长娟凤目一眯,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一声:“抑或是,你觉得,我那个二娘,能给我爹生下个儿子,现在已经选择性地站位了?” “属下不敢!”羊掌柜立刻表态:“这件事情虽然很难,但是属下一定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很好,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是!小姐,那属下先告退!”羊掌柜站起身来,擦了擦汗水,就要退出房门外去。 只不过,在他刚刚要迈过门槛的时候,夏侯长娟忍不住开口道:“羊掌柜!” “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羊掌柜立刻转过身来,躬身致礼,谦卑顺从。 “我爹说,当年你的成名战,是护着心爱的女人,一把刀,宰了三十五个人?” 羊掌柜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回小姐的话,是三十六个,不过,那些人都算不得是人,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都是该死的。” “哦,那就是三十六个,是我记错了,还是羊掌柜的记性好!”夏侯长娟点点头道:“行了,下去吧!” “是,小姐!”羊掌柜又是躬身一礼,这才退出房门外去。 夏侯长娟站起身来,透过宽大的窗户,朝着城内的方向看了看,眯着一双凤目,沉吟道:“二娘啊,你可千万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否则的话,我就只好叫我爹又伤心一次了。” 赵府! 赵峥看着趴在窝里,看着小母狗,都没什么兴趣的大黑,抿了一下嘴角,看着赵闲翻了个白眼。 “这……”赵闲挠着后脑勺:“主人,万一大黑喜欢大母狗呢?” “快闭嘴吧……”赵峥无语道。 赵闲顿时不敢作声。 赵峥背负着双手,走到了荷花池边上,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鲤鱼,缓缓道:“咱家附近可能有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赵闲一听,顿时惊怒地就要各处张望。 赵峥嫌弃道:“人家要是明目张胆的监视,不早就被我们发现了?你看看另外八个人里,哪几个是机灵的,选出来后,你带着暗中找找看。” “是,主人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好了。” 赵峥沉吟片刻道:“若是能找到,就直接动手抓起来,别往家里带,找个没人的地方,往死里拷问,不说就打死丢进外边那个茅坑里去。” 赵闲闻言,惊讶地看着赵峥。 赵峥看都没看他,便笑道:“怎么?怕了?” “不!怎么会怕!”赵闲挺起胸膛,魁梧的影子倒映在荷塘里。 “那好,就去做。” 赵峥转身往酒房那边走了过去。 乾国的律法,对于仆从的规定非常严苛,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主人。 甚至,规定了主人触犯律法,如果仆从告发的,不论真假,仆从都要处死! 所以,赵铭对于府邸上的任何一个仆人,都能有绝对的信任。 第二天,整个临江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张贴了雁荡山三当家的飞燕子刘宗武伏诛,被本城捕头秦飞燕诛杀的告示。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小飞燕斩杀大飞燕的话题,好不热闹。 秦飞燕听到百姓们如此议论之后,忍不住唾弃了一句:“刘宗武什么档次,也配用飞燕这两个字?” 这吓得她身后一群跟着巡逻的捕快们噤若寒蝉,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毕竟,上次抬着刘宗武尸体回去的那四个捕快,可是活生生被臭病了…… 此外,整个临江城内,捕快差役巡逻的频率,也不由得变多了。 官府希望可以在城中抓到一些雁荡山滞留未走的山匪。 可是,连续三四天下来,却一无所获,反而是让这些差役捕快们,假借着巡逻抓贼的名义,强行从城中这些开店走脚的小商户这里,敲诈捞取了不少的茶点脚力孝敬钱。 一时间,惹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官府则不得不停下了这次一的严打。 外边发生了什么,赵峥只是听听,却未曾放在心上。 他这几日,安心研究牙刷和牙膏。 牙刷的制作工艺不难,难的是找到一种贴合柔软,经久耐用的毛。 赵峥第一个盯上的是马毛。 花费了一日时间,一个简易的牙刷也就制作成功。 可惜,这玩意儿他尝试过,觉得口感太硬,就算是石灰水泡过,也一样没有达到理想水准。 随后,他尝试了猪毛! 在赵峥以前那个世界,据说牙刷是明朝的一位皇帝发明的。 大抵是因为自己姓朱,所以这个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猪毛。 赵峥尝试几次后,发现猪毛果真舒服多了。 某天晚上,庆月端着黄焖兔肉来的时候,赵峥突发奇想,撸兔子的时候,兔子身上那柔软光滑,好似绸缎一样叫人舒服的毛,为什么不能被取来做牙刷呢? 于是,赵峥又多了一把兔毛牙刷,且深得他的宠爱,一天宠幸三次。 赵闲则领着人,总是游荡在赵府边上,结果却一无所获。 反而让人误会,赵府这位年轻的主人,是不是对别人家的少妇感兴趣? 惹得边上的邻居,只要看到赵府的人出门,立刻就把房门窗户关死,搞得赵峥很是无语,也只能如同县衙撤回捕快差役一样,灰溜溜地让赵闲领着人回家。 当然,这几日,也不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大黑在第五天的时候,终于对小母狗感兴趣了,而且还上去骑了几次…… 自上次咬了一次陈年老屎粪叉,狗生产生心灵阴影后,终于恢复成了一条正常的狗。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大黑、二黑、三黑为了争夺小母狗的交配权,竟然大打出手。 三条大黑狗为了小母狗,完全将兄弟情义抛诸脑后,嘶咬着杀成一团,直接滚进了赵峥的牡丹花园里,压坏了成片的牡丹花。 气得赵峥直接把三条狗关了禁闭。 一边上蹲坐在地上,舔着嘴,看热闹的小母狗,都挨了一脚,随后被赵峥关进了柴房里。 余怒未消的赵峥,勒令赵闲看好了,无故不得放小母狗外出,违令就下火锅。 也就在这个时候,玉米发酵的时间到了。 赵峥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看,空气里满是酒气,不用多说,也知道发酵的非常成功! 接下来,终于到了蒸馏的过程。 现在人手多,赵峥坐在一边上喝着茶,指挥着众人,就已经把整套的蒸馏设备弄好。 当然,主要是这东西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所谓的冷凝,就是往冷水里过一下竹筒,这样就会自动冷凝成为酒,顺着细小的中空竹管子流淌出来。 伴随着蒸煮开始,热气顺着预留好的中空竹筒到了冷凝水桶这里。 赵峥盯着细小的竹管子出酒口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一滴透彻的白亮液体,滴落到了瓷碗内。 紧接着,水滴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中,也开始弥漫出来一股酒的浓郁芳香气息。 水滴也变成了一股庆月小拇指粗的小水流。 头酒不能喝,赵峥端起来放在一边上,重新取来了一个膝盖高的大肚土瓮。 而那出酒口的小水流,越发变大,竟有赵峥大拇指那么粗。 下人们一个个也都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着。 听着土瓮里接着酒水的声音,赵峥忍不住拿起边上的白瓷小酒杯,接了一小杯,送到鼻子下轻轻一嗅…… 赵峥整个人满脸都是陶醉之色,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味道。 乾国这个世界,只有米酒,这玩意儿甜丝丝的。 赵峥则喜欢蒸馏白酒这种暴烈的口感。 “嘬——” 轻轻嘬上一口,赵峥直接闭上了眼睛,任由酒浆在唇舌之间来回流转。 这么一瞬,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飘了起来…… 酒浆伴随着口水一并咽下后,赵峥大感不过瘾,直接一扬头,把手中白瓷儿酒杯里边的酒水,全部仰头干了! “好!” 吐出一口浓浊的酒气,赵峥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沉迷的满足之色。 他回过头去,看着庆月、赵闲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会喝酒的,都自己拿一个小杯子上来,接一杯尝尝,要是不会喝?那就别浪费了,哈哈哈……” 众人都能感觉得出来,主人的心情好极了。 这酒儿——成了! “主人,我来尝尝,您方才的样子,就像是喝到了传说中的神仙佳酿,琼浆玉露一样!” 赵闲咽着口水走上前来。 “哈哈哈……你试试就知道了。” 赵峥又给自己接了一杯酒,转身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感受着温热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暖烘烘的感觉走遍全身,再来一口小酒,怎一个舒服了得? 其余众人,包括庆月等三个女的,竟都会喝酒,一个个排着队,拿着小酒杯接酒。 “这——” 赵闲学着赵峥的样子,嘬了一小口,整个人瞬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之感。 脸上更是夸张地露出一抹痴傻蠢呆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直到他又喝了一口后,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赞许道:“好呀,这种酒,简直比皇帝老子的御酒都好喝啊!” “嗯?你喝过御酒?”赵峥惊讶道。 “哪能啊!”赵闲摇摇头:“不怕主人笑话,以前听着人吹嘘过,说皇帝老爷的御酒,能把人的舌头都香得掉下来,我今个儿觉得,主人这酒,才是人间绝品,世间佳酿!” “嗯,说得好,再赏你一杯!” “哈哈哈,谢谢主人!” 其余几人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发对这酒好奇起来。 “这酒……”庆月嘬了一小口,顿时两眼泛光,兴奋地看着赵铭问道:“主人,这得卖多少钱一斤?” “嘿,小妮子,还真是掉钱眼里了,咱自个儿先尝尝,卖酒的事情,不着急。” 其余的仆人小酌一口后,个个脸上,也都满是震惊之色。 这种酒,对于味蕾的触感而言,简直妙不可言! 看着众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惊叹不已,称赞不绝的样子,赵峥自个儿也惬意地嘬了一口,悠闲地眯着眼睛,却总觉得这会儿少了点什么。 对! 少了点唱、跳、rap! 庆月是管家,当众唱跳不太合适;这个留在晚上,到自己房间里去进步就行。 那…… “乔竹,栗茶,你二人……” 赵峥这话方才说一半,看门的仆人就急匆匆地来禀报,说是夏侯家的大小姐到了! “哟,这来得可真是时候!” 第25章美人配美酒,人生快事 赵峥放下酒杯,从藤椅上起身,其余的人看着,也立刻把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下,要跟着赵峥迎接夏侯长娟。 “你们几个留下,看着火!”赵峥吩咐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是,主人!” 乔竹和另外三个仆人,立刻点头留在原地。 倒是赵闲,颇为不舍,直接仰头一口闷了,微微红着这张被刀疤贯穿的狰狞老脸,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赵峥的脚步。 “夏侯小姐,终于想得起来我这陋室走走了?”赵峥玩笑道。 “赵公子,几日不见,你说话也风趣了起来,我这呀,可只能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哈哈哈……快请,你这来得正是时候,我的酒刚刚酿好出炉!” 赵峥满眼笑容。 夏侯长娟这边方才下马车,就嗅到了赵峥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酒味,凤目中满是惊讶,这家伙……还已经喝上了啊? “哦?是么,这倒是我的口福好!”夏侯长娟把惊讶压在心底,只是嗅着赵峥身上的酒气,她却不免惊愕。 这到底是什么酒? 酿成之后,竟然会有如此醇香的气息残留在饮酒之人身上? “庆月,快去打酒过来,我请夏侯小姐品酌一二!” “是,主人!” 庆月忙应了一声,匆匆往后院的酒房走去。 赵峥则招呼着夏侯长娟坐下,可还不等他说话,夏侯长娟便悠然一笑:“赵公子这生活,可是当真惬意悠闲。” “哈哈哈……”赵峥惬意笑着:“只怕小姐觉得赵某不思进取。” 夏侯长娟凤目转动:“我心里还怕赵公子嫌弃我满身的铜臭味呢。” “说笑了,小姐身上只有桃李的芬芳仙气,何来世俗脂粉。” 赵峥说完这话后,看着夏侯长娟竟忽然变得有些微微红润起来的面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带着几分调戏的韵味。 亏得这会儿,庆月已经端着新酿的酒走了进来。 赵峥含笑着提起酒壶:“来,我为小姐把盏!” 夏侯长娟脸上那小女儿的羞态,也只是出现片刻,便恢复如常。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她的内心也如同表面那样,迅速就恢复了镇定。 自幼生来,她就与众人不一样,谁与她说话,莫不是存了小心谨慎,有意讨好的心思。 可是……眼前这赵峥。 夏侯长娟能感觉得出来,赵峥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完全是一种从内到外的随意。 甚至,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有半点讨好顺从的意思。 这种感觉,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过。 就比如说先前那一句“桃李的芬芳仙气”。 只此一句,夏侯长娟回想着,就觉得往些年诗会上的那些出名才子们写的诗作,填的辞赋,简直就是狗屎一样烂。 端起酒盅,夏侯长娟的思绪,瞬间就被浓郁的酒香气息完全吸引。 尤其是……这酒怎么还烫嘴? “刚刚酿好的。”赵峥把夏侯长娟脸上的惊讶尽收眼底,温和一笑道。 夏侯长娟迫不及待地浅酌一口。 霎那间,唇舌之间,味道爆裂开来。 夏侯长娟一张如玉的瓜子脸,瞬间变得酥红透润,随后竟是情不自禁地仰头,将杯中酒水,彻底一饮而尽。 “这……好烈的酒!” 赵峥看着夏侯长娟一口闷了后,整张如画的玉容,都变成了桃花一样的粉透,目中满是愕然。 自己也不算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 前一世的时候,什么样漂亮的女人,他都见过。 但是,这种喝一口小酒,肤色变成如此模样的人,他却还真是第一次见。 “小姐喜欢就好。”赵峥迟疑了片刻,这才问道:“还来一杯吗?” “来!” 夏侯长娟立刻点头,甚至直接自己动手给自己倒酒。 不过这次,夏侯长娟倒是慢慢品酌了起来。 “可惜,有酒无肉,差了点滋味。”夏侯长娟笑着看向了赵峥。 赵峥立刻道:“荷花池边上,我已经备好了新鲜的食材,可以炙烤下酒。” 夏侯长娟凤目微微一亮,“何其风雅,赵公子果真是个雅人。” “见笑了!”赵峥眼睛一看庆月。 庆月立刻走上前来,收拾好酒壶酒盅,往荷花池边上过去。 荷花开得正好。 赵峥眼睛一看倒映着蓝天,水天一色的湖面,还有那微红润透的荷花。 忽然又觉得,夏侯长娟这张娇容,此刻就好似这饱满水润微红中透露着一丝妖娆的荷花一样。 赵闲走上前去,要动手生火烤肉,却被赵峥挥手叫开。 他看着夏侯长娟笑道:“这烧烤的乐趣,并不在于吃,而在于自己亲自动手,亲力亲为后,烤制好的食材吃入口中后的那份成就感。” 夏侯长娟闻言,果真意动,亲自撸起袖子,毫无大小姐形象地和赵峥凑一块儿开始生火。 只是……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何会做这些呢? “呼呼——” 好在,赵峥会,且略懂。 不一会儿,苹果木炭就烧了起来。 这木炭燃烧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苹果的香气,用来做烧烤的火源,那简直就是天选之火。 看着被串在竹签上的羊肉,夏侯长娟正觉疑惑的时候,赵峥就已经夹在了火上,悠闲地炙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庆月,斟酒。” 赵峥看着烤得差不多,便立刻吩咐道。 夏侯长娟则放下了手中的酒盅,凤目中也满是期待之色。 “来,品鉴一二!”赵峥将羊肉串撒上佐料后,递给了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正黛眉微皱,想着怎么吃的时候,赵峥这边已经带头撸串了。 “爽啊——” 赵峥眯着眼睛,回味着唇齿间汁水饱满,外焦里嫩的羊肉,随后端起酒盅,小酌一口。 夏侯长娟身份不一样,隐约感觉这吃法……过于放荡了。 不过,今日又没什么别的人在,放荡一次,又如何了呢? 她心中这般想着,也学着赵峥那粗狂的吃法。 “这——” 那双平日里威严慑人的凤目中,瞬间流转出小女儿一样的娇憨神态。 “赵公子是懂得享受生活的。”夏侯长娟取出香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 不知道是酒力上涌,还是眼下做的事情,本身就很惬意,她的神态轻松,眼神都变得带着几分迷离的美感。 “以前没想过太多,但现在不一样。”赵峥也有三分醉意了,他举起白玉一样的酒盅,对着青天道:“从现在起,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原本迷醉的夏侯长娟,听着赵峥随口而出的诗句,整个人猛然坐直了娇躯,那双瞬间变得清醒的眸子,满目不可思议地盯着赵峥。 “来,我与小姐共饮一杯!” 赵峥酒盅轻轻往前一递。 夏侯长娟情不自禁地抬手和赵峥碰杯,动作完成后,她自己内心微地一愣,好似有点轻微窒息感一样。 自己今日,为何如此的不矜持呢? 是了,一定是这个酒的问题。 “赵公子,你先前所吟诵的诗句……” 赵峥这才注意到了夏侯长娟那双晶亮含喜的眸子,一下清醒了不少。 “这……随口而出,有感而发,小姐莫要见笑了。” 赵峥肯定曹丞相肯定不可能穿越时空来抓捕自己这个剽窃之人,竟然在内心肯定,这就是自己作的。 “怎么会?依照我看,这简直就是世间顶好,不可多得的佳句啊!” 夏侯长娟追问着:“赵公子不如再往后续一个?” 赵峥沉思片刻,曹丞相作这首诗的时候,表达了一种求贤若渴的帝王之心。 尤其是最后两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姑且不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周公这号人的。 再者,自己一介平民,你求贤若渴想干嘛? 秦飞燕手持锁链,满目狰狞训斥:他妈的刁民,你想造反吗? 想到这里,赵峥立刻摇头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这是婉拒了吗? 夏侯长娟只是浅浅一笑,却觉得就是这两句,也非常不一般了。 她抿了一口酒水,目露沉思之色:“我先前便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赵公子就不问问,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吗?” “这个么……”赵峥试探着问道,“那不知,夏侯小姐有什么事呢?” 夏侯长娟琢磨道:“我按照赵公子所0,拥有了煤炭的脱硫技术,那自然可以大胆地开挖煤矿,然后售卖牟取暴利,这事儿已经行动起来了。” “此外,赵公子给的办法,在冶铁的时候,会额外产出石膏来,我夏侯府反而意外又增加几处出售石膏的铺面,倒算是别有收获了。” 赵峥手一伸手,庆月立刻会意,递来了一把折扇,然后轻轻扇着风。 这折扇,也是上次在府衙后门装逼的时候,赵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于是,回来这几日,他就特意让庆月去给自己购买了一些折扇,以便在装逼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夏侯长娟看着赵峥缓缓扇动折扇,柔和的清风,将他的长发轻轻浮动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接着说道: “只是,煤炭开采关系甚大,我把县令大人也给拉了进来。” 赵峥目中露出愕然之色,这女人的能量,远比自己想的更大啊! 不仅能和县令的侄女成为好闺蜜,甚至,还能拉着县令下场做煤炭生意。 这……这算不算官商勾结? 额? 不对,这应该是地方发展,强强联手才是。 “那这真是恭喜夏侯小姐,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 赵峥缓缓放下折扇,眼里带着几分恭贺的笑容,看向了夏侯长娟。 可心里却觉得,这些事情,和自己有毛线关系啊? 夏侯长娟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第26章 长娟出新招,要我十年? “县令大人知道了你的事情,毕竟煤炭忽然就能脱硫使用这事儿,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看着赵峥道:“这次,可是县令大人招揽赵公子,而不是我。” “这个……”赵峥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县令招揽,那肯定是师爷上门了,怎么可能让你代表县令来呢? 这小妮子,还挺会扯张虎皮做大旗啊! 若不是自己长了个脑子,真要被你这长了两个奶子的家伙给忽悠了。 “夏侯小姐,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夏侯长娟含笑道,认定赵峥这次是没可能拒绝的。 “你说,当我挣了钱之后,我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夏侯长娟看着赵峥那张笑容满面的面孔,愣住片刻后,方才道:“那自然是购置宅邸,买入田产,悠闲度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赵峥笑了笑,拿起一串羊肉串,张口撸了一块到嘴里:“那你看,我现在在干嘛?” “你……”夏侯长娟本想说,你在吃羊肉串的,可是表情忽而一愣,凤目中也浮现一抹错愕之色。 人家现在过的日子,不就是自己所说的有钱之后的日子吗? 那如果赵峥答应了自己,岂不是说他历经辛苦之后,终于过上了没有吃苦之前过的日子? 一时间,夏侯长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郁结了。 “夏侯小姐,赵某本无太多的大志向,只想清闲度日,开采煤矿的事情,我本来就不精通,贸然允诺下来,到最后必定会做错事儿,反而受罚,若是严重点的话,甚至还会下狱掉脑袋。” 赵峥感慨道:“所以,赵某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只做自己力量所及,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也罢,既然赵公子都说得如此清楚,那想来县令大人那边,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夏侯长娟摇摇头,笑了笑,自己拿起一串羊肉串来,吃了几口后,她斯文地擦掉嘴角的油,接着道:“那另外一件事情,赵兄万不能推辞了。” “不知是……”赵峥略显迟疑。 夏侯长娟不免被他如此谨慎的样子逗笑:“自然是诗会,县令大人那边情况有变,忽然下令把时间提前了。” “哦?这个么……”赵峥心说,这县令大人,真是想我所想啊! “先前答应小姐的事情,小姐大可放心。” “若只是随意填词写诗的话,那倒无妨。”夏侯长娟忽而一叹道:“可眼下事情有变,我夏侯家必须夺得文魁。” “嗯?”赵峥目露惊讶之色,这……这真是太好了! 原本,他心中还在想着,自己在诗会上一不小心夺得魁首后,可能会有些过于表现的迹象。 这居然又是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 “赵公子,你若是觉得太过于棘手,想要退出,我也不怪你。” 夏侯长娟把赵峥惊讶的表情看在眼中,误会成了赵峥听着自己说,必须夺得文魁,心中萌生退意了。 但是,她心里又觉得,赵峥先前随口几句诗作,便已经是上乘,退出的话,心里又觉得舍不得。 “那想来,夏侯小姐一定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吧?”赵峥微微一笑道。 “实不相瞒,夏侯家这会,完全就没机会去找那些成名许久的文士。”夏侯长娟闻言苦笑一声:“县令忽然把诗会提前之后,我们家就得到了镇西将军府的命令,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得文魁。” “其原因是,我们用赵兄的铸造法冶炼好了新一批战刀,送到了镇西将军府之后,镇西将军觉得非常不错,就把铠甲制作的订单,也放了出来。” “然而,却也有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在诗会上夺得文魁。” “这要求,挺奇怪的……”赵峥哑然失笑道。 夏侯长娟微微摇头:“仔细想来,其实并不奇怪,镇西将军府的铠甲供应,原先是临江城钱家在做的。” “本来,镇西将军贸然砍掉钱家制作铠甲的名额,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可钱家在镇西将军麾下有一位身份颇高的武将。” “所以,这事儿做起来,总应该合情合理,镇西将军那边才会向着我们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从而好名正言顺地消减钱家的铠甲订单。” 赵峥忽然懂了,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不和她一起挖煤后,这小妮子又来拉着自己一起搞煤炭。 如果自己先前听着她说县令也入伙了,然后头脑发热,点头加入了,那这会儿就只能无条件地为夏侯家卖苦力了。 这女人……好奸诈,我好喜欢! 因为,我自诩会比你更奸诈! “而且,镇西将军府里边,权力斗争非常激烈,钱家那位将军,似乎也是触及到了一些不该他触碰的东西,镇西将军这才生出打压的心思来……” 夏侯长娟接着说道。 赵峥点头道:“换言之,诗会忽然提前,其实就是钱家那位将军动的手?” “不,这是朝廷中某些官员动的手。”夏侯长娟表情严肃道:“钱家这位将军,是得到了朝廷中某些人的支持,所以才敢触碰原本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这才引发了镇西将军的不满。”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差不多都清楚了。”赵峥微微点头,这其实就是镇西将军想要打压手底下一个不听话的将军罢了。 而这个将军的依仗,就是朝廷里边某些人给他撑腰。 夏侯长娟点头道:“如果赵公子还有什么疑惑的话,尽可发问,只要是能告诉你的,长娟知无不言。” 赵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帮着你在诗会上夺得文魁的话,钱家会不会因此记恨我,派人刺杀我?” “这个赵公子只管放心!”夏侯长娟动容道:“你一旦夺得文魁,县令就要上报朝廷,到时候你甚至可以获得朝廷赐予的秀才身份,那时候,谁都不敢动你分毫!” “哦?”赵峥兴趣更强烈了:“夺得文魁,还能获得朝廷赏赐秀才出身?” “不错!”夏侯长娟看着赵峥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道:“可是,赵公子,我不得提醒你,文魁是你做出来的诗词,能得到在场所有文人的认可,才能获得文魁的头衔……” “这个嘛……”赵峥伸手抚摸着下巴,认真思索道:“我只有一个疑问,如果我写的诗词,确实力压全场了,对方会不会就是不承认我写得没他的好?” “这个赵公子也大可放心,能被请来参加诗会的读书人,都是爱惜名声的君子,万万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夏侯长娟认真道:“而且,所有的诗词作品,在诗会结束之后,都要上呈朝廷,下传民间的。” “因此,要是谁的诗词作得好,别人却故意说不好,那此人必定会遗臭万年。” “因此,只要你真的写得好,就算是和我们敌对一方的势力请来的文人,都会交口称赞的。” 她笑着强调了一下:“毕竟,对于读书人而言,这就是看我们这些有钱人恶狗争食、狼狈不堪的时候,他们则完全抱着以文会友的态度来参加诗会。” 赵峥完全懂了,读书人的事情,当然说法不一样;只不过,夏侯长娟这个比喻……嗯,人家自己说的恶狗争食,又不是我说的。 “那……”赵峥一个眼神看了过去,夏侯长娟立刻笑了。 这厮,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按照规矩来说,赵公子只要能夺得文魁,我夏侯家五千两纹银奉上,因为诗会时间被提前的缘故,所以我个人外加临江城内的铺子,地点就在东城的市场内,是临街的好地段。” 说话之间,夏侯长娟便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份房契,打开后,轻轻一推到了赵峥面前。 赵峥眼睛一扫这商铺的地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他娘的! 这就在苏氏布行的商铺对面啊! 好家伙,这绝对是故意的! 眼看着赵峥伸手就要去拿那张房契,夏侯长娟却忽然伸出光洁嫩玉似的手掌,压住了房契。 她一脸笑容含着深意:“赵公子,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这是许诺你的好处,可是如果你没有办法帮助我夏侯家争到文魁,又该如何呢?” “额?”赵峥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对等的,不可能只想着占便宜,而不想着付出责任……” 他看着夏侯长娟那双含有深意的眸子,“不过想来,夏侯小姐应该已经想好了条件吧?” “让赵公子见笑了。”夏侯长娟开门见山道:“若是赵公子你失手,未曾夺下文魁,我需要你来我手底下,为我效命十年。” “十年?”赵峥一愣,这娘们是真的够狠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男人的青春不值钱是吧,开口就是十年? “这个不行,最多五年!”赵峥咬牙道。 夏侯长娟稍作沉思,点头道:“成交,但在此之前,需要立个字据!” “好!”赵峥刚点完了头,夏侯长娟就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的字据。 这字据上的要求,写的就是五年…… 赵峥一脸无语地看了看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却得意地大笑起来:“赵公子,你先看看,如果是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请签字吧!” 赵峥点头道:“还有一事,我家中酿出来的酒……” “我先前已经许诺为你推广这酒水。”夏侯长娟端着小酒盅,轻轻品酌一口,凤目微微眯了起来:“你这酒水的品质极好,一旦推出,则必定力压整个临江城所有的酒水行业。”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的酒如此好,别的那些酿酒为主业的家族,必定会联手对你施压,这你可要做好准备。” “夏侯小姐放心就行,只要你能帮着赵某把酒推广出去,那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压力,在下都接着。” “好胆略!”夏侯长娟赞许地挑眉一笑,“那就送往府衙加盖印章吧,赵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 赵峥点点头,正要转头吩咐庆月去书房取来红泥印,自己要按手指印的时候,夏侯长娟却又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正是上品的红泥印。 这是……完全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啊! 夏侯小姐,等到我夺得文魁的时候,您可不要哭得哄不乖哦! “此外,诗会在后天清晨,于望江楼开始。”夏侯长娟袅袅起身,看着赵峥,目中满是吃定你的自信笑容。 “此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父亲另外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从别的地方请来了几位颇有名声的读书人,想来赵公子不会介意吧?” 赵峥淡淡一笑:“反正不是我出钱,我当然不介意了。” “赵公子够爽快!”夏侯长娟道:“诗会突然提前,我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做,等结束后,我等再来一场如此的烧烤宴如何?” “固所愿尔!”赵峥起身相送,同时对着庆月吩咐道:“给夏侯小姐准备一壶酒,作为礼物。” “是,主人!”庆月立刻转身去准备。 赵府外,夏侯长娟看着小小的一壶酒,暗道赵峥果真是个小气的,自己不就没有把父亲找别的文人提前告诉他而已,就这么记仇。 夏侯长娟登上马车,回眸看来。 “赵公子,后天清晨,望江楼,我恭候你的大作!” 赵峥面含微笑,点头道:“一定!” 看着马车远去,赵峥这才扭头看着庆月,笑出声来:“干嘛那么小气,弄那么一小壶酒?” 庆月缩着脖子,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可是却发现主人已经往门内走去,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便快速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人,这个女人没有存好心思,想骗主人给他为奴为婢整整五年啊!” “哈哈哈……”赵峥颇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庆月,不知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庆月睁了睁眼睛,就差没有伸手掏耳朵,聆听赵峥的教诲了。 “虎有伤人之心,人亦有伏虎之念,我和这位大小姐,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第27章 人间需真情,夏侯内争 庆月一听立刻就懂了这是什么意思,吃惊地问道:“主人,这么说,您是有把握夺得文魁的?” “对外人,那当然是要谦虚一些,说略懂了。”赵峥这话,已经表露了一股强大无疑的自信。 他看着庆月那张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的小脸,接着说道: “只不过,我们自己清楚就行,在没有真正夺得文魁的时候,万不要对外说起此事,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霎那间,庆月那巴掌大的小脸变得更红了,好似开得正好的红粉樱花。 “主人放心,我们万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的!” 赵峥一扭头,就看到了众人那煞有其事保证的样子,不免被逗笑。 “行了,先去看看酒水!” 来到酒房,这边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 乔竹说道:“主人,还在出酒,而且香味越来越浓了!” 赵峥走上前来一看,看着细小的竹管口,依旧有拇指大小的清澈酒水不住地流进大肚土瓮中,暗自思索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两百斤玉米,应该能出酒一百二十斤上下。 根据发酵、蒸馏的过程差别,可能会多个一二十斤,抑或少个一二十斤,这也算是正常范畴之内。 而眼前这大肚土瓮,能装酒四十斤…… 赵峥回头一看,发现墙角边上已经摆放了两个装满了酒水,堵住了瓮口的大肚土瓮。 那么,这应该是最后四十斤了。 众人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赵峥抓过一把椅子坐下,偶然发现赵闲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酒浆落入大肚土瓮,时不时地咽下口水。 就好似,那酒水落入大肚土瓮中的声音,不断地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酒虫往上爬一样。 这模样,顿时给赵峥逗乐了。 “赵闲!” “主……主人!”赵闲立刻吓了一跳,忙走上前来,俯首帖耳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赵峥从手边摸过一个小酒杯,递给了他,乐道:“想喝就去接啊,站在那里咽口水算怎么个事儿?” “这……”赵闲反而有些不敢伸手去接住小酒杯,一个魁梧高大汉子,脸上满是扭捏之色:“主人,这是要留着去卖钱的……” 赵峥哈哈笑道:“让你喝,你就敞开来喝,只要别误了我吩咐给你的事情就是!” “啊?主人,真喝啊?”赵闲迟疑着:“我听着那夏侯小姐说,咱家这酒水的品质极好,一旦推出,就能力压整个临江城的所有酒行!” 赵闲那张被道疤贯穿的丑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窘迫神色:“先前只是觉得这酒水好,现在听着夏侯小姐这么一说,小人就觉得,这酒水到了我的肚子里,那真是太浪费了!” “浪费了吗?”赵峥摇摇头,尊卑观念,在乾国可真是深入人心啊! “我们自家的东西,何谈什么浪费?你要是再不喝,那以后可就都别喝了!” “这……”赵闲还在迟疑。 赵峥见状,作势就要把酒杯收起来。 赵闲想着,若是现在不喝,万一以后真的都没机会喝了呢? 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哀求道:“别啊,主人,我喝!” “哈哈哈……”赵峥大笑着把酒杯递给了赵闲:“傻大个儿,逗你玩呢,拿去接酒喝吧!” “多谢主人!”赵闲满心欢喜地捧着酒杯。 赵峥看向其他面露羡慕之色的仆人,微微一笑道:“还是那句话儿,只要不耽搁了正事儿,喝点酒,吃点肉,在我们家中,不算什么!” “是,主人!” 听到赵峥这番话后,众人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拿起小酒杯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接酒,心中愣是觉得,洒了一滴,都是种浪费! 此时此刻,酒是热的,人们的心,更是暖的! 不一会儿,第三个大肚土瓮儿也装满了。 只是,这酒水还在往外冒,虽然不如先前那么大,但是也有小婴儿手指那么粗的一股酒水。 赵峥略感惊讶,立刻换过第四支大肚土瓮。 最后,还接了十余斤的酒水。 赵峥稍作盘算,算上先前被喝掉的,那也就是说,自己这两百斤的玉米,酿出来了一百三十斤,接近一百四十斤的酒水啊! “这出酒率,真是好极了!” 赵峥心中默默地想着。 “赵闲,这壶酒,拿下去分给众人,算是庆祝,但规矩是什么,不需要我重复了吧?” 听着赵峥的话,赵闲激动得咧嘴大笑:“主人放心,规矩小人明白,不能耽误了主人的事儿。” “嗯,这就对了。”赵峥点点头:“此外,后天去望江楼的时候,带上一瓮……” 想到先前庆月给夏侯长娟那一小壶酒,赵峥立刻改口道:“十斤酒就行了!” “是,主人!” 庆月连忙点头。 “行了,我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庆月来叫我!” 赵峥打了一个哈欠,竟有些疲惫的感觉袭来。 先前他和夏侯长娟,也是喝了不少的酒,此刻酒气上涌,整个人都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想到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 “对了,酒糟!” “主人,有什么事情吗?” 庆月就跟在赵峥身后,看着赵峥止住脚步,便立刻红着脸问道。 赵峥一看这样子,顿时想伸手捏捏这巴掌大小的小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动不动就红了呢? “酒糟先收集起来,别丢了,我另有他用。” “是!”庆月一个劲儿地点头。 临江城诗会忽然提前,这叫整个临江城内的排得上号,有头有脸的商户们,都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长娟方才回到府内,就看到府邸内的下人们,一个个走路都是缩着脖子,谨小慎微的样子。 不等她发问,就听到了后院传来了一个娇媚女人的训斥声。 “让你们去请那些出名的文士,看看你们都找来了些什么?落第秀才?不得志书生?甚至还有人连一个秀才名头都没有混到手的?” “真当我夏侯家的门槛低,什么样的人都请?家里养着你们,简直就是养了一群饭桶!” 夏侯长娟走进内院,就看到一个美艳的绝色少妇,扭着丰腴的葫芦腰,白净好似凝脂的玉臂来回挥动,在空气中都残留下片片眩目的肉白,令人遐想万分,甚至有种错觉,感觉空气里,都因为这人,留有一股叫人沉醉的美好体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侯长娟的继母公孙绿娘。 在她面前,一群平日里能干的仆人,这会儿全部好似乌龟一样缩着头,被劈头盖脸的训斥着。 “咳——” 夏侯长娟轻咳一声,公孙绿娘顿时就抬起妖娆风情的眸子看了过来。 “哼!长娟,诗会提前,对于我夏侯家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公孙绿娘一开口,就带着挑衅的拱火味道。 “诗会对于我夏侯家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当然比你清楚。”夏侯长娟不甘示弱地说道。 公孙绿娘一听,娇媚的嗓音顿时带着颐指气使的蛮横味道,开口嚷道:“既然你知道,那还不去找出名的文人,为我们家夺得文魁?竟然还有心思出去闲逛?” 夏侯长娟黛眉微微一皱:“别动不动就往我头上扣帽子,诗会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了可靠的人,定可助我夏侯家夺得文魁。” 她眸光轻瞟公孙绿娘,其中大有不屑之色:“大家也都别在这里杵着,该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这群仆人闻言,一个个大为松了一口气,正要迈脚走开的时候,公孙绿娘顿时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刹那间,刚要走的众人,又被吓得呆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夏侯长娟见状,不由轻蔑一笑:“怎么?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此言一出,整个院落的温度,似乎都无形中降低了许多。 还站在原地不敢动的人,一个个走得比兔子都快,生怕走慢了,叫夏侯长娟记住了自己。 毕竟,谁都清楚。 不听主母的话,最多就是被穿小鞋罢了。 可是,如果不听大小姐的话,那可是会被卖到牙行里去的啊! 孰轻孰重,大家都掂得很清楚。 “你……”公孙绿娘顿时气急败坏,立刻瞪眼看向了夏侯长娟。 “你什么你?”夏侯长娟轻斥一声,周身都是锋芒,朝着公孙绿娘走了过去,那双凤目蕴含着可怕的压力,扑向了公孙绿娘。 “以后,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让人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你若是不信,你就试试看!” 公孙绿娘被夏侯长娟这锋刃一样可怕的眼神,吓得不住后退,以至于丰腴的葫芦身材,都撞到了红漆大柱上,那饱满之处,更是情不自禁地抖动了好几下。 “你……”公孙绿娘喘息着,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撞到了红漆大柱后,身体晃动的。 “你什么你?”夏侯长娟凤目一扫,公孙绿娘又有些害怕。 可是,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盯着夏侯长娟的眼睛质问道:“这么说,你敢肯定,你找的人,一定能帮助我夏侯家夺得文魁?” “自然!”夏侯长娟自信道。 “呵,我看未必吧,你可知钱家找来了什么人坐镇?” “什么人?”夏侯长娟刚回来,还真是不知道。 “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 “平鸿羽?”夏侯长娟凤目一沉:“这怎么可能?此人素来自视甚高,名声极大,莫说钱家了,就是镇西将军府请他出山,他也未必会卖给人家面子!” “长娟,这西蜀第一才子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用你重复了,我可是清楚得很!” 公孙绿娘夹枪带棒地奚落道:“我方才可是听着某人说,自己找的人,能够想助我夏侯家,夺得文魁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你——”夏侯长娟差点控制不住,直接要掌她的那张烈焰红唇的火辣小嘴。 赵峥的文采如何,夏侯长娟从两人喝酒吃烧烤的时候,那随口吟诵的两句诗里,大致清楚一些。 可是,来的人是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啊! 如果是别的才子诗人,那赵峥自然还有胜算。 可……这哪里还有胜算? 完全就是必败的局面啊?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公孙绿娘挺着高昂的颤巍巍的女人资本,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你比我小”这四个字了。 夏侯长娟此刻气得咬牙,很想伸手去扇,叫你如此炫耀! 可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凤目忽而神色一沉:“不管来的人是谁,我还是想说,他有把握,助我夏侯家夺得文魁!” “这……” 这一次,轮到公孙绿娘错愕了。 在明知道钱家不知动用了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请来了西蜀第一才子的情况下,夏侯长娟还敢如此笃定? 公孙绿娘那双勾人的狐媚眼眸里,流露出来了一抹认真之色。 她问道:“长娟,你到底请来了什么人助拳我夏侯家?” 第28章 天上与地下,皆非我谋 夏侯长娟冷眸相对:“也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人,就是上一次,帮助我夏侯铸造坊渡过难关的那人!” “哪个叫花子?”公孙绿娘瞬间失态,凝脂般白净的脸上,也瞬间流露出一抹凶恶之色! 她厉声质问道:“长娟,这可不是儿戏!你难道不清楚……” “打住,我很清楚!”夏侯长娟轻蔑一笑:“倒是你,难道不清楚,用这种口吻与我说话,我会做什么吗?” “你别发疯!”公孙绿娘不知想到了什么非常不美好的回忆,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傲人的资本,竟然都凭空荡漾出来一层肉浪。 夏侯长娟看在眼中,又恨又恼。 “上次,我与你赌了一次,你输了,想必你心中一定很不甘心吧?”夏侯长娟嘴角上翘,凤目中满是挑衅之色。 公孙绿娘狐媚眼中,闪过一抹谨慎的迟疑之色:“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再和你赌一把!”夏侯长娟仰起头来,竟有几分俯视公孙绿娘的感觉:“就赌,我找的人,能不能帮助我夏侯家,夺得文魁!” “这……”公孙绿娘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敢?”夏侯长娟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很有胆呢!既然没有胆这个胆子,那就让开!” 公孙绿娘情不自禁又往后退了一步,哪曾想这挺俏的嫩臀,再一次撞到了身后的红漆大柱上,情不自禁地自那红唇烈焰般的诱人檀口中,发出一声娇呼。 夏侯长娟黛眉皱了起来:“我阿爹没在家,你叫给谁听呢?” 公孙绿娘倍感羞辱,顿时气恼万分:“赌就赌!你说,这次你要是输了,你怎么办?” “可倘若是,我赢了呢?”夏侯长娟不屑一笑。 公孙绿娘咬牙道:“好!如果你赢了,府邸内的大小事务,也都归你管,我再也不过问……” “打住,现在府邸内的大小事务,本身就是我在管,你只是在从旁辅助罢了。” 夏侯长娟轻笑一声,凤目中带着不屑。 “你……那我直接过问都不问过了!” “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爹的继室,府邸中大小事务,不让你过问,那也太不合情合理,这样吧,如果你输了,日后府邸中任何有关钱财的事情,你都不得过问。” “你这是要断我的财路?”公孙绿娘愕然道。 夏侯长娟不缓不慢地抛出诱饵:“但是,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和我共同执掌铸造坊,如何?” “不行,如果我赢了,你必须退出铸造坊,我一个人执掌铸造坊!” “铸造坊权柄一分为二,你我自个执掌一半,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让开,我要回房去休息了。” 夏侯长娟很强势,那双凤目好似两柄利剑出鞘,迫得公孙绿娘浑身不自在。 “好!成交!”公孙绿娘果断做出决定。 汉水上游就是地理界面上的西蜀地界。 在这片地界上,有谁能够写诗填词超过西蜀第一才子的? 绝对没有! 所以,公孙绿娘认定自己必胜! “好!成交!”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凝重之色。 只是,刚刚回到房间之后,她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话里存在着陷阱。 “帮助我夏侯铸造坊渡过难关的那人?” 公孙绿娘自然完全想到了赵峥身上。 可是,夏侯长娟说的,则是向着她推荐赵峥的那人——李东阳! 李东阳和夏侯铸造坊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和夏侯长娟的关系很不错。 这位老人家,简直把夏侯长娟当作自己的孙女来对待。 而且,只有夏侯长娟自己清楚,这位老人家的真实身份多么可怕! 望江楼的诗会,这位老人家只要走上楼去,那位名震天下的西蜀第一才子看他一眼,只怕就要吓得笔都提不起来了。 一想到公孙绿娘此方二赌再次落败,彻底成为夏侯家族中被禁锢的金丝鸟后,夏侯长娟脸上就难以掩饰地露出欣喜之色了。 不仅如此,还有赵峥…… 赵峥觉得,自己把希望压在他身上。 他也觉得自己能力压全场文人,夺得文魁。 可惜啊! 从赵峥一开始答应参加诗会,并且和自己签订下来契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未来五年之内,都要成为自己的奴仆了。 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夏侯长娟出的是什么招。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夏侯长娟撒出来的鱼饵,却忘记了,自己才是那条蠢鱼。 夏侯长娟看着铜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一时间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张润玉一样的瓜子脸上,写满了得意。 “哎呀,我实在是太坏了!咯咯咯……” 而此刻,苏府内。 苏媚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知道了钱家请来了西蜀第一才子坐镇望江楼,镇压全场的消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失落的情绪。 “原本我还以为,花费三千两,请来的大文豪,能让我苏氏布行,在诗会上扬名的,谁曾想……” 看着满眼惆怅的姐姐,苏甜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可是,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姐夫…… 那个过往几年,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姐夫。 如果……姐夫还在的话,姐夫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让我苏甜甜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想想姐夫在的时候,姐夫会和姐姐说什么? 咦! 有了! “姐姐,我们就算是不能夺得文魁,但凭借这一位大文豪,让我们苏家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却也不成问题的,今年没有机会,并不意味着我们苏家明年没有机会吧?” 苏媚儿听着妹妹这稚嫩的嗓音,心头不免放松些许。 只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赵峥? 是了。 如果是他在,他就会这么说。 可是,甜甜怎么也? 苏媚儿心中轻叹一声,疲惫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放心吧,姐姐知道了。” “嗯!姐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我们苏氏布行做大做强的!” 苏媚儿听着这话,眼前一阵恍惚走神。 曾经何时,一个意气风发的俊俏郎君,也是在自己面前,说着这样的话…… 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可惜,没有如果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苏甜甜发现了走神的姐姐。 苏媚儿生怕苏甜甜看出什么,忙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没什么,我想去布行那边走一走,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我和你去!” 青春活力在身的少女,好似灵活跳脱的小鹿。 两日时间,飞快而过。 赵峥这两日,几乎都在房内度过。 他认真回忆起来了自己前一世知道的所有传世之作。 尤其是,好些以临江仙为词牌名的传世之作,赵峥都在心中默背好几遍,确认不会出任何问题。 不过,他还是保存着一份警惕。 虽说有了夏侯长娟泄题,知道了今年诗会极有可能是以临江仙为词牌名填词的。 可是…… 但凡事总有例外。 毕竟,这次诗会提前,牵涉到了多方势力的争斗。 如果忽然改了题目,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以,赵峥绝对不是为了朝廷赏赐的同秀才出身、也不是为了夏侯长娟许诺的五千两银子,外家苏氏布行对面的那家地段极好的商铺。 更没有报复前妻的那些阴暗心理。 他只是单纯的爱好文学而已。 诗仙李白。 诗圣杜甫。 唐宋八大家中…… 嗯,赵峥只知其名,其实究竟有几个,他都不清楚。 但是隐约觉得,苏轼、范仲淹、柳永这些人的诗词,他还是有所浸淫的。 嗯,尤其是柳永写的词,赵峥前一世最爱,能写会背的有不少。 “咯吱——” 赵闲挥动着马鞭,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 赵峥也就此踏上了前往望江楼,参加诗会的路。 不过,马车的左右两边还各自有两个战奴,以此保护赵峥的安全。 因为望江楼在汉水边上,所以,赵峥特意挑选了两个水性极好的人。 不远处的拐角路边,夏侯长娟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两辆马车一起走动的时候,赵峥和夏侯长娟隔着薄纱车帘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含笑点头。 他心中默默道:“夏侯小妞,做好哭的准备吧。” 无独有偶的是,夏侯长娟此刻,竟然也在心中默默道:“小赵,做好哭的准备吧!” 第29章 善良的前妻,口诛笔伐 望江楼下,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地摊商贩遍地皆是。 文人们靠着诗会名传天下。 商贾们靠着诗会拔高自家的地位,宛若赵峥以前那个世界中,花费重金,聘请名人代言一样。 而这些大小商贩们,则依靠诗会期间,剧增的人流量,大赚一笔。 和这些清高的文人,吃饱了没事儿做的巨富商贾们比起来,这反而成为了最有人间烟火味道的事情。 赵峥一路上坐着马车过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望江楼下。 望江楼紧挨着汉水边上修筑而成,分为六层,可以称得上是临江城,乃至于整个汉水上游大大小小一十八城中,颇具名声的建筑。 便是往常时候,也常有文人骚客,富庶之家,来此游玩留念的。 这一次的诗会主场,便在六楼上。 望江楼外,密密麻麻的人影汇聚而来。 这里有专门负责传抄诗会上佳作的人。 一旦有人写出作品,就同步到楼下高声宣念张贴而出。 换言之,诗会争夺文魁,不仅是六层楼上的人都认为好,还有下边这些看热闹的人们,都觉得好的作品,才会成为文魁之选。 夏侯长娟方才下车,就有一个身穿绸缎长衫,身材微微发福,年岁约莫四十上下,上嘴唇上留了两撇好似眉毛一样精秀胡须的男子,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 “夏侯大小姐,真是有失远迎啊!” “鲁老板!”夏侯长娟微微颔首示意,表现得有些冷淡。 她随后便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赵峥,为其介绍起来:“赵公子,这位便是望江楼的东家,鲁成山鲁老板。” 她凤目一转,又看着鲁成山,淡淡道:“这位,是我夏侯家此番请来,参加诗会的赵峥赵公子!” “哦!赵公子高才,幸会!”鲁老板忙拱手一礼。 赵峥手中画着清奇山水画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微微点头含笑示意,“鲁老板!” “有请夏侯大小姐和赵公子先行上楼,鲁某一介俗人,还需要在这里迎接尊客!” 鲁成山面上含笑道。 “请!”夏侯长娟淡淡地点了下头,便领着赵峥走了进去。 在他二人身后,夏侯长娟只有一个车夫周平。 反而是赵峥这边,不仅有侍女庆月,还有另外五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尤其是那为首之人,脸上有着一条贯穿整张脸的狰狞刀疤,看着就叫人心生害怕。 更奇葩的是,这人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壶? 鲁成山心中暗自觉得,夏侯家请来的这位赵公子,看着像是文人,可实际上却更像山匪多几分。 本来,自己这望江楼平日里是谢绝客人自带酒水的,但是今日情况不一样,自然也就只能忍了。 这时候,好巧不巧的,苏府的马车也到了。 苏甜甜这黑白分明的清纯大眼,远远地就看到了赵峥好似一个小跟班儿一样,尾随在夏侯长娟身后,顿时惊愕万分地扯了扯姐姐苏媚儿的衣袖。 苏媚儿扭头看去,那双天生的柔媚眸子里,也闪过一抹错愕。 “他怎么会来这里?” “姐姐,夏侯家那位大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别的人养个小白脸,那都是偷着摸着来的。” 苏甜甜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她倒好,直接带上,到处招摇过市呢!” “尤其是姐夫,他怎么也不反抗呢?”苏甜甜粉眸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浮现一抹惊恐之色,低声嘀咕着:“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和自由?姐姐,要不我们再去……” 苏媚儿听着这话,如婴儿般细腻红润的脸上,不免浮现一抹愠色:“甜甜,休要多嘴!” 说完这句话后,苏媚儿似乎余怒未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他早就已经不是你姐夫了!” “哦!那我不说了。”苏甜甜像是一条气馁的小奶狗,低着小脑袋,委屈巴巴地跟在苏媚儿身后。 鲁成山一看来的人是苏氏布行苏媚儿,便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坐在窗边继续喝茶。 一位望江楼的掌柜,便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苏媚儿见此一幕,本就带着两分愠色的面孔,更是隐约有些发灰,变得越发冷峻,甚至还带着几分拒人的冷漠。 正在顺着楼梯往上走的赵峥,却正好注意到这一幕,他眼神平静,把苏媚儿的神情尽收眼底,暗自好笑,这妮子,还真以为天下人都像自己一样,把你看得很重吗? 嗯,也不对,那只是以前的自己把你看得很重而已。 “据说鲁成山早年曾经高中过进士,但因为得罪了权贵,被革除了功名,于是回到了老家临江城,安心致力于商事,不过十余年,就成为了临江城首屈一指的大商贾,后来斥巨资,修筑了这座望江楼。” 夏侯长娟一边走,一边给赵峥介绍着。 赵峥微微点头,便听着夏侯长娟继续介绍道:“望江楼共分六层,每升一层楼,所看到的景色便更奇绝一分。” 赵峥收拢思绪,朝着远处看去,无尽辽阔的汉水,安静地流淌而过。 秋水共长天一色,万物聚在一片画面之中的场景,从这个高度来看,真是没有什么比得过的了。 六层楼上,甚至都已经分好了座次。 让赵峥略感意外的是,夏侯家紧挨着钱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人有意为之? 坐下之后,赵峥稍微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六家的席位。 算上夏侯家,已经来了十余家。 这些人身边,多半都有一个文士模样的人。 只不过,整个六楼上,都安静得很,几乎可以听到汉水流淌的声音,谁也没说话。 这时候,赵峥不经意间发现,苏家居然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甚至,如果不歪着脖子细看的话,他这个位置,都看不见苏家的席位。 咳咳…… 难怪这位鲁老板,都懒得起身迎接苏媚儿。 可能在这位眼中看来,苏家不过是走个过场混个脸熟罢了,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他这边刚喝了一口茶,苏媚儿就一脸冰冷之色的走了进来。 当她发现自己家的座次,不仅是在最后,而且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有些人都看不到自己这边的时候。 苏媚儿的脸上,简直好似能凝起来一层寒霜! 赵峥嘴角微翘,这女人啊,怎么离婚后,反而觉得她挺好玩儿的呢? 苏甜甜坐下后,则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那双清澈灵动的粉眸,在看到赵峥后,正好发现赵正也在看她。 两人竟都情不自禁地露出柔和的笑容来。 只是,苏甜甜笑到一半的时候,猛地用眼睛悄悄瞟了下身旁的姐姐。 见苏媚儿正在为座席的位置烦心,不曾注意到自己后,她被迫打断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并且还大胆地和自己这位前姐夫四目相对起来了。 可她却不知道,苏媚儿在刚刚走进第六层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的赵峥! 那一瞬间,苏媚儿在心中先是一愣,随后觉得可笑,一个小白脸,怎么还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到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去? 再一想,她又觉得羞耻恶心。 夏侯大小姐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却如此不知礼节? 带着自己养的小白脸,如此堂而皇之地登上大雅之堂。 夏侯家的脸面,岂非全部都要丢光了? 然而,她心中却又充满了不甘。 这望江楼的东家鲁成山,能站出来迎接夏侯长娟养的小白脸,却对自己这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到而今地位的人,双眼视若无物? 可恨至极! 然而不止如此,各种复杂的情绪排着队登场她这颗小小的心脏后,她内心又开始觉得窘迫和害怕。 她害怕赵峥看出自己此刻的窘迫和不忿;害怕赵峥看出自己好不容易挤进来了望江楼,却只是占据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他……他好像在往这里看? 该死! 他这会儿不会正在内心嘲笑我吧? 哼! 嘲笑就嘲笑! 他都已经放下男人的尊严,去做小白脸了,还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我不嘲笑他,就已经是我自己的人品高洁傲岸,秉性善良了! 苏媚儿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将来一定要把苏氏布行做大做强,创造无限辉煌,好叫这些曾经看扁了自己的人,知道他们当初的眼光有多差,错得多么离谱! 可是,当她在自己内心下定了这个决心后,却忽然错愕地发现。 这……这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简直羞死人了! 这不就是那个臭男人,以前经常和自己说的话吗? 赵峥只是神色平淡地喝着茶,时不时扇动折扇,把文人的装逼风气做足了,抑或吃一口桌子上事先摆好的小甜品。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坐在这里而已,就已经成为了前妻心中口诛笔伐的恶人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几家人后,就只剩下钱家的人还没到。 夏侯长娟身后,也坐了四个文士模样的人。 赵峥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夏侯长娟先前说的,她父亲请来的文士。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些参会家族中请来的文人,陆陆续续有人到场了,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熟悉的人,已经开始低声说着话。 这场景,也不是显得那么沉闷了。 这时候,赵峥看到了一个长发飘飘,仙气十足的中年仙男,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显得其整个人的身型都非常修长俊美。 这个人,居然坐到了苏媚儿那一桌,轻声和苏媚儿说起来了话。 并且时不时地,朝着赵峥这里看来,脸上还带着那种尽显风度的装逼笑容。 很显然,这个人应该就是苏府请来的大文豪了。 赵峥被这个人很傻逼的装逼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了身后的赵闲。 赵闲立刻往前一步,正对着那个仙气飘飘的中年仙男,露出一脸狰狞的贯穿性凶恶刀疤,顿时吓得那个仙男一哆嗦,差点直接站起身来。 察觉到了自己失态之后,中年仙男终于收敛了不少。 “这他娘的,绝对是个傻逼!”赵峥心中鄙视地想着,同时也觉得自己当初购买战奴时候,以卖相很唬人为第一奥义,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可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着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之后,钱家的人竟然还没到,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这钱家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如此姗姗来迟?” 一个面相有几分弥勒佛造型的老年男人,脸上浮现一抹不快之色,故意提高了声音说话的同时,也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其他人。 “不错,这钱家,莫不会以为自己请到了西蜀第一才子坐镇,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故意让我们等这么久的时间吗?” 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弥勒佛老者的目光后,立刻就有一个外表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许的富态锦衣人,眯着细长如针的眼睛,不满地哼道。 赵峥注意到,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夏侯长娟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顿时明白了点什么,也就安心等着。 不过片刻时间,整个六层楼里,对于钱家不满的声音,遍地都是。 “怎么,各位似乎对我来迟了很有意见?” 这时候,一个长发披散,潇洒风流的雪衣人,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众人愕然目光的注视下,大踏步走到了钱家的席位边上。 随后,这厮毫无征兆地朝着桌面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那巨大的响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在喝茶的赵峥…… “他娘的!这是个疯批啊!” 第30章 西蜀第一才,是个疯批? 雪衣人嘿嘿一笑,似乎是对自己的恶作剧非常满意一样。 他环视全场,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分毫停留。 而且,他脸上那种嚣张怪笑的表情,又分明是在告诉所有的人一个信息。 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值得我多看你一眼。 赵峥悄然看了一眼夏侯长娟。 见这位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大小姐,此刻也黛眉凝着愁绪,看着眼前这疯批似的雪衣人。 至于其他的人,一个个也同样是如此。 甚至,还有不少的商贾,竟然看都不敢和这人对视半眼。 赵峥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来,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他就是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 可是,赵峥完全没想到,这西蜀第一才子,为什么就这么嚣张呢? 自己这个身负着唐诗宋词元曲的人,也不曾失去了一颗谦卑的心啊! “哈哈哈……”平鸿羽大笑一声,甩了一下自己浓黑的长发,用鼻孔看着所有的人道:“你们不用等钱家了,我觉得他们全家人身上都带着铜臭味,和他们坐在一起,臭得我简直连气都喘不过来!” “所以……”他那双黑洞洞的鼻孔,“扫视”了全场所有的人。 “今日的诗会,我全权代表钱家!” 他那黑洞洞,甚至还带着一丝鼻毛外露的大黑鼻孔,又一次“扫视”全场:“你们十五家,都请来了各自认为不错的文人,可是在我看来,你们写出来的东西,给我擦屁股,我都觉得恶心。” “但是,我还是给你们公平一战的机会,谁有胆子在我面前做文章了,我就正眼看你一眼!” 此言一出,赵峥明显听到自己身后那四个夏侯家请来的文人,呼吸都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这四人面露恐惧之色,甚至于额头上,都在往下蹭蹭冒汗。 夏侯长娟面色平静,只是眉头微皱,看起来这样子,竟然还有几分可爱,倒是与她往日里的干练之色大相径庭。 赵峥又看向其他十四家请来的文人们。 一家之中,多的请来了数位有名的文人,如夏侯长娟家一样。 少的,则只有一位文人,就比如苏媚儿那类的。 不过,不管多少个文人,这些人此刻,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没有一个人额头上不见汗水的。 夏侯长娟注意到了赵峥好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又看看那边? 这家伙……真是不知道眼前这位西蜀第一才子,有多么可怕吗? 或许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吧。 “啊——” 平鸿羽打了一个哈欠,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扯自己雪白的书生袍子,伸出手掌,缓缓地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好似看猴子一样,用自己两个大黑鼻孔看遍所有人,怪笑一声! “行了,既然没有人敢上来卖弄,那我是不是就该宣布,此次比试,臭烘烘的钱家胜出,夺得文魁了?” 夏侯长娟凤目一转,看向了其他十四家的文人们。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平兄,我等素来敬重你的文采,但是你如果不露一手的话,恐怕很难让我等知难而退。” “哦!是么?”平鸿羽依旧用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看着这人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先写,你写好了,我再写一个与你同类型的,让大家一起品比如何?” “这……”那文士面色陡然大变,显然不敢应下来。 赵峥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觉得这厮真奇怪,用两个黑洞洞的大鼻孔看人,也不修剪一下鼻毛的吗? 就算不修剪鼻毛也没什么。 可是,一直保持用鼻孔看人的姿势,他……他难道不会得颈椎病吗? “哈哈哈……不敢是吧?”平鸿羽嗤笑着道:“我等文人写诗填词作赋不过是小道而已,你们却因为看到我在这里,就连提笔的勇气都丧失了,依照我看,你们完全就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会哦!” 众人一时间大感羞愧。 尤其是那站起来主动说话的文士,这会儿更是羞愧地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平鸿羽。 “对了,你坐什么车来的?”平鸿羽看向那文士道。 “我……我坐轿子来的!”文士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你坐轿子?”平鸿羽讥嘲道:“我们这些人,坐牛车、坐马车、坐驴车,甚至还有人坐船过来,你坐轿子,难怪你没勇气在我面前作诗,你坐轿子,你甚至都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诗会哦!” “不,我……我以后坐马车就好,不坐轿子了,平兄教训的是!” 说完这话后,这人立刻就坐了下去。 赵峥则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色,这家伙……也有点意思啊! 平鸿羽忽然用两个黑洞洞的大鼻孔看着赵峥:“你笑什么?” 夏侯长娟见状,凤目微微一沉,似乎想开口说话。 远处角落里的苏媚儿,也不免心提了起来。 苏甜甜更是紧张得小拳头都捏了起来,掌心兀自冒出汗水。 “笑可笑之人。”赵峥很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平鸿羽又问道:“你觉得谁最可笑?” 赵峥折扇轻轻一扇,看着平鸿羽道:“你。” “哈哈哈……他娘的,说得好,我都落魄到了为钱家这样臭气哄哄的人家抛头露面,确实可笑至极!当浮一大白!” 平鸿羽忽然又用力地拍打着桌子,对着门口嚷叫起来:“店家!店家!上酒!上酒!” 鲁成山亲自端着酒水走上前来,小心谨慎地放在了平鸿羽面前。 平鸿羽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牛饮入口后,却忽然跑到窗子边上,朝着外边吐了出去。 “他娘的,让你端酒上来,你怎么给老子端来泔水?” 鲁成山对于这位西蜀第一才子怪爱刁难人的怪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厮怎么竟这般怪癖无礼呢? 先前得了不公正待遇的苏媚儿,此刻看到鲁成山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顿时觉得心头出了一口恶气,不觉嘴角上扬些许。 “平才子息怒,这已经是我望江楼最好的佳酿了!” 鲁成山躬身一礼,尽量不招惹此人,免得这家伙日后写诗,把望江楼的多年积攒起来的名声,全部都给败坏了。 “啊呸!哪有端来泔水给人喝的道理,快全部倒了!”平鸿羽厌恶地摆手:“你只要倒了,我就不怪你!” “这……”鲁成山看着眼前这一壶价值一百两银子的珍品美酒,顿时感觉进退两难。 “怎么?你店大欺客?” “不敢!”鲁成山咬咬牙,亲自提着酒壶到了窗户边上,忍着割肉一样的疼痛,往外把酒全部给倒了。 一时间,一股的酒香气息,飘飞遍了整个六层楼。 赵峥鼻翼微动,忽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赵闲,把我平日里喝的酒,给他一杯。” 赵闲应了一声,立刻从身后摸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壶,飞快地给平鸿羽倒了一杯酒,送到了钱家的桌子上放下,随后一声不响地退回到了赵峥身后站着。 这一幕,别说把现场所有的人都干蒙了。 就是夏侯长娟,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你说你招惹这家伙干嘛啊? 这是个可以用正常逻辑推理的人嘛? 就算是你想推广你的新酒,也不用这般急于一时的嘛? 自己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会帮你推广的? 啊呀! 赵峥啊,你平日看着头脑聪明,现在怎么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儿来? 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夏侯长娟一时间心乱如麻,暗自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帮助赵峥免于羞辱才是。 然而,就在所有的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平鸿羽却盯着那酒杯里清澈如水,却散发着一股浓郁香气的蒸馏酒,颇为异样的看了一眼赵峥。 “你为什么要给我酒?” 依旧是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看了过来。 赵峥笑道:“因为你方才把我逗笑了,这算是我送你的!” “好!我喝!” 平鸿羽端起酒杯来,先是轻轻嘬了一口。 随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平鸿羽的眼睛真的亮了起来! 是那种看到美女后,会发光发亮的眼神。 “呼——” 平鸿羽一仰头,把整杯酒水一饮而尽,整张脸瞬间变得绯红,带着一丝迷离的醉眼,看向了赵峥,满怀期待道:“再给我一杯!” 听到这话,不少人呼吸都屏住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名满天下的西蜀第一才子,竟然会主动向着别人要酒喝? 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对于被索要美酒的那人,更是称得上一辈子最为高光的时刻,能吹一辈子……不,是几辈子的辉煌事迹了! 这么一瞬间,在场不少的人,都只恨自己不是赵峥,不能代替赵峥接受平鸿羽这次索要美酒的经历。 夏侯长娟也松了一口气,高风险代表着高收益。 赵峥很明显赌对了! 这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然而,就在夏侯长娟和所有的人,都觉得赵峥立刻就会让身后那个丑恶的仆人,把酒壶恭敬地献给平鸿羽的时候,赵峥却咧嘴一笑,轻轻摇头,吐出了两个谁也想不到的悠扬字音。 “不给。” 第31章 怪才傲全场,杯酒搞定 “什么?他竟然不给?” “我没听错吧?” “西蜀第一才子问他讨要美酒,他居然说不给?” “这小子的脑子坏掉了吧?这可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啊!” “这人是不是拎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西蜀第一才子又是什么身份?” “……” 这另外十四家的人,就好似完全忘记了之前平鸿羽是怎么无视、羞辱他们的。 这时候给赵峥的感觉,就好似平鸿羽是这些人请来参加诗会,而不是钱家请来的一样。 甚至,赵峥都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弄得有些感觉错乱。 好像是他们问自己讨要美酒、而不是平鸿羽向自己讨要美酒,自己不给一样。 只是,他很清楚,这些义愤填膺,正义感爆棚的人,压根就是想要挑起平鸿羽和自己所代表的夏侯家争斗! 临江城的市场是固定的,如何抢占到更多的市场? 那自然是某个两个庞然大物厮杀争斗起来,自然就会有市场空缺出来了。 所以,赵峥心中很清楚,这次的诗会,明面上一共有十六家人参加。 可是,真正的主角,只有两个。 夏侯家和钱家! 似乎……眼前这位看似疯批一样的西蜀第一才子,早就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赵峥轻笑一声,眉头一皱,目光冷蔑地扫视一圈,冷冽地开口训道:“聒噪!” 众人听到这话,俱是一愣! 这小子,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把自己等人放在眼中吗? 竟用这种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怒斥众人? 随后,各色愤怒的表情,都出现在了他们脸上。 只是,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赵峥就看着对面桌子后坐姿潇洒,类似于某位大爷躺的平鸿羽道: “让他们都住口,否则我就把这酒拿去喂狗!” 平鸿羽立刻喝道:“尔等住口,莫要群起犬吠,脏污了这亘古流淌至今的汉水!” 先前那弥勒佛一样慈眉善目的老者含笑开口道:“平大才子莫要恼,我等只是看不惯此人如此无礼的行为罢了。” “你能来我们临江城诗会,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他却不知轻重,连一杯酒,都舍不得拿出来招待贵客,此事传开,那不是叫天下人,都笑话我临江城的人小气?” 赵峥自个儿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嗤笑着看了一眼这弥勒佛一样的老者,讥讽笑道:“你大方?那你为什么不送你老婆来陪平鸿羽睡觉,好好招待他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片。 “你放肆!”弥勒佛身后站着的一个魁梧家仆似的人,顿时大声训斥起来。 赵闲毫不示弱地怒斥道:“冒犯我主,你是在找死!” 他那张恐怖狰狞的脸,再配合着狼视一样的凶恶眼神,竟然还真把那弥勒佛的家仆给吓了一跳! 这让赵峥越发觉得自己买仆人,看重外貌威慑力,是个绝对聪明的选择。 “哼!牙尖嘴利,我那老妻年岁很高,如何能侍奉才子?”平鸿羽挥手喝住了身边的仆人,免得事态难以收场。 “不过……”他转而看着平鸿羽,“如果平大才子看得上我那几个孙女的话……” “不,我就喜欢年纪大的,如果你真把你那老妻送给我,从今以后,我逢人就说你们临江城的人都是活菩萨!” 平鸿羽一脸认真道,这老贼想利用自己打压夏侯家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做自己的爷爷? 想得真美啊! “你……”弥勒佛似的老者脸上顿生愤怒,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来:“平大才子真是会说笑。” 赵峥追逼道:“怎么?舍不得送出你老婆?那你出来装什么阔爷?” “哼!牙尖嘴利的年轻人,老夫自恃身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老者挥了挥衣袖,扭头看向别处。 “你看,你有什么身份?比较肥吗?如果这也算身份的话,那想来猪圈里的老母猪必定是身份极为尊贵的!” 赵峥继续挖苦道。 “哈哈哈……说得好!”平鸿羽兴奋地把桌子拍得哐哐作响,那种样子,就像是药磕多了一样。 “你——”老者气得瞬间从弥勒佛变成了黑熊精,一张红润的肥脸,此刻竟然都黑了! 可就在这时,他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两人竟然心有灵犀一般配合起来耍自己?故意让自己在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面前出丑么? 哼! 当即,这老头儿两手揣入衣袖,再也不理会两人。 “现在,可以给我再来一杯了吧?” 平鸿羽看着赵峥,眼神好似看朋友一样。 他已经在心中决定,不管眼前这人的诗词写得多么烂,自己可以屈尊降贵,尝试和他做朋友。 当然,前提是这样的美酒要足够多,多到能让自己倒进浴桶里,泡着喝! “还是不行。”赵峥摇头:“我这酒,是拿来卖钱的,第一杯是推广,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如此美味的东西,而第二杯呢,就需要你花钱买了。” 赵峥一脸认真的表情,让边上的夏侯长娟都觉得脸红…… 大哥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不忘记给自己的新酒打广告呢? 这…… 这叫我说你什么好? 不忘初心? 也对,这还真是不忘初心! 可是,你也得分分场合吧? 这一次,其他的人虽然震惊,这家伙居然问西蜀第一才子要酒钱? 但是,有了先前那弥勒佛似的老者的例子在前,大家都清楚,这位西蜀第一才子虽然看似狂浪,但却心思聪明细腻,谁也不可能利用他对付夏侯家。 谁把他当作傻子利用,谁就要倒大霉。 毕竟,就连已经成功请他出山的钱家,也被平鸿羽骂他们浑身臭味…… 于是,众人都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比西蜀第一才子还狂的人,该怎么收场。 或者,换个说法,是看夏侯长娟怎么收场。 谁都清楚,钱家请来了这位极其乖戾的西蜀第一才子,本身就是为了对付夏侯家的。 “麻烦!”平鸿羽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我原本以为,你能酿出如此世间绝有的奇珍琼浆,必定与这些俗人不一样,哪曾想,竟然是个大俗人,用这样的仙酿去换钱这等腌臜俗物。” 赵峥微笑道:“从你进来到现在,我有说过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 “呃……这好像倒是没有,那你等我去挣点钱啊!” 赵峥以为自己听错了,啥玩意儿? 等你现场挣点钱? 好家伙! 别人说视觉钱财如粪土,那都是说说而已。 你是真的出门不带钱啊? 到哪儿都靠刷脸? 平鸿羽又开始疯批地用手拍桌子,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先前你们不是说,我想要拿下文魁,就应该写出点实际的文章来?” 平鸿羽继续用两个黑洞洞的鼻孔,还有那一根外延出来的挺翘鼻毛“看着”众人,蔑视道: “那好,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写自己拿手的诗词,现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你们写的是什么类型的诗词,我都写一个和你一样类型,然后还比你们好的!” 此言一出,全场读书的和不读书的人,都沉默了! 赵峥也惊了,这家伙,够狂的啊! 这完全是自己一个人单挑在场的所有人啊! 这还不算,还给人家划定了范围,让人写自己最拿手的题材! 这算什么? 这完全就等同于是,我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彻彻底底地击败你! 嘶—— 这么一瞬间,赵峥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场的读书人,看到这家伙出现的时候,会是那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了。 这种疯子,谁人不怕啊! 赵峥端起茶水来,缓缓地喝了一口,清扫了口腔内的些许酒气。 他心中默默地想着,不知道这小子对上自己那个世界中唐诗宋词的顶级货色后,能哭多久呢? 赵峥看了一眼用两个黑洞洞鼻孔以及一根挺翘鼻毛“蔑视”众人的平鸿羽,暗自感叹一声,可惜了,不是个萝莉。 第32章 文人也退圈,茅厕偶遇 在场所有的人,都如临大敌! 对于一个文人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可是,如果在这个原本就属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就这样被平鸿羽完全碾压。 那从今以后,还有提起笔来,继续写诗的勇气吗? 这……可是会叫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啊……不,也不对,读书人的事情,不能叫心理阴影。 读书人,管这个叫文胆破碎! 于是,整个望江楼六层上,出现了自从有诗会开始到现在,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退钱! 鈤泥马,退钱了! 虽然有不少人提前知道了平鸿羽会来的消息,可是大多数的人却不知道。 多则几千两银子,少则几百两的出场费,谁还为了这点钱玩命啊! “范老太爷,这次算我无礼了,先前的两千两银子,晚些时候,我会如数奉还,送到府上,请恕我不能作陪诗会了!” 第一个站起来退钱的人,是墙边角落里的一个青色长衫读书人,这人满脸惆怅,和雇佣他来的大户说了这番话,起身便走。 有了这人带头之后,其他席位上的人,也陆续有人起身离去。 甚至,有人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读书人的事情,当然不能说是临阵脱逃。 他们管这个,叫做急流勇退! 不过,也依旧有人留了下来,走了的,不到三分之一。 就好比那弥勒佛似的老者身边的三个文士,从始到终,似乎都没有半点动摇的心思。 好像,他们对于自己,充满了无边的自信一样。 抑或,他们其实只是害怕自己临阵脱逃,会被雇佣自己来的主家恨上,日后出大事,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罢了。 赵峥回头看了一眼夏侯长娟身后的四个文士。 见这四个人虽然一副冷汗狂涌的样子,但是屁股却像是在椅子上生了根儿似的。 赵峥再看夏侯长娟冷傲的面孔,瞬间懂了点什么。 这果真不是他们自己想走就能走的啊! 该不会,夏侯长娟也和这四个人签下类似于自己那种卖身契一样的文书契约吧? “不是说,秦捕头也要来参加诗会的吗?为什么她人没来啊?” 赵峥轻声问道。 夏侯长娟冷傲的面孔差点绷不住。 天神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做什么? 可……夏侯长娟生怕赵峥提高声音问自己,便只好低声道:“那是第二场诗会,不在这里,在教坊司内。” “教坊司?”赵峥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情不自禁地高呼了一声。 这不经意之间的意外,又让赵峥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感受着那一双双饱含深意的目光袭来,夏侯长娟白净的玉手,轻轻拍在自己额头上。 也对,自己怎么忘记了,赵公子是完全不懂这个诗会完整流程的。 “稍后我再和你细说。”夏侯长娟低声道。 赵峥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就要往外边走去。 用两个黑洞洞鼻孔,外加一根挺翘鼻毛睥睨众人的平鸿羽立刻叫住了赵峥:“卖酒的那个,你干嘛去?” 赵峥拍了拍肚子:“喝了那么多的茶,撒尿去,要组队吗?” 平鸿羽哼笑了一声:“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送我一壶酒,你可以不用做文章了。” 赵峥翻了个白眼,暗道自己等会儿用唐诗宋词内的顶级篇目,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你可得哭大点声啊! 夏侯长娟这一瞬间,不知动了什么心思,她缓缓起身,跟着赵峥出了房门。 赵峥看着身后的夏侯长娟,邪恶一笑:“怎么?夏侯小姐要跟我组队上茅房?” 听着赵峥这话,夏侯长娟那张润玉般的瓜子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凤目中带着羞怒,啐了一口:“别没个正经的,你可有把握胜过此人?” “放心吧,你那五千两和商铺房契,我要定了!” 看着赵峥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夏侯长娟无奈一笑:“你可都看到了,此人尚未出手,在场所有成名已久的文人,就已经达到了极限……” “尚未出手,就已经达到了极限?”赵峥乐呵不已:“夏侯小姐,你这用词,简直绝了。” “我可不与你嘴贫。”夏侯长娟认真道:“你若是输了,可别忘记我们是写下了契约文书为证的!” “放心吧!”赵峥自信一笑,随后转身往楼下走去。 这望江楼,哪哪儿都好,可就是茅厕修建在一楼后边下风口的位置,这几乎都已经脱离了望江楼的范围。 这要是遇到有谁拉肚子…… 嗯,赵峥觉得,那画面肯定很美的。 “舒服……” 完事儿后,赵峥提起裤子,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羊皮袄子糟老头很眼熟。 “老李?”赵峥惊喜万分,叫住了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那个羊皮袄子糟老头。 这糟老头醉眼朦胧,听到有人叫自己,便迷迷糊糊地回头看去。 “哟!赵爷!咱们在茅厕里相遇了,这就叫做缘分!” 小老头儿顿时一脸精神了起来:“赵爷,咱们上次见面,好像是两个多月前了啊?” 不等赵峥说话,小老头儿往自己脏兮兮黑乎乎,都已经黑得有了一层泥垢发亮的羊皮袄子上,蹭了蹭溅到了手指头上的尿汁儿,略带抱怨地说道: “上次您找到的那个鱼窝子,这会儿已经钓不到鱼了,咱儿嘛时候,再去甩一杆?给小老儿我重新找一个鱼窝子?” “哎——”赵峥感慨一声,“咱们别在茅房里闻着屎尿臭味儿说缘分,外边说去!” “嘿!那成,我出去洗洗手!” 小老头儿走出茅房后,来到了水沟边上,一边洗手,一边和赵峥吐苦水:“赵爷,您这儿可趁着年轻,家伙什还管用,多睡几个姑娘,别像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 小老头儿甩甩手上的水,放荡不羁地说着:“你说,这玩意儿,一上年纪,不仅软,他娘的还缩短了,撒尿都能尿一手的,真是要人的命儿!” 赵峥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还有舌头呢?” 小老头儿先是一愣,随后朝着赵峥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赵爷儿,论年龄,我是痴长你几岁,可是论本事儿,您是这个!” “哟,说来奇怪,赵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您不是常说自己待在家里研究染布吗?” 羊皮裘儿老头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赵峥一时间心情复杂,这老李,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交的一个朋友,还是在钓鱼的时候认识的。 老头儿钓鱼技术太烂,看着就是个惨的。 赵峥不忍心,总把自己钓到的鱼给老头儿,甚至还把自己找到的鱼窝子,无偿分享给老头儿。 一来二去,两人就那么熟了。 “老李,我这一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句两句,我也和你说不清楚。” “这样吧,今个儿咱们在这里碰到了,那正如你所说,就是缘分,我请你吃一桌子席,咋样?” “赵爷阔气!”小老头儿又开始用那黑乎乎,脏兮兮羊皮袄子擦手。 赵峥心说,你用这玩意儿擦手,那不是白洗了吗? “路边上那家,卖酸菜鱼的,店主婆娘那屁股,我跟你讲,就跟那羊屁股一样,一看一个不吱声,我就吃那家的一锅子酸菜鱼,外加半壶酒,赵爷看咋样?” “咱请你吃望江楼里的席!”赵峥伸手一指那望江楼巍峨的楼宇,脸上满是阔气! “哟?赵爷发财了?”小老头捏了捏脏兮兮的羊皮袄子,摇头道:“那得省着点,吃喝穿住,该节省,就要节省点……” 这话很正常,可是从老头儿嘴里说着说着,就不对劲了。 他接着说道:“这钱啊,就应该花在该花的地方,就好比说……” 小老头儿眼里满是猥琐,伸手往裤裆里挠了一把,乐呵着道:“钱花在娘们儿身上,力气也使在娘们儿身上,倾囊相授,那就是花在刀刃儿上了!” “呃……”赵峥点点头:“你老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现在吗,我请你进去吃席,你就敞开来吃便是!” “不,这里边上酒上菜的小二哥都是糙汉子,屁股再怎么紧俏,哪里有路边摊上酸菜鱼那家店主婆娘的屁股紧俏好看?跟羊屁股一样!” 小老头儿坚持,他迷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你信不信,我还能趁机摸两把?” 赵峥无奈,只好从衣袖中摸出一把碎银子:“你先过去点着吃着,我这边有点事儿,办完了就来,菜不够就加,等会儿我来结账!” 之所以先给钱,是怕这小老头儿这一身装扮,连地摊店铺的门,人家都不让进…… “赵爷阔气,那我就先过去了,这边上路往左边拐,顺着走过去,我保管你看到那婆娘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小老儿两眼放光道,自个儿迷迷醉醉的,就走了过去,混入了人潮。 赵峥无奈一笑,这老小子……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拘束了。 要不,等会儿领着这老小子去教坊司快活快活? 看他馋得那样子,看见羊屁股都受不了了。 以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去教坊司。 可现在! 这教坊司我去定了! 苏媚儿也挡不住! 我说的! 当然,自己绝对只是为了履行帮助秦捕头写诗这个承诺,外加给小老头体验一下女人是什么滋味而去的。 正义的我,是绝对不会干那些不可描述的低俗事情的,自己一直都是一个立志追求雅文化的人呐! 然而,就在赵峥一转头,准备上楼去用唐诗宋词,好好去教育一下那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的时候。 他猛地看到了粉眸含泪的苏甜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抹着眼泪,抽泣着可爱的小鼻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姐夫,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到姐姐了……” 第33章 以诗赠心爱,情缘未断 “别哭……” 赵峥心里一颤,疼惜之感泉涌般涌上心头。 这位曾经的小姨子,在自己被驱逐出苏府,感受着世间一切都是冷漠、人生无助,宛若赤身裸体,置身于寒冬冰天雪地中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丝回味无穷的温暖。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赵峥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这份情谊,他将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回报。 可……若是为了自己的前妻苏媚儿。 赵峥热血滚烫的心,瞬间冷漠了三分。 他把手帕轻轻塞给苏甜甜:“都是大姑娘了,哭就不美了。”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小妮子还不到十岁…… 到如今算来,赵峥发现自己还真是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从小长到大的啊! “我姐姐花费三千两银子聘请的那人,害怕平鸿羽,临阵脱逃了。” 苏甜甜轻微抽泣着,用赵峥给的绣帕擦着眼角的泪花。 “姐夫,我知道姐姐做得不对,但是这次关乎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努力,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你的心血,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对上这双清纯无辜的眸子,赵峥嘴唇动了动,到了舌尖的话,却又难以说出口来。 可是……甜甜,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呀! 至于我曾经的努力……可笑啊,你姐姐似乎瞎了一样看不到,反而是你,都记在心中了吗? 这么一瞬间,赵峥脑海里忽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 若你是你姐姐,该多好? “苏二小姐,什么叫做‘你的心血’?可别忘记了,赵公子已经与你姐姐和离了?哪来的‘我们家’这个说法?” 轻蔑冷嘲的口吻,尖锐如同利剑一般,直插苏甜甜稚嫩的微曲胸膛。 娇俏少女本就发白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素纸。 苏甜甜回头一看,身姿高挑,气质冷艳,丹凤眼流露轻微傲气,瓜子脸上满是漠视之色的夏侯长娟,已然迈着修长浑圆的双腿,连裙款摆,趋步上前,挡在了赵峥和苏甜甜两人之间。 “姐……姐夫……” 苏甜甜泛着一丝青涩的樱唇微微一颤。 赵峥感觉自己的心,也微微一颤。 “小姑娘,你别看赵公子是个好人,就总是拿往日里的情分来说事儿。” 夏侯长娟柔软潮湿的厚嫩嘴唇微微翘起,眼里满是逼人退步的锋芒。 “更何况,赵公子此刻,还是我夏侯府,花费重金聘请过来的诗会才子,他的佳作若是给了你,那岂非就要失信于我夏侯家?” “你要是真顾及往日里的情义,那忍心看他做一个失信于人,自毁信誉之人吗?” “我——” 苏甜甜粉嫩的眼眸里,泪花涌动,似乎随时都会哭成一个泪人。 “对……对不起,姐夫,我也不想你这么为难的,可我心里总觉得,你是我最后可以依靠的人,我也不想你这样两难的……” 苏甜甜强撑着不让泪水侵蚀自己整张小脸,她脸上浮现一抹令人心碎的凄惨笑容。 “虽然,姐姐和你和离了,她也不准我叫你姐夫,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你是我的姐夫……” “但现在看来,我懂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和夏侯姐姐的生活了!” 嗯? 夏侯长娟满目错愕,什么叫做再也不会打扰你和夏侯姐姐的生活了? 小丫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赵峥心乱如麻,完全就没细抠苏甜甜这些话的词句,眼看小小少女含着泪就要转身跑开。 他心有不忍,开口叫住了苏甜甜:“甜甜!” “姐……姐夫?” 苏甜甜娇躯颤抖了一下,回眸看来,两行蕴着复杂情感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彻底地流淌了出来,亦如她内心决堤的情绪。 “你等我一下。” 赵峥收回目光,看向满心古怪之色的夏侯长娟道:“夏侯小姐,烦请你先上楼去,此番我赵峥必定助你夏侯家夺得文魁!” 夏侯长娟闻言,樱唇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们姐夫小姨子的,说不清楚,我也懒得掺和进来,不过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这个自然!” 赵峥微微点头一笑。 夏侯长娟螓首微点,转身就走。 “擦擦眼泪,都成什么样子了?” 赵峥颇感无奈,他不是一个心肠硬得像是石头一样的人,却也不是一个滥发同情心的人。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若是苏媚儿,就算是哭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换成了苏甜甜…… 姐夫,或许都爱小姨子? 但是赵峥肯定,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绝对没有对小姨子有任何不应该有的想法。 “姐夫,我……我也不知道,这会让你如此为难……” “没什么,你先擦擦脸吧,哭成这样……丑死了!” 赵峥玩笑道。 苏甜甜鼓着小嘴,用赵峥给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具体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事先答应了夏侯小姐,要为她夏侯家在诗会上夺得文魁的。” “姐夫,夏侯姐姐说得对,我不能用以往的情义要挟你做一个失信之人。” 苏甜甜认真地说着:“姐姐这次失败了,那明年或总还有机会的。” 她看着赵峥,“可你的信誉若是失去了,那就无法挽回了!” “不,你今年就有机会,而我的信誉,也不会失去。”赵峥温和地笑着,眼神暖如春风,让刚哭过的少女满目惊讶地看着他。 “姐……姐夫,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帮我们?” “是帮你,不是你们。”赵峥摇头:“我现在教你一首诗,你记住后,就立刻回去默写下来。” 苏甜甜惊讶道:“那夏侯姐姐呢?” “她……我另有别的诗词。”赵峥脸上出现一抹捉弄的笑容:“怎么?你不想要吗?” 苏甜甜呼出一口稚嫩的少女气息,下定决心般点头:“只要姐夫给,我就要,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 “小妮子……”赵峥稍作沉思,看向左右,忽而看到一处院墙边上,有一棵长势极好的杏树。 赵峥忽而想到了一首不错的写景诗! “甜甜,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说给你,你记住了!” 苏甜甜闻言,单纯的她立刻伸过头去,可是马上就嗅到了青年男子身上那特有的男性气息,顿时觉得两颊绯红,呼吸也情不自禁地屏住,心跳更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不知多少。 赵峥张口念出诗句的时候,吐出的灼热气息,混杂着先前喝下的酒气,竟全部都毫不客气地喷吐到了少女香嫩光滑的脖颈上。 烘暖的感觉,骤然激起一片粉红的肤色,好似少女内心的羞怯,被昭然揭开于灼热的火辣目光之下……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苏甜甜浑身紧绷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赵峥只当她刚哭过,这会儿情绪不稳定,所以不曾多想。 “这首诗乃是写景的上品,就算平鸿羽是西蜀第一才子,只怕也狂不起来!” 赵峥对此充满如此自信,只因为按照主流的说法,这首诗的主人,本身只能算一个二流的诗人,但是却因为这首诗而直接跻身一流诗人行列! 由此可见,这首诗的含金量有多高了! 不仅如此,在赵峥那个世界里,文学巨匠钱钟书,更是把此诗作奉为那个时代的经典之作。 足可见此诗作的含金量了。 “啊?这么厉害?要不姐夫你给我换个简单点的,万一你好的给了我,夏侯家那边……” 赵峥看着满目紧张的苏甜甜,摇摇头:“放心吧,姐夫有更好的,但这首诗,也可以让你在此番诗会上崭露头角,传出些许名声去的。” 苏甜甜见赵峥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也就认真点头。 “去吧!” 赵峥挥了下手,苏甜甜走了几步,却迟疑着转过身来,怯生生地看着赵峥。 “那姐夫……我以后还可以再叫你姐夫吗?” “这个么……”赵峥想了想:“我毕竟已经和你姐姐和离了,再继续这么叫的话,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我赵峥做事情,又何须在意这些世俗的眼光,你往后想怎么叫,就还继续怎么叫吧!” “嗯!谢谢姐夫!”少女的心情好似夏日的骤雨,说来就来,说坏就坏,说好就好。 看着苏甜甜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赵峥心中忽然也觉得一阵释怀。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若真是用十倍于当日少女送自己的银子还回去,恐怕少女也不会接受。 但这次意外帮助了她,就当做是回礼吧。 自今以后,自己也不太想和苏府,尤其是苏媚儿那般纠缠不清。 重新回到六楼。 赵峥方才坐下,夏侯长娟便凑了过来,轻声取笑着:“看样子,那小妮子得了你的精髓啊,整个人都开心到飞起了!” 赵峥眼角的余光往某个角落瞟了一眼,发现苏媚儿嫩如凝脂的脸蛋上,满是焦急之色,全无往日从容的气度。 反而是苏甜甜,一脸古灵精怪之色,暗自提着笔,写写画画着。 赵峥收回注意力,看着夏侯长娟道:“放心吧,我真正的精华,都留着给你呢!” “哦?是么,那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夏侯长娟樱唇微启,带着一丝挑衅,混杂诱惑的口吻道: “可别忘记,你今日落败,未来五年,可是要任我驱使的喔!” “我只关心我那五千两银子,还有商铺房契,你是否都准备好了?” 赵峥眉头一挑,强势回应着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那双极其有神的凤目中,此刻竟然也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抹轻佻之色。 “东西都在这里,就看赵公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拿喽!” “好说!” 赵峥提起笔来,庆月忙半蹲下身,开始展开望江楼提前准备好的素纸。 哪曾想,赵峥却转过头去,看着其他四个迟迟不敢下笔的文士,轻松地问道:“需要代笔吗?” “嗯?赵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文士闹了个大红脸,紧张万分地看着赵峥。 赵峥很清楚这些文人的心思:“我看四位今日似乎文气不显,提笔难成佳句,所以故此一问,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在下可以代为作诗。” “这……这可行吗?” 其中一人紧张地看向了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只当作自己听都不曾听到。 另外三人摇摇头,提起笔来,满脸汗水地凝思起来。 剩下这人虽有几分动摇,但却也不敢贸然当着夏侯长娟的面儿作假。 这实在是有些不把东家放在眼中了。 赵峥嗤笑一声:“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随即,他提起笔来,心中酝酿一口文气,手中笔走龙蛇,灵韵落笔! 第34章 才气可纵横,尔三万里 夏侯长娟那双凤目,一开始还带着几分不屑之色。 可是伴随着赵铭完成前两句词作后,她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了。 饱蘸墨汁的鼻尖轻触白色的宣纸上,留下点点墨痕,化为龙蛇义气,惊起千万重云涛翻滚。 赵峥眨眼工夫,就已经完成词作的上阕。 依照夏侯长娟的功底来看,她已经认出来这是临江仙的格律。 但她那双凤目中的情绪,早就已经变成了一抹凝重,甚至还隐隐透露着几分震惊! 赵峥手一抖,下阕词作,也是一挥而就。 “这怎么可能?” 夏侯长娟震惊得直接失态,她站起身来,抓起赵峥方才完成的词作,凤目中凝光绰绰,一双玉臂好似托举着的不是一纸词作,反而更像是举着百十来斤的重物一般。 她……竟然抖了起来! 所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不外如是了。 夏侯家请来的四个文士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四人好奇地伸头过来,想看赵峥完成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佳作。 然而,夏侯长娟立刻恢复了常态,轻轻将赵峥那墨迹都尚未完全干涸的词作,遮盖于暗香盈盈的香袖之下。 她凤目中透露着距人的冷漠威严,看得四个平日里自诩风流的文士,满面羞愧,只好低下头去,冥思苦想作品去了。 平鸿羽这会儿居然睡着了…… 赵峥也是真佩服这人。 “啊——太阳都快偏西了,你们究竟写好了没有?” 平鸿羽好似能察觉到赵峥的目光一样,居然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先是环视一圈在场所有的人,随后才吸了吸鼻子,用自己那两个黑洞洞的大鼻孔睥睨在场所有诗词文豪。 倒是先前那根挺翘鼻毛下落不明了。 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环视”一圈后,发现无人应答,便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霎时间,那根下落不明的粗黑鼻毛,瞬间弹射而出,还兀自颤动了几下,表达着其主人对于在场众人的不满。 “怎么?这诗会,还开不开?你等写又不写,退又不退,是何缘故?” 平鸿羽径直起身:“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等会儿还有要事,不想陪你们在这里虚度光阴,就从你开始吧!” 他手指点指到了靠着窗户边上的一家商贾。 那家商贾颇有财力,请来了三位文士,而且都没怯战提前离去。 眼下,这三位文士看着平鸿羽走来,虽然害怕,但却还是把自己的作品往前一推。 平鸿羽这次是用眼睛看的,没有继续用鼻孔看,毕竟那根挺翘的粗黑鼻毛再怎么会鄙视人,却并不可能真的代替人的眼睛。 然而,平鸿羽只是看了一眼,就捂着自己的眼睛惨叫起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是什么臭狗屎,竟然把我的眼睛都给熏臭坏了啊!” 那递出去作品的读书人羞愤得满脸血红,怒声道:“平鸿羽,你休要辱人,有本事立刻作出一首比我这个更好的诗!” “可笑的凡人!”平鸿羽用那根挺巧的粗黑鼻毛鄙视了一番此人后,抓起放在一边的笔,便开始写诗。 这个过程,快得边上那群人的眼睛似乎都跟不上。 三首诗,就已经全部落在了纸张上。 “这……这怎么可能?这首诗,我花费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啊,他只是一挥而就?” 为首一个读书人看完了平鸿羽留下的诗作,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另外两个人虽然没有他这么失态,但是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好似丢了魂般,痴呆傻子一样捧着平鸿羽的诗作,待在当场,好似木雕泥塑的一样。 随后,平鸿羽好似教师批阅学生作业一样,提着一根笔,连续走过五家人,看过九首诗作,亦毫不停顿地留下九首诗作,竟弄得遍地哀鸿。 一个个意气风发,自诩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此刻好似街头撒泼的醉汉、乡野里不讲理的泼妇;一个个或是顿足捶胸,或是呜呼哀哉。 更有甚者,直接抱头大哭! 似乎,这不仅仅只是文胆碎裂,更还有一种莫大的极尽羞辱…… 赵峥大吃一惊,这么吊啊?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夏侯长娟,低声道:“这家伙真这么厉害?” 夏侯长娟润玉般的瓜子脸微微一动,樱唇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在凝香衣袖下的词作后,她选择保持沉默。 这首词,她读完之后,只觉得心中生出无尽豪迈意象,文气泼洒三万里,扶摇而上,浸染十万里江月。 说人话,就是此词一出,当为临江仙词牌名下人间第一词作! “嘿!”赵峥干笑一声,挤了挤眼,低声道:“看,到我前妻那儿了!” 苏媚儿紧握着手中自己写的诗。 可她自幼学的都是如何经商,记事起,听的就是珠算噼啪的碰撞声。 偶有读读诗词放松颐养天性,那也只是业余罢了。 莫说作诗填词,就是读读诗词,有时候还会遇到看不懂的句子,无法领悟其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做出来的诗……那更是半个门外妞,不伦不类,拿不出手。 可……苏媚儿就是这样的性格,宁愿做错,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嗯?两位姑娘,你家请来的人呢?”平鸿羽一愣,他本来是用鼻孔看着苏媚儿的,可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苏媚儿那双眼睛后,便情不自禁的语气温和了起来。 这双眼睛,是他生平仅见,极其美丽,充满了迷幻,好似被看一眼,就会陷在云里雾里…… 这是一双,极其勾魂夺魄的美眸! 而且是天然生就! 平鸿羽也算是各处教坊司的常客,什么样的花魁没见过? 可那些人的眼睛,虽然同样勾魂夺魄,但更多的是刻意为之,只有骚气,而无浑然天成的媚气。 “哟?这西蜀第一才子,似乎对你前妻颇为青睐?”夏侯长娟玩笑道。 赵峥眉头一皱:“你平日里看起来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你也说,那是平日里。”夏侯长娟不甘示弱道。 赵峥轻哼一声,不加理会。 而此刻,苏媚儿贝齿咬紧,准备把自己写的蹩脚诗作送出去,苏甜甜却抢先一步,把赵峥给她的诗递给了平鸿羽。 平鸿羽并非心术不正的好色之人,对于苏媚儿这双浑然天成的媚眼,也只是惊讶了片刻,就已经恢复如常。 在他看来,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眼下看到苏甜甜递来的诗作,自然而然又是满脸的轻蔑之色。 “甜甜!” 苏媚儿低声惊呼,苏甜甜涨红着脸,檀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好似离了水的鱼,嘴唇湿润,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苏媚儿无奈认命,等着听平鸿羽的奚落之言,外加嘲弄之意浓烈的诗作,却忽而听到平鸿羽轻咦了一声。 那高高对准自己的两个黑洞洞鼻孔,外加一根挺翘黑粗的鼻毛缓缓下压,一双亮得让人心惊的雪亮眸子,看向了苏甜甜,带着一种如获珍宝般的口吻,轻柔小心地问道:“小姑娘,这首诗,是你作的?” 苏甜甜有意无意朝着赵峥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赵峥微微含笑着点头。 这一瞬间,苏甜甜像是冥冥之中,获得了汪洋般无穷极的勇气。 她的神态自信,笑容大方,吐字清晰有力,能确保眼前这位西蜀第一才子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不错,是我写的!” 这是平鸿羽自从起身观看了三十二首诗作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和自己完整地说一句话。 他点头道:“不坏!” 随后,他看向了躲在角落里,生怕自己又让他把价值不菲的美酒,倒掉的望江楼掌柜鲁成山! “鲁成山,过来!这首诗作,当流芳百世,传之千古!” 平鸿羽声音洪亮,面上满是欢喜。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一双双震惊的目光,齐刷刷看来,似乎能灼烧少女光洁如煮熟蛋白的肌肤。 平鸿羽对一位少女给出这样的评价,因为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鲁成山惊吓多于惊喜,他小跑着踱步过来,好似一只蠢笨的鸭子。 “拿去,念给众人听!” 平鸿羽心如皎皎月光,光明干净,不染尘埃,不惧怕有人的诗作超过自己。 这是一种大无畏的自信。 “咕嘟——” 鲁成山咽口水的声音极大,而且非常不雅观,颤抖着双手,从平鸿羽手中接过那重量如鸟羽般的宣纸。 然而,不论在场的人如何震惊,最震惊的人,却还是苏媚儿。 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会写诗了? 而且,还写出来了一首让西蜀第一才子如此重视的诗作? 苏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先前甜甜似乎朝着那个人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媚儿悄然转动目光,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一脸小迷妹的眼神,正和那个人遥遥对视着! 发现这一幕后,她心头一颤,整个人的心脏都好似被一只无形的铁手,狠狠的粗暴揉捏了一下! 旋即,苏媚儿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 难不成这首诗……是甜甜方才离开此处后,从哪个人处得到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什么时候会写诗的? 第35章 词文惊天下,立地破境 “念啊!你是不识字了吗?” 平鸿羽嫌弃地催促着。 鲁成山又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走了几步,来到了整个六楼的中心位置,迎着众人那震惊的目光,清了一下有些发颤的嗓音,这才提声道: “此诗作题目为《游园不值》……” 诗的题目,便是整首诗的精髓浓缩,所有人听到后,都在想怎么个游园不值? 感受着那一双双注视的眼睛,鲁成山又紧张的清了清嗓子,方才吐出浑浊的字音,低沉的吟诵诗句。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儿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在场众人,几乎都是憋着呼吸听完这首诗的。 “来”字落下之后,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大口气,回味着这首诗所描写的优美场景。 夏侯长娟凤目惊喜交加,扫了一眼神色平淡的赵峥。 这家伙……写景诗也如此拿手的吗? 这首小诗,写得非常雅致,感情细腻优雅。 而自己手中这首临江仙,却气势恢宏,犹如纵横古今未来,凌驾于世间所有之上。 这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都能驾驭得如此之好……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这位小姐,您的诗作!”鲁成山眼神讨好市侩地放下了游园不值。 看着眼前这两朵姐妹花,他心中真是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这少女如此深藏不漏,自己当初就应该亲自起身迎接才是。 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亲自起身迎接,而心生不满呢? 毕竟,按照诗会的惯例。 顶级诗作,都是要装裱留在望江楼内的。 可是,如果先前就因为自己失礼的举动,导致这少女不满,要带走这首诗的话。 那自己……还有整个望江楼,从今以后必定要被打上无礼的标签啊! 这不仅仅只是日常影响望江楼的生意。 甚至,也可能就此导致下一次的诗会,会被选在别的地方。 时间久了,望江楼只怕就会彻底淡出文人的圈子。 鲁成山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 那自己…… 后悔啊! 他现在心中可是满满的后悔啊! “放着吧!”苏甜甜强抑制住自己的兴奋,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平鸿羽。 她这一眼,反而把平鸿羽给看的有点心虚了。 平鸿羽何许人也,当然能看得出这首的不凡之处。 可是……让他数个呼吸的时间内,作一首拜访友人,友人不在,却另有收获这样主旨的诗作,他不是写不出来。 而是这后两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其本身蕴含一种浑然天成,大道至朴的真理。 他甚至能预见得到,此诗作必定流传千古,后两句更是要名动天下。 他娘的! 难道自己真要在临江城望江楼这小小的阴沟里翻船了? “咳……小姑娘,你代表的是哪一家?” 平鸿羽脑筋飞快运转,缓缓问道。 “我们是……”苏甜甜话到嘴边上,却又觉得这应该让自己的姐姐来说。 她粉眸看向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的苏媚儿。 苏媚儿略显干燥的红唇轻轻一碰,声音透露着一抹奢望和不真实的感觉:“苏氏布行!” “苏氏布行……”平鸿羽点头道:“很好,很不错,你苏氏布行之名,也将伴随着这首诗作,名传天下!” “谢……谢谢平大才子!” 苏媚儿凝脂般的雪色面颜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她现在的感觉,宛若梦境与现实相互重叠交加,竟有几分无法分清真假的感觉。 “我先看完其他人的诗作,稍后回赠你一首诗。”平鸿羽说完这话,便径直走向下一家。 霎那间,其他家被狠狠羞辱的商贾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只是,现在谁也没有贸然说什么攀交的话。 不过,既然苏甜甜的诗作得到了平鸿羽如此高的评价。 那么,稍后必定会有其他的商家放下身段和脸面,前来攀交! 隐约感觉到自己要翻车的平鸿羽,身上那股凌人的盛气,竟也不免收敛了三四分。 只是,当他看完下一家两个文人的诗作后,还是忍不住厌恶地骂了一句“狗屎”。 随后飞快地提笔,写了两首回敬的诗作,便去看下一家。 苏媚儿看着身边激动的小腿都在发抖的妹妹,轻轻握住那双柔夷,柔声道:“甜甜,这首诗真是你写的?” 她像是梦醒了,真正回到了现实——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 “我……”苏甜甜贝齿咬紧,低声道:“姐姐,我也是为了我们苏家。” “那……那你告诉我,是他给你写的?” “是……”苏甜甜低着头,原本以为姐姐会责怪自己两句的。 哪曾想,姐姐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后,便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整个人也陷入到了奇怪的缄默中去了。 他……他为什么要把诗给甜甜? 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难道他想图谋我什么? 还是单纯的图谋我? 想要破镜重圆吗? 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诗作直接给我? 还是说…… 苏媚儿心中出离了愤怒,她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人,不仅要图谋自己,甚至还想要图谋自己的妹妹啊! 禽兽! 我错看你了! 我苏家就算是这次不能扬名,也绝对不会要你的诗作! 可是……苏媚儿目中隐隐带着叹息之色,眼下木已成舟,自己想要拒绝,又怎么做啊? 赵峥! 苏媚儿时隔多日之后,终于在心中爱恨交织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一双浑然天成的魅惑眼眸,直直地看向了最显眼座席上的赵峥。 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 放过……甜甜,她……她还太小…… “呲溜……” 赵峥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临近了自己这边的平鸿羽,心中暗暗想着,终于到自己了啊! 一想到这首词公布之后,自己立刻就能获得五千两银子,外加那商铺房契。 他心中就开心得不行。 敢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来钱更快的方式吗? 抢都没这个快啊! 这真是土匪看了流泪,山贼看了沉默,江洋大盗看了也要直呼内行啊! 此一刻,赵峥的心情,那真是好到了极点! “咦……你前妻在看你呢!” 夏侯长娟又来了。 赵峥很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却无意间发现苏媚儿竟然真的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苏媚儿好似触电一般,飞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夏侯长娟调笑道:“赵公子,可见你这位前妻对你,显然是余情未了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这位大小姐当哑巴,平鸿羽过来了。” 赵峥收回目光,心情颇显复杂。 夏侯长娟只是嘻嘻一笑,便淡然地看向了已经走到了身前的平鸿羽。 “夏侯大小姐,到你们家了!”平鸿羽轻蔑一笑,说话的时候,他却看都不曾看夏侯长娟一眼,整个人的目光反而落在了赵峥身上:“怎么样?想好了吗?我先前说的话,到现在依旧有效。” “不必了。”赵峥摇头道:“我的酒,本就是用来卖钱的。” “好!够直接!”平鸿羽哈哈一笑,提起手中的毛笔,看向夏侯长娟身后那四位文士递来的诗稿。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行云流水地写出四首诗来,随后捏成一团,好似丢刚刚擦过屁股的厕纸一样,丢到了四人面前。 这四人甚至就连捡拾起来,翻看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个好似被凭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瘫软如烂泥一样地坐靠在椅子上。 赵峥嗤笑一声,向着眼睛始终在自己身上,只是移开了片刻的平鸿羽扬了一下下巴,眼神扫到了夏侯长娟身上。 夏侯长娟轻蔑地扬起手来,将遮掩在暗香浮动衣袖下的临江仙词句,轻轻露了出来。 两根修长纤细的嫩白手指轻轻夹住,往前一送。 平鸿羽的表情当即凝固住了。 不是这两根手指太好看,而是有比这两根手指更好看、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随后的时间里,他整个人的灵魂都好似被吸进了这张纸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文字的每一个笔画内…… 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 平鸿羽没动。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 平鸿羽还是没动,如果不是他粗重的呼吸声还在的话。 只怕现场都要有人怀疑这张纸上,是否喂了剧毒,已经毒死了平大才子。 直到……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平鸿羽还是待在原地,只是他已经不再粗重的喘息了。 他的眼神趋于平静,但却隐隐透露着一股挣扎和怀疑。 似乎不敢相信,世间竟然能有如此奇崛伟岸的句子? 直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后。 平鸿羽表情归于平寂,伸手把文稿递给了身边满头汗水的鲁成山。 他轻启口唇,说:“念!” 鲁成山深吸一口气,抬起衣袖擦汗,随后环视众人一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是填的词,词牌名与我们临江城有关,为临江仙!” 经历了先前游园不值这首诗的事情后,他已经有点麻木了。 一日时间,竟然看到两篇千古传诵的佳作! 自己的望江楼,也必定伴随着这一诗一词,名传千古啊! 该死……若是这个少女怀恨自己不曾起身迎接,那自己的臭名,岂不是也要伴随着这首诗传之千古了? 这一刻,鲁成山真的想哭了。 可是,他却只能收拾心情,认真念诵。 众人侧耳倾听。 能让西蜀第一才子静默如此久的时间。 无须多想也知道,这必定是远胜于此前那游园不值的千古佳作。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中”字音落下,在场所有的人都如同平鸿羽先前那样沉默了。 赵峥也清楚这首词的力量有多大。 但是,却没想到先把这位西蜀第一才子干沉默了,随后又把所有的人都给干沉默了。 沉默呵,沉默呵,沉默不会是今晚的康桥,更不会是今晚的教坊司。 沉默,总有要人来打破。 夏侯长娟朗声威严,气压全场,双袖一抚。 有那么一瞬间,赵峥甚至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东方不败的气息。 “诸位,今日望江楼诗会的文魁,想必已经没有任何争议了吧?” 她凤目中带着傲然俯瞰全场的气息,虎视群人。 “唰——” 这一刻,目光好似有声。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平鸿羽。 他先前的狂傲、放荡、睥睨、蔑视! 似乎都在此一刻,变成无穷极的羞耻,将他整个人吞没。 然而,平鸿羽吐字清晰:“没有争议,这位仁兄的词作,当为今日文魁之属!” “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免尊,上赵下铮。”赵峥点头道。 平鸿羽惊叹道:“赵兄的词,远胜于你的酒……”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其实只是个卖酒的。”赵峥挥了一下手,庆月和赵闲快步上前,取出酒壶,开始倒酒。 在场一共十六家,除了自信到过头了的钱家无人来之外,每一家,都得到了一杯酒。 这是胜利者该有的荣耀和大气。 包括平鸿羽,都分到了一杯这样的酒。 赵峥含笑着举起酒杯,看向所有目瞪口呆的人们:“诸位,今日在下侥幸,夺得文魁之名,我等共饮此杯,愿脚下这片生养我们的大地灵气迸发,滋养出更多的才子佳人,临江昌盛,请了——” “请!” “请!” “……” 一时间,所有人表现出来的热情,都像是和赵峥是多年的挚友亲朋一般。 苏媚儿端着酒,看着不远处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谁能想得到,就在不久前。 他完全属于自己?且只属于自己? 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可现在…… 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你这样的优秀呢? 赵峥! 你这是故意在惩罚我吗? 一杯美酒,所有的人都和着笑声咽下,高呼惊语。 唯独有苏媚儿,感觉这杯酒,是自己喝过的这个世界上最苦涩的东西。 “甜甜,我们……” “姐姐,等会还要去教坊司呢,那边的人,都已经等好了这边结束后,就去谈下一笔笔的大生意,我们此刻若是走了,那所有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了吗?” 苏甜甜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媚儿强撑着,让已经在眼睛里闪烁的泪花,生生憋了回去。 是啊! 按照诗会的规矩,稍后就是去往教坊司。 那边已经有大笔的订单,在等着诗会上的胜出者。 苏氏布行此番虽然未曾斩获第一的头衔,但只要这位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不动笔,那苏氏布行便可借助赵峥这首诗作,扶摇而上,跃居第二的位置。 可以想象,到了教坊司后,这首游园不值传开后,苏氏布行这一天晚上,能接到的订单数量,将会是往年的数倍不止…… 赵峥…… 苏媚儿的心情越发复杂了。 我很感激你,可是同样我心里觉得很耻辱,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陷入这样的两难之地中? 诗会不是单纯的诗会。 它只是一个利益争夺的另类战场。 它能容下万千个商战的阴谋诡计、卑鄙龌龊,但却唯独容不下小女儿的蹁跹柔情。 平鸿羽是个偏执的人,他认为诗会掺杂了这些东西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诗文都已经不纯粹,不再是真正充满了灵气的诗文。 所以,他才会如此疯狂偏执,叫任何人见了,都会不寒而栗。 然而今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充满灵气的诗文,其实一直都在。 它更不会因为掺杂了这些商战的阴谋诡计而变得污秽不堪。 相反。 它反而会因为这些东西,变得更加纯粹,充满了自己追求的灵韵。 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师父说的一句话,淘尽黄沙始见金。 黄金生于泥土,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最纯粹的东西。 泥土包容世上最多的污垢,却反而显得黄金的纯粹和珍贵。 他感觉赵峥的这首词作,亦是如此。 出自于肮脏污秽的商战交锋之上,却如此的耀眼,能绽放出万丈金光,光耀万世千秋! 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明悟,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就好比,一层窗户纸,一层蚕丝钩织的薄膜,挡住了自己通往另外一个玄奥世界的门。 或许,再用一分力气,便可以捅破这一切。 也或许,穷极他的一生,也无法捅破这层隔膜…… 然后,就在此刻,他听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句话。 “还想喝我的酒啊!那得加钱!” 霎那间,平鸿羽感觉这层膜破了。 他——悟了。 第36章 名于才具收,敌人遍地 这种感觉很奇怪,平鸿羽诧异地看着赵峥,心中又惊又怕。 这个人,不仅词作惊人,让自己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更是……看出来了自己文胆中的缺陷,一句话便帮助自己突破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个卖酒的? 世间万物,唯独人间烟火最真实。 赵峥一句“得加钱”,瞬间让平鸿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气息。 这……才是鲜活的人间啊! 世间之人,便是为了这一个钱字,争渡劳苦,嬉笑怒骂,悲欢离合…… 自己的文章,脱离了世间之人,便是空中楼阁,风中柳絮,自然就缺少了灵韵。 参天大树,根茎也须扎根泥土之中,方才能枝繁叶茂。 原来……做文章也是这个道理。 “多谢赵兄点拨,令小弟茅塞顿开!” 赵峥暗想,这个人该不会不只是一个疯批那么简单?他只怕……还是个傻逼吧? 自己让他加钱,他说这么些奇怪的话干嘛? 什么叫做点拨? 什么叫做令小弟茅塞顿开? 我看你是不想付钱,还想白嫖是吧? “我这酒出酒率可不高,所以价格不低,还是那句话,还想喝,得加钱!” 赵峥说着违心的话,这出酒率已经不低了。 而且售卖出去的价格,绝对是玉米的数倍,甚至十余倍! “赵公子放心,我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吃饭喝酒,那就是一定要给钱的。” 平鸿羽提起笔来,两个被墨汁染黑的手指头轻轻一夹,抽取一张宣纸,龙飞凤舞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望江楼的老板鲁成山:“我这三个字,压你十两黄金,值吗?” 赵峥听到这话,简直一脸我操了! 他娘的,还能这么玩啊? 鲁成山受宠若惊,点头如捣蒜:“值……甚至有些委屈平公子了,这样可好,我立刻请人取百两金子……” “不用,我说十两,就是十两,绝对不占你一分的便宜。” 平鸿羽一脸认真之色,此刻的他,在赵峥眼里看起来,更像个疯批了…… 什么名字,三个字,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啊! 这可不是十两银子! 金子何其珍贵? 依照乾国的兑换比例来说。 一千两百文钱,能兑换到一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才能兑换到一两金子。 这只是通用的兑换比例。 具体还要看银子和金子的成色好坏。 他娘的…… 赵峥非议不止。 这就相当于是,平鸿羽,就用自己的名字,就能直接弄来一千两银子? “赵兄,我这十两金子,买你这一壶酒,不知够吗?” 赵峥一听,生怕平鸿羽反悔,立刻把酒壶推到他面前,甚至想了想,如果这厮觉得太少了,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抓住咽喉催吐的。 关键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赵兄,我们稍后教坊司见!” 平鸿羽提起酒壶,随意得像是多年的故交一般,他优雅洒脱,长发飘飘,好似醉仙人乘风而来,又乘风而去。 “我……”赵峥看了一眼夏侯长娟,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一壶酒,本来就只有十斤,至少都让众人喝了一半,剩下五斤酒,卖了十两金子,也就是一千两银子? 他娘的,这就是金子做的? 这真是资本家看了流泪啊! 赵峥自己一时间都不好报出心里的价码来了。 直接说一斤酒二两金? 那估计这酒臭了,也没人买。 可是如果不这么说,那是不是有点太把大主顾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当作大冤种的样子? 夏侯长娟兰心蕙质,立刻懂了赵峥这个眼神,浅然一笑道:“诸位也尝过了这酒水的味道,五日后,赵公子会开店售卖,到时候敬请诸位大驾!” “一定!我那酒楼中,自从我爷爷辈开始,便售卖美酒,但从未喝过赵公子酿制的这种奇珍佳酿,老夫斗胆卖个老,先付一百两银子的订金,预购一百斤这等佳酿,不知赵公子意下如何?” 说话之人,是那个外貌看起来好似弥勒佛一样的老者。 此刻的他,笑容慈祥,眉宇祥和,竟然真的像是庙宇中的弥勒佛一样神圣圣洁。 可知,赵峥却没有收钱,婉拒道:“老先生说笑了,我酿制的酒,五日后方才开店售卖,所有进入酒肆的人,都一视同仁,不接受提前订购。” “嗯?小友不肯卖老夫这个面子?” 弥勒佛似的老者笑容不减反增,甚至越发慈祥,但是仔细看去,却能感受到一种如山倾般的压力,扑向赵峥。 赵峥笑了笑:“你看平鸿羽,我卖他面子了吗?” 老者一阵错愕,脸上所有的从容和优雅,都变成了一抹尴尬的残笑。 “是老夫老糊涂了,还请小友莫要见怪,稍后教坊司见!” 看着弥勒佛似的老者落荒而逃。其余似乎目中尚且有跃跃欲试之色的商户们,一个个也都立刻安分了下去,和赵峥点头含笑示意,下了楼。 是啊,人家连西蜀第一才子的面子都不会给,又何须在意自己这些人的面子? 文魁之名,拿定了! 如此一首词作上呈天阙,赐给同秀才出身,已经是必然。 单独凭借此人这般文采,若是苦心攻读诗书,将来未必不可高中。 到了那时候,人家可就是官身。 乾国,得了官身,便是登上了云端天穹,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人间了。 赵峥也若无其事地背着手,在赵闲、庆月,和另外四个家仆的簇拥下,与夏侯长娟并肩下楼。 这两人,女的气质凌厉,风华绝代;男的星眉剑目,面如冠玉;活脱脱的一对绝世伉俪般的样子。 谁人见了,都觉眼前一亮,好似一对从古典壁画中走出来的神仙眷侣,降临凡尘了一样。 苏媚儿叹了一口气,此刻心中总有万千情绪,也只能悄然压抑在心头,轻声道:“小妹,我们也走吧!” “嗯,姐姐!”苏甜甜收回了艳慕的目光,才发现姐姐脸上那难掩的失落。 “姐姐,你……” “我没什么,我们苏家这次得了第二,等会在教坊司内的坐席就是第二,想来今天晚上,一定能接到许多订单,毕竟占据文魁的,是以铸造坊为主的夏侯家。” 苏媚儿强撑出欢颜笑语。 苏甜甜心中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姐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在我心中姐夫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啊…… 当初一意孤行的你,今日……是否感到了后悔? “方才我真怕你答应了那老贼!”夏侯长娟轻声道:“从他和你说话开始,便已经给你挖了坑!” 赵峥微微一笑,夏侯长娟能看出来那老贼在给自己挖坑,他并不意外。 毕竟,此女执掌夏侯家如此大的且多的产业,如果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那如果我要是表现得想答应,你莫非会从旁阻止?” “这是必然!”夏侯长娟点头,凤目中带着冷厉的笑容:“那你说说,他给你挖了什么坑,我们是否想到了一块儿?” “如果我接受了他一百斤酒的订单,等到我五天后开业那天,就会有人出现在现场,说喝我的酒喝坏了肚子,这是最轻的,最严重的,可能会喝死了人。” “到时候,我这文魁的头衔,瞬间就成为了过街老鼠,甚至是朝廷即将赐予我的同秀才出身,也可能因此而撤回,我自己本人更是会摊上官司。” “换言之,就在刚刚,这老匹夫已经想好了各种让我身败名裂的诡计,就看我自己跳不跳进这个坑里了。” 夏侯长娟深吸一口气:“很好。” 赵峥道:“从我在诗会上拿出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清楚我身边坐着的人,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他看着夏侯长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尤其是,我听着他说自己三代人卖酒,立刻就清楚,这家伙只怕做梦都想弄死我这个发明出新酒的人来。” 同行是冤家,这个道理,不管放在哪里,赵峥认为都是有道理的。 夏侯长娟看着赵峥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吃惊,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的笑容,怎么能够如此动人呢? 哦! 想起来了,是自己的五千两,外加那商铺房契…… 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自己也会展现出来身为一个女人最动人的笑容。 “行了,别这么猴急,稍后房契交给飞燕,让她带回衙门去过户。” 夏侯长娟轻声说道:“给飞燕的诗,别太惊艳了,否则反而弄巧成拙。” “放心吧,我早就为她量身定做好了。” 赵峥摸了摸鼻尖,这妮子么,确实不能搞水平太高的。 “此外,稍后会有大笔订单……”夏侯长娟眯着眼笑了起来:“要放过布行订单,给你前妻吗?” 赵峥一听,这才想起来,夏侯家是综合性产业发展的大家族,其中的布行,不仅不输苏氏布行,甚至略有超过。 在自己那位前妻那里,甚至一度将夏侯家的布行,视作自己努力目标…… “你自己看着办吧。”赵峥摇头道:“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文魁我已经帮你夺下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两人边走边说话,已经来到了望江楼外。 赵峥道:“我去找个朋友,你先去教坊司。” “无妨,我等你便是。”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也好,你先上车。”赵峥示意庆月和一个家仆留下在这里等着外,招呼了一声赵闲和另外三个家仆,脚步飞快地上了街,去找老李。 这次,怎么着,也得带着李老头去见见世面不是! 姑且不说能睡花魁,但是一般点的,总还是可以钱到位就安排上的。 嗯,当然,也可以看看花魁长什么样子,给做梦来点素材。 免得这老不正经,看到羊屁股,都能想到女人的屁股…… 唉! 造孽啊! 赵峥忽然觉得,自己瞬间有了必须要去教坊司、不得不去教坊司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为了朋友! 为了朋友,自我牺牲一下,也是非常的合情合理。 谁敢说不是为了朋友? 谁敢! 嗯? 谁敢! 赵峥找到了那家卖酸菜鱼的地方。 整条街上,他只是眼睛一扫,根据老李留下的特征描述,他就已经找到了那位店主老婆。 看了一眼店主老婆的丰胰嫩臀后,赵峥从内心批判了一下自己先前怀疑老李目光的错误思想。 他娘的! 这怎能这么巧,这么大? 关键是,还这么圆,这么润? 盘都不用盘,天然就如此啊! 完全可以顶起一碗豆浆……不,三碗,还是三大碗的豆浆。 赵峥甚至不敢想,如果是磨豆浆的话,自己能坚持几个回合? “看什么看,不吃饭的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酸菜鱼西施轻蔑的眼神,表明了贪图她这位壮年少妇美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赵峥挨了一个不自在,暗道自己是洁身自好之人,怎么可以对别人的老婆生出那种磨豆汁的想法? “老板娘,方才这里不是有一个穿着羊皮袄子的老头,在这里吃酸菜鱼喝酒的,他人呢?” “不知道不知道!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酸菜鱼西施烦闷地挥舞着油腻腻的铁锅铲,驱赶赵峥。 赵闲瞠目欲怒,赵峥却飞快地从衣袖中摸出几个大钱,举了起来,挨近酸菜鱼西施的锅铲后。 那饱含杀伤力的锅铲子,立刻就从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这就叫做人情世故,赵闲这莽汉,显然不懂。 五枚大钱落到了锅铲里,酸菜鱼西施立刻笑语嫣然:“哟,这位官人找李老头啊!” “不错。”赵峥含笑点头:“姐姐可曾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糟老头子呀,叫一个二八芳龄的大姑娘给叫走了!” “叮叮叮……” 锅铲一扬,五枚黄亮澄澄的大钱,就尽数落到了装钱的大肚土瓮内。 赵峥愕然:“让二八芳龄的大姑娘叫走了?姐姐真会说笑,你说他要是被八二芳龄的大姑娘带走了,那还差不多哩!” 第37章 我正人君子,爱读春秋! “哼!不信就别问老娘,五个大子,陪你说这些话,也费口水的!” 酸菜鱼西施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她那铁锅铲翻动油炸鲫鱼的速度都快。 “额……”赵峥又摸出一枚大钱。 酸菜鱼西施绝对不嫌钱少,只要有钱,她的眼睛就是亮的。 这种女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如果李老头回来,烦请姐姐告知他,有空让他来正阳街七十四号,就说有个姓赵的请他喝酒。” 赵峥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往酸菜鱼西施的屁股上看过去。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看到过的最好看的屁股了。 不论是臀型,抑或圆润程度,挺翘天成的高度,那真的都是无可挑剔。 就是夏侯长娟的后娘公孙绿娘,那风骚无限的葫芦腰,都要逊色三分! “好嘞,官人放心,只要这老头回来,我一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赵闲看着主人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悄悄凑上前去,轻声问道:“主人,要不要我悄悄打听一下这骚娘们儿家在哪里?他男人什么时候出门?” 赵峥一听,仿若是受到了极大耻辱一样:“哼!混账东西,赵某读春秋的!以后休要提这些!” 赵闲挨了训斥,立刻连连称是,却又听着赵峥道:“不过,此人的酸菜水煮鱼,倒是临江城独一份,你暗中打听一下她家在何处,她家中男人什么时候出门,我们找机会去把她酸菜鱼的秘方偷来。” “到时候,我们自己开设酒楼饭馆的时候,不就可以派上用场,招揽客人了吗?” 赵闲闻言,深吸好几口气,差点怕自己的呼吸上不来,竖起大拇指来:“主人言之有理,实在是小人目光短浅,……” 赵峥嫌弃道:“你那不是目光短浅,你那是目光色情,以后休要总往那方面想,我们赵家,往后可是大户人家。” “就算是半夜趁着人家男人不在家,敲开了独居少妇的门,那也只是单纯地交流一下做鱼的技巧罢了。” 赵闲大感窒息,但深刻检讨后点头:“主人说的是,赵闲记住了!” 然后,赵闲看到赵峥又回头了…… 甚至,他还隐约听到主人感慨了一句,这他娘咋长出来的? 轻微的窒息感,再度涌上心头,赵闲立刻多了一个心眼,故意走在队伍最后边,开始打听起来了这酸菜鱼西施的情况。 赵峥虽然故作不知,但是发现这一幕后,却嘴角上翘,感觉这小子,很上道啊! 来到望江楼外,庆月率先迎了上来,红扑扑的小脸带着兴奋,甜丝丝地叫了一声:“主人!” “嗯!”赵峥微微颔首,却径直走向了夏侯长娟的马车。 在车夫周平那错愕的眼神中,挥手挡开珠帘,听着细碎碰撞的珍珠声,钻进了马车里。 周平愣住了片刻,却没听到自家大小姐训斥的声音,这让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还等什么?驱车出发!” 夏侯长娟略带不满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是,小姐!” 周平立刻赶着马车上了长街。 庆月皱着小脸,也上了马车,催促着赵闲快些跟上。 其他的四个仆人,则依旧是分列马车两边,脚力惊人地跟了上去。 “赵公子,不知可曾寻到了你那位朋友?”夏侯长娟凤目含笑。 赵峥却隐约觉得她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隐约带着点别的什么情绪一样。 “不曾,只是叫那边的人留了一个口信。” 说完这话后,赵峥忽然想起来,夏侯长娟和李老头是认识的吧? 他立刻随口问道啊:“上次,你说是李老头让你来找我的,不知你与他……” “他呀……”夏侯长娟叹息道:“一个无儿无女,举目无亲的孤寡老人,经常到我铸造坊这边来……嗯,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做过官儿。” “但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沦落至此,以前在江边上无以为生的时候,他用磁石去吸纳江边的细铁砂,送到铸造坊来卖钱,我看他年岁大,多给他一些吃的,便认识了。” 用天然磁石从汉水里吸取细铁砂这事儿,赵峥也清楚,甚至有人就借此赖以为生。 如此想来,夏侯长娟倒不曾骗自己。 当然,这种小事,她也没必要骗自己。 “倒是,他告诉了你新的冶铁办法之后,你……” 夏侯长娟笑道:“你是想问,可曾给他些报酬吗?” “他生活艰辛……”赵峥点头,没有否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给了,他不要,他说这本就不是他的办法,如果我们要感谢的话,就去感谢你。” 夏侯长娟脸上露出一抹无所谓的表情:“只是那会儿,不曾想着这事儿罢了。” 这女人也是一个白嫖怪啊! “够坦诚!”赵峥忍不住笑了起来:“罢了,这些事情不说,快与我说说,这去了教坊司后,都是些什么?” “你说的诗会吧?”夏侯长娟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笑容,“还是,你从未去过教坊司?” “呃……”赵峥表情有些郁结,俗话说得好,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问的这么直白干什么? 难道去嫖过,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吗? “我以前洁身自好。”赵峥表情有点僵硬。 夏侯长娟泛起一丝笑意:“哦!” “你哦什么哦?”赵峥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哦!就是很正常的哦。”夏侯长娟道:“怎么?你觉得还有别的意思吗?” “不……”赵峥道:“只是见你平时不这样。” “你也说了,我平时不这样的。”夏侯长娟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诗会后半场,是在教坊司内进行的。” “赵公子虽然洁身自好,但不知你可曾听过,教坊司内的姑娘,若是得一位才子写词写诗赠与的话,一夜之间,身价暴涨十倍、乃至百倍,都不为奇吧?” “自然听过!”赵峥大感兴趣:“莫非,后半场诗会,玩的就是这个?” “也不尽然啊。”夏侯长娟笑道:“首先是望江楼诗会上的佳作,会提前送到教坊司内,那边的人会挑选合适的人,在稍后的酒宴上先行传唱。” “若是谁选了文魁的作品,那就要好生陪酒,甚至就算是文魁提出要与姑娘家春风一度,姑娘家也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赵峥深吸一口气,两眼放光:“还有这好事儿?” “怎么?赵公子很感兴趣吗?”夏侯长娟反问道。 赵峥立刻用正人君子的口吻道:“赵某正是创业之初,于这些男女之情,并无心思,倒是好奇一点,若是为那些教坊司内的姑娘们写诗词,抬高其身价的话,是否有钱呢?” 夏侯长娟听到这话,真是差点郁闷地吐出一口老血。 你这身为男人,怎么脑子里全是钱啊! “这可不好说,教坊司内的姑娘,大半的收入,都是落进了教坊司内,她们本人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 赵峥眉头紧皱:“那换句话来说,最多只能白嫖?” “白嫖?”夏侯长娟没懂这话什么意思。 赵峥解释道:“就是我若为她们写了顶好的诗词,她们也就只能……嗯,文雅点的说法,就是以身相许?” “不……不然呢?”夏侯长娟也是无语了,人家姑娘都把身子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赵峥大感失望:“那等会儿我就不写了,该吃吃,该喝喝,别到时候,稿费没挣到,还要把我自己这清白的身子搭进去,这不就是赔了诗词又失身?” 他满脸后怕地煽动折扇,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你这清白的身子? 夏侯长娟整个人都被干沉默了,她嘴巴情不自禁地张着,仿若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峥。 小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能与公子这样的正人君子同乘一车? “啪——” 赵峥折扇轻轻一扇,感慨着从车窗往外看去:“也不知道教坊司的饭菜好吃不?” 夏侯长娟真是发现,自己完全就跟不上赵峥的思路啊! 这人的脑子……除了钱以外,还能想什么呢?想的东西可多了…… “放心吧,那边的大厨,都是出了名的烹饪高手!”夏侯长娟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只好强撑着一口气说道。 于是,这一路上,在赵峥各种奇奇怪怪,天马行空的问题中,马车终于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的后院就是牙行,牙行的后院就是教坊司。 嗯…… 赵峥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够扯淡的,双方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的后院。 只不过,赵峥却感觉,这地方和自己以前去过的那些古风会所,倒是有点类似。 尤其是,这地方不仅有男人,而且还有女人。 而且,这些女人多半还是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来。 这当然不是来这里找刺激,玩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教坊司内的发饰、穿衣打扮、胭脂水粉等等,几乎都是主导了一个地方的风气。 所以,身边有夫君陪着来的女人,多半都是来这里学习穿衣打扮。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开放的女子,来这里是学一些能取悦夫君的手段,那是另说的。 诗会的后半场,在教坊司内部一处单独的院落里。 比较让赵峥意外的是,苏媚儿和苏甜甜两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倒是不见那位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 苏氏布行作为这次诗会的第二名,座次紧挨着赵峥这位文魁…… 正好不巧的是,夏侯长娟去找秦飞燕去了…… 赵峥只好自己主动走了过去,只是坐下后,鼻子里立刻就能嗅到苏媚儿身上的体香,听到苏甜甜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不停地吃着教坊司内的精品点心。 那么,换个思路,苏媚儿也是可以同样感应到赵峥这边的一切…… 于是,感受着身边这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苏媚儿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直了起来,甚至于呼吸,都不得不有意屏住,意图不让赵峥看出自己的异样感来。 可惜,两人曾经朝夕相处那么多岁月。 她怎么掩饰得住自己的无所适从,还有内心的紧张呢? “苏掌柜,恭喜了。” 赵峥率先说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他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了苏媚儿,很多东西自然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姐……赵公子,你好!”苏甜甜抢着说话,就好像生怕赵峥看不见她一样。 “你好,苏二小姐。”赵峥温润如玉的笑容,看得苏媚儿满心疑问。 为何……以前不曾觉得他如此俊朗呢? “岂敢,赵公子文采斐然,临压全场,夺得文魁之名,不日之后,更是还有朝廷赐予的同秀才出身,着实可喜可贺!” 苏媚儿心中有些责怪小妹,为何要抢着说话? 而且,若不是这小妮子及时醒悟过来,莫不是又要叫他姐夫? 眼下此处如此多的人,若真是口误了,那岂非贻笑大方? “都是虚名罢了,我素来不怎么看重。” 苏媚儿听了这话,心中不免羞恼,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文魁者,能得到的银子,都是数千两。 你当初离去的时候,我给你一百两…… 想到一百两,苏媚儿难免心中羞愧。 可是,那是赵峥先羞辱他的,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那样羞辱赵峥呢? 是啊! 所以到了现在,你一番话,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只是,苏媚儿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分毫,凝脂般的白净脸蛋儿上,露出一抹大方的笑容。 “赵公子非寻常人也,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苏家小门小户,倒是颇为看重,故而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甜甜听着姐姐这番话,简直睁大了粉眸。 这……这话,是从自己姐姐嘴里说出来的? 她向着姐夫低头了吗? 不,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想把利益最大化罢了! 唉…… 苏甜甜内心中一阵叹息,越发觉得姐姐已经利欲熏心,误入歧途上了。 “哦?不知苏掌柜,有什么不情之请?”赵峥也略感意外,向来高傲的前妻,任何时候,她的头,都像是大白鹅一样,总是高高昂起的,何曾低下过? 印象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吧? 赵峥一时间,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我听闻,赵公子为之争夺文魁的夏侯家,乃是以冶炼为主业,但是其名下却也有布行经营。” 苏媚儿把自己放在了更谦卑的位置上:“所以,小妹斗胆,请赵公子向着夏侯大小姐美言一二,能将更多的布行订单,留给我苏氏布行,此番恩情,小妹感念万一!” 赵峥心头的快意,原本好似温泉溪流淌过周身各处一样,叫人浑身暖洋洋,舒舒服服的。 可是,听着苏媚儿说完这话后,就像是有人把他温泉的水头龙给关了后,换成了冰凉刺骨的冷水,冷不丁地冲到了身上,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他么的! 打感情牌,就为了这个? 苏媚儿! 你是真的没得救了! 赵峥看了一眼苏媚儿虔诚的眸子……惭愧地说,他依旧觉得很心动。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是…… 夏侯府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多个领域。 利润最为丰厚的,则当数铸造坊的金属冶炼。 而此方,布行订单让出,确实无关痛痒。 依照自己和夏侯长娟的交情,这也确实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凭什么? 就凭你胸大吗? 第38章 真大白馒头,发出坤叫 然而,稍作一番思索后,赵峥并不打算直接拒绝苏媚儿。 你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吗? 从不会求人的吗? 很好! 我今日就让你吃吃求人的苦! 赵峥嘴角泛起一丝柔和如明媚春风般的笑容。 “若只是为苏掌柜在夏侯大小姐面前说一两句话,这事儿不难,但赵某却不敢打包票,毕竟,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争魁。” 赵峥浅浅一笑:“换言之,我与夏侯小姐,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苏掌柜若有此心,当亲自与夏侯大小姐明说才是。” 苏媚儿那张本就很白的脸,瞬间苍白了好几个度,自己以前还骂过人家…… 现在,怎么去求人家? 赵峥,你这究竟是拒绝,还是答应? 抑或,想看我低下头来,求你吗? “嗯,后半场诗会开始了!”赵峥看向不远处的松木半圆舞台,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其上已经可见一个容姿绝世的丽人,身穿一套露出纤细柳腰和小腹,上半身只有包裹惊人之处的一片红色舞衣,下半身同样如此,全是紧贴肌肤的艳红色短裙,自大腿以下,全部用透明的红纱遮盖。 这般打扮,若隐似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简直充满了无尽魅惑。 此尤物走向舞台中心的时候,修长的玉腿伴随着优雅的步伐迈动之际,其上浑圆的大片嫩白腿肉,都在轻颤抖动着,撩拨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 甚至,就连不少女子,也被这人优美的腿型所吸引了目光,投去了或是羡慕,或是妒恨的眼神。 苏媚儿收回目光,那双天然生成的媚眼缓缓闭合,细长的眼皮,透露着一丝无法遮掩的妖娆弧形。 自己都已经这样放下身段求你了! 难道,你就不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赵公子,你……你吃糖吗?”苏甜甜吃到一种很好吃的小酥糖,怯生生地看着赵峥,神色紧张地问了一句。 赵峥温和一笑:“小孩子才吃糖,大人喝酒的!” 苏甜甜嘿嘿一笑,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夏侯长娟和秦飞燕到了。 秦飞燕一如往常,身穿捕头服,整个人看起来冷厉干练,当然,也总有一种捕头服马上要被撑爆了的视觉错觉;或者,可以说衙门司的捕头服制作的时候,总是偷工减料。 只是,说偷工减料也不太合适。 毕竟,赵峥第一次见到秦捕头的时候,她的捕头服看起来就要被撑爆了,可是看到现在,也没有爆了。 这说明,捕头服的质量绝对过关! 只是今日,捕头大人看起来有些忸怩之色,坐下后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一样。 “怎么样?”夏侯长娟看了一眼赵峥。 赵峥扫了一眼身前桌子上的纸笔,回头看了一眼庆月,示意她上前来研墨。 梨木舞台上,那容姿绝世的丽人,已经开始说着开场白。 赵峥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移不开目光。 因为,这个女人每次说完一句话,就会矫揉造作地故作激动,身体便会情不自禁地抖动几下。 那么,该跟着抖的地方,自然也会跟着抖;不该抖的地方,也会跟着抖,而且极其汹涌! 甚至,下边的看台里,已经有人发出惊呼声来了。 苏媚儿是第一次来教坊司,苏甜甜更是……尤其是,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怎么可以看这种儿童不宜的夸张开场白? 可恨的是,他身边的前夫赵峥,那一双眼珠子,都像是恨不得抠出来丢到台上去,就近看个真切…… 赵峥啊赵峥,为什么以前,我不曾发现,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呐? 夏侯长娟似乎早就已经司空见惯,秦飞燕也是从都城来的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当然觉得无妨。 她甚至在心中想着,京都的表演,比这个夸张得多了去了。 随后,就是演唱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这首词的基调雄浑沉郁,慷慨悲壮。 尤物主持人方才退下后,鼓声就已经回荡起来。 随后一片垂下的薄沙里边,有人开始抚动古筝。 左右两边成列的乐师,开始配合节奏。 一种雄浑悲壮的基础音律,就此展开。 赵峥颇感惊讶,没想到,这教坊司内乐师,水平如此之高啊! 难怪穿越者常说的一句口头禅便是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看这样子,自己日后也应该多多来听听曲儿,陶冶一下情操才是啊! “滚滚长江东逝水……” 薄纱后,那抚动古筝的美妙丽人,清丽的嗓音缓缓地唱了起来。 “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赵峥微微颔首,真是不错啊! 看着研墨好了的墨汁,赵峥提起笔来,飞快地书写下给秦飞燕的这首诗。 题目——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写完后,赵峥悄然推给了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扫了一眼后,目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后方才满意地点点头,把静夜思推给了秦飞燕。 秦飞燕看了几眼后,立刻投给赵峥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开始认真背诵了起来。 只是,看着秦飞燕那吃力背诵的样子,赵峥就清楚,远在都城的那位秦大捕头,感慨自己一身登峰造极的抓贼技术,后继无人是很有道理的…… 这首诗很难吗? 放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幼儿园的小宝宝都会背! 一曲作罢! 薄纱退去,赵峥看到了那抚动古筝之人,顿觉眼前一亮。 常言说得好,一山还比一山高!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夏侯长娟,嗯,这个是没有山的,她是一马平川。 于是,他悄悄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前妻,感慨这是一座高山! 然后,又看了看秦捕头,最后看向了那弹奏古筝的丽人。 不得不说,这话太有道理。 这真是一座山比一座高,料想此山是巅峰的时候,却发现,还有更高的山峰! “主人,这就是大白馒头!” 站在赵峥身后的赵闲,悄然走上前来,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 赵峥猛然想起什么,那是一个安静的早晨,赵闲将三个窥探自己家宅情况的混账玩意儿,丢进府邸外不远处公共茅房里。 结果,这三个混账玩意儿张嘴就喊救命,哪曾想立刻就引得粘稠的粪水倒灌进入口中。 没多少文化的赵闲是这么描述的。 “那场面,可刺激了,像是喝粥一样,吨吨吨……几口就喝饱了,还他娘打饱嗝呢!” 这一度让赵峥现在都不敢喝粥…… 也就是那会儿,自己口误,说了要吃又大又白的大白馒头。 结果,庆月脸红了。 这才从赵闲这里得知,大白馒头原来是教坊司一位花魁的艺名。 嗯,对了,还有一位叫小白馒头为艺名的花魁…… 甚至于现在想起来了,她都情不自禁地往前妻身边挨近了些许,大大地吞吸了几口前妻身上那令自己很舒服的体香。 苏媚儿怪异地看了一眼赵峥。 赵峥只好顺势使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夏侯长娟,表示自己愿意为你说话,免得让前妻以为自己对她做出什么轻薄之举来。 见此一幕,苏媚儿心头一颤,他愿意帮我! “夏侯小姐!”赵峥轻声道:“苏掌柜与我有故,还请你在稍后布行的订单上,高抬贵手,多让一些与苏掌柜。” 夏侯长娟听着赵峥这话,很是惊讶,凤目略微一看将过来,苏媚儿也满面柔色,含笑开口: “夏侯大小姐高抬贵手,苏媚儿感激不尽。” “这事儿啊……”夏侯长娟冰雪聪明,脑海中立刻就作出判断。 自己先前和赵峥谈及此事的时候,他那时的说法是,与我何干? 可是,赵峥现在却又如此问自己? 那这其中,只怕必定有蹊跷啊! 夏侯长娟立刻明白,这恐怕是苏媚儿特意开口,请赵峥说情。 终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个男人心肠不够狠,碍于情面么? 不过,赵峥早就已经表明过态度了,那么…… “赵公子,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那就应该就事论事,我请你出山,争夺文魁,早就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初你开价的时候,我可曾说过什么?” “这个……”赵峥一脸羞愧,“不曾,只是我与苏掌柜有旧,还请夏侯小姐高抬贵手……” “那我请赵公子高抬贵手,将我们约定好的酬金润笔,减去三分之一,不知赵公子意下如何呢?” “这……”赵峥苦笑着摇头:“那笔钱,我准备自己购置农庄,安享生活的,实在是没办法……” “这就是了,我夏侯家花费巨资,请赵公子出山,力压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夺得文魁,也正是为了这些丰厚的订单,为我夏侯家创造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赵峥感慨一声,回头看着苏媚儿,笑了笑:“苏掌柜,你也看到了,这并非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在下无能为力。” “无……无妨,是小妹奢望了!”苏媚儿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来赵峥和夏侯长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话里话外,都是明嘲暗讽,奚落着自己。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糊涂到,真以为赵峥不恨自己,还会帮着自己呢? 看着人家一唱一和地嘲笑自己? 苏媚儿啊苏媚儿,你这还真是利令智昏啊! 赵峥! 从今以后,我苏媚儿不会再奢望你帮我半点! 至于游园不值这首诗…… 我苏媚儿先前聘请的文人是三千两银子,稍后诗会结束,我也奉上三千两银子,自此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苏甜甜在一边蜷缩着脖子,如同一只小松鼠躲在树洞里,悄悄磕着坚果一般,内心只是感慨。 姐姐啊姐姐,如果当初不是你把姐夫赶走了的话,今日的文魁,可就要落在我们家了啊! 那今日,可就是别的人,来求着我们给他们一条生路了啊! 姐姐啊姐姐,你是多么的短视啊! 赵峥含笑着收回目光,正要看向别处的时候,却发现演唱临江城已经结束,整个院落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包括梨木舞台上那“最后一座山”的花魁大白馒头,也是眉目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嗯?怎么回事儿?”赵峥一脸懵逼,咋回事儿啊? 自己方才讲话的声音也不大啊? 应该不至于吵到了正在专心致志表演的花魁大白馒头吧? 难道说……是演出结束了? 人家给自己填的词谱好曲子,又现场吹拉弹唱,完事儿后,肯定想看自己这个原作者表态! 赵峥心中飞速这般想着,觉得非常的合情合理,当即迎着大白馒头那双含情脉脉的水润眸子看了过去,一拍手,大声喝道:“好!” 哪曾想,一个“好”字出口,顿时惹得全场欢呼。 这般样子,就好像是赵峥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费,赵公子买单”一样。 随后,在这狂热的欢呼声音里,赵峥听到了夏侯长娟压低了的嗓音,惊愕问道:“哎呀!你干嘛?” “嗯?我干嘛了?” 赵峥这会儿真是彻底懵了,他现在的样子,就跟数学课堂上开小差后,忽然就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某学生一样。 我在哪儿?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一问三不知。 甚至,就连夏侯长娟,都被他这一声“好”给弄出坤哥的灵魂发问了。 那……到底怎么了? 夏侯长娟一脸惊讶:“你什么都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好啊?” 趁着众人的欢呼声还没停下,赵峥急忙问道:“那到底是啥?我刚走神了,没注意听呐!” 第39章 为了搞文学,深入虎穴 “我……” 夏侯长娟欲言又止,怕自己口吐虎狼之词,一脸无语之后,她又反而感觉想笑。 “方才,花魁一曲弹罢,便停下古筝,徐徐问你,是否可以再以临江仙为词牌名,再为她填一首词。” “霎时间,全场寂静,所有的人都向着你看了过来,你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声拊掌说好!” 夏侯长娟已经憋不住笑了,若非是她这位大小姐平日里都是压着性子,极为注重自己的仪态,只怕这会儿真的会笑得花枝乱颤。 赵峥嘴角一抽……他娘的,自己这是一不小心,就让这花魁给白嫖了自己啊! 而且,看这娘们儿的架势,似乎不单纯只是贪图自己的文采,她甚至还想占有自己的肉身! 啊呸! 下贱! 欢呼声逐渐停下,花魁大白馒头轻轻抚弄了一下古筝,双手十指妖娆妩媚,充满了哪个方面的暗示。 “还请公子赐下墨宝!” 她那妖娆性感的声音方才落下,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婢女,捧着一个红漆木板,木板上是一个不着寸缕的美女雕塑,巴掌大小,好似赵峥以前那个世界宅男们,最爱的迷你美女手办。 这雕塑做得精致,刀法高超,小人儿的身段比例极其炸裂,甚至就连双腿隐处,刀法都雕琢得栩栩如生,叫人看之脸红,浮想联翩。 甚至会止不住幻想,这小小雕塑若是能落地变成一个真人,那该多好啊! 边上的夏侯长娟和苏媚儿两人好奇之下看来,发现此物如此风月后,顿时忍不住红着脸移开了目光,随后各自暗暗啐了一口! 苏甜甜正歪着小脑袋往这边看来,顿时就被苏媚儿一把抱住了小脑袋,好似抱着一只小狗崽似的,扭转小小的脑袋,转到了另外一边。 “哎呀!你干嘛啊!”苏甜甜也被捏得发出坤叫声。 “嘘,住口!”苏媚儿轻叱一声,抓了一把小酥糖,塞进了苏甜甜嘴里。 苏甜甜瞬间就安分了下去。 跟随在青衣少女左右两边,各自有一个捧墨和捧笔的少女,但是模样看起来就有点一般了。 唯独是青衣少女的模样出落,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尤其是前胸的鼓胀,好似内里塞了一些填充的棉花一样,全然夸张得过头了,只怕再有几年,就是另外一个大白馒头。 “请公子题词!” 青衣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赵峥耳边,随即半蹲着跪下,高举那红漆木板,凑到了赵峥面前来。 赵峥表情颇感复杂,但这对于身负唐诗宋词的男人而言,却只是小儿科罢了。 他只是心痛,这次写的词,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只能变成白花花的暖香嫩肉……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 赵峥看了一眼大白馒头。 既然可以这样,那为什么不那样呢? “嘶……” 这要命的女人,顿时巧笑嫣然,隔着百来米的距离,都像是能探囊取物,夺走自己的子孙一样。 赵峥轻笑着看了一眼边上的苏媚儿。 老子与你成婚三年,整整三年,都不给睡是吧? 那好! 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睡花魁的! “笔来!” 赵峥意气风发。 他手掌往上一翻转,撩起宽大的衣袖,捧着笔的少女,立刻身形袅袅上前,将毛笔捧着,放入赵峥手中。 “墨来!” 赵峥又大喝一声,雄姿英发,不外如此了。 那另外一个捧着墨汁的少女,则立刻半蹲着跪下,凹出自己尚且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女性魅力的身段来。 赵峥提笔滚了一下墨汁,便立刻书写起来。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就是填个词儿吗? 这有何难? 给你就是! “这……” 夏侯长娟满目剧震! 她先前虽然看到那大胆的雕塑,移开了凤目。 可是,待得赵峥落笔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看了过来。 从第一句“梦后楼台高锁”到最后一句“曾照彩云归”,赵峥提笔落字,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文韵之强,如浩荡江水东流,绵延不绝! 再加上,他的句子,字字舒心,情意绵绵,感情真挚。 尤其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二句,更是堪称,画龙之点睛,神来之仙蕴啊! 他……的文采,简直好到让我有种害怕的感觉啊! 夏侯长娟芳心乱舞,全然已经忽略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压纸雕刻。 然而,不仅是她,就是另外一边的苏媚儿,此刻也是满面震惊之色。 这首词,和先前那首词,气势意境,截然相反,另辟蹊径而行。 为什么…… 以前从没发现他有这样泽润山川的文采啊! 苏媚儿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死死地攥紧了。 甚至于……修剪精美的亮透指甲,几乎都已经扎进掌心香汗溢出的柔嫩掌心肉里,她也丝毫不曾察觉一般。 “多谢公子恩赐!”青衣少女俏皮一笑,高举起来赵峥方才填写完成的新作,展示给周围所有的人看。 这些人中,有先前在望江楼上,被平鸿羽无情碾压的文士才子;也有本就在教坊司内,坐拥软玉,亲贴香泽的浪荡才子。 此一刻,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细看赵峥这新作。 “这……这首佳作,依旧可堪称临江仙词牌名的典范之作啊!” “何止是典范之作,我看赵公子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再加这一首‘梦后楼台高锁’力压我临江城,恐怕未来十年之内,都将无人敢再碰临江城这词牌了啊!” 有颇具文名的读书人,个个大发感慨。 花魁大白馒头尚未看到词句如何,但是听着众人如此称赞,便已经清楚赵峥所作,绝对不是轻易敷衍自己的。 一时间,她一双甜得能拔丝的湿润眸子,爱意浓烈地看了过去。 赵峥只是对视了一眼,就听着身边的夏侯长娟奇怪地问道:“嗯?你打什么哆嗦?” “没……就是觉得有点冷……” 赵峥又打了一个哆嗦,这花魁……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啊! 隔着那么远,都能让自己…… “咦?你怎么又打哆嗦了?” 夏侯长娟惊讶道。 “没……真的有点冷!”赵峥道。 “冷吗?”夏侯长娟顾看左右,大家好像一点都不冷吧? 这不是胡扯吗? 赵峥感慨道:“你不懂,我只是一首词,就已经战败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而今再出一首词,下座读书人都惊叹,未来十年之内,都将无人敢碰临江仙这个词牌名,这简直就是高处不胜寒啊……” 夏侯长娟骤觉呼吸困难,菱角似的好看嘴角,泛起一丝僵硬之色。 见过装逼的,但是……本大小姐,没有见过这么装逼的啊! 然而,相对于夏侯长娟,苏媚儿就有种如坐针毡般的难受感觉了。 和离后,你就变得如此优秀? 这是故意秀给我看的吗? 赵峥啊赵峥,你这是在蓄意报复我吗? 若不是为了那些订单,她现在真是无法容忍自己再继续坐在这里,看着赵峥如此出尽风头。 然而,更可恨的是。 面对赵峥这般大秀特秀,自己却还完全无力反抗。 甚至,能坐在这里,还是沾了人家的赠送一首诗的光…… 可恨啊! 苏媚儿此刻真是大感羞耻,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被动羞耻的接受赵峥的恩赐…… “梦后楼台高锁……” 花魁大白馒头换下古筝,搬来瑶琴,声音柔媚透骨地唱了起来。 那一闭一合的两片樱唇,真是看得在场所有文人墨客,口干舌燥,大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冲动要扑压上去,拼着犯罪入狱,也要尝一尝,究竟是何滋味的冲动! 于是,让苏媚儿更加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 花魁大白馒头妖娆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向着赵峥看来。 甚至,一颦一笑,似乎完全都只是为了赵峥一人所发。 苏媚儿全然感觉,这浪蹄子,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卖弄风骚,兜售浪荡,勾引自己这位前夫,以此来羞辱自己的! 甚至,她心中都不受控制的恶毒想着,这该不会是赵峥早就已经提前找人暗示过这风骚的花魁,花费重金,让其故意这般卖力的表现,就是为了刺激、羞辱自己吗? 可恨! 若不是为了家族大业,为了接下来的夏侯家不要的订单,自己绝对不能受此羞辱啊! 苏媚儿,你要忍,终有一日,自己要赵峥十倍奉还! …… 赵峥完全就没想到,自己这个前妻会对自己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此刻感受着大白馒头火烧油煎一样的热情,脑子里全然都是皇叔那句话——我二弟天下无敌,谁敢过来一战! 终于,伴随着琴声缓缓停下,那动听婉转的歌声,也缓缓消失。 一曲作罢,大白馒头那双诱人的湿润眸子,妖娆勾魂地看了一眼赵峥后,便袅袅起身,抱起瑶琴,往幕后走去。 而此刻,先前那个青衣少女,踩踏着小碎步,轻快得好似一只青鸟般,来到了赵峥跟前,道了一个万福,脆生生地说道:“公子,我家姑娘请你移步往闺阁之内,深入探讨词作字句,还请公子不吝赐教,倾囊相授!” “嘶……倾囊相授?”赵峥心头一阵火热,这个倾囊相授,他是正经的倾囊相授吗? 自己怎么能不倾囊相授,甚至可以向组织保证,绝对一滴都不剩啊! 可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夏侯长娟菱角似的嘴角那一抹坏趣味的笑容后,赵峥轻咳一声,就要拿出自己是正人君子那一套做派来,婉拒一二,然而再勉为其难地为了文学这个崇高的话题,前去一探虎穴! 可是,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看到了前妻那向下的嘴角,还有隐而难发的羞愤,顿时一股怒火直窜天灵盖! 你是觉得老子没人睡是吧? 所以吊了老子整整三年! 三年! 整整三年! 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手都他么秃噜皮了! “好!前头领路,本公子有满腹精华,正欲倾囊相授!” 第40章 词句子很长,你忍耐些 “赵峥!” 苏媚儿看着赵峥潇洒挥动折扇,跟随青衣小婢女离去的背影,魅眸中满是愤恨之色! 什么满腹精华,倾囊相授这样的虎狼之词…… 可不就是分明说给自己听的吗? 你恨自己,成婚三年以来,一直都没有让你碰过? 而今故意如此招摇、如此显摆。 就是为了刺激我吗? 不得不承认……你果真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然而,苏媚儿更为愤恨的,还不止如此。 自己竟然还要等着赵峥和那风骚恶心的花魁办完事儿…… 因为,自己不想欠他分毫。 他给甜甜一首诗,自己也出三千两银子买下来。 从今以后,两人恩断义绝! 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与我苏媚儿无关! 夏侯长娟惊讶地收回目光,这家伙,说去就去啊,这是真的一点都不迟疑? 只是,当她不经意之间,看到了某人的前妻,那妒恨中烧的羞愤憎恶眼神之后。 夏侯长娟立刻就懂了! 赵公子这临时起意,往见花魁,必定不是出于见色起意,临时改变了想法。 毕竟,自己可是清楚,苏媚儿与他成婚三年,却从未圆房,由此可见,他并非是一个好色之徒。 而今之计,颇有大肆羞辱苏媚儿的举动。 你不让老子睡,有的是美女让老子睡! 想到这里,夏侯长娟这菱角儿似的好看嘴角儿,真的是再也忍不住的疯狂上扬了! 走进清幽雅苑,赵峥以为能得见花魁大白馒头了。 哪曾想,推开门之后,竟然是一处颇为雅致的内部水榭,完整的一个巨大的造景假山。 其上有涓涓泉流,水声悦耳动听。 假山之上,更是有各种奇葩花草,长势极好。 其中更有正在盛开的朵朵鲜花,混杂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俨然叫这寻芳之旅,暗自增添了一抹期待之感。 赵峥正欲回头问这领路的青衣少女,却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 这时候,假山后的雅致绣楼上,立刻就有轻柔舒缓,绵长好似香软糯膏一样的琴声传来。 “小调皮……” 赵峥优雅一笑,手中折扇轻轻一展开,发出“啪啪”的悦耳声音,顺着假山边上,被花草遮掩住的一条碎石小路,缓步走了过去。 听着琴声抬头一看,先前那在梨木舞台上绝色美人,教坊司的花魁大白馒头,此刻正坐在喜红色帏幔中,身上不知何时,也披着一件淡红色的青色纱衣。 远远看去,就好似一个绝世佳人,身坐在喜红色的帏幔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喜红色毫光,轻轻拂动瑶琴。 乍一看,竟然当真如同天降仙女,神仙壁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端庄美人一样。 “公子何不上来,与奴家一叙词句中的长短呢?” “哈哈哈……”赵峥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手中这扇又是“啪啪”两下,优雅大方一笑:“我这词句,句句都很长,姑娘张嘴的时候,可受得了吗?” 大白馒头妖娆地白了一眼赵峥:“公子真坏,奴家说的可是词句呢!” “哦?难道我说的不是词句吗?”赵峥一脸真诚:“方才看姑娘张口唱的时候,都因为在下的词句太长,开始翻白眼了!” “嘤嘤嘤……公子讨厌,竟是说一些虎狼之词,叫奴家心肝儿乱颤呢!” “啪啪拍——” 赵峥收起折扇,转身坐下,看着喜红色帏幔中轻轻抚琴的大白馒头,优雅一笑:“姑娘,可以停下来了。” “公子何以如此着急?眼下不过天刚黄昏,且待奴家为公子抚琴一曲……” 赵峥心中暗自嗤笑一声,自己只是陪你玩玩而已,还真以为自己驾驭不住这天下无敌的二弟不成? 像你这种的骚货,自己前一世不知道看了多少,玩了多少? 岂会把持不住? 可笑? 自己真的已经把持不住了! 啊! 太阳为什么还没落山啊?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太阳。 赵峥看着面前的矮几上有事先准备好的酒水,便要动手自斟自酌。 不曾想,方才有所动作,那大白馒头好似一片白云一样,飘飞到了自己手边,两人距离相近,呼吸相闻,彼此身上的气息,更是充斥在对方的口鼻之间。 “奴家为公子把盏可好?” 大白馒头贴近着赵峥,温热烘暖的身子,带着一种粉蒸的沁人乳香,瞬间钻入了赵峥的鼻子里。 他放下手中折扇,轻轻捧起一双柔若无骨的粉香嫩手,不觉发自内心地赞许道:“好一双妙手,弹奏得如此好的曲子,我那两首临江仙,你可简直都是给他们赋予了神韵啊!” 大白馒头娇媚一笑,抽出一只嫩若无骨的香香玉手,轻轻搭在赵峥的膝腿上,如同媚蛇一般拔丝的眼神,逐渐贴近赵峥。 “听闻公子说,有满腹精华,不知该如何倾囊相授啊!” “喔——” 赵峥感受着柔腻,不禁心猿意马,一把搂住大白馒头,两人霎时间四目相对,几无空隙,甚至他都能感受到大白馒头修长美丽的睫毛,正抵触着自己的睫毛。 “本公子文采纵横,这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满腹精华,倾囊相授……” “啊——”娇媚的声音瞬时响起,其中掺杂着那么两句浑浊不清的“公子好坏”,似嗔似怨…… 每每这个时候,赵峥总好像是在泼墨写狂草一般:“坏吗?本公子还有更坏的!笔来!” 华灯初上,才子佳人已经彼此去深入了解。 那么,属于各个商家的时候就到了。 胜利者拥有利润最大的订单,也拥有所有订单的优先挑选权利。 夏侯长娟看着面前汇聚过来的铁器商人们,又看了一眼其他那些铸造行的人。 只见这些人面上满是愁苦之色。 至于钱家,那可真是面儿都没有漏。 也包括了那位西蜀第一才子平鸿宇,此人也如同钱家一般销声匿迹了一样。 却不知,是落败于赵峥这名不见经传之人,心中无法忍受这般失败;还是另有别的要事,正在和那个仙女姐姐,互相深入了解,谁也不得而知。 “我夏侯铸造坊取走七成的订单,剩下的,则全部都分给其他的同行。” 夏侯长娟声音大气,面容之上,满是慨然豪爽之色,一双凤目中,光华射人,目光所到之处,竟一时间无人敢与他对视分毫。 “啊!这是大小姐给我们这些同行赏饭吃啊!” 一个小作坊的铸造商率先回过神来,激动地嚷道。 其余的铸造坊商人们,也一个个兴奋地围了过去,开始等着分配到名额。 夏侯长娟悠扬一笑:“此间不过小事而已,诸位需要小心的,钱家这次诗会落败,定会不顾一切降低冶铁价格,恶性竞争才是。” 夏侯家吃掉所有的订单,必定将整个临江城所有的铸造坊都得罪死了。 拿出三成的订单来与其他铸造坊共享,夏侯长娟相当于一下变成了这些人的“总掌柜”、“水龙头”。 “大小姐说得甚是,我等自此以后,自当以大小姐马首是瞻,钱氏铸造坊若要恶意降价竞争,我第一个不答应!” 立刻,就有一个黑高的青年大声吆喝着。 其余的铸造坊商人们,也纷纷出声应和。 “没错!钱氏铸造坊心思不正,只想着恶意竞争,名声也早就已经臭了!” “夏侯铸造坊成为我临江城冶炼行业的领头人,乃是众望所归!” “……” 霎那间,所有铸造为业的商户们,大有一种钱氏铸造坊如果恶意降价竞争,所有的人立刻就一起跟着夏侯铸造坊搞死钱氏铸造坊的趋势。 夏侯长娟将众人脸上那各种愤慨之色尽收眼底,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眼下众人如此愤慨激昂,那不过是得了利润罢了。 正到了自己和钱氏争斗的时候,他们必定不敢贸然出手,但是得了这些好处,乖乖看着就行。 中立! 这才是她想要的。 “诸位,暂且移步,到另外一边,详细谈一下,接下来的生意订单!” 另外一边,一群人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这些人,有临江城本地的,也有从外地赶过来的。 都是想要趁着诗会落幕,分出高低后,他们好下订单。 “至于……布行!” 夏侯长娟的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苏媚儿。 苏媚儿整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至于其他家布行们的样子,远不如她。 她苏氏布行,需要等着从夏侯氏的手指缝隙中捞油水,吃人家剩下的残羹冷炙。 而其他的布行,则因为苏氏布行这次诗会排名第二,所以他们只能吃苏氏布行吃剩下的泔水…… 层层抽取下去,轮到他们的时候,都是些油水不怎么丰厚的订单。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 谁叫人家那个小姑娘,忽然作出游园不值这样惊世骇俗的清新雅致诗作,傲视全场。 反观自己请来的那些文人,却好似一个个只会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 被西蜀第一才子平鸿宇以笔作剑,杀穿全场之后,一个个就哀鸿遍野,好似死了亲爹娘一样,毫无半点文人以文会友的气度。 更像是蒙学里的小儿一样,一旦有人说他写的字不好,立刻就要跳起来咬人家两口,用奶凶的语气逼迫人家改口说好一样。 可惜,西蜀第一才子平鸿宇消失不见了,第二名后的排名完全等于没有…… 这让花费重金,请了文人墨客的商家们,感觉真是请了一群废物,此刻一个个感觉,好似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苏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然而,就在苏媚儿提心吊胆的时候,却听到了夏侯长娟带着几分和顺口吻的声音,传入耳中。 第41章一只娇莺啼,一滴不剩 这一瞬间,苏媚儿甚至感觉是自己内心焦虑过甚,都已经产生幻觉了。 那高高在上的夏侯大小姐,都已经明面上拒绝了自己,现在怎么可能还向着自己发出如此善意的邀请呢? 可是,夏侯长娟已经袅袅起身,往边上一个最近的房间走了过去。 苏媚儿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真的! 顾不得许多,苏媚儿吩咐了一声苏甜甜呆在原地后,便立刻追上了夏侯长娟的脚步。 “咯吱——”房门关闭。 夏侯长娟立在景色不错的窗前,前方临湖远眺,可见青山绿水,外加远处的画舫游船,端的是一处好风景。 “苏掌柜,你可知我为何邀你进来单独谈话?” 夏侯长娟嘴角微微上扬,却不回头看苏媚儿,声音里,也自带一种居高临下之势。 苏媚儿黛眉轻轻一颤,“尚未可知,还请夏侯大小姐明言一二。” “赵峥前往会花魁之前,多次悄悄向我求情,让我多多照顾你苏氏布行……” “什么!” 苏媚儿魅眸瞬间收缩,满脸的不敢置信。 赵峥竟然多次向着夏侯长娟求情? 可自己就在他边上,竟然都未曾察觉分毫。 莫不是……先前自己被恨意充满心胸,完全就无视了身边的人做了些什么? 苏媚儿惊觉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夏侯长娟一双晶亮的丹凤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自己先前还在心中暗暗立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受赵峥半点恩惠。 可现在,一转身…… 这个恩惠,自己是承接,还是推开? “苏掌柜,你走神了。” “啊?我……”苏媚儿心乱如麻,竟不觉已经露出慌张的情绪来。 “我看着赵公子如此恳请地为你求情,也想着将布行的生意,分出三成,然后你做主,与其他的布行分割,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苏媚儿顿感如鲠在喉。 强烈的羞耻感,一边又一边冲刷着她的娇嫩的内心。 自己难道又要接受那个男人的恩情? 可他方才分明,如此嚣张跋扈地走进花魁的院子里,那般羞辱自己。 自己现在若是接受了这般恩惠,那自己成什么了? 人家这般羞辱,自己却还接受恩惠…… 赵峥,你果真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你就是要这样狠狠地羞辱我! 践踏我! 你知道我把布行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可你却这样做……要把我在你面前仅有的尊严,都要无情地践踏在脚底吗? 将我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无情地扯下,狠狠地接受你的羞辱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好! 我如你所愿! 你——来吧! “多谢夏侯大小姐!” 夏侯长娟觉得有趣极了,她摇摇头:“不要谢我,如果要谢,那就去谢赵公子吧,他自愿降低我答应给他的润笔酬金,我才答应此事的。” 说完这话后,夏侯长娟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笑出声来,立刻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雅舍内,一下就只空余苏媚儿一人。 “赵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先羞辱践踏我,然后又给我恩惠,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我……” 本就不怎么宽阔坚挺的肩膀,此刻竟有些轻微的抽搐。 苏甜甜吃着酥糖,看着夏侯长娟从房屋内走了出来后,却不见姐姐,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这时候,姐姐一脸冷霜地从房屋内走了出来,将那些翘首以望的布行同行们,都叫到了跟前,彼此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心平气和地交流了起来。 “唉……”苏甜甜叹了一口气,将酥糖丢进口中,小脸儿上,顿时露出享受之色。 “姐夫啊姐夫,终究还是你出手了?是吗……” “只是,不知道被包养的感觉,你是否已经为此着迷了?” “喔——” 暖香蒸腾成一片濡香甜润气息的喜红色帏幔内,赵峥双眼无神地看着皎皎明月。 通透了! 终于通透了! 念头通达了! 终于念头通达了! 至于那花魁儿大白馒头,早就在赵峥倾囊相授满腹精华之后,已经变成一滩香糯的软白烂泥,若非还有呼吸声,表示她依旧还是个鲜活的生命,只怕赵峥都要误以为自己搞出人命来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过夜! 赵峥有着自己的坚持。 已经让这大白馒头白嫖了一首词,要是明个儿她醒过来,指不定又要自己给她写诗…… 只是,浑身疲软的他,又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穿好衣服,扯过被褥,将早就已经进入梦乡的大白馒头盖好,这才潇洒地转身离去。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赵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以后自己要念头通达的时候,该怎么办? 要花钱? 这怎么可能? 白嫖才是自己的人生信念啊! 既然可以这样,那……为什么不那样呢? 赵峥走到书桌边上,提起笔来,文思泉涌之下,立刻从唐诗宋词选集里边,抄了一首词留下。 没错,我就算是做个不负责任的渣男,那也会在完事儿给盖好被子,留下笔墨,做个有素质、有文化的渣男。 赵峥抖擞一下精神,推开了房门。 赵闲就在门外等候着。 看到赵峥开门后,赵闲立刻竖起大拇指:“主人果真神勇,纵横往来,冲杀突刺,神勇无比!” 赵峥颇感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之色:“你直接说七进七出不就得了?” “七进七出?”赵闲惊叹道:“主人用词果真凝练准确,神来之笔……” “行了,打住,刚刚太吵了,我这会儿只想安静一下!” 赵峥疲惫道。 “刚刚太吵了吗?”赵闲话刚出口,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没听过吗?自在娇莺恰恰啼!一只娇莺一直啼!”赵峥一脸淡然之色:“这只娇莺吵得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恰恰啼的声音!” “主公不愧是能力压西蜀第一才子的存在,简直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赵峥看着抓耳挠腮的赵闲,得意一笑:“怎么?继续啊,不要停!” 赵闲尴尬地挠着头:“主人,我读书不多,实在是搜肠刮肚,也就想到了这么些个词儿……” “但总而言之,一句话,牛逼哄哄!” “哈哈哈……”赵峥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回家!” “是!主人!” 赵闲立刻走在边上,挑起灯笼,为赵峥领路。 此刻的主仆两人,宛如凯旋的大将军! 不曾想,两人刚刚走了几步,庆月就红着脸走了过来,禀报道:“主人,有个女人想见你!” 赵峥疲惫地摆摆手:“今日已经倾囊,改日改日!” 庆月听着这虎狼之词,顿时觉得脸上不仅红,而且还发烫涨热。 “是……是那个苏氏布行的苏掌柜!” “他?”赵峥疲惫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她要见我做什么?以前满腹精华天天给她留着的时候,她不要!现在,我可真是一滴都挤不出来了!” 第42章 强势压前妻,让你流泪 庆月听到这话后,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的,低着小脑袋道:“听她说,是有要事找主人,大抵是和主人先前给了苏家二小姐那首诗有关。” “为了这事儿?”赵峥满是脂粉气息的折扇啪啪一展,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不屑之色,现在知道自己的好了? 还见一面? 我堂堂文魁,岂是你苏媚儿说见就见,想见就见的? 迟了! “告诉她,想见我,至少得提前一个月预约,现在没空!” 赵峥拿起姿态来,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赵公子,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没必要什么提前一个月预约,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忽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强撑高冷的情绪,传入赵峥耳朵里。 苏媚儿来了。 与此同来的,还有苏甜甜。 苏甜甜缩着脑袋,好似一只小鹌鹑。 苏媚儿似乎很想在赵峥面前找出以前那种优越感。 可惜,事实摆在面前,眼前这个曾经可以被他轻易踩在脚底下的男人,已经是她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呵——”赵峥不屑一笑:“苏掌柜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苏媚儿看着赵峥如此看不起自己的样子,顿时觉得心头一阵怒火翻涌。 可是,她却只有强压着怒火,用平稳的语气道:“先前多得赵公子仗义出手,赠与小妹游园不值这首诗,方才令我苏氏布行起死回生,我特此前来谢过。” 赵峥对着边上缩头缩脑的苏甜甜露出一个笑容,但看向苏媚儿的时候,却依旧冷漠地板着脸:“苏掌柜,这是我和甜甜的事情,你来谢过,那就不必了,再说……” 他脸上不屑一笑:“要谢,那也是苏二小姐来谢,还轮不到你呢!请回吧!” 说完这话,赵峥一展折扇,就要走开。 苏媚儿听了这话,差点失去理智,好在她忍住了,急促喊道:“赵公子且慢!” “苏掌柜,你很烦哦!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吗?”赵峥厌恶地看了一眼苏媚儿:“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苏媚儿感受着赵峥眼中的厌恶,整个人脑海都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空白…… 他……竟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他心里是有多么厌恶嫌弃自己啊? 强撑着不适感,苏媚儿从衣袖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千两银票,语气冷漠道:“按照规矩,赵公子为我们写诗,那我们就应该付出佣金,这是十足兑现的三千银票,请赵公子过目。” 赵峥怒了! “三千两?苏媚儿!这些年以来,我为你苏氏布行做的事情,所创造的价值又何止三千两?你若要算清楚,那何不拿三万两,三十万两来?” 苏媚儿闻言,也怒了:“赵峥!我已经放低姿态,向你低头!以前的事情,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说的是游园不值的事情,你要真这么算,那我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又用多少钱来回报我?” “哈哈哈……”赵峥气急而笑:“好!苏媚儿,你说得好!这三千两拿来!” 苏媚儿气呼呼地把厚厚的一摞银票拍在赵峥手中。 赵峥双目喷火,盯着苏媚儿的眼睛:“你说得很对,以前的事情非要深究下去,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也没实际意义!那从现在起,你我两人之间,恩断义绝!” 说完这话,赵峥直接将手中的三千两银票撕成碎片,然后狠狠地朝着苏媚儿脸上砸了过去! “啪!” 三千两银票撕成碎片之后,几乎等同于一本有些厚度的书本了。 苏媚儿被砸得两眼冒金星,眼神一阵发黑,随即就感觉鼻子一阵凉意袭来,随后就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了出来。 赵峥却已经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走远了! “姐姐!你……你被姐夫弄得流血了!姐夫好粗鲁!” 苏甜甜吓得六神无主,忙从衣袖中摸出荷花刺绣的手帕,捂住了姐姐的鼻子。 可是,猛然回过神来,却又感觉满脸羞耻发烫,自己方才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啊? 苏媚儿却一把甩开了苏甜甜的手,冷漠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姐姐……” 苏甜甜急忙惊叫了一声。 可苏媚儿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的泥塑木人般,冷漠的可怕,径直往前走去。 她追了几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 “姐夫”两个字到了嘴边上,苏甜甜下意识地憋住,漠然地看着赵峥远去的背影片刻时间后,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立刻转身,小跑着去追苏媚儿。 “咯吱咯吱——” 马车缓缓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夜街上。 庆月坐在马车里,心里很紧张,她并不知道这苏掌柜和主人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今天晚上看着两人吵架的样子,还有主人撕碎了三千两银票后,那愤恨砸在苏掌柜脸上的样子…… 庆月大致猜得出来,主人和这位苏掌柜曾经一定有极为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那可是三千两银票啊! 就这么撕了,丢了? 庆月既为赵峥现在的样子感到心痛和无力,却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钱…… “停车——” 赵峥忽然开口喝道! 赵闲立刻一把扯住缰绳,转头掀开车帘子,双目中杀气冲天道:“主人,我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就去把那个小娘皮抓过来,咱们皮鞭子沾凉水,先打她三百鞭子解解气!” “然后再用烧红的火烙铁,把她那嫩白好似牛乳的肌肤,烫她个皮开肉绽,胆敢如此对待主人,在赵闲看来,她简直就是活腻了!” 说完这话后,马车外另外四个战奴,也齐声喝道:“就等主人一声令下了!” 杀气腾腾的五人,一下把赵峥弄得有点发懵了。 嗯? 自己是这个意思来着吗? 不过…… 这五个人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别说,干这事儿,他们肯定在行,而且绝对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啊呸! 赵峥啐了一口:“掉头,马上去教坊司,把我撕碎了的银票捡回来,重新贴好了!” “啊?”众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赵闲,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主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赵峥愤愤不平:“老子这气也消了,钱也拿到了,不要白不要啊,男人的青春不值钱吗?” “赵闲,你看看你那牛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还不快点掉头回去,去迟了,让别的人捡了!” “啊!是,主人,我这就掉头!” 顿时,人仰马嘶!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狂风。 赵峥惊喜万分,这赵闲居然还是个驾车好手,甚至还给自己表演了一番排水道过弯! 他兴奋地回头看了一眼庆月,想要分享自己的惊喜发现。 不曾想,庆月巴掌大小的小脸,已不知何时变得煞白,甚至于五官都在这样狂飙的刺激车速下,变得有些轻微位移。 此刻,满头虚汗的她,感受到了主人赵峥的眼光看来,她立刻露出一个“我很坚强”的笑容,表明自己没事儿。 可是,她这边刚刚抬起头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后,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觉涌上心头。 在呕吐物喷出之前,她一把推开车窗,趴在了车窗边上,大吐特吐…… 于是,夜深无人的街道上。 一辆疾驰的马车边上,左右两边各自有两个健壮的家仆跟着跑之外,还有一颗可爱的小脑袋,趴在车窗边上,大口呕吐…… 赵峥忙凑上前去,用力拍打着庆月的后背。 这妮子……晕车了啊! 这晕车,也不早点说? 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教坊司门口。 赵峥没进去,只是让赵闲冷着脸走了进去。 否则的话,他怕自己被教坊司内的谁人看到,继续压榨自己本就不多的腹内精华。 眼看着赵闲大步走进教坊司后,赵峥便到了教坊司外的路边摊上,掏出一个铜板,要了一壶热水,给庆月漱口后,又加了一点盐,搅合搅合成了淡盐水给她喝下去。 “婢子实在是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能遇到主人这么好的人!” 庆月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煞白的小脸往下掉,有的顺着脸颊边上掉落到了地上,胸口的衣服上。 也有些许,掉进了热盐水碗里。 赵峥摸了摸她还在冒冷汗的额头,轻笑一声:“真是个蠢东西,下次晕车的时候,提前说!” “晕车?”庆月不懂其意。 赵峥解释道:“就是马车跑太快的时候,你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难受,呼吸吃力,那就是晕车了。” 庆月红着脸,点了下头:“奴婢知道了!” 赵峥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庆月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庆月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停车!” 苏媚儿忽然叫住了春福。 春福一把扯住缰绳,停下了马车,惊慌地问道:“小姐,我们……” “掉头回教坊司去!” “啊?”车夫春福和边上满脸担心的苏甜甜都呆住了。 “姐姐,这会儿我们回教坊司去做什么嘛?”苏甜甜一边用手帕擦着姐姐胸口衣襟上的血渍,一边担心地问着。 “去捡那三千两银子,我这鼻子挨着一下,难道还不值三千两?”苏媚儿骄横地质问。 “啊?”苏甜甜完全没想到,苏媚儿会这么说。 “怎么?有什么问题?”苏媚儿黛眉微皱:“这钱,是给赵峥买诗的钱,可现在他不是不要了吗?既然他扔了,难道我还不能去捡回来?这可是三千两,得卖多少布才能挣回来?不要白不要啊!” “啊?这……”苏甜甜一时间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 苏媚儿没理会大脑死机的妹妹,看向春福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调转马车,去教坊司,虽说这已经是后半夜,人少,可万一去迟了,叫别的人捡了呢?” “啊!是,奴仆这就调转马车,小姐和二小姐请坐好了!” 春福应了一声,一把扯住缰绳,霎时间又是一阵人仰马嘶。 狂飙的马车,带来了令人感官情不自禁兴奋的奇妙刺激惊悚感! 苏甜甜死死地抓着马车边上的扶手,紧张地嚷着:“姐姐,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吧,这也太……” “住口!那是我的钱,他不要了,就能撕了砸我的脸?” 苏媚儿训斥道。 苏甜甜死死地咬着发青的嘴唇,那副决绝的表情,仿若是在说,行吧,你这个畜生来糟蹋我一样…… 苏媚儿看得那真是一阵无语,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就是地摊上的小人书看太多了,思维都已经有些不健康了。 然而,就在苏媚儿快要到了的时候,她却发现了赵峥的马车不仅先自己一步到了,她甚至还看到了赵峥贴心无比地给自己那个小婢女喂水! 霎那间!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赵峥的任何事情而生气的苏媚儿,顿时感觉心中一股无名业火直窜天灵盖! 赵峥! 你什么意思! 可以那样恶毒地对待我! 却能这样地对待一个婢女,一个下人! 难不成! 在你的心中,我苏媚儿这个你曾经的妻子,竟然是连你身边的一个下人都比不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峥嘘寒问暖,甚至还掏出手帕,给那个卑贱婢女擦着额头上汗珠的温柔动作后。 苏媚儿忽然感觉一阵接着一阵委屈,铺天盖地一样涌来。 她……居然——哭了? 隔着半条街,被赵峥气哭了?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别来,叫你别来,你偏来,不听妹妹言,流泪在眼前呐……” 第43章 什么静夜思?这是诗仙 此刻的苏甜甜,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老陈的口吻,叹息的神态和微微摇头的故作老女人模样,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外貌…… 然而,还有更绝的。 她居然走上前去,踮起脚来,搂着被气哭了的姐姐,把头按在了自己稚嫩且窄的肩膀上,随后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拍了拍姐姐的后背,小嘴里还发出“哦哦哦”的声音来。 苏媚儿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任由妹妹拉着她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声一脸愤慨的春福:“回家!” 春福很生气,哪怕赵峥以前对他不错,可是这会儿看着小姐哭了,他捏紧了拳头,喘着粗气,很想过去找赵峥理论,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地对待小姐啊! 苏甜甜嫌弃地“切”了一声,指了指赵峥身边那四个像是门神一样的魁梧大汉。 “小春子,不是二小姐我看不起你,你觉得你这副小身板,能接他们几招?” 春福一看,瞬间冷静了下来:“二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我没什么,天黑了,我们驾车回家吧!” 赵峥却全然不知,苏媚儿在他看不见的黑暗处,曾经来过。 只不过,两人这种忽然冒出来的奇思妙想,看着挺奇怪,实则一点也不奇怪。 在这之前,两人相处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前两年,两人并肩作战,让濒临破产的苏氏布行起死回生。 后三年,两人结为夫妻,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可是他们朝夕相处,言行相互影响,彼此之间耳濡目染对方的习惯,甚至于思考事情的思维方式。 于是,这才有了两人都会心有灵犀一般,折回来捡钱的操作…… “主人,东西揉成一团的被吹到了墙根角,一个碎片都没丢!” 赵闲出来了,带着满脸的欢喜。 “好,既然没有遗落的碎片,那就先带回去,重新粘起来,然后去钱庄取银子!” 赵峥大手一挥,搀扶着面色还有些虚弱的庆月上了马车。 赵闲见此一幕,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驾车的速度慢了许多,远比平日里稳了三四分。 “闲哥儿,你说管家将来会不会成为夫人啊?” 一个提着灯笼给马车照明的家仆,忍不住和赵闲低声闲聊了起来。 这人唤作赵忠,比其他七个男仆都会来事儿。 先前,他可是看到了主人怎么对待庆月管家的。 那副细致入微的模样,简直和一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心上人没什么区别了。 大家都是做奴仆的。 奴仆该是什么什么样子? 谁不清楚啊! “嘘——” 赵闲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忠忙往马车看了一眼,屏住呼吸,没听到里边传出什么不悦的训斥声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方才,真的是有点愚蠢了啊! 这种话,怎么可以直接贸然出口呢? 好在,主人似乎并没听到。 “以后说话,自己长个心眼儿,什么样的话能说,什么样的话不能说!” 赵闲瞪了一眼赵忠。 赵忠心中一阵后怕,忙点头,随后低声说:“倒是看主人对管家,闲哥儿,您说这能成吗?” 赵闲本不想说的,但是看着另外三个仆人也把头凑了过来,一个个对这事儿,好似非常好奇一样。 赵闲见状,也就不好再憋着不说。 “咱儿几个眼睛都放亮点,成不成,那不都是主人一个心思的事儿,反正事情成了,少不了咱们将来的好处,事情没成儿,那也少不了咱们将来的好处!一个个儿的,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众人一听,隐约感觉闲哥儿这完全就是说了一通废话。 可是……稍作思索,却又发现这废话,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马车里,忽然传出主人赵峥的声音来,众人瞬间感觉呼吸都屏住了。 “主人,闲聊着呗!”赵闲胆子大点,不过却也觉得,这事儿主人知道了,也没什么。 毕竟,家里三个女仆,庆月、乔竹、栗茶。 谁好看,一目了然。 主人对谁好,那也是一目了然的。 “前边看这些,如果有买被褥的铺子,去买一床新的被子过来,庆月睡着了。” 听着主人有些迷糊的声音,众人越发觉得主人就是喜欢庆月管家。 这副样子,就算是将来管家做不了正堂夫人,那做个姨娘,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 “啊?主人,这深更半夜的,就算是有都关门了!”赵忠忙道。 结果,这话刚出口,就挨了赵闲一巴掌:“蠢货,店铺只是门关了,又不是人死了,你不会去敲门把人叫醒吗?” 他心里鄙视不已,就这样子,还想攀上高枝儿? 您嘞,还是好好歇着呗! “是!闲哥儿说的是!”赵忠开窍似的点头。 赵峥掀开了车帘子,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眼珠子差点蹦出来的一幕! 庆月管家,居然枕着主人的大腿睡着了? 这这这…… 一时间,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紧。 这日后,可万万不敢再把庆月管家当作和自己一样的家仆来看待了。 赵峥迎面吹着凉风,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嘈杂无比的响声。 这次,赵忠机智了,都不用等着赵峥打发他去前边看,自个儿就已经主动挑着灯笼往前走了去。 前方是河边上,不知道为什么,围了好多的人,声音也是非常的嘈杂。 “主人,听着人说,是今天诗会后半场结束后,有才子文人,从这边跳到了河里,亏得打更的发现了,又喊又叫,这才把人救了起来!” “嗯?还有这事儿?后半场诗会结束后,有才子文人,跳河去了?” 赵峥立刻邪恶地想着,这个人,该不会是平鸿羽吧? 毕竟,后半场诗会,自己就一直没看到这家伙露头。 赵峥立刻把靠在自己大腿上睡着了的庆月扶了起来,让其靠在车厢的一角,兴奋地催促着赵闲:“快,过去瞧瞧!” “是,主人!”赵闲不太懂自家主人为什么忽然就对这种事情来了兴趣,但却不敢怠慢。 “咯——” 马车停下,赵峥立刻下了马车,挤到人群前边去,发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正在斜靠在河道的护栏边上,浑身狼狈,不住地大口吐着清水。 这人一副书生装扮,身份无误,确实是读书人,但却不是平鸿羽。 赵峥顿觉自己想多了,这种刷脸都能刷到十两金子的人,肯定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挫败,就想不开跳河自尽的。 “赵公子?您是赵公子吧?” 正在赵峥抽身准备上马车回家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叫自己。 赵峥忙回头一看,发现是两个捕快装扮的人迎了过来。 “两位差大哥,不知有什么事情吗?”赵峥微微一笑,虽然有了秦飞燕这层关系在,但是也不能太不把这些普通的捕快不当一回事儿。 “岂敢让赵公子这般称呼我二人!”左边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捕快似乎是两人中的为首之人,忙抱拳道:“我家捕头大人正在那边处理跳河的事情,刚刚小人听她说,如果是看到赵公子的话,那就请您过去一趟。” “啊?”赵峥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不是说秦飞燕找自己,而是秦飞燕在另外一边处理跳河的事情? 难道今天晚上跳河的人非常之多吗? 这上了些年纪的捕快看着赵峥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讶,也是苦笑一声。 “不敢隐瞒赵公子,实在是我家头儿,方才在后半场诗会上,文曲星附身,创作了一首静夜思,顿时把在场那些文人墨客羞愧得无以加复。” “这静夜思,和这些文人墨客羞愧不羞愧,有什么关系呢?” 赵峥一下没有弄懂这层关系。 那捕快苦笑道:“赵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头儿,随手写的诗作,都比那些文人墨客精心酝酿的诗作好。” “这些文人老爷,平日里眼睛都在天上,忽然发现我们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捕头,都能写出一首甩他们十条街的诗作来,自然内心一下受不了,跑出来跳河自杀了!” “这……”赵峥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这也行啊? 那自己这算不算是……以诗文杀人了? “赵公子,还请您先去见过我家头儿吧!”这捕快催促着,“她对着我们所有的兄弟都这样吩咐过,必定是有要事找您!” 赵峥点头道:“马上就去!” 他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赵闲立刻驾车赶过去。 秦飞燕略显狼狈地坐在大桥边上,好似一个守桥人…… 赵峥认真看看,这里也确实是一个跳河的好场所。 “赵公子,我不是让你写一首很简单的诗作?你看把这些读书人刺激成这样?” 秦飞燕语气惆怅地开口抱怨着,颇为神伤地揉着额头。 赵峥只是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起来,这捕头服的质量,是真的好啊! 这都没撑破! “赵公子?你难道没听我在说什么吗?”秦飞燕哪里知道赵峥只是在以专业的眼光看待她这件质量顶级的捕头服。 “这……秦捕头说笑了,我当然在听,只是这首静夜思,确实是很普通,且平平无奇的一首诗作啊,这一点,我相信夏侯小姐也可以作证的!” 赵峥干笑一声,诗仙李白一首平平无奇的诗作,拿到这个世界来,竟然都是屠杀般的存在…… “唉……”秦飞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且,伴随着静夜思传开之后,跳河的人数都在增长,我实在是不允许我的辖区,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自杀的人!” 她语气凝重道:“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等会将那十六个跳河的人汇聚过来,你当着他们的面儿把事情说清楚,这首诗其实……” “小姐!” 秦飞燕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骑着马的老头儿,举着火把兴奋地往这边跑了过来,人还没下马,就兴奋地说道: “老爷和夫人已经给列祖列宗上香了,还说明个儿,就去文曲星庙好好祭拜,尤其是老爷,说小姐您的静夜思,绝对可以流传千古,比之于这次诗会上那个赵峥的临江仙,苏氏布行的游园不值,也不差多少啊!” 赵峥亲眼看着秦飞燕那乌黑靓丽的长发,都有了一种要根根倒立起来的恐怖感觉。 “老爷和夫人?莫非是令尊令堂到了?”赵峥硬着头皮问道。 秦飞燕头皮发麻道:“是我姑父和我姑母,我……” 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老人兴奋得像个孙子一样年轻,手脚矫健地跳下马背,举着火把走近后,看到了赵峥,他面上流露出一抹错愕。 小姐什么时候悄悄私会俊俏少年郎了? 也对,小姐此番以静夜思名震诗会,有慕名而来的青年才俊,那自然是非常的合情合理啊! “这位公子,你是……” 赵峥看着这老仆人兴奋的模样,隐约感觉要出大事儿了,自己似乎……低估了静夜思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啊! “咳咳,失敬了,在下正是你口中那个诗会上的赵峥……” 第44章 文曲星显灵,出女诗仙 老仆人听了赵峥这话,大感惊异地上下扫了一眼赵峥,心中先是一惊,自己小姐这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下,亏得方才没有大放厥词,否则的话,这就尴尬了。 他立刻拱手一礼脸上瞬间堆满了浓如蜜汁般的笑容,含笑道:“原来是赵公子啊!实在是失敬失敬!” 赵峥也含笑拱手:“哪里哪里,过誉过誉……” “那小姐,您慢慢和赵公子详谈,老奴先去一边上候着去。” 这老仆人一脸过来人我懂的笑容,牵着马,就到了百步开外竖起耳朵来。 赵峥一看这老家伙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东西。 可是这会儿,最好别解释,一旦开口解释,那更会让别人觉得,这就是在掩饰。 “赵公子见笑了……”秦飞燕嘴角一抿,强撑着才没让自己苦笑起来:“你也看到了,这静夜思,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啊!” 赵峥干笑一声:“不应该啊,你看苏家二小姐的游园不值,也是我给的,人家就没出啥事儿,可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成这样子了?” 秦飞燕表情复杂,抬了一下手中的佩刀,感慨万千:“大抵,是因为我本身是一个打打杀杀的人,作诗难如登天,可作死人到是完全没问题,一刀一个,就做出来了。” “眼下忽然就写出来了这等惊世骇俗之作,大家自然难以接受……” 她看着赵峥,苦笑一声,“而且你想啊,在诗会上的时候,所有的人看着苏家二小姐一首游园不值,把他们打得不要不要的,心中或许还能接受,人家苏二小姐说不定自幼认真学习,暗中寻访名师,固有此等造诣。” “结果,到了教坊司后,下半场诗会上,一个整天喊打喊杀的捕头,写出来的诗作,都叫他们望尘莫及!” “如此一来,他们当然受不了这个打击,从而生出轻生的念头来了。” 秦飞燕松了一口气:“现在好了,你来了,给他们解释清楚就行了。” 她一脸的贤者之色:“文采之名,于我如浮云尔。” “这……”赵峥看了一眼百步开外的那老登儿,干笑一声:“秦捕头,你姑父和姑母,都如此开心,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觉得这过于残忍了吗?” “啊?”秦飞燕顿感头大,“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啊?再说了这事儿一开始就是我不对,你只管放心陈述事实,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谁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赵峥感觉眼前这妹子是真的不错……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可就要不客气了啊! “秦捕头,我有一计,既可以让这些受到刺激心理崩溃的文人才子放弃轻生的念头,亦可不叫你姑父姑母知道真相后伤心,不知你……” “有这么个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啊!”秦飞燕立刻喜笑颜开:“赵公子但说无妨!” 也不知道秦飞燕想到了什么,忽然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这么帮我,从今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秦飞燕的事情,我把你当兄弟看!” “言重了……”赵峥心里嘻嘻一笑,自己等的不就是你这句话嘛! 可是,你不是说,文才之名,与你如浮云尔的吗? 好吧! 大抵人家只是说说而已,自己怎么还当真了呢? “现在,秦捕头你把其他的……” “还叫什么秦捕头,我说把你当兄弟,那就是把你当兄弟,从现在起,我允许你叫我一声大哥!” 秦捕头满脸都是江湖豪情。 “大大大……”赵峥看着秦飞燕把快要被撑爆了的捕头服:“大兄?” “嗨,你这些文人,就是麻烦,大哥就大哥,还叫什么大兄……不过,大兄也颇为文雅,那就大兄吧!” 赵峥点头如捣蒜:“大兄,我现在的办法是,等到那些寻死觅活的文人过来后,你当场念一首额外的诗作,到时候再配合上我这一番话,保管他们绝对不想跳河自杀了!” “哦?真有这么神奇?”秦飞燕满眼不敢相信之色。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绝对可行!” 赵峥把胸口都拍得咣咣响! 秦飞燕信了! 她立刻下令,让众多捕头,把所有轻生的读书人带过来。 除此之外,在赵峥的建议下,还散布出去消息,就说秦捕头夜间巡逻的时候,忽然诗兴大发,要在明桥这里创作自己人生中的第二首诗! 相信,在静夜思传开之后。 整个临江城内,只要是个读书人听到了这消息,这必定亲临现场。 跳江自杀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儿了。 看着秦飞燕认真记录下来新诗作的过程,赵峥折扇惬意地扇动着。 这首诗的分量,更是强的可怕! 今夜过后,临江城将会多出一位名震天下的女捕诗人。 可是秦飞燕自己又不会写诗,而且文学素养糟糕得一塌糊涂。 那么,换言之,长此以往下去,秦飞就成为了诗词的奴隶。 日后,为了姑父姑母的殷切期盼,为了众多信任她的人,她必定又会来找自己求取诗词。 桀桀桀! 如此一来,秦大捕头,可就要遭老罪咯! 一想到那个画面,赵峥就激动得不行。 为了掩饰一下自己贪婪的目光,他立刻扇动着折扇,驱散自己眼神里那不正经的光彩。 眼看着不远处已经有人到了,赵峥立刻凑上前去,轻轻问了一句:“秦捕……哦不,大兄,记住了吗?” “你放心,你所说的吟诵此诗时候的感情,语调,我都把握好了!” 秦飞燕虽一脸自信,但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人墙,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二弟,你真的觉得,这不会出任何问题?这些驴木脑袋的读书人,听了这首诗后,就会放弃轻生的念头?” “啊?我是二弟?”赵峥抗议的表情,落在了秦飞燕眼里。 秦飞燕错愕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于是不是二弟?” “敢问大兄,你有几个兄弟?” 秦飞燕慷慨道:“目前为止,就你一个……不过你可别觉得做我的兄弟没有含金量,夏侯长娟想做,我还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所以,你做我的二弟,绝对亏待不了你!以后,整个临江城的捕头见了你,都要恭敬地叫上一声二爷!” “这……”赵峥扫了一眼秦捕头这位大兄,感慨道,你这是天生没有二弟,强迫别人做你的二弟啊! 见赵峥还是迟疑,秦飞燕认真了起来:“我今年二十有三,你呢?” “我……”赵峥惭愧一笑:“我刚二十出头……” “这不就是了,你不做二弟,谁做二弟?”秦飞燕一脸老成之色:“更况且,二弟你在诗词造诣之上,简直就是天下无敌!若是来日大兄我遇到危险,大可对贼人怒喝一声,尔等找死不成,我二弟天下无敌,多有气势?” “啊?这……”赵峥真不知道眼前这位女捕头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不过,这好像也没啥问题,你二弟的二弟,确实天下无敌! “我看人已经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赵峥又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那就开始吧……” 秦飞燕想着赵峥描述的那种吟诵诗句的口吻语气,还有与之搭配的奇怪动作,心中还觉得怪难为情的。 不过,一想到这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个人秀场,她也就硬着头皮接受了。 赵峥立刻朝着桥下的人群走去,还不等他说话,人群中就有人认出来了他。 “赵公子!这是在前后两场诗会上,填词两首临江仙的赵公子!” “赵公子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实乃是惊天动地之言……” “后一首词作里边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更是用词奇绝,堪称古今之典范也……” “……” 看着眼前这群文人两眼冒光般对自己的赞许,赵峥故作感慨,拱手道:“承蒙诸位抬爱,在下也是听说秦捕头要在明桥作诗,这才赶了过来,只不过比诸位快了一步而已。” “这么说,赵公子你也听说了秦捕头一首静夜思?” 人群中,一个长发飘飘,浑身白袍,周身仙气的读书人挤到人前来。 赵峥认出来了,这不是苏媚儿请的那位仙男兄?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堪称大道至简,第一朴直真诚之诗作,我自愧不如也。” 赵峥满脸感慨:“然而,我自幼学文,常有以文章惊天下之心中抱负,故此在听到了秦大捕头与明桥作诗后,便起了与她一争高低的想法,还请诸位莫要见笑了!” “怎敢?”仙男兄一脸慨然之色:“我等尽是须眉,却无人能在诗作上压过秦大人一头,今日能有赵兄出面,想来必定能为我们这些男儿搬回颜面!” “不错!我们相信赵公子一定能行的!” 一个浑身上下衣服都还在滴水的读书人,满脸愤慨地振臂喝道。 霎那间,就有其他六七个同样衣服潮湿的读书人振臂呐喊。 这般举动,瞬间好似火星落到了干草堆里头,瞬间一群人跟着振臂呼喊起来。 赵峥嘴角微翘,这些人真有意思啊! 这情绪烘托的……就好像你们说自己死了,自己不死都对不起你们一样。 “承蒙诸位抬爱,在下愿意一试,但并不敢有十足把握,能在诗作上压过秦捕头!” 赵峥一撩衣摆,如同黄飞鸿出场一样,看向了明桥上,慷慨激昂道:“秦大人!眼下众多读书人都已经到了,请吧!” 秦飞燕傲然扶手而立,如同丰碑,又好似一座叫人仰止的高峰,巍然矗立于明桥之上。 这种气场,只是转过身来,顿时就已经吓得一群人不由自主的静默起来了。 赵峥忽然懂了秦飞燕说的那句话,我只会打打杀杀,哪里会作诗啊,做死人倒是没问题,一刀一个…… “想要挑战我?很好!”秦飞燕单手往身前缓缓划过,傲然道:“你们以为,我是凭空能作出这样的诗作?简直可笑?你们寒窗苦读,难道以为我就不曾?” 众人听了这番话,很是吃惊。 这位捕头大人,也是个学富五车的? “今日巡夜,本捕头巡查至此,忽然感慨万千,此情此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 “秦捕头,在下今日也闯出些许名声,特来请求赐教!” 赵峥立刻迈步往前,神情庄重肃穆! “好……”秦飞燕双眸睥睨,周身散发浓烈的傲然气息:“我先来,若你的诗作能压我一头……不,只要能压我半头,从今以后,我便再也不作诗!” 赵峥热血应战:“这有何不敢,请捕头大人先出佳作,我等一并鉴赏之!” 霎那间,在场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那老仆人,这会儿已经双手合十向天,默默祝祷,若是凑近了,大致能听得出来,无外乎是什么文曲星庇佑我家小姐多出佳作,届时去庙里多烧香、多添香油钱云云这类的话…… 第45章人造女诗仙,正是在下 秦飞燕此刻毫无怯场之色,毕竟是一城捕头。 她脑子里回想着赵峥说的那番话,肢体动作也瞬间变得慨然起来。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苍凉古拙的语调,慷慨沉郁的风格,大气浑拙的肢体动作,瞬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简直抒发古今未有之感慨啊!” “此诗作格律,不走寻常之法,却无处可以挑剔分毫……” 仙男哥面色变了又变,他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这首诗的意境,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然而不止长发飘飘的仙男哥做如此想法,就是其他的那些读书人们,亦是如此。 一个专业是抓贼的人,作诗都这么厉害。 那自己这些专业就是作诗的人……还怎么活啊? 一时间,不少的人心中又难以遏制地生出跳河自尽,一了百了的念头来。 只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看向了人群前头那道身影后,不少人脸上瞬间露出来了希望之光! “赵公子!能否扬眉吐气,全看你了啊!” 仙男哥是个懂说话的,一来就把赵峥推到了不应该有的高度。 赵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所有人,先是高高举手,而后收敛衣袖拱手! “诸位,秦捕头这首诗当流传千古,名震古今,在下自愧不如,打算回家好好读书,自此以后,再也不敢在人前卖弄夸耀!” 丢下这话,赵峥立刻钻进马车,也不用他招呼一声,赵闲便扬起马鞭,几乎等于弹射起步! “嘶——” 两匹马儿拖着马车,直接在拐角过弯的时候,用到了传说中的排水道过弯,完全就没有给这些人任何的反应机会。 秦飞燕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懵了。 自己该不会被赵峥坑了的这个念头,瞬间浮上心来。 只是一首静夜思而已,这些读书人就已经被自己刺激得炸了。 现在又来一首诗。 而且,就算是她不懂诗词,却也明显感觉得出来,这奇奇怪怪的诗作,似乎更好? 完了! 这一下都来了一百……两百多快三百人,这还有多少人要跳河啊! 二弟啊二弟,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不曾想,正在秦飞燕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 人群中,猛然传出一声悲愤的怒喝! “赵公子这样的人,一败之后,尚且愿意回家闭门苦读,我等比他,尚且不如,为何不能回家去继续闭门苦读,精益求精?”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声音方才落下之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全是嚷嚷着要回家读书的声音。 “兄台言之有理,我等为何不能回家去好好读书?竟然一时猪油蒙了心,居然想着去寻死?实在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受业恩师;对不起教坊司那腰软、腿软、心更软的小妹妹……” 一个读书人打断了他的慷慨陈情:“兄台,我觉得对不起受业恩师后的那一段,略微省去为佳!“ “啊!兄台一言,简直如有醍醐灌顶之感!” “不,不能省去,为了教坊司的小娘子,我等会也应该回去好好读书才是!” “君不见,赵公子天赐临江仙,独占花魁之事乎?” “走,回家读书!终其一生,总要写出一首能睡花魁的诗作……啊呸,是流传百世的诗作来!” “……” 这一下,不到盏茶时间,人都走光了。 秦飞燕站在桥头,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河岸边上,一时间竟都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回不过神来了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谁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一个声音突兀地从秦飞燕身后传来。 “二……二弟?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秦飞燕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赵峥吓了一跳。 赵峥摇头道:“我坐车过来的啊,是大兄你想问题过于出神了……” “那你说,这些人为什么看到你写不出来比这个更好的诗作,立刻就想开了呢?” 赵峥笑道:“原因很简单,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和我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现在我也写不出比你好的诗作,他们一下就觉得自己和我拉近了距离,并不会完全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甚至还会对别人说,你看啊,填词临江仙那位让临江城未来十年之内,都不敢有人再碰这个词牌名的赵峥,在写诗的造诣上,也比不过秦大捕头,那么自己比不过,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 “这……”秦飞燕惊讶道:“道理竟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时间也不早了……”赵峥说话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欠:“我就先回去了,大兄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熬夜可对皮肤不好。” 看着赵峥登上马车远去,秦飞燕还沉浸在这件事情里,救人……可以这么简单的吗? “哎呀!小姐啊,这真的是文曲星显灵啊,您可是连自己名字都写错的人,却能作出这么好的诗,简直就是文曲星显灵啊!” 老仆人兴奋地手舞足蹈,跑到了秦飞燕身边。 秦飞燕表情复杂:“你不说话,没什么把你当哑巴……” 她责怪地压低声音:“日后,你要再敢讲我把自己名字写错这事儿抖落出来,我可不轻饶你!” 老仆人一听,顿时吓得捂住了自己嘴巴,用力地捏了两下,以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 秦飞燕皱着眉头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骑着马跟在身后的老仆人问了一句:“我最近皮肤变差了吗?” “哪里的话!小姐的皮肤一直都是最好的!”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明个儿长娟会来找我,你直接把她领到后院来,还有……” 秦飞燕表情无奈道:“姑父和姑母要去烧香,烧纸什么的,你陪着去就行了,文曲星显灵之后,我很累的,需要好好休息!” “是!这点小姐保管放心,就算是小姐不想干这个总捕头,那都完全没问题的。” “这叫什么话,捕头我还是要做的。”秦飞燕握拳朝着身边的空气狠狠打出去:“我秦飞燕来到这里做捕头,并不是要证明我有多么了不起,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 老仆人闻言,一时间竟然什么也不敢说了,连连称是。 赵峥回到家中,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方才醒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赵峥看着窗外西斜的太阳,轻轻呼唤了一声“庆月”。 房门外,立刻传来了庆月欣喜的声音:“主人,您醒了,奴婢这就端热水来给主人洗漱。” 温热的水,让赵峥整个人都好似找回来了丢失的精气神。 “钱呢?粘好了没有?”赵峥方才吃下一个大白馒头,就立刻问道。 “主人放心,婢子都已经弄好了!” 说话之间,庆月立刻起身走出屋外,眨眼工夫就已经折返回来,手中拿着一张已经粘好了的银票。 若不细看,全然看不出这银票有撕毁的痕迹。 赵峥拿在手中,左右比对查看,惊叹道:“庆月,你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庆月嬉笑着,脸不知不觉又红了:“主人过誉了……哦!主人,差点忘记说了,教坊司那边的花魁还差了那个青衣少女,送来了一些点心给你,说是花魁娘娘记着主人的好呢,还让主人有空儿多去坐坐。” 赵峥心说,这到底是坐坐,还是做做?亦或者,是自己临走前留下的那首词,起作用了? “知道了,取一些点心来,其他的你自个儿留着吃吧。” 赵峥来到书房,翻开自己的计划书来。 诗词不是长久之策,他也没有想过要做长久的。 这东西来钱很不稳定。 不过……自己现在手里头就拥有了上万两银子,所有的计划,那可都是能循序展开了啊! 蒸馏酒的名声已经出去,现在……嗯? 赵峥放下笔,将创业计划书合了起来,转头看着正在喜滋滋吃着花魁大白馒头亲手做的点心的庆月。 庆月一下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峥问道:“夏侯小姐还没来吗?” “主人,夏侯小姐到访!” “哟,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赵峥收起创业计划书,含笑道:“走,过去瞧瞧。” 庆月红着脸道:“是,老爷!” “别脸红了,去准备一壶好茶,夏侯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大主顾!” 赵峥心情愉快极了。 这位富有且慷慨的女金主,真是太少见了啊! “赵公子!”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几分奇怪的表情,看着赵峥。 “夏侯小姐,昨夜一别,这临江城内,可又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赵峥心里明明就差点没有喊出来快点拿钱。 可是,他却还是得装一下矜持。 “飞燕姐姐这次,可是完全被你推架到了火架子上,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是很清楚的。” 赵峥一脸人畜无害:“夏侯小姐言重了,这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 “再者,相信你也清楚,这本身就是一个意外,我从来就没有要把秦捕头推到火架子上的心思。” “罢了,不说这个。”夏侯长娟摇头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厚厚的一摞沉甸甸的银票,外加一份房契。 “赵公子,你点一点?” “这就见外了不是?”赵峥扫了一眼庆月,示意她拿下去。 庆月红着脸走上前来,伸出手指来,在粉色的小舌头上沾了点唾沫,麻利地数起来了钱…… 夏侯长娟檀口微张,凝脂般的瓜子脸上,满是错愕,不是啊,赵公子,你真点啊! 赵峥感受着秦飞燕那错愕的表情,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来。 可是,任由他如何使眼色,庆月就是不开窍,一个劲儿数钱,甚至又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下手指,继续数钱…… “咳咳……”赵峥干咳一声,找了个话题,转移一下他和夏侯长娟的尴尬。 这死丫头,平日里可是好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给自己掉链子呢? “眼瞅着我这酒肆就要开了,到时候还请夏侯小姐大驾光临才是!” “这个么,自然!”夏侯长娟勉强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也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赵峥道: “赵公子,你可想知道,上次那雁荡山三当家的飞燕子陈宗武刺杀你这件事情的始末?” 赵峥闻言,神色一沉:“若夏侯小姐愿意相告,赵某不胜感激!” 夏侯长娟淡淡一笑:“不至于此,赵公子多次相助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中,此番全当作还给你以往的恩情。” 可是,就在此时,夏侯长娟凤目微微转动,含着一抹深意笑道:“只不过,有件事情,我想提前和赵公子说清楚。” 赵峥不曾多想,只是爽朗一笑:“夏侯小姐不妨直言。” 第46章 缺失的记忆,宿敌来犯 “依照你我往日的情谊,我可以为你解决一个麻烦,但仅仅是一个。” 夏侯长娟凤目中流露出强大的自信,就好像她说自己可以帮助赵峥做这件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但是……你现在面临两个难题。” 赵峥略感愕然:“两个难题?这第一个,我倒是懂,那另外一个呢?” “你在诗会上推出这酒水,总不会觉得,其他家卖酒的大商户,会坐视你赚一个盆满钵满吧?” “你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准备联手起来对付我了?”赵峥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虽说同行是冤家。 可自己并没有想着要直接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却已经开始筹划着来对付自己了啊! 这可还真是……你不搞别人,别人就来搞你,想做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都是一种奢望啊! 果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所以,你现在可以选一个,一个是雁荡山的消息,一个是我出手帮助你挡下这些人。” 夏侯长娟笑眯眯地看着赵峥。 赵峥略带几分苦笑开口:“那不知,这些想让我酒坊关门大吉的人中,有没有夏侯小姐你呢?” “没有。”夏侯长娟含笑道:“因为我清楚,凭借你我的关系,我应该是可以从你这里进货的。” “这……”赵峥无奈的一笑:“那不知,如果我给夏侯小姐大量货源,是否可以换取你的援手?” “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利益,我就要为你对抗整个临江城的酒行……”夏侯长娟摇头笑了笑:“赵公子,你我身份对换的话,这样赔本的生意,你会吗?” 夏侯氏现在正在和钱氏争斗,如果只是一个优先供应货源,就要夏侯长娟四面树敌…… 确实不太现实。 赵峥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这雁荡山三当家的事情,是否能和与整个临江城酒行的人为敌相比较?” “如果只是单纯的消息,当然不可以。”夏侯长娟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死了一个人,伤残了一个人的话……” “这……”赵峥严肃道:“这份恩情大了去了……” “所以,我才让你选。”夏侯长娟挑眉道。 “这……”赵峥端起茶水来,认真道:“容我思考一下!” “当然可以!”夏侯长娟看了一眼终于数完钱,满脸红晕的庆月。 这丫头收走银票和房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扰到了赵峥的思考。 一杯茶见底,赵峥放下茶杯,沉吟道:“我选第一个!” “确定了?”夏侯长娟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容。 “确定!”赵峥无比确认地点头,前者事关生死,后者只不过是挣钱而已,如何比得了? 夏侯长娟点了下头,端起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水,这才道:“我的人追查到的消息里,是有人想出钱买你的命,这个人在临江城内,颇有身份地位,但至于是谁,我也没有查到。” 她补充了一句:“也不能算是我没有查到,而是这个人完全就没有露面,就算是陈宗武再生,他也只知道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却不知道主顾究竟是谁。” “啊?这就完了?”赵峥感觉自己要吐血了:“早知道我选第二个!” “你别着急啊!”夏侯长娟莞尔一笑,瞬间有种明艳照人的感觉,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浸于她的美丽中。 “若只是查到这么点东西的话,我的人不至于死了一个,残废了一个。” 她凤目中忽而迸发出寒芒:“雁荡山不会对你进行第二次刺杀,这属于陈宗武这位三当家自己外出接的任务,死了,只能算他运气不好。” “再者……” 夏侯长娟的凤目透露着一股森然的威压:“这事儿没完,我会一直让人查下去,只要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临江城内,颇有身份的人要我的命……”赵峥沉吟不已:“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 “你是想问,是不是我那个不安分的继母?”夏侯长娟怪笑着摇头:“她这边我是第一时间查的,那三个被你家仆丢进茅坑里,灌了一肚子粪水的人,就是她派来的。” 赵峥低着头,摸了摸鼻子。 夏侯长娟接着道:“随后,我认真查过,我继母和她的弟弟,似乎确实对你怀恨在心,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对你采取行动,陈宗武就被你杀了。” 她凤目中流露出一抹疑惑:“自那以后,她们两人安分无比,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究竟是谁,花费重金,请来了这样的人要你的命?” 赵峥摇头道:“我自问,除了你那位继母外,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啊!” 夏侯长娟柳眉一挑,瓜子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笑容:“不怕隐瞒地告诉你,我还让人认真查了查你,发现你十五岁的时候,被苏掌柜捡回去后失去了大量的记忆,所以……” 赵峥吃惊道:“你是想说,那极有可能,是我以前的仇家,找到了我?” “各种推论之后,最不可能的可能,也是正确的答案。”夏侯长娟抿着湿润饱满的樱唇:“不管怎么说,你小心些,雁荡山的群寇不会因为刘宗武的事情与你结仇,但如果真是你以前的仇家寻上门,事情可就越发变得复杂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你连以前的仇家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这人与你对面走来,你认不出他,他却认得你……” 夏侯长娟端起茶杯来,盯着茶杯里琥珀色的茶汁,眯着一双凤目:“赵公子,你我相识一场,眼下我给你指条路,不算我占你的便宜,亦不算我乘人之危……” 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赵峥道:“你可以来我身边做事,这样的话,我不仅可以为你挡住临江城其他酒行的压力,包括这个未知的神秘敌人,我也为你挡了,如何?” “这……”赵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夏侯长娟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受人约束,只要你愿意来,我们依旧可以定下一个期限。” “五年?”赵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夏侯长娟。 “不——”夏侯长娟柳眉横竖,瓜子脸上浮现一抹干练冷酷:“十年!” “这怎么还涨价了啊?”赵峥苦笑:“承蒙夏侯小姐错爱,赵某实在是想过几天闲散清幽的日子。” “我觉得你可以听我说完。”夏侯长娟脸上露出如夏花一样明艳的灿烂笑容:“这次,是我夏侯家所有的产业,都可以经你的手规划重组,而不仅仅局限于铸造坊这一处地方。” 赵峥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怎么像是自己创业计划书上的东西? 可……这创业计划书,夏侯长娟是怎么都不可能看到的。 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莫非……苏氏布行! 赵峥认真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 苏媚儿曾经听着自己说过如何产业结构优化,多向性发展。 按照夏侯长娟所说,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那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不管多么离谱,它就是正确的答案。 眼前的夏侯长娟,一定和苏媚儿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侯小姐,我还是想无拘无束的生活。”赵峥摇摇头,自己这样子看起来似乎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但是,给人打工,哪里有自己做老板爽呢? 而且,自己手中掌握着那么多发财致富的点子和路子。 莫说十年,五年自己都接受不了。 这又不是在床上,随便哪个女人上来骑着自己,自己都可以闭上眼睛享受就是。 这是生活! 怎么能轻易低头? “很好!”夏侯长娟凤目中满是赞许:“这符合我对你的一贯印象,但还是别忘记了我说的,任何时候,夏侯氏的大门,都为你打开!” “承蒙厚爱!”赵峥拱手一礼,表情严肃。 “行了,你新酒坊的开张典礼,我会过来庆贺,你自己做好抗压准备便是。” 夏侯长娟站起身来,就要辞别。 赵峥起身相送。 夏侯长娟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狡诈一笑:“哦,对了,飞燕这次可是得了你的恩惠,但是你也别想着利用她帮助你对付那些商户们,这事儿行不通,她最多可以帮助你,保证那些商户不敢给你玩阴的而已。” “有此,我就已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了。” 目送着夏侯长娟远去,赵峥表情复杂地转身回屋。 而马车内,夏侯长娟却在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她从县衙和秦飞燕谈话结束后的另外一场谈话。 那个天生一双媚眼的妖娆女人,人如其名。 她的第一个问题是:“赵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夏侯长娟觉得很意外,自己居然能和这位苏媚儿成为朋友。 望江楼的鲁成山找到了自己,希望自己能够说情,让苏氏布行的苏二小姐,把游园不值的初次诗稿留在望江楼。 苏媚儿听着鲁成山一番话,才知道这厮狗眼看人低,苏掌柜和苏二小姐到的时候,他是随便让人去迎接的。 现在人家得了诗会第二名,想要把初次诗稿带走。 如果鲁成山留不下来的话,那从今以后他望江楼狗眼看人低的名声,可就要彻底传出去了。 一旦真这样了,那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望江楼就会从临江城的摘牌,变成三楼酒肆了。 了解完了前因后果的夏侯长娟,便应承下来了鲁成山所求,约见了苏媚儿,轻松达成此事。 但这事儿,是在她和苏媚儿详谈了赵峥这个人之后,才顺势而止的。 昨天晚上教坊司里,她给苏媚儿的恩惠,让苏媚儿无法拒绝这样一件小事。 赵峥关上大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赵闲叫到了自己房间里,然后关上了门,还有窗户…… 赵闲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主人叫自己做什么,那自己就做什么。 只是当他关上最后一扇窗户,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赵峥正在脱衣服。 赵闲顿时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他瞬间保持提肛运动,臀大肌夹紧到骨骼僵硬的地步,不敢放松分毫。 “主……主人!” 第47章 主人啊主人,你怎可以…… 可是,赵峥却像是完全不理会他一样,脱完了外衣,就开始脱里边的内衬。 再脱下去,主人可就一丝不挂了啊! 可…… 主人,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呐! 你…… 你怎么会这样啊? 难道是花魁不好吗?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错误扭曲的取向啊!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啊! 可是主人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把我当亲人啊! 我…… 我赵闲本来一个该死之人,却能得到而今这般身份地位,全部都是主人给的。 大不了…… 眼一闭,腿一伸,就当作是一场梦,挺过去就好了。 毕竟家里的战奴那么多,主人应该不至于会一直盯着自己! “你怎么跟个棒槌一样,一动不动?过来看看!” 赵峥已经脱光了。 赵闲一个哆嗦,差点直接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还要看的啊? 可……当他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却完全震惊了。 “这——这是什么?” 赵峥表情很复杂:“你说呢?” “这……”赵闲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赵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要是再用这种奇怪的动作摸我,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啊!主人,我……”赵闲吓了一跳,忙退后几步,“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伤口?” 赵峥叹息一声:“五年前的时候,我昏倒在雪地里,让苏氏布行的掌柜救了,醒来之后,我彻底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连我自己是谁,有什么亲人朋友,家住何方,全部都已忘却……” “唯独这些伤口……” 赵峥抬头,看着赵闲:“你是上过战场的人,能看得出来这些伤口是什么兵器留下的吗?” 赵闲认真点头,围着光溜溜的主人走了一圈,额头上瞬间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这……” “主人一共有十二处创伤,前胸的三处为钝器破甲所伤……” “钝器破甲?”赵峥悚然地看着赵闲,神色惊疑不定:“你确定?” 赵闲没多说什么,立刻解开衣服的纽扣,露出来了自己满是腱子肉的上半身。 赵峥立刻在他前胸上看到了一处可怕的伤口,就在心脏的位置。 “主人请看,我当初在战场上,护心镜都被敌人的破甲锤砸碎了,您的伤口,也是破甲锤造成的钝伤!” 赵峥后背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在乾国,普通百姓私藏铠甲,那是谋反大罪,全族处斩都是轻的,严重点就会变成九族消消乐。 自己这前身是什么人,身上会穿着铠甲被人用钝器破甲,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口,而且还是三处都在前胸? 赵闲接着道:“主人左后腰上的伤口,是铁锥枪造成的,铁锥枪也是破甲的利器,从伤口的样子来看,应该是铁甲被洞穿,深入肉里一寸许。” 赵闲说着这话的时候,一阵后怕地叹息:“亏得没伤到腰子。” 赵峥听了,又忍不住倒吸几口凉气,不过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和花魁大白馒头七进七出,那证明腰子确实没问题。 “另外左右双肩后边的伤口……一共六处!”赵闲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赵峥,表情有些变色,甚至惊恐:“主人,这是箭伤,而且不是一般的箭,是军队里最可怕的是破甲箭,全部扎进你的血肉中,所以才会留下这样可怕的伤口。” 赵峥双拳捏紧了,身上汗如雨下,只是艰难沉重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左大腿上的伤口,是军中使用的长剑所留,只是……” “只是什么?” 赵闲看赵峥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了:“这种剑,就我所知,有资格佩戴的,都是将军级别的人。” “那换句话来说,我左腿上的剑伤,就是一位将军留下的?” “不止,还有右腿上的伤口,这个……”赵闲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是铁钩!” “铁钩?” 赵闲点头:“军中一旦抓到俘虏之后,有种很无人性的手段折磨死,就是在俘虏的腿上挂上铁钩,另外一头拴在马鞍上,拖着俘虏往地上跑……” 他看着主人额头上越发密集的冷汗,自个儿也觉得惊悚恐怖。 “也就是说,我以前被军队里的人,在右腿上挂了铁钩,然后用战马拖着跑,但是却没死?” 赵闲点头又摇头,“我说不清楚,主人你受伤这么严重,尤其是前胸这三处破甲锤造成的钝伤,理论上你是活不下来的,更别说……” 太惨了。 这副身体都快彻底烂了。 “所以,我醒过来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只是唯独记得赵峥这两个字……” 赵峥回忆着自己苏醒过来后的那个寒冷的冬天。 或许,正是因为这寒冷的冬天,才让自己身上这些可怕的伤口没有溃脓发臭烂掉,苏媚儿才救活了自己。 可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峥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来一个身披铠甲的少年人,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武夫追杀。 逃命的时候,前胸的铠甲上挨了破甲锤。 没死? 或许是有忠诚的护卫,保护了自己这前身? 然后,扶着上了马背逃命的时候,被一群弓弩手追着猛射。 后背上挨了六箭! 或许,这个时候有许多忠诚的护卫,用身体为自己这前身抵挡箭矢,从而永远地倒下了…… 随后,一个手提铁锥枪的武将冲上前来,朝着自己的腰子就是一下…… 赵峥甚至隐隐都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左后腰,突然传来惊悚的刺痛。 他目中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这副身体……似乎还记得那种恐惧的感觉! 随后,自己坠马了。 可是求生欲之下,前身后背插着六根箭,还在逃命。 凶恶的武将翻身下马,拔出宝剑,朝着自己的左大腿,就是一剑。 他耳边甚至忽然响起来了那凶恶武将怒骂狂笑的声音! “跑!老子让你跑!” 大腿上挨了一剑后,扑倒在地上的自己,被人挂上了铁钩,钩住了右腿,用战马拖着,好似破布袋子一样,要活活折磨死…… 可是,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所有记忆,一片空白。 “主人,先穿上衣裳吧,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赵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蹲下身去,为赵峥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然而,好死不活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庆月推开了房门,小脸红扑扑的,小嘴里说着:“主……” 结果,后边的话完全说不出口了。 她看到主人光着身子,背对着门,站得笔挺。 赵闲却蹲在主人身前,头一抬一低的……正好在腰胯间! “嘶——” 庆月的声音截然而止,就连呼吸都屏住,甚至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直接爆出! 她飞快且轻地关上房门,满眼惊恐地踮起脚,下了楼! 她是个小姑娘,可她也是被牙行调教过的小姑娘啊! 当然知道那头在腰胯间,一抬一低的邪恶动作,是在干什么! 可主人! 庆月这张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此刻精彩程度,好似五军之战一样。 五官打得不分敌我,杀得那是一个扭曲变形。 “嗯?庆月来了吗?”赵峥一边回头,一边接过赵闲递过来的衣服,擦着脸上的汗水。 “没啊?门在关着呢!”赵闲扭头一看,也把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主人,我知道一种药膏,可以消除任何一种伤疤,你身上带着这一身的伤疤,一旦被有心人发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闲颇为认真说道,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哦?有这么厉害的药膏,那我们还卖什么酒啊,专门卖这种药膏,不就可以发家致富了?” “这……”赵闲一愣,随后摇头笑道:“主人,这种药膏所需的药材极其珍贵,调配出来之后的价值,在暗市上,十两金子,也换不到一两,就单独你身上这些伤口而言,只怕都得用到两三千两银子,才能完全消除……” 说完这些,赵闲又摇头道:“而且,这还是我偶然得知这东西的缘故,如果单纯用钱去买,哪怕花费万两银子,也休想买得到这些东西。” “这么贵!”赵峥倒吸一口凉气,斟酌片刻,就把夏侯长娟先前说的事情,告诉了赵闲。 赵闲听完之后,面露悚然之色:“若果是如此的话,那绝对不能再迟疑什么,主人身上这些伤口一旦公诸于世,必定会招致大祸!” “那立刻去整……”赵峥也很惊怕,尤其是这种未知的敌人。 对方就算是从你身边走过,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的生死仇敌。 “对了,赵闲,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极其珍贵的药方?” 赵峥忽而问道。 赵闲一愣,一段他自己都以为,再也不会回忆起来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我……属下以前跟着一个大官做事儿,偶然得知这些东西的,后来大官倒台了,属下也在战场上遭人暗算,这才卖到了乾国来的。” “哦?”赵峥没想到赵闲的过往如此精彩,好像还是一位外国人? “可是,你的口音,却和临江本地人没什么区别?” 赵闲苦笑:“所有外地来的战奴,都要学习本地口音,学不好的,挨饿都是小事儿,严重点的,会吃鞭子的。” “所以,属下才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本地话,就连官方的雅语也说的不错。” 官方的雅语,等同于赵峥以前那个世界的普通话。 临江城位于汉水上游,属于乾国雅语体系中的官话基础发源地,所以临江城本地方的土话,和官方普通话,相差的地方不大,最多就是说话时候的语气和其他的一些个别词汇发音不一样。 赵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推开窗子,朝着院落中一看,找到了坐在树荫底下,双手捏着小拳头,压在心口上,不知道在干嘛的庆月,大喊了一声:“庆月,吩咐下去准备好洗澡水!” “啊!”庆月惊叫了一声后,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点头:“是,主人,婢子这就去……” “给赵闲也准备一份,他也出了一身的汗!” 赵峥又吩咐了一句。 下边正魂似离体,脑子里天人交战的庆月听到这话后,差点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小妮子,发青春呆呢?走路长眼睛!”赵峥玩笑了一句,便扭头对着赵闲吩咐道:“一应支取,你找庆月去拿钱,尽快把药配好了,还有这事儿也别瞒着她。” 庆月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尽快把药配好,不要瞒着自己…… 主人……你做这样的事情,都不背着人了吗? 还有药…… 她虽然在牙行内誓死不从,但也曾听闻男子与女子不一样,需非常特制的药辅助才行…… 主人啊主人,您……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花魁娘娘不好吗? 你怎么就…… 好好的棍儿,怎么就变成了搅屎棍呢? 一时间,庆月心痛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更心痛和膈应的是,她还要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主人…… 第48章 主人我可以,放心来吧 窗口边上,赵峥看着庆月走路撞到了门板上,然后好似没有知觉一样,换个位置继续走,又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后,这才找到了正确的路。 他脸上满是惊讶地看了一眼赵闲。 正巧,赵闲这会儿也是满脸惊讶的来看自己。 “愣着干嘛,快去瞧瞧,这妮子莫不是生病了?” “是!主人!”赵闲立刻顺着楼梯快步走了下去。 赵峥再度往外边看去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好似丢了魂魄的庆月,马上就要迷迷糊糊走着,掉进荷花塘里了! “庆……” 赵峥这话刚出口,庆月的身子就已经歪斜着,要一头扎进荷花池里。 “完了!” 赵峥惊呼一声,却不曾听到庆月落水的声音。 竟然是大黑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口咬住了庆月的衣袖,猛地扯着庆月都已经踩空倾斜了的身体,夸张的一个托马斯回旋,动作飘逸且潇洒地坐在地上。 “啊?” 庆月惊呼一声,这才像是回魂似的,看着边上蹲坐在地上,吐舌头,哈哧哈哧喘着气的大黑。 “好家伙!”赵峥真的是隔着窗户关给大黑叫好。 “庆月!你是病了吗?” 赵峥大声喊着。 庆月忙站起身来,看着窗户上探出脑袋朝着自己的喊话的主人,高声道:“没有,是我走神了!” 末了,她却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主人,病的不是婢子,是您啊! “管家,你没事吧?” 这会儿,赵闲赶了过来,关心的看着庆月。 庆月从内心感到一阵恶寒,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 “我没事!”庆月立刻道。 赵闲忽然感觉眼前的庆月今天有点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好像……大抵是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主人这边需要采购一批药材,价格不低……” 庆月强忍着恶心,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点头道:“知道了,账房这边直接支取现银就成……” 赵闲想着要把这些伤口彻底消除,就需要重新撕裂伤口才行,便又说道:“除此之外,还要准备一些滋补的汤药,这样伤口长得快些!” 庆月闻言,又是一阵恶寒,都已经搞出伤口来了? “这……” 她偷瞄了眼一眼赵闲,却发现赵闲走路很正常啊,完全没有那被啥了的不适感啊! “当然,这种药剩下的,你也可以用!” 赵闲想着,这种药的美白效果,那也是一绝! “我——” 庆月脸都白了:“我……我也要用?” 自己是个女人啊,自己完全可以用正常的通道啊! 赵闲看着庆月一副宛若被雷劈了的样子,惊讶地点头:“对啊,主人肯定会让你用的!” 庆月脸色发白,一扭头,就看见了赵峥也到了。 赵峥拍了拍大黑的头,对着赵闲道:“这汪汪队立大功了,奖励他和小母狗单独相处三天!” “汪——” 几乎从来不叫的大黑,听到这个令人兴奋……不,令狗兴奋的消息,也忍不住快乐地叫了一声,吐着长长的舌头,哈哧哈哧喘着气儿,对着赵峥摇头甩尾。 “是,主人!”赵闲踢了一脚大黑,大黑立刻跟了上去。 “真没感冒?”赵峥伸手摸向了庆月的额头。 若是往常,庆月自然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发现主人竟然有这样奇葩的爱好后,浑身上下,那真是哪哪都别扭啊! 可…… 她还是没有避开。 她心里很清楚,相对于那些其他牙行里的姐妹,自己现在真的像是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哪怕……主人有这样不走寻常路的爱好。 可……也罢,赵闲身为男人,都已经愉快的接受了,自己本来就是被用的女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无外乎就是……换个通道罢了而已。 于是,感受着主人那温暖的大手落在自己额头上,庆月的脸又红了。 这件事情,她似乎已经完全在心中接受了。 “这也没发烧啊!” 赵峥嘀咕了一句。 “赵闲说的那种,能祛除我身上的陈年旧伤,不管购买药材需要多少钱,你都别心疼。” 赵峥打着折扇,表情少见的严肃。 庆月这话愣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赵峥又道:“五年前,我身受重伤,失去了记忆,身上这些伤疤可能会牵扯出要命的东西,所以必须想办法去除……” “还有,日后不要单独出门,只要是出门,身边至少都要带着两个人,知道了吗?” 庆月木讷的点头:“知……知道了!” 赵峥看着庆月的异样,摇头一笑:“小妮子,也不用太害怕了,五年前,我身上那么重的伤,都活下来了,现在还怕什么?再说了,我那秀才的头衔,不日朝廷就会册封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对我不利?” 看着挑动眉毛,意气风发的主人,庆月不知道死机了多少次的脑子,忽然蹦出来了一个念头: “刚才会不会是一个误会?” 她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可是她是从牙行那边出来的人啊! 自然懂得,如果男男之间,真的发生了那种奇怪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没有任何不适感的吧? 那…… 她想着赵峥和自己说的这些话,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自己看到的样子,就是主人让赵闲看身上的伤口呢? 而仔细想来,赵闲那会儿,似乎正在蹲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我—— 赵峥看着庆月的微红的脸,忽然变得血红,红得要滴血一样。 一双可爱的耳朵,也如同雄鸡的鸡冠子一样,赤红充血! 不仅如此,这种红,还在向着庆月的脖颈,甚至于胸口处缓缓蔓延过去。 赵峥惊讶之余,忍不住打趣着开了一句玩笑:“你这样子,就像是中了奇淫合欢散一样。” 这么一说,庆月头都羞得不敢抬起来了。 “此外,让人去订做酒坊的匾额,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天仙醉,外加两个雕刻的门联,你记好了。” 见红着脸的庆月点头,赵峥这才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庆月粉眸一惊:“主人,这简直是顶好顶好的诗句啊!” “嘿嘿,小丫头,这当然是顶好的诗句了,拿出来做对联,可是很唬人的啊!” “除此之外,你再让赵忠去别的酒坊,买一些普通的酒水,到时候我们不可能只售卖这种蒸馏酒,从上到下价位的酒水,都要兼顾到。” 赵峥沉吟着:“至于天仙醉内里的陈设,该如何布局,还需要我们先去看过再说,这个也让赵闲去找木匠大工,让人跟着我们一并去看过后,听着我现场与他说要求。” “另外,我们家中酿酒这个过程,可以直接用其他的低价的烈酒直接蒸馏,根据酒水的不同口感,到时候我亲自来尝过后,再确定价格!” 庆月满目惊讶:“主人,还能这样啊?” “其实,就是一个单纯的蒸馏提纯的过程,客观而言,并不难。”赵峥眯眼一笑:“可偏生,也就是这个蒸馏冷却凝液的过程,就难住了许多的人。” “除此之外,先前我制作的兔毛牙刷,你这里已经熟练掌握制作流程了吧?” 庆月立刻点头道,“不仅兔毛牙刷,就是主人说的那个牙膏,婢子也按照主人说的,让乔竹和栗茶两人负责这事儿,她们已经制作出来了第一批牙膏,婢子用来刷牙后,效果极好。” 赵峥闻言,立刻盯着庆月的牙齿看了看,一颗颗整齐的光洁小牙齿,模样可爱。 为了让主人看得真切,庆月红着脸呲牙,赵峥忍不住俯下身低头细看。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了侧边的墙壁上,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身材娇小可爱的婢女,勇敢地仰着头。 魁梧高大的主人,宠溺地低着头,和婢女的影子相互重叠,宛若两人在热情蜜吻一般…… “主……”赵闲这边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了那极其香艳蜜吻的夕阳投影。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赵忠和赵信两人。 两人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犀利了起来! 赵闲回头看了看两人,三人立刻轻手轻脚地就要往回走去,生怕打扰了主人的雅趣。 “闲哥儿,这会儿,没意外了吧?管家将来最低成就,那也是个二姨太啊!” 走远后,赵忠立刻眉飞色舞地说着:“若是得主人恩宠的话,那可就能摇身一变,直接成为夫人了啊!” 赵闲抚摸着下巴,听着隔壁院落里大黑吭哧吭哧弄得小母狗嗷嗷叫的动静,点头道:“不错,告诉其他的人,以后对于管家,可都拿出对待夫人的尊敬来!” “是!” 两人点头称是。 “行了,打扫新店的事情,晚些时候我去跟主人说,你们两个先下去,这会儿咱们可不能打扰了主人的雅趣。” “东篱遛狗黄昏后,有暗臭盈袖……”赵峥看了一眼在墙角拉了一堆屎的二黑,嫌弃地踢了一脚,对着庆月道:”让赵闲找时间,把这不省心的玩意儿训好了,自个儿回去茅房里拉屎,别在墙角花园这些地方随地大小便。” “噗——” 庆月红着脸笑了,提高声音招呼乔竹来打扫掉。 “主人不知道,大黑二黑三黑真到了茅厕里,会去吃屎的。” “没喂饱吗?”赵峥印象中,喂饱了就不应该吃屎了啊! 庆月红着脸笑着说:“当然喂饱了……可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赵峥一听,看着被逼到了墙角的二黑,又是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几脚,边踢边骂:“叫你吃屎,叫你吃屎……” 原本,二黑是狗背贴着墙,歪着脑袋,吐着舌头,两眼外翻,任由主人大发淫威,半点声音都没发出的。 可是,大黑和小母狗恩爱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二黑终于情绪决堤,伸长了脖子,凄惨的“嗷呜!嗷呜!”的嚎叫着…… 无独有偶的是,三黑也在远处,听着这声音,竟然也忍不住趴在墙角呜咽了几声,抬起爪子,神色痛苦地遮住了自己的狗脸。 第49章 秦飞燕上钩,酒坊奇闻 翌日清晨,赵峥愉快地使用了乔竹和栗茶制作的牙膏,满口都是薄荷的清香气息。 这种口气清新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庆月,记得打包两份,一份送给夏侯小姐,一份送给秦捕……” 赵峥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外就传来了赵闲的声音。 “主人,秦捕头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嗯,那就不用送了,直接拿着带过去,连着兔毛牙刷。” “是,主人!”庆月立刻从边上的松木小盒子里,取了一盒,外加一个同样放在松木盒子里的可爱兔兔形状牙刷,装了起来。 赵峥漱了漱口,擦掉嘴角边上残余的水渍,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看。 心中暗自想着,都已经来到这世界五年了,自己还没把玻璃弄出来,也确实是对不起自己啊!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自己,主要是苏媚儿一门心思都在布行上。 但凡是和布行无关的东西,甭管赵峥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苏媚儿都毫无兴趣。 “哎呀,二弟,你不知道,我可是遭老罪咯!” 秦飞燕真没有把赵峥当外人,一见面就开始大诉苦水。 “嗯?大兄何出此言?你现在可是我临江城大街小巷都公认的第一诗人了啊?” 赵峥挥了下手,让庆月上茶。 秦飞燕喝了一口茶,正要倾诉苦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奇怪地看着赵峥问道:“二弟,你家养的那两条狗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赵峥闻言,顺着秦飞燕的眼神往外看去。 二黑和三黑正在庭下,两条大黑狗,一左一右,趴在地上,下巴都贴着地面,时不时的,两条狗对望一眼,然后齐齐叹息一声,便继续趴着一动不动,好似死狗一样。 画面诡异且悲伤,若是能配上二泉映月的曲子,那就更好了。 赵峥当然不会说,大黑这个禽兽,自从昨天进去柴房后,小母狗的叫声就没有停下来过,真禽兽也。 二黑和三黑愣是趴在墙角下,听了整整一夜…… “咳咳……可能狗也有自己的烦恼吧!”赵峥随口感慨。 秦飞燕闻言,表情就更加惆怅了:“唉,你说得对,狗也有自己的烦恼……” “大兄,你的烦恼是……” “自从静夜思和第二首前不见古人之后,我姑父和姑母,简直魔怔了,逢人就说嚷嚷着说,我这是文曲星下凡。” “这……这好像也没啥吧?”赵峥笑着说道:“他们长辈爱怎么折腾,那就让他们去折腾便是。” “如果只是这个,那我当然没什么,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弄了一群人来听我谈论作诗心得,文学纲领!” 秦飞燕的表情都僵硬了。 “我就差点就没有为大家演示一下杀人刀法十八式!” “啊这……”赵峥也懵了,这姑父和姑母,怎么这么能折腾啊? “那不知……” 秦飞燕黑着脸道:“我是谁啊,我如此机智,就说这些人过于愚钝,我对诗词一道的领悟过于高深,就算是讲出来,他们也听不懂,最多就给他们留下一首诗罢了。” 说完这话后,秦飞燕顿时眼巴巴地望着赵峥,那样子真的好似一只街边流浪的小野猫,看到了手握大香肠的他…… 赵峥懂了:“这个不难,容我想一想……不知大兄今日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这倒没什么事儿。”秦飞燕很上道,立刻就问:“二弟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 “帮忙倒说不上,你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随我一起到我的酒坊里看看,那边是我新盘下来的店铺,准备直接对外售卖酒水,我已经约了木匠大工去详谈内部的装修!” 赵峥端起茶杯,笑着抿了一口,接着说道:“所以,大兄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如一起过去,我想出好诗词来,立刻就写给大兄!” “这事儿简单,我找两捕快就给你做了。”秦飞燕立刻大方地表示,这事儿完全可以包在她身上。 赵峥含笑道:“区区小事,不值得叫大兄如此费神,一并过去看看铺面,大兄若有什么好点子能为我出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嗯!那就出发吧!” 秦飞燕火急火燎的性格,还真是……够直接。 赵峥立刻让庆月把牙膏和牙刷拿了过来。 “大兄,不着急,我做了点小玩意儿。” “这是何物?” 秦飞燕好奇地问道,拿着那兔兔形状的牙刷,愣是想不到这玩意儿是用来刷牙的。 赵峥含笑道:“这个,叫做牙刷,是用来清洁牙齿的,而这个盒子里的,则是牙膏,是配合牙刷使用的……” “嗯,好一股清香的薄荷气息。”秦飞燕眼睛一亮:“你就是用这个东西刷牙的?” “不错!”赵峥点头道:“这是我将来打算售卖补贴家用的小东西,使用这个牙刷配合牙膏,可以让牙齿闪亮白净,保持清新怡人的口气,就算是贴很近,也绝对不会熏到别人。” “我说难怪了,方才你与我讲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薄荷清香味道。” 秦飞燕大方地收下:“你我兄弟,便不说那些虚的,日后有任何困难,只管开口便是!” “好说!”赵峥向着庆月使了一个眼色。 庆月立刻秒懂,“主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那就出发吧!”赵峥含笑道,“大兄与我同乘一车,我也抽空与你说一些诗词的基础,好叫你下次遇到这些情况的时候,不至于毫无办法!” “这……” 赵峥如此热情,秦飞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兄不是说,你我是自己人的吗?自己人还这么客气干嘛?这牙刷和牙膏,你帮忙推荐着点。” “这是自然!”秦飞燕立刻保证。 上了马车,赵峥便认真教诲起来秦飞燕。 “这写诗啊,简单而言,一切景语皆情语,下次有人问你,你就这么说便是。” “就这么简单?”秦飞燕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一句话就行了? “嘿,别觉得听着简单,反正下次有人问你,你就这么说,说完之后,就说让他自己领悟就行了!” “那……那诗呢?”秦飞燕也有红着脸问赵峥的时候。 赵峥沉吟片刻,然后笑道:“别着急啊,我这不是在想着呢,你前两首诗作那么好,这后边一首诗,肯定也要不差才行,否则的话,岂不是显得虎头蛇尾?” “二弟,这着实有些为难你了。”秦飞燕感动道。 赵峥含笑道:“不为难,你我既然是兄弟,那这就是我分内之事……” 两人闲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店铺这里。 赵峥看着街道两边熟悉的景物,心中很是感慨。 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了的那些日子,好似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浮上心头。 只是……苏氏布行今天关门了? 嗯? 赵峥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这是为什么? 苏氏布行因为那首游园不值,可是斩获了诗会第二名,现在正是风头大盛的时候,却反而关门了? “二弟是奇怪,这苏氏布行为什么关门了?” 秦飞燕含笑着问道。 赵峥点头道:“确实有点疑惑。” “我昨个儿听着飞燕说,苏氏布行这次接到了不少的订单,所以准备停业五天整顿内部。” “停业五日?”赵峥一脸错愕,这他娘是凑巧的,还是苏媚儿故意的? 自己当初在诗会上,说的也是五天后酒庄开业…… 不管那么多,反正自己卖酒,苏媚儿卖布,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赵忠打开房门,率先领着其他的人走了进去。 赵峥依稀记得,这里早些时候开的是一个胭脂店铺,后来生意不是很好,改成了饭店,最后发现还是不行,又改成了书店,售卖书本和纸张,以及文房用品。 生意也是不温不火的。 走进其中,依稀还能看到当初书店的痕迹。 这说明,夏侯长娟对于夏侯家中各处商铺该售卖什么东西,其实并没有一个非常完整具体的规划,更加没有清晰准确的市场调研。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数年之内,多次更改此处售卖的项目。 到了最后,依旧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 木匠大工带着徒弟们,本来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可是忽然看到了赵峥身边的捕头大人后,顿时整个人的表情都从你高攀不起,变成小的要高攀您。 “赵公子,不知道对于这重新规划,您是否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温声软语的木匠大工,让赵峥差点以为自己在勾栏听曲。 “这边一排排的书架,全部改掉,改成酒柜。” 赵峥简单规划着:“除此之外,这里需要弄一个不大不小的戏台,叫所有来这里喝酒,卖酒的人,都能一眼看到这戏台上表演的东西。” “啊?这酒馆儿里,还弄个戏台?”木匠大工惊讶万分。 赵峥道:“喝酒的时候,总吹牛逼也不好,如果能有点不一样的节目助兴,那这客人呆的时间久,我这卖出去的酒,不就更多了?” “咦?”木匠大工一琢磨,点头道:“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这边,全部都是成排的桌椅。”赵峥双手比划道:“大工看好了,舞台要有一定的高度,让坐在这里喝酒的人,不会被前边的人挡住视线。” “赵公子放心,这个我晓得了。”木匠大工记下,“那后院呢?” “后院这边……”赵峥走了进去一看,院子里早些时候应该是用来晒书的,这会儿空荡荡的一片。 如此大的一片的空间,用来做什么合适呢? “别看了,这里用来做厨房最合适。”秦飞燕走上前来,指着后边道:“这里进去以前是摆放书本的仓库,现在不用改动,直接就可以用来储存酒水,而这里,则需要搭建灶台,修建引水沟,倒是水井是现成的,二弟意下如何?” 赵峥抚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不错,就这么做……” 他看向身边点头哈腰的木匠大工:“大工,这些改造需要在三日内完成,你给算算,工钱、材料费,全部算一块儿,多少钱?” 这木匠大工看了看赵峥,又看了看双手叉腰,英姿飒爽,观望院落内场景的秦飞燕,忽然噗嗤一声跪了下来,朝着赵峥和秦飞燕毫无征兆地磕头哭诉起来: “小人可以分文不收,但求捕头大人开恩,给县令大老爷面前说句好话,我那傻女婿,他真是冤枉的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简直好似走在路上,忽然蹦出一个不认识的人,抱住了自己的大腿,对着自己叫娘一样,瞬间就给赵峥整不会了。 第50章 木工有冤屈,这是机会 不仅赵峥如此,秦飞燕亦是如此。 她愣住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看着跪在地上那不住磕头说着“我那女婿他真是冤枉啊”的木匠大工。 “老丈且起来说话,如果你的女婿真有冤情,我自然会禀明县令大人,为你申冤!” “是啊,咱们这位秦大捕头,可是百姓的好青天,你如果有冤屈的话,大可以站起来好生说话才是,万万不要如此,否则让外边过路的人看了去,还以为我这酒坊尚未开张,里边就已经发生了欺负客人的事情呢!” 赵峥也笑眯眯的说道。 木匠大工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擦了擦老泪,愧色道:“让捕头大人和赵爷见笑了……我那个傻女婿,堂堂正正的一个读书人,不知怎么的,就被同一条街上的暗娼诬告,说是奸污了她!” “嗯?还有这事儿,一个暗娼诬告读书人?”赵峥的眼神瞬间就犀利了起来。 这究竟是诬告?还是人性的扭曲外加道德的沦丧,以及某个风流读书人不想付过夜费而进一步酿成的灾难? “哎哟,赵爷有所不知,那暗娼刘如芝,虽然是有几分姿色,可是小老儿的女儿,姿色远胜于她,再说这个刘如芝还是一个不检点的暗娼,我那傻女婿平时自诩读书人有风骨,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说具体点,别扯这些没有的。”秦飞燕眉头微皱。 木匠大工生怕这位捕头大人不帮忙,便立刻点头称是,接着说道:“那是在一个月前的事儿,那天晚上还下着雨,我这傻女婿在小老儿这里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那暗娼就跑出街道上来,又喊又叫,说我那傻女婿奸污了他!” “巡街的捕快,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拿了下狱,为了疏通关系,小老儿的老婆子和女儿,咬牙把祖传下来的蚕房,都给变卖,就连小老儿这大半辈子的积蓄,也全部都给搭进去了,结果还是连人的面儿,都不曾见到过啊!” “一个月前的事情……”秦飞燕认真回忆,却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 “尚未公审吧?” 秦飞燕看着木匠大工问道。 木匠大工点头道:“公审就在十天后,小老儿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赵峥在一边上却听得双眼发亮,祖传下来的蚕房? 这么说,你家很会养蚕了喔? 嘿嘿! “大兄,我看着这大工挺老实的,不如我们就帮帮他,如果真的是有冤情……” 秦飞燕威严的面孔,听着赵峥开口说话后,就变得有些柔和了起来,点头道:“二弟你开口为他求情,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木匠大工一听,立刻又要跪下给赵峥谢恩。 赵峥立刻叫住了木匠大工:“老丈,使不得,你年岁长我,我又无官身,这样可是会折了我的阳寿啊!” 木匠大工一听,简直快急出眼泪来了:“赵爷,小人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过于感激你……” “先别感激得太早,你女婿这件案子,我会亲自过问,如果他确实奸污了刘如芝,那我绝对会建议县令大人重判!” 秦飞燕冷着脸喝道。 木匠大工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但却还是咬牙坚持道:“我那傻女婿,为人老实憨厚,绝对不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小老儿相信他!” “很好!”秦飞燕微微点头。 赵峥含笑道:“行了,你先帮着我把东西做好吧,但是提前说好,咱们秦大捕头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你帮着我干活儿,该给的工钱材料费,我是一分不会少你的!” “别到时候外传出去,说是秦大捕头收了贿赂,那岂不是败坏了我大兄的名声?” “不错!”秦飞燕也点头道:“此间花费多少,就是多少,我二弟自然不会少你一分钱!” “啊?这……”木匠大工有些为难,这常言说得好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自己这事儿还没办,就说不要钱。 这事儿……能成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大兄是一位清廉的好官?”赵峥眉头一皱,面上立刻露出几分不爽之色。 感觉这老头,眼力劲儿,是差了点啊! “小老儿岂敢!”木匠大工连忙赔罪。 “行了,这里边具体要怎么弄,我也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三天之内,必须全部弄好了。”赵峥看着木匠大工道。 木匠大工立刻拍着胸口保证:“赵爷放心,这事儿绝对没问题的!” “大兄,我们这边说话!” 赵峥领着秦飞燕来到了前厅,又吩咐庆月准备纸笔。 秦飞燕一看他这样子,立刻来了精神。 “二弟,莫不是你已经想好了诗词?” “不错,正因为这老头儿的事儿,我忽然就想到一首不错的诗!” 赵峥说话之间,提笔写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秦飞燕在边上看着,不由得轻声念出,随即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地重复了一遍后两句。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她目中闪烁异样的光彩:“二弟,这两句诗,简直蕴含回味无穷的真理啊!” “那是自然。”赵峥点头笑道:“如果写得不够好,那你怎么征服那些书呆子?” 秦飞燕心情大好,从赵峥手中拿过毛笔,照着这首诗,用自己的笔记写了一份。 赵峥凑上前去一看,本来以为这女人的笔迹,应该会看起来比较清秀的。 结果,看了一眼秦飞燕的字迹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这这……这他么的,难怪秦飞燕的姑父和姑母,会觉得这是文曲星下凡了。 写出这种潦草丑陋字迹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诗作,别说文曲下凡了,说她是文曲星本人来了,赵峥都信了! 他甚至,还在心中为那位远在都城的秦大捕头默哀了片刻,您老说自己一身破案本领后继无人,确实是有道理的…… “咳咳……”秦飞燕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不怎么好看,见赵峥面色有异,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那什么,二弟,我就先回去了,这木匠大工说的事情,我也会帮着过问一下!” 秦飞燕愉快地折起写有诗作的纸张,心情轻松道:“就这还天天逼着我成婚,简直可笑!我把这首诗拿出来,告诉那些酸腐读书人,想要做我秦飞燕的夫婿,那至少也要写出一首超过这种水平的诗作,我才会睁眼看之。” 赵峥一听,心中暗自想着,那你以后嫁不出去,变成了老女人后,可别怪你二弟我啊! 只是,看着秦飞燕如此开心的样子,赵峥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不要扫了大兄的兴致才是。 “如此也好,大兄你只管回去便是,但切记,只要不和这些读书人过度的谈论诗词,你就不会露馅!” “二弟你就放心吧,丢下这首诗,我就和那些人说一句,本捕头作诗,岂是你能晓得?这样不就把他们接下来那些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赵峥哑然失笑:“是这么个道理!” “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这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让人来衙门找我!” 秦飞燕眼神欣慰地看了看赵峥,真如大哥看二弟那种“二弟懂事了”,而后扬长而去。 木匠大工干活儿很是认真,见赵峥在看着自己后,便立刻堆满笑脸,走了过来,拱手一礼:“赵爷!” “这边的二层楼上,也按照正常的酒坊布局就是,不用做得太过于华丽。”赵峥随口吩咐着,忽然假装闲谈一样问道:“刚才听你说,你老伴儿和女儿,把祖传下来的蚕房都给卖了?” “哎哟,这可不是呢!”木匠大工苦笑道:“为了疏通打点关系,别叫人在监狱里,把我那傻女婿给欺负死了。” “别的不说,所有的人被抓进监狱里,最开始就要打一百棍杀威棒,若是你有钱送上去的,那这杀威棒,自然就不用打了,但若是你没有钱送进去,打下来,那可是筋断骨折不说,一不小心就会落下个半身残废。” “往后,还会遭到这些人的刁难,就算是把命丢在里边,那都是寻常啊!” 赵峥的心思不在这个上,他问道:“那不知,你老伴儿和你女儿把祖传下来的蚕房卖了后,现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一些简单的活计做着,好在小老儿本人手底下领着一群人干木活儿,倒也不缺少用度,可就是这傻女婿,唉,不怕赵爷笑话,我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个傻女婿虽说读书读傻了,但是我可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啊!” 赵峥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这酒坊新开张,缺少一些打杂的人手,要是你老伴儿和你女儿愿意过来帮忙,我这边的工钱自然不会低了!” “哎呀,赵爷这么说,那是看得起我老汉了,只要能帮着我那傻女婿洗清罪名,重新做人,我全家就算是无偿为赵爷做事儿,那也是福气啊!” 赵峥含笑道:“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只要你那女婿真的是含冤入狱的话,这点我是可以保证,还他清白之身的!” 木匠大工认真点头道:“这点,小老儿真是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 “嗯,那想来,你这女婿,倒也是踏实可靠,孝顺之人啊!”赵峥含笑道,若非如此,这木匠大工显然不可能如此说话。 木匠大工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不敢说夸奖的话,单独说算数这一块,我这女婿还真是无人能敌,当初小老儿在别处做工的时候,总喜欢请他来算这些东西,一来二去,人熟了之后,我那女儿也看上了他,这才有了婚约的……” 这木匠大工有求于赵峥,所以不管赵峥问什么,他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甚至于自己的老婆子和女儿,善于养蚕这事儿,他说起来的时候,那也是满脸自豪,两眼泛光。 赵峥也没有着急,直接就表示了自己准备修建蚕房,收购桑林,然后养蚕织布云云。 这种话,得等到后期再说。 毕竟,人都是有亲疏之别的。 万一这老头儿的女婿是个貌似忠良、实则一肚子男娼女盗的家伙呢? 所以,这一切,还需要等审判的结果才能得知。 当然,这审判之前,赵峥还是打算利用自己秦大捕头二弟的身份,施恩木匠大工全家。 如此一来,就算是这女婿真的是作恶了,等到往后,自己修建蚕房,购置桑林的时候,也一样可以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事。 第51章侄女不靠谱,上边有人? 县衙内! 秦飞燕背负着双手,一脸睥睨之色,来到了后院。 县令金玉山正在和一个黑衣长衫,阔面正气的男子谈论着什么。 也不知道两人说到了什么,彼此之间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金老弟,你这小小的临江城,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啊!那个赵峥两首临江仙,每一首都堪称千古佳作!” “不仅如此,就是你这个侄女儿,两首诗,也堪称能叫我大乾国所有的读书人都汗颜了啊!” 长衫男子一脸激动。 “我那个侄女儿……”金玉山说到这里,表情复杂了片刻:“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平日就爱舞枪弄棒的,也不怎么听我的管教,要是说得急了,就要给我来表演一套杀人刀法十八式!” 说到这个,金玉山更是忍不住摇头连连,显然这个侄女,是一点都不省心啊! “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黑色长衫的男子,却并不见怪,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哟!说人人就到了,飞燕,快来见过镇东将军府的曹主簿,他与姑父可是故交,同样和你父亲,也是好友。” 秦飞燕本来看到后院正堂有人,就准备转身溜走的,哪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当下,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拱手见礼:“侄女拜见曹伯父!” “无须如此多礼,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相送的,我这有一块玉佩,是我年少时候求学所得,便当作见面礼,送给你了。” 说话之间,这位曹主簿,便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块玉佩,含笑着递给了秦飞燕。 金玉山见状,连忙焦急道:“曹兄,这如何使得?这块玉佩对你而言,可是极其珍贵的啊!” “唉,金老弟,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迂腐!”曹主簿却不在乎,招了招手:“飞燕,你上前来,我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深交过,你父母成婚的时候,我还去吃过酒席呢,今日是见到了故人之女,理当有所馈赠才是!” “姑父?”秦飞燕看了一眼金玉山。 金玉山满脸无奈地点点头:“也罢,飞燕,你就收下吧!” “多谢曹伯父!” “哈哈哈……这就对了!”曹主簿抚摸着嘴唇上修剪精美的胡须,很是满意。 “咦?飞燕,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金玉山发现了什么。 秦飞燕立刻提气道:“是我新写的诗!” “姑父,你总是想着给我介绍什么青年才俊,我今个儿当着曹伯父的面儿,把话挑明了说,想要让我入眼了的人,少说也要能写诗超过这首的,否则一律免谈!” “哦?”曹主簿瞬间来了精神,两眼冒光:“好侄女,你那首静夜思,和后一首无题的前不见古人,我也看过,实乃是千古流传之名篇,此番可否先给我看看?” 秦飞燕立刻道:“岂敢,请曹伯父斧正!” 曹主簿面带微笑,点点头,从秦飞燕手中接过那纸张,打开一看后,看到那潦草丑陋的字迹,就是一惊! 这……写得也太丑了吧? 三岁小孩儿写的,也比这个好吧? 可是,再一看这诗句的内容! 曹主簿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边上的金玉山见曹主簿好久不说话,以为是秦飞燕这次写得不好,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显露出来。 “曹兄,小女写着玩儿的,可别较真了!” “金老弟,如果你把这个都叫做写着玩的,那我看,从今以后,我大乾国上上下下,所有的读书人,干脆都不要写诗了!” “啊?”金玉山瞪大了眼睛看着曹主簿,“曹兄,你这话是何意?” “金老弟,你自己看吧!”曹主簿把纸张递给金玉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金玉山大吃一惊,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猛然站起身来,双眼睁大,布满血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纸张上的诗作。 然后猛地睁大眼睛,面孔都有那么一丝扭曲了:“飞燕,这这这……也是你写的?” 秦飞燕被自己姑父这样子弄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心里有些发慌,反问了一句:“姑父,难道这首写得不好吗?” “不好?”金玉山伸手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因为过分举动而直接晕厥了:“这简直就是写得太好了啊!” “啊?”秦飞燕哪里见过自己老姑父这般样子啊! “飞燕,你不知道,这首诗作,简直堪称上品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绝品啊!” 曹主簿也站起身来,感慨万分,伸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但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敢说,就是当今状元郎,写出来的诗作,也休想超过此篇!” 曹主簿猛然看向秦飞燕。 秦飞燕一听,脸都白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想到无人创造的诗作可以超过自己,自己要嫁不出去,做老女人了。 而是……自己知道二弟那么强,可是没想过,这个二弟,怎么这么强啊! “飞燕!你周伯伯不是外人,姑父问你,这诗作,到底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另有其人?” 金玉山表情严肃道:“写作此诗作的人,少说也有状元之才!” 他对自己这个侄女,实在是太了解了。 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自己真的不清楚吗? “怎么,乖侄女,难道写作这首诗的人,另有其人吗?”曹主簿也发现了秦飞燕的脸色有些异样,惊讶之余,有些失言了。 感受这两位长辈充满压力的目光,秦飞燕干笑一声:“姑父,曹伯父,叫我说真话,也没问题,但是你们第一要保密,第二呢,不能继续找借口催婚,我觉得我自己还很年轻啊,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成婚啊!” 不等金玉山说话,曹主簿大手一挥,霸气道:“好侄女儿,你只管放心,我可以为你做主!” “曹兄……”金玉山差点吐出一口血。 曹主簿认真道:“金老弟,你想想看,如果这首诗真的不是咱们大侄女写的,而是另有其人,那这次……” 他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你可别忘记,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金玉山迟疑了片刻,点头道:“也罢,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飞燕,你说实话就行!” “实话就是……”秦飞燕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不是我写的,不仅这首不是我写的,前两首,也是另有其人。” “莫非是那个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曹主簿立刻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秦飞燕。 金玉山一听这话,脑子立刻运转了起来。 如果真是平鸿羽的话。 那平鸿羽为什么给自己这大侄女写诗呢? 莫非…… 催婚的家长,最善于脑补,立刻就已经脑补出来了太多的东西。 金玉山立刻觉得,要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相当的不错啊! “不是。”秦飞燕摇摇头。 “不是他,那会是谁人?”金玉山有些沉不住气了:“飞燕,你就直接说吧,别吊我们的口味了。” “姑父,曹伯父,你们先坐下。”秦飞燕笑了笑:“这个人,就是在诗会上,创作一曲临江仙,令我临江城未来十年之内,都不敢有人再碰临江仙词牌名的赵峥!” “赵峥?居然是他?”金玉山方才坐下,又失态地站了起来:“这个人不是在明桥那里,和你比试写诗落败了?” “姑父,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你且坐下,容我喝口茶,慢慢说!”秦飞燕嘴巴都说干了。 “也是,快让大侄女坐下!”曹主簿这会儿也是被震惊得魂魄都快离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些传世名篇,居然都是出自于一人之手? 那自己可必须要见见这人了。 秦飞燕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包括诗会后半场,那些受不了打击,去跳河自尽的读书人们,也都毫不留情地批判了一番。 甚至,包括赵峥的身世,还有先前打死了的雁荡山群寇三当家飞燕子陈宗武的事情,乃至于赵峥如何帮助夏侯长娟家中铸造坊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一个赘婿?被赶出家门后,这么厉害?” 金玉山满脸震惊之色。 “夏侯铸造坊的新式战刀,竟然是这人想出来的办法?”曹主簿也震惊了。 “是啊,这些都是他想出来的!”秦飞燕点点头,端起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香糯的茶水。 “可是,此人如此优秀的话,那为什么还会入赘?而且还沦落到被人扫地出门的地步呢?”金玉山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秦飞燕抿着樱唇:“姑父,曹伯父,反正这会儿我可什么都说了,以后别催着我嫁人。” “这是其一,其二,我已经和赵峥有了兄弟情谊,她称呼我为大兄,我称呼他为二弟,这事儿我们都约定好了不告诉别人的,你们要为我保密!” “这个自然!”金玉山不假思索地点头,对于自己这大侄女不靠谱的性子,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拜把子什么的,这不算啥。 曹主簿心中很是震惊,这都拜把子了? “大侄女放心,这事儿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当然会为你保密的。” “哟,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秦飞燕大大咧咧,有一说一,“这次为赵峥装修酒坊的木工大匠,说他的女婿蒙受了冤屈入狱,正好遇到了我,请求我在姑父面前说句好话,能明察秋毫!” “这何须他说?”金玉山面上隐约有些不快之色:“并非是姑父夸海口,整个临江城,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案件,虽然不可能每一件都查清楚,但是也会符合事实。” “那成,没别的事情,我就带队去巡逻了!”秦飞燕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告退。 曹主簿忽然一笑道:“大侄女莫着急,我们听着你说这个赵峥,似乎是一个有才能的人,既然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金玉山,含笑道:“金老弟,不如这一次,就把查清楚那人冤屈的事情,交给赵峥来做如何?” “啊?这……”金玉山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啊,他赵峥虽然聪慧无比,文采惊人,但始终不是官身,是没有权利过问这一切的。 可是,转念一想,看着眼前的曹主簿,他心头立刻一震,想起来了这人是来这里干嘛的! “飞燕,这木工大匠女婿的案件,明面上交给你,实际上,你让这赵峥辅助你破案,我和你曹伯父,想在幕后看看,此人的本事到底如何。” 金玉山表情古怪地看向了表情愕然的秦飞燕。 “姑父,曹伯父,你……你二位是认真的吗?” 第52章 牙膏卖天价,被抓壮丁? 翌日,赵府。 “什么?你把整件案子给拦下来了,你姑父同意让你审理?” 赵峥这会儿的感觉,真是如同踩到了一坨粘稠的狗屎一样。 “怎么?”秦飞燕故作疑惑:“我昨天看你,不是对这个案件非常好奇?还拉着那木匠大工嘘寒问暖的?” “这……”赵峥笑了笑,总不能说,自己完全是想图谋人家的老婆和女儿? 咦? 这话怎么说起来怪怪的? 图谋两个人妻? “也罢,那不知你对于这案子,可有什么线索呢?” 赵峥问道。 秦飞燕想起来姑父和曹伯父的叮嘱,立刻摇头道:“和那木匠大工说的一样,完全没有偷袭。” 赵峥看着秦飞燕的眼神,迟疑了片刻,这才问道:“大兄,你这眼神,不会是想拉着我给你破案?” “嘿!我二弟天下无敌,破个案怎么了?”秦飞燕豪迈地挥手,旋即面露委屈:“二弟,你也不想大兄我让人看不起吧?” 赵峥表情复杂了片刻,他么的,早知道就不跟你攀这个关系了。 可是,一想到天仙醉开起来之后,那些其他商贾们会联手对自己打压,失去了这秦捕头的支持,自己只怕更加艰难…… 念及于此,赵峥只能无奈地点头:“那行吧,只是不知,昨天托付大兄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牙膏和牙刷是吧?”秦飞燕瞬间眉飞色舞了起来:“昨天晚上,我和我姑母说了后,我两人都尝试了一番,觉得真的是太好用了,尤其是你那个牙膏,用完之后,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觉得口气清新持久!” 听到两人同用一把牙刷,赵峥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过看秦飞燕是这样的大兄,容貌也是上等。 那个少妇姑母,想来也绝对不差! 赵峥立刻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尊姑母同用一个牙刷甚至不介意交换一下口水…… “那然后呢?”赵峥感觉这妮子,该不会忘记了自己制作牙刷和牙膏,是为了卖钱吧? “我姑母当即订购一百支牙刷,一百盒牙膏,除了自己用的之外,还准备送人,你让人送到衙门那边后,账房会帮着给结算了钱!” 秦飞燕说完后,这才想起来问价格:“倒是不知,二弟你这牙膏和牙刷,售价几何?” “牙刷不贵,五百文钱一只,贵的是牙膏!”赵峥一脸认真道:“牙膏就需要二两银子一盒!” 秦飞燕一听,露出吃惊之色:“我一个临江城的捕头,一个月的俸禄才三十两银子,你这个牙膏就要卖二两银子一盒?” “而且,我估摸着一天两次刷牙,那一盒牙膏,也就能用个把月吧?” 赵峥轻咳一声:“大兄莫着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的就是你的,区区牙膏什么的,我自然是免费供应给你一个人用的。” “但是,你却不知道,我这牙膏制作的时候,可是往里边加入了不少的珍贵药材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令牙齿洁白,口气清新持久?” “甚至,为了让牙齿洁白,我还往里边加了珍珠粉呢!” “加了珍珠粉?”秦飞燕顿时惊讶起来。 “是啊!”赵峥很认真,自己这牙膏里的珍珠粉,就跟牛肉面里边的牛肉一样,一牛传三代,人走牛还在。 但是,你不能说我没有加啊! “这……”秦飞燕认真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很珍贵了,我姑母为了保持容颜,每天都要服用珍珠粉,我倒也清楚这珍珠粉的价格有多么昂贵!” 说到这里,秦飞燕反而担心了一下赵峥:“那二弟,你这样定价,该不会亏本吧?” 赵峥咬着后槽牙,这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不至于亏本,也就是薄利多销而已……” 秦飞燕认真道:“你放心,你这牙刷和牙膏的销路,我会让我姑母帮你打开,这种东西,也只有我们临江城的权贵人家才用得起!” 赵峥点头道:“嗯,不错,我的市场人群也是这些。” 他和秦飞燕说了那么多句话,唯独这句是真的。 这个时代的穷人,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可能舍得花钱来买牙膏? 就算自己把牙膏的价格定在十文钱一盒,也一样不会有人买。 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专注于做奢侈品路线,只做临江城富人的生意。 “那……你现在没啥事儿吧?”秦飞燕始终没有忘记姑父和曹伯父交给自己的任务。 “我……”赵峥点头道:“没啥事儿,家中酿酒的事情,下边的人都已经熟悉了,基本不用我过问什么,除此之外,我们还推出了几种口感不一样的酒水。” 这个几种口感不一样的酒水,说白了就是把人家的粮食酒买回来蒸馏一下。 这种相当于提纯之后的口感,瞬间好到爆! 如果不是赵峥下令每个人每天喝酒不得超过一斤的话,只怕整个府邸上下的人,都要泡在酒坛子里。 甚至于,庆月都会忍不住偷偷喝上几口自己特别搞出来,征服临江城贵妇人们的玫瑰酒。 故此,赵峥对于那些临江城商贾们,想要联手搞死自己的虚张之言,完全就当作耳旁风。 想来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带领公司杀出小城市,享誉全国,最后成为全球五百强的大佬! 我虽然不做大哥很多年,但是我的风采依旧在。 区区临江城几个小杂鱼,还想着试图联手封杀自己? 简直可笑! 秦飞燕道:“既然没事儿的话,那我们就去办案吧!” 听到这句话,赵峥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也罢,自己总要施恩于木匠大工全家,否则的话,日后其妻子和女儿,怎么可能安心为自己的蚕房工作呢?” 赵峥心中这般想着,便点头答应,站起身来道:“庆月,让赵闲备车,再派一个人去醉仙楼那里,找木匠大工,告诉他,我今天带着他去监狱里探监!” 庆月忙应了一声,就准备吩咐赵闲去做。 秦飞燕却忍不住笑道:“二弟,坐马车有什么意思,不如骑马更舒服!” “骑马啊?”赵峥当然清楚骑马更舒服点,可是在自己的敌人没有摸清楚之前,他还是觉得躲在马车里更加安全一些。 “那什么……说出来了大兄别见笑,我不会骑马!” “嗯?什么?你不会骑马?” 秦飞燕瞬间好似发现新大陆一样,那眼神看得赵峥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舒服。 好似……牛逼的学霸啊,终于有你不会的东西啦? 第53章 少妇有味道,钱去哪了? 实际上,赵峥不仅会骑马,而且骑术非常精湛。 马背上的各项高难度动作,他又不是没玩过,甚至于前一世和嫩模在马背上都不知道震过几次…… 只是,秦飞燕觉得,赵峥这么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却不会骑马,这有点说不过去。 “改日我教你!” 丢下这话后,秦飞燕便钻进了马车里,他终于在自己这位天下无敌的二弟面前,找到了泼天的成就感。 不一会儿,在两人的闲聊之中,来到了临江城大牢外。 此处常年都有五百人的军队驻守,想要进进出出,除了手持县令本人的令书外,就只能刷脸,亦或者……送钱! 赵峥听着秦飞燕介绍,正常情况下,想探监,都需要送钱出去。 因为官府是不给这些狱卒发工钱的。 所以,对于狱卒们勒索罪犯家属的行为,从上往下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给狱卒多少钱,又不是固定的。 富贵人家给得多一点,可能随手就是几两银子打发了去。 如此大手笔的人,就是凶恶的狱卒见了,也要叫一声大爷阔气。 贫苦人家的,便是十几文钱、几文钱,狱卒也不嫌少。 至于木匠大工这个,卖了祖传下来的蚕房,又耗费了木匠大工大半辈子的积蓄,花了足足上百两银子,还没见到人的,简直属于特例中的特例。 甚至,秦飞燕都觉得,花了这么多的钱,就算是从监狱里卖命,都能把人弄出来了。 “那也就是说,这是第一个问题所在?”赵峥反问秦飞燕。 秦飞燕英气逼人的眸子一眯:“是不是问题所在,主要还得看木匠大工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人下了马车,周身顿时就是一股浓烈的威严弥漫开来。 看守大牢的衙役,立刻就跑了过来,抱拳行礼:“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去把牢头叫过来!”秦飞燕声音威严道。 “是!大人!” 差役应了一声,往高大的牢门内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肥头大耳,浑身散发着酒气,满脸涨红的中年人,就小跑着到了秦飞燕跟前。 他似乎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特意保持了一段距离,并且选择站在下风口和秦飞燕答话。 “这里一个月前,收容了一个叫做令狐常来的读书人?” 牢头一听,肥嘟嘟的眼珠一转,立刻点头道:“是,大人,这个令狐常来家住来水巷子,那巷子里有一个暗娼,叫做刘如芝,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这书生强暴了刘如芝,正好叫附近巡逻的兄弟们听到了,当场抓获!” “他家里人,往这里送过钱吗?” 听到捕头大人如此直白的发问,牢头肥嘟嘟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秦飞燕眉头皱了一下:“下边的人干什么样的事情,我懒得过问,你只需要回答我便是。” “是……这家里的人,不曾送过钱,就进来时候的杀威棒钱,这厮都不曾让家人送来过!” “哦?是么?”秦飞燕忍不住和赵峥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是啊!”牢头也觉得奇怪:“小的看这厮的穿着,也不像是个没钱的,只是看他的身子弱,又是个读书人,在没有定案之前,怕一百杀威棒给他打死了,故而不曾下手。” 秦飞燕嘴角微翘:“知道了,边上伺候着。” 这句话的意思,当然不是表面意思。 而是说,你一边儿去,我这边有话要自己人商量。 牢头也是个懂事儿的,立刻请秦飞燕和赵峥到边上的凉棚里喝茶上点心。 两人坐下后,他便立刻走开,边上也不敢留人伺候,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只是他心中很奇怪,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书生,怎么会惊动捕头大人亲自过问的? 好在,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这读书人没钱免去一百杀威棒,自己也没打他。 乾国人是非常敬重读书人的,哪怕是下狱了,在没有正式的公审定罪之前,就连监狱里的人,也不会过分为难读书人。 载着,捕头大人身边这个年轻的俊俏小哥儿,又是何人? 看起来和捕头大人很亲近的样子。 自己日后得盯准了,找机会与这人亲近亲近,就算不能亲近,也要混个脸熟才是。 “你怎么看?”秦飞燕忍不住问道。 赵峥琢磨道:“昨个儿听着木匠大工说的话,也不像是作假,你让人暗中查一下,他家的蚕房是不是真的卖了?” 秦飞燕吃惊道:“是啊,这我怎么没有想到?” 赵峥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可随后就看到他叫来了一个捕快,让这人立刻去查这事儿是真是假。 赵峥一看,立刻叫住了捕快:“这位小哥,有劳你换便衣去。” 秦飞燕一听,居然直接夸张地拍大腿,“对,就听我二弟的,换便衣去,这样才能打听出来真的消息!” 赵峥呼吸都屏住了,若不是看你姿色过人的话,这拍大腿的动作,实在是太不雅了…… 可,好像真是这样啊! 漂亮的人,干啥都漂亮,丑逼做什么都丑爆了,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此外,木匠大工到了这里后,先别提钱的事情,直接带着他进去见人就是!” 赵峥又道。 秦飞燕直接竖起大拇指:“二弟,你果真天下无敌,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峥平复一下内心,越发觉得京城那位秦大捕头觉得自己一身刑侦破案技术后继无人,是有道理的! 不一会儿,木匠大工终于到了。 与他一起到的,还有两个人。 这其中一个,年岁与木匠大工相仿的老妪,另外一个,则是皮肤白皙的,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少妇,年岁二十上下,一张还算是好看的脸上,此刻满是愁苦,眼神有些怯懦昏暗,眼圈则发红,精气神也不是很好。 木匠大工看着秦捕头和赵峥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便一脸紧张地赶了过来,告罪道:“秦大人,赵爷,小老二一听到消息,便立刻往这边赶了过来,实在是不知两位已经在这里等候,真是该死……” “行了,别废话,跟着我们进去吧!”秦飞燕眉头微皱,冷漠地站起身来,便往大牢里边走了去。 木匠大工见此一幕,更觉得是自己来迟了,让捕头大人心中不满,差点就当场跪了下去。 赵峥含笑道:“秦捕头不曾计较这样的小事,这是你老伴儿和女儿吗?” “赵爷慧眼!”木匠大工满眼讨好之色,转头看着那老妪和娇小少妇道:“还不快来拜见赵爷,此番若不是赵爷为我们说话,那傻小子哪里能得到捕头大人这样的人关照啊!” 老妪和小少妇赶忙走上前来见礼。 赵峥目光扫过小少妇,确实有点味道。 小少妇那双红肿的眼睛与他目光一触,瞬间好似会被灼伤一样,立刻惊慌地低下头去。 第54章 看我干嘛啊?你是捕头! “走吧,等会进去看了什么,见了什么,别乱喊乱叫。” 赵峥微微一笑道,难怪总有人爱良家少妇,这种良家,谁看了不精神啊! “是!”木匠大工点头顺从道:“赵爷放心,我们懂规矩!” “嗯!”赵峥点点头,转身领着这一家三口,追上了秦飞燕的脚步。 牢头肥嘟嘟的身体走在前边为秦飞燕开道,话也不多。 刚走进去这高大的兽头吞环铜钉大门,赵峥就莫名的感觉一股心悸。 空气里,也开始充斥着各种极其难闻的味道。 秦飞燕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习惯,美丽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之色。 倒是那皮肤白皙,娇嫩柔弱的小少妇,顿时就露出难以忍受,似乎要作呕的感觉。 亏得边上的老娘有准备,立刻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块手帕,交给了小少妇捂住嘴巴。 庆月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立刻就见了汗水。 似乎是这监狱的气味和环境,让她想到了牙行内的一切。 赵峥看了一眼赵闲:“你和庆月去外边等着,就不要进去了。” “是,主人!”赵闲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庆月。 庆月脸上一红,轻声说:“主人,我和赵闲在外边等你。” “嗯!”赵峥微微点头一笑,便追着秦飞燕的脚步去。 赵闲发现了神奇的一幕,原本小脸发红的管家,在看着主人走远后,脸上的红晕瞬间就消散,一脸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示意自己跟上去外边等着。 若非是管家对于和监狱的恐惧不适感尚在,赵闲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都要坏掉了。 这种变化,也……肉眼可见的太不可思议了吧? 越往里边走,味道越难闻。 食物腐烂的臭味混杂着粪便屎尿的气息,直透人的灵魂。 赵峥也有些扛不住了,伸手捏住衣袖,遮住口鼻。 可秦飞燕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 至于那牢头更是如此,好似进出自家后花园一般,神态轻松,脚步稳健。 边上一间一间牢房内的囚徒,双眼无声地看着监牢外边,看到有人过来便立刻不顾一切地趴在监狱的缝隙里,对着外边大声喊冤枉! 这声音,顿时震得赵峥的耳朵都有点发晕。 秦飞燕眉头一皱,不等她发话,牢头立刻怒喝一声:“不想死的都给我安静点!” 这一声吼过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左右两边的狱卒,提着鞭子走在前边,还有谁敢不把头缩回去的,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人脸上。 挨了鞭子的人,那是叫都不敢叫一声,只能捂着脸,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终于,到了令狐常来的牢房前边。 那白白的小少妇一看牢房内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相公,顿时白莹莹的眼泪,大颗大颗,好似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也不敢喊叫,只是用那手帕死死地捂着口鼻,娇小的身体,也在不住地发抖。 “令狐常来,没死呢?没死就过来,你家里来人了!” 牢头敲了一下牢门,里边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男子,立刻站起身来。 哗啦啦! 锁链的声音随即传来。 “岳父,岳母,蚕儿!” 这人的声音沙哑,听得人感觉浑身难受。 “常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们得了赵爷的相助,这才来见你!”木匠大工强撑着一张老脸,看见平日里颇为讲究的女婿如此凄惨,老眼里也含着泪。 他伸手一指:“这位是赵爷,这位是捕头大人,你把你的冤屈,都说给大人听,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那人闻言,立刻跪了下去:“大人,学生是冤枉的……” 赵峥和秦飞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语之色。 “令狐常来,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况,都说仔细了。” 赵峥忍不住开口道。 跪在地上的令狐常来双手举起,锁链哗啦啦作响,他把自己凌乱的脏头发捋顺了一些,露出一张清瘦油腻、胡子拉碴的脏脸。 “那天晚上,学生在岳丈家中喝了一杯酒,并不酒醉,便回家去了,走到来水巷子口的时候,看到刘如芝正靠着门儿,招揽生意。” “她几乎天天都是这样子,我不曾多看,便要回家,不曾想这时候,刘如芝忽然和我搭讪说话。” 令狐常来脸上露出恐惧来:“学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和她说话,忽然就感觉有人用带着香味很浓的潮湿手帕,忽然从我后边捂住了学生的脸,学生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令狐常脸上满是惊悚:“等到学生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刘如芝的床上,她一看学生醒了过来,就朝着外边跑出去,又喊又叫,说学生奸污了她!” 说完这些后,令狐常在脸上就满是愤怒之色了,“学生是一个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还请大人明察,还学生一个清白!” 秦飞燕看了一眼赵峥,赵峥心说,你才是捕头大人啊! 他只好问道:“你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吧?” 令狐常在想了想,摇头道:“学生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嗯,那行,你和你家人说说话吧,我们在外边等着你们!” 丢下这话,赵峥转头看了一眼秦飞燕,留下令狐常在一家三口,便往外边走去。 “相公……” 小少妇伤心欲绝的哭声,瞬间追着赵峥背后传来。 重新回到外边,赵峥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从他的供词来看,似乎是被人下药迷晕了。”赵峥沉吟着,看着秦飞燕道:“你觉得呢?” 秦飞燕立刻认真道:“二弟,我不想因为我的话,影响了你的判断,所以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赵峥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你……你说你把话说得这么高大上干嘛啊? 难怪,那位远在京城的秦大捕头,会说自己一身登峰造极,惊天地泣鬼神的刑侦技术后继无人…… 这……这是个对自己这个女儿有着过于清楚且准确又真实的认知啊! 赵峥思考了片刻,沉吟道:“审案自然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的……” “所以,我们现在去找刘如芝,听听她怎么说!” 赵峥放下茶杯,接着问道:“还有,你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55章 钱去哪儿了?别看我啊! 秦飞燕闻言,回头一看,立刻就看到了先前那个捕快,正骑着马赶了回来。 “哟,这还真是及时啊!”赵峥忍不住笑了起来。 “头儿!” 捕快满身热汗,翻身下马后,便立刻走了过来。 “打听得如何?”秦飞燕扫了一眼桌上的单独留出来的一杯茶。 捕快道了一声谢,端起来一饮而尽,呼出一口畅快的气,放下茶杯后道:“打听清楚了,这老头家祖传下来的蚕房确实是卖了,得银二十五两。” 秦飞燕英气的眸子一震,越发英气逼人,她挥了下手,知道了:“放你两天假!” “多谢头儿!” 捕快兴奋地抱拳一礼,退到一边上后,这才转身上马畅快地扬鞭离去。 赵峥还真是没想到,秦飞燕对手下的捕快还挺不错啊! “这么说,木匠大工没撒谎,他说的是真的!” 秦飞燕看着赵峥道。 赵峥嘿嘿一笑,不说话。 秦飞燕略感不满道:“那也就是说,是我的人撒谎了?他们其实是收了钱的?” 这话,是赵峥的判断,但却是从她口中说出。 但是,这绝对不可能。 姑且不说她这个捕头的身份在这里压着;她另外一重身份,可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女,谁敢在临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糊弄她?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案件不难……”赵峥正要说话,就看到木匠大工一家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老妪和小少妇都在擦眼泪,看起来那是真的叫人觉得伤心。 “小老儿谢过赵爷、秦捕头的大恩大德!” 木匠大工一开口说话,就领着妻女跪下给赵铭和秦飞燕磕头。 赵峥颇感不适,可秦飞燕却似乎习以为常。 想来也是,她的身份,跪她的人必定多了去了。 “行了,起来吧,我二弟的事情别办砸了!”秦飞燕冷淡道。 木匠大工不敢迟疑,赶忙站起身来,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谢词。 “行了,你们先去天仙醉那边忙着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女婿真的是冤枉的,我们自会还他清白!” 赵峥点头道。 “是,小老儿这就过去!”木匠大工点点头,领着妻女就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让谁来给这边的人送钱,让他们光照你女婿的?” 正转身要离去的木匠大工听到这话,不假思索道:“是我的大徒弟!” “你的大徒弟?”赵峥顿时露出好奇之色。 “哦,小老儿没说清楚,他叫庄有德,十一岁的时候,就跟着小老儿做木匠活,十八岁出师之后,也依旧还跟着我干活儿呢,这次给赵爷干活儿,几乎都是他一把手的过儿!” “哦!知道了。”赵峥微微一笑:“这边的事情,你们一家人回去后,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切记!” 木匠大工一听,立刻紧张地点头:“赵爷放心,小老儿的嘴巴严实得很,我这婆子和女儿,也一样嘴巴严实!” “这就好!” 赵峥含笑着点点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眼睛哭得红肿,好似水蜜桃一样的诱人小少妇。 这小少妇,较于寻常妇人而言,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白嫩的肌肤,水透温润;鹅蛋脸,也生的很是好看! 今日她来这里,也未曾化妆,而且满面愁容,都叫自己这个和花魁七进七出过的男人,忍不住看了好多眼。 那么……别的男人又会怎么看呢? 一个傻乎乎的读书人,还无功名在身,居然娶了这样一个美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小老儿等,就先去忙乎赵爷的事情了!” 木匠大工拱手一礼,领着夫人和女儿匆匆离去。 赵峥和秦飞燕不收钱,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拿出毕生最大的热情和技术来,帮着赵峥把天仙醉给弄好了。 “走,上车,我们去见见刘如芝。” 赵峥笑道。 秦飞燕边上车,边好奇地问道:“二弟,我们为什么不去直接找庄有德呢?此人看起来有很大的嫌疑啊?” “不着急!”赵峥笑道:“大兄,安排你的人手,悄悄去调查一下庄有德,看看他这段时间,是否有大手大脚的花过钱!” 末了,赵峥补充了一句:“得找一个机灵点的!” 秦飞燕一听,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十个捕快,目光一扫,立刻落到了一个身材矮瘦的青年身上。 “徐鸭子,你暗中去查庄有德,看看他这一个月的时间以来,是否大手大脚地花过钱!” “头儿放心,这事儿交给我!”这黑瘦矮小的徐鸭子嘿嘿一笑:“保管把这家伙的裤衩儿,都查清楚了!” “嗯!”秦飞燕微微点头,似乎对于这人做事儿当真很放心一样。 马车行驶起来,赵峥微微一笑道:“大兄,这案件既然已经被你全权接手,那你看,能不能把这案件的公审地方,放在我新开业的天仙醉呢?” “嗯?什么意思?把案件的公审,放在你新开业的天仙醉?” “嘿!这不是想着再有几天,我这天仙醉就要开业了?我先前不是特意在天仙醉的一楼大厅内,让木匠大工做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台吗?” “二弟我这新店开张,总要想办法吸引人气,如果到时候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我这天仙醉里有这样的热闹,那去看热闹的人,必定极多!” 赵峥折扇一展,啪啪两声在秦飞燕耳边响起:“如此一来,我这还需要担心酒水会无人问津,卖不出去吗?” “这……”秦飞燕略感为难,“在府衙之外公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一些偏远点的村寨,都是我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过去,直接在村子里审完了就算完事儿结案了。” “可是,这在新开的店铺里公审,这还是头一遭啊!” 赵峥立刻感伤道:“大兄,你也不想你二弟的新开的天仙醉因为人气太低,而直接停业关门吧?” “哎!可别这么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便是,只是……” 秦飞燕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儿:“你觉得这事儿,真的能成?” “能成!”赵峥点头道。 临江城内这些卖酒的商贾,不是想要联合起来,封杀自己的新店铺? 他们肯定会在新店开张之日,大搞事情整活儿! 可是,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勾搭上捕头大人,在新店开张之日,整了一个超级大活儿吧! 此刻,想到那些人预谋好的整活儿,到了新店开张那日后,发现新店里边官差列队,公审奸污案件。 里里外外,层层叠叠都是看热闹的人。 在这超级整活儿面前,试问他们还能、还敢怎么整活儿? 第56章嗲嗲的妹儿,我的最爱 不仅如此,赵峥的本意,是想着自己提前去找花魁大白馒头的。 毕竟,上次春风一度之后,自己临走之前,可是又给她留下了一首重量级的词作,若是再以倾囊相授为代价,她必定会来。 不过,眼下有捕头大人公审这事儿,那吸引的人流量,绝对不会比花魁露脸献唱低多少! 而且,花魁露脸献唱这事儿,就可以放在以后,用来后续保持人气了。 “也罢,看你如此笃定,我到时候就把公审定在你开业那天,希望可以为你带来大量的人气!” 秦飞燕点头一笑道。 “多谢大兄!”赵峥激情拱手。 “见外了不是?”秦飞燕眯着眼睛一笑,虽然看着是非常热情,可是赵峥看在眼中,却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走水巷子到了。 马车刚停下,都不用赵峥去问什么,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个嗲声嗲气,光是听着这声音,就叫男人情不自禁打冷颤的女人声音。 “哟,几位爷,今个儿是玩大的?这么多人一起来啊?” “只要钱到位,奴奴可不管你来的是多少人呢,嘻嘻嘻……” 秦飞燕正动手去掀开车帘子,就看到赵峥很奇怪地打了个冷颤。 “你没事儿吧?”秦飞燕低声道。 “没事!”赵峥一脸正人君子之色,“我能有什么事儿,先下车!” “捕头大人?”嗲声嗲气的女人吃了一惊,随后一咬牙:“这也不是不行,就算是磨豆腐,也行,不过你得加钱啊!” 秦飞燕似乎完全不懂磨豆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赵峥先一步道:“别废话,老实点,站墙角下!” “官人讨厌,就喜欢这个调调,要靠着墙来,也不是不行啊,只要加钱,奴奴什么都会呢!” 这时候,赵峥方才看清楚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一张妖娆的狐媚脸上,擦了浓厚的脂粉,浑身都是一股风尘气息,身上穿着的青色的半透明纱衣,内里却又是暗红色的紧俏肚兜儿,加之她的肤色润白,简直在阳光下有种熠熠发光的感觉。 这种装扮,顿时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和暗示。 无须多言,此人就是来水巷子那极为出名的暗娼刘如芝。 赵峥在看刘如芝,刘如芝也在眨巴着睫毛细长,风情万种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赵峥。 这种阔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 虽然说,这种有钱的阔爷,玩得也变态,来一次只怕几天都下不了床,甚至下床后,走一下都会扯着疼。 可是,他给的钱多啊! 刘如芝嬉笑着:“官人,看什么呢?进屋吧!” “好呀,进屋!”赵峥立刻点头,摸了一下自己后腰,觉得上次和大白馒头倾囊相授之后,自己现在又有满腹精华,要呼之欲出了! “咳咳——” 关键时候,有一个忠心耿耿小弟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赵闲一声咳嗽,赵峥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自己怎么会这么把持不住呢? 嗯! 一定是上次大白馒头把自己带坏了,对一定是这样的,自己素来都是个正人君子,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自己连教坊司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样的自己,能有什么不正经的心思啊? 唉! 大白馒头啊! 你可害苦了我啊! “大兄,我们进去审问一二,免得在这街道边上,惹人注目!” 充满争议的话语,从赵峥那充满争议的嘴里说了出来。 秦大捕头却充满正义地点了点头。 进入屋内,赵峥瞬间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这里边,各种各样的花样,惹得人睁大眼睛,恨不得现在掏钱来一场走肾的交易。 院子里,清一色的皮鞭,各有各的式样,鞭鞭不一样。 尤其是,最中间那大红色的婚床,上边还挂着两根红绸,显然是一招从天而降的玩法! 这……刺激啊! 赵闲又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峥立刻又化身为正义的使者。 秦飞燕又……秦飞燕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仆人:“你嗓子不舒服吗?” “大人见笑了,兴许是昨天晚上感染了一些风寒!” 赵闲脸不红气不喘,说话之间,又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秦飞燕转身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面色冷峻道:“刘如芝,关于令狐常来的案件,你从头到尾地细说一遍,若是敢隐瞒半分,本官绝不轻饶!” 听到这话后,刘如芝扭动的肥嫩后臀顿时僵硬了几分,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来玩乐子的,当下哭唧唧地半扭着柳腰,跪倒在了秦飞燕跟前,却把半边身子斜着挤压到了刚坐下来的赵峥眼前。 赵峥脑海中立刻闪过前妻苏媚儿、秦飞燕、大白馒头三人的样子,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一山还比一山高,一山更比一山傲! “哎哟,大人可要为小女子做主,那个令狐常在,他简直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啊!他竟然趁着小女子不注意,对小女子用强的……” 听着这骚滴滴的声音,秦飞燕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甚至感觉像是有粘湿的小虫子,从脖颈上爬过一样难受。 她立刻不适地看了一眼赵峥。 赵峥会意,打断了将刘如芝骚滴滴的声音。 “行了,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官人,奴奴最喜欢玩这个了,奴奴先说,自己喜欢十八……” 赵峥顿时喜道:“我也喜欢十八……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问你,令狐常在那天晚上,喝酒了没有?” 刘如芝一愣,随后娇滴滴、嗲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喝了!这个衣冠禽兽呐,他就是喝醉了,才对人家这般无耻的啊!” 赵峥闻言,嘴角微翘:“从你家门口进来,穿过院子到这个你……嗯,你日常工作的房间里,少说也有五十步,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啊?”刘如芝顿时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用那勾引的妖娆眼神看赵峥,迟疑了片刻。 “说!”秦飞燕腰间的宝刀顿时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她充满了肃杀口吻的怒喝,别说这刘如芝被吓到了,就是边上的赵峥也被吓了一跳。 秦飞燕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峥,心说,哎呀,你干嘛啊? 刘如芝吓了一跳,立刻道:“他……他……他他说口渴,想进来奴家这里喝杯茶,奴家也没多想……” “他家不是就在边上吗?那他口渴,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去,反而要来你家呢?”赵峥眼神一凝,嘴角浮现一抹玩味之色。 第57章 敬业的妹子,我破案了 刘如芝低着头呜咽着,楚楚可怜:“是……是他家是在边上,可是他就是这么说的啊,奴奴可没想那么多,想着都是邻居,就给他进来倒水了,谁曾想……呜呜呜……” 刘如芝说着说着,顿时娇滴滴地哼哭,好似娇喘一样地半哼唱了起来:“谁知道,他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把人家推到了床上,强行给人家了来了一个一杆捅到底啊!” “大人啊,官人啊,您们可得给小女子做主啊!”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挤着胸口沟壑,吸引着赵峥目光的刘如芝,就这样卖弄地表演了起来。 秦飞燕一看这样子,顿时就剑眉横竖,似乎要发怒。 赵峥立刻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秦飞燕见状便立刻忍住。 “行了,你的冤屈,我们都知道了,三日后,捕头大人会在天仙醉展开公审,让城中百姓,都知道令狐常来这个衣冠禽兽的真实丑陋面目,到时候,你记得来现场揭发他的卑鄙龌龊之举!” 赵峥对着秦飞燕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那时候,秦捕头,自然会为你主持正义和公道!” “啊!小女子多谢官人,多谢捕头大人!” 刘如芝忙矫揉造作地给两人磕头。 赵峥笑了笑,站起身来,就要和秦飞燕往外边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回头看着刘如芝,毫无征兆地问道:“你知道天仙醉在哪里吗?” “知道啊,就在苏氏布行对面嘛!” 此言一出,秦飞燕威严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 “这天仙醉尚未开展,甚至连匾额都还在制作之中,你如何得知其就在苏氏布行对面的?” “啊?我?小女子我……”刘如芝顿时吓了一跳,凌厉的口舌,都变得笨拙了起来。 “小女子是听着来这里的过夜的大爷们说的,说是这里要推出一种新酒,还让小女子也给准备一些呢!到时候好招揽客人才是!” 赵峥点头含笑道:“你真是个敬业的人!” “官人,小女子可不是自己吹嘘,小女子是昼夜营业的喔!” 刘如芝立刻炫耀了起来。 赵峥微微一笑,便不再做任何停留,往外边走去。 “破案了!” 刚刚坐到了马车上,赵峥便笑着对秦飞燕说道。 秦飞燕愕然惊讶:“破?这就破案了?” “不错!”赵峥点头。 秦飞燕愁眉紧锁:“那这么说,你也认定就是这个令狐常来兽性大发,奸污了刘如芝?” 赵峥摇摇头:“不是。” “那是?” “不着急,先等着开业那天公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峥微微一笑道。 秦飞燕顿感无语:“二弟,你这样吊人口味,可真不够仗义的!” “大兄莫恼,并非是我不愿意现在告诉你,而是这其中一些细节不说清楚,我现在就算是告诉,你也会觉得一头雾水的。” 赵峥笑着说道:“反正,也就是等一两天而已。” “也罢,那就等等一两天。” “此外,还需要你发动手底下的兄弟们,将公审读书人灵狐常在这件事情,传得整个临江城人尽皆知,沸沸扬扬才是。” “这个简单!”秦飞燕完全就没多想什么,便点头应了下来,“前边就有我日常巡逻的哨点,你在那边把我放下就行!” 赵峥顺着虚掩着的车帘子一看,点了点头:“赵闲,听清楚了吗?” “是,主人!” 放下秦飞燕后,赵闲忍不住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好好睡觉,养足精神,到时候开业,都给我拿出十足的精神来!” “是!” 众人立刻应声道。 秦飞燕下了马车,从哨点骑着一匹马,立刻就回到了县衙内。 刚刚走到后院,秦飞燕就听到自己姑父玩世不恭的笑声:“曹无伤,你我相识多年,你就让我一颗子会死,还是会阳痿啊?” “哎!老金啊,你这话说的就很不对了,对弈如果一味地求人让子,那这对弈还有什么意思呢?” “干你妹,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就让你让一颗棋子,你就这么逼逼赖赖……” 姑父爆粗口了? 秦飞燕瞪大眼睛,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 曹主簿立刻嘲笑道:“当初我妹倒是让你干,你怎么不敢干呢?” 听到这话,秦飞燕呼吸都屏住了。 这看起来老成持重的曹伯父,开口竟然是这样的虎狼之词,什么叫做我妹让你干,你怎么不敢干? “唉,谁她娘知道你妹竟然是……”金玉山忽然发现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收起来了那颇为玩世不恭的嬉笑怒骂声,朝着某个方向朗声大气地问了一句:“飞燕,你回来了?” “咳咳……”秦飞燕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走上前来:“姑父,曹伯父!” “今日,那个赵小子调查案件的进展如何了啊?”曹无伤对此似乎很感兴趣,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金玉山一见老朋友在自己侄女面前,不继续对弈压迫自己,这么给面子,也立刻放下了棋子。 秦飞燕一听,也收起来了八卦之心,立刻认真道:“他说,破案了!” “破案了?” 曹无伤和金玉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懵逼的震惊。 “乖侄女儿,具体说说,他是怎么破案的?”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秦飞燕只好把整个过程,具体的说给了两人听。 两人听完后,那是一听一个不知声儿。 秦飞燕满眼疑惑:“姑父?曹伯父,你们……” “啊,飞燕啊,这没什么,你先下去吧。”金玉山立刻点头道:“我和你曹伯父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秦飞燕瞪大眼睛,“啊?姑父和曹伯父也知道了,那不知,可否告诉我呢?” 金玉山正在捻着胡子的时候,差点就把胡子揪断了。 我知道? 我知道个寂寞啊! 这小子神乎其神的,这啥都没问出来呢,就知道了? “咳咳——”曹无伤咳嗽了一声:“大侄女儿,你父亲可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断案高手,你自己要学会分析,这个幕后真凶是谁呢?我和你姑父,暂且不会告诉你,你自己暗中想想,说不定这次的案件,可以让你受益匪浅呢!” 说完这话后,曹无伤和金玉山相视一笑,心中颇为感慨,有个一唱一和捧哏的老兄弟,那真是防止丢脸的必备选择啊! “啊,这样啊……”秦飞燕顿时脸红,心虚不已,“那姑父,曹伯父,我就先下去了!” 她竟然是真的相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自己不知道…… 或许,父亲大人说的是对的,自己真是不够聪明,没有办法继承他那一身登峰造极的刑侦技术…… 可! 父亲大人,我不会放弃的! 飞燕会努力的! 第58章 各方商敌来,弄死赵峥 看着秦飞燕略显失落的远去背影,曹无伤干咳一声:“老金啊,你这样骗你侄女儿,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吗?你不也做了同样的事儿?”金玉山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一脸怪笑之色:“我反而在想,那个小子,他是真有意思,为了给自己新店铺拉人气,居然想得出来把公审案件这事儿,放在他的新铺子里进行!” “这……”曹无伤听着,也是不由得啧啧称奇:“你说这小子,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样的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不如,到时候,你我二人微服混入看热闹的人群里,去看看如何?” 听着金玉山的话,曹无伤也颇感兴奋,挑眉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金玉山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三日时间,飞速而过。 赵峥这些时间,全部都待在家中,安心准备天仙醉开张的事情。 赵闲等人,则从城内不同的酒坊内,买回来了多种口感不一的酒水,最后统统通过蒸馏法提纯成为蒸馏酒。 一种种口感更为醇厚的佳酿,就此诞生! 今日,正好到了开张之日! 城内某处高墙大院内,一群人聚会于此处。 为首一人,则正是那日在诗会上,外表看起来好似一个亲善弥勒佛的男子。 在他的下手边,有不少曾经参加过诗会的人,当然更多的则是一些陌生面孔。 “诸位,今天就是那厮新店开张的日子,不知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为首那人笑眯眯地问道,就算说这话的时候,也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放心,我等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自然会在他的店铺内,制造出种种意外的!” 一个留着细长胡子的锦衣男子,轻蔑地笑着:“真以为自己得了诗会第一名,就了不起了?朝廷册封他同秀才出身的令书,都还没下来呢,就这么猖狂?” “哈哈哈……”另外一个面孔黝黑的孔武大汉忍不住笑了起来:“各位难道不曾听说,这人似乎和秦捕头关系不错?甚至还找到了关系,让秦捕头将一件公审的案子,放在了他的新酒坊内,以此来吸引人气。” “是又如何?”在座的人群中,一人语气颇为不甘地冷哼道:“他那种酒水,我可是喝过的,比我们酿造出来的酒水,口感醇厚多了,一旦真的让他开起来了,那我们以后还买什么酒?” “诸位,既然是大家都有这样的共识,那废话就不多说了!”为首那个弥勒佛一样慈眉善目的老者微微含笑道:“大家以前互相争斗的时候,明着暗着,也用了不少卑鄙的手段,这会儿,可就都给这位准秀才爷用上如何?” “这个自然!” “……” 人群里一阵附和。 “既然是这样,那……散会!”弥勒佛似的老者微微一挥手,率先起身离去。 其余的众多酒商互相看了看,各自干笑几声,也没有人结伴,都是单独离去。 夏侯大宅! 秦飞燕看着面前的羊掌柜,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杯,淡淡地问道:“查到这些人会对他怎么动手了吗?” “回禀小姐,自从得了你的吩咐之后,属下一直都在让可靠的人盯着,他们至少找了十余波人,准备在赵爷新开张的日子去闹事儿。” “哦?”秦飞燕顿时来了兴趣,菱角似的好看嘴角儿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让你查到了的,就有十来人,那没有查到的,只怕会更多,老羊,你说他撑得住吗?” “这个……”杨掌柜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身子矮了些许:“听说赵爷和秦捕头关系不错,如果赵爷能从秦捕头这里借势,未必压不住这些人……” “你是想说,赵峥说动了飞燕,把公审那读书人奸污暗娼一事,放在了他新开张的天仙醉里?” “不错!”杨掌柜点头。 “能不能震慑得住,这可未必,你暗中安排一些人手混在人群里……” “啊?小姐……”羊掌柜目露愕然之色:“赵爷他可没有说……” “他是没说,但总要保证混乱场面下,他能活下来不是?万一不小心让人下黑手给弄死了,你叫我从哪里找第二个他?” 夏侯长娟黛眉微微带着几分轻佻的坏笑:“这样一个有趣的人,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叫人给弄死了,那才是可惜呢!” “是,属下知道了!”羊掌柜点点头,“小姐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属下就先退了。” “去吧!”夏侯长娟玉手一挥。 羊掌柜退下之后,周平抱着一个精美的暗红色云纹木匣走了进来,点头道:“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今个儿天仙醉可是极其热闹,我们别错过了好戏!” “是!”周平立刻点头,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 苏氏布行! 停业五日整修之后,苏氏布行内部焕然一新。 苏媚儿早早地打开门口,就看到街道上站满了人。 她顿时心中满是欢喜,暗道这次关门停业整修,果真是有成效的。 这天刚亮,街道上就已经站满了买布的人。 然而,正当她要领着店铺里的仆人,上前去招呼这些人的时候,却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兴奋地朝着与自己店铺门面相反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那种急促的样子,似乎生怕走慢了,就会被落下一样。 甚至,对于装潢一新的苏氏布行,别说没人进来,就是看,都没有人往这边看一眼! “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不是来购买布的?” 苏媚儿媚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小姐,是对面开了一家酒坊!”春福发现了什么,伸手一指。 苏媚儿这才抬头看去,那龙飞凤舞的“天仙醉”三个字,异常醒目。 “嗯?我们布行对面,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酒坊?”苏甜甜伸长了小脑袋,好奇道:“而且,还和我们家同一天开啊!” 这时候,酒坊内走出来了一个锦衣公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含笑着与来客热情地打着招呼。 苏甜甜正想过去凑热闹,却在看清楚那招揽客人的锦衣公子长什么样子后,脚步猛地一顿,小小的脸上,也写满了错愕。 “姐姐!这人怎么是姐……赵公子?” 苏媚儿也发现了热情招揽客人入门的赵峥,她面沉似水,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的布行,再看一看人流如潮的酒坊! “他这是故意在我们开业之日来捣乱的!” 话音落下,苏媚儿便好似瞬间失去了理智一样,神色不善地向着赵峥径直走了过去。 第59章 前妻失理智,我很满意 “主人,你前妻来了!” 赵闲人高马大,立在人群中,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脸色阴沉,往这边径直走来的苏媚儿。 赵峥瞅了一眼赵闲:“多嘴……” 庆月垫着脚,也看到了脸色难看的苏媚儿,顿时俏脸凝上了一层寒霜,似乎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 赵闲一看管家这样子,立刻往前踏出一步,气沉丹田,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赵峥一看这两个活宝,顿时一脸无语。 “赵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媚儿无视了那凶恶如同门神一样的赵闲,止住脚步,看着赵峥凝声质问起来。 赵峥闻言,一头雾水,折扇轻轻一扇:“苏掌柜,什么我什么意思?” 苏媚儿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眼下这么多的人面前,总要保持一点风度才是,否则日后怎么开门做生意? “今日我布行开业,你却把人都给弄到你这边去了,你这难道不是有意针对我?” “啊?”赵峥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收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苏掌柜,当初在诗会上,你可曾听到过在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的酒坊会在五日后开张?” “这?”苏媚儿猛然想起来了什么,对啊,貌似是人家先确定五日后开张的时间,而自己则是后确定的。 可是,他的铺子,怎么会在自己的对面呢? “是又如何,你今日不知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把客人都吸引到了你的酒坊呢!让我布行内,一个人都没有,谁敢说你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哈哈哈……”赵峥简直被苏媚儿这无理取闹的样子逗笑了。 “苏掌柜,在下是卖酒的,你是卖布的,我们两家做的生意,都不是一样的,何来我用卑鄙的手段,把属于你的客人吸引到我的店铺中来这种无稽之谈?” 赵峥嘲弄一笑:“苏媚儿,你要是没有镜子,大可自己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苏媚儿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赵峥亲自针对你的?” 说完这话,赵峥完全就不理会气得脸都变形了的苏媚儿,转身就大笑着,扇着折扇,往酒坊内走了进去。 “赵闲,看好了,带着恶意的客人,我们这里不欢迎!” “赵——铮——” 苏媚儿愤怒不已,正要往前走去的时候,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闲狞笑着捏起拳头来,捏得关节咔咔作响:“苏掌柜,我可是不是你那娇滴滴的前夫哥,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你——” 赵闲这般狰狞可怕的样子,顿时就把苏媚儿吓了一跳。 恰好,从后边赶来的苏甜甜一把扯着苏媚儿的手臂,就往苏氏布行那边走了过去。 她还回过头来,看着赵闲露出个笑脸:“赵大哥,你忙着,稍后我来买点新酒!” 这甜甜的声音,顿时听得赵闲这粗汉心都好似要融化了一样,一双铁拳都有些捏不紧了,甚至还挥了下手,憨憨地笑着:“苏二小姐,咱儿跟你留下个上座,您可一定要来啊!” “啪——” 一把折扇敲在了赵闲的脑门上。 赵闲低头一看,正是主人正在和那苏二小姐微笑着招手示意。 “一定……” 汹涌的人潮里,苏甜甜小小的胳膊挥舞着,回应着姐夫。 赵峥这才转过头来,嫌弃地看了一眼赵闲,从鼻子里哼出一点声音,丢下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随后,便留下了尴尬到能用脚趾头,都能抠出来一座三进三出大宅院的赵闲待在原地…… “姐姐,你干嘛啊!人家开张做正经生意,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去闹腾呢?这样你在别人眼中,与那种混不讲理的泼妇,又有什么区别?” 苏甜甜安抚着失智的苏媚儿。 苏媚儿一听,满脸错愕:“不讲理的泼妇?甜甜,我……” “哼,姐姐,你自己想想看,人家做的生意和我们的不一样,客人往他那里去,却一个都不往我们这里来,必定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你找人家去,不是泼妇,是什么?” 苏媚儿骤然冷静了下来,白净的玉手轻轻扶着额头,自语着:“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会变得这么蛮横不讲理呢?就好似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满眼委屈地看着妹妹苏甜甜,“甜甜,我……我不是泼妇,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看到赵……” 她眼中立刻流露出愤恨:“那个人之后,就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变得我都不是我了一样!” “唉……”苏甜甜感叹道:“姐姐,我当然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也不是泼妇,你之所以看到姐……啊呸呸呸,看到那个人,就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内心受了很严重的情伤,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实际上,心里却对人家非常在意。” “甜甜,不许胡说!”苏媚儿只感觉脸颊发烫,涨红如要滴血,羞愤难忍。 苏甜甜哼道:“本来就是嘛,为什么你一看到姐……啊呸,那个人,就会像是着魔了一样,不受控制地走到人家跟前,说那些刺激的无理取闹的话?这分明就是想引起人家的注意!” “我跟你说啊,姐姐,我看那些地摊上的小人书里,都是这么写的,这个女主和男主历经挫折的时候,女主就总会故意找这样的借口,去接近男主,最后又破镜重……” “够了!”苏媚儿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春福,送二小姐回家去!” 苏甜甜立刻嚷道:“不,我还要去买酒……啊呸!不对,我要去那边看看,那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能吸引如此多的人前去他的店铺!” 她充满正义地叫嚣着:“姐姐的身份摆在这里,不能屈尊降贵前去,那就请把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吧,苏甜甜保证完成任务!” 苏媚儿嘴角一抽,似乎有些绷不住,转过头来,凝起眼眸,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苏甜甜:“你可以去看看,暗中观察一下,但是……” “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和那个人多说一句话不该说的话!” 哪曾想,苏媚儿却看着信誓旦旦保证的苏甜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苏甜甜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少看点地摊上的小人书!”苏媚儿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东西,迟早会害了你啊!” “呃……”苏甜甜立刻乖巧地点头:“姐姐放心,我迟早要把这玩意儿戒了!” 丢下这话,苏甜甜像是一只逃出囚笼的金丝雀,欢快地投向了前任姐夫的怀抱……啊呸,是酒坊! “让开!统统让开!” 苏甜甜刚刚走出门外,就听到了粗鲁凶恶的怒喝声从街道上传来,似乎是一群蛮横的捕快,正凶神恶煞地往这边赶过来。 这些人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苏甜甜吓了一跳,立刻退到一边上,看向了对面的天仙醉,小小的心里暗自想着,难道……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难怪小人书上都说,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姐夫刚刚才在姐姐面前装了个大逼,这么快就有人来找麻烦啦? 第60章 好奇的小姨子,好戏开场 官差亲临,街道上熙熙攘攘,混乱拥挤的人群,立刻就畏惧地让开道路。 甚至,就连嘈杂的声音,都在此刻安静了不少。 左右两边,各自是六个捕快并列开道。 排场之大,一股威严肃杀之气,陡然扑面而来。 苏甜甜踮着小脚,往后看去,发现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冷酷美艳女捕头。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苏甜甜依旧可以感受到一股英气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肃穆起来。 “呀!姐夫不会触犯律法了吧,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苏甜甜小脚发酸,便没有继续踮脚看,后边有些什么,也看得不是很真切。 “有了,让姐姐出来看姐夫被抓,好叫她出一口恶气!” 苏甜甜脸上带着一抹兴奋之色,可刚刚转头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住脚步,担心地朝着天仙醉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玉一样可爱的小鼻子皱了起来,一张凝脂似的光嫩小脸,也露出了包子褶皱一样的担忧。 “姐夫能有什么坏心思?” “官差来抓他,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呢?” 这时候,苏甜甜听到身边一个打扮妖艳,举止轻浮风骚的成熟美妇人嗲嗲地嚷了一句:“这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呀,真的在这新开张的天仙醉公审这个淫贼了!” 苏甜甜本来就不是个蠢的,听到这妖娆美妇人的话后,便凑了上去,好奇地伸着脖子问道:“这位漂亮的大姐姐,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嗐,小姑娘,你不知道,这官府要在天仙醉,对一个淫贼公审呢,眼下这么多的人,可都是来看热闹的啊!” “啊?官府在新开张的酒坊里边公审淫贼?”苏甜甜顿时激动了起来。 公审! 淫贼? 刺激啊! 这可比自己看的那些地摊上的小人书过瘾多了! “姐姐……” 苏甜甜一头扎进了苏氏布行内,找到了满面愁云的苏媚儿。 “姐姐,不是我们家的布行出什么问题了,而是官府在天仙醉里对一个淫贼进行公审,这么多的人挤进去,都是去看热闹的!” 苏媚儿一听,脸上满是惊讶:“官府怎么会在一个新开的酒坊内对罪犯进行公审……” 话未说完她媚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这简直就是新店开业,吸引人流的顶级手段啊! 苏媚儿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她心脏剧烈狂跳! 是他! 也只有他! 才能想得出来这么剑走偏锋的野路子。 苏媚儿甚至立刻想起来了曾经他不少的野路子。 可是,她虽然知道那个人的路子野。 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和离之后。 他的路子,居然变得这么野了? “姐姐,我们?”苏甜甜被苏媚儿这异常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凑上前去,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姐姐。 “我……我没事。”苏媚儿内心复杂万分,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那现在,这个人是不是会把这个野路子,用在自己新开张的布行里呢? 那现在,人声鼎沸的可就是自己的布行,而不是对面这家酒坊了。 只是,想到这里,苏媚儿忍不住摇摇头,自嘲一笑,脸上浮现一抹令人心碎的凄惨笑容。 有些事情,既然选择了,发生了,那就已经不会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姐……姐姐!你——你别吓我啊!”苏甜甜看着表情管理失控的姐姐,紧张得润玉般的鼻尖上,都冒出来了一丝丝的汗珠。 “没什么,甜甜,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看看这个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吸引到了如此大的人流量!” 苏媚儿一把抓起苏甜甜,便快步混入了街道上的人群里去。 酒坊门口! 赵闲看着官差的队伍刚到,便立刻转身回到酒坊内,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坐满了整个酒坊的客人。 这些客人的桌子上,除了刚上的新蒸馏酒之外,还有各色的热气腾腾的下酒菜。 除此之外,宽敞的过道边上,也站满了人。 这些人从衣着上看,略显穷酸,但人人手中也端着一碗酒,过道的窗台上,则摆放着腌黄瓜、油炸花生米等等低价的下酒菜。 然而,就算是如此,街道上的人,也依旧在疯狂地往酒坊内涌入。 柜台上负责记账的庆月和乔竹、栗茶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管家庆月手底下的算盘,简直都快敲爆了。 修长嫩白纤细,好似细嫩白净葱根的十根手指,拨打算珠的时候,快得全然像是把一个个黑乎乎的算珠,都抽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一样。 乔竹和栗茶两人,各自手提一支笔,在边上飞快地记录着账单。 边上还有赵忠等五人,负责传菜领客,完全充当了店小二的角色。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都已经忙得好似陀螺一样转起来了。 主人赵峥,则正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就好像,眼下忙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赵闲苦笑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赵峥便猛地站起身来,“秦捕头来了?” “来……来了!” “走,出去迎接!”赵峥快步往门外走去。 这时候,大门口的人已经主动让开一条道路来。 左右两边开道的六个捕快立刻走上前来,左手叉腰,右手按住刀柄,威武肃穆之气,骤然扩散开来。 为首一个捕头,正是前几日被秦飞燕叫去暗中调查庄有德的徐鸭子。 这人见了赵峥迎面走出,立刻抱拳一礼,朗声道:“赵爷!” “徐老弟见外了!”赵峥微微含笑。 酒坊内外的人,听着这捕快大人对于赵峥的称呼,一个个顿时大为吃惊。 这家掌柜的,显然是有背景的人啊! 几乎是瞬间,人群中不少心怀歹意的人,立刻就缩到了人群后边。 至于受人所托的一些下作事情,究竟能不能做? 这些人也是变得迟疑了起来。 “岂敢!”徐鸭子点头一笑,也左后叉腰,右手按住刀柄,站在一边上。 “哒哒——” 马蹄声传来,英姿飒爽的临江仙捕头大人秦飞燕,骑着黑骏马,来到了天仙醉门外。 赵峥看着英气逼人,翻身下马,大红披风漫卷,颇有一种东方不败感觉的秦飞燕,随后……他再一次惊叹,这捕头服的质量,那是真的好啊! 都他娘晃荡成这样了,也没见纽扣崩线啊! “二弟,你这天仙醉,真是搞得有模有样啊!” 赵峥拱手一笑:“大兄说笑了,这人已经到了,酒也喝着了,菜也吃着了,那不知……” 他目光朝着边上众人环视一圈,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他和秦飞燕之间如此亲近的称呼一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后边那带着镣铐,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件前后都写有醒目“囚”字灰色脏黑衣服的令狐常来身上,脸上露出来了一抹期待的浓郁笑容: “好戏,要开场了吗?” 第61章 奴奴清白身,怎么胡言? “当然!”秦飞燕昂首挺胸而立,如同英武的战将,振臂一喝:“将嫌疑犯令狐常来带上来!” 看押着令狐常来的捕快,立刻一左一右,押着他走上前来。 秦飞燕挥了下手,左右两边把气场捏得死死的徐鸭子等十二名捕快,立刻一甩手,潇洒英武地走进天仙醉里去,直奔天仙醉大堂内特意留出来的舞台上。 刹那间,整个天仙醉内的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屋内看热闹的人,也立刻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身穿囚服,手脚带着镣铐,走路时候自带锁链交响乐的令狐常来身上。 舞台上,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审问的木桌、桌椅、茶水。 秦飞燕率先落座,左右两边,是维持秩序的捕快,依旧分列两边,充满了震慑的肃杀之气。 这种场面,秦飞燕经历过不少。 正如同他先前和赵峥说的那样,路难走一点的村寨发生官司,都是她亲自带队,在村里开堂审案的。 除非是那些出了人命的官司,才必须拿到公堂上审问。 捕快们也轻车熟路,押着令狐常来上了舞台。 徐鸭子立刻大喝一声:“受害人刘如芝到场了吗?” “小女子到了!” 一个衣着风骚,嗲声嗲气的女子,立刻娇媚地扭着丰腴的嫩臀,上了木台,姿势婷婷袅袅地跪了下去。 这本来是下跪的。 可是,偏生刘如芝这一番操作,愣是把自己惊人的腰臀比例给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上这里来展示傲然身段拉客来着…… 立在一边上的赵峥,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秦飞燕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峥。 赵峥轻咳一声,低声说:“我穿得有点少,感觉有点冷!” “那你又打什么哆嗦?”秦飞燕怪哉地看了一眼挨着自己最近的徐鸭子。 徐鸭子是懂抄袭的,他立刻道:“头儿,我今个儿穿得也有点少,外边晒着太阳还觉得热乎,一进来这里边,就觉得有点冷!” 秦飞燕满眼疑惑地挥了下手:“别废话,开始审!” “是!”徐鸭子看了一眼刘如芝,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但好在此刻他是背对着头儿的。 否则的话,头儿肯定又会问他,你咽口水干嘛啊? “刘如芝,你把案发的经过详细说来!” “是,大人……”刘如芝嗲声嗲气道:“那天晚上,小女子如同往常一样在家门口招揽生意,这令狐常来喝了酒,在经过巷口的时候,说自己口渴,想到我家中讨碗水喝!” “小女子不曾多想,想着邻里邻居的,就请他进去喝水,哪曾想,他竟然是个衣冠禽兽,进入小女子家中以后,就……就把小女子给强暴了呀……呜呜呜……嘤嘤嘤……” 香艳的一幕发生了。 刘如芝说到“强暴了呀”后边,便开始好似叫床似的哼哭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用力地扭动丰臀细腰。 让在场的酒客们,真是大饱了眼福! 一个个,那可真是一看一个不知声儿! 甚至,还有不少人,看到那如同鱼跃一样扭动的圆润水蜜桃嫩臀后,浑身燥热之下,直接把手中的酒水,一口给闷了! 闷了之后,还觉得燥热难耐,又连续满了好几杯酒,这才喘着粗气、红着脸,继续看那刘如芝挺翘丰满圆润的后臀……啊呸,是看审案啊! 赵峥只恨自己这个正人君子,站在这个位置,不能看到这一幕,否则的话,定要好好地批判一下这个失足女。 徐鸭子挨得近一些,在刘如芝扭腰摆臀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某丰满之处撞击的轻微啪啪脆响声! 若非是场合不对,他都要问一下,这刘如芝的过夜钱是多少了。 大不了,去贷款! “令狐常来,刘如芝说的,可有问题?” 徐鸭子提了一下裤腰带,免得让人看出自己有些异常之处,这才看向令狐常来大声斥问道。 令狐常来已经注意到人群中,自己的岳父岳母,发妻蚕儿,都到了。 此刻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木台上的一切。 他仰起头来,抬起手,锁链哗啦啦作响,将一头披散下来,脏黑发臭打结的头发,往脸颊左右两边挡开,露出一张清瘦憔悴的脏脸来,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色的眼睛看向徐鸭子,摇头道:“此人所言,全是污蔑,无一字是真的!” “刘如芝!你敢撒谎?这里虽然不是县衙公堂,但若是敢撒谎,一样要问罪!” 徐鸭子瞪着牛似的眼睛,扫向了刘如芝,好似要把人生吞活剥吃掉一样。 刘如芝顿时哭唧唧了起来,嗲声哼着,动作做作,抽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帕,擦着自己没有流泪的眼睛。 “大人明鉴啊,有哪个女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小女子就算从事的生意有些难以启齿,可就算是这样,也照样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啊!” 赵峥差点笑出声来,有哪个女的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这么玩儿的人,可就多了,甚至玩完之后,还能直接开播带货,站着就把钱挣了的! 大乾这个世界,良家女子必定没人敢这么玩儿。 可是,清白? 你首先也得有这玩意儿吧? 你一个暗娼,你有个鸡毛的清白啊! “啊,这……这倒也是啊!”徐鸭子有点懵了,扭头看向秦飞燕。 那意思是,头儿,例行问话,我都搞完了。 你是懂我的,接下来的活儿,我是搞不定的! 秦飞燕微微颔首,随后看了一眼赵峥。 赵峥微微颔首一笑,还给了秦飞燕一个“你二弟天下无敌”的眼神,往前走了一步。 “啪!” 赵峥手中折扇展开,轻轻扇动着,长发飘飞,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秦飞燕却看得很迷惑,二弟你不是说有点冷的吗? 那你怎么还扇扇子啊? 赵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刘如芝嘿嘿一笑。 刘如芝娇媚地扭动了一下火辣的身躯,风情万种地朝着赵峥抛了一个媚眼。 台下,跟着人群混了进来的苏媚儿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异常恶心。 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还拿到台上让人看? 啊呸! 真是恶心啊! 她正准备拉着妹妹苏甜甜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妹妹瞪大了眼睛,正一脸兴奋地看! 以至于,她连续扯了妹妹好几下,妹妹都未曾察觉到分毫! 正当她一脸无奈,要开口叫苏甜甜的时候,就听到了台上的赵峥,张口吐出更为爆炸的虎狼之词! “刘如芝,你口口声声说令狐常来奸污了你,那我问你,他到底是奸进去了,还是没有奸进去?” 第62章 她奸了书生?这才对啊! 此言一出,满堂都是粗重震惊的呼吸声! 就是那刘如芝,也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峥! 边上的徐鸭子也震惊了。 咱们临江城公审的尺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都能问奸进去,还是没奸进去这样的问题了? 秦飞燕英气逼人的脸上,隐约可见一抹石化的趋势…… 不过,想到姑父和曹伯父,都说放开手来,让二弟完全审案这话,她也就只有忍住打断审案进程。 苏媚儿檀口微张,伸出去要抓小妹的手,也僵硬在当场。 苏甜甜可爱的眸子里,全是兴奋! 对! 就是这样! 二层楼上的贵宾座位上。 微服的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这会儿也完全呆住了。 他娘的,审案还能这么玩儿? 终于另外一个角落里,有意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夏侯长娟,一张瓜子脸上,那也是写满了错愕。 这真是,知道赵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每一次都能刷新自己对于赵峥的认知…… 就是边上的嫌疑犯令狐常来,也是一脸愕然之色看着赵峥,那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嘴角都有一丝口水悄然流露出,竟尚未察觉…… 偌大的酒坊上下,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然而,所有的寂静,还是被啪啪声给打断。 “啪啪啪——” 赵峥一收折扇,给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 “刘如芝,这个问题你可得想好了回答,这奸进去和没有奸进去的定罪,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喔!” 刘如芝娇媚一笑,骚骚地表情看着赵峥,“那当然……”她挥舞了一下手中那香香的手帕,低下头,故作羞涩道:“当然是奸进去了!” “好!”赵峥“啪”的一下,展开折扇,看了一眼身边众多的捕快们问道:“那天晚上,是谁巡夜发现刘如芝呼喊令狐常来奸污她的?” 秦飞燕威严的眸子一扫,“是谁?” 徐鸭子尴尬一笑:“头儿,是我!” “你?”赵峥有点吃惊,“徐捕头,那我问你,那天晚上,刘如芝身上可曾有伤?” 徐鸭子认真回忆了一下,摇头道:“赵爷,刘如芝身上没有伤口,就是头发披散了一点!” “刘如芝,徐捕快说的可是?”赵峥看向刘如芝。 刘如芝点头道:“是啊,这衣冠禽兽奸污完了小女子,小女子立刻就穿上衣服往外跑去叫人了……” “那也就是说,你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一点擦伤都没有?” “人家水润得很,哪来的擦伤,赵爷真坏……”刘如芝故作脸红娇媚姿态。 台下的众多酒客们,立刻就听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完全憋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很好!”赵峥点头,随后看向令狐常来:“来人,把令狐常来身上的镣铐解了!” 徐鸭子扫了一眼秦飞燕。 秦飞燕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徐鸭子立刻挥了下手,边上的人走上前去,令狐常来手伤脚伤的镣铐都给解开。 “令狐常来,你可想自证清白?”赵峥神秘一笑道。 令狐常来苦涩一笑:“学生自从含冤入狱,没有一天不想着洗刷冤屈的。” “那好!”赵峥直视他的眼睛,“想要洗刷冤情,就听我的!” “学生听赵爷的!”令狐常来点头道。 赵峥手一挥,指着边上跪在地上,还在收腰挺臀凹造型给自己打广告的刘如芝,厉声道:“那现在就过去,奸了她!” “啊?” 这话出口,别说令狐常来吓了一跳,就是刘如芝,也吓得一哆嗦,胸前乱跳。 其余的酒客们,则一个个满脸兴奋! 搞什么啊? 自己不过是来喝个酒而已。 居然还能遇上这么刺激的事情? 苏媚儿啐了一口,嫩脸绯红,扯着苏甜甜,就要离开。 可苏甜甜却像是脚下生根了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好似这么一瞬间,练成了小人书中所说的绝技“不动如山!” 二楼上,金玉山和曹无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卧槽”的情绪。 角落里的夏侯长娟也是大感意外。 这才多大点时间啊! 自己愣是被赵峥刷新了两次对他认知? 见令狐常来愣在当场,赵峥瞪眼喝道:“还不动手?你是不想洗清冤屈了吗?” 令狐常来听着赵峥这声大喝,好似当头棒喝一样,叫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猛地一抖! 自己遭受这个贱逼污蔑,而今已经是身败名裂。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奸污了她……既然是这样,那!真干了你! “刘如芝!” 令狐常来扭头大喝一声,猩红着双眼,就扑了过去。 跪在地上凹造型的刘如芝看着令狐常来如此吓人的样子,顿时惊叫一声,身形矫健地往边上避开。 这惊人的弹跳力,让赵峥都有点吃惊。 不过,一想到人家天天骑马,有这样惊人的腿力,好像也一点都不过分哦! 徐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忙扭头请示起来秦飞燕。 秦飞燕虽然吃惊,但却镇定,挥手让徐鸭子不要慌乱,看看再说。 其余的捕快们见状,也就立刻围在木台边上,保证不出什么乱子就好。 一扑落空,令狐常来愤恨地喊道:“刘如芝,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非要这样害我,可就怪不得我了!” “那书生废话真多,上去干啊!” 下边的酒客里,有人大声吆喝,恨不得自己冲上前去代替令狐常来才好。 这厮,干就干吧,废话怎么那么多? 真是看得众人干着急! “啊——” 秦飞燕吓得尖叫连连,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那是兴奋连连! 这掌柜的够意思啊! 第一天开张,就搞来了这样劲爆的节目! 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不管了,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家的生意! 令狐常来快步跑上去,一把扯住刘如芝的左手臂,伸手就朝着刘如芝胸口的衣领抓了过去。 这是作势要一把撕扯下刘如芝的衣服! 众多酒客看得那是叫一个过瘾啊! 就连赵峥都睁大了眼睛,准备接受这个视觉福利。 至于那徐鸭子,则更是满脸期待的惊喜。 哪曾想,刘如芝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给令狐常来打得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被打倒在地! “啊哟!他娘的,你怎么这么笨啊!从后边抱住腰!” 酒客中,似乎有经验老到之人,气得大叫起来。 赵峥和徐鸭子齐齐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了! 令狐常来是个听劝的,立刻绕到了刘如芝身后,猛地一个熊抱! 顿时就把刘如芝给抱住了。 惊慌失措之下,令狐常来啥都没抓到。 反而是刘如芝体力惊人,拥有着丰富骑马经验的她,腰马合一,顿时就活生生将身后拦腰抱住她的令狐常来给摔飞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令狐常来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娘的,这书生,怂逼啊,连个女的都搞不定,他当初是怎么奸了这女的?” 人群里,立刻就有酒客忍不住叫骂了起来。 更有人猛地干掉一碗酒,大声嘲笑道:“该不会是,这个女的,看人家书生有几分姿色,强行骑了人家书生吧?哈哈哈,到头来,还反而诬告人家书生奸污了她?” “……哈哈哈……” 酒客中,嬉笑起哄的声音,瞬间传开。 木台下的蚕儿紧张地捂着小嘴,泪水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正要呼喊相公的时候,却看到被摔飞出去的令狐常来咬着牙爬了起来,虽然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但凭着胸中一口不平气,愣是发挥出来了打不死我,我就继续来的小强精神,又朝着刘如芝扑了过去。 刘如芝是完全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有力气站起来,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含恨一击的令狐常来扑了个正着儿! 两人顿时“嘭”的一声,就压着倒在了台上。 “嗷呜!书生威武,奸了她!” 看热闹的酒客不嫌事儿大,顿时就疯狗似的喊叫了起来。 哪曾想,刚刚被扑倒的刘如芝,顿时就是一个倒反天罡! 直接一个翻身,就骑到了软唧唧的书生身上,不仅如此,她还反手就是“啪啪”两个响亮耳光,几乎当场就废了这软软的书生。 这要身上没点功夫,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做暗娼啊? “住手!” 赵峥猛的一声大喝,吓得刘如芝住了手。 边上的捕快们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前去,把刘如芝从令狐常来身上拖了起来。 再一看令狐常来,鼻青脸肿,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直接躺在木台上,起都起不来了。 这模样,怎一个凄惨了得?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骚娘们儿看人家书生长得俊俏,把人家书生奸了,反过来污蔑人家书生奸了她?” 酒客里,顿时就有人大声起哄。 “啊对对对……” “……” 听着私下里起哄的酒客,秦飞燕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霎那间,整个天仙醉上下,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赵峥看着满头大汗,头发都不曾被打散了的刘如芝,狞笑一声:“大胆刘如芝,令狐常来柔弱无力,方才都差点被你打死,他如何能奸污了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他人!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秦飞燕是懂配合的,赵峥话音落下,她立刻就是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扫了过去,声如雷震! “刘如芝!你竟然敢欺骗本官!” 这声音之大,就是赵峥都吓了一跳,感觉两耳嗡鸣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内力这么一回事儿? 赵峥缓过神来,满目震惊! 不行,这事儿过去之后,自己一定得好好的和大兄深入了解一二。 刘如芝顿时被吓了一跳,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大人饶命,令狐常来确实没有奸污小女子……” 哄—— 此言一出,整个酒坊都好似炸锅了一样。 “嗯?”秦飞燕威严的眸子一扫,刚刚炸锅的酒坊内,锅立刻就不炸了。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把实情如实说来!”秦飞燕剑眉倒竖,杀气冲天。 刘如芝拿起手帕,擦着眼泪,这次真的是被吓哭了…… “这不都是那庄有德,他惦记着令狐常来的妻子米蚕儿,用我的儿子要挟我,小女子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这件恶事……” “庄有德何在?”秦飞燕怒目喝道。 赵峥往人群中一看,立刻就看到看热闹的酒客中,有一道猥琐的身影,正在悄悄往人群后边挪去! “徐捕头,那就是庄有德,别让他跑了!快去抓!” 第63章我爱小师妹,我有错吗? 徐鸭子闻言,立刻顺着赵峥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就是一个箭步飞入人群,纵身一跃,狠狠地一脚朝着那人的后背上踹了过去。 那人影顿时惨叫着扑倒在地上。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徐鸭子手中的长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贼!你往哪里跑!” 徐鸭子狞笑着一把抓鸡狗似的,单手抓起这人,就要推上木台。 结果……看到这人正脸的时候,徐鸭子完全愣住了。 不对啊! 自己微服调查庄有德的时候,见过这厮啊! 这人……不是庄有德? “大人误会了,小人叫牛二,不叫庄有德啊!” “他娘的!那你跑什么?”徐鸭子是个懂得变通的,不能让头儿的二弟在这里丢了脸面。 牛二指着下半身湿透了的裤裆道:“小的酒喝多了,憋不住了,准备出去放水啊!” “哪曾想您这一脚过来,直接给小人原地解决了都……” “他娘的!晦气,下次长点眼力劲儿!”徐鸭子一把松开了牛二,转头往人群中一看。 一个中等身材,脸上发福的微胖青年,此刻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这个人,才是庄有德! 赵峥尴尬地挠了挠头,看着秦飞燕尴尬一笑。 秦飞燕嘴角用力抿住,这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破功。 二楼上,贵宾座位上的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含笑着对视了一眼,隐约觉得这小子,挺好玩的啊! 角落里的夏侯长娟菱角儿似的好看嘴角一抿,凤目一眯,心中想着,这厮故意的吧? “庄有德!还不滚上来!” 赵峥也是个脸皮儿厚的,好似先前指错了人的,不是他一样,立刻伸手指着那吓得面色苍白的庄有德怒喝道。 庄有德哆嗦着,方才往前走了一步,顿时就两腿发软,吓得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徐鸭子招呼了一声其他的捕快,拖死猪一样,把庄有德拖了上去。 “小子,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徐鸭子用手里的刀柄敲了敲庄有德脑袋。 庄有德疼得龇牙咧嘴,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人……”庄有德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回头往台下看了一眼木匠大工的方向,眼睛最后却落在了令狐常来妻子米蚕儿的身上。 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揭穿了,那也就不用再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脸上毫不掩饰地对米蚕儿闪过一抹贪婪之色,然后凶戾地喊道:“师父!我就想不明白!” 他伸手指着那被刘如芝一顿暴打,摇摇晃晃,吃力站起身来的令狐常来,如同受伤的孤狼一样吼道:“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蠢货,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不把小师妹嫁给我,反而嫁给了他?” 令狐常来本来是想说两句话,找回点场面的,结果嘴巴刚一动,整张脸儿,哪哪都疼…… 疼得他愣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也就只好作罢。 内心安慰自己,自己毕竟是个读书人,争勇斗狠什么的,不是读书人所为。 赵爷和秦大捕头,会自己做主的! 木匠大工一愣,随即暴怒的骂道:“你这该死的畜生!你十一岁的时候,死了爹娘,是谁收你做徒弟,把你养活养大的!” “你不念及我养你的恩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联合这个贱婢,污蔑我的贤婿!” 木匠大工擦着眼泪,看着台上凄惨无比的令狐常来,心痛不已:“贤婿,你受苦了!” 赵峥一听,好家伙,你先前不说人家是傻女婿的? 怎么这会儿,变成贤婿了? 令狐常来是真想说话,毕竟这场合,自己不讲两句也不合适啊! 可是……嘴巴微微一动,整张脸,那也是真疼啊! 都他娘疼得冒小星星了! 于是,无可奈何的他,只能摆手示意,竟然一下子给这些吃瓜的酒客们,形成了一种高深莫测读书人的感觉! 这个读书人……有点东西,不一般啊! 一时间,不少酒客们心中,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冒出来了这个想法! “哼!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庄有德怒骂一声:“你是养了我,可是我这些年,难道没有给你做木工挣钱吗?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蚕儿吗?” 被亲手养大的反骨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称呼为老贼,木匠大工脸上也挂不住,反唇骂道:“哼!小贼!我也与你势不两立!” “你蚕儿妹子,早就已经看穿你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怎么可能嫁给你?” “我这贤婿,知书达礼,要才有才,要颜有颜,更兼之筹算惊人,乃是临江城内数一数二的算术高手,你算个屁!” 令狐常来听在耳中,大为震惊,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在岳父心中,竟然是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奇男子啊! 岳父……能再多说点吗? 小婿爱听! “事已至此,你二人的恩怨休要在这里废话!”赵峥大喝一声,破灭了令狐常来想继续听岳父对自己的赞美,“把你作案的经过,都给讲出来,还有……” 赵峥看了一眼边上已经哭成泪人的刘如芝:“你是怎么用人家儿子要挟这样一个弱女子,任你摆布,为虎作伥的?” 哭成泪人的刘如芝,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暖了,可是忽然听到赵峥这句话后。 她猛然感觉自己死了的心,似乎又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这赵爷……真是个好人呐! “哼!”庄有德瞪眼看向赵峥。 徐鸭子手中的刀,立刻就架在了他脖子上:“狗东西,你敢对我家二爷不敬?” 此言一出,庄有德顿时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从头到脚软了下去。 然而,在场酒客们听到的,却是——这家天仙醉的掌柜,有着莫大的背景啊! 这立刻让混在人群中,某些心怀不轨之徒,确定了喝完酒结账走人,是最佳的选项。 “事到如今,我已经身败名裂……”庄有德感慨一声,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要老实交代自己的作案过程的时候,却听到他看向赵峥:“这位爷,能赏一口酒喝不?” 徐鸭子一看,抽刀就要用刀背猛砸,“你这狗日的,要求怪多哩!老子来治治你的毛病!” “只要你老实交代,可以!”赵峥挥手叫住了徐鸭子,看着庄有德。 这罪犯被抓住后,都想喝一口自己的酒,这完全可以成为自己以后的广告词儿啊! “好!来一斤酒,我老实交代!”庄有德凄惨一笑。 赵闲立刻打来了一壶酒。 庄有德猛灌了几口,涨红着脸道:“好酒!” “他娘的,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只配喝泔水,快点老实交代!”徐鸭子看不下去了。 娘了个腿,这酒怎么这么香啊! 自己都还没喝上一口,就给这狗东西喝了。 这真是太糟蹋了。 赵二爷这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啊! “我先前说了,我很爱我小师妹,爱到了骨子里,可是我师父……”庄有德愤恨地看了一眼木匠大工,恨天不公地吼道:“老贼!你为什么要把师妹许配给这个废物!” “给他掌嘴涨涨记性,免得总说废话。”秦飞燕真是觉得,这厮比自己一个女人都婆妈! 徐鸭子早就不爽了,反手就是几耳光抽了过去。 打得庄有德满嘴是血,鼻子里也在往外流血。 庄有德终于知道逼话多的后果了。 他立刻道:“自从师父……不,是老贼把小师妹许配给这个细狗之后……” 似乎是说到心中悲痛的事情,他猛然灌了几口烈酒,滚着血泪饮下。 令狐常来终于忍不住了,强撑着一张嘴,整张脸都会巨疼的撕扯感回敬了一句:“你才是细狗!你全家都是细狗!” 别的可以忍,唯独这个,他是忍不了了! 庄有德怒目看去,却看到了徐鸭子扬起来的手巴掌,他咬咬牙,接着说道:“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要让令狐常来死,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迎娶成为寡妇的小师妹了。” “庄大哥!我从小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哥哥,你的心思,怎么这么狠毒啊!” 一直没说话的米蚕儿终于忍不住了,她满脸愤恨厌恶地骂道。 庄有德凄惨一笑:“这都不重要了…我常常到刘如芝这里快活,还经常让她假扮成我小师妹与我快活……” 米仓儿听得直欲作呕。 令狐常来那真是气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狠狠地抽了庄有德一个大嘴巴子,然后疼的自己差点哭出来…… 刘如芝这个死婆娘,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赵峥看了一眼扭过头去的米蚕儿,这就对了,当初他第一眼看到这小少妇的时候,就觉得她太诱人了,让自己这个视花魁若无物的正人君子,都瞬间得了曹丞相的恶疾。 这样的漂亮的小少妇,怎么会没人惦记呢? “后来,我偶然间听着刘如芝提到了她有个儿子在乡下老家养着,没办法落户在城里,我就骗她说,我有办法把这个孩子落户到城里来。” 赵峥注意到刘如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却不敢发出声音来。 很显然,这期间一定发生了许多凄惨的事情。 庄有德嗤笑一声:“这个蠢女人真的就信了,我就这样把她的儿子骗到了手,然后要挟她,和我设计,栽赃令狐常来这个废物奸污她。” “因为,按照我朝律法,奸污妇人,乃是杀头的死罪!” “我找人从雁荡山群寇手中,买到了蒙汗药,溶在水里,用毛巾泡着,趁着这贱逼引诱着令狐常来说话的时候,我从后边用这个湿毛巾捂住他的脸,他立刻就短暂昏迷了过去。” 庄有德脸上露出自豪之色,“我们算准了捕快巡夜的时间,所以只要把他抬进屋子里,捕快就会从门外路过,到时候这贱逼跑出去呼喊几声,立刻就能惊动巡夜的捕快过来。” “到时候,抓令狐常来一个现行,就算他不认,那也没办法,毕竟他人在别人的床上,这就是铁证如山!” 徐鸭子啐了一口浓痰在庄有德脸上,唾骂道:“狗日的,敢算计你徐爷!” “呵——” 庄有德毫不在乎脸上腥臭的浓痰,端起酒来,猛灌一口,嘲弄一笑:“徐捕头,你不也是被我算计到了,抓了这个蠢笨的书生,就直接关进大牢内,可惜了……” 他满眼遗憾地看了一眼赵峥:“若不是你的话,我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到时候令狐常来判处死刑,秋后处决,我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能娶了小师妹……” “可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峥慷慨激昂,声音充满了正义感:“我临江城的县令大人是何等英明,就算是没有区区在下,你也难道公道!” 这话,瞬间说得二楼贵宾区的金玉山心花怒放,很是满足! 小子,你是懂说话的啊! 正品尝着玫瑰酒的夏侯长娟,差点当场喷出来。 她悄悄看向了某处,想来县尊大人,应该很享受这句无意识的吹捧吧? “事已至此,我无话多说,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吧!” 酒已经空了,庄有德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刘如芝正要惶恐地问自己的儿子呢。 赵峥却先他一步斥问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把你黑了你师父的钱,还有刘如芝儿子的下落,老实交代出来,否则的话……” 他看了一眼秦飞燕。 秦飞燕心说,看我干嘛,看徐鸭子就行了啊! 赵峥会意,立刻看了一眼徐鸭子。 徐鸭子点了下头,扬起手来,表情凶恶厉鬼似的喝道! “庄有德,徐爷可不是你那娇滴滴蚕儿小师妹,我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第64章 非贪图美色,纯做好人 “别……我说!” 庄有德立刻就认怂。 赵峥心中感慨,大嘴巴子才是真理催生剂啊! “老贼的钱,我一分不动地放在床底的地砖下藏了起来。”庄有德感慨道:“这些钱,我本来是打算等着令狐常来被处死后,明年开春迎娶小师妹后,置办产业用的。” “可惜啊……”庄有德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刘如芝的儿子呢?” “也在我家里,我还给买了三斤酥糖哄着呢!”庄有德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峥:“这位爷,该说的我都说了。” “老徐,是否和你调查的结果相吻合?”赵峥没着急下定论,而是看向了徐鸭子。 徐鸭子点头道:“我奉头儿的命去,确实没查到这厮大手花钱,他倒是个节约的。” 赵峥点了点头,退到一边上,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秦飞燕。 审案自己可以代替,但最后定案的时候,却必须秦飞燕来。 什么是宾、什么是主。 赵峥心中,可是分的很清楚。 秦飞燕点了下头,心中对于赵峥此举,瞬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满意。 随后,她眼中笑容敛去,威严的目光好似有重量一样,压在了庄有德身上。 压得庄有德感觉呼吸都困难,心跳加快,脸色都情不自禁地苍白了几分。 秦飞燕这才一声大喝,“来呀,将庄有德收押!” “得令!” 众多捕快顿时齐声大喝,分出两人走上前去,手提锁链镣铐,直接就把庄有德给锁了起来。 庄有德面如死灰,眼神涣散,任由两个捕快施为,俨然一副等死的样子。 “至于令狐常来!”秦飞燕目光一扫,看着被刘如芝打得老惨了的令狐常来,淡淡道:“当场无罪释放!” “多谢捕头大人,多谢赵爷!多谢各位差大哥!” “贤婿!” “官人!” 木匠大工全家三口,直到这个时候,方才得以走上木台去,搀扶着那身体摇摇欲倒的令狐常来。 “官人——” 米蚕儿这小小的少妇,眼泪好似断线珠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流个不停,看着被打得这么惨的官人,那真是心疼得不得了。 赵峥看了几眼,哎呀,这真是要叫自己孟德症发作啊! “快,快给捕头大人和赵爷磕头谢恩!” 木匠大工忙拉着全家一起跪下磕头谢恩。 “行了,下去好生养着吧!”秦飞燕挥了下手,目光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刘如芝。 感受着秦飞燕那威严的目光扫来,刘如芝凹凸有致的成熟娇躯,顿时就是一颤,不由自主地磕头哀声求饶。 “捕头大人饶命啊,小女子也是被那庄有德胁迫,这才不得已污蔑令狐常来的啊!” “哼!”秦飞燕一声冷哼,吓得刘如芝身体一抖,立刻停下了磕头。 “若非看在你是因为自己的幼子被庄有德挟持,威胁你的份儿上,本官早就已经下令,把你也锁起来了!” “多谢捕头大人体恤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别高兴得太早!”秦飞燕冷着脸训斥道:“刘如芝,你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其一,你污蔑令狐常来后,又将之殴打成重伤,本官判处你赔他十两银子的医药费,外加名誉损失费!” “啊?十两银子?”刘如芝瞬间就吓得花容失色,面流冷汗。 她很想狡辩,啊,不是,是解释一下,这分明是刚刚令狐常来要对自己用强,自己这才不得不反抗的。 “怎么?你不服?”秦飞燕威严的眸子看了过去。 刘如芝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哪里还敢多嘴?他赶紧摇头:“小女子不敢!” “其二,你的行径,着实可恨,该打三十大板,立即执行!你可有异议?” “啊?三十大板?”刘如芝当场又被吓哭了。 “哼!哭?以大乾律法而言,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若不是念及你有幼儿需要抚养,本官非要将你收押监狱不可!” 秦飞燕手一挥,威风喝道:“来人,当场行刑!” “得令!” 徐鸭子立刻抓起行刑的木杖,朝着左右双手里各自唾了一口唾沫,嘿嘿笑着,伸手喝道:“把这小娘皮的裤子拔下来,老子好好伺候伺候她!保管啪啪两下,伺候得她叫得欢快!” 对于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拔掉裤子,露出嫩白光洁挺翘的大臀来,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哪怕刘如芝本身就是暗娼,可也觉得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一样。 更何况。 三十大板下去,皮开肉绽,筋断骨折,那都是小事儿。 若一个不小心,这人都要直接被打废,从此以后半身瘫痪,直接沦为废人! 虽然不是直接处死她,可是这却比杀了她,更加令她害怕和恐惧! “别!大人且慢,小女子愿意出钱免罪!” 依照大乾律法,确实是有这么一条规矩。 正色眯眯,想要去撕扯裤子、过一把手感的两个差役顿时一脸遗憾地停下了手。 徐鸭子也是大感可惜,隔着黑绸布裤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大白屁股的挺翘和丰满。 这——这就是有缘无分呐! 秦飞燕眼睛一眯:“可以,但是三十大板,就是三十两银子,本官先前判处你赔钱给令狐常来十两银子,你都叫苦连天,现在,你拿得出三十两银子来吗?” “我……”刘如芝满面凄惨,忽而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看向在座的诸多酒客。 目光往人群中一扫,顿时看着其中一个衣着富贵的锦衣中年人哀求了起来:“周员外,你也是我的常客,这次我落难了,你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我以后一定会努力接客,还钱给你啊!” 那被刘如芝叫到了周员外,顿时放下酒杯,一脸怒容道:“胡说!你这是诽谤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身边的人竭力解释:“她诽谤我呀!谁不知道周某洁身自好,连教坊司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找你呢?” “你……”刘如芝满脸绝望,泪水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掉,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又找到了一位常客。 “刘公子?” “吴公子?” “张公子?” “……” 这一下,居然直接叫了二十多个人。 可是,这二十多个人,却无一人理会,甚至有人直接转过身去,和边上的人低声说起话来,好似完全没听到一样。 心灰意冷的刘如芝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不能死,我还要养活小宝,小宝才三岁啊,她不能没有娘……” 猛然间,她像是做了个什么永远不可能做的决定一样。 赵峥看到她那双香气诱人的玉手,都紧紧地捏了起来,甚至于原本透白的手背上,都有青色的筋脉暴起! “教坊司的人!来了吗?”刘如芝大声喊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刘如芝,两年前的时候,你或许还值这个价,可现在吗……最多十两!” 教坊司果真有人到了! 教坊司内,酒水消耗量巨大。 赵峥作为诗会文魁,新开的酒坊,他们怎么可能不关注? “十……十两?”刘如芝凄惨一笑:“想我刘如芝,也曾是大家闺秀,夫君一死,便被赶出家门,带着一岁的儿子,无处求活,只能在这里做了暗娼……”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抱着我的小宝,跳进汉江里,一了百了的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尤其是那些刘如芝的常客,似乎对她的身世有些了解,竟都不免露出感伤之色。 可是,三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等同于秦飞燕这位临江城大捕头一个月的俸禄了。 十两银子,可是就能从教坊司里,买到一个姿色不错的黄花闺女了啊! 一个为生活所逼,干了两年暗娼的女人,还能给到十两银子的价格,说明教坊司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方。 “你们觉得她可怜,那你们就没想过,无缘无故,被他污蔑之后,进入监狱里的令狐常来不可怜吗?” 徐鸭子看不下去,啐了一口。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上露出的同情之色,又变成了愤恨。 “活该啊!这个毒妇!” “三十大板,最好打死他!” “……” 刘如芝彻底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赵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刘如芝,你会些什么?” 面如死灰,眼神灰暗的刘如芝听到这话后,顿时一个激灵,满脸渴望地看着赵峥,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女子……会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任何一种姿势,甚至还会一种别人都不会,尤其是那一招从天而降的姿势!” 她兴奋且自豪:“这是小女子自己研究出来的!属于独门绝技!” “除此之外,常规的冰火两重天,直捣黄龙,龙女吸水,观音……” 只是片刻时间,赵峥就感觉自己奇怪的知识,呈几何倍的增加。 他咳嗽一声,瞪眼道:“我问你的,是一些正经的!” “正经的?”刘如芝一愣,随后又兴奋道:“正经女人会的,奴家都会,正经女人不会的,奴家也会啊!” 赵峥真是头都大了,要不是看在那个可怜的三岁小孩儿的份上,自己才懒得理会这女人,这他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具体点!” 赵峥无语道。 刘如芝猛然醒悟过来,认真道:“女红刺绣、裁衣做饭、扫地洗衣,奴家也全部都会……” 赵峥真觉得无语,这他娘不是是个人都会的吗? 然而,就在此刻,赵峥忽然听到另外一句话“养蚕织布”。 “你会养蚕?”赵峥很意外。 刘如芝也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颇为兴奋地点头:“奴家以前的夫家,就是以养蚕织布而出名的,奴家不仅知道会怎么养蚕,甚至包括怎么种植桑树,煮蚕丝等等,全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十两……不,四十两银子,我都出了。”赵峥说话之间,眼睛一扫,赵闲就已经拿着四锭十两的纹银,送到了秦飞燕跟前。 秦飞燕略感意外地看了一眼周青臣,嘴角泛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鸭子,收了!” 秦飞燕微微一笑道。 “是,头儿!” 徐鸭子走上前去,收了纹银,当场给了令狐常来十两补偿金。 “有劳,当场把卖身契也给写了吧!”赵峥微微一笑。 “好说,笔墨伺候!”秦飞燕点了下头。 边上立刻就有人捧着纸笔走上前来。 刘如芝按完手印之后,整个人的脑瓜子都有点发懵的感觉。 自己……就这样,卖身为奴了? “徐鸭子,你带队去庄有德家中搜查赃款,尽数还给原属于木匠大工的钱之外,剩余的全部充公!” 秦飞燕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徐鸭子立刻带人过去,顺带着将已经被锁起来的庄有德也一并带走。 “徐捕快,等会儿别忘了带着兄弟们回来吃酒!”赵峥含笑着道。 “二爷相邀,定然要返回来叨扰一番!” “赵爷……不,主人,我……”刘如芝急切地看着赵峥,满眼都是焦急之色。 “你也跟着官差过去,先把你儿子带回来吧。” “多谢主人!”刘如芝感激得又要哭出来了。 赵峥含笑着点点头,收回目光后,这才看着台下一群意犹未尽的酒客们朗声说道: “诸位,遵守大乾律法,做一个克己奉公的好公民,才是保持幸福的不二秘诀,今日我天仙醉开业当天,所有酒水一律八折!” 听了前半句话,所有的人都是一阵沉默,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来。 尤其是那些混在酒客中,怀着特殊目的的人,此刻更是彻底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大胆的想法。 然而,后半句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看着场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赵峥含笑着扭头看向了秦飞燕:“夏侯小姐在二楼左拐的角落边上,她早些时候就来了,怕不清净,特意选了这个位置,你先上去陪她,我还有不少琐事要做。” “二弟,没想到,你还真把案子给破了!”秦飞燕目中露出赞许之色。 赵峥嘿嘿一笑:“我当然看得出来,就算是我不出力,大兄你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的。” “哦?啊对对对!”秦飞燕心情大好,一卷衣袍,径直上了二楼去。 “乔竹跟上去,伺候好了!”赵峥挥了下手。 “是!主人!”乔竹点了下头,立刻跟了上去。 赵峥舒展了一下身体,招呼了一声其余剩下的捕快们,也留下来喝酒吃肉。 他这才下了木台,看了一眼木匠大工全家后,微微一笑,便领着众人径直往后院走去。 那边,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赵峥。 第65章 高明的牛马,自己套车 “我出钱保下了刘如芝的性命,你等心中可曾怨恨于我?” 赵峥很直白地问道。 “赵爷说笑了,小老儿全家上下,对于您,可都是只有感激,怎么会有怨恨呢?” 木匠大工语气讨好,神色谄媚。 赵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令狐常来:“你呢?” “学生一开始心中是痛恨刘如芝。”令狐常来摇头叹道:“可是,后来看着她如此可怜,不知为何,心中不仅对她提不起半点恨意来,甚至反而还觉得她挺可怜的。” “这么说,她自述的身世,也是真的?”赵峥看着令狐常来问道。 令狐常来点头道:“学生虽不曾打听过,但是对她的身世,也略有耳闻,确实如此。” “真是个可怜人啊!”赵峥感慨一声,随后看着木匠大工等人,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小少妇的时候。 小少妇的脸忽然变得红扑扑的,竟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家伙! 这小少妇,真是多看几眼,就会让人得病。 得什么病? 孟德症! 赵峥微微一笑道:“先前说了,工钱会一并算给你们,之所以没有提前给,是怕你们不敢收钱,这会儿给你们工钱。” 他看着木匠大公全家脸上都有惶恐的推辞之意,微微一笑,挥了下手道:“莫要推辞什么,免得叫外边的人传出流言去,败坏了秦捕头高风亮节和我助人为乐的名声,那可就罪过大了。” “这……”木匠大公闻言脸上露出难色来:“也罢,既然赵爷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小老儿再不收下,那真就是对不起赵爷和秦大人的一片苦心了!” “这所有的工钱和材料费加在一起,一共三十五两银子。” 立在一边上等候多时的赵闲,立刻就取来银子付钱。 他心中却非议不止! 你他娘的说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我家主人一说完,你立刻就说出来了多少钱呢? “哎哟,这实在是不该收这个钱啊!”木匠大工一脸愁云,忽而想到了什么,拉着全家跪下。 “赵爷,我等贱民,无以为报,就请赵爷受我全家一拜吧!” 这次,赵峥没有推辞,整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褶皱的衣摆,坐得方正,接受了木匠大工全家的跪拜大礼。 他清楚,不让他们这么一跪,他们心里永远都不会安宁。 随后,赵峥起身,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含笑道:“今日我新店开业,本想留你们喝酒吃肉的,但令狐常来看起来受伤不轻,还是先回去养好再说吧!” “多谢赵爷关心!”木匠大工迟疑着:“不知有一件事情,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赵峥嘴角微翘,心中似乎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一样。 木匠大工诚恳道:“经历了此番事情之后,小老儿打算解散木工队,再也不做什么木匠大工,从现在起,若是赵爷不嫌弃的话,我全家都心甘情愿为赵爷出力,打理天仙醉……” “哦?好好的木工队,就这么解散了,有点可惜啊!”赵峥欲擒故纵起来。 自己要的,可不是你打理天仙醉,而是你这老婆和女儿,一老一少的人妻啊! “赵爷莫不是嫌弃我老夫妻笨手笨脚?”木匠大工慨然道:“小老儿能炒一手好菜,我这傻女婿,筹算堪称天才,记账什么的,哪怕是小到一根钉子,都从未出过错。” “非是小老儿夸口,他在做账上,一个人,能顶五个人用!” “哦!这……”赵峥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令狐常来。 一个顶五个?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牛马圣体啊! 令狐常来红着肿胀的脸,点点头,说话就没这个必要了,实在是嘴巴一动,就扯着整张脸都疼! “我女儿和老伴儿,则可以在后厨帮忙,绝对不会耽搁了赵爷的大事!” “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测的话,便显得很不够意思了。”赵峥点头道:“工钱什么的,也绝对不会亏欠你们的!” 不曾想,此言一出,木匠大工直接又领着全家跪了下去。 “赵爷,若不是你这次仗义出手,小老儿可是要家破人亡,甚至会被庄有德那个奸贼蒙在鼓里,欺骗一辈子,这等恩情,如同再造,我们一家人若是再谈钱什么的,那岂不是成为了猪狗不如的畜生啊!” “这——”赵峥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头道:“也罢,工钱的事情,日后再说,你等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这个。” “是,赵爷!”米老头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蚕儿,你领着常来去看大夫,我和你娘,就先在这里帮忙了!” “是,阿爹!” 米蚕儿点头应了一声,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赵爷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顿时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赵峥这会儿真是差点顶不住孟德症的感染! 你说,你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米老头立刻和老伴儿忙活了起来。 今日后厨是赵峥买的九个仆人中的人担任。 有人以前是火头军出身,做饭味道还不错,到了天仙醉便成为了后院掌勺大厨。 米老头倒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挂上罩衣,便从火头军出身的赵智手中接过了锅铲,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米老头的老伴儿,则开始负责起来了传菜的工作。 一时间,忙碌的天仙醉,略显急促的人手,似乎瞬间就充足了起来。 赵峥悠闲地喝了一口酒,正准备把自己的牙膏牙刷拿出来推广一下,然后上正堂二楼上,和夏侯长娟、秦飞燕说说话的时候。 赵闲立刻就黑着一张脸来禀报了一个噩耗。 “主人,抓到了个想悄悄在后院纵火的!” “哟!咱们今个儿,可是在大堂里出尽了风头,也表明了我们和衙门是有关系的,没成想,竟然还有这么个不怕死的啊?人呢?” “关在柴房这里!” 赵闲道。 赵峥轻哼一声,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劲啊! 这人不是瞎子,都看到了自己和秦飞燕的关系,为什么还敢来后边纵火呢? 在大乾,纵火是重罪,要坐牢的。 可同样,私设公堂,也是重罪! 然而前者是不管有没有人举报揭发,都要坐牢。 后者,若无人举报揭发,那官府一般不会追究什么。 可是,若这是有人故意给自己设的一个局呢? 赵峥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可是记得,夏侯长娟和自己说过,临江城里这些卖酒的商户,正做梦都想弄死自己这个搞出新酒的人来呢! “主人?”赵闲看着主人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去前边找那些捕快过来抓人,我们是平民,没有资格审问这纵火之人。” “啊?”赵闲一愣,随后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惧色,认真点头道:“我这就去!” 赵峥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两个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兴奋无比的捕快,跟着赵闲一头扎进柴房内,把一个身材矮小,满脸猥琐的男子套上锁链捉走! 临走之前,这两人还留下一句话:“这是行走的业绩啊!以后遇到了,请一定记得找我们!” 赵峥眯着眼睛,“谁第一时间发现的,该赏!” 赵闲尴尬一笑,摸着后脑勺道:“二黑!” “二黑?”赵峥奇怪道:“二黑不是因为上一次,大黑和小母狗在家里柴房内快活,他蹲在墙角听个响,一听听了整三天之后,整条狗都废了吗?” “我也是看它狗生废了,这才想着给二黑换一个环境,天仙醉这边缺条狗,就给弄了过来后,却没想到第一天就立功了啊!” “这可相当于是汪汪队又立功了啊!”赵峥笑道:“晚些不忙的时候,让人过去,把小母狗和大黑都带过来。” “这次,把二黑和小母狗关在柴房里,让大黑在门外听个响,也让大黑听个整三天。” 赵闲听着,顿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来:“主人高明!” 经过这一顿刺激,大黑那还不发了狂的立功啊? 只怕连家里抓耗子的事情,都要管上了。 二黑呢,也算是大仇得报,往后也必定更加兢兢业业,立志把狗生过得更加滋润起来。 这这这……真的是连狗都内卷了起来啊! “小意思!”赵峥起身,往大堂走去,直接上了二楼。 秦飞燕和夏侯长娟两人正在说话,并且时不时地抿一口那玫瑰酿。 这东西的滋味,实在是太叫人忍不住了。 “赵公子!”夏侯飞燕凤目中光彩流动:“恭喜了啊!” “我这小小酒坊,于夏侯小姐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赵峥谦虚一笑,边上的乔竹立刻走上前来,给赵峥倒酒,然后又给杯中剩下残酒的秦飞燕和夏侯长娟两人加上。 “行了,你下去告诉赵闲,让他把牙膏和牙刷拿上台,推荐给酒客们看看,这边不用你伺候着了。”赵峥挥了下手。 “是!主人!”乔竹微微欠身,立刻退了下去。 “来,我身为此间主人,敬两位大小姐一杯!”赵峥含笑着举杯。 “请!”夏侯长娟凤目含笑。 秦飞燕则飘然大气得多,单手拿起酒杯,含笑着仰头一口就给干了! 这让边上的秦飞燕和赵峥,也不得不跟着一口干了。 “哇!这酒……真是够味儿啊!”夏侯长娟感受着蒸馏烈酒上头的感觉,有些飘忽忽的感觉。 赵峥含笑道:“夏侯小姐喜欢就好……” “唐突了,赵公子,我看这天仙醉的左右两幅对联上写的,似乎是两句诗,而不是两句对联,不知你能否写全了呢?” 忽而,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赵峥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两个锦衣男子,年岁约莫四五十左右。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 赵峥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如同秦飞燕身上的气质。 这种气质,叫人一旦感受到了,便会有种发自于内心的谨慎和畏惧,好似遇到了很危险的东西。 这是——官威! 秦飞燕是临江城捕头,经常前往附近村寨中断案。 久而久之,身上自然就形成了这种叫人发自灵魂的畏惧威严。 但是,她并非能主宰别人生死的大官,所以身上虽然有这种气质,却并非极其强烈。 可是,眼前这两人,显然已经刻意收敛。 可是,赵峥依旧在第一眼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人身上的官威。 如此浓郁的官威,又是在临江城这样的小地方。 尤其是,秦飞燕看向其中一人的眼神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了小女儿的娇态。 赵峥这会儿,那真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来得这里两人会是谁了! 不过,这两人又是微服而来,那其用意如何,赵峥心里也是无比清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傻乎乎地点破人家的真实身份。 赵峥随即站起身来,拱手含笑道:“两位尊客慧眼如炬,这确实是两句诗,不过却是在下偶然所作,并非有完整的诗篇,着实让两位大才见笑了!” “没有完整的诗句?”那先前率先开口问话的男子目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两句诗,实在是太好了啊! “哈哈,我便说了,这位小友创作这两句诗,是为了迎合自己的酒坊天仙醉之名,你还不信,偏拉着我过来,询问人家,现在信了吧?” 另外一人笑呵呵地说着,但眼睛却不住地往赵峥身上瞟。 显然,这位官爷也不行! “不过,小友既然能写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样的诗句,足可见你之大才,绝不止步于此,何不尝试将此诗完整续上呢?” 先前那人含笑说道。 赵峥心说,我续个鸡毛啊! 李白写的将进酒,里边用了不少典故……典故? 不过,貌似也不是不可以改一下,改成这个世界的典故啊! 既然是这样…… 两位大佬喜欢微服出巡是吧? 那可真就对不住了! 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真大人! “嘿嘿!”赵峥含笑道:“若两位尊客能各自出资购买小店酒水千斤,照顾小店生意的话,那小可遵从两位尊客之命,续上这首完整的诗与二位,也并非不可啊!” 此言一出,轮到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傻眼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无耻啊! 第66章 书中有什么?美女金钱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是自己两人主动找的别人吧? 人家也说明了不是完整的诗作,偶然写就。 想看完整的,人家一个生意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可过分的是,千斤酒水? 你他娘干脆用抢的了! 你这酒水,一斤就卖二两银子。 我等二人各自购买一千两,那就是四千两银子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 还有,这谁家买酒,一下买一千斤的? 这真是…… “嘿,小友说笑了,百来斤酒水,倒还不成问题,上千斤酒水,谁喝得完啊?” 到底是曹无伤,从大地方来的人,胆略非比寻常。 赵峥心中暗自盘算,两百斤酒水,那也是四百两银子的进账,不卖白不卖。 而且,自己可不是娇滴滴的卖酒掌柜,自己有的是诗词歌赋可以抄袭的诗会文魁。 “百斤酒水的生意,也是做得。” 赵峥爽朗一笑:“尊客稍后,我吩咐人取来笔墨,便是……” 他有十足自信,现在你不买一千斤酒,稍后有你买一千斤的时候。 “无须如此麻烦,我这边的桌子上,就有笔墨纸砚。”金玉山立刻说道。 赵峥看向秦飞燕和夏侯长娟两人,含笑道:“暂且失陪一二!” “且去便是,生意要紧!”夏侯长娟浅浅一笑,脸上却全然都是玩味儿之色。 秦飞燕也忙点头一笑。 来到了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的酒桌边上。 赵峥一看,“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两句,赫然已经被写在了纸张上。 字迹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显然是在写字上下过工夫的。 他微微一笑,提起毛笔来,斟酌片刻后,却笑眯眯地看了看曹无伤和金玉山两人。 曹无伤是个懂事的,立刻就叫来了跑堂赵闲,从衣袖中摸出两张面额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交给了赵闲:“给我准备一百斤好酒,稍后装车带走!” 金玉山一看,心情略带郁闷,自己的俸禄可没这厮高啊! 可是,输人不输阵,他还是摸出来了两百两银票,交给了赵闲,表示自己也购买一百斤酒水,等会带走。 直到这会儿,赵峥方才落笔写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两句落下,赵峥故作停顿,将毛笔往砚台内滚了滚,随后满脸沉吟,一副文思涌动的样子。 曹无伤和金玉山两人看完这两句后,便忍不住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这……显然不一般啊! 开篇就是磅礴大气,扑面而来,浩然气息,回荡天上地下。 曹无伤轻轻抚摸着胡须,隐约觉得这两百两银子花得不冤枉! 随后,赵峥又飞快地写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然后,赵峥就在曹无伤和金玉山两人憋住呼吸,等着他继续往下写的时候,他不仅停下了,而且还坐了下去。 两人以为,赵峥这次也是酝酿一下文思。 不曾想,憋气到脸红脖子粗,憋不住的时候,赵峥这才道:“惭愧,在下一时间难以续上……” “单独是这几句,便已经是天成之言了!”曹无伤感慨万千。 就当他和金玉山真的以为赵峥写不出来的时候,赵峥却又道:“若是两位尊客能再买点酒水的时候,我想,我还是可以勉力为之的!” 曹无伤差点瞬间不能无伤。 金玉山也差点能口吐金玉之言。 他娘的! 这小子耍我们呢? 可是……这也写得太好了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两人肚子里的诗虫都已经被勾出来了。 好似酒鬼见了美酒、色鬼见了美人,如何能按耐得住? “这样如何,我二人再买三百斤酒水。”曹无伤立刻道。 赵峥提笔酝酿,好似便秘,将出未出。 金玉山懂了,这小子就是要买自己两人各自一千斤酒是吧? “行!一千斤就一千斤,可是你这首诗若是写出来,不能令我二人满意的话……” “那两位的酒钱,在下分文不取!” 赵峥颇不在意地一笑,眼前这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不可能自己写得好,而对方偏生说不好。 “赵公子,你能有如此自信,倒着实让我二人有些意外。”曹无伤也上头了,他颇为严肃地说道:“老夫可以保证,如果你这首诗完成后,可以让老夫二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话,我二人可以从你这里长期订酒!” “那不知,订单数量是多少呢?” 赵峥是个务实的人,只要生意谈得好,就是让自己再写几首诗又何妨? 无外乎就是抄诗词抄得过分了,背负一些诗仙诗圣这样的虚名罢了。 就着? 我赵峥,完全扛得住啊! 曹无伤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小子,奸诈得很啊,还怕自己和他玩文字游戏呢? “每个月,都不低于一千斤酒!如何?”曹无伤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来。 一千斤酒,那绝对是大主顾了。 然而,赵峥还是认真且客气地问道:“那不知,账目结算……” 如果账目结算能拖个一两年的话,那自己还不如就在天仙醉里卖散酒得了。 曹无伤真是要抓狂了,自己堂堂镇西将军府主簿,难道还会缺了你的酒钱? 娘嘞! 这小子以前是被多少人给坑过啊! 才长出这么多的心眼儿来? “每次运酒,都清账,而且用的,不是实银,那就是十足兑换的银票,如何?” “那不知,第一单什么时候开呢?”赵峥很认真的问道。 曹无伤真是要受伤了。 这小子以前被人骗了多少次啊? “马上开!”曹无伤一字一顿道。 “这位爷,您请坐!”赵峥前倨后恭的态度,也真是让曹无伤哭笑不得。 这小子……怎么完全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啊? “那不知,这位爷呢?” 赵峥看向了金玉山。 金玉山表情有些僵硬,自己这小小的临江城府衙,可比不得镇西将军府的酒水需求量大。 “每月订购一百斤如何?” 金玉山说出这话的时候,老脸也有点羞愧。 但是这么多年宦海浮沉的他,也绝非浪得虚名。 至少,他说出“一百斤”的时候,那种气势,却和曹无伤说出“一千两”的气势,一模一样! 甚至,隐隐有在气势上超过的样子。 赵峥稍作思索,水就算是细,但只要能长流,那也是好生意啊! “那不知,结算这块……” 然而,赵峥依旧谨慎得可怕。 金玉山差点被他这话问出内伤来:“自然也是每次运酒,就直接现钱结算,十足的文银,或者十足兑换的银票,而且马上就定!如何?” 臭小子! 自己堂堂的临江城县令,还会少了你区区一百斤的酒钱不成? “尊客请坐!” 赵峥这忽然就周到起来了的服务,瞬间让两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尚未请教两位尊客高姓大名!” 赵峥含笑着问道。 曹无伤浅浅一笑,说出来了自己年轻时候给自己取的号,“在下曹夫子!” 金玉山一听,也立刻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取的号,点头道:“金丘生!” “失敬失敬!”赵峥拱手一礼后,接着提笔写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饶是以曹无伤和金玉山两人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也是顶好的句子,实在是无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读来真是荡气回肠,直抒胸臆,快哉九千里! 好诗句啊! 接下来,原文是用典故的地方。 赵峥嘴角微翘,问这两人的名字,便是有意把这两人写进这里边,替换掉岑夫子和丹丘生。 至于那“陈王昔时宴平乐”一句,他也想好了怎么替换。 据说,镇西将军曹无胜,当年受封此地的时候,曾摆出十万坛美酒给麾下将士们痛饮,一时间成为一段佳话! 这妥妥的直接就能拿来用啊! 于是,赵峥笔走龙蛇,飞速写道:“曹夫子、金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看到自己两人曾经的号,这么随意的就被赵峥写入诗句中,两人此刻竟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啊! 尤其是,这“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句,塞入其中,完全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简直浑然天成! 就好似,这一句本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 然而,估计坑死这俩老头儿,他们也想不出来,这两句本来就是在这里的…… 赵峥将两人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提笔接着写道: “无胜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我尼玛?”曹无伤差点叫出声来,自己大哥就这么被写进去了? 而且……看到这一句,他立刻就能想起来,当初自己大哥受到朝廷册封为镇西将军的时候,摆出十万坛子美酒,犒赏三军将士时候那意气风发的豪迈场景! 好小子! 单凭你这一句,老子也要多买你几斤酒水! 好活儿! 当赏! 赵峥看着变淡了的笔迹,重新将毛笔往砚台里头滚了滚,饱蘸浓墨之后,提笔写下终篇!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毛笔轻轻放回笔架上。 曹无伤和金玉山两人,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纸张上的诗句。 构成这些诗句的每一个字,他们不仅认得而且熟悉。 可是,为什么这些每一个都认识的字,组成在一起之后,就能形成这样脍炙人口的绝世篇章呢? “好!好呀!真是好诗,赵公子不愧是此番临江城诗会的文魁,这等篇章流出,简直堪称天下读书人礼赞之作啊!” 曹无伤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 “曹夫子见笑了!”赵峥微微一笑,古人说得好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颜如玉,自己已经凭借两首临江仙体会到了。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囊,早就鼓胀起来,也是时候该去清空一下了。 黄金屋么……自己现在也体会到了! 古人诚不我欺啊! 金玉山感慨万千,今天读了这首诗,那真是以后看其他人写的诗作,岂非都是看狗屎了? 常言说得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厮如此文采风流,为何不想着去考个功名做官,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呢? 且待老夫指点他一二! “赵公子,你夺得文魁,朝廷便会赐给你同秀才出身,你又有如此文采,何不去参加科举考试,搏一个辉煌前程呢?” “哦?”赵峥一听,顿时看金玉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莫非,他想带我飞?” 第67章 撞到前妻后,我不客气 就目前而言,赵峥认为这两人中必有一人是临江城县尊,说不定就是这个金丘生! 至于另外一人,身份地位必定也不低。 可是,科举做官? 细细一想,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心动。 “尊客见笑了,我天性自然,无志于科场。” 听着这话,金玉山也不见怪,只是抚摸着修剪精美的胡须含笑道:“你还年轻,怎么知道自己未来想要的是什么呢?上天长给你这样聪明的脑子,你不能蹉跎于这种红尘中,辜负了上天的恩泽就好!” “尊客言之有理,但目前小可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赵峥含笑道。 “哈哈哈……”曹无伤将赵峥写的诗作拿了起来,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赵公子,你尚未写下题目呢!” 赵峥不假思索道:“那就定为将进酒吧,日后找来教坊司的花魁,谱上曲子,也好弹唱起来。” “嗯,好,老夫为你写上!”曹无伤放下诗作,提起笔来,喜爱万分。 “我与另外两位朋友尚且有事情要说,两位尊客且容小可怠慢了。”赵峥拱手一礼。 “君且去!且去!” 曹无伤挥了挥手,眼睛已经离不开这将进酒了。 赵峥又是拱手一礼,这才转回去坐下,和夏侯长娟、秦飞燕两人谈笑了起来。 “是个人才,得想办法,把他笼络到镇西将军府里来!” 曹无伤感慨道。 “你难道没听人家说,他没有做官的志向?” “有没有,那可不是他说了算的。”曹无伤轻哼了一声。 金玉山吃惊道:“此子纵便是文采了得,那不至于让你如此看重吧?你镇西将军府里,爱的不是将才吗?” “现在都已经不和戎人打仗了,还爱什么将才,五年前那场大变之后,上边就已经怀疑是我大哥藏匿了皇太孙,直到现在,都还心怀猜忌呢!” 曹无伤说话之间,已经很是不满意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多爱文采,而不爱戎装了,甚至我大哥这些年,都练了一手好字。” 他看着面前的金玉山,感慨道:“当年的事情,也牵连了你,本来按照当初的趋势,你应该是要接任户部尚书的……” “吹过头了,我当初只是确认要接任户部侍郎而已。”金玉山淡淡一笑,“不过,贬官就贬官吧,反正我也看不惯上头那位的做派,哪有叔叔抢侄子的皇位?” “不怕杀头啊!敢这么说?”曹无伤忽然觉得老友很有种。 “我们这些曾经的太子党,被杀了的还少吗?”金玉山毫无畏惧之色,他表情复杂地看向了正在和秦飞燕、夏侯长娟谈笑的赵峥,面上感慨万千。 “当年,皇太孙要是活下来的话,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差不多……”曹无伤忽然皱着眉头,抿了一口酒:“老金,奇怪不奇怪,你觉不觉得赵峥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啊?” “赵峥……赵峥……” 曹无伤自言自语地念了几遍,猛然露出惊讶之色:“当年保护皇太孙逃离京都的那位禁军统领女儿的名字,不就是叫赵筝?” “是啊……”曹无伤看着不远处的赵峥,也不知道其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感叹道:“听说,此女也失踪了,禁军统领本人后来被灭了九族,牵连到数千颗脑袋落地……” “如果没有这场变故的话,那此女只怕现在都已经变成我们的皇……” “罢了,这些都过去的事情,说他做什么呢?”金玉山摇了摇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小子小小年纪,写的诗作却字字句句戳人心窝子啊!浑然好似看破了世事,遁出红尘了一样……” “……” “当初我还觉得你的牙膏定价可能过高了,没想到啊,后续不过短短数天时间,竟然卖出了上千盒!” 秦飞燕略感吃惊道。 赵峥浅浅一笑,“过誉了,都是些娱乐贵妇的小把戏罢了。” “可不算是娱乐贵妇,我姑父现在每天都刷三次牙。”秦飞燕认真道。 夏侯长娟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玫瑰酒给吐了出来,眼角的余光悄悄扫了一眼某个位置。 “再加上府邸里,我姑母开始讲究起来,就她们夫妻两人,外加我表弟三人,指不定十天就要用掉一盒牙膏!” 秦飞燕笑着说道。 夏侯长娟颔首道:“依照我看,牙膏的市场完全还能继续扩大几倍,这还只是短期而言,长期来说的话,你形成固定供应链之后,就算是不卖酒水,也一样可以赚一个盆满钵满。” “我这农民才进城几天,刚吃上饱饭,就让大小姐见笑了。”赵峥玩笑道。 台下,赵闲已经带着人,开始朝着众多酒客们推销起来牙膏。 “口臭,尤其是在喝酒之后,某个醒来的清晨!” “赵氏薄荷牙膏,助你拥有一个清新口气,闪亮的牙齿,健康的口腔!” “预防口腔疾病,从天天刷牙开始!” …… “不仅自己可以用,家中妻妾照样可以用,让你美貌的小妾,天天保持诱人口感!” “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牙膏刷一刷,解君烦忧!” “让您无噩梦零距离接触,夫妻感情升温必需品,助你找到重回洞房花烛夜的激情!” “除了这款薄荷味外,我们还贴心地推出了桃子味、茉莉花味,以及专门治疗口腔牙龈出血的中草药牙膏!” “贴心暖你牙,赵氏系列牙膏,总有一款适合您!” “除此之外,如果一次性在我们这里购买五盒药膏的,将免费赠送单价为五百文钱的牙刷两只!” “诸位亲爱的朋友,走过路过,万不要错过!” “……” 赵闲那大嗓门儿,扯开着全力运转,喊起来了赵峥给设计的广告语。 尤其是那几句: “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牙膏刷一刷,解君烦忧!” “让您无噩梦零距离接触,口水换口水,夫妻感情升温必需品,助你找到重回洞房花烛夜的激情!” 回荡在整个天仙醉酒坊上下,真是听得赵峥脸都红了。 当然,赵峥的脸一般是不会红的。 主要是赵闲这厮每念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秦飞燕和夏侯长娟两人,就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种嫌弃中带着惊讶和错愕的眼神,完全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赵峥啊赵峥,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呐! 赵峥只好干笑一声,耸了一下肩膀:“这完全就是他自己想的,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把他叫上来问……” “当……当然,我们都相信,以你的文采来说,应该会写一首诗?” 秦飞燕很认真地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 赵峥投给一个感激的眼神,关键时候,还得看自家兄弟啊! 这时候,楼下的酒客中,立刻传出一声狂热的呐喊:“我要一百盒牙膏,带回去给教坊司的娘们儿试试看!” “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娘们儿嘴擦枪,客人总觉得气味不好闻,要真有这么神奇,日后我们教坊司,就从你们这儿长期采购!” “尊客稍后,马上准备一百份牙膏,再加五十只牙刷,此外这位爷作为如此大的主顾,咱们赵氏牙膏行,再赠送您十盒牙膏,做个彩头!” “好!赵爷大气!”教坊司那人兴奋地嚷着。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其他开口都已经带着醉意的人跟着呼喊了起来。 “十盒牙膏!” “五盒牙膏……” “……” 一时间,采购牙膏的热潮瞬间汹涌而起。 夏侯长娟暗中听着,少说也在这么一口气卖出两三百盒牙膏去了。 一盒牙膏二两银子。 这可就是四五百两银子进账了! 这么一瞬间,她心中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赵峥挣钱的能力啊! 他这个酒坊,日进斗金,只怕是一点都不夸张啊! “主人,刘如芝回来了!”乔竹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轻声禀报道。 赵峥道:“稍后吩咐赵闲,为夏侯小姐和秦捕头准备好九盒牙膏,作为礼物赠送!” “为何是九盒牙膏?”秦飞燕一点也不客气地问道。 赵峥含笑道:“那自然是预祝我们的友情天长地久了!” “噢,这说法真新奇!”秦飞燕已经被赵峥这小小的花言巧语逗得心花怒放。 “大兄,夏侯小姐,我这边就先去忙了,今日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改日我重新设宴,有不少好点子,想与你二人细说呢!” 好点子? 夏侯长娟还真是有些期待起来了,她点头含笑道:“今日是你新店开业,你去忙吧,稍后走时,我便不来打扰你了。” 秦飞燕点头笑道:“二弟,我等会儿就和长娟一块走了!” “嗯!”赵峥含笑着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对于那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他心中稍作斟酌,看两人还完全沉迷于自己从李白那里借来的将进酒中无法自拔,便没有上去打扰两人的雅趣。 只是,赵峥没想到,自己刚刚从楼上走下来,迎面就遇到了苏媚儿正揪扯着满脸兴奋,要买牙膏和牙刷,做一个香香薄荷女孩的苏甜甜…… “啊!姐……赵公子!”苏甜甜顿时安静了下去。 苏媚儿揪扯着的手,也触电似的松开,好似自己的小妹对赵峥店铺里售卖的东西如此痴迷,于她而言,完全就是一种羞辱一样。 可是更加耻辱的是,自己好像还管不住这小妹? “赵掌柜!”苏媚儿表情僵硬,声音艰涩的打了声招呼。 “苏掌柜,来者是客,只要你不是来这里闹事的,我天仙醉自然欢迎。” 赵峥眼神里闪烁着轻蔑的神情。 呵! 女人! 你不是对我这新开的天仙醉不感兴趣么? 结果却自己悄悄地混着人群钻了进来。 还让我抓了一个正着! 赵峥继续开口道:“哦!苏掌柜先前不会还在看我审案吧?那真是招待不周了。” 想到赵峥先前出尽风头的样子,苏媚儿就觉得呼吸吃力,一口银牙贝齿,也忍不住咬紧了。 你这是在故意炫耀? 离开我之后,你越发优秀了? “赵掌柜这吸引人流的法子不错,失敬了!”苏媚儿强撑着一抹倔强道:“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预祝赵掌柜开业大吉!” “承蒙苏掌柜这句话吉利的话,那也应该带点礼物回去才是!”赵峥声音里也透着轻蔑:“庆月,给苏掌柜准备一坛酒,两盒牙膏,两只牙刷,算做是他来我天仙醉恭贺的谢礼!” 谁要你的礼物? 还有?恭贺? 我—— 苏媚儿真是差点直接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可周围这么多的人,自己身为苏氏布行的大掌柜,总需要维持好自身形象才是。 “有劳赵掌柜破费了……甜甜,稍后吩咐柜台上,送三匹上好的布过来,当做回礼!” “苏掌柜说笑了,我这一坛子酒,配合着菜,都能卖出一百两银子了,我是为了你那几匹布吗?” “一百两银子”赵峥发音各位加重,听得苏媚儿一双媚眸,都差点瞬间立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在说当初和离的时候,自己用那一百两银子羞辱他的事情! 赵峥,你个大男人呢,这么小心眼记仇的吗? 苏甜甜一看姐姐要失态,便立刻挽住了苏媚儿的手臂,嬉笑道:“多谢赵掌柜好意,我们心领了,日后大家同街做生意,彼此之间多多照顾才是,我布行也是今天开业,欢迎赵掌柜过来逛逛……” 说完这话,拉扯着浑身都已经僵硬了的姐姐,便往外边大步走去。 赵峥看着苏媚儿和苏甜甜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苏媚儿,你也有今天啊! 庆月缩了缩脖子:“主人,那这东西,还送吗?” 赵峥挑眉笑道:“怎么不送,加倍的送!你不知道我心中现在有多么开心!哈哈哈……” 庆月红着脸点点头,心里却好生奇怪,为什么要白送这些东西给那个坏女人啊? 她哪里知道,赵峥此刻心中一口恶气吐出的快意? 加倍送过去的东西,更会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苏媚儿那羞耻感胀涌的嫩脸上! 刘如芝人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看着赵峥走来,便直接拉着自己三岁的儿子跪了下去。 “贱妾和儿子小宝,叩谢主人天恩!” 这女人忽然正经了起来,不那么骚,赵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打量了一眼这皮肤有些发黑,头发乱糟糟;身上衣服也脏乱,一双小手脏乎乎,小脸黑黢黢的小宝,感慨道:“起来吧!” “是,主人!” 刘如芝忙把儿子也拉了起来。 “刘如芝,我买下你来,一是感慨你的身世之可怜,二是听说你深谙养蚕织布这事儿,不知你……” 刘如芝一听,便立刻问道:“主人是想购买桑田,织布养蚕?开设布行吗?” 第68章客气什么啊?面对前妻 赵峥听得一愣,随后点头含笑道:“不错,我确实有此意,但我并不清楚,你先前所言,是一时惊慌失措,为求活命,口不择言,还是确有其事?” 刘如芝诚恳道:“主人放心,小女子确实精通如何养蚕,我娘家尚未破落的时候,便是以种桑养蚕为业。” “缫丝织布,养蚕种桑,这些事情,小女子可以说是从小学到大的。” “除此之外,我还会看桑林,知道如何防御病虫害,怎么才能把桑树养得好,多发嫩叶!” 赵峥心中暗喜,我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 这四十两,花得太值了! 教坊司内这样技术精湛的工匠,不得百两银子一个啊! 此刻,赵峥心里都有些嘲笑先前那喊价十两银子,买下刘如芝的教坊司之人了。 这人,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很好,既然你会这些东西,那我自然会礼遇待你,你也可以放心将你的儿子养大成人。” “那不知……”刘如芝试探着问道:“主人,您现在就要筹备养蚕,还是……” “还不着急,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赵峥微微一笑道:“来水巷子那边……” “那是我租的房。”刘如芝苦涩一笑:“我这一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就希望小宝可以落户在临江城内,将来能上这里顶好的私塾,日后走科举。” “如此,方才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没曾想,反而被庄有德这狗贼欺骗,沦落至此……” 赵峥惊讶道:“上城内顶好的私塾,还需要落户在城里才行?” “不止如此,还需要买私塾学院边上的房子才成。”刘如芝苦笑道:“那房子不过是简陋的木房而已,售价却高达二十两纹银,我已经存够了十五两,不曾想……发生了这些变故。” 刘如芝抱着儿子,几乎要落泪:“这就是命啊!怨不得别人,但主人放心,奴婢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你做事儿,再也不敢奢望别的东西了。” 赵峥一时间有点吃惊了! 他娘的,这不就是学区房啊! 没想到,都已经穿越了,竟然还是逃不掉这学区房。 平复了下内心的情绪,赵峥沉吟片刻:“你只要把养蚕的事情做好,你儿子上私塾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啊?什么?这……”刘如芝一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赵峥。 “主……主人说的是真的?”她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赵峥点头道:“这于我而言,不过是小事,但于你而言,却是毕生奋斗的目标,再者……我更希望你能有一个愉快的心情,如此才能帮着我把蚕养好了。” “而且,我还会重新购买一些仆人,这些人全部都交给你,你领着他们去采桑养蚕……” “主人在上,奴婢刘如芝,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心甘情愿为主人做牛做马,报答主人的泼天之恩!” “小宝,快给主人磕头!” 刘如芝激动得眼泪直流,拉着怀里的孩子跪下,又给赵峥磕头。 赵峥整了一下长袍上的褶皱,坐直身子,接受了刘如芝母子的跪拜。 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自己现在都已经搞得这么正人君子了,那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刘如芝讨论一下那一招从天而降的姿势呢? 这? 公车上锁? 啊呸! 也不对啊,自己看中的,是这娘们儿会养蚕。 采桑养蚕,纺麻织布。 自己再把那记忆中的织布机造出来。 彻底颠覆整个乾国的纺织业,这才是自己心中所求。 人要有崇高的理想和为之奋斗的动力。 区区从天而降的姿势? 和这个伟大的理想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太算得了了,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刘如芝深入浅出地批判一下…… “行了,起来吧,我们家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你去前边找庆月,让她带着人去来水巷子,帮着你收拾一下行李,府里空缺的房屋还多,便直接住进来。” 赵峥吩咐着:“等天仙醉开业期过了,我们先去买仆人,后去买桑地。” “是,主人!” 刘如芝擦了擦激动幸福的泪水,拉着儿子小宝,就往前厅大堂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自己被迫卖身为奴,过的必定是提心吊胆,任人凌辱打骂的日子。 可却没想到……这赵爷,不仅为人随和,而且是坦荡的君子,更是一句话,就解决了小宝未来上学的难题。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却无以为报…… 采桑养蚕这事儿,是自己身为奴仆,必须遵从主人命令的分内之事。 自己还有什么能报答主人的呢? 唯独…… 刘如芝低头看了看自己成熟丰满的诱人身子。 这副身子,让许多的男人都为之痴迷、为之疯狂! 这些年来,自己倒是学了一身取悦男人的本事儿。 可惜自己是个残花败柳,主人这等正人君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 一时间,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涌上心头。 刘如芝紧紧地拉着小宝,心中却忽然又觉得,日后再也不过用这种张腿迎接他人的卑贱生活了。 这种感觉……真好! 主人,奴婢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看着容颜俏丽,青春美貌的庆月,刘如芝把赵峥的吩咐,带着几分紧张的情绪说了一遍。 她原本担心,这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会鄙弃自己这种出身的女子。 哪曾想,庆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叫来了一个叫做赵勇的壮汉,驾着车,便领着自己出发了。 只是,刘如芝又哪里知道,庆月心中此刻也是五味杂陈。 若不是遇到主人这样的好人,庆月觉得自己往后的生活,未必会比眼前这个少妇模样的暗娼好多少。 甚至,可能会比这人更加凄惨! 二楼上。 金玉山拿着赵峥的将进酒,与曹无伤一起,和秦飞燕、夏侯长娟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秦飞燕不是个真的懂文学的,看完之后只是一个劲儿叫好。 夏侯长娟的文学修养颇高,看完之后,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也难怪,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在望江楼诗会之后,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其踪迹。” 曹无伤感慨道:“如此神乎其神的诗作,简直不似人能写作,全然如同谪仙落在人间啊!” “这么说,主簿大人是准备将此人请入镇西将军府了?” 夏侯长娟含笑道,眼前的曹主簿,自然与她是故旧。 “落花有情,流水未必有意!”曹无伤摇摇头:“先不说这个,那女子诉说自己的身世之凄惨,不管怎么听着,都有冤情在其中……” 他看着金玉山道:“金老弟,没想到啊,你的治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冤情啊?” 金玉山抚摸着胡须,面上带着几分严厉的笑容:“飞燕,此事你让人彻查清楚,纵便这个妇人已经卖身为奴,也应该还她一个公道!” “姑父放心,这事儿我们若是不知道,那便管不了,可现在教我们知道了,那就必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点点头,后者忽而想到了什么,便看着夏侯长娟询问道:“夏侯小姐,我先前听人说,你们作坊新的冶炼技术,也是此人发现的?” “不敢隐瞒主簿大人,确有其事。”夏侯长娟螓首微点,“我也曾多次招揽此人,希望他可以为我效命,但是他都婉拒了。” “有点意思啊……”曹无伤大感兴趣。 夏侯长娟浅浅一笑道:“更有意思的是,此人曾经在苏氏布行做了几年的赘婿,也是在数月之前,方才被扫地出门的。” “什么女子,瞎了眼啊,将这样一位大才扫地出门?”曹无伤大骂道,颇有几分愤愤不平,明珠蒙羞的路人仗义执言之感。 夏侯长娟含笑道:“那女子,正是这天仙醉对面苏氏布行的苏掌柜……” “有点意思,老夫倒想去看看,这女子是否生得三头六臂,竟然将这一位良人扫地出门!” 曹无伤说走就走,甚至还拉上了金玉山,一并去对面的布行内逛逛,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把这样一位大才弃之如敝履的! “长娟,我先走了,竟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凌孤儿寡母,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秦飞燕站起身来,提起刀,风风火火地便走了。 夏侯长娟端起玫瑰酿来,正要送入口中的时候,樱唇忽而一抿,暗道自己今天真是有些贪杯,不能再喝酒了。 随后,她换成了茶水,轻轻地喝着。 赵峥今日这一招狐假虎威,着实让夏侯长娟没想到。 许多混在人群中,想要趁此机会制造混乱,破坏赵峥开业典礼的人,都被吓得悄然退去。 只是不知,接下来,赵峥是否可以抵挡得住临江城内其他酿酒商户的围杀呢? 想到这点,夏侯长娟甚至都有些期待了起来。 这个从不按套路出牌,也无法以常理推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充满了吸引力! 苏氏布行! 在天仙醉里吃了瘪,回到布行后,苏媚儿光洁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咋咋呼呼的孙甜甜,被她强行塞进马车,送回府邸去了,免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让自己头疼! 苏媚儿改变了赵峥以前规定的店铺内布局,想着自己应该让苏氏布行有一个新气象。 不曾想,做了这个改变之后,所有客人走进来看几眼,便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了。 甚至,有的人站在门口看了看,也往边上走了。 天仙醉酒坊开业,在里边以公审贼人为由头,吸引了大量的客流量。 几乎每一个走进去的人,都喝到了天仙醉的新酒。 也有不少人,对天仙醉左右两边的门联非常感兴趣。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也是吸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再一看自己这边的门联…… 苏媚儿也是花费了百两纹银,请了临江城一位颇有名望的学者写的。 结果……和对面的一比较…… 怎么看,都怎么小丑…… “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么大的客流量,为何都没人来看看我们家的布匹呢?” 苏媚儿回头看着布行内稀稀落落的客人,满面愁苦之色。 忽而一抬头,看到门外站了数道身影。 “客……”苏媚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然而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上的喜色瞬间被冷漠所取代。 “赵掌柜,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赵峥单手持着折扇,脚步悠闲地走了进来,朝着里边瞅了瞅,看着那稀稀落落的顾客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天仙醉热闹稠密,人挤人的样子,嘴角再也止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这炫耀与挖苦的姿态,几乎要跃然而出了。 “苏掌柜,来者是客,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来你店里买布的客人?” 赵峥故意提高声音,让布行内那几道稀疏的人影听到后,情不自禁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苏媚儿一看,暗道不好,立刻挤出笑声:“怎么会呢!”她咬着牙,压着愤怒道:“赵掌柜请看,小店所有的现行销售的布料都在,今日开业,所有布料都八折出售!” 什么看我的布? 这分明是来看我的笑话! 赵峥!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赵峥一看苏媚儿还站在柜台后,不由笑出声来:“怎么?苏掌柜看不起人?在下来买布,自然是大买卖,你都不来介绍一下你的产品吗?” “你……”苏媚儿气得差点当场爆发,可转头一看又有人走了进来,便只好强行忍住,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那不知,赵掌柜要看点什么布呢?” 第69章 顾客是玉帝,你懂什么? “我府中所有人,都要裁制新衣,需上等布料……” 赵峥说着,随手一翻摆放在进门口位置的布料,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而在他后边,刚刚进来的人,看着这布料边上的标价,顿时愕然一惊后,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了出去。 正常情况下,一匹布一百文钱,是常态。 顶级的布料,也能买到十两银子一匹。 再往上走,那些特级的布料,就不是价钱的问题了,而是身份的象征了。 赵峥现在伸手抚摸的布料,就是十两银子一匹的优品绸缎。 也是苏氏布行的最拿得出手的好货! 能买得起这个的,非富即贵。 苏媚儿看着刚走进来的客人又退了出去,表情一愣之下,强撑着一抹耐心,看着赵峥问道:“那不知,赵掌柜准备买什么价位的?” 这里边的布料,赵峥如数家珍。 他摸了摸优品绸缎,往前走去,这里是上品绸布,普遍在十两银子一匹。 再往后边走,是中品布料,价值在三五百文钱一匹。 此处已经到了苏氏布行商品区的中后段位置了。 最里边,才是百来文钱一匹的普通布料。 这店铺里稀稀落落的十来道身影,也都是围绕在这里选布匹。 其他负责给客人展示布匹的仆人们,自然认出来了赵峥这位曾经的姑爷。 然而,谁也不敢主动与他攀谈。 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满脸寒霜的家主。 不论谁看了,都觉得后背冒寒气,心慌发颤。 至于最便宜的,四五十文钱一匹的下等麻布,则被丢弃在角落里,甚至都没有上架。 不过,也依旧有一个衣着有些寒酸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正蹲在地上,认真地选着。 赵峥认得这个妇人,他没有被从苏氏布行扫地出门的时候,这个妇人挺着大肚子来过这里买布。 苏氏布行本来是不做这种四五十文钱一匹的布。 认为这种地摊货,不应该出现在苏氏布行的商铺里。 这对于她们冲击高端,有影响。 尤其是,苏媚儿认为,一旦让人给苏氏布行形成了便宜的固有印象。 那以后想冲击高端市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那会儿赵峥坚持要做这个下沉市场。 于是,地摊上才能看到的布,也出现在了铺子里,而且放在了最显眼的入门的位置。 他做过认真的市场调研。 临江城内,大多数穷苦人家,买得起的,也就只是这个价位的布。 地摊上的麻布,多是各大布行的边角料,质量完全比不上苏氏布行的麻布。 所以,这个下沉市场做好了,薄利多销,也一样可以收获丰厚! 然而现在,这样子似乎是要彻底下架了这低廉的布啊! 或许,眼前这抱着幼儿来买布的妇人,应该是最后一次来到苏氏布行内了。 赵峥眉头皱了皱,看着身后快要发作的苏媚儿问道:“谁给你出的主意,把最贵最好的布料放在门口,最便宜的放在里边?” 苏氏布行,也曾经是他的数年心血之作。 而今看着这番心血被人如此糟蹋,这虽然并不属于他,可他看在眼中,心中也有些不爽。 苏媚儿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寒着俏脸道:“赵掌柜,怎么摆放布,是我店内自己的事情,你只是来买布的客人,还轮不到你来说这事儿吧?” 在她心中,当然应该把最好的招牌布,放在门口这视线开阔之处,吸引客人的注意力才是。 “呵!”赵峥轻笑一声:“你说得对,这确实轮不到我来说。” 他往后走了几步,来到了五百文钱一匹的布匹边上,挑了几个花色:“这样的布匹,每一个花色来五匹。” 往外再走几步,绕过一处布匹的货架,价格来到了一两银子一匹的布。 赵峥同样挑选了数个花色。 “这样的布匹,来三匹。” 五两银子的,他也停下脚步,挑选了几个花色。 最后,十两银子一匹的顶级货,赵峥也挑选了几匹。 这时候,那个贫穷的妇人选好了两匹布,带着来到了柜台结账。 看到赵峥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头笑了笑:“赵爷,你们家以后都不卖这种布了吗?我看着都堆在地上了?” 苏媚儿听到这话后,表情瞬间凝固。 赵峥则玩味地看了一眼苏媚儿,然后温和地看着妇人道:“我和苏掌柜已经和离了,我今天也是来买布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苏掌柜,我并不知道……”妇人生怕苏媚儿不做她的生意,到了别处,可买不到这样的布料了。 苏媚儿脸色有些难看,挥了下手,让边上的人带着这妇人到一边上去结账。 赵峥眉头皱了皱,这种过于区别对待的方式,自己以前在的时候,是不准他们这么做的。 顾客是上帝的原则,赵峥一直遵从着。 但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上帝的概念,所以赵峥引申为“顾客就是玉帝”,布行里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可是,苏媚儿似乎在自己走后,把曾经所有的销售理念,全部都推翻了。 好呀! 有句话是对的,上天要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 或许,都不需要自己的新式织布机侵占挤压市场,苏媚儿自己就会把自己给玩死了。 想到这里,赵峥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这种花色的布,再加五匹!”赵峥指着五百文钱的布匹道。 一个昔日里最听他话的妹子,立刻点点头,快步取了五匹布过来。 那生活窘困的妇人,对于布行让她到一边上结账的方式,并没什么不满意的。 掏出钱袋子来,一个又一个的铜钱,小心翼翼地数着。 既怕多给了,又怕少给了。 往常赵峥在店铺里的时候,还会和这个妇人闲聊几句。 但是现在,边上负责收钱的男仆,此刻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催促着妇人快点。 这种服务态度…… 苏媚儿真是瞎了吗? 这都不管管? 赵峥心中忍不住发笑。 “算钱!” 他现在,看都不想看苏媚儿一眼。 苏媚儿敲打着算盘,俏脸上露出一抹不适感,饱满的樱唇微微动了一下:“七十三两,打折扣后……” “我不想要你的折扣,大爷有的是钱!”赵峥轻蔑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悠闲地走了出去。 苏媚儿贝齿咬紧了,几乎想要不顾身份地尖叫发泄! 只是,她还是忍住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苏氏布行的掌门人。 人家多给钱,自己还不满意了? 赵闲冷着脸,付完钱,和赵信、赵义、赵廉三人抱起所有的布匹,大踏步走出苏氏布行。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生活窘困的妇人,还在把铜钱一个一个往外数。 钱袋子里,有时候摸出来的是十文钱一个的大铜币,有时候则是一文钱的小铜板。 边上的男仆人,已经开始言语催促,哪怕这会儿,店铺内,本身就没几个客人。 可是,他还是在催促着这个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赵峥指着赵义手中抱着的布匹:“这三匹布给赵闲抱着,你们拿着其他的布先回酒坊里头去。” “是,主人!” 赵闲拿着布,心下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赵峥看着那个妇人怀抱着两匹低廉的麻布,从苏氏布行走出来后,顺着街角边上走远,便跟了上去。 赵闲清楚自家做主人要做那种挖墙脚的工作,所以立刻一声不响地跟在后边。 走了一会儿,赵峥就看到这个妇人坐在路边上,解开衣服领子,给怀里的小婴儿喂奶。 她就那么样坐在街道边上,背对着熙熙攘攘的路人。 这些路人中,有人发现是个妇人在喂奶后,会立刻移开目光,加快脚步。 也有些人,看到后,甚至还会故意走近一些,挑着眼睛,偷瞄一眼。 赵峥站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 妇人喂完了小婴儿后,笑呵呵地拍了拍奶嗝,开心地对这小婴儿“喔喔喔”地笑着玩了起来,逗弄了片刻这婴儿,方才准备起身走回家。 “大嫂,等一等!” 赵峥开口喊道,笑声传了过去。 妇人一愣,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脸上的那甜蜜的笑容,也变成了一抹谦卑和顺从。 “是……是赵爷啊,方才我是真不知道,说了不好的话,赵爷莫怪。” “大嫂,我以前也和你说话聊天,可没听你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啊!” 赵峥笑着道:“你以前来买布的时候,我还给你倒茶喝呢!” 妇人似乎也是想起什么来,忙笑着点头:“赵爷是个随和的人,您的好,小妇人都记在心里头。” “苏氏布行以后不卖这种布料了,但是一个月后,我新开的布行,会售卖这种布料,地点就在苏氏布行斜对面。” 赵峥挥了下手,赵闲立刻走上前来,他把布匹放在边上笑道:“大嫂,你帮我宣传宣传,这几匹布,算是我给你的酬劳!” “啊?”妇人听着这话,很是吃惊:“赵爷要开布行,这布……太贵了,小妇人不敢要啊!” 妇人挤出尴尬的笑容来,这是五百文一匹的布,她哪里用得起。 “无妨,这就当做是大嫂为我宣传,我给你的酬谢!” 赵峥的笑容里透露着真诚。 苏媚儿不要的下沉市场,我赵峥要定了! 先挖你下沉市场的墙角,然后再挖你中端市场的脚! “这……”妇人伸手摸了摸这布匹,不论是丝滑程度,还是柔润程度,都远超她手中这两匹麻布。 怀中的小奶娃,若是能用这个布做衣服,那真就是太幸福了。 “赵爷?这个真的给我,不要钱?”妇人抬起头来,又一次确认道,眼里满是窃喜和不敢相信。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砸中了自己? 赵峥诚恳地笑着点头:“是的,你只需要帮着我宣传一下,一个月后,我的新店开张,售卖的都是物优价廉的布就行。” “哎哟,赵爷,这可真是……您长命百岁!”妇人收下了布匹,只是赵峥看她怀里抱着孩子,几乎无法抱下后,便对着赵闲道:“你给这位嫂子送到家里去。” “这多不好意思……” “嫂子说笑了,我帮着你搭把手,你只管指路就行!”赵闲懂得赵峥的心思,顾客是玉帝。 就算自家的布行八字还没一撇,但是这对待客人的态度,就应该拿出来才是。 他有一次听着赵峥说,送货上门才是最合适的服务,可惜很多人不懂其中精髓。 “哎哟,谢谢赵爷,谢谢这位大兄弟,赵爷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妇人一个劲儿地夸赞着,脸上全是窘促的欢喜笑容。 “嫂子,我那新店开了后,记得常来!”赵峥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一定!一定!” 妇人心里盘算着,这几匹好布,不能全拿回去裁开做衣服,拿到别的店铺里转手一卖,还能变现成钱,买一些粮食、盐巴等等。 生活,就要这样精打细算着过。 当然,赵爷的事情,自己也得卖力宣传才是。 苏氏布行的人看不起穷人,幸好赵爷也要开布庄……赵爷是个把穷人当人看的爷…… 赵峥心情很好,原来,这就是挖人墙角的感觉啊! 爽! 这位大嫂的年纪,绝对是街头巷尾情报站的主力成员。 一传十,十传百,百能传千,千能传半个城! 到时候,谁都知道新开张的赵氏布行物优价廉,不会看不起穷人。 一想到苏氏布行门可罗雀,而自己新开张的赵氏布行,客人却能把门槛都踩烂了,赵峥心中就爽得不行。 想来,到时候苏媚儿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方才走到苏氏布行门口,一下就看到了那惊人的价码! 十两银子一匹布? 饶是曹无伤这位镇西将军府主簿,都吓得止住了脚步。 自己虽然不是很缺钱,可是这布庄放在门口的货,就是这个价,那往里边走的,只怕价格更贵啊! 卧槽,好贵买不起! 难怪这女的敢把赵峥这位才华横溢的人都给扫地出门,原来是钞能力撑腰啊! 金玉山也是一脸错愕,自己治下这临江城的经济,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布行放在门口的布,都能买十两银子一匹了? 那么这往里边走的布,价格不贵到天上去了? 于是,刚刚走到门口的两人,非常有默契地转身离去。 “两……”苏媚儿正要起身迎接,因为她看着对方身上的衣着,还有手上带着的扳指,腰间挂着玉佩,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 然而,她这边的话才说出了第一个字,就看着对面两人立刻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她,待在柜台后颇感凌乱。 “曹夫子,金丘生,两位尊客喝好了?” 两人一转身,就遇到了赵峥。 曹无伤含笑点头:“赵公子,我二人出来转一转,本想去这布行里看看,却没想到这布行挨近门边上的布匹,就如此昂贵,不免心生退意。” “哈哈哈……”赵峥扇着折扇,含笑道:“两位若是想买布匹的话,不如等上月余时间,我正在筹划开布行呢!” “哦?赵公子还懂得如何纺织、染布么?”曹无伤一时间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越发好奇起来。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我移步到酒坊内,我有另外一种极品佳酿,只是因为存量极少,故而不曾拿出来售卖。” 酒水长期订购的线搭上了,布匹长期订购的线,未必就不能搭上! 赵峥含笑道:“我与两位一见如故,这佳酿招待有缘人,我们一起品酒谈心,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还有更好的佳酿?”曹无伤大感兴趣:“那我们可得好好品尝一二!” 金玉山也在边上连接称是。 这两位扮猪吃虎的大爷,自己可得伺候好了! “哈哈哈……”赵峥含笑道:“两位尊客,请!” 第70章 玩饥饿营销,打赌约定 “呲溜——” 曹无伤抿了一口酒水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甚至于眼睛都亮了起来。 金玉山更是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这酒的味道,为何与先前我等喝的,差别如此之大啊?” “哈哈哈……尊客说笑了,要不怎么说,这种酒水是不对外销售,只留着懂酒的尊客一起品酌呢?” 赵峥也抿了一口酒浆,唇舌微动,闭上眼睛,感受着酒水对于味蕾的强烈刺激,而产生的无尽回味。 这哪里是喝酒啊,这简直就是让灵魂都要喷射了。 “赵公子,这酒水又是如何酿造而成的呢?”曹无伤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峥睁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曹无伤:“曹夫子莫怪,这个可是我的秘密,万不能对外讲的……” “老曹,你这还真是问了不该问的。”金玉山也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曹无伤摇头笑道:“并非是曹某窥人隐私,老夫此生,也算是喝过不少顶级佳酿的,然而却没有任何一种,比得上这种酒,是这就酒水的口感、香气,简直前所未有啊……” 若非是爱与身份,他真的想说,皇帝御赐下来的仙酿,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泔水! “这样吧,你说你要开布行,老夫直接从你这里预定一批货,数量保管叫你满意,你把这酒水是如何酿出来的,告诉我如何?” “这个……”赵峥嘿嘿一笑:“常言说得好,家有千金,不如薄技在身,我这酿酒的秘方,是准备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也罢,如此请求,也是老夫唐突了。”曹无伤惊奇道:“可是,这种酒香,为何会与其他的酒香完全不一样呢?” “在下只能说,这酒水的名字,就叫做五粮液,确实是多种不同粮食按照一定的比例,混杂在一起酿制而成。” 金玉山又品酌了一口,眯着眼睛道:“恐怕不止于此,还加入了一些别的东西吧?” “金先生大智,确实还有一些不一样的……”赵峥放下酒盅,含笑道:“两位先生此前可是准备购买一些布料?小可一个月后,会开设布庄,同样的布匹供应,我可以比市面上所有的布行,在价格方面,可以便宜两到三成!” “同样的布,便宜两到三成?”金玉山很是惊讶:“赵公子,你或许不知道,我临江城布行定价,并非是随意为之,而是将采桑养蚕,外加织布纺纱、染布上花色,以及其中人力物力消耗,全部算在一起之后的定价,已经趋于稳定。” “你如果贸然降价两到三成的话,只怕利润空间几乎就没有了。” 曹无伤也投来好奇的目光,金玉山所言,他也确认是没问题的。 赵峥浅浅一笑:“做生意的当然是利字当头,在下既然敢这么说,那利润方面,自然是可以保证的,只是不知两位先生可有兴趣从我这里购买布匹呢?” “小子,你的酒确实不错,但是可别喝了酒,就说大话!”曹无伤表情认真道:“真的降价两三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峥目光坚定:“甚至,如果先生约定的布匹量大,我这里甚至还可以再把价格往下压一压。” “好!你够有胆子!”曹无伤激动道:“我要市面上五百文一匹的布匹,一共一千匹,你最低能多少优惠的价格?” “如果是一千匹布的话……”赵峥认真琢磨了一下,“初次合作,半价一匹布,我只要二百五十文钱!” “你!”曹无伤惊怒道:“小子,你此言当真?” “若先生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府衙开具证明!”赵峥认真道。 “呵——这倒不用!”曹无伤眼角瞟了一眼金玉山,心说,你们临江城的父母官都在这里,我怕你忽悠我不成? 再说了,老夫是镇西将军府的主簿,给你熊心豹子胆,你敢糊弄我? “那你多长时间可以交货?”曹无伤问道。 赵峥沉吟片刻:“最迟开业后一个月内!” “若是交不出货呢?”曹无伤质问道。 赵峥笑道:“先生说该如何,就如何?” “哈哈哈……”曹无伤大笑起来:“小子,老夫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这狂傲的样子,和老夫年轻时候真的好像……” “这样吧,若是到时间后,你交不出来这一千匹布,老夫也不为难你,只需要你把这五粮液的酿造秘方告诉老夫,咱们就扯平了。” 赵峥一听,好家伙,居然是打着自己秘方的主意? “先生既然想赌一把,那只给你获利,而我却没什么获利的话,未免不公平了。”赵峥给曹无伤满上美酒。 曹无伤瞪眼道:“贪得无厌的小子,有哪个新的布行开业,就能一下得到一千匹布匹的订单?” “那请问先生,有哪个布行,首批订单能给你五折优惠,而且后续,可以少掉两三成呢?”赵峥含笑着反问。 “哈哈哈……你小子,果真滑头啊!”曹无伤端起美酒,直接一口闷了:“你说,你想要什么?” “在下是个商人,那自然需要更多的订单,不管是酒水,亦或者是布匹,都行,所以……” 赵峥看向曹无伤:“我看得出来,先生不是一般人,所以请先生自己说如何?” “好小子……”曹无伤哈哈笑道:“那这样如何?如果你真的做得到,酒水的订单,我给你增加到一个月两千斤,布匹的订单,每个月固定一千匹,如何?” “唉,我还以为先生是个大气之人,怎么说起话来,也是小家子气,这和我祖传下来的秘方比起来,似乎份量有些不够啊!” 赵峥故作一脸遗憾地摇头道。 “小子,那你说!”曹无伤立刻红着脸嚷道,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赵峥摊开手指:“酒水,五千斤!布匹,三千匹,市面上现在的定价是五百文,在下的布,四百文!”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曹无伤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镇西将军府每个月的酒水消耗,本身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镇西军总计三十余万,不说别的,单独说每个月军队的酒水供应,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然,大多数都是劣质低价的酒水,不可能喝赵峥这种二两银子一斤的酒水。 正常都是十来文钱一斤的浊酒。 好一点的低级军官,喝的是百文钱一斤的酒水。 但是,西戎人也喝酒啊! 如果让这些蛮人喝到这种美味的酒水,卖给他们五两银子一斤,他们绝对会买! 那么一斤酒,自己就进账三两银子,刨除人力物力损失的话,那少说也得有一两银子的进账! 这可是倒手一卖,就有如此利润,丰厚的可怕! 至于布,这个消耗也不小。 军队后勤几乎每个月都会采购布匹。 单独是军服,就是一项大头消耗。 一年四季,每一季节都要给士兵发下不同的时令军服。 这都需要军械司,日月不停的赶制。 所以,曹无伤这个主簿,每个月都要采购大批的物资。 而且,西戎人处于高寒地区,对于布匹的需求量一直都很大! 自己同样可以售卖给西戎人! 这个官方售卖渠道,可是死死地掌握在镇西将军府手中! 换言之,一个月五千斤酒水,三千匹布,对于曹无伤而言,小意思都算不上啊! 他毕竟是管着镇西军三十万人的吃喝拉撒。 单独是从军营内运粪,细算起来,每个月都是一笔可怕的开支…… 更别说,他有朝廷的渠道,可以直接售卖给西戎人。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赵峥不想错过这笔生意,立刻道:“我可以把筹码加重,如果规定的时间内,我做不到的话,外加我其他酒水的酿制秘方,也一并告知先生,如何?” “这……”曹无伤是真的动容了,原本自己就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这小子还继续往后边加重筹码…… 是个实诚人啊! 这酒水,一斤就是二两银子,自己到时候自己酿酒,能创造的收益,简直可以用可怕二字来形容。 眼前这赵峥,只能困顿于临江城一个地方售卖酒水。 但是,自己却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整个巴蜀之地,甚至于全国范围之内,都售卖这种酒水! 那何止是日进斗金,简直就是日进万金,富可敌国! 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子镇西将军府,还需要看皇帝老儿的脸色吗? “好!成交!” 曹无伤点头道。 赵峥一点也不客气,立刻吩咐乔竹取来笔墨纸砚,写下契约,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 一切搞定之后,曹无伤又提出来了一个附加要求:“这种酒水,五什么来着?每个月也给我搞一百斤。” “这个……”赵峥面露为难之色:“先生有所不知,这种酒水酿制过程很不稳定,极为容易失败,便是我手中,也只有五十来斤……” “这样啊?”曹无伤略感遗憾:“那你说,能有多少?” “曹公如此照顾在下的生意,你的要求,我自然会尽力满足……”赵峥一脸认真道:“这样如何,这五粮液,我每个月自己只留下十斤,其余的尽量满足曹公一百斤的要求如何?” “这个么……”曹无伤点头道:“好,可以!那价格呢?” 赵峥沉吟道:“需二十两银子一斤!” “二十两银子一斤,你这酒是金子做的?”曹无伤差点喷出口水来。 赵峥汗颜道:“小弟先前已经明说,这种酒水,本身是不拿出来对外销售的,就是因为其酿制的成功率较低,损失很大……” “十五两!”曹无伤给出报价。 赵峥摇头:“真不能少了……” “十六两!”曹无伤有点肉疼了,这喝的是金子,不是酒啊! 赵峥苦笑:“曹公息怒,小子是真的办不到啊!” “娘嘞!十八两,别这么磨磨蹭蹭,像是个娘们儿一样!一口气,成不成!” 曹无伤嚷了起来。 赵峥闭上眼睛,肉疼得不行:“行!” 他的肉疼,完全就是憋笑憋得,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曹无伤得意一笑:“半个时辰之后,我让人送三分之一的定金过来,小子,你可记好了,如果两个月后你拿不出一千匹布来……” “曹公放心,若是小子拿不出一千匹布来,小子愿赌服输!”赵峥含笑道:“那若是小子拿出来了,曹公你……” “放心,老夫如同饕餮,口味大得很!”曹无伤哈哈笑着,便朝着金玉山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并起身,往酒坊外走去。 赵峥大方了一次,送出一壶五粮液。 嗯,五斤的酒壶。 鉴于这两位阔爷都是大手笔。 一个买了一千斤酒,一个买了一百斤酒,外加成套的牙刷和牙膏。 单独是这两人,就已经花费了几乎两千五百两银子。 所以,庆月原本拿的是十斤的酒壶。 只是,赵峥给她隔空使眼色授意,庆月秒懂之后,换成了五斤的…… 既然已经决定走饥饿营销的路子,那肯定要遵循饥饿营销的操作模式才对。 赵峥亲自送金玉山和曹无伤两人出门,直到马车走远后,他这才露出愉快的笑容来。 每个月五千斤酒水,三千匹布! 单独是酒水这一项,售价就已经过了万两银子。 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主人!” 一扭头,赵峥就看到满脸兴奋,好似吃了蜜蜂屎一样开心的赵闲。 “事情办得很好?”赵峥一挑眉,含笑问道。 赵闲哈哈笑道:“那妇人是真够意思,一路上走着,都和相互认识的人说起来我们家一个月后要开业的布行……” “备车!”赵峥直接往天仙醉里走去。 “主人,我们要去哪了?”赵闲忙跟上问道。 “牙行!” “牙行?” “买人!” “买人?” “对,买人!”赵峥回头,神秘一笑:“我要买一百个!” 第71章 我要一百个,江南瘦马! 那位曹夫子的生意单子,实属于意外之喜。 所以,赵峥现在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新式高效的织布机做出来。 图纸,他会画。 原理,他清楚。 然而,木匠活……他不会! 木匠大工米老头或许可以。 但是,这个新式织布机的图纸一旦泄露出去的话,短期之内,赵峥的优势将全无。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牙行买木匠。 而且,还需要买好几个木匠,将新式织布机的图纸,分为几部分,将这几个人分别放在不同的院子里,让他们单独制作某一部分,最后再重新组装起来。 新式织布机的效率,是而今现行织布机的整整十倍! 当然,除了木匠之外,还需要会熟练使用织布机的人。 比较凑巧的是,马车刚出发,赵峥就看到一路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刘如芝。 只是,看着对方只身一人,走得满身香汗,赵峥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子,好奇地看着刘如芝问道:“你这是……” “奴婢的家当已经送往府邸里去了,小宝也留在那边,奴婢忙着过来为主人招揽生意。” 刘如芝看了一眼热闹的天仙醉,心中很是好奇,赵峥这会儿不在这里照顾生意,这是要去往何处? “上来再说!”赵峥含笑道。 “是,主人!”刘如芝不敢多想,侧身上了马车。 周身浓郁的脂粉香气,伴随着浑身烘热的潮汗,瞬间让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撩拨人心的浓香。 赵峥安抚了请战的二弟一番,这才把自己准备去牙行干什么说了一遍。 “奴婢斗胆一问,主人何不直接雇佣工人呢?这可比直接购买熟练使用织布机的工人便宜得多了。” “我们的织布机和别人的织布机不一样,未来数年之内,都不得外传,所以必须购买仆人。” 赵峥解释着:“而且,就我目前的估算来说,是一百人。” “一百人?”刘如芝呼吸都屏住了。 赵峥哈哈笑道:“吓到了?” 就他所知道的,苏氏布行的农庄里,隶属于苏家的纺织奴工,就有三百多! 自己这一百来人,也确实是小意思了。 “确……确实吓到了!”刘如芝抬起手来,擦着脸上细密的香汗。 她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身上的体香混杂着那股诱人的气味袭来。 赵峥脑子里竟不受控地想到了那招从天而降的姿势…… 这骚娘们儿,实在是太撩人了。 “不单纯是布行,酿酒厂也需要扩大生产规模,就我们目前的人手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赵峥把固定每个月五千斤酒水的喜悦压在心底,怕自己一下说出太多,真会给刘如芝刺激得疯了。 如此一来,那这招从天而降的姿势,岂非就要自此失传了? 刘如芝心跳嘣嘣,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主人的心,竟然如此之大! 牙行到了! 迎接赵峥的人,依旧是羊掌柜。 “木匠?十个起步?”羊掌柜听到赵峥的第一个要求时,就已经有些愕然震惊了。 “什么?一百个人?” 听到第二个要求的时候,羊掌柜直接跳了起来,“我的爷,您不是拿小的寻开心?” 赵峥笑眯眯地端起茶来,润了润嗓子,眼睛一扫赵闲。 赵闲立刻从衣袖中摸出来厚厚的一摞银票。 这银票,面额大的,有百两银子,面额小的,也有十两、五十两…… “咕嘟——” 羊掌柜惶恐地咽下口水。 “我的爷,我亲爷,您来真的啊!” 赵峥看着完全呆滞了的羊掌柜,嘿嘿一笑:“怎么?掌柜的是不想做我的这生意?” “爷,亲爷,怎么会呢?除了这些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现在有战奴吗?”赵峥问道。 “亲爷,上次你买光了之后,咱这就断货了啊!”羊掌柜忙躬身道,他这会儿真是坐都不敢坐下了。 赵峥略感遗憾,“有劳掌柜给记着,日后来了战奴,给我留着……” “亲爷嘞,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我一定给你盯好了!”羊掌柜点头哈腰道。 “至于其他的要求……”赵峥想了想:“基础是会使用织布机,熟练者为佳,识文断字者优先;这百人之中,女子最低不能少于二十,其余男女不论。” “此外,就没什么别的要求了。” 羊掌柜忙记在心中,点头道:“亲爷,您稍候,我这就去找找看,咱儿这牙行要是满足不了你的要求,咱就让上头的人,给您去附近其他城池的牙行里找!” “哦?”赵峥好奇道:“还能去附近其他牙行里边找?” “可以!”羊掌柜点头道:“跨城池的话,只是这价格上,恐怕要翻倍……” 看着面上露出尴尬笑容的羊掌柜,赵峥挥了下手:“钱不是问题,你帮我去找会养蚕的匠人,这类人有多少,我要多少。” “亲爷,您这是打算自己种桑养蚕啊!”羊掌柜醒悟道。 “怎么?先前我向着你打听地价,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吗?”赵峥乐了。 “亲爷,我怎么敢!”羊掌柜躬身一礼,忙退了下去。 刘如芝站在一边上,掌心里不住冒汗,全然被赵峥这强大的气势给惊到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羊掌柜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摞卖身契。 “亲爷,您要的人,都给您找好了,这首先是十个木匠,但是其中一个木匠的年纪大了些,今年正五十。” “不过我亲自去看过了,身子骨硬朗,以前是个大工,若不是家乡遭了水,眼看着家里的人活不下去,他还不至于卖身为奴呢!” “哦?是个木匠大工?”赵峥眼睛一亮,“要了!” “亲爷,另外一百人中,女子有四十人,凡是我乾国女子,几乎没有不会用织布机的,另外有六十男子,皆是身强力壮者,其中有三十人,曾经做过纺织工,另外三十人,虽然没有做过纺织工,但是也都会熟练使用织布机。” 这一点,赵峥倒是不意外。 汉水上游这些普通百姓,几乎就没有谁不会使用织布机的。 毕竟这里的纺织业和冶铁业,可是堪称全国闻名,甚至不少外国人,都来这里下订单的。 “你这里唱歌好听的,长得标致的,价格几何?” 赵峥问道。 这种女的,一般都是被达官贵人买回去做小妾的,价格一个能顶这种普通奴仆百十来个。 “哟!亲爷有想法的话……”羊掌柜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扫了一眼赵峥身边站着伺候的刘如芝,顺手指着道:“这般年纪的,得五十两往上走!” 赵峥吃惊地看了一眼刘如芝。 刘如芝本来是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脸红的。 可是,被赵峥看了一眼后,她的脸出奇的红……红得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好家伙,先前教坊司的人,只肯出十两银子买下刘如芝。 他娘的,现在到这里,就要五十两起价? 自己该庆幸买到赚到吗? 赵峥抿了下嘴唇:“不超过二十许的,我用重要用处。” 羊掌柜是个懂事儿的,赵峥买这么多的奴仆,那肯定是要做大生意。 这要做大生意,自然要好好打点。 给那些大官儿送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显然是最合适的做法。 “亲爷放心,我懂……那我选几个来给你看?” “可以!”赵峥点了下头。 羊掌柜起身欠身一礼:“亲爷稍候,我去去就来!” 这次,羊掌柜来去极快,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领着十个娇滴滴的美人折返了回来。 “见过赵爷!” 十个女子并排站着,如画的娇美脸蛋上,满是甜甜的笑容,一副任君采撷的神态,看得赵峥有种前一世去高档会所的感觉…… 那会儿,人数比这个还多,上百个美女并排站着,其中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女明星…… 赵峥心中感慨,世界虽然变了,但是这站成一排,让人挑选的规矩,还是没变。 这实在是太令人亲切了。 “亲爷,您给选选看,若是看不上眼,咱再给您换一批?”羊掌柜这会儿热情的样子,远胜过于伺候亲爷爷。 “都是能唱的?” 赵峥问道。 “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羊掌柜竖起大拇指:“非是我自吹自擂,她们中间任何一人,都是完璧之身,而且都懂得如何伺候男人,是从江南过来的瘦马!” 所谓之瘦马,赵峥也懂一些。 是在这些女孩儿很小的时候,便买回来养着,教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随后待价而沽。 简单理解,就是花魁养成计划。 “说来也是巧了,这一批瘦马,刚到不过三天呢,亲爷就给赶上了!” 赵峥左右看看,这个他喜欢,另外一个,他也喜欢…… 娘嘞! 越看越喜欢啊! “那,多少钱?” 羊掌柜含笑着伸出手来,“爷,三倍这个数!” “草?一千五百两银子?” 赵峥喝到嘴里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十三是镶金了? “亲爷,可别呛着了,那就是我该死了!”羊掌柜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给赵峥拍背! “算了,你换一批能唱跳的就行,这玩意儿太贵了。”赵峥摆摆手,他是想把自己的天仙醉变成酒吧歌舞厅,可没想着变成乾国最顶级的会所。 全部都用瘦马作陪? 他娘的,谁拿得出这么大的手笔? 羊掌柜脸上的笑容不曾减少分毫,“那爷稍等,我再去看看……” “会唱戏的那种优先选择!”赵峥补充了一句,他似乎也意识到,羊掌柜先前肯定是误会自己了。 这江南瘦马……看好,那是真好看,看着看着,魂儿都会飘起来。 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买几个玩玩? 对,左一个,右一个,搂着去见前妻苏媚儿! 想想就爽啊! 嗯? 为什么要等以后有钱了呢? 为什么不现在就买呢? 买不起两个,我他么就不能先买一个? 自己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搞得手都要秃噜皮了。 买一个犒劳下自己,恶心下前妻苏媚儿,有何不可? “等下!” 赵峥立刻叫住了羊掌柜。 羊掌柜是精明人,立刻就懂赵峥也是改变心思了,连带着十个江南瘦马也身姿婀娜,婷婷袅袅地停了下来。 “亲爷,您有何吩咐?” 赵峥轻咳一声:“买……就买一个!” “哎!姑娘们快走上前来,让我亲爷好好选选!” 第72章今江南瘦马,明日庆月 羊掌柜这会儿,真的是拿出来了伺候亲爹十倍百倍的热情。 十个江南瘦马并排而立,各个身姿婀娜,凹凸有致,挺翘吸人。 脸蛋的形状,或是瓜子脸,或是鹅蛋脸;抑或是方面长脸、圆脸…… 但是,不管是什么脸型,每一张脸,都长得极其美丽动人,极尽婀娜之媚态。 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如同走进了百花园内,看到了一群正在嬉戏玩闹的花仙子。 这种美,美得不真实,美得不沾染人间烟火气息。 “就这个吧……”赵峥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身材略显娇小,柔嫩润白如同玉琢的瘦马道。 “韩雅儿拜见主人!”那被赵峥手指到了的瘦马立刻脚步一动,姿态优雅地走了出来,朝着赵峥躬身一拜,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激动红晕。 对于这些身不由己的瘦马来说,能被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子哥给选上,这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尤其是,羊掌柜先前就已经介绍过,这位赵公子,乃是夺得了诗会文魁的人。 她们到这里后,弹唱过的两首临江仙,就是此人写就! 这就听得在场不少瘦马,心生向往,有种希望被此人选中的期待感。 韩雅儿,便是其中之一。 再者,她们中间,可是有很多的人,都被一些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选中作为小妾的…… 想到那些浑身散发着老人腐朽气息的人,韩雅儿就觉得浑身上下一股莫名的颤栗悚然气息,从心底散发出来。 边上与她相互熟悉的几个瘦马,妙目转动之际,隐隐可见羡慕之色闪动。 只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这样的价码,本身就不是寻常人家出得起的。 这位赵爷买了一位瘦马,那只怕是真的不会再买第二个了。 “亲爷,您可都选好了?”羊掌柜讨好地问着。 赵峥没看他,而是看着眼前躬身下拜的韩雅儿。 这张鹅蛋脸,虽然已经透露着一股成熟女人的知性优雅,但却依旧还带着三分稚嫩,单从面相上来看,赵峥依据经验,也能看得出来这人是个雏儿。 “嗯。”赵峥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羊掌柜:“另外说的,懂得唱戏文的,找五个人。” “亲爷,您放心!” 羊掌柜躬身一礼,招呼着剩下的九个瘦马退了下去。 韩雅儿很自然地走上前来,为赵峥斟茶,白净如玉的嫩滑香手捧着茶杯道:“主人,您请用茶。” 赵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点头一笑,端着茶,缓缓地喝着:“你既然是瘦马,那想来琴棋书画,唱跳rap篮球,都是没有问题了吧?” “嗯?”韩雅儿微的一惊:“敢问主人,这rap,和篮球,是何物?” “没什么,就是唱跳的意思。”赵峥微微一笑,自己说顺口了。 “主人放心,雅儿万万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恨此处没有长琴,无法立刻为主人抚琴一曲。” “不急。”赵峥看着韩雅儿精致的脸蛋,纯嫩的眼眸:“我填的临江仙,你可曾听过?” “不知主人说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还是梦后楼台高锁?” “那就是会唱了,现清唱梦后楼台高锁。”赵峥选择道。 买这个,更大的用处,当然是拉起来一支文艺演出队。 自己的天仙醉以后怎么揽客,保证客流量暴增之后不会暴跌,那当然是要别出心裁的。 而眼前这位,自己不惜重金买下来的韩雅儿,就是主唱。 韩雅儿欢喜道:“努努献丑……”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声音刚刚传出,赵峥瞬间动容,感觉这钱……花得太值了! 他甚至感觉,比上一次在教坊司内,花魁大白馒头唱得都好听。 除了这声线甜美外,便是对于这首词的感情把握,亦远胜于大白馒头许多。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大白馒头那天晚上,是因为自己当场写出来,她当场就吟唱,情感方面,自然把握上差了点。 “哟!亲爷,您这就唱上了,这边有雅间,您可要去……休息下?” 羊掌柜是懂休息的,身后领着五个女子走了进来后,便小步快走,到了赵峥边上,满脸堆笑地询问着。 赵峥摆手笑了笑,示意韩雅儿停下,然后看向了另外五个站成一排的女子,点头道:“她们五个,都是唱戏出身的?” 乾国的戏曲完全处于刚起步的位置,还没有完整的体系。 “亲爷,这五人都是戏班子出身,这点您可放心!”羊掌柜笑道。 赵峥目光看向五人道:“每个人都劈个叉给我看看!” 这五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原地劈叉,动作又快又标准。 赵峥不由地点头,这确实是有点功底的。 “下个腰!” 五人立刻站起身来,身体舒展,后仰下腰。 女人身软的身体,立刻就被展现到了极致。 赵峥点头道:“不错,都起来吧!” 五人立刻直起身来,一双双眼睛,忙急切地看向了赵峥。 赵峥含笑道:“我买了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做别的,往后还是唱戏……当然,这大致可能和你们以前唱的不一样,会有一些创新的地方。” “不过么……”赵峥“啪”的一声,展开折扇,含笑道:“这其中也会有一些改变,只是具体怎么改变的,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们盲目思考!” 说完这话,赵峥也不理会这五人是什么表情,看向羊掌柜:“算钱吧!” “哎,我的亲爷,您稍候……”羊掌柜从衣袖中一摸,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迷你算盘,满面红光地敲打了起来。 “亲爷嘞,这前边的一百人,女人四十个,男人六十个,女人一个四两银子,男人一个三两银子,合算在一起,那就是三百四十两银子。” 说完这些,羊掌柜忙看着赵峥,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容。 赵峥喝着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羊掌柜接着笑道:“一个木匠大工,二十两银子,其余九个木匠,各自都是十五两银子,这算在一起,那就是一百五十五两银子。” 木匠大工本来不可能这个价位,但想着对方五十来岁,赵峥倒也觉得正常。 这羊掌柜,算价格的时候,颇为公道。 “其余的,这五个戏子,都是有本事儿在身上的人,唱曲儿跳舞,都是一把好手,按照规矩,这得三十两一人!” 赵峥略感惊讶,没想到这戏女,竟然如此昂贵? 一个木匠,也才十五两而已。 不过,现在细看之下,这五个戏女,年岁不过三十上下,姿色也不差,身段更是不错,该鼓起来的地方,鼓胀得厉害,该瘦下去的地方,可堪一握! “嗯……”赵峥点了下头。 “最后呢,便是这位瘦马……”羊掌柜嘿嘿笑着,看了一眼美丽可人的韩雅儿:“亲爷您这位瘦马,一千五百两,所有的加一块……” 羊掌柜认真拨打了一下算盘后,呼出一口气,脸上的喜悦之色,浓郁到了他面部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着快乐的油脂。 “那一共就是……两千一百四十五两银子!” “亲爷……您请过目……”羊掌柜把手里的迷你小算盘,轻轻地往赵峥面前推了一把。 赵峥也不细看,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后,便看向赵闲。 赵闲立刻从厚厚一沓的银票中,找出来了两千一百四十两银票,外加一锭五两银子,放在了羊掌柜面前。 “羊掌柜,你清点一下?” 羊掌柜忙收下钱,脸上堆满了笑容:“我的爷,我的亲爷,您这般照顾我的生意,我对您还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 “这人有点多,亲爷可要换一座更大点的宅子?” “不用。”赵峥心说,这些人马上就能派上别的用场,又不是养在宅邸里玩儿的。 “那爷,您照顾我这么多的生意,我这安排人,给你送一百一十五套被褥过去?” 算上瘦马,是一百一十六个人。 但是,瘦马睡哪里?当然不可能和这些人睡大通铺。 “好说,这是掌柜的情义……”赵峥道:“三天后,掌柜的来我府邸上一趟,我准备去购置一些田地,有劳你给挑选一些合适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亲自去看过,再做定夺。” “我的亲爷,您有差遣,那是我的福气,怎么能说有劳这两个字呢?”羊掌柜忙告罪道。 赵峥乐道:“此外,关于养蚕这一块儿的匠人……” “亲爷嘞,您可就放心吧,我会让上边的大人,往附近其他的城池找找看,定然帮着爷把这匠人给找来!” “好说!”赵峥起身笑道:“不劳相送!” “岂敢,这是我的荣幸!”羊掌柜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那百来人,小的也安排好马车,送到爷府邸上去!” “有心了!”赵峥“啪”的一声展开折扇,大步往外走去。 韩雅儿忙跟在身边,刘如芝看着这绝美的瘦马,内心越发自惭形秽,直到赵闲看了她一眼后,她这才忙着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刘如芝非常识趣,打算和赵峥一起坐在马车外的驾杆上。 至于另外五个戏女,倒是没这福气,跟着走路。 只是,没想到赵峥掀开车帘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愣着干嘛,进来说话!” “啊?”刘如芝很是吃惊,忙点头道:“是!” 钻进马车后,韩雅儿脸上带着友好的浅笑,看着刘如芝点了点头:“雅儿见过姐姐!” “雅儿姑娘……”刘如芝略感惊讶,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先前说,你对于种桑养蚕很是熟悉,那挑选桑地,什么地方合适修建蚕房这些,你也熟悉吗?” 赵峥直接问道。 刘如芝微微一惊,但随后点头确认道:“奴婢如数家珍!” “好!”赵峥眼睛发亮,“那除了桑地外,其他的田地挑选,该注意些什么,你可知晓呢?” “奴婢不敢夸海口,但是买地,该注意些什么,奴婢从小就听着父兄说到大的。” “好极了!”赵峥点头道:“现在你与我细说一下,挑选桑地、以及其他的田地,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第73章美女就傲娇?加钱居士! 大多数时候,刘如芝觉得主人赵峥什么都懂。 懂得作诗、懂得酿酒、懂得挣钱……懂得太多。 可是,说起来种地的事情,自己这位主人,却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 甚至,一件普通的事情,他能多次求证。 不过,刘如芝也有震惊的时候,那就是自己这位主人虽然不懂种地,但是却能在某些关键的地方,一点就通,甚至举一反三! 赵峥没有立刻回到府邸,而是先去了一趟天仙醉,打算让庆月把手底下的事情都放下,立刻随她回家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天仙醉的热闹程度,竟然超乎他的想象! 客流,比他离开的时候,竟还要多一些! 赵峥一看众人忙的脚不离地,便立刻让赵峥驾车回府邸去,先叫二十个人过来帮忙。 甚至,就连刚过来的五个戏女,也都立刻加入了其中。 韩雅儿弄清楚这就是自家主人的产业后,很是吃惊! 江南一带,狎妓风气盛行,但就算是那边生意最好的红楼,里边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客流量。 为了讨好赵峥,她立刻请求也去帮忙。 赵峥看出了她的狡黠心思,把她带到了后厨,指着厨房里边锅铲都快飞起来的米老头道:“进去给他打下手,他给你干什么活儿,你就干什么活儿!” 韩雅儿脸上顺从,点头道:“主人放心,我一定能做好的……” 她心里很震惊,自己可是江南瘦马埃,主人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把自己买回来,怎么可能让自己去干这种对皮肤有很大伤害的粗活呢? 只是,她能揣测主人的心思,但是却不敢违背主人的话。 “且慢!” 然而,就在她小步走向厨房的时候,主人的喊声忽然传来。 韩雅儿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回头看向主人。 她就知道,自己这么值钱,主人怎么舍得让自己干这样的脏活累活呢? “乔竹,你带着她去边上换一身你穿的衣裳,然后再让她去帮忙!” 赵峥对着路过上菜的乔竹吩咐道。 韩雅儿脸上可爱乖巧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吧? 主人? 你来真的啊! “跟我来!”乔竹忙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哪怕发现这人长得非常漂亮,甚至于身上的青色长裙,还有满身珠光宝气的首饰加在一起,也能值得个百八十两银子。 甚至,她心中都闪过主人把教坊司花魁买回来的念头。 可是,她还是没把这韩雅儿当作一回事儿,丢下手中的空盘子后,便立刻往一边走去。 韩雅儿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忙跟上了乔竹的脚步。 赵峥转身坐在椅子上,庆月这会儿端着热茶走了过来。 她忙碌得浑身是汗,额头鬓角上,都是汗水,头发都是濡湿的,贴在汗津津的肌肤上,却越发显得肌肤白嫩细腻。 “栗茶一个人记账,能记得过来?”赵峥笑着问道。 庆月伸出细长的手指,挽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嘴角的碎头发,呼出一口疲惫的气息:“松水说她会记账,以前在戏班子里,她专门负责做这个,奴婢在边上看了看,写得比奴婢好得多,就让栗茶在边上帮衬着,我给主人送茶水过来……” 松水便是五个戏女中的一个。 赵峥没想到,自己又捡了一个便宜。 这时候,天色黄昏。 金色的夕阳,正好照射在庆月的侧脸上,把她整张好看的脸,都镀上了一层金粉。 清晰的眉眼,挺翘的可爱鼻子、微微上撅,好似带着几分撒娇口吻的樱唇,光洁细腻的下巴上,尚且带着一滴刚刚成型的香汗珠子…… 这妮子……不比江南瘦马差多少啊! 赵峥心里很吃惊。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还只是个少女,就已经出落得如此风情。 那要是长成了,又该是多么诱人? “行了,坐下来歇着,咱家又买了不少人……” 赵峥呲溜了一口茶水,滚烫的茶汁伴带着一种暴烈的口感,在唇舌间炸开属于茶叶特有的滋味。 他不由地眯着眼:“你是大管家,该有个大管家的样子,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庆月红着脸道:“都听如芝姐姐说了,主人花了大手笔,买了一百一十六个人,教坊司那位羊掌柜,都叫您做亲爷了!” 赵峥脸上泛起笑纹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穿着仆从衣裳的韩雅儿,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里…… 然而,让赵峥很意外的是,她竟然会炒菜,而且厨艺不错。 米老头看着天仙儿似的韩雅儿,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太累了,这都出现幻觉,看到了年画上的仙子走到了自己面前来。 结果,这一锅子小炒肉,都差点糊了…… 韩雅儿忙抓起另外一支锅铲,熟练且快速地翻炒起来小炒肉。 暴热的高温,让铁锅里都烧起一团火来。 韩雅儿脸上毫无惧色,甚至隐约有一丝兴奋,单手拿起潮湿油腻的抹布,包裹在锅把手上,直接颠锅! “主人,这是花魁?怎么送去厨房里了?” 庆月是牙行里出来的,自然就看出韩雅儿的底细。 赵峥乐道:“江南来的瘦马,买回家中,倒不是一时兴起,我们这天仙醉,日后也需要别的手段来招揽客流……” “江南瘦马?”庆月很吃惊,但想到另外五个戏女,立刻明白过来主人的打算。 江南瘦马当然不可能亲自上场,但是这样的人,却可以幕后调教那五个戏女。 五个戏女,又可以从其他另外四十个女仆里边,选出合适的人…… 这直接相当于是在天仙醉里边,组成了一个戏班子啊! “她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值钱的,所以想的东西,就感觉自己和别的人不一样,现在这么做,便是为了挫一挫她的锐气。” “噗嗤——” 庆月笑出了声,扭头发现主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子,忙站起身来,给赵峥加了茶水。 “主人,咱们的人都到了。”赵闲大步走了进来,身上全是汗水。 赵峥看了一眼桌上的空茶杯:“自个儿倒水喝。” 他声音刚落下,就看到五个穿着清一色蓝靛布衣裳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一头扎进了厨房内,开始往外边端菜。 赵闲自个儿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咕灌下后,又倒了一杯,站在一边上,缓缓地喝着。 “咱家前院的厢房内,铺满了牙行送过来的铺盖,我亲自看了一眼,觉着还不错,羊掌柜这人倒是没有用劣货忽悠人。” 赵闲乐呵着说道。 赵峥“啪”地一声,展开折扇,扇着风,隐约也觉得有些燥热。 夏天的气候,可是不太舒服的。 “喝完茶,拿上钱,我们去边上这家卖陶罐的铺子看看,把铺子盘下来,明个儿就让木匠大工带着人动手,改造成为布行。” 赵闲忙放下茶杯,擦了一把嘴角的水,“爷,这条街上的铺子,只怕能换一个瘦马了!” “而且,我听着米老头说,这边的铺子,大多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算是出市价的双倍,也未必有人会卖掉祖产!” “贵也要买!”赵峥点头道:“全城这里还算不上最好的地段……” 他看着赵闲笑了笑:“这个卖罐子的,我以前认得,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他爹在两年前死的时候,把这个店铺交给他,我们只要把钱出到位上,他一定会卖!” 赵闲闻言,这才想起来,主人以前和那个苏掌柜是夫妻。 苏氏布行就在对面,那么这条街上的铺面掌柜是个什么样子,自家主人肯定是清楚一些的。 “是,我这就去拿钱!” 赵闲道。 赵峥看了一眼庆月:“你去梳头。” 庆月摸了摸自己汗水干涸后,交织在一起的浓黑长发,小脸发红,忙起身往先前韩雅儿换衣服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须臾时间之后,容光焕发的庆月走了出来。 她甚至还擦了点脂粉…… 这姿态,越来越有大管家兼小妾的派头了。 来到隔壁罐店门口,却看不到里边有人。 赵峥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方才领着庆月和赵闲走进去,就听着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低沉浊音。 “今个儿打烊了,要买什么,明天再来……” “红杏子,老朋友来了,也不起来打声招呼?”赵峥径直走了进去,熟练地在一处桌椅边上坐下。 “老赵啊!你他娘的,真是厉害啊,让苏媚儿那小娘皮给甩了,竟然还能翻身?” 角落里,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披头散发地爬了起来。 若不是先前就听到这个方向有男人的声音传出,否则只怕都要以为是鬼冒出来了! 可饶是如此,庆月还是被吓了一跳! 赵峥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庆月立刻红了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知道在边上开店的人是我,你还不过来庆祝一下?” 赵峥乐道。 男子坐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醋坛子般大小的酒坛子。 “嘭”地一声,酒坛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这人伸手将自己披散遮脸的脏黑长发往左右两边脸后挡开,露出一张油腻发黑的沧桑老脸来。 “嗨!你被赶出去的时候,都没来找我,现在发达了,我还去找你干嘛?倒是你这酒,真好啊……就是忒贵了些!” 赵峥立刻展开折扇,遮住脸,黑着脸道:“你他娘多久没洗澡了?简直就一移动的茅厕!” 红杏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沾染了污垢的黄牙,越发恶心。 然而,他还有更恶心的。 他对着赵峥打了一个酒嗝—— 赵峥立刻夺门而出…… 赵闲和庆月,同样窜逃而出,两人脸上,竟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深情。 他娘的,说话就说话,你搞什么魔法攻击啊! 赵峥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甚至觉得这扇子都不干净了。 “嗨!你看,我都躺那边墙角喝酒,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我过来和你坐着说话呢!” 红杏子醉醺醺的一笑,抓起小酒坛子,仰头“咕咕”猛干了几口。 赵峥看得嘴角抽抽:“那就直说了,我要你这铺子,开个价!” “嗯?你要我这铺子干嘛?”红杏子放下小酒坛子,抬起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颜色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好奇道:“你要扩建店铺?” “不,我打算重新开一家布行。” 赵峥最终还是决定丢掉这把价值五百文钱的折扇。 嘤! 它不干净了! “哟,我懂了,你这是从前妻那里跌倒,就要从前妻那里爬起来,然后干倒前妻啊!” 红杏子竖起大拇指:“好汉子啊!可是我不卖。” 赵峥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门框:“杏子,你我认识好些年头了,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不清楚?一口价,一千两!” 红杏子很吃惊,没想到赵峥给价这么干脆? 自己不能心动啊! 可……这是一千两啊,怎么可以不心动啊? 他站起身来,抱着小酒坛,那滑稽的动作,像是足月的孕妇抱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走路一样。 庆月本想笑的,但是想到此人先前那可怕的魔法攻击,脸上的笑容就再怎么也绽放不出来了。 “一……一千两?”红杏子停下脚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峥:“老赵,你来真的啊?” “若不是来真的,你觉得我很喜欢闻你身上这股子骚味儿?”赵峥鄙弃道。 红杏子尴尬一笑:“那是,我都一年多没洗澡了……不过,你难道不清楚,这是我的祖宅?而且从我祖父辈开始,我们家就一直在这里卖陶器了啊!” 赵峥微微一笑,手中做了一个展开折扇的动作,却感觉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把那不干净的东西丢了。 当下双手背负身后,傲然道:“一千五百两!” “啊!”红杏子一惊,手里的酒坛子都差点掉地上。 “老赵!你他娘来真的啊!”红杏子焦急得眼睛都红了,那上火的样子,完全是肉眼可见的。 “这我要是到了地底下,见到我爹,我爷爷,我该怎么和他们说啊!” 赵峥一脸嫌弃,你现在把这陶器铺子弄成这样,你就有脸去见先人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想卖?”赵峥眉头一皱。 “我……”红杏子猛地把小酒坛子凑到嘴边,扬起头来,疯狂灌酒。 只是,大半的酒水,都顺着嘴角两边泼洒到了脖子、胸前的衣襟上。 感受着酒坛子空了,红杏子猛然单手抓着空坛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心疾首道: “老赵啊,你难道不清楚,这是我挚爱的祖宅啊,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第74章 波涛汹有声,那好吃吗? 赵峥一脸嫌弃,那表情仿若是在说,老子就知道你想说什么! “两千两,不能再多了!” 这声音里,带着异常的坚决,如同钢铁。 “那我这些陶器,还有制作陶器的工具……” “东西你可以让人搬走。”赵峥摇头,再往上加钱,真以为自己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那好,成交,明天我就找人来把东西全部搬走,为避免夜长梦多,你我现在就立下字据!” 眼看着红杏子要走过来,赵峥吓了一跳:“别,你就在那边,我写好字据后,我先按上手印,你看完后,确定没问题,就按上手印,一式三份,官府一份,你我各自保留一份!” 红杏子尴尬一笑:“完全可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移动的茅厕。 这是属于私人交易,按照大乾律法,得在官府留下备案,以防止日后出现争端作为判案的依据。 据说,曾经有人将自家的老宅子出售之后,买房的人翻新的时候,从老宅的茅坑里边,挖出来了好几罐子银子…… 为了争夺这几罐子银子的归属权,那是打的头破血流,甚至差点闹出人命来。 最后,更是引发了两个宗族械斗,让地方官直接调兵镇压,方才稳住了局面。 这事儿自然也就闹到了乾国皇帝面前去,往后才有了这么一条规定。 即一旦老宅售卖出去,老宅内发现的一切东西,都归属于新买家。 卖房者不得以任何形式纠缠、威胁,否则一旦官府发现,可直接将卖房者下狱问罪,流放千里。 这也导致许多的人在变卖祖宅的时候,都会找来工人,掘地三尺,看看老祖宗到底有没有给自己留下过什么财宝。 又因为在茅厕里发现几罐子银子这事儿的说法,流传得最广。 所以,不管是谁出卖祖宅的时候,被重点照顾的地方,一定是祖辈传下来的茅房。 以至于新主人搬进去后,都会被茅坑内翻新出来的陈年老屎,臭上半把个月的时间,气味才能散去…… 所以,赵峥提笔写下契约的时候,也格外提及如果红杏子要翻找的话,请一定把挖出来的陈年老屎给运走,否则的话,就要扣钱。 写完这些之后,赵峥看了一眼红杏子店铺里边的印泥,最后想了想,还是让庆月回自家天仙醉里,取来了印泥。 红杏子完全就是一个移动的茅厕,赵峥不想用对方的印泥,同样也不想对方用自己的印泥。 “哟!你这写的……”红杏子摇摇头:“我爹咽气的时候,我就问过他了,我爷爷辈儿,可没有留下什么财宝,明个儿天一亮,我就让人把我这些陶器,还有制作陶器的东西,拉到乡下老宅里去。” “依照我大乾律法规定,你就算是真的在我家祖宅里边发现了什么,那也归你,我是半点都不眼红。” “好,爽快,那事儿就说定了,明个儿,我就带着木匠大工过来,把这边给清理好了。” 赵峥道:“这三份契约,明个儿我差人送到官府去,加盖了官印后,再拿回来给你,如何?” “好说!”红杏子挥了下手,很识趣地退到阴影里边。 赵峥看了一眼庆月,示意庆月上前去把契约文书拿回来。 庆月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赵闲。 赵闲满脸错愕,他现在真是宁愿去和一头猛虎搏杀,也不想走上前去啊…… 他回头往自己身后一看! 得嘞! 您猜怎么着? 他娘的! 没人~ 赵闲只有咬咬牙,憋住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三份自家主人和红杏子都按了手印的契约,捏着一个小角,随后踮着脚尖,快步退出。 结果抬头一看,发现主人和管家婆都已经退到远处,甚至不做丝毫停留,就已经一头扎进了天仙醉里…… “啊这……” 这么一瞬,赵闲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咦娘嘞,我不干净了! 赵峥主仆的动作,落在了红杏子眼中,他一脸嫌弃的坐在椅子上,抬起手臂来,朝着腋下闻了闻,一脸无所谓地摇摇头,伸手朝着裤裆里套了几把,最后凑到鼻子下深吸一口。 “嘶——就是这个味儿,带劲得很!” 赵闲回到天仙醉,立刻就去男子更衣室里边冲了个澡,甚至还斗胆问乔竹要了点女人用的脂粉,扑打在身上后,这才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天色已经黑了,对面的苏氏布行都已经关门歇业。 天仙醉这边,客流量却依旧不减。 但好在,新加入的人手,保证了内部运转不出错,各级人员,甚至还能有点空闲的感觉。 赵峥走了一圈,拿着新的折扇,安排了工作。 比如说,叫阎秋的姑娘,负责进门左边的三张桌子上,客人们的需求。 叫做姜柏的姑娘,负责另外三张桌子上的客人。 而叫做左水的呢,则负责指定的另外三张桌子上的客人。 其余的人,也几乎都分到了自己负责的几张桌子。 这一下,混乱的人手,立刻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上错菜,传唤错了人,端错了酒水的情况,便完全消失了。 这种各负其责,划定片区的服务方式,让众多仆人大感轻松。 甚至,有的手脚麻利的人,干完了活儿后,就能坐在椅子上,在一边上看着,能端着茶壶,灌几口凉茶,或者是吃点小饼子,补充下体力。 眼睛呢,就扫着自己负责的桌子,有人喊什么,或者是招手,便立刻站起身来。 庆月看着瞬间就不混乱了的天仙醉上下,很是吃惊。 “主人,为何先前不用这个办法呢?” “先前人少,用不了这个办法,现在人多,才能这么用。”赵峥扇动着折扇,靠在椅子上,也准备吃晚饭了。 这会儿,韩雅儿端着几碟小菜走了过来,脸上满是透亮的汗珠。 可爱的鼻子上,也正在往外渗出浸透的汗珠。 鹅蛋脸上,红扑扑的,可爱中透露着一股诱惑,好似刚刚热身完成的小厨娘。 这小厨娘,似乎都化身为了可口的饭菜。 “去简单洗漱下,换回你原来的衣服,吃完饭后,就回到府邸去。”赵峥不曾细看,端起酒盅来,缓缓嘬了一口,便夹起一筷子爆炒腰花,送入口中。 感受着唇舌间散发开来的美味,赵峥脸上立刻露出一抹陶醉之色。 这瘦马,有点值啊! 随手炒的菜,味道也是顶级! “是,主人!”汗涔涔的小厨娘乖巧地应了一声,便往边上的女眷房里走了进去。 一双腿型曲线极为好看的肉腿,此刻走路的时候,都不免有些吃力,好似经历了一番苦战似的。 显然先前下厨炒菜,这妮子也是不敢藏着力气,有几分力气,就使出来几分。 赵峥一看这是个体力不好的,心里就暗自喜欢。 这种体力不好的,随便弄几下,就能翻白眼,喷……啊呸! 赵峥的思想立刻下了高速,这一定是上次去教坊司,那里边的人把自己带坏了! 对! 一定是这样的! 尤其是那个大白馒头,给自己普及了那么多奇怪的知识。 知识以又白又嫩又滑的方式进入了自己的脑子之后,果真产生了副作用…… 庆月扫了一眼栗茶,示意她立刻赶上去帮一下手。 栗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却不敢违背管家的意思,撅着小嘴,扭着小腰,带着七分畏惧,三分不情愿去了。 “如芝,坐下来一块儿吃了。”赵峥这边方才端起碗来,就看着刘如芝风风火火地从不远处走过,似乎还要去厨房里帮忙。 刘如芝忙走了过来,微微福了半福,柔声笑道:“主人好心,奴家还需要看着前边那一桌吃饭喝酒呢!” 她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激动的红晕:“这些人好说话,每人定了五十斤酒,给的还是现银!” 赵峥乐道:“交给别的人去做吧,你坐下来吃饭,我有些事情要和你细说!” 庆月也温和地笑着:“如芝姐姐,就坐下来吧,主人对待下人,都很随和,从来没说什么主仆之分的。” 刘如芝立刻点头:“那我找人把他们要的白切鸡给送过去……” 赵峥咽下嘴里的香甜的米饭,一抬头,就看到乔竹腮帮子鼓鼓地从女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睛立刻扫了一下庆月。 庆月提声道:“乔竹,你去将白切鸡送给……”她那双粉眸立刻飞快地扫了一眼刘如芝。 “二十三号桌!”刘如芝忙道。 “二十三号桌那边,你现在负责好了。”庆月道。 乔竹气鼓鼓地说:“凭什么让我去?我帮着人洗了脸、擦了背、洗了脸,梳了头,这会儿腿都被搞得发软了,还不能让我坐下来喝口水,吃口饭菜?” 刘如芝听着乔竹的抱怨,刚扭着丰臀坐下的她,立刻歉然一笑,就要站起身来。 哪曾想,赵峥淡淡道:“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竹一听,吓了一跳,忙福了一福,欢快道:“奴婢这就去,主人放心,保管给那几位酒客照顾好了。” “别忘记了白切鸡!”赵峥手一指厨房的方向,头都没抬。 乔竹欢快地应了一声,完全以小跑的方式去端走刚做好的白切鸡…… 看得出来,主人对于下人,确实是非常的随和。 刘如芝一愣之下,身体情不自禁地一颤动,胸前那夸张的资本撞击在一起后,竟然又一次发出“啪”的脆响声! 庆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这玩意儿只是身体受惊扭动一下,都能撞在一起发出如此清脆悦耳的声音? 还? 还可以这样? 那这儿,只怕远远超过那个花魁大白馒头啊? 赵峥自从和大白馒头春风多度之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可是仔细想起来,似乎好像也没有刘如芝这么厉害吧? 主仆两人的认知,竟出奇的一致。 刘如芝红着脸,低下了头,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饭,咣当就往嘴里扒饭。 只是,当她猛扒了几口饭后,忽然发现主人和庆月,都在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样子,就像是自己领口的纽扣被崩开,大片晕白放飞自我了一样。 只是,刘如芝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衣领开口正常,纽扣也没有被崩开。 “有……有什么问题吗?”刘如芝咽下嘴里的米饭,略感奇怪地问道。 赵峥抿了下嘴唇,似乎很艰难的,才忍住了什么。 随后,他侧着脸,微微一笑,问道:“好吃吗?” “好……”刘如芝又忍不住扒了一口饭,囫囵嚼几下,吞咽下去,眼睛睁大些许,蠢萌且疑惑地点头,回答道:“好……好吃啊!” 主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奇怪的问题? 赵峥黑着脸道:“当然好吃了,你他么端的是我的碗啊!我的碗!” 第75章 赵峥的安排,来我房里 人这一生,总会有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的至暗时刻。 刘如芝原本觉得,自己一个暗娼,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花招没玩过? 甚至,还自己单独开创了一招从天而降的姿势。 漫说别的暗娼学不会。 就是教坊司这样英雄辈出,高手如云的地方,也没有人能学得会自己这一招独门绝技。 结果…… 此刻的她,就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如果实在是没有地洞的话…… 那也不是不可以用脚指头,扣除三室一厅,然后钻进去…… 自己怎么就端错了饭碗呢? 而且还吃得这么香啊? …… “没事,你吃吧,我吃你的就行……” 赵峥表情复杂地端起来摆放在一边上,尚未动过筷子的另外一碗饭。 只是,但细看之下,似乎每一粒米饭,都在发出喧嚣的嘲笑声。 赵峥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叫来刘如芝,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嗯,得想一下。 “主人!” 直到韩雅儿欢快活泼的喊声传来。 赵峥这才想起来什么,含笑着点头看了一眼韩雅儿,示意她坐下一块儿吃饭。 韩雅儿妙目一扫庆月和刘如芝,根据两人和赵峥座位的距离,立刻判断出来这两人中,庆月和赵峥的关系,更加亲近。 “是,主人!”韩雅儿身姿婀娜地坐下,不同于刘如芝先前审案时候,故意凹出来的造型。 她是本身身材就极好,人坐在那里,就已经算得上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了。 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仆从们,都知道这是主人的女人,自然不可能用什么淫邪的目光打量。 更多的,则是看都不敢往这里看一眼。 “家中现在添了人口,事儿就多了起来,大家都需要忙碌起来才行。” 赵峥一边吃饭,一边分派任务。 “明个儿,庆月你带着米老头,让他把自己的施工队叫回来,把边上红杏子家买过来的宅子,从内到外,好好地翻修一下。” 庆月忙放下饭碗,一副认真听着领导安排工作的样子。 赵峥含笑道:“不用这么严肃,我们边吃边说就是。” “是,主人!”庆月红着脸端起碗来,完全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大管家的样子? 赵峥接着说道:“如芝!” “主……主人!” 刘如芝的话刚开口,脸就红了。 赵峥心里奇了怪了,你说庆月脸红吧,人家是个小姑娘,脸红就正常了。 你刘如芝,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啊? 甚至有些场面,见得比我都多。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呢? “酒坊这边,先按照二十个人的配比,你明天重新分发一下每个人需要负责的桌面,看看把人数控制在多少合适。” 赵峥抿了一口酒水,眯着眼睛道:“下边的仆人们,不能太累,也不能太安逸,咱们府邸上,不养闲人;但是也不把人当作牲口使唤。” “主人放心,奴家一定把这事情做好!” 刘如芝立刻激动道,她内心是很相信赵峥说的这番话。 赵峥满意地点头:“安排好了后,你从众人里边,推举出来两个机灵的人,日后这边的事情,全部由他们负责。” 赵峥放下酒杯和筷子,缓缓道:“当然,你可以告诉其他所有的人,日后如果对这两人做事有所不满的地方,可以直接来找我说,这两人也不得阻挠。” “是,主人!”刘如芝感觉自己厚厚的胸脯下,心脏跳得厉害。 她很清楚,主人这是在图谋大事! “这是你明日的事情,把这些完成后,后天你就带着人去选购丝线麻线这些织布的东西。” “这些东西呢,从名贵的,到一般的,我们都要,晚些时候,我会让庆月给你一份册子,你照着买便是。” 赵峥脑海中浮现出来关于这些不同等级丝线的价格,脑海中曾经在苏氏布行的点点滴滴回忆,也随即浮上心头。 人生啊……真是如梦! “是,主人。”刘如芝忙点头记在心中。 赵峥端起边上已经放凉了的茶水,漱了漱口,站起身来,朝着预留出来的青砖排水沟里吐掉,转回来坐下后,继续道,“但是切记,我们不购买织布机。” 刘如芝渐渐进入属于自己的角色,奇怪道:“主人,我们不购买织布机的话,那买这些丝线、麻线,又有什么用处呢?” “你忘记我们可是有九个木匠,外加一个木匠大工?” 庆月那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主人,难道是让这木匠大工,带着其他的木匠,自己制作织布机?” “不错。”赵峥点头道。 刘如芝露出忧色:“主人,一架织布机不怎么贵,制作起来也费时费力,全然不如直接购买织布机回来实用快捷啊!” 她自认为,在织布这件事情上,自己拥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赵峥却神秘一笑:“这个,全当做我卖个关子,但最多也就是数日时间,你们便知道了。”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赵峥又看向庆月道:“此外,米老头的施工队把活儿干完后,我们要另外选一处地方,作为新的酒厂。” “主人,咱们家的酒房,尚且不够吗?” “不够。”赵峥摇头道:“往后需求会更多……此外,明天随我外出去挑选鱼塘,还要修建猪舍,鸡舍……” “米老头的施工队,日后能挣大钱,这些,稍后庆月你去与他细说。” 赵峥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让人去牙行采购十辆马车回来,咱们家的车马,现在有些不够用了。” “是,主人!”庆月脸上露出红晕,这种被主人器重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韩雅儿在一边上小口秀气地吃着饭,动作优雅恬淡,却让人丝毫不觉得这动作有什么做作的地方。 一颗芳心,也随着赵峥不断的说话,对于眼前这美人坯子的少女,还有这个成熟风韵的妖艳熟妇,两者的地位,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这美人坯子的少女,显然是主人最为依仗,也是最有心培养的。 若非如此,那米老头就在不远处,主人自己只需要招招手,那人就能过来听候吩咐。 可是,主人还是让美人坯子的少女管家去说了。 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雅儿,明个儿……”赵峥想了想:“晚上来我房里,你的事情,我另外与你说。” 韩雅儿脸不红,甜甜一笑,擦掉嘴角边上的食物残渣,这才起身福了半福:“是奴家的荣幸!” 家仆的好处,在于不用开工钱。 但不好的地方在于,吃穿用度,生老病死,主人一条龙安排了。 只是,另有别的好处——不用担心这些奴仆会偷懒。 因为乾国的法律,完全站在主人这边。 一旦主人发现奴仆不好好做事,可以随意打骂处罚。 甚至,看哪个仆人不爽,可以重新丢回牙行里边卖钱。 最严重的,直接动手打杀了,主人也是无罪的。 这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力量,让家奴们不得不如同陀螺一样运转起来。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睿智的主人,总会挑选出来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家奴杀鸡儆猴! 这点赵峥觉得很奇怪。 换言之,乾国虽然是封建帝制社会,但是却又充满了强烈的奴隶制社会气息。 就好似,从奴隶社会转变到封建社会的过程,只完成了一半…… 回到宅邸的时候,整个府邸灯火通明,赵闲率先走进去吆喝了几声,所有的仆人都在前庭站好,恭迎赵峥这位主人。 伴随着赵峥迈步走下马车,打开的大门内,赵闲带着所有的仆人一起跪下,口中齐齐呼喊道:“拜见主人!” 赵峥背负着双手,脚步悠闲地走进门去,来到了,台阶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所有跪在地上的人。 夏日的风,把照明的火把吹得噗噗作响,也把赵峥的脸,照得异常清楚明晰。 赵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淡淡道:“抬起头来,记住我这张脸。” 所有跪在地上的仆人,立刻抬起头来,一个个面色认真地看向赵峥。 赵峥很有耐心,就这样站在台阶上,让众人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后,方才接着开口道:“至于你们,人很多,我一时间也记不住所有的人,但没关系,先让我记住名字的人,可以委以重任,享受好的生活,顿顿有酒有肉。” “甚至,你们中的男子,出色的可以婚配,女子同样如此。” “咱们这个家里,不养闲人,也不把人当作牛马来用。” 说完这话后,赵峥看了一眼身边的庆月,对着众人说道:“这位,府里的管家,你们这些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过她手里安排。” “日后有什么需求,受了什么委屈,想说什么,都可以找她。” “这位,是赵闲,最早跟着我的人,管家之下,就他说话有分量,遇到事情,管家不在,就找他。” 赵峥在台阶上来回走了几步,既是为了让人看清楚自己,也是让这些人消化一下自己先前说的这些话。 前一世的时候,偌大的公司开会,下边面对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场景,他也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身为一个顶级公司的决策者,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肢体动作。 这些,几乎都像是铭刻在了赵峥的骨子里。 然而,唯一不一样的是。 以前要给员工开工资,谈福利,讲待遇。 现在不一样,买回来的,那就是奴隶。 能省去许多东西。 不用担心某个特别出色的人才,会被敌对的公司挖走。 只需要在这些家奴里,分出不同的待遇等级,这些人就会乖乖的,自己争抢着做牛马。 赵峥在苏氏布行的时候,搞过类似的管理。 但因为那时候是苏媚儿掌权,不可能完全任由他来搞。 他只是把那些家奴每天每个月吃肉、喝酒的次数,做了一点点改变,就让这些人的生产积极性大增! 他那会儿提出继续改革的建议,遭到了苏媚儿的否决。 理由很简单,不能对这些人太好,否则他们就该提出别的要求来了。 赵峥不算是个很听劝的人,但是他是个很会思考、观察的人。 然后,他发现苏媚儿说的是真的! 现代商业管理的办法,不能完全嫁接到封建社会的从属关系中来。 否则的话,就会严重的水土不服。 一切从实际出发,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律。 一群家仆,这会儿真是把几人的样貌,死死地记在心中。 “行了,都各自安睡去,明个儿,就要开始做事了。” 赵峥挥了下手,便往后院走去。 庆月朝着赵闲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把这些人安置好。 她自己则立刻追着赵峥的脚步去了。 苏雅儿稍显迟疑,忙跟在庆月身后。 她是瘦马,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早就已经在心中想过无数次。 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位名震临江城的才子俊杰,会不会有什么折磨人的特殊癖好。 若是有……那就算自己命苦,从一个大的火坑,跳进了另外一个火坑。 若是没有,那自己做牛做马,也要伺候好了主人! 第76章 瘦马的幻想,弄死奴家? 洗漱。 喝茶。 书写。 又喝茶。 一切正常。 这一切非常符合韩雅儿,对于一位名满临江城的才子之幻想。 唯独是这个美人坯子的管家,一副恨不得留在主人房里过夜的架势。 韩雅儿却有些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管家为家事操劳,不知疲倦,还是…… 这是一个下马威? 在她这些年形成的认知里边。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谁,不会被别人妒忌的。 更别说,自己还是这样一个漂亮且成熟的女人。 自己不敢说,单论容貌,一定能胜得过这个美人坯子。 毕竟,有的人,就喜欢这种未曾完全发育开来的青苹果。 而熟透了的红苹果,对于这些人的诱惑力,反而大打折扣。 尤其是,以她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来,这位在府邸里握有大权的管家,只需要数年时间,就能出落得不弱于教坊司内的头牌花魁。 这样一个容貌和心智都不俗的美人坯子,怎么可能坐视年轻俊朗的主人身边,多出来自己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呢? 韩雅儿内心已经不知道幻想出来了多少个管家想整死自己的阴狠毒辣法子。 而她也在内心作出决定,得尽快爬上主人的床。 自己这一身的取悦男人的功夫,在未曾年老色衰之前,必定可以和主人建立起来深挚的感情…… 于是,此刻的韩雅儿,宛若开考前的科举学子一样,在心中默默温习着那些曾经学过的知识。 两者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叫做知识,一个叫做姿势。 “哦!忘记说了,明个儿,该去购置一批乐器,这就让那几个戏女,带着几个男仆一起去,免得受人欺凌。” 赵峥打了一个哈欠,从他的表情来看,已经很疲惫了。 只是,他还是向着边上安静坐着,如同一幅古典美人图的韩雅儿招了下手:“雅儿你过来!” “是,主人!”韩雅儿虽然已经是各种姿势的老手,但始终还是处子之身。 丰富的理论知识,并不能抹除玉人初次时候的紧张和羞怯。 赵峥把手中写好的东西推给了她看:“这是我写好的曲子,名字叫做梅花三弄,明个儿,你先熟悉一下,等到戏女们把乐器买回来之后,你就挑选着交给她们练习,熟了后,我还有别的曲子交给你。” “嗯?”韩雅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这个意思? 主人还会这个? 韩雅儿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单独看着赵峥写下来的曲谱,脑海中立刻就能想起梅花三弄这首曲子的旋律…… 她很震惊! 这首曲子的艺术成分相当的高! 而且……她脑子里总会想到梅花三度开…… 啊呸……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首曲子,配合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想法,艺术成分何止是高,简直就是高之又高了啊! “那五个戏女,日后要在天仙醉里演奏,你呢,当然不用抛头露面,不过日常你需要指点她们练习。” 赵峥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凉茶,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庆月,时间不早了,你领着雅儿与你睡一块儿去,明个儿把事情安排好了,我们再出发去城外购置鱼塘。” 庆月微微颔首,心中很想问,为什么不直接从牙行那边求购呢? 毕竟,许多有意出售的资产,都会直接在牙行那边登记的。 有的是牙行直接估价后,掏钱买入,然后待价而沽。 有的,则是自己报价,然后挂名在牙行出售。 这样自己去找的话,未免显得有些盲目了。 不过……主人既然选择这看似出力不讨好的方式,那必定是有着主人深刻的想法。 韩雅儿很震惊! 主人居然不要自己侍寝? 这…… 是不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 十个姐妹中,主人可独独挑选中了自己。 而且,她也听说过主人和教坊司花魁大白馒头一夜七进七出的风流往事。 这样的一个人,万不是天生身体有缺陷之辈。 那…… 那这是为什么? 莫不是太累了? 想来也是。 今个儿,是主人名下的天仙醉开业的日子。 主人若是状态不佳,强行提枪上阵,而自己又是第一次,未免不能让主人尽兴。 只是或许主人不知道,自己也曾锻炼过骑假马。 虽然说是假马。 可是这么些年的经验累积下来,自己的骑术也颇为精湛。 若是主人不弃,奴身也是可以自动的! 只恨自己未经人事,脸皮薄如纸,当着美人胚子的小管家,这话在一根粉嫩的小舌上,左右回转,香甜的唾液都转得生出许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到这里,韩雅儿不免雪腮微红,螓首微点道:“是,主人!” 赵峥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又是一个会脸红的啊! 不过……真是太累了。 得好好睡一觉,这一旦忙起来,事儿可就多了。 清晨! 整个赵府都彻底忙碌了起来。 庆月早早地出了门,赶往了天仙醉。 米老头领着自己的施工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红杏子找了一群人,已经开始往外搬运陶器和制作陶器的大小工具。 赵闲亲自往县衙跑了一趟,秦飞燕虽然不在,但是府衙内负责加盖印章审核的小吏,不仅没有为难,反而还直接给赵闲插队处理好了。 赵闲也没忘记赵峥吩咐的人情世故,取出几角碎银子,当做是请几个负责干活儿小吏的茶水点心钱。 人情世故这块儿,玩好了,那就是人情;玩不好,那就是事故了。 随后,赵闲直奔牙行,找到了羊掌柜,说是要购买十辆马车。 羊掌柜也是懂人情世故的,马车直接免费送,外加边角料装饰,都全部挂上了统一的颜色。 并且承诺,会做好“赵”字刺绣的字样,在十日之内,送到赵府,如此便可挂在马车外边。 车马外出时,外人一看,便知道来的是谁! 这种颇为具有标志性的东西,让赵闲赞不绝口。 在他认知中,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会这么做。 不过转念一想,而今赵府奴仆过百,也算得上是跻身临江城大户人家尾巴上了。 而且,赵闲心中非常清楚,自家主人拥有着神奇的魔力,绝对可以让赵府,成为临江城内,和夏侯家并列的强大家族。 甚至……有一日,超过夏侯家! 刘如芝则成为了天仙醉短时间的管事,尚未开门做生意之前,就已经把人手分配清楚。 按照昨天她亲自照看桌子的经验,每个人负责五张桌子。 除此之外,还空闲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单独负责帮着负责看桌的人,在客人吃完之后收走餐桌上碗碟,打扫擦洗干净。 除此之外,这个人不用负责做别的事情。 比较让刘如芝意外的是。 米老头的女婿令狐常来,竟然带着被她一双粉拳捶打出来的伤势,前来天仙醉帮忙。 此人善于算账,且记账又快又好。 竟然一下成为了天仙醉的准账房先生。 不过,究竟能不能对此人委以重任,刘如芝也说不准。 这需要上报给主人,且看看主人是什么想法。 毕竟,在刘如芝等奴仆的心中,总觉得没有卖身给赵府的人,都不算是自己人。 天仙醉是现在赵府日进斗金的大生意,完全把记账这样的活儿,交给一个外人,尤其是还被自己毒打过一顿的外人来做。 刘如芝那是真的不放心。 为此,她特意让栗茶在边上盯着,免得令狐常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半早上过去,天仙醉里的人也都完全进入到了自己的角色里。 刘如芝也变得清闲了下来,倒是求购牙膏和牙刷的人,忽然暴增。 让原本不多的存货,瞬间告急了。 刘如芝立刻去了边上找到庆月,把这事儿相告。 庆月拍了拍细嫩的小手掌,“无妨,我正好要回去一趟,这事儿我会和主人亲自说过,让他拨给大量的人手去做。” “如此最好不过了。”刘如芝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往后若是有订单,是否接下呢?除此之外,库房里的酒水不到三分之一……” “都接下。”庆月认真道:“主人说过,这牙膏和酒水,是我们家并驾齐驱的两匹骏马,谁都不能丢下,日后牙膏形成固定市场的时候,我们还需要在边上单独开一家铺子,专门售卖的。” “明白!”刘如芝忙点头。 庆月看着天仙醉里的食客,含笑道:“也不必如此紧张,那我先回去了。” “嗯!”刘如芝站在路边,目送着庆月登上马车。 回头看向天仙醉的时候,她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谁能想得到,仅仅一天时间而已,自己的人生,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啊? 庆月回到府邸的时候,赵闲也正好领着十辆马车抵达。 两人一并去见赵峥,却看到赵峥这个时候方才起床,正在韩雅儿的伺候下梳洗完。 吃了一口又香又甜又烫嘴的大白馒头,喝了一口温热的豆浆,赵峥舒服惬意地晒着太阳。 他看了一眼忙碌的两人,咧嘴一笑:“事情都妥当了?” “回禀主人,都妥当了。”庆月含笑着走上前去,给赵峥倒了一杯花茶。 “米老头的施工队重建后,干活儿的精气神都比先前饱满。” 赵峥点点头,三两下吃完手中的大白馒头,几口喝光豆浆,看着赵闲道:“你去把我们买回来的十个木匠都叫过来。” “是!主人!” 赵闲点头转身疾走离开。 庆月看着赵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道:“主人,酒坊内的酒水,还有牙膏、牙刷都已经告竭……” “牙刷牙膏的事情,我已经让乔竹领着五个女仆去准备,从今以后,她专门做这个,目前看她们做的是否能供应得上,若是供应得上,人手不增不减。” 赵峥看着趴在墙角,一脸生无可恋之色的大黑,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如果供应不上,就重新增派人手……” “此外,赵忠带着十个人,专门负责酿酒的事情,这个日后要扩充到固定的二十个人,厂房也需要重新选择,不能一直把这个放在家里。” 赵峥面上带着沉吟之色,端起花茶,牛饮了一口,“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庆月心中稍作斟酌,“主人,令狐常来在前台负责记账,奴婢想着,也不知道这事儿是否妥当,特意来问过主人。” 赵峥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下边的人,对他这个外人来记账,有些异议吧?” “栗茶在边上盯着……”庆月忙补充道。 赵峥笑道:“把栗茶叫回来,让她和乔竹两人负责制作牙膏牙刷,常言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勿用。” “啊!是,主人……”庆月心中很敬佩赵峥的气度,当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此外,我们也需要自己培养这样得人才,可以让别的懂得算术的人,给令狐常来打打下手,时间久了,该学会的东西,自然就学会了。” 赵峥饶有兴致地看着脸红了起来的庆月:“当然,得挑选机灵的才行。” “是,主人!”庆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脸红了,甚至感觉不仅脸上发烫,就连耳朵根子,都在发烫…… 不用照镜子,小妮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定然是脸红到了脖子…… 韩雅儿看着肤色变得粉红的庆月,很是吃惊,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啊! 这时候,赵闲带着十个木匠到了。 “哗啦啦——” 还不等赵峥说话,十个木匠就已经跪了一排! 赵峥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着的新式织布机图谱,陷入了沉思中去。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将这制造图谱分成五个部分,互相不让这十个人见面,然后制造好了,再重新组成一架完整的织布机。 但现在想来,自己似乎是有些谨慎地过头了。 赵峥转身放下茶杯,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十人。 目光渐渐落在了那颇显得老瘦的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木匠大工。 “你叫什么名字?” 赵峥问道。 “回主人的话,老奴叫时志义!” “你干了多久的木活?”赵峥坐在椅子上,缓缓地问道。 时志义忙道:“自从小人十六岁时,就跟随木匠师傅学艺,二十五岁时候,独自担任大工,到现而今,没有一年闲着过。” “很好!”赵峥扬起手中的新式织布机图册,眼睛直视时志义。 “这里边,是一种新式的织布机,它和现行通用的织布机,有相同的地方,也有区别很大的地方。” “我现在把这东西交给你,但是这里边的东西,都是不能外泄的,我的意思,你懂吗?” 时志义闻言,身躯一震,跪得笔直! “主人如此器重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老奴万万不会辜负主人的厚望!” 赵峥强调了一下:“不是你会不会辜负我的厚望,依照我大乾律法来说,奴仆私自将主人的秘密外泄,是要杀头的,更何况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旦我深究的话,甚至还要连累到你的亲族。” 此言一出,时志义一张油腻腊黑,布满褶皱的老脸,瞬间吓得发白,忙磕头道:“主人放心,老奴敢指天立誓,若是将此等绝密泄露出去,当遭天诛地灭!” 赵峥看着慨然激昂立下誓言的时志义,目光冷厉慑人地扫过另外九人。 “你们呢?” 第176章 咱们一家人,互不隐瞒 “你之所言,甚有道理,此事我也会慎重考虑。” 赵峥看着苍牙,口吻认真:“我也清楚,你们这些人活到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这口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论如何,也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苍牙重新跪在地上,磕头膜拜,庄重肃穆,此刻她的动作,真的像是在对着一位皇帝行礼。 “不论主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誓死拥护!” 赵峥本想伸手去拉苍牙的。 可是,他转念一想,心中忽然明悟。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相比陈平安这个名字的粗浅俗气,邻居少年就要雅致许多,叫宋集薪,就连与他相依为命的婢女,也有个文绉绉的称呼,稚圭。 苍牙希望看见的,不是自己俯身下去拉......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176章 咱们一家人,互不隐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虎狼疯女人,嘴不干净 “耳朵……耳朵,我的耳朵!” 赵峥苦笑道:“你们这是要把我的耳朵叫聋了吗?” 众女这才惊觉失态,一个个玉面绯红,颇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峥。 庆月红着脸,率先问道:“主人,这个又丑又吓人的疯女人,和你口中那个美若天仙的蛇蝎女人,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啊?” “失去那迷人眼的绝世美貌,或许就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惩罚!” 韩雅儿愤愤道,她对于赵峥说的这个疯女人,就是红杏子的夫人这事儿,只是震惊,但是并不怀疑。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相比陈平安这个名字的粗浅俗气,邻居少年就要雅致许多,叫宋集薪,就连与他相依为命的婢女,也有个文绉绉的称呼,稚圭。 “嗯,雅儿说得对!......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177章 虎狼疯女人,嘴不干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章 你这么想啊?正道魁首! “师父,我的意思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赵峥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抢都抢了。 事也办了。 然后你和我说,你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师父,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 “嗯?” 赵峥竖起眼睛来。 金承责干咳一声:“师父恕罪,徒儿先前已经答应过了对方不说的,这会儿要是说出来,不免显得有些负人所托……”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大丈夫重承诺,这倒也没什么,为师也不会让你难做……” 赵峥脸上带着异色:“只......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2章 你这么想啊?正道魁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 我问你茶呢?你睡着了? “嗯?”赵峥很吃惊,“差了点什么?” 莫不成,这家伙打劫之后,就变得极其聪明了不成? 这首贾岛的诗作,他都能找到不好的地方? 好家伙 难道自己收了一个天才? 正在赵峥这般震惊又开心的时候,却听着金承责啧啧道:“师父,这首诗还没题目啊?” “啊?题目啊?我……” 赵峥一下就没话说了。 这真的纯属于是自己想多了…… “师父,要不您给想个诗名吧?”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金承责抓耳挠腮,他是真的认真想过了,结果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也不对,不能说他......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3章 我问你茶呢?你睡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章 小赵的功劳,不可磨灭 “嗯?爹,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金承责感觉很受伤。 金玉山干咳一声:“承责,阿爹对你是缺少一些关心……” “写诗这种事情呢,它不是一蹴而就的,对于如何作诗,为父其实也是有几分心得体会的。” “阿爹,你说什么呢?你难道不相信我,真的写了一首很不错的诗作?” 金承责本来就是过来装逼的,哪曾想自己的老父亲,居然完全就不相信自己?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咳咳……承责,那你的诗作呢?” 金玉山轻咳一声,觉得人生有时候撒个谎,其实也没什么,都......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4章 小赵的功劳,不可磨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5章 老李搬救兵,偷人没有? “哦?平鸿羽?” 赵峥一听这名字,瞬间就来了精神。 自从上次诗会之后,这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没曾想,今日竟然主动来找自己。 那不知…… 究竟是为了上次丢了的场子,还是被自己纵横天下的才气所折服,要心甘情愿追随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马仔呢? “他来求见我,可曾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回禀主人,平鸿羽看起来一脸焦急,而且模样也有些狼狈,就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来都有点破烂的样子。” “哦?”赵峥这会儿更好奇了。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5章 老李搬救兵,偷人没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章 打劫这种事,我是专业 赵峥自觉自己可不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之辈。 可是,现在真这么做了,那可就不是单纯地出山抢劫一个富有地主那么简单了。 这可是直接等同于和乾国朝廷宣战啊! 僰人五部都还没有统一,完全承受不起这种快意恩仇之后的后果。 “鲍粉,那你的想法是……” 赵峥决定先问问鲍粉是怎么想的。 鲍粉杏眼圆睁:“为什么一定要讨好这个姓钱的?他能把人抓起来,我们就不能把人抓回来了?”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你可别忘记了,私设公堂,那在我大乾可是重罪啊!” 啊?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6章 打劫这种事,我是专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 到底睡没睡?慎重一点 钱府! 钱员外面前,一个娇媚的小妾,正红着眼睛,跪在他脚边,轻声抽泣着。 “奴奴是认得那个人,可是奴奴绝对没有作出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情来!” “那个人是谁?” 钱员外冷着脸质问道,他是真喜欢这个小妾。 可是,对方如果给他带了绿帽子,那他绝对会把人活埋了。 “奴奴以前还是清倌人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名声,就让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外出,热情招待!”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哦?这样的人?”钱员外有些动容起来。 甚至心里隐约有一丝害......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7章 到底睡没睡?慎重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章 西蜀大才子?我的诗作 尤其是,秦飞燕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首诗,他也是听过的。 眼下,她的表弟,竟然也能写出这样一首诗! 足可见这一家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啊! 再加上…… 他还有赵公子这样的老师! 未来的成就,那简直不可限量啊! “莫不是小可这首诗,写得实在是不好?” 金大公子是懂装逼的,一脸楚楚之色。 可惜,他要是个女的,西蜀第一才子指不定就上当了。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这倒没有,你这首诗水平不错,可堪称佳作了!” 平鸿......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8章 西蜀大才子?我的诗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章 带县令儿子,前去打劫! “师父,你看啊……” 金承责认真分析起来: “这平鸿羽可不是一般人,能拉下脸来求人,这就更不是一般的事儿了,指不定他真的和那个钱员外的小妾,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 “是不是正当男女关系,我可没那闲工夫研究。” 赵峥抖了抖鱼竿,心情很郁闷,还以为上鱼了,哪曾想鱼漂只是颤抖了几下,就又没动静了。 “那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行动?” 赵峥没否认,点头道:“有。” “能带上我吗?”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魔道逆徒蠢蠢欲动。 赵峥琢磨着,这......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59章 带县令儿子,前去打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 奇袭钱员外,老李翻墙 “发什么青春呆呢?过来见过你师娘!” 赵峥挑眉笑着。 这么一瞬间,金承责几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都已经是师娘了? 师父! 徒儿我是真的对你彻底的五体膜拜了啊! 金承责立刻放下端盘,转身捧起一杯茶,一撩衣摆,双膝跪下,兴奋地嚷道:“承责见过师娘!” 鲍粉看着跪在面前的县令大公子,整个人都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自己可是山大王呐! 现在,是县令的公子,跪在自己面前奉茶,叫自己师娘?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这这这……” 鲍粉并不是......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0章 奇袭钱员外,老李翻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3章 师娘的身份?惊呆了人 “朋友,我们这可不是来劫掠你家主子,而是我们有一位朋友,让你们家老爷给私自关押了起来。” 赵忠冷声道:“此番前往你们府上去救人,我未曾伤及一人,已经是格外小心,否则的话,你们钱府今天晚上,只怕要血流成河!” “猖狂!就凭你!” 先前和赵忠交手过的护院武夫听他这般口气,再也忍不住,顿时大怒,手提朴刀,纵马就冲杀了过来。 “不可!” 另一位同伴急忙喝道。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你这真是个莽夫啊! 自己这边都已经让对方生擒了同伴,你现在这......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3章 师娘的身份?惊呆了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4章 你是个大佬,很会耍枪? “粉儿,这你都能看出来?” 寂静总要有人打破。 赵峥觉得,这个人肯定就是自己。 鲍粉淡淡一笑:“这不奇怪,我山寨里边有不少的兄弟,以前都在军队里混过。” “哦?”赵峥不免想到了宣虎,难道除了宣虎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这些人,有人曾经为国征战,但是却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有的人,明明为国死战,最后却反而被污蔑成为反贼。”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鲍粉感叹道:“所以,我手底下的人,鱼龙混杂;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 “这些人山上,我也不要他......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4章 你是个大佬,很会耍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 虚假败家子,真败家子 “长槊!” 金承责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以前在京城看到过这种马上战将手提长槊,纵马往前奔走的样子。 原来,那东西是长枪的增强版? “那这长枪,岂不是和长槊是一个意思?” 金承责是真的不懂。 赵忠是个行家:“也不能说是一个意思,马背上作战的时候,需要非常长的破甲兵器才行,一般的长枪,完全不够;长槊的制作,又精于普通长枪。”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当然,这并不是说,长枪就比不了长槊,小人以前见过一些使用长枪用得不错的人。” 他感慨道:“这......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5章 虚假败家子,真败家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6章 你是狐狸精,她母老虎 “瞧瞧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 鲍粉撇撇嘴道:“我一个女人看了你,都觉得浑身打哆嗦,更别说男人看了……” 韩雅儿不甘示弱道:“那可就没办法了,上天要把我生长成这样,就好如妹妹这般模样,上天要把你生长成母老虎的样子,谁也改变不了不是?” 面对正妻锦瑟的时候,韩雅儿自然清楚自己身为妾室的身份。 可是,鲍粉? 这充其量是比自己晚来一点的妾室,难道还能欺负了自己。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难不成,真以为江南瘦马,真的只会被骑? 比容貌,自己远......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6章 你是狐狸精,她母老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文坛盟主啊?你说是他? 平鸿羽听到这话,只是略感奇怪地看了看赵峥,忽然笑了起来。 “嗯?你笑什么?难不成你想说,你是他儿子?” 赵峥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平鸿羽会就此发怒翻脸的准备。 然而,平鸿羽却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他儿子,但实际上却和他儿子没什么区别。” “嗯?”赵峥瞪大眼睛:“我就这么开个玩笑……” “他是我师父。”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你师父!”赵峥直接笑出声来:“偷香窃玉路上的师父?” 平鸿羽脸上露出认真之色,拱手一......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7章文坛盟主啊?你说是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 这个李老头,深藏不露 懿文太子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 李东阳又是懿文太子的老师。 那么请问,这种密切的关系之下,李东阳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自己呢? 既然他见过自己,那么,李老头难道还会认不出来自己吗? 可事实上是,这近乎五年相处的时间,李老头完全就没认出自己来。 赵峥脑海中甚至浮现出来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一个落魄的拾荒老头,拿着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钓鱼竿钓鱼。 自己那会儿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被苏媚儿治好身上的伤势后,就在苏家做了长工......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68章 这个李老头,深藏不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 又有刺客了?谁派来的 赵峥原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哪曾想,李老头喝着喝着,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烂醉如泥! 别说谈话了,就是问他东西南北,他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主人——” 这时候,赵峥忽然感觉有人在伸手拉扯自己的衣袖。 扭头一看,竟然是黑纱遮面的苍牙。 苍牙不住地使眼色,似乎希望赵峥和她单独谈话。 “先把老家伙抬回去,安顿好了,宴会就撤了。”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赵峥挥了下手,故作迷醉地让苍牙搀扶着自己往远处走。 回到卧室内,赵峥立......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71章 又有刺客了?谁派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 一百零八种,全是刑法 听了这话,赵峥一脸兴致阑珊,暗道真是个不禁吓的。 “说!” 赵闲那张横贯刀疤的脸,本就吓人。 平日里,哪怕是他对人笑脸相迎,也能叫不熟悉的人看了心中先胆寒三分。 此刻,这般模样,几乎能把胆小的人,活活吓晕过去了。 “啊!我说!我说!” 那胆小的刺客立刻惊恐地嚷着: “我只知道,对方是临江城里的大户人家,对方似乎非常讨厌……” 他惊悚地看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堂堂雁荡山大当家的,在他面前,都只有站着的份儿。 由......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72章 一百零八种,全是刑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 就玩个刺激,善口技者 “主……主人?” 韩雅儿看着忽然推门而入的赵峥,脸上先是一愣,随后满心欢喜地起身,迎了上去。 她宛若一只开心的小兽,钻进了主人的怀里一样。 赵峥拉着她坐在床上,神色有些紧张:“雅儿,真见鬼了,赵闲刚刚抓了两个刺客,审问完了后,我抱着粉儿到了床上,正要脱衣服睡觉呢,哪曾想床底下就冒出一个刺客来,给我吓个半死!” “啊?” 听了这话,韩雅儿红润的脸蛋上,瞬间变得苍白无血。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那主人可曾……母老虎可曾受伤?” 这话说......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73章 就玩个刺激,善口技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6章 你们在干嘛?我不知道 “我师父和大林子,这怎么可能啊?” 平鸿羽一脸见鬼的表情。 赵峥冷漠地伸手指了指那大门开着的院子。 平鸿羽脚下生风,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 赵峥看到他蹲到了窗户底下…… 他脸上没有那种惊愕羞愧愤怒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是一副竖起耳朵,津津有味的样子。 无敌! 他对于这一对师徒的评价,真是无敌了! 盏茶工夫之后,平鸿羽表情复杂地走了出来。 凹凹凹凹前往m典z-o-n-g-h-e-n-g典c-o-m(去掉’-‘)可览全文凸凸凸凸 “这不应该啊,我师父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赵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他说的这个...... 《大乾赘婿:横扫前妻,做回自己》第286章 你们在干嘛?我不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