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城楼一跃,陛下重生情怯》 第一章:逃跑惩罚 入夜 檐铃风吹,叮当作响…… 虞槿栀紧握着手中的丝绢,面色紧绷,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马车在夜间疾驰。但她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背后更是一阵阵发凉。 突然间,马车停下,虞槿栀心口紧缩,她不敢出声,呼吸在夜风中化作一缕缕白烟。 外面传来轻微的闷哼声,虞槿栀眼里碎散的光一点点消失。 或许是长夜太过于安静,她似乎能听见马车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忽然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撩开了马车的轻纱帘幕。 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似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让虞槿栀浑身颤栗,阵阵发抖…… “呵”低压的冷笑声响起,蕴含着无尽的冰凉气息。 虞槿栀的身子因为恐惧往后靠了去,本就狭小马车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窒息。虞槿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叫她无法呼吸。 “朕倒是不知你还能有这番本事,虞槿栀,你怎么敢的?嗯?”谢瑜修眸若幽潭,满是侵略。 谢瑜修,当今景国国君,继位以来更是以铁血手段镇压朝臣,素有暴虐之名。 而虞槿栀……盛安将军之女,因其父受先帝宠信,她深受皇恩,并册封为嘉裕郡主。自小与先太子定下婚约。然先太子被废,因与逆贼勾结发动政变,废黜入狱。 谢瑜修登基后便将虞槿栀直接抢进了皇宫,后来一直囚禁于嘉裕宫,但入宫两年,无名无分…… 今日宫廷盛宴,而虞槿栀便趁此试图逃离皇宫,可惜…… 谢瑜修看着眼里夹杂着恐惧的虞槿栀,眼神一凛,眼里的冰霜冷的好像要凝结成实体。 他一把握住眼前小女人的手,虞槿栀惊呼出声,下一刻便被粗暴的拉下了马车。 手腕被捏的生疼,虞槿栀下了马车才看见,刚刚驾马的马夫现在已经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见状,虞槿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放开我,放开……”虞槿栀的那一点儿挣扎彻底的激怒了谢瑜修。 他将人狠狠的禁锢在自己怀中,眸色阴鸷:“你想要逃?虞槿栀,你怎么就记不住教训?你不是想逃吗?好啊,朕今日就带你出去!” 语罢,谢瑜修不顾虞槿栀反抗,直接就将人带上了马。 飞马极速,虞槿栀被他环抱在身前,风吹的脸生疼。 她的心都冷了起来,浑身颤栗不止,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又算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虞槿栀全身冰凉,她并不知道谢瑜修要带她去哪里,只觉得马出了城门后,周边的景致就变得越来越荒凉。 终于,马停了下来。 周围漆黑一片,只剩下那荒凉的月亮还散发着冷光。 谢瑜修将人从马上拉了下来,虞槿栀跌在了她的怀里,下一刻便被他压在了地上,恐惧弥漫心头。 这边草丛很深,谢瑜修一手护在她的后脑位置,一手放在了她的后腰:“你不是喜欢跑吗?外面就那么刺激?既然如此,那朕今日就满足你!” “放开我,不要……不要!”虞槿栀被吓的喊了出来。 谢瑜修见她挣扎,所以握住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 幽暗之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的更加凌厉,寒冷彻骨! 他轻轻食指微微蜷着挑起她的下颚,将女人眼里的惊恐看的分明,通红的眼眶让这份惊惧越来越清晰。 “下作之人从来没有资格求饶,你既害怕便不该试探朕对你的耐心!” “朕想你很清楚,清楚你的反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之前的教训是还不够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落在虞槿栀的耳朵里却像极了地狱归来的罗刹恶魔。 他又一次用了虞槿栀最为恐惧和害怕的方式待她…… 虞槿栀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毕竟已经没用了,不是吗? …… 眼泪从眼眶逃离出来后就藏进了发间,虞槿栀闭上了双眼,这一次的惩罚毫无新意…… 她真的很怕黑,但这晚却久久的瘫软与荒郊草地,神情呆滞的凝视着冷月的悲凉…… 雨停风歇,汗水岑岑 虞槿栀被他揽入怀中,谢瑜修拿过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凑到她耳边。 “虞槿栀,没有朕的允许,你永远都只能臣服于朕的身下。你要是再敢逃,别怪朕真的为你打造一个笼子,再也出不去……你不要忘了,你所在意的人都在朕的一念之间。” 虞槿栀在他怀里发抖,分不清是冷的还是怕的。谢瑜修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温柔至极,但每一下都伴随着她的轻颤。 他将人从草地上抱了起来,不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早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虞槿栀被他抱进了马车里,马车里备了碳火,暖烘烘的,可尽管如此,坐在谢瑜修怀里的她依旧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谢瑜修不知是从哪里拿的一个汤婆子,直接就塞进了她的怀里。 马车慢慢开始往前走,两人缄默无言,谢瑜修更是抱了她一路。 但虞槿栀心里只有绝望与无助,这一次的逃跑再一次失败,现在她正一步步的重新迈入那个囚禁自己多年的牢笼。 第二章:谋逆斩杀 嘉裕宫 虞槿栀是被谢瑜修一路抱进来的,可是刚在门口她便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甚至还有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脑子里面炸开,果然…… 嘉裕宫尸横遍野,那些伺候太监宫女都倒在了血泊中,还有行刑的宫人拿着廷杖重重的敲击在嘉裕宫宫人的身后。 虞槿栀瞳孔猛缩,宫人端来了一张椅子,谢瑜修将人放在椅子上面按住:“伺候你的这十几个宫人因看主不力,朕下令全部杖毙,你今日便好好看着这些无辜之人是怎么受你牵连,因你而死的。” 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扎进她的心底,她嘶哑着声音,动作滞涩,满眼破碎的抬头看着他:“是我私自出逃,明明是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他们没错,他们都不知情……”声音掺杂着哭腔让人心疼却唯独激不起他的怜悯。 只听谢瑜修冷笑出声:“呵,为什么总是这样?那朕也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总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做,却偏偏数次妄为,嗯?你是觉得为你而死的人还不够多是吗?从来就没有记不住疼的人,若是有,那一定是不够疼,既如此,朕今天便一次性叫你疼个够,来人!”谢瑜修眼眸里透着狠厉。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虞槿栀心里的不安被愈放愈大。 当她看清楚来人的那一瞬,虞槿栀瞳孔猛缩,瞬间崩溃,久久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失控:“爹爹!” 她声嘶力竭,正想要起身冲过去却被谢瑜修重重的按住,她坐在椅子上面动弹不得。 下首的老人蓬头垢面,万千银丝散在身后,脸上身上更是掺杂着无数血迹,看起来似乎已经晕死了过去。 “你父亲今日带领私兵守在城门之外,朕怀疑他有谋逆之心,所以派人捉拿,关押入狱。”谢瑜修凑到她跟前,唇角轻勾,笑的残忍,温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畔:“三日后……闹市处斩!”他故意说的很慢,然而在虞槿栀听到处斩两个字时,她久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当下就挣开了他,随后砰的一声就跪在了谢瑜修面前:“不要……我求你,不要,爹爹绝无谋逆之心,你知道的。他今日在城门处也是为了接应我。陛下,谢瑜修,谢瑜修,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逃了……我求求你……” 她跪在谢瑜修的脚边,声音嘶哑颤抖,泪水蜿蜒爬满了脸颊。 谢瑜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他蹲了下来,接着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你以前也无数次跪在朕面前求着朕,但是没有一次能做到,所以……这一次,朕又怎么可能再次对你心软呢?把人带下去。” 虞槿栀想要阻止,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谢瑜修用指腹一点点帮她擦拭掉脸上滑落的泪意,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不害怕是因为代价不够,这一次便要学会记住了。” 虞槿栀摇着头:“不要……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逃了,谢瑜修……”她伸出手想要去拉他的衣袍。 但是还没等她拉住,谢瑜修就别过了头,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眼里闪着晦涩不明的情绪说了一句:“带进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离开殿门半步。”他没有再看地上跪着的女人。 一直等虞槿栀被带回了内殿后,谢瑜修才转身看向她离开的方向,身侧的宫人走上前:“陛下可是要传旨?” 谋逆杀头之罪,自需拟旨昭告。 “去传太医给她瞧瞧。”谢瑜修答非所问。 宫人垂首,不敢多言:“是”他应下。 说到底,陛下或许也没有真的要下定决心处置罢了。 殿内 新安排过来的宫人已经帮虞槿栀换好了干净的衣物,她眼神呆滞,而今赤脚坐在床榻上,青丝如瀑全部倾洒在身后。 太医把完脉就离开了,宫女端来刚熬好的药:“郡主,奴婢伺候您服药吧。”这是驱寒的药,刚刚谢瑜修让人准备的。 虞槿栀看向宫女:“我喝药,你帮我叫陛下过来好不好?”她的喉咙几乎快要没办法说话了。 宫女为难,当下就跪在了地上。虞槿栀知道了她的意思,她眸光瞬间黯淡,端过这碗药就全部喝了去便不再做声。 宫女松了口气,等看着她喝完药后马上就退下了。 外面谢瑜修还没有离开,看着空了的碗:“都喝了?” “郡主已经喝下了,不过……郡主说想要见陛下一面。”宫女回了一句。 “一会儿在殿内点上安神香,她就能睡下了。”谢瑜修没有答应。 “是”宫女退下。 谢瑜修就这样站在门口,两人之间的壁垒不只是这么几扇门。 在昏暗的室内,烛灯轻轻晃动好似随时就能熄灭一般。虞槿栀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她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双腿,头轻轻地倚在床边柱子上。 单薄的身躯在夜的掩护下颤抖,现在的她,眼里只剩下深深的黑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所有的血色都被痛苦和绝望吸走。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闭上眼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不会的,一定可以有的,若是爹爹不在了,她又怎么可能独活? 谢瑜修…… 云烟缭绕,殿内淡淡的香味让她眼皮越来越重,她再也睁不开眼睛,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睡去。 谢瑜修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他放轻脚步慢慢朝着床榻走过去,见她睡下便主动伸出手将人扶着躺了下来,不过他才刚刚碰到虞槿栀的脸就发现自己的手濡湿一片。 哭了? 谢瑜修眼里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拉过被子给人盖上,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这一晚他在虞槿栀的床前安静的坐了好久,久到月亮落幕,星辰隐退才起身离开。 等虞槿栀再次醒过来时,床边早就已经没了人影,但她等来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尔虞氏槿栀,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中尽心奉事,克佐肃雍之德。深得朕心,今特此册封为皇后,三日后行册封之礼,以昭后宫典范。望尔能持之以恒,始终如一,光耀后宫,辅佐朕躬。 钦此。 立后……虞槿栀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 宫人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对这位不一样?虽说在很多事情上粗暴残忍,手段酷烈了些,但也是旁人不可冒犯的,否则比冒犯了陛下本人还要下场惨烈,一时间叫他们都猜不透陛下的用意。 第三章:封后 三日后封后大典,可她还记得昨日谢瑜修便说过,三日后要将自己的父亲在闹市处斩。所以他是想以让自己封后那人成为父亲身首异处之日么? “郡主,这是陛下差人送来封后大典要用的凤袍和凤冠。”宫人说了一句,后面大概有十来个宫人,手里都端着托盘。 虞槿栀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的别过了头。 身侧的宫女也无奈:“放过去吧。”宫女说了一句。 “是”宫女端着东西退下,虞槿栀眼眶泛红。 整整三日,她没能见上谢瑜修一面…… 封后大典当日 卯时刚至,虞槿栀就被宫人叫起来开始梳妆,她安静的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铜镜里面盛装打扮的自己,眼前一阵恍惚。 身后的凤袍曳地三尺,质感柔滑,在光亮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袍子上的金丝绣成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便是连那凤凰的羽毛绣得非常细致,仿佛即将涅槃一般振翅高飞。 袍子的领口设计得很高,贴合着虞槿栀的颈部线条,典雅高贵。袖口镶有精美的绣花,与衣身相得益彰。袍子的剪裁非常合身,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的身姿,完全就是量身定做一般。 “娘娘,时辰已至,该上鸾轿了。”宫女提醒。 这两日的天气算不得好,虞槿栀被扶上鸾轿。彼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铅灰色,云层厚重而低沉,仿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雷声隆隆,不时划过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像是天空的怒吼和挣扎。狂风开始怒吼,卷起地面的尘土和落叶,形成一股股急促的气流。树木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暴雨来临的前兆。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你们可仔细着些,走稳当了,莫要伤着了娘娘”宫女对着抬轿的人吼了一句。 虞槿栀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安静的端坐在轿子上面,现在的她心里也不知所想,只是此前关于谢瑜修的凌虐越加清晰。 正当轿辇路过宫门不远处时,她终于开口说了这三日里面的第一句话:“停轿。” 贴身伺候的宫女看向她:“娘娘……” 然虞槿栀可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就要起身。宫人们吓了一跳,为了防止她受伤只好赶紧停下轿辇。 “娘娘”宫女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她躲开。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不如吩咐奴婢们去做?”宫女明显开始紧张和担心了起来。 虞槿栀依旧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前面走,宫女害怕出现什么变故只得挡在她身前跪下,身后的侍卫也上前拦在了她面前:“请娘娘三思!”宫人们吼道。 虞槿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沉默良久后终于是说了一句:“我要见谢瑜修”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娘娘马上就能见到陛下了,奴婢们这边是送娘娘过去。”宫女劝道。 但是虞槿栀已经开始失控了,她摇着头:“我要见谢瑜修!我要见他!”语罢,她直接就将凤冠从头上摘下扔到一边,顺便扯下了发簪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让我见他!”时间要来不及了…… 宫人们被吓了一跳:“娘娘您冷静些,奴婢们这就去叫陛下,这就去。”马上就有宫人赶紧去找了谢瑜修,但是虞槿栀这边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 她突然就要往前跑,侍卫们不敢拦,因为她手里面的簪子一直抵着脖子。等到了宫门口的位置,她看着门口的侍卫就直接往城楼上面跑去。 红色的凤袍外衣被她脱了去,头上的珠花也被她胡乱扯了下来。等谢瑜修到的时候,她已经站上了城楼的围栏上面。 谢瑜修看着披头散发的她身着一身红衣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时瞳孔猛缩,从未有过的恐惧瞬间爬上心头。 “虞槿栀!你想做什么?下来!”他满身戾气,好像下一刻就能将眼前的人拆骨入腹一般。 空气变得湿润而沉重,道路上已经出现了小小的水洼,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虞槿栀看着不远处的谢瑜修,泪眼朦胧:“谢瑜修……”她叫着他的名字。 谢瑜修看着她手里面的发簪已经刺破了脖子,鲜红色的血迹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朕再说一遍,下来!”谢瑜修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声音里面的颤抖,以往的虞槿栀不是没有拿死威胁过她,但却没有那一次这么极端过。 “谢瑜修,我用我的命换我爹爹的命好吗?你放了他,你放了他!”虞槿栀情绪激动,她别无他法了。 但她的这句话却像是提醒了谢瑜修:“你要是敢死,朕就让整个虞氏陪葬!朕最后一次警告你,马上滚下来!” 虞槿栀眼里最后一丝希冀慢慢散去,风轻轻的抚过她的脸,吹起她凌乱的发丝。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谢瑜修的一整颗心瞬间被抓紧:“朕没有要杀你爹,你先下来……”他终于软了语气。 虞槿栀的眸光又一点点凝聚起来,谢瑜修看见了希望,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下来,你下来了朕就带你去见你爹。” 她张了张嘴,握着手的发簪慢慢放下,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慌慌忙忙的从宫门处跑了过来,并喊了一句:“禀告陛下,罪臣虞晟已经伏诛!” 噔 脑子里面紧绷的琴弦瞬间四分五裂,虞槿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就连谢瑜修也始料未及。 “虞槿栀!”他正要上前却听见虞槿栀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句:“你不要过来!”她的簪子刺进了皮肉里,谢瑜修终于慌了。 “我不过来,你先下来”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连自称都忘记了。 “虞槿栀,朕没有想真的处死你的父亲,他没有死,你下来,下来了就去找他,好不好?”谢瑜修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的处死虞晟,所以他又怎么可能死? 但现在不是他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虞槿栀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 “你还想要骗我,谢瑜修,我爹什么也没做,他什么也没做!”虞槿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谢瑜修现在有口说不清:“朕说了,朕没有下旨杀你爹,虞槿栀,你不要再胡闹了!” 虞槿栀哭得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我好后悔当时在那个雨天里遇见你……”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谢瑜修身子一顿,那个雨天…… 虞槿栀握着簪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谢瑜修,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一生都将永远失去你所珍视的一切,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中”她没有大吼,可是这样的语气更叫他恐惧。 “虞槿栀……”他开口叫道。 但就在这一刻,虞槿栀朝他伸出了手,随即便后仰了去…… “虞槿栀!”他伸手要去拉住她,可是就在指尖相碰的那一瞬间,彻底错过。 谢瑜修冲到城楼的围栏处,艳丽的身姿刺激着谢瑜修的每一根神经,若不是被人拦住,只怕当下就要冲了出去。 虞槿栀跳下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她冷眼看着谢瑜修,心里竟奇异的生出一种快感,她这算不算赢了一次?这算报复吗? 可除此之外,她只觉得轻松,因为这罪孽的一切终于可以在今天结束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 哪怕是疾风吹过她也并不觉得冷。风吹衣衫尽,雨打青丝结。此刻的她只盼着这风可以带着她去往一个最温柔的地方,那里有爹爹,有娘亲…… 坠落无声却又震耳欲聋,她安静的躺在地上,身后一片血泊。她偏过头,看着毫无形象奔向自己的谢瑜修轻轻勾起唇角。 第四章:诀别,重生 那年她才五岁,第一次在皇后娘娘的门前看着大雨里面罚跪的谢瑜修,他卑微如狗,身后的太监用鞭子一直抽着他的后背,血水混着雨水流到了她的脚边,还弄脏了她的裙子。 谢瑜修,若有来世,我再也不要遇见你,更不会救下你!我再也不想被你盯上,囚禁后再百般折磨。如果有可能,我想做个自由人……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雨滴落在身上,血水弄脏了衣服,恍若一切回到了最初。 她听见的最后一道声音是谢瑜修喊的她的名字…… “虞槿栀!”谢瑜修跪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想要将人抱起来却又不敢碰她。 “虞槿栀……”他的声线颤抖的厉害,连声音都温柔了很多。 泪意模糊了视线,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鼻尖的酸涩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助。 “虞槿栀……你醒醒,我带你去找你爹。你把眼睛睁开,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了,也不罚你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起来……”此刻的他就好像做错事的稚子。 见雨水淋湿了她的身体,他竟然仓惶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妄图要替她遮挡,可惜怎么也遮挡不住。手掌的缝隙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裂痕一样,永远也不可能填充弥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谢瑜修将虞槿栀抱进了怀里,身后的宫人撑着伞叫着陛下,但他无动于衷,只是用手抚过她的脸颊,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谢瑜修的脸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的身子慢慢变凉,他的眼睛就如同充了血一般。他不知在哪里跪了好久,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 “栀栀……”老人艰难的从喉咙里面挤出这么两个字,每一步路就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动。这个人不是虞晟还能是谁? 谢瑜修没有理会来人,虞晟走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半跪在地,他颤着手想要摸摸女儿的脸,但见到自己满手都是脏东西的时候又停下了。 只见他慌乱的看了看,随后扯了身上的衣物就要去擦拭自己的手,他将谢瑜修推开:“栀栀别怕,爹爹带你回家。”语气坚定不移,泪水无所顾忌。 谢瑜修瘫坐在一旁,看到虞晟抱起虞槿栀的那一刻,他张了张嘴很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虞晟抱起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女儿出生那一天便是他这般抱着她去迎接这个世界,而今他也想要这样抱着自己的女儿,带她回家…… 但还没等他走两步就觉得双腿一软,他现在的身子又如何能撑得住啊?但……父爱如山,他这座山要是都倒下了,谁又能护着他的女儿啊? 戎马半生的将军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带不走了吗?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就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哪怕走上两步便跪上一次,直到膝盖全部被磨破…… “陛下”宫人撑着伞,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双目无神的陛下。 “她怎么敢?她最怕高也最怕疼了……”谢瑜修自说自话。 “朕没有杀她的父亲,她为什么不信朕?” “她……”谢瑜修声音哽咽,脸上早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下一刻,谢瑜修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一阵阵闷痛,随即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这可吓坏了旁边伺候的宫人。 “陛下!传太医,快传太医啊!”宫人兵荒马乱,唯有谢瑜修的眼神逐渐迷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五岁的小姑娘,她扎着双丫髻,穿着精致的小裙子,软萌软萌的。 “他为什么要跪在这儿?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他会疼的。” “哥哥,你冷吗?栀栀这里有吃的,给你,一会儿栀栀送你新衣服就不冷啦!” 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 后来…… 传说中的嘉裕郡主在皇宫失踪了,皇帝下令封锁皇宫,而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心头一紧,最后他找到了那个满身是伤,神志不清的小姑娘。 他蒙着面,小姑娘看着他“哥哥,栀栀长大后就嫁给你好不好?” 他心口一缩,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再后来…… 皇帝下旨,为她与太子定下婚约,她说:“栀栀喜欢太子哥哥,以后想要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 她怎么能嫁给太子呢?她明明说要嫁给自己的,此后他便如同入了魔…… 他慢慢睁开眼睛,旁边的宫人长舒一口气:“陛下,您终于醒了!” “虞槿栀呢?”他问。 宫人神色一滞,结果很明显了,到底不是一场梦…… 但就在众人以为陛下会为了虞槿栀的离开而一蹶不振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家陛下终于在半月后恢复了正常,但行为处事却比以为更加的酷烈了。 终于,在顺德四十四年,景国国君谢瑜修驾崩。后世传颂,其驾崩之时与皇后合葬,然……举国皆知,顺德帝一生未曾立后。 有传言说,这位皇后身世显赫,曾年少时就与其定下婚约,两情相悦,却红颜薄命。 还有人说,这位皇后乃顺德帝强娶之人,最后不甘受辱,绝望自缢。 临死时,谢瑜修好像又看见了她,她站在城楼上对自己说:“我好后悔当时在那个雨天里遇见你……谢瑜修,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一生都将永远失去你所珍视的一切,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中” 虞槿栀,你诅咒灵验了…… 谢瑜修阖上眼眸,只是很可惜,虞槿栀,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若有来世,我一样会将你留在身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你只能是我的…… 黄泉路形单影只最是冷清,但谢瑜修好像又看见了她,是她走的太慢了吗?还是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喊出了她的名字:“虞槿栀……” 虞槿栀回过头,眼里闪过一抹惊恐,随后转身就要跑开。 谢瑜修心里慌了起来,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她,怎么能让人走了? “虞槿栀!”他上前抓住了虞槿栀的手腕,然就在虞槿栀回头的那一刻,周围的光变得格外刺眼。 他别开了目光,等再度睁眼时,周边的景致变得熟悉了起来。 这里是……紫宸宫? “陛下醒了?”宫人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虞槿栀呢?他看见了自己的手,眉头轻皱,这手…… “陛下!”外面突然传来太监惊慌的声音。 “陛下!嘉裕郡主不见了!”太监说道。 嘉裕郡主?这一幕为什么这么熟悉?他撩开床幔看向贴身伺候的太监,这明明是四十几年前的样子…… 他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没死?还重新回到了过去吗?他重生了? 第五章:出逃 但这怎么可能?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过于离奇了?谢瑜修还有些恍惚,又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吗? “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王毅也是一脸疑惑?陛下今日怎么听到这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要是换做以前,陛下怕是马上就要动怒了。 谢瑜修思绪回笼,若真的是重生了,那这一次……他记得,前世这样的情景是发生在虞槿栀被自己困在皇宫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他父亲虞晟之前被自己贬去了秦州,后来因为虞槿栀屡次出逃,他便将人传召回了京城,并以此威胁虞槿栀乖乖的留在身边。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这一次虞槿栀出逃的原因应该是虞晟回京这一日,虞晟归京之时遇见了埋伏,所以受了伤。而她也是为了偷偷的想要去见他父亲。 但前世自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才刚刚到宫门的时候便被自己给抓了回来。不仅如此,将人带回之后,他便将人锁在了嘉裕宫。 “去宫门口”谢瑜修压制住自己心里错综的情绪。 虞槿栀……我说过,你永远也别想摆脱啊。这一次我再也不可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是”王毅应下。 同时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次嘉裕郡主怕是又要受一番罪了,陛下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的。 宫门处 虞槿栀穿着宫女的服饰,现在就坐在一辆狭小的马车不敢作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样。 “什么人?”宫门口的侍卫将人拦下。 “我们是嘉裕宫伺候嘉裕郡主的,现在正准备出宫采买,这是宫牌。”外面的马夫将宫牌递了过去。 马车被掀开,侍卫往里面望了一眼,虞槿栀跟着身边的宫女,她藏在后面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行,走吧。”侍卫的声音传了过来,等帘子被放下的时候,虞槿栀长舒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这口气下去,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谁敢在皇宫骑马疾驰?虞槿栀的心就好像被一双大手攥紧,她抓着衣裙的手都变得扭曲。 “参见陛下!”外面的侍卫瞬间跪倒在地。 这两个字落在虞槿栀耳朵里就如同魔咒一样,怎么也摆脱不掉。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只觉得一阵冰凉。 谢瑜修此刻正端坐在马上,一身黑金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件龙袍以深黑色为底,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龙身蜿蜒曲折,龙眼炯炯有神,仿佛随时都会从袍子上腾空而起,飞入云端。 他的手中紧握着缰绳,手指有力,盯着前面那辆马车时好像在努力控制着什么,周围的人屏息凝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良久,谢瑜修终于从马上下来了。他一步一步的朝着马车靠近,就好像前世自己在京城的城门将人拦住一般。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亲自去掀开马车的车帘,他站在马车面前,周围跪下的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的一条小命儿马上就保不住了。 但众人没有发现的是,谢瑜修负在身后的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再次看见这种场景,他的心口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期待,有紧张,但更多的好像是庆幸…… “还不下来吗?”冰冷又夹杂着嘶哑的声音响起,虞槿栀开始忍不住的发抖。 “郡主……”身边的宫女满脸担忧,。 就在两方都陷入僵持时,马车终于被掀开,宫女从里面下来,随即一身宫女服饰的虞槿栀由她扶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面。 谢瑜修看着眼前的女人,恍如隔世。前世她站在城楼处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了脑海里,他至今也不敢想,当时的她到底是怎么敢那般跳下去的。 包括这一次,他该是应该好好的叫她长长教训的,但是…… 谢瑜修上前两步:“过来”压抑着无数情绪的声音响起,却是让虞槿栀浑身冷颤。 她站在原处不敢有任何动作,她不敢想象自己被谢瑜修抓回去会面临着什么。原本想着,只要能见到爹爹,哪怕被谢瑜修带回去也就罢了,她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现在却在宫门口被他拦住,那……只要一想到可能会面临的那些情况,她就忍不住发抖,谢瑜修的手段是没有人可以忍受。她对谢瑜修的恐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朕说,过来!”谢瑜修加重了语气。 纵使他现在也想将面前的女人拥入怀中,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到了现在也不敢相信是真实的。 可是他担心,他怕自己会失控,也怕自己的疯魔会再一次伤到她,所以他在心里面也一遍一遍的默念着要忍耐。 但只要一想到她想要逃跑,只要一想到前世的她那样无所顾忌的从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谢瑜修就气的发疯。 他终究是等不了了,见虞槿栀不肯往前,他便直接两步走到她面前。 虞槿栀因为他的动作被吓的一直后退,然而这一动作无异是又刺激到了谢瑜修:“躲什么?你还想往哪里躲去?” 语罢,他便径直的抓住了虞槿栀的手,猛的一把将人拽进了怀里,虞槿栀微微蜷着身子,呼吸急促,她的手抵上了谢瑜修的胸膛。 谢瑜修抓住她的手:“朕警告你,不要挑战朕的耐心!”他出言说道。 “我求你……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不会逃跑,你知道我跑不掉的,我只是想要回将军府,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爹爹。“ “爹爹他受了伤,我担心。陛下……我求你,你让我出去好不好?你可以派人跟着我的,陛下……”虞槿栀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勇气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瑜修的目光晦涩不明,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上一世她也是这般求着自己。不过很可惜,对于她擅自出逃的行为,他生气到了极点,所以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将人抓了回去。 不仅如此,为了惩戒她的行为,他还又一次强要了她。或许是为了讨好他,也有可能是为了平复他的怒火,她鲜少的主动了起来。 只是很可惜,她的这一动作不仅没有平复他的情绪,还间接的二次激怒了他。所以那一次他没有留情,无休止的掠夺让虞槿栀好几次昏了过去。 他没有任何的怜惜,事后直接将人赤裸的锁在了床头,只盖着一床薄被,粗重的锁链将她困在了方寸之地。任由着她哭喊,自己都不曾放过她,那一次后也是虞槿栀第一次以死来威胁他…… 第六章:求饶 她不吃不喝,连药也不用,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威胁到了,但很可惜……有弱点却又无力反抗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威胁别人的。 盛怒下的谢瑜修直接命人将虞晟接进了皇宫,她不是不愿意吃东西吗?她一天不吃,谢瑜修就饿虞晟一天;她一天不喝,那虞晟一天都别想喝水;她若是不按照太医的要求服药,那虞晟身上的伤就一天没有人处理。 虞槿栀到底是没有谢瑜修狠心,再一次屈服在了他的威胁之下。也许是那一次谢瑜修的手段太过于酷烈,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很乖巧听话,可唯独每次见到谢瑜修时,她就止不住的发抖。 想到这些,谢瑜修眸色微暗:“不要激怒朕,回宫。”他的语气平静了些。 但哪怕他和缓了语气,虞槿栀也不敢放肆,她一直都知道,谢瑜修越是平静,那下场就只会越惨。 她不敢继续反抗,唯恐自己会牵连了爹爹。放弃挣扎的虞槿栀被谢瑜修抱上了马,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怀中。 “将这些人带下去。”谢瑜修又说了一句,刚刚跟着虞槿栀的宫女被侍卫拖了下去,虞槿栀刚要出口的话被谢瑜修一句话堵住:“不想她们被打死就闭嘴,不要在朕面前对无关之人太过于关心。” 话音刚落,谢瑜修直接带着人回到了嘉裕宫,这段距离算不得远,但是虞槿栀却觉得格外漫长。 自己曾经也尝试过逃走,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而失败后的后果便是谢瑜修对自己强迫,在印象里,最严重的一次便是当时他将自己关进了牢狱,那里阴暗潮湿。 最里面的那间牢房更是不见天日,哪怕在白昼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若是没有烛灯便什么也看不见。 周围空寂的厉害,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除了偶尔囚犯的哭嚎,她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可是会有蟑螂老鼠往她身上爬,她怎么也甩不掉,只能浑身发麻。 她也曾求过饶,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她,除了来送饭的人,她看不见一个活人。虞槿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她从来没有那样的惧怕过。除了永久的黑夜便是无声的寂静,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在牢房里面彻底崩溃,最后没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嘉裕宫,而她的脚上也被锁上了犯人才会用到的锁链。 她开始恐惧,恐惧谢瑜修会再一次以那样的方式去对待自己,她会疯的…… 到了嘉裕宫后,她看着宫门迟迟不敢进去。谢瑜修将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虞槿栀被他带进了内殿。 等到踏入房间看见这熟悉的环境之后,虞槿栀努力的想要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陛下……”声音里面透着恐慌。 谢瑜修没有应答,只是拉着她就往床榻去,随后搂住她的腰将人重重的压了下来。 虞槿栀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攥紧了拳头,而后红了眼睛。那种事情不只是疼,也是屈辱。 “不要……”她的声音被哭腔打碎,无数酸涩填满心口。 谢瑜修早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鬼知道上一世在她从城楼跳下去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余生的那四十几年里,虞槿栀的样子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她。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心情,更没人知道在失去她的那几十年里面,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现在既然已经将人抱进了怀里,你又让他怎么能忍得住呢? “你既然知道朕会生气,既然害怕被朕惩罚,那你又是怎么敢在没有朕的允许就准备跑的?”谢瑜修努力压下自己的火气,比起这一次,他其实更气的是上一世她从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 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那一次她没有真的跳下去,如果自己抓住了她,那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加残忍的惩罚,甚至有可能真的废了她,彻底的敲碎她想要逃离的翅膀…… 但她到底是跳了下去,现在他很想要发泄,可……谢瑜修看着身下双眼通红,可怜到了极致的女人,心里突然涌起一抹不忍和害怕。 自己是不是真的逼她太甚?他看向了旁边,虞槿栀也发现了他的目光,她再也忍不住了。 虞槿栀轻轻的拉住谢瑜修的衣袍:“不要……我不敢了,我真的没有想逃。” “我害怕待在那里,只能天天闻着那种血腥的味道。还有蟑螂和老鼠,它们会爬到我的身上,那里很黑很潮湿,我害怕……”虞槿栀的这番话让谢瑜修皱起了眉。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说的是自己唯一一次将她关去牢房时的情景。那一次是她跟谢昭一起,被抓住时,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谢昭。结果她居然敢挡剑? 因为自己当时身上也有伤,加上被虞槿栀刺激,所以他才下令将人关进监牢。他知道那样的环境虞槿栀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也就一天时间他便把人接了出来。 当时的虞槿栀已经晕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热,就算被接出去后也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那一次后他便再也没有用过那样的方式,但是还是会放在口头威胁,虞槿栀才会害怕。 谢瑜修动作轻柔的抚过她的发丝,接着指腹放在了她的脸上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意。 “你不该什么也不说的就一个人想着偷偷离开,更不该让我找不到你。”他唇瓣轻启,却不知这句话是说给现在的虞槿栀听还是上一世的她。 虞槿栀满脸泪痕:“不要,我不跑了……我真的不跑了。”只有在这个事后她才是最害怕谢瑜修的时候。 “还有晴雨她们都是无辜的,她们是被我威胁才愿意冒险带我出去的,你不要打杀了她们,我求求你……”晴雨就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宫女。 上一世谢瑜修因为她们私自带虞槿栀出逃,所以最后被他下令活活打死在了虞槿栀的面前。 第七章:对她心软 这一世谢瑜修依旧没有要放过她们的打算,只听他冷漠的吐出了几个字:“做错事情就该罚,你是这样,她们也一样。” 谢瑜修厌恶任何时候的虞槿栀为了不相干的人求他,这总是能让他响起那年雨天她就是这样替她向先皇后求情一样。 她只能是为了自己,别人……不配! 谢瑜修眼眶微红,他眼里的偏执与疯魔让虞槿栀恐惧,下一刻便见他大手一挥,自己身前的衣物瞬间粉碎。 又是这样,他每次都是这样。可是虞槿栀学乖了,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作为,若自己的主动可以平息他的怒火,她也没什么好抗拒的,只盼着他可以不要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了。 身前的衣物被撕碎,虞槿栀白皙的双肩裸露了出来。不对……她雪白的肌肤上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全部都是之前的他留下的。 谢瑜修也瞧见了,他目光深邃,手指轻轻的落在了她肩膀上面的印记上,那里还有一个牙印渗着微微的血迹。 他的手指摩挲在虞槿栀的伤处让她不自觉的颤抖着身体,深深的恐惧烙印进了虞槿栀的身体里面,所以连眼神都变得惊慌了起来。 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可颤抖的双肩将所有的委屈都暴露了出来。 “不……”她的啜泣声变得粗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哭腔淹没,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她剧烈的摇着头,泪水蜿蜒的脸上,写满了恳求。 谢瑜修的腹部总是有一团火,他想要占有她,他想要吞噬她,他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女人拆骨入腹! 但…… 心里的矛盾让他放在一旁的手紧握成拳,最后在虞槿栀惊恐的目光下彻底松开妥协……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随后将身下的女人抱进怀里:“这次……便算了,不可再有下一次,否则绝不轻饶。” 虞槿栀有一瞬的无措,整个人好像呆住了一般,本来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她,已经准备好承受来自谢瑜修滔天怒火的心,在这一刻好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感受着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在他的怀抱里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瞬间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是她的哭声全部都透着隐忍,她不敢放声哭,害怕会激怒他。 肩膀上传了的温热和湿意让谢瑜修的心有微不可查的抽疼了一瞬间。 他轻轻的拍着虞槿栀的后背没有说话,若真的是自己逼她太紧,那这一世他愿意给她喘息的机会。 谢瑜修将人松开,虞槿栀的睫羽处都挂着眼泪。她看着面前的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对不起,我不哭,我不哭了……”她以为是自己的哭声惹了他的厌烦,所以伸出手就胡乱的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泪。 可是这眼泪就好像开了闸一样,如同泄洪似的涌了出来。自己越擦就越多,她开始变得慌乱起来,嘴里也不断的道歉:“我没有要哭,对不起……我马上,我马上就不哭了。” 谢瑜修看着这样的她,最后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伸出自己的手,可是就在自己抬手的那一瞬间,虞槿栀就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往后躲。 谢瑜修刚刚抬起来的手微微顿住,他没有说话。然而就是这样,虞槿栀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她躲了……不能躲的…… “我……我,我没有……”虞槿栀语无伦次,她好想要解释,可是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罢了 谢瑜修握住她无措的手:“今日之事朕便不追究了,来人!”他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王毅已经在外面守了好久了,这次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他还觉得疑惑呢,陛下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跟以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还不等他想什么,就听见里面谢瑜修的传唤声,他忙不迭的赶紧进去:“陛下”他弓着腰,低着头,完全不敢乱看。 这要是以前,屋子里面早就应该是一片狼藉了,但现在……他倒是没看见什么。 虞槿栀在听见谢瑜修喊人的时候,一整颗心都收紧了,生怕他下达一些自己无法接受的命令。 然而 “一会儿你找个太医去将军府瞧瞧,然后再让太医过来回话。”谢瑜修说了一句。 “是……啊?”王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懵了。将军府?王毅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瞬间疑惑了起来,陛下为什么突然派太医去将军府?是为了盛安将军的伤吗? 但是……这不对呀。陛下现在不应该生气着吗?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而且他听陛下这语气,这里好像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别说王毅了,就连虞槿栀听到这个吩咐的时候都愣住了。陛下叫太医去将军府是为何? 谢瑜修大概也知道虞槿栀心里面的想法,所以居然主动的解释了一句。 “你又不会医术,去了除了哭还能做什么?还不如在皇宫里面好好等着消息,既然担心,那你就更应该乖一些,要不然你能讨得上什么好?”谢瑜修说了一句。 虞槿栀很想要说自己可以照顾爹爹,也很想说只有自己去将军府亲自看看才能放心。可是话都到嗓子眼儿了,她也没那个勇气说出来。现在这个局面已经算是好的了,她就怕自己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让宫人伺候你梳洗,再把衣服换了,下次你再敢做出这种没分寸的事情来,朕可不会跟这一次一样轻拿轻放。”谢瑜修从床榻上下来。 虞槿栀身上的宫女服饰已经被撕的稀烂了,她不敢吭声。谢瑜修看了她两眼还才转身离开,没一会儿晴雨就小跑着进来了,但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郡主……”看得出来,她也是心有余悸。 晴雨检查着虞槿栀身上的伤势:“郡主可有受伤?陛下可有伤着您?要不要奴婢去叫太医?” 虞槿栀摇头:“我没事,你们呢?”她脸上挂着担忧。 第八章:厌食症 晴雨眼睛都红了:“郡主没事就好,奴婢们也没事。陛下虽然发了火,但罚的不重,就一顿板子而已。陛下念着奴婢还要伺候郡主,打的也不狠。” 这一次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能这么轻易的饶了他们。这换做之前,打死也不会过,但今天也就是二十个板子。 虞槿栀心里也内疚,这些人也都是因为她才会受这样的苦楚。 外面谢瑜修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见到她,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是为了什么?他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但这一次他也想要真心祈求上苍,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只是过梦黄粱。 虞槿栀……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论生论死,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太医已经前往将军府去了。”王毅过来回禀。 前世虞晟的伤其实是没什么大碍的,但后来为了逼虞槿栀听话,所以他受了不少罪,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后面就算痊愈了也留下了病根,再也没有办法提刀上马,作为沙场上驰骋四方的将军,他也算是废了。 “让太医好生看护,确保他能痊愈。”谢瑜修说了一句。 王毅虽然很惊讶陛下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他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多问,只能先应下。 “去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再去准备一碗压惊的参汤,晚上再取些安神香点上,她身边不要离了人。”谢瑜修吩咐。 这个她指的是谁很明显,这是王毅有些不理解,陛下今日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应该是生气的吗?但到了现在,陛下居然什么惩罚都没有……这还是之前的陛下吗? 以往若是这样的事情,太医全部都得来嘉裕宫侯着。之前他还听医女说过,说每一次这种事情之后,嘉裕郡主身上的伤都惨不忍睹。陛下今天难不成转性了? 殿内 虞槿栀穿着褻衣安静的坐在床榻上,刚刚太医已经来过了。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太医不是来帮她把脉看伤的,而是来告诉她关于爹爹的伤势。 太医说自己父亲身上的伤并无大碍,胳膊上挨了一刀。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需要安心静养,但只要好生休息,恢复起来也很快。 虞槿栀不敢完全相信太医说的话,但就算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也只能等着。 “郡主,这是陛下让人准备的参汤。”宫女端着一小盅汤进。晴雨挨了板子,虞槿栀刚刚让她下去休息了。 “晚膳也准备好了,郡主也用些吧。”宫女说道,后面的人将晚膳端了过来。 虞槿栀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为了避免谢瑜修生气,她还是接过了参汤喝了些。 至于晚膳…… “参汤我喝了,这些菜你就都撤下去吧,我吃不下。”虞槿栀开口道。 宫女为难,虞槿栀知道他们的难处,可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谢瑜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还不准备用晚膳?虞槿栀,你是想要闹绝食不成?”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威胁自己的。 虞槿栀在看见谢瑜修的那一刻就像老鼠看见猫:“陛下……” 谢瑜修瞥了她一眼,然后看一下这些饭食:“用膳。”冷冷的两个字却不容抗拒。 他在床榻边坐下,看他端起碗后,虞槿栀张了张嘴,就觉得话堵在嗓子眼不敢说出来。 谢瑜修试了试,见不烫,这才亲自喂给她:“朕不想听见任何你不吃东西的话,明白吗?”他说了一句。 虞槿栀害怕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口含下他喂过来的东西。 见她答应,谢瑜修才满意下来。这一碗鸡丝小米粥在被喂了一半后,虞槿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真的吃不下了。 可是她不敢说啊,虞槿栀只能认命。 结果…… 还吃了没两口,虞槿栀捂住嘴巴,恶心的厉害。谢瑜修眉心微皱,随后放下碗:“拿痰盂,再去叫太医。” 宫人赶紧将痰盂端了过来,虞槿栀再也忍不住了,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谢瑜修给她顺着后背,又接过热水喂给她漱口,等她吐的差不多了才出声:“还难受吗?”他问。 虞槿栀不安的摇了摇头:“吃不下了怎么不说?”他问。 虞槿栀哪里敢回答?好在太医来得快,把脉后朝着谢瑜修回禀:“回陛下,郡主这是因情志内伤,肝气郁结,疏泄失常导致的脾胃升降失和,运化无权,故见厌食之症,食欲不振。” “可有大碍?”谢瑜修问。 “郡主并无甚大碍,只需好生调整饮食,保持心情舒畅,不要过于思虑便好。”太医回答。 没事就行,谢瑜修挥手让人退下,目光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可都听见了?” “嗯”虞槿栀轻声应下。 “朕会让人专门负责你的饮食。”谢瑜修收起了刚刚的米粥,又递了一杯温水。 虞槿栀接过。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谢瑜修说着就要起身,但是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一道轻微的力气扯住了。 他回头看了去,结果就发现虞槿栀正抓着自己的衣袖。 虞槿栀也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随后鼓足勇气才敢做出这样大胆的动作。谢瑜修看向她,没说话。 “我……”她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谢瑜修沉默的看了她两面,而后才将她的拉着自己的手拿开:“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朕让你回去。” 虞槿栀愣住,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会主让自己回去? 她嘴巴微张,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谢瑜修又一次转身,然而还没等他走两步,他就又听见了虞槿栀的声音,她叫住了自己:“陛下……” 谢瑜修脚步微顿,他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第九章:我没有要跑 虞槿栀咬了咬牙,身侧的手握着拳,更是紧了又紧。 “我这一次真的没有要跑。”虞槿栀再一次解释。 谢瑜修没有回答她的这一句话,虞槿栀有些慌乱,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真的没有,爹爹受了伤,我不会跑的……”她好像很害怕谢瑜修不相信。 但是谢瑜修心里面清楚,她知道虞槿栀一直想要跟自己解释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对她或者是对她爹做什么。 虞槿栀确实也是害怕,毕竟曾经的谢瑜修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不过了。但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一反常态的没有马上追究,她害怕在因为谢瑜修又想到了其他什么处置她的法子。 虞槿栀从床上下来,她走到了谢瑜修身后停住,随后跪下。谢瑜修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终于把身子转过来了。 结果就看见虞槿栀仰着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小心。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她对上谢瑜修那幽深的眸子,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全部都是恐惧。 谢瑜修盯着她没说话,但就是因为他发沉默才让虞槿栀心里的不安被越放越大。 就在虞槿栀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谢瑜修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虞槿栀心口狂跳。 “虞槿栀,朕跟你说过什么,可都还记得?”他略带压迫和和警告的语气轻轻响起。 谢瑜修的手指微微蜷起,落在了她的脸上:“只要你听话一些,只要你乖乖的留在朕的身边,眼里不要有其他人,朕保证你和你爹都可以安然无恙。否则……”他挑起了虞槿栀的下巴:“你知道朕的手段的。” 虞槿栀被吓得浑身发颤,但还是使劲的点了点头:“知道……我不跑,我不跑……” 谢瑜修见此,慢慢的松开了她,然后又抬着她的胳膊将人扶起来。虞槿栀不敢有犹豫,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是她心里面知道,今天的事情应该也算是过去了,他应当不会再继续追究。这也算是让她心里面少有的松了一口气。 谢瑜修的目光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上,虽然地上铺着绒毯,但是光着脚还是会很不舒服。 他不动声色的拉着虞槿栀又重新回到床上坐着,嘴里还说着:“下一次再光着脚乱跑,打烂。” 虞槿栀心口一紧:“我不敢了……” 谢瑜修没说话,其实刚刚他也就是故意吓一吓虞槿栀罢了。她现在害怕自己,那就让他怕着,这样也算是能让她暂时听话些。 他也害怕了,害怕虞槿栀会跟前世一样,怕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逼的太紧了。所以他愿意克制着自己,可是这份克制现在也仅限于对她的那些惩罚行为上…… “休息吧。”谢瑜修不再多言,该说的他也已经都说过了。 虞槿栀在他的动作下,顺从的躺了下来。谢瑜修准备灭灯,他的这个动作再一次让虞槿栀的心紧绷起来,她怕黑,所以房间里面从来都不会全黑的。 可是她又不敢说,眼看着谢瑜修就要把这些烛灯都给灭完了,她的呼吸也别越来越紧凑,急促了起来。 “别……”她抖着声音开口了。 第十章:出宫门 谢瑜修灭得最后只剩下一盏灯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听到刚刚虞槿栀的声音,他并不意外。 虞槿栀怕黑,他是知道的,在前世就知道,而且这应该也是之前被关进监牢时留下的阴影。 所以从一开始,就算是虞槿栀不叫住他,他就没有想要把灯全部灭掉。 看着虞槿栀的样子,谢瑜修不知为何,胸口也漫上一丝疼意。如果换做以前,他对虞槿栀这个样子应该是会满意的,因为只有害怕了才会不敢再犯,只有害怕了才会知道自己会面临的后果。 可是现在看着她这般,谢瑜修居然会有那么一丝的心疼。自己做的那些……对于她来说,是不是真的过于残忍了? “给你留一盏灯,睡吧。”谢瑜修少有的温和。 他在床榻的位置坐下:“明天朕差人送你回府。”他又说了一句。 虞槿栀虽然不敢相信谢瑜修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但是还是懂事的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次日一早 虞槿栀从自己的寝殿醒来时,身边就没人在。这个时间点,谢瑜修应该正在上早朝。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床边的锁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收了起来,已经没在原位放着了。 晴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热水。 “郡主醒了?奴婢已经吩咐人去准备早膳了。”晴雨放下热水,走到虞槿栀面前:“郡主身上可有受伤?昨晚陛下……” 晴雨欲言又止,此前只要谢瑜修一来,那虞槿栀多半都是满身伤痕的。晴雨心疼自家主子,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虞槿栀摇了摇头:“没事,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她轻轻开口说道。 “什么也没发生?”别说晴雨了,虞槿栀都不敢相信这次的事情会就这么轻易的翻篇过去。她心里面其实还是不安的,因为她害怕这会是谢瑜修想的什么新惩罚。 还有,他说今天会派人送自己回将军府,会不会自己一回去就看见满院子惨状?他会不会……拿爹爹来威胁自己?这些都让虞槿栀感到不安。 用过一点儿简单的早膳后,整个上午,虞槿栀都心事重重的坐在窗户旁边发呆。她不敢离开嘉裕宫,因为谢瑜修不允许。 窗外飞来一只鸟儿,虞槿栀的目光被鸟儿吸引。她看着鸟儿落到了窗外的树枝上,还张开翅膀抖动了一下身体。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只鸟儿,它是从哪里飞过来?它是不是飞了很多地方?正当虞槿栀想得出神时,好像有人来了,鸟儿被惊动后就飞走了。 虞槿栀回过神,然后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参见陛下!” 是谢瑜修来了,虞槿栀的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谢瑜修刚好走进来看到了他。 “陛下”虞槿栀立即跪下。 谢瑜修走了过来:“起来吧,以后可以不用一见面就跪着。”他说了一句。 虞槿栀起身:“谢陛下……” “刚刚在看什么?”谢瑜修自顾自的走到旁边坐下。 “一只鸟儿,刚刚有只鸟儿停在了外面的枝头上。”虞槿栀不敢撒谎,也不会撒谎。 她每日待在这宫中,除了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时不时飞来的鸟儿好像也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坐”谢瑜修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虞槿栀在他对面板正的坐下,身体笔直,连坐都不敢坐实了。谢瑜修将她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说。 “刚刚他们说你早膳没吃多少,为什么?”谢瑜修盯着她问道。 “有些吃不下……”虞槿栀听到这个问题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她害怕谢瑜修会误会自己是故意闹脾气才不怎么吃。 谢瑜修也想起了昨天太医说的那些话,有厌食之症,吃不下倒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不吃东西是不可能的。 “不管能不能吃得下也必须吃,从明天开始会有人专门负责你的吃食,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他们做。”谢瑜修端起手里面的茶杯一饮而尽。 “……是”虞槿栀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更别说拒绝了。 谢瑜修放下手里面的杯子,看着眼前连头都不敢抬的虞槿栀,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朕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一会儿就送你回将军府,天黑之前回来,朕就在这儿等着你。要是在天黑之前回不来,朕会亲自派人将你抓回来。”谢瑜修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虞槿栀双手紧了又紧,她没有想着要逃,因为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逃不掉。 “我会在天黑之前回宫……”虞槿栀做出了保证。 谢瑜修闻言也不再说话,他并不打算这么快改变现状,虞槿栀现在心里面一直心心念念着旁人。 要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谢瑜修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让虞槿栀害怕,可是很多时候,正是因为害怕才会有人去约束自己的行为。 她怕自己,那就暂时怕着。只要是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他不会在乎自己用的是什么手段…… 前世逼她太紧,这一世他可以给她宽容,但是绝对不会纵容。所有的宽容只建立在她好好留在自己身边这个基础条件之上,否则……他一样的不会手软。 虞槿栀就这样被谢瑜修的人一路护送回了将军府。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人,暗地里的也有不少,今天他们在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谢瑜修的监视之下。 谢瑜修不喜欢有什么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更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出现任何意外。 虞槿栀也知道暗处有人,她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出了宫门,一时间竟然觉得恍惚。因为就连她自己可能都记不得上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自从谢瑜修登基后,她就再没能踏出皇宫一步,后来……她甚至不能踏出嘉裕宫。 所以这宫外的空气当真是久违了,她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的闹市,似乎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第十一章:回家 虞槿栀到将军府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们是一早就知道今天虞槿栀会回来的,所以一直都在门口等着车驾。 虞槿栀然后带了不少的人,但也不是她自己想带的,全部都是谢瑜修安排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选择权,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被人扶着下了马车,管家赶紧凑了过来:“郡主!” “林叔……”虞槿栀在这一瞬间也是眼眶发红,她已经许久未曾回来过。 林叔是将军府的管家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参见郡主……”林叔也是声音发颤,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要不然引起上面那位的不满,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虞槿栀亲自上前把人扶了起来:“林叔不必这样,和以往一样就好。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听完爹爹受了伤,林叔,爹爹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这是当然,郡主请。”林管家就带着人往屋里走。 虞槿栀是真的很担心,虽然昨天太医已经说了并无大碍,可她心里面就是不踏实,必须要自己亲自见见才好。 “郡主其实也无需担心,将军毕竟是习武之人,所以身子硬朗,这次虽然受了伤,但只是被人划伤了胳膊,昨天宫里面的太医也来看过了,并无大碍。”林管家一边走一边说。 在两人闲聊之余,虞槿栀已经到了院内。虞晟已经在屋里面等了好久了,听到有人来通报说虞槿栀已经进屋后,他也是兴冲冲的就往门外走。 “爹爹!”虞槿栀在看见虞晟的那一刻加快了脚步,甚至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虞晟也是在看见自己女儿身影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想他铁骨铮铮到底是把柔情的一面全部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虞槿栀跟小时候一样,直接冲过去就抱住了自己的爹爹:“爹爹……”眼泪瞬间倾落下来。 在皇宫里面出不来的这些日子,她最想念的就是父亲了。许久未曾见过了,爹爹的头上好似生了不少的白发…… “栀栀又长高了许多啊。”虞晟心里也是无比的酸涩,可是脸上还是挤出了笑意。 他看向虞槿栀,用长满厚茧的指腹轻轻的帮女儿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哭什么?是不是受了委屈?小时候只要你一受委屈就喜欢躲在爹爹的怀里面哭。”虞晟的语气总是故作轻松,但是他心里面的苦处又怎么可能比虞槿栀少呢? “我不哭,爹爹,你的伤怎么样?”虞槿栀其实一开始是不想哭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都很担心。 自己这么一哭,他肯定要更担心了。还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刻,她怎么都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没事,就是一些小伤胳膊上被划了一道而已。以前受过的伤可比这重多了,所以算不得什么。别担心。”虞晟安慰着自己的女儿,还给她看了看肩膀上缠的绷带。 虞槿栀大概看了一下他的伤,就这么看过去似乎是真的不严重。可她这心里面还是觉得害怕,这一次只是小事,那万一还有下一次呢? “爹爹,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京城了?”虞槿栀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她承担不起失去他的后果。 但是…… “栀栀,是爹爹对不起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的陪过你,但是离不离开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虞晟也很无奈。 “我去求陛下,我去求他把你留在京城,爹爹……”虞槿栀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可是她想要自私一回。 “陛下……他是不是伤害栀栀了?”虞晟就算一直没在京城,可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很好,爹爹不用担心我的。我会去求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让他将你留在京城的。”虞槿栀没有提及宫里面的生活,就算说出来也没用,因为虞晟做不了什么。 就算他想做些什么,可是谢瑜修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最后不会落得好结果的,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以卵击石,为了自己做出些什么疯狂举动。 但是虞晟是她的父亲啊,父亲总是爱着自己的女儿的。 “过两天我会去见陛下……”虞晟说了一句。 就算做什么都是没用的,那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去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