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侯府主母二嫁禁欲权王》 第1章 重生,马车偷香 汴京城。 骤雨初歇,镇北王府的华丽马车疾驰在湿漉的长街之上。 周围的百姓唯恐惊扰,纷纷四散低头避让。 有人低声议论:“你们听说了吗?那镇北王不甘心未婚妻被抢,故而杀到了忠义侯府,想要强掳了世子夫人,刚那车走的那么急,只怕已经得逞了……” 马车内,镇北王霍云霄搂着怀中的女子,正用手轻抚她额头上的伤口,哀伤的眼神中隐隐藏着一丝贪恋。 沈惜荷从痛彻心扉的绝望中醒来,蓦然抬头,她对上的是一双如深渊般的眸。 眸子的主人亦如记忆里的一般,剑眉星目,凤眼生威,俊美非凡。 是幻觉吗? 她颤抖的将手伸向男人的脸,却在咫尺间被男人死死拽住手腕。 霍云霄眉头微皱,冰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嘲弄:“还想寻死?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本王的床榻之上。” 他贴耳,笑的恶劣:“你以为没有他的默许,本王真的可以把你从忠义侯府里强掳走吗?” “是你那好夫君霍启安,是他亲手把你送到了本王的床上!” “这是霍家欠本王的,本王不过是向他们讨回罢了。” 眼前的人正是镇北王霍云霄。 他顶着侯府庶子的身份,可实则是皇帝无法承认的私生子。 即便如此,他依旧凭借着铁血的手腕平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用实力为自己讨得异姓王之尊的狠厉人物! 沈惜荷瞬间呆愣,若不是手腕处传来的痛感如此真实,她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四年前。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霍云霄被封镇北王后,来势汹汹找霍家秋后算账的那日。 霍云霄还是侯府庶子时,受尽冷落和苛待。 如今他一朝崛起成了声名显赫的镇北王,霍家心里慌了,害怕霍云霄回京之后会报复霍家,便在霍云霄回京的路上买凶杀人。 只可惜霍云霄不仅大难不死,还掌握了霍家谋害他的证据。 而候府世子霍启安为了稳住霍云霄,竟然将身为侯府世子夫人的沈惜荷送到了霍云霄手中。 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沈惜荷蓦然红了眼。 上一世,她恨霍云霄仗势欺人将她强掳了去,为保住清白她宁死不屈。 可回到侯府后,婆母憎恶她,兄嫂耻笑她,看似对她温柔呵护的丈夫,也不过是一直在哄骗利用她。 后来小皇帝亲政,把持朝政多年的镇北王府落败,忠义侯府趁此机会立了从龙之功,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霍启安也终于撕下了伪装,把那血淋淋的真相揭露出来。 霍启安对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有真情,全是精神控制和利用,好似一张天大的网,困住了她的一生。 沈惜荷本是汴京商户沈家女,与霍家庶子霍云霄定下婚约。 婚约将近,可霍云霄一去边关数年毫无音讯。 霍家为了不放弃沈家这棵树摇钱树,便毁了之前的婚约,让霍云霄的侄子霍启安娶了她,成了忠义侯府的世子夫人。 然而霍启安心里早有了别人,他与自己的亲嫂子林秋蓉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霍启安为了更好的掌控她,还在六年前的新婚夜故意设计,让人玷污了她并且怀了孩子。 失了清白的她想死,是霍启安哭着求她活着,求她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霍启安骗她说,之前追马伤了身子,丧失了生育能力,而他大哥前些年死于意外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们这一房要想承袭爵位,明面上急需一个孩子,所以他不介意这个孩子的来历,还会将这孩子视如己出…… 孩子出生后,霍启安果然将其视若己出百般疼爱,她被霍启安的大度感动,也心存愧疚,对霍启安言听计从。 甚至为了这出身不光彩的儿子她殚精竭虑,在侯府处处伏小做低,一忍便是二十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儿子亲手给她灌下毒酒。 她才这知晓,霍渊是林秋容跟霍启安的私生子。 那时她刚生下龙凤胎,就被霍启安暗中调换,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送去了乞丐窝不知所踪…… 最终她惨死于毒酒之下,成了一抹含恨的冤魂,存留于世间。 她亲眼看见,平生最恨的死对头霍云霄竟然放弃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突破重重包围杀进了忠义侯府,只为替她报仇! 月牙白的袍子满是鲜红,霍云霄拉着一位叫芮儿的少女跪在她尸身前磕头,句句‘娘亲’喊得她撕心裂肺。 再后来,霍云霄被擒,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死在了天牢…… “云霄……” 她喉咙发紧,语气酸涩,却饱含情愫。 一双玉臂突然勾住霍云霄的脖子,她将身子紧紧贴在霍云霄的胸口,像是搂住了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上辈子,她恐惧霍云霄爱的偏执,错把鱼目当珍珠,这一世她只想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珍惜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 霍云霄身子微微一僵,从未想过怀中的女人会有如此主动的一面。 明明往日,她对自己避如蛇蝎…… 霍云霄玩味的看着她:“刚刚不还是宁死不从吗?沈惜荷,少耍花招!” 沈惜荷只是将霍云霄搂的更紧了。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的哭腔:“没有花招,云霄,我好想你……” 柔软的唇瓣顺着他的喉结一路直上,温热的呼吸洒落颈间引得阵阵酥麻,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大手刚揽住娇软的腰肢,他却陡然清醒,猛地推开了怀中的娇媚的女人。 他眼底都是怒意,声音冷冽至极:“沈惜荷,为了那样一个可以把你拱手相送的男人,你竟然为他自甘下贱的来讨好我?” 随后他将马车叫停,眸光暗淡,“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本王见不得你这自轻自贱的样子,你走吧!” 沈惜荷知道,他是误会了。 前世,不论霍云霄怎么告诉她霍启安的真实面目,她都不肯相信。 她坚定不移的认为霍启安才是真心待她的那人,她的突然改变,霍云霄不信也是正常。 她着急,直接大胆的跨坐在霍云霄的身上,朝着车夫强硬的喊道:“继续赶车不许停!” 迎上霍云霄的猜疑的目光,她说的虔诚:“不是为他,我是为了自己。” “云霄,这一生我不想在错过你。” 霍云霄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眸中找到一抹假意。 沈惜荷娇笑着咬住他的耳垂:“强扭的瓜甜不甜,只有吃了才知道。” “你该不会是,不懂怎么疼爱女人吧?不应该啊?明明六年前的那晚你很是熟练的!” 见霍云霄的双眸猛地掀起惊澜,她笑的很欢,故意扭动着腰肢引诱,“许是时间久了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回忆。” 霍云霄很是惊愕,像是丧失了底气般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的薄唇就被那娇软缠住。 终于,他如一潭死水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托着沈惜荷的脑勺死死摁住,极具侵略的吻袭落而下,如雨滴般密密麻麻。 褪衣衫,解罗裙,白玉香肩落红梅。 细雨绵绵声,掩盖了细碎的嘤咛。 偶有风吹开车帘一角,却无人注意到狭窄的马车内,人影绰绰,缠绕相交。 唯有车夫知晓,素来平稳的马车,却突然多了几分颠簸。 第2章 回府,众人嘲笑 一路缠绵,直到马车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口,霍云霄也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娇喘着气儿,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开口询问:“芮儿呢?我想见见她。” 芮儿,便是她那刚生下来,就被霍启安偷换走送去青楼的女儿。 吻,戛然而止。 霍云霄眯着眼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当年之事,亦非本之愿故意坏你清白,本王也是受害者之一!” “本王是对不住你,可芮儿跟你有任何没关系。” 沈惜荷脸色微僵,没想到霍云霄竟然不愿意让她接触芮儿。 “她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霍云霄冷眼瞧着,问她,“那你是以何身份见她呢?” “是忠义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是她亲娘的身份?” “若是让人察觉,事情败露,你可想过她该如何自处?” 见沈惜荷沉默不语,他语气更重了几分:“你若想安稳的做你的侯夫人,就不要来招惹芮儿。” “我知道你疑心我是为了抢回芮儿才肯委身于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既然六年前的新婚之夜是你占了我的身子,那我心里,便认定你才是我的夫君。” 看着沈惜荷那坚定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选择相信,但不得不说,他是有些心软了。 他唇角微扬,故意试探:“想见芮儿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的诚意够不够了。” “什么诚意?” “你留下来侍奉本王,什么时候能让本王满意,本王便答应你的要求。” 他的目光如炬,直勾勾的在沈惜荷身上落下。 沈惜荷微咬着唇,“如何才能让你满意?”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烛光摇曳勾人魂,芙蓉帐暖春宵度。 …… 三日后,房门终于打开。 霍云霄如沐春风般的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可天知道,沈惜荷为了霍云霄这一句满意,究竟费了多大的劲儿,最直观的便是她那喊叫到沙哑的嗓子。 侯府众人都好奇观望,很想知道这位夫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一向勤政的王爷三天三夜不出房门。 内室,沈惜荷揉着酸胀的腰,懒懒的躺在榻上。 她不得不暗自感慨,这霍云霄果然是能平定西北的大将军,就这能折腾人的本领,估计整个汴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侍女们端着撒了玫瑰花瓣的铜盆进屋,虽是个个低着头,但沈惜荷还是在铜镜的倒影中瞧见她们个个竟都是在偷偷打量自己。 她想,若是前世的她,是不是根本忍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眼光,早就羞愤而死了? 这一世,若是她不能豁得出去,又怎么能斗的过那些日日与她虚与委蛇,暗地里却狠的像毒蛇的人? 梳洗完后,沈惜荷如愿被带去见了芮儿。 看着乳母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团儿站在那种满了海棠花的院子赏花逗弄,沈惜荷倒是不敢上前了,她只是远远的瞧着。 脑海里回响的却是霍云霄的那一句质问:“你以何身份去见她呢?” 是啊,见了又该说什么呢? 现在不是时候,她大仇未报,身不由己,她还有个儿子下落不明,也需要她费心思去找。 她实在不是个称职的娘亲,芮儿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许更好。 沈惜荷轻抹了眼泪转身,不再去看身后她朝思暮想的女儿。 书房内。 侍卫青云回道:“王爷,霍夫人她只是远远观望了一眼小姐,并未上前。” 这个消息霍云霄并不意外。 他头也未抬,一边处理着手中积压的公务,一边回道:“她是个聪明人,不去与芮儿有交集,就是对芮儿最大的保护。” 青云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上:“这是霍夫人让属下务必交给您的。” 霍云霄缓缓打开信封,原本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成了一抹喜色。 “青云,立刻备马进宫!” …… 沈惜荷是被镇北王府的马车送回来的,一路上很是高调,路人都盯着马车窃窃私语起来。 她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下了马车,守门的小厮本想提醒她走侧门,可沈惜荷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直接从正门跨进了侯府。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大少夫人林秋蓉便来了。 看见林秋蓉,沈惜荷的心尖瞬间涌起一股浓烈的恨意。 上辈子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她家破人亡,骨肉分离! 林秋蓉是来替松鹤堂的老夫人传话的。 她只是等了沈惜荷一个更衣的时间,便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 “弟妹,你还是快些吧,再磨蹭,天都要黑了,老夫人还等着呢!” 侍女初雪看不惯,上前护主:“我家少夫人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歇脚呢,大少夫人何必催的如此着急。” 林秋蓉扫了一眼沈惜荷,讥讽而笑:“倒是我想的不周到,毕竟弟妹要亲自侍奉人,身子肯定是遭了累,想必是迈开步子多走一步都难吧?” 此言一出,只见周遭的下人都低着头,像是在暗自憋笑。 如今,整个侯府都知道,那日镇北王来寻仇,可是将那世子夫人强掳走了去,三日未归,只怕早已经是不洁之身。 就算是忠义侯府这些年再没落,也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德行有亏的女人做未来侯府的主母,所以府中所有人都认为,沈惜荷这世子夫人的位子坐不长久了。 再加上沈惜荷平日里那软弱的性子,自然不会有人再奉承着她,甚至恨不得再踩上她两脚。 沈惜荷眯了眯眼,眸底的寒光转瞬即逝。 她从妆台上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枚香囊,慢步走到了林秋蓉跟前,笑盈盈的递上。 “让嫂嫂久等了,一点心意还望嫂嫂不嫌弃。” 林秋蓉瞥了一眼那香囊,上好的蜀锦混着金丝钩织,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愧是沈家,竟奢靡到用属锦制做香包,弟妹真是有心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秋蓉以为这是沈惜荷在给她服软,故作一副勉强不好推辞的样子将香囊接过,随之立马欢喜的系在腰间。 初雪轻拽了沈惜荷的衣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少夫人,那林氏如此欺辱您,您怎还把那么珍贵的香囊给了她……” 上一世,她为了儿子忍气吞声,不想与人交恶,对霍家上下乃至奴仆都是和和气气,可到头来那些人却只当她是个软柿子,肆意揉捏。 这一世,她心中再无顾忌,复仇便成了她在这侯府中唯一的目的了。 她看着初雪,想起上一世初雪为了护着她被霍家人活活打死,心里不是滋味,随即拉起初雪的手,冷声道:“那东西虽好,只怕她无福消受了。” “你放心,从今日起,这侯府上下,没有谁再能踩在我的头上了!” 第3章 翻脸,长了反骨 去往松鹤堂的路上,林秋蓉就不止一次用手摆弄那香囊了,看上去当真是喜欢得紧。 是啊,这蜀锦在宫中都是稀罕物,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她已经习惯了从沈惜荷的手中抢来一些好东西,从未想过今日沈惜荷这主动给予她的香囊会有问题。 直到路过侯府的百花园,林秋蓉脸上的笑意才逐渐转变成惊恐。 一团黑压压伴随着刺耳嗡鸣声的黑虫,朝着林秋蓉猛地飞扑了过去。 那东西有些类似马蜂,可蜇人的痛感却比马蜂还要强烈十倍,并且一旦被蜇,那伤口便会迅速鼓包化脓疼痛难忍。 “救命啊!救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东西赶走,都赶走……” 可周围的侍女都被吓坏了,谁也不敢上前,也更不清楚,为何这邪乎的黑虫就只盯着那林秋蓉叮咬。 有侍女疑惑地问:“大少夫人,您是不是招惹了什么,怎么这些东西都像是奔着你一人去的?不过这些好像东西怕水,您快跳进池子里……” 被咬急了的林秋蓉只能一头扎进池水里,果然那群虫子便不再追着她咬,四散了去。 等林秋蓉狼狈地爬上岸后,她才注意到一旁始终噙着笑意冷眼旁观的沈惜荷,像是想到了什么,扯下香包丢到了一旁。 “是你,是你这贱人故意拿这东西害我?” 沈惜荷笑着上前捡起香包,却没有招惹来黑虫,证明了这只是个普通香囊。 可林秋蓉不信,坚称这香囊有问题,还叫来了府医查看。 府医来了之后把那香囊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林秋蓉不相信,失控地指责道:“是你们串通好的,那香囊明明能招惹毒物,怎就无毒!” “嫂嫂府医是你请的,何来与我串通?”沈惜荷一脸无辜回道。 “大少夫人,我虽只是府医,可也是有医德的,您既然信不过在下,日后还请贵府另请高明吧!”府医气急,撂下话后便拂袖离去。 沈惜荷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秋蓉,声音极冷又带着不容挑衅的威压:“嫂嫂,我从前是脓包了些,但也容不得你随意污蔑。” “日后还是请嫂嫂说话注意着些,免得说话闪了舌头,遭了无妄之灾。” 周围的侍女全都低着头,许是头一回见沈惜荷发这么大的火,心里全是恐慌。 林秋蓉捂着肿胀得像猪头的脸,怔怔地望着沈惜荷的背影,她着实不敢相信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惜荷居然敢和她翻脸! …… 途经惊鸿院时,沈惜荷瞧见了年仅五岁的霍渊正在一群乳母的陪同下玩耍。 他从树上摘下一枝海棠花,笑得开心:“好看,送给娘亲!” 乳母笑着附和:“这枝海棠娇艳欲滴,世子夫人一定喜欢的,小少爷真是有心了。” 可谁知下一秒,原本刚刚还笑盈盈的渊哥儿居然伸出小手用力地拍打在乳母的脸上,怒吼道:“她才不是我娘亲!” “她是个不要脸的贱货!是个娼妇!我才不要她做我娘,我要婶婶做我娘……” 霍渊口中的婶婶,自然就是指六年前死了丈夫一直守寡至今的大少夫人林秋蓉。 随即霍渊用力扯碎了那一支海棠花,在院子里歇斯底里地哭。 而此时此刻,沈惜荷带着丫鬟婆子站在惊鸿院的门外,静静地目睹了全程。 身后的初雪惊呆了,气得发抖:“少夫人,您才离开侯府三天,定是那些嚼舌根的人把小少爷教坏了……” 沈惜荷轻拍了初雪的肩膀,淡定得不像话,眼底没有掀起一丁点波澜。 比起上一世霍渊亲自给她灌下毒酒的心痛,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已经伤不了她分毫了。 唯一让沈惜荷感到寒恶的是,霍渊应该从小就知道,林秋蓉才是她的亲娘,所以前世的霍渊闹出的各种事端,只怕是故意在折腾她。 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她收起情绪,“走吧,先去松鹤堂!” …… 松鹤堂。 高堂之上的霍老夫已经年过花甲,一双如鹰的眼中满是精明。 坐在左侧的则是忠义侯夫人宋氏。 宋氏见到沈惜荷依旧是一副厌恶的表情,她五官虽然周正,可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脸刻薄之相。 霍老夫人朝着沈惜荷怒砸了一盏茶杯:“你还有脸回来?三日未归,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你若肯一根白绫吊死,我还敬你是个高洁的,定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可你这贱妇毫无羞耻之心,居然大摇大摆地回了侯府,简直是让侯府蒙羞!” 沈惜荷微微偏头躲过,茶杯碎裂一地。 茶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微微皱眉:“老夫人的话好生奇怪,当初打定主意要把我送到镇北王府讨好霍云霄的人不就是您吗?” “若没有我这娼妇,那日镇北王手握证据来找侯府清算,只怕霍家全家都得下大狱吧?怎么说我也算是侯府的功臣……” 这话的确不假,若不是霍云霄为了让她看清整个霍家的真面目,故而用手中证据交换沈惜荷一夜侍奉,不然整个霍家还真因这事儿不好脱身。 “你……” 霍老夫人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身子气得直抖。 一旁的婆母宋氏,指着沈惜荷怒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娼妇,还敢顶撞长辈,我定要叫安儿把你休了!” 宋氏本以为她提及休妻沈惜荷就会怕,可哪知沈惜荷眉头都未眨一下道:“要世子休了我?也罢,既然这侯府既然容不下我,媳妇这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不知道婆母可否能把我库房的钥匙归还于我?” 沈惜荷无比诚恳的伸出手,问宋氏要库房的钥匙。 宋氏愣住了,往日她一提休妻,那沈惜荷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只知道跪在地上求饶哭泣,如今倒是像长了一身反骨。 至于库房钥匙,宋氏是万万不愿意给的,这些年她掌控着沈惜荷的嫁妆,早就当成她自己的东西在挥霍了,如今让她吐出来,她不甘心,也不敢! 若是被发现她这婆母动了儿媳的嫁妆,只怕走出去脊梁骨都要被戳弯了。 宋氏为了拿捏住沈惜荷,只得故技重施,故意戳沈惜荷的心窝子:“好好好,你要走便走,可渊哥儿必须留下,如今他姓霍,不管怎样,你都没有理由带走他!” 沈惜荷微微眯眼,想用渊哥儿来拿捏她,逼她忍气吞声就范,倒是宋氏常用的手段。 她故作一脸警惕,顺着宋氏的话问道:“你们想对渊哥儿做什么?” 宋氏轻蔑一笑:“自然是要送到庄子上去,难不成你还想我们霍家把他当金尊玉贵的少爷养着?若不是你狐媚,把安儿迷得神魂颠倒,否则他怎么会执意要留下你这偷人生的孽障!” “就算安儿不能生,大不了我们再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也比让你生的这个野种占着嫡子的名号强。” 沈惜荷心中一阵恶寒,她们明明都心里清楚,这霍渊是林秋蓉和霍启安叔嫂乱伦的产物,是正正经经的侯府血脉,却故意装作不知,面不红心不跳地在这里诓骗她,威胁她,当真是无耻! 这一世,还想拿捏她? 做梦! 她点了点头,眼底没有丝毫犹豫:“我同意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去。” 一瞬间,松鹤堂内鸦雀无声。 老夫人和宋氏对视一眼,像是见鬼了一般难以置信。 第4章 确实,那是孽种 沈惜荷不按常理出牌,把宋氏搞的骑虎难下了。 狠话她已经放出去了,覆水难收,可渊哥儿是她唯一的孙子,她又怎么忍心将他送到庄子上去。 如今她只好眼神求助于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心中存疑,明明之前沈惜荷那性子软弱可欺,怎的今日就这般硬气了?莫不是故意赌气? 她试探性的开口:“今日我的话是重了些,但也是为了霍家的颜面……” 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沈惜荷便掷地有声道:“既然是我让侯府蒙了羞,那妾身就自请下堂与世子和离!” “至于渊哥儿,婆母也说了,那是个孽种!” “当初我本就不想将他生下来,是世子跪着求我生下来的,只为他明面上能有个子嗣。” “这孩子本就是为了世子所生,如今和离,我倒是可以摆脱这么一个包袱了。” 宋氏听到沈惜荷骂他的亲孙子是个孽种,她还不能反驳,,一双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心里简直憋闷至极。 她只能嚷嚷道:“蒙谁呢?那可是你亲骨肉!” “你以为你故意这样说,就能带走渊哥儿了?你做梦!” 宋氏还是不信的,哪有亲娘不爱自己的孩子。 闻言,沈惜荷故意低头垂泪,伤心至极:“我瞧这侯府也不是千好万好的地方,那些闲言碎语把渊哥儿教成什么样子了?他竟背地里辱骂我这生养她的亲娘是娼妇!” “那是我的儿啊!在这侯府被教成什么样了!与其让他在这侯府被养歪,还不如放到庄子上去,磨砺磨砺他的性子!” 霍老夫人和宋氏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沈惜荷竟然知道渊哥儿暗地咒骂她的事儿,难怪沈惜荷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行了,渊哥儿还小,你日后好好教他便是,闹什么和离,真想让旁人看笑话不成?世子那般疼惜你,不是让你折腾他的!你若还有良心,就该想想如何报答世子才是!” 霍老夫人那精明的眼,捕捉到了沈惜荷的异样,她还真怕自己把沈惜荷逼急了要闹和离,于是赶忙打圆场。 沈惜荷唇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果然,她这棵摇钱树,霍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们擅长用精神打压的方式,不断的贬低她,直到她否定自己,丧失自我,被他们彻底操控。 她们可以为了利益妥协,但沈惜荷却不会为轻易放过这次报复的机会。 “渊哥儿被教成这样,妾身是真心想把渊哥儿送到我名下的庄子上好好磨砺的,正巧德怀先生也在那雅居,定然能帮我好生管教渊哥儿。” 闻言,霍老夫人一惊,急急开口:“你可知那德怀先生可是被官家革了功名,永不录用之人,你让这样的人教养渊哥儿,若被人知晓了,可是在毁了他今后的仕途!” 沈惜荷却不以为意的回道:“我自知渊哥儿配不上这侯府嫡子的身份,也没指望他的仕途,只希望他能修好品性,踏踏实实的过完一生。” “而这德怀先生就是因为品性太过刚正不阿,才会惹得官家不快,被革去了功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教好被养歪了的渊哥儿。” “这事儿便这样定下吧!改日我便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去,定不会再碍了老夫人的眼了。” 不等老夫人反驳,沈惜荷便俯身行礼告退,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屋内两人铁青的脸色。 …… 从松鹤堂出来后,沈惜荷路过畅景阁时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往事一幕幕浮现,她心底一阵刺痛。 上一世她便是在这里,撞破了霍启安和林秋蓉的奸情。 畅景阁这地儿是霍启安的书房,他总是以专心读书为由,从不让沈惜荷靠近。 若不是那一日,她的风筝掉进了畅景阁,她亲眼撞见了那令人恶心的一幕,只怕她还真不知晓这畅景阁里别有洞天,竟有一条秘密通道直连林秋蓉的锦绣苑! 每每霍启安用功苦读之夜,都是她们在这里肆无忌惮苟合之时。 所以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让她成了睁眼瞎毫无察觉。 沈惜荷从侧边的小门悄悄的进了畅景阁。 跟在她身后的初雪轻拽了她的衣角拦她:“夫人,这里可是世子的书房……” 沈惜荷没有解释,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悄悄的摸到了书房的窗边。 窗户虽是紧闭的,可却阻隔不住里面传来足以使人羞红脸的声音。 初雪惊的捂着嘴瞪大了双眼,而沈惜荷却一脸漠然的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屋内,林秋蓉半露着身子依靠在霍启安怀里撒娇:“安郎,沈惜荷那贱人把我害成这样,你可得替我出气!” 霍启安环住林秋蓉的腰,低头在她胸前轻嗅着,哄道:“好了蓉儿,别生气了!我日后定会想法子惩戒那贱人的!” “日后?你就敷衍我吧!”林秋蓉轻推了他一下。 霍启安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耐心解释:“现在不是时候,霍家现在不比从前风光,只要留着沈惜荷那贱人,沈家自然会替侯府出钱出力,咱们才有好日子过不是吗?” 林秋蓉努着嘴气恼道:“本以为那贱人这一次名声尽毁,她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怎么反而还如此乖张?莫不是那镇北王真看上了她?她有了靠山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霍启安亲上林秋蓉的唇瓣,轻蔑一笑:“你放心,沈惜荷不过是一个破鞋,霍云霄非要强要她,也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抢了他的婚约!” “说起来,霍云霄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如今那贱人必然觉得愧对于我,定会事事顺我心意,以沈家对那贱人的疼惜程度,沈家早晚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听到这,初雪气的身子直抖,这简直颠覆了世子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 她一直以为世子对她家小姐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即便是小姐失了清白他都可以不在意,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世子竟然与他的长嫂暗中苟合,还想算计利用她家小姐! “小姐,刚刚为何不拆穿这对狗男女?” 沈惜荷看向天空,冷冷一笑:“戳穿了又能如何呢?即便我与他分道扬镳,他也不会受到一丁点的惩罚,反而会反咬我一口,说我失了贞洁在先,这样全京城的唾沫便可以淹死我,而他的丑闻很快就会遮掩过去。” 初雪不甘心的问:“难不成就这么便宜那对狗男女了?您就真要一辈子忍着?” 沈惜荷摇头,“欲想让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们会以为我是逃不出掌心的猎物,却不会想到我才是隐藏在暗中的猎手!” “而唯有我,才能笑到最后!” …… 回到漪澜院后,沈惜荷便把自己关进了佛堂。 她点燃一炷香,朝着亲娘的牌位敬了敬。 “阿娘,当初女儿曾答应您,会一辈子平庸安稳的过下去,可如今女儿我要食言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人最大的过错,便是软弱!” “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的孩子,娘,您定能明白我的苦衷的……” 沈惜荷轻抹了眼泪,眼神也变得更加坚毅,随后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碧玉制成的令牌交给了初雪。 “拿着这令牌去风燕阁找阁主,把我娘当初遣散的部下全都召回汴京。” “我定要让这忠义侯府,变成人间地狱!” 第5章 演戏,谁不会呢 刚用过晚膳,侍女春桃便撩开帘子端着一罐参汤走进了内室。 “少夫人,这几日辛苦,世子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了参汤,您趁热喝了吧!” 春桃自顾自的将罐里的参汤盛到瓷白的碗中,手腕上露出的翡翠镯子却格外的显眼。 沈惜荷看向春桃的眼神忽的冷了些许。 这镯子的成色极好,绝不是春桃一介侍女该有的。 看来,春桃的背叛比她想的还要早,竟是一进侯府就已经被人收买了。 上一世,她瞧春桃卖身葬父可怜买下了她,本以为她会知恩图报,却没想到早早就干了卖主求荣的勾当,在她身边充当着霍启安监视她的眼睛。 春桃慌乱的将手藏于身后,沈惜荷像是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一般,只淡淡的对她吩咐道:“刚刚府医来瞧过,说我脾热上火,喝不得大补的东西,这东西赏你了。” “少夫人,那哪里能行,那是世子特意吩咐膳房给您做的,更何况里面都是人参鹿茸这些名贵药材,奴婢卑贱,哪配享用这么好的东西。”春桃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反驳。 光闻这味儿,沈惜荷便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参汤,而是加了足量的红花,特意用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掩盖其气味的绝子汤! 沈惜荷紧攥着手心,寒意不止。 这霍启安果真是比毒蛇还毒的畜生! 他这是怕自己侍奉霍云霄三日怀了孩子,再占了一个侯府嫡子的名头,故而给自己下了绝子的药,让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抚养霍渊,被他拿捏一辈子。 “总归是世子的一片心意,夫人,您还是趁热喝了吧!”春桃又将汤碗递上。 可谁知,下一秒沈惜荷竟然突然翻了脸:“我说了我不喝!” “怎么,我不过是离开府中三日,你们就不把我这世子夫人当回事了吗?” 春桃连忙跪下:“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要听您的……” 往日,沈惜荷对下人都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导致她说什么下人也从不当回事儿,可如今她一发起怒来,还真把春桃给吓懵了。 沈惜荷夺过汤碗,给初雪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把春桃死死的摁跪在地上,然后掰开了春桃的嘴,把那一碗加了料的浓汤全给春桃灌下去了。 即便春桃挣扎的厉害,沈惜荷也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想法。 上一辈子,她就是太仁慈了,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春桃自然知道那参汤里掺的是什么东西,被迫喝下一大半后,她惊恐的抠着嗓子眼,试图把那喝进去的参汤全都给吐出来。 “夫人既赏了你,那便是恩!你竟然敢吐?”初雪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了回去。 沈惜荷走到春桃跟前,冷声问道:“你怕什么,不过是些参汤罢了,你怎么像是喝了穿肠的毒药一样?难不成,是瞧不上本夫人的赏赐吗?” 春桃小脸煞白,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时,珠帘晃动,又有人进屋了。 霍启安刚进内室,用余光扫了一脸狼狈的春桃后,便快步朝沈惜荷走来。 他上前轻揽住沈惜荷的肩,将其拥入怀中,哄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跟一个下人置什么气?” “你若气坏了身子,为夫可是要心疼的。” 沈惜荷的身子微微发颤,她听见这虚伪至极的话只觉得万分恶心,浑身难受! 霍启安是个会演戏的,沈惜荷心中清楚,想和这样的人斗,她也必须得学学南曲戏班子,好好的跟他对台唱一出大戏。 她眼眸低垂,眸光含泪,凄然道:“夫君,如今妾身已经声名狼藉,处处遭人白眼,妾身已经没脸在侯府待下去了,夫君你还是与妾身和离,放妾身出府吧!” “至于渊哥儿,妾身已经替他安排好,后日便送他去京郊的庄子上去。” “妾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婆母说的对,渊哥儿毕竟不是侯府血脉,夫君你还是在宗族里过继个孩子到膝下才是正经事儿。” 霍启安一把抱紧沈惜荷,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一晃眼,却看见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绽放着朵朵红梅。 沈惜荷虽背对着他,可依旧从铜镜中看见,他那双直勾勾盯着脖颈看的眼睛里满是阴狠。 “惜荷,别离开我,不管旁人如何看待,我都无所谓,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只要渊哥儿是你生的,那他就是我的儿子,是侯府嫡出的少爷,我又怎会再去宗族过继一个孩子呢?” 霍启安真的很会蛊惑女人的心,若她还是上辈子的那个不谙世事的沈惜荷,定是会被这番话感动到无语凝噎,心甘情愿的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 可惜,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沈惜荷趴在霍启安的怀里泪如雨下,霍启安哄了好一阵才停歇。 约莫半个时辰后,夏桃得了霍启安的命令,进屋时又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这又是什么?”沈惜荷看向汤碗,皱了皱眉。 夏桃跪地回道:“夫人脾热上火,这是清热解毒的汤药。” 霍云霄端起汤碗舀了一勺送到沈惜荷嘴边,哄道:“趁热喝,对你身子好的。” 沈惜荷心底暗骂,霍云霄这混蛋,今日是非要亲眼见她喝下这绝子汤才会罢休! 难不成真躲不过去吗? 沈惜荷推开他,眼泪在眶子里打转,委屈至极:“这是不是避子汤?” “你是不是怀疑我与那霍云霄有了首尾,才非要我喝这汤……” 她像是气急了,竟用拳头砸向霍启安,哭诉道:“当初我说过,就算霍云霄掳走了我,我也会宁死不屈的!” “霍云霄他,没碰我……” 霍启安半信半疑,他自认为对沈惜荷完全掌控,不认为她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但可疑的是沈惜荷纤细的脖间确实有暧昧后留下的痕迹。 沈惜荷知道霍启安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极为羞耻的开口:“本来他是想对我用强的,可我心里只有夫君,自然是宁死不从。” “待我寻死几次后,那霍云霄便对我没了兴致。” “夫君该明白,他把我强掳走,根本不是对我这个人妇有什么兴趣,不过是想让夫君在天下人面前丢脸罢了。” “后来,霍云霄便让人把我关在柴房三日,那个地方虫蚁甚多,我皮肤娇嫩,被叮咬了会起红疹,夫君你看……”说着,沈惜荷就把脖子上,主动把红痕凑到霍启安跟前让他检阅。 果然,那红痕之下像是有鼓囊囊的脓包。 见霍启安似乎有些动摇了,沈惜荷又抹着泪,伤心欲绝的倾诉:“我既然能活着回府,自然是干净清白的,绝对不曾做过愧对夫君之事,可夫君终究还是不肯信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霍启安有些为难了。 若是这药今日非让沈惜荷服下,那就是不相信她,可若是就这么算了,他又有些不安心。 见沈惜荷真要去撞墙,霍启安终是信了,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抱着她歉疚道:“惜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怕你真被欺负了,想替你绝除后患而已。” “既然那霍云霄没碰你,那汤药就不必喝了,免得伤了身子。” 沈惜荷乖巧的点了点头,在霍启安看不见的角度里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 演戏,谁不会呢? 第6章 无情,娘心如铁 霍启安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喝了一盏茶后,他状似无意地询问道:“对了,你之前托人找的治疫病的药方,可有眉目了?” 沈惜荷早就知道,这才是霍启安今日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前世,霍家地位岌岌可危之时,是霍云霄从她这里拿走了治疫病的药方献给了皇帝立了大功,然而这功劳却被林秋蓉冒领了,她因此获封了诰命,得意了好一阵子。 而这一世,她可不会白白让人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夫君,这药方我恐怕不能给你了。”沈惜荷欲言又止道。 霍启安急了,忙问:“怎么了,是药方有问题吗?” 沈惜荷依旧一脸为难,担忧的目光落到了梳妆台上的木匣子,“不是药方不好,是这方子子不可再外传了,哎,夫君你还是别问了。” “总之这疫病的事儿,咱们还是别掺和得好。” 霍启安看似识趣儿的不再提,目光却在屋子里不停搜寻。 他知道沈家跟一位神医关系亲密,那神医写的方子也绝不会差,所以他可绝不会放过这次立功的机会。 沈惜荷找了个要沐浴的借口离开,故意给霍启安创造了机会。 果然,她回来之后,便见霍启安那按捺不住翘起的嘴角,想必已经是得手了。 目的达到,他以公务为借口准备离开,刚踏出门,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身问道:“今儿长嫂那香囊是怎么回事儿?我瞧她伤得挺重的。” 沈惜荷心中冷笑,这是达成了目的,就开始兴师问罪了吗? “夫君怎么一回府,不是先来瞧我,反而先是去见了嫂嫂,真不知在夫君心中,究竟谁更重要?”沈惜荷故作吃醋的样子,反将了霍启安一军。 “这不是顺路嘛……” 顺路?明明锦绣苑和漪澜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这么拙劣的谎话,霍启安这是真把她当傻子在骗啊! “夫君问我这些,不会也是相信嫂嫂的话,认为她今日遭的祸事,是我动的手脚吧?” “我若真有那本事,早就用来对付霍云霄了,也不至于……” 霍启安悄悄观察着沈惜荷,今日所有人都说沈惜荷与以往有所不同,可他却觉得,这女人并没有旁人说得那么夸张,依旧是那个被他哄得分不清天南地北的傻子。 “我当然是信你的,只是你长嫂守寡多年,深宅寂寞,难免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些,别和她计较。” 沈惜荷撇了撇嘴没说话,闺中寂寞?明明你们夜夜苟合。 她一脸不舍地倚门目送霍启安离开,直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夜,她的表情才终是冷了下来。 沈惜荷快速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木匣子后,里面的药方果然不翼而飞。 初雪急了:“夫人,你明知道世子打着药方的主意,您怎么还任由他偷走呢?” 沈惜荷淡定自若:“你放心,我的东西,是没那么好偷的。” 见沈惜荷又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初雪想到了今日那个把林氏坑惨了的香囊,故而问道:“夫人,今日那香囊究竟有何蹊跷?还真叫那林氏吃了哑巴亏!” 其实那药粉无毒,只是唯独不能和栀子花混在一起,不然就会招来黑虫。 而林秋蓉最喜欢的就是抹栀子花制成的头油,想不招黑虫都难,更何况她为了躲避黑虫跳了湖,香包是沾了水,藏在里面的药粉自然被水冲散了,任谁也察觉不到这其中的秘密。 正准备就寝时,沈惜荷脑子里又浮现起刚刚她与霍启安的亲密接触的画面。 她瞬间如坐针毡,只觉得自己脏得很,又让初雪准备热水,来来回回又洗了一个时辰。 果然,贱男人就是脏得很。 …… 第二日一早,沈惜荷刚坐在桌前用膳,霍老夫人那边又差人来传话来了。 原是渊哥儿突然病倒了,府医也诊不出病症很是棘手,要沈惜荷过去看看。 沈惜荷立刻撤了还没用的早膳,一脸焦急地去往了鸿鹄院。 虽然她已经知晓渊哥儿不是她的孩子,但为了不露出端倪,她还是装作往常那般的慈母的模样。 沈惜荷一进渊哥儿的屋子,她便看见一脸病容的渊哥儿可怜巴巴地躺在床榻上,露在外面的胳膊竟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光是看着就让人担心害怕。 乳母紧张地站在一旁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这小少爷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明明昨个儿还好好的啊……” 沈惜荷并未斥责乳母,她刚靠近床边,一股白桃的味道直接扑面而来,而她立马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细微的味道对于旁人来说可能微不可闻,而沈惜荷对气味却是异常敏感。 她眼底泛起一丝波澜,这松鹤堂的黑心老婆子,居然想出了用苦肉计这一招。 只怕是她昨日扬言要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这些老妖婆子们心急了。 霍老夫人和侯夫人宋氏,都是一副表面上不喜渊哥儿,可私下将其疼得要命,他们岂会不知渊哥儿白桃过敏? 她们认定了孩子会是沈惜荷的软肋,没有亲娘会不疼自己的亲儿子,以为渊哥儿病了她就舍不得把孩子送走了? 沈惜荷眸光微冷,只可惜,霍渊不是她的亲儿子,她才不要心疼呢! 床边,渊哥儿仰着通红的小脸,一脸歉意地看着沈惜荷,委屈的泪水立马涌出。 他拉着沈惜荷的手哭道:“娘亲,是渊儿错了,是渊儿惹您伤心了,您别不要渊儿!” “娘亲,您把渊儿赶走,渊儿不想去庄子上,渊儿只想和娘亲在一起,求娘亲心疼心疼渊儿,就让渊儿留在府中陪您吧!” 呵,这霍渊果真是霍启安的亲儿子,子承父业,这演技当真好。 若是往常,沈惜荷见渊哥儿如此,只怕要心疼死,会答应渊哥儿提出的一切要求。 可是现在却不同以往了,她深知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今儿必然就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娘心如铁’。 沈惜荷假装抹了抹眼泪,用帕子捂住那张脸淡漠的脸,哽咽道:“娘的傻渊儿,娘怎么会不要渊儿呢?” 第7章 请安,就你也配 “只是这侯府深深,人言可畏,娘怕你受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乱了心神……” “总之,庄子你一定要去,德怀先生很好的,有他教你启蒙,娘放心的很。” 随后沈惜荷擦了眼角的泪,红着眼转头对老夫人说道:“渊哥儿这是对白桃过敏,服用些清热解毒的方子便可,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劳老夫人费心了。” 沈惜荷的态度让霍老夫人有些傻眼了。 往日那渊哥儿有个头疼脑热的,那沈惜荷像是护眼珠子一样,怎么就突然狠得下心了? 她只能假意劝道:“虽然渊哥儿这孩子我不喜欢,但到底也是记在世子名下的嫡子,就这样病着赶去了庄子上,也未免过了些,会招惹闲话。” 沈惜荷不以为意:“庄子上本就更适合养病,渊哥儿去了定能好的更快些。” 见沈惜荷这般无动于衷,老夫人也有些急了:“你这做娘的也太狠心了些,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沈惜依旧不为所动,“慈母多败儿,我现在对渊哥儿严厉些,是为了他好!” 不论渊哥儿怎么哭闹不止,沈惜荷都是一副万分心痛,却又迫于无奈,铁了心不肯带走渊哥儿的样子。 老夫人是彻底没法子了,心里憋闷着气儿无处发泄,只能气哼哼唧唧的回了松鹤堂。 从鸿鹄院出来后,沈惜荷抹去了眼角的泪,眼神淡漠,不带一丝伤情,与刚刚的来之匆匆一脸焦急的模样全然不同。 曾经渊哥儿是她的命门,可现在究竟是谁的命门呢? 这庄子,渊哥儿是去定了! …… 刚过晌午,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林秋蓉来的速度比沈惜荷想象中的还要快,显然她是真的很在意渊哥儿。 “你家主子怎么还不出来?” 喝了三盏之后,林秋蓉终于等不住了,一把拉住给她添茶的初雪问的急切。 “世子夫人刚在午睡,这会儿在梳妆呢……” 初雪端着茶壶退下,并不与林秋蓉有过多的交流。 反正,就是故意晾着她。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惜荷才在侍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倒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弟妹的架子可真大!”林秋蓉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 沈惜荷不搭理她,只淡声回问:“不知道嫂嫂来此,有何贵干?” 林秋蓉眉梢微挑,“这几日不见弟妹来我屋里请安,我担心弟妹是身子不适,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沈惜荷脸色微沉,她想起了上一辈子霍启安常与她说的那些话:“惜荷,长嫂如母,你得处处恭敬,日日侍奉着。” 上辈子,霍启安便总是以长嫂如母为借口,让她处处恭敬着林秋蓉,甚至还要每日去她屋里请安奉茶,她原以为这是侯门勋爵人家的规矩,可到死她才明白,霍启安日日要她给林秋蓉敬茶,其实是无形之中把她贬为妾室,给主母敬茶。 这对狗男女,当真是恶心! 她眸光冰冷,勾了勾唇,开口戏谑“请安?就你也配!” “若是给长辈请安,就算是拖着病体前去,我也是责无旁贷!可嫂嫂,你我皆为平辈,又不侍奉一个夫君,我究竟该给你请哪门子的安呢?” “知道的是长嫂如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恭敬着的,是世子的庶母!” “可就算是庶母,我这堂堂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也不该跟一个妾室低头吧?” “沈惜荷!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与公爹清清白白……”林秋蓉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用手指着沈惜荷,气的说不出话。 林秋蓉简直不敢相信,往日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儿的沈惜荷,竟然敢这般与她讲话! 沈惜荷戏谑的看着,“嫂嫂你急什么呢?我不过也是举个例子,话赶话而已,你怎么还急了呢?” 林秋蓉的脸气的涨红,“沈惜荷,有些话可不是你能张嘴乱说的!” “你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张嘴乱说?被人编排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林秋蓉逼近,高声质问:“刀子没捅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可嫂嫂你,为何非要往我心窝子里扎刀呢?” 气势一压过来,林秋蓉像是活生生的矮了一截,她下意识的就把身子往后退去。 沈惜荷继续质问道:“我知道,是你在背后编排我,是你教的渊哥儿,让他一个五岁的孩子,骂自己的亲娘是娼妇!” “你这不是往我心窝子里捅刀子吗?” “我没有!”林秋蓉是万万没想到,沈惜荷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摊牌,她心虚极了,小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沈惜荷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商贾之女,也对渊哥儿的出身有意见,我本该恨你的,可世子敬重你这长嫂,我无可奈何,只能如了长嫂的意愿,把渊哥儿送到你们瞧不见的地方,不再碍你们的眼,只求长嫂日后好自为之,别在为难我。” 一听沈惜荷要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去,林秋蓉没沉住气,心里的真话竟然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把渊哥儿送走!那庄子上是什么地方,能和侯府比吗?你这是要把渊哥儿给毁了!” 沈惜荷故作狐疑的看她,“长嫂竟比我这个当亲娘的还要急?” 林秋蓉被当场噎住。 她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是自己把沈惜荷逼急了,这才非要把渊哥儿送走。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于是,林秋蓉硬生生的挤出一抹尬笑,“我的意思是,渊哥儿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论怎样,我都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的!” 沈惜荷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林秋蓉道:“可我会计较,我怕再把渊哥儿留在府中,会被嫂嫂教歪了,日后不识亲娘!” 看着林秋蓉那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眉宇之间的那一抹焦急色,沈惜荷心里很是畅快。 上辈子,她也是在这样的威胁之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做小伏低,如今她定要让林秋蓉尝尝,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拿捏在手中究竟是何等滋味! 第8章 名声,又值几何 林秋蓉愤愤不平的走了。 沈惜荷深知这女人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那女人的手段厉害,她上辈子是见识过的,即便是重生,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她让初雪悄悄的把锦绣苑里的一个叫冬梅的粗使婢叫了过来。 冬梅是锦绣苑里最低等的粗使婢,有一次沈惜荷路过锦绣苑时,听见了冬梅躲在墙角根儿偷偷的哭,原是家中母亲害了重病,她没钱给母亲抓药,所以才在无人的角落抹泪。 沈惜荷一心软,便从头上取了一支簪子递给了冬梅,想让她把簪子当了银钱给母亲抓药,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把簪子拿出去当掉换钱,却被林秋蓉污蔑是她偷东西,被打了个半死。 上一世,沈惜荷记得冬梅曾经隐晦的暗示过她林秋蓉和霍启安的关系不一般,又在她死后悄悄的给她烧纸,想来是个知恩图报的。 没过一会,初雪就把冬梅领了进来。 冬梅个子小巧,宽大的衣衫也难掩她瘦成皮包骨的身形,身上隐隐可见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疤。 显然,她在林秋蓉的院子里过的并不好。 见她这般惨状,沈惜荷心中有些发涩。 “冬梅,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你能帮我吗?”沈惜荷柔声问她。 冬梅想了想,点点头道:“世子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当然愿意,只是奴婢人微言轻,也只会做些粗活,就怕帮不上什么忙……” “你日后好生盯着大少夫人,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得第一时间告诉初雪。” 冬梅眼睛瞪得老大,她虽是个粗使婢,也自然知道沈惜荷的帮忙,是要她背叛主子。 沈惜荷知道冬梅会犹豫,背主之事并不光彩,若是冬梅答应的义无反顾,她反而会不安心。 “林秋蓉经常打骂你,她污蔑你偷了她的簪子,这样的人你真的心甘情愿的跟着她吗?” “我会出钱给你娘看病,让你弟妹衣食无忧,而你只是需要充当我的眼睛,替我看着锦绣苑就成。” 闻言,冬梅轻咬着唇缓缓点头。 “夫人,你真信我?” 冬梅心里还是大为震惊的,她想她一个粗使婢,与世子夫人也仅仅一面之缘,为何她就如此信得过自己? 沈惜荷点了点头,笑的温柔:“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 翌日微雨。 窗户被支开,凉爽的风钻了进来,散去屋中的闷热。 沈惜荷倚在美人榻上,伸出纤纤玉指涂着蔻丹。 “夫人,刚刚冬梅来了。” 初雪急急的撩开帘子跑了进来,顾不得被雨水沾湿的衣衫。 “冬梅说,昨夜不知道世子怎么去了那林氏的屋子,她给林氏送洗澡水时听了一嘴,说是世子要把渊哥儿送到青山书院去,或者为他找一位名师启蒙。” 看样子,这林秋蓉还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她送到乡下的庄子里,竟然马不停蹄的就给渊哥儿找好了退路。 “他们以为,青山书院真是那么好进的?” 青山书是京城最有名的书院,这书院不惧权贵,只为资质天赋极高的学子开放,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凭霍渊的资质,是绝无可能进去的。 沈惜荷回想起上一世,她为了渊哥儿能有好的启蒙,是费劲心思,硬是靠着沈家的财力给青山书院捐了一个山庄做新学堂,才让渊哥儿破格进了青山书院。 如今她倒要看看,若是没有她沈家的助力,他们忠义侯府究竟有什么神通,能把渊哥儿送进青山书院! 沈惜荷又端起茶杯沉思了一会儿,心头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想办法,把渊哥儿不是世子亲子的消息散出去,最好霍家宗族的人都得知道!” “我倒要看看,哪个名师还愿意给渊哥儿启蒙!” 初雪还是有些迟疑,“夫人,这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儿,这流言会对你的名声不利的。” “呵,我如今的名声,还值几何?” 凭何林秋蓉的儿子享尽荣华,她儿子却还要在不知道的角落里受尽苦楚? 她早就身处地狱,不把那些人拉下黄泉,岂不枉费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沈惜荷轻抚着蔻丹低声呢喃:“霍渊,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是原罪!” …… 晌午刚过,冬梅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林秋蓉跟着世子同乘一辆马车出了府。 沈惜荷知道,那是霍启安带着林秋蓉进宫,进献治疗时疫的药方去了。 也正是趁此机会,沈惜荷这才有机会偷溜出府。 长街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风燕阁的后门。 沈惜荷穿着一身白色素衣,头戴帷帽,跟着小厮的指引进了风燕阁。 穿过热闹的大堂上了楼梯,身边不断有男子勾着艳丽女人的香肩经过,时不时便上演活色生香的一幕,耳边琴声琵琶不断,靡靡之音久久不息。 沈惜荷心中暗叹,好一座风燕阁,这里真不愧是男人纵情享乐的天堂! 可她也清楚,这风燕阁,表面上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实则是一个收集贩卖情报的组织,这也是她娘留给她的产业,是她在走投无路时的一个保障。 她被带到了风燕阁的顶楼最大的厢房。 当一位穿着红衣,长相娇艳的女子出现在沈惜荷面前时,她着实被惊艳到了。 女子挽着披帛,朝着她盈盈一拜,往日娇媚的声音也变得清冷些许:“属下韶音,拜见少主。” 沈惜荷着实没想到,风燕阁的阁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少主,属下在京城蛰伏多年,终于等到您了。”韶音有些激动的开口。 上一世,沈惜荷是到死都未来过风燕阁,也未曾见过韶音,她为了那个所谓的丈夫和儿子,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困在了侯府,磋磨了一生。 回过神后,沈惜荷直言说起了自己的诉求:“你们务必要找到,五年前的十月初七,被人扔到乞丐窝的男婴。” 韶音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很是疑惑,问道:“据我所知,镇北王府也一直在寻找五年前,十月初七被丢弃的男婴,不知那男婴是……” “我儿子。” 沈惜荷没有隐瞒,她今日既然见了韶音,也就意味着她将正式接管风燕阁。 “对了,再帮我暗中查一查,忠义侯府大少爷霍启平的死因。” “他死的太过蹊跷,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第9章 要乖,唤我夫君 沈惜荷刚与韶音别过,没走几步便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醉酒的男子。 男子一身酒气熏天,神志也混乱不堪。 仅被沈惜荷撞了一下就踉跄的摔了个跟头。 “抱歉。”沈惜荷微微致歉后,便想离开。 谁知那男子竟然发混,一把拽住了沈惜荷的脚踝,痴笑道:“美人往哪里跑?” “你把爷撞了,不得好好给爷赔赔礼?来,跟爷喝一杯……” 一旁带路的小厮急得不行,“这位爷,这位不是我们风燕阁的姑娘,小的重新给您叫个姑娘陪您如何?” 谁知,那男人竟然突然翻了脸,一脚踹飞了那小厮,还啐了一口。 指着沈惜荷大声嚷嚷道:“你说什么笑话呢!在风燕阁的女人,不是妓子还能是什么啊?” “怎的,你也跟牡丹那贱人一样瞧不起爷,觉得爷睡不起是吧?” “哼,今儿爷就要她陪!” 男人从腰间扯下一个玉佩,砸到了沈惜荷的身上。 沈惜荷皱了皱眉,并未理会那玉佩,任由玉佩摔落在地上,不想惹事上身的她转身想走。 身后的男子不依不饶,趁着沈惜荷不注意,一把拽住了沈惜荷,将她的帷帽扯了下来。 “妈的,爷今儿就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婊子,敢驳爷的面子!” 很快,这里闹出的动静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对面的凭栏处,头顶金冠,手中持扇的男子扯了扯一旁的霍启安,“你瞧,那女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霍启安玩笑着附和道:“看来王爷是这里的常客,什么姑娘看着都眼熟。” 霍启安这话多少暗含讽刺,他自诩清高,从不来这种勾栏瓦舍,与妓子寻欢,若不是今日进宫面圣后偶遇了雍王,被强拉硬拽到此,不然他才不会来这风燕阁半步。 雍王不是傻子,哪听不出这里的暗讽,他扇子轻摇戏谑道:“那女子,怎么看都像是安世子的夫人,啧,难怪难么眼熟!” 霍启安本以为是雍王故意羞辱他,可当他抬头,顺着雍王手中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真瞧见对面那白衣女子与沈惜荷十分相似。 即便是隔着老远,单看那背影就是十乘十的像! 几个世家公子也瞬间哄笑成一团,有人故意调侃道:“安世子,竟不知你有这癖好,喜欢让妻!先是让了镇北王,后又是……” “闭嘴!”霍启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我夫人明明在家中,岂会在这种腌臜之地,你们休得胡言!” 霍启安其实并不在意沈惜荷怎么样,他只在意他的脸面。 “安世子急什么,我们不过是玩笑几句罢了,你这么大方的人,该不会计较的吧?” “毕竟,镇北王抢了你夫人,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霍启安的拳头止不住的轻颤。 在这一刻,他真是恨透了沈惜荷!他低声暗骂:“都怪沈惜荷那个贱人,害我丢尽颜面!” 此时,沈惜荷总觉得斜后方有一道阴毒的目光,凉意蹿入了后背,让她不寒而栗。 她微微侧头,余光中竟然瞟见了一张不得了的脸。 霍启安怎么会在这儿? 真是做贼的遇见截路的——赶巧了! 饶是重活一世心理素质再好,她也心慌了。 她立马从那醉酒的男人手中扯过帷帽,却还是被那男子死死抓住不肯放过。 “松手!” 沈惜荷急了,眼见着霍启安沉着脸朝着她走来了。 她已经不敢想象,若是霍启安抓住了她,她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了!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那缠住他的男人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狗! 一只厚重而又温热的大手,将她的凉如寒冰的小手紧紧握住。 还没等她抬眸看去,那大手一用力,便将她扯到了拐角处,避开了对面的视线。 “我的帷帽……” “嘘,别回头!” 而她,也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熟悉的苏木香,她刚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云霄,你怎么在这儿?”沈惜荷微微有些惊讶。 她记得霍云霄明明最讨厌来这种烟花巷柳之地。 霍云霄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这话该我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沈惜荷不知如何解释,转身想跑,却被霍云霄一只手揽住腰肢,死死的摁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霍云霄将她死死的摁在墙上,微带着些酒气的薄唇猛地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属过于的暧昧了…… 沈惜荷微微抬眸,霍云霄那张脸实在是勾人了,她忍不住的咽了口水。 那沉闷的心跳声骤然加速,沈惜荷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的。 她只知道,她脸颊发烫,却依旧安慰自己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想跑?你以为你跑的掉?” “霍启安盯上你了。” “你求我,我便帮你。” 霍云霄的嗓音低沉又极富有磁性,懒散的腔调中尽是引诱。 沈惜荷只觉得脖颈间痒痒的,魂儿也像是被眼前的男人勾走了,下意识的就点头。 她娇娇的说道:“求你,帮我。” 霍云霄的呼吸猛地变重了,耳垂间也泛起一抹绯色。 他又故意使坏:“我是谁?” “霍云霄啊!” 这个答案霍云霄并不满意。 沈惜荷继续回道:“镇北王?” 霍云霄用手挑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 “要乖,唤我夫君!” 沈惜荷瞬间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这里这么多人,不好吧……” 霍云霄撩了撩她的耳发,漫不经心的问道:“是谁说的,我占了她的身子,就是她的夫君?” 回想起那日,她在马车上的举动,她羞耻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云霄,我是找你来喝酒的,你怎么把我一个人撇下了……” “啊!你这是,这是……” “啊?什么情况?老铁树开花了?也知道逗姑娘了?” “你这,啧,哎呀!不是你说好的,来这儿只准喝酒,不准拈花的吗?” “你唬我呢?” 一脸醉意的男子走了出来,朦胧间看见霍云霄身下压了个姑娘,惊的瞬间清醒。 他一脸不可思议,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霍云霄一脸淡笑回道:“闲来无事逗逗野猫儿,她挠的我心痒痒。” 男人好奇的把脸凑了过去,“让我瞧瞧,把你这老铁树勾的丢了魂儿的小野猫儿,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 霍云霄扯了扯嘴角,朝他骂道:“一边去,我的野猫儿,你也配看?” 而此时,战战兢兢的沈惜荷却感觉到唇瓣袭来一股凉意。 她睁大了双眼,浑身轻颤,竟没想到,混云霄竟然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 第10章 纵情,形影交织 被吻的意乱神迷的沈惜荷,已经全然忘记还有个霍启安在身后穷追不舍。 她身子轻飘飘的,又好似回到了那日马车之上,感受到了那种深入云端的快意。 房门被轻轻撞开,缠在一起的两人快步进了房间,霍云霄的长腿一勾,门便被重重合上了。 穿过层层纱幔进了内室,薄纱制成的床幔被缓缓放下,透过暗淡的烛光,两人交缠的身躯若隐若现。 腰带一松,衣衫半褪。 一双如玉般的腿勾在男人精壮的腰间。 眼看胸前只剩一抹清凉,沈惜荷连忙撑手抵在男人的胸膛。 “不可以……” 她摇了摇头,手指向门外。 这个时候,她真无法放松身体去做那种事。 门外的声响很大,有旁人的骂声,也有赔罪声。 显然,是霍启安找上门了。 砰砰砰! 门被砸响了。 沈惜荷的身子明显轻颤了起来。 霍云霄用手指轻抹她的唇,笑道:“怎么,怕了?” “怕被丈夫亲自捉奸在床?”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沈惜荷的脸上来回扫,像是在寻找端倪。 沈惜荷想推开霍云霄去抓衣衫。 可霍云霄丝毫不给她机会,把她禁锢在怀中更紧了。 他笑的恶劣,“刚刚我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推开我呢?” “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 “你别闹。”沈惜荷又轻推了他。 下一秒,霍云霄眼底的光消失了,他眸子中满布阴沉。 他冷冷开口,偏执又疯狂:“所以之前你在马车上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心里还是有那个男人,你怕他看见你与我苟且……” “不是的……” 沈惜荷心急,她忘了霍云霄这人偏执又敏感。 “既然不是,那你怕什么?他若发现了,必然会休了你,本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你抢回来了……” “啪!” 沈惜荷一掌落在了霍云霄的脸上。 “你当我是什么物件吗?任你抢来抢去?” 没想到这一巴掌让霍云霄彻底兴奋起来。 他死死摁住沈惜荷的脑袋,细密的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砰!”门被踢开了。 霍启安沉着脸走了进去。 隔着层层纱幔,他只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 他本欲走近瞧个仔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最后一层纱幔时,只听床上的男人突然低呵了一声:“滚出去!” 霍启安的瞳孔猛地瞪大。 那是,镇北王霍云霄的声音! 霍云霄怎么会在这? 难不成霍云霄和沈惜荷这对贱人,为了掩人耳目,约在这里偷情吗? 不,沈惜荷明明爱他入骨,是不会背叛他的! 可他的手还是不听使唤,想要掀开最后一层纱幔。 霍云霄不给他机会,一脚踢飞床前的凳子,将霍启安活生生的给砸飞了出去。 他声音冷冽至极,“混账东西,本王好歹也是你三叔,你一个晚辈,怎敢在此窥探长辈房中之事?” 霍启安从地上爬起来后猛地吐了一口血,他舔了舔唇角的血渍,冷笑道:“不知三叔床榻之上的女人是谁?” “敢不敢让她露出庐山真面目?” 此时如鹌鹑一般缩在霍云霄怀中的沈惜荷紧的浑身发颤。 “与你何干,滚!”霍云霄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霍启安不死心的质问道:“一个妓子,三叔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莫不是其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随后他又指着沈惜荷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是风燕阁里的哪位姑娘呢?” 此时,跟在霍启安身边的小厮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门外一个方向道:“世子,是那白衣女子。” 霍启安目光寻去,果然看见一身素白,头戴帷帽的女子的身影。 而那女子的身形与沈惜荷很像,又鬼鬼祟祟的下了楼,霍启安瞬间打消了疑虑,朝着门外走去。 “把门带上。”霍云霄命令道。 “是我唐突了。” 霍启安虽然心中愤然,却不敢得罪,只能老老实实的把门带好。 待霍启安走后,霍云霄又缠着沈惜荷吻了好一会儿,才将其松开。 沈惜荷疑惑,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恰好经过。 霍云霄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你真以为本王那般鲁莽,什么都不管不顾,把你置于危险之地吗?” 原来霍云霄早就替她想好了脱身的法子了。 换好衣衫后,沈惜荷被霍云霄带上了一匹快马,打算赶在霍启安前面把她送回去。 “霍启安不是个蠢材,他若是回过味来,定会发现是我们诓骗了他。”马背上,沈惜荷轻环住霍云霄的腰,诉说着自己心底的担忧。 霍云霄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怎么,偷腥怕被丈夫发现?怕霍启安不要你了?” “我是怕他发现,但不是担心他会舍弃我,而是担心我的复仇计划会被他有所察觉,会变得更难对付而已。”沈惜荷微微眯眼,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霍云霄终于安了心,心情也更加畅快道:“放心,他不会察觉到的。我早早就让你的马车和侍女在街上逛了几圈后才回了府,所有人都知道你今日在西街买了胭脂,东街买了首饰,唯独没去过风燕阁。” 沈惜荷这才知晓,原来她刚来风燕阁的时候,就被霍云霄注意到了。 即便是她戴着帷帽,霍云霄也凭借着身形一眼认出了她。 霍云霄知道霍启安今日会跟雍王那群人来风燕阁,怕沈惜荷和他撞见不好脱身,他便于是故意带着好友进了风燕阁喝酒,时刻准备着。 沈惜荷心底有些感动,没想到霍云霄会为了她的事,竟如此上心,缜密。 …… 刚回漪澜院,初雪就忙把她拉进内室,焦急的神色也终是松懈下来。 “谢天谢地,夫人您总算是赶回来了!” 初雪一边把沈惜荷推去沐浴更衣,一边把今日遇到霍云霄的事儿说了一遍。 待沈惜荷一切打理妥当之后,才惊觉她的床榻之上,竟然还有旁人。 看清楚那人容貌身形后,沈惜荷被吓了一跳。 那女子穿着她的衣衫,梳着和她一样的发髻,就连背影身姿都是相似的。 即便是瞧那面容五官,竟然也与沈惜荷有七分相似。 初雪心里也是无比震惊的,今日镇北王把她叫来时,隔着帷帽她都险些认错,若不是熟悉的人仔细辨认,还真能以假乱真。 “你是谁?为何与我如此相似?”沈惜荷问她。 第11章 试探,心中生疑 女人翻身下床,朝着沈惜荷跪拜道:“奴婢青鸾,是镇北王府的影卫。” 沈惜荷还没来得及细问,便听院外传来异响。 “世子,您怎么来了,少夫人她已经歇下了,您还是明日再来……” “滚开!” 砰的一声,房门便被踢开。 霍启安阴沉着脸,将屋内仔仔细细的环视了一圈。 屋内烛光昏暗,只见床幔下隐隐有个人影,他笃定那是哄人的障眼法,于是快步上前,猛地掀开床幔…… “夫君?” “你可是遇到什么不畅快的事儿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沈惜荷朦胧着双眼,迷茫的看着他。 霍启安微愣,显然在这里看见沈惜荷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很快他便调整了情绪,浅笑着试探。 “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今天怎么歇息的那么早?” 沈惜荷懒了懒身子,蜷在褥子里,娇嗔的回道:“还不是今儿个出门逛了市集累着了。” 霍启安扫了一眼,强压着情绪继续问道:“夫人今日怎么不坐往日常坐的华车,偏偏选了一辆府中最不起眼的马车,不然怎会受累?” 沈惜荷佯装没听懂其中深意,极其自然的回他道:“当然是想低调行事了,今日京中关乎我的流言蜚语不少,我又不是没有脸皮,怎好大张旗鼓的出门去?” 这解释似乎很合理,可霍启安不信。 “你要什么东西,让下人去办就好,何必亲自去一趟。”他紧紧的盯着沈惜荷的眼睛,生怕有一丝错漏。 沈惜荷努了努嘴道:“那不是因为西街的胭脂铺子来了最时兴的抢手货,一般人可很难买到的,我本想去瞧瞧的,谁知那正铺砖修路,马车过不去,我便与初雪走了过去。” “说起来还真是后悔,那平日里看上去不是很远的地儿,没成想走过去会老费劲儿了,这一路走下去,脚真是又酸又肿……” 霍启安狐疑的看了沈惜荷一眼,然后一把掀开被褥抓住沈惜荷的脚踝到眼前。 沈惜荷的脚踝处的确一片红肿,竟与她的说辞一致。 霍启安心中生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他在风燕阁看见的那白衣女子,明明就是沈惜荷,为何把人捉到手了又变了一个人? 为何今日恰巧,沈惜荷就出了门!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沈惜荷扭捏着,一副娇羞的模样。 玉足微抬,沈惜荷娇媚的问道:“夫君,今夜可要留下来陪我?” 见沈惜荷有想要他留宿的想法,霍启安立刻弹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有公务在身,明日一定来陪你。” 霍启安离开后,沈惜荷眸底像是瞬间结了冰。 这狗男人,有什么资格嫌她脏? 她让初雪再打了一盆洗脚水来,把自己刚刚被霍启安握过的脚踝又仔细清洗了一遍,而那脚踝处看似红肿的地方却在遇水的一瞬间,神奇的消失了。 刚出漪澜院,霍启安就叫来了夏桃询问今日的情况。 夏桃道:“您今日刚出门,少夫人便紧接着也出了府,不过她是在天还没黑时就回来了,奴婢问她要不要用晚膳,她也不搭理奴婢,直接进了内室一直闷在里面没出来。” 按照夏桃描述的时间,霍启安在风燕阁见到的那个女人就一定不可能是沈惜荷。 随后,霍启安又让人去打探消息,把沈惜荷所提及去过的铺子都打探过消息,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证明沈惜荷的确去过。 反复确认后,霍启安这才不得不相信,今日他当真是看花了眼。 …… 今日天气爽朗,沈惜荷来了兴致在千鲤池边喂鱼。 初雪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了过来。 她微喘着气儿道:“少夫人,奴婢打听到,世子爷今儿约了陈夫子在府中相见,说是为了渊哥儿的启蒙之事。” 鱼食被投入池中,引来锦鲤激烈的争抢,她的表情却淡然自若。 “陈夫子?可是那位门徒遍布天下,世家子弟都想争抢拜师的陈夫子?他不是最看重声誉,怎甘愿与声名狼藉的霍家为伍?” 初雪点头,心里惴惴不安:“是啊,听说那陈夫子本是不愿意来的,但是霍家老侯爷曾对陈夫子有恩,这不是为了报恩才硬着头皮来的。” 一把鱼食散尽,沈惜荷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杂尘,眸光微凉,“我可不会让他如愿的。” 鸿鹄院。 沈惜荷沉着一张脸教训着院中的奴仆。 “我早就交代过,渊哥儿明日就要去庄子上了,他的行囊你们要早早收拾!怎的,我不亲眼盯着,你们就不为所动,敷衍了事吗?” 院中管事冯嬷嬷极为不甘的开口:“小少爷要去庄子上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世子开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随意胡乱行事啊!” 沈惜荷眯了眯眼,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也对,这霍家人,除了沈惜荷,没有一个人真的想让渊哥儿走。 这冯嬷嬷本就是林秋蓉的安排在渊哥儿身边的人,也是她常年在渊哥儿身边教唆挑拨,让渊哥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怨恨憎厌恶她。 沈惜荷单手叉腰,环视着众人,用极其强硬的姿态开口道“世子的话固然重要,怎么我这个世子夫人的话,你们就全当耳旁风了吗?儿子是我生的,要走要留,是我说了算。” “既然你们不肯替小少爷收拾行囊,那就只好让我这个亲娘代劳了!” 紧接着,初雪便带了一群干粗活的婆子进了屋子,开始强行帮渊哥儿收拾行囊。 “少夫人,没世子的命令,您怎么可以这样……”冯嬷嬷想上前阻拦,却被婆子们死死摁住。 “你们这群天杀的贼婆子,你们居然敢拦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婆子眼疾手快,朝着那冯嬷嬷的嘴里就塞了一块抹布,随即还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咱们都是做奴婢的,你能比我高贵几分?不就是会狗仗人势一些吗?当谁不会呢!” 原本那些以冯嬷嬷为首的侍女们还想上前拦着,可看见沈惜荷带来的这些婆子们个个五大三粗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初雪给沈惜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的正中间静静的看戏,见那群婆子很是利落的收拾了一院子的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这冯嬷嬷不是个好相处的,沈惜荷便让初雪去笼络了一群后厨干粗活的婆子,特别还寻了一个跟冯嬷嬷有仇的张妈妈。 她是那粗使婆子里的主心骨,一听初雪说是来找冯嬷嬷的不痛快,立刻就组织了一伙人跟着沈惜荷杀到了鸿鹄院。 没一会儿,张妈妈又抓了一个不起眼的侍女到沈惜荷的面前邀功,“少夫人,这又抓了一个想跑的。” 第12章 过继,母子情断 沈惜荷懒懒看了一眼,见这侍女是渊哥儿的贴身侍女,便猜出她怕是想跑出去给霍启安通风报信的。 “拖下去,打她二十板子。” 那侍女显然是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少夫人,怎么就突然如此强势了? 几板子打下去,那侍女就受不住了,朝着屋内不停哀嚎:“小少爷,救救奴婢啊……” 没一会儿,躲在屋内的渊哥儿终于忍不住的跑了出来,挡在那侍女身前护着。 “不许你打小蝶。” 沈惜荷轻蔑的目光淡扫过去,并不理会渊哥儿,“继续打。” “不许打!”渊哥儿开始跟沈惜荷叫板。 沈惜荷看向他,“我是你母亲,渊儿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果真是应该把你送到庄子上好好磨一磨性子,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沈惜荷的话犹如火星子点炸了渊哥儿。 “我恨你,我讨厌你!你才不是我娘……” 他自从知道沈惜荷那么狠心非要把他送到庄子上后,就恨上了沈惜荷。 如今沈惜荷又来逼他去庄子上,还打他身边的侍女嬷嬷,他肯定会急。 毕竟小孩子控制不了情绪,沈惜荷只需三言两语就能彻底激怒他。 他红着眼,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手攥成拳头就朝着沈惜荷挥来。 沈惜荷本来可以躲开的,但看见守在门口的初雪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她便立刻会意,硬生生的挨了渊哥儿的拳头。 “小少爷,不可啊!那是少夫人……” “她是坏女人,她才不是我娘,我没有那么心狠的娘,我讨厌她,讨厌她!” 还是有理智的侍女想要拦着,可如今打红了眼的渊哥儿是听不进去劝的,小小的拳头还是如不停的朝着沈惜荷挥去。 “住手!渊儿,你在做什么?”一声呵斥传入众人耳里。 众人回头望去,便见霍启安来了,他身边还跟着林秋蓉和一位白发老者。 那老者便是陈夫子了,从他铁青的脸色上便不难看出,刚刚渊哥儿对生母拳打脚踢的一幕他是真真切切的瞧见了。 他冷声问道:“这就是安世子口中,颇有天资的孩子?” 霍启安也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凭生这么多事端,他着急解释道:“许是误会了,这孩子平日里乖的很,今日怕是有什么缘故才会这般……” 可陈夫子并不想听解释,他直接断言道:“不论是何缘由,为人子女,不敬父母者,视为败类!这样的人,纵使天赋再高,我也不会收的!安世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秋蓉急了,连忙拦住陈夫子:“您误会了,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当真乖巧,今日这般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是真心实意的……” 随后她又指责沈惜荷道:“弟妹你也真是的,外界流言纷纷,你不审视自己,怎么还老拿孩子出气?渊哥儿还那么小,你这么逼他,孩子会被你逼疯的!他是你亲儿子,你怎么那么狠心?” 林秋蓉果然厉害,只用了三言两语,便把这事推到了沈惜荷的头上,把沈惜荷塑造成了一个苛责亲子的恶母形象。 陈夫子顿住脚步,略有迟疑。 他的确听闻这安世子的夫人不是个好名声的…… 那冯嬷嬷见主子来了,瞬间涨了气势,挣脱束缚后,指着沈惜荷便开始状告道:“世子,都是夫人她今日非要在鸿鹄院里闹,小少爷也是一时激动才失了分寸……” 一旁的张妈妈不屑道:“还不都是你们这群老刁妇使得坏,成日在小少爷面前诋毁少夫人,不然这小少爷怎会对亲娘拳打脚踢!”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贱货……” 两个老妇当即一舌我一嘴的吵了起来,争执不下。 霍启安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怒吼一声,才叫停了这两人,随后把目光落向了沈惜荷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跑来渊儿的院子里闹什么?” 沈惜荷垂了垂眸,用帕子轻捂着脸:“世子也瞧见了,渊哥儿如今被这些贼婆子教成这样,对我这亲娘拳脚相加,我若再放任下去,是不是将来他便敢弑母了?” 弑母?这话看似严重,却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上一世的霍渊,也的确做了弑母之事! “我把他送到德怀先生那里去,不是在害他,是在救他!” “我若不狠心,他再这样下去,就废了!所以,这庄子他一定要去,德怀先生这师他也一定要拜!” 渊哥儿听见此话,又激动起来,不受控制的朝着沈惜荷歇斯底里的喊叫道:“你个娼妇,才不配做我娘,我要婶婶做我娘,婶娘说了我要爹休了你这贱妇,把你赶出家门……” 陈夫子看了眼前这一幕直摇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了这满嘴的糟污之语,对自己的母亲更是恶语相向,这样的人三岁看老,不待他长大,也知道他日后究竟是哪般模样。 “逆子,还不住嘴!”霍启安也被气到了,朝着渊哥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林秋蓉看着心疼极了,心虚至极的她又不敢上前,只能小声解释:“孩子还小,胡说呢……” 沈惜荷伸手指着林秋蓉怒道:“若不是嫂嫂怕平日里疯言疯语教坏孩子,我至于非要送他去庄子上吗?” 她又看向渊哥儿,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把渊哥儿推向林秋蓉:“好好好,你不要我这亲娘,我也全当没有你这儿子,我这就把你过继给你的婶娘,让你当她的儿子,自此我们母子情断,再无瓜葛!” 陈夫子默默看完这出闹剧后,转头便对霍启安诚恳提出建议:“德怀先生虽然不受官家待见,但的确是个正直不阿的人,这孩子送到德怀先生手中,兴许还有救。” 陈夫子走后,霍启安也只能来宽慰已经哭花了妆的沈惜荷,不敢再提把渊哥儿留下来的话。 他心里也清楚,渊哥儿确实被林秋蓉教得不像话了,居然什么话都敢随意宣之于口。 沈惜荷倚在霍启安肩头哭得梨花带雨:“夫君现在明白为何我执意要把渊哥儿送到庄子去了吧?” “总之我是个恶毒的亲娘,倒不如随了他的心愿,让他给嫂嫂当儿子,反正大哥死后也没个一儿半女,就当给大哥续个香火!” 霍启安立马否决,“那怎么能行!你还真跟自己的亲儿子计较吗?” 第13章 藏拙,医术再现 每每从霍启安嘴里听见‘那是你亲儿子’这句话时,沈惜荷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痛。 她眼眸微垂,掩藏起恨意,随即悲叹一声:“是他不肯认我这个娘了……” “夫君,嫂嫂究竟为何这般恨我?” 霍启安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心虚的敷衍道:“都是下人们乱嚼舌根子,嫂子兴许没有那个意思,你瞧,刚刚她还在陈夫子面前替渊哥儿说话呢!她是真心实意的为渊哥儿好,夫人你别想多了……” 沈惜荷轻摇着头,心意已决的开口,“不管怎么样,我是万不可能让渊哥儿和嫂子再有什么接触了,渊哥儿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得全部换掉。” 事已至此,霍启安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只能勉强的点头同意。 沈惜荷办事儿是雷厉风行,立马叫来了人牙子,把那一屋子的奴仆婆子全都给发卖了,又重新安插了她的人在渊哥儿身边。 回漪澜院的路上,初雪感慨道:“少夫人,奴婢还是替您感到不值,您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渊哥儿操碎了心,没想到那孩子真真是个白眼狼,居然那么对您!” 平日里,就算那渊哥儿再怎么发脾气胡闹,也就是哭一哭闹一闹,这挥拳打人还是头一遭,属实把初雪也给惊住了。 沈惜荷轻弹了弹指尖上的粉末,表情冷绝。 她当然清楚渊哥儿为何会突然情绪失控,是她借助了药物,放大了渊哥儿心中对她的恶念…… 母子一场,她是给过渊哥儿机会的,可渊哥儿的拳头还是砸落在了她的身上。 事实已经证明,渊哥儿自小对她便恨之入骨,她不需要对他心慈手软,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 让陈夫子给渊哥儿启蒙的事儿被搅黄了以后,霍启安便想着退而求其次,想去青山书院寻个门路。 可奈何忠义侯府如今早已是日薄西山,哪还有什么人肯卖个面子给他。 碰了一鼻子灰后,霍启安又寻到了沈惜荷的跟前。 沈惜荷算准了他回来,早早地就备下了晚膳,等着看霍启安在她面前唱大戏。 “青山书院是不错的,不如把渊哥儿送到那去,孩子启蒙受了教,自然就明事理了!” “我也不是说德怀先生不好,但乡下总归是乡野之地,比不得书院……” 沈惜荷没有着急反驳,反而是微微抿唇,盛了一碗汤递给了霍启安。 “这黄豆猪蹄汤最是滋补,我让膳房煨在炉子上三个时辰才熬出来的,夫君尝尝如何?” 霍启安满心思都是青山书院的事情,接过汤碗也是敷衍的喝了半碗。 “不是我不让渊哥儿去青山书院,实在是渊哥儿的资质平平,想进青山书院的大门只怕是难如登天……”沈惜荷故作艰难的开口。 霍启安不在意,拉着沈惜荷的手道:“你沈家门道多,说不定多给书院捐些银子,这事儿也就成了。” 沈惜荷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为难道:“世人都知这青山书院哪有什么门道,就算是捐再多的银子也是无济于事……” 霍启安始终有些不甘心:“真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沈惜荷假装沉思,犹豫良久后开口:“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这事儿得要求人帮忙,而且这人的面子怕只有夫君你亲自去才求的来了。” “谁?” “晋王妃,听闻她闺中密友苏夫人,是那青山书院院长的外甥女……” 霍启安眉头微皱,一脸纠结的摇头:“不行,晋王这人太危险,不宜与他接触过深……” 晋王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虽未曾继承皇位,可那跋扈的性子早让皇帝视晋王为眼中钉了,与晋王府走的太近,的确不是个明智之举。 沈惜荷知道,以霍启安那谨慎的性子是没那么容易让他直接答应此事,她只能继续循循善诱:“咱们拜见的是晋王妃又不是晋王,再说了,那晋王妃算的上是你的表姑母,两家之间只是正常的亲戚来往又有何妨?” 霍启安想了想,又觉得沈惜荷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把这事儿应了下来。 目的达成后,霍启安便又像往常一样,随意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沈惜荷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夫君,不再用点晚膳?” 霍启安端起桌上那半碗汤喝了下去,笑道:“你知晓的,我胃口小,午时吃的多了些还未消食,如今只喝了些汤便觉得已经饱了。” 沈惜荷没再劝,像往常一样目送霍启安离开后,便吩咐初雪把那一罐子的汤给倒掉了。 “夫人,您让我去寻冬梅要那锦绣苑每日的菜谱,究竟有何用啊?” 初雪是觉得那一锅黄豆猪蹄汤倒了有些可惜,明知道那世子惦记着别家锅里的饭根本不会吃,为何要仔细研究林氏每日的菜谱吃食,这么认真的准备着。 沈惜荷莞尔一笑,“你可知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世子爷既然声称他不能人道,那我必然是要成全他的!” 黄豆对于女性是滋补的补物,可对于男人,食多了便是造成不举的祸因,别看霍启安只喝了那一小碗,却不知那里面究竟浓缩了多少黄豆的精华。 总而言之,一个男人绝不能同时吃两个女人做的饭,他若老老实实始终如一,他便身体康健万事顺遂,可若他三心二意,吃下与之相克的食物,他只会穿肠烂肚…… 初雪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惊喜的问:“少夫人居然是用了这法子,可是真下了决心,要重新开始拾起了行医之术?” 沈惜荷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从未忘记医术,只是这些年我满心只想做个好妻子,好母亲,反而逐渐忘了曾经的自己究竟是哪般模样了。” 回想当初,为了不招惹事端,她答应母亲藏拙,不将这一身本领在人前显露,只为求个安稳。 可事与愿违,如今她要手刃仇敌,这通身的本领好似尘封已久的宝刀,自然是要拿来练练手的。 所以从一开始捉弄林秋蓉的香囊,再到故意使渊哥儿情绪失控的药粉,乃至如今黄豆猪蹄汤,都是她的手笔! 若非她时刻谨记,‘医术是拿来救人,而不是害人’这句祖训,她真想一瓶毒药送那狗男女归西! 当然,毒死他们也太过便宜他们了,她要的是让整个霍家的丑闻扬名天下,让所有人都对这对狗男女千夫所指,让他们身败名裂,没有脸面在苟活于人世! 第14章 野种,滴血认亲 霍启安的动作很快,一大早他便准备了一车礼物,带着渊哥儿一起亲自去拜访了晋王妃。 直到晌午,霍启安刚回了侯府,林秋蓉便最先过去打听了消息。 见霍启安面上不见喜色,她便急急的询问道:“那晋王妃究竟如何说的?可是允诺了?” 霍启安面色微沉,心中似有不快,闷声道:“说是书院那边规矩森严,不好随意打破,但是愿意给渊哥儿一个旁听生的机会,跟着学堂一起念书,但不算作是青山书院的正式学子,而且若是学业跟不上,便会被劝退。” 林秋蓉着急道:“收了咱们那么多礼,就办的是这样的事儿?这也太心黑了些,只拿银子不办事,哪有这样的道理……” 霍启安不耐烦的看了林秋蓉一眼:“行了,若不是你把渊哥儿纵成那般,今日也不会这么遭人白眼。” 霍启安心中的不痛快,倒不是因为这事儿晋王没有给她办妥,而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有这样一个愚昧的儿子,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渊哥儿当真是被宠坏了,去哪里都俨然是一副小霸王的模样,他一个没留神,渊哥儿竟然将晋王府的小公子给推倒在地了。 一场孩子之间的玩闹,晋王妃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那鄙夷之语想听不明白都难。 后来,那青山书院的夫子亲自过来对渊哥儿测验资质,却被那夫子断言,资质极差难成大器。 自己的亲儿子被人如此说,霍启安的心里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同时他也在反思,当真是林秋蓉把孩子骄纵坏了,或许他该听一听沈惜荷的建议,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磨磨性子,或许真不是坏事儿。 林秋蓉是万万没想到,往日对他温声细语的霍启安,今儿个居然朝他发了那么多的话,更没想到她居然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厌烦。 “你这是在怪我?”林秋蓉红着眼问他,发颤的嗓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渊哥儿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我不能亲自教养她已经是一种遗憾痛苦了,难不成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真认了沈惜荷那贱人做母?” “我若不教渊哥儿恨她怨她,渊哥儿又哪里会和我一条心?” “你要怪,就该怪沈惜荷那贱人,若不是她从中作梗,非要把渊哥儿送到庄子上去,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端,你该怪她的!” 霍启安见他丝毫没有悔悟之心,第一次觉得烦躁,不想与她争执,转身便走了。 …… 廊亭之下,沈惜荷正拿着剪刀修剪那多出来的花枝。 初雪一旁陪着,聊起了渊哥儿的近况。 渊哥儿入青山书院读书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不论是旁听生,还是正式的学生,这都是一件极其有面的事情,就连霍老夫人与老友提及此事,脸上也是止不住得意。 就好像,整个侯府都在为渊哥儿能进青山书院而高兴着。 只是这饶有面子的事儿,却让初雪着实高兴不起来。 “夫人,您为何要让世子去求晋王妃,让那渊哥儿入了青山书院的门?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去晋王府求晋王妃这事儿,主意是沈惜荷出的,准备的礼物钱财,也是沈惜荷出的,而最终这名义却是霍启安的。 初雪是不能理解,沈惜荷为何愿意花大价钱替渊哥儿铺路,那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就算是成了,那渊哥儿也只会记得是霍启安替他求来的,可独独不会记得沈惜荷的好。 沈惜荷是依旧不慌不忙的修剪着枝丫,淡笑道:“有时候,太显眼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掐算了下时间,如今离晋王府倒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霍启安拿着这么大一笔银钱与晋王府有往来,东窗事发后,他定然是逃脱不掉的。 她算是给霍启安挖了一个大坑让他往里跳了,她已经隐隐开始有些期待这即将到来的好戏了。 刚修好枝,有侍女便匆匆来报。 “不好了,少夫人,前厅出事儿了!” 沈惜荷轻抿了一口茶,淡然问道:“可知出什么事儿?” 侍女低头,有些结结巴巴道:“那霍家宗族的人都来了,他们说小少爷并非霍家子嗣,乃是少夫人偷人所生,定是要夫人您给一个说法……” 沈惜荷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严肃的朝着正厅走去。 刚一进门,她就听见霍老夫人那怒不可遏的声音:“荒唐,你们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 “胡说?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世子夫人被镇北王掳走了三天三夜,早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了,她如今还有脸活着,想必本身就是个烂货!她那渊哥儿定也是个野种!” 一妇人尖酸刻薄的说着许多难听的话,气的霍老夫人差点背过气了。 “渊哥儿就是我儿子,你们休得胡言!”霍启安面色阴沉的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却也无法说些过分的话,只因这里站着的要么是他的直系长辈,要么就是宗族耆老。 沈惜荷环视四周,霍家的直系亲戚虽然只有霍家二爷来了,但也足够了。 霍家老侯爷名下共有四子一女,嫡长子霍霆华继承了爵位。 霍二爷霍霆威是庶子,早早分家却过的并不顺遂,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沈惜荷料定他们会来。 霍三爷便是如今的镇北王霍云霄,虽表面上是侯府庶子,实则是皇室血脉,对于霍家的事儿早就不屑过问定是不会来的。 而同为庶子的霍四爷霍霆州,入仕后早早就自请下放去外地做了官,常年不在京城。 至于五小姐霍芊芊倒是个嫡出,靠着老侯爷的安排,嫁给了平阳公主的儿子做了正妻,可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掺和不了娘家的事儿定然也不会来。 不过就瞧刚刚那场面,也知那霍二爷的夫人王氏,是个战斗力极其强悍的女人,就凭那一张不饶人的嘴,也够把这侯府搅得不可安宁。 当沈惜荷把渊哥儿不是霍启安的种,又把霍启安不举之事透露给二房以后,最坐不住的便是他们。 大房长子已死,只剩下霍启安一个,若是霍启安再无后,那侯府的传承就是个大问题。 只要确认了这件事,那么二房是最有可能重新争抢回爵位的,就算再不济,也能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大房名下,怎么着他们也能分一杯羹。 所以打着这个主意,二房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得的好机会,他们立马暗地里联系了宗族的长辈,想打大房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二房只盼着那些流言消息是真,待他们一举揭发成功,便可走上人生巅峰。 霍家二爷气势汹汹,直言道:“你说空口无凭?那你敢不敢滴血认亲?让我们瞧瞧看,这野种究竟是不是你儿子?” 第15章 血滴,未曾相融 话音一落,侯府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妙不可言。 霍老夫人跟宋氏直接闭唇不语,生怕自己一激动把事儿说漏了嘴徒生事端,只能默默的给霍启安使眼色。 林秋蓉微微低头,攥着帕子站在边上不敢多言,活脱脱的像个鹌鹑一般,全无往日当家主母的威风。 那霍启安心里也是有些慌张的,没想到他那二叔竟然如此难缠!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死局。 其实他们谁都清楚,渊哥儿的确是霍启安的亲儿子。 可若是答应滴血验亲,验出渊哥儿与霍启安实为亲生父子的关系,那么六年前的那场骗局就会付出水面,介时他们就再难掌控沈惜荷,也无法再从沈家获利。 可若是不答应这滴血验亲,那么渊哥儿必然会真的被当成野种,彻底失去了继承侯府的资格。 “这是怎么了?”沈惜荷在一旁闲看了一会儿后,这才出声。 她的出场,瞬间点燃了这场闹剧。 见沈惜荷一出来,二夫人王氏就直接冲上前去,把沈惜荷拽到了正中间。 她毫不客气的用手指着骂道:“哟,你这小贱人也舍得出来,我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要一直龟缩着不敢见人呢!” “你来给大家伙好生说说,这渊哥儿究竟是谁的种?”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沈惜荷身上。 那些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厌恶嘲讽,若是前世,光是这些眼神,就足够将她凌迟处死。 可如今,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 但要想把戏唱下去,她就得卖了的演。 她强行挤了两滴眼泪,在王氏的强拉硬拽中娇弱的倒地,她垂头呜咽着,不论王氏逼问她什么,她都是摇头不肯说一句话,俨然是一副被吓的失神的模样。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哑巴吗?渊哥儿究竟是谁的儿子你怎么就不敢回答呢?我看分明是你这贱人心虚!” 霍二爷一家都是人精,看侯府众人在滴血认亲这件事上气势弱了不少,当即便笃定传言非虚,这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霍二爷转身就跟霍家族长提议道:“家族血脉不容有失,霍家百年基业也不能落到外人手中,还请族长做主查清真相,让渊哥儿与世子滴血验亲。” 霍家族长捏着发白的胡须犹豫了些许,看向霍启安问道:“关于渊哥儿身份存疑这事儿,世子是怎么想的?可真是如你二叔所言,你也是早知内情?” 霍家族长威望颇高,若是他也同意滴血验亲了,这事儿怕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霍启安正想编个说辞阻止,却没曾想沈惜荷比他还快了一步,朝着那族中长辈就不停磕头,嘴里喊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我夫君没有一点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霍启安懵了,心底暗骂一声蠢货!还没到最后关头,就把什么都招认了! “好啊,你看看,这贱人都承认了吧!世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现在,霍启安真真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滴血验亲,为渊哥儿证明身份,保住他的继承权。 要么强硬拒绝滴血验亲,虽然可保住一时的颜面,但是却会遭人诟病,就连他的位置都不一定坐得稳。 沈惜荷跌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一切,她倒是要看看,霍启安如今究竟要如何选! 权衡之下,霍启安选了滴血验亲,为渊哥儿证明身份。 但霍启安这人并不是个软柿子,被霍二爷逼到这种地步,他自然是要反击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做出强硬之姿:“若是结果是不是二叔二婶所期待的又当如何?二叔二婶光凭一张嘴,就让我和妻儿如此含冤蒙羞,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吧?” 霍二爷和王氏对视一眼,见霍启安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假的,心里也还是有些发虚的,怕万一流言真的是假,可如今又已经脑袋这个地步了,是骑虎难下。 总之荣华富贵赌一把,霍二爷梗着脖子道:“若是我们冤枉了你,我跟你二婶就亲自下跪给你赔罪,日后侯府之事我们便再也不插手过问了。” “可若是你真因无法生育,做出李代桃僵的丑事,那你这世子也别当了,乘早让贤吧!” 闻言,霍启安冷笑勾唇:“我不仅身体健全的很,渊哥儿也是我的嫡子,二叔二婶,你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霍启安会这样选择,沈惜荷并不意外,她甚至隐隐开始期待,当结果浮现出水面后,他该如何向自己解释六年前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无生育之能的谎言? 霍启安撒下的弥天大谎,终究是要他自己亲自掀开,露出那恶臭至极的真相! 霍氏祠堂内,装满水的白玉瓷碗摆在桌案前,所有人都分开站在两侧,期待着结果。 渊哥儿被婆子带了过来,霍家族长亲自拿着银针,不顾渊哥儿的哭闹挣扎,直直的刺向他的手指,鲜血涌出滴入水碗之中。 霍启安也紧随其后,毫不犹豫的用针扎破手指在将血滴入白瓷碗中。 他颇有信心的站在一旁,未曾多看一眼那白瓷碗中的雪滴。 直到有人惊疑了一声:“诶,这血滴没有相融!” 霍二爷喜出望外,立刻上前查看,见到结果后更是喜上眉梢,他立马指着渊哥儿道:“他们不是亲生父子,这渊哥儿果然是个野种!” 他心想,幸好刚刚他够能沉住气,否则他真被霍启安那强硬之姿给骗了过去! 然而霍启安却是黑了脸,他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把推开众人跑到桌案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瓷碗,像是要盯出个洞! 可事实上,这两滴血的确不相融。 “不可能,不可能,渊哥儿是我儿子,这不会错的……”霍启安双眼猩红,嘴里喃喃低语,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结果。 霍家族长见此,以为霍启安是不知情的,被蒙在鼓里才会如此激动,便上前宽慰几句:“你若是被蒙骗的,这也算是幸事一桩,总比自己的家业白白落入旁人手中要好啊!” “不过那贱妇骗了你生出这么个孽种,你即便是要休妻,也得想想该如何善后处理此事才不会伤及家族颜面……” 可奇怪的是,霍启安听了这话后,目光并没有落到沈惜荷的身上,反而是看向了林秋蓉…… 霍启安目光阴沉的朝着林秋蓉望去,厉声发问:“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第16章 结果,意外之喜 林秋蓉闻言身子微颤,像是被吓了一哆嗦。 旁人只当霍启安是气急,不愿再多看沈惜荷一眼,可林秋蓉却是心里清楚,霍启安这是在质问她。 林秋蓉当即上前质疑结果:“这不可能,渊哥儿就是我们霍家的血脉,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王氏当即就急了,“呸,你个寡妇懂什么!你说的那般真切,倒像是这渊哥儿是从你肚皮里爬出来的一样!” 林秋蓉小脸一白,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她开始不顾形象的与王氏争论:“什么滴血验亲,我看分明是你们盯上了侯府的爵位,从而故意做的局!” “这水肯定有问题,那水是你们准备的,肯定是有猫腻的……” 说着,林秋蓉就朝着那水碗扑了过去,用她那染了嫣红蔻丹的手指,端起了碗仔细端详,然后惊呼:“这水不对,是水有问题……” 王氏立马反驳道:“你胡诌,那水是我亲自准备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大家都来瞧瞧,逆光之下看不清,可这顺着光瞧仔细了,是不是那水面浮着一层油?”林秋蓉把水碗放置在烛火之下,让众人围观上前。 果然,那烛光一照,衬的水面更加波光粼粼。 “我林家世代从医,父亲也是在宫中任职太医多年,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白矾加入清水之中,虽非亲生父子,血液亦可相融,可若水中若混入薄油,即便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是万不会融合。” “二叔二婶,你们为了争这爵位,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居然用这么肮脏龌龊的手段……” 霍二爷急了,“什么碗中加入清油血液不相融,我跟本不懂这些,哪里会做什么手脚!说不定,是这碗本就有油污,没有洗干净,你可不能乱说……“ 林秋蓉有了底气,争辩道:“乱说?二叔二婶不也是凭着几句流言就张口闭口的叫渊哥儿野种吗?” “必是你们就早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若是没人发现这其中猫腻,你们岂不是稳赢?若是发现了,你们又大可推卸,说是这碗中油污本就未洗干净,把自己摘得是一干二净……” 王氏气急,脸涨的通红,叉着腰骂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可不做那种亏心事,什么油入碗中血不相融,都是你们胡诌的!” “既然这碗水有问题,那就换一碗干净的水再验,你们可敢?” 林秋蓉却并不敢正面硬钢,回的有些牵强:“凭何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惜荷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切,她心中升起一片疑云。 看霍二爷和王氏的反应,这两人像是真不知情。 至于林秋蓉的反应,那也更是奇怪。 一开始渊哥儿被验出来不是霍启安亲儿子的时候,林秋蓉的第一反应可并不是诧异惊愕,反而是惶恐心虚,即便林秋蓉已经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惜荷轻轻舔了舔唇,看来这场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她想,是时候该出手了。 “别再验了!求求你们,别再验了!渊哥儿怕疼的,别再扎他了……”逐渐被人忽视的沈惜荷又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氏见沈惜荷这一副心虚怯懦的样子,心里顿时又有底气了。 “必须得重新验!这事儿必须得掰扯清楚,让人瞧瞧究竟是谁在这里做贼心虚!贼喊捉贼!” 很快,霍家族长亲自端了一碗干净的水,霍启安照常往取针扎破了手指,将血滴入碗中。 随后又王氏强拽了一旁的渊哥儿到跟前,捏住他的手指就想要用针戳。 渊哥儿害怕的哇哇大叫,嚎啕不止,沈惜荷趁机爬起身来,去与王氏争抢渊哥儿。 “别扎了,孩子怕疼,您要想解气儿,戳我便是了,别扎我儿子……” 沈惜荷上前护住,怎么都不肯让王氏再扎渊哥儿的手指取血。 王氏心里来了气,动作更是粗鲁了不少,强行动手戳破了渊哥儿的手指取了血,还在争执的途中把沈惜荷也给扎伤了。 血迹顺着指尖流入瓷白的碗中,沈惜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她用帕子捂住嘴,惊愕的说不出话,脚底一虚竟瘫坐在地上。 见沈惜荷那副样子,周围人不明所以的都围了上来,见到的却是白瓷碗中,三滴各不相融的血浮在水面上。 “夫君,渊哥儿怎么会不是我儿子呢?”沈惜荷哭着跑到霍启安面前,不顾对方阴沉到能滴墨的脸,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却笑开了花。 果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个结局,是所有人都没想象到的。 渊哥儿确实不是霍启安的亲儿子,但也不是沈惜荷的,这俩夫妻跟渊哥儿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说这个结果让霍二爷一家看的直发懵,就连霍老夫人和宋氏也是惊掉了下巴。 往日她们虽然当着沈惜荷的面一口一个孽种叫着,可私底下却都是当着亲孙子来疼的,怎么就不是世子亲生的了? 第二次验血之前,可是叫府医亲自过来检查过,那水是绝无问题的,有问题的则是人! 宋氏看向林秋蓉的目光变得怨毒,她真真是恨透了那个女人了。 林秋蓉本是她长子的媳妇,可偏偏跟她的二儿子勾搭在了一起,大儿子刚死没多久,林秋蓉便怀了孩子,还声称那是二儿子的! 而这二儿子霍启安也在她面前立了誓言,若是不肯同意他们私下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为了霍家的香火,她真是硬生生的忍了林秋蓉这女人多年,把那渊哥儿当宝贝一样疼了多年,可如今看来,当真是场笑话。 他们霍家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林秋蓉的脸色也逐渐灰白下来,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站在那不知所措。 霍二爷是个人精,自然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挑了挑眉,打量着侯府众人,随即对一直未曾多言的老夫人鞠了鞠躬道:“母亲大人,事关侯府血脉,这事儿您看是不是该有个合理的解释呢?” 第17章 真相,半真半假 霍老夫人深知,事情闹到的这个地步,想随便搪塞几句就将人打发走,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她给的说法,不仅要让这霍二爷和霍家族人相信,还要保住世子的名誉,更要稳住沈惜荷的情绪。 心中左右权衡之后,霍老夫人终于想到了一套说辞。 她看向沈惜荷,酝酿一番后,歉疚地开口:“惜荷,是我们霍家对不住你啊!” “渊哥儿的确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瞒了你,世子也不知情……” “什么?渊哥儿当真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儿子呢?”沈惜荷接上霍老夫人的大戏继续唱了起来,她倒要看看这妖婆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霍老夫人拿着帕子轻轻拭泪,半真半假地说起了当年之事。 “这事儿都怪我,当初轻信了那接生婆,没想到那黑心肝的婆子居然趁我们所有人都没防备时,把她的孙儿和你的孩子偷偷替换带出了侯府。” 沈惜荷轻捂着唇,不可置信地惊呼:“她为何要抢走我的孩子?老夫人您又是何时发现此事的?” 霍老夫人一脸哀伤,叹息一声后继续道来:“是另一位替你接生的婆子无意间透露,说渊哥儿的左腿外侧有一个很特别的月牙胎记,当时我就惊得一身汗,渊哥儿我也见过多次,可从未见过那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 “后来我暗中调查此事后才知晓,那婆子竟是与侯府有仇,她儿子曾在侯府做事,因偷窃之罪被我下令打死,所以她心生怨恨,伪装成了接生婆混入府中,趁乱替换走了孩子……” 说完这一切后,霍老夫人又那帕子捂脸哭泣,仿佛丢了孩子的是她一般。 “你要怪就怪我,这事儿世子并不知情,我也曾试图去暗中寻那孩子,可都杳无音讯!” “后来我见你与渊哥儿相处甚好,便不忍心告诉你真相,想着有渊哥儿陪在你身边,也是一种慰藉!谁曾想这事儿最后会闹成这样呢?” 在沈惜荷看来,这话半真半假。 这真话是,她的亲生儿子当真是在左腿外侧有个胎记,这算是多了一条寻子的重要线索。 至于这假话,必然是什么接生婆心怀怨恨报复所致,旁人不知情,可她清楚得很,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欲想李代桃僵的阴谋。 即便霍老夫人把这混淆侯府血脉之事,说成了是为人所害,并不是有意为之,可霍二爷却是完全不买账的。 “总之那渊哥儿的嫡子身份是假,世子伤身始终无后,这爵位后继之事便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不如世子趁早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也好亲自教导。”霍二爷把话说得直白,他就是奔那侯府爵位去的。 如今宗族里,与侯府有直系血缘,又正当适龄过继的孩子,就只有霍二爷一家。 毕竟大房没死绝,还有个侯爷和世子,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二房继承爵位,可若是世子不能生,非要在族中过继的话,那他们二房的子嗣就是最好的人选,这样一来,他们二房就能占到不少的便宜。 一旁的宋氏气炸了,出言道:“胡说,我儿怎么就不能生?我儿还年轻,子嗣的事情用不着二弟你操心!” 霍二爷也不急,讥讽一笑道:“谁叫世子这么多年子嗣单薄,让人想不怀疑都难!总之关于家族传承,不容马虎,若是世子三年之内再无子嗣,我看你这世子不做也罢!” …… 霍二爷倒是终于走了,可侯府却要乱成一锅粥了。 眼看着面前要起风云,沈惜荷以受不住打击,哭到昏厥为由回了漪澜院,任凭侯府众人在满腹怀疑之中狗咬狗。 锦绣苑里,林秋蓉捂着左脸哭得泣不成声。 曾经,都是霍启安把她抱在怀里,捧在心尖儿。 她倒是没想到霍启安会动手打她,还是打脸的那种。 霍启安牙呲欲裂,险些捏碎了林秋蓉的下巴:“你倒是告诉我,那野种究竟是谁的!” 林秋蓉哆嗦嗦地回,“自然是世子你的,今日定然是二叔他们使诈,他们在水里使了手段的……” “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在骗我!” 霍启安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痛心至极的看着林秋蓉。 “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说你不喜欢与旁人分享爱人,我便自此从不碰任何女子,甚至为了应付沈惜荷,我还谎称不举,我丢尽了男人的颜面,可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林秋蓉立马跪在霍启安面前,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痛哭流涕地解释道,“不是我想骗你,安郎,你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霍启安甩开她,冷笑连连:“为了我?生了个野种让我接盘?枉我为那野种苦心谋划,没成想,我才是最大的笑话!” 林秋蓉也终于意识到,这事儿怕不是她糊弄几句就能翻篇的。 她微微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这孩子是你大哥的遗腹子。” “什么?” 霍启安不信,明明他大哥只好龙阳,从不碰女人…… “我知道你不肯信,你还记得那日七夕之夜,我曾准备好了暖情酒等你赴约,谁曾想那夜来的是从不愿意来我房中过夜的你哥,他误饮了那杯暖情酒,迫使我与他一夜春宵……” 霍启安哑然,语气也稍稍放缓了些:“这孩子是我大哥的,你即便是明说,我也不会怪你的,更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你何必撒这弥天大谎。” 林秋蓉捏着帕子的拳头轻轻朝霍启安砸去,哭诉道:“父死子继,我若将这孩子正大光明地生下来,这世子的位子,怕是还轮不到你来坐,你说我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 霍启安沉默了,他这世子之位,的确是他大哥死后才落到他头上的,若是他大哥真留下个血脉,这世子之位他怕真是要和那小侄儿争了。 他大手抚在林秋蓉的腰间,轻声安慰道:“蓉儿,真是委屈你了。” 林秋蓉泪眼婆娑地抬头,娇娇柔柔道:“这些委屈都是蓉儿心甘情愿为安郎咽下的,只是如今,渊哥儿没了身份的依仗,只怕真要被送去庄子上了,这孩子原是我们亏欠他太多,安郎你可得想想法子……” 霍启安轻吻了林秋蓉的额头,“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让沈惜荷那贱人同意,把渊哥儿过继到你名下。” 第18章 雨夜,偷欢缠绵 半夜又下起了细雨。 屋子里闷热得很,沈惜荷微微侧身,伸手在暗夜中摸索着,试图找到一把扇子扇扇风解热。 只是扇子还未曾摸到,沈惜荷的细腰就被一双带着丝丝凉意的手给揽住了。 “谁?”她身子微颤,惊呼道。 咔在嗓子里的话还没说完,娇软的薄唇就被人紧紧贴上了。 大手肆意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轻触游走,直到触碰到挂在脖子后的棉绳才堪堪停住,然后缓缓扯开…… 沈惜荷明显感觉到胸口前的物件滑落,清凉的触感随之而来。 她惊的想要推开,却被人搂的更紧了。 “乖,别喊。” 霍云霄那微凉的嗓音传来,她心头猛然一颤。 余光瞄向窗边,只见窗户竟然不知在何时被推开了一道缝,凉凉晚风,吹散了室内的闷热。 “你怎么来了?”沈惜荷又惊又喜,压着嗓子问他。 “你这屋子里这么闷热,我怕你闷死了,特意来给夫人你降降温。” 昏暗的床榻上,她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总感觉此时霍云霄的嘴角里一定挂着笑。 沈惜荷揽过他的胳膊枕在头颈之处,懒声笑他,“我竟不知,这镇北王有如此癖好,喜欢翻人墙头,爬女子的床?” 他翻身将其压在身下,恶狠狠地吻了几下道:“本王再不来,你怕是要翻天了。” “为何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把自己也推向了深渊?” 霍云霄问的,自然是她放出渊哥儿不是她亲子的消息这件事,这的确是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儿。 沈惜荷的名声彻底臭了,她以后在京城的贵妇圈里,算是寸步难行了。 沈惜荷搂紧了他的脖子,声音寒凉,“流言蜚语确实是一把刮骨刀,那刮骨剔肉之痛只会让我时刻保持清醒,绝不放弃报仇的念头!” 闻言,霍云霄有些心疼,把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京中流言蜚语,不是你一介女流承受的住的,你所受的苦难,本王会替你报了,你只需要好好的,等着本王来把你抢回去……” 沈惜荷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霍云霄想帮她报仇从不有假,上一世他宁可放弃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要替她报仇,最终惨死在霍启安手中。 那一幕她始终无法忘怀。 若是霍云霄掌权失败是注定的结局,那么这一世,她重生而来,不仅要为自己报仇,更是要为霍云霄改命。 她要让这个满心是她的男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你若真想替我报仇,就帮我寻一寻儿子的消息,他的左腿有一个月牙胎记,你得费心思去找找。” “还有,你得想法子给侯府添些乱子,总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服了!” 霍云霄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宠溺道:“好,你且放宽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云霄心中是既欢喜,又心疼的。 欢喜的是,沈惜荷破釜沉舟也要报复霍家这事儿是一点也做不了假,她是真的不再被那个男人蒙蔽了。 至于沈惜荷是为了复仇才故意迎合自己,还是她当真是对自己多了几分真心,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静观其变。 他轻轻剥开她的衣衫,吻落在肩头,低哑的嗓音像是带着欲火燎原之意,“得抓紧些了……” “嗯?”迷糊中沈惜荷浅浅回应。 他贴耳笑道:“估算下日子,还有几天你葵水便来了,可得等上好久呢……” 沈惜荷瞬间羞红了脸,轻轻捶在他的胸前。 床幔散落,微风轻抚,木床微微颤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像是与窗外垂落滴答的雨声作伴。 待天蒙蒙亮后,沈惜荷才悠悠转醒。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侧,摸了摸已经冰凉的被褥,竟不知那男人究竟是何时溜走的。 昨夜霍云霄要的她太狠,以至于初雪过来侍奉她洗漱时,她竟站不稳身子,两腿之间竟然酸软的不成样子。 初雪还一脸懵懂无知地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睡姿不好劈叉了?” 直到给沈惜荷梳头时,瞧见那脖颈处的红梅,初雪这才意识到什么,羞红了脸惊愕的往后退了一步。 “夫人这是……” 可话还没说出口,夏桃撩开珠帘进来了。 “少夫人,熨好的衣服给您送过来了。” 见是夏桃进来了,初雪立马把沈惜荷的头发垂下遮住那些红梅般的印记,再拿起篦子假装在替少夫人篦头。 夏桃一进屋子里,就感觉这里面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她细细的打量屋子里的一切,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觉得初雪那神色不太对劲,可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正猜想着,沈惜荷凌厉的目光就朝她袭来。 “夏桃,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少夫人,夏桃跟在您身边已经六年有余了。”夏桃将头微微低垂,小心翼翼的回答。 夏桃明显的感觉到,自从那一次她给少夫人送汤以后,少夫人明显就对她冷淡了不少,甚至有时候说什么话都会刻意避着她。 为了继续获得少夫人的信任,她最近已然是老实了不少,就连今儿被问话,回的也是小心翼翼。 沈惜荷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夏桃老老实实的上前。 沈惜荷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也该知道,我初入侯府,就只带了你和初雪这两个心腹,初雪是我的左膀,你便是我的右臂,所以我想相信你,可又能信得过你吗?” 夏桃一时间没琢磨透沈惜荷话中的寒意,只敢把头低垂着,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对少夫人自然是忠心耿耿。” “好,既然你说你对我忠心耿耿,那我求你替我办一件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夏桃抬起头,眼中有些期待。 她以为沈惜荷这是又肯信任她了,给她派遣了什么隐秘的差事。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的表忠心道:“少夫人有事尽管开口,奴婢一定替你把差事办好。” 沈惜荷笑着转身,从梳妆台前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枚玉簪子亲自给夏桃戴在头上。 “渊哥儿虽不是我的亲子,但毕竟母子情分一场,我总不能真对他不管不顾,你是个好的,渊哥儿向来也喜欢你,我也信得过你,所以我想让你跟着渊哥儿去庄子上照看他,也免得我担心。” 夏桃慌了,她差点瘫软在地,眼神中皆是惶恐,跪在沈惜荷脚边道:“少夫人,奴婢不想离开您……” 沈惜荷却充耳不闻,只摸了摸她那冰凉的脸蛋,笑眯眯道:“你是个好的,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第19章 起疑,真有猫腻 渊哥儿被送走的时候,天还下着大雨。 沈惜荷没有亲自送到门口,只是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 临行前,渊哥儿跑到沈惜荷面前,仰着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看向她,“阿娘,你真的不要渊儿了吗?” “阿娘,是渊儿错了,渊儿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阿娘,你原谅渊儿好不好……”他拽着沈惜荷的衣角不肯撒手,态度诚恳至极。 那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可怜兮兮的求饶模样,想必是个心软的妇人都不会忍心拒绝他的请求,可偏偏沈惜荷是个没有善心的人。 她太清楚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回想起上一世,她死后成了一抹魂,看见她亲手养大的霍渊屠灭了沈家满门,更是亲手砍下她父兄的人头提于手中! 她父兄到死都不明白,为何他们宠了二十多年的外孙、外甥,为何会对他们下此毒手? 想起那钻心之痛,蚀骨之恨的场面,沈惜荷身子微颤…… 这一世,她绝不会纵容渊哥儿日渐成长为那把可以刺向她的尖刀。 沈惜荷不动声色的将衣角抽离,用指腹轻抹了他的泪珠,声音凉薄,“如今已如你所愿,我再也不是你娘亲!但总归母子一场,我只盼你往后能在德怀先生那好好学习历练,做个有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的人。” 沈惜荷的话像是给渊哥儿判了最后的死刑,他瞬间卸下所有的伪装,朝着沈惜荷狠狠推去。 “你个坏女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以后一定会杀了你!你等着瞧!” 沈惜荷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少夫人小心……” 初雪搀扶着她,盯着那渊哥儿已经跑远的背影气急,忍不住爆粗口骂道:“真是个小畜生,不知好歹,少夫人这五年就算喂条狗也知道摇尾巴,怎么偏偏养了他这么个白眼狼……” 沈惜荷毫不意外,霍渊惯是会伪装,不然上一世怎么能骗过她二十年。 回院子的路上,沈惜荷又碰上了冬梅。 她似乎早就等在那了,像是有什么重要消息给沈惜荷。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初雪在外面守着确认四下无人后,冬梅才敢开口。 “世子夫人,奴婢见世子深夜进了大少夫人的房间,便偷偷躲在窗户底下听了一耳朵……” 回忆起那天夜里的场景,冬梅表情晦暗,压低了嗓子道:“奴婢听大少夫人亲口说的,那渊哥儿是死去的大少爷的遗腹子,说是为了二少爷能坐稳世子之位才刻意隐瞒的……” 沈惜荷听了冬梅的诉说,却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以她对林秋蓉虚荣程度的了解,若她肚子里真怀的是霍家大少爷的孩子,只要她名正言顺的生下来,后半辈子靠着那孩子都能在侯府活得风风光光。 即使如此,林秋蓉为何要大费周折的用偷梁换柱这一招,只为了让那孩子有个嫡出的名分? 这事儿还真有猫腻,得仔细查一查。 不过霍启安和林秋蓉还想着把渊哥儿过继到大房名下,那可是痴人说梦! 毕竟在她的精心安排下,渊哥儿不敬生母,对其拳打脚踢被陈夫子看见的传言已经在市井人人皆知。 没了侯府嫡子的身份,他又毫无根基,小小年纪就恶名远扬,他今后的路基本上都堵死了。 …… 松鹤堂。 屋子里燃着袅袅沉香,伴随着细碎的哭声,气氛压抑至极。 霍老夫人坐在软塌上转着佛珠闭目养神,而榻下则是跪着一男一女。 听完脚边的人哭哭啼啼的叙述,她眉头紧皱,睁眼怒瞪的骂道:“你们两个蠢货!自以为是的计谋,差点全盘皆输!” “就渊哥儿如今的名声,你们让我怎么做主将他过继到大郎名下?这岂不是让整个忠义侯府都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话!” 林秋蓉哭的梨花带雨,往那霍启安肩头一靠:“老夫人,我只是想帮帮安郎,我没想到会把事情变成这样……” 霍老夫人冷眼扫去,像是看透了林秋蓉一般:“你帮二郎?你那时都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你怎就笃定安哥儿当不成这世子?” “如今大郎已故多年,死无对证,你说那孩子是大郎的便是大郎的?真当我老婆子是三岁小孩任你糊弄呢?” 霍老夫人纵横后宅多年,她自是不会傻到真信了林秋蓉的鬼话。 “老夫人明鉴,孙媳所言句句属实。”林秋蓉垂眸,死死地咬着嘴唇委屈至极。 霍启安见不得林秋蓉受委屈,紧紧拉着她的手道:“祖母,渊哥儿真是大哥的孩子,我已经对不起大哥一次了,总不能连他的孩子都照顾不好吧?” 霍老夫人气得砸了茶杯,怒骂道:“你还有脸提你大哥?你大哥还在世时,你就占了你大哥的妻子,如今倒是假模假样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哪里是为了你那死去的大哥,你分明是为了林秋蓉这贱人求情!” 霍启安被骂得心虚至极,“祖母我真是为了大哥……” 霍老夫人用手指向林秋蓉,恨不得见人活剐了,“你若真那么为你大哥着想,你就该断了与之贱妇的来往,与沈惜荷好好过日子,生下个子嗣才是正经事。” 霍启安心疼的把林秋蓉往怀中一搂,态度坚决:“不行!秋蓉是孙儿此生挚爱,我答应过她,这一生只会有秋蓉一个女人。” 霍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如今渊哥儿身份败露,已然无缘继承爵位,如今你膝下无子,二房又时刻盯着,你若想坐稳着世子之位,就必须要有一个和沈惜荷生下的嫡子,这样沈家才会倾力帮扶,你可明白?” “霍家这窟窿还要指望沈家来填,你冷落她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霍启安瞬间泄气,他甚至霍老夫人说的是事实,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得选。 “可孙儿已经放话出去,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这若是突然又能行了,只怕是那沈惜荷会生疑惑……” 霍老夫人摆了摆手道:“你且放心,我过些时日,会特意请个神医为你看诊,届时几副汤药下去,自然可以药到病除。” “这些时日你便去她屋中歇息,多哄哄她,免得她疑心!” “是,孙儿知晓了。” 霍启安被骂得没了脾气,只能应下,可一旁的林秋蓉却死死地攥着手心,眼里满是嫉妒的神色。 待霍启安离开后,霍老夫人单独留下了她,厉声警告了她道:“我不管你是有多不甘心,有多嫉妒,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允许你再插手干预,你若是胆敢再从中作梗,我定叫你们母子永不得翻身!” 第20章 同房,生个嫡子 夜雨未歇,晚风带着一丝清爽。 坐在廊下乘凉的沈惜荷,正惬意地摇着扇子,没曾想一抬眼就瞧见院门内来了个不速之客。 霍启安一身月白的袍子,独自撑着伞朝她走来,身上还存着淡淡酒气。 “夫君,你怎么来了?” 沈惜荷起身迎他,心底却诧异得很。 像这种雨夜,霍启安是从来懒得来她的院子里,今夜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的稀奇,莫不是霍启安又想来求她什么? 心里瞬间警惕起来。 手中的伞交给下人收去后,霍启安伸手轻轻拍了拍还挂在肩头的雨珠,随后才抬头向沈惜荷看去。 “惜荷,我来看看你。” 他温润的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谄媚,甚至是满脸算计。 沈惜荷垂眸低顺,露出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 霍启安惯会演戏,一脸愧疚道:“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命人尽力去寻了,我深知你这些日子心里不是滋味,看着你难受,我又何尝不心痛呢!” “这才几日,你便憔悴成这样,你想开些,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妾身倒是想释怀,可一闭眼,脑子里想的就都是我那苦命的孩儿……” 他又伸手,想要摸一摸沈惜荷的脸颊,可偏偏沈惜荷别过脸去擦泪,让他落了空,手僵在空中许久,他这才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 进了屋子喝了一杯茶后,霍启安见贴身侍奉的也就只有初雪一人,便提议再送个贴身侍女过来。 “你这身边少了个贴心的可不成,虽然初雪能干,可一个人也不能当两个人使,我过几天再给你挑个得力的过来帮衬你如何?” 之前沈惜荷不露痕迹的处置了夏桃,让他找不到话说,可沈惜荷的院子里少了一双他的眼睛,他总是不够放心的。 沈惜荷摇了摇头,委婉的拒绝“夫君身边才是更需要几个贴心的丫鬟侍奉着,渊哥儿送走后,我倒是落了个清闲,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若真要挑些丫鬟在身边,也要避免前车之鉴,得挑些让我顺心合眼缘的才是,我可不想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我的院子里嚼舌根子。” 霍启安见此也不好再提,想着等沈惜荷把气儿消了以后再悄悄塞几个心腹进来。 霍启安一边与沈惜荷闲聊着,一边静静看着她。 总觉得此时在灯火映衬下的沈惜荷竟然比寻常美了几分。 青碧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似雪,再配上藕粉色的薄纱,灯火朦胧之下,使得那傲人的身姿若隐若现。 清丽的气质,使她真就像那池塘里初绽的荷花。 许是他从未正眼细瞧过沈惜荷,此次带着同房的任务前来,他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点点心痒了。 眼瞅着要到亥时了,霍启安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惜荷站起身来,正准备找个理由把霍启安打发走,谁曾想霍启安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强行将她禁锢在怀中,还贪婪的嗅了嗅她的青丝。 他低声哄道:“惜荷,我们要个孩子吧!” “什么?”沈惜荷瞬间慌了神。 她想过霍启安今夜会带着目的过来求她,却万万是不曾想到这贱男人居然是想要与她同房。 没等她回应,霍启安的手就不老实的在她身上乱摸…… 她心中顿感恶心,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想要推开这男人。 “夫君,你不是不举吗?” “这些年我一直在坚持服药,虽未大好,但应该也不算太差劲了……过些日子祖母会请个名医过来为我诊治,不日就能痊愈了,我们可以有个孩子了……” 霍启安此时眼神都已经迷糊了,他搂着沈惜荷的脖子就想啃。 沈惜荷被恶心到了,同时心中又有些懊悔。 她太着急毁了渊哥儿的出路,逼的霍启安想要一个嫡子稳住地位…… 沈惜荷想推开他,可霍启安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绝非是她能轻易抗衡的。 霍启安将她推到桌前,顺手就想扯她的衣衫。 沈惜荷连忙按住,一脸难为情道:“夫君,我来月事了,身子不爽利的……” “你的小日子不该是今日啊?怎的你不愿意?”霍启安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不善。 向来都只有他瞧不上沈惜荷,他是绝不容许沈惜荷不愿意的。 沈惜荷自知蒙不了她,只能把脸别过去,伤心道:“儿子至今下落不明,我哪有心情做这些啊!” 霍启安不悦的捏住沈惜荷的下巴道:“孩子丢了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你要朝前看,给我再生个嫡子才是你如今该做的正经事。” 说完,霍启安就要强行贴唇而上,沈惜荷推开他连忙喊道:“夫君,不如容妾身先沐浴梳洗后再来?今日天热,身上难免流汗……” 霍启安这才放开沈惜荷,催她快些。 沈惜荷溜进浴房后将门抵住。 看他像是喝了催情的酒,若不想个办法,恐怕今夜霍启安真会强要了她。 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待会趁霍启安不留神时,给他强扎一针。 正匆匆找她的针包时,一只大手直接拦腰将她拖入池水中。 水花渐撒在脸上,她看不清面前的人,直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人摁在浴桶边上,容不得她丝毫反抗。 “世子夫人这是洗干净了要去侍奉谁?”男人冰凉的吻在她颈间,笑得冷冽。 沈惜荷睁开眼,便瞧见霍云霄那双冷冽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沈惜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霍云霄却为这个‘又’字而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回讽道:“本王若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今夜侍奉别的男人?” “不是你说的,本王才是你的夫君吗?可你刚刚怎么叫旁人夫君?还叫得那般亲热?”他惩罚性的咬住沈惜荷的耳垂问道。 沈惜荷知道,霍云霄他这人最是多疑敏感,于是她勾住对方的脖颈,“我只是哄哄贱男人而已,对你我是真心的。” 他眸光中的寒气渐渐消散,“沈惜荷,你倒是惯会演的,也不知道我怎就偏偏会着了你的道!” 说完,他猛地低头封住沈惜荷柔润的唇。 霍启安喝了催情的酒,身体燥热难耐,又迟迟等不来沈惜荷,便想着与她一同沐浴,增加几分情趣。 可行至浴房门外,里面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霍启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额间青筋暴起,脸色瞬间阴沉。 此时,房中一室旖旎,气氛正浓,却被突然传来的砸门声打破。 霍启安沉着嗓音喊道:“惜荷,你刚刚在里面和谁说话呢?” 第21章 再敢碰你,那就杀了 霍启安的声音惊醒了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沈惜荷。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抓住浴桶的边缘,稳住身形后才将面前的男人慌忙推开。 “他来了……” 霍云霄浅笑着,用手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不慌不忙地将她揽入怀里:“怕什么?” “他若看见了,又能耐我何?” 随后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又浅浅地吻了下,“你是本王的,没有人可以染指!” 霍启安迟迟得不到回应,心里越发急躁,他不管不顾地直接踹开了房门。 屏风后,是两道相互交织缠绕的影子,动静不小。 “滚出去!”一道沉声呵斥,震耳欲聋。 那是霍云霄的声音! 霍启安目眦欲裂,双拳紧捏。 他倒是没想到,霍云霄会如此胆大妄为,直接夜闯侯府占有他的妻子! “王爷此举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刚抬步想要往里走,便又听见霍云霄传来的警告。 “世子可要想清楚,无视本王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闻言,霍启安刚抬起的腿悬在半空,在迟疑了些许后又回了原位。 是啊,他不敢招惹霍云霄,至少现在他没有那个资格。 霍云霄如今是手握大权的镇北王,手中又有太多霍家的把柄,这些都如同悬在侯府头顶上的利剑,一不留神就会要了命。 霍启安到底是不敢,他如同泄了气的一般往门外退去。 就在他要关门的一瞬间,屋内传来了沈惜荷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夫君,夫君别走啊,救我……” “世子,救我!” 霍启安身子微怔,眸光中全是阴郁之色,可此时他装的是聋子,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门还是被他给亲手关上了。 见霍启安倒影在门上的影子渐远,霍云霄才肯放过沈惜荷。 他不屑一笑:“这就是你嫁的男人,废物一个!” 霍启安的确是废物,自己的妻子被人当面侮辱,他连上前来看一眼都不敢,竟然还配合的关了门。 他用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揶揄道:“没想到夫人还惯会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真是个强占人妻的yin贼。” 沈惜荷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吗?你既不是,又为何非要闹成这样?” 霍云霄冷哼一声道:“本王今夜就是要告诉他,你是属于本王的,他休想再碰!” 免得霍启安执着于生个嫡子而一直纠缠。 随后又紧搂着她,问:“亲眼瞧见那个男人的虚伪,你真不失望吗?” 失望?或许上一辈子是有的吧! 她忽地想起上一世,霍云霄也是这样疯狂地对她强取豪夺,霍启安从一开始对她温柔安抚,再到后来已经无所顾忌地将她主动奉上献媚,她是真失望过。 可到如今,没有失望,唯有憎恨! 看着沈惜荷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情绪之中,霍启安便轻柔了她的脑袋,“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药方很有效,皇上想要嘉奖你,欲想封你诰命,不过本王替你拒绝了。” “你不会怪本王替你擅作主张吧?” 沈惜荷摇了摇头,“诰命夫人向来都是仰仗夫家才会的荣誉,这对于我来说不算是赏而是罚。” 霍云霄喜欢沈惜荷这番回答,他用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看来夫人野心不小!”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惜荷想了想,回道:“我想要汴京郊外青山镇的那一片庄子。” “就这些?你若想要,本王都可以给你,何必求陛下赏赐。” 沈惜荷摇了摇头,并未解释原因。 她这看似不起眼的要求,却会替将来,解决很多麻烦。 霍云霄临走时,给沈惜荷的头上戴上了一支别致的簪子。 “这是什么?”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簪子,显然有些非同寻常。 他轻握住沈惜荷的手,将簪头的机关轻轻一碰,原本平平无奇的簪子瞬间化身成了一把锐利的刀。 “他若是敢再碰你,那就杀了他!” “本王替你善后!” …… 早晨,沈惜荷一推开房门,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的霍启安。 他还是昨夜那身袍子,眼底乌青,胡子拉碴的,像是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未睡。 这又是在演戏,装什深情! 沈惜荷神色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也不与他讲话,直直地绕开了他往院外走去。 霍启安上前将她拦住,不停地解释道:“惜荷,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我那也是没了法子啊!” 沈惜荷又推开他,一点也不想和他交谈的样子。 “你知道的,他是镇北王,权势滔天,我们惹不起的。” 沈惜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冷冷的看向霍启安:“所以你就一次又一次的,心甘情愿地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惜荷,我真的错了,你该体谅我的对不对……” 霍启安的戏演得正当上头,他身边的侍从匆匆赶来,一脸喜色,眼神飘忽:“爷,好消息!” 霍启安立刻领会,悄悄打量了沈惜荷一眼,然后想要找了借口离开。 “惜荷,我手中有个紧急公务要处理,改日在过来看你。” 沈惜荷望着霍启安那轻快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霍启安啊,你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 沈惜荷正捧着一本医书细看,打听完消息的初雪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她倒了一杯茶给初雪润了润嗓子,“打听到了什么?” 平稳好情绪后的初雪,这才说道:“果真如您所料,您被世子偷走的那药方真的治好了疫病!” “不过据外界所传,却成了那药方是那林氏所献,如今疫病可解,龙颜大悦,听说陛下还要封赏那林氏为诰命夫人呢!如今人人都说,这忠义侯府怕是要有泼天的富贵了!” 闻言,沈惜荷挑了挑眉,不屑道:“破天的富贵?怕是轮不到他们了。” 前世,霍启安拿着她的药方以林秋蓉的名义送到皇帝面前,为林秋蓉讨了不少封赏,而如今这一世,她们讨的不是恩赏,而是催命符。 正聊着,突然丫鬟前来通报:“世子夫人,大少夫人来了。” 沈惜荷与初雪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林秋蓉?她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前来炫耀的? 第22章 假意邀请,共赴诗会 “弟妹,昭华郡主的诗会,你也同去吧!” “世子说你最近受的打击不小,怕你郁郁寡欢,让你多出去与人走动走动,好散散心。” 当林秋蓉把张名帖摆在沈惜荷面前时,她才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 她想起上一世,每每有这种名帖送上门来,林秋蓉可从来都是独自霸着不肯给,就连老夫人和宋氏也是以怕她给侯府丢脸为由,是绝不允许她去参加那种盛会的。 而昭华郡主举办的诗会,向来是各界名门贵女争相前去的,那里才子佳人颇多,谁能在诗会上一举博得头筹,谁未来便会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 谁都不会放过这么一次能出头的机会,那么林秋蓉就更不会好心的让沈惜荷前去参加了,她只是想推沈惜荷出去,接受舆论的风暴。 毕竟,京城传闻沈惜荷出生商贾,是胸无点墨,满身铜臭,而昭华郡主最讨厌的就是商贾! 所以,这哪里是让她去散心,而是存心想算计拉踩她,想让她成为全京城贵妇圈的笑话。 “嫂嫂,我便不去了吧!舞文弄墨的,不适合我。”沈惜荷表情淡淡,看不出喜色。 可沈惜荷越是这样表现的抵触,林秋蓉就越是兴奋。 她虚与委蛇的拉起沈惜荷的手,笑盈盈道:“弟妹,你不会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气吧?那都是误会!” “以前嫂嫂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倒不是真对你有什么意见,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自以为眸光中潜藏的恨意和妒忌被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全都悉数落在了沈惜荷的眼底。 沈惜荷微微摇头,也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之前是我误会了嫂嫂,那孩子不是我的骨血,自然和我不是一条心的,也多亏了嫂嫂能让我早日看清那孩子的品性!” 林秋蓉微微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既然我们之间误会解除,那这一次的诗会,弟妹你就随我去赴宴吧!你也不用担心去那不熟悉,有我作伴,我们妯娌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沈惜荷眼波流转,笑盈盈的抬头回她:“既然嫂嫂如此盛情邀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头一遭参加如此规格的盛会,还望嫂嫂到时候对我多多指点一二。” “那是自然,我们是妯娌,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送走林秋蓉后,沈惜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少夫人,这林氏今日前来,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为何还要答应她呢?”初雪很是不解的问。 沈惜荷把玩着手中的名帖,淡淡道:“昨个世子在我院子里待了一夜,她坐不住了,自然是想使些手段报复我,让我难看。” 她又忍不住低头一笑,“当真是我脓包做的太久了些,他们就以为我就是真的脓包了。” …… 第二日赴宴,沈惜荷倒是没有选择穿着华丽,依旧和往日一般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裙。 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随云髻,只簪了两支玉簪和淡粉色的绢花做点缀,便给人一种清洗淡雅温婉至极的感觉。 临上马车之间,初雪见到林秋蓉那一身华丽的行头,不免有些担心:“少夫人,咱们这身打扮,是不是太素了些?” 沈惜荷浅笑道:“咱们这一次不是来出风头的,是来看笑话的,自然是要越低调越好。” 沈惜荷闭眼浅休,她回想起上一世,林秋蓉可是在这一场诗会上赢得了满堂喝彩,那远超寻常女子的才华惊艳众人,自那以后,竟还有文人愿意尊称她一声蓉夫人。 这虚名让林秋蓉给侯府涨了不少脸面,后来她出入这种宴会更是得心应手,每每都被奉为座上宾,受尽世人敬仰。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林秋蓉所作的每一首诗,都不是她的。 是她弄虚作假得来的。 那是她上一世无意中戳破的秘密,她竟发现世人口中才华横溢的蓉夫人,竟是靠着一个穷困书生替她写诗作词才获得了虚名。 可那时候,林秋蓉在侯府掌权独大,为了自己和儿子能安稳度日,她选择守口如瓶,可最终还是造来林秋蓉的各种刁难和报复! 马车疾驰,车内灌入的凉风将沈惜荷飘远的思绪拉回,她眸中浮现出一抹浓烈的寒意。 她今日的目的,便是要亲手撕碎林秋蓉那张虚伪的面具,让众人看看,这个女人虚伪又贪婪的丑恶面目。 马车挺稳,沈惜荷一撩开车帘便抬头望去,只见‘郡主府’这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整个府邸气势恢宏,又带着别具一格的风雅诗韵。 这就是今日的战场了。 刚准备进去,沈惜荷就感受到周围人肆意嘲弄的目光。 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像是要将她活刮了一般。 耳畔传来许多未曾刻意压低的私语声:“啧啧,她是怎么有脸来这里的?我若是她,要么一根白绫吊死,要么就一辈子都不出门了。” “就是,商女就是低贱,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这安世子啊,也真是够倒霉的,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日后待安世子继承了爵位,让这样的女人做侯府的主母,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咯!” “你瞧她,是不是天生就是个狐媚样子,不然怎么引的那镇北王还要去强抢她?啧啧,叔侄抢一个女人,真是头一次听闻!” “不过那镇北王当真是个活阎王,多看一眼都骇人,我还听说啊,他最喜欢的就是强占别人的妻妾……” 沈惜荷想冷眼环视众人,若是以前,她听见这些流言蜚语,只怕早就不敢待在此处,真就如他们所言,会把自己封闭在阴暗的角落里,当那永世见不得光的老鼠。 可凭什么?错的从来不是她! 她才不要给自己亲手上了枷锁,她反而要更加挺起脊梁,趾高气昂的好好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灰溜溜的离开,却没想到沈惜荷昂首阔步的走到那几位贵妇面前,冷冷看着她们。 她正欲开口,却没曾想,有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本王这个活阎王你们很感兴趣?不如几位也去本王府上坐坐?” 那几位贵妇瞬间变了脸色,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哼一声。 第23章 镇北王他,撑腰护短 霍云霄今日穿了一身孔雀蓝金丝镶边的锦袍,如墨青丝被玉冠高高束起,一张清冷绝尘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凉薄。 “青云,请这几位夫人去本王府上喝茶,再顺便告知他们家里人,这些个夫人要在本王府上小住几天,免得他们担心。” 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这群嚼舌根的贵妇。 自从霍云霄带着人马杀到了忠义侯府把沈惜荷强掳走后,他便在京城中恶名远扬了。 如今他在贵妇圈里,就如同个瘟神,谁见谁怕。 几位贵妇吓得脸色灰白,有人结结巴巴道:“王爷,我府中庶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还是不去了……” “哼,几位夫人这是瞧不上本王?”霍云霄眸中带着几抹戾色,让人看了便觉得胆寒。 “王爷,我们刚刚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您就放过我们吧!”几位夫人见躲不过,只能放低姿态求饶。 霍云霄微微勾唇,故作一脸疑惑,“几位夫人这是何故,本王不过盛情邀请几位夫人做客,你们怎就一副本王要吃人的样子?” 围在门口的众人都看出来了,镇北王整这一出是在给沈惜荷撑腰。 那几个贵妇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转变态度给沈惜荷道歉:“沈夫人,是我们不好乱嚼了舌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霍云霄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沈惜荷,像是在等沈惜荷的态度。 沈惜荷眸光冰冷,她想起上一世,她没有真的失身于霍云霄,即便是个受害者,也逃不过这群爱嚼舌根的贵妇肆意编排。 她勾唇轻笑,声音却冷冽如冰,“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感觉到疼!” “不知各位夫人日后是闭门不出呢?还是一根白绫吊死的好呢?” “不过依我之见,各位夫人个个都是高风亮节的,想必应该会选后者吧?” 那几位贵妇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心里那叫个悔不当初啊! 沈惜荷的回答,让霍云霄很满意。 他从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也不喜欢妇人之仁,他喜欢的就是有仇就报,睚眦必报! 这点上来说,沈惜荷倒是和他更般配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淡漠:“青云,把几位夫人给本王请回去。”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都怕牵扯到自己,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各位夫人,镇北王府有请。” 青云动作很快,王府的侍卫立刻就强制的把这几位贵妇给请上了马车带回了镇北王府。 没人知道她们究竟会在镇北王府经历什么,只知道她们的名声就此是毁了。 可即便霍云霄行事如此乖张霸道,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当众说一个‘不’字。 大家都是聪明人。 那霍云霄是什么人物? 是平定西北的大功臣,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活阎王,为人心狠手辣,办事儿又是极其猖狂,对谁都是一副冷戾无情的样子,关键他还是传闻中皇帝的亲子,旁人对他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人前,霍云霄对沈惜荷倒还算得上是尊重极有风度,他微微侧身,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夫人如此有雅兴来诗会,不如与本王同行,一起观景赏诗?” “怕是要辜负王爷美意了,我今日与嫂嫂一同来的,不便撇下她独行,还请王爷谅解。”沈惜荷淡然拒绝。 她今日来此是另有目的的,可不是来跟霍云霄谈情说爱的。 她若不主动送上门去给林秋蓉机会,又怎能完成她的复仇大计呢? 霍云霄自然看懂了沈惜荷的话中含义。 他对此并没生气,与对待刚刚那些个妇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薄唇微翘,眼神也温和了几分,“那本王便不叨扰沈夫人了。” 这事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周遭的人似乎像是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不少想讨好镇北王府的人,开始转而和沈惜荷套近乎了。 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镇北王霍云霄待那沈惜荷不同。 最起码镇北王常年阴郁的表情,也就只有在看到沈惜荷的时候,会化成一片温柔。 沈惜荷一路被人簇拥而行,如同众星捧月。 她刚一踏入郡主府的庭院内,便掀起不小的轰动。 刚刚那些事儿传得很快,即便有些人再厌恶沈惜荷,倒也不敢再宣之于口,而沈惜荷也不慎在意。 此次她来这里,本就没抱着交友的心态。 林秋蓉对刚刚郡主府门外发生的事儿倒是毫不知情,谁叫她一来这里就开始忙着交际攀谈。 林秋蓉因她献药方治愈疫病的传闻,不少人真以为她要获得天恩被封赏诰命,所以即便是忠义侯府声名狼藉,也有不少贵女与她攀谈,在众人的吹捧中,她快要忘乎所以。 刚一回眸,她便见沈惜荷身边围了好些人,瞬间微怔。 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沈惜荷在京城中的名声那么差,人人都应该对她避之不及才对,怎么还有人敢与她攀谈,甚至那些人更像是在讨好她? 有人问她,“霍家夫人,那就是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弟妹?我怎么瞧着她一点也不怯场呢?” 众人目光齐齐落向沈惜荷,竟都有些诧异。 明明在林秋蓉的描述中,她是特意来带着这位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弟妹来见见世面的。 可这沈惜荷光站在那就气质如兰,周身的气派一点儿也不输那些名门闺女,甚至更甚一筹,完全没有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林秋蓉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假意与众人解释道:“是啊!这就是我那弟妹,这次她本也不愿意前来的,还是世子心疼她,觉得她年纪轻轻老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会憋出病来,叫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诸位夫人,待会也多照顾照顾我家弟妹,她不是冷面木讷的,只是最近受了许多惊吓,所以才……” 林秋蓉看似说得委婉,可实际上她这话一出,所有人便想到了汴京城中关于沈惜荷被镇北王掳走三天的传闻。 顿时,有人可怜同情,也有人万分鄙夷。 第24章 过手交锋,唇枪舌战 林秋蓉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裙很是显眼。 她笑着款款走来,与沈惜荷身边的贵妇们依依打过招呼后这才惊觉,那些贵妇们的身份竟然个个都不简单。 不是将军府的夫人,就是伯爵府的少夫人,身份最低的也是五品的官眷。 林秋蓉心中顿感酸意,还带着些愤然。 她自认为,他们林家世代都是宫廷御医,虽说比不上世家大族,但是比起沈惜荷这个商贾之女还是绰绰有余,怎就待遇如此天差地别呢? 林秋蓉细微的表情变化沈惜荷都看在眼里。 以她两世对林秋蓉的了解,她已经完全看透林秋蓉的心思。 这是她心中妒忌,想要使手段的前兆。 “弟妹,听说霍云霄今日也来了府中,你可千万不要为这事儿忧心害怕,这里是郡主府,那镇北王再嚣张也不敢在这郡主府里对你做什么的!” 林秋蓉像是压低了嗓音,却又是那种能让周围人都听清的程度。 她继续一脸为他人着想的样子开口道:“这些夫人都是些好相处的,你与她们多多交谈,也不至于沉闷寡欢,届时出了什么乱子她们也能护着你点……” 沈惜荷心中冷笑,林秋蓉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惯会使用这些绿茶手段。 林秋蓉看似没有提及什么,但又像是在处处在提醒着众人,沈惜荷与镇北王之间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林秋蓉本以为沈惜荷会因此羞愤欲死,可直到她口水都要说干了时,沈惜荷才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嫂嫂说的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镇北王向来是个英勇伟岸的大英雄,我等敬仰都还不来及,为何要因此害怕呢?” “前些日子是王爷请我去他府中做客,也是婆母和世子都恩准了的,怎么到嫂嫂这里就变了味儿?硬生生被说成了王爷好似在欺辱我一般,当真是奇怪!” “另外我近日吃好睡好,倒也没什么郁郁寡欢之事,嫂嫂你多心了。” “哦,还有!嫂嫂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可当众直呼王爷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啊!” 沈惜荷这是暗戳戳地说林秋蓉不懂规矩,谁指点谁可还不一定呢! 林秋蓉的脸色是彻底黑了下来,即便是她再想装作无事发生,也实在是挤不出一丝笑意。 沈惜荷的话像是打在了她的七寸之上,让她难以招架,也无从反驳。 她是真低估了沈惜荷伶牙俐齿的程度。 毕竟从前都是她在沈惜荷面前说一不二,沈惜荷更是完全不敢反驳顶撞她,任由她揉搓。 所以这便让她产生了沈惜荷还是从前那一副软弱可欺的错觉。 如今沈惜荷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这些日子汴京城中对她不利的传闻给化解开了。 她告诉众人,她不是被霍云霄给强掳走的,而是霍家人同意她去镇北王府做客的。 不管这说辞是真是假,总归是忠义侯府心甘情愿的,就算旁人还是要骂她不知羞耻,那也得连带上忠义侯被人戳烂脊梁骨。 而忠义侯府也休想再用受害者的身份去粉饰太平了。 林秋蓉还是不甘心,想要继续与沈惜荷交锋。 她故而面露疑色,实则暗有所指:“竟不知弟妹与镇北王与弟妹的关系这般好?” “虽谈不上青梅竹马,到底也是有过婚约的!” “难怪镇北王如此念旧,竟然一回京,就要找弟妹叙叙旧呢!这倒是我们羡慕不来的福气!” 沈惜荷淡淡一笑,这些攻击就如同棉花一样打在她身上不痛不痒的。 “镇北王府是个喝茶的好去处,今儿就有好几位夫人有幸被请去了,嫂嫂这么惦记,要不下回我去求王爷也把嫂嫂你带上呗,正好我们妯娌之间做个伴!” 林秋蓉被怼得难受,气急翻脸:“你这好福气我可无福消受,谁知道镇北王邀你去府中做什么呢?你不要脸面,我可还要呢!” 沈惜荷美眸冷凝,语气也骤然森冷下来:“嫂嫂既然这么想知道我与王爷在府中做了什么,不如你亲自去问他啊?我即便说我与王爷只是在商讨事情,嫂嫂你又会信吗?” 林秋蓉再也憋不住了,冷讽之话脱口而出:“你能与镇北王有何事商讨?” “你以为你是谁,分明就是孤男寡女,明娼暗盗……” 她话还未说完,离她身边较近的几位贵妇便直直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立马跟她撇清关系一样。 林秋蓉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她竟然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当众骂了镇北王! 再想想霍云霄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她背后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周遭的女眷都知道今日谈论镇北王的那几位夫人是何下场,也没有人敢再附和林秋蓉的话与她同行。 原本围在林秋蓉身边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此时,郡主府的侍女前来告知开席,众人也都结伴往宴席处走去,独留下林秋蓉无人搭理。 林秋蓉气得双拳紧握,指甲陷入肉中都感觉不到疼痛。 她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在这次诗会上让沈惜荷难堪! …… 廊亭水榭之下,霍云霄懒散地靠在栏杆边上,捏着酒壶听着下属汇报着女眷那边的消息。 他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然后问道:“你刚刚说,她说本王是什么?” 那人小心翼翼地又回答了一遍,“王爷,世子夫人说,你是英勇伟岸的大英雄,敬仰您都来不及……” “很好,你再重复一遍!” “……” 这句话霍云霄已经重复听了十几遍,可他依旧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腻味。 就连青云站在一旁都有些无奈,紧抿着唇像是在憋着情绪。 此时,一个软软糯糯的粉团子冒了出来,她仰着一张好奇的小脸看向霍云霄,奶声奶气地问道:“父王,芮儿天天夸您是大英雄,也不见得您这么高兴啊!” “芮儿真想知道,那个夸您的人究竟是谁?怎么比芮儿还厉害呢?”芮儿挠了挠她的小脑袋,很是好奇。 向来府中的人都告诉她,唯有她才是父王的开心果,父王见了旁人从不爱笑,也只有她在的时候会欢喜。 可如父王的笑容,竟然比见到她时还要灿烂,她心中对那人又是好奇,又是有些嫉妒。 霍云霄心情甚好,从桌上取了一颗葡萄喂进芮儿的嘴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乖芮儿,那个人是除了你,这世上唯一能让父王开心的存在了,你若见了她,也定会开心欢喜的。” “那芮儿真想见见她,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厉害。”芮儿乖巧点头,更对那人充满了无限期待。 霍云霄的视线落到远处,嗓音温润:“父王今日带你来,就是想让你见见她的,而她也一定很想见见芮儿的。” 第25章 以荷作诗,暗藏情意 宴席开始以后,众人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镇北王才是这场诗会的重头戏。 昭华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堂妹,论资排辈也算是霍云霄的姑姑。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圣上的旨意,特意办了这诗会,相邀京城世家名门贵女前来,为的就是给镇北王物色一位王妃。 昭华郡主相中的是那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楚静怡。 楚小姐不仅人长得美,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在琴棋书画方面也是样样精通颇有造诣,不论从什么角度看是无可挑剔的。 可霍云霄显然没什么兴致。 不论昭华郡主怎么为他和楚小姐牵线搭话,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一直往沈惜荷所在的方向瞟去。 楚静怡是个心高气傲的,她这个艳绝京城的美人,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时受过这般冷落? 于是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沈惜荷的头上,压低声音询问一旁的侍女:“那妇人是何人?怎的头一次见?” “小姐,那是忠义侯府安世子的夫人。” 瞬间,楚静怡的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原来,她就是那个嫁了人还不守妇道,惯会招蜂引蝶的商贾之女!” 这话虽轻,可还是被耳尖的霍云霄听见了。 他偏头看向楚静怡,冷冽的眸子如锋利的刀子,不悦之情堂而皇之地写在了脸上。 那凶狠的眼神让楚静怡很是心慌,她虽识趣儿地闭了嘴,可却将这笔账彻底的记在了沈惜荷的头上。 此时沈惜荷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莫名的树立了一个敌人,谁叫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秋蓉身上。 诗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终于到了作诗环节,昭华郡主提议让霍云霄来拟定主题。 霍云霄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沈惜荷后便定了主题。 “不如就以荷花为题,来作诗吧!”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人不知那安世子的夫人闺名中就带了一个荷字。 这觊觎人妻的行径,也太过嚣张了些! 昭华郡主只是微微蹙眉,到也没反对。 有人想讨好镇北王,故意附和地问道:“不知王爷选这荷花为题有何深意?王爷心中可是已有绝句了?” 霍云霄握着酒杯一饮而尽,倒也不藏着掖着大方承认:“深意谈不上,只是本王是很喜欢赏荷,瞧着池塘的荷花开得多好。” 他抿了抿唇,又道:“既是诗会,那本王也即兴来上一句。“ “昔日莲藕污泥色,怎料荷花别样红。” 这首诗算不上特别惊艳,可有人却看破了其中的意思。 看似平平无奇的诗中,却隐藏着沈惜荷的闺名‘惜荷’二字。 沈惜荷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她吃惊于霍云霄的大胆,如此直白招摇地在诗中夹带私货,可心中又有一种微风荡漾的感觉。 目光与霍云霄短暂地相接,她慌乱的避开视线,耳尖微微泛了红。 霍云霄的开场,让众人都想跃跃欲试。 林秋蓉开始渐入佳境,凭借着几首惊艳绝伦的诗词便迅速的赢得了满堂喝彩。 就在林秋蓉得意忘形之际,沈惜荷已经悄然离席。 她紧紧地跟在了林秋蓉的侍女小月身后,见小月悄悄进了那假山之中,与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交头接耳,她才得以确定,林秋蓉请来的作假帮手就藏匿于此地。 沈惜荷悄悄隐匿在此处,暗中观察着。 不一会儿,小月从那男子手中接过写好的纸条后便匆匆离开。 沈惜荷唇角微扬,随后就假装去假山上逛逛。 郡主府的假山很大,藏匿一个很是容易,一般人也不会想着要爬到那上面去闲逛,可偏偏沈惜荷就是要上去,去亲自把那人彻底的揪出来。 那书生显然是注意到了沈惜荷,见沈惜荷突然上了假山,他便准备闪躲进山洞内。 可沈惜荷还是一眼就盯上了他,故意大声呵斥道:“谁在那?” “什么人?有刺客!”见男人不说话,沈惜荷立马扯着嗓子大喊道。 男人见沈惜荷嚷嚷起来,吓得立马拔腿就跑。 可是还是迟了,因为初雪刻意引来了一队正当值巡逻的侍卫到此,却又恰逢听到了沈惜荷的惊呼。 于是,在沈惜荷的指认下,躲在假山内的男子很快就被侍卫抓了起来。 “冤枉啊!我不是刺客,不是刺客,是她胡诌……”男子被抓后,一直喊冤。 侍卫又看向沈惜荷,仔细盘问起刚刚的经过。 沈惜荷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道:“宴席上有些闷,我便想着来花园里走走,谁曾想,竟然在这假山之上发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他见了我更是拔腿就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那人不甘示弱地辩驳道:“你胡说,我也是过来透透气的,怎料碰上女眷,本想着避嫌,谁知她竟然如此大喊大叫……” 沈惜荷立马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进行攻击:“你既然知道避嫌,又为何闯入了男宾不可以进入的后院?” “再说了,瞧你这衣衫褴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昭华郡主邀请的客人,侍卫大哥,你们不妨查一查他,看看他身上可有名帖,如此前言不搭后语,鬼鬼祟祟,莫不是偷溜进府中的贼人!” 侍卫头领也眯着眼睛打量他,也觉得沈惜荷说得在理,这男子左瞧瞧右瞧瞧,都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 于是侍卫头领立即招呼手下,把那男子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身。 果然,他浑身上下除了随身携带的纸笔和一本诗集以外,根本没有名帖,盘问他姓名,是如何混进府的他压根说不上来。 见男人嘴还有点硬,沈惜荷故意吓唬道:“或许这人是个刺客,说不定还是冲着镇北王来的,不如各位官爷送到大牢里好好审问一番,我不信这十八般刑罚下来他还能一个字不说?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各位爷可都大功一件呢!” 显然,侍卫们都心动了。 谁都知道镇北王经常会碰到刺客,若是这一次真是刺客还被他们抓住了,那真就是立了大功。 眼瞅着这些侍卫真有意将他送去严刑拷问,这人立马把事情招得一干二净。 “各位爷,我说,我是跟着忠义侯府的大少夫人来的,是她给了我一笔银钱,将我带到郡主府里藏于此处,好暗中替她作诗作词博得头筹……” 第26章 以大欺小,仗势欺人 沈惜荷这边刚端了林秋蓉的老窝,心里正暗爽着准备回席面上看看笑话,途经花园处时,忽然听闻一小女孩的哭声。 她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只见几个豆丁大的男孩子正团团将一个小女孩围住。 被围困在中央的小女孩哭得很惨,一身好看的粉色衣裙也全是泥污。 为首的男孩长得圆润壮硕,看上去就像是个会欺负人的。 “你是谁家的臭丫头?见了小爷我居然敢不搭理我!”小胖墩一副恶霸的样子,不断推搡着女孩。 女孩哭着喊道:“我要告诉父王,你们欺负人……” 父王?难不成那是…… 沈惜荷连忙走近想要看得仔细,果真见那被人围在中央的女孩正是芮儿。 那是她女儿,见自己女儿被人这样欺负,沈惜荷心头顿感痛意,她瞧芮儿连个跟在身边的侍女都没有,不由地在心中埋怨霍云霄。 她冷眼瞧着这帮小小年纪就会欺负人的小王八羔子,若是可以,她真想一拳一个。 此时,站在墙角下的霍云霄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青云上前躬身问道:“王爷,是否要属下出面制止!” 霍云霄摇了摇头,冰冷的视线在落到沈惜荷身上后,渐渐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女儿正在被人欺负,而沈惜荷也在一旁,他想,这是个让她们母女相见的好机会。 小霸王更加嚣张,叉着腰道;“父王?今儿就只有镇北王来府中,况且镇北王还未娶妻,你说你是她的女儿?谁信啊!” “你要是她的女儿,那我可就是他的小舅子,你还得叫我一声舅舅呢!” “哼,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臭丫头,往她身上丢泥巴!”小霸王耀武扬威道。 沈惜荷手紧紧攥成拳头,微眯的双眼迸发着寒意。 看样子这小霸王该是镇国公府最小的那位公子哥了,她姐姐应该就是昭华郡主相中的那位镇国公府嫡长女楚静怡。 眼见着女儿受欺,沈惜荷不可能坐视不管,她直接冲上前去将芮儿护在身后,斥责那群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欺负人的?” 沈惜荷毕竟是个大人,那护犊子的气势瞬间吓退了那帮小孩子,唯有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尽管沈惜荷都挡在芮儿前面了,这小恶霸居然还敢绕过沈惜荷前去拉扯芮儿。 被吓坏的芮儿哭得大声,沈惜荷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 她千思万念的女儿,想要捧在手里护在心尖儿上的女儿被这般欺负,她是真忍不了。 “叫你欺负人!” 也不管对方还是个孩子,她一把将那小霸王推倒在地,又从地上取了一块泥抹在了那小霸王的脸上,俨然成了个泥人。 小霸王哪里遭过这待遇,哭得声嘶力竭,立马引来了许多人。 楚静怡今日因为沈惜荷多次在霍云霄面前吃瘪,如今她算是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她带着侍女疾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就朝着沈惜荷打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振聋发聩。 周遭所有人都惊得捂住了嘴巴。 那国公府就算再有权势,那也不能随便打侯府的世子夫人吧? 可偏偏楚静怡仗着昭华郡主撑腰,干脆利落地给了沈惜荷一巴掌。 沈惜荷轻轻抚了抚略微红肿的脸颊,在众人以为她会妥协沉默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楚静怡的脸上又回敬了一巴掌。 楚静怡也被扇蒙了。 她向来是京城顶级贵女,是贵女圈层最尊贵的存在,居然会被沈惜荷这么一个商贾之女给打了。 她气急败坏,用手指着沈惜荷的鼻尖道:“你个卑贱的商女,你居然敢打我?” 沈惜荷又一巴掌将她的手拍了下去,轻蔑一笑:“楚小姐,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无故打我,我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至于身份,你我如今皆是白丁,何来身份?” 楚静怡冷着脸,指着那脏兮兮的小恶霸说道:“周遭的人都瞧见了,是你以大欺小在先,我若不出手,难不成让世人以为我镇国公府无人了吗?” 小恶霸也惯会用仗势欺人那一套,见楚静怡前来给她撑腰了,便立马指着沈惜荷控诉,说是她欺负人。 周遭不明真相的人都对沈惜荷指指点点,觉得她这般大的人了,居然欺负孩童,简直是毫无规矩礼教。 唯有被沈惜荷一直护在身后的芮儿出声替她辩解:“诸位夫人都误会了,是这位夫人为了帮我,才出手教训他们的!” 众人都有些没看出来,这脏兮兮的小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人鄙夷,为了讨好国公府还倒打一耙道:“小姑娘,你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还找大人过来欺负别的孩子?太没教养了吧!” “我叫霍芮,我没有欺负人,是他们先欺负的我!”芮儿小声辩解道。 霍芮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她又鲜少被霍云霄带出来,自然是无人认识她的,那些人只听说她姓霍,便以为是忠义侯府旁系的姑娘,起了怠慢之心。 沈惜荷依旧是把芮儿牢牢护在身后,冷冰冰的环视着众人道:“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何欺负得了这么多男孩子?” 众人沉默了。 若是按照体格来说,那小恶霸胖墩墩的体型足足有两个小姑娘那么大,更别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小跟班跟着,还都是健硕的小男孩。 究竟谁欺负谁,一目了然。 可楚静怡偏偏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抓着沈惜荷动手的事儿不放。 “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你作为一个大人,就不应该插手!你既然欺负了我弟弟,那你就得给他道歉,否则你们忠义侯府就是想与我镇国公府为敌!” 这话很重了,也是强势逼迫沈惜荷低头。 谁都知道在三朝元老的镇国公府面前,落败的忠义侯府就显得轻如鸿毛了。 正当沈惜荷想着该如何应付这个难缠的楚静怡时,芮儿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朝她安慰道:“漂亮夫人您别怕,芮儿会保护您的。” 于是芮儿趁着楚静怡不注意,朝着她狠狠地踹了一脚,还气哼哼道:“原来你是这小浑蛋的姐姐,哼,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坏女人进门!” “你个小野种,敢踢我?” 楚静怡只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她急于找回面子,完全没有细想芮儿说了什么,扬起手就想朝着芮儿的脸打去。 沈惜荷见状连忙想上前护住芮儿时,也就在此时楚静怡的巴掌还未曾落下,就被一枚飞镖扎穿了手腕。 “啊!”她吃痛惨叫,手腕上血流不止,痛得额前冷汗连连。 她刚想喊有刺客,却见镇北王霍云霄沉着一张脸朝着她走来。 第27章 还未成婚,怎有女儿 “王爷,这府中有刺客……”楚静怡一副柔弱至极,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 即便是刺骨之痛,她也依旧努力的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狰狞。 可霍云霄却从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他上前抓住了楚静怡的手腕,楚静怡以为霍云霄这是要给她包扎,还娇滴滴地轻唤了一声:“王爷,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所有人都以为,镇北王这是看上了楚静怡,这才不顾众人目光与楚静怡拉拉扯扯。 可只有沈惜荷知道,楚静怡这只手,怕是废了。 纤纤玉手上满是殷红的血色,明明该是骇人的,可霍云霄的眼神却像是在欣赏什么绝美之物。 接着,霍云霄的表情越发的阴冷,声音也更加让人胆寒。 “府中没有刺客。” “那是?”楚静怡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是本王想要废掉你的手!” 紧接着,霍云霄狠狠地用那枚扎入肉里的飞镖将楚静怡手腕中的筋挑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在郡主府。 所有人都被霍云霄那残忍的手段给惊骇住。 楚静怡瘫软在地,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 霍云霄懒得再搭理她,只是走到沈惜荷面前,将她怀中的芮儿轻轻抱在怀中,淡漠地看着众人。 “你们口中的小野种,就是本王的爱女,霍芮。” 众人惊得捂住了嘴巴! 谁也没听说过镇北王还有一个女儿啊?他不是还没成婚吗?女儿哪来的? 难不成是养了个外室? 芮儿环住霍云霄的脖子,撒起娇来:“父王,这些人都好坏!难怪你不让我出门,坏人好可怕,呜呜……” 霍云霄轻声哄着芮儿问:“告诉父王,这些人哪里坏了?” 芮儿毫不客气地用手指着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说道:“父王,就是他欺负芮儿,他往芮儿身上丢泥巴,还让芮儿喊他舅舅!” 霍云霄抱着芮儿走到那小恶霸面前,声音冷冽至极:“你好大的胆子。” 他那狠戾的神情,那般冰冷的语调,再加上那强大的气场,就真如活阎王一般。 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成年人也未必不胆寒害怕。 果然,那向来耀武扬威惯了的小恶霸被吓破了胆子,竟然当众尿了裤子。 在得知这芮儿竟然是霍云霄的女儿后,楚静怡这才慌了神。 她慌忙解释道:“王爷,我不是有意的,都是因为她从中作梗,我才会失手……” 楚静怡想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沈惜荷的头上。 在她看来,若不是因为沈惜荷多管闲事,她也就不会如此上头失了分寸…… 芮儿并不给楚静怡栽赃的机会,指了指沈惜荷道:“父王,是这位夫人一直在保护芮儿哦!” “这些人都好坏,她们都帮着这个坏女人欺负这位夫人呢!” 刚刚那些偏帮楚静怡的人全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沈惜荷此时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她又惊又喜,又有遗憾和愧疚。 怕人看出她异样的情绪,她强忍着,不让泪涌出。 霍云霄看穿了沈惜荷,他顺势把芮儿带到沈惜荷身边,“那你是不是该谢谢这位夫人呢?” 霍芮很是听话,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很是有模有样的给她行了个礼,随即奶声奶气道:“芮儿谢谢夫人出手相助,愿夫人福泽绵长,万事安康。” 小丫头果真是可爱得很,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沈惜荷这一次是真的没忍住,她用手轻轻捏了她的脸蛋,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真乖。” 她的芮儿真乖。 昭华郡主闻讯匆匆赶来,得知事情始末后,对楚静怡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度的转变。 她让府医给楚静怡包扎了伤口后,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道:“楚小姐如今受了伤,还是赶紧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吧!若是晚了些,怕是以后写诗作画就与你无缘了。” 楚静怡当然害怕,京城才女的名号是她高傲的资本,若是没了这些,她在京城这贵女扎堆的地方就毫无特别之处了。 于是她也不敢再多纠缠,拉着她那不争气的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昭华郡主在得知是沈惜荷一直护着芮儿后,终于对沈惜荷的态度好了些许。 她原本对这沈惜荷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在她心里,沈惜荷不仅出身低微,这名声还不好,她还认为当年沈惜荷悔了婚约嫁给了霍启安,是个贪图虚名的女子。 可偏偏霍云霄和芮儿把她护得紧,就算是想说些重话敲打一番沈惜荷也是不行。 这边的插曲告一段落后,众人都纷纷回到了宴席上。 诗会仍在继续,几轮下来,气氛正浓。 芮儿对沈惜荷很是喜欢,一直缠着她不放,还特意求了霍云霄的恩准,让沈惜荷带着她在女席那边玩。 昭华郡主坐在上首,一脸愁容。 今儿诗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给霍云霄选妃,她花了心思挑选了许多合适的人选,可那霍云霄却始终兴致缺缺。 她见霍云霄的目光一直往沈惜荷身上看,终是按捺不住了,便侧身问一旁的霍云霄:“那楚静怡的确是我看走了眼,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如此跋扈!不过除了这楚静怡,诗会上的适龄贵女颇多,你就当真挑不出一两个心仪的?” 霍云霄自顾自的喝酒,有些敷衍道:“本王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郡主把这心思还是歇了吧!” 闻言,昭华郡主脸上的愁容更甚,她压低嗓音道:“可这是你是父王的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让芮儿一直没个嫡母教养吧?” “你一个大男人,京中的宴会席面也不是常去的,那些宴会什么的,不得有个嫡母带芮儿去见见场面?” 霍云霄终于把这话听进去了,他沉思片刻道:“不如给芮儿请个女先生吧!一来能给她启蒙,二来也能照顾陪伴着她,这样我也省心。” 昭华郡主是被霍云霄气无语了。 合着她刚刚说的话都是在对牛弹琴呗! 此时,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席面上咦了一声,“诶,你们有没有觉得,那镇北王的小郡主,倒是和那安世子夫人有些像啊!” “还真是,两人坐在一起,倒还真有几分母女像诶!” “嘘,有些话别乱说……” 第28章 虚伪为题,诗会作假 昭华郡主也好奇地将目光落在沈惜荷和芮儿两人身上,见到的却是极其温馨的一幕。 沈惜荷逗弄着芮儿,芮儿一脸憨笑,撒娇般的轻摇晃她的胳膊,柔和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一片岁月静好。 昭华郡主下意识地感慨:“倒还真像一对母女。”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霍云霄,又慌忙地捂住了嘴。 她赶忙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明明五年前,安世子夫人沈惜荷,生下的是个儿子,即便传出孩子被调包的传闻,那也不可能是个女儿。 …… 诗会逐渐到了尾声,自是要选出博得头筹的人。 男子和女子虽是一起作诗,但是选魁首是分开的,毕竟女子读书识字不易,自然是不能与男子相比较。 林秋蓉这一次很是有信心,先不说这次魁首的有力竞争楚静怡已经离开退场,而她所作的诗又比起同席女子水平高出了不少,夺得魁首是板上钉钉的了。 她高傲地坐在席上,像极了一直开屏的孔雀,时不时朝着沈惜荷投来轻蔑的目光。 而沈惜荷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过,不是东逛逛西瞅瞅,就是与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作诗之事。 于是乎,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沈惜荷胸无点墨,毫无才情,是个除了有几分姿色,而内里粗鄙不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 然而林秋蓉不知道的是,一切的好戏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接下来她会体验到,从云端坠入泥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时,霍云霄一脸意犹未尽地开口:“今日诗会甚是精彩,只是本王刚刚处理些私事耽搁了些时间,错过了许多,不如再加赛一个题目如何?” 镇北王发话了,众人当然不会反驳,更何况难得尽兴,众人自当纷纷附和。 林秋蓉心里察觉出一抹异样,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果然,镇北王的目光落在了林秋蓉身上。 他像是随意一问,“听说霍家大少夫人才情出众,所作的诗词丝毫不逊色男子,是今日夺魁的有力竞争者?” 林秋蓉微微点头,却明显有些心虚了。 “那正好,就让本王看看,你究竟当不当得起这魁首之名?” “至于选题,那不如就以……虚伪,为题赋诗一首咯!” 霍云霄勾了勾唇,那噙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中藏着一点坏意。 谁都看得出来,镇北王今日的心思是完全不在诗会上,又怎么会特意提要求再加一个题目呢? 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可林秋蓉却也是被逼地赶鸭子上架,没了回头路。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周围的人都已经作好了自己的诗,唯独林秋蓉的桌前还是一片空白。 霍云霄徘徊在席间,像是无意走到了林秋蓉面前,蹙眉发问:“你为何一字不提?” 林秋蓉此时已经急得汗流浃背。 她的丫鬟小月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倒不是自己不能写,可问题是,之前她作弊写来的那些诗已经是艳惊四座的水平,若是她自己写,只怕风格迥然,差距过大,让人一眼就瞧出端倪。 “这题目,我不会。”林秋蓉强忍着心慌,搪塞道。 霍云霄冷笑一声,“你是真不会?还是真虚伪?” 林秋蓉强装镇定:“王爷何出此言?” “你果真是小偷当习惯了,说起慌来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倒让人好生佩服!” “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你今日所作的诗词,究竟是你才华横溢,还是你演的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 林秋蓉心虚腿软,险些没站稳跌倒,可还是强撑着狡辩:“若是因为我刚刚无意冒犯王爷,那么我愿意向王爷请罪,可王爷也不该如此污蔑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当林秋蓉看见自己的侍女小月连带着那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书生被押上来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昭华郡主此时还一头雾水,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押解那二人的侍卫头领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晓林秋蓉诗会作假的把戏。 林秋蓉本想再辩解喊冤,谁知那书生胆子小得不行,把所有的事情吐露得干干净净。 当然那书生还是有所隐瞒的,他受了某人的胁迫,关于沈惜荷的事情他是一字都不敢提。 至于确凿的证据,不光是人证,还有侍女小月手上的物证,那些纸条上的字迹都和书生的字迹对得上,是做实了林秋蓉诗会作弊。 昭华郡主被气得不轻。 她向来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的雅致之人,竟然被人用这等龌龊手段毁了她精心准备的诗会,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林秋蓉的。 她刚想叫人把林秋蓉乱棍打出去时,女席上却传来沈惜荷的一声惊呼。 转头看去,便见刚刚还乖乖巧巧坐在席面上吃席的芮儿却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血迹是发黑的,芮儿粉嫩的小脸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青紫色。 霍云霄也猛地瞪大了双瞳,快步冲了上去。 他搂住芮儿,怒吼,“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夫人慌慌张张,指着沈惜荷道:“我刚刚看见小郡主她,她是喝了安世子夫人递去的那杯酒。” “酒里有毒?” “可这杯酒里怎么会有毒呢?” 可霍云霄却气道:“她才五岁,你为何要给她喂酒?” 沈惜荷无措的摇头解释:“是下人送来了一杯果酒,那味道香甜,芮儿缠着要喝的,我拗不过她,就想着只给她浅偿一下,怎晓得这酒中被人下了毒……” 此时无人愿意听沈惜荷的解释,昭华郡主更是气冲冲的上前,不由分说的就给了沈惜荷一巴掌。 “都是你!只要跟你沾边的,总没好事儿!若是芮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这贱人的命!” 随后,昭华郡主冷冷的目光扫视众人,厉声吩咐道:“今儿不查出是谁下的毒,谁也别想离开!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动作,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芮儿已经被霍云霄抱走,一行人匆匆跟上,唯有沈惜荷愣在原地,此时只觉得心中寒意森森,手脚冰凉。 她心里惶恐不安,又自责到心痛不止,刚刚是她亲手给芮儿喂了那杯酒,若是芮儿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是好? 第29章 金针刺穴,本王信她 “弟妹,你这次可是闯下了塌天大祸!” 原本刚刚还惶恐无措的林秋蓉,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 她诗会作假被揭穿之事与沈惜荷害小郡主中毒之事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 前者顶多是丢脸,后者搞不好是要丢命的。 她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凭何是她一个人倒霉?总该是有人比她更倒霉才是! “我没有害小郡主。” 沈惜荷紧抿着唇,冷冷地盯着她。 林秋蓉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嘲讽的眼神落在了沈惜荷身上,“是不是你重要吗?” “重要的是,那杯有毒的酒,是你亲手喂给她的,那么你就是罪人!” “我若是你,就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如何才能不连累侯府?” “我不会让小郡主有事的,嫂嫂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沈惜荷不再理会林秋蓉的嘲讽,疾步追去,想去看看芮儿的中毒情况。 …… 小郡主在诗会上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皇帝也惊动了,立刻命令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来给小郡主看诊。 几个太医轮番看诊后,却接连摇头。 那凝重的表情,像是悬在人心尖上的一把刀。 “此毒乃芳菲尽,毒性霸道,解毒之法也是以毒攻毒,奈何小郡主她身子弱小,扛不住以毒攻毒这法子……” “王爷,臣等尽力了,小郡主她……哎!怕是回天乏术了!如今只能是汤药吊着命,能熬多久是多久了……” 霍云霄暴怒的揪起太医们的领子,“芮儿她不会有事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们若是救不活她,本王就把你们这群庸医全砍了!” 这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沈惜荷的脑子炸开,她的腿也软了几分,若不是初雪扶着她,她根本都站不稳。 她回忆前世,所有的记忆力都未曾搜寻到镇北王府的小郡主有中毒之一事。 那么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真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害了芮儿。 她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若是她都方寸大乱,只怕芮儿真就救不回来了。 她独自上前,朝着霍云霄恳求道:“王爷,让我来试一试吧!我一定能救回小郡主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医不屑的打断,“哼,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大话呢?这事关郡主性命,岂能儿戏?” 昭华郡主也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道:“若不是因为你,芮儿也不会这样,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来人,还不赶紧把她拖下去!” 沈惜荷连忙跪地解释:“王爷,郡主,请听我一言!我会行医,郡主所中之毒虽然霸道,但也不是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还有别的方法的……” 几位太医瞧不起沈惜荷是一介妇人,对她所以是不屑至极,“你一介妇人,如何会行医?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添乱!” “金针刺穴,施针让血液中的毒素逆行,阻止毒素扩散,护住心脉,便可再为郡主解毒!” 沈惜荷的话音一落,众太医的眼神就变了几分。 因为沈惜荷刚刚所言,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荒谬之论,是可行的。 有太医叹息道,“你这法子是可行,可问题是,金针刺穴,乃是失传绝技,京城中除了药王谷的神医景尘,无人还会此绝技,可他那人踪迹难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啊!” 沈惜荷连忙从身上拿出针包递上,无比肯定道:“不用去寻景尘,金针刺穴,我也会!” “呵,你怎么可能会?简直荒谬!” “这金针刺穴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是技法不精,只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众人不信,金针刺穴这门绝技,她一介商女,又早早嫁了人,可从未听说过她会行医。 沈惜荷目光坚定地看向霍云霄,用无声的口型在对他诉说。“信我。” 霍云霄复杂的目光落在沈惜荷的身上,他是相信沈惜荷作为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于是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让她试试。” 昭华郡主还是不太放心,看向霍云霄时满是忧虑,“云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 霍云霄紧蹙着眉头微微颔首,“本王信她!” 就凭沈惜荷是芮儿的生母,最不可能害芮儿的就是她。 既然霍云霄都选择相信沈惜荷了,那旁人自然也无法多言,太医们默默让出位置,方便沈惜荷给芮儿施针。 当沈惜荷随身携带的针包被打开,各式各样制作精良的金针完整地展示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内心才开始有些松动,觉得沈惜荷或许真的会金针刺穴。 可就在沈惜荷即将要给霍芮扎针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用金针刺穴,我有法子救小郡主!” 众人回眸望去,却见林秋蓉不顾下人的阻拦,强闯了进来。 昭华郡主本就对她厌恶至极,见是她来,忙挥手叫人把她丢出去。 可林秋蓉却奋力高喊:“我林家世代从医,有祖传秘方九香凝露丸,可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 她挣脱开钳制,跑到昭华郡主面前跪下,“郡主娘娘,就算您不信我,也该信陛下吧?” 昭华郡主眼皮微掀,冷声问道:“你是何意?” “我奉上的药方,治疗好疫症,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吗?” 接着,林秋蓉从身上拿出一粒药丸递上,“此药只管给小郡主服下,自然可以化解百毒,也用不着搞什么金针刺穴。” 那药丸通身赤红,一股浓烈的药味只让人觉得刺鼻。 可沈惜荷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 那根本不是九香凝露丸,林秋蓉也不可能会有九香凝露丸。 昭华郡主眼下有些心动,看向霍云霄问道:“不如试试这药丸?” 沈惜荷连忙开口劝道:“不可!这根本不是什么九香凝露丸,此药是假的!” “你胡说,这药怎么就假的了?你一个商女,哪学来的什么金针刺穴?而我可是医药世家的长女,难不成比不过你?究竟是谁更可信,一目了然!”林秋蓉很是不服气。 今日她在郡主府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她还想着靠这九香凝露丸救活小郡主以后,把这丢掉的颜面给找回来,自然是不许沈惜荷抢了她的功劳。 事关芮儿的性命,沈惜荷绝不可能妥协。 她冷冷地看向林秋蓉,无情地拆穿她,“什么林家祖传?这是九香凝露分明是药王谷的秘宝!” “而你手中的九香凝露丸压根就是个仿制品,虽看似相似,实则缺失了几味至关重要的药材!” “看来是你们林家偷师不精,做了个四不像的东西欺世盗名!” 第30章 谁被打脸,圣旨传到 林秋蓉气急,“你胡说!你这是对我林家的污蔑!“ 随后她又跪到昭华郡主跟前道:”郡主娘娘,我父亲在宫中任太医多年,医术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您可千万不能信她的话……” 昭华郡主是有些犹豫了,她近日也多是听闻,林秋蓉奉上的治疗疫症的方子颇有奇效,陛下是打算下旨褒奖她的…… 她拿不定主意,只得问霍云霄的意见:“王爷觉得,该信谁的话?” 霍云霄未曾多给林秋蓉一个眼神,探究的目光只落在了沈惜荷的身上。 他很清楚,真正治好疫病的方子,是沈惜荷亲手给她的,而绝非林秋蓉那一份。 而沈惜荷似乎也在隐瞒着什么,若不是因为今日突发的状况,或许她根本没想着暴露。 “本王信她!”霍云霄用手指向了沈惜荷。 林秋蓉接受不了霍云霄的选择,她故而大声质问道:“我林家世代学医,而她沈惜荷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我究竟哪点不比她更值得信任?还是镇北王如此抉择,是存了私心?” 众人唏嘘,只觉得林秋蓉也太过胆大妄为。 霍云霄冷冷扫了她一眼,轻蔑地开口:“你做人虚妄,又何来医德?本王为何要信你?” “更何况,芮儿是本王亲女,本王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置她的性命于不顾。” 这个回答无人能反驳,林秋蓉刚刚在诗会上舞弊的事情还让众人记忆犹新,毫无德行的人又怎能指望她有医德? “好,你们选她,定会后悔的!”林秋蓉放下狠话。 霍云霄走到沈惜荷跟前,无比郑重道:“本王选她,绝不后悔!” 沈惜荷心尖微颤,她明白,这是霍云霄的鼓舞。 她一定一定要拼尽全力,把芮儿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金针入手,她手指微颤。 时隔多年,她再用金针之术时,竟是为了救她的女儿。 她极力想隐藏的身份,终究是瞒不住的。 她一手金针刺穴,使得行云流水,不仅护住了小郡主的心脉,还让原本扩散的毒素逆转,简直看呆了一众御医。 谁曾想,这位声名狼藉的安世子夫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林秋蓉也脸色难看起来。 她预想的打脸并没有来,反而是自己的脸像是在无形之中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她不由得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也就是在这时,宫中下的圣旨到了。 昭华郡主有些纳闷,怎么这时会来宫中的圣旨? 询问了来报信的侍女才知,这圣旨原本是要送到忠义侯府的,结果领旨的人在郡主府参加诗会迟迟不归,那传旨的太监着急回宫复命,便将这圣旨带来了郡主府。 一听是这情况,林秋蓉立马来了精神。 仿佛今日诗会作假被揭穿的丑事从未发生,造作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后,在众人面前趾高气扬地前去领旨了。 众人移步到院外接旨。 林秋蓉走到那太监面前笑盈盈道:“公公,您可以宣旨了。” 那太监只是撇了一眼林秋蓉,淡淡道:“这领旨的人都未到场,咱家怎能随意宣旨呢?” 林秋蓉一脸疑惑,用手指了指自己道:“公公,我不是在这里吗?您从忠义侯府寻到郡主府,不就是为了寻我吗?” 谁知,那传旨太监闻言,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林秋蓉。 “你是何人?” “我是忠义侯府的大少夫人林秋蓉,家父亲乃是太医院的左院判林德胜。” 本以为这样自报家门,那太监便会识得她,谁知那太监只是懒懒地回了一声:“哦!” 周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林秋蓉沉不住气了。 她急急地问:“公公,您究竟是何意啊?” 那太监被她缠得烦了,语气也重了几分:“这圣旨又与你无关,你作何一直追问?咱家寻的是忠义侯府世子夫人沈惜荷,快速速寻她来接旨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传言不是说,是林氏献药方的功劳,皇上会下旨嘉奖她吗?怎么如今这道圣旨会是给沈惜荷的? 周遭的人都在捂嘴偷笑,林秋蓉有些无法接受,故而继续追问道:“公公,是不是我弟妹犯了什么事,陛下震怒,这才下旨惩戒……” 传旨太监的白眼快翻上了天,嫌恶地绕过她道:“这是嘉奖令!若真是你想的那般,还用咱家如此等着?” 沈惜荷得知那圣旨是给她的时,脸上并没有多欣喜,反而是全神贯注地在给小郡扎针针解毒。 传旨太监得知这事儿后,倒也不再催促,领着人就在那院外等着。 直到累得虚脱的沈惜荷从屋里走出来时,传旨太监才笑呵呵地走上前去。 “世子夫人大喜啊!” “有劳公公传旨。”沈惜荷不骄不躁地慢慢跪下,等着领着。 直到太监宣读完所有内容后,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张能治疫病的药方居然不是林秋蓉所献,而是沈惜荷献上的。 林秋蓉不信,她连忙拦住那太监追问道:“怎么可能?公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献上药方的明明是我,怎么可能是她?” 她像是疯魔一般,指向沈惜荷恶狠狠道:“定是她冒领了我的功劳!” 传旨太监一脸不屑地看着她冷哼道:“你当宫中之人都是好糊弄的呢?安世子夫人是这张药方可是由镇北王亲自献上,在你的药方之前,也比你那张药方要好得多。” 闻言,御医们也对此事颇有印象。 他们回忆道:“原来那张惊为天人的药方,竟然是出自安世子夫人之手,那如此说来,她会这金针刺穴也不是怪事了。” “至于后来安世子献上的那张方子,就显然不如前者了,不过看配方中的几位药材配比,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像是个粗略的草稿……” 林秋蓉错愕的摇头,她使劲回忆,想要找出问题所在,“那张药方不可能出错,而你在我之前就将药方悄悄递进宫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沈惜荷愤然开口:“所以,是你算计我?沈惜荷,你故意的对不对!” 沈惜荷故意露出一抹疑色,犹豫地开口:“那这么说,我屋子里被盗的那张药方,是嫂嫂你拿走了?” 闻言,那传旨太监死死地盯着林秋蓉,语气森然:“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杀头的欺君之罪啊!” 第31章 皇宫对峙,谁在说谎 皇宫,金銮殿。 看着下面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庆帝面露不悦,眸光微沉,“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欺君?” 心虚不已的林秋蓉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 她也没想到,这事儿会闹到皇帝那去。 想到这,她看向沈惜荷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若不是沈惜荷非要当众指认她的那份药方是偷来的,她也不至于要被架在这金銮殿上活烤。 眼一闭,心一横,她得咬死不承认偷窃之事,否则这欺君之罪她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皇上,臣妇冤枉啊!” “林家世代行医,也收录过许多关于治疗疫症的药方,而臣妇是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再结合祖传的药方才得出如今的药方!” “如陛下所见,这药方的的确确是臣妇所创,绝无偷窃之嫌,还请陛下明鉴!” 林秋蓉在金銮殿上表演的是声泪俱下,若是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被她这出色的演技给蒙骗。 庆帝盯着桌案上两张几十分相似却略有不同的方子,微微皱眉沉思良久。 随后他唤来早在一旁候着的太医问:“你们觉得,这两张药方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吗?” 此时,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集结在此。 对于庆帝的问话,大家讨论时都十分有默契的避开了太医院左原判林德胜。 而此时,林德胜也孤零零的杵在原地,冷汗连连。 林德胜这人,医术在太医院不算精明,可为人却极会钻营。 他靠着旁门左道的功夫坐上了太医院的二把手,时常在太医院里耀武扬威,对此,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如今有了机会能扳倒他,太医院的其他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几位太医商量一阵后,都给出了相同的意见:“回禀陛下,臣等一致认为,这两张药方的确出自一人之手。” 庆帝又问:“那是否有恰巧雷同的可能呢?” 太医院院首回禀道:“这两张方子,用药的思路一样,对剂量的把控都是出奇的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安世子夫人的那一张更像是斟酌试验后更为精准的配方,展现了一位医者的用药配药的全部思维过程。” “而林氏的这张药方,只能算得上是那张方子的雏形。” “所以臣认为,这两张药方子绝无雷同的可能性,只会是出自一人之手。” 庆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显然,这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一个人在说谎的。 面对众太医的结论,林秋蓉却对此情绪激动起来。 她用手指着沈惜荷声泪俱下地控诉道:“弟妹,嫂嫂性子急,平日里是多会苛责你两句,可也从未起过害你之心,你究竟是为何要偷我药方,还如此处心积虑地陷害我?” 沈惜荷倒是没想到,林秋蓉的心态竟然如此之好,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倒打一耙! 她眸光一冷,唇齿轻启,却掷地有声,“谁偷的谁,嫂嫂心里该是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你说是我偷,可为何我的药方在你之前便献上,为何我的药方比你的更好?” 庆帝也不是那般好糊弄,故而询问林秋蓉,“她在前,你在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林秋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套完美的说辞来,只能咬牙胡扯道:“臣妇与沈氏同居一个屋檐下,她自然是能轻易偷窃出去的,至于为何她的药方比臣妇的好,自然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 见林秋蓉如此嘴硬,沈惜荷也不愿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直接上前一步,跪地请求庆帝,“臣女有一法子,可辨真伪。” “什么法子?” 沈惜荷莞尔一笑,“既然嫂嫂口口声声说,那方子是她所创,那必然是将药方中的每一味药材以及用量配比都是烂熟于心的,不如陛下考考她,看看她究竟能记住几何!” 庆帝微微颔首,他怎么忘了,这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不过这法子也有弊端,万一偷窃药方之人早早就将其背下了,这法子便全然无效。 可赌的就是万一,万一那人未曾牢记,那就是巨大的破绽。 这一下,林秋蓉是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她之前也从未想过这事儿会闹到这一步,那药方她也只匆匆看了一眼,确认那方子是可行的,便直接让霍启安送进宫中了。 沈惜荷听着林秋蓉背得磕磕绊绊,甚至好几处都背错了,还需要她指正,她便知道自己是赌赢了。 她赌顺风顺水习惯了的林秋蓉,绝不会有那个闲心将那么复杂的药方牢牢记下。 沈惜荷不仅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药方倒背如流,甚至还能跟太医们解释,每一味药材的用途,以及每种药材用量时的考虑。 如此一来,林秋蓉是一点翻盘的希望都没有了。 “皇上,不是这样的,臣妇冤枉啊……” 林秋蓉还是用拙劣的借口极力地为自己辩解,庆帝是听不下去了,正准备当场将其发落时,太监进来通传,说是霍启安正在殿外求见。 庆帝宣了霍启安觐见。 他半眯着眼,看不出息怒,像是对霍启安浅浅的试探,“安世子来得正好,这是赏是罚左右都是你家之事,不知你是何看法?” 毕竟那张偷来的药方,可是霍启安亲自呈上,若说这中间没有隐情庆帝是必然不信的。 霍启安规规矩矩的行礼磕头道:“臣今日求见陛下,就是想给此事一个交代的,微臣绝不敢欺瞒陛下。” 林秋蓉见到霍启安的那一刻,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抓住他的衣角哭喊道:“世子,你快替我解释解释,我没有偷盗,我是被诬陷的……” 见林秋蓉那副疯癫狼狈的模样,霍启安眼底浮现了一抹厌恶。 今日若非是林秋蓉招摇过市引来祸端,他也不至于这么慌忙进宫去替她善后。 他收敛了情绪,怕林秋蓉慌乱之下口不择言,便极力安抚林秋蓉,“长嫂,我自然是信你的,你放心吧,我会替你说清楚的。” 沈惜荷见此,也强行挤出了两滴眼看向霍启安,“世子,你是觉得是我撒了谎?” 第32章 滴水不漏,低估对手 沈惜荷心里冷冽如霜,她倒要看看,霍启安在她和林秋蓉之间,究竟要如何选择? “惜荷,你自然是没有错。”霍启安肯定道。 一旁看戏许久的霍云霄,此时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安世子在家中,竟是学会端水了,这一碗水端平的功夫倒真是厉害,从不厚此薄彼。” 众人哄笑,庆帝也对他这个回答颇为不满,用手关节轻扣桌面,微怒道:“既不是她二人之过,难不成是朕之过吗?” 霍启安惶恐地又磕一头,“陛下,这一切都是臣之过。” “此话怎讲?” “这张药方的确是微臣夫人所创,是她放置匣中,被微臣私自拿出来的,至于微臣长嫂所献的药方根本不是这一张,是微臣献药方时不小心弄混拿错了,这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霍启安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 他将这件事伪装成自己的失误,一来解释清楚了两张方子为何一样,又解释清楚了林秋蓉并未曾犯下欺君之罪,甚至连林秋蓉背错药方的内容都可以搪塞过去。 沈惜荷惊觉自己竟然低估了对手,霍启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缠,他可不是林秋蓉那个好对付的蠢货。 这样一通解释,让人挑不出错漏,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打算就将此事揭过,庆帝不再追求林氏的过错,准备嘉奖沈惜荷时,谁知林秋蓉却不愿意了。 她仗着有霍启安给她撑腰,竟然又开始作死闹事。 “陛下明鉴,沈惜荷所献的药方,也不是出自她之手,她也是弄虚作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长嫂慎言!”霍启安也没想到林秋蓉会这样,连忙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林秋蓉今日受了刺激,再也控制不了情绪,非想着要拖沈惜荷下水。 她不管不顾地将所有事情尽数揭露:“不是世子你亲口所言,说沈惜荷那药方是托了一位江湖神医所写,还声称是那江湖神医不愿意将药方外传,所言她不能给你!” “可谁知她明面上用这些话敷衍你,背地里却搭上了镇北王的大船,早早献上药方,想一个人独揽功劳!” “嫂嫂你疯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霍启安的脸色很沉,能滴墨的那种。 或许他此时都有点后悔救林秋蓉脱离苦海了吧! 不管沈惜荷与镇北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沈惜荷还是他的妻子,他们夫妻的荣辱就是一体的。 此时,又有太监匆匆进殿通传。 “回禀皇上,昭华郡主派人传信,说是请了药王谷的神医来看过,小郡主已经脱离危险醒了过来。” 闻言,帝很是欣慰一笑。 沈惜荷和霍云霄也是相视一眼,暗暗将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太监又继续道:“不过那药王谷神医似乎对安世子夫人的金针刺穴之术非常感兴趣,竟是追到了宫中,想见安世子夫人一面,不知……” “哦?竟有此事?” 庆帝转而把目光落到了沈惜荷的身上。 “竟不知你的金针刺穴之术如此高超,引得那神医景尘非要见你不可,不知你是何想法?” 沈惜荷心里很是清楚,她想隐瞒的早已经瞒不住了。 “臣妇自然是求之不得。” 景尘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形高而清瘦,相貌也是清冷俊逸,并且他的气质太过出众特别,一下子就吸引了人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好比霍云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散着杀气,而他则是相反,是如出自空谷幽兰处,浑身上下自带了一股仙气的感觉。 景尘先是拜见了皇帝,而后转身走到沈惜荷跟前,笑着打了声招呼:“师妹,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沈惜荷想到上一世,师兄景尘是在很久以后才寻到了她的下落,那时他也曾规劝过她离开霍启安,可那时候她不仅辜负了师兄的好意,还固执地与师兄决裂。 后来她死后,师兄为给她报仇,故而孤身前去给新帝下毒未遂,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再见师兄时,她心中思绪万千,却还是红了眼。 “师兄,好久不见。” 师兄?师妹? 众人瞪大了眼睛,属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头一个不愿意相信的就是林秋蓉,她涨红着一张脸,指着沈惜荷气急败坏道:“她分明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你究竟是收了她多少的好处,竟然如此偏帮她脱困!” “或者说,背后帮她写方子的人就是你,你见她事情败露,所以过来帮她圆谎……” 景尘冷冷的看向林秋蓉,很是不屑的开口:“哪里来的失心疯?” “噗!” 沈惜荷差点笑出声。 她这师兄这些年人倒是越长越俊逸了,可骨子里还是个毒舌男。 众人也觉得,林秋蓉此时真就像是个失心疯。 先不说景尘如何,单说景尘出自那隐于山林却又无比强大神秘的药王谷,身份地位就已经很不一般了,这样的人何须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来编造这些谎言。 霍启安看向沈惜荷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疑惑。 “夫人,你为何从未提起过,你是药王谷的弟子?” 沈惜荷抿了抿唇,淡淡回道:“我也算不上是药王谷的弟子,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为了调养身子,在药王谷住过一段时间,金针刺穴也是在那学的。” 随后她又跪下,向皇帝请罪道:“臣妇有罪!请皇上降罪!” 皇帝眉毛微挑:“哦?你何罪之有啊?” 沈惜荷一五一十的回道:“其实臣妇的确说谎了,此药方并非臣妇一人所创!” “此药方实则是药王谷至宝秘方,因需谨守师训,故而不可将此秘方外传,但臣妇不忍百姓遭难,故而将秘方改良,再以自己的名义献上,既能救天下百姓,又不算违背师训,故而撒了这弥天大谎,求皇上惩罚。” 庆帝听闻,并不生气,反而为之动容,连连称赞,“你虽是女子,却心怀天下,是个好样的!朕怎能罚你,该赏你才是!” 景尘虽然有些听不明白沈惜荷为何故意隐瞒一些事实,但也未曾发出疑问,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如今沈惜荷的身份被证明,林秋蓉的指控自然是不成立,她即便是再想说些什么诋毁之言,也无从下口了。 这次闹剧终是收尾,本来皇帝是没打算责罚林秋蓉,可奈何她不长眼,非要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庆帝自然也不会惯着她,当即便下旨,把他父亲当场革职,理由是教女无方。 而林秋蓉也被庆帝以有缺德行,命其抄写女戒千遍,以儆效尤。 到了出宫时,沈惜荷特意邀请了景尘同行。 霍启安一直在暗中打量沈惜荷,眼中满是阴谋算计。 沈惜荷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挽住霍启安的手,央求道:“其实我也就只会那么一手金针刺穴,别的并不精通,如今遇见了师兄,倒是有了机会让师兄替你问诊,看看你身子状况如何?” 第33章 疑心再生,霸道抢妻 沈惜荷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霍启安身体突然的僵硬。 她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让霍启安相信她是真的对医术并不精通,否则以霍启安那深沉的心机,必然会对她有所防备。 景尘也开口询问道:“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我给你诊一诊脉如何?” 霍启安连忙拒绝,找了个借口,“只是近日疲累,没什么大碍。” 景尘虽然不明白沈惜荷与霍启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也是瞧得出来此时霍启安是极其心虚的。 师妹让他给霍启安诊脉,也只是故意试探。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在身需先行一步,若是日后师妹有事寻我,拿着信物去鸿宴楼寻我便是。” 景尘从身上取下了一枚玉佩交给了沈惜荷,他想如今师妹愿意主动暴露行踪让他寻到,那么就一定会再次寻上他,告知他发生的一切。 沈惜荷握住玉佩,浅浅一笑。 刚走至宫门,霍云霄身边的侍卫青云便将他们拦下了。 青云快步至沈惜荷面前,抱拳行礼,“霍夫人,我家王爷有请。” 霍启安却在此时显露怒意,他上前毫不客气地想要推开青云:“眼看就要入夜了,不知王爷有何等急事,非要我夫人现在前去?” 作为男人,霍启安也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深夜里随意被另外一个男人呼来唤去。 青云自幼习武,身材健硕,自然不是霍启安这样的文弱书生能给推动的。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霍启安,冷冷开口:“卑职奉劝安世子,王爷的事情,不是你该打听的。” 霍启安顿时想起了之前在金銮殿上,霍云霄对他的奚落,以及霍云霄和沈惜荷背着他密谋了这么一桩大事,显然是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感到惴惴不安。 他强拽着沈惜荷,就要将她往马车上拉。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今日天色已晚,她一女子实属行动不便,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沈惜荷担心霍云霄或者有急事找她,便开口想劝一劝霍启安,“世子,要不我还是去吧!万一招惹了镇北王,我们得罪不起的……” 哪知,霍启安一听到霍云霄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戾气。 他强行将沈惜荷摁住,一双阴鸷的眼神中满是猜疑,“镇北王!镇北王?你现在满脑子除了他,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夫君吗?” 他强捏住沈惜荷的下巴,沉声质问,“你和他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药方,你为何宁可给他,都不愿意给我?” “沈惜荷,你该想想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夫君!” 霍启安这是不打算在她面前装深情了? 可她偏偏还是要继续演,一副惶恐至极的表情,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世子,你别这样,我害怕……” 霍启安终于察觉自己情绪的失控,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 他强行耐着性子温声哄道:“惜荷,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只是今日发生了很多事,我很担心你!霍云霄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你被他利用了……” 沈惜荷这才擦了擦眼泪,哭诉道:“当初我是被镇北王强掳走的,他如此折辱我,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这样的深仇大恨,我又怎会与他有什么?” 她又露出一抹苦笑,随即怨恨地看向霍启安,“说来说去,还是世子疑心我!” “可你若真那般不愿意他染指我,为何那夜他强行闯入我房中时,我那般求你,你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沈惜荷的一番话,堵得霍启安哑口无言。 他是最没有资格怀疑这一切的人。 “惜荷,我那是……” “世子是迫不得已!我明白的!” 沈惜荷垂眸,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地掉,心碎至极,“既然世子想知道一切,我便如实告知。” “被镇北王掳走的那三日里,我的确以死相逼不肯委身于他,于是我与镇北王提出了一个交易,我用这药王谷的至宝秘方换镇北王的高抬贵手,不再为难忠义侯府。” “外界流传我被镇北王霸占三日,实则是每天都在为了侯府的安危,穷尽心血地在改良药方。” 如此一番深情诉讼,霍启安眼底的疑色也渐渐散去。 他觉得,沈惜荷还是那个被她操控在掌心的木偶。 他用掌心轻轻擦拭泪痕,一脸歉疚,“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 随即又用一只手轻揽住她的腰肢,“可我也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那么激动,口不择言!” “你会原谅我的吧?惜荷?” 沈惜荷虽不想与他过分地亲密接触,却也还是被对方强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中。 她骗过脸去,将头轻伏于他的肩上,表情冷冽至极,嗓音却柔得厉害,“我自是不会怪世子的!” 闻言,霍启安微微蹙眉,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沈惜荷娇嫩的蜜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唤我世子了?以前不都是爱唤我夫君的吗?” 沈惜荷微微一怔,想起那日霍云霄闯入她的房中,告诉自己只可唤他一人为夫君时,她便开口唤霍启安为世子。 正当沈惜荷不知该如何解释时,疾驰的马车忽然一顿,随即是马儿惊恐的嘶鸣声。 霍启安被撞得七晕八素,他对着外面的车夫怒吼道:“你是怎么驾的马车?” 车夫结结巴巴地回道:“世子,是,是镇北王殿下拦了马车……” 镇北王?又是霍云霄! 霍启安双拳紧握,眼底满是怒意,可却是在车夫掀开车帘后,那副狠劲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天色暗淡,银色的月光落在了霍云霄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寒凉,高坐在马背上的他,一身肃杀之气,宛如暗夜中的杀神,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把人给我。”霍云霄言简意赅,却是霸道至极。 霍启安还是想挣扎一二,他道:“王爷,她是我的妻。” 霍云霄一双幽冷的眸子睥睨而视,冷笑一声道:“是你的?哼,难道不是你从本王手里抢去的吗?” 第34章 挽回名声,新生开始 霍启安吃瘪,却倔强道:“可她已经与我拜堂成亲了!” 霍云霄直接拔剑指向霍启安,冷冷道:“你若是再啰嗦,本王不介意帮她丧夫!” 这话,当真是好生霸道,无理可讲! 霍启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不敢说出来,终还是怂了。 想逞口舌之快,也竟是一两句就败下阵来。 如今以献药方邀功的事情已经全部泡汤,他实在没有底气跟霍云霄再硬刚。 沈惜荷抓准时机,趁机出声,“王爷,别为难我夫君,我跟你走便是。” 霍云霄这才将佩剑收好,淡淡说道:“今日芮儿中毒,那杯毒酒是你递上的,这事与你脱不开干系。” “不过那下毒之人已经抓住,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你还是亲自跟本王去一趟的好。”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竟让人找不到一丝可反驳的。 霍启安嘴上虽然不敢说个不字,可心里还是不甘心的,便提议道:“王爷只骑了一匹快马,带着惜荷也不方便,不如我与你们一道同行吧!” 霍云霄却懒得看霍启安一眼,直接驾马而过时,一把搂住沈惜荷的腰,将人抱上了马背,迎着晚风朝着郡主府疾驰而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霍启安气得咬碎银牙。 车夫很没有眼色地问了一句:“世子,咱们也跟着去吗?” 霍启安脸色难看地低声怒吼,“去什么去,回府!” 迎着晚风,沈惜荷紧紧环住霍云霄的腰,她微微闭眼,将脸贴在他的后背。 “你这么霸道,不担心他疑心我们吗?” “本王就是喜欢正大光明的,把你从他手里抢走。” …… 郡主府里灯火通明。 沈惜荷先去看了一眼芮儿,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难看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她又悄悄地给芮儿把了把脉,确认芮儿身体没有异常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正厅时,沈惜荷不知道霍云霄究竟跟昭华郡主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再见昭华郡主时,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昭华郡主亲自迎上来,将沈惜荷拉到身旁的椅子坐下,又热情地吩咐侍女看茶。 “我都听说了,你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好孩子!原来你在王府里小住了三天,是为了献上那治疗疫症的药方,倒是我误会你了,今日所言你可万万别往心里去。” “不过云霄也真是的,你既然是做了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儿,他怎么就不顾你的名声,一声不吭的不肯解释,害得你被那些流言重伤,真是苦了你这孩子……” 霍云霄抿唇而笑,解释道:“郡主知道的,本王一向喜欢待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广而告之。” “承蒙郡主厚爱。”沈惜荷捧着茶杯微微一笑,内里还是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茬。 昭华郡主笑着拉过沈惜荷的手,亲昵道:“你无需谦虚,就连皇上都夸你是个心怀天下,又秀外慧中的好女子,你定是个好的。你放心,日后若谁敢再在背后诋毁你,本郡主第一个不饶他!” 如今这个结果,是沈惜荷能想象到的最满意的了。 她只用一张药方,就挽回了自己声名狼藉的名声。 这也意味着,她真正新生即将开始。 浅聊了一会儿后,今日下毒之人便被带了上来了。 沈惜荷没想到,下毒害她之人竟是个女子。 那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那人一见到她就心虚地低下了头,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虽不是个丫鬟,但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当昭华郡主告知,这女子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时,沈惜荷还是不由一愣。 据她前世的记忆中,镇国公府的表小姐尹霜霜,本是死了父母孤苦无依的孤女,不得已寄居在镇国公府寄人篱下,可后来淮南王进京面圣,竟传出那尹霜霜竟然是当年淮南王妃抱错的真千金。 而那淮南王,也是一位手握兵权的异姓王,算得上是一方枭雄,与霍云霄一北一南,相互制衡。 后来雍王娶了淮南王的真千金尹霜霜,趁机拉拢了淮南王,让其抗衡霍云霄,拥护雍王为新皇,而霍云霄也不敌淮南王的攻势,最终兵败,也死在了新皇手中。 而雍王能最终登基为皇,最重要的就是靠着淮南王的兵力扶持,而维系雍王和淮南王之间关系的,也就是通过尹霜霜这根姻亲的纽带。 沈惜荷心中猛然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她提前拉拢了尹霜霜,阻止她嫁给雍王,是不是雍王登基就不会那么顺利…… 想到这,沈惜荷看向尹霜霜的眼神中隐藏着淡淡喜色,她轻声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害我?” 尹霜霜紧抿着唇,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沈惜荷也不急,语气缓和到不像是在跟仇敌说话,更像是在开导对方,“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就猜上一猜?” “听说你有个弟弟?” 果然,尹霜霜有了反应,抬头看向了沈惜荷,眼底满是哀求。 “不关我弟弟的事,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惜荷看了一眼她手腕处乌紫的伤口,继续猜测道:“听说你在镇国公府,日日受欺受辱?” 她警惕地看着沈惜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用袖子将伤痕遮住,“你不用胡乱猜疑,舅舅待我很好。” 沈惜荷却笑着摇头:“你舅舅虽然明面上待你不错,可那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却不是个好相与的,想必她日日欺辱你,拿着你弟弟威胁你,使你不得不听命于她。” “今日我得罪了楚小姐,你就立马给我下毒,想必是她暗中给你传了话,你若是不肯做,她就会对你弟弟下手吧?” 尹霜霜无力地瘫倒在地,第一次下毒害人被抓后,她一直紧绷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她捂脸失声痛哭道:“这毒是我下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把这条命抵给你,求求夫人行行好,你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放我弟弟一条生路吧!” 第35章 说出真凶,放她生路 “你弟弟无辜,那无端替我受罪的小郡主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沈惜荷的话让尹霜霜不知所措,又觉得羞愧难当。 是啊,谁的命不是命呢? 更何况,她今日害的还是那镇北王府的小郡主。 镇北王必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该是会折磨她的…… 一想到那如活阎王一般杀气腾腾的镇北王,她单薄的身子忍不住瑟缩。 她迅速拔下头上的银簪,猛地闭上了眼,朝着自己的喉咙戳去。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随之而来的是耳畔传来银簪落地时清脆的声响。 竟是沈惜荷打掉了银簪。 尹霜霜垂下眼眸,浑身像是泄了力一般,“夫人,是我错了!我自知罪孽深重,也没有资格求您原谅,只能以死谢罪了!” 沈惜荷瞧着面前还未及笄的姑娘,本该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在那镇国公府里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瘦得跟猴儿一样,心中到底是有了几分不忍。 于是她耐下心来,循循善诱地开导尹霜霜:“你包庇那人也是无用的,王爷不是傻子,幕后之人就算你不说,他也能猜到是谁。” “更何况,你以为你包庇了那人,她就会善待你的弟弟吗?” “错,你是大错特错!” “你替她顶罪赴死,而她这种人绝不会因此对你心怀愧疚,更不会善待你的弟弟,因为她从骨子里就认为,你的贱命该是给她当垫脚石的!” “而你的弟弟,却会因为你的死,无人照拂,要一个人要面对那些人的欺压……” 尹霜霜闻言,小脸煞白,唇齿也在打着冷颤。 显然,沈惜荷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她回忆起来镇国公府寄居的这些年,她明里暗里为楚静怡顶了多少罪,挨了多少罚,可换来的不是她的怜悯感激,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欺压,就好像自己该她的一般。 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夫人的善意,她扬起小脸,泪如雨下,无措地问,“夫人,我也不想那样的,是她逼我的,是楚静怡她逼我的,我该怎么办?” “我若是你,便去作证揭发她,你若真想保护你的亲人,你首先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沈惜荷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说给尹霜霜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心中感慨万千。 尹霜霜受了沈惜荷的点拨,她今日之事全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楚静怡今日被赶出郡主府丢了大脸,她把此事记恨在了沈惜荷的头上,于是命人塞了一包毒药给尹霜霜,要求她必须下在沈惜荷的酒杯中,想要毒死沈惜荷。 只是没想到,那杯果酒却阴差阳错地被小郡主喝下。 昭华郡主得知真相后,心中也是后怕得很。 她原本还对那楚静怡很是满意,觉得这女子家世样貌学问样样都好,却没想到这些光鲜之下竟然藏着一颗如此歹毒又龌龊的心。 若是让霍云霄将这样的女子娶进王府做王妃,只怕那小郡主便要成了受罪的小可怜了。 昭华郡主唉声道:“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评价一个人也不能只道听途说,该是仔细相处了解后才能下定论。” “不过镇国公府那边你可不能鲁莽,纵使再恨,也得按照章程办事,别太过冲动……” 昭华郡主对霍云霄的脾气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就怕他为了这事儿一个冲动,不顾及镇国公府的颜面,直接把那楚静怡给直接做掉。 霍云霄微微点头,转头对青云吩咐道:“把她的证词带去镇国公府,让他们给个交代吧!” 至于如何处置尹霜霜,众人意见却出现了分歧。 虽然尹霜霜是在被胁迫下做出此事,而小郡主也转危为安,但她下毒是不争的事实,理应是该重罚的。 以霍云霄的性子,任何伤了芮儿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有活着的,可沈惜荷却顶着压力,想要力保尹霜霜。 “王爷,看在她是身不由己,又诚恳认罪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沈惜荷求情道。 霍云霄眯了眯眼,眼神中满是探究,“本王倒是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妇人之仁?” 沈惜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咬着唇,认真地看着霍云霄道:“我相信尹姑娘是个善心之人,不知王爷可否信我一回。” 见霍云霄还是不肯松口,沈惜荷竟然主动跪地求情。 “求王爷,宽恕尹姑娘。” 周遭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只觉得这位霍夫人胆子出奇的大。 明知道那小郡主是王爷的逆鳞,却还是要去触碰。 霍云霄终是败下阵来,实在是他受不了沈惜荷那求他时委屈又可怜的眼神。 他这辈子对谁都冷情冷肺,可偏偏就栽在了她们母女手上,见不得她们受一点点委屈。 “罢了,本王不会要了她的命,会将她交由大理寺处理,大理寺如何判,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交由大理寺?沈惜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若是交给了大理寺,尹霜霜这名声可就是毁了,日后淮南王寻到她了,也只怕会更加记恨霍云霄。 她如今想要的是,用尹霜霜作为筹码,在将来能将淮南王拉拢到霍云霄的阵营中,就算两人实在无法同盟,至少淮南王也不会刻意针对霍云霄,与之为敌。 沈惜荷有些犹豫地开口,“王爷,她还是个未曾及笄的姑娘,你这样把她送到大理寺,她便是毁了。” 霍云霄有些不耐烦,“那你究竟想怎样?” 沈惜荷眼睛一亮,笑道,“不如将她留在镇北王府,好生教导,让其悔过……” “你让这样一个危险之人留在王府?当真是荒谬!”霍云霄实属不解,撂下这句话后拂袖离去。 一旁的尹霜霜一脸歉疚地看着沈惜荷:“是我连累夫人了。” 随即,她又跪下给沈惜荷磕头:“我做了这等错事,夫人还能不计前嫌地帮我,大恩大德,霜霜没齿难忘,若是日后还有机会,霜霜一定会报答夫人的。” 沈惜荷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了句真心实意的话,“其实,帮你也就是在帮我。我只希望你记住你今日所言,你欠了我的恩情,我会等着你来回报的。” 尹霜霜点了点头,只以为是沈惜荷为了激励她所言,并未曾深究其中的含义。 至于让霍云霄对这件事松口,沈惜荷也只能是亲自上阵,去好好的求一求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了。 第36章 踩碎自尊,无能狂怒 夜深露重。 青云拦住沈惜荷去路,低声道:“霍夫人,您还是请回吧,王爷这会儿不会见您的。” “他不愿意见我?把我强掳来的是他,不肯放我离开的也是他,现在说不想见我?哼,那我就偏要见到他!”沈惜荷不顾青云的阻拦,就想推门而入。 青云着急,神色怪异,然后吞吞吐吐道:“霍夫人,王爷他在沐浴,您当真要进去?” 沈惜荷顿住了脚步,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你早说啊!” 她刚想转头往回走时,屋子里沉闷的男声也随之传了出来。 “既然她这么喜欢窥探男子洗澡,本王便成全她,放她进来!” 青云再次拦住想偷跑的沈惜荷,恭敬地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我待会儿再来……” 可挡在面前的青云纹丝不动,沈惜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去。 屋子里飘起腾腾水汽,一张巨大的屏风后面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背影,哗啦啦的流水声,竟撩得人心里有些痒。 “伺候本王沐浴。” 霍云霄一点也不客气地使唤起了人。 “我?”沈惜荷指了指自己。 他淡笑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非闹着要进来的是你,现在后悔,有点晚了吧?” 沈惜荷无奈,只得过去小心伺候着,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她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霍云霄的肩背,眼睛却不敢直视。 实在是霍云霄的这副健硕的身躯太过勾人。 那是标准的倒三角,强有力的精壮胸肌,让她看得都有些口干舌燥。 “想看你就看。”他长臂张开,靠在浴桶边缘,笑得有些坏。 沈惜荷老脸一红,虽然她已经和霍云霄有过几次缠绵,可那也是熄灯后…… 如今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沈惜荷脸颊绯红,霍云霄脸上笑意更浓,他伸手抓住沈惜荷的手腕,强迫她的掌心抚在他的胸膛。 “你可以更大点的。” 指尖的触感来源于那结实的胸膛,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就那样怦怦的,越来越快…… 眼看着事态即将失控,稍不留神就会擦枪走火,沈惜荷赶忙退到远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王爷,尹姑娘的事……” “怎么又提她?”霍云霄眼眸瞬间阴沉了下去,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试探,“沈惜荷,你究竟是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风燕阁?” “这尹霜霜又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上心?” 果然,霍云霄这活阎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他翻脸的速度也是沈惜荷始料未及的。 面对霍云霄的这些质问,沈惜荷到是真没想好要如何回答。 霍云霄却越逼越近,他面容阴沉,语气也更冷了几分,“沈惜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问了……” 情急之下,沈惜荷直接主动朝霍云霄扑了上去吻住他略带凉意的薄唇。 只见霍云霄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又微微低垂眼眸,用手紧紧搂住沈惜荷的腰肢,热烈地回击着…… 她用热烈缠绵的吻,将霍云霄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王爷,水该凉了,要不要再添点儿热水?”青云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沈惜荷的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一触即化。 她美眸含羞,带着万种风情羞涩一笑,“王爷,刚刚答应我的……” 霍云霄起身穿袍,心情甚好,“本王说话算数。” …… 沈惜荷回到侯府时,已经是半夜。 刚进屋内点上灯,沈惜荷就被端坐在床榻上的霍启安给吓了一跳。 “世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霍启安阴恻恻地抬头,目光却直直落在沈惜荷的颈间。 看见熟悉的红痕,霍启安的心态彻底绷不住了。 “他又碰你了?” 沈惜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怎么可以让他碰你?沈惜荷,你是我的妻子,你该是我的,你怎么可以让他碰你!”霍启安情绪失控,无能狂怒地起身,掐住了沈惜荷的脖子。 沈惜荷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霍启安哪里是在意她,分明是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被霍云霄扔在地上踩碎,想找她发泄不满的情绪而已。 “那世子想让我怎样?一根绳子吊死吗?” “还是世子有本事救我脱离苦海,不必受此折辱呢?” 霍启安渐渐找回了理智,松开了手。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 大半夜的,又是哭又是喊的。 初雪撩了帘子进来,朝着霍启安解释道,“是锦绣苑的丫鬟,求世子您去祠堂救救她家大少夫人。” 此时一提起林秋蓉,霍启安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林秋蓉诗会作弊,以及皇宫内与沈惜荷对峙之事已经传遍京城,如今是人人都能戳着忠义侯府的脊梁骨笑话他们。 一向最重视脸面的老夫人,这一次也是被气狠了,当即就给林秋蓉上了家法,挨了一顿板子不说,还得在祠堂罚跪。 霍启安沉着脸走出院子,对那不停跪求的丫鬟道:“老夫人既然罚了她,就该规规矩矩地领罚,你求本世子也无用。” 沈惜荷跟着出来,劝道:“世子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嫂嫂今日受了那么多打击,心里该是难受的。” 霍启安到底是心里还对林秋蓉有情分,即便是她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霍启安终究是舍不得她真的受苦。 于是,霍启安匆匆跟着丫鬟往祠堂方向走了。 霍启安刚一进祠堂,林秋蓉就哭着朝他奔了过去。 她哭得眼睛微肿,一副娇弱的模样,在霍启安怀里哽咽许久。 “安郎,都是沈惜荷那贱人害的我,这一切都是她的诡计!” “你说这一切都是沈惜荷的计谋?有何依据?”霍启安有些意外。 林秋蓉吸了吸鼻子,回忆起了诗会上的细节。 “本来都该是万无一失的,可偏偏有人撞见了我安排的那书生,虽不知道究竟是谁坏了我的好事,但我可以肯定,当时沈惜荷离席很久,她是完全有时间去做这事儿的。” “再说这药方之事,看似一切都是合理,可我总觉得是个提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咱们钻进去呢!” 林秋蓉不安地将脸伏在霍启安的肩上,委屈道:“安郎,我真的好怕,先是渊哥儿,再是今儿发生的这些事儿,该不会是沈惜荷那贱人察觉到了什么吧!” 霍启安半眯着眼,神情凝重。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异样,沈惜荷自镇北王府回来后,虽表面上对他百依百顺,可他总能在无形之中感觉到一股疏离。 第37章 软硬兼施,讨回嫁妆 “少夫人,好消息!” 初雪提溜着裙摆急急地往院子里跑。 她跑得面红耳赤,脸上露着喜色,进了屋子以后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便咕咕地喝了起来。 解渴后她擦了擦嘴,眉飞色舞道,“您是不知道官家那赏赐之多,流水一样地抬进了府,那老夫人跟夫人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 “奴婢怕她们惦记,便叫管事儿的都往咱们院子里的库房抬。” 初雪把赏赐之物的名册递给了沈惜荷,她浅浅地翻了几页,便惊得合不拢嘴。 “这么多?” “可还不止这些呢,官家还赏了好几个皇庄给您呢!” 沈惜荷再往后几页翻去,果真瞧见皇帝所赏赐的庄子,而那几个庄子,正是她之前跟霍云霄提及的那几个。 她心头一暖,看来霍云霄的确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漪澜院便热闹起来,下人们把一箱又一箱的赏赐小心翼翼地抬进了院子里。 沈惜荷又吩咐初雪,把赏赐的各样物件,都挑出个一式一份,用盒子装起来。 初雪不解地问:“少夫人,您不会是想要送给老夫人和夫人……” “不是,这是我给家中备下的礼物,明日我准备回门一趟。”沈惜荷连忙解释。 以往,她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那次不是先想到了自己的婆母和家中长辈,就连一向欺压她的长嫂她都是会准备一份的,可却从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好,只觉得她的孝敬是理所应当。 正说着,宋氏便不知什么时候闻着味就来了漪澜院。 看着满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宋氏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贪婪。 她不如往常那般冷着一张脸,难得和颜悦色起来。 瞧着那些宝贝,她笑得灿烂,“官家赐的,果真都是些好的。” 她顺手拿起一串红玛瑙,又拿了起了一支金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场景,沈惜荷再熟悉不过了。 曾经,每每宋氏想从她这里讨些好处时,就惯会用这副样子。 以往,只要宋氏做出这副样子时,她便会立马将这些东西双手奉上,可如今,她却冷眼看着宋氏做戏,而自己只顾着喝茶,无动于衷。 几杯茶空,宋氏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有些沉不住气,故意问道:“这么多些好宝贝,也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东西啊?” “你若是没想好,我便替你仔细收着……” 宋氏的确是贪婪的,她倒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这些年侯府败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这侯夫人过得也不风光,只能从富庶的儿媳身上想法子。 沈惜荷放下茶杯悠悠地开口,“婆母,您那容易招贼,这东西都是御赐之物,若是丢了那可是不得了的,还是放在我这里稳妥些。” 宋氏眼珠子猛地一瞪,瞬间翻脸道:“沈惜荷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贼呢?” “我只是听说,婆母院中容易招贼,许多东西竟是不翼而飞……”沈惜荷表情淡淡,可说话间的腔调却带着些许嘲讽。 宋氏自然是不认,“都是胡说八道,我那院中好好的,是从来不会有贼人的。” 沈惜荷故作疑惑,“是吗?可我怎就听说,我让婆母保管的嫁妆,竟是平白无故的少了些许,这不是招贼,那是什么?” 这贼指的分明就是占用了她嫁妆的宋氏。 她的嫁妆颇丰,够养整个侯府过富贵日子十年,可偏偏这么一大笔巨款,却在刚进门时便被宋氏以保管为由霸占,而她这些年为了渊哥儿也是敢怒不敢言,任由她们占着自己的便宜。 如今,她倒是不想再忍了,也更不想拿自己的东西去养一群没心肝的白眼狼。 今日她势必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宋氏手中夺回来。 瞬间,宋氏的脸由红转黑,再变成便秘色的青紫。 她不是不知道沈惜荷在内涵她,可却偏偏心虚,找不出什么理由回击。 “你少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你的嫁妆我可是替你保管得好好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那个,我院中还有些事儿,就不打搅你了……”说着,宋氏就想脚底抹油一般开溜。 沈惜荷起身,拦住了宋氏,“那不如婆母当着我的面清点一二,也好让我安心呐!”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氏也冷着脸,不悦极了。 她显然还是没能适应变得强势的沈惜荷。 沈惜荷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言道:“既是替我保管,那也该有权利检查那些属于我的东西吧?婆母偏偏捂得紧,不让查看清点,任谁都会多想吧?” 宋氏是真没想到沈惜荷敢这样说,气得捂住胸口骂道:“你个忤逆不孝的,你居然敢如此揣测你的婆母……” 沈惜荷冷着脸,语气也更重了几分,“究竟是揣测,还是事实,婆母该是比谁都更清楚。” “所以,婆母您还是把库房的钥匙给我吧!” 那些东西,宋氏早就当做自己的东西在挥霍,现在让她吐出来,可当真是肉痛。 “我若是不呢?难不成您该从我手中强抢了去?”宋氏也顾不得撕破脸皮,执意耍起了无赖。 沈惜荷却一点也不慌,而是冷声警告她,“强抢自然是不敢,万一伤着您倒是我这做媳妇的不尊长辈了,不过,我可以报官,让府衙的人来查查看,我们忠义侯府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家贼!” 宋氏气得手指发抖,“你敢威胁我?” 沈惜荷勾唇一笑,语气轻飘飘的,“婆母,您侵吞儿媳的嫁妆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如今我儿子下落不明,我自是无所顾忌了,我大可不要脸面地豁出去与您闹一闹官司,可就不知道您这张老脸还能往哪搁了?” 宋氏被激得双眼通红,口不择言道,“沈惜荷,你个小贱蹄子,你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让安儿把你休咯!” “休我?”沈惜荷用手指了指自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都要休了我,那婆母还等什么,把那些你私吞了的东西,都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啊?” 宋氏被气得说不出话,险些要被气晕了过去。 沈惜荷一把强扶着她,与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婆母,只要您爽快些,把我的嫁妆还给我,您以前挥霍掉的,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咱们婆媳一场,儿媳孝敬您的,可若您还是执意要把控着这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别怪儿媳心狠不给您面子了。” 宋氏心里也是真慌了,自从沈惜荷知道渊哥儿的身份后,她就再也没有拿捏沈惜荷的筹码了。 如今沈惜荷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与她硬拼起来,显然是她最先招架不住。 在沈惜荷一番软硬兼施下,宋氏终是顶不住压力,咬牙切齿地被迫点头。 “行,你的嫁妆我还给你!” 第38章 备礼探亲,终见亲人 晚风微凉,伴随着月的银光洒落进红窗。 沈惜荷坐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医书,很是入神。 “少夫人,库房的管事孙娘子来了。” 初雪端了一碗燕窝放在矮桌前,又再多点了一盏灯,怕光线太暗,伤了沈惜荷的眼睛。 沈惜荷放下手中的医书,浅浅尝了一下温热的燕窝润了润嗓子。 “让孙娘子她进来吧!” 孙娘子是个有学识的中年妇人,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缎面袍子,头上只有一只素色银簪,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不过她长得有些干瘦,倒不似别的管事养得油光水滑的,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似乎不太爱笑。 听初雪说,这孙娘子是私塾先生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来的侯府当差,做这一些管事采买等等的活儿。 “有劳孙娘子替我清点了。”沈惜荷客气地朝她笑了笑。 孙娘子的表情未变,只是从手中递上了一本名册,和账本。 “少夫人,您的嫁妆奴婢已经重新登记造册,这个账本是根据您之前的嫁妆单子清算出来的账目,具体少了些什么奴婢已经在账目上存了记当,请您过目。” 沈惜荷顺手翻了一翻,果然见那账册中每一条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看着那少了一大半的嫁妆,沈惜荷心中不免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是知道宋氏这人贪得无厌,但也没想到会贪到这种程度。 罢了,如今再计较又能如何?能把剩下的一半从宋氏嘴里给抠出来已经是不易之事儿了。 总之,她和忠义侯府之间的这笔孽债,总有一天会清算,让他们血偿的! “少夫人,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 沈惜荷看向孙娘子,认真地问道:“见娘子做事干脆利落,是个管家的好帮手,不知孙娘子可愿意留在我院中帮我?” 孙娘子有些错愕,她是刚来这候府,比不得那些府中的家生子更得主子的信赖,一般也只是做个外院的小小管事,偶尔兼着采买些东西。 她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为何世子夫人点了命要她来清点这么隐私的账目,如今更是要将她留下收为己用。 “奴婢怕没这个能力帮到少夫人。”孙娘子谦虚地回道。 沈惜荷却不想给孙娘子拒绝的机会,“孙娘子不必谦虚,我看得出来,你做事认真,条理清晰,管账之事更是堪比账房先生,以你之才放在我身边做个管事娘子,都是大材小用了,所以我很相信你,你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还记得上一世,这位孙娘子在侯府当差十年,终于攒够了钱后,便离开侯府独自做了个小生意,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竟然把生意越做越大,连沈家都知道有她这一号人物,算是个经商奇才了。 这样的人,沈惜荷不免动了惜才之心。 如果孙娘子肯跟着她,只怕根本不需要等十年,她就能让孙娘子成就一番事业。 孙娘子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眼底难掩住一抹激动,朝着沈惜荷盈盈一拜:“谢世子夫人赏识,奴婢愿意跟着世子夫人。” …… 第二日,沈惜荷早早就准备了一车的礼物,准备回沈家。 马车刚驶出侯府,便迎面遇上了霍启安。 他骑着马,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夫人这是要去哪?” “回趟娘家。” 在看清楚马车后备下的礼物,霍启安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不悦。 他知道沈惜荷从宋氏那把嫁妆要回了,可本以为那些银钱是供他花销的,却没想到,沈惜荷便把首饰字画全当了银钱,还转头把所有的银钱全都送进了钱庄放印子,他是一分都没有捞着。 “怎么带着多东西?” 他一切细微的表情,沈惜荷都尽收眼底。 果然霍家这一大家子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她稍稍拿了些东西回娘家,就引得他们不满。 沈惜荷立即露委屈的表情,“我许久没回家探亲了,父亲年迈,我不能在跟前尽孝,心里始终觉得亏欠,更何况这些年一直都是父亲在帮衬着我,如今归家,总不能再两手空着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侯府惯爱去打秋风呢!” 这话让霍启安有些尴尬,也无法反驳。 沈惜荷也记得,以往她每次归家,都是霍启安让她空手回去,装穷卖惨,去寻娘家的帮衬,每一次两手空空地去,回来却带着满满一大车的好东西。 可这一世,她偏偏要反过来,好东西自然是要往家里搬。 沈惜荷嫌霍启安耽误时间,便故意邀约,“世子要一起吗?” 霍启安摆摆手,他可不愿意去。 一个低贱的商贾,做他的岳父,还要他恭敬着,他才不愿意呢! 沈惜荷没搭理她,让人驾着马车便扬长而去。 马车停稳,沈惜荷刚撩开车帘,便见沈府门口齐齐地站了一排人。 那都是活生生的家人,沈惜荷看见他们心中瞬间酸涩无比,顿时红了眼睛。 沈家的人口简单,只有父亲沈青山,兄长沈长鸣,和一位温姨娘再无其他。 温姨娘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走后,父亲为了让温姨娘方便照顾沈惜荷便抬了她做姨娘。 温姨娘本就心疼沈惜荷,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便没忍住,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怎么就哭了,是不是霍家那些人欺负你了?”她摸着沈惜荷的脑袋,着急地问道。 沈惜荷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觉得温姨娘身上有母亲的味道,被她拥入怀里,反而心里踏实了很多。 温姨娘用帕子轻轻给她擦拭眼泪,“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说出来,你爹和你哥哥都会帮替你做主的!” “咱们沈家虽只是个商贾,但也不怕他们什么劳什子的侯门权贵……” 沈惜荷吸了吸鼻子,朝着一旁着急的父亲露出一个笑脸,“嗯,有爹爹和哥哥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 这一次,她没有否认自己受委屈,反而叫兄长生疑,“你这是怎么了,往日回来,从不许我们说霍家一句不好,今日倒主动说上委屈了?” “还是你又听了那霍家人的话,憋着什么事儿来求父亲?” 第39章 道出真相,下定决心 面对兄长的质疑,沈惜荷没有生气,反而心底满是愧疚。 上一世,兄长沈长鸣是最早看穿霍启安真面目的人,他曾多次苦口婆心地劝她别对霍家人真的掏心掏肺,要防着点霍启安,可她非但没听进去,还埋怨兄长,觉得他是个心比针眼还小的人,甚至最后还她还为了霍启安,与兄长闹到了决裂。 “这次来,只是因为想家了,不是为了别的,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都是昨日圣上赏赐的……” 沈惜荷把情绪压下,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招呼着下人把她带来的东西一箱一箱地搬进府中。 沈老爷见了女儿本就欢喜,又见她这一次如此用心的准备礼物,心里更是高兴,悄悄抹了把欣喜的老泪,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唯有沈长鸣站在门外,一脸见鬼了的模样,喃喃低语:“她还能从忠义侯府带东西回来?这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齐聚在正厅里分享着沈惜荷带来的礼物。 沈惜荷把一支上等的金簪插入温姨娘的发间,再递给她一个镜子照了照。 “姨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貌美。” 温姨娘轻笑,“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有华发了,哪还算得上年轻?” 仔细看去,那乌黑的发间,果然掺杂着几缕白发,可明明温姨娘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沈惜荷又几度哽咽,“是我不好,让姨娘操碎了心,这才……” 温姨娘连忙轻抚她的后背,闻声哄道:“傻孩子,我把你当亲生的女儿,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操心?” 温姨娘的确是为了好生照顾她,一辈子也没有要过孩子。 而她也更加懂沈惜荷,一眼就察觉出异常,“孩儿,你告诉姨娘,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我总觉得你今日回来不对劲,我们是一家人,你遇到了什么事该是和我们商量的,别老想着一个人硬抗。” 沈长鸣坐在一旁嘀咕道:“还能有什么,她定是又被那霍启安给洗了脑,霍家想从沈家手里讨些便宜呗!” 沈老爷狠狠地瞪了谢长鸣一眼,急急道:“乖女儿,你莫哭,只要你能在霍家过得幸福,只要霍启安待你好,不就是舍弃点银钱嘛,爹认了。 闻言,沈惜荷心里更是羞愧。 明明全家都知道霍家人不怀好意,可为何她,硬是什么亏都吃下。 想想前世为了她惨死的家人,她终是强忍着哭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真相娓娓道来。 “阿爹,我与霍启安的这场姻缘,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六年前新婚夜,设计我失身的正是霍启安。” “把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调包的也是霍启安。” 闻言,全家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做……”沈老爷气得语无伦次,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沈惜荷眼底满是汹涌的恨意,“霍启安早在与我成婚之前就与他的长嫂林秋蓉有了首尾,林秋蓉怀了孕,他便用一招偷龙转凤,将我俩的孩子调换,以至于我的亲生儿子,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我替这对狗男女养了五年的孩子,霍家上下还拿这孩子的出身拿捏我,胁迫我,我本以为失了清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对不起霍家,这才对霍家百依百顺,可却从不知,他们那些用在我身上的计谋,都只是为了将我驯服成一条听话的狗!” 砰的一声,茶几碎裂,回头看去,竟是兄长沈长鸣在激愤之下一掌拍碎的。 他起身,愤怒至极,“简直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把霍启安这小人给宰了,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沈惜荷上前拦住兄长,泪如雨下,“阿兄,先冷静下,别冲动。”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是我宠着长大的妹妹,被人这么糟践,你让我怎就咽得下去这口气?” 果然,阿兄是心疼她的。 沈惜荷神情变得异常冷漠,“阿兄,复仇不急于一时,现在去找他们撕破脸,我们什么好处也落不到,我要的,是让他们整个侯府都灰飞烟灭!” 沈长鸣也终是安静下来,他惊愕地发现,他那个傻傻好欺的妹妹竟当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沈惜荷其实还是隐瞒了许多细节,例如新婚夜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是霍云霄,她当年生下的其实是双生子…… “阿爹,日后霍家来要钱,你是一分都不要再给了,也不要跟霍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最好你们能远离京城去江南……” 沈惜荷一想起上一世,家人卷入皇权政治斗争中,被霍家人害没了性命,她就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沈家的财力在京城属实是太扎眼了,多少人想要染指,就算没有霍启安的陷害,想必也会成为其他人的觊觎的对象。 只有离开京城,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沈老爷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们京城中的产业那么多,这要是走了,这些产业怎么办?那侯府虽然是勋爵人家,有些权势,可我们沈家也到底也不差的,我就不信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强抢……” 沈惜荷深吸了一口气,循循善诱道:“阿爹,沈家有钱无权,若是跟侯府撕破了脸皮,又有多少人觊觎着沈家的家业?汴京城里,权势滔天的人太多,能捏死沈家的人也太多,您也不想自己半生心血,到头来成为那些有权势之人的钱袋子吧?” “离开京城,为沈家留有后路才是硬道理。” “可若是我们都离开了京城,你怎么办?我们是一家人,阿爹是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沈惜荷靠近他,在耳畔私语。 她告诉父亲,霍启安会投靠雍王,若是雍王成功登基,日后他们沈家必然会被霍家侵吞,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选择扶持势弱的太子,为其提供养兵的军饷粮草。 而江南之地,土地肥沃,米粮充足,适合养马种粮,并且此地远离京城,可以避开很多人的耳目。 沈老爷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又郑重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即刻便开始着手此事,只不过你哥哥必须留在京城,否则我是不会心安的。” 沈惜荷知道父亲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霍家那样的龙潭虎穴里应付不来,故而留哥哥在京城,也好有人为她撑腰。 想了想,沈惜荷觉得兄长谢长鸣留在京城也并不是坏事,他虽然读书不行,可也有一身武艺,若是去考个武举,去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助力于她。 第40章 一封休书,暗藏真相 回侯府之前,沈惜荷又悄悄地去了一趟风燕阁。 这一次她是扮成男子的装束去的。 她本就长得白净水灵,一眼就容易让人识破,于是初雪还给她的唇边贴了些假胡子。 “嗯,这下倒像是个男人了。”初雪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又从一旁拿了一把折扇塞到沈惜荷的手中。 于是沈惜荷就这样,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风燕阁。 韶音站在门口接她,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上前扑进沈惜荷的怀中,花枝乱颤地笑着,“我的少主哟,你这胡子也太假了些吧!” 沈惜荷也立马懂了她的意思,直接大手一挥将风情万种的韶音揽入怀中。 正迈步上楼时,沈惜荷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的公公,忠义侯霍霆华,此时正揽着个美人在角落里痴缠着呢! 要说这忠义侯府为何败落成如今这样,那还真有这霍霆华的大半功劳。 他除了占了个嫡子的身份,却文也不成,武也不就,靠这家族荫封混个闲职,整日无所事事,常年混迹于花街巷柳,还惯爱赌钱。 他刚承袭了爵位时,就在赌桌上输了侯府大半家业,以至于忠义侯府不得不让世子硬着头皮娶了沈惜荷这样一个商贾之女。 沈惜荷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他来你这里多久了?” 韶音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着回她,“恐有半个月了,手里没有银钱,却挂的是你沈家的帐,在这里整日醉生梦死。” 沈惜荷冷下了脸色,“以后见了他不许他挂沈家的账,待会儿找个人把他收拾一通撵出去,让他把欠下的债都还清。” 韶音有些疑惑,“你这是要跟霍家撕破脸?” “况且,就他那样的,不靠你沈家,就算是把他逼死了,只怕也是还不上的……” 此时,沈惜荷却阴恻恻地笑了笑:“就是要把他逼上绝路,再给他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法子。” “他不是喜欢去赌嘛,你去找个背景硬一点赌场,想办法让他去……” 韶音秒懂,笑的应了下来。 进了风燕阁的最顶层的房间后,韶音才卸下那一脸的风情。 “少主,小少爷的下落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属下已经派更多的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至于您让我调查霍启平的死,我们的人还真查出了一点眉目,少主请看。” 韶音递上了一个信封,沈惜荷打开一看,却发现这是一封休书。 是霍启平写给林秋蓉的休书。 韶音一边倒茶一边道:“传闻中,霍家大少爷霍启平去外地办差,是途经邙山时,被那一地带的山匪给抢劫杀害了,但我们派去的人查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那邙山的山匪亲口所说,他们当初的确是打劫过霍启平的车队,但看对方身份不凡,并不敢害其性命,只是抢了钱财便罢!可后来,山匪前脚刚走,后脚霍启平便被人杀害,而现场却只留下了他们山匪的痕迹,官府便把这桩命案扣在了山匪的头上。” “山匪也怕背了这黑锅,抢来的东西都没敢出手,一直埋在土坑里,并且这些东西里,也就只有这一封休书算是些有用的信息了。” 沈惜荷把那休书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霍启平想要休弃林秋蓉的理由是,她不守妇道,不知检点,显然他是知道了林秋蓉的不忠,才愤而写下这封休书的。 看着上面的落款时间,沈惜荷表情逐渐有些凝重起来。 看样子,这封休书是霍启平早早就写下的,可为何他又没有把休书送到林秋蓉的手上呢?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奸夫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没有勇气揭露真相?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沈惜荷细想了下,上一世她曾在死之前听林秋蓉亲口说过,她和霍启安第一次偷情时间是在中元节那晚,林秋蓉以怕鬼神之名,躲进了霍启安的怀中,有了首尾。 可这休书上的时间,却分明是在中元节之前。 也就是说,霍启平早在林秋蓉和霍启安叔嫂偷情之前就已经写下了这份休书。 此时,沈惜荷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秋蓉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既不是霍启平的,也不是霍启安的。 真相很有可能是,霍启平发现了林秋蓉背着他偷人,愤怒写下休书,可那个时候不知道因何种原因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揭穿此事,而林秋蓉又趁机勾搭上了霍启安,待霍启平去外地办差时,暗中找人杀了霍启平藏下了自己的秘密,又谎称自己腹中的孩子是霍启安的,从而稳稳当当的坐稳了侯府的大少夫人! 沈惜荷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韶音,她细细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沈惜荷所想可能性极大。 “所以,现在务必要查清究竟是谁杀了霍启平,这样才能佐证我们的猜想。” “还有,最近你得花些心思,送几个美人到雍王府上,雍王的一举一动,你必须如实地向我汇报。” 韶音点了点头,但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少主,我们已经多年不曾参与朝堂纷争了,您是真的已经想好了,要站队太子一党了吗?” “太子党势弱,又不得皇帝喜欢,只怕他的胜算不大啊!” 沈惜荷微微眯眼,淡然道:“太子势弱,可镇北王不弱,他俩加在一起,难不成还怕斗不过一个雍王吗?” 韶音不解,“太子和雍王?可他们似乎并无往来,您怎敢确信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呢?” 回想起上一世,霍云霄与太子的确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那时,霍云霄身为手握重兵的镇北王,权倾朝野,他对谁当上皇帝都无所谓,因为他是名义上的异姓王,就注定与皇位无缘。 后来太子意外身亡,只留下一个稚子,雍王也是趁此机会趁虚而入,坐上皇位后,就想着对霍云霄下手。 本来霍云霄是可以赢的,可为了救她,一次次地深陷敌人的圈套,以至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仅仅要复仇,更要用她的方式,保护这个深爱她的男人。 扶持太子,打压雍王,待太子死后,再扶持皇长孙登基,她要让霍云霄真正的做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第41章 泼皮无赖,是镇北王 镇国公府。 刚过午时,镇国公府便被一群身穿玄色铠甲的士兵包围,不允许任何进出,就连刚刚下朝的镇国公都被拦在了门外。 停靠在大门前的华丽马车上,镇北王正悠闲地坐在里面喝茶,丝毫不在意车外人的叫骂声。 “好你个霍云霄,仗着圣恩,竟敢如此无法无天,我定要禀明圣上,治你个狂妄之罪!” 年过花甲的镇国公,一身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就站在门口对着霍云霄的马车破口大骂。 霍云霄微微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冷漠阴狠的脸,无所谓道:“国公随意!” “不过说起这无法无天,本王倒是觉得自惭形秽,是当真比不得贵府小姐楚静怡在诗会上指使人下毒!那才当真是无法无天呢!” “还有,国公去告御状时,以什么理由告发本王呢?这大路朝天,本王在此歇歇脚,不知碍着国公何事了?” 镇国公的脸色果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没想到杀伐果断的镇北王,居然还有这么无赖的手段。 明面上霍云霄对他镇国公府什么都没做,就单纯的把府邸围住,也没强闯,可实际上,整个镇国公府被他这么一围困,进出都难! 镇国公见霍云霄是铁了心地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急了几分,“满口胡言,绝无下毒之事!” 霍云霄的语气冷了几分:“哼,国公不认也没关系,本王最近甚是清闲,有的是时间在这里耗着。” “你是泼皮无赖吗?把我家围堵得水泄不通,你究竟想做甚?” 霍云霄手侧撑着头,漫不经心道:“很简单,你们什么时候把楚静怡给本王交出来,本王便什么时候走!” 镇国公的气势瞬间颓败了下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静怡下的毒?就单凭尹霜霜一人之言,不足为信!” 霍云霄被镇国公这包庇之言给气笑了,他勾唇揶揄道:“国公也是历经两朝的元老,怎就如此拎不清?难不成真是老糊涂了?” 镇国公的脸涨得通红,“霍云霄,你休得口出狂言!” 霍云霄冷着脸,下了最后的通牒,“既然国公如此有信心觉得这毒不会是楚静怡下的,又为何不敢将人交出来查明真相?你若是信不过本王,也大可以送到大理寺去!” “但是,你若执意包庇,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让你这镇国公府,成了一座只进不出的监牢!” 镇国公府的大门口一片混乱,虽然有士兵拦着不让人靠近,但也有不少百姓在此围观,想看看这不可一世的镇国公府对上这不讲道理的镇北王,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几位看热闹的书生忍不住低语交谈:“诶,这镇北王也太嚣张了些吧?他当这镇国公府也如那忠义侯府那般好欺负的吗?那可是镇国公啊,两朝元老……” “你这话就不对了,管他几朝元老,那楚家小姐给人下毒,差点毒死了那小郡主,我若是镇北王,没直接把她皮子扒了都算是仁慈了!” “啧,这楚家小姐居然这么狠毒?” “还不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嘛!我听说,这事儿可跟那忠义侯府世子夫人有关系……” …… 听说霍云霄大闹镇国公府这事儿时,沈惜荷正在小佛堂里念经。 她放下手中的檀木佛珠,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后来呢?汴京城里,又传了关于我的哪些谣言?” 初雪叹息一声,上前扶住沈惜荷,“还能是什么,左右就是说您红颜祸水,招蜂引蝶呗!” 说着,初雪越想越气,“其实这事儿明明就是那楚静怡的错儿,是她存了心要害人,怎么就扯到夫人您身上了!” 沈惜荷却并不在意,上前点了一炷香拜了拜,这才转头对她叮嘱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是管不住的,只是你要切记,流言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刀,但是只要做好自己,不畏惧流言,我们则是刀枪不入!” 上一世,她就是太在意流言了,才会把自己困在蜗牛的壳里,一辈子都畏畏缩缩。 初雪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郑重点头,随即又笑道:“不过那镇国公府倒是怕极了那流言,被镇北王那么一闹,全京城都知晓了他家嫡女做事恶毒,他们害怕连累家族声誉,当天就把楚静怡送到了碧水庵里,连同尹霜霜的弟弟,也一并交给了镇北王处置。” “不过在奴婢看来,镇北王还是对那楚静怡手下留情了,她做出下毒害人这种恶事,做个尼姑当真是便宜了她,这种人就合该蹲大牢才是!” 闻言,沈惜荷点了点头。 她甚至霍云霄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楚静怡,完全是因为自己。 是她求情,让霍云霄想办法把尹霜霜的弟弟从镇国公府给要出来,所以霍云霄才会答应镇国公府的要求,让楚静怡只去庵堂做个姑子便将此事了结。 晚膳后,沈惜荷正在府中花园散步消食,便见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哭喊谩骂声,随即府中陷入一片混乱。 前面的院子是晴雪院,是侯夫人宋氏的院子,那哭声想必也是她的了。 沈惜荷本想去瞧瞧,却见那院门紧闭,宋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守在门外,像是不想让外人知晓。 初雪拦住从前方匆匆过来的下人,她似乎是从晴雪院出来的,该是知道内情的,便问她,“前面出什么事儿了?闹得那么凶?” 看那人的衣着,应该是膳房送食的侍女,面对沈惜荷的问话,她不敢不答,只能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看到的说了出来。 “回世子夫人,是,是侯爷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不该是喜事儿吗?怎还有人哭?”初雪继续问道。 那侍女垂着头,脸上满是犹豫,显然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沈惜荷从手腕上脱下一个镯子塞在那侍女的手心中,淡淡道:“你且如实说便是,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收了好处后和承诺后,那侍女的胆子才大了点,把刚刚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沈惜荷。 “奴婢过去送膳,正巧撞见了侯爷抢走了夫人的首饰盒子,还有好些库房里的嫁妆,夫人不给,侯爷他便打了夫人!” 第42章 宋氏挨打,被抢嫁妆 闻言,沈惜荷微微挑眉,心里闪过一抹快意。 宋氏啊,被人抢了嫁妆的滋味如何呢? 打发走了那丫鬟以后,沈惜荷朝着初雪使了个眼色,“走,婆母的院子里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去瞧瞧。” 于是乎,沈惜荷让初雪集结了一堆粗使婆子,直接闯到了琴雪院的门口。 几个婆子拦住她不让进,沈惜荷瞪眼瞧着她们,语气凌厉:“我分明听见屋内有哭喊声,莫不是有贼人潜入院中行凶,你们几个与那贼人是一伙的,在此支走旁人?” “初雪,把这几个婆子给我绑了报官!” 婆子丫鬟们吓了一跳,这事儿可不兴闹大见官啊,于是气势瞬间软了下来,态度良好的跟沈惜荷交谈。 可沈惜荷压根不给她们机会,直接找人踹开了院门,带着人直接往里屋闯。 门一被推开,就见那宋氏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伤口,而一旁的侯爷,竟然还拿了藤条往宋氏身上抽打。 霍霆华如同疯魔一般,一边抽打,一边质问:“说,你把那些嫁妆藏哪里了?” 宋氏畏畏缩缩地哭道:“都,都在那里了,侯爷,别赌了,真的不能再赌了!那可是我的嫁妆啊,侯爷……” 霍霆华却更加恼怒,朝着宋氏的头踢去:“你个贱妇,你说什么呢!什么你的我的,进了我侯府的大门,那就得是老子我的,老子不是去赌,这是在为侯府的未来着想!你懂个屁!” 瞧,这忠义侯府动媳妇嫁妆的无耻行径,竟然是遗传的! 沈惜荷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公爹,别打了,再打婆母快不行了……” 这时,霍霆华才注意到一旁的沈惜荷,恶狠狠地瞪了沈惜荷一眼:“看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倒是不再对宋氏动手了,转而去翻箱倒柜找更值钱的东西去了。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只能再次暴怒,随即去掐宋氏的脖子,质问道:“你平日里穿金戴银毫无不含糊,怎就没钱了?” “说,你的钱都去了哪?” 宋氏也倒是有个有骨气的,她咬着牙,挨着一拳又一拳就是不肯说出她其余钱财的下落。 毕竟,夫君是个赌徒,她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只怕这日子根本没法过。 沈惜荷装作一脸焦急,跺了跺脚道:“婆母,您就说了吧!再不说出来,公爹会打死您的!” 这番话,果然让霍霆华坚信,宋氏还是瞒着他藏了钱。 宋氏此时也知沈惜荷是来看她笑话的,便也想趁机咬她一口,“是她,是沈惜荷她把嫁妆拿走了。” 宋氏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明明沈惜荷拿走的是自己的嫁妆,却被她说得含糊,让霍霆华以为是沈惜荷拿走了宋氏手中的钱财。 沈惜荷心中冷笑,宋氏,你这可是自找的! 在面对霍霆华时,沈惜荷立马跪地回道:“婆母,您就算是为了哄骗公爹,也不该拿那儿媳当借口啊!您分明是把您的那些嫁妆折成了现银,都存进了龙门钱庄!” 宋氏猛地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沈惜荷,心里又惊恐极了。 她的事儿做得这么隐蔽,沈惜荷是怎么知晓的? 其实沈惜荷也是上一世中,无意知晓了宋氏一直在偏帮娘家,竟为了扶持了家中几个弟弟,用自己的嫁妆给弟弟捐了个官儿,结果几个弟弟不争气闯了大祸要蹲大牢,还是宋氏亲自找沈惜荷要钱,把那些事摆平。 不等宋氏应对,沈惜荷又立马揭了宋氏的老底:“婆母,您就把钱给侯爷吧!不是您时常教导我,夫君便是天,我们的一切都该是为了夫君贡献!” 果然,霍霆华对沈惜荷的脸色好了不少,“你倒是个懂事儿的!” 沈惜荷继续给霍霆华上眼药,“婆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现在是霍家人,可不是宋家人了,比起帮衬宋家人,您更该帮的是侯爷才是啊!” 宋氏被气得差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惜荷喊叫道:“你个小贱人,你闭嘴!” 谁知,话刚喊出口,那霍霆华就又甩了一巴掌给宋氏。 “你才是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果然背着我一直在帮衬娘家!就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你有什么好帮的?” 宋氏也被打急眼了,低吼道:“我那几个再不成器的弟弟,也该是比你这个只知吃喝嫖赌的烂人强!” “你敢骂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啊——” 其实沈惜荷是能理解,宋氏为何那么执着于帮衬娘家的。 当初宋氏嫁入忠义侯府,那也算得上是高嫁,她本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谁知这侯府的嫡长子是个这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别家贵女都是躲这门亲事都来不及,偏是她宋家着急跨越阶层,都未曾细细打听就把婚事定了下来。 她自嫁入侯府以来,有个混账丈夫,还有个精明厉害的婆母压着,这日子别提有多憋屈了,她便想着让娘家强大起来,日后在侯府地位也该更高些才是。 但沈惜荷不能理解的是,宋氏与她的处境一样,都是在侯府遭难受罪的,可为何她毫无同理心,却还要把她自己当初受的苦再强加到儿媳身上。 宋氏本该再挨上一顿毒打的,可霍老夫人来得及时,这才把她救下。 总不能真纵着自己儿子把媳妇打死吧?更何况那还是世子的亲娘! 宋氏见霍老夫人来了,像是有了主心骨,连忙哭诉。 可霍老夫人只是沉默地听着,唉声叹气几句就把宋氏给打发了。 她闭着眼,拨动着手里的菩提珠子,“你拿着钱偷偷帮衬娘家,侯爷知道了肯定生气,你倒不如把那些钱给他,不就无事发生了吗?他都说了,是找你借,夫妻之间,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他怎会不恼你!” 宋氏惊愕,她本以为霍老夫人是个秉公无私的,却不知她偏袒儿子时竟然是这般和稀泥。 冷静下来的霍霆华,为了那些银钱,也朝着宋氏态度软了几分:“今儿实在是我太冲动了,这才动手打了夫人你,是我不对,你可别生我的气。” 宋氏咬着唇抹着泪,没有说话,心里在想什么也无人知晓。 但沈惜荷知道,宋氏今儿是头一次挨打,向来心高气傲的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 老夫人皱了皱眉,不悦道:“不过是失手打了你,你要哭哭啼啼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要侯爷亲自给你下跪赔罪不成?” 第43章 密谋献计,半夜侍疾 “儿媳不敢!”宋氏咽下血泪,不甘心地回道。 她怨毒的余光却是落在了沈惜荷的身上。 如果今日没有沈惜荷的掺和,她那些藏在钱庄的体己钱,就不会被侯爷拿走!更不会被人发现她在偷偷帮衬娘家。 宋氏被打这事儿,最终还是在霍老夫人的偏心掺和下糊弄了过去。 霍霆华一股脑的卷走了宋氏手低下的现钱,他明明是拿去赌,却非声称是有正经的事儿做,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赚到银钱。 霍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霍霆华拿了那些钱是去赌的,只是她觉得,霍霆华卷走的只要不是她霍家的钱财,拿点儿媳的嫁妆花花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眼下她也根本不指望霍霆华能把这侯府撑起来,她现在都是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扶持孙子霍启安,所以霍霆华只要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过去算了。 果然,人都是这样,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 沈惜荷这边看了一场大戏后心情甚好,回了漪澜院后就高兴地多喝了一盏冷酒。 伴着酒劲儿入梦,她瞧见了霍家深陷泥潭。 霍家人朝着她求救,她却笑着提着刀砍断了他们紧握着的救命稻草。 …… 宋氏被打这事儿闹出的动静很大,就连被罚跪在祠堂里的林秋蓉都得了消息。 自殿前失仪,被圣上罚抄写女戒,林秋蓉就被关在祠堂中,世子不来看她就算了,就连宋氏也时常过来挖苦她,心中自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如今听闻这事儿,林秋蓉只觉得心里有了一丝畅快,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从头上卸下拆坏,交给看门的婆子,“我有点急事儿想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麻烦通融一下。” 婆子并不敢收下,委婉地问道:“不知大少夫人您的女戒抄完了吗?离圣上规定的时间可不多了……” “要不,你帮我去给夫人传个话也行,我有急事儿找她。”林秋蓉又从手腕上卸下一个翡翠镯子塞到了婆子的手中。 婆子这才喜滋滋地收下,点头道:“这个行,老奴这就去替大少夫人传话。” 宋氏不情不愿地来到了祠堂,本想张嘴就刺一刺林秋蓉,好发泄下心中的憋闷,却被林秋蓉的一番话给堵住了嘴。 “婆母,今日我们所遭的这一切罪,不都是那沈惜荷害的吗?儿媳心中已经有了办法替您治一治她那嚣张的气焰。” 果然,宋氏起了精神,到了嘴边的脏话也马上收了回去。 她挑了挑眉,满是期待,“什么办法,你别尽是糊弄我的!” “这法子定是好法子,就是得委屈下婆母您了。” 林秋蓉靠近宋氏,与其附耳私语起来。 …… 夜半三更,漪澜院的大门被人重重叩响。 初雪提着灯笼前去开门,便见是宋氏身边的嬷嬷来了,扬言有急事儿要找世子夫人。 初雪本想婉拒,毕竟这夜半三更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儿,可那婆子甚是蛮横,直接强闯了进去,在院子里大声嚷嚷。 沈惜荷在睡梦中被惊醒,披了件外衫就出了房门,见那闹事儿的人是宋氏身边的,便耐着性子询问缘由。 那人跪地哀求道:“求世子夫人过去瞧瞧我家夫人吧!夫人受了伤,痛到不行,快撑不下去了。” “那你不去请府医,跑到漪澜院作甚?”初雪很不客气地问道。 婆子回道:“我们是去请了,可府医今日告假不在府中,老奴想着,世子夫人通晓医术,这才来求您过去给夫人侍疾。” 沈惜荷看了一眼满是繁星的天空,心里暗笑:这老虔婆八成是又在耍什么把戏想要磋磨她。 她是清楚得很,宋氏身上的伤都只是些皮外伤。 不过宋氏打着让她侍疾的名头让她过去,她也属实没有什么可以推诿的办法,只能过去见招拆招。 沈惜荷过去给宋氏上了外敷的金疮药,又亲自熬了汤药,一切打点得妥帖,愣是让宋氏找不到一点错处,于是她只能耍起了无赖的手段。 “还不快点倒茶,你是想渴死我吗?” 宋氏尖锐又刻薄的声音传入沈惜荷的耳中,把她的那点迷糊劲儿全然惊醒。 她顶着略微乌青的眼袋,给宋氏端了一杯茶水过去。 哪知宋氏接过茶杯后,茶没喝上一口,却全把茶水泼在了沈惜荷的身上。 “你想烫死我啊?” 那茶水明明是温热的,可宋氏却嚷嚷着说烫,她究竟安了什么心,满屋子的人都知道。 眼看着沈惜荷目光冷冽,宋氏却得意地开口:“你别不服气,给婆母侍疾,是你这做媳妇的本分!” 沈惜荷正想回讽时,有门房匆匆赶来。 “世子夫人,镇北王府给您下了帖子,请您今日务必前去。” 沈惜荷接过帖子,心中有些诧异,什么时候霍云霄想见她了,居然还用这么循规蹈矩的方式?当真是稀奇。 宋氏不悦地开口,“哼,又找你去作甚?” “小郡主身体不适,王爷让我前去替她扎针。” 沈惜荷说的是实话,帖子上也的确是这样写的,至于镇北王所言是不是真的,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宋氏一脸尖酸刻薄道:“你这本事也藏得够深呢,到了府中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提过!” “给外人帮忙,你是鞍前马后,伺候婆母你倒是怨气颇深呢!” “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也没瞧见你给我使一使,怕不是没把我这婆母放在心上。” 宋氏也是听说过沈惜荷在昭华郡主府上,用那一手金针刺穴把小郡主给救了回来,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更何况,沈惜荷还是药王谷的弟子,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可一想起她昨个被打,身子不爽利,也没瞧见沈惜荷用什么法子帮她疗伤,可见是存了怠慢之心的。 沈惜荷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有些渗人的。 她让初雪取来她最大号的金针,在宋氏面前晃了晃,笑得危险,“早说啊,原来婆母是想要我给您扎针啊?” “只是我许久未曾扎针了,手生了些,下手可能没轻没重,婆母可要忍着点哦!” 第44章 悉心打扮,容光焕发 眼见着沈惜荷拿着那么粗壮的金针朝她走来,宋氏被吓得一激灵,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终究是心里承受不住,在沈惜荷马上要将金针刺向她时,连忙摆手叫停。 “不扎了,不扎了!” 沈惜荷佯装疑惑,“怎么就不扎了呢?” “婆母别怕,这针只是看着粗,其实扎在身上,也不会很疼,忍一忍便过去了……” 宋氏额头流着冷汗,露出个勉强的笑意:“我身子好多了,无须扎针了,你且快些去镇北王府吧!别耽搁了小郡主的病情。” 沈惜荷浅浅勾唇,把金针收了起来。 看吧,有些人就是贱,不吓唬她一下,是不会长记性的。 “既然婆母无碍了,那儿媳便告退了。” 待沈惜荷走远,宋氏才虚脱般地靠在床榻上,嘴里暗骂道:“这小贱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瞧着她都觉得心慌害怕!” …… 因着去侍奉了宋氏一夜未归,沈惜荷得先回漪澜院换一身衣衫才能去往镇北王府。 她在衣柜里挑选了许久,才选了一身让自己满意的。 内里穿了一身珍珠白立领斜襟长衫,外搭了一件海棠花洒金比甲,下套了一条浅黄色罗裙。 一个简单的随云髻,簪了几支精致的珠钗,略施粉黛后,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一般。 初雪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您已经许久未曾这么用心地打扮过了,如今这般真是明艳动人,任谁见了都会挪不开眼的。” 沈惜荷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去见霍云霄时,居然下意识地想要打扮自己。 刚准备上马车时,沈惜荷便遇到了才回府的霍启安。 沈惜荷今日这明艳的装扮,的确是让他眼前一亮。 在他印象中,沈惜荷的模样算得上是很好的,可在他面前时,整个人唯唯诺诺,甚是无趣得很,他也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容光焕发,充满自信的样子。 “去哪?” “镇北王请我去他府中,为小郡主扎针。” 霍启安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他一想到沈惜荷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的是去见霍云霄,他心里就不爽极了。 沈惜荷看出他心中的不悦,故意问他,“若是世子不高兴,我便不去了,世子出面帮我给王爷回个话,回绝了便是。” 霍启安心中郁闷至极,他如今哪有什么资格去回绝霍云霄啊! 光是在朝堂中,他就被镇北王一党排挤得不行,即将沦为朝中的边缘人物。 他勉强地笑了笑,露出往日那般善解人意的好夫君模样,“夫人早去早回,我在家中等你。” 沈惜荷浅笑着点头,上了马车后立刻收敛了笑意。 她被霍启安那虚伪的面孔给恶心到了,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接过初雪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嘴角,定了定神才压制住那来自心底的恶心。 上辈子被她奉为天的男人,终究成了她心底最恶心厌恶的存在。 她得加快复仇的速度了,再与这些人虚情假意地演下去,她是真真要被恶心死了。 刚到镇北王府,沈惜荷便被下人们恭敬地迎了进去。 王府依旧是一片气派,景色宜人。 她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色,一边跟随着侍女穿过风雨连廊,再绕过假山池塘时,便被一群人拦下。 沈惜荷抬眸望去,瞧见的却是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她在回忆了搜寻了下,便对几人有了印象。 原来这几位,竟是那日在昭华郡主府外,对她出言不逊后被霍云霄强势请来喝茶的几位夫人。 只是这短短几日不见,这些夫人原是从刚开始的珠圆玉润,变成了现在消瘦憔悴的模样。 难不成,这镇北王府的待遇不好? “有事儿?”沈惜荷语气冷淡。 哪知往日气焰嚣张的几位夫人,竟然不顾脸面的给沈惜荷跪下,拉着她的衣袖开始痛哭流涕的忏悔。 “求求霍夫人放过我们吧!” “我们真的再也不敢做长舌妇了!” “您就行行好,跟王爷求求情,放我们回去吧!” 沈惜荷有些好奇,转头问一旁的王府侍女,“你家王爷可是苛待了这几位夫人,瞧把人吓得,还以为你们镇北王府是贼窝呢!” 侍女回道,“霍夫人您误会了,王爷向来宅心仁厚,是不会苛待任何一位贵客的,这几位夫人自打来了王府以后,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奴婢们也绝无怠慢之心,不知她们怎就如此不知好歹,将我家王爷比作豺狼虎豹。” 沈惜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群夫人道:“镇北王只是请你们做客,也没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何必慌张?” “还是你们担心回去后,要一根白绫吊死,所以这才茶不思饭不想,消瘦成了这般模样?” 几位夫人哭着点头又摇头,嘴里一直在认错求饶。 她们害怕的其实从来都不是镇北王对她们做了什么,而是这世道的流言蜚语,即便她们真的只是在王府做客,这些流言唾沫也能将她们杀死。 见她们是真的怕了,沈惜荷叹息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女子也更应该体谅女子的苦楚,何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去重伤她人,望你们能够真的自省!” “放心吧,我会跟王爷求情,把你们放了的!” 几位夫人也明白了沈惜荷的意思,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沈惜荷被侍女领进了芮儿的院子,一推开门,就瞧见霍云霄正坐在床榻边温柔地给芮儿喂药。 芮儿的余光瞄见了沈惜荷,笑盈盈地转过头,朝着她脆生生地喊道:“漂亮夫人,你来啦!” 霍云霄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沈惜荷,“这丫头属实倔得很,怎么哄都不肯吃药,正好你来了,替本王劝劝她。” 沈惜荷知道,这是霍云霄故意在给她们母女俩创造相处的机会。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霍云霄,然后这才轻声细语地哄起了芮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之间的默契,芮儿在沈惜荷的轻哄下,异常的乖巧,一碗汤药很快就喝了个干净。 随后沈惜荷用帕子轻轻地给芮儿擦了擦嘴角的药渍,还给她喂了一个蜜糖,芮儿瞬间眉开眼笑的,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 “小郡主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坚持喝汤药便能痊愈,无需再扎针了。”沈惜荷将芮儿的身体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再告知了霍云霄。 霍云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晓芮儿无大碍,今儿用这借口,只是想见见沈惜荷罢了。 把芮儿哄睡着了以后,沈惜荷准备去起身跟霍云霄到外面去,可刚一起身,芮儿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惶恐地喊道:“阿娘,阿娘,我要阿娘……” 沈惜荷心里一阵抽痛,连忙将芮儿抱在怀里,轻轻哄道:“芮儿不怕,芮儿不怕,阿娘就在你身边呢!阿娘会保护芮儿的……” 芮儿渐渐醒了过来,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惜荷,紧紧的抱着她委屈道:“夫人,你和芮儿梦里的阿娘一模一样,你对芮儿真好,像娘一样的好,你可不可以做芮儿的娘啊?” 第45章 不是软肋,是我的命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沈惜荷站在那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何如回答芮儿的这一个问题。 其实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想告诉芮儿,自己就是她的亲娘。 可现在的她,没有资格说出那些话。 霍云霄给一旁的奶娘使了一个眼色,奶娘立刻会意上前,将芮儿从沈惜荷怀中接过。 “我的小郡主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霍夫人她是别人家的娘子,可做不了你娘了,您若是喜欢霍夫人,日后让她常来府中陪您可好……” 可不论奶娘如何解释,芮儿都不接受,甚至嘟着个小嘴幽怨地看着霍云霄道:”别人家的娘子就不可以给芮儿做娘吗?那父王帮芮儿把夫人抢过来做娘子,夫人不就可以做我娘了吗?“ 霍云霄看着沈惜荷,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芮儿说得很有道理,父王可以考虑一下。” 沈惜荷有些无奈,“合该你俩是父女,这骨子里的霸道真是如出一辙。” 芮儿傲娇的扬起小脸笑道:“是父王说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得想尽一切办法争取。” 安抚好芮儿后,沈惜荷与霍云霄来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的门,霍云霄之前的矜持有礼就全部化为虚有。 他将沈惜荷拦腰而抱,放在了书桌上,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 “你今天很美……”霍云霄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还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 随之,他又吻了吻沈惜荷的耳垂,感受对方身体发出的轻微颤栗。 沈惜荷此时身子娇软如同一滩春水,她本能地环抱着霍云霄的脖子,任他索取。 暧昧气氛正浓时,却被门外敲门声无情打断。 “王爷,紧急公务。” 这嘹亮的一嗓子,差点把书房内的二人给吓丢魂,就好比策马疾驰时突然猛拽了缰绳! 沈惜荷连忙推开霍云霄,拢好自己的衣衫,退到角落里去。 霍云霄气的捏了捏拳,然后才冷着声回,“进来。” 青云将手中的折子递到霍云霄手中时,明显地感觉到自家王爷眼底有了一抹杀气。 余光之下,他看见王爷胸口衣衫凌乱,似有被人抓过后的折痕,再看看一旁的霍夫人,她面色微红,唇上的胭脂莫名地少了一大半,甚至唇瓣都是有些微肿的…… 青云虽是万年铁树,但也不是傻,自然是看得出刚刚这书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激烈之事。 天,他这是坏了王爷的好事! 他朝着自家王爷讪讪一笑,“王爷,属下见是宫中急报,这才……” 可霍云霄懒得听他解释,冷眼扫过,“滚出去领十军棍。” 青云自觉不冤,领了罚就立马溜了出去。 霍云霄打开公文看了一眼,随即眉头微皱,显然有些纠结。 沈惜荷悄悄踱步而至,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霍云霄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递了过去,“过些日子本王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急事,拿着这令牌可去求顺天府府尹周大人求助。” 沈惜荷也不客气,将东西收了起来,伺机询问,“怎么好端端的要离京?” 霍云霄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言道:“这些年灾害频发,国运不济,太子提议建造祭天庙宇,供奉诸神,本王一直觉得这是无用之功本不想掺和,谁曾想雍王力荐,让本王做这监工,负责运送这金身佛像至祭天庙宇。” 闻言,沈惜荷猛地瞪大了双眼。 上一世,太子所提议承建祭天庙宇,祈祷国运顺遂本是好意,可有雍王却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暗害太子。 雍王先是收买负责采买石料建材的官员,以次充好,把原本用于建设青石料换成了最劣质的石料,以至于一场大雨袭来,整个庙宇直接垮塌,还砸死了数名工匠。 太子不仅因此被扣上了贪墨的罪名,还被人造谣是太子惹怒神明,这才让南燕国遭了天谴。 而霍云霄,也是被迫卷入此局,他在押送金身佛像时,途经山谷,却遇到了暴雨洪流,不仅一队人马损失殆尽,还丢了金身佛像被皇帝问罪。 沈惜荷心乱如麻,她明知这其中有阴谋,又该如何阻止这件事发生呢?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若是此事做成,可是大功一件,你可想过雍王殿下为何那么好心让你去监工吗?” 霍云霄抿了抿唇,表情也很是凝重,“本王与你想的一样,总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不过圣旨以下,圣命不可违。” “如果是有人想以此做局,一石二鸟呢?” 霍云霄微微眯眼,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沈惜荷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此时,沈惜荷已经想好说辞,“你该知道我沈家经商,也涉及有石材木料的生意,前些日子回家探亲时,听父亲提及过一嘴,石料生意竟然不景气得很。” “我觉得甚是奇怪,光太子建造祭天庙宇这种大工程,所需石料肯定不少,可为何我家石材生意却不景气?” “随后我询问父亲才得知其中缘由,我家石材都是上好的青石板料,从来不卖次等货,可偏偏这市场行情,却是那次等石料最紧俏。” 霍云霄此时已经明白了沈惜荷的意思,他脸色愈发沉重,“你是说,太子所建的祭天台用了最次等的石料?” 沈惜荷叹息一声,“马上就是盛夏,暴雨频发,那些豆腐渣一般的石料该如何能扛得住暴雨侵袭?” “我想太子也是想好好做成此事的,毕竟若是此事出了差错,太子怕是要背负骂名的!没有人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毁了自己的前程,该是有人暗中作乱,设计了个圈套。” 霍云霄脸色微沉,语气发寒,“是雍王么?” “听闻雍王的远方表舅家,也是经营石材生意的,他家最近生意似乎不错……”沈惜荷点到为止,并不把话说透。 “本王本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可他却想算计本王!” 沈惜荷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闷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争,他们就会放过你的,想一步登天的人,只会选择除掉所有可能阻挡自己的障碍。” 霍云霄感受到身后的温暖,语气也更柔和了些,“你是怕本王会输给那些宵小之辈?” 沈惜荷想起上一世,霍云霄为了她,明知是陷阱却还义无反顾地钻进去。 她摇头,声音带了哭腔,“你可是霍云霄,威名赫赫的镇北王,你绝不会输! “只是,我怕自己成为拖累你的软肋!” 直到这一刻,霍云霄才是确信的,沈惜荷的心里是真的有了他的位置。 他轻轻将其揽入怀中,“本王答应了芮儿,要将你抢回来做娘子,你不是拖累我的软肋,而是我的命!” 第46章 阻止祸端,逆天改命 为了化解此次危机,沈惜荷与霍云霄兵分两路。 沈惜荷直接回了沈家,与其父亲商量调集石料和工匠,想要在暴雨袭来之前对其加固,防止祭天台倒塌的悲剧祸端,要为太子的结局逆天改命。 而霍云霄则是趁夜悄悄去了东宫。 对于霍云霄的到来,太子深感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位拥有皇室血脉却凭自身能力,成了异姓王的兄弟,实在不是个喜欢与别人结交的,他永远都是孤身傲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能把他束缚住。 霍云霄向来不喜欢绕弯子,直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太子顿时心惊肉跳,立马让手下人前去查了。 若真如镇北王所言,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奸细,把石料偷换了,那他都不敢想这后果会有多惨烈,是那种他细想就会胆寒的程度。 一心急,太子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喝了一杯热茶后才勉强止住。 他脸色苍白,微微喘着气儿,“若真有此事,不知镇北王可有解忧之法?” 霍云霄微微颔首,“京城商户沈家,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他们将会调集所有最好的青石板料以及能征用的所用工匠送去祭天台,为其临时加固,渡过盛夏暴雨侵袭的难关。” 太子微微侧头沉思片刻,随即抬头问道:“可是号称京城第一商贾的沈家?” “正是。” 太子有些不解,“可沈家女不是嫁给了忠义侯府的世子吗?你该知,那安世子与雍王关系甚密,他们怎会帮孤?” 霍云霄直言,“发现石料有异常的正是沈家女,沈惜荷。她想投诚殿下,自然是不愿与雍王为伍。” 太子是半信半疑的,霍云霄来找他,他可以理解,毕竟此事已经波及到他。 可沈家却与东宫从未有过交集,沈家更是没有理由帮他的,除非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思量片刻,太子微微颔首,“便按照镇北王的意思去办吧!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孤都不希望祭天台倒塌伤及无数工匠的性命,若是实在不能补救,就让工匠撤走吧!毕竟祭天台倒了可以重建,但是无数工匠因此丧命才是最大的罪过!” “是孤身体孱弱,不能亲自前去监督,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此事就有劳镇北王操心了,孤感激不尽!” 一番试探后,霍云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太子应该真是不知情的,而且太子的为人似乎与他所想的并不一样。 他原以为太子是个迂腐于礼教的平庸之辈,今日短短寒暄几句,他却瞧着太子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若是旁人得知自己遭了阴谋算计,必然是想着自己,可太子眼里却想的是那些无辜的工匠,是先考虑他人,再考虑自己。 这样的人,确实比雍王更磊落些,但同时,也注定心善之人在权谋之争中,是从来走不远的! 霍云霄不免有些担心,沈惜荷执意要沈家投诚太子,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日后,东宫收到了飞鸽传书。 太子派去的暗探,果然在存放石料的仓库中发现了端倪。 好的青石板料被放在最外围,应付巡查的官员,可平常修葺祭天台所用的石料,全都是用锤子一凿就会开裂的劣质石料。 至此,太子这才终于信了霍云霄和沈家的诚意。 …… 夜里微雨。 沈惜荷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霍云霄运送着金身佛像前往祭天台的途中,遭遇山洪,她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袭卷在泥流中没了踪影,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那种失去他的恐惧蔓延在心底,沈惜荷猛地惊醒,坐起身才惊觉自己浑身湿透。 上一世,霍云霄也是遭了山洪,丢了佛像,却也侥幸捡回一命,可沈惜荷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她不敢去赌这一世的轨迹一定会和上一世完全重合,若是一个阴差阳错,霍云霄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不,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把风险降到最低。 她披了一件衣裳起身,来到桌案前将灯点亮,随后在书架上翻出一张地图。 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和地图,她大概推算出了霍云霄即将遇到山洪的确切为位置,再将其做了标注,然后又画出了一条新的绕行线路。 只要霍云霄能听她所言避开此处,大概是不会遇到山洪。 昨晚此事后,沈惜荷抬头看向房梁,低唤了一声:“青鸾!”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子便出现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主人请吩咐。” 青鸾本是镇北王府影卫,却被霍云霄给了她,只为了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沈惜荷将一份地图和信交到青鸾手中,再三叮嘱道:“务必要将此物交给王爷!” 青鸾领命,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沈惜荷心里始终忐忑,难以入睡,竟在床榻上枯坐了一夜。 终是在天微亮时,青鸾回来复命了。 沈惜荷忙问她,“如何,王爷看了信以后可以让你捎话给我?” 青鸾摇头,欲言又止道:“王爷是看了信,可您信上所言,却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些。” “运送金身佛像可是大事儿,途经什么路,何时出发,何时抵达,都是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和方位的,岂是能随意更改的?” “更何况,您选的那条路偏僻绕行,又非官道,王爷就算想信您的话,他也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更改路线啊!” 沈惜荷的脸色白了又白,也知青鸾所言非虚,她空口无凭的说那条路会涉险,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不行,我得亲自去跟他说清楚!” “你家王爷何时出发?” 青鸾看了眼天色,回道:“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沈惜荷急道:“我要出府去见你家王爷,此事儿危急不可儿戏,我必须要说服他。” 正巧初雪端着铜盆进屋,便见一脸焦急的沈惜荷,她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便被沈惜荷拉住,让她把身上侍女的衣衫给脱了下来。 沈惜荷换上初雪的衣服,就往外走时,漪澜院的门又被人扣响。 见院门半天无人去开,外面传来宋氏身边婆子的声音,“世子夫人,夫人她身子不适,请您过去侍疾。” 沈惜荷此时又急又气,这老虔婆惯是会挑时候,怎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的麻烦! 第47章 梦太逼真,上天启示 初雪前去开了门,回绝了宋氏身边的婆子,“我家夫人她病倒了!昨夜染了风寒,起不了身子。” 婆子迟疑,显然不信,“怎么就这么巧?平日里瞧着生龙活虎,怎叫她去侍疾就恰巧病了?莫不是世子夫人不想伺候婆母……” 初雪变了脸色,颇有些凶悍道:“你个老贼婆,胡说什么呢?世子夫人为何病倒,你心里能没有点数?” “这几日侍疾,世子夫人做什么不是亲力亲为?这驴拉磨还得歇口气儿呢,更别说是人了!” “倒不知这侯府里是没人了吗?偏就要我家世子夫人一人日日夜夜的守着?反而是你们这些丫鬟婆子在一旁懒着,让主子累着?侯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初雪的口舌之强悍,堵得那婆子嘴张了半天却说不出个别的字儿。 其实她们心里也清楚,那侯夫人哪里是让人侍疾,分明是寻了个由头去折腾人。 此时,屋内传来了沈惜荷剧烈的咳嗽声。 “劳烦这位妈妈回去转告婆母,我感染风寒,怕将病气传给了婆母,待我身子好些了,再过去侍奉。” 那婆子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走了。 待那婆子一走,沈惜荷便想要往外溜,临走前她叮嘱初雪和青鸾道:“宋氏不好对付,我怕待会儿还她会故意过来找茬,你们一定要小心应付,我去去就回。” 青鸾拍了拍胸脯跟沈惜荷保证,她只要往床上那么一躺,再遮住那半张脸,是没人能看出端倪的。 沈惜荷是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替身在,很是省心。 …… 城门口,运送金身佛像的车队正整装待发。 一抹倩影偷偷地上了镇北王所在的马车。 “你怎么来了?” 霍云霄在此时见到身穿侍女衣衫的沈惜荷,着实感到意外。 “莫不是想本王了……” 霍云霄打趣儿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忧愁的沈惜荷一把抱住。 她的脸伏在霍云霄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云霄,你这一次就听我的好不好?别走那条路!” 看着沈惜荷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忙用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哭什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是觉得本王回不来,怕你以后要守寡?” 沈惜荷委屈地用拳头捶了他一胸口,气呼呼道:“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霍云霄嘴角噙着笑,心里却暖烘烘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他的生死,还是他最爱的人。 他收到那封信时,就听青鸾说过了,昨夜沈惜荷噩梦缠身,夜不能寐,竟是做梦都是唤他的名字,还半夜起身找了地图画了线路,就怕他路上出什么意外。 他吻了吻怀中人儿的唇,温声细语地安抚着,“你且放心,本王福大命大,定会吉星高照的。” 沈惜荷却还是急了,拽着他的衣袖不放,“不行,霍云霄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没得商量!” “可你总得告诉我为何吧?” 沈惜荷咬着唇,她也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跟霍云霄说,我是死过一回又重活一世的人吧? 这样更不会有人信她的话,只会觉得她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她哭红了眼,伏在霍云霄的肩头,“云霄,我昨夜做了噩梦,我梦见你们行军至翠云岭时,遇到了突袭的大雨,山谷里发了洪水,所有人都被洪水卷走了,我找不到你,到处喊你,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上一世,霍云霄因为这场山洪差点丧命,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他还是凭借着一口气,硬是从那汹涌的山洪里逃了出来,时隔七天,才被路过的百姓给救了回去。 这种惊险程度,沈惜荷不想让他冒险。 “没事儿,都是梦而已。”霍云霄轻轻拍抚着沈惜荷的背脊,心里却有一丝动摇。 他们行军路线都是保密的,沈惜荷却能准确无误地知晓他们一定会过翠云岭。 其实翠云岭也不是非过不可,但那条路是钦天监指定的。 难不成…… “这梦太逼真了,我真怕得很,我怕是老天给了我什么启示,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你!” “你知道我为何会知道,六年前那晚与我有肌肤之亲的人会是你吗?就是梦中老天给我的启示,所以我的梦真的很灵验的,你得信我……” 沈惜荷想尽一切办法和说辞,就是为了阻止霍云霄。 霍云霄见她慌成这样,只能耐心安抚,“好,我信你,我定会观察路况,若有不对劲马上撤回……” 沈惜荷还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你得记住,若是雨势太大你便别往山里走了,换我给你画的那条路,虽然远了点,可安全得很。” 两人正抱着不舍惜别,马车外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安世子,你怎么来了?”青云的声音拔高,像是在提醒什么。 沈惜荷立马惊得捂住了嘴,生怕霍启安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霍启安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上,“这是雍王殿下派我送来的东西,这里面是钦天监重新测算金身佛像送达的最佳时辰,还请转交给镇北王,请他务必要在测算的时间之内到达,别误了吉时。” 交代完任务后,霍启安正准备翻身上马时,余光却瞄到了镇北王的马车之上。 他刚刚来时,明明听见了女子的声音,怎这会儿又没了? 此时,狂风似起,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就在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镇北王此时怀中正搂着一女子。 可还没得他看清,马车帘子已经落下,将里面遮挡严实。 霍启安心事重重地骑着马,他甚至下意识地觉得,镇北王怀中搂着的女子会是沈惜荷。 甚至,他有些怀疑,沈惜荷与霍云霄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怀疑的种子越来越深,霍启安策马疾驰,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侯府去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刚回到侯府,匆匆地往后院赶去,迎面便遇上了他母亲宋氏。 宋氏一见到他,便开口抱怨,“你那媳妇倒是金贵得很,我不过是让她为我侍疾了几日,她便没了耐心,居然还敢装病推脱,都是你日日和颜悦色地纵容着她,才让她不把我这婆母放在眼里。” 第48章 疑心探究,惊险过关 “沈惜荷她病了?”霍启安微微蹙眉。 宋氏翻了翻白眼,冷嘲热讽道:“是啊,说是感染了风寒,起不了身子,我今儿倒是要过去瞧瞧,她究竟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宋氏的这番话果然让霍启安心中起疑。 沈惜荷不是会些医术吗?怎么会让自己病得这么厉害?除非她的病是真的装的,是想借机掩人耳目做些什么…… 霍启安眼底泛着寒光,“那我便与母亲一同去看望沈氏,看看她究竟如何了……” 霍启安与宋氏一同往沈惜荷的漪澜院赶去。 恰巧在花园路过的冬梅听了这一嘴,心里就隐隐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便一路狂奔地往漪澜院赶去。 气冬梅喘吁吁地跑到了漪澜院,把自己所听到的话全都告诉了初雪。 这时初雪和青鸾瞬才间慌了起来。 本来宋氏一人就难以对付了,结果又来了个霍启安! 这若是要被发现了,后果都是不敢想的。 好在青鸾沉稳,立刻做出了应对之策。 “去,马上弄一碗汤药来,什么药都行,撒些在门口,让屋子里有一股药味儿就行。” 随后,青鸾换上了沈惜荷的衣衫,又把初雪叫到跟前,给她服了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初雪艰难咽下那药丸后问道。 “一种让人吃了会立马高热不退,像是得了疫症的药。” 听见院外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青鸾立马钻进被子里,侧身躺着。 初雪则是假装在一旁照顾着。 门猛地被人推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进了屋子。 就在那群人要进里屋时,初雪赶忙出去跪下拦住。 “世子,您还是别进去了,夫人病得重,怕过了病气给您。” 此时的初雪的脸色苍白得像鬼,嘴唇发白,眼下乌青一副虚弱至极却又在强撑的病重样子。 宋氏身边的婆子轻轻疑了一声,小声在宋氏跟前嘀咕,“夫人,明明今儿早上这丫头还生龙活虎地在院子里骂人,怎就一眨眼的功夫成了这个鬼样子?” 宋氏开始怀疑身边婆子的眼睛,撇嘴睨了一眼,“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你跟我说这叫生龙活虎?” 婆子不敢回嘴,只能悻悻地低头。 霍启安却并不相信,初雪越是阻拦,他越是觉得这其中有鬼。 他一脚踹开初雪,冷声道:“世子夫人病成这样,你让本世子如何不急?” 撩开珠帘,进了里屋,霍启安眼前却看到床榻上侧躺着一个人。 纱幔垂落,若隐若现,看那背影,确实像沈惜荷的。 霍启安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今早在城门口他看花了眼,还是床上那人有端倪? 不,还是得上前亲自确认才是。 他刚往前迈了一步,便听床榻上的人开了口,“世子别过来,这病气害人,你别也着了道。” 那声音虽然听着与沈惜荷有几分相似,可总觉得怪怪的。 霍启安眯了眯眼,放慢速度踱步向前,“夫人遭罪,本世子怎可置身事外?什么邪魔病气,本世子不怕!” 他慢慢地撩开床幔,只见一张侧脸,确实像是沈惜荷。 此时,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青鸾,心里也是紧张到不行,手心里都是冷汗。 当霍启安再欲靠近时,一旁的初雪却轰的倒地,直直地栽在了宋氏跟前,把宋氏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 随后便听宋氏急急地朝着霍启安喊道:“二郎,你快出来,这沈惜荷怕是真得了什么病,你别被她给害了……” 霍启安朝外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出来。 府医来后,先是给初雪探了探脉搏,然后脸色微变,略微惊恐道:“这,这姑娘怕是,怕是感染了疫症啊!” 如今疫病虽然已有药方可治,但人一旦沾染上便是活生生的遭罪。 宋氏闻言,立刻离得老远,生怕自己沾染了分毫,甚至暗觉晦气,连忙脚底生风般地离开了漪澜院。 霍启安也便不再怀疑,朝着屋里叮嘱了些好听的话后,便满脸嫌恶的离开了漪澜院。 …… 宋氏没找到沈惜荷的麻烦心里憋闷得很,扭头就去了祠堂找林秋蓉发泄。 “都怪你这馊主意,让我趁着她侍疾时,好生磋磨她,结果倒好,她得了疫病,也不知道会不会把那病气过给我!晦气死了,真是个扫把星!” 林秋蓉听闻后,趁着宋氏不注意,也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想离宋氏远些。 “婆母别急,咱们的计划本来就是有两步,让她侍疾故意刁难她之事,本就是为之后的计划抛砖引玉的。” 宋氏撇撇嘴,一脸不信,“哼,什么抛砖引玉,你弄得那么神乎其神,莫不是诓我的吧?” 林秋蓉谄媚一笑,“儿媳哪敢诓您呢?只要最终的计划成了,不仅渊哥儿能成功过继到我名下,咱们还能以此为把柄,把她拿捏在手中,让她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别说她拿走的那些嫁妆,就是让她把沈家掏空,她不也得乖乖的拿吗?” “就信你一回。”宋氏听了心动,这才给了林秋蓉一个好脸色。 …… 沈惜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漪澜院后,这才听初雪和青鸾说了今日场危机。 她拉着初雪的手心有余悸,若是当时真的被人发现,那么初雪没她护着只怕要被人当场打死的。 这事儿也给她提了个醒儿,看来霍启安已经在怀疑她了,日后她行事要更加仔细小心了。 因有疫症打着掩护,宋氏倒是避她如蛇蝎,没心思再过来找她麻烦,沈惜荷也趁此机会偷个闲。 午夜时分,沈惜荷又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的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霍云霄被卷入洪水之中消失不见,唯有不同的就是,她还梦见了前世,霍云霄为了她惨死时的样子。 醒来时她依旧是虚汗淋漓,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沉思着。 此时屋外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便是轰隆的雷声落下,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沈惜荷瞬间揪心起来。 霍云霄会信她的话吗? 彼时,霍云霄正带着运送金身佛像的队伍行至一个岔路口。 往左走,便是原定计划要经过的翠云岭,而右边则是沈惜荷规划的绕行路线至古塘村。 看着天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雨也越下越大,霍云霄的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 沈惜荷的话似乎都在一一应验着,当他们的队伍即将行至翠云岭时,果然遇到了大暴雨。 第49章 山谷崩塌,料事如神 队伍迟迟不动,有领将上前询问,“王爷,这雨越下越大,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到翠云岭的驿站歇歇脚才是。” 霍云霄眉头微皱,犹豫之下开口,“绕行到古塘村吧!” 领将不解,有些着急道:“王爷这是为何?那古塘村可比翠云岭远得多,更何况,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方位和时间的,我们不可贸然更改的!” 又一声惊雷响落,却坚定了霍云霄的抉择。 “这雨太大恐生变故,而翠云岭之地,本就地势崎岖,只有一条路可进退,若是大雨毁了路,我们可都是有去无回!” “塘古村地势平坦,又有村落聚集,该是安全,至于钦天监测算出来的路线,我们可以今晚去塘古村歇脚,再派人先去翠云岭探路,若是没有异常,等明日天明我们再折回,从翠云岭再走一遭便是,不过是少了些歇脚时间,却是最保险的。” “行了,就这样办,若是出事,一切罪责由本王担着!” 那领将朝着前方深幽的山谷望了望,心底也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便觉得霍云霄这提议不错,于是立马派了几个探路人前去查探情况。 塘古村是个小村落,没有什么客栈,霍云霄他们到此地,也只能敲了农户的门,给了些银子让其借住了一晚。 大雨狂落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心慌,他辗转几次才堪堪入睡。 他恍然入梦,却也梦见了翠云岭。 梦境中的场面竟然如沈惜荷描述的那般,他被卷入了洪流,甚至他还瞧见了沈惜荷朝着洪流奔去的地方朝他呼唤,哭得肝肠寸断,泪眼婆娑。 再睁眼,他被雷声惊醒,脖子后面全是冷汗。 此时已是黎明,可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门外侍卫匆匆来报,是派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去了五人,就回来了两个。 这两个还是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他们惊恐地回道:“王爷,翠云岭那边,半座山塌了!” “洪流裹挟着泥沙,像吃人的恶鬼一般,其余的几个弟兄没来得及跑开,被生生卷了进去不知所踪。” 这话让在场所有的将领都沉默了。 若不是昨夜镇北王执意改了方向,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丧命于此。 “王爷果真是料事如神!” 众人看向霍云霄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钦佩。 可唯有霍云霄自己知道,这一切的功劳都不是他的。 是有人为他殚精竭虑,替他提前筹谋好的。 他有些想念沈惜荷了,不知她是不是也整夜难以入眠,在担心着他? 想到这,霍云霄特意派了人送了一封信回京,总不能让她一直提心吊胆吧? 想起沈惜荷慌张害怕到哭时,那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倒还真的可爱,他浅浅而笑,眼底愈发温柔。 …… 雨过天晴后,天空中挂着一弯彩虹。 窗户刚支开,蝉鸣之声便钻进了屋子里。 沈惜荷看着手中的信,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霍云霄听了她的劝告,绕行去了古塘村,刚好躲开了那一劫。 她正想吃盏冷酒舒缓下心情,谁知院中又来了不速之客。 当府中几位管家带着一摞账本过来时,沈惜荷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自从她与家人说明了情况后,沈家那边自然是不再每个月都给侯府补贴银子了。 没了沈家的支持,以侯府这花钱如流水的速度,当然挡不住半个月,账上便没钱了。 “世子夫人,这是府中的各项支出的账本,请您过目。” 府中的大管家崔圣将账本往沈惜荷面前递了过去。 沈惜荷端着一盏冷酒浅抿了一口,却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她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凤眼微挑,不怒自威,“崔管家,你是侯府的老人了,旁人不知便罢,你怎么也爱犯糊涂了呢?” 崔圣抱拳躬身,“世子夫人,此话怎讲?” 沈惜荷懒懒地道:“自我嫁入侯府多年,你见我几时管过家?” “况且这些账目什么的,不一直都是由长嫂在管吗?你如今把这些账本明晃晃地送到我这来,岂不是让我僭越了?” “万一惹得长嫂不高兴了,你叫我如何自处呢?” “所以,崔管家还是把这些账本送到祠堂里让长嫂过目吧!” 霍家人一直觉得是她一个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所以从来不让她掺和管家。 这些年执掌中馈的也一直是林秋蓉,一有好处捞的时候她比谁都积极,可如今一旦没了沈家帮扶,需要给侯府补贴银子时,林秋蓉反而装死不愿意了。 而这一世,她也再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了。 此时,崔管家的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 今日叫他来漪澜院要钱的,正是大少夫人林秋蓉。 如今世子夫人明摆了不愿出这笔钱,他夹在中间,被二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他是真不知这事儿该如何办了。 以前侯府有沈家的扶持讨好,银钱从不短缺,甚至有些采买出的银子都是直接挂在沈家的账上的,可谁曾想,沈家怎就突然不愿意了,导致整个侯府处处缺钱,连下人的月钱都快发不起了。 崔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勉强开口道:“世子夫人,您该知道的,大少夫人她如今在祠堂里关着,这些事儿她想操心也无力啊!您不如就先替她代办着?” 沈惜荷使了个眼色,让初雪把孙娘子叫了过来了。 孙娘子先是把账本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后到沈惜荷跟前附耳低语。 沈惜荷猛地大怒,直接不留情面地将手中的账本砸在了崔管家的脸上。 “好你个崔管家,拿一堆烂账来糊弄我是吧?” “就这样的烂账,你还想让我接手?怎么的,觉得我小门小户没见识,任由你们拿捏糊弄是吗?” “这一堆烂账里,你们究竟吃了多少,贪了多少,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则谁敢接手这个烂摊子呢?” 崔管家捂着脸,心虚至极。 烂账是真,可若说全是被他们底下人贪墨了,那可真冤,这些分明都是在那大少夫人的管理下才留下了一堆烂账。 本来这些账目以前在沈家的补贴中是可以拆东墙补西墙那样填平的,可如今沈家那边贴补的银子一断,一切就都乱了套,烂账多得根本数不清,也更是填不平。 崔圣直接跪下不停磕头,“这……这都是大少夫人管的账,咱们做奴才的也只能照办啊!如今侯府没有现银流通周转,怕是日常采买都是难事了啊!” “求世子夫人开恩,想想办法吧,奴才实在是没了法子……” 沈惜荷挑了挑眉,冷笑道:“你回去告诉长嫂,若是想让我帮她收拾这烂摊子,那就让她把管家权交出来!” 第50章 忘记伪装,榨干价值 沈惜荷倒不是真想帮林秋蓉平掉这些烂账。 她想要的只是管家权。 只有握住了管家权,才相当于握住了整个侯府的七寸。 届时,便是该她当猎人了。 侯府祠堂。 听完崔圣的回话,林秋蓉险些把面前的矮桌给掀翻了! “她也真敢做梦?” “一个商贾之女,还真当自己是侯府的主母了?还想要管家权,真是白日做梦!” 即便是侯府亏空再大,林秋蓉也是不愿意交出管家权的。 毕竟谁执掌中馈,谁日后就是这侯府的当家人。 而如今她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权利了,她是决不允许沈惜荷把管家权抢走的! 此时,林秋蓉的眼中如淬了毒一般阴狠,“沈惜荷,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不出三日,侯府众人便感受到了衣食住行全都缩减了用度。 霍启安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原因是他一直用的端砚如今被换成了最普通的砚,他实在是不习惯,想把端砚换回来。 听完霍启安的侃侃而谈,沈惜荷心中冷笑,想用端砚,你也配吗? 端砚是皇帝都在用的最顶级的砚,本就是千金难求的东西,若不是以前被霍启安蒙骗哄上了头,她又怎么会去央求他父亲花重金去求来这么一方端砚。 现在想来,这么好的东西给霍启安用,真是暴殄天物。 面对霍启安的纠缠,沈惜荷轻飘飘地敷衍道:“世子,你用什么样的砚都是一样,毕竟是金子总会发光,墨色是掩盖不住真正才学的光芒。” 霍启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无奈败下阵来后才收敛起他的假清高,直言问起沈家为何不再补贴银钱之事。 以前霍家问沈家要钱时,都不会明说,只会在沈惜荷身上旁敲侧击,营造出一种是沈家为了女儿幸福心甘情愿地出钱出力,而不是被霍家强逼着给银子的。 他们是既要面子,又要银子,贪得无厌! 沈惜荷故作一脸为难,“世子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侯府亏空大,都是我沈家在补贴银钱,可就算我沈家再财大气粗,也经不住侯府这般挥霍啊!” 霍启安一脸不信,“怎么就挥霍了?不都是和往常一样正常开支吗?” “上个月,长嫂买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不出半月,她又定了一套赤金璎珞,和一对东珠耳环,这还只单单首饰,她还每个月都要做两套新衣裳,吃的燕窝还都是最好的血燕!” “就她一个月里买的这些东西,我是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买,长嫂倒好,花钱如流水,可侯府的账本却全都是烂账!” 霍启安微微一愣,他虽然心里清楚林秋蓉喜欢奢靡,但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程度。 但他还是极力维护道:“长嫂一个寡妇不容易,花些银钱就当消遣了,你也别与她置气,我改日与她说说,让她收敛着些便是。” 沈惜荷明白,霍启安到现在也还觉得,林秋蓉就算再花钱如流水,那也是花的沈家的钱,他是不会觉得心疼和过分的。 于是,沈惜荷故意掩面而泣,“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我前些日子回家探亲才得知,我父亲在京都的生意都出现了亏空,沈家手里也没现银来周转了,所以没有闲钱来贴补我了。” “什么?你们沈家不是京城最厉害的商行吗?怎么就亏空了……”霍启安很是狐疑,总觉得沈惜荷这话是在糊弄他。 “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风云万变世事难料的,挣钱和亏钱也是一念之间,刚开始我也是不信的,直到回来娘家才知晓,沈家如今最是艰难,这一劫难撑不撑的过去还不好说。” “世子若是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我父亲已经开始在变卖手中的产业了……” 她悄悄掐了下大腿,让自己的眼睛里飙出了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霍启安:“世子,要不您想想法子,借些银钱给我,帮帮我们沈家吧?” “借钱?我哪里有什么银钱,侯府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 沈惜荷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管用,霍启安立马就慌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副生怕被沈惜荷缠上的样子。 “世子,您只需要借些银钱给我们应急周转一下,我们沈家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沈惜荷演得逼真,霍启安当真还有些信了,面对沈惜荷的哀求,他心烦意乱之下忘了伪装,一把将沈惜荷推倒。 “要你有什么用,废物!” “世子,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闻言,沈惜荷哭得更凶了。 霍启安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忘了伪装,本想伸手去扶沈惜荷起来,可一想到沈家若真是快要倒下了,那她就是个无用之人了,便也就不想再装模作样了。 于是霍启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惜荷看着那无情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之中,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若是沈家真的破产没有了利用价值,霍家人又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她了呢? …… 晚间,忠义侯霍霆华又回来了。 与之前只知道伸手向家中要钱不同,霍霆华这一次竟然带了不少银钱回来,还是之前拿走的银钱数量的十倍之多。 一时间,整个侯府一片喜气洋洋。 宋氏眼见霍霆华拿回来的,比她的嫁妆还要多得多,她便把之前霍霆华打她的那事忘了个干净,转而眼巴巴地贴上去,对霍霆华开始各种讨好。 沈惜荷也找准时机,不顾脸面地直接向公爹霍霆华借银钱。 钱自然是借不到,可沈惜荷这一番生动表演,足以让所有人都相信,沈家可能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了。 霍启安的确是找人打听了沈家的近况,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是沈家的确在变卖汴京里的产业,手中积攒了不少现银。 而霍家人一番商议以后,便打算最后在打一打沈家手中现银的主意,想在沈家彻底倒下之前,榨干沈家最后一滴价值。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得想个法子来为了维持侯府的荣华。 于是,自信满满的霍霆华便站了出来,让侯府众人再拿些银钱出来,让他可以钱生钱,去搏一把大的。 林秋蓉还在观望,她一直觉得钱拿捏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霍老夫人虽然有些犹豫,但见儿子终于做成了一件事,不好打击他便也从自己的私库中投了一笔钱给他。 而宋氏是最经不起诱惑的,见霍霆华一股脑地拿回来那么多,便也真的相信他有生钱的本事,便把所有的体己钱和私产全都给了霍霆华。 得此消息后,沈惜荷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写了一封信让青鸾交给了风燕阁里的韶音。 而信的内容就只有两个字:“收网!” 第51章 端午家宴,大戏登场 汴京城,荣盛赌坊。 “大大大,我押大!” 一张赌桌围满了人,霍霆华拿着手里的银票狠狠一拍,眼睛也是血红至极。 骰盅一摇,再揭开时,霍霆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颓色。 有同桌赌客调侃道:“霍侯爷,您还是收手吧!输成这样,再输下去,怕是连祖宅都得搭上去了……” 霍霆华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闭嘴,我是不会输的!” 明明之前,他是荣盛赌坊最大的传奇。 他那些辉煌的战绩,直到现在都还有人提及。 以他的运气和能力,怎么可能输? 于是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推到一处,狠狠道:“我押全部,你敢不敢赌?” 那人也不惯着,立刻押了全部的钱跟霍霆华豪赌一场。 “你既然押大,那我便押小。” 骰盅再起,揭开后点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霍霆华气得发抖,刚想闹腾却被赌场的打手给丢了出去。 他再想往里闯时,赌场老板把欠条在他面前晃了晃,“霍侯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何时把欠债还清了,我便何时放你进去。” “求你了,再让我赌一把,就一把,我能赢的,我定能赢回来的……” 没人再搭理霍霆华,此时天空正下着大雨,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时,却遇到了风燕阁的雨薇姑娘。 雨薇姑娘给他撑了伞,笑得温柔,“侯爷可是遇到了难事?” 霍霆华苦笑一声,说出他豪赌失败后的惨状。 雨薇却安慰他,“侯爷,胜负乃人生常态,何必忧虑,这一次输了,下一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哎,你是不知道,我这身上的钱都输没了……” 霍霆华看向雨薇的目光灼灼,试探性的开口,“要不雨薇你借我些银钱,若是赢了,我给你赎身,把你抬进侯府做姨娘如何……” 雨薇表面上笑容满面,可内心鄙夷至极。 她可没那么想不开,跑去忠义侯府里活受罪,就他们如今那落魄样,都已经伸手问妓子要钱了,能是个什么好人家? “侯爷,奴家一个勾栏女子,身上有的也顶多是些胭脂钱,哪够您去赌的!” “听说官家下拨了几万两白银修缮难民署,接济难民,可奴瞧着那些难民也不是很着急使那么多银子……” 霍霆华眼里微微闪出一抹精光,“你这是何意?” “奴家也是随口说说,只觉得您也是掌管难民署的一方大员,从中先暂借一些银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拨下来的银钱有那么多,没人会察觉这一星半点的……” “那怎行,本侯怎么也是朝廷命官,岂会做这等腌臜之事?” 霍霆华表面上一副不同意的样子,可内里早就心动了。 是啊,那么多银子,借他先使一使又怎么了? 待他多赢了些银子后,说不定还多给些利息呢! …… 临近端午,侯府上下为了过节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宋氏得了信儿,霍家几位已经出嫁了的姑娘中,除了五姑娘,其余的都要携夫婿回娘家省亲,她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其中就有宋氏所出的嫡六姑娘霍知画,还有姨娘孙氏所出的三姑娘霍知琴,以及四姑娘霍知棋。 霍知画作为侯府的嫡女,自然是嫁得不错,嫁给了东昌伯爵府的世子。 虽说这爵位比不上侯府,但是东昌伯爵府这些年的兴盛,可是比忠义侯府强了不少。 三小姐霍知琴,嫁给了家里务农的举子,虽然现在还没太大出息,但也算是未来可期。 至于四小姐霍知棋,则是嫁给了礼部侍郎的庶子,做了个填房。 说起来,这两位庶女找的夫家都还不错,也得亏是霍老夫人从中周旋,不然依照宋氏那刻薄的性子,怕是早送给高官家中去做妾了。 所以,一到逢年过节,这两位庶出的姑娘不是回家探亲,就是备上丰厚大礼,自然这家宴也就得更热闹些。 节日气氛浓烈,沈惜荷倒也想回去看望父兄和温姨娘,只是奈何大事未成,她还得留在这里跟这群人打擂台,陪他们唱大戏。 林秋蓉终是在端午之前抄完了女戒被放出了祠堂。 兴许是之前在沈惜荷手上吃亏了太多次,林秋蓉竟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平日里也不见她那跋扈的身影。 沈惜荷从冬梅那听来了消息,便是林秋蓉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宋氏在一起合谋着些什么,要她万分小心,别着了道。 至于林秋蓉想跟宋氏合谋什么,沈惜荷猜不到,却隐隐嗅到了几分危机感。 不过自那日霍启安扯下虚伪假面后,他便再很少来漪澜院了。 可他不来,沈惜荷却不能不去寻他。 不然她日日熬的黄豆猪蹄汤又该给谁喝呢? 于是沈惜荷这些日子,装作一副做错事小心讨好的模样,日日等着霍启安下朝回府。 只待他一回府,就把那猪蹄汤给端了过去,偶尔还会根据他在林秋蓉那边吃了些什么而调整食谱。 不管霍启安愿不愿意,他这惯会装样子的人,也总是会敷衍地吃上几口。 沈惜荷想了想,她这样投喂也有些时日了,霍启安应该会慢慢地发现,男女欢好时,他该有些力不从心了…… …… 正值端午,停靠在忠义侯府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 最先到的就是东昌伯爵府的马车。 宋氏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回了女儿,见着女儿的第一面便激动地拥了上去。 随即她在马车前左顾右盼了许久,直到马车上的礼物都被搬空了,也没瞧见马车上再下来人。 半晌后她才愣愣地问道:“你夫君呢?他怎么没来?” 霍知画有些委屈的撇撇嘴,“还不是京城里关于咱们霍家的流言纷纷,夫君本是想陪我回来的,奈何家里老太太不准,怕招惹闲话,我气不过便自己回来了。” 宋氏气得捂住胸口,嘴上骂骂咧咧道,“如今一个小小的东昌伯爵府也敢在我们侯府面前耍威风,他们是忘了当初怎么厚着脸皮来侯府求这桩婚事的?” “如今各个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腌臜货!呸!” “都怪沈惜荷那个扫把星,害得我家时运不顺,真该叫安儿把她给休了!” 霍知画一脸不信,“我当初早就劝过我哥,把那不贞不洁的女人给休了,可你们一个个非护着不让休,现在好了吧,知道后悔了?” 宋氏却在此时挤眉弄眼地朝着霍知画招手,示意她凑近,附耳低语道:“今儿就有一出大戏,沈惜荷那小贱人,就算不被休,她也得脱一层皮!” 第52章 霍渊回府,一家团圆 沈惜荷刚换好衣裳准备去前院,便看见初雪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备下的节礼可给家中送去了?” 初雪点了点头,喘了口气儿后回道:“这侯府是真抠,就备些了粽子瓜果,旁的一律没有。” “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又着意添了许多。” 沈惜荷了然地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原本侯府就指望着趴在沈家身上吸血,如今见沈家无利可图,自然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的。 “对了,你刚刚跑得那么急,是出了什么事?” 初雪变了脸色,有些愤恨道:“奴婢刚刚在马厩那边听了一嘴,那宋氏让人派了马车去庄子上,说是要把那渊哥儿接回来,好一家子团圆呢!” “奴婢瞧着,他们定没安好心。” 沈惜荷眯了眯眼,这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渊哥儿接回来了吗? 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 刚到花厅,沈惜荷便见着几位回了娘家的小姑子们与其夫婿在那喝茶聊天。 六姑娘霍知画是一如既往的把厌恶神色写在了脸上。 见沈惜荷来了,也不想打招呼,冷哼一声后就低头自顾的喝茶。 三姑娘霍知琴倒是对沈惜荷很是热络,连忙招呼她坐在身旁。 毕竟沈惜荷嫁进侯府时,三姑娘已经出嫁了,平常也没怎么相处过,只有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所以谈不上厌恶。 四姑娘霍知棋倒也是端着官太太的款而坐在那,见了沈惜荷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热络。 那位四姑爷呢,倒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浪子,最喜好女色,见谁都想上去勾勾搭搭。 所以沈惜荷一进屋子里,就被那四姑爷给盯上了,想来四姑娘为何这么冷淡,也该是这个原因了。 这聊天也自然是聊的家中琐事,霍知琴像是完全不在乎旁的两个姐妹的态度,一直热衷于跟沈惜荷搭话。 沈惜荷心里不免觉得,这三姑娘霍知琴实在是太热情了些,该是有什么目的来找她的。 “三姑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沈惜荷实在不想跟她兜圈子,便压低声音直言问她。 果然,霍知琴讪讪一笑后便将沈惜荷拉到角落里。 “听说二嫂会行医?”她眼巴巴地看着沈惜荷,很是期待。 “我只会些皮毛,不知三姑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沈惜荷问。 霍知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这不是嫁人多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儿,婆家虽然嘴上没说着什么,可私底下却是……” “我懂,所以你想让我给你瞧瞧?” 霍知琴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给了沈惜荷,“我手上没多少闲钱,这些你先拿着,等日后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补上。” “好嫂嫂,你就帮帮我吧!” 沈惜荷捏了捏,发觉这银票还挺厚实的。 对于三姑娘霍知琴的请求,沈惜荷没有拒绝。 她觉得这个三姑娘倒是忠义侯府里,为数不多能拎得清的人。 至少她懂得求人之道,而不是霍家其他人那种,觉得你为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见沈惜荷答应了,霍知琴激动不已,挽着沈惜荷的胳膊更加亲昵起来。 霍知画看见了,嘴巴翘得老高,随口嘲讽道:“马屁精,谁的马屁都拍,难怪嫁了个不中用的。” 一旁的三姑爷自然是听到了这话。 他手握紧拳头,脸上憋得涨红,却终是长舒一口气忍了下来。 谁叫家室不如侯府呢?还只是个无用的举子。 可向来好脾气的霍知琴却忍不了,她直接上前护夫,“我夫君他好得很,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霍知画轻蔑一笑,丝毫不客气,“泥腿子出身,好在哪里?三姐姐,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别再过几年他都折腾不出什么浪花,累得你还要跟着他回家种田!” 霍知琴气得浑身发颤,刚想发作跟霍知画闹一场,便听沈惜荷插了句话。 “人生路长,谁又说得准往后之事呢?兴许三妹夫再坚持几载就会有所作为了呢!” “三妹夫虽不是世家出身,可年纪轻轻已经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了,只需多多磨炼,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三姑爷猛地看向沈惜荷,见她眼底真诚,不像是揶揄讽刺,这才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 霍知画是把宋氏那骨子里的刻薄都学了个十分,“哼,都是一路货色。” 霍知琴有些感激地看着沈惜荷,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二嫂嫂,你是个心善的好人,我知道这些年你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可我到底也人微言轻,帮不到你什么,还是别为了我得罪了她们……” 她们,自然是指的宋氏母女。 沈惜荷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你夫君是个好的,他只需要走上一条明路,往后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沈惜荷倒不是真对霍知琴有几分真心,而是对他的夫君张绍很有好感。 张绍的确是未来可期。 上一世,张绍一开始也是被霍家人各种瞧不上,但没过两年,张绍靠着自身努力一路往上爬,在朝中也混出了一番名堂。 后来因与侯府是连襟的缘故,张绍也顺着这层关系做了雍王的幕僚,帮雍王在朝中拉拢了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员为其效力。 但张绍还算是个正直的人,当时沈惜荷的处境无论多窘迫,他都未曾轻视过沈惜荷半分,一直以礼相待,甚至还在雍王对沈家下死手时,为其求过情。 其实这样的人才,留给雍王着实可惜。 沈惜荷是想把他拉拢过来,可又担心张绍还是会选择偏帮岳家,所以此时也只能想想作罢。 总之,她今日出言相帮,算是还了上一世的张绍对她的恩情。 正聊着,侍女进来传话,“各位主子,前厅席面已备好,请诸位移步前厅用膳。” 众人已然入席,却迟迟不见霍启安的身影。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才见霍启安抱着源哥儿进了正厅。 对此,霍启安悄悄地在观察沈惜荷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将心稍稍放下。 源哥儿一进屋子,就看向沈惜荷,像是在察言观色。 他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怯生生地喊道:“阿娘,渊儿回来看您了。” 在霍启安的示意下,渊哥儿又递了一杯茶到沈惜荷面前,“以前是渊儿不懂事,阿娘你能原谅渊儿吗?” 第53章 过继大房,打破幻想 沈惜荷瞄了一眼那杯茶,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霍渊当真会知道错了吗? 那她还是宁愿相信,狗改不了吃屎! 霍老夫人见沈惜荷僵着不动,便有些急,催促道:“愣什么呢?孩子都认错了,你这当娘的也……” “我不是你娘!”沈惜荷冷声回道,丝毫不留情面。 “沈惜荷!”霍启安面露不悦。 沈惜荷环视众人,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只是他口中的坏女人,一个他想亲手杀掉的坏女人。” 霍启安冷声打断,“你胡说什么呢!” “我有胡说吗?那日送他去庄子上时,他亲口说的,需要我再重复一遍给各位听吗?” 渊哥儿或许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沈惜荷当真是一点也不念旧情。 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秋蓉急了。 她站起身来,指责道:“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就算他不是你亲子,可也养了五年,就算是养个猫儿狗儿也该有感情的,你怎么那么狠心?” 沈惜荷也在想,上一世她养了霍渊二十多年,就算是喂头白眼狼,也该喂熟了啊! 可霍渊做了什么? 耗费她二十年的心血和沈家无数财富培养出来的孩子,却手刃了她的至亲! 这样的儿子,她永远都不会要! 霍渊只能是她的敌人! 霍老夫人示意林秋蓉坐下,然后看向沈惜荷道:“大郎在世时,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死后总得有个后人祭拜上香吧?” “你既不喜欢这个孩子,那我便把他过继到大郎名下,总归这孩子在侯府养了五年,是我们都看着长大的,总比宗室里过继的要亲近些。” “所以,渊哥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德怀先生那边,由你去说明缘由如何?” 霍老夫人的口吻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她惯是喜欢这种以掌权者之姿来命令旁人。 沈惜荷可并不想惯着他们。 她蹭得站起身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我不同意!” 林秋蓉急了,叫嚣道:“你凭什么不同意?你如今可不是他的生母,你没资格说这话!” 沈惜荷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养了他五年,你说我没资格?” 她又看向众人,倾诉道:“这孩子不是霍家的血脉,是个天生的坏种!” “我虽未有生他之恩,却也有养他的苦劳,可这孩子呢?” “他不懂什么是知恩图报,他在背后肆意辱骂我,对我喊打喊杀,起初我想着,他是我儿子,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我会想尽办法教好他!” “可他如今不是我儿子,我又何必对一个仇视我的人仁慈?” “能找德怀先生来教导他,我已经算是对得起我的良心了!” 几位嫁出去的姑姐不知内情,却也着实被沈惜荷的话给惊着了。 若是设身处地的想,别说是养子,若是亲自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怕是掐死也不为过的! 就连霍知画看向渊哥儿的表情都有些怪异,她本以为渊哥儿真是个乖巧懂事儿的,可谁曾想养得这么混账! 她不由地鄙夷了林秋蓉一眼。 自嫁入东昌伯爵府后,她虽然性子依旧刻薄了些,可也在那长了见识,自然知道孩子的教育事关重要,更知道女人们后宅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不然孩子迟早养废了。 若真是把这样的孩子过继在大房名下,迟早要给侯府惹出祸端。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霍知画并不好说出来,毕竟这个时候她该是站在霍老夫人那一头,不好拆了她的台。 至于霍知琴可就没忍住了,她眉头皱得老高,“这孩子也真是的,难怪二嫂嫂非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交给德怀先生教导!我若是二嫂嫂,可就没那么好心了,反正不是自己的种,由着他烂吧!” 三姑爷张绍虽然没有出言,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难得地露出鄙夷和厌恶的神色。 四姑爷是个混不吝,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也不管现场气氛如何,笑嘻嘻道:“嗯,这孩子倒是个比我还混账的玩意儿!” 直到四姑姐儿瞪了他一眼,他才嬉皮笑脸地作罢。 宋氏被气得险些一口冷酒喷了出来,却碍于对方身份没敢发作,只得把这股子怨气给撒到沈惜荷的身上。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何必还揪着不放?” “渊哥儿那时还小,如今送到德怀先生那已经好好教导过了,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随即,渊哥儿很有眼力劲地上前来抱住沈惜荷的腿,哭着喊着:“阿娘我错了,渊儿真的错了,渊儿在庄子上无时无刻不在悔过,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娘亲……” 沈惜荷把他的手一点点地掰开,“你说你错了?你说的悔过,就是日日扎小人咒我?日日在书本上写下咒骂我的话?” 初雪立马上前递上一本写满诅咒之言的三字经,以及一个歪歪扭扭写着沈惜荷名字,还被扎满了银针的布娃娃。 渊哥儿瞬间慌了,他紧张得语无伦次,“你怎么找到的,我明明藏到床底下了……” 能找到这些东西,还得多亏被沈惜荷打发去庄子上的夏桃。 夏桃起初也是不愿意帮沈惜荷办事儿的,可奈何她被送到庄子上后,霍启安压根就没有想管她的心思。 她眼见着自己回去无望,怕在这里自生自灭蹉跎年华,这才想着跟沈惜荷表忠心。 沈惜荷当初把夏桃支去庄子上,就曾预想到会有今日,这才早早地做了准备。 四姑爷虽是混了点,但是说话却是个耿直爱说实话的,“这小小年纪,心思之狠毒,我是自愧不如啊!说他混账都是轻的,这分明是个小畜生啊!” 张绍也点评道,“孺子不可教也!” 霍知画也闷不作声,其实她也不想要这么一个孩子过继在她大哥名下的,怕日后毁了他大哥的名声。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显然已经不好收场了。 霍老夫人脸色铁青,那眼神恨不得把沈惜荷给刮了。 霍启安微微蹙眉,看向渊哥儿的眼神也有点疑惑和茫然。 刚开始他只以为渊哥儿是受了林秋蓉的影响会对沈惜荷的严厉有些反感,但却是没想到他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他不禁有些怀疑,这渊哥儿真的是他大哥的血脉吗?他大哥明明是个正直磊落的人…… 第54章 指认私通,胎记为证 眼瞧着沈惜荷把渊哥儿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林秋蓉是心急如焚,连忙给一旁的宋氏使眼色。 宋氏反应过来后立马朝着身边的嬷嬷点头,想要实行她们的计谋。 随后她直接拍桌而起,对着沈惜荷破口大骂:“渊哥儿被教养成这样,还不都怪你这个娼妇自己不检点!” “你若身正何怕影子斜?” “渊哥儿会咒骂你该是有缘由的,小孩子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沈惜荷被她这通无赖发言给气笑了,“婆母,您这话是何意?” 宋氏一脸鄙夷道:“渊哥儿说得对,你就是个不知羞的贱妇!六年前你就与外男私通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你的姘头都找上门了!我本想念着往日情分帮你遮羞,可你今日实在是太过猖狂了!” 霍启安一脸懵,转头看向宋氏,“母亲,什么姘头?” 霍老夫人也有些茫然,若真有这事,这宋氏之前怎么悄无声息地瞒着,如今还非得挑着家宴的时候提及? 在众人满心疑惑和期待中,宋氏让人把沈惜荷所谓的‘姘头’给带了上来。 只见一长相普通,气质却猥琐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他一进厅内,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就四处打量,寻觅了半天,最终在宋氏的提示下才准确地找到了沈惜荷。 “沈小姐,多年不见,你可还好?”男人一进来,就贱兮兮地跟沈惜荷打着招呼。 沈惜荷面不改色,懒懒地扫了一眼,“你是何人?” 那男子躬身行礼,脸上却露出贱笑,“沈小姐,哦不,现在的叫世子夫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提醒下您,小人姓钱,名金宝,家里是做瓷器营生,与您沈家是世交,我们自幼便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您可记得?” 钱金宝?沈惜荷对这名字有些影响。 脑海里思索片刻后,回道:“哦,当初那个在学堂里被我揍得屁股尿流的瘪三就是你?” “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做青梅竹马?” 沈惜荷小时候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当初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他家也的确是做瓷器的。 不过在她很小的时候之前就听说钱家老爷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做了太多黑心买卖被人告到了衙门入了大牢,后来钱家就破产了,她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钱金宝,更不可能跟他劳什子青梅竹马。 那钱金宝一脸伤感道:“世子夫人可真是薄情啊,当初与我浓情蜜意,如今攀了高枝后就翻脸不认了……” “六年前你新婚夜,是你的侍女亲自给我带路,让我与你再续一番前缘的,没成想我们的事儿被人撞破,你当时还撒谎说是贼人非礼了,这才蒙混过去的……” “您忘了?” 沈惜荷也没想到,六年前她新婚夜失身的事情,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给揭露出来。 可她一点也不慌,因为她知道,这个人绝不是六年前与她一夜春宵的人。 这是宋氏和林秋蓉的计谋,以为她不知道六年前潜入她房中的人是谁,但只要有人找上门来,一定会慌不择路地把当年的事儿给认下。 初雪气的发抖,指着钱金宝道:“呸,你个腌臜货!你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是个什么德行,我家小姐又没瞎眼,怎么可能跟你有什么?” 钱金宝也不恼,仰着脖子无耻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 沈惜荷看向宋氏,不屑一笑:“劳婆母煞费心思心了,特意搜罗了这么个蠢货。” 宋氏立马横眉竖眼,“你什么意思?觉得是我害你不成?” 沈惜荷不屑一顾道:“我侍女初雪说得很对,就这么个男人,我跟他图什么呢?” “图他脑子不好,跑到侯府来揭穿奸情,让自己陷入死地?” “还是图他有钱?可再有钱,能敌得过我沈家的家业?” “再说这长相,怪是恶心人的玩意,有什么可跟世子比的呢?” “再不济,我若真跟旁人有了首尾,那也得是镇北王那种的吧?他算个什么东西?” 沈惜荷的一番话说的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屋子里的人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算计。 三姑娘没沉住气,出来帮腔,“这事儿空口白牙,说得无凭无据,若人人都如此编纂谣言还被人信以为真,这天底下的女子怕都是要在家中吊死。” “谁说我没证据!”钱金宝一脸不服。 沈惜荷挑眉,声音低沉,眸光冰冷,“什么证据?不过我劝你想好再说,污蔑造谣官眷,可是要吃官司的。” 钱金宝被沈惜荷阴沉的表情给吓到了,却还是壮着胆子道:“我瞧过你的身子,你右胸下方,有一枚红色胎记!” “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随后,宋氏又带上来了一位丫鬟,是沈惜荷院子里的粗使丫头。 “把你看到的,再给大家说一遍。” 那丫鬟她忙跪下磕头:“回禀夫人,奴婢的确见过世子夫人右胸处有红色的胎记。” 初雪气得踹了那丫鬟一脚,“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贱人,少夫人对你这般好,你竟然吃里扒外说着昧良心的话!” “你个粗使婢,根本没有近身伺候的机会,你哪里见过?” 那粗使丫鬟垂着头,唯唯诺诺道:“是,是有一次,夫人说洗澡水凉了,奴婢进去送水时无意间看见的,当时奴婢瞧得仔细,确实在右侧胸部的下方有红色胎记……” 宋氏见状,立刻趾高气扬,“他若说的不是真的,为何知道这些?” 沈惜荷懒得搭理她,只看着那粗使婢女发问,“你说你见过我右胸的胎记,那你说说是什么形状的?” “是花瓣状的。” 沈惜荷挑眉,脸上却毫无一丝慌乱,“你确定是花瓣状的,不是心形?” 那粗使婢瞬间哽住,一下子有些不确信了,只能一直盯着宋氏。 沈惜荷又望向宋氏,轻蔑一笑道:“你瞧着她做什么?她脸上有你想要的答案吗?” 那粗使婢心里压力极大,闭着眼睛胡乱说道:“时间太久了奴婢也记不清了……” 沈惜荷语气看似怕平淡,实则步步紧逼,“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瞧得仔细吗?怎么又忘了呢?” 那粗使婢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胡乱猜测,“是,是花瓣状的。” 她赌沈惜荷是在故意诈她。 “你确定?”沈惜荷目光越发冷冽起来。 “确,确定!” 忽的,沈惜荷捂嘴而笑,泪花都差点掉下来了。 就在众人好奇她究竟为何这般时,她森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恭喜你,答错了哟!” 粗使婢是真的被吓到了,连忙改口,“我记错了,是,是心状的……” 沈惜荷伸出手指在她眼前轻轻摇摆,“错,我的右胸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胎记!” 第55章 算计不成,反被将军 宋氏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林秋蓉。 她觉得沈惜荷此时不像是在强撑着说谎。 “到底有没有,还得验过了才知道,不知道弟妹敢不敢让我们验身?”林秋蓉提议道。 沈惜荷毫不露惧意,“可以,但是验过之后,若我身上没有胎记,那么这些污蔑我的人,是否可以交由我处置呢?” “你想怎样?” “当然是拔了舌头!” 作证的那两人,瞬间浑身一颤,心中胆寒。 此次验身,除了宋氏和林秋蓉,沈惜荷还叫上了三位小姑子。 内室里,沈惜荷把外衫一件一件褪下,展示出她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那团白玉之间,却是半点红痕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胎记。 “可看清楚了?” 众人神色各异,却也只能点头。 林秋蓉是最难以接受的,她明明很早之前就找人查看过沈惜荷的身体,当初分明就是有那胎记的,怎就突然没有了? 其实沈惜荷身上的确是有这胎记的,可奈何冬梅报信及时,沈惜荷在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把宋氏和林秋蓉能算计她的方式想了个遍,便隐隐猜到了这事儿。 因为不久之前,急于表忠心的夏桃还向她透露过一件事,那就是林氏在很久之前就差人询问过夏桃,关于她身体的特征,夏桃告诉了林秋蓉,她的胸口处有红色胎记一事。 夏桃作为沈惜荷曾经的心腹,也知道沈惜荷六年前经历过什么,便猜到了林秋蓉的目的,于是便用此事提醒沈惜荷从而邀功。 沈惜荷便也提早做了准备,将胸口的胎记用药水暂时遮掩了过去,才让今日有惊无险的过关。 穿好衣衫后,沈惜荷这才回了正厅。 霍老夫人见众人折返,这才忙问:“怎么样?可有他们说的胎记?” 宋氏脸色难看,微微摇头。 “这回总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沈惜荷走到那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一个污蔑官眷,一个抹黑主子,你俩倒是绝配。” “初雪,把这丫鬟扒了舌头,再乱棍打死!” “至于这个混账,捉了报官!” 眼见沈惜荷来真的,那男人也慌了神,连忙指着宋氏:“别报官,别报官,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 “是这侯夫人,是她给的我银子,要我指正你与我通奸……” 那粗使婢见那钱金宝也招了,连忙磕头求饶:“世子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也是受人胁迫,都是,都是夫人逼奴婢这样做的!” 沈惜荷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宋氏找的这一堆废物,可真是经不住吓唬,这就全都招了。 “婆母,儿媳真不知与您有何深仇大恨,居然让您买通外男来污蔑您的儿媳?” “您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了,世子颜面扫地?” 宋氏张了张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急得冷汗直流。 她只能瞪着林秋蓉,催促着她想办法。 林秋蓉见宋氏顶不住了,只能自己上阵,“沈惜荷,你敢说六年前新婚夜你失身是假吗?就算婆母是信错了人,可六年前的事情绝不是假的!” 六年前的那一场阴谋都是林秋蓉一手策划,她是最清楚沈惜荷是怎样失了清白还怀了孩子。 沈惜荷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有证据吗?奸夫是谁呢?” 她很清楚,六年前林秋蓉安排的人刚进入她房中,还没碰到她,就被霍云霄暗地里解决了。 林秋蓉根本找不到所谓的证人。 “奸夫自然是……反正奸夫是个采花大盗,虽然你不是与人通奸,可你失身是事实!” “看来,长嫂是没有证据就在那胡言乱语了!” 林秋蓉急于证明,想也没想的就指着一旁的霍启安道:“这事儿世子也知道,沈惜荷她六年前就失了身,因为世子从来就没有碰过你,那你是如何怀孕的?” 沈惜荷故作疑惑,“咦?我与世子的房中之事,长嫂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呢?难不成长嫂和世子之间倒是经常聊这男女房中之事?” 她的暗示,让众人瞬间就明白了。 别人夫妻之间的那点子事,林秋蓉是何故知晓得那么清楚的呢?除非是霍启安亲口跟她说的,可这种话题在叔嫂之间,就显得极其怪异。 “不过嫂嫂也是癔症的厉害,难不成非得逼迫世子承认,他明知妻子与人有染,还心甘情愿地做了这冤大头,自己主动戴上了这绿帽子吗?” 沈惜荷故意看了一眼霍启安,这话语之中藏着警告之意。 若是霍启安今儿敢在这里帮林秋蓉,指认她六年前失身之事儿,她虽会被千夫所指,可霍启安也同样逃不掉被世人嘲笑的命运。 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他霍启安明知老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心甘情愿地把孩子当霍家嫡子养大!这不是大傻春嘛! 果然,霍启安权衡一番后,选择站在了沈惜荷身后。 他瞪着林秋蓉道:“有些话长嫂莫要信口胡言,我与惜荷夫妻恩爱,从未有过你说的那些荒谬之言!” “世子,你,你帮她……” 林秋蓉显然难以接受,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启安再次打断。 “惜荷是我的夫人,我不帮她,帮谁?” 宋氏见自己的儿子都选择站在沈惜荷这边,便也知道没有什么可挣扎的了。 她指着林秋蓉解释道:“我也是听信了她的话,这才着了道……” “婆母这是何意?那些人都是您找来的,与我何干?” “不是你挑唆,我能这样做吗?” 眼见着两人就要狗咬狗地吵起来,沈惜荷也没工夫听她们吵嘴,只问道:“如今我受了不白之冤,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宋氏转过头瞪着她,“不过是不小心着了旁人的道冤了你,如今说清楚了便罢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你下跪认错不成?” 沈惜荷闻言点头,“若是我今日不能自证清白,岂不是要冤死我?” “今日的一切,皆因婆母而起,您受人蒙骗,那是你自己识人不清,是你的失职,不是儿媳我的失职,为何这后果却要儿媳一人承担?” “我平白无故遭人污蔑,难不成不值得婆母一句道歉的话吗?” 宋氏被怼得哑口无言,明知自己没理,却还想着用身份去压迫沈惜荷。 “我可是你婆母,你这么做,可是不孝敬婆母!传出去,你该让人戳脊梁骨的!” 沈惜荷背脊挺得笔直,“今日这事传出去,只怕理亏的是婆母您,还请婆母三思!” 霍家的两位姑爷今日也着实大开了眼界。 原以为那渊哥儿被教养成那样已经是件稀罕事了,没想到这忠义侯夫人更是让人惊掉下巴,居然找人上门充当儿媳的姘头,污蔑儿媳,这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一旁的霍老夫人被气得着实不轻。 她能不知道那宋氏在作什么妖吗?无非就是跟那不安分的林秋蓉在一起合谋,想要算计沈惜荷。 只可惜这两个蠢货,没把别人算计上,反而自己被人将了一军,让霍家在几位姑爷面前丢尽了颜面! 她敲了敲拐杖,一锤定音:“既然是你这婆母没做好,就别怪儿媳妇下你的面子,去给沈氏道歉!” 第56章 弄假装晕,一针刺醒 宋氏虽然一直在沈惜荷面前耀武扬威,却在霍老夫人面前是不敢拿乔的。 霍老夫人的命令是不容她置喙的。 可宋氏还是拉不下面子,她平日里无时无刻不在自持婆母的身份去欺压沈惜荷,如今让她给沈惜荷道歉,她心里是屈辱极了。 既躲不过,又拉不下来脸,思来想去,宋氏想了一招,装晕。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情,然后捂着胸口,直直地朝后倒去。 “母亲!” 任凭众人怎么呼唤,都像是昏死过去没了反应。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霍启安想直接抱起宋氏就往后院走,沈惜荷却上前拦住他。 “我母亲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想她给你道歉吧?你这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狠?”霍知画上前指责道。 霍启安也沉着脸看着沈惜荷,“你还想做什么?我母亲不过是冤了你,难不成你想要她拿命来偿还你?” 沈惜荷是真佩服霍家人,明明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宋氏装模作样,可所有人却还是要配合着她演出。 “世子忘了?我会金针刺穴,在府医来之前,兴许我就能把婆母给治好了呢!” 霍启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母亲,身子瑟缩了一下。 他知道母亲怕疼,也不敢真让沈惜荷拿针刺她,便想寻个借口糊弄过去,“不必了,母亲自有府医救治,夫人今日受了委屈,还是去歇息吧!” 四姑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挑事道:“我可听说,这位二嫂医术了得,当初昭华郡主府中,她可就是靠着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针刺穴,把那镇北王府的小郡主给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呢!” “我瞧着岳母这脸色难看至极,若是等府医再过来救治,只怕人都要没了,不如就让二嫂给瞧瞧呗!” 一旁的霍知画气地瞪了一眼四姑爷。 哪知这四姑爷混不吝至极,居然无耻地开口:“呀,这小姨子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他又紧紧揽住霍书棋的腰,痞痞笑道:“别再暗送秋波了,我已经有你四姐姐了,你再美我也不稀罕!” 四姑爷这话,简直把宋知画的脸都给气绿了。 霍知棋连忙掐了下丈夫,生怕他越说越离谱。 沈惜荷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四姑爷和六姑娘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取出金针,扎在了宋氏的人中之上。 但是沈惜荷故意把穴位往上挪了一寸,那个位置扎下去,只会让人疼痛至极。 果然,宋氏一下子惊叫出声,差点直接从霍启安怀中弹起来。 “你想谋害我吗?”宋氏疼得哇哇大叫。 沈惜荷一脸无辜,“我这是在救您呢,婆母!” 宋氏吃痛的拔下人中上的金针,气得发抖:“沈惜荷你个小贱人……” 面对宋氏那一嘴的难听话,沈惜荷并不在意,只是微笑地看着众人,“中气十足,面色红润,不用请府医了。” 四姑爷,忍不住给沈惜荷竖起了个大拇指,“二嫂果然是神医,这简直是妙手回春之术!” “过奖!” 其实这四姑爷虽然人混不吝了些,整日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可对内宅的阴私却是厌恶至极的。 他今日如此偏帮沈惜荷,也是因为看不惯这些下作的手段。 “婆母,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尽管说出来,儿媳的金针管够!” 宋氏一想起刚刚那痛意直冲天灵盖的感觉,瞬间就蔫儿,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身体没事儿。” “既然没事儿,那婆母您继续吧?”沈惜荷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氏有些傻眼,“什么?” “道歉啊?” “婆母您忘了,你刚刚道歉的话,只说了一半哦,既然您没事儿了,那就把剩下的话补齐吧!” 宋氏的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红的白的黑的紫的都有,真是相当的精彩。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不给她沈惜荷低头认错,这沈惜荷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氏如今再没了躲避的借口,终是忍着汹涌的怒意,不情不愿地跟沈惜荷低了头。 她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是婆母错了,不该冤了你。” “什么?麻烦婆母再说一遍,儿媳没听清。” “沈惜荷!” “婆母继续,儿媳听着呢!” 宋氏想要发作,却见霍老夫人警告的眼神,终是怂了,她这才大声道:“是婆母错了,不该冤了你!” 给沈惜荷低头认错后,宋氏自觉颜面尽失,直接脚底生风地走了。 闹剧结束,众人也散了场。 至于渊哥儿,沈惜荷亲自把他送上了去往庄子上的马车。 沈惜荷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冷冷一笑:“霍渊,我们母子情分已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息从庄子里出来。” 她会都把这个恶种一辈子都囚困在庄子上,让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出来祸害人。 霍渊眼底满是惊恐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哭着喊着要亲娘。 可惜他的亲娘林秋蓉此时却是无暇顾及他的死活了,因为今日宋氏丢了这么大的脸,这笔账她一定会算在林秋蓉的头上。 晚膳后,霍知琴在离开前特意带着丈夫张绍来找了沈惜荷。 沈惜荷给霍知琴把了脉后,又顺道给张绍把了脉。 霍知琴见沈惜荷眉头微皱,便有些紧张地问:“二嫂嫂,我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毛病,严重吗?” 沈惜荷没有立即回答她,只看向一旁的张绍,询问道:“若是知琴她无法生养,也治不好,你打算如何?” 瞬间,霍知琴的脸色苍白到极致,浑身都发着颤,泪水立马就要涌出。 张绍见状,连忙揽住她的肩头,将其带入怀中,哄道:“哭什么,这世间神医千千万,总有能治好你的。” 霍知琴哭得伤心,“可若真治不好怎么办?婆母会给你纳妾,纳很多的妾室,夫君心里日后还会有我的位置吗?” 张绍坚定地摇头:“不会,我不会纳妾!” “当初,你一个侯府小姐,愿意义无反顾下嫁给我这么一个白丁,我当时就发了誓,不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会永远对你好!” “若是没有孩子,我便不要,从族中过继一个便是,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沈惜荷是没想到,她这一番话竟然会见证张绍这么真挚的感情。 难怪上一世那么正直的张绍会跟了雍王,只怕也是为了霍知琴吧! 沈惜荷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们,直言道:“其实,身子有问题的不是知琴,而是三姑爷你!” 第57章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张绍听见这话时微微愣了下,然后转头看向霍知琴,眼神中满是愧疚。 沈惜荷这才解释道:“我刚刚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考验下三姑爷,看你是不是个值得我去帮的人。” “好在你没有让人失望。” 若是张绍刚刚因为霍知琴不能生育而露出不满,那么沈惜荷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忙的。 张绍看向沈惜荷,满眼都是谢意。 其实张绍的病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因早年间他家境苦寒,为了读书时常下苦功熬大夜,一来二去身子有点垮,再常有咳疾傍身久治不愈,这病拖的时间长了,就影响了子嗣问题。 寻常郎中倒是也能治,可是诸多小毛病加在一起,治起来可就有些棘手了,甚至治疗的时间还会很长。 沈惜荷利落地把药方写好递给张绍,“按照我这方子去抓药,煎服,每日两次。” 随后,沈惜荷用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他,“这是药王谷的秘药,我先暂时就那么多,等日后复诊时,我再从师门那讨来给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三个月,你的身子就能有好转。” 张绍领了沈惜荷的药后,忙感激道:“多谢二嫂,恩情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用得上我张绍的,尽管开口便是。” “行。”沈惜荷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她也不假模假样地说客套话去假意推辞,反而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她如今不缺钱,张绍欠下她的人情才是她最想要的。 送走霍知琴和张绍后,一旁的初雪才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少夫人,明明您这瓷瓶里的药丸多的是,怎么还跟那三姑爷说您这里不多……” 沈惜荷拍了拍初雪的头,无奈道,“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做人要留有一点心眼子才是啊!”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别人才会越珍惜,越对你感恩戴德!” “我就是要让三姑爷觉得欠我的,让他时刻记得欠我的人情。” …… 夜间起了大雨,雷声阵阵。 即便是在如此嘈杂的情况下,沈惜荷还是听见了东院那边的动静。 她披了件衣衫坐了起来,连忙把初雪叫了进来。 “前院怎么了?” 初雪递上一杯凉茶,回话道:“刚开始听人说是老夫人屋里遭了贼,后来又听说是侯爷回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沈惜荷小口地喝着凉茶,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大概是霍霆华输光了钱,开始打霍老夫人手里的钱财了。 挺好,这霍老夫人最是会攒钱了,平日里什么都不舍得开销,想买什么全都从她账上支出,如今倒是有霍霆华来给她探探底,看看这老太太的棺材本究竟能有多少! 总之,这件事她就装作不知道,就算霍家再厚着脸皮问她要钱,她也有一万种借口不给。 夜里醒了以后就再难入睡,沈惜荷把青鸾喊了出来。 她是想问问霍云霄的近况,几日不见,竟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青鸾说,自那日那封保平安的信件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霍云霄的消息了。 不过她又说,对于镇北王来说,没有他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惜荷点了点头,只在心里祈祷着,霍云霄能早日平安归来,也希望祭天台那边的事情诸事顺利。 …… 此时,正前往祭天台的霍云霄突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青云见状,想递给披风给他,“王爷,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霍云霄摆摆手,“倒不是冷,只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旁的将领听闻,忍不住玩笑道:“我瞧着王爷身强体壮,不像是着凉,该是有人在背后念着你吧!” 霍云霄抿了抿唇,想起在马车上离别时,沈惜荷那哭红的眼睛,他心尖顿感暖意,难得开了玩笑,“或许吧,该是有人在想本王!” 因为霍云霄选择了沈惜荷规划的路线前往祭天台,所以路程更远,用时也会比原本的路线时间更长一些,可所有人都没有抱怨,因为这条命都是阴差阳错给捡回来的。 连着几天不停歇的赶路,霍云霄带着队伍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前赶到了祭天台。 但他来不及休息片刻,反而是第一时间,叫停了正在施工的工匠,还命人检查了所有的石材以及建了一半的祭天台如今的真实情况。 两个时辰后,他得到了准确的结果。 如今已经建了一大半的祭天台根本就是个易碎的瓷瓶,只要暴雨再大一些,根本就抵挡不住,这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于是霍云霄做了个决定,想要推倒重建。 可负责此次项目的监工却不同意了。 “王爷,如今要推倒重建,那时间可来不及的,若是错过了祭天大典的最佳时辰,这责任您可是担待不起的。” 霍云霄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拔剑抵住他的喉咙。 “你该想的不是本王是否能担得起这责,而是该想想,这些如豆腐渣一般的石材,你用了这么久,为何一丁点也没发现。” 可那监工依旧狡辩道:“这竣工的日子迫在眉睫,我们都是有什么石材便用什么,如今这祭天台不都已经快建好了吗?怎就用不得?” “你若非要推到了重建,这浪费的时间和人力又该如何算?若是在祭天大典之前没建好,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因王爷你而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许多人都动摇了。 是啊,这祭天台都建成这个样子了,建成以后能用就成了呗,何必计较那么多,若是真推倒了重建,这风险可就更大了啊! “镇北王没有理由害大家伙的,这祭天台建得如此不结实,若是真因暴雨而腐朽坍塌,别说咱们的命要赔上了,怕是九族都难保了!”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同霍云霄一起护送金身佛像的诸位将领却站了出来,支持霍云霄的决断。 因霍云霄提前告知了太子这其中的阴谋,所以这次护送金身佛像的将领中就有不少是太子派来的人,再加上护送途中的意外事故,这群人便格外相信霍云霄的判断。 监工们仍不死心道,“前几日暴雨,也没见这祭天台坍塌啊?你们在杞人忧天什么?况且,他说有更大的暴雨,就一定会有吗?他又不是钦天监,难不成还能掐会算?” 霍云霄懒得废话,直接一剑刺穿了那监工的喉咙,冷冷回道:“你还真说对了,本王就是能掐会算!” 第58章 计划泄露,亲自试探 霍云霄这人很少会跟旁人去讲道理。 他向来奉行的原则就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祭天台其余的监工们,在迫于镇北王的威压下都不敢造次,只能听令把原本已经建了一大半的祭天台给全部拆掉。 刚把祭天台拆完,后续沈家的石料和工匠便已然到位,众人这才明白,镇北王为何有那拆了重建的底气,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 此事传回雍王府时,雍王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 他将手中的折子直接砸到了霍启安的脸上。 “蠢货,瞧你办的好事儿!”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为何那镇北王还能活着去往祭天台?” 霍启安从地上捡起折子仔细看了起来,脸上也霎时苍白起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霍云霄怎么会突然改线路呢?” 雍王斜睨了他一眼,冷冰冰道:“这就问你自个儿了,你是不是跟你夫人透露了什么?” 霍启安诧异的抬头,“王爷这是何意?” 雍王冷哼一声,又扔了一本册子给他,“霍云霄不仅仅躲过了翠云岭的山崩,他还察觉出了石料的问题,不仅把原先建造好的祭天台全部推翻重建,还提前准备了一支工匠队伍前去支援。” “他定然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霍启安也觉得此事着实不可思议,翠云岭利用山崩活埋霍云霄的这场谋划他可是从未对任何人讲过,霍云霄究竟是怎么提前得知消息的? 雍王越说越气,眼睛里都是杀气,“这就是你给本王的投诚礼?” “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 “若是此事被太子查出与本王有关,本王定然先拿你试问!” 霍启安心里咯噔一下,惶恐道:“王爷您是怀疑我?” 雍王冷冽一笑,“本王查出,霍云霄这一次带去的石料,和工匠,都是沈家那边提供的。” “你在帮本王做事,可你的岳丈却站在了本王的对面,你说,本王该是信你呢,还是……” 霍启安连忙跪下投诚,“我霍家向来与沈家毫无瓜葛,若是王爷怀疑我的诚意,那么我愿意亲手诛灭沈家,将其奉给王爷,以证我赤诚之心!” “那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 又是一夜惊雷暴雨。 沈惜荷早早歇息,正睡意朦胧时,却突感身边有人。 那是一双男人粗粝的手掌,正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云霄,别闹了……”她下意识地呢喃喊道。 虽然声音很轻,可那双手的主人还是听见了,抚在肌肤上的手猛地怔住,良久后,又缓缓滑向了她的脖子。 迷糊间,沈惜荷的意识逐渐清明,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不是霍云霄! 此时的霍云霄应该还在祭天台那边回不来。 沈惜荷猛地惊醒睁眼,却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霍启安!你干什么?”沈惜荷慌乱地喊道。 霍启安这眼神着实骇人。 这让她想起了上一世,霍启安来杀她时也是用这样阴冷可怖的眼神盯着她。 “惜荷,你已经很久没有唤我夫君了!我更是从未听过你直呼我的名字?你是不爱我了吗?” 沈惜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夫,夫君,我刚刚只是被你吓着了,你突然在我床边,我害怕……” 霍启安阴冷的目光依旧,闻言他轻轻一笑,“怕什么?我不是你最爱的夫君吗?” “告诉我,你真的爱我吗?” 沈惜荷被霍启安这么问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爱字,她是绝对说不出口。 可霍启安却不耐烦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回答我,沈惜荷你究竟爱我吗?” 见沈惜荷犹豫不决,下一秒,霍启安紧紧地掐住了沈惜荷的脖子。 “说你爱我!” “说!” 霍启安怒目圆睁,手中的力道也更重了几分。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沈惜荷的一张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爱……” 霍启安这才稍稍松快了些,可眼底的冷意却丝毫未减。 “你既然说爱我,可为何又要在睡梦中念别的男人的名字?” 沈惜荷哑然,她刚刚下意识的喊出了霍云霄的名字,还果真是被霍启安听见了。 “沈惜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为什么要跟霍云霄搅和在一起?” 霍启安褪去往日温柔的假面,疯狂起来着实像个魔鬼,即便沈惜荷上一世见过他这般样子,可如今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世子,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霍启安轻蔑一笑,“你还装呢?霍云霄带去的石材和工匠可是出自你沈家?你为什么要帮他跟我作对?” “世子夫人这名号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当王妃?” 沈惜荷这才弄明白,原来霍启安已经查出是沈家在祭天台这事儿上出了力。 这事本来也瞒不住,霍启安早晚都会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察觉。 还好沈惜荷提前就想好说辞和退路,忙解释道:“世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亲前些日子传信给我,沈家京中的生意已经全部变卖转手,就连府中的奴仆都全部遣散。” “你说的那些石材什么的那些去向,我们沈家也不知情啊,都是早早脱手卖掉了,这也不关沈家的事儿啊!” “世子这是不信我?我们夫妻六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了解,难道世子你还不清楚吗?” “嫂嫂欺辱,婆母污蔑,我都可以忍下,可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世子你!” “我一心一意都只为了你,换来的却是你的猜忌!” 说着沈惜荷便伤心地捂脸痛哭了起来。 霍启安这才彻底的松开了手。 刚刚他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沈惜荷,可如今看来,该是他想多了。 当初翠云岭的计划,他是从未跟沈惜荷提过,除非宫中钦天监有她的人,否则沈惜荷不可能知道。 而沈惜荷一直都在府中,又是个商贾之女,何来的通天本领能把手伸进宫里。 再结合她刚刚说的话,沈家如今把家产都已经转手变卖,想来这事儿该真是个巧合。 此事儿弄清楚后,霍启安本该离开的,可他刚站起身,又想起刚刚沈惜荷在睡梦中喊的是霍云霄的名字,心中顿时不快。 他猛地扑向沈惜荷将其压在身下。 沈惜荷惊慌至极,“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启安的头埋在她的颈间,粗暴地想要强吻她,“当然是要用行动告诉你,究竟谁才是你的夫君?免得你日后在梦中再叫错了名……” 第59章 呕吐不止,意外怀孕 沈惜荷瞬间慌乱无比。 她从未想过霍启安会这样直白地强要她。 以往,霍启安都从来是以各种借口不愿与她同房,不仅仅是因为林秋蓉,更是因为霍启安还嫌她脏。 如今,他竟然不在乎那些了吗? “世子,您不是不举吗?” 沈惜荷故意把不举二字咬得很重,往日她都是为了照顾霍启安的情绪,说得很是委婉,可如今没这个必要了。 看看他是选择亲手撕破自己的谎言,还是想继续把这谎言给圆下去。 霍启安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有这么一茬。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他本身对沈惜荷的兴趣一般,但谁叫她刚刚在梦中嘤咛时,叫的是霍云霄的名字! 他怀疑他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在床上征服了,这是作为男人绝不容许的。 “我最近找了个名医调养,不如就由夫人替我试试,看我身体恢复得如何?” 接着,霍启安又将头埋了下去,想要在峰峦间肆意索取。 沈惜荷慌得不行,她是个女子,挡不住霍启安这成年男子压制的力道,她慌乱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上一辈子被骗财骗命,唯独没毁了清白,难不成重活一世,还得被这人渣夺走清白不成吗? 她似乎想到了霍云霄曾经叮嘱她的话,若是霍云霄再敢碰她,那就杀了他1 于是沈惜荷伸出手臂在枕头下摸索一阵,找到了霍云霄之前送给她的那根可以变成利刃的簪子。 她刚把簪子对准霍启安的脖子时,他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他转头看向沈惜荷举着簪子的手,眼底一片冰凉,“你想做什么?” 沈惜荷心跳如雷,她忍住心慌,强装镇定地解释,“发簪掉到床上了,有点硌得疼……” “真是这样吗?”霍启安冰凉的嗓音犹如魔鬼。 此时,强烈的恐惧让沈惜荷胃里一阵翻腾,她立马翻身,趴在床沿边上呕吐起来。 自重生以来,每一次与霍启安有过分的亲密接触时,沈惜荷都会止不住的恶心。 虽然平日里她是可以强忍着止住恶心,可这一次,她是真的难以忍住。 霍启安眉头紧皱,语气生厌,“你怎么了?” 沈惜荷来不及回答,只是趴在那床边吐得死去活来,看样子难受得紧。 吐完了,虽舒服了点,可也像是虚脱了一般。 她刚想伸手拿帕子擦擦嘴,可霍启安却猛地拽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怀孕了?” 沈惜荷脸色略显苍白,她赶紧伸回自己的手,“不是的,可能是我晚间贪凉,吃了一晚冰酪这才肠胃不适……” 可这话,霍启安不信。 一想到沈惜荷被霍云霄三番五次地掳走,背着他不知道做了什么,霍启安的火气就蹭的上了头。 于是,霍启安半夜传了府医来漪澜院。 沈惜荷也没闲着,她趁府医来的空档给自己把了个脉。 只是这脉象的结果竟然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只是这月份很早,就连她也未曾察觉,若不是霍启安提及此事,她也会觉得今晚的恶心,只是单纯的因为霍启安碰了她。 沈惜荷这下有点着急了,若是府医有几分真本事,查出她怀了孕,只怕以霍启安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允许这孩子留下的。 况且霍云霄又不在京城,她现在真是属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她用金针给自己刺穴,掩饰脉搏,若是对方是个普通大夫倒是可以应对过去。 只能祈祷了! 府医来得很快,是个白胡子老头,看上去很是有几分本事的样子。 他给沈惜荷把了把脉,然后对霍启安回道:“世子不必忧心,世子夫人只是吃坏了东西伤了脾胃,本身她体弱虚寒,所以受不住这才呕吐不住,不过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吃几服药滋补调理一段时间就行。” 沈惜荷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当那白胡子老头没什么真本事,是个惯会蒙人的庸医。 可当她接过那老头递过来的药方时,沈惜荷才深知自己错了,竟还错得离谱。 那药方哪里是什么治疗脾胃虚寒的药,上面的药材混在一起分明是保胎药! 她不由地看了那老头一眼,只见那老头朝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在确定沈惜荷不是怀孕而是脾胃虚弱后,霍启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沈惜荷倒了杯茶漱了漱嘴,再叫侍女进来收拾狼藉。 霍启安见了那一地的呕吐物,心里也有些膈应,显然刚刚的兴致是彻底没了,随便安抚了沈惜荷几句便要离开。 见霍启安离开后,沈惜荷才松了一口气,身子都瘫软了几分。 初雪瞧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就寸步也不敢离身,便一直在她床前守着。 “青鸾还没回来吗?”沈惜荷颤着音问。 初雪摇头,“她说王府那边有急事要去处理,一整天了都没瞧见她的影子。” 主仆俩刚说着,青鸾便悄悄地翻窗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夜行衣,一脸疲惫地走到跟前,“主子您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初雪跟青鸾说了一通今晚的惊险程度后,青鸾也霎时脸色发白。 青鸾跪地道:“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沈惜荷也知这事儿不能全怪她,便不再追究,只询问她镇北王府那边的情况如何。 见青鸾迟迟没有回答,沈惜荷这才意识到,她问这问题有些僭越。 “是我唐突了。” 青鸾抿了抿唇,然后回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本是王爷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不过主子想知道,那青鸾便说,毕竟现在您才是青鸾的主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鸾脸微微叹息一声,“翠云岭之事,虽然王爷避开了免遭此难,可京城中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流言,说是因为王爷强行违逆了钦天监的测算的路线,没有把金身佛像的好气运带过去翠云岭为其庇佑挡灾,这导致翠云岭山崩地裂,百姓无辜惨死。” “他们把翠云岭的山崩说成是天降惩罚,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镇北王府。” “可属下去查看,翠云岭那座山会塌,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第60章 一语成谶,当真不举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青鸾点头,“对,那山早就在半个月前被人挖空了,只要稍稍遇到暴雨侵袭,必会坍塌。” “他们的手段很高明,背后该是有个能通晓天文又会测算天气的人在背后指点。” 沈惜荷是没有料想到,这其中竟是有如此内情。 她仅凭上一世的记忆让霍云霄避开此事,却也没料想到这会让霍云霄陷入了另一件舆论的漩涡。 “其实这些人的手段也并不高明,不过是利用神明的幌子,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宫内的钦天监,只怕早已经变成了某人的走狗了!” 青鸾颔首,“确实如此,只可惜我们苦无证据。” 沈惜荷想起刚刚霍启安跑来质问她的样子,想必翠云岭一事也跟霍启安脱不了关系。 毕竟霍启安是现在最记恨霍云霄的人之一。 突然,沈惜荷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上一世,霍启安与钦天监里的一位女官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在她死后,霍启安不仅一边与林秋蓉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还一边将这位女官迎进门做了继室填房。 想来这里面该是有什么问题才是! 于是沈惜荷给青鸾写下了一个名字让她去查此人的底细。 “陆莞儿?”青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像是个籍籍无名之人,又能和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呢? 沈惜荷点头,“你去仔细查一查这人的底细,最好是查清楚她的家庭背景,与什么人有来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至于京城中流言之事,由我来解决!” 青鸾立刻领命,并不敢质疑,在她心中,多少是对沈惜荷有些信赖的,毕竟镇北王的确是依托沈惜荷才逃过一劫的,看样子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待众人退下后,沈惜荷轻轻抚着还未凸显的小腹,心情万分复杂。 如今她大仇未报,却又有身孕,还是此等危机之时,她万万不能有一刻松懈,否则孩子和她都会陷入无尽深渊。 她无措至极,只能喃喃低语,“霍云霄,如今我该怎么办,你得赶紧回来啊!” …… 从漪澜院出来后,霍启安就直奔林秋蓉所在的锦绣苑。 他刚刚被勾起的欲火,总得要个人来帮他解决才是。 林秋蓉见到霍启安时激动不已,伸出手就要去揽他的脖子,想要去讨好他。 毕竟自从那次在宫中丢了大脸之后,霍启安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冷冷淡淡。 她被关在祠堂时,霍启安也鲜少过来看她,这都让她以为霍启安是真对沈惜荷动了心,这才让她着急忙慌地想尽办法去对付沈惜荷。 既然霍启安再来找她,那么今晚,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把霍启安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安郎,我还以为你当真不要蓉儿了呢……” “怎么会,蓉儿才是我心头好……” “讨厌!” 屋内烛火摇曳,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发出令人羞红脸的声音。 霍启安抱着怀中的林秋蓉,享受着曼妙的沉沦,正当他准备兴致高昂地闯入时,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输了阵! 可以说得上是缴械投降一般,毫无一点士气可言。 这头林秋蓉正眯着眼纵情享受,可期待许久,那快意的感觉却迟迟不来。 她睁开眼,疑惑地看向霍启安。 “安郎,怎么了?” 霍启安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向来是个要强,自认为身体能力极佳,是个女人都会被他征服沉沦,可如今却如何能说得出口,他居然萎了…… 就好比一个战士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战场,正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时,发现手里的刀断了! 林秋蓉往下一看,却见霍启安捂着下身躲躲藏藏,眼神闪烁,面露窘迫,瞬间也猜到了什么。 霍启安试图找个借口掩饰,“我可能是,是最近太累了……” 林秋蓉却温声细语地安慰,“没事的安郎,让妾身来助你重振雄风!” 虽然林秋蓉说得信誓旦旦,也使出了看家本领来引诱,却还是拿霍启安那偃旗息鼓的身体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瘫软成一团。 此时,霍启安的心里是崩溃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用来糊弄沈惜荷的鬼话,竟然真的一语成谶,让自己丢尽颜面。 “睡吧,等我歇息好了,再狠狠地疼你!” 霍启安翻了个身,把林秋蓉抱入怀中沉沉睡去。 可林秋蓉此时却睡不着了,刚刚被撩得像火炉焚身,没有男人解决着实难受。 …… 宋氏找人污蔑沈惜荷这事儿也不过刚过两天,她便重振旗鼓,又开始找沈惜荷的麻烦。 例如一大早的就要求沈惜荷去她身边请安站规矩,眼瞧着外面日头毒辣还非要让她在外站一两个时辰。 又或者,说自己头疼脑热,需要侍疾,要求沈惜荷为她煎药烹茶,甚至为她下厨煲汤,完完全全地把沈惜荷当成厨娘一样使唤。 沈惜荷掐算着风雨将来的时间,眼瞅着也不剩下几日了,便也忍着,只当是她们最后的狂欢了。 晌午间,沈惜荷刚用完饭,正准备躺在榻上小息会儿,漪澜院的大门便突然被人踹开了。 几位粗使婆子和年轻力壮的小厮直直地闯了进来。 她们个个面露凶光,手里还拿了一截麻绳,显然是来者不善。 初雪连忙挡在沈惜荷的面前,大声斥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世子夫人的院子,岂容你们随意擅闯的?” 那婆子扯着手里麻绳阴冷一笑,“世子夫人?今儿恐怕是对不住了!请跟老奴走一趟吧,别逼老奴对您用粗!” 沈惜荷半倚在榻上,不慌不忙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又为了何事,这总得说清楚吧?” 那婆子也不遮掩,直言道:“是老夫人请您去松鹤堂,为的是您下毒谋害婆母一事!” “下毒?”沈惜荷黛眉微蹙。 那婆子冷哼一声道:“今儿侯府夫人吃了您亲手做的糕点,如今中毒颇深,昏迷不醒,您总该过去给个说法吧?” “另外,这事儿兹事体大,老夫人也请了沈老爷前来,您还是赶紧过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沈惜荷顿感不妙,以她对霍家人的了解,能把她父亲叫来,这事儿只可能是个阴谋。 “行,我会去的,但在未曾将我定罪之前,总该容我换身衣服吧?” 几个婆子瞧沈惜荷穿得轻薄随意,倒也没反对,只给她一盏茶的时间换衣衫。 起身时,沈惜荷立马给一旁的初雪使了个眼神,主仆俩立刻进了里屋谋划。 沈惜荷拿出霍云霄之前留给她的令牌递给了初雪。 “若是你瞧情况不对,想办法拿着这东西去顺天府找府尹周大。” “对了你再去寻冬梅帮忙,务必让她给我父亲传个话,不论霍家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和妥协,让他安心,一切有我!” 第61章 被人诬陷,以死明志 松鹤堂。 正厅里,坐满了人。 儿媳毒害婆母可不是小事儿,霍家的几位宗族长老也闻讯赶了过来。 沈惜荷前脚刚迈进屋子里,便听见一声怒吼。 “沈惜荷,你个毒妇!竟敢谋害婆母,简直大逆不道!” “啪!” 霍启安暴呵的声像是要穿破耳膜,还没等沈惜荷反应过来,她的脸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少夫人,您没事吧!”初雪连忙上前将踉跄的她扶住。 沈惜荷捂着脸,冰冷的视线环视着周围,最终落在了霍启安的脸上。 “世子,就算是我犯了天条,也该有辩驳的机会吧?我与你夫妻六年,你就是这般不肯信我?” 霍启安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沈惜荷骂道:“你要我如何信你?你记恨我母亲,给她下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什么?” “人证物证?你指的是她们?” 沈惜荷扫了一圈,见屋子里跪满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许多还是她院中的人。 她眯了眯眼,显然已经猜到了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了。 只怕是前几日侯爷输光了家底,欠下了巨额赌债,侯府实在是没钱还债,所以想趁着沈家搬离京城之前在最后敲诈一回,故而演上了这么一场自导自演嫁祸污蔑的戏码。 “你们说,是我下的毒?”沈惜荷走到那些丫鬟婆子跟前冷声发问。 跪地的丫鬟口径都十分统一,她们全都沆瀣一气,声称她们是亲眼看见沈惜荷特意采摘了夹竹桃放入了糕点里,再送给了宋氏,将其毒害,以此发泄之前被宋氏责罚刁难之恨。 诸多伪证之下,沈惜荷显然百口莫辩。 沈惜荷有些懊恼自己大意了。 之前宋氏要她煎药煲汤时,她就怕出现意外,每次都是亲自送过去,再用银针验毒,然后自己还要亲自尝上一口,确保万无一失。 她是想着,连着几日都平安无事,以为宋氏只是想着用此低劣的手段磋磨她,便渐渐松懈下来。 直到今日,宋氏突然要吃糕点,她本欲亲自送去,可却又被霍启安缠住,为此她无暇分身,故而借旁人之手送了过去。 可偏偏就是那盘让侍女送去的糕点,让宋氏钻了空子,搞出这样大的阴谋。 初雪见沈惜荷脸色不太好,立即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安抚,示意她不要慌乱,冬梅已经在去搬救兵的路上了。 霍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精明的目光落在沈惜荷身上,像是要把她戳出个洞来。 “沈氏,你可认罪?” “孙媳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沈惜荷把腰杆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丝毫不露怯意。 “还敢狡辩!” 霍启安被沈惜荷的眼神盯得心中骇然,为了掩饰心虚,他又撸起袖子准备再次抬手袭向沈惜荷。 可这一次,沈惜荷没有再忍受,反而直接抬起胳膊挡住了这一巴掌,甚至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恨,狠狠地将霍启安推了回去,差点让对方一个趔趄跌倒。 霍启安是没想到一向恭顺的沈惜荷居然敢这般反抗自己,他恼羞成怒地吼道:“沈惜荷,是你谋害婆母在先,你别仗着我往日里宠你,我就不敢休了你!” “谋害?我可担不起这二字!” “即便是你要休妻,那也得把今日之事说个清楚。” “你们有何凭证,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听到休妻二字,沈惜荷不仅不慌,反而背脊挺得笔直。 她紧紧捏拳,声音也更低沉了几分:“儿媳毒害婆母,依照北燕律法当处以极刑,这么大的罪名,就凭几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就能说了算?” 此时,林秋蓉上前开口劝道:“弟妹你糊涂啊!就算前些日子婆母冤了你,你也不该如此狠心,前去下毒谋害她啊!” “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也知道你定是在气头上才做下了如此恶事,但你只要好生跟婆母认错,我想她也不会为难你的……” 不会为难?林秋蓉正当她是蠢货一般在糊弄吗? 若是她认了,霍家就有一万种理由去要挟沈家。 她刚想对着林秋蓉开骂,却见林秋蓉伏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吗?想知道,你就给我把这罪名认下!” 沈惜荷浑身一僵,看着林秋蓉的眼神中多了几抹复杂。 她在大脑里飞快地思索林秋蓉这话的真实性有几分,会不会是故意设下的圈套。 见沈惜荷犹豫不决,林秋蓉又压低声音道:“你若是不答应,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你儿子。” 这一世的沈惜荷更会懂如何察言观色,她刚刚分明从林秋蓉的眼底一抹急切。 若是林秋蓉真有她儿子的下落,只怕根本不会如此心急地逼迫她认罪,更不会设计这个圈套了,大可以直接拿她儿子做筹码,来换沈家的产业。 这是林秋蓉知道她寻子心切,故意诈她的! 想明白这一点,沈惜荷的眼神又愈发坚定了。 “没做过的事情,就没做过!丫鬟们的一面之词就能让你们直接给我定罪,嫂嫂更是用我儿子的下落逼我认罪,你们这般着急,难不成是心虚?故而贼喊捉贼?” “你你,你胡说什么……” 林秋蓉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她没想到沈惜荷居然把这事儿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她是真疯了吗?一点也不顾及她儿子的死活了吗? 霍老夫瞪了一眼林秋蓉,本就心虚的她被沈惜荷的话激得恼羞成怒,“好,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就打到你认为止!来人,上家法,我看她今日是招还是不招!” 沈惜荷看向霍老夫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嫁祸不成,还无耻到想要将她屈打成招! 可她如今怀了身子,自然是不能挨这打的。 她猛地推开围上来的下人,怒不可遏:“今日我沈惜荷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清白,也绝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过!” 说完,沈惜荷就作势要去撞墙,以死明志,刚烈至极。 她倒不是真的想去寻死,因为她很清楚霍家人做贼心虚,并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所以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官府的人来,从而打乱敌人的计划。 “快,快拦下她!”原本稳如泰山的霍老夫人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张。 第62章 逼迫认罪,欲想休妻 “我妹妹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她认?” 此时,门外脚步匆匆,沈惜荷回头看见,便见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朝着她走来。 “就算是衙门审案子,也没有屈打成招的,堂堂侯府,居然对世子夫人用私刑逼供,不怕传出去让人不齿吗?” “阿爹,哥哥……” 见自己的亲人前来给自己撑腰,沈惜荷瞬间热泪盈眶。 沈长鸣上前扶住身子虚软的沈惜荷,将其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霍家宗族的人有些不满,“我们正审问着她呢,谁允许她坐下的?” 沈长鸣今日是带了一把长剑过来的。 他也不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拔了剑就抵在那霍家长老的脖子上。 “我妹妹现在她还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是这侯府里的主子,她想坐哪便坐在哪,你管得着吗?” “还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审?” 说实在的,沈长鸣想这样干,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要顾及着妹妹的感受才生生忍着霍家人,如今倒是不用忍了,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妹妹来撑腰的。 那长老被气得老脸涨红,回头去瞧那霍老夫人,“这,这就是你们千挑万选的亲家?简直粗俗无礼!” 沈长鸣直接挥刀,砍了一缕那长老的头发,在把他跟前的茶桌给砍成了两半儿,吓得那长老立马瘫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出声。 霍老夫人猛地拍了拍桌,怒道:“沈惜荷,你就是这么纵容你哥哥在侯府胡闹的?” 沈长鸣此时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沈惜荷,他很怕沈惜荷被这霍老夫人一训斥,就立马转头劝他收敛。 霍老夫人也是以为沈惜荷会规劝她哥收敛脾气,可出乎意料的是,沈惜荷并却什么也没说,像是看不见一般无视霍老夫人的话。 沈青山把一双儿女护在身后,终于开口,“我沈家虽是商贾,却也是知礼义廉耻的人家,我家女儿绝做不出下毒谋害这种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强行逼她认罪,究竟是谁粗俗无礼,还真不好说!” 沈惜荷听见父亲这般维护,没忍住红了眼。 她父亲最是疼爱他,为了让她在夫家过得好,从不敢轻易得罪霍家人,从来都是奉承讨好。 如今为了替她撑腰,不善言辞的父亲竟然会如此急红了脸,与人据理力争。 霍老夫人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贾沈家,居然敢如此不给侯府面子。 她气急,“好好好,你们沈家非要如此蛮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们休了她!” 本以为休妻会让沈家畏惧害怕,却没想到沈长鸣一脸喜气洋洋,“当真?那你们可别抵赖,现在就写休书!” 他转头盯着霍启安,伸手催促道:“愣着做什么?你家老太太都发了话,赶紧的,写休书!” 沈长鸣是真的想替沈惜荷要了这休书,待着在这魔窟一般的侯府当真没什么好的,活遭罪罢了。 霍家所有人都愣住了,事情似乎并不在他们预料之中。 本以为沈家人会对休妻之事有所顾忌,可如今看,沈家这是巴不得沈惜荷离开侯府? 沈青山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册子,然后将册子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们沈家给姑娘的陪嫁,如今既然要一别两宽,那是不是该把陪嫁都还给我们呢?” “这另一个册子,都是这些年霍家采买赊账记在沈家名下的账目,既然两家日后没了姻亲关系,那我们也不能白白做了这冤大头,还请你们清算一二,把账目还上。” 这些都是沈青山提前准备好的,他就怕沈惜荷遇到了大麻烦,拿着这些东西,也能暂时对霍家有些威慑,让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霍启安僵在那了,这封休书他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他们霍家这一次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借此事逼沈家和解,从而讹上一笔钱,若真痛快的给了休书,那他们的计划就算是落了空。 霍老夫人眯了眯眼,极力保持着冷静,“亲家公其实也不必这么着急,惜荷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事,我们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追究此事,不过亲家公非要讨这封休书,就别怪侯府做的很绝,让你们沈氏一族的女儿日后没脸见人了!” 霍老夫人这是给沈家两个选择。 要么和解出些银子,要么沈惜荷被休,这事儿闹大后,连带着沈家一族所有的女眷都因毒害婆母之事名声扫地,永世抬不起头。 沈青山有些犹豫了,那毕竟是整个沈氏一族女眷的名声。 沈长鸣也气得面色发青,“你们是当真卑鄙啊!” 沈惜荷见父兄落了下风,这才幽幽开口,“想让我们沈氏一族丢脸的前提也得是我真的做了这毒害婆母之事!既然侯府瞧不上我们粗鄙的沈家,那就算是被休,我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侯府!” “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为了沈家的名声,我要报官!” 霍老夫人见沈惜荷言语认真,急道:“不能报官,此乃家丑,怎可外扬!” “不让报官?那怕是晚了,本官已经接了这案子!” 此时,一道嘹亮的男声出现。 众人向外望去,这才发现竟有一位穿着官袍的男子走进了院中。 霍老夫人这才惊觉,竟是顺天府的人来了! 顺天府的府尹周大人,可是天子近臣,极其受器重,如今掌管着整个顺天府,算是京官中拥有实权之人,霍老夫人不好得罪只得上前寒暄。 “这只是家丑,怎好惊动周大人,都是我那不懂规矩的孙媳,叨扰了周大人……” 霍老夫人并不想官府插手此事,正准备找个借口将其搪塞过去,哪知这府尹大人并不理睬,反而绕过霍老夫人后径直的走到了沈惜荷跟前。 他看着面前的沈惜荷有些眼熟,突然想起那日在风燕阁时,霍云霄身下压着的那位美人不就是她吗? 难怪,她会让人拿着霍云霄的令牌前来找他。 搞清楚沈惜荷的身份后,周大人微微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故作的严肃的开口:“可是你让人拿其信物来府衙报的官?” “是,恳请大人为我做主,还我清白!” 第63章 所谓证据,漏洞百出 见到周大人的那一刻,沈惜荷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算落了地。 早就听闻这位周大人是位刚正不阿的好官,更重要的是,此人破案之神,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能逃脱他的法眼,今日若有他相助,自己怎么也不会白白蒙冤。 周大人微微颔首:“好,本官便受理此案,你若做了,本官定会依律处刑,你若真是蒙冤,本官也一定揪出真凶,还你清白。” 霍家人此时坐不住了,就连一向沉稳的霍老夫人脸色也变了几分,林秋蓉更是心虚的厉害,缩在了最角落里。 霍老夫人口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严重需要上告官府,我想孙媳你也是无心之失,该是场误会,但总归你婆母中毒是真,不如你去道个歉,此事就算揭过如何?” 若是从前,沈惜荷必然会以为这是霍家给的台阶下,定然会傻乎乎的应下,可正因为有上一世的惨痛经历,她才清楚地知道,这才是最大的圈套。 只要她应下霍老夫的意思,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坐实了她谋害婆母的事实,之后霍家再以此威胁,为了沈家其余女眷的名声,她只能任由霍家拿捏。 沈惜荷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回道:“老夫人,这到底是误会还是有人蓄意陷害只有查清楚了才知晓,若真是有人蓄意陷害,下毒之还人隐匿在府中,岂不是人人自危?” “所以,还是请周大人彻查此事,让我们也好安心。” 老夫人脸色颇为难看,狠狠地瞪了沈惜荷一眼。 周大人将所有证人再次盘问了一遍,又仔细检查了那盘有毒的糕点以及其他物证,神情肃穆,眉头紧锁,随即他看向沈惜荷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以为胜券在握的林秋蓉,隐隐有些得意道:“铁证如山,弟妹你怎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呢!” 沈惜荷轻蔑一笑,“那些所谓的证据,在我眼里皆是漏洞百出!” 指认沈惜荷下毒的人,是后厨里的厨娘。 沈惜荷走到厨娘面前,严声问道:“你说亲眼看见我将那夹竹桃粉末撒入了做好的糕点里?那我且问你,我撒入糕点中的粉末是什么颜色的?为何我撒入了不明粉末还无人察觉呢?” 那厨娘悄悄瞥了一眼林秋蓉,然后犹豫地开口:“是,是白色粉末,所以混入糕点无人察觉。” 沈惜荷冷冷勾唇,讥诮道:“当真是好笑,难道指使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夹竹桃的粉末是黄褐色的吗?” 厨娘瞬间惊恐万分,慌乱地解释:“奴婢可能看错了颜色,但是世子夫人一定在糕点里面放了夹竹桃粉,那盘糕点就是证据!” 周大人看了一眼那心虚的厨娘,沉声问她:“既然你说你是看错了,那又是如何笃定,世子夫人在糕点里撒入的一定是夹竹桃的粉末?” “是因为,因为整个府中,就只有世子夫人院中种有夹竹桃,而且今日也只有她采摘了夹竹桃……” 听到这,沈惜荷挽起袖子,露出淤青的胳膊解释道:“夹竹桃虽然有毒性不可食用,可外敷却是活血化瘀的好药,我采摘一些外敷并不奇怪吧?” “定是世子夫人故意以此借口掩人耳目!”那厨娘不死心,依旧死咬着不放。 见争执不休,周大人拍了拍桌,以示肃静。 他拿起桌上那碟子有毒的点心问那厨娘:“你说你是见少夫人在做好的糕点上撒了药,可这盘糕点的外皮却并没有毒,有毒的是糕点里的枣泥馅儿,可见你的证词与实际出入甚大,着实不可信!” 闻言,沈惜荷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枣泥馅是我亲自准备的,不可能有毒,这么说婆母吃的那份糕点根本不是我做的,而我做的糕点则是被人调包了!” 既然做东西的人没有问题,那就是传东西的人有问题了。 一开始,沈惜荷是吩咐自己院子里的丫鬟秋雨送去的。 她目光落在秋雨身上,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她待秋雨不薄,可为何还是会背叛她? 秋雨的头越垂越低,见事情败露也只好招认:“世子夫人,奴婢也是冤枉的,是奴婢将糕点送去夫人院中时,半路上脚打滑,把糕点摔在了地上,刚好被那李厨娘撞见,她见我不好交差,便重新做了一份给我,让我拿去交差!” “出了事儿后,李娘子给了我一袋银子让我不要对外说,奴婢这才一时鬼迷心窍着了她的道……” 待秋雨解释清楚后,周大人的目光便落在那厨娘身上:“你若不肯说实话,那这下毒的罪名就得算在你头上,你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旁人遭这么大的罪?” “你若不说,这府衙里的刑具可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那厨娘终究是承受不住压力,将手指向了林秋蓉。 “是,是大少夫人她……” 可惜那厨娘话还未曾说完,便被一旁的霍启安用长剑贯穿了身体。 鲜血在她口中沸腾,她却艰难的吐不出一个字,只是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看着林秋蓉的方向倒地不起。 沈惜荷见这一幕,猛地呼吸一滞。 她是没想到,霍启安为了保住林秋蓉,居然这么豁得出去,竟然当众灭口? 这两人的奸情,可真是情真意切,情比金坚呢! 周大人微皱眉头,带着几分怒意地质问:“世子爷这是做什么?” 霍启安阴沉着脸不屑道:“一个随意污蔑谋害主子的黑心奴才,难道我打杀不得吗?” 周大人没有反驳,只是又把目光又落到了林秋蓉身上,他犀利地问道:“你与那丫鬟之间有何关系?还是这幕后指使者是你?” 林秋蓉吓得脸色惨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看向沈惜荷:“弟妹,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被那丫头蒙蔽才冤枉了你,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啊!” 沈惜荷冷笑:“可惜死无对证,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世子,老夫人,你们可要相信我啊!”林秋蓉心慌之下,悄悄掐了一把身旁的侍女。 其侍女立马跪下喊道:“这都是我做的,跟我家小姐没关系。” 沈惜荷挑了挑眉:“就凭你?” 第64章 当众灭口,找人替罪 那侍女抬头,对上沈惜荷的眸子,一脸怨毒道:“糕点是我换的,毒也是我下的,我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我只是看不惯你!” “你一个商贾之女,凭何做得了世子夫人?还在府中耀武扬威?我本可以做世子的通房,都是因为你,是你将我从世子身边赶走,是你断送了我的前程,那我哪能让你如意!” “所以我买通了府中的下人污蔑你,就是想一报还一报,也让你尝尝我的痛楚!” 这么一说,沈惜荷倒是有了些印象,这侍女名叫云霞,曾经确实在霍启安身边伺候过一阵,不过后来被霍启安的要求,这才分给了林秋蓉。 云霞控诉完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墙自尽了,鲜血淌了一地很是骇人。 周大人看了一眼沈惜荷,低声问道:“还需要再查下去吗?” 沈惜荷摇了摇头,她心中都清楚,那云霞的话根本不可信,分明是替人顶了罪。 霍启安不惜直接当众杀人灭口,可见这圈套是整个霍家一起给她下的,他们一家子人沆瀣一气,她再怎么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眼见着马上就要收网,她也不想那么早地与霍家人撕破脸皮,闹得鱼死网破。 今日这霍家上下演的一出大戏,周大人自然是看得明白,宅斗阴私之事他不便插手,只能在离开之前故意点拨了几句:“说来也奇怪,这糕点外皮本是无毒,侯夫人只是浅咬到了一口外皮,并未咬到有毒的内馅,怎就中毒颇深?不知侯夫人如今可有好转,是否要再请个名医看看?” “恰巧我在京中也是识得几位名医的,若不嫌弃,我可以举荐给世子!” 霍启安神色怪异,连忙拒绝道:“不必麻烦周大人了,家母已经好转,并无大碍。” 周大人点了点头:“实情已然水落石出,既是你们误会了世子夫人,是不是应该好好给她赔个礼,莫让她白白受了冤屈?” 霍启安很快地调整好状态,又换成往日那副温柔深情的样子:“今日是我一时情急乱了分寸,这才误会夫人了,还请夫人见谅。” 这么没诚意的道歉沈惜荷根本不稀罕,她冷哼一声,又将目光落在了林秋蓉身上:“倒不知长嫂身边的侍女是如此恨我,竟用这么周密的手段来陷害我!” 林秋蓉被问得心虚,只好以退为进,立马跪在了沈惜荷面前假意请罪:“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连累了弟妹,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还请弟妹你能原谅我!” 沈惜荷懒得看她在这里演戏,抬腿就想走,可刚挪步子,那林秋蓉便拽住她的衣袖哭喊道:“弟妹,你若不肯原谅我,那我只好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沈惜荷怪异地看了一眼林秋蓉,她在这里跟自己演什么苦肉计呢? 她勾了勾唇:“好啊,你爱跪就跪着吧!” 霍启安又像往常那样想搂住她的肩头来劝她,“惜荷,长嫂也只是被人蒙骗,你别往心里去,莫要记恨她……” 沈惜荷直接侧身躲过,“她用我儿子的下落来威胁我认罪时,我都以为今儿这出好戏,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呢!” “世子既然觉得长嫂无辜,那我屡次三番遭人构陷污蔑时,长嫂不也是摇旗呐喊最欢之人吗?所以就属我活该咯?” “既然侯府容不下我,那就请世子写下和离书,我们两家好聚好散!” 当霍启安听见沈惜荷亲自提和离时,他瞬间暴跳如雷,“沈惜荷,你究竟想怎样,我们都已经给你道歉了……” 道歉?你们的道歉很值钱吗? 这种道歉,比粪土还低贱! 沈惜荷直接转身就走,至于霍启安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很快霍家人就会身处地狱了。 这件事以一个丫鬟顶罪而草草结束。 可这里面的阴私,看得霍家宗族的人都觉得脸上无光,甚至臊得慌。 大家都不是蠢人,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侯府又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清楚。 不过这一次侯府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了一身腥。 霍老夫人也迫不得已,拉下了一张老脸在那给沈家赔礼道歉。 …… 入夜,月光皎皎。 夏日的闷热让人难以入睡,沈惜荷特意让初雪送了一盆冰块和一碗冰酪进屋。 初雪用扇子朝着冰盆一扇,这风里尽是凉爽之意,让沈惜荷舒服地闭了眼。 此时,一位不速之客潜入了房内,差点把正在打扇的初雪给吓了跳。 一袭玄袍的霍云霄,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初雪,冷冽的压迫感瞬间上来,吓得初雪不敢出声。 “初雪,怎么不扇了?快点,让我再凉快凉快……” “怎么这般贪凉?” 那是一道男子清冷的嗓音。 沈惜荷猛地睁眼,便见霍云霄出现在他跟前。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他俯身,看向坐在床上的沈惜荷,与她对视,眼底隐隐藏着情绪“怎么,不希望本王回来?” 沈惜荷小脸微红,像是醉酒微醺一般,“没有,我,肯定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尖与霍云霄的鼻尖愈发靠近,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和心跳,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祭天台还没修好,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霍云霄一把将沈惜荷搂抱在怀中,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初雪,初雪瞬间毛骨悚然,慌慌张张的退下。 初雪觉得,镇北王明明是个浑身散发着杀意的活阎王,可偏偏看她家少夫人时,眼底全是温柔。 她觉得,镇北王比起安世子,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少夫人能真跟了镇北王有了好结果,那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终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霍云霄用手掌轻轻抚着沈惜荷的小腹,微微闭了眼,像是在认真的感受那里的生命。 “祭天台而已,能有本王当父亲重要吗?” “啊?你都知道了?” 沈惜荷有些惊讶,她可从未把这事儿透露给过任何人,霍云霄是怎么得了消息又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霍云霄勾唇,“你的一切,都在本王掌握之中。” “是那位府医?”沈惜荷瞬间想到了那位替她隐瞒脉象的小老头。 霍云霄并不否认。 “你究竟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你在监视我?”沈惜荷语气拔高,有些不悦。 霍云霄环住她,吻在她的唇瓣上,“这不是怕你跑了?” “既然怀了,就把孩子生下来。” “本王给你名份!” 第65章 前尘往事,爱意深藏 名份?沈惜荷不敢妄想。 “给你做妾吗?” 她本就出生商贾,之前又嫁过人,就算跟了霍云霄,怕也只配做个妾室。 霍云霄捧着她的脸,咬住她的唇,眸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本王想要给你的位置,永远只会是王妃。” 面对两世霍云霄的一腔深情,她有些迷茫。 那个隐匿于心底的疑问,终是被她问出了口。 “霍云霄,如果没有六年前新婚夜的那场意外,你还会这样执着于我吗?” “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因为霍家抢走了属于你的婚约,让我成了你心中报复霍家的执念,还是……” 她实在看不懂霍云霄的情源于何处。 上一世,她多数时候是对这人避如蛇蝎的。 她怨恨霍云霄偏执地要她,毁了她的生活,直到死后才得知,真正爱她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可即便是重生再来一次,她也想不起,除了六年前的那一场阴谋下的意外,她和霍云霄虽从小有婚约在身,却从未有过交集。 她不信霍云霄是那种,只会凭借一纸婚约就会爱上对方的人。 闻言,霍云霄良久未曾出声,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半晌,他摸了摸沈惜荷的脑袋开口,“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我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自打第一次见你时,我便在心中发誓,日后一定要爬上高位,风风光光地把你迎娶进门。” “只可以造化弄人,还未等我建功立业,便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了我的侄子,亲眼见你踏入了这吃人的魔窟,我却无能为力……” 沈惜荷微微惊诧,“什么?” 霍云霄回忆起了过往,开始讲述了一段他一直深埋在内心里的秘密。 二十七年前,如今的庆帝还是东宫太子,彼时的老忠义侯还是太子之师。 那时,老侯爷刚抬了一房美妾进门。 美妾娇艳,太子一眼着迷,进门的当天老侯爷还没来得及碰美妾,却没想到被醉酒的太子捷足先登,并且怀了孩子。 老侯爷是太子的老师,太子欺占师父宠妾的丑闻若是传出,只会影响太子名声,于是老侯爷与太子商议,将此事隐瞒,太子也承诺,待他登基后再将那美妾和孩子接回并给侯府补偿。 后来那美妾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为了掩人耳目,老侯爷将其称为他的第三子,取名霍云霄。 三年过后,太子也顺利登基称帝,却并未兑现当年承诺,也没有将那美妾和孩子接回宫中,仿佛将其遗忘。 老侯爷心中愤恨,怨恨皇帝食言,让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绿帽,他无处发泄情绪,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美妾和她所生下的孩子身上。 于是整个侯府都在老侯爷的授意下刻意苛待霍云霄母子,将他们母子赶去最偏远的院子,给的吃食从来都是剩下发馊的东西,饿到最惨的时候,他甚至跟狗抢过吃食,就连府中的一个奴才,都敢随意打骂于他们,这让霍云霄的童年一直活在阴霾之中。 那个时候,霍云霄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断送在阴暗的内宅之中,直到有一天,他听人说,老侯爷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要他娶京城富商沈家的女儿。 那个消息的到来,就像冬日里的一抹光,虽不能融化寒冰,却能给人希望。 因为有了这一桩婚约,整个侯府对他态度才稍稍有所转变,他和娘亲的饭菜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他也终于能启蒙上学。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期待与自己那素未蒙面的未婚妻见上一面。 霍云霄的天赋是极好的,学什么都凭借着一股子韧劲学得又好又快。可夫子的夸奖没能让他得来老侯爷的赞赏,反而招来旁人的谩骂和打压。 那个时候他便明白,要学会隐忍和藏拙,他也开始疑惑,为何侯府要选中他与沈家联姻。 后来,偶然间他得知,忠义侯府身陷巨大的债务危机,便打着报恩的幌子与沈家联姻,想借助沈家的财力维持住侯府的荣华富贵。 但是他们一边瞧不上沈家商贾之流的门第,一边又盘算着沈家的家产,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霍家身份最低微的庶子霍云霄去娶那沈惜荷。 那时,年少的霍云霄觉得,霍家人卑劣极了,他开始不期待沈家的女儿能嫁给他了,他不希望沈家的女儿如同他一样深陷在这吃人的魔窟中。 再后来,他的母亲病重,即将离世之前才告诉了他的身世,其实他是个身份见不得光的皇子。 他重新燃起了斗志,他想变得优秀,想要努力地让那瞎眼的皇帝看见他的存在,他想为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于是他从霍家逃出来了。 年少的他离开霍家后便流浪街头,走投无路之时他便想着去做工赚取银钱。 可别人都嫌他面黄肌瘦没有力气不肯用他,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的未婚妻沈惜荷出现了。 那时的沈惜荷还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她心地善良,时常捐助吃不起饭的流浪汉,霍云霄也是被她帮助的其中的一位。 沈惜荷不仅给了他食物,还雇佣他给沈家做了伙计维持生计,就这样少年时的他便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了下来。 而那个时候,他境遇窘迫,从未敢向沈家人提起他的身份,便任由沈惜荷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粉嫩嫩的小姑娘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出大半个身子的霍云霄,笑眯眯地问道:“我以前有一匹跑得可快的小马叫追风,可惜它因为救我死了,我瞧你跑得快,我又救了你,所以给你取名叫追风如何?” 那时,霍云霄想着,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不该被他连累踏入那火坑一样的侯府。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选择悄然辞行去往边关从军,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去保护他最心爱的姑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彼时的少年已经在历经过无数次战场厮杀后成长为一名悍将,颇得主帅赏识。 他隐姓埋名在边关奋战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忠义侯府也因老侯爷的骤然离世,即将分崩离析,为了堵上那巨大的亏空,侯府急需沈家援助,便把这原先的婚约毁了,再将联姻的人换成了侯府世子霍启安。 当霍云霄得知这消息时,他便马不停蹄地往汴京赶回去,可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里最爱的那个姑娘,与他的名义上的侄子拜堂成亲,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在滴血一样疼! 第66章 上门抢钱,霍家大乱 听到霍云霄这掏心窝的话后,沈惜荷愣住了。 她的印象中的确有过追风这个名字,那个面黄消瘦的少年,如今竟然长成如此俊逸出尘,活像是脱胎换骨,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沈惜荷泪珠垂落,回忆起了往昔,“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老喜欢偷跑出府去玩,我每次央求旁人带我翻墙出去,可都没有一人肯帮我,只有追风会无条件地答应我,即便最后会因此受罚挨板子,他也从未有过怨言……” “追风走后,我哭过很久,他是我最喜欢的朋友,可他却不告而别……” 她泪如决堤,一拳捶在了霍云霄的胸口上。 “可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所以惜荷,我想要你,从来不是为了跟霍家赌那一口气。”霍云霄苦涩地笑了笑。 “我是恨霍家为何不懂得珍惜你,他们凭何那么糟践你?我不想看你陷入火坑无法自拔,我不想你被霍启安骗得团团转,我想救你出来,可你却对我避之不及……” “我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剖开那些血淋淋的真相让你看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 六年前的婚礼上,他意外得知霍启安与林秋蓉的阴谋,他眼睁睁地看见他们迷晕了沈惜荷,又放了一个猥琐的男人进了婚房,当时他便明白霍启安要做什么了。 他本想去阻止救下沈惜荷,却发现自己竟然也中了药。 他能活着回到侯府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和恐慌,他那所谓的嫡母想要彻底搞垮他,便在他杯中下药,再让人把他引进后院侍女的房中,声称他生性放荡,强了府中侍女。 于是霍云霄想着将计就计,顶着中药虚浮的身子,强行留了一分清醒,把霍启安放入沈惜荷房中的男子,调换到那丫鬟的房中,而他则是留在婚房内,照顾沈惜荷。 只是当时两人都身中媚药,霍云霄见自己最朝思暮想的人主动吻他,一时情难自制,他与沈惜荷共度春宵。 那夜之后,那个被霍启安安排去沈惜荷房中的男子被他灭口,他也暗中打听到了霍启安偷梁换柱的计划,便一直滞留在汴京城里暗中守护着沈惜荷。 只是沈惜荷即将临盆之时,他收到了边关告急,不得已回了边关。 等他处理完边关之事后,才得知,手下人一时疏忽,两个孩子只寻回了一个。 女孩送去了青楼比较好寻,可男孩送进了乞丐窝,这流动性极大,便是难寻得很。 再后来,他靠着平定西北,战功赫赫,终是被皇帝看见做了这镇北王。 他吻了吻沈惜荷的额头,“你放心,你在霍家受到的每一分屈辱,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的,咱们的孩子也一定会找到的。” 沈惜荷终于明白了他的情之所起。 若说她对霍云霄的感情,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上一世见识过霍云霄对她的深情,所以重生回来后,那份感情中多数是夹杂着想要回报那份爱意的感恩。 可直到这一刻,她是真的确信了,她为眼前这个男人心动了。 她主动环住霍云霄的脖子献上深情一吻。 只想把这些年的遗憾,都通通的补给眼前的这个深爱她的男人。 …… 翌日。 刚过午时,整个侯府就乱作一团。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那霍家人视为瘟神的镇北王霍云霄他又来了。 但这一次与之前抢人不同,霍云霄这一次选择了抢钱! 霍云霄带了一份老侯爷的遗嘱过来,要求分割侯府一半的家产。 原是霍云霄在边疆厮杀,混得小有成就之时,霍老侯爷便已经预料到霍云霄会有今日的地位。 老侯爷自知抵挡不住霍云霄的成长,怕将来霍云霄为这些年所受之苦报复霍家,便只能与其谈和,想要用侯府一半的家产来换侯府所有人的平安。 霍云霄之前本也瞧不上忠义侯这三瓜两枣的,可奈何侯府这些人三翻四次的诬陷欺负沈惜荷,他作为沈惜荷背后的男人,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地看着,总是该给这些人一点教训的。 于是,霍云霄集结了侯府许多的债主,一同上门暴力催债。 此时,沈惜荷正在院中打理花草。 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一婆子,慌慌张张地朝着沈惜荷喊道:“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去松鹤堂,说是镇北王他来催债了,让您前去顶一顶!” 霍云霄? 沈惜荷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自那晚以后,她每每一想到霍云霄,就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她压下情绪,轻扫了一眼那婆子:“既是催债的来了,怎么不去请执掌中馈的大少夫人?找我这个闲人作甚?” 上一世,沈惜荷嫁入侯府,霍老夫人看不上她的出身,一直未曾让她管过家,中馈之职也一直都是由林秋蓉掌控着。 就连之前账目有问题,管家来要钱时,林秋蓉都是一直死握着管家权不放,如今倒想着要她来顶事儿了。 无事时,林秋蓉统管全家,有事时,沈惜荷便成了霍家上下的挡箭牌。 眼瞅着那婆子也答不出个非要沈惜荷前去的缘由,沈惜荷也不想为难她,便跟着去了。 她倒是要过去看看,这群人还要跟她耍什么花招? 刚到松鹤堂,霍老夫人就急急地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沈惜荷毫不掩饰地躲过了,眼神淡漠。 见此,老夫人哀叹一声:“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之前那事儿是我没问清楚缘由就冤了你!” “惜荷啊!可你毕竟是咱们霍家的媳妇,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如今那霍云霄闹上门来,你可不能不管啊!” 沈惜荷冷冽一笑,“我与世子正要准备和离,以后怕也是做不成你们霍家的媳妇了。” “至于镇北王闹上门来催债,我一介商贾之女,哪能跟那般的大人物抗衡?这事儿还得叫世子出面解决才是。” 眼见着沈惜荷不想管,说好话也不听,霍老夫人直接急了,“沈惜荷,你究竟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婆子拉下脸来求你不成?” 第67章 这笔欠债,由你来出 沈惜荷是没想到,自诩门第高贵的霍老夫人,居然为了让她出银钱,开始撒泼耍赖了。 不过想想也是,霍家如今是黔馿技穷。 沈惜荷没了渊哥儿这个软肋,霍家就没有能拿捏她的法子,不然也不至于两次三番算计她。 说起霍家欠下的债务,其实也不是还不上,只是他们手里没有能流通的现银,但祖产还有不少,例如祖宅,庄子,田产等等…… 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大家族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的。 不过霍老夫人手里还捏着一笔丰厚的棺材本,据说那是侯府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财富,她宁可死了带进土里,也不舍得拿出来填侯府的窟窿,总觉得拿沈家的钱来填才是理所应当的。 沈惜荷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她定要让那霍老夫人把她那积攒半生的棺材本给全搭进去,还要把霍家的根基给彻底毁了,让他们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想到这,沈惜荷微微抬眸,“侯府欠债多少?” 霍老夫人面色一喜,连忙比划出三根手指,“三十万两白银。” 沈惜荷微微挑眉,那的确不是个小数目,甚至比上一世欠下的还要多。 上一辈子,沈惜荷为了凑够这笔钱款,不仅把自己的嫁妆全部投了进去,还从自己的娘家要了一大笔钱,以至于沈家因为少一笔流动资金,导致好几个生意亏损,家族也日渐走了下坡路。 沈惜荷眸光流转,疑惑道:“不应该啊?” “我虽然未曾管家,也知侯府的产业兴旺,绝不可能拿不出区区三十万两白银!” 霍老夫人哀叹一声,无奈回道:“说来也是家丑,你公公刚承袭爵位,便嗜赌成性,咱们侯府一半家产都被他赌光了!” “这些孙媳清楚,不过据孙媳了解,这侯爷抵出去的资产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铺面,侯府剩下的铺面大都是些能挣钱的,就单单东街那家布行,一年的利润也足足有一万两白银。” “更何况,像这样挣钱的铺子大大小小有十来家,怎会没钱呢?” 老夫人面色猛地一沉,“这些你都是打哪听来的?” “孙媳之前去过东街的布行,曾问过那布行的掌柜日均流水,粗略地算了算,最少年利润也有一万两银子。” 见霍老夫人面色不善,沈惜荷故作惊讶地询问:“可是那布行送来的账目不对?” 霍老夫人胸口明显有了起伏,眉头皱得极紧,然后转头跟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显然,霍老夫人已经怀疑林秋蓉了。 没过一会儿,佯装抱病的林秋蓉便被老夫人请了过来。 原本听说上门追债的人来了,林秋蓉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如何去解决问题,如何去与追债的人周旋,反而是称病龟缩在屋子里,试图让沈惜荷出去顶包。 “这是怎么了?”林秋蓉一进松鹤堂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 霍老夫人瞪着她,然后又让管家拿来那些被管理的乱七八糟的账目,沉声问道:“你说说,东街的布行,究竟是盈利还是亏损?” 林秋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是有些小亏损,但也实属正常,布行竞争压力大,一条街上就能有好几家布庄……” 可下一秒,霍老夫人直接猛拍桌子,指着林秋蓉怒骂道:“你个黑心的贱妇,还想糊弄我?” “孙媳哪敢……不知孙媳做错了什么,老夫人为何这般震怒?”林秋蓉被吓得一激灵,脸都白了。 霍老夫人灌了一口茶,指着沈惜荷道:“惜荷,你来跟她说说清楚,她究竟错哪里了!” 沈惜荷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又把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和疑问又重复了一遍。 果然,林秋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惊呼,“弟妹,你这什么意思,怀疑我做假账?” “我只是怕你被那些商行管事蒙蔽了……”沈惜荷欲言又止地看向老夫人。 沈惜荷知道,林秋蓉管家之时不仅从各大商行那搜刮油水,还明目张胆地做了假账!就连霍老夫人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如果林秋蓉和霍老夫人非要逼着她出钱补缺亏空,那么她便要求重新查账,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会更加难受! 霍老夫人转头看向一脸心虚的林秋蓉,心中已经起了疑云。 正当林秋蓉胆战心惊的时候,霍启安来了。 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上前哭诉。 “世子,你可得替我说句公道话啊!这府中的账本你都是过目了的,里面款项去处你也是知道的。” “总不能因为弟妹听信掌柜随口一句话,就断定这账目有问题吧!” 刚一进屋,霍启安冷淡的视线便向沈惜荷袭来。 但似乎想起这沈惜荷身上还有利可图,他便收起冷冽的表情,将语气放软,“都说了,嫂嫂没有存心想要欺你,都是误会,你怎又闹了起来?” “你又不懂管家之事,账目上的事情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沈惜荷被这话逗笑了,连忙欠了欠身子,“世子说的是,既然不用我掺和,那我便先回去了。” 霍老夫人见沈惜荷要走,连忙跟霍启安使眼色,这才让霍启安反应过来,将已经走至门口的沈惜荷拦下。 “是我不好,祖母训话呢,先别急着走……” 沈惜荷这才立住身子,转身看向众人,“老夫人有什么话便直言吧!”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派头十足,“既然侯府日后是由你们大房来继承,那侯府欠你们三叔的债自然应是由你们来还。” “祖母说的是。”霍启安倒是爽快应下。 沈惜荷抬头看向他,看穿他丰神俊朗的容颜之下藏着的卑鄙歹毒之心。 她语气淡淡:“世子答应得这么快,可想过您的私库内,可掏得出这三十万两白银?” 霍启安被噎住,随即理所当然道:“不是还有你吗?” 沈惜荷摊摊手:“侯府给我发放的月银也填不上那么大的窟窿啊!” 林秋蓉眼见沈惜荷故意揣着明白装着糊涂,急道:“你不是还有嫁妆吗?” 霍老夫人也开口劝道:“惜荷,日后世子继承爵位,你就是侯夫人,是这忠义侯府的女主人,你帮衬下侯府,不也是应该的吗?” 沈惜荷冷睨了她一眼:“我虽是头遭嫁人,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要拿女子的嫁妆填补夫家的!” 第68章 留有字据,执掌中馈 老夫人面露窘色,霍启安则是不耐烦道:“算是我向你借的,先把你手头的现银拿出来应急。” “借?世子可要立下凭证?亦或者有何抵押?” 沈惜荷问得直接,瞬间让霍启安再也装不下去,暴跳如雷。 “你我夫妻之间,还何须凭证抵押?沈惜荷,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宗妇,家族有难,你居然如此自私自利市侩无情!” 沈惜荷听着霍启安的指责与威胁,心中泛起一抹冷意。 她刚想开口回怼,门外却突然嘈杂起来。 “我今日倒是头一次见有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竟是恬不知耻地想要软饭硬吃,不愧是霍家儿郎,身不正,影子斜!” 那讥讽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抹淡蓝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下人惶恐地看着老夫人:“是镇北王他硬闯的……” 众人看见来人,面色难看地紧,却又不敢发作,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听见镇北王这三个字,沈惜荷也不由得心尖微颤。 她顺着视线远远看去,便见穿着一袭淡蓝锦袍的霍云霄一副冷傲的模样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 霍启安面色阴沉,咬牙问道:“不知王爷强闯侯府欲意何为?” 霍云霄摇了摇扇子,走到椅子前坐下,漫不经心道:“强闯?你也莫忘了,你既唤本王一声三叔,这侯府本王怎就来不得呢?” 一旁的青云把一叠契书递给了霍云霄。 他将其拿在手中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不过本王今日还有个身份,就是催债人!” “看看吧,这都是老侯爷还在时留下的遗嘱,如今你们便按照上面的内容把该属于本王的都吐出来便行了。” 霍老夫人看清楚那遗嘱上的内容后,差点气晕了过去。 这老侯爷分给霍云霄的东西,还真不是少,可以说是有霍家一半的产业。 霍云霄之前没打算要,是因为那时的沈惜荷一心都扑在了霍启安身上,他怕自己要了这遗产,霍家人会变本加厉地趴在她身上吸血。‘ 沈惜荷本想缩在角落当个小透明,好好欣赏霍云霄的个人表演,谁知霍云霄突然转头看向她。 “侄媳这般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作甚?”蓦地,霍云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沈惜荷尴尬的收回目光,耳尖微红。 这一幕在霍启安的眼底就像是在当众调情,是硬生生地在打他的脸,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霍云霄的眼睛,他微微勾唇,“你们欠下的银子,究竟打算何时还?” “若是今日再没有个眉目,只怕我的好大哥要在府衙大牢里过夜了!” 霍老夫满脸不信,只觉得对方是在虚张声势,故而激愤道:“分家产乃是私事,你怎好闹着报官?我就不信这京中竟是你能手眼通天的……” 话还未说完,门房就匆匆来报:“老夫人不好了,侯爷他因渎职贪墨公款,被顺天府的人抓了起来!” 顺天府,那是什么地方,死人进去都要抖三抖的地儿! 霍老夫险些晕厥,林秋蓉忙上前搀扶着老夫人,质问道:“霍三叔,咱们也算是一家人,非得为了那么点银钱闹成现在这样吗?” 霍云霄眯眼看她,冷冽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跟我是一家人?” “还是这债由你来还?” 林秋蓉的小脸瞬间惨白! 果然,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活阎王,是真不好惹的。 霍启安见自己心头肉被侮辱,立马想要帮腔,却被老夫摇头人制止了。 现在不是他们冲动的时候,霍云霄手捏着霍家的把柄不说,他如今权势滔天,是极难对付的! 霍老夫人一脸哀容:“你这是存了心想要逼死我们霍家上下吗?” 霍云霄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老夫人说笑了,您别忘了,老侯爷把这侯府一半的家产交予我,本就是为了保你们平安,既然是你们食言在先,就怪不得我不讲情面了!” 接着,霍云霄的目光又悄然地落到了沈惜荷的身上。 霍老夫人立马识趣儿道:“不知王爷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们给得出地,定会双手奉上。” “我想替这侄媳,讨要一封和离书。” “你们若痛痛快快地给了,我便再容你们几日筹钱!” 霍家人都明白,霍云霄这是摆明了想要沈惜荷啊! 就当霍老夫人心急如焚想咬牙答应时,霍启安跳了出来。 他坚决不同意,“沈惜荷是我的世子夫人,要不要和离那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儿,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 霍启安也不傻,他知道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答应和离,那么霍家手里的一堆烂债将彻底无人接盘了。 如今之计,他唯有哄好沈惜荷这一条路可走。 霍云霄挑了挑眉,“那就即刻筹钱吧!” 霍老夫人被逼得紧,又心疼在牢中受苦的儿子,只能咬着牙豁出了老脸,作势要朝着沈惜荷下跪:“惜荷,就当我这老婆子倚老卖老的求你了,帮帮霍家吧!” 沈惜荷假装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林秋蓉也上前劝道:“弟妹最是孝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受苦不管吧?也不能见世子被逼到穷途末路吧?” 霍启安也像往日那般哄骗道:“只要你肯帮侯府渡过这次难关,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咱们之间还可以和从前一样,恩爱两不疑……” 见沈惜荷还是没有反应,霍启安又道:“我知道我母亲与你不和,你若愿意帮这忙,我可以将母亲送到佛堂清修!” 沈惜荷是没想到,在利益面前霍启安对自己的生母都可以说弃就弃?果然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这银子我可以出。” 沈惜荷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见,瞬间满屋的目光都齐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我有两个条件,不知老夫人能否……”沈惜荷绞着帕子,一脸忐忑。 霍启安警告的目光袭来:“什么条件?” “一是这三十万两白银是借款,要留有字据。” “二来这么大一笔钱款交托给旁人我属实不放心,所以我想要管家钥匙,执掌侯府中馈!” 沈惜荷的这提议,对于贪心惯了的霍家人来说,他们是绝无法接受的。 霍启安直接跳脚,“你我夫妻之间还要留字据,传出去你想要我被世人耻笑吗?” 第69章 猫抓老鼠,反复玩弄 林秋蓉也急了,她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利交出去,便哭哭啼啼道:“我辛辛苦苦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弟妹这是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霍云霄听乐了,在一旁揶揄道:“明明可以明抢,还非要说是借用,至于究竟是谁在大树底下乘凉的,也该有自知之明,别老说些恬不知耻的话。” “有些东西觊觎久了,就当真觉得是自己的东西了,妄想的毛病得找郎中治一治!” 林秋蓉被怼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夫人被吵得头痛,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她儿子从牢里捞出,她揉了揉眉心无奈妥协道:“就按照惜荷的意思办吧!” 霍启安也只得硬着头皮写下那极不情愿的借条。 霍云霄懒懒伸腰,朝着沈惜荷笑得意味深长:“今儿本王在这里,正好替侄媳你做个见证,这字据收好,若是本王这侄子日后抵赖,你尽管来找我便是。” 沈惜荷朝他浅浅点头回应,又从林秋蓉那拿到了管家钥匙后对众人道:“既然中馈由我重新接管,为了避免账目混乱不清,今日还是在此查清的好。” 林秋蓉没有出声,只是眉毛微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笃定从未管过家的沈惜荷一定查不出端倪。 沈惜荷立刻让初雪找来了孙娘子前来查账。 对此,林秋蓉的尾巴更是翘到了天上去,她觉得沈惜荷查账不找账房先生,居然找了个妇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孙娘子向来是个会看账的,她是个什么样的水平,没人能比沈惜荷更清楚,只要有她在,今日这侯府的烂账,必然能被这孙娘子扒个底朝天。 查账之事儿声势浩大,就连二房的人都来此凑了热闹。 毕竟二房极会钻营,老想着从侯府里讨得些好处,今日这查账的机会他们必然不会错过。 很快,原本笑盈盈的林秋蓉就再也笑不出来。 她缩在霍启安身后脸色惨白,面对账目上查出的亏空竟说不出个缘由。 她怎么也想不通,她的假账做得如此隐秘,沈惜荷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将她的假账全部找齐的? 老夫人看了账目后也是面色铁青,她也没想到,这林秋蓉胆子居然大到这种地步! 账本上弄虚作假也就罢了,侯府许多挣钱的产业竟然都偷偷摸摸地被转移到了她的名下,难怪侯府亏空渐大,原来都是进了她的腰包里! 二房的人见他们的利益被侵吞,也跳脚着急起来。 二夫人王氏更是直接指着林秋蓉的鼻子开骂:“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也不知道她私吞了多少,这事儿不给个交代决不能罢休!” 林秋蓉小脸一白,又拽着霍启安在那抹眼泪,“世子,我是冤枉的……” 霍启安是知道林秋蓉在管家时贪墨了些银子捞了不少油水,可是他也没想到林秋蓉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贪了那么多。 他怕林秋蓉被逼急了口不择言,便只能为林秋蓉辩解,声称那些田产铺面都是他给的。 沈惜荷知道,这一击并不能彻底击垮林秋蓉,于是她也顺着霍启安的话为林秋蓉开脱:“嫂嫂也是第一次管家,难免有些疏忽,不像我是出身商贾,从小又是在账本堆里长大的,自然是不会被底下人蒙蔽。” 见沈惜荷肯给台阶,老夫人终是点头:“既然你有这能力,日后便管着家吧!” 上一世,这老夫人硬是看不起她商贾出身,说什么都是不愿意将中馈之职交于她,如今她亲自揭了林秋蓉做假账这事儿,就算这老夫人再偏心,也是没了法子。 沈惜荷淡淡一笑将其应下。 她想到了猫儿抓到了老鼠,并不会直接将其吃掉,而是会在利爪间反复玩弄,直到那老鼠惊恐力竭而亡。 而如今,她要做那只猫…… 账目查清后,沈惜荷将手头现有的银票一并给了霍云霄,并承诺余下欠款会在三日内补齐。 霍云霄没有反对,只将侯府众人警告一番,若是到了规定日子不能还钱,那送上顺天府里的可就不止遗嘱了,说不定还有霍家别的罪证…… 霍家众人不敢反驳,他们也不知道霍云霄手里究竟还有什么对霍家不利的证据,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应下。 众人散尽后,霍老夫人不仅留下了林秋蓉和霍启安,还让人把宋氏给叫了过来。 屋子里,气氛压抑至极。 霍老夫人喘着粗气,指着众人骂道:“一群蠢货,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 “你这做婆母的,几次三番地去刁难儿媳,你刁难便刁难吧,偏偏还是个蠢笨如猪的,每每都被人抓住把柄,你这恶婆婆的名声怕是全京城都要知道了!” “你既设计下毒,也该豁出去,自己以身试毒才是,演又演不像,计谋也蠢得要死……” 宋氏被骂得抬不起头,瞬间红了眼,期期艾艾道:“以前咱们还能用渊哥儿拿捏她,如今渊哥儿这步棋是彻底废了,我这不也是想着找个由头拿捏沈氏吗,谁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难对付得很……” 霍老夫人也知宋氏说的是实话,可就是气自己精明一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娶了这么个蠢货儿媳。 随后,霍老夫人又把矛头指向了林秋蓉,“你个小贱人,这些年你究竟背着我们贪墨了多少银子?” “你若不交代清楚,明儿你就去给大郎去守墓吧!” 林秋蓉跪地不起,哭哭啼啼地求饶道:“老夫人,我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 老夫人气得将茶杯摔碎,骂道:“你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是忍不得一时,满盘皆输啊!” “若不是你将那渊哥儿教成那般模样,又在其中挑你婆母做下那等蠢事,今日又怎么会少了一个拿捏那沈惜荷的命门,还让沈霍两家差点撕破了脸皮?” “她沈惜荷一个商贾之女,本该是被我们拿捏其中的,这下反倒好了,咱们整个侯府倒是全都欠着她了!” 林秋蓉眼里也淬了毒,愤愤不平道:“今日,都怪那镇北王捣乱,偏帮着那沈惜荷,也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 老夫人闭了眼,不停地滚动着佛珠:“行了,霍云霄的事情你不要掺和,他如今不是你我招惹得起的人!” 第70章 巡视庄子,想开医馆 “世子也是,女人你不哄着她,如何让她为你所用?她既是你妻,你且哄着她,她总归该跟你一条心的!” “亦或者,你早日与她生下个嫡子,我就不信他沈家还能不管这亲外孙?” 霍启安有些犹豫道:“可外界传闻,那沈家不是要垮了吗?他们都在变卖产业了……” 霍老夫人冷冷一笑,“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世子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未曾参透其中深意。” “沈家变卖京城产业就一定会是因经营不善亏空而倒下了吗?你可曾亲眼见过他们亏空的账本?” 霍启安摇了摇头:“未曾。” 老夫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京城风云诡谲,世事难料,也许是沈家嗅到什么危机,想要转移资产重心,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谋求生路也不是不可能。” 沈家这样的京城顶级富商,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少权贵想拿沈家做自己的钱袋子,沈家未雨绸缪,想要及时抽身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算沈家是真的要倒了,但瘦死的骆驼它也一定比马大,只要沈家一天没有彻底倒下,这沈惜荷便还有利用的价值!” 霍启安瞬间领悟,抿了抿唇:“祖母教训的是。” …… 锦绣苑。 林秋蓉从霍老夫人那挨了训以后,回到屋子里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屋中的摆件砸了个细碎。 “都怪沈惜荷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幅田地?” “她害得我的渊哥儿被赶出侯府,如今这松鹤堂的老太婆还想让她生下嫡子?” “做梦!” 林秋蓉气得又砸碎了一个茶杯。 侍女小月怕殃及池鱼,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只能好生伺候着,给林秋蓉捏肩捶腿。 可小月还是被林秋蓉点名,“你说说看,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那贱人翻不了身?” 小月想了想,然后回道:“既然您不想要沈氏生下嫡子,那您就再生个嫡子,定能稳住世子的心。” 林秋蓉一脚踹开了小月,骂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你让我生?大爷都死了多久了,我跟谁生?难不成还要让我儿子抱到那贱人的名下?” 小月自觉失言,也不敢再多话,只是沉默着给林秋蓉捶腿。 虽然小月说的计划不太可行,可林秋蓉确实有些动心的。 因为林秋蓉清楚地感觉到,自从霍启安知道渊哥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后,明显对渊哥儿就没有那么上心了,甚至对自己都冷落了几分。 这让林秋蓉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危机感。 此时,门外传来异响。 “谁在外面?” 冬梅端着木盆回道:“大少夫人,奴婢给您打了洗脚水。” 林秋蓉这才放下戒备,“进来吧。” …… 一大早沈惜荷便带着初雪以巡铺子和庄子为由,大张旗鼓地出了门。 京城的铺子她只是随意地晃了一圈,然后直奔庄子而去。 乡间小路,驾马车不太方便,沈惜荷便选了一顶软轿过了去。 刚到此处,初雪就忍不住惊呼,“天老爷,这地方怎么这么荒凉?” 一眼望去,这庄子上一片荒凉,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 这个庄子叫黑龙庄,是霍家的祖产。 本来这样荒废的庄子霍家应该尽早丢弃,可霍家因当初司天监的一句批命,说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便硬是咬牙养了这庄子二十多年,也没参透其中真理。 与这庄子连着一片地,是霍家产业下的另外一个较大的农庄,不过这片土地还算不错,能养活许多药草,整个庄子便被改成了药园。 沈惜荷踏在这块土地上,微微闭眼,感受四面八方吹来的暖风。 “初雪,这块地,我要了。” “我要让霍家人亲手送给我!” 初雪有些不解,挠了挠头问道:“可是,这地怎么慌,咱们要这个地方做什么?” 沈惜荷笑而不语,带着初雪往前走。 没过几里地,便见树林后面竟然连着好几个庄子。 她指着那些连成片的土地,轻声道:“那是我献药方有功后,陛下赏我的皇庄。” “若是能把这几片土地连起来,我便要在这里重新建立一个药王谷,把药草种满整个山坡……” 初雪还是不懂,歪着脑袋问:“这么大的一片地,您种粮不好吗?种成粮食,咱们几辈子都吃不完的。” 沈惜荷淡淡的笑着,没有回答。 若是前世,她有这么一大片土地,她定然也会像初雪那般把此处种满粮食。 可她曾活过一世,知道比起种粮,未来的南燕更需要的则是药草。 自从她上一次献过药方以后,所有人都以为这疫病危机解除,可他们却不会想到,还有更厉害的时疫等着他们。 而忠义侯府,也会靠着那一次时疫发迹。 他们发财的途径自然是沈惜荷脚底下的这片药庄。 这片药庄里种植的药材,恰恰就是疫病药方里的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待市面上的药材被抢光后,侯府才趁机坐地起价抛售那些被他们囤积的药材,因此而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那荒废的黑龙庄,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人发现那片土地下埋藏的宝藏,则是市值千金的猛火油。 自此霍家彻底翻身,成了雍王的左膀右臂。 而沈惜荷如今要做的一切,就是要想尽办法阻止霍家的发迹,把他们欠自己的统统讨回来。 日垂西山,沈惜荷这才回了城内。 她到没有急于回府,而是去鸿宴楼找了景尘师兄。 鸿宴楼是汴京城中最好的酒肆。 沈惜荷让初雪点了些招牌吃食打包带回,自己则把一枚玉佩交给了掌柜。 “劳烦掌柜带我见他。” “夫人这边请。” 那枚玉佩是当初景尘师兄给她的,掌柜一瞧见,便对沈惜荷恭敬许多,连忙将她请上了楼。 景尘所住的厢房,是顶层最大的天字号。 刚一走进,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 她推门而入,便见师兄正在熬煮汤药。 景尘回头看看她,笑得温和:“师妹,你让我好等,终于想起来见见师兄我了?” 沈惜荷关了房门,上前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润了嗓子后,她才一脸认真道:“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景尘微微颔首,“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帮你。” “我想开个药馆,想请师兄坐镇!” 第71章 药商上门,坐地起价 对于开医馆这事儿,景尘有些犹豫。 “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不喜约束,你让我安安分分的在医馆里坐诊,这真的很难啊!” “你既不肯帮我,那我便找旁人去,日后也不会再麻烦你了……”沈惜荷将茶杯放下,作势要走。 景尘赶紧将其拦住,“行行行,小姑奶奶,我帮你还不成嘛!” 沈惜荷这才眉开眼笑,“还是师兄最疼我!” 景尘摸了摸沈惜荷的头,想起了小时候,她惯是会用这招逼自己就范,时隔多年,他还是这样被小师妹牵着鼻子走。 “不过你得说说,你为何要开医馆?你沈家也不缺钱……” 沈惜荷神神秘秘道:“当然是断人财路!” 景尘瞬间双手环胸,一脸戒备“你别乱来啊,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做!” 沈惜荷噗嗤笑出声,然后才把自己的部分计划讲给了景尘听。 倒也不需要太麻烦,只是需要景尘想个法子,找个药商去跟霍家谈生意,花高价买下霍家的那个药庄。 而且,在做此事之前,她会把这手头上的庄子转给景尘。 当初皇帝赏赐的庄子是私下悄悄给的,并没有走明路,所以霍家人根本不知道沈惜荷手上还有那么几处庄子还跟霍家的庄子紧挨着。 至于这事儿为何要交给景尘来做,无非是不想让霍家人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 只要她与那些药商互不认识,就算霍家人想破天,也不会想到幕后之人会是她。 离开前,沈惜荷还特意提醒了景尘,看天象流年不利,恐多生灾害瘟疫,要他多多上心,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景尘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疑惑道:“与小师妹多年不见,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卜算?” “呵呵,略知一二!” 沈惜荷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她总不能告诉师兄,她不是会占卜,而是重生吧? 景尘信以为真,“那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准备的!” …… 沈惜荷刚回漪澜院,冬梅就趁着夜色偷偷摸了过来。 “奴婢听那林氏所述,是老夫人催促世子,要他与您早日要个嫡子,可林氏善妒,她怕您抢走世子的心,便想着要为世子生下一孩子。” 听完冬梅的描述,沈惜荷倒也并不惊讶,反而异常的淡定。 初雪送走冬梅后,才问道:“少夫人,咱们是不是要防着点那林氏作妖?” 沈惜荷淡淡道:“她想再生个孩子傍身也正常,毕竟渊哥儿她已经指望不上了!” “只是如今,可不是她想生便能生的,那也要看看咱们这位世子爷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她眸光微沉,像是想到了什么,轻抚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过林秋蓉的那点心思,倒是提醒了我,总不能让这侯府中的人太闲了,时时刻刻都盯着我!” “得给他们找点新乐子了!” …… 翌日午时,便有药商上门了。 若是以往,药商登门这种事,一般侯府为了凸显门第,都会刻意把人晾一会儿,如今倒是像迎财神爷进门一般热情。 主要是这几日,侯府全部的银子都拿去捞那霍霆华了,侯府上下都快揭不开锅了。 往日习惯用燕窝漱口的老夫人,如今也只敢用普通茶水。 不仅一日三餐的膳食用度都缩减了一大半,甚至连侯府的下人都在怨声载道,称侯府已经欠了他们好几个月的月钱了。 原本宋氏是跑过来闹了一通的,责问沈惜荷当家后怎么日子越过越差?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沈惜荷自掏腰包补贴侯府,让她们得以继续享受奢靡的日子。 而沈惜荷只提及了那三十万两白银的欠款,就彻底让宋氏闭了嘴。 他们还不上那笔钱,也就只能由着沈惜荷来当家,那沈惜荷的安排她们所有人就必须得受着。 其实降下来的生活标准也并不算特别差劲,普通人家有这样的生活已经是很不错的,可惜侯府这帮蛀虫,住惯了金窝,自然是对此百般挑剔的。 如今侯府的人过不下去这样惨淡的日子,自然要想些法子弄点银钱。 于是药商想要高价买下那药庄,侯府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正厅里。 霍启安与那药商详聊许久后,双方都有意定下此事。 就在要签下契书之时,霍老夫人却匆匆进来。 她试探性地询问那药商,“你怎就看上了我家的药庄?” 这霍老夫人向来精明,她总觉得这药商上门的时机来得太巧了,若是在往常,那片药庄就算搁置着,他们也绝不可能出手卖掉。 药商坦诚道:“我最近刚接手了一片庄园,正好就在你们庄子隔壁,我想着把这几个庄子连成一片,都拿来种植药材,这样也更方便管理,不用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不是!” 霍老夫人这才稍稍点头,然后又询问道:“听这位老板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这位老板是那方人士?” 那药商道:“哦,我是从江南来的,刚来京城打拼,也不太熟悉这边的情况,不怕您笑话,就连这给价,我也是自己瞎摸索的……” 听了这话,霍老夫的心是彻底放下来了。 如果眼前这人真是从江南来的富商,不熟悉京城的物价,那么胡乱给价,比市场的价格高出一截那也合理。 于是霍老夫人给霍启安使了个眼色,然后咂咂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们侯府如今也是比较缺银子的,就这药庄我们也是有意要出手的,而且询价的人也不止你一家。” “就在刚刚,有人出了比你这还高三成的价格,这庄子怕是不能给你了。” 药商不傻,他本就是商人,又怎看不透这侯府坐地起价的把戏。 侯府的人以为,他是个外地来的富商,不懂京城行情,便想趁机坑他一把! 若不是他今日带着任务前来,他才不屑和这些出尔反尔毫无诚信的人谈生意呢! 药商眸光微变,然后装作一脸急切,“安世子,这,这咱们不都说好了嘛,就那个价钱,你把那药庄给我的,怎么就不给了呢……” 霍启安抿了一口茶,一脸不在意道:“契约不是还没签订吗?我想给谁,那还是由我做主的!” 第72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药商装出一副很想要那庄子的样子,“那人出的价比我多三成,那我就比他再多一成如何?” 霍启安见那药商是真心想要,便愈发吊他胃口,故意摇头:“一成也不够,你得再比他还多加三成!” 药商瞬间一脸纠结,掰着手指在那计算。 如今侯府给的价格,比他当初的报价足足高了七成。 那药商抿了抿唇,垂下了头,有些丧气道:“看来这生意倒是谈不成了,这足足多了七成,我也吃不消啊……” 眼见着那药商像是要放弃,霍启安连忙道:“其实你也不亏的,我们那药庄上的药材,都是些名贵稀缺的,那也是很值钱的,你不会亏的!” 药商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价格我可以在京城附近买两处别的庄子了。” “原先我想出高价买下,看中的就是那地离我的庄子近,连成一片后比较便利,可为了便利买下花双倍的价钱,确实没那个必要,既然生意谈不成,那我便告辞了。” 眼见着药商真的要走,霍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玩脱了。 他连忙让步:“我瞧你也是真心想要,那这样我退一步,六成,你若同意,这庄子立马给你。” 药商皱眉思索片刻后道:“瞧安世子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直说了,您的药庄,连着黑龙庄,两个庄子加一块,我出双倍的价钱!” “我瞧着那黑龙庄是块荒地,寸草不生,反正你们拿着也没用,我正好在那块地上盖个宅子,好看顾那些药草,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好,那黑龙庄也一并给你了!” 霍启安此时也没细想,只怕那药商真跑了,便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他也觉得,那黑龙庄是个没用的荒,除了那药商拿着有些用以外,根本没什么大用处。 至于那司天监说那是块风水宝地,他是压根就不信。 若真是块风水宝地为何一直荒芜,寸草不生?若是真能给霍家带来福报,霍家为何如今会是这等狼狈模样? 很快,转让的契书便签订了下来。 那药商也很利落了直接给现银,没用拖欠一分。 霍家人看见这笔银子后,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只觉得那外来的富商真是又蠢又好骗,让他们以高出市场三倍的价格卖出手了这不值钱的药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恰恰就是他们最瞧不上的两个庄子,日后会让他们悔得肝肠寸断。 沈惜荷立于游廊之下,见前厅一片欢喜,便知道那药商怕是已经得手了。 她也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本想着午后歇息,沈惜荷都已经半躺在榻上了,这是青鸾慌慌忙忙的现身了。 眼见青鸾在大白天现身,可见是霍云霄那里出了什么急事。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沈惜荷立马直起了身子。 青鸾急道:“王爷被皇上召进宫了,是为了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还有钦天监的控告,说王爷坏了南燕的气运……” 沈惜荷敛了敛眸子,然后对青鸾道:“你先别急,我会想办法帮王爷脱困的。” “对了,陆莞儿的底细你们查到了吗?” “有些眉目,陆莞儿好像跟如今的钦天监正使是父女关系,但具体的还在确认中。” 沈惜荷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前世霍启安便跟陆莞儿私下有联系,如今她利用陆莞儿从而拉拢了钦天监正使,也就合理的多了。 “我会想办法去找霍启安与陆莞儿勾结的书信,至于宫里那边,便得有你们来办了,务必要从陆莞儿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 看着青鸾离去,沈惜荷也急切起来:“走,咱们也该去办正事儿了。” 自从沈惜荷管了家,她随意出府便容易多了。 她先是去街上巡视了一圈铺子,然后又在长街上逛了起来,想挑一个好的铺面做医馆。 那医馆的排面一定要大,那么位置也一定要是个显眼的好位置。 挑来挑去,柳枝看中了锦和堂正对面的铺子。 锦和堂是京城最好最大的医馆,背靠着的是常年在太医院任职的林家,也就是林秋蓉的娘家。 正好,把药堂开在锦和堂的对面,与他们面对面地打擂台,岂不是有趣得很? 于是沈惜荷悄悄去了风燕阁,让韶音找了那铺面的主人,想出高价把那铺子盘下来。 原本那铺子是经营酒肆的,可奈何厨子不好,生意也差劲得很,如今有人接盘,那铺面的主人高兴极了,当即就签了契书,把铺子转给了沈惜荷。 此事办妥后,韶音倒了杯茶给沈惜荷,她询问道:“你来这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让我替你出面转铺子那么简单吧?” 茶杯里是茉莉花茶,倒是清香得很,沈惜荷浅浅尝了一口后回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把玄机大师请回来。” 韶音不解,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晃:“你叫那老秃驴回来做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沈惜荷犹豫之下,还是把关于霍云霄被雍王利用流言而困的事情告诉了韶音。 韶音却有些犹豫地看向沈惜荷:“少主,不是属下不肯帮您,而是您真的想好了吗?要把玄机大师请回来,咱们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玄机大师,身负使命,他一旦见到你,先祖的遗愿我们便必须完成!” “夫人当初为何带您逃离药王谷,又为何让您隐姓埋名,做了个最普通的深宅妇人,不就是想让您远离这些是非吗?” “您把玄机叫回来,可真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沈惜荷微微点头,事到如今,她就算不把玄机叫回来,玄机也迟早有一天会找上她的。 至于先祖的遗愿,她心中虽有猜测,但确实不知是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帮助霍云霄脱困。 虽然这一世霍云霄没有因为翠云岭崩塌而被卷入洪流,可也着实陷入了另一种麻烦之中。 雍王也不愧是上一世最后的赢家,绝不是能轻易小看之辈,至少比起霍启安那个蠢货来说,雍王更为阴险狡诈。 第73章 挑拨离间,替夫纳妾 侯府,东院。 宋氏看着手中的家书正抹着眼泪。 她一脸心疼道:“我可怜的弟弟啊,怎好端端的就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呢?” 一旁的嬷嬷连忙劝道:“夫人您莫要伤心了,该仔细想想,这事儿是真还是假,别又是公子想出来的主意,想从您这里拿银子!” 宋氏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我弟弟骗我?他怎好拿这些事来诓我呢?” 那嬷嬷表情有些怪异,虽嘴上不好明说,可心里却是在吐槽。 就宋氏那样好蒙骗的主儿,只怕娘家那边说什么她都信,只顾着偷偷给银子,也不细细想想。 宋氏犹豫道:“可不管怎样,我娘确实身子不好,该是拿些钱帮衬一二的……” 嬷嬷没忍住说了实话,“可夫人,咱们手里没银子帮衬了,您自己个连买胭脂的钱都被侯爷搜刮干净了,哪还有钱往外拿呢?” 宋氏听闻,又开始怨天怨地地抹泪。 侯爷把她的嫁妆挥霍一空,啥也不剩。 往日她在侯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沈氏买单,林秋蓉这个大媳妇也时常拿银子孝敬她。 可如今没了沈家不再肯出银子供着侯府,就连林秋蓉私藏的银钱也被吐了个干净,谁又能给她银子花呢?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高声骂道:“都怪沈惜荷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我何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哦?婆母此言差矣!”突然,沈惜荷的声音传进了屋内。 宋氏慌忙起身往外走,就见沈惜荷提着食盒进了院子。 她脸上挂着笑意,对宋氏微微行礼,“婆母,若没我,这六年的清福您怕是享受不到了!” 宋氏撇了撇嘴,自是知道沈惜荷说的是实话。 她瞪了一眼沈惜荷,俨然一副不欢迎的神色,“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惜荷不与她计较,只让初雪把食盒递上前去。 “婆母,这是鸿宴楼的招牌菜,您可用过晚膳了?” 宋氏瞥了一眼,哼声道:“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饿!” 沈惜荷依旧笑眯眯道:“里面有香酥鸡,酱焖肘子,龙井虾仁,素炒三色什锦,还有芙蓉糕,你确定不尝尝吗?” 这一长串的菜名报下来,宋氏显然没忍住咽了口水,眼神也飘忽着,往食盒里看去。 这几日府中吃的清汤寡水,宋氏养尊处优惯了,肯定是不习惯,如今鸿宴楼的美食摆在眼前,她真是难以抗拒这份诱惑。 宋氏让身边的嬷嬷接过食盒,然后转身往屋里走去,“进来吧!” 进了屋,宋氏倒没先动筷子,反而主动询问:“你今日来,究竟想说什么?” 宋氏也不蠢,她与沈惜荷闹成那样,如今对方主动来示好,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沈惜荷垂眸,轻叹一声,“这几日,儿媳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 “婆母如此不待见儿媳,定然是儿媳有些地方没做好,虽然我们婆媳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终究是一家人。” “婆母,我是真的不想让世子夹在中间为难,故而亲自上门求和,只希望婆母能明白我的心意,日后我们好生相处,只当是为了侯府,为了世子可好?” 宋氏显然没想到沈惜荷会这样说,一下子把她整不会了。 原本她脑子还想好了很多咒骂的话,如今好像派不是用场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沈惜荷那一脸真挚的笑容,宋氏都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往日太过小气了。 宋氏还是不确信地再问了一遍,“你当真这样想的?” “你不怪我?” “不怨我?” 沈惜荷微微摇头,“不怪婆母,婆母不过也是受人挑唆。” “说起来,我之前对婆母那般无礼,也是受人挑拨……” “罢了,往事不可旧提,一切皆为浮云,就让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 沈惜荷的话只说了一半,可在宋氏这里确理解释成另外一层意思。 宋氏回想着往日低眉顺眼的沈惜荷,怎就好端端地开始逆反,不敬着她这婆母了呢? 难不成也是有人在挑唆她? 至于是谁挑唆的,宋氏首先便想到了林秋蓉。 这林秋蓉可没少在她面前说沈惜荷的坏话,以至于她看见沈惜荷就烦。 若是她和沈惜荷闹了起来,那最受益的不就是她林秋蓉吗? 更何况,她构陷沈惜荷两次,都是林秋蓉出的主意。 林秋蓉只隐匿在背后,什么脏事都是由她出面做,结果出了事也是她来背过…… 想到这,宋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惊觉林秋蓉好深的计谋啊! 于是宋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林秋蓉在背后搞鬼。 宋氏温放软了语气,“你既然这样说了,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好揪着你不放了,你日后要好生照料世子,抓紧给世子生个嫡子才是。” 沈惜荷点头应下,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她一脸愁怨地对林氏说道:“婆母,不是儿媳不想再生个嫡子,实在是六年前生产伤了元气,儿媳已经无法再有孕了。” “什么?” 宋氏立马惊坐起来。 若是沈惜荷没法生孩子,那她怎么将其拿捏? 老夫人也说了,只要沈惜荷能生下嫡子,沈家定会重新给侯府送银子花的,这沈惜荷要是生不了,那跟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 岂不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眼见宋氏急了,沈惜荷连忙回道:“婆母莫急,儿媳既然不能生,那就给夫君纳妾吧!” “若是日后那妾室生了儿子,记在我名下,那也是嫡子,我们沈家也定会竭尽全力的去扶持这个孩子。” 沈惜荷画的饼,宋氏是毫不思索地一口吞了。 因为宋氏早就想给霍启安纳妾了。 沈惜荷见宋氏眼底的笑意不减,便继续道:“至于纳哪家的姑娘,儿媳觉得还是得找个家世清白的姑娘才是。” “儿媳听闻婆母娘家有位侄女名叫盼儿,才貌出众,性子又好,只因家里落寞,所以还未定上亲,若是她能给世子做妾,那也算是亲上加亲,就是不知道这盼儿姑娘愿不愿意……” 宋氏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忙点头道:“愿意的愿意的,盼儿她肯定愿意的,她从小就倾慕她表哥……” 第74章 世子继任,当侯夫人 “我是说,盼儿她与世子是表兄妹,所以感情深厚。”宋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找补。 其实宋氏喜欢帮扶娘家沈惜荷早就知道。 而那宋盼儿,也是宋氏最早属意的儿媳。 只可惜那宋盼儿家里,既无权势,又无钱财,霍家自然是瞧不上的。 前世,那宋家更没落之时,宋氏不忍这侄女遭罪,便接来侯府,而那宋盼儿也是一来就缠着霍启安,甚至使了许多计谋想要爬霍启安的床,不过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想必是那时,林秋蓉防她防得紧,这才让宋盼儿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沈惜荷给宋盼儿这个机会,让她可以光明正大跟林秋蓉打擂台,看着她们狗咬狗,自己也好省心。 “既然婆母中意这盼儿姑娘,那就麻烦由您跟宋家知会一声,若是宋家同意,我必定亲自操办宴酒,把盼儿妹妹风风光光地接进侯府,做世子的贵妾!” “好好好,就这样定了。”宋氏笑得合不拢嘴,第一次觉得沈惜荷这样顺眼。 事情很快便敲定下来,宋氏没有一丁点怀疑,全程欢天喜地的。 只是见沈惜荷要离开时,又问沈惜荷要了一笔银子,说是她手头紧,急需银钱周转。 沈惜荷大方地给了宋氏一叠银票,“多的这些就当我给盼儿妹妹的见面礼吧!给她置办些像样的行头,毕竟她日后是要替我侍奉夫君的,总不能亏了盼儿妹妹。” 宋氏握着银票笑得灿烂,“你是个体贴懂事的,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别往心里去……” …… 从东院出来后,沈惜荷终于倍感轻松了些。 初雪笑问道:“少夫人,您这唱的这出戏,是不是离间计啊?” 沈惜荷摸了摸初雪愈发聪明的小脑袋瓜,“这不止是离间计,还有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总不能把所有精力全都浪费在后宅争斗之中。 更何况她现在怀了孕,她要想方设法的不跟霍启安有亲密接触,更要紧的是,她不能让宋氏和林氏在联起手算计她了。 虽然前两次她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可次数多了呢?总是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这个宋盼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就让她跟林秋蓉慢慢斗去吧! …… 第二日,宫里传了消息出来。 镇北王因未按规定行程送金身佛像去祭天台,导致国运受损,又被钦天监定为不祥之身,被皇帝下令软禁在宫中。 此消息一出,世人皆是对镇北王口诛笔伐,甚至文官谏言要废除镇北王的爵位。 一时间,镇北王府被人恶意砸了不少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镇北王府门口一片狼藉,人人都觉得镇北王大厦将倾。 与此同时,武德侯贪墨一案也终于有了结果。 被关了数日的武德侯,因侯府及时归还了银款,便将这事儿轻放过了,只将武德侯革职,剥夺了其爵位,让其儿子继承。 老子还没死,儿子就继任爵位这事儿,其实放眼整个汴京都是极其炸裂的存在,可这事儿却因有镇北王珠玉在前,从而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但对于这个结果,沈惜荷并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庆帝因为当年霸占了老师的小妾,又食言在先,未曾兑现补偿侯府的承诺,以至于时至今日,庆帝都觉得亏欠老侯爷,便看在往日恩师的面子上轻饶了武德侯。 而沈惜荷要做的,就是让忠义侯府慢慢地腐朽,让皇帝逐渐厌弃,以至于再也不想包庇他们。 霍霆华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整个人是瘦了一圈,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像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霍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子成这样,自然是心疼极了,至于他被剥了爵位,霍老夫人也像是认了命。 她这儿子的确不是当侯爷的料,若是让他为非作歹祸害全家,倒不如让世子继位,也许还有振兴家族的希望。 于是,沈惜荷便意料之外地提前当了侯夫人。 这个消息让她自己都有些懵,毕竟前世的她,也是生生熬了十几年,把公爹熬死了,世子继任,她才做了侯夫人。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霍启安自然是喜的,他如今当了忠义侯,自然是更有底气些。 愁的是宋氏,这侯夫人还没当几年,转眼就成了儿媳的囊中之物,这事只怕都传遍了汴京城,日后她怕是在那些闺中密友面前抬不起头了! 为了庆贺世子继任爵位,霍老夫人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体己钱,当晚就让人备下一桌席面。 席面备好后,却迟迟不见宋氏身影。 老夫人刚想发怒,便见姗姗来迟的宋氏笑盈盈地进来。 她看不惯宋氏,习惯性地训斥:“今儿是你儿子的大喜事儿,你也不知道上心,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 宋氏赶紧入席坐下,解释道:“哪能,我是二郎的母亲,自然是想着他的!我来迟,那是因为打听到了一件好事。”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什么好事?” 宋氏喜不自胜道:“今儿我去了灵隐寺,本是想给我那侄女盼儿去找个大师相看个黄道吉日好纳她入府中,谁知我竟然恰巧碰见了那玄机大师云游回来。” 霍老夫人瞬间就不淡定了,甚至隐隐有些激动:“什么?玄机大师回汴京了?” “你可给他递了名帖?” 宋氏摇头。 老夫人一着急,口不择言道:“你个蠢货,怎不知道抓住此机缘呢?” “婆母您别急,我虽然没能递上名帖,可也打听清楚了,明日玄机大师会在灵隐寺讲授佛法,咱们可以一起去上香拜见。” 霍老夫人闻言,这才笑眯眯地点头。 见众人如此反应,沈惜荷却故作疑惑地问道:“那玄机大师有那么厉害吗?” 林秋蓉随即插话,揶揄道:“弟妹你竟然连这都不知?那玄机大师可是天子都想奉他为国师的人物。” 沈惜荷装作惊讶,“竟然比司天监还厉害吗?” 霍老夫人鄙夷沈惜荷没见过世面,“那司天监算什么东西,一群信口胡言的东西,那玄机大师可是能一语定乾坤的!” “竟然如此厉害,那明日我也去见识一番,上柱香给家人祈福。” 眼见着霍家众人把玄机大师吹捧得如此之神,沈惜荷就如同吃了一味定心丸一般。 只要玄机大师的公信力够强,她就不信,钦天监那帮人的鬼话还会有人信? 此时一直未曾出言的霍启安却感觉到一阵心慌,便随口问道:“玄机大师的踪迹一直飘忽不定,可知是何原因突然回京?” 第75章 潜入书房,差点被抓 宋氏喝了一盏酒,才悠悠开口,“听说玄机大师是被天命召唤,故而回到了汴京。” 霍启安像是很感兴趣,忙追问道:“天命?什么天命?” 宋氏一脸茫然,“这我倒是不知,明日我去灵隐寺时打听打听。” 霍老夫人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今日是二郎的喜事,该是好好庆贺的。” 随即她又提醒沈惜荷,“你如今也贵为侯夫人了,又执掌中馈当了家,日后京城世家之间的往来,你可得上点心,做好侯府主母的分内之事。” “明日你与我一同前去灵隐寺拜一拜,求送子观音给你添些福气,好为侯府添个男丁。” “是,老夫人。” 见沈惜荷乖巧应下,霍老夫人这才和颜悦色起来。 林秋蓉见霍老夫人对沈惜荷的态度如此之好,心里不免生妒。 怕人忘了她似的,她也开口道:“祖母,明日我也陪您去灵隐寺上香吧!” 霍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林秋蓉,见她眼底都是妒忌之色,怕她再生祸乱,便当众警告道:“至于你,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好生在府中修身养性!” 如今霍老夫人对林秋蓉的印象是很差的,先是她在昭华郡主的诗会上作弊被抓,又是被皇上亲自责罚,还在侯府挑拨宋氏做下蠢事,就连管家之事也做得是一沓糊涂,还胆敢贪墨侯府的银钱,简直就是个极不安分,又吃里扒外的祸害! 若不是霍启安将他护得紧,霍老夫人真想把她送到庄子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被霍老夫人怼了一通后丢了脸面,林秋蓉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了霍启安。 脸上虽是委屈的神色,心里却在疯狂叫嚣谩骂。 瞥向沈惜荷的余光中都是淬了毒一般。 沈惜荷害她丢了管家权不说,还捡了便宜当了侯夫人,当真是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的渊哥儿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继承爵位了,如今宋氏又突然要把她那侄女纳进门,这不是明晃晃地给她心里添堵吗?她得赶紧想办法应对才是! …… 宴席散去后,夜色已浓。 此时有门房前来传信,霍启安收了消息以后就急匆匆地往雍王府赶去。 沈惜荷也是瞅准这个时机,偷偷摸摸地潜入了霍启安的书房,想搜寻一些有用的证据。 一番寻找后,沈惜荷还真在一堆信件中果然找到了霍启安与陆莞儿的一些往来信件。 只不过这些信件并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翠云岭,祭天台的信息,只是一些极其露骨的调情话语。 不过,这些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至少可以证明,陆莞儿与霍启安有不正当的关系。 到时候就可以将陆莞儿作为突破口,得到想要的信息。 沈惜荷拿到东西后便准备离开,可刚走至门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 她支开窗户,让月光撒了进来。 借着月光,她用笔蘸了墨,把她拿走的这几封信件,重新用信纸誊抄了一遍。 沈惜荷写得一手好字,但她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能力,便是能轻易模仿他人的字迹。 眼见着几封信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难辨真假,沈惜荷这才满意地将誊抄好的假信放回了原处。 这样一来,霍启安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正当沈惜荷停笔想收工时,畅景阁外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沈惜荷朝着窗外瞄了一眼,见是霍启安回来了,瞬间慌了神。 她刚刚誊抄书信时废了点时间,以至于没来得及脱身就要被霍启安撞见。 此时她额头上浮着一层虚汗,正慌乱地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她急慌慌地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周,却没瞧见一处能躲的地方。 眼见霍启安距离她越来越近,在漆黑的屋子里她又慌又乱,竟没留神撞到了桌角。 桌子被微微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引起了门外的霍启安的注意。 霍启安察觉屋内有人,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放缓了脚步慢慢逼近。 此时沈惜荷她顾不得疼直接往内室里冲,最终无奈之下,她只得撩起软塌垂下的褥子,钻了进去。 瞬间,屋内的灯被点燃,亮堂起来。 霍启安面色凝重地在屋内环视,却见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打开,而桌案前原本干涸的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屋子里来过人。 “是谁?出来!”霍启安语气阴沉。 沈惜荷缩在软塌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藏于软塌之下是迟早会被发现的。 她该怎么办? 若是被发现了…… 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沈惜荷从头上取下霍云霄给她的那支可以变成利刃的发簪,紧紧地握在手中。 若是被发现了,她只能跟霍启安拼了……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双锦靴落在她面前,沈惜荷慌得闭了眼。 此时她耳畔传来霍启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沈惜荷浑身一颤。 她这是被发现了? “安郎,我怎就不能在这?” 此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沈惜荷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林秋蓉的声音!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位置有一道暗门,刚好可通林秋蓉的院子。 想必她刚刚钻进软塌下,林秋蓉就从这道暗门出来,与她完美错过。 沈惜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如今她只能被迫听这两人的谈话。 此时林秋蓉穿得清凉至极,一条粉色的低胸长裙微微摇曳,薄薄的纱衣下,勾得她身段玲珑…… 她上去就抱住霍启安,嘴里娇媚地喊道:“侯爷,疼我……” 霍启安见是林秋蓉在书房里,这才放松了警惕。 不过他近日兴致不佳,对林秋蓉的百般引诱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心底莫名生了一抹烦躁。 他把林秋蓉推开,冷淡道:“我有公务在身,你先别闹我。” 林秋蓉却觉得是霍启安在敷衍她。 眼瞅着新人要进门,她如今又被霍老夫人和宋氏两人都不待见,处境是极其的糟糕。 所以她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引诱霍启安。 “安郎,公务一会儿再做也不迟,你先陪我嘛!” 见霍启安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林秋蓉眼圈瞬间泛红,泪眼婆娑道:“安郎,如今你当了侯爷,就把我给忘了?” “若不是我当初把你哥哥的孩子安在你名下,世子的位置该是安哥儿的!” “渊哥儿孤苦无依地被沈惜荷那贱人困在庄子上,婆母和老夫人又厌弃了我,如今我在这府中是没一点地位了,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去死了算了……” 第76章 期望落空,好戏开始 眼见着林秋蓉哭得梨花带雨,还要去撞墙,霍启安到底还是心疼的。 他把林秋蓉拽入怀中轻轻地抱着。 林秋蓉在他心里,始终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他是真心喜欢过,爱护过。 所以这些年他为了林秋蓉,故意在新婚夜设计了刚过门的妻子,这么多年也从不碰别的女人,只为她一人守身如玉。 可渐渐地,他发现林秋蓉在他心中美好的形象一点点在被撕碎。 反而,他现在更想关注的却是那个往日不被他待见的沈惜荷。 眼见着霍启安心不在焉,林秋蓉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去吻他。 果然这一招是奏效的。 霍启安被勾起了兴致,与林秋蓉耳鬓厮磨起来。 整个书房内,都是两人的靡靡之音。 此时趴在床底的沈惜荷却是红了一张老脸,那些声音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太过尴尬。 不过好在这令人羞红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便戛然而止。 接着便是霍启安极其烦乱的声音,“我没兴致了……” 林秋蓉则是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又是这样?” 沈惜荷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来霍启安如今想要办事儿,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林秋蓉小心翼翼地问道:“安郎,要不你去找个郎中瞧瞧?” 可霍启安却大发了脾气,直接把林秋蓉推倒在地,“滚!” “我没病,看什么郎中!” 说完,霍启安利落地穿好衣衫,脸色难看地退出了书房。 林秋蓉气得不行,没忍住发狂地叫嚷着。 可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只要安郎真的不行,别管什么宋盼儿,还是李盼儿,那就都算不得威胁了。” “而我的渊哥儿,那可就是他们霍家唯一的血脉了!” “日后,我才是这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说着,林秋蓉的目光又变得阴狠起来,“安郎,你别怪我心狠,是你先违背诺言的……” 林秋蓉也离开书房后,沈惜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软塌下面爬了出来。 听见刚刚那些话,她心里是有些唏嘘的。 上一世,这两人合谋害了她一生,她以为这两人是情比金坚。 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如果霍启安对林秋蓉是动了真心,那么霍启安就是比她还傻的蠢蛋。 …… 林秋蓉从畅景阁出来后,直奔松鹤堂。 霍老夫人本是不想见她的,却被林秋蓉强闯了进来。 林秋蓉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老夫人,侯爷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你想再抱重孙,怕是有些难了!” “什么?” 起初霍老夫人是不信的。 她觉得这又是林秋蓉耍的什么花招。 可当林秋蓉把这几次霍启安早早就缴械投降的事迹毫不遮掩地说出来时,霍老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真的,那么霍启安无后,林秋蓉的儿子就是侯府唯一的血脉。 所以不论怎样,她都必须要帮林秋蓉把渊哥儿给弄回来。 “老夫人,明日灵隐寺上香,孙媳能去了吗?”林秋蓉故意问道。 霍老夫人滚了滚佛珠,叹息一声道:“罢了,你想去便跟着去吧!” 林秋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之色。 “正巧,去灵隐寺的路上会路过渊哥儿所在的庄子,老夫人不如顺道去瞧瞧?” 霍老夫人闭了眼,微微颔首:“行,明日顺道便去瞧瞧。” 待林秋蓉走后,霍老夫人这才气恼地把佛珠扯碎,一把摔在地上。 旁边服侍的嬷嬷连忙劝道:“老夫人您可消消气,别为了那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霍老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那贱人是在威胁我!” “若二郎当真不能人道,这渊哥儿就是侯府唯一的血脉,她这是逼我想办法把渊哥儿接回去!” 嬷嬷蹙眉问道:“仅凭她一面之词也不足为信,还是该请个郎中好好瞧瞧,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 霍老夫人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说真的,渊哥儿被纵成那般,若真让他继承侯府,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 翌日清晨。 为了去灵隐寺上香,沈惜荷早早地打点好了一切,坐在马车上,等着众人出发。 宋氏刚上马车,便见下人又驾了一辆马车出来,她疑惑道:“这是谁的车?” 林秋蓉此时满面春风地从窗口探出头来,笑盈盈地开口,“婆母,是我也要去。” 宋氏最近十分不待见林秋蓉,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烦人精,去哪都要硬跟着。” 眼见着在宋氏那碰了一鼻子灰,林秋蓉也不在意,转头又跟霍老夫人打招呼。 霍老夫人见她也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再搭理她上了车。 坐回马车内,林秋蓉笑盈盈的面容瞬间变得阴冷,她暗骂道:“两个老虔婆,日后待我儿子做上了侯府的主人,我定要让你们好看!” 人齐了以后,车队便出发往灵隐寺的方向前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初雪撩开了车帘,探了探窗外的景色后朝着闭目养神的沈惜荷喊道:“少夫人,您猜得没错,马车走了这条岔路,当真不是去灵隐寺的。” 初雪又好奇地追问:“您究竟是怎么预料到,老夫人一定会改道去庄子上的?” 沈惜荷缓缓睁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不过是揣摩了林秋蓉的心思,她那么想让她儿子回来,那么去灵隐寺的路上,她必定会让老夫人顺路去探望一二。” 初雪微微点头,然后又一脸紧张地问:“可若那老夫人这一次真想把那渊哥儿接回来给您添堵怎么办?” 沈惜荷摸了摸初雪的脑袋:“放心吧,我已经让青鸾安排好了。” “今日这一趟,只会让霍老夫人彻底打消把渊哥儿接回来的念头!” 一阵微风吹来,马车帘子被微微掀起,沈惜荷看着远处的村庄笑意愈发灿烂。 她轻声低语道:“林秋蓉,这一次怕是又要让你的期望落空了!” “只要有我在,霍渊就永远别想迈入霍家的大门!” 马车刚行驶到村门口便骤然停住。 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天际,只听前方传来车夫的惊呼声:“不好了,马发狂了!” 一旁摔得鼻青脸肿的嬷嬷急急地喊道:“快,快来人啊,老夫人还在马车上!” 沈惜荷撩起车帘,指了指前方,勾唇笑道:“瞧,这好戏不就开始了吗?” 第77章 那小霸王,是个灾星 眼见着马儿跟疯了似的发狂,老夫人坐在马车里早就被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了。 素来大方得体的稳重如山的老夫人,也破了防,在那惊慌哀嚎,“真是要了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几位车夫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把那马儿给控制住。 老夫人一下车,就扶着一旁的大树呕吐起来。 早上吃的那点子东西,早就一股脑吐干净了,直到胃里空空,她才终于缓过神来。 她颤抖地捏着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后,这才开始责备车夫。 “侯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畜生都管教不好?” 被骂的车夫很是委屈,走到马儿跟前,抬起马儿的蹄子,指着那流血之处道:“马发狂是踩着尖锐的东西,刺穿了马蹄,这才失控的……” 老夫人也勉强瞧了一眼,确实瞧见马蹄子上都是血,倒也知道那是意外,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正准备重新出发时,前面探路的车夫回来了。 车夫一脸气恼,指着那唯一条进庄子的路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整条路上,到处都是些尖锐的碎瓷片。” “不仅有碎瓷片,还有木工用的铁钉子呢!这若不清理干净,马如何能过?” 老夫人见状看向沈惜荷,有些略带怒意的质问道:“这不是你们沈家的庄子吗?怎会管理的如此之差?” 沈惜荷一脸无辜地摇头,“孙媳也是第一次来,当真不知啊!” “不如拉个村民问问吧?” 于是在沈惜荷的示意下,初雪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田埂上拉了一位大娘过来。 那大娘看着一脸憨厚,满手的老茧和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当地的村民。 当被问起这进庄子的路上为何有那么多碎瓷片和铁钉时,那大娘一脸厌恶地摇头,“还不是那庄子里的小霸王呗!” “小霸王?谁?”霍老夫人没忍住问道。 “这都不知道?” 眼见着大娘有些不耐烦,沈惜荷掏了一锭银子递给大娘。 拿了银子的大娘立马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说道:“难不成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庄子上被送来了一个侯府的假少爷!” “他都被撵到庄子上来了,还成天摆着侯府小少爷的谱!成日里最喜欢跟德怀先生对着干,把德怀先生屋里的杯子碟子砸个稀碎,反正只是能破坏的,他都乐此不疲。” “真就是个天杀的王八犊子,一肚子的坏水儿!”说到此处,大娘还很是不解气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嫌恶至极。 林秋蓉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听见有人骂她儿子,自然是忍不住的要出声呵斥那大娘,可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老夫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大娘没察觉气氛不对,反而越说越起劲,“那小犊子坏得很,折腾德怀先生,让庄子里的娃娃们也上不了学,我们去找他理论,这小犊子便仗着侯府出来的,嘴硬得很,还故意把那些碎瓷片给扔得到处都是。” “他有时候还会去木匠那里偷铁钉,丢在田埂里,故意让那些耕牛踩着,你说这心眼子是不是坏透了?” “真不知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孽种的,难不成是那忠义侯府风水不好?” “那小霸王就像个灾星,反正谁沾惹上了谁倒霉!” 老夫人听了这些控诉,心底是对接渊哥儿回府这件事更加抵触了。 沈惜荷走上前去,扶着老夫人问道:“咱们不是要去灵隐寺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夫人没有提前跟沈惜荷通个气儿,就擅自改道来此,不免有些心虚,“就是路过此处,瞧这边景色不错,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随后她看向那一条路的碎瓷片,又看向了远处的灵隐寺,随即说道:“既然景色已经看过了,那就去灵隐寺吧!” 林秋蓉这下急了,老夫人这连渊哥儿的面都没见到就要走,这可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啊。 她连忙上前拦住老夫人,“老夫人,您瞧那马儿都受伤了,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如让车夫先给马儿修蹄包扎下,咱们也正好进庄子里歇歇脚?” 老夫人犹豫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说那渊哥儿也是大郎的血脉,是他霍家的孩子,去瞧一瞧也是应该的。 林秋蓉趾高气扬地与沈惜荷擦肩而过,扶着老夫人一路步行往村子里走去。 宋氏倒是不乐意去,她最近腿疼,也不愿意走那泥泞的乡间小路,便缩在马车上休息。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气林秋蓉想把渊哥儿接回府,不先跟她这个做婆母的知会一声,反而越过她去讨好了老夫人,她心里自然是不爽的,也愈发不待见林秋蓉。 见她们走远了,沈惜荷才给初雪使了个眼色,让她悄咪咪地给那刚刚的大娘塞了一叠银票。 刚走至庄子大门口,老夫人就很不幸运地擦到了湿滑的苔藓,连带着林秋蓉一起跌倒在地。 林秋蓉要更惨一些,她摔倒的地方正好有一滩牛粪,好巧不巧她的手还刚好插进了牛粪里。 那恶心人的程度,差点让老夫人又吐了出来。 这要再吐,只怕胆汁都快没了。 林秋蓉尖叫着让侍女把她扶了起来,可身上一身脏污,她却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 谁会想到出门上香还能栽倒在牛粪上呢? 在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沈惜荷差点笑出声,初雪忙眨着眼睛小声问:“这也是您安排的?” 沈惜荷憋笑着摇头:“这可不赖我,兴许真被刚刚那大娘说中了,有些灾星谁靠近,谁倒霉!” 老夫人除了摔了跤,有些吃痛而已,并不像林秋蓉那么狼狈。 不过她也快速远离林秋蓉,转身就往回走。 这什么破庄子,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脑海里此时想的,却也是刚刚农妇的那句话,“那小霸王是个灾星,谁沾上谁倒霉!” 细细想来,确实因这渊哥儿给侯府带来不少坏事,有他的确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如果没有他,也许沈惜荷早就能为侯府诞下嫡子,沈家也会倾囊相助,他们侯府就可以安稳地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 老夫人觉得,既然今日要去灵隐寺,那就干脆给渊哥儿算上一卦,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侯府的克星? 第78章 一个贵人,一个克星 老夫人沉着脸,一瘸一拐的回来了,沈惜荷立马恭敬地把她迎上车。 见车夫迟迟不起程,老夫人不耐烦地催促道:“马上出发,去灵隐寺。” 沈惜荷故意问道:“那婆母,咱们还等长嫂吗?” 马车里传来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等那个蠢货做什么!她一身污秽,怎能面见佛祖?赶紧走,别沾染了晦气!” 林秋蓉自然是被众人撇下了,她若是还想见人,就得想法子在庄子里寻点水把身上洗刷干净,不然那一声恶臭怎好见人? 而沈惜荷看见老夫人对林秋蓉的态度,就知道她所做之事已经达成了目的。 她成功地让老夫人心里对渊哥儿产生了膈应。 只待灵隐寺那边,稍稍提点她几句,这位最是信神佛的老夫人,便一定会认定这渊哥儿是个灾星。 就算那是她的亲曾孙又如何?只要是灾星,怕是没人敢让渊哥儿再进侯门。 …… 灵隐寺。 因在庄子那边耽搁了些时间,来到灵隐寺时已经有些迟了。 正巧到了饭点,众人便打算先在此吃了些斋饭再去寻玄机大师。 用过斋饭后,便立马有小沙弥前来带路,将众人引至一处禅房。 老夫人先行进去,见了那玄机大师便问了一堆问题。 但是玄机大师告诉她,天机窥探太多会折寿,让她选一个问题来寻求答案。 这话,老夫人自然是深信不疑。 于是她想来想去一阵纠结,最终还是问了关于渊哥儿的事。 她把渊哥儿的生辰八字全都给玄机大师相看。 只见玄机大师面色微微一变,老夫人立马就有些紧张地问:“大师,我这曾孙运势如何?” 玄机大师眉头微蹙,“这孩子原本的运势不差,从命理上来看,他原本该是依仗着旁人一辈子顺风顺水的。” “可偏偏这么小的孩子,却杀孽很重,怨气颇深,时常以怨报德,生生把自己的运势给断送了!” “他没了贵人的偏帮,没有家族庇佑扶持,前途堪忧,命运多舛!” 老夫人听到这,对于那孩子的贵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惜荷。 自从渊哥儿不敬沈惜荷这位嫡母后,渊哥儿的确是运势垮掉了,整个人如今算是彻底的废掉了。 但老夫人又不死心,忙问:“若是和贵人和解,可有法子挽回他的命运?” 玄机和尚摇头,“从他的命盘上来看,这孩子已经是自己选择走上了绝路,不会回头了。” “他现在是以怨报德,德行有亏,是天在惩罚他,所以你们若是强行把他接回府中养在身边,那就是逆天而行,必遭祸端!” 不一会儿,老夫人就从厢房里出来了。 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双腿竟然都是有些抖的。 一旁的嬷嬷刚搀扶着她,便听她嘴里喃喃道:“还当真是个丧门星,就算二郎无后,也决不能让这样的祸害进家门!” 随后便是宋氏进去问卦求愿。 宋氏想问的也有很多,可你若让她挑一个最想问的,她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定注意。 见她纠结半晌,玄机大师便主动说道:“你有两个儿媳,其中一个是你命定的克星,另一个便是你命中的贵人。” 宋氏听闻,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忙问道:“那贵人是哪一位儿媳?” 玄机大师双手合拢,闭眼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这其中关键只能你自己去琢磨。” “不过老衲能提醒你的是,你待那贵人不好,就会遭到反噬,厄运连连,你待那克星亲近,克星的因果报应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宋氏听得云里雾里,然后看向身边的嬷嬷,试图让她帮自己分析下自己这两位儿媳中,谁更像那个克星呢? 那嬷嬷想了想回道:“老奴怎么都觉得,这克星像是那大少夫人,而那贵人却好像是二少夫人。” 宋氏还有些犹豫,便问:“你为何会这样想?” 嬷嬷如实回道:“自从那林氏进门,大公子先是意外身亡,接着她便勾上了侯爷,属实是有些祸乱家宅的。” “而二少夫人进门后,侯府因有沈家的帮衬,日子也过得还算顺遂……” 嬷嬷的话是点到为止,宋氏却越想越害怕,甚至后背都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那玄机大师分明说了,对待贵人不好,会遭到反噬,亲近克星会就会承受对方的因果报应。 想想林秋蓉几次三番地挑唆她对付沈惜荷,不最后倒霉的都是她一人吗? 什么丢脸的事,背锅倒霉的。最后都只是她一人,林秋蓉每次都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宋氏认定了,林秋蓉才是那个克星,而沈惜荷则是贵人。 日后她定要多多亲近沈惜荷,远离林秋蓉那克星才是! 老夫人和宋氏见完玄机大师后便结伴去佛堂上香,听佛经去了。 见她们都离开后沈惜荷才进了禅房去见那玄机大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便见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之上,然后像是见故人一般随意开口,“等你多时了,你终于肯见我了。” 沈惜荷没搭他的话,反而是问:“你究竟是跟她们说什么了?一个出来腿抖得厉害,另一个出来满脸困惑,对着我还笑,真渗人。” 玄机和尚倒了一杯茶给沈惜荷,然后将自己所言都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她。 沈惜荷听完,给玄机和尚竖起了个大拇指,“您这话还真挺会编的,别说那两个老虔婆了,我听了都要信上几分。” 玄机轻轻抿一口茶淡淡一笑:“谁说我是编的?” “前半段我敢跟佛祖起誓,那绝不是虚言,后半段嘛,便是考虑你的处境,故而加些话糊弄他们的。” “谁叫他们往日亏心事做得多了,就会深信不疑。” 至少,玄机在给渊哥儿看命盘时并没有说假话。 原本按照他命中走向,他会在贵人扶持,家族相助下顺风顺水站在权利顶峰,可偏偏小小稚子杀孽太重,以怨报德遭了反噬。 当那贵人离去,命格瞬间崩盘,这便是最诡异难以琢磨之处。 沈惜荷听到这里,猛地对玄机大师肃然起敬。 霍渊上辈子以怨报德,杀了她沈家满门,可不就是造下杀孽吗? 如今她重生了,选择不再养着白眼狼,不就是贵人离去,所以渊哥儿与上辈子的命运背道而驰…… 她缓缓抬眸,看向玄机大师,认真问道:“您相信因果轮回吗?他上辈子造的孽,注定是要这辈子还得!” 第79章 招灾惹难,被困庄子 玄机闻言,也并不觉得奇怪,只微笑道:“本来世间之事,皆是有因才有果。” 霍渊这一世的命运悲惨,从不是因为她,而是上一辈子他自己种出的恶果。 “受教了!” 随即沈惜荷又问了玄机大师一个问题,关于她儿子的下落。 一番推算后,玄机才回道:“孩子很好,你们母子今世还有一面之缘,就看你是否能抓住这机会了。” 还有一面之缘? 这个答案让沈惜荷又惊喜又担忧。 喜的是她注定还能见自己亲儿子一面,忧的是若是她没把握住机会,她们母子此生注定无缘了。 …… 众人刚从灵隐寺刚出来,就瞧见府中的丫鬟正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仔细一瞧,那丫鬟竟然是林秋蓉身边的小月。 众人再环视周围,也没瞧见林秋蓉的影子。 霍老夫人蹙着眉头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家主子呢?” “说好要来菩萨跟前上香,可是不能食言的。” 小月连忙跪下,焦急地说道:“求老夫人去救救我家主子……” “救?不就是跌进牛粪里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氏如今看林秋蓉不顺眼,直接阴阳怪气起来。 小月急得眼泪打转,这才连忙解释道:“我家主子弄脏了衣裙,本想去庄子旁的小河边清洗一番的,可谁曾想先是有小贼偷了我家少夫人的衣裙,后来又来了个登徒子想要冒犯我家主子!” “主子为保清白,情急之下用铁锹打晕了那男子,结果那庄子里的村民把我家主子扣了起来,说是不给个说法就要报官!” 老夫人听闻,差点气晕了过去。 那林秋蓉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夫人,在荒郊野岭被男人看了身子不说,还闹出这等丑闻! 那些村民都是些粗鄙不堪的,脸面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一把米面值钱。 可侯府不一样,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小月此时还很没眼力劲地催了一句:“老夫人,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那些村民怕是要打死的……”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月,低声怒吼道:“早知道就不该带她出来,真是个扫把星!” “那些人若是打死了她,那倒还好了,省得侯府脸面被她一个贱妇给丢尽了!” 随即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沈惜荷,带着怪罪的口吻沉声问道:“那庄子是你们沈家的,怎么会闹出那样的乱子?又是小贼又是登徒子的?还敢私扣着官眷不放?” “这,孙媳也不知。”沈惜荷也有些懵了。 她的确猜到林秋蓉会带老夫人来庄子上看渊哥儿,所以在进庄子之前就让青鸾去动了些手脚。 那些碎瓷片铁钉什么的,的确是她叮嘱青鸾再多丢些在路上,可什么贼人登徒子之事确实跟她没有关系。 按理来说,那庄子上有德怀先生在,应该民风淳朴,不会出现这种恶劣之事的。 见老夫人要把这事儿怪在沈惜荷头上,宋氏却主动帮腔,替沈惜荷说话道:“那庄子上平常都是好好的,怎么林氏一去就出乱子?分明就是她自己招灾!” 倒不是宋氏转了性子,而是宋氏便想到了玄机大师说的话,要多亲近贵人,便会有好运。 霍老夫人一脸见鬼的表情,想着之前那宋氏跟沈惜荷闹成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几天不见,两人却莫名的和谐亲密起来。 她叹了口气,“还是先去庄子上看看情况吧!到底她还是霍家的媳妇,总不能真让她吃亏。” 于是众人又浩浩荡荡地朝着庄子出发。 到了庄子上时,天色已经渐暗。 林秋蓉被村民们捆在柴房里一天了,滴水未进,嗓子都快喊哑了。 见侯府的人来了,村民们便全都出来,把霍老夫人围住,想讨要个说法。 霍老夫人哪见过这等阵仗,饶是仪态再好,也有些绷不住了。 她呵斥道:“哪里来的地痞流氓,胆敢威胁侯府?”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上前,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我家狗娃好心救她,她不仅反咬一口,污蔑我家狗娃是个狂徒,还拿铁锹把我家狗娃的脑袋敲破了!” “赤脚医给狗娃看过了,说我家狗娃要是今晚上醒不过来,怕是人就没了……” “你们就算是侯府,是官老爷,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你们今儿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报官,若是官家不管,我们整个村里人就豁出去上京告御状,若还是无处鸣冤,我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你们侯府门口……” 众人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那林秋蓉身上沾染了牛粪,便想着去河边清洗污秽顺便换套干净衣衫。 可谁知道她正清洗着身体时,放在岸边的衣服却被人偷走了。 她没得衣服穿,又瞧见不远处来了一扛着锄头的男人,一害怕就躲进了河水里。 此时正是夏季,山里上时常下雨,经常会有山洪冲下来。 那狗娃子就是刚从山里回来,自然是知道山那头下了大雨,不一会儿这边就会涨水,便想叫林秋蓉赶紧上岸。 可林秋蓉不信,再加之衣衫被人偷走,她不想光着身子上岸,便一直待在水里。 那狗娃子耳朵灵,已经听见了不远处山谷有洪水奔流的声音,情急之下就想强拉林秋蓉上岸。 结果林秋蓉误以为狗娃子要对她做什么,便在水里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被狗娃子拖上了岸。 狗娃子瞧她没穿衣服,便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谁知林秋蓉就是趁机,朝着狗娃子的头敲了下去。 若不是被正好路过的其他村民看见,狗娃子怕是当场就被林秋蓉给灭口了。 霍老夫人听完原委,人都有些懵了,忙看向报信的小月:“你不是说,又是有贼,又是有登徒子吗?” 小月缩着脑袋不敢吭声,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这都是她家主子交代她要这么说的。 一旁的村民冷哼道:“我们村里的狗娃子,长得人高马大,生猛无比,若真想对她一个女人做什么,还能任由那女人把他一铁锹给差点打死?” 第80章 给个交代,以命抵命 这话倒是不假,林秋蓉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寻常男人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压根就没有她反抗的机会。 侯府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也猜到了林秋蓉是因为被人看了身子,害怕那男人说出来有损她的名声,所以恩将仇报,想要杀人灭口。 小月气不过,对着村民嚷嚷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庄子里的贼人,先偷了我家主子的衣服,否则根本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霍老夫人也赞同小月的话,算是找回了点场子:“是啊,若不是因为这偷衣服的贼,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偷盗女子的衣衫,是何等无耻下流!你们是不是也该把那小贼揪出来,交给我们处置呢?” 村民听了没有一丝慌张的神情,反而越来越激动。 那老妇人开口道:“我们庄子上的人,都是由德怀先生教导,个个都是良善之人,绝不会有你们说的那种贼人恶徒!” “说到底,那小贼还是你们侯府送来的,这种人留在我们庄子上当真是个祸害,扰得我们庄子上没有一日安宁!” 霍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说那偷衣服的贼是渊哥儿?” “不是他还能有谁干出这种缺德事?” “他是在庄子里听人说,他往日养母来了庄子里,正在小河边,他便去了,谁知道他竟然会去偷衣服!” 渊哥儿是听说沈惜荷来了,便以为那在庄子门口踩了牛粪的是她,便想着去河边偷衣服教训下她。 当时林秋蓉面朝河边背对着,渊哥儿怕被发现,也没敢仔细地瞧,拿了衣服就一溜烟地跑了。 直到后来村民把林秋蓉抓住,他这才知道他害了自己的亲娘。 此时被关在柴房里的林秋蓉听见这话时,也险些被气晕过去。 没想到啊,她今日承受的这一遭,居然是她亲生儿子干的! 不一会儿,德怀先生便带着渊哥儿过来了。 霍老夫人气急,直接抬手给了渊哥儿一巴掌。 往日她有多疼渊哥儿,如今就有多恨他。 老夫人觉得果真如玄机大师所言,这孩子是个扫把星,谁摊上了谁倒霉! 渊哥儿被打懵了,一边哭一边狂喊:“你打我?连你们都欺负我,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我娘说了,那侯府以后迟早都是我的,日后我一定要把你们都赶出去……” 老夫人气得差点心梗过去,“快,赌上他的嘴!” 渊哥儿立马被下人们塞了块破布,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他小小年纪,那凶狠的眼神,任谁看了都只觉得心里发怵。 老夫人心惊万分,这孩子原来在她面前还算乖顺,如今瞧来怕也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 德怀先生看着发狂的渊哥儿,有些无奈地朝着沈惜荷说道:“侯夫人,这孩子在下真的尽力了。” “在下读书多年,一直认为人之初性本善,再坏的孩子,只要好生引导也是能教导过来的。” “可这渊哥儿真是打破了在下的认知,原来有些孩子真的一生下来就是个恶种!” “他小小年纪,性情暴虐,只因我白天里训诫他几句,他便在夜里把我池中养的锦鲤全部扣去了眼珠!” “村里的母狗为保护幼崽对他吠了几声,他就能用烧红的铁烙将狗仔浑身烙满伤痕……” 听闻德怀先生说的一桩桩一件件,老夫人和宋氏惊出一身冷汗。 以前她们也只以为渊哥儿是个男孩子,调皮了些也正常,可如此听来,这简是个变态啊! 谁家小孩五岁,能干出这等恶毒之事? 果真应了玄机大师所说的,小小年纪,杀孽太重。 宋氏后怕不已道:“幸好当初没过继,不然留在侯府也是个祸害啊!” 而德怀先生朝众人拱了拱手,“我打算过些时日便出门游历,这孩子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眼见德怀先生都不肯管了,沈惜荷故意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原先把他送到庄子上来,是想着能有德怀先生教导他能收敛性子,可德怀先生都不管了,这孩子还管吗?” 老夫人沉默良久后做出了个决定,“把这孩子送到荆州的天元寺吧!那边有一个与我相识许久的高僧,让渊哥儿跟着他,兴许还有救。” 柴房里一直装死不出声的林秋蓉终于急了。 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遁入空门做个小和尚,她儿子未来是要继承霍家家业的! 于是她连忙慌不择言地大声喊道:“老夫人,你怎么那么狠心,那渊哥儿可是您的亲曾孙啊……” 沈惜荷假装一脸疑惑地看向霍老夫人:“什么亲曾孙?渊哥儿不是那接生婆的孙子吗?” 老夫人肉眼可见的慌了,连忙朝着柴房内呵斥道:“你疯了吗?胡说八道什么!我霍家的血统怎么可能生出这等孽障!” “你若想要孩子,日后再过继一个便是,这渊哥儿绝对留不得!” 事情既然已经清楚明了,侯府自然是要给那狗娃子一个交代。 此时,有村民着急忙慌地过来喊道;“狗娃他娘,你快回去看一看吧!狗娃他快不行了!” 老妇人一听,面色灰白地瘫坐在地上。 她指着侯府众人说:“我儿若是死了,我要叫那女人一命抵一命!” 本来侯府是想给些钱了事儿的,可奈何那狗娃子是家中一根独苗,又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他若是死了,就是绝户,要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了。 霍老夫人自然是不想扯上麻烦事儿,便问沈惜荷是否有法子解决。 沈惜荷本是想看着霍家人陷入麻烦的,可到底这庄子是沈家的,沈惜荷也不忍看着无辜的人惨死,便主动地站了出来。 她对着那妇人道:“带我去见见那狗娃子吧!我会些医术,人兴许还能救回来!” 可那老妇人对侯府之人都有敌意,警惕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跟里面那女人都是一伙儿的!” 沈惜荷耐心地解释道:“有些人该认得我,我是沈家大小姐,这庄子是我沈家的,你们也是我沈家的佃户,你们信不过侯府,难道信不过我沈家吗?” 这时,那老妇人的表情才有了松动。 周围人也附和道:“沈家老爷是个大善人,咱们庄子里的佃户,谁没受过沈家的恩惠?” “沈家小姐定不会骗咱们的!” 此时,霍老夫人只觉得面上难看。 他们堂堂忠义侯府,在这些人眼里信誉度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商户沈家! 她也在想,到底是高看了自己,还是看低了沈家? 第81章 灾星和贵人,差距如此之大 沈惜荷跟着村民来到了狗娃子的家中。 郎中在旁边急得手足无措,觉得狗娃子命悬一线,神仙难救。 可当村民把沈惜荷带来的时候,郎中才不可思议地问道:“她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咋可能会看病……” 对于旁人的质疑沈惜荷并不在意,只是自顾地上前给那昏死过去的男子检查。 把了把脉,又翻了眼皮,这才转头对众人说道:“他是头部瘀血堆积,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 “我给他施针通了他的血脉,便能度过危机。” 沈惜荷刚从针包里拿出金针,就被那郎中拦住。 他冲着老妇人问道:“你真敢把你儿子的性命交给她胡来?” “她一个娇养在深宅的妇人,连病人都不曾见过几个,她能有什么真本事?” 老妇人犹豫了,看着沈惜荷踌躇不定。 沈惜荷也不恼,信任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而这狗娃子能不能活,也是在她母亲的一念之间而不是她。 “您真的能救活我儿子吗?”老妇人再次问道。 沈惜荷想了想,如实相告:“并不能完全保证一定会救活,但是他能活着的希望很大。” 一旁的郎中嘲讽道:“漂亮话谁不会说了,出了事儿就是意外呗!” 沈惜荷淡扫了他一眼,只觉得这郎中好生奇怪。 见她第一面时,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女子的不屑和贬低。 “那你能有办法救活他吗?”沈惜荷反问道。 郎中哑然,却依旧傲慢:“不能,但我也是实话实说,不像你装模作样地糊弄人……” 沈惜荷又看向老妇人,直言道:“你也听见了,他救不了你儿子。” “你儿子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你信他,那你儿子没得救,你信我,那还有一线生机,你自己选吧!” 老妇人想也没想,直接跟沈惜荷跪下道:“夫人,我信你,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沈惜荷点头,转身去给那狗娃子施针。 原先那郎中环抱着双臂准备在一旁看笑话的,可看着看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虽然只是个赤脚游医,水平一般,可他看得出来,沈惜荷那一手金针刺血并不是假的,反而很是熟练,技法之高。 瞬间,他肃然起敬了起来。 施针刚一结束,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狗娃子就清醒过来了。 甚至还会在床上捂着脑袋喊疼。 沈惜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对那老妇人叮嘱道:“能喊疼就说明没大碍了,这些日子让他好生歇息,我再给你写一副药方,按照上面抓药,吃一个月便该好的差不多了。” 村民们见狗娃子被救活了,这才松了口气,十分感激沈惜荷的出手相助。 就连刚刚一直对她不屑一顾的郎中也瞬间转变了态度。 他很是诚恳地跟沈惜荷道了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了夫人,我很惭愧。” 沈惜荷回道:“你不是小瞧了我,你只是骨子里瞧不起女子罢了。” “女子困在深闺之中,并不是自己的意愿,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去见识外面别样的天地,若给女子同等学习的机会,我相信会有千千万万个医术精湛的女医能治病救人!” 这番话让那郎中很是汗颜,却也向沈惜荷表示:“您今日所言,让我受益匪浅,是您今日让我见识到了,这女子之中也可以有这般厉害的医者。”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选传承衣钵之人时,也不会再拘泥男女之别。”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沈惜荷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沈惜荷潇洒离去的背影,那郎中才惊觉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儿,便立马询问旁人:“她是哪家的夫人,姓甚名谁,怎竟然这般厉害?” “哦,她是京城富商沈家嫡女,如今是更是那忠义侯府的侯夫人叫沈……” 那郎中猛地瞪大眼睛,嘴里喃喃道:“竟然是她!” 随即他又哈哈大笑:“难怪了,若是她,有这般医术也不足为奇了!” 那张治疗疫症的惊世药方出现时,他还以为哪个世外高人指点的她,才让她领了这么大的功劳。 今日一见,他算是真的相信那张药方是出自沈惜荷之手了,也顿时感觉到自己心胸狭隘。 沈惜荷离开时,许多村民为了表示感谢,还特意拿了许多自家种的瓜果蔬菜送给沈惜荷以表感谢。 沈惜荷把狗娃子给救了回来,侯府只需赔了些银子便将此事了结了。 霍老夫人心有余悸,若是那人没被沈惜荷救回来,侯府届时缠上了人命官司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宋氏此时才惊觉,这灾星和贵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瞧那沈惜荷,走的时候还被村民们追着送鸡蛋,果子等山货,来表达感谢之情。 而那林秋蓉呢?同样是侯府的贵妇,来了这里却是个人人喊打的。 日后她定要离着林秋蓉远一些,免得遭了晦气。 回到侯府后,霍老夫人当机立断,直接把林秋蓉给关了起来,任凭林秋蓉怎么喊冤求饶都没有用。 林秋蓉不甘心,偷偷派人去给霍启安传信,希望能想想法子帮她脱困,可谁知她的消息竟像是石沉大海,半点回音都没有。 因为此时,霍启安他早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她? 霍启安自从上了早朝后就一直被扣在宫中没有出来,直到夜幕降临也不见个人影,此时霍家上下才终于慌了。 沈惜荷得到霍云霄已经脱离困境的消息也是在此时。 青鸾来报说,是因玄机大师为霍云霄亲自批命,导致整个汴京城的舆论风向开始慢慢转变。 百姓们纷纷开始流传,那镇北王才是被上天庇佑而福泽深厚的人。 原是一语定乾坤的玄机大师,受庆帝之邀,特意为其推算国运。 却推算出原本该一直衰败的国运,竟然因一人而力挽狂澜,这人便是镇北王霍云霄,称之为南燕的副将。 并且他还告诉庆帝,翠云岭本该是朝堂的一大劫难,却因霍云霄的改道而逃过劫难,保护好了金身佛像,稳住了国运,该是朝廷的功臣。 皇帝顿感疑惑,为何玄机大师所言竟然跟钦天监完全背道而驰呢? 第82章 雍王失算,被反将一军 于是玄机大师又应邀,再将钦天监所测算的事物重新卜算了一次,却依旧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钦天监测算运送金身佛像的时间,以及路线选定的测算。 若是细微之处略有不同,那还可以理解为钦天监能力不精,可若全都大不相同,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了。 就在皇帝纠结玄机大师和钦天监之间该信谁时,东宫太子一封奏折惊动朝野。 原来自从被沈惜荷提醒之后,太子便在最快的时间肃清部下,揪出了内鬼,将石料被偷换一事的原委全部上报给了皇帝。 因劣质石料都是从雍王远房表舅那边采买的,所以皇帝震怒,随即下令彻查此事。 随后,太子又奉上一本雍王府的账目,里面许多不明钱款均被证实与雍王表舅有关联,让雍王当场辩无可辩。 不过雍王也不蠢,当即便明白了,霍云霄为什么突然回京。 霍云霄先是在祭天台大闹一场,故意推翻重建,就是为了稳住雍王一党。 因为雍王一党一早就想利用钦天监制造谣言。 只要太子未在规定时间完成祭天台的修建,他们可以便把一切天灾人祸全都推到太子头上。 让太子承受万民怒火,难得民心之后自然会被废。 所以不管霍云霄是否发现那些石材有问题,只要他让雍王觉得,祭天台一定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雍王一党就一定不会过多干涉。 而霍云霄提前回京,就是故意吸引雍王的注意力,让他把所有精力和心思都用来对付他。 当霍云霄假装深陷流言困扰,故意被皇帝训斥困于东宫时,雍王已经被麻痹。 雍王以为自己解决心头忧患大功告成,便逐渐放松警惕,从而忽略了还有一个潜伏在暗处的东宫。 毕竟东宫一向对外势弱,做事也是循规蹈矩,谁能想到东宫太子这一次居然默不作声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更让雍王没想到的是,东宫这一次居然是联合着镇北王一起来对付他! 节节败退的雍王,却也并未放弃翻盘的希望。 毕竟他们的谋划是以天意为主,若钦天监咬死不承认,也顶多是个本事不精通,测算不准确而已。 至于石材之事,让表舅一家出去顶罪,他大抵可以说不知情,倒也勉强撇得干净。 皇帝也不是傻子,此事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于是他大手一挥,将此事全权交由太子来查。 很快,大理寺便接手这案子。 在东宫的示意下,与雍王勾结之人几乎全部被抓来审讯,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霍启安。 不过,霍启安这人嘴还是比较硬,任凭大理寺怎么严加审问也没有吐露出半个字。 于是霍云霄打算听沈惜荷的建议,去从陆莞儿那边套取证词。 大理寺,地牢。 陆莞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司天监里一位不起眼的小宫女,怎么就会被人注意到了? 起初陆莞儿嘴还很硬,什么都不肯说,只一个劲地喊冤枉。 要么就是咒骂狱卒,声称大理寺没有任何理由抓她来审问,若是日后出去一定要状告他们。 狱卒们也不惯着她,直接给她用了刑罚。 几番折腾下来,她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嚣张了,却依旧死咬着唇什么都不肯说。 见从陆莞儿那撬不开嘴,大理寺的人这才去请了霍云霄亲自来审。 霍云霄一身黑袍,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她。 “说吧,你与钦天监正使,有什么关系?” 陆莞儿把头偏过去,回道:“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奴婢不过是个小宫婢,身上没有王爷想要的秘密,王爷若是非要屈打成招,就不怕传出去有损王爷威名吗?” 霍云霄冷冽一笑:“你倒是不了解本王,本王这人向来心狠手辣,从不在乎名声!” “外界都说,本王是尸山里爬出来的活阎王,这话一点不假!” “因为本王最喜欢的就是屈打成招,就算你是一堆白骨,本王也有一万种办法能撬开你的嘴!” “所以,迟早都要招,何必非要多吃一顿苦头呢?” 果然此言一出,陆莞儿浑身都颤了几分。 霍云霄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像是个偏执的疯子。 “我说,钦天监正使是我父亲!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陆莞儿无奈的开口。 霍云霄微微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与霍启安又是何关系?” 提及霍启安,陆莞儿眼神中流出一丝异样。 她极力地掩饰着,故作疑惑:“王爷真是会说笑,我与那忠义侯能有什么关系?” 霍云霄勾了勾唇,“当真不认识吗?”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霍云霄却疑惑道:“可霍启安他招了!” “什么?” “他说是你想攀附于他,你为了投诚以示真心,故意拉拢你父亲为雍王做事,钦天监所测的全部内容都是杜撰,是假的!” 陆莞儿神色明显慌张,却大喊道:“不可能,你骗我,你在诈供!” 当霍云霄拿出霍启安与陆莞儿亲密来往的书信时,陆莞儿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故意问道,“你还说你们不认识!” “你瞧,你们这么私密的信件,他都事无巨细交代清楚。” “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呢?” “你瞧,这就是你喜欢的男子,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头上,你这找男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陆莞儿被这话刺激到了,情绪失控的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安哥哥不会骗我的!” “他说过,日后待他坐稳爵位,定会休妻娶我的!” “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骗我?” 霍云霄也有些纳闷,为何这世间女子都跟瞎了眼似的,任凭那些披着羊皮的豺狼随意忽悠两句,她们便会深陷情爱不可自拔? “他爱你?明明他的爱最是廉价!” “一个敢抛弃糟糠之妻的人,你居然敢相信他嘴里的爱情?” 陆莞儿激动地吼道:“不,他爱我的!他说了他只爱我一人,娶那沈氏,不过是为了完成长辈定下的婚约,绝非他本意。” 霍云霄嗤笑出声,告诉她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就算他对沈氏没有感情,也不见得会真心待你!” “一个霸占兄长之妻,与嫂子暗中苟合的男人,你觉得他会真心爱你?可笑至极!” 第83章 如何选择?做个傀儡! 这一次,陆莞儿是真的信了。 因为霍云霄拿出了太多关于霍启安跟林秋蓉在一起的证据了。 就连霍启安曾经亲口说是给她写的诗,也一模一样地给林秋蓉写过。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于是陆莞儿招认了,她亲口承认与霍启安的关系,以及霍启安是如何怂恿他父亲参与这件事的。 陆莞儿说完这一切,没忍住哭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哭自己死去的爱情,还是在伤感她的家族会因为这一份口供而彻底落败。 毕竟只要将这份口供呈给圣上,一切便都结束了。 雍王陷害太子,谋害镇北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就算不死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 此时,大理寺地牢的另外一边。 一身黑袍,头戴斗笠的男人出现在大牢里。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霍启安猛地抬头,就瞧见监牢内的所有狱卒全部昏倒在地没了知觉。 黑袍男子步步靠近,直奔霍启安而来。 “你,你是什么人?”霍启安紧张地问道。 那人不理睬他,只冷冷地看着。 霍启安又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还是来杀我灭口的?” 越想越害怕的霍启安,惊慌地喊道:“我什么都没说,王爷他不可以这样对我的……” “别杀我……” “求你别杀我,我还有用的,我有用的……” 突然,黑袍男人笑了。 声音是刻意的低沉:“你确实还有用。” “只是雍王选了你这么个脓包废物当幕僚,也蠢得可以。” “难怪,他会输得这么彻底!” 听那男子这么说,霍启安终于冷静下来。 他并不觉得这男人想要杀他,虽然他还未看穿这男人的企图。 他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黑袍男轻蔑道:“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 “但我今日来,的确是想给你一条活路的。” “把这东西,吃下去,我可以帮你!” 只见黑袍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丢在了霍启安面前的草席上。 “这是什么?”霍启安不解地问。 黑袍男微勾唇角:“穿肠的毒药!” “你想害我便直说!” 霍启安吓得立马将这东西扔得老远。 男人冷冷道:“我若想害你,你的这条小命我早就拿到手了!” 霍启安看了一眼周围,也相信男人的话不假。 毕竟能悄无声息混进天牢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启安此时精神濒临崩溃。 男人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此毒有解,你只要替我乖乖办事,我保你安然无恙,不仅此事不会波及你,还能让你真正的飞黄腾达!” 霍启安终于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是想通过药物来控制他。 “我若说不呢!”霍启安咬着牙问道。 若还有一线希望,谁又甘心被人控制,做人的傀儡呢? 男人似乎也猜到了霍启安会这般回答,故而说道:“你没得选!” “你的情人陆莞儿已经把你供出来了,只要这份证词呈上去,你和雍王都是大难临头,你霍家定然也跟着遭遇。” “只要你听我的,为我所用,我保证陆莞儿的口供绝不会呈上去,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我都会帮你处理干净。” 霍启安视乎也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但他还是很疑惑地问道:“我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霍家也早已没落,不过是强撑着个空壳,你为何还要选我。” 男人嫌恶地睨了他一眼,“因为我说过,你这废物到底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想好了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机会就只有一次……” 霍启安被催得急,终是在慌乱中做出了选择。 左右不过是一死,若是信这人,说不定还真有一线机会。 于是他颤抖地拿出药丸,吞了下去。 瞬间,那百骨钻心之痛直直袭来,让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随后男人又丢下一粒解药,叮嘱道:“每月十五,我会派人给你送解药。” “不过这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你的痛苦,只等你完成好我交代你的事,届时我自然会给你真正的解药。” 霍启安忍着剧痛,强撑着一口气问:“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他勾手,示意霍启安附耳。 虽然只仅仅隔着一道栏杆,却因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 只是靠近之时,霍启安稍稍闻到了男人身上的一股奇异味道。 像是药味,又夹杂着点花香和沉香的感觉。 只是这特别的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容他思考,他便被男人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 起先是震惊,随后又是震怒! 很快,狱卒醒了,男人也离开了。 霍启安突然对着狱卒大叫,“去叫沈惜荷来见我,叫他来见我!” …… 自从霍启安被抓后,霍家就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霍老夫人虽表面稳如泰山,其实心底也乱成一团麻,也不知道这此的祸事能不能躲得过。 宋氏倒是一个劲地去找沈惜荷,让她想法子去打听些消息。 甚至还隐晦地提出,可否让沈惜荷亲自去找镇北王求情,让他放过霍家一马。 也就是在此时,大理寺的狱卒在霍启安的一番胡搅蛮缠之下,来了侯府给沈惜荷传信。 “侯夫人,您家霍侯爷非要见您。” 沈惜荷有些疑惑,霍启安为何非要见她? 见霍启安点名要见沈惜荷,宋氏便让人准备了些吃食和衣物让沈惜荷带过去。 沈惜荷虽不情愿,但在事情没有完全尘埃落地之前,她是绝不会轻易暴露。 索性去见见他也无妨。 霍家马上就要塌了,速度甚至远远超乎了她的意料。 只是这越过容易之事,她心尖却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那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连初雪都发现了她的异常。 “您到底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咱们歇一歇再走?” 沈惜荷微微摇头,只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便道:“不必了,现在就往大理寺赶去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霍启安的悲惨下场了。” 第84章 你儿子在我手上! 幽暗的地牢内。 沈惜荷看着面前浑身脏污的男人,却没有半点心疼的表情。 她冷冷道:“不知侯爷叫我来此,有何要事?” 霍启安看着沈惜荷,终于从她眼底捕捉到了恨意。 他故而问道:“夫人,我被关入大牢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你不该问问我,是否吃好,喝好,睡好?” 沈惜荷只觉得霍启安这像是话中有话,便警惕道:“全家上下,谁不为侯爷担心?” “您如今继承爵位,就是侯府的天!” “您若倒了,全家也该跟着遭殃,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霍启安撩开额间杂乱的头发,用从未有过的眼神打量沈惜荷。 他不甘心地问道:“你的担心,究竟是因为怕我之过伤及池鱼,还是只单纯地为我担忧?” “夫人,你有过真心对待过我这位夫君吗?” 沈惜荷蹙了蹙眉,“侯爷,您冷静点!” 随即他癫狂一笑:“冷静?你叫我冷静?夫人啊,夫人!” “你怎么不再继续装下去了呢?” “以前你不是最爱装作爱我的模样吗?” “怎么,如今我大难临头了,你觉得我定是死定了,所以连戏都懒得演下去了吗?” 沈惜荷瞬间心惊肉跳,霍启安这是知晓了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启安仰着头,露出阴冷的笑容:“还装呢?我今日之困境,不全都拜你所赐?” 沈惜荷眼底浮现一幕惊愕,却还是在强装镇定:“侯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霍启安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沈惜荷,我不管你是真喜欢装傻,还是假喜欢装傻。” “我只告诉你一点,你儿子,在我手上,我完蛋了,他也完了!” “你若不信,那就试试?” 沈惜荷终于忍不住了,她怒呵道:“霍启安,你敢!” 霍启安却俨然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挑衅:“那便让你瞧瞧看,我究竟敢不敢!” “你不好奇为什么你跟霍云霄两人,找了那么久,却连你儿子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都说了,是我藏起来了!” 沈惜荷此时不知道霍启安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从上一世的角度来看,霍启安应该是不知道她儿子的下落的。 可为何他现在说得如此笃定? 难不成这一世,他发现了自己的动机,所以抢在自己前面找到了孩子,故而藏起来,好来威胁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惜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霍启安冷笑一声:“啧啧,道还真是会演戏,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变了一副面孔,真让人好生佩服呢!” “沈惜荷,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你跟霍云霄,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们苟合在一起害我?” “沈惜荷,他霍云霄就算再喜欢你又如何?他敢娶你这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进门吗?” “好好的侯夫人你不做,非要去给他做外室!” “就算你找到了儿子又怎样?天底下真会有男人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亲生的吗?” 沈惜荷听完,原本慌乱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看来霍启安并不完全知晓他与霍云霄的关系。 若是让他知晓,她儿子是霍云霄的种,只怕他真会拖所有人下水。 沈惜荷淡淡回应:“侯爷你也不赖啊,演戏骗了我那么多年,一边还跟自己的亲嫂嫂苟合……” 霍启安叹息一声:“你果然早就知道?” “那渊哥儿也是被你故意送走的,后面府中发生的一切也皆是你的谋划?” “我倒是小瞧了你,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沈惜荷耸耸肩,“没办法,谁叫人心最是难测!” “毕竟我从前也未曾会想到过,我曾最深爱的夫君,却是从头到尾在骗我!” “甚至整个霍家,又有谁没在骗我呢?” “老夫人,婆母,他们个个都知道我是被骗,被你亲手陷害,他们也知道那渊哥儿是林秋蓉的儿子,却还是肆意污蔑辱骂我!” “我难道反抗不得吗?” 霍启安听完有些沉默,随即他抬头问沈惜荷:“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信吗?” “如果我跟你说,从今以后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你会信我吗?” “只要你帮我跟霍云霄求情,让他放了我,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关起门来好好的过日子行吗?” 沈惜荷有些看不懂霍启安了,此时他的精神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但总之鳄鱼的眼泪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相信了。 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儿子还在他的手中,不敢随意激怒他,不然就他刚刚那些恶心人的话,她真恨不得狠狠地啐上一口。 沈惜荷谨慎至极地问道:“你先告诉我,我儿子究竟在哪?” 霍启安抬头,阴森森地开口:“你想要你儿子活命很简单。” “你去求霍云霄,让他放我一马!”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求,总之你不能跟他透露任何一点,你儿子在我手上的消息,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儿子在哪,我死后他也必定让他跟着我一起长眠于地下!” “当然,你也别妄想跟霍云霄通气儿,别存着侥幸之心,你的事情我了如指掌,镇北王府也多的是我的眼线,你敢让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与他串通骗我,那就别怪我无情,非要拿你儿子开刀了!” 沈惜荷听闻,再也忍不住地骂道:“霍启安,你就是个没有心的畜生!” 霍启安无所谓地笑了笑:“惜荷,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啊!”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会休弃你的,我会好好的跟你纠缠一辈子的……” 霍启安接下来的疯话,沈惜荷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她紧握着双拳走了出去,脑子里却乱成浆糊。 理智告诉她,霍启安的话不可信,只是用儿子在他手中的谎言,逼她妥协。 可她又想起了玄机大师的话。 她与儿子仅有一面之缘,若是把握不住,就再无相见的可能。 这个一面之缘,会不会就是指这个呢? 明明出监牢不过几步台阶,沈惜荷就已经慌乱到六神无主,连着踩空了好几个。 初雪连忙搀扶着问:“少夫人,侯爷说了什么?” 想起刚刚那些话,沈惜荷气到失语。 沉默良久后她终于做出决断,低声道:“去镇北王府!” “我要见霍云霄!” 第85章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本王? 沈惜荷赶到镇北王府的时候,霍云霄还没回府,她便在府中一直等着。 王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位侯夫人身份不一般,也不敢怠慢,将她安置在前厅好生侍奉。 也不知道是谁给芮儿透露了风声,她竟瞒着一众乳母婆子,偷偷地溜到了前厅。 见到沈惜荷的那一刻,她便直直地扑进沈惜荷的怀里。 娇嗔道:“夫人怎么好久不来看我?” “最近我有些忙,没能来看你,可别生我的气哦……”沈惜荷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全是温柔。 芮儿娇憨一笑:“我才不会生夫人的气呢,父王说了,除了他,夫人会是全天下对芮儿最好的人!” 她又拉着沈惜荷的手摇摆起来:“夫人,你来陪芮儿荡秋千好不好?芮儿想念好久了,夜里入梦还梦见夫人给芮儿推秋千呢!” 沈惜荷听闻,心底又是心疼悔恨,又是自责万分。 她这个做亲娘的,到底是没有尽到责任。 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她拉着芮儿的手去了花园里扎着的秋千。 她将小姑娘抱在秋千上,然后轻轻地晃荡起来,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沈惜荷把压在心底的心事都暂时忘却,只沉寂在这份母女相处的欢乐之中。 寻声赶来的乳母,见两人玩得这般欢快,便也没再上前。 只觉得那位夫人看上去和善极了,竟与小郡主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就像是亲母女一般。 霍云霄得了消息,匆匆赶回府邸时,便见到这般温馨的一幕。 沈惜荷推着秋千,芮儿笑得欢快,一片岁月静好。 若是再把儿子寻回来,他们一家三口便算是团圆了。 霍云霄出现的悄无声息,他趁着沈惜荷不注意,竟然直接将她懒腰抱起。 芮儿见状,欢腾极了,一直拍着手兴奋地喊道:“哦哦哦,父王抱,举高高……” 沈惜荷的脸却红了,连忙拍着霍云霄的肩头,喊道:“孩子面前,你别闹……”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霍云霄又抱着转了一圈。 然后一个吻直接落在沈惜荷的脸颊上。 这一刻,沈惜荷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有爱她的人,也有她爱的人。 霍云霄将她放在了秋千上,与芮儿坐在了一起,他则是在后面推着。 “父王,再高点,再高点……” 芮儿胆子极大,喜欢抛向高处的快感,一直催促着霍云霄将她再抛得高一些。 可沈惜荷却是害怕抛向高处的,她一边惊呼地呼喊着,一边紧紧地搂着芮儿,生怕她掉下去。 尖叫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却怎么看都是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只是,这样的和谐,终究如秋千飞出去的瞬间,转瞬即逝。 芮儿玩够了,便被奶娘抱了回去。 沈惜荷便闷着头跟霍云霄往院子里走去。 也许因为太过心事重重,沈惜荷竟然不小心一头撞在了霍云霄的后背上。 她吃痛地捂着鼻子,霍云霄却察觉出她的异常。 “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沈惜荷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却想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 霍云霄虽然心中生疑,却也没直接问,只是一把将沈惜荷拉入房间。 门刚一被关上,沈惜荷便被霍云霄直接抵在门背上。 铺天盖地的吻,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着了火一般,被撩拨得心神荡漾。 想去推开他,可身体软得像一滩春水。 衣衫褪尽,她被抱上了床榻。 她手扶在霍云霄精壮的胸膛之上,感受着男人身上迸发的力量。 “惜荷,这几日,真的好想你……”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脖颈间,雪白的肌肤瞬间落下了朵朵红梅,极致惹眼。 沈惜荷却在此时想起了霍启安的话。 兴致缺缺,她的热情减退,像个木偶任他摆布。 霍云霄察觉异常,动作生生停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到底怎么了?” 沈惜荷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 她语气低沉,几乎要咬破了嘴唇,这才勉强地挤出了一句话:“想求王爷一件事。” 霍云霄察觉到她的疏离了。 蹙着眉头问:“你究竟怎么了?” “你我之间,何事需求?” 沈惜荷垂下了眼眸,不再敢看他,低声道:“我是替夫君求情,求王爷放过他一马……” 嘭—— 霍云霄此时只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像是突然断掉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死死地盯着沈惜荷,再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沈惜荷心头堵得难受,却强忍着情绪,坚定地看着他,“王爷,求您放了我夫君。” “放他一马,放霍家一马!” 霍云霄此时只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愤怒地掐住沈惜荷的脖子,一双眼睛猩红如血,“沈惜荷,你当本王是什么?” “你敢戏耍本王?”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本王?” “你的假意迎合,你所说的每一句投诚之话,都是假的是不是?” 沈惜荷闭了眼,泪却忍不住潸然落下。 她颤着声回道:“王爷,我……” 其实她本想否认,可一想起霍启安的威胁,她还是没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只能闭眼回道:“是,从来都是骗你的!” “若没有你,我与安郎还是恩爱夫妻!” “若没有你,我不会这般声名狼藉,让世人嗤笑,被说成个荡妇!” “若不是你威胁我夫君,我又怎么会委身于你?一女侍二夫,这是莫大的耻辱,是你给了我这一份屈辱!” “我本想就这样得过且过,可你却对我夫君痛下杀手!我与霍启安六年夫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所以看在我往日尽心服侍你的份上,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夫君!” 沈惜荷说这些绝情话之时,心又何尝不在滴血? 可她不能不说。 霍启安既然敢提这样的要求,目的便是想让她和霍云霄撕破脸皮。 若是她告知霍云霄真相,或许并不能以假乱真地蒙骗过去。 更何况,这镇北王府,或许还有霍启安的眼线。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只能把这苦果咽下,换来儿子的一线生机。 霍云霄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沈惜荷没有反抗,任由他发泄着,狠狠掐着。 窒息之感蔓延全身,她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脑子里只有愧疚。 霍云霄终是下不了手,他愤怒地将沈惜荷踢下床,质问她:“那样一个如人渣的男人,你有什么好为他的?” 第86章 本王与你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霍云霄头一回失态,他红着眼眶,扶着沈惜荷的肩膀疯狂摇晃,试图能从她嘴里要一句真心实意的话,“是本王哪里不够好吗?” “只要你说,本王都可以为了你改?” 尽管霍云霄如此卑微,可沈惜荷面上还是装作如铁一般的冷。 “王爷,只要您能放了我夫君,我愿日日侍奉您左右!” 霍云霄却听不得这些,他只觉得愤怒,崩溃! 他红着眼,怒道:“沈惜荷,本王的真心,由不得你这般糟践!” “想让我放过他?本王偏不如你得意!” “本王就要杀了他,本王要让他生不如死,本王要让你好好看看,你最爱的夫君是怎么被本王折磨死的!” “本王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忠义侯府夫人,不过是本王的床笫之间的玩物,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 沈惜荷擦了擦泪,却还是朝着霍云霄跪拜了下去。 “求王爷开恩,放我夫君一马。” “只要您肯放过他,随您如何处置都行……” 霍云霄还是不甘心,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沈惜荷会这样做。 若她真是那般利用他,又何故告诉她祭天台的石材被换,又何必告诉她翠云岭有诈,何必时时刻刻地担心他的安危? 他捧着沈惜荷的脸胡乱亲吻。 颤着声音哀求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你别怕,本王会保护你的,本王护得住你,相信本王好不好……” 沈惜荷冷冷地推开他,故意说了狠话。 “我为何要信你?” “我堂堂的侯夫人不做,为何要做你见不得光的外室?” “我沈家人要脸面,决不允许我做出此等没脸没皮的丑事!” “王爷,我也算陪您多日,您就开恩,放我夫君一条生路吧!” 霍云霄推开了她,“不,不,不是这样!” “沈惜荷,你爱本王的!” “你的心是本王的!” “你若能证明你对本王从无爱意,那本王就如你所愿,放了他。” 沈惜荷抬眸,故作平静地问道:“王爷想我如何证明?” 霍云霄疯狂一笑,红着眼道:“你腹中有本王的孩子,你若真对本王毫无爱意,这孩子你就不该留下!” “本王赐你一碗堕子汤,你且敢喝?” “只要你喝了,本王就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沈惜荷只觉得心尖一颤。 肚子里,是她和霍云霄的孩子,她怎舍得打掉? 可那个被她亏欠了两世的孩子,她也放心不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该如何抉择? 她只觉得自己即将崩溃,所有的毅力即将在这一刻瓦解。 可偏偏她还要强撑着,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说谎,绝情绝爱! 很快,那晚堕胎药便被青云送了进来。 青云也并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要堕胎药,更不知明明刚刚还恩恩爱爱的两人,转眼间就像是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可他不敢多问,将汤药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霍云霄指着那碗汤药冷声道:“喝吧,喝下去,本王就放了你,以及你那夫君。” 沈惜荷似乎是被逼入了绝境一般。 那药味入鼻,她一闻便知,这药绝不有假,是药力极强的堕胎药。 只要浅浅喝下一口,这胎必滑无疑。 沈惜荷看着他,试图跟他好好商量,“非要这样吗?” “这孩子,怎么也是一个生命,你忍心?” 霍云霄看着沈惜荷,冷冷笑道:“究竟是谁狠心?” “本王是不忍,可抉择权不是在你手中吗?” “孩子留下你跟本王,还是堕掉孩子,你去找你那夫君!” “本王宁可这孩子他从不降生,也不想本王的孩子,叫那畜生父亲!” 他逐渐逼近沈惜荷,浅浅撩起她耳边的碎发,讥讽道:“本王倒是没想到,侯夫人如此爱慕你的丈夫,却喜欢给自己的丈夫戴着一顶又一顶的绿帽。” “一个丈夫热衷将自己的妻子送上别的男人的床,一个妻子,热衷于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还万分不舍地想生下来。” “你们果真是天生一对!” 沈惜荷面色发白,她知道,这碗汤药她不喝,霍云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想赌一把,赌霍云霄舍不得这个孩子。 也是在赌,霍云霄对她的爱…… 其实她这样挺卑鄙的,可没办法,她如今别无选择…… 于是,她沈惜荷一口气,颤抖地将药碗端起。 就在舌尖轻触到汤药之时。 手中的药碗猛地被人打飞。 沈惜荷知道,她这是赌赢了。 可她却并不开心,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即将会失去什么。 果然,霍云霄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陌生。 往日的爱意似乎从此刻烟消云散。 他的眼底不再有愤怒,哀求,不可置信,而是淡然如水,像深渊一般不见底。 这种空洞,让沈惜荷心底无比惊慌,就像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失去。 她想抓,却再也没有机会抓住。 霍云霄看着满地的汤药,淡淡说道:“孩子生下来送回王府,从此以后,你做你的侯夫人,本王与你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今生今世,再无往来!” “他日你若再敢出现在本王面前,就别怪本王不顾昔日之情,对你下狠手了!” 沈惜荷慢慢的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背对着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而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终究是她对不起霍云霄,若还有来生,只希望霍云霄不要再认识她,因为当真不值得! 她哽咽道:“希望王爷信守承诺,放了我夫君!” 霍云霄低吼:“滚啊!” 沈惜荷想退出房门,可腿却如灌了铅一般。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 此时,青云正巧来报。 也未曾避讳沈惜荷,直接对霍云霄说道:“王爷,那钦天监正使,还有陆莞儿皆被人杀死在牢中,供词也被销毁,凶手还未曾抓住!” 霍云霄气得大骂:“这群废物,怎么看的人?” 见沈惜荷还僵站在门口,霍云霄气得上前找她对峙,“沈惜荷,没想到你心思如此之深,你是怕在本王这里讨不到好处,便还准备了一手以防万一,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第87章 绝不后悔 沈惜荷只是紧咬着唇,没承认也没反驳。 她离开时,芮儿本想再见见她,却生生被霍云霄拦下。 他声音冰冷无情,对着芮儿低吼道:“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见她!” “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芮儿小小年纪并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们知道,明明刚刚她们还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可转眼间却像是变了天一般。 芮儿只哭着喊道:“父王,别赶夫人走,别……” 霍云霄单手抱起芮儿,冷漠的看着沈惜荷:“不是父王要赶走她,是她不要我们了!” “沈惜荷,我在问你最后一次。” “你今日之举,你会后悔吗?” 沈惜荷看着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决绝回道:“绝不后悔!” 霍云霄点了点头,“本王倒是低估了你的绝情程度。” “既然真情留不住,那也别在用虚伪恶心人。” “从此以后,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你也永远别再踏入镇北王府的大门!” 镇北王府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沈惜荷错愕的抬头看着牌匾,却很是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只知道她不得不这么做。 很快,雍王一案便有了结果。 因钦天监意外死在牢中,死无对证之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雍王与此事有关。 翠云岭会暴雨塌方明明是一场阴谋,可查到的,却成了因私人挖矿导致山空,变成了一个意外,与雍王没有任何关系。 仿佛一夜之间,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衬雍王一般,把所有不利于他的证据抹除的干干净净。 最终,皇帝只治了雍王涉及贪墨之罪,再加上有雍王表舅一家顶罪,雍王虽折损了些势力,却也算是将自己保全了下来。 镇北王与太子虽有不甘,却也因缺乏证据只能作罢。 此时庆帝年迈多病,眼看着朝不保夕,却见自己这几个儿子已经开始盯着自己的位置蠢蠢欲动明争暗斗了,这便导致庆帝疑心深重。 再因玄机大师的批命,镇北王霍云霄被称作南燕的副将一事,原却成了帝王心头刺,引来深深猜忌。 京城中先是一波传言,说镇北王是灾星,祸害了南诏的国运,引得世人瞩目,如今又说他是南诏福将,是天命所归,让百姓深信不疑。 在庆帝看来,这边是霍云霄再为自己造势。 霍云霄虽未曾上皇家玉蝶,可他却是手握重兵的异姓王。 放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枕边,皇帝又岂能安眠? 于是皇帝一朝圣旨,宣了淮南王进京。 此举表面上是述职,实则是像借助淮南王的兵力,想平衡多方势力,只不过霍云霄是诸多防备对象中的重中之重罢了。 霍云霄自然看透了皇帝的心思,便也不再插手朝中之事,主动做起了一个闲散王爷。 而他也趁着此次机会,慰藉自己受了情伤的灵魂。 …… 忠义侯府。 霍老夫人为了迎接霍启安平安归来,想一扫之前的晦气阴霾,特意在府中张灯结彩,整个侯府焕然一新。 她见一切准备妥当,便想带着府中众人去门口迎接。 只是众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唯独不见沈惜荷,便询问府中侍女:“侯夫人呢?” “侯夫人已经病了许久,好几日都未曾下床了。” 霍老夫人听闻,立马蹙着眉头,嫌恶道:“侯爷都要回来了,她还病着,晦气死了!” “找府医去看过没?”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霍老夫人原本还想在说什么,宋氏便在一旁劝解道:“她自己本就会行医,该没事儿的。” 漪澜院。 此时的沈惜荷,形容枯槁,憔悴异常。 自那日从镇北王府出来,她整个人便像是垮了一般。 吃不下,也睡不好,整日忧思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初雪想劝,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她只知道那日她家夫人一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叫了青鸾出来,将她赶走。 任凭青鸾怎么求情想要留下,夫人愣是狠了心,非要青鸾离开。 初雪也是从其中察觉,自家夫人定然是跟镇北王之间闹了什么不愉快。 主子们的事情她一个小小丫鬟不敢掺和,可却又对主子这般自虐的行径心疼不已。 “少夫人,您多少吃一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初雪端着一盅燕窝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提及起沈惜荷腹中的孩子,这也是唯一能够说服她吃东西的法子了。 沈惜荷接过那碗燕窝,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只是吃的时候,味如嚼蜡,全然尝不出往日鲜美的食物是何等滋味。 初雪哀叹着刚想退下,便见霍启安此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漪澜院。 “夫人,为夫回来了。” “为夫回来,你不高兴吗?怎么都不肯出来迎接呢?” 霍启安的声音传入沈惜荷的耳中,她这才惊慌的抬起头看他。 此时的霍启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浑身干净整洁,与牢狱之中的狼狈模样天差地别。 沈惜荷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从软塌上起身,赤脚冲到霍启安面前,质问道:“我儿子呢?” “你已经照你的吩咐所做,让你平安归来,你是不是该信守承诺,把我儿子交出来。” 霍启安玩味的打量着沈惜荷。 见她那一双瓷白的玉足踩在冰凉的地下,竟然有些心疼。 他直接走过去,强行将沈惜荷打横抱起,不管沈惜荷如何奋力挣扎,他都不曾放下。 “别闹,你夫君我刚回来,让我好好抱抱我的夫人……” 沈惜荷冷漠的别过脸去,想用手去推他,却根本没有力气。 “把我儿子还给我。”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沈惜荷情绪崩溃一般,始终反复低吼着这两句话。 霍启安扯开沈惜荷的腰带,将她的衣衫拽了下来。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他伸手触及竟有些爱不释手。 “别急,儿子总会有让你相见的一天。” “只是在这几期间,我需要你做个合格完美的妻子!” “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肯定会接儿子回来,让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沈惜荷冷冷的看着他:“霍启安,你说话不算数,你在骗我?你到底想怎样?” 他用手指轻轻覆在沈惜荷的唇上,“我说过了,我不会再骗你了。” “我们只会一直纠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88章 妾室进门 沈惜荷只觉得眼前的霍启安无比恶心。 “你不带我去见儿子,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便想再次诓骗我当年做马?” 霍启安无所谓的笑了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有法子让你相信。”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将其摆在桌上。 “你不是喜欢滴血验亲吗?” “这里面装的是你儿子的血,要不要滴在水里试试看?” 沈惜荷将瓷瓶打开,果真瞧见瓶子里是整整一瓶的鲜血。 她朝着门外疯狂喊道:“初雪,拿碗干净的水来。” 很快,一碗干净的水被端来,沈惜荷拿着瓶子的手,却始终不敢往下滴。 其实此时,她宁可是霍启安在骗她,至少儿子不在她手中,还有一线希望。 可若孩子真在这畜生手中,那便真是凶险万分了。 “怎么,不敢滴了吗?你在怕什么?” 霍启安似乎一眼看穿了沈惜荷内心的恐惧和软弱,他笑的渗人,像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试试看,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沈惜荷咬着唇,终于还是将瓶子里的血滴了进了碗中,然后又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指尖的血一同放入了水碗之中。 神奇的一幕终是发生,两滴血果真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不死心,怕这血被人做了手脚,于是她又再次将瓶子里的血滴入碗中,再将初雪的血滴了进去。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论是谁初雪,还是霍启安,还是府中任何一人的血,都没有人能与这滴血相融。 沈惜荷终于相信,这瓶血,还真是她儿子的。 因为这世上,除了她生下的孩子,没人再能与她血脉相通了。 就连她的父亲沈青山也跟她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女,所以这瓶中的血只能是她的血脉无疑。 沈惜荷脸色肉眼可见的颓败,她不敢相信,接下来的日子,她将会陷入怎样的地狱,被霍启安这个恶魔操控侮辱! 霍启安用手轻轻抚摸上沈惜荷的小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帮沈惜荷穿好了衣衫后便离开,只留下一句:“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你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奇怪的是,几日过去,霍启安除了每日过来看看她,倒也没有别的动作。 他温柔的就像是往事从未发生。 像是在极力的扮演好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让沈惜荷完全看不明白他的意图。 而此时的沈惜荷,像是摊开了所有底牌跟霍启安明牌在打,可她却对霍启安究竟掌握了多少信心完全不知,更被对方完全不按章法出牌的行为扰乱了思绪,以至于让沈惜荷整日殚心竭虑。 就这样熬了半月有余,府中终于有了新变化。 宋氏的侄女宋盼儿便是在今日进府的。 沈惜荷一直称病不肯见人,宋盼儿便穿着一身海棠花的婚服来了漪澜院给沈惜荷敬茶。 “姐姐,妹妹初来此地,对府中各处都还不熟悉,还请姐姐往后多多提点妹妹。” 那碗茶,沈惜荷到底还是接了这碗妾室的茶,并且爽快的喝下,也并未出言为难羞辱宋盼儿。 毕竟她没有必要与宋盼儿撕破脸皮,让她记恨。 宋盼儿也惊觉,这沈家女竟然如此好糊弄,只恭敬的敬了一杯茶,便让她顺利过关进了侯府? 往常听那些做了妾室的姨娘们说,每位妾室初进家门时,都会被当家主母各种为难,甚至是颜面扫地的那种难堪。 妾室们要做的就是伏小做低,好生讨好正室夫人,这样才能少受些磋磨。 宋盼儿一开始听闻那沈家女是个厉害的角色,竟然连自己的姑姑也多次在她手中吃亏,可如今进了门以后,却觉得沈家女也没什么厉害之处。 既没有磋磨为难她,也没有摆什么脸色,总之淡淡的,像是与己无关一般。 瞬间让宋盼儿对这沈氏极其的好奇。 宋盼儿的母亲也破例来送嫁了。 虽说宋盼儿只是侯府的一个贵妾,但到底是女儿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出嫁,再者侍奉的婆母又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亲人,便并没有那么的恪守妾室的规矩。 宋盼儿的母亲她还在宋氏面前一阵卖惨挑唆,惹得宋氏也觉得心疼至极,不想亏待了自己这侄女。 于是宋氏便擅自做主,将妾室进门原本该穿的粉红,换成了与大红色相差不多的海棠红。 并且还特意为宋盼儿布置了婚房,不仅贴了喜字挂了红绸,还在房中涂了椒墙,在床榻上撒了花生,桂圆,莲子,百合等物,更是大胆的在屋子里点了龙凤双烛。 这一切规格,除了酒席的规模,一切都是按照娶正妻的仪式来办的。 沈惜荷自然是知道这一切,可她并不气,也并不恼怒,反而将这事儿特意让人告知给了林秋蓉。 此时的林秋蓉被老夫人关了禁闭许久,她虽表面上消停了,可以沈惜荷对她的了解,她一定还会在为自己翻身而筹谋。 锦绣苑。 林秋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屋内的摆件砸了个稀碎。 烛光下,她因生气,五官显得异常扭曲。 “龙凤双烛?她一个妾室凭什么点龙凤双烛?” “这沈氏正是废物草包,一个妾室都爬在了她的头上,她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我跟了霍启安多年,无名无分,如今渊哥儿被送走了,我还被困在这院子里不得出去!” “这霍家上下,如今谁人都可以作践我?” “这老天当真是对我不公!” 随即,林秋蓉像是发了疯一般,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往自己的手腕上割。 小月被吓了一跳,连忙的喊道:“大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您别想不开啊……” 手腕上的血液慢慢的流出,林秋蓉还觉得不够刺激,于是又将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她恶疯狂的对小月喊道:“去叫侯爷过来,若是他不肯过来,我便死给他看!” 小月被吓慌了神,连忙朝着宋姨娘的院子跑去。 晚间,洞房花烛夜。 宋盼儿坐在床上,满怀期待的等着霍启安来揭她的盖头。 霍启安从外面席面上回来,一身酒气熏天,走路也歪歪扭扭的。 他醉醺醺的说道:“夫人,我们成婚礼……,上一次欠你的,这一次补回来。” 此时的宋盼儿并没有明白霍启安嘴里嘀咕的什么,她只满心期待霍启安能快些掀开她的盖头。 可下一秒,房门被急匆匆的敲响,外面有丫鬟喊道:“侯爷,不好了,您去看看大少夫人,她自尽了……” 第89章 侯府阴私,不耻关系 “自尽?” 霍启安瞬间像是醒了酒一般。 他扔下手中的喜秤,就要转身离去。 坐在床上的宋盼儿自然是忍不了。 新婚夜她幻想过一万种可能,想过闷声不响的沈氏会给她使绊子,可唯独没想过那大房的长嫂会在她新婚夜闹自尽。 明明宋氏之前说过的,她是府中贵妾,沈氏不能生育,她日后生下孩子母凭子贵,才是侯府中真正的女主人。 若真就叫人搅和了新婚夜,她还如何在府中抬起头? 宋盼儿又想起她娘交给她的话,既然做了妾,就要把那些伦理纲常,世俗规矩都通通抛到一边。 只有守住了夫君的心,才是最最要紧的事儿。 于是,宋盼儿自己掀开了盖头,直接冲上前,伸手从背后环住了霍启安的腰。 “夫君,你别走。” “今儿是咱们的新婚夜,您别去好不好?就留下来陪陪妾身?” 说着,宋盼儿的手直接伸向霍启安的胸口,将他的领口扯开。 一双细嫩的手往里探去,霍启安只觉得舒服至极…… 表妹如今才二八年华,正是貌美水嫩的年纪。 烛火下,她那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小心翼翼挽留夫君的样子,让人看了便会心生怜意。 “府中有那么多人,老夫人,婆母,还有姐姐……都能处理的。” 宋盼儿不仅娇美可人,嗓音更是如黄鹂一般。 一开口,就勾的人心痒难耐。 霍启安搂着她的腰,步步深陷,被宋盼儿扯着腰带一路往床榻上引。 正宽衣解带之时,门口的小月见里面半天没有反应,便立马又喊了一嗓子:“侯爷,求您去看看大少夫人吧!” “她是真的要寻死,没有您她活不下去的……” “她说她为了您付出一切,您不能对她这般无情……” 小月也不想把这些惹人闲话的事情喊出来,可是没办法,都是她的主子逼的。 毕竟她主子今夜那失控发疯的样子,她属实不敢赌,万一她真想不开自尽了…… 霍启安听见这话,瞬间所有兴致化为泡影。 这林秋蓉是在威胁他! 若是今夜不过去瞧上一眼,是不是她就要把那些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宣扬出去? 霍启安冷着张脸穿好衣衫,往外走去。 宋盼儿还上前想去挽留,却被他推开。 见霍启安就这样走了,宋盼儿气的把床榻上的那些花生莲子都扔了一地。 此时,恰好有丫鬟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 “宋姨娘,侯爷叫奴婢伺候您洗漱,让您先睡,别等他了。” 宋盼儿深吸一口气,也只能无奈作罢。 她将脚泡进脚盆中,看着那丫鬟问道:“你可知,你家那大少夫人是犯了何事被关了起来?” 对于霍家这位大嫂,宋盼儿进府之前是有些了解的。 听闻她嫁入侯府没多久,她丈夫霍启平便遇到山匪被砍死了,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世人都说她膝下无子,又守寡多年未曾改嫁,是女子忠贞的楷模。 后来再听闻她的传言,便是郡主府上,她作诗舞弊被抓包,以及她冒名领功劳的事情被揭穿。 反正风评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差劲。 而此次她嫁入侯府,就从未见过她出现,所有人提及她时,都是嗤之以鼻。 可为何侯爷还是那样一副极其重视她的样子呢? 丫鬟一边给宋盼儿洗脚,一边回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上一次从灵隐寺回来后,大少夫人就被老夫人下令给关了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不过府中关于此事的流言五花八门,有的说是大少夫人是克星,不宜接近,谁接触了谁倒霉。” “有人也说,是那次大少夫人在一处庄子上惹了祸,被一庄家汉子占了身子,被人撞了个正着,老夫人觉得她丢尽了侯府颜面,这才把她关起来了。” 宋盼儿撇了撇嘴,一脸嫌恶道:“就这样一个贱货,死了便死了,侯爷为何这般看中?” 那丫鬟欲言又止,眼神闪躲。 宋盼察觉出端倪,然后让自己的陪嫁丫鬟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挑了个值钱的物件递给那洗脚婢。 “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这东西我就赏你了!” 那丫鬟颤颤巍巍的接过,眼底露出一副贪婪的神色。 将东西收好后,那丫鬟才小声说道:“虽然奴婢也不清楚侯爷为何那般重视大少夫人,但是以奴婢的猜想,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宋盼儿一听,瞬间来了兴趣。 她压低声音,“你说……” 丫鬟也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开口:“奴婢是粗使丫鬟,曾经也在大少夫人院中当过洗脚婢。” “那时候奴婢就经常瞧见,深夜里侯爷还在大少夫人房中。” “而且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侯爷每次都是悄悄的来,然后又趁着无人时悄悄离去。” “至于他们夜里在房中做什么,那奴婢便不知道了。” 宋盼儿听闻,眼睛都瞪得老大。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之下,能做什么?傻子都想得到! 宋盼儿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幸秘,捂着碰碰跳的胸口,“此言当真?” 那丫鬟点头,“当真!” “奴婢还记得有好几次,侯爷准备歇在了侯夫人的院中时,就屡屡称病,把侯爷叫走了。” “说起那侯夫人,倒也可怜,她一直敬重这位长嫂,得了侯爷的嘱咐,说什么长嫂如母,要恭敬待之,还让侯夫人每日都去给她那长嫂敬茶侍奉!” 宋盼儿蹙着眉问道:“这些反常之时,府中的长辈可曾知道?” 丫鬟点头:“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还都帮衬着,那大少夫人才摆足了姿态,没事儿就折腾那侯夫人。” 宋盼儿听到这儿,哪能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这哪里是给长嫂敬茶,分明就是大房在欺负小妾般的姿态。 而更让她诧异的,还是这侯府中所有人,怕都知道这段不堪之事。 显然,这光鲜亮丽的侯府,内里的阴私简直烂到极点。 她突然觉得,这沈氏这般软烂好拿捏的性子根本就不足为惧,反而是这所谓的长嫂,才是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宋盼儿的家中也是关系复杂,她爹娶了不少个小妾,但依旧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就喜欢那些风韵犹存的寡妇。 就如同她母亲说的,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显然让侯爷迷恋的,就是这偷来的情! 第90章 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漪澜院。 沈惜荷依旧病恹恹的坐在软塌上。 冬梅悄悄的进了院子,然后跟初雪进了里屋。 “侯夫人,您差奴婢办的事儿,已经办妥了。” 沈惜荷微微点头,随后追问道:“那宋姨娘有何反应?” “宋姨娘看上去很生气,对林氏颇有意见!” 沈惜荷很是满意,让初雪赏了银子后,悄悄的把她送出去。 今日她故意两头传信儿,不就是为了让这两人结下梁子吗? 那宋盼儿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只要她今儿明白了这府中谁才是她的敌人,她就不会没事儿来触自己的眉头了。 看着西边院子红红的灯笼,一片喜气洋洋,再看看死气沉沉的漪澜院,沈惜荷微微瑟缩,拢了下衣衫。 明明酷热难耐的夏季,她只觉得心尖发凉。 如今算是心死了吧!终究是自己太小瞧霍启安了,这才被他困在这里。 她本还妄想着与霍云霄能携手走到白头,如今看来,却是痴人说梦。 既然今生与霍云霄无缘,她只希望霍云霄能快点走出来,哪怕恨她也好! 而她如今能做的是,就是要拉着这里所有人一同下地狱。 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她得重新计划一番,不仅要救出儿子,还要让这些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锦绣苑。 霍启安一进屋,就见林秋蓉浑身沾着血坐在地上。 那疯乱的样子,简直与往日的温柔晓意毫不沾边。 他有些厌恶的蹙眉,“你这是在闹什么?” 林秋蓉一边抹泪,一边哭道:“安郎这般无情,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非要我死给你看,你才肯可怜的看我一眼?” 霍启安从一旁扯了一件衣衫给她披着,然后将她扶起来,“不是这样。” 林秋蓉泪眼朦胧的抬头,“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是将我困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洞房花烛,看你今夜做别的女人的新郎?” “你曾经允诺过我的,没有女人有资格与你洞房花烛,这些你都忘了吗?” 霍启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情绪。 他这才解释道:“这都是母亲安排的,我不知情!” “母亲一直想要我纳盼儿表妹为妾,之前是估计沈氏那边会不满一直未提,如今沈氏愿意点头成全,我也没有借口驳了母亲的面子!” “若是沈惜荷真不能生育了,那我纳妾,也只是为了让她给我生儿子,好延绵香火,传宗接代。” “总之她不过是个妾而已,这府中任何一个人,没有谁能越过你去。” 霍启安这说的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话。 他虽然对林秋蓉有些不满,但是他为林秋蓉付出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说散就散去的。 可这些依旧无法让林秋蓉心安,她上前抱住霍启安的腰,缠着他道:“你不可以要她,就像以前对沈惜荷那般,孩子我来生,再偷换……” 可这一次,霍启安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反而怒斥道:“不!” “这种事情,到底还是太缺德了些。” 其实不止是缺德,主要是因有渊哥儿的前车之鉴,他属实觉得林秋蓉生的孩子着实不怎么样。 万一又生一个如渊哥儿那般混账的,这侯府到底还要不要? 林秋蓉见霍启安拒绝之快,心中渐渐生了恨意。 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现在的霍启安对她的态度之敷衍,早就不似从前了。 可如今她被困着不让出门,她是一点想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她选择退而求其次,便主动开口道;“安郎,既然是你先打破诺言,与别女人生孩子,那你是不是也得补偿我?” 见林秋蓉哭的梨花带雨,霍启安终究还是心软了。 于是他问:“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为了不引起霍启安的不满,林秋蓉也不敢提太过的要求,不过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回道:“我总不能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吧?” “安郎你能帮我求求老夫人,解了我的禁足?” 霍启安闻言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那日从灵隐寺回来后,老夫人就特意交代过,林秋蓉不太吉利,生的儿子更是个灾星,叫他速速远离,别占了晦气。 若是非把她放出来,只怕会招惹老夫人不快。 “安郎,你就真忍心,我在这院中困到疯魔?” “你若放我出去,我定然能帮到你的。” 总之,在林秋蓉一番死磨硬泡之下,霍启安终是松了口,他答应放了林秋蓉自由出府。 一开始老夫人是对此举颇为反对的,可瞧着林秋蓉安安静静了好些日子,没有作妖,才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林秋蓉似乎学乖了不少,见着沈惜荷也不再像往日那般针锋相对了。 甚至比起以往,可以算得上是沉默寡言。 越是这样,沈惜荷越觉得这是风雨袭来的前兆。 于是沈惜荷便让人悄悄监视着林氏的一举一动。 果然,再林秋蓉某天出府后,派去监视的人回了话,说是林秋蓉一出府门就去了林家的药铺。 监视的人怕被发现没敢仔细问林氏都开了那些药,但是却仔细注意了药铺活计在那药箱里给临时抓了哪几位药材。 沈惜荷瞧了瞧那单子,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初雪好奇的问:“这是林氏这几日神神秘秘的,抓这些药莫不是想下毒?” 沈惜荷摇头,“这不是毒药,这是极好的壮阳的药方,怕是她已经发现了霍启安力不从心了,这是想给他调理身子邀功吧?” “看来林秋蓉还是想翻身……” 只是,以霍启安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法如愿。 霍启安或许知道她和霍云霄算计过她,也知道自己在报复他,但是唯独好像不知道,自己这虚夸掉的身子也是出自她之手。 她想了想,写了个药方递给初雪:“把这东西教给冬梅,让她给宋盼儿透露一二,这是个助孕的神方,是某位贵妇从神医景尘那里求来的。” 初雪一脸惊讶,“您还真打算让那宋姨娘怀孕?” 沈惜荷淡淡道:“你放心,这是一副能让人假孕的药方!” “霍启安这种人不配有子嗣,我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又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第91章 怕是中了邪祟 沈惜荷连着病了几日,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倒是让霍启安渐渐的放下了戒心。 至少暗中盯着沈惜荷的眼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但沈惜荷依然不敢随意与外界取得联系,就连风燕阁她都没有再与之联系,生怕霍启安发现她最后的底牌。 好在她在侯府中还埋了不少自己的人,以至于沈家的家书并没有被拦截,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沈惜荷打开信纸,看着父亲回信,说沈家已经全部都转移到江南,他们的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今京城这边,就只剩下了她兄长沈长鸣在此,为得是保护她的安全。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殊死一搏了。 晚间,霍启安刚回了侯府,便打算往漪澜院走去。 回府邸的路上还特意买了许多沈惜荷爱吃的糕点,旁人问及他时,他便说是买给家中爱妻的。 一时间,众人唏嘘。 没想到他们夫妻之间横着个镇北王,居然还能如此恩爱? 于是这霍启安爱妻如命,与夫人情深似海,即便是有镇北王横插一脚,也不能阻止他们相爱的传言就这样传了出去。 当他提着糕点就往漪澜院的方向走时,结果在游廊处遇到了乘凉的宋氏以及宋盼儿。 宋氏将其拦下,询问他手里提着什么。 霍启安刚想回答,却被宋盼儿抢了先。 “是广福斋的芙蓉糕!表哥,您还记得我爱吃这个的?” 宋盼儿以为在此遇到霍启安,是因为他特意来寻的,便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手中的糕点也是给自己的。 可霍启安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藏。 宋盼儿见此,小脸一白,一双手十分尴尬的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尴尬。 宋氏见状,连忙打圆场。 “不过就是一提糕点罢了,给你表妹又如何?” 霍启安神色微沉,说出来的话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是给我夫人的,她惯爱吃这些,你若想吃,自己买!” 宋氏瞧霍启安那眼神,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般。 这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就连宋氏都有些琢磨不透,霍启安这是演的还是认真的? “你何时那么关心那沈氏了?”宋氏难以置信的问。 霍启安一脸疑惑:“惜荷是我妻子,关心她不是应该的吗?” 宋氏本还想再问两句,可奈何浅短聊了两句后,霍启安便没了耐心,找了个借口就直接离开,大步朝着漪澜院走去。 宋盼儿见状,差点抹泪。 “您不是说,表哥最是厌恶那沈氏吗?怎么今儿……” 宋氏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嘴里嘀咕道:“是啊,他何时这般过?难不成是撞了邪祟?” 宋盼儿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脸愁苦,“您不想想法子吗?如今表哥他还没有与我圆房,我这如何才能生下子嗣啊……” 自从那晚洞房花烛被林秋蓉破坏后,霍启安像是把她彻底忘记了一般,也不再来看过她一次。 而她近日得了一张神医那流传出来的助孕神方,她倒是想试一试,可奈何霍启安压根就不搭理她,要么是每日外出到入夜才回来,要么就是一回府便去了漪澜院。 虽然也未曾在漪澜院歇下,但可见这霍启安对沈氏还是极其重视的,并不是她一开始想的那般,只当沈氏是个摆设。 “这几日侯爷天天往沈氏那里跑,难不成是沈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您要不帮我……” 宋盼儿的话还没说完,宋氏便急急打断。 “那不行,你切记,你能进门是拖了沈氏的福,不要老想着对付她。” 在宋氏心中,那沈惜荷不仅不好招惹,如今还是她的贵人,若是自己的儿子跟沈惜荷的关系能够修复,恢复到从前,说不定侯府的日子又要兴旺起来了。 见宋氏也不肯帮自己,还向着旁人说话,宋盼儿只觉得这府中任何人似乎都是靠不住的。 于是一旁的丫鬟提议道:“姨娘,左右那沈氏身子抱恙,无法侍奉侯爷,既如此侯爷定然是不会在她那留宿。” “那不如姨娘主动些,去主动请侯爷……” 宋盼儿想了想,觉得如今似乎只有此等方法了。 毕竟她娘曾说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她总不信那侯爷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吧? …… 此时霍启安进了漪澜院,见沈惜荷已经睡下,他便放下东西,坐在床头上静静地看着。 沈惜荷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床边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那是一种让人背后生凉的寒意。 她猛地睁开眼,却果然对上了霍启安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你做什么……” 沈惜荷吓得从床上弹起来,用被子紧紧的把自己的身子裹住,不敢透露一丝的缝隙。 霍启安露出一副受伤至极的表情。 他伸手去轻抚沈惜荷的脸颊,“夫人,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疏了?” “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以前的事情我们彼此都不要再计较了好不好?” “放下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若非两世为人,将霍启安的虚伪看的透彻,就霍启安刚刚这副演技,只怕真会将人骗了过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求爱,去找你的盼儿,蓉儿,别来烦我!”警惕的看着他。 霍启安不悦的蹙眉,语气很是低沉,“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这表情?” “你就不能装装样子骗骗我吗?” “非要与我扯破脸皮做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重新开始,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是因为我从未得到过你,所以你还对我有所抗拒?” 霍启安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沈惜荷都觉得他此时有些神志不清。 因为这几日,他几乎没晚都会过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副孔雀开屏,像是要求偶一般。 突然,他扯开自己的衣衫,朝着沈惜荷扑了过来:“你不要拒绝我的爱意,只要我占有了你,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沈惜荷被吓了一跳,直接甩了霍启安一巴掌。 霍启安捂着脸也不恼,只是幽幽的看着沈惜荷,神情怪异…… 爱意?鬼来的爱意! 霍启安是绝不可能对有什么爱意,顶多就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可刚刚她却瞧见霍启安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眼底的情感,装的竟然比往日还要真切几分。 沈惜荷悄悄摸出金针,趁着霍启安再次扑过来的时候,一针将其扎晕。 第92章 中了蛊? 见人彻底不动弹了以后,沈惜荷才去试探性地给霍启安把了脉。 这一把脉却不得了。 沈惜荷居然从霍启安的脉象中察觉到了一抹异常。 那脉搏出多出的一抹微弱的跳动,足以证明霍启安这具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活物。 是蛊? 霍启安的身体里为何有蛊? 为了一探究竟,沈惜荷准备拿刀划了他的胳膊放一点血验证一下。 只是刚把刀拿出来,正准备下手时,宋盼儿却突然闯了进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你想杀了侯爷?” 见沈惜荷手里拿着刀,她还以为沈惜荷要对霍启安动手,便连忙大呼小叫起来。 待霍老夫人和宋氏赶来时,霍启安已经醒了。 他见宋盼儿在那大呼小叫的,觉得极为头疼,便直接走了过去给了宋盼儿一巴掌。 宋盼儿被打蒙了,她捂着脸颊不可置信,“表哥,我为了你好,你居然打我……” “沈氏她明明就想杀了你!” “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就……” 霍启安瞪了她一眼,“闭嘴!” “我夫人怎么会杀我?你休要胡言。” 随后霍启安又来到了沈惜荷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儿吧?” “他们可有为难你?” 沈惜荷越发看不透霍启安了,这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许是瞧见霍启安平安无事,也毫发无伤,宋盼儿的一面之词,就看上去十分不可信了。 但心底还是会有担心沈惜荷对霍启安不利,于是霍老夫人便叫霍启安离开了漪澜院。 见众人都走后,初雪端着一盏灯打算过来守夜。 “您有没有觉得,这侯爷最近怪怪的。” 沈惜荷点头,也觉得霍启安很奇怪。 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霍启安身上那蛊虫在作怪。 只是她还不了解那下蛊之人的目的,以及那蛊虫的具体作用。 心有余悸的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最近还是小心留神一些。” …… 自从出了漪澜院后,霍启安似乎瞬间清醒不少。 整个人也没有刚刚那般狂躁了,对沈惜荷的执着似乎也渐渐消退。 霍启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每到了夜里,他身体本能的就想去漪澜院。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很多关于沈惜荷的事情。 他对沈惜荷突然就滋生了许多别样的感情,甚至那种感情会左右他的神志,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也只要过了一段时间,离开漪澜院后,那种感觉又会逐渐的消失。 这种反反复复的精神拉扯,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也许是想起来刚刚打了宋盼儿,霍启安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便打算将宋盼儿送回她的院中。 只是他还未将宋盼儿送进院子里,宋盼儿却主动贴上了身。 宋盼儿大胆地把他拉进假山的一出山洞里,直接上下其手,开始扒他的衣衫。 “侯爷,求您疼我……” 夜里假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做这种刺激的事儿,霍启安到底是有些兴奋的。 于是在宋盼儿的几分勾引之下,很快霍启安便被撩拨的不行。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前几次的时候,他表现的总是不太行,以至于自尊都有些受挫了。 但一方面,宋盼儿勾他勾的实在是太卖力了,以至于他一瞬间完全就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霍启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让他精神百倍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让他一夜回到了从前。 “香囊而已。”宋盼儿握着手中的香囊,心中暗自窃喜。 果然神医的配方就是灵,不仅助孕,还能勾的男人上瘾。 于是宋盼儿的第一次,就是在这样的野外进行的。 …… 一月过去。 原本死气沉沉的侯府突然传来了个好消息。 “侯夫人,那宋姨娘,果真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惜荷并不意外。 这本就一切在她计划之中,接下来,她便要开始借刀杀人了。 “林秋蓉知道此时是什么反应?”沈惜荷问道。 初雪回道,“林氏表面很是平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沈惜荷却笑了,没有反应才说明林秋蓉她是真的着急了。 以林秋蓉的性子,她必然是在憋个大招。 果然,当天晚上府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冬梅盯梢盯了一夜后,便来跟沈惜荷回话。 原来是那林秋蓉下了狠招,悄悄从锦绣苑的密道中直达霍启安的书房。 然后她在霍启安的茶水中,下了催情的药。 原本在书房办公的霍启安只觉得身体燥热,躲在暗处的林秋蓉见时机成熟了,便直接准备将霍启安扑倒。 毕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一个女人。 霍启安倒也没拒绝,任由着林秋蓉在他跟前卖弄。 只是这事儿才进行到了一半,霍启安却突然晕死过去。 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般,虚弱无比,连站起身来都很是勉强。 林秋蓉做了这种事儿自然是害怕被发现,她便只能悄悄地将人抬到了她的院中。 一番灌药折腾后,霍启安终于是醒了。 他只惊觉自己的身子虚乏,又见林秋蓉一脸羞涩,脸颊红润,便以为昨夜和林秋蓉共度良宵掏空了身体。 沈惜荷听到这,觉得自己怎么也该帮这林秋蓉一把。 翌日,霍启安照例上朝时,沈惜荷便以逛街买胭脂出了门。 明显感觉到身后有尾巴后,她便在长街上随便逛了逛,然后便去了一家新开在锦和堂对面的医馆,名为安和堂。 这医馆便是沈惜荷拖景尘所开设的。 去这里,显然比直接去风燕阁要稳妥一些。 沈惜荷一进去就被人领去了里屋,景尘恰巧不在,沈惜荷便托店里的伙计去风燕阁把韶音请了来。 韶音见沈惜荷把她约在那,便也猜到了沈惜荷的处境不妙,该是有人在监视她,于是她便乔装打扮,装作来安和堂看病的妇人。 两人成功见面后,沈惜荷才将自己的遭遇全部说出来。 她现在要韶音一定要想尽办法,查出她儿子究竟在哪。 可韶音却微微蹙眉,一脸艰难道:“不是属下不想帮您,实在是属下的能力有限,他把人藏得如此之深,只怕只有启动暗影阁才能查出。” “而若想启动暗影阁,您就必须得先完成继承仪式,达成先祖遗愿。” 第93章 梨园戏子勾人心 “据我所知,自从您从把玄机召回京城以后,暗影阁的人就已经在运作了。” “你必须尽快接手,否则待他们主动寻上您的时候,已经是大局已定,没有任何退路了!” 沈惜荷蹙着眉,心乱如麻。 暗影阁,是江湖中传闻的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她知道她母亲并非普通人,可属实没有想过,就连暗影阁也在她的名下。 当初为了帮霍云霄,她召了玄机回京,此时她就属于默认接管暗影阁了。 可若让她现在就彻底接手暗影阁,她又觉得眼皮狂跳,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们一直说的先祖遗愿,到底是什么?” 韶音闻言低头,“属下不能说,只有您亲自继承了暗影阁,您才能知道所有真相。” “包括,先夫人的死因。” 沈惜荷垂眸凝思,想了半晌后却不敢轻易尝试:“暂时先不着急,容我想想。” 她母亲临死前,那般提醒她安稳平常的活着,显然是不想让她跟暗影阁的事情扯上关系,若贸然接手,只怕有诸多难题等着她。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解决霍家那一堆麻烦。 她想了想对韶音说道:“帮我物色个皮囊出众的男子,我有急用。” …… 翌日,林秋蓉得了好友陆雪的邀请,请她去京中的梨园听曲儿叙旧。 这陆雪跟林秋蓉算的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感情很是深厚。 她留在京城嫁进了霍家,而陆雪家道中落后则是远嫁江南,嫁给了一位江南富商。 这几年间,毫无音讯,也与林秋蓉断了联系。 起初林秋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帖子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再把往年的信件拿出来做对比,才确信这真是自己好友的字迹。 只是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怎么那陆雪会突然回京,然后又立马递交了帖子约她? 她总觉得这事儿处处透露着古怪。 随之林秋蓉便让小月出去打听,果真听闻有一江南富商,带着妻女进京了,那富商的妻子就是姓陆。 这样一来,林秋蓉这才将心底的疑惑放进了肚子里。 只是这邀约去不去,林秋蓉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当初她趾高气扬的嫁入了侯府,比陆雪嫁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如今陆雪却还能回到京城,可见日子应该过的也不差。 她是很想见故友,可又怕故友如今翻身将她比了下去。 小月似乎看出林秋蓉想法,便劝道:“那陆夫人嫁的是商户,怎么也越不过您去的。” 林秋蓉这样一想,倒是觉得言之有理,便应下了邀约。 反正她日日眼瞧着自己的院中空落落的,侯爷也很少再来看她,平日里都是往那宋盼儿的房中钻,她便也想着出来解解闷。 一进梨园,林秋蓉拿出帖子。 那下人一瞧,便立马点头哈腰的招呼着,还跟林秋蓉解释,说是陆雪临时有事儿不能赴约,便交代了梨园这边以上宾的待遇招待,并且一切消费都挂在她陆雪的账上看,以表歉意。 陆雪虽然未按约定前来让她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今日她来梨园听戏本就为图一乐子,既然有人做东,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秋蓉想到这,也就不再纠结,任由着人将她迎了进去。 而她也的确被安排在了最佳的观戏位置,是贵宾才有的待遇。 要知道,梨园的这贵宾之位可是极其难求的。 毕竟这梨园可不比别的地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忠义侯府的排面在这里并算不得什么,能坐在这里,是极其能满足人的虚荣心的。 况且梨园的管事儿很是会讨好,见她一来,便立刻将戏折子递上,任由她挑选。 还一一介绍,戏班子里可来了什么名角,又红了什么小生花旦。 总之让她体验到了,何为上宾。 毕竟只有上宾,才有亲自点戏的资格。 林秋蓉很是受用,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渐渐迷失后,她便想着放松。 翻看了戏折子,只觉得前面的戏曲翻来覆去听了多次,便问那管事儿是否有些新鲜的花样。 那管事儿想了想,立马从怀中又掏出个崭新的戏折子递上,笑的谄媚,“这里面都是些新拍的戏,绝对够新鲜,保证您喜欢。” 林秋蓉点了点头,也没仔细看就直接定了。 以往戏园子里看戏,都是那些贵宾席上的点,想看什么都由着旁人,而那些人点的戏也属实无聊。 总之今儿她才是上宾,一切规矩由着她才是。 几出戏听完以后,林秋蓉便很快被台上的一小生迷住。 她如今已为妇人,本不该对那些年轻男子起什么妄念,可实在是那台上的男子眼神勾人。 那小生每唱一句,就会朝着林秋蓉的方向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这让她总有一种对方在撩拨她的感觉。 她本是想发怒的,毕竟自己身份在这,怎能被一个轻佻的戏子捉弄? 可仅仅过了半晌,她便把这些愤恼全都抛诸脑后了。 实在是这白面小生长得太俊,勾人的本事儿太厉害了。 林秋蓉被他多看两眼就觉得口干舌燥,一壶茶水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可喝完了茶水也不顶用,每每被那小生多瞧一眼,她就觉得心里小鹿乱撞的。 很快,林秋蓉顶不住了,便寻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她只觉得自己若再看下去,只怕心里的欲会被勾了出来难以消磨。 而如今霍启安很少来她那,只怕深夜情难自制,苦的还是她自己。 她刚准备离开时,却被人叫住。 “夫人!” 那是一道极其温润的嗓音。 好听的程度就跟蜜糖一般。 林秋蓉回头,便见是那刚刚在台上唱戏的小生。 见他还未来得及卸妆,显然是刚刚下台,便询问道:“你怎么不唱了?” 那小生却微微垂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小人本不是什么名角,今儿若非夫人一连点了小人的几出戏,小人跟本不会登台。” “您离开了,旁人自然是不会让小人再唱下去了,这便下了台……” 第94章 再养个戏班子 林秋蓉这下终于明白,为何那小生唱戏时,一直跟她抛媚眼了。 原来那小生是将她当成恩客了。 那小生朝着林秋蓉行礼,满眼含情,“夫人,您就是小人的恩人!” “刚刚的那出戏您没听完,可否让小人为您单独唱完结局?” “唱戏自该有始有终的……” 林秋蓉这才仔细打量着那小生。 虽面部化了妆,却依旧能感觉到此人鼻梁英挺,皮囊好看,凑近些却也发现他身材了得,个头还算高大。 又是几眼,林秋蓉像是彻底沦陷,笑着连连说好。 单独唱的好处就是,四下无人之时,那小生会大着胆子去牵起林秋蓉的手,邀请她一同唱戏。 两人在桃花树下唱得忘我,那戏本子里的情情爱爱,让林秋蓉都已然忘记,她其实是个已经成了婚的寡妇。 她仿佛一夜梦回少女时期,正与爱人在这里情浓我浓。 一出戏里,需要那小生将林秋蓉拉入怀里,林秋蓉先是愣了下,本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想拒绝,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小生便以入戏唯有,强行与她展开剧情。 当林秋蓉的手搭在那小生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戏服,她惊觉那小生精壮的胸膛…… 那种男性独特的魅力,让林秋蓉舍不得收手。 小生故意掐着嗓音问道:“夫人觉得我表现得如何?” 林秋蓉还沉醉其中,刚想顺手在摸向男人的腰间时,小月的出现让林秋蓉清醒过来。 “夫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林秋蓉这才红着脸与小生拉开了距离。 见林秋蓉要走,小生立刻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问道:“夫人,您还会再来听小人唱戏吗?” “夫人……” 林秋蓉已经被勾心痒难耐,便承诺道:“改日我会再来听你唱戏的,你要单独唱给我听……” 那离别不舍的样子,不知情的怕会以为是情人离别。 林秋蓉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见林秋蓉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那小生脸上的不舍才逐渐消失,随即化为平淡。 随后一旁的管事儿见此,递给了他一包银子,“做得很不错!” 那小生一脸得意道:“再冷心的女人,也绝逃不出我的掌心。” “拿下她,是迟早的事儿,让主子放心吧!” 林秋蓉一回府,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当天晚上她便觉得燥热难耐,她急需一个男人,可偏偏府中的男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没办法,林秋蓉只得让人备了一本凉水,自己冲了冲,想压制心中的燥热。 身子是凉快了,可心却难以平静,晚上一闭眼,都是难小生含情脉脉的模样。 冬梅过来报信时,沈惜荷也刚好洗完澡。 听闻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林氏这般想男人了,我便好心些,帮她一马。” …… 林秋蓉自从交了管家权以后,手里倒是没有几两银子,更不可能有钱到去梨园坐上宾的位置去点戏。 她本想试图忘记那小生,可越是这般想,却越发现自己压根就忘不掉。 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就连宋盼儿来找她挑事儿她都爱答不理的。 直到三日后,宋氏生辰。 侯府如今的情况,大办寿宴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宋氏这也只是零碎的闲生辰。 于是沈惜荷这位当家主母,便想着在府中摆个席面,再请梨园的戏班子过来唱唱麻姑拜寿便也算是安排妥当。 只是林秋蓉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侯府里看到了那让她念念不忘的小生。 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唱主角,只能是站在边缘的配角。 这就不由地让林秋蓉想到,当初若非是她随意点了曲新鲜的戏,这小生压根就没有上台的机会。 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倒是让林秋蓉对那小生多了几分怜惜。 宴席散去,那戏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原来是宋氏觉得无聊,特意找了沈惜荷,让她多留戏班几日,在家里唱唱戏也算消遣。 往日侯府富裕时,是曾养过戏班子的。 可养这戏班子却是极其烧钱的,特别是名角,多待一天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出。 沈惜荷故作为难的样子,直言侯府如今本就钱财短缺,哪有银子再去养个戏班子。 可林秋蓉却主动插话道:“养戏班子也不一定非得是名角啊,若是选些一般的戏子也要不了多少银钱。” 宋氏也附和,她本就爱看戏,好久不看便罢,如今一看倒是真的上瘾。 况且她如今不愿出门,在侯府中养个戏班子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沈惜荷看似无奈地答应了他们,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于是林秋蓉看上的那小生,便以此留在了府中。 白天,林秋蓉规规矩矩地陪着宋氏看戏,宋氏虽不待见她,但到底碍着自己儿子的面没有说什么。 而台下的林秋蓉却和那小生眉来眼去,直到某日夜黑风高之时,那小生却大着胆子闯进了林秋蓉的房门,一夜未曾出来…… …… 淮南王进京不久,搬进了皇帝的赏赐的新宅,其王妃便为了答谢亲朋广结善缘,便打算举行一场乔迁宴。 忠义侯府虽已经没落,却还是收到了淮南王府的请帖。 拿到请帖后,老夫人以年纪大了身子乏累为由推脱了此次宴会。 而宋氏似乎对这场宴会也没什么兴趣。 因为世人皆知,她侯夫人的位置还没坐稳几年,就因为那败家的丈夫,生生地把这侯夫人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儿媳。 宋氏以前老在旁人面前端着侯夫人的架子,如今她白身一个,昔日被她瞧不起的人,谁不混得比她好?总之宋氏实在是没有脸面去这种宴会,便把这事儿全权退给了沈惜荷。 宋盼儿倒是很想去,可是她只是个贵妾,那种地方压根没有她的位置。 于是这一次出席淮南王府的乔迁宴,就又是只有沈惜荷与林秋蓉两人。 对于这一次的宴会,林秋蓉似乎表现得格外平静。 而她不知道的是,沈惜荷也在暗中格外关注林秋蓉。 上一世,林秋蓉可是在淮南王府的宴会上大出了风头,得了不少机缘。 而这一世,她即便身陷囹圄,她也照样要把林秋蓉想起翻身地方苗头彻底摁下去。 第95章 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漪澜院。 夜色渐浓,想着过几日便是淮南王府的乔迁宴,沈惜荷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日全京城的达官显贵只怕都要聚集在那,镇北王府也定然在受邀之列,明日她会见到霍云霄吗? 可若见了面…… 后面的她不敢想,只觉得心一阵抽痛。 初雪提着灯笼前来守夜,见屋里的灯还亮着,便推门进来。 “少夫人,您可是渴了?今夜的菜是有点咸,奴婢去给您泡点茶水来?” 沈惜荷摇头,一脸心事重重。 想来想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给林秋蓉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她坐到书桌前,沉思许久后问道:“找个机会去问问冬梅,最近可有瞧见林氏的月事带?” 初雪一脸疑惑,“您问这个做什么?”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露出怪异的表情,“您是怀疑那林氏会怀孕?” 沈惜荷点了点,露出一抹冷意,“我都帮她到这个份上了,她若还把握不住,那也太蠢了。” 这几日,那小生夜夜都宿在林秋蓉的房里,与其耳鬓厮磨。 而林秋蓉却未曾喝下任何药物,显然她是打算借种生子的。 想到这,沈惜荷冷哼一声,“反正他们霍家人也喜欢戴绿帽,那就一次性给他们戴个够!” …… 十五月圆。 沈惜荷的肚子渐鼓,便让初雪找了一卷纱布,想让其裹住腹部,以免被府中的人察觉。 若是让霍启安知道,她肚子里如今还怀着一个,她无法想象霍启安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此时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初雪听见动静,握着纱布的手的微微一颤,生怕是有人偷偷闯入了院中,连忙放下纱布慌张地往窗外望去。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一阵猫儿叫的声音。 初雪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 这是她与冬梅接头的暗号。 “奴婢去带她进来。”初雪开了门,悄悄的出去。 打开院门后,果真瞧见了冬梅。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初雪诧异的问道。 往日,冬梅可是很少会大晚上的过来,除非有急事儿禀明。 原来,是冬梅趁着夜色正浓,林氏又不在锦绣苑,这才悄悄地过来。 一进屋,冬梅便把自己发现的幸秘吐露了出来。 她回道:“林氏的月事似乎已经推迟了一个月有余,而且最近每日用早膳时就会恶心想吐。” “那样子跟怀了孕的妇人,简直一模一样。” 沈惜荷煞有其事地点头。 她如今怀孕了,也是吃什么都没胃口,特别是看见霍启安后,心里总是恶心得不行。 既然这两样都对上了,林氏怀孕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了。 沈惜荷沉了眸子,继续问道:“她可找过府医看过?” 冬梅点头,“林氏今儿就请了个府医来看诊,后面奴才瞧那府医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摞厚厚的银票,显然林氏给了不少。” “至于林氏还跟那府医说了什么,奴婢不知,只知道自那之后,林氏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还有刚刚入夜,林氏便差认打听,得侯爷安今日宿在了书房,她便一脸高兴的关上了房门,再也没出来过了。” 没出来过?那林秋蓉自然是又从密道悄悄进去了书房,想去找霍启安给肚子里的孩子认爹呢! 随后沈惜荷赏了一大包银子给了冬梅,再让初雪把她送了出去。 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冷冷地笑着,“霍启安呀霍启安!你是不是还沉浸在喜当爹的快意之中呢?” “可有句话叫乐极生悲,你若知道,你这辈子都注定没有一儿半女,你究竟会不会悔不当初呢?” “那我儿子威胁我,你总是要付出惨烈的代价的。” “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你都该痛一痛的。” …… 往日月圆时,霍启安只觉得月光之美。 可如今,他却是万般惧怕这月圆之夜的。 他今日躲在书房,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他浑身钻心之痛,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月光。 瞧见霍启安那狼狈的模样,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痛吗?” 霍启安只觉得牙呲欲裂,痛得无以复加,连忙求饶道:“求你给我解药。” 男人拿着药瓶,在手中晃了晃,声音冷冽,“想要吗?” “想!” 男人低沉一笑,恶趣味道:“那你学狗叫让我听听?” 霍启安一愣,气急败坏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事儿了,你言而无信!” 男人不以为然,“我言而无信又怎样?你如今已经受制于我,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你只能臣服于我,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讨得主人的欢心!”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霍启安闭眼。 他仅存的一点自尊,不允许让他这般没有尊严地求饶。 下一秒,男人递了一把匕首给霍启安,冷声道:“那你自尽吧!省得浪费我解药。” 可当霍启安拿起那一把冰冷的匕首后,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怕死。 他更不敢自尽。 见他迟迟不肯下刀,男人故意道:“要不我帮你?” “很快的,绝不会有多痛苦,至少不如现在痛苦!” “啧啧,万蚁蚀骨之痛,可不是谁都抗得下来的。” 霍启安满头虚汗,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到变形。 他既忍受不了蚀骨之痛,又不敢自我了解,只能选择后者,舍弃尊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 “汪汪汪……” 男人见他乖乖地学了狗叫,心情很是愉悦,于是将手中的药瓶里的药撒在了地上。 随后还毫不客气地踩了一脚。 “吃吧!” 霍启安却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将那药丸一粒一粒地抢了过来塞进嘴里。 他大口地喘息着,直到痛意渐渐消散。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启安无力的问道。 男人沉声回道:“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 见男人要走,霍启安有扯住他的衣袍问道:“沈惜荷的儿子真在你的手中?”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霍启安只觉得浑身发寒,他搞不清楚这人的来头,却觉得此人极其神通广大。 雍王败北都成了那样,他还能为其力挽狂澜。 他不是在帮雍王,反而更像是别有目的般的利用。 第96章 再次喜当爹 更加神秘的则是,他为何要不让自己动沈惜荷一根头发丝。 要他切记,不论发什么什么事情,都要首先护住沈惜荷,否则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他不愿意对沈惜荷下手,可为何又要让自己,拿沈惜荷儿子的下落去威胁她?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到如今都还没有想明白。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警告道:“想活着,你就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其余的就不要多问。” 霍启安抿着唇,没敢再问。 很快男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霍启安如释重负地趴在桌案上大口喘息。 再拿帕子将额头上的冷汗微微擦拭。 林秋蓉躲在暗处,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瞧了个正着。 她显然发现了一些霍启安不为人知的秘密。 知道太多秘密不是件好事儿,林秋蓉正急着想开溜,可黑暗下她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摆件。 那细微的声音始终是没有逃过霍启安的耳朵。 他敏锐地察觉,然后起身朝着林秋蓉的方向走去,怒呵一声:“谁!” “谁在那?” 林秋蓉见自己暴露,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安郎,是我!” 霍启安眼底冒着寒光,一手直接掐住了林秋蓉的脖子,冷冷道:“你为什么在这?” “谁允许你来的?” “你又听见了什么?”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卑微到尘埃的模样,那是一种耻辱,霍启安自然是不希望有人看见的。 若是林秋蓉看见了,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送这女人归西。 林秋蓉自然是明白,便慌忙摇头,拼尽全力的喊道:“安郎,我刚来……什么,都没看到!” 林秋蓉被掐得喘不过气,手忙脚乱的乱踢,却始终无法摆脱钳制。 就在她以为霍启安会真的掐死她的时候,对方猛然松开了手。 霍启安把她丢在地上,冷冰冰的眼眸没有了往日半点柔情。 林秋蓉都怀疑,当初发下万般誓言说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究竟是否真实? “你来这里做什么?”霍启安审视的目光来回在她身上扫视。 林秋蓉这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安郎,我怀孕了……” 怀孕? 霍启安的目光落在了林秋蓉那平坦的小腹,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他回忆了下,只记得他最近只跟林秋蓉睡过一晚,便不确定地询问道:“就那一晚?” 林秋蓉羞涩地点头:“是啊,就那一晚,安郎可能折腾了,你忘了?” 霍启安的确是没什么记忆,那一晚就跟喝酒断了片一样,除了早上醒来看见自己浑身光溜溜的,以及同样没穿衣衫躺在一旁的林秋蓉,他属实什么也不记得了。 但那几日,的确身子虚乏,跟过度纵欲的感觉一模一样,他便也没多想。 心里只觉得高兴,毕竟就那一晚便有了,属实是太大的惊喜。 林秋蓉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中,问道:“安郎,这孩子怎么办?我该怎么生下来?” “不如让赵盼儿的孩子……” 林秋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启安打断:“不行!” “我答应了母亲,盼儿的孩子绝不能动!” 林秋蓉一听,有些急了,“那我怎么办?” 霍启安瞧着她的肚子,想了想,心里有了安排:“月份渐大后,我会安排你去老宅住上一段时间,你在那把孩子生下来,养在外面。” 林秋蓉一听,可极其不愿意地回道:“那怎么能行?岂不是这孩子生下来,就得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得养在外面不能认祖归宗?” “渊哥儿虽不是你亲子,可却是霍家血脉,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你不心疼不管不问便罢,如今你的亲儿子你还这般对待?” 霍启安瞬间黑了脸:“你一个寡妇,能把孩子偷偷生下来就不错了!” “如今侯府动荡不安,这孩子不记在我名下,也算是给他留有一条退路!日后你拿着家产守着孩子回老宅躲着,若是我日后真站稳脚跟飞黄腾达,再把你们母子接回来不就成了?” 林秋蓉到底没敢再反驳,心里却有了另外的盘算。 更何况,她刚刚听得清楚,如今的霍启安似乎早就受制于人了,而且她好像还听闻,霍启安有沈惜荷儿子的下落? 其中扑朔迷离之事,只让林秋蓉坐立难安。 既然她的富贵荣华霍启安保不住,那她就得另想办法了。 …… 今日便是淮南王府的乔迁宴。 沈惜荷一大早上就起来梳妆打扮,选了一套并不招摇的墨绿色长衫,外罩了一个浅粉色的刺绣比甲。 而林秋蓉,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得不说,这几日有男人的滋润,她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脸颊也更为红润有光泽。 反观沈惜荷,一脸病气。 出门时,宋盼儿挺着不怎么明显的孕肚特来相送。 她是想告诉两人,她虽此次不能去赴宴,可她肚子里怀着的,却是侯府未来的小主子。 果真,女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攀比。 沈惜荷没搭理二人,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林秋蓉见宋盼儿那得意劲儿,只阴阳怪气了一番道:“某人想去,就算怀了孩子也没那资格,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宋盼儿反唇相讥,嘲讽得更加直接,“啧,有些人去了啊,也只是个笑话!谁人不知长嫂您的丰功伟绩啊?我若是您,可就没勇气再出现在人前,装作之前的事儿无事发生!” 这自然是暗指之前林秋蓉在郡主府闹出的笑话。 林秋蓉铁青着脸,只觉得宋盼儿这张嘴,极其的讨厌,她真是恨不得撕掉! 故而她故意说了些晦气的话,“这外面日头毒辣,不赶紧回屋,站在这里可别把盼儿妹妹的胎气动了,小心流产!” 宋盼儿气的脸色一变,直接怼上林秋蓉:“长嫂胡说什么呢?也不嫌晦气!”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互怼了起来。 沈惜荷探出头来,不耐烦道:“你还去不去?若耽误了时辰,嫂嫂还是留在家里看家吧!” 林秋蓉这才作罢,提起裙摆趾高气扬地上了马车。 总之不管之前她在京中闹出了多大的笑话,她今日也一定要想尽法子把这面子给挣回来。 第97章 她是本王的侧妃 淮南王府的宅院坐落于京城近郊。 不仅背靠苍山,还紧邻着护城河。 按照风水学来说,此处绝对是个藏风纳气的好地方。 虽离皇宫比较远,但是宅院面积非常大,甚至是许多侯府面积的三四倍之多。 如此气派的宅院,许多人都觉得,这哪里是王府,简直可以当皇帝的行宫了。 但众人心里也清楚,皇帝赏赐这份荣耀背后,目的就是为了权衡势力,来打压各路皇子的。 马车停稳,沈惜荷这才撩开帘子,瞧了一眼。 这府邸她并不是头一次来,比起旁人的惊艳,她想的淡定许多。 初雪搀扶着沈惜荷下了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马车坐得太久,脚有些酸软,沈惜荷踩在那有些摇摇晃晃的车凳上时,竟然没站稳,往后跌去。 “少夫人……” 初雪连忙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个披帛。 沈惜荷闭了眼,只觉得自己今儿出师不利,难不成自己出师不利,今日一开场就要成了全场人的笑话? 突然,一只手伸向沈惜荷的腰部,将她扶稳了。 沈惜荷刚想抬眼,便听头顶传来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夫人,小心。” “你怎么来了?”沈惜荷脸色微变。 霍启安不是说今日有事儿不会来吗?怎么又无端出现在这里? 他笑盈盈的扶着沈惜荷下马车,一副极致温柔的模样:“夫人,这不是担心你应付不来嘛!” 沈惜荷看不清楚他的目的,碍于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任由着他搀扶。 霍启安的同僚瞧见,都纷纷附和玩笑:“倒不知这霍侯爷,居然如此疼爱娇妻,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呢!” 一般来说,为了展示男人的尊严和地位,男子都不喜欢表现的过于宠妻。 可霍启安似乎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时时刻刻都粘着沈惜荷,不是展开扇子给她遮阳,就是怕她热了给她扇风。 这般做作的举动,让沈惜荷很是心烦。 她拽着霍启安的袖子,冷声问道:“你抽什么疯?这戏演的不累吗?” 霍启安满不在乎,故意俯身贴耳,“你猜?” 随后,沈惜荷抬眸,顺着霍启安的视线看去,竟与一道冰冷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那是…… 霍云霄! 沈惜荷的心像是漏了半拍。 她慌乱的想躲开那视线时,却发现那冰冷的目光早已被对方收回。 霍云霄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的袍子,头发不似往常那般玉冠束着,只是随意披肩,使得他看上去沉稳中多了几分随性。 而接着,霍云霄朝着马车内伸出了手,像是要搀扶谁。 没一会儿,车帘被撩开,一只女子白净细嫩的手伸了出来,被霍云霄的大手完全握住。 随后,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女子弯着身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她很淡定的被霍云霄给搀扶着下了马车,像是在做一件很习以为常的事儿。 随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十指交叠,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瞬间,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霍云霄和那女子的身上。 有人窃窃私语道:“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这镇北王又有了新欢?” “这女子是谁啊?” “不是认识,没见过,京城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可沈惜荷只是微微瞧见了一眼,就感觉眼睛传来了刺痛,像是要充血了一般。 那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尹霜霜。 是她亲自救下,求霍云霄安置在镇北王府的女子,也是淮南王妃当年抱错的真千金。 当初她只是想留下这么个机缘给霍云霄,可如今…… 她不敢在想下去,只侧着头看向霍启安,双眼猩红:“这就是你的目的?” 霍启安轻扯嘴角笑了笑,“只是想让你死心。” “你瞧瞧,他这么快身边就有了新人,对于你,他只是在玩弄。” “惜荷,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既然回头了,你就真不打算给我个机会吗?” 沈惜荷沉着张脸,不想看他,提起裙摆走上了台阶,往王府内走去。 尹霜霜显然也看见了沈惜荷。 她站在一侧朝着沈惜荷招手,“霍夫人,好久不见!” 沈惜荷脚步微顿,走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此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有多难看,但还是极其勉强的扯出来一个笑脸回头,“尹姑娘,好久不见。” 尹霜霜拉着霍云霄往沈惜荷跟前凑,她热络的问道:“许久不见霍夫人来王府了,什么时候再去坐坐?也好陪我解解闷。” 沈惜荷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正不知道给如何回答时,霍启安搂着沈惜荷的肩头回道:“看来尹姑娘与我夫人是旧相识,若是有空可以来侯府坐坐,王府森严,我们还是不便多去叨扰。” 尹霜霜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如修罗场一般的气氛。 还乐呵呵的点头笑道:“好啊!改日我求王爷放我出府,再去拜访霍夫人。” “若没有当初您出手相救,只怕我现在还在镇国公府里水深火热呢!您的大恩,霜霜会一直记得。” 霍启安看着对面二人眼神缥缈,又故意发问:“不知尹姑娘这跟镇北王,你们是……” 是何关系呢? 这怕是今日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尹霜霜羞涩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 反而是霍云霄开了口,“霜儿将是本王的侧妃。” “过些日子,侧妃进门,本王会大摆宴席,希望二位也能来为本王贺喜。” 说着,霍云霄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红色烫金喜帖递上。 沈惜荷颤着手接过,只觉得那张喜帖格外烫手。 心里闷闷的,疼的她发慌。 随后霍云霄不再搭理沈惜荷,甚至全程都没有多余的眼神。 “进去吧,这外面日头毒辣,别晒伤了你。”霍云霄很是温和的对尹霜霜说道。 然后尹霜霜任由霍云霄牵着她的手进了淮南王府。 沈惜荷紧紧捏着裙摆,鼻尖猛地发酸,眼前像是起了腾腾雾气,看不清楚前面。 霍启安伸手去擦沈惜荷的泪珠,他轻声道:“你瞧,是他负了你。” “我不过是略施小计,你们之间就分崩离析,看来他压根就不信任你,否则你们之间又为何会走到这般穷途末路?” 第98章 只有利用,没有真心 “一个当初给你下毒的女人,他视若珍宝。” “你在他心底,究竟是什么呢?” 沈惜荷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霍启安。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根本不会这般。 霍云霄要娶别的女人了…… 是不是日后,她的芮儿也要叫别人母妃…… 想到这她心里难受的跟扎了一根针一样疼。 可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霍启安笑着把沈惜荷揽进怀中,沈惜荷却狠狠的朝着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只要你能开心,为夫愿意做你的出气筒。” 沈惜荷气的一把推开了霍启安。 “滚远点,你让我恶心!” 霍启安却淡淡一笑,“你何时才能看命啊,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他霍云霄说不要你就不要你,而我能原谅你的背叛,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这不比天下男子好的多?” 沈惜荷瞧见不远处躲着的林秋蓉,那眼神犹如阴沟里的老鼠。 她把霍启安往后一推,“你这天下最好的男子,我无福消受,还是快些去陪你的蓉儿吧!她都要成了望夫石,望眼欲穿了!” 沈惜荷说完,带着初雪转身大步离去。 霍启安瞧着沈惜荷的背影,却露出一道阴冷的笑。 随后他走到林秋蓉跟前,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肚子,“今日安分点,别闹出动静,否则我可保不了你。” 林秋蓉乖顺的点头,可眼神却如淬了毒一般。 她早就看清了霍启安。 这个男人靠不住。 如今她在霍家举步维艰,总得想个法子让自己有个靠山。 …… 转角处。 霍云霄紧握着的尹霜霜的手猛然松开。 他与尹霜霜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尹霜霜微微垂头,有些紧张道:“民女冒犯王爷了。” 霍云霄表情冷淡,“你刚刚做的很好。” 尹霜霜咬着唇,轻声问道:“王爷,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她问的,自然是霍云霄说要娶她做侧妃的事儿。 侧妃虽不如正妃,可到底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可不是妾室那般随意。 一开始在王府里,王爷也只是说让她今日去做个女伴。 可当她看见王爷看向忠义侯府夫人的眼神,再结合这些日子,王爷醉酒后嘴里喊得骂的,她瞬间就明白了王爷今日带她来的目的。 是为了来刺激人。 她也是女子,今日此举无非就是试探,她明显从那忠义侯夫人眼底看出了隐藏的情意和克制。 明明是在乎的,为何要闹的不欢而散呢? 霍云霄沉默了一会儿后,“我不是临时起意,帖子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本王未曾问过你的意思,倒是太过唐突,你若不愿意,本王……” 尹霜霜连忙回道:“不,王爷,民女愿意的,毕竟……” 毕竟那晚,她的误闯了藏书阁,来到了镇北王所在之处,还被他认成了旁人。 衣服被扯开时,她哭出了声,这才唤醒王爷的理智。 虽然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可到底被瞧了身子,若较真些,她该是王爷的人了…… 霍云霄揉了揉眉心,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敷衍,“本王知晓了,你家中没有至亲,本王会为你好生操办婚事的,不会亏待你。” “在进王府之前,只要你不愿意,本王都不会逼你。” 尹霜霜低眉顺眼道:“王爷能给民女一个庇护,已经天大的恩赐了。” 其实在尹霜霜心里,她觉得镇北王并不似外界传说中那般吓人。 他待女人虽不温柔,却是极其守礼的。 她入王府那么久,至少镇北王从没想过对她做什么。 甚至她的弟弟,也是镇北王从镇国公府给要回来的。 当初王爷去镇国公府独门的那事儿,她也是有所听闻,只觉得王爷对她恩重如山,很是敬仰。 不过虽有敬仰,她却不敢有其余的非分之想。 她知道王爷心底一直有个人。 虽然在世人眼里,这是一段难以被世俗容忍的恋情,可她依旧被王爷的执着而感动。 霍云霄有些无奈道:“本王对你只有利用,没有真心,望你能明白。” “总之,你若后悔,本王随时都可以放你离开。” …… 淮南王府的宴席很是高档,采用的是曲水流觞的席面。 女席这边是一张很长很大的桌子,中间有仿做的一条溪流,自上而下,菜品顺着溪流缓缓移动。 显然,这淮南王妃是个极其高雅的人儿。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沈惜荷没兴趣跟旁人闲聊,便想着在王府里四处转转,欣赏下美丽的景色,好来舒缓自己郁闷的心情。 她记得这淮南王府里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和假山连在一起的。 湖的中心有一小岛,附近还有很多建在水面上的楼阁,看上去很是漂亮辉煌。 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去寻时,果然瞧见了那个湖。 去湖心岛上是没有桥的,得划船过去,所以岸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乌篷船。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淮南王的一种别样乐趣,没事儿时可以与夫人在府中划船戏水。 沈惜荷站在岸边犹豫了一会儿,便想着还是回去算了。 一是这附近鲜少有人,再者划船是个体力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没人能搭救, 可刚转身,沈惜荷的脚踝就被人扯住。 “啊……” 初雪听见动静,连忙回头,却被那人瞪了一眼,然后捂住嘴巴不敢吭声。 沈惜荷惊慌至极,见初雪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便立马转过头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拽住她脚踝的人正是霍云霄。 此时霍云霄正坐在那小小的乌篷船里。 “你怎么在这?” 霍云霄冷冷的看着她,“本王在这里躲清闲你都能找到,你不是来寻本王的吗?” 沈惜荷垂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是来寻你的。” “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处。” 说完沈惜荷转身想跑,可奈何被岸边的野草勾住了脚。 重心不稳的沈惜荷往后一倒,直接跌入一个柔软的怀中。 只是这怀抱很是冰冷,还沾满了酒气。 好在,霍云霄还是肯接住她的,至少没让她摔疼。 “谢王爷搭救。” 霍云霄淡淡道:“本王接你,不过是看在你肚子里还有本王的孩儿,可不是为了你。” “少自作多情。” 第99章 王爷请自重! “那王爷可以放开我了吗?”沈惜荷轻声地问。 下一秒,霍云霄便直接撒了手。 他撒手的速度之快,沈惜荷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重心不稳的她又一次往后倒。 这一次她是趴在了霍云霄的胸膛之上。 霍云霄冷哼一声,“那这位夫人,你还想在本王身上趴多久呢?” 沈惜荷连忙起身,却被霍云霄拉住。 “招惹了本王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霍云霄直接把沈惜荷拖进了乌篷船内,高大的身躯直接压向她。 沈惜荷惊呼,“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霍云霄抓住她的手腕,钳制住她,使得她动弹不得,然后低垂着头仔细地瞧着她。 许久不见,她似乎瘦了不少。 不是说妇人怀孕,都会圆润些吗?难不成她没想好好对待肚中的孩儿? 他腾出一只手抚向沈惜荷的小腹,想要感受那腹中的胎儿是否还在。 沈惜荷咬着唇,“王爷请自重……” 他明明不是要娶侧妃了吗?为何不让那尹霜霜陪着,偏偏要在这里缠着她? 霍云霄冷冽一笑,嘲弄道:“你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吗?” “本王寻你,是为了看望本王的孩儿,本王总得确认这孩儿是否安然无恙吧?” “本王不管你有多爱你那夫君,总之这个孩子你必须得为本王生下来,否则……” 沈惜荷垂下眼眸,声音带着几分悲凉,“否则王爷想要怎样?” 霍云霄有些看不懂她。 明明是她始乱终弃,为何又摆出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 她还委屈上了?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肚皮上,娇软的身子忍不住轻颤。 霍云霄眯着眼,似乎想要隔着肚皮感受到那里面的生命跳动。 他先是微微蹙眉,原本冰冷的容颜却逐渐缓和,甚至嘴角处,像是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有些惊喜道:“孩子在动!” 他又伏在沈惜荷的肚皮上听了听:“当真有动静……” 这一幅温馨画面,沈惜荷只觉得恍如隔世。 可如今,她不得不做这恶人。 “王爷,月份尚浅,只怕孩子都没长全,你听见的,是我肚子饿了的声音。” 气氛果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霍云霄怒瞪着她。 沈惜荷被这眼神吓了一哆嗦。 之前霍云霄待她好时,自然是温柔疼惜,可沈惜荷忘了,她们如今离开了那层关系,霍云霄就还是那个如煞神般的镇北王。 “我……” 沈惜荷连忙想找补,话还没说完,却见霍云霄突然俯身压了过来。 他狠狠地摁住沈惜荷的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然后再很是霸道的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唇齿被顶开,一路横冲直撞,甚至还咬住了她的舌尖,微微吃痛却又反抗不得,像是被抓住了命脉。 他的大手摩挲着,在腰间来回游走,那心中的火,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似的。 她难以喘息,像是要溺死在水里的,拼命地挣扎,得不到半点喘息的机会。 实在是太过凶狠霸道。 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背后的皮肉,疼痛使得人愈发疯狂。 挣扎,反抗,强迫,交缠…… 此时,有参观游园的人途经此处。 他们只瞧见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一艘小小的乌篷船却摇晃得厉害。 有人高呼,“谁在那船上啊?” 终于,霍云霄停了手中的动作。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又失去了理智。 眼前的女人总是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扰乱他的心智。 良久,她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而霍云霄却食髓知味般地舔了舔唇。 他冷冽一笑,“你说我现在出声把人引来,会怎样?” 沈惜荷小脸瞬间惨白,猛地摇头:“不要!” 他微微挑眉,“不要?那你求本王?” 沈惜荷红着眼,小声道:“王爷,臣妇求您……” 可她越是这般乞求,霍云霄心里就越不舒坦,他便越想羞辱她。 沈惜荷刚想拢紧衣衫,却又被对方直接抽出腰带。 瞬间,春光四泄,她捂着胸口缩在这小小的乌篷船里。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眸底是一片阴寒,“让所有人都瞧瞧,你一个有妇之夫,与本王在这里偷欢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我倒是好奇,你的好夫君真能忍下这口气吗?” 见霍云霄真的起身,沈惜荷吓坏了,忙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别这样,别……” 他背对着身后人问,“当初你都不怕羞耻,如今又在怕什么呢?” 霍云霄果断撩开帘子出去了。 沈惜荷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霍云霄真发疯把她供了出去,那她真就是身败名裂,要受尽千夫所指。 霍云霄站在乌篷船头,懒懒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众人,“本王在此处偷闲休息,有何事?” 众人见是霍云霄,立马行礼。 随后有人朝着乌篷船里探去,却瞧见里面暗淡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便开口问道:“王爷可是一人在此处游玩?” 霍云霄朝着船舱里面斜睨了一眼,淡淡道:“侧妃晕船不便与本王同舟共济,本王自然是一个人在这里逍遥。” 那人眼底依旧藏了一抹好奇,但见霍云霄这般说辞,只能附和道:“王爷好雅兴。” “嗯,本就是想躲在这里睡个囫囵觉而已。” “那真是叨扰王爷了。” 众人被霍云霄三言两语支走了。 他转头进了船舱,看见沈惜荷哭花了脸,那可怜模样让他心底感觉到一阵刺痛。 但他还是故意出言讽刺,“你不会真以为,本王会为了你这么个不值得的女人,让自己的英明毁于一旦吧?” 他到底是没敢再多看一眼,把藏在袖中的腰带还给了她。 “本王先行一步,穿好衣衫后自己出来。” 他走了两步,像是又不放心似的,回头叮嘱沈惜荷:“刚刚本王此举,只是玩弄惩罚你。” “不是对你余情未了,你别想得太多,更不许跟本王的侧妃透露半个字。” 见沈惜荷表情微变,他故而继续说道:“本王的侧妃爱吃醋,她性子又软,本王不想她伤心难过,所以刚刚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第100章 报答两世恩情 沈惜荷轻轻抹掉了泪珠,强忍着心中的痛意穿好衣衫,与霍云霄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宴会的主场。 她目光所至之处,是尹霜霜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在中间。 如今的尹霜霜是霍云霄亲口承诺的侧妃,身份瞬间水涨船高。 往日那些百般瞧不上她的贵女们,如今一个个的都跑到她跟前献殷勤。 当然,也有依旧瞧不起她的贵女。 毕竟在众人眼里,尹霜霜不过是个孤女,是恰巧运气好才成了镇北王的侧妃。 可只有沈惜荷知道,尹霜霜的身份绝不简单,她是淮南王妃的嫡长女,是身份尊贵的郡主。 一个小小侧妃而已,又哪里敌得过郡主的身份尊贵? 她在想,既然今世,尹霜霜没有跟雍王扯上关系,反而是在她的推波助澜下跟霍云霄有了关系,若是今日她促成了尹霜霜认祖归宗,也算是为霍云霄寻得一个助力,就当报答这两世的恩情。 而她开始仔细回想,上一世,尹霜霜是怎么被淮南王妃寻到的呢? 淮南王府一直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抱错,也一直派人暗中在寻。 寻了多年毫无音讯,直到在镇国公府的宴会上,镇国公府的嫡女楚静怡为了羞辱尹霜霜,故意坏她名节,竟然以偷盗之名当众搜身。 尹霜霜宁死不从,双方就在拉扯之际,尹霜霜的衣衫被扯开,露出肩膀上的胎记刚好被在府中做客的淮南王妃看见,这才找回女儿。 可如今楚静怡因下毒之事被关在庵堂,根本不会再发生此事等机缘了。 若想尹霜霜顺利被淮南王府认下,就只能由她来重新设计才行。 …… 很快宴会开始了。 淮南王携王妃出席。 王妃是个四十出头的贵妇,脸上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标志的美人。 即便是半老徐娘,也依旧风韵犹存。 女席这边,自然是身份地位高的几位贵妇开口闲聊,其余人应声附和。 像忠义侯府这种门第,在此次宴会上也只能算得上是末等。 沈惜荷与林秋蓉被安排在桌子最末端,与几位伯爵府的夫人们坐在一起。 见沈惜荷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菜,林秋蓉鄙夷道:“就知道吃,这种地方是让你来吃饭的吗?” 沈惜荷白了她一眼,“不吃饭,那你想做什么?插话?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不想给侯府蒙羞丢脸,就闭上你的嘴。” 林秋蓉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她也知道沈惜荷说的是事实。 如今在这席面上,能与之攀谈的,一般都是与她身份差不多,或者家世比她还要差劲的。 真正圈层的佼佼者,都是坐在最前端的,然而她与那些人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的不甘越是浓烈。 不一会儿,宴席上就是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之声。 午宴结束,淮南王府下午还准备了许多特色的节目。 女眷这边就是听淮南那边过来的戏班唱些颇有地方特色的折子戏,亦或者年轻的姑娘们结伴去乘舟游湖。 男宾那边就是寻常的君子六艺。 但是淮南王是个喜好习武,闲不住的人,特意在王府的空地上弄了个练武场,不仅可以习武射箭遛马,还能打打马球。 这倒也激起了许多男宾的兴致。 林秋蓉见沈惜荷待在远处没动,就有些好奇地问:“你不去游玩吗?” 沈惜荷故意用手遮了下太阳,“晒,不想去。” 林秋蓉见此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沈惜荷给初雪使了个眼色,让她悄悄跟着林秋蓉。 今儿来这里的目的,沈惜荷可是一刻没忘过。 她记得上一世,林秋蓉就是在这淮南王府的宴会上翻了身,救了落水的淮南王妃,最后换来了淮南王府做靠山。 上一世的具体细节沈惜荷并不是太清楚,当时淮南王府的邀请帖,她压根就没收到过,侯府更是未曾有一人将此事知会给她。 当时记得淮南王妃还曾特意给她下了帖子,结果她人没去,也没差人特意回个话,以至于此事惹得王妃心里不快,觉得沈惜荷果真是个没教养又没见过世面的商贾之女。 这一次,要想寻找契机,不仅得让人盯紧了林秋蓉,她还得随时注意淮南王妃的动向。 于是,沈惜荷便一直跟随着淮南王妃等一众贵妇在花园里随意走着。 淮南王妃与几位贵妇显然是多年交好的故人,许久未见面了便一直在许久。 她似乎想说些体己话,倒是察觉这里还多了一个人,几度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于是她看向沈惜荷问道:“霍侯夫人,你不去跟她们看折子戏吗?” 沈惜荷抬头,很是有礼貌地回道:“听闻王妃久居淮南,必然是经历了许多奇闻趣事,所以心里觉得您这里讲的那些奇闻,肯定是比那折子戏还精彩有趣儿,所以这才听了一路。” “若是我打搅了王妃雅兴,那我这就离开。” 听沈惜荷这样说,淮南王妃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故而她问道:“你当真觉得本王妃说的那些有趣儿?” “那是自然。” “那你觉得最有趣儿的是什么?” 沈惜荷便真就把淮南王妃刚刚所讲的事情再复述了一遍,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显然是很用心地在听。 听了沈惜荷的见解,淮南王妃的脸色露出一抹惊喜。 她原以为沈惜荷一直跟着,像是要讨好巴结她们,所以心里微微有些抵触,可听她如此一说,倒是觉得她这人还挺坦诚。 周围其余的夫人也小声跟淮南王妃商量道:“说起来这霍侯夫人,倒是个娴静的性子,不插话也不多嘴,比那些想钻营之人好了不少,她愿意跟着便跟着吧!” “我们若把她撵走了,免得叫旁人以为我们难有容人之量。” 淮南王妃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个道理,便默许沈惜荷一直跟着她们。 沈惜荷倒是没想到,淮南王妃的闺蜜圈子,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融入进去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虽只能走在队伍最末端,可是能一起同行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只要她将王妃盯得紧,就断不可能给林秋蓉可乘之机。 第101章 自导自演的阴谋 整整两个时辰,一切如常。 就在沈惜荷以为林秋蓉要放弃了时,远处突然跑来了一个侍女。 见侍女一脸焦急,王妃立马回避众人单独走了过去。 那侍女回道:“王妃,不好了,有人在千岛湖那边闹事儿。” 淮南王妃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想到,有人敢在她的府上闹事儿! 她很是抱歉的看向诸位同行的密友,然后跟着那丫鬟往千岛湖的方向走。 沈惜荷瞬间提起了精神。 她记得上一世,就是淮南王妃不小心失足落水,这才给了林秋蓉机会,让她将那王妃救了起来。 若是这一次的轨迹和上一世一样,那么她是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 于是沈惜荷悄悄的离开了人群,跟着淮南王妃一同往千岛湖的方向走去。 等淮南王妃到了千岛湖时,周围空荡荡的一片,似乎什么人也没有。 她一脸疑惑,不是说有人在此处闹事吗? “怎么回事儿?”她有些不悦的问着带路的侍女。 侍女一脸疑惑,“明明刚刚还瞧着有人在这里争执啊……” “许是奴婢记错了地方,奴婢上前面去瞧瞧,看看闹事儿的人去了哪里!” 淮南王妃也没多想,任由那侍女抛下了她独自离开。 此时湖边就只剩下王妃一人。 还未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时,她瞧着那湖面上似乎飘着个什么东西,像是女子的披帛一般。 她以为是有人落水里了,便连忙往岸边走去,想要查看。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刚行至岸边,脚底便像是踩到了什么巨滑无比的东西,让她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左右摇晃,眼看着就要跌入湖水里。 饶是修养在好,淮南王妃的脸上此时也是被吓的花容失色。 她惊叫出声的同时,手腕处却被一道力量拉扯住。 “王妃小心!” 沈惜荷很是努力的把将要跌入湖水中的淮南王妃给拽了回来。 淮南王妃稳住身形后,这才微微送了一口气。 她将额间细密的汗珠轻摸了一把,这才看向身后。 见是沈惜荷在后面拉住了她,淮南王妃惊讶之余还对沈惜荷很是和善的笑了笑。 她心有余悸道:“多亏了霍侯夫人拉住了我,否则我今日可就惨了!” 王妃这时对沈惜荷自称我,显然是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惜荷很是谦和道:“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妃可有伤着?” 淮南王妃摇头,朝着自己脚下看去,“没有伤着,就是不知道怎么脚底就打滑了……” 沈惜荷也觉得奇怪,这岸边的小路都是特意铺了防滑的石子路,这王妃怎么还险些打滑摔着了呢? 于是她的目光也落在了地面上,立马找到了疑点。 近日天气不怎么好,一直断断续续会下会儿雨,岸边总是湿漉也算正常。 可那石头上的似乎并不是水的痕迹,反而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像是抹了一层油。 她又随意踢了一脚,瞧见那边上松松垮垮的青苔,显然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淮南王妃也察觉到了沈惜荷此时表情严肃,立马也嗅到了端倪。 沈惜荷指着那些石头说道:“这石子路上被人泼了油,这青苔也是从别处连根挖起来放在此处不显眼的位置。” 淮南王妃的眸光子瞬间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要害我?” 沈惜荷并不知道上一世,林秋蓉究竟是碰巧救起了淮南王妃还是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可如今从现场上留下来的痕迹来看,这显然是后者了。 林秋蓉这是想上演一出自导自演的救人把戏,来骗去淮南王妃的恩情。 沈惜荷倒是真有些佩服这诡计多端的林秋蓉,想要别人欠她恩情,榜上靠山,这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啊! 思绪抽回,沈惜荷对上淮南王妃那探究的目光,她抿了抿唇,一脸思索的模样回道:“王妃该仔细想想,刚刚这一路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淮南王妃低头回忆,思索片刻后回道:“我是听闻下人禀报,说有人在千岛湖这边闹事儿,可来了以后什么也没瞧见。” “后面我又瞧见这水中似乎有女子的披帛,担心是谁人落了水,这才上前查看,在后面就是我要跌进湖里时,你刚好出现在我的身后拉住了我。” 沈惜荷也对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王妃身后做出了解释。 “我是无意间听到您与侍女的对话,说千岛湖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我便想跟着您过来看看,的确是存了想瞧热闹的心思……” 淮南王妃她对沈惜荷愈发欣赏了,觉得她回答的很是坦诚。 京中妇人,又有谁不喜欢听八卦看热闹呢?人之常情,她能理解的。 沈惜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这些巧合凑在一起,显然是冲着您来的,我觉得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应该彻底查清此事。” 淮南王妃也点头赞同,她如今在自己的府中被人算计,这事儿不查清楚,她的颜面何存,又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于是乎,王妃蹲下身子摸了一把石头,确定那的确是油渍后,决定招来管家,开始彻查此事。 此时林秋蓉躲在不远处的礁石后面,偷偷的关注着前面发生的一切。 她当真是被沈惜荷的一顿搅和气的牙痒痒。 若不是沈惜荷突然从一旁蹿出来,那淮南王妃必然早早就坠入湖水中了。 而她就可以顺势上去施救,这样便能让整个淮南王府欠她一份恩情了。 可这一切,都被该死的沈惜荷给破坏了! 她越想越激动,她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沈惜荷这个女人,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便要沈惜荷百倍偿还。 趁着四下无人,愤怒上头的她,轻轻的朝着沈惜荷与淮南王妃的身后走去。 此时沈惜荷正在拿着树枝,想要将湖面上的披帛给勾过来。 淮南王妃怕她掉下去,便紧紧拉着她的手。 此时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危险即将逼近,目光都落在水面上飘着的那披帛。 而让愤怒冲昏头脑的林秋蓉,却在此时趁着两人毫无防备,直接将她们推进了水里。 第102章 落水相救 沈惜荷只觉得身后的淮南王妃瞬间朝她扑了过来。 失去重心之下,两人一起双双跌入冰凉的湖水中,掀起一片涟漪。 而林秋蓉也在她们落水挣扎之际,悄悄的离开了此地,装作从未来过。 “救命啊……” 冰凉的湖水淹没过头顶,沈惜荷猛地慌了神。 她可不会水! 可淮南王妃更加不会水。 两个落水之人拼命的扑腾,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本在乌篷船里浅眠的霍云霄,被这动静惊醒,连忙探出身子,却瞧见对岸边上似乎有两人落水。 因为隔着太远,他并未看清落水之人的样貌。 可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跳却猛然加速,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迅速的划着船靠向对岸,直到近距离能看清楚落水之人的面庞时,他才惊慌的发现,那竟然是淮南王妃与沈惜荷。 沈惜荷虽不会水,却也大抵知道在此时不能慌乱,越慌乱越沉的快。 想起往日父亲交给她的要领,落水时要放松身体,头向后仰去,这样便可以让自己浮起来。 虽然试了一次没能成功,但是好在下沉的速度不是那么的快了。 她顾不得自己被灌了湖水,连忙将一旁快要沉底的王妃托着,她断断续续的喊道:“王妃,您坚持住,别慌乱,越慌越沉……咳咳……” 淮南王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将沈惜荷抓住不肯放手。 沈惜荷一个人浮水本就费力,如今还要托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显然很是吃力。 她只感觉自己的鼻腔咽喉不断的在呛入冰凉的湖水,呼吸也一次比一次更加困难。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日一失足成千古恨,注定要殒命在此时,霍云霄出现了。 他划着船靠近,然后立刻跳入了水中。 可当霍云霄游到两人面前时,霍云霄面对的选择则是最难的。 按身份来说,王妃尊贵,定然是先救王妃,可沈惜荷腹中还有孩子,他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若是两人一起救呢? 这离岸边太远,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不会水的女子,最终的结果可能会三个人一起溺毙在此。 眼瞧着岸边有人围了过来,沈惜荷知道以霍云霄的性子,最终肯定会选择救她。 可她不想霍云霄被人诟病,于是她选择帮他做抉择。 沈惜荷猛吸了一口气,用嘶哑的嗓音喊道:“王爷,先救淮南王妃,她水性更差,快撑不住了。” 淮南王妃此时听闻,很是感激。 她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沈惜荷想的却是先顾着她的安危,这算是把生的机会优先让给了她。 人都会怕死,淮南王妃也不例外,她不想再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淹死在自家的湖中。 可又极其的良心不安,毕竟是她害的沈惜荷掉入了水中,若是沈惜荷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只会觉得愧疚难当。 霍云霄僵在那没动,努力想要同时拖着两个人。 “王爷,同时救两人太难了,您还是先救王妃上岸吧!” 沈惜荷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断断续续道:“我虽不太会水,也游不了几米,但是我会浮水,还能撑一会儿的。” “您就先救王妃上去,等会再来救我。” 不等霍云霄回答,沈惜荷直接伸手一推,将淮南王妃和霍云霄推向了远处,而自己也朝着湖中心漂去了。 如今霍云霄是别无选择了,他只能先把王妃救上岸,然后再立马返回去救沈惜荷。 好在浮水不需要什么体力,沈惜荷只需要保持在原地不动便可。 霍云霄表面虽看着冷静,可心里却急的不行。 他不能看着沈惜荷出任何事情,使出浑身力气拼命的朝她游了过去。 沈惜荷见霍云霄朝她游过来,便想伸手去抓他,可身子刚刚一挪动,脚底却像是被什么猛地缠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草,沈惜荷连忙想晃动着摆脱掉,却发现那水草把自己缠的很紧很紧。 她发现自己无法摆脱后,下意识的心慌,然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 眼见着湖水没过沈惜荷的脑袋,霍云霄心瞬间一沉。 他拼了命的伸手想去抓,却没能抓住沈惜荷最后伸出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她沉入湖底。 岸边的人在惊呼,以为沈惜荷已经溺水沉底时,霍云霄却直接一头扎进水里潜了下去。 他伸手,不断下潜,终于抓住了沈惜荷。 将人往自己怀中一带,她捧着沈惜荷的脸,朝着她吻了过去。 沈惜荷猛地睁开眼,因为她感受到了霍云霄再给她渡气。 终于,霍云霄带着沈惜荷钻出了水面。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沈惜荷,这才缓过了劲儿。 两人被成功的救上了岸。 霍云霄看着坐在一旁湿漉漉的沈惜荷,脸色铁青,他大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接下来的话,他似乎说不下去了。 刚刚就差一点点,他似乎就要永久失去了沈惜荷。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若不是看在你腹中还有本王的孩儿,本王才不会救你!” 沈惜荷一脸惨白,显然也被吓的不轻,“我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背后推我们!” 这话一出,霍云霄周身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 究竟是谁推得人,其实并不难查,特别是有淮南王和镇北王这两人联合一起调查,简直是事半功倍。 不一会儿,他们便查出,这最有嫌疑的人竟然是霍家长媳林秋蓉。 沈惜荷与淮南王妃重新换了身干净衣裳,王妃本想叫太医过来把脉,却被沈惜荷以身体无事而拒绝了。 她是不想让人察觉她怀了孕,所以才极力掩饰的。 王妃虽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只让太医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药物便罢。 至于林秋蓉,则是被淮南王府直接扣押在了地牢里。 这事儿属实令人唏嘘,谁能想到,这有人好好的来参加宴席,居然还能把自己搞进了监牢里,属实是闻所未闻,太过离奇震惊。 而此时林秋蓉以为自己咬死不认,对方就没有任何方法,却没想到淮南王府从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认的话就严刑逼供,打到你认为止! 第103章 阴谋显露 林秋蓉被淮南王府扣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霍启安本要去求情,打算想法子把林秋蓉给弄出来,可当问清楚林秋蓉所犯之事儿后,霍启安彻底放弃了。 他得罪不起淮南王,更不想为了这个蠢女人搭上自己的前途。 淮南王府既然认定了林秋蓉是谋害淮南王妃的凶手,就算没有证据,也一定不会轻易放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撬开对方的嘴。 其实落水这事儿闹得很大,许多人都想旁敲侧击地问清楚个缘由,可却忘了,两位女子落水是被个外男救起来的,这事儿传出去很是不好。 她们不敢直接询问淮南王妃,便都围着沈惜荷问来问去。 淮南王妃毕竟年纪大了,她的儿女都跟镇北王岁数相仿,那些人便开始猜测沈惜荷与镇北王霍云霄之间的事儿。 毕竟女子落水失身,众人又是亲眼瞧见沈惜荷是被镇北王给捞出来的,再加之他们的关系本就有各种传言,如今自然是众人热议的话题。 其中还将那霍云霄即将要娶进门的侧妃尹霜霜给牵扯其中。 于是,有些人靠着三分猜测五分杜撰,便编造了一段极其荒唐的三角恋情的故事。 有些人信以为真,跑来各种问。 沈惜荷也知道这些隐秘之事儿不能乱说,任谁问她都是闭口不言。 可那些人觉得沈惜荷好欺负,见她什么都不肯说,便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起来。 这样反复一折腾,沈惜荷只觉得不堪其扰,很是疲惫。 淮南王妃对于沈惜荷刚刚舍命相救是历历在目,很是感激,自然是不会允许这些人纠缠她。 于是她把沈惜荷带到自己的院中休息,拒绝外人一切的打扰。 两人在屋子里顺势谈心,淮南王妃问道:“其实刚刚在水里时,我明显地感觉到了,镇北王心里最想救的人是你。” 沈惜荷浅浅一笑,“王妃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镇北王向来正直不阿,您是长辈,于情于理他都会先救您的!” 淮南王妃却拉着沈惜荷的手摇头,“惜荷啊,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他很在乎你。” 她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世间最重视伦理纲常,你已经嫁为人妇,他也即将娶自己的侧妃,可人的感情是不受世俗所控制的。” “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轻视你,而只会为你错过这段真挚的情感而惋惜。” 沈惜荷低垂着眸子,轻声道:“可能我注定与他有缘无分吧!” “既如此,还是不要再牵扯在一起的好。” 淮南王妃点头表示赞同。 她虽说向往那些至死不渝的爱情,却也觉得女子更应该将情爱看开,去寻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不一会儿,淮南王妃的侍女就带着地牢的消息过来了。 “王妃,那林氏受不住刑罚,已经招认了。” 淮南王妃看向沈惜荷,问道:“你这嫂嫂可有几分了解,为何要害你我?” 沈惜荷摇头,“只知她常年守寡,性情不定,少有接触。” “我虽然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年,可却跟她的关系并不好……” 沈惜荷为了跟林氏撇清关系,把这些年她与林氏不合的事情稍稍修饰一番,对淮南王妃全盘托出。 淮南王妃也没想到,这林氏居然会跟沈惜荷闹得如此水火不容。 沈惜荷微微垂眸,有些愧疚道:“许是她记恨我,是想加害我,这才连累了王妃。” 可淮南王妃却并不这样认为。 她仔细想了一番,认真分析道:“她若是只冲着你来的,为何在侯府的时候不对你下手呢?” “反而要挑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当真就只为了因人多而方便蒙混过关吗?” “再者,她若只想害你,为何又要将我引至此处?而你又是自愿跟上来的。” “这说明,她的计划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你。” “而你该是受我连累,她才顺便将你一起推入湖中想要解决。” 沈惜荷没想到这淮南王妃并不是一般妇人,分析起此事也说得是头头是道,根本不需要自己暗中透露引导,她就能将此事的真相猜个大概。 这大概就是她为何那么多年能稳坐王妃的宝座的原因吧! “只是我没想清楚的是,我与她无冤无仇,好心请她来府中赴宴,她为何非要害我呢?” 沈惜荷故作犹豫,然后提了一嘴,“也许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害您,而是利用您呢?” 淮南王妃有些不解,“你这是何意?” 沈惜荷欲言又止,“听闻王妃最重恩情,是有恩必报之人。” “王妃可曾想过,若是她引你掉入湖中,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救你呢?是否就可以挟摁……” 沈惜荷只点到为止。 若说的太多,反而让人生疑。 淮南王妃也反应过来,觉得沈惜荷所言实在是很有可能。 想起之前她在封地时,有个姑娘舍身救她,为了报答恩情,她将那姑娘收做了义女,给了无上荣宠。 只是没想到此事竟然宣扬到了京城,会有人在此世上动歪心思。 于是淮南王妃直接带着沈惜荷去了地牢,打算亲眼去见一见这林氏。 地牢里,潮湿阴暗。 林秋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因身上的伤口太深而痛苦的哀嚎。 狱卒见淮南王妃来了,便立马呈上了林氏的供词。 “王妃,这林氏故意弄了苔藓铺在岸边,又从厨房那要来了油倒在了石子路上。” “至于千岛湖附近,的确有贵女争吵拌嘴,但绝没有到闹事的地步,是林氏故意买通了侍女引您过来的……” 总之林秋蓉的安排并不是天衣无缝,特别是当王府想要彻查此事时,所有细节都会成为暴露她的证据。 例如厨房的管事就曾经见过林秋蓉要了一碗清油。 再例如那承受不住压力的侍女很快就将林秋蓉给供了出来,林秋蓉根本没有办法抵赖,仅仅就对她挥了几鞭子,她便什么都招了。 林秋蓉招认,她的确是想害王妃跌入水中,再趁机将其救起来,好以此让淮南王府欠她恩情。 淮南王妃上前,看着她很是不解,“你既然是那样的打算,为何又要将我们二人全都推下水而不去救?” 第104章 林秋蓉流产 原本林秋蓉做那事儿就相当于在以小博大。 若是事情被她做成了,很多人只会将这事儿当成一点意外。 可偏偏她的事情还没成功便被识破,这让她恼羞成怒。 她死死的盯着沈惜荷道:“那就都得怪这个女人!” “怪沈惜荷偏偏要把你拉住,她救下了你,坏了我的计划,还让你们有所察觉!” 林秋蓉承认,当时她的确是盛怒之下,才会做出这般不理智的事情。 淮南王妃见林秋蓉如此狰狞可怖,再加上沈惜荷跟她透露的一些关于林秋蓉那些不堪的往事,导致淮南王妃对林秋蓉更加厌恶。 她看着林秋蓉冷冷道:“这种人跟疯子没什么区别,既然审问清楚了,就把这事儿上报给皇上吧,让他老人家来定夺,免得说我们淮南王府以权欺人,欺负她一个寡妇!” 林秋蓉一听说要将她的事儿禀告给皇帝,她瞬间慌了。 到底是不想连累家族,她连忙求饶:“王妃,您就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冲动……” “而且我没想害您,我还想救您来着呢,可是突然镇北王出现了,我是怕他看出端倪才跑的,不是真的想害您……” “这些话,你还是留到皇上面前说吧!”淮南王妃懒得听林秋蓉辩解,直接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秋蓉情绪起伏过大,她只感觉小腹一阵绞痛,然后下体流出鲜红的血迹。 沈惜荷也只是无意间撇了一眼,然后连忙惊呼;“王妃,她,她流血了……” “好多血!” 听沈惜荷这么一喊,王妃也停住脚步回头去查看。 林秋蓉就算做了再多的恶心事儿,她到底也是官眷,生死也得由皇家律法定夺,要是直接死在了王府的地牢里,只怕传出去对王府不利,会说淮南王府滥用私刑,严刑逼供…… 等御医给林秋蓉仔细检查后,却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只见御医叹了一口气道:“王妃,这位夫人她小产了!” 小产? 林秋蓉也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皮,这好不容易要来的孩子,居然挨了一辆鞭子就被打没了? 她之所以那么快承认,不就是想少受点皮肉之苦,好保住这个孩子吗? 原本她还抱着一丝期望,觉得霍启安一定会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 可如今这个护身的孩子没了,她也就毫无价值了! 她瞬间像疯了一样朝着沈惜荷扑过去,若不是中间有一道栏杆挡着,沈惜荷真觉得按照林秋蓉现在这个疯狂劲儿,定然能把她撕碎咯! 可见林秋蓉这么疯,沈惜荷心里虽然十分痛快,可表面上却还是要装作一副担忧的表情。 “长嫂怎么会怀孕呢?大夫,您别是看错了,我长嫂可是个寡妇,怎么会怀孕呢?” 那大夫十分笃定,自己绝对没看错,林秋蓉如今就是流产了的征兆。 可问题来了,林秋蓉是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淮南王妃轻蔑一笑,“看来那霍氏祠堂里摆着的贞节牌坊,当真只是个笑话!” 林秋蓉一个寡妇怀孕的消息自然是纸包不住火的传开了。 众人瞬间唏嘘,只觉得这一次赴宴经历简直是可以用离奇来形容。 淮南王妃也不想再掺和着污糟的事儿,便命人把林秋蓉送进皇宫,由天子来定夺此事该如何处置。 林秋蓉被送往皇宫时,瞧见了站在一旁的霍启安。 她连忙呼救,想要霍启安救她。 可霍启安却靠近警告她,若是想要她的儿子渊哥儿活命,就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别什么事儿都胡乱说。 见霍启安这般无情不肯救她,林秋蓉便也狠下了心肠,悄悄给霍启安比了个口型。 那几个字霍启安虽然没能听的真切,却也看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这林秋蓉,分明是在说,她知道十五月圆之日,霍启安与那神秘男子的交易…… 霍启安瞬间黑了脸。 他是没想到,这林秋蓉居然敢威胁她。 竟然还握有他致命的把柄! 这一次淮南王府的乔迁宴,就是在这样荒谬中结束了。 沈惜荷也没想到,这一次搞垮林秋蓉居然会那么顺利。 原本她只想破坏林秋蓉这一次搭上淮南王府的机缘,却没想到林秋蓉所谓的机缘竟然是场阴谋。 反而因为她的阻止,这场阴谋最终的受益者竟然成了她和霍云霄。 淮南王妃一如既往的喜欢认干女儿,她不仅感谢沈惜荷的救命之恩,也欣赏沈惜荷的坦诚和聪慧,还觉得两人聊天之时很是投机,便决定要认沈惜荷为义女,想要让淮南王府庇佑她。 沈惜荷欣然接受的同时,也发现前世与霍云霄势如水火的淮南王竟然称兄道弟的喝起了酒,两人一片和谐。 沈惜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皇帝最怕看见的,就是这两位握着兵权的异姓王结合在一起吧? …… 晚间,沈惜荷刚回侯府,便听见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祠堂里传来一片骚乱。 那是藤条抽在身上的声音,已经霍老夫人的咒骂声。 林秋蓉不在,宋盼儿又怀着身孕,谁能惹得霍老夫人不快活呢? 初雪给老太君身边奉茶的丫鬟塞了一把银子,这才套出其中缘由。 原来是林秋蓉做的丑事儿传遍了京城,霍老夫人和宋氏都被气的不轻,两人商讨一番后,就决定要将林秋蓉给休弃了。 只是这决定还没说出口,就被刚回家门的霍启安给否决了。 他不仅不肯休弃林秋蓉,还非要让霍老夫人亲自拿着先祖遗物去求皇帝开恩。 至于那先祖遗物是什么,自然是侯府几代先辈热血拼搏才换来的铁书丹卷。 这东西相当于免死金牌,留下来是为了在家族为难时,拿出来保命的。 忠义侯府几次遭遇困险,霍老夫人都没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可如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宝贝孙子,居然要求她拿出丹书铁券去宫中救那灾星一般的林秋蓉。 这她哪里肯? 特别是宋氏在一旁说起玄机大师的批命,说那林秋蓉是个灾星,这两人更加笃定这林秋蓉是万万不能救的。 第105章 有何把柄? “祖母,秋蓉不能不管,她怎么说也是我们霍家的媳妇啊!” 霍启安一直在试图说服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态度坚决,“就她那样的?哪个好人家敢要啊?” “谋杀王妃,铁证如山,你说说看这怎么能救?” “她闹出的桩桩丑事,早就把忠义侯府的脸给丢尽了,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全家,你不离她远些,居然还要上杆子去救?” “我不让休了她,让其自生自灭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居然还想拿先祖血汗换下来的丹书铁券去救那么个贱人,你是疯了吗?” 宋氏也一旁附和,“当初她就是个不检点的,你哥哥刚死,就跟她鬼混到了一起,若不是你执意要护着,她早就被我赶出家门了!” “早知道你被那贱人迷得乱了心智,我当初就该狠心些,把她扫地出门。” 霍启安听着她们的抱怨,又怎不心烦。 他也知道那林秋蓉是个惯爱坏事儿的,也知道这贱人沾染上就得倒霉,他也不想救啊,可偏偏这贱人握住了他的把柄。 那是致命的把柄,若是不救她,只怕这女人会狗急跳墙,把什么都往外乱说。 霍启安是真的担忧此事,见霍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拿出铁书丹卷,他这才将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林秋蓉知道我与雍王密谋勾结暗害太子一事,若是不救她,让她胡乱攀咬,只怕会惹得皇上心疑,到时候霍家也免不了一场大难。” 霍老夫人听闻,眉头直皱。 唉声叹气半天,终究还是从密室里将那铁书丹卷给拿了出来。 “这东西给你了,你且想想仔细。” “全家人的后路全握在你的手中了,若是哪一天侯府遭难,没了这东西,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对于霍启安来说,全家的安危那是以后的事儿,眼前他得让自己活着才是正事儿。 那黑衣人之前分明警告过他,若是他们碰面的事情被传出去,那么他就绝不会再出现给他解药了。 他是怕死,更怕那毒发作时生不如死。 所以拿到铁书丹卷的那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往皇宫里走,竟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沈惜荷有些唏嘘,她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霍启安对那林秋蓉倒是一片真心。 林秋蓉都已经到那种地步了,他竟然还是不肯忘记施救,还愿意拿侯府的铁书丹卷拿去救林秋蓉的命。 果真是真爱无疑啊! 而沈惜荷却想的是,霍启安这么痴情一片,若是知道林秋蓉早早就背叛了他,又该如何呢? 虽然林秋蓉小产了,但是霍启安这便宜爹总不能让他当得不明不白吧? …… 林秋蓉暗害淮南王妃一案,被庆帝知晓后,自然是震怒无比。 他上一次见林秋蓉时,就是她与沈惜荷对峙御书房,那时她就瞧出,这女子不是个安分之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秋蓉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叫人瞠目结舌。 淮南王手握重兵,又是个护妻狂魔,这林秋蓉究竟是怎么敢对淮南王妃下手的? 皇帝为了给淮南王府一个交代,直接赐了林秋蓉自尽。 此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林秋蓉所犯之事儿传入林家后,林家当即就跟林秋蓉划清了界限,声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秋蓉所做之事可与林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让庆帝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万人嫌的林秋蓉,霍启安会带着侯府的铁书丹卷来求恩典。 皇帝一脸狐疑地看着霍启安,冷笑一声问道:“你为了那贱妇如此焦急,竟不惜那祖上功劳换来的铁书丹卷来救她,莫非是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毕竟是天子,阅人无数,霍启安的心思在他面前却像是藏不住般。 霍启安知晓,自己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可能打消庆帝的疑心的。 于是他跪地坦白道:“是的,臣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臣若不救她,只会身败名裂。” 庆帝抬眸,冷睨一眼,“哦?究竟是何事能让人身败名裂呢?” 霍启安跪地磕头,回道:“臣与林氏有染,在臣兄未死之前,就与她有了首尾,实属犯了人伦大忌。” “就这些?”庆帝冷冷淡淡,不以为意。 其实庆帝早就知晓此事。 皇宫里养的暗卫,就是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谁家有什么端倪,皇帝其实全都知晓。 再说,霍启安与林秋蓉之间的不清不楚的关系,只要稍稍留心,便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霍启安此时被庆帝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他显然低估了庆帝,也不知道庆帝对他究竟了解多少,更没有把握能让庆帝完全相信他的动机。 他纠结了片刻,随即回道:“陛下,不仅仅是这些。” “还有微臣当初与她一起暗害自己的新妇……” 霍启安是留着汗将这些话说出的。 他是浑身颤抖着,显然心里没底。 见庆帝半天没反应,他又磕头求道:“陛下,就请您看在铁书丹卷,和往日您对我祖父承诺的份上,饶了那林氏一命吧!” 庆帝听闻他暗害沈惜荷的细节,十分唏嘘,更没想到霍启安还敢拿往日他与霍家之间的过往来威胁他! 他眼底满是轻蔑,十分不齿地说道:“倒没想到,你们侯府竟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东西。” “你可知当初朕为何不愿意履行承诺,给你们侯府荣华富贵吗?” 庆帝叹息一声,坐上了龙椅。 他轻轻用茶盖刮着沫子,冷冷说道:“朕当初占了你祖父的小妾,的确是朕的错。” “当初朕还是太子,却霸占了自己老师的女人,尽管那只是个小妾,可传出去依旧会让人不耻。” “朕当初懦弱,害怕,畏惧流言,所以才将那孩子放置在你们侯府不闻不问。” “可朕不闻不问,不代表朕真不记得这孩子了!” 忽的,庆帝的语调突然拔高。 他说的那孩子,自然就是如今的镇北王霍云霄。 “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折辱朕的皇子,就这罪名,朕没有发落你们,已经是开了天恩!” 第106章 贬妻为奴 “如今你还敢提及此事,真是觉得朕不发威,是个病猫吗?” “臣不敢!” 霍启安慌乱地低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庆帝冷哼道:“你们霍家,如今能好好的活着,都要归功镇北王。” “若不是为了他不受你们牵连,朕早就将你刮了,还敢跟朕提要求!” “那沈氏当初本就是镇北王的未婚妻,是被你抢走了,你不知道珍惜便罢,还如此折辱,简直就是该死!” 霍启安连忙附和道:“是,微臣该死,是微臣当初被蒙蔽,才会犯下大错,如今微臣已经决定洗心革面,会好好对那沈氏的……” 见他这般说,庆帝才摆了摆手,没有再追究下去。 总之当初那事儿的确是不光彩的,他也不希望自己晚节不保的,只能在今日发一发火,好敲打敲打霍家那帮人,免得他们日日拿那件事儿来恶心他。 “总之,你今日既然愿意拿你祖辈的功勋换这女人的命,那朕也不再追究此事,只是望你记住,日后朕与你霍家可没有任何情面,你若日后再犯事儿求到朕跟前,别怪朕翻脸无情,诛你九族!” 霍启安忙点头,“微臣知晓,谢陛下开恩。” 铁书丹卷被皇帝收走,也就意味着霍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的保命符了。 至于霍启安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庆帝自然是信了。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霍启安还能做出什么比那更混账的事情了。 虽然庆帝也很同情沈惜荷的遭遇,可霍启安做的事儿只能是荒唐,不触及律法,想要治罪于他,倒是有些麻烦。 庆帝想着,先拿走霍启安手中的保命符,有些帐日后再慢慢算也不迟。 于是庆帝大手一挥,写下了圣旨。 霍启安拿着皇帝的圣旨匆匆赶往天牢。 此时林秋蓉的桌前已经摆满了自尽的用具。 白绫,匕首,毒酒。 可她一个都不选,始终认为定会有人来救她。 狱卒们倒是想动手直接帮她了解,可林秋蓉却挣扎,谁上去便撕扯谁的脸。 还大言不惭道:“如今我仍然是官眷,陛下只赐我自尽,可没说让你们杀了我!” “我不会死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狱卒们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也没敢上前去了结她。 总之赐死期限是三日内,若是超过时间还未有人来救她,那再杀了她也不迟。 狱卒收手后,果真没一会儿那霍启安便带着圣旨来了。 林秋蓉虽被免了死罪,可活罪难逃。 庆帝将她从官眷贬成了官奴,先暂时留在忠义侯府里,做个最下等的婢女来赎罪。 林秋蓉得知是霍启安用家族的铁书丹卷才让她侥幸捡回来了一条命,当真心有余悸。 她怯怯地看向霍启安,想要示好:“安郎,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霍启安一把将她推开,满脸厌恶,“只希望你回到侯府,夹紧尾巴做人,你若敢再生事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霍启安的话倒也震慑住了林秋蓉,她如今这般下场,自然是不敢再乱来。 回去的路上,霍启安一直想在林秋蓉身上套话出来。 “你究竟知道多少?” 林秋蓉也不傻,她自然是知道男人不爱了时,能有多心狠。 她摇头,“也没多少,一点点。” 她越说的含糊,以霍启安那多疑的个性,自然是会以为她知道的很多。 而实际上,她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 但是当霍启安肯拿着铁书丹卷来换她性命时,她便清楚,霍启安与那黑衣人之间的勾当,绝对是惊天动地的。 只是她知道的多,是个保命符,也同样是个催命符。 为了不被灭口,林秋蓉又道:“安郎,你我也算恩爱一场,你只要不为难我,咱们必然相安无事。” “可若你对我没了情意,让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就不能保证,我所知道的事情,会不会传言出去了。” “我既然当初敢拿这事儿逼你来救我,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所以……” 霍启安眼底浮现起一抹可怕的杀意,“你敢威胁我?” 林秋蓉故作一脸伤心:“安郎,你就当真对我一点情意也没有了吗?” “好歹我们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啊!” 霍启安这才收敛了眸底的冷意。 是啊,明明在几个月之前,他和林秋蓉还是恩爱两不疑地,如今怎就变成了这样? …… 林秋蓉回到侯府后,自然是少不了一阵磋磨。 首先就是霍老夫人直接甩了她几个巴掌。 宋氏看她那眼神也是恨不得刮了她。 一封休书直接丢在了林秋蓉身上。 林秋蓉脸色微变,哭哭啼啼道:“婆母,祖母,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也为大郎守寡多年……” 宋氏一激动,直接朝着林秋蓉踹了一脚:“你个贱人闭嘴!” “你还有脸提大郎?” “指不定就是我霍家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这才克死了大郎!” “如今皇上下令,贬你为官奴,你也怨不得旁人!” “总之,我霍家的门第,绝不会要你这种官奴做儿媳的,所以这封休书你且拿好了!” 宋盼儿也挺着个大肚子,落井下石道:“哎呀,大嫂嫂啊,你就认命吧!” 林秋蓉见那宋盼儿就来气,撕了休书后冲着宋盼儿吼道:“这哪有你个妾室说话的份?” 宋盼儿也毫不客气,直接甩了林秋蓉一巴掌,“你若老实安分点,在侯府好好做你的奴婢,我们霍家也不会不念情分把你赶出去,总归是会留你一口饭吃的,可若你还当自己是个主子在这里摆谱,那我定然是要你清醒清醒的。” 林秋蓉捂着脸,转头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霍启安,“安郎,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哥哥当初死了,我本可以不改嫁他人的,为了你我才留在侯府守寡,无名无分跟着你,还要遭人白眼……” 霍启安听着当真心烦,吼了一句:“行了,别说了。” “皇上下令,要你做奴,我不得不从。” “要想活命,这休书你不想要也得要!” “但总归你我有一场情分,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便在你的锦绣苑好好待着吧!我会留个你贴身侍女伺候你,其余的你想都别想。” 第107章 戏子上门,敲锣提亲 晚间,沈惜荷刚用过晚膳。 霍启安便来了漪澜院。 沈惜荷警惕地看向他,“你来做什么。” 霍启安凝视着沈惜荷良久,然后轻笑道:“你看,林氏已经从侯府的大少奶奶被贬为妾室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已经不再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阻碍了。” “所以惜荷,你就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沈惜荷鄙夷的目光毫不遮掩,“你若当真将林氏放下了,又为何不顾全家的阻拦,非要拿铁书丹卷去救她?” 她又揶揄道:“没想到侯爷你还是真是个情种……” 霍启安哪里听不出来话中的嘲讽,他倒也不在乎,自顾自的坐下,将沈惜荷杯中那还未曾喝完的茶一饮而尽。 见他一副贪婪的样子舔了唇角,沈惜荷蹙了蹙眉,眼底满是嫌恶和恶心。 “你到底来干嘛的?要喝茶的话,宋姨娘那新得了一批好茶,正眼巴巴地盼着你去平常呢!你何必在我这里喝陈年旧茶。” 霍启安抬头看着沈惜荷,不急不缓道:“还记得镇北王府的请帖吗?” “你心心念念的霍云霄,他要娶侧妃了,你不打算送些什么贺礼吗?” 他将那请帖推至沈惜荷的面前,眼底在偷偷打量沈惜荷眼底情绪的变化。 可惜沈惜荷眼底一片淡漠,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只轻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礼物我会准备好的,侯爷到时候直接去赴宴便是。” 霍启安看向她,“你不去吗?” “不去。” 随后沈惜荷又补充道:“近日才落水,身子不太爽利,就不去了。” 沈惜荷说得实话。 那日落水虽侥幸没有淹死,可到底动了胎气。 她虽精通医术,可这保胎之事只能静养,吃些补药别无她法。 霍启安没有勉强,只笑道:“夫人,你该对他心死的。” “只要你不再惦念着他,我们就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惜荷垂眸,眼底闪过冰冷。 哼,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 不管重来千次万次,她都恨不得将其手刃,又怎会有哪门子的重新开始? 霍启安又丢了一瓶血给沈惜荷。 “验验血,这是你儿子的。” “人还活着,血都还是热的呢!” 沈惜荷捏紧了瓶子,那温热的血液让她感觉熟悉,那的确是她儿子的血液…… 霍启安说得没错,她儿子确实没有死,被霍启安牢牢掌握在手中。 以至于她不得不听霍启安的话。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他?”沈惜荷问。 霍启安的手直接覆上沈惜荷的手背,“等你什么时候能彻底与那男人断干净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此时,门房匆匆来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侯爷,府外有人闹事,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霍启安眉头紧蹙,沉声问道:“何人敢在侯府门前闹事?” 门房紧张地回道:“侯爷,那人就是前些日子在府中唱戏的戏子……” 霍启安不以为然,“一个戏子而已,他闹什么?” “是侯府请了戏班没给够银子吗?” 门房回道:“侯爷,那戏子他今儿在侯府门口敲锣打鼓,不是为了银钱,是为了提亲!” “提亲?他提哪门子的亲?” 先不说他那戏子的身份又何资格来侯府提亲,更何况侯府的小姐均已出嫁,他这又是要娶谁呢? “府中的丫鬟?” 该是他来侯府唱戏时,和哪个丫鬟看对眼了吧? 门房摇头,脸都纠结成了麻花。 吞吞吐吐半天也不敢说全,惹得霍启安心烦得很,打算亲自出去看。 沈惜荷也起身,给初雪使了个眼色,拿了个披帛就往外走。 这种看热闹的好事儿,她怎么能错过呢? 刚一到侯府门口,就瞧见外面围满了人。 似乎都是周遭看戏的百姓,不论侯府的家丁如何驱赶,都撵不走那些想要凑热闹的人。 人嘛,都是那样的,一有八卦了,那好奇心就止不住,越是阻拦,越是好奇。 “少夫人,那就是那个戏子?”初雪指着那穿着一身素衣长袍的男子惊呼道。 显然是没想到那男子褪去戏服后,容貌居然这般俊美? 戏子名叫冯恩秋,长得的确是仪表堂堂。 沈惜荷暗叹,这韶音果真是会挑人。 难怪林秋蓉那么快就陷了进去,果真是一般女人无法抗拒的类型。 冯恩秋似乎注意到了站在角落的沈惜荷,朝她投来一个眼神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将手中的铜锣一敲,然后再让戏班子的师兄弟们将一抬抬聘礼摆在侯府门前。 他拱手行礼,“霍侯爷,小民是来提亲的。” “小人姓冯,名恩生,曾是京城梨园的一名戏子,虽家世平平,但也有一间小宅,几亩薄田,能养活妻儿,故此才壮着胆子来侯府提亲。” 众人听闻眼睛瞪大老大,都在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这忠义侯府的小姐早都嫁了人,府中根本没有适龄成婚的女眷,他这是提的哪门子亲? 更何况,他一个戏子,就算手里挣了些银钱,可肖想侯府里的人,只怕是痴人说梦。 除非是求得侯府里的丫鬟,那还有可能。 只是为了求一个丫鬟,至于搞这么大的动静吗? 霍启安见周围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也不好一上来就发火,只沉着脸问道:“哪里来的狂徒,你说的什么污糟话,提什么亲?” 谁曾想,那冯恩生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大着胆子道:“小民想娶霍家下堂妇林氏为妻。” 这话瞬间让人群沸腾了。 “这人疯了吧?他可是要娶那忠义侯府的大少夫人?” “那不是个寡妇吗?” “诶,你是不知道,那圣上下旨,早把那林氏从官眷贬成女奴了。” “什么?为何如此?” “嗨,你没听说吗?那林氏谋害淮南王妃……” 总之,周遭的百姓开始疯狂吃瓜,连带着看霍启安的眼神都变得复杂。 许是受不了人指指点点,霍启安直接踹了一脚那冯恩生,怒骂道:“你个狂徒,胡言乱语什么?” “你若再敢胡乱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08章 贴身之物,好生收藏 本以为霍启安一番警告后那冯恩生会有所收敛。 可他却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侯爷,求您成全,我与秋蓉是真心相爱的!” 此时,霍启安只觉得眼皮子狂跳,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的感觉。 他双目猩红,牙呲欲裂,“你说什么?” 那冯恩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完全不在乎霍启安的愤怒,对着众人说道:“林氏年纪轻轻就为霍家大郎寡妇多年,这已经够了,总不能真要她赔上一辈子的年华吧?她也应该有追求情爱的权利,你们没有理由阻止的!” “来人,把这混小子给我打出去!打死他!”霍启安朝着门房喊道。 沈惜荷却上前把霍启安拦住。 “侯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一个老百姓不太好啊,旁人会说我们侯府仗势欺人的。” “要不先劝劝他吧!” “或者先问问清楚,看他是不是弄错了,他一个戏子怎么可能会跟林氏扯上关系呢?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派他来捣乱的?” “总之若是把人当街打死打残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丢脸的还是侯府。” 霍启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也在思索着沈惜荷的话。 似乎觉得有道理,他让人门房的人停手。 也就一小会儿功夫,那冯恩生一个白净的玉面小郎君,如今是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沈惜荷走上前警告道:“不要在侯府闹事,你若再不滚远些,小心我叫顺天府的人来抓你。” 可那冯恩生没有搭理沈惜荷,只是自顾自的喊道:“蓉儿,蓉儿,如今你自由了,他们将你休弃了,你就再也不会被困住了。” “我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沈惜荷蹙着眉头,故而问道:“虽说那林氏被天子贬为官奴,但是她也是女子,你这般无凭无据地在这里瞎嚷嚷,可是想毁人名节?还是想故意毁坏侯府的声誉?” 那冯恩生一脸激动道:“谁说我没凭据了?” “有本事你叫林氏出来,让她告诉你们,她究竟认不认得我?” 沈惜荷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她给初雪使了一个眼神,让她把林氏带过来。 初雪跑到锦绣苑时,宋盼儿也正好在此处。 她挺着个肚子在那磋磨林氏,想着法子使唤林氏给她擦鞋捶腿,怎么折辱怎么来。 林氏若是不从,宋盼儿身边的婆子们就会直接几鞭子下去教林氏做人。 宋盼儿瞧见是初雪过来了,勾唇一笑道:“哟,是姐姐也想找人撒气吗?” “正巧我这气已经撒完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腹中的孩儿也安稳了不少,那这贱婢就让给姐姐磋磨吧!” 之前宋盼儿还是对沈惜荷略有怨言的,可如今见她亲自把林氏给斗倒台,心中不免有几分敬畏,也不敢与之撕破脸皮。 初雪微微行礼,然后说道:“姨娘误会了,是门外有男子找林氏。” 宋盼儿瞬间来了兴趣,“哦?什么人找她?” 林秋蓉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着她便听那初雪说道:“说是一梨园的戏子,居然敲锣打鼓来侯府提亲,您说这事儿好不好笑?” 宋盼儿有些懵,“提亲?” 初雪笑着解释道:“是啊,这不是为了林氏吗?瞧那戏子痴心一片,居然不管不顾的就来侯府闹,像是不把林氏带走誓不罢休的样子。” 宋盼儿惊呼:“她什么时候跟戏子搞在一起了?” 她捂着唇,“难怪,那日婆母说养个戏班,她居然十分赞成附和,原来是给自己养个野男人!” 随即她抽来鞭子甩在林秋蓉的身上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妇啊!你的姘头都找上门来了,你这是要把侯府所有人的颜面往地上踩啊!” 初雪忙拦住发怒的宋盼儿道:“姨娘莫急,这事儿还没搞清楚呢!” “奴婢得带着林氏去府门口与那戏子对峙,万一是那戏子受人指使故意来闹事,那咱们侯府岂不是背了黑锅嘛!” 宋盼儿想想也是,当即放了林氏让她去府门口。 可林氏却不愿意动。 嘴里念叨着,“什么戏子,我不认识!” “定是你们设局要害我,故意毁我名节……” 初雪啐了一口,“林氏,就你如今这般,哪还有什么名节啊?” 宋盼儿也从林秋蓉的惶恐中看出端倪,便立即派了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去把那林秋蓉给绑了,亲自去押到了府门口。 瞧见有热闹看,宋盼儿也跟着初雪来到了府门口。 她一眼就瞧见了那冯恩生,然后惊道:“原来是他!” 沈惜荷扭头问道:“你有印象?” 宋盼儿点头,“他虽然今日换了一身男装,可我还是记得他那双眼睛。” “这人经常半夜穿着侯府侍女的衣衫,往那林氏的院子跑,当时被我撞见过几次,那时只觉得她面生,随口一问她便说自己是林氏院中的人。” 那冯恩生本来就是白玉小生的面相,常年唱戏,嗓音也与寻常女子一般娇柔,若换上女装,真难以让人辨认。 众人一听,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嗅到了偷情的味道…… 霍启安听闻,走到林氏跟前甩了她一巴掌,“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氏慌乱摇头,指着那冯恩生喊道:“侯爷,我不认识他,有人诬陷过,有人故意诬陷我的!” 她很清楚,她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让霍启安知道她暗地偷情,她真就成了一颗弃子,离丧命不远了。 所以她只能咬死了不认。 她又看向沈惜荷与宋氏,指着她们乱咬一通道:“他们定是一伙的,是宋氏跟沈氏联合在一起,故意落井下石的!” “侯爷,您知道的,我与那宋氏和沈氏不合,她们肯定会害我的啊……” 冯恩生听林秋蓉这么说,一脸伤心欲绝的看向林秋蓉:“我与你夜夜耳鬓厮磨的事儿你全忘了吗?” “蓉儿,你怎么那么狠心?你不要我了吗?” 林秋蓉怒吼道:“滚开啊,谁认识你!一个低贱的戏子,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好,你不承认,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承认!”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冯恩生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粉色肚兜握在手中。 他冷笑道:“秋蓉,每晚你褪下的贴身之物我都有好好收藏呢……” 第109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胡说,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别以为随便找了个女子贴身之物,就能赖在我身上。” 林秋蓉抵死不认。 但她心底的心虚,还是让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后瑟缩。 冯恩生见林秋蓉抵赖,却也不慌不忙地将那件肚兜展开。 “诸位瞧瞧,这肚兜上可是有女子刺绣,这上面绣了字,正是一个蓉字,是她的闺名,这可不能抵赖吧?” 那肚兜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果然瞧见上面的绣了个字。 “天底下姓蓉的那般多,你凭何笃定就是我的?”林秋蓉还是不肯承认,想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沈惜荷假装帮腔道:“天底下闺名中带蓉字的也多得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找人故意绣上去污蔑人呢?” 宋盼儿却道:“不过天下女子的贴身之物,向来都是自己做,自己绣字的。” “若是想知道,是不是那林氏的,找人把她时常穿戴的肚兜拿过来,对比一下不就成了嘛!” “名字可以撞,可是这刺绣的功法和针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仿制出来的。” 林秋蓉瞬间垮了脸,她恶狠狠地盯着宋盼儿:“你个贱人,你想害我!” 宋盼儿直接甩了一巴掌给她,“你现在是个奴,有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很快,林氏的锦绣苑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她所有的贴身之物,全部被拿了过来。 那冯恩生似乎准备得很是充分,居然当场就叫来了两位京城最好的绣娘前来比对上面的绣字是否均出自同一人之手。 经过一系列的比对,绣娘指认,冯恩生手中的那肚兜上的字迹,和林氏屋中搜出来的肚兜上的刺绣,均属于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冯恩生手上拿着的的确是林秋蓉的肚兜。 霍启安只觉得自己头顶冒着绿光。 他从未想过林秋蓉会背叛他! 毕竟从前,他是一片真心对待林秋蓉的,可这个女人,却背地里跟旁人偷情! 林秋蓉害怕霍启安那阴鸷的目光,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她还倔强道:“定是他串通府内人将我的贴身之物偷出来的。” 甚至,此时的林秋蓉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对,他是小偷,他偷女子的贴身之物,是个十足的变态,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不管林秋蓉跟着冯恩生究竟有没有私情,眼下霍启安必须急于证明这冯恩生就是个别有用心来侯府闹事的歹徒。 毕竟侯府的颜面很是重要,若是坐实了林秋蓉跟戏子偷情,只怕侯府在京都就别想抬起头了。 于是他顺着林秋蓉的话指控冯恩生道:“你这贼人,究竟是跟谁串通一气,偷了这些东西在这里妖言惑众的?” “来人,把这贼人抓起来交给府衙!” 冯恩生没有回答霍启安,反而一脸悲伤地看着林秋蓉,“秋蓉,嫁给我不会委屈你的,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呢?” “就算他们污蔑我是贼你也不承认吗?” 林秋蓉如今只后悔自己色欲熏心,居然着了这白面小生的道。 这哪里是来跟她求爱,想带她走的,分明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突然,冯恩生话锋一转,大声喊道:“你不承认与我有私情,可我有办法证明!你胸前有痣,你屁股上也有一颗,我说的可是事实?” 霍启安脸色阴沉,双拳紧捏。 他与林秋蓉偷欢无数,又怎会不知林秋蓉身上的几号,那男人竟然是记得丝毫不差。 沈惜荷见状,故意看向霍启安道:“侯爷,这些毕竟是家丑,在外如此宣扬,恐怕会丢尽侯府颜面。” “不如让这冯恩生进侯府再细说吧!” 霍启安阴沉着脸,瞧见周围那些人全都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也知道此事不宜在外面闹得太过难看。 于是他退了一步,想让那冯恩生进侯府里再说。 可哪知,那冯恩生却往后退了几步,一点也不顺着台阶下。 他大声嚷嚷道:“我不去!” 沈惜荷问道:“为何?” 他扫了一眼侯府众人,警惕道:“你瞧那霍侯一脸凶恶之相,像是要活剥了我一般。” “我只怕是有命进去,无命回啊!” “这进了后门,犹如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里面发生了什么,旁人看不见,周遭又都是你们自己人,只怕你们颠倒黑白冤了我,再无人能救我,无人能为我申冤。” “如今周遭父老乡亲都瞧着呢,他们便是我最大的依仗,有他们为我作证,我冯某也不是孤身一人,又何必非要独闯你们霍家那龙潭虎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认同,瞬间将侯府形容成了什么恐怖不堪要吃人的地方,把霍启安也说成了以权压人之辈。 霍启安只觉得心惊肉跳,那冯恩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可恶! 随后,冯恩生又对着周围百姓说道:“我今日来侯府,也不是为了闹事,而是想带走我心仪的女子。” “她如此不敢承认,想必不是心中没有我,而是霍家逼迫她这般的。” 于是,冯恩生开始讲述他与林秋蓉的过往。 “我们相识在梨园,那时我籍籍无名,从不会有人主动点我的戏,可偏偏那日,蓉儿她包了场子,特意点了我的戏,那时我就想着,她可真是我的恩人啊……” 于是,一个不出名的梨园戏子,与守寡多年的夫人因一场戏相识,相知相恋的故事油然而生。 当初林秋蓉去梨园听戏动静闹得挺大,许多人的确在梨园瞧见过林秋蓉点了一出名不经传的戏。 如此一来,都能与那冯恩生所言对上。 包括他们如何在侯府又一次重逢,如何互诉衷肠戳破了那层阻碍,又是如何情浓厮守…… 看热闹的人听得认真,有些说书先生居然还拿出笔记了下来,打算编排下就可以在茶馆里讲了。 霍启安却彻底黑了脸,也不管丢不丢面子,他现在只想离开。 眼见着侯府要关门,那冯恩生却不干了,直接朝着霍启安喊道:“蓉儿怀了我的孩子。” “你们把她弄流产了,是不是得赔钱给我?” 原本已经转身的霍启安听见这话,却顿住了脚步,然后死死地盯着林秋蓉,眼底的愤怒即将达到顶峰:“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110章 谁叫你当个男人,却是太监身体 林秋蓉被吓得哆嗦,回道:“当然是你的……” 可霍启安却不太相信,他直接将林秋蓉拖到了侯府的密室中去。 “安郎,你别这样,我害怕……”林秋蓉哭得求饶,她实在是怕极了。 “再问你一遍,孩子是谁的?”霍启安掐着林秋蓉的下巴,愤怒质问。 “孩子是你的啊!” 可下一秒,林秋蓉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密室里刑具很多,霍启安随便挑选了一个,就吓得林秋蓉花容失色。 她哭着求饶,可霍启安却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折磨她。 于是被压抑久了的林秋蓉,直接愤怒地问道:“是,我是偷人了,可都是你逼的!” “为什么要把渊哥儿送走,让我没了依仗?” “你明明说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却还是纳了个贵妾,你居然还让她有了孩子!” “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她愤恨道:“你给不了我名分,怎么还不允许我找别人?我又不是你的妻!” 霍启安被气得不轻,他直接上手掐住林氏的脖子。 似乎当初爱的有多疯狂,如今就恨得有多入骨。 林秋蓉此时心里觉得悲凉得很。 她曾以为她才是人生赢家,她不仅夺走了沈惜荷的丈夫,还夺走了沈惜荷在府中的地位,让她日日百般讨好,将银钱双手送上来讨好,还要替她悉心教导儿子。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一般。 她的安郎不再真心爱她,婆母也厌恶她,就连她的名声都一再受损,成了京城人人闻之耻笑的存在。 如今,她被皇帝亲自下令贬为官奴,她的人生似乎就此毁了。 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连一个戏子也能对她落井下石。 失控的情绪让她无惧生死,她颤抖着笑了起来,像是眼泪都要笑出来。 然后眼神直直地看向霍启安,“沈氏都能跟那镇北王当着你的面偷欢,这你都能忍,为何就不能忍受我找旁人!” “不过这也得怪你,谁叫你当个男人,却是个太监身体?” 霍启安气得又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 林秋蓉不怒反笑,愈发猖狂,“我说错了吗?” “安郎啊,安郎,你难道没感觉到吗?” “如今你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你根本无法人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我怎么没想到,你既然无法人道,那宋盼儿的肚子里,又是什么东西?” “别你又当了个便宜爹吧?” 瞬间,霍启安的脸色惨白。 他挥鞭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的确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愈发低下,很多时候真的力不从心。 那日行房之时意外昏厥,被林秋蓉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他着实没有仔细想过此事。 可宋盼儿的肚子他是记得清楚。 那是宋盼儿以身引诱,在那假山里,勾得他…… 可假山之时,他虽有些力不从心,但也还能勉强人道。 他恼怒道:“你休要胡说,你以为谁都跟你这贱人一样,尽做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林秋蓉故意激他:“是,我不要脸,你不比我更丧心病狂吗?” “让自己的妻子在新婚夜受下人玷污,说起来,你更是畜生不如!” 她笑眯眯地看着霍启安,“安郎,我若是你,就好好找个大夫瞧一瞧。” “免得又当了大冤种。” 霍启安怕自己被气死,便不再跟林秋蓉待下去了。 他用铁链和脚铐将林秋蓉拴在密室里,跟一条狗一样狼狈。 随后他心事重重地让人去找个太医来府中为他诊脉。 因为林秋蓉的话,的确是让他心尖起了疑云。 他必须要证实,否则宋盼儿的肚子里…… 此事,沈惜荷见霍启安离开,便带着食物和水也去了密室。 这密室沈惜荷轻车熟路就知道位置所在,因为前世,她也曾被霍启安囚禁在此处。 很快,密室门便被打开。 光束照进来时,沈惜荷很明显地看见面前的林秋蓉瑟缩了脖子。 瞧以前那光鲜亮丽,时常对她趾高气扬的长嫂,如今变成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沈惜荷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似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她慢慢地走近林秋蓉,蹲下身子笑道:“长嫂,这跟狗一样被拴在这里的滋味如何呢?” 林秋蓉抬眼,狠狠地瞪着沈惜荷:“贱人!” “都是你害我对不对?” 沈惜荷笑了笑,然后从食盒里拿出吃食放在林秋蓉的面前。 不过不是什么好的食物,都是一些馊掉的饭菜。 想当初,林秋蓉每次也是拿着这些东西来问候她的,如今她自然是要把当初的屈辱通通加倍还回去。 “吃吧!” “以侯爷的脾气,把你关在这密室里,定是想饿你三天三夜的。” 林秋蓉直接将碗踢翻,骂道:“滚啊,谁吃这些,这是狗都不会吃的东西,你个贱人敢让我吃?” 沈惜荷目光一沉,拿出帕子将地上四散的食物抓起来,她一手揪着林秋蓉的头发,一手强行往林秋蓉的嘴里塞。 “不吃也得吃,你如今跟丧家之犬有何两样?” 于是,沈惜荷忍着恶心,把那碗馊掉的饭菜,强硬地灌入了林秋蓉的嘴里。 她想用手扣,可惜手被镣铐锁住,根本没有办法动。 于是她只能疯狂地在那咒骂:“沈惜荷你害我至此,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你别等我活着出去,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沈惜荷直接面无表情地扇了她一巴掌,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你也知道血债血偿?” “你害我的还不够多吗?” “新婚夜害我失身,故意调包我的孩子,让我在身边养了一条毒蛇,你这些年过的好日子,不都是趴在我沈家身上吸的血吗?” “若不是你,我不会失去儿子的!”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 “可我告诉自己,让你死是便宜了你,像你这样的毒妇,就得一点点的折磨,让你也体会一番,什么叫绝望!” “所以,我开始筹谋,策划,我让你从天堂坠入地狱!” “你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手笔。” 第111章 冤了宋盼儿 “你让我们母子骨肉分离,那我就让你儿子被世人唾弃!” “你当初的陷害,污蔑,施加在我身上的每一分痛苦,我都会千倍百倍还给你。” 林秋蓉抬头,眼底除了惊愕惶恐,还有无尽的愤恨。 她怒吼道:“沈惜荷,你居然那么早就开始筹谋了,你这个女人竟比我还狠毒!”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别得意,我定把这一切都要告诉侯爷……” 看见林秋蓉的理智在一点点的崩溃,沈惜荷满意地勾唇。 寒凉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其实你也挺可怜的,你以为那霍启安真的对你有情义吗?” “他早就知道我对付你的手段,可是呢,他却装作没看见!” “你知道为何吗?因为他后悔了,他后悔与你有过往!” “你喜欢的那小生,他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我知道宋氏怀孕你定会觉得地位不保,一定会故技重施,只可惜如今霍启安不能生育,我便为了成全你,特意送了个男人给你上门。” 林秋蓉陷入许久的沉默,随即狂笑起来。 “其实你也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被困在霍启安身边吗?” “他拿你儿子的下落威胁你不是吗?” “可惜,你儿子也不在他手上,他不过也是旁人的一条狗……” 沈惜荷眸光一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秋蓉把脸撇到一边去,“我不知道。” 沈惜荷直接将她的脸强力掰过来,“说!” “不说是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沈惜荷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然后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林秋蓉的指甲缝里。 金针慢慢转动,林秋蓉痛苦地哀嚎。 当指甲盖被撬开时,再嘴硬的林秋蓉也终是抗不住了。 她忙点头承认道:“我只是碰巧偷听到了,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我只知道霍启安他受制于人,那人说了,不论你怎样,霍启安都不能随意动你!” 虽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是沈惜荷还是从林秋蓉嘴里撬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例如霍启安他的确身中了毒,似乎是被人控制了,难怪最近的霍启安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这般奇怪。 还有便是,她的儿子目前暂时不在霍启安手中,而是那位在背后操控霍启安之人手中。 其次,通过林秋蓉的描述,那人对霍启安背后的男人似乎并不想伤她,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糟糕透顶,她是有余地一搏的。 沈惜荷沉着张脸,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初雪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前厅出乱子了。” 沈惜荷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宫中的太医正在前厅给侯爷看诊呢!” 沈惜荷抬头看向天空,轻蔑一笑,“是啊!他该发现了吧!” 当沈惜荷迈入前厅时,便瞧见宋盼儿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 原本霍家很重视宋盼儿肚子里的这一胎,往日里更是怕是她磕了碰了,如今怎会任由她跪在地上哭呢? 此时太医已经诊过脉了,他叹息一声后便提着药箱匆匆离去。 沈惜荷故意走到一脸愁容的宋氏身边问道:“婆母,这是怎么了?” 宋氏一脸伤心,握住沈惜荷的手像是要蹭些好运:“都怪林氏那丧门星,克得我儿命好苦哇!” 说着,林氏开始趴在一旁哭起来。 霍老夫人被她哭得心烦,吼道:“你跟着瞎起哄做什么?” 沈惜荷又看向宋盼儿问道:“宋姨娘这又是怎么了?她有孕在身,怎好让她跪着呢?” “地上凉,妹妹你快起来。”说着沈惜荷就要上前去搀扶宋盼儿起身。 宋盼儿却哭得梨花带雨,嘴里喊着冤枉:“表哥,我真的没有偷人……” 霍启安此时脸色铁青,他指着宋盼儿的肚子问道:“你刚刚也听见了,我根本不能人道,根本没有法子让女子怀孕,你说你肚子里的这野种哪里来的?” 老夫人听了也很是生气,指着宋盼儿骂道:“本以为那林氏已经是不知廉耻了,但她毕竟是个寡妇,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刚刚抬进侯府,就做了这档子不要脸的事儿!” “如今是二郎当家,他身为侯爷,是绝不允许你这等贱人污了他的名声,所以你和这肚中贱种都不能留!”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滚得飞快,随即她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狠辣道:“这宋氏,就该沉塘,以儆效尤!” “否则这霍家的风气越发难以管束,男女之事全都胡来,我不想这霍家百年清誉就毁在你们手上。” 宋盼儿听见霍老夫人非要她沉塘,吓得慌了神,忙跪着去求霍启安。 “夫君,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你个贱人滚开!” 结果此时的霍启安心里正反正呢,如今又被绿了一顶帽子,自然不会给宋盼儿好脸色,更不会为了她求情。 反倒是一旁的宋氏急了,毕竟那是自己的侄女,多少是有些情分在的。 于是她便替那宋盼儿开口求情。 “盼儿也许只是一时糊涂呢!老夫人您就放她一马吧!” 老夫人瞪了宋氏一眼,直接伸手指向她的鼻尖骂道:“当初就是因为你这个蠢货力保林氏,这才会让她在府中搅弄风雨,闹成如今这无法收场的局面。” 宋氏被骂得缩回了脖子,一脸我尽力了的表情。 然后对宋盼儿语重心长道:“盼儿啊,不是姑母不帮你,实在是你自己不肯说出那奸夫是谁,若是你被强迫的,说出来咱们也好商讨下对策啊!” “我真没有偷人,真没有……”宋盼儿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喊冤。 “或许咱们是真的误会宋姨娘了呢?”沈惜荷瞧够了热闹,终于出声。 她与宋盼儿其实没什么太大过节,反而她还利用宋盼儿成了自己手上的一把尖刀。 所以她实在没理由看着宋盼儿就这样冤死。 若是她如今把宋盼儿救下,或许她还会念及自己的恩情,为自己所用呢! 霍启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还能有什么误会,大夫说我根本没有法子让女子怀孕,你听不懂吗?” 第112章 一场交易 沈惜荷轻轻抹去那飞溅的唾液,恶心的直蹙眉头。 “你不能生育,宋姨娘却坚持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夫君的事儿,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的。” “我瞧宋姨娘的秉性,不像是林氏那般,反而是个实诚之人。” 宋盼儿怎么也没想到,夫家全都想让她沉塘时,反而是她一直瞧不上的主母沈惜荷愿意为她出言。 她感激的看了沈惜荷一眼,用帕子擦拭着泪珠。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沈惜荷走到宋氏跟前,仔细打量起她的肚皮,又用手掌心覆在她的肚皮上。 “她小腹平平,不像是怀了孕的女子,不如让我给她诊脉下,看看会不会是弄了个乌龙。” 宋盼儿眼睛瞬间有光彩,然后猛然点头,“对对对,许是真的搞错了,我前些日子下体还见红,我当时以为是胎像不稳,如今看来怎像是月事来了。” “我向来小日子的时间不准的……” 霍启安俨然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盯着沈惜荷警告道:“你别耍什么花招!” 沈惜荷不搭理她,闭上眼静静的诊脉。 良久她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姨娘她没有怀孕,只是因为妇人病而导致气血亏虚,所以时常月事推迟,腹胀恶心,再加上她求子心切,便会被误认为是怀孕。” 霍家人自然是不会听信沈惜荷一人之言,立马又去派人把刚刚的太医给追了回来,另外又将府中的府医给叫了过来。 太医给宋盼儿诊过脉后,府医又接着再诊断了一遍,全都表示道:“侯爷,宋姨娘并未怀孕。” 于是,宋盼儿怀了孩子成了一件乌龙之事,宋氏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还很是感激地朝着沈惜荷递去一个眼神。 她心中暗叹,果然那沈氏才是个福星,宋盼儿无端因林氏的事情牵连,反而沈氏这一插手,瞬间化险为夷了。 虽是误诊怀孕,宋盼儿却还是委屈地哭了起来,比刚刚还要大声。 因为她在悲伤,侯爷无法人道使女子受孕,那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怀上孩子了,她原本幻想着母凭子贵,可如今看来,她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再瞧瞧侯爷今日对她的态度,那是半点信任全无啊!老夫人也是心狠手辣的绝色,她那婆母宋氏,虽与她沾亲带故,但显然在侯府没什么地位,根本护不住她。 往后的日子之艰难,完全可以提前预料,她心瞬间凉了半截,她只能提前为自己哭一哭。 “别哭了,听着心烦。”霍老夫人发怒吼道。 以前这位稳如泰山的侯府老夫人,在这段时间接连经历诸多变故后,整个人气色也差了一大截,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沉稳之气了,整个人也随之变得浮躁许多。 她拍桌问道:“如今二郎不能生育,这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总要想法子应付族人,得有个交代才是。” 若不是今日太医表示,霍启安这病没得治,霍老夫人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宋氏想了想,犹豫道:“要不还是把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霍老夫人瞪了回去,“住嘴!” “你还嫌他们惹的祸事不够多吗?这些个丧门星,离霍家越远越好才是,我宁可这爵位日后落在旁人手中!” 宋氏虽有不甘心,觉得自己亲孙子不能继承侯府,可转念一想,那林氏有多晦气,便也歇了这心思。 随即老夫人看向沈惜荷问道:“你不是精通医术吗?不给你夫君瞧瞧,可还有的医治?” 霍老夫人随口抱怨道:“你这做妻子的,丈夫害了这么大的病,你居然一点也没瞧出端倪,当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沈惜荷淡淡说了一句:“夫君可从没说过要我给他瞧病,我倒是能给他治,可问题是他敢让我给他瞧病吗?” 霍启安盯着沈惜荷,眼神阴冷,然后不耐烦的对霍老夫人说道:“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怎样,我自己清楚,你们无需操心。” “若非要给族人一个交代和说法,那就顺了他们的心意,去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来。” 至于究竟要过继哪一位,就得等日后好生相看了。 待众人散去,霍启安才将沈惜荷拽入书房。 他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惜荷装作无辜,仰头看他:“不懂侯爷在说什么。” 霍启安掐着沈惜荷的脖子说道:“太医说,我这病是后天造成的,你精通医理,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譬如你点了什么熏香一类的……” 沈惜荷却笑道:“侯爷在说什么混话呢!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什么熏香那么神奇,能让男子虚乏无力?况且我又与你又不同吃同住,你这身体出了毛病,你该去问你的枕边人啊,问我做什么呢!” 霍启安眯着眼,审视着沈惜荷,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实在是因为,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招的。 虽然他感觉此事定然跟沈惜荷脱不开关系,可他偏偏毫无证据能证明此事。 于是他只能放狠话道:“沈惜荷,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算计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沈惜荷挑眉,不再畏惧。 “别忘了,你儿子在我手中!”霍启安气急败坏。 沈惜荷淡淡抬眸,问道:“你始终不让我见孩子,是不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在诓我?” 霍启安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又强装镇定起来,“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儿子的命在我手上。” 沈惜荷紧紧攥着裙摆,锐利的目光朝着霍启安袭来:“我们谈个交易。” 霍启安显然没想到沈惜荷会提出交易,他瞬间警惕万分,“你想谈什么交易?” 沈惜荷笑道:“你若不想绝后,我倒是有法子能帮你。” “只要你肯让我见一面儿子,我定然有办法能把你的毛病治好,让你做回真男人。” “否则你瞧瞧,你拼尽全力换来的家业,最后却是旁人坐享其成,这样想想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冤得很呢!” 霍启安果然眉头缓缓松懈,像是有些心动的样子。 沈惜荷继续徐徐诱之,“你知道的,我是药王谷的弟子,你就算是个太监我也有法子让你有子嗣可继。” 霍启安犹豫片刻,实在心动,随即回道:“好,我带你见儿子,你帮我治病!” 第113章 好,娘答应你 沈惜荷会提出此等交易,倒不是真心想帮霍启安解决这不举的烦恼,只是想从中试探,看看他与林秋蓉嘴里,谁说的才是真话。 毕竟让这薄情寡义的男人,比那太监还不如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林秋蓉的风波似乎并没有因为忠义侯府的闭门不出而终止,反而愈演愈烈。 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把林秋蓉与戏子的香艳之事儿编排得惟妙惟肖,仿佛亲眼见过似的。 向来坊间的流言,永远都是带些颜色的桃色传闻最吸引人。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侯府下人出去采买,都不敢顶着忠义侯府的名声前去,生怕惹人唾弃。 就连霍启安这几日都不愿上早朝,连请了好几日的病假。 有人故意调侃揶揄,说明明是那侯夫人落的水,怎么却是霍侯爷告假? 三日后,霍启安准备了马车,约沈惜荷出门。 初雪本想跟着去的,可霍启安直言不许任何人跟去。 沈惜荷安抚了初雪,告诉她,若是有任何不对劲,就去风燕阁找韶音,以防万一。 而霍启安也对沈惜荷甚是防备,出发前,他还特意让人检查了沈惜荷的身上,是否带有特殊物品,或者能留下记号之物。 检查无果后,他这才将沈惜荷扶上马车,然后再用一条黑色的布将沈惜荷的眼睛蒙住。 他伸手在沈惜荷眼前晃了晃,甚至用刀尖戳向沈惜荷的眉间时,也不见沈惜荷有丝毫的躲闪,他这才确定,沈惜荷这是真的看不见。 此时沈惜荷也无比忐忑,她希望今天真能见到儿子,又怕是霍启安是耍手段哄骗她。 马车缓缓起步,约莫行驶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沈惜荷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荒废的宅院里。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被人搀扶着往里走去时,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脚底下的淤泥与杂草,以及整个院子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那是一种毫无人烟的味道,可以说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她会医术,鼻子最是灵敏,自然是能闻到这些味道。 当她跨过门槛时,来到屋子里时,霍启安便立马让人把门关上了。 灰尘四起,呛得人难受。 此时,沈惜荷的耳边传来一个男孩激动的呼喊声。 “阿娘!阿娘!” 沈惜荷双拳捏紧,她着急地想要取下蒙着眼睛的黑布。 “急什么,既然都带你来了这里,定然是要你瞧见的。” 霍启安这才上前,去将沈惜荷眼前的黑布取了下来。 取下黑布后,眼前有一瞬间的刺眼,随后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 沈惜荷轻轻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儿,正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阿娘,你是我阿娘吗?”男孩睫毛蒲扇,糯糯地喊了一句。 男孩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脸蛋儿红彤彤的有些裂口,看上去饱经风霜。 “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沈惜荷朝男孩伸手。 男孩刚想过来,就被霍启安阻拦。 男孩显然有些怕霍启安,见他拦着立马就退了回去。 霍启安盯着沈惜荷说道:“我已经带你见了人,你答应我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办到?” 沈惜荷眸光微冷,“你不让我细看,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胡乱找了个孩子来诓我的?” “行,你验吧!看你能验出什么来。”霍启安很是自信。 他知道沈惜荷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除了一个从外人口中得知的胎记,其余一无所知。 男孩来了沈惜荷跟前,她的确是第一时间验了男孩左腿上的胎记。 只见裤腿捞开,孩子的左腿上的确有月牙般的胎记。 这和之前她所得知的信息完全吻合。 沈惜荷激动地一把搂住眼前的男孩,哭道:“孩子,我是你娘啊!” 于是男孩立马激动地喊了一句:“娘亲!” 男孩似乎很会撒娇,抱着沈惜荷就不肯撒手,哭得很凶:“阿娘,你终于找到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呢!” 虽然胎记对了,可沈惜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没有放松警惕,状似无意地跟那孩子聊天。 至于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跟谁在一起生活,这些年去了哪里。 那孩子始终对答如流,包括他是何时被乞丐捡走,又是如何在京城里讨饭之类的。 只是这孩子越回答得仔细,沈惜荷就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来说,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哪会记得那么多事? 况且小孩子都很认生的,又怎么会见到一个陌生女子就叫母亲? 总而言之,此事似乎怪异极了。 于是沈惜荷又很是关心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被他们抓来的?关在这里多久了?他们可有虐待你啊?” 霍启安此时插嘴,“惜荷,你就这般信不过我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还不至于对孩子做出恶毒之事。” 沈惜荷没搭理他,只盯着男孩看。 男孩似乎有些紧张,看了一眼霍启安后这才继续回道。 他说他被抓来三个月了,不过没有受到虐待,还每日都管饭吃,让沈惜荷放心。 “那你现在可有名字?”沈惜荷又问。 男孩点头,“娘,叫小石头。” 沈惜荷温柔地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轻轻的搂着他,哭道:“小石头,你是一直悬在娘心里的石头,如今找到你,娘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如此一幅母子相认的画面,任谁人看了都会忍俊不禁。 霍启安顺势说道:“惜荷,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若是愿意跟霍云霄斩断情缘,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我会把小石头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日后一家三口好好团聚,共享天伦不好吗?” “只要你今日肯点头,我立马就把小石头带回侯府,让他以侯府嫡子,我们俩亲生儿子的名义继承侯府如何?” 小石头也顺势拉住沈惜荷的手,乞求道:“娘,你就答应吧!” 见沈惜荷迟疑没有动作,那小石头又立马牵起沈惜荷的手指求道:“阿娘,小石头不想跟你分开,你就答应吧!” 他越来越委屈,直到大哭:“娘,你又不要小石头了吗?” 沈惜荷捂着唇,一番纠结犹豫之后,终于点头,“好,娘答应你。” 第114章 他绝不可能是我儿子 沈惜荷又看向霍启安,“我答应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孩子。” “云霄他本就要娶侧妃了,我与他终究人尘归尘路归路了。” “但是我与你,绝无再续前缘的可能!你若想纳妾,或者抬平妻我都无意间,我只想下半辈子和小石头好好的过。” 霍启安显然也没想到沈惜荷会答应得那么痛快,他点头笑道:“行,我答应你就是。” “不过你得向我证明你的决心,不如这一次去镇北王府,就由你带着小石头去吧!” “正好,将他侯府嫡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沈惜荷虽看不出霍启安是什么目的可还是答应了。 于是,小石头就被沈惜荷抱着上了马车,她一副慈母的样子,抱着小石头问东问西,嘘寒问暖。 只是回程的路上,霍启安依旧让人把两面窗户定死,不留一点缝隙。 这一举动似本来很是可疑,可似乎的沈惜荷似乎沉寂在找到儿子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事。 那小石头的确很黏沈惜荷,但是他却霍启安似乎是骨子里的怕。 然而沈惜荷只是抱着小石头轻声哄道:“别怕,娘在呢!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小石头点了点头,直往沈惜荷的怀里钻。 终于回了侯府,当沈惜荷把小石头抱下马车时,侯府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特别是宋氏,指着那小石头问道:“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这脏兮兮的样子,该不会是捡了个乞丐回来吧?” 哪知这话一出,沈惜荷立马翻了脸,“婆母,您说什么呢!” “这孩子才是我当初那被人偷换掉的亲儿子。” 宋氏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朝着霍启安看去,然而霍启安却朝着她点头,证明此事。 “当初不是说,丢进乞丐窝只怕是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母亲,您胡说什么呢!” 眼见着宋氏差点说漏嘴,霍启安连忙瞪了宋氏一眼。 宋氏自觉失言,然后岔开话题,“哎呀,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嘛!” “不过这孩子既然接了回来,那如何安置呢?侯府总不能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孩子吧?” 沈惜荷抱着小石头朝着宋氏说道:“婆母您放心,侯爷已经答应了我,对外就说他是我与侯爷的儿子,是侯府的嫡子,已经被找了回来……” 宋氏一听急了。 她连忙跑到霍启安跟前抗议,“那怎么能行?” “一个跟霍家毫无血液的孩子,怎么可以做嫡子?这日后可是要继承家产的啊!” “你若收他为养子,日后随便在侯府上养着那倒无所谓,左右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可这侯府继承人之事儿不是小事儿啊!” “再不济,那也得是从宗族里过继来的啊!” 宋氏是真急坏了,虽然她这些日子对沈惜荷这位贵人福星态度有所好转,但这不意味着她能接受沈惜荷与别人的儿子来继承侯府的家业。 更何况,如今整个侯府的中馈都把持在沈惜荷手中,侯府更是还道歉她巨额的债务,若是把她儿子继承嫡子,这侯府直接不用姓霍,改姓沈浩了! 霍启安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道:“母亲,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已经答应了惜荷,不会再改主意了。” 宋氏差点就一屁股坐下了,她只恨自己养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儿子,又摊上了那么个不成事儿的夫君,这一辈子是真的命苦。 “好好好,你若是一意孤行,你就别怪娘跟你过不去了。”宋氏撂下这句话便气呼呼地走了。 她如今这年岁,倒也不是不能再生。 若霍启安非要这么执迷不悟,把家产拱手送人,那她不介意自己再跟她那不成器的夫君再生一个。 想到这,宋氏觉得可行,便急匆匆地往松鹤堂赶去,想把这一想法告诉霍老夫人。 反正就算她年岁大了生不出来,那也可以再给侯爷纳两房年轻美妾,那总生得出来吧? 日后再把这孩子过继到霍启安的名下,侯府也算是有了传承人,总好过便宜了沈惜荷吧? 沈惜荷的孩子找回来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不过侯府上下,除了宋氏和霍老夫人不满以外,其余人都没什么反应。 宋盼儿就更不用说了,前些日子要不是沈惜荷帮她一把,只怕自己现在都已经被沉塘了。 别人救她一命已经是恩,至于这争宠,有何可争?那霍侯爷看着是个男人,可跟太监有何区别? 反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 漪澜院。 沈惜荷让下人烧了好几锅热水,把那小石头里里外外洗了三遍才将人洗得白净一些。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让人裁了一套小孩子穿的衣裳送了过来。 随后瞧那绣房送来的衣裳,觉得甚是不满意,还将绣房的人责骂一通,再立马差人去请京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子去给小石头定做十套衣衫。 小石头被安置在漪澜院的西边厢房内,屋子还是初雪连夜收拾出来的。 屋子里摆着的用具,全都是最顶好的物品,这些也都是从沈惜荷的嫁妆里出的。 谁人都说,侯夫人的爱子失而复得,很是宠溺,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瞧见那屋子里空空的,也没个人侍奉管理,怕小石头受委屈,沈惜荷又立马让人牙子挑了些丫鬟过来,选了几个老实本分地留在小石头身边侍奉。 小石头是第一次坐那么软的床榻,趴在上面有些舍不得下来。 沈惜荷宛如一个慈母一样,坐在床边给小石头讲其了故事,还哄他入睡。 见他睡着了,沈惜荷这才打算起身离去,却没想到立马就惊动了小石头,他又哭着喊着,“阿娘别离开我,我害怕!” 于是,沈惜荷听见这话,又心软了,哭着把孩子搂在怀里哄了半晌,直到小石头彻底熟睡才出来。 初雪见沈惜荷一脸疲累,立马给她端上一杯茶水,捶肩捏背。 “夫人,这正是大喜啊,小少爷可算是找回来了,您终于不用日日忧思了!” 沈惜荷轻轻抹掉眼底的泪痕,她皱着眉头语气冰冷:“不,这小石头他绝不可能是我儿子。” 第115章 疑点重重 初雪一脸疑惑,“怎么会不是呢?奴婢亲眼瞧见,那小少爷腿上是有胎记没错的啊……” 沈惜荷低头若有所思,“胎记之事,我们都只是听说,谁也未曾见过那胎记究竟是何样子。” “再者,你真觉得那孩子的模样跟我像吗?” 初雪想了想,似乎也开始不确定起来,“好像还真不怎么像。” “都说儿子像母,女儿像父,可这小少爷与那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沈惜荷也是这样觉得的。 她第一眼看见那小石头,就觉得这孩子就觉得与自己的模样并不相像,与霍云霄更是差得很远。 所以她自打一开始与那小石头接触,心中就起了疑云。 “那孩子与我说话时,频频看向霍启安,显然他是在等霍启安的指令。”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面对我的问题,对答如流,一点破绽都没有,这才是最可疑的。” 一般来说,那么点大的孩子,小时候很多事情是记不住的,可偏偏那小石头什么细节都记得。 若要解释,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这小石头天生的记忆力就强,要么就是他所说的话都是有人提前教的他。 目的也就是为了糊弄她。 沈惜荷浅浅勾唇,“霍启安还当我是个蠢笨的呢!不惜这般诓骗我!” 初雪欲言又止,“可夫人,若真就只凭这两点就断定那小少爷不是您的亲子,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她又道:“奴婢的意思是,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您若是错过了,岂不是悔恨终生。” “您可真有十足的把握吗?” 沈惜荷知道初雪在担心什么,便也点头说道:“是啊,正是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并未着急揭穿,而是把这孩子带回来。” “既然霍启安承诺了这孩子日后必定可以继承侯府,若他弄个假的,总归后面着急的人会是他。” 沈惜荷闭眼,想起了今日去那偏远宅院的一幕。 那个地方虽位置偏僻,但是马车行程却在两个小时之内,那就说明那个宅院的地点一定就在京城的附近,并不远。 再结合那小石头所言,他一直是跟着乞丐在京城附近要饭,这事儿他若咬死了,一个乞丐自然是无人注意,他曾经出现在那里,根本就没法对证。 可偏偏那小石头说他是在京城,那属于是在她和霍云霄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她手底下的人找不到那小石头,可霍云霄手眼通天,关系四通八达,只要孩子在京城,他绝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这便是个非常大的疑点。 再来分析那小石头说的话。 他说霍启安没有虐待他,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 这话该是不假,因为那孩子虽然浑身脏污,看上去却并不消瘦。 而且她仔细给孩子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可明明霍启安经常从她儿子身上采血,又怎么会没有伤口呢? 所以这一点也是解释不通的。 再者,当时她虽然蒙着眼睛进的院子,可那院子里一股灰尘和霉味,显然是很久都未曾有人在此居住了。 大门上的灰,地上的脚印和淤泥,都说明此处之前甚少有人前来。 而那小石头声称,自己是被霍启安关了好几个月在那个地方。 既然是关孩子的地方,定然是有人看守,还得有人送饭,时间一长,必定是有些人间烟火气的才行,更不会有那么厚的灰尘的。 所以综上所述,应该是霍启安临时找了个地方,又随便找了孩子,迫使那孩子说谎来糊弄她。 而霍启安的目的也很简单,不就是想要让她为其看病嘛! 初雪听了沈惜荷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些疑惑:“夫人您既然早已看穿此事,为何还要把这孩子带回来?” “您又答应了那侯爷的条件,难不成真要给他那种人治病吗?” 初雪的小脸气鼓鼓的,她此时是真的巴不得霍启安这个渣透了的男人断子绝孙的好,别让霍家的坏水出来祸害人了。 沈惜荷无奈道:“如今他要想作假糊弄咱们,那我就顺势装一装,也好让他对咱们放松警惕。” 她望向窗外的明月,十分惆怅,“如今看来,林秋蓉说的是真话,我儿子的确不在霍启安手中。” “既然霍启安背后之人,万分叮嘱他不允许伤我,那就说明那人也一定不会轻易对我儿子动手,也就是说明,我儿子现在是安全的。” 只要孩子不在霍启安的手中,那么一切就不算太糟糕,她悬着的心也就能稍稍放下。 而如今她要做的事情便是,先将霍启安与他背后之人糊弄过去,然后再趁机调查,霍启安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 初雪问道:“那个小石头,是否要防备着呢?” 沈惜荷点头,“那孩子我总觉得过于圆滑,他虽爱哭,爱撒娇,看上去很是可爱,可他的目的性却是很强的。” “甚至,很是会操控人心,有时候他一哭闹,就真的会引得我心疼……” “总之,把那孩子好好盯着,不要让他与外界之人有任何接触,若是侯爷要见他,也记得派人偷偷盯着,若有任何异常,立马跟我禀报。”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计,沈惜荷是害怕的。 因为她早就经历过这种教训,不要相信什么稚子年幼,无辜,本性向善这种话,毕竟有些孩子生来就如同一个怪胎。 …… 翌日清晨。 小石头一大早就已经起床了,然后在丫鬟的带领下来了沈惜荷屋里请安。 “孩儿给母亲请安。” 他的姿势虽不太标准,可却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沈惜荷连忙将他扶起来,轻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小石头真乖,娘亲这里有糕点,你雪姨刚做的芙蓉糕。” 她将桌上的糕点塞给小石头手中,温柔和善的模样,还真像是个慈母。 小石头拿着糕点,虽表面上扯出了个笑意,可心却是慌的。 他其实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位夫人的儿子,可偏偏却要骗她。 其实他也好想有这么一位温柔的娘亲啊! 此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一定要在这侯府之中留下来。 第116章 取名入族谱 于是小石头将那糕点举到沈惜荷跟前,十分乖巧孝顺地说道:“给娘亲吃。” 沈惜荷微微愣住,但是却并没有接那孩子手中的糕点。 她指着盘子:“这里还有呢,你先吃吧!” “不,娘亲吃了,小石头再吃。” 他倔强地举着,非要递给沈惜荷。 沈惜荷到底是有些心软,把那糕点接过尝了一口。 瞧沈惜荷吃下去了,他才高高兴兴地去吃。 太阳高照时,侯府来了许多商铺的伙计,都是来侯府送货的。 这些都是沈惜荷买的。 她平日里很少会如此大手笔地花销,可那小石头一回来,她就直接动了嫁妆,拼命地给小石头添东西。 例如一年四季的被褥,那都是得用最好的桑蚕丝,或者锦缎。 光那当季的衣裳就定制了十几套成衣,沈惜荷似乎还嫌不够,还特意请了京城最好的裁缝铺子上门量尺寸定做,直接一出口气给每个季度都新定做了二十套日常衣装,还有鞋袜。 除此之外,还有小孩子戴的虎头帽,各种帽子也做了不少。 刚送走成衣铺和裁缝铺的老板,紧接着那金铺的老板也紧随其后。 先是把店内现成的品质上乘的长命锁,以及玉如意等吉祥物件送了过来,随即还根据沈惜荷的描述和要求,又定做了几套孩子戴的项圈。 当然除了穿戴以外,沈惜荷还想到了小石头到了启蒙的年岁,需要读书。 于是又花重金,在漪澜院旁边的空地特意为小石头新建了一座书房,还命人去京城最大的书斋去选了许多关于孩子启蒙必读的书籍。 选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那都是最顶好的东西。 府中下人瞧见了,都纷纷觉得,以往那渊哥儿似乎都不如这位刚回府的小石头得宠呢! 宋氏瞧着那真金白银跟流水一样花了出去,还用在了一个外人身上,她是真心疼银子又瞧着眼馋。 不由地拉着宋盼儿站在廊下嘀咕道:“就这么个小孽种,也配用得着这些好的?” “真当时侯府血脉了,护得跟护眼珠子似的!” “侯府如今日子艰难,她叫我们日日节省,自己倒好,花钱如流水,眼都不眨一下……” 宋盼儿听闻,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只转头看那宋氏道:“婆母,这沈氏花的银钱又不走公中,是她自己花的嫁妆钱,咱们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宋氏听闻叹气道:“虽说是这么个理吧,可我心底总是不畅快。” “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她那么有钱,花给一个啥都不懂的黄口小儿,这不是亏得慌嘛!” “再说了,那二郎劝不住,非要把爵位也给那无半点血缘的孩子,她沈惜荷占尽了便宜,她也总该拿点好处出来吧?” “难不成在她眼里,这侯府的爵位,还比不上一点银钱?” 宋盼儿沉默着没说话,如今宋氏再怎么跟她抱怨也没用了。 自从她知道霍启安不举,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再怎么争,那也都是徒劳一场罢了。 眼见宋盼儿像个闷葫芦,宋氏心里很是烦躁,冲着她抱怨道:“算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自己,要你有什么用!” 宋氏越想越烦,索性就去找丫鬟问她那不成器的夫君如今人在哪里。 他虽被贬了官职,如今白丁一个,但到底是那老太君的亲儿子,若是能跟他再生养一个,说不定这霍家还不会拱手让给旁人。 可询问了丫鬟一圈,都不知道那霍老爷去了哪里。 毕竟他时常早出晚归,不经常回来,哪怕回来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然后酒醒以后又出去喝酒买醉,总之是不会待在侯府里。 宋氏气得牙痒痒,只骂霍家的男人都是些没心肝的。 …… 沈惜荷如此高调地为小石头置办东西,这流言自然就轻而易举地传播了出去。 霍启安原本还担心沈惜荷会不会从中看出什么破绽,却见沈惜荷如此尽心尽力地为那小石头忙前忙后,生怕亏待委屈了孩子,他便笃定沈惜荷已经被他蒙骗了过去。 为了效果逼真,沈惜荷还特意在霍启安下朝后去了他的书房等他。 下了朝的霍启安,刚钻进书房,便敏锐地发现房间内有人。 他阴沉着眸子警惕地道:“谁?” “侯爷,是我!” 沈惜荷赶忙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 霍启安显然是没想到沈惜荷会主动来找她。 沈惜荷上前,递上一张纸,“请侯爷过目。” 霍启安疑惑地瞥了一眼,瞧见那纸上写了好几个名字。 他问,“何意?” 沈惜荷淡然答道:“小石头这个名字毕竟只是个俗称,总不能一直叫这个名字吧?” “既然您答应了,这孩子要入霍家族谱,那是不是得取个像样的名字?” “所以我最近几日苦读诗书,寻了几个不错的名字,想请侯爷选择一个,为孩子正式更名。” 霍启安这才想起,这小石头被接回来,他嘴上答应着要如族谱,可实际行动上的事儿他是一点也没做。 本来就是个乞儿,不过是临时拿来诓骗沈惜荷的,他当然不会上心,更不会主动去给那孩子取什么名字。 可如今沈惜荷把这事儿摆在了他面前,他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就更不能推辞了。 于是他拿着沈惜荷拟定好的名字,本想随手指了一个,却又觉得那些高雅的名字那小乞丐实在是配不上。 于是他蹙眉,将那纸拿来,反而自己提笔重新再纸上写了一个字。 “寻!如何?” 沈惜荷不解,“寻?会不会太单薄了点?” 霍启安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就这个吧!他是你寻了许久才失而复得的孩子,就叫霍寻吧!” 沈惜荷没再反驳,既然他定下了,便就叫霍寻吧! 左右这个孩子是日后是他霍家的,跟她沈惜荷又有什么关系呢? 名字敲定了,沈惜荷便提及到霍寻入族谱的事儿。 可一提这事儿,霍启安就明显地心慌,搪塞半天,只说了一句:“最后霍家正处在舆论的风口,实在不易惹人注目,这孩子入族谱的事儿,就等着过些日子,此事平息后再提也不迟。” 第117章 启蒙之事 见沈惜荷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霍启安又问:“你还有何事儿?” 沈惜荷点头,“是关于寻哥儿的启蒙问题。” 霍启安有些不耐烦,他根本不想对一个乞儿那么上心,便随意摆手,很是敷衍“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惜荷却面露不悦,“你为何一点也不上心?” “不是你说的,只要我答应你跟你好好过以后的日子,你会把寻哥儿当成你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可我只是想让你为孩子启蒙之时上点心,你便这般,我该如你信你说的话?” 霍启安见沈惜荷这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妥。 他扶住沈惜荷的肩膀,耐着性子解释道:“惜荷,不是我不上心,实在是最近公务繁忙,我抽不开身。” “这样,孩子想上哪所私塾你便让他去,或者请个名师来家中教授也行,这费用都由我来出好吗?” 见霍启安这般说,沈惜荷微微勾唇,点头道:“好啊,我想让寻哥儿读青山书院,或者陈夫子来教也行。” 话音一落,霍启安便变了脸色。 他立马站起身来,有些急切道:“这怎么可能!” 沈惜荷淡定坐在桌边喝茶,“为何不行呢?” “让寻哥儿去青山书院在我看来挺好的啊!寻儿小小年纪聪明伶俐,我觉得让他去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陈夫子,她我也很中意,这人学生遍布天下,是个让人尊敬的好老师。” “有这样的人教导寻哥儿,我也很放心。” 霍启安冷哼一声:“他若是能自己考过,那我无话可说,可若是考不过,你让我硬塞人进去,那我可做不到。” 在霍启安心里,就算那寻哥儿在聪明伶俐,可终究是个乞儿,不似大户人家,早早就给孩子启蒙,耳濡目染各种熏陶。 以寻哥儿那样的出身,根本过不了青山书院的测试。 沈惜荷却幽幽开口,“当初青山书院,你不是为渊哥儿求了个旁听名额吗?” “反正渊哥儿已经是侯府的人了,这名额既然空出来了,那就给咱们寻哥儿吧!” 霍启安立马拍桌反对,“这怎么行!你知不知道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现在这名额早就没了,哪里还有多的。” 当初这个名额,可是霍启安求她表姑母晋王妃才求来的。 沈惜荷眼眸微眯,故意抹着泪,把矫揉做作之态做到极致,“你当初都求的来,怎如今就求不来了?” “还是你心里压根就觉得我的寻哥儿不配,就林氏生的渊哥儿就配?” “说到底,你还是心疼林氏,你还是更在乎她!” “还说什么以后要跟她断了,只对我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你这些话说出来都是骗鬼的吧!” 霍启安没想到沈惜荷也学会了这哭闹的一套。 “惜荷,不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我们霍家如今出了这么多丑事,谁如今想跟咱们沾边啊?” “旁人躲咱们还来不及呢!” 可沈惜荷捂着耳朵不愿意听。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搪塞我。” “你就打心眼里,觉得寻哥儿不是你的种,你心里瞧不起他!” “如果你非要出尔反尔,那你的病,也休想我给你治!” 霍启安想退而求次,“我没有想出尔反尔,那选陈夫子如何?” 沈惜荷点头,却又有些迟疑,“可我又听说那陈夫子,好像出门远游了,不知侯爷不能不把人找回来。” 这人去了远游了,哪那么容易找,就算找回来了,也得费很长的时间。 此时,留个霍启安的选择,似乎就只有青山书院了。 “总而言之,寻哥儿就是我将来的依仗,我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让他得到最好的。” “你若不去想办法,就做一辈子的太监吧!” 霍启安无奈道:“你容我再想想法子。” 当初霍启安能给渊哥儿搞来那青山书院的旁听名额,就是走的晋王门路。 沈惜荷提醒道:“最近晋王要过寿诞了,你且送些寿礼过去,套些近乎,这不过就是晋王妃一句话的事儿嘛!” 霍启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皇上最近很是不满晋王,如今过去跟晋王结交,只怕惹事儿上身……” 晋王的确前些日子御前失仪,惹怒皇帝后被皇帝下旨关在了晋王府中闭门思过。 原本门庭若市的晋王府一夜之间冷清至极,甚至有传闻说,晋王府大厦将倾,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一消息吓的原本与晋王府有瓜葛的众人纷纷断了联系,不敢与之有任何牵扯,就怕圣上的怒火会波及旁人。 沈惜荷冷冷一笑,嘲讽道:“这就怕了,你当初跟着雍王做那些事儿的时候,没瞧见你怕啊?” “晋王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最是深厚,如今不过是兄弟之间的摩擦,到叫旁人看碟下菜。” “若是晋王与皇上的兄弟情义重修旧好,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可那些雪中送炭之人,晋王又当怎样感谢呢?” 晋王是皇帝的同胞兄长,都为先皇后所出。 原本晋王是嫡长子,皇帝为嫡次子,可却因当初玄机大师的一句,立长国当多难,立幼国将太平盛安的卜卦之言,生生断了晋王的皇位之路。 于是年仅十三岁的太子,突然被先皇的一道圣旨给贬为了晋王,而他的年仅九岁的弟弟则是成了东宫太子。 这件事虽是天命,可这件事却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晋王的心里。 于是这些年,晋王总觉得是他的弟弟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于是四处作妖,大放厥词,甚至不尊重皇帝,常在皇帝面前摆着兄长的谱…… 而皇帝一直记得当初兄长在他幼时的照顾之恩,所以不论晋王怎么闹,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处忍让,谁叫那是他的亲哥哥呢! 如今,朝堂风云诡谲。 先是皇帝把淮南王召集进京,打压各方皇子的势力,其中也是为了震慑晋王。 有传言说,皇帝这次好像与晋王闹的过分难看,似乎是想对晋王下手了。 第118章 晋王辛秘 原本霍启安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经过沈惜荷的一番分析,他竟然也觉得言之有理。 陛下这么多年都将晋王忍了过去,又怎么会为了这一次御前失仪而跟晋王彻底撕破脸皮。 他们本就是同根生,不是一般的情义。 沈惜荷严肃道:“皇上到底是敬重他这位哥哥的,如今众人都怕跟晋王走得太近而惹怒皇上,可是他们又岂知,皇上最讨厌的,就是拜高踩低。” “若是此事儿他与晋王翻篇,那些曾经为难晋王的,皇上必然会为了他的兄长秋后算账的。” 沈惜荷附耳道:“可若侯爷此时,去接近晋王,去雪中送炭,不仅皇上会对您另眼相看,就连晋王也会觉得你不是在攀附他,反而会真心实意的待你。” “这样一来,侯爷飞黄腾达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番话,沈惜荷是说到了霍启安的心坎里。 他如今最缺的,就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若是晋王与皇帝此次真只是闹了个普通矛盾,兄弟两人和好以后,那些跟风站队,趋炎附势之人才会成了最后的小丑。 就当霍启安沉寂在其中时,又陡然清醒过来,他狐疑又戒备地看着沈惜荷问道:“你为何要与我分析这些,莫不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还是你想害我?” 沈惜荷倒是佩服霍启安的警觉性。 可她也清楚,霍启安的警觉性再高,他也绝对抵挡不住这次诱惑。 因为霍家如今的现状,想要翻身,真就只能富贵险中求了。 沈惜荷为了让霍启安心安,故意又透露出了一条消息。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些年一直纵容晋王胡作非为吗?” 霍启安眸中闪着疑光,“为何?” 沈惜荷压低嗓音:“那是因为,当初第一任晋王妃,是为皇上而死的。” 霍启安的表姑母,只是晋王的第二任续弦王妃。 “晋王的第一任王妃,不是死于难产吗?跟皇上有什么关系?”霍启安有些惊愕。 沈惜荷神秘地说道:“第一任王妃陆芸,她父亲曾是先帝的一位挚友,但她的父兄全都战死沙场,全家就只剩下她一人……” 先帝看那年纪五岁的陆芸可怜,就将她带回皇宫,由先皇后抚养。 于是,皇帝与晋王和陆芸他们三人,便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原本陆芸是喜欢皇帝的,可她身份平平,又无家族势力支撑,太子妃之位就绝不可能由她来做,于是先皇下旨,把她赐给了晋王做正妃。 可陆芸即便嫁给了晋王,心里想着念着也是还皇帝,甚至陆芸还经常写信给皇帝,诉说自己的思念。 一开始皇帝是打算斩断这段无疾而终的缘分,可那陆芸执拗得很,宁愿闹绝食,也要逼迫皇帝与她相见。 皇帝不忍她在那般闹下去,没忍住答应了陆芸,于是两人会夜里私会,情深意浓,直到晋王闯入内室瞧见,他的亲弟弟睡了他的王妃。 那时晋王的心态就彻底崩塌。 本来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最后却因一个卦象批命,被他弟弟抢了去。 如今他的王妃,居然还被弟弟染指。 皇帝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儿,深知是对不起他的哥哥,便任由着晋王发疯撒气,哪怕是晋王对他这帝王不尊敬,他也只是随意训斥两句,绝不会真的动手。 因为皇帝对晋王是有亏欠的。 于是皇帝再也不与陆芸相见,两人的情义彻底斩断。 后来陆芸怀孕,晋王原本很高兴的,可却因皇帝与陆芸之间的事儿总是心存芥蒂,终日疑神疑鬼,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是皇帝的。 于是晋王想要强迫陆芸把这孩子打掉。 可陆芸不愿意,更是为了保住这孩子,特意求到皇帝跟前,希望他出面能劝说晋王把这孩子留下。 而陆芸此举,让晋王更加笃定这孩子不是他的。 他本想质问皇帝,却没想到进宫时,皇帝寝宫遭遇刺客,陆芸为了保护皇帝,为其挡了一箭,然后血崩一尸两命。 直到那时,晋王才知道,那天晚上皇帝虽被陆芸的酒灌醉,却并未与其发生任何关系,陆芸肚子的孩子是他的。 晋王崩溃至极,一夜之间,失去挚爱与孩子,他把一切的罪过都怪在了皇帝头上。 皇帝自觉的亏欠哥哥太多,便一直纵容他…… 听沈惜荷讲完这些辛秘之事,霍启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他觉得沈惜荷所言,不像是随口编纂的,因为太过详细,且听上去毫无逻辑上的破绽。 因为晋王的第一任王妃的确是陆芸,也的确是如今的太后一手养大。 而且当初陆芸死的时候的确蹊跷,皇室也是闭口不谈,直到晋王很快娶了第二任王妃,人们像是彻底将陆芸淡忘了。 这等辛秘之事,他都是闻所未闻,那沈惜荷一个商贾之女,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想知道这些事儿并不难,因为陆芸死的时候,我父亲就在皇宫中,他那时是给皇宫供货的皇上,正巧进宫送货物,瞧见那些事儿,就花银子跟御前的人打听了……” 沈惜荷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他。 她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上一世,晋王倒台后,被处以斩首之刑,他曾在囚车上大肆宣扬过此事,后来这事儿被传了出去,有心之人一打听,当年之事儿的真相便浮出水面。 而如今沈惜荷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传言,来让霍启安相信,晋王是不会倒台的,让霍启安去跟晋王好好接触。 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忠义侯府霍家,可是跟晋王是一条船上的人呢! 算算日子,晋王倒台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沈惜荷继续劝道:“如此一来,皇上多觉得亏欠晋王,只要不触及原则,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你若不信,这事儿你仔细想想,再打听打听便是。” “我知道你会怀疑我的动机,可我告诉你这些,也无非是为了我儿子,并没有别的心思。” 霍启安虽然嘴上还没有答应此事,可沈惜荷分明从他的眼底能看出惊喜与欲望。 他一定是上套了。 此时估计他正想着,晋王府的寿宴,他该如何送个让晋王满意的寿礼呢? 第119章 香囊 沈惜荷达到了目的,也不多留。 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递给了霍启安一个香囊。 “这是什么?”霍启安没打算接,甚至有些警惕。 沈惜荷眯着眼笑道:“侯爷在怕什么?” “这不过是些寻常的东西。” “侯爷既然帮了我的忙,我自然是要拿出点诚意来才是。” “一个香囊就能是你的诚意?”霍启安似乎不解。 沈惜荷将那香囊打开,“侯爷,这里面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名贵药材。” “都是些助神安眠的好物。” 霍启安有些冷淡,“我不需要这些。” 沈惜荷却直接将香囊塞在了他的衣袖里,“侯爷,男人要想一展雄风,最重要的就是能休息得好,不能过度操劳。” 她的手在霍启安的胸口画着圈圈,“最近是不是感觉到格外疲乏?时常忧思过度呢?” “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霍启安将香囊从衣袖里扯了出来,凑到鼻尖吻了吻,“当真只是这些作用?” 他鼻尖刚一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但是这香味并不刺鼻,让人闻了以后心情舒缓,心头的躁郁瞬间消失,像是有一种魔力,勾的人闻了还想闻。 沈惜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启安,浅浅勾唇,“自然。” “你若不喜欢,那便还给我吧!” 可当沈惜荷伸手去接,霍启安却立马缩了回去。 他眼底闪过一丝贪婪,“既然是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那我就谢过夫人了。” 沈惜荷挑眉一笑,“不客气。” 那香囊的确不是什么普通的香囊,虽的确有助眠之效,但更多的用处却并不在这上面。 例如,这香味虽然浓郁,可常年制药制度的人却是闻不到半分,更无法察觉,只有普通人会对这气味极其敏感,闻了好似上瘾一般,而且这香味沾染在人的衣服上后会久久不散。 若是将此香囊经常佩戴在身边,与之接触的人也会沾染,即便是沐浴,那香味也能维持三日,久久不散。 这东西极其名贵,乃是异域来的一种奇异花草特制而成,她舍得给霍启安倒不是因为她真想帮他,而是想利用此物,揪出那个与霍启安密谋之人。 这几日,她经过对寻哥儿的观察,以及林秋蓉的话中推断出,霍启安背后之人她应该认识。 甚至此人对她也很是熟悉。 所以只要霍启安与那幕后之人有接触,她只需在三日之内靠着气味就能找到此人。 如今,就期待着十五月圆,霍启安是否会与那人再见面了。 …… 翌日,淮南王府的人又送来了好几车东西。 原来是淮南王妃听说沈惜荷的儿子失而复得,十分替她高兴,便搜罗了许多宝物送过来,也算是表示庆贺。 王府送的东西,不仅仅是京城里最好的,甚至许多都是宫中才用得上的御赐之物。 这可把宋氏一干人等看得眼馋。 虽然霍家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太好,但这并不影响沈惜荷的地位。 她先是献药方用功,又救了淮南王妃,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似乎她与霍云霄曾经的那点往事,早成了过眼云烟,没有任何人再去提及。 沈惜荷为了答谢王妃,便让人去给淮南王妃传信,说是她能约到玄机大师算卦,是否同去灵隐寺上香。 王妃听闻此事后很是高兴,立马答应了下来。 甚至觉得这沈惜荷很是会投桃报李,对她更加另眼相待了几分。 毕竟这玄机大师可不是有权势就能约见的,听闻他只渡有缘人。 她曾几次去求见,都未曾有果,如今沈惜荷把这机会送上了门,她又岂能错过? 霍启安原本是怀疑沈惜荷前去灵隐寺的动机,可又听闻沈惜荷是与淮南王妃一起去的,便也稍稍放下了戒心。 灵隐寺里,恰巧今日玄机大师也在。 淮南王妃听闻连忙约见了大师。 沈惜荷本以为淮南王妃问玄机大师问题时会避讳着她,可那曾想拿王妃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询问:“大师,我多年前有个抱错的孩子一直未曾寻到,不知大师可否替我算一卦,我的亲生女儿究竟在哪里?” 沈惜荷故作一脸惊讶,王妃便解释道:“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当着你的面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救过我,更因为你与我的遭遇一样,我们都是错失了自己的孩子,白白养了旁人的孩子,还遭那白眼狼记恨。” 王妃轻轻拍了拍沈惜荷的手背,叹息一声道:“说到底,咱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沈惜荷点头宽慰道:“王妃您一定会找回自己的孩子的。” “你知道为何我那般爱收义女吗?就是每每看到如你们这般青葱的姑娘,我便老想起我那失散多年的女儿,她是否也能有人如我这般护着她?” “我想着,我多做些好事,就是为她积攒一层福报。” 沈惜荷闻言很是有所触动。 随后王妃摇了签筒,随意抽了一支后然后递给了玄机和尚。 玄机大师看了沈惜荷一眼。 沈惜荷微微点头后,他才在纸上写了下一首诗。 “青娥宛宛聚为裳,乌鹊桥成别恨长。惆怅梧桐非旧影,不悲鸿雁暂随阳。” 王妃一脸不解,“这诗歌是何意?” “怎么像是一首送嫁诗?” 玄机道:“施主,你与你女儿的缘分近在咫尺了,这半月内,但凡有婚事的府邸,可能会有你女儿的身影。” “这诗也可以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你与你女儿再见面时,定然是在婚礼上,她将嫁作人妇,你再见到她时,已经留不住她在身边,只能看着她嫁入别家。” 闻言,淮南王妃哭了。 她眼睛通红,泪水不断。 “谢谢大师指点。” “她嫁不嫁人,都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母女相见。” “今生能与她再见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淮南王妃,是从未想过,她今生还能再寻到她的女儿。 她原本以为,人海茫茫一片,她再也没有机会寻到女儿了,没想到正是因为听了沈惜荷的话,才有了此等机缘。 第120章 婚礼寻女 淮南王妃泪眼朦胧,她紧紧握着沈惜荷的手不肯放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哪能得知这此等天机!” “你放心,若是我真寻到了女儿,这份恩情,我定然不会忘记。” “日后,只要我淮南王府一日不倒,我将一日是你的靠山。” 王妃说的很是真诚,握住沈惜荷的手也很是用力。 沈惜荷能理解她的心情。 当听闻孩子的一丝消息,都会变成这般,像是没了理智,要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拜别了玄机大师,两人坐上了马车准备回城。 淮南王妃开始说起了她女儿被抱错的经历。 原来她当初嫁给淮南王时,淮南王心里还曾有个白月光的前未婚妻。 本来淮南王与那未婚妻是从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一对,可奈何老天无眼,淮南王年轻时家道中落,一贫如洗。 父亲还因为被人诬陷坐了大牢,不仅母亲也因惊吓过度卧床不起,年仅五岁的弟妹也因那次事件吓出了病,一家老小因父亲被冤入狱而导致家宅不宁。 眼瞧着家族就要崩塌,他便想着去求助他的未婚妻。 那时他未婚妻家在当地也算是有些权势,本可以施展援手,可却因为他家的事情对他闭门不见,还毁了当初的婚约,对他家落井下石。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父亲还没出来,母亲和小妹就相继病逝。 于是淮南王心如死灰,将弟弟托付给一个铁匠,想让学门手艺养活自己,而他则是亦无妨的去选择从军。 他靠着一股不怕死的劲儿,渐渐闯出了一片天地,还救了当朝皇帝,与其成了拜把兄弟,乃至于后来封侯拜相,成了当朝第一个异姓王。 他盛名一时,当初悔婚的未婚妻家却后悔了,也害怕淮南王追究当年他们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事。 害怕报复,他们百般讨好,更是让他那前未婚妻时常纠缠,说当年她曾也拼死抵抗,甚至闹过绝食上吊,却也拗不过家中人,不让她与其见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守身如玉,等了他多年。 如今他荣归故里,希望他能遵守当年的约定,两人再续前缘,将她娶回家们。 那时淮南王是当真相信了他这前未婚妻的说辞,觉得她是无辜的。 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是不会为难其家人,但也不会再娶她。 因为那时,淮南王与淮南王妃已经在边塞相结实,互相喜欢。 淮南王妃曾是边关将领的女儿,她父亲和兄长都对淮南王有知遇之恩,若非有她父亲的提拔,淮南王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淮南王痛恨背信弃义之人,自然是不会辜负淮南王妃,只认准了她这一个妻子。 很快,淮南王与王妃情比金坚的爱情故事便传来,可淮南王的前未婚妻却难以接受,她竟然为了挽回淮南王闹出过自尽之事。 她声称,她为了王爷守身多年,若不要她,还不如去死的好。 于是很快坊间便传出流言,说是淮南王负心寡恩,为了前程才抛弃了未婚妻…… 终日无止境的纠缠,扰的淮南王心烦意乱。 淮南王妃见状,为了不让此时闹得太过,便忍着一口气,让她那前未婚妻做了妾室。 可哪知道,那女子绝不是表面上的清纯小白花。 她虽安分了些时日,却也趁着所有人对她放松警惕时,给王爷下了药,让她怀了孩子。 王爷盛怒,决不允许她在王妃之前生下孩子,于是让人给她强灌了一碗落胎药,把孩子打掉。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力太猛,她不仅落掉了孩子,还伤了身子,一辈子都不能再怀孕。 再后来,那女子竟然把此事的过错全都怪在了王妃身上,于是趁着王妃生产之时,偷偷让人将王妃的孩子换掉。 原本王妃会一直蒙在鼓里,直到那女子被王爷查明,她居然投靠了敌人当了细作,害的王爷手下部将死伤惨重。 于是那女子被王爷赐死,而那女子的丫鬟却供出,她曾经掉换过王妃的孩子。 于是王妃这才开始了她漫漫无期的寻女之路。 沈惜荷听完沈惜荷感慨,果真抱错孩子之事儿,基本上都是因为人性的恶念,才做的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淮南王妃很是慌张,忙看向沈惜荷问道:“大师说的,近日有婚事的府上都有可能会有我女儿的身影,可究竟是哪家的婚礼呢?” “这整个经常,除了达官贵族,平民百姓里每日成婚的也不少,这么多究竟哪个才是啊……” “若是我没找对,是不是再也没有见我女儿的机会了?” 沈惜荷见她那慌乱的样子,十分感同身受,于是安抚道:“王妃,依我之见,既然是上天暗示您会在婚礼上瞧见您的女儿,那就说明你们命中注定是有这么一场再见之缘。” “那些寻常百姓的婚礼您定然无需考虑,因为您的身份是不可能出现在普通百姓的婚礼上的。” “所以玄机大师所言,定然是指您一定会去,会参加的婚礼,与您身份相符合的。” 沈惜荷这么一说,淮南王妃似乎也有被安抚到,整个人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微微点头,想了想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了。” “今日府中有喜事的,无非就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娶妻,以及赵御史要娶填房续弦,别的好像没有了……” 沈惜荷连忙提醒道:“您忘了,还有一个呢!” 王妃想了想道:“对,镇北王纳侧妃进门,也算的上是一场喜事儿。” “这三家的范围看似小很多了,可究竟是指我女儿是会出现在婚礼上,还是说她会是婚礼上的新娘。” 沈惜荷回道:“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吧!前者太过宽泛,而那诗歌明显是为女子送嫁而作的,这就说明,您的女儿应该是这三场婚礼中的新娘。” “不管是与否,既然锁定了目标,王妃不如自己想些法子,仔细打听下这三位新娘子的底细,说不定会有您想要的结果呢!” 第121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就这样淮南王妃心事重重地回了王府,然后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了淮南王。 这淮南王立马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三位即将出嫁的新娘身份背景。 只是这调查结果,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三位新娘子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镇北王霍云霄即将要纳进门的侧妃。 这一下子,淮南王心里愁得很。 若说女儿是嫁给另外两家,他都不至于这般惆怅。 那可是镇北王府啊! 他虽是异姓王,居于南边,是南方的一片霸主,手握重兵之时,哪个朝臣们见了他,不得对他毕恭毕敬? 可偏偏那镇北王霍云霄却是个例外。 他曾听闻那霍云霄,也是个狠厉的主儿。 传言那可是尸山跟前的活阎王,为人心狠手辣。 因之前平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权势盛极一时。 这人也时常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在皇城里横行,甚至敢跑去侯府抢人家的主母。 那猖狂事儿细细一数,那是一大堆。 淮南王妃见自家王爷提及霍云霄时,唉声叹气许久,瞬间也心里没底,忙着急地问:“王爷,您就对那镇北王如此不待见吗?” “怎么说那镇北王之前可是救过妾身啊!” “况且妾身瞧着,那镇北王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靠一己之力闯出一片天地,虽然外面风评不好,可瞧着也不像是传闻那般冷血无情。” 淮南王摆手哀叹道:“倒不是因为这个。” “年轻人有个性,狂傲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王妃不解,“那王爷为何这般愁苦?” 淮南王将桌上的冷酒一饮而尽,苦笑道:“本王这不是因为心疼咱们的女儿嘛!” “你瞧镇国公府一家是如何苛待咱们霜霜的,她年幼吃了那么多苦,不都是因为寄人篱下?” “如今去了镇北王府,她只是一个侧妃,虽是上了玉蝶,可将来到底会有正妃进门,势必要压她一头。” “本王不想自己的女儿,还跟旁人卑躬屈膝!本王只想把亏欠她的都给补上!” “若是寻常人家,大不了本王豁出去这张脸面,把女儿强行要回来,可那镇北王,他若不肯让步,本王是奈何不了他半分啊!” 霍云霄,毕竟也是北方的霸主,与他南方的霸主是不分伯仲的。 说到这,王妃就急得抹眼泪,“那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去求皇上?” 淮南王摇头,“这事儿怎么去求,现在孩子还没认回来,等咱们去认回来时,她早就已经嫁进去了。” “更何况,那霜霜似乎非常愿意嫁给镇北王,若咱们强行阻拦,破坏了这婚事,只怕霜霜不仅不肯认咱们,还会恨咱们多管闲事!” 王妃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怎么办?要不跟镇北王摊牌,就说他的侧妃是咱们的千金,让他把霜霜从侧妃抬成正妃?” “这样就不算亏待霜霜,她也不会怨恨咱们!” 可这一想法又被淮南王给否决了,“不行啊!” “如今皇上急召将本王召回京城,不就是想让本王平衡多方势力吗?” “若是霜霜被本王认回,又让镇北王将其抬为正妃,势必会招来皇上猜疑的!” “皇上会觉得本王与镇北王有勾结!这才是最危险的一点!” 王妃心里憋闷得慌,也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带着几分醉意,冲着淮南王吼道:“你说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个法子,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 淮南王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回道:“王妃莫急。” “你也该知道,这世上绝无十全十美之事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咱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认下霜霜,接受她为王府侧妃之事,一切顺其自然。” “要么,本王去寻镇北王,亲自与他说,霜霜是本王的女儿,他若愿意让霜霜做正妃,本王愿意用欠下他一个恩情,日后百倍偿还,但与此同时也绝不会认下霜霜,明面上霜霜与咱们无瓜葛。” 王妃抹着泪,心里难受得很:“可是不认下霜霜,那咱们这么多的执念又算什么呢?” 淮南王也红着眼,将王妃搂进怀中小心安抚,“那是女儿后半生的幸福重要,还是非得认下她重要?” “咱们只要自己清楚,霜霜是咱们的女儿不就行了?就默默地在背后祝福她,守护她不就行了吗?” 王妃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明日,我便去给霜霜置办些嫁妆,届时以添妆的理由给她,也算是弥补我这当年的遗憾了。” 淮南王叹了一口气道:“哎,咱们能这么快找到霜霜,还多亏那玄机大师和沈家女,王妃记得替本王谢过她。” …… 沈惜荷下了马车后便急匆匆地拉着初雪往漪澜院走。 到了内室后,沈惜荷才从梳妆台的最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然后拿出几方帕子递给初雪,着急地问道:“闻闻,这个味道,浓淡程度如何?” 初雪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回道:“很浓,隔着很远便能闻见香味,但是浓重的味道很刺鼻,闻不出来是个什么香味,只觉得厚重。” 沈惜荷又递上了一方,“那这个呢?” 初雪闻了闻,“一般的浓度吧!” “细细的品,与焚香的味道有些不同。” 沈惜荷很是满意初雪的鼻子,再递上了一方,“那这个呢?” “味道清淡,但是一闻还是能闻道,这次味道很清晰,不刺鼻,是能感觉得有一股花香的。” 沈惜荷笑弯了眼睛,激动道:“雪儿你真是棒极了。” 初雪有些害羞,“夫人,您拿着几方帕子,一直让奴婢闻来闻去是做什么啊?” 沈惜荷微微敛眸,沉声道:“还记得今日我带你去灵隐寺,让你仔细着点,闻到异味后要及时跟我禀报吗?” 初雪点头,“您这么说,奴婢倒是真想起了,刚刚灵隐寺,玄机大师的禅房内,似乎就有您刚刚给奴婢帕子上的味道。” “夫人,这到底是什么啊?” 沈惜荷脸色微变,忙问道:“那你可能形容下,是哪种程度的香味?” 看着桌上放着的一排帕子,初雪选了一个味道稍微淡雅的,“奴婢觉得是这个,比较淡,不细细闻,难以闻出来的。” 第122章 晋王府里的秘密 沈惜荷眸底一片冰冷。 “果然如此。” 她冷笑道:“看来算计我的人,真是我身边的人……” 初雪一惊,“您是说,那人是玄机大师?” “可不应该啊,玄机大师不是听您的吗?他怎么会……” 沈惜荷摇头,“他不一定是幕后之人,他也不一定只听我一人,甚至他的背后可能还有主人。” 初雪刚刚选的那一方帕子,那味道的程度,只能是稍稍沾染上了,细致到无法察觉。 其实道理很简单,她用的异域药材做的香囊,其实有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定位留香,是追踪利器。 这曾是异域之人用来防人,追捕人的一种手段。 只要沾染上了这个气味,再寻个猎犬去寻,除非一直逃去水里,否则根本逃不掉追踪。 霍启安是源头,他身上的香囊,只要与人在相对密闭的空间接触超过一刻钟,那幕后之人的身上就会被香味染得很浓郁。 只要那幕后之人所途经之处,都会留下味道。 虽然玄机大师不是那幕后之人,但是很显然,他与幕后之人也有接触。 再回想,玄机大师做了什么。 当初她召玄机回京,只是想利用他的批命为霍云霄摆脱流言困扰。 玄机虽然做到了,但是他格外的夸大,也同时将霍云霄推至了高处,让皇帝疑心猜忌。 只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沈惜荷完全没有思绪,也猜不到。 如今唯一能提醒她的是,玄机那边不值得信任,甚至包括风燕阁也不值得信任。 他们真的有在仔细找她的儿子吗? 似乎没有,她们的说辞几乎都是,她想要找到儿子,就必须要继承暗影阁。 难不成,这所有的端倪和秘密,都在这暗影阁之中。 如此一来,她倒是真的要会会这大名鼎鼎的暗影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 翌日一早。 霍启安下了早朝以后,就带着一车的礼物去了晋王府。 此时的晋王府门前冷冷清清,大门紧闭,门前的落叶都似乎很久没有扫了。 霍启安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带着礼物敲响了晋王府的大门。 砰砰砰! 敲了许久,似乎都没有人回应。 可霍启安不死心,还是一如既往地想要将这晋王府的大门给敲开。 周围的百姓不解,有人问道:“这位官老爷,您不离这晋王府远些,怎么还贴上去?不怕招惹晦气啊?” 霍启安沉着脸,对着那人骂道:“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这里是晋王府,你怎敢如此侮辱?” 那人见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鄙夷地朝着霍启安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晋王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现在跑来舔晋王,脑子有问题!” 霍启安似乎不服高声道:“晋王乃是陛下的兄长,岂容你污蔑?” 周围众人都以一种看笑话,看疯子的表情看向霍启安。 可此时的霍启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没有他的看得清晰透彻,是种众人皆醉他独醒。 当沈惜荷把那辛秘之事说出来后,他便动了心思,于是立马去差人打探,其中就有来自皇帝身边内侍的消息。 那内侍说的,与沈惜荷所言几乎相差无几,这下让他笃定,晋王一定会有翻身之日。 很快,晋王府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态龙钟的下人,看上去七老八十了。 那人瞧见他穿着一身官袍,忙瑟缩道:“官老爷,您们还来做什么?” “我家王爷已经病了,起不来身子了,行行好,放过他吧!” 霍启安一脸疑惑:“老人家,您在说什么?” 见霍启安不是官差,那老人立马变脸,作势要去关门。 霍启安连忙伸手抵住,却被大门狠狠地夹住,痛得惨叫连连。 那老人见霍启安这般执着,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霍启安见那老人终于肯给他开口的机会,连忙将手中的礼物递上,“听闻今日是晋王寿诞,下官是来给王爷拜寿的。” 哪知,那老人脸上没有欢喜,反而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大人,您怕是没睡醒吧!” 霍启安直接顺势进了王府,跟在那老人身后道:“您就通融通融,让下官见见王爷……” 那老人耸耸肩,“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去吧!” 霍启安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他如今如此招摇地进了晋王府,这是意味着什么。 此时走在晋王府里,只觉得这里面荒凉一片。 原先那气派的王府早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遍地的杂草和枯木,整个府邸死气沉沉,除了这老伯,没有任何一个下人,而墙边却站了一排排的士兵,像是在看守什么。 这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变了天? 晋王不是只被皇帝禁足在王府吗?可怎么会变成这般萧条的样子? 直到霍启安来到了晋王跟前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这晋王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刑罚。 那老人朝着屋里喊了一句:“王爷,王妃的表侄儿来看您了,说是给您来祝寿了。” 霍启安看见屋内漆黑一片,心底有些慌张,正犹豫要不要进屋时,那老头却直接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不是你非要来的吗?还愣着做什么?进去吧!” 霍启安被迫抬脚进去,只见那晋王无力地倒在床榻上,褥子似乎很久都没换了,散发着阵阵恶臭。 而晋王的下半身,居然已经溃烂,不仅生了各样的浓疮,而且小腿萎缩,根本下不了床。 不仅如此,晋王的脸上还浮肿至极,是充血的紫色,仔细看去应该是手掌印。 他是晋王,堂堂晋王怎么会被如此对待? 不是说是禁足吗?这明明是将人折磨后囚禁啊! 显而易见,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晋王的遭遇一定是皇帝授意,否则谁敢这般对待一个亲王呢? 晋王瞧见霍启安来看他,连忙喊他,“救救本王……” “告诉天下人,那庆帝是个怎样人面兽心的混账,对自己的亲哥哥如此狠辣歹毒,他要遭报应的,他要遭报应的……” 第123章 削爵降罪 霍启安被吓得连连后退。 往外跑时,才惊觉那门已经关上了。 他疯狂地砸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门依旧是死死地关着,他竟然推不动半分。 晋王那癫狂的样子,显然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皇帝与晋王的兄弟之情不仅不会重归于好,甚至只会更糟。 因为晋王的腿已经被废掉了,整个人跟烂掉的蛆似的,没有一点生机。 门外传来那老人幽幽的嘲讽声:“不是你非要跟晋王祝寿的吗?” “嘿嘿嘿,那就在里面好好侍奉晋王吧!” 门内,晋王癫狂声不断,仔细一听,皆是对皇帝,以及先帝恶毒的咒骂,以及皇家辛秘之事。 这些话是听不得的,他就算想捂住耳朵也迟了。 他忙问那老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好端端的,皇帝会如此对待晋王。 那老者隔着门叹息一声,回道:“晋王殿下不恭敬先皇,醉酒辱骂,被皇上下令,日日张嘴五十,罚他在先帝灵位前思过忏悔……” 其实醉酒失言还能理解,稍稍处罚下便算了,可偏偏他还大言不惭,要皇帝给他下跪认错才肯原谅,觉得整个皇室都亏欠他,甚至放火烧了皇家祠堂,这使得皇帝异常震怒! 庆帝曾经一直觉得亏欠哥哥,所以处处忍让,却没想到自己的忍让换来了对方的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于是庆帝狠心,不仅命人打断了晋王的双腿各种折磨,还将他囚禁于王府,还不许任何人见他。 这才有了晋王如此狼狈地瘫在了床上。 至于晋王的其余女眷与下人,都统统遭了连带之责被关在了王府的地牢里,就连晋王妃也不例外地被软禁在了房间了。 所以晋王府才会看上去如此萧条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多重兵把守。 毕竟晋王是自己的亲哥哥,又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儿,庆帝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来诟病他,便故意隐瞒,不许朝中之人议论。 所以霍启安才会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以至于在这事儿上栽了跟头。 他后悔了想要出来,哀求了那老者许久才被放出来。 只是他人刚出来,便被人从后面直接打晕,再后来的事儿就完全没有了印象。 …… 皇宫,御书房。 庆帝正在批阅奏折。 此时小太监匆匆进来,“陛下,霍侯爷已经带来了。” 庆帝听闻冷哼一声,然后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折丢到一旁。 “带上来吧!” 此时霍启安浑身被绑得结实,人还昏死着,没有一点反应。 庆帝嫌恶地冷睨一眼,不悦道:“给他泼醒。” “是。” 于是小太监们提了几桶刚从井里打起来的凉水,直接泼在了霍启安的身上。 那刺骨的凉意,足够立马将人惊醒。 霍启安猛地睁眼,便瞧见自己身处的地方富丽堂皇。 这是皇宫? 他惶恐地环视一周,终于在正前方看清楚了皇帝的面容。 瞬间,他惊呼道:“皇上万岁。” 庆帝冷哼一声,“没想到你霍侯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朕还以为你当真视朕为无物呢?” 霍启安此时冷汗连连,“微臣不敢。” 庆帝猛地拍桌,“不敢?你明明敢得很!” 霍启安忙磕着头,“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请陛下宽恕!” 庆帝冷睨了他一眼,“你心疼晋王?” “臣……” 霍启安正想解释,可皇帝却不给他机会。 皇帝起身,踱步到他的身边,冷笑连连,“想钻营讨好?” “成天不想着为国事分忧,却想着处处钻营巴结,怎的,想认那晋王做主子?” “好啊,朕成全你!” “日后你就是那晋王的家臣,这侯府的爵位对你而言不要也罢,找你的主子晋王给你封赏去吧!” 庆帝这话说得极重,天下之主是皇帝,又何来让一个亲王来封官加爵呢?霍启安直接吓得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次,他是当真把皇帝惹怒了。 他跪地求道:“皇上恕罪,微臣知道错了,微臣真的知道错了……” “微臣与那晋王没有关系,微臣是您的臣子,您不能不要微臣啊!” 庆帝见霍启安那狼狈至极的模样淡淡道,“可朕从来都是君无戏言的。” 霍启安灵机一动,忙解释道:“皇上,微臣此次去,虽有私心,但却不是您想的那般,为了钻营讨好晋王,而是另有苦衷啊!” 庆帝眉头微挑,俨然勾起了兴致,“那你便说说看,你究竟是有何等苦衷,非要不顾朕的命令,亲自上了晋王的门。” 此时的霍启安已经是冷汗连连,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触怒皇帝,更何况他现在早没了丹书铁券,再也没有办法保命,若是说错一句话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道:“微臣是为了家中嫡子上学堂启蒙之事,想要去拜会微臣的表姑母晋王妃。” “微臣的表姑母有青山书院的门路,微臣想让自己家中刚刚寻回来的嫡子能得到旁听生的身份去书院读书。” 庆帝眼神满是探究,“哦,可真有此事?”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有此事。” 对于霍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嫡子之事儿,皇帝其实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单看这个解释虽也勉强看得过去,可皇上还是很生气,他直言道:“朕可以饶你一条狗命,可这侯爵之位,朕觉得你实在德不配位。” 庆帝对一旁的太监总管吩咐道:“传朕旨意,贬去霍家的侯爵之位,降为庶民,再罚他在宫禁闭思过三日,待三日后出来,将这旨意一同送到霍家宣读吧!” 太监点头,“诺。” 霍启安听闻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只是犯了一点小错,怎至于……” 庆帝哈哈大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一般,“小错?” “谁说是因这事小错降罪于你?” 随之,庆帝的目光又变得阴狠无比,“你该庆幸你的祖父曾是朕的恩师,朕这一生都有愧于他,否则这事儿,朕定要了你全族人的脑袋不可!” 第124章 挑选礼物 霍启安不解地看向皇帝。 他无非是想巴结晋王,最多算是个奉承,连结党营私都算不上,这点小事通常贬官,斥责一番,何至于要配上全家性命。 见霍启安一副不解的样子,皇帝直接给那太监一个眼神。 太监秒懂,然后在御书房里翻找出许多册子奏折,然后递到了霍启安跟前,还特意叫了一声:“霍大人,请看看吧!” 霍启安连忙拿起奏折看了看,结果发现上面的内容清一色都是御史台控告晋王的。 除了晋王目无法纪的罪名以外,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晋王他贪污受贿,以及结党营私。 其中与晋王有瓜葛的官员名单中,赫然就有霍启安的名字。 他大惊失色,忙喊冤枉,“皇上,臣真的冤枉啊!” “臣怎么会跟晋王有瓜葛呢?” “若臣真与晋王有什么关系,何至于不清楚晋王的处境,还在那种时候眼巴巴地上前赶着去讨好呢?” 皇帝知道霍启安说的实话,可他偏偏不想为霍启安洗清冤屈,实在是因为他对霍启安这人的印象差到极致。 要说霍家上一任侯爷,也就是霍启安的父亲霍霆华,这人是混账了些,混不吝至极,吃喝嫖赌样样不拉,天生就是个烂人。 但那霍霆华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所以也并不沉醉于操弄权术。 可这霍启安,却偏偏是看起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是个像模像样的正人君子,可实际上这个人龌龊至极,是个极其虚伪的小人。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用着,总归是不放心,也心里膈应。 当初霍家有铁书丹卷在身,他不好朝霍家动刀子,可如今那霍启安没了那保命符,也就能随时对他动刀子了。 庆帝冷笑道:“你话说的是不错,你虽表面上与晋王没有关系,可偏偏大理寺彻查王府,发现你曾给晋王府送过许多银钱器物,全都价值不菲。” “单凭这一点,你就能算得上是贿赂了。” 庆帝又拿出晋王府查账的账本丢在了霍启安的脸上。 “自己瞧瞧吧!这数目,你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霍启安这才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只见那账本上白纸黑字写下的数目,惊的霍启安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么多?” “怎么可能,臣不过是送了些稀疏平常的东西……” 当初他的确是为了渊哥儿能去青山书院启蒙读书而送了不少礼物给晋王妃,可那也绝对没有这么多啊? 霍启安心惊,当初这些礼物都是沈惜荷去送的,莫非是她在其中搞鬼?故意送了这些款项? 可为什么呢? 她不是早知渊哥儿不是她的孩子,为何要送这么多礼物给晋王府,还让渊哥儿顺利得到了那青山书院的名额? 可明明她不希望渊哥儿去青山书院的,她明明只是想毁了渊哥儿。 再结合这一次他阴沟里翻船,不也是因为受了沈惜荷的挑唆吗? 所有事情联系到一块仔细想,他就能觉察出许多不同,仿佛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是沈惜荷提前能预料到的一般。 那时晋王正如日中天,可也没有后来这些事端,她若存心想设计陷害,又是如何预料到晋王会倒台的呢? 这一切本就说不通,他越想越慌,心里越觉得复杂。 庆帝见他一脸愁容,笑问道:“怎样,可还有话说?” 霍启安垂着头,极其挫败的摇头,“微臣就算是冤枉的,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微臣的。” 庆帝没有否认,“朕能保你一命已经算是对的起你祖父了。” “要知道,晋王他私开盐矿,已经是罪不容诛,你若跟他牵扯上了,都该是连坐的。” “朕瞧着你那窝囊样子,也不见得是个敢做此事的人,便只将你削爵,你可服气?” “臣认罪,谢皇上饶臣一命。” 庆帝摆手,示意宫人将霍启安待下去。 …… 此时的忠义侯府,还并不知道霍启安如今的现状。 沈惜荷以要给镇北王府挑选恭贺礼物之由,出了府门。 她先去了京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瑞宝斋。 毕竟镇北王霍云霄也姓霍,他的婚事算是霍氏家族的大喜事,作为亲戚自然是要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 瑞宝斋曾经也是沈家的产业,可沈父听了沈惜荷的话,便很快的将京城的产业全都出售转让举家搬迁到了江南一带。 这瑞宝斋虽然已经换了主人,可原来的掌柜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惜荷,还是很客气的上来招待。 掌柜笑眯眯地给沈惜荷端了一杯茶,“侯夫人,您今儿来瑞宝斋想要买些什么?咱们店里来了一批刚到的好货,不知侯夫人您有没有兴趣。” 沈惜荷接过茶,浅浅地抿了几口,然后问道:“我来此挑一套头面,要最好的,价钱不是问题。” 掌柜笑道,“巧了不是,之前我们这来一款最好的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那宝石都是如鸽子蛋那般的大小,很是好看。” “小的这就去给您拿来。” 沈惜荷点头。 既然是要送礼,那就不能小气。 很快掌柜地把那套头面拿了出来,只瞧着一眼,便知道这首饰做得极其精致,竟不比那宫中珍宝司做的逊色。 可以说是民间能流通的极品成色了。 沈惜荷很是喜欢,拿在手中瞧了瞧,确认不见瑕疵后开口:“就要这个了,初雪,付银子。” 那掌柜曾经受雇于沈家,受了不少恩惠,在收钱时非要少收了两成以表心意。 沈惜荷知道,少收两成银钱,除开各项开支成本,这套头面他们并赚不了多少钱。 她还是坚持付原本的价钱,可掌柜执意不肯收。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有一年轻的小丫鬟进来了铺子里。 看见沈惜荷手上拿着的那套面头就直接急急的一把夺过,然后惊呼道“掌柜的,这头面你家伙计明明说好留给我家小姐,怎不守承诺卖给了别人?” 沈惜荷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便微微蹙眉看向那掌柜的。 掌柜也一脸懵,便叫来了伙计询问,这才得知,原来一位姓尹的小姐,七天前曾经定过此套面头,说好的三天之内她们拿钱来取,可过了七天都无人来,伙计便以为那尹小姐不要了,这才摆出来重新售卖。 尹小姐,沈惜荷心里莫名想到了尹霜霜? 第125章 当众污蔑 听闻伙计解释后,那小丫鬟反而气焰更胜,叉着腰对那掌柜叫嚣道:“我家小姐不过是有事儿耽搁了,又不是故意来晚的,怎么在你们眼里,觉得我家小姐买不起吗?” “我们说要了,那就是要了,你再多等几日又如何,怎无故要转手卖给旁人?” 初雪是真受不了这丫鬟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儿,直接上前去从那丫鬟手里把东西又抢了回来。 “真是好笑,头一次听说,自己毁约在先,还要反过来责备别人不守约定。” 那丫鬟见手中的东西被人抢走,又瞧了沈惜荷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虽不敢直接得罪,但却气急败坏地指着掌柜的鼻尖开骂。 “好啊,这就是你们店大欺客了?” “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镇北王即将进府的侧妃,我家小姐想要的东西,你敢卖给别人,你这店也别开了吧!” 掌柜连忙讨好,拱手道:“这位姑娘,你真的是来晚一步,这套头面已经出售给霍侯夫人了,您要不再选个别的吧?” 可那丫鬟绝不接受,直嚷嚷道:“不行,这是我家小姐最中意的,你必须卖给我们!” 初雪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会是尹霜霜身边的丫鬟,如此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她鄙夷道:“也就是个侧妃,还没进门呢,怎么摆的架子比那正妃还大?” 这话让那丫鬟很是羞恼,她怒道:“你敢侮辱我家小姐!” 随后,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那丫鬟居然直接上手给了初雪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那巴掌印清晰可见。 初雪白嫩的脸蛋瞬间红成了一片。 她捂着脸看向沈惜荷,然后又低着头委屈的不再出声。 沈惜荷知道,初雪这丫头能忍下这口气是怕自己给她惹麻烦。 若是曾经,沈惜荷一定会在此事上忍让,可重生后的沈惜荷只想着以牙还牙,才不会忍气吞声。 她朝着那小丫鬟看去,目光极其沉冷。 “你为何打她?” 那小丫鬟被沈惜荷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害怕地往后缩了下。 但她还是为了面子梗着脖子跟沈惜荷叫板:“是她先侮辱我家小姐的,怎么打不得?” 然后又颇为傲慢道:“夫人出门在外,还是该管教好身边的下人,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沈惜荷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甩了那丫鬟一耳光。 那力道,比她打初雪的还要重上几倍,打得那丫鬟嘴角流了血。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气急败坏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敢打我……” 沈惜荷睨了她一眼,“我管你是谁家的狗?乱咬人,我就得收拾。” “至于我的丫鬟,她可有那句话是说错了?” “只要你家小姐一天没过门,她就还不是镇北王府的侧妃。” “就算你家小姐过了门,哪怕她是个正妃,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那丫鬟还嘴硬道:“明明是我们先定下的,是你们抢走的。” 许是那掌柜的也看不下去这丫鬟的胡搅蛮缠,忙将东西打包好递给沈惜荷道:“夫人您先离开吧,这里有我来对付。” 他随后对丫鬟下了逐客令,“若非要闹事,我们店可不欢迎你,还请这位姑娘去别家买东西吧!” 沈惜荷也确实不想跟一个丫鬟纠缠吵闹跌了身份,刚想带着初雪离开,那丫鬟却将她拦住,大声嚷嚷道:“好啊!” “我总算知道了,为何掌柜非要卖给她,不肯卖给我!” “你们是一伙的!”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一般,激动地朝着众人嚷嚷道:“早听闻霍侯夫人不检点,总跟外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夫人您可真不挑啊!什么样的男人都下得去手!” 她用鄙夷的眼神扫向沈惜荷,轻蔑道:“也是,你们家的大少夫人,连个戏子都能勾搭,一个老一点的掌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毕竟京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桃色传闻,可一直都是忠义侯府霍家的事儿。 只要稍稍提一嘴,就会引得旁人无限遐想。 沈惜荷冷冷地盯着那丫鬟,“你最好祈祷你的舌头还保得住。” “怎么,被我说中了?” 掌柜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叫来店里的伙计,“把这满嘴胡说造谣的人给我轰出去,日后她家小姐的生意,我们不做了!” “你敢,我家小姐日后可是王府的……” 那丫鬟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白色的倩影闯入众人的视线。 “翠翠,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将东西取回来?” 只见尹霜霜头戴着帷帽进了殿内。 她剥开帷帽,见到沈惜荷时微微一愣,然后朝着沈惜荷打招呼:“霍夫人。” 沈惜荷微微朝她点头,“尹小姐。” 那叫翠翠的丫鬟见尹霜霜来了,立马跑到她身边控诉。 “小姐,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啊!他们不仅抢走了您的那套头面,还出手打我,要将我赶出去!” 听完那翠翠一通夸大其词的控诉,尹霜霜微微蹙眉,抬头看向沈惜荷,一副上位者的口吻,“霍夫人,不解释下吗?” 初雪一急,指着那翠翠骂道:“真是个颠倒黑的狗东西,分明是你打人在先,胡搅蛮缠的也是你!” 沈惜荷淡淡地睨了尹霜霜一眼,勾唇笑道:“尹小姐希望我解释什么呢?” “就算这丫头颠倒黑白,那你心里就没有一杆秤,掂量掂量吗?” “你该清楚,是你自己违约再先,别人店家只是正常出售而已,怎么就偏偏你家霸道些,只要你看上的,银子都不需要付,就非得别人卖给你?” 尹霜霜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解释道:“是这丫头莽撞了,我的确是跟店家叮嘱过,定会带足银两来取,只是没想到耽误了几天,我以为店家应该不介意,会为我多留几天,结果没想到店家就误以为我不要了,说到底是我不好。” 沈惜荷冷笑道:“确实你做得欠妥。” “你凭何觉得店家得为你破例,将东西多留几天呢?” 第126章 舌头割掉 “你一没付定金,口头承诺一句,店家能为你留足三天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凭何要求别人无缘无故的再多等你?” “就因为你即将嫁入王府做侧妃?” “镇北王府的招牌果真那么好用,随意就被你们拿来欺压百姓了?” 沈惜荷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围凑热闹的客人听见了,也纷纷站沈惜荷这边。 尹霜霜被说的小脸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霍夫人,是我不对,可您这话是否也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沈惜荷被这话气笑了,“到底谁咄咄逼人?” “就因为店家卖给了我,你的丫鬟不依不饶,先是打了我的丫鬟,又张口闭口拿那些流言蜚语来污蔑我!” “我好歹也是个官眷,被一个丫鬟当众污蔑,尹小姐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呢?” 尹霜霜这才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看向那心虚的翠翠,没忍住也赏了那丫鬟一巴掌。 “你个贱婢,怎敢对霍侯夫人不敬!还不赶紧跪下谢罪。” 那翠翠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下,“是奴婢得罪了夫人,请夫人原谅。” 沈惜荷淡淡扫了翠翠一眼,“有些话,说出去就是覆水难收,既然说了出去,就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污蔑官眷,我若抓她去报官,那也是使得的。” 尹霜霜忙解释道:“霍夫人你别跟一个丫鬟计较,她刚调来我身边,很多规矩我还没来得及教,您就宽宏大量饶恕她一回吧!” 沈惜荷冷哼道:“规矩教不好的狗,就不要放出来乱咬人了。” “既然她的嘴管不住,那就把舌头割了吧!” 沈惜荷那神情和语调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 尹霜霜愣住了,她似乎也从未想到,向来看上去好脾气的沈惜荷居然会说出这样狠辣的话。 “霍夫人,您就别吓唬她……” 沈惜荷直接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扔给了尹霜霜,“我可不是吓唬,我是认真的。” “尹小姐,你之前做过什么事儿,我替你瞒的死死的,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跟我翻脸吧?” 沈惜荷借机敲打尹霜霜。 瞬间,尹霜霜的脸色惨白。 世人只知道那日下毒是镇国公府嫡女指使的,可却没人知道亲自下毒还差点害死小郡主的人是她。 若是这事儿传出去,她不敢想那后果…… 尹霜霜握着匕首靠近那个丫鬟翠翠,心里纠结万分。 她若为了沈惜荷嘴里的事儿妥协,割了翠翠的舌头,日后王府里谁人还敢跟着她尽心尽力? 可若不这样做,沈惜荷万一把那些事情都抖露出来,她就没有脸面做人了。 翠翠也被吓坏了,忙磕头哭道:“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啊!你不能这样舍弃奴婢的。” 就在尹霜霜纠结万分时。 一道高大的身影闯入众人视线。 霍云霄穿着一身深蓝色绣金祥云文的衣袍,青丝如瀑,随意的披在身后,气质矜贵又带着几分清冷。 那黑沉的眸子,扫过众人时,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威压,所有人都不敢再抬头去看,只能连忙行礼。 沈惜荷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与霍云霄碰面。 再次见到他时,他眼底满是冷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曾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完全无视了沈惜荷的存在。 他快步走到尹霜霜跟前,将他手中的匕首接过,然后握紧她的手轻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那语气温柔至极,和他脸上的淡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尹霜霜咬着唇,看上去十分委屈,她轻柔道:“我的丫鬟不懂事,冲撞惹恼了霍夫人。” “霍夫人想让我,割掉翠翠的舌头。” 尹霜霜像是觉得自己的话没说清楚,怕霍云霄误会,又连忙补充道:“这事儿的确是翠翠的错,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她的确是该罚的,只是她毕竟跟我一场,我真的下不去手。” “这丫鬟说了什么,侯夫人如此震怒,非要当众割舌才行?竟不知这侯府规矩如此森严,旁人说一句都不行?”霍云霄这才看向沈惜荷,冷漠的眼神像是要把沈惜荷刺穿。 沈惜荷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造成的,怪不得霍云霄,可见他维护起别人时,她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她稳住心神,看向霍云霄,“众人都听见了,这丫鬟当众污蔑我与外人有染。” 霍云霄勾唇,轻蔑笑道:“那这丫鬟的话,可有说错?” “难道霍夫人真觉得自己清清白白?你难道没有与外人有人吗?” 霍云霄的眼神一直落在沈惜荷的肚子上,那表情皆是嘲讽之意。 周围的人听问都在窃窃私语,看向沈惜荷的眼神也变了许多。 沈惜荷拳头捏紧,霍云霄竟然在这种场合拆她的台! 那翠翠见霍云霄如此帮她说话,竟然也胆子大了起来,朝着霍云霄说的:“王爷,奴婢都是为了维护尹小姐,这才说了实话,戳了霍夫人的心窝子,这不,她恼羞成怒就要割奴婢的舌头,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 霍云霄冷睨了那翠翠一眼,“本王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翠翠被那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闭嘴了。 一旁的掌柜连忙朝着霍云霄跪下,“王爷明鉴啊!小人不过是个小小掌柜,怎么可能高攀的上侯夫人呢?这丫头张嘴就诬告小人与侯夫人有染,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呢!” 霍云霄听闻脸色微变,看向那翠翠的眼底涌现一抹杀意。 他对着身边的青云使了个眼色,“确实不太像话,这种人留在王府也是个祸害,处理了吧!” 于是,青云带着王府的侍卫,直接把那翠翠拖出了门外。 翠翠吓的连忙求饶,可却没人搭理她。 尹霜霜本想替翠翠求饶,可却在接触到霍云霄的眼神后就直接放弃了。 原本的惊呼求饶声,在一声尖叫后消失,沈惜荷朝着门外看去,只能看见地上有一滩血迹被拖了很长。 尹霜霜被吓了一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云霄居然当街杀了翠翠。 霍云霄转头看向尹霜霜,似是警告,“出门在外,有些话不要乱说。” 第127章 一掷千金 沈惜荷都有些搞不清楚,霍云霄这是在羞辱她,还是在维护她? 还不等她细想时,霍云霄却走到了沈惜荷的面前。 沈惜荷不由自的往后退了一步。 霍云霄看见了轻笑一声,“本王不打女人。” “你要的交代本王已经给了!” “可你今日当众为难本王即将过门的侧妃,又该如何算呢?” 沈惜荷下意识的用手攥紧裙摆,她从未想过霍云霄会为了别的女人来为难她,心里虽难受的很,可却还是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王爷想怎样?” 霍云霄自然瞧见了沈惜荷那细小的动作。 沈惜荷分明对他还是在乎的。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他想听沈惜荷亲口对他说,她后悔了! 于是他故意道:“本王,要你把那套头面让给本王的侧妃,就当赔罪好了!” 沈惜荷紧紧的攥着那套头面,不肯撒手。 其实这礼物本来就是用来送给尹霜霜的新婚贺礼,可被人用这种方式抢夺,她还真会死不甘心。 沈惜荷仰着头盯着他,“若是我不愿意呢?” 霍云霄没再搭理她,只转头让人叫来店里的老板。 他故意对着老板说道:“那套头面,本王瞧上了,本王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 老板是刚接手这店的外地商人,在京城没什么权势,更不敢随意镇北王这样的人物。 于是立马跟霍云霄赔罪,并且要掌柜的把钱全部退给沈惜荷,把东西卖给霍云霄。 沈惜荷指着那老板怒道:“这银钱我已经付了,东西就已经是我的了,你怎可反悔再卖给别人?”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板也一脸无可奈何,只能强词夺理道:“侯夫人,这钱您也就刚给,东西都还没拿出店门呢,那这自然还是我家的东西,那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又能怎样?” “更何况,王爷他出的价格是您的双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一个是日薄西山的侯府,一个是如日中天的镇北王,的确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 沈惜荷不知为何,心里有一口气总是难以咽下,她仰起头对那店家说:“镇北王出两倍,那我便出四倍的价钱!你卖给我!” “你若不肯,执意毁约,那咱们就把这事儿闹到顺天府去,看看究竟是谁有理?” 老板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镇北王是不好得罪,可那侯府人似乎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若是她真把这事儿闹到了官府,那他这店的生意也怕是做不下去了。 于是老板决定道:“既然你们两位都想要此物,那就价高者得吧!” 四倍的价格,那老板也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就算京城里有钱的阔太太们多,但也绝不会有人愿意一次性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个头面。 见老板摇摆不定,霍云霄又加了大价钱,直接大手一挥,“十倍。” 沈惜荷听闻,立马把东西拱手奉上,“王爷可当真是阔气,既然您想要,那就给您吧!” 霍云霄本以为沈惜荷最起码还会再抬价一波。 可她偏偏平静至极的将东西奉上,一时间让霍云霄有些看不明白她。 沈惜荷似乎看穿了霍云霄眼底的意外,便故意道:“这套头面本就是我挑来送给尹小姐的贺礼,不过王爷非要挣钱,那我自然是要让步咯!” 随后她又朝着那老板说道:“王老板,还愣住做什么,还不找王爷拿钱去?” 王老板连忙点头,然后将手伸到霍云霄面前。 霍云霄瞬间黑了脸,但还是把钱给了。 见王老板拿了银钱,沈惜荷才朝着王老板一笑,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儿,“王老板,今儿我帮你抬了那么高的价,记得分我三成,再挑些好东西送我府上。” 王老板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霍夫人,您就放心吧!” “您能来小店光顾,真是蓬荜生辉,还帮小店做成了这么一笔大生意,您真是我的恩人啊!” 众人瞬间呆愣住了。 明明这沈惜荷刚刚还跟王老板一副不熟,要闹架到顺天府的架势,怎么一转眼两人就像是熟络的很? 沈惜荷朝着霍云霄微微行礼,“恭贺王爷拿到自己的心仪之物,我便先走一步了。” 见沈惜荷离开后,霍云霄才黑着脸也出来店门。 一上马车,初雪就没忍住,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夫人,您刚刚跟那老板很熟?” 这事儿是连初雪都有些懵的程度。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挣钱东西,怎么一转眼就是她家夫人帮那老板做成了一笔大单子? 沈惜荷解释道:“那店本来也是我沈家产业,虽表面上是把产业转给了旁人,可那老板也我沈家的亲信,他刚一来时,我就给他使了个眼色。” 说到底,霍云霄那花出去的银子都变相的进了她的口袋。 不是喜欢跟她抢东西,还一掷千金的去博别的女人笑吗? 那她就非要让霍云霄狠狠地出一次血。 …… 镇北王府的马车内。 尹霜霜不安的跪在霍云霄跟前。 “王爷,今日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那样的,不知道那翠翠为何会口不择言的去侮辱霍夫人……” 霍云霄双眸紧闭,至于尹霜霜在说什么,他完全没心思去听,此时满脑子里却都想的是,今日沈惜荷那生气了的表情。 她今日是吃醋了吗? 瞧见自己心疼尹霜霜难受了吗? 那她会后悔,会知道错了吗? “王爷?”尹霜霜瞧见霍云霄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似乎被惊吓着了,忙喊了一声。 霍云霄这才回过神来,睁眼去看跪在地上的尹霜霜。 他冷冷淡淡,“你先起来吧!” 尹霜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倔强道:“王爷若不肯原谅霜霜的僭越之罪,霜霜怎有脸面起身?” 霍云霄直接把脸别向窗外,冷淡又随意道:“你要喜欢跪着,便跪着吧!”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尹霜霜这种,明明自己也没有说要罚她,是她自己跪下的,又偏偏要他原谅,若是自己不愿意原谅,她便非要长跪不起。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这种矫揉造作的臭毛病? 第128章 梅花胎记 马车刚到镇北王府,就见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车夫忙问:“谁的车,怎停在这里?” 门房见霍云霄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 霍云霄看了一眼,前面那辆马车很是华丽,不像是寻常官宦人家。 “什么情况?” 门房立马解释道:“王爷,是淮南王府的马车,淮南王今日非要见您,奴才说你不再,可他偏偏要在此等您,奴才怕怠慢了淮南王,便将他迎进了府,正在正厅喝茶等您呢!” 霍云霄一脸疑惑,他从未与淮南王有任何交集,不知他此时来王府找他是为了何事? 于是霍云霄急匆匆的就往正厅赶了过去,也丝毫未曾顾及马车后面的尹霜霜。 尹霜霜原以为霍云霄多少还是会在下马车的时候扶她一下,可哪知霍云霄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且走得极快。 她的丫鬟今日被当街砍死,周边又都是些马夫小厮,没有人能直接扶她下车,她只能自己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从梯子上下去。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跪在马车里,腿实在是跪得有些发麻,她刚迈步下了梯子,就发现腿僵硬得厉害,然后就是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直直地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见未来的侧妃在王府门前甩了个脸朝地,众人都被吓坏了,连忙上前去搀扶。 只见尹霜霜被扶起来以后,脸上直接蹭掉了一层皮。 侧脸直接是一片血肉迷糊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疼。 尹霜霜也哭了,还有两日她便要大婚进府了,如今把脸摔伤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 霍云霄刚到正厅坐下,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下人来报,说那尹霜霜摔了一跤,伤了脸。 还未等霍云霄说什么,那淮南王却率先站了起来。 他很是紧张地问道:“那姑娘没事儿吧?摔得严重不严重?” 下人被淮南王的问题问得有些懵,这不是他家镇北王的侧妃吗?为何这淮南王如此紧张? “就是伤了脸,可能要留疤……” 淮南王更是激动了,拍了下桌子急道:“那怎么能行,她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伤了脸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霍云霄也对淮南王的举动很是疑惑。 他道:“侧妃而已,况且本王尚无父母,无需她敬茶,只需要在房中待着便是。” 淮南王却急了,“那怎么能行,就算是侧妃,也得进宫面圣的……” 霍云霄没忍住,问道:“不知淮南王今日来本王府邸有何贵干?怎就对本王的侧妃感兴趣?” 淮南王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环视众人,欲言又止。 霍云霄立刻领悟,让周围的下人全部退下。 待四周没有人以后,他才问道:“王爷有话直说便是。” 淮南王这才一脸苦涩道:“本王的确是有事相求于你。” “也的确是为了那侧妃而来。”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你,那尹姑娘的后肩上,是否有梅花般的胎记。” 霍云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侧妃?胎记,尹霜霜与淮南王之间?” 淮安南连忙摆手,“不不不,是你误会了。” “本王曾经有个被人抱错的女儿,她的后肩上就有一块梅花状的胎记。” “所以本王找你,是想来确认此事……” 淮南王将自己丢了女儿的过程,以及这些年找女儿的艰辛和不容易全部都再跟霍云霄讲了一遍。 霍云霄听闻很是震惊,他完全没想到,这些恶人都还挺喜欢去偷别人的孩子的,就连淮南王府都避不开这种事儿! 虽然他对淮南王很是同情,但是他总觉得这事儿有些怪怪的。 淮南王丢了女儿这么多年,为何刚到京城,这女儿就突然找到了? 还能这么精准地找到镇北王府? 要说尹霜霜的身份和背景,当初沈惜荷非要求着他把尹霜霜安置在王府时,他就特意去调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连他都没有查出半点线索,而且尹霜霜的胎记位置是在女子的后肩,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轻易知道的,淮南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依据断定尹霜霜就是她的女儿,竟然还直接上门来询问? 这显然是十足的把握,有备而来的。 于是霍云霄便试探性地问道:“本王可不知道霜霜背后还有什么胎记,不知道王爷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淮南王支支吾吾了半晌,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那日霍侯夫人,她与本王的王妃一同去了灵隐寺求得了玄机大师,是玄机大师给的卦象,让我们有了方向,才找到了镇北王王府。” “其实本王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那霜霜姑娘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位,所以本王冒昧前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确认此事的。” 霍云霄此时脑海里没听进去别的话,而是一直想着沈惜荷的名字。 他思索着,总觉得淮南王和尹霜霜是父女,以及要相认之事儿,总有沈惜荷的影子。 因为当初不顾他的反对,非要把尹霜霜留下的来的就是沈惜荷,她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 再者就是,这一次淮南王能得到消息寻到镇北王府来,其中也有沈惜荷的牵桥搭线。 这不禁让霍云霄有些不解,这沈惜荷究竟是想做什么? 霍云霄起身,“您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本王也不能不帮!” “本王先失陪,这就亲自找霜霜确认此事。” 淮南王一脸感激,“多谢。” …… 当尹霜霜正趴在镜子前哭得难看时,霍云霄却推门而入。 他带着一瓶伤药进来了。 尹霜霜连忙别过头去,慌忙地想要找面纱去遮脸。 霍云霄低声道:“伤了便好好养着,又不会一直丑下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尹霜霜红着眼眶,娇声唤道:“王爷……” 此时霍云霄已经走到尹霜霜背后,他突然伸手,将尹霜霜后背的衣衫扯开。 尹霜霜瞬间脸红心跳,“王爷,您再等等,霜霜进门以后就能侍奉您了……” 她还是希望,能在洞房花烛夜的那天,把自己交出去。 可霍云霄却只把目光锁在她后背的肩膀上,将衣衫再往下扯开一点,果然看见了那如红梅般的胎记。 第129章 拒绝认亲 见霍云霄盯着那胎记出神,尹霜霜一副受惊般的样子,“王爷,您这是……” “这肩头的胎记是何时有的?”霍云霄干巴巴的问了一句,然后将头撇过去不再多看。 尹霜霜拢好衣衫,垂头道:“胎记自然是生下来便有的。” 霍云霄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尹霜霜以为是她刚刚的拒绝,热闹了霍云霄,于是连忙上前将人拦住。 “王爷,霜霜刚刚不是故意要拦下您的,您若生气了,霜霜把身子给您便是。” 说着,尹霜霜便去扯下自己的外衫,露出里面的抹胸长裙。 眼见着她又要去解开腰带,霍云霄连忙上前把他的手摁住,“你误会了,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他将尹霜霜的衣服给披好,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可此时尹霜霜的心里却无比忐忑着。 到了前厅,霍云霄一出现,那淮南王就直接激动的站起身来。 一脸期待的问道:“怎样,她可是本王的女儿?” 霍云霄点头,“她的确肩头有一胎记,或许真是你的女儿!” “只是本王很好奇,淮南王您也应该早就知道她可能是你的女儿,可为何不直接找她相认,偏偏要来找本王,您有什么目的直言吧!” 霍云霄一眼看穿,淮南王此次前来另有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寻女那么简单。 淮南王点头,颇有些无奈道:“侧妃虽说能上皇家玉牒,可说到底也只是个身份高一点的妾,总会有正妃压她一头。” “其实你也该知道,本王并不情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做妾。” “本王的女儿,给你做正妃也是绰绰有余,一个侧妃着实委屈了她。” 霍云霄一脸淡然,“那镇北王想如何?要本王迎娶你的女儿做正妃?” “就算本王想,可皇上会答应吗?” 淮南王也是一脸愁苦,唉声叹息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本王愁啊!” “若是你能答应娶霜霜做正妃,那么本王就绝不认下她,本王也承诺你,整个淮南王府都欠你一份恩情如何?” 霍云霄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可是本王的正妃,她坐不得,也从未想过把那位置留给她,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儿,本王也不在乎你淮南王府的一个承诺。” 淮南王似乎没有想到,这镇北王居然是那么的难对付。 他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你不答应,那霜霜我会认下,这场婚事你怕就办不成了。” 霍云霄无所谓道:“认下霜霜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拿来威胁本王的筹码。” “至于尹霜霜会不会是本王的侧妃,本王尊重她的意愿,若是她愿意,本王的侧妃之位就是她的,若是她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求。” 淮南王算是看出来了,霍云霄这是压根就没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全程都是极其敷衍的态度。 他根本不在意尹霜霜会不会给她做侧妃。 原以为,霍云霄对他的女儿最起码是有几分真心的,才会娶她的女儿做侧妃。 可如今看来,他这样的态度,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他怒道:“那本王今日就要带霜霜离开了。” 霍云霄点头,“可以。” 其实霍云霄也并没有打算真的娶尹霜霜。 他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刺激下沈惜荷,想让沈惜荷后悔。 可无奈,沈惜荷那边没有什么反应。 他曾经劝过无数次尹霜霜,不要想着做他的侧妃,会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可尹霜霜却总说不在意那些,说她本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一直留在王府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是有个侧妃的身份傍身,也不至于被人说三道四。 霍云霄是基于这个理由才答应的尹霜霜。 可如今尹霜霜是淮南王的女儿,她的身份如此敏感,的确就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了。 既然他赶不走尹霜霜,那就故意激怒淮南王,让他把女儿领走。 “不,我不愿意离开镇北王府。”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尹霜霜,却普通一声跪在了淮南王的脚边。 刚刚霍云霄来找她的时候,只盯着她的胎记看,她便觉得奇怪。 于是便跟着悄悄来了前厅,恰巧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她属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 这个消息让她震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可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等她消化,便听见她的父亲淮南王非要带着她离开的消息。 她哭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未曾在爹爹跟前尽孝过,如今您寻上了我,可我却希望您从未寻到我。” “我不想离开镇北王府,我想做镇北王的侧妃,我愿意的,哪怕是个侧室,我甘之如饴。” 淮南王看向尹霜霜,听见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又心疼又失望。 自己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父女见面的一句话不是问候自己的父母亲友,反而是希望不要认下她。 “霜霜,你先起来。”淮南王擦掉眼泪,将人扶了起来。 尹霜霜执拗着不肯起来,“除非爹爹您答应,不干涉我的决定,我只想婚礼顺利……” 淮南王只觉得透心凉,“你就这么不希望爹娘打扰你的生活吗?” “你可知你娘暗中寻了你多久?为了一个压根就不爱你的男人,你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了?你对得起你娘怀胎十月生下你吗?” 尹霜霜只哭着回道:“爹您别说了!霜霜知道自己不孝。” “可换句话来说,霜霜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不都是因为是你们把女儿弄丢了吗?是你们的疏忽,才导致我这么多年的苦难。” “养父母死的早,我自小带这个弟弟寄人篱下,住在镇国公府里头水深火热,是王爷他救的我!是他把我从镇国公府那个人间炼狱里救了出来,让我得到了解脱。” “我这一辈子,只会忠心于镇北王,誓死追随他,不管他是否喜欢我。” “因为是他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而不是现在才找上门来的你们!” “你们若真为我好,那就别认下我,当我从未来过这世上吧!” 第130章 求您成全 尹霜霜之所以会说那么决绝的话,无非是因为刚刚她听到了一切,害怕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会突然搅和了她的婚礼。 她期待了无数次,眼看着近在眼前,她不想出任何差错。 更何况,她若是认祖归宗回了淮南王府,成了什么郡主,是可以获得一时荣耀,可也注定痛失所爱。 她不想因身份原因成了她做侧妃的阻碍,所以她宁可舍弃。 “好好好!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抉择!” “是我这个父亲没有养育你,是我亏欠你,是我合该不配做你的父亲。” “你既然不想认我,那也就别再后悔。” 淮南王眼眶含泪,叱咤风云多年的他,向来说一不二,更鲜少会有人忤逆他,就连平日里府中的孩子哪个不是想讨好他,敬着他,偏偏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会说出如此捅心窝子的话! 尹霜霜瞧见淮南王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说心里不难受不慌乱那是假的。 虽然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他人,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忍的。 可这些在她眼中,这些都敌不过她要做镇北王侧妃的决心。 她跪在地上哭道:“就当是您对我亏欠多年的补偿,求您成全!” “好!” 淮南王再难多说一个字,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去。 尹霜霜见镇北王离开了,这才朝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是女儿不孝,来世再做牛做马地报答您的生育之恩。” 淮南王的脚步微顿,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摆摆手道:“不必了,尹姑娘误会了,是本王寻错人了,你不是本王的女儿。” 他心中想笑,仿佛这些年来,他一直寻找女儿就像是一场笑话般。 这数十年间,曾有多少人冒名顶替想要来寻亲,可偏偏她的亲生女儿却对此不屑一顾。 那就斩断这份缘分,就当此生都未曾想见过吧! 淮南王走后,尹霜霜才瘫倒在地,捂着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 霍云霄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 他是未曾想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执着居然疯狂到这种程度,宁可不要找上门的亲生父母,也要跟他? 这种炙热而疯狂的爱,卑微到尘埃里,却总是爱而不得,霍云霄仿佛看见了自己。 他也曾为沈惜荷做到如此,可这女人的心跟石头做的一样冰冷无情。 他看向尹霜霜,再次询问,“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就同你父王说的那般,本王不会爱你,根本不在乎你,你嫁到镇北王府做个侧妃,也只不过是嫁入了婚姻的坟墓。” 尹霜霜无比坚定,“王爷,我想做你的侧妃,哪怕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霍云霄起身,冷漠道:“随你!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 淮南王府。 淮南王妃一听说自家王爷回来了,便立马跑去了前厅迎接。 她一脸期盼又焦急地询问:“王爷,到底怎么样啊?” “那霜霜姑娘,是咱们的女儿吗?” 淮南王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半天也不开口。 王妃瞧他这脸色,也心发慌,急道:“难不成不是吗?那我再去另外两家问问……” 眼瞧着王妃转身就要去寻人,淮南王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他一脸痛苦伤心道:“佩心,别去了。” “我们的女儿再也不会有了。” 此时的王妃还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她捂着嘴惊呼,“你是说,女儿死了还是……” 淮南王摇头,“不是死了,但也可以当她死了。” 王妃急得不行,用手拍打淮南王的胸口,“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思,你快说清楚些,是要急死人吗?” 淮南王一脸惆怅,“是你的女儿亲口说的,她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不希望咱们找到她认下她,让咱们就当做从未生下过她。” 淮南王妃听闻,险些站不稳。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女儿,她怎么会不认我们?” “你究竟有没有跟她说清楚,我们这些年找她找得有多辛苦,有多期盼她能回来?” 淮南王点头,“说过了,可她却埋怨你我,当初是你我的疏忽才迫使她这些年遭了那么多的罪,寄人篱下多年,所以她对我们没有感情。” “她希望咱们不要去破坏她的婚事,也不打算认回自己的身份。” 王妃听闻,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她虽未亲耳听见,但从丈夫的口吻中大抵也能猜到了些,只怕那些扎心窝的话,比丈夫所描述的更深。 明明是满心期待的去,却失望而归得回。 王妃紧握住淮南王的手,轻轻擦拭了他眼角的泪:“王爷,咱们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疏忽而尽力补救,寻了她那么多年,我们夫妻俩也算是问心无愧。” “她若因这个怨怼咱们,便让她怨吧!” “许是咱们与这个孩子注定是有缘无分的,注定做不成她的父母亲人,索性咱们也不强求。” “人各有命,随她去吧!” “我们身边除了她,还有很多别的干女儿,别的孩子,有点事好孩子孝敬咱们。” “咱们淮南王府家风森严,也容不得那般没骨气的子女,上赶着求着去给别人做侧室,就当我从未生下过她,日后也不再往来。” 淮南王妃虽爱女心切,可却也是个有傲骨之人。 自己的亲生女儿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生母,她也觉得那样的女儿就算寻回来了,她也不会喜欢。 与其强迫她回来,使得她心生怨恨,不如从未相认,彼此也都舒坦。 淮南王将王妃搂在怀中,叹道:“到底是因为我的孽债,才导致这些风波,苦得你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被抱走,养成如此模样,弄得母子离心。” “是我对不住你。” 王妃擦泪摇头,“那王爷,镇北王府的婚礼,咱们还去吗?” 淮南王淡淡道:“一个侧妃而已,还轮不到本王去捧场,咱们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自然没有去的必要!你若实在不忍心,就差人送份礼物去便罢了,也算是我们最后一点情分了。” 第131章 背叛 自从霍启安带着礼物前去晋王府,人就跟失踪了一般,再未曾回过侯府。 霍老夫人不放心,便去差人到晋王府附近去打听。 结果得到的消息便是,霍启安自从进了晋王府以后,就没见他从正门出来过。 霍老夫人听闻,便立马带着人去了晋王府寻人。 只可惜还是空跑了一趟,晋王府里也并没有霍启安的影子。 这就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一下子就不见了吧? 霍老夫人给那晋王府的老管家塞了一大笔钱,这才得知,霍启安是被皇宫里的人给带走了。 于是霍老夫人便多方打听,花了不少大价钱,才得知那霍启安是被皇帝幽禁在宫中。 这一下子,可是把全家都给急坏了。 他们也不知道霍启安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会被幽禁,本想再打听些内幕消息时,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于是霍家上下乱成一锅粥,老夫人,宋氏等等,都开始想尽办法去动用关系,打听霍启安的处境。 也是趁这个最乱的时候,沈惜荷才有机会甩开眼线去了风燕阁找韶音。 风燕阁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进门,便是一股烟花巷柳常有的味道。 是酒气混在脂粉以及汗味的感觉,闻着便令人不适。 沈惜荷轻轻捂住口鼻,带着初雪上了顶楼。 初雪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扮,可行为举止却很是拘谨,与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沈惜荷看了她一眼,“别那么紧张,你这样子,谁都瞧得出来你是个女子。” 初雪红着脸,轻轻咳嗽了一声,“奴婢这不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嘛!这里也太……” 之前来此处时,她家夫人也只是让她在外面守着,从未让她进来,如今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是会紧张的。 看着周围那一个个穿的清凉的姑娘们,挺着傲人的身姿,她是不想看,却又感觉挪不开眼。 “羡慕?还是喜欢?待会我让韶音找个姐姐陪你解闷儿?”沈惜荷捂嘴笑道。 初雪的耳尖更是红了几分,她羞恼道:“奴婢又不是男子,要什么女子作陪!” 沈惜荷顺势打趣她,“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找几个小倌儿?” “你别客气,这地盘是你家夫人我的,你想找几个小倌儿,我便让你找几个小倌儿。” 初雪急的跺脚,“您怎么这样呢!” 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叫那么多小倌儿,她怎能吃得消? 况且,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沈惜荷也不打算再逗她了,找到了韶音以后便让她给初雪单独安排了个房间,让她吃点茶水便好。 原本她是想让初雪在外面等着的,可眼下天气见冷,让她在外面一直吹着冷风,她也是于心不忍的,便将人带了进来。 安置好初雪后,韶音才将沈惜荷带进了她的房间。 她给沈惜荷倒了一杯热茶,韶“少主,您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沈惜荷挑眉看了她一眼,“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来找你确认!” “韶音,你称我为少主,那我且问你,你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在骗我?” 对于沈惜荷开门见山的询问,韶音微微一愣。 她似乎没想到沈惜荷会问的如此直接犀利。 “属下永远忠心少主,绝不敢背叛!” 沈惜荷微微点头,然后又犀利的提问:“你既然说忠心于我,那我接下来问你什么,你便要如实回答。” 韶音感觉到有些心慌,却还是点了头,“是。” 沈惜荷将茶轻轻一抿,“你告诉我,我母亲当初为何不肯继承风燕阁?” 活了两世,沈惜荷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非要她藏拙,为什么不让她反抗,要让她藏匿于一个侯府的后宅里一辈子。 她只隐约记得,母亲似乎在逃避什么。 韶音被问及此时,脸色微微一僵,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个问题。 沈惜荷并不着急催促她,反而很耐心的等她回答,只用指尖微微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韶音瞧沈惜荷那架势,今日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若是自己不把这些秘密说出来,解开她心中的困惑,只怕她今日是不会罢休的。 良久韶音回道:“因为接管风燕阁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先夫人她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既没有说清楚这风燕阁的担子究竟是什么,也没说清楚她母亲究竟还有何别的身份,对此沈惜荷并不满意。 她起身,朝着韶音逼近,“告诉我,那担子究竟是什么?” 想起刚刚初雪告诉她,韶音的身上也有那个香味,而且非常浓烈,沈惜荷心中已然有了个更大胆的猜测,便继续质问:“你当真没有我儿子的下落吗?” “那个幕后指使霍启安的人,究竟是何人?” “是你吗?韶音!” 韶音双眸微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也被沈惜荷一眼捕捉到了。 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韶音,当真是有问题的。 “少主,属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韶音矢口否认。 沈惜荷轻笑一声,“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如果你没有见过霍启安,你身上根本不会有那么浓烈的香味。” 韶音一脸慌张,她仔细用鼻尖去嗅,却什么也闻不出来,“什么香味?” 沈惜荷微微敛眸,语气沉冷,“别白费功夫了,会药理的人都闻不出来的,只有普通人才能闻出来。” 她不想再跟韶音拐弯抹角,便直接摊牌,“我知道是你,别再装了!” 韶音无奈轻叹一声,收起往日一副温和恭敬的样子,冷淡道:“我已经伪装的那么好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惜荷浅浅勾唇,“其实我一开始从未怀疑过你,当初林秋蓉告诉我,与霍启安有勾结的人,是个蒙着面的黑衣男人,个子高高瘦瘦,那时我当真以为那个人是个男子。” “可究竟是谁,我没有头绪!” “于是我便在霍启安身上塞了一个特制的香囊,只要谁与他在密闭空间长时间接触,便会沾染上,沐浴三日都难以洗去香味。” 第132章 复国真相 “再后来,我去了灵隐寺,见到了玄机。” “他的身上竟然也有这种味道,这足以证明,他也见过那个幕后之人。” “他一个出家人身上有那种味道,他竟然还没有察觉,只能说明,这个味道会存在,在他眼中一定是合理的。” “男人身上是绝不会涂脂粉的,只有女人才会涂脂粉,并且不会惹人生疑,若是那个幕后之人真是男子,那留在他身上的香味必然会被发现的。” “所以,我推断,这幕后之人该是个女子。” “再加上,之前在师兄那听闻,你曾经也是药王谷出来的,但你不会治病救人,反而一手毒功练得出神入化。” “你身上太多的破绽和疑点,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在幕后操控之人是你。” 韶音点头,轻笑道:“果然少主冰雪聪明,竟让我也栽了跟头。” 沈惜荷围着韶音转了两圈,“我之所以锁定是你,除了你身上的香味,还有就是你的身型。” “再加之那黑衣人从不露真实面容,那就说明他的脸不宜让人看见,这才会想办法遮住。” “你的个子很高,若是将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虽没有易容之术来改变容貌,但是你可以将脸遮住,再用药水变声,伪装成个男子并不困难。” 听完沈惜荷的分析,韶音对着沈惜荷一阵鼓掌喝彩。 “少主果真厉害,你的确全部说中了。” 沈惜荷看向她,愤恨地问道:“是你把我儿子藏了起来,所以你才会说找不到。” “所以你利用我寻子心切,一次次诱导我,想让我接手暗影阁” “也是你,引诱我把玄机叫回来,让他故意把霍云霄推到风口浪尖,也是你故意救下了霍启安?” “所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地害我,为何要背叛我?” 韶音冷静地站在原地。 沉默良久后她终于开口,“我从未背叛过少主您,属下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完成使命。” 沈惜荷不解,“你若想让我做什么,你说便是,可为何要拐走我的儿子,还拿其威胁我?” 韶音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惜荷,回道:“因为我怕你知道真相后,和你母亲做同样的抉择,选择逃避。” “若是你无法完成使命,那你的儿子即将代替你做这一切。” “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身份吗?那我告诉你,她是前朝皇室的余孽。” “你们身上肩负着的,是复国的大业。” “你与那镇北王的儿子,便是我的筹码,我要辅佐他,夺回这天下。” 沈惜荷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 对于前朝的记忆不多,她只记得,前朝覆灭时,皇室死伤惨重,几乎没有活口。 见沈惜荷一脸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表情,韶音这才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沈惜荷的外婆,是前朝的公主。 当初叛军入皇宫时,为了能让她活命,是她的贴身宫女将她的衣服调换。 那宫女与公主长得有七分相似,换上衣衫便可装扮成她的样子蒙混了过去。 而真正的公主则是被宫人从狗洞送了出去,这才逃过一劫。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复国岂是那么容易?”沈惜荷很是不解。 要说复国,这前朝已经覆灭了七十多年了,中途皇帝都换了好几代了,又何必执着那些过去的事情呢? 韶音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跟你娘一样,是个自私的叛逃者!” “那是国仇家恨,你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你可知,你的那些血亲们,是怎么死的吗?当初那个替你外祖母的宫女,她是被人凌辱致死,用刀剑活生生地从下体切割成了两半!” “尸体还是公主连夜去乱葬岗给抛了出来,东拼西凑也没能凑出一副完整的尸骨!” “也是在那时,公主就发下誓言,一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一定要复国!所以公主当年侥幸逃脱,带着旧部一路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组建了现在的势力。” “我们又怎么有资格轻易说放弃!” 再后来,那前朝公主一路往山林里逃窜,便误打误撞地进了药王谷。 那时的药王谷谷主是最年轻的继承人,他在山林里偶然遇到了被困的公主,将其救回了药王谷。 随后他便得知了公主的可怜身世,便收留了她,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感情,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沈惜荷的母亲。 可公主却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和使命,她曾多次想要药王谷的谷主帮她复国,却被对方多次婉拒。 因为药王谷的规矩,是不可以出山插手那些世俗之事,他无法违背祖训,也无法劝公主放下仇恨。 两人为此事争执过多回,可双方都未能改变对方的想法和心意。 即便是相爱的两人,最终也只能分道扬镳。 再后来,公主带着旧部,用从药王谷带出来的珍贵药物,很快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和势力,在京城暗地盘踞,创建了风燕阁这个风月场所,用来收集情报,建立自己的据点。 然后再创建了暗影阁,为杀手组织,暗地里聚拢自己的势力,那里面也都是些一直追随前朝的老人。 只是复仇之路艰难,他们尝试了多次,也未能成功。 直到公主死后,他们这些人也一直未曾忘记自己的使命,一直都坚持着复国的意志。 听完这些,沈惜荷只觉得心里憋闷着一口气。 复国的担子,她又如何能担得起呢? 韶音继续道:“你若想要你的儿子,你就必须走上这一条路。” “我之所以从中作梗,是不希望你与仇人的儿子越陷越深!你若真的爱上了霍云霄,日后就绝不会再狠心下手,所以我只能亲自替你们斩断这情根了。” “总之,你要儿子,还是要男人,你自己选吧!” …… 今日是镇北王府纳侧妃的大喜之日。 虽然镇北王对此并没有大操大办,极为低调,但是还是有不少王公大臣特意前来为其捧场。 镇北王府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府内更是高朋满座,一片喜欢热闹之景。 沈惜荷站在镇北王府的门前,身边还带着寻哥儿。 此时霍云霄正站在府门口迎接宾客,沈惜荷上前将礼物奉上,干巴巴地说了一声:“王爷,恭喜啊!” 第133章 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霍云霄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过礼物的打算,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沈惜荷的旁边带着的孩子身上。 “这是……” 京城中的流言,霍云霄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了些,自然是知道,沈惜荷寻回了抱错多年的孩子。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孩子就该是他的儿子。 只见那寻哥儿小小瘦瘦的一团,虽然回了霍家以后被养得壮实了一点,但也比同龄的孩子看着要矮小一些。 至于眉眼,霍云霄就更疑惑了。 这孩子分明一点也不像她,与沈惜荷长得也不相似。 沈惜荷注意到了霍云霄审视的目光,连忙将孩子搂紧了些,“这是我的儿子,霍寻。” 然后她又对寻哥儿说道:“这位是镇北王,快给王爷行礼。” 霍寻忙乖乖上前,对着霍云霄道:“王爷万安。” 霍云霄只淡淡点头,也没怎么回应,只盯着沈惜荷问道:“你确定吗?” 沈惜荷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跟自己确定,这寻哥儿是不是他的儿子。 沈惜荷点头,“肯定是,胎记什么的都没问题,他就是我的儿子。” 说这话时,沈惜荷很是心虚。 因为她撒了谎,撒了个弥天大谎。 她儿子还在韶音手里,虽知道韶音不会真伤了她的儿子,但总归她没办法把这些真相宣之于口。 以韶音的想法,她最忌惮的就是镇北王霍云霄的实力,也觉得只有他才有那个实力坐上那皇位。 若今后会是霍云霄夺得皇位,那将对于她们的复国计划全是阻碍,所以她们要将沈惜荷与霍云霄的孩子为质,助她们完成复国大计。 沈惜荷不想霍云霄知道这些。 前世霍云霄就已经为了她放弃过一次光明的前途了,这一世,真不想再拖累他了。 “娘亲,爹爹去哪里了?怎么我好几日都没瞧见他了?”此时,寻哥儿冷不丁地开口询问。 霍云霄瞬间黑了脸,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叫别人爹,还叫得那么顺口! 他幽怨地看向了沈惜荷,似乎是在责备,沈惜荷是在怎么教育孩子。 沈惜荷只弯着腰,揉了揉寻哥儿的脑袋,轻声哄道:“寻哥儿乖,你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哦!” 霍云霄心里堵得慌,没再继续看下去,转身就朝着王府里走去。 众人瞧着霍云霄那一张阴沉的脸,小声嘀咕,“今儿不是镇北王大喜的日子吗?他怎么愁眉不展的?” 旁人耸肩,“谁知道呢!” 沈惜荷带着寻哥儿一路王府正厅走去。 瞧见那一屋子乌泱泱的人,觉得有些吵闹,便带着孩子躲去了后面的花园,企图寻个清静。 刚进后院,沈惜荷便在半路上遇到了芮儿。 她身边没有丫鬟婆子跟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站着,直到看见沈惜荷出现,眼睛才瞬间亮了起来。 “夫人……” 芮儿迈着她那小短腿,费力地朝着沈惜荷跑来。 她一边跑还一边哭得厉害,“夫人,芮儿可想您了,终于见到您了……” 只见那芮儿,一头扎进了沈惜荷的怀里,哭得一脸的鼻涕泡,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见芮儿哭成这样,沈惜荷很是心疼。 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乖宝儿,告诉我,为什么要哭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身边的丫鬟婆子呢?” 芮儿瘪瘪嘴,“她们都去伺候别人了,没人管我了……” 沈惜荷不可置信,“怎么会?那可是你的奶妈子和侍女,怎么能去侍奉别人呢?” 说到这,芮儿便扯开了嗓子嚎啕大哭,“因为,她们说,爹爹娶了侧妃以后,就不会再喜欢芮儿了!” “以后侧妃也会生弟弟,会比芮儿更听话懂事,父王会喜欢弟弟不喜欢芮儿的。” 说着,芮儿又是一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沈惜荷连忙给她擦了擦鼻涕泡,忙询问道:“那你父王呢?他不管你吗?” 芮儿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说道:“父王已经很久不管芮儿了,他只喜欢在府中喝酒,每日喝的醉醺醺的,然后那个尹侧妃就老喜欢去找他!” “父王一开始不待见他,可那尹侧妃就一直去寻她,她会哄父王开心,可父王看见芮儿就不开心……” 沈惜荷只气那府邸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但更气的是霍云霄对此却不闻不问,还把她们之间的情绪撒在孩子身上。 “你父王真是太过分了!”沈惜荷气得不行,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霍云霄理论的架势。 芮儿跟着点头,“对啊,就是太过分了,夫人帮我教训父王!” 沈惜荷却心头一梗,她如今怎还有脸去找霍云霄呢? 见沈惜荷半天没有回应,芮儿又扯着沈惜荷的衣衫哭诉道:“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是不是因为芮儿没有亲娘疼,所以芮儿才这么可怜?呜呜……” 这话让沈惜荷心疼不已,忙抱着芮儿轻声哄了起来,“芮儿怎么会没有亲娘呢!芮儿也是有娘疼的孩子的……” 小小的一团人儿抱着怀中轻飘飘的,看孩子穿的单薄,发髻也是乱糟糟的,显然是下人们根本无心伺候。 特别是那句,芮儿没有娘疼,沈惜荷差点泪崩。 此时站在一旁的寻哥儿却瞧这一幕很是羡慕。 他虽名义上作为沈惜荷的亲生儿子,却从没有被她这般温声细语地哄过。 虽然沈惜荷待他真的很好,把一切的好东西都捧给了他,可唯独感情,他能感受到疏离。 “阿娘,这位妹妹是……” 寻哥儿仰着头,一脸艳羡地看着被沈惜荷抱在怀里的芮儿。 “这是镇北王府的小郡主。” 芮儿此时也注意到沈惜荷身边站着的男孩,好奇地问道:“夫人,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沈惜荷这才解释道:“他是我的儿子,霍寻。” 芮儿朝着他甜甜一笑,“寻哥哥好。” “郡主好。” 此时,霍寻眼睛亮亮的,他瞧见芮儿那可爱的样子,朝着他甜甜的打招呼,竟然心里有一种美的冒泡的感觉。 第134章 是本王悔了 此时一阵寒风刮过,芮儿顺势打了一个喷嚏。 沈惜荷注意到她那单薄的衣衫,本想去寻个丫鬟婆子给芮儿换身厚实点的衣服,可进了院子里才瞧见里面压根空无一人。 就想给芮儿倒杯热茶那都没有。 如此怠慢,真让沈惜荷受不了一点。 她叮嘱霍寻,与芮儿两人在此玩耍等她,她定要把这事情找霍云霄讨要一个说法。 于是沈惜荷前脚刚走,芮儿便一个人偷偷溜走,去往一个僻静无人之处。 她喜滋滋地朝着在树林里等着他的男人喊道:“父王,您交代我的事儿可替你办好咯!” 穿着一身喜服的霍云霄转身把她抱在怀中,笑问道:“那你怎么办到的?” 芮儿狡黠一笑,“我跟她说,父王你亏待我,是个后爹,她果然急得不行。” 霍云霄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小机灵鬼,跟谁学了这么多心眼子?” “自然是跟父王学的!”她撒着娇道。 霍云霄很是无奈。 他原本只是想让芮儿去沈惜荷面前去诉说下思念,让沈惜荷常来府中看看她,哪晓得这丫头真会给自己加戏,把自己编排成那个惨样。 她摇着霍云霄的手臂,“父王你赶紧去吧!” 沈惜荷在路上去到一半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今天是镇北王的大喜日子,只怕对方也没有时间搭理她。 她刚想转身退回去时,青云却拦住了她的退路。 “有事儿?” 青云面无表情,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我家王爷有请。” 沈惜荷瞧见,那阁楼之上似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 这个时候霍云霄不去好好地去办他的喜事儿,跑来这里寻她做甚? 她略有警惕地问道:“可有何事儿?” 青云没说,只一直拦着沈惜荷的去路,似乎非要把她往阁楼那边引过去。 沈惜荷见自己躲不过,也正巧有事儿要问霍云霄,便跟着青云朝着阁楼那边走了过去。 那阁楼似乎是个藏书楼。 沈惜荷一进去,就感觉里面是一阵森凉,带着纸张的木质香气,是一种书卷的味道。 里面很黑,四周的窗户都是封死了的,不见阳光的那种,沈惜荷很是小心谨慎地往里走。 她慢慢地摸索到了楼梯附近。 刚抬腿准备上楼时,似乎脚下太黑,没踩稳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一跤,紧张得不行时,黑暗里蓦然地伸出了一双手,将她牢牢抱住。 “谁……” 她吓了一跳,连忙喊道。 可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人凌空抱了起来,直到楼上渗出的一抹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她才惊觉,这人竟然是霍云霄。 “你做什么?” 她挣扎着要起身。 霍云霄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不想摔着,就别乱动。” 他的语气很淡,冷漠中透着极其疏离的口吻。 直到上了二楼,霍云霄这才把她彻底放开。 他的手也是在此时,抚摸在了沈惜荷的小腹上。 他又盯着沈惜荷的肚子看了一遍,随即问道:“只是你这肚子怎么看着不显怀?” 沈惜荷沉默了半晌,开口解释道:“为了孩子的安全,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用了束腰。” 能感受到沈惜荷小腹里面有轻微的跳动,霍云霄紧蹙着眉头冷冽道:“你最好平日里小心着些,本王的孩儿若有闪失,拿你是问。” 沈惜荷气道:“王爷可还有底气说这话?” “您若真在意孩子,为何对芮儿不管不顾?” “她才几岁的孩子,你便任由府中的下人们对她拜高踩低,暗中磋磨,你可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霍云霄冷淡地看了一眼沈惜荷,轻笑出声,“你沈惜荷又有什么脸面来质问本王?” “本王没做到尽父亲的责任,那也养了孩子这么多年,那你呢?你又可为孩子做了什么?” “你给过芮儿一天的母爱吗?你没有!” “你若真觉得芮儿可怜,就不该当初那般决绝,如今她遭受的一切苦难,不都是因为你吗?” 这番话让沈惜荷瞬间哑口无言。 她愣神片刻,却怎么也说不出能反驳此言的话。 “王爷,总归小郡主是您的骨血,您再怎么样也不该……” 沈惜荷的话还没说完,霍云霄便直接把她抵在了墙上。 他双眼泛红,隐隐有泪光泛起,“沈惜荷,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孩子的面上,你究竟后悔不后悔?” 又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他继续问道:“只要你说后悔,本王愿意立马取消今日的婚礼……” 沈惜荷垂眸,“王爷怎能这般意气用事,您别辜负了尹姑娘。” 像是想到了什么,霍云霄询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尹霜霜她是淮南王的亲生女儿?” 沈惜荷摇头,“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尹姑娘竟然是淮南王的女儿,那可得恭喜王爷了,您拾到宝了!” 霍云霄见沈惜荷这般态度,却气得很,捏住她的下巴质问,“你当初非要把那尹霜霜留在王府,你当真没有别的目的?” “我只是瞧尹姑娘可怜罢了!” 见从沈惜荷嘴里似乎套不出什么消息,霍云霄这才把沈惜荷放开。 沈惜荷深吸了一口气,“王爷,今日是您大婚,您还是赶紧去正厅招待客人吧!就别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了。” “至于尹侧妃,只希望她别苛待了小郡主,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霍云霄红着眼,质问道:“你当真忍心?” “当真愿意本王娶别的女人?” “当真愿意让芮儿叫别的女人母妃?” 他那执着的模样,似乎是非要沈惜荷给他一个答案。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扎在沈惜荷的心上。 她从来都是不愿意,可现实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沈惜荷闭了闭眼,叹息一声道:“王爷,别执着于过去,您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耽误在我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当真不值得。” 说完,沈惜荷便要走。 霍云霄却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他用无比可怜的口吻说道:“可是惜荷,本王悔了,本王不能没有你。” “你不要离开本王好不好?” 第135章 大侠之心 她将脸转向昏暗的阁楼,不敢再去看他。 真怕霍云霄再多说一句,她便会彻底心软,不顾一切地扑向他。 好在,门外突然有人闯入。 青云急急地推开门,朝着阁楼内大喊:“王爷,出事儿了!” 霍云霄这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虽冷着一张脸,可眼底泪光却依旧可见,显然刚刚霍云霄曾动情到落泪过。 “何事?” 青云不敢再看,只垂头回道:“王爷,宫中出事儿了,皇上病危,您得赶紧进宫一趟……” 霍云霄淡淡道:“知道了。” 于是,皇帝病危的消息,意外地阻止了这一场还没来得及办完的婚礼。 霍云霄看向沈惜荷,眼底闪过一抹不舍“你且等我回来……” 沈惜荷摇头,“府中还有事务,就不便多留了。” 霍云霄轻嗯了一声,转头离去。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沈惜荷的眼底后,她才起身离开这藏书阁。 沈惜荷在花园里找到了霍寻,他倒是很会交际,没一会儿就跟几个世家公子打得一片火热。 她没有着急上前带走霍寻,反而站在那悄悄观察。 他虽没怎么读过书,但却因常年乞讨,最是会察言观色,三两句话就哄得那些原本不喜欢他的几位公子哥放下了戒备之心。 有世家公子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随即攀在他的肩头,“你是从哪里听得那么多些趣事儿的。” 那些世家小公子,一般都被家族保护得很好,鲜少会在民间抛头露面,对宅院外墙的生活知之甚少。 所以对霍寻嘴里聊的话题很是感兴趣。 霍寻也没有藏着掖着,他指了指自己,很是坦然地解释道:“诸位,实不相瞒,在下年幼被家中刁奴恶意调换,这才被迫去了外面的世界流浪。” “天下之大,我四海为家,以地做床,以天为被,行的是万里路,吃的是百家饭,见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领略过世道艰难人心不古,虽未曾能行侠仗义,但是也见过不少侠客,都对我伸出过援手呢!” 明明是乞丐的身份,却被他这一通话描述的,跟见过大世面的大侠一般。 几个小公子羡慕的冒泡,忙问:“那你见过的大侠是啥样的啊?” “会飞檐走壁吗?” “不会!” “那算什么大侠?” 霍寻道:“侠客,是心中皆有道之人,只要有侠肝义胆,又凭何不能被称作侠客呢?” 有些稍微年长一点的小公子听闻,很是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倒也真是,你可真见多识广,日后也带着我们去江湖上见识一番可好……” 于是,几个小公子就这样在霍寻的一番忽悠下,还真羡慕起了那些无拘无束的乞儿。 沈惜荷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过去把霍寻带走。 几个小公子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还约定了日后经常一起玩。 沈惜荷一边走一边询问:“你这嘴皮子是哪里学来的?” 霍寻脸颊微红,有些手足无措道:“娘,是不是我给您丢脸了?” 沈惜荷摇头,其实今日听了霍寻的谈吐,她觉得霍寻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孩子。 比起同龄人,更多了几分灵性。 见沈惜荷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霍寻这才放开了胆子说道:“其实娘亲,我这些都是曾经跟一个说书先生学的。” “以前我经常在一个茶楼乞讨,那掌柜的好心,见我年纪小不容易,便没有赶我走,偶尔还给我一两个馒头吃,日子一久我就喜欢在那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倒是听了不少。” 沈惜荷轻轻抚了他的脑袋,“你能把别人说的复述下来已经是很厉害了,更何况你还能自己理解,已经很棒了。” “我过些时日便会请个先生好生给你启蒙,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我虽不指望你读书将来一定要学有所成金榜题名,但是我想要你知善恶,明事理,辨是非。” 霍寻听闻,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是头一次觉得有娘真好。 沈惜荷又问道:“那你想做个心中有是非善恶的大侠吗?” 霍寻点头,“那是自然,我一直很想做个大英雄。” 可沈惜荷却看着他,幽幽开口,“可大侠是不会撒谎的,也不会去欺骗旁人的。” 霍寻脸色微红,他看向沈惜荷欲言又止。 “寻哥儿,你会骗娘亲吗?”沈惜荷问道。 霍寻很是心虚,结结巴巴地回道:“不,不会。” 沈惜荷没再问了。 至于霍寻究竟能不能做自己心目中的大侠,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即将走到镇北王府的大门,只见一团粉粉的身影在沈惜荷身后穷追不舍。 沈惜荷发现时转身看去,便见芮儿一路朝着她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丫鬟婆子。 “夫人,您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她的小胖手紧紧攥住沈惜荷的裙摆。 她闷声闷气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夫人,你不走好不好!我不喜欢尹侧妃,我喜欢你……” 身后紧跟的丫鬟婆子连忙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把芮儿抱了起来,“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芮儿瘪嘴,委屈道:“本来就是嘛,那个尹侧妃来是往父王跟前凑,父王一点也不喜欢她的。” “父王明明晚上做梦都叫夫人的名字呢……” 芮儿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奶嬷嬷就直接把芮儿的嘴巴捂住了,朝着沈惜荷讪讪一笑,“霍侯夫人别介意,小郡主她胡言乱语呢!” 沈惜荷心底如波涛般汹涌,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的,童言无忌嘛!” 她转身朝着马车上走去,芮儿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 “夫人,你一定记得要经常来看看芮儿,芮儿和父王都很想你的……” 芮儿的哭声让沈惜荷无比痛心,她放下马车帘子不敢再看,只对车夫吩咐道:“出发吧!” 霍寻歪着脑袋,试探性地问道:“阿娘,那个小郡主,好像很喜欢您哦!” 沈惜荷笑着反问他,“那你不喜欢阿娘吗?” 霍寻点头,“阿娘对我好,我定然是很喜欢阿娘的。” 第136章 圣旨削爵 原本热闹的镇北王府渐渐散去。 宾客都依依离去,只剩下府中的下人在收拾残局。 管家站在院子中,指挥着下人道:“那边的红绸,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撤掉?” “那个大红灯笼!统统换掉!快啊!” “还有这喜字,也扯了!” 一旁的喜嬷嬷有些迟疑,朝着那管家问道:“可这王爷还没跟侧妃成礼呢,怎么现在就扯掉呢……” 那管家扫了那嬷嬷一眼,冷哼道:“娶个侧妃,能摆这么大的席面已经是给尹侧妃脸面了。” “怎么,她还妄想跟王爷拜堂成亲不成?” 喜嬷嬷讪讪开口,“那自是不敢的,只是觉得侧妃可怜,心心念念地盼着,到头来一场空。” 管家又睨了对方一眼,“也不瞧瞧如今是什么时候,皇上病重,谁还有心思办喜事儿!就算再大的事儿,那也比不得皇家的事儿!别说只是娶个侧妃进门,就算是娶正妃,碰见这事儿也照样办不成!” 喜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要怪就怪那侧妃倒霉呗!” 此时,大红的婚房内,一阵哭啼之声。 尹霜霜还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嫁衣,虽比不得正妃的正红色,但也很是艳丽。 她瞧见屋内的丫鬟进进出出,把她原本准备好的喜字,红绸全部给摘了个干净。 外面的奏乐声也早就停止,不似之前那般吵闹,只剩下丫鬟们进进出出搬东西的声音。 尹霜霜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她期盼了无数次的好日子,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打断了。 不仅王爷走了,就连府中宾客都走得七七八八。 见她哭得惨烈,连刚刚上好的妆都花了一大半,几个丫鬟上前来劝。 “侧妃娘娘,特殊时期嘛!待王爷从皇宫回来,自然是会把仪式给您补上的。” 尹霜霜摇头,她心里慌得不行。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侧妃根本没有上皇家玉牒,若是今日没有完成仪式,她就根本算不得侧妃。 若是宫里的皇上不小心一命呜呼了,那便要遇上国丧,那这事儿又得耽误好几年。 本来霍云霄答应她做侧妃就是随口说的,是她自己上赶着求来的,若是这一次的机会抓不住,下一回再想让霍云霄开口答应,就是难上加难了。 …… 沈惜荷刚回侯府,宋氏就急吼吼地上前。 她见沈惜荷还带着霍寻,更是气得跳脚,竟然口不择言的就辱骂起来,“你丈夫在外下落不明,你倒是有闲情带这个野种去你那姘头面前?” 虽宋氏知道沈惜荷不好随意得罪,得把她当成个贵人供着,可宋氏瞧她对府邸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在是气得过头。 因为霍启安三日未曾归家,只知道被皇帝幽禁在宫中,生死不明,全家都急得上火,都在四处想办法找关系,偏偏沈惜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着实刺痛了宋氏的眼睛。 她见沈惜荷一回来,就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对沈惜荷发了一通脾气。 沈惜荷见她说话难听,便也不惯着她,反唇相讥道:“那婆母这三日可想到了法子?” “除了一味地在这里抱怨,不如多找些门路进宫打听,我一个商女除了有钱,门路哪有你们这些官太太多?” “你们都不肯想法子,又指望我做什么?” “怎的,我就一定想得出法子去御前要人吗?” 宋氏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她结结巴巴道:“可你身为他的妻子,侯府的夫人,总得想想法子才是啊,你总不能完全不管吧?” 沈惜荷淡淡道:“咱们各司其职不好吗?镇北王府那边,我不去送礼,怎么婆母你是要亲自去吗?” 宋氏想起那活阎王般的霍云霄,瞬间把头一缩,小声嘀咕道:“我怎么会去那找不痛快……” 谁都知道,霍云霄除了沈惜荷以为,是非常痛恨霍家的所有人。 沈惜荷摊手,“那不就结了嘛!你们自己又不愿意去镇北王走动,又怕侯府不跟镇北王府走动引得别人说闲话,两头都想占着,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你这人……”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侯府的门房小厮连忙进来报信。 “夫人,侯夫人,侯爷回来了!” 宋氏瞬间一惊,然后立马喜笑颜开的朝着门外去接人了。 只是当宋氏看见一身脏污的霍启安时,简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他的儿子好歹也是个侯爷,虽是被皇帝幽禁在宫中,那也不该变得如此狼狈啊! 一副脏污破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脚底板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更可怕的是,霍启安还是被两个太监给押解回来的,直到了武德侯府,才堪堪将人放开。 宋氏心疼地上前,拉住霍启安的手就开始哭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娘要娶跟他拼命……” 太监冷哼一声,“这是陛下的意思,想给令郎一个教训,怎的这位夫人这是要去跟陛下叫板?” 宋氏瞬间嘘声不敢再说话,只能不争气地流着泪,心疼的看着儿子。 而霍启安,也就因这短短幽禁的三日,整个人像是废掉了一般,无精打采,眼神空洞,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就那样呆愣地站在那。 随即太监吩咐沈惜荷,把侯府里所有人都叫来接旨。 宋氏一脸不安,而沈惜荷心中已经猜到一些。 待霍家人到齐整了后,太监才从衣袖里把圣旨拿了出来。 只是那太监刚一开口念了几句话,那霍老夫人就瞬间变了脸色,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子,也差点没稳住朝后栽倒了过去。 因为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下令把霍家削去了爵位。 霍家一直是勋爵人家,几辈人的骄傲,竟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霍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朝着霍启安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怒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是比你那父亲还不中用,我们霍家百年基业就这么毁在你手上了啊!” 霍启安就这样坦然地接受着巴掌也不反抗。 宋氏心疼儿子,抱着霍启安用身体护着,“婆母,您就别打了,安儿他也在宫里遭了不少罪的!” 第137章 收回宅子 霍老夫人气得颤抖着,恨不得把这霍启安给一拐杖打死,她怒不可遏道:“他受的什么罪?也顶多就是关了几日,可咱们呢?全家都要跟他倒霉受罪!” “还有你,慈母多败儿!” “这就是你养的那儿子,他毁了整个侯府,如今你还护着呢?当妻子管不住相公,当母亲管教不好儿子,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侯府的门!” 许是如今霍家被削去了爵位,那宋氏也没有当初那么惧怕霍老夫人了,甚至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她直接出言顶撞道:“婆母的意思就是说,如今侯府造成这样的局面,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咯?” “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婆媳俩的关系,向来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和谐。 往日霍老夫人自持身份,是很瞧不起宋氏这小门小户,特别是知道她背地里扶持娘家,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 只是碍于宋氏生了两个儿子,这才收敛了些,没给她白眼瞧,如今这一出事,见那宋氏是个那般拎不清的,霍老夫心里自然是来气。 而宋氏却觉得,那霍老夫人就是个倚老卖老的货色,年轻时磋磨她习惯了,如今一出事便把所有罪责都怪在她身上,纯当她是个出气筒。 于是宋氏不打算再忍了,她直接回怼道:“要说起这侯府如今成了这样,我儿子是有错,可那也是侯府家风不行,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要按照婆母的话说,这责任是不是您多少也该承担一半?若没有你生下这不靠谱的霍霆华,哪里又会有我这儿子?” “瞧瞧这霍霆华是个什么德行,侯府在他手里输了一大半的家业出去,婆母可有说过什么?你不也任由着他乱造嘛!霍霆华把侯府的天捅破了,拍拍屁股走了人,是要我儿子硬着头皮顶上去的!” “本就是一条破船,如今沉了倒怪起划船的人了!” “总之就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是一点错也沾不得!怎的,是怕侯府毁了,没脸下去见老太爷?” “你你你!你个贱人!” “我定要霆华把你这个小贱人给休了!” 霍老夫人被气得怒目圆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气得背过气一般。 宋氏也不甘示弱,直接朝着那霍老夫人伸手,“好啊!我还巴不得离开这破侯府呢!” “这侯府如今过的日子,还不比得着京中七品小官!我早就受够了!” “但休我之前,你们也得把我的嫁妆还我才是!霍霆华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嫁妆,你们可别想着赖账,否则我就把这侯府的阴私都抖落出来,总之现在霍家也没爵位了,面子不面子的怕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宋氏这一眼,果真是把霍老夫人气得白眼一翻,给撅了过去。 几个传旨太监看了一处好戏后这才说道:“既然霍家已经被削去爵位,那就麻烦诸位早日搬离这忠义侯府。” 宋氏也在气头上,一个没忍住冲上前去质问,“凭什么?我们只是被削爵,又不是被抄家,凭什么赶我们走?” 那太监不悦地看着宋氏,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冷冷道:“这位夫人无需这般激动,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你若不服,就去找陛下理论,给别来找咱家的晦气。” 宋氏不行,还是依依不饶道:“陛下才不会这般待我们霍家,我们霍家是功勋之家,是为南燕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定是你们这群阉人作祟,瞧我们侯府如今落难,故意想欺负我们……” 宋氏以往还是侯夫人的时候,就极其瞧不起宫中的太监,如今一口一个阉人,更是把几个传旨太监给激怒。 如今霍家没了爵位,哪还有昔日的荣光,霍启安的官职更是朝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如今他们口中的阉人,可是不会再估计他们霍家是勋爵人家了。 那太监直接把宋氏推倒在地,轻蔑道:“阉人也是人,总比你们这过街老鼠强!” “本想好心,限你们三日内搬离,如今咱家瞧着,倒是不必了。” “你们今晚,就必须得搬离这里,别让咱家明儿还能在此处瞧见你们!否则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宋氏一屁股跌坐在地后,早就没了官家太太的威仪,反而是泼妇一般地坐在地上大哭。 “要了命啊!老天爷!你们这群黑心肝的东西……” 霍启安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上前一把将宋氏扶起,这才解释道:“娘,他们说得没错,这宅院是当初皇上赏给侯府的,咱们如今被削了爵,的确是没资格住这般规格的宅子了。” 宋氏听闻,险些哭晕过去。 虽然刚刚跟霍老夫人吵得不可开交,但要说脱离霍家真的搬离这里,她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忠义侯府的宅子,放眼整个京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豪气,若是搬走哪里能再找到像如今这样气派的宅子? 看侯府众人哭成一片,而此时的沈惜荷虽然表面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可内心笑开了花。 如今侯府的境遇,不枉费她苦心谋划,也终于算是报了这两世的屈辱和血海深仇。 侯府倒了,她们再也无法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了。 几个太监走后,宋氏哭哑了嗓子,她抬头一瞧,便见沈惜荷呆愣在原地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她连忙把心底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在了沈惜荷的身上。 “沈惜荷,你在笑什么?如今霍家被削爵了,你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沈惜荷没搭理她,直接转身进了府内。 宋氏在身后骂骂咧咧不依不饶道:“小贱人,你敢无视我!” 沈惜荷回头冷冷盯着她,“婆母如今这嘴当真是不饶人得很!” “先是出言顶撞老太君,如今更是追着儿媳骂,您可骂舒坦了?” “我若是您,就不会为争这一时之气,跟全家所有人闹翻!” “老夫人再不济,侯府没了爵位,她手里还有不少体己钱,那些数目足有半个侯府的产业,而我再不讨您欢心,可您也别忘了,全家如今都还靠着我吃饭呢!” “您要是想以后吃得饱穿得暖不饿肚子,就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第138章 今晚搬去哪里? 宋氏被沈惜荷这么一顿训斥,顿时无言以对。 她心中虽然愤恨沈惜荷如此不给她脸面,但也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侯府被削去爵位,他们一家人再也无法过上以前的富贵生活了。 她确实要仰仗着旁人过活,谁叫她的嫁妆都被那霍霆华吞得一干二净呢!。 霍启安瞧着沈惜荷的背影,眼底满是怨毒和不甘,“母亲,是儿子无能,这才害得你跟着受累,不过沈惜荷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侯府被削了爵,可侯府还是有些家底的,咱们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宋氏一脸忧愁道:“哪有什么家底,如今沈家不在京中,那沈惜荷也未必会肯点头把嫁妆拿出来给你……” 霍启安摇头,“不,不是沈惜荷,是祖母手里还有一大笔银钱。” “您刚刚没听那沈惜荷说吗?老夫人手里捏着的体己钱,足有半个侯府的产业那般之多。” “钱财乃身外之物,活人都享受不到,她别总想着死了还要带去地底下花吧?” 宋氏把眼泪擦干,却一脸心慌道:“可我刚刚把那老太婆得罪得干净,她定然是不肯把钱财拿出来的。” 她懊恼道:“儿啊!都怪娘没用,帮不上你什么忙,还老给你拖了后腿。” 霍启安轻轻拍了拍宋氏的肩头,以示安抚,“娘您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那老太婆把那些钱都吐出来的。” 宋氏瞧见霍启安那平静的脸上,出现一抹阴鸷的神色,心头不免有些慌乱害怕,忙小声提醒道:“儿啊!那毕竟是你亲祖母,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 “若是真有什么见得人的事儿,那就交给娘来做!娘不怕老天爷惩罚,就算罚,那也只是罚娘一个人,牵扯不到你身上的……” 宋氏下意识的就觉得,霍启安怕是要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儿,这才忙提醒他,怕他做了恶事遭报应。 霍启安冷着脸,看向宋氏,“娘,您放心,儿子不会是那种人的……难不成您也觉得儿子是那种人吗?” “都是为了侯府,那是祖母该做的!儿子这是在为全家人着想,想必列祖列宗也不会怪我的!” 宋氏虽表面摇头,可心里却怕得直打哆嗦。 属实是霍启安这一副阴鸷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更何况,知子莫若母,霍启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清楚得很。 他这个儿子若是铁石心肠狠下心来,只怕没有人比他更狠。 …… 沈惜荷回了漪澜院收拾起了东西。 她环视了屋内一圈,瞧见这屋中的每一件陈设,她都没有一丝想带走的冲动。 这个毁了她人生多年的地方,她不想再回来了。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衫和首饰,旁的什么都不要。 如今她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即将解脱了的感觉。 初雪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询问,“夫人,咱们今晚搬哪里去啊?” 是啊,侯府没得住了,那这一大家子能安置在哪里呢? 沈惜荷浅笑勾唇,“急什么,总有人比咱们更着急。” “实在没地方住,那就睡大街咯!” 整个霍家全员搬家,下面的丫鬟仆人们是苦不堪言。 本来这霍家就拖欠薪水,如今被削了爵,全家都要被撵去睡大街了,那薪水怕是更讨不回来了。 于是趁乱清点时,许多丫鬟婆子们开始动手脚,都想着多拿一点是一点。 毕竟霍家搬家匆忙,总是会有遗漏的,若是真出了纰漏,就说落在了原府内,或者说丢在路上。 这样一来根本无从对证,于是侯府的下人们私藏东西时,就更大胆了。 而沈惜荷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这霍家的事儿,她才懒得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太阳即将落山时,霍启安终于急了。 因为侯府如今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落脚。 一来是侯府虽没几位主子,可下人也挺多的,他们就算被削了爵,也绝不愿意与下人们一同挤在一个小宅院里。 在他们的要求中,再次也得住上那三进出的院子才行。 可事情紧急,那些太监又只给了一夜的时间安排,他们一时间根本就买不到合适的宅院住。 若再不想办法,只怕全家当真是要一起去蹲大街了。 于是霍启安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漪澜院。 沈惜荷见他来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只冷淡一声道:“你不去收拾你的东西,跑来寻我做什么?” 霍启安看向沈惜荷问道:“你可能安排到一个合适咱们一家子住过去的院子?” 沈惜荷摊手,“找不到!” 霍启安不信,高声嚷嚷道:“怎么可能!你沈家就算再难,也一定在京中给你留了产业,你怎么会连一个宅子都拿不出来?” 沈惜荷懒懒扫了他一眼,“我一个出嫁了的女子,要什么宅子?” “手中的产业也必然是庄子,田契,和铺子!” “你若非要找个能住下一家子人的,倒是可以去住到京郊的庄子上,那多宽敞,咱们一家人住也够了。” 霍启安脸色一变,怒道:“就算霍家削爵了,那也是官宦之家,怎么能住到庄子上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沈惜荷心中冷笑,就这样了还想着维持面子呢? 可霍家如今,还能有什么面子可以维护的呢? 沈惜荷有些不耐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倒是还真想起有个去处符合你的心意。” 霍启安微微有些期待,“什么地方?” 沈惜荷勾唇一笑,“顺天府的监牢啊!” 霍启安气得哇哇大叫,“沈惜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玩笑话?” 沈惜荷眉头微挑,轻声笑道:“我这哪里是笑话,分明是良言!” “这顺天府的监牢究竟哪里不好了?惹得你这般嫌弃?” “我瞧这顺天府的监牢好得很,正适合霍家去住,你瞧那地方又是在京城,离那皇宫也近,不仅能遮风避雨,这每人还都能分上一间,咱们府中的人哪怕去了再多,也不怕住不下!不仅如此,咱们还能在那监牢里,每日都能吃上一口免费的饭,这多好啊!” 第139章 摊牌 霍启安气得脸色发白,手指着沈惜荷颤抖道:“你……你这是故意嘲讽我?” 沈惜荷淡淡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会是嘲讽呢?我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啊!” “以你们的要求,可就不是这监牢最合适吗?” 霍启安怒气冲天,他没有想到沈惜荷居然敢毫不畏惧的嘲讽他,“沈惜荷,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 沈惜荷冷笑,他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装模作样呢! “怕,当然怕!” 霍启安心中稍稍有些得意,“那你还不把你沈家的产业交出来,助我渡过难关……” 沈惜荷却直接翻脸,冷讽道:“可我沈家的产业,跟你霍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如今什么都不是,只要我想带走孩子,谁还拦得住?” 霍启安怒骂道:“沈惜荷,你别妄想逃离我,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丈夫,你就一天得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沈惜荷勾唇,“所以,霍启安,我要与你和离了。” 霍启安冷冷一笑,“沈惜荷,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凭什么答应你和离?” 沈惜荷扬了扬那一叠厚厚的欠条,笑道得肆意,“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你们霍家欠我数目,可不是一笔小数。” “就你们那点家底,都不够还上面利息的,如今你侯府没了侯爵,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我若真拿这些去府衙告你,你们霍家就得全给我进去蹲大牢!” 霍启安瞬间脸色一白。 因为他知道,沈惜荷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霍家欠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如今他们霍家被削爵贬官,那收入大不如从前,甚至许多原本生意好的旺铺,也因为霍家的名声而变得生意冷淡,入不敷出,所以当初他们侯府欠下的那些债他根本就无力再偿还那些了。 如果沈惜荷以那欠债要挟,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整个霍家都得仰人鼻息,看着沈惜荷的脸色过火。 若是她一个不高兴,不仅全家都得去睡大街,还说不定真要被送去蹲大牢。 “沈惜荷,你把欠条给我……”霍启安起身想去抢。 销毁这些,是他如今脑子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抢?你尽管去,这里只是备份,而且我还在府衙做了存档,你撕了也没用!” 她目光沉冷,一字一句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们霍家的报应终于来了,霍启安,我早就受够你了。” 霍启安见沈惜荷这副与他摊牌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很是受伤道;“沈惜荷,你之前说要与我一起好好过日子,都是骗我的?” 沈惜荷眸光微冷,唇角掀起一抹弧度,“是,与你这种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与你演戏,真的很累。” 霍启安眼底露出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又愤怒的问道:“你在演戏?你骗了我什么?” “是晋王……” “你骗我去讨好晋王,你根本就是故意陷害我!” 霍启安终于回过神了,也终于想通了。 沈惜荷直接摊牌,也不遮掩,“是我筹谋的又如何!” “还不止这些呢!” “我如今的一切执念,只是为了复仇。” 杀人得要诛心才成。 “晋王府的谋划很早之前便开始了,从你当初非要渊哥儿去青山书院的时候,你便注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我等不及了,我不想再与你们这群人在虚与逶迤下去,更不想你再天天威胁我!” “所以,我想加快你们自取灭亡的速度!” “说实在的,我还真的好好感谢林秋蓉,若不是她拖累你,让你把铁书丹卷用掉,说不定你们霍家这一次又蒙混了过去。” 他也不管霍启安如今是如何暴跳如雷,她只管继续娓娓道来,“霍启安,你以为你们霍家为何会欠下我这笔巨款呢?” “因为你父亲在我的安排下,不仅痴迷上了赌钱,我还派人怂恿他挪用公款,可惜那么大的罪名都没能扳倒你们!” “我知道侯府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瓦解的,所以我只能在你们身边蛰伏。” 霍启安此时情绪崩溃至极,“沈惜荷,你个贱人你居然敢害我至此!” 沈惜荷脸色猛地一变,声音也尖锐起来,“我害你?那你就没害过我吗?” “霍启安,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两人的争吵声似乎有些过大。 引得门外来了人,霍寻站在门口朝屋内喊道:“阿娘,您在吗?” 还没等沈惜荷回答,霍启安却一把推开了门,然后将霍寻给拉了进来。 霍启安紧紧地抓着匕首,将其狠狠地抵在霍寻的脖子上,寒光闪烁,令人心悸。 他的目光冷漠而狠厉,很是癫狂,“沈惜荷,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沈家的家产,要么我就杀了你的儿子。” 霍寻吓得大哭,朝着沈惜荷不停地喊道:“阿娘,救我啊!阿娘……” 沈惜荷眉头紧蹙,她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霍寻会刚好会撞上来。 她知道,有韶音的吩咐,霍启安并不敢直接对她动粗,那么他很有可能将那怒气发泄在了霍寻身上。 虽说霍寻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到底是也叫了她这么久的娘亲,总不能真放任那孩子惨死不管吧? 沈惜荷冷冷地看向霍启安,“你疯了吗?把孩子放下……” 霍启安笑道:“怎么害怕了?” “阿娘,阿娘,快救救我,你就答应他吧!阿娘你答应爹爹,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不吵架行不行?” 霍寻见沈惜荷没什么反应,然后又开始一副害怕慌张的叫喊,“阿娘,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在阿娘膝下尽孝过,阿娘我还不想离开您啊。” “阿娘,匕首好凉,好痛的……” 然后霍启安那拿匕首的手也异常地稳固,根本没有伤到寻哥儿一分一毫。 沈惜荷却又忽地笑了笑,“你们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些。” 那霍寻虽然嘴上说着害怕,可实际上身体很是平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孩子会害怕的表现。 第140章 这才是真相 那霍寻虽然嘴上说着害怕,可实际上身体很是平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孩子会害怕的表现。 “你什么意思?”霍启安瞬间心虚。 沈惜荷轻蔑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霍寻,我曾给过你机会,我曾也想把你当成我的孩子好生照顾,可是你为何要与他为伍?” 霍寻瞪大了眼睛,随即慌乱的解释道:“阿娘,我没有,我没有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你就是一直听令于霍启安的,你一直骗我,你根本不是我儿子!” 霍启安没想到沈惜荷居然识破了,他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当初还要带他回来?” “不让你放松警惕,我又怎么揪出那个站在你幕后的人呢!” “霍启安你放弃吧!你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威胁到我了!” 沈惜荷看着霍寻很是失望,“我当初虽然知道你不是我亲生儿子,可却从未想过苛待你,甚至还想着,只要你不与他为伍害我,我便会一直养着你。” “我觉得你聪明伶俐,日后好好读书也一定会出人头地,看来是我真心错付,又错养了一个白眼狼。” 此时霍寻的眼眶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和焦急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您,我是真的想让您做我母亲的。” “可是我害怕,他威胁我,若是我不听他的,他就把我真实的身份告诉你。” “我怕你会失望,我怕你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孩子后,你就会再次抛弃我……” 霍寻哭的是真情实意,至少沈惜荷看不出其中是否有假。 她无奈叹息一声,“我给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选择坦诚……” 霍寻见此,立马想朝着沈惜荷跑过去,“阿娘,你别不要我……” 可霍启安却死死拽住他的衣领,“你个臭小子你不许背叛我!” 霍寻却死命的要往沈惜荷那边跑,“你个坏蛋,若不是你抓了全城的小乞丐,把我的朋友亲人都抓走了,我又怎么会屈服于你!” 许是今夜刺激受到的太大,霍启安还真就一刀捅向了那霍寻。 沈惜荷一惊,忙喊了一声:“寻哥儿小心!” 好在那小家伙身手灵敏,居然躲了过去。 可霍启安却越发疯狂的拿刀去刺那霍寻。 “你就是个贱命的乞儿,你该死……” 此时,正站在霍家屋顶上的霍云霄神色凝重,他浑身轻颤着,却将拳头死死捏住。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心中悔意袭来,让他难受到无法呼吸。 青云抱拳,“主子,没想到这霍启安居然如此狼子野心,拿孩子威胁?” 这两人来到霍家屋顶时,刚好把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原来霍启安与沈惜荷之间的关系,居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复仇。 而是霍启安威胁了沈惜荷,以她儿子的性命作为威胁,她才不得不屈服。 他微微红了眼眶,原来他的惜荷居然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 若不是今夜这两人撕破脸摊牌,他或许真就相信了惜荷对她毫无情谊。 就在霍启安跟疯了一样在屋内乱砍乱砸时,霍云霄终于出手了。 他从窗户翻身进来,然后一把长剑直直的抵住了霍启安的脖子。 瞬间,整个屋内安静了下来。 沈惜荷眸底掀起一片惊骇,有些不可置信,“皇帝病重,你怎么在这?” 她不知道霍云霄究竟来了多久,又偷偷听了多少…… 霍云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霍启安。 “你个废物,除了拿刀对着妇孺,你还能做什么?” 霍启安红着眼看向霍云霄,疯狂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如今我已经这般惨了,你们还想怎样?” “杀了我吗?” 霍云霄微微蹙眉,淡淡道:“杀你不至于,折磨你,本王很有兴趣。” “但你若非要是想死,那本王也可以成全你!” 沈惜荷连忙将霍寻拉到身边,检查了下他刚刚被霍启安用刀划到的伤口。 “可还疼?”沈惜荷问道。 他微微摇头,眼底满是愧疚,“不疼了,就是阿娘你能原谅我吗?你还能做我的阿娘吗?” 或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惜荷不会心软。 她淡淡回道,“你的朋友我会帮你救,我承诺过你要送你入学堂之事,也不会食言,但是我不是你阿娘了。” “我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定还会再和我期盼重逢。” 霍寻有些失落的点头,“夫人我知道了。” 至于霍启安,他如今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再威胁沈惜荷的筹码了,可他却还是不肯低头,甚至嚣张的放话,“你们根本不敢杀我的!我虽然被削了爵位,可依旧是朝廷命官。” 可霍云霄却没惯着他,一刀直接扎进了他的大腿里,“不杀你,不代表不能折磨你。” 霍云霄一刀又一刀,极其用力,似乎把最近遭受的一切都怪在了霍启安身上。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自己根本不会和惜荷分开。 霍启安的双腿,血肉模糊,痛到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下落,可他嘴巴依旧不肯求饶,反而疯狂叫嚣道:“有本事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好,本王成全你。”霍云霄眸光一沉,就要挥刀砍去。 沈惜荷连忙上前将他拦住,“不要……” 霍云霄的眸光终于落到了沈惜荷的身上,他略带试探,“你还是心疼他?” 沈惜荷摇头,将霍云霄的手轻轻拉了过来,“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手沾上他的脏血而已。” “他说的不错,他现在还是朝廷命官,你杀他律法不容,我不想牵连你。” “至于他,我有别的法子来对付。” 沈惜荷拿出自己的金针,朝着霍启安的穴位上扎去。 “这几个穴位,可以刺激人的感官,放大人的痛感,哪怕是蚊子叮咬一下,也会使人痛不欲生的。” 扎好穴位后,沈惜荷从霍云霄手里夺过匕首,又狠狠的扎了霍启安一刀,她笑问道:“这滋味如何呢?” 瞬间,霍启安的瞳孔放大,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的大脑,仿佛要将他瞬间撕裂。 第141章 这都是报应,是你活该 痛意袭遍全身,那滋味宛如被车裂一般难熬。 饶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扛不住过这样的苦楚,甚至比那黑衣人塞给他的毒药,还要痛苦十倍。 霍启安剧烈地嘶吼着,眼底腥红一片,他不停咒骂着:“沈惜荷,你个毒妇,你个贱妇……” 见他骂的极其难听,霍云霄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刀。 那一刀扎穿了他的右手掌心,那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初雪听见动静,忙跑过来急急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惜荷让初雪进来把霍寻带了下去,毕竟屋内的场景过于血腥,怕小孩子看了会夜不能寐。 初雪一进来就被吓得不轻,不是被突然出现又持剑砍人的霍云霄吓到,而是被那满地的狼藉和那刺鼻的血腥给吓着了。 因为那些都意味着这间屋子里刚刚发生了混乱。 她忙上前拉着沈惜荷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确定没有伤口以后才放心。 初雪本来是不愿意离开的,但瞧见镇北王在这儿,但也安心了些,这才把霍寻也待下去。 离开前,沈惜荷还叮嘱她道:“去把漪澜院的大门给我顶上,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开。” 霍启安嚎叫成这样,总会引来旁人的。 初雪点头,连忙招呼院内的下人,找来一切重物把院门抵死住了。 霍云霄不解道:“你若怕被发现,封住他的哑穴便好,这样也不会惊动旁人。” 沈惜荷却摇头,并不同意这个提议。 她唇角微勾,笑得灿烂,“我喜欢听他嚎叫!” “我喜欢看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样子。” “我就是想要看他痛苦,也想要侯府众人看看,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在我手中受着怎样的折磨,我要把他们欠我的债,都还给我!” 霍云霄看见沈惜荷这副样子,心里很是痛心。 他将沈惜荷揽在怀中,安抚着她濒临崩溃的情绪,“只要你喜欢,你舒心,本王支持你做任何事。” 明明已经疼到这个地步了,霍启安的嘴巴依旧不消停,对着霍云霄一顿嘲讽道:“堂堂镇北王,抢自己侄儿的妻子,你也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我才是沈惜荷的夫君,她曾经可叫了我六年的夫君,就算我死,她也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愿意和离,你们一辈子就都名不正言不顺,你们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受尽世人白眼。” 可霍云霄并不在意,只搂着沈惜荷的腰朝着霍启安示威道:“你不过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已。” “本王的惜荷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你,都从未圆房,你们又算哪门子的夫妻?” 沈惜荷与霍云霄搂得很紧,她冷冷地朝着霍启安说道:“至于说卑鄙无耻,遭天下人耻笑,难道你不是说的你自己吗?” “你难道忘了吗?你长兄还未离世的时候,你就与你的长嫂勾搭在了一起。” “你们甚至为了半夜私会偷情,还特意修了一个密室通道,可以让锦绣苑直通你的书房观景阁。” “你骗我说,你身子虚乏没有生育的能力,却日日夜夜与林秋蓉私会缠绵,甚至因为林秋蓉有孕,还故意设计我新婚夜失贞,把我的孩子与林秋蓉的孩子调换,只为了让你那情妇长嫂的孩子能做个嫡子。” “明明整个忠义侯府都知道,我是被你陷害的,可她们,却选择无视?甚至与你跟林秋蓉勾结在一起,打压我,诓骗我,恨不得趴在我身上吸干骨血!” “你们霍家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又有哪些是体面的呢?” “旁人若听闻,只会对你说,霍启安你们霍家人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沈惜荷又举刀奋力朝着霍启安扎去,试图宣泄心中多年的委屈。 霍启安又痛得长啸一声,脸上的青筋暴起,痛苦至极。 沈惜荷微微俯身看向他,冷笑道:“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能抗得过去吧?” “这是药王谷特有的针法,对付的就是你这种恶人!因为死亡对于你们这种罪孽深重的人来说,太过轻松。” 霍启安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沈惜荷断断续续道:“你别天真了!我虽然对不住你,可好歹也给了你这么多年正室夫人的尊荣。” “你一个商户女,嫁给我一个侯府世子本来就是高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虽然跟了霍云霄,可是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真的了解吗?” “他真的能接受一个丧失清白的女人,做他的王妃吗?” “他根本不会给你任何名分的,当初也只敢从我手里强抢,如今他娶了侧妃,你跟了她,连侧妃都算不上,只能是个外室……” 霍启安却忽地一笑,似乎觉得对方的话很是滑稽。 他搂住沈惜荷腰,将人故意往自己的胸前一拉,很郑重地回应道:“不论惜荷曾遭遇什么,将来又会怎样,本王都始终不会嫌弃她,不会再离开她。” “至于你说惜荷是个不洁的女人,本王并不认同你这荒谬之言,因为她的新婚夜,与她共度良宵的人是本王!” 瞬间,霍启安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沈惜荷与霍启安,“你们居然……” 霍云霄想起那些年的往事,心中还是愤恨不已,“那日若不是本王去的,只怕惜荷真就遭了你的道。” 霍启安也终于想明白了,难怪镇北王府有个小郡主,却从来不知道那小郡主的生母是谁! 原来那竟然是沈惜荷的孩子! 他颤抖地指着沈惜荷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跟我演了这么多年?” 沈惜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上一世她是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真相的,如今重生回来,不过是凭借着上辈子惨痛的教训才有了成功的反击。 霍启安怒骂:“你们才是一对狗男女……” 沈惜荷看着霍启安,怒喝道:“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霍启安。” “这都是你的报应,是你活该!” 第142章 和离 霍云霄怕沈惜荷太过激动,忙轻轻安抚,“你别为了这个畜生东西,当心吓着孩子。” “孩子?”霍启安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沈惜荷平坦的小腹上。 沈惜荷这才想起,当她把那束腰卸掉后,小腹瞬间微微隆起。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碍事,孩子只会为我大仇得报而感到开心。” 霍启安气得大叫,“你什么时候怀上的?我不是把避子汤给你喝了吗?” 沈惜荷浅浅一笑,“我一个医者,又岂会不知道你没安好心,给我的端的是避子汤?” “你放心,那东西我一口没喝,都赏给了夏桃,我知道她是你安排的眼线。” “你以为避子汤,就只有你一个人会有吗?你给我喝的是避子汤,可我给你喝的却是绝嗣汤啊!” 霍启安瞬间惊恐得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什么绝嗣汤?” 沈惜荷一脸无辜的回道;“你不是喜欢装不举吗?我便替你达成所愿啊!” “难道你还没发现,你如今根本就没有一点男人的能力了?你现在与那不健全的太监又有什么什么区别呢?” 霍启安心底一凉,愤怒更甚,“你害我?你怎么害的我?你居然给自己的丈夫下毒,沈惜荷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沈惜荷究竟是把毒药如何下在他的饮食中的。 向来他从不跟沈惜荷同吃同住,向来也很小心谨慎,沈惜荷每每送过来的东西,都会由专人检查的,却从未发现过一丁点的问题。 见他如此疑惑,沈惜荷便也直接摊牌道:“你完了,你最爱的黄豆猪蹄汤。” “猪蹄汤怎么会……” 霍启安还是不相信,能害他丧失男人尊严的东西,居然会是那么一碗汤! 沈惜荷解释道:“黄豆这东西最是克阳补阴的!” “而我给你加的黄豆猪蹄汤,却是用的特制的,做一次汤,需要提前用十斤黄豆提取最精华的汁水,然后再将那些黄豆浸泡在那些汁水中。” “你每喝一碗汤,那就意味着你比平常多吃了几百遍的黄豆,时间一长,你就再也不会有男人的雄风了。” “当然,这些也远远不够,为了让你快速败阵,我还特意差人要了林秋蓉的食谱,我每次让人给你送的菜,都是相克食物,你吃了虽不会立马要命,可毒素却会在你的身体里日积月累,直到你的身体彻底垮掉。” “你要知道,一个男人,是永远不能同时吃两个女人做的菜,当你与林秋蓉苟合时,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报应。” 霍启安气急败坏地骂道:“沈惜荷,你个毒妇啊!” 沈惜荷只觉得听得有些腻,霍启安这骂来骂去似乎也就只会骂这一两句。 她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是你先如此算计我的,是你先丧尽天良换我孩子的,那我就要叫你这辈子当一辈子的太监,让你们霍家断子绝孙!” 此时,漪澜院的院门被人敲打得砰砰作响。 外面传来宋氏高亢的骂声,“沈惜荷你个贱人,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见院内没有回应,反而传来霍启安越发痛苦的惨叫。 宋氏急了,忙吩咐人去撞门,“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门撞开!” 几个小厮看着那厚重结实的门,撞了几次,他们倒是一脸鼻青脸肿,可是那门却纹丝未动。 小厮有些无奈道:“夫人,这怎么撞得开,这么厚的门……” 小厮话没说完,宋氏就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 她怒喝道:“叫你撞你就撞,不然我府中养你们这群闲人作甚?” 几个小厮实在是受不了这气,直接撂挑子道:“夫人,咱们做下人的也是人,这门您就是让我们撞死在这,我们也撞不开啊!” “再说府里养咱们这事儿,这都拖欠了几个月的月钱了,您还在这里摆谱!我们签的又不是死契,只是来你家做活的,你如今不给工钱,那不好意思,咱们不干了!” 几个小厮一甩手,直接走了。 宋氏傻眼,听见漪澜院里霍启安那如杀猪般的哀嚎,心痛至极,哭着朝里面喊道:“沈惜荷,你要对付,就对付我,别对付我儿子……” 沈惜荷示意初雪把房门打开,沈惜荷站在院子里,朝着院门隔墙喊道:“要想就你儿子,就先让霍家把欠我的债还清,否则今晚我可不保证你儿子还要受多少苦!” 宋氏急的打转,趴在门上冲着院子里喊道:“可我们手里也没有钱了,府中下人的工钱我们都拖欠了好几个月,如今哪里还有闲钱啊!” 沈惜荷冷冷道:“那是你的事儿,我可不管。” 见宋氏在门外迟迟犹豫不决,沈惜荷直接又给了霍启安一刀。 她细致数了下,霍启安的身上大大小小被扎了十多刀,而且刀刀都是避开了要害。 为了不让霍启安流血过多而亡,她还特意给他将伤口包扎起来,那伤口上摸上去的药,也都是极其痛的药物,再加上金针的刺激,霍启安只会一直沉寂在痛苦中。 那哀嚎声,就宛如妇人产子一般,痛不欲生。 霍启安终究是没忍住,有些崩溃地朝着门外喊道:“娘,救救我!” “娘,你快去叫祖母来,快去叫祖母来拿钱救我,我受不了了。” 宋氏听闻儿子如此哀嚎地惨叫,也不再犹豫,直接转身就朝着松鹤堂跑去。 霍启安此时已经是虚汗淋漓,强撑着一口气开口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们饶了我!” “求你们饶了我吧!” 沈惜荷示意霍云霄将霍启安放开,这才说道:“想我放过你,那就把和离书签了。” 霍启安本不愿意就这样把和离书签下,可无奈这痛苦让他无法忍受,只能被迫答应。 于是霍启安用被扎穿还淌着血的右手,颤抖地写下了和离书。 霍云霄见状,还特意把将他的手往下死命摁住,直到看见白纸黑字上还有硕大个血红的手印这才罢休。 沈惜荷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解脱了。 她看向霍云霄,红着眼,嗓音微颤,“我终于自由了!” 第143章 本王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讨债! 大仇得报,她也终于解脱,没有霍家的这个枷锁禁锢着她,沈惜荷喜极而泣。 泪水如珠一般涌落,是滚烫而又炙热。 霍云霄顺势把她揽入怀中,她没有抗拒,只伏在对方的肩头哭得伤心。 历经两世的艰辛和苦难,心中是无限委屈,而如今她终于报了仇,终于可以哭得酣畅淋漓。 霍云霄看着心疼,轻轻哄着,“一切都过去了,我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两人之前的隔阂,似乎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沈惜荷哭得泪眼婆娑,可在霍云霄眼里却是有另一种美。 美人娇滴滴的,即便是哭,也甚是惹人怜爱。 于是,霍云霄再也安奈不住,几个月的相思之苦让他瞬间失了分寸。 他伸手轻轻捧起沈惜荷的脸颊,奋力地朝着她的唇瓣吻了上去。 这一次,沈惜荷没有抗拒,反而也紧紧搂住了霍云霄的脖子。 她的脚尖轻轻踮起,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唇瓣。 没有了那道枷锁的桎梏,她只觉得对霍云霄的思念再也无法抑制。 她吻得主动,汹涌,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他们相拥辗转,压倒了屏风,又旋转着来到了软塌之上,茶几上的茶盏在混乱中打落在地上,发出猛烈的声响。 惊得门外的初雪忙着急地问,“夫人,您没事儿吧?可是出了什么人事儿,要奴婢进去帮忙吗?” 沈惜荷微微用手撑在霍云霄的胸口,试图保持着一定的剧烈,可霍云霄却缠人地又将她拥进怀中,继续低头进攻她的娇唇。 她挣扎半天,红着耳垂娇羞一笑,“别闹,初雪以为咱们在里面打架呢?” 霍云霄声音懒声一笑,用指尖轻轻勾住沈惜荷的下巴,“咱们不就是在打架吗?” “你别闹!”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朝着门外回了一声,“我没事儿。” 可话音还没吐完,沈惜荷又被霍云霄一把勾住腰,然后欺身吻了上去。 霍启安本就疼得晕死过去,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可一抬眼,却瞧见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搂抱在一起。 一个是他的名义上的叔叔,一个是他的前妻,两个人故意在他面前纠缠,看得霍启安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沈惜荷的双腿被迫分开,她是跨坐在霍云霄的腰间,衣衫微微敞开,香肩半露着。 霍启安不知为何,看见这场面,除了刚开始的愤怒,剩下的居然全都是艳羡。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般。 霍云霄似乎注意到霍启安那炙热的目光,随即转过头去,眸中是阴戾的警告:“你若再敢多看一眼,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睛。” 霍启安不服气道:“她曾经也是我的妻,看她一眼又怎么样?” 霍云霄懒得废话,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霍启安丢了过去。 若不是霍启安脑袋缩得快,只怕脑袋已经削平了。 那下意识的动作,让沈惜荷看了无情嘲笑,“霍启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个缩头乌龟啊?” 霍云霄附和着点头,“倒还真的挺像。” 两人噗嗤的笑声,差点让霍启安听了背过气去。 两人又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若不是沈惜荷一直提醒着霍云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娃,只怕霍云霄刚刚一定会扑上去,把她吃干抹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宋氏便带着帮手来了。 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沈惜荷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院子中去,只抬头瞧了一眼,便见漪澜院外红光冲天。 初雪给沈惜荷搬了一把椅子让她靠坐着,很是悠闲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此时霍老夫人开了口,“沈惜荷,你如今还是我霍家的媳妇,你对你夫君行凶,我们是可以让你浸猪笼的!” 沈惜荷眸光微冷,这霍家老夫人,到如今了还以为她是个任人拿捏好欺负的呢? 居然敢这般威胁她? 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惊喜呢? 她看向霍云霄,笑问道:“他们若是闯进来了,你可敌得过?” 霍云霄轻笑道:“不相信本王的实力?” 他声音低哑,却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只要你愿意,本王就可以让这里化身乱葬岗,闯一个杀一个,闯一双,杀一对儿!” 霍老夫人听见霍云霄声音的那一刻,彻底懵了。 她嗓音微微发颤,带着少有的慌乱,“镇北王,你怎么会和沈氏搅和到一起去?你们想对我孙儿做什么?” 霍云霄的声音随意慵懒,却威胁感十足,“本王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讨债!” 虽隔着一道门,霍老夫人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惊慌神色,她急道:“我们霍家欠你的,不早就还了吗?你怎还要债上门?” 霍云霄不屑开口,“你们霍家的债是沈惜荷为你们还的,可如今她已经不是你们霍家的儿媳了,是本王的人,那本王来替她要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霍老夫人的声音瞬间拔高,“什么?沈惜荷被二郎休了?” 沈惜荷清了清嗓子,不悦道:“注意你的言辞,是我不要的他,要说休,那也是我休的他!” 霍老夫人被气得满脸涨红,她隔墙对沈惜荷怒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婚前失真我们霍家不嫌弃你,婚后你与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我们也容忍你,可你不但不感恩,你居然还恩将仇报,你个白眼狼!”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入侯府的门,早该把你这不知羞的女人沉塘才是!” 沈惜荷冷笑道:“霍老夫人,难道你们霍家就不是个白眼狼吗?” “你明知道霍启安与长嫂偷情还怀子,却眼睁睁瞧着他们为了偷梁换柱给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而换了我的儿子。” “你们一边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一边又要我生下来。” “明明知道渊哥儿是你们的亲孙子,却故意做出嫌弃的姿态,用来拿捏我!” “你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就从未把我当成你们霍家的媳妇,你们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满足你们奢靡生活的工具!” “你们一边享受着从我身上榨取的钱财,不知感恩便罢,还长达对我六年的欺压,你们整个霍家才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第144章 看他们狗咬狗,真痛快! 霍老夫人与宋氏对眼相识,嘴里嗫嚅了半天,只能惊道:“她竟然都知道了?” 沈惜荷也懒得跟他们再废话,直接把让人把霍启安给拖了出来。 秋夜里的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尾,霍启安猛地清醒过来。 水里面撒了盐,伤口碰到盐水痛得他脸变形,他疯狂地嘶吼叫着,听得让墙外的人心里发毛。 沈惜荷放话道:“霍老夫人,您的孙儿救不救,就看您的心狠不狠了。” “祖母,救救我,这沈惜荷是疯子,快救我,救救我……” “娘,您快救救我啊!再不救我,孩儿就真死在她手上了。” 那哀嚎声听得的确让人,忍俊不禁,霍老夫人虽然气霍启安害霍家丢了爵位,可那到底也是她的亲孙子,也不能真的不管。 于是霍老夫人试探性地问道:“你要多少钱,才能放人。” 沈惜荷浅浅一笑,“不是我要多少钱,我又不是劫匪,而是你们该还我的钱!” “三十万两白银,我现在就要!” 霍老夫人一听,直接急了,“这怎么行?” “霍家刚被削了爵,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你这非要把我们整个霍家往绝路上逼啊?你怎么那么狠心?” 沈惜荷声音也冷冽了几分,她下了最后的通牒,“那当初你们把我往绝路上逼的时候,可有觉得你们狠心?” “我不过是来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是狠心了?” “三十万两白银,你们若是今晚凑不齐,就别怪我狠心了!” 霍老夫人头一遭被个小辈这般威胁,气得心中甚是恼怒,“我若是不给,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能当众杀夫?”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逼迫我们霍家,就不怕我们告御状吗?” 还没等沈惜荷开口,霍云霄便道:“你尽管去告!依照本朝律法,故意欠钱不还者,罚三十大板,监禁半年。” “这责罚虽算不上重,可霍老夫人,你都这把年纪了,身子可还吃得消?” 霍老夫人气道:“你也说了,那是故意欠钱不还,我没有钱,要钱,你问他们去要。” 三十万两白银,那可不是小数目,霍老夫人气得面色发白,却又毫无办法。 她猛地叹了一口气,对那宋氏说,“你这儿子,我救不了,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总归这在欠银上画押的是二郎,让他自己好自为之吧!” 宋氏连忙给她跪下磕头求道:“婆母,您就行行好,刚刚都是儿媳不孝,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顶撞您,可是那二郎是您的亲孙子啊!” “您不能不管他啊!咱们霍家,如今就剩下二郎一脉单传,您若是不管他,那咱们霍家岂不是要绝后?” “救不救他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不能生的赔钱货!” “一个不能生育后代的男人,谈什么传宗接代!你指望他,不如指望你跟我儿再怀一个才是正事儿!” 瞧宋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霍老夫人心里却没有丝毫怜悯和犹豫,一脚踹开那宋氏就要走。 沈惜荷是没想到,那霍老夫人对自己的亲孙子也竟然是如此凉薄,居然用那些寻常骂女子的恶毒话,骂着霍启安。 也不知道那霍启安听见了是何感受。 沈惜荷瞧了一眼痛不欲生的霍启安,轻笑道:“听见了吗?霍老夫人,说你是个不能生育下一代的赔钱货!” 或许之前沈惜荷所做的事情,是折磨他的身体,可如今至亲的话,却险些摧毁了他的意志。 一个没忍住,他气得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此时沈惜荷幽幽开口,“霍老夫人是真没钱,还是不想救你的好孙儿呢?” 她又同时对那宋氏说道:“我曾经给侯府查账的时候就曾发现,这侯府中除了林氏贪墨的那一部分,还有绝大部分收入,都下落不明……” “那么大一笔钱财不翼而飞,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究竟是那人做得极其隐蔽,还是有人默认了这事儿?” “若说那笔银子拿出来,这三十万的窟窿是绝对填得够的!” 宋氏立马明白了过来。 霍老夫人为人那般精明,如果有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贪墨这般数目,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这事儿就是霍老夫人自己做的。 宋氏想明白了这点,指着霍老夫人的鼻子骂道:“你个老虔婆,你藏了侯府那么多钱,难怪侯府亏空,都是你个老蛀虫贪墨的。” “你霸占着我儿的家产,还要把那么大笔的欠债算在他一人头上,对他不管不问,你真黑心啊!” 霍老夫人被儿媳当众指着鼻子骂,面子上挂不住,怒道:“你胡说什么?那贱人挑唆两句你就上了头?你个蠢货……” 宋氏还是不依不饶,“是,全家就你一个聪明的,就是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觉得所有人都好糊弄是不是?” “把那钱交出来,我要救二郎!” 霍老夫人嘴倒是很硬,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手里还有一笔钱。 沈惜荷见他们僵持半天无果,这才出来推动进程,对那宋氏提醒道:“霍老夫人自然是把钱攒成了棺材本!” 她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道:“她若是不肯给,你日后掘了她的坟不就有了吗?” 宋氏觉得此言甚是有理,的确是想起霍老夫人早早之前就给自己修建了陵寝,连忙叫人前去搜寻。 霍老夫人这才终于慌了,忙叫住下人,“不许去!这府中还是我当家做主,岂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见霍老夫人存心拦着,宋氏是再也忍不了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冲到霍老夫人的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然后将金簪最尖锐的地方抵住她的咽喉。 宋氏跟疯了一样,怒吼道:“老妖婆,你今儿不救我儿子,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这宋氏平日里虽刻薄不堪,但是疼惜那儿子倒也是真的,居然能为了霍启安跟自己的婆母翻脸,还当众挟持婆母。 要知道在本朝律法中,对婆母不敬不孝,谋害婆母,是要处以极刑的,可见宋氏是真的豁了出去。 而沈惜荷却除了唏嘘,也乐意看着那群曾经一起欺负她的霍家人,如今正为了各自的利益狗咬狗,真是好痛快! 第145章 挑拨 霍老夫人一辈子金尊玉贵,受人敬仰,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 她气的不轻,却又惧怕宋氏手里的那尖锐的金簪。 那簪子只斜睨一眼,便觉着锋利,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刺痛,刺激着霍老夫人的神经。 她态度也终于软和了下来,对着宋氏好言相劝道:“你冷静点,咱们现在应该一致对外,你怎能受那沈氏的挑拨?” “是沈氏狼子野心,是她故意害咱们,你如今不去找她算账,怎跟自己人动起手来?” “咱们手里的这笔钱,可是霍家今后崛起的希望,咱们若是今夜受了沈惜荷的挑唆,岂不是断送了未来?难不成要咱们这一大家子去睡大街吗?你好歹曾经也是个侯爵夫人,若是流落了街头,世人耻笑白眼你可受得住?” “这笔钱咱们留着,置办个像样的院子,还是能好好过活的不是吗?” 怕宋氏这疯婆子真一簪子把她给捅了,霍老夫人开始逐一为宋氏分析利弊。 宋氏眼底闪现过一丝迷茫,她其实对霍老夫人所言有些动摇,也想过若是霍家全部的家底都交了出去,只怕全家真就要睡了大街。 自从霍霆华被夺爵,她不再是侯夫人了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以前她最爱去攀谈的贵妇圈子,她也早不太喜欢去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脸。 霍老夫人见宋氏眼底有一丝犹豫,她便又接着劝说道:“二郎可是朝廷命官,她沈氏是不敢真取了二郎性命的,最多也就是让二郎遭些罪而已。” “二郎是个男子,咬着牙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只要咱们不松口,这沈氏也讨不到好处的……” 眼见着宋氏就要被说动松手时,霍云霄却出声了。 “霍家若非要这般没脸没皮的赖着账,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本王倒也不介意替你们宣扬出去。” “还是霍老夫人觉得,本王不敢把你们送到府衙上去?” “霍老夫人如今嘴硬,就不知道过了一轮刑罚后,你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硬气了?” 隔着墙怒骂道:“霍云霄,你别忘了,你现在也姓霍,你也是霍家人” “把霍家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是个如何薄情寡义之辈?” 霍老夫人自然是害怕的,因为霍云霄这人向来做事随心所欲不顾及世俗眼光,若是真把她拉去行刑,只怕她要丢半条命。 霍云霄一脸不屑道:“本王早就不屑做你们霍家人,被冠上这个姓,又何尝不是一种耻辱?” “至于说薄情寡义,本王当初在霍家时,霍老夫人对本王的算计可还少?你们霍家对本王又何曾有过恩情?” 沈惜荷也幽幽开口,“霍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夫人您心里真没数吗?” “她向来喜欢体面尊贵的生活,即便霍家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拿出过一两的银子,她宁可拿钱给自己造奢靡的陵寝,也不愿意把钱留给子孙后代,这样的人,你不会真指望日后她过上好日子还会带着你吧?” “你是不是在骗我?”宋氏瞬间清醒。 她手中的金簪力道也重了几分,直接割破了霍老夫人的皮肤。 鲜血顺着金簪一点一滴的往下流,似乎力道再重上那一分,这霍老夫人就会立马成为宋氏簪子下的亡魂。 霍老夫人吓得直接身子瘫软,脸色发青,她忙求饶道:“你别听那沈氏瞎掰啊……” 她越想越觉得沈惜荷的话很有道理,“不,她说的没错,你这样恶毒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考虑!” 回想起很多年前,她刚来霍家做新妇的时候,霍老夫人就对她百般磋磨刁难! 宋氏激动的说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初我进门的时候,你一边嫌弃我的门户太低,一边又唆使霍霆华从我这里骗去嫁妆补贴侯府的亏空。” “我若不给,你那儿子就对我拳打脚踢的!” “你明明手里握着一大笔钱财,却不舍的给你儿子拿去挥霍,就把主意全打到了我身上!” “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你把那些钱都吐出来,吐出来!” 霍老夫人咬着牙,“说没有就是没有!想要钱,你休想!” 此时,霍家混乱的场面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罕见的身影。 霍霆华提着酒瓶醉醺醺的赶了回来。 他本来今日在外与人喝酒吹牛闲聊,正聊着起劲儿时,有人进了酒肆带了个惊人消息。 说那忠义侯府被圣上下旨给削去了爵位,原本他是不信的,只觉得是旁人故意在糊弄他。 可直到他看见城门皇榜上的消息,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他匆匆往家中赶去,却瞧见往日巍峨的牌匾如今被人摘了下来扔在路边,甚至路过的猫狗都会上去踩上两脚。 他又急又气,直接冲进了府中。 见府中空空荡荡,他便顺着火光的痕迹来到了漪澜院。 但他瞧见眼前这吓人的一幕,他的醉意瞬间消散,他怒气冲冲的上前对着宋氏狠狠踹了一脚。 正沉寂在与霍老夫人对峙中的宋氏,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霍霆华会直接趁其不备偷袭了她。 宋氏吃痛的倒地,手中的金簪也顺势飞了出去。 霍老夫人瞬间获得了自由,连忙滚爬到了一边,对着周遭的下人喊道:“还不快把这贱妇给我捆住咯!” 眼瞧着下人们冲上来摁住她,宋氏对着众人一顿撕咬,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那些想要钳制住她的人,然后扑向了霍老夫人。 她一双手死死的掐住霍老夫人的脖子,嘴里振振有词的骂道:“你才是个老贱妇!把钱交出来,救我儿子!” 霍霆华鲜少在家,可在他记忆里,他这位妻子可从来都在她母亲面前循规蹈矩,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的。 如今这宋氏,居然敢直接去伤他母亲,他怒不可遏,对着宋氏的后背又是踹了一脚:“你个贱人,你干什么呢?把我娘放开!” 霍霆华的力道很重,那一脚踢得宋氏眼冒金星一般的疼,可宋氏忍着疼依旧没有松手,嘴里反复都是那一句话,“老贱妇,把钱拿出来,把钱拿出来!” 霍老夫人被掐的面色发紫,眼看着就要被恰没气儿了,霍霆华也着急起来,“你个贱妇,你找死啊!” 他从地上捡起那个金簪,借着半醉的酒意,毫无顾忌的就朝着宋氏的后颈狠狠扎去。 第146章 宋氏殒命 一根如筷子长短的金簪,就这样直接穿过了宋氏的颈部。 瞬间,温热的鲜血四射,飙射了霍霆华一脸。 周遭的下人瞬间也被这场面吓得尖叫出声,纷纷大喊道:“啊,杀人了!” “杀人了!” 宋氏嘴里不断冒着血泡子,咕噜咕噜的,她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杀死她的人,会是自己的丈夫。 霍霆华吓得慌了神,此时醉意全醒,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然后嘴里大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要杀我娘的……” 宋氏眼底划过一滴泪,用无声的口型说了最后一句话,“救我的儿……” 可霍霆华此时被吓得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宋氏她在说什么。 于是,宋氏就这样含着怨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直挺挺地倒在了霍老夫人身上。 宋氏即便是死了,她的那双手此时还死死的掐在霍老夫人的脖子上,而她那双愤恨的眼睛却是瞪着霍霆华的。 那是死不瞑目的眼神。 霍老夫人把宋氏的尸体掰开,喘息上新鲜空气后,她朝着宋氏的尸体啐了一口,“呸,这个贱妇,让她这么死了,简直就是便宜了她,敢跟我动手?” 虽一墙之隔,院子里看不见院外发生的事情,可却能听见个大概。 沈惜荷与霍云霄面面相觑,竟不知道这狗咬狗的场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霍启安此时顾不得疼痛,只慌乱地朝着门外喊道:“母亲?母亲!你还好吗?” 可惜,墙外是一片沉默,再也没了宋氏的声音。 他的亲娘死了,而杀死他娘的人,就是站在门外不肯救他的至亲。 是他那混账至极却从不负责的父亲?还是他从小就敬仰,却在关键时候选择抛弃他的祖母? 霍启安是头一次感觉到了失去至亲的痛彻心扉。 他隔墙怒吼,不停地质问道:“你们谁杀了我娘?是谁杀了我娘?” 门外传来霍霆华的声音,“你这该死的娘,是我杀的又如何?” “你个不孝子,害得侯府丢了爵位,你还敢嚷嚷?就是这贱妇养出你这般混账东西!” “怎的,这贱妇今日敢谋害婆母,你日后是不是就敢来杀我这亲爹?” 霍启安此时好恨,只想冲出去跟他那混账爹拼命。 他是头一次哭得这般狼狈和伤心,刚刚那非人的折磨都没能让他哭出声,反而是亲娘死的时候,他才觉得万分心痛。 霍启安回过头看向沈惜荷,他疯了似的不停质问,“沈惜荷,你为何这么狠毒?” “我承认我当初是算计了你,可我从未想过要你性命!你的孩子我也没有痛下杀手,好歹也留了一命。” “可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很绝的一步?” 沈惜荷此时心底并没有一丝同情和触动,她淡淡回道;“霍启安,这是你前世的报应,是你活该,你怨不得别人。” 今世的霍启安,的确如他所说,除了一开始的算计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可上一世她永远都忘不了,沈家灭门那天的惨状。 霍启安让她亲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屠杀了她沈家满门。 当初沈家人又何尝不感觉到绝望?他们最疼爱的外孙外甥,竟然将他们残忍屠杀…… 霍启安的丧母之痛,又怎敌得过她沈家的灭门之痛? 她微微弯下身子,冷笑道:“霍启安,你不是不想伤我性命,而是觉得留着我还有用,待我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真的会留着我一条命吗?” “你只会端来一杯毒酒逼我咽下,你只会夺走我沈家的家业然后伤害我的至亲。” “你现在没这般做,不是你不想,而是因为你还做不到!” 霍启安愣住了。 他承认自己最肮脏的一面被人拆穿。 此时,院外的火光又亮了几分。 似乎是又有一大队人马赶来了过来。 “周大人,就在那边。”只见在漆黑的夜里,宋盼儿提着灯笼,领着一群官差往漪澜院走。 宋盼儿瞧见倒在血泊的宋氏,连忙奔了过去,哭喊道:“姑母!你醒醒啊姑母!” “盼儿把官差叫来了,咱们可以救表哥了。” 来人是顺天府的周大人。 瞧见宋盼儿哭得凄惨,他这才让人上前查看。 衙役摸了摸宋氏的鼻息,然后上前回禀道:“大人,这位夫人已经死了。” 宋盼儿僵住了身子,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我姑母怎么会死?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杀了她?” 周围无一人应答,仿佛都不敢把真想说出来。 周大人环视一周,冷冷开口:“这里发生了命案,你们都是目击者,你们若是敢包庇罪人,你们就与凶手同罪!” 霍霆华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霍老夫人见那周大人目光凌厉,不由得也害怕了几分,没有刚刚杀人时的那般猖狂。 霍老夫人一急,指着漪澜院直接信口胡说:“是沈惜荷!” “是她干的!” “是她先劫持了我的孙子,又伤了我的儿媳,大人您快帮我把他抓起来。” 周大人一脸狐疑,试探性的问道:“她沈氏一个娇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你们这么多人?” “况且她为何要伤你孙儿,他们不是夫妻吗?” 霍老夫人急急道:“和离了,他们和离了,事沈氏贪心,不满财产分配,非逼着侯府给她大笔银子,我孙儿不愿意,她就以我孙儿的性命相要挟,我这儿媳妇受不了此气,便闯了进去,谁只拿沈氏如此心黑,竟然对自己的婆母痛下杀手!” 这一番话,霍老夫人是把事情夸大其词,还将所有的罪过一股脑的都推到了沈惜荷头上。 在老夫人眼里,她如今招惹不起顺天府,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顺天的人带走吧? 于是她只能选择诬陷,并且用眼神威胁周围的下人做假证。 今日来的这些下人,都是跟霍家签了死契的,性命捏在霍家人的手里,自然是不敢乱说的。 于是众人都纷纷点头附和,说是沈惜荷失手杀了宋氏。 可宋盼儿却是不信的,“这漪澜院大门紧闭,我姑母是怎么进去的?为何她进去了你们不陪着一起进去?” 第147章 父子决裂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霍老夫人气的怒瞪了宋盼儿一眼,只觉得这她与宋氏一样讨厌! 她胡乱解释道:“她就这样进去的,还能怎样进去?” “大人,快去派人把那沈氏给捉出来,我孙儿可还在她手上!” 周大人之前就来过霍家,那一次他来也是因为沈惜荷,自然是知道,这霍家内宅的水有多深,定不会全然相信这霍老夫人的话。 他对着漪澜院紧闭的大门沉声问道:“沈氏可在?” “民妇在。”沈惜荷回道。 周大人又问:“你可愿意打开门回话?” “有大人作证,自然是可以。” 沈惜荷二话没说,让她院子里的人把门给打开了。 打开的一瞬间,周大人也没想到,霍云霄居然会直挺挺的立在那。 他连忙躬身行礼,“王爷。” 周大人虽然与霍云霄的私交甚好,可是对于处理公务之事上,他还是一贯喜欢秉公执法,并不会因看在谁的面子上就会网开一面。 于是他例行盘问道:“不知王爷为何深夜在此,可曾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霍云霄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对周大人说道:“今夜本王途经此处,听见院内有响动,便循声跟了过去,于是就瞧见这位霍大人,居然持刀要捅杀自己的妻儿,于是本王仗义出手,将人制服!” 霍云霄说的是脸红心不跳。 那漪澜院在宅院的最深处,他除非是从人家房顶上路过,不然怎么能听得清楚那些所谓的异动?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周大人又问:“那这位夫人的死,可是如同们所说,是那沈氏所为?” 霍云霄摇头反驳那霍老夫人的指认,声称他们一直在院内从未开门出去过,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只知道是宋氏和霍老夫人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是霍霆华突然出现,随即就是众人的惊叫声。 霍老夫人只道是对方污蔑,双方都是各自指认对方。 只是霍老夫人那边,除了一堆根本做不数的人证,着实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反而是沈惜荷,她有一大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毕竟事发突然,霍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把一切伪证做好,还能不留痕迹的推到她的头上。 于是沈惜荷也毫不着急,她慢悠悠的跨出院门,走到了那宋氏的尸体旁边瞧了瞧。 然后笑道:“这宋氏是后颈被人扎穿,显然是被人从后面偷袭的。” “若真是宋氏只身进来,她不然会很是警惕,根本不可能会给我从后方袭击她的可能!” “再说,她们口口声声说人是在我院中所杀,为何我院子里没有大量的血迹?毕竟扎的是人的脖子,那鲜血应该喷洒的到处都是才对。” 的确,宋氏尸体旁都是大量的血迹,显然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在外面。 况且沈惜荷的身上只有一点点血迹,还极有可能是沾染到了一旁快昏死过去的霍启安身上的血迹。 种种迹象表明,这杀害那宋氏的人,只能是在漪澜院外的人,而不是院内的人。 于是周大人大手一挥,便让人去衙门将仵作带来,现场验尸。 很快,周大人便将凶手锁定在了霍霆华身上。 他虽穿着一身暗色的袍子,即便是沾染了血迹也看不出来,可那浑身的血腥味和他那慌张无比的样子,还是暴露的彻底。 霍霆华承受不住压力,慌乱的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要死的……” 霍老夫人终于心慌,也知道此事儿八成是完了,不论她们再怎么死咬着此事万般抵赖,这事终究遮掩不过去。 霍老夫人只能退而求其次,解释那宋氏的确并非是沈惜荷亲自杀害,但也是因为沈惜荷才会死的。 “若不是沈氏故意挑唆,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是那宋氏先要谋害我,霆华这才出手,将我救下,那宋氏也不过是被上来劝解的下人误杀!” 霍老夫人的反应很快,既然栽赃不成,那就立马找一个替罪羊出来为其儿子顶罪。 于是霍老夫人把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嬷嬷给退出来顶了罪。 老嬷嬷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只希望自己定最后,霍老夫人还能有点良心善待她的家人。 见霍老夫人那肯定的眼神后,那老嬷嬷直接上前磕头认罪道:“大人,都是老奴失手酿成的惨剧,着实是那宋氏癫狂不已,非要掐死那老夫人,咱们几个人都拉不动,眼瞧着老夫人就快撑不住了,这才一时情急动了手,谁知道下手每个分寸,竟然害死了那宋氏。” 只要有人顶罪,周围的人再认定是那老嬷嬷所做,这事儿怕也就了结了,再也追究不到那霍霆华身上。 可谁曾想,霍启安却突然开口,对着那周大人喊道:“大人,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另有其人,绝不是这老嬷嬷。” 周大人看向霍启安,询问道:“那你说是谁?” 霍启安此时的眸光带着愤怒的火焰,他冷冷的看着霍家众人,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霍霆华身上,“是他!是霍霆华!” 霍霆华气的跳脚,他冲上前去就给了霍启安一个巴掌。 “你个逆子,你要气死我啊?” “我可是你老子,你居然敢污蔑你老子,小畜生……” 霍启安的眸光泛着寒意,他扯出一个极其阴冷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东西?” “你就是个老畜生!” 霍老夫人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霍启安极其不悦的斥责道:“二郎,你在说什么?那可是你父亲!” 霍启安奋力的想要挣扎起身,他忍着剧痛,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父亲?不,他杀了我娘的那一刻,就绝不是我父亲!” 霍老夫人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浑话?你父亲怎么可能杀你娘呢?都说了是下人做的。” 可不论霍老夫人怎么跟霍启安使眼色,他都无动于衷,冷笑道:“可这老畜生刚刚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说,就是他亲手杀了我娘吗?” 第148章 狼狈 霍霆华极其心虚道:“我跟你娘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没有感情也是相敬如宾过来的,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这虚情假意的话,霍霆华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霍启安被他这无耻发言气笑了,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骂道:“你个老畜生,年轻的时候就败家,常年在外鬼混不回家,若是回家也只是为了想办法要钱,我母亲若是不给,你哪次不是非打即骂?” “你从未对家里做出过任何贡献,我跟大哥也是一直由母亲照料下才长大,甚至这么多年,从未关注过我一次,你为了要钱对我母亲非打即骂,你算什么男人,又算什么父亲?” “祖母说,霍家是我毁了的?哈哈,分明就是因为你才毁掉的!” “若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般铤而走险吗?我一心为家族荣耀,可你们却说抛弃便将我抛弃,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亲人?” 霍霆华被怼得哑口无言,沉默着没再出声。 沈惜荷也没想到,今夜的大戏居然会这么刺激精彩。 霍家众人不仅狗咬狗,还上演了夫妻相残,父子决裂的戏码。 这大戏越是精彩,沈惜荷心底就越是痛快。 这个让她承受多年苦难的地方,终于在逐渐发臭发烂后彻底腐败! 霍老夫人气疯了,指着霍启安骂道:“你就跟你那下贱娘是一样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个不孝子,污蔑你父亲……” “吃里扒外?我娘为何这般,难道不是你这老妖心狠吗?对自己的孙儿都见死不救,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娘?” 闹剧看够了,周大人也终于出声制止道:“行了,先把这些人带回府衙,再好好细审。” 霍老夫人听闻,一时间受不了刺激,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毕竟自己的儿媳要杀自己,自己的儿子杀了儿媳,自己的孙儿又要揭发自己的亲生父亲。 霍家一时间全部乱了套。 霍启安抱着他娘的尸体静静地坐在那,然后看着沈惜荷问道:“如此报仇,看见我家破人亡,至亲分离,你可痛快了?” 沈惜荷抬了抬眼眸,并没有一丝愧意,她淡淡道:“还不够痛快!” “你们霍家如今的下场,都是自食其果,恶有恶报!” “你们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霍启安怔怔地看着沈惜荷,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他的确是背叛过沈惜荷,可也没对她做出什么让她那般不共戴天的事儿吧? 沈惜荷看出他眼底的疑惑,也并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世上之事,皆是百因必有果,所以你前世作恶的报应就是我!” 霍家的事儿着实令人唏嘘,几个主子不是被下大狱,就是重伤起不来身子。 一时间霍家的下人们也人人自危,甚至有不少的下人趁着霍家大乱,给趁机逃了出来。 眼见着顺天府急匆匆的去了霍家,还抬了一具尸体回来,复杂收回霍家宅院的人也安奈不住了,生怕再晚些又再生事端,于是连夜派人去催促霍家众人搬家。 霍云霄见此,想让沈惜荷回他的镇北王府,可惜被沈惜荷直接拒绝。 她说道:“如今我虽然已经和离,可也没有任何理由跟你回去。” “我不想让旁人觉得,我是因霍家倒了以后,为寻了新的靠山,才去的王府,我不想给你增添麻烦,也不想让王爷被世人议论。” “更何况,我就这样回去了,你的那位侧妃怎么办?” “她今日刚与你的婚事没办成,结果你晚上又带回去一个,你让她如何自处?” 霍云霄解释道:“本王从未想过娶她,当初会答应,也只是想试探你对本王的真心……” “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你就不能再回到本王身边吗?” 他是真心想要挽留沈惜荷的。 特别是今夜知道真相后,他是一百个懊悔自责。 当初他怎就那么迟钝,未曾想到沈惜荷定是有苦衷,反而那么一次次地用别的女人来刺激她,伤害她。 沈惜荷其实也没想过,今夜她与霍启安的对话能被霍云霄恰好听个正着。 原本难以解释的误会,就这样莫名地解开,她心底虽是松快了些,可也还是有自己的担忧。 她的身份很危险,若是有一天被人发现,只怕还是会连累霍云霄的。 所以她只能狠下心道:“王爷,您还是先回王府吧!我实在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她收拾了些东西,便准备回自己早已经打点好的私宅。 霍云霄见沈惜荷这般执拗,也没有再劝,只将她安全地送到了她的私宅便回了王府。 而霍启安就没那么幸运了,霍家的人作鸟兽散,竟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服侍他。 此时天空又下起了雨,霍启安因为伤势极其重,倒在雨里站不起身。 身边是那些宦官无情的催促,“这位霍大人,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皇上已经把这宅子收回去了,你不能待在这里了!” 有人见霍启安趴在地上不能动,瞧那往日趾高气扬的霍霍爷,如今跟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自然是惹人笑话,他们大笑道:“霍侯爷啊,您要是站不起来呢?小人建议你爬出去哦?” 霍启安怒不可遏的骂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岂能这般羞辱我?你们这群阉人给我等着,我定要去皇上面前状告你们不可!” 他是头一次这么的狼狈,居然被那群阉人嘲笑。 哪知那些宦官压根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挑衅地朝着他淬了一口道:“呸,还当自己是霍侯爷呢?晋王谋反证据确凿,皇上留你一条狗命都是看在你祖父的面上。” “你不会真以为,皇上还容得了你翻身吧?” “像你这样的臭掉的烂鱼,你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了!” “既然是一条臭鱼,那就得有做臭鱼的觉悟,弟兄们,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只见那群宦官,朝着霍启安阴恻地笑着,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霍启安眼底满是惊恐,怒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第149章 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宦官没有回答霍启安,反而是相视一笑,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骇人。 接着,霍启安就瞪大了眼睛,看见了让人极其不可置信的一幕。 骚味很浓的温热液体,淋了他满头,那恶心之感让他想吐,却因在宫中关了太久没有吃食,而只能呕出几口酸水。 这些人用鞭子抽打在他身上,不停催促着,“霍大人,你再不走,可是想再让我们给你洗个热水澡?” 霍启安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屈辱,他觉得自己像个阴沟里的蛆在阴暗爬行。 耳边的戏谑声,以及鞭子抽打的声音,让他的身体渐渐麻木。 直到当他爬出了霍家的大门,他这才彻底瘫在了泥坑里无法动弹。 雨越下越大,霍启安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前。 只见一个女人赤脚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慌慌张张,像是在躲避什么,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铁链子就晃动着出了声响。 霍启安努力的抬头去看,却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女人趁着门口无人把手,朝着门外冲出去,刚到门外以为自己可以逃离时,脚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身体直接就朝着门口的水坑飞了出了出去,溅起一地泥水。 终于女人也注意到了,刚刚绊倒了她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人。 她撩起那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瞬间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寻来了一个幽暗的灯笼,提着灯笼往霍启安脸上一照,然后出声试探性的问道:“霍启安?” 女人的嗓子沙哑难听,没说一句话就跟声带即将撕裂一般。 霍启安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是谁了,他激动道:“秋蓉,是你吗?” 林秋蓉身子一顿,然后转身就要走。 她被关在密室里太久了,好不容易被人发现,她趁着那些人一个不留神给跑了出去,决不允许自己再被抓回去。 她用手捂住脸,想要跑。 霍启安却用手死死的拽住她的手腕,呼唤道:“秋蓉,你别走,帮帮我……” 林秋蓉转身,这才发现,以往不可一世的霍侯爷,如今正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想起这些日子在那密室里遭受的非人折磨,她突然心底徒增一口怨气,朝着那霍启安的脸就狠狠的踩了下去。 林秋蓉的脸色是极其扭曲的状态,“霍启安,你有什么资格那样叫我?我又凭什么帮你?” 霍启安哑然,然后苦笑道:“秋蓉,我只是被那沈惜荷给骗了,咱们都遭了她的道!” “你再帮我一把好不好?咱们一起复仇好不好?” 霍启安如今无依无靠,除了挽留眼前的林秋蓉,他没有任何依仗。 或者今夜无人发现他,只怕明日就会有人发现他死在街头。 那样的死法着实太不体面了,他还是想挣扎一番的。 可是林秋蓉如今哪里还会相信霍启安的花言巧语,想起这些日子遭受的罪,和这个男人的无情,她只恨自己没能再多踩上两脚。 听到这,林秋蓉笑了,“还复仇?你当我三岁小孩这般好哄骗吗?” 她岁被关在密室里,可刚刚也从那群宦官口中得知了些消息。 “你霍家如今跟抄家有什么区别,爵位没有,你的仕途也到了尽头,你如今就是个烂泥一滩,你还想拉着我垫背?你做梦吧!” 霍启安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怒骂道:“好歹我也曾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真是个薄情寡恩的贱人!” 林秋蓉被霍启安指责,不怒反笑道:“我薄情寡义?明明你骨子里才是个凉薄又自私的人,不然你和那沈惜荷又无端会走到今天?还不是你自己缺德!” “我今日没趁机要你的命,都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了你这样的废物男人!” 霍启安被林秋蓉的这番话狠狠一击,像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然后晕死了过去。 林秋蓉怕霍启安真的被自己气死了,也不敢在这里多停留,朝着霍启安吐了一口痰便走了。 而晕死过去的霍启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恍恍惚惚之间,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场景陌生而又熟悉。 他梦见自己追随雍王,立下了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梦见自己身处高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让自己的儿子霍渊去灭了沈家满门,再由霍渊亲自给沈惜荷灌下毒药…… …… 监牢。 霍家一家如今都住进了大牢里。 霍霆华因为涉嫌杀妻而被审讯,不过几鞭子下去,他就吓破了胆子,不停地哀嚎求饶。 那叫声就如同杀猪一般,震得人耳朵疼。 霍老夫人听见自己儿子叫得这般惨烈,也着急的要命。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因为她如今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依照律令,故意欠钱不还者,要罚三十板子。 霍老夫人这才刚刚挨了五板子,就已经痛得受不了,险些就要晕厥过去了。 果真,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霍老夫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嘴硬,就在第六板子即将落下时,她连忙求饶喊道:“我还钱,我还……别打了啊!” 那衙役朝着霍老夫人鄙夷道:“还以为嘴能有多硬呢?就这?” 要知道,霍老夫人刚来进监牢的时候,那嘴可没停下来过,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恨不得全部都骂上一顿,还当自己是那侯府老夫人呢! 很快,霍老夫人最后藏匿在手中的钱财,全部都交了出来。 霍云霄看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直接吩咐青云给沈惜荷送了过去。 此时的沈惜荷,刚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女来到了她早就打点好的别院。 这宅院虽不比原先的侯府大,可胜在这府邸内有乾坤,内里的布置一看就知道是花费了不少人力和财力,才打造得如此金碧辉煌。 冬梅这一次也跟着沈惜荷来了别院。 她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张望着四周,嘴巴张大到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的程度。 “夫人,侯府跟您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破老破院子……” 她是第一次能如此直观地体会到沈惜荷的豪气。 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例如摆在正厅的那棵发财树,金灿灿的,像是用黄金做的。 再看看满屋子的名贵瓷器古董,还有那毛茸茸的狐皮地毯,简直是豪横到不能再豪横的地步。 “这是神仙才能住的地方吧?奴婢何其有幸能来这里……” 初雪给冬梅倒了一杯热茶,笑道:“恐怕你以后得跟着我们一起修仙了!” 第150章 本王不能娶你了 沈惜荷舒舒服服地躺进自己的软塌上,头一次觉得如此放松,她对着冬梅一点架子也没有,还细心叮嘱道:“待会你看看你屋子里是否还缺点什么,要缺了东西尽管跟孙娘子说,她如今是咱们这府上的大管家了。” “日后这沈府,就是咱们几个今后的家了,咱们苦尽甘来,怎么也要把这日子好好过下去。” 冬梅眼眶一红,连忙跪地跟沈惜荷磕头谢恩:“多谢夫人能把奴婢也带上,奴婢这辈子都愿意为夫人当牛做马的……” 沈惜荷在霍府管家时,轻而易举就把冬梅的卖身契给拿到了。 如今她跟着沈惜荷也算是重获自由了。 沈惜荷连忙把初雪给扶起来,“什么当牛做马,我也不需要,这里不是霍家,更不是侯府,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只管跟着我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成。” 冬梅点了点头,只为自己当初选择站在沈惜荷这边而感到高兴。 沈惜荷又准备了好几个大红包,分发给了那些一直愿意跟着她的下人。 “这些算是乔迁礼的彩头吧!” 冬梅看着她那份格外厚重的红包,有些不好意思收下,“夫人,您这也给得太多了吧?奴婢不过是个奴婢,怎配得这么好的东西啊……” 沈惜荷摇头,“若是没有你一次次冒险替我打探消息,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复仇!”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所以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瞬间,冬梅的眼睛就红了,只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 她哽咽道:“以前奴婢只是个粗使丫鬟,不是主子骂就是挨打,本想着一辈子也就那样过了,熬得下去就熬,熬不下去也就是一个死,感觉人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直到夫人您找上奴婢,让奴婢帮您复仇的时候,奴婢才觉得这日子才渐渐有了盼头。” “是您给奴婢了新生,奴婢永远都会效忠您的……” 沈惜荷也眼睛红红的,她把冬梅和初雪一起揽入怀中,眼中也泛着晶莹的泪珠,“是咱们都获得了新生。” 青云来到沈宅后,也对这府邸的奢华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他暗自腹诽,难怪这沈惜荷和离了也不愿意去镇北王府,原来是沈宅的奢华程度比那些王府住着还要舒服,若换做是他,怕是也愿意住在这里。 沈惜荷瞧见霍家这么快就把欠钱还清了,便知道该是那霍老夫人估计受不住板子,这才把钱痛快给了。 青云还跟沈惜荷透露了霍霆华的审判结果,因过失杀妻,被判了牢狱三十年。 宋盼儿瞧见自己的姑母惨死,于是便趁着霍家人进牢狱的时候,把霍家上上下下值钱的金银细软全都带走了。 甚至为了报复霍老夫人当初的见死不救,宋盼儿还特意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宋氏的几个女儿府上,把宋氏如何身亡的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以至于身无分文的霍老夫人从大牢出来后,本想去几个嫁出去的孙女家借住,可人人都嫌她晦气,将她赶了出来。 而宋氏嫡出的几位女儿,得知霍老夫人纵容亲爹杀了她生母,对霍老夫人也是极其不待见,甚至叫人泼了几盆凉水把那老太太给轰走了。 夜里下着雨,又没有落脚处,原本养尊处优的霍老太太哪里遭过这罪,当即就被气晕在了街头。 沈惜荷听了这些,藏在心中多年的怨气也终于在这一刻渐渐消散了。 虽说没有能让霍家人偿命,可也知道他们如今苟活着的滋味还不如死了,至于霍家人后面有如何的惨,她已经不再关心了。 她已经拿到了和离书,也拿回了霍家欠下的银子,剩下的便是要好好过余生的日子。 …… 镇北王府。 因皇帝病重而意外打断的婚礼,尹霜霜已经为此哭了一天了。 这一整天,她不吃不喝,只坐在床头哭。 直到半夜,听见院外有动静时,才知道是霍云霄回来了。 她连忙顶着两个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冲了出来,见到霍云霄的那一刻,她直接冲上前去抱着对方的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咱们的婚礼……”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就见霍云霄直接把她推开了。 她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 尹霜霜瞧见霍云霄眉头紧蹙,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她一脸疑惑,“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宫里的情况不太好?” 霍云霄摇头,“宫里已经稳定住了,皇上虽然还没醒,但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尹霜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今儿一整天都忧心着一件事,就是怕皇帝出意外突然驾崩了,那她的婚事只怕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王爷,既然皇上病重不宜大操大办,不如这婚礼就直接省去吧!今夜咱们就简单的拜个堂就当礼成了如何?” 说这话时,尹霜霜的脸颊微红,有些心急和期待的样子。 她心里其实还真有预感,她总觉得这次婚礼被搅和了以后,就很难再有好的时机了,她怕夜长梦多,不如一切从简,只要今夜成了霍云霄的人,婚礼什么的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必了,本王不打算纳你为侧妃了。”霍云霄说得直接。 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优柔寡断。 既然他心底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一定会跟尹霜霜说清楚。 尹霜霜愣在那,双眸瞬间泛红,嗓音发颤,不停追问道:“为什么?王爷为什么?” “您不是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名分吗?我不求您的爱,就想跟在您身边,也不行吗?” 霍云霄微微闭眼,有些不忍,“对不起,本王要食言了。” “本王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尹霜霜上前往霍云霄的怀里扑,可却被霍云霄直接躲了过去,根本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她跌坐在地上,哭着问道:“王爷,我不求您心里有我,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我将是您的侧妃,您如今这样弃了我,我怎么在天下人面前抬起头来?” “我不求您的爱,只求您给我个容身的位置!” 霍云霄态度坚决,“不是本王不给你容身之处,而是本王怕她眼底容不得沙子。” 他和沈惜荷的感情来之不易,他不想有任何危险因素将其破坏,那么就需要把一切未知都扼杀在摇篮里。 “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说,只要本王能做得到。” 他其实对尹霜霜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当初他为了赌气利用了她。 第151章 不如亲自问 尹霜霜摇头,她接受不了。 她哭得汹涌,泪水跟决堤了一般滚出,她跪下哀求道:“王爷,您不能这么对我,为了您,我什么都没有要,连郡主之尊都可以舍弃,您又怎么能轻易的舍弃我呢?” 霍云霄回道:“你若想做回郡主,我也可以替你去淮南王府走一遭,为你说明缘由让你可以重回王府要回身份,也算是补偿了你。” 尹霜霜上前抓住霍云霄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松开,“王爷,我不要回去,我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霍云霄还是狠下了心,一点点地将尹霜霜的手掰开,然后像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尹霜霜的泪痕让她哭花了妆,她问一旁的丫鬟,“为什么王爷突然之间就变了?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肯娶我了?” 丫鬟沉默着摇头,她们也不清楚王爷究竟在想什么。 可尹霜霜的心里却像是有了答案。 霍云霄口中的那个‘她’应该指的是沈惜荷吧? 于是她叫来身边的小厮,询问道:“忠义侯府今日可出了什么事儿吗?” 小厮如今也不知道这尹霜霜该是侧妃还是尹姑娘,犹豫了半天还是叫了尹姑娘。 “尹姑娘,今日宫中传来的圣旨,忠义侯府霍家被削爵了,好像还听说府中发生了命案,一家子都下了大狱呢!” 尹霜霜忙问:“那其中可有沈氏?” 小厮摇头,“不曾有沈氏,听说沈氏与霍大人已经和离,有人亲眼瞧见她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搬去新的宅院。” 尹霜霜瞬间脸色惨白。 沈惜荷居然与霍启安和离了! 这个消息让尹霜霜心中惶恐不安。 她很清楚霍云霄究竟有多爱沈惜荷。 若沈惜荷与霍启安和离了以后,世俗就再也拦不住他与沈惜荷之间的情感了。 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那种不甘心的滋味涌上心头,她紧紧捏了拳头,低声呢喃道:“我是不是该好好找她谈谈?” …… 镇北王,书房。 青云单膝跪地,回道:“王爷,属下查到了,霍启安与雍王背后都有一个叫暗影阁的势力,那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组织。” “暗影阁似乎也跟风燕阁有关联,这两者都似乎都暗有前朝势力,目前看来,沈姑娘她跟风燕阁的韶音关系匪浅,王爷是否还要再查下去?” 霍云霄站在窗边沉默良久后开口:“这事儿不许泄露出去半个字,也不要再查下去。” 青云有些犹豫,“可王爷,若是那沈姑娘真与那些人有勾结,这可对您并不利啊!” 霍云霄直接出声打断,“她不是那样的人!” 若沈惜荷真是别有目的地接近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霍云霄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何沈惜荷能咽下这么多委屈,她身上必定是有隐情在的,她怕连累自己。 有些事情,去调查不如自己去亲自问,或许这样知道的还更加真切。 …… 翌日。 初雪买完菜回来,见沈惜荷正在书房练字,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把她从市集上得知的最新消息告诉了沈惜荷。 “听说那霍老夫人,昨夜死在了街头上,清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身都硬了呢!” 沈惜荷笔尖微顿,双眸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怎么会?不是说只打了五板子吗?” 霍老夫人身体康健,五板子而已,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啊! 初雪有些幸灾乐祸道:“说是那霍老夫人投靠无门只能露宿街头,然后就遇到了抢劫的。” 沈惜荷提笔继续练字,想起霍老夫人那视财如命的样子,微微摇头,“遇到抢劫的亡命之徒,把东西给了就好,她定是舍不得,这才……” 初雪一脸怪异道:“不是的。” 沈惜荷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初雪比画了下手腕,然后说道:“霍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在手上,年纪大了以后,骨头僵了取不下去,本说去敲掉她又舍不得,便一只带着。” “昨夜她身无分文,身上仅存的值钱玩意就那个镯子了。” “几个贼人便想抢了那镯子去换钱,谁知道取不下来,于是那几个贼人便拿刀把那霍老夫人的手给生生剁了下来。” “那血流了一地,是生生被放干了血死掉的……” 沈惜荷听闻很是唏嘘,却也并不同情。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本不想徒增杀孽,可却没想到,这群人注定还是逃不过上天的惩罚。 如今沈惜荷渐渐显怀,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了她大仇得报,也跟着高兴地踢了一脚。 沈惜荷惊着了,连忙叫初雪趴在她的肚皮上好好听听动静。 “夫人,真的有动静诶……” 就在两人沉浸在胎动的喜悦中时,沈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镇北王府的侧妃尹霜霜。 沈惜荷眉头微蹙,想来该是霍云霄同她说了什么,否则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找寻自己? 初雪有些担心那尹霜霜没安好心,想让沈惜荷称病不见客的。 可沈惜荷还是让冬梅把人领进来。 尹霜霜跟淮南王府牵扯颇深,沈惜荷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毁了这么一个可以拉拢淮南王的好机会。 当尹霜霜进了沈宅以后,也是同旁人一样,被这宅院里的金碧辉煌给震惊住了。 她环顾四周看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这竟然比王府还要气派!没想到你和离后日子竟然比以前还要滋润了。” 沈惜荷让初雪给尹霜霜倒了杯热茶,然后笑着回道:“我不缺钱,和离后也不用再拿自己的钱去养着那一帮吸血鬼,我可以任性地把每一分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家中没有长辈,不需要繁文缛节的规矩,一个宅院里就我一个主子,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日子过得滋润。” 沈惜荷如此洒脱,尹霜霜眼底竟然生出几分艳羡,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还是沈惜荷主动提问,“不知尹侧妃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尹霜霜垂眸,苦涩一笑:“我哪里是什么侧妃,如今不是了,你还是叫我霜霜吧!” 第152章 还想抛下本王第二次吗? 尹霜霜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沈惜荷的肚子上。 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女子的小腹。 她惊愕道:“这是?” 沈惜荷有些尴尬地喝茶,良久才回道:“我怀孕了。” 尹霜霜不敢再问,她怕沈惜荷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是霍云霄的。 若是这样,她就在霍云霄心底没有一丁点的地位了,也是必败无疑。 她仓皇地起身想逃,却听见沈府的下人匆匆进来通传。 “夫人,镇北王他来了。” 沈惜荷微微蹙眉,心里莫名一阵心慌。 今儿这可真是个修罗场啊! 尹霜霜那样子,分明是对霍云霄上了心,那眼底的爱慕根本难以遮掩住。 还未等沈惜荷决定要不要见霍云霄时,他人已经直接闯了进来。 那随意的样子,像是这沈府是他家似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了尹霜霜。 “你怎么在这?”霍云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防备,语气不善。 尹霜霜闻言,心凉了半截,她咬着唇,眸中带泪,卑微至极,“王爷,我……” 她今天本就是为了霍云霄而来,她是想跟沈惜荷摊牌的,可偏偏霍云霄来了跟前,好多憋在心里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霍云霄没心思去理会尹霜霜,对她哭唧唧的样子也没有半分心疼,反而转身去扶沈惜荷坐下。 “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可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去给你找几个太医看看?” 沈惜荷微微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这里还有旁人,不要过分亲密。 可霍云霄却不管不顾的,直接把头伏在沈惜荷的肚皮上,“让本王听听,这调皮鬼是不是又折腾你了。” 他的温柔,在这一刻,毫不掩饰的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这一幕,不言而喻,沈惜荷肚子里的孩子是霍云霄的。 尹霜霜几乎把指甲掐入了肉里,心里痛的像是绞成了一团。 她泪如雨下,却极力的用帕子擦拭,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沈惜荷瞧见异样,特意用胳膊撞了下霍云霄,示意尹霜霜还在这里,别做的太过分。 可霍云霄却是充耳不闻,故意亲昵的抱着沈惜荷,不再多看尹霜霜一眼。 尹霜霜尴尬无比,她知道自己是多余的那人,却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道:“王爷,我可以不做侧妃,只要能留在王府,哪怕做个侍妾,我也愿意的。” 霍云霄无法理解的问道:“你堂堂一个郡主,又何苦摒弃了身份要与本王做妾呢?” 在他眼里,他与尹霜霜没什么情分,更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何苦闹成这样,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是个负心汉呢。 见霍云霄对她态度冷淡,尹霜霜竟然狠下心来,直接朝着沈惜荷跪了下去。 她卑微的求道:“夫人,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我只想留在王爷身边,从不敢肖想他的半分情意,他的心自始至终都在您这里,谁也抢不走的。” “求您可怜可怜我,就让我留下吧!” 沈惜荷见尹霜霜哭的梨花带雨,倒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个女子愿意为男人抛弃身份,丢到尊严,如此委曲求全,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的吧? 可她的目光停留在霍云霄的身上时,却见他满眼都是警惕,看向尹霜霜的眼神,那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拖出去一般。 她微微叹息一声,“王爷,这是您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但我觉得……” 沈惜荷的话还没说完,霍云霄立马开口:“本王立马让她出去。” 沈惜荷嗔怪了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尹霜霜立马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着沈惜荷表情的变化。 沈惜荷继续道:“尹姑娘,我不是王爷的妻室,你能不能进侯府,与我说不着,一切都该是以王爷的意思为主。” “我以一个外人的看法来说,王爷,尹姑娘如此赤诚之心,您也不该这么无情,既然当初话都放了出去,合该负责到底,娶了她才是。” 霍云霄却着急了,立马起身站在沈惜荷面前红着眼质问道:“怎么,你还想把本王推出去不成?” “你已经推走了本王一次了,还想抛下本王第二次吗?” 尹霜霜微微有些惊诧,她是知道霍云霄深爱着沈惜荷,可也是头一遭见那万人敬畏的镇北王,头一次露出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一只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般。 沈惜荷拢了拢衣衫,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王爷,我们终究是身份有别,我即便是和离了,也没有资格做你的正妻的。” “我甚至连入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你贵为王爷,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替你料理王府琐事,为你操持家业才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沈惜荷说的是实话,她岁侥幸与霍启安和离,却也名声尽毁,她永远无法明面上和霍云霄在一起。 霍云霄气急了,他道:“本王说了,那些世俗眼光,本王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王爷该娶王妃,而你我不过是露水情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沈惜荷低声回道。 见沈惜荷还是那一副若即若离,冷冷淡淡的样子,霍云霄心里就格外难受,他哑着声音问道:“你真就那么大度,天生就喜欢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沈惜荷心尖也顿觉酸涩,她不是圣人,要让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也是会难过的。 可是尹霜霜背后关乎着淮南王府的态度,而她现在除了钱财,在朝堂上对霍云霄是没有任何助力的,反而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霍云霄一眼看穿了沈惜荷的想法,他突然上前抱住沈惜荷,当着尹霜霜的面,强迫性地吻向了沈惜荷。 也顾不得旁边有人看着,他霸道至极,不给沈惜荷任何反抗的机会。 挣扎之于,沈惜荷得出空隙,着急的喊道:“霍云霄,你发什么疯?” 第153章 信任坦白 霍云霄怒喊道:“是,本王是在发疯,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跟疯了没什么两样!” “你若非在意那些世俗眼光,那本王愿意为你放弃一切。” “当本王不在是镇北王,没有尊贵的皇家的身份,只是寻常百姓一个,我娶谁,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就与旁人无关了?” 沈惜荷被他的吼声怔住了。 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赤诚的表白。 她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鼻尖微酸,想说什么绝情狠心的却哽咽在喉中,再难以说出口。 霍云霄啊!两世深情,都给了她。 她该拿什么还?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连累他,到那万劫不复的下场。 沈惜荷轻轻抱住霍云霄,是第一次那么用力,像是拥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就怕他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得到了沈惜荷的回应,霍云霄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旁若无人的把沈惜荷抵在软塌上亲吻,缠绵。 他故意不避开尹霜霜的,就是想让尹霜霜看见这场面而能死心,知难而退。 一室旖旎,暧昧无限。 尹霜霜呆愣在原地,她只觉得此时自己出现在这种场合是极其不合时宜的。 她为了霍云霄如此卑微讨好,却始终被冷漠对待。 而沈惜荷,她尽管不情不愿,可霍云霄对她却始终如一。 愿意把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她。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她多么希望此时那个能被霍云霄拥在怀中的人能是自己。 可惜霍云霄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了。 她注定是多余的那一刻。 她心中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完全碎掉,土崩瓦解。 那双透红的眸子,眼底满是绝望,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道:“王爷,霜霜果真是多余的那一个,霜霜这就离开了,再也不会打搅您了,您日后要好好保重。”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耳边是室内暧昧至极的声音,她的话早就被这些淹没,无人注意。 她脚步虚乏,是勉强扶着墙才能站稳出去。 哭到不能喘息,才从沈府离去。 她看了一眼昏沉的天空,一时间竟然有些错愕,不知该何去何从。 …… 沈惜荷见四下静悄悄的,连忙推了下霍启安 她轻轻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微肿胀的唇,“行了,她已经走了,别再吻了……” 再吻下去,嘴唇都要卡秃噜皮了。 霍云霄这家伙真是的,为了逼走那么个小姑娘,居然用如此不要脸的手段。 霍云霄食髓知味般的舔了舔唇,明显的意犹未尽。 “不是为了她,是因为太过想你,本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 他眼底的挑着笑,暗藏深意。 沈惜荷微微把孕肚一挺,仗着孩儿说话也极为硬气,“好啊!你倒是试试看?” “反正也是你的种,胎像不稳,我怀着也辛苦,正好你帮我解决了负担,也不算是我违规……” 沈惜荷还没说完,嘴唇又被霍云霄给狠狠封住。 他揉了揉沈惜荷的脑袋,笑道:“行了,本王不会做那些逾越规矩的事儿。” “只是太过想念你罢了,如今你是自由身,本王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有你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惜荷,你知道吗?本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沈惜荷点点头,伏在霍云霄的胸膛上。 霍云霄握住沈惜荷的手,继续说道:“惜荷,你知道吗?你在本王心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所以本王希望你,不要看轻了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也不要看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本王与你,是一体的,是谁也无法分开的,即便是你被人抢走,本王也会永远想着要把你的人抢回来。” “若是你的心变了,本王也一定会把你的心夺回来。” “本王会与你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 沈惜荷知道,霍云霄说的这些话是最真实的心里话,他不像是霍启安那般编织的甜蜜陷阱,虽然让人听着觉得偏执,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最真诚的态度。 她吸了吸鼻子,唇角微微弯了弯,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光记住还不够,惜荷,你要明白,本王永远都会与你是一体的,你我之间应该彼此信任的,不应该自以为是的为对方好,就隐瞒许多,你明白吗?” 霍云霄霸道的把沈惜荷的脸摆正,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随即问道:“那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说些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本王?” “例如,真正带走咱们儿子的人究竟是谁?” 沈惜荷闻言微微迟疑,那些秘密她本来是打算埋藏心底一辈子的,可霍云霄偏偏问及,她却不能不给一个答复。 既然他已经知晓了些什么,再瞒下去也无任何意义了。 沈惜荷也知道,霍云霄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了,这世上除了家人,便是他最值得信任的。 于是,她把自己所得知的消息全部和盘托出。 韶音想要以孩子为威胁,强迫她参与复国计划。 可此时沈惜荷与霍云霄的关系过于亲密,韶音担心沈惜荷会陷进去忘记仇恨,与她母亲一样,选择放弃复仇。 所以韶音利用霍启安来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想要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霍云霄听闻,心里还是有所震撼的。 沈惜荷握住他的手,无奈道:“本来这事儿我想瞒你一辈子的,儿子在他们手中,他们为了完成复国大业,定然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只是我怕此时泄露出去,你会背上反贼的骂名。” “所以我一开始想着,就是远离你,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霍云霄心疼的吧沈惜荷揽入怀中,他安抚道:“你放心,孩子本王一定会找回来,本王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的护住你和孩子们。” “我们不能自私的觉得,为了彼此好,就要选择放弃,你若真的爱我,那么惜荷,请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为你遮风避雨,为你解决一切麻烦。” “真正的爱人之间,就应该做到互相扶持,我们要同舟共济,走过一切艰难之路,终有一天,我们会修成正果的!” 沈惜荷红着眼点头回应:“我会的,我们一生一起走,再多苦难也不分离。” 第154章 惹火 两人既然立下誓言,就绝不会再违背。 他们的心要在一起,力也要使到一处去,不然如何面对那未知的艰难险阻? 两人躺在软塌上,霍云霄轻轻的搂着沈惜荷的腰,他询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惜荷趴在他的胸膛,轻轻的抚摸着他硬挺的胸肌,闷声回应道:“什么怎么想的?” 霍云霄见她心思不在听他说话,而是在他的胸堂处,故意拢紧了衣衫。 他嗓音有些沙哑,故意隐忍了心中躁动的意念,轻轻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你乖些别闹。” 沈惜荷把持不住,他总得知道分寸吧? 若是再让她这么肆无忌惮的摸下去,迟早是要擦枪走火的。 沈惜荷笑眯了眼,像是一直偷到了腥味的猫儿。 她环住霍云霄的脖子,“我怎么就闹了?” “难不成你不想我吗?” 霍云霄难得这般一本正经,往日见了她都是饿狼扑食一般,把她吃干抹净。 既然他今日要做柳下惠,那总得故意考验下他,看看他是不是在真的坐怀不乱。 她眯着眼,奉上自己柔软的唇瓣。 一路上沿着他的锁骨慢慢向下,直到胸膛处。 她明显的感觉到霍云霄的呼吸加重,心跳如雷,震耳欲聋。 “你慌了?”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他。 霍云霄忍的真的很是辛苦啊! 若不是瞧着她怀着身子,真是想让着嚣张的女人,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你再闹,真要出事儿了。”霍云霄警告道。 沈惜荷不以为意,还故意挑衅的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果真是常年习武,那一块硬的让人觉得像是摸了一块烙铁。 霍云霄瞧见沈惜荷越来越过分的试探,他转而把她压在身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酥酥麻麻的。 衣衫半褪之后,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只感觉脱了一半都难以过瘾。 霍云霄的掌心慢慢沿着她的腰腹向下滑去,大腿向下,一路到小腿,再到那一双细嫩的玉足。 他轻轻握着,笑道:“夫人的脚,可真是小巧。” 听闻他这般说,沈惜荷故意伸腿一勾,一双玉足紧紧的缠绕着霍云霄的腰间。 “夫人你这是等不及了?” 沈惜荷的心跳也莫名的快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做那种事不合时宜,可奈何霍云霄只要抱着她,就感觉难以克制心中的情愫。 感受到沈惜荷吐息如兰,也便知道她兴致正浓,怕真的上了头一发不可收拾,霍云霄强迫自己从这暧昧的氛围中脱身。 可沈惜荷却捉住了他的手,低声求道:“吻我。” 他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问道:“惜荷,别惹火,危险的很……” “其实我之前骗你的。”她的声音像猫儿一般小,带着几分浅浅的诱惑。 “什么?” 沈惜荷狡黠一笑,故意在霍云霄耳边吹着暖气道:“其实我的胎相很稳的。” “没关系的,我承受的住。” 也就这么一句话,便让霍云霄刚刚的忍耐瞬间清零,他感受到自己的理智正一点点溃败,像是要陷入深渊。 突然,霍云霄从软塌上起身,沈惜荷只感觉得自己突然失重,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霍云霄腾空抱起。 她顺势勾着霍云霄的脖子,“慢点,瞧你急的。” “确实急的很……” 于是床幔被放了下来,衣衫散落一地,屋内满是暧昧的气息。 初雪正端着一碟子点心要进屋,一旁的冬梅赶紧拦住。 “现在不能进。” 初雪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冬梅姐?夫人寻常这个点都该饿了,我进去送些点心啊……” 冬梅红着脸,支支吾吾,用手指了指屋子里动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才道:“别进去讨人嫌,你家主子这会儿不饿,她正啃着人呢!” “啃人?什么啃人?我家夫人最近孕吐的厉害,都不怎么开荤了,吃的素呢!”初雪越听越迷糊,压根不知道这冬梅在说什么。 冬梅见初雪那一副二愣子的模样,又急又羞的说道:“就是夫人她就是开荤了。” “就是那个吃男人!” 初雪这才后知后觉,然后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 以往她家夫人跟那镇北王做那种亲密事儿的时候,她都不在跟前,要么是在隐秘的地方,要么就是那镇北王大半夜的来。 总之主打的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谁曾想这一次,居然大半天的缠在了一起。 她好奇的拉着冬梅道:“你跟我讲讲,这个男人是怎么吃的法?” 冬梅被初雪这话属实生猛住了。 她顿了顿,然后看向室内,“你自己瞧瞧呗。” 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居然趴在了窗边,侧耳去听。 “这声音好奇怪?”初雪不知道为何,听到了那声音,只觉得脸红心跳。 冬梅更是大胆,凑到那窗户缝里,往里瞧。 “瞧见啥没?”初雪很是好奇的问。 冬梅摇头,“没呢!就是床动的厉害,像打架似的……” 两人正嘀嘀咕咕呢,一旁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小萝卜头。 他仰着张小脸脆生生的问道:“两位姐姐在这里看什么呢?” 初雪和冬梅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瞧见竟然是那寻哥儿站在门口。 初雪做贼心虚,率先对着那寻哥儿质问道:“没,没看什么,你不去读书习字,跑这来做什么?” 寻哥儿一脸委屈,指了指手中的书本,无奈摊手道:“就是不认识字,这不来请教阿娘了吗?” 冬梅摆摆手,示意他一边玩去,“你阿娘现在没空,你自己先琢磨琢磨。” “那冬梅姐姐,初雪姐姐,你们陪我玩好不好?我想踢蹴鞠……” 初雪向来不喜欢那些跑啊跳啊的事儿,直接给拒了。 见没人搭理她,寻哥儿故意走进门口,大着嗓子道:“你们不陪我玩,是不是因为在看阿娘和别人生小弟弟……” 初雪和冬梅惊的不行,连忙伸手去捂那寻哥儿的嘴。 明明瞧着是一副小家伙的样子,可说起话来却跟个大人似的,感觉比她们都还懂得多。 第155章 前世今生 屋内的动静猛然停歇,初雪吓得要命,连忙抱着那寻哥儿往院外跑。 “行行行,小祖宗,我们陪你踢球去。” 室内,宛如暴雨停歇,四处都有欢好后的痕迹,一片狼藉。 沈惜荷累得趴在床上不想动,霍云霄却抱得她越发的紧。 他将头埋在沈惜荷的颈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然后喃喃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沈惜荷眼底的情意还未完全消散,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 “自然是跟本王回王府啊!”霍云霄回得一本正经。 沈惜荷懒懒伸腰,故意问道:“你那府上有我这里住着舒服吗?” “你的王府上,规矩那般多,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更何况,你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住进你的王府呢?” “情人,还是妾室?” 霍云霄急了,很是认真地回答沈惜荷的问题,“你去本王的府上,自然是以正妻的名义,是本王的女人,是侯府的女主人!” 沈惜荷却摸了摸霍云霄的脸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如今你的婚事也不是全然自己做得了主的。” “你父皇还健在,他能允许你娶我这样的女人吗?” 霍云霄别开脸去,“本王不在意那些,只要你愿意跟本王,谁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沈惜荷摇头,阻止他的想法,“你不能为了眼前一时贪欢,总得为今后考虑考虑。” “盯着你的人太多了,你不能让他们寻到一点错处的。” “那些有心人,会把这些当成拿捏你的把柄,你既然要保护我和孩子,那你在旁人眼里就不能有软肋的。” 可霍云霄还是有些不舍的,他声音闷闷的,“要告诉芮儿你的身份吗?” “她太想你这个娘亲了。” 沈惜荷微微轻叹一声,惆怅无比:“我又何尝不想念芮儿,可让她知道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无比严肃的对霍云霄说道:“为了我们今后,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争,只要手握权利,我们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才不会是砧板上的鱼肉。” “待日后你权倾天下,我们之间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阻碍了。” “这些你不必忧心,本王心里有数。”霍云霄吻了吻沈惜荷的额头,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终于可以如愿地在一起了。 沈惜荷摇头,并没有因为霍云霄的安抚,而褪去眼底的担忧。 “不够,那些不够。” “雍王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的。” “我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许是回忆起上一世,霍云霄兵败,两人共赴黄泉的样子,沈惜荷心里就忍不住一惊。 霍云霄搂住沈惜荷那颤抖的身子,试图安抚她的恐惧。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惜荷,我一直觉得,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很多事情,你又像是刻意为之。” 沈惜荷有些心虚的低头,“你说的是什么?” “例如,尹霜霜的事情。” “你好像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刻意把他留在了本王身边,你明明那么舍不得本王,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把本王推向那个女人,究竟是为何?” 其实萦绕在霍云霄心头的事情还有很多。 譬如沈惜荷能未卜先知的事情太多,例如金身佛像的事情,一切就像是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沈惜荷被问及时,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转念一想,霍云霄说过,他们既然选择在一起了,那就是彼此信任的,不应该跟对方有所隐瞒的。 于是她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云霄,你相信轮回吗?” “人有生死,因果轮回。” 霍云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并未质疑,而是点头道:“或许以前我不信,但是我自从见了你,总觉得我们冥冥之中,是天注定。” 沈惜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上一世,你为我而死,这一世,我为自己复仇,也想给你一个回应。” “真有上一世?”霍云霄表示很震惊,又那么的好奇。 他好奇他和沈惜荷上一世是何结局。 沈惜荷与他讲述了上一世,其实上一世一开始也并无不同,唯有霍云霄对她隐藏的爱意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才被她发现。 霍云霄听见沈惜荷说,她被霍启安骗了十多年,被自己养大的儿子杀了全家,喂下了毒药,他光听着,就觉得那是一种钻心蚀骨的恨意。 “难怪,你要用尽心思对付霍渊,我原以为,你对付那孩子,只是因为因为他是林秋蓉和霍启安的孩子,所以才……” 想起那霍渊,沈惜荷到现在还胆战心惊,“我当初给过他机会,可他实在是个骨子里的恶种,我既然感化不了他,我也更不是圣母,所以我只好对付他,把这恶种能成长起来的一切希望全部都掐断,否则我难以安心。” 霍云霄此时也终于能理解,沈惜荷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能接受他的爱意,能看清霍启安虚伪的面容。 竟是上一世经历了那般惨痛的教训,才会有今世的清醒。 这些秘密被说开,沈惜荷只觉得轻松了不少,沈惜荷哭着对霍启安说道:“对不起,前世是我辜负了你,错把鱼目当珍珠,直到害死了你以后,才知道你的深情。” 霍云霄心疼的摸着沈惜荷的脸颊,“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背负着两世的记忆,才活得这般辛苦。” “两世的痛与恨,你一个人该多难熬。” 沈惜荷哭红了眼,想起上一世霍云霄为她而死的结局,还是心有愧疚,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霍云霄伸手抹去沈惜荷眼泪,温柔道:“我不怪你,惜荷,我想上一世为你而死,我也从不后悔的,哪怕你那时不爱我。” “你看,是我前世的执着感动了上苍,才换来今世我们的重逢相遇。” “惜荷,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无比珍惜。” 两人温存了许久后,沈惜荷才开始说起了她的计划。 例如,她让父亲回到了江南,为霍云霄的军需做着准备,以及她因预知而做的各项谋划。 上一世淮南王效忠了雍王,霍云霄也因面对这样一个强敌而溃败,所以这一世她才如此想尽法子拉拢淮南王,不惜拉尹霜霜做局。 虽然上一世她们的结局凄惨,可这一世他们是有了先知的优势,沈惜荷鼓舞道:“我能扳倒忠义侯府,目前来看,上一世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你说得对,这一世本王一定不会输给雍王,一定会护住你,护住咱们一家人,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两人把前世的细节一一写下,细细研究,霍云霄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也不敢懈怠,连忙回府找了谋士开始谋划,为了将来做打算。 …… 皇宫。 庆帝悠悠转醒后,就瞧见身边跪了一帮大臣和妃嫔。 瞧着他们个个哭得凄惨,庆帝有些心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行了,别哭了,朕还没死呢!” 御医们给庆帝诊脉,确定庆帝只是一时劳累虚脱而昏厥了过去。 第156章 无端噩梦 几个跪在地上的皇子,眼底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庆帝突然走了,那太子就必定会立马继位,他们再想如何争辩都是无用之举了。 特别是盯上皇位的几个皇子,如今心里想的都是,该如何趁着皇帝还没死之前,把那太子给拉下水! 雍王跪在地上,哭得眼睛都是红肿一片,仿佛他有天大的孝心一样。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倒了?” “你往日里身子最是康健,连着批好几页的折子都没事儿,怎就……” 雍王说话欲言又止,庆帝眉毛一挑,也觉得这事儿很是奇怪。 他这些日子并不操劳,处理掉晋王以后,他心情大好,发病那日还在妃嫔宫里温存,怎就好端端地倒下了? 可太医未曾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只说是他因操劳过度而昏厥了过去。 向来帝王疑心深重,只要那怀疑的种子种下,就很难根除,除非找到真相。 “你有话就说,何时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性格了?”庆帝眉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眼见庆帝眼底闪过一抹疑虑,雍王连忙开口道:“不瞒您说,您昏迷的这两天一夜里,儿臣守在您身边时也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噩梦。” 庆帝眉毛一挑,“什么噩梦?” 雍王赶紧跪下,磕头道:“梦中之事,实属不吉利,儿臣也不敢乱说,怕冲撞了父皇。” “你倒是说啊!朕恕你无罪!”雍王这般吊人胃口,弄得庆帝很是着急,苍白的脸色因着急而多了一抹红晕。 见庆帝承诺不怪罪他后,雍王这才开口讲述起了自己的梦境。 “父皇,儿臣昨夜梦见,有三龙相争,就在那乾坤殿上。”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世上,皇帝为君主,自称为真龙天子,向来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之尊。 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这天下也由不得别的龙做主。 做出这样的梦境,不就明摆着是暗指有人想谋权篡位,而且这人还是皇帝的子嗣。 有大臣半信半疑地问道:“不知雍王殿下,梦见的三条龙,分别是何种模样?” 雍王顺话回道:“一条金龙孱弱,身上插着一根大的银针,还浑身冒着绿气,像是中了毒蛊,奄奄一息。” “另外两条龙,一条黑龙,一条白龙,虽然黑白相争的打了起来,但都想要金龙的命……” 这话一出,庆帝瞬间明白了雍王话中的含义。 那金龙无非就是指的他,见他要死了,就有别人着急开始挣钱他的位置了。 这种阴谋论,是极其容易在皇宫里掀起腥风血雨的。 庆帝冷着脸,直接打翻了床边的药碗,对着那雍王骂道:“你个混账。” “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 雍王对庆帝有此反应并不意外,他上前抱住庆帝的腿,哭着喊着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之前做了许多错事儿,让你非常失望,可这一次,您无论如何,也得相信儿臣一回!儿臣真不是刻意为之,胡编的瞎话。” 在此时,有大臣附和道:“陛下,此事儿事关重大,您平日里无病无灾,此次突然晕倒,实在是蹊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庆帝冷哼一声,只觉得还是那雍王的把戏,“那你们说说看,那黑白两龙,究竟是谁呢?” 众人瞬间哑口无言,这仅凭一个梦就去指认人,他们还是没那个胆子去的。 庆帝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都退下,不要在这里夸大其词,胡言乱语。 眼见着庆帝不信,雍王又跪下道:“父皇,儿臣也不想无端猜测,可这梦来得蹊跷,儿臣怕是上天启示,也不敢隐瞒,才说了出来的。” 一旁的大臣替雍王帮腔道:“陛下,既然雍王殿下说,这是上天的启示,不如请司天监的人好好过来推算一下如何?” 自那金身佛像案后,庆帝明显对司天监不是很信任了。 他刚想说不用时,小太监匆匆来报,“陛下,玄机大师求见。” 雍王顺势劝道:“父皇,您就算不相信司天监的能力,那玄机大师您总归相信的吧?不如有他来跟您算一算?” “是啊!陛下您可是天子,一国之君,您的安危关乎江山社稷,是万万不能马虎的,让玄机大师帮你看看,也好让我们这帮老臣安心啊!” 一位臣子呼吁后,殿内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堆朝臣。 见此情景,庆帝也知道推脱不掉,便想看看那雍王究竟再搞什么花招。 于是他同意见那玄机大师,为他亲自测算。 玄机大师一进殿内,便对庆帝直言道:“在下推算出国运有异变,特意赶来,为陛下排忧解难。” 庆帝对玄机大师还是深信不疑的,见他这般说,倒开始有几分相信了。 玄机大师一番推算后,终于睁眼,朝着皇帝双手合十行礼道:“陛下,您此番病倒,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冲撞了您,夺了天子气运,才会导致您原本康健的体魄突然不堪一击。” 周遭的官员一脸诧异,都惊恐地看着玄机和尚,生怕他一张口说些什么不好的事儿,惹得满城风雨,殃及鱼池。 那可是天子的气运啊!谁夺走了天子的气运,那便是谋逆之罪啊! “你的意思,有人要暗害朕?”庆帝某种闪过一丝慌乱,忙问道。 玄机微微摇头:“许是无疑冲撞,才怀了气运,正主也许还不知道呢!” “无意冲撞?”庆帝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玄机点头回道:“这冲撞的原因有很多种,如果陛下的至亲之中,有出现过丧事儿,喜事儿,新生儿降生,都会影响一方运势。” 此时有大臣反应过来,惊呼道:“难怪了,难怪了!” 皇帝瞪了那人一眼,问道:“什么难怪了?” 那大臣有些心慌,见他要说的正主此时并不在这,这才犹豫了半天后说道:“陛下,就是您晕倒的那日,镇北王府曾办过喜事儿。” “这会不会就是玄机大师口中所说的冲撞……” 第157章 调离京城 大殿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因为这个巧合,实在是太巧了。 许多人都去参加过镇北王纳侧妃的婚礼,只可惜那日婚事儿还没办成,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陛下突然晕厥。 于是镇北王便急匆匆地进了皇宫,此婚事儿便也搁置了下来,至今都未曾再补办。 至于那镇北王,虽说姓霍,但是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其实是皇子。 是跟皇帝有血亲关系的皇家子嗣,是符合玄机大师刚刚所说的那种。 于是,镇北王虽不在场,可所有人的矛头却在此时都一并指向了他。 庆帝肉眼可见的心惊,忙问道:“大师,这事儿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玄机大师点了点头道:“按理来说,冲撞了运势,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顶多只会让陛下这段时间身子孱弱而已,不至于危及国运。” “只怕是还有别的原因,也冲击了您的气运。” “在下瞧着东边紫光鸿运,是有大喜之兆,怕是您的气运被人吸去了东方……” 东方? 众人眼皮狂跳。 若这人不是玄机大师,众人都觉得这人定是个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的妖僧。 那东边能有谁,不就是东宫嘛! 东宫那可是太子的府邸! 再对上雍王的梦境,这黑白两龙,只怕一个指的是东宫太子,一个指的是那镇北王。 也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地提了一句,“前些日子,东宫里死了一位良娣,这几日是办了丧事儿来着……” 庆帝脑子瞬间哄乱。 心里后怕不止。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雍王的梦境或许是真的。 “朕遭遇的这些,可和朕那皇儿所做的噩梦有关系?”庆帝着急地问。 于是皇帝又让雍王把那梦境再次复述了一遍。 玄机和尚听闻,对着皇帝微微一笑,“陛下好福气啊!这是天降启示,既然能让雍王殿下梦见,说明他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才会感动上苍啊!” 皇帝一愣,竟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自那次查出雍王结党营私各种烂事儿以后,他便对这儿子彻底失望,很是瞧不上,几乎都不愿意睁眼瞧了。 于是庆帝对那雍王态度和缓了些许,“地上凉,别跪着了,起来吧。” “来朕身边,朕好好瞧瞧你。” 雍王故意做出感动的模样,擦了擦眼底的泪,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了皇帝的身侧。 那个位置,可是太子才能去的。 庆帝仔细瞧了雍王,发现他眼底乌青,面容憔悴,应该是在他床边守了许久,他很是欣慰。 反观那太子,和镇北王两人,却并未守在他跟前。 如此一对比,庆帝突然觉得,雍王的孝心果真比那其他两个儿子真诚得多。 于是他问道:“大师,此事儿可能化解?” 玄机和尚微微点头,“倒也不难,若真是因为那两位无意冲撞了陛下的气运,只需让他们调离京城,离陛下远一点的地方,待陛下修养好,气运恢复如初时,便可再回京城。” 庆帝有些犹豫,“两个都得让他们离京吗?” 玄机点头回道:“是的陛下,两人都影响您的天子气运,必须离您远些。” “您要知道,对于真龙天子来说,气运就代表着龙气,您的龙气给了旁人,这江山自然不稳,国运自然坎坷。” 玄机的话,无疑是暗指这两人留在京城,只会蚕食皇帝的权利。 这番话也正中皇帝的心思。 眼瞧着镇北王实力愈发强大,他心底是满满的担忧。 太子虽然病弱,可地位稳固,自那次祭天台事件后,雍王势力被削去太多,太子一方的势力却逐渐增长。 虽然太子也是庆帝亲生的孩子,可哪一个帝王也不希望,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手中的权利就被蚕食掉,被自己的儿子掌控。 况且自古,东宫的存在,对天子来说,就是一场谋逆。 话虽这般说,可此时,皇帝却犯了难。 天象之说虽可信,却不能全信神佛,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他该如何把太子调离京城呢? 镇北王倒是好说,他原本就镇守西北,如今在找个理由让他回去戍边就成,那太子呢?又该如何安排呢? 此时雍王看出皇帝的迟疑,便故意开口说道:“父皇,您不如让太子替您下江南巡查,您也好在宫内养病。” 自开朝皇帝就立下了规矩,皇帝每隔五年,便要下江南南巡,视察民情,以表君王之权,对民生看重之意。 可有人却不同意道:“这南巡向来都是天子的特权,怎能让东宫代庖?岂不是乱了君臣规矩!” 东宫虽是储君,可天子在位之时,天子是君,而东宫太子是臣。 君臣之礼,应该时刻恪守,不能违背。 本以为皇帝不会轻易同意,可没想到庆帝思索片刻后,便同意了此事儿。 于是他传来身边的首领太监,直接传旨,让太子担任此次江南巡查的职责。 而镇北王霍云霄,则是立即遣返回西北戍边。 此事儿敲定后,皇帝屏退众人,独留下了玄机大师。 “刚刚人多眼杂,大师怕是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吧?”庆帝问道。 玄机大师点头,“刚刚听雍王殿下的梦境可见,您这气运也不见得完全是恰巧被冲撞的。” “梦境中说,您身上插针冒着毒气,想来是有人刻意用了法子,想要夺走您的气运,要陛下的性命。” 皇帝听闻,瞬间脸色巨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事儿会是这般严重。 玄机大师道:“若是陛下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为陛下把脉,看看陛下是否有外邪入体,才造成这一次昏厥。” 庆帝不敢有迟疑,直接伸手让玄机大师替他仔细把了脉搏。 玄机大师闭眼沉思,似乎在感受皇帝脉搏之间细微的跳动,良久后他终于睁眼,然后一脸惊恐地对庆帝说道:“陛下,您这不是操劳过度,也不只是单单地被人冲撞了气运,而是被人下了邪术啊!” 皇帝瞬间紧张,问道:“可是雍王梦中那两条想要朕命的恶龙?” 第158章 我娘在哪? 玄机大师点头,一脸担忧道:“确实有这可能。” “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两者之间,谁才是那个别有用心之人。” 玄机的话模棱两可,却让庆帝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因为越是未知的事情,越是让人感觉到恐惧。 皇帝被人下了邪术,这传出去却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庆帝思索了半天,并不打算打草惊蛇,反而命人去暗中调查各宫。 …… 镇北王府。 霍云霄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了,这也表示真正的权利之争已经开始,他没有了拒绝的资格,被迫卷入了其中。 宫中的事情他已经通过眼线了解清楚了,因为有沈惜荷的提示,他也大概猜到了,那玄机和尚话中对他的针对。 什么上天启示的梦,什么三龙相争,那都是刻意针对他与太子的把戏。 看来沈惜荷说得不错,那前朝势力果真找上了雍王,两者勾结想谋朝篡位。 他们利用皇帝对玄机和尚的信任,故意编造了这样的卦象,无非就是想利用所谓的气运之说,让皇帝忌惮他和太子。 待皇帝支走他和太子以后,京城的兵力自然是被架空,雍王便可以借机逼宫,独揽大权。 而那时,他与太子,一个在西北戍边,一个在江南南巡,天南地北的,等收到消息再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可惜雍王被权利迷失了眼睛,以为风燕阁与他合作,是为了助他登上皇位好争取从龙之功,却不知道他自己早已经是引狼入室。 霍云霄心情有些沉重,若按照沈惜荷的复述,上一世他争权失败后,不仅与沈惜荷双双赴死,还丢下了他们的孩子,一家人被迫分离。 如今他竟有些患得患失,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无法保护好妻女。 眼瞧见霍云霄一脸忧愁,芮儿穿着一身粉色裙子欢快的跑了过来,拉着霍云霄的手,笑眯眯地问道:“父王,你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昨天您还高兴得睡不着觉,一直在屋子里傻乐,怎么今儿就愁眉苦脸的呢?” 她用那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霍云霄的脸颊,然后又故意捏了捏,就像往日父王捏她的脸蛋那般。 她以为霍云霄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所以伤心难过着,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慰道:“父王,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坎儿,若是过不去,那就说明父王的腿不够长!” 这话,果然把霍云霄给逗乐了。 他也一把将芮儿抱进怀中,然后问道:“那你可还见过比父王腿还长的?” 芮儿沉思了片刻,欢快地拍手道:“没有,父王的腿最长了!比那些个叔叔伯伯的腿长得多哦!” “所以父王肯定能迈过那些坎儿的!” 被芮儿的一番鼓舞,霍云霄心里似乎多了几分力量,让他更有信心了些。 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他已经掌握了先知,又与心爱的女人可以在一起拼搏,又怎么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这一世,他只会越过越好! 他也暗下决心,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女的。 不过皇帝下旨,他目前不能违抗,只能想法子另做安排,不能真让雍王把控京城。 想了想,那边塞苦寒,也不适合芮儿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生活,他便抱着芮儿认真地问道:“父王要出远门了,芮儿可以乖乖地在京城等父王回来吗?” 芮儿从未跟霍云霄分开过,自然是慌张害怕的,她以为霍云霄要丢掉她,不要她,于是死死的环住霍云霄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父王这是要去哪里?你是不是不要芮儿了……” 芮儿一哭,霍云霄心里也揪着痛。 不是他不愿意带着芮儿去,而是那边塞苦寒至极,一般男子都难以受得住那边的生活,更别说芮儿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要跋山涉水地跟着她吃苦。 更何况,他去了西北戍边,雍王自然是不会让他平平安安的过去的,定然是会在路上动手脚的,那么危险他不想让芮儿跟着他冒险。 他摸了摸芮儿的头,安抚道:“不是,父王这是听了你皇爷爷的命令,要去戍边,是正经差事,那边苦寒,父王担心你不习惯……” 芮儿不听解释,只哭嚎着道:“没有父王在身边陪着,芮儿才会不习惯。” 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一双眼睛一哭,就肿得跟核桃似的,让霍云霄于心不忍。 见霍云霄有所松动,芮儿继续道:“父王芮儿不怕吃苦,芮儿会乖乖的听话,父王别不要芮儿,芮儿再也不捏父王的脸了,芮儿再也不趁着父王睡着的时候给父王脸上画小猫了,再也不往父王的茶叶里丢毛毛虫了……” 霍云霄听的一愣一愣,好家伙,这芮儿突然招认她干下的坏事儿,让他心里有些恼怒是怎么回事儿? 和好端端的小棉袄怎就突然漏风了呢? 他捏住芮儿的脸蛋,稍稍用力一掐,“你个小坏蛋,你还背着父王干了多少坏事儿?” 芮儿这才惊觉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巴,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着。 霍云霄气的上头,想也没想的说道:“你说说你,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这么调皮捣蛋?一点也没有你娘的贤良淑德!” 芮儿撇撇嘴,抹了把眼泪鼻涕道:“我又见过娘亲,当然不懂什么是贤良淑德了!” “这还不得怪父王,说好的给我找娘亲,到现在都没找来,还怪我……” 似乎越说越委屈,芮儿又开始哭起来,“我从小就没有娘亲,如今父王也不要我了,难不成芮儿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 霍云霄听着不是滋味,忙把她的眼泪鼻涕泡擦掉,“别哭了,谁说你没娘生?你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怎么会没娘生!只是她因为各种原因被迫与你分开了而已。” “而且父王可从来没有说,不要你哦!你是父王和你娘亲心尖尖上的宝贝,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芮儿扬起小脸一脸认真和渴望,“那我娘在哪?” 第159章 寻亲认娘 原本沈惜荷是不打算告诉芮儿她的身份的,害怕此事儿传出去会对芮儿名声不好,也担心她会因此招来危险。 可眼瞧着芮儿哭成这样,霍云霄还是心软了,也觉得孩子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霍云霄想了想,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擦干芮儿脸上挂着的泪珠问道:“那父王告诉你娘亲在哪里以后,你就不许跟着父王去西北,你要留在京城乖乖地等父王回来可好?” “好好好,芮儿去找娘亲,不跟着父王!” 芮儿瞬间破涕为笑,那翻脸的速度简直是比那翻书还快,让霍云霄措手不及。 见她这般,霍云霄心里还有点闷闷不乐,刚才小棉袄还因为要离开他哭的难舍难分,这转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毫不在意他。 这落差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简直就是有了亲娘就不要亲爹了! “哦哦哦,芮儿要找亲娘咯!” “芮儿有娘亲咯!” “父王,快带我去吧!” “快点嘛!” 芮儿激动的围着霍云霄蹦蹦跳跳,鼓掌拍手笑的不亦乐乎。 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看上去十分心急。 霍云霄有些无奈,抱起芮儿道:“行吧,跟着父王去找娘亲咯!” 于是父女二人,就整装出发,准备去寻亲。 眼瞅着马车就要到了沈府门前,芮儿越来越心急不安。 她拉着霍云霄的手问道:“父王,芮儿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霍云霄假意打量了下,回道:“还不错。” 芮儿稍稍安心,然后又问:“那芮儿今天扎的头发好看吗?可爱吗?” 霍云霄点头,“嗯,芮儿怎样都好看。” 听霍云霄这般地说,芮儿似是安心了些,可一坐下,就又显得慌里慌张。 芮儿以前曾多次幻想着去见亲娘,可如今真要见了,她却紧张得不得了。 那小小的手心,似乎都冒着热汗了。 这些小动作,都被霍云霄看在眼里,不由觉得这小丫头还挺好玩,居然紧张到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随他沉稳。 芮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小的人儿大腿一拍,看向霍云霄急匆匆地问道:“可是父王,你若是带芮儿找回了娘亲,那霍夫人怎么办啊?” “啊?”霍云霄有些诧异。 没想到芮儿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沈惜荷。 芮儿一副看渣男的表情,看向他,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是大人的表情,“父王不是喜欢霍夫人吗?” “咱们把娘亲接回去了,那霍夫人岂不是很伤心,她是不是就不能给芮儿做娘亲了?” 霍云霄没想到芮儿对那沈惜荷竟然如此喜欢,这样想来,倒是觉得把芮儿交给她照顾,会格外放心。 于是,霍云霄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问道:“那父王就不能把她们两个都娶回来,给你做娘亲?” “这样你就有两个娘亲陪你了,多好啊!” 芮儿鄙夷地看了霍云霄一眼,努努嘴道:“什么两个娘亲,分明是父王自己想娶两个……” 霍云霄又继续问道:“那亲娘和霍夫人当中,你总得选一个吧?只要你说选哪个,父王就娶哪个回来给你做娘如何?” 瞬间,芮儿的小脸纠结成一团。 她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认真沉思,最后实在是下不来决心,然后朝着霍云霄抱怨道:“为什么霍夫人不是我娘亲啊!” “她要是我娘亲就好了!” 霍云霄淡淡一笑没说话,但他知道,芮儿的愿望必然会成真的。 马车停稳后,芮儿被霍云霄搀扶着下马,她好奇地抬头一瞧,发现那府邸上写着,沈宅二字,顿时眼底一阵疑惑,“娘亲姓沈吗?怎么跟霍夫人是一个姓呢?” 霍云霄没回答她,只带着她往里走。 芮儿还是有些紧张,她顿住脚步,拽住霍云霄的手道:“父王,咱们第一次来娘亲家中,就这样空手来,不太好吧?” 霍云霄被逗笑了,问道:“你怎这么讲究了?还挺有礼貌!” 芮儿无奈道:“我这不是怕娘亲第一次见我,会不喜欢我嘛!” 霍云霄能感受到芮儿话中的小心翼翼,也知道她对亲娘的渴望,便也能理解她此刻心底的焦虑。 他抱起芮儿往门外走,“行吧,你想给你娘亲买点什么礼物?” 芮儿朝着那沈府看了一眼,只瞧见里面金碧辉煌的,像是极其富庶的人家,想来也不是那些珍宝的。 她便提议道:“买些娘亲爱吃的糕点吧!” 霍云霄点头,“倒也行,你娘爱吃芙蓉糕,咱们给她买去……” …… 沈府。 沈惜荷正在给花浇水,门房匆匆跑了过来,回禀道:“夫人,刚刚镇北王来了府中。” “他怎么又来了?”一想起霍云霄在她这一连赖了好几天,倒也不觉得激动。 门房又道:“这一次不一样!” 沈惜荷好奇,“怎么个不一样?” “这一次王爷带了个小姑娘来。” “小姑娘?”是芮儿吗? 沈惜荷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吩咐后厨准备吃食和点心。 门房又摆摆手:“不过王爷刚进咱们府门,又抱着那小姑娘走了……” 沈惜荷有些被这门房给无语到了,“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这一波三折,搞得她心情直上直下的。 门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夫人,奴才是个结巴,说话说不长,下次注意……” 沈惜荷无奈摆摆手,“行吧,下去吧!” 她心底莫名涌起一抹失落的感觉,并未注意到面前的花快被那溢出来的水给浇死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喊声:“阿娘?” “你是我阿娘吗?” 那是芮儿的声音,沈惜荷背脊有些微僵。 她已经习惯性以旁人的身份与芮儿相处,如今突然相认,她竟然有些紧张到不敢回头。 这来的突如其来,她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霍云霄轻声道:“怎么,女儿叫你,你都舍不得回头?” “迟早都要面对的,总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生生错过二十多年吧?人生又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和多少个二十年呢?” 沈惜荷微微红了眼,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心底其实早就盼着能与芮儿相认了,只是她畏惧太多,这次不敢迈步。 第160章 母女相认 于是,在芮儿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下,沈惜荷终于转过了身子。 当芮儿看清楚她面容的那一刻,瞬间没忍住,放声大哭。 她一张小脸纠结至极,“阿娘?” “还是霍夫人?” 见她一脸着急又问得小心翼翼,沈惜荷的心揪着揪着疼。 她颤声开口:“我是你的阿娘啊!” 得到这个回答,芮儿瞬间哭得更加汹涌了。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她转头看向霍云霄问道:“父王,你是不是跟霍夫人串通好了一起来骗小孩子的?” 她是很想自己的娘亲是霍夫人,可如今真成了现实,她又觉得虚假得很,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霍云霄赶紧擦了擦芮儿的眼泪:“你别胡思乱想了,父王何时骗过你?” 在一次次询问和确认中,芮儿终于相信,沈惜荷就是她的生母了。 她朝着沈惜荷直接冲了过去,“阿娘!” 沈惜荷只感觉有那么个小东西,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 是软软的,也让心里暖暖的。 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终于和朝思暮想许久的女儿相认了。 “芮儿,我是娘亲,是你的亲娘……” 沈惜荷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 自从重生回来以后,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铸造成了钢筋铁骨,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可是还是在此时大哭了出来。 比起和离的那晚,她哭得还要大声。 只是这哭声不是伤心,反而是欣慰和开心。 两世为母,终于能与自己的孩子相认了。 两人搂抱了好久,芮儿都一直舍不得撒开,生怕自己一撒手,这便会像是一个梦一样,醒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娘不会再离开芮儿了。”沈惜荷摸着芮儿的头发,很是温柔。 霍云霄看着母子相认的一幕,他也不禁眼角湿润。 他上前握住沈惜荷的手道:“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娘的,如今终于是苦日子熬出了头,让你这个当娘的来亲自带孩子了。” 芮儿听闻,在一旁气鼓鼓道:“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是觉得带我很麻烦吗?” “你不想带芮儿了?” “哼,芮儿也觉得,有你这么个粘人父王甚是麻烦,从今以后,芮儿要娘亲带,不要你了。” 她双手环抱着手臂,一副小大人的傲娇模样,把人逗得直乐。 沈惜荷也笑眯眯地回应:“对,咱们娘俩过,阿娘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咱不要你父王了,让他一个人过吧!” “对对对,娘亲说得对,我只要娘亲,只和娘亲抱抱……”芮儿开心极了,抱着沈惜荷的力道更紧了。 霍云霄不干了,急道:“你俩这一唱一和的,合着父王才是外人是吧?芮儿,你可还记得父王当初是怎么疼爱你的吗?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抛弃了父王?” 芮儿努嘴道:“带我的都是奶嬷嬷,父王可没出多少力哦!” 霍云霄觉得自己有些受伤,这前脚才让她们母女相认,后脚就被她们母女集体抛弃,最后受伤的竟然成了自己。 他故意道:“好好好,你日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可别缠着父王给你买!” “不买就不买,我阿娘看着可比你有钱!” 霍云霄被气着了,顺手要去捏芮儿的脸:“你个小没良心的……” “阿娘你瞧啊,父王欺负我了,你打他……” 沈惜荷瞧着父女掐起来了,连忙打圆场,“你父王是除了娘亲,这天底下最爱你的人,你这样说他可就真伤心了哦!” 芮儿终于乖巧点头,“阿娘说得对,那我就勉强不跟他计较啦!” “这才是娘亲的乖宝宝嘛!”沈惜荷在芮儿脸上亲亲一口。 霍云霄看了醋意直发,指着自己的脸颊道:“那你也得给我亲亲一下才行,不然不公平。” 芮儿不干了,抱着沈惜荷道:“这是我阿娘,凭什么亲你。” 霍云霄也顺势把芮儿扒拉到一边去,然后抱着沈惜荷道:“她是我的小心肝!” 芮儿急红了眼,伸手去推霍云霄,“父王你有尹侧妃了,还要霸占娘亲,你好不知羞哦!” “好好好!”霍云霄差点被芮儿的这话给气死,自己养的女儿如今给自己挖坑! 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最气人的是,这沈惜荷还故意偏帮着丫头,母女俩合着伙来欺负他。 他霸道的当着芮儿的面,抱着沈惜荷就亲吻了起来,那强制性的吻,羞得芮儿都蒙住了眼睛不敢看。 “父王你讨厌!”芮儿委屈至极道。 阿娘也就是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可父王那浑蛋居然是抱着阿娘生啃呐! 被吻得嘴角发麻的沈惜荷终于推开了霍云霄。 她睨了霍云霄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跟孩子争风吃醋?” 霍云霄道:“我再不计较点,她都要不认我这个爹了!” 他又故意冲着芮儿说道:“你别用那不服气的眼神盯着父王!本就是想告诉你,没有你父王亲你阿娘,不然哪里来的你!” “是吗?”芮尔半信半疑。 虽是一边附和着霍云霄的话,可打心眼里却防着霍云霄的动作,生怕自己亲爹跟自己抢亲娘。 沈惜荷此时只觉得这是她重生后最幸福的时刻。 虽然还有遗憾没有完成,但是如今一家三口能聚齐,享受这幸福时光,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耳边的吵扰打闹,在她眼里,就是幸福的味道。 闹腾完了以后,沈惜荷便让初雪带着芮儿下去吃些东西,而自己则是单独跟霍云霄在一起谈事儿。 霍云霄今日能特意带着芮儿上门,一定是有要紧事的。 果不其然,芮儿一离开后,霍云霄的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皱。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你……”沈惜荷着急地问。 她很担心霍云霄,也知道眼下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平。 他深吸一口气,见沈惜荷太过着急,便紧紧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皇上听信了谗言,要将我调离京城去西北戍边。” 第161章 巫蛊之术的阴谋 沈惜荷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 上一世,霍云霄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被调离去过西北戍边的。 这一世的重大转变和上一世的不一样,未知就代表事情逐渐会脱离她的掌控,并不是知道上一世的细节就能万事大吉的。 “戍边?怎么会叫你去西北戍边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安至极。 霍云霄拥抱住沈惜荷,想要给她安全感和力量,他安抚道:“如果按照你上一世所说的轨迹,那么这一世会有这么大的变数,只能说明你最开始的干涉,已经影响了格局。” “所以咱们还是有机会改变的,能有变数,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好事。” 其实霍云霄的安慰并不能让沈惜荷彻底放心下来。 她总怕再生变故。 许是有了爱人所以有了牵绊,这一世她比以往都还要紧张。 特别是听霍云霄讲述了皇宫里发生的细节,她也能明白,这背后怕是有风燕阁在幕后操纵。 玄机如今偏帮雍王,不过是担心霍云霄实力过于强盛,无人能对抗他,所以故意想把这水搅浑,好趁机浑水摸鱼。 霍云霄道:“去西北戍边已经下了圣旨无法更改,所以我得不得不去,可那边苦寒,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我实在是不放心芮儿跟着我一起去,便想着把她交给你。” “我会留下一支精锐护你安全,芮儿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沈惜荷面露不悦,“芮儿是你我两人的孩子,什么叫拜托我!” 霍云霄无奈一笑:“是为夫说错了话,那就希望夫人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沈惜荷没想到,她刚跟霍启安和离,还与霍云霄没相处几天,两人就又要被迫分离。 她心中是万分不舍的。 她紧紧握住霍云霄的手不肯放开,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道:“你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啊!” “我和孩子们在京城等你,等你凯旋而归。” 霍云霄吻在沈惜荷的眉心,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为了孩子们活着回来!你也放心,我定会为了我们的将来,争取一片天地的。” 因互相留下承诺,两人之间瞬间信心倍增。 在房中仔细商讨了一遍应对细节后,沈惜荷突然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 沈惜荷分析了一番后,得出结论:“我觉得此次事件,虽有针对你的意思,可我瞧着更像是针对太子。” “他们会不会以针对你为幌子,实则是想对太子动手?” 沈惜荷的想法很大胆,霍云霄听闻陷入了沉思。 “你分析得不错,这的确是有这可能,雍王在皇上面前提议,要太子去代替皇上行使江南巡查之职,这是把太子强行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且所有人都会觉得,皇上若是出了意外,太子便是顺位的继承人,许是太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坐稳皇位,才提前对皇帝动了手……” 沈惜荷也觉得是这样,她认同的点头,“祭天台事件没有把太子搬倒,反而还让你和太子成了一个阵营,他们想分化你太子之间的关联。” “更何况,你如今没有回归皇姓,以异姓王自居,你若承袭皇位,比如不如太子容易,所以他们目前的眼中钉自然是太子,而不会把首要目标选择为你。” 越是往下分析,沈惜荷便越是觉得心惊肉跳。 她皱着眉头问道:“你说雍王联合玄机做局,真就只是想用天象之说,调离太子出京吗?” 霍云霄也是表情愈发沉重道:“我若是雍王,得了玄机这样的助力做局,绝不会只是把人调离开那么简单,定然会选择斩草除根的办法。” 他的想法,才是权谋的正常思维。 沈惜荷点头,“是啊!所以他们的目的绝不简单。” “但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又做了什么样的局呢?” 霍云霄见沈惜荷忧心忡忡,也只能宽慰道:“不着急,咱们先仔细想想。” “我们与太子的关系还算不错,他欠我们恩情,日后就算是他继位,也不会对咱们有太大威胁。” “所以咱们只需要保住太子,也是可以破局的。” 沈惜荷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委婉地表示道:“若是按上一世的走向,太子大概率是活不长的。” “他会死于一场意外。” “若他的结局真的无法挽回,咱们必须被迫走上谋权之路,你若想出师有名,就得扶持太子的儿子登基。” 沈惜荷开始细细回想上一世的细节,企图从中找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于是在仅存的那些记忆中,还真就找到了一段很模糊,但似乎跟此事有些相关的事情。 她有些激动道:“到还真有一件事儿,可能给咱们带来一丝线索,但是我也不敢那么确定。” 霍云霄急切地问道:“什么事?” 沈惜荷顿了顿道:“玄机这人最喜欢糊弄玄虚,因为他的话过于权威,所以许多帝王深信不疑。” “这是他的优势,他必然会选择以此做局,那么这也是咱们破局的关键。” “那如何破局?”霍云霄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沈惜荷忙道:“快,你现在就得赶去东宫。” 霍云霄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去东宫?你可知多少双眼睛此时正盯着东宫的,若是……” 沈惜荷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去,那太子可就真的完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是做了局,只为了让皇帝相信了巫蛊之术,定然是在东宫留下了什么罪证,故意在皇帝面前挑唆,然后使得皇帝心中生疑,故而派人去查,而那些人早已被收买,轻而易举就会查到那些早早就准备好,拿来污蔑太子的罪证!” “所以,你必须要派人去东宫告诉太子,让他务必在皇帝的人来搜查之前,把那些藏在他宫中的巫蛊之术的东西全部找出来并且销毁掉,不然夜长梦多,迟早出事儿。” 霍云霄表示认同,“你说得对,不管这事儿是否是真的,总归小心些是没错的。” 第162章 舌战群儒 东宫。 太子与谋士们都在议事厅商量对策。 宫中的事情众人皆是有所耳闻,有人为太子鸣不平道:“这些妖僧当真是妖言惑众,怎么就东宫死了一个良娣就会冲撞什么气运,这也太荒谬了吧?” “是啊,这一切明摆着是在针对东宫,皇上怎么就偏心了那妖僧谗言了?” 众人都清楚,太子地位稳固,根本不需要去做别的手段,他日后便会是新一任的帝王。 也有人是不同的看法,“可那是玄机大师诶,他的占卜之术可是从未出现过失误的,皇上会信倒也不算是奇怪。” “只是我等担心,那玄机口中的三龙相争中,真正有异心的会是那镇北王……” 众人听闻纷纷附和点头。 虽然镇北王是异姓王,可谁都知道他其实是天子血脉,如今又手握重兵,军中呼声很高,这样的人若是也盯上了皇位,那是比雍王还要可怕。 于是有谋士建议道:“殿下,不如您趁着这次机会,把镇北王这个威胁最大的对手给除掉如何?” “把一切都推到那镇北王身上,玄机大师的天象困境便迎刃而解,您还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 太子端坐在高处,静静地喝茶,听着众谋士议论纷纷,却没有一点赞同的意思。 良久,茶壶空了,太子才开口:“你们的提议,孤是不会同意的。” “镇北王他不是雍王,并不是个利欲熏心的人。” “他曾帮过孤,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孤如今的这把太子交椅,只怕根本坐不稳的。” 当初霍云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帮他,解决了那么多难题,把他从绝境中拉了回来,他身为储君,又怎屑去做那样的不耻之事儿。 有人谋士不赞同道:“殿下,现在不是顾念情分的时候啊!” “说不定当初镇北王肯帮您,是因为他与您有共同的敌人雍王,如今雍王羽翼被折去,根本成不了气候了,那么他便不会再与您是同意阵营,反而会是您的劲敌。” 太子还是果断摇头,“你们当真觉得雍王翻不起风浪吗?” “孤怎么瞧着,今日这风浪就是那雍王挑起的,不可以小瞧了他啊!” 众人不解:“难不成,您是怀疑,这雍王拉拢玄机大师,这才做了此局?” 太子闻言叹气一声,虽然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但是此事儿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总觉得雍王心里憋了个大招。 可细细一品,众人又觉得不对劲,“可那玄机大师,又怎么会与雍王绑在了一起?要知道当初雍王罪行能够败露,也是因为玄机大师搅局,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对立面的才是。” 现在的情况让人捉摸不透的点便是,明明看似曾经互为对立面的人,却突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的确是过于怪异。 太子思索片刻后道;“若是孤的猜测是准确的话,那么雍王的目标便不可能只是孤与镇北王之间的其中一个,必然是想做个一石二鸟的局,如今孤与镇北王更应该唇齿相依才是。” 下面的谋士对此,意见各不相同,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外面宫人匆匆闯入。 “殿下,镇北王府来人了,说是有要事与太子相商。” 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是镇北王府的人前来试探太子了?” 太子却立马让宫人把镇北王府的人给请了进来。 不一会儿,院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都朝着门外看去,想瞧瞧看,镇北王府会是谁人前来。 只是众人眼巴巴地盼了半天,却见来的是个女子,瞬间有些恼怒。 有人讥讽道:“这镇北王府也太不把东宫放在眼里,居然差了这么个女人过来。” “东宫可不缺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也不知道那镇北王是安了什么心。” “是啊,一个女子,能跟我们商量什么,国策她懂吗?还是回去绣花吧!” 沈惜荷一进东宫,就觉周围的目光复杂,带着许多敌意。 当她听见那些谋士们瞧不起她的言论,心底有些不舒坦,便直接怼了回去:“女人怎么了?” “女人能顶半边天,女人能生男人,你能吗?” “也不知道太子是从哪里搜罗了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做谋士,你们这些人的思想愚昧无知,肤浅至极,怎好意思说自己是谋士?你们分明是太子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有个谋士似乎是没想到,沈惜荷的言语会这般激烈,甚至不给他们这些男人留一点颜面,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沈惜荷骂道:“你个小女子,满嘴胡说什么!” “这里是东宫,事关天下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子在这里胡搅蛮缠?” 沈惜荷不屑一笑,“就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还谈什么天下大事儿呢!你们可别拖累了太子才是!” “我虽是女子,却也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做谋士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在那夸夸其谈,可见都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外强中干的废物草包!” “不,说你们草包都有些侮辱草包了,你们这些人,绝对是茅厕里的石头,又硬又臭的那种。” 那谋士捂着胸口骂道:“果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沈惜荷白眼一番,冷笑道:“是,我是女子,那你就是小人!” 那个谋士被沈惜荷一通乱怼气得不轻,险些直接晕厥了过去。 眼瞧着那群谋士们都要对沈惜荷群起而攻之,一旁默默观察沈惜荷许久的太子,却在此时出声打断。 “好了,都安静吧!” 瞬间,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众人本以为沈惜荷只是镇北王差遣过来传话的,却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直言不讳,更是毫不顾忌身份在东宫乱怼一通。 这女子如此藐视东宫,众人本以为太子会怒不可遏,将镇北王府派来的女子直接拿下,却不曾想太子却笑出了声。 “孤倒是明白了,为何云霄会派你来了。” “果真是不错,一个女子有如此见识和胆魄,敢孤身一人闯入东宫,舌战群儒,的确不是一般人。” 第163章 你是孤的恩人 太子未曾见过沈惜荷,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心生好感。 “不知这位夫人,该如何称呼?”太子问道。 眼前的沈惜荷,虽然容貌清丽,可穿着却是一副妇人的打扮。 沈惜荷直接跟太子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禀殿下,民妇姓沈,是京城皇商沈家嫡女。” 太子瞬间眼前一亮,十分惊喜地问道:“你竟然就是那沈惜荷。” “是的殿下。” 太子连忙对一旁的内侍道:“来人,赐上座。” 众人傻眼,没想到太子对那女子,居然会是这般态度。 明明只是一个商贾之女而已。 “京城皇商沈家嫡女?不是嫁给了霍家吗?那你来东宫作甚?”有人出声询问道。 霍家向来都是雍王那边的,那沈惜荷又怎么会以镇北王府之人的身份来此呢? 沈惜荷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民妇以与那霍启安和离,如今效力于镇北王,可有不妥?” 和离了? 众人有些吃惊。 可还是有些人对沈惜荷抱有偏见,“见霍家落难,就立马和离脱身,可见这女子不是一般薄情寡恩,如今墙头草的人,东宫也不会待见的。” 沈惜荷觉得这些人真的很是吵嚷,便直接不留情面,无情开怼,“东宫的事儿是太子做主,可轮不到你这野狗乱叫。” “我既然被太子奉为座上宾,你即便是个看门狗,那也得对我这客人,客客气气的。” 沈惜荷说话无所顾忌,把几个谋士怼得脸色难看,偏偏太子对此并不生气,反而更像是欣赏沈惜荷一般。 于是会察言观色的谋士便不再开口对沈惜荷造成攻击了,都默默地注视着沈惜荷,想瞧瞧她今日来的目的,看看她究竟会有几分本事,竟然被镇北王如此委以重任,来东宫与太子相商。 太子其实很欣赏沈惜荷这一副有仇必报的狠劲儿,瞧她怼人怼得口干舌燥,还会特意让人多送几壶热茶让她润润嗓子。 待她怼遍全场后,太子这才郑重地为众人介绍她。 “这位沈姑娘,她是孤的恩人。” 太子一句话掷地有声,为沈惜荷奠定了她在东宫的地位。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沈惜荷这究竟帮了太子什么忙,居然被太子如此看重,认定为恩人! 太子见众人疑惑不解,这才解释道:“当初,孤修祭天台时,是她率先发现了石料被换,也是她组织她们沈家,连夜调集最好的青石板料,找了最好的工匠,为祭天台的修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若是没有她,就没有孤安稳的今天。” 当初太子为了遵守镇北王的承诺,要帮沈惜荷保密,保护她的安全,并没有把这事儿给任何人说。 如今沈惜荷大大方方的来了东宫,就说明这些暗地里的事儿已经无需遮掩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众人看了。 于是太子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想让沈惜荷受到应有的尊重。 得知真相的众人瞬间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祭天台那一次是真的凶险万分,那时候太子突然得到的消息,可真是为他们力挽狂澜。 竟未曾想到,这消息会是沈惜荷透露出来的。 更没想到,她们沈家早已经为太子投诚,默默地支持了太子。 也是在这时,许多谋士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对沈惜荷的出言不逊,也为此感到万分羞愧。 纷纷向沈惜荷拱手行礼道:“都是我们这群老匹夫眼光狭隘,是我们有眼无珠,还请沈姑娘不要介怀。” 沈惜荷自然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见那些谋士给她真诚道歉,倒也一笑泯恩仇不再计较。 太子见众人终于团结一致,不再针锋相对了,这才开口问道:“不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沈惜荷点头,瞬间脸色凝重:“的确是有要事。” “是有事儿要告知殿下,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有谋士还是心里不爽,叫嚷道:“我们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太子也点头,“这里都是孤的心腹,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沈惜荷摇头:“太子殿下,您拿这些人当心腹,可架不住有些人吃里扒外,阳奉阴违,暗中陷害您。”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你休要仗着之前的功劳,在这里挑拨离间,一派的胡言。” 沈惜荷凉凉的眼神瞬间扫了过去,“你慌什么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事关东宫存亡,你有几分把握,你们之中就一定没有叛徒?” 听沈惜荷说得如此严重,那人瞬间闭口不言,这样的把握他没有,的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因此轻信,将重要信息透露给了叛徒,那么他们这群人都要跟着完蛋。 沈惜荷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子,“殿下,您信我吗?” 太子点头,“孤信你。” 不知道为何,他欣赏沈惜荷,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虽然身为储君,要处处提防着别人,不该随意相信人,可面对沈惜荷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愿意去信,就像当初她说,石料有问题,祭天台会倒,那样看似荒谬的话,却一一验证。 所以沈惜荷是可靠的,是值得信赖的。 沈惜荷没想到太子会这么毫不犹豫地信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感动的,便道:“既然太子愿意相信民妇,那民妇便愿意帮太子把内奸抓出来。” “抓内奸?”太子眼底有些兴奋。 他倒是真的很想看看,沈惜荷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把内奸给抓出来。 太子道:“你想怎么抓?孤都配合你。” 沈惜荷立马严肃道:“既然是抓内奸,自然是不能让内奸活着出去,先请殿下封锁东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哪怕是一只鸟也不行。” 有人急眼了,“这怎么能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宫做什么那都是会惹人注意的,你这样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沈惜荷回呛道:“欲盖弥彰,那也比内奸出去通风报信,把你们这群人一锅端了得好啊!” 第164章 巫蛊娃娃 众人面面相觑,见沈惜荷说得如此真切,心里竟然也开始犹豫起来。 的确,若是东宫真有内奸,他们在这里所言,只怕都会一字不落的传出去,那就真有被一锅端掉的风险。 有人问道:“可你若抓不到奸细又当如何?总不能你随随便便一言,就可以查我们这些为太子卖命的人吧?” “若真如此随意,日后岂不是人人自危?” 这意思很明了,便是要沈惜荷立下军令状。 沈惜荷也明白对方的担忧,怕自己是故意过来挑拨他们君臣关系的。 “若是我没抓住内奸,那我自然是任由你们处置。”沈惜荷的话说的信誓旦旦,她像是有备而来,才能说出这般极其自信的话。 当然,沈惜荷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她只是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得知东宫有内鬼,可那内鬼究竟是谁,她也不清楚。 如今她表现出来自信满满,不过就是为了恐吓那做贼心虚的人,好让他们在抵触自己时露出马脚。 见沈惜荷如此坚决,众人也没有了再推拒的理由,若是再不配合,只能被人怀疑心里有鬼。 “好,既然沈姑娘如此有信心,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那些真正一心为太子的谋士,倒是真希望沈惜荷能查出点什么东西,肃清掉那些危险份子。 太子也很是支持沈惜荷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孤都会依着你。” 沈惜荷十分感谢太子的信任,然后一脸凝重的上前对众人道:“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我便也不对诸位藏着掖着了。” “在捉奸细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去办,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个议会厅一步。” 听沈惜荷这么说,下面立刻有人叫嚷道:“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已经不能出太子府了,你还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你是想软禁我们?” 沈惜荷点头,利索回道:“是的,你们现在没有自由,就是被软禁在这里了。” 有人还是不满道:“可人有三急,你总不能让我们这群大男人,在这里解决吧?出去上个茅房总可以吧?” 沈惜荷摇头,一脸坚决:“我说了,不可以踏出这议会厅一步,你们就算是有三急,那也得给我憋住,憋不住那就拉身上吧!” 许是沈惜荷的话,太过伤这群男人的自尊,有人还是恼羞成怒道:“你这女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简直不可理喻!” 沈惜荷不搭理他们的叫嚷,也知道自己的这要求的确是有些无理,可毕竟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为了东宫的安全,只能委屈他们了。 她看向太子问道:“殿下可有最值得信任托付的人?” 太子不解,“最值得信任的人?你可是要交代什么事儿?” 沈惜荷提醒道:“是的,您选出来的这个人,您要确定他一定不会背叛您。” 太子想了想,把自己的暗卫天鹰叫了出来。 东宫的暗卫之首天鹰,是自他成为太子之时,便一直培养的,只听信于他,曾多次出生入死地救他,绝不可能背叛他。 对于太子选了天鹰,沈惜荷是没有一点意见的。 天鹰的命,是太子救下的,他是太子捡回去的一个孤儿,太子便是他的全部。 她想起上一世,自太子意外身亡后,天鹰因为自责没有保护好太子,也是当众持剑自刎,追随太子而去了。 若说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会背叛太子,但唯独这天鹰不会。 天鹰被召唤出来,行至沈惜荷跟前后,拱手行礼问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天鹰一定极力配合。” 沈惜荷点头,很是郑重道:“雍王以冲撞气运为由作局陷害,在东宫藏了有巫蛊之术的罪证,如今你必须在两个时辰内,将这东西彻底搜查出来,你可能做到?” 听闻,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巫蛊之术! 有人觉得荒谬,质问沈惜荷道:“若雍王存心做此局,想要以此陷害太子,定然会小心谨慎,又岂会让你知晓?在这里大肆搜宫?” 这番质疑的确是有理有据,众人也纷纷附和,问沈惜荷凭何如此笃定。 其实沈惜荷也没想好自己该如何解释,她也是通过前世的记忆和以对玄机的了解来推断的。 前世太子宫中的确是发生了巫蛊之术,那个时候太子因祭天台倒塌事件备受谴责,被皇帝罚禁在东宫内反省。 后来,东宫似乎发生了一些巨变,导致太子直接被废,当时民间流传出来的消息便是,太子因不满皇帝对他的处罚,故而心生埋怨,用巫蛊之术想咒皇帝早死,以便他登上皇位。 但朝廷并没有对此做出详细的解释,什么巫蛊之术也都是民间谣传,让人半信半疑。 如今在沈惜荷眼底看来,这种招数雍王用的是随心应手,所以概率性极大。 太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也不清楚沈惜荷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也同意了沈惜荷的方案,让天鹰带着人搜宫。 并且这事儿被沈惜荷那么一提点,若是气运之说真是雍王做的局,那么设下巫蛊之术的陷进,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谋士们都一片哗然,他们意见纷纷,却被沈惜荷一句看结果给了怼了回去。 漫长的两个时辰是极其煎熬的。 特别是这群喝了不少茶水的谋士,刚刚还个个趾高气扬的,如今都因内急而憋得慌,谁也不愿意再多说话,只想着等那天鹰带着结果回来后,他们好去如厕。 太子也神色凝重,他微微偏头,也是注意到了沈惜荷眼底闪过的一抹焦虑。 他偏头问道:“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沈惜荷微微摇头,实话道:“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什么消息来源,是我自己琢磨的。” “殿下会不会后悔,听信我的话?” 太子意外沈惜荷的坦诚,却摇头道:“孤不后悔,其实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孤只是好奇,你为何会那么胆子大,什么也不怕的样子?” 第165章 测谎魔盒 沈惜荷浅浅一笑:“谁说我不怕的,若真是一无所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众人交代。” “但是我宁愿承担着被人指摘的后果,也不愿意错过一丝可能性。” “我若心虚,又如何震慑得住这群人,又如何帮太子抓到内奸。” 太子点头:“看来,有内奸你是知道的了。” 随即他又试探性地问道:“不过,你为何要这般帮孤?你可知道,若孤倒了,镇北王他是有望继承大统的,你就不希望他……” 沈惜荷摇头道:“镇北王他是异性王,继承大统的路太难走了。” “况且雍王的针对性太强,他如今又有高人帮衬,一个气运冲撞的天象,便可把东宫和镇北王府全都困住,显然是不好对付的。” “若是东宫倒下,镇北王府对上雍王,也不一定有几分胜算。” “既然咱们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那么为何镇北王府不与东宫站在一起呢?至少这样咱们的力量更大,更有胜算不是吗?” “再者,我与王爷都认为,太子您不是个毫无容人之量的人,若是镇北王府助您登基,您也一定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不是吗?” 沈惜荷说的是掏心窝子的真话,她先是表明了镇北王府的态度,表明镇北王身为异姓王,目前是绝没有那个争夺皇位的想法。 然后又很真诚地提出了合作,一起对付雍王,将两者关系比喻唇寒齿亡,让人难以拒绝。 只是有一点她隐瞒了。 若是太子的结局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意外身亡后,那么镇北王府则可以一家独大,无人再能威胁到他。 太子很是欣赏沈惜荷的坦荡,他回道:“孤自然是不会那等恩将仇报的人,你与镇北王府对孤有恩情,若你们真有异性,也不会几次三番地帮孤了。” “孤向你承诺,若是日后孤登上皇位,只要镇北王府没有僭越之心,孤会保镇北王府三世荣华,永不衰落。” 沈惜荷得到了此等答复,也终于是安心了许多,也算是个镇北王府多一重选择。 两人刚聊完,那议事厅的大门便推开了。 天鹰沉冷着脸走了进来,众人都好奇地观望着他,只见他身后的宫人手中的托盘里正装着什么东西,被白布盖着。 有人暗中嘀咕:“莫不是真的寻到了?” 太子见到天鹰进来,忙问道:“如何,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天鹰恭敬地对太子和沈惜荷回道:“殿下,在您的寝宫的床底下,的确找到了一个巫蛊娃娃,上面扎了银针,还贴上了帝王的八字。” 瞬间,议事厅内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还真有人要用巫蛊之术害太子? 这若是被那人得逞了,果真就如沈惜荷所说,他们这一锅都得被端掉。 回想起历朝历代,但凡涉及巫蛊之术的,都是一桩又一桩血淋漓的惨案,自己死了便都还是算走运的,若是帝王震怒,他们个个都怕是要连累九族。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纷纷齐刷刷地看向了沈惜荷,眼底带着期待:“既然沈姑娘都能识破这样的局,那也一定能找出这放置巫蛊娃娃的真凶吧?” 沈惜荷倒是没想到这些谋士变脸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之前还对她一番各种瞧不起,如今倒是都眼巴巴地指望她能来救场。 她故意勾唇问道:“难道你们其中就没有人会怀疑,这巫蛊娃娃是我放置的吗?” 众人也知道沈惜荷这是在故意讽刺他们之前的诸多不友好猜测,谋士中为首的人讪讪一笑道:“沈姑娘你这就说笑了,你第一次来东宫,便直接来了议会厅,也没有时间来和机会能把这巫蛊娃娃塞到太子殿下的床底啊!” 沈惜荷配合着点头,“哦,原来你们之中,也是有明白人哦!那可就说好了,待会谁再污蔑到我头上,那就直接当内奸砍了!” 众人拱手认同道:“沈姑娘,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有眼无珠,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是我们错了。” 这一次,他们的道歉倒是真的诚恳了很多。 沈惜荷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下去了,而是全心全意的开始处理这巫蛊娃娃的事件。 如今她的猜测没有出差错,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有人好奇地问:“去过殿下寝宫的人那么多,那人也有可能是假借他人之手放进去的,您要怎样去查出内奸呢?” 沈惜荷淡然一笑:“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既然敢放出话,能找到内奸,必然是想到了法子。” 众人都拭目以待地看着沈惜荷,想看看她口中那个捉内奸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只见沈惜荷让人拿上了来一个盒子。 那盒子通身漆黑,正上方是有一个一拳大小的黑洞,即便是从上往里探去,也察觉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 再加上盒子造型诡异,古老的质感带着那幽暗的洞口总让人觉得心底发毛。 于是便有人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 沈惜荷浅浅一笑,对着众人解释道:“这是测谎的西域魔盒,谁若说谎,都会被魔盒力道怪物识破。” 众人一脸不信,“什么西域魔盒测谎?怎么我们从未听闻?” “你别是拿这噱头,吓唬人吧?这世上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能辨别谎言,那岂不是都不需要判官证据了,直接问盒子就得了。” 他们还是觉得这样的方法并不妥当。 沈惜荷却突然严肃道:“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这盒子的确是可以测谎的。” “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一种对气味特别敏感的西域奇蛇,并且他们是有剧毒的,也一直被药王谷驯服,拿来识别药材,闻嗅异味的,若是把巫蛊娃娃上的味道给这蛇闻一闻,它也能识别这上面沾染上的所有气味。” “只要真凶碰过这个巫蛊娃娃,那么他把手伸进这个盒子里,摸到蛇护住的那块验心石,自然会被这里的西域奇蛇给咬伤,而这被咬伤的人,则会中蛇毒且无药可医,必死无疑。” “而没有碰过巫蛊娃娃的人,蛇在你们身上嗅不到味道,是不会攻击你们的。” [ 第166章 伸手探盒 听完沈惜荷的描述,有人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我只听过驯猫驯狗,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可以把蛇那种冷血的动物驯服。” 面对质疑,沈惜荷表现出来的是没有丝毫心虚,反而是自信至极的回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只能是你见识浅薄,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别人办不到。” 也有人因为沈惜荷找到了巫蛊娃娃,从而多沈惜荷好感倍增,觉得沈惜荷或许真有几分本事,便替她说话:“就是,你们怎么还能怀疑沈姑娘?若非她的相助,我们又怎么能真的找到了巫蛊娃娃。” 这话引起了更多人的附和,纷纷表示:“是啊!人家沈姑娘,出身于药王谷,那个地方的奇珍异宝,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大开眼界的,你懂什么!” “对,你们可还记得之前京城里的疫病,不也是沈姑娘一张药方就力挽狂澜吗?她绝对是有那个本事的!” 药王谷那个地方,大隐于市在山岭之间鲜少问世,若偶尔现世那也绝对是因为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被百姓们视为可以救苦救难的存在,再加上药王谷上下淡泊名利,也不畏皇权,所以脱俗的姿态让那个地方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们觉得敬畏。 想起沈惜荷之前随意的一张药方就能治好京中的疫症,众人更是不敢小瞧她,而想要提出异议的人话还没说完,就会被怼一通,这样一来,倒是不再有人敢去再抬杠了。 沈惜荷被这群人吹捧得稍稍有些飘飘然,但也很快的就回过神来,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毕竟那个魔盒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有她最清楚。 那盒子里的确没有什么蛇,更不会嗅气味,自然也不会真的辨别谎言。 而她赌的,是人在极大压力下的心态,是否会因恐惧心虚而退缩。 当然若是不把声势浩大,只怕那些人也不会轻易上钩的。 毕竟,情绪是最容易感染的,一旦一群人之中,有一小半人开始相信,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么就一定会慢慢地影响其他人的主观意识。 当坚信的人数越来越多,不少人的意识便会随着主流而改观。 也就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原本还有小半人是不相信的,可现在几乎没有人再怀疑这盒子的真实性。 太子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惜荷。 他竟然有些低估了沈惜荷的影响力。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让那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谋士们全都闭了嘴。 太子见沈惜荷如此胸有成竹,也信以为真,便吩咐众谋士站成一排,依次上前伸手去探进盒子里。 而天鹰,也去把有可能进入太子寝宫的宫女内侍也搜寻到了一起,打算一同测试。 许是那盒子看上去的确是有些阴森,那黑洞洞的口子更是泛着森森寒意,以至于许多人对此盒子都多了几分敬畏。 有人双手合十祈祷,希望那西域的蛇能真的分清楚奸佞,别冤枉了好人。 沈惜荷很满意现在的氛围,便对众人稍稍安抚道:“诸位放心,只要没做过此事的人,握住了那验心石,就绝对不会被攻击。” 见沈惜荷说得如此笃定,众人悬着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些。 第一个上前验证的,便是谋士之首庄严,是一位满腹才华的学究。 他年近五十,这一生都在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人怪事,是最早一批对这魔盒是深信不疑的人。 不过此人为人坦荡,第一个上前伸手探盒也并不紧张,反而从容不迫满脸好奇。 他在众人面前撸起袖子,有些枯老的胳膊露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向下探寻。 众人都瞪着双眼睛好奇观望,“庄先生,如何了?” 庄严突然眉头紧锁,轻声道:“咦?” 那是诧异的声音,随即庄严的目光就落到了沈惜荷的脸上,他恍惚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然后对着沈惜荷浅浅一笑。 沈惜荷顿时觉得,那庄严与别的谋士不同,他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犀利得很,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看穿。 她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暗道:这老家伙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这要是真被人拆穿识破,她接下来的大戏还该怎么唱下去呢? 虽心中忐忑,可沈惜荷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绝不能露出一丝惧意,因为只要她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意,就会被这群人精一样的谋士看穿。 她必须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只有这样强大的内心,才能震慑住这帮人。 于是她也露出浅笑,用胸有成竹之姿,问那庄严:“庄先生可摸到了验心石?如何?” 庄先生看向沈惜荷先是怔愣住了一秒,随即抽出手后向众人展示,“无碍,摸到了石头,蛇并没有攻击我。” 随即沈惜荷开口:“为了验证先生是否真的摸了验心石,还请庄先生到屏风后面,将自己摸到的石头形状用纸笔画下来,并签署自己的名字,不可再告知其余人。” 众人瞬间窃窃私语,只惊觉得那沈惜荷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把那一切都安排得妥当,让想耍手段蒙混过去的人毫无可乘之机。 那盒子那么高那么大,有些人原本心里存着侥幸,想着不将手探得那么深,便可以杜绝危险,可如今要把验心石的形状画出来,那就必须得摸那石头。 不过许多人见庄先生毫发无损,便也将悬着的心放下,觉得那蛇应该不会误伤好人的,便也壮着胆子把手伸进去了。 当然这其中必然有做贼心虚的人,他们也同样混迹在其中,佯装镇定地将手探进了盒子里。 许多人摸到了石头,毫发无损的出来,心都微微舒了一口气。 沈惜荷则是在屏风后面,收集着众人的画纸弄成了一本画册开始分类整理,直到天鹰过来禀报:“沈姑娘,按照你的吩咐,所有谋士与宫人们都已经进行了测试。” 沈惜荷手里翻看着画册,淡定点头,“嗯,知道了。” 天鹰有些疑惑不解:“可是沈姑娘,所有人探过盒子后,都没有受伤被蛇攻击,会不会是盒子出了什么问题?” 第167章 他是奸细,抓起来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觉得盒子出了问题,因为东宫内的确是有奸细。 沈惜荷朝着天鹰浅浅一笑:“你放心,这盒子不会有问题。” 因为盒子本身就没有蛇,若真把人伤了,那才是有问题。 随后她拿起那一叠画纸,绕过屏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有人率先沉不住气,指着沈惜荷问道:“你不是说,你一定能抓到内奸吗?” “可现在所有人都毫发无伤,这破盒子,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你这女娃,莫不是故意在此戏耍我们吧?” 沈惜荷冷眼看着那个几个带头闹事儿谋士,冷冽一笑:“谁说我没抓到奸细呢?” 太子见沈惜荷这般说,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心,立马安定了下来。 “那你说,为何我们都没事儿啊?”那些人死咬着这件事不放,非要跟沈惜荷讨要一个说法。 沈惜荷忽地笑了,她指了指那庄严先生,问道:“先生可知其中缘由?” 庄严是第一个上前探盒子的人,也是第一个猜出沈惜荷用意的人,他自从摸完石头后就独自站在了一边,不与任何人交流。 他这反应,无非是在告诉沈惜荷,他虽然看出沈惜荷的用意,但是绝不会揭露,是故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沈惜荷觉得这庄先生还是个满有趣儿的人,便想着让他来回答。 庄先生见沈惜荷点了他,便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看向众人,又用手指了指盒子回道:“这盒子里,本就没有什么蛇,自然你们探进去也不会有事儿。” “不可能啊,我摸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到了里面有一条冰冰凉,长着鳞片的东西……” 庄先生回道:“那是蛇鳞鞭,与蛇的造型相似,若不拿在手中仔细瞧,光凭触感很难辨别。” “没错。”沈惜荷坦然承认。 说起庄先生为何会发现,那还得是因为他那走南闯北后,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他曾徒手抓过蛇,自然是不怕的。 所以探进去以后不会像旁人那样可以避开,反而是故意去抓,这一抹就发现了这所谓的蛇压根就不动,更像是一个鞭子,于是他就摸了个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得知真相后众人一片哗然,有人觉得自己战战兢兢地探盒子,结果确是自己被戏耍了,便恼羞成怒地问沈惜荷道:“你这分明就是在耍人,你到底什么目的,是故意在东宫妖言惑众,捣乱吧?” 而下一秒,沈惜荷朝着天鹰示意道:“这人就是奸细,抓起来吧!” 天鹰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微微点头,便立马带着手下上前,把那闹事儿的谋士直接摁倒在地。 瞬间,周围人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纷纷上前给那人求情,“太子殿下,宋郎君怎么可能是奸细,他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上一次东宫偏殿起火,还是他把你从里面救出来的呢!” “对啊,宋郎君比咱们都还早跟着您,怎么会是奸细呢?” 众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甚至有人又开始攻击沈惜荷道:“沈姑娘说得这般随意,什么魔盒测谎,都是她的圈套,为的就是让咱们互相猜疑。” 沈惜荷挥了挥手,对天鹰道:“把他也抓了,还敢替他同伙说话呢!” 那嚣张随意的态度,让众人更蒙了。 沈惜荷抓人跟喝水一般随意,可偏偏太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沈惜荷点了名字的人,都会被东宫的暗卫们五花大绑地抓起来。 于是剩余人纷纷看向庄先生,对他说道:“庄先生,您若是知道点什么,便全都说出来吧!她这般行为,和那指鹿为马的奸佞有何区别,您还是赶紧劝劝殿下吧!” 庄先生却摇头道:“沈姑娘是不是奸佞或者另有目的我不好评点,但是那个几个被抓的人,或许真没有被冤枉。” 众人瞧见庄先生这态度,简直更加蒙了,“庄先生,您是相信这沈姑娘?” 庄先生笑眯眯地看向沈惜荷,眼底都是欣赏道:“当然,难得东宫来了个聪明人。” “庄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直言吧!”众人一头雾水,想请庄先生解惑。 庄先生看向沈惜荷,询问道:“那老夫就斗胆猜一猜?” 沈惜荷点头,“先生请猜。” 庄先生这才对众人解释道:“她抓内奸,自然用的不是所谓的魔盒西域毒蛇,而是谋!” “谋事者为次,谋心者才是真正的谋士。” “这位沈姑娘,谋的是那奸细做贼心虚,一定会露出马脚,不敢真的去探盒子。” 有人挠挠头,难以想通道:“可若是那奸细不怕,也识破了此招数呢?这并不能证明谁一定是奸细!” 众人的怀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庄先生虽不完全清楚沈惜荷的意图,但觉得她这般有成算,许是还有别的法子可以为此证明奸细的存在。 他便也好奇地问:“不知道沈姑娘究竟还用了什么法子去寻那奸细?” 沈惜荷也不再藏着掖着,扬了扬手中的画像道:“这是刚刚让你们画下验心石的样子,看了这些你们便会明白,为何我会笃定那二人就是奸细。” 当那画像完全展开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每张画像都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不是说画法不同,而是形状明显不同。 有的人画的验心石是扁扁的鹅蛋状,有些人则是个锥形,三角形,或者方形,椭圆…… 几乎每一个人都画得完全不一样。 再看看那两个被抓的人,他们的画卷确是一样的,都是一枚鸡蛋状的石头。 众人一脸疑惑,“为何我们每个人画得都不同?难不成这蛇是假的,这验心石是真的?” 沈惜荷这才解释道:“那些不过都是些普通石头,根本没有验心的作用,这个盒子有一个机关,你们每一个人探进去一次,我就会命端着盒子的人触碰一次机关,里面的石头就会换下一批,所以你们每个人摸到的都不一样。” “只有内奸,他不敢笃定里面的蛇会不会攻击他,所以他不敢摸,只能让他的同伴给他传消息,按照同伴的提示画下一个一模一样的。” 第168章 别小瞧女人 被摁在地上的这两人明显不服气的,他们还在狡辩道:“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万一是那抱盒子的宫人,他忘记拨动机关换石头呢?” 总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串通在一起的内奸。 毕竟刚刚的事儿都是空口无凭,沈惜荷并没有完全能指认对方的确凿证据。 沈惜荷勾唇一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她回道:“你当真以为,你不承认,狡辩就有用吗?” “你们当真以为,对付你们这种狡诈的奸细,我就只有这么一点手段吗?” “你们太小瞧人了。” “特别是,小瞧女人。” 许是沈惜荷的眼神太过凌厉,众人只瞧了一眼,那气势瞬间就被压了下去,不敢再与其对视,更不敢再过多的质疑。 甚至有人在心中暗自嘀咕,怎么这沈惜荷明明是个商贾女,虽说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侯夫人,可那浑身的气势和周遭的气场却如此的强,不像是个深宅妇人有的,竟然压得他们这些见惯了大人物的谋士都不敢再抬头? 那种感觉就像是镇北王站到了他们跟前一样骇人。 然而这是连沈惜荷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跟霍云霄相处久了以后,身上总会不自觉地沾染跟他一样的气息和习惯。 见众人不再有异议,沈惜荷一挥手,立马就有宫人端着一盆盆清水上来。 有人不解,“这是什么?” 沈惜荷指了指众人的掌心,回道:“刚刚你们摸过的那些石头,虽不能真的验明真心测试谎言,但是却可以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摸。” “那里面的每一块石头,都被我涂了特制的药粉,只需遇水便会显性。” “所以你们之中,有谁是作弊,自然一目了然。” 于是每个人的双手,都放置了铜盆之中,用水一点点浸润后,触摸过石头的那个手掌心,果真出现了一团紫色的印记,即便是狠狠的去搓揉,都难以搓掉。 然而刚刚被绑的两人中,其中有一人的双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这足以证明,那个人他根本没有摸石头,可他却偏偏画出来了石头的模样。 而另一个手中有印记的人,却在此时喊冤道:“我真跟他不是同伙,或许他就是胡乱蒙对了呢?总不能因为这个来冤枉我吧?” 沈惜荷点头,煞有其事道:“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 那人刚想松一口气,却又听沈惜荷说道:“可奇怪的是,你虽然手中有一团紫色印记,可你的手指尖留下的气味显示,你刚刚分明是沾染了不少雄黄。” “雄黄可以驱蛇,你倒是聪明,所以才敢壮着胆子去拿那石头。” 那人有气无力地辩解道:“我最喜好的就是雄黄酒,这沾染上了不也很正常吗?” 沈惜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你真当在座的众人是任由你玩弄的傻瓜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接连的巧合,只能说明那是蓄意谋之!” 众人也反应过来,特别是刚刚还为这两人辩解的人,也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沈惜荷口中的被人肆意玩弄的傻瓜,就是他们。 那两个奸细见众人不再愿意相信他们,也深知自己辩无可辩,便只能作罢承认了一切。 他们的确是雍王派来的奸细,可雍王只交代了他们要把巫蛊娃娃趁着其余人不备时,塞入东宫隐蔽之处,其余的计划他们一概不知。 而他们收到这个任务时,便买通了东宫里的一名内侍。 让那内侍在太子的酒水中加了令人昏睡的药,以至于让众人以为太子是醉酒了,他们再便以送太子回寝宫的由头,进入了太子的寝殿内,把巫蛊娃娃塞进了床底下。 而这两个奸细,太子曾经很是信任,甚至把他们当成好兄弟一般,不拘泥于君臣之礼,却没想到他的真心换来的却是别人的利用和算计。 太子冷眼看着二人,这才吩咐天鹰把他们抓下去严加审问。 背叛的滋味让他心里是万分难受的,缓了许久后,他才对沈惜荷说了一声谢谢。 至于接下来东宫要怎么做,他便愿意把这一切都交给沈惜荷。 只因识过沈惜荷的手段,也知道她是有些本事的,便也不再担忧,于对众人宣布道:“今日东宫一切事宜,都依照沈姑娘的意思来,众人不得有异议!” 太子原以为沈惜荷找到了巫蛊娃娃以后,只要他审问那两人,让他们说出实情上报给皇帝,便能度过此劫难。 可沈惜荷却并不赞同这样的方法。 她解释道:“天象的危机,让皇上已经对太子您不再信任,您即便是把此事禀告给皇上,他也不一定会信任。” “甚至皇上会更加觉得,您是为了掩饰真相,故意做局污蔑雍王,届时咱们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太子听沈惜荷的分析,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且说,孤该如何做便是!” 沈惜荷见太子如此信任她,便也不再瞻前顾后,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道:“其实太子,既然雍王想以此害您,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引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的好呢?” “既然他们用天象之说,来设局困人,咱们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若是皇上得知,这所谓的天象之局并不是那么的可靠,那么他便该怀疑,这究竟是谁的别有用心了。”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期待:“你这提议听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 一切布置交代妥当,只需要那些人找上东宫,便可以把这场戏彻底拉开。 宫外眼线甚多,沈惜荷不能留在东宫太久,做完她能做的一切后,便要准备告辞离开。 走之前,太子给了柳枝一盒子银票,有些不好意思道:“孤也没什么能给你做谢礼的,唯有这些银票,想要补偿给你们沈家,若不是以为帮孤,沈家也不会为了躲避风头,变卖了京城的产业去了江南。” 沈惜荷喜滋滋地拿过了银票,她虽不缺钱,可却觉得钱才是这个世上最实在的东西。 第169章 她可以信任 她冲着太子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还是太子最实在,比起那些给人画饼的,我还是更喜欢银子。” 太子浅浅一笑,很是坦诚地回道:“孤如今连这东宫的位置都不一定守得住,又有什么资格能拿未来去承诺别人。” 沈惜荷倒是很对这位太子殿下另眼相看了几分,虽知道他的结局不太美好,却还是宽慰道:“虽我也不知将来究竟会如何,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阻止雍王,必不会让这等卑劣之人上位,荼毒江山,毁了社稷。” 太子朝着沈惜荷微微点头,眼底的欣赏不加掩饰:“好,孤期待你的表现。” 沈惜荷走后,太子才单独招了庄先生。 用沈惜荷的话说,他东宫的这群谋士,多是酒囊饭袋的一群人,不仅意志不坚定,还用意受人蛊惑,实在是没有留下的必要。 谋士的用处不在多,而是在能力。 与其养一堆废物在身边,还要时刻提防奸细的渗透,不如精心挑选几个信得过的人留在身边辅佐。 太子细细想来,也觉得沈惜荷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便萌生了弃用那些谋士的想法。 不过今日沈惜荷的这一番谋划,也让他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谋士。 东宫里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例如庄严先生,他便是第一个识破沈惜荷谋略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大智慧,也不愧为他东宫谋士之首。 两人在室内约谈,也并不拐弯抹角,太子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不知庄先生觉得那沈姑娘的计谋如何?若照着她说的来做,咱们获胜的把握能有几成?” 庄严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太子笔画了一个手势,然后道:“老夫觉得有七成把握。” 回想起今日沈惜荷震慑全场的样子,庄先生忍不住赞叹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见,这般聪慧的女子。” “她的谋略远在东宫众多谋士之上,甚至老夫都觉得,自愧不如。” “只要殿下能确定那沈姑娘是可值得信赖的,那么按照她所说,老夫也觉得此事儿能成!” 庄严先生的话像是给太子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顿时松了一口一般,郑重点头道:“孤觉的,她可以信任。” 随即庄严先生又感慨道:“她虽值得信任,可老夫还是有一点担心。” 太子不解,“不知先生还担心什么?” 庄严先生不假思索地回道:“听闻那沈惜荷之前是忠义侯世子夫人时,便与镇北王的关系不清不楚,如今她已经和离,便更是要投入镇北王的怀抱。” “镇北王虽现在与太子殿下一条心,可若雍王除掉了以后呢?镇北王本就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如今他又有这么一个女人相助,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日后他的势力必然会超越东宫,届时东宫便危机重重。” 随即,庄先生看向一脸沉思的太子,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夫知道殿下对镇北王很是信任,他毕竟曾经帮过你。” “可此一时彼一时,您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与他的恩情之中,谁知道镇北王日后会不会因为享受到权利之巅带来的欲望而不可自拔,他会因贪婪权势而与殿下倒戈相向?” “您是太子,这一切您赌不起的,若一旦您输了,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可镇北王他,是孤为数不多能算得上兄弟的人,孤不想对他动手……” 庄严先生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太子殿下,帝王之路向来便是孤独的,在帝王家,从没有亲情可言,只有无尽的对手。” “老夫也不是要您对镇北王动手,而是希望您早日对他防备着,不要待他对付您时,咱们毫无准备。” 太子点头,“庄先生说得极是。” 话锋一转,庄先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不过那沈姑娘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沈家也曾帮过您,想来您可以在她身上想些法子。” “在她身上想法子?”太子不解。 庄先生想了想,又叹息道:“那沈惜荷貌美聪明,又有家财万贯,若不是她曾经嫁过人,让她勉强如东宫也勉强能配得上太子殿下您!” 太子听闻此言,却摇头道:“庄先生此言差矣,那沈姑娘很好,即便她曾经所嫁非人,若是她愿意再嫁东宫,孤也不会嫌弃她,只会觉得捡到了宝贝。” “但她心有所属,孤又怎么可以去横插一脚呢?” “再说,孤也有太子妃,她也很好,孤不想辜负太子妃,是没有多余的喜欢和爱分给别的女人的。” 听闻太子的话,庄先生有些觉得自愧不如,万分羞愧。 他朝太子拱手行礼道:“是老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子您是个好储君,就是太过善良正直了,才会被雍王次次陷害。” “不过一个国家有您这样的储君,是百姓之幸。” 太子想了想道:“先生有些话说得的确是在理的,孤不是个合格的储君,过于优柔寡断,没有狠辣的手段,果真是难以对付那些觊觎者。” “孤会听先生的意见拉拢沈氏,不过不会是纳她为侧妃,而是收她为孤的义妹。” 太子是真的很欣赏沈惜荷的,这样的女子哪怕是做他的义妹,也是好的。 …… 深山密林里。 小木屋内,霍启安在一张小木床上悠悠转醒。 刺眼的阳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不真实。 他用手遮挡住了一抹光亮,那细微的动静却吵醒了一旁的少女。 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茫了些许后,看清楚坐起身的男人,瞬间睡意全无。 她激动地凑上前去,笑问道:“公子,你醒啦?” 霍启安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辅佐雍王登基,立下了从龙之功,从此以后便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 再后来雍王死了,他辅佐雍王七岁的小儿子登基,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那些人生,仿佛是他上一世亲身经历过的,他揉着头,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难不成他真的死在了那个雨夜里,如今是他重生了? 第170章 他也重生了 霍启安站在河边,对着河边的倒影,看着如此狼狈的自己,这才不得不相信,他竟然真的重生了。 两世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便相当于两世的霍启安变成了一个人。 他捧起了冰凉的河水洗了一把脸,按照时间线来说,他现在应该跟着雍王,仕途顺利,根本不会落到这个结局。 而如今造成他这样狼狈的人,正是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沈惜荷。 河面上的倒影,可以清晰的照应出他眼底的阴冷,像是蛰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我能重生,她便也能!难怪她这一世如此聪明,竟然知道联合霍云霄早早防备我!” “可惜啊!沈惜荷,你还不知道吧,托你的福,我也重生了。” “上辈子你是我手中的傀儡,这一辈子也休想逃出我的手中。” “我们走着瞧!” “公子,等等!”远处的少女踉跄地跑了过来。 她递给霍启安一个用帕子包裹住的糕点,小心翼翼道:“公子,你吃些吧!” 霍启安上一世贵为摄政王,长时间身处高位,让他下意识地会对周边出现的一切事物有所防备。 于是他微微眯眼,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少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赶赴京城去给阿娘买药时,正巧在附近的小巷子里遇到了浑身是血的公子倒在泥坑里,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若不管你,只怕你活不成了,我便把你拖上了驴车给带了回来。” 霍启安语气淡淡:“多谢了。” 随后他便开始仔细打量起了少女。 只见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面黄枯瘦,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不出来一点姑娘家的水灵。 换句话来说,便是这姑娘长得像个豆芽菜,一点女子的娇美也没有。 若是上一世,这样的女子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更不会去多瞧一眼,可偏偏这面前的少女如今是他的救命恩人。 少女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启安,只觉得她捡回来的男人比寻常男子好看几分。 那天晚上摸黑带回来个半死不活的,本想着捡回来后,若是还能活着,便给家里添个劳动力。 可如今瞧着他身子好了,那模样很是周正,整个人器宇轩昂的,周身的气势更不像是普通人。 这样的男人,让他下地干农活,她竟然有几分舍不得。 少女看着看着,便觉得脸颊一红,有些羞涩地再把那帕子里的糕点递上前去,“公子你好几日没进食了,你肯定饿了,先吃吧!” 饶是霍启安肚子再饿,他也没有立马接过,反而是冷冷淡淡的回道:“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少女瞬间急了,她道:“公子,我怎么能是陌生人呢?我若是想害你,那日便不会把你救回来,让你死在街头就好了。” 她的话倒也没错,霍启安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但霍启安的肚子属实不争气,这才刚拒绝了别人,肚子就咕咕地叫个不停。 饶是历经两世,他都从未这般窘迫过,更没有尝试过挨饿的滋味,所以这肚子一饿起来,他刚刚那骨子傲气竟然荡然无存。 随即他便就这姑娘给的糕点再配上一点河水,勉强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后他自然是要离开的,可刚走一步,就被那姑娘缠上了,“谁允许你走的,你得留下来陪我报答我。” 豆芽菜般的少女胆子也算是大,不仅捡了个如此危险的男人还不自知,居然还敢叉着腰在对方面前叫嚷。 霍启安眼底闪过一抹冷冽,“我又没卖身给你,凭什么不能走?” 少女一脸哀怨道:“可是我救了你,你就一点恩情也不报答吗?” 霍启安一副没良心的样子,“我没求你救我,遇上我是你倒霉。” 他现在身上一无钱财,实在没什么能给那姑娘补偿的,并且他还要去复仇,着实没空搭理小姑娘的要求,去给她报恩什么的。 面对霍启安的冷脸,少女并不在意,还追在霍启安身后道:“我知道公子一穷二白,要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这里会有公子想要的。” “公子就不想知道,你身体里还有什么吗?” 突然,霍启安顿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少女,眉头紧蹙,然后朝着少女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然而少女毫不畏惧地站定在此处,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霍启安忽地,露出一个冷笑,下一秒就直接伸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知道什么?” 少女似乎没想到霍启安这人会这么喜怒无常,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恩将仇报。 那力道之足,让她的呼吸一滞,因极度缺氧而导致惨白的小脸瞬间发红,她伸手拼命的想去掰开霍启安的手,却发现对方是下了死手根本掰不开的。 她这才慌了,拼命地挣扎,然后用口型对霍启安传递话。 终于霍启安松了手,把她摔在地上。 “说吧!你若敢骗我一个字,今日你就会死在这里。” 少女不敢再放肆,直接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你身体里有蛊毒。” 霍启安微微眯眼,这才开始重视眼前这个豆芽菜。 他的确是被人下了蛊毒,那黑衣人的身份,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而且自从被下毒后,他也曾找了不少名医去看诊,却无一例外,没有人能察觉。 可偏偏眼前这个少女她察觉了。 “你怎么知道的?”霍启安审视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回道:“因为我的阿娘,是这山里苗寨的圣女,她会制蛊解蛊,我自然也会一点,能感觉得到你身上有蛊毒。” “那你娘呢?”霍启安问道。 少女回道:“制蛊失败后,就一直昏迷着,还没醒来呢!” “那你可会解蛊?”霍启安又问。 少女摇头,“不会,但是正在学。” 霍启安冷眼扫过,恶狠狠道:“你再耍我?” 刚刚濒死的恐惧感历历在目,少女被吓得后退,忙摇着头解释道:“我真没有骗你,我现在真不会解蛊,只有阿娘会,要不你同我一起等她醒来,我让她第一时间给你解蛊?” 第171章 东宫事发 见霍启安的杀意还未曾收回,少女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又慌忙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啊!你那蛊毒每月十五必发一次,眼瞧着你的蛊毒又该发作了,若是没有缓解的药物,你必然会被活活疼死。” “可是你留着我不还有用吗?最起码可以赌一赌,或许我娘真的有能力帮你解开呢?” 听那少女这般说,霍启安眼中的杀意才渐渐消散。 “你娘什么时候能醒来?”霍启安不耐烦地问。 “大概只需要几天就能醒来了。” 少女心中其实也没底,但因为她刚刚无知地想要留住男人从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想要活命就只能稳住这个男人再说。 霍启安想着,反正复仇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就躲在这山林里好好重新计划,届时他再出击时,便能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你先带路吧!”霍启安这才冷着脸,同意跟少女回去。 一路上,少女的步伐轻快,仿佛把刚刚自己差点被人掐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霍启安不免有些疑惑地问:“你就不怕我吗?” 少女点头,回答得一脸真诚,“你要杀我,我自然是害怕的,可我也高兴你选择相信了我。” “我不起害你之心,一直帮你,你总不能还想着杀我吧?” 这番道理说得霍启安一愣一愣的。 可偏偏这话他又无法反驳,只觉得这小丫头人小胆子大,是无知者无畏。 “你若不起歪心思,全力帮我,日后待我夺回一切后必然是会报答你的。”霍启安终于给出了承诺。 少女开心地笑道:“是吗?那公子可要记住了,我叫淼淼,你日后可一定要来秀水寨来找我。” …… 东宫。 沈惜荷刚离开没多久,庆帝的御驾便直到东宫。 太子虽然早就从沈惜荷嘴里得知了这一切,可如今事情真实发生后,他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恐慌。 他亲自将庆帝迎进殿内,对着庆帝嘘寒问暖,可对方却视他为空气一般,不理不睬。 东宫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着。 皇帝坐在最上首处无言,只默默地盯着众人,直到庆帝身边的宫人上前,朝着庆帝附耳交流,庆帝这才挥手示意,才让身边的侍卫将太子拿下。 太子被人摁跪在地上,用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帝王的脚边,显然是完全没有顾忌一丝父子之情。 太子故作一脸惊慌不解地问道:“父王,您这是何意?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 庆帝直接把桌案上的茶杯砸向太子的额头,怒骂道:“逆子,事到如今了,你还在这里跟朕装傻充愣?” 太子并没有躲开那茶杯,任由杯子直接朝他砸来,瞬间额头鲜血如注,他红着眼一脸委屈的问道:“什么装傻充愣?父皇,儿臣真不知道您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见太子不肯承认,庆帝更气了,他声音也更大了几分:“还装?你倒是说说,朕昏迷这些日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死了,在东宫里翘首以盼,等着坐上那皇帝的宝座呢?” 面对庆帝的质问,太子一脸惶恐:“父王昏迷的这些时日,儿臣一直在东宫替父王处理政务,批奏的折子堆积如山,儿臣从不敢懈怠,只想尽儿臣所能地去为父皇排忧解难。” “儿臣毕竟不是太医,一直守着您也无用,倒不如把您的江山社稷守住,不让朝廷混乱,才是儿臣这个储君应该做的。” 太子的回答的确是无懈可击的,可这些并不能让庆帝满意。 因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彻底揭开,对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你少在那蒙骗朕,你想害朕,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庆帝气呼呼道。 太子自然是不认的,“什么证据?儿臣不知父皇您在说什么!” 许是太子眼底太过坦诚,阅人无数的庆帝一时间都有些迟疑,莫不是太子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很快,他又觉得是太子在装。 毕竟天象说得很清楚,东宫疑点重重,必然是刻意为之,太子身为东宫之主,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的。 “把那些东西都呈上来,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如何狡辩。”于是皇帝大手一挥,决定把证据直接摆在眼前,让太子辩无可辩。 于是,庆帝身边的宫人直接端出了一个盒子上前。 “孽障,自己看看,那是什么?”庆帝极其不耐烦道。 太子磕头回道:“父皇,儿臣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儿,这都是误会。” 庆帝一掌心打翻这些东西,怒斥道:“误会?你在宫中实行巫蛊之术,来诅咒自己的父皇,你敢说这是误会?还怎么有脸说出你是冤枉的?” “你分明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你太让人朕失望了!你个逆子!” “来人啊!脱去他的太子服制,从今日起,他便不是东宫太子了,朕要废了他,将他关去大理寺听后发落!” 可一旁的朝臣却像皇帝求情道:“陛下,太子最是稳重,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定然是有人污蔑陷害啊陛下!” “对啊陛下!太子励精图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储君,他若真做了这些,也定是受了小人蒙蔽,定然不是真心的,还请陛下您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吧!” 于是乎,随皇帝前来的朝臣们纷纷给太子求情,乌泱地跪了一地,仿佛他们都是站在太子一边的,相信太子的为人一般。 可只有太子知道其中的猫腻,他不慌不忙地抬头,去看清楚那些为他求情的朝臣们究竟有哪些。 这些人看似在为他求情,实则是给了他一个催命符。 皇帝本就猜疑他,如今这么多朝臣跟他求情,只会让皇帝觉得太子根基稳固,会危及他的地位,甚至与朝臣们早早就勾结在了一起,那么皇帝原本或许还会念及父子之情留他一命,可如此一来必然是会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非要除掉他不可了。 果然,朝臣们一旦跪下求情,庆帝的怒气更大,直接道:“太子结党营私,预意谋害朕,废除他的储君之位,赐自尽。” 第172章 这是谁的生辰八字? “父皇!” 太子蓦然红了眼眶。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居然当真对他如此狠心,只听信谗言和那些所谓的证据,连容他一句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便要直接赐死他。 “儿臣的命是您给的,您想要收走儿臣也绝无怨言。” “可是父皇,儿臣做了您这么多年的儿子,叫了您这么多年的父皇,您是从儿臣一出生的那一刻便看着孩儿一点点地长大的,儿臣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做为人父,难道就一点也不了解儿臣的品性如何吗?” “都说皇家情亲单薄,向来没有父子情深,可不论旁人怎么说,您又或者如何看待儿臣,对于您,儿臣永远敬重感恩!” 庆帝冷着脸,表情寡淡:“你究竟想说什么?” 太子磕头回道:“儿臣就是想问,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就换不来您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这话是直接戳进了庆帝的心里,他心中开始有些动摇了。 因晋王的原因,他被身边的亲人背刺怕了,所以当那天象危机出来的时候,得知是自己的亲儿子害他,他这才会如此愤怒地冲昏了头脑。 他闭眼叹息一声:“罢了,朕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就别怪朕对你无情。” 太子终于得到了可以自证清白的机会,于是开口解释道:“儿臣从未想过用巫蛊之术害父皇,请父皇明察。” 庆帝冷笑一声,“你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该如何解释那地上的东西呢?” 此时,一旁的内侍捡起那摔在地上的巫蛊娃娃,却发现了上面的异样。 那内侍一脸惊恐地看向琴帝,磕磕巴巴道:“陛,陛下……您看这个!” “那种腌臜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庆帝不屑呵斥。 内侍却还是急忙解释道:“陛下,这好像不是针对您的巫蛊之术。” “什么?” 内侍回道:“陛下,这巫蛊娃娃上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不是您的。” 庆帝惊诧道:“怎会如此?” 此时不仅庆帝一脸蒙圈,就连全场的大臣也是懵懵的,显然是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儿还能有所反转。 “呈上来!”庆帝再也按捺不住,让内侍把那所谓的证据端了上来。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用锦缎制成的布娃娃,上面还扎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娃娃的背后还缝着一张布条。 而那布条上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的确不是庆帝的。 庆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这针对的是谁?这八字是谁的?” 太子没有回答八字是何人的,只对庆帝重复道:“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儿臣做这些,从未想过是要去害人的。” “不害人那你做这个干什么?”庆帝一脸疑惑,对太子的话并不是完全信任。 太子垂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那八字是谁的,只跪下磕头认错,求庆帝原谅他的过失。 既然太子没有真的想要害他,庆帝自然是没有理由要再杀太子,只是太子要如何发落庆帝一时间还没想好。 见庆帝脸色逐渐缓和,总有人安奈不住跟皇帝进谗言道:“虽这巫蛊娃娃不是针对陛下,可向来历朝历代都有宫规,是禁止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的,太子殿下您身为储君,不论做此法是针对谁,都万不应该的。” 此言一出,许多朝臣纷纷附和道:“太子殿下您就算没有谋害皇上,可也的确是触犯了宫规,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身为一国储君,更应该严于律己,而不是在东宫之内,做出如此荒唐,怪力乱神之事,实在是该罚才是!” 庆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至少不再是愤怒至极到对太子喊打喊杀。 他看向地上跪着的太子,沉声问道:“说说吧,你可后悔知错?” 面对朝臣的指摘,太子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反而是坦荡地应下了罪责。 他跪在庆帝面前,无比虔诚地认错道:“父王,若说知错,儿臣的确不该做这巫蛊之事,大臣们说得对,儿臣身为储君的确不该沉迷于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实在是该罚!可您问儿臣是否后悔,那么儿臣告诉您,儿臣不后悔,若重来一次,儿臣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皇帝没想到太子居然会这么回答,一个没忍住,就准备拿起内侍手中的木托盘朝着太子砸去。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却再也没有忍住,哭着爬到了皇帝脚边替太子求情。 “陛下,您使不得啊!太子他真的冤枉啊!” 庆帝瞧那内侍哭哭啼啼的心中无比烦躁,直接朝着那小太监踹了一脚;“滚开!他自己都认了,你个狗奴才还敢说他冤枉?” 小太监被这一脚踹得生疼,可他还是忍着痛苦爬了起来,哭道:“陛下啊!您且看看,那巫蛊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究竟是谁的?” 也就在此时,原本沉默着的太子却突然开口朝着那小太监暴呵:“小荀子,你住嘴!孤不许你说!” 小荀子一脸焦急,对着太子说道:“殿下,都这个时候了,您为何还想着要瞒着此事呢?” 太子眼底腥红一片,他失态地着急站起身就想要去捂住那小荀子的嘴,“孤说了,不让你说便不许你多言,你给孤住嘴!” 于是殿内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原本彬彬有礼极重视规矩的太子在此时发疯暴怒,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小太监,像是杀红了眼一般。 又不怀好意的人以为,这其中有什么惊天的大瓜,便都在一旁默默看着,等着好戏上演。 庆帝也被太子的突然失控吓了一大跳,便怒声呵斥道:“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可太子此时已经宛如疯魔,什么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捂住小荀子的嘴。 庆帝瞧见了眼皮子直跳,忙差宫人上前阻拦道:“还不快去把太子给朕拦下来!” 于是好几个宫人一拥而上,把太子制服,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庆帝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那哭得一脸惨痛的小荀子,“你说,这上面的生辰八字究竟是谁的?太子为何要这般遮掩,你们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173章 反转,太子的赤诚之心 终于等到皇帝逼问了,小荀子心底也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太子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才恭敬地朝着庆帝回道:“陛下,您看看这上面的生辰八字,难道您真的不觉得眼熟,真的忘记了吗?” 被小荀子这么一说,庆帝倒还真觉得这八字是有些眼熟。 他拿着东西仔细端详了半天,可也没想起来这是谁的八字? 帝国首领?不是,雍王的,那也不会是,那究竟会是谁的呢? 太子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父皇,见他那一副冥思苦想却不知答案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心寒。 东宫的存在对于皇帝来说,便是最大的威胁,皇帝待他便先是臣,再是父子,就不可能像寻常父子那样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可儿子终究是儿子,一点点的感情总该是有的吧?可太子如今在庆帝眼底是看不见分毫。 几番猜测无果后,庆帝也没了性子,狠狠的把巫蛊娃娃摔到了一旁,不耐烦地问小荀子:“少废话,告诉朕,这究竟是谁的八字?” 小荀子哭着回道:“陛下您当真忘了吗?这是太子殿下的八字啊!” “什么?”庆帝瞬间惊愕地坐起身来。 “怎么可能是太子的呢?为何?” 他实在是想不通,哪有人会自己给自己做那么一个无辜娃娃。 虽知道这事情会有反转,却没想到这反转居然如此之大,让庆帝措手不及。 下面的朝臣也是一脸惊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没有想明白太子这样做的目的。 “孤叫你住嘴,你别说了!你不可如此背叛孤!”太子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 可庆帝却不再管他,而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小荀子,势必想要从他口中获知全部的真相! 小荀子眼底有一丝犹豫,“陛下,您还是别问了吧!太子不让奴才说。” 庆帝气急,朝着小荀子又是一脚:“朕是天子,让你说你便说,你若再吞吞吐吐,朕立马掀翻这东宫你信不信?” 小荀子吓得直哆嗦,然后转头看向太子无奈道:“殿下,奴才也不想背叛您,别怪奴才!” “罢了,既然你们都非要一个真相,便如你们所愿吧!”太子闻言,无奈地咬紧牙关闭上了眼。 小荀子见状,这才一五一十地跟皇帝道出实情。 “陛下,自从您病倒后久久不醒,太子便忧心忡忡一直茶饭不思,太子他实在是太过担心您,便不顾奴才们的阻拦,非要执意用镇北王从民间打探来的方法,用自己的气运去换陛下的龙体康健。” “要想让您顺利清醒过来,便要利用这巫蛊之术,把您身上不好的厄运全部吸引到自身,再把自身好的气运过给您。” “而且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子,也只能是在至亲之间才能去做,所以太子便义不容辞地为您豁出去一切,您千万不要怪他用这种巫蛊法子,实在是太子也没了法子救您,只想着有一丝希望,也要尽力尝试,绝不放弃。” 庆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若是真的如此,那他岂不是冤枉了太子。 太子宁可来诅咒自己,也要换他这个父皇身体康健? 说来更加惭愧的是,他身为太子的父亲,却记不得他的生辰。 但他似乎又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等等,你是说,这法子是镇北王教给太子的?他这是安的什么心?” 眼见皇帝怀疑到了霍云霄的头上,太子便急忙开口解释:“父皇,这法子本来是云霄他自己想用来给您祈福的,是儿臣无意间知道,便要求他与儿臣一起来承担此事。” “儿臣想着,一个人的气运毕竟有限,儿臣与他一起定能事半功倍,您若不信,他的府中也有一个如此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庆帝听闻,实在是太过震惊。 他心中早已经没了刚开始被儿子背叛的火气和愤怒,取而代之的则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们的愧疚。 一旁的庄先生见状,也巧妙地在此出声高呼道:“太子殿下,镇北王实乃至善至孝,这娃娃看上去狰狞可怖,是令人畏惧的巫蛊之术,可它承载的却是太子与镇北王对陛下的一片孝心啊!” “他们的赤忱孝心感天动地,终于让您醒了过来,他们虽然承受了气运被反噬的后果,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显然他们也不会后悔此举的。” 庆帝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他懊悔地上前,把太子扶起来后给了太子一个拥抱,轻轻拍打了太子的背脊,“是朕错怪孩儿了,是父皇错了。” “可你也是个傻孩子,你是储君,是这南燕国未来的皇帝,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气运来如此折腾?” “就算父皇真的再也醒不过来,父王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继承江山,守住这江山。” 太子哭红了眼,抓着庆帝的衣袖道:“父皇,儿臣怎么能弃您于不顾呢?儿臣绝对做不到!小时候儿臣就觉得,父爱如山,是您的宽大的臂膀才给儿臣撑起了一片天地,您是百姓的天,您也是儿臣的天,儿臣怎么可能看着天塌了而无所作为呢?” 太子的话实在是太有感染力,那真情流露的瞬间总是能直击人的内心,让庆帝一瞬间为刚刚自己的鲁莽行为而后悔。 若是真不给太子辩解的机会将这般好的孩子给杀掉,他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父慈子孝的场面也催得在场许多大臣们落泪,谁不希望有一个如此孝顺的好儿子? 于是有人又提及了那日雍王所说的梦境,可这一次那些不好的揣测却完全变了一个味,有人分析道:“那日雍王殿下所说的三龙相争,会不会是他会错了意,其实是二龙救主呢?” “两条龙将自己的气运换给陛下,这才误以为是相争……” 众人的猜测自然是落到了庆帝的耳中,他也是在这时犹豫了起来,也觉得这三龙相争或许是雍王理解错误,应该是指的他的另外两个儿子舍身相救,强行驮着他这快殡天的老龙,重新活过来? 似乎这样的解释才是更合理的。 第174章 太子晕倒 朝臣们的只言片语间,庆帝却也开始深思。 会不会是一开始便会错了意呢?还是这天象气运之说是一场阴谋? 可庆帝却又觉得奇怪,这三龙相争的梦境是雍王所述,可暗指这气运之说背后有人做局的却又是玄机大师。 若说这两人有勾结联合之嫌,却又不太可能,毕竟当初雍王差点就是被这玄机大师的几句话,就破了京城中的流言蜚语,让雍王的计谋落空。 怎么看这二人都不像是有关联的样子。 可若说这些都是太子的布局,庆帝也是不信的。 他突袭东宫事先是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的,太子是不可能知道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是时间之内就做出反应和计划,所以他宁可相信今日他在东宫看见的一切,也不会再因气运之说来怀疑猜测太子了。 就在庆帝沉思之时,原本还好端端站着的太子,在这一刻便像是体力不支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殿下您醒醒!” 众人被吓了一跳,庆帝也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忙看向一旁的小荀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荀子这才回道:“这怕是巫蛊之术的反噬啊!” “陛下,太子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时常晕厥,怕是气运的损耗严重才导致如此的。” 庆帝听闻,更加心痛了。 太子本就体弱,如今又为了救父,不惜用自己的气运为代价,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皇帝泪眼汪汪,朝着周围的朝臣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太子扶起来,宣太医啊!” 不一会儿,太医便匆匆地来到了东宫。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雍王。 雍王一直在悄悄观望东宫的战局,他本以为这一次东宫必输无疑,所以哪怕是没得到从东宫传出来的任何消息,他还是不顾阻拦地跟着太医去了东宫,只为亲眼见证自己的胜利。 只可惜他来了东宫以后瞬间懵了。 这里和他原本想象中那哀鸿遍野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地上放置着的是他亲自安排的巫蛊娃娃,显然这个娃娃已经被庆帝发现,东宫必然是逃脱不了嫌疑的。 可如今的场面却是着实怪异的。 他越往里走便越是觉得疑惑至极。 他亲自安排的朝臣们个个缩在角落里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发言,而庆帝则是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守着昏迷不醒的太子。 雍王显然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便朝着庆帝问道:“父王,太子他这是畏罪自尽了吗?” 庆帝被雍王这一问,把庆帝气得手抖。 他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雍王砸去,“你个混账,太子是你手足兄弟,你不盼着他点好,你就盼着他去死?” 雍王捂着被砸流血的头一脸委屈,“父王,儿臣没有,儿臣这不是担心太子吗?” “想着太子做了这等丑事,父皇必然盛怒,太子他若是承受不住……” 庆帝突然就回过味来了,他冷眼瞧着雍王,语气森然:“你觉得朕会逼死自己的亲儿子?” 雍王虽还不明白场上的情况,但也大致察觉出来,庆帝对太子的维护。 他忙跪下摇头找补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您与太子父慈子孝,怎么会闹到那种地步,一定是有误会的。” 庆帝却不肯放过他,便直言问道:“东宫被朕围堵得像铜墙铁壁一样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究竟是从何得知,太子犯下的罪过要以死谢罪呢?” 雍王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跪下磕头道:“父王息怒,儿臣,儿臣都是猜的。” 庆帝自然是不信,脸黑得如锅底一般,怒声道:“猜的?朕平日里叫你好好读书,做个为民分忧,能担大任的王爷,可你却只学会揣摩圣意?” 雍王吓得汗流浃背,只能不停地认错:“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 “朕今日没空来收拾你,所以朕奉劝你,这几日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雍王点头,“是。” 庆帝挥手,一脸厌恶,“滚!” 于是雍王狼狈地退下,也没能搞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的计划好像失败了,即便是皇帝发现了巫蛊之术,却也并不打算怪罪太子。 他实在是想不通,如此精妙的局,这太子究竟是怎么破的局? 而殿内,太医上前给太子把脉。 皇帝见太医一脸凝重,不免地也有些着急地问道:“你倒是快说呀,太子究竟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这才跪下对皇帝说道:“微臣替太子把脉,虽没瞧出太子有明显的病症,却发现太子的身体虚弱至极,像是什么东西一瞬间给掏空了身体。” 太医的这番话,自然是让皇帝深信不疑。 无病自衰,这不是被抽走了气运导致身子亏虚还能是什么? 如果刚开始他对太子的做法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那么现在他是彻底的相信太子的真心。 果真是自己的好大儿用自己的气运去换他的健康。 他连忙紧张地问道:“那你们可有办法让太子恢复?” 太医一脸愁容道:“可是臣还没有寻到太子的病因,这也不好对症下药啊!” “要不先服用些人参灵芝温补着,或许会好起来的!” 庆帝越想越愧疚,忙对太医说道:“朕不管你们用何种法子,宫中的极品人参都通通给太子用去,总之太子的身体必须好起来,否则朕要你们太医院一起给太子陪葬。” 太医一脸愁苦,这该让他如何是好,若是有病因还好,若是没病因真是因为怪力乱神的话,那他该如何治?总不能去趟阎王殿求阎王爷放人吧? 庆帝一脸慈爱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子,歉疚地开口道:“是父皇不好,是父皇平日里太忽略了你。” “是父皇老把你当成储君一般去防备,不敢相信你的真心。” “可父皇现在想通了,你是朕的儿子,朕的江山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是朕生命的延续,朕又有什么不可以给你的呢?” 第175章 地位稳固 庆帝几滴轻盈的泪落在太子的脸上,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哭了出来。 听见父皇慈爱的呼唤,和低声的哭泣,太子睫毛微颤,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渴望了这么久的父爱,虽然是来了,可却是他骗来的。 同时他心里又对沈惜荷无比佩服。 沈惜荷离开东宫前,曾经给他制定了一个计划。 当时这个计划出来的时候,他和庄先生都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担忧。 因为这种计划是以自身来做局,虽然收获的利益巨大,可风险却也是极高的,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的。 难怪沈惜荷当时要问他,“殿下,您的演技如何?可会演戏?” 他本是摇头,说自己不会,做不出那种虚头巴脑的事情,可偏偏沈惜荷不放弃,还非要给他搞了一个简短训练,让他在皇帝面前如何表现,把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提前演练了一遍,包括后面极其重要的小荀子,都是在她的指导下将计划好的戏词都练习了好几遍,以至于能以假乱真,调动人的情绪。 身为储君,他向来做事儿都是光明磊落的,还是头一次对着自己的父皇演戏、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他没想到真到临场发挥时,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演戏,甚至有种假戏真做的感觉。 沈惜荷的计谋也不光光只是为东宫,同样的也是为镇北王府,只需要演戏一场,就能解决到玄机和尚所说的天象之困。 那个时候,他思来想去也真是找不到比沈惜荷的法子还要好的,于是他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想要赌一把。 于是他不仅仅上演了一个为父亲甘愿牺牲一切的孝子,还为了更加逼真,服用了沈惜荷提前就给他准备好的药物,让身体逐渐虚弱,让父皇真的相信他被抽走了气运。 按照沈惜荷的计谋,他不仅逢凶化吉,还得到了父皇的信任和担忧。 这一次他可以说是彻底赢了雍王,所以他是真的赌赢了。 皇帝看着太子越来越灰白的脸色,心里焦急万分,直到趴在太子身边放声哭了出来,太子才悠悠转醒。 他虚弱地握住庆帝的手,很是勉强的开口:“父皇,您别哭,儿臣还在呢!” 庆帝哭红了眼,抱着太子道;“儿啊!你可要坚持住,父皇就算是求便世上名医,父皇都会把你救回来!” “就算是你的气运受损,朕也一定会替你补回来的。” 太子惨白着张脸轻轻摇头,“父皇,气运只能借至亲之人,儿臣为了父皇是心甘情愿!若儿臣的身体真的再难坚持下去的话,希望父皇能为江山后继做打算,另立储君。” “云霄他也说过,他不擅长政务,只会领兵打仗保家卫国,会为了南燕的百姓戍守边疆,他对皇位没兴趣,那么皇室中可担此大任的也就只有雍王了。” “他虽然曾经野心勃勃,也处处暗中与儿臣作对,可儿臣不得不承认,雍王他的确比儿臣更懂计谋,更懂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若是由他继任大统,南燕也应该能守得住。” “父皇不如考虑下雍王吧……” 太子这番话,宛如在留遗言一般。 庆帝听闻万般心痛,连忙摇头拒绝道:“儿啊!朕这一生只认你这一位太子,你是朕从小培养的继承人,谁能代替得了你?” 当太子故意在此时把雍王推到风口浪尖时,庆帝一定不会对雍王有什么好印象,只会对他更加的厌恶。 毕竟有太子的仁义善良在这里作对比,雍王刚刚跑来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刺眼。 太子满脸虚弱的开口:“可是父王,这江山的责任总是该有人承担,儿臣不孝,怕是要提前撂摊子了,儿臣真的累了,好想休息休息,无法再替父皇排忧解难了,父皇不会怪罪儿臣吧?” 庆帝再次红了眼,他的好儿子,他的好太子啊!即便身子虚弱到了这个程度,第一时间想到却还是为他排忧解难,也从未想过独吞了太子之位,而是真的忧心忧国,在为江山社稷做打算。 这样的太子,又怎么去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庆帝却那玄机大师的话,第一次感觉到了怀疑。 玄机大师当初虽然没有明说这幕后之人会是太子,可却实实在在地意有所指地暗示过是东宫出了问题。 而他这随意的暗示,却差点让他错怪了自己这般好的儿子。 庆帝擦了擦眼泪,安抚太子道:“你放心,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不论今后怎样,你是否还能坚持到以后,朕都会允诺你,太子之位只会是你的,若是你出了意外,那太子之位便也只会是你的儿子,朕的长孙,绝不会再有旁人!” 皇帝的这番话惊呆了众多大臣。 若是刚刚的话被奉为圣旨,那么雍王和太子之间的夺位之战便可以宣布彻底结束。 因为即便是太子倒台,那皇位也永远轮不到雍王来坐,若雍王不谋反的话,那么他这一辈子就注定只能当个闲散王爷。 而太子登上皇位后,那雍王的下场,便全都看太子的心情了。 庆帝的这话就是像是给了东宫的一道保命符,连太子本人都惊呆了。 他不过是想按照沈惜荷的话,在皇帝面前打一打情亲牌,再卖惨,然后故意大方表示要把太子之位让出去,表明自己对皇位并不是那么贪恋,打消庆帝的疑心,可哪曾想,他这父皇到还真的被他的这些话给迷惑住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太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无法动摇了。 他安奈住心中的狂喜,故意问道:“父皇,您这般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儿臣的嫡子,如今还不过是个稚童,如何能担此大任?” 庆帝却不以为意,怕太子不信,直接招来传旨太监,大手一挥留下圣旨,“这简单,若是你不幸殒命,朕就封你的儿子为太子,再设辅佐他的摄政王,至于这摄政王的人选,就由镇北王来担任,据你所言他也是值得信任的,也的确合适这个位置。” 第176章 霍云霄离京 庆帝走后,东宫一片沸腾了。 这一次,庆帝的圣旨算是给东宫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些谋士都更加坚定的愿意跟着太子了。 毕竟皇帝的圣旨一下,这东宫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的天子,即便是太子出了意外,太子的儿子都还能继承。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东宫,外面的人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太子想了想,立刻命人去给沈府送了一批赏赐过去,算是他对沈惜荷的答谢。 而此时在沈府中细数赏赐的沈惜荷,也是一脸激动。 “太子殿下果然还是懂我,居然又送了这么多宝贝过来。” 她细数了下,这些东西比起太子最开始承诺的还要多上许多。 一旁的霍云霄却并不高兴,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酸味:“太子懂你?还是我更懂你?” “一点小钱就把你收买了,你可还真是好骗的很。” “若说起钱财,镇北王府里可不比东宫少,你若是愿意来王府管家,那些钱财便都是你的了。” 沈惜荷却不乐意道:“不去不去,现在去王府,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可怕这天底下众人的唾沫星子喷死我。” 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即便是和离,也是不可能嫁给一个王爷的。 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实在是不愿意太过高调的。 见霍云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她又露出一副财迷的样子道:“你要是真有诚意,就把王府的钱财都搬到我沈府上,那不也都是我的了吗?” 霍云霄笑着捏了捏沈惜荷的脸道:“下一步,你是不是就想本王入赘了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哦。” 霍云霄轻轻搂住了沈惜荷道:“待我们把眼前的难关闯过,我一定依你,来沈家入赘。” 沈惜荷听闻心中虽有些宽慰,可眼底还是有几分担忧,“不过这一次我虽然替太子解了围,若是太子地位稳固了,日后你若是想也想要夺那位置,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那天她去东宫的时候,可是跟霍云霄商量了很久很久。 霍云霄虽觉得她的法子冒险,可是在她的再三坚持下还是决定支持她。 她为东宫出谋划策,只是为了对付雍王,如果可以霍云霄愿意,她更希望日后那个位置会是他来坐。 霍云霄却并不在意太子得势,而是担心雍王和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只会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们。 他担忧道:“我争权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们,现在太子虽然看似稳坐储君的位置,可实际上他早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风燕阁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平衡各方势力,再从中搅局,如今太子一家独大了,他们必然会费劲心思再针对太子。” “皇上这道圣旨可是把镇北王府和东宫绑在了一起,风燕阁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地位稳固,我担心他们会再拿孩子来要挟你我,所以也为了能养精蓄锐,这一次我还是要回西北,削减了太子在京中的势力,风燕阁才不至于狗急跳墙。” “为了你和孩子们的安全,也为了让我在西北安心,你和孩子们不要再出现在京城了,找个地方藏身,让风燕阁的人找不到你。” 沈惜荷明白霍云霄的担忧,也知道目前京城的形势严峻,她和孩子们就是霍云霄最大的软肋,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藏身的地方。 “你可有替我们找到去处?” 霍云霄点头,望着京城外的方向道:“京郊半山有一个庵堂,鲜少有人知晓,名为清月庵,那你的主持师太是我的人,你只管去那清修便是。” 沈惜荷挑眉问道:“庵堂?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你是故意把我送到那种地方,想让我为你守身如玉吧?” 霍云霄浅浅一笑,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夫人貌美如花,我就怕自己出门在外,有贼惦记着你,那我总是得防着那些贼人吧?” 眼瞧着就要分别,沈惜荷心中还是多有不舍,红着眼威胁道:“你要早点平安归来,你要是一直不回来,小心我带着你女儿改嫁。” “你放心,你这辈子除了嫁我,谁也嫁不了的。” 霍云霄还是连夜就离开了京城,即便庆帝是有松口,让霍云霄暂时不用离开京城,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庆帝安心,也是为了避开风燕阁的监视。 沈惜荷也按照霍云霄一早的计划,带着孩子们连夜搬去了京城郊外的清月庵。 这里风景宜人,又着实清净,一般人找不到此处。 而且还是霍云霄亲自选的地方,周遭都有他的人保护,除了条件稍微艰苦了一点,住着也还算安心。 师太叫静尘,沈惜荷刚搬进来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平常都不会来后院打扰沈惜荷。 除了偶尔两个孩子实在是调皮,会打搅庵堂里的姑子们念经,倒也相处的还算融洽。 不过明面上清月庵是师太做主,可实际上,每当庵堂里有什么大事儿,师太都会第一时间来过问沈惜荷的意思,让沈惜荷变相的成了这庵堂里的主人。 霍云霄一走便是半个月,但每日都会有信鸽传来消息,沈惜荷越发觉得庵堂里的冷清,让她对霍云霄的思念越发浓烈。 以前都未曾发觉,自己竟然会是这般的想念他。 …… 霍云霄去了西北戍边后,京城的格局似乎稳定了下来。 直到三日前,京城传来边关加急,说邻国北齐使者团正出发赶往南燕京城。 至于使者队伍有谁,他们此行的目的,南燕这边却一无所知。 向来接待使臣这差事都是棘手的,更何况北齐突然来访,众人不知目的,就更没有人愿意接手此事了。 太子以之前气运伤了身子,还未养好为由推拒了此事,皇帝便将这迎接来使的事情便交由了雍王操办。 雍王倒是乐意接下这个差事,因为之前三龙相争之事儿被庆帝怀疑,所以他一直备受冷落,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彰显能力,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第177章 雨夜庵堂 翌日,傍晚。 阴霾的天空透不出一丝皎洁的月光,黑压压云层积压着滂沱大雨,一眼看去便知是山雨欲来之兆。 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尘土与汗味,骑在马上的侍卫流风不停地喊着:“再快些,马上要下雨了,得快点赶回京城。” 车夫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马儿吃痛的嘶叫一声,撒开腿拼了命似的跑。 马车的颠簸让躺在男子怀里的女子极其不舒服,她半眯着眼睛昏沉沉地喊道:“皇叔,我好痛啊,好痛!” 男人冰冷的表情有了变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女子的后背安抚道:“敏乐再忍忍,这离南燕的京城还有二十里,咱们就快到了。” 但是天公不作美,大雨在一次电闪雷鸣之后轰然释放,大雨滂沱,就算是想让马儿跑得再快一些都没有办法。 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的流风禀报道:“王爷,前面的路已经有了积水,只怕是马车过不去了,属下瞧前面似乎有户人家,不如先去那边避雨,属下再去为郡主请大夫。” 在这荒山野岭,谁能想到这马车里的男人,竟然是北齐最尊贵的摄政王莫君漓,更让人没想到,他此时居然会出现在南燕的领土上。 瓢泼的大雨已经透过车窗落到了马车里,男人的衣衫更是湿了一半,男人用手抚摸了女子的额头,发现十分滚烫,如此危急的情况也只能先找个地方避雨再做打算才行。 “嗯,先去找个地方避雨。”男人同意道。 只是当众人来到这户亮着烛光的人家门前时有些傻眼,只见这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清月庵’,这里竟然是个尼姑庵。 清月庵里原本寂静的小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正领着姑子们礼佛的静尘师太看了一眼门外,不知道会是谁在这雨夜里来了清月庵。 小尼姑们都好奇地张望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开门。 往往越是这种雨天,越是让人觉得危险,前些日子就听说有山贼抢劫了云安寺,如此一来更是没有人敢去开门。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大声,让所有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静尘师太放下了佛珠,这才差人去询问沈惜荷,是否要开门。 毕竟这个地方看似是个庵堂,可却是镇北王的地盘,如今沈惜荷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只有她才有权利决定这个门是开还是不开。 此时沈惜荷正在厢房中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听了小尼姑的回话,想了想便道:“去开门吧,想必是有人需要帮助,或者是旁人有什么急事儿。” 小尼姑站在后面战战兢兢地问道:“可是,这下雨天的,会不会有强盗啊!” 沈惜荷想了想,带着身边的护卫朝着大门口走去。 “我去瞧瞧。” 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沈惜荷,生怕她一开门迎来的就是强盗,然而沈惜荷根本不在意这些,十分淡定的开了门。 她身边的护卫,都是霍云霄亲自留下来负责她的安全的,一般的盗贼根本不可能是对手,若来的不是一般人,一道门也根本拦不住。 嘎吱的一声响,清月庵的大门被打开了。 此时门外的北齐摄政王一脸焦急,若不是突遇大雨,他也不会被迫来到此处。 更让人心急的是,这庵堂的门,居然敲了这么久都没人理会。 一旁的侍卫流风着急道:“王爷,要不咱们强闯吧!” 莫君漓正犹豫之际时,隔着一扇门后匆匆传来脚步声。 当门打开后,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子的面容。 那一瞬间,让莫君漓微微惊住。 一旁的流风也是瞪大了眼睛,“王爷,这,这她跟那谁,一样……” 面前的沈惜荷的穿着打扮虽然依旧素净,可一头清亮的头发可以明显看出她并不是庵堂里的姑子,更像是庵堂里的香客。 只是那沈惜荷的模样,与他脑海中久远的记忆竟然有些重合,若不是知道那人早已经死了,只怕他也要险些认错。 沈惜荷也被眼前的男子震慑住了,只暗暗惊呼,好强的气场,这身上的威亚比起霍云霄来说,只多不少。 再仔细瞧瞧这人的面容,看上去并不像是南燕人,反而长相更偏向是北齐那边的人。 而那人,也在看门的瞬间与沈惜荷四目相对,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沈惜荷只能装作没有看穿,故意道:“这里是清月庵,别用这样孟浪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好看,但是你也得瞧仔细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站在门前的流风被沈惜荷点名批评后十分尴尬,没想到自己多瞧了一眼竟然被这女人教训了一番,但是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能厚着脸皮说道:“这位夫人你误会了,在下只是没想到,开门的竟然不是庵堂里的尼姑,所以有些诧异这才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莫君漓的视线却一直没有收回,还直勾勾的盯着沈惜荷,特别是看到的隆起的小腹,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沈惜荷被这人的视线盯着很不舒服,那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她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理,盯着一个女子直勾勾的看。” 一旁的风流这才回话道:“这位夫人别误会,我家主子他只是觉得您眼熟,像是位故人。我们是来这里避雨的,并没有恶意的,还请夫人你通融一下?” 沈惜荷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身后竟然还有一辆马车和几位随从,只是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男子跑到了庵堂来? 她撇了撇嘴,略带嘲讽之意道:“你们为了攀上关系,竟然什么话都能鬼扯?我从未见过你们,哪里来的什么故人,你们怕不是哪里来的贼人,是想入室的登徒子吧?” 莫君漓终于回过神来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指着身后的马车很是强硬地说道:“我们马车上有女眷受伤,必须要借用此地为她治伤,还请行个方便。” 第178章 心软救人 沈惜荷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坐在大殿上的静尘师太,象征性地问道:“师太,他们车上有受伤的女眷,可否放他们进来。” 其实沈惜荷是故意给静尘师太递话的,让她拒绝。 毕竟眼前这帮像是北齐国的人,是个未知的风险,沈惜荷不想冒险让人进来。 一旁的小尼姑见来者都是几个男子,也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师太,这深更半夜这么多男子进了清月庵怕是不太好吧!” 静尘师太也觉得那些男子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是危险,于是便对沈惜荷摇头,示意那些人去别处避雨,“庵堂不收留男子,这是规矩,打发他们去别处吧!” 于是沈惜荷直接拒绝道:“你们也瞧见了,师太不愿意通融,说这里是庵堂,深夜里不便收留陌生男子,还望各位去别处避雨吧!” 沈惜荷的话并没有打消眼前这几人想要进去的心思,甚至那为首的尊贵男子对他出声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若不是我们马车里有受伤的女眷,也绝不会这般冒犯。” 也就在此时,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哀嚎声:“我好疼,好疼啊!” “还真有受伤的女眷?严重吗?”沈惜荷出于本能的问道。 流风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蛇毒,性命危在旦夕,还望这位夫人行个方便。” 蛇毒定然是要人命的,更何况现在下了如此大的雨,这方圆百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家,更别提去找大夫了,所以说如果他们真的有女眷中了蛇毒,如果现在把他们赶走,就真的是见死不救了。 沈惜荷也为了确认那些人是不是忽悠自己,于是直接奔向了马车,她捞开帘子就上了车,果然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女孩虚弱的靠在马车上,脚踝处还用纱布包扎着腿部,腿部也因此肿胀得厉害,看上去极为可怖。 流风刚想去阻止,没想到这沈惜荷的速度十分的快,等他回过神了她已经在马车上了,但是更奇怪的是,一旁的王爷居然没有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防备,就任由眼前这女人在小公主面前来回折腾。 “你是谁?”马车里突然多出的一人让莫敏乐有些不习惯,即便是她在痛苦中挣扎,也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神志,她刚想训斥这大胆的女子,便见她对自己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有模有样地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把脉。 沈惜荷把着脉,眉头紧皱然后颇为严肃地说道:“毒素已经扩散,还出现了发热等症状,再不做些救治和应急处理,你怕是要没命了。” 莫敏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开口求救道:“救救我,好痛……” 此时莫君漓也凑上前去,他打量了一眼这怀着身孕的妇人,然后问道:“你会医术?” 沈惜荷也毫不谦虚地说道:“碰见我算你们运气好,就她这样的,换个别的大夫也就让你们去准备后事了。” “我会安排人把她抬进去,但是你们几位就得麻烦在庵堂外等着了。” 沈惜荷下了马车,准备让人单独把那姑娘给抬进来,却不想被莫君漓一把拉住问道:“你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真能救?” 这个男人的手异常冰凉,吓得她直接把手往回一缩,昏暗的夜色下,她也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和表情,只觉得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信任。 沈惜荷也不管不顾地冲着那男人抱怨了几句:“呵,怎么的,觉得我是个女人就瞧不起人?你若不信,大可离开,或者再去方圆百里去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正好我也落个清闲,反正管闲事我是最不喜欢的了。” 沈惜荷翻了一个白眼,说着就下了马车。 流风见沈惜荷如此条件,自然是不满:“那怎么能行?你把我家小姐单独抬进去,若是你们图谋不轨该如何?” 沈惜荷挑眉问道:“那你想如何?” 风流强硬回道:“我们是必须要进去的。” 沈惜荷不屑回道:“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你担心我们图谋不轨,我还担心你们个个心术不正呢!” “别忘了,是你们求着我们帮你的,不是我非要硬要帮你们救人的。” “不答应就算了,那你们就赶紧离开此处,别让人死在庵堂门口,晦气!” 风流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妇人看似温柔的模样,说话却极其不留情面,气得一脸涨红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般歹毒……” 莫君漓却此时出声打断风流的出言不逊,“流风,就让她给敏乐解毒。” 随即对沈惜荷抱拳行礼道:“夫人心善,可也希望夫人能理解在下的无奈,在下家中女眷受伤严重,生死不明,不论是否能够救活,总得有家人守在身边吧?” 双方都是互相不信任的,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沈惜荷想了想,心中还是有几分迟疑。 刚刚她身边的暗卫就提醒过她,这群人的实力不凡,几乎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若是真动起手来,双方结局也是悬而又悬的。 瞧见眼前的这位尊贵男子还算是个讲理的,又见那姑娘着实快不行了,沈惜荷也不愿意冒险真的与对方起了冲突,于是只能退而求次地提出了要求,“行吧,你们的人只能进来三个,其余人都必须退离庵堂一里地的距离,否则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君莫漓拱手道谢:“那就多谢夫人了。” 沈惜荷这才让人把清月庵的大门推开,放了马车进来。 随后她又去了后院,去安抚两个听故事听到一半就被打断的孩子。 她瞧马车上那姑娘中毒不清,今夜若是施救,怕是要耽误很长时间,若是不给孩子们打个招呼,只怕会满院子里寻她的踪迹。 当然她担心因这群人会突生变故,便让身边的暗卫给留守在京中的势力发去信号,尽快来庵堂驰援。 马车被牵到了清月庵的后院,在后院迟迟没等到沈惜荷的莫君漓也不禁有些着急地问道:“那女大夫呢?” 流风回答:“好像是去了后院。”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人请来,该怎么做还要本王教你吗?”莫君漓一声冷哼道。 沈惜荷刚把两个孩子哄睡,还没来得及跨出房门,便见那流风一脸恼怒地催促她,“人命关天,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哄孩子?你到底想不想救人?” 明明自己起了个好心救人,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稀里糊涂的怼一顿,沈惜荷当即怒了,“救她是我心善,可不是我的义务,我能放你们进来,都是慈悲为怀了,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 第179章 招惹了瘟神 “少废话,先救人,你若救不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此时,原本刚刚还一团和气的莫君漓也因为着急而翻了脸,话中全是警告的意味。 男人发起怒来的样子有些可怕,整个空气仿佛都带着寒意。 沈惜荷也万分憋屈,自己这管闲事招惹来了个什么人,这哪里是求人办事的态度,简直就是霸道至极。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沈惜荷不悦的蹙起了眉。 莫君漓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焦急,再次耐下性子开口:“请你为在下家中女眷诊治,若是你能治好她,我必有重谢。” 听他提起重谢二字沈惜荷这才稍稍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嘛!” “她是被蛇咬伤了腿吗?”沈惜荷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子,见她的腿被布条紧紧地扎着,想必伤口就在腿上。 莫君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而找了一把椅子就这样坐在那,似乎是想监视着沈惜荷是如何治病的。 女子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沈惜荷细心的查看了女孩的腿部的伤口,只见那清晰的一排牙印就知道这蛇咬的不轻,而且腿部已经出现乌紫,甚至已经有了溃烂的味道。 “你这夫君是怎么当的,竟然让你夫人被蛇咬成这样!”沈惜荷接过初雪递来的一盆清水,然后一边仔细的为这个女子清洗伤口一边责备莫君漓。 坐在椅子上的莫君漓听到沈惜荷的这话没有解释,只是盯着沈惜荷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的流风都忍不住给这妇人捏了一把汗。 王爷此刻是没有怪罪,那是因为这妇人还有用,若是等这妇人没有用了,王爷自然是要狠狠惩治她的出言无状的,于是流风小心的提醒道:“夫人说笑了,我家主子还未娶亲。” 沈惜荷回道:“哦,不是夫人,那就是妹妹咯?听口音你们不像是京城人士?” 莫君漓见沈惜荷对他饶有兴趣的不停发问,这才回道:“她是我侄女,不是妹妹。” 沈惜荷状似随意闲聊,实则是想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你这么年轻,居然有这么大的侄女儿了?” “你想套什么话,便直接问。”莫君漓一眼看穿沈惜荷的想法,很是随意的说道。 沈惜荷没想到这男人如此敏感,刚想转移话题时,便听男人说道:“那你呢,你又是何人?” “我只是个来此清修的闲人。”沈惜荷随意回道。 莫君漓自然是不信的,他轻勾唇角,带着讽意道:“当真只是在此清修吗?” “庵堂里的主持,似乎都要听你差遣,你又不是庵堂的姑子,为何能操纵这里的一切?” 沈惜荷心底惊骇,没想到这眼前这男人居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发现她才是这庵堂的掌权者,这说明,男人的洞悉力强的惊人。 她只能试图转移话题,“你想多了,我不过是经常来这里的香客,与这里的师太们都比较熟悉,这姑娘的伤口被你们处理的还算不错……” 莫君漓淡淡的瞥了沈惜荷一眼,翻脸像翻书一般,刚刚还稍稍和气,接下来就冷若冰霜道:“救不活,你们就一起死。” 沈惜荷也有些恼了,“怎么,刚刚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态度。” 此时,流风进来了,他也并不避讳沈惜荷,直接对莫君漓复命道:“这庵堂已经被属下全部控制,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沈惜荷这一下是真的慌了,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分恼怒道:“我好心救你们,你们却跟我耍花招,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风流不以为意道:“就你身边的那些废物,我三两下就解决了。” 莫君漓却也淡淡回道:“我不喜欢命运被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所以没办法了,只能用些手段了,只要你能帮我把人救下,我便保这庵堂上下安然无恙,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惜荷心底冒着冷汗,她果真还是大意了,这男人表面上是个好说话的,可实际上却是个腹黑又狠辣的主儿。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敢如此肆意妄为? “救人你有把握吗?我家主子可是说一不二的人,若是不行,你就早早说了实话不要逞强,否则你们这小小庵堂真会被拉去陪葬。”流风好意的提醒道。 “你放心,蛇毒在我眼里不算什么,可是你们胆敢伤了我的人,那我保证这姑娘必死无疑。”沈惜荷也同样撂下了狠话。 眼前中毒的女子,是她唯一可以反抗的筹码。 “看伤口已经有些时辰了,虽然蛇毒已经有扩散的趋势,但是还不算严重,想必你们处理的时候应该费了些功夫!”沈惜荷看着伤口一边分析一边询问道。 流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小姐被咬伤的时候我们已经命人把蛇毒吸了出来,可是这蛇毒还是霸道厉害,没有清理干净扩散了。” “这蛇毒挺厉害的,吸毒的人也难免会中毒,难不成是你家主子吸的?我瞧他这么会变脸,要不要我给他瞧一眼?”沈惜荷故意讽刺道。 被沈惜荷这么一说,流风有些想笑,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做这般不严肃的事情,于是他整理了下情绪说道:“为小姐吸毒的人,已经感染蛇毒死了。” 沈惜荷没想到死了人被流风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甚至眼底没有一丝波动和惋惜,像是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看来这位女子的身份地位是绝不一般的。 北齐的人,又是个女子? 想到京中传闻,北齐会也有使团进京,莫不是这女子就是此次出使的重点?例如和亲的公主? 流风也感觉到了沈惜荷有些心不在焉了,便问道:“怎么了?是小姐的蛇毒你处理不了?还是你缺什么药材?” “这蛇毒的确是没有见过十分霸道,但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药材的事情都是小事,有也用不上。”沈惜荷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小姐没救了?我可警告你,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着你的小命!”流风脸色突变,一脸严肃的说道。 沈惜荷冷着脸回道:“我又没说她没救了,是你在那胡乱猜想。” 随即又故意看向莫君漓讽刺道:“看你们几个也算是人模人样,怎么说起话来张口就是喊打喊杀,莫不是哪座山上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呵,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我,若我说我就是土匪头子你又当如何?”莫君漓问道。 第180章 威胁 “你要是土匪头子,那我也只能认栽不是吗?”沈惜荷一脸无奈道。 她是没想到,自己好好缩在山里躲着,还能碰巧遇到这种事,倒也是倒霉得很。 若不是几个孩子都在这里,要顾及到孩子们的安全,否则她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莫君漓这才满意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要时刻头脑清楚,别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面对眼前男人的威胁,沈惜荷却显得异常冷静,她勾唇笑道:“我会救回你的侄女,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敢伤我的孩子半分,我就算是拼了这一条命,你们今夜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哦?”莫君漓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沈惜荷的小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在他眼里,沈惜荷顶多就是个怀了身孕的孕妇,会一些医术,与寻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惜荷没有再跟着莫君漓争执,她也不想走到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她淡淡道:“我去取工具来,她这情况,毒素已经扩散,不施针放血,人怕是救不回来了。” 莫君漓迟疑了下,然后跟流风吩咐道:“去跟着她一起。” 沈惜荷这是在跟自己争取时间,也是为了确认下庵堂里的具体情况。 只见她一踏出这里,便瞧见庵堂里所有的姑子都被他们的人用麻绳捆绑起来,然后塞住了嘴巴丢在了一旁。 后院里,她身边的一些暗卫已经晕死在地上,而初雪和冬梅两人虽是清醒着的,却紧紧的把两个孩子护住,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些手持刀刃的人。 见沈惜荷回来了,芮尔吓得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阿娘,阿娘……” “你们都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对你们动手?” 沈惜荷心疼地要上去抱抱她们,忙检查着孩子们的伤势。 见孩子们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后,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初雪哭着说道:“夫人,这群贼人是用迷烟把护卫们迷倒了,然后翻墙进来的,好多人无声无息,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抓住了。” 冬梅也气呼呼道:“夫人您好心救他们,他们反而恩将仇报,比那畜生还不如!” 那流风听闻,黑着张脸指着冬梅和初雪道:“你俩好好说话!什么叫畜生不如?分明是你们有异动,我们才下手的!” “你们一个小小庵堂里,驻扎着那么多的高手本身就是让人生疑,其次你们还偷偷放了信号增援,种种异象,我们怎么能不防?” 沈惜荷被他的话气消了,冷着脸回道:“你们半夜三更强闯庵堂,这么多男人,也这么多高手,我们庵堂里都是女子,怎么能不怕?求援那也是为了防备你们这群贼人的!” 风流不以为意道:“我们没有恶意,只要你把该救的人救治好了,今夜之事我们主子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过你们这里的暗卫也太差劲了,不过是小小的迷烟,就让你们全军覆没,你之后可得让你的人长长记性,免得下次真遇到山匪恶人,可就不会像我们这般和善了。” 听对方这话,沈惜荷就气得牙痒痒,她是低估了这群人的无耻程度,看着人模狗样但是尽用一些卑鄙手段。 她直接把风流赶了出去,嘲讽道:“既然你们如此胜券在握,掌控了全局,总不介意我跟她们交代几句话吧?” 风流看向沈惜荷怀中的两个孩子,耸耸肩道:“可以,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沈惜荷把冬梅初雪和两个孩子叫到了内室里面。 然后指着床板说道:“这床板下面有个密室,密道直通京城郊外,若是见情况不对,你们想个法子支开那些人,带着两个孩子从密室里逃出去。” 初雪着急地握住沈惜荷的手问道:“那夫人您呢?不跟我们一起吗?” 沈惜荷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回道:“我得留在这里稳住这些人。而且这密室门只要关上了,便只能时隔一日再次开启,可以防止追兵,只要你们能顺利进去,都会是安全的。” 这密室,当初也是霍云霄特意打造的,就怕她若是在庵堂里遇到危险,还能有一条可以逃生的道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夫人,让冬梅带着孩子们走,奴婢留下陪着您,奴婢从未跟您分开过,您在哪,奴婢就在哪!” “阿娘,您现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芮尔抓着沈惜荷的手不肯放开。 “我不能跟你们走,若是我们都跑了,那个中蛇毒的女子若是死了,我怕那些人会屠了那群姑子泄愤。”沈惜荷心里也是无比煎熬,她也不想跟孩子们分开,可是她得对这庵堂里这么多性命负责。 “那阿娘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要跟阿娘在一起。”芮尔哭道。 沈惜荷摇头;“芮尔乖,听娘的话,跟着初雪冬梅离开,我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我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冒险。” 此时门被重重地叩响,只见流风极具穿透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这位夫人,您别让我家主子等得太久,后果你该是知道的!” 该死,又是再威胁自己! 沈惜荷给初雪冬梅使了个眼色,暗示了那密室开关的位置,然后她心烦意乱地在箱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金针。 她拿起金针对着门外不耐烦地抱怨道:“催催催,催什么催,你又不是个阎王,怎么还想催命吗?” 流风被这话一哽,不知道该如何接,鲜少有人敢这样呛自己,而此时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我这是为夫人着想,少浪费一点时间,这庵堂中的人就多一丝活着的机会不是吗?” 果然,那庵堂众人的性命就是她的命门。 沈惜荷无奈地跟着流风回去了。 此时的她手中多了一把金针,和一把刮骨刀。 平日瞧见大夫用针多是细长的银针,还是头一次瞧见这种金色的长针。 第181章 你竟然会金针刺穴? “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流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惜荷拿着手里的工具头也没抬一下的说道:“金针和刮骨刀。” “你会金针刺穴?”莫君漓似乎有些诧异。 沈惜荷微微抬头,“怎么不行吗?” 莫君漓在仔细观察沈惜荷,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金针刺穴那是药王谷才会的手段,她一个妇人真的会吗? 可见妇人虽然在和他们解释着,可是手里动作都没有停下,一直在忙,看上去十分认真,从这点上来看,这妇人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沈惜荷小心翼翼的割开女孩溃烂的伤口,正准备放血时,一旁的流风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身上的毒血已经放了许多了,再放下去怕是要放干身上的血了!她到底会不会治蛇毒啊?别是再骗咱们。” 这个时候沈惜荷被打断,心里有些窝火,这些人怎么是这般木鱼疙瘩,这点浅显的道理都还想不通,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一旁的莫君漓却开口替她解释了。 “不要打断她,她的做法没有问题。”莫君漓淡淡的开口说道。 “看来你还挺懂,那你叫他先把嘴闭上吧,在这样吵吵嚷嚷下去,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做事情了!”沈惜荷在感慨莫君漓聪明的同时还不忘嫌弃下流风,这个人总是有那么多问不完的问题让她疲于解释和应对。 莫君漓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流风说道:“你先出去候着!” 流风那瞪大的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二字,他可是寸步不离的贴身侍卫,竟然因为这样一个妇人,王爷就把他赶了出去,想了想心中觉得万分憋屈。 “好了,这下安静了,你也不要出声,我要认真做事情了。”沈惜荷交代道。 其实莫君漓也不知道这妇人究竟要怎么救治蛇毒的患者,但是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就会下意识的去选择相信她,并且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要把北齐公主的性命交由这样一个女子的手上,想想还真是有些荒谬。 沈惜荷给女子施了针,又把伤口那处的血肉用刮骨刀刮了干尽,那伤口深可见骨,看上去可怖至极。 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同虚脱了一般,这才对男人叮嘱道:“明日一早我便会将解药送过来,不过今夜很关键,她必须靠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不然谁都救不了她。” “你不是说你能救她的吗?怎么现在跟我说要靠她自己?”莫君漓的声音瞬间冷了几分。 “我已经暂时清理了她身上大部分的毒素,又用金针封住了她的血脉,毒素即便是扩散,也会很慢,不会伤及心肺的,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你若是信我她还有有活命的机会,你若是不信,交给谁都只能让你早些准备后事。”沈惜荷无比严肃的说道。 莫君漓审视的不光来回的扫,试图从沈惜荷的话中察觉出一丝端倪。 见沈惜荷依旧眼底坦荡,他才信了几分。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她若是死了,不仅你要陪葬,你身边的人一个都逃不了!”莫君漓说话时认真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玩笑,让人感觉他放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沈惜荷也被这浓烈的杀意吓了一跳,这家伙居然以救不活就杀她全家作为要挟简直太卑鄙了,心里憋了一股气。 “你可是真实卑鄙!除了会威胁旁人,还会什么?” “你既然都觉得我卑鄙了,那我便给你瞧瞧什么是更卑鄙,你身边的那两个小丫鬟都长得还不错,到时候我会把她们们卖到妓院,让她们生不如死!当然,还有整个个清月庵!”莫君漓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惜荷没想到这人的手段简直是极其下作。 她真的气不过,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卑鄙,你是大魔头吗?我们好心帮你们,竟然被你们这么威胁来威胁去,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你就不怕下辈子投胎做畜生吗?” 面对沈惜荷的咒骂,莫君漓一脸无所谓。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与我说能救治好她吗?你若不想死,与其在这里咒骂我,不如赶紧想办法救活她,到时候我自会重金酬谢!” 不过这句话的确是起到了作用,沈惜荷这才调整好情绪道:“我自然是会救好她,没有哪个大夫会希望自己的病人死掉!我沈惜荷说过的话一定会负责到底,我待会儿会给她喂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今晚就由我守着她。”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也不希望我的手上沾满无辜的鲜血。”莫君漓点了点头说道。 沈惜荷也深知眼前这人是个面善心狠的角色,只能稍稍妥协与他商量:“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的事情和旁人无关,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到时候我真的没有救活她,请你不要伤害无辜,我的命交由你,你要杀要剐都由你我不会有一丝怨言,你也就少沾染点血腥,算是为那姑娘积福积德如何?” 这些话由一个女子的嘴里说出,莫君漓觉得很稀奇,他带着一丝欣赏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你救不活她,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听说过人彘吗?” 这话一出,沈惜荷整个人都在颤抖。难怪这个恶人答应的如此爽快,竟然还有更恶毒的手段来等着自己。 莫君漓离开的时候,守在门外的流风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他追上前问道:“王爷明明已经心软不打算为难她了,又何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唬她?” “她不是说本王是个山匪头子,是个恶魔吗?那就让她看看山匪和恶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吧,今夜一定要看好敏乐,明日一早本王要看到南燕京城里的所有名医出现在这儿,不然你便提头来见。”莫君漓说道。 “是王爷,暗卫已经连夜去请大夫了,这雨势虽大山路难行,但是明日一早一定能到的,请王爷放心。”流风说道。 沈惜荷一直忙里忙外的给女子处理伤口,并且打了寒凉的井水将毛巾浸湿,一直替她降温,女子虽然还是没有醒来,可是看上去气息平稳,也没有之前那般痛苦的神色。 这样来说,她的危险期应该算暂时度过,只要能熬到明天早上,她基本上就能脱离危险了。 她就这样一直守着那女子床边,怀着身孕的身子一到夜里还有些犯困。 除了半夜那个叫流风的男子给她送了点金疮药以外,那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却再未踏足一步,沈惜荷还感慨,他这做叔伯的看着自己的侄女伤成这样,竟然还睡得着,唯一表现的关心也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做威胁装装样子,真是虚伪得很。 第182章 蛇毒难解 第二日清晨,大雨已经停歇。 天空露出明媚的阳光散落在清月庵,让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是个极好的兆头。 沈惜荷被阳光的刺眼给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得睡着了,这真是不应该,她赶忙揉了揉眼睛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见她没有异样才放下自己悬着的心。 起身的时候,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沈惜荷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竟然有一男子的披风,看上去像是流风的。 沈惜荷看着手里的披风心想着莫不是那流风见自己半夜睡着了特意给自己披上的? 正巧,那流风刚好推门进来了。 “你的披风还给你,夜里没有着凉多亏了这个,你还算是有点人性,比你家那主子好上一些。”沈惜荷把披风丢给了对方。 当流风接过自己的披风时,先是有些茫然,然后听完沈惜荷的话后,也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爷要了自己的披风竟然不是因为自己冷,而是给了她。 沈惜荷伸了个懒腰,想要离开房间。 流风立马上前拦住:“你干什么去?” 沈惜荷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去厨房找点吃的填肚子咯!” “你们身强力壮抗饿,我可不行。” “没力气吃饱饭,我拿什么精力去救人?” 流云倒是没有再反驳沈惜荷,也觉得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毕竟他也肚子饿得咕咕响,便冲着沈惜荷的背影喊道:“能给我们家主子也弄点吃的吗?” 沈惜荷没有回头,只懒懒道:“好啊,只要你们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风流觉得爷是,这女人看上去就不好惹,又是个会医术的,若是她在这食物里下毒,只怕他们就都得交代在这。 于是他也匆匆跟上,得亲眼盯着这女人弄吃的才行。 一夜未睡的莫君漓显得有些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看过的信件都放好后才交由身边的护卫,这才有闲工夫好好的休整一二。 流风匆匆进来,他带来了从南燕京城里请来的孙大夫向莫君漓请安。 “孙大夫可会解蛇毒?”莫君漓开口问道。 孙大夫犹豫了下,然后恭敬的说道:“那得看什么样的蛇毒。” 莫君漓回道:“五步响。” 孙大夫立马慌了,然后回道:“这五步响可是剧毒,这大罗金仙来了,只怕也把人救不回来啊!” 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响尾蛇,毒性非常的强,一般人中毒后根本难以走动五步就会被蛇毒麻痹心脏,到底身亡,药石无医。 “那依大夫所见,若是用金针封穴,可有把握能治好?这庵堂里有人会用此法,说是能救。”莫君漓问道。 只见那孙大夫一听说是庵堂里的人说的方法,想都不想便劝谏道:“这位大人,小姐身份尊贵,怎可贸然听信江湖术士所言,这金针刺穴可是江湖中的传说,哪怕是药王谷出来的也没几个人会这个,更别说是庵堂里的姑子会此术了,简直是无稽之谈,让人贻笑大方,说不定此人包藏祸心,想置小姐于危难之中。” 莫君漓见那孙大夫说得义正言辞便又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子诊治?” “这,小人也没办法……或许用小人祖传的医治蛇毒的秘方,或许还能有机会。”孙大夫也一脸犹豫地回答。 莫君漓迟疑了一下,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人心中没底,便问一旁的流风道:“那妇人呢?” “回主子,那妇人一个人在膳堂用饭。”流风回答道。 莫君漓还未开口,却只见那孙大夫轻蔑一声道:“这位小姐情况如此危急,她还有心思吃饭,可见就是酒囊饭袋之辈怎可轻信?” 流风自然是知道缘由的,他听孙大夫如此折损沈惜荷便想帮她说上两句公道话:“孙大夫慎言,这妇人虽然不如大夫医术精湛,可是她昨日却也用着法子让你口中必死之人活了下来,她心是好的并无恶意,还是不要妄意揣测。” “我才说了她这么一句,你便如此袒护,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了解她似的,这些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如此轻信,你作为你家主子的侍卫竟然不曾对此有防备,简直是失职!”孙大夫咄咄逼人道。 “你……”流风见此想回击过去,还没说出口便被莫君漓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他失不失职由我说了算,孙大夫若有十足的把握就不妨一试吧!”莫君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他还依稀记得昨日那姑子信誓旦旦的模样,还真不像是逞强糊弄自己。 “只是有一点,我希望大夫记住,你若是没把握救治好小姐,那么就别怪我下手狠辣。”莫君漓这一开口是要逼孙大夫下军令状。 孙大夫也恍然有些慌张,他是昨夜被人强行闯入家中给带出来的。 昨夜又在下雨,那些人阴冷的样子让他一瞧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便也只能乖顺着跟了过来。 瞧见对方那周身的气势,怎么看都像是大人物,可他又不记得京城中还有眼前这号人物,来了半天连对方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还要承受死亡威胁。 他吓得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 那位小姐被蛇咬了已经有些时辰了,还是五步响那种剧毒的蛇,能不能救活他也说不上来,更何况面前这尊贵的男人像是说一不二的主,这让他下生死状还真有些让他心慌。 莫君漓也是瞧出了孙大夫的迟疑,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平淡的说道:“昨日那妇人可是说了,若是她救不活小姐,可是要挨千刀万剐,以命抵命的。” 这话声音虽然轻,却犹如一记重锤捶在了孙大夫的心里,他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会立下如此誓言,他本就瞧不起女子行医,如今这事儿被王爷提在了明面上,不就是说若是他不敢下此承诺就是连个女子都不如吗? 莫君漓的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孙大夫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还宽慰着自己想必小姐伤得不重,所以那妇人才敢立下这样的豪言壮语。 第183章 两医对峙 流风找到了正在悠闲吃早膳的沈惜荷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沈惜荷坐在那没动,依旧悠闲地用着自己的早膳:“没瞧见我在用膳吗?有什么事也得等我吃完再说。” 流风见沈惜荷不为所动,便直接说道:“我们去京城请的大夫来了,他说要用祖传的药方驱毒,我家主子同意让他这样做了,你快去看看有什么不妥。” 沈惜荷一听流风这话忽地笑了,“既然不信我,也为何非要我去呢?这五步响的蛇毒,就凭京城里的那几个大夫的水平怕是难啊!” “不过你要是不在乎你们家小姐的性命,倒也可以试试看咯!” “反正在你们眼里,那京城的名医,怕是要比我这个在庵堂里的妇人要可靠得多不是吗?” 流风也没注意到自己怎么潜意识里就相信了这么一个妇人,不去相信经验老道的名医,于是他便说道:“所以我才请你赶紧回去看看,我家小姐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沈惜荷也不再拿乔,想着她昨夜毕竟尽心救治了那姑娘一整夜,总不能让半路上冒出来的庸医给毁了。 沈惜荷跟着流风匆匆赶了回去,一进门便见到正要准备拔了金针,要给女子喂汤药的孙大夫。 沈惜荷连忙小跑过去一把推开孙大夫阻止他喂药。 “哪里来的野蛮人,竟然如此不懂礼数规矩!”孙大夫一声呵斥道。 “你这样子做会害死她的。”沈惜荷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碗,狠狠打向他拔掉金针的手。 孙大夫这才确认眼前这个妇人正是那贵人口中说的那个敢拿命做赌注治疗蛇毒的女子。 原本就对女子行医有偏见的孙大夫根本没有给沈惜荷好脸色,他直言怒骂道:“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还大言不惭地说懂医理,好好的姑子不做,尽学些江湖把戏去害人,你再不走开耽误了我救治病人,你的十条命都是赔不起的!” 沈惜荷环抱着双臂,忽地笑了。 她故意用手指了指,“那你拔,只要你今日敢拔了刺在她穴位上的金针,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身上的毒素就会立马涌入心脏,你灌再多的药也没用了。” 那孙大夫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又觉得自己从医多年不会看错,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女人懂得多,便怒道:“我从未看过有人这么逆行施针的,你这根本不是金针刺穴,你是胡乱扎的。” “不然为了她已经昏迷了一夜,还不见清醒?” 沈惜荷再懒得搭理那人,只对莫君漓道:“你是愿意信我,再等上些时日,还是愿意信这庸医,服下这喝死人的汤药,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呵,老夫我行医二十几载,我们家的祖传汤药救治蛇毒的病人数以千计,从未出现过差错,从来还没有人敢说我这汤药不是救人是害人!”孙大夫气哼哼地说道。 “那你说,你这都是些什么药方?”沈惜荷问道。 “自然是用半边莲、半枝莲、雄黄、白芷、麝香、二花、连翘、桃仁、紫花地丁、七叶一枝花、三七、红花为药服用调理方可痊愈。”孙大夫说出了自己的药方和调理方法道。 沈惜荷听闻后勾唇冷笑,然后对着莫君漓说道:“公子,这位大夫所言是寻常治疗蛇毒的方法,可是却不是最适合这位小姐的方法,也不是最快速有效的解毒方法。” “你一派胡言,不要在这里不懂装懂,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孙大夫指着沈惜荷道。 莫君漓也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认为孙大夫的方法有何不妥?” 沈惜荷胸有成竹地回道:“那汤药原则上是没有错,可是孙大夫忽略了这位小姐的中毒时间了,当时没有解药能清理她体内的毒素,所以只能选择金针封穴,让她血液流速变慢。” “可一旦封穴了,药物就难以直接灌入,只能取针灌药,可是他忘了,血液流速变缓那是因为我的金针封掉了她的穴位,若是突然强行拔针,带着毒素的血液会加速运转直接冲入小姐的心脉,自此回天乏术,再也救不回来了。” “要解毒这是必然了,总不能一直任由着金针封穴,让她像个活死人一样吧?我只需要把一根封闭她食道的金针,这样影响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可以后面慢慢调理恢复的。”孙大夫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沈惜荷却摇了摇头,她指着那女孩说道:“不,一根都不能随便拔,我插在她穴位上的每一根金针都是至关重要的,缺一不可。” 孙大夫刚想反驳,却没想到莫君漓对沈惜荷点了点头示道:“你继续说!” “即便是拔掉了一根金针,也会影响血液流速的快慢,这金针是一定不能拔的,更何况他那汤药根本无法解读,只能缓解一般蛇毒带来的症状,而五步响的毒根本不是普通汤药能解的。”沈惜荷解释道。 孙大夫见一个女子竟然敢如此质疑他的医术,不由得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就许你吹嘘你的金针之术,就在这贬低我祖传药方!” “你可知,这药方是从药王谷流传出来的,被我家世代奉为珍宝,岂容你随意诋毁?” 那可还真就巧了,她也是师出药王谷的,怎么不知那种方子会是药王谷流出来的? 沈惜荷严肃的问道:“若是你非要固执己见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作为大夫,你可诊断出她有哮喘?” 孙大夫脸色一变不自然地问道:“她有哮喘?” “她有哮喘病,长时间的封穴会导致血液不流通,若是突然拔针,让血液逆涌导致她胸闷气短,到时候蛇毒未清哮喘一并发作该如何救治?”沈惜荷认真又严肃的说道。 “这……”孙大夫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她的确有哮喘之症,那你觉得该如何救治?”莫君漓道出敏乐的确患有哮喘病,故而心底已经默默的认同了沈惜荷。 孙大夫虽然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妇人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她说的似乎是事实。 他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救治,与其让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救这位小姐,还不如看看这妇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反正那小姐的生死之后与他无关,要被杀头的也不会是他。 第184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能行?”孙大夫一脸不屑,像是在等着看沈惜荷的笑话。 沈惜荷淡淡回道:“我有特制的解毒药膏,无需内服,只需要在她的伤口处涂抹,让药吸收渗入,便可慢慢的清除她体内的毒素。” 孙太医显然不行,不屑地开口道:“你的药真就有那么灵?光外敷就能行?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是药王谷的神医吗?” 沈惜荷眼神淡漠,不以为然地回道:“那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是师承药王谷的。” 孙大夫显然是不信的,鄙夷道:“你吹什么牛呢?这药王谷是不轻易入世的,这南燕国来自药王谷的神医,统共就两位。” “一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景尘神医,另一位就是当初的忠义侯夫人,沈氏!岂是你这种乡野村妇能够冒名的?” 沈惜荷眼底依旧波澜不惊,淡淡道:“哦,我也姓沈,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沈氏。” 孙大夫愣了下,“什么?怎么可能,那可是侯夫人,别以为你也姓沈就可以冒名顶替……” 沈惜荷提醒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皇商沈氏独女,沈惜荷!如今霍家已经被削去爵位,早就不是什么侯府了,而我已经跟前夫和离,更不是霍家妇了,望你莫要胡说。” 莫君漓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把这外露的情绪一点点隐藏了起来。 他倒是真低估了这个女人,她竟然就是沈惜荷!此女子就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沈惜荷说得言之凿凿,孙大夫才终于有点相信了。 难不成她真会金针刺穴? 孙大夫:“你认真的?” 沈惜荷一片漠然,“骗你做什么?那么大一个魔头在这里威胁着,我何必冒这个头?索性把一切责任推给你不就成了吗?” 于是孙大夫这一次是彻底哑火了,随后还跟在沈惜荷身后转来转去,想偷偷学艺。 可沈惜荷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旦开始给那女子上药,就会特意背着那孙大夫。 但孙大夫不死心,非要绞尽脑汁往跟前凑。 沈惜荷只觉得身边像是跟了一只苍蝇,烦得很,不悦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孙大夫一改之前的高傲模样,笑眯眯道:“我这不是想着跟你打打下手,帮帮忙吗?”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沈惜荷:“不需要。” 孙大夫不以为然,“我虽然医术不如你,但是总比其他人懂得多,多一个人帮衬总归是好的不是。” 沈惜荷看向莫君漓道:“把他丢出去!” 随即,孙大夫便被人拎起来给丢到了院外。 然而房间里还是有一道身影和灼热的视线,让她无法专心。 沈惜荷冷了脸,“药王谷的秘密,不是谁都能瞧,还请你也出去。” 莫君漓忽地勾唇,“脾气还不小。” 虽然嘴上有些不情愿,但是莫君漓也跟着出去了,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他这一操作看呆了一旁的流风。 他不解道:“王爷,那妇人也太猖狂了些,您就这么顺着她?” 若是以往,敢这么跟莫君漓说话的人,早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莫君漓一脸淡笑,看不出丝毫怒意,只吩咐道:“去后院悄悄她的几个孩子们,让看守的人把他们放了,再给孩子们弄点吃的,别亏待了。” 流风不能理解莫君漓的用意,瞬间急了:“王爷,那可是咱们拿捏他们的软肋,您就这么放弃了?” 莫君漓一脸无所谓道:“她会好好救人的,用不着威胁和防备的手段的。” 药王谷的人,最基本的行医道德他还是信得过的。 流风虽然不解,却也还是照做了。 屋内,沈惜荷给那女子上好了药王谷秘制的解药,然后静静等待药物吸收渗透后,再从外表的创伤口把有毒的血挤出来。 来回重复几次后,见原本还有些发乌的血,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 这也就意味着,女子体内的毒素已经差不多快干净了。 于是,沈惜荷便把原本插在女子身上的金针依次拔掉,让她慢慢恢复正常的血液流速。 每隔半个时辰沈惜荷还会来查看一次,翻翻女子的眼皮,见她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 估摸着,只需再过些时辰,这女子便能彻底醒来。 幸运的是,在她给女子第三次换药时,那躺在床上昏睡许久的女子终于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眼皮上细长的睫毛如蝴蝶般扑朔,敏乐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女子一脸激动和欣慰地站在她的身旁。 她虚弱的声音传到沈惜荷的耳边:“你是谁?” “我可是救了你的人,你身体还虚弱,不要说太多的话,我去给你倒杯茶水润润嗓子。”沈惜荷高兴地转身去给女子倒水,她靠自己这双手,顶着众多压力和阻挠下成功地救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这是值得高兴的。 敏乐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记住了她的话,她是救了自己的恩人。 “我皇叔呢?”敏乐柔柔的嗓音询问着莫君漓的下落,她已经醒了过来却不见自己的皇叔有些疑惑。 “黄叔?还是皇叔?”沈惜荷试探性地问道。 “哦,他应该在外面,我去替你叫他。”沈惜荷递来水给敏乐服下,并未表露出任何异常。 敏乐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沈惜荷,她似乎好像并不知道皇叔的身份。 退出房间后,沈惜荷找到莫君漓,难得露出一抹笑意道:“黄公子,那小姑娘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你快进去看看吧,她到处找你呢!” 说完,沈惜荷准备离开,这心中的巨石也已经落下,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实在是身子太过的疲乏了。 “等等你站住!”莫君漓叫住了准备回房间歇息的沈惜荷。 “怎么了黄公子?你还有何吩咐?莫不是又要威胁我什么吧?”沈惜荷狐疑地看着莫君漓,一脸防备的神色。 第185章 丢了孩子 “你叫我什么?”莫君漓皱着眉头问道。 “叫你黄公子啊?怎么了不妥吗?”沈惜荷故意抬眸直视他的双眼,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你为何叫我黄公子?”莫君漓问道。 沈惜荷淡淡道:“那小姐不是叫你皇叔吗?那你可不姓黄吗?你若没什么事情,我便去休息了!” 在没弄清楚对方真实目的之前,沈惜荷并不着急直接戳破男人的身份。 沈惜荷实在是不想跟面前的男子多说一句话,每每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感觉倍感压力,所以她还是不要生事端,还是先去看看庵堂里其余人的情况才是。 见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女人,莫君漓只是难得的嘴角上扬喃喃道:“倒是有点意思!明明猜到了本王的身份,却要故意试探。” 莫君漓去查看的敏乐的伤势,看见她放出的血由原来的乌黑变成了鲜红正常的血色后才真正彻底的放心下来。 孙大夫若是之前对沈惜荷的身份还算有一丢丢迟疑,可现在是全然没了疑心,想起之前自己在她面前的大言不惭,原本傲慢的孙大夫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他又甚是惋惜地想,若是一开始自己态度好一点的话,是不是她便愿意透露自己一招两式,这也能让他的医术更加精进了! 可惜啊!他终究是没把握住机会给错过了。 沈惜荷强撑着疲累的身体,来到了众人姑子被绑的佛堂处。 瞧见原本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尼姑们,如今都被松了绑,个个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蒲团之上,打坐念经,除了门口依旧有人持刀守着,仿佛之前的绑架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静尘师太察觉沈惜荷过来了,连忙睁开了眼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沈惜荷关切地问道:“夫人您可还好?他们没为难夫人吧?” 沈惜荷摇头,“没事儿,她们那位小姐的命捏在我手中,自然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倒是师太你们可还好?” 这里是庵堂,都是一些姑子,若是那群贼人起了歹心,对庵堂里的姑子做了什么,即便是没有杀害她们,但那也足够逼死一众姑子。 所以沈惜荷对此格外紧张。 师太摇头,“没有!他们只是将我们绑了起来,后面见我们被绑着实在难受,半夜就给我们松了绑,还给我们从厨房送了些食物和水,只是不许我们出去。” “大家伙因为害怕,只能坐在蒲团上打坐念经,祈祷一切平安,所以一夜未睡后,大家只是有点没精神,别的到没什么了。” 沈惜荷远远瞧去,果真瞧见几个姑子们都是顶着浓重的黑圆圈在莆田上昏昏欲睡,到没什么人像是受欺负以后的惶恐和害怕。 见众人无事后,沈惜荷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只是她刚和师太没聊上几句,流风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看见沈惜荷后,急急地问道:“你后院里的孩子,你把她们藏哪里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看来初雪和冬梅昨日已经成功地按照她的计划把孩子们都送走了。 现在,她也没太大的后顾之忧了,接下来就是该她好好表演的时候了。 这群人敢如此威胁恐吓她,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说孩子怎么了?”沈惜荷立马做出一副又懵又惶恐的样子。 流风认真地看向沈惜荷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底察觉出一丝异样端倪,可瞧了半天却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于是他是真的有些急了,然后解释道:“我家主子吩咐我,把你的孩子们放出来,再给他们一点食物和水,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你的那几个孩子和侍女,在房间里凭空消失了!” 沈惜荷掩藏住眼底的情绪,故作一脸不解,然后愤怒道:“什么凭空消失,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你们是不是故意把孩子藏起来了?我已经替你们救了人,为何还不放过我的孩子?你们怎么能背信弃义!” 流风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也急得团团转,不想被沈惜荷误会,便只能解释道:“我们真没有把你的孩子藏起来,就是因为这事儿太奇怪,所以我才来问你,想知道是不是你把孩子藏了起来。” 沈惜荷立马情绪激动道:“孩子不是由你们看守着吗?怎么不见了还来问我?” 流风也怔愣住,然后挠头问道:“你真不知道吗?” 沈惜荷一副气急的样子,“我一夜都守着你家小姐的,哪里能知道后宅的事情!” “孩子丢了,不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吗?” 随即她又做出一脸崩溃的样子,冲上前去揪住流风的衣领子,怒不可遏道:“定然是你们,是你们故意使坏,把我的孩子藏了起来!” “是你们害的。”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流风被吓了一跳,见这妇人大着肚子上前来推搡殴打她,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他又不敢还手。 “真不是我们做的……” 原本之前还很是嚣张的流风,如今也只能抱头鼠窜了。 沈惜荷的力道用得挺大,故意用这借口发泄下这一夜心中的不满! 别瞧她只是个孕妇,拿起一旁的笤帚挥打过去时,她可是使了全部的力气。 那可是棍棍打到了肉的,就算那流风是习武的抗揍,可也扛不住这雨点般的棍棒袭击,没一会儿就打得嗷嗷乱叫,鼻青脸肿。 莫君漓一来佛堂就瞧见了这一幕,只见他身边的侍卫竟然被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追着满院子打。 莫君漓微微蹙眉,然后对流风喊道:“佛祖面前,岂容你这般没有规矩!” 流风这才停下来,然后蹿到莫君漓跟前,喊冤道:“主子,她的孩子不见了,真不是属下干的啊!您快跟着疯妇解释下,不然属下真就要被打死了。” 沈惜荷叉着腰,站在莫君漓面前,不客气道:“你们把我孩子弄丢了,不给个说法吗?” 莫君漓对此却并没有愤怒的反应,反而很配合地指向一旁的流风,对着沈惜荷说道:“你想怎么打他出气都可以,随便你打。” 第186章 重金赔礼 流风瞪大了眼睛,一脸苦相,“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啊!” 莫君漓只是背着手站在那,淡淡道:“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流风不敢再反驳,只能规规矩矩的上前,任由着沈惜荷用棍棒打他。 刚开始沈惜荷还以为,那是莫君漓在她面前做做样子,所以她也没有多想,便使劲的朝着那流风挥着棍棒。 然而那流风果真没有躲闪,当真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着她出气殴打。 甚至几棒子下去,扫帚杆子都被沈惜荷敲断了。 那流风虽一声未吭,可那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也足以证明这棍子敲在他的身上还是能感觉到疼的。 而且更让沈惜荷难以相信的是,这家伙实诚得很,居然没有调动紧绷的肌肉来去对抗木棍挥在身上的冲击力。 “你不躲开吗?”沈惜荷难以理解的问道。 流风咬着牙忍痛回道:“主子让我给你打,让我给你出气,便不能躲的。” 莫君漓也在此时回应道:“他皮糙肉厚打不坏的,你若是不解气,我可以给你找个铁棍来!” 流风闻言,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幽怨,却没敢反驳,只对沈惜荷投来求饶的目光,像是希望沈惜荷能放过他一马。 对于莫君漓的这番操作,沈惜荷显然是有些傻眼了。 这一下子就把她有些整不会了。 明明昨夜还各种威胁她的男人,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般顺着她来? 见沈惜荷的动作停住,莫君漓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你可解气了吗?” 沈惜荷别过脸去冷哼一声道:“你们家的小姐我已经治好了,人也已经醒了过来,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 她下了逐客令,如果这群人真没有别的目的,听到这话也应该识趣儿地离开。 然而莫君漓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沈惜荷淡淡道:“敏乐刚刚醒来,身体虚弱,马车颠簸,我怕她吃不消,所以还得再此处叨扰几日。” 沈惜荷眉头一拧,这些人居然还要留在这里! 他们没多待一日,都是对庵堂里的姑子们的威胁。 沈惜荷冷着脸义正言辞道:“这里是庵堂,养病的地方可以有很多,为何偏偏是这里?你们男子住在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若是有旁人来庵堂里上香,撞见了你们这么多男人在此处,那么旁人会怎么想清月庵?” “这天下之大,不是谁都合该围着你们转的。” 莫君漓给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让人递上来了两个箱子道:“我知道在这里一直叨扰多有不便,所以我是有报酬的。” 沈惜荷狐疑地看向那托盘,“那是什么?” 在莫君漓的挥手示意下,第一个箱子被人打开,那阳光照射进箱子里,竟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这竟然是一整箱的黄金,这大手笔简直看呆了众人! 沈惜荷也难得微挑起了眉头,尽管她沈家富甲天下,她见惯了好东西,可也没法子做到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金子送人。 只能说,见过豪横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这么多金子,就算是买下这片山头也绰绰有余吧?你可还满意?” 沈惜荷虽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心底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而且她也不叫占便宜,昨夜她冒着多番威胁顶着巨大压力救了人,这些金子买人一命也不算什么,只能说那获救的女子的命比较珍贵。 “那第二个箱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沈惜荷又把目光移到第二个箱子上面,心里竟然有些期待,若是那第二个箱子里也是金子就好了。 如今南燕眼瞧着就要内乱,争嫡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若是此时能有一大笔银子进账,那倒也能帮她不少的忙。 毕竟准备军需的钱,光凭他们一个沈家也是极其吃力的。 许是沈惜荷的眼神太过炙热,莫君漓一眼便瞧出了沈惜荷心中的想法。 他浅浅一笑道:“第二个箱子里不是金子。” “那是什么?除了钱财,别的我也不缺。”沈惜荷回答。 “看来这位夫人,对钱财格外看重咯!不过这箱子里的东西,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庵堂里的姑子的。”莫君漓悠然回道。 既然不是给她的,沈惜荷自然是不好再过多评价。 当第二个箱子被人打开以后,沈惜荷才知道为何第二个箱子是要给庵堂的。 只见箱子里摆放了许多经书佛法,甚至很多是孤品。 但最重要的还是,这箱子里有一个红色小盒子,莫君漓把盒子拿在手中后亲自交给了庵堂里的师太。 此时这莫君漓早没了昨夜那狠厉模样,反而是一脸谦和儒雅地对那师太道歉:“昨夜事态紧急,在那样的情况下,只是为了确保我们女眷的安全,并没有要针对诸位的意思。” “我们的做法的确是欠妥,给诸位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再此向诸位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的鲁莽,这里是各式各样的佛经以及舍利子一枚,由我捐赠给清月庵,以此表达我的歉意。” 沈惜荷眉头一挑,很是诧异。 这佛陀舍利,可是千金难换的宝物,这男人就这么送出去了? 师太也是一脸激动,她双手合十行礼后,紧张地把那舍利接过,“那便谢过这位施主一片心意了。” “此处清幽,适合养病,若是施主家中女眷想要在此修养,我们便会尽力照顾。” 得了师太的话,莫君漓笑着看向沈惜荷道:“你瞧,师太都同意了,这位夫人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吗?” 沈惜荷是有些郁闷,这师太平日里都是听她的话,可怎么今日就被这么些东西给迷昏了头脑。 她不由得提醒道:“师太,您还是瞧瞧好,别被这人给骗了,舍利子多珍贵啊,他能说送就送?” 师太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舍利子,笑道:“不,这是真的舍利子,不会有假的!” 第187章 收买人心 其余的几个姑子也相继到沈惜荷面前来劝道:“我瞧着他们好像也没有恶意,昨夜虽然是有些凶了点,但到底也没干烧杀抢掠的事情,而且他们还那么诚心地送了赔礼,要不您就别计较了?” “是啊,沈娘子,这么多金子,还有这些东西,他们若真是恶人,根本没有必要花重金来赔罪的……” 莫君漓只用了一招,便收买了整个庵堂的人心。 沈惜荷的眉头越蹙越紧,对着莫君漓道:“咱们换个地方说。” 莫君漓也没有犹豫,许是觉得沈惜荷一个孕期的女子翻不出什么风浪,然后便跟着沈惜荷一起走向了庵堂后院的小路上。 那条小路蜿蜒曲折,植被茂密,曲径通幽,是一条通往后山处的路。 “有什么话,非要带我来此处?”莫君漓眼底显然多了一丝疑虑,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依旧紧紧的跟着沈惜荷。 沈惜荷没有回头,只是话中带着些许揶揄之意,“怎么,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我把你们拐进深山里,让狼把你们叼走吗?” 相反,莫君漓也开始了自己的试探,“那倒不是,只是好奇,你为何有胆子跟着我们两个男子独行?你就不害怕吗?” 沈惜荷唇角微勾,“的确是不怕的,若你们真想杀我,何惧被人瞧见,再说了,你在庵堂里送金银,送佛经舍利收买人心,不就是想博个好名声吗?” “所以我猜,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做出此等暴行。” 莫君漓呵呵一笑,夸赞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面对莫君漓的夸赞,沈惜荷不以为然,继续道:“更何况我孩子如今被你们搞丢了,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该怕的应该是你们。” 莫君漓看了一眼流风,询问道:“你真把人看丢了?” 流风也是一脸无辜道:“属下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明明人都在里面看着的,不知道为何早上推门进去的时候,就不见了,会不会是她身边的暗卫把孩子接走了?” 莫君漓摇头道:“她的暗卫如果真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把孩子救走,又怎么会留她一个人在我们手中,无所作为?” 流风听闻这个分析,也觉得甚是有道理,可是他现在就更想不通了。 若不是暗卫把那孩子救走了,那还能有什么法子让人瞬间消失呢?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什么大变活人之术?”流风一脸不解的问道。 莫君漓敲了敲流风的头道:“你可真是个蠢的,这天地下哪里来的大变活人!你就没想过,她的房间里或许有什么机关暗室吗?” “不可能啊!人消失的第一时间,我便带人在屋子里搜了个底朝天,没发现任何机关啊!” 流风是绝对不信那屋子里有什么机关密室的。 他在北齐的时候,就是机关密室方面的巧匠,什么样的机关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密室他没闯过,那屋子空空荡荡,几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莫君漓似乎在此时已经完全的忽略了沈惜荷的存在,一边往山林里走一边跟流风答疑解惑。 “你可听闻过南燕有一种特殊的机关密室,此机关的玄妙之处便是时效性的功能,譬如一个密室一天之内只能打开一次,若是合上了以后,就绝无再次打开的可能,只能等那机关的齿轮转动一圈重新归零的时候,那机关才会再次显现。” 流风听得一脸震惊,“竟然还有此等机关秘术,果真是厉害。” “这种机关,一般都是主人家拿去保命的,为的就是防止追兵追上去,我说的可对啊?这位沈夫人。”莫君漓故意询问沈惜荷道。 沈惜荷的拳头悄悄捏紧了,因为这秘术当初霍云霄告诉她时,也说这是鲜少会有人知道的秘密,然而这个莫君漓却知道得如此清楚。 沈惜荷冷冷回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是你们搞丢了我的孩子,故意给自己找的推卸责任的借口?” 莫君漓咋舌道:“究竟我说的是真是假,这位夫人,你心里应该最是清楚的了。” “这是让在下想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一个身处荒无人烟的大山里的庵堂,又何必费劲心思搞了这么一个绝妙机关,看来这庵堂里埋藏着不少秘密嘛!” “还是这庵堂的主人,有些来历?” 沈惜荷被对方的试探,问得心慌不止,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密室机关,我在那屋子里住了那么久,可从没有见过你们说的那种机关,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莫君漓见沈惜荷不承认,倒也不急,只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像这种的机关,一般重置时间几乎都是十二个时辰,只要十二个时辰一过,机关复原,我们便能知道真假了。” “你不妨来猜一猜,就凭两个孩子和两个女人的脚程,我们的人若是也进入了那密室,能不能把她们追上呢?” 沈惜荷这一次是真的再也稳不住了,她突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两人,低声警告道:“我不想听你们这些无聊的废话!” 许是看见沈惜荷这样快要崩裂的情绪,莫君漓就更来兴致在一旁跟流风分析道:“你可知道,我虽然没去过那个房间,可又是怎么看穿她的把戏的吗?” 流风依旧是懵懵的,摇头道:“属下也不知道诶!” 莫君漓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姿态,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位夫人的戏,简直演得太差劲了!”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在突然得知孩子失踪消息时,她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若是她真记恨你弄丢了她的孩子,以她的性格定然是会找你我拼命的,而不是用扫帚打了几棍子就了事,连拿铁棒打你都不敢!她骨子里的善心,恰好暴露了她的心思。” 第188章 茶水有毒? 莫君漓的一番话,直接点明了其中的关键。 流风一脸惊喜,连忙给莫君漓拍起了马屁,“主子,原来您刚刚任由她打属下,竟然是为了试探她!您果真是料事如神!属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莫君漓随意地摇头道:“倒也不完全是,她想找你撒气,我便成全她而已。” 瞬间,刚刚还一脸激动的流风,脸色涨红成了猪肝色。 他嘀嘀咕咕道:“主子,您这也太不厚道了!” 主子不过与那妇才相识一晚,怎么就忍心舍得那他来给那妇人出气? 好歹他也曾中心耿耿的跟了主子多年,怎么就是这样的待遇? 沈惜荷却再也忍不下去了,这身后的主仆俩,聊着这些完全不避讳她,甚至拿她完全不当外人,简直是过分! 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沈惜荷怕自己真忍不住暴怒。 直到三人走到了一处亭间,沈惜荷上随意地坐在了那亭子里的石凳上,然后摆弄起了放在那里的茶具。 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她开始清洗有些积灰的茶具,然后从一旁的山泉水中接了一壶水,再点上了一旁的小炉子开始煮茶。 她悠闲至极,又怡然自得,就连莫君漓和流风都面面相觑,看不懂她究竟在做什么? 直到半晌后,茶煮沸腾后,沈惜荷主动给这两人添了一杯茶水。 可两人迟疑地没有端杯喝茶。 沈惜荷轻嘲道:“怎么,是这茶水你们不满意,还是怕我这个弱女子给你们下毒啊?” 一旁的莫君漓看不透此时的沈惜荷,他明明从沈惜荷的眼底看出一抹愤恨之意,若她真想在茶水里下毒,又为何暴露得那么明显? 于是他试探性地说道:“你怎么能算是个弱女子呢?你可是师出药王谷的神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人下毒,在下惜命,自然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莫君漓这个人,身为北齐摄政王,疑心病是非常严重的。 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下毒陷害,所以面对沈惜荷的茶水,他也并不是能完全相信的。 沈惜荷勾唇一笑,极其轻蔑道:“你就这么胆小?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枭雄人物,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无能之辈!是个狗熊吧!”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呢?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流风急了,想上前跟沈惜荷理论。 沈惜荷直接回怼道:“我说的是你家主子,你这就急了,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你觉得我说的话难听,那我还有更难听的话,你要不要听啊?” 此时的沈惜荷,早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沉稳,反而做出一副要泼妇骂街的姿态,随时是跃跃欲试的准备着。 流风被气的不轻,还真想上前跟沈惜荷理论,可却被莫君漓拽住了。 莫君漓看向柳枝,凝眸问道:“你这样的激将法,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你故意说的那么些难听的话,不就是为了想我喝下这杯茶吗?可是你的演技着实不太好啊!一眼便能让人看穿你的心思。” 莫君漓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着沈惜荷提着意见说教着。 沈惜荷面色微微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正常,然后冷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卑鄙,会用这种无耻下作的手法去害人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用这么拙劣的方式下毒,你当我是脑瘫吗?” “我不过是见你们跟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想着或许你们该口渴了,便想着给你们煮杯茶水解解渴而已,可你们不仅不领情,还无端地猜疑我,你们分明是自己心眼小,是你们自己心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沈惜荷说这话时的情绪很真实,一点也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莫君漓也微微迷了眼,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小心了? 见莫君漓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沈惜荷便直截了当地当着莫君漓的面,把桌上摆放的三杯茶全部都一饮而尽。 她晃了晃空空荡荡的茶杯,嘲讽之意愈发明显:“可瞧好了,我喝了以后,也不见有事儿?” “那你们再怕什么呢?两个怂包!” 流风毕竟年轻气盛,又常年跟在莫君漓身边,任谁见了他不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可如今被一个妇人这么言语羞辱,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他怒道:“谁怂了?我们只是不想中了你的计而已!” “谁不知道这药王谷出来的人都是医毒双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没有歹心?” 本来沈惜荷把他们故意带到这偏僻的林中就已经很是怪异,在这个地方四下无人,若是沈惜荷真的下毒,他们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只能小心再小心。 沈惜荷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推到二人面前,“想要证明你们不是怂包,那两位就请吧!” 莫君漓见对方都已经羞辱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推脱下去,的确是面子上过不去,不免会被人嘲笑。 于是乎他挥手示意,让流风把验毒的银针拿了出来。 沈惜荷看见那银针,勾唇讽刺一笑:“哟,连辟毒针都拿出来了,啧啧,真是惜命如金啊!” 莫君漓对沈惜荷阴阳怪气却并不在意,只淡淡说道:“没办法,行走江湖,总是要以防万一的。” 沈惜荷耸耸肩,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 “随便你们验,若是能验出毒,算我输,随你们处置。” 见沈惜荷这副信心十足的架势,莫君漓都开始有些迷糊了,不由的怀疑,这沈惜荷当真没有在这茶水里下毒。 流风自然是不信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么希望我们喝下这茶水,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惜荷赞同的点了点头,其实这流风的警惕性还是挺高的,他也的确猜得很准,她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这两人喝下这茶水,也的确是报有别的目的的。 只是她的目的,这两人怕是一时半会还猜不到,然而他们的各种警惕防备,不过是自作聪明,甚至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他们越是这样,沈惜荷眼底越是兴奋。 第189章 跪下叫姑奶奶 “若这茶水真有问题,为何我喝了没事儿呢?你们就承认吧!你们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沈惜荷嘲讽道。 流风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他还是振振有词道:“你喝了茶水没有事儿,或许是因为你早早就服用了解药呢?所以你根本就不怕!” 沈惜荷被逗笑了,连连点头,“啊!对对对,你可真是大聪明,我的小心思全都被你猜中啦!” 流风气的涨红了脸,实在是受不了沈惜荷语调里轻佻和嘲讽,显得他好像真的是个很蠢很呆的人一般。 他只能恨恨地盯着沈惜荷道:“哼,你就强装镇定嘴硬吧!我手中的这个银针,可不是一般的银针,天下之毒都莫想逃出它的测验,若是让我发现你敢偷偷下毒,我定要让你这个女人悔不当初!” 沈惜荷懒散一笑,随意地从树上摘了个果子吃了起来,“那我可期待你这银针的表现了哦!” “若是你这银针验不出来毒,那你们可就是在糟蹋我的心意,那你又该如何呢?” 流风咬着牙打赌道:“若是你没下毒,我便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 沈惜荷摇头,“那可不够!” “那你想怎样?”流风梗着脖子。 沈惜荷眼中依旧是淡定如常,仿佛真的像是胜券在握一般,故意挑衅道:“你得跪下来叫我姑奶奶!” 流风咬着牙回道:“好,我答应!” 沈惜荷把啃了一半的果子一扔,淡淡道:“那就快开始吧!我还真迫不及待地等着有人叫我姑奶奶呢!” 流风见沈惜荷这般轻松,心里也莫名地有些慌,甚至有点打起了退堂鼓,于是看向莫君漓道:“主子,您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您瞧她那样子……” 莫君漓倒是没多大反应,只对流风说道:“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诈,这都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事情,也由不得你去反悔了。” “你总是那么容易冲动,若是你真的打赌输了,也该是让你涨个教训的好,免得日后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的情绪挑起来,让你愤怒之下冲昏头脑。” 流风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是听懂了莫君漓的潜台词了。 他的主子认为,沈惜荷给他们的茶水里或许真的没有毒。 沈惜荷心里也是一惊,她是没想到莫君漓已经看出茶水无毒了,就是不知道莫君漓这种心思深沉的人究竟能不能看出她的真正用意。 见流风拿着辟毒银针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沈惜荷忽地笑了,更是肆无忌惮地嘲讽道:“啧啧啧,刚刚还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现在就送了?不敢了?哈哈!” “我听说过一句话,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你的主子是怂人,也怪不得你怂得很!” 许是沈惜荷的这话实在是太过难听,还牵扯到了他的主子,流风也不再犹豫,直接把银针插入了茶水中,静静地等待银针产生变化。 然而半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沈惜荷无聊到打着哈欠,然后懒懒问道:“怎么样,这茶水可有毒啊?” 流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因为这银针以肉眼观察来说,的确是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这银针并没有检查出来这茶水中有毒。 “要不,你还是痛快些,叫我一声姑奶奶吧?这事儿也算是揭过了!”沈惜荷故意问道。 流风还是不愿意相信这茶水无毒,于是又用银针测试了另外一杯。 可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银针是毫无变化的。 他摇着头,不解道:“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沈惜荷咋舌道:“你不是说,你的银针天下无敌,什么毒都能验出来吗?怎么如今就不认了,非说哪里错了?” “要我说,哪里出错了,我瞧着分明就是你故意揣测,还死不承认的错!” “你要真是个男人,那就痛快一点,赶紧跪下叫我姑奶奶,别再磨叽了!” 流风红着眼,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可他还是不肯相信,嘴巴更是硬得很,对着沈惜荷大声嚷嚷道:“你们药王谷的毒肯定是天下奇毒,银针验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沈惜荷摇头,一副看傻子的样子,“哎,一杯茶水的事儿,就被你幻想成这样,我瞧着你真是病得不轻啊!” 随即她又看向莫君漓问道:“啧啧啧,你这属下是不是随了你,所以才这样没品?敢做不敢当呢?” 莫君漓也觉得流风的反应的确过于应激了,然后对着流风斥责道:“你自己答应了什么,自己承担!” 流风虽并不心甘情愿,但为了不拖累主子的名声,倒也真的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他直接从耳朵红到了脖颈,用轻如蚊蝇的声音回道:“姑奶奶……” 沈惜荷心里很是畅快,却又觉得不够尽兴,然后看向莫君漓眨巴眨巴眼睛道:“你的下属这是哑巴吗?怎么支支吾吾的,跟苍蝇叫似的。” 莫君漓看向流风道:“大声点。” 沈惜荷立马凑到了流风跟前,挑衅道:“听见没,你家主子让你大声地叫!” 瞬间,流风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只能丢下脸面对着沈惜荷喊道:“姑奶奶!” 那一声荡气回肠的喊声,导致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沈惜荷笑眯眯地点头:“不错不错,乖侄子,这声音很是洪亮,我很高兴啊!” 旋即她看向莫君漓道:“既然茶杯里的水无毒,不如你还是喝了吧?” 目前看着茶水虽然无毒,可是沈惜荷频繁执着于让他喝茶,总是有些怪异,莫君漓心里多少是有些抗拒的。 可他还是端起了茶杯,一副作势要饮用的样子,可却在偷偷观察沈惜荷的表情。 瞧着沈惜荷眼底满是期待的样子,他的手有微微停顿了下。 他没看清楚沈惜荷目的之前,还真就不敢随便饮用。 流风见状,还是有些担心莫君漓,于是一把推掉莫君漓手中的茶杯,甚至还把水壶里的茶全部都倒掉,彻底杜绝莫君漓喝茶的可能性:“主子,这个女人属实厉害,您还是别喝了!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您就怪属下吧!” 沈惜荷故意咋舌,像是在看笑话一般:“啧啧,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茶壶里的水自然是空了,沈惜荷瞧了一眼那山林里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开,也觉得时候似乎差不多了,便意味深长的笑道:“不想喝,我也不为难你们,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后悔哦!” 第190章 中毒 沈惜荷的话立马让莫君漓变了脸色。 他自然是听出了这话里有话,而这一次沈惜荷幸灾乐祸的情绪更加真实,让他察觉到自己像是中了什么计谋。 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便压下心中的恼意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沈惜荷耸耸肩,故意调侃道:“我还能做什么啊?你不是最擅长揣测人心吗?怎么这就猜不到我的心思了?” 见沈惜荷不说,莫君漓猛地起身,开始环视四周。 他虽瞧了半天没看出半点端倪,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身为北齐的摄政王,已经习惯了将万事万物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可是如今这种逐渐失控的感觉,却是让他心中有了一抹不安的感觉。 他真的很讨厌猎物失去控制,反而自己陷入危险的感觉。 一旁的流风也是第一次瞧见自家主子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瞬间也慌乱起来。 “主子,这女人是算计了我们什么吗?要不属下先把她控制起来?”说着,流风就抽出长剑朝着沈惜荷逼近。 “你个妖妇,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你若不肯老实,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 尽管对方气势汹汹,步步逼近,然而沈惜荷眼底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慌乱之意,像是完全不在意眼前之人,将对方视为空气一般无视掉了。 她微微仰起头,肆意的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天气微寒,山里的风也是带着一股寒凉之意,每吹过一次,就会让人觉得寒凉一分。 她笑着低语:“真好,起风了。” “起风了,这风吹的好,吹的正合我意。” 随即,沈惜荷肆意的笑了起来。 流风微微怔愣,看向一旁的莫君漓,有些茫然的问道:“主子,这女人是疯了吗?” 沈惜荷笑够了,她平复好心情,转身看向两人,冷冷勾唇,“我怎么会疯?待会要疯的可是你们。” 流风不能不理解沈惜荷哪里来的自信,刚想握着剑朝着沈惜荷再次逼近时,他却奇怪的发现,自己浑身酸软,然后开始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 所有的痛意像是毫无征兆的,在那一瞬间侵袭而来,让人难以承受。 于是流风毫不意外的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开始不停的抽出起来。 哐当一声,那剑也应声落地。 莫君漓见着突然出现的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喊道:“流风,你怎么了?你……” 莫君漓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惊愕的发现,他自己竟然也开始浑身疼痛,头晕眼花,甚至指尖痛到颤抖,忍不住在地上乱抓。 那种痛苦,甚至跟妇人生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你,你究竟怎么下的毒?”莫君漓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每说完一句话的时候,就会喘上一大口的粗气。 沈惜荷慢慢悠悠的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戏谑道;“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这么痛的,你居然还忍得住不出声,不错不错。” 刚开始闹的最厉害的流风,如今只能躺在地上打滚哀嚎,而那莫君漓却能在这种同意侵袭下还能保持镇定,维持自己的仪态,的确是个狠人啊! 流风痛到极致后,倒也有些麻木,朝着沈惜荷咒骂道:“你个毒妇,果然是没安好心啊!还在那装无辜……” 沈惜荷听不惯这人这么嚣张,冷下了脸直接朝着流风的身体踹了一脚。 “都成了阶下囚了,嘴还这么硬?” “你要知道,现如今能让你和你的主子活命的人,就只有我了!” 流风的额头青筋暴起,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吼,还是不肯服软的威胁谩骂:“你个毒妇,你若是敢对我家主子不利,你信不信那庵堂里的姑子没有一个活口!” 沈惜荷用脚踩在那流风的脸上,狠狠的碾去,声音也冷的吓人,“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很好,是你们一个个的都触碰到了我的底线,那就别怪我起了杀心了。” 若不是这两人堂而皇之的在她的面前讨论那个密室机关,威胁到她孩子的安全,她今日根本不会下此狠手的。 见沈惜荷眼底杀意浓烈,那莫君漓却反而更加淡定了起来。 他问道:“就算是要我们去死,是不是也得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呢?” 沈惜荷兴致盎然的瞥了他们一眼,像是在看猎物挣扎一般,“你想知道什么?” 莫君漓苦笑道:“一路上我们也时刻的保持警惕,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呢?” 他在北齐做摄政王的时候,见过各种用毒之人,也见过各种稀奇罕见的毒药,却hi头一次在阴沟里翻船,毫无防备的中招。 而且看沈惜荷刚刚故意与他们拖时间的样子,显然这毒早就下了,只是一直未曾被他们发现而已。 向来他是很警惕的,又擅长洞悉旁人的想法,一般人其实是很难对他下的了毒的。 可偏偏这一次,他过于自负,居然在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手中,说起来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去了。 面对莫君漓的好奇提问,沈惜荷并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手中把玩着匕首,随意的在空中挥了挥,显得极其漫不经心,“我是怎样下的毒,你们若是能猜出来,我就给你们其中的一个解毒如何?” 这条件让两人很是心动,纷纷开始猜测起来了沈惜荷下毒的方式。 流风躺在地上开始回想昨夜的细节,然后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在房间里下了毒,然后救我家小姐时,那浓郁的血腥味遮掩住了毒气的味道是不是?” “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我很佩服,可惜你猜错啦!”沈惜荷笑眯眯道。 莫君漓也是一脸愁色的看向沈惜荷问道:“你的毒是应该不是昨夜下的?” 他想试图通过观察沈惜荷的表情,来揣测沈惜荷的想法,从而对此事进行分析。 可沈惜荷哪里不明白这个人的目的,只低着头问道:“相好了在回答,你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 第191章 那毒下在了哪里? 一旁的流风像是想到了什么,躺在地上惊呼道:“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了。” 冷冷的扫了一眼,又朝着流风踢了一脚,“你刚刚已经回答过了,没有机会了!” 流风瞬间不乐意了,他愤怒地嚷嚷道:“你刚刚又没说过每个人只能回答一次!” “你不让我回答,分明是你心虚害怕了,不敢让我答出来,你这女人是耍诈!” 沈惜荷被他吵得耳朵疼,然后没好气道:“行行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绝对猜不中的。” 以流风那愣头青的样子,他根本不可能猜得出,即便是给他一百次机会,怕也是参不透这其中的关键。 流风晃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问道:“是不是你在水里面下了毒?” 他们虽然没有吃庵堂里的食物,可是那水井里的水他们却都是喝了的。 当时他们没有防备,也是因为考虑到,下毒的人不会那么蠢,为了毒他们几个而毁了一口吃饭的水井,再怎么样他们日后要为了生活,也不可能把毒洒在水井里。 流风一副自以为很聪明的样子说道:“你就是给我们打了一个反向逻辑,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便越是有蹊跷对吧?” 面对流风的分析,沈惜荷也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只看向一旁的莫君漓问道:“不知你可认同他观点啊?” 莫君漓摇头,“水井里不会有毒的,若真是水井里的毒,我便也不会中毒了。” 他一直喝的是之前水壶里的水,根本就没有碰过那后院里的井水,所以这个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流风也猛然反应过来,刚刚的他还信誓旦旦,转头这脸就被打得啪啪作响。 他可真是尴尬极了。 想到着,流风也不再吭声,然后专心地开始嚎叫了。 沈惜荷看向那莫君漓问道:“那你觉得毒没有下载水井之中,又会下在哪里呢?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再猜不对,可就只能在这里被活活疼死了。” 莫君漓此时也是很紧张的。 他第一次遭遇这么霸道的毒,他愣是用尽手段都么有把毒逼出来。 沈惜荷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揶揄地笑了:“可别这么为难自己,我这毒可不是你说用功逼,就能逼出来的。” 莫君漓叹息一声,很是无奈道:“我承认,我的确是想不到你究竟是以何种方式下的毒。” “就看在我们即将在痛苦的折磨之下死去的面子上,告诉我们答案吧!” 这一次,莫君漓没有了昨夜的高傲,原本之前各种威胁他,恐吓他的人,如今眼底竟然也涌出一丝绝望。 沈惜荷似乎觉得还不够,还要出言讽刺道:“那你觉得,我这恶人当的如何?” “本来我是想好好跟你们讲道理,是心存善念才选择让你们进了庵堂的门,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不仅抓了庵堂的姑子,还用我的孩子各种威胁我!” 一旁的流风解释道:“我们其实也没有恶意,这是初来这个地方,对谁人都有防备而已,我们不是已经跟你们道过歉赔过礼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呢?” 沈惜荷被这话给逗笑了,她鄙夷道:“凭什么你们说道歉我就必须得原谅?这天下是你一家的天下,还是这太阳从来都只围着你们一个人转?” “是你们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我冷血无情,手段残忍了!” “我要让你们好生瞧瞧看,对付你们这种恶魔无赖的手段,就只能比你们更加恶魔,更加无赖!” “所以你们作恶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可想过你们会是什么样的悲惨结局呢?” 莫君漓沉默了,沈惜荷的控诉,让他无法辩驳。 昨夜的确是情绪过于紧绷,他不想敏乐出任何意外,这才用这种非常手段来逼迫控制整个庵堂来为他所用。 今日他低估了眼前这女子的能力,也活该受到她的羞辱。 莫君漓压下了嘴角,无奈低头道:“的确是我的错,今日栽到你手上,我也算是认了。” 见莫君漓认错态度诚恳,沈惜荷这才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当真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为了原谅或者救赎他们,而是让他们更加懊悔地死去。 沈惜荷的目光看向了山林里,淡淡道:“其实我从来没有下什么毒。” 流风是第一个不肯相信的,他强忍着痛意惊坐起,“咋可能,你没下毒的话,那我们身上中的是什么毒?” “你总不能说是我们自己突然犯病,一犯病还一起病了两个,恰巧还是一样的病症吧?” 沈惜荷白了流风一眼,“我只是说我没有亲自下毒,可没说这里没有毒。” 莫君漓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惜荷话中的含义,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这毒在空气中?可我为何完全感觉不到。” 他的鼻子很是灵敏,若是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味道,都会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总不可能有什么药物,是无色无味还能飘散在空气中吧?那也太荒谬了些,他是不会信的。 沈惜荷指了指山林里被风吹散的雾气道:“那毒不是弥漫在空气里,而是在雾气里,随着风一吹散,这带毒的瘴气就会被吹散,然后毒就会通过你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进入你们的身体里,不会被你们轻易察觉。” 莫君漓大为震撼,不解道:“有的毒瘴气我是听闻过,可那些沾染瘴气的人多数会在一沾染上就会有明显的反应,身体溃烂,可为何这个不同?” 沈惜荷解释道:“因为我早早的就在这里种下可以与瘴气相互融合催生出更毒之物的毒花,这毒花的一大特点就是会麻痹人的痛感神经,让你们不知不觉地在毒气中待很久,直到有风吹过,把那花的药劲儿吹散,你们就会感受到那毒给你们身体带来的真正痛苦。” 莫君漓了然地点头,难怪周遭种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花卉,原来这些东西就是毒物的罪魁祸首。 “那你为何又一点事都没有?” 第192章 自作聪明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目前莫君漓心里最想知道的。 沈惜荷也不再卖关子,笑道:“这山林间的雾瘴之毒,谁也避免不了,只要一踏进去就会中毒。” “而我之所以没有任何事儿,那是因为我喝了解药。” 流风闻言,气急败坏道:“就是你这个黑心的女人,果真早早就背着我们服了解药,还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现在吧!” “我们若是做鬼,那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惜荷实在是嫌弃他太吵,又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臭嘴!” “别把什么事情都怪罪在别人身上,从不反省自己。”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作恶太多,自己是什么样子,就会怀疑别人跟你们一样卑劣!” “我实话也告诉你们,我当初也存过善意,想给你们解药的,是你们各种不信任我,猜测我,怀疑我,是你们自己害了自己,就别怪别人的无情!” 听沈惜荷这样说,流风还是一脸懵,这女人何时给过他们解药?他怎么不知道? 然而莫君漓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的眸光落到了地上的那一滩还未干渴的茶水,惊呼道:“你给我们倒的茶水,就是解药对不对?” 流风听闻,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会是那茶水呢?那茶水不是那女人刻意下的毒吗? 不对,那茶水是没有毒的,可若真是解药,她为何要一直非要让他们喝下? 这一切似乎怎么都解释不通啊? 流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此时是不够用的! 沈惜荷却闻言笑得开心,故意拿着空荡荡的茶壶朝着莫君漓晃悠道:“你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好像有点点晚哦?你看,剩下的茶水都被你们倒在了地上,可真是可惜呢!” 她又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说道:“不过这地上的茶水还没干透,你要不要伸出舌头,自己舔舔?” 流风是气的眼冒金星,朝着沈惜荷放狠话道:“我就算是死,也不受你这样的侮辱!” 沈惜荷淡淡的看着他,眼底全是不屑,“我侮辱的你?呵呵,好笑得很啊!” “是你自己断送了你们的生机,是你们自己疑心深重,明明那银针验证了茶水无毒,可你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将茶水打翻了。” “你真的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自己要死,还拉上了你的主子垫背!” 沈惜荷的一番话把流风羞得无地自容。 他的确是自作聪明了,本来主子都已经打算喝那杯茶了,是他自己一个冲动,把茶水全部打翻了。 都怪他没用,都怪他害了主子! 他羞愧地看向莫君漓,泪眼汪汪道:“主子,是属下失职,是属下害了您,属下对不起您,若有来世,属下在给您赔罪吧!” 说着,他再也忍受不住这身体和内心的双重折磨,直接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挥去。 莫君漓瞪大了眼睛,惊慌地喊道:“不!流风,不要!”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在自己的面前挥刀自刎。 沈惜荷倒是不想看那么血腥的场面,直接抬腿一脚把那刀给踢飞了。 她哼笑一声,环抱着双手,有些轻蔑,“看来这毒还是下得轻了点,你居然还有力气去挥刀自刎?” 流风气的哇哇乱叫,“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啊?连让人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沈惜荷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你这种人,就该活着享受人间地狱!你连死都不配,我就要无止休地折磨你!” 流风瞬间被沈惜荷这狠辣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只觉得当初真真是小瞧了这女人,因为她怀着孕,看上去柔柔弱弱,温温柔柔的,便也没对她有过多防备。 可谁知这女人竟然是个仗肚欺人的,把他们害得那么惨! 流风一个大男人,从来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可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哭得那么惨。 “你这妇人,真是太狠了……” 沈惜荷勾唇冷笑:“人不狠,地位不稳,我若不狠下手,你们又会想着什么法子对付我呢?你们又送黄金,又送舍利子,定是有别的目的吧?只能说彼此彼此吧!” 莫君漓轻轻拍了拍流风的肩,示意他冷静下来。 他这才开口道:“其实你也并不是你说的那么无辜吧?” 沈惜荷挑眉,“哦?你说说看,我怎么就不无辜了?” “一片好心帮人,却反而被人胁迫,谁能比我无辜?” 莫君漓却摇头道:“你从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应该隐约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 “你知道我们不是来自南燕,而是来自北齐!” 其实北齐人和南燕的人很好区分,就是看瞳色和骨相。 北齐的人瞳色较浅,是淡淡的棕色,在阳光之下更像是金色的,而南燕本土的人,多是深色瞳孔,远远看去都是黑漆漆的眼珠子。 再说骨相,北齐的人,眉弓突出,山根很高,鼻梁也更加挺拔,颧骨也比较突出,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面部的棱角感都会比较明显。 而南燕人的脸,多数都是皮肉和骨头紧密融合,轮廓感会明显地弱化,特别是女子,多为圆润的脸型,例如瓜子脸,鹅蛋脸,不似北齐那边的女子多为方脸。 “我能从别人的微表情中看穿一个人的心思,你昨夜看见我的一瞬间,你便开始暗中打量我们所有的人,应该是知道了我们来自北齐。” “可你明知道我们身份危险,却还是放了我们三个人进来,其实你不也是打着要摸清我们底细的算盘吗?” “只是你没想到,我们的人会直接解决了你的护卫,让你陷入被动,所以你才会在今日故意将我引到此处来。” 沈惜荷朝着莫君漓鼓了鼓掌:“说实话,能有如此本事洞悉别人心思的人,在北齐的话,也就只有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了吧?” “在下莫君漓,有幸与夫人交手,是在下的荣幸!这次交手虽然输了,却也并不遗憾了!” 第193章 我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这一次,双方也算是开诚布公了。 “那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沈惜荷也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的夹枪带棒,明嘲暗讽。 莫君漓点头,“我是知道一些的。” “我是输在太自信了。” “我自以为是地觉得,所有人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喜欢暗自揣测别人的心思,却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惜荷点头,“我深知你的本事,便从未想过用阴谋诡计对付你,所以我大大方方的用了阳谋,而生性多疑的你,是一定不会相信的,你会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里,不断地怀疑,揣测,越陷越深。” 这一刻,莫君漓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 “那不如你再猜一猜,我到底会不会杀了你?”沈惜荷又无聊地问道。 莫君漓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不会!” 沈惜荷眼底出现一抹不解,似乎并不能理解那莫君漓为什么能够如此笃定的说出那话。 她故意沉着脸道:“那恭喜你,猜错了!” “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否则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带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杀了你们吗?” 莫君漓抬头,眸光转动,似乎在思索沈惜荷话中的真假,“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在相互试探。” “你是想用这样的行为告诉我,你不是好招惹的,更不是那么好随意拿捏的。” 其实沈惜荷的确是有此意的。 她今日这一招,不过是敲山震虎,想要那莫君漓少打自己的主意。 毕竟那莫君漓怎么也是北齐国的使臣,若是他国使臣在南燕被杀,定然会嫌弃一场腥风血雨的,她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想让百姓因此饱受战乱之苦。 但她可不会轻易承认,只问莫君漓道:“那你说说,我若是非要杀你,你又该怎么办呢?” 莫君漓忽然笑了,他眸光微敛,淡淡道:“我有办法让你没有法子杀我。” 沈惜荷不信,总觉得这男人其实是自信的过了头。 “我真看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 莫君漓突然变得极其严肃了起来,他看向沈惜荷一字一句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忽地,时间像是被禁止了一般。 沈惜荷连自己的呼吸都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君漓,又觉得自己的眼神像是会暴露一切,又开始拼命的掩饰。 “你胡说什么,我父亲是南燕皇商沈青山,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你的话可真是好笑。” 毒素越发的让人难以承受,原本还可以强撑一会儿的莫君漓也越来越虚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砸在了地面上。 他强忍着痛意艰难开口:“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跟沈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父亲沈青山不过你是母亲身边的一个护卫,他追随你母亲到此,隐姓埋名多年……” 沈惜荷却不敢再听下去了,她蹭得站起身来,怒道:“别说了!” 可莫君漓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对着沈惜荷继续说道:“你母亲的身份我也知晓了,我能找到你,说明你根本逃不掉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些背后的秘密吗?” 同样莫君漓看见沈惜荷的第一眼,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实在是沈惜荷的模样和那个女人太像了,若不是他知道那个女人早已经死了,或者眼前的这个女人更为年轻,只怕他都会认错人。 他坚信,世界上不会无缘无故让两个如此相似,她们之间必然是有宿命的纠葛。 于是他开始暗中观察沈惜荷,又从她那一手药王谷绝学金针刺穴中更加坚定了沈惜荷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所以他连夜就让人去调查沈惜荷的身份,当找到了沈惜荷父亲沈青山的画像后,他便更加确信自己找对了人。 莫君漓的话让沈惜荷的思绪纷飞,她像是想起了多年以前,母亲曾日日夜夜告诫她,要她不张扬不显露,宁可一辈子缩在内宅,也不要妄想着去看外面的世界。 母亲说,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当初她还不能够理解,直到重生后,为了复仇才背弃了对母亲的承诺,却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种秘密的确是个极为沉重的负担,她的母亲不想让她承受,如今的她也的确不想承受。 沈惜荷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前朝公主的女儿,也知道自己的外公是药王谷的谷主,可她的父亲是谁,她的确不知道。 她从小虽叫沈青山为父亲,却也知道,沈青山跟她母亲之间的确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因为沈青山从未踏足过母亲的房间留宿,母亲对父亲的态度也并不像寻常女子对丈夫那般,她始终是冷冷淡淡,每每对父亲提要求时,就像是在差使奴仆,然而父亲却从来没有抱怨,甘之如饴。 那个时候,她天真地以为,父亲是爱惨了母亲,所以才会这样。 可后来,父亲喜欢上了温姨娘,那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可母亲却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一般,什么都不说,甚至还很是祝福他们在一起。 从那个时候,沈惜荷才明白,或许母亲真的从未喜欢过父亲。 可如今当莫君漓说出,他父亲沈青山竟然是她母亲的护卫,她也就能理解,为何这么多年,母亲会这般对父亲,像个奴仆一样的使唤。 原来竟还真是奴仆!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只有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肯救我!” 莫君漓的话犹如鬼魅在耳旁不停地回荡。 她心慌至极,明明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怕那最终的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又害怕自己知晓了那些不该知晓的秘密,会再次负重前行,会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 她猛烈地摇头拒绝,“不,我不想知道!” “你少为了解药在这里诓骗我!我父亲从来都只是沈青山,也永远只会是沈青山,我不在乎他跟我母亲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只记得,这些年对我疼爱有加,处处呵护着我的,是他沈青山就够了!” 第194章 低估了眼前的女人 莫君漓似乎没想到沈惜荷居然会对此事如此抗拒。 一般来说,人都会对自己的生父而感到好奇,但像沈惜荷这般淡漠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莫君漓不死心地问:“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好奇吗?你的生命起源于谁……” 沈惜荷打断他的话,严肃道:“我真的不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位父亲,他既没有生我之恩,又没有承担抚育我之责,对于我来说,他和陌生人有什么两样,你们凭什么要求我认下这个所谓的父亲?” “母亲多年郁郁寡欢,更从未提及过我有什么生父,可想而知,我母亲也是恨极了他,是不愿意提及他的,我又何必去打听那些糟心窝子的事儿,让自己不痛快呢?” “所以,在我眼里我没有什么生父,只有一直呵护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沈青山,我将永远是他的女儿,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 莫君漓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若是你的父亲离开你们母女,是因为迫不得已呢?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原谅他吗?” 沈惜荷闻言,不屑地扯了扯唇角,“原谅?我有什么资格说原谅,他辜负的是我已经亡故的母亲,我凭什么替亡母原谅?” “就算他真的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未主动寻过我?再换句话来说,他若真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那么他大概也是不希望我会知道,免得给我的心里增加负担吧?” 沈惜荷是真的想明白了,她母亲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的。 所以即便是面对对方如此大的诱惑,她都始终如一地态度坚决,选择听从母亲的嘱托。 莫君漓似乎也没想到,沈惜荷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如此有理有据,他再一次在心里感慨,他是真真的低估了眼前的女人。 莫君漓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他身为北齐国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第一次来南燕,却如此马失前蹄,栽在了这么一个女人身上。 可如今他又像是不得不认命一般,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筹码再说动眼前这个女人了。 他微微闭上了眼眸,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对着沈惜荷说道:“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个痛快,别让我受那么多的折磨……” “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成人之美了。”沈惜荷笑眯眯地拿起一旁的刀,就要朝着莫君漓一步一步的逼近。 “人的咽喉是最脆弱的地方,只需要那么轻轻一割,就会瞬间殒命!” “你放心,这刀很快,我的手也很稳的,会轻柔一点的。” “我保证,绝不会让你感受到一丝痛苦的,你会很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祈祷你下辈子,不要随意招惹我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她握着那刀在空中潇洒地挽了个花手,嘴角的笑意不减,却在此时的氛围下看着有几分令人惊恐。 倒在地上的流风却心底一惊,他心中虽有些怨恨沈惜荷为何如此双标,对他是不受尽折磨死不罢休,而对他的主子就用温柔刀一击毙命,少受不少的罪。 这待遇天差地别得很,让他甚觉不公,于是乎他大喊道:“不要杀我家主子,我把自己的命抵给你,你放了我家主子!”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家主子,我愿意任你折磨……” 沈惜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嘲笑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呢?” “你要什么都没有,命也在就被我拿捏在手中,杀不杀你,折不折磨你,那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流风也很是无奈,他也确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的确没有任何资格跟沈惜荷谈任何条件。 但他还是想拼尽最后一丝努力,去尝试为莫君漓求得生机,便故意盯着沈惜荷肚子看道:“你这腹中的孩子也该成型了吧?” “虽只隔着一层肚皮,可他也该是能听见的,你就当真想让你的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证过她的亲娘杀人?” “你就不怕业障太深,折损了你孩子的福报吗?” “你就当为这孩子积德行善好不好?放我主子一条生路,我愿意自刎在此,绝不脏了你的眼,也不让你手上沾染业果,行不行?” 这一次,流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卑微诚恳。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明明都要死到临头了,却还要嘴硬不肯服软。 沈惜荷犹豫了一瞬,她虽然不信神佛,却也实实在在经历了重生之事,可见天地之间真是有因果轮回之事。 那么她若是这一世,她沾染的杀戮太重,会不会影响了她的孩子们? 她这一世,只要能报仇雪恨,哪怕是下地狱她都是无所畏惧的,可她的孩子们是无辜的。 上一世她就未曾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而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替孩子们考虑的。 于是沈惜荷在一番犹豫纠结之下,选择了答应流风。 她微微敛眸,“你说得对,我的确该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若是双手沾惹的杀孽太重,的确会不利于我的孩子。” “所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流风激动道:“真的吗?你别是故意捉弄糊弄我的吧?” 可他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刚刚不抱希望的说了几句话,居然真的说动了这个女人! 沈惜荷懒懒抬眸,将匕首随意扔到一旁道:“你要是觉得我骗了你,你不信也可以,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怎么死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流风不再敢质疑,忙问道:“你究竟要如何才愿意放了我们?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日后一定会替你完成。” 沈惜荷摇头,一脸淡然道:“我可不需要你们踢我做什么事儿,待日后你们真的可以成功离开清月庵的时候,只怕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重振旗鼓前来报复我吧?” “没没有……”流风有些心虚。 因为他的确是想过,待他有机会脱身离开这里,日后是一定要回来找这个女人寻仇的,这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第195章 发誓 或许是被沈惜荷直接戳破心思,他有些尴尬。 脸红了半天后,他很快将脸上那一抹心虚退去。 他也怕沈惜荷因为他的这个小心思而反悔,突然举手发誓道:“你若不信,我便在这里对着老天爷发誓。” “我若是脱身以后,再回来找你寻仇的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惜荷摇头,轻嗤笑一声道:“就这?小孩子把戏而已,这般小的代价就想让我信你?” 流风见自己的誓言并不能让沈惜荷满意,于是又对着天空起誓道:“我若是食言,就叫我全家都不得好死,死后还下十八层地狱……” 沈惜荷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别以为我好糊弄,不知道北齐摄政王身边,最喜欢收留那些孤儿培养成暗卫。” “你一看就是莫君漓的亲信,他会如此信任你,必然你也是那养在他身边的诸多孤儿之一,所以你哪里来的什么家人?又胆敢在此骗我?” 一个孤儿,拿全家发誓,他连自己全家是谁都不知道,这誓言又有什么可信性? 流风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是没想到,沈惜荷连他这个底细都知道。 于是他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狂骗你的,是实在是想不到,我还能拿什么发誓!” “你觉得我的命不值钱,可我除了自家主子,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在乎的人了,所以我只能这样说,想让你满意来着……” 沈惜荷倒是能理解流风的这个心态,毕竟孤儿,也的确如他所说,没什么好牵绊的,拿什么发誓都是一样的。 可沈惜荷却偏偏另辟蹊径,指着那莫君漓对着流风说道:“不,你还可以拿他发誓。” “若是你违背誓言,就叫你最敬仰的镇北王,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流风是惊呆了,他一脸纠结的看着莫君漓。 他是想给自己的主子寻个求生的机会的,可是让他拿自己的主子发这么恶毒的誓言,他真有点难以接受做不到啊! 沈惜荷故意说道:“你可想好了,我给你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你若连这个决心都没有,我又怎么敢相信你们呢?” 流风也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看向莫君漓道:“主子,对不住了,属下只是希望你们活着。” 莫君漓何时这般狼狈过,其实他如今的心态,甚至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最起码不会如此受辱,如此卑微求人。 流风也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别的选择了。 于是一咬牙,闭着眼对着那天空发誓:“我若是日后能获得生机逃离此处,绝不会再回头找你麻烦,若是违背此誓言,就算我和我的主子莫君漓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在十八层炼狱受百倍折磨!” 沈惜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流风问道:“那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如何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沈惜荷却饶有兴致地看向莫君漓道:“急什么,你的主子还没表态呢!” “什么意思?”莫君漓睁开闭着的双眼,语气中有些不解。 沈惜荷笑声如银铃,肆意得很,“呵呵,我当然是想给你们两个一个活命的机会咯!” “所以,莫君漓,刚刚像属下发的那种誓言,你也得来一遍哦!” “你说什么?” 沈惜荷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去看莫君漓此时那黑得吓人的脸色,只在乎自己是否开心。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莫君漓微微有些恼怒,他宁可就那样死去,也不愿意发那种屈辱的誓言。 沈惜荷眨了眨眼睛,像是看见了笑话一般,随即声音逐渐变冷,“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嚷?” “你想死,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当然,你要去死了,那我刚刚的承诺就不作数了,你的下属流风,也会被我折磨致死!换句话来说,你要一心寻死,他就绝不可能活!” “不过你得想清楚了,你的那位好下属,为了留你一命,如此低声下气,如此苦苦哀求,甚至愿意豁出去一切只为了救你,而你只需要发一个小小的誓言,就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你却心狠至极,想要他真的去死?” 莫君漓心慌了一瞬,他在北齐的时候,身边的下属的命他是从不在乎的,他一直认为,他们保护自己就是应做的使命。 可总归流风不一样,他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异心。 就例如刚刚,他听到了流风愿意以命换命,来换他活命的时候,说不敢动是假的。 一旁的流风似乎看出了莫君漓的犹豫,便出声喊道:“主子,您就答应吧!活着比什么都强,您只要平安回到北齐,您还是一国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何必把自己的性命断送在此,把自己半生的基业拱手送人?您当真甘心吗?” 还是流风的话奏效,莫君漓一想到自己的打拼多年得到的权势地位,就这样死了,他还真是不甘心。 也就是这句话,终于激起了莫君漓的求生意识。 对此沈惜荷很是满意,迫不及待地要求莫君漓发誓。 于是莫君漓心里一直默念忍字,这才终于调整好了心情。 他举起手,学着刚刚流风的姿势,对着上天起誓道:“我承诺,若是你给我机会活命,离开这里以后我绝对不找你寻仇,若是违背今日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听到这样的誓言,沈惜荷并不觉得满意,她突然叫停道:“等等,你的誓言不能这样起。” 莫君漓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了一抹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 沈惜荷挑眉道:“你没有资格跟我抱怨,你只能听我的话,一步步照做!” 饶是脾气再暴躁的莫君漓,也真的无法反抗,谁叫他的身家性命,此时全掌握在这个嚣张至极,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女人身上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认命的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发誓!” 第196章 活命游戏 “那你就跟我一字一句地念好了。”沈惜荷提议道。 莫君漓有些无奈,倒也没再反对,“行,你说吧!” 沈惜荷勾了勾唇,故意说道:“我莫君漓,北齐摄政王,若是违反刚刚的誓言,就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北齐还要因我亡国,而北齐百姓流离失所,我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莫君漓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没想到这沈惜荷居然还会有这么损的招数。 “你这女人,也太卑鄙了吧!”莫君漓涨红了脸,显然无法接受。 沈惜荷轻笑一声,表示道:“这没办法啊,卑鄙的法子,只能对付卑鄙的人,北齐的摄政王是何等人物,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自然是要防一防的,这样才能心安不是吗?” “更何况,我听闻北齐摄政王,可是爱民如子,很是受百姓们爱戴啊!我想拿他们起誓,或许更有作用不是吗?” “当然,若是你能信守承诺,又何惧这些誓言呢?” 像莫君漓那种人物,一身的清誉那是比自身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更何况还要让他成为千古罪人,这哪一条不比让他死还难受。 “算你狠!”莫君漓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勉强地跟着沈惜荷的话术又起了一遍誓言。 “这些行了吧?我们都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莫君漓心里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眼看着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沈惜荷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你俩之间就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 流风连忙接话道:“让我主子离开,我愿意去死……” 莫君漓深深地看了一眼流风,眼底除了闪过一抹哀伤和感动之外,还杂糅着别的情感,总之那情绪看着就让人觉得复杂。 可沈惜荷却又在此时突兀地开口:“你不用谦让,我也不会听你的意见,因为你俩谁死谁活,可不是由你们而决定的。” “你什么意思?”莫君漓变了脸色。 沈惜荷却并不直接回答他,反而笑眯眯道:“我是想跟你们做个游戏,游戏的结果,便能决定你们谁生谁死。” 她顺手从树上摘下两个红色的果子,和两个青色的果子,然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青一红两个果子。 在两人一脸茫然之下,沈惜荷解释道:“这红色代表流风,这青色就代表莫君漓,这两个颜色的果子,代表你们手中的投票权。” “看见这个罐子了吗?你们想让谁活,那就把代表此人颜色的果子给丢进这罐子里,当然,每人只能投一个果子哦!” “当然啦!我还有一个特殊的规则,这罐子里最终果子的颜色,如果是两个都是青色,那么你们两个会一起死。” “如果是两个红色,那么流风可以活。” “但若是一样一个,那么我就会伸手在罐子里随机抽选一个,抽中谁,谁便可以活着。” “当然了,这第一个投票的人,他投的颜色,必须是由我指定。” 这个规则说出来后,流风有些傻眼了,他焦急道:“你这不公平!” “按照你的规则,里面不论是两个蓝色的果子,还是两个红色的果子,死的都是我家主子,那这投票还有什么意义,你是故意想要我家主子死吗?” 的确,沈惜荷的所有规则,似乎都没有给莫君漓留活口。 两个青色,是两人一起死,两个红色是流风一个人活,只有一样一个颜色的情况下,他们才有抽取一人一半的活命概率的机会。 所以莫君漓要想活下来,就必须要保证,罐子里的果子,颜色必须是一红一青两个颜色,才有希望。 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过于苛刻。 可沈惜荷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比起肉体折磨,她突然觉得这精神折磨的方式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沈惜荷一脸嘲讽地看着两人,微微挑了挑眉,然后玩弄着手指甲,并不在意道:“公不公平重要吗?你指望敌人给你公平可言?” “我就是规则,你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你当真不清楚,我为何要制定这个规则吗?以你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商量好,你们一定会选你的主子活,这不就是失去了游戏的快乐和未知的感觉吗?” 说完,没有办法阻止,也只能被迫同意参加这个游戏。 毕竟参加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参加,就完全没有任何机会了。 两个人投票是被分开的,期间是不允许有任何交流的。 沈惜荷先让流风来投果子了,她对流风指定道:“我要你投蓝色……” 流风的脸色瞬间就惨白到没有血色。 若是他率先投了蓝色,那么他的主子必须要投红色,他们才会有机会获得那一样一个颜色的抽取机会。 可问题是,他的主子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其实这个游戏,就是沈惜荷跟莫君漓两个之间赌心态的游戏。 莫君漓要在这种极其严苛的条件下,猜沈惜荷会让流风第一轮投果子时,放什么颜色。 比如沈惜荷让流风放的是青色,那么莫君漓便只有放红色才能赢得机会,若是莫君漓猜错了,放了一个青色进去,两个果子颜色都是青色了,那就两个人都得死。 所以青色果子,实际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一个果子。 所以,不论沈惜荷让流风第一个放的是什么颜色的果子,莫君漓其实放红色果子的危险系数是最小的。 好的结果是一青一红,他们可以随机抽取是谁活命的机会,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罐子里是两个红色的果子,那么流风能活着,莫君漓去死。 所以不论怎么看,莫君漓放红色果子,都是收益最大化的。 如今就是看莫君漓敢不敢赌了。 这赌的是莫君漓的心态,让他猜沈惜荷放的什么颜色的果子,同样也赌的是莫君漓的良心。 若是流风先投的果子颜色是红色,莫君漓想要为自己自私一把,不顾流风的死活,那么他最大的受益就是投一个青色的进去,还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他真的这样选了,那么这一次游戏也就意味着莫君漓失败了,他会跟自己的下属一起双双殒命。 第197章 刮目相看 莫君漓想了半天,他其实也拿不准沈惜荷究竟让流风放了什么颜色的果子进去。 可不论怎么样,青色果子始终都是最危险的,因为只要流风放置的是青色果子,那么再放青色果子就是两个人都得一起去死。 他想了想,只有红色果子受益最大,即便是沈惜荷故意玩了一个反心态,率先放置的是红色果子,那么他再投一个红色果子进去,最坏的结果也是流风可以活着。 于是他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毅然决然的拿了一个红色的果子朝着沈惜荷走了过去。 沈惜荷盯着那红色的果子挑眉问道:“你当真想好了吗?” “不会再后悔了吧?” 莫君漓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坚毅:“我想好了,我不会后悔的。” 沈惜荷又故作善意的提醒,“其实流风第一个放置的果子颜色是红色,你不如信我一回,赌一把大的,投一个青色的进去,说不定是有惊喜的哦!” 莫君漓摇了摇头道:“不论结果是什么样子,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不想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所以我宁可让流风活着。” 只要他坚定的投红色果子,他们两个人怎么都是会有一个人活着的机会的。 他不想冒险,万一导致两个人都断送性命,便得不偿失了。 见莫君漓毅然决然的把果子投掷下去了,沈惜荷也终于对莫君漓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莫君漓,多少还算是有一点良心,并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她把罐子里的果子当着莫君漓的面倒了出来,里面赫然是两个不同颜色的果子。 流风和莫君漓也是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做到了,莫君漓也有了活命的机会,虽然只有一半,但也对此很满足了。 见他们这副样子,沈惜荷笑眯眯道:“恭喜你啊!经受住了我的考验。” 莫君漓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对沈惜荷说道:“你还是先随即抽选果子吧!” 比起未知的煎熬,莫君漓更喜欢直接一点,更快一点。 沈惜荷却摇摇头道:“不用了。” “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杀。” “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你们施压,故意逗着你们玩!” “我一直都觉得,给人精神折磨,才是最残酷的惩罚,你们两个已经被我折磨够了,惩罚也就到这里吧!” 流风属实没想到沈惜荷会这样说,就感觉这女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是比翻书还快,让他一时间完全无法适应过来。 他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当真要放了我们?真不杀我们吗?你没开玩笑吗?” 沈惜荷白了一眼流风道:“怎么,我不少你们,你还不乐意了?好啊,你要是想死我可不拦着你们。” 流风连连摆手道:“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态度转变得太突然,我不适应……” 沈惜荷笑出声,“哎,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我该出的气也已经出了,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这里是解药,半个时辰后你们的身体就会恢复肌能。” 莫君漓看见沈惜荷很爽快的给了解药,心里还是有些慌,又怕是沈惜荷给他下的套。 沈惜荷托着下巴无奈道:“拜托,你们都成这样了,杀不杀你们只是我的一句话而已,我何必再费那么大的圈子,给你们下套,无不无聊!” “还是你们又想拒绝我的解药第二次,我可告诉你们,我手里的解药就只有这么一点了,你们不要我就马上扔到水里,你们再想要就不会再有了。” 莫君漓想到之前被他们打翻的茶水,想想之前错过的解药,也不敢再赌,直接把解药接过来喂进了嘴里。 就如沈惜荷所言,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赌一把那是不是解药也不会亏。 “主子,这解药怕是真的……”流风激动的看向了莫君漓道。 因为流风在服用完解药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肌能再逐渐恢复,痛感也逐渐变弱,虽然还是不能随意活动,但是比起之前像个废人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种感受,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莫君漓也朝着沈惜荷拱手道谢,这一次很是真诚道:“多谢夫人高抬贵手。” 沈惜荷淡淡点头,然看看向莫君漓道:“我放过你们,并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你们,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考虑,你们是北齐的使臣,我若是随意杀了使臣,那么两国必然会开战,我不想百姓受苦,这才放了你们。” 毕竟南燕和北齐两国的关系向来不好,可以说势如水火,难得休战后北齐派使团前来求和,若是就这样让北齐使臣死在南燕,那么必定两国要战个不死不休。 “我想,王爷为国为民,都一定不会随意挑起今日这场战事,那么今日之事,想必也会信守诺言,不再与我纠缠,找我麻烦咯?” 莫君漓点头应下,“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已经拿北齐的国运和百姓发过誓,就一定不会食言,还请夫人放心。” 沈惜荷这才满意的点头,待两人的身体能恢复行动后,沈惜荷看了一眼天色后,淡淡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若是你们半天没有消息传回去,只怕庵堂里会出大事情。” 流风点点头道:“我离开之前吩咐过,若是我们超过三个时辰没能回来,庵堂里的所有人都杀无赦。” 沈惜荷心里还是有些惊骇,想想自己若是刚刚真的冲动把这两人杀了,只怕庵堂里的那些姑子,就都要成了刀下冤死的亡魂,那么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了。 当三人出现在庵堂的一瞬间,那些剑拔弩张的氛围才稍稍缓和。 莫君漓手下的那些人也才在他的命令下,将手中的兵器全部收回,庵堂里的姑子们也终于不像刚刚那般心惊胆战了。 沈惜荷环视一周,这才惊讶地发现,庵堂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很多士兵,这些人不像是霍云霄留给她的暗卫,看着穿着倒像是…… 第198章 莫君漓的目的 沈惜荷想了想,脑海里蹦出来了两个字,东宫! 对,这些侍卫像是东宫太子的亲卫。 可东宫的亲卫又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沈惜荷想明白时,太子已经从佛堂里走了出来。 他笑着朝着沈惜荷走来,“孤可算等到你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孤都打算派人搜山了。” “太子殿下!”沈惜荷忙起身行礼。 柳枝一脸迷茫的看着太子,“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这里是京城很隐蔽的一处庵堂,几乎没什么人知晓,就连莫君漓他们来此,也是无意间误闯了此处。 太子淡然一笑:“云霄离开之前,是特意叮嘱过孤关照你,孤自然是知道你的去处。” 也就是说,沈惜荷这边的暗卫一给京城那边发信号,那么太子便会立马知晓,然后带兵驰援。 沈惜荷连忙行礼跟太子道谢:“民妇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却立马扶住沈惜荷道:“你不用特意谢孤,这是孤与云霄之间的约定。” 然后他又仔细的把沈惜荷一阵打量,在确定沈惜荷浑身没有受伤后,这才把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好在你没什么事儿,否则孤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云霄交代了。” 原来,这是霍云霄在离开京城之前,早早就为了沈惜荷安排好的。 是护她的最后一层保护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使用的。 只是没想到,这最后的一层屏障,竟然会因为莫君漓这么一个意外突然出现。 稍稍聊了几句后,太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一旁的莫君漓身上。 他虽然也知道这群人看上去不像是南燕人,更像是北齐人,但也并不知道莫君漓的身份,和这群人的来意。 本以为沈惜荷会因这群人陷入危险之中,可按照庵堂里的姑子所言,这群人并没有真的伤害她们,反而为了求和解决此事,送了不少钱财和宝物。 也正是因为对方如此求和的做法,所以太子第一时间赶到此处,看见这么多北齐人拿着武器围在这里时,也没有选择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而是与对方僵持着,等着沈惜荷跟对方首领一起回来。 许是察觉太子审视的目光,不等沈惜荷开口介绍,莫君漓便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拱手道:“在下乃北齐国摄政王,莫君漓。” “摄政王,莫君漓?”太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对着眼前的莫君漓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后,眼底是止不住的惊愕,“孤倒是没想到过,这位摄政王竟然是如此年轻。” 传闻中,北齐的摄政王很是有威望,守着三岁的侄子登基,不仅能制服内乱,还能把整个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在南燕人的眼里,这样一位有魄力有手段的人,怎么也应该是个中年人的霸气形象,可这莫君漓,不仅看上去与太子一般年纪差,还是一副玉面书生的样子,虽气质出尘,可总难以让人把他和北齐摄政王联系起来。 莫君漓朝着太子含蓄一笑:“太子过奖了。” 太子问道:“莫非王爷就是北齐那边派来的使臣?” 莫君漓点头,“是的,本文就是北齐那边的使臣,来的匆忙,也为了隐瞒本王的行踪,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为曾详细告知贵国,还请见谅。” 太子表示能够理解。 毕竟那莫君漓可是北齐的摄政王!那几岁的皇帝小儿都只能是个摆设,唯有他才相当于北齐最高的权利。 那莫君漓是比北齐的皇帝还要重要的存在。 南燕北齐打仗多年,一直未曾有真正的和平,这一次突然北齐使者求和,不仅一下子让南燕没有看懂,更是惊呆了一众领国。 其中就不乏有许多夹在南燕和北齐之间的小国,如西凉国,狄戎,他们的求生之道一直都是希望北齐和南燕一直打仗无暇顾及他们时,让他们好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可若是莫君漓的行踪被泄露,那么这些敌国便会故意搞破坏,若是中途刺杀了莫君漓,那么南燕说不清楚,兴许又会跟北齐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于是莫君漓来南燕之前,便特意让在北齐装病了许久,让众人都以为他在某处私宅里养病,然而实则是跟着使臣团悄悄的来了南燕。 太子不禁有些好奇,莫君漓这样的北齐重要人物居然都愿意屈尊降贵的来南燕,只怕是有大动作。 为了先一步知道可靠消息,太子便尝试着跟莫君漓套近乎道:“不知道王爷此次来南燕,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莫君漓淡淡一笑,并没有打算立马把自己的目的吐露出来。 只朝着太子微微一笑道:“北齐来此,自然是为了求和。” “这两年打仗,也损耗了不少人力兵力,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让我们两国都大伤元气,而周边的小国们也养精蓄锐多年,如今都有蠢蠢欲动之意,所以北齐的意思是,不如双方停战,休养生息,先把周边的隐患解决掉了,日后再做打算,免得我们前方打的热火朝天,背后却让人给偷袭,那便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他的话术很是官方,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可太子却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虽说两国长久开战的确疲软,而且周边小国的确有蠢蠢欲动的势头,双方停战求和也是对两国最有利的选择,可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北齐那边大可以派使臣直接来谈便好,又为何非要让莫君漓如此悄悄潜至呢? 这其中定然是有猫腻的。 太子故意问道:“这点小事,让使臣亲自来便是,没想到王爷竟然亲自来了,可见贵国的诚意的确是很足的。” 莫君漓自然是明白太子话中的含义,故而解释道:“本王这一次来南燕的确是另有目的的。” 此话一落,太子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然后又恢复如常,“王爷倒是个爽快人,直言直语。” 然后他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本王瞧着太子如此好奇,不如猜一猜,本王此次来南燕,究竟是何目的?” 第199章 和亲还是招婿? 沈惜荷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无聊至极。 这就是两个最擅长玩心机的男人在此互相试探。 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嘴里不可能说实话,却非要想从对方的嘴里套出实话。 太子眼波流转,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听闻庵堂里的姑子说,这后院里安置了一位姑娘,似乎对王爷很重要,但却又不是王爷的内子,想必是位公主吧?” “不过据孤所知,北齐的公主,要么大多已经成婚育子,要么就还是几岁孩童,唯一的适龄公主,便是敏乐公主了。” 莫君漓也没遮掩,回道:“本王这一次,的确是带着敏乐来的。” 太子追问道:“听闻王爷素日里最疼爱的就是敏乐公主这位侄女,这一次带着她过来,难不成是想来送公主和亲吗?” 莫君漓忽的笑了,故意调侃道:“是有两国联姻的打算,可是太子只猜对了一半。” “本王那么疼爱敏乐,又怎么会忍心送她来和亲?” 太子一脸不解的问道:“既然不是送敏乐公主来和亲的,那么王爷这带着公主是来……” 莫君漓淡淡一笑:“两国联姻,除了送公主和亲,也还可以带着公主招婿啊!” 太子闻言很是吃惊。 沈惜荷更是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毕竟她从小到大,只听说过送公主去和亲,可没听说过,谁会送个皇子过去入赘的。 太子的脸色也是变化了多次,终于稳住了表情,也如同开玩笑一般回复那莫君漓道:“王爷莫要开玩笑了,虽然孤知道王爷疼爱侄女,不舍得让她远嫁他国,可天下百姓不知道啊!若是南燕派个皇子过去和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北齐挑选的是质子呢!” “只怕届时会影响民心,以为我们南燕,不战而降,就算孤和皇上答应,可这满朝文武和这天下的黎明百姓,也不一定会愿意啊!” 见太子神情严肃,格外认真,莫君漓忽的笑了,再次用玩笑的口吻将此事揭过:“本文王不过是说笑罢了,太子莫要当真。” “实不相瞒,本王这一次来南燕,的确是有目的,不过你们放心,这纯属本王的个人目的。” “实则是小时候曾在南燕边境处生活过对年,那个时候本王便觉得南燕风景秀美,让人流连忘返,如今难得有了空闲时间,便想着虽使臣出发,来此故地重游。”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上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第200章 做向导 虽然突然成了太子义妹这件事儿让沈惜荷有些懵,但她并没有表露出分毫破绽。 莫君漓见他们一副都想歪了的样子,这才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 “本王是觉得与这位夫人有缘,又觉得她很好相处,想要她留下给本王做个向导如何?” 太子闻言,这才勉强的松了一口。 只要不是这北齐的摄政王异想天开,非要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别的一切都好说。 太子回道:“若是做向导的话,她倒也算比较合适。” 沈惜荷却极了,心里不由的有些想要埋怨这太子,这对方求她做向导,不询问她的意见,就这样直接拍板定下了? 莫君漓此人城府颇深,不好对付,沈惜荷是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于是她便挺起了自己的肚子,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怕是身子不便,也当不了什么向导吧?” 莫君漓看了一眼沈惜荷的肚子,却笑道:“本王瞧着夫人胎像挺稳,若是坐在马车之上怕也不碍事。” “若是夫人真不愿意虽本王一起同行,那给本王制定个游玩计划也是可以。” 太子想都没想,直接拍板决定道:“倒也行,她们沈家在京城为商多年,商行开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值得去,她应该最是清楚,王爷果然好眼光。” 沈惜荷幽怨的看了一眼太子,那眼神似乎是在控诉太子,怎么就么轻易的把她给卖了?就不怕她男人杀回来找他算账吗? 沈惜荷只觉得被莫君漓缠上了,他明知道自己不愿意跟他接触,可他偏偏利用太子给她施压,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此时的沈惜荷,心中是万分的后悔啊,那肠子似乎都要悔青了,后悔刚刚把那解药给早了,该多折磨他一会儿才是,免得这男人如今这般嚣张。 见沈惜荷一脸不情愿,太子这才把沈惜荷拉到一边小声嘟囔了起来。 沈惜荷一脸鄙夷的看向太子,“殿下,民妇帮你这么多次,你就是这么对民妇的?” 太子也有些理亏的讪讪一笑,安抚道:“这不是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嘛!孤想着你与他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不仅不反感你,还主动邀请你,所以相比起旁人,你应该更有机会了解这位北齐摄政王,所以想让你跟着他,好对其探探底,看看他来南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惜荷翻了个白银,哼声道:“你这是趁着我夫君不在,拿我当诱饵了!太子殿下,你亏不亏心啊,一个孕妇你也忍心利用?” 太子连忙从衣袖中抽出一叠银票塞到沈惜荷的手中,“这事儿是孤对不住你,孤保证就干这么一次,孤会暗中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的,你只需要稍稍配合下他,尽力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就好。” 沈惜荷低头看了一眼银票,突然也觉得那些钱也没什么意思了,今日那莫君漓可是送了她整整一箱子的黄金,眼前太子拿出来的这一点,她还真有点瞧不上的感觉。 太子也看出沈惜荷那不屑的眼神,低声恳求道:“孤如今手头紧,就只有那么点了,你若是嫌少,日后孤再给你补上……” 沈惜荷咋舌道:“殿下,你知道这不是钱的事儿!” “你说霍云霄要是知道,你把他的夫人孩子交给一个敌国摄政王,陪吃,陪玩……” 太子一听,也觉得此事很是不妥。 沈惜荷肚子里还有霍云霄的孩子,若是真因为此事儿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是不好交差的啊! 可他又觉得,此次莫君漓来南燕的目的一定不简单,想要打探出消息,必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于是太子对沈惜荷陈诺道:“你若是愿意帮孤这一个忙,孤不仅认你做义妹,待孤日后继承大统,就封你做公主如何?” 沈惜荷一听,这还有点意思。 太子的陈诺,最起码也是日后的一条出路。 但是她还是故作犹豫道:“这公主之位何时能够兑现我还不知道,所以太子殿下还是再给些食用的吧!” 太子见沈惜荷这架势分明是在讹诈,于是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见太子已经开口,沈惜荷便也不再客气,直接道:“太子殿下也瞧见了,这莫君漓来者不善,又像是盯上了我,这让我不得不防,不如太子送一队亲卫给我,保护我的安全如何?” 沈惜荷用的是送,而不是派,这样的要求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太子也是惊愕不已,是头一次遇到,敢问太子要亲卫的女人。 毕竟太子的亲卫,那可是皇权的象征,怎么可能所以把东宫亲卫送给一个女人。 可偏偏沈惜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太子不确信的再问了一遍。 沈惜荷点头,催促道:“太子殿下就一句痛快话,你给还是不给?” “你要我这孕妇给你去卖命,总得有点保障吧?你送我一个亲卫,任由我指挥,我这安全感不就直接拉满了吗?” 沈惜荷之所以非要太子的亲卫,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她如今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京城里的风燕阁还在四处追寻她的下落,身旁的莫君漓还摸不清此人的目的。 况且,那莫君漓口口声声说认识她的父亲,只怕这莫君漓跟风燕阁那边也该是相熟的。 她现在怕就是怕这家连手来对付她,仅凭霍云霄给她留下的那些人是远远不够的。 况且,太子的亲卫,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她身边随身保护的,比起暗卫,要更严谨的多。 太子见沈惜荷如此坚持,到也没有在拒绝,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先跟我一同回京,亲卫的事情,我会拨一个三十人的小队给你。” 沈惜荷这才点头道:“行吧!不过殿下得给我挑几个厉害的,那莫君漓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第201章 物色夫婿 太子派快马提前去了皇宫报信,想让宫中提早做些准备。 朝臣们听说一直行踪不定的北齐使团突然出现在京城,也是大为震惊的。 之前只听说北齐会派使臣团前来,可左等右等,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使臣团的消息,几乎让朝臣们都以为,这北齐的使臣团要来求和的消息,是敌人放出虚晃一枪的假消息。 如今这北齐使团说来就来,还真让众朝臣有些手忙脚乱。 此时沈惜荷与莫君漓同坐了一辆马车。 其实沈惜荷一开始是拒绝的,她并不想跟莫君漓同挤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可是莫君漓的马车是很舒服的。 他的马车不仅豪华,而且里面布置的坐垫松软,就连马车走那颠簸的山路,都几乎没什么震敢,甚至比那太子坐的马车还要舒服的多。 沈惜荷虽然忌讳莫君漓,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孕妇受不得马车颠簸,倒也没有在为此事而固执,反正这马车里除了她和莫君漓,还有一位北齐公主,三个人挤在里面,就算旁人想说闲话,那也没的说。 一路上,那位北齐公主,一直试图在跟沈惜荷搭话。 这公主,虽然是自小教养着长大,可话里行间却没有吐露出半分的娇气和傲慢。 聊了一会儿后,沈惜荷倒是对这位敏乐公主感官很好,相谈甚欢后,两人渐渐熟路,话题聊起来络绎不绝,倒是把一旁的莫君漓给无视了个干净。 莫君漓好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来,于是只能老实的闭上嘴巴,听这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喋喋不休。 聊得起劲后,沈惜荷便试探性的问这位北齐公主,“听闻你皇叔说,你想要来南燕招夫婿,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倒是可以帮着公主物色物色……” 那北齐公主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所以提及此事的时候,脸颊的都是绯红的,扭捏的转过身去,小声道:“这种事,我怎么好做主,一切都凭皇叔做主的……” 沈惜荷却并不赞同道:“挑夫君要挑你自己喜欢的,让你皇叔给你挑,他只会在权衡利弊之下,给你挑一个最有利于他的!这样的姻缘捆绑了政治,怎么会幸福?”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上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对面是想通了,真要拿十座城池去换谢景安? 就在沈念昭疑惑之际,对面终于出招。 耶律哲故意道:“不过陛下,谢将军毕竟贵为皇夫,既然要和亲是不是您得先下旨,将废其尊位之事昭告天下,五湖四海都应知晓……” 第202章 无奈造谣 北齐公主一脸诧异,“怎么可能?镇北王他明明很好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惜荷只觉得这公主中了霍云霄的毒太深,只能给她下点猛药才能让她清醒。 于是便张口造谣道:“那镇北王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不信去问问,他前段时间娶侧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刚开始喜欢别人的时候,把人护成了一块宝儿,什么好的东西都给那侧妃送去,就算是那侧妃想要星星,他都恨不得给别人摘。” “可如今呢,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始乱终弃了!” 北齐公主很是震惊,半信半疑道:“他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会不会听错了?” 沈惜荷撇撇嘴道:“你要是不信,大可去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谁都知道那镇北王娶侧妃的事情。” 见北齐公主眼神中似乎有些动摇,沈惜荷又继续给她洗脑道:“其实这里面也是有些原因的,是皇家辛秘,我告诉你了,可不能随便说出哦……”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北齐公主一听,这事儿里面还暗藏玄机,立马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将听到的事情说出去的。 于是沈惜荷故作神神秘秘地在北齐公主耳边低语道:“其实,镇北王之所以始乱终弃,是因为她嫌弃那侧妃不吉利。” 北齐公主也压低声音刨根究底,“怎么个不吉利法?跟皇家的事情怎么扯上关系了,是命格不好吗?” 沈惜荷一脸惋惜的点头,“或许是吧!” “镇北王娶侧妃的那天,刚好皇上病重,这拜堂仪式都没来得及完成,镇北王就已经进了皇宫,然后他从皇宫里出来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了,怎么也不肯再承认那侧妃的身份,说是那侧妃晦气至极,娶了她以后皇家倒霉。” “那侧妃是哭得肝肠寸断,伤心不已,可也换不回来那镇北王的心。” “你说那侧妃多可怜,这王府的门只踏进去了一半,就被撵了出来,日后再找婆家也是难的……” 北齐公主却还是偏信霍云霄,为他辩白道:“这也不能怪镇北王呀!万一真是那侧妃不吉利怎么办?毕竟你们国家的皇帝的确在他们成婚那日昏倒了,说不定还真就是冲撞呢!” 沈惜荷见那北齐公主不上套,只能继续编排霍云霄道:“其实那侧妃到底是不是真的命格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镇北王对所有女人的新鲜感,也就只能维持几个月。” “他表面上谁都不爱,谁都不娶,实际上私下里玩得花得很,混乱至极!” 北齐公主疑惑地问:“怎么个混乱?” 沈惜荷故意说道:“自然是日日流连烟花巷里,找那些妓子寻欢作乐,他之所以不成婚,就是不喜欢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他就喜欢那种地方的女人,喜欢那些搔首弄姿的野猫。” 这一下,似乎触及到了北齐公主的雷区了,她的眉头紧蹙,一脸嫌恶道:“我虽身为公主,却也不介意丈夫三妻四妾,可是我绝不受不了夫君去外面找那种脏女人,他简直是太让人失望了!” 沈惜荷附和点头,“对对对,男人嘛,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虽然名声在外,可私底下的嘴脸却丑恶至极,根本不配为人。” 北齐公主也很认同沈惜荷的观点,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那么看来这镇北王也确实不是个合适的和亲对象了。” 沈惜荷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心里的良心也很不安。 她一边骗了北齐公主,一边还造谣污蔑自己的男人,要是让霍云霄知道,她在背后这么形容他,怕是要把她摁在床上打个三天三夜。 可没办法,谁叫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北齐公主好呢! 嫁给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其实莫君漓的耳力很好,虽然沈惜荷都是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调,却还是被莫君漓偷听到了不少。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惜荷浅笑。 那笑容看到沈惜荷心头有些发毛。 终于,北齐使团的马车缓缓驶入了京城。 北齐公主似乎想要摆脱心中的郁闷,撩开马车帘子就开始观察起来四周的样子。 只见南梁的街头上,到处都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挂,明明不是什么节日,也是弄得热热闹,一片喜气洋洋。 这也侧面的反应了,南燕的百姓们如今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起来。 不过沈惜荷却知道,这一切都是面子工程罢了,自从南燕听说北齐的人要过来以后,就开始重视京城的环境建设。 毕竟南燕不知道北齐此次来访的目的,为了不让北齐人轻而易举摸清自家实力,也为了震慑对方,让他们不要生出不该有的歪心思,这才想出这个虚假繁荣的法子。 不仅不允许有乞丐在城内乞讨,更是把一些破旧的房子,然后装点了一番,伪造出百姓们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的假象。 毕竟北齐使团来访,总不能让被人看笑话,于是太子便上奏,从国库里拨了一笔银子,用于改善这京城基础建设。 此时北齐公主已经被这虚假繁荣蒙骗,不禁感慨道:“南燕可真是富有,这里的百姓不仅安居乐业,而且整个京城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繁华!” “这条青石板路也是相当的平缓,想想我们北齐,除了皇宫以后便是土路,下雨天的时候更是一地的泥泞,马车有时候陷入烂泥里,都难以爬起来……” 说这话时,北齐公主是真的艳羡至极。 莫君漓也点头认同,感慨道:“南燕国还真是财大气粗,居然舍得用这么好的青砖铺路,真是大手笔啊!” 沈惜荷笑道:“小意思,这都是小意思,一条路而已嘛,朝廷给老百姓修建,图的就是一个惠民。” 其实,这条路用的青砖,是之前祭天台那边换下来的那一批次等砖瓦。 第203章 使团进京 其实这条路能修建起来,还是沈惜荷出的力。 想当初祭天台的青石被查出是最次等的,根本无法拿去建造大型建筑,是沈惜荷动用沈家的人脉关系和财力,支援了一批次最好的青石,才将那祭天台重新修建起来的。 不过以前祭天台的主体被拆除后,还剩了不少劣质青砖,拿着无用,丢了可惜,于是沈惜荷便提议把那些青砖都运回京城,修一条从城门口直通皇宫的青石板路。 这样不仅能让南燕国的京城看起来威严大气,更是充分的利用废弃资源。 只是没想到,这一条路,当真有一天会被领国艳羡。 到了京城以后,使团们先是被鸿胪寺的官员们亲自接待了,然后安排在一处别院里休整,等天天黑以后,宫中才有人传旨,说是皇帝宣召觐见,还在皇宫内设了宴席。 皇宫那种地方,沈惜荷是不愿意去的,那里面宫规森严,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都没人能及时救她。 沈惜荷准备打道回府了,莫君漓却上前拦住她,“不跟我们一起进宫吗?” “不了,皇宫那种地方,岂能是我这种身份随意去的?”沈惜荷笑着婉拒。 莫君漓表示不解,“你作为本王在南燕的向导,又有什么不能去的呢?” 沈惜荷摸了摸肚皮,然后再做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这一路颠簸,我这肚子实在是受不住,你说要是去了宫宴出了什么状况那该如何是好?” 沈惜荷不想去的原因其实真的是为了这肚皮,毕竟她跟霍启安和离的时候,还是用束腰带勒着肚子的,如今这肚子太过明显,去了宫宴也只有让人议论的份。 更何况,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昨夜从庵堂里逃走的初雪和冬梅他们是否带着两个孩子平安回到了京城。 莫君漓见沈惜荷那孕肚,倒也没再强求,便放沈惜荷离开了。 …… 沈府。 沈惜荷一回去,便着急去寻几人的踪迹。 好在她刚进内院的门,就有一个身影飞快地向扑了过来。 “阿娘!” 芮尔直接冲了过来。 沈惜荷见孩子一脸笑容,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激动地上前抱起芮尔转了一个圈圈。 “夫人,您也成功脱身了?”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正在屋里叠衣服的冬梅和初雪也连忙跑了出来。 沈惜荷点头,几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初雪更是没忍住落泪,一个劲说道:“夫人,您幸好没事平安归来了,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郡主。” 几个孩子夜里哭着喊着要娘亲,初雪和冬梅两人是废了很大劲才把两人彻底安抚下来。 可若是沈惜荷长久的不出现,她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两个孩子的询问。 好在夫人很快就赶了回来,让她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 沈惜荷先是在院子里哄了一会儿芮尔,见孩子睡着后,然后把孩子抱给冬梅,让她带了下去。 随后她又才嘱咐起了初雪,“这些日子我们恐怕是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了,我有麻烦缠身,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孩子给我看好了,我会把暗卫全留在府中保护你们,切记,不论两个孩子怎么闹,都不允许她们随意出门。” 初雪点头,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夫人,奴婢一定会看好小郡主的。” “不过您把暗卫全都给我们了,那您的安全怎么办?” 沈惜荷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找太子要了一队亲卫,再加上我身边有北齐的人,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北齐人?是不是就是昨夜在庵堂里闹事的那些人?”初雪着急地问道。 沈惜荷点头,“恩,昨夜受伤的女子就是北齐的公主,那个为首的男人,就是北齐的摄政王,莫君漓。” 若不是顾忌对方身份太过敏感,沈惜荷当真会让那些人在此有去无回。 晚间,沈惜荷刚陪孩子们用完了晚膳,就听见沈府的大门被人急匆匆地敲响。 有了前车之鉴,沈惜荷是不敢再随意打开大门,只是让人隔墙询问来意,好在这里是热闹的城区,不用担心有贼人硬闯。 小厮问清楚后,这才过来跟沈惜荷回话:“夫人,外面的人,是鸿胪寺的官员,说有急事儿求见。” 沈惜荷听说是官府的人,这才让人把门打开。 这几位鸿胪寺的官员,沈惜荷白天是见到过的,此次接待使团就是他们负责的。 见他们急匆匆地跑来沈府寻她,沈惜荷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两位大人,这么晚来是为了何事?” 这两位大人朝着沈惜荷拱手道:“听说北齐公主的伤是由夫人你接手诊治的,眼看着要进宫赴宴了,那北齐公主突然伤势复发,北齐人便要求我们来寻沈娘子您过去给公主诊治。” 初雪看了一眼那么晚的天色,很是不放心,然后回绝道:“宫中太医那么多,你们不去请,非要来使唤我家夫人,我们又没拿朝廷一丝俸禄,凭什么任你们差遣?” “告诉那北齐公主,我家夫人没空。” 两位大人很是尴尬的看着沈惜荷,因为初雪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哪有大晚上强拉一个女子出门的道理。 那沈惜荷如今虽已经不是侯夫人,可身份地位却比从前更厉害了,毕竟东宫的太子,都认了她做义妹,的确不是不好得罪的。 于是只能放缓态度好好求道:“沈娘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北齐公主毕竟娇贵,是她点名要您过去的,你要是不去,若是真出了点什么意外,咱们也不好交代……” 沈惜荷挑眉,“你说是那北齐公主点名要我去的?” 两个官员点头,“是啊!” 沈惜荷答应的爽快,“那行吧!我跟你们去!” “啊?”两个官员本以为他们还要苦口婆心的劝很久,没想到反转这么快,沈惜荷如此轻巧地就答应了。 然而只有沈惜荷猜出来了,她亲自给北齐公主看的伤,自然对她的伤势情况了如指掌,根本不可能突然复发,之所以会有鸿胪寺的官员找上门来,应该是这北齐公主有什么事情来找她,这才以此为借口。 第204章 拖延时间 沈惜荷虽然不知道北齐公主为何要突然找她,但想着对方如今是在南燕的皇城里,想必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便也大大方方的跟着两位官员去了北齐使团所住的别院里。 别院里的面积不大,整体的建筑是却很是精致典雅,是那种潜在的奢华。 可见南燕把北齐使团安排在这里,还是废了些心思的。 接沈惜荷的两位官员,一位叫李冲,一位叫张书,两人在鸿胪寺里官品等级都是不上不下的,都属于鸿胪寺的寺丞,专门负责来使的接待。 “公主呢?”沈惜荷问道。 两位官员赶紧带路,把沈惜荷往内院里领。 当到了公主的宅院里时,却被几个侍女拦住去路。 她们说此时公主正在梳洗不便见客,沈惜荷便只能在外面等一会儿。 沈惜荷有些幽怨的看着两位官员,然后质问道:“你们不是说,公主病情复发,急得很吗?” 这重伤的病人的,不想着如何保命,怎么还有闲情去梳洗打扮?这不是扯淡吗? 两位官员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这才说出实情:“沈娘子真是对不住,若不是这样说,也未必能把您请过来。” “你们到底想干嘛?若是没个正经事,我就先告辞了……”沈惜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嘿嘿一笑,脸都要笑僵了,却还像是难以启齿。 于是他们把沈惜荷请道一处厢房里,让下人端上各式各样的高档点心和茶水来招到沈惜荷。 李冲端起一碟子桂花糕递过去,“沈娘子,这些都是宫中御厨做的,可好吃了,你先尝尝,咱们有话吃着茶点慢慢说……” 沈惜荷接过点心,然后凑到鼻尖轻轻的闻了闻,确认无毒后才掰开了一点喂到嘴里。 李冲小心翼翼的讨好问道:“怎么样,这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沈惜荷摇头,嫌恶的把手中的那板块给扔掉了。 她也就尝了半块,她就完全没兴致吃了,因为那糕点实在是难吃的很。 “这宫中的御厨该换了,怎么做东西那么难吃啊!” 李冲瞬间苦了脸,有些尴尬:“这……” 一旁的张书不死心,上前端了一盘栗子糕:“那这个呢?” 沈惜荷也掰了一块尝了尝,然后直接吐了出来,“这都放了多久了,快馊了吧!” 张书不信,然后拿了一块栗子糕味道嘴里,除了放久了有点硬以后,他却觉得好吃的很。 沈惜荷这才发现,这宫中的东西还真不咋样,还不如她府中的私厨做的糕点好吃。 见沈惜荷各种嫌恶,李冲提议道:“沈娘子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吩咐厨房现做?” 沈惜荷见他们似乎想用吃食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彻底没了耐性,直言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闲工夫在这里陪你们耗着。” 眼瞧着拖不住沈惜荷了,他们俩这才扭捏的开口:“其实沈娘子,非要请你过来的的确是北齐的公主,只是吧,我们是想让你拖住一会儿时间……” 沈惜荷听得云里雾里,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李冲开口解释道:“其实就是北齐的公主想要夜游青楼,咱们拦不住,只能给宫里的北齐摄政王传信儿,然后再想法子拖着公主。” 原来是这两官员怕这北齐公主去青楼出什么事,不敢擅自做主,可又执拗不过,便想着稳住公主,然后便好生劝那公主,告诉她一个人去没意思,再寻那沈娘子作陪,那才有意思。 没想到那北齐公主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要他们找来沈惜荷前去作陪。 然后他们为了表示,不是在敷衍公主,便真的大晚上去请了沈惜荷过来。 因为宫宴要很晚才会结束,眼瞧着公主那边拖不住,他们便又想了个法子,告诉那公主,说南燕这边逛青楼有个规矩,就是去之前必须沐浴。 虽然北齐公主对这个事儿很是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们故意拖慢时间,慢慢烧水,慢慢去请沈惜荷,然后又想着法子讨好沈惜荷,让她配合演戏。 沈惜荷闻言很是不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腹中还怀着孩子?” “大半夜你们框我一个孕妇跑这里来,有没有人性啊!” “她想逛青楼,你们陪她去不就完事儿了,还非得拉我一个妇人去?你们两个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许是沈惜荷跟在霍云霄身边久了,身上威严的气势也跟霍云霄学的七分像,把这两个官员骂的狗血淋头,他们还不敢吱一声。 张书也知道他们的做法不妥,可却还是一脸委屈的说道:“沈娘子,我们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你该知道,那北齐公主金贵,要真是去那烟花巷柳之地,咱们没法交代啊!而且那种地方有多脏多危险,您该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从没有想让那公主去那个地方,找您来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想让那北齐摄政王回来以后,让他们自己私下解决。” 沈惜荷其实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便也没再追究,只烦闷道:“行吧!下一次有这种需要人当挡箭牌的事儿,就别强拉上我了!” “是是是,沈娘子说的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赔笑。 沈惜荷摆摆手道:“你们俩出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看着你们怪心烦的。” 两人陪笑着退下。 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两人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李冲心有余悸的对一旁的张书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沈娘子身上的气势很像一个人啊?她骂我的时候,我头都不敢抬一下,真是奇了怪!” 张书也点点头表示认同道:“谁说不是呢!” “她刚刚那架势,好家伙我还以为是镇北王来了……” 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李冲没忍住真诚发问:“你说那沈娘子和离后,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张书压低声音道:“你瞧她那肚子大成那样,像是好多个月了,可离她和离也没多少时间,要不是前夫的,哪里能来这么大的娃?” 第205章 一出生就要背负恶意 可李冲却更加迷茫了,“你说她都怀了那霍家的骨肉了,是怎么狠下心和离的?” 张书摇摇头道:“这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你说那霍家被削爵,一夜之间闹出那么多人命,就连那霍启安都生死不明,她就算是不和离,那也是孤家寡人了,有什么区别吗?” 李冲闻言,倒也觉得自己真相了,便感慨道:“说起来这沈娘子还真挺有本事的,嫁做人妇的时候,就一直被镇北王惦记,霍家倒了以后,本以为她日子该过的凄惨,谁知道,人家转眼又打上了太子,成了太子的义妹。” “我可听说,那太子殿下还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亲自许诺给她一队东宫亲卫,这待遇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张书闻言也笑了笑,“这算什么稀罕事儿,你就说那镇北王吧!” “他不仅不介意那沈娘子曾经成过婚,在人家和离的时候就带着小郡主上那沈府的门,就算离开了京城,也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那沈娘子带着。” “就算那沈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日后生下来,只怕那镇北王也会爱屋及乌当亲儿子疼。” 李冲想到这却笑了出来,“可这样不就乱辈分了吗?” 张书一脸吃瓜的表情说道:“谁说不是呢!这霍启安把镇北王叫三叔,这沈娘子要带着他的娃改嫁镇北王,那小孩是该叫镇北王三爷爷呢,还是爹呢?”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开始哈哈大笑。 “嘘,小声点,别给这沈娘子听见了。”许是觉得他们声音太大,然后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然后沈惜荷的耳力是真的好,他们的对话是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了耳朵里。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终于有了一丝忧愁感。 不论这个孩子是被世人认为是霍启安的,还是他和霍云霄的奸生子,他一出生都注定承受巨大的恶意。 她和霍云霄虽然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可外界能不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未知数了。 这世上的流言蜚语其实是一把最快的刀,割在人身上其实也是最疼的。 沈惜荷实在是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受到全天下的鄙夷,她竟然萌生了一种退缩的想法。 忠义侯府,漪澜院。 身为侯府主母的沈惜荷被人屈辱的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猩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到可怕的丈夫霍启安。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我与你夫妻二十载,你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她不明白为何霍启安会相信那些荒谬之言,不去求证就直接定了她通奸的罪名呢? 霍启安凉薄的开口,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秋蓉不是外人,她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他厌恶的眼神袭来,直直地刺向她,“反而是你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了,是时候该还了!” 瞬间,沈惜荷如坠寒潭。 原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霍启安只需要一个可以将她拉下侯府主母之位的由头,让其捧在心尖上的外室可以光明正大的取代她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第206章 最痛恨骗我的人 那种地方的确是男人们逍遥快活的天堂,但更是女人们的苦难之地。 北齐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失落,闷闷道:“竟然是那种地方,害我白白期待一场。” 她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不悦地看向李冲和张书二人,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们南燕的男人,去逛个花楼还非得先焚香沐浴才能去?” “真有那么多讲究?” 李冲和张书的话自然是为了忽悠北齐公主的,可是被人这么质问,他们的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找补了。 于是他们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惜荷,祈祷沈惜荷能给点面子,帮他们把这善意的谎言给圆过去。 可北齐公主是单纯了点,却并不是真的傻子,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人在自己面前跟沈惜荷挤眉弄眼? 她上前挡住那二人的视线,只盯着沈惜荷问:“他们两人的话我信不过,你救过我的命,我更信你。” “所以你告诉我,他们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沈惜荷见那北齐公主如此信任自己,自然也不好意思真的对别人撒谎,只能如实相告。 “公主,他们二人的话的确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拖延您出门的时间,等宫宴散去,让皇叔亲自劝你。” 李冲张书二人,瞬间脸色灰败。 心里也暗道: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虽然对方是个敌国公主吧,可如今是何外国来使,他们负责接待,若是招待不周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只怕他们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北齐公主果然是一脸愤恨地盯着二人,用微颤的指尖指着骂道:“你们这两个人卑鄙之人,居然敢糊弄我?” “我定要禀明你们皇帝,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她堂堂北齐公主,居然被两个小官如此糊弄,怎么想都会觉得不甘心。 即便是那两位官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沈惜荷见状却上前为这两人解释道:“公主,他们虽隐瞒欺骗你有错,可也的确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 北齐公主依旧一脸愤怒,完全不听劝道:“他们明明可以像你那样直言告诉我,为何拐弯抹角,说得云里雾里?分明就是想欺骗我!”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我的人了!” 此时这两位官员的内心是无比崩溃的,他们哪有真的想欺骗这位祖宗,而是以南燕这边的风俗,那种烟花巷柳之地,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是脏污之地,他们两个大男人更是不能随意的把那些话跟女子宣之于口的。 沈惜荷再次上前跟北齐公主解释:“其实他们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那种话,对于南燕的男子的确是不好随意告知女子的。” 在沈惜荷一阵苦口婆心的解释劝导下,那北齐公主才终于消气。 不过她虽答应不去告状,可却也不打算轻易地放过他们。 于是她便提议道:“我给你们两个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只要你们能替我办成此事儿,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我便既往不咎。” 沈惜荷还没来得及拦,便见这两人满口答应,心里只是暗暗叹气道:啧啧,这下是想帮你们也无能为力了啊! 此时的这两人还真的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一个个拍着胸脯的保证,只要这事儿不是杀人放火,并且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那便都能办好。 而北齐公主等的也是这句话。 她笑眯眯道:“既然二位如此有信心,不如就劳烦你们,带着我去一趟青楼如何?” 李冲和张书原本还笑得灿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两人哀怨声不断,都鬼哭狼嚎地朝着北齐公主求饶:“公主,求您就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放过我俩吧!” 北齐公主却一脸无辜地眨眼,“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且在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你们就一定会答应我吗?” “怎么,现在想反悔了?还是说你们南燕人,特别是南燕的男人,都是言而无信的?” 这下,李冲和张书二人是被怼得彻底哑火了。 他们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要败坏整个南燕国男子的名声,日后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整个南燕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喷死。 可若答应了此事儿,那不就是相当于他们把北齐的公主带去逛了窑子嘛! 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的事儿,若是北齐使团不满,又让宫中知晓,这不仅保不住乌纱帽,还一不小心得牵连家族。 于是两人真后悔自己那快人一步的嘴巴,一巴掌又一巴掌地往自己的嘴上抽去。 “都怪下官多嘴,都是下官的错,求公主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着我们吃饭……” 不过这两人一哭,倒还真换来了北齐公主的几分心软。 她忍不住嘀咕道:“你们南燕的男子,怎么那么容易哭唧唧的?我们北齐的女子都没他们能哭……” 北齐民风彪悍,对于女子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多,所以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子还是很多,还真就比南燕许多的文弱书生强上那么一点。 “这样吧!你们只管带我去,出了什么事儿,我就说是我胁迫的你们,以死相逼,跟你们无关,这下总行了吧?” 李冲和张书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在寻思着办法的可行性。 沈惜荷道:“行了,这北齐公主执拗的性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你们就算不带她去,她也一定会想别的法子,你们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照办,至少由你们看着,这风险性能大大降低不是?” 李冲和张书两人也觉得沈惜荷的话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便也无奈地答应下来。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沈惜荷还提议他们两人,要有备无患地提前写下了一张免责书。 并且这免责书上还得明确地表示,他们今夜带北齐公主去逛花楼,全都是受那北齐公主强烈要求和胁迫之下才去的,并且若是出了任何事情,南燕是不负责任的。 第207章 画舫夜游 北齐公主到不介意这免责书,很是潇洒的就把字给签下了。 看着北齐公主签字又按了手印,这李冲和张书两人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于是几人在一番乔装打扮后,离开了别院,往京城最出名的花柳巷走去。 此时刚出门,天空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街头巷尾更是看不见一个行人。 “这一出门就下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一旁的李冲很是也忧心的看着马车外的街道,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 北齐公主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们这群男人,怎么出个门还若如罗里吧嗦,畏首畏尾的?” 雨势的确渐大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车棚上滴答作响。 沈惜荷看了一眼天色,再看了看这辆陷在烂泥里的马车有些无奈,想要去京城里最好的青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怕是得有人下车推马车才行了。 “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就近去前面的那一家,这么大的雨,水坑又多,若是马车半路陷入泥里可就糟了。”沈惜荷提议道。 公主闻言,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答应。 她其实对那些最好的青楼里,有多少好看的美人什么的也没多大的兴趣,其实就是想真切的感受下,伸出青楼的女子们究竟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地。 此时离众人最近的青楼,就是开在护城河边的一家开在画舫上的。 沈惜荷今夜也可以乔装打扮了下,故意穿着松松垮垮的肥大衣衫,给自己脸上贴满了胡子,装作一个大腹便便,模样却还有点俊秀的富商。 一旁的北齐公主,因为长得实在是稚嫩,便打扮成了一个小厮模样,躲在身后不容易被人察觉。 然后人群中再混李冲和张书这两个真男人,其实也足够能做到以假乱真了。 下马车前,沈惜荷还为了不露馅,故意练习了下色胚富商的仪态,故意用扇子挑起了北齐公主的下巴:“你说,待会儿咱们进去了,该点几个姑娘作陪?你想搂几个?” “沈公子!人家是个女子,哪里懂得那些!”北齐公主一害羞,用帕子捂住脸娇嗔道。 这行为可和她身上穿的男装格格不入,沈惜荷连忙严肃的纠正她,谨防露馅。 两人认真练习了几遍后,这才到了画舫, 此时已经是深夜,河面上又刮风下雨的,即使再冷的天,这画舫的生意也依旧很好,远远望去便见此处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北齐公主有些紧张的跟在沈惜荷身后,然后有些犹豫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沈公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是沈惜荷决定的歇脚地,北齐公主抬头一看只见那门匾上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万花楼’便让她生了惬意,她们虽然穿了男儿装,可是内里是个姑娘家又怎么能去这样的地方。 门口站着的老鸨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位是面生的新客,看他们犹犹豫豫的样子想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样的客人本不必亲自招呼,可是老鸨毒辣的眼光见两人衣着不凡,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便立刻贴了上来。 “两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万花楼吧,想玩点什么尽管和我秦妈妈说,一定把二位公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老鸨媚笑道。 老鸨虽然自称妈妈,可是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三十刚刚出头的年纪,身材丰腴别有韵味,甚至比那楼里的其他姑娘更夺人眼球。 北齐公主被这样的阵仗有些吓到,她有些呆呆的盯着那秦妈妈的胸脯子看着,心里暗想着难道这就是女人与女人的差别,这就是男人们爱来这种地方的理由吗? “公子?公子若是喜欢看,咱们楼里还有更好看的。”老鸨见北齐公主有些出神,当即便靠上去娇媚的说道,还时不时的用自己那傲人的胸脯子去蹭了蹭北齐公主。 沈惜荷对于这样的场面倒是十分淡定,她眼见北齐公主脸都红到了耳根便靠近北齐公主小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是花楼你就怕成这样,你得记住,你现在可是个男人。” 噗嗤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沈惜荷身后来了一群年轻的公子哥儿们。 “没胆子进花楼,还算是个男人吗?我看还不如回家找你娘陪你睡的实在!”一个公子哥戏谑的笑道,随之跟着的就是那群人附和的笑声。 沈惜荷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她当即便转过身去瞪了一眼那带头起哄的男子。寒冬腊月他的手上竟然还握着一把扇子慢慢的摇着,这做作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你刚刚说什么?”沈惜荷的声音有些清冷,眼神有些狠厉。 男子被沈惜荷的气势有些吓着了,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我说,你个男人像个娘们一样,怎么有脸来万花楼!” “我进不进万花楼和你们有关系吗?一群酒囊饭袋!”沈惜荷轻蔑的说道。 “他说的你,怎么还扯上了我,这位小兄弟怎么知道我就是酒囊饭袋了?”突然人群中冒出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人的嗓音有些低沉却格外有磁性,沈惜荷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 男子的容颜姣好,在那群人中格外的出众,只是那一脸轻浮和邪魅的气质让沈惜荷觉得有些可惜,这般俊俏的儿郎竟然长歪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沈惜荷用了三句话回答男子。 “可是,我和他们不一样!”青衫男子歪着头笑道。 沈惜荷给了一个白眼不想再和这些人废话,此次能来万花楼也是出于无奈出为了避难才来的,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 “云六儿,你和他废话什么呢,没听出来他在骂我们吗?今儿不把他们给爷收拾一顿,这事儿就没完!”率先惹事的男人叫嚣道。 几个男人立刻上前拦住去路,沈惜荷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冷笑道:“收拾我?” “小子看你眼生,怕不是京城本地人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惹小爷我!”男子继续叫嚣道。 第208章 寻个淸倌儿 “管你是谁?好狗不挡道!”沈惜荷的声音冰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哟,还敢跟爷爷叫板?知不知道爷爷我们是京城七侠!”男人得意地说道。 一旁的北齐公主憋不住的笑了出来道:“还京城七侠?我看你们是京城七个熊瞎子吧!就你们这模样还好意思自称侠客?一副恶霸的嘴脸谁给你们的勇气这么不知羞耻!” 周边的人哄堂大笑,的确这七位少爷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风流人物,家世显赫却尽干一些恶霸之事,百姓畏惧其家势不敢得罪,没想到还真就有不怕的,一时间看热闹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为首的男子十分羞恼,上前就想打北齐公主一拳,只可惜这拳头还没打到北齐公主,就被北齐公主身边的侍卫三两下地给打到在地。 “花拳绣腿还敢在我面前秀,再对我家公子无礼,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北齐公主比划着自己的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被打的男子立刻被人扶了起来,只见他气恼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许是被打疼了哇哇地叫着:“你敢打小爷我,我爹可是京城巡防营统领,你等着我叫官把你抓起来,看你还怎么嚣张!” 沈惜荷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个小小巡防营统领,竟敢让你这般嚣张!” 男子见沈惜荷说话如此有气势,根本不把自己父亲放在眼里,一时间心里打了退堂鼓,莫不是那些人真是大有来头? 但是此刻男子被打的这样惨有些拉不下脸面,于是灵机一动他拉了拉青衫男子的衣袖说道:“那你知道他表哥是谁吗?他表哥可是雍王殿下!” 雍王,曾经皇帝最受宠的儿子,也是诸位皇子中很有实力的一位。 他们原以为沈惜荷会怕,只可惜沈惜荷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她沈惜荷的背后可是东宫和镇北王府,她身边还有北齐公主,要拿身份说事儿的话,那都是妥妥把这些人摁在地上摩擦的。 “你提他作甚,我何曾与那雍王有半点关系!”青衫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其余的人见青衫男子一脸不悦,都纷纷劝道:“陈钰,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兄他家的情况,那雍王是他继母的侄子,你再提这茬只怕云兄要和你绝交了!” 陈钰被打惨了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有些气自己这帮兄弟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于是抱怨道:“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你这做哥们的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可不是吓大的,再拦着本公子的去路,本公子连你们一块打!”沈惜荷一手扒开挡在她前面的人,带着北齐公主进了万花楼。 面对同伴陈钰的抱怨,青衫男子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沈惜荷的背影看了半天,他在想,什么时候京城城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他竟然从未见过? 果然京城万花楼的画舫是百闻不如一见,各式各样的绝色佳人尽揽其中。 屋子里还算暖和,可是也不至于到了可以穿着纱衣的地步,沈惜荷看见她们的衣着就有些替她们觉得寒冷。 几位穿着纱衣香肩半露的姑娘在老鸨眼神的示意下靠近了沈惜荷。 “公子,第一次来咱们万花楼不如就让海棠来陪您,可好啊?”叫海棠的姑娘长得还算标致,只是那娇媚的嗓音比那容貌更容易让人迷恋。 眼看着海棠的手不规矩地要朝着沈惜荷的胸膛抚去,北齐公主下意识地就把海棠的手打掉:“不得无礼!” 海棠有些吃痛的惊呼道:“公子,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您不喜欢海棠吗?” 沈惜荷淡笑一声道:“不喜欢,换个淸倌儿来!” 这种魅术了得的姑娘,就连身为女儿家的沈惜荷也是吃不消的,若是一晚上都是这样的姑娘陪着那怎么得了,所以沈惜荷只能找一个相对安分的姑娘来。 海棠没想到自己被人嫌弃了,虽然不敢明着给沈惜荷翻白眼,可是心底里已经骂了千万回了,自己怎么也算是万花楼的头牌,竟然这般不解风情。 一旁的老鸨倒是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公子,你若是不喜欢海棠,咱们万花楼还有秋芙,雨薇都是鼎鼎有名的头牌娘子,您看您要不要换她们呢?” “这些都不要,开间厢房换个淸倌儿来!”沈惜荷一口拒绝,点名要这万花楼的淸倌儿。 “公子不是奴家不愿意,确实是这楼里的淸倌儿就只有一位,是若烟姑娘。” 沈惜荷冷哼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片金叶子在老鸨面前晃荡:“银子多少都不是问题,把若烟姑娘请到我的厢房来。” 这么大的一片金叶子老鸨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大方的客人,只是这件事还真是有些让她为难,所以再喜欢钱财的老鸨在接金叶子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了。 “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着实是这若烟姑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主儿,而且云六公子早早的就定下若烟姑娘唱曲儿!”老鸨把金叶子依依不舍地推了回来,再不舍也不能得罪了京城首富家的公子啊,要不然今后这万花楼可是没好日子过了。 云六公子?难不成是刚刚那个被叫云六儿的青衫男子?沈惜荷觉得有些晦气,怎么干什么都能和他们撞上。 “我出双倍的价格,让若烟姑娘到我的厢房里唱曲儿。”沈惜荷故意抬高了价格,然后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金叶子。 老鸨眼瞎有些犹豫,她感觉得到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不好轻易得罪,只是赔笑道:“不如奴家我去同云六公子说说,看看云六公子能不能让一让您。” 沈惜荷同意后老鸨当即走到那青衫男子跟前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青衫男子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然后又点了点头似乎在示好。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老鸨过来套近乎地问。 “莫,名君漓。”沈惜荷开口便答。 一旁的北齐公主有些想偷笑,这沈惜荷居然敢打着她皇叔的名号,跑到这里照样撞骗,左拥右抱。 若是她那自诩清流的皇叔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 第209章 来抓她的? “莫公子,您若是想听曲儿云公子说介不介意和他一起听?”老鸨笑问道,这样的结果老鸨是最欢喜的,银子可以收两家的,还两头不得罪。 “介意,我莫某人从不与人共用一件东西,女人亦是如此,本公子有洁癖!既然这云公子不愿意让,那就麻烦秦妈妈开间上好的厢房再送一桌酒菜进来便可,本公子喜欢安静不喜被打扰,秦妈妈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些便都归你了。”沈惜荷把手里的两片金叶子都塞进了老鸨的手里,然后带着北齐公主上了楼。 老鸨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叶子,她着实有些好奇这莫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头一次见着这么大手笔却不找姑娘作陪的客人,那么他来万花楼有什么意思? 一进厢房沈惜荷就累得倒在榻上歇息,怀了身子的人就是容易累,如今还要大晚上的装成男人陪这小公主来花楼里玩耍,真是要了命。 “你花了这么多金子为什么非要点什么淸倌儿,不各式各样的都点一些来?”北齐公主显然不太尽兴。 沈惜荷东倒西歪地躺在榻上摆摆手说道:“你不点淸倌儿,真要点些有经验的姑娘,她们往你身边一座,只要上手在你胸膛一摸,就知道你是男是女了。” “女子本不该来这种地方的,更何况你还是北齐的公主,身份更应该保密才是。” 北齐公主也觉得沈惜荷说的有些道理,便也没再提别的要求,而是等着几个淸倌儿到屋子里来陪酒献艺。 几个淸倌儿人或许也是头一次遇到对她们如此尊重的客人了,只让她们弹曲儿唱歌,别的事情一律不需要她们做,连敬酒都省了,还收到了不少赏银。 这是她们来这万花楼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钱是那么好挣的一回。 屋子里正歌舞升平,沈惜荷和北齐公主正欣赏的舞蹈津津有味时,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冲对这两人喊道:“不好了,楼下来了好多官兵,把万花楼围起来了。” 见北齐公主一脸焦急,沈惜荷也终于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暗自嘀咕,这些官兵该不会是来找她们的吧? 北齐公主凑到沈惜荷耳边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我皇叔发现我们偷跑出去了,来逮我的吧?” “怎么办?你可得想办法帮帮我!要是被我皇叔抓住了,我可就死定了。” 沈惜荷有些无语,之前她那么劝,这北齐公主都是死活不听非要跟着来,如今又怕自己被抓,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不过这一次毕竟还是她把公主带出来的,真要被抓住了,她也是有责任的。 “你别急,咱们先去看看这些人冲着谁来的,若是真的冲我们来的,现在也是跑不掉的。”沈惜荷冷静的说道。 穿好衣衫后沈惜荷带着北齐公主下了楼,只见楼下果然是站了一排排的官兵,当然还有众多楼里的姑娘和客人。 不过这些官兵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京城城本地的衙内,并没有看有见北齐的使臣,倒是证实了沈惜荷的想法,这些人并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都给我站好了,还有哪些人没出来的,赶紧给我叫出来!”一个身穿铠甲的官兵领头站在楼下大声吆喝着。 老鸨的脸色着实难看,她一脸忐忑地走上前想要跟那领头搭话道:“官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闹到了咱们万花楼来了呢?” 那领头瞥了一眼秦妈妈的胸脯子,故意用胳膊蹭了蹭然后又假装严肃地咳嗽了一声道:“我乃奉雍王殿下的命令来万花楼捉拿盗窃京城布防图的贼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竟敢盗窃京城的布防图,那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啊! 秦妈妈顺势靠在那领头怀里,一脸悲切地说道:“官爷明鉴啊,咱们万花楼可做的都是正经买卖,怎么会跟盗布防图的贼人有关,莫不是哪里弄错了?可别冤枉了咱们万花楼里的姑娘。” “秦妈妈莫慌,我自然知道秦妈妈是个实诚人,自然是不会做那等事儿,不过是咱们追那贼人时见他跑进了万花楼里,还望秦妈妈配合官府缉拿要犯!”那领头用手拍了拍秦妈妈的背以作安抚,还不忘顺手吃个豆腐捏了下她的臀部。 此时巡查厢房的官兵回来复命,却称没有搜到那偷到京城布防图的贼人。 那领头神情严肃了起来,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男男女女然后问一旁的衙役:“你们确定所有的房间都搜查过了?” 衙役卑躬回道:“头儿,除了云六公子的房间,其余的都查过了,没有发现贼人。” 那青衫男子慢悠悠地从楼梯口下来,看着那领头问道:“怎么,本公子的厢房也要查?” 云六公子可是京城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就连那领头都有些为难不敢去招惹,更何况谁都可能是那贼人,但是云六公子一定不是,毕竟他家可是雍王的表亲。 “云六公子哪里的话,您怎么可能和那贼人有关系呢,您的房间就不必查了!”那领头见云六公子已经从下楼来了,便也不再提搜查厢房的事情了。 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万花楼,怎么那贼人一进去就没了踪影?那领头有些想不通,便下命让人再搜一遍。 “我就不信了,这贼能从这里飞出去不成,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今夜这万花楼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老鸨一脸哭丧地站在那里,生怕那些官兵砸坏了楼里值钱的东西。而沈惜荷也觉得有些难受,她花了大价钱准备睡个安稳的觉,看现在的情形怕是没有机会了。 “秦妈妈,这万花楼可有没有面生的人来过?或者有没有举止奇怪的人?”那领头问道,他们不清楚那贼人的模样,只知道他受了伤进了万花楼。 秦妈妈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竟然把目光转向了沈惜荷,犹豫了半天指道:“这位莫公子是生客,而且他给了我两片金叶子开了一间厢房,没有叫姑娘作陪!” 北齐公主气得当即狠狠地瞪了那老鸨两眼,收了她们的金子这个时候竟然反咬一口,当真是可恶。 第210章 布防图被盗 那领头看了一眼秦妈妈手里的金叶子,那可不是凡物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用的打赏之物,就连雍王都是用不起的。这样的东西他是不相信会是这两位面生的小郎君该有的,他认定她们是贼。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搜身!”那领头下令道。 “等等!”沈惜荷突然出声制止那些上前想来搜身的人。 “我们可是酉时就来了万花楼,一直都未曾出去过,这偷盗布防图的罪名我可背不起。”沈惜荷冷声说道。 那领头才不愿意管沈惜荷究竟是何时来的万花楼,他只是看那金叶子有些眼馋想据为己有:“说不定你和贼人就是同伙,给我搜身!等人赃并获的时候看你怎么抵赖!” 北齐公主有些着急,她们是女儿家,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一群大男人搜身?她衣袖里的匕首已经准备随时割掉那些想要冒犯她们的人。 沈惜荷却冷静地按住了北齐公主拿着匕首的手,然后冷笑一声轻蔑地问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就敢搜我的身?” 那领头着实被那金叶子馋到了,不管不顾地说道:“管你是谁,就连天王老子我都敢搜!” 看来不吓唬一下这些人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了,于是沈惜荷从北齐公主的腰间扯下一枚令牌展示在那人面前道:“我们乃北齐使臣,想要搜我们的身,是不是得先有天子御令?” 这块令牌其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不过的确是北齐皇室证明身份之物,上面雕刻有北齐皇室的图腾。 这些底下的官兵,又何曾见过真正的使臣令牌,所以沈惜荷便想着拿着玉佩忽悠一下。 北齐的使臣?那些看见令牌的人瞬间傻了眼,谁能想到在这小小的画舫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大人物? 几人面面相觑,这令牌若是真的,那此时面前的这两位小公子还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你们当真是北齐的使臣?”那领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有些害怕地问道,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北齐公主挺身而出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看看清楚,我们是何等身份,岂是由你们这些宵小鼠辈能搜身的?” 李冲和张书二人,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能再躲着了,便主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他们的确是鸿胪寺的官员,负责接待北齐使臣团。 如今他们在这万花楼的画舫上,就是在陪着北齐使臣。 虽然北齐的使臣令牌他们没见过,但是鸿胪寺的两位大人,他们还是认识的。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这金叶子不是寻常人家能有,可是对于北齐使臣来说,这金叶子不过就用来打赏下人的东西,再寻常不过了。 那领头正吓得六神无主之际,负责调查布防图的雍王也带着人马也赶了过来。 他先是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见众人团团围着沈惜荷便以为那就是落网的贼人便呵斥道:“这就是那贼人吗?还不抓起来?” 只见周围的衙役都不敢上前,那领头才回过神来走到雍王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雍王脸色微微一变,对着沈惜荷与北齐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 北齐使臣团他今日在宫宴上也是见过的,怎么没看见这两位呢?若真是使臣,今夜宫中皇上召见,他们也应该前来才是。 这两个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但那两位鸿胪寺的官员又似乎做不得假,雍王此时真真是一头雾水。 然后他上前去询问鸿胪寺的两位官员情况,李冲实在是怕担责,这才暗示道:“北齐使团的确是进宫面圣了,可还有一位小主子,不是在别院养伤没进宫吗?”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谁都知道,因受伤在别院养病的是北齐的敏乐公主! 她可是这一次北齐使团中的核心人物! 只是让雍王有些诧异的是,她竟然女扮男装跑到了这种地方! 雍王想明白缘由后,这才走上去友好回道:“没想到是北齐的使臣,本王刚刚失敬了!” “雍王殿下今夜这般兴师动众可是出了什么岔子?”沈惜荷故意问道。 雍王的眼珠子转了转,他虽知道站在沈惜荷旁边的是北齐公主,可沈惜荷的身份他却完全猜不透。 见那北齐公主对沈惜荷的态度很是友好,便以为沈惜荷大概也是北齐使团中的一个大人物。 他可不能让这位北齐的使臣知道这府京城布防图被盗的事情,不然传出什么风声到圣上耳朵里就不好了。 索性他便改口道:“不过是抓个小毛贼,没想到惊扰到了几位,为了表示歉意,今夜诸位的消费一切都记到本王账上来。” 云六公子见雍王这般恭敬的态度对那个莫公子,一时间竟然笑出了声。别人看不清楚,他可看得真真的,那个所谓的莫公子其实是个女人。 “云六儿,不得无礼!”雍王见此时笑出声的竟然是青衫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 那云六公子的目光投在沈惜荷身上分明是揶揄,沈惜荷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一惊,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来吗? “雍王殿下你管得可真宽!”云六公子抚了抚衣袖十分懒散的说道。 “本王是你表哥!不管你管谁?”那雍王立马就端起长者的姿态,欲要教训这云六公子。 本以为这样说那云六公子会有所收敛,哪知他竟然当场翻了脸:“我云六什么时候有的表哥,怎么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雍王很是恼火这个表弟,但又见使臣在这,便只能压着火气道:“云六!你云家就是这般好教养,明日是你大婚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花楼里鬼混!你这是要把云家的脸丢尽啊!” 云六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似乎根本不在乎那雍王说了什么冷笑道:“我丢的云家的脸,和您雍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那雍王当众被落了面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云六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别说我今夜还在逛花楼,就是明日大婚我也照逛花楼不误!” 第211章 一眼识破 沈惜荷见那云六公子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当即对那要嫁给这云六公子的姑娘感到悲哀。这若是真的嫁了这种人,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只不过最奇怪的还是属于雍王对这云家六公子的态度。 之前听说,云六公子的继母是雍王的姨母,说起来他们在礼法上的确算是半个表亲。 以雍王的身份,他对云六公子根本无需这般容忍的,可偏偏他就忍了下来? 瞧那云六公子对那雍王的态度也是有恃无恐的,难不成这云六公子手中有雍王的把柄不成? 至于其中究竟有何内情,沈惜荷也只能暗自留意。 见眼前这么多人挤在这的确是烦心,北齐公主出声抱怨道:“雍王殿下的家事还是和云公子回家说吧,这万花楼我是头一次来,可不想败了兴致!” “莫公子说的是,这毛贼说不定已经逃匿去了别处,那本王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雍王带着官府的人走后,那刚刚得罪了沈惜荷的秦妈妈立刻贴了上来想赔不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的罪还请莫公子见谅啊!” 见沈惜荷不愿意搭理她,她便慌忙地拿出刚刚沈惜荷给她的金叶子放到北齐公主手上赔笑道:“莫公子想听若烟姑娘唱曲儿奴家这就去给你叫来。” “不必了,没兴致了!” “莫公子,要不奴家再给您送上一桌酒菜?诶,莫公子……” 沈惜荷不顾老鸨的忐忑,带着北齐公主上了楼,刚刚走到厢房门口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嘶,沈惜荷有些吃痛的抬起头,面前这个挡住她去路的人正是刚刚那个混不吝的云家六公子云六。 “滚开!”沈惜荷不耐烦地低吼道。 云六一脸坏笑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拦住了沈惜荷的去路,窄窄的走道竟然被他给堵死了。 “你竟敢挡我们的去路,是活腻了吗?”北齐公主没想到竟然又是刚刚那无赖找上了门便当即大声呵斥道。 云六无视北齐公主的话,径直地朝着沈惜荷压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下沈惜荷的五官后给出了一个还不错的评价:“长得还不错,是个小美人。” “无耻!” 沈惜荷当下便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她伸出手就想给这无耻登徒子一巴掌,那只手刚刚伸出去便被云六牢牢抓住了。 “两位小美人,脾气太暴躁了不好!”云六坏笑的说道。 “混账,敢对我家公子无理!”北齐公主一拳便打在了云六的腹部,只见他闷哼一声,脸色有一些痛苦。 北齐公主虽然是个女子,但因当地风俗的原因,也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 云六捂着腹部表情痛苦,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力气却很大,这一拳下去竟然让他有些吃不消。 “呵,公子?不知这位究竟是公子,还是夫人呢?怀了孕就别来这种地方了……”云六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后笑着问道。 沈惜荷当即黑了脸,她今晚上的伪装是很用心了的,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人一眼识破。 只是雍王都没有看出来,这眼前的年轻男人居然一眼看透,似乎这个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纨绔。 “你的眼神告诉我,我猜对了。”云六笑道。 沈惜荷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怎么想杀我灭口?不过我可是皇亲国戚,你杀了我,即便是北齐使臣,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吧?” 沈惜荷微微蹙眉,很好,竟然有人敢威胁自己,只是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他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听说你是雍王的表弟,既然是皇亲国戚,又为何要私自偷到京城的布防图呢?”沈惜荷也微笑着回应。 云六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能一眼看破自己,不过他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是我?” “万花楼就那么点大,那群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除了你的房间没有搜他们一个地方都没有漏。”沈惜荷回答道。 云六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又问:“就凭这个,也证明不了这事情和我有关系。” “味道!” “什么味道?” “你身上鲜血的味道,还有烟熏的味道,你刚刚挨了我同伴的一掌,那渗血的味道很浓郁的,是新鲜的伤口,你身上烟熏的味道想必是在房间里烧了夜行衣的留下的味道吧,你之所以下楼,就是怕他们强行搜查你的房间不是吗?”沈惜荷分析道。 云六忍不住想要为这个女人鼓掌,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才能如此的精明呢?这里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不过你说的那些证据都将不会成为证据,如你所说,衣服已经烧了,房间里的味道也已经散去了,至于伤口嘛,你要不要看看?”云六说着便当着沈惜荷的面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北齐公主吓得立刻闭上了双眼,脸瞬间红到耳根。 就连沈惜荷都有些尴尬,这云六虽然是无赖了些,可是长得也算是俊秀,这样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住。 “你瞧,这伤口新的旧的都有,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吗?”只见那云六精壮的胸膛上竟然是各式各样的伤口,新的旧的都有。 沈惜荷被惊得说不出来话,这个云六公子是怎么会伤痕遍布的呢?这样的伤口得多疼啊? “云家的家规,这青楼楚馆是绝对不允许去的,去一次就打一顿,这是今日刚刚挨的!”云六嬉笑道,满脸不在乎。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了去逛花楼即使挨打也在所不惜? “来说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另外一个女人,还挺个大肚子,那你又究竟是谁?”云六靠在墙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沈惜荷自然是不认的。 云六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还贼溜溜地在她胸前打转道:“女人看得多了,自然是一眼就能辨出来。” 沈惜荷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云六孟浪的眼神,低声骂了一句:“下流!” “不逗你了,说说看,你们身为女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云六盘问道。 沈惜荷不想回答,于是借机反问,“那你身为云家人,为何要偷盗那京城布防图?” 京城布防图是雍王掌管,若是这个东西被盗,雍王可是要惹上大麻烦的,被直接问责都是极有可能的。 第212章 勾结 那云六似乎没想到沈惜荷会问的这么直接,随即摇头笑了笑。 “你也瞧见了,我与雍王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我就是想偷了那布防图又如何?” 沈惜荷也没想到,这个云六公子居然这么大胆,自己心中的想法,居然就这么不加掩饰,堂而皇之的告诉了他们。 她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知道,偷京城布防图,这罪名可等同于叛国!” 那云六却并没有露出一丁点惶恐的表情,反而看着沈惜荷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真正叛国的人,可从来不是我。” 沈惜荷细致的回味了下云六的话,这才惊觉有些不对劲。 他口中所说的,真正叛国的人?难不成还真有人叛国? 那会是谁呢? 眼见沈惜荷一脸凝重,那云六似乎也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 他故意靠近沈惜荷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沈惜荷抬起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你说什么?” 云六再次认真的回道:“我知道你,沈惜荷。” “你是前忠义侯府夫人。” “又是镇北王最爱的女人,如今还是太子殿下的义妹……” 沈惜荷眼底的震惊再也抑制不住。 她平日里也并不抛头露面,京城里能直接认出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而且那些人就算是把她认了出来,也绝不可能知晓那么多内情。 沈惜荷心底产生了一瞬间的恐慌,她很讨厌这样对一切都是未知的感觉。 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明处,敌人则是伺机潜伏在暗处一般,让她防不胜防。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六见沈惜荷这一副警惕严肃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你放心,我肯定是好人。” 显然对方还是不愿意跟她说实话,沈惜荷眼底的疑虑更重:“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什么都不说,完全没有一点诚意。” 云六摊摊手回道:“我原以为,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毕竟暴露太多是要担风险的。” “不过我瞧你迫切想知道,那便透露一点点吧!” 于是云六俯身在沈惜荷耳边说道:“你要是想你的心上人平安的从西北回来,也想守住自己的位置,就得听我一言。” 在西北的心上人,自然指的是已经离开京城的霍云霄。 至于守住位置,也自然是指着皇储之争。 这个人果真不是一个纨绔那么简单。 云六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敢告诉你们。” “哦?你说说看,我究竟想要什么呢?”沈惜荷微微蹙眉,显然是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话中的真假。 云六很果断地回道:“你们想要搬倒雍王。” 沈惜荷没有回答,却见那云六又说道:“可那雍王并不是那么容易搬倒的,他身边有一位高人指点,早不是你们当初想的那么好对付了。” “你以为你这样故弄玄虚我就会信?”沈惜荷眉毛微挑。 云六见沈惜荷防备心很强,这把沈惜荷拉进房内才严肃的说道:“我们云家掌管军器监,雍王想要掌控云家,所以才不停地往云家派眼线的。” “明日与我成婚的女子,便是他派来云家的细作。” 沈惜荷有些不明白,疑惑道:“你们云家不是一直很支持雍王吗?他为何还要派细作来?” 云六惨淡一笑回道:“雍王勾结狄戎想要对方出兵替他争夺皇位,可对方的要求是需要他提供大批量的武器,于是他便盯上了云家。” “起先我父亲是不同意的,毕竟这是叛国之罪,一旦败露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后来我父亲在继母的掌控下意外病倒,为的就是想掌控云家拿到那批军备,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算错漏了一笔,我父亲掌管军器监,是需要有一道令牌才可以调动军器监的军备的,他们一直找不到,就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沈惜荷听云六说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若是雍王的计划当真得逞,勾结狄戎,再调走一大笔军备,他的实力就完全可以和霍云霄分庭抗礼了。 况且霍云霄如今远在西北,京中只有淮南王镇守,若是雍王突然勾结狄戎来犯,那么淮南王势必要回南镇守,这样一来京城空虚,雍王很有可能在此时举兵造反。 此时,云六又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而他们特意为我安排的新娘子,你们或许还认识。” 沈惜荷眉头微挑,“谁?” “你的前嫂嫂,林秋蓉!” “啊?”沈惜荷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真正的未婚妻,是从小与我有过婚约却从未见过面的冯小姐,可是她却在来京城的途中遇害了。” “雍王便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因为那冯小姐和林秋蓉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原来自从侯府被削爵赶出府邸后,林秋蓉则是趁乱跑了。 只是没想到,她逃跑后没地方可以去,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雍王。 而雍王之所以收留了她,只是想着日后若是还有用,或许她还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她的容貌和那冯小姐相似,倒成了她的优势,于是在雍王纠结派谁去云家监视云六,寻找调动军器监的令牌时,林秋蓉便自告奋勇地去了。 云六带来的消息,属实太过震撼,于是他留了时间给沈惜荷消化,只留下了一句话道:“你若是不信,大可明日来围观我大婚之日究竟是娶的谁!” 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能随意相信别人,可见云六如此笃定,沈惜荷便决定,明日亲自过去瞧瞧。 翌日一早。 今儿是个黄道吉日,就连天气都要比前几日好上几分。 更为之热闹的是这京城云家的云家六公子在今日要娶妻了。 云家的六公子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少爷,这婚事自然是空前的盛大,迎亲的人数竟然有百来人,他们敲着锣打着鼓抬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在京城城内走了一圈才到新娘歇脚的城西边的客栈。 新娘是来自徽州松元县的,算是远嫁,前几日紧赶慢赶的到了京城便在这家客栈住下等着云家的人来迎亲。 第213章 李代桃僵 “吉时到,上花轿!” 小丫鬟有些紧张的扶着新娘子上了花轿,这样大的阵仗她是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送人上花轿,还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经验,生怕别被人看出端倪了。 坐在花轿里的林秋蓉更是紧张,她冒名顶替了原本的新娘子,要是嫁入云府会不会被人发现呢? 虽然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尽力的在模仿原本的新娘子,学的有七八分像,可是还是心虚的很。 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又一次的被‘嫁了出去’。 云六骑在大马上,胸前绑了一个红色的绣球,再配上他拿痞痞的笑容,让原本俊朗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骚气。 围观的百姓有羡慕的,也有看笑话的,还有一心痴怜却又心碎的,人们七嘴八舌的闲聊着今日这场盛大的婚礼。 “这云六公子长得俊朗,就是可惜了是个克妻命!” “是啊,可怜了新娘子咯!” “诶,你们不知道吗?这新娘子可是云家特意寻的屠户的女儿,这天煞的还怕克妻不成?” 外面的议论声被听力很好的林秋蓉听了个遍,她双拳紧握有些恼怒的骂道:“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没有跟我说他是克妻命,这不会要害死我吧!” 这一次,云家举办婚事的地方并不在京城内的宅子,而是去往了城外的祖宅,是一处半山腰的大型山庄。 说起来路途还真有些远,晃晃荡荡的轿子让林秋蓉有些打瞌睡。 突然花轿停下,林秋蓉以为已经到了云家山庄,悄悄捞开轿帘才发现这花轿已经被追兵给包围了。 “所有人接受盘查!”领头的人拦住迎亲队伍的去路。 此处是离开京城的城门口,不知为了何事竟然下了很严苛的关卡,所有离开京城的人都必须接受盘查搜身。 云六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轿,然后嘴角勾了一抹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小爷的花轿?知不知道小爷我今儿娶亲?耽误了吉时,小爷可饶不了你们!” “上头有令,所有人经过此地必须奉命盘查!”那些人不依不饶道。 “上头?哪个上头?你让雍王来,看看他敢不敢掀我新娘子的花轿!你今儿若是掀了我的花轿就是要和我云六抢女人?怎么我的女人你们也想抢吗?”云六恼怒的说道。 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京城的地方官兵,本身就在京城的地盘上办差,若是真的得罪了雍王的表弟还真的有些不好交代。 “除了花轿,其余人都要接受盘查!”那人松了口,然后命人一一盘查。 京城里丢了布防图,雍王心急如焚,自然是要大力搜查的。 “还有完没完,错过小爷吉时,这新娘子就你们娶回去吧,小爷我不要了!”云六发脾气道。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可是云家的下人却是着急的不行,他们家这六少爷可是连句玩笑也能当真的主儿,他还真有可能为了错过吉时就不娶新娘子了。 可没人知道的是,那云六偷的布防图里,还夹杂着雍王与狄戎的勾结的迷信,而云六为了躲过搜查,把那罪证安全的带出京城,就只能藏在了花轿里。 因为这一次他成婚,刚好就是在云家京城外的一处山庄里,只有用这种方法,才把东西能带出京城。 “官爷,咱们是京城云家的,您若不放心,派人跟着咱们也成,可是千万莫错过了吉时啊,我家少爷的脾气,咱们担待不起啊!万一真把这新娘子退回去了,我们云老夫人可是要扒了小的们的皮啊!”云家的迎亲管事说道。 好在云六这混世魔王的大名让人甚有耳闻,这些人还真怕到时候这云六少爷把新娘子退回去丢给他们于是便匆匆放行了。 云六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全然放松警惕。这些人怕是确定自己在京城了定然会掘地三尺的把布防图找出来,到时候只希望能在云家安稳的躲上一阵子。 很快,花轿便顺利出城来到了云家的山庄。 云家的山庄比林秋蓉想象中的大的多,这百年世家的云家果然是不一样,这山庄休的竟然比那行宫还气派。 跨过长长的走廊,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拜堂的正厅。 正厅内人声鼎沸,见新娘子来了更是呼声一片。 林秋蓉被丫鬟婆子们扶到了正中间,手的另外一头和云六共牵着一个绣球。 傧相见吉时已到准备唱礼:“一拜天地!” 林秋蓉有些紧张,没想到自己顶替了别人,又做了一回新娘子,要跟陌生男人拜堂。 可一想到自己遭受过的苦难,她便很快压下了心中的紧张。 她暗中发誓,一定要完成好此次任务,让雍王殿下重视自己,然后再去找沈惜荷那贱人报仇。 于是满心仇恨的她弯下了身子。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直到了傍晚,这云府上上下下热闹的声音都未曾消停过,林秋蓉实在是憋不住了把头上的盖头掀开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六少奶奶万万不可啊,这盖头掀不得,得等六少爷亲自掀!”一个侍女走过来又把林秋蓉扔在一旁的盖头给盖了上来。 林秋蓉点头,又把盖头默默的盖了回去。 只是这一等,实在是太久,等的林秋荣有些烦。 “来人,有人吗?”林秋蓉喊道。 小丫鬟端着一碟子糕点进了房门,想给林秋蓉填填肚子。 按照云家的规矩六少爷不来掀盖头新娘子就要一直坐在那等着,此时天色已晚,悉数宾客已经离席却迟迟不见六少爷云六的身影。 “夫人,吃块糕点吧!”小丫鬟端着糕点凑到林秋蓉面前。 林秋蓉正准备吃块糕点垫一下肚子,糕点还没凑到嘴边门外就有人来了。 “六少奶奶,大夫人让您今儿夜里就先歇息吧,不要再等六少爷了。”一个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很大,至少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见。 林秋蓉虽知道自己是被安插在云家的细作,可却也无法接受自己这么被无视。 她刚想起身冲出去,就被几个丫鬟摁在了床上。 她们态度极其强硬:“夫人,请您歇息。” 第214章 投诚 林秋蓉见这群丫鬟态度强硬,却也没敢再闹。 她时刻记着自己的任务,生怕自己露出一丁点端倪被人察觉身份有假。 可她万万不会想到,即便是她这般小心翼翼的,身份也早就泄露得一干二净。 而此时的云六,却在书房与沈惜荷秘密会见。 云六开门见山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骗你,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跟你合作而已。” 沈惜荷挑眉道:“果真如你所言!不过你说的合作,还是先说说看吧!” 她的确是在云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林秋蓉,虽然她模样有所改变,可那一双充满心机和算计的眼睛,让她一看便知是她。 云六继续道:“雍王勾结狄戎想要篡位,这布防图和雍王的密信被我盗取后,他们此时一定急疯了,会四处搜寻,这东西留在我身上也并不安全,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愿意将此此物交给东宫,算是我的投诚。” “这是你身上最大的筹码,你当真愿意把此物交给我?”沈惜荷有些诧异。 云六有些无可奈何道:“我毕竟活在监视之下,行动多有不便,这叛国罪证还是交给你们最安全。” “那你想要什么?”沈惜荷不信,云六会无端地把这东西交给她。 云六坦然回道:“我想让太子殿下,保我云家安稳,不受雍王胁迫。” 沈惜荷点头,“那是自然。” “我会将东西交给太子殿下,也会尽快做出应对之法,至于你,还请继续与雍王眼线做戏,切勿让他们发现端倪。” 沈惜荷又想了想,叮嘱云六道:“想对付那林秋蓉也不难,这女人最是容易沉迷男色,既然雍王想让她来监视你,不如你反客为主,攻陷这林秋蓉,让她为你所用。” “不过这样做,就有些委屈你了,要和那个女人虚与委蛇。” 云六点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有此打算,反正我向来伪装惯了,倒也不怕。” 两人坦诚聊了许久,云六也不忘再告诉沈惜荷一个重磅消息。 那就是此次除了雍王跟狄戎勾结,还有就是离北齐最近的西凉国也蠢蠢欲动,似乎跟狄戎往来频繁,似乎有要针对南燕和北齐的大动作。 沈惜荷听闻,也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刻动身赶往了东宫。 …… 云六住的院子叫鸿鹄苑,在云家山庄的东面,算是云家山庄里比较气派的院子了,只可惜这样的名字在别人眼里就是别样的嘲讽。 云六这样的可不像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好在这个名字林秋蓉非常喜欢。 早晨天一亮,这院子里的侍女就开始忙活了,她们弓着腰端着铜盆和熨好的衣衫在六少奶奶的房门口等候着。 林秋蓉顶着乌青的眼圈,坐起身来。 刚来陌生环境她的确是有些不适应的。 “六少奶奶,热水已经打好,奴婢们可以进来伺候您梳洗吗?”侍女恭敬的问候着这园子往后的新女主人。 “进来吧!” 侍女们规规矩矩的进了房门,不过还是忍不住想偷偷多看这六少奶奶几眼,看看这新来的六少奶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只见林秋蓉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众人都有些被这少奶奶震惊到了。 虽然这少奶奶姿色不错,可总觉得这年纪似乎少大了些,不像是妙龄女子,总有一种徐老半娘的风韵之感。 这哪里像是刚出闺阁的小姐,倒像是二婚的少妇。 只是众人心里虽然嘀咕着,却不敢多言。 万一是这位小姐长的着急了几分呢? 侍女恭敬的双手捧上铜盆,铜盆里是净手的清水,还有刚摘的鲜花的瓣。 “六少奶奶您先净手。” “少奶奶今儿还去奉茶吗?老夫人怕还是在前厅等着您呢!”屋内的另侍女见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少奶奶竟然还这般不紧不慢便上前低声询问道。 奉茶?那昨日云家大夫人不是说免了这奉茶吗?怎么今日又有人催着前去奉茶?再说哪有新妇一人前去的,这云六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她去奉哪门子的茶? 林秋蓉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转身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旁的侍女道:“梳妆吧,让人去把六少爷请来。” 屋里的掌事女使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去请六少爷,然后带着其余人一起伺候林秋蓉更衣。 侍女抵着头双手送上刚刚浸湿的面巾。“六少奶奶请用。” 林秋蓉还算满意的接过面巾,这云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可是这府里的下人做事都是挺周到,侍奉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媳都是这般恭敬周到。 林秋荣看了一眼镜子中有些人疲色凸显岁月的自己,可以挑了一件娇嫩的衣衫穿着,并且在妆容和发饰上也是用得最显年轻的。 这样一打扮,倒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娇俏。 不过,林秋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周遭的侍女许是怕林秋蓉不适应便主动说道:“昭慈姐姐说了,六少奶奶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与她说,不用拘谨,奴婢们定当尽心伺候您!” “昭慈是谁?”林秋蓉有些好奇这个昭慈是谁?为什么那说话的口吻倒像是她是这鸿鹄院的主人。 “昭慈姐姐是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的意思便是少爷的意思,这话也定然是少爷交代的。”侍女回道。 林秋蓉笑了笑没说话,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是这昭慈可不仅仅是这云六的贴身丫鬟那么简单吧? 没一会儿前去请六少爷的侍女回来了,她跑得有些急,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说道:“六少奶奶不好了,二老爷在前厅绑了少爷要开祠堂家对少爷动家法呢!” 这大清早的,这位夫君她还没见过,就整出了这么一个惊喜给自己,林秋蓉有些恼火的扶了扶额问道:“他这又是干了什么二老爷要罚他?” 二老爷,是云六的二叔,自从云六的生父病倒后,这二老爷便接管了云家大小事务,甚至还想要管教起了云六。 侍女观察了下林秋蓉的脸色犹犹豫豫了许久才说道:“听说六少爷是昨夜去了万花楼被雍王殿下逮了回来,没想到半夜又偷偷溜了去,今儿早守门的家丁才见着醉醺醺的六少爷回来……” 林秋蓉突然觉得这二老爷今儿就算是打死他都是他活该!一个人丢脸不要紧,连带着她都觉得脸上有些臊的慌。 第215章 勾住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本来她来云家就不是为了做什么云夫人的,而是来获取云六的信任,找到那块被云六藏起来的能调令军器监的令牌。 她要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勾住那云六。 云家山庄正厅。 林秋蓉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那鞭子触碰到皮肉的声音以及一个中年女子愤的呵斥。 “叫你不争气,叫你乱跑!叫你花天酒地,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云重安!”只见那个穿着墨色衣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打在云六的身上。 而云六明明背后已经都被打得渗出血来,却始终一声不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脸上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看不出有半点悔过之心。 最后这黑袍男子见云六不给他一丝的反应觉得有些无趣,只得扔下鞭子用手指着云六的脑袋怒骂道:“你个小畜生!” 坐在高堂上的中年女人假惺惺地哀叹一声道:“罢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若真把他打废了,怎么跟新妇交代!” 那黑袍男人依旧不依不饶道:“他这般不知分寸,若是不好好管教一番日后必然会惹出事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那身着墨袍的中年男子就是云家的二老爷云重安,那坐在高堂之上的中年妇人自然就是云六的继母周氏。 “好了,你再打下去他也不见得听得进去,日后就看他娶了新妇能不能收收心了。”周氏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云六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纨绔的模样,可实则心中早就恨意滔天。 这位对他下重手的二叔,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就是他勾结了雍王,又跟他的继母暗通曲款,把他父亲控制在手中,企图控制整个云家。 跪在地上的云六的眼神飘忽不定地一直往一个方向瞟去,躲在树下的林秋蓉对上他的目光才看出他此时的口型是:‘救我!’ 林秋蓉见到云六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原以为他与京城寻常纨绔公子没什么区别,可却没想到这云六的模样简直是俊朗至极,比起霍启安也丝毫不差。 云六见林秋蓉看见了自己,便不断地给她使眼色,暗送秋波。 林秋蓉在男人的身上跌倒过几次,让她付出最惨痛代价的,就是那个她把她魂都勾丢了的戏子。 所以她多少还是有些警觉,一直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清醒,也深知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要来掺合的好。 林秋蓉刚别过脸去正准备离开时,只听见那正厅堂内的周氏突然问道:“说起新媳妇,你昨夜竟然不舍得去看她一眼?这新媳门第是差了一点,但是怎么也比那些万花楼的狐媚子强吧?” “诶,说起新妇,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见着人?莫不是昨个夜里等了六哥儿一夜?”一旁有年轻妇人询问道。 这把火终于是烧在了林秋蓉的头上。 早就经历过为人媳妇的她,自然知道做新妇的不易,刚进门时少不了会被长辈一阵磋磨。 更何况林秋蓉可不想上去丢人现眼受人奚落,准备脚底开溜一走了之的,哪里想自己身后又冒出了一穿着白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把她生生的拦了下来。 “这位莫不就是六弟妹吧?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白袍男子的面容看上去和云六差别很大,是那种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着实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是亲兄弟。 侍女低声在林秋蓉耳边介绍了他的身份,然后她才俯身行礼道:“五少爷!”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外的大树下,只见一个身姿曼妙面容清丽的女子和五少爷共同站在树下,那就是昨日进门的新媳妇。 看上去虽有些许年长,可模样还是没得说,算是俊俏的。 “还不快去把你媳妇迎进来!”云二老爷一脚踹在了云六的屁股上让他险些在众人面前一个倒栽葱。 云六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林秋蓉面前,看向林秋蓉时,假装一抬头就挪不开眼。 一身淡粉色的纱裙,画着显嫩的装扮,虽有些少女的影子,可离近一看,云六都能清洗的看见她那脂粉下藏着的细纹和褶子。 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模作样。 要不是为了稳住这些人,他可是不愿多看这女人一眼的。 “看什么呢?可我脸上有东西吗?”林秋蓉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询问道, “没想到我媳妇儿竟然这样好看!”这平日里混账惯了的云六少爷居然咧嘴一笑,规规矩矩拉着林秋蓉的手就往内堂走去。 林秋蓉没想到云六这混不吝会这么直白的夸赞,总觉得他的话有些调戏的味道,她突然就有些害臊的红了脸。 没想到自己一进内堂就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的打量,林秋蓉一眼掠过,把那些人的情绪尽收眼底,有些人面露惊讶,有些人眉头紧锁,也有些人喜笑颜开。 “这就是六哥儿的新媳妇儿?”有坐在内堂的长辈问道。 云六一脸得意的拉着林秋蓉的手显摆道:“奶奶说的是,我这媳妇儿是比那万花楼的女子强上一些,漂亮一些。” “云六你这混账怎么说话的呢?”那二老爷听云六把新媳妇儿拿去跟青楼女子做比较,又差点气得当场炸裂起来。 “好了重安,别吓到了新妇!”云家老夫人瞥了一眼正要暴怒的二老爷道。 这样的场面林秋蓉并不觉得紧张,只是觉得有些疲于应付,看这坐了满屋子的人,似乎都对自己这个新妇十分的感兴趣,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林秋蓉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完这些流程。 “儿媳给各位长辈们请安!”林秋蓉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仪,让人看了竟然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好在周氏和云二老爷都知道林秋蓉是雍王派来的,并没有为难,反而在周遭亲戚问话时,还帮其解围。 云老夫人盯着林秋蓉看了半宿,总觉得这眼前的姑娘和她印象里的姑娘对不上,特别是年纪这一块,明明该是比云六小一些的,可如今看着,总觉得她要比云六大一些。 但见其余人没有多问,她也没再多事。 “来,过来好孩子,让婆母瞧瞧!”周氏见云老夫人一脸疑惑,生怕露馅,便赶紧招手叫林秋蓉过去。 林秋蓉乖巧地上前,然后她的手就被周氏一把抓住,把她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嗯,是个有福气的!往后我这不听话的儿子,就要由你照应了,还请你多担待些!”说着还拍了拍林秋蓉的手以示安慰。 第216章 瓮中捉鳖 回到了东宫后,沈惜荷便把从云六那打听来的事情全部告知给了东宫太子。 太子也的确很重视此事,很快便招来部下查证和商议对策。 他很严肃地告诉沈惜荷:“这段时间,京城会很乱,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沈惜荷应下,并不敢掉以轻心,并且开始暗中留意雍王的动静了。 自那日带着北齐公主去万花楼以后,那北齐公主就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日日想要缠着沈惜荷。 沈惜荷白日里要给莫君漓当向导,还得应付那北齐公主,果真是身心俱疲。 而且她发现,莫君漓的嘴巴当真是硬得很,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一点消息,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陪了那莫君漓好几日,沈惜荷也没能猜出莫君漓此次亲自来南燕的目的。 很快,太子那边就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这雍王果真是狼子野心,早早的就跟狄戎勾结在了一起。 东宫的一众幕僚谋士齐齐出招,商议了许久以后,觉得此事最好还是提前禀明给皇上,不要私自做决定,免得也引起皇帝猜疑。 毕竟太子好不容易跟皇帝建立起的父子情分,总不能因为有所隐瞒而生出裂痕,所以最好还是将此事坦诚。 于是太子便做出决定,将雍王偷取布防图和勾结狄戎一事禀明给了皇帝。 庆帝得此消息时,很是气愤不已。 他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为了皇位能做出叛国通敌之事。 庆帝此时的心情非常难过,只有他知道,坐在这皇位之上的感觉是有多么的寂寞,并不是世人想的那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为所欲为。 反而他觉得,这皇位就如同一把枷锁,禁锢了他一辈子。 他曾经最好的兄长,因为这把龙椅与他反目成仇,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为了这把龙椅机关算尽,还叛国通敌。 他们为了这把龙椅越是疯魔,他便越是痛心疾首。 没有人知道,坐上这把龙椅后,他是有多么的恐慌,从未睡过一夜的安稳觉。 他要时刻提防那些图谋不轨之人,一边要防着自己的兄弟,一边还要盯着觊觎自己位置的儿子,他身处皇家早就没有什么情亲可言了。 他拉着太子的手悲痛道:“如今,父皇能托付相信的就只有你了,雍王这逆子,朕一定不会放任不管,朕现在就命人把他抓起来,严加审问。” 太子却摇头道:“父皇,先不着急。” “我们还并不知道他的全部底牌,擅自出手恐怕会打草惊蛇,万一他想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又该怎么办?” 庆帝觉得太子的话很有道理,如今雍王已经丧心病狂到叛国通敌,还企图控制云家,想要卷走军器监的大笔武器,显然他心中酝酿的可不是小阴谋。 太子又分析道:“既然他勾结狄戎,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不如趁机将计就计如何?” 庆帝点头问道:“那你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太子垂下眼眸,回道:“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引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 庆帝看太子一脸坚定,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信任,随即问道:“雍王能筹谋至此,可见不是个蠢的,一般的法子怕是骗不了他。” 太子点头,“父皇心中的忧虑,自然也是儿臣心中的忧虑。” 他眸光中带着几分幽冷,继续道:“雍王既然想要勾结狄戎,自然是做好了要逼宫的准备,他这样的人,无时无刻不都在等机会吗?” “若是咱们给他创造一个机会,父皇觉得,他可会上套?” “你想怎么给他创造机会?”庆帝是越听越迷糊。 太子回道:“原本儿臣的计划,是想让父皇找个由头把淮南王调走,再被镇北王调回来,这中间的时间差正好是处于京城防守极其空虚的状态,除了巡防营的驻军,再无其他,给人一种京城防守薄弱的错觉。” “而这雍王苦心筹划,不惜通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逼宫的机会。” 皇帝闻言,赞同地点头,“你说的这主意倒是不错,可问题是,把淮南王调走,总得有个由头吧?” 这由头才是最难的。 淮南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是为人处世却是极其的低调,并不会居功自傲,狂妄无知,就算旁人想要从他身上挑一点错处,那都是难如登天的。 太子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和沈惜荷商量了下,总觉得这件事这样做不妥,甚至有点刻意,会漏洞百出。 于是沈惜荷当时告诉了他一件极其隐私的事情,让太子瞬间看到了转机和希望。 他继续道:“可后来,儿臣又碰巧得知了一件事,仔细一琢磨,便觉得这事儿完全可以拿来利用,给雍王下套。” 庆帝瞬间好奇了,连忙追问道:“什么事情,能像你说的那样,给雍王下套,还能扭转乾坤?” 太子回道:“儿臣听闻,淮南王有一失散多年的女儿,本应是嫁给霍云霄的尹侧妃,可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原因,这婚约并没有履行,两人如今也是分道扬镳。” “那尹姑娘自婚约被取消后,整日都以泪洗面,哭得是肝肠寸断,终日念着那霍云霄,却得不到一点的回应。” “咱们不如放个消息出去,说那镇北王不知好歹,竟然对淮南王的女儿始乱终弃,故意在民间挑起这南北两王的争斗,让他们都处于彼此的对立面。” “此时的雍王,必然心动,会以为镇北王府和淮南王府闹得不可开交,无法调和,那么他必然会出手拉拢淮南王。” “而父皇只需要在此时下一道圣旨,将那尹姑娘赐给雍王做正妃,让雍王产生错觉,觉得他与淮南王府关系亲密,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届时在委屈父皇,谎称重病,着急召回镇北王,那个时候,雍王一定会趁那镇北王回京之前动手。” “若儿臣猜得没错,雍王定会在镇北王赶回京城之前动手逼宫。” 皇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或许是没想到,如今的太子早已经不比当初,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储君了,他心里是有些欣慰的。 “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太子恭敬道:“那就还请父皇早早地把镇北王悄悄调回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第217章 爱护自己 其实这个计谋很简单,就是他们要不断地给雍王制造机会,让雍王产生一定是个逼宫的好机会的错觉。 待雍王真的上当动手时,他们伺机潜伏的人马便可以将雍王一网打尽。 只是这计谋中还有一个关键的点,那就是要如何说服淮南王他们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雍王那样的人。 毕竟要牺牲一个女儿,换谁都不能轻易地做决定。 于是这个任务,便被太子安排给了沈惜荷。 沈惜荷得知此事后,也是异常的苦恼,甚至有些恼怒,暗骂那太子不当人。 明知那尹霜霜与她是情敌关系,还非要让她去做这说客,这不是妥妥地往人家姑娘心上捅刀子吗? 可没办法,这事儿关系重大,她也就只能暗地里发发牢骚,待牢骚发完以后,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上那淮南王夫妇。 沈惜荷为了显得自己有诚意,还特意准备许多礼物,准备登门拜访。 好在去淮南王府的时候,淮南王和王妃对她还是很待见的。 毕竟沈惜荷之前可是救过王妃一命,怎么也会看在这件事儿上给她个面子,让她把那些话说完。 沈惜荷一到王府的正厅里,王妃便已经早早准备好了茶点在那等着了。 王妃热情地给沈惜荷倒了一杯茶,然后盯着沈惜荷的身形打量起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忙问道:“许久未见你,怎么肚子倒是鼓囊了起来?” “你这是怀孕了?”王妃捂住嘴,很是诧异。 沈惜荷点头,也没有打算隐瞒。 她如今的月份,除非是穿特别宽大的衣袍,否则是想瞒也很难瞒得住了。 索性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想跟王妃开诚布公的聊一聊,这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去隐瞒,不然会显得她这个人藏头露尾不是那么的真诚。 王妃此时并不知道沈惜荷来此的目的,还以为是闲话家常,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沈惜荷的肚子上。 她用手摸了摸,一脸惊喜道:“这孩子的月份都这般大了,估摸着要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了。” 想到这,她看向沈惜荷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担忧,“可怜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一个妇人,该如何把他拉扯大啊!” 又像是怕沈惜荷回想起过往伤心,她又补充道:“不过呢,有些父亲不要也罢,免得什么衣冠禽兽都能当父亲,带坏孩子。” 王妃以为,沈惜荷肚子里的孩子是前夫霍启安的。 霍家被削爵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从霍家老太太惨死街头,霍家老爷入了大狱以后,许多在霍家当差的下人们,因为没有拿到月钱,便因此恼怒记恨上了霍家,把霍家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全都给抖露了个干净。 谁都知道,霍启安那些肮脏事情,前面跟自己的嫂嫂勾搭不清不楚,还弄出个孩子,还狠心把自己的孩子调包,只为了让奸生子坐稳嫡子的位置。 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儿,如今过了这么久,依旧是街头巷尾,人们闲来无事拿来讨论的谈资。 当王妃得知沈惜荷的前夫是这么一个龌龊小人以后,更是心疼沈惜荷到不行。 为她的果断和离脱离苦海而庆幸,又为她还要生下前夫的孩子,一辈子带个拖油瓶而为她感到担忧。 沈惜荷自然是能感受到,也理解王妃对她善意和忧心,便也没打算瞒着她,直言相告道:“王妃娘娘,实不相瞒,我这腹中的孩儿并不是我那下落不明的前夫的。” 闻言,王妃眉毛一挑,果然很是震惊的盯着沈惜荷肚子,似乎是在估算她腹中孩子的月份。 王妃眼底虽有震惊,却并没有嫌恶的眼神,只是作为一个寻常长辈的关心,“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刚和离,哪里来的这么大月份的孩子?” 沈惜荷微微垂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也不怕王妃娘娘笑话,跟您交给底,这孩子早在和离之前便有了。” “我的前夫霍启安,他没有生育能力,所以这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若我真怀了那畜生的孩子,我宁愿死,也绝不会把那孽种生下来恶心我的。” 见沈惜荷说得那么坚决,眼底全是恨意,王妃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试问任何一个女人遭丈夫如此背叛,定然会痛不欲生,又怎么可能还装作一切全都能过去的继续给他生儿育女。 若是那些麻木惯了的女人或许会这样做,但若是她,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跟渣男妥协低头。 这一瞬间,让王妃从沈惜荷的身上看见了她自己的影子。 “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不过这孩子的父亲,你可知道是谁?别是为了赌气……” 王妃是有些担心沈惜荷是因一时接受不了丈夫的被判,然后发疯放飞自我,也想挣脱束缚去找别的男人风流快活。 见沈惜荷迟迟没说话,她又继续劝慰道:“我虽然能理解你的处境,知道你有这样的前夫会给你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我始终认为,女人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虽然女人也可以养面首,跟男人一样,纵情享乐。” “可我始终认为,男人和女人在生理结构上面就不是一样的,在这方面我们是没有办法享受到绝对的公平公正,我们看似在玩弄那些男人,可实则伤害的却是自己身体。” “那些男人多脏,何必要为了一个渣男,因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女人这辈子最应该的就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也要学会自己爱自己,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委身于别的男人……” “我这么说,可能说话不好听,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也只是给你一点点建议而已。” 王妃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或许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些过分,可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恶意的。 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沈惜荷,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想要让她学会爱护自己而已。 第218章 竟然是他的孩子 沈惜荷能理解王妃的好意,是希望她能遇到自己的幸福,更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其实,我腹中的孩子,是镇北王霍云霄的。”沈惜荷微微抿唇,将隐藏在心中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那一瞬间,淮南王妃的脸色突然巨变。 她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甚至差点惊得站起身来。 “怎么会是他?” 淮南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尹霜霜一开始想嫁的人,不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吗? 当时他们豁了一张老脸出去,也没能让镇北王娶了尹霜霜。 原来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回过神的王妃苦笑着道:“我也一直都知道镇北王不愿意再娶霜霜,是因为他心底早就有人了,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你!” 她又仔仔细细的瞧了沈惜荷一眼,“这么说,当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 说到这,沈惜荷是有些惭愧的。 当年她与霍云霄的绯闻,可以说得上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那时霍云霄惯爱强取豪夺,再加上他们之前本就有婚约纠缠,所以在外人眼里,他们始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对话题人物。 王妃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又连忙问道:“算算你腹中孩子的时间,你可是在与你前夫还未曾和离的时候,就与那镇北王……” 她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忙点头道:“难怪了,难怪了,难怪那一次咱们落水,镇北王竟然是宁可豁出去性命也要救人。” “原来当时他想救的一直都是你,难怪那是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果真是深深藏着爱意。” 沈惜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王妃行礼道:“我也知此事不是什么光鲜的事儿,若是被人传出去,我这辈子怕也是抬不起头的。” 王妃摆摆手道:“没事,其实我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我从来都觉得,女人的贞洁不是必须要为谁守,即便是要为谁守贞洁,那么那个人也一定是值得女人如此付出的人,显然你那前夫,就不是个值得的人,又何必为他守着。” 沈惜荷感谢王妃的理解,“这一次我能告知王妃这些,也是因为实在不想欺瞒王妃,此次来淮南王府时,也心中很是忐忑愧疚,毕竟是因为我才导致尹姑娘……” 对于尹霜霜的事情,沈惜荷的确是有些愧疚的。 若不是因为她和霍云霄之间闹了矛盾,这才牵连了她,或许她本可以无忧的做王府郡主,日后风光大嫁,也不至于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总之,是我与云霄对不起尹姑娘,若王妃要因为此事怪罪于我,我也心甘情愿的认罚!” 沈惜荷的诚恳王妃是看在眼里的,她与沈惜荷接触过一段时间,也对她有些了解,知道她并不是外界传言中那种肤浅女子。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王妃上前把沈惜荷搀扶起来,语气中并没有怪罪,只是有稍稍无奈。 沈惜荷问道:“王妃不怪我吗?” 一般来说,天底下做父母的都该是护犊子的。 沈惜荷原本以为自己的存在破坏了尹霜霜的那桩姻缘,即便是她往日跟淮南王府交好,也不免会遭受别人的埋怨。 所以今日她来,把这些话讲讲的明明白白,主要就是想要坦诚相待,然后诚恳道歉。 只有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诚意,她接下来的话,才能有说服力。 只是如今淮南王妃的态度,却着实在她意料之外,超乎了想象。 她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要怪就只能怪,这天意弄人,霜霜她与霍云霄没有缘分。” “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心疼,但是比起看她因为被拒婚而痛苦,我更怕看到她往后的人生陷入痛苦。” “都说这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话真是不假的。” “明知这霍云霄对霜霜无情无爱,她要是非嫁过去,这后半辈子就只能自己守着苦果过活了。” 沈惜荷也附和一声道:“是啊,人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成婚还是要找个真心爱护自己的人才是。” 王妃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啊!可惜现在的霜霜她还不懂,不过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沈惜荷了然点头,然后又关切地问了一句:“那霜霜姑娘如今怎么样了?她还好吗?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了吗?” 一提起这事儿,王妃的眉宇间就多几分哀愁,“她倒是有些后悔,想要回来认祖归宗,可是她父亲的意思是,她必须要接受家中安排的婚事。” “那她答应了吗?”沈惜荷又追问道。 王妃摇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想的,他父亲为她寻得那些青年才俊,虽比不得镇北王,可那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日后一番历练成长,自然也是不差的。” “可她,眼光极高,这个瞧不上,那个不喜欢,好几次与他父亲闹得不欢而散。” “哎,为了这个事儿,咱们这一家子都搅得鸡犬不宁的,他父亲还好伤心了一阵子呢!” 当初尹霜霜一意孤行非要嫁给霍云霄,她宁可不认父母也要执意嫁给霍云霄。 可最后换来的结果呢?就是霍云霄根本没有想要娶她,而她不仅没能嫁给想嫁的人,就连父母那边她也回不去了。 后来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鸡飞蛋打的结果,只能拉下脸来跑到淮南王府的大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或许淮南王是真的被尹霜霜那天的话伤透了心,愣是没有搭理她,任由着她在外面跪着。 再后来,那天夜里又下起了大雨,王妃见她还在外面跪着淋雨,实在是不忍心,就叫人开门把她放了进来。 淮南王见她进了王妃倒也没赶着她走,毕竟再怎么样,那也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女儿。 只要她真的知道错了,那也是能原谅的。 一开始,尹霜霜表现的倒是很听话,也不再提及镇北王府,就连淮南王给她相看夫婿,她也是欣然接受的。 不过那也只是表面上接受而已,实际上尹霜霜的心,从未离开过霍云霄。 为此淮南王还是颇有意见的。 第219章 一举两得的法子 王妃看向沈惜荷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不过你这一次来王府,不应该只是单单为了此事那么简单吧?” 淮南王妃也的确不是个寻常人物。 像她这种在高处坐久了的人,对事物的敏感程度是要高于常人的。 沈惜荷笑了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道:“是啊!我这一次来的确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请求王妃和王妃无比要帮上一帮。” 王妃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很复杂,跟京城的局势有关?” 沈惜荷点头,“是的,我此次前来,其实也是受太子之托,有些事情想求王妃王妃助力。” 王妃有些纠结,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淮南王府之所以不同意霜霜嫁给镇北王,其实就是为了避嫌,不想卷入这些政治风暴之中。” “我们年纪都大了,只想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并不想参与那些争斗,所以沈姑娘,真的对不住了。” 淮南王妃会拒绝,沈惜荷早已料到,但是她并没有打算轻易放弃。 她继续劝说道:“可王妃可曾想过,你们淮南王府,本身就是政治的中心,你们手握兵权,也就注定要被卷入风雨,你们想要归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即便你们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可旁人会信吗?他们又会轻易放过你们吗?除非你们舍得下手中的兵权。” “可你们也该知道,兵权一旦离手,你们的安稳就变相的交到了别人的手中,你们的那些仇家,又会不会虎视眈眈的盯上你们呢?” 淮南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像是沈惜荷戳中了她的心事,她眼神中也开始闪烁着犹豫纠结的情绪。 沈惜荷见他们有动摇之色,连忙继续劝道:“你们与其现在什么都不争,日后被迫卷入,举步维艰,还不如乘早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也好为家人博得一个安稳的未来。” “这才是你们现如今该做的明智之举。” 王妃无奈的点头:“实不相瞒,你说的那些,我家王爷也与我商讨过。” “我本来是想求个安稳,可如今看来,想要独善其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了。” “只不过,我们淮南王府毕竟不是一般人,我们是没有办法轻易战队的,不论你背后的人是太子,还是镇北王府,亦或者是雍王府,我们淮南王府也绝不会轻易的与人站队。” 沈惜荷能理解王妃所言,“我懂王妃的意思,大丈夫忠君爱国,不应该只想着助长谁的势力,又和谁沾边,而是只终于皇权,只忠于陛下一人,做一个纯臣才是你们的生存之道。” 淮安王府手握兵权,若是他们都轻易站队,只会影响各方势力的平衡。 王妃笑道:“沈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你既然早已经看的清楚透彻,又为何还要花心思白费力气的来王府当说客呢?” “你不论怎样做,怎样说这结局都是注定的,你会徒劳无功的。” 沈惜荷却摇头回道:“不,我这一次来,还真的是有一个可以让东宫与淮南王府双赢的好法子。” 此时,淮南王也刚好走了进来。 他之前在门廊外悄悄的听了几句,待到沈惜荷说到关键之处的时候,他便没忍住直接走了出来。 沈惜荷没想到,这淮南王居然还在府中。 她连忙上前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淮南王似乎并不像往日里那般威严霸气,反而一脸和蔼的像个小老头。 他很随意的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像是聊聊家常一般问道:“不知道沈姑娘有何高见啊?” 刚刚他躲在一旁偷听的时候,其实就有些觉得,这沈姑娘的谈吐似乎与寻常女子不同。 他便很像见识下,霍云霄宁可舍弃他女儿也要追寻的女人,究竟有哪里不同。 沈惜荷见淮南王在此,也知道正好谈起此事,便直言说出了太子的诚意,以及这件事背后的计划和缘由。 雍王勾结狄戎的事情属于非常隐秘之事,皇帝虽掌握了证据,可为了一举铲除雍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然而当沈惜荷把这件事告诉淮南王时,他脸上的震惊是难以言表的。 “沈姑娘此言当真?雍王他真的心怀不轨?” 沈惜荷点头,“千真万确,这件事极为辛秘,若不是皇上想要将雍王党羽一网打尽,只怕早就动手了。” “可如此隐秘之事,沈姑娘怎么敢直言告诉本王?”这是淮南王最疑惑的地方。 他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站队,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情报消息,是不应该让他这么随意的知晓的。 沈惜荷笑了笑回道:“所以,这就是东宫的诚意了。” 淮南王点头,然后问道:“那不妨把你们的计划告知本王?” 此时他最好奇的,就莫过于此了。 沈惜荷有些忐忑的开口:“实不相瞒,陛下与太子商议许久后,觉得这个计划,可能要让王爷您做出一些牺牲,当然,您若是不愿意也不会强求。” “这一次太子命我来此,也就是想试探下王爷的心意,是否能够接受我们的提议。” 沈惜荷本以为淮南王定然会想要考虑许久的,却见他想都没有想,甚至连那个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直接答应了。 淮南王很是豪爽道:“你直言便是,只要本王能帮上忙的,能用的上本王的,本王自然是乐意效劳。” “王爷不问问究竟是什么计划,又是什么样的牺牲吗?就这样答应了?”沈惜荷属实有些诧异。 淮南王哈哈一笑道:“你都说了,这计划是皇上与太子一同商议,又事关叛国之事,显然已经无关夺权纷争了!本王不喜欢参与内斗,可是有人想要勾结外敌,破坏本王守了几十年的国土,本王是决不允许的。” “更何况,皇上和太子如此尊重本王的意见,没有强硬逼迫,本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沈惜荷这才释然一笑,“王爷所言甚是,您的家国大义,小女子佩服。” 第220章 牺牲 “那你快说说,皇上和太子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吧?”淮南王问道。 沈惜荷见雍王如此支持,也不再有所顾忌,将太子的想法说了出来。 首先便是要让淮南王府放出风声,承认尹霜霜是淮南王失散多年的女儿,并且要透露因为镇北王的拒婚,使得两家关系非常不和睦,有视为仇敌之意。 其次便要有意无意的放出,要为尹霜霜重新择婿的想法,主动勾引那雍王上套。 雍王如今想要争夺皇位,自然是想要许多势力来支持他,所以只要让他瞧见了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绝不会放过,必然想哟跟淮南王府搭上关系。 淮南王夫妇也终于明白,为何皇帝和太子会先让沈惜荷来试探他们的口风了。 毕竟要让他们牺牲一个女儿嫁给雍王,若是以后雍王谋反失败,那尹霜霜的一辈子可全都毁了。 父母爱子,自然不是随意说舍就舍的,淮南王和王妃也是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 王妃心有不忍道:“这事儿,我们总得先问问霜儿的意思,毕竟她受了那么些年的苦楚……” 沈惜荷表示理解,其实就算是换做是她,也怕是不会轻易答应这种要求。 “若是你们实在是不愿意,也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需要王爷与皇上演一出君臣不和睦的戏份,让皇上找个由头把你调离京城。” 可这个提议,淮南王还是有些犯难,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向来忠君爱国,试试都以皇上马首是瞻,你这让我演一个狂妄的臣子,这也太难了……” 王妃爱生叹息,忍不住锤了淮南王一拳头道:“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样吧!” 其实淮南王也知道后面那个法子是不如一开始的那个计划好的,他此时真的是纠结急了,一边是君国大义,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真是很难做抉择的。 也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门外冲进来了一个粉色的身影。 “霜霜,你怎么来了?”王妃因为心虚,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尹霜霜抬眸看向沈惜荷,直言道:“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 淮南王叹息道:“你别急,我们还没有最终做决定。” 尹霜霜却摇头表示:“我不是来劝阻你们的,相反,我是想答应此事,不想让父王母妃为难的。” 王妃一脸惊讶和担忧:“霜霜,你想好了吗?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你不愿意,我和父亲还可以再商量想办法的……” 尹霜霜的眼神却无比坚定的看向沈惜荷道:“我愿意的。” “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能嫁给云霄,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我无所谓。” “当然,我做着些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我只是想让我的牺牲被他记住。” “我想让云霄知道,我喜欢他,爱他,愿意为了他的将来,付出一切,哪怕是赌上一生的幸福,我也心甘情愿!” “只希望他日后功成名就之时,还能记得我!” 沈惜荷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语凝噎,只觉得尹霜霜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 西凉国,将军府,府外。 这西凉不同其余国家,乃是女子当政。 初春,二月十六,三公主耶律柔迎娶将军府府嫡子之日。 眼看着三公主的迎亲队伍就要到了,却没想到将军府府门前却出了一阵骚乱。 “死了人!死人了!” 看着雪地里那一滩鲜血比那红绸还要艳丽,围观的众人瞬间惊恐的后退。 “还敢装死?给我继续打!”一道刺耳的女声传来。 霍启安虚弱的睁开被血渍模糊了的双眼,他此时身子半跪在地上,被人强行架住两个胳膊,如同一条死狗。 面前的女子毫不手软的上前对他挥了一巴掌。 脸颊传来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嘴角一股腥甜涌入嘴中,喉咙也难受的紧。 自身上蛊毒解开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南燕找沈惜荷与霍云霄报仇,而是辗转来了西凉寻求机会。 西凉如今蛰伏数年,兵强马壮,是他心中最心意的盟友,只有拉拢了西凉才能有机会再重新杀回南燕报仇。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西凉国如今管辖甚是严苛,没有身份和路引通关文牒根本进不去。 就在他一筹谋展之际,他半路上遇到了一个被山匪抢劫受了重伤的男子。 他随手救了那男子,却没想到那男子竟然真给他带来了机遇。 霍启安本以为那男子是个普通人,却没想到,这男子竟然是西凉国镇国将军的儿子,名叫岳昭。 只不过他的身份并不被人所知,因为他的父亲当初做了高官以后,对他母亲始乱终弃另娶他人,后来她母亲不甘心,带着他上京寻人,他父亲虽然把他们母子留在了身边,可却只当他们是奴隶随意差遣。 有一次他被差遣去外地办事儿,可没过多久,就传来她母亲被他父亲如今娶的妻子害死的消息。 如今他来,是为了接回母亲的遗体,替母亲讨一个公道的。 霍启安本想让那岳昭带他进西凉城,却没想到那岳昭伤势过重,没撑到进城,便死在了半路上。 岳昭把自己的身份令牌和路引都给了霍启安,只求霍启安能帮他前去将军府为他娘讨个公道。 霍启安本以为是一件小事,可没想到刚到将军府求见将军时,就被人暴揍一顿,晕厥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便见那身着华服的女子又朝着他挥来了巴掌,他下意识的反抗,猩红着眼高声呵斥:“你放肆!” 眼前的女子不怒反笑,一副看蝼蚁的姿态,弓腰凑近他耳边戏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真以为你这贱货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当真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 随后他直起腰,朝着那草席上躺着的尸体踹了一脚嘲讽道:“你这下贱的娘,倒是死的干净利索,本小姐没把他丢去喂狗已经是仁至义尽!” “至于你,我有的是办法玩死你!” 一股屈辱和恨意霎时涌上心头,霍启安也终于反应过来,这眼前的女人,把他当成了岳昭。 此时霍启安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此女竟然是岳昭同父异母的姐姐,将军府中的三小姐粱诗雨。 而岳昭,则是将军梁雍的糟糠之妻所生。 简而言之便是这梁雍为了飞黄腾达不惜抛妻弃女,只为傍上了高官之女,让自己可以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第221章 西凉 十多年了,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岳昭根本不会找上门。 谁知这渣爹为了不让自己背负抛妻弃子的骂名,转而恶人先告状,污蔑岳昭的娘红杏出墙在先,他才转而另娶他人的。 这样的污蔑和世人的指指点点,让岳昭的娘接受不了病倒了,无钱医病的岳昭只能再次不顾脸面的求上了梁雍,希望他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给他们娘俩一条活路。 可岳昭没有等来生父的怜悯,等来的却是来者不善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先是假意同意岳昭母子进入将军府,却又故意陷害他们损毁御赐宝物,然后再逼迫他们娘俩卖身还债,若不同意便要送他们母子去见官。 岳昭只能答应,再将军府里做牛做马,日日任劳任怨。 却不曾想,在将军府大小姐出阁的前一晚,他母亲被活活凌辱致死,裹了一张草席便被丢了出来。 他得了消息后,便丢下手中的差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只是没想到半路遇到劫匪,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霍启安见到岳昭母亲惨死,不忘几承诺在将军府门前不停的喊冤。 不过是一墙之隔,阴阳两别,隔开了红白之事,无人听闻他在墙外哭的肝肠寸断,可笑墙内喜乐曲震天,贺喜声声连绵。 将军府之人觉得他晦气,将军府三小姐梁诗雨更是亲自出面殴打驱赶辱骂,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对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气愤,霍启安决心一定要帮助岳昭讨回公道。 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岳昭了,即便是重生后的身份依旧微如草芥,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报仇。 终于,他的目光愈发坚毅起来,背脊很挺的笔直,即便落魄至此,他也是傲然的抬起了头颅悲愤质问:“我娘并非你家奴仆,即便是我们欠债与你们,你们将军府也没有任何理由将我娘凌虐致死!这是皇城,天子脚下,你们就如此放肆的草菅人命,你们心中可曾有律法二字?” 这番言论很快引起了周遭的人群的议论,有人不畏权贵为其打抱不平,也有人怕得罪将军府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梁诗雨却并不在意,更是颠倒黑白直接污蔑道:“他损毁将军府宝物在前,我母亲心善不予计较,谁知这恶妇竟然竟然屡教不改还起了歹心偷了我府中钱财珠宝,你们说这种偷窃小贼是不是打死都不为过?” 岳昭怒声反驳:“你说偷就偷?我且问你,我母亲究竟偷了你何物?证据又在哪里?” 信口雌黄的梁诗雨也不慌,他的眼珠子一转,盯着岳昭母亲头上戴着的那根通体碧绿的素簪心生一计,故意污蔑道:“你看,是因为他了偷了我的簪子,就他这样的破烂货,配用这样好的簪子吗?” 周围人看着岳昭母亲那身破烂的衣衫,再看他头上价值不菲的玉簪,的确显得极不协调。 岳昭先是一阵大笑,随后一脸凄惨的对众人诉说冤屈:“我母亲乃燕云富商秦家女,几年前家道中落才来京城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势利眼不肯接纳我们母子,才让我们沦落到这般田地,而这簪子是我外公特意为我娘打造,上面还撰有我娘的闺名小字!究竟谁在说谎当着众人的面一验便知!” 说完岳昭故意观察了梁诗雨的脸色,见他神情慌张,于是又故意询问道:“梁小姐,你现在还觉得这簪子是你的吗?” 梁诗雨见岳昭说的那么真切,加上自己心虚自然是不敢当众一验,他现在红这张脸支吾半天,算是骑虎难下了。 见梁诗雨这副样子,事实究竟如何,周遭的围观之人也是了然于心,对这位凄惨的女子更是多了几分同情,更是不少人开始冷言冷语指桑骂槐的嘲讽起来,让梁诗雨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是狼狈,完全没有刚开始那嚣张的气焰。 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众人面前,看着气派的马车,周围的百姓不自觉的让出了位置。 “何人在此喧哗闹事?”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马车帘子被侍女掀起,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美妇人在一位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 那对男女一身金尊玉贵的打扮,让岳昭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是谁。 女人是当朝最受宠的将军宋薇凝,男人则是入赘他云家的前夫林雁行。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岳昭的拳头捏的很紧,努力克制住自己因为愤怒而发抖的肩膀,低下头去掩饰自己这恨意滔天的眼神。 “将军殿下,您是来给我姐姐添妆的吧?”梁诗雨赶紧上前行礼,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亲昵的站在了将军身侧。 “你乃千金之躯,何必跟一个贱民计较……”宋薇凝凉薄的开口,淡淡的扫了岳昭一眼,又道:“将军府小姐又怎么会贪图你一个贱民的簪子,不过是他有个相似的簪子,恰巧看错了一场误会罢了。” 将军不愧是将军,一开口就帮梁诗雨解了围。 岳昭倔强的抬头,看着宋薇凝冷冷说道:“一场误会,可却要了我娘的命……” 宋薇凝没了耐心,眉头皱起不悦的看着岳昭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将军府既然误会了你娘,你要多少赔偿直说便是,我想他们也不会推脱的。” 将军这番话给这件事一锤定音,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去挑衅这最不好惹的将军! 梁诗雨也顺着话茬轻蔑道:“说吧,要多少银子,我们将军府赔的你便是。” 岳昭抿着唇,没有说话,即便是头低着,可背脊依旧挺直。 他心里不是滋味,他受了这般屈辱,可在那些人的眼里,一句误会便可以轻飘飘的揭过,甚至用银钱就可以买走一个普通人的性命! 岳昭依旧倔强执着:“我不要钱,只要一个公道!” 将军冷冷的看了一眼岳昭后不再理会,带着侍女踏入了将军府。 离开前,一直站在将军身边默不作声林雁行终于有了动作,他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然后轻轻弯腰丢在了草席上。 第222章 引起注意 良久后,将军府的婚宴终于结束。 长公主宋薇凝率先带着侍从出来,却还见霍启安固执地跪在那里。 霍启安的模样还算是俊俏,再加上重生回来以后,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矜贵的气质,即便如今是跪在这里,也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让人觉得他非同一般。 宋薇凝忽地勾唇一笑,眼底藏着几分兴致,像是想要好生探究一番眼前的人。 她用温柔的嗓音开口,轻飘飘道:“与将军府和三公主作对,你是讨不到好处的,还不如识时务点,拿了银钱好好安葬你母亲吧!” 宋薇凝再一次丢给了霍启安一袋银子。 他条件反射一般,将那东西像是扔什么污秽之物一般丢了出去。 宋薇凝眉头微皱,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些许是没想到这贱民竟然如此有骨气。 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旁的侍从提醒道:“公主,下这么大的雪,咱们还是赶紧上马车回宫吧!” 宋薇凝应声回了一句,立刻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见宋薇凝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霍启安有些慌乱,他不相信宋薇凝会这样无视他。 按理说,他越是这般有骨气,桀骜,这宋薇凝应该越是看重他才对。 他只能再赌一把,朝中宋薇凝的背影喊道:“区区一袋银子,也妄想买走我的尊严,你们不配!” 周遭的人吓坏了,有好心人连忙想去捂他的嘴:“郎君,你别嚷嚷啊,那可是最尊贵的长公主啊,你不要命了,万一被他们听见了……” 宋薇凝身子微微一怔,随后又恢复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朝马车上走去。 很快马车便在霍启安的面前疾驰而去。 霍启安瘫坐在雪地里,眼底满是失落,任由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他单薄的身上也不肯起身躲一躲。 上一世,他成为摄政王以后,这宋薇凝为了让他臣服于红裙之下,可是使了不少手段,他越是冷傲,那宋薇凝的占有欲就越发强盛。 可这一世,他也如之前那般做了,怎么宋薇凝却不肯搭理他呢? 就在他一脸困惑时,一把伞突然遮住了他的头顶,他抬眸望去,却见一袭华贵衣裙的长公主宋薇凝就出现在他眼前。 宋薇凝长得漂亮妖孽,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宛如白雪,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妖媚狠辣,和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霍启安心中大喜,宋薇凝果然还是对他提起了兴趣回头找他了。 宋薇凝上下打量着霍启安,眼波流转,眼神带着几分媚意,“我很欣赏你的智慧和骨气,在西凉国,本宫还从未曾见过有男子像你如此大胆,诓起人来毫不胆怯,这银子给你,好好把你母亲安葬了吧!” “嗯?” 见霍启安有一丝疑惑,宋薇凝又道:“你这簪子应该没有刻字。” 很显然这人从闹剧的开始看到了结尾。 霍启安冷下眸子问道:“长公主如何敢断言。” 宋薇凝似乎一眼看穿霍启安的想法,笑道:“以公子的性格,若是簪子上真有刻字,只怕早已经跟众人揭示了,才不会给敌人留有喘息的机会,你是在赌,赌对方会比你更心虚,不过你胆子是真大,就不怕自己赌输了?” 霍启安慢慢从水坑里站起身来,他平视宋薇凝,不卑不亢地轻声回道:“赌徒从来都是以小博大,若是怕输,就不会是赌徒了,既然长公主可以看穿我的把戏,那在下任凭长公主处置,或者您再把我交给将军府的人卖他们一个好处。” 宋薇凝轻笑一声:“你倒像是个小刺猬!不过我堂堂西凉长公主,可不需要用你这么一个臭男人去卖人情。” “今儿看了一出有意思的戏,属实有些累,罢了,回宫吧!” 宋薇凝觉得没意思了,转身要走时,霍启安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霍启安。 霍启安紧蹙着眉头,一副又激动又纠结的表情,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公主带我走。” 宋薇凝一脸拒绝:“我不需要你卖身,这钱是我赠予你的。” 眼见着宋薇凝又欲抬腿要走,情急之下霍启安对她喊道:“周莹。” 果然,宋薇凝的身子僵住了,表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股阴狠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荡。 “你说什么?”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霍启安拉住她的手道四周警惕地扫了一圈:“我知道你是谁,你也很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的,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薇凝表情更加警惕,她阴冷的开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无奈之下,霍启安只能开口对宋薇凝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是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听见这个名字,宋薇凝犹如雷击,淡漠的眼神中掀起一丝波澜。 宋薇凝终究是把霍启安安顿在了公主府。 丫鬟们一身狼狈的霍启安精心梳洗,完事儿后还替他换上华丽衣衫。 被打扮好的霍启安就这样被侍女们送到了宋薇凝的房中,下人们都以为霍启安是主子从外面带回的面首,于是格外的用心打扮。 蓝色的袍子穿在霍启安身上倒是很显气质,活脱脱一个贵公子的模样。 宋薇凝看见后也微微一愣,她的确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竟能是之前那个跪在泥坑里的脏污男人。 但她知道,越是美貌的便越是危险,他没有一刻放松警惕。 屏退佣人后,宋薇凝再次开口质问:“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什么?今日将军府门口的戏,你是故意演给本宫看的?你最好实话实说,别妄想威胁本宫……” 霍启安苦笑一声:“我若是不说实话,或者我说的话不能说服你,你就要杀了我是吗?” 这里是西凉的公主府,周遭又都是她的人,若是她察觉出霍启安的身份可疑,她即便是把他在这里就地解决,也没有任何人会知晓。 霍启安在心中纠结一阵,以她对宋薇凝的了解,此人心疑心颇重,若是不说实话,她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 于是他心中酝酿了一个惊天的计划,他又一次的想要当赌徒。 第223章 秘密 随后他说出了一个让宋薇凝意想不到的答案:“我的确不是什么将军府的私生子,那妇人也的确跟我没有关系,我是南燕人。” 宋薇凝猜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没想过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敌国人。 她心底隐隐不安,表面上确实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侧卧在榻上,手里滚动着珠串,眼睛微眯着打量着霍启安良久。 忽的她笑了,用嘲弄的语气笑道:“西凉与南燕世代为敌,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你一个南燕人,跑到西凉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捏住霍启安的下巴淡淡道:“这意味着,我立马就可以将你以敌国奸细的罪名处死。” 霍启安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笑着对宋薇凝说道:“这天底下除了我,再没有人能知道你不是宋薇凝而是周莹。” “你为了保守秘密的确可以马上杀了我,可是,你不想知道我的目的,已经我为何知道那么多吗?” 宋薇凝脸色一僵,死死地盯着霍启安。 霍启安则是极其平静的娓娓道来:“西凉现任女皇,她多年前还是皇太女时,因为遭遇时局动荡,她与第一任皇夫被人政敌追杀。” “在逃命途中,女皇生下一名女婴,因逃亡的不确定性,女皇只能狠心把女婴交由当地的农户收养,只为保那孩子一命。” “后来女皇登基,想要把自己遗落在外的女儿找回来时,真正的宋薇凝早就病死在了农庄上,被女皇寻回去的,不过是她救助的一个乞儿名叫周莹,两人还结为了姐妹!而真正的宋薇凝,在死前为了让周回能有个好去处,把证明身份的玉佩通过霍启安转交给了周莹……” 只可惜那时真正的宋薇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而宋薇凝则是把这泼天的富贵赠与了一直为了替她看病四处筹钱做苦力的好姐妹周莹。 霍启安把当年两人互换身份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没有错漏一个细节。 宋薇凝是女皇与第一任皇夫生下的孩子,而且女皇在与第一任皇夫逃难时,皇夫以性命誓死保护女皇,才让她有机会活下来,所以女皇为了纪念自己这位皇夫,破天荒地让自己的女儿跟了皇夫姓宋,成了皇室里异姓公主。 虽然宋薇没有自小养在女皇身边,也没有继承皇室的姓氏,可女皇深深思念第一任宋皇夫,所以爱屋及乌对宋薇凝也是极其宠爱,并且把她捧成了西凉最受宠的长公主。 然而女皇并不知道的是,她日日宠爱的公主,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还是她仇敌的女儿。 现在的长公主宋薇凝,也就是当初的周莹,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乞儿那么简单。 她的母亲就是当初与女皇争皇位而落败的五公主,后来五公主落败,女皇登基,五公主一脉全部被诛杀,而她恰巧因为身子弱,被养在庄子上,后又侍女顶替她去死,她流浪多年成了乞儿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当初不知宋薇凝真实身份时,她对宋薇凝是真心的,可后来宋薇凝死了,她顶替了宋薇凝的身份后,日日跟在杀母仇人身边,便激起了她想复仇的决心。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你知不知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是会要命的!”宋薇凝冷冷的看着霍启安,眼里是恐慌,警惕。 当初在农庄时,她从未见过霍启安,按理说这些秘密不会被人知晓的,更何况当初知晓她身份的人,都被她一把火烧死了,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看着宋薇凝,霍启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你相信重生吗?” 在宋薇凝半信半疑的眼神中,霍启安把上一辈子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稍稍修饰地说了一遍。 “后来我做了摄政王以后,你可是求了女皇主动来了南燕和亲,你最终嫁给了我。” 宋薇凝还是半信半疑:“我堂堂长公主不做,为何非要嫁给你?” 霍启安笑了笑说道:“因为你太过得宠,三公主想当皇太女,就必须要除掉你。当初能证明你身份的村庄早已经成了灰烬无从查证,她便想要利用此事造谣你的身世不明,却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的猜对了。” “女皇也逐渐怀疑你的身份,故意设下用至亲之血来作药引的局,拿到了你的血却发现并不相融。” “你察觉大势已去,便想来南燕找帮手,你嫁给我,不过是想与我联手夺下西凉。” 霍启安这话说完时,心里也是有些紧张,也有些后怕。 上一世他面对宋薇凝时,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如今重生,是个落魄到不能再落魄的被削爵侯爷。 他刚刚所说的,就属于是他的全部底牌,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给了这样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的人。 给宋薇凝倒茶时,他指尖微颤,只因他指尖涂满了夹竹桃剧毒的汁液,若是宋薇凝不相信他的话,亦或者要出卖他,那么他便要做着最坏的打算,跟眼前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 这些荒谬的话让宋薇凝惊愕万分,明知荒谬,却又觉得十分真实。 良久,宋薇凝笑了,她不屑道:“你这谎话编的可是天衣无缝,连我都难以寻求破绽,这些都是你从三妹那里套出来的吧!” 宋薇凝还是怀疑,霍启安是三公主派来套话的,觉得霍启安的出现也是三公主故意让她看见的。 见她还是不信,霍启安轻轻推开窗户,享受这窗外吹来的清风,闭上眼缓声说道:“你想做皇太女,想认当朝林阁老为师,可惜他看不上你,三日后你去他府中赴诗会,还会被他赶出来。” 这些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将其透露给了宋薇凝,等三日后宋薇凝心中必然会有了答案。 宋薇凝一时无法分辨霍启安所言真假,只能将其软禁在这别院之中,看她所预言的是否是真的。 霍启安一脸真诚的看着宋薇凝道:“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达成你想要的,这是个共赢的好事。” “呵呵!”他抬眸,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第224章 想要权倾天下 三日后,宋薇凝果真一怒意的回到了公主府,从那有些褶皱的衣裙上,不难看出她今日必然是有些许狼狈的。 她一把将霍启安从软榻上拉了起来摁在墙壁上,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霍启安的那些信口胡说,怒问道:“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吧?背后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霍启安淡淡一笑,看来他的话当真应验了,在没有外力干预下的西凉国,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轨迹是一样的。 宋薇凝会因为出生被那林阁老看不起,觉得她一个乡下来的,若是没有女皇的宠爱,实则是个娇蛮无用的废物,对她很是不屑。 诗会上,她的死对头三公主,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于是她们故意设计让宋薇凝,让她被迷晕在一间屋内,然后又丢了好几位小倌儿在屋中与她衣衫不整的独处,趁机给宋薇凝安上了与面首厮混的污名,让其被林阁老亲自赶了出去,丢了好大的人。 “明日夜里,女皇最宠爱的九公主,会因为吃枣糕噎住而亡……” 随着霍启安的话音一落,宋薇凝也愣住。 若是说之前的事情还可以人为操控,可最受宠的公主被糕点噎死,这可如何能办到? 为了让他相信这些荒谬的话,而去冒着灭族的风险去谋杀一个公主吗? 如果霍启安所言成真,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没有说慌,那些荒谬之言的确是真的,要么就是霍启安背后策划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宋薇凝表情有些松动,她似乎已经看穿对方的想法,霍启安继续道:“我若真是骗你,想要害你,直接把你的秘密告诉女皇,又何必让我如此大费周章?” 宋薇凝也觉得霍启安的话不假,她的把柄早就捏在了霍启安身上,若是他真存心想报复,早就把这些事宣扬出去了。 而且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三公主那边的人,毕竟三公主如今似乎还并不知道她的底细。 可宋薇凝还是警惕的反问:“你找到我,拿捏着我的把柄,究竟想做什么?” 霍启安想起上一辈子的宋薇凝,也是一个热衷于玩弄权术之人,当时他们便一拍即合,刮分了整个西凉,如今不不过是他让此事提前一点而已。 他一脸笃定的回道:“权倾天下。” 回想起这一世所遭受的被判和屈辱,霍启安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恨意和疯狂的反问她:“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父母族亲报仇雪恨吗?难不成真的想人贼做母吗?” 宋薇凝眼底闪过一抹炙热,他问:“那你呢?想要什么?” 霍启安站在那,毫不掩藏恨意和野心:“我自然要做人上人,我要复仇,让那些人日日跪在我跟前求饶忏悔!” 第二日夜里,宋薇凝果然受到了九公主意外薨逝的消息,也的确如霍启安所言是被糕点噎死的,还是当着皇帝的面噎死的,这事儿也的确是个意外。 宋薇凝得知消息后就赶到了霍启安的房间。 她难以掩饰的震惊,直接用力的握住霍启安的肩膀,笑的有些癫狂:“没想到,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如此光怪陆离之事,果然是上天都在帮我,让你来到我身边!” 随后他开门见山的直接问:“要怎么样才能帮你,你又要怎么帮我?” 霍启安学习着公主府那些面首们的日常,一边修剪花枝插入瓶中,一边抬眸回道:“我助你篡权夺位,你助我杀回南燕,日后平分天下。” 宋薇凝终于相信了,霍启安口中的上一世真有可能。 因为上位者身上的威压实难以模仿的,霍启安虽现在看起来不起眼,可他说话做事,都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足以证明,上一世的霍启安在南燕还真就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更让她狂喜的是,霍启安是知晓未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将未来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有种冲破命运束缚的快感。 筹谋许久后,宋薇凝同意了霍启安的计划,也愈发信任她。 待他快步离去后,只有霍启安一人对着眼前的字画发愣。 微风拂过,他的心更冷冽了几分。 他在窗下练字,饱含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一笔落下,笔锋凌厉。 身后的少女惊呼:“公子好字。” 霍启安微微侧眸,却见一个陌生的少女站在他身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朝着少女微微行礼:“见过郡主。” 少女微愣,然后好奇的问道:“你第一次见过,怎知我的身份?” 霍启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并不是第一次见这少女。 他叫耶律楠,是长公主的表妹,在宋薇凝嫁到南燕时,也一起跟着来送嫁。 不过上一世她是霍启安的追崇者,每次见到他都会一口一个安哥哥的叫着。 “听公主说的,他说郡主您会在别院小住一些时日,见您气质非凡,自然是便是郡主了。”霍启安解释道。 郡主笑着嘟囔了一句,似是感慨:“家中安排了婚事,我不喜欢那杜家公子,想来表姐这里躲一会儿,躲躲清闲。” 许是见霍启安微笑着没有回话,他也意识这些话不该对一个下人诉说,于是转而岔开话题,研究起了面前的书法。 观摩半晌,她惊叹:“写的真好。” 霍启安挤出了一个笑颜:“郡主谬赞了。” 今后的几日里,郡主一下子便对霍启安上了心,各种朝宋薇凝打听关于霍启安的消息,也经常缠着她,也导致宋薇凝交代给他的任务并不能顺利完成。 为了摆脱郡主的纠缠,宋薇凝将计就计,交代给霍启安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他在这短短的几日内,勾引郡主,让她陷入爱河后又狠狠踹掉她,这样她就不会再纠缠了。 霍启安觉得宋薇凝卑鄙的样子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为了复仇,他照做了。 郡主喜欢他,大抵是因为霍启安不同于西凉国的柔弱男子,他更为的坚毅硬朗,再加上容颜俊逸,性格爽快,很快的就在短短几日的相处中,让郡主陷入了爱河。 第225章 阴阳蛊 郡主甚至不惜为了他回到侯府去求了父母,即便是挨了一顿毒打险些丧命也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看着小姑娘每日缠着她,一脸真心的样子,霍启安有些于心不忍,主动要求提前终止测试。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宋薇凝的一次考验,但是对于郡主来说,确实动了真感情。 世间最难熬的伤,便是情伤。 而智者不入爱河。 拒绝郡主的示爱时,霍启安没有一丝的犹豫。 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那样凝视着郡主,淅沥的雨点落在她的脸颊,他用指腹轻轻地抹了一把,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奴才乃卑贱之身,万不敢想对您有任何攀附之心,还请您……” 郡主不甘心地上前:“你撒谎,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 霍启安退后一步,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讥讽一笑,声音清脆如银铃:“呵呵,对你有感觉?真是蠢,那不过是闲来无聊逗你玩玩而已,现在玩腻了,我自然是不想要了。” “你不过是区区一个郡主,还能比得过长公主不成?我都有了长公主的宠爱,还要你做什么?” 郡主有些崩溃,“我不信……表姐她只把你当个面首,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愿意给你正夫之位的……” 见霍启安迟迟没有回答,她又有些着急的的开口:“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愿意护你一辈子?你这样的身份,除了做个面首任人玩弄,还能有什么出路?最起码我对你还有一颗爱你的真心。” 真心?霍启安心底微微一愣。 他这两世,辜负的真心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他从不认为他还是一个有资格可以获得真心的人。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真心,只有算计利用,尔虞我诈! 闻言霍启安眼底微红,怒声问道“爱算什么?在我眼里,那是廉价到一文不值的东西!郡主,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你一个连自己人生都无法做主的人,凭什么告诉我你能护的住我?” 一场精心准备的示爱就这样彻底不欢而散,郡主如同失了魂一般的缓步离开。 假山后,宋薇凝趁着伞缓缓走了出来。 她面带一丝满意的笑,对着霍启安说道:“不错,你成功的经受住了我的考验,我会履行承诺帮你的。” 看着霍启安那冰冷到毫无波澜的表情,他还是不死心的试探一问:“我那侄儿也是个痴情种,为了能把你留在身边,可是与他父母闹了许久的绝食,这才同意让你进府,可她还没欢喜上半日,如今就被你这盆凉水浇的透心。” “其实你若跟了她,她定会护你一生周全,你如此抉择,当真不后悔吗?” 霍启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过去,淡淡启唇:“没有谁能护住谁一辈子,我这个人虽不是什么好人,却还不屑龟缩在一个女人的裙下,想要不被践踏,就得自己足够强大,我会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爬到无人再敢欺辱我!我要让我所承受的苦难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给那些人!” 他盯着宋薇凝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是做人上人。” 霍启安自从与西凉长公主勾结在一起以后,利用上一世的记忆帮她办成了好几件大事儿,也打得三公主一党措手不及。 于是本就受宠的宋薇凝的风头更胜,一时间成了皇太女之位最有利的争夺战。 以前别人只觉得她没什么本事儿,空有一美貌,头脑空空一无是处,如今众人却都夸赞她有勇有谋,能担大任。 而宋薇凝也深知,自己这一切都是霍启安给她带来的。 于是,宋薇凝便为了彻底把霍启安锁在自己身边,便去女皇那求了圣旨,册封了霍启安位驸马爷。 霍启安得知并没有特别高兴,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平静的接受了。 长公主府,新婚夜,尚驸马。 然而就是在这一天,却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一位外族打扮的少女,不知如何混入西凉国境内的,在长公主尚驸马游街的那日,竟然当众拦车,并且声称,她才是驸马爷的妻子。 长公主见自己的婚礼被一个小丫头搅了,很是恼怒,当即便让人把她给抓了起来就地格杀,可偏偏霍启安出面保了那女子一命,说那女子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命还一命,也不该杀她。 宋薇凝很是气恼,不明白霍启安已经跟她站在了一条船上,为何还要留恋别的女人! 然而她见霍启安态度坚决,倒也没想着杀那女子,便故意把那女子带回去,当着霍启安的面好生磋磨,试探一下这霍启安到底对那女子有没有情谊。 那少女,自然就是那日救下霍启安的苗寨少女淼淼。 当初为了解开霍启安身上的蛊毒,去求了她娘亲,可遗憾的是,她娘突然暴毙也没能帮忙解开霍启安身上的蛊毒。 于是她只能用自己体内的本命蛊去救霍启安。 那蛊是阴阳蛊,一公一母,她把母的放入霍启安体内,让他与霍启安体内的蛊虫相互制约,而霍启安每月十五所承受的痛苦,也会因为阴阳蛊心意想通,而转移到她体内的公蛊身上,以至于她要替霍启安承受那些痛苦。 而且阴阳蛊不能离的太远,离的太远,那么公蛊也会遭到反噬。 今日又是十五月圆夜,噬心的蛊毒发作,浑身又痒又痛,如同万蚁族钻心般难受,疼的淼淼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来回翻滚。 那无法言喻的痛让她的表情狰狞扭曲,她双眼含恨,死死咬着自己已经渗血的唇,却倔强的怎么也不肯哼一声。 一声声令人作呕的男女欢好的娇喘声传入淼淼的耳里,她闭上眼不去看,忍着毒发带来的疼痛浑身颤抖着。 她心里想哭,当初霍启安为了解蛊毒,骗她拿出母蛊时,说好了会娶她,会爱她一辈子,可转头他就忘了,成了西凉国公主的驸马。 如果可以,她真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将床上这对狗男女撕碎,可惜被五花大绑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226章 是她眼瞎看错人 一位是当朝最受宠的长公主,一位是曾经被她舍命相救的未婚夫婿,而她淼淼本应该在自己的苗寨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却因这男人的哄骗,与他私奔出逃离开了苗寨。 身体里的阴阳蛊,想要分开,只有男女交融以后,才可以从身体里剥离。 当初霍启安得知此方法后,便立下誓言,说过只要自己愿意救他,他便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并且会娶她。 当初她就是被这男人信誓旦旦的言语给骗得一败涂地,可以说她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而当她把自己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时,结果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哄骗自己为他解开蛊毒的谎话。 长公主宋薇凝伸出白皙的长腿紧紧勾住男人的腰,半露的雪白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她侧过头看着地上被绑成粽子的淼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的头轻轻靠在男人颈间,娇声问道:“当着你小心肝的前未婚妻面前欢好,是不是很有意思?” 霍启安低头亲了了亲宋薇凝的红唇,对着淼淼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看见她那张脸就倒胃口的很,还是少看见她的好,免得徒增晦气。” 宋薇凝像是来了兴致,胳膊环住霍启安的脖子撒娇地问道:“那你说说,你之前对她,是如何下去手的……” 霍启安笑了笑道:“熄了灯,看不清脸,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你。” “呵呵,当真?”宋薇凝媚眼如丝,极其勾魂。 见宋薇凝跟着笑了,霍启安抬起她的腿从脚底一路亲吻上去,继续讨好谄媚:“即便如此,每一次和她的亲密接触,都让我感觉无比恶心!” “若不是为了解开我身上的蛊毒,谁愿意和这样低贱的女人逢场作戏!” 这些讥讽的笑声,如同一根根锥心刺骨的寒刺,根根都扎在淼淼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她含泪狂笑:“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可笑,可悲!” “霍启安,你忘了吗?是我救的你,为了救你,我不顾我娘的劝阻,还害的她急火攻心暴毙而亡,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霍启安沉了脸,很是轻蔑道:“当初我可没求着你救我!明明是你对我有所图谋,才会上了我的圈套不是吗?” 淼淼有些无言以对。 她当初救下霍启安的时候,的确是被他那一身好看的皮囊吸引。 苗寨里的男人,都是些糙汉子,这样细皮好看的书生,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终究是她太傻,相信了男人的鬼话。 她娘说得对,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此时她是万分的后悔,想起当时她求自己的娘亲救霍启安时,她娘不同意,而她的坚持己见,气得她娘急火攻心,暴毙而亡。 当时她想的是,她被娘亲控制在苗寨多年,终于解脱了,如今再回头看看,只觉得自己天真可笑。 她娘亲根本不是在掌控她的人生,而是在保护她的单纯。 是她太傻,相信所谓的爱情,才会落到这个田地,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娘亲。 两人完事后,长公主披着纱衣去了汤池沐浴,卧室内只剩下了霍启安和淼淼。 他掏出药品扔到地上,眼底冷漠至极:“这是西凉国的特制药,可以缓解疼痛,下个月我要离开城内办事儿,若是丢了就不会再有人给你送药了。” “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怎么去死,你若是敢咬舌自尽,我便会屠了你整个苗寨,让你们整个寨子的人都给陪葬!” 霍启安给她止疼的药,也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阴阳蛊中,一旦有一方出现死亡,另一方的蛊虫就也会跟着死亡。 虽然蛊虫死了不会危及生命,但是霍启安却是需要这阴阳蛊来压制他体内其余的蛊虫,所以他一定不希望淼淼死的。 淼淼捏紧了药瓶没有说话,即便是她再有骨气,也忍受不了这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蛊毒折磨。 她是真的后悔了啊,自己这是救了怎样的一个恶魔? 而且她真的能求死,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眼瞎,就害了苗寨里的所有人。 这毒没有真正的解药,只有延缓发作的药物,若是每隔半月不能及时服用解药,就会在七天之内,被蛊虫一口一口咬嗜内脏受尽折磨而死。 长公主回房后,霍启安已经离开,看见正在服用解药的淼淼眉头微皱。 她招来侍女询问道:“怎么这次的解药给了这么多?难不成驸马心软了?” “回公主,是驸马说他要离京办差三个月,所以才一次多给了些,好留着她的命让公主玩弄……” 宋薇凝便立刻沉了脸,阴狠地看着地上正要把解药喂进嘴里的淼淼,随即她一把夺过淼淼手里的药瓶,将里面的药丸悉数倒在地上。 见疼得失去理智的淼淼正趴在地上拼命地捡地上的药丸想要塞进嘴里,宋薇凝却故意抬起她那穿着昂贵的金丝绣鞋的脚,朝着淼淼的手背狠狠地踩了下去。 “啧啧,就你这样的贱种,也配跟我抢男人?如今却像是狗一样趴在地上抢食……” 宋薇凝的嘲弄,让淼淼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是啊,与其这样苟活,倒不如死了痛快! 可她偏偏不能死,霍启安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只怕是能说到做到的,只要她死了,必然是会屠了她们的苗寨。 见淼淼越是反抗,宋薇凝越是觉得有趣,高高在上地欣赏着淼淼在她面前痛苦扭曲。 她吩咐下人:“驸马终究是仁慈了些,但本公主已经玩腻了这个贱人,就赏给你们玩吧!” 她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极其肮脏又卑贱的东西:“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而你如今的惨状,就是跟我宋薇凝抢男人的下场。” 淼淼慌乱地摇头,绝望地呐喊;“不要!求求公主不要。” “我不敢跟公主抢的,我再也不敢跟公主抢了,我把他让给你,我不要了……” 第227章 美人蛊 宋薇凝直接又甩了淼淼一个巴掌。 “什么叫做让?小贱人,我告诉你,他本来就是我的!” 淼淼是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她不怕蛊虫啃咬的痛,可偏偏就怕那些人欺身折辱。 万蚁噬心之痛,她不知道熬了多久,这生不如死的一夜,她渐渐麻木,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男人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当她宋薇凝出现在她破碎的身体面前,还用脚尖踢了踢,嫌恶道:“你个小贱人,这般肮脏的身子,就别想着还能勾引启安了。” 淼淼双眼空洞的看着宋薇凝道:“公主,驸马是您的,奴婢微贱,自然是不敢再肖想的,更不敢与公主争抢。” 这样的男人,她是眼瞎才会沾染上,就这样一个恶魔,也只有这西凉长公主会把这样如魔鬼一般的男人当成宝贝了。 见淼淼乖顺了许多,宋薇凝这才觉得无趣打算将她放过。 入夜,淼淼被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带去了地牢关押着。 她半死不活的躺在草席上,绝望到怎么也无法闭眼。 因为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全都是那些男人们欺负她时的场景。 如不是念及全族性命还捏在霍启安的手里,她是真的想死。 也就是在此时,她的耳边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想离开吗?” “我可以带你走。” 淼淼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 如今她落得这个下场,自然是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你是谁?” 黑衣男人回道:“我是驸马留下来保护你的人。” 淼淼闻言,却冷冷一笑:“他保护我?他就是这样让你保护我的?” “他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猪狗不如的人,会有这么好心吗?” 黑衣男继续解释道:“驸马这样做,其实是迫不得已的,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但是你放心,驸马心里肯定都只有你。” 淼淼依旧不信,“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让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若是真的心里有她,他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那些男人欺负? 男人似乎读懂了淼淼心中所想,便解释道:“因为是驸马的命令,只要你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是不能随便干预的。” “可是我瞧你这样子真的惨,我想帮你,带你离开这里。” “这是出于我的私心,与其他人无关。” 淼淼见男人说的真切,稍稍放下了防备,“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就不怕霍启安回来,发现我不在了,找你算账?” “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帮我?” 男人眼底闪一丝悲凉,哀叹一声道:“说起来,我们也不算非亲非故。” “我曾经也是苗寨里出来的,我们算是同乡。” “你若是愿意信我,我今夜便会带你离开这里,你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淼淼有些心动了,特别是看见对方露出苗寨人身上特有的标记,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几分信任。 “我跟你走,与其被他们在这里折磨到生不如死,跟你走一遭又有什么不可呢?” 于是黑衣男人果真带着淼淼逃离了公主府。 然而他们似乎没逃出多远,就被公主府的人发现了。 一路上追兵不断,淼淼恐慌到不行。 但是那黑衣男人却一路把她带出了重重围堵,彻底的获得了淼淼的信任。 半路上,他对淼淼说道:“你回苗寨吧!那里安全,我送你回去。” 淼淼想了想,也没拒绝。 黑夜男人并不熟悉去往苗寨的路,他说他很早就逃离了那里,早已经忘记了回去的路。 淼淼并没有生疑,因为黑衣男人身上的确与她一样,有属于苗寨的标记,让她深信不疑。 直到她们终于快要抵达苗寨边缘时,他们却再一次被追兵给追上了。 淼淼怎么也想不通,她们逃了一路了,怎么就一直甩不掉那群人? 然而此时的黑衣男人也突然消失不见,淼淼只能独自面对那群追兵。 当淼淼被那群人逼到悬崖峭壁之上,眼看着自己的家就近在咫尺时,她是真的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死去。 她只能拼命的求救。 “救命。” 一道极具惊恐的呼救声如同利刃划破夜的寂静。 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惊醒了丛林中的野兽,引得狼野齐嚎,寒鸦四散。 满身血污的淼淼,惊恐的看着面前不断逼近的黑衣刺客,她回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她身后是悬崖,百丈深渊不见底。 黑衣刺客见她不再后退,立刻上前将她摁跪在地上。 “淼淼啊!是你这么蠢,非要逃出去,这才给了我下手的机会!” 借着银白的月光,隐隐可见一位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人在黑衣人的簇拥下缓缓上前。 白衣女人被帷帽遮住的眼底泛着凶狠的光,抬起的纤纤玉手捏住了淼淼的下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毒的话:“还挺好看的一张脸,可偏偏让霍启安心神不宁,你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为我办事的效率,所以你只能死!” 然而比白衣女人更吸引淼淼的却是站在一旁的黑衣男。 淼淼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 那个带她逃离公主府的男人,居然会在那群刺客里。 冷风拂过,帷帽被掀起一角,看清楚纱幔下女人的模样后,淼淼惊呼:“宋薇凝,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显然,那黑衣男人跟宋薇凝原本就是一伙的。 淼淼茫然道:“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为什么要折磨我?” 还未等淼淼说完,那女子握着冰凉的匕首便朝着那张极美的脸颊狠狠划去。 “啊,我的脸……” 宋薇凝在淼淼的惨叫声中不断重复着动作,直到淼淼的整张脸皮开肉绽,如蛛网一般可怖。 她笑眯眯的说道:“因为我要你带路啊!” “当初是霍启安说,你是苗寨的圣女,叫我别杀了你,说你们苗寨有一种美人蛊,可以让人永驻青春,我真是太想要了,可偏偏霍启安不让我去寻,他说日后定会为我献上,可我真的等不及了……” “我就只能在你身上想办法了,让你绝望到想要逃离,没想到你还果真上当了。”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容颜衰败很是焦虑,可偏偏这个淼淼还生得如此水灵,她便嫉妒得很。 见淼淼昏死过去,宋薇凝像是玩累了,将匕首随手一扔,转身叮嘱道:“送她上路吧,让她尝尝粉身碎骨是何等滋味!” 此时昏死过去的淼淼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被黑衣刺客随手丢下了万丈悬崖。 眼见淼淼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之中,帷帽下的宋薇凝一脸得意的笑着。 这苗寨她也找到了,这淼淼自然是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第228章 误闯 黎明破晓,天空中泛起一抹青白。 剧烈的疼痛让淼淼猛地睁开了双眸,尽管视线有些模糊,但她还是惊愕的发现,自己正挂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脚下是被云雾笼罩不见底的深崖。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她奋力的从悬崖上爬了上去,终于脱险后,她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包扎好伤口后,她才匆匆的往苗寨方向赶去、 只是刚走到苗寨门口时,她的心就好似碎裂了一般,只见远处的苗寨村落,一股黑烟腾腾而起。 她心里暗叹一声,糟了! 果然,整个村落烧焦成一片,碳化了的尸体随处可见。 宋薇凝亲自跟过来,果然是以苗寨为目的。 她带着人在苗寨乱强一通后,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过烧死了整个苗寨的人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宋薇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毒! 她心如刀绞,是她的愚蠢,才会上当,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害死了整个苗寨的父老乡亲。 她发誓,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即便是死,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 云家山庄。 鸿鹄院。 林秋蓉仰头看那门上的牌匾,只觉得这院子的主人志向远大,并且院子周围风水极好,隐隐有紫气环绕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 她在云家山庄待了那么久,除了新婚第二日敬茶,她都没有能再见过一次云六。 林秋蓉不免心中有些焦躁,她连人都寻不到,又该如何从云六那套出消息,找到那可以调动军器监的令牌? 可想着时间紧,任务重,林秋蓉不想坐以待毙,便开始悄悄的在云家山庄里四处溜达。 表面上是为了熟悉环境,实则是为了在云家山庄内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一处禁地。 这个地方,是府中丫鬟都再三提醒过,万万不可以来的地方。 林秋蓉虽表面上答应了,可实则是想借此机会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个地方向来守卫森严,时不时便有云家的守卫过来巡逻。 不一会儿,那齐刷刷的脚步声就渐渐的朝着她传来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秋蓉心中惶恐万分,顾不得太多就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诶,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此时沉浸在香味中无法自拔的林秋蓉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这迷人的香味很有异样。 顺着‘香味’林秋蓉从窗户爬进了房间,此时挡在她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刺绣屏风,而屏风的另一头,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谁!” 整个房间雾气缭绕仙气儿飘飘,男人声音十分清冷。 林秋蓉摇了摇脑袋才稍稍清醒过来,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嗖”一枚棋子从林秋蓉的脸颊擦过,随后牢牢的镶嵌在门框上。 好大的力道啊!好险,要不是刚刚自己的脑袋歪了一寸,这棋子打在脸上岂不是要毁容? “我不过是进错了房间,阁下也没必要下此狠手吧?”林秋蓉清了清嗓子对着屏风后的那人质问道。 半晌,屏风后的人没有反应,林秋蓉只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想上前查看,可她仅仅只迈了一步就听见屏风后的男人突然怒喝一声道:“滚出去!” 随着暴呵声的还有一个茶杯,不偏不倚的正在林秋蓉脚边炸裂开,茶水四溅,沾湿了她的衣衫。 这人也太残暴了吧!林秋蓉气呼呼的上前,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猖狂。 林秋蓉就这么冒冒失失的绕过屏风进去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屏风后的精彩画面,就被从天而降的白色衣衫给罩住了脑袋。 被遮挡住视线的林秋蓉也很配合的失去了平衡,还被地上的凳子给绊倒直勾勾的朝着前方栽了下去。 预期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反而是周遭一片柔软,像是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这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扯下盖住脑袋的衣衫,犹如一个瞎子的林秋蓉伸手摸了摸,只觉得这东西虽然触感柔软,可是往下一戳还坚硬似铁。 “摸够了吗?”男人咬牙切齿的问道。 头顶的低沉的男声犹如惊雷,林秋蓉闪电似的逃离,却不想又一次没站稳直接一头栽了进去。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接住她了,她是真的直勾勾的掉进了男人的大澡盆! 这一下,林秋蓉是真的知道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这里居然是一个浴堂,而且这个男人她好像在云家从没有见过。 本就被衣衫盖住了脑袋,在加上头朝着澡盆栽了进去林秋蓉现在可是真的难受至极,要溺水的难受之感让她身体本能的开始挣扎。 林秋蓉被人像小鸡一样给从澡盆子里拎起来,此时她的脸红扑扑的,像涂了女子的胭脂又像是吃醉了酒一般,眼神都有些涣散迷离了。 男人高高半靠在浴桶边上看着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家伙,眉头微皱,那双冰冷的眸子迸发的寒意猛的让林秋蓉清醒过来。 “你这澡盆子里放的什么啊,我怎么有点昏昏沉沉的,像是醉了酒一样。”林秋蓉捂着脑袋嘀咕着,随后还打了一个清脆的嗝儿。 “嗝……” …… 四目相对,林秋蓉捂住嘴,看着对面男人那一脸嫌弃的表情那真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男人挑眉,表情轻蔑:“喝饱了?” 林秋蓉皮笑肉不笑的只想此时赶紧找一个洞钻进去! 毕竟她一个妇人闯入陌生男子的房间一不小心喝了别人的洗澡水已经够丢人的了,居然还……打了个嗝! 林秋蓉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进来的。 “你这水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这香味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林秋蓉一边擦了擦嘴,一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这香味实在是让人头昏脑涨,让她脚底虚浮酸软,身体却莫名的有些发热。 眼见着林秋蓉已经无地自容,男人看着浴盆嫌弃的说道;“好好的一缸药浴,都让你给毁了。” 第229章 受伤的盗贼 男人的眼睛扫了林秋蓉一眼,发出阵阵寒意:“滚出去。” 林秋蓉是个爱自持身份的,虽然觉得自己擅闯有错,可也觉得面前这男人太过凶恶了些,便与其理论道:“我不过是误闯了而已,你怎么如此蛮横粗鲁?” 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秋蓉梗着脖子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云家的少奶奶,这里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该来的。” 男人心底的火气似乎快要压制不住,“你私闯这里我已经放你一马,莫要不知足,你再不滚出去,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林秋蓉向来是胆大包天,她仗着自己背后有雍王撑腰,也愈发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我衣服湿了,把你的衣服借我穿穿。”林秋蓉往里一走,看见一身白袍倒是很喜欢,反正不管这个男人怎么说,她都不可能湿漉漉的从这里走出去破坏自己的形象的。 男人见林秋蓉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他缓缓的摸出一把匕首对准了林秋蓉的后背,只要那人再敢往里走一步,他一定不会手软的杀了他! 此时毫不知情的林秋蓉即将要迈入里屋一刹那,外面突然响起来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带着云家的护卫来了。 “贼人好像来了这里,都给我搜仔细了,一间一间地给我搜,定要把那贼人给我找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云六的声音。 听外面的对话,好像是山庄内突然进了贼。 林秋蓉有些紧张的往后一缩,这个地方是禁地,她还没搞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也生怕护卫突然闯了进来搜查,若让那云六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她定然是解释不清楚了。 “我家表少爷身子不好,你们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他。”忽的,门外又传来一道女声,似乎是屋内男人的丫鬟。 “我想你得搞清楚,这里是我云家,我想搜查哪里,便搜查哪里,你否则你们就是有意包庇那贼人了!”云六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丫鬟,想要带人强闯。 那丫鬟依旧寸步不让,“什么贼人我是没有瞧见,你莫要瞎说,就算这里是云家山庄,可你六少爷又不是当家人,你有什么资格强闯表少爷的房间?” 林秋蓉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云家的表少爷。 接着,云六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那贼人被我们射中腰腹受了重伤一路逃窜,我们是亲眼见到那贼人跑进了你们的院子,而且这丢失的东西事关重大,若是这贼人真藏匿在你们府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听完云六的描述,林秋蓉瞬间心头一惊,难不成那丢失的东西会是她一直在寻的吗? 外面的丫鬟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推辞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闯入表少爷的院子里四处翻找。 林秋蓉回过神望向男人,似乎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紧张,难不成这屋子里真的有什么贼人? 云六说那贼人受了伤?可这屋子里是没有丝毫的血腥味……不,不对,林秋蓉看向了浴桶,这血腥味似乎是有的,只是被掩饰的很好,是用药浴将血腥味掩盖了过去。 云家也算是富甲一方了,眼前这个云家的表少爷也算是不愁吃喝,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偷盗宝物的贼啊!可是他分明是隐藏着什么,例如他的确是受伤了…… 这欲盖弥彰,只怕是另有隐情。 林秋蓉走到男人身边试探性的问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把你偷来的东西交给我。” “我没有秘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男人冷冷的说道。 林秋蓉见男人不说话便威胁道:“你若不同意,我便把你是贼的事情抖落出来!” 男人抓住林秋蓉的手臂冷笑道:“我若是那贼,你便是同伙了。” 林秋蓉有些懵,大脑飞速的思索着男人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想拉自己垫背吗?的确若他是贼,自己与他共处一室,旁人怎么看他们似乎都是一伙儿的!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屋内的春景竟然如此惹眼! 此时男人的手还拽住林秋蓉的手腕,两人本就相貌俊俏,一个胸肌半露,一个湿身紧贴,怎么看都是一副极其诡异又暧昧的气氛。 丫鬟的那一句表少爷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着实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少爷,这怎么还多了一个人?”小丫鬟咽了咽口水,一脸诧异。 云六爷瞬间黑脸,直勾勾的等着林秋蓉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秋蓉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我,我走错地方,误闯了进来……” “呵呵,云家这么大,你怎么偏偏误闯了这里?我看这误闯是假,来偷情是真吧?”云六一脸不信,甚至很是愤怒。 他上前一把将林秋蓉推到在地,甚至一副气急的样子,想要扬手打她。 “我真的是不小心误闯了进来……”林秋蓉想要喊冤,她的的确确是误入,而不是来偷情。 这一顶偷情的帽子扣下去,她在云家的处境就必定艰难,想要再完成任务,就难了。 云六一步一步逼近,“误闯?我有没有让人叮嘱过你,此地是禁区,不可以随意来,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 “你又为何全身湿透,身上还披着一个男人的衣袍,你告诉我这是误会?你真当我好糊弄?” 林秋蓉一时间有些解释不清了,她着急的想要辩解,却又不敢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她是听说,云家山庄里有一处机关密室,想着那重要的东西应该藏在那里面的,所以才会在整个云家山庄四处搜寻。 只是没想到,那机关密室没找到,反而误打误撞的进了这表少爷的房间,还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用手推了推那个表少爷有些着急,“你说句话啊,解释一下啊!告诉他们我真的只是误闯而已。” 第230章 一石二鸟之计 忠义侯府,漪澜院。 身为侯府主母的沈惜荷被人屈辱的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猩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到可怕的丈夫霍启安。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我与你夫妻二十载,你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她不明白为何霍启安会相信那些荒谬之言,不去求证就直接定了她通奸的罪名呢? 霍启安凉薄的开口,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秋蓉不是外人,她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他厌恶的眼神袭来,直直地刺向她,“反而是你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了,是时候该还了!” 瞬间,沈惜荷如坠寒潭。 原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霍启安只需要一个可以将她拉下侯府主母之位的由头,让其捧在心尖上的外室可以光明正大的取代她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上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你们霍家上下,都吃着我沈家的人血馒头,却皆是薄情寡恩之辈!” “你们害我至此,若有来生,我定要搅得你们霍家满门覆灭不得安宁!” 霍启安不再看她,无情的转过身去:“丢下去,沉塘吧!” 冰冷的池水呛入肺腑,在意识消散前,她恍然间似乎看见传闻中死沙场的瑾王带着一妙龄少女闯入。 少女悲愤的朝着她沉没之处跑来,一边哭一边喊道:“阿娘,阿娘,是芮儿来晚了……” 跟在少女身边的瑾王也是猩红着双眼,疯狂的朝着她喊道:“惜荷,惜荷,对不起是我懦弱,是我当初不敢向你坦白,是我来晚了……” 沈惜荷错愕万分,可由不得她细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啪!” “沈惜荷,你个毒妇!竟敢谋害婆母,简直大逆不道!” 霍启安暴呵的声像是要穿破耳膜,还没等沈惜荷反应过来,她的脸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少夫人,您没事吧!”侍女初雪连忙上前将踉跄的她扶住。 看着周围人的霍家人都还是十多年前的年轻模样,以及死去多年的侍女初雪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这才不得不接受她已经重生了的事实。 她竟然重生到了十四年前,她嫁进霍家的第六个年头,也是她和沈家悲惨命运的开始。 眼前的这场大戏,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霍家为了还债,不仅打起了她的嫁妆的主意,还惦记着她沈家的家产,于是整个霍家合起伙来算计她,上演了这么一场自导自演嫁祸污蔑的戏码。 第231章 合作计划 而她被扣上了谋害婆母的罪名,沈家为了保住她,不得已答应了霍家各种无礼的条件,任由他们一点一滴的将沈家榨取的干净。 厅堂内,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她们全都沆瀣一气,声称她们是亲眼看见沈惜荷特意采摘了夹竹桃放入了糕点里,再借由渊哥儿的手送到了侯夫人宋氏手中将其毒害,以此发泄之前被宋氏责罚之恨,让沈惜荷在诸多伪证面前百口莫辩。 看清楚眼前形势后,沈惜荷立刻做出了应对之策,她先是假装站不稳的靠在了初雪肩头,又避开众人的视线,从袖中拿出一块带有族徽的玉佩塞到初雪手里,并悄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去顺天府报官,找府尹温大人。” 初雪立刻会意,将沈惜荷扶稳以后便退到一旁,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去。 02. 看着初雪离去的背影,沈惜荷心中是万分紧张。 今日是霍家精心设计好的圈套,若是不能搬来救兵,只怕重活一世,她依旧要重蹈覆辙。 见沈惜荷不肯认罪,一旁的林秋蓉牵着渊哥儿的小手,一脸痛惜的上前规劝:“嫂嫂,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夫人平日里虽待你严苛了些,可你也不至于生出歹念毒害她的!” “定是你不小心才将夹竹桃的花粉混入了糕点之中,可也是你的无心之失把渊哥儿牵扯了进来,让他误成了帮凶!” “你是渊哥儿的母亲,也应该为渊哥儿想想,你现在跟世子认错还来得及,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世子不会把你怎样的……” 看见林秋蓉那副虚伪的面孔,沈惜荷心里直犯恶心,她看似是在替她着想,可实则每一句话都是想把那莫须有的罪名死死的扣在她的头上。 上一世,她就是听信了林秋蓉的话,承认了是自己误放了夹竹桃粉在糕点中,背上了这个罪名,让整个家族都受尽牵连! 沈惜荷冷睨了众人一眼,强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平静的回问道:“认错?我何错之有?” “还敢狡辩!” 霍启安被沈惜荷的眼神盯得心中骇然,为了掩饰心虚,他又撸起袖子准备再次抬手袭向沈惜荷。 可这一次,沈惜荷没有再忍受,反而直接抬起胳膊挡住了这一巴掌,甚至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恨,狠狠的将霍启安推了回去,差点让对方一个趔趄跌倒。 霍启安是没想到一向恭顺的沈惜荷居然敢这般反抗自己,他恼羞成怒的吼道:“沈惜荷,是你谋害婆母再先,别以为你仗着沈家对霍家有恩,我就不敢休了你!” “谋害?我可担不起这二字!” “既便是你要休妻,那也得把今日之事说个清楚。” “你们有何凭证,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听到休妻二字,沈惜荷没有了以往的唯诺的恐惧求饶,反而背脊挺的笔直。 她紧紧捏拳,声音也更低沉了几分:“儿媳毒害婆母,依照北燕律法当处以极刑,这么大的罪名,就凭一个孩子和几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就能说了算?” 霍启安故作愤恼:“渊哥儿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岂能撒谎?” 沈惜荷悠悠的看了一眼林秋蓉道:“小孩子是不会撒谎,可架不住有居心叵测之人教他撒谎!” 林秋蓉心中一惊,唯恐沈惜荷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做出委屈状:“嫂嫂你怕是误会了,我把渊哥儿视如己出,疼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呢?” 沈惜荷故作疑惑:“表妹你好生奇怪,我刚刚有说那居心叵测之人是你吗?” 林秋蓉被呛住了,只能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霍启安。 霍启安本就心虚,沈惜荷的话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让他直跳脚的怒吼:“好,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就打到你认为止!来人,上家法,我看她今日是招还是不招!” 沈惜荷看向霍启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嫁祸不成,还无耻到想要将她屈打成招! 她猛地推开围上来的下人,怒不可遏:“今日我沈惜荷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以正清白,也绝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过!” 说完,沈惜荷就做势要去撞墙,以死明志,刚烈至极。 她倒不是真的想去寻死,因为她很清楚霍家人做贼心虚,并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所以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官府的人来,从而打乱敌人的计划。 “快,快拦下她!”原本稳如泰山的霍老夫人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张。 场面瞬间失控,众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院外此时还来了人。 初雪刚把府衙的人领来,就见自家少夫人正在寻死撞墙,连忙悲切的跑过去哭喊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可千万别冲动做傻事啊!奴婢已经把温大人请来了,一定能为您洗清冤屈的。” 霍老夫人这才惊恐的抬头,发觉竟是顺天府的人来了,不好得罪只得上前寒暄。 “这只是家丑,怎好惊动温大人,都是我那不懂规矩的孙媳,叨扰了温大人……” 霍老夫人并不想官府插手此事,正准备找个借口将其搪塞过去,哪知这府尹大人并不理睬,反而绕过霍老夫人后径直的走到了沈惜荷跟前。 “可是你让人拿其信物来府衙报的官?” “是,恳请大人为我做主,还我清白。” 见到温大人的那一刻,沈惜荷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算落了地。 这位顺天府尹温大人是他兄长的同窗好友,也是京中为数不多刚正不阿的好官,更重要的是,此人破案之神,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能逃脱他的法眼,今日若有他相助,自己怎么也不会白白蒙冤。 温大人微微颔首:“好,本官便受理此案,你若做了,本官定会依律处刑,你若真是蒙冤,本官也一定揪出真凶,还你清白。” 霍家人此时坐不住了,就连一向沉稳的霍老夫人脸色也变了几分,林秋蓉更是心虚的厉害,缩在了最角落里。 霍老夫人口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严重需要上告官府,我想孙媳你也是无心之失,该是场误会,但总归你婆母中毒是真,不如你去道个歉,此事就算揭过如何?” 第232章 如何处置? 淼淼坐在窗边叹着气:“可那怎么办,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靠在墙边看着窗外,一脸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云在一脸疑惑道:“什么都不记得,那你总该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吧?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淼淼斟酌了一下,然后故作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们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青云一眼看穿,淼淼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他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都知道沿着河边跑,还能不知道这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你老实交代,别想蒙骗我们耍花招!” 淼淼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就别问了,就算我真知道点什么,我又凭什么告诉你们!” 青云剑这女子如此冥顽不灵,有些恼意上头,呵斥道:“就凭是我们把你救回来的,若是没有我们,兴许你已经死在河边了!” “我没有求你救我。”淼淼好像有些生气,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青云挑眉:“哟,还有小脾气了!” “我不稀罕你们救我,这条命我还给你们。”说着淼淼便要作势朝着墙壁撞去。 青云不是被吓唬大的,他走到淼淼跟前,像模像样地摁住她的肩膀威胁道:“哟,现在说这话只怕是晚了吧!我已经把你救了,你这条命就是我们的了!可由不得你说求死就能死的!” 这话把淼淼吓了一跳,身子止不住地颤栗。 因为之前错信那些看似对她好的人,结果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以至于她总觉得面前的人不善,并不能相信他们。 情绪激动之下,胸腔里像是血液翻涌,她猛烈地咳嗽着。 只是这一咳嗽就是许久,甚至猛地一咳嗽险些把自己给咳得给撅了过去,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不是好人!威逼一个女子,当真是无耻。” “我们不是好人?”青云不可置信。 “是我救了你,你不仅不报答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你才是没有道德不知羞耻!” 淼淼被淼淼的话给噎住了,半晌她才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若是你们能放我一马,别在逼问我,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 “以后报答?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若是不管你,你根本就没有以后了,你能拿什么报答我?”青云不屑的问道。 “你身为女子,又手无缚鸡之力,你也总不能牺牲色相吧?这有失体统的,还不如……” “宁死不从,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才不会跟你们这些恶人打交道,特别是你,凶神恶煞,怎么看都不是好人。”淼淼被吓了一跳,衣服裹得更紧了,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青云顿时就恼了,他是洪水猛兽吗?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明明自己救了她,这女子却老把他比作坏人? 想当初他曾经也是个纵身情场的高手,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就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如今儿竟然被人嫌弃至此,简直无法忍受! 霍云霄赶紧拦住青云,“行了,收收你的脾气,她受了点惊吓防备别人很正常。” 此时,门外有副将的声音传来:“主子,听说你们捡了一个姑娘?让我也来瞅瞅?” 副将一推开门就见着屋里的青云正一脸冷冽的站在一位女子身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 “这,青云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副将吓了跳,难得见青云这一副恼怒的样子。 青云指了指淼淼道:“铁将军,你把她带下去仔细盘问,看看是不是哪里来的细作!” 淼淼微微怔愣,特别是看那副将一身铠甲,像是军队将领,连忙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青云冷哼道:“无可奉告。” 之前他问这女子的时候,她不老实交代,如今倒是反问起了他! 他才不会给这女子好脸色呢! 淼淼也冷哼道:“哼,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反正我不是细作,但是你们是不是山匪敌军,那就不好说了!” 副将连忙上来打着圆场,笑得极其和善,“我瞧这姑娘也不像是细作,长得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 青云白了一眼副将,“你知不知道,敌国的细作就喜欢你这种色令智昏,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 副将被调侃也不耐,憨憨一笑道:“那没办法啊!谁叫我们这些大老粗不好找媳妇呢!整日关在军营里,也见不到什么女人,这可不就想嘛……” 青云鄙夷道;“你老婆都讨了三个了,还见不到女人?夜夜跟那些寡妇厮混的又是谁?” 眼看着青云要揭了自己的短,副将连忙打断:“哎哟,我有姑娘还在呢,咱们能少提那些糟心事儿不!” “再说了,那些老寡妇如狼似虎,哪有小姑娘新鲜……” 淼淼厌恶地扫了众人一眼,暗骂道:“都是一群兵痞流氓。” 副将这才注意到床边躺着的淼淼,听了青云的大致介绍后,于是走到淼淼跟前四处打量一番后咂舌叹道:“你真是细作?” “我瞧着也不像啊!” 他看向青云和一直默不作声的霍云霄问道:“王爷这女子该如何处置?” “真要拖下去审问吗?” “要是王爷真不放心,那不如直接杀了算了,反正都问不出什么,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才是最保险的。” 霍云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女子,一来是因为他的确不清楚眼前女子的身份万,二来是这女子坚持说自己失忆,在不知道对方底细之前留在身边的确是危险的。 副将的一番评价让躺在床上的淼淼脸色微变,她虽刚刚闹着要把命还回去,可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的仇还没报呢! 副将见霍云霄没说话,然后提议道:“要不把她弄到军营里看着?” “你这脑子里除了想那些破事儿,就没别的了吗?”青云蹙眉,虽然他不喜欢这女子的冷傲,却也不想这么去毁了一个姑娘。 第233章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副将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可没说把她弄进军营做军妓,我是说,咱们要在这里安营扎寨那么久,把她弄过去,给我们做做饭,洗洗衣服也成啊!” 当个佣人使唤,那么多人盯着她,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淼淼咬着牙,默不作声。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会读书写字?”副将凑近淼淼想要仔仔细细盘问个清楚。 淼淼依旧保持沉默。 “得,这问半天还是个哑巴!这么傲,还不如真把她送去当军妓,说不定能治一治这哑病呢!”铁将军十分不满意的说道。 “铁将军差不多就行了,她刚清醒身子虚弱着呢,受了伤刚醒过来您就别问那么多了……”霍云霄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这才出言打断。 淼淼这才仰头看向霍云霄,她其实心里瞧得出来,这男子对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只是她实在是不敢赌,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忠义侯府,漪澜院。 身为侯府主母的沈惜荷被人屈辱的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猩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到可怕的丈夫霍启安。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我与你夫妻二十载,你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她不明白为何霍启安会相信那些荒谬之言,不去求证就直接定了她通奸的罪名呢? 霍启安凉薄的开口,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秋蓉不是外人,她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他厌恶的眼神袭来,直直地刺向她,“反而是你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了,是时候该还了!” 瞬间,沈惜荷如坠寒潭。 原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霍启安只需要一个可以将她拉下侯府主母之位的由头,让其捧在心尖上的外室可以光明正大的取代她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上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你们霍家上下,都吃着我沈家的人血馒头,却皆是薄情寡恩之辈!” “你们害我至此,若有来生,我定要搅得你们霍家满门覆灭不得安宁!” 霍启安不再看她,无情的转过身去:“丢下去,沉塘吧!” 冰冷的池水呛入肺腑,在意识消散前,她恍然间似乎看见传闻中死沙场的瑾王带着一妙龄少女闯入。 少女悲愤的朝着她沉没之处跑来,一边哭一边喊道:“阿娘,阿娘,是芮儿来晚了……” 跟在少女身边的瑾王也是猩红着双眼,疯狂的朝着她喊道:“惜荷,惜荷,对不起是我懦弱,是我当初不敢向你坦白,是我来晚了……” 沈惜荷错愕万分,可由不得她细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34章 金矿 淼淼哭得撕心裂肺,把当初她好心救下霍启安,带回家中给他养病,以及想办法为他解体内蛊毒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一开始霍启安醒了以后,淼淼问他为何会如此惨况,他只说遭人陷害暗算,说是那镇北王阴狠,才让他落得此下场。 那个时候淼淼觉得,那镇北王霍云霄,一定就是一个恶人。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正的恶人却是她瞎了眼救回来的人。 霍启安才是那个狼心狗肺之人,不仅用花言巧语骗走了她体内的阴阳蛊之一为自己缓解毒发续命,居然到了西凉国以后就开始卸磨杀驴。 “他曾经对天发誓,说过要娶我的,说永生永世都不会辜负我,要和我生同寝死同穴,可转眼之间,这些誓言就变得那么可笑……” 霍云霄闻言只能微蹙眉头:“他本就是个巧言令色,只会利用女人的无能之辈。” “日后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有心之人给骗了。” 说着淼淼又自嘲一笑,泪水滚滚而落,“他娶了西凉公主,做了驸马,而我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农女,他自然是瞧不起我的……” 霍云霄闻言有些诧异,“他怎么就跟西凉公主牵扯上关系了?” 在霍云霄的印象里,霍启安向来从未出过南燕,怎么会跟西凉国的人有牵扯。 淼淼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他醒来要执意去西凉,问他,也只听他说,去西凉有可以让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好像笃定自己一定能碰见什么大人物似的。” 于是淼淼把他们是如何利用别人的身份进入了西凉国,又是如何在西凉国将军府门前上演了一出苦情戏吸引了西凉国长公主宋薇凝。 总而言之,便是一切计划都是霍启安的意料之中。 青云见状,也冷笑出声:“好啊,又来了一个通敌叛国的。” “就不知道,这霍启安勾结那敌国公主,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啊?” 淼淼哭着求道:“那西凉国公主手段狠辣,嗜虐成性,屠杀了整个村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王爷!” 霍云霄点了点头,回道;“你放心,若是查明真有此事,我一定会为你的亲人讨回公道的。” 淼淼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仰起头道:“之前我曾在西凉长公主府里听到过一次他们二人的密谋。” 青云问道:“你可知密谋何事?” 淼淼想了想回道:“似乎是霍启安想要替那西凉长公主谋篡皇位,然后再出兵讨伐南燕,与之瓜分。” “还有便是,说是三国交界之处,有一金矿,霍启安就是以这个为筹码,说服那西凉公主篡位,然后出兵讨伐南燕。” 青云一听,很是诧异:“主子,若真是有金矿,咱们可就麻烦了。” 有金矿,就代表着财富。 有钱,才能买粮打仗。 若是那金矿真叫那西凉长公主与霍启安私吞了,那么他们的确是有造反的能力,若是真让他们掌控了西凉,那么对于南燕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毕竟除了求和的北齐,西凉何狄戎都对南燕虎视眈眈。 而南燕如今的国力并不算昌盛,反而因历年多灾多难,国内不少出还有饥荒。 这样的国情,实在是不适合一次性对方两个国家打仗。 霍云霄眼眸微眯,“看来这件事得亲自前去摸一摸底细了。” 于是霍云霄立马给皇宫写信,飞鸽传书,把自己得来的消息都报给了皇帝。 庆帝闻言也是愤怒不已,在御书房砸了不少茶杯。 如今内忧外患就已经够麻烦了,居然还冒出来了一个霍启安。 庆帝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那般仁善,怎么没有选择直接杀了霍启安。 当初他就攀附谋逆的晋王,被削爵后不仅不思悔改,还玩失踪的跑去了西凉投靠敌国。 皇帝也担心西凉那边有动静,与太子商议后,便想让霍云霄率小队人马偷摸去西凉边境处查看情况,至于京城内,皇帝会想办法稳住。 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形势一下子变得极其紧张起来。 皇帝的密信是第二日到的。 不过让霍云霄吃惊的不是宫中传信的速度,而是传信的人。 眼前的人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袍,却也难掩隆起的肚子,这不是他心中千思万念的沈惜荷,又能是谁? 他一把搂住沈惜荷,激动道:“你怎么来了?” 沈惜荷果真是太过想念霍云霄了,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哭道:“这不是太久没见你,所以想你了嘛!” “明明你马上就要回京,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可偏偏皇上把你派去了西凉!” 霍云霄吻了吻沈惜荷的额头,“那你怎么跟着来了?这路途多远,山路难行,你该在家中修养安胎才是。” 沈惜荷指了指一旁的莫君漓道:“这一次,我是与他一起来的。” 霍云霄这才瞧见,沈惜荷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而且这男子似乎很是眼熟。 “他是?” 沈惜荷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北齐摄政王,莫君漓。” 霍云霄的第一反应,是十分的警惕。 “他为何跟着你来了?” 沈惜荷解释道:“因为你信中所说,西凉的金矿,他这一次来南燕出使,也就是为了此事。” 原来一开始,北齐摄政王来南燕就不是单纯的为谈和的,而是为了这金矿。 因为这金矿在北齐,南燕,西凉三国交界处,所以想要得到这金矿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金矿的占地面积多在南燕和北齐境内,可那个地界陡峭崎岖,实在是不容易开采,反而容易开采的一处入口,却在金矿占地极少的西凉国。 于是莫君漓便想联合南燕,想对那金矿做出想法,只是正巧遇到了南燕内乱,此事便一直没有隐瞒没讲。 也就在霍云霄传消息给宫内,说那西凉已经开始挖金矿了,最先得知金矿消息的北齐,便坐不住了,打算与南燕联合,先亲自前去摸摸底细。 霍云霄便也没有了意见,一行人便打算一同伪装潜入西凉国境内打探消息。 第235章 潜入西凉 一路上,唯一要说有什么让霍云霄不放心的,便是沈惜荷怀着孕的身子。 他规劝了几次,都是想沈惜荷回去,别跟着一同前去西凉。 路途遥远不说,关键是一路危险,他真的很怕沈惜荷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可沈惜荷却坚持非要跟着霍云霄走,她表示道:“这段时间不见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所以我对自己立下誓言,下一次再见面时,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更何况,这一次我还担任着北齐摄政王的向导,他去哪里,我自然是要跟着。” 一旁的莫君漓也表示道:“你且放心,这一次去西凉,我都会安排好的,一定不会出岔子的,不会让令夫人受到任何伤害。” 霍云霄只能无奈接受,而沈惜荷也为了这一次去西凉,特意把孩子们都送进了东宫,由太子帮她带着,倒也没了后顾之后。 其实沈惜荷之所以非要跟着来,而是她那夜做了一个梦。 梦见霍云霄在西凉与霍启安对上了,不信遭了暗算,困在一个山洞里出不去,直到活活困死在那。 那梦逼真至极,也不是前世她所经历过的。 本就对这梦心有余悸,结果第二日她便收到消息,霍云霄要被皇帝派去西凉。 于是沈惜荷便坐不住了,冲到东宫想要让太子帮忙将这事儿拦下,可奈何这是圣上旨意,无法反抗,于是沈惜荷便萌生了要去西凉的念头。 她怀着孕去西凉,太子也是不同意的,可奈何她心中惶恐不安,总说霍云霄去那边会有意外,这才让太子动摇,打算自己亲自前去。 可沈惜荷却说,南燕内乱在即,太子必须镇守京城,不让他去。 见这事儿陷入僵局,于是得了消息的莫君漓去自告奋勇,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金矿的事情说了出去,打算与沈惜荷和霍云霄一通前往西凉查探情况。 见此,太子这才勉强同意,把沈惜荷的孩子和侍女都接到东宫安置,又派亲卫送沈惜荷出城。 沈惜荷本以为这一次去西凉也就他们几个去,倒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女子要跟着去。 那淼淼见沈惜荷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她,“我见过你的画像,那霍启安曾经对着你的画像无能狂砍,时常夜里对你咒骂,竟不知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气急败坏?” 沈惜荷是从霍云霄那听闻了淼淼的事情的,得知她那可怜的遭遇,也有些感同身受,便时常安抚她,告诉自己是如何遭遇霍启安的背叛,又是如何复仇成功的。 听闻那些,淼淼对沈惜荷的崇拜之情直接是达到了顶峰,一路上都好好的照顾沈惜荷,与她一同咒骂霍启安。 连着赶路半月,他们终于到了西凉国。 霍云霄原本是想偷偷潜伏进西凉国的,可那莫君漓比较有本事,竟然早早就准备好了进入西凉国的身份路引。 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十分妥帖的身份,以至于进入西凉国是正大光明进去的,而且还并未惹人怀疑。 为了不让人起疑,几人并没有住在客栈,而是落脚于莫君漓早就准备的小宅院里。 霍云霄和莫君漓为了摸清金矿开采的具体情况,便在那金矿附近开设了一家茶馆,给附近的监工送些茶水打听消息。 而沈惜荷怀着孕,不易到处走动,于是莫君漓便把她与淼淼安排到了一家医馆里,即便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能及时就医。 对此沈惜荷也没有意见,她本就会行医,在医馆带着也不会暴露身份。 “素心,瑶瑶,你们俩还楞在那里做什么呢?” 一旁的淼淼轻轻推搡着沈惜荷,沈惜荷这才察觉对方是在叫自己,连忙从软椅上起身。 她们刚刚潜入西凉国,为了掩人耳目混迹其中,沈惜荷给了自己一个新的身份,成了妙春堂医馆里的一位女学徒秦素心,而淼淼则化名成了莫瑶瑶。 而且为了不被暴露身份,沈惜荷还特意给自己和淼淼用了易容术,变成了长相普普通通的寻常女子,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旁边的学徒麻利的把药箱递给她们,仔细叮嘱道:“长公主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咱们侍奉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别触了贵人的霉头。” “不过你们俩医术好,倒也不用担心的。” 听见‘长公主’三字,那些非人的折磨回荡在淼淼脑海中恍如昨日,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微颤。 沈惜荷见她脸色怪异关切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淼淼摇了摇头,挤出一抹森冷的笑容。 “送上门了,自然是要好好侍奉他们。” 她笑这天底下最金尊玉贵的公主,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之人! 不仅肆无忌惮的养着诸多面首,还最喜欢与各种有家室的男人厮混! 这样形骸放荡之人怎配的起那尊贵二字! 调整好情绪,淼淼与沈惜荷默默的跟着医馆伙计身后朝着正厅走去,穿过庭院里的假山连廊,她们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暗暗的记下周边布局和路线。 妙春堂是一家专门给女子看病的医馆,医馆的主人是一位名叫沈茵的女医。 沈茵因为高超的医术在京城贵女圈中极其受欢迎,找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但她也性子古怪,因为出生世家,又因替太后治病有功被皇帝亲封了县主并不畏惧权势,给什么人看病都看自己的喜好和心情。 曾多次寻沈茵看病,但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不知为何今日这沈茵又突然答应了,肯为长公主她看诊。 刚进正厅,沈惜荷与淼淼就看见穿着一身暗红色华服坐在高处的宋薇凝。 她扬起下巴,傲慢的环视了一圈,不耐烦的问刚刚进来的沈惜荷:“本宫都在这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大夫人呢?” 宋薇凝心中万般不快,若不是她私密之处有难言之隐的病痛,否则她才不会屈尊在这里等沈茵这一介医女。 淼淼心将指骨捏的泛白,她正巧无处寻仇,没想到这刚来西凉国,便又要与这个女人对上了! 只是这一次她换了一个身份,她还能认出自己吗? 她竟然心中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第236章 问诊看病 “我家师父看病救人日理万机,是不如公主这等清闲,公主若想看病,且还是耐心等着吧!”淼淼不卑不亢地回应,只是微微垂眸,掩饰了她眼底汹涌的恨意。 沈惜荷知道宋薇凝是见过淼淼的,所以来见宋薇凝之前,便早早地将她的声音用药物改变。 淼淼的声音早不如往日黄鹂一般清脆,反而有些暗哑阴森。 “哪里来的贱婢……” 宋薇凝哪里听不出来这讽刺的意味,她没想到小小医女也敢如此傲慢,正想发作教训时,却见沈茵带着一帮京圈里有头有脸的贵妇们出现在门外。 “倒是让公主久等了,不过公主清闲,应该也不会介意多等了我几盏的时间吧?”沈茵笑着上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看上去并没有任何谄媚之姿。 显然,刚刚屋里的对话她全都听进去了,并且还有意偏袒淼淼。 沈茵表面上是西凉国的女神医,实则是莫君漓早早安插在西凉的暗探。 凭借着沈茵超高的医术,以及专看妇人病的名声在西凉的贵妇圈层里很受欢迎,为北齐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 “当然不会介意,沈大夫忙,本宫是知晓的。”宋薇凝脸上的怒意立马消退,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容。 淼淼在心底暗笑,宋薇凝能咽下这口气无非就是着急治病,然而今日有她在,她才不会让宋薇凝如愿! 之前她被关押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霍启安不在府内时,那长公主就寂寞难耐,时常让后院的那些面首进入她房中侍奉一夜,浪荡的叫声即便她被关押在暗牢里也能听到一些。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霍启安为何要忍辱屈尊在这个女人的裙下! 这一次,她就要让整个西凉国的人都知晓,这女皇宠爱,世人尊崇的长公主,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沈茵坐在了桌案前朝着宋薇凝唤道:“公主,可以开始了吗?” “她们不回避吗?”宋薇凝环视周围,皱着眉头问道。 此时淼淼望了一眼窗外,有意提醒道:“师父,外面的雨下得挺大。” 沈茵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对着众人一脸歉疚地表示:“妙春堂里别的房间未曾修缮,实在是没有好的去处,怕只能委屈众位夫人在这里一起避雨看诊了。” 有贵妇摆了摆手:“不碍事,咱们都是女人,来这里的谁没个病痛难处啊?回不回避倒也无所谓。” 众贵妇一同附和,都不介意众人挤在一起看诊。 看着坐了满堂的贵妇,宋薇凝的脸色微微低沉,焦躁的她不停揉捏着手中的帕子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今日沈茵会为她单独看诊,却没想到回来这么多人,若是自己的难言之隐被旁人知晓,可就…… 算了,万一只是普通的妇人病呢? 宋薇凝一番纠结和挣扎之下,将胳膊伸了出去。 沈茵正闭眼诊脉,眉头皱得老高却半天也没有说出去一个字。 就在宋薇凝紧张不已时,侍女来报:“公主,驸马爷来了。” 没一会儿,官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霍启安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宋薇凝脸上露出一抹女人幸福的娇羞:“安郎你怎么来了?” 他径直地朝着宋薇凝走去,将手中的披风轻轻地披在她的肩头,笑得温柔至极:“我瞧雨下得大,担心你着凉,特意给你送来,顺便接你一同回府。” 见此景,旁边立马就有贵妇打趣道:“这驸马爷竟然一下早朝就来接公主了!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瞧啊,这驸马爷怕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念着公主呢!真是神仙眷侣,好叫人羡慕呢!” 站在角落里的淼淼和沈惜荷两人对视一眼,用旁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恶狠狠地注视着二人。 沈惜荷当初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为何没能直接杀了霍启安以绝后患,竟然他逃窜到西凉,又攀上权贵。 这人还真是顽强得很,到如今都还想着法子杀回南燕找她寻仇? 可惜今时今日的沈惜荷是绝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心慈手软了。 神仙眷侣?让人羡慕?她们今日必要将这两人搅得鸡犬不宁! 众人一阵吹捧之时,也无人察觉到沈茵脸上的冷意。 回归正题后,霍启安想要表明他对宋薇凝的关心,于是急切地向沈茵追问宋薇凝的病情。 沈茵皱着眉头看向霍启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薇凝心中顿感不妙,刚想阻止,却没想到霍启安先一步开口:“公主的病情到底如何?你倒是说清楚……” 于是,沈茵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想要公主玉体康健,驸马最好还是洁身自好的好!” 霍启安不明白病了的是宋薇凝,为何沈茵会把矛头指向他,下意识地怒问道:“你什么意思?” “若不是驸马在外寻花问柳,公主又怎么会沾染上这花柳病?” “花柳病?”屋内众人惊讶的捂着嘴! 谁能想到,堂堂长公主竟然得了花柳病! 不过,传闻这驸马不是很爱长公主的吗?怎么会去外面寻花问柳,还染了这么一身脏病? 霍启安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宋薇凝,随后死死捏着拳头隐忍着情绪,依旧嘴硬道:“我不信,你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得花柳病呢?” 沈茵也没惯着他,直言道:“我的医术从不会出错,若不是你得了花柳病,难不成还是公主自己得的?” 宋薇凝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霍启安见势不妙,只能上前扶起宋薇凝强词夺理道:“此人医术不精,不看也罢,我们回府请宫中太医重新诊断……” 然而还未等他们踏出门外,一旁冷眼旁观的沈惜荷却终于开口。 “不如让小人再为公主诊断一次吧!” 霍启安注意到眼前女子,与她对视时,莫名觉得有些心慌:“不必了,连你师父都是个庸医,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惜荷淡淡一笑:“妙春堂信誉受损是小,但公主和驸马的名誉是大,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在这里解释清楚,只怕日后会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那可就不妙了……” 第237章 公主怀孕,驸马不育 于是她转头看向沈惜荷,冷声警告威胁道:“那好,就由你来给本宫看诊,若是再误诊,本宫就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沈茵把秦素心拉到一旁,眼神里多了几分责备:“这事你掺和不得,你当那长公主是什么?” 秦素心笑着对上沈茵的脸:“那师父你呢?你当长公主是什么?您放心,徒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今日,她看得明白,这花柳病的诊断是沈茵故意传扬出去的,她看似将一切都指向霍启安,却实则针对的是宋薇凝。 她怀疑,沈茵跟宋薇凝之间应该也是有什么过节的。 沈茵倒也不再阻拦,也更不担心沈惜荷会误诊出错。 因为沈惜荷的医术其实是比沈茵高很多的。 莫君漓把沈惜荷与淼淼交给沈茵时,从她用药以及随身不离的那一套金针时,便知道她定然是出自药王谷的人,医术绝对在她之上。 只是为了掩饰身份,才让她委屈地做了个医馆学徒。 “怎么样?本公主究竟得了何种病症啊?”宋薇凝觉得,眼前的小医女,即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故而语气中也得意了些许。 沈惜荷笑着对宋薇凝拱手:“恭喜公主,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一点,沈惜荷并没有说谎,她是用药王谷的独门绝技给诊断出来的,只因月份尚浅,就连沈茵也在第一时间没能诊断出来。 众人瞬间哗然,宋薇凝到底有没有花柳病,沈惜荷并没有解释,反而说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信息。 宋薇凝闻言一愣,也露出微微惊喜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位贵妇窃窃私语:“两个月前,这驸马不是被女皇派出京城办差了吗?” “是啊,而且驸马也是刚回皇城不久,月份怎么算也不对啊!难不成这孩子不是驸马的,是公主养在宅中的面首……” “嘘,这些是我们能瞎议论的吗?” 宋薇凝心虚地看了一眼霍启安,随即将手抽回,冷声呵斥沈惜荷她:“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诊仔细了,若是胡言一通,本宫定饶不了你!” “素心,你可诊仔细了?切莫逞强乱言!”沈茵也担心沈惜荷会不会出了岔子,毕竟一个月的孕期,一般郎中根本摸不出来脉象的。 秦素心一脸笃定:“师父放心,不会有错的,公主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宋薇凝有些恼怒:“你师父都不曾诊出喜脉,你凭何如此笃定?” 秦素心胸有成竹地抬头,对上宋薇凝的眸子不急不缓道:“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再换京中的苏神医为公主诊脉,届时公主自然会知晓小人是否在胡言。” 宋薇凝拧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沈惜荷。 她现在是有点骑虎难下了,若是今日她不将城中名医叫到此处集体看诊,倒显得她心虚了! 况且这个月她的月事的确比以往推迟了些许,会不会真的…… 随后,她又在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每次事后她都是服用了避子汤的,绝不可能怀孕! 于是,宋薇凝勾唇冷笑:“好,本宫这就请苏先生过来看诊,若是都把不出来本宫的喜脉,本宫今日就拆了你们这妙春堂,让你们这些庸医再也无法害人!” 不到一个时辰,长公主就将整个京城里最有名望的苏大夫请来了妙春堂。 看诊结束后,苏大夫一锤定音地说出了结果:“公主殿下的确是怀孕了,只是月份尚浅,喜脉的特征并不明显,旁人难以诊断出也情有可原。” 沈惜荷之所以笃定这位苏神医也能诊断出来,实则是因为这位苏神医曾经也拜在他外公名下,不过当初外公嫌他资质太差,只收了他做了个外门弟子。 可虽说是药王谷的外门弟子,但放在民间,那也算得上是资历深厚的名医。 甚至后来苏神医靠着他从药王谷学来医术广泛收徒,以至于他的门徒广布天下,就连西凉国宫中太医院之首也是他教出来的徒弟,所以他的诊断极具分量! 全场哗然,没有人再敢质疑这诊断结果。 宋薇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月份尚浅,那你倒是说说,本宫究竟怀孕了多久了?”宋薇凝压着声音,盯着苏大夫问道。 苏大夫瞬间明白了宋薇凝的用意,他也不愿意招惹事端,便故意含糊地说道:“月份尚浅,显然胎儿并不足月,公主殿下具体怀孕多久了,在下也并不知晓。” 宋薇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只要神医都摸不清她腹中孩子的月份,谁又能以此嚼舌根呢? 沈惜荷与淼淼对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心中暗自冷笑:你们以为这就能糊弄过去吗? 霍启安注意到来自沈惜荷这冰冷的目光,于是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沈惜荷一副认真的模样,开口回他:“看面相,驸马怕是有大病!” 霍启安气得眉毛挑起,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什么?” 对于霍启安的身体状况是怎么样的,没有人能比沈惜荷更清楚了。 当初可是她亲自给霍启安下的毒,让他终身患有不育之症,让他明明身上什么物件儿都在,可偏偏就得是个太监。 沈惜荷对着霍启安恭敬回道:“这行医除了诊脉,还讲究望闻问切,小人见驸马眼下发乌,脸色灰青,声音虚浮乏力,又易暴易怒,显然这是男子肾虚亏损无法生育的征兆,为了驸马今后能延绵子嗣,小人还是建议驸马早些去看诊治疗得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先是长公主怀孕,再是驸马没有生育能力,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想让人不去吃瓜都难! 见霍启安的表情阴郁至极,沈惜荷与淼淼差点笑出声来,心里终于快意了些许。 沈惜荷见状,又故意询问道:“不过小人也只是眼观而已,并没有把脉,也许诊断的并不是那么准确,不如驸马也还是让苏神医再诊一次,些许会有别样的结果呢?” 第238章 丧家之犬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霍启安慌忙的拒绝。 男人就是这样,不管这苏神医会不会真的说出诊断结果,但他也不想让任何知道自己不行。 虽然苏神医并没有为霍启安看诊,但是所有人下意识的都会相信沈惜荷的话,毕竟她可是成功的诊出了长公主的喜脉,显然她的话可信度很高。 众人原本以为今日只是一场普通的看诊,却没想到吃到的是惊天大瓜。 雨停了,看诊也结束了。 转角处,沈惜荷碰见了还未离去的霍启安。 他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惜荷的身上。 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孕妇,那张脸也和寻常妇人也没有太大区别,可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让他产生了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可脑海里却又完全没有印象。 但凭借着对周遭事物的敏感程度,霍启安自然是察觉到对面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隐藏着的深深敌意。 他阴恻恻的开口:“你是谁的人?” “小人自然是妙春堂的医徒。” 霍启安继续逼近:“你今日是故意的。” 沈惜荷嘴角噙着笑:“驸马爷怕是误会了,小人只是在做医者该做的事情罢了,不过讳疾忌医终究是对驸马百害无一利,驸马还是趁早去治一治这肾虚的毛病,否则如何能讨得公主欢心呢?” 霍启安脸色更加阴沉可怖,与秦素心擦肩而过之时,他故意放了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惜荷笑而不语并不回应,只是望着霍启安离去的背影低语道:“你且放心,我也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过不着急,咱们来日方长!” …… 西凉国,长公主府。 霍启安一回房内,就全程黑着一张脸。 屋内的气氛低沉至极。 长公主也有些心慌的不断在观察霍启安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敢出声。 “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霍启安咬牙切齿的问。 “你我都成婚了,你还这般不知廉耻的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 这一世,他已经被女人背叛过太多次,他头顶上的绿帽子也是从未停歇过。 而如今的他经历两世,也曾是万人敬仰的摄政王,哪里又受过这种屈辱! 可宋薇凝毕竟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向来也都是被人捧着的,很少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她心中自是不悦道:“你这是在怪罪我?” “你该知道,在你来之前,我的后院里本就养了不少面首,当初你都不介意,如今你又来计较什么?” “再说了,我们西凉国向来如此,女子养面首,找小倌儿再正常不过,几男共同服侍一女也是常见的很,你别那么大惊小怪行不行?” 西凉国一开始其实并不是一个女权国家,曾经也是男权当道的国度,直到西凉皇室多年没有皇子出生,全都是清一色的公主,无奈之下皇帝才把皇位传给了公主。 然后女皇当道政后,却下令延续传统,日后的继承人也全都是女子继承。 不过虽皇室女子当政治国,可朝臣们却依旧都是男子,即便是女皇当政,却也没有下令同意女子可以如同男子一样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因为一旦同意女子入朝为官享受和男人同样的社会地位,势必会导致国内秩序崩坏。 西凉国毕竟是荒蛮之地,土地资源和条件并不算好,很多农活都必须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才能做到,而女人们的生产劳动力不如男子,这也就决定了在西凉国,即便是女皇当政,男人却依旧还是主导地位,而西凉的女子还是与别国一样,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就导致西凉国,只有皇室以女子为尊,可是民间还是奉行着男子为尊的传统。 所以宋薇凝的花柳病一传出,多少还是会受到世人耻笑的。 霍启安见宋薇凝这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理直气壮的态度给激怒。 他越想越气,语气不由自主的就重了几分:“你怀孕便罢,可你是有多脏,居然得了花柳病!” “那是什么病?那是千人枕的窑姐儿才有的病,你真是不知廉耻,肮脏至极。” 这些话着实把宋薇凝深深刺痛了。 她说话也不再有所顾忌,对着霍启安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 “你说我不知廉耻?不是你一门心思非要勾搭上我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霍启安,你别忘了,今日一切都是你自己求来的,是你有求于我!” “我可不欠你什么,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我能给你一个名分做驸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别不识好歹。” “更何况,你一个不能生育的太监,你不能让我有孩子,怎么还不允许别人跟我有孩子吗?难不成你非要让我堂堂公主,守着你这么个太监吗?” “不能让女人生孩子的男人,你跟那下不了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 霍启安被这话刺激到冲昏了头脑。 他本就因不能人道之事心存恨意,今日被众人当众揭短已经很是难看,如今还要被宋薇凝这般嗤笑,他当真是忍受不了一点。 他把桌上的茶杯一摔,朝着宋薇凝就扑了过去。 一双手狠狠的掐住宋薇凝的脖子,眼底满是猩红,嘴里疯狂的喊道:“你个贱人,你说谁是丧家之犬?你敢羞辱我……” “救命……”宋薇凝脸因窒息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像是要爆出来了一样,眼底全是恐惧。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几句话居然会让霍启安破防应激!把这疯子惹到想要杀了自己! 眼瞧着宋薇凝差点喘不上气翻了白眼,霍启安的理智才稍稍回来,猛地松手把宋薇凝推到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宋薇凝,低声道:“后面还有合作,我们彼此都该冷静冷静,你也别妄想与我作对,我们早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是死了,你的身份立马就会被女皇知道。” 宋薇凝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面前阴冷的男人,心中满是愤怒却无处发泄,甚至有些后悔招惹上了这么一个疯子一样的男人。 第239章 金矿开采之地 沈惜荷一行人来西凉已经有半月有余了。 也算是摸清楚了西凉目前的形势,无疑便是霍启安与宋薇凝勾结在了一起,密谋篡位。 至于霍启安是如何勾搭上宋薇凝还能与他目的一致,沈惜荷猜测霍启安应该也重生了。 因为她听淼淼说,当初救下霍启安时,霍启安曾一度下意识的自称本王,也隐晦提及他当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前世的沈惜荷死的太早了,她只记得自己死的时候,霍启安的确是跟在雍王身边立下了从龙之功,是大权在握的权臣。 若是按照那个轨迹发展下去,他届时成了摄政王也不是不可能。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沈惜荷已经有些惴惴不安了。 若是重生回来的霍启安,也是有了先知的能力,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斗得过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毕竟上一辈子,她就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霍云霄也察觉出了沈惜荷的不安,只能时常的安抚宽慰着她。 翌日,莫君漓的人传来了好消息。 派出去的探子终于打听了那金矿开采的具体位置。 因为采矿之地很是偏僻,又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霍启安和宋薇凝便并没有在城中去招做苦役的矿工,反而是利用官职之便,在金矿附近开设了一个大型监牢,把京城中的死刑犯全部转移到了这所监牢里来。 并且被判流放的犯人也会直接关押到此处。 至于女皇为何会答应建造这么一个流放的监狱,实则是因为西凉的京城面积小,监牢的占地面积也不大,然而犯人却太多,有些装不下人了。 更何况,本就醉心于成仙的女皇最近听信国师的话,认为监牢的那一块地是个风水宝地,应该拿来建造一个祈福的宫殿。 女皇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奈何朝臣们是不会同意的,监狱拆了,那些犯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于是此时的霍启安,便跳出来开始给女皇出谋划策了。 霍启安便提议,说京城的地界寸土寸金,拿去建造大型的监狱实在是破费,便打算只在京城中留几处小型监狱便可以,其余的犯人全部都转移走。 当即就有大臣表示不赞同,他们认为,迁徙那么一大批犯人,若是中途出了暴乱和岔子,让犯人跑了怎么办? 更何况,在别处也没有那么的大的监牢可以容纳那么多犯人。 而霍启安却说,西凉国的边关处,有许多荒地,正需要人开垦,不如就把那些犯人流放到边陲,然后在那边开垦荒地,不仅可以粮食自给自足,还能创造收益给国库。 其实这些犯人虽每日吃的是残羹剩饭,但也是需要花钱养着的,皇帝一听,霍启安的办法不仅能开源节流,还能让犯人为国库创造收益,又何乐而不为呢?便爽快的答应了此事儿。 于是京城中的一大批犯人便被流放到了边陲之地,而那块地方,正好是宋薇凝的封地。 可以说,这些人一旦来到这里,便是羊入虎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的生死已经不是京城和女皇能够控制的了。 宋薇凝只要把消息一封锁,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的死刑犯都在矿山里面没日没夜的工作,若是有人累死了,那京城那边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犯人被送了过来。 当然,被送来的不一定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还有很多知识犯了一点小错的人,也会被送到这里。 女皇并不清楚这里的实际情况,只是象征意义上的让押解犯人的官员查看情况,再回去复命,可殊不知,那些负责押解的官员早就被收买了,他们都只等着金矿挖到了以后,长公主许他们好处。 于是乎,各地想要跟长公主搭上关系的官员,都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抓一批所谓的囚犯送到此处来,为矿山补充劳动力。 而宫中的女皇,却一心只扑在修仙问道之上,见押解官员说那边陲的监狱管理的井井有条,吹得天花乱坠,便也没有再多想,更是用心的开始建造起了她的祈福宫殿。 这个消息被隐瞒得比较久了,毕竟宋薇凝的封地很偏远,消息又被刻意封锁,所以得到消息的众人已经是许久以后了。 莫君漓是知道西凉国是那金矿最好开采的入口处,却并不知道他们最终勘探的开采地在哪里,是废了好大力气才知道确切位置。 为了一探虚实,霍云霄和莫君漓一拍即合,便打算立即赶往此处。 众人到了宋薇凝的封地后,才发觉此处竟是如此的荒凉,比起西凉京城的繁华,这里仿佛就是人间炼狱。 此地不仅土地贫瘠,荒凉一片,就连人烟都是极其稀少,走过几座山头,都见不着几户人家。 好在众人连着赶了三日的路后,在离矿山还有一日路程的地方,众人终于找了一户农家留宿。 这户农家还是一户寡妇带着三个女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得知众人是来投宿的,起初很是防备,不愿意开门。 还是沈惜荷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前,才让那寡妇放下了戒备心,开了门与他们交谈。 寡妇害怕他们是强盗,毕竟她们家没有男人,靠着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这若是被人抢了,她们也就活不成了。 可寡妇还是心善,见沈惜荷一个孕妇大着肚子在荒郊野岭也着实可怜,便赌了一把开了门。 即便是给不了一口吃的,但是也让他们不至于在山里过夜挨冻。 见那寡妇心善愿意开门,莫君漓便直接表明诚意,递上了一锭银子。 原本莫君漓是想讨一金子出来,可沈惜荷却拦住了他。 能给得起金子的人实在是太扎眼,容易暴露,所以换成了一定银子。 不过一定银子虽在他们眼里不多,可却够这一家人吃半年的了。 寡妇见众人如此有诚意,也不是坏人,收了银子后便把众人迎了进去,又去厨房弄了好一些吃的给他们。 或许是因为沈惜荷他们银子给得多,寡妇便把她们的屋子腾出来给众人住,自己则是带着孩子们在堂屋打着地铺凑合了一晚。 第240章 瞎眼姑娘 原本沈惜荷也是想跟着去矿山附近的,可霍云霄实在是不放心,只能表面上答应,实则故意在沈惜荷的汤中放了安神药,让她一觉睡到天亮,届时他们一行人早已经走了很久了。 而也在那晚,沈惜荷做了怪梦。 黑雾里,一双乌青的手臂死死的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呼吸开始变的困难,视线逐渐模糊…… 就在她即将要昏厥的那一刻,她清晰的看见那长着獠牙酷似人类的嗜血怪物贪婪的朝着自己的脖子袭去! “不要,不要,救命!”她疯狂的挣扎着,嘶吼着,求救着,但都无济于事。 怪物咧着嘴阴冷一笑,随后变狠狠的朝着她的脖子咬去。 …… “素心姑娘!” “素心姑娘……” 那寡妇瞧陷入梦魇无法自拔的沈惜荷,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儿朝着沈惜荷的耳边大喊。 碰!床板发出剧烈的震动,躺在床上的人一瞬间弹坐起来:“不要,不要咬我!” 眼前的黑雾散去,沈惜荷逐渐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女人是这农户的主人寡妇王香兰,并不是那长着獠牙的怪物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梦,是自己一直反复做的噩梦。 沈惜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看着寡妇王香兰问道:“王婶,怎么了?” 王香兰一脸愧疚,到嘴边的话犹犹豫豫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沈惜荷这才惊觉,小小的门口竟然围了一圈的人。 那些人的目光有打量,有探究,总之来者不善。 “这些人是?”沈惜荷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王香兰连忙解释道:“这都是街坊邻里,听说我家来了客人,便过来看看。” 原是霍云霄和莫君漓他们离开之前,给了农户留了银子,托她好生照顾沈惜荷,让她拿着些钱买些好吃的回来。 王香兰自然是满口答应,拿着这笔钱便去集市上买了好些的鸡鸭鱼肉,生怕亏待了沈惜荷这一尊财神爷。 可偏偏不巧的是,她这一出门便被自己的三嫂子瞧见了。 她自从多年前死了男人以后,家里入不敷出,是问了几个叔伯借了些钱度日。 如今那嫂子见她买得起鸡鸭鱼肉,便认定了她发达了,要她加倍还钱。 原本没欠多少银钱的她,可被自己的三嫂子一通算计,故意加了高额的利息,还把她手里的钱全部都抢走了。 王香兰说出实情,可那三嫂嫂不相信,非说是王香兰偷了也男人后发达了,然后故意编排了这么一个事儿来蒙骗她。 于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村中的人都知道那天夜里有好几个男人闯入了王香兰的家中,随后过了一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就腰缠万贯变成了有钱人。 如今日子不好过,谁有钱,大家便眼红妒忌谁,特别是瞧见那王香兰还是个寡妇,编排的话更是难听至极。 王香兰受不了,这才带着村里人跑来看,说她家住了个女人,不是男人。 在这个贫穷的村落里,即便是沈惜荷刻意打扮朴素了些,也是掩饰不住身上那高贵的气质。 她穿着普通的衣衫,可却在这个村子里也像是有钱人,众人便更是对她虎视眈眈。 沈惜荷见状也有些烦,她很讨厌被人这样围观,便不悦的找了个借口道:“让她们都出去吧?我刚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劲来,不已跟诸位打招呼。” 那王香兰的嫂嫂见沈惜荷要赶人走,翻着白眼看着面前的沈惜荷不屑道:“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矫情什么呢?” 沈惜荷倒也不怕对方人多势众,毕竟她身边是有暗卫时刻守着的,若非必要时,是不会现身的。 于是直接对着那王香兰的嫂嫂开骂:“什么脏东西,滚远些。” 那王香兰的嫂嫂也是个泼妇,见沈惜荷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以为好欺负,便要作势上前与沈惜荷拉扯。 也就在此时,王香兰的小女儿突然钻了出来。 她指着王香兰的三嫂嫂说道:“这位夫人是九天凤命,贵不可言,你们得罪她会死。” 沈惜荷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 昨夜来的时候,就察觉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有一双很有灵气的眼睛,可令人意外的是,这小姑娘的眼睛虽然好看,可惜是个瞎子。 而且小姑娘安安静静的,每每坐在角落里都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沉稳之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况且这瞎眼小姑娘还真说对了一半,她是不是九天凤命她不清楚,可若是这些人真伤了她一分,必然是会死的。 就算她心软放过,霍云霄留在他身边的那些暗卫也绝不会留情。 听闻瞎眼姑娘的话,王香兰的嫂嫂瞬间急了,“你个瞎眼女娃子,又在那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哦?没想到这位大神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不敬鬼神,那么你敬什么啊?”沈惜荷冷冷问道。 果然,这王香兰立刻就变了脸,一脸晦气和恐慌的看着沈惜荷:“你们少在那胡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敬鬼神了……” 对于那瞎眼姑娘,这王香兰的嫂嫂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忌讳的。 毕竟整个村里人都知道,那小姑娘自小就是个瞎子,可心里却敞亮的很,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偏偏又什么都知道的清楚。 经常说一些胡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还真就给说中了几次! 不过在王香兰的嫂嫂眼里,这瞎眼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先知高人,不过就是个沾了晦气的乌鸦嘴没什么好话! 瞎眼小姑娘似乎比平常年岁的女孩儿看着沉稳的多。 她摸瞎着坐在床榻上问道:“说吧,三婶婶来我家做什么?” “若是还银子,你已经抢走了我娘手中的银子了,如果你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利息,我还是奉劝三婶婶不要太过分。” “官府是明令禁止过的,不允许民间私放印子钱的。” 王香兰的嫂嫂瞬间急眼了,指着那姑娘骂道:“你个小贱中,我什么时候放印子钱了?别在那血口喷人。” 第24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姑娘不急不缓道:“你收了比寻常高出三倍的利息钱,和私放印子的有区别吗?” 王香兰的嫂嫂自觉理亏,到也没办法狡辩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别处去。 于是又对着王香兰和那瞎眼姑娘扯皮,“你昨儿打伤了我们冲哥儿,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我今日来自是到你家中算账的!你们今日若不给说法,我就不走了!” 沈惜荷当着王香兰的嫂嫂面穿起了长衫,刚刚起床,衣衫都没来来得及整理,就被人围观,心情自然是不美妙的。 然而那王香兰的嫂嫂却见沈惜荷穿衣时,却见她中衣的袖口处竟然有绣了金线,那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了沈惜荷的身上。 沈惜荷察觉,面露几分讥讽:“这位大婶就这么喜欢欣赏我宽衣?的确我这样貌是好上些许,城中男子个个都迷恋我也实属正常,但我终究是个女子,你这位大婶再眼巴巴的盯着我,那也是没有机会的。” 故意调侃的言语让王香兰的嫂嫂再厚的脸皮也绷不住了,她恼羞成怒道:“你不过是个女子,看一眼又怎么了……” 此时瞎眼姑娘突然帮腔道:“哎,难怪我那堂弟为何老爱偷看女子洗澡,原来是从三婶婶这里学来的臭毛病,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若不是我昨日及时出手制止,不然咱们这宋家的脸,可真真是丢尽了!” 被瞎眼姑娘点破,这王香兰的嫂嫂是又羞又恼,她在屋子里撒泼吼骂道:“你们这群小贱种,若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们几个丧门星能在这里住下来?只怕早就要睡大街去了吧!你打伤了我儿子,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把你们盖房的钱还来,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赶出永宁镇!” 此时,王香兰却再也坐不住了。 她们本借着这个机缘挣了点银钱,买了两只母鸡回来,打算一只煲汤侍奉沈惜荷,也顺便给全家人开开荤,哪曾想东西和银钱被抢不说,还要被这嫂嫂追到家里来打骂她的贵人。 王香兰控诉道:“嫂嫂,你这么做,无疑是要逼死我们啊!……” 她嫂嫂一眼就盯上了她家重新添置的柴米油盐,特别是院中还有一只从未见过的锦鸡,冷笑一声道:“不是说你们家穷的揭不开锅了吗?日日叫我们宽限几天,我原以为真是如此,没想到竟然是背着我们在家里吃香喝辣,把我们瞒的好苦啊!” 王香兰把老锦鸡藏到身后,紧张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这东西不是我的,是这位夫人的相公留下来的,特意吩咐我拿这个给她补身体的……” 这东西的确是霍云霄的,他之前担心沈惜荷在山里吃不好,便特意让人抓了一只野鸡丢给农户,让他们做成补汤给沈惜荷补身体。 那王香兰的三嫂嫂不依不饶,“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你刚刚还的钱也只够这些年借我们的,你可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当初我家的地,如今你发迹了还不肯还钱,那就别怪我做事绝,你们今天就必须得把你们盖房的欠债还了,不然,你们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不是说可以再宽限我们几月吗?怎么就要的这么急?”王香兰着急问道。 “那你可就得好好问问你那瞎眼女儿了,哼,他打伤了我儿子,还对我这个长辈不敬!既然你们不把我们当亲戚非要撕破脸,那么我为什么要卖你们人情?这银子必须得今天还,不然,就等着见官吧!”嫂嫂说话歹毒刻薄,专往别人的伤口撒盐。 “是我家姑娘不懂事,我给嫂嫂你赔罪了,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王香兰强忍着屈辱,想要上前对着她嫂嫂赔礼道歉。 但是嫂嫂却一把推开了王香兰恶狠狠道:“打了我儿子,一句赔礼道歉就能算了吗?真当我们三房好欺负啊!” 王香兰被她嫂嫂推的跌倒在地,瞎眼姑娘连忙上去扶助她:“娘,没事儿吧?你跟她这种恶妇道什么歉?我们没有错!是她儿子早就被教坏了,竟然在河边偷看姑娘家洗澡,我若是不教训他,迟早要生出祸端来!他们既然不领这个情,那就活该日后养出一个祸害!” 王香兰摇着头一脸紧张:“别说了,别说了……” 这些话也的确成功的激怒了王香兰的嫂嫂,她撸起袖子就要去打瞎眼姑娘,骂道:“你个小贱种,你娘不会教,我来替她教训你!” 王香兰是个乡野女人,平日里本就经常干农活,再加上长得五大三粗的,这力气大的自然是跟男人差不多,她现在要冲上来打瞎眼姑娘,这身体柔弱的王香兰根本拉不住。 沈惜荷一大早就瞧见这么一出大戏,倒是有些烦了。 而且她如今住在这农户家里,若是一直被这人骚扰,只怕也住的不安生。 于是她打算干预此时,便挺着个大肚子,直接上前给了王香兰嫂嫂一巴掌,“闭嘴。” “真烦!” 那王香兰的嫂嫂瞬间被打蒙了。 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惜荷道:“你居然敢打我?” “你敢打我,乡亲们,你们看,这外乡女人她敢打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沈惜荷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朝着门口看热闹的妇人随手丢了一把碎银子。 然后冷眼看着地上的人疯狂的争抢。 她红唇轻启,玩味笑道:“我亲自打她有些手疼,你们谁能替我出力分忧,这些赏钱便是谁的!” 说着,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沈惜荷手里的那一把金瓜子,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一巴掌一个碎银子,二十巴掌一个金叶子,这笔买卖如何?划算吗?” 闻言,众人都沸腾了,纷纷朝着那王香兰的嫂嫂围了过去。 王香兰的嫂嫂捂着脸惊慌失措,忙看向众人道:“你们敢!你别忘了,你们这些人都是靠着我家吃饭呢!” 王香兰的嫂嫂家,也算是个小地主,靠着村里的佃户发迹,人在村里也横行霸道惯了,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到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瞬间方寸大失。 第242章 惹了众怒 王香兰的嫂嫂不论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这些钱财,只会让这群人愈发疯狂。 不一会儿,王香兰的嫂嫂就被人打在地上爬着起不来了。 她在地上哀嚎,还不忘对沈惜荷放着狠话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个贱蹄子,我定然是要去府衙告你的。” 沈惜荷漫不经心的数着手中的金叶子,笑着眯眼道:“动手打你的可不是我。” “你要告,也告不着我啊?” 王香兰的嫂嫂捂住脸,愤恨道:“是你雇凶打人在先,怎么就告不了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 “我告诉你,你是逃不掉的。” 沈惜荷莞尔一笑,不慌不忙道:“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吗?有钱是能使鬼推磨的!” 她又朝着中众人撒了一把碎银子,然后颇为遗憾道:“怎么办,这个婆娘要去衙门告我,日后这种给你们撒银子的好事儿可就没了。” 闻言,众人纷纷怒气腾腾的看着王香兰的嫂嫂,眼底都是恨意。 王香兰的嫂嫂被吓了一跳,身子止不住的往后缩。 她惶恐道;“你们究竟想干嘛?” 有村民对着王香兰的嫂嫂一顿数落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我们明明有了挣钱的机会,你却非要搅和了是吗?” “你要是敢告这位夫人,我日后天天去你家泼大粪……” “对,你敢乱嚼舌根断了我们的财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如今的沈惜荷在众人眼里,那妥妥的就是财神爷,谁都不敢去怠慢。 而王香兰的嫂嫂的做法无疑是惹了众怒。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个村民为了钱,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王香兰的嫂嫂自然是被吓破了胆。 她即便是往日里再泼辣的性格,在此时也该明白,什么叫做小鬼难缠。 更何况她跟这些村民都住在同一个村落,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若这些人真是想存心报复膈应她,只怕她往后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王香兰的嫂嫂捂着脸委屈极了,却又不得不服从,只能低声下气的对着沈惜荷道歉:“这位夫人,刚刚多有得罪,您别跟我计较……” 沈惜荷见王香兰的嫂嫂服软了,倒也没打算把人逼的太狠。 她向来都遵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也怕把人逼到绝路后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届时连累了她那就不好了。 于是沈惜荷丢给了王香兰的嫂嫂一片金叶子,懒懒开口道:“给你的赏,难得你刚刚配合的好,让我看了一场热闹。” 王香兰的嫂嫂看着地上的金叶子愣了神,然后又马上捡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确定是金子后又喜笑颜开。 她一开始只以为这沈惜荷是个寻常人家,家里应该是有一点小钱的那种,可从未想过这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女人,居然会是这般富有的大人物。 王香兰的嫂嫂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对着沈惜荷厚颜无耻的问道:“夫人,您刚刚说打我十巴掌给一定银子的,我自己打自己也算吗?” 沈惜荷又丢了一锭银子给她,淡淡道:“打呗!” 于是王香兰的嫂嫂便开始对着自己的脸颊左右开弓,打的比谁都起劲儿。 沈惜荷见状,又觉得这个对于王香兰的嫂嫂这种厚脸皮的人不实在不是一种惩罚而是恩赐。 转念一想,她盯着瞎眼姑娘和王香兰,然后对着王香兰的嫂嫂说道:“你一边打,一边跟她们道歉,若是她们同意原谅你了,今日的事儿我也就不追究了。” 王香兰的嫂嫂为了那点银钱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王香兰似乎是被欺负惯了,看见她那嫂嫂如此磕头认罪,她倒是有些不敢承受,刚想开口说算了,却被自己拿瞎眼女儿给拉住了。 瞎眼姑娘凑到王香兰耳边说道:“阿娘,你今日要是这么软弱的原谅了她,日后这夫人一离开此处,无人再为我们撑腰时,这三婶婶只会更加疯狂的报复我们。” “您要想我们以后日子过的好,今日就必须要震慑住她。” 沈惜荷自然也是听见了瞎眼姑娘的话,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微微颔首。 王香兰见此情景,只犹豫了下,便也做了决定。 左右这些年当够了受气包,她还真想硬气一回,即便是仗着别人的势,那也无所谓。 在沈惜荷的挥金如土之下,整个村里人都对沈惜荷毕恭毕敬起来,眼瞧着沈惜荷一脸困乏了,众人拿了赏钱就都笑呵呵的回家了。 走之前还不忘说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邻里乡亲,若是夫人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们帮忙便是。” 打发走那些人后,沈惜荷有些热衷于关注那瞎眼姑娘,便与她刻意亲近闲聊。 因为那姑娘虽然眼瞎,可沈惜荷总觉得这丫头不见得,一双明明非常空洞的眼睛,却又像是什么都能看得见。 瞎眼姑娘名叫赵芸儿,是寡妇王香兰的小女儿,不过她并不是亲生的,而是王香兰在河边的木盆里捡来的弃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那一双眼睛天生通灵,所以才会被亲生父母无情抛弃。 沈惜荷对这个赵芸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因为她不仅能看到沈惜荷的过去,还能预言她的未来。 赵芸儿的先知能力,沈惜荷是深信不疑的,也并不会怀疑她是重生之人。 因为重生的人只能知道关于自己和周边想熟悉之人的事儿,亦或者是众人都知晓的事情,像她和赵芸儿非亲非故,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就能把自己的周边的事情说的七七八八,真乃神力。 沈惜荷甚至觉得,这赵芸儿简直比玄机那老家伙还也要厉害许多。 翌日,沈惜荷又一次闲着无聊,想缠着赵芸儿帮她算算霍云霄他们此时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女子十分着急的登门拜访。 此女子叫李湘慧,是附近镇上的首富千金。 她此次前来,是因为家中出了点灵异之事儿,想来寻赵芸儿帮忙。 第243章 李家怪事 李湘慧不清楚赵芸儿的本事究竟如何,是别人介绍她来的,当她看到别人口中所说那厉害的大师,竟然是个小姑娘时,李湘慧顿时傻眼了。 可又因为家中事态紧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赵芸儿身上了。 “赵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哥,李家出的是怪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城中老道都叫我来找你,说是兴许还有办法,您可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听到那李湘慧那焦急的声音,赵芸儿眉头紧皱,看样子这事儿似乎真的很危急。 赵芸儿有些犹豫道:“我虽会一些卜算之术,可我毕竟是个瞎子,真要是遇到什么事儿,我也帮不了什么忙的。” 更何况,她本就因为眼瞎甚少出门,对外界事物是有一定的恐惧心里的。 但她又觉得别人已经求上了门,若是真冷眼旁观,她又觉得做不到。 于是沈惜荷便出来宽慰她道:“你若是担心自己的眼睛看不到,会在陌生环境心生惶恐,不如我陪你去,让我来充当你眼睛。”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这赵芸儿便对沈惜荷很是信任,听说她也愿意陪自己去,便心里安心了不少。 不过她又有些担心道:“可你还怀着孩子,若是……” 沈惜荷摆摆手道:“你放心,会有人保护好我的。” 其实沈惜荷非要跟着去,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那就是这位李小姐家,家中便是方圆百里最大的粮商,时常会给在那边陲之地监牢送粮食蔬菜等补寄。 沈惜荷是想接近这李家小姐,然后趁机搭上他们,说不定可以利用此机会混进那监牢以及金矿开采区。 亦或者从李家人这里打听到点什么比较内幕的消息。 沈惜荷就这样陪着赵芸儿一边跟随着李家人朝着出事儿地走,一边听李湘慧说起了府中的怪事。 “邪祟之事原来我是不信的,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信了。”李湘慧拿着手帕捂着脸,一脸悲伤的说道。 半个月前,李家商行从外地运回了一批珍宝锁在库房准备清点完毕以后送到铺子里出售,可就在这宝物来到李家库房的第一晚开始,这怪异的事情就开始了。 听守门的下人说,这库房一到夜里子时就会传来幽幽琴声,甚至会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偶尔是哭声,偶尔是笑声,总之怪异极了,并且每每此时便会大雾四起,看不清周围甚至辨认不得方向。 起初有人说这是闹鬼,李家就去道观求了道符贴在了库房的门上,那个时候的确是消停了几日,大家便没再当回事儿了,但没想到没过几日,那库房里的动静是更大了,还闹出了人命。 那夜是伙计丁九负责看守库房,那人平日里就胆子极大,长得也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平日里爱喝酒逛花楼,原本库房是没人敢去守的,那丁九却是个不怕事儿的,当即领了这份差事还扬言:就算是有女鬼,他也敢跟女鬼潇洒一回。 可到了第二天,众人到库房门外一看,这原本人高马大的丁九已经成了一具干瘪到不行的干尸了,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和肉,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和有些渗人的微笑了。 那人死于非命,死相极惨,李家为了不引起慌乱,这事儿一直压着的不许外传。 听到这儿,赵芸儿不由的皱眉问道:“死了的那人表情是在笑?” 李湘慧点了点头,那人的表情他见过,那是一种极其享受的表情,似乎完全看不到那人死之前的痛苦与恐惧。 “人在要死的时候,本能反应是恐惧痛苦,怎么可能会笑呢?这里面确实有古怪。”赵芸儿只觉得这件事疑点颇多,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哥,这事儿过于晦气,你身子不好,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我可以处理好。”李湘慧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李元宝。 在赵芸儿的印象里,她虽没亲眼见过这李元宝,可从他的气运上来说,这人明明应该身体素质好到爆,如今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着实奇怪。 李元宝虚弱的说道:“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闻不问,还要让你一个小姑娘来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你放心,我的身子我最清楚,你不必担心!我是怕你万一被有心之人蒙骗了,还是亲自跟着去才放心。” 李元宝口中的有心人必然是赵芸儿和沈惜荷二人了。 李家人听说李湘慧这一次找的大师是个小姑娘时,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根本不信赵芸儿是有什么真本事的,一来就把她们划为了江湖骗子一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赵芸儿是天生通灵者,后面又被一游方老道教了几年,是会一些本领在身,虽说不上有多么厉害,但是比起寻常的道士还是要厉害几分。 罢了罢了,若不是看在那李家小姐苦苦哀求的份上,赵芸儿这才强忍着怒气,任凭那李元宝在一旁阴阳怪气。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李家的库房。 此时赵芸儿已经基本上了解了这库房的事情,因为这库房里的邪祟李家死了三人,疯了三人,而这疯了三人中就有李家二少爷李金宝。 李湘慧看见李金宝那疯癫的样子,眼睛都哭红了,她冲过去一把抱住李金宝,可是李金宝却像是丢了魂,看不见众人一般,只朝着那库房的方向挥舞着手臂,脸上露出渗人的微笑,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喊着什么。 “把他捆住了,千万不要让他进那库房,那里面阴气很重,必有邪祟!”赵芸儿一边吩咐李家人,一边摸索着自己怀中揣着的罗盘。 “帮我瞧瞧,罗盘可有动静?”她朝着沈惜荷问道。 “有,罗盘乱动呢!”沈惜荷凝神一看,只见罗盘一拿出来朝着库房的方向就不停的晃动着,很显然这库房的的确确有大问题。 李湘慧睁着空洞的眼问一旁的商行掌柜:“二哥不是将这里不是封了不让进吗?你们怎么还会在这里呢?” 第244章 疯癫的李家人 那老掌柜一脸懊悔地说道:“商行货物已经售罄,余下的囤货都在库房,有客人订了大批货物都在库房里,这眼看着交付时间要到了,老朽这才来找二少爷商量此事,哪知二少爷不愿意失信违约,一定要把货物从库房搬出来,可没想到二少爷刚推开库房门口,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径直朝里走,老朽见情况不妙这才一把将二少爷拽了出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少爷神志已然不清醒了……” 沈惜荷望着天边的太阳,这明明还是白天,这屋子里的阴郁之气竟然可以重到如此地步,光天白日之下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哥哥,你醒醒啊,清醒一点啊……”李湘慧一直用力拍打着李金宝,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赵芸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制止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他被邪祟勾了魂,幸好拉回来的及时,三魂七魄只少了两魄,这才疯癫不止。” 听赵芸儿这样一说,李湘慧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吓的更加惨白了,她哆哆嗦嗦的问道:“那请问姑娘,我哥哥还有救吗?你可千万得帮帮我,你要多少钱,或者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能救救我李家……” 这个时候问别人要一大笔钱似乎很像是趁火打劫,赵芸儿忍了忍没开口,环视了一眼四周,见众人都是忧心忡忡,唯独着李元宝格外的淡定沉得住气。 “你别哭了,你哥还没死你就别提前给他哭丧了,你若是真想救他,就一切听我安排,不然出了事,你就算去找神仙也是没得办法了。”赵芸儿最怕女孩子哭,特别还是李湘慧这种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 李湘慧乖乖的点了点头,也止住了哭声,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赵芸儿身上。 赵芸儿除了平日里算算命,这种阵仗也是在这镇子上第一次见,事关人命她也不敢马虎,只能仔细安排李家人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取公鸡血一盆,黑狗血一盆,糯米一盆,铜铃十枚,蚕丝线一卷,在找一些五帝钱。”赵芸儿道。 这些东西都是平常驱邪的东西,找齐很容易,但是还有一样东西却是极其难得的。 “对了,我需要生犀一块,这个东西很重要,必须要有。”赵芸儿叮嘱道。 生犀是极其罕见的,这东西平常人家是没有的,李家人就犯了难:“姑娘,这东西咱们着实没有,一时间也找不到啊,可否换作其他东西替代?” 赵芸儿摇了摇头:“不可,能不能救你们少爷,这生犀便是关键了。” 就在李家众人都说没有犀角时,沈惜荷却突然开了口:“你们没有,我却知道有一个人有,你们找到他定能拿到。” 众人疑惑的看着沈惜荷,只见他伸出手指慢慢指向了一旁淡定的李元宝。 “他有,问他要去。”沈惜荷指着李元宝说道。 沈惜荷一进李家,就闻到了那李元宝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她鼻子灵敏,只需细细一品便知道那香味是犀角香。 李元宝面色怪异,然后矢口否认道:“你别胡说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沈惜荷冷笑道:“你若没有,为何你的衣带上去能沾染那东西的味道?” 李元宝愤怒道:“什么味道,你少胡说,不就平常屋内的熏香吗?少在那神叨叨的。” 一旁的赵芸儿也拉了拉沈惜荷的衣袖问道:“夫人,你怎么确定他有犀角的?” 沈惜荷勾了勾唇,解释道:“我家世代行医,这犀角是一味中药材,我自然是熟悉犀角的味道的。” 她看向李元宝道:“你身上的犀角味道这么浓烈,旁人却没有,说明那犀角与你日日相伴,定然是在你的房中。” “李姑娘你若是不信,大可带着人去你大哥屋中搜查一下,便能知道结果了。” “当然你们若是自己都隐瞒,不愿意把犀角拿出来,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管这档子闲事儿了,我便先带着芸儿姑娘走了。” 见沈惜荷与赵芸儿作势要走,李湘慧连忙拦住:“你们别急,我先去问问我大哥,若真有这东西,我们一定会拿出来,绝不藏着掖着。” 李湘慧看向自己的大哥李元宝,着急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真有这东西啊?你要是有就快拿出来啊!” 李元宝还没开口,站在他身边的奴仆便开口拒绝道:“不行,那东西是我们少爷师傅留给他的,那东西对我们少爷很重要,不能随便拿给外人使用的……” 赵芸儿只觉得古怪,这生犀可是极其阴的东西,正常人或者身子虚的人都不会把这东西放在身边,怎么李元宝敢把这东西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己身边呢? “你也是李家人,如今李家有难,只是想借用下你们的生犀都不肯吗?可真真是冷漠无情呢!”沈惜荷略微嘲讽道。 “你懂什么!那可是……”那人还想反驳,只听见李元宝淡淡说了一句话打断道:“给就给她们,看看她们这群骗子能耍出什么花样!” 当那奴仆不情不愿的把那生犀交给赵芸儿的时候,沈惜荷便惊觉,那生犀果真是个极品,就算拿来入药也是很好的东西。 她还想等着结束了,到时候花大价钱从李家人手里买下来。 李元宝似乎察觉到沈惜荷的意图,慢慢的转动轮椅到赵芸儿和沈惜荷跟前压低声音道:“东西只是借给你们用用,你们若是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定让你们有去无回,不信你可试试。” 那一脸狠厉,说着充满威胁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眼前这个病歪歪的李家少爷。 还没等赵芸儿回过神只见他装模作样的对赵芸儿恳求道:“东西已经交给姑娘了,剩下的事情就拜托姑娘一定要尽力而为了!” 沈惜荷不悦的蹙眉,这人刚刚才小声的威胁了她,如今又装模作样的恳求她们,前后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诧异。 这些毕竟是插曲,重要的事情是要在今晚子时之前解决这屋子里的邪祟。 第245章 招魂 赵芸儿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地吩咐好众人布置好她要的驱魔道具。 公鸡是在清晨和正午打鸣,属于阳气极重的动物。 用它的血浸泡蚕丝,在念咒淬炼,使得蚕丝细而坚韧,用这血蚕丝穿上铜铃绑在这库房的四周围成一个阵法,为的是不让这屋子内的邪祟趁其不备偷跑出去。 只要这邪祟一出这屋子,这四周的铜铃就会作响,众人就可以防备,毕竟普通人的眼睛无法通晓阴阳,只能听铃声来辨别邪祟的位置。 为了能安全的进入那库房,赵芸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衣衫浸在黑狗血之中再穿在人的身上,这库房里的邪祟之物是个会勾魂的,黑狗血能保障这邪祟不敢轻易近身。 “那这生犀又如何用呢?”一旁的李湘慧问道。 赵芸儿拿起生犀又从衣袖中掏出打火折子把生犀点燃:“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我就是要看看,这屋子里的邪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家的一行人披着狗血外衣跟着赵芸儿一起进了库房,或许是狗血外衣起了作用,众人并没有什么事情。 因为赵芸儿看不见,只能让沈惜荷给她复述周遭的情况。 沈惜荷倒是没感觉到周遭有什么异常,屋子里静悄悄的,和寻常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就连原本颤动的罗盘,此时也安安静静的。 赵芸儿觉得奇怪和诡异的事情是,这满屋子极重的阴寒之气却看不见任何的邪祟。 她不由地闻了闻衣服上的香味,仔细确认了这的确是生犀的味道,可为何这屋子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按理来说,只要沾染了生犀,即便是凡人,也还能看见寻常看不见的秽物。 “生犀没有问题,她们的眼睛也没有问题,这屋子里确实没有邪祟!”李元宝坐在轮椅上淡定说道。 李湘慧一脸不解:“如果这库房里没有问题,那我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屋子却是看不见一个邪祟,可是这满屋子的阴气也足以证明,这屋子确实曾经存在过邪祟,现在看不见他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都躲起来了。 可屋子就那么大,这邪祟能躲到哪里去呢? 赵芸儿想的入神,随后拿出小刀在自己的掌心上割了一刀,再把鲜血滴入了手中的罗盘上。 鲜血迅速被罗盘吸收,发出淡淡的光芒,然后指针开始晃动,直到指针定格在了北边。 她摸索着过去,问沈惜荷道:“北边有什么?” 沈惜荷瞧了一眼,回答道:“库房的北边是一堵墙,墙壁上挂着些字画。” “什么字画?”赵芸儿空洞的眼睛忘了过去,却也什么都瞧不见。 沈惜荷继续回道:“这八幅字画中只有一副是画,其余七幅都是字。” “那唯一的一幅画内容也简单,只是画了一副竹林小屋。” 当赵芸儿走近后,那罗盘的指针正不偏不倚的对着那幅画中小屋。 靠近那副画后,赵芸儿就觉得这阴寒之气极重,让人觉得寒冷,莫不成这画有问题? 赵芸儿思来想去才明白道:“这画阴气极重,许是邪祟就藏匿在此!” 可她刚刚说完,就发现身后不对劲,只见身后的人似乎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朝着画的方向走去,他们嘴里都喃喃地喊着什么。 李湘慧被吓傻了,她手端着生犀不敢丢,颤抖着问赵芸儿:“姑娘,他们都怎么了?” 一旁的李元宝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连忙提醒道:“那画有问题,不要用眼睛看,闭眼!” 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这邪祟的力量似乎很强,即便是李元宝闭了眼睛,也有点不受控制,竟然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朝着那画走去。 李湘慧被吓得哭出声,连忙拽着李元宝喊道:“大哥,醒醒,不能去啊!” 沈惜荷也没想到这邪祟之力竟然如此强大,自己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瞧见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人。 原本她是对这些不太信的,是抱着好奇才过来围观的,如今亲眼所见,心里是无比震撼。 赵芸儿听闻场上混乱,连忙对沈惜荷喊道:“用黑狗血泼他们。” 李元宝离沈惜荷很近,沈惜荷一着急就用黑狗血泼了李元宝一脸,果然李元宝瞬间清醒了过来。 顾不得此时满脸是狗血的狼狈,李元宝联盟对沈惜荷说道:“用狗血泼那画,快!” 沈惜荷也不迟疑,朝着那画泼了过去,果然那画上泼去的狗血变成了阵阵青烟,发出呲呲的响声。 没一会儿,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铜铃阵响,赵芸儿大呼:“不好,邪祟要逃!” 可等她追出去后,哪里还有邪祟的影子,只怕是已经跑了! 邪祟一跑,众人都清醒了过来,唯独李金宝还是疯癫的状态。 沈惜荷看了一眼李金宝感慨道:“这邪祟好生厉害,竟然能藏匿于画中,让人防不胜防!” 赵芸儿点头,“不过邪祟既然已经离去,想必李金宝被勾去的那两魄也必定也藏匿与此画之中,让我试试看,能不能用招魂术把金宝的那两魄给招回来。” 沈惜荷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招魂术,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于是她站的远远的,静静的看着赵芸儿施展。 李金宝的魂儿是招回来了,清醒过后整个人很是虚弱,可是他清醒过来后竟然不知道之前自己疯癫时所发生的事情,甚至在听李湘慧描述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不过总的来说,今日的危险暂时解除,赵芸儿帮李金宝招回魂是事实,李家人确实很感谢赵芸儿。 李家人在问赵芸儿和沈惜荷想要什么的时候,沈惜荷却说她住在村子了不习惯,想要在李家借住。 只是赵芸儿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那么强大的邪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跑了?但是眼看着天色已晚,为了不让娘亲担心,赵芸儿也只好先行回家,临走时还画了几张符让李家人贴在府邸中。 “若是有什么异常,你们便差人来寻我,毕竟这邪祟没抓住,还是小心为妙。”赵芸儿叮嘱着李湘慧道。 此时的赵芸儿在李湘慧眼里无疑是大恩人,小鸡啄米的点头,一口一个恩人叫着让赵芸儿倍感受用。 第246章 李家的秘密 李家人给沈惜荷安排了一间靠近后院的厢房。 为了摸清楚李府的秘密,沈惜荷便悄悄地在李府四处逛了起来。 赵芸儿走之前曾在私底下告诉过她,这李家会招惹上这种邪祟,应该是隐藏了什么秘密的。 而且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丧尽天良。 只是今日人多,她不好宣之于口,便只在私下悄悄与沈惜荷诉说,想要打消沈惜荷要住在李府的打算。 然而沈惜荷听闻此言后,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这李家出的怪事,很有可能跟霍启安所开采的金矿有关系。 沈惜荷摸刚刚摸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就被门口的黑影子吓了一大跳。 借着微弱的烛光,沈惜荷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李元宝。 来人面相不善,早就没了人前的温和,伸出手臂挡在沈惜荷面前冷声道:“东西交出来!” 沈惜荷有些心虚,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东西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还问我要什么啊!” 李元宝阴沉着脸回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调包了生犀,我说过的,你若是打了歪主意,我便让你有去无回!” 沈惜荷一直觉得那李元宝藏着生犀是有古怪的,便把那东西调包了,想要自己研究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但即便是被人发现揭穿,沈惜荷的心理素质也依旧的好,面不改色道:“东西我不是给你了嘛,你这话说得可好生没道理,我怎么说也是你们李家的恩人,你就是这般态度对恩人的?也不知道你那妹妹知不知道你是有着两副面孔的人?” 李元宝眼神越来越阴鸷,“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东西交出来你走,不然我只好让人抬着你回去了!” 这李元宝是要动真格的了,沈惜荷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她便把自己偷偷藏了的那一半生犀交了出去。 “东西给你了,可别再问我要了。”沈惜荷冷着脸又把东西递了回去。 沈惜荷想的是,还给他也行,到时候派暗卫悄悄监视这个李元宝,看看他拿着这东西究竟是干嘛用的。 李元宝拿到生犀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又舒展着,似乎犹豫着也矛盾着。 跟在李元宝身边的奴仆问道:“大少爷,这人如此贪得无厌,竟然想要私藏生犀,而且她好像在打听什么,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不如就由属下去灭了他的口,以免再生事端。” 李元宝沉思片刻道:“不必了,她既然敢孤身留在李府,就说明她是有什么本事的,更何况她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人。” “她想知道什么,便随她吧!总之我们一定要小心应付,不要在关键时刻节外生枝,给自己找麻烦。” 回到家中,已经天黑,赵芸儿被李府的马车送到了家中。 一进门,她便能听见站在门口呼唤她的母亲。 “娘,我回来了。” 赵芸儿欢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野,去外面了好几天才回来,也不怕娘担心你,真是该打。”说着王香兰就装模作样地要打她。 可这巴掌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一点也舍不得打疼了她。 她只是担心,自己这个瞎眼女儿一个人在外好几天,无人照顾。 “这几日在外,可吃得好住得好啊?” 说到这,赵芸儿还真是有点饿了,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王香兰听见着咕咕声,也忍不住笑道:“走吧,先吃饭。” 一进屋赵芸儿就发现不对劲,她手中摸索着光滑的家具,显然和之前那些粗糙的家具不一样了。 这屋子里的陈设换了一批好的,桌子上的菜也是极其难得的丰盛。 “娘,这是咋回事儿?” 王香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浅浅一笑敷衍道:“饿了吧,先吃饭,饭吃完了再说!” 赵芸儿看着母亲那躲闪的眼神,当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冲到了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直到完全摸不见那东西的时候,才红着眼睛跑到母亲面前质问道:“娘,为什么?为什么?那是爹爹唯一留给咱们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当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会想办法的吗?我会帮家里挣钱的,千万不要把笔当掉。” 没错,父亲唯一给家中留下的东西就是那一支上好的紫檀狼嚎笔,能值不少钱。 “我也不想,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之前在咱们这住的夫人一走,你那三婶儿今儿下午又带着族里的人好一阵闹腾,若是不给钱与她们,她们便要把咱们的房子收回去……” 原来是沈惜荷一走,住到了李府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原本还消停了几日的嫂嫂便立马又卷土重来。 王香兰的嫂嫂,见识过沈惜荷的阔气以后,总觉得王香兰一家应该在沈惜荷手中赚了不少银钱,自然是眼红,非要从王香兰那讨得好处。 村里的人自然是跟王香兰的想法一样,总觉得王香兰一家靠着沈惜荷发了大财,自然是想要分一杯羹。 而王香兰面对村中的人自然是无力反抗的。 王香兰之前跟自己的丈夫一直在外乡生活,后来家中出了变故又才回来重新生活。 此时在乡中他家早就没了土地,如今她家盖房的这块地,是他丈夫的三哥好心划给他们的。 只是这事儿,三哥的媳妇不愿意,总觉得王香兰一家占了他们的便宜,特别是在王香兰的丈夫死了以后,又以王香兰没生一个儿子,是不能白拿老赵家的土地,非要王香兰给钱。 后来王香兰也深知她这个外乡女人,又早死了男人,根本争不赢那三嫂,就只能妥协,说要把那买地的钱还给王香兰。 只是前些年日子不好过,她家一直没有钱便欠着,为此没少被那三嫂咒骂占便宜。 而这一次,那三嫂见王香兰傍上了沈惜荷这样的有钱人,便狮子大开口,要了超出这土地原来价值的三倍价格。 王香兰实在是不想一直被三嫂纠缠,一咬牙就把沈惜荷给她的钱全部给了出去,这事儿才算了结。 “怕她作甚,我不信她真敢对咱们怎么样,况且那夫人不会一直住在李府的,她还会回来的……”赵芸儿一副气愤模样。 第247章 一支紫毫笔 王香兰沉默一阵道:“靠别人只能靠一时,总不能一直期望那位夫人能一直偏帮咱们家吧?” “反正这段时间,咱们也从那夫人手上赚了不少银钱,我已经全部给你三婶婶了,就当我们还清了欠债。” “那支紫毫笔也卖了不少钱,刚好给家里安置一点新物件,咱们总要过日子的,也免得叫别人瞧不上,觉得我们这里简陋,不愿留下……” 王香兰觉得,沈惜荷会跑到李府久居,是因为嫌弃她们家太破旧,便想着花钱把家里置办的像点样子,或许有一天那沈惜荷再回来时,她也不至于那么的嫌弃。 赵芸儿回道:“娘,您误会了,那夫人不是因为咱们家条件差才去的李府,她以后会回来的!就算她日后不来咱们家住了,那钱也有别的方法赚,您怎么能卖父亲的遗物呢?” 一直在家很沉默的二姐赵雅儿拍桌喊道:“赵芸儿,你闹够了没有?娘这么做事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若不由着你的性子顶撞三婶,她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吗?娘会把父亲的遗物当了吗?大姐更不会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平日里和气的大姐此时也异常暴怒,她呵斥赵雅儿道:“够了,都闭嘴,好好吃饭!” 赵芸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追问二姐道:“大姐怎么了?你说啊?” 一家人都沉默不语,娘在一旁掉着眼泪,大姐也红了眼眶,二姐赵雅儿也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地方撒,只能把这负面的情绪全撒在了赵芸儿身上。 “大姐,被三婶逼着,要跟族里那傻子成亲!咱们现在吃的用的,就是大姐的礼金。”说完,赵雅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家里的日子太难了,那支狼毫紫檀笔当了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自然是不够还债的,更不用说给家里换些好东西了,所以,让大姐嫁给傻子换钱粮,是母亲不愿意做却也没办法的事情。 赵芸儿红了眼睛,她深知母亲拉扯她们姐妹三个何其艰难,她没有资格抱怨和埋怨。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我留一部分去赎父亲的遗物,剩下的钱母亲拿去先当家中开支用着,至于大姐的聘礼钱,我一定会在七日内凑够还给他们,我们赵家就算是在落魄,也轮不到他们来作践!”赵芸儿放下李家给的银子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日一早,赵芸儿就赶去了镇上,找到了母亲所去的那家典当铺。 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看面相就让觉得他圆滑不可信。 “您可来的真不巧,这紫檀狼毫笔啊,我们已经出售了,您还是到别家去看看吧。”看见赵芸儿手中的字据,又瞧见她是个瞎眼姑娘,那掌柜直接懒得装,一脸不耐烦的敷衍道。 赵芸儿双拳紧握,就差扯着那掌柜的衣领询问了:“你们这里怎么这般不讲信用?典当物怎么也得保存一段时间才好售卖,我们昨日才典当的,怎好你们今日就卖了?” 那掌柜不屑的说道:“那东西一看就不是你们这帮贱民用的起的,谁知道是不是打哪里偷来的?这种不干净的来源,一般典当行里都会尽快处理掉的,傻子才会留在手上给自己添麻烦!” “谁说是她偷的?谁若再敢胡说,信不信我砸了这黑店!”此时,沈惜荷突然出现在这典当行里。 赵芸儿顺着声音摸去,在握住沈惜荷手掌的一瞬间,惊喜道:“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沈惜荷回道:“想来镇子上逛一逛,没想到刚到这里碰见了你。” 掌柜的瞧沈惜荷只是一个怀着孕的妇人,也不认怂,他冷笑道:“哟,你这女人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永宁镇上,你敢砸我们荣记典当行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们这般恼怒,莫不是我说对了,这东西就是你们偷的!” 这紫檀狼毫笔对于赵芸儿来说本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这支笔里面有父亲留下的遗物,所以他格外珍惜。 当初王香兰捡到的时候,本是想送给别人领养她,是他的养父,坚持把她留下来,才给了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赵芸儿气愤道:“这笔明明要值五十两银子,你却诓骗我母亲只当她二十两,你真当我们赵家人好骗吗?你们不是黑店是什么?” 沈惜荷连忙安抚她道:“没事儿,这事儿被我遇上了,我自然是要为你讨回公道的,定要狠狠教训他们!” “那就看看是谁教训谁!”掌柜也不甘示弱,叫出了店里的打手。 赵芸儿和沈惜荷,一个瞎子一个孕妇,自然是不被人放在眼里,被这么多彪形大汉动围困,还着实有些寡不敌众,就在对方要动手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住手!” 掌柜闻声看去,只见是李家大小姐李湘慧朝着店内走来。 “李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 李湘慧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少说这些客套话,你们再干什么?怎么敢欺负我李家恩人?” 那掌柜的先是一惊,随后又打量起了赵芸儿,然后立马转变了态度乐呵呵的朝着赵芸儿拱手作揖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是老夫眼拙,冒犯了夫人,还请公子见谅。” 李家在永宁镇的实力很大,黑白两道都要给她几分颜面,赵芸儿跟沈惜荷自然是沾了李家的光。 不过沈惜荷也懒得跟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多计较,只是追问道:“快把我朋友那支紫檀狼毫笔还给她!” 李湘慧冷眼一瞪:“墨迹什么呢,还不把东西给赵姑娘!” “不是小的不给,实在是这东西已经卖给了别人。”掌柜讪讪的说道。 “那人是谁,你告诉我,大不了我双倍再买回来就是了,我恩公想要的,我必然给他办到。”李湘慧放下豪言道。 “东西卖给您家大少爷了。” 李湘慧一听,这脸色就变了,瞬间之支支吾吾的,像是极其后悔说了刚才那话的样子。 “恩公啊,不是我不帮你,着实是这事儿我帮不了,我大哥脾气怪,他可没那么好说话,特别是他喜欢的东西是断不会让给旁人的。” 沈惜荷皱着眉,回想起李元宝,似乎真如李湘慧所言那般不好相处的,更何况自己昨日得罪了他,只怕他更不会还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惜荷问道。 第248章 冥冥之中 众人匆匆赶往李府,却并没有见到李元宝。 李湘慧问了一下管家,才知道大少爷一早就出了城外去了。 听说李元宝不在府中,李湘慧立马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建议道:“既然我哥不在府中,不如我们直接去把那一支笔给偷出来如何?” 沈惜荷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只要把相应的银钱留下,也不能算作事偷。 可赵芸儿却摇头道:“没用的,我感知到了,那一支笔并不在李府中。” 李湘慧纳闷了,“不在府中那会在哪?莫不是我哥又转手把这笔卖了?” “也不对啊,我哥又不缺钱,卖这笔做什么?” 一旁的管家像是想了起来什么,回道:“老奴记得大少爷今早离府的时候,手中好像拿了那紫檀笔。” 李湘慧更奇怪了,“我哥拿一只笔出门做什么?” 管家摇头,他也不知道大少爷为何要拿笔出门,只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关键信息。 “大少爷今日驾车去往了边陲的监狱,说是给那边押送些粮草过去。” 赵芸儿脸色微变,拉着沈惜荷就往李府外面走。 沈惜荷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赵芸儿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沈惜荷事情,“那支紫檀笔其实不是俗物。” 沈惜荷点头,“我知道,你父亲遗物嘛。” 赵芸儿摇摇头道:“不止如此,这支笔是封魂笔。” “我父亲也曾是偶然从一老道那得来的,那老道叮嘱我要好好学会用那一支笔。” “那支笔,的确很神奇,可以画很多符咒,可也极损耗人的气运,我父亲便是因这支笔的反噬而亡,自此我便从不再碰。” “你还记得那李府的那些能藏邪祟的画卷吗?” “这是西凉邪术,用人的尸骨做成颜料画粉,便可以把人的神魂短时间封在画中。” “可若是用这人尸骨做的颜料在配上封魂笔,那就效果翻倍,可以把人永生永世囚禁在画壁之上,永远逃脱不掉,永世不得超生。” 沈惜荷闻言,心中一惊。 “你是说,那李云宝很有可能早就知道那是封魂笔了?” 赵芸儿点头:“对,不仅知道,还有可能拿了这支笔去完成某件事。” “那他是要封谁的魂?”沈惜荷琢磨道。 赵芸儿也不知,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道:“也有可能不是去封魂,而是去解封的。” “听说,在那边陲的监狱之地,有山妖精怪,世代驻扎在此。” 沈惜荷不知道为何,虽然这些信息并不能让她完整的串联成片,可她却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被她遗漏掉的关键信息,让她此时的心无比不安。 于是沈惜荷决定,在去找李元宝之前,还是先去他们府中搜查一番。 沈惜荷招来了暗卫,又询问了那夜李元宝拿回生犀后做了什么。 暗卫们的回答让沈惜荷也吃了一惊。 他们说,看见李元宝点燃生犀以后,一个人便在屋子里对着空气说话,自言自语,情绪激动说了许久,就仿佛真的对面有人似的。 然后他们又从李元宝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符。 赵芸儿让沈惜荷把那符上画的内容在她手心再画一遍。 然后赵芸儿面露惊愕,颤声道:“这是极其恶毒的术法,是用来镇压人的生魂的。” “难怪李家怨气那么重,只怕都是那李元宝搞的鬼。” 沈惜荷越听,越觉得心惊。 她虽重生,也信神佛道法,可如今离这些邪祟之事如此近,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李家做了极其阴煞之事,又跟监牢那边有关联,沈惜荷有些担心霍云霄了。 于是她赶忙问赵芸儿,“你可还能测算到,我夫君他们的行踪?” 之前她就做过噩梦,梦见霍云霄被困在某处,又梦见许多青面獠牙的怪物,细细想来,这或许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赵芸儿掐指一算,脸色大变,顾及沈惜荷是个怀有身子的孕妇,实在是不敢开口。 沈惜荷见她这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顿时也急了,“你倒是说话,怎么了?” 赵芸儿这才沉重的开口:“我算不到他的消息了。” “什么叫算不到?他们怎么了?”沈惜荷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是有一种恐慌的。 赵芸儿想了想说道:“一般我估算不到一个人的消息,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人已经死了,并且还没有被人发现尸体,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沈惜荷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见霍云霄似乎被困在了某处。 沈惜荷又叫来了暗卫,询问他们霍云霄最近几日可还有传消息给他们。 霍云霄是专门饲养过鹰隼的,一般在外传递消息都是靠鹰隼传书。 暗卫们回道:“前些日是有接到主子的消息,他们已经安全到达了那监牢附近,后面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这足以证明,赵芸儿的占卜的确是有效的,因为霍云霄和莫君漓等人的确是失联了。 “不行,我得去寻他们。”沈惜荷当即做出决定。 只是她这个决定并没有受到赵芸儿的支持,反而是当场替她卜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沈惜荷这一次前去,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实在是不适合前去。 可沈惜荷执拗的很。 她一定要去寻霍云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芸儿还是执拗不过沈惜荷。 于是在仓促的准备之下,沈惜荷与赵芸儿架着一辆马车往边陲赶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沈惜荷与赵芸儿一路往边陲赶去时,竟然遇到了李元宝。 此时李元宝在一处山坳前的破庙前停下,沈惜荷悄悄的把马车也停靠在一边跟了上去。 由于赵芸儿的眼睛看不见,沈惜荷便一个人独自前往。 当她尾随李元宝到了那破庙里以后,竟然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此人正是霍启安。 沈惜荷知道霍启安应该就在金矿附近,可没想到他还真跟李元宝有勾结。 她悄悄猫在一旁,偷听这二人的对话。 第249章 意外逃脱 只见李元宝把一个葫芦递给了霍启安,低声道:“就只收集到这一些怨气,那日家中来了两个女人捣乱,以至于放跑了一些。” 沈惜荷眸光颤动。 李家的邪祟,果真是那李元宝一手制造的。 难怪那日他不愿意把生犀借出来。 霍启安握着葫芦有些不满道:“就这点,哪里够!” 李元宝有些着急道:“可我上哪里去弄那么多邪祟怨念,这缺德事做太多了,我会被反噬的,离死也就不远了。” 沈惜荷这下终于明白,那李元宝为何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原来是亏心事做太多了。 霍启安想了想,然后对李元宝吩咐道:“矿山最后一道屏障一直不能凿开,那里面的金矿就注定与我们无缘。” “所以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一定要把那屏障凿开。” “既然邪祟怨念不够,那就打生桩吧!” “你找够一百个童男童女,到时候带过来打生桩。” 李元宝有些被这狠厉的手段吓到了,“这,这会不会,太缺德了些……” 霍启安瞪了那李元宝一眼,“你是想还有命做缺德事,还是想着全家跟你一起陪葬。” 李元宝似乎被这话震慑住了,也不敢再反驳,将这事儿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沈惜荷听不懂,可是打生桩的意思沈惜荷还是明白的。 相传,这在建桥或者挖矿施工前,为了保证项目稳定顺利,便会先活捉一对童男童女,把男童活埋在左边,而女童则生葬在右边,这样他们就会成为了该此次施工的守护神。 因为每一次动土都会破坏当地风水招来厄运,而打生桩可以扭转风水,保证工期平安,是一种秘传的建筑方术。 只是霍启安要抓一百个童男童女,这数量惊人,也足以证明,他们如今挖掘金矿定然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甚至是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麻烦,所以霍启安才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李元宝走后,霍启安也准备离开时,却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不像是男人身上的,倒像是女人身上的。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 沈惜荷也大惊,她倒是忘了,这里是空气并不流通的破庙里,空间逼仄,气味很容易发散开。 而她这几日赶路辛苦不能沐浴,便在今日用了赵芸儿的桂花头油。 桂花头油的味道果然浓烈,即便是抹了许久那香味依旧不减。 霍启安发觉这破庙还有人,便立刻出声呵斥:“什么人?” 沈惜荷发现自己暴露,只能迈开腿就跑。 霍启安追上前,瞧见了沈惜荷的侧脸,惊呼道:“怎么又是你。” 这怀孕的妇人,不就是那日在医馆当众羞辱他的那一位吗? 霍启安眼底的杀意浮现,抽出袖中的匕首,就朝着沈惜荷逼近。 沈惜荷没办法,此时暗卫还在外面,她独自一人,面对霍启安实在是难以对付。 于是她只能拔腿就跑。 可终究女子的体力是比不过男人的,沈惜荷刚没跑几步就被霍启安追上了。 霍启安阴冷的眸光下满是试探,“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沈惜荷没法回答,身体已经被抵在了佛像前的破桌案上。 也就在此时,沈惜荷身边的暗卫终于赶到。 “夫人!”他们惊呼一声,就齐刷刷的朝着霍启安扑去。 霍启安看见这几个暗卫,瞬间瞳孔一缩,忽的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道:“沈惜荷,竟然是你!” 随即,他表情异常冷冽,“难怪你知道我的身体情况,难怪你故意害我出丑,竟然是你!” “你这肚子里的孽种竟然都这么大了!” “你以为你换了个皮囊我就不认识你了?” “你放心,今日你落到我手里,神仙都难救你!” “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霍启安一脸暴怒,高高举起匕首就要朝着沈惜荷刺来。 沈惜荷见霍启安如此疯狂,下意识的反击,让她抄起一旁的烛台就想朝着霍启安的脑袋砸去。 只可惜烛台拿起的一瞬间,机关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破庙里。 沈惜荷只感觉自己身后的桌案突然下陷,她依靠在桌案上的身体也瞬间失去了重心,直直的朝着身后倒下。 而霍启安的匕首也在这一瞬间落空。 只见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把沈惜荷整个吞没了进去。 霍启安想要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眼看着沈惜荷掉落进去,。 等他再次想要去开动机关,却发现不论他拿起多少盏烛台,那机关都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霍启安气得咬牙,“没想到这都让你逃了!” 可很快,霍启安又冷静了下来。 他率先想到,既然沈惜荷会出现在西凉国,还能摸到金矿附近,那就说明他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下来。 而霍云霄也一定在金矿附近。 既然他们二人都来了,那不如就将这两人一网打尽的好。 于是霍启安打算立即让人散布消息,就说他抓到了一个怀了孕的女奸细,把那女奸细关押在了监牢里,等着霍云霄上钩。 …… 沈惜荷自从误触了破庙里的机关,就从那黑漆漆的洞口一路往下滑,直到整个跌倒在还算柔软的草坪上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她第一时间检查了下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出现落红,又给自己把了下脉后发确定自己并没有动了胎气,这才把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心底暗叹,真是好险。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惜荷不知道自己这里是来到了哪里,只能沿着一条小路一直往里走,终于发现了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 用石头投掷进去,确定里面没有什么野怪以后,沈惜荷才慢慢的走了进去,但也不敢走的太深,敢在洞口处歇息。 刚想喘息,身后黑漆漆的洞内却传出幽蓝色的强烈光芒。 下一秒,她指尖伤口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幽兰的光芒,血液顺着岩板的沟壑,像是得到了召唤一般迅速的朝着一块巨石奔去,直到光芒越汇越多,蓝色的光芒逐渐变成耀眼的白。 第250章 北齐国师 那是什么? “砰——” 耀眼的光芒像是炸裂开来,几秒过后又逐渐暗下回归平静。 沈惜荷揉了揉被耀光刺伤的双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见一道虚影悬浮在空中。 她定神仔细看去,才见那高大的虚影竟是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袍,如墨青丝随意散落,清冷而俊美的脸上满是不食烟火的淡漠,矜贵中带着神秘,宛如谪仙不敢亵渎。 可最让她诧异的是,那男人悬浮在空中的身子是半透明的,像是一缕青烟一般,风一吹就会散。 “你是谁?”沈惜荷壮着胆子问。 “本座乃是北齐国师!姓沈名倾墨,字晏昭。” 男人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如幽谷空灵,明明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常来。 “北齐,国师?”沈惜荷的眸光闪烁,从脑海中努力搜寻记忆。 似乎她从未听说过,北齐有什么国师啊! 而且还挺凑巧的,这人姓沈与她还是本家。 “可北齐从未有过什么国师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嗓音发颤。 沈倾墨并未选择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向沈惜荷沉声问她:“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是你闯入了我的地界,又用你的血将我强行唤醒,所以,你又是何人?” 此时,沈倾墨终于看清楚了沈惜荷的模样。 也是在那一瞬,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眼前的女子,怎么和记忆中那人的模样慢慢重叠。 若不是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或许他真的会在那一瞬间认错了人。 只是沈倾墨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完全没有在沈惜荷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沈惜荷撇了撇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我是谁你猜不到?” 闻言,沈倾墨微微闭眼,用干净修长的手指掐了个诀,似乎真的在认认真真的测算。 他微微蹙眉,像是看见了什么,待他睁开眼,表情复杂的打量着沈惜荷。 “你也是北齐人?” 沈惜荷撇撇嘴:“看来你这国师也是唬人的罢了,我可不是什么北齐人,我来自南燕……” 忽的,沈倾墨笑了,“你可不是什么南燕人,在南燕国,你只能算作是前朝余孽。” 沈惜荷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此人,当真不同寻常。 不过她还是心存戒备,故意问道:“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沈倾墨淡淡开口:“你想离开这里,想出去寻人。” 这里,即是指离开山洞。 “你有法子?” “有!” “什么法子?” 他看了一眼沈惜荷,一字一句道:“你我缔结契约,成为我的契人,待我完成使命后,我必然会助你离开。” 沈惜荷撇了撇嘴:“打扰了,我沈惜荷,什么契人,说难听点不就是要我给你做奴隶吗?我沈惜荷永不为奴!” 沈倾墨也不在意,淡淡道:“你出不去的!” “要么,你困死在这,要么,答应我的条件。” “你没得选!” 沈惜荷不信邪,提起裙子就往洞外走,可还没靠近洞口,就被那一道无形的空气墙给弹回来了。 连试几次无果,她低声暗骂:“这么邪门?为了逼我做契人,可真是不择手段!” 沈倾墨微扬着下巴冷傲出声,“阵法是被你启动的,若不缔结契约,谁也出不去。” 沈惜荷摸了摸下巴,权衡片刻做出决断,她笑眯眯的看着沈倾墨问:“我能收回刚刚那话吗?” 若是她真一直被困在这里,那霍云霄如何才能得救?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去救她心心念念的人。 ……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跟着我?” 沈惜荷属实有些受不了这么一个‘阴魂’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沈倾墨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劝你说话注意分寸,如今我是主,你是契人!” 沈惜荷险些咬碎了银牙,若不是被困在那山洞内出不来,她才不会答应这什么狗屁契约呢! “契约作废,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好好投你的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你想反悔?”沈倾墨微微皱眉,一阵阴风呼啸而过。 “反悔又怎么了,反正我已经出来了,我又不是君子,不需要驷马难追……”说完,沈惜荷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企图甩掉他。 跑了许久,见那沈倾墨没了踪影,她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去河边洗了一把脸,摸了摸自己肚子,只觉得有些饿了。 可周遭是一片山林,完全分不清方向。 虽然那沈倾墨把她带了出去,可也不是一开始她进去的那个地方。 沈惜荷气的仰天长啸。 这该怎么找到方向走出去?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能走多远的。 “小姑娘,别伤心,遇到什么难处了,跟婆婆说说,婆婆或许能帮你……” 沈惜荷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就多了一个带着头巾的老妇人。 天太暗,她看不清老妇人的容貌,只觉得老妇人身形干瘪有些怪异,不过听声音是个慈祥的,她莫名的就放下了戒备心。 “老婆婆,我迷路了,我想离开这片林子,找我的朋友。” 老妇人一脸和善道:“这马上就要天黑了,林子里又常有猛禽出没,你一个妇人,在这种地方还是很危险的。” “不如你跟我走,我家就在附近的村落里,明日天亮了我再让人拉个驴车把你送出林子如何?” 沈惜荷一听说山林里有猛禽,心里也猛地一慌。 若是不在天黑之前找个住处,只怕晚上真的会是危险重重。 只是,这陌生的老妇人出现的实在是有些怪异,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些迟疑的。 而且那老妇人所指的村落,竟然不是在树林的周边,而是迷雾重重的山林最深处。 那种地方,一看就觉得很是偏僻,和她想要逃离这片林子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 第251章 早产生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惜荷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 那老妇人看沈惜荷一脸痛苦,便用手抚摸了下她的肚子,然后着急道:“姑娘,你就跟我走吧!你这动了胎气,万一早产,生在这荒郊野岭的,那血腥味定然会引来猛兽的。” 沈惜荷也被突然的阵痛吓得手足无措,按理来说,她这肚子最少还有两个月才会生,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发动的。 “帮帮我,我不要把孩子生在这。”沈惜荷摇头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危险重重,在这里生孩子,跟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了。 她此时是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那么大意,居然敢一个人上前跟着那李元宝进了破庙。 老妇人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你要是不想早产,我有法子帮你。” “这山是座神山,灵气充足,自然宝贝不少,有一种仙草,只要你吃下去便可以使容貌恢复,你若不信,跟我前去试试便知……” 沈惜荷像是着了魔一眼点头,立刻跟上了那老妇人一路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跟着老妇人来到一处村落里,周围的人看上去有些怪异,即便是年轻人,也是一股干瘪的样子,甚至个子都有些矮小…… 老妇人从屋中给她取了一株仙草,又递上一茶盅水让沈惜荷吞下。 沈惜荷是学医的,若是以往的习惯,她定人是要检查下这些东西有没有毒的。 可也不知道为何,沈惜荷的脑子有些不受控制,人有些呆愣麻木,不论那老妇人说什么,她好像都无法反驳似的。 她照做后立刻感觉到肚子的痛感在减轻,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好像刚刚那种要早产的疼痛,完全是一种错觉。 那老妇人见沈惜荷乖巧听话,笑容竟然有些发瘆:“姑娘,这东西喝了以后,还能美容养颜呢,瞧瞧你这小脸,竟然比刚刚还要俊俏。” 突然,沈惜荷感觉到脸上有股火辣辣的异样。 后又接过老妇人递来的镜子照了照,果然脸颊上的肌肤细腻至极,吹弹可破,竟是比之前还要美上几分。 正当沈惜荷自我陶醉时,那铜镜中突然倒影出一张血盆大口朝着她袭来。 她尖叫一声,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沈惜荷看见的便是沈倾墨那张冷淡至极的厌世脸。 “啊!”她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 “呵,你就这点胆子,还想跑?”沈倾墨嗤笑一声,很是不屑。 “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惜荷缩了缩身子,见那刚刚给她草药的老妇人竟然成了一张干瘪的皮。 沈倾墨冷冷道:“我才不会这么无趣,这是山魈成精迷惑了你,想抓你过去做成皮子的。” 山魈,人面长臂,一种类似于猿人的物种,沈惜荷对它们的了解也仅在山海经中见过,没想到刚穿过来就让她碰上了。 沈惜荷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在容貌没有被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是没想到这些山魈也喜欢美丽之物。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惜荷的肚子却开始疼了起来。 这痛的肝肠寸断,搅的五脏六腑都难受至极,以她多年行医的判断,这绝非是正常医学范畴…… 果真给自己探脉,脉象却毫无异常。 “你喝了山魈给你的水,肚子里都是浊气,它会吞噬你的五脏六腑和灵魂,直到你成了一张干瘪的皮子,那山魈再钻进去,便可披着你的人皮活着。”沈倾墨解释道。 难怪,她刚刚看那些人是如此干瘪瘦小,原是山魈顶着人皮子。 “那怎么办?你快帮帮我!”沈惜荷带着哭腔喊道。 此时,沈倾墨长身玉立,一张冷清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为何帮你?不是你要解除契约吗?” 他长叹一声:“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沈惜荷是知道什么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她连声讨饶:“国师大人我错了,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吧!” 沈倾墨眉眼微挑,斜睨着她:“真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我是国师大人的契人,永远效忠大人……” 见她终于服软,沈倾墨也不再故意折腾她了,“闭眼。” 沈惜荷老老实实的闭眼,可等了半宿也不见对方有动静,她刚睁开眼想悄悄结束了没,却见沈倾墨从袖中拿出一颗幽蓝色的珠子,然后直接塞入了她的口中。 珠子瞬间从口中滑落至于腹部,一股冰凉又透着极大的寒意的力量像是在冲撞着她的身体。 “啊!” 沈惜荷的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里面像是有活物一般乱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孩子没事儿吧?” “你若伤了我的孩子,我定要跟你拼命的!” 沈倾墨没搭理她的叫喊,只淡淡道:“省点力气骂我,留着待会生孩子吧!” 沈惜荷瞬间惊恐,“什么,在这里生孩子!” “不我不要!” 沈倾墨淡淡道:“你没得选。” “你若现在不把孩子生出来,你肚子里的浊气,会侵蚀你的孩子,为了你的孩子能活命,你现在就得把孩子生下来。” 沈惜荷一脸纠结,“可这里除了山魈,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生孩子,谁给我接生?” 女人生孩子,那是闯鬼门关的大事儿,这里没有产婆,也没有热水,连个舒适的产床都没有。 露天野地里生孩子,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她又害怕,肚子里的那浊气真会伤了孩子。 沈倾墨点燃了柴火,又打了一桶水烧了起来,然后让沈惜荷自己起来,去那山魈的屋子里。 山魈的屋子,其实也是曾经人类的居所。 只不过这村子里的人,都被山魈吃完了而已,如今一个个状似村民的人,不过都是山魈顶着他们的皮囊。 沈倾墨解决完了这些山魈后,这个村落倒是有几间房可以勉强住人,沈惜荷便选了其中一间作为产房。 一切准备就绪,见沈倾墨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沈惜荷着急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第252章 接生 沈倾墨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是给你接生。” “啥?” “接生,帮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沈倾墨很有耐心的再解释了一遍。 “你一个男人能接生?”沈惜荷保持怀疑。 沈倾墨反问:“那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这话把沈惜荷问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只知道自己生第一个孩子时,周边光产婆就有三个,还有很多丫鬟在旁边侍奉。 沈倾墨眼底很是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我用那珠子给你提供能量,能让你的痛苦减少几分。” 沈惜荷闻言,也只能点头接受。 毕竟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不乐观,若真靠她一个人生,怕是真会一尸两命死在荒郊野外。 她好不容易熬出头,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还没能给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还没能照顾自己两世都不曾好好照顾的孩子,所以她一定不能就这样死了。 活下去的欲望愈发强烈,她也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她闭眼点头答应:“那就请你帮我,一定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沈倾墨见沈惜荷那一副惶恐忐忑的面容,难得说了一句暖心话。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出事儿的。” “我会让你带着孩子活着离开这里的。” 热水已经烧好,沈倾墨用热毛巾给沈惜荷微微擦拭了一番,想让她放松紧绷的身体。 待沈惜荷的肚子胀痛到极致时,他闭眼掐诀,一支金针飞出扎向沈惜荷的肚皮。 沈惜荷惊诧的看向他:“你怎么会金针刺穴!” 而且这人金针刺穴的功底明显比她还要深厚。 “专心生产,有什么疑问之后再说。”沈倾墨淡淡道。 随后,沈惜荷的肚子里的痛感渐渐消散,她回忆着第一次生孩子的细节,开始努力的生产。 金针刺穴催产很有效果,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孩子就顺利诞下,比起沈惜荷第一次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这一次简直是飞速。 她圆鼓鼓的肚子就如同泄气一般,一点点瘪了下去,恢复如常。 孩子嘹亮的哭声,让沈惜荷有种很不真实的错觉。 虽是早产,却是个健康的男孩儿。 因上一世孩子被换,沈惜荷下意识的就把孩子抱在怀里。 小孩子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虽然还刚出母体,沈惜荷却在他的眉眼出看出了几分霍云霄的影子。 她在想,是不是这个孩子长大以后的模样,也会不会和他的哥哥一样。 沈倾墨查看一番后道:“灵珠清除了你体内的浊气,你无碍了。” “你闭眼!” 沈惜荷拢了拢衣衫往后靠去,警惕道:“你干嘛?” “闭眼,取珠子!”沈倾墨没好气的说道。 这沈国师的确厉害,却也着实危险。 沈惜荷生产完了以后身体有些虚弱,只能休息一夜才能继续赶路。 第二日一早,沈惜荷一睁眼,就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悄悄咪咪的从后门溜走。 为了在路上能有吃的填肚子,她还做贼似的在这山魈的地盘上搜刮了一圈,找了些能填饱肚子的野果子作为盘缠。 当沈惜荷又想开溜,可背后传来沈倾墨冰冷的警告:“这山里还有远比山魈更恐怖的存在,你若乱跑,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昨天只是遇到了山魈,等会儿还会碰上什么,我可就难以保证了……” 沈惜荷顿住脚步,一想到那些怪异的山魈,是她上半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她声音就有些哆嗦:“你少吓唬我!我才不信呢,你吓唬谁呢……” …… 沈惜荷还是被迫跟着沈倾墨走了一路。 至少有他在,自己不用担心那些潜在的危险,而且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坏人。 只是走着走着,出了山林,临近村落时,沈惜荷就发现了一个非常奇异的现象。 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人是鬼。 “他们是都看不见你吗?还是只有我能瞧见你?”一路上,沈惜荷不停发问。 她注意到河水里没有沈倾墨的影子,路上的行人也好像完全看不见他,甚至可以从他的身体穿过去。 见沈倾墨点了头,她又笑着调侃道:“不过你这魂儿还真特别,居然不怕太阳?你到底怎么死的?你不是号称北齐国师吗?别不是吹牛的!” 沈倾墨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他不耐烦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本座不是鬼魂!” 沈惜荷撇了撇嘴:“那你是什么?” “我是一股执念,是残念,是灵!没有实体。” “那灵是什么?跟魂儿有啥区别?那你的执念又是什么?”沈惜荷好奇宝宝三连问。 “闭嘴!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沈倾墨低吼一声,显然是被沈惜荷的问题给烦透了。 沈惜荷勾唇一笑,心里暗爽:小样,当初可是你非逼着我缔结契约的,就别怪我烦死你! 其实沈惜荷大概也能明白那沈倾墨是什么东西了。 当初她误闯进去的那处山洞,实则就像是个封印之地,而她的闯入,意外地解开了沈倾墨的束缚。 “咱们就到这里分开吧!你要去北齐,我要去寻我的男人,咱们怕是无缘在一起同行了。”沈惜荷跟沈倾墨挥了挥手,打算与之分开。 然而沈倾墨却不愿意,他冷冰冰道:“你现在是我的契人,你得跟我走。” 沈惜荷一脸抗拒,“你想的美,还契人,没完没了是吧!” “之前我已经配合过你了,还想怎么样,你别不是真幻想着一个残念就能拴住我一辈子听你的?” 沈倾墨固执道:“可我么之间是有契约的。” 沈惜荷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人真是异想天开,“拜托国师大人,我们之那顶多算是互相利用,互相合作,互利互惠,互帮互助,凭什么我就得给你当一辈子的契人?” “若我没猜错的话,是因为我的血,才帮你解开了困住你的阵法吧?” 第253章 混进城内 沈倾墨脸色铁青。 因为这还真被沈惜荷给说中了。 沈惜荷也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从沈倾墨的只言片语中,就不难猜出,沈倾墨至少活了好几十年了。 可他的容貌几乎没变,却依旧保持着年轻人的俊秀模样。 再加之啊,她见识过沈倾墨那强悍的能力,这样一个实力强悍的人,若非受到限制,想回北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吗? 何至于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北齐,还如此的归心似箭呢? 而如今,沈惜荷已经离开了那片密林,自然是不再畏惧什么,便是要打定了主意要跟沈倾墨分开。 见沈倾墨沉默不语,沈惜荷笑道:“你不会是离不开我,所以才非要拉着我一起吧?” 闻言,沈倾墨并没有否认,而是点头回应道:“的确是如此,我没有实体,残念而已,只有跟着契人才能到达想去之处。” 沈惜荷摸着下巴,又开始套话道:“那我要是离你很远,那你怎么办呢?” 沈倾墨神色如常的回道:“若是离你百米距离,残念自然是会随风消散。” 沈惜荷这下很开心了,她笑道:“哦,原来现在是你该求我,而不是我求你,那你在我面前这般神气做什么?” 沈倾墨面露一丝哀伤道:“的确,我没有办法左右你。” “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救你几次的份上,帮帮我。” “请你带我回北齐。” 沈惜荷摇头道:“不行,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 霍云霄现在生死不明,她哪有那么多善心去帮别人归家。 她自己的家都还没着落呢! 沈倾墨又道:“我的残念之力,只能维持四十九天,时间一到我便会消散,在此世间再无痕迹。” 沈惜荷闻言,倒有些不忍。 一个人的执念,能在死后存留这么久,那么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吧? 她想了想说道:“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你能掐会算,若是能帮我把我的夫君找回来,我定然会答应你,送你回北齐。” “你也不用担心我骗你,我可以对天起誓……” 沈惜荷的誓言还没说完,沈倾墨就打断了她:“行了,我信你。” 于是,沈倾墨就在沈惜荷的注视下,开始占卜推算霍云霄的下落。 只是他越算,眉头越紧,然后猛地睁眼,似乎有些虚弱道:“他在一处很危险的地方,你若是非要去,很有可能你也会出不来的。” 沈惜荷却道:“不行,就算再危险,我也得去。” 可沈倾墨却还是想沈惜荷放弃,先与他回北齐完成他的遗愿。 沈惜荷态度坚决道:“你若是跟我去救人,只要我和我夫君能活着回来,那么你还有机会回到北齐,可你若不答应,那你照样回不去,所以你没得选,只能跟我赌。” 见沈惜荷如此,沈倾墨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诚如沈惜荷所言,他只有拼尽全力帮沈惜荷把霍云霄救出来,他才有机会重新回到北齐去。 确定好方位后,两人整装出发。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一处城门口时,就遇到了大麻烦。 原来这个小城,是去往边陲监牢的必经之所,而霍启安在那破庙见过沈惜荷以后,便加强了四处的巡逻防备,为的就是活捉她。 而沈惜荷的画像,以及易容后的画像都被霍启安贴满了小城里。 可以说,只要她一露面,就会被人认出,然后抓住。 沈惜荷气的在心里大骂霍启安的卑鄙,却也因想不到混进城的办法而焦虑。 毕竟城门口就那么一个,进进出出都是要被守城的官兵给围住了。 不论男女老少,进出城的,都是需要一个个的仔细检查的,而且没有路引,和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是会被直接抓起来单独审核的。 如此严苛,导致沈惜荷想要就此偷溜进去是非常难的事情。 沈倾墨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正你也进不去,与其落在敌人手里,还不如转头就走,先回北齐,等风头过来你再悄悄溜回来不就好了。” 沈惜荷摇头,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不可能!我夫君一日没有救回来,你就一日别想着骗我带你回北齐!” 沈倾墨也无奈,开始一起为沈惜荷想办法。 忽然,她看见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个女子拉着板车正往城里面走,沈惜荷当即就有了办法。 “有了,蒙混过关不行,那偷梁换柱总行了吧?” 于是沈惜荷默默尾随那女子,在一个无人能看见的拐角处,用一根木棍,直接把女子给敲晕了。 这女子是周边村落里,一个做豆腐的,每日都会来往这城内售卖豆腐,也算是这城内的熟面孔,若是沈惜荷能顶着这个女子的面容混进城内,应该是很容易过关的。 于是沈惜荷费力的把那女子拖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小木屋中,把那女子的衣衫脱了下来,与自己身上的互换。 好在出门在外,沈惜荷随身携带的药丸够多,她先是给那女子又喂了一颗昏睡药丸,保证她先昏睡个一整天,不会中途醒来。 随后沈惜荷又用自己的秘制药膏涂抹在那女子的脸上,待药膏干涸以后,没一会儿一个人脸模型就做好了。 沈惜荷按照那个易了容,跟那女子简直有七八分相似,除非与女子特别相熟的人,是不会有人看出端倪的。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惜荷在女子的钱袋子里摸了摸,果然发现了进城的身份牌。 为了弥补自己这行为给女子带来的不便,沈惜荷又把自己身上的钱财拿了许多留给了那女子。 整理好头巾,又在一旁抹了一把灰在脸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沈惜荷便把自己怀中的孩子放在了女子的板车之上,准备推着板车进城。 沈惜荷向来是没干过这种体力活的,推着板车的样子明显是不如原先那女子顺畅的,一路上磕磕绊绊,甚是吃力,这看上去就很是怪异。 第254章 再遇莫君漓 沈惜荷没想到,自己越是临近那城门处的时候,就越是紧张。 她不断回头看身边的沈倾墨问道:“别人真的看不见你吗?” 沈倾墨回道:“看不见。” 沈惜荷又问:“那你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 “那你……” 沈倾墨实在是被问得有些烦了,连忙打断她道;“行了,你在紧张什么,就算你被发现了我,我也有法子帮你脱身。” “真的?” “真的!” 听莫君漓这么说,沈惜荷这才放下心来前去城门口排队。 哪知道自己刚走到队伍末端,就被一人捂住嘴强拽到角落里去了。 沈惜荷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要被强掳走。 “唔唔……” “谁啊……啊”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里急得不行。 可哪曾想她一抬眼,瞧见的竟然是莫君漓。 瞬间,目光呆滞了几分。 莫君漓见她不闹腾了,这才把手松口。 压低声音道:“是我。” 沈惜荷也同样压低声音,可语气却难掩激动:“莫君漓,真的是你?” 她又朝着莫君漓身后看了看,却只能瞧见他孤身一人。 “霍云霄呢?”沈惜荷焦急地问。 这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莫君漓都没有事儿,那霍云霄会不会也平安了? “此事儿说来话长,镇北王他现在……”莫君漓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事儿告诉沈惜荷。 “他遇到危险了对不对?”沈惜荷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莫君漓无奈点头,“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们遇到了意外,他被困在里面了……” 原本莫君漓是不打算告诉沈惜荷这事儿的,怕她受到打击,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可现在他却惊觉,沈惜荷的小腹平平,板车上都还带着一个婴儿,而且从她的话语中,也不难判断出,沈惜荷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消息。 于是他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了。 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沈惜荷听。 原来是他们刚摸到那边陲的监牢中后,在那边隐秘潜伏了几日,随后便趁着监牢那边送新的犯人进矿山时一起跟着去,并且顺利的摸到了矿区真正的入口。 他们在附近观察了几日,这矿区每天都在死人,而且那些人死法不一,有些人是被重物砸压没了人形,有些像是中毒而亡,人被抬出来的时候面部青紫色,表情也是痛苦至极。 总而言之,这里面是没有人是因为劳累而死。 这一发现,也就意味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后来据他们仔细探查,才知道这金矿竟然是在一处西凉古墓的背后。 那古墓机关重重,人无法进入,也绕不开,只能强行挖开。 只是每次一派人进去挖,总会触碰到某种机关,进去的人都会死伤一大片,毫无进展。 后来便见矿区来了几位游方道士,并且抓了不少童男童女,提出在矿区附近打生桩,以此来镇压那古墓里的东西。 而他们实在是不忍心那么多小孩子被活埋在那矿山里,便想着去救人,那曾想刚一靠近那矿山,就发生了地裂山崩之事。 莫君漓身边的护卫死伤惨重,不少人也因此失了联系,唯有他一人侥幸逃出。 至于霍云霄,他则是亲眼瞧见了,被那大地裂开的口子瞬间吞没,等他再想回身去救时,那裂缝已经合上了。 至于那裂缝下面通往何处,霍云霄是否还活着,他一无所知。 如今好不容易跑出来,就是为了去寻沈惜荷,给她报信。 沈惜荷闻言,并没有选择全信莫君漓。 而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倾墨,似乎是在问他,莫君漓说的话是否属实。 沈倾墨掐指一算,回道:“若是被困在地底下,难算方位,倒也说的通,他应该说的是真的。不过你放心,人还没死。” 沈惜荷这才打消了疑心。 莫君漓却瞧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刚刚在瞧什么呢?” 顺着沈惜荷的目光,只是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可偏偏沈惜荷在与人挤眉弄眼,好像在跟谁说话传递消息似的。 沈惜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刚刚眼睛不舒服,眨了眨眼睛而已……” 莫君漓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门道,这才勉强相信。 然而沈惜荷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问道:“我都易容了,你怎么还能把我认出来啊!” 莫君漓笑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你。” 原来莫君漓逃出来后,又返回了沈惜荷之前所住的村庄,得知沈惜荷竟然追随他们去了,便又连忙往回赶。 只是刚到此处城外,就瞧见沈惜荷的画像被贴的到处都是,就连沈惜荷易容前的模样都被贴出来了,很显然是沈惜荷在霍启安面前暴露了。 于是莫君漓便赌,沈惜荷应该还没有进城,便在城外开始等沈惜荷。 苦等一天后,也就是在刚刚,他发现一个动作很是奇怪的女人推着板车。 看样子推板车并不熟练,又瞧见那女人一直在自言自语,走近一听,那女人说话的声音与沈惜荷简直如出一辙,他便壮着胆子把人给劫了过来。 沈惜荷这才恍然,她虽然换了容貌,但是嗓音没变,若是熟悉她的人,还真能分辨出来。 既然能与莫君漓成功接头,沈惜荷自然是要求莫君漓带着她去寻霍云霄。 莫君漓见沈惜荷态度坚决,倒也没再阻拦。 只是两人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难题,那就是莫君漓是没有身份牌的,他根本混不进去。 于是沈惜荷想要故技重施,再去盗窃一个身份。 不过这个身份也不能随便偷盗,因为城内也会大规模的盘查身份。 若是被熟人发觉异常,只怕是也难以跑掉的,所以再盗一个身份,最好是一家人,方便一起行动。 两人来到沈惜荷绑那女子的小木屋里,沈惜荷把那女子叫醒,又给她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 第255章 再盗身份 那女子醒后看见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险些吓了个半死。 沈惜荷这才对她威逼利诱道:“我们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不过是想借你的身份去城里面办个事儿,若是事成了,我留给你的银钱就算是谢礼,可你胆敢说出去,我刚刚喂给你的毒药,就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也别不信这毒药是假的,我能做出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就说明我有那个能力悄无声息地弄死你。” “所以明白了吗?” 女子惊愕又惶恐,连忙点头:“明白明白!” 沈惜荷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男子的身份可以借我用用吗?” 女子想了想,回道:“我还有个瘸腿丈夫,可以吗?” 沈惜荷勉强点头:“是个跛子啊,那也行吧!” 带着跛子丈夫进城抓药的理由,也还算充分。 于是沈惜荷又按照女子所说回到了女子的家中,看见那跛子后,立马又按照他的模样给莫君漓易了容。 只是跛子出门要靠板车拉,平常都是那卖豆腐的女子一个人拉,可沈惜荷是连推一车豆腐都费劲的人,更别说拉一个成年男人了。 于是那女子便提议,让沈惜荷找到了这村中与女子关系不错的一户人家,问别人重新借了个大一点的板车。 沈惜荷检查了下板车,确认了这板车可以承受得起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后对李铁头笑眯眯的说道:“我用板车拉人啊,铁叔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把你家那驴子借我用用呗!” “这驴咋能随便借呢?你婶子知道了还不得削了我?”老铁头砸吧砸吧了一下烟嘴,然后一脸犯难的说道。 “铁叔求求你了,我这相公病成这样了,我给他看看病您都不愿意帮我,他要是病死了我也就不活了,早点去找我阿爷多好……”说着沈惜荷就假装掩面哭了起来。 “栀枝,咱们不用求他!我宁愿腿废了也不想你低声下气的求人!”屋子里传出了莫君漓的声音。 这跛子平日里仗着自己腿断了,便成日在家好吃懒做,什么也不管,全把生活的压力都压到了这女子的身上,邻里乡亲们其实都很瞧不上他的。 老铁头突然放下烟袋笑了:“我还以为你找那相公是个孬的呢,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是很有骨气的,栀枝也算是没白瞎了眼,我也算是放心了些。” “那铁叔这驴您到底借不借给我啊!” 铁叔一个烟杆子敲到沈惜荷头上:“能不借吗?你都搬出你爷爷了我敢不借吗?我老铁头欠你爷爷一条命啊,这一条驴怎么能不借。” 沈惜荷按照那女子的说辞,果真借到了板车,喜笑颜开兴冲冲的就往老铁头家去牵驴。 老铁头离开前进屋子瞧了一眼慕野,他盯着慕野半天才叮嘱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栀枝那丫头怎么把你给带回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这腿如果治好就好好跟栀枝过日子,要是没治好我劝你有点良心别给栀枝拖后腿,她这女娃讨个生活不容易,没人娇养过过好日子,倒头来还要伺候你这么一个瘫子,这上天就对她太不公平了。” 慕野心里有些难受,他自从一醒来见到的人就是栀枝,他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腿还瘸了没地方可去,本来觉得自己似乎够可怜的了,但是这么一对比,沈惜荷摊上自己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 “好,我要是这一辈子都废了,到时候就麻烦您把我送走。”莫君漓装作无力的靠在墙边说道。 老铁头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烟杆吸了几口,随后慢慢转身晃晃悠悠的出了院门。 板车是比较硬的,沈惜荷想起来这莫君漓身子浑身是伤经不起颠簸,于是特意那稻草扑了一层,然后再去屋子抱了一床被子平铺在上面。 试了试这板车够软后,沈惜荷笑着跟莫君漓说道:“我试过了,你坐上去绝对舒服的。” 莫君漓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眼神里似乎在纠结自己应该怎么从床上挪到板车上去。 “这个你放心,你之前是我拖回来的,我肯定能把你拖上板车去,额不对,是把你背上板车去。”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说着沈惜荷就直接一把拉住莫君漓的手,想要把他往自己的后背上带。 莫君漓的手格外冰冷,不过冰冷之中还带着些许嫩滑,握起来比起女子的手还要舒服。 沈惜荷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是莫君漓却好像很不适应,脸颊微微泛红,然反立马就把手抽了回去。 “你干嘛?”沈惜荷疑惑的看着他。 见莫君漓耳尖都是红的,沈惜荷才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 怕是难得与女子这般亲近,所以,害羞了!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纠结这些做什么? “相公,我是你娘子你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来妾身背你!”沈惜荷故意玩笑般的提醒他道。 果然莫君漓的脸上出现了红晕,他还真害羞了。 “我不要你背,你个女子怎么能背得动我一个男子……” 莫君漓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沈惜荷直接上手就背了起来。 沈惜荷的个头不算高,在女子中属于精致小巧一类的,而她背上的那个男子却身高七尺有余,在海拔上绝对是比寻常人出挑。 沈惜荷背着他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但是她的步子却迈得格外坚定。 莫君漓也感受到来自身下女子坚毅的力量,这一刻说实话他有些感动。 等把莫君漓从屋子里搬到板车上以后沈惜荷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她喘了口气喝了一口水然后立马冲进厨房里把早上刚刚磨好的豆腐给搬上了板车。 “委屈你下跟豆腐挤在一块哈!等我卖完了豆腐我就带你去看郎中。”沈惜荷乐呵呵地坐上了驴车,今儿不用自己推车能赶驴车说起来还是比较开心的。 沈惜荷赶着驴车这一路上没少引来旁人的眼光,但是这目光到是不是因为她今天赶了驴车而是她驴车上竟然真躺着一个男人!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是看着身型就感觉很不错。 第256章 被人盯上了 直到走到城门口时,沈惜荷才被守在城门口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他们先是检查了下沈惜荷的板车里有没有藏什么人,亦或者藏了什么别的东西。 沈惜荷规规矩矩的把自己的身份牌递给了士兵,检查很快就通过了。 首先,士兵眼里的逃犯沈惜荷,是个孕妇。 所以如今身量纤细,又有身份牌的沈惜荷,就完全不在她们重点盘查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有守卫与卖豆腐的女子相熟,便随意问了句:“平日里都瞧着是你一个人来,怎么今日还拖家带口了?” 沈惜荷笑了笑,“指了指躺在板车上的莫君漓,这是我相公,是个瘸子,一直不方便出门,如今旧疾复发,我这不是想带着他进城来看大夫抓些药吗?” 随后那守卫看见被莫君漓抱在怀中的婴孩,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不由的起了疑心,问道:“我瞧你天天都在城内做豆腐生意,也不见你怀孕,你何时生了孩子?” 沈惜荷又一瞬间的心慌,却又连忙打着圆场道:“这孩子不是我生的。” 那守卫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几日他们寻了半天也不见有几个怀孕的妇人,所以他们就有些怀疑,会不会是那妇人突然生了孩子,所以他们才陷入了误区? 眼见沈惜荷有些编不下去了,躺在板车上的莫君漓突然开口了。 “别磨磨蹭蹭的了,有那么多话能聊吗?你若是耽误了我儿子的病情,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他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当真就是一个充满暴力倾向的男人。 “还愣着做什么?查完了就赶紧走啊!你当老子跛了脚就不能打你是不是?” 说完,那莫君漓抄起一块豆腐就砸在了沈惜荷的脸上,一张还算娇俏的小脸全是豆腐渣子。 沈惜荷立马洞悉莫君漓的意图,连忙顺着他演了下去。 当即就叉着腰,在那跟莫君漓吵起来了,“你个负心臭男人!” “你跛脚在家多年,啥活都不用做,靠我一个女人每日起早贪黑的在家磨磨做豆腐拉出去卖。” “我为了给你挣钱看病,吃了多少苦,啥好吃的不先想着你!可你半点不感激便罢了,你冲我发脾气我也认了,可你嫌弃我劳累了身体生不了孩子,居然跟村里的寡妇勾搭在一起,生了一个孽种还要我视如己出的伺候你爷俩,我该你们的吗?” “他娘的,老娘不伺候了,谁爱伺候你,你就让谁把你推回去吧!” 说完,沈惜荷撂下板车就不管了,然后直接作势要抛夫弃子的要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城门口一下子排起了拥堵的长队。 那守卫见状也真怕惹上麻烦,赶紧叫沈惜荷回去,把那板车退走别影响秩序。 于是沈惜荷便一脸不情不愿的拖着板车往城里拉。 见沈惜荷推着车走远,那守卫去还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背影。 身旁的兄弟好奇问道:“怎么了,你觉得那女人有问题吗?” 那守卫微微点头,“我时常买豆腐西施的东西,对她也算了解,总觉得这豆腐西施今天有点奇怪,而她今天对我,好像很陌生,就像不认识了一样。” 几个守卫凑在一起商量道:“你要真不放心,不如你现在和我换岗,换上便衣,跟在那豆腐西施身边看看。” 去集市的路程不算太远,赶着驴车就更快了一些,沈惜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莫君漓讲话,不过对方并不怎么说话,多半都是认真听着沈惜荷在讲些什么。 就在沈惜荷有些烦莫君漓高冷不吱声时,他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被盯上了,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了身,咱们得再演一会儿了。” 集市里的人看着沈惜荷赶着驴车过来纷纷投来了目光,特别是看见她驴车上还躺着个男人的时候,众人对她的话似乎真的有些相信了。 豆腐西施在城中卖豆腐,她因容貌不错,有不少的追求者,可却都被她婉拒,声称她是丈夫的。 只是众人从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出门,便以为她说自己有丈夫,是为了赶走那些追求者的说辞,没想到还真有。 “栀枝,这就是你相公?”与豆腐西施关系不错的萝娘目瞪口呆的等着莫君漓,那垂涎三尺的表情是收都收不住的。 莫君漓虽然如今顶着别人的脸,可那身形气质却是难以掩饰的优越。 “诶诶诶,注意你的表情,这是我相公。”沈惜荷提醒道。 “长得真俊,简直我梦中情人……不过他为什么躺在车上不下来打招呼啊!”萝娘有些奇怪。 这个问题让沈惜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这不是伤了腿嘛,我这不带他来看郎中的嘛!” 周边的人一听莫君漓是伤了腿下不来,脸上不由的就多了几分轻蔑:“我还以为找个多了不起的男人呢,敢情是个瘸子啊!这瘸子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这骚狐狸。”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相公的腿能治好的,今儿带他过来就是让你们瞧瞧,我豆腐西施有男人不缺男人,请你们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门上扣!”沈惜荷做出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莫君漓那一身的气质一看就与寻常人不一样,那像谪仙般的人物怎么能是旁人随口诋毁的? 周围异样的目光让莫君漓有些难受,他拉着沈惜荷的衣袖问:“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看你有个瘸子相公?” 男人瘸了瘫了对于他们的自尊心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是,我是想带你看大夫来着!” “你究竟是想带我看大夫还是想换着法子羞辱我?” “我没有……” 莫君漓故作生气了,他推倒了板车上的豆腐扔在地上:“我不需要看大夫,带我回去!” 看着撒在地上的豆腐,沈惜荷愣了,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好好好,你要回去就自己赶驴回去吧,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沈惜荷捂着脸跑出了人群,身后还有奚落她的人拍手叫好:“我是她早就没脸待了!呸,什么玩意儿!” 第257章 成功出逃 萝娘赶着驴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后对着车上的莫君漓就是一阵谩骂。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是个白眼狼呢?你就算是再不喜欢栀枝,你也不能把那一车豆腐给摔倒地上啊,她早起做个豆腐不容易,就想着挣点钱带你看病,你瞧瞧你身上穿的这衣裳,她昨儿卖的钱全花在你身上了,肚子饿的咕咕叫都舍不得吃完面,你竟然这么对她!” 莫君漓愣了,没想到他刚刚只是和沈惜荷做了场戏,竟然还真有人驾着驴车来骂他。 “你为什么非要当真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她也是个女人,脸皮就算再厚也容不得你这么作践吧?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你一个瘸子她都嫌弃你,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也凭什么嫌弃你自己还要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呢?”萝娘问道。 周遭那道监视他的视线一直不曾消失,莫君漓只好继续演。 这灵魂般的拷问仿佛让莫君漓如梦初醒,他愧疚道:“是我错了,您能帮我寻一下她吗?” “这会儿知道错了早些在干嘛?非要伤人伤己才舒坦吗?” “是我对不住,我会跟她赔礼道歉的,请娘子务必帮我找到她……”莫君漓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焦急。 眼看着莫君漓是真的知晓错了,萝娘这才勉强答应:“你放心吧,我知道她在哪,我带你去。” 萝娘赶着驴车到了一个做木匠活计的小院子外,果然就看见了林栀枝坐在门口柳树下朝着河边扔着石子,看样子心情是真不大好。 “栀枝!”莫君漓轻声唤了一句。 林栀枝假装没听到别过了脸去,看样子是被莫君漓气的不轻。 鬼知道林栀枝坐在柳树下是如何问候莫君漓的八代祖宗的,甚至懊悔自己干嘛多管闲事捡了个白眼狼回家。 但是看见莫君漓追了过来一脸歉疚的不停喊着自己,她的心终究还是容易软。 “干嘛,喊什么啊,我又不是聋子!”林栀枝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看着林栀枝愿意理自己了,莫君漓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连忙道歉道:“刚刚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伤害到了你,对不起栀枝!” “哼,你这个人就是没良心,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才懒得管你了,你自己走吧,我不要你了!”沈惜荷委屈的抹了一把眼泪气哼哼道。 “我是你相公,娘子你怎么能不要我了?”莫君漓突然撒娇道。 沈惜荷像是见了鬼一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君漓,这冷漠孤傲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有人一直盯着他们,她才懒得演这出肉麻的戏份呢。 沈惜荷压低声音道:“咱们这到底是暴露还是没暴露……” 她这一路上都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莫君漓做出了嘘声的动作。 他开始继续演戏。 先是做出一副无赖的样子,“你要是真不愿意原谅我,那就不治腿了,你若是烦我厌我了就把我丢去喂野狼吧!” 沈惜荷做出一副心软了的样子,气恼道:“不治腿怎么能行,我可不是背信弃义的人,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就是今天这豆腐你摔坏了你得赔给我,明天的豆腐你得陪我磨!” “好!”莫君漓爽快的答应道。 于是这两人就表演了一处,小两口吵了架又和好的戏码。 “这位小哥能帮我叫下周大夫吗?我相公伤了腿不太方便挪动。”林栀枝拉住一个药房伙计说道。 那药房伙计见林栀枝有些眼熟然后问:“你是豆腐西施?” 林栀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的。” “原来是你啊,你等着我这就叫周大夫出来,他前些日子还老念叨着你呢!”说着,那伙计就跑的屋子里去喊了周大夫出来。 周大夫是豆腐西施前些日子在山里认识的一位大夫,当时这周大夫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跌落山崖,是林栀枝发现了他喊人把他抬回去的,所以这两人就结了缘,那周大夫还说日后豆腐西施有了难处就来找他。 “你要看病找人只会我一声便是,自己怎么拉着驴车带人上这儿来了。”周大夫带着伙计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怕坏了您的规矩嘛!”沈惜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初自己救了周大夫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今儿竟然又要舔着脸问人家讨好处了。 “你这是什么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再说你与我有救命之恩,这坏个规矩又有什么的!”周大夫一脸热情,倒是看不出有一丝的不耐烦。 见沈惜荷真带着莫君漓去了药店抓药治病,一切都没有异样后,那些守卫才收回监视的目光。 待那人一走后,沈惜荷与莫君漓马上保持开了相应的距离。 豆腐西施的已经太惹人注意,这个身份定然是不能再用的。 于是沈惜荷如法炮制,又将这药铺里的周大夫和店中伙计迷晕,然后拿走他们的身份牌,又易容成他们的样子,准备出城。 他们一开始是从南门进来的,如今穿过这片城池,再从北门出去,就能到边陲那片密林了。 若是说以豆腐西施的身份去往北边密林似乎会有嫌疑,可以药店伙计的身份就完全说的过去了。 毕竟北边那边的山林里,可是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他们完全可以借着上山采药的由头从北城门出去。 当然,从北城门那边出去的时候,沈惜荷也是很担忧的。 她怕那边的北城门的守卫与南城门的守卫是一样的难对付。 好在南北城门相聚较远,并不能及时通信,加强戒备。 这一次沈惜荷与莫君漓竟然顺利的从北城门逃了出去。 出了城门以后,沈惜荷也知道他们在药铺偷了身份牌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于是又立马去换了身份和装扮,找了一户农家买了马匹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山林里去赶。 只是莫君漓的路,似乎越带越偏,一路上没怎么出声的沈倾墨却突然出现,在沈惜荷耳边提醒道:“这条路不对,你要小心这个人。” 第258章 勾结阴谋 沈惜荷不解的看了一眼沈倾墨,小声道:“你说他想害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沈倾墨淡淡回答。 “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沈惜荷不解。 “因为他带你去的地方,就很可疑,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那个位置。” 沈倾墨的话,沈惜荷也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她也是才与沈倾墨认识,还没有达到那种可以完全信任对方的程度。 莫君漓似乎察觉到了沈惜荷在说些什么话,从他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他问道:“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沈惜荷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向莫君漓时总有股怪异之感。 或许是因为沈倾墨的提醒,沈惜荷突然觉得莫君漓的面相似乎变了。 眉眼中杂糅了几抹阴鸷。 沈惜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莫君漓看了沈惜荷一眼,表情微不可查的有了变化。 “自然是带你去……找你的心上人。” 沈惜荷总觉得莫君漓的话中有话,于是她故意试探道:“可我梦里瞧见,他不是被困在那个方向啊!” 莫君漓怔愣片刻,然后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有这能力。” 这话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莫君漓对柳枝的话并不怀疑,甚至还带着一分不易觉察的惊喜。 此时沈倾墨却开始止步不前了,他着急道:“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前面有一股力量能限制我,若是你非要跟着他进去,出了什么事端,我将没有办法能救你出去。” 沈惜荷心里也越来越慌乱,也停下脚步开始驻足观望。 莫君漓问:“怎么不走了呢?” 沈惜荷警惕道:“你会不会记错了,方向弄反了?” “不会,跟我走便是。” 沈惜荷站在那没动,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莫君漓问道:“你是不是不信我?” 沈惜荷摸了摸额前的虚汗,然后开始抱着孩子与莫君漓背道而驰。 “我觉得,你肯定弄错方向了。” 莫君漓见沈惜荷逃似的离开,不由的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想逃就能逃的掉的?” 沈惜荷心中瞬间惊恐,还没走出几步路,就直接昏了过去了。 …… 再次醒来,沈惜荷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洞之内。 而此时的她已经被五花大绑,架在了一个木桩之上。 周遭的摆设,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祭坛。 然而此时的莫君漓,正背对着她跟一个黑衣人交谈着什么,然后沈惜荷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莫君漓交给了那个黑衣人的手中。 忠义侯府,漪澜院。 身为侯府主母的沈惜荷被人屈辱的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猩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到可怕的丈夫霍启安。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我与你夫妻二十载,你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她不明白为何霍启安会相信那些荒谬之言,不去求证就直接定了她通奸的罪名呢? 霍启安凉薄的开口,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秋蓉不是外人,她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他厌恶的眼神袭来,直直地刺向她,“反而是你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了,是时候该还了!” 瞬间,沈惜荷如坠寒潭。 原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霍启安只需要一个可以将她拉下侯府主母之位的由头,让其捧在心尖上的外室可以光明正大的取代她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以胜利者的姿态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第259章 失败了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上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你们霍家上下,都吃着我沈家的人血馒头,却皆是薄情寡恩之辈!” “你们害我至此,若有来生,我定要搅得你们霍家满门覆灭不得安宁!” 霍启安不再看她,无情的转过身去:“丢下去,沉塘吧!” 冰冷的池水呛入肺腑,在意识消散前,她恍然间似乎看见传闻中死沙场的瑾王带着一妙龄少女闯入。 少女悲愤的朝着她沉没之处跑来,一边哭一边喊道:“阿娘,阿娘,是芮儿来晚了……” 跟在少女身边的瑾王也是猩红着双眼,疯狂的朝着她喊道:“惜荷,惜荷,对不起是我懦弱,是我当初不敢向你坦白,是我来晚了……” 沈惜荷错愕万分,可由不得她细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啪!” “沈惜荷,你个毒妇!竟敢谋害婆母,简直大逆不道!” 霍启安暴呵的声像是要穿破耳膜,还没等沈惜荷反应过来,她的脸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少夫人,您没事吧!”侍女初雪连忙上前将踉跄的她扶住。 看着周围人的霍家人都还是十多年前的年轻模样,以及死去多年的侍女初雪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这才不得不接受她已经重生了的事实。 她竟然重生到了十四年前,她嫁进霍家的第六个年头,也是她和沈家悲惨命运的开始。 眼前的这场大戏,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霍家为了还债,不仅打起了她的嫁妆的主意,还惦记着她沈家的家产,于是整个霍家合起伙来算计她,上演了这么一场自导自演嫁祸污蔑的戏码。 而她被扣上了谋害婆母的罪名,沈家为了保住她,不得已答应了霍家各种无礼的条件,任由他们一点一滴的将沈家榨取的干净。 厅堂内,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她们全都沆瀣一气,声称她们是亲眼看见沈惜荷特意采摘了夹竹桃放入了糕点里,再借由渊哥儿的手送到了侯夫人宋氏手中将其毒害,以此发泄之前被宋氏责罚之恨,让沈惜荷在诸多伪证面前百口莫辩。 看清楚眼前形势后,沈惜荷立刻做出了应对之策,她先是假装站不稳的靠在了初雪肩头,又避开众人的视线,从袖中拿出一块带有族徽的玉佩塞到初雪手里,并悄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去顺天府报官,找府尹温大人。” 初雪立刻会意,将沈惜荷扶稳以后便退到一旁,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去。 看着初雪离去的背影,沈惜荷心中是万分紧张。 今日是霍家精心设计好的圈套,若是不能搬来救兵,只怕重活一世,她依旧要重蹈覆辙。 见沈惜荷不肯认罪,一旁的林秋蓉牵着渊哥儿的小手,一脸痛惜的上前规劝:“嫂嫂,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夫人平日里虽待你严苛了些,可你也不至于生出歹念毒害她的!” “定是你不小心才将夹竹桃的花粉混入了糕点之中,可也是你的无心之失把渊哥儿牵扯了进来,让他误成了帮凶!” “你是渊哥儿的母亲,也应该为渊哥儿想想,你现在跟世子认错还来得及,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世子不会把你怎样的……” 看见林秋蓉那副虚伪的面孔,沈惜荷心里直犯恶心,她看似是在替她着想,可实则每一句话都是想把那莫须有的罪名死死的扣在她的头上。 上一世,她就是听信了林秋蓉的话,承认了是自己误放了夹竹桃粉在糕点中,背上了这个罪名,让整个家族都受尽牵连! 沈惜荷冷睨了众人一眼,强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平静的回问道:“认错?我何错之有?” “还敢狡辩!” 霍启安被沈惜荷的眼神盯得心中骇然,为了掩饰心虚,他又撸起袖子准备再次抬手袭向沈惜荷。 可这一次,沈惜荷没有再忍受,反而直接抬起胳膊挡住了这一巴掌,甚至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恨,狠狠的将霍启安推了回去,差点让对方一个趔趄跌倒。 霍启安是没想到一向恭顺的沈惜荷居然敢这般反抗自己,他恼羞成怒的吼道:“沈惜荷,是你谋害婆母再先,别以为你仗着沈家对霍家有恩,我就不敢休了你!” “谋害?我可担不起这二字!” “既便是你要休妻,那也得把今日之事说个清楚。” “你们有何凭证,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听到休妻二字,沈惜荷没有了以往的唯诺的恐惧求饶,反而背脊挺的笔直。 她紧紧捏拳,声音也更低沉了几分:“儿媳毒害婆母,依照北燕律法当处以极刑,这么大的罪名,就凭一个孩子和几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就能说了算?” 霍启安故作愤恼:“渊哥儿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岂能撒谎?” 沈惜荷悠悠的看了一眼林秋蓉道:“小孩子是不会撒谎,可架不住有居心叵测之人教他撒谎!” 林秋蓉心中一惊,唯恐沈惜荷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做出委屈状:“嫂嫂你怕是误会了,我把渊哥儿视如己出,疼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呢?” 沈惜荷故作疑惑:“表妹你好生奇怪,我刚刚有说那居心叵测之人是你吗?” 林秋蓉被呛住了,只能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霍启安。 霍启安本就心虚,沈惜荷的话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让他直跳脚的怒吼:“好,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就打到你认为止!来人,上家法,我看她今日是招还是不招!” 第260章 身世揭开 后来是沈惜荷的娘亲求到了沈倾墨这里,求他帮忙破解这局面,或者让他欺瞒,重新选定一个天命献祭之人。 可那时沈倾墨以国师的身份实在是无法答应,便拒绝了沈惜荷的娘亲。 沈惜荷的娘亲便觉得沈倾墨冷血无情,便也在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与沈倾墨彻底断了情分。 然而沈惜荷的娘亲不知道的是,沈倾墨为了留沈惜荷一条命,沈倾墨亲自跟北齐皇帝去做了交换条件。 天命之人,除了沈惜荷,便只有身为国师的他,他甘愿用自己的命去换沈惜荷的一条命,以此来偿还对沈惜荷娘亲的愧疚。 北齐皇帝与沈倾墨私下里达成了条件,这才决定放走沈惜荷母女儿二人。 而沈倾墨是秘密献祭,无人知晓,就连沈惜荷的娘亲至死都不知道,沈倾墨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她们母子平安。 在沈倾墨死后,因为对沈惜荷娘亲的执念太深,他竟然还能有残念留存。 而激活他残念的,则是沈惜荷。 当沈惜荷的血能激活他的残念,解开他身上禁制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沈惜荷是他的血脉。 这世上能激活残念,解开他禁制的人只有血清。 他看向沈惜荷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便在沈惜荷身边默默守护她。 当他得知莫君漓要拿沈惜荷献祭换走气运时,他便知道救沈惜荷的机会来了。 因为他知道莫君漓并非沈惜荷的血亲,自然是要失败的,便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全部灌入阵法,然后只等莫君漓反噬。 而因有他的力量加持,莫君漓果然遭受重创,反噬极凶,几乎不会有存活的希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弥留之际,莫君漓还真看见了站在沈惜荷身边的沈倾墨。 他激动的疯吼道:“不可能,你怎么还在,都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我的王图霸业,是你毁了。” 而沈倾墨的身体则是越来越淡,似乎刚刚他把所有力量都倾注进去,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再支撑下去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点,开始跟沈惜荷告别。 “惜荷,我们父女终是再见了一面,能看着你平安长大的样子我很欣慰,也原谅父亲缺失在了你的童年,若是有下辈子,希望我还能做你的父亲,好好的补偿你。” “爹,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沈惜荷无助的哭泣。 若早知沈倾墨的身份,她就一定会珍惜那短短几日和他相处的时光。 “惜荷别哭了,我该去找你娘了,当初我懦弱固守礼法一直冷待辜负了她,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直视,我很愧疚,只希望去了那边以后见到了你的娘亲,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以此好好补偿她的机会……” 接着,沈倾墨的残念渐渐变的透明,直到最后散成了一团白烟随风而逝。 沈惜荷此时很难过,她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是谁,却又在极短的时间经历了重逢和离别。 良久,沈惜荷抬眼望去,莫君漓在癫狂之下渐渐没了呼吸,而那韶音则是抱着孩子趁机想要溜走。 她虽看不到沈倾墨,但瞧见莫君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了这里,也知道情况不妙。 沈惜荷见状连忙去追,只是她刚走到山洞门口,就看见韶音顿住脚步,慢慢的往后退却。 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其惊恐的。 “你要把我儿子带去哪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冷意十足。 沈惜荷闻言,惊喜抬头,果然瞧见了她朝思暮想的霍云霄。 而霍云霄的身后,则是齐刷刷的站着一队护卫,他们纷纷抽出怀中的剑,指向了韶音。 此时场面的局势瞬间反转,韶音则成了那一只即将被宰的羔羊。 “云霄,你怎么……”沈惜荷上前,想要扑进霍云霄的怀里。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云霄一把紧紧的搂住沈惜荷,心中无比思念的人儿终于平安无事。 “对不起,我来迟了。” 沈惜荷连忙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霍云霄解释道:“这得多亏那个淼淼。” 原来霍云霄早察觉莫君漓有问题,因为当初莫君漓要同他们一起来西凉的理由是,为了那所谓的金矿。 他口口声声说,西凉境内是最适合开采金矿的,所以要来西凉境内,寻求办法。 可实际上是,西凉国境内的开采条件,根本远不如北齐,要说最优选的开采之地,一定是在南燕境内。 所以莫君漓一说谎,就暴露了他的意图。 他一定是想把众人引到西凉境内做些什么事情。 于是霍云霄明知有诈,却隐忍不发,就是想要看看莫君漓的真实目的。 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他才把沈惜荷单独留在那村子里。 果然如他所料,莫君漓一到目的地后,就露出了真面目,把他们困在一个古墓机关里。 那个机关只能进无法出,除非再有人落入陷阱的一瞬间逃出去,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他被困在那,的确是有些大意了,因为他也没想到,西凉境内的这古墓机关竟然如此厉害。 霍云霄本以为他就此要被困死在那,好在那淼淼是苗疆圣女,她利用苗疆巫术,控制了古墓里的虫蝎,让那些古墓里的家伙给他们带了一条出路。 他们花费了好几日,才将那处岩壁挖穿,逃了出去。 出去后,他立马动身去寻沈惜荷,却得知沈惜荷被霍启安在神庙里逼得坠入机关,不知生死。 好在那赵芸儿虽瞎了眼,却能掐会算,感知到了沈惜荷的方位,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了。 幸好,他来的及时,不然自己的儿子真就被人抱走了。 韶音也知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人根本逃不出去,她便也不再抵抗,而是趁着众人不备,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自尽身亡。 沈惜荷也忙把刚刚的事情告知了霍云霄,不论是莫君漓的事情,还是韶音的目的,听得霍云霄心惊肉跳。 第261章 今世,只会是我们赢 当然这其中最好的消息就是,暗影阁手中根本就没有她的儿子。 一切都是他们为了控制自己,子虚乌有编撰的。 为此沈惜荷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就说,当初我那肚皮也不算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怀了双胎,果真如此。” 如今他们没有了软肋,自然是不会在被暗影阁束缚而畏手畏脚。 霍云霄放言道:“日后,我定要把那暗影阁给一网打尽,免得再出来祸害人。” 沈惜荷表示赞同。 虽然她也是前朝后裔,可时过境迁,已经是三代人了,何必执着于过去,不过百姓死活,发动战乱呢? 好在莫君漓死了,暗影阁没了韶音,也元气大损不足为惧了,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麻烦,就只有霍云霄了。 众人刚离开山洞,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人团团包围了。 “诸位,好久不见。”霍启安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惜荷与霍云霄。 沈惜荷冷哼一声:“果然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啊!你怎么还不死呢,霍启安!” 霍启安狂妄道:“你都没死,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活着啊!你们既然在一块送上门来,那就正好让我一网打尽!” 双方人马数量悬殊,霍启安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得意道:“霍云霄啊,霍云霄!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你终究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霍云霄却不急不躁,淡定的好像被围困的不是他一般。 “我若是你,就该想想,我凭什么敢出现在这里,你当真以为你自己就赢定了吗?” 说完,霍云霄又牵起沈惜荷的手,温柔的看向沈惜荷十指紧扣,“上一世输给你又如何,这一世我二人联手,势必会将你赢的彻底。” 霍启安不屑道:“死到临头,你还是那么的嘴硬。” 然而,这话音刚落,树林里又想起了极其嘈杂的马蹄声。 显然不远处来了增援,而且数量庞大,比起霍启安的人马要多的多。 只是这增援的人,究竟是谁的人呢? “你居然还有援手!”霍启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的暗探来报,明明说霍云霄来西凉时,只带了一小队人马,根本没有率大军前来,所以不可能有援军才是。 可那些即将包围他们的人,又是谁呢? “所以,我说了,会输的人一定是你。”霍云霄淡淡一笑,露出王者姿态。 那支援军也是西凉的,只不过他们是西凉女皇的亲卫。 而那群亲卫的手中,还绑了一个红衣女人。 此人正是西凉长公主宋薇凝。 宋薇凝被破布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只能呜咽,她的脸上和身上一片狼藉,全是伤痕。 率领军队的头领翻身下马,对着霍云霄抱拳行礼道:“镇北王,我们陛下让我转告您,多谢您的通风报信,才让陛下知晓这二人的狼子野心。” “如今我们已经顺利捉拿这二人,我们陛下想答谢您,邀请您去西凉皇宫赴宴。” 霍云霄婉拒,“不必了,我们准备马上离开西凉,毕竟我已经当爹了,得早日归家给我夫人一个名分才是正经事。” 那头领见霍云霄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倒也没再继续坚持,只对他们说了一句保重。 至于霍启安的结局,霍云霄自然不会忧心的。 西凉女皇本就猜疑心重,平身最恨被人欺骗,更何况这两人还狼狈为奸,私吞金矿,意图谋反。 就连那宋薇凝的公主身份也是假的,女皇就更不可能心慈手软,只会疯狂的折磨着两人。 霍启安一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他疯狂的嘶吼,反抗却无济于事。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摸出一把药粉,撒入空中,瞬间众人都迷失了方向什么也看不清楚。 众人以为他要逃,正四处追寻时,却不知霍启安压根就没想逃,而是悄悄的拿出一把匕首,绕到了沈惜荷的身后。 在烟雾散去的一瞬间,沈惜荷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有一股寒凉。 霍启安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既然我赢不了,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住手!”霍云霄瞬间全身的血液凝滞。 霍启安冷笑道;“现在怕了?” “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提,但是你得把她放了。” 霍启安疯狂道:“你以为我傻吗?放她,你们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霍云霄无奈妥协,“只要你肯放了她,我便留你一命。” 对于霍启安来说,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活命。 他重生一世,自然是无法接受自己从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会在这一世被碾压成废物。 他觉得,只要能活命,就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要带着她离开,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定然会放了她。” 霍云霄蹙眉,“你觉得我会信?” 霍启安威胁道:“你若不信,那就让她跟我一起下地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从队伍末端走出了一位少女。 淼淼上前道:“我来换她。” 此时的淼淼带着易容的面具,霍启安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谁,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淼淼眼珠子一转,为自己虚构了身份,“我是北齐的公主,这个身份够不够资格?我皇叔已经死了,若是也我死了,他们便无法向北齐交代,怎么都会饶你一命。” “况且我与你之间,也没有恩怨,只有我出面,你才走的出这里。” 霍启安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不,不要……”沈惜荷觉得这是她和霍启安的私人恩怨,不想连淼淼。 沈惜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启安一掌推了出来,转而把刀架在了淼淼的脖子上,然后带着淼淼后退。 西凉女皇的卫队头领看着霍云霄,有些不悦道:“你就这么放他跑了,我该怎么跟女皇交代?” 见着霍启安仓皇逃离的背影,霍云霄却很肯定的摇头,“你放心,他逃不走的,他只会死定了。” 第262章 大结局 淼淼心中有灭族之恨,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霍启安。 而淼淼早就做好了和霍启安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因为她和霍启安的体内有阴阳蛊向连,一蛊死,另外一蛊的寄存体也绝活不了。 所以淼淼早就抱着与霍启安同归于尽的想法,想要亲手了解这个畜生。 霍启安抓着淼淼跑到了一处密林,见身后没有追兵再跟来,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掏出一把匕首,又对准了淼淼的脖子,似乎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诺言,选择在安全以后,放掉淼淼。 淼淼冷笑道:“你还是那么的言而无信,厚颜无耻,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 霍启安无所谓对方的冷嘲热讽,挑衅道:“言而无信又如何?这些能有我的生命安全重要吗?” “放你安然回去,万一你暴露了我逃跑的线路怎么办?” “再说,那霍云霄和沈惜荷害我那么惨,我怎么会让他们得意,把你杀了,让他们招惹上北齐这个大麻烦,这样采购痛快。” “不然,凭什么天下的好事都是被他们占了,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淼淼浅浅一笑:“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霍启安狰狞道:“不,我才不会后悔,我这一辈子,从不做后悔的事情。” 淼淼不再多言,似乎对死亡并不畏惧,而眼底更是多了一抹难以解释的疯狂和期待。 霍启安也并不犹豫,直接抽刀出来,将匕首捅入了淼淼的胸口。 一瞬间,鲜血染透了她的衣衫。 霍启安似乎还不解气,又对着淼淼狠狠捅了几刀。 然而淼淼的脸上并无痛苦之色,而是一种癫狂。 霍启安瞬间有些心慌,他不确定淼淼究竟是在笑什么。 而淼淼她强撑着一口气,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露出自己真容的那一刻,霍启安瞬间惊慌失措。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霍启安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颤抖。 淼淼冷笑道:“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我若死了,你也一定会完。” 霍启安紧张的握着匕首不可置信,也不愿意接受:“不可能。” “之前宋薇凝给我找到了解蛊的灵药,我已经不会受到那些东西的控制了,你吓唬不了我的。” 淼淼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真相信,能救你命的是那些所谓的灵药吗?” “霍启安,你之所以能活蹦乱跳,从不是因为宋薇凝给你找到那些什么灵药,而是我命大,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才有你今日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机会。” 她又哀叹一声:“可惜啊,霍启安,你的机会终究是被你亲手给摧毁了!” 淼淼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嘴角一边渗血一边笑道:“你亲手杀死了我,也就等同于亲手杀死了你自己。” “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知道自己会杀了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 “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我所做的恩将仇报之事,会不会后悔。” 霍启安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一直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会死的。” “我从来不后悔,女人对于我来说,都只是垫脚石!”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淼淼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了。 因为淼淼彻底没了气息的那一刻开始,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腹部传来一股剧痛。 那股痛,宛如要搅烂了他的肺腑一般。 也不过短短片刻,霍启安还从刚刚的生龙活虎,变成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心中万分惊恐,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淼淼若还有在天之灵,必然会是失望的,因为霍云霄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叫忏悔的。 他只会在死前,愤恨和不甘。 等沈惜荷与霍云霄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都双双倒在了血泊之中。 淼淼是死于外伤,被人捅了几刀,伤到了致命的地方,而霍启安则是肚子里的蛊虫啃食内脏,活活的疼死的。 这个结局也的确够让人唏嘘。 身为侯府主母,沈惜荷是第一次这么屈辱的被人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猩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到可怕的丈夫霍启安。 声嘶力竭的质问:“我与你夫妻二十载,你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她不明白为何霍启安会相信那些荒谬之言,不去求证就直接定了她通奸的罪名呢? 霍启安凉薄的开口,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秋蓉不是外人,她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他厌恶的眼神袭来,直直地刺向她,“反而是你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了,是时候该还了!” 瞬间,沈惜荷如坠寒潭。 原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霍启安只需要一个可以将她拉下侯府主母之位的由头,并趁此机会让其捧在心尖的情妇外室光明正大的取代她。 更可笑的是,那个外室竟然是她处了二十多年的闺中蜜友,忠义侯府里的表小姐林秋蓉。 林秋蓉摇曳着身姿上前奚落:“证据就在眼前摆着,你何必嘴硬强撑着呢?” 沈惜荷死死瞪着这对狗男女:“究竟是证据,还是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的阴谋,你们心里比我清楚!” 他们口中的证据,不过是前些日子给沈惜荷送过几次账本的商行管事。 沈惜荷本想解释,奈何那男子一口咬定与她有了私情,还道出沈惜荷私密的胸口有一颗红痣。 随之,跟了她二十年的嬷嬷春桃也跪在地上亲自指认,声称沈惜荷这二十年里她与多名男子私交甚密。 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算计,竟是一丝喘息反击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定下了通奸的罪名。 “那娼妇呢?可绝不能轻饶!”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惜荷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儿子霍渊正扶着霍家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您该是相信我的……” 往日那位对她满脸慈爱,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孙媳的老夫人,却在此时满脸厌恶与狠毒的说道:“此等娼妇辱没我霍家门楣,应该拉下去,浸猪笼!” “渊儿,你快告诉他们,娘是冤枉的!”沈惜荷把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霍渊身上。 可霍渊却没有正眼瞧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有你这般淫贱之母,真是耻辱!只有你死了我们霍家才干净!” 第263章 番外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痛不欲生! 不仅身边人背弃了她,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居然也对她如此薄情!霍家上下更是无一人为她求情,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二十多年的情分从不存在。 狭窄的笼子里,沈惜荷像是牲畜一般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此时,林秋容站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轻蔑道:“你知道霍家上下为何弃你而去选择我吗?” “因为,我才是霍启安这辈子唯一儿子的生母!” “看在我的渊儿被你教养的那么好的份上,我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沈惜荷如遭雷劈,她唇齿忍不住的打颤:“渊儿不是我儿子,那我的孩子呢?” 林秋蓉勾唇轻笑:“其实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在你产子当晚那俩孩子就被侯爷亲自抱走了!” “女孩送去了青楼,男孩扔到了乞丐窝里!而我的渊儿则是被你悉心照料的长大!” “畜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能……”沈惜荷怒急,竟然猛地一口吐出了血。 “亲骨肉?呵呵,你不会真以为那夜与你同房的是侯爷吧?” “不过是侯爷为了让我腹中的孩子享有嫡子尊荣,这才安排了这出戏,让府中最低贱的下人与你同房怀孕,再将我与你生的孩子调换。” “所以在你生子之后,侯爷就再也没去过你的房里,那是因为他嫌你脏!” 霍启安也不再遮掩,厌恶的看着沈惜荷道:“如果不是当初秋蓉母家获罪,又正逢霍家遭难,需要有一个人顶着,不然侯府主母根本就轮不到你这么一位商贾之女来坐!” “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秋蓉也该拿回本该就属于她的位置了。” 这就是真相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她被污蔑至此,一身冤屈无处能诉,只能满眼恨意,朝着霍家人疯狂嘶吼叫骂。 “霍启安,你利用我为你们霍家当牛做马,待我无用时一脚踹开,你不想担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又想光明正大的将林秋容扶正,所以就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等着我往里钻是吗?” “你们霍家上下,都吃着我沈家的人血馒头,却皆是薄情寡恩之辈!” “你们害我至此,若有来生,我定要搅得你们霍家满门覆灭不得安宁!” 霍启安不再看她,无情的转过身去:“丢下去,沉塘吧!” 冰冷的池水呛入肺腑,在意识消散前,她恍然间似乎看见传闻中死沙场的瑾王带着一妙龄少女闯入。 少女悲愤的朝着她沉没之处跑来,一边哭一边喊道:“阿娘,阿娘,是芮儿来晚了……” 跟在少女身边的瑾王也是猩红着双眼,疯狂的朝着她喊道:“惜荷,惜荷,对不起是我懦弱,是我当初不敢向你坦白,是我来晚了……” 沈惜荷错愕万分,可由不得她细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啪!” “沈惜荷,你个毒妇!竟敢谋害婆母,简直大逆不道!” 霍启安暴呵的声像是要穿破耳膜,还没等沈惜荷反应过来,她的脸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少夫人,您没事吧!”侍女初雪连忙上前将踉跄的她扶住。 看着周围人的霍家人都还是十多年前的年轻模样,以及死去多年的侍女初雪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这才不得不接受她已经重生了的事实。 她竟然重生到了十四年前,她嫁进霍家的第六个年头,也是她和沈家悲惨命运的开始。 眼前的这场大戏,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霍家为了还债,不仅打起了她的嫁妆的主意,还惦记着她沈家的家产,于是整个霍家合起伙来算计她,上演了这么一场自导自演嫁祸污蔑的戏码。 而她被扣上了谋害婆母的罪名,沈家为了保住她,不得已答应了霍家各种无礼的条件,任由他们一点一滴的将沈家榨取的干净。 厅堂内,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她们全都沆瀣一气,声称她们是亲眼看见沈惜荷特意采摘了夹竹桃放入了糕点里,再借由渊哥儿的手送到了侯夫人宋氏手中将其毒害,以此发泄之前被宋氏责罚之恨,让沈惜荷在诸多伪证面前百口莫辩。 看清楚眼前形势后,沈惜荷假装站不稳的靠在了初雪肩头,避开众人的视线,从袖中拿出一块带有族徽的玉佩塞到她手里,并悄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去顺天府报官,找府尹温大人。” 初雪立刻会意,将沈惜荷扶稳以后便退到一旁,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