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死五个妻子,病娇国舅说喜欢我》 第1章 夜高风黑 夜高风黑,四周寂静无声。 一处简陋的小院子院门紧闭,门口有个身影鬼鬼祟祟趴在门缝往里看。 屋内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院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林曦透过窗户上的破洞紧张地盯着漆黑的院门,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锄刀,随后伸手在嘴边做了一声“嘘~”,示意身边的弟妹噤声。 门缝伸进一只手在门锁上拉扯许久,怎么都扯不开,又往里摸索了好几次,发现门锁被一根铁链锁住了,打不开,于是那手立刻缩了回去。 林曦屏住呼吸,绷紧了神经不敢错开一眼,死死盯着院门。 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吼声:“他娘的~”,之后就没了声响。 瞪大双眼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发现院门没了动静后,林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放下手里的锄刀,旁边院子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巨响,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立刻传来“哎哟哎哟”的叫喊声。 两个小的差点吓得尖叫出声,林曦也吓得差点跳起来,三人紧紧捂住嘴巴,大惊失色。 “主子,是个人!” 旁边院子传来一个年轻少年的说话声音,伴随几声杀猪般的惨叫。 院子中间,一个玄色少年正一脚踩在趴倒在地的小贼身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灯笼戏谑地观察脚下之人。 “嘿!胆子不小,爬我家院墙,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房间里慢悠悠走出一个身披白色锦衣的男子,只见他从昏暗的房间踱步走到门边,一身病态孱弱,夜色下脸色苍白,但容貌俊逸,仪态慵懒雅致。 男子睨着一双桃花眼,双手环在胸前倚在门框边打了好几个哈欠,随后才慢腾腾走下台阶走向少年身边,不满地说道:“什么东西大晚上扰人清梦?” 少年听后提灯照了一照躺在地上的人,一看:“嘿~像个丑不拉几的小贼” “你大爷,你才丑,你才是小贼,你全家都是小贼,快放开老子,不然老子要你好看!啊!!! 少年呵呵冷笑几声,脚上一使劲,只听得嘎吱几声,立刻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趴在地上的人立刻痛得冷汗直流,他还无力反击,立刻知道自己今晚碰见硬茬的了,不敢再口出狂言,只能哎哟哎哟惨叫:“饶命,大侠饶命啊!” “难听死了!”男子揉揉额角,不悦地皱眉,居高临下地瞥一眼地上的人,嫌弃地问:“说吧,大半夜爬我家院子,想干什么?” 趴在地上被踩得动弹不得的柳三赶紧解释:“好汉饶命,我并不是有意爬你家院墙的,我只是想从那棵桃树爬上去翻到对面......”说罢,艰难地用手指了一下那棵桃树。 男子随着他指的地方一看,一棵桃树枝伸进他的院子,比院子还高出些许。 “为何要翻墙而入?” 柳三急忙狡辩:“是是…是我家那婆娘,她和我闹别扭呢,把门锁了,我不得已…” “他撒谎,我家不认识此人,他就是个泼皮无赖的贼”趴在院墙上的林曦探出头急忙开口。 她从惊吓中回过神,伸长耳朵仔细一听,对面传来的惨叫声不正是骚扰了她好几次的泼皮无赖柳三么。 她悄悄从房间走出来,抬了一把凳子踮着脚尖趴在院墙上偷偷观察对面的情况。 看得出能把那泼皮无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这对新来的主仆是有两下子的。 顾不得对面的人是好是坏,若放任那无赖睁眼说瞎话,那两人若是信了,把这无赖放掉,那她就危险了,以她这弱小得没有几两肉的身体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于是她只能急忙出口解释。 男子听得清脆的少女声音从上方传来,焦急辩解,眉目一挑,微微侧头看一眼院墙上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大半夜有戏? “放你娘的屁”趴在地上的柳三口无遮拦地继续瞎说:“你个臭婆娘等老子回家不把你揍死,大爷~好汉~我真的是她的汉子.......” 锦衣男子微微抬手,戏谑地指着地上的无赖问:“他是你相公?” 林曦自然坚决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着地上的柳三怒骂:“你当人家贵人眼睛瞎么,会看不出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借着微弱灯光,看着下面衣着不凡的两人又继续说道: “柳三,你平日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吃喝嫖赌也就算了,你如此欺辱我一个小姑娘,半路拦了我的去路好几次不说。” “如今色胆贼心,敢半夜来扒门,现在被抓个正着,你等着,我叫了街坊邻居过来,把你扭送衙门去” “我呸~,谁说老子来扒你家门了,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老子会看上你?.....”柳三继续在地上挣扎着狡辩。 锦衣男子眼神一冷,幽幽地说:“哦?你不是说你是她汉子么?怎么现在又看不上她了?你不是扒她家的门,那就是扒我家的墙了?” 地上的柳三一听,顿时急了,扭着身子仰着头对离自己不远的锦衣男子继续谎话连篇: “好汉,这位爷,您莫听那小娘们胡说,我真是她汉子,她娘已经把她许配给我了,这娘们就是欠收拾,我给您陪个不是。” “请您二位放了我,我给二位买好酒,给二位赔不是......” “呸!~柳三,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我娘去世才半年,你张口就胡说八道,信不信晚上我阿爹阿娘从地底下上来找你讨个说法。” “还许配给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许给你这种人,我娘还不如带着我们姐弟三人一起去地府团聚来的好” “去你他娘的小贱货,你等着老子........啊!”急眼的柳三挣扎着想起来,奈何身体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还是个肮脏的货色!”原本一脸看戏的男子,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一脸厌恶地朝少年抬眼示意。 少年点头,抬脚重重踹了地上的柳三一脚,这柳三被踹得滚到一边,痛得大叫一声,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 “呸~不是个男人,欺辱人家小姑娘不说,还想趁人之危,简直找死” 少年也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他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泼皮无赖了,当他们是傻的不成,这么明显会看不出来。 柳三躺在地上打滚嚎叫几声就没了动静,少年走过去用脚挪了挪,见人没反应,心想坏了,不会踹死了吧? 他收着力道呢,只会踹废了,怎么可能会死? 正当他要蹲下身子探鼻息时,柳三一个睁眼迅速出拳袭击,打算趁人一个不留神就把人打倒他好逃之夭夭。 没想少年身手了得,一个歪头就躲了过去,反手对着柳三的脖子就是一劈,柳三双眼一白立刻倒了下去。 就这雕虫小技还敢作妖,少年不屑地对着晕过去的柳三嫌恶地瞪一眼。 “主子,要怎么处理?”少年抖抖自己的手,看向他家主子问道。 锦衣男子则环着胸,抬头望向趴在院墙上的林曦,微眯着双眼问她:“这位姑娘,你觉得此人要怎么处理?” 第2章 处理无赖 林曦被问得一愣,她没想到下面那个看似孱弱俊美的男子,会转过头来问她这个问题,可是她能怎么处理这泼皮无赖呢? 敲锣打鼓告知邻里把他逐出村子?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以后还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扭送见官?用什么理由呢?说这无赖深更半夜扒她的院门,想闯进来非礼她? 这名声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就算不嫁人、她也不在乎,但人言可畏,她的幼弟妹以后难免不被人指指点点。 这古人重视名声大如命,所以她也只能谨言慎行。 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家中已无父母长辈,无人替她做主撑腰,这柳三要是没被抓进牢里,以后出来报复她可如何是好? 林曦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就是为什么她三番五次被柳三拦住、出口调戏也只能暗地里收拾,给这个无赖一点苦头吃。 以她现在这具瘦弱见骨的身板,暂时无法彻底彻底收拾这人。 酝酿一番,她想了想对下面的两人说道: “不瞒两位贵人,这无赖欺负我爹娘都去世了,无人为我做主,所以三番两次骚扰我,半夜来扒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前两次我侥幸收拾了他一番,但是最近这无赖越发嚣张,我带着幼弟妹到别处躲过几天,但不可能一直躲在别人家不回呀,这不,今天傍晚刚回,这货今夜就又来了” 说着,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继续说道: “他就是打赌我不敢伸张,拿捏我们姑娘家害怕传出不好的名声、又无父无母做主,所以.......” “所以,你想如何处理?”锦衣男子唇角一翘,不紧不慢地继续追问。 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但是从刚才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很是有点小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这泼皮无赖激得露出了马脚。 同时还给他们传递了一些信息,又把自己的处境吐露给他们,以柔弱之姿博得同情,这份小心思,倒是让人有点刮目相看。 林曦恳求道:“能否请两位贵人出面帮我一把,就说这泼皮深夜爬墙要偷你家东西,被你们发现抓住。” “然后劳烦贵人把这泼皮无赖打一顿,扭送见官,让县官老爷关他一关,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我。” “我是个女儿家,又还未曾许配人家,若半夜被无赖扒门闯入,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恐怕......”说罢,不忘狠狠抹一把眼泪。 “也不是不可以”男子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她,接过话说道:“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如何报答?” “啊这?还要报答啊?” 林曦有些呆住,这换成正常的正义之人,不是都应该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么?更何况遇到的,是她这种柔弱无助的小女子。 少年看一眼他家主子,暗自啧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半夜被吵醒,心情不佳,主子恶趣味又开始了,不知道上面那位姑娘能不能看得出,他家主子正在捉弄她呢? “自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姑娘说是也不是?” “额~好吧”林曦无语。 样貌好看是好看,但看样子像个病痨鬼、也不像个正人君子,于是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我家很穷,我这也没什么能给贵人的,要么贵人看看,我这有什么东西贵人您能看的上眼的?” 男子上下仔细打量了林曦一番,随后摇头自顾自说道:“确实也没什么可以给我的,要说以身相许吧~,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哈?!”这人确定跟那泼皮无赖不是一伙的?林曦差点跌下去,她很想一口唾沫飞出去爆出口。 “嗯,这身材么也.......”不等自家主子说完,少年赶紧打断他家主子的话:“主子,要不我先把这无赖绑了关柴房,明早再送去衙门?” 堂堂尊贵无比的国舅爷,这病弱的姿态,再加上这戏弄的行径,再说下去,就是妥妥的纨绔子弟调戏人家姑娘了,还是大半夜的调戏,这怎么看怎么不入眼。 您心情不好归不好,别拿人家姑娘撒气呀,不然跟这泼皮无赖无疑了。 顾怀舷不悦地瞥一眼这毫无用处、还让自己几天没能好好吃东西、饿着肚子入睡的小跟班,不满地很。 也不等他家主子嘱咐,顾七单手拎起人就往柴房走去。 林曦还在绞尽脑汁想有什么好处,可以给这不像正人君子的柔弱美男子做个交换,就见那玄衣少年,单手毫不费力地拎着柳三,像拎个小羊羔一样丢进柴房,顿时张大嘴巴。 厉害,怪不得那柳三能被踩蚂蚁一样踩在脚下,人家这身手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练武之人。 林曦穿来这里半年之久,第一次见到会真功夫的人,不由得满眼佩服,看来要好好巴结,或许这两位真能帮她彻底解决了柳三这祸害也说不定。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顾怀舷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尴尬的立在黑夜的寒风中。 赶紧握着拳头假装咳嗽几声,顾怀舷苍白的脸有些挂不住,果然是散漫许久,这点饿都挨不住了,没出息。 不懂顾怀舷的暗自诽谤,林曦听得那好响的一连串咕噜噜的饥饿声,瞬间灵光一闪,对顾怀舷说道: “我会做吃的,要不,我给两位贵人做吃食,两位帮我一帮?” 窘迫得想折回屋子的顾怀舷停下脚步,转头慢悠悠看着墙上一脸笑意明媚的少女,疑惑地说:“你会做吃的?” “对呀,我别的不会,针线也拿不出手,但是做吃的绝对可以,贵人觉得这交换如何?” 不等顾怀舷告知她,他只是开个玩笑、不用当真时,肚子不争气地再次抗议,咕噜噜又传了好长一串叫声。 相当无语的顾国舅爷面色绯红,弯着腰咳了好几声,好盖住这尴尬的叫声,咳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招呼他家小跟班:“快来扶你主子我” 还没绑好人的顾七翻个白眼,只能屁颠屁颠跑出来扶住他家这弱不禁风的柔弱国舅爷。 待肚子不叫了,顾怀舷喘着气倚在他小跟班的身上幽幽地说:“我看可以,那你现在做点吃的来吧!” “啊?”林曦怀疑地问出声:“现在?”看一眼夜色,寒风呼呼,深更露重,都快半夜凌晨了,哪户人家半夜三更起火做饭? “不可以?那就算了” 第3章 半夜做吃食 “啊~可以!可以的~”林曦赶紧应下。 开玩笑,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半年了,她都没能找到彻底解决这无赖最稳妥的法子,眼下有这大好机会,岂能不抓住,于是赶紧答应。 “可是~” 她有点犯难:“我家中只有一点面粉,尚且还能给贵人做一点面食,其他真没有什么好的食材了,怕贵人吃不惯” 顾怀舷眸色一亮,顿时无需人搀扶了,听到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假咳两声说道: “面食也可以,我这有一刀肉,我让他给你” 顾七差点撅倒,看一眼月色,再看一眼暗夜中挂在院墙上的少女,有些不忍。 我的主子爷,您确定这大半夜的让人家做吃的,您也好意思说出口! 被饿得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顾国舅甚至觉得,这小姑娘其实长得还是可以看几眼的,比他这啥用都没有的小跟班顺眼多了。 想转回屋子坐等吃面的国舅爷还不忘加一句“劳烦姑娘做快些,别太晚” 你也知道很晚了,墙上的林曦和身旁的顾七一同翻了个大白眼。 罢了,有求于人,做就做吧,于是挪了挪快挂不住的身体对下面两人又小声问道: “贵人你们厨房里有没有青酱、姜根蒜头之类的佐料?我这家中除了有点油和盐,其他啥也没有,有青酱这些佐料的话,做出的面应是能入得了贵人的口” “青酱和姜根?”顾怀舷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小跟班,小跟班同样一脸疑惑。 行了,看样子这两位估计连自家厨房都还没入过,于是小声提醒:“要么劳烦二位去厨房看看?” 她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以前隔壁住的邻居陈秀才家的秀才娘子时不时会给她递点东西,或者请她帮忙做个菜、和个面招待宾客,她甚至好几次还去过隔壁、进过她家的厨房。 今天回来听说三天前秀才一家搬走了,她还有点惋惜舍不得秀才家的陈娘子的。 那泼皮无赖的柳三之所以一直没得逞了,其实很大原因也是隔壁照顾着他们。 只是这陈秀才时不时要去县上授课,偶尔还会住在县学里,所以那柳三才会隔三差五故意找了隔壁不在的日子前来骚扰她。 林曦不得以带着弟妹到她爹的好友张捕头家躲了几天,但是这么赖在人家家里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回来,这一回来,就上演了这一出爬墙抓贼的戏码。 幸好张叔给了她一个县衙牢里的铁链锁,这无赖才没能打开院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怀舷微微蹙眉,看向小跟班,顾七立刻跑向厨房,不一会儿抓着一块生姜跑了过来,将手中的灯笼一同举高,问道:“姑娘看看,是不是这个?” “对对,就是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有,我再去拿” 说罢,轻轻一跃,把姜根放在林曦跟前的墙面上,跳下后,又一个疾风奔进厨房。 哐当哐当翻箱倒柜一通,不一会儿抓了个竹筐将厨房的一应物品全装了提出来,又是轻轻一跃,将竹筐放在林曦身旁。 林曦定眼一瞧,好家伙,这是把厨房里的东西都给她搬来了?满满一筐,有了这些东西,她别说能做出一碗像样一点的面,做个几样菜也是可以的。 捧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竹筐下院墙,对林曦来说难度不亚于她抱着一个大人翻下院墙,试了好几次,她还是没法带着这一筐东西下去。 顾七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有些担忧,看一眼已经转身踱步回房的自家主子那不干他啥事的背影。 他想了想,踮起脚尖轻轻一个旋转,立刻跳到院墙上,再拎住竹篮轻身一跃,竹筐和人稳稳落在了林曦家那简陋的院子里。 放下东西,顾七没有多逗留,纵身一跃,又坐到了院墙上。 “需要我帮姑娘一把吗?”顾七翘起一只脚支着下颚好奇地问。 林曦看一眼毫不费力就已上下几趟的少年,无声叹息,这身手和速度,仿佛她是个手脚不全的人一样。 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双手扒拉着墙面摇晃着下去。 下面两个小的紧张的望着自家阿姐,小手没有多少力气地扶着长凳,生怕她摔了。 林曦好不容易下来,有些费力地抬起竹筐往自己家那破旧的厨房走去。 等生了火,摸摸已经昏昏欲睡的两个小家伙的头,林曦柔声对林彦说道: “坏人被抓住了,已经没事了,你带妹妹回房去睡吧,等做好阿姐就回来陪你们睡” 林彦懂事地点点头,牵起已经快睁不开双眼的林瑜熟门熟路地摸着黑回了房间。 就着火光,林曦麻利地把锅刷干净,又往锅里倒了两瓢清水,盖上锅盖,拿出竹筐里那沉甸甸的一刀五花肉。 这肉在微黄的火光中闪闪发光,好似要跳到她嘴里一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穿来这里近大半年没能好好吃上一口肉的林大姑娘,馋的口水都溢满了口腔。 没法子,谁叫这家太穷了,她又没啥金手指,光是想方设法葬母、费尽心思不饿肚子已经花光她所有力气。 哪里能天天吃上这等好肉,瞧她身上这瘦不拉叽没几两肉的身子,两个小的更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们尝点肉渣还是两个月前花了十文钱割的猪板油熬出的油渣,在现代世界里看不上眼的东西,她吃得泪流满面。 一边悲叹,一边麻利地把五花肉切成小块,切了一小半,看这量应该只够一碗,想了想,两个大男人,估计不够吃的,于是干脆切了大半。 剩下的,让那少年拿回去冰到井里,不放井里存着,估计两三天这肉就得坏,要是坏了那得多可惜。 把切好的肉冲洗一下倒进锅里焯水,再把肉捞出。 洗了锅再加上干净的水,将焯好的肉用清水冲掉上面的沫渣,然后再倒回锅里,加入姜片、酒,盖上锅盖,大火熬煮。 炖肉的功夫,林曦走到自家那颤颤巍巍的橱柜里小心地把面粉拿出来。 打开看一眼里面不多的面粉,估计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正为难之际,瞟到一旁的竹筐,最下面好像有一大袋什么东西,放下面粉走过去翻了翻。 嘿~也是面粉,看一眼还坐在院墙上晃荡双腿等着面的少年,不由得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得不说,这小少年拿东西都拿到她心坎里去了。 细细捻了捻面粉,这面粉比她家那仅剩的那点看着还要好还要细腻,不参杂任何杂质。 干脆就用这个吧,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的给人家。 于是在大盆里倒了小半袋面粉,加上水和起来。 和完面醒面的功夫,锅里的水开了,顿时肉香和酒香扑鼻而来。 那墙上的少年伸长了脖子大赞一声:“姑娘好手艺呀,真香!” 林曦朝他笑笑,这昏暗的夜晚,也不知他看不看得见她的笑脸,反正她看着那少年的方向就是一坨黑,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 锅里的肉咕噜噜翻滚着,切好生姜、敲了两颗蒜头,林曦又去地里拔了两颗野葱。 把配料备好,又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她这才蹲下身子去整理筐里的东西。 整理了好一会儿,看着一堆的佐料和菜,无奈摇头,这么多东西,待会儿还要还回去,也不嫌麻烦。 整理完,她准备起身去看面和肉,突然院墙下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第4章 红烧猪肉面 顾怀舷低低地问:“做好了?挺快!” 顾七看一眼不知何时又回到院子中,巴巴望着对面的主子,啧啧称奇,主子这也是被肉香勾得又从屋里出来了? 以他家主子的定力,没见他这样过,可他不敢笑,怕被削,因为他知道个中原因。 反正自从他五哥被派去奎山寻神医后,他和主子要么宁可啃干粮,要么宁愿挨饿。 至于他做的饭菜,别说主子,他自己都差点能把自己送走。 煮个饭还半生不熟,烤个肉他倒是会的,但也就充其量把肉烤烤熟,至于味道么,要求不要那么高。 加上他们还来不及找厨子,所以满打满算,他们快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主子自己倒是烤得一手好肉,可也耐不住顿顿吃烤肉啊,再说他身上还带着伤、余毒未清,不能成天吃这种东西。 现在冷不丁有口热乎的,反正他挪不动脚了,也巴巴望着。 他坐在墙头上视野开阔,看得一清二楚,嘴中叼了片叶子,头也不回地回答他主子:“看样子好像还没做好” “还没好啊?!~” 饥肠辘辘的顾国舅爷,被香味香得躺不下去了,干脆起来看一眼能吃了没,结果还没好。 于是踱几步走进亭子石凳上坐下,对着上头的小跟班就嘱咐:“去给我沏壶茶来” “哈!?”他没听错吧,顾七掏掏耳朵,他家主子抽的什么疯?大半夜哄骗人家姑娘给他做面不说,现在大半夜还要喝茶? “主子,您确定这大半夜的?您要喝茶?”顾七一脸不可置信的发问。 “怎么?不去?” “去!”接收到主子那刀人的眼神,他敢不去么,就是主子现在说要吃一头雄狮,他也得去给他打了来。 认命的顾小七一个打挺翻身,下墙去沏茶。 林曦可管不上院墙那边主仆俩的九九八十一个心思,她把灶台旁边的锅也洗干净加了水,点了柴火准备下面。 面团简单醒了醒,这里没有计时的方式,她只能大概估一下时间,若再醒下去,天方都要露白,马上凌晨了。 她起了面拿到案板上继续揉搓,一边揉一边扯面,反复扯。 直到扯出一根根细细长长的面条,再将扯好的面条放进旁边已经烧开的锅里。 扯了满满一锅的面条,将锅盖盖上煮熟,又急忙将大锅里的肉和汤舀出来放置一旁备用。 洗锅加入猪油,放入沙糖炒出糖色,把肉倒进去翻炒,再加入姜蒜继续翻炒。 等肉块上色,她立刻把肉汤倒了进去,加一些青酱(古代酱油)和料酒,少许盐,继续炖煮。 煮肉和煮面的功夫,她又提前在两个大碗中放了一小勺猪油和适量盐、一勺她自己抓的小鱼晒干磨成的粉,再舀上滚烫的清水倒进去。 等面条煮好,捞出面条放到两个大碗中,又洗了一把青菜,将青菜扔进锅里继续煮熟捞出铺在面条上。 待锅里的肉汤收得差不多,她分别舀了两大勺肉盖在面条上,撒上一把葱花,一碗红烧猪肉面就做好了。 多出的肉她大部分盛到一个大碗中,一小碗她自己留着,明早给两个小的也尝尝。 往锅里舀两瓢清水,把多余的柴火撤掉,她这才走到院墙下对着上头的少年招呼: “小贵人,面做好了,要不劳烦过来取一下?” 好了!?沏完茶躺在院墙上翘着二郎腿等面的顾七一个激灵坐起身,两眼放光地说:“我自己来取,辛苦姑娘” 他翻身跳下来落在林曦面前,笑眯眯地对林曦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谢道:“多谢姑娘!”。 林曦吓得倒退几步,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林曦领着他到灶前,指给他看:“这两大碗面和这一大碗肉都是给你们的,这一小碗的,我能否留下给两个小娃也尝尝” 林曦有些羞涩,肉是人家的,虽然是她做的,但扣下这一小碗肉她有点不太好意思。 顾七听得一愣,笑眯着眼连连点头:“姑娘留着就是,应该给的,我们托姑娘的福才有口热饭吃,该给该给” 说罢看一眼那一小碗肉,再看一眼给他们的这一大碗,问她:“就留那么一点够吗?这碗这么多,再多留点” “够了够了” 还不等她说完,顾七又快速拿起灶台上的另一只稍大一些的空碗,拿起勺子又舀了两勺给她。 还不等林曦反应,他就端起大碗肉朝院墙奔去,不带停留,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直接飞向隔壁院子,稳稳落下,又急奔向他家主子。 “这!…”林曦当场石化,再次惊讶于少年这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身手。 “主子,瞧,看着就好吃”顾七迫不及待端给他主子瞧,他都咽了好几口口水了:“在这儿吃还是回屋吃?” 顾怀舷放下茶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眼前急得头都要埋进碗里的小跟班说道:“屋里去” “哎~”得令的顾小七一个闪身已经端着肉消失在他眼前。 以最快的速度把肉和两大碗汤面都端走,连汤都不带洒出一滴。 林曦跟在身后,想把人叫住,让他把剩下的肉、食材和面粉等也一并带走,话都还来不及出口,人就消失了。 望着漆黑的夜晚,空荡荡的院墙。 晚风习习,林曦无奈摇头,算了,她帮他们冰到自己家井里吧,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存放,明天再还给他们。 转身又回灶台将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小心将剩余的面粉锁进柜子里。 那留给他们的大半碗肉,足够他们明天吃一天了,也和剩下的半刀肉一起放进水桶里,拉着绳子放到井中。 做完这些,林曦才摸着黑回了房间。 想到此后没了柳三这无赖的威胁和后顾之忧,她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赚钱养家,明天还有肉吃,今晚定能好好的睡一觉,想想心里都美的很,这点累值得。 这边主仆俩回了屋子,顾怀舷终归教养在身,再怎么饿,还是用小碗挑出面来优雅细致地吃。 他下首的顾七可就顾不上这些了,蹲在地上,正和三个一身黑的黑卫抢着面狼吞虎咽。 只要动作慢那么一些,估计连口汤都不剩。 林曦给他们下的面着实是很多的,至少足够四五个大男人吃,那两个大碗就跟小盆那么大,夸张一点地说,那就是两个和面的陶瓷盆,足以见得分量之多。 顾怀舷一口汤面下去,瞬间眯了眼,这才是给人吃的,这几日过得,他都快忍不住想把小跟班给扔了。 这面做得委实不错,味道和京宇楼有得一比,肉肥而不腻,汤鲜味美,甚好! 舔着空碗的顾小七,被三个哥哥抢了一大半的面,他只吃了几大口,完全没饱,他完全还可以再来这么一盆。 抢不过三个哥哥的小跟班,眼巴巴望着他家主子那盆面,就等着他主子吃完,给他留点汤。 顾怀舷吃了一大半,大碗里还剩的,他推给了小跟班,那大碗肉,他拨了一些到碗里,剩余的,给了三个黑影卫,三人端着肉碗消失在夜色中。 埋头干面的顾七,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去抢点肉。 “行了,给你”顾怀舷看他着实抢不过,特意把剥下来的肉也推给了他。 顾七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伦比,他以后肯定好好为他家主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吃得满嘴油光、意犹未尽的顾七,把肉碗也舔了个一干二净,比水里洗得都要光亮。 “哎~太好吃了”顾七感慨着说:“这才是吃食,要是以后的日子里,能得隔壁那位心地极好的姑娘天天做这样的饭食,那就真是极好不过了,我干活定能多干一些。” 吃饱喝足心情极美的顾怀舷不由得瞟一眼没出息的小跟班,心里默念:干啥不行倒是会吃,不过这话很合他心意,他现在也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第5章 也算共患难 昨夜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林曦忙到深夜才睡,第二日将近午时她才幽幽醒来。 昨晚这一觉,是她这大半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两个弟妹醒得比她早,乖巧听话的待在屋子里玩,也没发出声音吵她。 林曦穿戴整齐,叫了两个小的到井边去打水洗脸。 拉起水桶的那一刻,林彦和林瑜看到一大碗肉,开心的叫出声。 “哇!阿姐,有肉!”林瑜激动得拍手,好像得到什么珍贵无比的宝贝一样。 林彦是哥哥,比林瑜大了三岁,虽然没那么激动,但是眼睛也瞪得极大,内心估计也欢喜得很,看他紧紧握住衣角的手就知道内心该有多高兴。 看着两个小的如此反应,林曦心里莫名心酸。 以前举步维艰,既要养家糊口填饱肚子,又要照顾两个幼弟妹。 家里那一亩田地也因为要安葬原身母亲给卖了,之后又被柳三这无赖缠上,她心惊胆颤地过日子,也没多少心思和精力去琢磨挣钱。 现在好了,她可以好好规划规划了。 此时已快入秋,再不想办法,估计他们会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快速给两个小的洗了脸,自己也洗了一下,看看日头,都到午饭时间了,林曦打算简单做点面,把这碗肉热一热,就是美美的一顿午餐。 “阿彦,帮阿姐生火,阿姐给你们做面条吃。” 林彦听姐姐说要给他们做面食吃,开心地点点头,牵起妹妹坐到灶台前,熟练地抓起一把干草点着火塞进灶膛,再慢慢加柴火。 火很快就着了起来,这烧火比林曦还要熟练,一次就成功了,可见是经常烧的缘故。 林曦打开橱柜去取面粉,看到柜子里昨晚剩下的那半袋晶莹剔透的好面粉,想了想,把两袋面粉都取了出来。 她往锅里先加了水,打算烧点开水灌到陶罐里。 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以后,她就不再让两个小的喝生井水,而是要求他们跟她一起喝烧开放凉的水。 “阿彦看着火,姐姐把这些东西给隔壁贵人送送过去。”说着就把东西依次装了筐,背起竹筐去开院门。 两家院子紧挨着,林曦走两步就到了,本来打算敲敲门,门虚掩着,她一敲门就自己开了。 林曦探头进去,小声问:“有人吗?我来送昨晚剩下的食材。” “进来吧!” 听到答复,林曦颠了颠后背的竹筐,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 躺在竹椅上晒着秋日暖阳的顾怀舷睁开双眼,看着步入院子的少女款款向他走来。 昨晚夜色太暗,不太看得清全貌,现在看去,果然是个清丽秀气的姑娘。 看多了各色美人的国舅爷打量起走近的人,模样生得还算过的去,就是太瘦了,瘦得脱了相。 怪不得那无赖要打她的主意,稍微有些肉的话,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大美人,只是这身上穿的什么?那满身补丁丑的要死! 林曦不敢直视打量她的那双眼,刚刚推门而入时,她就对上了那双深邃锋利的双眸,慌得她立刻就别开眼不敢看了。 虽然这人看着虚弱无力,面色苍白,但是通身的清冷贵气,尤其那双桃花眼,仿佛能把人看得浑身酥麻一般,太勾人了。 走到他跟前站定,慢慢卸下身后的竹框,林曦低着头说道: “这是昨晚小贵人拿给我的一些食材和佐料,我来还给你们,都在这儿了,贵人看看。” “嗯~”顾怀舷低低应答,那眼神直勾勾盯着她那一身补得丑得出奇的麻布衣上。 他着实好奇的很,是怎么样一双手才能补出这样丑的补丁来? 林曦虽然不敢直视,但是能感受到那打量的目光,她有些窘迫。 “需不需要给您抬到厨房?”林曦打破尴尬的气氛问他。 “不用~”顾怀舷收回神色,慢慢坐起来,斜着身子看了眼她身旁的竹框,慢悠悠地回道: “你拿回去吧,这些都给你了,我那小护卫不会做饭,我这身子你也看到了,我们都不会下厨,放在这儿反而是浪费。” “啊?给我了?”林曦惊喜地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又赶紧错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也算认识了。” 顾怀舷勾起一抹浅笑继续说:“好食材也得放在会做的人手上,才能出美食,还给我们也是糟蹋。” “昨晚怕唐突,现在能否冒昧问一下姑娘芳名?” “我姓林,单名一个曦字。”就问个名字而已,林曦落落大方地回答了。 昨晚人家也算救了自己,于她也算有大恩在。 就是昨晚这人的行径不太好,和他现在这病弱俊美的样貌委实不符。 昨晚那言行,妥妥一个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 “哪个溪?潺潺溪水的溪?”顾怀舷又问。 “不是”林曦摇摇头:“是熠熠生辉,和煦曦光的曦。” 心中暗升一丝诧异,在这乡野村落,眼前的小女子谈吐从容不迫,听着还像是个识字的,联想昨晚的言行,倒是更觉得有些意思。 于是自报家门道:“我姓顾。” “顾公子!”林曦朝他点点头,算是正式打了招呼。 看一眼自家院子的方向,今天小护卫也不在,他们现在孤男寡女的不好单独相处太久,林曦赶紧说道: “那这些都给我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将它们都带回去,你们不会下厨,要么我将这些食材一并做了,做好后给公子送些来。” “可以”这正是他的目的。 “那我先告辞了。”林曦向他礼貌地福一礼,重新背起竹筐转身就走。 “对了~”顾怀舷对着还没走出门的单薄身影说道: “昨晚那人,我的小护卫一大早已经将人带去扔进县衙里去了,以后他不会再来骚扰你。” 林曦停住脚步,赶紧转身向他再鞠一躬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顾怀舷向她摆摆手:“举手之劳。” 果然昨晚的赌注赌对了,这主仆俩通身的气派,衣着不凡,看着就非富即贵,至少比她这种小人物好处理柳三这种无赖,林曦暗暗松口气。 “那公子稍等,我回去做午食了。”人家帮了大忙,给人做一两顿饭食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 想了想筐里和家中只剩一些面粉能招待,于是她侧着脸问: “昨晚的面,公子觉得味道如何?” “实不相瞒,除了公子给的半袋面粉,我家中只有一升糙米和几个番薯,那些粗物怕入不了公子的口,所以我还是再做一些面食,公子介不介意?” 有的吃就不错了,自然不会挑剔的国舅爷摇摇头,:“不介意,昨晚的面食很好吃,辛苦姑娘。” “那就好”说完她背着竹筐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昨晚相同的做法又做了一大锅面条,不同的是今天她没有把剩余的半刀肉做成红烧肉,而是做了肉丝面,给隔壁的面里肉丝放的足足的。 等面做好,林曦犯难了,用什么给隔壁盛面送过去呢,总不能用盆吧?要不要去把碗讨回来?昨晚他们吃完还没把大盆碗还她。 正犹豫之际,墙头响起熟悉的少年声音。 第6章 爱翻墙小护卫 “林姑娘,我家主子让我把碗拿来还你。” 林曦抬头,就看见一身玄色衣服的少年,又坐在了院墙上,晃荡着修长的双腿,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这是回来了? 瞥一眼自家开着的院门,她很好奇,这小护卫是不是不喜欢走门?仗着身手不错,总是爱翻墙? 林曦朝他招招手:“来得正好,面做好了,你把碗拿来,我洗一洗给你们盛面。” 林曦擦干手,准备走过去接碗,顾七示意她:“林姑娘站着别动,我给你拿下来!” 说着一手托着大碗,一手甩起一个大麻袋往背上一背,垂直就跳了下来。 林曦接过他递来的两只大碗走进厨房,顾七则跟在她身后说道:“我家厨房还有大半袋粳米,我家主子也让我给你送过来。” “啊?”林曦惊呆了,这白送了那一筐食材,还要送她大半袋粳米?这怎么好意思? 顾七没觉得哪里不妥,越过她将大半麻袋粳米背进厨房,自来熟地问: “米缸在哪儿?” 坐在小椅凳上的林瑜小心翼翼翘着小手好心地给他指了指地方。 顾七对小姑娘咧牙一笑,吓得小姑娘将头躲进她哥哥怀里,顾七哈哈大笑。 林姑娘家的小妹妹还真是可爱,顺着小手指的方向,他放下麻袋把米提到了米缸里。 跑到米缸旁的林曦打开麻袋一看,天!白花花的大米,目测有个三十斤左右呢,这也送她了?还有这好事? 虽然很想要、很羡慕,但是她知道无功不受禄,不好白拿人家那么多东西,于是有些不可置信问顾七: “你们昨晚送了我那一筐食材,这大半袋的粳米,着实不好意思收啊!” “林姑娘别客气”顾七挠挠头有些难为情。 “你做的饭食很好吃。不瞒你说,我们不会做饭,昨晚之前我和主子已经快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 “送姑娘这些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请姑娘做饭菜的时候,能否也给我们做一些进去,我们蹭一蹭姑娘的饭。” 说完有些脸红,只能嘿嘿讪笑几声。 他家主子自从中毒受伤后,被皇后娘娘强逼着暂卸职务回府养伤,这嘴就极为刁钻。 这不,来这里第一天他们其实有找过村里的几个做饭老婆子,但是吧,这味道就一言难尽了,比他做的还要难吃。 而这小小的陈华县,又没有他们家的酒楼,要找一个能合主子心意的厨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主子又不希望他的行踪被人知道。 况且他跟主子这么多年,风餐露宿那是常事,所以后来他们要么直接啃干粮,要么直接饿肚子,就眼巴巴熬着等着他五哥赶紧完成任务回来。 不想,这隔壁竟然藏着一个厨艺不错的美人姑娘,他们还阴差阳错替她收拾了个无赖,这不是歪打正着么。 不值钱的顾小跟班笑得那个灿烂。 林曦也捂着嘴笑了,那感情好呀,这样她可以收,不是白拿,有所求就好办事,于是笑着说: “可以呀,倒是我们占你们便宜了,那做好了我叫一声,你就来取好了。” “好呀!那就多谢林姑娘了”说罢还要给林曦行礼致谢。 林曦赶紧制止了他:“邻里互帮互助,也是举手之劳。”就像他们助她一样,做个饭而已,小事一桩。 林曦笑着把两个大盆碗洗干净,给他们又盛了满满两大盆碗面。 一手端一碗的顾七稳稳托着面,又打算跳墙而过,林曦实在没忍住善意提醒他: “小公子,你要不走门吧,那院墙有裂缝了,小心墙倒了。” “哈哈~”又得了一顿饱饭的顾七笑眯着眼对林曦说: “林姑娘叫我顾七就好了,不用担心院墙,我不碰到它它不会倒,倒了也压不到我。” 额~这不光是院墙的事儿好么,还有你手里那么大两盆碗的面,小心一起遭殃了。 忍不住还是有些担心地建议:“走门吧!” 顾七看她坚持,想想那就走门吧,就是多费几步路而已,不是啥事,于是点点头: “行,听姑娘的。”迈着小碎步瞬间消失在了院子中,独留一个残影。 看呆的两个小家伙瞪大了双眼,见那个大哥哥端了两碗面跑得贼快,还一滴汤水都没有洒出来,瞬间没了身影,不由得佩服不已。 林曦好笑地把两个小家伙叫回神,盛了两碗面,把剩余的一些红烧肉拨了一些到他们碗中,三人坐在檐下的小木桌上吃了起来。 难得吃顿油水十足的面,美美吃了一顿饱的三人,饱的都打了好几个嗝,看着两个小家伙挺着个小身子晒肚皮,林曦有些好笑又担心,怕他们撑着了。 果然饱饭能让人满足,看来要好好想法子,看看怎么样才能多赚点钱,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要能多些油水才美。 做什么好呢?她没金手指,又不会针线,写字,画画? 算了吧,没笔墨纸砚不说,她那手毛笔字,充其量端正,离好看还是远了点。 画画么,她只会素描和颜料,这古代哪里去找颜料,所以不实际。 思来想去,她除了会吃,就剩厨艺还能拿得出手了。 她有刻意去县城上看过,大街上到处都有各色吃食卖,想要做起来,必须要能做些不一样的。 做不一样的不难,以她这个现世人的经验,多的是这个世界没见过的东西,可是她现在手里没钱没食材,这就是一个难处。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这个桃花村离县城有些远,来回就要两个时辰,每日赶去县城卖吃的不太现实,就算她起早贪黑赶来赶去,拖着两个小的,时间短还好,长时间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想要做成长久买卖,就要住到县城里去,可是她现在没有资本,所以去不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歪着头晒着阳光的林曦,想破脑袋还是想不到一个最好的法子,不由得有些沮丧。 看着灶台边那一堆番薯发着呆,突然灵光一现,有了~ 昨夜抢食大战重现,隔壁没抢到多少面的顾七气得直跳脚。 今天连主子剩余的那些他都没拿到,要不是他赶紧把抢到的一颗肉塞进嘴里,恐怕就连那颗肉都要不保。 气黑了脸的顾小七鼓着腮帮怒目窗外,就差跳出去和三个黑卫干起来了。 看着一干二净的大碗,他咬牙切齿:“我以后到林姑娘那里吃了再回来,看你们怎么抢,哼!饿死你们!” 顾怀舷噙着笑翘着腿靠在竹椅上惬意地看着这狗急跳墙、连个吃的都抢不过的无用小跟班,见怪不怪。 “主子,您不帮我?”顾小七气昏了头,开始指责他家主子。 得来主子没好气地一顿喷:“打不过也抢不过,自个认栽,自己想法子去。” “哼~”被戳痛处的顾小七抱着胸蹲到角落气鼓鼓嚼着嘴里的肉块暗自伤心,就欺负他最小,将来等他大了,看他怎么报复他们。 生着闷气,就差把地面戳出一个洞的顾小七默默骂着几个哥哥,不想过了一会儿,从窗外扔进一只野兔和野鸡砸到他身上,气得顾小七跳起来。 “有完没完,来干一架!” 定眼一瞧砸在身上落地面的东西,气憋在半空,小眼一眯。 “林姑娘!~”迫不及待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的顾小七,拎起东西再次翻墙而去,国舅爷闭眼不想瞧了。 第7章 试做番薯粉 没错,林曦想到了一个简单又能就地取材的主意,那就是做番薯粉。 番薯粉不仅能当主食,还能做菜,吃法多样,什么麻辣烫、猪蹄粉丝煲、粉丝烫、火锅等.......总之,这些她都会。 而且番薯粉保存时间长,口感爽滑。不仅能卖粉,还能卖食谱,这里她还没见过有人在卖这个东西,也算新物品。 番薯家家户户都有种,于她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法子。 有了新想法的林姑娘说干就干,当下把碗洗干净就开始行动起来。 她家的番薯不多,也就一小筐,现在有了隔壁送的米面和食材,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尝试一下。 首先将番薯全倒进大盆里,林曦端去井边洗干净去了皮,再端去厨房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方便一会儿捣碎。 正费力地在大石臼上捣番薯块,顾七手上拎着个东西又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林姑娘,我又拿了好东西来!” 看着高兴地一跃而下窜到她跟前的少年,林曦秀眉直跳,停下手中沉重的碓头,弯着腰瞄一眼院墙,她觉得那面院墙迟早有一天真要遭殃。 “顾七,下次你走门,从院门进来成不?” 笑眯笑眯眼,就等着林姑娘处理他手里的东西的顾七,毫不在意地点头:“嗯嗯嗯好嘞~这个也给姑娘。” 得了,完全没听进去。 “野鸡和野兔?”林曦擦擦汗,看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是个好东西。” 这野味她以前试着去抓过,就在他们身后的树林再深入一些,时不时能听到野物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几只野鸡到树林外围转悠。 可她从来没有抓到过,她也不会设陷阱,好多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美味在眼前一晃而过,却毫无办法,她干着急过几次,现在已经不眼红了,反正她毫无办法。 顾七使劲点头:“随姑娘处理。” 好嘛,随手一拎就是两只,这是怎么抓的?她很想请教一番。 林曦欣然收下:“你放到灶台的木桶里,等我把这些捣好就去处理。” “这是在做什么?”顾七好奇地看着大石臼。 “做好吃的!” 一听到做吃的,小跟班立刻来了精神,转身将野物放进木桶,跑出来就好奇地蹲到石臼旁。 “林姑娘你要做什么好吃的?”顾七好奇:“这不就是番薯么,为什么要把它捣碎?” 累了一身汗的林曦灵光一闪,一脸笑意地盯着他问:“顾七呀,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忙?” “没有,忙好了~”少年一脸天真地回答她。 “那正好!”林曦咧着嘴角笑得更欢了:“既然下午没啥事,要不,你帮我呗,晚食我给你做好吃的。” “可以可以!”顾计拼命点头,撸起袖子干劲十足,晚上就让那几个哥哥看着,哼,他吃得饱饱的,看你们咋办。 “要我帮啥?”顾七问。 “你帮我把这一盆的番薯块扔到这个石臼里,用这个碓头捣得碎碎的,然后舀到这个水桶里。”林曦给他示范一遍。 “哈哈,简单!” 这活儿不费脑子,有力气就行,顾七二话不说接过林曦手里的碓头就开干,林曦退后几步,果然小男生力气就是大,得了个好帮手。 由着顾七帮她捣腾,她去点燃灶火烧水,把那两只野味处理一下。 已经死掉了放不长,先处理好,晚上又能做肉吃,再做几个白馒头,蒸些白米饭,又是一顿美食。 托隔壁主仆俩的福,她们家伙食现在也能得到质的提升,她做起吃的来不由得更加上心。 林彦和林瑜一开始躲得远远的,观察好一会儿,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反正他俩觉得这大哥哥力气大的很,大石臼都被他捶得东倒西歪,哐哐作响。 在厨房烫完鸡毛兔毛,林曦端了盆打算去河边开膛破肚,在院子里处理太血腥。 嘱咐一声,她就端着木盆出去了,在溪边仔细地处理干净,等她再回来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顾公子。”林曦礼貌地打招呼。 顾怀舷坐在藤椅上捧着一本书,向她点头,“叨扰了~” “没事,就怕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太客气!”顾怀舷摇晃着藤椅,悠哉地喝着茶,顺势伸腿踢了一脚小跟班:“别偷懒!” 被踢个踉跄的顾七,摸摸屁股,继续捣腾:“林姑娘,马上捣好了,你来看看。” 林曦笑笑,走到厨房把木盆放好,这才走近一瞧,还真好了,这也忒快了,由衷赞叹道: “顾七真厉害,这么快就捣好了,还捣得这么细,要是我自己捣,估计要捣小半天呢,等做好,第一碗给你先尝啊。” 得到赞赏的小少年,嘿嘿笑得心花怒放,他家主子用书遮着面,很想再补一脚:出息~ 林曦将石臼里的番薯沫舀到桶里,费力地想拎到井边,顾七立刻抢着拎过去问:“要拎去哪里?” “井边!” 有力气还有眼色,林曦对顾七的好印象瞬间提升,是个阳光开朗没啥心眼、还热心力气大、功夫极好的小伙,样貌也长得端正,不错不错。 不知道自己已博得一顿好感的顾小七,帮她拎到井边后,退到他家主子身边去疏散筋骨,刚才捣猛了,手臂有点酸。 往桶里加了点水,将桶里的番薯沫搅拌均匀,林曦又去厨房拿了自己缝的纱布袋,穿到一根粗竹竿上,袋口打开,架在大缸上。 再将桶里的番薯沫舀到纱布袋中,用手使劲挤压,让水份漏到缸中,挤干再加一些水冲洗第二次,重复挤压的动作,如此反复,直到把桶番薯沫都挤完。 等做完,她已经满头大汗,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挤了一大一小两缸加一桶的水。 让它们静置两个时辰,林曦开始去清洗石臼,顺便把地面残渣也扫一下。 “林姑娘,这水能吃?”顾七和两个小的好奇地围着黄黄的水疑惑地问。 顾怀舷也忍不住探着头望着那两缸水。 林曦抹抹汗笑道:“这水不能喝的,还没做好,等两个时辰后要把这水倒掉,下面就有东西了,到时候还要再加两次水静置…总之待会儿你们看着就懂了。” “对了,两个时辰后得麻烦你再帮我抬一下缸,这满缸的水,我力气不够大抬不动。” 顾七闻言,拍拍胸脯:“好说,我有的是力气,林姑娘嘱咐一声就行!” “过两天做好了,给你做满满一大碗。” “啊?今日不能吃呀?” 林曦忍不住笑出声:“哪有那么快,还要晾晒两天才成。” “这么麻烦!?”顾小七听得如此繁琐,顿时有些恹了,今天吃不到,不太开心。 “晚上有鸡肉吃,给你做个白斩鸡,再烧个红烧兔肉。” 听到晚上的菜,蔫了神色的人立刻又来了精神,不太开心的小跟班顿时又开心了起来: “林姑娘,你做好我们晚上在你家里吃吧,省得我来回端。” 林曦笑着点头:“也行,那你去把两个大碗拿回来还我吧,要用他们装菜呢!” 他们家没有长辈,她是目前家里最大的,但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其实照理不太好这样招待他们的,可恩人要求留下,她也不好拒绝,大不了过会儿给他们另搬一个桌子,把院门敞开了就成。 这明晃晃的心思,顾怀舷又是一脚狠狠踹过去,胆子越发大了,敢自作主张。 他本来闲得无聊,跳上院墙旁的桃枝看向这边,见自己小跟班正卖力地捣腾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他就踱步到这边院子想看个究竟,他很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小跟班又解释不出原因,只说林姑娘让他这么干的,顾怀舷闲得没事干,干脆让顾七把藤椅搬了来,他想探个究竟。 直到后来林曦做的一系列事情,他还是没看明白,默默看了许久,那猜不出答案的心思挠得他心里痒痒的,既新奇又觉得有趣,对那一脸笑容明媚的少女,又多了几份探索和好奇。 跌坐地上的顾小七谄媚地对着他家主子笑,那小心思,再次招来主子的书砸在脸上。 第8章 留下蹭饭 番薯粉虽然做法简单,但是耗时耗力。 忙活了一下午,她也就充其量把番薯汁提炼了出来,后面还有好几道工序需要做。 等待静置换水的时间,林曦进厨房把剖好的野鸡野兔做一下。 虽然离傍晚吃晚食还早些,但是她答应了顾七,晚上要给他做好吃的,肯定不能食言,所以需要早点做准备。 白斩鸡倒是简单的,关键在调料,这红烧兔肉就有点麻烦了,需要炖煮的时间比较长,早点做比较好。 林曦看两只野鸡和野兔长得膘肥体壮,本想各切一半,留一半冰到井里明天吃。 结果慢悠悠踱步过来站在厨房廊下,靠着廊柱看她做菜的顾怀舷对她说:“全做了吧~” 林曦有些疑虑地问:“真要全做了?全做的话,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这野鸡和野兔长得挺肥的,有不少肉呢。” 顾怀舷肯定地点头:“全做了,明天还会再给你送几只过来,待会儿劳烦你多盛些肉让顾七端到我们院子,无需担心吃不完。” 肉是顾三他们打的,要是吃的没他们的份,小跟班少不了要被狠狠修理一顿。 既然肉的主人家都这样说了,林曦也不好多问,虽然疑惑这主仆俩真能吃得完吗?会不会撑死,但是她不是个多事的,照做就好。 况且人家说明天还会再给她送几只来,这样天天有肉吃的日子,她才不会傻到追根究底,所以更不会拒绝,那就大手笔地全做了吧。 而这位主子,看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估计也打算跟他家小跟班一样,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了。 烫鸡的档口,林曦顺便叫了林彦去菜地拔些小菜和野葱,顾七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一会儿功夫已经成了两个孩子敬仰的大人物。 听说要去菜地拔菜,不太想呆在主子身边被主子削的他也跟着去了,不多时,菜地上演了一出惊叫大戏。 “顾七哥哥,别踩到菜了~” “哥哥拔得不对!” “错了,那个不是野葱,顾七哥哥,那个绿绿细细长长的才是。” “还是不对,是这个........” 看着菜地里一大两小蹦来跳去的身影,林曦脸上挂满了笑意,手上麻利地切着配料。 自从原身母亲去世后,林瑜还好,毕竟只有五岁,伤感来得快忘得也快,不像哥哥一样已经懂得了生离死别,也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林彦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话少,但是什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懂事得叫人心疼。 顾怀舷眼含笑意地看一眼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炊烟袅袅、菜香缭绕,又望一眼菜地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莫名有些感慨。 上阵杀敌、冲锋陷阵闯荡了十多年,不就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这样的安定时光,是不是有个暖妻、生几个孩儿就是这样的光景,可惜他现在,不知能否有这样的福气,他身上这毒…。 他在这世上唯一嫡亲的皇后姐姐,为了他能好好活下去传承他们顾家的血脉,忧愁得吃不好睡不稳,白头发都愁出了不少。 为了不让她怀着身子再担忧,他不得已答应皇帝姐夫的召回,卸了边疆大帅之职回了铧京治伤解毒。 其实他何尝不想,五年来宫里的御医对这毒都束手无策,无法彻底根除,民间游医也看了不少,但是都无法根治。 身在前线,受伤又是常事,今年为了驱赶野心勃勃想抢占新城的蛮族,他再次负伤,军医断言再如此不惜命,他估计也只有一年好活。 他那皇后姐姐听闻,在皇宫要死不活,哭来了皇帝下了死命把他绑回来,又着人打听到华县有一位华佗神医,兴许能根治。 为了不让姐姐每天来回奔波照料他、召他入宫听她念叨忧心,他带了心腹以寻神医之名独自来到华县。 他也确实是怀着一份期许和渺茫的期望而来,就是不知能否寻得这位传闻中的神医? 林曦很快将白斩鸡做好,又焯了兔肉下锅,下了配料一起炖煮,将锅盖盖上,叫上在井边帮两个小家伙洗菜的顾七,一起将缸里的水倒掉。 在顾七的协助下,林曦指挥着他把水缸里的水全都倒完,瞬间露出了黄白的一层东西。 顾七惊讶得用手去触摸,柔柔软软的。 “这个就是我要的东西!”林曦说道:“还需要再加两次水让它沉淀,再倒掉,等它白白的没有其他杂物,再挖出来晾晒两三天,就能做好吃的东西了。” 似懂非懂的顾小七点点头又摇头,他不似他家主子博学多才,一眼就能悟出来,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东西能怎么吃? 反正做好了,林姑娘说第一碗给他,他脸皮厚,到时候自己过来讨,给主子留一碗,那三个哥哥,哼~让他们先馋着。 廊下的顾怀舷耳清目明地望到缸里那一层黄白色物体,陷入了沉思,目光再次打量起林曦来,是个手灵手巧、心思巧妙的女子。 加完水继续让它再沉淀一个时辰,林曦就又钻入厨房忙碌起来。 酉时初,饭菜端上桌,他们坐下来吃起晚食。 林曦带着两个弟妹坐在小方桌上吃,将家里唯一一张大方桌留给了顾怀舷主仆。 顾七自然不敢上他家主子的桌,端着个饭蹲在一旁吃,不一会儿就端着碗蹭到了林曦他们这一桌,有说有笑地和林曦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林姑娘,这鸡好吃,这肉也极美,你手怎得如此灵巧,做出这样的美食来,这手艺,开个酒楼都是当得的!” “真的?”林曦有些期待地问,她这十几年自己学着做菜练出的手艺,若是真如顾七所说,说不定她走美食这路子,真能事成,她要求不多,足够她养家糊口、丰衣足食她就心满意足了。 “自然是!”顾七给了很高的评价:“京宇楼和这一比都要逊色几分,尤其这白斩鸡,嫩滑爽口、肥而不腻,鲜美无比,非常不错的!” “真有这么好?那若是我把这做法和食谱卖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买?” “这个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觉着,味道这么好,肯定是有的。” 顾怀舷看着那一桌其乐融融的几人,再看看自己这边清冷得就剩他一个、和他面前满满的几大碗饭菜。 不管是菜量还是饭食,他这桌都要比他们那边丰盛得多,可他怎么突然觉得,那桌的饭菜要比他的这桌还要美味许多? 那一边吃一边聊天的习惯哪来的? 某人沉下脸,心里不太乐意了:食不言寝不语,简直不像话、无规矩,小跟班这是有点乐不思蜀、欠收拾了,看来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没留意到被独自留了一桌的顾大公子那冷下来的神色。 一来在这乡野之处,没有太多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二来对林曦这种现世人来说,又不是穿的古代大家闺秀的大家族,这言行就自由松散得很。 她也不懂什么规矩,这原身的娘亲据说是出自落魄家族的娘子,教没教原身她不知道,但是她是真不会。 在自己家中时,她言行随性的很,怎么自在怎么来,到了外面么,装个样子端一端她还是会的。 吃着这极为丰盛的晚餐,林曦咬着筷角笑眯了眼,托贵人的福气,今晚又是美美的一顿饱肉。 这一顿肉和饭菜比他们半年来吃得都要好都要多,她极为满足,感慨万分。 她定要努力,将来天天也能过这样吃饱喝足、安乐富足的日子。 各色心思,一顿饭慢悠悠的结束,顾七托着两大碗肉、竹筐里还背了不少的白面馒头和白米饭,一步三回头地跟在他家主子身后对林曦说道: “林姑娘,你有事朝隔壁叫一声,我立刻就过来帮你。” 林曦笑着朝他挥手。因为临走前,她又叫顾七帮她把第三次的水给倒了,顺便把缸底的番薯粉挖出来铺在竹扁上晾晒。 林曦向他承诺,一定将第一碗美食留给他,顾七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小子得意忘神的失了警觉,都没察觉他家主子已经有些不悦的神色。 没心没肺的一直沉浸在美食当中,浑然不知从明天开始,他那第一碗美食就要泡汤了。 第9章 惊掉下巴 林曦早早醒来,她今日有不少事情要忙,要趁着好天气把番薯粉端出去晾晒,所以起得格外早。 来到厨房,打算简单洗漱一下,结果才走到灶台边,她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揉揉双眼,张大嘴巴,她看到了什么? 一头野猪和——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那头大野猪身上还挂着新鲜血迹,正被架在两把长凳上;而那四只野物也已死透被放在木盆里。 这哪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久久不能回神的林曦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昨日隔壁那位说过,今日会再给她送几只过来。 可这几只也忒多了点,她以为大不了再送两只和昨天一样的野物来,结果这也太吓人了点! 这份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要宴请宾客做什么大喜事呢? 在他们这里,办喜事也不过如此,那也得是族长家才能请得起的规格。 吃惊归吃惊,人家送来了,她得去问问那位要如何安排,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不然她要怎么处理这么多肉。 草草洗了把脸,把番薯粉都抬出去晾在院子之后,林曦立刻去了隔壁。 敲门进去,发现小跟班又不在了,只有他家主子一人坐在桂花树下看书。 “顾公子,早!” 顾怀舷瞄一眼,今日穿了另一件补得同样奇葩的少女,眉眼不由得往上扬。 不入眼、嘴也就跟着不太友好的回道:“林姑娘,不早了,日光都爬上墙头了。” 额,客套话被堵死,她要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林曦有点尴尬。 只能呵呵笑几声问道:“我家厨房不知何时多了一头大野猪和四只野物,是顾七拿来的吗?要如何处理?” 顾怀舷抿一口茶别开目光忍了忍,回她:“我叫人送过去的,你看着办就是,给你的。” “啊!?可这也太多了些,这些肉都足够你们和我们天天光吃肉都得吃个一两个月了!” “是么?那就多吃点~” 那不得肥死,林曦翻个白眼,有肉吃也不是这个吃法好么公子爷,您真是富贵人家贵公子、不是家贫不识饥。 “不是多吃的问题,这么多肉它不好存放,虽然现在入秋天气转凉,可以放井里冰着,但冰到井里也就能放个两三天,再说这么多,肯定冰不下的。”林曦都要愁死了,这没肉天天想着肉吃,现在有肉了,可她反而发愁了。 “啧~”顾怀舷皱起眉头,还有嫌肉多的?:“那要如何处理?” 林曦想扶额,公子爷,我来问您意见呢,您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这肉是你们打的,自然得听听你们想怎么处理了。 “这个~要不卖掉一半?村里有个猎户也经常进山去打猎,他打的肉都是拿去县城里卖的,我要么去问问他收不收野猪肉?”林曦试探着问。 顾怀舷摇头:“没必要,留着自己吃吧,卖了又不值几个钱。”他不差这点肉钱。 林曦想哭了:“顾公子,这么多真吃不完的,而且这头野猪这么肥大,我也不会杀呀!” “嗯?你不会么?”轮到顾怀舷惊讶了:“我看你处理野鸡野兔挺顺手,还以为你杀猪也不在话下。” 天王老子老天爷,林曦要吐血了,着急辩解:“我是小女子,小女子好么顾公子,那鸡和野兔才多大,这猪多大,这猪比我大多了去了,是我杀它呀还是它吃我呀,我怎么可能会杀猪啊!” 顾怀舷捧着书遮住半张俊脸看着气急败坏的人,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说她会杀猪是夸她呢,她急什么? 这明晃晃的笑意是啥意思,怎么那么刺眼呢,虽然人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可她怎么那么不喜欢这笑。 “这样呀!~我以为林姑娘和这身衣裳一样,心灵手巧的很,那是我误会了。” 林曦怒目而视,抓狂得瞪他几眼。啥意思?这和她穿的衣服有什么关联?这顾公子脑回路总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白跑一趟,还不如不来问他。 顾怀舷藏着笑意回她:“你看着办呗,反正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们有口吃的就好。” “得了~我去叫陈叔来帮忙,话说回来我没钱付给他,他要取些肉抵工钱的。” 说罢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他是为何觉得她是个杀头猪都不带喘气的大力女的?他这是什么眼神,这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身子,哪里看出来能杀一头猪了?还杀猪?她要真能杀猪,有这大力气的金手指,她还需要靠他们?还怕柳三那无赖? “那早食劳烦林姑娘也帮我做一份进去呗~” 为了之后继续有口热汤热饭,还是别把人惹急了,顾国舅爷赶紧收回笑意。 林曦转头不太友好地看他一眼:“那顾七的呢?”,还是顾小七好,热心还能干,他家这俊美主子看着心思深沉不太好相处,还惯会揶揄人。 “顾七有事去了,三天后才回。” “哦~”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怀舷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失笑摇头,小姑娘心性,不经逗。 暗房处的三人面面相觑,主子爷这哪是逗弄,妥妥地气人家好么,人家一个瘦弱娇小的小姑娘家家,你说人家衣服丑,还调侃人家能杀头猪,那意思不就是说她是个粗鄙不堪、力大无穷的粗女么,只要是女子,都不太乐意被这样说好么。 话说回来,他们打的这头野猪也不大呀?这还是他们挑过的呢,有几头比这还要大。 幸亏没打大的,不然,那位林姑娘得吓晕过去,果然小女子就是娇滴滴的。 娇滴滴闷着一肚子气的林姑娘回到自家院子,轻轻把门带上,下了坡前往村子西侧去找陈猎户。 他们这一处院子不在村子里,而是建在村子东侧的一处平坦小坡上,这处地方只有他们紧挨着的两户人家,其余村里的人家都住在下面这条河的另一侧。 她们家并不是桃花村人,是两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而这种村落,一般都是住着同族同姓的村民居多,虽然村民们友好不排外,但他们不姓陈,一时也无法融入,所以才买了稍远些的这处小院子。 林曦需要经过一座木桥,再沿着河走大概一炷香时间才能进村。 沿河两边都是田地,村民们三三两两低着头弯着腰在地里劳作,几个妇女在河边洗脚的洗脚、洗农具的洗农具,还有洗菜的,说说笑笑唠着家常。 看到林曦走过,几个认得她的,会笑着跟她打声招呼:“林家丫头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村里找陈叔问个事,阿婶您挖这么多野葱呀?” “是喏,给你一把要不?” 林曦摆摆手:“不用不用,您留着吃,我家地里也有。” 见她走过木桥,刚刚客气的婶子对旁边另一个妇女叹息道:“这林家丫头样貌生得是顶顶好,就是太瘦了点,但屁股大好生养,可惜爹娘都撒手人寰,拖着两个小的,不太好找人家。” “可不是么。”胖婶也可惜得直摇头:“是个手脚麻利的好姑娘,可惜了!” “可惜啥?你家大牛不是还没娶媳妇,说给你家大牛呗!” “呸~”胖婶泼她一把水笑骂:“我家大牛能配得上人家这么俊的姑娘么,别糟蹋了人家。” “呸~”幺婶怒骂:“你就是嫌弃人家拖着两个小的而已,若没那两个小的,人家门槛估计都要被踩烂了,还轮得到你。” “瞧她这张嘴,要不撕烂得了哈哈哈~” 不知道自己就只是过个桥,已经成了几个婶子嘴里的谈资的林曦,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影从草堆中窜出来,一把将她一推,她惊呼一声,“砰!”,掉进了河里。 “小贱人,你去死吧~” 第10章 被推入水 “啊!”一声惊叫,林曦落入水中,眼前一片模糊,口中、耳中和嘴中瞬间灌入大量河水。 周围一片寂静,她一下子愣住忘了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在水中沉了片刻,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拼命往上滑。 好在她是会水的,很快就从水里露出了头,大口喘气。 可惜河水湍急,她被河水冲着往下走了。 几个婶子原本还说笑着,被扑通一声入水的声响惊到,转过头一看,惊叫出声:“哎哟要命了,有人落水了” “是林家丫头!” “快过去看看” “看什么,快救人” 几个婶子扔下手里的东西赶紧向她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林曦顺着河水被冲了一段路,在水中不停打圈,她又惊又慌,好在脑子清醒过来,只能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看准时机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她先抓了一把河边的水草,可惜水流太急,撑不住她的身体,草也一并被拽走了。 几个婶子来不及追上她,就被一个老虔婆握着一根竹杠拦住了。 “你们谁敢去?” “柳婆子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几个婶子眼看林曦被河水越冲越远,大家急死,奔着就要往前跑,被柳婆子挥着竹竿打着往后退。 “柳婆,你疯了不成”婶子们怒骂:“是不是你推的?你在杀人你知不知道” 那柳婆子“呸”一声:“我就要那小贱货死,她害了我孙子,我要她偿命,你们谁敢救,我今天就要谁好看!” 说罢疯了一样挥着竹竿驱赶着几个婶子。 婶子们一边焦急一边惊叫:“要死了要死了,柳家婆子疯了,她要杀人了” 场面一顿混乱,好在河岸对面地里劳作的其他村民看到,已经有人往林曦冲走的方向跑过去。 幺婶眼看柳婆子是真狠着心不让他们去救人,于是一个转身往林家院子方向跑去,边跑边喊: “林彦林彦,你姐姐被柳婆子推河里了,你赶紧出来,去找村长” 林彦还没来得及听见动静,坐在藤椅上看着书的顾怀舷已经听到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疾步往外走。 他奔出门,在平坡上往河的方向一看,见河里有个黑点正被河水顺流冲走,也顾不上许多,对着无人的周围沉声喊一声“顾三!” 一个点地,已经向下方飞去。 幺婶正努力往上爬,眼前突然被一阵疾风掠过,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跟前飞过。 愣了一下,没看清,继续往上边爬边喊。 林彦已经听到动静,也急忙开门奔了出来,林瑜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林彦顾不上她,留下她就往坡下跑。 即便年轻力壮的庄稼汉,也快不过湍急的河水,所以一直没能追上林曦被冲下去的速度,林曦越漂越远。 漂了好长一段,林曦这才终于抓住垂在河里的一棵小柳树,死死抓住努力让身子往河边靠。 她试着往上爬,奈何身体已经脱力,河边没有着力点,河岸又高,她爬不上去,还差点又被冲走。 那棵小柳树因为几次挣扎用力,已经慢慢从泥土里脱出来。 如果再被冲个五六百米,就是暗潭了。 这条河里的水全部汇集到这里然后进入暗潭,到此就无路。 上面是一座小山连着大山,山下是暗河,被冲进去,必死无疑。 所以村民对这条河是又敬又怕的,因为掉入这条河来不及救上去的话,就只能死无全尸。 村里以前也死过几个人,连尸体都找不着,村中长辈都告诫自家孩子,绝不允许到这条河边来玩耍,更不许下河,被发现,会被拉去祠堂打个三天三夜。 就连成年的村民,除非浇灌庄稼,不然也很少有人下这条河。 眼见小柳树也要脱离河岸,林曦惨白着脸心里极度绝望,她努力平复自己,颤抖着双唇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正当她和柳树一起再次被冲走,她绝望的闭眼时,一个力量抓着她的衣服将她从河里拎了上去。 顾怀舷飞身入河,脚踏河岸轻点几步水面,使了轻功将人拉上岸,身体不由得踉跄几步,捂着胸口皱着眉喘息。 林曦接触到地面,一脸错愣,在死亡边沿走了一圈,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缓了许久,这才看清拉她上来的人,正是顾怀舷。 还没来得及出口道声谢谢,远处传来林彦焦急的呐喊声:“姐姐,姐姐当心!” 眼见林曦被人捞上来,柳婆子怒不可遏,举着长长的竹竿疯了一般冲过来,打算再次把人打到水里。 身后几个婶子惊呼:“柳婆子真是疯了,疯了”但他们已经不敢上前,只有林彦还在努力往前跑。 就在竹竿落到林曦头上之际,柳婆子被一脚踹了下去:“找死!” 只听得一声尖叫,柳婆子“彭!”地一声飞落河里。 岸边所有人吓住了,林曦也被这一幕吓得忘了反应。 “顾三,别让她死了”就在所有人愣神之际,顾怀舷稳住气息对顾三下令。 要是就这么死了,于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要弄死,也得过着明路。 顾三得他主子令,在老虔婆被吸进暗谭之前,一个飞身把人捞了上来扔到一边,老妖婆吓得已经昏死过去。 岸边稀稀疏疏围了一些人,议论不止,不久,村长也被其他村民请了过来。 拨开人群,只见林曦一身狼狈惨白着脸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上,而不远处,柳婆子已经没了知觉,那根竹竿飘在暗潭水面上不停打圈。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拄着拐杖的村长焦急地问,“咋回事这是?” 林彦跑到林曦跟前,一把抱住姐姐,再也没忍住哇地哭出了声,他吓得胆都要出来了,就怕自己慢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姐姐。 周围众人震惊不已,还是几个村民走过去,悄悄跟村长说:“也不知这柳婆子发的什么疯,冲出来就把林家丫头推向河里去” 胖婶也挪了上来,对村长大声说道:“那柳婆子还挥着个长竿打我们,不让救人,口口声声说要弄死林家丫头,也不知他们结了什么怨,竟然疯的要杀人” 见此情景,村长赶紧蹲下去探柳婆子的气,见还有气息,这才松一口气,暗暗心惊还好没闹出人命。 现在柳婆子晕死过去,只能问问林曦到底怎么回事了?于是他走上前,打算问问林家丫头。 还没走近,顾怀舷挡在了跟前,一件白色锦衣落到了林曦头上。 老村长一看,这不是几天前买下陈秀才家院子的贵人么,还是他帮着去县衙过的房契和地契。 当时是一个小少年跟着他去的,这位主子虽然从头到尾未开口,但这非凡之姿,让人过目难忘。 “公子可否让一步我问一下林丫头” 顾怀舷面色苍白地咳了几声,刚才救人心切,动用了内力,他现在内息很不稳,挥挥手招来已经卸去黑罩衣的顾三,让他赶紧过来扶住自己。 肺都快咳出来了,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位不知何时冒出来看着贵气无比的公子爷就要咳得背过气时,顾怀舷咳完停住,虚弱无力地反问:“柳三是不是这婆子的家人?” 有人答道:“柳三是柳婆的独苗孙子” “那就对上了”顾怀舷缓了一缓又说道:“柳三前天半夜偷偷爬到我家院子偷东西。” “咳咳咳~被我家小护卫发现,抓住捆了扔到县衙关了起来,我身边有护卫,这柳婆子估计不敢找我,就把怨气发到我家表妹身上去了,但是她敢下狠手,这是我没料到的,咳咳咳~” 说一句咳几声,这弱不经风的柔弱模样我见犹怜,连村长都忍不住放低了音量,轻声说道:“竟然有此事!” 论起来这柳婆子与他家老婆子带点姻亲关系,所以平日里村民们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柳三这人的行径,他们也是知晓一二的,只是又不是他们家嫡亲的关系,他也懒得管。 可是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不然闹到县衙里去,他这村长就甭想当了。 村民们立刻窃窃私语,有几个也被柳三祸害过的,立刻跳了出来。 第11章 又救一次 曾经也被柳三迫害过的村民纷纷站出来控诉:“村老,柳三这人平日在咱们村子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不说,有时候还趁我们大人不在,调戏家中小娘子嘞!” “对,这人是个下作的,他还会半夜爬墙偷看人洗澡呢。” “常婶,就你这模样,柳三估计都得吓跑了吧。”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但所说都是实话。柳三这人偷看人洗澡不是一回两回,是好几次,村里年轻貌美一些的媳妇好几个都遭过。 村长被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也有点挂不住了,看着顾怀舷问道:“那公子看今日这这事,要如何处理?” 顾怀舷面无表情地反问:“此人是你们桃花村村民,您觉得要该如何处理?” 按照他顾怀舷的手段,这种老虔婆扔进县衙去蹲个一年半载出来就老实了。 但是一般这种族群的村子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这老婆子又是他们的村民,他们也还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少不得给点薄面,所以他才会将问题抛给一村之长。 “这…”村长犯难了,若换做别人,他定能拍案下定,两人都带去祠堂,问清缘由再决定是由村族出面处理还是押送官府。 但是眼前这位,看衣着仪态,身份怕是不简单,百两银票那是一沓扔出来就给仆从拿去的,这样的人物不好轻易得罪。 林家丫头也不好一并带去族堂了,听这位公子的口气,称林曦表妹,看来林家虽长辈死绝,但是林家应是来了姻亲过来照看一二了。 于是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这样,柳婆子我让人关到族堂去审问清楚,若和公子所说无异,就听公子的,是扭送见官还是如何,到时候由公子定夺。” 这是要保这老虔婆了?顾怀舷不由得皱了眉头,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太友善:“今天这老婆子起了杀心将我表妹推下水这么多人有目共睹,都是人证,村长,我等你给我一个结果。” “这是自然,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罢了,顾怀舷点头,暂时如此处理也好,毕竟他现在也确实不方便透露身份,若现在一旦过县衙,他的身份必定不保,到时候不止曲县令,不久估计连顾知府,这俞州驻地的庞将军都会知晓,届时他就落不得清静了。 顾怀舷侧着脸问身后的林曦:“能否自己站起来?” 林曦白着一张脸惊魂未定,木木地点头,表示可以,但是站起来时,腿还是发软打颤,幸好林彦扶着她,这才没软下去。 众人一听事情落定,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有说林家丫头这位表哥不仅长得俊,还是个厉害的,看他刚才救人的功夫,柳婆子这次要吃个大教训了,亏得有这样的人物来收拾了这祸害,幸灾乐祸有之。 也有说林家丫头可怜的,但是有这个一个厉害的表哥,也是幸运的,羡慕亦有之。 总之解决好这事儿后,村长立刻让族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男子把柳婆子抬走了。 柳婶看着前面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碰碰胖婶胳膊,半开玩笑道:“胖婶,你家大牛没机会了,人家有表哥,更看不上你家大牛了。” 胖婶一个怒骂:“这种时候你也好意思开玩笑,看不撕烂你的嘴。” 众人散去各忙各家活,时不时回身望着林曦他们离开的方向议论两句。 林曦在林彦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魂,脸上一点血色都无,惨白惨白的。 待走到家门口,幺婶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瑜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林曦安然无恙的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林瑜见到哥哥姐姐,立刻从幺婶怀里挣脱往林曦怀里扑,林彦赶紧接住她,安抚道:“姐姐现在抱不动妹妹,妹妹乖,不能再哭!” 林瑜挂着泪水泡泡,看着姐姐颤抖着身体,果然止了哭声不再哭,还心疼地往姐姐脸上默默给她呼呼。 林曦接触到林瑜温热的小手,这才回了一点精气神,抖着双唇对幺婶说:“多谢婶子!” 幺婶赶紧扶住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一身湿哒哒的,赶紧进去换身衣裳,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快进去,那河水现在多凉,当心风寒了,快!进去吧,不要跟幺婶客气。” “哎,多谢您!”林曦还是给她福了一礼表示感谢。 幺婶摆摆手也匆匆走了,她那一筐野蒜还扔河边呢,仔细被别人捡走了。 林曦转身,也给顾怀舷深深福了一礼:“多谢顾公子再次相救。” 顾怀舷咳了两声,眼神微微斜开,轻轻抬手让她起身: “先进去换身衣服吧,那老虔婆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到时候她若敢再来,有我们在,她不敢如何。” 那湿哒哒的衣服裹在身上,少女的身体都恰到好处的透了出来。 当时是他亲手拉她上岸,看得最清楚。 瘦是瘦,该有的还是有的,故而他当时才脱了外衣给她套上,不然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无颜面对了。 林曦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带着林彦他们进了院子。 顾三有些不解,这才来几天,他就不得不从暗处转到明面上来,虽说救人不分轻重,他也是可以去救的,只是可能会慢一步,毕竟他要卸下一身黑衣才行。 而能让主子不顾身上毒发的危险焦急涉险相救,虽说只是拉了人家姑娘的衣服,没有直接接触,但是主子还是出手了。 还有为了保住林姑娘名声不受损,竟然临时谎称是林姑娘家的表哥,把柳三爬墙之事缆到自己身上,啧~对这位林姑娘有些不太一样啊。 不免对这位林姑娘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年纪不大就屡屡遭罪,这林姑娘也是个苦命人,人长得美,还有一手好厨艺,就是红颜薄命了点。 话说回来,他现在是继续留在明处照顾主子呢,还是再次隐了身归到暗处?顾三偷偷瞄了瞄他家主子爷,想问问他的意思。 顾怀舷忽略下属投来的目光,让他扶着自己回了院子,又让顾三给他去屋里取一件外衣、重新沏一壶热茶,又燃了一个手炉来。 他自己则坐在院子里运功调息,这毒有些隐隐躁动,不压下去,要是发作起来,他又有得受了,自从中毒以来,他格外畏寒,特别是毒发的时候。 顾三沏好茶,拿着衣服站在身旁守护,看这架势,是不打算让他回暗处了。 调息一炷香,将那股爬上来的黑色血丝压下去,顾怀舷深吸一口气,顺畅不少,这才缓缓睁开眼,接过手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顾三无语的很。 第12章 顾三杀猪 顾三听到他家主子说完差点没晕倒,有些怀疑地又问了一遍:“主子您说什么?” 顾怀舷挑眉:“不肯?” 又是这危险语气,他哪敢不肯,只能乖乖点头:“行,属下去就是” 不就杀个猪么,他们常干的事,别说杀头野猪,就是杀头狮子也不在话下。 就是?确定他们杀的能符合人家林姑娘的要求么? 他们这杀猪的手法,那是割下肉能烤着吃就行的,要么切成块,方便串成串。 他觉得他还是适合隐到暗处去的好。 这么一折腾,已经晌午,早食早过了,都到午食时间了。 林曦到屋子里换了一身衣裳,又喝了一碗林彦给她熬的姜汤,脑子发懵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换下来的湿衣服需要赶紧洗一洗,她端着脚盆的手都还在微微发抖。 水还是林彦帮她打上来的,她将衣服泡一泡,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绪。 先做点吃的吧,他们不吃,总不能让隔壁救命恩人饿着。 想了想,打算炖个鸡汤,炒个青菜,蒸个米饭,烤几个番薯,份量足一些,简单吃一餐,她现在也没多少精力做得丰盛一些。 转身看到长凳上的野猪,顿时又头疼起来。 正当她犯愁时,顾三敲了院门,林彦将他领了进来。 “林姑娘。”顾三向林曦抱拳打招呼:“我家主子让我过来帮您处理了那头野猪。” “你会杀猪呀?那最好不过了。”林曦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赶紧让他进去:“辛苦你了!” “应该的。”顾三嘴角抽抽回道,希望待会儿林姑娘不要嫌弃他。 顾三将野猪扛到院子中间,林曦则在灶台烧开水,这猪毛需要烫一烫才能刮去。 她小时候见过姥爷杀猪,大概知道杀猪的过程,但是让她来,她可不会,这杀猪是个技术活。 水还没烧开呢,只见顾三已经掏出腰间的匕首,一刀朝野猪肚皮就捅了下去。 林曦诧愕的目瞪口呆,赶紧跑过去问:“你在做什么?” “杀猪啊!” 顾三奇怪地回她。 “这就杀了?” “对啊,不然要怎样?” 林曦仰头望天,有点绝望:“你确定猪是这样杀的?” 顾三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林姑娘,心想,果然嘛,她说他肯定达不到林姑娘的要求。 “那,林姑娘想如何杀?” 刀还没拔呢,他想了想还是问问吧,按照林姑娘的要求来。 “你打算如何杀?”林曦不忍直视。 “就这样一刀下去开膛破肚呀!” “那猪毛呢?”林曦扶额问。 “要那东西作甚,待会儿把皮剥了就是。” 老天爷她听到了什么,剥皮?把猪的皮剥掉,那还是猪肉么?那这么多肉要如何保存? 顾公子说都要留着自己吃,她刚才已经在琢磨着,这么多肉大不了熏成腊肉。 反正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再过不久就要烤火了,正适合熏肉,这样保存一两年都不成问题,熏肉还香得很。 可是这位说了啥? 林曦闭眼,努力忍了忍,她敢肯定,她说的杀猪和隔壁两位说的杀猪,定是有哪里不一样。 她才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能不能别让她更绝望,按照这杀法,这头猪也就别想要了。 忍了再忍,最终决定还是别忍了这好意吧,于是朝顾三招招手,说道: “要不你就别受累了,你能不能陪林彦到村子里去走一趟。” “可以啊,要我做什么么?” 也不给顾三过多解释,林曦大声把在一边折菜的林彦叫过来。 “让这个哥哥陪你去村里走一趟,你去看看陈大叔在不在家中?在的话,就请他过来帮我们杀一下野猪。” 林彦点点头:“姐姐我自己去就好了。” 林曦坚决摇头,经过刚才落水一事,她后怕,还是有大人跟着比较好。 好吧,林彦最听姐姐的话。 “去吧,猪不用你杀了,陪林彦走一趟就成。” 顾三巴不得,不用他动手了,看林姑娘刚才的神色,他已经知道他的杀猪完全不是林姑娘说的那样,他就知道,主子爷这是乱出主意么。 把匕首一拔,那野猪肚子不一会儿就流了一些血出来,林曦无语望苍天,赶紧拿一个桶去接住,挥挥手,赶紧走。 顾三乖乖跟着林彦出了门,走前还不忘去跟他主子打声招呼,不然他主子还以为他偷懒呢。 顾怀舷披着外衣捧着个火炉走了进来。 “顾三杀得不对么?” 当然不对好么,要不是看在他又救了她一次的份上,她都想咆哮了,只能耐着性子柔声解释。 “还是让陈叔来吧!” 聪明人别多问,问就是不对。 果然,顾怀舷揉揉鼻子不再多问,他又自来熟地踱步进了院子,寻了一个空竹椅子坐下来。 林曦特纳闷,虽然方圆几百米就他们两户人家,邻里邻居相互走动,不过这位顾公子走动得忒频繁忒自来熟了些。 经过几天的相处,林瑜也已经对这个清冷好看的贵人不那么害怕和羞涩了,大大方方将自己手里的青菜递到顾怀舷身旁的小方桌上,意思是让顾怀舷也一起来帮忙折菜。 顾怀舷捏着一根青菜把玩许久,没有要折的意思。 林瑜等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贵人哥哥没有顾七哥哥聪明,他不会折菜,算了,不让他折了。 于是小凳子挪呀挪,越离越远。 顾国舅爷一脸疑惑,小姑娘怎么又挪走了? 在林曦炒完两个菜、饭也快蒸熟时,林彦将陈叔请了回来。 她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迎上去和陈叔简单说明了一下,陈叔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四颗鸡蛋塞给林曦。 “你婶子让我带给你的,你刚才落水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让你补补。” “不用陈叔,我没事的,不需要补,白白浪费了四颗鸡蛋。” “拿着!”陈叔硬塞给了她:“一点心意,收下。水烧了没,我直接开始给你杀猪” 林曦拿着鸡蛋,有些不好意思,陈叔是长辈又是男子,她也不好一直跟他推辞,只能收下,待会儿多给点肉就是。 于是立刻带他去取开水。 “在院子里弄脏,我给你抬院子平坡那儿去弄吧。” 林曦笑着应到:“陈叔您看着来。” 取了热水,又和顾三合力将野猪弄到院子外的平坡上,顾三索性就蹲在一旁看着陈叔杀猪,他想看看林姑娘要的杀猪到底是个怎么杀法? 林彦和林瑜也好奇地跟了过去看热闹。 倒是顾怀舷,依旧坐在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书,偶尔往院子门外望几眼。 不多时,林彦就跑进来问林曦:“阿姐,陈叔让我问你,那猪下水要不要?” 林曦回道:“猪肝和猪心留下,其他不要了,你让陈叔看着处理。” 猪大肠处理起来麻烦,她懒得洗,还费面粉,不值当。 林彦点点头,抬了一个木桶又跑了出去。 林曦去院子后的菜地割了点韭菜,又炒了一盘韭菜炒鸡蛋,午食就做好了。 去院外叫了他们回来吃饭,陈叔已在家中吃过,没过来和他们一起吃,继续埋头帮她杀猪。 顾三则看得入迷,索性端了饭碗又出去看陈叔如何肢解猪肉。 还别说,这杀猪的手法奇妙得很,比他们这种只会出刀杀人的区别很大,他可以学一学,这要是用在杀敌上,不知效果如何? 两个小的有样学样,林曦也想看,于是夹了菜也跟了出去凑热闹,独留顾怀舷不悦地盯着几人消失的背影皱眉。 “没规矩!” 第13章 腌腊肉 陈叔杀好猪,按照林曦的要求将肉分割成一条一条的,方便她勾住挂起来熏制。 排骨和猪脚也分了出来,身体各部分的肉分割得干净利落。 哪些适合熏肉、哪些适合炖汤、哪些适合小炒、哪些适合熬油,陈叔都给她分得一清二楚、一丝不差。 手法老道,看的顾三发自内心夸赞。 术业有专攻,这就是干了大半辈子练就的本事。 陈叔做完这些,只拿了一颗猪头和一块后腿肉,最后林曦又给他塞了一条五花肉和一包猪板油。 处理完陈叔就走了,林曦本想留他吃个晚饭,杀了猪晚上少不得要吃一顿杀猪饭。 陈叔没留,他说要趁天还有些早赶回去锄地,后天他要进山时间紧的很就不留了,林曦送了他离开。 剩下的就是料理这些肉的问题,林曦刷完锅碗,就开始处理分割好的肉。 她留了少部分新鲜肉,其他的肉全部熏起来,但是熏肉之前,需要用到烧刀子,可惜她家中没有,去买? 她手里总共也就十五文钱了,捉襟见肘,她急需赚钱,所以她买不起更舍不得,于是只能厚着脸皮去找顾怀舷。 “顾公子”趁人还没回去,林曦挪过去问他:“你们家中有没有烧刀子” 顾怀舷疑惑,“要烧酒作甚?你要喝酒?” 林曦摇头:“不是,不是,我不会喝酒,我需要烧刀子来料理那些肉而已” 顾怀舷点头,对顾三问道:“你们不是在院子里发现了两坛烧刀子么,去取来” 啧~那两坛烧刀子许是原房主埋下的,被他们无意中发现刚挖出来还没尝一口呢,主子爷这就要送出去了? 顾三有点舍不得,主子已经五年没碰过一口酒,他们也跟着五年滴酒未沾,可馋死个人。 好不容易得了两坛,还没尝一口呢到嘴的肉就要飞了,心疼。 也就只能在心底默默不舍一下,顾三还是乖乖去搬了一坛给林曦。 “林姑娘,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抱一坛来” 林曦一看,好大一坛,赶紧点头:“足够了足够了,这一坛子还不一定用得完。” 那就好,顾三暗暗松口气。 林曦开了酒封,四周瞬间酒香弥漫,顾怀舷都忍不住往她这里瞧了一眼。 顾三更是吸溜着鼻子往她这里凑。 酒坛太大,她抬起来费力,她顺便让顾三帮她抬起酒坛给她倒了一大碗烧刀子出来。 倒的时候撒了些,顾三那眼珠子就差跟着滴落到地上去打几圈滚才好。 取了酒,拿了一快纱布蘸着烧刀子将需要熏的猪肉一条条涂个遍,熏制的肉不需要洗,直接抹上白酒就行。 之后又去炒了花椒盐,待食盐冷却后,她将炒好的花椒盐均匀涂抹到猪肉上,再卷成一卷放到小缸中,层层码上,全部涂抹完,再用透气的盖子盖住,腌制七日。 腌完肉,又马不停蹄地去把院子外面的地面冲洗干净,回来又把番薯粉翻了一下,接着把衣服洗了晾晒出来。 做完这些,林曦背了竹筐,嘱咐林彦好好跟着顾怀舷认字,打算出门。 顾怀舷发现林彦能识得他手中书本的几个字后,他想测测林彦的深浅,反正他也闲来无事,就当打发时间顺势教了起来。 “这些字是你阿姐教你的?”顾怀舷试探着问。 林彦摇头回他:“是我阿爹在的时候教的,后来我阿爹去世,我娘又卧病在床,我们就没再学了,阿姐学的时间比我们长,识得的字比我们多些,但是她教不了我们更难的” 难怪了,顾怀舷点头,点着根细竹竿指点林彦在沙盘上写字给他看。 林曦乐得其所,自从林爹去世,她娘又卧病在床,两个小的就没再继续识字。 至于她,二十一世纪大学生一个,到了这里后肚子里原有的那点子墨水,和文盲没多大差别。 因为现世的这些文字与她在现代时认的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能识得这里的文字不多,也就简单几个,复杂和难的她就只能靠瞎猜了。 所以如果让她通读一整篇文、作一首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她更不可能教两个小的。 她自己也很想学识字来着,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条件。 现在顾怀舷主动教林彦,林曦得了一个免费先生她是乐见其成。 走之前还主动给顾怀舷茶壶里烧了热水,顺便想着晚上好好做一顿犒劳犒劳这位热心先生。 顾怀舷见她忙了一上午没停歇过,忍不住问: “遭了上午那么大的罪,你不累?忙完歇一歇,别那么拼命” 林曦摇摇头,“我得去拾些松树枝,过几天熏这些肉需要用的,顺便去挖些野菜,晚上给你们包野菜饺子吃” 她哪里能歇下来,这么多活等着做呢,她这一穿来就是个劳碌的命,不去做,他们就要挨饿。 现在托他们的福气,有肉还有米,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也不能一直依赖别人,万一主仆几人走了呢,他们还要生存的。 说完,取了镰刀就出门去了。 顾怀舷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对顾三使使眼色,顾三立刻会意,转身也跟了上去。 当晚,林曦包了荠菜猪肉饺,还炒了一盘野蒜肉片,凉拌猪心,炖了一盆红烧肉,吃得几人油光满面。 顾三更是连吃三碗饭三碗肉,惊得两个小的投来赞赏的目光,比顾七哥哥还能吃。 不知道是不是入乡随俗,今晚用餐,顾怀舷破天荒的让林曦只摆了一桌,他和他们坐到了一起用餐。 顾三大吃一惊,筷子都掉了,林家三姐弟妹反倒没多大反应。 他们一家人都是坐在一桌上吃饭的,她家没有男女不同席的习惯。 顾怀舷也不是第一次在他们家中吃饭了,他是客他们是主,客人要坐一起吃,主人家也不好拒绝,也就很自然的摆了一桌。 反正又不是单独相处,这么多人坐一起吃,就当家人相处呗,在意那么多繁文缛节作甚。 顾三是如坐针毡的,毕竟他是顾怀舷的死卫,他们是主仆关系,他哪里敢如此肆无忌惮、毫无规矩。 于是挪吧挪,挪到了林彦的旁边,让林曦坐到了顾怀舷的旁边。 端了饺子回来的林曦看到自己的碗筷被摆到了顾怀舷的旁边,有些蹙眉,不满地看向抢了自己位置的顾三。 干嘛抢她位置? 顾三埋着头闷声不吭,希望林姑娘明白他的处境,他可不敢坐主子旁边。 林曦撇嘴:她要避嫌好么,她更不能坐。 “坐下来吃吧,不然菜凉了”顾怀舷打断两人的小心思,嘱咐林曦放下盘子开吃。 无法,林曦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一顿饭在安静中结束,顾国舅爷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慑力,桌上没人敢自由放任。 顾怀舷是吃得开心了,其他人就拘谨得不是那么美满。 吃完,各自回各家休息。 “林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厨艺又好” 顾三忍不住赞叹: “也不知林姑娘将来会寻一位什么样的夫君,若能娶了她,天天有这么好的美食吃、再生几个胖娃娃,这日子,岂不美哉.......” 顾三端着两盘子肉跟在顾怀舷身后,突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三浑身一震,他家主子这笑不对劲的很。 “你对林姑娘有意?”顾怀舷环抱着双臂打趣地问。 顾三立刻闭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们这种刀山火海闯命的人,哪里敢找林姑娘这样好的,他们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哪里敢耽误人家。 “属下不敢,林姑娘配的更好的”顾三小声回道。 顾怀舷听顾三如此答复,沉吟不语,眼中复杂神色转瞬即逝。 顾三暗暗叹口气,也不知他们能否有娶妻生子的一天,这种日子兴许只能是梦里的一种奢望了吧,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以后的。 于是端稳了肉赶紧跑去开院门,顾怀舷也不再多话,夜风一吹,他咳了几声,赶紧抬脚迈进了院子。 这边林曦忙了一天,打算早早洗漱爬上床去休息,不想连打好几个喷嚏,是谁在说她坏话? 月上柳枝头,怡人的夜晚,夜幕悄悄铺开。 第14章 做厨娘 番薯粉晾了三天终于干透。 林曦将它们装到罐子里,取了一些打算试着溜一溜番薯粉丝,看看能否成功。 简单煮了些白米粥和几个白馒头当早饭,她开始忙碌着做起番薯粉来。 先将番薯粉舀到大碗中,又往碗中加适量清水,用筷子搅拌均匀融化开来。 再倒入锅中一边煮一边不停用筷子搅拌。 直至番薯粉变成透明浓稠的粉糊状,再将其舀出来放到大碗中稍微晾凉,熟芡就完成了。 再加入一些干的番薯粉,用手揉和均匀,最后拉起来能够流成丝状说明就可以了。 将揉好的面团放到漏勺当中,林曦用干净的菜勺子一边流一边拍打,让番薯粉顺着一个个的勺洞漏到下面正在烧开的锅里,番薯粉一根根就这样顺流而下。 她拍了一些,赶紧将煮过的番薯粉捞到旁边冷水盆过冷水。 如此反复几次,番薯粉就这样被她做了出来。 其实做番薯粉不难,只要知道步骤,掌握好技巧,很快就能上手的。 她前世跟着姥姥做过几次,立刻就也能跟着做了,也亏得前世她喜爱做吃的,现在才能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本领。 但是这做番薯粉很考验体力,如果这粉真能卖钱,肯定要大量生产,光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她现在要先把粉做出来并且能找到买家才行,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今日她做的不多,晾晒了一部分,一部分趁热煮了一份猪蹄粉丝煲和一碗猪骨粉丝汤。 盛了两小碗给两个小家伙尝口味,两个小的都欢喜地点头埋头吃,于是林曦想端一些过去让隔壁也帮她试试口味。 答应小跟班第一碗美食要留给他的。 当林曦将粉丝煲和粉丝汤端过去时,顾七还是没回来,顾怀舷就有幸成了第一个品尝新美食之人。 林曦有些紧张地盯着下筷的顾怀舷,只等他品尝后的反应,就怕做出来的东西这里的人不喜欢或无法接受,那她的计划就要全部泡汤了,所以她还是有些忐忑的。 “这就是你前几日用番薯做的东西?味道很好” 顾怀舷尝了几口,这新奇又顺滑的口感,让他忍不住多吃了几筷子。 林曦点头,“对,就是这个”得到肯定,看来若拿去卖还是有希望的。 “叫什么?” 顾怀舷夹起一根细细端详,色泽晶莹剔透、韧劲十足,不错的口味。 “番薯粉” 林曦高兴地给他解释:“这番薯粉不仅可以和面食一样当饭吃,还可以做成各种菜品”。 “嗯~不错”顾怀舷点头。 “那如果我拿去卖,顾公子觉得会不会有人买?” 顾怀舷抬眉:“你要拿这个去卖?” “对啊”林曦扑闪着大眼期待地看着他。 “为何要卖了,自己吃不好么?” “我要赚钱呀,如果真有人买,那我以后就可以靠卖这个赚点小钱养家了” 顾怀舷微微蹙眉:“你很需要钱?” 废话,她缺钱缺疯了好么,这么明显难道还看不出来?没钱别说吃不饱,活下去都难。 于是诚恳地点头: “很缺,你看我这一身衣服,都是我阿娘的衣服改了又改补了又补拿来穿的,我家穷到都没钱买米粮了,别说买衣裳,你也看到了,差不多都快家徒四壁了”。 林曦继续委屈巴巴地说道:“不瞒你说,若不是遇着你们,估计我们吃完那点存粮,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林曦期待又焦急地望着,顾怀舷抿嘴不说话了,他知道她们处境艰难,没想比他看到的还要难。 若说这番薯粉是个新鲜物,放到他手里,拿去他的京宇楼售卖一番,定是能卖出个好价钱的。 那里达官显贵众多,最喜欢的就是新鲜物品,在这里么,他就不敢肯定了,毕竟小地方。 “你可以去试试”顾怀舷还是鼓励她去试一试看。 一来他还不便暴露身份,无法给她多少帮助,二来他与她也只不过相识一场,能助她的有限。 如若她真能卖出去,他这毒也有幸能解的话,将来将她的这个番薯粉买断,也不是不可以。 林曦得到满意的答案,信心大涨,决定等这一批粉晒干后,拿去县城试一试。 望着正把其余饭菜从食盒端出来的瘦弱身影,顾怀舷还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这么说来,她家中确实是简陋得很,这身怪异的衣服也就怪不得她了,就连她手中的食盒,还是顾三给她的。 顾怀舷放下手中的筷子幽幽对她说道“林姑娘,你既然这么急需要赚钱的话,我这倒有个赚钱最快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林曦听罢,一丝不好的画面瞬间传来,她转过身一脸防备地对着顾怀舷问: “顾公子,你又要我以身相许什么的么?那是万万不行的,您还是别想了,我万死不从......” “想什么呢”顾怀舷噗嗤一笑,被乐得咳嗽两声:“就你这身板,送我我也不要的,没几两肉,硌得慌” 林曦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垮下脸,要不要这么损人,这位爷身子弱嘴却是个碎的,这不是纨绔子弟是啥,心下将人狠狠诟病一顿。 “我的意思是,我想雇你做我家的厨娘,你手艺不错,恰巧我家中缺一位厨娘,与其再费尽心思去找,不如近邻也相识,你觉得如何?”顾怀舷抵着拳头低低咳笑两声。 林曦疑惑了:“没必要呀,这几天我不是都给你们做进去了么,不需要再请什么厨娘了,我还继续给你们做进去就是了” 顾怀舷摇头:“我要的可不是做这几天而已,而是长期做的。” “虽然我不会在这里长住,但是恐怕需要呆在此处一年半载说不定,你给我们做进去不错,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若忙着去谋生计了,必定无法保证时时刻刻给我们做饭食,所以.......” 顾怀舷看她收了刚才想扑上来打他一顿的表情认真听他说,于是也拢了笑意继续说道: “我在这里期间,我雇你做我家的厨娘,你负责我和我护卫的一日三餐,我给你算工钱,如何?” 林曦眼睛一亮,好呀,又是一个可以赚钱的法子,于是赶紧点头: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觉得没必要,顾公子,你救了我两次,别说只是暂时给你们做些饭食,就是以后一直做我也是愿意的,就当报救命之恩了 ” 林曦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只是我家中米粮有限,我会帮你们做的,就是食材需要你们提供,我的确是捉襟见肘,没法连你们也一块养了” 顾怀舷本来还算感动,小丫头还算有良知,知道报恩,不想听到她说“一块养了”,差点被茶水噎到。 赶忙顺口气:“还是雇了你给我们做饭吧,月银的话就十两一个月吧,你看如何?” “多少?十两!?”林曦瞪大双眼比了个十。 “不够?那三十两如何?” “三…三十两?”林曦惊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她想着赚钱,可没想过狮子大开口啊喂,还是对有恩之人。 这位爷,您是活菩萨还是财神爷,给她送钱来的么?林曦热泪盈眶,差点跪下了。 顾怀舷看她也是有意愿赚这钱的,见她也没再多说,于是一口拍板: “那就一个月给你三十两,这里是五十两碎银,先给你,米粮需要添置的,你可以从里面扣除去买,或者让顾三顾七去买也可以,你的月银我到时候还会再给你另付” 说吧解下腰间的钱袋抛向林曦手中。 “啊?”林曦再次被甩来的银袋子惊蒙了,捧着沉甸甸的银子一脸错愣: “顾公子您别这么随意信任我呀,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顾怀舷低笑:“你会吗?” 林曦摇头。 “那不就得了”再说了,你跑不了。 顾国舅爷放下筷子转到桌前,挥手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东西,招招手,示意林曦过去: “来,看看这契约,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林曦整个人还是懵圈的状态,走过去一瞧,摇摇头,没看懂多少。 “你是签字还是按手印?” 林曦看一眼一脸诚恳无害又帅气逼人的脸,尤其那双桃花眼,温柔地眯着眼示意她快些。 林曦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手印。 第15章 第一笔银子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救过自己两次之人的无条件信任? 还是三十两的诱惑太大?林曦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出去,。 捧着一袋银子和一张契约纸,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按下手印后,顾怀舷问她:“纸上的内容能否看得懂?” 林曦摇头,又点头:“认不全,只看懂一些” 于是顾怀舷给她把纸上内容念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自今日起雇林曦给他做厨娘,负责一日三餐。 一个月三十两月银,月银当月付,直至他们离开或告知她无需再继续做饭食,契约自动作废。 下面还盖了一个小印章,印章旁就是她鲜红的指印。 番薯粉还没销出去,这做饭手艺倒是给自己赚进第一笔银子。 林曦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 出神片刻,她很快找回神志,再仔细端详一遍契约纸,她向顾怀舷问道: “顾公子,我有个疑问,在给你们做饭之余,我能否做一些其他的,比如去卖番薯粉?” 顾怀舷放下手中另一份契约纸,慢悠悠收着笔墨答道: “可以,不过不能影响了一日三餐” 林曦点头,这是自然,毕竟签了这契约,他们就等于雇佣关系了,肯定要做好本职工作,她是个合格的打工仔。 看着顾怀舷整理笔墨,林曦又问他: “能否给我一份纸笔,您给的这五十两用作日常开销的话,采买哪些物品、用去多少银钱,我都会一一记下来,到月底给您过目” 顾怀舷嘴角轻扬,很好,第一眼就觉得是个聪慧的,很有自知之明,他喜欢这样的,有分寸又有眼色,不贪,只拿自己该得的。 不紧不慢地给她取了一份新的笔墨纸砚放在桌角,示意她自己上前拿。 林曦也不娇作,大大方方上前取了捧在怀里。 “既然雇了你做厨娘,你家厨房简陋,可以到我这边的院子来做,做完你自己打一份或者叫上你弟妹过来吃即可,吃完再回,无需拘谨,吃饱为止” “好!下雪天我再到您那边去做吧,我这边厨房四周敞亮,到了大冬天,寒风呼啸是要冷死人,饭菜也会冷得很快。” 其实就是破旧得摇摇欲坠了。 林曦接着解释:“这几天就还是在我这边院子做,您那边我抽空过去规整一下。” 顾怀舷点头,默认了她的安排。 想到那一缸腌着的肉,林曦又对顾怀舷说: “对了,顾公子,腌着的肉再过几天就能熏了,我家厨房可能挂不下那么多,到时候需要挂一些到你们这边厨房来熏制,不知顾公子是否同意” 顾怀舷回道:“以后厨房里的事,但凡涉及吃的,你自己做主,可以不用过问我”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拘泥于厨房这一方天地,他有口热汤喝,不饿肚子就行。 林曦立刻明白:“那顾公子你吃着,一会儿我过来取碗盘” “以后饭食,我这边你按照六个人的量来做,宁可多做,别少做” 六个人?林曦不解,明明目前她只看到了三个人,三人胃口这么大么? 细细思考一番,再看一眼面前难掩贵气之人,她顿时豁然开朗,人家说做多少就多少,不该问的别问。 于是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捧着笔墨退了下去。 林曦走后,顾四从窗外跳了进来,将一手资料捧给顾怀舷。 “主子,林姑娘如此聪慧,会不会…” 顾国舅一改方才的慵懒,肃穆神色将那一纸契约折了放入匣子当中,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 “正因为聪慧,又住在隔壁,迟早会知道,所以还不如把她掌控在手里” 顾四看一眼桌上关于林家所有资料,垂首退下,顾怀舷慢条斯理的继续吃了起来,饭菜有些冷了,他吃得不多,就让顾三来撤了下去。 林曦捧了笔墨和一袋银钱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院中,扫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兴奋地奔了两下,跑进厨房一把抱住正在吃饭的两弟妹,捧着人家的小脸吧唧亲了好几口。 这可把林瑜看傻了,惹得林彦以为他阿姐是不是又疯魔、担心不已。 这番薯粉还没开始卖呢,就已经有银子入了口袋,美好日子在向她招手,连阳光都闪耀着光芒。 林姑娘没跟两弟妹多解释,美美的掂着绿色竹叶花纹的钱袋开心地奔去房间藏钱。 她可要藏好了,虽然这是日常支出,可是做好了,她的三十两不就很快能来了么。 三十两啊,得做多少番薯粉才能赚得来,这简直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去哪里能得一个月三十两月银的差事?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位顾公子这样帮她,但是既然人家有需要、又出得起钱,她何乐而不为呢,拒绝赚钱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当顾怀舷提出三十两时,她惊讶地闭嘴了。 她一定努力做好一日三餐的饭食,保证让这位菩萨心肠般极好极帅极俊的财神爷满意不已。 至于卖番薯粉的计划,她可以在去县城买食材或米粮的时候顺带过去试试,靠卖番薯粉赚钱的事儿可以缓一缓慢慢来。 现在有了这份活计,他们至少不会挨饿受冻,当前最要紧的,是先把厨娘这份工作做好,得到雇主认可才成。 林曦放好钱,咧着嘴满脸笑意乐呵呵地回到厨房和弟妹一起用餐,惹得两弟妹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看了许久。 晌午后,顾怀舷这里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村长带着两个衙差到访,打破了他午休的美梦。 顾怀舷皱着眉极为不悦,顾三生怕他家主子发作,赶紧客套几句:“不知村老带了这两位来,是何意?” 村长堆着一脸笑意有些讨好地回道:“是这样的,上次那个柳婆子我带回去暂时关押在祠堂,那老婆子无赖得很,死活不肯招认,我就只能暂时让她呆在祠堂思过,什么时候肯认错,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说着上前鞠一躬赔罪道:“不想那老婆子今早趁我们下田干活之际,哄骗了我家小孙开了门锁,她....她趁机逃了” 这逃了还不算,结果逃走竟然又给他们招来另一个大麻烦。 村长低着头继续说道:“那老婆子跑去县城的县衙投了告状.....她说她要状告......状告.....” 告谁?告什么?越说声音越轻,都快低他自己都要听不清了,村长也是一脸臊得慌。 那老婆子带着衙役急匆匆进村时,恰好他在路口田里锄地看到了,那老虔婆还一脸得意忘形、凶神恶煞地咒骂:“那贱蹄子敢勾引我孙儿,我报了官让官差把她抓了去浸猪笼,你且等着!” 吓得村长一个跟头栽在沟里,赶紧叫了旁边两个儿子把人按住,他奔上前与两位差爷了解情况。 得知这老婆子跑去县衙门前喊冤,说桃花村村长包庇娼妇,那小娼妇与人苟且私通,被他孙儿撞见,她就诬陷他孙儿偷盗,让奸夫将人关牢里了....... 现在差爷已经得令前来传唤,势必要把当事人带回去让县官老爷审个清楚的,于是村长不得不带着人上门来了。 “具体情况我刚才已同两位差爷大致说了一下,但是这两位需要回去交差的,所以您看这事?....” 这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村长一脸为难,这官差已经上门来,总要有个说法。 他当初还说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现在可好,交代不成,给人带了麻烦来了,所以村老这一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顾怀舷按按突突直跳的眉间,不胜其烦,早知直接让人也一并扔进牢里去得了,一时心软惹来的麻烦。 原本张继今天轮休,但是一听有人喊冤,状告的还是桃花村上坡林家之女林曦。 这一嚷嚷,立刻惊动了县太爷,曲县令命人将这老婆子带进县衙问话,立刻大怒!这还了得,简直伤风败俗,他治下怎可出此荒唐之事? 加上他得的消息,那位可能已经往他这个方向过来。 别说他这个小小的陈华县县令,就是整个俞州都暇整以待。 于是赶紧派了人下来将人捉拿回去审问,势必要审问清楚不得传出不好的风声来。 张捕头一听桃花村林家之女林曦,不正是他友人之女林丫头么,于是赶紧与另一捕头换了班,跟过来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三,带上我的腰牌,你陪林姑娘走一趟,处理干净了,别再留这种麻烦” 顾怀舷冷着脸扯下腰间的腰牌扔给顾三。 第16章 被告了 顾三接过腰牌,领命,出门立刻去隔壁寻人。 林曦正捣腾她的番薯粉,突然顾三跨上院墙的桃树枝翻墙而下。 她刚才打门口是有看到村长进了隔壁,还带着官差,正疑惑隔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结果顾三就来找她了,也没多说,只对她说了两句: “姑娘不用害怕,也无需担心”,就将她叫了过去。 林曦顿时心感不安。 一进到屋子里,所有人看向她,她一脸疑惑,突然看到了张叔也在。 “张叔,您怎么来了?.....”林曦惊讶地问,难不成因她而来? “林丫头”张叔点头,与她说道: “那被关在牢里的柳三祖母柳婆替他孙儿柳三到县衙状告你与人通奸被她孙儿撞见,说你们倒打一耙诬告柳三偷盗将他关牢里,县太爷命我们前来传唤你去审问” 说完,皱着眉严肃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张叔知道,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我亲自过来一趟” “啊!通奸?”林曦震惊了,语无伦次地问:“我?...我和谁通奸了!”指指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屋内众人:“说的....是我?” 顾三瞥一眼他家主子,默默在心里想:那个柳三会是个怎么死法。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丫头,你是怎么得罪了那个无赖让他如此诬陷你?”张叔也是急的。 林曦冷笑一声,郁闷至极,转身看向座上的顾怀舷问:“那无赖不会诬陷我和你吧顾公子?” 候在顾怀舷身侧的顾三默默点头,林姑娘您猜对了,还真是。 顾怀舷面无表情,连咳了好几声,已经危险地眯起一双眼,虽然他抿着双唇不说话,但是顾三知道,主子明显被恶心到有些动怒了。 林曦一个白眼翻得差点爆粗口,硬生生忍住了,赶紧解释: “张叔,没有的事,您莫听信那个小人的胡言乱语,事实是那个无赖不是欺我家中无长辈起了色心、三番四次骚扰于我么,我还去您家中躲过几日来着。” “结果几天前回来,这无赖贼心不改半夜想爬墙,我用您给的铁链锁将院门锁得牢牢的,他打不开。” “那无赖没得逞就想爬墙,结果爬到顾公子家院门上去了,被顾公子他们逮个正着,顾公子护卫是练武的,把他收拾了一顿扔县衙去了” 林曦歇一口气继续补充道:“顾公子是看我一介弱女子,又无父无母做主,所以怜惜,为了我的名声着想,才借口说柳三是爬墙去偷盗他家钱财被抓给扔进牢里的。” “三天前那柳三家的柳婆子还把我推河里想淹死我,这事全村人都知道,村长也知晓的” 说吧看向村长,村长连连点头,为她佐证确有此事,此事说来还是他处理得不妥造成的,所以不免有些羞愧。 呵~林曦怒骂:“不想这个无赖死性不改,竟然还诬陷起人来”越说越气、越想越怒,握着拳头恨不得将人打一顿才解恨。 张叔听完,也一脸气愤,这柳三骚扰林丫头他是知晓的,他还为此警告过他,不想此人色胆包天,变本加厉不说,现在竟然还胡乱造谣生非。 可是现在棘手的是,林丫头哪怕所言都属实,可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若上了公堂,于她的名声势必是不利的,虽然过错不在她,但是这谣言可谓,总是对她有些影响。 然而现在县太爷要亲自审问,都让他们过来传唤了,势必是要去县衙一趟。 林曦不怕什么谣言,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去走一趟就走一趟。 虽然可能以后免不了被人背后议论几句,但是她不怕,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立得住就行。 而且那个无赖诬陷她也就算了,还把顾公子也牵扯了进来,她倒是要看看柳三是怎么作死的。 安顿完弟妹,嘱咐林彦照顾好林瑜,林曦便跟着张叔他们一起前往县衙。 村长作为证人之一,也驾了自家马车一同前往。 顾三骑的是快马,他和柳捕头先一步快马先走,张叔则骑着他的马匹慢慢跟在林曦他们马车之后。 到了县衙后,林曦他们就立刻被张叔带到县衙堂前。 县衙正堂上,县令爷已经威严坐在上头,堂下正跪着柳婆子和柳三二人。 “传被告人桃花村林氏女林曦上堂!”随着一声传唤,正式开堂审问。 “莫担心”张叔在她身后轻声对她说了一句给她打气,防止她太过害怕。 林曦点头,深吸一口气跨步走了进去。身后给她让了路的百姓见状,立刻又围了上去看热闹。 “民女林曦见过县令大人”林曦上前跪下。 “堂下可是桃花村林氏之女林曦?”曲县令厉声问。 “正是民女”林曦不慌不乱答道。 “现有罪人柳三状告你与他人苟且私通被人撞见,你为逃脱罪责诬陷此人偷盗入狱,可有此事?” “并无此事,这些都是那柳三胡乱诬陷于我,请县令大人明查”林曦挺直腰板大声回答。 身旁的柳三立刻跳出来大喊道:“大人,这个贱货她说谎,她与人苟且,我亲眼撞见的,您瞧,她那奸夫都不敢来,肯定是怕得跑了。” “大人,这贱人伤风败俗,您赶紧把这贱人抓起来关牢里、浸猪笼” 磅一声,曲县令拍下惊堂木,柳三吓得立刻又跪了下去。 “大人”林曦立刻接过话说道:“柳三口口声声说我与他人苟且私通,您能否问问他,我与谁苟且私通了?我们是在何时何地苟且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围观的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哪有让别人说自己苟且私通的经过的,这女子怎么想的,不怕羞的么?简直伤风败俗...... 候在一旁的张叔和村长都是一愣,不太赞成林曦的这一举动,有些担忧起来,这丫头,这不是越描越黑么。 只有顾三环着双臂扬起一抹笑意,来了,他就知道这个林姑娘聪慧的很。 县令爷也是一顿,这丫头,把他要说的话都点出来了,于是立刻接过话喝道: “柳三,你说你亲眼所见,那你把经过细无巨细地说一遍” 柳三一听,却是有些支支语语,他哪里可能细无巨细说得出来,于是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始编造起来: “就是半夜我见到这贱人和一个男人在院子里苟且、激烈纠缠、衣裳不整,被我撞见了,他们发现了我,然后我被那个男人抓住,然后他们就诬陷我偷东西” 围观百姓一听,院中野合,好不刺激,瞬间沸腾起来。 曲县令拍一声“肃静!” 林曦立刻反问:“柳三,你既然说我与人在院中苟且,那么请问,我们在哪个院子?是什么时辰?” 柳三急急辩解:“自然是你家院子,我记时辰做什么,反正是大半夜” “那么你大半夜为何不睡觉会出现在我家院子里?你是如何发现我们在院子苟且的?”林曦又问。 “自然是我路过,听到声音爬到墙上看到的” “那么你去做什么为何会路过我家院子?” 柳三不耐烦道:“就是路过,哪有为什么?” 林曦冷笑一声,向曲县令回道:“大人,正常人家半夜三更已经入睡,而这柳三半夜三更不睡觉,路过别人家院子,不知居心何在,这是其一” “其二,柳三,你说我与他人苟且,请问,我与谁苟的且,姓甚名谁?此人家住何处?年方几龄?” “其三,柳三,你污蔑我与人苟且,你在污蔑我已失清白之身?是也不是?” “呸,你个贱蹄子,与人苟且你还有什么清白之身!你个未婚之女与人苟且伤风败俗,还在这里强词夺理” 那柳婆子见势不妙,赶紧插嘴进来:“我孙儿撞见你与人苟且,你个失了清白之身的贱蹄子还敢在这里污蔑我孙儿” “对,谁知道你那奸夫是谁,指不定哪个野汉子我哪里认识,你一个未出嫁姑娘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还敢在这里置问我” 柳三立刻倒打一耙道:“大人,您赶紧用刑,让她把奸夫说出来” “啧,年纪轻轻偷汉子,在自家院子苟且,啧啧啧…”围观百姓又开始窃窃失语指指点点起来。 他们好奇的紧,不知奸夫是谁? 磅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堂下立刻鸦雀无声。 第17章 县衙过审 曲县令大声问道:“柳三,你既说你亲眼撞破奸情,那你把前因后果如实说来,不许含糊其辞有所隐瞒,本官自会判断” “被告女林曦,没问你话,休得再插嘴” “是~”林曦恭敬地闭嘴,等候问话。 曲县令不再让他们在下面争吵不休,厉声望向下方的柳三:“罪人柳三,你为何半夜三更路过林家院子?去做什么?” 柳三左顾右看、眼神飘忽不定地答道:“回大人,小人.....小人就是半夜睡不着随意溜达溜达” “哦?~那你家离林家很近吗?所以溜达到她家院子附近去?”曲县令又问。 柳三顿时语塞,支支语语道:“就还算近,我就随意溜达,没注意近不近”。 曲县令又问林曦:“被告林曦,你家中住在何处?是否就在柳三家中附近 “禀告大人,我家住在桃花村上坡平坡西北处,离村子走路过去至少一炷香的时间,柳三家住桃花村中” 曲县令一听,顿时皱眉,众人听罢,也起了疑心,谁人半夜溜达会溜达这么远,肯定有鬼。 “柳三,你半夜溜达那么远究竟是何居心?”曲县令大声责问,柳三顿时一慌,赶紧辩解:“大人,我就是......就是在友人家喝了点小酒回去晚了溜达到的” “你友人家住在何处?” “额,就是.....就是住的附近”柳三心虚地回答。 “具体附近哪里?是你家附近?还是林家附近?”曲县令追问。 柳三眼神一阵乱飘,随意说道:“就是....就是离林家不远....” “大人,我家附近方圆百米并无其他人家,只有我家一户和另一户人家,这住户原先是陈秀才家。” “后来陈秀才举家搬离,几天前来了一位公子买了那户院子,并没有柳三所说的他家友人住在我家附近一说”林曦赶紧解释。 曲县令一听,已经起疑。柳三赶紧攀咬上来:“大人,这贱货她自己承认了,那奸夫就是她隔壁那个什么公子” 曲县令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大胆柳三,你当本官傻的吗,你前言不搭后语,如实招来,你到底为何会去林家院子?” 柳三一怂,吓得不敢吱声,柳婆子赶紧替他辩解:“大人,这小蹄子与人苟且私通是事实,求您为我孙儿做主” 曲县令心中已有了大半的定论,但是为了弄清是否有苟且私通败坏风气之实,他继续审问: “林曦,柳三一口咬定你与人未婚苟且私通,你决口否认,那你有什么证据为自己自证清白?你所说的隔壁刚来的公子是谁?是否如柳三所言他就是奸夫?” 林曦抬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回大人,民女既然未许配人家,定是清白之身,他柳三污蔑我与人苟且,我无人证,但是柳婆子几天前推我入河意图谋杀我,我有人证。” “桃花村村民们亲眼所见,村中的几个婶子、叔伯和村长都可以为我作证。” “至于我的清白,还请大人请经验老道婆子前来,我甘愿让婆子验身,若验出我仍是清白身。 “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严惩这两个居心不良、意图谋害我性命的小人。” 林曦回完话,曲县令点头,对身后的衙役嘱咐:“去请城西菜婆子过来”。 衙役得令立刻前去。 柳三头一缩,心里顿时慌乱,试图混乱视听:“大人,她家隔壁新来的那个奸夫,您叫人把他抓来审问一二不就......” 曲县令冷哼一声,到现在为止,他大概已经明了真相,那小女子如若真与人苟且私通,她岂会不打自招让人验她身,随后沉声打断柳三: “待验明被告之人是否清白之身,我自会定夺,倒是柳三,若是这女子还是清白之身,说明你在撒谎,胡乱污蔑他人、扰乱风气,我先治你个二十大板子之罪” 柳三一听,顿时吓得瘫坐在地,柳婆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小声问: “乖孙,这贱蹄子到底有没有失了清白”,这是关键,若是贱蹄子还是清白之身,那他们就麻烦了。 柳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哪里还有心思回答柳婆子的疑问。 很快菜婆子被请了过来,菜婆子见过县令后,奉命带着林曦到后堂去,许久,菜婆子和林曦再次回到堂前,众人屏息以待,纷纷紧张地看向菜婆子。 “禀大人,老婆子已验明” 众人翘首以盼,侧耳细听:“此女还是处子之身!” 众人哗然,真相如何大家已经心知肚明,还真是诬陷,这下好了,没想到人家是清白的....... 那柳婆子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大喊:“怎么可能,这贱人分明......” 曲县令大拍一声,斥责道:“罪人柳三,你还有何话要说?” 柳三已经脸色惨白,颓然瘫坐在地,不复刚才的盛气凌人。 “林氏女林曦,你是否和这柳三有什么过节才遭来他生怨污蔑于你?” “回禀大人”,绿茶谁不会?柔弱谁不会?弱者最能让人怜悯,于是努力挤出一点泪珠可怜楚楚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民女命苦,父母双双前后离世,家中还有一双幼弟妹需要民女抚养,这无赖柳三平日在村中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见我已无长辈撑腰,所以见色起意,时常骚扰于我,我苦苦讨生活不够,还要四处堤防这小人的调戏骚扰” 抿一把鼻涕一把泪,林曦眼泪挤得更凶了: “幸得陈秀才家娘子在时多多护着,后来陈娘子离开,我只能到张叔家躲了几天,但是总在别人家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只能带着弟妹再次回家。” “不想回家当晚,这无赖半夜三更就偷偷来开我家院门的锁,张叔见我一人回家不放心,给了我一把县衙退下来的牢锁,这无赖见打不开,就去爬墙” “不想,他爬的院墙刚好是隔壁陈秀才家与我家一同连着的院墙,结果新来的顾公子家的护卫被惊动,因顾公子的护卫是会武的,所以这才把他抓住” 林曦顿了顿,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您知道,我一介弱女子,又无父无母了,若是被传出半夜被无赖爬门,我这名声......” “呜呜~所以我才央求顾公子…顾公子才让护卫以偷盗之名将这无赖压到县衙来的,此事张叔张捕头可以作证,顾公子家的护卫今日也跟着来了,他也可以作证。” “而柳婆子心生歹毒,因他孙儿被关到牢中,柳婆子许是探柳三从他这儿得知此事与我有关,所以趁我当时不备,将我推入桃花村前的暗潭河中,试图溺死我。” “此事村长和村民都亲眼所见,还望大人明察为我做主”说完拜倒在地。” 那桃花村前的暗河曲县令知道,死过不少人,他也去现场勘探过,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凶险,顿时大怒:“传人证上来” “传人证!” 随着衙役一声呼喊,顾三和村长上到堂前,张捕头也从旁侧站了出来。 “堂下证人,此女林曦所言是否属实?” “大人,确实属实,我等均可作证,确如林姑娘所言” 张捕头回道:“大人,此女乃是我友人之女,他被柳三骚扰我是知晓的,牢锁也是我给她的,我还为此警告过柳三” 村长也随后附和道:“大人,柳婆子将林曦推下河村民们亲眼所见,幸得顾公子将人救起才没有酿成大祸。” 顾三只说了一句:“那晚爬墙确如林姑娘所言” 柳婆子嗷一声胡搅蛮缠起来:“大人,他们联合起来欺我们祖孙俩,您莫要听信这贱蹄子的胡说八道,我孙儿是冤枉的,您要为我们做主呀” 第18章 奸夫是国舅爷? 如今证据确凿,曲县令已明白事情始末,随即拍喝一声: “大胆!如今人证俱在,还容得了你们在此狡辩,来人,罪人柳三意图调戏猥亵诬陷良民之女,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柳婆子心生歹念妄图谋害他人性命,罚十大板子,两人押入大牢静待发落,以儆效尤。” 柳婆子在一阵嚎啕大哭中被人拖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大人,冤枉,大人~ 柳三则惨白了脸被人架着拖去行刑。 闹剧到此落幕,林曦大松一口气。 曲县令见事情已水落石出,至少不是他担忧的不良之风,随后宣布退堂,众人见热闹成闹剧,也纷纷散去。 林曦在张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村长一同离去。 判的还是轻了,没能以绝后患,只怕这柳三若是活着出来,还是会凑到主子跟前作妖,于是对林曦他们说道: “你们先回”顾三转身又进了县衙。 飞身进了后堂,顾三追上曲县令喊道: “曲大人” 身后的主薄和衙役大惊,纷纷护住曲县令,“大胆,竟敢闯后堂!” 曲县令转过身看向来人,疑惑道: “你是刚才的证人?怎么?还有何事?” 顾三上前一步掏出腰牌伸向曲县令说道: “曲县令瞧仔细” “那无赖诬陷的奸夫,正是我家主子!” “主子爷有令,别让这柳三再出现在他面前污了他的眼” 曲县令探过眼一瞧,待看清腰牌,吓得一抖差点软下去。 他的个祖宗老天爷,那柳三诬陷的奸夫,竟然是…竟然是他们的国舅爷。 衙役和方主簿赶紧扶住县令爷,曲县令这才没软到地上。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千防万防,这该死的柳三,诬陷人诬陷到这位爷的头上去了,要死也死得远些呀。 曲县令欲哭无泪,颤颤巍巍朝顾三作了一辑: “卫使不知如何称呼?” “顾三” “顾使”曲县令又作一揖,挥退随从,恭敬地问: “下官定会严惩那无赖柳三,劳烦顾使特地跑来,下官治下不严,让这等无赖污了国舅爷,国舅爷现在是否歇脚在桃花村?下官好前去请罪” 顾三收了腰牌,回绝他:“主子爷有令,曲县令莫泄露了主子爷的行踪,更不许前去叨扰,主子若想见您,自会让属下来请您” “这…”曲县令一脸为难,“下官定不敢泄露国舅爷的行踪,顾使,您能否帮忙游说一二,让下官亲自去见一见国舅爷,岂能让国舅爷住在那等乡野之处,若有招呼不周…” 顾三打断曲县令,“主子自有安排,你无需操心,我会帮你问问,切莫私自前去叨扰” “自然自然”曲县令笑着连连点头。 顾三见事情处理完,摆摆手转身离开。 曲县令擦擦冷汗,心都在颤抖。 “大人”方主簿扶住他,小心问:“接下来要如何?” “还能如何”曲县令胖身子一颤,跺一脚气急败坏道: “去,判了那柳三流放疆北服苦役,终身不得回俞州,至于那柳婆子,就押在牢中了此残生,现在就去,即刻就去” 顾三追上林曦他们的车马,一同跟他们慢慢骑行回村。 等他们回到村中,太阳已经落山。 林彦带着林瑜在平坡上一直眼巴巴望着,见他们的车马进了村子,他立刻牵着妹妹跑下去接应。 “阿姐!”“阿姐”两个小的狂奔向她。 村长将马车停在坡下道路,林曦跳下马车,赶紧接住。 “阿姐你没事吧?”林彦担心地问,林曦笑着摇摇头: “无事了,莫担心,走,家去” 和村长道别,林曦牵着弟妹从台阶上走回去,顾三则骑着马从侧边平道直接回了他们的院子。 “在家中可乖?”林曦抱起妹妹,摸摸弟弟的头,关切地问。 林彦点头:“阿姐放心,我们在家中很乖,顾公子教了我们许多新字、还教我们习字了......” “那可有给顾公子惹麻烦?” “没有,阿瑜也很乖,也学了三个字呢” “那就好,真是乖呢,一点都没让阿姐操心” 林曦欣慰,多亏顾公子照顾,天色不早,她要赶紧回去做晚食。 回到家中,林曦稍作休整,立刻就起身前去厨房做饭。 今天忙碌了一天,大家应该都比较劳累,她也没有做太复杂的饭菜。 简单炒了几个菜、打了几碗蛋羹,又用中午炖的高汤下了两大碗粉丝汤,中午做的排骨还剩一些,于是也一起做了一盘糖醋排骨。 将做好的饭菜送到隔壁,林曦这才回到自己院中和弟妹一起吃起来。 顾怀舷听着顾三汇报在县衙过审时的情况,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主子,其实属下都没怎么出面,林姑娘就已经巧妙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只是曲大人判得不重,属下担心那无赖出来后再来找林姑娘麻烦,碍了您的眼,所以还是出面让曲大人重新审判一番” 顾怀舷捻着手中的腰牌静静倾听:“可有嘱咐?” “您放心,已经刻意嘱咐曲大人不可泄露您的行踪,也叮嘱他不可前来叨扰” 顾怀舷点头,将腰牌收入腰间。 若不是需要林曦给他们做饭,他也懒得再等着找其他厨子。 其实他也不想让曲良行知道,这曲良行一旦知道,忍不了多久的,肯定会跑来见他。 他一来,估计用不了多久,顾知府肯定也会知道。 叹口气,顾怀舷算了算,小跟班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铺开笔墨,打算写一封书信交给顾四让他送回京中,他已经到了一些时日。 再不送信回去,皇后娘娘估计又要派人给他送东西来,目的无非就是要让人来确认他是否安好。 顾三汇报完,退了下去给他主子生火炉子去了,这还没到深冬,一到夜晚,稍微有些冷主子就需要用到火炉子。 不知顾五寻那神医寻得如何了,主子这毒,不知何时才能解。 将火炉子生好,林姑娘也将饭食送了过来,顾三将食盒提进去给他主子取出摆放到桌上。 顾怀舷写完将信封好,招来顾四交给他,这才坐到桌前用晚食。 “这是何物?”顾怀舷看着面前一碗微黄的蛋羹疑问。 顾三低头一瞧,摇摇头,他也没吃过,于是说道:“我去问问林姑娘?” “无需”顾怀舷舀了一勺尝了一口,软软绵绵的,微微淡淡的咸鲜,味道很好,于是又尝了一口,不多时一碗蛋羹见底。 其他菜没吃多少,他放下碗筷,顾三见此就将饭食撤了下去。 顾三服侍了他漱口净面,顾怀舷就靠在火炉旁继续看起了兵书,顾三收拾完,也退下去用餐去了。 半夜,曲良行辗转难眠,怎么想都觉得心下难安得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一趟桃花村才行。 第19章 顾七归来 “林姑娘!”晌午后归来的顾小七在他主子这里交代完事情,第一件事情竟然拎着一个麻布袋又翻墙去了林曦那里。 顾三抖着手咬牙道:“主子,您看看~您看看~” 已经没脸看的国舅爷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无视。 林曦看着熟悉的一幕重现,不知道是该笑脸相迎还是要好好斥责一番这个爱翻墙的小护卫。 “顾七,不许再翻墙了,下次走院门”林曦提高了嗓音再次提醒。 顾小七一边哦哦哦点头一边拎着袋子三两步飞到她跟前,兴奋地打开麻布袋给她看。 “林姑娘你瞧瞧,这个东西你会做不?主子在边疆时常吃的,大夫刻意找来给主子,说能去一些寒气,边疆那边用它作一味佐料使用” 林曦往里瞧了一眼,大惊:是辣椒!这可是好东西,她在这边没见过这东西,她是很喜欢做辣菜的,可惜这边没有所以她一直没做过,不想顾七竟然弄来了。 林曦立刻喜道:“顾七,你哪来的这东西” 顾七摸摸头,嘿嘿傻乐:“我在俞州府城码头那里遇到一商队从南疆过来,看到他们有这东西,我就全给买下了,。 “底下还有一样东西,叫什么番柿,也是在俞州那儿买来的,这东西少有比较稀罕,我就一起带了来,林姑娘往下翻翻就能瞧见了” 林曦听着,立刻好奇地去扒拉底部。 哈哈,要不她说顾小七讨人喜呢,辣椒和番茄!这心思多灵巧。 可惜了这番茄不多,只有十几个,有不少还已经烂了。 林曦赶紧把它们全部倒出来处理,眉开眼笑夸道:“顾小七,你有大功劳,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哈哈,好嘞!多谢林姑娘”乐呵呵得了赞赏还能得林姑娘专门做的独一份美食的顾小七,美得挤过去跟林彦抢烧火的活干,完全忘了他是谁家的护卫跟班。 顾三在隔壁院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看着他家主子欲言又止:主子,这小子借花献佛,还打算吃独食,您瞧瞧~快瞧瞧! 顾怀舷捧着一本游记悠哉悠哉晃着藤椅,一点都不急。 那丫头有一点让他很喜欢,就是她分得清谁轻谁重,他那一份绝对不敢落下。 小跟班被派去这么多天,且让他得意两天。 这边林曦将辣椒留了一半放到簸箕里拿到太阳底下晒干,她要从中取一些辣椒籽出来晒干,留到明年开春打算试着种一种。 然后取籽的辣椒晒干打成辣椒粉,还有一半她洗干净,打算晒干水分做剁椒,再留一小部分晒干随吃随用。 番茄也是如此,烂掉的取了籽,剩下的她留着吃新鲜。番茄鸡蛋汤,西红柿炒鸡蛋,许久没吃到过了。 “顾七,帮我个忙可以不?” “帮什么?林姑娘你只管嘱咐”顾七探出头,笑着应她。 “你陪林彦去村长家和陈叔家问问,他们有没有多余的番薯,我需要买一些,你们先帮我买一背篓来。” “如果鸡蛋有的话,也买些鸡蛋回来,你家公子喜爱鸡蛋羹,买来晚上我给你们也做几样新菜尝尝。” “好嘞!”顾七拎了背篓催着林彦放下火钳,准备出发,还不忘对着院子那头报备一声:“爷,我去帮林姑娘买点番薯去” 国舅爷听得鸡蛋羹,嘴角含笑,应了一声“嗯!”,算准许了。 林曦递给他钱,顾七摇手没接,“我有钱,林姑娘你不用给我,买点番薯和鸡蛋花不了几个铜板。” 没拿银子就带着林彦夺门而出。 上次家里的新鲜番薯全做成了番薯粉,而做的第一批番薯粉已经吃得差不多,也就将将够今晚再做一餐。 顾小七一回来,需要做的份量只多不少,所以需要重新煮一批,林曦打算把晒好的那批粉末都做完,这些都还不一定够吃到大冷冬。 眼见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要开始准备屯冬的菜,新鲜的番薯、大白菜这些都要屯,所以番薯粉需要赶紧再做一批出来,做的这些也不打算拿去卖,都留着自己吃。 有了顾公子给的这份收入,林曦不着急去卖番薯粉了,她现在人单力薄,做出了也不一定真能卖出多少,先把眼前的做好,有条件的情况下再尝试新的方法。 趁顾七他们去村里的功夫,林曦将辣椒和番茄处理起来,这两日日光正好,适合晒辣椒籽。 废了不少功夫才处理完一麻袋的辣椒,林曦打算晚上做份酸辣粉、做个水煮肉片、炒个番茄鸡蛋、打个蛋羹、做个菜汤,做个番薯饭,晚饭就有了着落。 她对着院子向顾怀舷报了一下今晚的菜单,征询一下雇主的意见,再特意问一声顾怀舷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有的话只要有材料她一定照办。 顾怀舷听她报完菜名,只回了一句:“很好,就按照你安排的做就好”。 顾三忍不住也插了一嘴:“林姑娘,有需要我帮忙的,你也只管知会一声,我也可以帮忙的”。 反正主子这里天天不是看书就是喝茶晒太阳,他也陪着干坐着发呆,委实无聊的很。 林曦好笑地回道:“好,下午我要打番薯,你如果空的话,一起过来帮忙,我们多做些,冬天下雪天窝在火炉前吃口烫呼呼的,多暖呀” 想到窝冬消遣的吃食,她看一眼后山,又问顾三: “这头野猪是不是你们在后山打的?” “对”顾三隔着墙回她。 “那下次你陪我去后山的里边走走,我之前在外边往里瞄了几眼,看到过有不少好吃的东西呢,但是我一个人不敢往里走。” “那东西拾来,我做好给你们公子和大伙在冬天里一边烤着火炉一边当零嘴吃” 顾三听得心里滚烫,开心的答应她:“可以可以,林姑娘我下午就可以陪你去!” 那铿锵有力的语气,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了。 林曦哈哈笑:“明天吧,今日下午我们要做番薯粉。如果明天还是如此好天气,待吃了早食,太阳升起我们就去,把顾七也叫上,顺便再去拾些松树枝,腌着的肉差不多可以开始熏制了” 顾三对着院墙那头伸长脖子直点头:“好~姑娘到时候叫我一声就行” 感受到主子投来的灼热目光,顾三清清嗓子,挺直了后背解释: “主子,我陪林姑娘去给您准备好吃的,您应的吧?”。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跟着林姑娘就能第一时间得新奇又美味的吃食,怪不得顾七那小子一直往林姑娘那里凑。 瞥了好几眼这两个已经完全被隔壁那小娘子带跑偏的护卫,国舅爷彻底无语了。 但是他也没阻止,在这丫头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对明日和未来的美好憧憬,这份活气也确实吸引着他。 相识这几日以来,他难得认真仔细的研究一个小女娘。 这小丫头就像一棵鲜活的小草,任凭风吹雨打、风雨飘摇,她都能坚强地挺直腰板迎难而上。 磨难过后,也总能开怀地笑对明日的生活,怎么都压不倒,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吸引着周边的所有人。 这也是这多年以来,他难得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平静和安逸。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是很不错的!而这丫头也还真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美味来。 顾国舅爷有了点想法,他想把人收到手下,有她那一双手艺在,他的京宇楼绝对能誉满京都。 顾国舅爷不知的是,他这心思一起,以后就不是简单想把人的手艺收入门下,而是想把整个人和那颗玲珑剔透的巧慧之心也一并纳入囊中归自己专属所有。 等林曦把院子扫干净,顾七他们就回来了,顾七背了满满一背篓的番薯,怀里还捧着一篮子鸡蛋,身旁的林彦则气喘吁吁地抱着一条胖头鱼艰难地跟着。 林曦诧异,这去一趟,怎么还多弄了一条胖头鱼回来?这鱼哪来的? 第20章 总有惊喜 林曦赶紧接过林彦怀里的大鱼。 那鱼足有二十多斤,林曦接过来时,鱼还蹦了两下差点从她手里跳出去,她赶紧抱着鱼跑过去把它扔到大桶里,打了点水倒进去。 顾七已经轻松地将背篓放下,把一篮子鸡蛋也给她放到米缸旁。 “哪来的鱼?”林曦问。 林彦为了把鱼抱回来不让鱼溜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他已经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林彦,你要不跟着我练练吧,瞧你这才抱着个鱼就气喘成这样,男子汉这样子可不好,显得没用” 林彦别过头:你那身武艺习了几年了,我才几岁,你几岁?哼! 顾七走到桶边望着桶里的鱼 ,回答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河里看到几条,我随手打了上来,可惜手法生疏了,只打了这一条” 空手打鱼?怎么打的,林曦吃惊极不已,随后一想,他们这种练武的,知道了也学不来,还是不问吧,坐等吃现成的就行。 于是点点头再次夸赞道:“顾七太厉害了,晚上加餐,再给你们做一道剁椒鱼头。” 顾小七被夸得不好意思,摸着头嘿嘿直笑。 倚在门边的顾三不屑:“林姑娘,这鱼很容易打的,改天给您再打几条更大的来” 林曦听罢,笑眯了眼,直点头:“好的呢,你们都打来,我给你们换着花样做,要是多了就晒鱼干。” “不要只光打大鱼啊,那种小虾米小鱼也是极好的,多多益善,我给你们做好吃的零嘴”。 哎~这古代就是物产丰富,其实只要有本事就不会饿肚子,可惜她能力普通又一般,所以只能勉强挖个野菜填饱肚子。 现在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谁能想到前段时间她们还只是尚且混个温饱,如今有米有肉还有鱼,这日子多滋润。 “顾三,来的正好呢”林曦向他招招手:“一起来帮忙呀,咱们下午开始捣红薯,有你们在,我定能做得快快的”娇滴滴的柔弱小女子,谁能拒绝得了。 顾七立刻跳出来,“林姑娘,不用顾三哥,我一个人就能帮你全做了,要做什么,你只管说” 顾三听了,直接从院门飞奔过来抬腿就抡上去“臭小子,好事哪能都让你占了~!” “哎?”看那眼花缭乱的拳脚相加,怎么就打起来了?林曦焦急呐喊:“不许在我院子里打,砸坏东西我让你们一起出去” “顾公子,赶紧来管管你家两个护卫” 已经披着一件披风手里还捻着一颗棋子走过来看热闹的国舅爷,见那两个不成器的打成一团,哼一声,两人见状立刻停手。 “小跟班,去,给爷把炉子和藤椅挪过来,你,滚一边去听林姑娘嘱咐”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看不顺眼地别开头去做自己的事。 林曦看呆,这?~招一个顾三来干活,怎么还把这位主子爷也招来了? 林曦好奇得紧,这位爷是不是没什么事?她发现他也总喜欢往她这里来,可她又不好点明。 实际是这位爷确实挺无聊的,现在远离了那些政务、军务,他就只剩看看书、下下棋、喝喝茶。 哦~现在多了一样,看这丫头做新鲜的东西,他对她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和点子好奇不已,总想一探究竟。 得了,她的院子又异常热闹! 也不浪费时间,林曦开始给所有人分工,包括林彦和林瑜,都分到了份内之事,大家开始忙碌起来。 顾怀舷放下他的棋盘,看大家都在做事情,他也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也做点事情”他实在闲得慌。 林曦赶紧摆摆手,谢了您,哪敢让您动手,就瞧您这虚弱的身子,好好歇着就行。 这还没大冷,就已经烤起了火炉披了披风,可见身子不是一般地弱。 于是边洗番薯边问坐在厨房廊下避风口处的顾怀舷:“顾公子,能否跟您商量个事儿?” “说~”顾怀舷枕着脸看着她问,好奇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她这身衣裳,倒是硬生生给看顺了一点。 林曦问道:“眼看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我想向您预支一个月的工钱,我需要给弟弟妹妹买两身厚实点的衣裳,您看可以么?”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有什么好求他的,于是从胸前掏出一叠银票,抽了一张递给她,“拿去吧,不够再给你” 林曦定眼一瞧,滴着水的手没敢接,抿了嘴说道:“这~这太多了,您给少点呗” 还有嫌多的?顾怀舷摇头:“没少的了,只剩这些千两银票,少的都用掉了” 林曦更不敢说话了,这一张一千两大银票,让她拿去买衣裳买东西,人家也找不开呀。 顾怀舷再看一眼手中一叠银票,确实没更少的了,于是对她:“拿着吧,到时候去钱庄找开” 林曦想了想,摇头拒绝了:“要不,您先前给的那五十两先借给我,这日常采买下次再…” 还没等她说完,顾怀舷就打断她。 他过个日子什么时候这么拮据过,干脆再抽两张出来递给她: “下次让顾三陪你去钱庄换开,不然我这边也没有其他零散碎银也不成。” 见林曦不敢接,他直接对顾三招手:“顾三,过来拿着这些银票,下次跟林姑娘去一趟,换开些银子,给林姑娘五百两,其他拿给我” 那双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裳,意有所指地说:“你也换几身衣裳,别只顾你弟妹的,穿的如此寒碜,下次我有客来,不是丢我的脸?” “是!主子”顾三笑着接住银票塞怀里,转头对林曦说道:“林姑娘,找开了给您啊” 好了,林曦不知用啥表情形容她的无语加震惊了,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她跟了个好雇主,大方得很,再白一眼这位雇主这毒舌的嘴。 林姑娘不知的是,人家起了要把人招门下的心思,自然不会对她吝啬,收买人心么,钱财最见效。 就当她提前预支了工钱,林曦就没再婉拒,继续弯下身去洗番薯。 这次捣番薯比上次还快,已经知道了制作流程的顾七时不时指挥一下啥都不怎么会的顾三,惹来顾三卯足劲跟他比速度和力气。 有了这两个强力帮手,番薯很快摇了出来,剩下就是静置换水,这次比上次还顺利,林曦开心极了。 她接着开始准备晚上的饭食,从桶里抡起胖头鱼就往地上摔,连眼都不眨一下,看得所有人直直望着她瘦弱的身影目瞪口呆。 见鱼还没摔死、还在地上蹦跳两下,她小跑上去抱起来就又是一摔,看得顾怀舷眉眼突突直跳。 他就知道、他就晓得肯定会这样,这小丫头总能让他出其不意,与他这二十多年见到的所有女子都极为不同,她总能在平静中带给他不一样的意外。 利索的摔鱼、去鱼鳞、开膛破肚、肢解鱼身和鱼头,今晚菜足足的了。 所以林曦把鱼肉都留着,只做个剁椒鱼头,鱼肉她一半打成鱼丸,一半留着明天做水煮鱼片。 要是有酸菜就更好了,冬天做个酸菜鱼火锅也是很不错的,所以还得腌点酸菜。 事情可多了,下雪天前,她要做的事情排得满满的。 众人看着那个手脚麻利、不带一丝停歇的小女子,心中五彩斑斓的翻涌着。 第21章 进后山 今日要进山,林曦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碌,她用昨日剩下的鱼丸做了一锅汤面,一碗碗盛好放在灶台前,顾七已经熟门熟路地过来端面了。 几个小的也起得异常早,她其实不想让他们去的,想让他们跟着顾公子呆在家中看看书练练字,不知那位顾公子是如何想的,竟然说他也要跟着去。 昨夜用过晚食后,一桌人就讨论着如何进山。 显然,隔壁的几位比她还要兴奋,她是奔着山里那几棵野栗子树和野柿子树去的,隔壁几位不知是奔着什么去?反正就是比她起得还早、还积极。 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吃完早食,太阳已爬到半山腰。 林曦将番薯粉抬去院子长凳上晾晒,锁了院门,一伙人就浩荡冲向后方的大山。 她和顾三各背了一个背篓,顾七拿一个大麻袋,林彦拎了一个小竹篮,林瑜和顾怀舷?嗯~这两位管好自己就行。 才爬了一半的山路,林瑜就因为年纪小走得慢、又想努力跟上大家的脚步累得满头大汗,但是小脸上却满是倔强和兴奋。 顾三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背篓里背着走,林瑜一开始还不肯,挣扎着要下来走。 在林曦的劝说下这才乐意让顾三背着她继续前行,因为她不想被送回家去,她也要去后山玩。 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后山的边沿。 进去之前,林曦嘱咐林彦和林瑜不能私自往里走,必须紧跟在她身旁,她今日也不打算深入,只去到那几棵野栗子树的位置。 转身对身旁的顾怀舷提议,“顾公子,这林子有点危险的,除了猎户陈叔,其他村民寻常都不敢轻易进入” “安全起见,能否至少留一个人守在我们身旁,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顾怀舷看似一身病态模样,走了这么多路,却不见他流一滴汗水和气喘。 他看一眼幽深的林子,点头应下:“我跟在你们身后” 林曦本来想说,你这样的还是顾好自己就行,要不让顾三或顾七留一个呗,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顾七拍拍胸脯:“林姑娘无需担心,我们不走远,就在你们附近,有什么事情吆喝一声,不用百步就能回到你这里了,放心吧” 林曦这才点头,继续往里走。 亏得顾三背着林瑜,不然这往里的路一点都不好走,参天大树、林木茂盛、满是乱枝和荆棘。 顾七拿着一把砍刀在前头开出一条道来、这才让他们进去的路好走了一点。 待来到几棵栗子树下,林曦让顾三把林瑜放下,他们也把东西全部放到了地上。 顾七环顾一圈四周,一个点地踩了几下树杆飞身上树去勘查周围安全,见没有什么危险又跳了下来。 “林姑娘,需要做什么?”他已经跃跃欲试。 林曦撩撩额前散下来的发丝,指着树上的一颗颗带刺的毛球说,“诺~看你上下树如此轻松,你把树上这些个带刺的毛球都打下来,这就是我们今天此行的目的” “得嘞!”说完一个飞身就上了树顶,在树上站稳,仗着力气大,抓着一根带有许多毛刺球的树枝就是一通摇晃,把那些毛刺球哗哗摇落下来。 下面几人猝不及防,惊叫着四散逃开。 林曦后退不及,差点被自己身后的背篓绊倒,他身后的顾怀舷眼疾手快扯了一把她的衣服将她往后带。 险险站稳的林曦气急败坏:“顾小七,你别突然摇啊,太危险了,这东西带刺的,砸到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三拎着两个小的退了几步才没让两个小的遭殃。 气得捡了一颗毛刺球对着树上没有分寸的小子就是一砸,把树上的顾七痛叫一声:“谁砸我屁股?” 该!国舅爷也横一眼树上的人。 顾小七摸头哈哈直笑:“知道了知道了,那你们退开,我继续摇了” 说完又撒疯似地摇得更欢了。 两个小的看着落下的毛刺球像雪球一样砸下来,惊声欢呼,林中顿时惊起一片飞鸟。 顾怀舷挥开飞下来的尘土,咳嗽几声再退好几步。 待小跟班发完疯,这才凑过来捡起一颗毛刺问:“这个带刺的东西能吃?” 林曦点头,“这个东西内里有乾坤,剥开这些刺壳,里面的肉可以吃的” 还有这事?已经跳下树的顾小七立刻踩了一个,用砍刀一劈,里面果然露出白白的果肉。 林曦上前给他示范:“不是这样开的,你这样开了我们不好带回去,保存时间不长,要这样”。 林曦上脚小心砸扁一颗,挑出里面的栗子捡起来给他看。 “要这样的,我们带回去放几个月都不会坏”。 费力地剥开了一个完整的栗子出来给他瞧:“到时候我们就吃这里面的这个果肉”。 原来如此!大家恍然大悟。 胆子贼大的顾小七,拿过林曦手里刚剥开的栗子肉就往嘴里扔,嚼几下呸呸吐出来:“也就这样么,有一丝丝甜味,但也称不上美味啊?” 林曦好笑地拍掉他手里余下的一颗,笑骂:“你这人真是,什么都敢往嘴里塞,不怕毒死” “有毒吗?”顾小七呃呃呃佯装中毒往后倒:“不行了我要死了” 顾三瞧不惯他那放荡样,一脚踢过去,两个小的看着被打得乱窜的顾小七咯咯直笑,林中再次热闹不已。 面带微笑看热闹的顾怀舷很好奇,这东西山里他见过不少,不知这丫头又会变出什么法子来让这些东西能入口? 大家稍作歇息正式开始动工。 顾七负责去打树上余下的栗子,她负责在下面捡。 能剥开的栗子尽量剥开,两个小的她让他们跟着顾三去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摘柿子去了,那个没有危险。 顾怀舷在周围走了一圈,先是在柿子树那里看了一会儿。 仗着身长高,踮个脚尖伸手就摘了一颗柿子踱到林曦身侧问:“这东西又硬又涩,你摘它做什么?” “可以做柿子饼呀”林曦猫着身子麻利地捡栗子,眼都不抬一下回他:“这柿子饼可好吃了,做成柿子饼就不涩了,吃起来甘甜软糯” 顾怀舷拿起手里的柿子细细端详,柿子饼他吃过,但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 特别是每年毒发,他几乎天天灌药,喝完药就要含一颗饴糖或者吃一小块柿子饼,不然这几年灌的药下来,他的嘴中都要苦得没知觉了。 今年倒是省了小跟班再跑去买柿子饼。 国舅爷看着“有心”的小丫头,捏了捏硬如石头的柿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顾三带着两个小的摘了满满一背篓的柿子,净挑树顶上又大又黄的摘,装了一背篓还不够,带来的竹篮也装满了,两个小的还往自己衣服口袋里塞了好几个。 林彦吃力地抬着一篮子柿子跑过来给林曦看,林曦笑着夸赞:“摘了这么多呀,真厉害!” 林瑜也凑过来,把她口袋里藏的露出来给林曦瞧,一副也求夸赞的表情,林曦笑着摸摸她的头,夸了一句:“林瑜也好厉害,口袋还藏了这么多” 得了夸奖的两个小朋友开心地蹲在地上数柿子。 真正的采摘人顾三默默下树抬了一大筐柿子回到他们身边,拍拍身上的落叶灰尘问:“林姑娘,就摘了这么多,剩下的还要吗” 林曦对他笑笑:“够了够了,摘这么多够我们吃大半年的了” 顾三望一眼还挂着不少的柿子的柿子树,心下有些可惜,他其实可以全摘了,不过林姑娘说够了,那就够了吧。 要是真能全摘了,林曦巴不得全摘下来带回去,但是装的东西没有了,他们今天要带的东西挺多,怕拿不下,所以也就不贪心。 顾三问:“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那?......”林曦望一眼西侧的松柏林,指着那些树说:“要不就劳烦你去那边帮我砍一些松柏回来吧,不用削得很干净,要带松枝和松叶一起的” “行!”顾三是个行动派,拿起背篓里的镰刀插到腰间就走了。 第22章 栗子鸡 他们继续在这边捡栗子,栗子太多,林曦起初还挑开几个,到后面就懒得再砸了,干脆连刺带球一起装麻袋,麻袋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又捡了满满一背篓。 闲着溜达的顾怀舷不知去哪里弄来一只野鸡。林曦看了他好几眼,一直奇怪他这走个路都随时会倒下去的身子,是怎么抓到这只野鸡的? 顾怀舷也不解释,反正将白得来的野鸡给了林彦装布袋里就不管了。 不远处隐在树上的两人对视一眼。 待顾三背了一大捆松柏回来,他们就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回家了。 顾七背了一筐柿子、又拎了一个篮子,而顾三扛了一大捆松柏,剩下的一麻袋和一背篓的毛刺栗子,林曦将麻袋放到背篓上,正准备弯下身去背。 两个护卫都是一愣,这么大一筐加一大麻袋,林姑娘背得动? 还不等林曦起身,皱着眉眼的顾怀舷一把按下背篓。 他挑高了音量问:“比你人都高的东西,你能背得动?” 被按下的林姑娘疑惑地往后瞅:“背得动,顾公子你放手呀,你按着我肯定背不动了” 顾怀舷微皱着眉命令道:“放下!我们一帮男人在还用得着你个小女子来背?” 林曦怀疑地看他好几眼。 这里每人都有东西拿着,连林彦都提着一个装着野鸡的布袋,林瑜袋子里还塞了四颗柿子。 难道你来背?林曦上下打量他许久。 顾怀舷别开眼,摸摸鼻子,勾勾手指让顾三把一大捆柴火放下,示意顾小七也把一筐柿子放下来。 “顾三,把柴火捆林姑娘这背篓上,把这麻袋给小七,你和顾七背,小跟班,把你手里的篮子给林姑娘,走了~” 这不就成了,他都无需动手。 林曦嘴角抽抽,看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知该感动呢还是无言以对。 顾七和顾三立刻调整好,背起东西快速跟上,林曦提着也很重的一篮柿子,牵着林瑜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时,放下东西洗了把手和脸。 林曦把早上多扯的面下锅,给每人下了一碗葱油面,每碗再配一个荷包蛋,同时放了一大碗番茄蛋花汤,简单的吃了一餐。 下午,她继续压榨两个免费劳动力,请他们帮忙一起开栗子,她则挑了一盆柿子开始给柿子削皮,开始制作起柿子饼来。 指使人干活,总得要给点好处不是,林曦问顾七和顾三:“你们是今日的大功臣,辛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一脚踩扁一个栗子的顾小七抢着回道:“林姑娘,昨日那鱼好吃的很,今晚还能做不?” 这酸酸辣辣的口味,很对他胃口。 林曦点头:“可以可以,不过鱼头吃完了,晚上给你做酸菜鱼,待会儿让林彦去幺婶家借点酸菜” “顾三,你呢?有什么想吃的?” 顾三抬头回她:“林姑娘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 他可不像某人,还挑菜,有的吃就不错了,他哪来的脸,主子都还没开口呢。 没被问到的主子爷瞥了这个没第一时间问他吃啥的小厨娘好几眼,就等着她什么时候会问到他,不过他也不挑,他都可以。 林曦看向已经懒懒地躺在藤椅上的人,顿了顿,还是问道:“顾公子呢?” 这才高兴起来的国舅爷立刻回她:“打碗蛋羹,其他随意” 林曦点头,“知道了,那晚上做一份酸菜鱼、把这只野鸡杀了,给你们炖个栗子鸡,再炒几个菜,下碗粉丝汤,给顾公子打碗蛋羹,这样可以不?” 大家纷纷点点头,甚是满意。 人多干活就是快,还没等林曦把那一盆柿子削完皮,他们已经把栗子都开完了。 别看扛回来那么多毛刺球,开完后,也就半袋栗子而已。 嘱咐顾三剥一碗栗子肉出来,她叫了顾七帮她一起削皮。 两个小的起得早,林曦赶了他们回房睡午觉去了。 国舅爷也已经让小跟班取了一床毯子盖在身上躺在院墙桃树下眯起了眼。 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处理完一背篓的柿子,本来只打算先晒一盆的。 但是既然都是要做,又有帮手,她干脆全处理完,省得下次还来做,人多,他们应能吃得完。 干了一下午全身腰酸酸的两个护卫,不由得暗叹。 这做些好吃的也是太不容易了,林姑娘也是够辛苦的。 等她把柿子都放好,又马不停蹄地转身钻入厨房。 晚食吃到新鲜栗子鸡的顾七瞪大双眼:“哎,好奇特,这栗子现在的口味和白日尝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吃起来粉粉的,怪好吃” “那是自然呀,你尝的那个又没煮过,自然口味不一样” 林曦笑着回他:“等明后日我去一趟县城买些糖和蜂蜜回来,给你们炒糖炒板栗” 又听到一个新吃法的顾怀舷好奇地问:“你这些菜谱哪学来的?” 才十七八岁的花样年纪,这做菜手艺已经如此娴熟,还会变通地研究新的做法,他很好奇,她这本事是跟谁学的? 林曦心下一跳,完了,忘了藏拙,于是有些心虚地含糊其辞:“家传的手艺,怎么?顾公子要学?” 林彦咬着筷子看着眼前的姐姐,感觉有些陌生,她不似从前那般柔弱了,变化极大,变得特别能干。 他盯着她。 姐姐醒来那刻,他就觉得姐姐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那时候一时也说不上来。 现在这感觉更深刻了。 因为他家根本没有这些菜谱,但是眼前的人也的确还是他姐姐,疼爱他们没变,模样也没变。 顾怀舷则摇头,“我只是好奇,林曦姑娘年纪轻轻,这手艺比之宫里的御厨都绰绰有余,所以随口一问” 既然是家传的,他自然是不好偷窥人家的手艺,大不了花重金把人和手艺一起收下归他所用。 林曦心下更慌了,还跟宫里的御厨相比,看来以后要收敛着点,不可太过了,于是赶紧扯开话题:“顾公子吃过宫里御厨的菜呀?” 顾怀舷握着筷子的手一停,没接话,他哪里只是吃过,是常去吃。 林曦见人不接话,很有眼色地又扯开话题: “哈哈!要是有生之年能吃一次宫里御厨的饭菜,那也算无憾了” “哦对了顾公子,我打算后天去一趟县城采买一些米粮,上次你让顾七拿来的那袋米面已经见底了。” 顾怀舷听了点头:“可以,让顾三陪你去” “嗯嗯,知道了,赶紧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公子,你尝尝这酸菜鱼片” 说着,赶紧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两片放到他碗里,希望顾公子有吃的、话题也已经扯开,就别再对她抱有太大的好奇心了。 这招显然挺受用,国舅爷果然又起了筷子吃了起来,他一动筷,桌上瞬间就噤了声,只剩吃饭的声音。 又是一日一餐,这有事忙碌起来的日子总是过得无比飞快。 日子过得有盼头,人也就一天比一天好看起来。 原本瘦得蜡黄的脸,经过这几天的油光滋养。 林曦和两个小的,肉眼可见的鲜活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 晚食结束,顾小七拐了林彦在院子扎马步,想教他一些拳脚功夫。 林瑜小姑娘在一旁起哄,夸赞顾七哥哥扎得好,林彦哼一声,将小丫头抱起来就放到顾七背上。 林瑜哈哈大笑,顾七背着他跑了起来。 国舅爷被吵得头嗡嗡叫,嘴角却不自觉含着笑意。 吵闹的院子,厨房忙碌的背影,不知不觉,他竟然一时看得入了神。 第23章 去县城 熏腊肉比较繁琐,林曦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来处理前些日子腌制好的野猪肉。 这些肉腌了七日,已经腌出了水。 她先把肉都捞起来过一遍热水,洗去表面的盐分,再用铁钩子勾起来挂在院子竹竿上晾晒。 等晾干水分,再移到厨房火坑上方去熏制。 整整一头野猪,她们家的火坑上都挂满了也没能挂完。 没办法了,她只能打隔壁厨房的主意,将这些肉都移过去。 隔壁院子的厨房大、火坑也足够大,挂一头猪肉不成问题。 为了节省木柴,顾公子现在又已经在起火取暖了,所以将这些肉都放到他们院子去熏制是最好的选择。 等熏制完成,需要吃的时候吃一块割一块就好。 为了能把整头猪都挂上去熏制,顾怀舷将整个厨房交给她让她自己去折腾。 于是在熏制之前,林曦还请了村里两位叔伯过来帮忙,把隔壁地火坑也给改了一下,从梁上绑了铁丝,再把猪肉一条一条挂上去。 做完这些就可以开始烧火熏肉。 第一道烟熏需要4-5天左右,直至把肉的表皮熏黑,之后就让它这样挂在上面,下面烤火时烟火继续熏烤。 这样熏烤出来的腊肉不仅可以存放好几年,味道吃起来肥而不腻、肉质紧致,还带着特有的熏香味。 忙完熏制腊肉的活儿,她还抽空溜了不少番薯粉来晒。 忙完了熏烤腊肉和番薯粉条,今天她要和顾三一同进城去。 今日这熏烤腊肉的任务就交给了顾七,顾怀舷看着厨房那边烟熏缭绕,嫌弃地躲在书房没再出来。 林曦站在院子门口等顾三出来,准备一起去村长家借马车,不想顾三从院子侧门驾了一辆马车出来。 看着眼前豪华的大马车,林曦吃惊了一惊,顾三他们竟然有这么一辆豪华大马车,她只看到过顾三骑马,没想到他们会有马车? 她以为他们只是养着一两匹马,加上他们住进这个院子前,她和弟妹还在张叔家里躲避柳三那个无赖的骚扰,回来后她也没去过隔壁院子,所以根本无从知晓。 现在她见识到了, 他们不仅有一辆带顶篷的豪华大马车,还有四匹马养在院子后的牛棚里。 坐在柔软的大马车里,林曦手脚都有点无处安放,看着柔软的坐垫、精致的茶几、暗格,雕刻得精美的紫檀木车壁..... 还有一点林曦不知的是,为了给她腾地方放东西,顾三已经将车里的其他陈设都移了出去。 比如公子的软垫、暖炉、字画等,现在里面基本空空如也,只留无法搬得动的摆件。 这妥妥的古代版豪车配置,这马车要是走在路上,不知能引来多少目光纷纷侧目。 林曦不由得赞叹:这顾公子到底多有钱啊? 有钱还有权的国舅爷为了低调行事,已经让属下特意选了一辆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里足够宽大、配置齐全的马车。 马车平稳快速地向县城驶去。 从桃花村走到县城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坐马车的话大概一个时辰,而这两匹马力同时拉的马车必是比一匹马的还要快。 所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能到达县城。 两个小的被留在家中,原本是跟着顾七在烧火,后来被熏得不行了,跑出来被顾怀舷叫去书房,跟着他一起读书习字。 学完字,顾怀舷兴致来潮教林彦下棋,小跟班那棋艺臭得要命,他想试着培养一下这个看着沉稳聪慧的小少年,不想林彦竟然是会下的。 一问,原来是林爹以前留下过一副盘棋,林爹有教过他们,只是后来林爹去世,他就藏了起来没再下过。 已经手握林家所有资料的国舅爷并没有多惊讶,林彦会这些他不奇怪,他对林曦的奇思妙想也仅仅是觉得有趣和好奇多一些。 林彦虽然棋艺不深,但是比起顾小七那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性子沉稳,领悟力极高,颇有一点他当年的影子,是块念书的好料子。 能在他有意无意的放水和提示中下完一盘棋,虽然结果还是输,但是反应很快,好好调教一番,必有大作为。 林曦舒服地坐在马车上来到陈华县,到达城门后,顾三请她下车,他则把马车停放到专门的拴马桩处,再跟着林曦去县城里最大的一家钱庄。 林曦先去钱庄门口等着他,停马车需要费点时间,毕竟他们的马车比较大。 林曦站在钱庄门口等待顾三,钱庄伙计留意到了她,见她一身破旧补丁穷酸的穿着打扮,还跑过来赶她出去。 “走走走~要饭到别处要去!”。 被当成要饭的林姑娘顿时羞愧不已,前前后后端详了好几眼自己的衣服,她就这么寒酸么?让人看成要饭的了? 正要上前理论,顾三找了过来,“走吧林姑娘。” 林曦张张嘴,想想算了,不跟狗眼看人低的计较。 她赶紧跟在顾三身后一起进去,不想还没跨入门槛,再次被眼尖的伙计冲过来给硬生生拦住了去路。 “哎你这乞丐怎么这样?说了叫你到别处乞讨去!” 被拦住的林曦收回脚退回门外,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的顾三耸耸肩:“你进去换吧,这钱庄太高贵,我这等‘乞丐’没资格进入。” 顾三错愣,反应过来后冲过去将伙计推一边,大骂道:“狗东西,你说谁乞丐呢?” 那伙计被推得愣住,本要发怒,待看清衣着不凡推他的玄衣公子立刻换了副嘴脸讨好道: “公子爷,对不住!这乞....这姑娘?和您一起的?” “我带过来的,怎么?你这聚宝钱庄这么高贵,寻常人都进不得了?” “不是不是~”伙计赶紧解释,“这姑娘她.....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 伙计斜几眼他身侧穷酸样的少女,这衣着不怪他误会好么,也就看着像个干净点的乞丐。 就这满身旧得打了补丁和丑得不行的针脚线。 这看脸是个豆蔻之年的少女模样,怎的穿了这样一身,看着像个三四旬穷妇人、不伦不类的打扮,这若不是乞丐谁能想得到她会有钱?........ 里面的掌柜见状也赶紧走出来了解情况,赶紧给他们赔不是。 林曦尴尬地拉拉衣角:这还是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算最好看的一件穿来的,怎么滴,真的很丑么?她知道是丑了点,但是不知道能丑到让人误会呀。 哎!瞧,自古没钱就是这样,走哪都要遭人低看几眼。她发誓,她要努力赚钱~ “林姑娘?”顾三有些担忧同情地看向她。 林曦对他摇摇头,挺直身姿一脚跨入门槛。 不错!她现在没钱是事实,像个乞丐也是事实,但是她迟早有一天会光鲜亮丽地踏入这个门槛,让人再不敢低看一眼。 顾三叹口气,霸气地从胸前掏出三张银票扔向掌柜: “我家姑娘像没钱的吗?狗眼睛看到粪眼里去了。” 掌柜的接过银票,打开一看,手中银票差点抖落,老眼昏花的揉着眼睛确认好几遍,妈呀!京都银庄那边来的银票,这是从京都来的贵人呐,连连恭维着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姑娘的身份,求姑娘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跟他计较。” 掌柜的低头哈腰致歉了,顾三也不好揪着不放,语气不善地说道: “诺,给我家姑娘把这三千两银票换开,全部换成一百两的。” 说着,还不确定地问林曦一:“姑娘,都换成一百两行吗?还是要再换成一些碎银?” 知道顾三这是在维护她,给她找里子,林曦朝他笑笑,对掌柜说道: “其中一百两要换成碎银,剩余的全换一百两银票。” “行嘞行嘞,姑娘和公子里面请坐~” 转身踢一脚伙计:“狗东西,眼瞎的,去,给二位贵客沏茶去!” 掌柜满脸堆笑,捧着银票猫着腰身请他们入内。 第24章 市集采买 在钱庄将千两银票换开后,林曦跟着顾三立刻前往米粮店铺。 她今日要采买的东西很多,来一趟不容易,能买的干脆都买全了回去。 只是她这一身穿着着实是真的太过寒碜,导致她走到米铺、成衣铺都遭了人冷眼。 尤其是在米铺买米时,她向店小二问了几次,那粮铺小二都对她爱搭不理,态度极其散漫,坚定地认为她买不起。 被她问得烦了,再三确认她是真要买米时,甚至觉得她只能买得起糙米。 给她看的也是成色不好价格又便宜的糙米,遭到身后的顾三一顿呵斥。 他见身后的顾三原来是和她一伙的,这才认真招待起他们。 当林曦说要买十斗新粳米、三十斤上好细面粉时,惊得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她许久。 于是在去成衣铺买衣裳时,她狠了狠心给自己也买了两身,将身上的旧衣脱下,直接穿上了新衣。 顾三看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林曦,眼前一亮,赞赏道:“林姑娘,好看!” 成衣铺老板娘也围了过来夸她:“这位姑娘眼光真好,挑的衣裳瞧瞧多合身” “姑娘这样好的身姿容貌,就要穿这样好看的衣裳才配么,多买几身,来来,这几身也试试看~” 她试了七八套,最终挑了两身颜色和布料都比较素、但是样子款式和绣花都比较精细的,顾三劝她都买下,她试的几身都挺好看。 林曦摇头,买两身足够穿就行了,买那么多她也没钱,现在还没到可以随心所欲花钱的时候。 又给两个小的从头到脚也买了两身,还买了两床厚棉花被、一匹素布、一麻袋棉花。 接着他们继续奔去盐行街买了糖、盐、酱、醋等调味料。 果然人靠衣装,她行头一换,再去买其他东西时,店铺小二和老板都是热情地迎上来问她要买什么。 最后他们又去菜市街买了不少菜,两大筐大白菜、两筐番薯和三袋土芋、鸡蛋和其他一些菜。 这土芋她不是在菜农手里买的,而是在一个商贩那里看到,她看这东西跟她所知道的土豆很像,上前去仔细一问:还真是土豆。 听这个商贩说,他是从另一个从很遥远之地商户那里经手倒买过来的,他看这这东西新奇,所以拿了些。 结果很多人都不认识它,这里的人也不敢随意尝试,导致无人问津。 看来土豆在这里还没传播开来,土豆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她最熟悉不过,别说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就是菜品她就能做出个五六七八样来。 她二话不说,也不问价格,直接全部买断。 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就跟番薯一样,若遇灾年,它可是能让人保命饿不死的物品,这三小袋不多,她留一袋做种,另两袋可以尝尝新鲜了。 最后将所有买来的东西都装上车,她又去点心铺转了转,买了点饴糖和蜜饯、蜂蜜等小零嘴。 亏得顾三驾来的马车够大,这些东西足足装了满满一车,车里都快放不下了,她就只能坐到前面和顾三挤着。 现在已入冬,马上就要迎来寒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雪,所以她采买的都是些可以长期存放的。 特别是米面,她买了足有十斗,换算过来差不多一百多斤,但这些看着多,耐不住他们人也多。 顾三他们几个主仆,都是成年男子,吃的可不少,所以这些米面可能还不一定能撑到大过年,估计年前她还得需要再跑来采买一次。 临走时顾三又去买了不少银炭装车....... 满载而归,但银子也花了不少,林曦坐在车前,掏着钱袋子算账,今日这一车,花了将近三十两银子。 啧啧~这真是钱还没赚多少,这花钱就如流水般哗哗而去。 顾三架着车前行,看了一眼埋头算账的林姑娘,看到她手里那个精美的钱袋时,咦了一声:这钱袋子怎么这么眼熟? “怎了?”林曦抬头问他:“是不是你也觉得花得太多了” 顾三看向车前摇头:“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才花三十两,不多,小钱” 对这大手笔的主仆来说,这确实只是小钱。 林曦感叹“哎~三十两呢,顶我一个月月钱了,在我们这样的村庄里,这可是好几年花销了” 顾三好笑:“林姑娘莫心疼,反正花的是主子的钱,主子钱多,不在乎这点” 林曦直起身子问:“顾三,你家主子是什么来路?我看你们不像普通寻常老百姓,你们为什么会来此处呀?” 顾三顿了顿,谨慎地与她说道: “林姑娘,不瞒你说,我家公子身份确实有些特殊。” “我们来此处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以后你应该就会知道,但是在此之前,能否请你不要随意泄露我家公子的行踪和情况” “明白了!”林曦点头。 “放心吧,我不问了” 她冲顾三笑笑,“你们帮我良多,该我知道的我听着,不该知的我不问,若需要让我知晓了,你们告知我一声。” 将钱袋子收好,她又接着给对方一颗定心丸:“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是顾公子雇的小厨娘,只会做饭,其他都一概不知” 顾三对她抱一拳:“多谢林姑娘” 林曦摆手:“不谢不谢,说到谢,该我谢你们才对” 夕阳西下,他们踏着红霞余晖赶回家中。 等马车到了门前,听到动静的顾小七带着两个小的跑了出来。 还没等马车停稳,顾小七就夸张地:“哇!”了一句。 “林姑娘,你这身衣裳穿着好看”围在马车旁转了两圈不停打量。 到底是人好看才显得衣服好看呢,还是因为这身衣服穿得让人变得好看了,顾小七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好看。 顾三将马车驾到院门前,帮着卸了车上的东西。 白了一眼这个反应夸张的小弟,虽然林姑娘当时走出来,他也被惊艳了一下,不过他现在平静了。 林曦跳下车,打算把棉被衣物等物品抱回房中。 听到顾小七的夸赞,她撩撩发丝,难得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红了脸,笑着回他:“那谢谢顾七的夸赞了” “嘿嘿~林姑娘你以前的衣裳就别穿了,多穿穿这样好看的衣裳吧,这样多漂亮!” 这是真心的夸赞,说着还从头到脚地仔细看了一遍。 林曦娇笑道:“那哪成呀,这身衣裳穿着干活的话不就脏了,干活还是得穿旧的衣裳” 后面慢慢踱步而来的国舅爷视线也在那娇俏动人的身姿上停留了许久,特别赞同小跟班的话。 这样穿着多顺眼,柳三那无赖别的不行,眼光还是有的。 这丫头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这小半月人也长了点肉,看着比第一眼见到时更加让人惊艳。 “可以多买几身换着穿,这衣裳才是你该穿的” 国舅爷上前瞄一眼她今日的战绩,见顾三卸了半天还有不少的东西,踢了小跟班一脚: “帮忙去” “哦~”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的顾小七傻嘿嘿摸了摸头,赶紧帮他顾三哥卸货去。 见有人帮忙,林曦抱着衣物转身回房间去换了旧衣出来,其他的让顾三他们卸,她直接钻进厨房去做晚食。 见了刚才娇美模样的国舅爷不忍直视地捂眼: “怎么还换回去了?” 第25章 新衣风波 又变回“乞丐”装的林姑娘巧笑:“那新衣裳哪能穿着干活,我舍不得,这衣裳我打算留着过年穿的” 还要留着过年?国舅爷无语了。 他觉得,明天还是让顾三,再去她买过的那家成衣铺,把适合的尺寸全给买了回来吧。 看过刚才那娇艳动人的模样,现在再这样穿,有辱他的眼睛。 卸完货的顾小七,看到又变回去的林姑娘也忍不住吐槽:“林姑娘,你为什么要换啊,刚才那样子多好看” 林曦斜他一眼,“又不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穿什么新衣裳干活,再唠叨,待会儿不给你饭吃!” 被捏了软肋的小跟班只能讪讪闭嘴,但是,他真心喜欢看刚才那个样子的林姑娘,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很美! 国舅爷用棋谱遮了眼,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他的院子,没对比就没伤害,反正他现在不想看她这丑不拉几的模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乞丐。 好歹现在是他家小厨娘,太丢他脸了。 于是今晚吃饭时,国舅爷让顾小七把做好的饭食,给他端到了他书房去用。 第二日,说到还真做到的国舅爷,就真嘱咐了顾三,又奔去县城买余下的新衣衫去了。 林曦不知道,若是她知道的话,估计要跳起来跟他理论一番,她这月钱看着多,可是要养家养两个小的,哪里够这么造的,打死她都不会让顾三再去。 顾国舅爷没有想到她的这点顾忌,他也不会让林曦出银子。 在他手下做事的,他从没亏待过谁,就连顾小七这个贴身小跟班,他一个月给他四十两月银外,四季衣裳这些,都是额外添置的。 顾三他们这种暗卫,给的还要多,所以他真没觉得买几身衣裳有什么,反而要是林曦一直穿成那个样子的话,他得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再让她到他院子做事了。 林姑娘像往常一样忙着家里的一日三餐。 番薯粉再晾晒一天也差不多该晒好了,柿子饼也搬了出来晾晒,还有需要晒干的辣椒..... 于是他们家的院子被占满了,林彦和林瑜没法在院子撒欢玩耍,缩在角落里玩着玩到隔壁院子找顾七。 后来看到晾晒完东西,走到他们院子厨房准备起火熏肉的林曦时,顾小七又忍不住唠叨她: “林姑娘,你别穿这身衣裳了吧,穿昨天买的,那个好看,真的!”说完还很诚恳地点头。 林曦已经听他说了五六七八遍,烦得叉腰怒怼他:“怎的,我这衣裳就这么丑么?” 顾小七狂点头:“嗯~确实丑,穿着像个四旬村妇” 林曦一个踉跄,怒呛道:“咋了,碍你眼了?” 顾小七无辜地点头,还真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娘子,为啥要穿得跟个四旬村妇一样呢? 穿得美美的不好么,人家小姑娘都怕自己穿得不好看变丑了,林姑娘倒好,往丑里穿。 毕竟他天天要见到她,她娇俏美丽的样子如此赏心悦目,现在这样子,确实不好看呀。 林曦气道:“见色起意,好色之徒,哼!” “不是~”顾小七赶紧解释:“林姑娘我可没有以貌取人之意,是昨天看你如此打扮真心觉得好看,所以看你现在这样子,真不适合” 林曦别过脸怒目瞪她,当她想呀,她以前的衣裳应该是穿得小得不能再小,再穿下去更不伦不类。 于是原身应该改了给两个小的穿,她到了原身身上后,有去翻过她的旧衣裳试过,确实是真穿不上了,只能捡了原身去世母亲的衣服改一下来穿。 原身应该是会些针线,所以两个小的衣裳改得还是可以看一下,可她不会啊,所以这衣裳改得一言难尽。 他们之前穷得活命都难了,还担心好看不好看,开玩笑呢。 瞪了好几眼这个以貌取人的,林曦转头瞥一眼书房那头,也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更是气得不行,都是以貌取人、见色忘义的一对主仆。 “你们没来之前,我这活得多难,差点就要饿死还被人惦记,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哪有什么闲情逸致打扮呀。” “再说了,顾公子没给我这份工作之前,我家穷得只剩十五文钱,我哪来的钱买衣裳……呜呜呜......” 顾七立刻慌得手足无措:“不是林姑娘,别哭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说你了,不说了,你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啊,穿成乞丐也行” 国舅爷也是神色一顿,咋还委屈上了,对上小跟班投来的目光,他赶紧别开眼—没看见! 林曦扒开手指缝瞄几眼,切!还乞丐呢,小样,白莲花谁不会,拿捏不死你,让你再说。 娇作一会儿,擦几把眼泪后,林曦哼哼唧唧抱着松柏继续去烧火熏腊肉。 国舅爷摸摸鼻子,得了,他也不好再提了,别到时候又把这丫头惹得眼泪不要钱似的掉。 晌午后驼了一大袋衣裳回来的顾三,不知上午上演了这么一出精彩戏码,当他把衣裳拿给林姑娘时,得让林姑娘哇得大哭起来: “还真嫌弃我呀,这得多少钱呀,我这月钱都不够付的好么,我赚钱要养弟妹的,赶紧退回去退回去” 顾三愣了,啥情况?他这奉命行事,而且他买的都是林姑娘看了好几眼、试着合身又好看的,当时为挑出两身衣裳。 林姑娘可是在这几身衣裳里,纠结了许久,现在他把她喜欢的都买回来了,怎得还哭着要让他赶紧退回去呀? 没见过小姑娘这种情况的顾三,赶紧冲回院子找他家主子请教这棘手的情况,要如何处理? 国舅爷摸摸鼻子,走到院门外看着院子里捂着脸哭穷的丑丫头说道: “这衣裳送你的,不问你要银子,月银一分不扣你,就是给你上工穿的衣裳” 脸上挂着几滴泪痕的林姑娘眨巴眨巴眼:白给的? 国舅爷拢拢披风点头:“白给!” 有这好事?瞬间止了泪露出大白牙的某人娇滴滴地问:“真不扣月钱呀!真白给?” 顾怀舷别开眼,换身衣裳做这表情还能看看,这样子,是真丑。 “嗯,白给,在我手下做事,四季衣裳都会给置办,你穿着就是,穿这样我有客来访的话,丢我脸” 确实会给置办四季衣裳,只是没那么多套罢了。 那好呀,果然是热情大方的好老板,瞬间换了笑脸的林姑娘,立刻迅雷不及掩耳的拖了一袋衣服狂奔回房。 白给置办的,不管居心何在,不扣她钱,不要就是傻子。 顾国舅爷摇摇头,捧着手炉低低喊一声:“以后穿新的!” “得令!”房间传回一个清脆的少女声,这声音,哪里像刚刚还在哭得伤心欲绝的人发出的? 护卫顾三摸摸头,这样就哄好了? 自此,林姑娘再没捡那身改得极丑的衣裳穿上身,虽然不是每天换一身新,但是至少两三套衣裳轮着换。 总算穿得像个小少女该穿的,看着也娇艳动人、是个娇柔美丽的小美人模样。 第25章 小厨娘也不轻松 换了一身新裳的林姑娘,一整天都挂着笑脸,对谁也都笑脸相迎,以前动作麻利、举止利索的小农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娇娇女,连说话都温柔了起来,细声细气的。 自古女子都爱美,穿上新衣后心境也跟着变得不太一样。 看姐姐穿得如此好看,林瑜捧着自己的新衣,也缠着要穿,乐得林曦捏捏她的小脸蛋吧唧啃了几口。 “我们小林瑜也想变美人么?” 憨憨小姑娘不懂什么叫美人,只知道要和姐姐一样变漂亮,睁着个大眼点头回应,那模样可爱至极,林曦忍不住搂过来又狂亲好几口。 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蜷缩着身子躲避她的亲昵,以前沉默胆小的小女娃,现在这活泼开朗的样子,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性情。 看她如此期待,林曦也给她把新衣换上,大不了年前去采买的时候,再给她置办一身。小丫头也是可怜的,不知道几年没有穿过新衣了。 她现在手里有顾公子给的五百两,再给两个小的置办两身还是舍得的。 有了赚钱的计划,又有了本钱,明年她一定努力把银子赚回来。 也换上新衣的林瑜在院子里撒欢的跑,像只开屏的小孔雀,急切想展示自己的美。 坐在院墙上的顾小七瞧着有趣,望着院子里臭美的小姑娘一顿夸赞: “穿了这么漂亮新衣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呀?都快认不出来了” 林瑜咯咯直笑,许是混熟了,她对着顾七没那么拘谨,骄傲地挺着小身子拉起新衣给他瞧: “我阿姐给我买的,好看不好看?” “好看呢,实在是好看极了” 小姑娘更骄傲了,笑得如沐春风。 林彦看着他家这一大一小娇俏的两大美人儿,低着头干活也掩盖不住他嘴角露出的笑意。 心情很好的林姑娘也没再跟某人纠结,这爱翻墙的小护卫他又在翻墙了,就当看不见吧,反正院墙要是真倒了,她就哭几声,让他想法子给她修好。 顾七翻身下来,蹲坐到林彦身侧的小椅上,抬胳膊蹭蹭他手臂,“你姐姐不是也给你买了么,你怎么不换?” 林彦抬头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君子俭以养德,在乎那些作甚。 顾七伸手揉搓几下他头顶,好笑道:“小小年纪别板得这么正经,跟主子一个样”。 气得林彦拿起手里的白菜就要砸他。 顾七跳开,赶紧提醒他:“浪费白菜哦~小心林姑娘骂你!” 看看手里剥去枯枝烂叶,露出白嫩身子娇艳欲滴的大白菜,林彦将东西小心扔过去:“话多,晒好来帮忙,不然告诉我阿姐,晚上扣你吃的” “嘿~”顾小七啧一声,将手里的白菜放到长凳上晾好,继续打趣:“跟着主子下了几天棋,这性子怎么也一样无趣起来呢,不好不好!” 林彦白他一眼,这么聒噪的跟班,顾公子怎么忍得了他的? 懒得跟他争论,林彦将半篮白菜推过去:“这个归你,这个归我,我阿姐明日说要腌酸菜,想吃秘制美食的,赶紧一起来帮忙” “得嘞~”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不再逗弄小古板,顾小七跳过去坐下来也剥起了菜叶,穿着新衣的小姑娘也凑了过去,想和他们一起干活。 “小林瑜莫碰,仔细弄脏了新衣衫” 小姑娘一听会弄脏新衣服,立刻就放下手里的大白菜,一脸纠结地望着顾七哥哥筐里的大白菜一脸为难。 穿了新衣裳就不能干活了,那要怎么办呀?她也想帮阿姐做事情呢? “诺~哥哥剥好,你负责把干净的白菜搬过去晒到长凳上就好了”林彦看出妹妹的为难,立刻给她出了个主意。 这主意甚好,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地接过大白菜忙活起来,这新衣都能让人干起活来充满干劲,小姑娘美美地搬白菜都来回好几趟了,却依旧不知疲倦,乐此不疲。 林曦把采买来的最后一些物品归置完,从一袋土豆里掏了几颗出来。 这土豆个头不大,最大的也就她的拳头般大小,她打算做几颗试试,她想知道这土芋是不是和她所认识的一样——是土豆,若是一样,那这土芋,也不失为可以赚钱的又一个新路子。 将土豆端到井边洗干净,用菜刀将皮削掉。 是土豆无疑了,就是个头比较小,颜色微微有些发红。 她又走过去从林彦筐里抱了四颗大白菜回厨房。 这日头这么好,晒个一下午,明日估计就能腌了。 晚上就做一道炸土豆、酸辣土豆丝、土豆炖排骨、白菜炖粉条,还有鸡蛋羹,也不知道顾公子鸡蛋羹吃腻没有,若是还要吃,那就再加一碗蛋羹。 林曦一边淘米,一边朝外边问:“顾七,你待会儿回去问问你家公子,他今晚还想不想吃那鸡蛋羹了?” “好嘞,我快剥完了,这就去” 剥完手里最后一颗大白菜,顾小七起身就翻墙过去问他家主子,片刻功夫,又翻了回来。 “林姑娘,我家主子说还是要的”顾七奔到她跟前回答她。 林曦听完,心中暗暗惊奇:这顾公子喜爱一样东西,怎么都不会腻的?这蛋羹他都吃了大半个月了,还吃呢? “行,那我今日给他换个做法,换换口味。” 做个蛋蒸肉,鸡蛋羹也打一碗,万一挑嘴的顾公子不爱蛋蒸肉,那他还有最爱的鸡蛋羹可吃。 林曦定好菜单,俯身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把土豆一大半切块,一小半留着切丝,再取一块排骨剁成块,下锅焯水,待排骨下锅炖煮,接着去取一把粉条用热水泡着备用,切一些蒜丝和辣椒。 酸辣土豆丝她打算做两种口味,辣的和不辣,顾公子他们喜欢辣食,林彦和林瑜吃不了辣,所以现在她做饭菜,两边都需要顾及。 说来林曦也是喜欢辣食的,前世她出生在云贵川一带,饮食习惯也是无辣不欢的那种,后来毕业留在江浙工作生活,不辣的食物也渐渐习惯起来。 她两种口味都能做,两种也都能吃,是个好养活的。 林彦帮姐姐剥完大白菜,带着林瑜净了手,一边给妹妹擦掉小脸上的灰渍,一边学姐姐的样子低声温柔地赞扬妹妹: “阿瑜帮了大忙了呢,两筐大白菜都帮忙晒好了,真能干!” 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弩着身子还想往姐姐那边去求表扬,林彦抓着她,不让她去烦忙得顾不上他们的姐姐,擦完后连哄带骗,把人领着坐到院子小方桌上开始看书习字。 顾小七本来也凑过来教他们念了一小会儿书,后来被顾三叫了回去,听说顾公子有要紧事找他。 林曦除了给他们买新衣外,还去书铺买了一些书,买之前她还请教过顾公子,顾怀舷让他买《中庸》、《论语》这些,她照着买了,顺便买了点笔墨纸砚回来给两个小的习字用。 像《三字经》这类的书以前林父给林彦买过,所以童蒙的有不少,她就没买,林瑜可以用林彦用过的。 主要买的都是给林彦现在学的书籍。 在读书识字上,她非常肯花银子,不管有钱没钱,读书识字都不能落下,也不管在哪个朝代,没什么背景依靠的他们,读书就是最大的出路,要是得空,她也想寻个机会学一学。 手边麻利的切菜,洗锅下油…现在她基本已经摸清了那边的饭量,这饭菜需要做的量是比较大的,菜样可以少,但是分量一定要足,若少了,隔壁容易闹出动静来。 所以她这小厨娘做起来其实没想象中那么轻松,而且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没个帮手,做完一顿饭,需要耗费她很大体力。 还好这些日子吃得好,身子慢慢养起一些肉,她也有一些力气。 这点苦累她可以承受,比起以前每日想法子讨生活的日子,做点饭简直太简单不过,而且雇主大方,给的待遇和银子又多,她做起来虽累,但很舒心。 一个时辰后,晚食终于做好。 林曦一边收拾灶台一边招呼隔壁,打算问问他们想在哪里吃。 她才叫一声,顾三就从院门走了过来。 “主子说过来姑娘这边吃,请您稍等一会儿,他忙完就过来” 林曦点头,也好,省得多洗不少碗。她一边端碗筷,一边嘱咐林彦摆大桌,顾三也帮着一起端菜。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雇主入桌。 第27章 不傻但真蠢 顾怀舷忙完,披着一件月牙狐毛披风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身后小跟班紧紧跟随,众人已经落坐,眼巴巴就等他入席。 待他坐下,林曦将小炉子提了上来,把煨着的蛋蒸肉和鸡蛋羹端出来放他跟前。 转身去抬粉条白菜锅,今天这锅粉条她做了辣味,粉条只放了一小部分,汤底搁在小炉子上烧着,边吃边将粉条和大白菜扔进去煮,吃着热乎。 “坐过去” 屁股还没挨到板凳上,就被自家主子一个冷眼射过来,顾小七屁股停在半空。 顾三伸手轻轻扯他衣服:“没眼色的,快过来,那是林姑娘的位置” 小跟班咬着筷子一脸无辜,“为啥,以前他不都是挨着主子坐的么?他还要给主子布菜呢!” 顾三翻个白眼,这猪脑子,这时候咋就不灵光了? 一脸纯粹、眼中还泛起疑惑神色的小跟班,捧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将主子身侧的位置留了出来。 盛好饭递给两个小的,林曦就着空位也坐了下来,自从上次和顾三抢过一次位置争不过,她就放弃了挣扎。 反正坐哪儿不是坐?都是坐在一桌,来自上方的气压他们一样会被波及。 之前是和顾公子不熟,这几次相处下来,也没那么尴尬了,对顾公子这样的俊美之人,只要尽量避开和他眼神对视,她就能顶得住。 顾怀舷一动筷,大家也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林曦自来熟地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些粉条和白菜,想看看顾怀舷对这道菜的反应。 “顾公子,尝尝看,天气渐冷,这样边煮边吃热乎,若是吃得好,我以后可以多做做” 顾怀舷看一眼冒着滚烫热气的锅子,轻轻点头,看着是有些食欲。 等林曦夹好菜,他避开她伸来的手,尽量等她离远些才起筷斯文地吃了一口,入口的瞬间眼神微亮,随后将整片菜叶吃了下去。 林曦侧着脸期待他的反应。 顾怀舷悄无声息地咀嚼几下咽下,嘴角不小心沾了些许红油,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方帕擦了擦嘴角,这才肯定地赞道:“很好,这道菜以后可以每天都上” 那就是满意了,林曦开心地又给他布菜,然后再将蛋蒸肉推到他跟前:“呐~这些也尝尝,这是酸辣土芋丝,这是炸的和炖的土芋也尝尝,好吃以后给你们常做。” “就是这东西稀罕,我在县城一商户手里买来的,寻常看不到。” 顾怀舷夹起细细长长的丝条看了看,放入口中品尝起来。 “酸辣爽口,清脆有嚼劲!”顾怀舷吃完后立刻评价:“很好吃!” 之后他又尝了炸土豆和炖土豆,修长的双指指向土豆丝和炸土豆两道菜说道:“这土芋丝下饭,这炸土芋非常值得下酒,极好~” 林曦笑眯了眼,这土豆有戏。 “下次让顾七去别的地方给你寻寻”这东西吃着不错,值得去寻,顾怀舷把她的话听到了心里。 林曦狂点头,又给他夹了一些菜,冲他满眼笑意:“顾公子既然喜欢,多吃些!” 雇主不仅大方、而且给力,从没打击过她的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好比在现世遇到一位好老板,默默支持你的创意,也不问缘由,这样的老板不可多得。 顾怀舷吃了林曦给他夹的两道新菜,又低头看一眼与旁边不太一样的蛋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搁到碗中尝了尝。 咀嚼品味片刻,问林曦:“这蛋羹稍有些腻,是不是放了肉?” “对,就是在蛋羹里加了剁肉,所以叫蛋蒸肉” 顾怀舷微微颔首,将蛋蒸肉推到中间:“以后还是给我做这个吧”。 说着,把另一碗蛋羹端起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还是最喜欢纯蛋羹了,林曦附和:“行,那以后只给你做这个” “话说回来,顾公子你吃了这么多天蛋羹了,还没厌倦吗?”林曦疑惑。 顾怀舷眯着桃花眼对她浅浅一笑:“不会,挺好吃的” 得了,这是对鸡蛋羹情有独钟了,林曦赶紧错开对视的双眼,她现在还是受不住这勾人的眼神。 了解了雇主的口味,林姑娘也不再多伺候,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吃了起来。 这顾公子每次吃饭,一直都是举止优雅得体,每一口都像是在认真品尝个中美味。 他们就不一样了,活像饿死鬼出关,恨不得一顿风卷云涌,几口就塞满肚子。 就比如低头只顾吃和蒙头只管塞的几人,今日这些新菜很对大家胃口,连小姑娘都塞了满满一嘴。 平日话特别多的顾小七,也没再多唠叨一句,忙得被肉片和粉丝烫得一边呼气一边往嘴里狂塞,他这是生怕吃得慢了,顾三哥跟他抢呢。 正低着头小口吃,碗里突然多了一筷粉条和一块排骨。 顾小七鼓着腮帮子朝她咧嘴笑:“林姑娘快吃,菜都要凉了” 也给阿姐夹了一块排骨的林彦瞪他一眼:你为什么夹菜? 主位上的某人也投来一个冷眼:你夹什么菜? 看不懂两道刀人眼神的小跟班嘿嘿傻笑,又往林姑娘碗里夹了一片煮得红红的肉片,催促她快些吃。 林曦笑着也客气地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你也赶紧吃吧,你爱吃这土豆排骨,多吃些” 得来回礼的小跟班笑得一脸不值钱,林姑娘真好,温柔体贴又好看,做饭还一绝。 对面射过来的两道眼神都能把人扔锅里煮熟了,某人还浑然不觉。 顾三左右看看,慢慢低下头去埋头苦吃,他不想吭声了,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人是他们的小弟,不傻,但真蠢! 饭后,天色尚早,林曦开始收拾残局。 顾怀舷见天还没暗,也没急着回去,指使小跟班将多出来的饭菜拿到自家院子,他叫了林彦陪他坐到桃树下下一盘棋消消食。 小跟班屁颠屁颠把食物送过去,又折回来围在林曦身后打转: “林姑娘,这个重,我帮你......林姑娘,这个我来,你放下......” 顾国舅挑着眉,落下一子后,盯着棋盘不动声色地把小跟班叫到跟前,对他说道: “林彦你把白子递给他,让他来” 小跟班顿时一懵,“啊!?主子你和林彦下得好好的,别了,你们下” 顾三环着双臂别过眼,悄悄往后挪。 顾怀舷不紧不慢地引诱他:“你若能破了这局,我把府里那柄方天画戟送你!” “真的?”小跟班一喜,搓搓手接过棋子:“主子你说话算话?” 林彦噙着笑起身让他。 顾怀舷幽幽地敲着棋子回他:“千真万确!” “不过......你接了棋子,要是破不出,就要受罚~” “啊?”小跟班愣住了:“输了还要受罚啊?那我不下了!” 感受到危险的顾小七赶紧扔掉棋子往后退好几步,主子是不是又要做妖了? 顾三瞥他一眼,还算不是无药可救,终于警觉起来了? 顾怀舷含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掐着一颗黑棋枕着脸问他:“你确定?....” “过不过来!?” 小跟班连连后退,坚决摇头不去,他确定,主子这眼神不对。 “方天画戟不想要了?......再加一本内功心法~要不要?”国舅爷再添一个砝码。 小跟班犹豫了:“真的额?.....” “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三捂眼,嗯~主子没骗过,但是经常挖坑。 终于还是诱惑战胜了警觉,小跟班没心没肺地又凑了过去:“主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大尾巴狼成功拐了猎物入坑,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28章 被坑刷碗 小跟班执着白棋盯了棋盘良久,抓耳挠腮的,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烟消云散。 怎么办?他破不出来!急得他鼓足气憋红了脸。 “林彦,快!帮我看看”悄悄往后探过身子,试图想作弊的小跟班急得想找外援。 国舅爷瞥一眼,也不急,饶有兴致地等着。 他既然要套路小跟班,自然不会设很简单的棋局,虽然不至于难得所有人都破不出来,但只要能难住林彦,小跟班就更不可能解得出来了。 林彦好整以暇地抱胸靠在桃花树旁冷眼旁观,对探过来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被拉着衣角拉得烦了,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破不出,爱莫能助。 看向他家三哥,顾三摇摇头,别看他,他哪怕会,也是不会蠢到说他会的。 上了贼船下不来的小跟班这下蔫了,耷拉着脑袋一脸讨好: “爷,东西....要不我就不要了呗”小心翼翼将旗子放回棋笼里,小跟班试图想蒙混过关。 国舅爷等着他呢,哪肯轻易放过他,将手中的白棋扔回棋笼,眯着眼点头:“行啊~” 小跟班瞬间笑着起身:“我就知道爷对我....” “破不出来,你去替林姑娘洗一个月的碗”顾国舅爷仰靠着椅背一脸戏谑地捉弄, “啊?” 顾小七瞪大双眼,让他洗碗? 前一刻还想歌颂几句他家主子至高无上、待人和善的高贵品德,此刻小跟班嘴里像被塞下一整个鸡蛋,吞不下也咽不了。 “主子您是故意的”灵光一闪回过味来的顾小七终于开窍了,指着自己主子质问。 顾三看着这榆木脑袋的小子,仰头望天。 国舅爷大方地承认:“就是故意的~” “为啥呀?”小跟班无语了:“您揶揄人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呵~”气笑的国舅爷一脚踢过他坐的椅子:“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去还是不去?” 还治不了你了? 再争辩估计主子爷能让顾三哥将他扔院外河里去,小跟班这次看懂了主子眼里的不悦,赶紧闭嘴。 “去就去么~” “林姑娘,我来了!” 林彦别过脸,他觉得顾公子罚得还是轻了。 正洗着碗的林曦好笑地问他:“你又进来做什么?” “我来帮你洗碗” 林曦回他:“不用,我洗就好了,你们不是在下棋么,继续去玩吧” 小跟班苦着脸解释:“就是因为输了才过来帮你洗碗的,还要洗一个月呢!” “啊?”林曦一脸奇怪:“为啥呀?” “因为主子说如果我能破了他的棋局,就送我一柄玄铁铸造的天方画戟和一本他珍藏的内功心法” “然后呢”林曦好笑。 “我想了许久也没破出来”小跟班拉下脸,都快哭了。 林曦看着一脸单纯、一看就极为好骗的俊俏少年郎,摇摇头,望向院中的众人,就没一个人帮的? “你破之前,就没先看一眼棋面看看你会不会的?” “啊对哦~”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某人,懊悔地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要是看一眼不会,他不应下不就没事了。 看着懊悔不已的顾七,林曦笑着柔声宽慰:“没事,我帮你去看看” 顾七惊讶:“林姑娘你会下棋呀?” 林曦微微点头,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碗筷,擦干手就往院中走。 看着跟出来还躲在人家姑娘身后去的小跟班,国舅爷轻抬眉头,怎的?还不服了? 林曦走近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执起白子思索片刻,将白棋落了下去。 顾怀舷诧异,“你会下棋?” 林曦嫣然一笑:“见笑,会一点点” 这哪里是会一点点,这程度,不精通一点棋艺,是破不了的,他这局藏得隐秘,不熟棋艺的,想看出破绽,至少需要小半天才能寻到门道。 她只稍稍看了几眼,就精准地找到了。 “看来不止是会一点”顾怀舷来了兴趣,抬眼示意她坐下:“坐下来切磋切磋” 林曦拒绝了:“算了吧顾公子,这局要是下完,得下到半夜去才能分出个一二,看天色也暗下来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比较好” 被打断了兴致的国舅爷不乐意了,瞪一眼身后寻得高手帮忙的小跟班,不悦地斥责道:“林姑娘破的局,和你有什么干系,去!今天不把碗洗了,就去割十筐草料回来才能回房” “啊!~主子爷,不带这样的~”小跟班破防了,差点爆哭。 “干嘛欺负他呢?”林曦坐下来将棋局收拾收拾,重新归位。 国舅爷不接话,不发言语地注视身后一脸苦相的小跟班,小跟班被看得浑身发毛,一个溜烟奔向厨房认命地拿起围裙穿上洗碗。 “哎?”本还想帮他解解围来着,咋就这么快屈服了? “改天有空,林姑娘可否赏脸?” 林曦瞥一眼这爱折腾自己属下的雇主,想了想,得空?行啊,她还不知何时才能抽得一丝空闲出来呢。 “可以呀,哪天手里没事情要忙了,就陪公子下一局” 得了承诺的国舅爷这才心满意足。 林曦将棋盘收好,打算起身去洗碗,被顾怀舷制止了:“就让他洗呗,磨磨他这不灵光的脑袋” 有这么磨练人的?林曦怀疑地看着他。 国舅爷摸摸鼻子,显山不露水地别开话题,坚决不承认自己心虚了,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尝尝这茶~” 林曦盯一眼旁边的另外两人,见人要么侧过脸要么望着天,小林瑜呢,扑闪着大眼无辜地看着她。 不由得失声想笑,这帮人故意的,可为啥要合起伙来捉弄顾七,她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吃得多? 不至于吧! 只能扶额,算了,洗个碗也损失不了什么,就让小护卫洗一洗也行,若不让他洗,他家主子指不定又有什么后招等着他,她也难得清闲片刻,端起递过来的茶水抿一口。 “好茶!” “进贡的银针,喜欢让顾三给你拿一些。” 林曦摆摆手:“不用,这么好的茶要是喝惯了,以后其他茶怎么入口” 这进贡的茶,以后她估计很难买得起,哪怕有钱买,估计还没地方去买,尝过滋味就行。 “林姑娘棋艺也是令尊教的?”顾怀舷好奇地问。 林彦会下棋,且很聪慧,现在已经能和他下整盘,不想这林姑娘还是个隐藏高手,不知师从何人? 教她之人,想来定是位隐士高人。他从小跟着那位号称博学通天的前国师裴大人学了十多年,才有如今这番成就,这林姑娘? 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颤,林曦被突如其来的疑问问得有些猝不及防,暗暗懊恼。 完了,她要怎么解释她会下棋这事,原主会不会下棋?跟谁学的?这些她不都知道啊! 咳两声不动声色地问身旁的林彦:“阿彦,你学下棋学了多久?是不是也是阿爹教的?阿姐有些忘了” 林彦微微蹙眉,站直身子朝他走过来,替她解释道: “我和姐姐的棋艺都是家中长辈教的,姐姐主要得益于外祖的传授,我是父亲教的,后来外祖去世,父亲也教了姐姐一些” 林曦暗叹一口气,好险好险。 顾怀舷微微颔首,不再过多追问。 瞟一眼厨房里笨手笨脚的小护卫,林曦赶紧扯转移注意力:“顾七,你当心我那些锅碗瓢盆,别摔坏了!” “嘿嘿~林姑娘放心,我手稳得......” 话音未落,太过得意又想炫耀的某人,失手将一只小碗不慎扫落,“啪!”,好响一记打脸。 众人鸦雀无声望向他,林曦捂眼,她想想,还是别帮他了,这人不经帮。 “还是别让顾七洗碗了吧,这要是真洗一个月,我可没那么多碗给他摔的”林曦担忧地提议。 不以为意的国舅爷挥挥手,提高嗓音回答:“没事,他再摔破一只,他的月银我扣下来给你买碗” “啊?别啊!~”小跟班一个惊吓,动作过快把手里的另一只也滑了下去。 ''啪啪~'' 林姑娘惊呆了,瞪大美眸。 国舅爷无语地扣紧披风,起身丢下一句话走了,丢人~ “下个月我把他的月银给你” “林姑娘可以把碗筷都换新了!” 没眼看的顾三跟在主子爷身后冷冷抛下一句话也跟了上去。 第29章 大胃王主仆 翌日一早,树林上空飘起一缕缕炊烟,一道娇俏的身影又在厨房忙活起来,林曦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她忙活一个早上,蒸了一大锅肉包子,足有五六十个。 这晨起的天跟冬日一样冷,包子看着确实多,可顾公子他们都是一屋子男的,这些包子估计也只够他们吃个两三天,她想多做些,这样就不需日日早起做早食了。 前日他们进城后,林彦和林瑜跟着顾公子到河边田间去散步,小家伙有心,挖了不少荠菜和野蒜回来。 虽然荠菜有些蔫蔫的看着不太新鲜,但是做成馅还是不错的,荠菜粉丝包,她最爱。 所以除了做一大半肉包外,她还包了不少荠菜馅和白菜馅的。 等她做好,顾三已经踱步过来。 “林姑娘,今日早食吃什么?” “顾三你过来帮我把这两笼蒸笼抬下来行不?” 顾三赶紧上前帮她,打开蒸笼的一瞬间,热气将两人全笼罩了起来。 “林姑娘你做了包子?” “嗯,做了些肉包和菜包子” 顾三摩拳擦掌,口水直流,肉包好呀,许久没吃了。 待热气散去,林曦给他把番薯粥盛到小锅里,又给他夹了十二个肉包子放到篮子里,六个荠菜馅和八个白菜馅也放进去。 二十六个,该是足够吃了的吧? 他们自己则每人一个包子,一碗番薯粥。 顾三提着满满一篮子肉包,抱着一锅米粥乐得小跑回去。 林曦返回房间去给林瑜起床,还没等她们出来,顾三又去而复返来到窗户外问她: “林姑娘,包子我能否再拿一些” “好的,你自己去厨房拿!” 得到允许的顾三自己去厨房取包子去了。 林曦给林瑜穿好衣服,见林彦也起了,他穿着一身单薄的旧衣,听到妹妹醒来的动静,特意走过来寻她。 林曦忍不住担忧。 晨起的时候,晴朗了许久的天空落起小雨,虽然只是下了一小会儿,地面也不怎么湿,但早间比前些日子却是要冷上许多。 “阿彦,今日冷,你穿新衣吧” 林彦看看身上的衣衫,摇摇头:“没事的阿姐,我不冷” 林曦可不由他,去他屋子翻新衣,一边翻一边唠叨:“屋子里是感觉不冷,可出了门,你就知道冷了,阿姐今早还添了一件衣服呢,你也换着厚实些的” 说着,把翻出来的新衣递给他。 林彦不接:“阿姐,真不冷,新衣留着过年穿吧” “胡闹,过新年前阿姐还会再去给你们买两身新的,你可别学阿姐” “穿上,不然阿姐生气了” 林彦看着阿姐执着的表情,无奈接过,折回去换。 等他们都穿好衣服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食,林曦去灶台拿温着的肉包和番薯粥,打开蒸笼一瞧。 ????? 怎么空了? 再往下开,第三层也空了,第二层也空空如也。 开到最后一层,只剩零星十来个,她数了数,还剩十三个,林曦傻眼,这是遭贼了? 回想刚刚顾三又来拿过一次,可也不至于都拿光了吧? 林曦吃惊不已,夹了五个包子出来给弟妹,她决定还是去问一问。 她做了足足六十八个包子啊!每个都比碗口还要大,再怎么能吃,三个人也不至于吃掉整整五十五个包子吧,那不得撑死。 扒拉几口番薯粥,快速往嘴里塞了一个荠菜粉丝包,林曦吃完,嘱咐林彦照顾林瑜慢慢吃,她自己收了碗筷,起身去隔壁升火熏肉,顺便问问这肉包子的去向。 捧着碗,嘴里塞了半个肉包,手里还拿着两个的顾小七见她来,鼓着腮帮喜眉笑眼地迎上去。 “林姑娘理来介么早呀?” 林曦点头,见他塞得话都含糊不清了,好心提醒道:“别噎着了” 顾小七嗯嗯直点头,忍不住又夸赞她的手艺:“今日这肉包子非常好吃,和我们在集市里买的完全不同,尤其这辣味的肉包子,还有粉丝菜的这个,好吃的很。” “多谢夸赞,你们喜欢吃也不枉费我做这么多,对了,你这吃了第几个呀?” 顾小七听她这么一问,咬两口肉包,歪着头仔细回想他前面吃了几个? “哦,我前面吃了七个了,加上手里的三个,应该能吃十个” 林曦差点没站稳:“十个?你不撑得慌吗?” 顾小七摸摸肚皮,嘿嘿直笑:“还能再吃两三个” 林曦闭眼,她知道了,这胃口,五十五个都能消灭光她信了、不奇怪了、也不怀疑了。 顾小七还乐呵呵继续给她报战绩:“主子也吃了八个呢,顾三个吃了十二个,二…” “额~总之我们吃了很多,好吃的很”说罢还打了个饱嗝。 嗯,顾二哥和顾四哥每人撩走了十个,他这三个好不容保下来的,主子那儿还有两个,他待会儿要回去盯紧点。 “这?…这么能吃呀?”林姑娘心里颤抖得说不出话了,她这可是预计的三天的早饭,这一顿就给她吃没了,她想哭~ 已经累到无语望天的林姑娘认命地进了这边的厨房。 她心累,她不想说话,她敢打包票,她哪怕再做它个百来个,这主仆几人估计没两天也能给她全消灭光喽。 窗户边的顾三一口半个包子转头对他家主子说:“主子,林姑娘估计被吓到了” 这吓得还不轻!林姑娘那吃惊的表情,我见犹怜。 能不吓到么,这么多包子,全给她吃没了,她做了一大早上,他们只用了眨眼功夫。 国舅爷摸摸鼻子,看着盘子里还剩余的两个包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不怪他们,这丫头厨艺确实了得,他不贪嘴的人,以前最多五个包子就撑了,今日他不知不觉就吃了八个。 若是十年以前的他,十五个估计都不在话下。 几个手下更是夸张,每人不下十个,还是均分的,若是再多些,估计为了多争得一个,得打起来不可。 “以后多帮她搭把手,重活别让她上手” “得令!” 顾三塞完最后一口,帮他主子收拾碗筷。 吃人嘴短,国舅爷想着下次多给她点银子吧,她似乎很喜欢银子。 看她忙着灶间一日三餐,国舅爷第一次知道原来为了一口吃的,其实做起来也是挺辛苦的,特别是她还要琢磨各种奇怪的吃法,做起来又复杂。 味道做出来也的确是很好,所以她每日都忙得团团转,又是一个做八个人的饭食,确实是一个不小的体力活。 得了令的顾三收拾完就出去帮忙去了。 一早就吃得又饱又好,中气也十足,还没进厨房,远远就在门口对里面的人喊: “林姑娘,今日你需要做什么,主子让我们帮你,你只管吩咐。” 生了火被熏得泪眼模糊的林曦退出厨房,抹着熏得眼泪直流的眼跑了出来。 顾小七也不甘示弱,吃完放下碗也立刻赶上来打算帮林姑娘干活。 不想见眼含泪珠的美人捂着脸冲出来,两人瞬间定住。 “林姑娘?你…你别哭啊~” 两人吓住了,还以为林姑娘被吃光包子委屈得哭了。 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我们下次不那么能吃了,多给你留点,你…你别哭!” 顾小七手足无措地向她保证,顾三皱了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国舅爷也听到哭的字眼,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望向厨房。 林曦眯着一只眼奇怪看着两人。 “谁哭了?我这是被烟熏得” 呼~原来不是因为包子吃光哭了,两个护卫如释重负。 林曦眨了几次眼,尽量让眼睛快点止住眼泪适应过来,她拉过自己衣角,一想,新的,赶紧拉过小护卫的手臂扯过来擦眼泪。 顾小七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顾三也是一惊,转头看向书房那边的窗户。 “你们今天真能帮我干活呀?” 已经适应过来的林姑娘眨巴眨巴眼缓了片刻,终于缓和过来,红着眼问。 顾三和顾七双双点头。 “那行,那你们今天一起来帮我腌酸菜,再陪我去砍柴、采荠菜” 第30章 腌酸菜 答应了帮人干活,他们自然是说到做到,况且主子也下了令,让有空帮林姑娘多分担着点。 顾三接过话:“需要怎么做?林姑娘你跟我们说。” 好呀!今天又有免费帮手的林姑娘开心极了,这五十多个包子换来两个劳力,她也没那么心疼了。 于是毫不客气地开始分工:“顾七,你负责看着熏肉的火,你烧过,有经验,这工作就交给你了。” 顾小七点头,可以,这活简单,他会,就是熏了点。 “顾三哥,走,你跟我腌酸菜去~” “啥?林姑娘你叫他什么?顾三哥?” “你别这样尊称他,他不值当....还有你要么让顾三哥熏腊肉吧,我帮你去腌酸菜,我能.....干.....呜~” 林曦背着手笑吟吟解释:“顾三哥年岁比我大,这么叫他不行么?” 哎呀,给点甜枣,让人干活多点动力,她惯用的伎俩。 顾三一把按下小弟,心花怒放地伸手恭请林曦带路:“谨听林姑娘之令,林姑娘请吧!” 又有人帮忙干活的林姑娘开心地转身就走,心里盘算着今日要做哪些事,还剩哪些事? “凭啥?顾三你个....”见林姑娘毫不留恋抛下自己就走了,小跟班急了,他不想待在主子跟前。 “呜呜凭啥....我也.....”被一把按住头又捂住嘴的小护卫不停挣扎,他不服! 顾三低头在他耳边轻语:“没办法,谁叫我确实比林姑娘大十岁呢,我年岁和主子一样,你个小屁孩,你才几岁?” 一把松开某人,拍拍手哂笑:“给我好好烧火喽,烧不好,让主子办了你!”说完举起一个拳头威胁起来。 站在窗边的国舅爷阴冷冷地盯着他,吓得某人浑身一颤,赶紧转身跑了。 “顾七!过来!” 完了,小跟班闻声一震,僵硬在原地,昨日被主子坑的阴影瞬间席卷而来。 他都还没被人叫过一声怀舷哥哥,顾三倒是先得了,他不爽得很,国舅爷将笔扔向案桌,脸都气绿了。 顾三美滋滋地跟着林曦来到她们院子,一直在回味刚刚被叫的那一句顾三哥,顾三哥、顾三哥,怎么从林姑娘嘴中喊出来就这般好听呢!哎~ 今日林姑娘说要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她说怎么做,他就麻利地给她怎么做,绝对听之任之。 已经吃完早食的弟妹见姐姐要开始腌酸菜了,也跑过来帮忙。 林曦昨日已经把大缸洗干晾干,她拿了一大罐盐出来,让三人去把大白菜抱出来,她在缸底先码一层大白菜,再将盐巴撒上去,就这样一层白菜一层盐,层层往上码,直到大白菜都码完,刚好一缸。 她这样大手笔的腌酸菜,还用这么多盐,要是被村子里几个婶子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埋汰她,狠狠责备她太过浪费太过奢侈,不会过日子。 这朝代,盐巴可是很金贵的东西,像他们这样的寻常百姓人家,都只能买到粗盐,细盐买不起也没门道去买,想多买点粗盐还不行,得有关系才行,所以家家户户吃盐都是紧巴着放的。 哪里像她这样,还拿盐巴来腌酸菜,被看见,唾沫都能给她淹没了。 而她仗着顾公子的财力,一买就是两大罐,一罐粗盐一罐细盐。 没办法,谁叫她芯子不是这个朝代的,加上有顾公子这样的靠山。这想要做出美食来,不下点血本怎么能行,但凡只要条件允许,她舍得。 没去县城采买之前,两家的盐都被她造光了,因为腌腊肉也要用到盐巴。 盐巴是她先去买的,只买到可怜巴巴的三两,他愁得跟顾三抱怨了两句。 顾三问她需要多少,她盘算一二,说至少两大罐吧,最好一罐粗盐一罐细的,给顾公子做吃的,有细盐肯定要比粗盐好。 然后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转头就真给她买了两大罐回来。 她差点惊掉下巴。 码好大白菜,林曦让顾三使劲将大白菜往下压,其实最好是站上去踩,可惜这里没有靴子,更没有塑料袋,赤着脚踩上去她膈应的慌。 反正他们习武之人力大无穷,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压完,她用采割来的扁竹根遮住后,再让顾三帮忙抬了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块压在上面,如此,静待它发酵就可以了。 腌完酸菜,大家洗净手,林曦到隔壁去看一眼顾小七熏腊肉熏得如何了。 “顾七!”林曦拍拍耷拉着头,生无可恋烧着火的小护卫,他也不嫌熏得辣眼。 看一眼已经差不多的腊肉,林曦对他说:“今日就这样吧,随它烧完就行了,走,跟我们一起去田间挖野菜去不去?” “去呀~”终于轮到他了,高兴得小跟班差点没从凳子上翻下来。 “那行,跟你主子说一声啊,拿上你们这边的锄头和竹筐,我们出发了。” “得嘞!” 脱缰的野马终于又被人拴上,还是自愿把绳子伸过去的。 林曦回到院子,叫上顾三和两个小的,告知他们出去挖野菜打秋风去,高兴得两个小的上跳下窜。 这挖野菜他们又不是没去过,至于这么开心?她宠溺一笑。 趁还没下雪,野菜也还没完全被冻死。 最近也都是一直在灶台打转,她想趁机去田野间透透气,换个地方松快一下,于是这才有了集体出动挖野菜的想法。 两个小的不是没挖过野菜,但是和姐姐一起去,他们就是觉得是一件非常不一样的事情,所以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 顾三拿了林曦要的背篓和镰刀,林曦扛了一把锄头,大家锁了院门,准备出发。 “顾七,走啦,早去早回!” “来啦~” 人未到声先到,顾小七拿上装备姗姗而来。 林曦看到顾七身后跟着的人,笑容一僵。 “顾公子,你也要去?” 披着个披风,还拎着个竹篮子的国舅爷不悦地怼她。 “你们全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我去不得?” “额~不是不能去。”林曦语塞。 这造型怎么看怎么别扭,穿着锦袍缎面,手里却拿着个破了洞的篮子?这是贵公子穷得要去乞讨去呢,还是体验人间烟火去? 你一病弱娇贵的公子爷,好好待家里等着吃不好么,非要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万一吹个风着了凉,得不偿失嘞。 林曦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您真要去啊?这身体?能吃得消不?” 国舅爷面色更冷了,这丑不拉几的小厨娘说啥?他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不堪这么虚弱这么的娇贵? 气得咳了几声的国舅爷怒瞪她几眼,气哼哼拎着破篮自己朝前走。 “哎,顾公子,走错了,我们去那边~” 哎呀,雇主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她还要靠他吃饭赚银子嘞。 国舅爷理都不理她,只掉了头朝着她指的方向继续走。 林姑娘无奈,赶紧跟上去,想法子哄哄吧。 这一天两天的,她不也是为他好,员工为老板着想,她这员工多体贴,怎么还生她气了呢。 第31章 称呼惹的祸 去挖野菜的路上他们偶遇村中几位村民,几个婶子叔伯热情地与她打招呼,林曦一一客气回应。 等他们走远,几个婶子背后悄悄议论: “瞧人家那表哥,长得跟天仙似的” “这长得这般好看,比林丫头都要好看,但是看着两人确实般配~” “就是身子看着好像挺弱的~” “弱不弱干你什么事,怎么,你还想去给人家做小啊?~”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耳力极好的国舅爷将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本来心里鄙夷果然是一群长舌妇,后来一听,还挺般配,顿时心里舒服不已。 大伙来到一处荒地上,下方就是林家以前的田间地头,可惜现在不是了。 林曦教了他们哪些野菜可以挖,哪些不能吃,认完后,大家蹲下身兴致勃勃地开挖。 这块地方虽然荒着,杂草丛生,但是野菜茂盛,荠菜长在杂草夹缝中,许多看着特别鲜嫩,角落上、田埂边野蒜横生。 再过去一些还有一条小溪沟,溪沟里有不少水芹菜。溪沟两边还长着一丛荨麻,这玩意儿两极分化,触碰一下会让你终生难忘,可若拿它烫火锅,那滋味,绝美! 林曦见他们在这边挖得欢快,她看了一会儿,基本都没挖错。 她就提着背篓拿了把镰刀往上走去。 “阿姐?你去哪儿” 林彦见姐姐背着背篓走了,赶紧问她。 “你们在这里挖着,多挖些,我到溪沟边去看看” “你小心点,要不我陪你去吧” 林彦不放心的很,提着篮子就要跟上。 “不用,这么浅的水,没事的,你看着点妹妹,当心她摔脏了衣服” “我去!” 站在田埂上没下去的国舅爷,扔掉手里的破篮子提脚跟上去。 林曦已经背着背篓下了小溪,身后跟上来的国舅爷站在上面,看她赤脚下水,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林曦!上来,这么冷的溪水,你在做什么?” 林曦抬头一望,将手里掐的水芹菜举高高给他瞧。 “顾公子你怎么跟来了?” “我在折这东西,一会儿回去给你炒腊肉吃,保证你香掉舌头” “上来!溪水冷!” 林曦摇头:“没事的,不是很冷,我割一些,你帮我理理呗” 见这位主子爷没啥事可做,是不是闲得发慌?还绷着一张脸,给他找点事做,会不会能好点。 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这溪水确实有点冷,她不掐了,改用镰刀一把一把割了塞进背篓里,割下来的水芹菜不能全要,需要挑过,她打算让顾怀舷给他理出来,拎着背篓赶紧上岸。 “顾公子,拉我一把” 顾怀舷深深拧眉,看着伸出来的手一言不发。 “你还生气呐?” 见他不肯搭把手,林曦无奈摇头,算了,她自己来吧,用镰刀一把插进田埂里,借力往上爬。 水芹菜根部长在水里,林曦从根部开始割,因此带了不少水,背篓里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有些重量,而那赤着的脚已经冻得通红。 顾怀舷深吸一口气,将披风一角裹住自己的手,抓着她手臂上的衣服将她提拎了上来。 ??? 林曦一脸懵逼,这搭把手直接用拎的?至于么? 顾怀舷夺过她手里的背篓,催她:“把鞋袜穿上,仔细冻出病来!” 林曦吐吐舌,这关心人还这么凶,这顾公子别扭的很。 赶紧坐下来穿鞋袜,见顾怀舷一直盯着她看,林曦一边擦脚一边问顾怀舷:“顾公子,你到底生什么气呢?” 某人拉紧披风,别过脸。 啧啧~林曦无语了,这般难哄。 “呐,顾公子,你帮我个忙呗,你坐到那边的大石块上,帮我把这筐里的水芹菜挑一挑,只挑好的、完整的留下,可以不?” 见人还是不吭声,林曦叹口气,算了,这位主子尊贵之躯,估计也做不了这种活,不肯就不肯吧。 见他不接,林曦摸摸通红的手:“我忘了,你可能不会做这种粗活,没事,我叫顾三哥来帮我…” 顾三哥这称呼一出,某人立刻就炸了,拎着背篓气哄哄朝大石块走去,一把将筐里的东西倒出来,赌气地坐石面上冷着脸开始挑菜。 林曦更加莫名其妙了,谁又惹他了?她没惹吧?难道指使他干活他怒了?别呀!她这不是怕他无聊想给他找点事干么,别弄巧成拙了。 赶紧小跑上去,小心问他:“那个,顾公子,我不是有意指使你干活,我就想给你找点事打发时间” “当然了,你要是不乐意,没事的,你放下,我自己理,你可别生气了,怪吓人的” 国舅爷瞪一眼这没大没小、还没心没肺的小厨娘好几眼,一口气堵得他不上不下,说不上什么滋味。 “真的,您不想干,放下就行…” 听听~听听,顾三哥顾三哥叫得亲热,对他就用尊称了? 两人这阴差阳错的想法,根本触碰不到一块,国舅爷一口老血都想直接呕出来得了,这丫头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林曦,你叫他顾三哥?那你得叫我什么?”看着凑近跟前的少女,某人阴阳怪气地发问。 “啊?”林大姑娘被问得莫名其妙,脑子浆糊了。 “叫你顾公子啊!” 没错啊,他是她的衣食雇主,她是他聘的小厨娘,员工对老板的尊称——老板,没问题啊! 国舅爷真要一口老血喷她一脸,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冷意,双眸危险地看着她。 林曦被看得头皮发麻,后退几步。 什么情况?不对么? “你再叫一声顾三哥,我扣你一个月工钱” “啊!?”被掐住命门的林姑娘顿时急了,“为什么呀?”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顾三比我大,我叫他一声顾三哥也没什么不对吧,你是他们主子,我叫你顾公子哪里错了?” 当然错了,国舅爷就差咬牙切齿了,要叫,是不是也得先轮到他?凭什么顾三是第一个,对他如此特殊? “你喜欢顾三?”国舅爷眯着眼问。 “哈?哪儿跟哪儿?顾公子你烧糊涂了?我怎么可能喜欢顾三” 林曦是真无语望天了,这位主子爷,你到底想说什么?啥意思? “不喜欢?” “我喜欢他什么?”林姑娘百口莫辩。 “真不喜欢?” “怎么可能喜欢,他就像哥哥一样而已” 国舅爷得到确认,心里一口气总算松快下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那就别叫顾三哥,叫顾三,顾七!” 林曦晕倒,白了这位爷好几眼,为了个称呼至于么,这点还要跟自己属下争?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都叫顾三!” 前世母胎单身了二十七年,没谈过一场恋爱的林曦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主要她从头到脚没幻想过会和什么样的男子有感情纠葛。 对顾三他们,她觉得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她谈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是对眼前这位主子爷有什么肖想了。 她虽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但是他们有天壤之别:不是贫富差距,就是阶级之差,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从不低看自己的身份,想要的她努力去改变、去争取,但是够不着的,她不手高眼低,就这么简单。 目前她压根也从没想过要找个如意郎君啥的,她只想抱大腿,只想赚钱,只想吃香喝辣,只想..... 总之,林姑娘现在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努力拉扯两个弟妹长大,嫁人?......等她赚了钱,生活也安稳了再考虑吧。 再说这朝代,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她一现代思潮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三妻四妾,连暧昧都不许,还有通房… 总之,真到了可以考虑婚嫁之时,想遇到一个满心满眼、一心一意和她一世一双人的人,估计也寻不出一个来。 林曦甩甩手,潇洒地转身走向荨麻丛,她还要割那玩意儿,没空发春。 国舅爷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折着手里的水芹菜,心里乐了一会儿。 看着大大方方表明对自己属下没啥意思的娇俏身影,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僵住身体。 他刚才在做什么?他竟然——为了一个称呼,在吃醋? 他在吃醋? 第32章 别样心思 他竟然对这个只相识了一个月不到的小丫头,动了心思? 国舅爷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雇佣的小厨娘有了那么点不太一样的心思后,回来的路上,他紧锁眉宇一路沉默。 惹得林曦边走边往后瞅,生怕雇主还在生气,那她真要疯了。 这除了做好厨房的活计,怎么还多了一项照顾雇主情绪的额外工作嘞,那这月银,三十两一点都不多。 回到家中,林曦挑了一些水芹菜和野蒜出来,其他的,让顾七带着两个小的在井边慢慢洗。 “顾三,待会儿去你们厨房帮我割一块熏好的腊肉呗,我中午给你们炒几个好吃的菜。” 顾三疑惑:怎么不叫顾三哥了? 但也没来得及多疑虑,主子已经叫了他过去,顾三点头应她,掉头就走了。 林曦洗完要用的菜,钻进厨房生火做饭。 顾怀舷回到书房,将披风解下扔给顾三,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一路上回来,顾三已经发现主子的情绪不太对。 和林姑娘从溪沟上来后,主子虽然还是没有太多表情,但是至今一句话都不曾开口。 按照往常,他定会与林姑娘说笑些什么,亦或者捉弄捉弄顾七。 但这次,他一个人默默走在最后头,似乎在想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递过去,没敢多问,就安静地候在一旁等吩咐。 顾怀舷端坐案前,双眉紧蹙,指节分明规律地点着桌面,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他指尖敲打出的“哒哒”声。 静默许久,顾怀舷深吸一口气,拿起桌案上的水一口灌下,胸口立刻传来一股冷意,心却仿佛热得要喷涌而出。 似是想通一般,紧锁的眉目也顿时松散开来。 他抬眼紧紧盯着顾三问:“顾三,你…可有喜欢过什么女子没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顾三听完极为稀罕,主子竟然问他这个问题?什么情况? “没有,我们常年在您身侧,哪来什么机会接触女子。” 也是,顾怀舷释然,倒是因为他,他们也跟着受累了。 顾三立刻察觉出不对,警觉灵敏地问:“主子,您可是看上哪位姑娘了?” 本来打算就这样咽下去自己烂在肚里的国舅爷,已经歇了再聊此话题的心思,突然被自己下属直白的发问,眉头又不由得紧拢起来。 顾怀舷叹口气,不知如何言说,他莫名其妙吃自己下属的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三也是吃一惊,八卦之心顿时起来,仗着主子对他们的情谊,没大没小地趴到案桌上追问:“谁呀?” 他实在是好奇得很,十多年了,没见主子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思,主子更没有说过喜欢谁? 就连前头那五位夫人,都是帝后之命,媒妁之言。 加上五位夫人红颜薄命,都没能和主子相处多久,就… 总之,主子和他们一样,万年老光棍一个。 今天主子这模样,一看就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撩动了这颗万年冰封的老骚心。 主子身边也没什么女子呀,他能喜欢…等等…女子? 来到这里将快一个月了,主子接触的唯一女子,不正是——林姑娘!? “您喜欢林姑娘呀?” 发现什么新大陆的顾三,捂着嘴大声问。 “闭嘴!”国舅爷抓起一根狼毫丢了过去,面色有些绯红。 还真是? 妈呀!主子爷您这藏得也太深了些,险些差点让他们主仆陷入喜欢一女的境地。 万幸他当初没说出喜欢林姑娘这样的话,虽然他是对林姑娘有好感,但没允许自己动心,不然,可要尴尬死了。 林姑娘这样的女子,只要和她相处过,喜欢上她也是不足为奇的。 聪慧灵敏,娇俏动人。 顾三偷笑:“林姑娘挺好的,人长得美,厨艺了得,心思通透,做我们夫人,当得” 顾怀舷冷冷斜他一眼:“还夫人,就我身上这毒,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再说了,我和她相差十岁呢” “不许外传!免得让林姑娘难堪” 国舅爷仰靠在座上,揉揉双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许是这些年刻意疏远女子的缘故,冷不丁身边出现这样一位灵动的少女,他才会不自觉动了心思。 想明白的国舅爷挥挥手,冷冽的目光警告着顾三:“不许让林姑娘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呀!”顾三着急:“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您别这么轻易放弃。” “相差十岁又如何,您无妻,她未嫁,老夫少妻,啊呸~您这叫正值壮年,最会疼人的,人家相差三四十的都有,何况您和林姑娘才差十年,不大不大” “再说了,我们这次不就是来寻神医的,您这毒,保证能解” “等您解了毒,把林姑娘带回宫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您指婚,您和林姑娘和和美美的,生个五六七八个娃,我们一人一个,帮您…” 顾怀舷忍不住一脚踢过去,怒骂:“越说越没谱,不许传出去,听到没有!” 屋檐下、窗户边的两人捂着嘴偷笑,顾三揉着被踢痛的膝盖暗暗撇嘴: “怪不得林姑娘和他们走得近一些,叫得亲热了点,主子那眼神,就阴仄仄地怪异,感情吃醋不自知” 不过主子提到他身上这毒,的确棘手。 但是,他们跟随主子这么多年,就算以命换命,也不会让主子丧命。 何况,他们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子的。 顾三正色道:“主子,顾五去了这么久,还没个消息,这快到寒冬了,若是您毒发.....” “属下明日去一趟,再派些人手出去找,请您应允” 顾怀舷坐着不说话,说实话,他来前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思来的,这么多年也已看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活一日算一日。 但是住在这个小村落的这段时日以来,他过了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他甚至有了娶个娇妻生个胖娃会是怎样光景的念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这样的日子,让他对活着有了一丝向往。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死了,甚至不想坐着等死。 “好~”顾怀舷似乎下定决心,想赌一把试试看。 就是不知,他能否得到这份幸运的眷顾。 就是他这别样的心思,还是收着比较好,他自己都还且不知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就先不要耽搁了人家姑娘的前程。 若真能解了这毒,再说! 顾三大喜,主子有了生的念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是喜上眉梢,立刻奔去窗户找顾二窃窃私语,商议加快寻神医的速度。 林曦这边简单炒了几个菜,就让顾七去叫人吃饭,不想来回话的是顾三。 “林姑娘!”顾三恭敬有礼地对她辑一礼,满眼笑意地说道:“劳烦您装一些饭菜,主子不过来吃了,那边有些事,我们也回去吃” “好!”林曦虽然奇怪顾三为什么突然又对她客气起来,但是还是照做,每样菜盛了一小碗,剩下的全装到食盒和篮子里,让顾三带走。 “待会儿晚食也是带回去吃吗?”林曦边装一边问:“带回去的话,我改改菜单,本来晚食打算给你们做野菜火锅的” “主子说,晚食过来吃,您无需另装。” “过来吃呀?那行,我知道了。” 林曦装完,将食盒和篮子递给他,“你待会儿再过来把饭笼抱过去吃吧,上面还有几个早上留下的包子,免得菜冷饭也冷了” “行,辛苦林姑娘” 顾三将菜提过去后,立刻又折回来端饭。 抱着冒着热气的大饭笼,顾三走到门边时,冷不丁转过头来问了她一句: “林姑娘,冒昧问一下,您可否许配了人家?” 林曦被问得莫名其妙,心思百转千回,这主仆今天咋回事? 第33章 我家主子也没娶 “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林曦奇怪的反问。 顾三突然来了一句:“我家主子也还没娶妻呢!” 随后对她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抱着饭桶转身走了,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笑得她浑身不自在。 林曦一脸莫名其妙,你家主子没娶妻关我什么事? 莫不成想让我给他做个媒? 我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呢。 不对?等等??!!! 顾三的意思? 不会是想撮合她和他家主子吧?!!! 林姑娘被这一想法瞬间惊愕,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僵硬地转头看一眼隔壁院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会吧?这顾公子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样的乡野丫头。 他们那样的人家,最在乎门当户对了,哪怕看上她,顶天了也只是一个小妾。 她打死也不会做别人的小妾的。 而且! 人家凭什么看上她呀?她有什么好的?是长得美?会做饭? 骗鬼呢?她自己都不信好么。 向来随遇而安、心态良好的林姑娘摊手一笑。 她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个什么鬼?顾公子他那样的人,什么美人没见过? 她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或艳绝天下的才女,当谁见了她都会人见人爱呢。 甩甩头,她自嘲地赶紧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走。 吃好、喝好、穿暖、赚钱,这才是她的人生目标。 林姑娘给自己加油打气,努力赚钱,过上地主婆的富贵日子才是她想要的,靠男人?不不不,在这种古代封建社会里,就不要妄想了,靠不住!靠自己最实在。 想通的林姑娘不再固步自封,活好一日是一日,努力过日子才是王道。 开开心心地又钻回厨房准备碗筷去了。 林曦带着弟妹坐下吃饭,今天难得大金主不在,他们自己吃,不用拘谨,轻松又自在,不自觉饭都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她洗洗刷刷半天,又将顾三他们送回来的锅碗瓢盆洗好。 下午的活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林彦带着妹妹练字,她接着洗中午他们没洗完的野菜。 荠菜顾七帮她洗完了,但是挖的野蒜比较多,足有大半筐,这个东西好吃是好吃,洗起来却让人抓狂。 林彦他们洗了那么久,也就洗了几把出来,还剩下许多,都需要她下午继续洗。 洗完后,留几把晚上再炒两盘腊肉和鸡蛋,其他的,她打算做成野蒜泡菜和水芹菜泡菜。 林曦弯着身子在井边开始洗野菜,荨麻不用怎么清洗,清水里过几遍水就行。 水芹菜顾公子也帮忙一根一根理了出来捆成一把,烂的、不好的全部扔掉了,只留好的,看着根节分明、干净清爽,她只要解开放在水里再清洗一遍就可以了。 说来整理这个水芹菜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插曲。 顾怀舷在帮她折水芹菜的时候,发现了一条软绵绵的虫子,他捏着虫子问她:“这东西也能吃?”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林曦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 尖叫着后退离他老远。 蚂蝗啊~她最怕的东西之一,简直是她童年的噩梦。 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他把虫子捏死了,那吸血的蚂蝗在他手里已经一动不动。 反正发现那个东西之后,她就不敢理了,剩下的都是顾怀舷帮她折好。 期间他又发现了两条,林曦不敢看,跑去挖野菜去了。 现在她洗的是整理好的,那东西基本被顾怀舷去除干净了,所以她现在才敢碰,不然心有余悸。 最麻烦的是野蒜,这东西有大有小,参差不齐,需要一根一根挑出来洗,林曦洗了许久,才洗了一小半,就已经累得腰酸背痛。 林彦带着妹妹写完字,让妹妹自己去玩,他就抬了椅子坐过来帮着林曦一起洗。 林曦见他过来,笑着对他说:“阿彦去陪妹妹玩吧,姐姐会洗的” 林彦摇摇头,能帮姐姐做一些也好,姐姐不用那么辛苦操劳,他不吭声,低着头继续帮林曦洗。 见他执着,林曦也不再劝,有了林彦的帮忙,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些野蒜洗完。 林曦站起身揉揉腰身,身后一双小手覆盖上来,轻轻给她揉捏。 林曦回头一瞧,一双稚嫩的小手没有多少力气地帮她捏着后腰。 林曦冲小丫头一笑,转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香吻:“小阿瑜真懂事,会帮姐姐揉揉了呢,真是姐姐的好阿瑜” 小姑娘害羞的红着小脸捏得更起劲了。 熟络熟络筋骨,林曦继续忙活,留五把野蒜和水芹菜,其他的都铺到簸箕上端到屋檐下去晾干水分,她转头又进厨房开始准备泡菜的材料。 洗了一把辣椒,十多片姜片备用着,她又去隔壁厨房倒了一小碗烧刀子,端了两个小坛子过来洗干净。 等野蒜和水芹菜水分基本晾干,她把野蒜一把一把卷成一卷塞进坛子里,塞到一半,又塞一些整颗辣椒和姜片进去,然后继续塞野蒜。 直到塞满,最后在上面撒一些花椒和茴香,洒上适量的盐,倒入凉白开、醋和烧刀子,盖上盖子,用水封口,端到一边腌制十多天就可以吃了。 水芹菜也用了相同的方法进行腌制。 将腌制好的两坛子都端回隔壁厨房。 他们这边东西太多,地方又小,不好放,下雪前,她要将这边的物品都搬去隔壁,所以现在有些不常用到的东西,她已经开始慢慢挪过去。 等把这些腌制完,又差不多到了准备晚食的时间。 这一天到晚的,她几乎都在围着灶台打转。 一睁眼,不是在想着怎么琢磨吃的,就是在想怎么准备吃的。 趁现在多忙一些,等到下雪天,大雪封山时,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做点吃的,就是坐着猫冬了。 午时还晴空万里,傍晚时分,天空阴沉沉的,竟又下起了小雨。 晚上林曦做了一锅腊肉火锅,炒了一盘辣和一盘不辣的水芹菜炒腊肉,又下了一碗蛋花汤,做了一份不辣的粉丝白菜。 这汤和粉丝白菜主要是给林彦和林瑜做的,他们吃不了辣,而他们大人就用挖来的野菜涮火锅,别有一番滋味。 等做好,林彦去叫人来吃晚饭。 顾三给他家公子撑了一把伞,从朦胧的细雨中款款走来。 顾七一如既往三两步从院墙上翻下来,小年轻,什么都没拿,靠速度避雨。 他速度飞快,等他家公子走到,他已经帮着林姑娘把碗筷都摆好了。 因着傍晚下起小雨,他们厨房破得四周漏风,冷风一吹,冷得人瑟瑟发抖,林曦干脆将饭桌挪到前厅去吃。 大家落座后,晚食正式开吃。 熟悉的锅子,不同的是今日锅子里的肉是腊肉,那冒出来的香味也飘着一股腊肉的熏香。 顾七已经跃跃欲试,只等他家公子动筷。 顾怀舷起筷,夹了一片锅子里的腊肉放到林曦碗中。 林曦眨眨眼,受宠若惊。 “今日你为了忙吃的,又忙了一天,第一块肉给你” 林曦捧着碗接过,赶紧道谢:“多谢顾公子!你也尝尝看,这腊肉刚熏好,您尝尝口味能不能吃得惯?” 转头又对众人说道:“大家也吃吧,都尝尝看,吃完肉,我好下野菜” 顾怀舷点头,夹了一筷放进自己碗中,其他人也立刻夹了起来。 林曦先尝了一口,腊肉的熏香味还是差了点,熏制的时间太短,还需要再继续熏,但香味已经出来了,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眯着眼细细品尝,这熟悉的腊肉味道,让她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第34章 我是养不起你么? 顾怀舷尝了一口腊肉,味道似曾相识,他以前在南疆也吃过相似的味道,但又不完全相同,口味他还是很喜欢的。 铧朝的百姓,不喜这样熏制的腊肉,他们喜欢用盐来腌制风干,口味和熏制的腊肉完全不同,熏制的腊肉烟火气比较浓重,而腌制的比较咸鲜。 看着碗里晶莹剔透还挂着红汤的肉片,顾怀舷心下暗叹。 她这一身的做菜手艺,留在这种小地方太过可惜。 腊肉吃得差不多,林曦将一大碗荨麻倒进锅里,顾七立刻收了筷子。 他头皮发麻地问:“林姑娘,这东西有刺还会扎人,喂猪都不吃,你确定能吃?” 林曦巧笑:“当然能吃了,这荨麻没煮熟的时候是很扎人,但煮熟了就成一道美食了,你尝尝” 林曦给他夹一筷,顾七端着碗连连往后躲,不是他胆小,也不是他不信林曦。 主要是上午挖野菜那会儿,他还不知道这东西会扎人,无意中碰了一下,结果疼得他嗷嗷直叫,至今都心有余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敢尝试了。 林曦见顾七不敢接,他将这一筷放自己碗中,又重新夹了一筷子给顾怀舷。 “顾公子,要不要尝尝?” 顾怀舷抿着嘴往后挪了挪身体。 “林曦~你是没钱了?还是我养不起你了?至于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国舅爷看着这个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东西都能做成吃的丫头,头疼的很。 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她跟前。 “这东西扔了吧!钱不够这些都给你,明日顾三要出去,你可以让他带些新鲜食材回来。” 看着一叠厚厚的银票砸在眼前,林曦惊得差点掉了筷子。 “不是,顾公子,你误会了吧?” 不就吃一个野菜么,现在背靠了这位金主,她还不至于穷得吃不上饭,这位主子爷领悟到哪里去了? 林姑娘无奈又羡慕,这厚厚一叠,钱真多呀!~ “你赶紧收好了吧” 把跟前的银票又推回去给他,眼神却牢牢锁在上面万舍难分。 “你给我的五百两我都还没来得及用过呢,这都预支了一年半的月银了,可不能再拿了,再拿......” 再拿下去,差不多就等于卖身了。 然而在国舅爷印象里,加上她和他说过的那句:我缺钱缺疯了好么,他就觉得这丫头是穷得,逼不得已才想方设法去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饱腹。 “不够就再拿点,不算到你月银里,算作日常开销,别一天到晚整些有的没的,就不怕中毒?”,国舅爷侃然正色。 顾小七看到那一叠票子,忍不住伸出手,“主子,我也缺钱,要不您也给我点?” 国舅爷一把敲掉他的手,冷眼看他,小跟班立刻缩了回去,委屈巴巴。 啧~为嘛对林姑娘这么大方,就怕人家不够,他也想要嘛~ 顾三翻个白眼,就你这样,还想从主子手里拿钱?也不看看人家林姑娘是谁,缺心眼~ “我真不缺钱,顾公子,赶紧把钱收好了,财不外露,当心遭贼了” “真够?” “够的!” 林曦再三保证,顾怀舷这才把银票又收好。 “顾公子,我现在不是因为缺钱吃这东西,是这东西你们在城里吃不到得,你别看他这样,真的别有一番滋味的,你尝尝看” 顾怀舷使劲往后躲,一双美眸死死盯住她递过来的菜。 林曦鼓鼓嘴,“胆子这么小啊?” “顾三,你呢?” 顾三盖住自己的碗连连摇头,“林姑娘,我喜欢豆腐和粉丝,我吃这个” “阿姐,给我,我尝!” 一个个都怕死,林曦看着敢于尝试的弟弟,眼里露出大大的赞赏,立刻将菜夹给他。 林彦接过,狠了狠心,闭眼一口塞进嘴里。 预料的扎人没有传来,咀嚼几下,反而有一股清香可口的味道。 口感稍微粗了点,其他还是不错的。 “嗯~确实好吃” “是吧?阿姐不会骗人的” 林曦开心的自己也吃了起来,吃完又往锅里下了不少。 看得顾七瞪大双眼,国舅爷更是皱着眉一脸难以置信。 这真能吃? 林曦差不多快把一大碗荨麻都吃完时,顾怀舷还是没打消他无奈又嫌弃的念头。 心想着,有机会给她加点工钱吧,务必打消她吃这些莫名其妙东西的习惯。 国舅爷只捡着荠菜、豆腐、白菜、粉条和腊肉来吃,水芹菜也吃了一点,但是口味他不是很喜欢,后来就没再夹过。 倒是顾三,被林曦一顿忽悠,最后如赴刑场般尝了一小片,结果吃到嘴边,没有扎人的感觉,意外的美味,和吃大白菜荠菜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后来他也就跟着林曦和林彦吃了起来。 顾小七在顾三的怂恿下,被塞了一嘴,吓得他跳起来,差点没把饭碗砸了,乐得林瑜看热闹咯咯笑个不停,饭桌上再次闹哄哄的。 “嘿~还真不扎人了,好神奇,为什么会这样?” 小跟班像发现什么宝物一样,又尝了一片。 “主子,真的还可以耶!” 国舅爷看着这一桌成功被带偏的,默默端起自己的饭碗。 林曦盛了一碗米饭,将煮好的荨麻裹着辣椒盖到饭碗上,给顾小七示范着说: “你这样吃吃看,保证你能干掉三碗米饭” 成功将人拐进坑里,林姑娘传授起吃货秘籍来,其他人都有样学样,吃得津津有味。 “顾公子,真不尝尝? 国舅爷坚决摇头。 “可惜了,人活一世,多尝尝新鲜事物,才不枉费舌头跟着来人间走一遭不是” “谬论”顾怀舷瞪她一眼,休想忽悠他。 见这位公子爷怎么都不入坑,林曦放弃了,看这万年不变、整天板着一张帅脸的人,心中突生一计。 明日把这东西偷梁换柱换个壳,裹着鸡蛋和面粉一炸,香脆脆香脆的,撒点辣椒和花椒粉,看你吃不吃得出来。 饭后,小跟班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林曦本来要帮忙一起洗。 国舅爷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你要是帮他洗,我给他再加一个月,帮一次,加一次!” 得了,林曦乖乖放下碗筷,悠闲自在地也坐下来听顾怀舷抽查林彦的功课。 “不错!”顾怀舷翻看几页他写的字,一篇比一篇有进步,肉眼可见。 背诵也流畅,理解到位。 “明日你早食后过来,我给你讲新的内容,讲完你继续自己去温习和背诵” “是!”林彦恭敬地鞠躬,欣然接受新的学习安排。 林曦下巴枕在椅子把手上,满眼欣慰和骄傲。 她就知道这个弟弟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更加坚定了她要栽培好他的想法。 抽查完,顾怀舷心血来潮,拿着论语随便翻了一页放在桌上,让林曦看看。 “你认不认得这上面的字” 突然被点名的林曦,立刻坐直身子,脑瓜子嗡嗡的,有种被老师抓包抽背课文的错觉。 拿起书本一看,这写的繁体字,她认得好几个:温故而知… “这不就是论语十则么?我会啊” 这简单,她还会背呢,于是随口就背了下去: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意识到什么,林曦赶紧打住,假装记不起来。 好歹也是大学生一枚,背个论语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要让她背滕王阁序的话,那她是真记不起来了。 不过幸好她赶紧停住了,不然要是被问:谁教的?那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万一露出破绽,可就不好了。 林彦张大嘴巴,他都还只学到第四句,姐姐都已经滚瓜烂熟背了七句,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顾怀舷也极其意外,她之前说只会一些,这会的可不少呢,还会背论语。 嘴角扬起笑意夸道:“林姑娘真厉害呢,还会背论语,写几个字来看看?” 林曦身子一僵,完蛋,背她还能张口就来,这写字..... 还不如杀了她。 第35章 不堪入眼 林曦很想找个借口开溜,但是聪明的弟弟这次没懂姐姐的心思,他亲自将小桌上的笔递给了她。 林彦以为姐姐写几个字是不成问题的,主要他也想验证某种想法。 林曦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照着书上的字写了一行。 顾怀舷拿起来一看,嘴角忍不住抽抽。 林彦看到姐姐的字后,连连后退两步,万千话语如哽在咽。 他低着头眼含泪意,有些难以接受,姐姐再怎么忘,为何连一手好字也全然忘光了?他伫立在一旁思绪错综复杂。 “林姑娘~”国舅爷捏着她写的纸问:“你这写的什么?” 林曦一脸无辜:“我就说我不会写字,你们非让我写” “林彦的字虽然还不能出师,可还算工整有力,你学了论语,就没学习字?” 林曦继续打哈哈:“我....我从小吧,就不爱习字,可你要是让我背个菜谱,下个棋,我听一遍就会了” “这写字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还不如.....还不如让我去厨房溜达几圈呢” 心虚地退到一边,林姑娘此刻想让自己隐身。 这个她真无力,没办法,现代的时候,她一手字就写得稀烂,这成了她日后工作的一大缺点,后期虽然有买字帖练习,但是效果甚微,练了两年,仅仅只是工整一点而已。 她这样的水平放到古代这种以毛笔为主的朝代,她这一手字,比林瑜还要不如。 国舅爷也相当无奈,他知道她可能不太会,没想到是一点都不会,这字写得,跟鬼画符有什么区别? “你少折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明日起,你每日和林彦他们一起,练一个时辰的字,每日十张交给我” “不.....不用了吧,顾公子你应该很忙的.....” “不忙!我闲来无事,空的很”国舅爷打断她的小九九。 “你现在是我家的小厨娘,代表的是我顾府的门面,以后走出去,说你是顾府出来的,我的脸往哪里搁,所以,得练!” 林曦诽谤:“哪家主子会逮着下属读书习字.....” “要是在京都,你这样的,还真进不了我顾府做事” 林曦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立刻咽了下去,她上前接过自己不堪入眼的字,低眉垂眼应下:“好!我练!” 反正她也确有识字练字的打算,那就边练边学吧。 顾怀舷意外,答应的这般爽快? 又怕真伤了小姑娘的心,他赶紧缓和面色解释:“你说你将来想寻新路子赚钱,但是这赚钱,需要识字和写字的地方多得很,所以....” “所以我学,顾公子我明白的,您无需解释。” “以前是因为有父母长辈,现在我们这样无依无靠了,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学,而且会学好。” 顾怀舷深深看着她。 林曦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坚定地说:“我本来是想等寻到赚钱的路子,稳定下来,再开始慢慢学。” “不过你说得对,读书识字不论早晚,早学早得益” “明日开始我会同林彦一起学” 顾怀舷点头,道理她明白就好,他其实也不该对她过多要求。 这读书,并不一定只是为了赚钱,想想,她现在脑子里只一心赚钱,也是局势所迫,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不该反驳。 也就没再说什么。 林曦眼珠子一转,转身去倒了杯茶,恭敬地给顾怀舷鞠躬递上: “请先生喝茶,我愿意拜您为师,请您.....” 顾怀舷浑身一震,快速侧过身,拧眉果断拒绝:“我不收你!” 顾三看一眼主子的神色,笑着上前接过茶水递到他手上。 林曦一脸懵,这是应下还是拒绝? 顾怀舷端起一饮而下,说道:“喝了这茶,我应下了,可以教你,但我不做你师父” “啊?”林曦一脸茫然。 “为何呀?” 顾三赶紧上前与她低语:“主子不收女弟子,再说了,他已经收了林彦,再收姑娘,不乱了辈分了么” “不乱啊”一起收了姐弟做弟子,同一个师傅,哪里乱了? “不收女弟子~” “哦哦哦~”林曦明白了。 好吧,答应教就行,也不一定非要拜师,再说了,现在他们还是雇佣关系呢,确实有些乱。 顾三憋着笑意,当然不能收了, 这要是收了,日后想让人当夫人,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饭后小插曲就这样过去,顾小七洗刷完碗筷,凑过来打探他们刚才发生了何事。 顾怀舷懒得理他,对发呆的林彦嘱咐两句就回去了。 林曦见他们要走,赶紧打包了食物递给顾三,顺便对顾七说道: “顾七,明日你若忙完你家公子嘱咐的事情,能否过来帮我搬些东西到你们厨房那边去,有的东西太重,我抬不动,只能麻烦你” “没问题,我明日定来帮你” 林曦又对顾怀舷问:“顾公子,过两天我要把你们那边的厨房收拾一下,有些地方可能会挪动改变一下格局,你有没有.....”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那行,那我就按自己想法布置挪动了”,没意见就好办。 林曦见他们撑伞离开,她也回厨房将剩余的材料放好,烧水准备洗漱。 顾怀舷撑着伞等顾七开院门,立在雨中咳嗽好几声,顾三担忧不已。 “主子?您无事吧” 顾怀舷连咳数声,摇头示意他无事,顾七听到主子的咳嗽声,手上动作更急促了。 急忙打开院门,扶了主子进去。 两人服侍顾怀舷躺下,退出主卧,坐在门口守了许久,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咳声,忧虑不已。 “三哥”顾七率先开口:“主子又快到毒发时间了。” 顾三点头,看看夜空中飘落的雨珠,沉默无声。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们全府上下最难熬的时刻。 “顾五一直没有消息,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小七,你照顾好主子” “有事如果你处理不了,就找四哥或二哥,必要时候,只能让他们现身” 顾七点头:“我知道的” “进去吧”顾三拍拍顾七的肩膀,让他进去守着。 他坐在门槛边望着雨夜许久。 漫漫长夜,雨水从暗夜中纷纷扬扬,无声落在他脚下,莫名的,今晚的雨让人感伤,莫名让人心生寒意。 隔壁微弱的灯光,传来一丝暖意。 心中也才渐渐安定下来。 希望今年的寒冬,主子能化险为夷。 第36章 是不是姐姐? 林彦看着坐在椅子凳泡脚、毫不避讳的姐姐,许多话呼之欲出,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林曦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关心地开口问他:“阿彦,你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过来让姐姐摸摸你额头” 林彦满眼复杂地看向她,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挪了脚步过去,让林曦摸了他的额头。 “不烫呀?”林曦担忧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姐姐”林彦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她:“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 林曦被他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怔住,手吓得缩了回去,脸色发白,浑身冰凉,忘了反应。 林瑜也好奇地歪着头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这明明就是姐姐呀?为什么哥哥要这么问? “我....我自然还是你姐姐.....”林曦心虚地回答。 “只是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了,是么?”林彦再追问。 林曦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的沉默,让林彦确定了事实。 林曦紧紧咬住双唇,皱着眉目看着地面,眼神慌乱,脚盆的水还是烫乎的,可她却浑身发冷。 她小心翼翼防了半年,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太多马脚,可是林彦如此聪慧过人,心思又细腻,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虽然当时她以脑子烧糊涂为理搪塞过去,但是她对原主的性格、生活习惯、喜好、待人接物等都一概不知,一个人再怎么变,喜好和习惯肯定不会轻易大变。 现在林彦发现了,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太多,快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所以她不敢面对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切,跟他说:你姐姐已经不在了,身子是她的,但是芯子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他会信吗?他敢信吗?他能否接纳得了这个占了他姐姐身子的陌生人? 此刻她很害怕,也很纠结,她不敢再看林彦的脸。 林彦看着姐姐垂着眼睛一言不发,也不敢抬头看他,心下已明了。 长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我知道了” 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思量片刻,转过身果断地对林曦说: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但是,你已经代替了姐姐重生,让姐姐又有了新的生命,所以,你会代替姐姐留下来陪着我们好好生活下去,对不对?” “林彦~”林曦抬头,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出话。 “你不问问我,我到底是何人吗?”林曦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他。 林彦摇头,他不问了,也不想问,只要是姐姐,同样拿着命在护着他们、爱怜他们,是不是原来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姐姐,性子虽然怯懦,但在母亲一病不起后,也努力的维持着这个家,挡在他们面前,用瘦弱的肩膀撑着,用命在为他们遮风避雨。 而这个姐姐,醒来第一晚,看见他和妹妹饿得脸色发白,就快晕死过去时,一句话都没说,强撑着还没恢复的身体,半夜下地里去挖野菜,深夜里赤着脚下田摸田蛇,身体虚弱地跌到泥浆里,但仍然倔强地爬起来,将最后一口馍馍掰开了煮到菜里给他们灌下去。 他们这才缓了一口气活了过来,看到他们无事,她白着一张脸呕出好一大口血,差点又断过气去。 这大半年来,多少个日夜,她为了给他们找口吃的,为了养活他们,她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他也知道,全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无论是哪一个,他也爱着她,她永远是他们的姐姐。 林曦抹去脸色的泪,深吸一口气,还是与他说明:“我的名字也叫林曦,我不属于这里,但是阿彦,我发誓,我没有做过什么手脚,更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在那一边的世界里断了气,睁眼时,却成了你姐姐” “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所以我.....” “我知道”,林彦打断她的话:“姐姐当时也断了气,我亲自验的鼻息。” “阿彦?.....” 少年吸吸鼻子,将眼泪倒回去,倘然笑对她:“姐姐,以后对谁都不可以说出这些哦,你会的那些东西,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阿爹和阿娘教的,回答不了的,就说以前烧过,脑子烧坏了记不起来,让他来问我”。 林曦听罢,心中一酸,眼泪再次忍不住从眼角淌下。 林彦走过去,用衣角轻轻给她擦去,“莫哭,又没责怪你,也没说不要你,你好好的,别太逞强,将来待我长大,我能护着你了,换我来照顾你。” 林曦笑了,笑着笑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把拉住这个八岁的小男孩,抱住他默默无声的哭泣。 这孩子啊,太懂事了,也太聪慧了一些。 他没有计较她是谁?他也没问她是从何而来?她的姐姐又去了何处? 他倘然接受了她的存在,就凭这点,她有责任和义务,代替原主照顾好他们。 林彦明白,半年前姐姐已经没了气息,哪怕他紧急用了续命蛊,可父亲生前明确告知过他,必须是得有一口气在,这样才能起作用,但当时他用时,姐姐已经没了气息许久,他亲手探的鼻息。 后来姐姐醒来,他一直存着侥幸心理,认为定是续命蛊起了作用。 现在他明白了,不是续命蛊起了作用,而是姐姐变了一个人,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但又不全是了。 他以前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在他信了。 如今姐姐好好活着,活着陪在他们身边,这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她陪着他们就好! 将一切真曝露,对林曦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以后不用整日担惊受怕,更不用担心别人起疑的同时,还要绞尽脑子想办法去圆说过去,还要不让林彦起疑心。 既然林彦接受了她的存在,那么以后,她可以放手一搏,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 夜深人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这边院子已经熄灯安眠。 隔壁院子却点了灯,厨房有人起火,时不时还传出咳嗽不止的声音。 第37章 甜言蜜语 早晨从房门出来,湿润的寒气带着泥土和树木的芳香扑鼻而来,林曦深吸一口晨间初冬的空气,沁人心脾。 看着地面湿哒哒的雨水,显然昨晚下了一宿。 正式入冬了,早晨格外寒冷。 幸好趁着前几日大好的晴朗天,把该晒的晒了,该腌的酸菜也已腌上,还有柿子饼晾晒了这么多天,已经成型,腊肉也熏制好了。 她往灶台去生火烧热水。 简单做了点青菜面,昨夜时不时听到隔壁传来许多咳嗽声,估计是顾公子身子又不太好了。 做些热乎好消化的,希望他吃了能暖和些。 等做好,她将面碗放到木盘上,费力的端了四碗过去,顺带昨日剩下的几个包子也热了一起给他们送过去。 见院门虚掩着,应该是起了,她往里呼唤一声:“顾七,你们起了吗?我送早食过来了”,用脚轻轻踢开门走了进去。 顾七从正房端着洗脸盆出来,赶紧上前帮她。 “林姑娘,我来!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了,招呼我一声,我过来端就好了” “不碍事~”林曦望一眼正屋,担忧地问顾七:“你家主子身体不要紧吧,昨夜好像咳得很厉害?” 顾七叹口气:“林姑娘你都听到了” 林曦点头。 顾七小声对她说:“我家主子每到冬日都会犯病,畏寒的很” “那今日就把这边的厨房隔间收拾出来吧!” “顾公子畏寒,在隔间熏腊肉的地方起火来烤,我们村户人家冬日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样烤着暖烘烘,屋子也热,就不怕冷了” “好!”顾七对她颔首:“待会儿我一起来帮忙收拾” “赶紧把面端进去给顾公子趁热吃,吃点热的下肚,兴许能好些” 顾七道谢,抬着面就进去了。 林曦折回来,把他们自己的面盛下好,去房内看了看,小林瑜还呼呼大睡,也没叫醒她。 林彦已经起身,她让林彦洗漱完自己去吃早食,顺便留意妹妹的动静,林彦应下。 她自己出来吃了一小碗,端了一些轻便的油盐罐子就去了隔壁。 今日起,她打算就到隔壁去做饭了,顾公子这样的情况,还是少来回走动的好,虽然也可以做好了端过去,但是端过去免不了会冷的很快。 再说了,他们这边厨房是真破,天寒地冻,她也不想在寒风中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立在那里洗洗切切,不得冻出病来。 她先把隔壁厨房收拾擦洗了一番,打扫干净后,又回来将这边的瓶瓶罐罐装了筐背过去规整。 重的东西,比如米面、一筐筐番薯,她一个人抬吃不消,只能装袋,等顾七来帮她背,那边也有米缸,将米面这些挪过去就行。 顾七伺候完他主子起身,吃了早食,给主子生了一个手炉,见林曦已经将这边的厨房规整好,还烧着热水,他又去给他主子沏了一壶热茶架在小炉子上烧着。 方便主子随时喝口热茶。 顾七帮他主子掖紧狐皮大氅,将手里的暖炉放到他手中,与他说道: “主子,我去帮林姑娘把米面抬到咱们这边的厨房来,您若有事,叫我一声我立刻就来” “好~咳咳”顾怀舷抖着身子问:“林曦说要把东西搬过来了?” “是呢,林姑娘说今日起,就在这边做饭了,还有厨房那边的隔间,林姑娘说也给规整出来,让您去那里烤火,这手炉不够暖和,她给您起个大火来烤” “我听着,应该像咱们在南疆时候的篝火” 顾怀舷苍白着脸,嘴角泛起笑意。 “辛苦她了,你去吧,我这里无事,莫让她做重活” 顾七连连点头,赶紧去帮林曦干活,争取早点烧起那个地火,让主子过去。 等顾七过来,林曦已经在隔间打扫了,他去帮忙把重的东西和米面抬过来,给她放到米缸里去,又帮着林曦把隔间的一应杂物抬出去。 多余的桌椅挪到墙边,把顾怀舷书房的藤椅都搬了过来,一起搬过来的还有一张超大的美人榻。 这是林曦提出来的,这火一旦烤起来,特别是顾公子这样畏寒的,估计不太愿意走出这间屋子了。 于是她对顾七说,实在不行,去搬一张床过来,这样你家公子可以躺在床上,一边烤火一边躺着,肯定足够暖暖的。 顾七一琢磨,主子书房那张大软塌平时用不到,搬过来不就得了。 光靠林曦和顾七肯定搬不动,那可是纯实木打造的,顾七转身又去了他主子的房内,出来时,带了两个一身黑色玄衣蒙着面的成年男子出来。 三人一起把大软塌抬了过来,废了不少力气,一起抬过来的,还有顾怀舷的书桌。 “林姑娘!”两人完成任务,对扑闪着大眼的林曦行了一个大礼。 她就说隔壁这么大饭量让人吃惊,总有古怪,这是还藏了两个人,怪不得了。 林曦眨巴眨巴大眼,笑着回礼:“你们好” “小的顾二” “小的顾四” “见过姑娘!” “别客气别客气”林曦赶紧摆手,和他们打招呼:“我叫林曦” 两人相视一笑,早已认识,恭敬地又给林曦辑一礼。 “林姑娘有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林曦笑着点头,招呼他们一起帮忙抬桌椅。 她调整了一下布局,尽量让那张大软塌靠近火源最好的地方放。 地炕周围除了那张美人榻,还围了一圈藤椅和小桌,幸好地方够大,地坑也扩大了,这样围坐起来,能坐下十人左右。 待全部摆放整齐,林曦让顾七去搬柴火,开始烧火,她则回去将上次去县城买的门帘拿过来装上。 “顾七,你记住,以后早上如果我过来晚些,你要是起火了,记得把窗户都去打开一些细缝,务必要让屋子通气” “为什么要打开,这样冷风不是灌进来了?” “不碍事,就是要让冷风吹点进来,屋子里要通气,不然时间一长,容易中毒的” “啊?”顾七吃惊。 “在密闭的空间里烤火,这柴火烧起来会有烟,有的烟有毒,所以要让空气流通进来” “只需要开一条缝就行,窗户上我挂了一片草席,可以挡些寒风,但是空气又能流进来,这样就没事了”林曦解释。 “好,知道了” 顾七熟络的起火,将地炕烧了起来。 现在隔间看着像个书房,又有地炕,上面还挂了许多腊肉,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实用。 忙活一上午,林曦整理完这边,撩开帘子去厨房准备午饭。 顾二和顾四回正房去接他们主子。 顾怀舷的意思,这是打算让他们到明面上来了。 他带的护卫里只有顾七和顾五是在明面上,其他都是暗卫,现在急需要明面上去处理事情的人手不够,这里也没多少危险,让他们现身也无妨。 顾二和顾四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见到他们未来的准夫人了。 顾七和顾三每日都能和主子和那位林姑娘同桌享用美食,他们羡慕嫉妒得要死,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等顾怀舷来到隔间,顾四将软塌铺好,让他坐上去,地炕的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整个隔间瞬间暖烘烘的,屋外淅淅沥沥下起朦胧细雨,整个村庄笼罩在雨雾当中。 不多时,林彦撑着一把破伞,牵着林瑜也来了这边寻他们的姐姐。 “阿彦,你们过来了?” “阿姐~” “阿姐!” “哎~”林曦笑着回应,“你们赶紧进去吧,外面下雨,冷得要死,进去烤火” 林彦点头,牵了林瑜进去。 见他们进来,顾七招呼林彦过去坐,林彦先带着林瑜给顾怀舷行一礼,问他安。 “先生安,身子可好?” “很好,坐下来吧” 打了招呼,林彦这才领着妹妹落座。 屋子里多了两人,正一脸笑意看着他们。 林彦也向他们辑一礼。 顾四和顾二赶紧回礼,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顾四,看着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娃有趣的紧,在怀中摸索出几颗糖果,递给小林瑜。 歪着两个小揪揪的林瑜扑闪着一对大眼望着他,没接。 “哥哥?” “接吧,要向人家道谢” 小林瑜这才从椅凳上下来,给顾四福礼,奶声奶气地道谢:“多谢哥哥~” 用小手去抓糖果,奈何手太小,抓不完,她也不贪,抓了几颗拿不下就不拿了。 顾四看着可爱的小女娃娃,把剩下的都给她塞兜兜里。 再次得来小奶娃奶声奶气谢道:“哥哥你是大大的好人,高大威猛又帅气,将来定能迷倒一众美人儿” 惹得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林彦噙着笑意摇头,好的不学,学姐姐这忽悠人的甜言蜜语。 第38章 砍柴过冬 自从搬到隔壁去做饭,林曦一天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呆在那边厨房和隔间的时间最长,晚上吃完饭收拾完,才领着弟妹回他们自己的院子休息。 就连林彦,顾怀舷也让他将书本和笔墨拿了过来。 林曦一开始没想让林彦他们过来,偶尔过来一两次就算了,请教学业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整天呆在那儿,怕吵到顾公子休息。 顾怀舷不介意,两个孩子很听话,都是能安静坐一下午的,小林瑜拿着画笔都能描大半天,且他一个人呆着也无聊,让林彦过来,他随时可以让林彦陪他下下棋、抽查教他新的内容,进度快一点。 林曦这才没有拒绝。 今日雨歇天放晴,但天气依旧阴冷,且一日比一日的气温还要低。 桃花村坐落在山间处,背靠山,前有河,是一处绝美的世外桃源,四处都是山河环绕,树林茂盛、风景宜人,气温也低,所以极易下雪。 隔壁院子的隔间地炕连着烧了四日没熄灭过。 顾公子这四日以来,甚至都没再回房间去睡,反而让顾七将床铺褥子拿了过来,他干脆就睡在了隔间这里。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让顾三出去买的,弄来了四架大屏风,将美人榻围了一圈。 白日烤火的时候,就将前面的屏风移开,休息时才推过来挡住。 这火就这样从天黑烧到天亮,又从天亮燃到天黑。 这样烤火,柴火消耗很大,雨一停,难得出了太阳。 除了把堆积了几日的衣服洗晒出来,林曦叫了顾七,打算上山砍些柴火,不然按照这消耗的程度,还没下雪呢,柴火估计就要消耗完了。 必须在下雪前,囤足够的柴火。 顾七自然二话不说陪着她去,除了顾七,顾怀舷还让顾二和顾四跟着去了。 他其实想扣下林曦,让她留下来练字,但是林曦很有先见之明,昨日已经连着今日的字一起写好了,所以今日她还是要跟着去的。 人多力量大,万一明天又下雨,哪怕他们四个人,就算忙活一下午,也无法屯够足够多的柴火。 顾怀舷拦不住,只能让她跟着去,但是再三嘱咐,“不许让她背太重的柴火” “是!”三人领命。 其实不用主子嘱咐,别说顾七,就算顾二和顾四,也不敢让她背。 午食后,四人拿上砍柴工具就往后山去了。 林彦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林曦不让,要他在家中照顾妹妹和顾先生,他的任务不比他们轻松,林彦这才歇了跟着去的心思。 这次他们来到顾三上次砍松柏的地方,林曦专门拾捡细小的干柴火,顾七他们则专挑和人的大腿那般粗壮的枯死木材去砍。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三人来回扛了十来次次,院子西北角廊檐下的一个角落堆满三十多根粗木柴和二十几捆干细的小木柴。 最后一趟,林曦也跟着回了,她本来想一起来回把木柴搬回,但是顾二他们不肯,后来她在松林里发现了掉落的松塔。 她捡了一个,让顾七帮她用匕首劈开,里面的松子还挺大,她就干脆捡起了松塔。 她捡了一背篓,最后还用布袋装了两袋,回来的时候,顾二抢着把背篓拿过去背了,顾二和顾七一人提一个麻袋,肩上扛一根粗木柴,只让她提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还活蹦乱跳的那种,提起来也需要费不少力气。 这野鸡溜达到他们这边的林子不远处,眼尖的顾七发现了它,林曦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野鸡究竟在哪儿? “能抓住不?” 林曦问顾小七,“顾公子这几日脸色不好,要是抓一只来,我给他炖了补补身子” 顾四搓搓手掌:“给主子补身子,那必须能抓住,要是它敢逃了,追也要追进去把它拎出来。” 于是三人相视一笑,使了轻功就飞进去抓了。 林曦见三人瞬间就消失在了林子里,只听得林子深处传来野鸡咕咕乱窜的声音,不多时,三人一人抓了一只走了出来。 提溜着受了伤但还活着的野物,林姑娘别提多美了,一路下来还哼着小曲呢。 回到家中,三人很自觉地扛起斧头就去后院劈柴,林曦则将野物拿到隔间给林彦他们瞧。 “哇~”小林瑜眼睛都瞪圆了,“阿姐,小兔兔好可爱” 林曦笑眯着眼摸摸小姑娘的头,“嗯,很可爱” 都是肉,肥嘟嘟的。 “鸡鸡也好漂亮!” 嗯,待会儿拔了毛洗干净给你玩~林曦一脸温柔地笑着看她。 顾怀舷和林彦也一脸柔和的看着两人。 “我可以养么?”小姑娘问。 “不可以”林曦拒绝地说:“这是打来给顾公子补身子的,而且它受了伤,养不活” 国舅爷嘴角的笑意顷刻间塌下来。 “给我…补身子?” 林曦转头一脸认真地回答:“对呀!就是为了给你补身子才打的,顾七他们追了一林子呢,可不容易了” “你这几日脸色苍白的很,给你好好补补,你早点好起来” “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国舅爷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嘴角的笑不是那么真切。 他不知是该感动一下,还是该高兴这丫头很关心在意他? 可是当他听到补一补时,心情就不那么美了。 这毒困扰了他五年,他本来就心里介怀的很,听她那话怎么还像要给他坐月子?这角色是不是反了过来?怎么就那么让人高兴不起来呢? 哪个男人都不愿意在自己在意的女子面前太过虚弱吧? 国舅爷面带微笑,但笑不达眼底,怪得很。 “不客气哟!” 林彦看着先生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替他阿姐捏了一把冷汗。 “阿姐”林彦站到他阿姐跟前,挡住那道直勾勾盯着他家阿姐看的眼神,“我帮你准备晚食吧,你们今日累了一日了,我帮你洗菜” “说起来帮忙,阿彦,你有任务,等着~” “阿瑜,姐姐给你好玩的东西,阿姐把兔兔和野鸡带走了啊” 小林瑜恋恋不舍地点头:“好~那阿姐,是什么好东西?” 林曦将野物拎走,到后院让顾七帮她把松塔抬了进来。 看着一筐松果,顾怀舷坐直身体,靠在榻边,锋利的俊眉紧拧在一起。 “林曦~你又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了?” “这是好东西”林曦自豪的解释:“和上次的栗子一样,可以吃的” “这东西可以吃?”国舅爷彻底无奈了。 这丫头的脑子,到底装了多少可以吃的东西,怎么什么东西到了她这里,都能弄来吃上一口? “对呀!”,取来一个小簸箕,林曦小心翼翼剥开一个松塔,将里面的松子抖了出来。 “呐~吃这个东西,和瓜籽一样,炒干可以当零嘴吃的,可好吃了” 林曦递过去让他瞧,小巧的手掌上躺着的一粒粒尖尖的小颗粒,一脸的你信我。 国舅爷只能扶额又无可奈何地瞄了一眼。 “来,阿彦和阿瑜帮我剥松子,就像我刚才那样剥知道么?” 林彦点头,接过姐姐手里的簸箕,坐下来有模有样地开始剥她要的松子。 小阿瑜则拿着松塔在认真研究,研究着研究着就玩了起来。 国舅爷看着撩开帘子走出去的窈窕身影,忍不住对林彦吐槽。 “你就这么任由你姐姐折腾?” 林彦会心一笑:“姐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都是为了给我们弄吃的” “就这么信你姐姐?她拿什么让你们吃,你们就吃?” 林彦坚定地回道:“自然是信的,姐姐可能会拿她的命不当命,但是从不敢轻易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先生,半年前我们差点饿死,是昏迷了数日的姐姐,拖着虚弱的身体半夜三更下地挖了野菜回来饱腹,这才让我们活了下来” “所以,姐姐说什么,我们都信她” 顾怀舷不再说话,看着门帘那边五味杂陈。 第39章 毒 发 风雨凄凄,天空中又开始淅淅沥沥飘起小雨,气温骤然冷下来,时不时雨中还夹杂着雪籽。 自从十日前顾公子开始烤火,他就基本没再出过门。 哪怕烤着火,他穿的衣服也是一天比一天多、一次比一次更厚实。 直到有一日晨起,推开房门,屋外院墙上、屋瓦和树梢上白茫茫一片,下雪了!这岁暮天寒如约而至。 因着下雪,林曦这几日基本都是煮锅子,煲鸡汤,什么清汤火锅、麻辣火锅,变着花样轮着来,偶尔炒几个菜换一下口味。 顾怀舷每次都让她煮辣得不得了的锅子,林曦只能单独给他开了一个小锅,不然他要的这种辣度,连她都吃不消,何况顾三和林彦他们。 为此顾七又跑了一趟府城去搜索这个辣椒。 即便裹着厚厚的衣裳、披了厚厚的貂毛披风、身上还盖着一床厚被子窝在榻上,围在烧得旺旺的地炕边,顾怀舷的面色却一天比一天苍白,她费尽心思给他做的各种食补也不见效果。 林曦担忧地问顾七:“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怎么反而更严重了” 一改往日嬉笑顽皮的顾小七愀然地回她:“主子每到冬日就会毒发,一发作就畏寒怕冷” 中毒了?林曦惊讶,怪不得看他平日身子虚弱得很,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原来是中毒导致的。 “没办法解吗?”林曦又关切地问。 顾小七摇头:“一直余毒未清” 难怪这地炕一烧,就未断过火苗,他们围着地炕烤得小脸发红,可顾公子周围还摆了其他几个小炉子、烤着火却还是搂紧棉被瑟瑟发抖。 林曦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看着昏昏欲睡、面色惨白的人忧心不已。 这么好的雇主,她估计以后都难遇到,所以她可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不然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得这么好的报酬。 亏得还没下雪前,他们去拾了一屋檐的柴火,加上前几天曲县令送来的炭火,应是够这个冬天用的了。 说来还没下雪的前几天,曲县令突然造访,吓得林曦以为柳三那事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忧心了半天。 结果发现人家不是冲她来,而是来找顾公子的,也不知道这个顾公子是什么身份? 曲县令一来,他们就退出了隔间,林曦刚好回自己院子去将他们的被褥也换厚。 见她从隔间出来,那位县令大人目瞪口呆,指着她消失的背影结巴了半天:“这姑娘不是…她?…。” 顾三笑着朝他眨眼:“嗯,主子身边的。” 曲县令一个踉跄,汗毛倒竖,那柳三所言,难道属实? 国舅爷和这姑娘?院子?可这姑娘不还是清白之身么?没做到最后? 可国舅爷不是克妻还不近女色么?五年来连个丫鬟都没有,全是贴身护卫,这突然…重振雄风,好了? 顾三不知道有人已经想入非非,领着他入了隔间。 曲县令进了隔间和顾怀舷聊了半天,待了许久,出来后恭恭敬敬地对顾三他们回礼,看着旁边的林曦,还给她也辑一礼,吓得林曦赶紧藏顾三身后。 曲县令离开后,第二天又差人送了一车的东西和银炭过来。 当中,还带了不少女子所用衣服首饰和布料。 这让林曦更加肯定了这位顾公子绝对身份不简单的猜测。 今日林曦像往常一样早起,她小心翼翼地穿衣,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两个小的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小脸粉红。 穿戴整齐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向门边。 房门打开的瞬间,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将四周都染成了银白色,入目一片银装素裹,院子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今日这雪下得格外大。 她赶紧关了门又去翻了一件厚实的冬衣穿上这才出门。 自从上次她移到隔壁去做饭后,隔壁院子的院门就不曾再上锁,方便她随时进出。 踏着积雪推开院门。 还没等她走到厨房间,顾七从正房冲了出来,差点没把她撞个仰倒。 幸亏他反应及时,一把扯住她的手,这才让她稳住身体不栽到雪里。 “林姑娘,你.....没事吧?”顾七见她站稳,已经急不可耐地又打算冲出院门去了。 林曦一把拉住他问:“这么急哄哄,做什么去?” 顾七一脸焦灼地说道:“林姑娘放手!公子毒发了,控制不住,我要去县城寻大夫” “你赶紧回避,别让公子看到你” 林曦一顿,一脸疑惑,“为什么?” “我来不及解释,林姑娘赶紧放手,快走~” 林曦望一眼已经被雪覆盖的路,这样子奔去县城,哪怕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两个时辰,太久了。 于是抓紧他手臂说道:“村中东坡山崖下有一间竹瓦屋,里面住着一位花老大夫,你这样奔去县城太久,可以先去请他来看看能不能医治,他医术还是不错的,村中当年有妇人难产还是他老人家......” 顾七也不等她说完,已经使尽全力快速飞了出去。 留下一句尾音“林姑娘快走~”,院门都不走,翻墙就消失不见了。 林曦见人消失在一片雪茫茫中,也不知顾七听清楚没有,秀眉也不由自主拧起来。 好在几日前花老采药归来,他常年神龙不见首尾的,很多时候都不在家中,经常外出采药或者云游,偶尔回来几次,她初来这里时得他相救,这才活了下来。 前段时间还没下雪时他们去砍柴,不是还偶然遇见他刚好回来,她后来还给他送了一条腊肉过去,也不知道今日在不在,这大雪天的,他老人家应是在的吧? 看一眼正房,林曦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看看顾公子的情况?可顾七刚才的提醒还犹在耳边。 想了想,算了,就她这点小身板,不帮倒忙算好了,于是转身打算先折回去。 他们若需要她,应该会来叫她。 还没等她抬脚走两步,窗户“啪!”传来一声巨响,一把椅子从窗户飞了出来,将窗户砸了个破碎落在她脚边,她吓得张大嘴巴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姑娘!快走!”顾三从窗户疾呼,让林曦赶紧离开,这时候最不能让主子见到她。 林曦艰难地转头一瞧,就瞧见顾三正费劲地从后背抱着双目赤红、已经陷入癫狂的顾怀舷。 此刻他双面狰狞、青筋暴起、披头散发,面上挂满寒霜,已然没了往日俊美柔弱的模样,一双发红的双眸阴森盯着她,好似发疯得要将人狠狠撕碎一般。 没瞧见这般可怖模样的林曦吓得一个后退跌倒在雪地里,顾三焦急地再次呐喊:“林姑娘,快回去,把门窗关紧了!” 林曦吓得迟疑了片刻,忘了反应。 她委实被吓住了! “快走林姑娘~”顾三已经快钳制不住癫狂的主子,又惊又急地对着窗外的人呐喊。 错愣片刻后,林曦被顾三再三疾呼反应过来,吓软了双腿挣扎着就要起身往外跑。 已经失去理智的顾怀舷一个大吼,将顾三弹开。 双目血红的他就要朝窗户外那道人影扑去,还没等他扑出窗外,也被打飞的顾二和顾四忍痛爬起,扯着一根粗铁链将癫狂的主子团团圈住,使劲全身功力将人往后拖。 顾三顾不上疼痛赶紧起身,望一眼窗户外,见人马上就要奔向门外去,赶紧再次奔上去抱住发狂的主子。 已经癫狂的顾怀舷仰头怒吼,黑色血丝浸染双目,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砰~”一声瞬间将三人全部再弹开。 顾三再次被震到壁墙上重重摔下,顾二和顾四被弹到了桌上和廊柱上,瞬间房内一片破碎狼藉。 顾怀舷黑着双目破窗而出,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一把将已经迈出院门的林曦拽了回来,他掐着人的脖子就将她整个人拽倒,他则像头野兽般栖身就压了下去,张嘴露出一口白牙朝着纤细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第40章 生死瞬间 “林姑娘!?”顾三几人惊骇,赶紧爬起来夺窗而出。 林曦吓得手脚并用、蹭着身下的寒雪不断挣扎,惶恐惊呼:“顾公子!顾公子你清醒点!”。 顾怀舷已然失去理智,哪里会听到她的呼喊,对准身下人的脖子就要一口咬下来,林曦吓得一个挣扎侧过身,肩膀上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她疼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因着肩部上有厚实的衣服挡了一下,林曦只是吃痛,她正想翻身逃脱,不想身上的人不给她任何机会,双手野\/蛮地按着她的双手和脖子,咬着那衣物就是一顿撕扯。 那咬合的力度,仿佛野兽在撕咬着身下的猎物一般,两三口就把肩部的衣服撕扯破了,还把身下人的衣服给扯开了一部分,瘦弱的香\/肩瞬间展露无遗。 见着咬出血迹的肩膀,顾怀舷双目赤红,低头一口就又狠狠一口啃了上去,瞬间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感,疼得林曦发出一声惨叫。 “啊!!” 院门上的积雪被惊落,扑落到两人身上,身上癫狂之人却置若罔闻。 林曦疼的头皮发麻,挣扎着想要逃离,奈何身上的人力大无穷,不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顾三几人上前,赶紧伸手制止,可是怎么也分不开他们家公子,他们一旦强硬扯开,公子咬下去的力度就越重,身下的林姑娘撕心裂肺地大喊,他们进退两难。 疼得快晕死过去之际,林曦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交代过去时,突然身上一重,肩膀的撕咬松开了。 她泪眼模糊的睁开双眼,只见匆匆赶来的花老飞出三根银针对着癫狂的人头上就扎了下去,顾怀舷瞬间失去意识倒在了她身上。 顾四和顾二赶忙将他家公子从林姑娘身上抬开,顾七焦急地蹲下去手足无措地看着躺在雪地上的人。 “林...林姑娘?” 林曦神魂恍惚、惶恐不已,大颗大颗眼泪从眼角滑落。 看着肩膀上那渗人的血不断往外冒,顾七傻眼,赶紧错开视线不知如何是好。 花老将人放倒后,低头一看,地上的小丫头已经面如死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起开!”一把推开蹲在一旁的小子,他赶紧取下头上的斗笠避开伤处盖在林曦身上,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瓶小瓷瓶,将药粉倒扣在一方丝帕上,按住伤口。 “快!将她抱进屋里去!” 顾七一个激灵,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将地上的林曦抱起来。 将自家公子抬回房里的顾三抓着一件披风又跑了出来,将斗笠换成了披风盖在林曦的身上。顾四两人则将自家公子抬回正房,取了一根新铁链重新将人绑起来,防止他再次醒来伤人。 听到动静的林彦,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赤着脚就奔到隔壁的院子。 只见姐姐面色惨白、一身是血地被顾三抱着冲进隔间,他骇然,也顾不得脚上刺骨的冰冷,抬脚就要跟过去。 “哥哥!哥哥!”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林瑜跑出来跌倒在自家院子里,林彦顿住脚步,焦心地望向屋里,又转头看向自家院子,不得已只能先折回家中。 顾三将人抱到了厨房的隔间,轻轻放到顾怀舷日常躺着的美人榻上,花老按着她的伤口止血。 屋内地炕的火已经燃烧完,但是无人添置,四周渐渐冰冷,林曦止不住身子微微颤栗。 顾三赶紧添柴火,花老嘱咐顾七去将他刚才放在院门的药箱提进来。 “丫头,莫怕,没咬到骨头,伤口较深,花爷在不会有事。”轻声安抚还在泪如雨下的小姑娘,看她轻轻颤抖着身子,花老心下不忍。 那人着了什么魔,这般丧心病狂,看来病的不轻!? 这一屋子的男人,也没个女子,花老只能硬着头皮尽量错开视线帮林曦包扎。 顾七将药箱拎进来交给老大夫、顾三将地炕烧起来后,都默契地退了出去,等花老帮林曦处理好伤口,他们这才进来询问情况。 “前辈,林姑娘怎么样?” 花老一边收药箱一边冷冷地回他们:“皮肉伤,歇个半个月就能好,咬得这般狠,肯定要留疤了。” 瞧一眼躺着还吓懵的丫头,暗暗叹气,这惊吓程度估计比这被咬伤要深得多了。 花老瞥一眼跟前无礼的少年问:“那发狂的是不是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你家毒发的主子?” “嗯嗯嗯,是的是的。”顾七连连点头,刚才他以最快速度按照林曦跟他所说的方向奔去找人,万幸老大夫在。 也不管人家花老大夫同不同意,直接拽着人就使了轻功返回来。 气得花老胡子翘得老高,被他夹着骂骂骂咧咧:无礼小儿! 花老收好药箱,嘱咐林曦好好歇息,提着药箱对顾七说道:“林丫头缓过来就扶她回去换身衣裳,走吧,看看你家主子去!” 顾三立刻带着人转去正房。 折回去照顾妹妹的林彦,将人抱回去穿戴整齐后,才艰难地领着妹妹来到这边的隔间,顾七看到他们到来,赶紧开门让他们进来。 “姐姐!”林彦跑过去,小心围在林曦跟前,林瑜也跟着跑到姐姐跟前握住姐姐的手。 被两双小手握住的林曦还有些恍惚,眼神惊恐之色未消,声音颤抖着回道:“阿彦。” “阿姐,你要不要紧,伤到哪了?”林彦心疼地问她。 林曦摇摇头,“无事了。” 怎会无事?他刚才明明看到......林彦见她扯了扯披风想挡住肩膀,这才发现肩膀处包扎的伤口,眼瞬间红了眼,转身急切地问身后的顾七: “顾七哥哥,我姐姐怎么会受伤的?谁伤的?发生了何事?” 顾七张张嘴,不知如何解释,望着小少年怒目的神色,他一时哑口无言. 要他如何开口告知他:伤你姐姐的是我家主子! 于是只能沉默地低下头。 “顾七?是不是.....”林彦怒得朝不吱声的顾七质问。 “阿彦。”林曦见弟弟都气红了眼,制止他的责问,对他说道:“你回去帮姐姐取一身衣服来可好,阿姐现在腿软,疼得很,一时走不动。” 听她这般说,林彦立刻软了神色转过来握着她的手,轻声回她:“好,阿彦帮姐姐去取,姐姐躺着别动。” 林曦微微点头,轻轻回握他的手,颤抖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林彦见姐姐平复下来,沉下的脸也没再追问顾七她姐姐是如何受的伤。 他大概已经从顾七的神色和刚才的动静中猜测出所发生之事,冷着脸的小少年嘱咐妹妹留在姐姐身边,他自己开了门回去帮姐姐取衣裳。 顾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毕竟主子伤了林姑娘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只能尽力去弥补了。 也不知道林姑娘会不会因为这事,吓得远离了他们。 第41章 中蛊不是中毒 花老跟随顾三来到正房,见床上的顾怀舷被铁链五花大绑着,刚才癫狂不已的人如今躺在床上风平浪静。 他这安静下来的模样,又恢复了往昔虚弱俊美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花老将药箱搁置床头,伸手探过去给他切脉,捻着胡须把了许久,目光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身旁的顾三等人紧张地盯着他,屏住呼吸,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七上八下。 良久,花老收手,粗糙苍老的手摸上已经爬上颈脖的黑纹端详片刻,又将顾怀舷胳膊上的衣服一把往上捋,也有一条黑丝纹蔓延至手腕处,果然! 花老对着身旁的顾三说:“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 “这?.....要是万一主子他.....” 顾三也是担忧不已,生怕主子醒来再发疯伤人。 “解开吧,他暂时醒不过来”花老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他封了他的百会穴几处穴位,针上还浸染过麻沸散,他不拔针,他们主子醒不过来。 如此,顾二和顾四这才半信半疑地解开铁链,但是他们没把这东西放下,而是一直拿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花老一把扯开顾怀舷胸前的衣襟,果然黑纹也已经蔓延至心口仅半寸距离,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你们主子这情况多久了?” 顾三赶紧回答:“我家主子中毒至今已有五年之久,一直都没办法清除。” “当然没法根除,因为他这不是中毒,是中蛊了!” “啊!?”三人震惊:“中蛊?” “不错!”花老摸摸胡须:“若我看的不错,你家主子这中得还不是一般的蛊” “对!”顾三说道:“主子中毒时,寻遍整个铧京名医圣手都束手无策” “求老大夫救我家主人!” 三人赶紧下跪,这老头虽然衣着普通,行止怪异,但一眼就诊出了主子的情况,估计是个隐世高手,说不定真有办法救他们主子。 花老却立刻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他摇摇头:“我救不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蛊毒,我兴许还能试一试,但是这蛊我还真解不了,我只能帮他暂时压制” 停顿片刻,花老凑近看那蔓延至胸口的黑纹又说道:“他这蛊毒已经蔓至心脉,哪怕我替他暂时压制,也拖不了多久,顶多半年,若半年之内再不解,那就无救了” “老大夫,那要怎么办?能找谁解这蛊,求您老给我们主子指个明路”三人跪着连磕三个响头。 花老一个惊跳侧身:“别磕别磕,我可受不起啊” 说着忙把三人扶起来。 “你家主子是什么人?怎会中这种蛊毒?” 顾三抱拳回道:“不瞒您老,我家主子正是当朝顾皇后胞弟顾国舅爷,圣上亲封的青华侯” “他就是顾怀舷?”花老惊讶。 当朝国舅爷顾怀舷名声在外,世人谁人不知,简直让人如雷贯耳。 这可是他们铧国鼎鼎有名的南疆大帅,可抵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为铧国守御南疆十年,让南疆百姓和铧国百姓安居乐业十年,这可是位让人敬仰的大人物。 当然,他这克妻之名也与他这大名一样声名远播。 “正是我家主子~”顾三点头。 “那他这蛊?.....”花老知道了顾怀舷的身份,更加用心起来,他需要了解这蛊毒的出处。 “五年前在南疆抵御越真族敌军来犯时,不慎被越真族的圣女下了毒手.....” “啧啧~怎会中这种?”花老摇头:“你家主子中的,可是号称南域第一绝的冰寒蟾,又名痴情蛊,平日沉静,只会让寄主身体虚弱,有气无力,一旦到了冬日,这蛊就会苏醒,稍有不慎就会毒发” “痴情蛊?....” “这痴情蛊是越真族特有的一种蛊毒,其实也是一种特有的催情蛊,主要作用是控制情人或伴侣忠诚于自己的一种巫蛊之术,这蛊虫有阴阳两蛊,男种阳,女饲阴” “那要如何解?”顾二最关心的是如何解蛊。 花老叹息:“这痴情蛊一生只种一次,基本无解,如果男女双方是夫妻,这蛊毒于他们而言是催情的利剂,当夫妻同房,蛊毒化解在两人身上,此生后两人夫妻生活顺畅滋润。” “但若其中一方不愿与之同房,则阳蛊发作,会吞噬男子内里气息,使之年复一年的衰弱,五年后还不能与阴蛊之女结合,则阳蛊啃噬男伴心肺后化成至毒之毒将人毒化成一滩血水,堪称毒中一绝” “我虽知此蛊,但我解不了”花老无奈的摇头:“你家主子这是被那圣女看上了,想与他结百年之好,这才给他下此蛊吧?” 顾三愤怒:“那妖女,还敢肖想我家主子,她配么?” 三人愤怒至极,心中已恨死了那越真圣女,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才方能解恨。 “不过,你们可以找蛊婆试试”花老话锋一转,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本来已失去希望的三人听闻,瞬间又燃起一线生机。 顾三赶紧问:“前辈,蛊婆是谁?我们要怎样才能寻得到她?求您指点一二” 花老捻捻胡须,神色有些怪异地咳一声说道:“去奎山试试,十天前我从奎山回来,见过她” “五哥不正在奎山吗?”趴在门边偷听的顾小七惊呼。 “哦?~”花老看向扒门偷听的无礼少年,摸摸胡须:“那正好,你们可以请她下山” “不过~”花老顿了顿:“如果是救顾国舅,她........不一定会救。” “为何?.....”众人心生疑惑:为何是主子她就不救? 花老偷瞄几眼这几位满脸疑惑的,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回道:“额~这蛊婆......正是来自....南疆” 顾三他们也是吃一惊,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起来,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当头一棒。 且不说这蛊婆的身份,主要是铧国和南疆素来是死敌,那南疆几个部族为争铧国交界那富饶的疆土常年来犯,虎视眈眈,已经结下几十年的宿敌恩怨,故而主子在南疆抵御外敌时,与这南疆几个族群部落都有交战。 战场上伏尸流血不可避免,因此不论南疆还是铧国,对双方都是恨之入骨的,所以现在知道这蛊婆来自南疆,指望她救主子,希望又变得渺茫起来。 顾七奇怪:“可是这是我铧国境内疆土,为何蛊婆会在这里?” 其他几人也立刻奇怪地看向花老:对啊,这蛊婆是南疆人,她为何敢出现在这里? 花老心虚地摸摸胡须,转过身思忖一番才解释道:“我们铧国不是澜帝登位这才繁荣稳定下来么?这每个国家部族总免不了内乱争权的么” “所以?......”几人继续等他解释。 “所以么,蛊婆也是这情况,总之就是情况比较复杂,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 “至于现在么,她已经回不去南疆了,自然她也不会害铧国百姓就是了,反之她还救过一些铧国百姓呢,就是这国舅爷身份特殊,她毕竟出生自南疆,救不救难说。” “所以我才说你们可以试一试么~”花老跺脚,啰里吧嗦做什么,干不就完了。 “花老.....”顾七凑近他跟前一脸玩笑地问:“你对蛊婆这么了解,你和蛊婆什么关系?” 花老快速后退一步,恼羞成怒道:“你这无礼小儿,我....我和她能有啥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顾三和顾二再次跪下,朝花老磕头:“前辈,若您真识得蛊婆,求您救我家主子一命!” 顾七本还在打趣,看到三哥他们如此严肃,他也赶紧跪下道歉:“花老,晚辈无礼了,请您恕罪,求您救我家主子一命” 花老跳脚:“逼我作甚,我也没办法,这国仇家恨的,哪里是我这个小老头能化解得了的,休得逼我,逼也没用~” “遭了~”花老一个哆嗦想到什么,“你家主子中的是痴情蛊,那林丫头!! 第42章 为何她能无恙 顾三几人也是一惊,看着花老健步如飞的消失在房内,顾七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跟了上去。 顾三后知后觉,一拍大腿大喊:“主子伤了林姑娘,还见血了.....那主子的毒.....林姑娘!!” “你们看好主子” 丢下几句话,顾三也跑了出去,留下顾四和顾二面面相觑,看看床上安静躺着的主子,再望一眼厨间的方向,只能双手合拢默默祈祷。 主子身边五年没一个女子,前几位夫人是怎么没的,他们最清楚不过,只希望这位厨艺极好、心地善良的林姑娘能躲过一劫。 老大夫走了,安全起见,要不要再用铁链把主子绑起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时拿不定主意。 花老和顾七再次返回隔间,林彦不解:“花爷爷?” 花老探过头看一眼藤床上的少女,见林曦睁开双眼迷瞪地望向他。 见人还活着,花老松一口气,赶紧对她身旁的少年说道:“小林彦让开,爷爷给你姐姐再瞧瞧” 林彦赶紧起身让他,花老坐到林曦身侧,握住她的手切脉。 顾七背着药箱站在身后,顾三姗姗来迟,一言不发立在身后等着花老的诊断。 屋中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林彦更是紧张地握起拳头,能让花爷爷折返再为阿姐诊脉第二次,这伤,估计没那么简单? 花老切了一会儿脉,发现林曦气息平稳,除了受点惊吓,却切不出什么异样来,他不由得竖起白眉,异常严肃。 这切不出来更棘手,见林曦已换了一身衣裳,他尽量稳住声线问:“林丫头,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妥?” 林曦歇了片刻,除了肩膀隐隐作痛,其他倒也没什么不适,最大的不妥就是被顾怀舷那模样和举止吓得,于是摇摇头:“花爷爷,我没事” 花老点头,轻声说道:“花爷爷唐突,需要看看你的手臂,你忍着点” 林曦点头,轻轻抬起胳膊递过去,顾七和顾三赶紧偏过头。 花老轻轻将袖子翻上去,细弱洁白的手臂露了出来,除了手腕上刚刚被顾怀舷发狂时钳制出的红印,还有手臂上那隐约可见的浅浅的粉色花骨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花老诧异不已,这就奇怪了,林丫头竟然无事?不该呀? 按理说这国舅爷中的这种蛊毒,寻常女子他都不能触碰,前期肢体接触一下,中这阳蛊为圆房之人都会如针刺心,让人顿感心痛难忍。 越接近后期,别说触碰,若是毒发,就像刚才发生的一样,阳蛊会驱使寄主失去神志,寻女子虐杀吸血,一旦被中蛊之人咬伤,毒也会随着牙口从伤口进入女子身体,将女子毒死,毒死还查不出原因,无色无味无解。 奇妙的是,这蛊毒只对女子有反应,男子之间的接触却是没什么影响的,所以说这蛊毒堪称一绝。 林丫头都见血了,可她现在却安然无恙,花老有些费解。 “你们主子以前有没有伤过其他女子?” 顾七点头:“有,四夫人和五夫人有被主子咬伤过” “那两位夫人现今如何了?” “早五年前就殁了”顾七和顾三垂下眼眸。 “啧~”花老皱眉:“当场殁的?是不是查不出原因?” 顾七伤怀地点点头:“嗯,都是当场殁的,等发现时,已经回天乏术,太医也一直不解,明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流点血,不至于死人,可是两位夫人确实是当场就没了气息,军医和太医查了许久都查不出原因” “当场就殁.....当场就殁…”花老呢喃片刻,可是林丫头现在却安然无恙,这是为何?按理来说,丫头怎么可能熬得到现在? 费解......实在是费解。 林彦立在姐姐身侧,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越揪越紧,死死抿住双唇。 “那真是怪了?”花老捋捋胡须,“林丫头现在看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切脉也没有异常,奇来怪哉!” “丫头,我们出去,你自己解开衣裳看看刚才被咬的伤口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变黑之类的” 林曦皱着眉点头,她心里也隐约不安起来,听着这话,是不是顾公子毒发咬伤她,她也会中毒有生命危险? 众人退去,只留林瑜小丫头在屋中陪着她,防止她有什么不测小丫头可以大声呼喊。 林曦解开盘扣,轻轻打开包扎的纱布,一道伤口露了出来,林瑜看得直掉眼泪,心疼得想给姐姐呼呼。 林曦摸摸她的头,让她转过身去别看,怕吓着她。 除了伤口较深,齿印清晰外,周围有些干透的淤血,其他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也没有发黑呀。 为了确认,她仔细又看了好几次。 确定真没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她这才忍着疼痛将纱布再次包扎好,穿好衣裳,叫了门外的几人进来。 “花爷爷,伤口除了有些干透的淤血,齿印较深外,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没有发黑” “哎~那真是奇怪了!”,花老一拍手,激动得喊道:“除了与之结对的阴蛊之女才能安然无恙,丫头你竟然毫发无伤,简直前古未有,前古未有呀” 林彦拽紧拳头,思虑再三,还是低声打断花爷的话,若他不说,姐姐万一有个什么危险,那他… 于是他吸一口,道出了缘由:“我姐姐身上也有蛊的!” “啊!?” “什么?” 林曦瞪大双目,众人更是彻底懵了,纷纷侧目看向他,花老嘴角的喜悦还犹挂嘴边,也被突如其来的话懵住。 “小林彦什么意思?” 林曦也是瞪目哆口地问道:“阿彦,怎么回事?” 林彦垂眸小声说道:“半年前母亲过世,阿姐为了这个家操劳过度,一场风寒彻底将她击垮,当时姐姐气若游丝,差点没了。” “我不想就这样失去她,就用父亲留下的这个蛊虫种到了姐姐身上,后来又得花爷爷相助,姐姐这才好起来。” “那母亲怎么还?.......” 林彦摇头,他也不解其中的蹊跷。 林曦沉默了,花老疾步走到林彦跟前,急切追问:“你父亲怎么会有这东西?他是谁?” 林彦连连摇头:“我不知,父亲只给了我这一条小虫,他教了我用法,交代我将死之时,种下能让人起死回生,其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花老搓搓手,好似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围着林彦团团转,嘴上囔囔自语: “黎婆找了这么久,找遍了整个铧京,找了整整十六年,十六年啊!竟然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花老激动不已,仰头还哈哈大笑两声。 “真是造化弄人!皇天不负有心人!” 所有人奇怪地看向他,他眉开眼笑地摸摸胡子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那为何林姑娘能安然无恙?”顾七还是问出了疑惑。 花老笑眯着眼解释说:“那自然,林丫头身上有续命蛊,此蛊乃万蛊之王,百毒不侵、万蛊不惧,什么毒都伤不了她,是极难练成的,据我所知,至今为止也只练成过四只” “那为何我母亲?.....”林彦急问,为何母亲有续命蛊,却也身殁。 “你以为这续命蛊是灵丹妙药啊,它能续将死之人一命,百毒不侵,但是它又治不了忧虑抑郁的,你母亲那是伤怀过度、常年郁结殒命的” 林彦低下头不再说话。 “林彦,你还有没有这个续命蛊了,这个蛊既然是万蛊之王,那是不是给主子用,就能救主子一命?” 顾三看向林彦,又问花老,如果能,那公子就有希望了。 林彦摇头:“我只有这一只,听父亲说母亲也用了一只,现在我的给姐姐用了,就没了” 花老也摇头:“这续命蛊虽能短暂续命,但是解不了这痴情蛊的” 顾三和顾七大失所望,这可如何是好? “老前辈,还请您想想办法,我家主子已经临近五年之期,若再不解,主子恐怕.......性命不保。” 顾三不忍再说下去,主子被这蛊毒折磨了五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命悬一线,还不知能活到几时,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忠臣之士,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多少悲凉。 花老叹息:“要救你家主子,为今之计,只能再寻另外两只续命蛊。” “或者请黎婆下山!” 第43章 大方得很 “虽说这续命蛊能续人一命,但是这蛊虫一旦种下,就和寄主融为一体,完全成为蛊主的一部分,也是诊不出异常的,所以想要寻到,难~” 故而方才他给林丫头切脉时,根本探不出什么。 顾三听了,失落不已,但顾七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他异常坚定地对花老说: “老前辈,我们去想办法寻,就是翻遍整个铧国,也要试一试,在此期间,有什么办法能助我们主子渡过眼前的难关吗?” 顾怀舷是铧国人人敬仰的大将,他自然没有不救的道理,斟酌一二,还是善意提醒他们: “续命蛊和这痴情蛊都出自南疆,你们往那里去寻寻看” “我是觉得,你们不要费太多精力去寻那续命蛊,这蛊虽能为你们公子暂时续命,但是顶多半年到一年,痴情蛊不解,还是一样的死局” “不若去寻黎婆试试看,请她下山,比寻续命蛊得以活命的机会大” 顾七认真听着,将花老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到心里,在大事上,他拎得清楚,也收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神色肃穆,没有一丝马虎大意。 “既然林丫头无事,走吧,你们去准备我要的东西,我替你们主子施针压毒” 这边无事,大家也不需要再担心,花老弯腰提过药箱,半只脚跨出门槛,似又想起什么?转过来就对身后的两人说:“对了,我诊金很高的!” 措不及防的顾三差点和他老人家撞个满怀,微愣后连连点头,轻声回他:“好说,您若是能救了我们主子,赏您千金万两,再封个赛华佗都不是问题” 只要您能救得了主子,别说诊金了,接您入宫都不是事儿。 花老满意转头,继续回正房。 顾怀舷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想要暂时压制这蛊毒的发作,只能冒险一试,若不放手一搏,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这压制蛊毒需要的东西,许多都是没见过或难寻得很的,拿着单子的顾三苦着脸。 趁花老给主子施针,四个护卫蹲在门口看着单子上的物品一脸愁容。 许久,顾七率先开口:“三哥,把这份单子誉抄几份,我带去俞州,除了让我们暗道的人去集齐,顾知府那里也去一趟吧,有几样他那里好似有” 顾三抬头看一眼这个最小的弟弟,果然让他明着跟在主子跟前是对的,从容不迫。 他点头:“我和顾二武力最好,我们俩留下,小七和小四你们俩都出去,争取两三日内把东西都找全。” 有了计划,兵分两路,四个忠心护卫立刻行动起来。 林曦得知自己百毒不侵,虽被吓了一场,但是死不了,瞬间精神好了一些。 外头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她们躲在地炕屋里,一点都感受不到屋外的寒冷。 肩膀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疼,可想而知这顾公子咬下去的力度简直是下了死口的,不知道花老有没有祛疤的药膏? 这咬痕要是去不掉,估计要带着一辈子了。 也不知道顾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刚才他那模样,犹如恶鬼踏人间,有那么一瞬间她都闭眼准备等死了。 还好还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顾公子也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吧。 林彦忧心忡忡地看着面色如纸的姐姐,忍不住对她说道:“阿姐,要不,我们先暂时离开,等先生好了我们再.....” “阿彦!” 林曦制止了他:“不可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林彦纠结。 林曦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他现在是你的先生,他还救过阿姐一命,帮过我们好几次,现在我们能吃饱穿暖,也是托他的福,你可知?” “我知,可是也不能置姐姐安危于不顾,若是拿姐姐的性命来换取这些,我们宁可....” “呸呸,童言无忌” 林曦打断他的瞎说:“姐姐知道你的顾虑,但是现在花爷爷在这里,顾公子也暂时控制住了,而我现在百毒不侵” “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抛下人家不管,他们现在正是困难之际,我们岂能一走了之?” “阿彦,这不是君子所为。” 林彦低下头,沉重地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虑之色。 “阿彦明白了,但阿彦只有一个要求,如果顾公子再控制不住自己,姐姐,你要先保住自己” 林曦会心一笑:“好!” 这边花老给昏迷中的顾怀舷施了针,又让顾二给他灌了一些内力,强制将蛊毒暂时压制。 想要让蛊毒熄眠,必须集齐五毒五阳之物,以毒攻毒压制,但是也只能暂时压制月余,最多半年不到。 这法子凶险得很。 时间一到,得不到续命蛊或者不解蛊毒,顾怀舷会死得比原先的还要惨,死前一边遭受痴情蛊的吞噬,还要遭受痴情蛊融合了五毒的剧毒之痛,痛不欲生。 可这也是现在不得不进行的法子。 不然,现在他就只能等死。 施完针,顾怀舷仍然处于昏睡状态,花老却收了药箱,打算回家。 “我回去吃个饭再来” 顾三一颤,立刻拦住花老的去路,堵在门口朝他下跪。 “老前辈,我家主子现在危在旦夕,能否请您留下?” 花老急得跺脚:“这都未时了,老夫肚子在抗议,听到没?我早食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总得让我回去填个饱肚,才有力气来给你们主子治病吧”” 顾三不让,急忙说道: “我们给您老找吃的、做吃的,请您老留下,救我家主子一命吧” “都说了我就回去吃口饭就来,怎的这般冥顽不灵呢?” 花老气得胡子翘翘,他又不会武功,眼前这两护卫,他定是打不过的,所以又急又饿,只能在屋子转圈圈。 “花爷爷!” 林曦在林彦的搀扶下从院子回廊走来。 “这雪这般大,您回去也是受冻,饭还得现做,麻烦的很” “我们这边还有一些包子和面食,您要不嫌弃,我给您热热,下点汤面,您将就一口” “去去去”,花老挥手赶人。 “回去歇着去,你这个样子,怎么做饭?” 林曦走到门口,望一眼床上的人,又劝道: “我不碍事的,就是吓得腿软了,肩膀的伤口虽然痛,但是其他地方没伤着,做个饭还是能动的” 转头又对顾三说:“顾三,我现在手臂使不出力气,林彦人小,力气也不大,你来帮我颠勺吧,下料我自己来” 顾三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花前辈,您老留下吧,林姑娘做饭很好吃的,您回去还要做起来,就在我们这儿吃一口吧” “我回头收拾一间屋子,方便您老住下” “我当然晓得林丫头做饭好,那就留下吃.....”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还要给我收拾房间,感情你还想让我住下了不成?” 顾三赶紧抱拳:“若是您老愿意的话” “不愿意!不愿意”花老拒绝。 顾三急问:“为何呀?”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花爷爷,诊金一万两” 林曦走近,悄悄凑到他老人家身旁低语: “顾公子很有钱的,你若愿意留下为他诊治,等他醒来,我替您跟他开口要这个诊金,然后您再回去收拾您那些药草也不迟。” “我光给他做个饭,您知道他给我多少工钱?” “多少?”花老好奇。 第44章 醒来 “三十两” 林曦比了一个三。 “这么多呀?”花老非常吃惊。 林曦对他眨眨眼:“嗯,大方的很” 花老立刻明白了,清清嗓门,突然转了态度,对顾三他们说道:“那行吧,我留下替你们主子诊治,待他醒来我再回去” 顾三大喜,赶忙向花老道谢:“多谢花前辈!” “嗯,但是我诊金很高哟”又不忘提一下自己的要求。 顾三赶紧保证:“若您真能救主子,诊金随您开口!” “那你们去弄吃的吧,我熬药去” 林曦抿着嘴笑了笑,对顾三点头,顾二和顾三心领神会,向她抱拳道谢。 在顾三的协助下,林曦将昨日做的腊肉包子和白菜粉丝包热了二十来个,又让顾三帮着揉了面团扯了一些面条,她亲自下料,做了几碗清汤面给大伙当早食。 花老吃了一个腊肉包子,发现味道极好,一个人就将一盘包子霸占了八个。 因着需要他给主子治病,顾三和顾二都不敢跟他抢,还怕他不够,把自己的也推过去给了他老人家。 花老乐得从细缝里挤出笑意对他们乐呵。 吃饱喝足该干活,林彦没让姐姐洗碗,他吃完立刻就收拾了碗筷跑去洗了。 五阳之中有一味虎胆,顾二吃完早食,取了一些工具和暗器,揣了两个包子也向深山奔波而去。 花老让顾三去桃花坞取了几样东西和药材过来,熬好药,他亲自端进去给顾怀舷喝下。 林曦重新给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防止它散开,歇息一会,调整了一下心态,她又开始到厨房打转,寻思着中午要给大伙儿做什么。 忙忙碌碌到中午,大伙吃过午时,顾三就将他家主子重新背回隔间去。 花老需要给他泡药浴,要在暖和的地方进行治疗。 正房被砸得稀烂,冷风灌入,一点余温都没有,不搬过来,人还没醒过来,估计就得先冻死了。 林曦带了林彦和林瑜先回自己院子,方便花老在隔间给顾怀舷疗伤,她回去哄着林瑜和她躺进被窝里,打算睡一觉。 刚刚经历过可怕的一幕,她看似很快恢复了过来,但是心里仍然直打哆嗦。 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害怕?她又不是神,所以她急需好好休息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睡一觉醒来兴许就能好了。 这是她缓解压力和害怕最常用的好法子。 屋外寒风呼啸,飞雪飘扬,梦中温暖如春,花开满地。 她本来在花中打滚,享受着山花烂漫,突然,一只雄狮向她扑来,将她扑倒在地,对着她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吓得她一个激灵醒来。 林曦大口喘气,看看四周,屋外窗户白的发亮,身边小丫头呼呼大睡,一点都没被吵醒,小脸红扑扑。 她拍拍胸口,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疼,提醒着她上午发生的事情。 “阿姐?”林彦站在窗外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林曦看看窗外,看不出什么时辰了,问道:“阿彦,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申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睡了这么久?她赶紧拿起衣服穿上。 “阿彦,你守着妹妹,我先过去准备晚食,妹妹醒来,你帮她穿好衣服再带她过来” 林彦点头:“知道了,阿姐,你多穿点” 林曦摸摸他的头,冒着大雪去了隔壁。 这雪下了整整一日,积雪越来越厚,只怕山林的路不好走,也不知道顾七他们怎么样了? 来到隔间,花老在厨房煎药,看到她来,关切地问:“林丫头,伤口怎么样?” 林曦唤了他一声:“花爷爷~” “没事了的,您不用担心” 花老摸摸胡须,向她招招手:“你那包子挺好吃的,等你伤好,给花爷爷再包几个不?” 林曦笑着回他:“不就几个包子么,下次包好让顾三给您送过去” 又约好了下次要拿好吃的包子,花老眯着小眼开心极了,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娃娃怎么看怎么喜欢: “那面条也挺好” 林曦笑着提醒他:“您老干脆过来吃得了,等做好端过去,早冷了。” “您这段时间肯定回不去了的,哪怕顾公子醒来,也会时常去请您,只要您过来,我变着花样给您做好吃的” “真的呀?”眯着小眼确认地问。 林曦肯定地点头:“真!” “那感情好,那我多来来。” 林曦捂着嘴笑。 “对了,顾公子醒了~” “醒了?”林曦一喜,赶紧起身走到门帘前,对着里面问一声: “顾三,我进来咯” 顾三正给他主子喂水,听到林曦的声音,赶紧应她:“林姑娘,您进来吧” 林曦撩开帘子进来,见顾怀舷枕在榻上,面色白如纸、毫无血色。 顾怀舷抬眼缓缓看向她。 “顾公子,你醒了?”林曦走近。 “你.....还疼不疼”顾怀舷嘶哑着问,神情复杂地看向她的肩膀处。 林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立刻明白了过来,顾三看来是跟他说过了。 林曦立刻摇头:“不疼了,没事的,你不用在意” 怎会不在意,主子听他说了晨间的惊险情况,不知有多自责和心疼,眼里神色晦暗不明,整整半日都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住!” 顾怀舷还是极为愧疚地向她致歉。 “没事,就一点伤口,不碍事的,很快就好了”林曦宽解着他,让顾怀舷不要太过自责。 毕竟这也怪不得他,他也是不受控制而为之。 她已经缓过来了。 林曦看他精神还好,够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关切地问:“顾公子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顾怀舷微微点头:“还行~” 看着可不怎么行,林曦认真地看了看他的面色,比之前还要虚弱苍白。 “花爷爷在给你煎药了,他老人家医术很好,定能把顾公子你治好的,你可要乖乖吃药哦” 这是用哄林瑜的招数在哄着他呢。 顾怀舷眼里起了笑意。 “哦对了,柿子饼做好我们就尝了一些,挺甜的,还藏着呢,我待会儿给你去取一些出来,还有饴糖、蜜饯,上次去县城我买了两包,还留着一些呢” 顾怀舷唇边的笑意更浓了,虽然浑身无力,也没开口应她,可心里暖洋洋的,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般。 他缓了一口气,乖乖应道:“好~” 万幸她百毒不侵。 顾怀舷深深闭一眼,终究还是伤到了她,为了防止她下次再受到伤害,他一边想让她远离,一边却又希望她留在身边。 他心乱如麻,矛盾了许久,可当看到她向他急切走来的那一刻。 他还是自私地,想要留下她。 “下次如果我毒发了,你就不要靠近,躲远点,保护好自己” 林曦点点头,“知道了” 她下次确实也不敢再靠近了,这毒发起来,六亲不认,太可怕,她定会躲得远远的。 氛围有点沉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起身问:“顾公子,你饿不饿,我去准备晚食了,还给你做个蛋羹可以么?” “你身体现在这么虚弱,需要吃点东西,我去问问花老,现在给你炖点人参鸡汤可不可以?” 顾怀舷扬着嘴角轻笑,温柔地朝她轻轻眨眼,表示:好! 林曦心领神会,再次嘱咐一声:“那你好好休息”,起身撩开帘子又出去了。 顾三缩在床角,看着主子眼里没有任何人,满心满眼只看得见林姑娘时,那笑就一直挂在脸上。 待林曦出去后,他才让自己从角落里露出了头来。 “主子,林姑娘肩膀受着伤,使不出力气,我出去帮她颠勺,帮她减轻一点负担” 顾三解释着,过去搀扶他。 顾怀舷点头,“去吧” “好~”扶了自家主子躺下,顾三又往地炕里添了柴火:“您有事叫我” 顾怀舷合上眼,闭目养神。 又是九死一生,他还以为他这次要是熬不下来,也就这样交代过去、安安静静地离开时,不想醒来得知他伤了她,愧疚之余,更多的是知道了她不怕他毒、她安然无恙的狂喜。 他本来想着临死前,有个合他心意之人,陪他走过余下短暂的时光,他也不算留有遗憾。 她却带给了他一丝希望,加上花老的话,他想… 第45章 别有用心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屋内温暖如春,炉火熊熊。 顾怀舷醒后第三日,林曦照常来到他们这边准备一日三餐。 她肩膀上的伤今日感觉不那么疼了,但是颠勺还是有点勉强,胳膊一动,扯着伤口还是会疼得她龇牙咧嘴,所以顾三继续帮她掌勺,由她来放料和掌握火候。 昨日花老晚间又给顾怀舷施了一次针,今日他看着比昨日好了许多。 他今日看着精神不错。 林彦起床后,带着林瑜也来到了这边,他是打算来看一眼他先生的伤势,顺便给他请个安就回去,不能打扰了他休息。 但是他们起得晚了,问候完都已经午时,所以林曦让他们吃完午食再回去。 话说当时顾怀舷因为想要教出一个徒弟陪他下棋,结果看上林彦天资聪慧、天赋异禀,所以起了收他为徒之意。 林曦双手双脚赞成,当天就按照这里的习俗备了拜师礼让林彦给他磕头奉茶。 这么好的机会送给他们,又是相处这么久,顾公子他们为人如何?她大抵心里已经有了丈量,不接住这大好的机缘,她脑子没病,自然相当乐意。 所以,现在的林彦,成了顾怀舷第一个入门弟子。 顾怀舷还没发作前,他每日都要到他跟前听从教导。 今日依旧做锅子,大雪天的,围着火炉吃锅子最合适不过,花老前两日吃了一次,一直念念不忘,恨不得餐餐都是锅子。 林曦给顾怀舷煮了点稀粥,蒸了蛋羹,煲了鸡汤。 顾三先伺候他吃,但是显然他主子胃口不是那么好,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林曦在厨房西北角又起了一个火炉,关了厨房的大门,大家围在那里吃锅子,没去隔间,顾怀舷需要静养,大家都在那里烤火和用餐。 林曦吃完,去隔间换顾三。 “辛苦林姑娘”顾三从他主子身旁的位置起开,让了林曦来坐。 林曦赶紧催他:“快去吃去,不然待会儿连白菜叶都不剩了” 今日她做的可是羊肉火锅,林彦和林瑜都连吃了两碗饭,花老更不用说了,都吃欢了。 这羊肉就是上次顾三外出带回来的。 他带了整整一只,还好是已经处理好了带回来,不然她又有得头疼了。 因着天冷,晚间放进背篓里挂起来,能存放好几天。 加上顾怀舷前几日毒发,都没来得及顾上这个羊肉。 今日顾公子好了很多,她才记起来这个羊肉,所以今日给他们做了。 花老吃得眯了眼,吃得肚皮圆滚滚,要不是实在塞不下,他还能继续再吃下去。 呆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暖和,舒服得他还真不太想回他那冷冰冰的桃花坞了,有热饭热菜,饭菜可口,人多又热闹,非常不错。 林曦给小炉子上的茶壶添了点水,转头问顾怀舷:“顾公子,想要喝水你跟我说,我给你倒” 顾怀舷轻轻点头:“现在不渴!” “好,渴了你说啊!” 旁边厨房突然传来一阵笑闹声,顾怀舷微微侧头,问她:“你们今日吃了羊肉锅子?” “是呢~”林曦添了几根柴火回他。 “冬日吃羊肉火锅可暖和了,等过两日你再好点起来,我给你做” 顾怀舷温柔地看着她。 “你今日伤有没有好点?” 林曦添完柴又坐回他身边回他:“好了的,无需担心。” 他还是担心的,他知道他毒发起来的严重性。 “你为何没有离开?” “离开?去哪里?”林曦奇怪地问。 “我这样子,你…你们....不怕吗?” “哦~”林曦恍然大悟:“你是觉得我们会怕了你毒发的样子,定是要逃得远远的才对,是么?” 林曦拿着火钳挑了一下火芯,柴火瞬间旺盛起来,火光染在她白皙的面庞上,美得让人恍惚。 她睁着大大的双眼毫不退缩地对他说:“我百毒不侵呀!” “你救过我的命,而且还帮我们诸多,寻常做厨子的活计,哪能得这么多工钱,你是怜惜我们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所以才特殊照顾一二,我们都知道的。” “你忘了,你现在可是我家阿彦的先生,要是一走了之,甚至因为害怕就逃跑,这不是忘恩负义么?” “我们记着这份恩情呢!哪里会让顾公子你看错了人。” “再说了~”林曦靠近他一些,悄悄与他耳语:“你看不出来么,我这是在有意巴结讨好你呢,不瞒你说,我已经看出来顾公子你身份不凡了,所以么,我这心思可不单纯,我想抱紧你这棵大腿” “你瞧!“林曦摊开双手:“只要得你青睐,我们现在有吃有喝还穿暖,跟着你,将来还用怕被人欺负?还怕吃穿不愁?说不定林彦以后得你相助,即便不能一飞冲天,也必能过上富贵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顾怀舷听得凤眼缩了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猛,突然咳嗽起来。 林曦赶紧伸手轻抚他后背给他顺气,见他还在咳,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吹吹凉递给他喝。 旁边厨房听见这边的动静,立刻安静下来,顾三和花老从门帘探出头,见屋内情景,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花老点点里头那位,又指指林丫头,意思不言而喻,顾三点头。 花老诧舌,呆了片刻。 顾怀舷终于缓了咳嗽,调整气息,眼中笑意不减反而愈加浓烈。 他抵着拳头笑着说:“那真是别有用心得很,我可要当心了呢。” 林曦也笑着应他:“哎呀,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知道呀?现在你知道了,说不定就不让我抱紧大腿了” 顾怀舷好笑:“不会,两只大腿都给你抱,腿不够,手也可以给你” 我的一切都给你,你人给我就行! 国舅爷睨看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嘴角都不自觉满含笑意。 林曦白了他一眼:“顾公子你这是假装听不懂呢?” 顾怀舷又抵着拳头咳笑两声。 他怎会听不懂,都这么赤裸裸说给他听了,他岂有听不懂的道理,他愿意让她抱大腿。 矫揉造作,可是他不讨厌,还有点喜欢。 顾怀舷弯着薄唇调戏一句:“我倒是不介意美人以身相许” 林曦坚决摇头:“不不不,本姑娘卖厨艺不卖身,公子不可起色心” “哈哈哈~”顾怀舷凤眼一眯:“那我以身相许如何?” 林曦笑嗔他一眼:“我可养不起你这样的柔弱美男子,公子太娇贵了,养不起养不起” 顾怀舷侧着头看她调戏他,也不怒,陪她笑。 虽然是玩笑之意,但她确实有背靠大树的心思,又怕这位整日病恹恹的不多言,心思沉重不利于养伤,逗他开心一笑,心情一好说不定能好得快一些。 二来她也想看看他是否愿意让他们借他一点势?若能抱上他这棵大腿那就更好了。若人家不愿意,也不好再继续纠缠,赶紧保持距离,把握好分寸远离一点比较好。 故而她起了玩笑试探之意。 顾怀舷心知肚明,敛去笑意,突然正色地对她提议: “若我这毒真能解了,你们就跟我回京都吧,你给我做专属小厨娘去,只专门负责我的饮食,如此你这大腿就能一直抱上了,林彦将来也能得我照顾一二” 说罢,顾怀舷一脸认真地看向她,期待她会作何反应? 第46章 步步为营 林曦本来只是和他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就随口试探问了一下,不想,国舅爷这是当真了? 林曦听他认真的语气,有点愣住。 “顾公子,我开玩笑的”赶紧收了玩笑之意。 顾怀舷却紧紧盯着她瞧:“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啊!?”轮到林曦懵了。 “你这手艺的确了得,我在京都有几家酒楼,如果你愿意,做了我的专属小厨娘,跟我去京都,我把酒楼都交给你打理,若能赚钱,我给你一半分红。” “顾公子你认真的?” 林曦瞪大双眼,赶紧掏掏耳朵,严重怀疑她幻听了。 “自然是认真的,我敢拿这种事开玩笑?”顾怀舷肃穆神色,眼神异常坚定。 林曦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的确不像开玩笑,扑闪着修长的睫毛陷入沉思。 这简直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对她来说,堪比天降富贵、妥妥的赚钱的机会从天而降,直接就给她一步干到位了。 这番薯粉、土豆、各种菜谱,都是她的抛砖石。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不用操心租店面、招员工这些琐碎的杂事,都是现成的,只要她人进去,把厨艺一露,把菜做好吃了就成,简直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好比有个老板突然对你说,你能力不错,我雇你当经理,你帮我把这店开好咯,赚的钱给你分红。 啧~ 这顾公子不就是她妥妥的贵人么!直接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很难不动心。 按照她给自己的设想,将来有朝一日她是要开属于自己的酒楼的,要是做得好,再来个连锁.... 但是开酒楼也不是嘴上说说,要想将酒楼经营得好,开遍各地,背后没人撑腰,估计会艰难险阻。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让林彦读书识字,将来如若他争气,那她开酒楼的计划就能实施。 如今顾公子提前给她送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既能助林彦,她又能提前试手,这简直是量身为她打造啊,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可是吧,这顾公子,为什么要对她们这么好? 林曦怎么想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顾公子,这条件的确很诱人,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机会,可是,我能弱弱问一句....” 林曦顿了顿,看着他正色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顾怀舷向后靠了靠,面无波澜地回答她:“你忘了,我现在是林彦的先生,他是我收的唯一的弟子,我照顾他一二,不是应该的?” 这样也确实说得通,林姑娘心动了,虽然她还有些狐疑,不过在赚钱面前,其他都是浮云,只要不让她卖身,不干丧尽天良之事,凭本事赚钱吃饭,她义不容辞。 更何况人家愿意看在弟子的面上照顾他们一二,她怎可狭隘? 见她有所松动,国舅爷再接再厉:“以后林彦要想科举入仕,迟早有一天要上京都,若是你们早点与我同去,我可以给林彦安排一个更好的书院,你若真能赚钱,给他在京都提早做准备,他能少走不少弯路。” 国舅爷弯着唇角继续引诱:“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林曦摇头。 “花老知道,你可以问问他。” 林曦沉默了,她怀疑过他的身份,好奇过他的身份,但是,没想过打听他的身份,顾三让她保密,她言而有信。 “你问过后确认一下就知道我所说的是否真假,然后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老谋深算的人见计谋已抛出去,静等猎物上钩。 林曦深深凝眉,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这条件的确是太诱人了,但是她也没有脑子一热就答应,她慎重地思考着他的话。 这顾公子到底什么身份?既然花老知道,那她的确需要去确认一番。 于是思量片刻认真地回答他:“顾公子,多谢你的照拂,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你要是真不介意我打听你的身份,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得了?” “我不会告诉你,我直接告诉你,你就不怕我是瞎编哄骗你的?” 国舅爷见人上钩,眼中幽深不见底:“自己问去!” 林曦端详片刻,注视他许久,见这位爷真不是和她玩笑,有些迟疑说道:“那我真去问咯?!” 顾怀舷微微颔首。 她就真的撩开了帘子出去问去了。 顾怀舷看着消失的娇俏身影,嘴角上扬,磕眼闭目养神。 这两三日,得她嘘寒问暖,细心照顾,他之前起的那些意味不明的心思,越来越浓烈,他原先想压制下去的心思,突然不想压了。 在边疆时,他经常上裴渊家里蹭饭,年少时还感觉不出,他还曾经嗤笑过裴渊被情所绊,后来他渐渐明白,也渐渐羡慕起裴渊来。 如今他遇到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让他有了看见裴渊和他夫人相处时寻常不过的日常生活的画面。 也是这样温馨简单,一日三餐,说起妻儿嘴角就不自觉挂起柔情蜜意,所以不管多晚,裴渊都要急匆匆赶回去。 他笑话他,他反嘲他:待你遇到一心爱之人,你跑得比我还快。 他不以为然,现在,他好似明白了点什么。 所以他也想尝尝裴渊那种每日归家时,得娇妻翘首以盼;得一人嘘寒问暖;得一人为他担惊受怕;得一人为他缝补衣裳;闲暇拎着小子、抱着闺女嬉闹,两人相濡以沫,看山河策马,赏风花雪夜。 这大概,就是裴渊所说的,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意义。 想来以他这克妻的身份,与她这不怕他克的命格,他的皇后姐姐若是知道了,只怕恨不得当场就能设了喜堂让他们三拜天地入洞房。 现在他最在意的,是他这毒。 国舅爷侧过身,将那即将呼之欲出的心思深深强压下去。 再睁眼时,那活下去的念头异常浓烈,猎鹰般锋利的双眸转过身,牢牢盯着床侧,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爆发到了顶点。 林曦来到花老身侧悄悄坐下,看一眼锅子,已经吃得差不多。 “林姑娘,主子睡了?”顾三放下碗筷,朝门帘望了一眼。 林曦点头:“他说他想闭眼休息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原来如此,顾三也就不急了,继续坐着。 “花爷爷!”,林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顾公子说你知道他的身份,让我问你,这顾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花老捻着胡子的手一顿,奇怪地问她:“你不知道他是谁?!” 顾三也惊呼:“主子让你来问他的身份?” 林曦老实点头:“嗯,他让我自己来问,说花爷爷知道。” 花老看看顾三,又转头看看这傻丫头,“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林曦戳戳火钳:“他不肯说,让我自己来问你们。” 顾三一脸疑惑,既然都是要让人知道,主子自己说和让别人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花老也想不明白,这小年轻谈的什么花花情爱,这么绕来绕去,不懂。 “我家主子,是当朝皇后胞弟——国舅爷。”顾三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告诉了林曦。 主子爷自己要让林姑娘知道的,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而且现在这情景,他也甭想安安静静悄悄一个人走,估计他的身份也无法再隐瞒下去,顾七一去,这俞州那几位也差不多快来了。 林曦吃惊得张大嘴巴。 哎妈呀~她猜过这位爷的身份不简单,但这也忒不简单了点,简直吓人好么。 这妥妥的皇亲国戚,权力中心的人物啊,是他们这种人仰望不了的高度,她家林彦这是走了狗屎运了,拜了这位当先生。 林彦也吃一惊,衣袖下悄悄握紧拳头。 “这...当真啊?” 花老对她点头:“嗯,千真万确。” 林曦一个弹跳起身,压抑着声音问:“顾三,我没有冒犯或怠慢过你家主子吧?” 顾三好笑:“没有,林姑娘您照顾我们照顾得很好。” “那....那我做得有没有哪里不妥?” “没有,都很好!” 林曦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那....顾三爷,以后多多照顾呀。” 说着一脸谄笑看着他,还打算向他福一礼。 吓得顾三赶紧避开:“林姑娘,大可不必!” 林曦眨眨眼:“啊,我巴结巴结一下你们,以后多多照顾照顾我家小阿彦呀。” 这大腿,粗得不能再粗了。 顾三颤抖:“您别巴结我,您巴结主子去~” 说着赶紧起身收拾碗筷去灶台,逃开了。 主子都自报家门了,意思不言而喻,林姑娘哎,您到底能不能明白主子的用心啊? 第47章 适得其反 林曦这边知道了顾怀舷的真实身份,她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了,这雇主的后台太过强大,她必须要好好表现,争取为他家阿彦给人留下好印象。 顾怀舷见她进进出出好几趟,也没一个正眼瞧过他,低垂着眼不吭一声,给他端饭、添茶都是翘着个兰花指,紧绷着僵硬的身体,看得他一脸莫名其妙尴尬得不行。 他步步为营,可不是让她对他退避三舍、变得鬼神莫测的。 “站住!转过身来!抬头!” 林曦停住脚步,转过身表情奇怪地看向他。 “公子有何吩咐?”垂着眼嗲着声音娇柔地问。 看她还朝他行礼了,国舅爷瞳孔微缩。 “你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了我的身份,开始对我阿谀谄媚起来?” “没啊”林曦轻轻撩撩发丝解释道:“这不是知道了顾公子你的身份,这身份太吓人...啊不对太高贵,所以要多多恭敬着,岂可像以前一样不知礼数、口无遮拦。” “所以?你这叫礼数周全?” 国舅爷气笑了,适得其反,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叹口气,尽量缓和声色说道:“我雇你当专属厨娘,又不是让你对我毕恭毕敬,你也不是我家下人丫鬟,用得着你这样假意逢迎伺候我?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要来引诱我呢?” “怎会?”林曦疑惑:“顾公子您可别误会了,早知道您不喜欢这样,我就不学了,亏得我还端了半天呢,这不是想更好的给您留个好印象么” 林曦松掉紧绷的身体,抬头问:“这巴结方式不对?” 顾怀舷揉揉额角:“这叫巴结?” “啊!我这学的还有不少招式没用上呢”她索性不装了,放下端在腰侧的兰花指,甩甩手尴尬地回道:“这不是你们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要行的礼数么?浪费我装的辛苦” 国舅爷额角突突,简直比毒发还让他难受。 “你这叫色诱、引诱,勾栏院的把式” “啊?不是的!莫开玩笑哦,我卖厨艺不卖身,这话真真的”林姑娘抱住自己,警惕地瞥眼看他。 转头又疑惑地问:“不对么?你们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们不都是这样端着行礼数?我这不是不会么,想学来着,给您留个好印象。” “谁教你的?”顾怀舷手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哦~画本子里学的,风度翩翩状元郎、好色.....额不是,我是看它里面有不少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的描绘,所以.....” 顾怀舷黑着脸问:“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得懂里面的字么?” “看不懂啊,所以我让顾三给我寻了一些画本本来” 国舅爷要吐血了,好得很,还敢看小黄本。 也顾不上自己这将死之身,大吼一声:“顾三,给我滚进来。” 不敢滚进来的顾三从门帘探出半张脸,“主子,您找我?” 国舅爷颤抖着手指着他:“她说什么你也敢由着她?那书哪里来的?” 顾三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他委实冤枉,是林姑娘硬缠着他让他找的。 主子爷,这书还是从您那堆书里翻出来的呢!他还特意筛选过,只是纯粹谈情说爱的清水画本本而已。 瞧那神色,国舅爷明白了。 气得胸口起伏,瞧见茶几上的书,拿起来就砸过去,吓得顾三赶紧缩回去。 “哎,顾公子,不对国舅爷,您别动怒呀,动怒伤身,你身体还没好呢” 国舅爷咬牙切齿:“不许再给我学那些不三不四的画本子上的东西” “哦~”林姑娘难得看他动怒,又小声问:“那画本子没什么呀,又不是污秽不堪的小\/黄\/书” “你还知道小\/黄\/书?”国舅爷提高了音量笑怒了,“什么时候看的?”,这真是破天荒了。 “额~”林姑娘有些心虚,双眼瞟着横梁,小手搅在一起拉勾勾,她一个现代芯子的人,虽然万年单身狗没谈过恋爱,但是谁没看过小\/黄\/书,又不是男生的专属,女生写起小黄来,可比男的凶猛多了。 她这还算收敛了,不想吓着他,要是他也是个男的,能跟他探讨三天四夜不重样的。 林姑娘小声回道:“顾三从你的书堆里给我找了不少,不小心夹了一本,它自己掉下来的,我没看哦,赶紧捂住了眼睛”说完还朝他发誓。 国舅爷面色黑红不定,他深深闭眼,努力压住胸口起伏不定的心火,就怕一个没忍住,怒血攻心再次让蛊虫苏醒过来。 “那~我还是不学了,我都还给顾三?” 国舅爷睁眼,阴冷着双眸狠狠盯着这丫头。 要是他身体无恙,这丫头,这丫头..... 清心咒,清心咒,国舅爷默念清心咒。 良久,国舅爷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命令她:“以前你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子,不许再乱七八糟地学,要真想学人家大家闺秀的端庄举止,以后我给你找教养嬷嬷,那才叫学” “哦”林姑娘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赶紧乖乖闭嘴。 “那你是考虑好了?” “什么?”林曦脑回路还未跟上。 “哦~你说跟你去京都的事呀?” 顾怀舷轻轻抬眼。 “国舅爷,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我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呢,我不签卖身契,也不为奴为婢,更不做小妾之类的。总之,是不是得等您先解了身上的蛊毒,再来谈比较合适?” 终于是恢复正常了,国舅爷满意的点头。 这样看着才顺眼。 “嗯!那就等往后再议,仍然按照之前拟定的契约来进行。” “好的,知道了”林曦揉揉胳膊,端得她腰酸背疼。 “还有,你以后可以不用对我用尊称,不习惯,你叫我顾怀舷就好。” “还是叫你顾公子吧,叫习惯了。” “真不用在您跟前端着礼数呀?”林曦还是不放心地问他一遍:“这要是唐突了您尊贵之躯,岂不是我的罪过。” “你要是再学这种下三滥手段,就是罪过我了,再学那勾栏院的样子…” “我把你就地办了你信不信?”国舅爷扬起一抹玩味笑容威胁着说道,妥妥的调戏意味又出来了。 那危险的语气和神色,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姑娘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溜出隔间。 见人溜之大吉,国舅爷无奈摇头,那笑容不自觉都温柔了起来。 看见帘子后两人还站在那里窃窃私语、争论不休,国舅爷方才的温柔笑意立刻消失。 “顾三,给我滚进来!” 门帘后的顾三浑身一颤,某人见状,二话不说,逃了! 小心翼翼撩开帘子,顾三看一眼他家主子。 那阴暗的脸色,顾三内心咆哮,惨了,秋后算账的来了! 第48章 院子来客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顾怀舷毒发苏醒的第四日,顾七带着一辆马车艰难地穿过雪地缓缓驶向他们这边归来。 顾二昨日半夜也带了虎胆归来,受了点伤,花老正在给他治疗,他此刻也正坐在隔间里上药包扎。 顾四也已带着他找到的东西,快马加鞭踏上归程。 林曦给他们做完早食,也回了自己院子去上祛疤的药膏,这药膏花爷爷让她一日涂抹三次,这样效果会好得快点。 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牙印依旧清晰可见,要想彻底消除,估计不是短时间就能去得掉的,所以这祛疤的药膏,她需得长年累月的用着。 待上完药膏,林曦给林彦生了火炉,让林彦能在火堆旁读书习字,顺便照看妹妹。 “阿彦,到午时就带着妹妹过来,姐姐先过去了。” “好,雪天路滑,阿姐你慢点。” 林曦点头,嘱咐完林彦,自己去厨房捧了一罐番薯粉,关上院门往隔壁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看见隔壁院门外停了两辆马车。 一位锦衣中年男子正和顾七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下马车,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 那小女娃生得英姿飒爽,身穿一袭黄色缎面袄子,外面披一件白色貂毛披风,腰上别着一根云锦鞭,她探出头四处打量一番后,身手敏捷的自己跳下马车。 “我们来的路上都没见这么厚的积雪,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太冷了点吧,舷叔叔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小女娃抱怨了几句,显然对这个偏僻的地方不太满意。 “阿灵”老者下来后,伸手招唤她过去。 小女娃努努嘴,踩着积雪跑到平坡上四处张望着,听到祖父叫她,这才不情不愿地上来。 “你谁呀?” 裴灵走上来见到伫立于不远处的林曦,好奇的问。 “林姑娘?”顾七也注意到了她,伸手向她打了声招呼。 他这一招呼,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身上,林曦无奈,微微对着小少女点头,然后硬着头皮上前,笑脸相迎。 先朝着下了马车的两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不管对不对,总比不打招呼无视的好。 起身后,这才笑着问顾七:“回来了?路上可安好?” 顾七笑着点头回她:“很好的,林姑娘不用担心,主子如何了?” “今日能下床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有花爷爷在,没再发作过” 这大冷天的,一直让人站在外面不太好,林曦赶紧提醒他:“快些进去吧,外面冷。” “啊对~裴公,顾大人,里面请。” 顾知府打量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没说什么,转身扶着裴老进院子。 林曦等他们都进去,这才提脚跟了上去。 小女娃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等她上前,并排着跟她一起走。 她歪着两个小揪揪好奇地从头到脚打量她。 “你就是那个不怕舷叔叔克死的林姑娘?” 林曦眨眨眼,也打量了这个长得像个瓷娃娃般漂亮的女娃娃好几眼,没接话。 “长得还可以,听说你很会做各种吃食?” 林曦没出声,但是微笑着向她点头。 “你是哑巴么?怎么都不说话的?” 林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住即将被绊倒的小女娃,温声提醒:“当心一些,小心摔了” 裴灵站稳,朝后看了看,到台阶了,她没留意。 “会说话呀,不哑么!?” 林曦再次对她笑笑:“进去吧,外面冷,到里面说话” 裴灵围着她绕了一圈,这才上了台阶进隔间。 林曦没进去,而是直接去了厨房的角落,将手中的瓦罐放到厨柜上,赶紧到火炉边烤烤冻僵的手。 因为帘子挡着,隔间里的情形林曦看不到,只听到里面传来招呼问候的声音,还有椅子挪动的声响。 不一会儿,顾二退了出来,林曦招手把他叫到她旁边来烤火。 顾三拎着一个茶壶也跟了出来,取了茶叶,将茶壶和茶叶交给林曦,对她说道: “林姑娘,主子叫您进去,顺便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茶水送进去,我去帮他们卸一卸马车上的东西” “这边椅凳不够,待会儿我去您那边抬几把,顺便再挪一个火炉过来,您看可以么?” “可以,你自己开门去拿,找不到火炉的话,问一问林彦。” 顾三应下,朝门外走。 “哎!顾三”林曦赶紧叫住人,拎着茶壶问他:“你主子叫我进去做什么呀?” 她一个小厨娘进去做什么?心里莫名心慌,那两位一看应该是顾公子的长辈,这种情景,让她进去做什么?进去很怪好么? 顾三笑笑:“您进去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走了,顾二抬眼满脸笑意地鼓励她:“林姑娘莫怕,应是让您进去嘱咐一下中午吃食的事,您进去就知道了,无事的。” 也是,林曦深吸一口气,朝顾二感激一笑,拎着茶壶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能有她什么事,林姑娘给自己鼓气,就是她莫名对这情景有点怂是怎么回事? 众人见她撩开帘子走进来,又看向了她。 林曦对上这么多视线,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狂跳不已。 站在主子身后的顾七悄悄朝她挥手,林曦看他一眼,朝顾怀舷那边走去。 “顾公子” 林曦轻步上前,将茶壶搁置到小炉上,问他:“叫我进来有什么吩咐吗?” 已经起身坐在榻上的顾怀舷招招手让她再靠近一些,林曦疑惑,但还是上前了。 待她走近,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他合手包住她娇小的手举起来给对面的两位看。 林曦吃惊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僵住身体呆愣原地,什么情况? 裴灵一下子跳起来:“哇~还真是呢,她竟然没事?” 顾浦江和裴国老瞬间眯了双眼。 “好好好~”三个好字,消除了这几日他们在路上的担惊受怕,生怕赶不上见这混小子最后一面。 顾知府一直紧绷的面颊松懈下来,难得露出一个大笑脸,他在袖中摸索半日,只找出了一叠银票和腰间的一块玉佩。 裴灵则已经好奇地围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转了三圈。 一边转一边托着下巴好奇观察两人。 顾知府想了想,钱财太俗气,干脆解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给林曦。 “来时没做什么准备,就把这个当见面礼赠与姑娘,多谢姑娘照顾我家外甥,希望姑娘莫嫌弃。” 林曦一直在暗暗使力,想从那双宽大的手掌中挣脱出来,顾怀舷握得太紧,她挣脱不开。 这握一下给人证明一下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这都证明过了,这爷还不放开她,反而握得更紧了。 林曦皱眉,顾公子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赶紧放开呀,这样一直紧握不放,太让人浮想联翩,很容易产生误会的好么。 她正苦恼抽不出手,打算开口提醒手的主人把她放开时,突然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 林姑娘瞪大美眸,这手还没甩开,这玉佩是啥意思? 为嘛她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 第49章 哪条都不占 顾怀舷放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空了的手掌,垂眼看着握过的手磨搓几下指腹。 林曦有些不安,手足无措地环顾一圈众人,不好意思地挥手拒绝:“我…我没做什么,不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开什么玩笑,这种第一次见面长辈赐礼的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给未来新人的,要么就是长辈给晚辈的。 这两种她哪一样都不占。 她跟他们无亲无故,也不认识,怎么接这礼? 顾知府满脸笑意:“我这就玉佩了,要不?裴公,您这带有红封没有,给我一个,我给包个大红包!” 林曦汗颜,差点拔腿就跑,吓得她小小后退了一步。 裴老一脸和蔼地摇头:“身上没有,不知车上有没有?” “张护卫,帮我看看车上有没有红封?”说着朝外面喊他家护卫,见没人回应,还打算起身去叫人。 林曦差点原地爆炸了,死死抿着双唇保持职业假笑,此情此景,她要如何应付?如何拒绝?谁来教教她? 上前将玉佩和银票塞回那位大人的袖子里?你拒我给的继续推搡?这是现世的做派,这里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顾怀舷回过神,见这丫头还没接,他帮她接了过来,将玉佩放到她手中。 “长辈赐不可辞,接着吧,一会儿让林彦过来,给他师祖磕个头。” 林姑娘吃惊,赶紧微微弯下身凑近他耳边提醒:“顾公子,我接不合适,你拿回去吧” 如此为难又棘手的东西,她怎可收?虽然她爱财,可是爱钱之心取之有道,这哪条道她都不占,收不得! 顾怀舷调笑:“怎么,你看的画本里没有说这些礼数的?” 林姑娘涨红了脸,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国舅爷,这种情况,求别提那种过往。” 看她无辜又无助的表情,顾怀舷唇角弯弯,将玉佩塞在她手中握住,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你是林彦的姐姐,林彦是我的弟子,也是沾亲带故了的,所以不能辞。” 看着一对璧人悄悄耳语,顾知府看向别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边去了。 他就说这小子刚才那眼神一直黏在人家姑娘身上没挪开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一看,好嘛!哪里是不对劲,简直是明晃晃的就怕人不知道了。 他都想跪下来给玉皇大帝老天爷磕几个响头了,这混小子终于开窍了。 “拿着吧,这是我舅父顾知府,这是我师父裴国公。” 裴老面带和善的笑着递过来一枚碧绿通透的扳指。 林曦笑容都快挂不住了,顾怀舷对她点头,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双手去接,赶紧向两位长辈再次行礼道谢。 幸好顾二有先见之明,刚才进来前,给她做了个示范。 “林姑娘,一会儿您这样行礼。” 刚才的话还犹如在耳,她一开始还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此刻他感激他的先见之明。 望着手里这两样珍贵之物,林姑娘苦恼无比,比烫手山芋还烫手。 “一会儿需要麻烦你去收拾出三间客房,舅父他们需要住下,师父的被褥铺得厚一点.....林曦?” “啊?!哦好~知道了” “今天的饭食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顾三、顾七帮你,实在不行,去村子里找个可靠的婶子来帮你打下手。” 说起正事,林姑娘可不敢再继续纠结犯迷糊,她看了一屋子的人,想了想,提议道: “让顾七陪林彦去村子里把陈叔家的萍婶子、幺婶和村长家的柳婶子找来帮忙吧。” “萍婶子和幺婶我熟悉,人老实,村长家的婶子干活利索,也是见过世面的,有眼力见,不会乱传。” 顾怀舷含笑点头:“好,听你安排。” “那我先下去忙” 说着向两位长辈欠一礼退了出去。 “顾七,给师父他们沏好茶,你去把林彦叫过来,刚才林姑娘说的,你去处理。” “好嘞”小跟班眼疾手快给两位大人沏好茶,也快速退了出去。 裴老摸摸长长的白胡子,有些责备道:“瞒了这么久,还不打算让我们知道,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成?” 国舅爷摸摸鼻子,没出声,让他老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只要别气伤身体就行。 顾知府虽然也气恼外甥到了俞州还瞒着他,还是帮着打圆场: “看在这小子还知道给您找个徒媳、收了个小弟子的份上,您就别跟他计较了,保重好身体将来您还得帮他教小徒孙孙呢。” “哼!~”裴老冷哼,想到刚才这个不孝弟子如此珍重看中那个小姑娘,看来还舍不得死。 缓和了脸色,还是担忧地问他的身体。 “大夫怎么说?” 顾知府也很关心,眼巴巴地望向他。 顾怀舷一改慵懒,坐直了身体回话:“花老大夫有点本事,我毒发时,幸得他老人家施救,暂时替我稳住了毒性。” “要想解毒很棘手,需要找到蛊婆方得一线希望,目前顾五还没回来,暂时还不知消息。” 停了停继续说道:“等顾四带了花老要的药材归来,他老人家会帮我再制药,替我压制毒性。” “只是压制,不是长久之法吧?” 顾怀舷默然点头。 裴老赶紧问:“能压制多久?” “最多半年” “才半年~”两人再次失落。 “那就抓紧时间找到那个蛊婆,再多派些人手出去找。” “花老大夫认识蛊婆,说她在奎山,顾五也去了奎山,应该差不多会有消息了。” “那就好~” 两人悬着的心这才敢稍稍落地,端起茶水喝了几口。 奔波一路,连口热水都不敢停下来喝,就怕这逆子等不了他们到来,急得三天的路程,用了两天就赶到了。 还是雪天行路,车子好几次差点翻倒,可见速度之快。 顾三忙完撩开帘子进来,向他主子回话。 “主子,已经安顿好了。” 顾怀舷见师傅烤着火面色疲倦,对顾三嘱咐: “你去帮林姑娘快速整理出三个房间出来,正房修缮好了就让师傅住下,赶了两天的路,让他们躺下歇口气。” “是!”顾三领命又躬身退下去。 这时顾七也带了林彦进来。 “先生!” 林彦牵着妹妹走近,带着妹妹给他行礼问安。 听顾七说先生让他来见师祖,他本来想将妹妹交给姐姐带着,他自己进来,但是到了这边,没看到姐姐的身影,他只能带人一起进来了。 顾怀舷对他点头示意:“这是我师父,你师祖,你给他老人家敬个茶磕个头。” 林彦听完,赶紧带着林瑜上前跪下,给裴老磕了一个响头,接过顾七递给他的茶水,恭敬地捧上前:“师祖您请喝茶。” “哎!好~”得了徒孙敬茶的裴老一脸慈爱地接过,喝了一口,赶紧让他们起身。 “这是顾大人,我舅父,你也给他敬个茶行个礼就行” 林彦乖巧地照做。 行为举止大方得体,一点都不怯场。 裴老看在眼里,满意地点头。 林瑜紧紧拉住哥哥的衣服,对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有些胆怯,张大双眼缩在哥哥身后。 一直未有所出的顾大人看着两个俊俏可爱的小娃娃,还是外甥的弟子,也是满脸喜爱和羡慕。 “这姐弟三人都是陈华县前县令之子,母亲是京都沈府二房庶小姐,林彦、林瑜和林曦姐弟三人,他们两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父母均不幸故去,现在姐弟三人相依为命。” 顾浦江听得姐弟三人的遭遇,心下怜惜,见裴老给的见面礼后,想想自己给银票不太好,赶紧叫了刘护卫进来“去取两件好一些的见面礼过来。” 刘护卫领命前去。 “林彦,一会儿你和顾七去村子里走一趟,顾七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是!” 话不多,小小年纪沉稳有度,裴老更满意了。 看着离开的两个孩子,裴老靠在藤椅后摸摸胡须,终于露出了一点慈爱的笑意:“眼光还是可以的,这孩子处事不惊” 顾怀舷自豪地喝了一口茶:“领悟力不输我当年,现在已经能和我对弈了” “哦?明日看看”裴老诧异,来了点兴致。 第50章 都是自家人 林曦得了三个婶子相助,午时做了两桌饭菜。 婶子们只负责洗洗切切,给她打下手,所有菜都是她亲自上手。 锅子是主角,主打羊肉火锅,配菜除了大白菜、粉丝、土豆片,她还让林彦去叫人时,顺便去做豆腐的虎婶家买了几块老豆腐,豆腐她事先入油锅煎炸过,再下火锅,吃起来香脆入味,不会散。 鸭血是她昨天让顾三去村长家买了一只鸭子,昨日炖了鸭汤给顾怀舷补身子用的,鸭血煨了一大碗还留着没吃过,正好今日赶上了。 白切羊肉、腊肉蹄子粉丝煲、小炒腊肉、炒青菜、土豆丝、拔丝番薯条、白斩鸡,炖了一盅老鸭汤、六七碗蛋羹...... 这眼花缭乱又费油费盐的做法,看得三个婶子丝丝抽气。 但做出来的饭菜确实好看又香得人直流口水。 幺婶本来想好心提醒一下她,当看到人家一屋子人,就连下人穿的衣服都比村长家的好了不知多少,终于忍住没开口。 几位婶子帮她做好,又帮她收拾了灶台。 林曦让顾三叫人搬了一个圆桌进隔间,在隔间摆了一桌,厨房西北角这边也放了一桌。 隔间的饭菜都是顾三、顾七和林曦一起端进去,没让婶子们经手。 等摆好饭菜,林曦跟顾怀舷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上桌,她则去安排三位婶子。 顾怀舷点头,扶了老师上主位。 她则去取了三吊钱出来,给三位婶子一人一吊钱。 三位婶子瞪大双眼,连连瞅了她好几眼,惊讶得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多谢婶婶们帮忙,这边的事,还请三位婶子守口如瓶,莫多嘴说出去,这边贵人不希望被人打扰” 三个婶子点头如捣蒜。 “这点小钱给三位婶子当辛苦钱” “林丫头,给太多了些”幺婶皱着眉提醒她。 林曦摇头:“不多,这不只是今天的工钱,往后个把月,可能还会时不时请几位婶子过来帮个忙,你们也看到了,人多的话,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帮手。” 柳婶子拉拉幺婶的衣角,对她摇头,莫多说,里面人家开席了,林丫头要赶紧进去,于是赶紧接过话: “都先到我家去坐坐,林丫头,过一个时辰后我们再上来帮你收拾。” 林曦笑着道谢:“多谢柳婶婶,到时候晚食也麻烦你们来搭把手。” “谢什么,该我们谢你才是,晚食我们会提早过来帮你准备。” “赶紧进去吧,这里的事,我替你保证,一句都不会漏出去。” 这都落雪临近过年,还让她们有活干赚点过年钱,她可不会让人知道抢了这份活。 一吊钱呢,他们这样的农户人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赚得这么多钱。 说完拉着另外两人走了。 林曦目送了他们离去,这才转身进屋。 萍婶不解:“你刚才拉我作甚?哎哟~!” 柳婶笑捏了她一把:“林丫头这是想雇了我们来帮厨呢,不是只帮今天,往后可能要天天过来,你们回去安排好了家里的活计,等着随叫随到。” 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的雪,继续小声说:“你看不出来么,里面的应是身份不一般的贵人,所以要我们守口如瓶,免得村子里没眼力见的来打扰了” “还有,林丫头给的大不大方?” 两个婶子点头:“给太多了!” 柳婶可不这么觉得,继续与他们解释: “为什么不叫别的婶子,选了我们三个,那是信任我们,我们三个自己心里有点数,她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多的别问、别看、别说,做得好,指不定以后能常来,林丫头定不会亏待了咱们。” 幺婶和萍婶子抓紧手里的银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不愧是村长家的,见识就是比我们多,我们都听你的” “莫说出去,说出去被人抢了这份活计,我跟谁翻脸。” 经她一提醒,萍婶和幺婶赶紧捂嘴。 她们才不傻,打死不说,这要是被抢了这赚钱的活儿,她们能哭死在厕所里。 三个婶子高兴得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往村子走去。 林曦这边回屋子,走到灶台前撤掉炉子里的柴火,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锅里的饭,已经好了,这才去净手。 “林姑娘,您赶紧进去吃吧” 林曦本来打算拿了一只碗盛点饭,到顾三他们那桌去蹭点菜随便吃一口就好了,她不太想进去,一来尴尬,二来她总觉得到里面去的话,莫名有种不自在感。 不想顾三看见她还在忙,赶紧让她进去。 “林姑娘,您忙好了没,主子叫您进去,大家还等着你呢” 顾七也被派了出来叫人。 林曦“啊?!”了一声,“等我做什么?别等,叫你们主子赶紧开席,莫让客人饿着了。” “那赶紧的,您跟我一起进去。”顾七催促。 按这架势,她不进去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拎了一壶温好的米酒跟着进去。 “林曦呀!来,都是自家人,别不好意思。”顾知府笑眯着眼朝她招手,“快来,坐阿舷身边。” 林曦瞄一眼,也就只剩顾怀舷下首身旁的位置了,她不坐也没地方可坐。 努力维持微笑,让自己笑得自然得体一些,显得不那么拘谨。 柔声地说道:“我温了点米酒,两位大人若不嫌弃,可要尝尝?” “自酿的米酒?”裴老看向她手里的酒壶。 “是,前段时间酿的,刚好今日开封,我看了一下可以喝了,舀点出来给大家尝尝。” “极好!”裴老摸着胡须甚为满意。 这徒媳是真真不错的,模样好看,手更灵巧,做得一手好菜,这小子总算做了件让他高兴的事儿,这趟没白来。 “我也要!”裴灵一听是米酒,也迫不及待伸出了自己的碗。 “不许多饮,小半碗浅尝即可。” “嗯嗯知道了,林姐姐,快,我要!” 林曦还未落座,走过去先给主位的裴老倒满一碗,再给顾知府也斟满,随后依次给每人都倒了一些。 “林曦,裴灵足够了,莫多!” 国舅爷靠着藤椅看着她依次给大家斟酒。 叫什么姐姐,不聪明! 这才倒一小点,裴灵不高兴了:“才这么一点,林彦都倒了半碗,不够,林姐姐,再多倒点呗。” 说着斜仰着头两眼水汪汪看向林曦。 林曦笑容灿烂,又给她倒了一些。 轮到顾怀舷,林曦看一眼,略过他往下走,去给花老也倒了满杯。 “阿瑜太小,不宜饮酒,姐姐不给你倒了,让哥哥给你盛鸭汤啊” 小林瑜乖乖点头:“好,阿瑜乖,听姐姐的话。” 林曦宠爱地摸摸她的头。 酒壶倒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碗,她打算留给自己倒。 “我没有?” 国舅爷不满了,大家都倒了,连顾七都有,就他没有? “顾公子,你这身体,还是不要喝了吧?” “啧”,顾怀舷皱眉,“那不行,要么都喝,要么都不喝,怎么就落下我一个,不能厚此薄彼。” 林曦望向花老:“花爷爷,顾公子不能喝的是吧?” 还不等花老回答,小小声音从下首传来。 “顾哥哥不乖,不听姐姐话,让姐姐打屁屁哦。” 场面一下陷入沉默,顷刻间一阵哄堂大笑。 顾知府打趣道:“瞧瞧,顾怀舷,你连个五岁小女娃都不如,不听话,不乖,要打小屁屁的知道不。” “哈哈哈哈!…” 林曦闹了个大红脸,国舅爷无奈,枕着下巴由得所有人笑闹,也不恼怒,就抿着唇看林姑娘羞红了小脸一直朝妹妹使眼色。 花老笑完,还是公平地说了一句:“温过的可以喝点,但莫贪多。” 国舅爷扬着下巴朝林姑娘挑眉,意思是:看,说了能喝吧。 伸手指指自己的酒碗。 林曦红着脸给他倒了一碗,酒壶见底。 “酒没了,大家先吃,我再去温一壶。” 说着逃似地奔出隔间。 来到厨房,顾三和其他人也正转过身来盯着她瞧,林曦刷得赧红了脸,低着头去舀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大家看她和顾公子的眼神,总透着古怪。 第51章 炒松子 用过午食,裴老和顾知府喝得有些多,面色微醺,加上路途奔波,又上了年纪,神色倦倦,顾怀舷让顾三搀扶着他们回房去歇息。 林曦正收拾着碗筷,三位婶子再次过来帮忙。 有了她们的帮工,很快就将一堆锅碗瓢盆清洗规整妥当,不然这么多人的碗筷,够她一个人清洗大半天。 洗完后,林曦又跟三个婶子约定好预备晚食的时间,让他们在差不多时间过来,空闲的时间,他们可以家去照顾自己家中的事务和牲畜。 当听得帮厨要帮到年三十左右,三个婶子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 林曦也应允他们,帮到年底,若做得好,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三个婶子顿时喜上眉梢。 这都拿过工钱了,到年底还有赏钱的话,别说帮到年底了,就是以后也要他们一直做下去,她们也是百万个乐意的。 林曦自然不敢应了他们,毕竟顾公子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什么时候离开,她并不知情,所以她没办法给她们准确的答复。 三个婶子虽然有些惋惜,但是现在能做着这样一份赚钱的活儿,她们也是高兴的。 “婶子们家中如果有多余存着要拿去卖的鸡蛋,或者鸡鸭鱼之类的肉食、新鲜的瓜果蔬菜也是要的,有的多,你们就一会儿带过来,我按照你们日常卖出的价钱向你们买” 想到这么多人,家中米粮估计撑不到年底再次上县城去采买,所以林曦打算向三位婶子收一些粮食和蔬菜肉食。 “还用买?”幺婶笑着回她:“你都给我们这么好的活儿了,我们一会儿给你拿些来。” 林曦笑着摇头:“若只有蔬菜我也就厚着脸皮向婶子们讨了,但是鸡鸭鱼肉这些,都是贵重的吃食,哪里能白拿?” “我要的可不少,你们送一次两次还好,多的话,你们自己家中不吃了?不攒银子了?所以家中真有多余的,就带一些来,银子我照给” 反正付钱的不是她,她只负责把这一屋子人的一日三餐都准备妥当就行。 柳婶子拍一把幺婶的胳膊笑道:“林丫头是个心有成算的,就听她的好了” 幺婶也不好意思绕绕头,笑着应道:“得,那就听林丫头的。” 回去的路上,幺婶还是有些好奇,悄悄问柳婶: “林丫头哪来那么多钱折腾这些吃的?半年前还挖野菜差点饿死,怎么现在?…” 柳婶笑骂:“你也说是半年前了,莫欺少年穷,哪有一直落魄下去的,林家以前据说也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听说他爹还是个县令呢,可惜爹死后家道中落。” “林家本来就不一般,哪里是我们这等农户人家可比的,如今人家表哥过来照应了,自然好起来咯,你看她那表哥,一身金装玉裹,一看就是有钱的” 萍婶也赞同的点头:“她家那位表哥看着确实贵气非凡的很,想来定是身份不凡的。” “原来如此,我说呢。”幺婶解了疑惑,也不再多问。 “莫说了,忘了我说过的,不可议论,当心丢了这好差事” 幺婶和萍婶赶紧禁言,利索地下坡回家去。 林曦送了她们出去,转身回到自己院子。 下午无事,她打算做点好吃的东西给几个小的打发时间。 这边林彦把课业给了顾怀舷过目,又背完规定的内容,温习完,就开始带着林瑜坐在小桌上安静练字。 裴灵姑娘在房间休憩了一小会儿,睡不着,又奔回隔间找林彦。 在这里就她和林彦年岁相仿,其他都是大人,根本玩不到一处,那位长得还算漂亮的林姐姐,忙得找不到人影,于是才一会儿功夫,她自来熟的将林彦当成了可以一起玩耍的伙伴。 “你叫林彦是吧?”裴灵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围在他周围走了四五圈了。 林彦不动如山,继续挺直腰板端正地练字。 裴灵嘘嘘,舷叔收的这个弟子和他一样喜欢板着一张冷脸,不太好玩。 “哎,你姐姐不爱说话,怎么你也是这样?” 裴灵无聊至极。 看一眼屏风后的舷叔,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寐? “早知道这里也是这样无聊,我就不来了。” 小丫头四仰八叉瘫坐在地坑旁,仰天长叹。 没人和她玩,没人和她说话,路上两天她差点闷死,来了这里,还是一样闷。 “啊!~太无聊了~” 林彦眼疾手快地伸脚过去抵住即将伸到火堆里的脚。 裴灵一惊,看一眼自己的脚,少年伸出脚拦住了她。 她赶紧收回来。 “多谢你啦!”看出人家的好意,裴灵赶紧道谢。 “你跟我说说话呗,你不回我一句:不客气么?” 还是不理人,裴灵要疯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夺门而出,立刻回府城去。 林彦抬头看她一眼,小声提醒:“先生睡着,莫大声喧哗,给你。” 说着推过去一本游记,先生给的,他看了好几遍,挺好看。 裴灵拿起书翻了两页,扔了,一看见满是字的书,她就头疼。 林曦提了一篮子松子进来,另一只手还提了一只小铁锅,走到火堆旁,招呼了几个小的。 “裴姑娘,想不想尝点新鲜小吃食?” 一听有新鲜小吃,裴灵来了兴致,一个激灵人坐直身体。 “要的要的!” 林曦将铁架放到火堆上,用火钳将柴火推开,让火候变小点,再将铁锅架上去。 裴灵和小林瑜双双蹲到她身侧,好奇地看着。 “这是要做什么?”裴灵问。 “给你们炒松子当零嘴吃。” “好吃吗?” 林曦笑看她一眼:“待会儿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锅子里不用放任何东西,待锅变热,将干净的松子倒半筐进去,林曦拿着锅铲不停翻炒起来。 松子渐渐在锅里变色、变熟。 那清脆的声音在铁锅里沙沙响,像奏一曲美妙乐曲。 待炒得差不多,她将铁锅取下,再去外面端了一盆事先冷好的冷开水进来,盛了一些放盘里给几个小的尝,其他炒好的松子全部倒进水里,过一遍水,再捞出。 裴灵一眼不眨地看着,非常奇怪:“为什么炒过又把它倒水里去?这样不就湿掉了么?” 林曦一边将水里的松子捞出来扑到畚箕上,一边解释:“让它过水,里面的果肉才不会散,松子剥开才会是整颗的!” 将铺好的松子搁到腊肉下边铁丝架上烘烤。 “这个没下过水,有些开口了,尝尝看,等上面这些烘干,你们就能吃到全部开口的松子了。” 林曦挑了一些已经开口的递给她,裴灵小心拿了一颗,连壳一起放嘴里咯吱嚼起来,又呸呸吐掉:“硬死了,又扎嘴,牙差点嚼碎,不好吃嘛” 林彦摇头,从姐姐挑出的已开口的松子里抓了几粒,放手里给她示范:“壳不能吃,把它剥开,去壳,吃这个果肉。” 裴灵张大水灵灵的双眼认真看了一遍,这次看懂了,拿了一颗又尝了一次。 “哎~原来这样,味道还不错,吃起来香香脆脆的,还有淡淡的香甜,好吃!”说着抓了一大把。 “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我怎么没见过?”裴灵好奇地问。 林彦回她:“都说新鲜吃食了,自然是你没见过的,你买不到,我家独一份。” “真呀?那我回去的时候,能拿一袋走吗?我带回去给我阿爹阿娘和哥哥们也尝尝,好吃的很。” 林彦斜她一眼:还拿一袋?给你一捧算客气了,姐姐备的又不多,都不够我们自己吃的。 林曦温和一笑,应了她:“可以,不过今年备得不多,可能给不了很多,给你装个一小袋还是有的,以后有机会,再多给啊~” 裴灵小姑娘磕着松子嗯嗯直点头,这个漂亮的林姐姐人不错,和舷叔般配得很,她回去定会跟阿爹阿娘多说说她的好话。 林曦继续麻利地炒下一锅。 多炒点晚间下酒或喝茶,都是不错的零嘴。 顾怀舷早已睁眼,侧着身枕着头透过细缝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 他看着少女灵巧的手在锅中翻动,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容在柔光中美得如阳光般温暖,微微低垂的双眸明亮而清澈。 她的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安详,不自觉就能让人心安,不是最美的女子,却莫名让人着迷。 “顾公子,你醒了?” 林曦发现他睁开了眼看向他们,弯眉浅笑抓了一把走过去递给他:“要不要尝尝?” 顾怀舷坐起身子,靠在软垫上,披了披风,接过她递过来的松子,吃了几颗,味道确实不错。 品味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东西的方子你卖不卖? 第52章 一环套一环 “当然卖,不过会有人买吗?”林曦试探着问。 要是能卖钱她当然愿意卖了,只是会不会有人买?谁会买?放到哪里去卖?她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一茬。 顾怀舷又剥了一粒,不紧不慢地说:“你卖给我,我买!” “你买?”林曦一脸怀疑:“你买来做什么?你吃几颗我又不会收你钱。” 顾怀舷眸光加深,慢悠悠地说:“我不光有酒楼,我还有百来家铺子。” 林曦握着锅铲的手一顿,立刻激动地看向他,“所以,这东西可以放到你家铺子去售卖?” 顾怀舷接过林彦递过来的茶水抿一口,见这丫头两眼放光,嘴角微微一翘。 “想不想与我合作?” “想呀,顾公子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顾怀舷又慢吞吞地喝了几口茶,不急不缓。 林曦反而急得抓肝挠心,眼睛直盯着他,就等他开口。 “要焦了!”顾怀舷提醒。 林曦反应过来,赶紧继续手上的翻炒。 等她把这一锅也炒好,顾怀舷这才从榻上下来坐到火堆边的藤椅上,慢悠悠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把制作番薯粉和制作这个松子的方法以及菜谱事无巨细地写下来,我让人去做,赚的钱,你我三七分,你三我七,如何?” “这么好?都无需我动手呀?”林姑娘兴奋地眯起美眸:“不是买断?” “我倒是想买断,你愿意?” 林曦直摇头:“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 林曦仔细思量一番,觉得一起合作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买断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她还巴望着用这些东西去赚点小钱,也算是个稳定可以赚钱的来源。 按照她的计划,她是不打算卖什么方子,而是打算自己做好再拿出去卖,自然,这样做她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心力,让这些东西短时间内都把控在自己手里。 一直为她所用是不可能的,这些东西一旦问世,被人们所了解和接纳后,势必会有其他人跟风去做,时间一长就摸索出其中的门道来,有甚者兴许还会有人起歹念,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 所以,这些东西她也不敢一下子就全露出来,打算徐徐图之。 可如果和这位爷合作,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所以如果买断,她会直接拒绝,如果是分红,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也不用她担风险。 至少一旦合作,这分红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这个东西卖一天,她就有钱入账一天,对她来说,利大于弊。 经过慎重思考,林曦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好,可以合作,不过,这三七太少了。” “给个四六分呗!” 顾怀舷伸手弹一下她脑门:“你还真会狮子大开口,我这店铺不用开销?伙计不用付钱的?” 林曦摸摸被弹的地方,往后退了退,厚着脸皮说道: “所以我才没提五五分么,就提了四六呀,你这么有钱,多给我几分,我还有两个小的要养呢。” “林彦以后要成家,林瑜以后的嫁妆,哪一样不要钱的呀,你这么富有,就多让我点呗。” 说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国舅爷歪着头看她,“那你自己的嫁妆呢?不准备了?” “我要什么嫁妆,我还不一定嫁得出去,等将来有人要了再说!” “国舅爷,怎么样?四六分呗?” 顾怀舷垂眼捏着手里的松子无动于衷,不应。 见人不为所动,林曦脑子快速转动,打算换个策略,叹息着说道: “哎~您这么为难呀,那就算了吧,我自己慢慢去尝试,虽然可能会很艰难!” 国舅爷瞥一眼,软的不行,打算换迂回策略了? 呵!算了~,要是真给人作得放弃合作,那他这算计岂不就落空了。 于是一脸勉为其难地应下:“看你这么可怜又真诚的份上,算了,给你四六分就四六分吧,不过…” 还不等林曦高兴,顾怀舷又加了砝码。 “附带条件是你要跟我回京都,住进我府中,负责教会我酒楼的那些大厨,做出你提供的菜品、直到你觉得满意了可以在酒楼出售为止。” 就说没那么简单,后招在这等着呢。 林曦眉心微跳,她怎么感觉有种面前有个大坑,而挖坑之人正等着她往下跳的感觉? 这真不是陷阱? 林姑娘嗅觉灵敏地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警惕又沉默地打量了这看似无害、实则面无表情就能挖坑将人活埋了的大野狼许久。 “怎么?怕我骗你?” 国舅爷指尖轻敲桌面:“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害怕得都不敢放手一搏,那以后你确定你自己单打独斗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林曦犹豫再三,又认真地斟酌片刻。 也不是不无道理,自己单干,结果不一定能比和这位爷合作来得更好,不过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眼珠微转,立刻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有附加条件。” “将来我如果想自己开店铺开酒楼,你不能阻止我,自然,在你酒楼里出售过的菜品,我以后不会用,我自己的酒楼新出的,你不可以做手脚,而且.....” “若有需要,我开酒楼的话,需要借你的势力和名头,避免一些恶意的打压和排挤。” 国舅爷眉眼微动,懒洋洋往后一靠,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跟他讨价还价。 脑子转得倒是挺快,这将来想要脱离出去的后路都想好了,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不动声色地回道:“可以!不过,你新的酒楼我也要占份额,给我两成吧,我可以出钱帮你。” 林曦皱眉,准备拒绝。 顾怀舷不打算让她有回绝的机会,立刻堵住她的反驳: “借势哪里是那么容易借的,总要给点好处,再说了,万一你这酒楼做起来,将来出个什么事,我要是占着两成,你也好找理由让我出手帮忙解决,你觉得呢?”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要是让他再插手进来,不就又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所以她不太愿意,她想这新开的酒楼完全属于自己。 而且将来若林彦真能起来,她也无需借他的势,可以暂时按下。 先谈了合作再说,一步步来。 慎重思考后,林曦点头答应:“好,不过这以后新开的酒楼如何再说,合作之事等国舅爷您解了毒,到京都以后我再找个担保人一起拟吧。” 话说回来,这位爷若不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去做个商人绝对能富甲天下,奸商一个。 果然没那么轻易好骗,国舅爷摸摸鼻子。 两次都没能入套,看来火候还是不够。 若是上钩,把人骗到府里也就轻而易举了。 也行,当务之急是他先解毒,活下来再说。 万一真活不了,再替她谋划一二。 他哪怕真无后,好歹还有个弟子传承,给他立个牌位上个坟,她兴许偶尔还会来看他一看,也算无憾了。 这边两人商讨得热火朝天,旁边几个小的已经吃掉了不少松子,林曦赶紧阻止,再吃下去,非上火了不可。 顾三撩开帘子进来,向顾怀舷禀告:“主子,顾四带着东西回来了。” 第53章 义不容辞 顾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一下马,立刻将东西交给花老。 花老正在厨房西北角煎药,拿到东西,马上将所有药材都逐一摊开。 “缺一味五阳——烈阳花”,他认真地又看了一遍,确实不齐全。 “花老,这最后一味药我找了许久,几乎找遍了,还传了消息回京都,都没能找到,您看看这些能不能替代?” 顾四赶紧将另外一包东西掏出来给他。 花老仔细一瞧,直摇头:“替代不了,这是最关键的一味药,其他倒还可以用药性相似的相替,但这烈阳花是让蛊毒休眠的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材,所以必须要找到它。” “那怎么办?”顾四焦急:“我找遍了整个府城、县城,甚至周边所有药铺,发动了所有暗桩前去寻,就是没有这一味烈阳花的消息。” 还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本来可以在第三日就能回来,但是为了这一味药材,他硬是拖到今日才回。 “这烈阳花是不易寻到,百年出一株,极为珍贵,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你拿到手。” 按这位爷的权势手段,十年半个月寻到一株他倒还不会惊讶,才短短三日四就想寻到,大罗神仙也没那么会保佑他的。 “那要如何是好?” 顾四急的汗流浃背,连水都没来得及去喝一口,就怕找不到这药材,耽搁了主子的治疗。 花老捻捻胡须,他倒是知道有个人有一株,但是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那婆子不一定肯给呀。 “花老前辈,可还有其他法子?”顾怀舷裹紧披风走出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有是有,不过有点棘手。” 花老有些为难。 “有多难?”顾怀舷问。 花老叹息:“蛊婆手里就有一株。” 顾三几人听完,瞬间又哑口无言。 怎么主子需要的东西,都在这蛊婆手上,这简直像是主子的命都握在了她手里一样。 顾怀舷思索片刻,问身后的顾三:“顾五还没消息?” 顾三摇头:“几乎出动了这边的暗线,但是还是没有消息传回。” 顾怀舷再次沉思不语。 顾三突然想到什么,上前抓住花老双手祈求他: “老前辈,您上次不是说您识得蛊婆?能否请您带我们去见一见蛊婆,请您指引一二。” 花老摆手:“不是我不肯,原因上次我也跟你们说了,我虽然认识她,可是她也不一定能给我面子呀。” “老前辈,劳烦您帮我们指指路,见了蛊婆,我自己去求,至于她最后肯不肯救,那就看我的造化了,她若不救,也是我命已至此,我认了。” 花老无奈,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人命关天,也只能放手一搏,如此,他受累些,这万两诊金也不能白拿了人家的。 于是妥协道:“行吧!我带上这些东西前去,若是黎婆肯救,那就干脆在她那里一起给你制了这药带回来。” 似又想到什么,花老突然又说道:“你就别去了,这天寒地冻,你这蛊毒一旦过寒就容易苏醒,跟着去万一路上发作,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我亲自走一趟,但我要带着林丫头!” 众人一惊,这跟林姑娘有什么关系? “别这么看着我,带上她,我自有妙用。” 顾怀舷本来想说,她一介弱女子就没必要带上她了,免得她跟着风餐露宿吃苦,但是看花老执意要带上她,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非带不可的理由。 不知她肯不肯跟花老走一趟,也该问问那丫头的意见。 正巧林曦又去自己院子取了栗子回来,看到顾怀舷走了出来,惊奇地咦了一声:“顾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林丫头!” 花老抢先一步与她说道:“救顾公子的药缺一样重要的药材,这药只有蛊婆那里有,所以不出意外,后天我打算出发去奎山一趟,需要你跟着去,你是否愿意?” “哎?蛊婆?” 林曦惊讶,“是不是就是上次您说的那位能帮顾公子解蛊的蛊婆?” “是!” “我愿意去的呀,只要能救顾公子,我自然义不容辞,我还欠顾公子一命之恩呢,自然是愿意去的。” 她想起上次花老的话,又问:“可您上次不是说,蛊婆别人或许会救,但是顾公子,她不一定会救吗?” 顾怀舷疑惑:为何独他不救?这是何缘由? 花老向顾怀舷解惑道:“国舅爷,这蛊婆来自南疆,十年前的铧越之战您可还有印象?” 顾怀舷眸色一沉,他明白了。 “如果蛊婆知道救的人是你,她定不会出手相救的,更别说给你烈阳花,但是,我若带她去,就不一定了,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所以…”,花老神秘莫测的继续补充:“你把你得力的人多派几个人给我,给我们多备点厚实点的行囊,不然我怕这丫头路上受不住这样的严寒。” 本来只担心这丫头会吃苦,现在一听蛊婆的来历,顾怀舷更不想让林曦跟着去,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花老直接回绝了。 “你若想活下来,那就得听我的安排,我能向你保证,会将林丫头毫发无损的带回来,说不定,她这瘦弱折损过的身子,还能得蛊婆给她调养调养。” 林曦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她跟着去蛊婆就会同意救顾公子?但她没多问,跟着去自然就知晓了。 于是也赶紧宽慰道:“顾公子,我可以的,况且又不是我一个人,有花老在,你再派些人保护我们,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说你救过我,我若能帮你做些什么,岂会袖手旁观?放心吧,再苦再难我都经历过了,这点严寒算不得什么!” 顾怀舷张嘴半天,又担忧的看着眼前坚强笃定的少女,最终只能握紧拳头应下。 “好,我让顾三顾七和顾四陪你去,再派两个暗中护送你们。” “就这么定!”花老拍板,“就定在后天出发,越早越好,我们要尽早赶回来,他这毒不一定什么时候又会发作,国舅爷,你叫人去做准备吧。” 顾怀舷轻轻颔首,向顾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做准备。 “那我也去做点准备吧,备点干粮,方便我们路上吃。” 说着各自去忙碌。 林曦一边麻利的准备晚上的饭菜,一边想着:要暂时离开几天的话,两个小的要安置好,她要跟林彦说一下,还要安抚好林瑜。 见顾怀舷还立在她身后思虑,林曦转身对他说道: “顾公子,我离开的这几日,就让柳婶他们来给你们做饭吧,我给了他们每人一吊钱,让他们每日来帮厨,说好的是帮到年底。” “我一会儿会跟她们说,明日开始早些来,这几日灶间的饭食就交给她们做了,待会儿我也会教教她们做些你们日常喜欢的,至于喜欢哪个婶子做的饭菜,你们自己定夺。” “届时帮完了,你看着给她们一点赏银,让他们也开心过个年就好。” “嗯~”顾怀舷心事重重地看着面前絮絮叨叨个没完的少女,心情沉重又复杂。 “我去的这几日,林彦和林瑜麻烦你多帮我照看一些。” “林曦~”顾怀舷靠近,欲言又止:“你...若是不想去,不去也没关系。” “我愿意去呀。” 林曦看向他,瞧出他眼里的担忧之色,会心一笑: “顾公子,你别太担心啦,我们会快去快回的。” “哎?阿彦”林曦看到走出来的林彦,赶紧叫他: “姐姐跟你说,我后天要跟花爷爷去一趟其他地方,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照顾好妹妹” “嗯,顾三哥跟我说了。” 林彦拉过她的手,将一根短笛放在她手中,眼中也满是担忧: “如若有危险,就拿着这个,吹响它。” 林曦拿起短笛举起来一看,这短笛通体红色,透着诡异的红光。 第54章 前往奎山 顾三已经套好马车,所有人等在车前,整装待发。 顾怀舷将一件厚重的白狐裘披到她身上。 林曦看着身上珍贵的披风,觉得太过贵重,她不太想穿。 且这披风是顾怀舷的,披到她身上,都快拖到地上去了,这么好的一件披风,拖脏了她不得心疼死。 “顾公子,就给我一件和他们一样的披风吧,这披风你留着自己用!” 如此珍贵的披风给她穿出去,简直暴遣天物。 “听话!”顾怀舷充耳不闻,依旧帮她系紧带子,打了一个活结。 “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帮她穿好,国舅爷又接过顾二递给他的手炉捧在手里。 他关心她的安危,她却担心糟蹋了这么好一件披风,两人心思南辕北辙。 “不成功也没关系,尽力就好。”顾怀舷语重心长地嘱咐她。 林曦点头:“放心吧,定能成功!” 林曦还是不停偷瞄她身上的披风,要是现在解下来,顾公子会不会生气? 不过这披风确实很暖和,算了,披着吧,这冰天雪地的,披着它能抵过好几件衣服。 “莫逞能,有危险就跑,别一门心思想着要拿到东西,你…” “知道了。”林曦嫌弃他话多,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时候不早,她们该出发了。 “好啦,我们走了。” “阿彦,要乖知道不?” 林彦上前一步,扶着林曦上马车。 “姐姐定要平安归来!” 林曦转身摸摸他的头,笑着回到:“很快就回来了,莫担心。”说完钻进车内。 “姐姐,谱子莫忘。”林彦不舍的放开姐姐的手。 林曦笑着点头,她记下了。 车轮滚滚,马车缓缓前行,顾七和顾四几人也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压路,一起同去的,还有顾知府带来的两名护卫。 林彦追着车子送了一小段路,挥着手与姐姐短暂告别。 佳人远去,一同带去的,还有他生的希望。 顾怀舷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咳嗽忽起,立在寒风中太久,他身体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顾知府赶紧将他劝回。 等车子驶入车道,见不到林彦和顾怀舷他们的人影后,林曦这才放下帘子,窝到马车上的火炉旁裹紧厚厚的棉被。 路上积雪不少,顾三提前为马匹挂了马掌,马车行驶缓慢,坐在她身旁的花老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吃两粒,能助你暖身。” 林曦新奇,接过来打开瓶盖倒出两粒,米粒般大小的两粒,放到鼻子前一闻,浓浓的药味,她死死扭眉。 花老见她嫌弃的模样,笑骂:“还是这般不爱吃药!” “谁人喜欢这苦兮兮的味道呀!”林曦皱着眉,虽然讨厌,但还是闭着眼将药丸吃了下去。 这时间一长,虽然他们坐在车里,裹着厚被子,又有小火炉取暖,但是她的身体明显开始冰冷起来,这才走了多远就这样了,要是时间再久些,不得冻僵了。 这雪天行路本来就很危险,她还是没任何武功底子和内力护身的,若是挺不住,她绝对是第一个倒下,所以花老连夜为她配了这御寒的药丸。 林曦撩开帘子,将小瓷瓶也递给在车前驾马车的顾三,顾三笑着拒绝了她。 “林姑娘留着自己用,我们有内力,挡得住。” 听她这么说,林曦收了瓶子再钻回车里。 路边的景色全部掩埋在皑皑白雪之下,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 从桃花村前往奎山,原本只需要两天的脚程,但因为雪天,他们可能需要花四天才能到达那里,而从山脚到山顶,可能还要再走一天的山路。 人迹罕至的车道上,偶尔见到一两行人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马车缓缓行了四日,第四日傍晚,他们到达奎山山脚下的富临村。 他们在村子里的一户农户人家里借宿了一晚,第二日天刚破晓,将马车寄养在这户人家家中,所有人带着简单的行囊徒步上山。 上山之路被积雪覆盖,几乎辨别不出哪条是路,行路变得愈加艰难,顾三等人好几次都忍不住向她提议:“林姑娘,我们做个架子抬您上去吧?” 林曦坚决摇头,他们自己走得也不是那么轻松,也已气喘吁吁、身冒热气,再抬上她只会更难走,还不如她自己走,她暂且还是能挺得住的。 几人前后左右的护在她四周,缓慢往上爬,顾知府家的两个护卫不由得多看几眼这个瘦弱娇小、毅力却不同于常人的林姑娘,换做别的闺门小姐,早就累得打退堂鼓了,而这位咬着牙也没啃一声,不免暗暗赞赏。 爬到半山腰,大伙停下来休息片刻,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顾七将大饼一一掰开分给大家,林曦也掏出顾怀舷给她防身的匕首,将包着的酱牛肉切开来分给大家。 这牛肉是顾三当时外出时,一起带回来的新食材,牛肉寻常人家是吃不得也买不到的,但是他凭着身份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刀回来。 林曦一直舍不得吃,这牛肉在这里还是挺珍贵的,就跟那江米一样,寻常百姓一般不是节庆日,不会去吃它。 这江米当时拿给林曦瞧时,她一看,乐了,这不正是糯米吗?虽然桃花村也有人家种糯米,但是糯米产量小,种的人家少,所以也极为珍贵,只有端午这样的节日人们才会拿出来裹粽子用。 顾三给她寻来了一整袋,她本来打算过段时间给他们打糍粑糕吃的,看来计划要搁浅了,那就临近过年几天打吧,刚好过年可以吃。 “林姑娘,这什么肉,味道挺好吃的。” 刘护卫吃着一大片牛肉,忍不住称赞。 这林姑娘有一双巧慧的手,他们昨日已经领教过,昨晚那一顿饭,吃得他们心满意足停不下来。 “这是酱牛肉,我昨晚做的,可惜冷了,趁热会更好吃。” “牛肉?”刘护卫一惊,这牛肉可是个珍贵之物,他们现在吃的竟然是牛肉? 嚼肉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刘护卫暗暗可惜,他就说嘛,怎么这肉的口感和平日吃得不太一样,原来是牛肉! 哎呀,刚才竟然狼吞虎咽,白瞎了这好肉,他们寻常可是吃不到的。 “这....”刘护卫有些为难:“这么好的肉,您快别分了,留着自己吃。” “说的什么话,肉做来就是给大家一起吃的,吃些肉能保持体力。” 她微微一笑,宛若雪中盛开的娇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白狐裘衬得宛如雪中仙子,霎时看呆了两个与她相识才几面之缘的护卫。 两护卫默契相视一笑,他们的顾少主艳福不浅。 吃完干粮,大家不敢耽搁太久,又继续赶路。 等入了深山,大雪又开始下起来,他们冒雪前行,待走到一处平坦的山丘上,他们被一方冒着热气的水潭和竹林挡住了去路。 第55章 蛊婆 那水潭边上,赫然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写着:“生人勿进!入者死”几个大字。 花老立刻叫停,不让众人再上前。 他上前,对着空无一人的林子呐喊:“黎婆,是我,花不虚!” 他一边喊一边走到谭边,朝南走了三步,又朝西北走五步,再绕塘边前后退二十步,最后站在东侧一角抬起左脚对着地上的石块用力一踩,只听得咔擦一声。 霎时竹林簌簌作响,竹上积雪扑落,再不见什么异常。 花老继续呐喊。 “我带了一个人过来,此人你有必要见一见,说不定是你一直在找之人,但是我不敢确定,需要你自己验证一番。” 竹林又传来哗啦啦的响动。 几人立刻提高警惕,轻轻将林曦拉至身后护住。 看来这是一个迷魂阵。 花老话音刚落,竹林瞬间移动,打开了一条小径,小谭的水也莫名消失不见。 花老转过身对他们嘱咐道:“进去切莫轻举妄动,跟紧我。” 说罢走上小径,大家立刻跟上,林曦被几人护在了中间。 等他们一进去,那竹林立刻合上,小径消失,潭水再次恢复如初。 走了片刻功夫,他们穿过竹林,出了小径,前面赫然出现一间茅草屋。 花老带着他们直接进入。 还不等花老上前扣门,那木门却自己打开了。 从屋子里缓缓走出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美妇人,这美妇鬓边几缕白发,一袭黑衣,圆润的脸上娇嫩得像个小少女般白皙,身姿卓卓,风韵犹存。 只是她那艳绝的脸在一身黑衣的映衬下,异常诡异,让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 若不是她那鬓边白丝和眼角的眼纹,根本看不出是个四五十岁之人。 黎婆端着一方小石臼,正嘟嘟嘟地捣着药材,嘴上却冷漠地嘲讽道: “花不虚,你说你自己过来也就算了,还带了这么多闲杂人等进来?怎么,打算带来给我养肥料的?” 花老嘿嘿摸摸胡须,讨好地凑上前解释道:“你可莫把人当肥料,这几个都是那个小丫头的护卫。”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家圣主么,喏~”说着朝林曦抬抬下巴。 黎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曦,微眯双眼:“你当我三岁孩童好骗么?我家圣主男的。”说着不善地睨他一眼。 “你家圣主已不在人世,留了三个血脉,这是长女。” 黎婆一愣,手上的石臼应声而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黎婆瞬间飞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不可置信的问。 花老脚步晃了晃,被她拉得踉跄两步,反握住她揪住的双手,娇作道:“轻点!轻点!脖子要断了。” “所以需要你自己验证一下嘛,我也不敢确定。但是,续命蛊,还有,你上次给我看的你们真族的皇族血印。” 黎婆死死盯着他的眼,确认着他话里的真假。 还不等林曦动一动已经冻僵的双脚,突然一个疾风掠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整个扔进屋子右侧一个草坑里。 “啊!”,尖叫一声,林曦摔得一个狗吃屎,整个人趴在雪坑里,痛得她龇牙咧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曦已经被扔了进去。 “林姑娘!”顾三和顾七等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想要施救。 “黎婆!”花老也是没预料到她这一举动,心脏都吓得漏了半拍。 黎婆一个闪身挡住所有人的去路,向他们撒去一捧粉末。 顾三几人立刻停住,眼睛顿时模糊不已,不敢上前。 这黎婆诡异得很,挥掉粉末,几人焦急的看向坑里的林曦,心急如焚。 “黎婆,莫伤了她,她不会武功。” 花老赶紧上前制止。 “放心,伤不了她,我验证一下而已。” 说着又对顾三他们说道:“你们最好别动,中了我的五步散,五步之内无解药,暴毙而亡。” 林曦艰难地爬起来,吃痛得揉揉摔痛的膝盖,还不等她查看是否破血,四周突然从泥土里爬出数百条五颜六色的小蛇缓缓朝她游来。 “林姑娘,小心身后!”眼力极好的顾七已经发现端倪,立刻朝林曦大喊,他急忙走了四步想上前去营救,立刻被花老按住了:“不想活了,你们都不许动。” 他赶紧喝住也已经要挪动脚步的顾四几人: “五步散,别轻举妄动。” 黎婆这人,说动手就是真动手,半点不开玩笑的。 林曦听见顾七的大喊,朝后一转。 “啊!蛇!!!!” 尖叫声划破上空,林曦一个惊吓连连后退。 妈呀,她此生最怕的东西,软体动物,蛇就是其中之最。 她顿时面色惨白,连忙朝坑边跑,才跑了几步,坑边也开始冒出不计其数的小蛇,她立刻停住脚步,连连后退。 那些蛇从四周缓缓游来,将她团团围住,她吓得脸色煞白。 蛇不是冷血动物、冬天都在冬眠的吗?那这些蛇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林曦吓得胆都要破了。 要是几只蟑螂老鼠,她还不至于吓得花容失色,她还能徒手抓两只扔脚下碾死。 可是这些是蛇!蛇! 她此生最怕的东西,她宁愿摔死、痛死、病死、意外猝死,也不要碰到这种东西,瞧都不敢瞧一眼。 “花爷爷!顾三!顾七!”她几乎是歇斯底里,想向花老他们求救,但是又不敢错开眼,她怕一个错眼,那小蛇会随时扑上来。 黎婆看着坑里那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很是看不上眼。 就这?说是他们真族的圣女?她是满身满眼的不信,不验证一番,她如何知真假? 林曦浑身汗毛竖起,握紧摸出的匕首瑟瑟发抖。 “黎婆,快些住手吧”花老不忍,他不能让林丫头出事。 “急什么?”黎婆不屑一顾,看着坑里那瘦弱的丫头无动于衷:“她既然有续命蛊,就是百毒不侵之身,区区蛇毒,对她没什么影响。” 大不了被咬几口。 还不等花老再说什么,黎婆朝着坑中吱吱默念几声,那无数小蛇立刻飞扑向林曦。 林曦吓得惊叫出声,疯一样挥动手上的匕首,但是她一个不会武功又无内力的柔弱之躯,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这么多毒蛇,很快有不少小蛇想从她脚上爬上去,被林曦跺着脚踢开,不少小蛇见状从身后飞扑了上去。 “林姑娘!!”众人瞳孔骤缩,心都碎了。 树丛后立刻飞出三个黑影,朝着林曦的方向飞奔而来。 竟然还有暗卫?黎婆不满地瞪一眼花老,带来的人可不少啊? 花老哪里还顾得上他,死命按住几个中了五步散的顾三几人,眼神也焦急地望向坑里。 林曦头皮发麻,一边挥着匕首,一边伸手去扯身上那些令她作呕的东西,脖子几处立刻传来刺痛感,她眼神一晃,慌乱中摸出腰间的短笛,也顾不上林彦的交代,放到唇边胡乱吹了起来。 立刻从短笛中传出刺耳的尖锐声,众人耳膜一刺,头晕欲裂,纷纷捂住耳朵倒地不起。那朝她飞奔而来的三个影卫也掉了下来,痛苦地倒地捂耳。 那些缠在她身上的小蛇纷纷掉落,遁入雪地里消失不见。 黎婆捂着耳满眼诧异,又惊又喜。 只吹了两声,林曦顿感胸口郁闷,“哇!”一口灼热的鲜血从喉咙翻涌而上,唇边立刻溢满鲜血,两眼一黑,身子轻飘飘倒了下去。 黎婆眼疾手快,飞入坑中将人捞了上来。 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林曦,看都不看一眼倒下一片的其他人,转身回了屋子。 第56章 嫁的国舅爷 将人放到床上,黎婆掏出解药,扔向院子。 花不虚赶紧接住,倒出来给还未缓过神的几人。 “每人一粒,赶紧服了!” 顾七抓了一粒塞嘴里,快速调息立刻踉跄着起身往屋子内奔去。 其他几人也陆续服了解药,端坐雪地调息片刻,这才脚步虚浮地起身也往屋子里去。 “什么鬼东西这么诡异?”刘护卫擦去鼻边溢出的血,心惊胆战地问:“这蛊婆是什么人?这般厉害?” 杨护卫对他摇摇头,他也不知,第一次见这种场景。 见顾三几人已经进屋,他们俩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妖婆,你想做什么?把人放开!” 黎婆正撩开林曦手臂上的衣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通体银白的小蛇,割去它的头,将血滴在她那朵隐约可见的花骨朵上。 眼皮都不眨一下,一个抬脚就将顾七踢飞出去。 顾三和顾四赶紧接住飞出来的顾七。 花老疾步上前,劝解道:“黎婆,现在你也验证过了,莫再动手了,他们都是林丫头的护卫,怕你伤害林丫头而已,林丫头要是醒来,看到你伤了她护卫,会跟你急的。” 黎婆不屑一哼:“还差最后一步,叫他们都给我闭了嘴安静点。” 那几滴血落在手臂上停留片刻,慢慢浸入皮肤,那花骨朵立刻显出粉嫩的颜色,形如花苞,尚未绽放,不久又渐渐失去颜色,恢复如初。 黎婆眼眶都湿润了,她找了十多年,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没有伤感太久,她赶紧捏着林曦的下巴撑开她的红唇,将手上的蛇血滴到她口中。 所有人头皮发麻,顾七挣扎着要上前制止,被花老按住。 急得顾七破口大骂:“你个小老头,你是哪边的?你到底帮谁?” 花老挥手就朝他头上拍一巴掌:“那是麒麟蛇,能助人快速恢复气血内力的,臭小子你自己都还没恢复呢,别再上去找死了。” 顾三赶紧安抚小弟。 滴完血,黎婆将已经无用的小蛇扔进火堆里,从怀中抽出一方丝帕快速擦去手中的血,扶起林曦,给她渡了一些内力。 待渡气结束,她收了内力,才将人又轻轻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看一眼这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忍不住吐槽道: “一点武功内力都没有,还敢御血音笛,这丫头是不是蠢的?” “不也是被你逼急了?”花老无奈摇头:“哪有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把人扔进蛇窟,换做一般小女娘,早吓死了。” 黎婆没好气地斜他一眼:“要是吓死了,也不配流有真族血统,没出息。” 花老也懒得戳破她这淬毒的嘴,十六年了,他也早已习惯。 要是真舍得让人死了,这养了十多年的麒麟蛇说杀就杀,眼都不眨一下,平日他多看一眼,都能被她毒晕过去。 “带人来就行,带那么多累赘来干什么?” 说着瞥一眼屋子里一帮人。 “我这屋子容不下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这就下逐客令了? 花老先朝顾三他们示意,让他们自己寻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这才转身凑近黎婆跟前解释: “我这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林丫头可能是你要找之人,这才急忙骗了她跟我来见你的。” 说着,还叹息两声继续说:“本来她那夫君怎么都不肯让她来,但是林丫头听说你能治她夫君的蛊毒,这才义无反顾跟着我来了,不然,你可没那么容易见到她。” “她成亲了?”黎婆吃惊。 一同吃惊的还有顾三等人,同样张大嘴巴看着前面那个胡说八道的小老头。 “啊,你家小圣女可了不得了,嫁的可是我们铧国鼎鼎大名的国舅爷顾怀舷。” “什么?嫁的谁?”黎婆差点跳起来大怒:“她嫁谁不好,竟然嫁给他?” 花老一把按下她:“你别急呀!这林丫头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爹也没跟他们说过,再说了,她娘还是我们铧国贵门千金小姐,她也有铧国血统,怎么就嫁不得了?” 顾三扶额,眉眼直跳地怒瞪花老,但是还是帮着按住了想要跳起来制止这个胡说八道老头的顾七。 小老头打算搞什么花头?他很费解,但是还是朝其他人摇头,示意他们按兵不动。 “那也不成,她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顾怀舷!” “这哪里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人家亲都成了,你说了也不算呐,如今小两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可惜~”花老耸耸肩:“她那夫君命不久矣,林丫头伤心得,半年前差点也跟着没了。” “没出息,为个男人寻死觅活!” 黎婆怒不可遏,恨铁不成钢:“死了不正好,省得我动手了。” 花老摇头直笑:“小夫妻两人感情深厚,谁没了,另一个估计也不会独活,你没瞧见,你家小圣女哪怕天寒地冻大雪天,也要爬一天的雪山来见你?只为求你救她的心肝夫婿呢。” “她要知道你非但不想救她夫婿,还想弄死人家,那不得恨死你。” 黎婆冷哼:“恨就恨吧,以后她会感激我。” “错!”花老怼她:“你太不了解林丫头了,这丫头看着弱,但是个要强还聪慧的,你要见死不救或者趁机弄死人家心肝,她要是恨起来,能找你报仇血恨。” “再说了,你黎婆不是恩怨分明么,要说这顾怀舷,其实还算有恩于你家圣主和林丫头一家的,你就这么恩将仇报报答人家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黎婆阴狠狠瞪他:“把话说清楚了!” 花老嘿嘿摸着胡子后退两步:“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就是给你这个,你自己看。” 说着递过去一枚玉扣,黎婆接过去一看,顿时默不作声。 “裴国老无意中看到你给我的丝帕,见了上头的图案,和我聊过两句,临行前把它给我,说让我带给你,兴许有用。” “你让我短说,我也说不出原因,裴国老没告诉我。这玉扣有什么问题吗?” 黎婆一把握紧玉扣揣进怀里,没接他的话,也不打算解释。 转头看一眼床上的丫头,黎婆迅速摘下簪子抵住花老喉咙。 “你说这丫头成亲了?可她衣着装扮还是小姑娘模样,花不虚,你想骗我?” 第57章 骗了再说 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划出了点血,花老却不急不慌轻轻捏住它,将它悄悄挪开一点点。 “我骗你作甚?那丫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你取麒麟蛇血验身的时候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们虽然已成亲,可是至今还无法圆房,当然还是小姑娘的装扮咯,不然你以为呢,我这雕虫小技能骗得了你?” 说着,花老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煞有其事地看着她。 黎婆盯着他看了许久,花老毫无波澜,任由她审视,良久,黎婆收了簪子插回发中,也不接他茶水,转过身将火堆里刚才扔进来的蛇肉挑出来,问道: “顾怀舷中的什么毒?” “寒冰蟾。” “痴情蛊?”黎婆吃惊: “谁下的?” “据说是现在你们那位越真族现任圣女下的。” “哈~”黎婆气笑了:“她看上顾怀舷了?” “嘿嘿!”花老朝她挤眉弄眼。 “可不是,想抢了林丫头的夫婿呢,人家国舅爷不乐意,誓死不从,独独钟情林丫头,一直熬着呢,这不,一直拖着这蛊毒,已经到最后期限了。” “哼!”黎婆扔下手里的钳子,脸色毒辣地唾骂: “就凭她也配,血统不正的杂碎,这前仇恩怨还没跟她们清算,现在又算计到我家丫头头上来,也好,既然找到了,有些事,也该回去找他们好好清算清算了。” “那?这国舅爷的毒?” 黎婆瞪他一眼,没答复。 “你救还是不救呀?顾怀舷已经毒发了,我虽然暂时稳住,但是没能彻底压制下来,缺一株烈阳花。” “但哪怕有了这花,也只能暂且替他压制个半年,要是半年还不解,估计你家小圣女最后别说一捧骨灰,留给她的只剩一滩血水咯。” 黎婆一脚将人踢出院子:“休想打我烈阳花的主意。” 顾三几人彻底傻眼,这位蛊婆不仅诡异,这性子和她这人一样,够毒辣! 被踹飞出院子的花老跌倒在地痛乎: “哎哟哎哟,骨头断了,哎哟哎哟,老腰也闪了。” 好心的刘护卫跑出来想扶他起身,被地上的花老怒瞪一眼:要你好心!你来凑个什么热闹? 刘护卫一脸无辜:那这是扶呀还是不扶? 黎婆懒得瞅一眼,漫不经心地看向一旁的几人: “我柴房铁笼里关着一个人,是不是你们的人?” 看这几人的衣服颜色和纹路,和被她关着的人一模一样,心里早有了答案。 “什么人?……顾五?” 黎婆去柴房将人拎了出来,一把扔到地上:“诺。” “顾五!!!”顾三和顾四奔上去,正是顾五。 “五哥!”顾七气红了眼,拔出腰间的软剑对着黎婆大怒: “你对我五哥做了什么?” 黎婆抱胸看他一眼,不屑道:“还算有点本事,能闯过我的迷魂阵,进了我的院子,不过想带走我,也不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我没杀了他算客气了,还问我对他做了什么?我想把他扔蛇窟去做肥料,你当如何?!” “你个老妖婆!”顾七怒极,举剑就要冲上去,被已经折回来的花老叫住。 “臭小子,你要是敢出剑,你家主子就真没人能救了。” 花老的话醍醐灌顶,生生将他喝住。 “你仔细看看你五哥,他只不过被下了软筋散,动弹不得而已,没怎么受伤。” 顾小七怒红的双眼这才渐渐平息,花老一把夺了他手里的剑扔给刘护卫。 这一天天的,他周旋在他们中间,累死他了。 “黎婆…”花老好说歹说:“你找了这么久,不都是为了这么一天么?现在林丫头和她两个弟妹被顾怀舷照顾的很好,但是要是顾怀舷真死了,” “他们就更无依无靠不说,你家小圣女要是知道你能救却见死不救,肯定不会认你,到时候她年纪轻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要守活寡。” “哎,本来爹娘全死,好不容易找了个爱她如命的夫君,现在可好,亲姑姑还见死不救,这丫头唉!命怎么就这么.........苦。” 黎婆懒得再听他八婆,回药房取出一个盒子扔给他。 花老接住一看,大喜:“快,顾三,去取我们带的药材过来,你家主子能多活半年了。” 花老认识黎婆十六年,对如何说服她是很有一套的,所谓一物降一物,相生也相克。 他们在山上过了一夜,花老缠着黎婆说了一晚上,终于说动她同意与他们一起下山。 但是黎婆一直不肯松口答应救顾怀舷一事,她有一件要事,需得下山弄明白,至于顾怀舷?救与不救?看了再说! 偏偏成了这丫头的夫婿,简直是孽缘!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身收拾行囊。 林曦昨晚半夜也醒了,醒来见到黎婆坐在床边,吓得她差点滚下床。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黎婆,一见到她,她就会想起被蛇咬的场景,心里怕极了她。 花老调侃:诺,谁叫你吓她的,这下好了,都不敢靠近你了。 黎婆冷哼,由得了她,她不还巴巴等着她去救她那心肝夫婿么,她会自己凑上来的。 花老连夜在草屋里将压制毒性的药炼制好,一夜没睡,大早上打着哈欠帮黎婆收拾东西。 其他人也没闲着,全被黎婆支使了帮她收拾各种药材和毒药。 顾五昨夜服了解药,休息了一晚上,也恢复了四五成。 兄弟几人夜话一整夜。 上山艰难,下山就容易得多,等他们下山回到山脚下的农户人家时,也仅用了半个时辰。 如果林曦自己走下来的话,肯定是没那么快的,林曦是被黎婆拎着飞下山来。 飞了一路,走了一路,到山脚落地时,她差点没吐出来,她蹲在一旁连连作呕,除了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她恐高外,又加上黎婆,她对黎婆产生了严重的阴影。 那庄户老妇人见她那样,还关切的问: “小夫人?....小姑娘这是有孕作呕了?要不要给你拿点酸枣?” 众人神色各异,林曦赶紧摇手拒绝,狼狈地爬上马车去躺死。 黎婆看她那模样嫌弃得要死:“这丫头瘦弱成这样,顾怀舷看上她什么了?” 花老无奈:“乌龟看王八,总有看对眼的,人家顾怀舷当宝贝一样宠着,你悠着点。” 黎婆啧啧几眼,拎着包袱上马车。 顾七抬起拳头在小老头身后比划,要不是昨晚三哥跟他悄悄耳语,说这是花老的计谋,想救主子,可不能戳破。 若被黎婆知道主子与她没什么干系,按照这黎婆的个性,她是真会见死不救,甚至不介意补一脚让他主子死得更痛苦些,所以他也由得小老头胡言乱语。 醒来得知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他人小娘子的林曦也是瞪大了美眸,接收到花老的眼神,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她莫名其妙成了顾怀舷的夫人,这谎话,要是被黎婆知道了,那他会怎么死? 花老摸摸鼻子,我这是为的谁? 先骗了再说呗!再说了,他也不全是说谎骗人呐,按照顾国舅爷看这小丫头的眼神,这假夫人,搞不好迟早会变真夫人,那他也不算全说谎了是不是? 第58章 为妻可想你了 他们出发回程时,雪已停,那红日还悄悄露出了半张脸,今日会是个难得的好天。 回去的路上,因为出太阳,雪还化了不少,车程快了许多。 林曦缩在角落里裹紧披风,不敢靠近花老他们半步,她宁可冻死,也不想过去。 黎婆好几次忍不住想上前,跟那缩头乌龟一样的丫头好好谈谈心,她必须要跟这丫头好好掰扯掰扯,她是洪水猛兽还是母老虎?至于这么怕她?她是她的亲姑姑。 她怕她什么?她们难得相见,她不是该亲亲热热的挽着她胳膊,缠着她,撒撒娇叙叙旧?眼前这副行径,像个什么样? 花老努力替她解说:“你自己把人扔蛇窟吓得她不敢靠近你的,怪谁?” “怪我咯?” “不怪,怪我!怪我说得晚了,就是这丫头还没缓过神,你得容她回回神,咱们慢慢来,慢慢来”,花老努力安抚。 黎婆气死,他们真族就没这么懦弱的女子过。 花老使劲给她顺气,按下她那火暴脾气。 “你不是问我顾怀舷喜欢她什么吗?你不想想为什么他看不上现在那圣女,偏偏喜欢你家丫头?” “柔情蜜意,端庄贤淑、温柔贤惠.....我们铧国男子就喜欢这样的。” “哦?”黎婆侧眼看他:“你也喜欢那样的咯?” “不是!”花老赶紧辩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喜欢你这样的。” “再说了,你是她姑姑,现在她娘没了,没人教她,以后你差不多是他们唯一的长辈了,你多点耐心,好好教,慢慢哄......啊!” 花老又被一脚踹下马车,吓得马儿都受了一惊,顾三险险稳住。 “无事,无事!,继续赶路。”一脸无所谓的花老大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又爬了回去。 一路鸡飞狗跳,慢慢行驶了三日,他们终于回到了桃花村。 看到他们归来,还没等马车停稳,林彦已经急不可耐的跑上前。 “姐姐!”林彦赶紧伸手将林曦接下马车。 黎婆等林曦下车,也跟在她身后直接跳了下来,看着那眉眼酷似圣主的林彦,她忍不住上前细瞧几眼。 “你就是林彦?” 林彦一脸谨慎,将姐姐拉到身后护住问她:“你是谁?” 黎婆哈哈大笑:“总算有个像样的!” 接着回答道:“我是你父亲的姐姐,按照铧国的规矩,你要唤我一声姑姑。” “姑姑?”林彦惊疑地看向身后的姐姐。 林曦点点头,她也稀里糊涂的,细究起来,她对这黎婆和原身的老爹那关系和遭遇,她虽然听了一路,可现在脑子还浆糊着,还没完全理清。 花老见状,赶紧上来圆场:“先进去吧,这没日没夜的赶路,大家都累得很了”。 “进去再好好与他说道,要相认,也不急于一时。” 话也在理,黎婆也不再纠缠,跟着花老进屋子。 林彦紧紧握住她的手,时不时打量姐姐几眼,他要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林曦朝他笑笑:“姐姐平安归来,阿彦可以放心了。” 等在门口咳嗽不止的顾怀舷,视线一直落在那熟悉的人儿身上,才几天,憔悴了不少,也瘦了! “国舅爷,幸不辱使命,已将黎婆请来。” 顾五也上前单膝下跪:“主子,顾五没用,现在才回来复命。” 顾怀舷咳了几声,“多谢花老,劳您费心!” 低头又将顾五扶起来:“平安回来就好,赶紧去歇着。” 说完转向黎婆行礼:“晚辈多谢前辈下山.....” “我可没说要救你。”黎婆斜眼看他一眼,转过身避开了他的礼。 周围瞬间安静。 林曦安抚完林彦,笑容满面地走到顾怀舷面前,与他说道:“顾.....” “嗯哼!”花老急忙提醒。 “顾....怀舷!”林姑娘接收到信号,舌头一打结,赶紧别扭地改口道:“我回来了,你身子可安好?我.....为妻......我....可是担心死你了。” 说完,上前给顾怀舷抱了个满怀,还撒娇道:“你有没有想我呀?” 本来就尴尬的气氛,瞬间冻住,周围冷到极点。 顾怀舷和林彦都惊呆了。 林曦抬眼朝他挤眉弄眼,嘴角使劲示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笑意全咽了下去。 “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像什么样子?”黎婆横了这不争气的小丫头一眼,自己抬脚进了屋子。 花老赶紧跟上,故意大声说道:“哎呀,小夫妻俩小别胜新婚,现在你来了,国舅爷也有希望可以活命了,估计高兴得忘了神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嘛~哎,你慢点,好歹给你侄女婿一点面子呗。” “想要让黎婆救你,这戏只能这么演。”小声说完,放开抱着的人,给周围众人一个表情,小声提醒:“你们别露馅了。” 说罢挽着顾怀舷的手臂也走了进去。 国舅爷唇含笑意,一脸宠溺由着她搀扶。 黎婆见人都进来了,那手还没放开,嫌弃的眼神更加藏不住了,侧过身懒得多看一眼。 “顾二,你去看看,这边房间还能腾出几间?若是房间不够,你们挪到隔壁去,将房间空出来给客人住。” 顾怀舷快速嘱咐顾二去做准备,又低下头看着身侧的人,柔声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睡一觉?” 林曦摇头:“不累,在车上睡了一路了,我去换个鞋,鞋子全湿了,脚冻得没了知觉,我回去泡一泡。” “好。”顾怀舷轻轻帮她解开披风的带子,递给旁边的顾三,眼睛都不舍得错开一眼。 “我换好过来,一会儿晚食我来吧,做顿好吃的,大家风餐露宿了好几天,好好吃一顿。” “好。” 就这含情脉脉的眼神,这温柔的语气和神态,谁能说是假的?花老一脸得意,黎婆不信也得信。 目送了佳人离开,顾怀舷这才敛起神色,走过去招呼贵客。 花老看向上首的两人,给黎婆介绍道:“这位就是裴国老,玉扣就是他给我的。” 黎婆上前,给裴老见礼:“见过国老。” “无需多礼”,裴老慈祥一笑:“赶了几天的路,辛苦了,赶紧落座吧,喝口热茶暖暖身。” 黎婆礼貌一笑,客气地回道:“我此行下山,为的这个,还请国老告知,此玉扣您从何得来?” 说完从腰间掏出一方丝帕,解开包裹玉扣的丝帕后,露出一枚白色蛇腾花纹的玉扣。 裴老捋捋胡须,微微点头,眯着眼回忆道: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大概只记得,是舷儿救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异族少年将他带回,当时那少年身受重伤,只吊着最后一口气,我耗损一半内力才救回他一条性命,当时局势突变,我急需恢复功力赶回京都,他醒来得知后,将此玉给了我,说能帮我快速补回内力,我就收下了。” “这图案很特别,很容易让人记忆深刻,我一眼记下了这图腾,恰好花大夫掉落的一方丝帕也有这图腾,所以,我向花大夫打听了一二,才猜想,这玉扣是否与你有关,这才让他带去。” “那您救的那人,现在何处?” 裴老摇头,叹息着说道:“当年我走得匆忙,是我夫人和犬子以及这混小子留下善后的。” “如今我家老婆子早已不在人世”,说着看向顾怀舷:“舷儿,当年你救下的那位命悬一线的公子去向何处,你可知?”。 第59章 心肝夫婿 顾怀舷微微拢眉,回想十多年前的情形。 “我只记得,当年我和裴渊陪着师母垫后,为他的安全着想,就将他留在了县衙养伤,托付给了当时县衙里的一个捕头。” “后京都局势险峻,边关告急,师母将我们留下,打算让我们折返庆州,她也奔赴去了京都,当时年岁尚小,又过去太久,有些记不太清楚,当年铧国动荡不安,后续也没机会再探听过他的下落。” “那这样的话,之后的事情,就只有那捕头和林曦丫头才能为圣女解答了。” 林彦上前,立刻接话:“祖老见谅,小弟子无礼。” “我姐姐半年前生过一场大病,高烧四天四夜不退,许是烧坏了脑子,许多前事忘得一干二净,全不记得了,连我和妹妹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身体一直孱弱不堪,身子不是很好,问姐姐的话,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至于我爹的死,我略知一二,我娘死前说与姐姐听,我也在旁边” “五年前他接到一道密令,说让他押送一批俞州粮草渡过俞州大河去交给北边驻地的一位将军,我爹一去就没再回来,两年后才传回死讯,尸骨无存,我娘因此倒下一蹶不振,至此缠绵病榻,半年前刚撒手人寰,我们所知的,就只有这些。” 屋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众人表情沉重,小小少年,是经历了多少?才能用这样饱经沧桑的心态将这一切毫无波澜的缓缓道来。 裴老叹息,怜惜地看向小徒孙,眼里满是心疼。 “那就只能找到那位捕头,问问他当年之后的情形了。” 黎婆也点头,也确实只能如此。 顾怀舷对着隔间外守着的顾三喊道:“顾三,进来!” “主子!” “明日你去县衙跑一趟,让曲县令帮忙打听一个人。” 顾怀舷悄声与他耳语,顾三凑近接听。 “属下知道了!”领命后顾三又退出了隔间。 线索到了这里中断,黎婆再急也无法,只能等着顾怀舷的人帮她再去探查。 看一眼对面的人,如果他们所言属实,那真是天意弄人了,他们站在国家的层面上,是敌对的,可如今,他与他师傅又救了她王弟,有恩于他们整个王族。 这丫头,还阴差阳错嫁给他~ 千头万绪,化作一声叹息,罢了,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况且如今的他们,也不是曾经的王族,这丫头,没必要背负这些,前仇恩怨,到他们这一辈截止就行。 又瞟一眼曾经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现在却病怏怏的某人,黎婆不语。 不过目前看来,这侄女婿嘛,比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侄女让她满意许多。 花老碰碰黎婆胳膊:“现在可好了,除了侄女婿的身份,还多了救命之恩,你们也算缘分不浅,黎婆,都这样了你还不救呀?” 裴老和顾知府纷纷望向她。 黎婆端正神色,清清嗓子说道:“没说不救,只是你以为说救就能救的?他中的是痴情蛊,这蛊你不是也知道?需要阴阳两蛊,国舅爷誓死不从那毒女,你说怎么救?” 花老立刻垮下脸:“难不成要国舅爷委身了那毒女?” “呸!”黎婆啐一口:“我家丫头的心肝夫婿,她也敢碰?” 裴老和顾知府,包括顾怀舷在内无不眉头一跳。 “那怎么办?”花老急问。 “等找到那个捕头,我了解了我家圣主的事情,知道了他的来龙去脉和死因后,我就去南疆跑一趟,有些东西,也该他们还的时候了。” “话说回来,侄女婿。”黎婆话题一转,看向顾怀舷说道:“你到时候得给我一批暗卫,想要解你身上的蛊毒,我需要重回圣祭庙殿取圣阴蛊。” “看来天意也让你命不该绝,呵!她黎苗娜估计死都想不到,她这血统不正的圣女驾驭不了的圣阴蛊,还有我家丫头活在这世上。” “得了圣阴蛊,给林丫头种下去,你们一同房,这阳蛊,也只有乖乖听从和化解在你们身上的份,到时候这蛊毒就自然而然化解了。” 黎婆又补充道:“这丫头弱不禁风的,身体亏损厉害,虽然这蛊毒于房事有益,但是别太频繁,三年内也别让她怀孩子,好好养养。” 裴老咳了几声,顾知府赶紧给他老人家顺气。 顾怀舷眼角抽抽,看向花老,耳垂都莫名泛起红晕。 花老使劲朝他眨眨眼,林彦坐在最下首处紧紧抿住双唇,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不太赞成姐姐跟了先生,身份悬殊不说,姐姐如果对先生有这份心思,那刚好皆大欢喜,可若对先生无意,他是希望姐姐将来可以找自己心爱之人度过一生的。 可是,他们家欠的两次救命之恩,如今先生这蛊毒,又非姐姐不可,如何是好? 小小少年握紧双手,脸色阴郁得可怕。 “既然是一家人,国舅爷,到时候我要是想把那越真假王族一举给灭了,你这侄女婿,是不是得借我一些兵力?” 说着斜靠在椅背后狠狠说道:“我若不把那毒女和他那用肮脏手段夺了本该属于我们一切的老头千刀万剐了,我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更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那小丫头,有你照顾,我不担心,这两个小血脉,就让他们安安稳稳替王弟在这世上留个根,安康活着就行,国仇家恨,我会解决。” “老婆子!”花老不爱听:“什么你都扛去了,那我呢?” 黎婆一把推开他:“滚远点你个老不死的,干你何事?” “怎么就不干我的事了,我守了你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吗?” “十六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听不懂吗?” “听不懂!”花老倔强地怒喊:“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这十多年光阴全留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黎婆恼羞成怒,“谁要对你负责?你再说一遍?” 黎婆一掌就想劈下来,但对上死老头那认死理的倔驴脸,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就像十六年前,他死死抱住她双脚死不放开一样。 林曦换了鞋子回来,躲在帘子后看了一出好戏,半个头探进来,身子还藏在帘子外。 顾怀舷一开始还窘迫的不行,结果到最后,他反而成了看戏之人。 屋内众人一脸吃瓜,全假装听不见看不着,又集体偷瞄这一幕,忍得辛苦。 裴老也不咳了,连喝了好几杯茶水。 “林丫头,晚食要做哪几样?你说说我们好着手准备食材了。” 柳婶拍拍帘子后的林曦,问她道。 黎婆抬头一看,顿时涨红一张老脸,她一脚踢翻花老,气鼓鼓坐回座位上。 林曦嘿嘿笑两声:“什么都没看到!”捂着脸将头缩回去,逃去厨房准备晚食去了。 顾怀舷一脸无奈:傻丫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黎婆气得脸更红了,这都半老不死了,还让人看笑话,她是真想一掌劈死这没用的老东西,连同那没点分寸的丫头一起,活埋得了。 饭桌上,气氛诡异的很,林曦端着满出山的碗,那眼神却一直落在黎婆和神色蔫蔫的花爷爷身上来回审视,一脸的偷笑和窃喜。 黎婆忍无可忍,换一头筷子戳过去,这没眼力见的丫头。 顾怀舷眼疾手快,伸出自己的筷子夹住了戳过来的筷子,不动声色将三只筷子按下,换来黎婆瞪他一眼:你继续宠,无法无天了! 黎婆咬牙切齿道:“曦丫头,你心肝夫婿就在身侧,你老看着我做什么,看你夫婿。” 林曦小脸一红,低着头扒拉饭菜,不想那碗里都快溢出来的饭菜吓她一跳,不解地看一眼身侧的顾怀舷,又看一眼又夹一筷子菜过来的林彦,她笑眯了眼,还不等她开心扒饭,黎婆继续扎心道: “你不是心肝宝贝你家夫婿得很?在奎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们哪怕还没同房,你又不受那蛊毒的影响,既已成亲,怎么可以和夫婿分房而睡,今晚回你夫婿房里去睡,你备着的房间留给我。” 国舅爷夹菜的手一顿,面色古怪地低下头看一眼身旁的丫头,林姑娘也“啊?”的一声,口中的肉都掉了。 完了,谎言反噬。 第60章 谎言的代价 林姑娘抱着自己的衣裳立在房中一脸生无可恋。 她被那位刚相认还没几天的姑姑,也就是那位手段狠辣,动不动就爱给人下个毒的黎婆霸占了房间和床,还把她给赶了出来。 这谎言的代价,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想她连个对象都没有,成亲都没成,直接被塞进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房里。 这让她情何以堪,以后她还怎么找如意郎君? 因着他们的归来,小院子房间不够住。 顾三和顾七顾五都挤在了一个房间里,他们隔壁那破烂的屋子也勉强收拾出两间来给顾二、顾四和裴老和顾知府他们的护卫住下。 即便这样,房间也还是不够住。 于是没那个耐心等他们调整房间的黎婆,嫌弃他们磨叽。 “让林丫头回她心肝夫婿那里去睡,反正她有续命蛊,顾怀舷的毒奈何不了她,还需要分开和回避个鸟,让她回去。” “我和林瑜睡,好了,问题解决了,别在这儿绞尽脑汁还腾不出一间房来。” 说罢拎起自己的包裹,领着林瑜就走了。 花老跟在身后提议:“要不你跟我一起在隔间委屈委............” 还没说完,就被下了五步散,黎婆一手拎起他衣领,将人扔到了树上。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哄骗了林瑜同意与她睡,还把她的衣箱给扛了出来,说要给她抬到她夫君房里去。 花老反应迅速,挂在树上大喊:“顾三,给黎婆引路。” ''我那间'',小声对着口型向顾三示意。 然后,顾怀舷被迫从隔间搬回了房间。 林曦以顾公子畏冷,晚上要一直烤火才能入睡为由垂死挣扎过,得来黎婆不少的暖身上火的好药。 好死不死,上次她去县城时,画了一个铁炉子的样式找了一家铁铺,想造一个烤火的铁炉子出来,结果这炉子是打好了,昨日已送来,顾怀舷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让人给她搁在后院。 黎婆去她们院子时,她本打算先把这东西挪出来,把它搬到厨房,打算放在那里试一试,然后再去和那位亲姑姑撒个娇,大不了三个人一起睡。 不想黎婆是个行动派,不等她忙好,她把她的衣箱给扛了出来,花不虚见状灵机一动,他好死不死提议:“放你们房间里去呗,这样国舅爷就不怕冷了。” 林曦气得,差点冲上前去将人摇下来,什么狗屁主意,不帮她想法子拖住黎婆改变主意,还火上浇油,她眼睛都快眨瞎了,他看不到吗? 然而结局还是没改变。 于是这铁炉子转个头,到了这个房间里。 热心肠的好下属顾三动作极快,还不等她再抗议,床铺褥子已经从隔间换了过来。 林曦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由不得她,除非她跑出去,与黎婆说清前因后果,道出其中缘由。 不过她已经能预想到,黎婆若是知道她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哄骗她救人,估计不等顾怀舷毒发而亡,她就得先被黎婆毒死扔蛇窟做肥料。 她可以死,也不怕死,但是不想被蛇咬死,她怕蛇。 身不由己的林姑娘,只能自我安慰:为报答救命之恩,伸头认了,横竖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把好分寸、守好底线就成。 接受现实的林曦,把手里的衣服放到床边的衣柜里,动手去生铁炉子。 因着在房间烧木柴会产生浓烟,上次买的银碳和曲县令送来的都没动过,顾怀舷让顾三搬了三筐进来,让林曦直接烧银碳。 等炉子升起来,房间渐渐暖和,顾怀舷也回了房中。 林曦有些尴尬,手脚无处安放。 反观顾怀舷,从容自若、心平气定。 他回房后,顾三打了热水进来,他自己净面洗了脚,已经坐到了床沿边。 见某人还局促不安地杵在铁炉旁,用钳子捣弄炉子里的碳火半天也不见动静,不知是火炉热的,还是那小丫头羞得,小脸红扑扑。 顾怀舷嘴角轻轻一咧,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引来了林曦抬眼看她。 顾怀舷微微倾身,注视她:“夫人,还不来就寝吗?” “顾公子!”林曦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他。 顾怀舷轻笑:“这种谎言也敢撒,现在知道痛了?” “我当时晕了,醒来才知道花爷爷谎言已出口,离谱的是,黎姑姑还真信了,答应下山相救。” “你说我能怎么办?一旦戳破花爷爷的谎言,我们这一批人都下不了山,更别说回来救你了,只能将计就计了。” 说完委屈巴巴,拿着钳子不停戳火炭。 “你晕了?怎么会晕的?出了何事?”顾怀舷皱着眉问,隐隐品出点不对的味道。 “啊!?”林曦眼珠一转赶紧打哈哈:“没什么事,就是我身子太弱了,爬了一天累晕了,不碍事,很快就醒来了。” 回来时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绝口不提她在山上的事情,不然,怕他们担心之余,还怕他家主子对黎婆有成见,指不定会打起来不可。 若真那样,那局面就更混乱了。 顾怀舷微微侧头,紧紧盯着她的眼。 林曦故意避开,不敢和他对视。 “这房间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她放下钳子,借口去开柜子寻棉被。 顾怀舷眉梢一动,低沉着嗓音问她:“怎么?被子不够?” “嗯,我寻两床,铺到地上睡。” “你要睡地上?” “对啊!” 林曦理所当然地回他,继续翻找。 顾怀舷沉下脸色:“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你觉得我能睡得安心?” 撑在床沿边的手握紧,他叹口气,下床披上披风,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哎?顾…公子?” 林曦跑到门口,只见到了顾怀舷披风消失在回廊处的一角,什么情况?不会生气了吧?不至于吧,我睡地上又不让他睡,没必要生气吧? 正当她在屋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把人叫回来时,顾怀舷让顾三抱了两床被子,再次回到房中。 “放着吧!” “是主子!”顾三将被子搁在床上,瞄一眼一旁的林曦,抿着笑意说道:“您…你们,早些歇息!” 说完逃似地溜走了,生怕迟疑片刻,林姑娘会反悔。 顾怀舷关了房门,扯了一床被子扔地上铺开,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和被子,躺了下去。 “哎?不是!?”林曦一惊:“顾公子你怎么睡地上了?你赶紧起来,你睡床上去!。” 顾怀舷侧过身枕着头仰看她,抬抬下巴:“我睡地上,床,你睡!” “不行!”林曦急了:“地上寒气重,你睡不得的。” “我睡不得你就睡得?无事,暂时睡两三晚,不碍事。”说着已经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闭起了眼。 “不行的,你起来,你睡床上去,真的,你身体畏寒。”林曦蹲到他身旁,急忙劝他。 开玩笑,他要是寒气过重蛊毒复发,她第一个逃不掉好么,上次都逃到院门了还是被他逮住,现在她就近在眼前,岂不是死得更快?为了小命着想,这地板,还是她来睡吧。 顾怀舷转过身背对她:“你已经洗漱过了,就赶紧上床去,我熄灯了。” “不是,真不行!” 不等她再多说,顾怀舷一个挥手,挥灭了油灯,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顾公子......国舅爷?....别” 顾怀舷幽幽地赶她:“别啰嗦,你再不上去,难道要我一起上床和你同床?” 林曦一个激灵,赶紧爬上床,衣裳都不脱,直接拉起被子蒙住头。 顾怀舷嗤笑,睁开清醒无比的双眸,喉结上下滑动,挪了挪身体。 林曦睁着大眼蒙在被子里,许久,她被憋得实在难受,这才悄悄拉开一条细缝将头露出来。 望一眼地上的人,还是刚才的睡姿,她摸摸发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平复。 林曦啊林曦,你要冷静,不就是个男人么,又不是没见过,虽然长得的确好看,的确让人想扑倒,这样的时刻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啊呸!林姑娘往自己头上拍一巴掌,他是老板,雇主,不可动色心,不可生妄念。 睡觉! 林曦死命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听床上翻来覆去的人没了动静,某人轻轻翻身,睁开幽深的双眸,望向床上模糊娇俏的身影。 还真睡着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唇角微微一翘,咳嗽声此起彼伏、断断续续地响起。 第61章 同床共枕 林曦听到咳嗽声,一个激灵坐起身,紧张地问:“顾公子,你要不要紧?” 顾怀舷断断续续咳了好几声,这才慢慢停下来,声音低沉地回道:“我....咳咳咳!....无事,你睡吧,咳!咳!咳!一会儿就没事了。” 林曦紧张的望向他,随时准备奔下床去。 许久,地上的人没再咳出声,她这才又躺了下去。 躺下去她也不安心,干脆侧过身看着地上的背影,许久,见咳嗽声没再起,她还以为没事了,准备闭眼入睡。 “咳…咳咳…咳咳。” 还没等她合上眼皮,咳嗽声又起,这次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但是听得出来是努力压抑的结果,听他忍得辛苦,林曦睡不下去了,赶紧下床。 “顾公子,这样不行,你也上床来睡吧。” 顾怀舷缓缓转过身,拳头抵着嘴唇咳了好几声,那唇瓣都被咬出一点血丝来:“咳…咳!没事,你安心睡就是。”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林曦急得都忘了穿鞋。 顾怀舷也注意到了,赶紧坐起身催促她:“咳,咳,快回去,鞋都不穿,咳…咳咳,当心风寒了,咳,咳咳咳!” 他咳得辛苦,咳到后来都蜷缩着身子弯着腰在咳。 林曦死死扭着秀眉,赶紧拍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你也睡床上来吧,这命总比节操重要,你我也别再矜持了,我拿个东西隔在中间,快上来,不然你毒发,我第一个遭殃。” 说着想扶他起身,顾怀舷一边咳一边拒绝:“咳咳咳,不行的吧?你.....我....咳…咳。” “哎呀,你别扭捏了,你个大男人,比我个小女人还害羞不成,快起来,上床去!” 林曦强硬地将他扯了起来,顾怀舷犹豫片刻,在她的坚持下,半推半就起了身。 林曦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扯过被子给他盖好,赶紧穿了鞋又折回去把地上的被子和枕头捡起来,将其中一条被子卷成一长条,塞进两人中间,另一条扔到柜子上。 她急急忙忙又去添了不少的银炭,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床边。 看到躺在床外侧的男人,她顿时红了脸,幸好在黑暗中,床上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赶紧上来!” 嘶哑的声音提醒着她,林曦犹豫道:“要不你睡里侧吧,半夜我起身添银碳方便些。” 顾怀舷抵着咳嗽道:“无需,两人睡暖和的,床上盖两床被子,冷不到哪里去,赶紧上来,仔细冻出病来。” 林曦确实冷得直哆嗦了,见他不让,只能快速往里爬。 男人身材修长,躺在床上几乎将床占满,林曦无论从哪里上去,都要跨过他才能进去。 无奈,她只能双手撑住床面从他身上跨过去。 娇软的身子从面前擦过,淡淡清香弥留不散,顾怀舷别过头,喉结不自觉动了动,咳嗽几声。 林曦快速钻进被窝将自己裹住,抖着身子牙齿直打颤。 这寒冷的冬夜,起床是个考验人勇气的事情,她捂了好一会儿,身子反而感觉越发冷了。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把双手放嘴边呼气。 一双宽大的手悄悄伸了过来,裹住她冰冷的手,将她的双手轻轻拉了过去,扯开衣襟,捂进胸前。 林曦傻住,没料到他会有这一举动,瞬间呼吸一滞,耳根都烧红了。 健硕的胸膛,刚硬结实的触感,滚烫的肌肤,强劲有力的心跳...... “顾顾.........顾........”顾半天也顾不出人家名字的林姑娘,结巴半天。 她想抽回双手,可手被某人牢牢按住,任由她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诱哄道,“睡吧,我没其他意思,就帮你暖暖。” 顾怀舷睁开朦胧的双眼侧过脸看向受惊的少女,一边打哈欠一边安抚受惊的人儿。 这个样子叫她怎睡得着?她能睡得着才见鬼了! 林姑娘小脸爆红,身体僵住,赶紧拒绝道:“不...不用了,我不冷了。” “嗯,我冷,你帮我暖暖。” 你冷?你骗鬼呢?林曦想咆哮。 就你现在这体温,都能把人热化了好么! 林姑娘白眼翻到横梁上去。 她不是纯情小白花好么,她好歹一个二十七岁芯子看过不少小黄的老处\/女,你就没点自我保护意识么喂! 无关情爱,就这姿势这暧昧的氛围,很难不让人脸红心跳好不!? 这诡异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他就不怕她扑上去嘛啊? 要换个女的,她能和她好好夜话探讨一二,保证交流不重样。 可你是男的,男的! 林曦都快羞得无地自容了,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和男的如此亲密接触。 谁来告诉她,这种和异性相处时,这暧昧的情况要如何处理?她没谈过恋爱啊!这叫她情何以堪,让她如何按耐得住这颗没尝过肉的骚心。 顾怀舷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满意的闭眼。 “顾公子,我…我真不冷了,我自己睡吧。” 林曦垂死挣扎。 顾怀舷挪挪身体,那手在他胸膛也跟着蹭了蹭,那触感从手心传来,更加烫得她心慌。 “嗯~我习惯抱着东西才能安睡,你的手借我抱抱” “这不好吧…”林曦一脸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试探着问:“要不给你个枕头?” “太大。” “衣服?” “硌得难受。” “那被子?” “我习惯抱着匕首。” “………” “匕首我就不抱了,毕竟你睡在身旁,万一晚上我夜游症一犯,拔了刀随意乱挥,容易伤到你。” 说罢,狡黠无辜地看向某人。 苍天啊!林曦瞬间泪流满面。 她现在夺门而出来得及吗? 现在跑去告诉黎婆真相会不会太晚? 她想后悔可以不? 她知道得太多了,容易遭人杀人灭口啊喂! 可她现在不能啊,黎婆若是知道,那就是一尸三命。 林曦欲哭无泪,更加想把手抽出来立刻消失不见。 顾怀舷哪能让她轻易逃脱,倾身过去,小声在她耳畔低语: “乖,闭眼睡吧!莫再乱动了,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间,滚烫得她耳根更红了。 林曦触电般僵住身体不敢再动弹,手也不敢再抽了,就由他这么握着。 顾怀舷缓缓合上双眼,抿着笑意呼吸渐沉。 他是安然入睡了,可这让她如何入睡?林姑娘死死瞪大双眸,死命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生无可恋。 高挺的鼻梁,性感微翘的桃花唇,刀刻般俊美的轮廓,这样安静沉睡的美男子,确定不是来考验她的忍耐力么啊! 苍天啊,谁来救救她! 林姑娘无比煎熬的夜晚这才刚刚开启。 雪夜漫漫,夜色缭绕,皎洁的弯月挂在半空,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上,从窗户细缝透进几缕柔光,照在窗边案桌上。 万物沉寂,林曦不知何时已经闭了双眼入梦会周公,沉睡中的顾怀舷听得身侧之人呼吸沉稳均匀,缓缓张开了深邃明亮的双眸。 第62章 你要负责 第二日清晨,美梦中的林曦呵呵嗤笑两声,悠悠醒来。 她昨晚梦到了海底捞,正和一帮小姐妹把酒言欢,看帅哥美女,谈天说笑。 不想脖间传来一阵瘙痒,她挠了挠,醒了! 入眼是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她的下巴正顶着一颗脑袋,脖间枕着一张俊脸,那滚烫的呼吸吹在她脖子间,吹得她痒痒的。 此刻她正双手熊抱着一颗头,双腿紧紧压在一个健硕的腰间上。 林曦眨眨眼,待神志清明,低头一瞧,差点没把怀里的人一脚踹下去,吓得她魂飞魄散往后退。 她哑口失声,伸着纤纤玉指指了某人半天。 “醒了?”顾怀舷揉揉惺忪的双眸,一脸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枕着头微微一笑,如星辰璀璨般耀眼。 “夫人昨夜可安眠?” “我......你什么时候,那个....到我怀里来的?” “嗯?”长长尾音一拖,顾怀舷侧过身,微微弯起修长的双腿,枕着脸无辜地问:“昨夜不是夫人自己滚到我这边来的么?我可没动。” 林曦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好家伙,那卷被子不知何时早已被她踢到了身后的里侧,而这位主已经被她逼到了床沿边,再稍稍往外一动,就真要跌了下去。 她傻眼。 “昨夜你翻身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我扯都扯不开,你还手脚不安分的在我身上.......” “停!”林曦赶紧叫停,她不敢再听下去,生怕听出个什么好歹来。 “嗯。”顾怀舷懒懒轻笑道:“你昨夜把我睡了。”说罢,还一脸深情款款望向她。 “不是!??”林曦慌乱:“什么叫我把你睡了?没有的事好吧,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休得胡言乱语污蔑我。” 林曦坚决抵制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我们做了夫妻该做的事!” “没有,别诓我,我们衣服都没脱,你别乱说。” “可是你把我抱了,亲了,啃了,还摸遍......” “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不可能!!!” “你看。”,顾怀舷撩开脖间里衣,露出一个红印子给她看。 苍天,林曦两眼一黑,直想晕死过去。 她昨晚啃鸡脚脚啃得可起劲了,难道啃的不是脚脚,而是.......这位? 她想死。 可是就算啃两口,也不是那种事,她只是睡着了,做梦,把他当鸡脚了,当她三岁孩童好诓骗呢。 林曦清清嗓子,淡定地起身去捞外套,一边套外衣一边教他夫妻之事: “国舅爷!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并不一定就是做了夫妻该做的事,明白吧,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夫妻之事呢,是要水到渠成,宽衣解带的,你看我们两个,衣服都完好无损,哪里是做了夫妻之事的样子?” “再说了,你莫不是忘了,你身上的蛊毒,所以~莫要担心,莫要慌乱,知道不?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嗯!不就抱着睡了一晚,她是女的,是她比较吃亏。 顾怀舷噙着笑意,眼中深不可测,弱弱问道: “我们这样不算夫妻之事,那怎么样才算夫妻之事?” “自然是两个人......额~” 林曦险险刹住车,仰起头,差点没把屋顶瞪出一个大洞来,她心虚地回道:“那个,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会知道。” “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这样不是夫妻之事?” “当然不算啦,那些画本上......” 说漏嘴的某人快速捂了嘴,脸上立刻飞上一抹红霞,赶紧低下头溜下床,别过身不敢看人,佯装镇定地梳理秀发去了。 还说没看,胆子是真不小,顾怀舷眸色一沉。 神色自若慢悠悠地起身也穿了外衣,走到火炉边,起了火,将水壶架到炉子上。 林曦正坐窗边神游天外,神色晦暗不明: 昨晚她真没对他做其他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吧? 夫妻之事除了那样,也还是可以这样那样的..... 她到底有没有对人动手动脚啊苍天!万一这爷赖上她可咋整? 不管了,打死不认,反正看在她为了救他,也算鞠躬尽瘁的份上,她死不承认,他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今晚务必要想法子另找个地方睡了,再睡下去,迟早要出事。 “看来林姑娘很懂,那以后这男女之事,劳烦林姑娘多多指教?” 背后突然伸出一张俊脸在她耳边悄声呢喃,林曦定住,忘了动作。 顾怀舷将一根头绳放到她手上,斜眼睨她一眼,那眼神和气息,暧昧无比。 林曦不干了,立刻起身,双手一叉腰,不善地怼道:“国舅爷,您唬谁呢,那些画本子不都是你的么?就看了怎么着。”说完怒横他一眼。 “我多学着点,将来我夫君有艳福,怎么样,你奈我何?” 顾怀舷环起胸微眯了双眼紧紧盯着她。 “我不光看一本,以后我搜罗一大筐来看,各式各样、各种姿…” 顾怀舷脸色一沉,朝着喋喋不休的人慢慢逼近,将人逼到衣柜边,双手一撑,将人圈在身前,眼神危险地警告道: “想不到林姑娘如此奔放,学了以后想怎样?以后是不是打算和你夫君大战三百个回合?” 林曦迅速一个反手,将他拉到她的位置,也将高大的男人圈在自己小小的怀里。 顾怀舷双眉一挑,居高临下深深看着和自己对调了个位置的小女人。 林姑娘不怕死地迎上他的视线反驳道:“怎么?只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要从一而终?这是什么道理?我可做不到。” “将来我夫君要是敢三妻四妾、朝三暮四,那我就立刻弃了他,再找一个。” 顾怀舷眯了眼:“哦?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做不到,你还想换了那个男人?” “自然!”林曦对上那双锋利深邃的眼认真严肃地说道:“在我这儿,要么我是唯一的一个,要么,别招惹我,不然.....” 说着比了一把刀:“娶了我,还敢四处拈花惹草,我不介意废了他,给那女人留一个真太监。” 视线交汇,两人都在深深凝视中确认彼此话里的含义。 “你这些想法从何学来的?”顾怀舷追问。 他低垂着双眸深深凝视起眼前的人:不仅敢看小黄书,想法惊世骇俗,还要从一而终,不行就要换男人,还想把人阉了,啧!胆大包天的可以。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和平日里看到的完全不同,难不成?这才是这丫头真实的一面? 她刻意收了性子,藏拙?… 这次,她可是又让他意外了一次。 不过嘛,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倒是可以做到!他除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女人。 对上顾怀舷审视的目光,林曦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别过眼。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得赶紧结束,不然马甲要掉。 于是她站直身体,收了双手扭扭腰回道: “什么哪里学来?我阿爹阿娘不就是最好的典范么,我家家风如此,不行啊?” 行,没说不行,顾怀舷轻轻一笑:你父母亲的确是一生只有彼此,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可以。 “等等,不对啊国舅爷?” 林姑娘后知后觉一顿,立刻转过头盯住某人: “你昨夜咳得肺都要出来了,现在怎么看着精神不错?容光焕发的样子,看着可比昨日要好了太多?” 顾怀舷眸光一闪,往后晃悠两步,撑住柜子,拳头抵着唇弯腰咳了两声。 “咳咳咳~哪有,兴许昨晚睡得不错,有你睡身侧暖和,所以看着不错而已。” “是吗?”林曦有点狐疑。 “嗯。”咳完,顾怀舷转过身去床边取披风,避开她的扫视。 “真是这样?”林曦紧紧盯着他,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 “今日你打算做什么?早食做得清淡点吧,昨夜咳得嗓子疼,想吃点清淡的。”他一边系披风一边咳嗽,故意咳得嘶哑了两声给她听。 “要不给我蒸个蛋羹吧,好几日没吃到了。” “哦~”林曦半信半疑。 盯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妥,还是一副弱不禁风、咳得要死不活的样子。 算了,这话题渐渐失控,还是赶紧溜之大吉比较好。 虽然她还是总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不对味得很,是不是熟了?他也要开始套路起她来,就跟套路他家小跟班一样。 啧,老狐狸! 没再细究,抬脚就向房门走去。 “林曦!!” 顾怀舷叫住已经拉开房门的人,正色说道: “你睡了我,你得要对我负责!” 林姑娘一个踉跄,被门槛绊了个四脚朝天。 房门应声而开。 端着水盆正准备敲门的顾三也是一惊:睡?…睡了!? 第63章 竹马他来了 林曦想钻地缝,她郁结了,一早从房间出来就埋着头不敢抬头见人。 晨间被撞破“睡了国舅爷,就得负责!”的乌龙事件,虽然她极力解释,但是顾三那含笑不语的眼神,让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而顾怀舷这位爷,果真不是个正人君子,也不帮她解释一二,由得顾三误会不说,他还故意不让顾三碰床上的被子,叫他帮他查看脖间那个红印,说他自己看不到,有点疼,要抹点药油。 她一口老血吐到百里之外,越加说不清了。 完了还意味深长,轻飘飘说了句:“莫外传!” 还不如不解释呢,啊!~这叫解释吗?这叫欲盖弥彰。 这误会要是闹大,她还做不做人了?~非嫁他不可了难道?想得美!死都不给他做妾。 林曦恨恨地剁着肉泥,就差没把案板剁碎了。 今晚要赶紧溜,保住清白要紧。 幺婶一早已经帮她和好面,她打算给大伙包个饺子,顺便做几个韭菜盒子。 那爷说要吃蛋羹,还要打两碗蛋,要不是怕被扣工钱,她真想给他放一把巴豆粉,拉死他。 后院的韭菜被雪冻坏了,她将它们全部割了下来,挑出还能吃的,将就着做了几个韭菜盒子。 她将做好的水饺和韭菜盒子、蒸好的蛋羹一起放托盘上,再放几碟泡菜,一起端进隔间给顾知府和裴老他们,看都不看某人一眼。 顾怀舷摸摸鼻子,得,过火了,把人惹恼了。 顾知府微微倾身靠近问:“昨晚不是睡同一个房间了?怎么还睡出生分来了?你做了什么把人惹得不开心了?” 一直都是喜眉笑脸、和颜悦色的小姑娘,今日那脸拉得老长了,这得惹得多狠。 顾怀舷讪讪笑问:“舅父有什么秘诀没有?恼火的女人要怎么哄?” “哈?”顾知府暗暗失笑:“你也有今日?” 顾怀舷含笑摇头:可不是,他也有今日! 他后脚刚踏出房门,他那唯一的入门弟子就等着他,不顾师徒之情,拦住他好好审问了一番昨晚他与他姐姐同一屋子过夜之事。 这大的还没哄好,小的也有了意见。 顾怀舷无奈自嘲。 “我跟你说.....”顾知府凑过身与他窃窃私语起来。 黎婆一大早和花老去了一趟桃花坞,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快到晌午才回,林曦给他们留着的早食都没回来吃。 顾三用完早食,已经快马加鞭赶去县衙办主子交代的事情,赶在日印时分,带着曲县令和张捕头以及一少年一同归来。 林曦看到张继,惊讶的问:“张叔,您怎么又过来了?” 顾三解释道:“林姑娘,主子请过来的,有关您父亲的事情。” 林曦愕然,这么巧? “您也一起进来吧,曲大人,里边请。” 说着领了曲县令和张继一起入隔间,张筠走在最后,与林曦并肩而入。 “曦妹妹,我前日刚从府城归来,听说了你的事情,你....可好?” 林曦一顿:曦妹妹?叫谁?她吗?这人谁啊? 她扑闪着大眼努力回忆,确认少年是在叫她没错,可是她没什么印象,她不认识! 完了,莫不是原身认识的哪个小哥哥吧?她低着头努力思索。 这要如何应对? “曦妹妹?”张筠眼含柔情轻轻唤了她一声,浓浓的思念之情在见到人的时候,几乎喷之欲出。 “额~”林曦不自然地抬头冲他呵呵一笑:“我好的很,没什么事呀,不用担心。” “真没事?”张筠关切地问。 “嗯嗯,没事呢!”林曦努力给人一个大笑脸,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别再追问她了,她扛不住,她不认识他好么。 张筠却还是担心得很,就看她这闪躲的眼神和强装镇定的样子,让他更揪心。 林曦赶紧跟上去。 完犊子,快搬救兵。 他们进到隔间,曲良行赶紧上前给上首的裴国公、顾怀舷和顾知府行礼。 见礼后,他们这才落座。 林曦跟进来,悄悄挪啊挪,挪到林彦身旁的空位上,拉拉林彦衣角,悄声问他:“阿彦,那人是谁?你认不认识?” 林彦早就看到跟在姐姐身后随之而入的张筠,他那视线一直追随姐姐落座才收回。 林彦轻轻点头:“他是张世伯家的哥哥,名唤张筠,小时候我们两家交往甚密,一起长大的,比你大两岁,你小时最爱粘着他。” 林姑娘惊慌:“那怎么办?我对他完全没印象,他刚才在外间还一直问我话,我都不敢搭理他。” 林彦轻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无事,一会儿我帮你应付。” 如此,林曦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张筠跟在父亲和曲县令身后给几位大人见完礼后,没有坐在父亲身侧,而是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那灼热的视线,顾怀舷怎会没有察觉?他们一前一后进来,这个少年就一直紧跟在后,视线也一直停留在那丫头身上。 现在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凑过去了。 顾怀舷不悦地眯起双眸,视线也跟随而去。 张筠走过来,拿起林瑜身旁的小竹椅挪到林曦身旁落座,林曦悄悄挪椅子,再往林彦那边靠了靠,想离他远点。 他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窝在一把小竹椅上,怎么看怎么好笑。 虽然林曦很想笑,但是她没心思笑。 “曦妹妹。”张筠微微靠近,轻声与她说话: “我过了乡试,开年初将参加会试,我回来会住一段时日,来年开春才走,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额.......”林曦不知如何接话。 林彦赶紧接过话提醒道:“筠哥哥,几位大人看向这边了,姐姐有点情况,我过后与你解说。” 说着抬抬下巴,示意他注意分寸。 曲县令轻唤两声,发现国舅爷根本没在听,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注意到了小桌的四人。 那个小姑娘不是?...... 众人也注意到了,纷纷侧目。 张筠赶紧停下,理理衣摆坐直身体。 裴灵很有眼色地打破尴尬,跑过来拉起林曦撒娇道: “林姐姐,你那个松子还有没有?我昨日的吃光了,你能不能再给我拿点?” “这?......”林曦看一眼屋子的众人,这么多人在呢,要谈正事了,她这样不好吧? 裴灵不管,拉着她就要起身。 顾怀舷朝她点头:“去吧,去拿点来给大家当茶水点心,顺便沏一壶银针来。” 林曦扫视一眼,起身应了:“好,知道了。” “走吧裴灵,你随我去取。” 张筠见人要走,起身也要跟着去:“曦妹妹,我帮你!” “张公子!”顾怀舷眸光一沉,语气不善道:“你一直跟在人家姑娘身后不太好,坐着吧!” 张筠拱手致歉:“国舅爷见谅,我与曦妹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外人,刚好府城归来,快两年没见她了,我们去外间说说话,不叨扰几位大人谈正事。” 呵~顾怀舷笑了,脸上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跟班,去,你去取!” “啊?”顾七一愣,不是叫的林姑娘去取吗,为什么突然叫他去?不过他从不违背主子之命,乖乖应道:“是主子!” “林曦,过来!” 顾怀舷招招手,把人叫过去。 林曦走近他跟前,静待他吩咐。 “曲大人!” “啊!是~国舅爷?”曲县令疑惑,突然叫他,有什么问题? 顾怀舷面无表情地抬眼:“劳烦起身让个座。” 曲良行一脸懵,“哦~好!”,只能乖乖起身。 顾怀舷伸手,轻轻将林曦拉过去,坐在空出来的座位上。 第64章 林爹往事 开始谈正事,林曦坐在顾怀舷身侧局促不安。 顾怀舷让顾七倒了一小盘松子给她,寻了个由头:让她给他剥松子。 林曦埋首垂下眼装死,她没留意到曲县令和张叔吃惊的表情,她忙着回避那个灼热的视线。 方才她被顾怀舷按着坐下,还是叫了曲县令起开让她落座的,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都心知肚明。 但对于曲县令、张捕头和张筠几人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们吃惊的程度可不小。 这暧昧又明显占有欲十足的行为,任谁眼瞎也能看出其中的不言而喻了。 若不是怕打断正在交谈的正事,张筠也并不是一个不顾场合恣意妄为之人,他定能跑上前,将人拉出屋子外去问个究竟。 但是此情此景,他只能死死抿住双唇,牢牢盯着那个避开他故意不看他的人。 林曦不太想和那个张公子独处,他投来的殷切目光太过灼热,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主要是她对他无意。 她不知道原主和这位是什么关系?可她现在不是原主,她对他陌生得很。 她也不是一个会对人一见钟情的人。 所以希望他别怪她不记他们年少的相识之情。 他一上来就跟她套近乎,显得极为亲密,这亲密程度,超出了她的安全范围,她不习惯得很。 她和顾七、顾三、顾公子他们,也是在有了救命之恩、日常帮扶中,才开始慢慢敞开心扉接纳、靠近的他们,是坦然和信任,可这张公子… 所以在相互不熟悉的情况下,她想避开他,离得远点,不与他有所纠缠。 这边顾三去县衙寻曲县令时,已经简要说明了他此行的目的。 曲县令和方主簿查了许久的黄卷和册子,又将符合的衙役捕头全叫来盘问了一番,才找出了张继。 张继听说是要来找他打听林烈的往事,还是国舅爷派的人过来的,他立刻警觉起来。 “张捕头,十六年前,国师奉命南下,携其夫人路过陈华县时,救了一重伤垂危的异族公子,你可还有印象?” 张继并没有正面答复,而是谨慎地回问:“不知国舅爷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顾怀舷回道:“因为那位救了那个异族公子的国师,正是我恩师——当年的国师,也就是你如今跟前的裴国公。 张继吃一惊,看向上首的裴老。 顾怀舷继续说道:“当年国师身侧还带了两个小公子,是其中一个从那群异族杀手中救下的那个公子,你可有印象?” 张继点头,他有印象,因为当年他也在场。 当年国师南下回京都途中,路过陈华县,被陈华县一村妇冒死拦下车队,状告当时的陈华县县令贪赃枉法、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他们无处申冤,后经国师暗查,发现他竟勾结外族,意图绘制和偷窥俞州沿县几个县的布防图卖与他们,这简直是卖国求荣的死罪。 国师当时身带皇帝谕令,搜罗了人证物证二十多条罪证,立刻传来俞州守将庞将军,当天就要前往县衙将那县令捉拿归案。 不想那县令提前得了风声,携了家眷遁逃走了。 当时庞将军亲自带人前去追捕,他因为身手了得,又对各县最熟,被派去给将军带路,成了抓捕逃犯中的其中一员,一同前去的,还有国师身侧的两个俊美小公子。 他们追捕至盘县白石滩将人截下,不想正要动手,突然闯进一伙人,身穿异服,追杀着一名公子。 庞将军忙着拿下狗县令,而其中一名小公子见那群人朝他们急奔而来,他持剑迎了上去,将那公子救下,带了回去。 救下那公子之时,那公子已奄奄一息,是国师给他进行了治疗才救回一条命,不然那公子必死无疑。 顾怀舷接着继续补充道:“当年陈华县令勾结异族卖国之事,震惊朝野,那位公子也是当时追捕狗县令途中救下的,没等来押解罪犯上京都的谕令,却等来了宫廷生变,珉王逼宫造反,京都生变的消息,国师押解狗县令急赶回京都。” “而国师夫人和两位小公子留下善后,还不等这边整顿结束,南疆异族几大盟族集结十万大军压境,直逼俞州关口,庞将军急匆匆带兵回边关。 “国师途中遭刺杀,国师夫人留下保护两位小公子的死卫,也带着其余的侍卫赶往京都。” “为安全起见,将那位公子留在了县衙,托了一捕头照料。” “前有宫变,后有敌军来犯,铧国存亡危难之际,两位小公子支身带领百名死卫奔去了边关…” “而我…就是当年救下那个公子的小少年。” 张继讶异,的确如此。 “我记得,在临行前,我曾独自前去与那重伤公子道别,曾经年少不知狂,好像留下过一句话豪言壮语,不知张捕头可还记得?” “身为铧国儿郎,岂能是贪生怕死之徒......” 张继接道:“当须徇忠义,生死报国恩!”(引用自唐朝诗人李希仲诗词《蓟北行二首》的诗句。) 这两句,至今还挂在他书房中。 至此,张继单膝下跪,抱拳向顾怀舷深深弯腰鞠一礼。 他当时正给林烈喂药,听得这样的豪言壮语,也无不为之震惊。 看着才十一岁的小少年,竟有如此为国忠心赤胆之心,竟比他们这样的人还懂得先有国才有家,若国败,则民不聊生的道理。 这位国舅爷,听闻那次在边关与庞将军誓死险守,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打算,最后等到了援军,重伤活了下来,后京都平复,他被接回京都将养。 即便如此,待他十七岁那年,他又奔赴南疆驻守,用了十年时间以行动证明了他当年的豪言壮语。 为守卫铧国疆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此保了铧国百姓十年的安居乐业。 林曦低头听了也震惊不已,都忘了手里还剥着松子,抬起头望向身侧之人。 好家伙!这位爷原来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她都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不论现世还是古今,保家卫国之人,都是值得让人敬佩景仰的。 她不由得满眼佩服,是条汉子!以后他就是她偶像! 张继也赞佩不已:“原来国舅爷正是当年的小公子,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 顾怀舷托起他,请他起身,与他介绍道:“这位是黎婆。” 黎婆上前与他见礼,说道:“我是黎西,林烈,不,准确的说,他不叫林烈,应该叫黎虢,我是他姐姐,当年我们遭到追杀,趁乱逃到俞州境内。 “身后追杀一波接一波,我为了拖住其中一波人,重伤跌入一悬崖瀑布下,侥幸不死,从此与弟弟失散,自此杳无音讯。” “我找了他整整十六年,才刚得了他的一些消息,特此前来,求问一下阁下,可知我弟弟是如何没的?” “原来如此,你就是林烈口中说的姐姐。” 张继赶紧抱拳道:“林烈在县衙痊愈之后的事......” 他环视一圈众人:“说来话长,小辈们坐在这里,听得也没甚意思,不如.......” 几个小辈正侧耳听得入神,突然被打断,顿感惋惜。 言下之意,应是不好明说,是要屏退不相干之人的意思了。 顾怀舷会意:“曲县令,劳你带张公子和其他人出去,这里就留下老师、我和黎婆.....” 顾怀舷看向林曦,也想将她留下。 黎婆直接回绝:“曦丫头,你也出去,林彦,你留下。” “啊?”,林曦不解,她是姐姐,不该是留下她么?留下林彦?他年岁还小。 “可是阿彦还小,我留下吧。” “不小了。”黎婆瞪她一眼:“人家顾怀舷十一上战场,十七保家卫国,林彦如今也八岁了,也该独挡一面了,你赶紧的,麻利走。” “可是?”这样的事,该她这个做姐姐的挡在前面才是啊? “姐姐!”林彦走过来劝她:“我可以的,莫担心,去吧。” 不让姐姐知道也好,严格来说,她确实没知道的必要,徒增烦恼,她也无需负担那么多。 她只要好好陪着他们,将来待他长大,给他寻一户好人家,有他照看,嫁人生子安稳过一生,康乐一世即可。 张筠走到身后,轻轻扯了她衣角:“曦妹妹,走吧,我父亲也在,无事的。” 林曦无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顾怀舷忍住了伸手劈开拉着衣角的手,暗暗握拳,眼里起了冷意, 他对也即将退出的顾知府说道:“舅父,一会儿劳您将林曦带去我书房,监督她抄满了三百遍字帖再出来。” “哈?啊哈哈哈哈…好!” 顾知府讪笑:“裴灵今日功课也还没完成,我让他们一起”,说着也退了出去。 裴老摸摸胡须,笑眯了眼。 顾浦良无语,三百遍?你还不如直接了当的说,别让那人靠近你的宝贝林姑娘不就得了。 啧啧… 第65章 旧情不可续 隔间里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请到了正厅去烤火喝茶,顾三和顾二亲自守在厨房和隔间的门口。 裴灵不开心了,林彦被留了下来,没人陪她去玩,她无聊地踢着回廊的柱子。 为什么要把大伙都支开呀?她其实也挺想听的,她也好奇地很。 可惜了,她嘟着小嘴往后瞅,想把漂亮的林姐姐截住,让她带她去找新鲜乐子去。 不想她等在正厅门口,林姐姐却往院中走去。 这是干嘛去?那样貌不如舷叔俊美的清秀哥哥怎么又跟在林姐姐身后了? 裴灵疑惑,舷叔也放心让人出来? 林曦走出了隔间,本来打算回自己院子去一趟,结果身后有人紧紧追随着她而来。 “曦妹妹!”张筠拉住她:“我能否与你谈谈?” 林曦回头瞄一眼被拉住的手,皱起了眉。 “张公子,张叔帮过我许多,我很感激,但是,你这样唐突拉住我的手,不太好吧,还请放手。” 张筠听到她冷漠的声音,心都碎了。 “曦妹妹,你为何?” 为何他才去府城两年,她就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近乎无情。 她以前明明最喜欢跟着他,有事也最是喜欢找他,可现在呢,为何感觉全变了? 难不成,父亲已经跟她说了那件事? 林曦皱眉,觉得这要是再不跟他说清楚,这张公子估计还会一直把当她原身,继续缠着她。 她想了想,打算一击必中,彻底断掉这位的念想。 想了想,缓缓开口问道:“张公子,半年前我差点死掉,这事你可知?” 张筠瞳孔猛缩,吃惊道:“我,我不知,你....这是发生了何事?” 竟然不知?林曦也是有些惊讶,这原身要是真喜欢过他,到死这位竟然都不知…可惜,可叹。 “半年前我母亲病故,我操劳过度,为葬母变卖家产,操持丧事,心力憔悴之余,又加上忧虑过重,彻底倒了下去,这病来势凶险,我高烧几天几夜不退,断过气去了,林彦当时连牌位都帮我立好了。” 原主死了,她来了。 “后来幸得花爷爷路过讨水喝,得他相救,捡回一条性命。” “但是,我脑子烧糊涂了,前尘往事皆已忘记,恍若重生,对过往没有一丝记忆,所以对你,我也没什么印象了,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张筠退后两步,瞪大双眼,踉跄着险些站不稳。 他眼含热泪,连连摇头:“我不知道,父亲母亲书信中也不曾与我提及过,我不知道曦妹妹....” “为何我会不知道?我怎能不知道,我该知道的,我该回来帮你的......” 说着激动得就要上前去握住林曦的手,被林曦后退着闪开了。 “曦妹妹,我....我......” 说罢豆大的泪珠滴落,看着眼前陌生又疏离的人,他心痛无比。 原来如此,他说为何曦妹妹会如此冷漠,原来是他没能及时赶回来,是他的错。 可是为何?父亲、母亲,就连妹妹也瞒着他? 对了…半年前,半年前他正在全身心参加乡试。 林曦后退两步,叹口气:“张公子,我不记得以前与你是什么样的情份,但是我死过一次了,等于重生,我与你之前的所有过往,就这样随之而去吧,以后,我们客气相见就好。” “不!”张筠抹掉脸上的泪,固执地说道:“不可以的曦妹妹,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当时我在乡试,所以父亲母亲怕影响我,才没有......” “但是不管我如何辩驳,没能回来就是我的不是,是我害你遭了大罪,但是,别将我们以前的过往就这样轻易抹去,以后,不,从现在开始,我......” “张公子!”林曦喝住他:“我虽不记得以前,但我们确实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里发小、有的只是比其他人熟一些的兄妹之情吧?” “你没能赶回来,这不是你的错,毕竟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我以前不怪你,现在更不会怪你,所以,请你莫再自责、也别再纠缠了!我无意你。” 说罢,林曦转身离开。 “曦妹妹!”张筠立在原地,看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无意他,可他有意她啊。 裴灵瞪大双眸,转过头问同她一起猫在廊柱后看热闹的顾伯伯: “那张公子是不是喜欢林姐姐?林姐姐与他说什么了?他为何哭了?” 顾知府敲她一记,“人小鬼大,去!把你林姐姐叫来书房,你与她一起来,我有事找你们。” 裴灵摸摸被敲的头,委屈巴巴地冲他做个鬼脸,听话地朝院门走去,路过那个张公子身边,她还停下看了人家一眼,安慰道: “你莫哭了呗,怪不得你,我舷叔本就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郎,输给他你一点都不冤。” 张筠立在雪中,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那小丫头远去的背影。 谁说他输了?他没输,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就凭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定不会输的! 隔间里几人谈了许久,谈话结束,几人陆续出来,林彦走出来时脸上还挂着泪痕。 坐不住的裴灵早从书房溜了出来,看到林彦,赶紧凑上去。 顾怀舷见裴灵在,赶紧问她:“裴灵,林曦呢?” “在书房啊,怎么了?” 听得人在书房,顾怀舷暗暗松一口气:“你去把她叫来我这里。” “啊?哦,知道了。” 裴灵应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林彦。 林彦对她摇头:“无事,听了往事比较伤感罢了,你去叫姐姐吧。” 裴灵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地跑去叫林曦。 张捕头从隔间出来,直接到正厅去见曲县令和张筠。 看一眼天色,他们也该回了,于是叫了张筠,一同再回隔间与几位大人告别。 看着长子情绪低落,但碍于县令大人在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道别后,护送着县令的车马回了县城。 林曦这边抄了许久,才抄了五张字帖,抄得他都快吐血了,现在看到顾怀舷三个字,她就头晕眼花。 她前段时间临摹顾怀舷给她写的“林曦”两个字,写了七八天,终于能把自己的名字工整的写出来,这还没到火候呢,那位国舅爷就又写了两张他自己的名字,说让她一起练,避免枯燥。 她怀疑他就是在给她加功课,但是她无法,只能收下,一直写林曦这两个字,的确容易疲乏,偶尔换换,也的确能帮她缓解一点疲劳。 她还提议过,让他写林彦和林瑜的名字,国舅爷懒洋洋回她:“咳咳,胸口堵得慌,改天给你写吧,先把这两个练好。” 林曦无语,她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但是她没证据,这位爷肯定又想套路人了。 她收了笔墨,拿上去奎山之前写的自己的名字和今日练的他的名字,去了隔间。 回到县城,张继送了曲县令回县衙,他也急急赶回自己家中,才刚跨入大门,长子已经等在门口。 张继将马鞭扔给女儿,示意她先入内。 他走近,盯着长子的眼睛严肃道:“知道你会问,不错,是我做主不让你母亲和妹妹写信告知你的。” “为何?”张筠质问父亲。 张继无奈叹道:“我们怎会置之不理,我当时因为有公务在身人在府城无法赶回,但是你母亲和妹妹得了消息就赶去帮忙料理了丧事的,我回来后也去过一趟,只是不知道后来这丫头竟然一病不起,林彦没有来找过你母亲,后来之事我们也就都不知了。” “既然如此,为何您不让母亲把她们接来家中?若接来家中,曦妹妹就不会.....” “你糊涂!” 林爹斥责:“你母亲倒是想,我也是一万个愿意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什么名目接他们来?暂住还行,长久住下去,林丫头肯吗?林彦呢?我们问过林彦,林彦绝口就回绝了,你说我们能如何?只能多照拂一二而已。” 张筠张张嘴,却再说不出任何话。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儿,你知道你与林丫头不会有结果,你忘了,你恩师他.......” “我会说服老师,让李小姐也接纳曦妹妹的。” 张继一巴掌掌掴过去,怒斥:“就你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且不说李小姐,林丫头若是知道了,她作何感想?人家林家无纳妾的习惯,你觉得林丫头会愿意给你做妾?” “再者,你有没有问过她?人家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人家就非你不可了?” “张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赶紧打消这可笑的念头,你今日也瞧见了,林丫头…将来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了,指不定日后,你见着她,还得恭敬地给她行个礼,你明不明白?” 张筠泪眼模糊,低着头不甘地咬破了双唇。 第66章 药浴 林曦回到隔间,一切又恢复原样,仿佛刚才支开所有人谈的那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里面的人绝口不提所谈之事,林彦也不肯跟她透露半句,林曦无奈,只能暂且搁下,她总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她再视情况而定吧。 她进去将作业交给顾怀舷检查,得来顾怀舷一个莫名其妙的赞赏:“不错,进步很大嘛,这字也写得越发好了。” 林曦瞄一眼他手里那几张群魔乱舞的纸,怀疑这爷眼睛瞎了。 国舅爷不仅眼瞎了,还睁眼说瞎话。 他刚从裴灵那里听说了院子里刚刚发生的事,听闻这丫头一点机会都不给就拒了那人,他别提心里多开心了,那嘴角到现在都没放下过。 现在他看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哪儿哪儿都称他心意。 林曦交了作业,也没聊几句,几个婶子就上来帮厨来了。 她起身出去准备晚食。 其实她看三个婶子做饭也进步不少,本来打算偶尔让她们做几次,她再教她们几道菜。 以后若偶尔外出,可以请他们来应急几天,结果顾知府悄悄挪到她跟前,隐晦地跟她表示: “林姑娘,你的厨艺了得,吃惯了你做的,再吃其他人做的,就食不知味了”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日,裴公吃得甚少,你没瞧见,他老人家都瘦了.......” 得了,这是看不上的意思,客人都提出意见了,她能不作调整么?于是她只能再重新掌勺。 吃过晚食,黎婆让林曦烧了两大锅烫水,花老也让顾三将上次给顾怀舷泡过药浴的大浴桶搬了出来。 地炕周围被临时砌高,花老将大浴桶直接架到地炕上,让顾七和顾二去将热水舀来倒进去。 林曦给黎婆打下手,端着一簸箕的药材好奇不已。 “这是要做什么?”林曦问。 “给你心肝夫君压蛊。” “哎?不是直接吃个药丸就行了么?还要泡药浴呀?”林曦好奇。 黎婆没好气瞪她一眼,她这忙忙碌碌了两天,为的谁?也不见她来跟她说说体己话。 花老耐心解释道:“国舅爷这蛊毒已深入肺腑,需要将其逼上来,然后再将其暂时封眠。” “顾五,你去取两筐银碳过来;林丫头,将你手上的药材全部倒进去。”花老说完嘱咐他们开始干活。 林曦照做,将手里端的药材一股脑全倒了进去,这药味道极重,熏得她头疼。 花老拿个大木棍在里面搅啊搅,让顾七加大火候。 幸好这浴桶改装过,下面包了一层铁片,不然直接架在火上烧,不得着起来。 话说回来,这场景,她怎么莫名想到了烧水烫猪毛的画面。 林曦捂嘴偷笑。 待浴桶里的药材全部化开来,花老对坐在一旁的顾怀舷说道:“好了,国舅爷,宽衣解带入内吧。” 顾怀舷起身,解去披风,开始脱上衣。 林曦大叫一声:“啊!也不说一声,等我出去再脱啊,非礼勿视!” 她捂着脸准备跑路,被端了一个盘子进来的黎婆拽住。 “回来,你去哪里?” 林曦张开指缝,抬了抬下巴示意这少儿不宜待的地方,回道:“我出去啊,我呆这儿不合适。” “不合适个屁!”,一把将人拽过身:“你夫婿你害个什么羞,我都没回避,你避个头。” 转过来刚好见国舅爷脱完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胸膛,林曦羞红了脸,赶紧闭紧指缝别过脸,耳根都烧红了。 妈妈呀,她不会要在这里目睹美男裸\/身入浴吧,这么刺激? 透着指缝又偷瞄一眼那健壮的身材,被国舅爷看过来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飞快又合上手,某人打死不承认。 还好三个小的已经被顾知府和裴老带走,不然这画面...... 顾怀舷脱了上身衣裳,仅留一条亵裤,赤脚入了浴桶内坐下。 他身姿修长,坐下去还有小半个上身露在外面。 顾三已经取了一个大大的桶罩候在一侧。 等他入内,黎婆倒了一粒豌豆般大小的药丸搁置碗中,拔开匕首,在火下烤了烤,将浸了麻沸散的麻布也放好。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也放了上去,转头对林曦示意道:“进去!” “啥?!”林曦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看四周,所有视线齐刷刷盯着她。 “我啊?”指指自己。 “我为什么要进去?” 林曦好笑:“又不是我解蛊毒.....啊!....呸呸呸。” 黎婆是真觉得这丫头啰嗦得让人抓急,问那么多废话干嘛,照做就行了么,她难道还会害她不成?救她心肝夫婿她还这么磨叽,烦死。 于是快狠准将她外衣一除,踢掉她的鞋子,提起人一拎,扔了进去。 顾怀舷本来就身量高大,这浴桶虽然能勉强坐两人,但是她进去还是无处可坐。 林曦猝不及防被扔进去呛了一口,身上脸上,连头发都湿了。 浑身湿漉漉,少女优美的身姿和形态,立刻凹凸有致地显了出来,顾怀舷也被水溅了一身,他大吃一惊。 赶紧快速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手足无措扶住她,急问黎婆:“黎姑姑,这不妥吧?” 为什么要把她也? 黎婆抄起顾三手里的桶罩,伸手将还在懵逼状态的人按进顾怀舷怀中,两人撞了个满怀,少女柔软撞到胸前,顾怀舷浑身一震。 黎婆温馨提醒道:“抱稳她了,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以后同房也这般扭捏不成,娇作!” 说着就将两人盖住。 这桶罩刚好能将两人团团围住,但是想转身就难了。 于是被塞进某人怀里的林姑娘,回过神来差点破口大骂,抹去脸上的水珠看清面前的人,爆红了一张小脸结巴地伸手指责她。 “你个...你个老妖....你” “啊??” 黎婆见芊芊玉手自己伸出来,手眼极快抓住就朝腕口一划,扭着手就朝下。 花老立刻端了碗接住,让血流进碗中。 顾二和顾七看得傻住了,这两位一顿操作,都不容任何人眨一下眼,连拒绝都无法出口。 顾五和顾三更是呆住,顾三脑海中浮现某个画面,这不是妥妥的杀猪的手法吗? 顾怀舷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举动震住,看到黎婆割了他心尖尖人的手腕,心都猛缩了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人是她的亲姑姑,不会害她,顾怀舷直接就出手了。 “黎姑姑?为何?” 他赶紧握住林曦的手,想帮她抽回来。 “你还是抱稳她吧,让她别乱晃,不然放血放不进碗里,吃苦的还是这丫头,没有续命蛊,这丫头就是你的药引。”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她留下?” 顾怀舷听了,忍不住皱眉。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再拒绝说不需要这丫头做他的药引,再另寻就是了。 人都被扔进来,手都割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黎姑姑真是..... 林曦本来想稳住身体再对这臭婆子口吐芬芳,但是听到她说她是他的药引,骂出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顾怀舷将怀里的人一带,让她坐到他腿上,两人瞬间无缝衔接,他倒吸一口冷气。 林曦则被握着手腕放血,又挣脱不了,身体接触到那硬邦邦的胸前,还与他亲密接触,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羞得她无地自容。 这样子,不起反应才怪 第67章 动欲念 顾怀舷也的确是起了点反应,虽然林曦只是坐在大腿上,他也尽量蜷缩了双腿让她坐平,但是空间有限,还是让少女与他紧紧相贴了。 她与它,也只差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可越是这样的距离,越让人心生遐念。 水下的某个部位有隐隐抬头的迹象,他呼吸都重了,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欲念,还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脸色瞬间黑红不定。 只能死死握紧拳头,努力将它压制下去,也不敢太过触碰怀里娇软的身躯,却又不得不扶住她,上下两难。 林曦捂着脸羞愤欲死,她是真没脸找如意郎君了啊喂!苍天大地啊,谁来救救她的节操? 黎婆可管不了小两口尴尬的处境和脸色,放完血,她一手捏住纤细的手腕止血,一手抓着匕首又将相拥的两人拉开一点,对准顾怀舷的胸口,也划拉一刀。 见出血,它赶紧从瓷瓶取出一条红色小虫,放到伤口上,再将林曦割开的手腕紧紧按上去。 “你自己按住了,一直到结束,不想她也跟着你一同死的话,不许松开。” 四个护卫看到主子被下刀,打算奔上去制止,好在花老拦住了。 “都给我站着别动,稍有不慎,只能替他们两人收尸,叫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听到没有!” 三人被生生喝住,紧张的看着桶内相拥的一对璧人。 顾怀舷按住了林曦娇软的手,耳根也红了,微微喘息,这柔软的触感,这样的姿势,他没点反应,他还算个男人? 林曦也感觉到了,瞬间想死,只能爆红着脸将头埋进某人的另一侧胸前不敢再抬头。 花老端了血碗,放到顾怀舷唇边,对他说道:“喝下去,原本这第一道烈阳花的药需要以续命蛊佐着服下,但黎婆也没有其他续命蛊,这世上还有没有第三只也无从知晓,只能让林丫头代替了。” 顾怀舷看一眼怀里的人儿,思绪复杂。 真是命中注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竟是这丫头。 罢了,这一生,她注定了遇到他,他也不打算再放开她,那就如此吧,将来,她的一生由他来负责。 毫不犹豫将血碗一饮而下。 花老对四人分配任务:“顾七,加银碳,加大火力。” “顾五,待会儿需要你从小篓里抓了那条麒麟蛇割血喂给你主子。” 顾三顾二,你们内力刚正雄厚,你们一起每人渡两层内力给你们主子,黎婆会将蛊毒引上来,你们一起将它逼上去。 四人仔细倾听,严肃点头 “丫头你听着。”黎婆弯下身与她说道:“待会儿不管顾怀舷怎么动,你都不能将手抽离了他胸口,这引丝一断,就前功尽弃不说,你也会重伤,明白没有?” 这紧要关头,再怎么难为情,也不是矫情和开玩笑的时候。 她点头,红着的脸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人命关天,她必须照做。 花老也铺好了银针,就等药性上来,所有人一齐发力。 经过大半日的治疗,直至半夜凌晨,终于成功替顾怀舷将蛊毒暂时压了下去。 整个过程林曦尽量说服自己,只是在救人,但是他们身体相拥,几乎是亲密相贴,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逼蛊的时候,顾怀舷还差点再次陷入癫狂,她一直谨记黎婆的话,所以只能用身躯死死抱住他,避无可避的,自然也会在慌乱中触碰到某些尴尬的地方。 她羞死,幸好顾还舷已经失去神志,不然,她就真只能躺到细缝里将自己活埋了。 她是避开了与顾怀舷再次同床共枕的尴尬,但是,却升级成了与顾怀舷一同入浴的羞羞场面,还是被人围观的那种。 两人身体紧贴相拥了大半个晚上,这更让人脸红心跳和羞愤!还不如再同床共枕睡两晚呢。 她不知的是,虽然顾怀舷差点陷入癫狂,但是也就只是一瞬间的刹那,他为了不伤到她,硬生生扛了过来,随后神志其实是清醒的,他知道他和她的每一次触碰。 事毕,顾怀舷清醒了,她晕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只有她一个人在床上醒来。 醒来躺在床上迷糊发呆了好一会儿,昨晚那些羞羞的画面忽然在脑海自动播放。 那硬硬的触感和尺寸… 林曦一把拉住被子蒙住整颗脑袋,躲被子闷闷尖叫两声。 叫完再次探出脑袋,拍拍发烫的脸,她尽量让自己淡定的下床起身。 可越是淡定,那感觉就越挥之不去。 她想死,这叫万年单身狗还没经历过这种事的她情何以堪。 不过,这顾公子,身材的确是不错滴… 不对!呸呸呸…打住!已经越想越邪念的林姑娘赶紧跑架子上洗了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穿衣时,她发现她的衣服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脖子上还多了那块蛇腾花纹的玉扣。 看来是黎姑姑给她换的,这玉肯定也是她给她挂上的。 不是他就行,思想不纯洁了,清白还在就好,林曦拍拍胸脯。 经过昨晚那种情况,早上要是醒来,若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场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要该如何去面对他,两人经过这种事,见面会很尴尬好不。 想多的林姑娘慢腾腾穿好衣服,她惊讶地发现,今日她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她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殊不知,黎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林曦除了刚好用过续命蛊,她就是最好的药引,非入浴桶不可之外。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身体亏损实在严重,将来想要长命百岁,就得需要打通全身气息血脉,浸到药浴中疗养。 这药浴准备一次可是很麻烦的,所以,借了顾怀舷这次的治疗,干脆一起办了,她没太多时间留在她身边给她慢慢调养,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顾怀舷虽然暂时压制了蛊毒,但是蛊毒毕竟是还没有彻底清除,所以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只是这脸色,看着比以前要好看了许多,至少不是惨白得毫无血色。 这边顾怀舷正和黎婆商讨去南疆的部署安排和人手,林曦伸着懒腰慢悠悠踱步而来。 她这睡一觉,把早食都错过了,感情睡得日晒三竿,都快接近中午了。 黎婆看她那懒洋洋的模样,笑骂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家夫君昨晚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呢。” 国舅爷被茶水狠狠呛了一口。 本来心情极好的林曦,也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粥给洒了,这位亲姑姑,绝对是来克她的。 顾三忍笑忍得辛苦,憋着笑说道:“您端到这边来吃吧。” 说着帮她把主子身旁的藤椅都挪好了。 因为林曦起得晚,顾怀舷特意嘱咐了柳婶给她温在锅里,灶膛下余火还没灭,放在锅里温着,待会儿她起来能喝口热乎的。 林曦羞红一张脸怒瞪她这位亲姑姑好几眼,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要是她能打得过她,她绝对上前跟她干一架。 可惜武力不行、用毒更加一窍不通的林姑娘,只能气哄哄跺几脚,气骂她:“你还是我亲姑姑呢,这是亲姑姑所为吗啊?” “哟!”黎婆将手里的笔一扔,坐直身子向她招手:“有胆子到我跟前再说一遍。” 林姑娘嘴硬地退两步:“再说一遍也是这样,为老不尊,不像个长辈的言行,哪有长辈如此戏弄晚辈.......” 不等黎婆伸手抓人,顾怀舷眼疾手快把人捞到身侧,微微含笑道:“姑姑莫跟她计较了,刚才您提议,我认为可以这样调整,您看看?.......” 说着,将刚才标记过的地形图又挪了过来,不着痕迹地将黎婆又引回了正事上,悄悄将身边的人轻轻按下座上去喝粥。 林曦努努嘴,识趣地闭嘴。 第68章 不安好心 林曦慢悠悠喝完了一碗米粥,裴灵的大嗓门已经至院门传了进来,见顾怀舷和黎婆还在专心谈正事,她拿了空碗出了隔间。 顾怀舷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离开的人,坐直身子正色道:“我会调一百暗卫给姑姑,姑姑打算何时动身?” 黎婆收了地形图,不紧不慢回他:“明早就动身,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这丫头和两个小的,就托付给国舅爷,劳烦帮我照顾好他们。” 顾怀舷倒了两杯热茶,端了一杯给她,缓缓说道:“林彦天资聪慧,不管他父亲是何身份,现在他是铧国子民,他母亲是我们铧国贵门之女,既然姑姑没有让他们再回南疆的打算,那不如…” “我给他们寻一个靠山,让他们三人认我舅父做义父母,将来,有舅父的族势,又有我扶持,定能助林彦在铧国站稳脚跟,闯出一番作为。” “我舅父夫妻一直未有所出,对林彦也是一见倾心,喜爱非常,认作义父,不入顾家族谱,也不改姓氏,只稍将来给舅父养老送终摔个盆就行,若是感恩,将来生养后代多的话,让其中一个姓顾,继承舅父的家产,也算给舅父延续一丝血脉,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黎婆低下头幽幽喝一口茶,抬眸看一眼面前老谋深算之人,回他:“你是他姐夫,他没了双亲,你也算他半个父亲,你自己去问那小子,我没什么意见。” 如此,问了三姐弟这位唯一长辈的意见,她不反对,这事儿就有了操作的可能性。 顾怀舷端起茶杯看向窗外,优雅地抿了一口。 连着好几日都出了太阳,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只有阴暗几处见不到太阳的地方还有积雪覆盖,去往后山的路也化开了。 今日早食一过,待太阳升起,裴灵就缠着林彦让顾七和顾二带他们去后山捡松子。 她听说这个松子是林姐姐在后山发现的,她只捡了一点点,还有不少在那里没人要。 她现在对这个小吃食很是喜爱,林姐姐捡来的已经被大家抢着吃光,所以她见今日天气好,打算去看一看,看看能不能再捡一些,她要带一些回去给父母、母亲和两个哥哥品尝品尝。 林曦劝过她,这下过雪了,那些松子被冻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明年她多去采摘一些,给她留着,可小姑娘不听,执意要去,说要去碰碰运气。 她是个天性活泼爽朗,没什么心眼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她提了个小篮子就让顾七带路冲向后山。 林彦在身后无奈摇头,嘱咐顾二拿上竹篓和两个大大麻布袋。 就拿个小篮子,能装几个?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吃过苦不懂生活常识。 顾知府也是好奇,也慢悠悠走在身后跟了上去,他一去,他那两护卫也肯定要跟着去,于是小院中只留下裴老和花老在正厅喝茶下棋,其他几人,都奔着后山去了。 接近晌午,大部队这才热热闹闹下来,顾七和顾二以及两护卫扛了不少的松塔回来。 林曦走到院子一瞧,好家伙,一伙强盗下山,这山上的松塔,都被他们造光了吧? 竟然还摘了一些柿子,栗子也有一小袋。 裴灵兴致匆匆跑来跟她说:“林姐姐,你来看我们又弄了不少松塔回来了,还有这个柿子,好多掉落到地上去都烂掉了呢,我们摘了一些树上没掉的,虽然冻得硬硬的,可是林彦给我削了一个,可好吃了,我一路下来吃了三个嘞。” “少吃点,太冷了,女孩子吃太多生冷东西可不好。”林曦摇头失笑,由着她亲亲热热拉着她去看他们的成果。 “嗯嗯,知道的,你和舷叔一样,就喜欢说教,为我好,我知道了呢,再吃三个就不吃了。” 还要吃三个?这加起来就六个了!寻常她吃个两个都多了,这小姑娘哎,林曦无奈。 这位千金小姐和那位国舅爷一个样,喜爱一样东西,怎么都吃不腻。 “厉害的呢,又拾来这么多呀。” 林曦拉开袋子一瞧,还真不少,可惜好多都开裂了,也不知道里面还剩多少松子? 林瑜哒哒哒跑到她跟前,从兜兜里掏出两颗松塔递给她,睁着大眼也求赞扬。 林曦失笑,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林瑜也好能干呢,阿姐有口福了。” “午时吃完饭,我们一起把它都剥出来,我给你们再炒一些。” “好耶!”两个小姑娘开心得欢呼跳起来,院子一下子又从清冷中热闹非凡。 顾七和顾二和刘护卫,各扛了一麻袋松塔直接放到厨房一角,待会儿吃完,还是得他们帮着一起处理,省得一会儿再去抬了。 林曦领着他们去净了手,换掉湿掉的鞋子衣服。 雪虽已化开,但是林子中积雪还不少,顾七和顾二上树打下还没掉光的松塔,他们则在下面捡得欢快。 捡着捡着,滚雪地上玩了起来,这外衣也没能幸免。 裴灵小姑娘第一次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玩的,暂时没了想回去的心思。 吃完午食,等三个婶子收拾完离开后,林曦招呼了所有没事干的人,一起围坐在厨房西北角开始打松塔剥松子,欢声笑语热闹声不断。 花老和黎婆因为明天要动身离开,也出了门,不知去做何事去了。 顾知府则坐在隔间,围观顾怀舷与裴老对弈。 为了方便进出拿椅子,顾三来回了两趟,干脆将帘子撩起来,忘记放了下去,从隔间里,刚好能看见西北角的众人忙碌的背影。 顾知府一直望着西北角的那个小身影看,顾怀舷落下一子,瞄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幽幽的问道:“舅母还是没动静呢?要不要让花老给你看看?” 顾浦江笑骂一句:“你个混小子,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顾怀舷又落一子:“我这不是关心舅父吗?” 顾知府白他一眼:“我等得头发都要白了,怎么也不见你赶紧生个胖娃娃给我带。” “啧~”国舅爷无语:“想要孩子找我干嘛,你和舅母抓紧点不就行了。” 顾知府真想踹死这臭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般死人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怒道:“这是抓紧点的事么?啊~都努力了多少年了,就没这个福气,能怎么办?” 说完泄气般瘫靠在藤椅上,他家夫人喝了快二十年的各种药方,找了民间多少神医,宫里最好的御医都给她调养了五六年了,还是没能喝来一儿半女,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年轻时造的杀戮太多,遭了报应? 这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国舅爷抿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那你看他们姐弟三人如何?” 顾知府不解:“什么意思?” “你不是看林彦喜欢得紧?” 顾知府点头,这个他承认,他还不止一次当着顾怀舷和裴老的面说过:这孩子要是我儿多好,得这样的儿,死也愿意了。 顾怀舷给老师添了点热茶,又幽幽说道:“若让林彦认您作义父,给您养老送终,将来长大多生几个孩儿,复两家之姓,两家香火也能延续,您觉得如何?” 顾知府惊得差点从藤椅上跌下去。 “你什么意思?是你的主意还是林曦的意思?......当真?” 再怎么羡慕,顾知府也没打过这个主意,这混小子,一开口,不是把人噎死,就是要把人吓死。 裴老好笑,瞥一眼这个心机不纯的徒儿一眼。 “他这是未雨绸缪,在给他那小娘子谋划娘家后台来了,你当他多好心。” 被老师戳穿目的的国舅爷摸摸鼻梁讪笑:“互惠互利,互惠互利。” 国舅爷落下一子,直接堵死他老师的路。 裴老瞪他一眼,混小子,心眼用到自己人身上来了,一点不可爱。 还是赶紧生个小徒孙孙来给他玩吧,这个现在怎么看怎么嫌弃。 顾知府则被点了任督二脉,虽没继续将这个话题深聊下去,但是看向姐弟三人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起来。 第69章 各自离去 第二日一早,林曦早早就在厨房忙碌起来,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食。 早食一吃完,大家都要各自离去。 昨晚黎婆和花老彻夜未归,也没说要去做什么,直到早食大伙都快吃完了,他们才姗姗而归。 昨日夜里,林曦趁机逃回了自己院中去睡,没了心理压力,她美美的睡了一觉,现在她精神百倍,做的早食也格外鲜美。 顾三偷瞄他家眼底乌黑的主子几眼,心底暗暗失笑,主子昨晚等了大半夜,不想佳人早已溜之大吉。 早食吃完,大伙开始收拾行李。 顾二牵了两匹骏马,将黎婆的包裹拴好,牵着马匹静等她老人家上马。 花不虚死死抱住她的双腿,怎么都不肯放开。 二十年前一幕重演。 黎婆眉眼突突直跳,恨不得踢死这个烟油不进的老东西一脚。 “都跟你说了,不方便带你,那么危险的事情,你一个不会武的,拖我后腿去吗?快点松开! “不!我就不放,说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不肯给我一个名分也没关系,我不在乎名分,但是你不能抛下我。” 黎婆没好气地瞪他好几眼,狠狠动一动腿,不想被抱得越发紧了。 “昨天不是说好的,你带着我去呀。” 黎婆按按突突直跳的额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就没开口应过。” “你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黎婆懒得再跟他废话,语气危险地说道:“我再说一遍,你留在林丫头身边,替我给她好好调养身子,我保证一年之内肯定回来。” “况且我侄女婿的蛊毒只是暂时压制,必须要有你留下善后,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所以你给我乖乖留下,听到没有?” “听不见听不......见” 对上黎婆极为危险的眼神,花不虚声音弱了下去,但手还是死死抱着不肯放手。 “你如果再不放,我直接将你劈晕,保证让你看不到我离开,放!…还是不放?” 这次花不虚乖乖放了,一脸落寞委屈。 黎婆抬脚毫不留恋地朝马匹走去,接过顾二递给他的马绳,转过头对林曦说道:“臭丫头,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 林曦上前,递给她一包干粮。 “知道了,姑姑早去早回,平安归来,我和阿彦阿瑜等您归家,回来再给您做好吃的。” “也就会做点吃的,太没用!”,亲姑姑不满地吐槽,移过视线又对林彦说道: “监督她把谱子和内功心法烂熟于心,哪怕不会武功,如今经脉打通,假以时日,用得好,杀人也是可以的。” 林曦扶额,亲姑姑哎!您除了下毒,就是教人杀人,这样教育孩子不太好吧? 林彦却听得认真,乖乖点头,朝她揖一礼。 黎婆又转身从包裹里掏出一包东西和一本书扔给她,说道: “这五步散给你,以后谁敢欺负你,毒死他,这是制毒的各种秘方,对哪种毒感兴趣,自己研究去。” 林曦哭笑不得,但还是接到手里,她这种没啥武力防身的,用毒倒是可以的。 “国舅爷!”黎婆看着身后的男子,语气强硬地说道: “这小丫头是个不太开窍的,劳烦你多关照,可莫欺负了她,要是被我知道你负她,哪怕解了毒,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毒得四肢不遂。” 国舅爷正色向她抱一拳:“谨记姑姑之言!” “几位留步。” 裴老和顾知府也急忙应她:“辛苦黎姑奔波一趟,一路平安。” 黎婆挥挥手,潇洒地翻身上马:“我们京都见!” 说完,挥鞭策马而去,顾二也立刻翻身上马,向他主子抱一拳,立刻跟了上去。 花不虚泪眼模糊地从地上爬起来去追,一边追一边带着哭腔控诉:“你忘了我,还有我没有道别呢,黎婆,你漏下我了.......” 红尘滚滚,独留一片衣角随风飘去。 林曦走过去,拍拍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伤怀不已的小老头,柔声安慰: “花爷爷,莫伤心了,她刚才跟你嘱咐的话比我和林彦说的都多,你是顶顶多的,姑姑对你最放心,有你在,她才无后顾之忧,所以......” 花老头抬起眼眼中委屈巴巴问:“真的啊?” “嗯,真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行吧,我就陪着你们等她咯。” 林曦笑着点头,像个老小孩一样,哄哄还是好哄的。 哄好了老的,这边小的也蹲在地上伤心不已。 刘护卫他们也套好了马车,正把行李一样一样往车上搬。 裴灵很不开心,她才刚刚喜欢这里,这就要回去了,她舍不得。 林曦去给她取了两小布袋炒好的松子,一包番薯粉、一袋栗子和一小筐柿子,走过去安慰她:“你真喜欢这里的话,下次再过来玩呀。” “我给你带去这么多好东西,你吃完了,再来就好了,等来年开春,你得空还过来的话,我带你去找更新奇的小吃食。” “真吗?” 林曦将人轻轻拉起来,温声细语哄道:“真的,我跟你一起去与你祖父说说,下次还带你过来。” “嗯嗯~”立刻阴转晴的小姑娘又重新展露笑颜,亲亲热热挽着林曦的手开始喋喋不休地问她明年开春的趣事。 临走时,裴灵恋恋不舍地拉着林曦的手,眼睛直直看着林彦。 “林彦,明年我再来找你玩,你到时候带我去打栗子、摘柿子哟。” 林曦忍着笑,这些东西要明年秋冬时才有的好吧,不过她没揭穿,免得小姑娘又伤心起来。 林彦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应承她,要是不答应,估计她又不肯走了。 话别完,顾怀舷亲自送了他老师上车。 裴老看一眼被裴灵缠住的小姑娘,慈祥地嘱咐道:“等解了蛊毒,就把人带回来认认门。” 顾怀舷含笑点头:“知了!” 顾知府凑过头悄声问他:“你说的那事,记得帮我办,等开春,你舅母定会忍不住跑来。” 顾怀舷抿着笑不答。 “听到没有混小子。”顾浦江捶他一记。 得来顾怀舷含笑点头,他这才又满脸喜爱的看向三姐弟。 林曦将裴灵扶上车,再次与两位大人道别,马车慢慢驶出车道,裴灵探出脑袋大声说道: “林姐姐,下次你和舷叔来我家玩儿,我家也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林曦笑着冲她挥手。 送走了黎婆,又送走了顾知府他们的车马,林曦看着宽敞的院子,感觉突然一下子清冷了许多,空落落的。 这热闹惯了,突然变得安静,还真有点不习惯。 现在家中,只剩顾三、顾七、顾五和顾四以及这位主子,他们这边依然就他们三个,花老回了桃花坞,说要回去处理一下药材,过几天再来。 估计用不到两日,肯定要跑过回来的,桃花坞没这里的吃食好。 这样严格算起来,人还是不少的,这做饭也依然还是个不小的体活儿。 不过好在有顾五在,顾五厨艺也是挺不错的,有他协助,就无需三个婶子再过来帮厨。 林曦奇怪地问过顾三,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让顾五留下,这样他们就不用饿肚子三天没吃上一顿主食了呀。 顾三笑着回她,因为顾五擅长追踪探寻,轻功是他们中能和主子一较高下的,所以才派了他出去,这吃的,总比解毒重要。 这说的也是,林曦没再多问。 午后三个婶子来帮了最后一次忙,林曦又给了他们每人半吊钱做赏钱,让她们无需再来。 三个婶子虽然高兴又得了一笔不少的银钱,但是听说不用再来了,惋惜不已,悄悄问林曦:“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林曦摇头:“不一定,下次需要婶子们帮忙了,自会再去请你们的。” 幺婶拉着她说道:“那下次需要帮忙了,一定记得请我们,我们非常乐意来的。” 林曦笑着应下:“好!谢谢婶子们这段时日的帮忙。”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不也没白帮,拿着工钱呢。”说着,柳婶拉了两人带着赏钱走了。 一路下去,幺婶还在可惜,柳婶笑骂她一句:“别贪心,下次有好处,林丫头肯定优先找我们,找熟不找生,我们等着就是了。” 俩人听了也觉得极有道理,纷纷夸她。 林曦转身去了房间,想把她自己的衣箱子抬回去,奈何试了试,很吃力,这身子果然弱。 于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弯着腰抬着衣箱一步一步向外面挪。 顾七看见了,赶紧帮她搭了把手,给她扛了回去。 从书房出来的顾怀舷看见顾七,见他手里还拿着一双林曦落下的鞋子,眉眼跳跳,问他:“手里拿着什么?打算干嘛去?” “这个啊?”小跟班嘿嘿笑两声:“帮林姑娘搬了一下衣箱,还落下一双鞋子,我给她拿拿过去。” 国舅爷顷刻间阴下脸色。 第70章 小院日常 小院恢复往昔。 顾怀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好看了起来,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气色,偶尔他都无需一直捧着手炉不离身了。 林曦在厨房溜番薯粉,她打算再做一些出来过年吃,趁这两日出太阳,万一哪天又下雨、下雪,那就做不成了。 因着来客多,上次做的那一批已经见底,遗留的两捆,她还送了裴灵让她带回去。 本来预计这一批是要吃到过年的,可这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就已经吃了个精光。 剩下的番薯粉也已不多,仅仅足够再做一两次,这次她干脆把剩下的粉全做完,等过完年,再去买一批新的番薯重新打粉。 明年开春,有些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 顾五在厨房帮她,有了能干的帮手,溜粉的速度快了很多。 顾五不愧是会下厨的,上手很快,漏勺在他手里,拍打的力度和速度,都比林曦要有力量,漏下来的粉均匀圆润。 林曦将煮好的粉从锅里拉出来,用剪刀剪开挂到竹竿上,让顾七和顾三拿去院子晾晒。 人多力量大,这批粉大家一起做,也就一个多时辰就全做好了。 林曦将灶台收拾妥当,又开始在厨房计划着晚食的菜谱。 这几日天天火锅,顾知府和裴老他们对这个锅子新鲜,特别是她做的各种花样的锅底,所以他们在的这段时日,也是基本日日火锅,林曦吃得有些腻味,想换种吃法。 立在厨房桌台上看着一桌的菜,不是腊肉就是肉和蛋,有鱼就好了,来个炸酥鱼,炒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怪让人想念的。 于是转身进隔间,撩开帘子就冲隔间里的顾七眨眼。 “顾七呀!”林曦面带微笑,冲他问道:“想不想吃鱼?” 正被主子压榨着磨墨磨了大半个时辰,差点没被逼疯的小跟班,一个急冲,扔掉手里的墨条,跑她跟前连连点头:“要的要的,林姑娘今晚要吃鱼吗?” 林曦冲他点头:“突然想到一道好菜,炸酥鱼,想吃不?” “嗯嗯~”顾七使劲点头,只要是林姑娘做出来的菜,他都爱吃,就没出错过。 “可惜了~”林曦摊开手,“没鱼,我没法做呀!” “不可惜,我去抓!” 说着转身急哄哄对他主子说:“主子,我给林姑娘抓鱼去啊。” 遭受鱼池之殃的顾三跳出来,扔掉手里的书,也急忙接话:“林姑娘,我能抓得比顾七大,我也去。” “还有我,我也去帮忙。” 林瑜小姑娘听到要抓鱼,也放了手里的笔,举着小手道:“林瑜也要去!” 于是,抓鱼小队拎着桶冲向了下方的河流。 顾五看着一窝蜂争着出门的几人,一脸奇怪,就抓个鱼,有什么好争抢的?至于吗? 算了,他还是继续留下来帮林姑娘切晚食要用的配菜吧。 顾怀舷微微抬眉,见林彦心思也早已跟着飞了出去,他搁下笔,淡淡说道:“去吧,回来加抄两遍。” 林彦听他先生发话,赶紧放了手中的笔,疾步走出隔间,跨出门槛,逃离了了先生的视线后,一个溜烟就飞奔不见了。 定力还是不够,还得需要再仔细磨。 顾怀舷摇头,慢悠悠地收了笔墨,站起身松松筋骨,伸手撩了披风,也慢慢踱步而去。 他们冲向的是她落过水的那条河,经过上次大难不死的经历,林曦不放心,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眨眼,小院子只留了顾五看家,顾五看着走光的院子,也起了点好奇心,提着一把菜刀也出了院门想一看究竟。 那条河水水流湍急,所以哪怕下雪,也没有结冰,只是河道两边起了一些冰凌。 虽没结冰,但是河水还是冰冷的很,哪里能瞧见鱼的影子,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大伙站在河边看着微微冒着气的河水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得!吃鱼计划失败。 捧着个手炉慢慢踱步而来的国舅爷走到林曦身侧,看一眼平静的河水,问几个下属:“怎么不抓了?” 顾七嘿嘿尴尬地摸头,“好像天太冷这鱼都沉水底下去了,难抓。” “呵。”国舅爷鄙夷,“那还兴致勃勃往下冲,都没考虑到现在适不适合?鲁莽!” “那算了吧。”林曦说道:“等来年天气暖和再来抓,到时候再给你们做。” 说着就打算招呼众人回家去。 “那也无需,就是麻烦点。” 说着对顾三吩咐道:“去!寻一根长点的竹竿来试试水深,越长越好。” 顾三应声跑回去找竹竿。 顾怀舷从怀中掏出一包比银针还粗两倍又有一定重量的玄铁钉递给顾四,与他说道:“听声辨位,自己估一估需要使出多少内力。” 顾四接过打开一瞧,忍不住偷瞄一眼他家主子,这么难得的暗器也舍得拿出来,就为如了林姑娘吃鱼的愿?啧啧~ 待顾三拿来竹竿探了水深,他们尽量往水浅一些的地方去,水太深的话,就算是沉重的玄铁钉,也不一定能成功。 顾四让所有人噤声,他上前将半个身子趴到水面上侧耳细听一番,然后又眯着双眸细细看了看河下的情景,大概确定了几个方位。 他起身,捏起三枚玄铁钉对准其中几处水面,运了内力使劲一掷,铁钉入水。 铁钉刷刷几下快速入水,划出一道透明痕迹。 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 林曦蹲在不远处瞪大双眸不错眼地瞧着,难道以前顾七抓的那鱼就是这样抓的?这种抓法,她确实学不来。 河水虽然清澈,但是水流湍急,她也看不出啥东西,河水又深,看不到底下的情况。 顾四调整了位置,这次他翻身上河岸的大石上,纵身一跃使出全身内力掷出去六枚铁钉针飞入不同的位置,还是不见什么动静。 也被吸引而来,站在身后默默看着的的顾五将菜刀扔给他三哥,去他家主子手里取了八枚玄铁钉,默默往顾四下去一点的地方去细瞧,看完,他飞身一跃,运了五层内力掷铁钉入水,入水的弧度与顾四不同,带了一些斜度。 林曦本以为是不会成功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站起身打算劝他们回去好了。 不想顾五那边的河水里慢慢浮上两条一大一小的鱼。 “哎?鱼!”,林曦吃一惊,这也能行? 牛啊! “哇!!!” 两个小的也跑过去欢呼不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打鱼手法,太厉害了。 几人瞥一眼顾五,可以嘛! 林彦吃惊之余,盯着顾五看了好几眼,他决定考虑上次顾七对他的提议,他决定了跟他们学功夫。 一开始他只想走文人之路,想拼尽全力科举入仕,将来好给姐姐挣个诰命。 但是现在他想法有变,学武能护着在乎的人,也不耽误学文,像他先生这样,能文能武,既能上庙堂,也能入战场,还能保护想保护之人,是他太武断太过执念,应该要改变的。 于是看向顾四和顾五他们的眼神也彻底改变了。 国舅爷踢一脚他家小跟班,差点将人踹下河去。 “去,捡上来。” “啊?!为什么是我,叫三哥去捡呀,他会水,我不会水。” “淹不死你,淹死前顾三会捞你上来,快去!” 再不去,那鱼就要漂远了。 “鱼要漂走了,怎么办?”林曦干着急,她没他们那个本事,她不会武功,也不敢下水去捞,眼见鱼快速漂了下去,她着急地想要跟着往下跑。 顾怀舷前一刻还是满眼宠溺,一把拉住想要跑去追鱼的某人,下一秒就黑着脸瞪一眼他家小跟班。 接收到主子刀人的眼神,小跟班无奈,一边轻点河岸往河中飞去,一边委屈巴巴质问:“为什么一定是我啊?” 你不去谁去?顾三握着一根竹竿翻了个大白眼,没眼色的东西。 没拦下林姑娘搬衣箱,你还帮她!帮了也就算了,留个几样东西,让林姑娘记起来多来跑几趟也行啊,你倒好,帮人搬了个空。 主子没一脚把你踢下河里,算客气了。 费了三十多枚玄铁钉针,累费了一个顾五,得了七八条鱼,四条大胖头鱼,两条鲫鱼和两条草鱼,大多都还活着。 估计是针上淬了麻沸散,鱼暂时晕了过去。 也亏得这条河危险,村民几乎从不来这条河里捕鱼,又连通暗河,所以他们才能在这样的冬日里打上来这么多鱼,这鱼的个头都还不小。 林曦望着一桶的鱼,桶里装不下,顾七、顾三、顾四每人手里都拎了一两条。 她笑得那个眉眼弯弯,走在顾怀舷身侧,一路念叨着待会儿除了要给他们炸酥鱼,再给他们做个剁椒鱼头,给两个小的炖个豆腐鱼头,剩下吃不完的,她晒鱼干....... 顾怀舷弯着嘴角听她说了一路,看余晖西下,落日归家。 第71章 年前赶集 又过了七八日,这天时而放晴,时而落几滴雨雪。 林曦趁天晴的那几日,将吃不完剩下的鱼晒了鱼干,番薯粉也已全部晾晒好 家里的肉菜还有一些,但是米粮不多了,需要再去采购一次。 昨晚她与顾怀舷提出,想去县城赶集。 已经接近年底,家家户户开始掸尘备年货,她打算去看看,顺便买一些对联和干货回来。 顾怀舷难得来了兴致,竟然也要跟着去。 林曦不肯,怕他身体吃不消。 商量到最后,为了让她放心,顾怀舷忽悠了花爷爷跟着一同前往。 “有花爷爷在,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我来这里这么久,最远也就与你一起出去挖过一次野菜,难得出一趟远门,就让我也跟着去散散心透口气吧。” 林曦为难了,最后还是花老保证,以国舅爷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可以去的,这才让她松了口。 花老摸摸胡须,为了桃花酿,他乐意跟着去。 于是,两家院子锁了院门,一起上县城赶集购年货。 林曦这次之所以愿意带着两个小的,主要也是考虑到这半年来,两个小的也过得极为辛苦,现在日子好过了一点,马上过年了,大人多,让他们跟着去,开心开心也挺好。 听到阿姐要带他们上县城买新衣、吃糖葫芦,林瑜激动得抱住姐姐,在她脸上亲了四五口。 惹得林曦喜爱不已,搂着小小人儿就是一顿亲昵的揉戳。 一旁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满含柔情,均是一脸宠溺的笑看这一幕。 虽然顾七他们骑马,但是林曦又怕回来时东西太多,出发前打算去借村老家的马车。 花老二话不说,回桃花坞将自己的小马车给驾了过来。 就这样,花老跟着两个小的坐小马车里,顾四驾车。 林曦被顾怀舷从花老的马车上骗到了他的大马车里,说要趁路上行车的时间,教她识字,不然今日的课业又要落下了。 再落下去,她可欠他三倍的课业不止了。 林曦无奈,只能上贼车。 但经过上次与他一起药浴的经历,她多少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这张俊脸,也不太敢与这位主单独相处,她怕尴尬死,见到他,总能让她想起某些旖旎的画面。 但某人却还是一如既往,看不出多少变化,就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起来。 林曦按按突突直跳的心口,努力让自己平静。 话是这么安慰自己,但是心却不由得她控制。 当某人靠近时,那温热的气息呼在耳畔,俊美的容颜靠近面前,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耳根烫得火热。 一路红透着脸到达县城。 顾怀舷下了马车,林曦跟在身后暗暗拧自己两下,恨自己把持不住这颗该死骚心:小鹿乱跳个不停,学了什么字都不记得了,一路心猿意马、心不在焉。 顾怀舷下车后,转身伸出手去扶她。 林曦两颊红扑扑,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扶着马车猫着身体下去。 顾怀舷看看空着的手,失笑叹口气,得,自作自受! 林彦牵着林瑜也下了马车,朝他们这边走来。 顾三和顾四将马车去停好。 林曦牵着妹妹的手,嘱咐林彦道:“要跟紧阿姐或顾公子,切莫走散了,知道吗?” 林彦向她点头,反而有些担忧地嘱咐她:“阿姐你还是跟紧了先生吧,莫把自己走丢了。” 林曦瞪他一眼,怎么滴,现在你阿姐还不如你先生了? 林彦微微侧开视线:“是阿姐你容易犯迷糊,总是分不清楚方位,怕你把自己走丢了。” “小没良心,胳膊肘往外拐。”说罢牵着林瑜先走了。 林彦摇头,赶紧跟上去,生怕待会儿真给丢了。 他很无奈,这是姐姐来这里两个月后的发现,她说她去东南边的田边挖野菜,结果去了一上午还没回来,他急忙找去,发现她竟然不在田里,找了半天,在村外北边的林荫道上发现了她。 她忘了回家的路往哪边走,走了一圈,迷路了。 这让他哭笑不得。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还好,她能分清往哪条道走,可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她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于是每次外出去不熟悉的地方,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顾怀舷好笑,竟然还是个路痴,这就有趣了,这要是以后去了京都,这丫头,会不会在自家府邸迷路? 两个人都很无奈,可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今日人很多,街上人群拥挤,真要弄丢了,去哪儿找一个这样的迷糊。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市集街边逛了一路,就给两个小的买了两串糖葫芦、几根头绳和两个面具。 说是给林彦和林瑜买的,她自己将面具套在了头顶上。 身后两人又是无奈摇头。 上次来县城采买时,街边还没有这样的小摊贩,估计年底了,上街采买的人多了起来,街边各色小商贩也都聚集到了一起,因此今日这集市异常热闹。 逛完热闹的街市,他们又去粮铺定好米面,再去盐行街买了油、盐、酱、醋等物品,顺便去菜市买了不少新鲜蔬菜。 上次林曦做的腌酸菜并不适合做酸菜鱼,酸菜鱼的菜需要用芥菜来做才好吃,所以,这次她买了不少芥菜,打算自己做一些。 每次吃酸菜鱼,都是去的幺婶家拿的,拿的次数多怪不好意思。 买完菜,又去对面肉摊买了一些肉,她在一个摊贩那里看到了螃蟹,看着品相又大又结实,问的人多,买的人却很少。 这东西在这里,价格可比肉要贵上许多,不是大户人家,基本不去买来吃。 她蹲下来问了问,足足两桶,大概三四十只,是一个老翁自家养的,原本是供给县里的王员外家去,可今年王员外家被另一人抢了先,他没能送进去。 只能拿到这里试试看,可是都蹲了一上午了,还是没卖出多少只。 林曦起身问身后的顾怀舷:“顾公子,你钱真的很多吗?怕不怕吃垮了?不怕的话,这是好东西。” 说着指指桶里的螃蟹,“全买下估计要不少银子。”说着又问那老翁:“老伯,如果我全买了,您这两桶卖多少?” “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要是养着不会死,再过七八天,咱们除夕夜来个螃蟹大餐,如何?” “哎,瞧我这脑子,忘了问,你们现在都还没回家去,是不是今年打算在这里过年了?还是说过几天还是要回去的?” 那老翁一瞧,眼前的姑娘娇俏动人,美丽可爱,身后之人更是俊美非凡,就连两个孩子都贵气得很,身旁两个看着像随从,衣着都不凡。 看了两人几眼,见身后的公子一脸温柔又认真听小姑娘说,他赶紧朝身后的人开口说道: “我这是专供富贵人家的螃蟹,这位公子,这是您未来的夫人吧?若她喜欢,您看这样给我五两,您都拿走,往常我是供给大户人家里去的,今年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桶里总共四十二只,按供给王员外家五两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现在也没别的更好的卖处了,我给您便宜些,若您都要了,这盆里的两条团鱼(甲鱼)也搭给您,您看成不成。” 顾怀舷披着一件雪白狐裘,手里拎着两包糖果和炒货,听那老者对自己答话,忍不住嘴角上扬,特别是听得夫人二字,心里舒畅得很。 他看着正要出口解释的小丫头,抢过话答道:“可以,就全买下吧。” 林曦解释的话被他拦住,顿时回头瞪他一眼。 某人别开视线,视而不见。 以前去裴渊家蹭饭,裴渊也是这样跟在他夫人身后大包小包,还帮忙提菜篮子。 他看着可笑,一个大男人,跟在一个小娘子身后,像个什么样子? 现在他倒是深有体会了,他可巴不得牵着的那双小手是他自己的手。 “哎,得嘞,那我给您提过去,您带有盆具没有?没有的话,我这两只桶也给您好了。” “钱在她那里,林曦,给钱。” 国舅爷抿嘴歪着头朝她笑笑,催促林曦付钱。 林曦无语死了,但还是掏出钱袋子给了老翁钱,付钱后,让顾七带着老翁把螃蟹提到车上去。 他们则继续往前走。 林曦将林瑜交给林彦和顾四牵着,她自己慢了一步跟顾怀舷并肩而行。 “顾公子”林曦侧眼看他说道:“黎姑姑已经离开了,咱们这夫妻的戏码可以结束了,所以以后出门在外,莫要再乱了称呼,免得再惹误会。” 国舅爷微微侧头,含笑回她:“那不行,你忘了黎婆还是要回来的,这戏就得继续演下去,习惯成自然,不然以后容易露馅。” “再说了,刚才那老翁以为你是我未婚夫人,看我想讨佳人欢心才给便宜的,喏,一个称呼,我们省了钱,不好吗?” 是这么个省法吗?林曦白他一眼。 “能省钱自然是好的,可是.....” “成衣铺到了。” 第72章 偶遇李小姐 林曦望着已经提脚进了成衣铺的某人,决定回去还是要跟他好好说道一下。 这戏要再演下去,到后面解释都解释不清。 他们上次来,进的是前面一家小铺子,这次顾怀舷进的,可是华县最大的成衣铺。 老板娘一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来热情招呼。 “贵客里面请,想买点什么?衣服首饰还是胭脂水粉,首饰和水粉在二楼?” 顾怀舷往后退了退,双手后背,避开了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微微侧身,向还在门口驻足的林曦叫道:“进来吧!” 老板娘一瞧,哟!原来有佳人相伴。 屋内几位姑娘小姐立刻被某人吸引,窃窃私语起来。 哇!哪家公子如此俊美。 有那矜持一些的小姐,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可惜,名花有主。 林曦进了屋,见一屋子绫罗绸缎,这一看,里面的衣服就价格不菲。 她悄悄走到他身旁小声提议:“要不,去上次那家吧?” 顾怀舷伸手轻轻敲一记她额头:“今年我们就在这里过年不回去了,到时候要辛苦林姑娘多多关照咯” 说着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道:“为了过个好年,林姑娘,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讨好你。”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某人得逞,立刻又清了嗓子继续说道: “就在这里买吧,给所有人都买一身新衣过年,自然是要买最好的。” “可是这家看着就很贵,要不少钱的.....” 顾怀舷扑哧一笑,一心钻钱眼里的傻丫头,随即说道:“我给你们买,每人都有份,不用你花钱,你负责挑就行。” “你最辛苦,给你买两身!” 买它个七八九十身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店都可以买下送你。 说着拉上她的手走向屋内。 老板娘笑着将他们迎进去。 “真给我们每人置办一身新衣呀?”林曦被他拉进去忍不住又问。 这老板发年终了么?忒大方了。 顾怀舷朝她点头:“千真万确,多试几身,挑最好的几套。” 如此,林姑娘自然遵令行事,老板出钱,她就往好的去挑。 于是给两个小的挑了两身,试了两套,顾三,顾四他们也跟着放好东西的顾七找了过来,听到主子陪着林姑娘进去买衣裳去了,几人还有点不敢置信。 看他们进来,林曦也给他们每人挑了一身,几人受宠若惊。 她自己则留在最后,试了三套,她自己选中了一套素色的袄缎,顾怀舷则觉得她试的那身象牙白的齐胸襦裙最好看,衬得她愈发娇柔动人,那身素色虽也不错,就是太低调了些。 她可以恣意张扬得更美一些,无需将这些美好小心翼翼藏着,有他护着,她完全可以活得舒心自在。 每人都得了一身新衣,就只有付钱的那个没有。 顾三忍不住偷偷与她耳语:“林姑娘,我们都买了新衣、配了新鞋、新袜,主子还没挑呢,要不您也给挑两套?” 对哦,还有这位金主没给挑呢。 林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竟然把大老板给忘了,职场大忌,于是小心看看金主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 她走近娇声问他:“顾公子,我们都挑了,要不也给你挑两身?大家过年都穿新衣?” 顾怀舷端着茶水微微含笑点头:“可以!” 于是林曦只能再叫老板娘拿一些男衣来。 想了想,嘱咐老板娘:“老板娘,拿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来!” 给老板的,必须是要最好最贵的。 顾怀舷抵着拳轻轻嗤笑,瞧她那阔绰样,还要给他最贵最好的,他心里贴烫得很。 不过这屋子里这些个花样款式,可别把他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 算了,瞧她今日眉开眼笑的动人模样,花孔雀就花孔雀吧,她高兴就行。 老板娘笑眯了眼,赶紧亲自去拿,把店里的镇店之宝都给搬了出来。 哪怕是店里最好的,跟那公子今日身上穿的,还是差了很多。 不过人家要买,她岂有不卖的道理,就给他们拿店里最好的。 林曦给顾怀舷挑了两件,一身墨绿绣金玄色夹袍,一件月牙白刻丝大氅。 趁他入内换衣,她到旁边给他配腰带。 “林曦?” 身后一声娇柔的声音传来,林曦闻言回头,只见两位妙龄少女携手款款而入。 “真的是你?” 张雯走近,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欣喜。 “雯雯。”林曦朝她微微一笑,“好巧!” “你今日怎么来县城了?来了也不去家里坐坐,母亲可念叨你了。” 林曦笑着拍拍她的手:“上次不是去叨扰过你们几日么,哪里好日日常去的。” “那有什么关系,我家不就与你家一样。” “哎?你也来这里买衣裳?” 见林曦手里拿着一条男子腰带,她疑惑?这是来给哥哥选生辰礼的? “哦。” 林曦将挑好的腰带递给一旁的顾七:“顾七,给你们公子拿进去试试看。” 顾七接过,应了句:“好嘞!” 看一眼握住林姑娘手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进了内屋。 “你也来这里买衣裳首饰吗?”林曦问她,看向她身侧的女子。 “这位小姐是?” “哦~” 张雯有些失落,不是给哥哥的。 赶紧向她介绍道:“这是府城来的李小姐,李月青。” 还不等林曦与她打招呼,那位小姐稍稍后退一步,与她行了相见礼。 林曦顿住,这身段仪态,妥妥的大家闺秀典范呀,行为举止优雅端庄,进退有度,衣着打扮素净不失优雅,容貌姣好。 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嬷嬷,这一走进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好样貌,她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林曦赶紧有些不自然地与她行了礼,算是打了招呼。 转头又对张雯说道:“我们差不多买好了,你陪李小姐赶紧去买吧,不耽误你们。” 张雯笑着对李月青说道:“青姐姐,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林曦,我们小时一起长大的玩伴。” 转头又对林曦说道:“没关系的,你看上哪些,我一起给你买进去,你不要跟我客气。我给你银钱你又不要,难得我们在这里相遇,你让我帮你一点吧,你总拒绝我,我这个闺中密友给你买点东西不过分吧,你莫要再推辞了。” “额.....”林曦有些尴尬,稍稍往旁边侧了一下身,摇头拒绝道:“不用了雯雯,我现在很少用胭脂水粉,你自己买着用吧。” 张雯上前又握住她的手,想劝她别再那么固执己见:“搬去我家不好么?有我父亲母亲的关照,有婆子丫头服侍,总比好过无依无靠在外面吃苦受累。” 以前她也是常来她家,与她一起睡的,现在怎地变得如此生分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想帮她,不希望再看到她一个人辛苦扛着一切,她也才与她一般大,曾经也是堂堂千金小姐,哪里吃得住这样的苦日子。 至于她与哥哥之事,他们尊重她的决定,若她肯,自然最好,不肯,将来父亲母亲为她做主,寻个好人家好夫婿也是可以的呀,为何要自己这样苦苦支撑,听说半年前她还差点...... 想到这里,张雯不忍的很。 林曦坚决摇头:“真不用,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不用为我们担心。” “可是......” “曦妹妹?.....” 张筠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粉色齐胸襦裙的林曦,他立刻跨步上前,有些激动。 “曦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林曦悄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这就尴尬了,上次她如此果断拒绝过这位,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 现在看他进来,他看向她的眼神和语态,还是没变。 林曦向他行一礼,稍稍拉开了不少距离。 看她又如此疏离的态度,张筠握紧拳头。 “筠郎,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李月青含笑走近问他:“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自己逛就好了,你无需跟过来的。” 张筠立刻回神,收敛了脸上的难过之色,转头笑着回道:“你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我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李月青微微红了脸,浅浅低头含羞道:“哪有这般矫情,买个胭脂水粉而已,又不会迷路。” “她就是你之前与我说过的,林家的那个曦妹妹吗?” 张筠轻轻扶住她,微微点头:“是!她身世凄苦,青青以后能否多担待她一些?” 李月青微微点头:“自然了,我见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确实长得美丽动人,我见犹怜,我与她一见如故,不如叫上她一起上楼去看吧。” 说着看向林曦问道:“曦妹妹跟我们一起吧,我听筠郎说过不少你们小时候的趣事,现在见到你,我倒不介意多一个妹妹了,以后我也叫你曦妹妹吧,你唤我一声青姐姐即可......” “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 “我不愿意!”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果断拒绝道。 第73章 莫名其妙 顾怀舷换好林曦给她挑的衣裳,他家小跟班进来递给他一根墨绿银玉腰带。 他很少穿这样颜色鲜艳的衣袍,家中衣裳大多颜色素雅,多为玄色或者月牙、银白一类,外衣大氅他还是满意的,就是这夹袍?..... 算了,先穿上吧。 还没走出去,小跟班就跟他悄悄告状:“外面有两个女子好像认识林姑娘,缠着林姑娘说个不停,还耽误了她给您挑鞋袜呢。” 顾怀舷睨他一眼,没多当回事,不想穿戴整齐还没撩开帘子走出去,就听到了那两人阴阳怪气的话语。 他微微皱眉,再听得一人要劝她寄人篱下,一人要认她当妹妹,他冷笑,认的哪门子妹妹? 再透过帘子细缝往外一瞧,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呵!好一对狗男女,他还在呢,容他放肆? “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 “我不愿意!” 三道声音齐齐响起,拒绝得决绝而干脆。 顾怀舷厉声拒绝,撩开帘子大跨步而出,走到林曦身后。 林彦也正色拒绝,走到姐姐身前,将姐姐护在了身后。 林曦拒绝,这妹妹听得她怎么那么不舒服。 妹妹?什么妹妹?她与她才一面之缘,认的什么妹妹,不是寻常姐妹之情,那就是妻妾之妹了,听听他们那对话,当她是空气呢?想什么呢? 国舅爷的小妾她都不稀罕,稀罕你一个这样货色的小妾?林曦气笑了。 当她真的纯情小白花呢?问过本人没?唱的什么双簧调?玩儿呢? 李月青没想到得来这样干脆又驳了她脸面的答复,脸上一下子有些挂不住。 要不是筠郎说因两家情谊,原本许给她的正妻之位现在变成了她,加上筠郎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她怎么可能松口答应。 母亲那,可还绝口不松呢,她倒先自己开口回绝了。 李小姐脸色青红,她做了多大的让步,才说服自己接纳了她,她倒好? 张筠急急开口,想劝解一二。 是他失察了,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相遇,他的设想里不该是这样的,他赶紧开口解释:“曦妹妹,不是你想......” “筠哥哥,你还是闭嘴吧。” 林彦上前一步,眼神不悦地警告他: “你家既然与李小姐家交换了跟帖,不日将定亲,就别来招惹我姐姐了,我林家之女至死不做妾,你听明白了吗?” 张筠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无意中听到伯母与雯姐姐的谈话,所以我矢口回绝了伯父伯母的好意,那时候,恰逢姐姐高烧第二日,我们宁可与姐姐一起等死,也不让姐姐因了这一次的恩惠而受制,以后只能沦落给别人做妾,你听清楚了吗?” 国舅爷嘴角微扬,得!不用他出手了。 他双手环起胸,好整以暇地看戏。 “念着我们两家以前的情谊,我还叫你一声筠哥哥,你现在即将成她人夫婿,劳烦收起你对我姐姐的这种龌龊想法,不然,我若是看到你再纠缠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转过身对姐姐说道:“阿姐,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知道你不喜他,所以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徒增你的烦恼。” 张筠听得,跌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彻底心死。 父亲之前的劝解,他充耳不闻,他放不下她,所以他想赌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可是现在....... 嘿!杀人诛心! 这弟弟威武,一招绝杀,半点不留情面。 林曦啧啧称奇,何必呢? 她之前不是都跟他说清楚了,她无意他,他何必纠缠,现在自导自演上演了这样一出戏码,这不是自以为是、自讨苦吃吗? 你说你要演深情剧目,别扯上她怎么都行,这扯上她,那是万万不行啊。 可还不等她开口,嘿嘿,弟弟出手了。 林彦怕脏了姐姐的眼,由他彻底断了这根线也好。 因着不知道原主对这人的态度,所以林曦不敢说得太绝,只明确告诉他,现在的她对他没那个意思,莫纠缠,他要是听进去,各自安好,日后相见还能打声招呼。 可偏偏还来,现在好了,听弟弟这话的意思,原主其实对他也没那个意思,那就是单相思咯,这是相思疯魔了? 忍不住看一眼身后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这才教了两个多月,这师傅不错嘛,徒弟青出于蓝。 “先生教得好,晚上给加鸡腿。” 顾怀舷伸手点了点她头顶,轻笑。 “林曦!你别这样狠心,哥哥他其实.....” 张雯不忍心哥哥心碎,她知道哥哥对林曦的心思,她其实一开始也是希望林曦成她嫂嫂的。 但是哥哥是他们家的希望,若是林家没有落败,她和哥哥,就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可是现在哥哥要往上走,婚姻就由不得他做主。 为了前途放弃了所爱,这是何等痛苦,她不忍心林曦吃苦,同样不希望哥哥爱而不得的难过。 哥哥与李小姐,其实只是..... “小姑娘!”顾怀舷冷着眼沉声打断她的话:“劝你慎言,有些话,一旦出口,可就覆水难收,所以,回去问问你父亲,想好了再说。” 张雯死死抿住双唇,收住了话。 她这话要是一出,张李两家的姻缘势必不保,那哥哥的仕途...... 李月青见林曦竟然没有要给张筠做妾的意思,那这是什么意思?筠郎自己的一厢情愿? 再看看那个比自己还貌美娇柔的林姑娘,和她身前霸气相互的弟弟,身后俊美贵气逼人的公子,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原来现在小丑竟是她自己,为着她与筠郎相爱,他们一起对不住她,现在可好,情况好像恰恰相反呢,这可真是好的很,好的很呐。 说着气红了眼,抹着泪奔出了成衣阁。 几个丫鬟婆子急忙拥着她离开。 张雯没再看她一眼,也扶着哥哥离开了。 林曦一脸莫名其妙,她是受害者好么,怎么感觉成了她的不是一样,简直莫名其妙得可以。 今日彻底说破脸皮也好,省得纠缠不清,大不了日后不再去叨扰张叔他们。 林曦进内间去拿上自己的披风。 那老板娘也是站在一旁与店里其他夫人小姐看了一处好戏,见戏已落幕,立刻又迎了上去。 “公子穿的这身,可是太好看了,这颜色,衬得公子身姿非凡,更加俊美无人能及了,几位看,是否也要一起买下?” “全买下,再挑一些最好最贵的胭脂水粉和首饰一起包起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老板娘差点惊倒:哎哟我滴个财神爷,这哪里是俊俏美公子,这简直是财神爷给她送财来了好么,赶紧招呼伙计去打包最好最贵的胭脂首饰。 “哎,回来,算了,我亲自去挑,给那小夫人挑最合适最好的。” 说着风一样小跑着上二楼。 林曦从内屋取了东西走出来,见其他人都换好了,买的东西包了好大三个包放在一旁。 她吓一跳,这么多? 第74章 调戏谁? 顾三带着顾七继续把从成衣铺中买的三大包东西、两个精致盒子拿回车上,还不见花老找来,顾怀舷就带着他们去了县里最大的酒楼。 轻车熟路要了一间雅间,点了不少饭菜,准备在这家酒楼吃个午食。 林曦疑惑:“顾公子,你怎么对华县这么熟?” “刚来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七八日。” 顾怀舷将手里的面具放下,寻了座位落座。 怪不得,林曦点头:“那怎么找到桃花村那个偏远的地方去的?你这么有钱,住在这里不是更方便?” 顾怀舷把她拉到身侧坐下来,耐心与她解释:“我这毒发起来,在这里容易伤到无辜,所以只能找一个清净人少的地方。” 也是,忘了这茬了。林曦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发现是冷的。 见顾怀舷也端起来要喝,她赶紧拦下:“别喝,冷的,我去叫店小二换壶热的吧。” “姑娘坐着,我去吧。”顾四提了水壶出去。 今日县城热闹得很,这酒楼生意也爆满,大堂都没位置坐了,还有不少人在门口等着,幸好雅间还有两间,估计店小二还没来得及招待他们。 饭菜还没上来,他们暂且坐下来歇歇脚。 林曦见林瑜踮着个小椅凳趴窗户看热闹,她也好奇地走过去看。 下面不就是刚来时经过的那条热闹的街市吗?此刻人潮拥挤,逛集市的人越发多了,幸好他们来得早,不然真容易被挤散了。 竟然还有耍猴的,林瑜看得入迷,小眼直勾勾望向那处,都没顾及身边的姐姐。 林曦好笑,也学她那样趴在窗户上瞧街上的热闹,林彦站一旁扶着小的,见大的怎么样也幼稚地趴上去瞧了,他只能再伸手拉住大的衣角。 “当心摔下去了!”顾怀舷出声提醒。 刚认识这丫头那会儿,多温顺娇柔的一个,也没见她有这么幼稚的行径,现在越接近,越发现她其实内里活泼好动的很。 他倒乐见其成的,性子活泼些好,再强硬一些更行。 一开始还害怕她性子太软,还想着为她慢慢谋划,所以他在想方设法慢慢靠近她,想着慢慢拉近距离,慢慢教她立起来。 毕竟如果他有幸活着,她是要与他白头偕老的女人,这偌大的侯府,将来也是要交到她手里,若是性子太软,他怕她立不起来,会特别辛苦。 现在看嘛,这样子,将来别把他府邸捅个底朝天就不错了。 顾四进门,身后跟着店小二提了一壶新的热茶,端了一些果脯瓜子进来。 放下东西,客气地招呼一声就又退了出去。 顾七和顾三找了过来,连同买了不少好酒的花老一起也来了。 顾七一进门,就发现趴在窗边的一大一小,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林姑娘,你们在看什么?” “喏,看街上的热闹呀,还有耍猴的呢。” “是吗?在哪儿?我瞧瞧。”说着也挤了上去。 林彦大无语了,这两个就够他担忧的了,顾七哥还挤进来,他掉下去没关系,这两个掉下去哪一个都够他操心的。 “花老这是买了不少好东西?” 花不虚掏出腰间的一壶好酒,拧开盖子放他眼前一晃。 “闻到酒香没?就好这一口。” 顾怀舷颔首,的确是好酒,这桃花酿出自陈华县,可是出了名的,可惜了他现在无福消受。 “我跟你说,我这次买了两坛,都是足五年以上的陈酿,足足花了我六两银,回去给你尝点?” 得了国舅爷诊金一千两的花老,现在也是有钱了,等到帮他彻底解了蛊毒,还有一万两可以拿,想想心里就美滋滋。 “花老自己喝吧,我惜命,待来日解了蛊,再陪您一醉方休。” “哈哈....”花不虚凑他面前小声调笑:“放心,有我与蛊婆在,不会让小丫头守活寡的,我这有不少好东西,将来你和林丫头成了亲,我免费送你啊,保证助你们度过美妙洞房花烛夜。” 顾怀舷瞥一眼这小老头一眼,天生一对,都爱揶揄别人胡说八道的主,为老不尊。 花老挑挑眉:彼此彼此! 拂拂鼻尖,顾怀舷耳根微微发烫。 调笑成功的花老乐得哈哈大笑,他这还没笑完,窗外也传来了一个猥琐的笑声。 “哟,这是哪家俊俏小公子?要不要下来,爷带你去逍遥快活快活去?哈哈哈~” 林曦和顾七闻声一顿,往下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身材矮胖,满脸痘坑的猥琐男正在下方看着他们。 “别找了,就是爷在叫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下来,爷有钱,爷想与你交个朋友......” 望着下方叽叽喳喳猥琐不已的丑男好几眼,顾七眨巴眨巴黑漆漆的双眸,转头看向一旁的林曦。 “林姑娘,他调戏谁?” “我?.......” 林曦也是错愕不已,张大嘴点头:“好像是!” “哈?......”顾七乐了。 “林姑娘你这么一个大美人他看不见,调戏我?”再次提高嗓门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我确认过好几眼了,调戏的还真是你。” “哈!!”顾七一怒,站起身,一只脚踩到窗户上怒问:“你在叫我?” 顾三和顾四也注意到了窗户这边的情况,对一眼,走到窗边瞧。 啥情况? “对对对,爷叫的就是你。” “不是她?”顾七再次指着身旁的林曦问。 “嘿,爷,您还别说,他身旁那个小娘子也水灵动人的很,一起玩,应该很爽。”他身边几个小厮仔细一瞧,看清了林曦的样貌,也猥琐的调笑起来。 这饭还没上来呢,林曦就想吐了。 流年不利,出门踩到狗屎了。 倚靠在窗边的顾三和顾四再次对眼:调戏谁......小七? 两人歪了歪头,一脸不可置信。 顾七哈哈笑了几声,笑中带着杀意。 “你确定要小爷我下去陪你?” 林曦赶紧将林瑜抱下来,让出位置,免得妨碍小七发挥。 本来吧如果只是简单勾搭调笑几句,不理会就是了,不想竟是个思想龌龊、男女通吃的,林曦恶心得要死。 牵了林瑜坐回桌前。 “怎么?” “发生何事?” 顾怀舷和花老爷留意到他们那边的情况,好奇地问。 “主子,是个二世祖,调戏上......” 看一眼小七,“看上咱们小七了。” 顾怀舷也是一愣,“谁?”没听错吧。 顾三好笑的点头:“还污言秽语侮辱了林姑娘,您看?” 顾怀舷听得调戏小七,一时还觉得可笑得很,突然连他的心尖人都一起侮辱进去了,这还能忍? 端着茶盏慢悠悠踱步到窗前往下一探。 他一出现,下面那华服男眼前一亮。 “哎哟,还有个更绝色的!” 第75章 杀意顿起 顾怀舷啧了一声,桃花眼一眯,轻轻倚靠到窗边,淡淡抿一口茶,风情万种。 惹得下方那矮胖公子爷哎哟哎哟激动得要死。 “绝色,绝色啊!看看这风情,比那小雏还够滋味。”说着搓搓双手在原地踱步。 “美人~你在上头等着爷,爷上来宠你。” 说着激动得冲进酒楼。 顾七一愣,啊?转移目标了?他都撸好袖子准备飞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不把这丑猪打得认不出爹娘,他今天绝不善罢甘休。 结果一转头,这头猪看上他家主子? 顾三和顾四看一眼他家主子,抿着嘴不敢出声了。 顾怀舷眼中杀意顿起。 “去,把人引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别在这儿,免得影响了大家胃口。” 这酒楼人多眼杂,闹出太大动静不是他风格,若直接大动干戈出手,今天他们估计都得被拌在这里,他还是比较喜欢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让人消失的好。 顾怀舷将手中茶水一饮而下,勾起嘴角,许久没杀人,手都有点生疏了。 顾三和顾四点头,抱拳出了房间。 顾七也准备跟着出去,被顾怀舷一把拉回来:“你给我留在这儿。” “为什么?主子,让我去,他刚也调戏我了。” 顾怀舷抓过披风一甩,披到身上,转身拉开房门,冷冷回一句:“你和顾五看着这里,主子我亲自帮你去处理。” 调戏小七可以,睡了小七也不是不行,但侮辱他的女人,还肖想他,活腻了。 刚那个竹马的气还没散完呢,来个受气的,正好。 “可是,我也想.....”顾五一把拽住小七,把人拖住,主子说啥就是啥,莫质疑。 恰逢店小二带人上菜,他侧过身留下一句:“林曦,你带着他们先吃。” 转身出门将门带上。 见店小二陆陆续续带人上菜,林曦有些担忧,问顾五:“顾五,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五好笑,安慰她:“姑娘莫担心,主子亲自出去处理,不会出什么事,您先吃,不然待会儿饭菜可就冷了。” 不会出事,就是要么死,要么废,轻则残。 “伙计,先别上了,待会儿让你上再上,我们有人出去办点事,上来饭菜冷掉不好。” “行!”店小二应道:“那我就先给您上这几样,过会儿再继续给您上。” 林曦点头应下,店小二抬着托盘退了下去。 刚刚那贵气公子还问他上边还有没有空房来着,他给他指了三楼一间客房。 “姑娘其实不用让店小二等会儿再上,真冷了,待会儿主子回来,再点新的就行。您先吃吧,莫等,主子很快就回来了。” “这上得够多了,再多我们吃不完浪费不说,一会儿再点,还得等。” “花爷爷,这菜既然上来了,你们先吃一口垫垫肚子,阿瑜,姐姐给你盛点饭好不好,阿彦,过来吧。” 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林瑜乖巧地点头。 林彦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先生,反而是那个丑男,自求多福。 花老也不客气,坐下来倒了点小酒,就着花生米喝起了桃花酿。 “你自己也吃呗,莫担心,就你夫君那人,他不害别人,那就是别人的福气,惦记上他,嘿!.......” 这人那是能敌千军万马的,刀口中舔过血,实实在在从战场上那种死人堆里出来的。 因着中蛊毒几年,身体看着弱不禁风,加上样貌确实好,更加迷惑人,这要没中蛊毒,一出手哪里还有你能活着调戏他的份。 人家中蛊毒,照样能在南疆稳住大军五年,不让敌人轻举妄动越过半步,就这份心计和能耐....... 刚他还递给他一包哑药,今日那人,不死也废了。 林曦瞪一眼花老:“花爷爷,休得再这样胡言乱语了,什么夫君?别乱叫了,都是你弄出来的,还是想想以后吧,要是让姑姑知道了,我们三个都得遭殃。” 花老摸摸胡须,嘿嘿笑两声。 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那华服男带着小厮冲上二楼不见人,见人倚靠在三楼楼梯口,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搓着手靠近。 顾怀舷一个闪身上三楼,进了一间无人的客屋。 “美人,别急呀,等等我。” 说着赶紧跟着进屋,那几个小厮跟在身后,跑到门口,嘿嘿直笑,给他们爷把门关好,站门口把风。 “啊!!啊!.......” 几个小厮站门口面面相觑,我去,这么刺激? 这么快就上手了?听爷这声音,这是爽得大叫了? 看不出来,碰到个绝色和厉害的,爷这艳福不浅。 几人捂着嘴趴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顾怀舷懒懒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修长的双腿嫌恶地睨一眼地上的人,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拿着一块锦帕慢悠悠地擦拭着上头的血。 李海鹏被卸了双腿和双手扔在他脚下,手脚筋都被挑了,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嘴里啊啊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不好玩?” 国舅爷冷冷问,地上的人一颤,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满眼惊恐。 “要不爷再陪你玩些更刺激的?” 李海鹏瞳孔猛缩,吓得瑟瑟发抖,地下一滩血迹和水印,那裤裆都湿了。 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是个阎王,活阎王!他再也不敢了,这是个玩命的。 “啧~”手中匕首轻轻一松,倒插在桌上。 “这才刚开始玩,怎么就不玩了?怪可惜的。” 地上的人脸色死白,连连摇头,将身体死死蜷缩成一团。 顾怀舷微微倾身向前,眼神冷冽,幽幽问:“府城来的?哪家的?” “我家爷问你话,快答,不然割了你舌头。” 顾四踢一脚地上的人,嫌恶怒问: “胆子不小,也不打听打听我家主子是谁?也是你能随意轻薄的?” 李海鹏满嘴血啊啊啊张着比划。 “李家的?” 李海鹏使劲点头。 “主子?如何处理?” 磨搓一下手里的血迹,国舅爷皱眉,脏! 顾三赶紧在怀里掏一掏,掏出一块麻布递给他主子。 顾怀舷慢吞吞擦掉指尖的血迹,没任何温度地瞥一眼,冷冷说道: “废了他命根,扔回去,查一查这些年他糟践过多少无辜,将证据送上去,警告李凝天,让他自己看着办。” “顺便查一查,为何李家会来这里,来做什么?” 李府的话,就且先留他一条狗命,让李家自己去断。 不然他那皇帝姐夫又有得头疼了,姐姐如今还大着个肚子,就莫搅太大的风浪,等她平安生产再说。 说完将手里的抹布一扔,起身拉好身上的披风出门。 顾三和顾四抱拳领命。 见门打开,那几个小厮差点摔进去,抬头一瞧,见这柔弱俊美之人高高俯视他们,那阴冷的眼神,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见人走了,几个小厮相互看看,爷怎么没动静了?被榨干了?这位手段这般厉害? 于是爬着往里瞧,没看到人,倒是看到一滩血水。 几人吓一跳,公子呢?! 顾怀舷慢慢踱步回来,林曦见他一个人回来,忙问他:“没事吧?顾三和顾四呢?” 说着不放心将他全身上下挨个看了个遍,顾怀舷由她检查。 刚才的杀意哪里还有半点影子,浅浅笑看她,这么担心他么? “无事,他们去办点事,你们吃过了?怎么就这么点菜?” 林曦见他没任何损伤,放下心,回道:“等你们回来再上,太多我们也吃不完。” “顾五,叫伙计上菜吧。” 林曦说着对顾五嘱咐,顾五了然,出去叫店小二上菜。 顾七悄悄挪到他主子身旁,小声问:“主子,是杀了还是废了?” 国舅爷斜他一眼,不回他。 得,顾小七大概明白了,看来是个有点身份的,就他那身华服,敢这么明目张胆当街调戏,想来有点靠山,没杀了可惜。 等店小二上了新的热菜,顾怀舷吃了点,林曦刚才没吃多少,见他们都无事,又吃了点菜。 顾怀舷问她吃过没有,林曦本来想说吃过了。 林瑜却先姐姐一步,告诉顾哥哥: “姐姐担心哥哥,只吃了几筷子,没吃过饭。” 于是,顾怀舷笑着给她又盛了一碗,让她陪他一起吃。 “没你做的好吃。” 国舅爷将就着吃了几口,挑嘴地放下筷子,倒是林曦还有小半碗。 林曦看他空了碗,这么快?还挑嘴!这人难养。 “你慢慢吃,一会儿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顾怀舷一边将她爱吃的青菜挪过来,一边问她。 “再去买几副对联,买几副新碗筷和扫帚这些就好了。” “好,那吃完再去逛逛,买完早点回家。” “嗯嗯!”林姑娘努力扒着饭碗,就是这菜越吃越多,赶紧拒绝:“我够了,你们可别再夹了。” 她这一说,俩人这才停了筷。 第76章 鬼迷心窍 吃完午食,又去买了不少其他物品,载着满满两车的东西,大家缓缓回程。 顾三和顾四也在他们驶出城门一段距离后骑马追了上来。 “主子!”顾三骑马到车旁,对着车里的人回话:“处理完了!确实是府城来的李家,不过是二房。” 顾怀舷轻轻打开车窗问:“来做什么?” “因是为着那李二小姐与张筠的婚事而来。” 这张筠倒是好本事,搭上了李府这条门路,看来是要借势准备明年的会试了。 不过这桩婚事,今日这么一闹,能不能成,还真难说。 顾怀舷已知晓,关了车窗,看向坐在一旁埋头算钱的某人。 林曦皱着秀眉努力算账,越算眉头扭得越紧。 这货币换算方式,真叫人头疼,每次她算账,都要理好久,好几次都差点算错,算了两遍,才勉强理清。 她赶紧掏出小本本一样一样认真记录上去。 顾怀舷看着新奇,自己做了个小册子? 仔细一瞧,一列一列写得清清楚楚,把名目、日子、出入账、结余等都列得一清二楚,最后还将总账目算在最后,再标出还结余多少。 虽然有些菜名和物名的字怪异,字写得也不是那么娟秀好看,但是条目清晰明了,一眼就能看出重要的内容。 “你这账册做得倒是不错,我看看?。” 林曦抬眼看他一眼,“等一下,我算一下最后的结余。” 等把今日的花销都记好,这才递给他。 “这是近两到三个月左右的所有花销,顾公子你顺便过过目,哪里看不懂我与你解说。” 顾怀舷仔细翻看几页,不由得看她好几眼。 “这记账方法也是你母亲教你的?” “我自创的,看不懂?” 林曦收了自己自制的一小截炭笔,小心包好。 写完,不紧不慢掏出帕子擦手。 顾怀舷看她白皙纤细的小手都擦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能擦干净,顺手将自己的帕子倒了点茶水弄湿递给她。 林曦接过,朝他笑笑:“多谢。” “无需与我客气。”顾怀舷含笑柔声回她。 “看得懂吗?”林曦又问。 这册子上许多字不会写,她要么干脆用现代的简体字,要么干脆画个符号代替,估计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懂。 “看得懂!”顾怀舷合上小册子,还给她。 “很好,一目了然,这法子倒是挺不错。” “是吗?”林曦随口回道:“我懒,图个方便罢了。” 顾怀舷往后一靠,深深凝望眼前之人。 “林曦,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还有多少是我没看到的?” 林曦擦着的手一顿,谨慎看向他:“顾公子这么问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似乎身上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总能做出或想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挺有意思的。” 林曦低下头,努力稳住气息,不紧不慢回道: “顾公子真会开玩笑,我能有什么秘密?按照你的手段,我有再多秘密,估计早被你翻了个底朝天吧?” “也是!” 国舅爷干脆躺到小榻上,笑着说道: “我也有很多秘密,你要不要来探查一下?我不介意你也来翻翻我的秘密,怎么翻都行。” “翻了上身翻下身,翻了外面翻里面......” 林曦没好气白他一眼,她在一本正经与他说话,他在不正经地调戏她。 这人要么不开口容易让人鬼迷了心窍、意乱神迷,要么一开口就是满嘴调戏之言,让人想揍一顿。 “国舅爷!” 林曦将他的帕子往小桌上一扔,不太高兴地打断他的胡说八道: “若不是认识你也快三个月了,了解你的为人,我敢保证,就你现在这纨绔子弟调戏人的行径,我要是像我姑姑一样会用毒会武,我百分百关门放狗咬你,将你踢下马车你信不信?” “噗....哈哈哈!” 顾怀舷大笑,心情极好。 就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身板,想扑倒他? 还凶巴巴威胁! 双手垫到头下,一脸玩味戏笑道: “可以,可以!来吧,我不介意林姑娘此刻就扑上来咬我两口,你想咬哪里?手?脸?还是脖子?.......”说罢,恶趣味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 “我躺着,保证不还手,也不还脚,你扑上来试试?” “顾怀舷!!”林曦恼了,这人真是嚣张的可以,真以为她不敢啊? 这人在反复逼近她的底线,她守得辛苦,他还得寸进尺,要再这么撩拨她,这工作可要干不下去了。 老板调戏员工,这还了得,要么员工滚蛋,要么把老板拿下,翻身做老板娘,还是个单身老板。 可惜了,这老板不是她能匹配得了的,那就只剩滚蛋一条路。 要不是他不仅是她老板,还是救命之恩的老板,她早就识趣地滚蛋,滚得远远的了。 国舅爷得寸进尺,继续拱火,他抬着下巴扬眉挑衅:“别恼啊!?有本事倒是上来咬个看看?也就是个嘴硬的,中看不中用,拿出你那晚摸遍我全身的勇气,抱着我狂啃的气势......” 这他娘的胡说八道的嘴,太让人忍无可忍了。 林姑娘火气一上来,本性暴露,扑上前就想一把蒙住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嘴,再狠狠咬上一口。 说不过他,闷死算了,让他调戏她! 脑子这么想,手也已经上去,行动先于脑子出手。 顾怀舷也是没想到她真敢扑上来。 这时马车刚好行到一处坑洼处颠簸了一下,某人扑上去没稳住身体,直直栽了下去,摔在一个健壮的身体上。 只听得“嗯!”闷哼两声,马车“砰”一声从坑里出来,两人唇瓣相撞到一起,顿时一阵吃痛。 血腥味立刻蔓延口中。 两双瞪大的双眸相交,彼此都吃一惊,还不等回神起身,一边轮子再陷入一处小坑,两片唇瓣上下磨合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浑身一激灵,林曦迅速撑着下面人的胸膛坐起身退到一边,惊魂未定。 那柔软的唇瓣一离去,失神的国舅爷也慢慢起身,有点不敢相信。 他……他们?… 这……吻了?… 摸摸吃痛的嘴唇,指尖有血,嘴中满是血腥味。 他的?还是她的? 顾怀舷再抹,还有,那是他的了! 他抵唇舔一口,微微皱眉,刺痛。 磕破了。 这真是! 但是刚才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品味一会儿,小心翼翼抬眼看向缩到角落的少女,顾怀舷还是有点担心她,轻声问: “林曦?你…要不要紧?” 捂着嘴还在震惊之余的林曦傻眼了,她二十多年的初吻,没了? 就这样…没了? 没了......? “ 林曦?” 再唤一声,见人还在失神,顾怀舷靠近,轻轻拉开她的手,想看看她的唇瓣有没有磕破。 果然也破了! 他伸手轻轻想帮她擦去嘴角的血,被回过神的林曦一把抓住。 四目相对,视线再次交缠到一起,周围空气都停止了呼吸。 周遭一切早已模糊,只剩眼中的彼此,双方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了彼此的身影… 这时,顾七的声音突然从车前响起: “主子,你们没受伤吧,刚刚两车交错,让了一下,没看清入了两个小坑,马车颠簸了一下,你们无事吧?” 顾三看看突然安静了的马车,避开刚才的两处坑洼,驾马到车旁查看。 刚刚不是还听到主子开怀大笑的声音么,怎么突然没了动静? 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第77章 怎么也破了? 回到家中已经申时末,趁着大伙卸车上的东西,林曦赶紧进厨房,简单做点晚食,顾五扛了米面进来,给她放到缸里,也帮她一起在厨房忙起来。 林曦让她帮忙和面,晚上就做炸酱面,她切了肉开始配炸酱。 “林姑娘,面和好了,稍微醒一会儿,还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顾五走过来问她。 林曦回道:“那麻烦你帮我把这块五花肉去皮切块,再剁成肉末,肉末无需剁得太碎。” “好!”顾五应下,接过她手里的菜刀开始切肉。 “林姑娘,你嘴唇怎么也破了?”顾五无意抬头一看,瞧见她嘴唇也破了,他奇怪地问。 主子的唇磕破了,怎么林姑娘的唇也破了? 两人磕到一起了? 林曦定住,立刻低下头,小声回道:“没有,不小心撞到车壁上了。” “这样吗?” 主子也是磕到车壁上了,这么巧? “嗯。” 别问了,林曦就差把头扔灶膛里去烤了,还问! 有眼色的顾五意识到什么,确实闭嘴了,没再问。 得!他知道了,这是假戏真做了。 他还以为主子那温柔的眼神、暧昧的目光只是演给黎婆看,原来是确有其事。 怪不得顾三之前悄悄与他说,让他好好表现,将来好在小夫人面前博得一些好感,可以保命用,现在他可算明白这话的含义了。 林曦赶紧避开,逃去看泡着的干菇有没有泡好?再取一根大葱和一块姜根,取了一块小案板开始将这些都切成碎末。 等配菜和肉末都准备好,她洗锅倒油,开始炒炸酱。 等油锅一热,将肉末全部倒进去翻炒,煸炒出一部分的油脂,这样做出来的炸酱会特别香,再将姜末和葱末一起倒进去翻炒,炒香,再放入三小勺豆酱,炒出酱香味,小火慢慢炒,再倒入香菇末,接着继续翻炒。 最后调味,加一些青酱、盐和小鱼干粉末,少许白糖,翻炒均匀,最后加入适量的水,慢慢熬制。 她一边搅动锅里的酱,一边让顾五开始揉面。 另一只大锅也起火加了水,准备煮面。 做好了炸酱面,她又切了一盘酱肉,炒了一盘酸菜和小青菜,放了两大碗蛋花汤。 晚食做好,招呼大家坐下来吃。 饭桌上难得安静,众人憋着笑意,心照不宣。 刚一下马车,两人神色怪异,眼尖的花老一下子发现了破唇的国舅爷,这还没问呢,小丫头捂着唇也跑了。 从刚才到现在,这两人,视线就没再对上过。 花老本来还想揶揄几句,被顾怀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得,看一眼头都快埋进面里的小丫头,这是害羞了?那算了,小姑娘面子薄,就不开玩笑了。 捋捋胡须,花老从怀里掏出两瓶小瓷瓶,嘱咐一句:“睡前抹一下,明天就不痛了。” 说着端了空碗出去。 其他人吃完,也纷纷端了碗出隔间。 林彦动动嘴,看姐姐这模样,感情的事情,他又不好插手。 算了,要是姐姐也是喜欢先生的,那他插进去干预反而不好,要是姐姐明确拒绝先生,说不喜欢,那他再帮她就是了。 说着也带着困倦的妹妹端了碗出去。 已经空碗了的国舅爷依旧端坐着,看着面前的人继续吃。 林曦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地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埋头吃面,吃了半天,半碗面都没下去几根。 等她发现屋子里就剩她和他时,她一个挺身站起来,端了还没吃完的面就想溜。 顾怀舷一把又将她按回座位上。 “林曦,别逃,我们聊聊” 顾怀舷认真地看着她。 林曦看向一侧,微红着脸:“聊...聊什么?” 顾怀舷叹口气,走到她身旁坐下,柔声说道:“刚才对不住。” 林曦惊得放下面碗,有些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抿一下唇,吃痛,赶紧松开,回道:“不是你的错,意.....意外而已。” “嗯!”顾怀舷轻声回道:“虽说是意外,但是,这是我第一次亲吻,所以.....”说着,紧紧盯着身旁的少女。 “哦,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嗯?你也第一次?” 林曦抬头看他,看到那双桃花眼也正炯炯有神地望向她,羞得她又赶紧低下头。 “那我们都不算吃亏,算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说着起身就想走。 顾怀舷一把拉住又想逃走的人,不容拒绝地说道:“别逃避,趁这个机会,我想与你说说心里话。” 林曦垂下眼,紧张地握紧双手,面颊不自觉又烧红了。 见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不放,林曦逃不了,只能低声问:“那.....你想说什么?” 顾怀舷紧紧盯着低垂着眼不敢看他的人,尽量放低嗓音,柔声说道:“我心悦你,你应该有所感应,对吧?” 低着头的林曦,将头埋得更低了,死死咬住双唇。 她知道,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他这样与她笑闹,调戏,都暧昧成什么样了?还同过床、身体还......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林曦,抬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你的想法。” 林曦低着头,努力迫使脑子去思考,奈何脑中一片空白,满脑浆糊,她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狂跳的心乱跳个不已。 顾怀舷见小丫头低着头不吭声,无奈叹口气,心想果然还是太直接,吓着她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他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 她这样关心他,在意他,是不是心里也有他? 他们在日常的相处中,她都没有果断拒绝他的接触,她接纳了他的靠近和亲密,所以,他想,或许是有机会的,所以,他想试一试。 可是终究还是太冒进,太快了。 他本来想徐徐图之,不想这么突然,但是,马车上那意外的一吻,让他彻底改变了主意,他不太想满足于这样缓慢的进度和暧昧,他想光明正大地触碰她,拥有她,夺走她更多的目光和柔情。 所以他迫切想加快进度,他没有太多时间了,他想确认她对的心意。 他有意她,他想要她,而最后解蛊毒,又需要他们水乳交融。 他希望她是因为与他心意相通,有意于他,他们水到渠成去解的这个蛊,而不是到最后,她迫于救命之恩,委身于他。 沉默良久,顾怀舷原本以为可能就只能这样无疾而终,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安抚她时,一直低着头的人却开口了。 顾怀舷这突如其来的剖白,确实让林曦吃了一惊,脑子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间都是空白的。 她重重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思绪,再抬头,眼神不再闪躲,她直直地回望向他。 柔柔的声音回道:“我承认,我对你,的确是有所好感的!” 顾怀舷喜不自禁,上前一步,林曦却退后一步,接着说道:“可是抱歉!” “我.....我现在不能回应你的心意。” “为何?”顾怀舷拧眉。 “因为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和条件去思考终生大事,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赚钱,供林彦念书,把林瑜抚养长大。” “这和你考虑终身大事有什么冲突?” 顾怀舷不解,她现在不是已经有他了?只要她愿意,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第78章 他追她逃 “自然是有的。”林曦叹气,接过他的话解释道: “你看,我现在一没能力,二没才情,三没家世,四没金钱,还有弟妹要养活,光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所以,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谈情说爱,更不敢肖想顾公子你这样风采绝然的男子。” 顾怀舷皱眉:“养活你们这有何难,现在不是有我了,我可以........” “顾公子!”林曦打断他: “你看,你也说因为有你,的确,承蒙错爱,如果我从了你,成了你的女人,或许可以衣食无忧,你会给我带来巨大的财富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阿彦有你的照拂,也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可是.......” “若是我仅仅只是依附与你,我现在胜在年轻,容貌姣好,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有朝一日,有一个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让你再次怦然心动,你爱上了她,那我呢,我剩什么?该如何自处?” “我不想做一个只会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不论现在我是嫁你也好,还是成个没名没份的外室或者小妾也好,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从未起过让你做妾的心思。”顾怀舷皱眉,口吻坚决地解释。 “我知道。”林曦点头。 上前一步,轻轻捂住他的薄唇。 顾怀舷低头看她,眼眸深沉,细长的桃花眼深深凝望着她。 林曦不惧,大胆接受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我自己能独立起来,无论将来你是移情别恋也好,意外留下我一人独活也行,我靠我自己,还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至于因为失去你,就寻死觅活,没了男人的依靠,就只有死路一条的结局,你明白吗?” “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和能耐,学会独立,学会赚钱,直到有那么一日,我若真与你相爱,我也是有那么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至于一无是处配不上你。” “我不会......” 林曦摇头,手轻轻用力,捂住了他的双唇。 “你现在可以万般保证,可谁又能保证得了明天的事,所以…顾公子,今日不光面对你我是这样的想法和选择,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是一样的说法。” 深深吸一口气,林曦一鼓作气,继续往下说道:“所以,我们都先退回原位吧,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独立和成长起来,可好?” 顾怀舷握住捂着自己嘴唇的柔软双手,轻轻拿下,放在掌中握住,轻轻扶上碗口的伤,凝眸又问: “那你想让我给你多长时间?我需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至少不是现在。” 林曦将手从他的掌中缩回,眼神决绝而坚定,认真地对他说道: “顾公子,真的谢谢你的错爱,但是,我现在,真不适合你,所以你,可以值得找更好的女子。” 顾怀舷将眼前之人看入眼中,握着空着的手,良久,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罢了!”无奈叹气,只能先按下自己的脚步。 果然还是太快。 垂眸片刻,他突然又将人轻轻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一只手轻抚上额下之人柔软的秀发,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心里也有我,这样我就心满意足。” “只是林曦,你别退,我也不会退,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去做你想做的,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待你,可好?” 林曦愣住,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都这样拒绝了,还不退? 她想抽身,可某人不肯,紧紧钳住她,不容她退。 林曦无奈了,她都打算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说开,拒绝了,他要是因此不悦,大不了这份工作不干了,他们再辛苦些,从头再来。 要是他还是留着她让她继续做,那她做完,绝不多碍眼立刻消失,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虽对他也有好感,但她清醒的知道他们的差距,这不是一时努力就能完成的,所以,她可以承认自己对他的感觉,但是,她清楚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人。 而眼前这位,真不是她能肖想的。 “顾公子......” 顾怀舷也点住她的双唇,摇头,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他不想再让她开口。 她想一心做想做的事也好,觉得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也罢,他尊重她,放手让她去做就是了。 只是,他不能阻止他对她的心思,她既然也有意,那他更不可能退,他再放缓一点脚步就是,大不了用半年的时间陪着她往前走。 到时她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心意的话,那他安顿好她,自己坦然赴死又如何,他也没什么不甘心和遗憾。 抱着怀里的人闭眼许久,顾怀舷轻轻放开她,褪去急切追赶和迫切想要答案的心,伸手想要轻轻抚一抚她的面颊,转念一想,还是放下了。 “回去吧,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你说的这些,我好好想想。” 他转身背对着她说道。 许是情绪起伏太大,他说完,忽然咳嗽起来,林曦顿时紧张不已,见他咳得一直没停,她赶紧上前扶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咳咳......咳咳....咳......” 顾怀舷接过,喝了两口,又催促她:“回去吧,我无事的。” 林曦咬着红唇,本来还想彻底说开断干净的话生生停在口中,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再开口。 罢了,就先这样吧。 见他咳得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她焦急地大喊:“花爷爷,你进来一下,顾公子身体好像不太好了。” 她这么一嚷,躲在帘子后的几颗脑袋立刻摔了进来。 林曦吓一跳。 被推进来的顾小七不好意思嘿嘿摸头直笑,“三哥、四哥和五哥推的我。” 还不忘告状:“还有花爷爷。” 他也有份,就只有林彦牵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妹妹站在最后。 “咳咳咳!” 不待林曦出口指责这几个人偷窥的行径,旁边的咳嗽声愈发严重起来。 众人立刻紧张看向他。 花老和几个下属赶紧奔过来,花不虚扒开胸口一看,瞳孔一缩,赶紧叫顾三:“顾三,取药箱。” 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药丸塞进顾怀舷嘴中:“运气,保持心境。” 顾怀舷赶紧照做。 “都嘱咐过你了让你心静,不得让情绪起伏过大,更不能殚思竭虑,怎么就记不住。” 说罢看一眼身后的丫头:“你就答应他怎么了?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夫婿,傻丫头一个。” 林曦被说得无地自容,脸刷得红了。 顾三取来了药箱,花老赶紧取了三根银针,扎向胸口那团开始扩散出来的黑团。 “傻丫头,你先回去吧,顾三,去取浴桶,顾四顾五,烧水去,顾小七。” “去把我搁在架子上的药包取两包来。” 顾七点头,赶紧跑出去,其他人也无暇顾及她,都纷纷去准备东西。 林曦看着闭紧双目的人,心里极不是滋味,眼里满是担心和自责。 看来她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反而碍手碍脚。 算了,她回去吧。 “那我先回,花爷爷,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叫我。” “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回去歇着。” 林曦走到帘子前,回头又看了一眼,叹口气,还是走了。 林彦紧张地看向里屋的先生,又看向姐姐自责忧虑的神色,咬咬牙,暗暗下决心。 第79章 避而不见 林曦一脸沉重地回到自己院中,带着两个小的洗漱一番,林彦回了自己房间,她则先把林瑜带上床入睡。 等林瑜睡着,她端了油灯坐到窗户前,从破旧的抽屉中取出还未写完的计划和菜谱,埋头继续写。 直至夜深人静,这才停手,放下手中的笔,揉揉酸涩的手,她推开窗户,望一眼隔壁院子,见那边已经没了任何响动,还是忍不住深深叹口气。 她现在思绪很复杂,但是从未后悔刚刚的话,更从未悔过拒绝了这样优秀的男人。 如果要答应,她也是希望她有底气之时,有点能耐配得上他之后,再答应。 她不想做一个只会整日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害怕这个男人何时会变心?整日翘首以盼等着男人归来吃一口饭,喝一口汤的富贵花。 虽然,人家如此优秀的人,凭什么就一定会站在原地等她?所以,她才让他寻一个更好的,能与之匹配的女子。 所以,她不悔! 只是,她担心因为她,害他蛊毒再次复发,或许刚刚应该不要那么正面迎上他,再回避一二,等他稳定或解了蛊毒再来说,会不会更好点? 摇头苦笑,林曦望着漆黑的夜色,心还是乱作一团。 兴许愧疚多一些吧,但是要说遗憾,肯定也是有的,难过现在的无能为力、错过这样好的男子,所以,她心境复杂,需要好好捋一捋。 但她初心不改,决不让自己成为依附男人的金丝雀,或许也是一种死脑筋的想法。 可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想法,前世亲眼见证母亲的悲剧,她发誓绝不活成她那样的,坚决不走她的老路。 好好活着吧林曦,未来的路那么长,遗憾岂止这一件。 正打算关了窗户熄灯入睡,不想旁边房间微弱的亮光还未熄灭,林曦皱眉。 阿彦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 她轻轻走到林彦房间窗户外一瞧,里边确实还亮着灯光。 “阿彦。”林曦轻轻敲了敲窗户,唤了一声:“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林彦推开窗户,见姐姐站在窗户外,屋外寒风呼啸,吹乱了她的发鬓。 他扭紧眉目:“姐姐,你站在外边做什么?外边冷。” 林曦往里瞄了一眼,见他这么晚还在看书,桌上还有几张字迹未干的字帖,微微吃惊。 “阿彦,这么晚还在看书啊?” 林彦轻轻“嗯”了一声,再次催促她:“姐姐赶紧回去,看这天明日可能又要下雪了,莫冻着。” “好。”林曦微微心疼,“你也别太晚,晚上灯光暗,仔细伤了眼睛。” “知道了,我这就熄灯,姐姐赶紧回去吧。” 林曦微笑着叹息,都是不容易的,这么小就要被迫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她将所有的赌注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强压。 哎,活着容易,想要好好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 “那你也赶紧睡,阿姐回去睡了啊。”说着转身打算回房。 “阿姐!”林彦突然叫住她。 林曦回头看向他,微笑着问:“阿姐在呢,怎么了?” 林彦仔细看着姐姐婉丽的容颜,突然一脸认真地对她说道:“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想做的,去喜欢想喜欢的人,给阿彦十年时间,十年后阿彦一定能让你无后顾之忧。” 林曦微微张嘴,惊讶于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好像一夜之间,这个孩子突然间长大了一般。 林曦微愣片刻,明白了其中之意,含着泪意微笑着转身: “好,以后阿彦就是姐姐的后盾。” 再辛苦又如何,俩孩子看得到,也明白她的付出,比什么都值得。 林曦微湿着双眼回了自己房间。 小小少年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以及姐姐转身时微湿的眼眶,他轻轻关上窗户,握紧了手中的笔,他打算再背一页再睡,明日再早些起来回温一遍。 若先生身体好的话,他需要再多学一些,加快一下学习的进度。 半夜,狂风呼啸,寒风刺骨冰冷,大片大片雪花纷纷飘落,寒冷的气息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雪再次如期而至。 雪纷纷扬扬下了四日,桃花村再次被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林曦起了个大早,她先回隔壁去把早食给大家做好,又回到自己院中,把这边简单清扫了一下,再回到隔壁院子,今日那边也要简单做个大扫除。 她抬着木盆,踏着已经被积雪覆盖的石板路回到隔壁厨房。 先从厨房开始打扫,等到打扫到隔间的时候,几个护卫打着哈欠出来,昨夜他们外出,天刚破晓才回,今日他们起得就稍晚了些。 见林曦这么早已经在忙了,他们都是一愣。 “林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 顾三看她拿着一块麻布在擦拭桌椅和柜子,不由得眉头一皱。 “大雪天的,没必要。” “我烧的热水擦的,今日二十八了,再过两日就大年三十,我简单擦拭一下,等吃了午食,我们要一起来贴窗花、贴对联哦,需要你们一起来帮忙。” 说着继续蹲下去擦最后一格柜子。 顾三走过去,想帮她,林曦拒绝了。 “马上好了,你就不要来脏手了。” 擦完最后一格,她将脏水去倒掉,再次从灶台上舀了点热水洗干净手,将木盆放好,回到厨房开始着手准备午时。 顾五来到隔间,见顾三已经在帮林曦洗菜,他也赶紧过去帮忙。 直到吃午食,顾怀舷也没出来,这几日他都是叫了顾四将他的饭菜端到书房去。 那个铁炉子也被挪到了他的书房,连隔间那张大软塌,也被抬了回去。 隔间增加了几张藤椅和小方桌,能再容纳四五个人围坐在地坑边烤火,地方反而变得更大了。 加上顾怀舷没再回隔间烤火,林彦也是在他的书房听课,现在厨房西北角已经不再另起火炉,而是都聚到了隔间大地炕边。 自从那日的拒绝,林曦整整五日没见到过顾怀舷一面。 因为担心他的蛊毒,她从顾三和顾七那里打听过他的情况,他们都告诉她,说他没事。 但是没能亲眼见到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这颗心还是一直吊着。 做好饭食,顾怀舷依旧没有出来,叫的顾七把饭菜拿过去,连同林彦的一起。 花老见这丫头这几日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想到书房那位,不禁摇头。 小年轻的心思他是真不懂,明明在乎的要死,却偏偏要把彼此推远。 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死要面子活受罪。 像他多好,死皮赖脸地缠,就不怕缠不上的。 第80章 绿的发光 吃完午食,林曦熬了一点面糊,招呼着大伙儿开始贴窗花和贴对联。 林彦这次破天荒没有从书房出来,他先生也没出现。 小林瑜被顾四哥哥抱着,开始贴窗户上的窗花,顾七和顾三在贴对联,顾小七已经被他拍了好几下屁股了。 “都说了,歪了,往这边来点,还是歪了.....” “啪!”又是一脚。 顾七怒了,气鼓鼓地找帮手:“林姑娘,你来帮我看,三哥自己说不清楚,还要怨我。” “你行,要不你来!” 顾三白他一眼,又想一脚踹上去,顾小七一个小跳,避开了他的一脚,将对联扔他手里,躲到林曦身后瞪他。 林曦无奈,上前将对联拿到手里,打算自己来。 “哎林姑娘,你下来,我来。” “我来吧,你们都贴了四次了,废了两副对联,再贴不好,可就没对联给你们造的了。” 她总共才买了四对,打算这边贴两对,自己院子贴两对的,这下可好,已经废了两对了。 顾三赶紧给她递面糊,顾七扶着她的椅凳,生怕她摔了。 顾五在挂大灯笼。 花老嗑着瓜子看他们在那边忙活,斜眼瞄一眼书房内端坐书案前不动声色的某人,淡淡说道: “都冷了五日了,真能忍得住?当心把人冷跑了,追都追不回来。” 国舅爷无动于衷,眉眼都不抬一下。 啧,花老无语,这大的这副样子,怎么小阿彦也一样面无表情,仿佛外面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果然师徒一个样。 花老白一眼里面的一大一小,继续,有得后悔的。 林曦很无奈,仅剩的两副对联,最后只贴成功了一对。 因为贴最后一副对联的时候,是贴的院门,结果凳子在雪地上太滑,顾七低头去给她拿面糊时,忘记了他还踩着长凳的另一头,他一放开,林曦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来。 “林姑娘!”顾七吓一跳,扔了手里的面糊,赶紧去接她。 正在贴福字的顾三也闻声跑过去。 书房内的一大一小,惊得站起了身往外瞧。 林曦摔在了一个僵硬柔软的身体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摔在了顾七身上,顾七给她做了人肉垫。 “顾小七!你没事吧?” 林曦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没摔痛,反倒是顾七,被她砸了一下,有点吃痛,他为了接住林曦,整个脸都埋在了雪里。 抬头,雪糊了他一脸,地上还有他的脸印子,嘴巴塞了一嘴。 林曦见了哈哈大笑,他这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多日的郁结在此刻烟消云散,心中紧绷的一根弦松开。 与其忧虑,不如好好活好当下,想着明日才是该做的。 她笑看顾七 ,心下再次惋惜,顾七年纪要是跟她一样大,那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心机单纯,言听计从,好拿捏,没任何顾虑,也没门第阶级。 她是真心觉得顾七挺符合她的要求的,奈何她不吃姐弟恋这一套啊,不然,拿下小七也不是不可以。 顾三和跑过来的顾四、顾五见状后也哈哈大笑,气得小七抓起雪砸他们。 好好的贴对联变成了打雪仗。 胡闹了好一会儿,消停后,林曦又把剩下的福字也去贴完。 侧着身将身体半掩着站在窗户边的某人,一只手搭在窗户边上。 那窗户边都快被捏碎了,花老斜一眼,嗤之以鼻。 继续装,再装,那丫头要是真释怀放开了,你就完了。 待林曦都贴好,隔壁院门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林曦跑过去一瞧。 “大牛哥?” “林曦。” 陈顺背着一筐东西,提了两个布袋,见她从隔壁走来,微微惊讶。 “这是你托我阿娘买的香烛和纸钱,还有幺婶让我给你带的一筐番薯和玉米。” 林曦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打算帮他将背篓取下来。 陈顺嘿嘿笑道:“重的,你抬不动,我给你背进去。” 林曦见状,赶紧去给他开院门。 三个护卫趴门后对视一眼,又看向书房方向。 顾小七一个翻身,上了院墙,顾三顾四踱步到书房窗下,与里面专心抄写的林彦问道:“林彦,那个大牛是谁啊?” 林彦微愣,抬头看向顾三。 “大牛哥?他来做什么?” 顾三摸摸下巴:“好像来找你姐姐的,背了一筐东西,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 “你姐姐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跟他很熟吗?” 修长的指尖微微一抖,落笔不稳,字帖上漾开了一点墨迹。 林彦瞄一眼他先生的字帖,回道:“哦,熟,他娘来探过我娘的口风,想撮合我姐姐和大牛哥成亲。” 顾三一个踉跄,“啊!?” 哎哟我去,惊天大瓜啊,还有这一出? “你娘答应了?” 顾四赶紧探出脑袋问。 林彦没回,低着头继续写。 急得顾四从顾三身后跑出来趴在窗户边追问他:“林彦林彦,快点说说啊!那大牛是不是喜欢你姐姐?” “看着虽然粗鲁,但是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 林彦头也不抬,轻轻“嗯!”了一句。 某位先生彻底写不下去了。 弟子稳稳落笔,不急不慢继续说道: “大牛哥常年在县城里干木活,我家从县城搬到这里,托了他帮了大忙。” “半年前姐姐发烧断气,他知道了,二话不说丢了手里的活去药铺买了一些人参须回来给姐姐用......” 这.... 两护卫看向自家主子。 “那你姐姐什么意思?也喜欢那个大块头?” 林彦停笔,抬头看向他们。 余角瞥一眼对面,拖长了语气慢慢说道:“应该是.....不喜欢的吧,那时我娘还没开口,姐姐就自己拒绝了。” 那就好那就好,两护卫悄悄松口气。 “不过后来大牛哥一直没定亲,听说他娘给他看了四个姑娘了,他都没应,每次回来,都会来看看姐姐顺便给姐姐带点东西。” “后来姐姐知道了他给她买过人参须,对大牛哥也客气了不少。” “啊!.....啊?” 两护卫彻底傻眼,林姑娘,这啥意思?脚踏两条船?主子被绿了? 绿了别人的林姑娘,开了院门打算麻烦人帮她背进去。 不想院门刚开,院墙上的顾七一个轻飘飘跳了下来,落在院子里,一个闪身就把人家背上的东西抢了下来。 “不用麻烦你了,林姑娘的活向来都是我做的。” 第81章 未婚夫 陈顺傻眼,这人是谁? 林曦也愣住。 “顾七!你怎么又翻院墙,都跟你说了,走院门,没看见院墙的裂缝越来越大了吗?” 被凶的顾小七毫不在意,摸摸鼻子,“哦!”了一句,单手拎着背篓就进灶间给林姑娘放好。 林曦闭了眼,努力克制,算了,收回刚刚说的话,这小子,也不全是符合她的条件,根本听不进别人任何的劝告。 “林曦,他是谁啊?这么无礼?” 轻松就被抢了背篓的陈顺握紧拳头,死死盯着眼前乳臭未干,凭空冒出来的小子。 林曦无奈解释:“这是顾七 ,顾公子家的护卫,就住隔壁。” “那他为什么不打招呼就随意闯进别人家里?” “额。”林曦轻声一笑:“他不是随意乱闯,他是.....” “表妹!” 还不等她解释完,院门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陌生男子随意进你的院子,是不是也很不合规矩?” 披着那件某人帮他挑的月牙白刻丝大氅倚靠在院门旁的国舅爷,一脸不爽地看着她。 “小跟班,帮你家姑娘把东西拿去隔壁,省得她来回跑。” 国舅爷扬扬眉,话是对顾小七说的,眼却冷冷盯着某人。 小跟班接收到命令,拎着背篓翻墙而去。 林曦额角突突直跳,看着消失的顾七和背篓,又看一眼这人,表妹......还表妹?这人又想挖什么坑了? 顾怀舷捧着个手炉慢悠悠走近,靠近她身旁,弯下身凑近她语气极其暧昧大声地说: “家里来了客人,表妹是女子,怎好随意出来见男客,应该叫我来招呼的。” “顾公子!”林曦皱眉,微微挪开一点距离不悦瞪他。 “林曦,他是你表哥?” 陈顺看着面前高贵俊冷的男人,比他还高出大半个头,身体看上去却孱弱无比。 他挨着林曦挨得极近,就差贴到她身上去了,脸色瞬间不善质问。 他回来是听他娘说林家来了一位表哥,难道是眼前这位? “他是我......”林曦正想介绍。 国舅爷抢先一步:“我是她从小指腹为婚的表哥。” 林曦震惊:“顾怀舷,你胡......呜” 顾怀舷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捂住嘴,弯身在她耳边低语:“再和他说一句话,我把我们一起入浴的事都说与他听,你看他会怎么想。” 林曦眼前一黑,这人胡说八道个什么鬼话? 她气得斜眼怒视他,这人性子这般恶劣,把她当成他的专属了不成? “什么?”陈顺大为吃惊,下巴差点落地。 “你是她未婚夫?!!” “千真万确!” 国舅爷一脸真诚地回答。 “我千里迢迢从京都赶来,就是要来接表妹回去完婚的,多谢壮士以前关照我未婚妻,不能请你喝杯喜酒,走前给你送几捧喜糖还是可以的。” 林曦吐血,白眼翻得差点把眼翻瞎。 瞧瞧这爷睁眼说谎话的本领,脸不红心不跳,他想干嘛? 陈顺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微红了双目,咬着牙看着举止亲密的俩人。 良久,默默放下手中的两个布袋,转身走了,经过她身侧时,深深看她一眼。 “袋里还有两副对联和一包桂花糕,给你的。” 说罢,高大的身影驼了下去,忧伤地走了。 顾怀舷放开捂着的小嘴,一脸面无表情转身就想走。 “国舅爷,您不解释一下吗?” 林曦冷冷对着他背影问。 顾怀舷停住脚步,侧过身没有多少温度地说道:“又不喜欢人家,吊着人家做什么,你这样脚踏两条船,很好玩?” “呵!”林曦气笑了:“什么叫脚踏两条船,我哪里脚踏两条船了?你说清楚!” 顾怀舷看她两眼,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向院墙,整个身体嵌进她身前,语气危险地说道: “还说喜欢我,可却在这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这不是脚踏两条船?” 林曦吃痛,这尴尬又亲密的姿势和动作,又让她羞红了脸,怒极。 一把推向他胸前,奈何身前的人纹丝不动。 她怒极大吼:“我没有跟他卿卿我我,正常的客套和打招呼什么时候变成卿卿我我了?” “我是和他亲了还是抱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有意?”顾怀舷眯着双眼质问。 “我知道,所以半年前就明确拒绝过他了。” “哦?那你还跟他来往,藕断丝连?给他希望?” “顾怀舷,我是下贱女吗?” 林曦气骂:“我没跟他来往,明天要祭祀我爹娘,香烛纸钱上次忘买了,家里的不够用,偶遇胖婶去县城我请她帮忙带一下,这样也有错?” “我没想到他回来了,胖婶让他来送,这也是我的错?” “他敲门也没出声,我怎么知道是谁?” “他买的东西我都没收过,这也是我的错?” “我都尽量避开他了,他来的好几次都是林彦招呼的,但是人家也帮过我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就叫礼数?” “请你让开!”说着,气得胸口起伏,脸色也冷到极点,眼眶湿润,倔强地咬唇看着他。 顾怀舷微讶,心里一股气让他失去理智,此刻看着身前的人那委屈的神色,他脑子瞬间清醒。 “我.....” “让开!”林曦冷冷开口。 顾怀舷赶紧轻轻放开她,脸色也缓了下来。 “林彦说他来向你求过亲,我......” 林曦懒得理他,推开他径直走向那两个布袋,顾怀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林曦!” “放开!”冷冷看一眼他的手,语气第一次强硬又不善。 “我帮你拿。” “不劳大驾。”疏远得可以。 林曦捞了两个袋子转身向灶间走去,顾怀舷揉揉眉眼,快步走到她前面,拦住她去路。 “林曦,我太在意,所以....” 林曦没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面无表情。 顾怀舷眉头一皱,捂着胸口面色发白。 林曦不理会,错过他想走,顾怀舷拉住她的手。 气息不稳地轻唤她一声:“林曦,我心痛,叫花老。” 林曦皱眉,看了他一眼,见他弯着腰就要倒下去,赶紧放下布袋反手去扶了他一把。 “花爷爷!” 趴在院前那边的花老从上头应了一声: “我爱莫能助,他这情绪起伏不定的,我是华佗也不经这么造的。” 顾怀舷面色惨白,倒了下去,林曦一惊,赶紧抱着他一起蹲下去。 “您快下来!” 花老吐吐舌,不见任何焦急,慢吞吞下去。 顺便拉了一把想飞墙过去的三护卫。 朝他们使眼色。 国舅爷倒在佳人怀里,牢牢握住佳人双手,粗喘着气息,闭着眼一脸难受。 林曦心急,望着院门,又低头看看怀里的男人。 “顾怀舷,你别闭眼,花爷爷马上过来了。” “我…胸口痛,你帮我揉揉,涨得难受。” 说着拉了她的手往他胸口按,意识到可能又是个坑的林曦一把甩开。 气恼道:“顾怀舷,拿身体当借口,并不好玩!” 某人躺在怀里,依旧紧闭双目,蜷缩了身体。 “没开玩笑!” 说着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团黑气给她看。 林曦皱眉,死死抿了双唇,朝花老大喊。 “花爷爷,快点!” 顾怀舷侧了个身将脸埋进她怀里,握了小手去捂住他的胸口。 林曦惊吓,她手很冷,想抽开,但是想到刚才,还是死死拧眉忍住了没无情抽离。 “我手很冷,会加重你蛊毒发作。” 怀里的人充耳不闻,紧紧按住那双冰冷娇柔的手放在胸口。 林曦见几人还迟迟不来,她这边抱着人瑟瑟发抖又心急如焚,怒道: “再不过来,我让你们饿个十天半个月。” 有了顾五在,饿是肯定饿不死的,就是没她做得好吃,也没她会做罢了。 不过为了帮某位国舅爷圆过去,花老还是气喘吁吁地冲进院门,一下跪倒在雪地上。 看都不看一眼,打开药箱就掏银针。 “花爷爷来了,放心,你心肝肝咽了气也能给你拽回来。” 见三护卫也夸张地奔进来,林曦阴着脸,深深闭了眼。 要不是见他胸口那团黑真散着黑气,她保证绝对会把人扔雪地里看都懒得看一眼。 第82章 新契约 林曦想将怀里之人转交给几个属下,奈何某人死死赖在她怀里不肯松手。 她皱着眉,想发怒骂一顿怀里的无赖,让他放手,又怕激得他身上蛊毒控制不住,只能深吸好几口气,死死压住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 “林姑娘,我们帮您,劳您将主子扶起来,雪地不能躺太久。” 林曦忍了又忍,还是照做了。 在顾三和顾四的协助下,将某个虚弱无比,死死按住她手的病弱之人扶了起来。 国舅爷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她身上,呼吸粗重,细密的汗珠顺着刀刻般的精致面庞一颗一颗淌下,面色比地上的雪还白几分。 林曦终究还是心软,艰难扶着他往院子走去。 将人扶进书房,放到榻上,花老拉开他衣服开始施针,林曦打算退出去,不想一只手被死死拽住,怎么都不肯放。 林曦看着床上的人,忍无可忍,想去抽开。 “你就陪着他吧,让他情绪稳下来,不然今日这蛊要是控制不住,他就得埋在这儿了。” 伸过去的另一只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林姑娘侧过身站在床边,只能由着他拽住,一言不发盯向书柜上的书。 良久,花老收了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对林曦嘱咐道: “接下来你们俩消停点吧,好好说开,莫再折腾了,再折腾,真等不来黎婆取回圣阴蛊了,我回桃花坞取点药,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他。” 林曦张张嘴,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林姑娘,今日晚食我会做,劳您照顾主子。” “顾五,我帮你。” 几个下属见主子躺在床上已经平静下来,也退了出去。 只留了俩人在房内,林姑娘余光扫一眼,挪了挪脚步,伸手拉过被子给他盖住。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还留在房内。 林曦赌着气立在榻前许久,双腿都有点麻了,她试着轻轻抽回手,床上的人虽然紧闭双目,但是只要她一动,他就拽得越紧。 林曦无奈,只能动动发酸的双腿,看一眼榻边,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坐在榻边叹了好几口气,终究还是将所有气自己咽下去。 她陪在他床边坐了一下午,连晚食都是顾三端进来给她的,但是她没胃口,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顾三进来收碗筷,见饭菜几乎不动,看着娇弱的少女,有些不忍。 俩人就这么好好的不行么,恩恩爱爱,他们也跟着高兴。 瞎折腾! 夜深人静,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眸,转头看到心爱之人靠在榻边沉睡过去,他轻轻放开被他握红的手,慢慢起身。 将人轻轻抱着放到榻的里侧,他自己侧躺在外侧,轻轻抚摸她腕口的疤痕,深邃的双眼望着她安静的睡颜,眼里缱绻着无尽的深情。 伸手给她掖好被子,良久,轻吸一口气闭了眼继续入睡。 第二日清晨,林曦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中,揉揉双眼,这才看仔细她好像是在顾怀舷的书房。 某人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昨夜是何时睡沉过去的?完全没印象。 她是怎么睡上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将她放上去,她睡在了榻上,那某人呢? 林曦不敢想,快速下榻穿了鞋袜,打开房门想夺门而出。 昨夜外衣都没脱,和衣而睡,冷不丁被门外寒风一吹。 “阿嚏!”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件狐裘披风笼罩了下来,披到她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林曦别过头,想扯开他的披风。 “披着吧,别着了风寒,得不偿失。” 听得低醇的嗓音温声劝说,她看一眼已没到脚踝的积雪,放了手。 她不跟自己身体开玩笑,她不想吃苦得发麻的汤药。 “咳咳咳!” 林曦见他将披风解下来给她,自己在那边咳了起来,眉头微蹙。 “你赶紧进去。” “林曦,昨日......对不住。” 林曦抬眼看他一眼,见他神色严肃,一脸真诚与他致歉,想起花爷爷的话,心下暗叹。 “无事,我已经不恼了。” 看这脸色,没见得气消。 国舅爷抵着拳头又咳两声:“咳咳.....” 林曦伸手一把将他拉进书房,把门关上,将风雪关在门外。 转身去铁炉里加了一些银碳。 某人靠近,立在她身侧轻声开口:“我知道你定是恼我的,等过完年,开了春我就回京都。” 说罢深深叹口气:“关于合作之事,估计你也是不乐意了,这样吧,给你的银钱你也不用退还我了,你写一个栗子或松子的方子外加六道菜谱给我,就当抵消了这些银钱。” “还有我们契约一事,我昨夜拟了两份,你看看,没问题的话,你就帮我做饭做到来年开春二月,我离开之日,你就无需再被我绊住,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若是没意见,你看看,一式两份,另一份是方子和菜谱的,共四份,你两份我两份。” 说着递给她四份纸契。 林曦看一眼他手里的四份纸契,又看一眼他肃穆的神色。 片刻,她接了过来,摊开一看,其中两张和两张内容的确是一样的,但里面内容拗口,她大概只看懂了日期、厨娘几个字。 另一份更加拗口,直接只看懂了右下侧的顾怀舷三个字,其他的靠蒙也蒙不出来。 文言文她不是看不懂,但是这些个字她还认不全,她学到现能简单读一些字,写一些简单的句子。 可这纸契上的词句,别说连起来的意思她看不懂,就是这字,细究起来,加上他名字,她只认得出五个。 怎么用得全是复杂又难懂的? 林曦端详许久,秀眉拧得死紧。 国舅爷坐到了案桌边磨墨,抬眼瞟她一眼,淡淡问道: “或者说,你还是愿意继续与我合作,继续给我做......” 话还没说完,某人立刻转身,将纸契放桌上,拿起笔在右下侧签字处签下自己的大名。 还说不气恼了,这气根本一点都没消。 签完四份,顾怀舷将红泥递给她。 林曦蹙眉,这签了字还不够,还要按手印。 “不按也可以的,就是以后我若耍赖......” 大拇指往红泥上一蘸,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直到看她按完四份,国舅爷这才微微挑眉,不紧不慢伸手也蘸了红泥,也在早已签好的姓名之处按下手印,再掏出小印,一份一份盖了下去。 他将纸契一份一份折好,将其中两份递给她。 林曦接过,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就走向房门。 “林曦!”顾怀舷叫住她,柔声对她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否好好相处?” “这可能,是我在这里最后一次.....”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说着仰头望天,将剩下的纸契慢慢收拢。 林曦转头看向他,见他神色忧伤,舒了口气,还是缓缓开解道: “你不是个盖世英雄吗?这么多死难都闯过来了,怎么可能闯不过这次?” 说着垂下眼,尽量温柔语气坚定说道:“相信你一定可以!” “放心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完拉开门走了。 留下屋内的国舅爷扯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漆黑的双眸犹如暗夜中波澜不惊的深潭,看着平静,实则跳进去立刻能将人迅速溺死。 慢慢将纸契拿到眼前看一眼,将它们放进精美的匣子当中落上千机锁。 第83章 二十九祭祖 既然已经说开,还将最后期限都定下,林曦也不好再拿着事情不放,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好好做好最后的事情。 友好相处,和颜悦色,也不枉费他们相识一场,彼此也算生命中惊艳的过客。 到时候他一走,她就开始去县城谋路子去。 想通的林姑娘,脸上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和煦笑容。 几人看着两人昨夜在书房过了一夜,白日又和好如初,忍不住都松一口气。 林曦回到院子里,在自家大堂摆了祭品,将从隔壁煮好的整只鸡、肉等端过来摆好,准备好纸钱和香烛,叫了林彦过来让他开始祭拜。 她其实也不太懂这里的祭祀习俗,是那天问了胖婶和幺婶,仔细了解了一下,但是她第一次做这些,很多还是不懂的。 毕竟听是一回事,真正上手又是另一回事。 以后多做几次就熟了,相信林爹林母也不会怪罪。 当林曦去叫林彦和林瑜时,顾怀舷问她: “你们自己能拜完整个流程吗?” 林曦皱眉,她第一次,估计不能。 转头问林彦:“阿彦,你可以不?” 向来都稳重没出过什么错的林彦,难得这一次也拧了眉摇头。 以前都是父亲抱着他去,但那是五年前,他才三岁,根本记不了多少,后来父亲不在了,母亲又病重,他们就很少祭祀了。 以前姐姐还会一点,可现在姐姐… 估计比他知道的还要更少。 看两人神色,顾怀舷叹口气。 “走吧!” “我是林彦的先生,也不全算外人,你们若是愿意,我带他祭一次,下次让他自己来。” 在这里,这种祭祖的活动,大多由家中男子或男性长辈主持,如今林家,也就剩林彦一个男丁,只能他扛大旗。 “祭品摆放位置也需要调一下,你看顾三摆放的位置,要记一下,以后按照这样摆。” 顾三立刻上前调整。 林曦认真看,努力记住顾三调整后祭品摆放的位置。 还缺的一些小东西,顾怀舷都让顾三去补了齐全。 顾怀舷带着林彦,亲自示范引导着他开始祭拜。 林曦和林瑜的站位,何时开始叩拜和上香,顾怀舷都给她们做了细致的讲解。 待祭拜结束,林彦给他先生辑了一礼拜谢。 林曦则将撤下来的肉这些端回隔壁厨房。 大伙儿又回到隔间聚在地炕边上,林曦在厨房处理这些肉食。 这一大刀的肉,切一半做红烧肉,再切一半做干菜扣肉,鸡就做蘸鸡,再炒几个菜,炖盘酸菜粉丝来解腻。 花老赶在午食开饭前背了一筐药材也回来了。 慢悠悠吃完饭,上次还没完成洗两个月碗筷惩罚的小跟班,被他主子记起来了,又踢了人去洗碗。 害怕他再摔破碗,顾五被派去一旁监督他。 可怜巴巴的顾小七耷拉着脑袋被压走了。 林曦看着可怜又想笑。 他经过身旁时,林曦安慰道: “乖乖顾七,别难过,你洗完,下午跟我去菜地干活,明天除夕,你爱吃什么,你说来,我都给你做啊。” 洗个碗还能得来林姑娘特殊关顾的顾小七,瞬间眼冒金光,挺直了腰板,转头就笑眯眯狂点头。 “好嘞好嘞,林姑娘我晚上能不能点个炸鱼?” 林曦扶额点头:“是炸酥鱼,不是炸鱼,你洗完,去把养在大缸里的鱼抓来给我,腌好鱼肉我们再出去。” “好嘞!” 开心的顾小七翘着尾巴屁颠屁颠跑去完成任务去了。 让你们欺负我,看吧,有林姑娘心疼我。 看着小跟班嘚瑟的样子,再看一眼偏心眼偏到家,就没偏点给他的小厨娘,国舅爷有点后悔了。 他打算按照她的进度来,可没打算将人拱手相让啊。 某人拿着本兵书看了半天,一页都没翻新过。 兴许因为达成共识,又因为他帮了他们完成祭祖的事情,两人又回到以前舒适的相处模式,不再刻意避着彼此。 顾怀舷也没有再整日呆在书房,今日难得坐在隔间一上午了。 倒是林彦,做完事情,又一头扎进书房去念书。 林曦趁着有人帮她洗碗收拾,他招呼顾三帮她把那袋江米扛出来,把米洗一洗浸泡起来备用。 等浸好江米,她扛了一把锄头拎了一个篮子,打算去后山开垦的菜地旁挖点东西。 上次她在那片野地里看到了一大片野蒜,为了防止它冻死,下雪前她还刻意捧了不少稻秆去盖住,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起没起作用? 明日要做的美食,必须要有这东西,味道才能做得出来。 她打算去看看。 顾小七收拾完,接过她肩上的锄头,得意忘形地走在前头开路,临走时,还不忘朝屋里几人炫耀一下,气得几人恨不得给他两脚。 国舅爷揉揉眉眼,更加怀疑自己放慢进度是否真的正确了? 将兵书往桌上一扔,嫌弃地瞥一眼,这东西好像没起多大作用,那该看点什么?谈情说爱的画本子? 林曦和顾七去了许久,久到某人忍不住想派人去把小跟班抓回来时,俩人一前一后扛了锄头、拎了一篮子野蒜回来。 盖着还是有点用的,虽然很多都冻死了,挑一挑勉强还能挖出一些来,所以他们费了不少时间。 放下手里的东西,俩人奔到地炕边暖手。 顾怀舷看见冻得通红的小手,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将自己手里的暖炉塞到她手里。 “顾公子,你拿着自己用好了,我烤烤立马就暖了。” “捧着吧,当心生出冻疮来。”顾怀舷不接,弯腰又往火里加了不少木柴。 “主子,您怀里那个要不也给我暖暖呗,我的手也冻僵了。” 顾小七凑到他主子跟前半开玩笑道,得来主子一个飞刀眼。 小跟班本来还想开开俩人玩笑,看到那眼神,立刻识趣闭嘴。 顾三和顾四相互看一眼,立马会心地掐住小跟班脖子将人拖到角落交流去了。 林曦笑看他们闹,等手暖和过来,走去角落将篮子里的野蒜倒出来清理。 这样一来,下午众人都有得忙了,林曦烧了热水倒进大盆里,加入冷水调成温水,让大家一起帮忙。 美食要一起享用,那活自然也要一起干,这样吃起来才香。 林曦让他们洗着,她去橱柜里取了一袋子紫芸豆,将它清洗干净,也浸泡在水里放着明日备用。 为了一口美食,大家又忙忙碌碌一下午过去。 晚上回到自己院子,林曦先在灯下温习了今日学过的字,再掏出她的菜谱继续写。 夜深人静,她去洗漱了一下,正打算脱衣入睡时,从怀里掉了两张纸下来,她这才想起来,赶紧捡起。 翻开又看了一眼,本来打算找林彦帮忙看看的,望一眼漆黑的夜空。 这么晚,算了,明日再让他看吧,也不知道林彦能不能看得懂,看不懂的话,找花老也成。 顾怀舷这位爷,除去感情的事,其他应该还是可以信任的。 想了想,将纸折好小心放到柜子里锁起来。 第84章 打糍粑 腊月三十,除夕当天。 一吃完午食,林曦就把江米沥干水分,倒进木桶上开蒸,另一边锅里也倒进紫芸豆开始煮。 趁蒸煮的功夫,她请四人帮忙把她家的大石臼给搬到了这边来,两根粗壮的木杵也清洗干净放在一边晾干。 做完这些,她开始把昨日清洗好的野蒜切成细段放到碗里备用。 等芸豆煮好,她将芸豆捞出,放进大盆碗里碾成豆泥备用。 起锅烧油,将芸豆泥倒进去翻炒,再倒入野蒜,加入青酱、适量盐、小鱼干粉等继续翻炒,翻炒均匀,香味一出,立刻盛出来备用。 江米蒸好,立刻让顾三将整个木桶抱起来,打开盖子,倒扣进大石臼里。 林曦自己净手,把木桶刮干净,让顾四顾五把两根大木杵拿过来,她抓了一小把面粉将木杵顶端抹点面粉,直接上手给顾四顾五示范。 奈何身体瘦弱,就她那点子力气,那木杵嵌进热乎乎的江米里一动不动,林曦使出吃奶的劲,动了一些,她自己挂木杵上了。 其他人没笑,她自己挂在木杵上笑趴下了。 “不行不行,还是你们男人来吧,这玩意儿吃蛮力,我奈何不了它们。” 站在一旁笑眯了眼的几个护卫,好笑地看着这未来女主子滑稽地撬不动手里的粗棍子,反而把自己挂上去了,再看主子,懒懒倚靠在门边歪着头环着双手一脸失笑和宠溺。 两个小的和老的,也坐廊下好笑的看着她。 顾四和顾五立刻接手,按照她的意思,搓搓手掌,开干。 果然力气活还得是男人来,那石臼里的江米在两人的使劲翻搅下,慢慢粘稠起来。 搅弄均匀,林曦让他们抬起木杵轮流捶打,使力往里锤,捶打一段时间,再搅弄一下,如此反复,直到看不出一点米粒就成了。 两个男人捶打得出了一身汗,忍不住脱了外裳,捶到后面,又换了顾三和小七上手。 啧,这脱了衣服那一身腱子肉太养眼,色胆包天的林姑娘忍不住盯着人家的胸肌瞟了好几眼,某人火冒三丈,立刻嘱咐所有属下把衣服穿上,不许脱。 林曦摸摸鼻子,切,小气。 顾四和顾五轮着又捶打了一轮。 林曦去取了提前洗干净洒过一层面粉的圆簸箕放在一旁准备着。 直到顾三和顾七也来换一轮捶打了五十几下,林曦才叫他们停下。 她往自己手上抹了点面粉,蹲下去把木杵底端的江米撸下来,想把石臼里的江米团捞出来,结果太黏,力气也不够大,拉了半天拉不出来。 她无奈一屁股坐地上向其他人求救。 顾五失笑,洗净手帮她取了出来,放到她准备好的簸箕里。 将一团大大又粘粘的米团端进隔间,林曦招呼所有人洗干净手,她要开始团糍粑了。 让大家往自己擦干的手上抹面粉,她给他们示范团糍粑。 “从大米团上拧一小团下来,放到手掌上搓圆,压扁,稍微捏大,舀一勺炒好的野蒜云豆沙放中间,捏住四周将它包起来,不让豆沙漏出,稍微再搓圆点,将包好的糍粑团放到旁边洒了面粉的大簸箕上,大功告成。” 大家看懂了,立刻有样学样开始做起来,边做边玩,边玩边吃,一片笑闹,其乐融融。 顾怀舷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 移过视线看向身旁的人,恍惚间看痴了眼。 他是真舍不得放开这丫头,要是他死了,谁会陪着她度过这样日复一日快乐的日子?想想他就嫉妒得发疯。 第一个团好的糍粑团本来是打算递给顾小七的,昨日答应了他,不想小七自己团了一个已经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林曦好笑,转了个头,递给了身侧的顾怀舷。 “要不要尝尝?” 顾怀舷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团软软糯糯的雪白,垂眸含笑,伸手接过:“多谢!” “不客气。” 林曦继续团,团好自己也尝了一个。 不错,虽然没有爷爷奶奶做的好吃,但是能吃到熟悉的味道,她也是心满意足,这才是新年该有的味道。 顾怀舷深深看着她,也拿起来尝了一口。 “嗯嗯嗯....好好吃,林姑娘,这叫什么?”顾七连吃两个问她。 “豆沙糍粑。” “好吃,林姑娘,以后我们每年都做可以不?” 林曦微笑着没有回答。 转头看向林瑜吃了三个了,赶紧制止她: “林瑜,你吃第三个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晚上难受。” “大家赶紧团,不然冷掉就不好弄了。” “这东西冷掉以后,这么冷的天放着是不会坏的,但是冷掉会硬得跟石头一样,可以把它放火里或锅里烤一烤、煎一煎,它就又会变得软糯,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明日你们可以尝尝。” “真的呀?”顾四惊奇:“那这东西委实是个好东西,岂不是出远门带着也方便。” “也是可以的,就是要吃的时候必须生火烤了才能吃,不然咬不动。” 林曦灵机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一脸期待地问向众人。 “我做这东西拿去卖你们说好不好?会有人买不,你们尝过给个建议?” 所有人一致点头,都觉得可以。 顾怀舷吃了几口,吃到里面的豆沙时,极爱,把里面的豆沙都吃掉了,糍粑还剩半个。 听她这么一问,无奈失笑:这丫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赚钱,眼里就只剩赚钱了,拿下他不是比赚钱更赚?傻丫头一个,不会算计,他给的那些.......罢了,由她折腾! 他没立刻附和,而是沉思片刻后,才给她建议。 “这东西用的江米做的,江米金贵,你卖给普通老百姓,卖贵了,没多少人愿意花钱买,卖的便宜,你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不划算吧?”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林曦点头。 “那就跟番薯粉和菜谱一样,专供酒楼或者富贵人家去如何?” “你要是与我合作,这东西没问题,很快就能打开销路,但是你要自己去寻销路,没基础和底子,应该是比较艰难。” 她这些个东西,都是新奇的,几乎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东西,若不是自己有酒楼或店铺,或者有人愿意给她担风险,想要自己去闯开一条销路,那要吃很多苦,但若是成功,那就是千古第一人。 顾怀舷托腮思考片刻,给她想了个又快又合适的出路: “年初二我会让顾三和林彦代替我去府城给舅父舅母拜年,你可以借这次送拜年礼的机会,将这东西送过去。” “裴灵那小丫头,最是个喜欢分享新奇玩意儿的,她可以帮你投石问路,万一打开这条门路,你.......” “对哦!顾怀舷你好厉害!”林曦拍了一下他,由衷称赞: “我把它们做成一个精美的礼盒,里面再放一些松子之类的,做成拜年礼盒送过去,既好看,又新奇,还好吃。” “不错不错,可以一试。” “不过这盒子家中也没有,需要现做,得要寻个会做木活的人立刻去做几个出来,找大牛哥,他会!” 顾怀舷一把拉住说风就是雨,行动永远比思考要快的人,忍着火好心提醒她:“木盒不好,刚做的木盒味道很重,除非你用紫檀木一类,那造价太高了......” “确实…”林曦停住脚步:“木盒不行,那.......那......那就竹筐怎么样?用竹子编制成精美的篮子,将这些东西装扮一下放进去,一样好看。” “村里陈阿公会编这个竹篮,编得还出神入化,各种造型都会。” 不是大牛哥就行,国舅爷摸摸鼻子:“我看可以。” “那就这么定!初二走的话,时间很赶,你们继续包,我去跑一趟。” “你别这么风风火火,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时候,你这样过去找人家,人家愿意做吗?” “真要去,让林彦和顾三去也行。” “别担心。”林曦拍拍他手: “有钱赚,村户人家里大过年也照样给你做出来,我快去快回,得我自己去,我知道要做什么样子的。” 说着嘱咐其他人:“你们继续把剩下的包好哦,包好看点。” 顾怀舷无奈:“顾三,你陪林曦去跑一趟。” 制止不了,那就只能尽量护着。 顾三点头,您这是怕林姑娘被一些人惦记上吧? 他取了两件披风和伞赶紧跟着林曦走了。 第85章 除夕夜 奔去陈阿公家定了二十个篮子,林曦没有多逗留,跟着顾三很快就折了回来。 陈阿公接下了这活儿,他叫上儿子,孙子,再叫两个族叔一起连夜赶,答应给她赶出来。 两天二十个时间很紧,还是手工编织的,但是林曦给的价好,每一只比原先拿去县城卖的翻了两倍都不止,这二十个要是做出来,他们能赚不少。 对他们这样一年到头卖不了多少个竹编的农户人家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哪怕不过年,赚钱谁不要,必须接下。 若是赚了这笔银钱,孙子娶亲的钱就凑足了,何乐而不为。 这边林曦一回来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今晚是除夕,团圆喜庆的日子,又是顾公子他们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最后一个,做的饭菜肯定要比往日精细和丰盛。 她一回来,就将包好的糍粑放到隔间墙壁角落的长凳上,取了干净的麻布盖住,将他们放在那里放凉。 顾五、顾三和顾四,就连顾小七都在厨房帮她忙活起来,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她做了一桌丰盛美味的年夜饭上桌。 大家上桌前,顾七带着林彦和林瑜,到院子里放了一长串鞭炮,这鞭炮是他们上次去县城买的。 桌上还放着不少前日府城派人送来的烟火。 林曦端出温好的桃花酿和米酒上来,等他们一放完,年夜饭正式开始。 爆竹声声响,岁岁保平安! 鞭炮声噼噼啪啪响,打破小村宁静的雪夜,哥哥帮她捂着耳朵,小林瑜开心得手舞足蹈,林曦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的,一脸欣慰。 转头看一眼端坐上首的人,心里不胜感激。 回想当时刚睁眼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恰逢大年初三,家家户户闭门过年,他们在萧条的地里,瑟瑟发抖地寻着寥寥无几的野菜饱腹,那种心酸,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为了让卧床不起的她快点好起来,八岁的弟弟挨家挨户去借来一捧糙米给她熬粥,两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三个人都差点没活过来。 他们相依为命、相互依靠着走过来了。 如今,他们度过了最难的时期,日子也在慢慢改变,即将迎来新的一年。 她来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不知那头,会不会还能有人记起来有她这么一个人? 没人记得也无妨,在这里,她有人记,有人疼,也有了家人,足矣。 她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 鞭炮放完,大家回到屋内,热闹的年夜饭开席。 他们的鞭炮声一结束,村里也陆续传来了鞭炮声,新的一年敲响钟声大门。 今日高兴,林曦端起酒碗,豪爽地对身旁的人说道:“顾公子,有缘相识,承蒙不弃,多谢关照,帮我们良多,我敬你一杯,来,干了!” 国舅爷微微嗤笑,轻轻侧头,好笑地看着她这江湖做派的敬酒言辞,不解她这是哪儿学来的。 不过还是接了她的好意,看她豪爽地一干为尽,眉眼微跳。 啧,要是答应他求爱时如此爽快,多好。 他举杯,也一饮而尽。 “来,花爷爷,新年祝您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说着还朝她挪挪眼,意思不言而喻。 “哈哈,好,来,祝我们小丫头越来越美,新年抱得美男归。” 已经仰头喝了一半米酒的林曦差点喷出来:“花爷爷!!” “咋了?没说错啊,要不预祝你和国舅爷明年早生贵子?” “您闭嘴吧,您还是别开口了。”一开口就揶揄人。 “哈哈哈哈哈......” “还有我们呢,林姑娘,来来,我们也敬你......” “来来,吃菜,螃蟹会吃不,每人一只,还有这个,国舅爷,尝尝这个羹,特意为你做的,林彦,给你个大鸭腿,小阿瑜也有.......” 年夜饭吃完,大家一起协助她收拾完碗筷,又全部坐到了隔间去烤火守岁。 顾小七不知是不是喝酒壮了胆子,敢叫嚣林彦跟他打赌下棋,于是大伙儿围在地炕边看他们下棋。 林曦端了不少松子、瓜子、栗子、花生一类的瓜果果盘进来给他们。 也好奇地围了过去凑热闹。 “顾小七,你这一手臭棋还敢和林彦下?”林曦望一眼他的棋面,彻底无语了。 “就林彦现在这水平,你想赢他,可能吗?” “啊?这小子现在这么厉害了?”顾小七有点不服气。 “他才跟主子学了三个月好吧,哪有那么快的。” 还嘴硬。 林曦摇头失笑:“他现在这水平,若我与他下,我都不好掉以轻心,你还觉得能赢他?” 果不其然,林彦也不惯着他,两步就把他围杀了,顾小七不干,啊啊啊跳起来打算赖棋。 他脸上已经被画花了好么,再画脸都黑了。 众人追着他,把人按下开始惩罚。 林曦坐到他位置上,林彦脸上还一干二净,一条都没有,看他可怜,她替他赢一局。 “来林彦,难得与姐姐对弈一次,若你能赢我,我许你一个心愿。” 林彦微微含笑,正打算应下,他先生一把将他拎起来,他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林曦一顿:“........” 被拎了扔边上的林彦也一脸懵。 国舅爷执起黑子,落到棋盘上,悠悠说道:“既然都是帮手上,我怎么能让你欺负了我的小徒弟,我替他。” 哈?林曦嘴角抽抽,您还要点脸不? 顾怀舷扬扬下巴:“该你了。” 林曦白他一眼:“啧,来就来。” 捻起白棋也落下一子。 闹了一通的几人见主子和未来女主子对上了,纷纷又围了过来观战。 “让他们去,我们自己吃,来,小林瑜,花爷爷给你剥松子。” 花老哄着小的,自顾自吃好吃的美食。 林曦落下棋子后,又执了一颗,顾怀舷看准点位,立刻斩了她的去路,林曦快速围了他另一颗。 俩人你来我往,一时竟然分不出胜负。 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棋盘都快满了,俩人还分不出个输赢,越到后面,落子的速度越慢。 顾怀舷落下最后一子,含笑抬眼:“棋艺不错,平了。” “哎,几人都是一惊,第一局就和主子打了个平手?” 不由得满眼佩服地看向这娇弱的身板,厉害! “再来一局?” “还来?”林曦失笑。 “反正坐着也无事,你要是能赢我一局,这个压岁包就归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厚厚的红包。 “哇!.....”众人惊叹,羡慕无比。 我去,这得有千两了吧,主子您大方得未免过了头。 “若是我赢了你,你也许我一件事。”国舅爷枕着下巴微笑。 看着那厚厚一个红封,林曦咽咽口水,头也不自觉凑上去看厚度。 瞄一眼夷然自若的某人,这钱果然不好拿,看!这位爷一贯挖坑的风格又出来了。 林曦一脸淡定坐直了身体,拒绝跟他打赌:“算了,你这坑这么深,我怕跳进去出不来。” “是么,那可惜了,我还打算加个砝码.....”说着掏出一纸房契放桌上,轻轻挪到她跟前。 几人对视一眼,抿嘴不出声了。 “要是有本事赢我,我们走后,这小院也归你。” “不过你既然这么胆小不敢赌,算了.....” 说着伸出修长的手将纸和红包慢慢移回去。 林曦一把按住:“要我许你什么事?以身相许、偷鸡摸狗杀人放火、违背道德之事我不干。” “自然不会让你做这些,就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比如,给我端个茶、捶个背,类似这种,不过我还没想好,先下注,等想好了,我要真能赢了,再慢慢想。” “啧.....”很难不心动啊,林姑娘犹豫了。 国舅爷慢慢将棋子复原,不紧不慢继续说道:“第一局你都能与我平局,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这么快就认输,这一千两的压岁包,外加这个小院......” 金钱诱惑太大,林姑娘盯着他看了许久,狠一狠心,打算跳下去看看,要是赢了,她少奋斗几年也不错,赌一把。 “来,下就下!” 于是这棋又开始了,这一局更加惊心动魄。 连着下了三盘,林曦平了一局,输了一局,最后又险胜一局。 别说能赢主子,就是能与主子下个平局,都是了不得的事,林姑娘竟然还赢了一局,平了一局,瞬间几个下属眼神都变了。 妥了,以后主子终于有人压了。 顾怀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心尖尖这深藏不露的能耐,含笑不语。 这丫头,还藏了多少? 第86章 神仙运气 玩闹到半夜。 下完棋后,林曦带着两个小的和顾七一起去院子放烟火。 顾怀舷怕伤到他们,让顾三和顾四去看着,于是一伙人又从隔间挪到院子外。 花老嗑着瓜子,笑着问身旁尊贵的爷。 “连房契都给了人家,你真舍得放下她,独自回去等死啊?” 国舅爷含笑不语。 “我还想着每年都过这样热闹的新年呢,你可别放手啊,过两年生个大胖娃,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得味,你要是放手了,指不定过几年,这丫头就转头嫁了别人,和别人过恩爱日子去了,哪里还能记得你,这丫头做得出来的哦。” 顾怀舷捧着暖炉的手狠狠拽紧,看着院子里笑容满面的娇柔之人,最终还是松开了,笑叹道:“她开心就好。” 花老啧一声,忍不住瞧他两眼。 之前那霸气追赶的劲头呢?两人若都这样,半年之期怎么水乳交融?怎么同房? 哎哎哎,别介,这不温不火的,他想想都捉急。 要是黎婆回来,这俩还不能凑在一起,那他小命真会玩完。 这晚林曦输了一个承诺,赢来了一个小院子,可惜了,那红包没能赢过来,她不敢再下了,这要是再输,某人那坑可不好跳,太危险。 她赢的那局,顾怀舷让她二选一,自己挑,要钱还是要房? 她两样都想要,奈何只赢了一局,权衡利弊,房契到了她手里。 怀揣着一纸房契,放完烟火,林姑娘乐颠乐颠地和顾五一起包饺子去了。 顾三捂脸,相当鄙夷他主子。 主子爷,要不您自个儿系个红丝带,直接送林姑娘床上得了。 握着手里那几颗铜板响叮当的压岁包,顾护卫怎么看怎么觉得跟着这主子,还不如跟林姑娘来的有前途了。 啧,偏心眼偏得都没心了,整颗心都给了人家了吧? 端出包好的饺子,林曦温馨提醒:“我包了三个新铜币进去,这铜币洗过还煮过两遍,别嫌弃它,讨个吉利。” “谁要吃到这个福币,来年定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来吧,大家无需客气,自己动手。” 她一放下,大伙儿一窝蜂拥了上来,可惜看不出哪个包有福币,算了,不管了,都巴拉到碗里吃了就知道有没有了。 林曦夹了七八个放碗里,推过去给他。 顾怀舷微笑接过,起了筷子慢慢吃起来。 林曦给林瑜也夹了六个,让她自己吃,她也盛了七个吃了起来。 “林彦,你吃到没?” 林彦摇头。 “三哥、五哥、四哥,你们呢?” 三人也是连连摇头,忍不住夹起碗里的饺子放眼前细细观察。 “林姑娘,你真有包进去吗?” 林曦好笑,自己没吃到,怀疑起她来了。 “自然有的,你们再多吃几个,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了。” 行吧,几人又继续开吃。 顾怀舷夹了一个放嘴里,下嘴咬一半,只听得“咯吱”一声,他停住不动了,伸手从嘴里将露出了一半的铜币取了出来。 “哇!爷,大吉大利呀!”顾七羡慕了。 “运气这么好?”花老也怀疑地夹起自己碗里的饺子塞了一只,咀嚼几口,没有啊? “顾公子,新年大吉,来年定能心想事成。” 林曦笑着祝福。 顾怀舷捏着铜币深深看她一眼,望着温柔含笑的人,心下叹息。 我的愿,便是你,不知你能否应? 林曦也羡慕,她自己包的,她吃了四个了,还没吃到,又夹了几个进碗里继续吃。 “还有两个,继续!” 大家又开始抢起了饺子。 碗里还有六个,顾怀舷放下铜币,夹了一个继续吃。 林曦吃了十个,都吃饱了,一个都没吃出来。 算了,看来运气之神不关照她。 小七更夸张,吃了二十多个了,还吃不出一个,撑得趴藤椅上摸肚皮。 “林姑娘,你肯定只包了一个吧,怎么我还是没吃......嗝!” 上首的顾怀舷又从嘴里吃出了一枚。 “我去!” 众人惊呆了。 林曦也目瞪口呆,靠,这什么神仙运气,一个碗两枚。 花老不干了,指责林曦道:“不对,林丫头你作弊,你是不是把包了铜币的饺子都给他了,我们吃了这么多都没吃出来,他一吃一个一吃一个,有猫腻,你偏心了。” 林曦焦急辩解:“我没有,你问顾五呐,包好就扔进去一起煮了的,这么多饺子混在一起煮了,还是分的两次煮的两锅。” 顾五可以作证,确实这样,他看着林姑娘放进锅里的。 忍不住去瞅竹筛上剩余的饺子,还有一枚。 于是大伙儿继续。 直到全吃完,全撑得趴在椅子上打饱嗝,最后一个福币还不见踪影。 众人视线移到小林瑜的碗里,还剩两个,得,肯定在她那里了。 小林瑜一嘴塞一个,塞到最后一个,果然,差点哭出来,膈到嘴巴了,疼得她泪眼模糊。 林曦好笑的安慰她。 吃完饺子,大家终于歇一歇,坐在火边烤火,坐等鸡鸣破晓。 林曦取了一叠红包出来,笑着说道:“刚才顾公子发过一次红包了,我也给你们发一个,不过我钱不多哈,就给大家讨个吉利。” 说着招呼林彦和林瑜上来取。 两个小家伙与她道了新春祝福,高高兴兴接过红包。 “晚上睡觉压到枕头下面,明日起床阿姐给你们把新衣新鞋都放床边,明天穿新的。” “多谢阿姐。”两个孩子脆生生地应道。 林曦又给其他几人发了红包,大家都开开心心接了,相互道了吉祥话。 所有人都有了,唯独国舅爷和花老没有。 花老还好,他是长辈,理该他发给大家,哪有小辈发给晚辈红包的道理,所以林曦没给。 顾怀舷懒懒靠着藤椅问:“林姑娘,你不给我发一个?” 林曦愣住:“你也要?你都多大了还讨红包呀?” “嗯,过了年二十八你觉得算不算大?顾三和我一样年岁,你也给他了,我这还没娶妻生子呢,也是可以要的吧?” “额......这么一说还怪可怜,那行吧,喏,给你一个。”于是笑着递给他一个。 顾怀舷含笑接过,握住递过来的小手不放,那眼神幽深粘腻地,身旁几个护卫纷纷捂眼。 国舅爷从怀中又掏出刚才那个大红包放到她手里,抽走了她给他的。 “顾公子你这!.....”林曦顿呼。 “啊!??”其他人下巴顷刻间掉地,捡都捡不起来。 哎哟这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啊,太寒心太寒心。 几个属下没眼看了,掏出主子刚刚给的红包一对比,纷纷趴椅子上痛哭。 某人不以为然,将那个小红包塞进怀里。 口吻轻柔说道:“嗯,有来有往,刚才给了他们,你的还没给呢。” 林曦手足无措,递回去给他:“顾公子,这红包太大,你给换个跟他们一样的吧。” “没了,就你手上这个了,拿好了,红包送出去不好退回,不吉利,你想让我倒霉?” “可这.....” 林曦烫手,这哪里是红包,这是明晃晃就怕别人不知地给她送钱。 换做以前她肯定收了,可现在她和他...... “你如果不要,扔火里烧了也行,红包不能退,你忍心让我这刚得的这点运气一起退走?” 什么时候有这种说法,她怎么不知道? 花老笑眯眯掏出四个红包,也递了一个给她,笑道: “拿着吧,人家有钱,就当赏你这小半年的辛苦钱了,来,花爷爷也给你一个。” “来,林彦林瑜和小七每人一个,你们.......” 说着看向顾三顾四和顾五。 “三个没人要的,都二十几了,不给!” 三护卫捂着胸撅倒,扎心。 林曦赶紧接过:“谢谢花爷爷。” “不谢不谢。”说着摆摆手,半开玩笑道:“我多从他这儿赚点诊金,来年给你们俩的小娃娃包个比他还大的啊。” “花爷爷!!” 娇滴滴的怒吼声差点掀翻房顶。 第87章 大年初一 昨晚除夕夜守岁,大家基本都是鸡鸣破晓才回去入睡,初一这天,所有人都起晚了。 直到晌午,林曦起床,穿了新买的一身衣裳在厨房煮汤团。 顾怀舷很早就起了,他把从县城买来的从里到外的那一身新衣都穿了上去,一大早拿着本棋谱端坐在炕边看起了书。 林曦给他端了一碗人参粥过去,笑着夸了一句:“顾公子新年好呀,你今日这身新衣格外好看。” “嗯,你今日也格外好看,明艳动人。” 说着抬眼上下欣赏了她今日的装扮:“就是…缺了点东西。” “莫动!”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根发簪,给她轻轻插入发中。 “你给我插了什么?”林曦摸摸头发,退一步不解地问。 “一根发簪,上次在成衣铺那儿一起配的,小桌上还有一盒首饰和胭脂水粉,给你的新春贺礼。” 说完,满意地再次打量她一二。 “太素雅了,多像今日这般打扮,我们看着眼睛也舒适。” 本来挺感动的,怎么这话一出,有点不对味,林曦没好气瞪他一眼。 “那多谢了,新年第一天,我也不好再拒绝,免得又退你运气。” 顾怀舷抵拳轻笑:这样才对么,少拒绝他一些,多让他入她心里多一些才好。 林曦转身去给他盛汤圆,这汤圆她放了一些糖、酒糟和鸡蛋,一起做成了酒酿圆子,她很喜欢的一种吃法,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惯。 “尝尝看,新年第一天要吃点汤圆,寓意团团圆圆。吃不惯我重新给你煮一碗,不过你要少吃,省得加重咳嗽。” 接过她递过来的汤圆,顾怀舷微微含笑。 团团圆圆么?这寓意挺好。 林曦端了自己的汤圆也来到隔间,过去角落里取了两块糍粑,放在火边烤,烤好打算递给他一块。 忘了刚烤好的糍粑烫手,她快速将糍粑扔进空碗里,烫得赶紧伸手摸耳朵,直跺脚。 顾怀舷皱眉,赶紧拉过她的手瞧了瞧,有点红,低头给她吹一吹。 温热的气息呼在指尖上,愈加滚烫了,心口忽然猛一震颤,她忘了抽手,那俊美的容颜一脸认真地呵护着,她一下看得入神,都忘了呼吸,心里什么在蠢蠢悸动。 顾三和顾五打着哈欠进来,哈欠打一半,发现眼前一幕,顾三迅速转身赶紧撤,顾五还没反应过来,俩人头实打实“当”撞了个闷响,纷纷捂头龇牙咧嘴地痛呼。 林曦赶紧回神,抽回手,微微红了脸把手藏身后去。 “你们起了?我.....我去煮剩下的汤圆。” 国舅爷一脸不满地看了这坏人好事的俩护卫好几眼,云淡风轻地端起汤圆说道: “荒废太久,灵敏性都没了,吃完饭,自己练一个时辰去。” 俩护卫被刀完,赶紧撤去厨房。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林曦把昨晚多余的荤菜热一些,炖了剩下的半只鸭吊汤,中午主打一个清汤火锅,外加昨夜剩下的一些鸡鸭鱼肉,吃着也暖和。 吃完饭,陈公让他儿子送来了十二只预定的竹篮子。 “这么快?”林曦诧异。 “我们昨夜一边守岁一边编的,林家丫头,你看看成不成,看哪个不中意,我们再编过。” 五个人编了一下午,又赶了一整夜编出了十二个。 林曦仔细看了这十二个竹篮,都很好,超出了她预想的,满意地点头:“陈叔,都很好,这十二个我都收下了,剩下八个等送来,我一起给你们付银钱。” “哎,满意就成,银钱不急,我们尽量傍晚把剩下的给你送过来。” “行,那多谢您。” “我们多谢你才是,我先先回了,你忙。” “陈叔慢走。” 林曦送了陈叔离开,她把竹篮都拿进隔间放好,然后一头扎进灶台去忙活。 顾怀舷见她这都吃完午食,为什么不见人进来歇会儿,好奇地问顾七。 “你林姑娘在做什么?” 顾七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知道,好像在煮什么东西。” 林曦在灶台上摸索了许久,熬了一下午,做出了猪皮胶。 又失败了好几次,费了不少番薯粉、玉米粉和小麦粉才做出了她想要的糯米纸。 试出了比例后,她开始大批量制作,直到忙到下午该准备晚食的时辰,她才收手。 端着一筐精心裁剪过的糯米纸进隔间,林曦取了一张递给顾小七。 “顾七,来,你吃吃看。” 顾七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林姑娘,你让我吃纸?” 林曦扑哧一笑,“可以吃的。” 拿了一片吃给他看。 “林曦!” “林姑娘!” 其他人吃惊地睁大双眼,林姑娘傻了不成,她吃纸干嘛? 顾怀舷瞳孔微颤,赶紧握住她手:“吐出来,又乱吃,我养得起你!” 林曦老脸一红,又羞又无奈地解释:“这不是纸,这叫糯米纸,用米面熬出来的,可以吃的。” 众人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她。 “这真是可以吃的,我放了点糖水,还有点甜,不信你们尝尝看,又不会害你们。” 说着拿了一片递给握住她手的人。 顾怀舷犹疑地接过,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迟疑片刻,放到嘴边一尝。 这纸才接触舌尖,遇到口中涎水立刻化开,有股淡淡的甜和米糊的味道。 “你打算拿它来做什么?”顾怀舷问她。 “我要拿它包个好吃的糕点,一会儿晚食后,我做给你们尝。” 其他人见主子都尝了,他们忍不住每人也拿了一片试试,一试,还别说,是真不错。 见一双双手还要伸过来拿,林曦赶紧躲开了。 她好笑地跟他们解释:“这东西不是给你当零嘴吃的,它不经吃,我做得不多,你们别吃光了,我明天要用它包了糕点装竹篮里去的。” 大伙儿意犹未尽。 顾怀舷却不像他们那样高兴,他捏着手中的东西,深深看着那张秀丽的小脸,眉眼中蔓延出些许愁容。 这丫头,她知不知道,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一旦传开,若是没个有能耐的人护着,她会很容易被人给盯上? 若是个男的也就算了,有那歹心的,大不了抢夺了他的方子,可她还是个女子,长得还这般好看的那种,啧..... 那小脑瓜里,是怎么想出的这些东西的? 顾怀舷盯着手中的那片薄薄的纸片愣神。 林曦将糯米纸收起来,又折回厨房去准备糕点和晚食。 她忙碌一晚上,做了七八十块豆面糕,炒的黄豆磨成粉撒上去,端给他们尝。 几人吃得话都不愿多说了,纷纷沉浸在美食当中,花老也不停打量,诧异地看着这手艺精湛的丫头好几眼。 每人给了两块,剩余的林曦就用糯米纸包裹好,和糍粑、松子、柿子饼一起精心包装之后,放到篮子中。 花老悄悄挪到顾怀舷身旁悄声提醒他: “这丫头估计不止这点能耐,只怕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东西没露出来,她出的这些个东西,又是个漂亮女娃,将来定是会名声大震的,可若没你护着,恐怕命不会太长,你还是好好活着吧,看紧她点的好。” 第88章 克妻国舅爷 大年初二一早,顾三、林彦和顾四早早起来做准备。 吃完早食,他们就要前往府城去给顾知府和裴老拜年。 林曦做好早食,又给林彦打包好行李后,招呼顾七他们一起帮忙把篮子和其他拜年礼装车。 为了使这份拜年礼更显心意,顾怀舷带着林彦,写了二十份新年贺词放到篮子里。 林曦还让顾怀舷帮忙写了里面几样小吃食的吃法。 这拜年礼,当真用心得独一无二了,裴小娘子要是拿到,还不得高兴得蹦到房顶去。 三人与大家短暂辞别。 顾三驾马车带着林彦走了,顾四随后也翻身上门而去。 “不是只有顾三和林彦去拜年吗?怎么顾四也派去了?” “我有事情让顾四去做。” 原来如此,林曦点头,看着远去的马车,有点担忧。 “顾三在,不会出事,他该脱离你的视线去长长见识了。” “我知道,你派了林彦去,是他之幸,谢谢。” 说着朝他莞尔一笑,宛如春花明媚,眼中含着水汽,极为动人。 顾怀舷别过脸,喉结上下滚动。 他派林彦代他去,其实还有另一层用意。 “走吧,趁现在空闲,我多教你几个字。” 说着拉了她回院子。 学完字,顾怀舷叫了顾七和顾五进书房。 林曦在隔间地炕边练了一会儿字,花老理完药草,嗑着瓜子进来了。 看一眼清冷的屋子,不由得感慨道:“哎,少了几个人,这都变得安静起来了。” “花爷爷,你这么爱热闹,以前一个人在桃花坞怎么过的?”林曦低着头边写边问他。 “嘿!”花老敲一记这傻丫头的小脑袋:“以前没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一个人清冷惯了,冷不丁尝过滋味,肯定不乐意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林曦摸摸头:“那不是很好,以后顾公子回去了,你搬过来跟我们住呗,啊不对,你是不是要跟顾公子去京都的?” 花老坐下来打趣道:“你真不跟顾怀舷去京都呀?真这么狠心拒绝他这样优秀的男子?不跟他好?” “花爷爷,这么聊天容易聊死。” 花不虚摸摸鼻子:“花爷爷觉得顾怀舷这人真是个绝无仅有的,真的,你别错过了,要悔一生的。” 林曦白他一眼:“我眼瞎啊,我当然知道,可你也知道我们身份悬殊。” “身份有什么关系,他如果答应娶你,总会搞定皇帝和皇后的,再说了,就他那克妻的名头,你不嫁他,他估计得孤苦伶仃一个人悄悄死去都没多少人知道。” “花爷爷你又乱说,不是等等.....克妻?”林曦抬头疑问:“顾怀舷克妻?什么意思?他成过亲死过夫人?他不是说他还未娶妻生子吗?” “这不全死了,当然是没夫人,又没再娶,自然就未娶咯,他都死了五个了,你不知道啊?” “没人告诉过我啊。” “啧,顾怀舷没跟你说啊?” 林曦摇头:“没有啊。” “哎这事弄的,顾怀舷不真诚了。” 林曦立马拉住花老衣袖急切追问:“花爷爷,顾公子他死过五位夫人?那他成过五次亲了?他夫人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 花老揪揪胡须:“传闻是这样,但是具体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自己问他?” “哎呀,我忘了锁门,我回桃花坞去一趟。”说着一溜烟跑了。 留下林曦心乱如麻,掏出的那两张纸契还没请他帮忙看呢,他溜什么? 这顾公子不仅成过亲,还娶过五个老婆?五婚男?啧,亏得她纠结了许久,原来是已婚的。 她就说嘛,自古钻石王老五,优质男人怎么可能单身留着等人去艳遇,多多少少肯定有原因。 按照顾怀舷那样的条件,若不是特殊原因,哪里轮得到她。 幸亏没应了他......啊呸,想啥呢,也轮不到她。 话说,他那五位夫人是怎么没的?五个呢五个!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克妻命,才能克死五个,她很好奇。 还不等她寻个机会打听一下八卦,小院来了客人。 曲县令带着方主薄上门来给顾怀舷拜年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张继。 顾七领了他们进来。 “姑娘新年好呀!祝姑娘万事如意。” 没想成两位大人去书房前,特意拐了个弯来隔间向她打招呼 林曦手脚慌乱,赶紧起身给两位行礼,“两位大人新年好,祝二位官运亨通,节节高升。” “哈哈哈哈,借姑娘吉言,借姑娘吉言,我带了点拜年礼,请还姑娘莫嫌弃。” 说着让张继给她放桌上。 林曦呆住,这拜年礼给她干嘛?给顾怀舷去呀。 “这.....” “曲大人!” 曲县令闻言转身,赶紧对身后之人见礼:“拜见国舅爷。” 顾怀舷看到曲良行入了院子,特意从书房出来。 “免礼。今日怎么过来了?” “今日走亲访友拜年,顺便来给您拜个早年。” 顾怀舷径直走到上首位,招呼他们落座。 “有心了。” “林曦,你去给几位大人沏壶茶来吧,把这拜年礼拿去书房。” “好!” 林曦将纸契收好塞进袖子中,抱了东西,赶紧出去沏茶水。 张继一同给顾怀舷见礼后,悄悄退了出来。 他走到林曦面前,看着今日不同往日的少女,唤了她一声:“林丫头。” “张叔。”林曦微微福身,向他见礼。 张继与她解释:“筠儿脑子犯浑,我已经狠狠批过他唐突你之事了,张叔在此向你说声对不住。” 林曦微微点头,不接话。 张继叹口气:“筠儿与陈家二小姐的婚事.....没成,他.....” “张叔!”林曦出声说道:“张筠的婚事成与不成,与我无关,我感恩您这几年的关照,但是其他的,我无意,望您也知晓。” 说着再向他福一礼,提着茶点进了隔间。 张继看着亭亭玉立,愈发娉婷秀雅的少女,心中暗叹:筠儿终究是配不上人家。 从前是,现在更是,除非他凭本事上去,兴许还能得她看一眼。 曲县令这边滔滔不绝,铆足了劲在国舅爷面前搞关系,顾怀舷看着一旁心思神游的人,随意应付着。 许久,他把曲良行打发走了。 临走前,林曦给了两位大人一人一个篮子。 这篮子是陈叔昨晚送了剩下的篮子来给她时,说额外送给她的,送了三个,她装了一些,回了两个给曲县令和方主薄。 两位大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看一眼一直打量身侧之人的张继,顾怀舷不动声色握起身旁人的小手,放到宽大的掌心中细细查看,柔声问她: “刚才烫到的地方还疼不疼?” 林曦面色潮红,使劲给某人使眼色,当着两位大人的面,国舅爷,请您收敛点。 林曦的手被紧紧抓住,逃不出来,她急得鼻尖都沁出一些香汗。 国舅爷得寸进尺,掏出帕子要给她擦,林曦一把抓住,怒斥:“顾怀舷,你收敛点!” 顾怀舷抵拳轻笑,顺从地应道:“好,知道了。” 两位大人面面相觑,好了,这以后要是再来,得行大礼了。 他们赶紧告辞。 张继收了神色叹息,紧跟着两位大人也匆匆离去。 第89章 五位夫人怎么死的? 送走了曲县令,顾怀舷回书房继续忙正事。 林曦一把拽住顾七,问他:“你主子事情办完没?还要进去忙吗?” 顾七摇头,“用不到我,我不用进去了,我去隔间烤糍粑去,怎么了?” 林曦听他这样一说,赶紧拽了他往隔间走。 “来来来,顾七,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顾小七一脸疑惑。 “你家主子那五位夫人怎么死的?” 顾七一个激灵:“林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曦拍拍他肩膀:“我好奇,特想知道,你跟我说说呗。” “啧。”顾七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毕竟主子没授意过,不过...... 转念一想,林姑娘这位未来女主子,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告诉她也无妨。 于是招呼她蹲下来,悄声与她问道:“林姑娘你想知道哪位夫人的?” 还哪位?当然是全部啊。 “全部,你一个一个说嘛。” 顾小七托腮:“那就从四夫人和五夫人说起。” 林曦靠近,开始吃瓜。 “四夫人是陛下赐的婚,不想新婚当夜主子毒发,在婚床上将她咬伤,没救回来。” “...........” “五夫人是隔了三年后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婚书已下,六礼这些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帮他操办好了,把人直接送到南疆府邸,就等拜堂成亲入洞房就行,好巧不巧的,又是寒冬,主子毒发.....” “也是被咬死的?” 小七摇头,“那时候还不知道是这个蛊毒,当时六位将军已经合力将主子压制了下来,五夫人只是被抓伤见了血,没像四夫人那样伤得较重,可不知为何,也是当场就没了。” “御医和军医怎么都查不出原因,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更没有重伤,只是破了点皮见血,好端端就咽了气。” “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是这个该死的蛊毒作祟。” 林曦有些惋惜:可怜了那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第三位夫人呢?怎么没的?也是被你们主子误伤的?” 顾七摇头:“三夫人是镇国将军幼女,会武的,是三夫人自己求的赐婚圣旨,她揣着婚书和圣旨自己奔到南疆,不想被南疆圣女抓了,等主子去救时,为时已晚。” “镇国将军痛失爱女,请旨直奔南疆,换下主子要为爱女报仇,打算把那毒女歼灭,不想中了圈套,主子为救他,重伤,这蛊毒,就是在那时被下的” 啊这..... “那还剩两位呢?” “说到二夫人,那可怪不得主子,她凭白让我们主子背了一个鳏夫的名头。” 小七说到这位二夫人,有些气愤,为他主子抱不平。 “为何?”林曦好奇地问,这又有什么新瓜不成? “那二夫人.....” “顾!小!七!” 两人后背袭来一阵寒意,转身一抬头,那站在身后高高俯瞰他俩的冷俊之人,不是顾怀舷是谁?! 顾七一见到他家主子那阴冷的眼神,立马跳开十步远。 “我忘了马还没喂,我去打扫马厩。”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消失在隔间。 林曦看着丢下自己开溜的顾七,一脸尴尬,手脚无措地慢慢站起身,眼神慌乱,扯着衣角不知如何解释。 顾怀舷回完宫里的信,让顾五送出去,走进来看到两人蹲在地上,头挨着头窃窃私语,说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旁若无人,他火冒三丈,悄声走到俩人身后。 仔细一听,这是在打探他的过往? 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她若想知道,他定不隐瞒,与她全盘托出。 林曦见他落座,想找个借口开溜。 不想座上的人拍拍身旁的位置,扬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刚才说到第几个?二夫人?” “额....”林曦尴尬地抠脚趾,没动。 “那个....顾公子,我就是好奇,所以....” “二夫人是中书令家的嫡小姐。” 他轻轻将她拉到身旁坐下,狭长的桃花眼带着温柔笑意看她。 只是那眼眸锋利,幽深得林曦看一眼差点又陷进去,赶紧错开,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低了头。 顾怀舷继续说道:“她是当年太后赐的婚,不过.....” 林曦竖起耳朵听。 “她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徐大人不看好,加上后来太后赐婚,所以她没办法只能与我拜了堂,当时局势紧张,若她不嫁,我们两边都会被牵连,甚至灭族,所以........” “拜完堂,送了她进新房,她当晚就在新房割腕自尽,后被我的人发现,救了下来。” “救下时,发现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啊!?”林曦震惊了,抬眼瞪大双眸看他。 哎哟,我去!这瓜!妥妥的绿瓜啊。 顾怀舷轻弹她额头,什么表情,怎么感觉比他这个受害者还兴奋? 林曦挥开他的手,她对这瓜有兴趣。 “那后来呢?” 顾怀舷摇头苦笑:“后来......” “嗯,后来呢?”林姑娘两眼放光。 瞧她这模样,国舅爷无语,她不吃醋?就不在意他已经娶过好几个了? “快,说说嘛,后来那位小姐怎么样了?你喜当爹?” 还喜当爹,顾怀舷伸手捏她小脸,一顿揉搓,倾身凑过去。 “你猜?...” 林曦拍开他的手,不满说道:“啧,按照你的做事风格,要么把人杀了,要么就是死了位夫人成全了他们呗。” 顾怀舷坐直身体,不再说下去。 这聪明劲儿,用在对他的感情上,多好,瞥她几眼,不语。 不错,拜完堂她那情夫已经找了上来,被他的人拿下关了起来,才没闹出太大动静。 不然,那晚可就是血雨腥风的一晚,多少人等着第二天看他的笑话。 而他的每次姻缘,可都不平静。 “啊?还真被我说中了?第二种?”林曦惊讶。 国舅爷给她一个眼神。 得嘞,还真说对了。 不过看不出来,杀伐果断的国舅爷还是挺义气的,也够倒霉。 “那位小姐现在怎么样?和她情郎私奔走了?能过得幸福吗?无媒......” 这就不关他什么事了,自己做的事、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去承担,他也算仁至义尽。 “你不想知道我的第一位夫人了?” 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人家?国舅爷把玩着她写过的笔,眼眸微抬,把人拉回来。 “额....那既然都说到了,不介意也听一听。” 顾怀舷轻笑,继续给她讲:“菀儿是老师的小女,裴渊的妹妹,自打出生身体就不好,大夫断言她活不过十六,当年她也已经油尽灯枯,为了了她心愿,所以......拜完堂她就闭了眼。” 林曦不断拿眼瞄他,哎哟!青梅竹马,恩师之女,这瓜好熟悉,可惜红颜薄命,哎,可惜了.... 这怎么说呢,不知是该可怜他多一些,还是感叹他这波折的宿命。 话说他娶了这么多个,就没一个能与他修成正果的? 这姻缘也忒艰难了点? 她至死还是单身狗,那是因为一来专心赚钱,二来没多少机会接触异性,现代独立女性思想根深蒂固,又加上她有着只找对不想随意糊弄的想法,导致她嫁不出去。 这位是恰恰相反,怎么也还落得孤零零一个人的下场。 “听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顾怀舷靠近,有些小心翼翼问她。 “说什么?没有啊,可怜你一下?”林曦摇头,她没什么想说的。 “..........” 没心没肺的丫头,不信你听不懂。 “那......你会介意吗?我娶过这么多个。” “额.....我不需要介意吧?”某人往后逃。 “你可以介意,不过你放心,我的人和心都是清清白白的,都留着给你.......” 我去,这要命了,还撩! 赶紧逃,再待下去,那气氛已经隐隐不对了。 顾怀舷看着落荒而逃的人,深深叹气,又逃,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好好面对他,正视她自己的心意? 第90章 第一份合作 初六这天,顾三带了一个人回来,林彦却没回。 林曦不断往他身后瞧。 “顾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林彦呢?” 顾三好笑地与他解释:“林彦被他师祖留下了,说过几天会让裴大人送回来。” “林姑娘,进屋吧,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府城悦来轩的杨掌柜。” 林曦礼貌与他福一礼:“杨掌柜。” “使不得,林姑娘有礼。” 打完招呼,顾七将马牵去马厩,连同林曦,一起被叫去了顾怀舷的书房。 与顾怀舷见完礼,杨掌柜等不及坐下喝一口水,直接开门见山道: “主子,那十个篮子一拿到铺子里,当天就被人买走了,有不少夫人小姐和客人都来问,您看这是他们要的单子,百来份呢,实在拖不下去了,我这才找了顾护卫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都不敢歇一脚过来找您。” “这是出自哪位能人之手,您怎么不干脆把人签下送府城来给我,就给了十个篮子,这怎么能够......” 顾三拍拍杨老肩膀,手指点点一旁的林曦。 “林姑娘做出来的。” “哎?”就是路上与他说的,照顾主子饮食起居,不怕主子克的林姑娘? 顾怀舷也微微点头。 “哎呀那太好了呀,林姑娘,那您再做个三百篮给我吧,不,可能要五百篮,五百篮可能都不够,我这边一销出去,京都那边必定也要送过去,那起码再做个几千篮,朗州、棋州、淮州几家店铺.....” 林曦差点坐不住,别说五百篮,一百篮她都够呛好嘛。 她有些为难地皱眉:“杨掌柜,现在凭我一人之力,做不了那么多出来。” “啊?那不行呀,已经销出去了,这一百二十篮人家都付了银子了,我才火急火燎过来的,后面还有人陆续来定呢,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顾怀舷却没有接话,看向林曦,让她自己想办法。 林曦抿紧双唇,她之前是想好了,一旦真能打开销路,后续的她慢慢筹备,少量她可以应付得过来,可没想到这需要的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之外,这量,她一个人现在吃不下。 脑子快速飞转,如果她自己做,短时间内找人,快速成立一个小作坊,没个三五天估计完不成,这还是快的。 关键是这人不好找,这东西关乎糖纸、豆面糕等方子,随便找人,很快就会泄露出去,要不了多久,这个就满大街都是了,就不再是独一家的高端东西....... 之前她说不跟这人合作了,这契约都拟完了,没想成通过他之手,先打开了第一个门路,这要是现在再厚着脸皮说要跟他合作,他肯不肯? 合作,她出方子,负责教会他们,她拿分红,这是简单又一本万利的法子。 林曦瞄一眼某人。 去他的说话不算话,话又不能当饭吃,有钱赚了再说。 林曦清清嗓子,厚着脸皮开口道:“顾公子,要不....再合作一下?” 顾怀舷微微垂眸,眼底含笑,问她:“你想怎么个合作法,说说看?” “我出方子,负责教会你店铺里的伙计,他们会了以后,都交给他们去做,我只拿分成,偶尔我可以去店铺里逛逛,给提点建议。” 顾怀舷提笔开始写起来,“可以,分成呢,你想拿多少?” “四六吧,这东西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我也不能太贪,我四你六,至于现在急需的一百来个篮子,是要我去府城一边教一边做,还是在这里做了送过去?” 顾怀舷低头继续写,回她一句:“在这里做,我这里离不开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不过谈正事赚钱,懒得理会。 “那行,如果在这里做,那杨掌柜.....” 说着看向杨掌柜继续说道:“第一,您需要回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手过来我这边学,我一出方子,这方子的保密工作,就交给你们自己去处理了。第二,府城那边需要的篮子需要你们自己去找,这边我待会儿谈完,立刻去陈叔家里定一百五十个。” “第三,材料不够,顾三,我需要你陪我去县城一趟,把材料都买回来,第四,这东西你可以单独做个柜面,把它们摆放得喜庆一点,显眼一点,然后画一幅好看的画,写几个大字以及下面的介绍小字,让客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干什么用......” “这些东西都备齐全,人手也到位的话,两三天之后就可以开始动手,第四天就能送回府城去,赶在正月十五出一批,赚它一笔。” 她安排完,顾怀舷也落笔,将两份纸契递给她。 “这次合作的契约,你看看,看不懂我读给你听。” 林曦拿起来仔细看,嗯,这次她看懂了一点,虽然三分之二还认不全,但是重要的字还是知道的。 “就按林曦刚才说的去安排,杨掌柜,你先住下,需要的人手我会安排,等东西一到,明后天你们就可以开工了。” 杨掌柜赶紧起身遵从主子安排,顾三带他退下去休整。 “三护卫!” 杨掌柜走到门外,又转身看一眼屋里敢如此毫无避讳,又显得有些亲密地凑过去与主子说话的少女,主子还眼含柔情、百依百顺,他没老眼昏花吧? 不可思议啊? “这位林姑娘?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顾三抱胸,悄声回他:“还真是您老想的那样,以后啊,是要改口叫夫人的。” “哎哟,那我刚刚岂不是大不敬了?” “没事没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小夫人人很好,不在意这些,我跟你说.......” 林曦签下契约后,拿着纸契又看了一遍。 “顾公子,这契约没问题,你刚与我读的,我听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顾怀舷慢条斯理的收着笔墨。 “你这份纸契写的,怎么跟之前与我写的那两份有所不同?这份我看着就挺明白,那两份.....” 国舅爷微微挑眉,摸摸鼻子,起身推她往外走:“自然不同,能一样吗?你赶紧去定篮子去,叫顾七陪你。” “可是.....” “再不去,今日可要编不出几个了,快去!” 说着大声把顾七叫过来:“顾七,过来,陪你林姑娘去村子里跑一趟。” 说着把人交给顾小七,催促着两人赶紧走。 走了一半的林曦越想越不对,停下来掏出之前的两份,递给顾七。 “顾七,你帮我看看,这两份纸契和这份有什么不同?” 顾小七嘿嘿傻乐地接过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说话了。 想到刚刚被抓包的场景,还有五哥提醒他的话,顾七脸色怪异地说道: “我这识字少,也认不全来着,林姑娘,要不,您还是自个儿问主子去吧。” 说着把纸契塞还给她,赶紧往前跑。 我滴个娘呀,主子不要他们了?呜呜呜..... 第91章 师弟还活着呢? 林曦没能找到机会,去彻底搞清楚那两份纸契的内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她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 她先到陈叔家定了一百五十个篮子,跟陈阿公讨论了半天四天内如何完成一百五十个篮子的事情,陈阿公向她保证,四天内给她赶出来,他会自己去想办法找帮手。 于是她就折回来了,只要能给她编出来就好,她也无需再费尽心思去找新的篮子。 他们回来时,陈婶子塞了一篮子鸡蛋给她,她盛情难却,让顾七拎了回来。 回来她开始忙着做吃的,吃完都没动手收拾碗筷,全扔给了顾七和顾五,就到顾怀舷书房埋头写方子去了。 她简单给杨掌柜画了一张黑白图纸给他看后,顾怀舷找了画纸和丹青给她,让她直接画在上面。 直到忙到深夜还没停下。 见这丫头已经废寝忘食,为赚钱如此疯狂,已经换了一身睡袍的国舅爷,侧着修长的腰身枕着头问她: “明天再画不行吗?” “明天要去县城采购江米和材料。”林曦头也不抬。 “那....你今晚打算睡在我这里了?我倒是不介意的,你睡里侧,我.....” 看着快速消失的倩影,顾怀舷摇头失笑。 起身批了大氅看一眼案桌上未完成的画,以及那几张不入眼的字,无奈叹气,帮她把画收好,起笔,给她把方子重新写一份。 竟然还会画画?刚看她眉眼都不眨,下笔直接就能勾出一幅可爱生动又奇特的画,这真是又让他大吃一惊,这画工还如此神奇,这已故的老丈人,到底教了这丫头些什么鬼思奇想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林曦和顾三吃了早食就直奔县城,他们目的很明确,也不买别的,就买了江米等材料直接就返回,所以到家时,离晚食还早,她又一头扎进书房。 杨掌柜看着自由出入书房的未来小夫人,满眼欣慰。 这小夫人不仅不怕主子克,还深得主子欢心,聪慧能干,有生意头脑,长得又美,与那京都中的闺阁小姐们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哎哟,他还是第一个走到小夫人跟前的老掌柜,将来在小夫人跟前,也算有点老脸面的第一人,哎哟,想想心里就美滋滋的。 第三日,等第一批篮子送过来后,顾怀舷安排的人也已经到位,林曦更加没工夫多理会其他事情,更无暇琢磨那两纸契约的事。 就连林瑜,她也托给了花老照看。 她全身心地、手把手亲自带着杨掌柜和顾怀舷找来的四个帮手,仔仔细细给他们做了一遍,一边教,一边写下注意事项。 这边厨房忙不开,连隔壁自己破烂的厨房也开了火。 如此忙了三日,初十这日,杨掌柜一早拉着三辆雇来的马车,带着四人启程返回府城。 比预想的要多五十多篮,看着满满三车货物离开,林曦捏捏酸涩的肩膀。 终于搞定,接下来,她就坐等入账就行,好好差,总算有了一份收入。 等过年这一时机过去,来年的玉米粑粑和清明果又能接上,到时候再继续筹划,好歹这一条门路打通了。 她其实算走了狗屎运的,一来起步就这么高,全托了身旁这位贵人的福。 这样一个篮子,他铺子里专卖给那些个达官显贵、上流阶层的,一个就卖二十两。 这真是无言以对,要是她自己来,能卖一吊钱估计都要烧香拜佛了。 大贵人帮了大忙,自己要好好犒劳和感激一下,林曦歪着头对他满脸笑意。 “顾公子,今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看着忙完,一脸春光明媚的少女,顾怀舷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林曦,要不要趁热打铁,再考虑考虑你那些菜谱和番薯粉的合作?” “不急不急,慢慢来嘛,心急吃不用了热豆腐。” 林曦没有立刻答复,转身背着手蹦蹦跳跳返回院子。 得要看看这次合作的收益不是? 顾怀舷无可奈何轻笑,抬脚也跟上。 又过了三日,林彦回来了,送他一起回来的,除了顾知府家的管事,还有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 与顾怀舷完全相反的清冷气息,这位容颜俊秀、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相貌与裴灵有几分相似,说到裴灵,这丫头竟然又跟来了。 身后还来了一辆大马车。 裴灵不等马车停稳,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院子。 身后的林彦双手虚扶着,眉头不由自主扭紧。 “林姐姐,我又来找你玩儿了。”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已经传到了耳边。 林曦在隔间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赶紧出去迎接。 “裴灵!” “林姐姐!”说着跑过来把人一个熊抱,差点没把林曦撞倒,这兴奋的,还抱起她转了一圈,吓得林曦生怕压坏她。 “果然还是舷叔叔会养,你越来越美了,想不想我,我可想你了。” “裴灵裴灵,当心摔了自己,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林姐姐你这么瘦弱,没几两肉,我练武的,单手都能抱起你,摔不了。” “行行,你快放下我。” 林曦被她转了一圈头有点晕,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客人已经入院。 “阿姐!” 林曦握住弟弟伸来的手,笑着摸摸他的头:“回来就好。” “师弟,还活着呐。” 裴渊近前,像她闺女一样,给人也抱了个满怀。 顾怀舷面无表情看他:“没死,让师兄失望了。” “哈哈,不失望,听说你舍不得死了,我特意来瞅瞅。” 说着看向他身旁的林曦,挤眉弄眼地笑问: “这就是林彦的姐姐,林曦姑娘吧?” 林曦赶紧向她见礼。 裴渊虚扶她一下:“无需多礼,我是裴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无需见外。” 林曦垂首奇怪,什么一家人?这话说的.......哦,也是,林彦是裴老的徒孙了。 “老奴\/奴婢们见过公子。” “嬷嬷请起,您怎么过来了?” 顾怀舷伸出的手赶紧收回,将手轻轻缩回衣袖中。 “顾大人说您这边需要奴婢们,我们就跟过来了。” 顾怀舷剑眉微沉,这不是添乱吗,他蛊毒还没解呢,伤了她们如何是好? “见过国舅爷!”李安仁带着李安通及两个女儿与顾怀舷拜礼。 顾怀舷原本就冷的脸,一下子更黑了,眼神不善地看向裴渊。 裴渊眨眨眼,打哈哈道:“我们千里迢迢来看你,总得让我们进去坐一下喝口水吧。” 顾怀舷不动,满脸不悦:“我这小院子,容不了你这尊大佛,看完可以回去了。” “啧,哪有这样的,林姑娘你看看他这副德行。” 来就来了,带了李家人过来干什么? 裴渊挑挑眉,意外,纯属意外。 国舅爷不爽,拉起身旁的林曦转身就进隔间,懒得搭理他。 第92章 不作不死 众人落座,顾怀舷脸色依旧冷若冰霜。 林曦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面色不善,往日挺温和的一个俊美之人。 今日这模样,由内到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几眼。 “林姑娘,您上次的茶盏收了放在何处,我没找到?” 顾三撩开帘子问她。 林曦起身,“在左手边的柜子第三格,可能被坛子挡住了,我给你拿。” 说着往外走。 顾怀舷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两人,云珠和水月会意,福一礼立刻跟了出去。 彭嬷嬷从她家公子霸道地拉着人家姑娘的手进来时,那嘴咧得高高的,就没放下过。 十多年了,除了菀姑娘,公子从没主动靠近过任何一个女子,就是那四位,都没见他这样过。 他不仅牵了,还抓着人家不放,可见公子对这位姑娘极为重视。 夫人终于泉下显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微福了礼,也跟着出去。 林曦给顾三把茶盏找出来,又去坛子里取了两盘松子,转身时,云珠和水月已经在她身后向她行礼。 “奴婢云珠。” “奴婢水月。” “见过曦姑娘。” 林曦微顿,对她们微微欠身:“两位姐姐有礼。” 云珠和水月相视一笑,满含笑意:“姑娘多礼了,这种活儿让奴婢们来吧。”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两位姐姐稍作歇息吧,赶了一路。” 两丫鬟抿嘴轻笑:“姑娘莫客气,我们过来了,这些粗活哪还能让您伺候。” 彭嬷嬷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左右看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姑娘有礼,老生彭嬷嬷,是夫人生前的贴身嬷嬷。” 林曦赶紧与她也见礼,彭妈妈赶紧扶了她。 “您以后莫给我们见礼,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只有我们与您请礼的份。” 说着拉了她的手,殷殷嘱咐:“我们刚到这儿,不熟悉,劳您多与我们说说。” 林曦懵着点头,这啥情况?顾怀舷的丫鬟和伺候婆子?那她们过来伺候他了,她是不是可以功德圆满地退出了? “彭嬷嬷!” “三护卫,五年不见,更健朗了。” 顾三不好意思笑笑:“您越来越貌美了。” “贫嘴。”彭妈妈笑骂他一句:“都半截身子入黄土了,还美,你个混小子,嘴还是这样没个谱。” 顾三呵呵笑。 彭妈妈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嫌弃地赶他:“走走走,去外面帮忙把东西都卸一下。” “哎,那辛苦您。” 说着转身出去了。 “彭妈妈,两位姐姐,那麻烦三位把这茶水先端进去,我再去取点瓜果来,客人奔波一路,我顺便看看晚食的食材够不够。” 彭妈妈拉住她,与她说道“您莫忙,取了瓜果就进来好了,除了裴公子,那几位,咱们公子不会留人吃饭的。” “啊?”林曦更懵了,这又是为什么? 她脑子现在有点不够用,算了,看主人家的意思。 她点点头,去取东西去了。 等她提了一篮子瓜果进来,那坐在右侧边上的两位美丽少女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其中一个她认识,不正是上次在县城成衣铺见到的那位李小姐么,要与张筠定亲的那位,听张叔说没成,怎么,难不成今日来找她兴师问罪来了?可是这关她什么事? 云珠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开始和水月去装盘。 隔间的位置都坐满了,她见她们身边还有两个位置,她走过去坐在了最边边的位置上。 裴渊端着茶瞟一眼旁边冷得不能再冷的某人,他这位师弟,可谓相当不给李家这几位一点好脸色了,瞧他到现在还拉着个脸,就差直接赶人。 他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不想,一个更不合适的声音先起了。 “你一个给国舅爷做饭、伺候国舅爷的,也好意思与我们坐一起?国舅爷家的奴仆都比你有眼色,站在一旁伺候,你怎么好意思落座的?没规没矩的乡野下贱女。” 林曦吃惊地转头,看向那位李小姐,啥意思,这枪口,第一枪就对准了她?她没惹她吧? 所有人也诧异地看向她们这边。 “青青,不可无礼!”身旁的李大小姐提醒了一下她,却不见阻止。 李月青脸色不善,她刚才一下马,见到她竟然出现在这个院子,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都是因为她,上次她落了好大的面子,也是因为她,国舅爷迁怒了她弟弟,现在她弟弟性命都快不保,被割了命根子,现在奄奄一息要死不活,她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要是她上次知道那位就是国舅爷,怎么可能出这样大的洋相。 筠郎还满心满眼都是她,她恨她。 林曦一脸莫名其妙。 回过味冷笑一声:“李小姐是吧?这里该开口说话的都还没开口,轮到你先开口指责我,你凭的什么身份?” 靠,一上来就找她麻烦,上次恶心她的事还没算呢,她倒是先发难了,有病啊? “呸,一个狐媚低等贱货,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迷惑了国舅爷,还因此牵连我弟弟,你......” “青青!” “阿青!” 林安仁和李月婷不悦地喝止她。 “闭嘴,你再如此不知礼数,我立刻让人扶你回车上待着。” 李月青愤怒地抿紧双唇,死死瞪着林曦。 林曦无语了。 顾怀舷原本就冷的脸,已经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了,彭嬷嬷也眯了眼。 什么东西?一来就找她家未来女主子的茬? 其他人更是吃惊,这什么情况? 就连裴灵,也不太开心地瞪向李月青,这人谁啊?敢找她林姐姐麻烦,不想活了? 林彦握紧拳头,已经做好随时站出来护着姐姐的准备。 李安仁赶紧起身,向顾怀舷告罪:“国舅爷恕罪,青丫头可能与林姑娘有点误会,所以今日才带她一起过来叨扰,想着与您解开一下误会。” 哈!误会,我跟她有个鸟的误会,林曦站起身,径直走到顾怀舷面前,微微倾身冷笑着问他: “顾怀舷,你不高兴对不对?” 顾怀舷收了冷意看向她,丫头,你要干嘛? “我也不开心,我要是捅个窟窿出来,放肆发疯无礼,你会不会更不开心?” 顾怀舷微微挑眉,嘴角慢慢浮出一抹笑:“不会,你尽管捅,天塌下来,我替你罩着。” 得,有了您这话,这气要还能往下咽,那岂不是对不住借了您这狗仗人势的气焰。 她倒是很想问问,她与她,有个什么鸟误会,至于一进别人家门就开口辱骂别人,她哪来的脸? 她真是柔弱小意太久了,差点忘了本性。 第93章 关我屁事 林曦也没那么温柔小意了,褪去往日的平易近人,脸色冷了几分。 裴渊眯了眼,轻轻捅捅身旁之人。 别吧,有话好好说。 顾怀舷懒得理他。 啧,别迁怒他啊,他也是来到华县偶遇了他们,这才知道他们也是来这里的,才一起过来,也不知他们到底来做什么。 看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话说,裴灵不是说,这位林姑娘是个极温柔贤惠的么,这模样,温柔? 和他家阿惠有得一拼好么。 慢悠悠走到李月青面前,林曦站着冷冷问她:“李小姐,既然你开口了,来吧,你倒是说说看,我和你有个什么屁误会?” 李月青气得站起,指着她鼻子就怒骂:“你个乡野贱货,瞧瞧你这副狐媚模样,一开口就粗言粗语,国舅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勾引张筠不说,还勾引国.....” 林曦豪不客气一巴掌挥过去,只听“啪”一声,李家人瞳孔震惊,李月青更是满脸不可置信捂着脸后退一步。 林曦眯着眼冷冷回道:“我念你是客人,客气招待,给脸不要脸,你说谁勾引谁?” 这次李月婷终于站了出来,赶紧把人拉身后。 “林姑娘是吧,你这样突然就动手,是不是太不将我李家人放眼里?国舅爷都还没开口,你又算什么,敢直接动手?要打要骂,自有我李家处置,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月婷也是始料未及,这乡野粗女竟然敢动手?她敢? “哈!”林曦怒笑了,“她一开口就骂我狐媚子,下贱女,感情全天下只有你李家小姐尊贵无比?尊贵的人,开口闭口骂别人贱货?” “说我勾引人,我勾引谁了?拿出证据来,上门就乱咬,这嘴怎么比狗还脏,狗到别人家做客,还知道低个头看一眼主子面子,怎么,贱狗都上门淋屎了,我还要客气地招呼?这也是你李家的教养?” “放肆,你怎可如此......” “你最好闭嘴,我不想跟你废话。”林曦打断她的话,冷冷质问。 “来吧,哪位是李家能做主的,既然说与我有误会,来与我对质对质,我都不知道哪来的误会,把屎乱扣我头上,我倒想听道听道。” 她总算知道了,这伙人是冲她来的,惹不起顾怀舷,打算拿她当炮灰试路。 要是顾怀舷与她没啥关系,甚至不管她死活,这家人,是打算来收拾她来的。 都让人欺上门来了,看这女人的模样,更恨不得立刻咬死她,她还能与他们好说歹说?玩儿呢。 还真不好意思,她现在还真有点飘了,有个会武还脾气火爆的毒姑姑,她要还是那么唯唯诺诺,还真对不起她给的那毒谱,枉费她耗费多少个日夜去研究。 你要上来客客气气的,她自然也就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地把误会说开,解决了事情就行。 她也不是个喜欢挑事的人。 可你一上来就侮辱人格,直接人身攻击,当她还是半年前的小奶猫呢? 可别忘了,她现在可是还有位权势滔天的雇主撑腰呢,你打狗也得看狗主人不是? 哎!这真是,要是一来到这里就得了这姑姑的相助和这技能,她还需要过得如此狼狈和辛苦? 那柳三早被她毒成一滩污水,她这研究了这么久的毒,还没机会试呢。 哎呀,还别说,直接上手开撕的感觉,又有人撑腰,这才是她打开的正确方式嘛。 李月婷上前,打算好好教教这个粗鄙不堪又无礼的乡野下贱女,不想林曦上前一把就将她按回座位上,冷冷警告: “你最好别出来找事,我可是会用毒的,我要是不高兴,我不介意给你用上一用。” “你!” “贱女.....”李月青回过神,打算冲上去撕烂这贱人,还不等林曦掏出温柔散,顾七已经闪身到她身后,一脚就将她踹到中间。 “我家姑娘都说了,叫你们能做主的出来说话,你叽叽喳喳叫个什么鬼?烦不烦!” 李安通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将女儿扶起来,不快地质问: “国舅爷,您的属下如此无状,您就这般纵容?我们今日来,是打算来好好解开误会的,您让他们如此动手,是否妥当?” “解开误会?什么误会?”顾怀舷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冷着眼极为不屑地回他:“兴师问罪来的吧,我的人,也是你李家能侮辱的?” 说着翘着唇冷冷睨他一眼。 他本来还在吃惊今日这丫头的反常言行,震惊她刚才的举动,眼里那吃惊的眼神,从一潭死水差点就滚烫得汹涌而出了。 这丫头!这丫头!好啊,真实的性子,原来是如此的,呵呵,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装了这么久,终于不装了? 见他还枕着脸满眼兴奋地琢磨他那心尖尖,周身冷意不减反增,裴渊暗道不妙,赶紧出来缓和场面。 “阿舷,有话好好说,这大过年的,打打杀杀不吉利。” 顾怀舷冷哼:“你也知道大过年的,还带人来污我眼,一会儿就可以滚回去了。” 裴渊无奈:“你可别伤及无辜,他们可不是我带来的,路上碰到而已。” “李先生,有误会就好好说,约束好你家中人,再出言不逊,连我也要变脸了。” 李安仁将李月青拉起来按到座位上,满脸怒意:“你再不闭嘴,回去后,你和你那好弟弟就可以一起以死谢罪去了,我李家没有这样的儿女。” “大伯.....”李月青满脸泪痕,委屈不已,又愤怒不甘。 李安仁可不惯她,要不是需要她过来当面对质,他绝不会带着如此蠢笨又沉不住气的过来。 他也起了杀意,冷冷看一眼身旁的女儿,李月婷立刻按住李月青,不再说话。 李安仁冷锐地打量一眼一旁的林曦,打探的人消息有误,这突破口碰了个硬钉子。 他转身上前,对顾怀舷辑一礼,沉声说道:“事情是这样,青青原本要与我这庶弟的弟子张筠定亲,本来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段佳缘,这张筠也的确才貌俱佳,我庶弟才起了招婿之意。” “不想,这马上要下定的节骨眼,张筠突然跟青青说,在家乡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子在等他,说她家有恩他们张家,原本是想要让此女嫁他,但他爱上了青青,可若与青青定亲,又有愧于她,所以,想成亲以后,纳了这女子入门,想请青青和恩师成全。” “青青也的确有意这张筠,打算趁上香之际,来打探一二,若真如此,她应下就是了,不想,好像产生了点误会。” “呵呵!关我屁事!”林曦恶心得想吐,冷笑道:“你们就听那张筠张口胡说,就没一个人来问问我这个当事人?随意就将一顶帽子扣到我头上,亏得还是个大家族,行事如此随意?” 林曦双手抱胸,无语得想骂娘:操他娘的,那张筠这狗东西,之前还对他好言好语,他自己暗恋,思想肮脏,还将她拉入粪坑,她想毒死他,恶心人恶心到家了,以后别让她见到他,不然,她毒废他。 见心尖尖之人已经彻底恶心得把本性都暴露了,顾怀舷反而收起了杀意,一脸得意。 他对她伸手:“林曦,过来!” 【本小说来自番茄小说免费网站,请到番茄网进行阅读,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第94章 不巧,我八抬大轿要娶的 林曦走过去,还以为顾怀舷有什么嘱咐,不想他伸手,将她刚才打过人一巴掌的手,轻轻拉过去放到手掌里观察。 有点红了,于是柔声问她:“痛不痛?” 还边问边轻轻抚摸,无比怜惜。 林曦差点晕倒,抽回手不悦瞪他,国舅爷,现在什么时候,你在干嘛? 几个下属别过脸,主子又想趁机拉林姑娘的手了;裴渊呆若木鸡,他看到了什么? 李家几人更是哑言失色,心下充满了震撼,李月婷抿着唇死死抓紧裙摆。 “以后别自己动手,脏了你的手,不值得,你要杀要剐,说一声,顾三他们会上,再不济,还有我,哪能让你出手。” 说着,将她轻轻拉过去坐到裴渊坐过的位置,林曦想起身,不想又被他按了回去。 刚才还轻言软语与她说话的人,转个头立刻又变了个样。 顾怀舷坐直身子,仰着头浑身冰凉眼眸锋利对下首之人说道:“看到了?你们李家嘴里的贱货,不巧,正是我顾怀舷未过门的夫人,我要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 “至于你李家贱货口中所言的勾搭她奸夫张筠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李安仁,擦亮你的狗眼,自己去验证,我夫人还不至于眼瞎,堂堂国舅爷她看不上,看上个烂货。” “至于那被我命人腌了,还留着一条狗命的,你自己去问问他,他想对我做什么?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冲上楼就要睡我,玷污我,你问问他,他怎么敢?哪来的胆子?我腌了他,冤不冤?” “没杀他,还留着他一条狗命,那是因为他这条狗命,要留着给那些被他糟践过的无数童男少女偿命的,罪证我已经呈了两份上去,一份给你家那位自持清高的家主,一份,应该已经到了宫里。” “所以,你李家自己看着办,今日上门来羞辱我夫人这账,我记下了,会一并与你们清算,现在可以滚了。 顾怀舷冷冷送客,这还算客气了,要是再不识趣,他大不了蒙住这丫头双眼,让他们直接见血。 李家几人从震惊中回神,又被他如此毫不客气对待,瞬间脸色阴晴不定。 林曦张嘴欲言又止,又想着现在她出口辩驳澄清不合适,他们正一致对外呢,所以暂时忍下了他出口说她是他未来夫人这一事。 李安仁此刻已然明白,今日不仅没能与这位修补关系不说,反而将事情弄得更僵了,忍不住死死皱眉。 他岂会不知他这庶弟之子那副德行,也是他失职,没有好好调查,单方面听信了这丫头和这一家之言,是他之过。 这丫头今日坏了大事了,若是被家主知道....... 他心下忧虑不已。 “如果还不滚,再继续污我眼睛,我不介意大开杀戒,听明白了吗?” 见人还不识趣,顾怀舷没了耐心,眉眼中杀意瞬起。 李安仁见状,赶紧与他告罪:“今日是我们鲁莽,这就告辞,请国舅爷莫动怒,改日.....”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李家人,不然见一次,我杀一次!” 再待下去,恐怕只会更糟糕,李安仁赶紧带着李家人退出离开。 李安仁亲自拉着还想喋喋不休的李月青,眼神不善地警告她,若再出一声,他保证,回去就能让这一家子像几年前一样,滚回漠北去。 李月婷出门前,转身回头看一眼端坐上首之人,看到他身旁的那个女人,眼神阴冷。 裴渊见李家人都离开了,他师弟那脸色还是臭得要命,不由得摇头。 “这都十多年了,还记恨呢?” 说着上前想拍拍他肩膀,安慰一下他,不想被他冷冷一瞥,避开了。 裴渊空着手尴尬不已,只得呵呵尬笑。 “林姑娘,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叨扰你们两日,辛苦替我们安排两间房。” 林曦正要应,顾怀舷侧身将她挡住,很不满道:“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啧。”裴渊真想跟他打一架,考虑到他现在这身体,生生忍住他这烂脾气,略过他,歪着身继续跟林曦说道: “林姑娘,上次林彦带过去的那篮子甚好,我此行过来,是奉我夫人之命再厚着脸皮来向你讨一些,元宵后我们回京都,想带一些回去。” “可以呀,不知道裴公子想要多少?” “不多,给我二十篮就差不多了。” 这还叫不多?这才刚忙完,想累死他的丫头么?国舅爷脸拉得老长,不悦地拒绝道: “你自己去京都悦来轩买,等你回去时,悦来轩那边也有得卖了,我家丫头这里没了。” “这么不近人情的?我又没问你要,我问的林姑娘。” “林曦。”顾怀舷不搭理他,转头与林曦突然正色道:“趁现在还没到晚食时间,你叫彭妈妈和云珠水月帮你,你搬到我这边的院子来住。” “啊?”林曦跳起来:“为什么?我不换,那是我家。” “还有我刚好想问一下,顾公子,你有人来伺候了,是不是我就不需要在这里继续给你做饭食了,我们.....” “谁说的?”顾怀舷打断她立刻解释:“我吃惯了你做的饭食,其他人的我吃不惯,你还是要继续留在我身边的,只是嬷嬷她们现在来了,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减轻你的负担,你可以多一些时间去琢磨你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才没有拒绝,让她们留下。” 说着轻轻拉她又坐下,虽然声音还是很冷,但是已经明显柔和了音量。 他都还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她爱上他,与他心意相通,他现在怎么能让她离开? “还有,嬷嬷他们不能住在我这边的院子,我这蛊毒除了你,其他女子不小心抓伤,她们都会有生命危险,舅父也是胡闹,现在这个时候让她们过来,这不是添乱吗?” 说罢,头疼地揉揉额角:“所以只能你搬过来,林彦也搬过来好了,林瑜可以让嬷嬷带着,她五岁了,也该学着离开你,独立起来,刚好可以让嬷嬷教她一些名门闺秀小姐家的礼仪,将来林彦若是得势,加上我的关系,她嫁的人家势必不会差,早点学起来是不会有错的。” “让你腾出房间来给嬷嬷和云珠她们住,也是为了她们安全着想,所以,你听话,可好?” “再说了,现在这个院子,也是你的了,你忘了,这也是你家了。” 林曦不说话了。 她那破院子,加上顾四他们,确实没有空房间可以再腾出来。 可是这让她搬过去,俩人本来就暧昧得牵扯不清,岂不是更加不清不楚了?可是若不搬,人命关天,又不是开玩笑的。 “林曦?” 顾怀舷轻声唤她。 林曦无奈,眼中极为复杂,纠结许久,还是轻轻点头:“知道了。” 罢了,他也快离开了,就先这样吧,她欠他的,岂是这点纠缠就能抵消的。 见人松口应下,顾怀舷这才暗松一口气。 彭嬷嬷笑着陪林曦去搬东西,顺便让顾三把她们的东西搬到那边。 见佳人离去,裴渊摸着下巴揶揄地凑过去嘲笑他: “啧啧啧,竟然能见到你也有这么一日,当初嘲笑我,对这感情一事不屑一顾得很?还嘲笑我一个大男人整日跟在女人身后。” “哎呀呀,活该呀活该,自己跌进去了吧,如何?这温柔乡里是不是让人着迷得无法自拔?” 顾怀舷刀他一眼,懒得理他,起身去书房。 裴渊跟在他身后,追上去搭上他肩膀说道:“你舅母被事情绊住了,来不了,才让我送了林彦回来,她让我转告你,回京都前,让你带着你媳妇儿路过府城时去家里走一趟。” “你听到没有?” “顾怀舷!.......” 【本小说来自番茄小说免费网站,请到番茄网进行阅读,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第95章 元宵逛灯会 裴渊原本打算在这里呆两天就返程,奈何裴灵听说华县元宵节有花灯,硬是缠着他多留了一日,怎么说都要逛了花灯会才肯回去。 林曦趁这两日又给裴渊他们做了一批。 不巧,曲县令托方主薄也来买了几篮,正是他将花灯节这一消息告诉了裴灵,所以裴灵才死活不肯走。 府城的花灯她每年都逛,没新意了,华县没玩过,她想玩一玩。 裴渊无奈,幸好也没什么急事,就让其中两个护卫带了东西先回去,免得他夫人担心,他则留下来陪心肝闺女玩一天。 所以他们又多留了一日。 林曦这两日忙着折腾福篮的事,又是马不停蹄不曾歇一口气。 幸好有了彭嬷嬷和两丫鬟,她才没有忙得自顾不暇。 顾怀舷见她大过年还如此劳心劳碌只为赚点辛苦钱,为了让她稍稍放松休息一下,提议一起去逛花灯,得来林曦点头赞同。 她还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来这里这么久,难得去凑这样的热闹,她既好奇又期待。 于是正月十五这日,吃过午食,整个院子的主仆,全部出发前往陈华县逛花灯。 花老昨日去了奎山,黎婆离开,她山上种的养的那些奇珍异虫和珍贵药材,还是要回去照看一二,所以这次他没能同行。 裴渊命人整理了行李,打算逛了花灯,在华县过一夜后,第二日直接从华县回程,就不再回这里了。 而顾怀舷他们,也是打算到华县过一夜,第二日送了裴灵他们离开再返回来,不然半夜从县城赶回来,没必要这么赶。 锁了院门,浩浩荡荡一伙人前往县城。 因着晚间要去逛灯会,林曦特意打扮一番,换了她挑的那身素色襦裙,因为顾怀舷嫌弃它太过素雅,所以又给她配了一件雪狐披风。 她平日挽发很简单,不会弄复杂的发式,捣腾半天,失败了三四次,还是没能梳个合适的头发。 正打算放弃,水月进来见到,发现她折腾半日,还是没能梳好,于是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梳子,帮她梳了一个。 配上这身素雅的衣裙和披风,头上给她簪了一朵芍药绢花,再缀一些发簪,整个人一下子变了气质,俏皮可爱中,更衬得容貌绝美靓丽,比大家闺秀的小姐还要妍姿艳质几分。 她一出来时,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几个属下更是眼睛都直了,顾怀舷视线久久无法挪开,于是动了心思,把人又拐到了自己车上。 林瑜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知道姐姐要搬去隔壁,暂时不能跟她同房而睡,要换成一个香喷喷的嬷嬷时,她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为此还第一次与她哭闹了。 不知嬷嬷是如何说服她,后来她也不再哭闹,乖乖让嬷嬷牵着,晚上也乖乖让嬷嬷带着她睡,反而是林曦,因为担忧,一整晚没睡好。 上了马车的林姑娘,捧着一本字帖昏昏欲睡。 这马车摇摇晃晃的,更加让人心神恍惚。 顾怀舷见她靠着车壁闭了眼,轻笑着摇头,靠过去将那颗小脑袋扶到自己肩上,省得马车颠簸,撞到她的头。 抽了她手里的书,扯了披风,将她也裹进了大披风里。 这一眯眼,林曦睡了一个多时辰,等她睁开眼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某人怀里睡了一路。 脑子彻底清醒后,她烧红了脸。 “顾公子,不....不好意思,那个....”这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还蘸到了别人衣服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曦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要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一擦呢,还是掏帕子,可她没有帕子。 国舅爷瞄一眼微湿的地方,扯了扯衣服,不以为然,起身下马车。 “下车吧,我们到了。” 说着伸手把车里的她叫下来。 林曦尴尬得想找地缝钻,微红着脸垂下眼眸扶着他的手下车。 曲县令知道这几位大人要携家眷来逛花灯,还要过夜,早早做了准备。 本来是打算邀请几位到府里过夜,被顾怀舷拒绝了,于是他便暂时租赁了花灯街市附近的一处大宅子,提前命人收拾一番,方便他们入住。 这人也算他下属的门生,所以顾怀舷默认了他的安排,他们这么多人,加上他的原因,住客栈的话,的确也不方便,所以他接了曲良行的好意。 到达这个大宅子已经下午申时初,稍作整顿,林曦便带着云珠和顾七去菜市买了点菜,回来做了晚食,大伙儿吃了饭,整装待发,坐等着夜幕降临。 曲县令原先留着一些伺候的下人,全被顾怀舷打发走了,他有自己伺候的下人,不需要留不熟的人在,人多眼杂。 华灯初上,长街花灯纷纷亮起,灯火辉煌,映照出一片繁荣景象,商贩们早早出摊,人们也陆陆续续出门往花灯街上走去。 裴灵站在街头,不由得欢呼起来。 “哇,好热闹,看着不错呢,和府城比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是挺有意思的。” 说着就拉上林彦的手冲向了灯月交辉的花街中,几个护卫和裴渊无奈也赶紧跑上去跟着。 想不到这里的元宵节如此热闹,林姑娘杏眸明亮,闪闪发光,眼中抑制不住流露出欣喜和激动,琳琅满目的小物品和吃食,让人应接不暇,还有各种杂耍表演、灯谜.......是个视察商机的好机会。 搓搓手,张开双手也奔向花街之中。 顾怀舷忍俊不禁,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合了她的心意,开心就好,看着比小孩子还欢快的人,他环着胸笑容满面,提脚快步跟了上去。 林瑜则由顾七驮着,也隐入了街市的人群之中,她一只小手握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提着花灯,高高俯瞰街中的热闹景象。 渐渐地,一伙人慢慢分成了三路,裴灵他们早看不见了身影,林瑜和顾七被一处杂技表演吸引,与他们渐行渐远。 林曦这边,只剩顾怀舷和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顾三和顾五,顾七和顾四跟着嬷嬷他们去了另一个方向。 林曦先奔到灯谜的地方,停下来猜灯谜。 她自告奋勇,先猜了三个,结果只中了一个,中的那个花灯,她不太满意,打算放弃不要,顾怀舷含笑上前,在她耳边悄声告知她答案。 在顾怀舷的助力下,又猜了三次,皆中,她赢得了喜欢的花灯。 灯楼老板将花灯取下,交给林曦,看着身后衣着不凡的顾怀舷笑问: “看公子的举止谈吐,想必文采斐然,我家小姐出了一个上联,若公子能对上下联,今晚的灯魁送与公子,还能与我家小姐品茗切磋一二,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一试?” 林曦双眸一亮,不由得向后瞄一眼,那眼神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奋。 哎哟,桃花朵朵开,灯火阑珊处,正是艳遇好时...... 某人目光一沉,一把将那双兴奋的美眸挡住,丢下一句:“没兴趣,我夫人会吃醋。” 留下二楼屏风后的娇美女子搅紧手中丝帕,从座上起身,急急望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竟然有夫人了?那他身旁那比她还美的女子是谁? 拉着人离开了人群,见这丫头还没心没肺不停偷笑他,国舅爷撩了两个面具,把这已经惊艳了许多男子目光,自己却不自知的小丫头的美貌给遮了起来,他自己也带了一个。 将她拉到昏暗的小河边,见河边有不少男男女女正在河中放花灯,他问她:“要不要去放一个?” 林曦点头,“要,看着挺好玩!” 说着往对面卖河灯的摊子跑去,顾怀舷赶紧跟上。 看着低头认真写河灯福愿的小丫头,顾怀舷深深凝眸。 不知这丫头懂不懂,一男一女相约河边放花灯的含义? 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的,可惜了。 林曦写完,顾怀舷也将自己写好的福纸塞进她的河灯里。 林曦不满地控诉:“干嘛要抢我的呀,你自己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说着就要再买一个,被顾怀舷制止了:“一个就够了,走吧,再不下去,河边就要没位置了。” 说着一手托着河灯,一手牵住她的小手往河边走。 找了一处无人放灯的位置,顾怀舷催促她赶紧许愿。 林曦闭眼,在心中默默许愿:愿新年她赚大钱,弟妹健康安乐,愿顾公子早日解蛊,愿身边所有人事事如意。 许完,将河灯递给身旁的某人。 算了,同一个就同一个吧,若他们此刻再上去买一个,岸上已经有人拿着灯等着下来,他们再回来,真就没位置了。 “放下去吧,我许过了。” 什么时候许的,林姑娘扑闪着大眼一脸疑问。 顾怀舷没解释,扶着她的手和花灯,将人带着蹲下去把河灯放下去。 看着慢慢飘向河中的河灯,俩人的身影在朦胧的灯火中交相缠绕。 第96章 大事不好 放完了河灯,回到热闹的街市继续往下走。 他们逛着逛着,人渐渐多了起来,熙来攘往,林曦差点被挤散,顾怀舷将人捞到了身侧,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林曦本想让他放开,但是几次都差点被挤走,所以也就由着他牵着,她也生怕自己真被挤散了,找不到大家。 越走到后面,人群越拥挤得水泄不通,林曦不喜欢,赶紧跟顾怀舷提议: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人太多了。” 顾怀舷点头,一只手紧紧牵住她,另一只,则紧紧护着她的肩膀,防止她真被冲散,两护卫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也紧紧跟在了他们身后,生怕出什么意外。 找了一个人群相对少,又有些僻静的茶楼落脚,林曦逛得脚都酸了,后背沁出一身汗,但是小脸却粉嫩粉嫩的,弯弯的杏眉炯炯有神,异常兴奋。 还不等他们落座,一个声音传来。 “曦曦!” 林曦抬头望去,眉头微微一皱,这也能遇到?这是什么运气? 张母差点认不出她,若不是她转身与身旁俊美的公子说着话,她再三辨认,还以为是哪家闺秀小姐。 “英姨。”林曦对她微微点头,没有要过去与她打招呼的意思。 田素英却起身走了过来,张雯也跟了过来,瞧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干脆闭口不语。 田素英坐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赞叹不已:“曦曦这样美了,我差点认不来。” 林曦不着痕迹将手抽了回去,礼貌地笑道:“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田素英笑着解释道:“街上人太多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张叔,他还在巡查。” 林曦点头,没接她话。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太想继续与她们闲聊下去。 若没张筠那件事,她兴许还能像从前那样与她们客气熟络,但是,她现在膈应得慌,不想再与她们有太多牵扯。 “英姨知道,是筠儿糊涂,你介怀是应该的,你不想见他,我们理解,可我们好歹.....” “英姨。”林曦看着她严肃说道:“李家人前几日来找过我了,如果不是顾公子在,能不能活命尚且不知,但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我陷入这样的困境?所以,我介怀得很。” 田素英停住,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有点错愣。 “兴许在你们眼中他只是一厢情愿和一时糊涂,可是,对我来说,不仅受到了侮辱,甚至性命也受到了威胁,抱歉,我不能原谅,所以,以后我们两家各自安好吧,我也不会再去麻烦你们任何事。” “曦曦,别这样,我们两家这么久的交情,你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英姨一直都.......” “你们还是自己留点心,李家会来找你们的,好自为之,言尽于此。” 说着,拉上顾怀舷起身:“我们回去吧,我也逛累了。” 顾怀舷点头,面无表情看一眼上来就跟小丫头套热乎的妇人,任由她牵着走了。 田素英本来还想上前再与她解释挽留一番,顾三两人将她挡住,阻止了她继续纠缠。 随后也跟了上去。 张雯拉拉母亲的衣袖,小声说道:“算了,阿娘,她现在攀了贵人的高枝,看不上我们了的。” 田素英看着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息。 她其实很中意曦曦,奈何儿子走到这一步,姻缘由不得他自己,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站在楼梯口的张筠面色憔悴,也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死死咬住双唇。 林曦和顾怀舷到了大宅子,其他人都还没回来,曲良行却等在了门口许久,他携了家眷过来与他请安。 顾怀舷让他们入内。 院门大石狮子旁立着个人,正是张筠,林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顾五,打算彻底解决这个祸端。 “姑娘?”顾五不放心。 “没事,你先把东西拿进去放放,我与他彻底断绝关系,省得以后看见闹心。” 说着往外走。 顾五见状,赶紧抱着一堆东西奔进去放好立刻出来看着。 张筠见她径直朝他走来,不由得满眼欣喜。 小心翼翼唤一句:“曦妹妹。” 林曦没再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目光疏远地说道:“张筠,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给我造成的麻烦和伤害,我永不原谅,如果再来纠缠我,我废了你。” “曦妹妹,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厌恶我,我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 “别!”林曦恶心不已:“我现在会用毒了,从此以后你最好别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不想与你再多废话一句,不然....”说着已经掏出一包毒粉。 “滚吧,不然,我撒过去了。” 张筠退后两步,眼含热泪。 看她如此绝情的样子,彻底心如死灰,哪怕远远看一眼,也不行吗? 他颓然地踉跄两步,转身凄凉离开。 林曦将已经打开的五步散包好塞回去,折身返回宅子里。 不想刚跨上台阶,眼前一黑,她大叫一声:“谁?”,还不等她摸出匕首,她就被套了麻袋一棍子快狠准地敲晕了过去。 三个黑衣打扮之人迅速扛着人,塞进一辆不远处的马车内,驾车而去。 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顾五将她的东西放好,打算出来叫她入内,不想走到门口,却不见人影,立刻警觉地皱起眉宇,还以为她已进去?赶紧跑回去确认。 在宅子里找了一圈,却不见人影,顾五立刻意识大事不妙,赶紧跑去正厅禀告他主子。 “爷,大事不好,林姑娘不见了!” 顾怀舷立刻从座上站起,手中茶水洒落,怒目而问:“怎么回事?” “刚进来的时候,林姑娘看到那张筠立在宅门旁,她走过去打算将他驱赶走,让我把东西拿进来放一放,我才搁下怀里的东西走出去一瞧,却不见她人影,宅子里找过了,没有!” 曲良行吓一大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张得茶水洒了一身,国舅爷的人在宅子门口消失不见,这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顾怀舷凤眸一眯,瞬间周身一片杀气。 顾九也顾不得暴露,持剑从街边屋顶连续飞奔而来,又从屋顶上飞身而下,急急跪在他主子跟前禀告:“爷,往西郊去了,属下无用,大概有二三十死侍,个个武功高强,属下杀了十多个,没能拦下。” 其他暗卫跟着黎婆走了,调过来的就留了他,他一个人,被他们拖住,等杀了这批人,已经跟丢了,只能赶紧回来禀告主子。 “顾三,放信号,把顾四顾七召回来,曲良行!” “属下在。” “去调两百人马,立刻!” “是!” “走!”说完,捂住隐隐躁动的胸口,撩起佩剑疾步飞奔而去。 曲良行几乎是手脚并爬地奔向县衙,都顾不及身后的家眷,差点就屁股尿流了。 第97章 身陷囫囹 西郊一处破败无人的屋子,院子里围围着不少黑衣蒙面人。 屋内一间昏暗的房间,桌上放着两盏提灯,房门紧闭。 林曦一个激灵,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入目是三张黝黑猥琐的面孔。 她瞪大双眸,吓得连连后退,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双脚也被紧紧捆住,她被扔在了一个草堆上。 “你们是谁?”她吓得急问。 “让你爽死的男人,哈哈哈.....” 几个黑衣男人不断浪笑,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扫了好几遍,特别是扫视到她已经打湿的胸前时,那目光让人恶心得想吐。 林曦暗道不妙,忍不住蜷缩起来。 “是个尤物,待会儿肯定能爽死。” 几人对着她摩拳擦掌,暗暗咽口水。 林曦死死盯着他们,余光扫一眼四周,四周昏暗,借着灯光,隐约能看出是个破败漏顶的屋子。 惨了,想喊救命都没用,这伙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她难逃一劫。 身后,李月婷双手环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在一张椅凳上,李月青站在她身侧,冷笑着看她。 “哼,瞧瞧这我见犹怜的,就是靠的这楚楚可怜的狐媚模样勾引的国舅爷和张筠吧?” 说着朝她嗤鼻嘲讽:“过会儿你伺候完这些男人,你这肮脏的身子,看看张筠和国舅爷还会看不看你一眼,哈哈!” 说着面露凶狠:“贱货,就凭你也敢打我,现在就是你偿还的时候。” 那面容在灯下扭曲得丑陋无比,笑容阴狠毒辣。 林曦死死抿住双唇,浑身冰凉,她的头隐隐作疼,身后的手被捆得死死的,冷汗直冒,理智提醒她,这个时候要冷静。 一直不说话的李月婷看她小脸都吓白了,心里别提多爽快了,那日有多嚣张,今日就有多悲惨。 她轻轻挥手,示意围住她、不断猥琐着上下打量她的几个男人让开,她则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草堆上的人。 鄙夷地嘲笑道:“没那个身份和地位,还敢妄想攀高枝,国舅爷也是你能肖想的?简直不自量力。” 说罢冷笑一声:“这些男人,才是你该伺候的,以后拎清楚自己的身份,贱货就是贱货,当不了凤凰,明白吗?” 说完还自嘲替她回道:“想来你也是不明白的,一个乡野贱人而已。” “是吗?”林曦尽量稳住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就不怕顾怀舷知道了,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哈哈哈哈....”李月青狂笑:“贱货,你先管好自己吧,就算杀了你,国舅爷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他什么人吧?” “看来是不知道的,不然,凭你也敢动手打我?你这样的女人,他很快就能找第到二个,你以为他能有多喜欢你?” 李月婷打断她:“跟贱人废什么话,一会儿有她哭的时候,走吧,该给她好好享受的时间了。” 说着起身,冷冷对三个男人说道:“便宜你们三个,动作快点,外面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鄙夷地瞥她一眼,目光如寒针,像啐了毒药一般阴冷,转身毫不留恋走了。 李月青对她吐一口水:“贱货,好好哭着伺候吧。”说完阴笑着提脚也走了出去。 身后死侍一脸玩味将门轻轻合上。 林曦死死咬紧双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赶紧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三个男人开始浪笑着脱衣服向她走来。 林曦如坠冰窟,指甲嵌入肉中渗出血来,她沉下眼,迅速想出一个法子。 低头垂眸片刻,抬眼时已经换上一副柔弱又楚楚可怜的模样祈求道:“三位爷,既然都要这样,我.....我认命了,呜呜呜.....” 说着颤抖着哭了起来:“我.....我还是个雏儿,我害怕,三位爷哪位先来?第一个能否温柔点?” 听她这么一说,三个男人更加兴奋了,哈哈大笑直咽口水。 “哎哟美人儿,你竟然还没被破瓜,那位爷竟然能忍着不动你?便宜了我们了,哈哈哈.....” 林曦眼含热泪说道:“我是个不会武功又柔弱的女子,三位爷这样绑住我的手和脚,一会儿你们可要怎么入手?” “能不能先把我的手和脚解开,横竖都是伺候几位爷的,把我放开,你们也能玩尽兴不是?” “怎么能放了你,放了你不就跑了?”三个男人呵呵冷笑。 “你当我们傻的,会相信你的话?” 林曦挤出两滴眼泪,委屈说道:“你们看我这样子,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抓了,你们三个大男人,还怕拿不住我一个小女子吗?” “我想逃也逃不了呀,不如把我放了,我心甘情愿伺候几位,保证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们想让我怎么做,我就乖乖听你们的,可好?” 三人闻声一笑:“也是,要不解开得了,不然待会儿也得分开她双脚,一会儿我们轮流上,我是哥哥,我先来。” “凭什么你先来,我先来。” “放屁,我先来。” 三人停在她跟前争论不休起来。 林曦咬破双唇,努力压制翻涌而上的呕吐感,死命扯动手上的绳子,那捆住的绳子已经勒出了血痕,绑的太紧,她想断了手挣脱出来都难,腰间的匕首也还差一点。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道:“不若这样,你们先放开我,我有个好法子,你们猜拳,谁赢了,谁就第一个,如何?” 说着巴巴望着三人。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拔出一旁的剑刷得一下就给她割开了脚上的绳子。 “这样不就行了。”说着哈哈阴笑:“这样不就方便出入了。” 林曦深深闭一眼,咽下一口混着血腥味的口水,往后一靠,睁开假意用看不起的眼神激道: “哎~还以为几位爷好歹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这待会儿做起来,总是娇香软玉的双手牢牢抓几把后背,那才叫得劲不是,不想几位是个不懂情趣的。” “哎哟哟,有趣有趣,竟然还是个骚娘们,哈哈,成,解开她双手,让她待会儿爽地多抓几把。” 说着另一人也哈哈哈淫笑,持剑将她手上的绳索给割开了。 林曦深吸一口气,揉揉已经出血的手腕娇滴滴说道:“行了,几位爷赶紧猜拳吧,我等着呢。” 说完伸手一脸娇媚往怀里摸进去,三个男人看得狂咽口水,赶紧猜拳。 “哈哈,老子赢了,我先做。” 说罢搓着手回过身就要扑上来。 林曦用尽全力抬脚一踢,随手洒出一把五步散,左手匕首一划,眼神阴狠地看准脖子,割向扑过来的人。 “啊!!!” 那人捂着脖子连连后退,满脸惊恐。 那捂着的脖子立刻喷涌而出数道血柱。 另外两人见状,立刻大怒,“妈的,敢耍我们,先杀后\/奸!” 说着踢起一旁的剑砍了上来。 第98章 一个不留 林曦握着匕首翻滚一下,迅速起身避到一侧廊柱后,手上已经摸出第二包药粉,另一只手死死拽紧匕首,眼神视死如归,恶狠狠盯着飞过来的两人,双唇发白,冷得直打颤。 两剑左右向她劈来,她后退两步,闪身努力避开,立刻将手上的五步散洒向两人。 两死侍被一捧粉末糊了眼,伸手挡住,怒骂:“他娘的骚蹄子,找死。” 毕竟是死侍,反应灵敏,挥掉粉末后,纵身一跃,立刻奔上去又持剑刺了上来。 林曦还是没能退到五步,背部和手臂已经被锋利的刀锋分别割了一剑。 她一个踉跄闪身躲到桌子一侧,两盏提灯瞬间被劈开,桌子轰然倒地四分五裂,她只能爬向墙角。 顾不得后背和手上流出的血,她已经摸出了第三包,只剩四包了,可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嘴角沁出血水,要是顾怀舷再不来,看来今晚要交代在这里了。 算了,不就是一死,也不是没死过,两个小的没了她,现在也能活了,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咽下一口血水,她目光凶狠。 他娘的,来吧,大不了同归于尽,死前她自己服毒,绝不让这帮孙子糟践了她。 那两人见她竟然避开了他们的刺杀,旖旎和玩弄的眼神已经彻底换成了杀气。 老二竟然这样毫无防备死在了她手里,看似柔弱不堪盈盈一握,不想是个狠毒的,这让他们大怒不已,不等林曦喘息,持剑又立刻刺上来。 还没够到她身前,两人“噗”得喷出一口血,垂直倒了下去,捂着胸口瞪大双目死死瞪着她。 看着死在地上的三人,林曦抹一把嘴角的血,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 她冷得发颤,雪白的狐裘已经染红,一边紧张地留意紧闭的房门,一边环顾四周,赶紧寻找突破口。 还不等她找到可以逃脱或躲藏的地方,紧闭的房门被“彭”地一脚踹开。 林曦吓得一颤,来了!赶紧握紧匕首躲到廊柱后,死死盯着门口闯入的人。 屋内一片昏暗。 屋外一片厮杀声传来。 顾怀舷一脚破开房门,挡在门口的李月青一脸不可置信跟着门应声倒地,插进她心口的剑生生从她身体里滑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瞪圆了双目。 昏暗的房间瞬间射进几道残光。 布满杀气的鹰眸快速扫一眼屋内,见到地上三个光着上身的垃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瞳孔骤缩,差点喷出一口血。 “林曦!!!” 他双目暴出血丝,疾步进去。 躲在廊柱后的林曦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 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哽咽片刻才转向那道声音微弱地发问: “顾怀舷?”她小心侧出头看向中间那道挺立的身影。 顾怀舷闻声看去,廊柱后有个人影,一个闪身绕过去。 两道目光迅速相撞,顾怀舷镇住,见到浑身是血的人儿,他心猛得抽疼,生生停住脚步。 一把将手中滴血的剑插入地面上,他颤抖着双手上前。 对上那道锋利的双眸,林曦如释重负,含笑着卸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向身后的廊柱,呢喃一句: “你终于赶来了,再晚来一步,我就只能闭眼吞下毒药了。” 说着手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整个人顺着廊柱滑了下去。 顾怀舷双目欲裂,赶紧一把将人捞进怀里,颤抖着双手抚摸她满是血的脸。 怀里的人闭了眼软在他怀中,他双手微热,抱着的手拿出来一看,全是一片红。 他双目赤红,一把抱起人疾步冲出去。 顾三见主子抱了人出来,心下一惊,赶紧杀了眼前的一个,快步上去。 “主子!”看一眼主子怀里的人,他倒吸一口冷气。 顾四揪着李月婷扔到他主子脚边,问道:“主子,这女人要怎么处理?” 院子里的贼人全部歼灭。 顾怀舷嗜血地睨一眼地上花容失色的女人。 将怀里的人递给顾三,夺过顾四手里的剑,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割了正要扒拉他衣角求饶的女人的喉咙,又一剑捅入她心口。 那句“堂哥”还没出口,人已经没了声音,捂着脖子满眼可怖地倒了下去。 “一个不留!” 将剑一扔,抱起人疾步奔向院外的马上。 裴渊收了剑,看那阴森可怖嗜血的双眸,怀里的人更是殷红一片,他大吃一惊,赶紧说道: “这里交给我,快去!” 顾怀舷抱着人一个点地飞身上马,将怀里的人抱好,拉起缰绳,骏马嘶吼一声,立刻狂奔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五大护卫赶紧飞身上马,紧追而去。 裴渊叹口气,看着满院子的尸首,咬牙切齿地红了眼。 这李家人,看来是太平日子过太久,忘了十多年前的伤疤了。 曲良行带着衙役也急奔而来。 顾怀舷快马回县城宅院,顾不得马匹,抱着人翻身而下,一脚踹开大门,径直把人抱到房间去。 “哎哟,我的个老天爷,这.....这是怎么了?曦姑娘?” 看着公子抱着一身是血的林曦闪过眼前,彭嬷嬷差点吓晕过去。 林彦怵目惊心,顷刻间也吓住了,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嬷嬷,赶紧去取热水。”顾三顾不得与他们多解释,快步提脚跟了上去。 他去取金疮药,顾五和顾七已经去找大夫。 顾怀舷抱着人坐到床边,伸出已经一片血红的衣袖,牙齿咯吱作响。 等顾三将药取来,云珠和水月也抬了温热的水盆和麻布跑进来。 看着眼前的曦姑娘,两人都捂着嘴后退好几步。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浑身是血?这是被谁伤的? “除了云珠、水月和彭嬷嬷,顾三,出去,关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顾三肃穆神色,转身出门,将房门带上,握着还染着血迹的剑守在门外。 “云珠,去寻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水月,把水盆和药端过来,嬷嬷,您过来帮我,退掉丫头身上的衣裳,我要给她上药止血。” 再不止血,他怕是要失去她。 云珠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唤过吓住的水月:“水月,快点!” 她疾步跑去找曦姑娘的衣服。 水月拿了药,赶紧端了水盆上前,彭嬷嬷回神,抖着手上前帮忙。 顾怀舷把怀里之人的上衣褪去,拿起药一口扯开封口,将药粉轻轻撒到背部和手臂上的伤口上。 等上了药,水月小心翼翼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看着背部和手臂那两道还不断有一些血渗出的伤口,眼睛都模糊了。 止了血换了衣衫,顾怀舷这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趴着,他握着她冰冷的手,轻轻抚摸她苍白的面颊,神色深邃幽冷,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眼底的杀气甚浓。 伸出指尖轻轻探她的鼻息,气息微弱。 纵然点了穴位止血,但是还是失血太多。 他已经紧急给她喂了回心丸,可丫头没内力护体,怕是遭不住。 退下的衣服已染红,他的衣服上也全是,幸而穿的冬衣,厚厚的衣裳给她挡了一些剑锋。 顾怀舷深深闭眼,片刻,血红的双目这才有了一丝清明。 他弯身俯到她耳边轻声与她说道:“丫头,我在,别怕,大夫马上过来了,但你别睡沉,要醒来,可知?” 第99章 昏迷不醒 水月将染红的水盆端出去,林彦牵着林瑜,狠狠抹去眼中的泪,强忍着冲进屋内。 裴灵立在他身旁,紧张地握住双手不停往里探,面色心急如非,担忧不已。 直到顾七和顾五各拽了一位大夫过来,他们赶紧让开。 “主子,大夫请来了。” 说着向里面喊道,云珠将门打开,让大夫进去。 “顾五,主子说,让你连夜赶去奎山把花老请回来。” “好!”顾五转身立刻又奔向门口的马上。 两大夫仔细诊治一番,与顾怀舷回道: “公子,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好在处理得当,血已止住,就看后面是否会高热,这姑娘身体虚弱,就怕难扛,我们立刻去下药方煎药,先渡过今晚再说。” 顾怀舷紧紧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没应。 “两位有劳,请跟我来!”云珠领了他们出去。 顾怀舷将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起身往外走。 “先生?”林彦奔上去,满眼焦急地看向他。 顾怀舷解下腰间玉牌扔给顾四,冷声命令道:“调一百甲级暗卫过来,再去俞州州府知会庞江军一声,给我出一千精兵,把李府给我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语气阴冷无情至极。 “要是丫头没事,留他们一口气我后面慢慢跟他们清算。” “要是人没了,我要李府满门九族下去给她陪葬,包括李凝天!” 说完,那阴狠的眼眸喷发出滔天怒火,犹如地狱深渊的烈焰,顷刻间就想将人消灭殆尽。 顾怀舷眉色一皱,捂住心口吐了好大一口血。 “主子!” 众人大惊失色。 顾怀舷抬手制止他们上前,伸手擦去嘴边血丝,撑着门框,沉声对顾四喝道:“去!” “是!”顾四咬牙,抱拳领命,转身也消失在夜色中。 他稳住身体,掏出药盒,取了一粒服下,顺势坐在门槛边调息。 顾三满脸忧虑。 这半年的药量,只剩三粒了。 稳住蛊毒,顾怀舷撑着门框起身,顾三赶紧上前扶他。 “别哭。”看一眼倔强强忍泪意的弟子,顾怀舷与他嘱咐道:“这几日你带好妹妹,有我在,不会让你姐姐出事。” 林彦紧咬牙关,再次抹去脸上的泪,乖乖点头。 裴灵这时候也不敢多出声,她知道轻重,就是很担心里面的林姐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裴渊带着护卫和属下也赶了回来,嘱咐受伤的护卫下去包扎,他将手中剑扔给唐冲,上前问顾怀舷: “林姑娘如何?” 顾怀舷不语,微微摇头。 裴渊叹口气:“实在不行,如若允许,带她去京都,宫里李御医医术高超。” “已经去接花老。” “那就成。” “二十八具,加上那两个女人,三十个人,全停放到县衙里去了。” 顾怀舷握紧双拳。 裴渊轻轻拍他:“他们交给我,明日一早我带走,李凝天和宫里,我会去处理,你安心照顾林姑娘,还有你自己的蛊毒?你要不要紧?......” 顾怀舷摇头。 裴渊叹息:“去换一身衣裳吧,血腥味太重,免得林姑娘醒来嫌弃你。” 说着,嘱咐裴灵:“你跟林彦下去歇息,明早我们回府城。” “爹爹,我想看看林姐姐,我担心她。” “这个时候不可耍脾气,听话!” 裴灵虽然很想进去看一眼林曦,但是还是乖乖听话。 “你带妹妹也下去,明早再过来见你姐姐。” 林彦点头,听从先生的安排,他相信先生,定不会让姐姐有事。 可是,他还是自责不已,他还是长大得太慢了,慢得护不住姐姐,他为何不能快些长大,像先生那样强大,这样,姐姐就能安安稳稳坐在家中,做她喜欢的吃食,数钱做喜欢的事就好....... 县衙这边,曲县令心惊胆战,整个府衙彻夜未眠,他连夜召集人手,派了一批衙役轮流巡夜,再派一批人去宅院四周守着,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半夜,林曦起了低热,小脸绯红,手脚却异常冰凉,失血过多的小脸异常惨白,昏迷不醒。 两大夫紧急开了温性补血的药方给她服下,但他们医术有限,除了让云珠她们找两个汤婆子给她捂脚,搓热手,其他他们也毫无办法。 只能熬,然后慢慢将流失的气血补回去,熬过来,人就没事,熬不过,就危险。 宅院中灯火通明,顾怀舷换去一身血衣,在床边守了一夜。 第二日,裴灵和林彦来见林曦,但她依旧昏迷不醒。 裴渊也不敢耽搁,带着裴灵,押着几车的尸首匆匆回了府城。 直至第三日,林曦没有醒来的迹象,花不虚和顾五累死两匹马,匆匆赶到。 花不虚一下马,取下药箱直奔房内。 守在门口的顾七和顾三,拉住随后跟来的顾五问他:“那人是谁?” “花老啊。”顾五疲惫不已。 “花老?” 不是一个小老头子吗?那清秀模样的中年男人,是花老? 顾五累得不想解释,直接倒地躺在地上闭眼睡过去。 花不虚进屋,放下药箱,招呼都不打,拉过某人手里的小手,立刻搭脉上去。 片刻,又问身旁也憔悴了许多的男人:“伤口如何?” 顾怀舷眼神微闪,回他:“已经包扎过,没多大问题。” “失血过多,给她补的气血补不进去,你让开,我给她施针。” 顾怀舷赶紧起身相让,“国舅爷,准备笔墨,我下药方,叫顾三立刻去药铺,马上将药熬下,下完针要立刻给她灌下去。” 来的还是太晚,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懊恼地拍一掌桌面:“管什么药材,这人没管住,黎婆回来不得扒了我的皮,好不容易药浴养回来一些。” 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不带停歇写药方下针。 一直忙到入夜,这才收了药箱。 看一眼面色恍惚的某人,他忍不住提醒道:“伸手,我看看。” 顾怀舷伸出手给他,花不虚一切脉,眉头扭紧:“只剩三粒了?” 顾怀舷见他诊完,收回手。 “一会儿我也给你施一针,你气息还是不稳,悠着点,不要没到半年,黎婆没赶回来你就提前发作了。” 说罢面色凝重地出去煎药。 第100章 快回去! 花不虚施针三日,明明脉象已平稳,气息也正常了,可就是不见床上之人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他用尽了所有法子,该用的药也用了,就是不见效,他不由得蹲在药炉旁捂头冥思苦想。 为何会这样,明明施针第一日就应该醒来的,这都三天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到底是什么原因? 急得他在厨房来回踱步。 宅院已经连着数日灯火通明,曲县令搜罗了不少珍贵药材和补药送过来。 又隔四日,府城方向也来了一批精兵和暗卫。 一起过来的,还有裴老和顾夫人。 “还是没醒?”裴老看一眼床上沉睡的人,眉头紧锁。 顾怀舷点头:“已经七日,花先生说身体已无大碍,照理应该能醒来,但是到今日,她还是这样沉睡,怎么叫都不醒。” 裴老眸色一沉,到床边伸手探了鼻息,又搭了脉象,的确如花不虚所言,身体已经没大碍,就是不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神魂离体。 “林彦和阿舷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 “顾三,去准备几样东西。”说着写了一个单子给顾三。 顾三仔细一看,有点怀疑地看一眼他们裴公。 这些个招魂用的东西,拿来做什么?给林姑娘招魂用? 不敢疑虑太多,他立刻去办。 等其他人全出去,他老人家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银手镯,这东西小巧诡异,花纹也与一般的手镯极为不同。正反都刻了不少彼岸花与麒麟。 裴老转身问林彦:“林彦,你要如实告诉师祖,你姐姐是不是和从前有所不同,她不是从前那个了,是否?” 林彦一震,眼神闪烁片刻,面色浓重,认真看一眼床上的姐姐,许久,抿着嘴唇还是微微点了头。 顾怀舷见他点头,眉间微动。 “原来如此。” 这已经第七日,也是最后一日,再不召回,要么她回她来的地方,要么,魂飞魄散。 这丫头这具身体,撑到凌晨鸡鸣,也就彻底凉了。 幸好赶得及时,再晚来一步..... 容不得多思虑和折决,只能放手一试。 招呼顾怀舷抬了一顶方桌置于床前,将顾三弄来的东西按五行八卦阵摆好,裴老让林彦抱着雄鸡立在一侧。 红烛燃起,取了匕首,他将顾怀舷叫上前。 郑重问他:“舷儿,这姑娘可能与先皇后一样,为师只问你,即便这样,你是否还是想要她?” 若要召回来,而这姑娘也是自愿为了他而回,那他们两人这一世,就彻底绑在了一起,从此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就如先皇和先皇后一样,她生他也生,她死他也消。 顾怀舷已然明白,毫不犹豫应道:“如若她愿意归来,我绝不后悔!” 话落,割了手掌血滴到锁魂镯之中。 将红绳从床上那双小手的右指尖上牵出,绑在顾怀舷的左手指尖上,再绑到鸡脚上。 随着一声鸡鸣声和魂符燃起,烛光晃动...... 林曦仿佛置身在一处虚无缥缈之境,四周无人,昏暗缭绕。 她游荡了许久,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前两日她还能在前面看到她前世的景象,看着她的身体被送进焚火炉,她焦急呐喊,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身体化为灰烬。 后几日转眼画面回到她来这里之后的种种过往,她靠着这些画面撑了几日。 她走了好久好久,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久到她慢慢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一点一点消散。 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回去! 快回去! 直到她走不动了,瘫坐下来,赫然发现另一个自己坐在对面,她瞪大眼睛问她: “你是谁?” 她含笑回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该回去了,别留在这里。” “林曦!!林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呼唤声,林曦赶紧往后瞧。 一根红线从昏暗中传来,连接到了她的指尖上。 林曦一顿,大声喊:“顾怀舷,你在哪儿?” 突然,面前之人伸手一掌将她打了下去。 此时余晖西落,陡然从房顶冲出一束红光,照亮天边。 房中传出鸡鸣慌乱的叫声和魂铃清脆的响动。 房外的众人吃惊不已,这景象,十多年前他们见过一次! 麒麟出镯,顺着红绳奔向红光笼罩的床上之人,林曦的身体一个打挺弹起,瞪大双眸,倒吸回一口气纳入口中,瞬间红光消散,她又闭了眼倒了下去。 锁魂镯顺着红线套进了林曦右手腕中。 牵着雄鸡的红线断落,两人指尖的红线已经顺着锁魂镯燃烧殆尽,消失不见。 顾怀舷一把接住顷刻间垂老十岁、头发已然全白的恩师,眼中湿润。 十多年前他为先皇起过一次阵法,如今..... 裴老拍拍他的手,虚弱地安慰他道: “为师这次真要闭关了,舷儿,为师唯一的心愿,就是闭眼之前,抱一抱你们出生的孩儿,莫让为师等太久。” 顾怀舷含泪点头:“好。” 说完,闭眼垂下了头。 第二日一早,林曦悠悠睁开双眸,眼神还没清明,脑中警觉立刻拉起,她一个弹跳坐起身,伸手去摸索腰间的匕首。 不想后背的伤疼得她瞬间倒下撑住床面。 “姑娘?”水月吓一跳,待看清自己坐起来的人,她大喜:“姑娘您醒了?” 林曦转头,看清是水月,再看一眼屋中,不是那间破屋,提着的一口气生生咽下。 她立刻瘫软下去。 头疼,手臂和背部也火辣辣地疼,啧! 水月扶她趴好,帮她盖好被子,赶紧开门往外喊:“姑娘醒了!” 抱着剑守在门口打盹的顾小七和顾四,一个激灵也跳了起来。 顾七抹抹口水,眼睛瞬间瞪大:“林姑娘醒了?” 顾四已经飞奔去书房。 很快,众人向这边房间跑来,林彦走在后面,见先生直接使了轻功飞了过去,他也干脆跑了起来。 顾怀舷进来,看到床上的人正龇牙咧嘴地查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估计是疼的,秀眉皱得都快合在一起了。 他轻步走过去,小心翼翼扶住她手臂,眼中全是她。 “丫头?” “顾怀舷!”林曦见熟悉的人进来,赶紧招呼他: “我后背是不是也被割了一剑,火辣辣的疼,我看不到,是不是很长一条?” 顾怀舷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撩过她脸颊边的秀发,柔声回她:“嗯,后背也受伤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林曦点头,她趴得难受死了,呲着牙想侧过身来躺,顾怀舷赶紧扶住她,生怕她压到伤口。 调整了姿势后,林曦侧着头问他:“那几个黑衣人呢?我杀了屋内的三个,屋外那些?是不是被你解决了?” “是李家那两个杀千刀的阴毒女人干的,还自诩大家闺秀呢,手段这般龌龊,下次她们再来,你帮我......” 见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传入耳中,落入心里,顾怀舷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还好,她愿意为了他回来。 顾怀舷倾身下去,小心翼翼抱住眼前之人,将脸埋入她脖间深深闭眼。 林曦愣住,小脸微红。 “顾怀舷?” 这突然来个大拥抱?顾七和水月还在呢。 还在的两人,早就自觉地转过身去含笑不语了。 “嗯!”顾怀舷在她耳边轻声回应。 “你怎么突然......” “阿姐!” 见林彦进来,林曦赶紧推开某人。 “阿彦,你怎么过来了?” 被抓包的姐姐眼神有点慌乱,小脸不自然地又红了点。 林彦没敢直接上前,停在床边,湿了双眼看她。 林曦被他这突然的一哭,弄得有点无措。 “哎,怎么哭了?阿彦别哭,阿姐没事呢,你过来,让我看看。” 林彦边抹眼泪边挪过去,伸手让她握住。 林曦柔声笑着安慰他:“莫哭,我家阿彦顶顶帅气,哭了就不帅了,像个小哭包,不好看!”说着努力抬身想给他擦泪。 林彦破涕而笑,赶紧蹲下去把脸凑过去给她,生怕她扯痛伤口。 就这熟悉的哄骗人的语气,回来的是后来的姐姐。 没事,只要肯回来,一样是他唯一的姐姐。 第101章 你哪位? 众人见她醒来,又恢复往日那般生机勃勃的模样,某人眼里那黯淡下去的光,终于又燃起了一丝亮光,不由得落下一块大石头。 彭嬷嬷更是朝天朝地磕头拜了三拜:菩萨保佑,没让我家公子断后。 见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的某人,林曦揉揉双眸问他: “这位大叔,你哪位?” 说着又望向床边的众人疑问:“请的新大夫?” 花不虚没好气将碗放到坐在床边的国舅爷手上,轻轻敲她一记。 “我是你花爷爷。” “骗谁呢?”林曦不信:“我花爷爷是个......” 小糟老头......子 门口探进来的几颗脑袋朝她点头:没错,花老。 “不是吧?” 林曦惊掉大牙:“不是,我说.....” 她侧着难受,干脆又趴了下去,仰头再次上下打量这刮去胡须,束了发,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中年男人好几眼。 “花爷爷,啊呸!不是,那我该叫你什么啊?花老?花爷?花不虚?” “没大没小!”花不虚宠溺地想伸手再敲她一下,被某人宽大的手拦下了。 花不虚哼一声瞪向某人。 国舅爷不理,垂眸含笑看着床上的人。 “要不....叫花姑父?”那双大大的杏眸满眼打趣,枕着头笑意盈盈。 “哎,我看可以,这个叫法不错。” 还不错呢,姑姑要是知道,毒不死你。 林姑娘翻个白眼,不解地问: “花叔,你到底几岁啊?你这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啧,现在这样看着挺顺眼,虽然没有顾公子这般好看,可是看着清爽利索,你之前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得跟个糟老头子一样啊?亏得我叫了那么久的花爷爷!” 花不虚也翻了个白眼:“你姑姑喜欢那样的。” 众人晕倒。 林曦咽咽口水,颠覆认知:“我姑姑什么口味?喜欢糟老头子?” “你懂什么,这叫安全感。” “安全感?.....” 还安全感?你确定? 林曦吐血。 已经到达南疆边境的黎婆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脚踩死一条小花蛇,将蛇头割下来取血。 花不虚指着这醒来就机灵鬼一个的小丫头,戳穿她的目的: “赶紧给她把药灌下去,她在拖延时间,再不灌下去,药凉了就要重新煎过了。” 某人一惊,赶紧躺下去装死,将被子蒙住头,死活不肯出来。 众人捂嘴偷笑。 忧郁了好几日的宅院,终于有了一丝欢声笑语。 晚间哄了人把药灌下去,顾怀舷守在她床边没离开。 林曦昏昏欲睡,顾怀舷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抚: “睡吧,我陪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明早一定要睁开眼来看看我,可好?” 某人安心地点头,闭眼前,她朦朦胧胧轻声与他说道: “顾怀舷,我.....我杀了人,杀了三个,我当时快绝望了...” “不是我的错对不对?是他们要伤害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嗯,你没错,弱肉强食,你护住了自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那种人死不足惜,莫内疚。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机,乖乖安睡吧,我在!” 他知道她怕,握着她手时,偶尔她还会不自觉惊颤,所以他没立刻离开。 直到缩在床上的人缓缓闭眼,顾怀舷探了她两次鼻息,确认她睡沉后,这才轻轻将手放进被子里。 嘱咐云珠看好,他起身出了房门。 今夜轮到顾三和顾五守在门口。 “主子?” 顾三见他出来,上前听候嘱咐。 “舅母还在书房吗?” “在。” “师父应该到林县了吧?” “您勿担心,派了一个大夫和县衙二十人护送,暗中还有二十人跟着。” 顾怀舷点头,看一眼半遮半露的月色,拢拢披风,继续吩咐:“你去安排一下,除了云珠和水月,再调四个会武的女刺过到明面上来。” 这是要给夫人安排护卫了?那晚的事,若再来一次,不是主子疯,就是他们亡。 顾三点头受命。 “准备一下,等丫头的伤势稳定下来,启程回京都。” 顾三讶异:“那夫人...额不是,姑娘她肯去吗?” “我会与她说明,去吧。” “是!” 顾三对顾五点头,转身离去,顾九立刻从暗处出来,顶替上顾三的位置。 顾怀舷去了书房,何凤竺抱着林瑜在教她识字,林彦在认真温习功课。 见他进来,他们停下。 “睡着了?” 顾怀舷点头。 “先生。”林彦放下笔,已经起身与他见礼。 “林彦,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让你代我去府城拜年的用意了吧?” 林彦点头。 “那你是什么想法?”林彦垂眸沉思。 顾怀舷倒了两杯热茶,给他舅母递过去一杯,耐心与他分析: “你姐姐这次虽然能脱险,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她陷入这样的危机当中。” “但是林彦,你阿姐有我护着了,可是林瑜呢?你还有林瑜要保护,所以,在你还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之前,借助他人之力护住自己重要的人,也是一种方式。” “你阿姐一开始主动接近我,成为我的小厨娘,努力让我对你们有个好印象,目的无非也是想借助我的势力,护住你们,你可懂?” 林彦抬眼,受教地点头。 “舅父和舅母无子嗣,你若想与我一样,护住想护之人,除了自身努力和出色之外,还得有权和势,你爬到高处,最后还是要争取这两样,这也是缺一不可的条件。” “你们现在无父无母扶持依靠,以你现在的能耐,或者全凭你一人之力,这条路会很漫长,你姐姐也会异常辛苦。现在我帮你起了路,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林彦立刻跪下来,给他磕一头,抬眼,眼神异常坚定: “我愿意的,先生,不仅为的姐姐和林瑜,也是为先生和我自己。” “阿瑜,过来,一起见过义母。” 说着,牵过妹妹的手,给顾夫人重重磕头。 何凤竺喜极而泣,赶紧扶他们起身。 “不着急跪,等去了府城,开了祠堂,正式跪拜,这样才不算怠慢你们。” 顾夫人握住两个孩子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林瑜经过那么多事,虽然还是胆小怯懦,但是,仿佛也长大了不少,看得懂许多事了。 她伸出小手轻轻给顾夫人擦去眼泪,学着阿姐的样子抱住她的脸轻轻碰碰,柔柔安慰道:“您莫哭,我以后叫您母亲,您就有宝贝可疼爱了。” 顾夫人“哎!”地应道,边哭边笑,一把搂住她。 她不幸也是幸运的,碰到了这样可人儿的孩子。 以后啊,这三个孩子,也是她顾家的孩儿了,他们由他家来疼来护。 这将来啊,这柔柔美美的曦丫头既是闺女又是外甥媳,亲上加亲,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过两年再生几个奶娃娃,她有得忙了,要教小闺女,要带小奶娃,还要忙义子的事..... 哎,她终于也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忙起来咯,不用再羡慕其他夫人,也无需整日呆坐府里仰望天空数云朵。 第102章 答应同往 告别了漫长的冬季,初春吐露新芽,院子里的桃树挂了花苞,天气渐暖。 在县城养伤养了将近半个多月,却不见某位爷有要回去的打算,反而是这几天开始大包小包拎来装去。 云珠和水月除了晨间和晚间,其他时候都和嬷嬷忙得不见人影。 这日林曦实在没忍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问他:“顾公子,我这伤已经无大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得快点回去才行,开春了,得要把土豆和其他菜籽种下去。 她抬手又琢磨起了手腕上的精致银手镯,听顾怀舷说,这是裴老给的,定魂用,戴上就取不下来了,除非身死。 她想到了她昏睡时的一些模糊的景像,所以没拒绝,乖乖戴着。 顾怀舷写完最后几笔,将信递给顾五,顾五退了出去。 他净了手,绕过屏风走到她身旁坐下。 “怎么?无聊了?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 见她手边的画本子扔在一边,顾怀舷瞄一眼。 不是小黄书,微微挑眉。 林曦摇头,“我想回桃花村了,好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做呢。” 顾怀舷握起她的手放掌中抚摸,突然正色地看着她双眼说道:“林曦,我与你说些事儿,你坐稳了。” 林姑娘眼神微眯,微微往后一缩,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套路的味道。 “你与我入浴疗伤时,我全程都是醒着的。” “………” “我从西郊带你回来那晚,你的衣服,是我换的,药,也是我上的。” 所以呢,林姑娘瞪大双目。 这不仅是身体亲密接触过,他还看\/光了她的身\/子了? 我靠! 林姑娘小脸爆红,语无伦次想指摘他,可又是情急之下救的人,就像入浴那样,所以她张嘴半天,无法指控,只能涨红了小脸。 “拜我舅父舅母为义亲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他们来信催我们了,过两日就启程去府城。” “哎?”这突然又转到正事上,林曦有点短路,惊问:“我们不先回桃花村吗?要去府城的话,也要回去安排妥当吧?” “我已经让顾三回去安排过了,你要的东西也已全部装车运了过来。” 林曦抿唇,不太满意他这样擅作主张。 好像经过她被掳走一事后,有些事上,他比以前更强势和霸道。 就比如她醒来后,除了云珠、水月和嬷嬷,她身边又多了四个眼神极厉害的丫鬟。 房门永远都有人守着,日夜轮换。 而以前他总会问她看法和意见。 现在,有些事他会做在前面,然后才来问她,告诉她,听听她的想法。 她还是喜欢以前那样。 看这小脸委屈不高兴的,顾怀舷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来是想先慢慢把人骗回府里再说,等入了她的心,成了他的人,他以后都听她的。 不过现在么,他们命运相绊,他的命不仅关乎他自己,还影响她,若还是按照她的步调来,也不知猴年马月。 经此一事,她还真只能非他不可了,又知道她也心悦他,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先把人拿下,身体磨出感情来,这心,反正也没装别的男人,他慢慢入,总有水到渠成的时候。 紧盯着那结了痂的红唇,国舅爷眼神有点旖旎,给她换衣的画面和触感传来......隐隐有点按耐不住,想伸手,怕吓着她。 咽咽口水,赶紧坐直,继续说道:“既然认了义亲,你们就不会再回桃花村去住了,林彦过去,认完亲,要赶紧入族学,以他的能耐,可以下场试试水,若是有本事,考个童生出来,我想接他去京都。” 林曦认真听他说。 “我只剩下三个多月不到的时间,你与我回京都吧?磕了头、认了亲,你就真是我表妹了,有顾府和我给你撑腰,你可以大展手脚,最要紧的,我要给林彦铺路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林曦张张嘴,看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合上双唇,垂眸沉思。 他与她说起认顾知府为义亲之事时,她很震惊,但是经过被掳一事,她深刻明白了有权有势,还得有钱的重要性。 在这里,无权无势无身份地位,被那些上位者随手碾死,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权势这种东西,靠他们自己,没有两三辈子,积攒不到他们那样的高度,也许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成。 不管对她还是对林彦而言,顾怀舷的这一安排,当真是满心满眼为了他们着想。 所以她答应了,这是他们之幸。 “若你真不愿意跟我回京都,我也不勉强,我给你安排妥当,不过,你去舅母那里吧,等我解决了李家的事,你不再有任何威胁之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 “我愿意跟你回去!”林曦突然出口应他。 但又补充道:“不过,你不能把我困在你的府里,既然我们契约还在,那我就继续给你当专属小厨娘吧,除此之外,我若想出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不能拦我。” 顾怀舷一惊,停了话深深望着她。 话落一半,却突然得来期待已久的回应,她答应跟他一起回京都,这让他狂喜不已。 难得露出了自内而外的笑容,他握紧她的手,眸中发亮。 赶紧回道:“好,都答应你,只要你不做危及自己性命之事,都由你。” 他如此为他们,她更要为了他能活下去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她答应与他回去。 林曦突然想到什么,反握他的手急急问道:“对了,我们不回去了的话,我的钱袋子和那几张纸契和菜谱呢,拿过来没有?还有小院子怎么办?” 顾怀舷宠溺一笑,轻点一下她那诱人的红唇:“拿来了,还有你最紧张的那些个种子,全给你带了过来。” “小院子也托了村老照看,他会定期去打扫,以后有机会,你想回去看看,一样可以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也罢,他带着他们,提前走上了康庄大道。 抱了这大腿,林彦果真要一飞冲天了,她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去了京都,她的赚钱大计,也要稍做调整。 顾怀舷嗤笑:“那点子钱有什么要紧的,以后你要多少有多少,金山银山,只要你开口。” “那不一样。”林曦反驳:“那些可是我自己赚的,嗯,虽然有一千两是你封的红包,不过,你们给的,那是你们的,我赚的,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 “好好好!” 顾怀舷无奈,不理解为什么她非得要纠结是不是她自己赚的。 不过经过她昏迷一事,他已经明白了她举止想法怪异是何因,所以也就由着她,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她爱折腾,他让她去折腾,有他在她身后,她飞再远,会飞回家就行。 第103章 受得住吗? 商定好了启程回京都的日子,顺道去府城一趟。 顾怀舷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浩大的队伍已经在院门准备妥当。 在明面上的暗卫就有二十来人,还有将近五十多人的黑骑卫,待会儿到达城郊后,庞江军派来护送的少将军还会与他们会合。 曲县令携了家眷前来送别,某人可没空,所以顾三在替他主子招呼。 见主子抱了人出来,顾三赶紧结束谈话,迎上去开车门。 林曦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还给她戴了一顶帷帽,今日队伍太庞大,惊动了县城百姓围观,所以顾怀舷坚持让她戴帷帽。 这也就算了,她伤的手和背,又没伤到脚,她自己能走。 就是戴着帏帽她一时不太习惯,不太能看得清前面的路,某人嫌弃她太慢,非要牵着她。 她也估计卧床养伤太久,这具身体么也不知怎么回事,虚得很,刚走几步出房门,突然双腿发软,差点栽倒下去。 某人唇角一弯,二话不说,直接弯腰就将她横打抱起塞进马车里。 将人抱进自己马车内,国舅爷返身出来与曲良行简单说两句,沉声嘱咐队伍出发。 因着她的伤没有完全好透,虽然已经结痂,但是还是需要休息将养,每日都要涂抹药膏。 于是花不虚被安排到了顾怀舷这一车,顾三驾车,花不虚便与他挤到车头并排而坐,他可不想进去看他们卿卿我我。 目送他们车马离开,曲县令抹一把虚汗。 这位爷在这边,又出了这么多事,他差点吓死,还以为官帽不保了,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因祸得福,他这次升迁有望。 张继望着离去的庞大车队,心下五味杂陈。 一处街边转角处,一个憔悴的身影也远远望着:回不去了,他终究是做错,一错再错,从此只能错过她。 马车缓缓前行,林曦推开车窗望一眼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此行一去,将又是另一个开始。 车队到了城郊,与庞风的兵马一集合,正式驶入官道。 国舅爷回京都的消息,也立刻传了回去。 林曦关了车窗,回身见某位爷懒洋洋躺在软榻上枕着头看她,这模样怎么看都有种引人犯\/罪、想扑上去压\/了的冲动。 她心中默念,冲动是魔鬼,这位在色\/诱,淡定,于是摘了帏帽放一边,赶紧撩了一本字帖遮住脸。 顾怀舷轻笑着坐起身,拿过她手里的字帖,随意翻了一页,说道:“来吧,我检查检查你学得如何了。” “啊?”林曦傻眼,这临时抽查作业,她毫无准备啊喂。 “错一个,我可要打一下手板的。” “额.....要不我写字给你看?”林曦心里发怵,那戒尺她看过林彦被打,这还没开始呢,手心就下意识想躲了。 她没把握,加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荒废了许久,不一定都能全对。 写字倒是进步不小,因为写方子和计划的时候,她几乎每晚都在写,所以还是有些可以入眼了的。 顾怀舷轻笑:“不急,到京都需要大半个月时间,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今天先看看你学到了什么程度。” 林曦欲哭无泪。 抽了十个,错了两,好嘛,手已经被握住,那戒尺已高高举起。 哎呀妈呀,林曦闭眼缩了头。 瞧给吓得。 某人轻笑,预料的戒尺没落下,手心却落下一个浅吻。 “顾怀舷!!!” 林曦大怒,这人恶趣味又开始捉弄她了。 扑上去就要夺他手上的戒尺。 马车微微\/晃荡,加上那微\/喘的气息,这对话着实让人容易浮想联翩: “给我!” “丫头轻点,莫动了,嘶,别咬,要断的,当心你的伤,仔细又扯裂了.....” 庞飞骑马跟到顾怀舷的马车前,对那位据说不怕国舅爷克死的林姑娘好奇不已。 好嘛,他听到了什么,这是他能听得? 本来还想上来打声招呼的少将军,微\/红了脸赶紧调转马头往后溜。 车上?.....这么猛?光天化日之下,这真的好吗?就这么旁若无人? 啧啧......孟\/浪,太孟\/浪了。 车头前的两人对视一眼,赶紧错开视线。 顾怀舷这位爷要么不骚,骚起来是真能撩。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花不虚掏出几朵棉花往耳朵里塞,递给顾三两朵。 顾三一边塞一边咧嘴笑,这感情进展得好呀,回去就可以拜堂入洞\/房了。 来年他们就可以带着小主子玩耍练武了。 少将军有点怀疑,里面真是那位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高冷爷?莫不是换了个人哦? 他被派来这里之前,就听闻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国舅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丝毫不念旧情斩杀了作死的李家大小姐和那二房小姐之事。 虽然消息已封锁,没流传到坊间,但是京都和宫里已经炸开了锅。 车队行到午时,停在一处小河边休整。 林曦戴了帏帽也下车来走动走动,在车上坐了大半天,晃得她难受。 顾怀舷牵她下来,少将军终于见到了美人的庐山真面目,瞬间看得呆在原地。 哎呦,这国舅爷艳福不浅,这种地方也能找到这样的美人儿? 嫉妒,让人嫉妒。 怪不得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换他他也会。 顾怀舷介绍了人与她认识,林曦微微含笑,礼貌与他见礼,少将军抱拳与她打招呼。 “林姑娘,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什么意思? 林曦眨眨眼,她做了什么让他听闻了她的大名之事? 殊不知,裴灵小丫头已经帮她把大名散播到了几家要好又熟络的家族当中。 这不怕舷叔克,长得极美,还做得一手好吃食,还是第一个敢大声训斥舷叔,敢跟舷叔放肆的内定侯夫人,已经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裴渊一回京都,还不等他们启程,宫里已经派了人出来迎接。 几个属下入了森林去打猎,有的在生火烤肉,有的在煮汤水,彭嬷嬷去河边洗了一把野菜。 林曦让云珠去后面的车上取了一些糍粑和肉干来,她切了野菜,下了点面疙瘩,又用顾七打来的野鸡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只叫花鸡。。 庞飞看着某人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忍不住悄悄挨过去好心提醒一句: “国舅爷,虽然您这熬了二十多年了,情难自禁能理解,不过那林姑娘娇小柔弱的一个,受得住您这尺\/寸吗?” 说罢瞄一眼这个看似瘦弱,脱衣有肉,高大精壮,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爷。 再看一眼不远处的娇美佳人。 环着胸一直含笑看着那抹俏影的国舅爷,面无表情转头看他。 这小子说得什么鬼话?不是他听到的那个意思吧? 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误会,还出言不逊的少将军还在自言自语: “我看您这是老牛吃嫩草啊?这林姑娘看着年岁也不大么,十七八岁?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啧,您好这口啊?.......啊!!!” 某少将军被一脚踢了个狗吃屎,被国舅爷按在地上差点就地给埋了。 这美丽的误会,闹得少将军从此不敢再靠近顾怀舷的大马车半步。 大家简单吃了一点,收拾收拾又开始上车赶路。 他们需要赶在日落前,到达林县落脚,不然晚间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对他们这种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来说没什么问题,见怪不怪,不过,现在车上多了某人的家眷,国舅爷可舍不得。 下午的车马快了起来。 少将军揉揉微肿的半边脸,一脸郁闷。 他哪里说错了嘛,说的实话好吗?就他们这体型,啧,跟他哥哥嫂嫂一模一样,他本来还想给他一瓶来着。 方便他们在车上.....不领情就算了,哎哟他的屁股,他的脸,嘶,真下得去手。 反正他记得新\/婚第二日嫂嫂就下不来床了,让哥哥睡书房睡了五天,后来哥哥学乖了,让他偷偷帮忙去买了那个滑\/滑的有助房\/事的药\/油来着。 第104章 名正言顺 马车慢慢走了三日,终于抵达府城。 进了城门,林曦就开始好奇地趴在车窗上四处张望。 这府城,果然是要比县城那种小地方繁荣昌盛得多。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林曦看得眼花缭乱。 马车很快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顾府门前,顾知府携了夫人,顾家的家主、族老以及各亲眷早已等候。 林曦由顾怀舷牵着下了马车,透过帏帽看一眼门口长长的一排人,这阵仗,她有点紧张。 感受到牵着的手微微收紧,顾怀舷轻轻回握,安抚她,示意她勿担心。 看着手牵手下来的一对璧人,顾府众人相互示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顾夫人赶紧上前,牵过被握着的手,又拉了小闺女的手,瞪一眼这光天化日下还这么不避嫌的外甥,春风得意的将人迎了进去。 师徒俩一大一小被冷在了门口,彻底被当家主母嫌弃了,女眷们拥着两个新姑娘进了屋。 国舅爷摸摸鼻尖,见这十多年视他如子,抚养他长大的舅母毫不犹豫扔了他,他无奈摇头。 顾知府牵了林彦,招呼族老和男丁也跟了进去。 只有这大的,无人认领。 几个护卫看着他们爷立在门口吹着春风无比凄凉:您失宠了。 个个低头憋着笑继续卸东西。 进了府中,顾夫人帮一大一小俩人把帏帽取下,众人终于得见传闻已久的真容,纷纷暗叹。 不错不错,这小子眼光毒辣,果真是个美人儿。 顾夫人得意洋洋,隆重介绍:“等一会儿开了祠堂拜了亲,这就是我二房的小姐了,你们可莫欺负了她,要是被我知道,我找你们拼命的。” 各房夫人翻了好几个白眼:谁敢欺负?舷哥的媳妇儿,谁敢惹,这不找死么? 顾夫人有说有笑地拉着她们认各房夫人和小姐,林曦抿着嘴,努力维持微笑,尽量得体的与他们见礼。 不多时,就有丫鬟来通知,让移步祠堂。 林曦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小心谨慎地不敢多说一句话,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不问,她就保持微笑。 小林瑜也很给力,在姐姐身边,难得的不再露怯。 幸好有顾夫人牵着她们,全程完成了拜亲仪式,不然她真的会无措到手脚不知放何处。 这认义亲其实只需要磕几个头敬几杯茶就能成,可是顾家夫妇俩是真心把这三姐弟认做子女,不仅开了祠堂,还破天荒将三人的名字加到了他们一房之下。 虽然没改姓氏,标了义子义女之名,但却是上了族谱的,可见是相当重视。 其实按照顾府这样的家族,顾知府和顾夫人不缺可以过继的孩子,可他们看不上,挑了好几年了,还是没挑到满意的。 毕竟养过顾怀舷这样的人物,要寻个跟他一样能顶起二房门面的孩子,委实不多。 连家主之子顾怀陵在顾怀舷面前,都不及一二。 整个顾府,因着顾怀舷和她姐姐顾皇后的原因,那可都是沾了天大恩惠的。 加上顾府几房都知道,他们一来早已分家,二来这二房的所有,都是留给顾怀舷,这不管是从族里过继一个也好,还是认一个外姓的义子女也行,总之没他们什么事。 所以,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想法和怨言。 何况这认的,还是舷哥未来的媳妇儿,转一圈,还是回到人家自己家中,谁敢说个不字? 反而得好好跟舷哥媳妇搞好关系,这未来,说不定能得她多看几眼,于几个孩子也有助力。 于是拜亲结束,在大堂正式拜了家主和族老,又给义父母敬了茶,这礼,正式完成。 国舅爷这表妹,至此是实打实的名正言顺。 忙到晚食,紧绷着精神吃了家族的认亲宴。 云珠和水月捧着一堆礼物,四个会武的丫鬟也提了不少跟在她们姑娘身后,由顾夫人送她们回院子。 “小阿瑜,今晚愿意跟义母一起睡吗?还是要跟姐姐睡?” 顾夫人眼巴巴瞅着小闺女。 林瑜眨巴大眼看看姐姐,又看看这和母亲一样温柔的义母,伸手牵了她。 顾夫人掏出帕子差点又要哭一场。 嘱咐林曦好好休息,她心满意足的牵着小姑娘走了,林曦走到门边送了她们离开。 小林瑜还回头脆生生安慰姐姐:“姐姐,晚上阿瑜不在,你莫要哭哦,我陪母亲,顾哥哥会来陪你的。” “哎哟喂,我的心肝哟!以后要叫表哥,叫顾哥哥生分了”,这可是你以后的姐夫。 顾夫人捂着她嘴埋头笑死,制止是制止了,可她看向林曦那意不明的笑,怎么反而愈加欲盖弥彰? 心肝地抱起小林瑜,爱得不得了,顾夫人看一眼大闺女羞红的小脸,赶紧溜了。 身后的老婆子丫鬟们纷纷捂着嘴笑看她们姑娘几眼,赶紧也抿着笑跟上去。 六个丫鬟低头闷笑。 林曦差点一个闷头摔下门框去。 我的好妹妹,你是真傻还是故意的?你是叛徒吗? 为了不辜负小表妹的一番好意,临睡前国舅爷果真来了,他还把她院子周围的护卫全换成了他的。 “国舅爷,这大晚上,您是不是该回自己院子休息去了?” 坐着慢悠悠端着一盏热茶的顾怀舷,微微抿一口,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 “表妹看看,有没有落下的,顾三开了箱子给你拿出来了。” 这表妹叫的,顺口而出。 林曦拿眼瞟他好几眼。 接过一看:她的钱袋子和纸契。 赶紧仔细看完小心收好。 顾怀舷又将两千两银票推过去给她。 “这是福篮的分红,你自己赚的,自己收好。” “这么多?”林曦吃惊。 不多,就她今日收到的那些,都比这多了去了。 “明日杨掌柜会来求见你,你自己看,是否要见?自己定夺。” “好,我知道了。”说着把钱又小心翼翼拿在手抚摸。 “我们会在府城停留五六日,六日后启程去京都。” “嗯,好!” “林彦和林瑜,会留在这里。” 低着头只顾数钱,都不多给某人一个眼神、满眼都掉钱眼里的林姑娘惊得抬头: “林彦留下来我知道,你说要让他入族学,林瑜也要留吗?” 顾怀舷支着下巴看她数钱,不紧不慢回道:“年底舅父舅母会带她回京都与你相聚的,再过一年,舅父就会调回京都,届时你们可以日日相见。” 林曦叹一口气,“好。” “舍不得?”看出她眼里的失落,顾怀舷问她。 林曦摇头:“你这样安排,是最好的,我明白。” 顾怀舷紧紧看着她,林曦见他一直盯着她瞧,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 再看一眼夜色,出口赶人:“我说表哥,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可好?” 某表哥噗嗤一笑,知道赶人了?他可是真想就这样留下来的。 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拉过某人的手,将它放在她手中。 “以后这就是你家,你无需太过小心谨慎,随心所欲就好,有我和舅父舅母在你身后撑腰,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懂吗?我的表妹!” 说完抬脚离开。 林曦看着手里一根精致的簪子,又看一眼已经消失的背影,愣了许久。 这根簪子,莫名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伺候在一旁的六个丫鬟看见公子都将夫人的簪子塞给了表姑娘了,这安国侯夫人是妥妥的跑不掉了。 顾知府欲哭无泪,夫人有了香喷喷的小闺女,不要他了,他被关在了房门外。 于是房门外的顾知府小心翼翼扒着门往里喊:“夫人,你开开门呗,让我睡角落都成,睡地板也可以,你让我进去嘛!” 下人们纷纷仰头望天。 第105章 好福气 杨掌柜果然在第二日晌午后上门求见,顾七带了他到正堂等候。 林曦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来到正堂。 “姑娘!”见人过来,杨掌柜赶紧恭敬地给她辑礼。 “杨掌柜,您请坐。” “哎!” 杨掌柜见今日的姑娘比他第一次见时还要鲜眉亮眼,不由得喜笑颜开,主子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要是能赶紧改口就更好了。 “我这次求见,是打算来问问您,这天逐渐热起来,福糕是做不了了,您这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点子?” “有!”林曦点头,让云珠将她昨晚写的东西拿出来。 将一叠纸递给杨掌柜。 这是昨晚让云珠帮她重新誉写过的新的一份,她的原稿里,有些复杂的字她不会写,用的简体字写的,怕杨掌柜看不懂,所以让云珠帮了忙。 “这上面有几样应季能够做的糕点吃食,上面详细写了做法和比例,您拿回去试试看,如果还是有问题,到时候来京都找我。” “哎,成,老仆知道了。” 杨掌柜将一叠方子收好,问她:“您在府城留几日呀?要是没什么事,您要不要来铺子里转转?” 林曦想了想,今日她没什么事,可以去看看。 于是点头应下:“可以,我今日没什么事,那就现在去逛逛吧。” 说罢,她对候在门外的顾七喊道:“顾七,你去跟你主子说一声,我想去悦来轩看看,顺便跟义母也说一下。” 顾七听她说完,点头回她:“主子爷午食后就出去了,不过他留了话,说若您想出去,除了您身边的六个,务必带足十二名护卫,我去给您点人去。” “别忘了跟母亲也说一声。”林曦见他转头飞奔而去,赶紧提醒他。 “知了。” “姑娘,我去给您取帏帽。”云珠说着也折回院子去取她的帏帽和披风。 这是爷特意嘱咐过的,姑娘要出去、要去做什么,都依她,但是,带足护卫和帏帽,这是她跟姑娘约定好的条件。 她们原先是伺候夫人的,夫人去世后,又加上中毒一事,他们一直留在顾夫人身边,甚少见到公子,现在被公子指给了姑娘,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要提前让姑娘用惯了她们,将来回京都,她接管那偌大的侯府才不至于无人可用、手忙脚乱。 因着她的伤势,顾怀舷特意下了话,不许任何人在这几日来叨扰她,让她安静养伤,于是各房就没人敢过来了。 不过顾怀舷阻止得了府里的人,却忘了府外的。 还不等顾七点好人手,裴灵就冲了进来。 “林姐姐!我来了!” 这次她没能冲进来给她林姐姐一个大熊抱,直接被四个丫鬟给半路拦截住了。 裴灵不开心了,大声抗议:“你们快放我下来,哪儿来的你们?放下,我要抱一抱我的林姐姐。” 林曦失笑,示意她们放开。 裴灵不满瞪她们一眼,跑上前握住她双手举高高,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不够,还围着她又转了一圈。 “幸好无大碍,可担心死我了。” 林曦好笑,摸摸她脑袋。 “今日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来了府城,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哎?林彦呢?” 说着扫一圈正堂,没发现她要找的人。 “林彦去族学了。”林曦微笑着与她解释。 “啊?这才刚来,都不让他歇一歇的啊?” 林曦摇摇头:“是他自己要去的。” “哎,书呆子一个。” 她还特意过来找他来着。 “咦?杨掌柜?你怎么也在这里呀?”跳脱的小姑娘终于发现了旁边还有人。 杨掌柜朝她笑笑:“灵姑娘好呀,老仆来找曦姑娘商量点事儿的。” “哦!”裴灵对他不感兴趣,摆摆手,立刻挽住林曦的手撒娇道:“林姐姐,你跟我回家吧,我收集了不少新奇玩意儿,都是要送与你的。” 林曦轻拍她手:“不行呢,我马上要出去了,有事要忙。” “啊?”裴灵失落:“改天再去忙嘛,今日我特意过来接你的,好不好?” 说着拉着她手臂一边晃悠一边鼓着腮帮撒娇。 林曦无奈摇头:“刚刚答应了杨掌柜,怎好出尔反尔,等有空再去,可好?” “不嘛~就今日好不好?” “裴灵,不许胡闹!” 顾夫人陪着一位美妇款款步入正堂,林曦循声看去,只见这美妇身着一身天水碧襦裙,肤如凝脂,樱唇粉腮,柳眉弯弯,一张瓜子脸秀雅绝俗,真真是一位明艳娇媚的美少妇。 文音惠含笑入内,看见前面站着的那位身姿柔娆、纤腰楚楚、桃腮带笑、清丽脱俗的美人儿,想必就是那位林姑娘了。 “母亲。”林曦赶紧行礼。 顾夫人扶了她,给她介绍道:“这是裴渊的夫人,音惠,你唤她一声文嫂嫂就好了。” “文嫂嫂。”林曦赶紧与她见礼。 文音惠一把拉开女儿,接过那娇柔白皙的双手仔细端详。 裴灵努努嘴,不满她这爱跟她抢爹爹的娘亲,又要跟她抢人了。 文音惠啧啧称赞:“伯母好福气,得了这样可人的闺女,哎呀呀,我是越看越喜欢,来来来,曦妹妹,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你莫嫌弃啊。” 说着接过丫鬟手里的一个精美盒子放到她手上,身后丫鬟还捧着不少东西。 林曦微愣,看向义母,顾夫人点头,她这才接过,又给文音惠福了一礼。 “多谢文嫂嫂。” “哎呀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林曦暗叹,幸好今日上午学了一些基本的礼仪,不然她又要手足无措了。 今日早晨她在请教彭嬷嬷一些这种大宅门的请安之礼时,被顾夫人看到了,转头她又将她身边的陈嬷嬷送了过来。 这陈嬷嬷曾经可是伺候过先皇后,因为身子不太好,被顾皇后送到了顾府来休养,等她身子好了一些,她闲来无事,就教起了府里姑娘们的宫廷礼仪。 现在他们府里有了自己家的姑娘,顾夫人就把她要了回来。 知道是要来教新认的姑娘、国舅爷的未来小夫人时,陈嬷嬷二话不说立刻跟了过来。 所以现在林曦除了读书识字,她还多了一项内容,学习礼仪教养。 这倒不是顾怀舷让他学的,是她自己想学。 不管是为了林彦还是为了她自己,这些礼仪和人情往来,都是必学的内容,早早晚晚都会用得上,何况是现在。 可能对她来说现在才学晚了点,但是总比一窍不通,将来给林彦丢脸来的要好。 这马上就要去京都,她更不能给顾怀舷丢人了。 所以她哪怕脑子一团乱,也在尽可能地学。 也幸好她学了,才发现以前行的一些礼大多都是错的。 她学了一上午,脑子一锅粥,这礼仪竟然也有诸多讲究,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行的礼也有所不同。 这名门闺秀小姐,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陈嬷嬷捡了几个日常的,简单的礼先教她。 刚客套了几句坐下来给客人沏茶,顾七就跑了进来。 “姑娘,马车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你要出去?”顾夫人问。 林曦点头:“想去悦来轩看一看。” “今日有客来,杨掌柜,要么改日吧?” 顾夫人与杨掌柜说道,毕竟音惠上门认新姑娘,不好把人家晾着。 也确实如此,林曦正要应下,文音惠却摆手。 “妹妹要出去吗?那正好,我也要出去,我们一道走吧,待在府里喝茶聊天有什么意思,走,刚好我陪你出去逛逛。” 她最不喜欢闷在府里闲着无聊了。 顾夫人笑嗲她一句:“哪有你这样的,才刚来就要拐了人出去。” “要不是碍着顾怀舷,我还想把人拐到我文家做媳妇去呢,我可中意曦妹妹了,您同意不?” 说着又把人家的手拉过去握住。 顾夫人笑瞥她一眼,都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门口的顾七和顾四却异口同声大声拒绝: “那不成,这是我们主子的,谁也别想打主意!” 林曦一口茶水差点噎死。 第106章 一见倾心 文音惠还是成功把人拐了出来。 她先陪林曦去了悦来轩,林曦在悦来轩逛了一圈,给杨掌柜提了一些建议,又给他画了三幅下次新糕点的图样。 画完,又跟杨掌柜聊了一下柜面的事,与杨掌柜聊得忘乎所以,差点忘了旁边还坐着裴家两位美人儿。 文音惠坐在一旁按着闺女,听她与杨掌柜侃侃而谈,那新奇的想法和主意,让她暗暗称奇。 这顾怀舷好本事,浪里淘沙,竟然淘出这么一个绝美还挺不简单的小姑娘来?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真真是可惜了,若不是他顾怀舷的人,她还真有给她弟弟说媒的心思,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丫头很和她眼缘。 她那好弟弟都十九了,也不知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媒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也不见他对哪个姑娘动点心思。 总是以学业为重为托词,推了一次又一次,弄得母亲看他就烦,这怕不是想娶个天仙哦? 这不,现在就有一个小天仙在眼前,可惜了,这小仙女名花有主。 聊完了铺面的事儿,林曦这才转头与裴灵母女说起话。 “文嫂嫂,这边忙好了,我们这是回家去呢还是?.....” “走,带你去逛些好地方去。” 说着就拉了她的手往外走。 杨掌柜目送她们离开。 她先带林曦去逛了府城最大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和金银首饰铺,买了点胭脂水粉、首饰,怕她逛饿,又带她去了烟雨楼歇脚吃下午茶点。 林曦和裴灵坐在窗前看江上泛舟,两艘花船慢慢划向湖中心。 裴灵眯了眯眼,突然指着船上喊道:“娘亲,爹爹和舷叔在那艘花船上耶。” 文音惠一个激灵站起身奔向窗边:“什么?哪里?” 林曦也眯了眼去瞧,她没看出来呀,距离太远,就几个身影而已。 “姐姐?” 看着熟悉的背影,一个温润如玉,一身书卷气息的男子向她们走来。 文音惠转头一看:“阿轩?你怎么也在这里?” 文庭轩微微含笑:“和林朗他们来这里寻几本孤本,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着看向窗户边的小丫头:“裴灵!” 林曦瞧不出什么,放弃了,闻声转头看向他们。 一个柔美绝雅的少女微微侧身斜靠在窗前,巴掌大的小脸略施粉妆,眼含秋水,青眉如黛,端的楚楚动人,这姣好的容貌就这样毫无征兆闯入眼中。 文庭轩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瞬间怔在原地愣愣看向那张含眸微笑的脸。 心底某处被轻轻敲一击,荡起无数涟漪。 文音惠赶紧介绍道:“这是我阿弟,文庭轩。” 林曦含笑起身,急忙与他见礼:“文公子。” “阿轩?”文音惠见人家都与他行礼打招呼了,弟弟还没反应,赶紧戳戳人。 文庭轩回过神,急忙微笑与她辑礼:“姑娘有礼,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文音惠扑哧一笑:“你当然没见过,曦妹妹刚来府城两天。” “哦,忘了与你说了,这是顾知府家的新小姐,顾怀舷他表妹,林曦姑娘。” 文庭轩微微一怔:“就是那位不怕国舅爷克的林姑娘?” 文音惠笑盈盈点头:“对,现在是顾家的小姐了。” 文庭轩吃惊,微微收紧手中的书卷,心下不由得失落不已,极为惋惜。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舅舅的裴灵,叫了他一声:“舅舅!”,就又快速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了。 “阿娘,他们走出船舱了,你来看看,真是爹爹和舷叔呢。” 文音惠一个箭步冲到窗边,眯眼仔细一瞧。 “还真是!” 裴夫人怒目而视,一掌拍在窗沿上:“好你个裴渊,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不回家,活腻了,一回来就去逛花船。” 林曦也趴回窗边去望,总算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修长身影,只见他背着手卓然而立。 隐约看到一群人拥簇着他,上了另一艘更大更豪华的船只。 待人进了船舱,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文庭轩走近,望一眼,好心给姐夫辩解:“姐夫午食前就着人来家里通传过了,你不是刚好不在么,一大早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所以错过了你家唐冲的报信。” “上午到的?”文音惠指着湖中花船怒问:“那他到了不好好在家休息,趁我回娘家就去逛花船,他胆子见涨了?” 文庭轩无奈失笑:“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呢?应酬而已,你看顾侯不爱去这种场合的人,今日都同在,兴许有什么推不了的事儿呢?” “哼!”文音惠黑着脸怒斥:“茶楼酒坊哪里不能去,偏偏上花船,不是色胆贼心是什么?” 说着叉腰瞪向湖中心的大船上,奈何距离远,他们又进了船舱内,船只渐行渐远。 裴夫人越看越火,差点跳起来。 文庭轩见姐姐这醋坛子彻底打翻了,微微叹气,默默为姐夫祈祷。 “不行,怎么就许他们逛花船?我就只能看着,太亏了。” 文音惠越想越不得味,婚前花言巧语,说什么一生只她一人,绝不寻花问柳,好嘛,这骗她生了一个又一个,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本性暴露了? 今日借着胆去寻欢作乐,还找的如此高雅的花船,明日是不是就打算抬个小妾进门? 那种规格的花船,可都是些花容月貌的清吟花娘,一般能上去的,都是留着初夜献人的。 裴夫人气得在小阁里来回踱步。 文庭轩无奈发问:“那你想怎样?要不我让人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问什么,我也要找乐子去。” “啊?” “?” 众人懵了,什么意思? 文音惠一把握住小美人的手,满脸认真问她:“顾怀舷也逛花船,你气不气?” 林曦愣愣摇头:这好像不关她什么事来着。 “嗯?” 被那醋得想杀人的美眸紧紧盯着,林姑娘只得赶紧又换成点头。 “走,嫂嫂带你寻乐子去!” 众人晕厥。 文庭轩一把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姐姐,耐心宽慰道:“姐姐,莫胡闹!” “哪里胡闹了,我们又不是去找野男人,就去他顾怀舷的青楼里吃个酒看个美人,怎么着,还不许啊?” “曦妹妹,走,我带你大开眼界去,今日我们去醉花阁吃晚食赏美人。” 说罢拉了人就往外走。 四大丫鬟眉眼直跳,赶紧阻拦:“裴夫人,不可!” 文音惠不满地啧一声,“你家主子的地盘,怕什么,让你们姑娘去见见世面,免得日后被顾怀舷忽悠。” “你们打不过我,要么一起跟上,要么就叫顾怀舷自己来领人。” 说罢挥开挡着的手。 林曦没拒绝,主要是她对这古代青楼委实有点好奇,她还真想去见见世面,抿着唇,那眼中还泛起一点小小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哎哟,这欢欣雀跃的刺激。 四个丫鬟又不敢真跟她动手,外面十二护卫一起合力定是能拦下的,就是这楼也别想要了,还会伤及无辜。 裴夫人又善用暗器,她要真一出手,待会儿就真没几个人能跟着姑娘了。 文音惠拉了人就走,吓得云珠和水月手忙脚乱:“裴夫人,哎?姑娘,帏帽,帏帽要戴上.....” 说着赶紧拿起帏帽和披风追了上去。 四人对视一眼,快速跟上,一人从窗户飞了出去,直奔湖中消失而去的花船。 “哎?娘亲,等等我,我也要去!” 裴灵小姑娘也急忙甩开舅舅的手追随而去。 文弱书生一个,不会舞刀弄枪的文公子根本拦不住,急得直跺脚:“胡闹,简直胡闹!” 一边急吼一边也追了上去。 第107章 青楼逮人 熟门熟路来到醉花阁,文音惠带着林曦从后门入内,没引起楼里什么骚动。 就是进来后,吓得醉花阁伙计急急去找琼娘。 琼娘一路飞奔而来。 一边跑一边揉太阳穴。 这怎么又来?十年前就被抓回去过一次,怎的这次又是为的哪样啊?她这楼不禁砸的呀。 一个身着大红华衣的绝艳女子气喘吁吁推门而入,柔声急问:“我的好夫人哟,您这次又是为的什么而来?” 文音惠笑嗲她一眼:“琼娘,我来你楼里吃饭呀,你去叫几个美人和小倌过来作陪呗,把好吃好喝的端上来,我今日还带了贵客来给你捧场。” 贵客?什么贵客? 琼娘一脸疑惑。 一个娇美的身影趴在窗户上,从细缝往青楼大堂望去,只见大堂上美人缭绕,歌舞升平,林曦赶紧关了窗户细缝,两眼亮晶晶转头对裴夫人说: “嫂嫂,这青楼原来是这样的,她们跳得可真好看。” 其实也不像她所预想的那样醉生梦死和不堪入目嘛。 文音惠向她招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醉花阁的琼娘子。” 林曦朝她点点头,柔声打招呼:“琼娘子!” 琼娘一进门就见到了文公子和裴小姑娘,差点吐血,又看到这绝美的小姑娘时,总有点不安,差点两眼一黑。 只能勉强端着微笑与她打招呼:“见过小姐!” 转脸又急问:“要命了我的好夫人,您这是拐的哪家小姐一起来的这种地方?” 文音惠拉了林曦坐下,倒了几杯热茶,推过去一杯给她,得意地朝琼娘笑道:“不是哪家,正是你家主子家里的。” 琼娘差点站不稳,一脸不可置信:“谁.....谁家的?” “你家主子的啊,顾怀舷!” 琼娘一个寒颤扶着墙壁差点倒地不起,哭着一张脸想赶人: “我滴个娘哟,您带您闺女来也就算了,您带主子爷的人来这种地方,主子爷非烧了整个楼不可。” “哦,要烧就烧呗,反正是他顾怀舷的产业。”文音惠不以为然。 她们又不偷人,男人可以寻欢作乐,她们女人干嘛要如此谨小慎微,困在那宅院里,整日绣花作诗,无趣。 这样随心所欲多好。 早知道不嫁裴渊了,她仗剑走江湖,快意来哉,多好,哎,悔之晚矣。 琼娘无语了。 看向林曦问:“这就是那位林姑娘?” 文音惠抿着茶含笑点头:“对!” 还对,您真是不想活了。 琼娘捂着眼缓了许久。 见到门口守着的那十二人时,她心里已经隐约不安起来,现在她只能默默祈祷,主子爷赶紧得了消息,快点过来逮人。 看向顾四,顾四也无奈耸肩,别看他,姑娘自己愿意跟来的,幸好小七被支回去了,要是小七也跟来,那完蛋。 “哎呀别啰嗦了,快去叫些好吃好喝的来,你们姑娘饿了,我们还没吃晚食呢。” 琼娘真是咬牙切齿,只能无奈叫伙计进来,递给她们菜单子。 林曦看着菜单上那些个高雅的名字眉头一皱,什么:花好月圆、千金一掷、锦上添花..... 这都是些什么菜啊?看不出来啊? 文音惠见这柔美的小姑娘瞪大双眸看了半天,越看秀眉拧得越紧,不由得失笑。 文庭轩彻底认命,来都来了,拉不住,只能尽量跟着,替姐夫看住这都三个孩儿娘,还这么随心所欲,相当不靠谱的姐姐。 他努力揉着狂跳不已的眉宇。 轻轻接过林曦手里的菜单,温言问她:“姑娘有什么忌口没有?” 林曦摇头:“我都可以,不挑。” “那我与你说一下这些菜是什......” 太慢了,文音惠抽了弟弟手里的菜谱扔给琼娘,“把点得最多卖得最好的菜上几样上来就可以了,这么慢吞吞,何时才能吃到?饿死了!” 琼娘扶着墙站起来,只能无奈让伙计去传菜。 “单独到小灶里做。” “是!”伙计躬身退了出去。 “别忘了美人和小倌儿。”裴夫人不忘附上要求。 “本夫人有钱!” 琼娘眉目直跳,差点跳瞎了双目。 “您消停点吧,您闺女还在这呢,您也别带坏了林姑娘。” “我去盯着他们上菜,稍等。” 姑娘可以叫几个,给她们唱唱曲儿解解闷,小倌儿就算了,要不待会儿得尸横遍野。 琼娘欲哭无泪退了出去。 很快,他们的吃食便上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位身子清白的姑娘,他们一边吃,这些姑娘一边给他们弹曲跳舞。 饭吃到一半,大堂立刻传来一阵骚动。 琼娘见来人,瞬间松口气赶紧迎上去给人带路。 门被一脚踹开,某人怒气冲冲冲进来怒吼: “文音惠!!” 被吓一跳将酒呛进喉咙,文音惠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吼什么?没死,听见了,咳咳咳.....” 见人被呛得咳个不停,冒着一肚子火气冲进来的裴大人,本来打算兴师问罪来的,见夫人咳得脸都红了,又不得不伸手给她轻拍后背顺气。 后脚跟进来的国舅爷环胸扫一眼屋内,不怒自威。 顾四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想让自己隐身。 几个姑娘也立刻抬了琵琶朝他福一礼纷纷退了出去。 琼娘小心翼翼看一眼主子爷的脸色,瞬间更苦了。 “琼娘,清场!” 琼娘躬身应下:“是!”赶紧猫着身子溜了。 国舅爷视线定格在鼓着腮帮还没咽完食物的小丫头身上,破天荒的笑了起来。 三丫鬟见主子那笑不寒而栗,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云珠和水月更是僵住不敢吭声。 “你吼什么啊?”文音惠咳完,气得一把拍开裴渊的手。 见人咳完了,裴渊站直身冷冷质问:“还问我吼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人来这种地方?” 文音惠站起来叉腰指责:“青楼啊,怎么了,许你们逛花船,拥着美人享受,就不许我们来寻乐子啊,像话吗?” 裴渊气得青筋暴起:“那你也不能带着闺女和曦丫头来啊,文音惠,你几岁了?也不看看场合?灵儿和曦丫头能来吗?” “你这是在责问我咯?我就带着来,免得以后他们丈夫出去花天酒地,她们只会躲在房间里哭天抹泪,见识见识,以后她们也能来消遣消遣,为个男人哭天抹泪,算个屁。” “你!”裴渊气得扬起了手,咬牙切齿,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文音惠见他破天荒第一次还对她扬起了拳头,火气也唰地冒得更旺了,加上只顾着喝酒没吃菜,酒气上来,脸瞬间怒红。 她为他断了翅膀,收了性子,兢兢业业做好他的裴夫人,困在宅子里为他打理庶务,生儿育女,他呢?他为她做了什么? 十年的委屈瞬间一涌而上,眼都红了。 他还想对她动手,好啊,动一个试试看。 撸起袖子就去抽腰间的鞭子。 “打架是吧?来,打完和离去。” 裴渊深深闭眼,见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不由得火气降了三分。 见她怒抽腰间的鞭子,抽不出来,差点把自己抽倒,赶紧扶她。 文音惠拍开他,恨恨地继续抽。 裴渊揉揉眉眼,对小舅子扔下一句话,扛着人就下楼。 “把裴灵带你们那里住几天再送回来。” “裴渊,你个混蛋,放我下来!我要跟你拼命,放我下来!” 林曦瞪大了美眸,眨巴着大眼看着嫂嫂被裴公子扛走了,咕噜一声咽下口中的食物。 然后就见她那位新晋亲亲表哥似笑非笑地朝她走来,林姑娘缩了缩脖子。 有种被抓奸的既视感。 国舅爷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抹去嘴边的饭粒。 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今日装扮绝色的人。 “文公子,酒足饭饱,带着裴灵可以走了。”顾怀舷冷冷开口赶人。 文庭轩见这位一进来就直接宣誓主权的举动,默默放下给人夹菜的筷子,看一眼对面的佳人,叹口气,带着裴灵走了。 顾怀舷轻轻抬手,顾四他们垂着头立刻退了出去,最后顺手把门给带上。 林曦咽咽口水,眼神胡乱瞟了几眼,快速在脑子里找应对法子。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做什么,就吃了个饭,听了个小曲,只是地方不太对而已。 她没必要怂啊。 于是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出口问道:“表哥花船逛完了?花船的饭好吃不好吃?这楼里的饭菜还可以呢,你要不要再吃点?” 国舅爷眉眼一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108章 这样不好 顾怀舷含笑不接话,优雅地把某人面前那夹满菜的碗弹到一边,勾过来一只干净的空碗,又给她夹了不少她爱吃的菜。 林曦已经吃了个大半饱,她胃口小,再吃就要撑了,于是摇头拒绝。 还别说,这醉花阁的饭菜水准是相当不错的,有几道菜要是能稍微再调整一下,估计会更完美。 顾怀舷夹了一筷鱼肉递到她嘴边,诱哄着她吃下:“来,这鱼是东海那边运过来的,多吃点。” 林曦摇摇头,她不想吃了,真饱了。 “姑娘给个面子,让我伺候伺候,保证让姑娘通体舒畅,酒足饭饱,伺候姑娘歇下,姑娘看我这样貌,可否满意?” 这阴阳怪气的挑逗语气,加上唇边弯起一抹邪气得不行的笑。 林曦从脚趾尖开始冒出一阵冷颤,直通头顶,头皮发麻,连连后缩。 来了,她就知道。 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嗯?”国舅爷撑着下巴,整张俊脸凑过去,依旧坚持将鱼肉递给她。 林曦见要是不吃下他这一筷子鱼肉,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只能微微张开樱桃小嘴吃了下去。 国舅爷托腮等她咽下,这才满意地放下筷子,掏出帕子轻轻给她擦拭嘴角。 林曦差点抖起来,浑身僵住。 她宁愿他开口将她痛批一顿,也别这样妖里妖气,看着让人胆战心惊。 “来!” 伸手牵过白玉柔荑的小手,顾怀舷用他那沙哑磁性的低沉嗓音,利用美色诱惑着将人带到帘子后的暖\/帐里。 等回过神,她已经被推\/倒在了床\/上。 某位爷一边风\/情地扯掉身上的披风,单手支撑跨\/坐到她身上,开始慢慢解起自己的衣\/带。 林曦瞳孔放大,赶紧起身制止他:“不是,表哥!国舅爷!顾怀舷!快停下!你疯了?” 说着赶紧去帮他系好衣\/带,他解她系,手忙脚乱,小脸又羞又红。 国舅爷摇头,一把擒\/住那双不听话的小手高\/举头\/顶,一手捏住她下巴倾\/身\/覆了上去,高高俯身问她: “姑娘来这儿,不就是想来找这种乐\/子的吗?还没开始呢,姑娘别着急拒绝......” 修长的指节轻轻抚\/摸那滑嫩的下巴,开始往唇上\/移。 锋利的双眸紧紧盯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喉结上下滚动。 被压\/得动弹不得的林曦彻底慌了,不停挣扎,急急解释:“不是,我....我就跟过来吃个饭而已,没干别的,真的。” “哦?” “那么说岂不是辜负了你来此一番的美意?刚才没做什么,那接下来我给你补上,如何?” “顾怀舷!你别这样,这样不好,你吓到我了。” 林曦真要哭了,他这样子太吓人,她有色心,没那色胆啊苍天,她.....她要留着初\/夜给心爱之人的好么,这样不好,相当不好。 “现在知道怕了?” 某人眼神极冷,轻抚她的红唇,冷笑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来?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我是说过你可以随心所欲,可不是让你如此胆大妄为,不分轻重。” “我....我下次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要来也找你带我来,成不?” 某人能屈能伸,赶紧示弱: “我没逛过青楼,就有点好奇而已,嫂嫂说这是你的地方我才敢来的,换做别的陌生地方,我也没那个胆子,我下次........下次不会……” 还有下次?某人怒了,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有刚刚文庭轩坐她身侧细心为她布菜的样子,她竟没拒绝? 又气又醋,国舅爷抬起小下巴,直接堵\/住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唇,将她辩解的话尽数吞\/没。 林曦瞳孔骤缩,瞪大双眸忘了挣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片刻才惊觉,扭动身躯想要挣脱。 奈何身上之人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紧紧压\/住她的手,整个人都倾\/身上去,不让她动弹。 霸道又强硬,却又温柔得小心翼翼。 林曦透不过气,又挣脱不开,紧闭双目,渐渐被他带得神魂\/迷离,无法思考,眼角沁出些许泪意,这样更要命,某人呼\/吸都\/重了,逼得她不自觉溢\/出一声低\/吟。 就像被鼓励般,身上之人气息微\/喘,更加情\/动,差点就意乱情迷地伸手覆\/上她那柔\/软的丰\/满。 意识到不妙,林曦陡然睁开双眼,一狠心咬破某人的\/嘴\/唇,这才激得两人彻底分离开来。 顾怀舷也微愣,一抹血腥味传来,他赶紧松手。 林曦双目含泪,嘴唇微\/肿,委屈得不行,见他放开了她的手,连滚带爬缩到床角抱紧自己。 顾怀舷恍惚片刻,伸手摸摸唇瓣,又看一眼缩在角落里衣衫有些凌乱的丫头,心下顿时后悔不已。 他第一次气得没克制住,竟然失态了,差点要\/了她。 舔舔还在流血的双唇,顾怀舷深吸一口气,待神志恢复清明,怒意也消得一干二净。 “丫头。”轻声唤一声角落里的人,顾怀舷想上前。 被眼眸含情,眼角微湿的人狠狠瞪过来,他顿住。 看着那委屈倔强的小脸,就差扑上来扇他一巴掌,顾怀舷无奈,不敢再上前刺激她。 “我气不过,可是吓到你了?” 明知故问,林曦恨恨瞪他。 “下次别这么胡闹,知点分寸,不然我不敢保证会疯到什么程度。”叹息一声,顾怀舷柔了神色与她说道。 林曦气骂:“你在威胁我吗?你把我当成你的专属物了不成,顾怀舷你混蛋。” 说着抹掉眼角的泪。 顾怀舷无奈叹气:“我心意如何你是知道的,我想娶你,自然珍重你,要是真把你当成一个专属玩\/物,我适才就可以强硬地要了你,哪里还用这样意乱情迷小心翼翼。” 林曦被堵得一句话噎了回去。 她是恼羞成怒,怒的是这人霸道蛮横,错是她有错在先,他怎么罚她都可以,她认,可他刚才那样对她,简直是让人气愤! 珍重的拥\/吻她不反对,可他这样算什么? 羞的是她对他,竟然也该死地起了反应。 “你出去!”林曦怒斥。 顾怀舷嘘唏,这下不好哄,深深凝望还在气头上的心尖尖,眉头紧锁。 无奈呼气,先回去再哄吧。 “好,那我去叫云珠她们进来,送你回家可好?” 说着就要往房门外走去。 靠!又不是贞节烈女,哪能这么便宜他? 某人越想越气,心口一股邪火窜上来,咬牙心一横,手脚并爬快速挪到床边,一把拉住转身的人,将他扯了回来。 顾怀舷一惊,生怕她摔了,赶紧转身伸手扶住她,不想这丫头一个反手将他压到了床上,栖身就骑\/了上来。 也不等他反应,一个俯身也封\/了他的唇。 “?????????” 顾怀舷彻底震惊了。 这什么情况,这丫头,在做什么? 她学着他刚才那样,也对他做了同样的事。 顾怀舷震颤得揪\/紧床单,差点迷\/离。 正准备闭眼,伸手环住她时,某人起身将长发往后一撩,潇潇洒洒丢下一句: “就你敢?我也会!谁也不占便宜!”理好衣衫开门走了出去。 “............” 震惊无比的国舅爷躺在床上,那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一把遮住自己的眼,顾怀舷失声郎笑,一个侧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他竟然被这丫头…… 给耍了?! 第109章 倒打一耙 回去的马车内,云珠和水月面面相觑。 姑娘出来时,衣衫和发饰微乱,小唇微红,口\/脂都没了,眼眸含\/春,分明是情\/动过后的模样。 门口的众人皆是一惊,快速低头,却又忍不住悄悄抬头往屋里瞄。 主子躺床上?姑娘出来了? 正常情况,不是应该主子先出来,叫人进去伺候的吗? 怎么这情况,好像反了过来? 几个丫鬟和护卫,一路上没人敢吱声,特别是瞧见主子那破了的红肿唇瓣后。 更加不敢再抬头。 这是被姑娘给……强\/了? 所有人将头埋得死死的。 于是马车内,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主子爷坐在角落支着下巴用手挡着唇,紧紧盯着姑娘不放,而姑娘双手抱在胸前闭眼休息,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报复得逞的某人双手环胸,挺直身板闭眼假寐。 马车摇摇晃晃,她干脆往旁一歪,将头靠在了云珠肩膀上,就这样,一个闭着眼假睡,一个盯了一路,独留俩丫鬟一动不敢动。 马车到了府门前,林彦和顾夫人站在门口焦急遥望。 见马车归来,欣喜上前。 马车一停,某人快速睁开双眼,第一个先奔下马车,扶着丹红的手三两步下来冲到顾夫人面前,开口就恶人先告状: “母亲,表哥他逛花船、逛青楼,被我抓了个正着,您训斥训斥他。” “什么?”顾夫人吃惊:“不像话,这混小子。” 说罢脸色不善地看向车上的外甥。 家里如花似玉的一个,你逛什么青楼,眼瞎吗? 这人还是你自己拐回来的,不要命了? 候在车旁的十二护卫和顾四,紧跟下车的两丫鬟等人赶紧低头装死。 慢悠悠也下了车的国舅爷被她这倒打一耙的行径弄得剑眉直抽。 无语地看着这奸计得逞的小人行径。 “呐呐呐,母亲,他还瞪我。” “他敢,一会儿母亲收拾他。” 顾夫人黑着脸再次不悦瞪向某人,警告意味明显。 林姑娘朝他做个鬼脸,拉了顾夫人转身就进门。 “母亲,咱们先进去,您回去再训斥他。” 顾夫人接到了大闺女,被她挽着手立刻换了温柔和善的模样听她说话。 “好,母亲回去定替你狠狠训斥他一顿。” “那你们吃过晚食没有,我们在外面吃过了的。” “吃了,舷儿让人回来传过话了。” “好呢好呢,吃了就好。” “今日都去哪里玩了?” 心虚的林姑娘哈哈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就去胭脂水粉铺、首饰铺这些地方,哦还有去烟雨楼吃饭了。” “看来玩得不错,开心就好。”顾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容满面。 六个丫鬟低头不说话,现在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家这位有扮猪吃老虎的本领,主子爷还顺着她。 想笑又不敢笑。 “我还给您带了礼物,在云珠那儿呢,一会给您。” 某人喋喋不休地瞎扯,就怕露馅。 “哟,还带了礼物回来给我呀?” 顾夫人笑得更开心了,闺女出去都不忘自己,这就是有闺女的好处呀,小子哪里会想到这些。 于是亲亲热热挽着人边走边聊,一路欢声笑语。 国舅爷见这小没良心的丫头将自己惹的祸甩得一干二净,拉了他垫背,眼里无语又无可奈何。 林彦看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先生定是被他姐姐摆了一道,就她那反常的言行,心虚的表现。 估计是姐姐自己去的青楼吧?被先生抓了个正着? 得了,看先生这样,是要替她担下,啧,以后多了一个给她扫尾巴的。 摇摇头,失笑着提步也进了家门。 国舅爷摸摸唇瓣,不由得舔舔刺痛的地方,也准备入内。 不想外出了一日的花不虚也正巧回来。 花不虚今日在府城各大药店奔波了一天,找齐了各种药材,打算离开前一天给那丫头配个药浴。 她这才刚恢复过来,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亏损的底子要帮她养养,不然,真要三五年都无法生育。 那他抱奶娃娃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那挺拔的身姿。 “哟,国舅爷也才刚回?” 花不虚提了大包小包的药材上前与他打招呼。 “这是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不会是喝花酒去了吧?” 说着哈哈调笑。 某人一言不发看他一眼,抬脚就上了台阶。 “哎?不是吧,真去喝花酒了?不是,你怎么不叫上我啊,不仗义了。” 花不虚快步跟上去:“你就不怕那小丫头知道了跟你吃飞醋?” 见人理都不理他,花不虚替他捏一把汗,快步上前想拦住他好意提醒,不想有了个重大发现: “国舅爷,你这嘴唇怎么回事?” 终于发现了重点的花大夫一个弹跳凑近。 “哎哟,唇破了,看样子是被咬破的,被谁咬的?啧,你不会吧,敢这样回来,就不怕那小丫头…” “哎…不对,你现在这身子除了那丫头,没人能与你唇齿相…交”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花不虚惊得大叫:“哇………不是吧!” 终于回过味的花大夫兴奋得差点把手里的药包甩出去。 国舅爷面无表情越过他,径直往书房走去。 花不虚拉住顾四,满脸兴奋看他。 顾四咧着嘴四处乱瞟,那模样,就差昭告天下。 得了,真相往往如此简单,哎哟喂,太好奇了,这是怎么亲的?竟然又把嘴唇给亲破了。 花不虚兴高采烈,在怀里摸索半天,将一个小瓷瓶塞进顾四手里,与他说道: “给你家主子,保证三天就能好了,药方我重新配过的。” “进展到哪一步?需不需要那个药油?” 说着眉飞色舞、挤眉弄眼。 顾四别过头微微羞赧不看他,这种话题,别问他,有胆自己问主子去呀。 花不虚可没那个胆,但有那个贼心,于是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凑近悄悄与他耳语: “下次让你家主子好好练练,怎么亲\/一次破\/一次?啧,那人家小姑娘感受能好吗?下次就不爱跟他\/亲了。” “你家主子有过女\/人没有?” “没有!”顾四脸更红了,他刚受到过刺激,别跟他聊这种话题。 “哎哟,还是个童子之身呀,啧啧,难得啊,娶了这么多个还没破\/身,小丫头也算不亏。” 顾四翻了好几个白眼,他们几个也还是童子身,主子好歹有\/肉吃了,他们还没着落呢。 “哎顾四,他们是在哪里这样\/那样的?马车上?还是哪个角落?是不是你家主子主动的?两人互通心意了?......” 顾四仰头望夜,内心极度崩溃。 他能告诉他,他们主子这嘴是被姑娘给\/强的吗?还是滚\/在的醉花阁的床上......... 虽然他们看不到,不过看姑娘出来的模样,估计战况\/激烈,要不主子的唇怎么会破? 算了,还是别说了,要是漏出去,他怕主子挖坑坑死他。 将小瓷瓶塞进怀里,顾四抱拳致谢,快步追上他主子的脚步,赶紧开溜。 花不虚那个开心的,比自己亲\/亲还要开心,见没人聊了,哼着小曲拎着药包也去了客院。 回到书房,他们爷还在挑灯处理公务。 顾四和顾三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半天,某人终于忍无可忍,抓了一根笔扔过去。 “滚过来!” 俩人赶紧挪过去,咧着嘴憋着笑,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他们主子的嘴。 顾怀舷抬眸瞥一眼这两个忘了身份的,将信纸折好,交给顾三。 “你亲自去一趟,让季将军调一批精兵往北,理由:购良马,见机行事,好助师兄一臂之力。” “北陵的雪灾之事捅到了宫里,还有不少灾民已经往京都方向奔波而来,师兄奉命北上赈灾,他李凝天想横插一脚,我偏不让他如愿。” “是!” “顾四,你提前去留意一下,我们回去的路上,可能不会太平,提前去打探一二。” “是!” 俩人接了命令,躬身退出。 处理完手里的事务,顾怀舷斜靠在椅上,托着侧脸凝思:他已经得到线报,北陵几乎沦陷,死伤无数,需要大批粮食,就拨过去那点赈灾之物,哪里能够,杯水车薪罢了,所以他们今日上了这花船,打算从一些富商那里下手,不然,师兄此行,艰难。 看一眼桌上的小瓷瓶,国舅爷眼神微眯,拿起瓶子放眼前细瞧,舔舔嘴唇,那甘甜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怪不得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说法,啧! 第110章 醉翁之意 顾怀舷处理完公务,已经戌时正。 下午忙着去抓那丫头,晚食都错过了,忙完才突觉腹中空空。 起身看一眼夜色,估计都早已睡下,顾三顾四连同顾五,都被他派了出去,瞄一眼门边打盹的小跟班。 算了,这小子不靠谱。 正好去看一眼那丫头,若是她已睡下,他也差不多该回房歇息。 踢两脚小跟班,他抬步往她院子走去。 顾小七惊醒,赶忙跟上:“主子您忙好了?” 云珠和水月没想成公子这么晚竟然还会过来,他们都落了院门的锁,幸好她们姑娘还没睡,还在奋笔疾书。 “怎么还没睡?” 顾怀舷进来见她还趴在案桌上写东西,不由得疑问。 这么努力认真,怎么这字就不见长进? 林曦抬眼看一眼窗外,都这么晚了?写得忘了时辰,她放下笔,将旁边一叠纸整理好。 “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有什么事吗?” 顾怀舷落座,回她:“我刚忙完,路过,看你屋子还亮着,就顺便过来看看。” 林曦扫他一眼,他的院子与她的院子不是同一个方向好么。 “哦!”她轻轻应道。 没戳穿他,就算回他一个背黑锅的人情。 林曦理好,伸伸懒腰扭扭脖子,舒展一下筋骨,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某人见她这慵懒的模样,低头喝一口热水。 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国舅爷顷刻间定住,面上飞上一抹不自然。 “咦?你饿了?” 林曦顺着咕噜声望向他。 顾怀舷仰头将一杯热水一饮而下,淡淡应了一声:“嗯,晚食没吃。” “啊?”林曦惊呆:“你没吃过晚食?为什么呀?花船上的饭菜不好吃吗?” “没吃!”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也不敢随便乱吃,顾怀舷淡淡应她。 “啧,那回家中也没让人给你做点?” “忙忘了。” “这都能忘?” 林曦大写一个无语,她记得午食他才吃了几口就被叫走了,这晚食还没吃,他怎么忍到现在的?佩服! 她看一眼夜色,厨房的厨子估计早已熄火回去歇下,把人叫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好似不太喜欢府里厨子的手艺。 这两天到了这里,他吃的都不多,这做了估计也就吃个两三口就放下。 算了,他说他吃惯了她的厨艺。 上前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走,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顾怀舷也是没想到,本来只是想睡前来看她一眼,他就回去安然躺下,这点饿还是能扛的,没想到得了她的怜惜。 他被她拉着往厨房走去,他也没拒绝,嘴角不自觉高高扬起。 云珠和水月赶忙提了灯笼跑到前面给两人引路,小七打着哈欠跟在身后。 两主子来到小厨房,身后还跟了好几人,自然惊动了厨房的下人和顾夫人。 去大厨房还要走不少路,顾怀舷舍不得她在初春的寒夜中走太久,让云珠引了她去了顾夫人院子旁的小厨房。 “见过公子、姑娘!您二位这是?......” 小厨房的厨子和下人起来见到两人,有点诧异,赶忙行礼问安。 “把灶台的火点起来你们就都下去吧,其他不用你们。” 林曦摆摆手,径直走到饭桶里去翻看。 空了! 转身问垂手侯在一旁的厨子:“还有剩余的米饭吗?” “有是有的,可是不能给您二位吃剩饭吧!老奴给您二位再重新做点。” “不用,剩饭在哪里,帮我端出来。” 说着开始去翻看其他食材。 “这.....”看一眼自家公子,见公子点头,他赶忙照做,去橱柜端出罩着的一大盆米饭出来。 燃了灶火,顾怀舷就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下。 云珠水月和小七自然不会离开,他们退到厨房外的廊下候着。 顾夫人的院子也点了灯。 她披了衣裳坐起身问顾嬷嬷:“怎么回事?” 顾嬷嬷咧着嘴笑着回她:“我刚刚出去问了一下云珠,说是公子晚食没吃,姑娘来给他做点吃的。” 顾夫人笑骂一句:“晚食没吃,叫厨房给他做点送过去不就行了,非得往曦丫头跟前凑。” 顾嬷嬷也是好笑不已:“估摸着姑娘做的好吃些。” 姑娘的手艺,他们也是有幸目睹过一次的,她托大,还吃到了一些,这做得的确比厨房里要好不知道多少,花样又多,摆盘精致好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顾夫人也是失笑:“饭菜不都一样,他那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嬷嬷赶紧扶她躺下,笑着劝道:“不管是什么酒,公子对姑娘上心就是好酒,您啊,可以慢慢准备喜酒了。” 顾夫人嗤笑一声,还真是。 醉花阁的事儿,已经传到了她耳边,音惠也是个胡闹的,带了人去那里,虽说是舷儿的地方,但是终归不是小姐家该去的。 舷儿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他亲自去抓的人,他都没计较,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她后来也就全当不知道这回事,反正他自己未来的媳妇儿,他自己宠的、自己去担着去。 这音惠不就是这么被裴渊给宠得无法无天的,她可不做恶人,她要做好母亲,好婆婆。 就是这小子回来嘴唇都破了,天底下除了怀婳,也没人敢打骂他两句,还伤到嘴唇上,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去让青青她们多看着点,也莫太去扰着他们。” 顾嬷嬷捂嘴偷笑:“知道的,青青叫厨间的人给姑娘生了火就退了出来,剩下的姑娘说她自己来,就公子陪在她身边。” 顾夫人含笑转过身,轻拍身旁熟睡的小闺女,闭眼也睡下。 顾知府今夜没回,遣了人回来说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他宿在了府衙。 厨房的灯火忽明忽暗,灶台上的少女正认真给他做吃食,顾怀舷倚靠在一旁,看她为他忙碌,仿佛又回到了桃花村时的光景。 何其有幸,遇到了她,他也终得了一人为他嘘寒问暖,洗手羹汤。 她终是深深入了他的心,生根发芽,只待她点头,他们便可开花结果。 顾怀舷不错眼地看着眼前那张柔美的小脸,嘴角浅浅含笑。 “你过来帮我折菜,把它洗了。” 林曦被他看得不自在,找了点事儿给他做。 屋外的水月听到,哪能让公子动手,还想跑进去帮忙,被云珠一把拽了回去。 国舅爷含笑上前,并肩与她站立,接过她手里的青菜,按她说的,给她折菜。 “哎你看着点手里的菜,别老看我,你把菜拧断了,我待会儿是不是都不用切了?要这样........” 这厨间如此浓情蜜意的画面,哪里还能容得下第三人,云珠瞧一眼里面,狠狠拧了水月一记:没看见公子自己乐意着么,需要你跑进去凑什么热闹?傻的! 林曦炒了一大盘腊肉葱花蛋炒饭,下了蛋花汤,又怕他吃不饱,还给他打了一碗鸡蛋羹,烤了一盘土豆,炒了一盘青菜。 跟着主子也沾光的三人,每人得了一小碗蛋炒饭和一盘土豆腊肉合成的拼盘,三人乐得坐在廊下分享他们姑娘亲自烹饪的美食。 林曦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顾怀舷优雅地吃着,许是真的饿了,一大盘蛋炒饭他舀了四次,菜也吃了许多。 “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顾怀舷边吃边问她。 林曦摇头:“我不饿,你吃你的。” 顾怀舷夹起一块烤的焦脆的土豆送她嘴边,林曦也不客气,张嘴尝了一颗,再给她夹青菜的时候,她摇头拒绝。 “睡前我不爱吃太多东西,我真不饿,你快些吃,吃完该歇着去了。” 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顾怀舷见她略有疲态,将菜送入自己口中,果然吃得快了起来。 林曦歪了头,欣赏着眼前刀刻般俊美的容颜,突然问他: “顾怀舷,那花船上是什么样的?好不好玩?船上的美人儿是不是个个惊才绝艳,惊为天人?美酒配佳人,啧,羡慕!” 能上那船去作陪他这种身份的,必定都是万里挑一才貌俱佳的女子,他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顾怀舷噎了一口,差点喷出嘴中的饭粒,剑眉微挑。 死性不改的臭丫头!想什么呢? 第111章 反被审问 顾怀舷搁下碗筷,一脸审视的问她。 “你好奇完青楼,又开始好奇花船了?还想去?” 听那语气有点变调,林曦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不去,就好奇嘛,所以问问你咯。” “你能否好奇些正常的东西,青楼、花船、黄本子,啧,林姑娘,想不到你是这样的!” 林曦老脸一红,赶紧别开眼反驳:“才不是,我.....我就想稍微了解一下,我有用意的。” “哦?这东西,还能有什么用意?” 某人环胸,一脸玩味:“你确定你要听?” “你要是肯说的话,我倒是想听上一点的......” 听那呢喃细语的娇滴滴声音,还没死心,顾怀舷无奈摇头。 该说她胆子大么,每次想与她亲密些,她总脸红避开,说她胆子小么,要命的喜欢这种东西。 这不是折磨他么? 轻轻敲击两下桌面,某人觉得,还是得让她知道些江湖险恶,知难而退比较好。 于是缓缓开口道:“醉花阁是我的,所以没那么多肮脏的交易,不过其他青楼和那种花船么......” “上面的女子,的确个个尤物,不管是才色、还是伺候男人上....” 林曦抿唇看他。 “若是被看上,碰上个混不吝色、不把那些姑娘当人看的,当着众人的面,扒了衣服,直接按倒就.....” “打住!” 林曦听不下去了,赶紧叫停,小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虽然小黄书没少看,可她好歹还是个没经过事的,此话题少儿不宜。 而且她要听的又不是这些,但是被这位爷这么一说,她突然意识到醉花阁可能是个例外,一般青楼和花船那种地方,基本都是极为不干净的场所,所以还是打消了她想的那个主意吧。 算了,还是继续专攻酒楼和茶楼比较好,不过,说到醉花阁,既然是他的产业,她脑海中倒是有了一个新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咦!不对啊?某人眸光一亮。 他怎么这么清楚青楼和花船那种场面的,还描绘的如此绘声绘色,看来没少去、也没少看啊? 林曦微眯双眸,端量起这个说着这种话题,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某人,反问他: “国舅爷,你这么清楚花船上的这种事情,你去过几次?” 顾怀舷微微一怔。 她自己要听的,怎么现在反过来审问他了,啧,反将一军。 国舅爷摸摸鼻梁,眼神微闪。 “去过一两次吧。” “才一两次?” 某人不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撑着桌面凑上前去确认他眼里的可信度:“既然花船上的女子个个貌美不凡,你就没碰到过心动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醋坛子翻了。 顾怀舷眸光一沉,一个凑前直接贴上近在咫尺的朱唇,轻啄了一下。 林曦大惊,捂着嘴跌回椅子上,怒羞:“顾怀舷,你.....你甩流氓!”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心动的吗?” “我看不上那些个女人,不过,我现在就很倾心这个,林姑娘,你肯给吗?” 说着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满眼挑逗。 “要不要再大胆一次?你自己过来,我保证不动,让你报复个够。” 林曦咬紧双唇,爆红猪肝脸。 趴在门口的三颗脑袋面面相觑,这交锋,姑娘落了下风了。 林曦捂着唇燥的无地自容,下午记忆被他唤醒,审问问不下去了,看他这一副二世祖又耍无赖调戏的欠揍模样,她捂着脸落荒而逃。 顾怀舷见她消失在夜色里,手指抹唇邪魅一笑:“看看,该有胆识的时候么,又逃!这种时候要是能像下午那般大胆主动,他绝对自动躺桌子上去听之任之摆弄,啧!” 顾七目瞪口呆,他家爷原来不止挖坑黑,心肝更黑,他们姑娘以后要怎么拿捏得住他哟? 饱了肚还偷得一个香吻的国舅爷起身,浑身愉悦,丢下一桌狼藉背着手慢慢踱步回院子。 留下一句:“顾小七,看完了热闹,把碗洗了!” 小跟班端着碗风中凌乱,无语望天,他收回刚才的话,他家爷不仅心肝黑,简直极品腹黑。 青楼事件过后,林曦连着三日都安分守己呆在府里,不是学礼仪,就是识字练字。 陈嬷嬷还额外加了许多内容给她,所以她几乎没闲着。 就连写戏本子都是挤的碎片时间赶出来的。 那日在青楼看到舞娘不是跳舞就是演奏乐曲,节目单调,来回就那么几样,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趣,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那晚与顾怀舷聊起,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写些爱情戏目的画本子,放到大堂中间舞台上去表演,换换口味,说不定能大受追捧。 于是她就下笔把她知道的一些爱情故事默了一个出来,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等...... 先写一个化蝶片目让顾七送到醉花阁交给琼娘看,让她瞧瞧,看看她是否感兴趣。 若是她觉得可行,可以开个副业。 不想琼娘拿到稿子,立刻来府里求见她。 她就把具体的设想与她聊了一遍,又补充完了剩下的戏目给她。 琼娘见完她,又去书房见了顾怀舷,将林曦写的戏本子递给他,她垂首恭敬候在一旁。 顾怀舷认真翻看几页,黑眸微动,紧盯着稿子上那还是不堪入眼的字问: “她写的?” “是!” 琼娘拿到戏本子也很是吃惊,与这戏本子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份详细的演出布景、服饰等详细的稿子。 她这醉花阁一直不温不火,若不是开在俞州城内,按照每年的盈亏,这楼于主子而言,其实可有可无。 是她求着主子给众姐妹一个避风之所,所以才得以保留下来。 楼子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姑娘们自愿,琼娘管不了,但她可以保证醉花阁绝不强迫任何一个姑娘。 所以她这生意着实很惨淡,勉强靠着可口的饭食和姑娘们的才艺样貌维持下来。 可也还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是台衔街又开了一家新的卉春楼,对她们而言,更是巨大冲击。 而他们这位未来女主子,外表看似柔柔弱弱,实则让人意想不到,如此外表下,竟然藏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 她写的这戏本子一拿给她,她看完立刻奔来顾府求见,这要是真能排出来,那绝对能惊艳四座,他们这醉花阁,兴许又能得以苟延残喘继续存留下去。 所以她才急不可耐,不过这还得主子点头应过才行。 就是姑娘这字......有点拿不出手,旁边云珠注解说明的地方,都要比她这位小姐写得好。 “稿子能否看得懂?”顾怀舷垂眸问她。 “能的,曦姑娘给我解说过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觉得可行,你们自己去折腾。” “好,奴家知道了。” 琼娘拿起稿子,细心地整理好。 顾怀舷低头继续批注手里的公文,问她:“她给你投了这么一个戏本子,开了什么条件?” 琼娘一顿,惊讶地抬头看一眼她主子,微微一笑:主子对曦姑娘,果真是上心得很,心有灵犀,连这都猜到了? “有,曦姑娘说,先让我试,如果试出来,那她手里余下的三个戏本子再给我,届时再谈银钱的问题。” 琼娘谈的时候诧异极了,这俩人还用谈钱?这楼子是主子的,以后他们成亲,不也是她的了? 不过她没问出来,笑着应下。 “嗯,到时候她说的任何条件,都应下就行。” “是!”琼娘暗笑,您这干脆把整个楼都送给她得了。 收了稿子,得到主子的应许,她就可以放手一搏。 “银子若是不够,自己去支取,有结余再来填上。” “奴家知道了,多谢主子。” 琼娘走后,顾怀舷抬头看一眼,失笑摇头。 原来是打的赚钱的主意,看来误会她了。 第112章 出发京都 林曦没能等到琼娘把化蝶编排出来,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前往京都。 她让顾七给琼娘带了话,如若这个剧目能成功,让她给她捎信,她会让顾怀舷派人给她把余下的戏本子送过来。 至于其他的条件,她直接与顾怀舷谈。 今日她要忙着和顾夫人一起打点路上所需要用的各种行装。 她忙得很。 他们这一路前往京都,坐的马车,快的话,少则小半个月,慢的话,至少得大半个月才能到达。 水路倒是快很多,可以减少一大半的路程,五六天就能到了,但是水路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去走水路,除非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能冒险。 裴渊这次回来,就是走的水路。 有女眷在,顾怀舷是不会去走水路的,所以她们需要打点不少行装。 他也从昨日晚间开始一直外出未归,昨日晚食和今日午食她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晌午后,顾知府还匆匆回来调了家中一批黑铁卫过去,只留了十二护卫跟在她身侧。 她看到门前路过的百姓也行色匆匆,不知发生了何事?整个府城好似被乌云笼罩,气氛沉重,像是有什么大事在发生。 但她没时间去细究,她忙得脚不沾地。 直至第七日一早,晨露熹微,雾色弥漫,顾府众人早早起身忙碌。 他们比预期晚了一天出发。 顾三匆匆赶了回来,嘱咐所有人将行囊装车,检查完出发的马匹粮草等,车队候在顾府门前整装待发。 都要出发了,还不见顾怀舷身影。 林曦吃完早食,与顾夫人、林彦、林瑜在大堂里话别。 虽然昨夜已经安抚过小家伙,但是真到离别时,她还是哭了,林彦也微红了双眼,不舍的看着姐姐。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她。 林曦情绪也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她不能表露得太多,她必须要提前过去,给他们打点好以后的路。 他们终究,都要学着离开彼此,快速长大。 好不容易安抚了小姑娘,顾夫人也答应下次过新年,一定带她去京都见姐姐,小丫头这才止住了眼泪。 安抚完,顾七也进来叫她动身了。 云珠给她带好帏帽,披好披风,顾家众人今日也来到顾府门前为他们送别。 顾夫人握着她的手,不舍的嘱咐她:“一路上千万保重身体,舷儿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写信来告知母亲,下次母亲一起帮你教训他。” 林曦点头,回握她的手:“林彦和林瑜,就交给母亲,劳烦母亲多多操劳。” “莫说这种客套话,我甘愿操这种心,倒是你,去了京都,你多帮舷儿把他那乌烟瘴气、没点人情味的府邸好好整顿一下,不然新年我们过去,偌大的府邸整日冷冰冰的,让人望而却步。” 现在有了一个女主子过去,希望安侯府能添点柔和之气,少些肃杀之气,整日不见一个女眷,看着清冷萧条的很。 林曦扑哧一笑,哪有那么夸张,但是她还是应道:“好,知道了!” 林曦蹲下身抱了小丫头,在她小脸蛋上吧唧一口,柔声与她说道: “姐姐的小阿瑜乖乖,好好跟着母亲学本领,姐姐不会长个儿了,没我家小阿瑜聪明,本领学得也不够快,等你学好了本领,你要来京都帮姐姐很大很大很大的忙哦。” 说着还夸张的比划一下。 “姐姐先去那里给你把好玩的秋千准备好.......” “还有风筝、四个轮子的小车、弹弓、陀螺.....” 林曦握住小丫头认真掰着手指头,瞪大双眼一个一个数着的小手,眼中含着湿意和不舍,努力微笑看她好几眼。 答应要给她准备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点期望,她就没那么伤感了。 林曦摸摸她的小脑袋,再次深深亲了一口。 林彦伤感的望着这个总是有各种理由和法子,激励他们期待往后之事的姐姐,暗暗深吸一口气,不由得失笑。 先生还没来,要是听到她这么说,路上保证要找她算账。 还说不长个儿,先生找了多少珍贵药材和食材让她捣腾,废了多少心思,养了这大半年的,她都窜了不少。 以前与先生并肩而立,只到先生的下巴,现在都能够到先生的鼻尖那么高了,全然换了一个模样。 不过这是先生养的,他的份儿,还在后头。 林曦亲完妹妹,抬头对林彦嘱咐道:“该说的阿姐都与你说过了,阿彦,照顾好妹妹,也照顾好你自己,别太拼命。” 林彦上前,轻轻牵了她的手指,眼神异常坚毅:“我很快就会去京都找你,你一个人莫怕。” 林曦会心一笑:“好,慢慢来,不急,你的脚步也别太快,不然姐姐跟不上你。” 说完,也抱了他一下。 与顾府其他亲眷也一一道了别,顾夫人帮她把帏帽放下,将她送上了马车内。 “去吧,一路上照顾好自己,银钱不够尽管去账房支取,别给他省。” 林曦含笑由她扶了她入内。 云珠和水月以及彭嬷嬷、陈嬷嬷等人,见她上了车上落座,顾三关了车门,她们也上了后边的两辆。 这次上京都,除了顾三他们这些明面上的护卫,全是顾怀舷自己的兵马和黑铁卫。 庞飞护送他们到了府城,和他们一起逛了花船后,就带上自己的兵将回去复命去了。 这次他们的车队后,还多了一辆马车。 因着最近不太平,文音惠托了顾怀舷,让文庭轩跟着他们一道上京都。 他要前往京都参加会试,两家现在所有的兵力和护卫,几乎全给裴渊带走,所以,她托顾怀舷帮忙照看一二。 因着师兄的面子,国舅爷不太乐意的应下。 上车后,林曦立刻摘下帏帽,打开窗户望着顾府和众人渐渐消失在视野。 直到马车离开府城,走了大半日,行到一处茶肆中稍作停顿。 因为路过的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茶肆简陋,只有简单的一些茶水和面食、包子一类。 云珠和彭嬷嬷去给她们这边的女眷要了一些吃的,林曦带着帏帽,与陈嬷嬷和几个丫鬟坐在一桌,简单吃了点面。 坐在远处另一桌吃着包子的文庭轩望着她们这边,放下手里的包子,从包袱里取出一本书籍,起身往她这边走来。 出发的时候见她忙着与众人道别,他就没上去与她打招呼,趁现在过去招呼一声吧。 上次醉花阁一别,他就没再见到过她,之后他日日去烟雨楼,想着说不定能碰巧再遇到,可惜一直不见她身影。 他也不是没想过上顾府,不过去了一次,没见到她,他也就没再去。 上次与她边吃边聊时,发现她喜爱各种山川美食小记,答应给她的地游记,他一直还没机会给她。 不想他还没走到她身边,就被彭嬷嬷给拦住了。 第113章 你不在,没人管我 “文公子,您还是莫上前了,有什么话,您在这里说吧,我转达给我们姑娘。” 彭嬷嬷拦住了文庭轩靠近林曦的举动。 上次醉花阁回来一事,彭嬷嬷也是听说了一二,特别是水月问云珠: “为何咱们公子突然对文公子就没了从前的好脸色”,云珠笑点她一句,“主子爷吃醋了,你看不出来吗?” 不然怎么可能发生后来那样的事儿,不就是在醉花阁吃个晚食,其实细究起来主子还不会发那么大火,大不了训一顿罚姑娘多写几篇字帖。 真正让她们公子醋意大发的,其实就是他进来见文公子借着给灵姑娘布菜的档口,也给姑娘夹了不少菜,被他撞见了而已。 她站在一旁想给姑娘布菜,都被他抢了,姑娘又只顾着自己吃,自己夹,用不到她,她干脆也就退到了一旁。 加上文公子破天荒主动挨着姑娘坐,往常这样的位置,只有主子坐得,主子爷见到,不吃醋才怪,那醋坛子,翻了个底朝天,姑娘还不自知。 水月嗤笑,原来如此:“文公子平日里待人温和谦逊,但是极少见他主动靠近任何女子,避嫌避得比主子还要快,那日见他如此主动,确实少见。” 所以彭嬷嬷从她们的对话中,得出一个结论,文公子,怕不是对姑娘一见钟情,起了点意思? 那怎么可以,姑娘很快就是她们侯府的女主子了,只有她能与公子白头偕老、生儿育女,哪能让他来抢。 此刻见他还真主动凑过来找姑娘,公子又迟迟不见踪影,彭嬷嬷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赶紧起身来拦。 名花已有主,您就莫往前凑了。 文庭轩见彭嬷嬷对他客气又疏离的防备,不自觉握紧手中书籍,客气与她见礼。 “彭嬷嬷,我想与曦姑娘打个招呼而已。” “那您在这里与姑娘打招呼吧,姑娘看得到的。” 文庭轩皱眉,这距离,百米远呢,这招呼打的,也太远了些,于是继续解释: “我与你们姑娘上次见过了的,不是陌生人,这样招呼,委实疏远,我顺便带了她要的游记,刚好给她。” 彭嬷嬷不太高兴了,拦住他继续往前:“文公子,我们公子还没来,您这样上前,不妥,怎么说都是外男。” “您把书给我吧,我转交给我们姑娘。” “这......”文庭轩不太愿意。 “嬷嬷?”林曦见彭嬷嬷与文公子站在前面说了许久话,却不见他们过来,她疑惑:“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事姑娘,就是......” “哎文公子,你.......” 文庭轩趁彭嬷嬷回头,越过她,快步走到林曦桌前,温文尔雅与她招呼道: “曦姑娘,许久不见。” 林曦起身,透过帏帽微笑应他:“文公子!” 林曦见彭嬷嬷也过来,不悦瞪他一眼,她奇怪,什么情况? 文庭轩当做没看见,他们几家都是世交,防那么紧做什么? 文庭轩微笑与她说道:“出发时见你忙,所以没上前打招呼,现在过来与你招呼一声。” 林曦微微点头。 “这是上次与你说起的地游记,我找到了,刚好过来给你,车上路途遥远,你可以看看消磨时间。” 彭嬷嬷不等林曦伸手,她替她接过,递给了她。 林曦拿到,翻开看了看,交给身旁的水月,福一礼与他道谢:“那就多谢了。” “无需客气,你下次还想看什么书,你尽管与我说,我都有的。” “这本暂时够我看不少时间了,再次多谢。” 水月拿着书在旁边嘀咕:“我们公子车上、府里,书也不少,姑娘想看什么书没有,只要说一声,没有主子爷寻不到的......” 兴许是应了水月的好意,顾怀舷带着黑骑卫踏着滚滚尘土,快马加鞭朝他们而来。 “是公子!”水月惊呼! 林曦轻轻撩开帏纱,抬眼望去,只见他高骑骏马,策马扬鞭。 马上的他一身黑金纹玄色锦衣,发冠高高束起,眉目飞扬,面容锋利俊冷,清越卓然中透着历经沙场的高华沉敛,宛如雄鹰展翅,霸气逼人。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与以往半束半披的清冷模样全然不同的气质,这装束,整个气场全开,犹如王者归来,看得她瞬间愣住。 马儿昂首挺立一声嘶吼,停在她前面不远处。 顾怀舷松开缰绳,修长的双腿一翻,利落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一旁的护卫,带着强大、不容拒绝的气场快步走来。 “可吃完了?” 顾怀舷直接无视一旁的文庭轩,径直向她走去,身姿挺拔停在她跟前,锋利清冷的双眸直直撞入她的眼中。 林曦眨眨眼,差点忘了反应:“吃...吃完了。” 这是看呆了?还是吓住了?几个丫鬟和嬷嬷抿嘴偷笑。 就我们爷这样的风采,文公子真没必要往前凑了。 “那就启程吧!”说着轻轻一撩,将她的帏纱勾下,拉过她的手就往马车走去。 “你呢?你们可有吃过?”林曦侧头问他。 顾怀舷摇头。 林曦赶紧拉着他停住,“那不行呀,你们先坐下来吃点再上路,不能饿着肚子赶路的。” 顾怀舷轻拍她的手安抚:“无事,车上去吃。” 说着对身后的云珠嘱咐一句:“去打包一些包子拿上来!” 云珠福一礼,赶紧去店家那里打包一些吃食。 将她送上车,顾怀舷沉声对所有属下下令:“出发!” 所有人立刻提剑翻身上马,迅速而整齐。 文庭轩垂下眼,叹一声,带着他的小厮也回了马车上。 云珠将打包好的包子和面食递上车给她主子,赶紧回后面的马车上,车马立刻动了起来。 林曦摘下帏帽,忍不住又偷瞄了他好几眼。 啧,她也不算个外貌主义者,不过这人长成这样,也不能全怪她不是,完全长在了她的点子上。 以前只是觉得好看,今日,甚为好看。 顾怀舷擦了手,打开食盒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为了赶上他们,他昨晚没吃,早食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现在看到她,心也稍稍落了下来。 见他两三口就下去两个包子,林曦赶紧给他把面拿出来,将陶罐里的热汤倒进面里,掏出她的小鱼干粉给他撒了一些,搅拌均匀递给他。 顾怀舷接过,咕噜咕噜喝掉半碗汤。 林曦惊得秀眉直跳,这是几日没好好吃饭啊?饿成这样! “你慢些,当心噎着,你这是早食没吃吗?这么着急赶路,你刚才可以坐下来吃了再启程的。” “嗯,一会儿马车会比较快,会比较颠簸,你难受了与我说,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到达骊州境内的一家小驿站。” 说着咬下一口包子,边吃边含糊与她说道:“昨日晚食就没吃了。” “啊!?”林曦惊了:“这是饿了快一天一夜?再如何忙,也得吃一口啊!你这样怎么行?” 说着又给他倒了余下的面汤。 顾怀舷咽下口中的包子,肚中没那么空了,才笑着回她:“嗯,你不在身边,没人管我吃食。” 林曦斜他一眼:“多大个人,还要有人管你的吃食啊?你自己饿了不会找吃的吗?顾三顾四顾七他们呢?没人提醒你?” 顾怀舷不以为然。 “男人么,饿几天又饿不死,以前带兵打仗,时常三天两头吃不上一口,很正常。” “顾三他们哪有那么细心,顾五还好点,其他几个,别说照顾我了,他们自己一个样,一旦有任务,也是可以几天不吃喝的,哪能指望他们。” 顾小七?这个就算了,没他这个主子,饿极了,荒郊野外的时候,他直接啃生肉吃,先活下来再说。 林曦摇头,都是一群什么男人? 第114章 心机不纯 顾怀舷吃饱喝足,靠着车壁缓一口气,闭着眼休息片刻。 一天一夜没怎么合眼,彻底料理了李家,又忙着与庞将军安排商议、重新调整了俞州城的关卡布防,还有师兄前往北陵赈灾的事情。 北陵事情一出,南疆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那边最近也开始频频有所动作,尤其是俞州附近。 宫里已经来了两次急报,催促他回去。 黎婆也传了消息过来,他们已经潜入南疆。 舅父也是整日整夜忙得披星戴月,脚不着家,直到她们出发,他也没能赶来相送。 最近多了许多异常,又要不太平了。 他几乎抽不出手来打理他们回京都之事,幸好舅母带着小丫头,把一应事务全揽了下来,顾三只要负责回来安排一下人手就行。 赶来追上她们之前,他回了一趟顾府,换下一身带着血迹的衣裳。 舅母也是极为欣慰,好一顿夸她: “曦丫头是个顶得起事的,一点就通,聪慧又果断,又肯学,缺在少历练,我把陈嬷嬷给了她,将来侯府交到她手中,我就一点也不担心了,你有了她,也能有个像样的家。” “此去京都,你莫欺负了她去,好好待她,若是把人给我气跑了,我找你算账,逐你出家门。” 国舅爷垂眸含笑,细细听舅母与他唠叨。 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洋洋自得,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差得了。 这好不容易骗来的,怎么可能气跑,疼她都来不及。 林曦将他吃好的碗筷收好,一个转头,见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睡了过去。 “顾怀舷?”林曦轻轻挪过去,轻声唤他:“你躺下睡吧,躺下舒服点。” 见人没反应,林曦又唤了他两声,听得他呼吸微沉,看来是累极了。 她上前,有些吃力的抱着他的头和身体轻轻将人放下。 到底是男人与女人的身体和力量都有很大悬殊,她低估了他的重量,放下时,她险些抱不动,整个人差点摔到他身上。 幸好他睁开眼,见是她,立刻懂了她的用意,一手撑着软榻,反手搂了她的纤腰,将她一并带着躺了下去。 她被他搂着躺在他身上。 “顾怀舷,你放......” 话未完,他的呼吸微起,胸口起伏,林曦立刻闭了声。 躺了一会儿,抬头见他睡沉,她小心翼翼尝试着去打开他的手,从他的钳制中起身。 拿过一旁的大氅,轻柔地给他盖上。 林曦微微凑近,支着下巴,歪着脸看了一会儿他安静的睡颜。 这身在高位也真是不易,位份越高,责任越大,也是挺辛苦的。 欣赏完美颜,林曦拿过小格子里的字帖,开始温习学过的字。 余晖西落,马车快速驶入一片霞光之中,他们就要进入骊州境内了。 顾怀舷睡了近两个时辰,在一阵震颤中悠悠转醒,坐起身,就见一旁的少女正认真地翻看手中的书籍,丝毫没有发觉他已经醒来。 林曦正看得入神,冷不丁一张俊脸凑近,她吓得往后一缩。 顾怀舷一手挡在她的后脑勺上,防止他撞到车壁上。 “你逃什么?”瞄一眼她手里的书,“看的这么入神,又在偷看小黄本?” 哪里是逃,是条件反射的自我意识好嘛? 林曦没好气斥责他:“国舅爷,您这休息好了,有精神捉弄人了是不?” 林曦白他一眼:“黄本子这茬,什么时候能从您脑子里清除一下,都陈年旧事了,您别总是提它好不好。” 顾怀舷心情愉悦,往车壁上一靠,歪着头一脸逗笑:“那麻烦了,我脑子里对它记忆深刻,恐怕一辈子都消除不了。” 林曦怒瞪他:“你最好赶紧给我忘了,不然哪天给你配个失忆丸,给你下药,让你忘个彻底。” 顾怀舷不以为意:“那估计我忘了全部,肯定也不会忘了关于你的任何一件事儿。” 林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闹得小脸一红,瞪他好几眼,某人无所畏惧,大大方方接受她的目光。 目光交锋几次,林曦受不了他那灼热的视线,自己别过头,不理他。 这人跟他来硬的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耍小聪明,那更不可能赢了,眨个眼他就能想到几百种把人埋坑里的法子,斗不过他。 唯一的法子就是冷着他,不理人,要么彻底消失在他眼前,这样就没什么事儿了。 见把人逗恼了,国舅爷见好就收,又倾身凑过去。 “既然看的不是小黄本,那你与我说说,你在看什么?” “今日的字可都会了?” 林曦瞥他几眼,将书递过去给他:“喏,文公子给我的一本地游记,还挺有趣的。” “字都会了,你随便抽!” 顾怀舷眯了眼,接过她递过来的书随意翻了两页。 随口应道:“是还不错。” 随即又面色不改地说道:“这书借我看看,我这里有一本川海神记,给你。” “不要,我正看得起劲,你就不能看点别的,我看完借你。” 说着要去夺回来。 某人眉眼都不抬,将它举高高,不给。 “我也看得起劲,你怎能忍心打断我,来,给你一本更有趣的。” 说罢从榻前的小暗格里抽出一本递给她。 林曦本来不太愿意,她这才刚看得入味,这人怎么就跟他抢了,他书那么多,还差这一本? 看他这样子完全没有要还她的意思,想了想打又打不过,抢更抢不赢,算了,等他看完,再拿回来看就是了。 于是不情不愿地接过,打开一看,眼角抽抽。 “国舅爷,表哥,你好歹给我一本我能看得懂的成不,这翻开第一页,它们认得我,我不认识它们啊,这都是些什么字?这么难?” 再翻几页,整一本堪称古版生僻文。 “别太高估我,我还没到这程度,我看不懂。” 国舅爷嘴角一翘,一把将书塞入怀中,靠过来问:“哪些看不懂,我教你。” “都看不懂!” 林曦瞄一眼他怀里的书,很想伸手去拿,盘算了一下能夺回来的几率,大概为零,还很有可能触发这人捉弄人的本性,算了,放弃。 将书塞他手里,一脸不爽。 “来,我读给你听。” 某人翻开书的第一页,继续靠近,握住她的小手,开始点着书上的字给她读了起来。 林曦无语地看向他,很想从他脸上找点破绽出来。 这人绝对故意的,她敢肯定,他绝对心机不纯。 第115章 就对你这样 一本书读了没几页,就到了骊州边境一处小驿站。 “主子,到了。” 车队在驿站门前停住。 此时天色已暗,驿站一小官立刻迎出来,见了顾三出示的腰牌,赶紧恭敬地走到大马车前见礼。 “下官见过国舅爷。” “起吧!” 顾三开了车门,顾怀舷先下马车,转身将林曦小心翼翼牵下来,直接带着她入了驿馆。 驿馆小官看得愣住。 传闻国舅爷不近女色,克死了五个妻子,刚刚他牵着的,是个姑娘没错吧? 这女子是谁?不怕国舅爷克? 顾三在后边嘱咐那驿馆官员:“给主子和我们姑娘准备最好的两间,要紧挨着的,其他的如果还有房间,再准备几间出来,文公子也来了。” 说着望一眼刚下车的文庭轩,弯身过去悄悄与驿官说道:“文公子的房间离主子和姑娘的远点,有多远就离多远。” “是是,下官记下了。” 小官低头哈腰,见顾护卫嘱咐完,他赶紧跑进去安排。 顾怀舷带着林曦进驿馆,先在大堂内坐了一会儿,不多时,那小官就过来将他们带上了三楼房间。 “床上一应物品,全部都给主子和姑娘用的新的,茶盏也是全新的,已经在给二位主子沏热茶,两位主子稍作休息,下官去厨房盯着他们上菜。” 顾怀舷摆摆手,驿官很有眼色地立刻退下。 路过门口时,顾三从腰间掏出一小锞银子扔给他,乐得那小官两眼放光,更加恭敬地伺候。 云珠和水月帮她把帏帽和披风摘下,林曦转头看一眼不回自己房间、却坐在她房内的某人。 忍不住问道:“你房间不是在隔壁吗?你回去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呗。” 某人无动于衷:“我睡了一下午,睡饱了,表妹要躺下歇一歇吗?要不要我陪你躺会儿?” 说着还翘起二郎腿一脸慵懒地看着她。 顶着这样一张脸,说着不着边际调戏人的话,林曦差点想伸脚跺他一脚。 听听,原本很正常的对话,怎么一到他口中,总能狗嘴里吐不出一点人话呢。 眯着眼神警告他:“国舅爷,您在京都也是这样一副纨绔子弟风流成性的模样?口无遮拦、出口就随意调戏小娘子的吗?” 顾怀舷撑着桌面枕着侧脸,浮着欠收拾的笑意,朝她挑挑眉:“我对别的小女子不感兴趣,我就对你这样。” 林曦鸡皮疙瘩掉一地,上前直接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就往门外推,一把将他关到了房门外。 怒得臭骂一句:“不要脸!臭流氓!” 两嬷嬷和几丫鬟抿嘴闷笑。 这一路,肯定不会无聊了。 顾三和顾五无语地斜一眼他家这被扔出来的爷,差点憋笑憋死:他们家爷可从来没对任何女子这般放肆过,他们发誓。 姑娘是唯一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主子这张嘴,以后不收敛着点,将来姑娘要是一怒,天天让他睡书房那就有的好看了。 车上惹得人不快了,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的某人,摸摸鼻子,望着紧闭的房门失声摇头,这好像把人惹得更恼了! 掏出怀里的书扔给顾五,看都不看一眼:“扔了,再找一本一模一样的来。” “啊?”顾五一脸懵,这好好的书,为什么要扔了再找?关键还要找一本一模一样的,这有病啊? 可他不敢质疑他家主子。 顾三早已会意,见主子进了房内,凑过去提醒他:“这是文公子给姑娘的,醋得发酸。” 顾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就一本书吗?这有什么好醋的? 顾三摇头,有问题的不是书,是文公子看姑娘的那眼神,以及初见后,破天荒频频主动凑近的反常举动,让主子有了点危机感。 那位看着文文弱弱,其实和他家主子也是有的一拼,对不感兴趣的女人,那是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一个,可要是看上眼的,那也是八百个心眼,悄无声息就有理由的。 这情爱的酸臭滋味,一旦尝上了,别说一本书,就是一个眼神,那都是能醋半天的存在。 顾五似懂非懂,只能认命地去给他家爷翻书去。 顾怀舷回自己房间调息片刻,正听顾七在与他汇报顾四前方传来的情况。 驿官跑上来请示他:“爷,这饭食是给您拿到房里来吃?还是到大堂里去?” “到大堂去,姑娘的拿回房里给她。” 驿官笑道:“可姑娘已经下楼了。” 顾怀舷敲击的手一停,眸中深沉,立刻起身直接下楼。 “那这饭食?.....” 顾三拍拍驿官的肩膀:“既然姑娘也下去了,那就都到大堂去吃吧。”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那丫头与人有说有笑。 和花大夫说说笑笑也就算了,姓文的小子凑过来做什么?又挨着她坐。 见他下来,花不虚赶紧招呼他:“国舅爷下来了,快过来入座,饭菜马上上来了。” 赶紧的,自己来盯着。 顾怀舷环着胸慢慢踱步下楼,语气稍带冷意: “文公子,劳烦起身挪位!” 文庭轩抿着唇,看一眼旁边还有许多空着的位置。 旁边也可以坐,为何要挪? 顾怀舷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见他不让,眉头一压,眸间神色登地凌厉起来。 花不虚见状,赶紧起身拉了文庭轩坐到他身旁。 某人这才收了冷意。 大堂里众护卫和兵将见他们主子爷下来,刚才还喧闹不已,此刻鸦雀无声,端直了身体。 林曦没瞧见这两位的交锋,云珠正给她戴面纱,将帏帽除下,一整日戴着这玩意儿,太难受了,闷得慌。 很快,饭菜上来了三样,顾怀舷慢条斯理擦完手,起筷给小丫头夹了一些放到她碗里,推到她跟前。 林曦这也是下意识,很自然就接过他手里的筷子,还不等顾怀舷起筷,她低下头轻轻从下面撩开面纱吃了一口。 “.........” 见顾怀舷也打算夹一块吃进嘴里,她立刻提醒道:“顾怀舷,好意提醒一句,你要不放下别吃了,我去厨房看看。” 顾怀舷奇怪,为何? “啊呸呸呸~好难吃!” 花不虚赶紧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一股子骚味,这是怎么做的? 这几位,都是被她养刁了口腹之欲的,冷不丁吃到这样的菜,差点吐了。 顾怀舷见花不虚如此大反应,默默放下。 “顾五,来,跟我去厨房。” “厨房在哪儿?” 说着问站在一旁的驿官,那小官见主子小姐嫌弃他们的饭食,冷汗直冒,他们这偏僻的小地方,已经是尽量做得最好的来招待了。 “在....在那边。” “带路!” 说着让驿官带她去厨房。 这出门在外不能这么矫情,她心知肚明,能饱腹就已经算很不错了,想当初他们还差点饿死呢,她不是不能接受。 这一路她也没多细究饭食,能下口的她绝对不挑。 但今晚这肉,哎妈呀,她忍不了了,骚味直冲鼻腔,白白糟蹋了这肉,还是她自己去吧,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好好吃一顿,明早天不亮就要继续赶路。 这要是吃坏个肚子什么的,那麻烦了。 顾五起身赶紧跟上去。 有了顾五和嬷嬷以及六个丫鬟的协助,林曦很快做了一些新的饭食,重新让云珠她们端上桌,连同护卫们的大锅菜,肉包子、面食等,她都亲自盯着厨子,她亲自下的料,配的配菜。 等她从厨房折回来落座,一众护卫连同守在外面和车边的兵将侍卫,突然站起来齐声向她抱拳大声致谢:“多谢姑娘!” 吓得林曦差点跳起。 她尴尬地讪笑:“不....不客气!” 顾怀舷满意地勾起一抹浅笑,微微抬了抬下巴,众侍卫立刻坐下。 “吃吧!”他一下令,那一群人这才动筷。 “云珠,嬷嬷,你们别候着了,赶紧过去吃,我们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不然饭菜凉了不好吃,快去。” 彭嬷嬷与陈嬷嬷相互看一眼,的确是用不到她们,瞧姑娘的碗,主子爷已经夹了不少姑娘爱吃的菜放她跟前了。 于是相视一笑,也走过去吃了起来。 第116章 贤妻不二人选 “果然还得是丫头的饭菜合口。” 花不虚吃到了能入口的饭菜,这才满意地点头,刚才那股骚味.....呸呸呸,还是别回味起来了,免得影响胃口。 林曦微微含笑:“那就多吃点。” 文庭轩也很是吃惊,她竟然还做得一手好厨艺,刚刚那菜他也尝了一口,的确有点难以入口,不过对他来说,勉强饱肚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一尝她做的,不由得也微眯了双眸。 蕙质兰心,温柔贤惠,贤妻不二人选。 不由得称赞道:“想不到曦姑娘竟然做得一手好菜,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般好吃的饭食,味道极好呢。” 林曦展颜一笑,笑盈盈回他: “多谢文公子夸赞,随意做了点,合胃口就好。” 文庭轩双眸微微闪烁,温柔看她:“怪不得你对地游记感兴趣,原来是喜欢里面的各类美食趣记,你在研究菜谱吗?” 林曦轻轻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找点灵感。” “如果看完了《地游记》,我这里还有几本类似的,你若感兴趣,我找出来给你。” 还不等林曦点头应下,某人横插一脚,不悦地打断: “不劳费心!” 眼神不善地盯一眼对面的人:“我表妹要看什么书,哪怕是天书,只要她开口,我掘地三尺也会给她寻来,不劳烦你。” 国舅爷毒舌地直戳要害:“倒是文公子,你这马上就要会试了,少动点心思,别白跑一趟京都,最后落个榜上无名,名落孙山的结果。” 文庭轩浅浅一笑,幽冷的目光也看向这位一直对他充满敌意的堂堂国舅爷。 温和不失风度地堵回去:“国舅爷放心,此次会试,我定能榜上有名,届时金榜题名时.......” 说罢深深看一眼对面娇美的人,榜上题名后,就可以考虑成家立业了.... 顾怀舷扬唇一勾,将夹了许多菜的碗放到她跟前,微微靠近,柔声与她说道:“来,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够我再夹给你。” 说罢,还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她碗里。 林曦眨巴眨巴大眼,朝他嫣然一笑,点头:“嗯嗯,你们赶紧吃,要不....别说话了?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呢。” 说完又立刻低头扒饭,她总觉得这俩人,怎么隐隐有点相看两相厌的意思,这文公子和这位爷以前很不对盘吗? 还是赶紧吃饭要紧,吃完各回各房,睡大觉去,这氛围有点不妙。 花不虚暗暗摇头,完犊子,这还捎带了一个情敌,他说怎么这文公子这么自来熟呢。 原来是看上这丫头了,要撬墙角啊! 某人可不打算就这么退场,他的人,岂是能让人窥视的。 “姑娘,那蛋羹是不是差不多好了,我端出来可以吗?” 云珠去厨房盛饭,看了一眼灶上的蒸笼,见姑娘蒸着的蛋羹差不多了,出来问一声。 “我去看看。”林曦放下碗筷,小跑着和云珠、水月去了厨房。 顾怀舷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冷冰冰地开口道:“文庭轩,林曦是我的表妹,你知道的吧?” 文庭轩冷不丁被他点了全名,连称谓都不用了,神色微闪,抬眼看他,一点不惧。 “知道啊,姐姐与我说过,她现在是顾家的姑娘。” “那你如此主动靠近她,是何用意?” 文庭轩嗤笑一声:“曦姑娘温柔贤惠,聪明伶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贤妻不二人选,您觉得我会有何用意?” “你喜欢她?”顾怀舷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发问。 文庭轩大方承认:“对!的确如此,那日烟雨楼初见,一见倾心。” 花不虚端了碗,悄悄往后挪。 他听到了啥?这文公子可以啊,后生可畏!意气风发少年郎,如此明目张胆撬国舅爷的墙角,牛! 堂内一众护卫和精兵个个身手了得、耳聪目明,这对话,不想听也全落进了耳中。 瞬间所有人将头埋进碗里,又忍不住竖起耳朵。 这可热闹了,有人想抢主子的女人,不要命了,这瓜精彩。 两嬷嬷和四丫鬟也讶异地转身看向他们。 顾怀舷不急不慢地说道:“那你可知,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当着我的面说喜欢我的未婚妻,你觉得妥当吗?” “横插一脚,夺人之妻,这就是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该做的?” 文庭轩握紧双拳,顷刻间也沉下脸色,放下手中碗筷,冷声反驳:“没听说过,只听说有位不怕被你克死的林姑娘而已。” 顾怀舷嗤笑:“裴灵难道没有与你说,我们两人是一对儿?就差拜堂成亲了?” 文庭轩退下了温润的模样,冷声反驳:“我若没记错,从未听说你们订过亲,那既然都没订过亲,也没拜堂,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可?” “若是曦姑娘独独钟情于你,我无话可说,但是至少我努力争取过,可是若是她对你无意,只是你的表妹而已,那我....” “呵!”顾怀舷冷笑:“你怎么就知道她对我无意?她喜欢我,我也爱她,我们两情相悦。” “你以为我为什么说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已经签了婚书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把她带在身边,让她成为顾家的小姐,还能让你遇见?” “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随意横插一脚,对她动不该动的心思,不然......” “不然如何?” 文庭轩也动怒了:“你说你们签了婚书,那婚书呢?纳采问名纳吉这些呢?三媒六聘可下了?亲眷中从未传开你们定亲之事,您就是这样迎娶她的?无媒无聘?” “婚书你拿出来我看看,若真是如此,我文某还不至于夺人妻,可若不是,国舅爷,我就迎难而上,你要如何?杀了我?” “有本事公平竞争!” 他与她初遇后,可是去姐夫那里旁敲侧击过,确实听说国舅爷对她很重视,关系也很亲密,可没听说过他们签了婚书一说。 这婚书是能随便签的?这么不重视?他虽然比他小,可也不是三岁孩童,同样是男人,只要没拜堂入洞房,他有机会,为何不能争取。 所有人差点把口中的饭喷出来,好勇气! 纷纷抬头看向这剑拔弩张的两人,花不虚更是端了碗起身挪到了嬷嬷他们那桌去。 林曦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桌上的俩人,已经彻底对上了,那刀光剑影般的寒气笼罩四周,那俩位就差起身拔刀相见。 什么情况?发生了何事? 第117章 你们定亲了? 林曦悄悄凑近花不虚身侧,问他:“什么情况?这俩人发生了何事?” 花不虚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无奈回道:“男人之间的较量!” “啊?较量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个罪魁祸首!早点嫁给顾怀舷,就不会有那么多桃花债了。 花不虚将她用力一推,回道:“意思就是,只有你才能打破这僵局,快去!” 林曦被推了个踉跄,俩人同时起身,到底是练武之人眼疾手快,顾怀舷一把接住人,不悦瞪花不虚一眼。 花不虚心虚地侧过身。 “要不要紧?”顾怀舷扶住她,半抱半扶地将人捞起来,立刻收去周身的寒意,关切的问。 林曦没防备,差点埋头撞到桌角,拍拍胸口摇头道:“无事。” 众人也是吓一跳,全看向花不虚,陈嬷嬷更是不友好地怒瞪这没点分寸的花大夫几眼。 伤到人怎么办? 花不虚摸摸胡须,发现胡须早剃掉了,改成摸下巴。 失误!失误! “曦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文庭轩也伸出了手,奈何他没接到佳人,收了空荡荡的双手,赶紧走近柔声关心她。 瞬间那散去的两道寒气骤起,再次针锋相对起来。 林曦左顾右盼?啥情况? 来不及声讨差点把自己推倒的花不虚,也来不及搞清楚这诡异的气氛,这俩人又开始了,林曦无奈,只能先控制住她熟悉的这个。 她轻轻踮起脚尖一把蒙住那双锋利的桃花眼,挡住那散发着寒意的双眸,柔柔问他: “顾怀舷,你爱吃的蛋羹好了,你还要不要吃?还是上楼去吃?” 被蒙住的那个和身后的那个,均是一愣,唯一不同的是,被蒙住的那个嘴角一弯,顺势环住她的腰\/身,让她挂在他身上。 这姿\/势,是亲密的爱人和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举动。 顾怀舷得意笑道:“要吃的,我还没吃饱,你也还没吃多少,再吃点,可好?” “嗯嗯,好,那就坐下来好好吃!” 顾怀舷伸手将蒙住他双眼的娇嫩小手拿下来,温柔注视她,眼中又恢复了平静柔和,含笑将她带着坐了下来。 轻轻应她:“好!都听你的。” 她没拒绝他的亲密,文庭轩垂下眼眸,收紧双手。 “文公子,你要不要也再吃点?”安抚完身旁这个,另一个也尽量问问,免得这气氛尴尬又紧张。 这才走了一天,往后还有好些时日呢,这要是天天都这样,可要怎么相处? 文庭轩伫立片刻,蚕眉一动,撩开长袍下摆,又坐了回去。 顾怀舷抬抬眼皮:还不死心? 招呼云珠将蛋羹放下来,大伙儿又转过身去继续埋头吃饭。 顾怀舷取了一碗蛋羹推给林曦,将她已经冷掉的菜全倒进自己碗里,重新给她又夹了一些。 “曦姑娘,你和国舅爷定亲了?” 文庭轩冷不防问道。 林曦一口蛋羹喷了出来,什么定亲?她和谁? “啊?!” 扭头惊问身旁的顾怀舷:“他这么问什么意思?” 搞什么情况?这又是上演哪出戏? 顾怀舷一道冷漠眼神射过去,握着的筷子越收越紧,手上青筋暴起,彻底触到他的底线了。 林曦见他这次是真怒了,那眼眸转瞬幽深,就如那晚的眼神一模一样,这是要杀人的征兆。 她赶紧拉住他,扯扯他的衣角:“顾怀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林曦,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喜欢我?” 顾怀舷尽量缓了声色,紧紧凝眸问她。 林曦傻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苍天,谁来告诉她,谁又招惹他了? 大庭广众之下,问她这种问题,真的合适吗? 又回到假扮夫妻的戏码? 林曦快速思考: 为的什么?扮演的动机呢?之前那是因为要让姑姑给他解毒,这次呢?什么原因? “林曦?你有意我,是否?” 没得到答案,顾怀舷再次沉声追问。 林曦扫一眼大堂,所有人又齐刷刷将目光注视到她身上,她彻底愣住。 “额.....对!我......我是有意你的啊,怎么了?” “喜欢我,对否?” “…对…喜欢的,到底怎么了?” 对上那坚毅又急迫的深眸,林曦鬼使神差点头。 她也的确是喜欢他,这个她之前就承认过的呀,他到底要确认什么? 又为的什么拿出来说事儿?还是这样的场合下?这和文公子有什么关系? 这是在吃文公子的醋?为什么啊?她和文公子压根没什么事儿啊? 吃醋也不看对象,逮着人就醋。 人家文公子又不喜欢她,你乱.......?? 额??.....等等! 不是吧,是不是她悟的那个意思? 林曦瞥一眼看热闹的众人。 花不虚更是对她疯狂点头。 啊?.....这?...... 僵硬地转头看向对面同样没了谦谦君子风度的文庭轩,嘴角抽抽。 她脑瓜有点疼,揉揉太阳穴,赶紧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让对面那位误会的意思。 那次在烟雨楼只是碰巧偶遇,去醉花阁更是因为文嫂嫂,所以和他正常的交流了几句。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胡乱勾搭人,也没做什么让那位误会的事儿,更没说什么让他会错意的话,真的! 林曦无语,只能悄悄凑到顾怀舷耳边轻声说道:“顾怀舷,冷静点,这种话题,不宜在这种场合下聊,好歹都是认识的,别这样。” 回去再说,回去她定要好好问清楚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原因从何而起? 顾怀舷被她扒着手臂,疯狂使眼色,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开始隐隐躁动不安起来,赶紧吐纳气息调整。 被个毛头小子差点激怒,真是可笑。 林曦见他闭眼在调息,赶紧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下,片刻,顾怀舷睁眼,又恢复了往日那幽深不见底的模样。 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握到手中牵住,顾怀舷开口道:“就凭你,你护不住她,所以还没资格。” “至于我,我会给她该给的,三媒六聘、纳采问名、八抬大轿,一样不少,我要给她全天下最好、最隆重的,不然,你以为此去京都,去玩的?” 也不知他是在说给谁听?若是对文庭轩说的?他又是看着她说。 什么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她没答应过他吧? 林曦脑中一团糟,她需要点时间来理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丫头,你那两张纸契呢?” “啊?”这一转,又跳到契约上去了? 脑子瞬间烧干! “封在箱子最底下,你给我的那个很难开的小盒子里放着呢,要拿出来?估计不太好拿,得要把整车东西卸了才能拿出来。” 这次打包行装,除了银票随时要取用,她放在身边,像那种不常用又重要的,她把它们放在了那个小盒子里,又放到大箱子与重要的物品封在了一起,还特意贴了纸条,方便到京都,立刻抬出来规整。 要是放身边,她怕又给弄丢了,上次想着搞清楚里面的内容,她揣怀里好几次,结果丢了一张。 没丢的那张她知道是什么内容了,她找林彦看的,林彦看得吃惊不已,连连后退,眉头都皱了起来。 按照林彦说的,那是顾怀舷临终遗言的安排。 他没仔细跟她解释,拿着契纸连夜就去寻他先生谈了一夜未归。 回来将纸交给她时,只让她保管好,千万别遗失。 也简单告知她,这是先生怕解不了蛊毒,死后要把顾三顾七这些护卫留给她,为了护住她安全做的安排。 其他的就没说了。 林曦第二日问过顾怀舷,他却反过来问她:“顾三顾七他们日后若跟着你,你会不会善待他们?” 林曦点头:“那肯定会啊。” 他笑笑:“那以后,你帮我替他们安个家找个媳妇,让他们安稳度日吧,让他们陪着你、护着你。” 她本来想跟他说她不能收这遗嘱,他却托孤一样让他替他照看这些属下。 这话,说得她莫名眼酸,和林彦说的没多大出入,本来还想问另外一张的,不过他避开了,后来一忙,又找不到,她就搁下。 至于丢失的那一张,是到了府城后,出发京都的前一晚,小阿瑜来跟她一起睡,从小荷包里掏出宝物,说是要给她送临别的礼物,她在她的小荷包里找到的。 原来在小家伙这里,小家伙自己说,是在桃花村、她们睡的那张床底下发现的,随手给当成宝物收了起来。 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她也就没找人问,把它封进盒子里装箱。 自那以后,她都尽量不把这些放身边,她怕再次因为粗心给弄丢了。 “不用,你放好就行。”这话是对她说的,顾怀舷回她:“到了京都,你忙完,等我得空,你拿出来找我,可知?” 林曦不明所以的点头,有机会她的确是要找他好好问个清楚的。 文庭轩得到答案,又看到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彻底放下筷子,唰得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18章 将来莫怪我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队伍再次出发。 早食都是带到车上去吃的。 顾怀舷见行了一日,她没有呕吐和不适,打算加快脚程,下个小驿站就不做停留了,打算直奔骊州府城。 预计会在两日后的傍晚,抵达那里。 这是把四日的行程,直接缩短成两日。 林曦早早起来,带了云珠、水月和嬷嬷去厨房,做一些路上的吃食和干粮。 顾四传来的消息,不太好,他也被绊在了那里。 顾怀舷上了马车还在翻看公文,马车颠簸,他无法下笔,只能默记,车上的小桌上铺满了他的公文和地形图。 林曦取出还在冒着热气的拌面和她自己包的包子,招呼他先吃一口。 顾怀舷接过,也不计较她递给她的是什么,眉眼都不抬,一边塞进口中咀嚼一边翻阅思考。 为了方便那些骑马的兵将和护卫,林曦让厨房给他们摊了蛋饼、包了饭卷和大肉包,人手三样。 这样即使中午不做停顿,他们也不会饿着肚子赶路。 她自己也抓紧时间吃了几口,见他吃完,林曦又给他倒了一碗温补止咳的药汤。 顾怀舷仰头一口喝完,将空碗递给她,伸手推开窗户,对着顾三喝道:“顾三!” “主子?”顾三驭马上前。 “拿着我的手令,去最近的狼台山军营,命崔崖调五千精兵到骊州府城驻守,我们到那里前,他也必须赶到!” 北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骊州杨知府只怕守不住。 更棘手的是,随之而来的一批难民中,据说有瘟疫在传开,若是不把这些难民拦在骊州城外,只怕他们会全部涌向京都方向。 而他们的目的,也恰恰是对准了京都,不然一路过来,临州的几个府城,并没有出现难民过多驻留的情况。 这恐怕,不是逃难那么简单,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不知有几股势力掺杂其中。 来得如此快,京都恐怕也有人沾手了。 从南疆来的第二次急报中,那女人,离开了南疆,去向不明。 “是!”顾三接了手令,调转马头,从他们的车队中脱离,向另一个方向急奔而去。 顾怀舷盯着地形图沉思:李凝天!最好你不是其中之一,不然,他要李府全灭,下去给母亲作陪。 “咳咳咳......” 突然喉中翻涌,顾怀舷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顾怀舷?!” 见他咳得严重,林曦赶紧收好碗筷,上前去给他拍背顺气。 手掌微热,顾怀舷深深皱眉。 林曦赶紧给他倒了点温水,很是担忧他的身体:“赶得这样急,你身体吃得消吗?” 悄悄将手伸进袖中,顾怀舷伸过另一手接了水喝了两口。 “无事的,花叔在,不用担心。” 总是这样说,可脸色骗不了人,林曦皱眉。 今日这模样,与他在桃花村第一次发作后虚弱的模样很像。 思虑过重,又没日没夜操劳,近几日情绪起伏又过大,他昨晚回房后,咳嗽就起了,脸色不太好。 回去林曦也没能寻到机会问他大堂里的事情,花叔在忙着给他施针。 看他眼底乌黑,想来昨夜又没怎么睡,今日又这么早起来赶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见他又陷入沉思,眉宇紧蹙,林曦擦干净手,轻轻挪了位置,坐到他身侧,伸手搭到他的太阳穴位上,给他按了起来,让他舒缓一下。 “我给你按按,你闭眼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再来想吧.....嗯?” 顾怀舷微微侧过头看她一眼,袖中紧握的手松开,吐一口气,闭了眼,头一歪,倒在了她的腿上。 林曦微顿,低头看一眼闭眼的人,抬手继续给他按。 “曦曦,将来你莫要怪我,可好?”顾怀舷闭着眼对她呢喃道。 “怪你什么?”林曦奇怪地问。 “怪我闯入了你的生活,打破了你的平静。” 林曦垂眼看他,低头含笑:“为何要这么说?” “将来若我真不能陪在你身边,带着顾三他们往南走,找个太平的地方,去过逍遥日子,也是极好的。”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林曦怒嗔他:“你招惹的我,你打算弃我不管了?你要去哪里?你不陪着我们了?” 怀里的人深吸一口气:“若我活不下来,你就按照我给你的那纸契,去做想做的事儿,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林曦僵住,紧紧盯着他问:“为何会活不下去?姑姑不是去南疆了吗?” “嗯,我说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顾怀舷不再说话,免得她担忧,继续闭眼感受她的眷眷柔情。 林曦还想再细问,他今日很反常,奈何怀里的人不再开口。 她心里有点不安起来。 黎婆入了真族圣地,与他的人失联了,跟着他一同前去的人紧急追加的暗报昨晚深夜也到了他手里。 而他那药,只剩三颗,他昨晚没让花不虚用药,硬抗了下来,他需要用余下的时间,去安排好身后之事...... 马不停蹄赶了一整日,直到完全看不清路面,他们这才在一处平坦的小河边停了下来休息。 云珠和嬷嬷他们在篝火边煮点简单的吃食,林曦在边上热早上煮的红烧肉,她装在一个大陶罐里带上了车。 将这些肉热一热,每人分一勺盖到面上,就着切成碎末的腌菜,让大伙儿多吃几口,吃完好休息。 顾怀舷还在马车上点灯处理事情,护卫已经分成两队开始巡夜,文庭轩和他小厮与顾七他们坐在离她这边较远的火堆旁,没再那么积极主动凑过来。 不过眼神时不时还会飘向这边。 做好饭食,招呼大家开饭。 林曦端了一大碗面,云珠跟在身后,给她拿了两个小碗和筷子,水月给她端着肉和酸菜。 走到大马车里,将面放下,她招呼顾怀舷吃饭。 顾怀舷见他进来,收了小桌上的公文,接过她手里的小碗。 等主子和姑娘净了手,云珠和水月这才回去吃。 林曦夹了一碗面出来,又将肉拨了点盖到面上,舀了一些酸菜末放进去,搅拌均匀,将筷子递给他。 顾怀舷看他才夹了一小碗,又拿起旁边空的另一只碗给她夹了一些出来,这才吃起来。 难得两人如此安静的相处,没有多余的交谈,顾怀舷吃着面,时不时还在翻他那堆公文,林曦吃完,坐着看他,静静等他吃,等他吃完,她将碗筷都撤了下去,他又继续埋头起笔。 云珠已经过来接走她手里的碗筷,她转身看一眼车上闪烁的灯光,以及那低着头偶尔还抵拳咳嗽的人,无奈叹口气。 直到月色爬上树梢,她坐在火堆前,靠在一块大石头旁打起了盹,忽然身体一轻。 她一惊,睁开眼,发现她被他抱了起来。 “顾怀舷?” “回车上去睡!” “你忙好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顾怀舷却没放,径直抱着她回了车里。 他已经让云珠将另一边软塌也铺好,小桌也收到了车厢外。 林曦被他轻轻放下,微红了脸。 他关了车门,将开着的窗户也关上,脱去外衫,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睡吧,明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 “嗯!”林曦轻轻应他,就着昏暗的车内也脱了外衫躺下。 给她的是一床被子,他盖的却是大氅。她的被子盖两个人绰绰有余,虽然已经入春,荒郊野外的夜晚还是寒凉的,他这身上畏寒,想了想,将被子往他身上拉了过去。 她一动,身旁的人一个翻身,拉开被角侧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林曦僵住不敢动弹。 “顾怀舷?” 头上的人呼吸平稳,没有其他的意思,低沉着嗓音柔声哄道:“睡吧,晚上听到狼嚎之类的,也别怕,我在。” 林曦翻个白眼:“我觉得,可能你比那狼还要可怕点。” “呵呵!”胸膛起伏,抱着她的人轻笑:“嗯,安心睡吧,我不碰你。” 抱紧怀里娇软的身躯,顾怀舷睁着幽深的双眸望着漆黑的车壁。 就让他任性贪婪这最后一次吧,让他短暂拥有她片刻,他也算死而无憾。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大氅已被他甩到了角落,人已经到了她的被\/子里,与她蜷缩在同一床被子下。 “嗯,我怕狼,你保护我。” “.........” 无赖!无耻!流氓! 裹着大氅靠在车前不远处的几个手下,咧着嘴心照不宣。 望着紧闭车门的大马车,文庭轩拽紧手中书籍,仰头望着一夜星空,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慢了就是慢了,如何追赶都无用 造化弄人,既如此,又何必让他遇到她呢? 第119章 不怕克的小夫人 他们的马车比昨日还要快,一路扬起尘土飞扬。 林曦都颠簸得有点作呕了,陈嬷嬷和云珠她们更加,全趴了下去。 上了北来交汇而入的官道上,陆陆续续有不少难民从北而来,继续往城中赶,有的甚至躺在车道边被人围了。 好在他们全是由精壮有力、持剑带刀的精兵护着马车,车速又快,那些难民也只是望着,不敢上前。 此情此景,他们更加不可能停下来,车速只会更快不敢怠慢。 直到日落西斜,他们终于见到骊州府城城门。 即将抵达,顾五取了黑虎旗挂在一根杆子上,一夹马肚,朝紧闭的城门快马上前,一边挥一边朝城门上吼:“黑虎入,顾侯已到,速速开城门。” 守城的小将一看到那独有的锦旗,立刻前去通报崔将军。 很快,城门缓缓打开,出来一批士兵将城门前的难民拦开一条道,让他们的车马迅速入内。 大门再次缓缓紧闭。 顾怀舷望着这样的情况,沉声不语,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骊州知府得了消息赶紧抽身前来迎他们去府衙。 如今哪里都不安全,国舅爷还是携带的家眷,府衙有重兵把守,相对安全一些,也方便他处理紧急要务。 于是马车一个掉头,从驿馆又往府衙奔去。 陈嬷嬷和彭嬷嬷连下马车都难了,云珠和水月更是软了双腿,由着知府夫人带着下人将她们搀扶进去。 林曦也白了脸色,她吐了两次,现在胸口还在频频反呕。 一下马车她就跑到小树干后呕了起来。 顾怀舷给她抚背,见她呕过,稍微好了点,小脸却惨白,不由得怜惜地替她擦去嘴边的污渍。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跟着来了,就这样呆在俞州就好。 呕完,林曦抚抚胸前,稍微好了点。 见他进了骊州境内,眉宇间尽是愁容,没了一丝笑意,林曦握住他给她擦拭的帕子,开解他道: “我没事了,我还能自己走,比嬷嬷和云珠她们厉害多了,是不是?” 顾怀舷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微微点头:“是,我的曦曦最厉害了!” “不用担心,落了地,我歇一歇,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 “好!” “杨夫人,劳烦帮我照顾好她。” 知府夫人立刻上前朝他福一礼,伸手扶住林曦的手笑道:“国舅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姑娘。” 将她交给知府夫人,顾怀舷都不进去歇口气,把顾七留给了她,带着顾五就要走。 “顾怀舷,你再怎么晚,如果能回来,你就尽量回来看看我,可好?” 能回来,她才能想方设法让他歇一口气,让他喝口热的,闭个眼休息一下,不然他这身体,真会垮掉。 顾怀舷转头深深看她一眼,朝她颔首,抬步毫不犹豫朝议事厅走去。 知府夫人扶了她进去休息,她双腿打颤,进去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嬷嬷他们就没那么快了,两位嬷嬷彻底躺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直到夜深人静,议事厅仍旧灯火通明,顾怀舷没有回来。 云珠睡了一觉,能下床后赶紧来到她身边伺候。 虽然知府夫人派了不少丫鬟嬷嬷过来,但是,姑娘身边,总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比较安心。 丹红、丹青、丹橘和丹离也褪去丫鬟的服饰,着了一身女卫的衣服,持剑时刻守在她们姑娘门口。 林曦见顾怀舷一直不回,估摸着今晚他定是不会回房休息了。她借了杨夫人的小厨房,给他做了点吃食,连同熬着的药膳一起让顾七提了过去。 顾七提着食盒进了议事厅,将食盒放桌上,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摆好。 转头对站在地形图桌边的顾怀舷叫道:“主子!姑娘让我给您拿点吃的过来,您赶紧过来吃一口,还有花大夫熬的药,一起装来了。” “姑娘还给您炖了一盅药膳,我一会儿给您温在小炉子上,您晚些时候要是饿了,可以吃一些。” 地形图边上的众人望向他,又看一眼桌上的饭食,这才发觉他们都还没吃过晚食。 “哇!这饭食,看着就有食欲。” 崔崖羡慕不已,搓着手就往桌上凑。 顾七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挡在身前护住:“你的饭食在那儿,这是我们姑娘给主子准备的,没你的份。” “哟!” 崔崖歪歪头,忍不住又想去瞧一眼。 “就是那位不怕咱们顾侯克死的小夫人做的?今日没来得及去相迎,还没见过她,小七,你们小夫人如此贤惠呀,啧啧啧,怪不得顾侯甘愿坠入情网。” “来来来来,顾侯,一起尝尝呗!” 顾怀舷将点木棒放下,走过去看一眼,接过顾七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手,这才坐下来。 一直等在一旁的小厮,也赶紧将其他几位大人的饭食,从食盒里取了出来,给他们一一摆好。 崔崖看一眼他们的饭菜,又看一眼那精致的小盘,不死心又凑了上去。 “顾侯,国舅爷,赏点尝尝呗!” 他跟前的饭食,冷了不说,一看就没有食欲,粗糙不已,各种杂材扔里面一起煮了一下而已,哪里像顾侯跟前那些。 明明同样的食材,他的为什么看着就那么色泽鲜艳,让人食欲大增,还那么精致好看。 某人眉眼都不抬一下,端了饭开始慢慢吃起来。 顾七横他一眼:“自己找姑娘给你做去,这是我家姑娘亲自下的厨房给主子做的,只装了足够主子吃的,别打主意。” “啧!” 崔崖敲了这护食还护主的小子一记闷头,不满道:“这不是没你主子那个福气吗。” “下次让你们小夫人多装点呗,让我们也沾沾福气。” 顾七踢他一脚:“想得美,想累死我家姑娘吗?” “别小气,不然我下次直接去你们小夫人那里讨饭食!” “不要脸!主子,你打断他腿得了。” 护主还护内的小跟班,气鼓鼓跟他主子告状。 “我都还没吃呢。” 虽然这混不吝的嘴上没个谱,不过凭那句“小夫人。”赏他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顾怀舷夹了两片肉,将肉盘推过去,淡淡朝那死皮赖脸的某人说道:“多的没有,这盘肉可以赏你。” 听他这么一说,崔将军一个闪身奔到桌前,将那盘肉拿了下来,也不拿筷,用手捏了一片就塞嘴里。 “哇哦!可以啊顾侯,你现在天天有这等美食可吃?啧啧,这可怎么整,听闻你那小夫人还是个小天仙,做饭还如此美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嫉妒得想抢人了怎么办?” “好吃!哎?他娘的?别抢老子的......” 其他几位见他得了便宜还在那里啰嗦,索性抢了那盘肉也尝一尝。 于是眨眼之间,一盘肉瞬间见底。 顾七也是傻眼,他还没看清那盘子落在谁手里,就这么没了? 尝了滋味的几位大人,看一眼桌前的饭菜,有点后悔了,只能眼巴巴望向国舅爷桌上的那些...... 是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奈何他,恐怕...... 第120章 并肩而战 有顾怀舷坐镇,骊州府城仿佛有了主心骨,城门外的难民也开始被妥善引到空旷之地安顿起来。 杨知府更是亲自带着下属和衙役、兵将一起出了城门,去安置难民,给他们搭建临时遮蔽处,派发一些米粥等。 只要难民不再大量涌来,目前这数量,暂时还是可以控制。 去京都的行程,被迫稍作迟缓,顾怀舷现在脱不开身,他更不可能一走了之。 这郦州刚好是去往京都的必经之路,所以稳住郦州,京都才能安枕无忧,故而距离这里最近的狼台山,设了一处军营要塞,屯兵近十万。 十多年前,俞州边关差点被攻破,幸得这十万兵马及时支援,才没被攻破。 铧国三处要塞,南疆、俞州、北陵三处地方,骊州,则是京都的命脉。 所以他需要把这里处理妥当,才能回京都。 若处理不好,那些难民会引发暴乱不说,往往这样的大灾,容易引发瘟疫,届时一旦控制不住,那整个铧国都会重创。 而北陵这次受灾的,涉及三个州二十多个县,将近四万难民流离失所。 所以他必须留下,而宫里,也已经得了消息,已派了杨太师亲自押送物资赶来。 直到第三日晚间,事情大概商定妥当,顾怀舷这才来见她。 刚坐下,他就开口道:“曦曦,明日我让顾五和顾七先送你回京都,可好?” 林曦停下给他沏茶的手,怔怔看向他:“你不走?让我走?” 顾怀舷拉起她的双手,长脚一勾,托过一把小圆凳,将她轻轻拉到他的对面坐下,柔声说道: “嗯,我暂时要留下,把这里稳住再回去。” “宫里魏公公昨日到了,明早就会来见你,你跟他先回去,就先到姐姐宫里住下,等我回去,再去宫里接你,好不好?” “不好!”林曦果断拒绝他:“你不走,让我走,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要陪你留下!” “这种时候,切莫任性。” 林曦难得收了温和的脸色,郑重与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不是任性,顾怀舷,我要是一走了之,谁来照顾你?你一忙起来,别说吃饭,吃个药都不准时的人,这样下去,你身体哪天跨了,我找谁要一个去。” “再说了,这样困难的时候,人家知府夫人这样的女眷,都没有逃离,还在忙着施粥安置难民,想方设法募集钱粮,你让我走,我走得安心吗?” 昨日连顾七和身边的十二护卫都被临时抽调走了,她亲自给他送饭过去,才知道那几位大人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 难民越来愈多,情况不容乐观。 崔崖已经快马回去调集更多兵马。 更糟糕的是,难民中,有老弱病残起了疹子和高热,已经开始有人死去。 听得她都无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她的,挂在了心里,顾怀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可是再不走,就怕后面想走,也会寸步难行走不了。 他叹口气,耐心哄道:“你乖乖的,先去!别让我担忧,好不好?” 林曦摇头,拿下他轻蹭她脸颊的手,坚决说道:“顾怀舷,我发现你一直把我当个小孩一样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 “可我不是小孩,我二.....我十八了,我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与你并肩而行,可能我没武功更没计谋,只会做饭,会研究点小毒,可是,你别把我看得那么弱。” “我可以的!”林曦眼神坚定无比,提高声音说道:“这样的时刻,我该留下来,与你一起,哪怕做不了你们那样大的决策,我做点小事也好。” “你忘了,我也是历经过生死,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答应你,留下来,尽点绵薄之力,我会尽量护好我自己,不让你分心,好不好?” 她回握他的手,满眼坚定不移。 她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帮忙煮个粥,熬个药,调配人手,这些她都能做得到。 她今日帮着知府夫人忙了一天,也才刚坐下来歇一口气,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就让她逃离。 她知道有危险,但是他都义无反顾冲到了前面,她又岂是只会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等着他归来的女人。 她从来都不是,从她拒绝依附他,想要自己立起来那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顾怀舷听她说完,眉毛拧得更紧了。 林曦起身,走近他身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平他的眉目,笑着继续说道: “让我留下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历练历练,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依附在你身后的小可怜虫,这样去了京都,也不会只是别人口中那柔弱不堪的乡野丫头而已。” “不然,我就真要一直拒绝回应你了,毕竟我没机会成长起来,你说是不是?” 顾怀舷看着她那明亮的双眸,神色肃穆,久久无法挪开,林曦亦不退缩,含笑看他。 许久,终究是他先败下阵来。 罢了,她不像那些闺门小姐,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始至终,她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底线。 如此也好,他能护着她的时日也不多,让她快速成长起来,对她而言,只会更有利,没了他,她也能好好活下去! “好!前提是别让自己受伤......” “更不能陷入危险之中!我知道的。”林曦捧着他的脸,冁然一笑。 俩人深深凝视彼此,眼中别样情愫流转。 顾怀舷一把拥住她的腰\/肢,将脸埋入她的怀里,无比眷恋。 这样温柔、坚强、毫不退缩、不畏艰险的她,怎能不让人心动,他真的舍不得! 这边俩人眼波流转、柔情脉脉,外边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云珠姐姐,能否麻烦您帮忙通传一下,我想见一下你们姑娘。” 林曦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将怀里的人拉开,理理衣衫,淡定地转身对云珠说道:“云珠,让小红进来吧。” 小红得到应许,急急跑进门边焦急与她说道:“曦姑娘,我们夫人也起了高热,要如何是好?” 她实在找不到人了,府里管事的嬷嬷和小绿姐姐替了夫人和姑娘去城外施粥一直未回,府里的大夫和那位医术高明的花大夫,也被急急请去了城外。 这府城内,几乎所有大夫,全聚集去了城门外,老爷也一直未回,她没法子,找不到主心骨,只能想到这位小姐了。 林曦眉头一皱,转头问身后之人:“顾怀舷,难民之中,是不是也有了这样的症状发生?” 听到此消息的顾怀舷,也站起了身,脸色异常凝重,对她点头道:“看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第121章 人心惶惶 顾怀舷也没能逗留太长时间,立刻又被人急匆匆给请走了,走时,担忧地回头看了她两次。 林曦让他安心,她一定尽所能护住自己。 她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小红去看杨夫人,而是赶紧叫了云珠去净手,然后拿出昨天让人去买的干净麻布出来,这麻布她昨日让人煮过,赶紧让四丹一起,净手帮忙裁成长块。 留一些在她的院子,其他送去杨夫人那里,她命府里所有人,全部围上面巾,无论做什么,吃东西之前,全部净手。 立刻又派了人去寻醋和石灰等物品。 她自己则快速蒙了三块麻布叠成的面罩,赶紧去找花不虚给杨小公子的药方,让云珠去煎药。 杨夫人之前,杨小公子中午已经起了低热,花不虚急急赶回来过一趟,下了药方,因人手不够,她亲自熬的药,所以药方在她这里。 今日下午开始,府城城门已经封锁,不再允许出入。 她没出城去施粥,而是留在了府衙里帮忙熬粥,她躲过去了,杨夫人没躲过。 她让小红也净了手,自己围上面罩后,这才跟她去了杨夫人的院子。 看了一眼杨夫人的症状后,她立刻退了出来,着手处理院子隔离的事情。 她不是大夫,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将局面稳住,尽量避免传染开来。 已经派了丹红去找大夫,再怎么样,府衙现在需要一位大夫来坐镇。 小红已经接触过她,她们也避无可避,真要染上这瘟病,谁都逃不了,就看谁的身子强,扛过去,就能活。 她远远看一眼杨夫人的症状,症状很奇怪,看着虽然很像瘟病,但是她总觉得那满身的红疹子和疙瘩,好似在哪里见过。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疑虑。 现在首当其冲,只能先预防,先把杨夫人和小公子的院子隔离开来再说。 她出了院子,让小红留在院子内,与她安排道: “夫人院子里现在有几个人在跟前伺候?” “加上我,有三人。”小红回答。 “小公子那里呢?”林曦又问。 小公子的院子就在杨夫人旁边,挨得很近。 “俩人。” 她把小公子院子的两丫鬟也叫了出来,一起嘱咐她们: “你们拿上这些回去,特别是小红,你们留意你们夫人的症状,如果手脚很烫,就把你们夫人的衣服尽量敞开,用温热水给她敷额头,擦拭四肢、腋下、胸口,一直擦拭,直到你们夫人摸上去不烫为止,水要一直保持温热。” 这是她在现世时,所知的一些降温的法子。 “如果手脚冰冷,那就只敷额头,搓暖手脚,小公子也一样,听到了吗?” “还有,做这些的时候,你们全部要带上这个面罩,每次给你们夫人和小公子擦完身子,你们自己用皂角净手,也不要直接跟你们夫人口对口接触太近。” “等药煎好,我会派人送过来,你们给夫人服下,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有情况就跟门口的小厮说,让他来找我,我就在春阁厅。” “此刻开始,你们就不能再踏出院子半步,你们五人在里面,时刻带着面罩,面罩两个时辰一换,面罩不够,派人来说,可知了?你们俩也是,听清了吗?” “姑娘,您这是,要把夫人和我们都关在里面了吗?是不是瘟疫?”小丫头有些害怕。 “不是关,是隔离,不管是什么,你们都别怕,也要切记,在里面,多净手,如果你们自己也有高热的情况,就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我,我会再派人进来帮你们。” “你们要是有事,我们也逃不了,得先控制住了才行,听明白了没?” “嗯,好,奴婢知道了!” 林曦又把杨夫人院子里仅剩不多的小厮丫鬟叫到跟前,派遣了任务,这才去了春阁厅。 她先净了手,换了面罩,让丹橘回她住的小院子把她枕下的那本百毒蛊谱取来。 她刚才看了一眼杨夫人的症状,跟她那毒谱里的一种毒很像,但她不敢确定,她还没研究到那种毒,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就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她要仔细研究一番,确定一下。 云珠熬好了药,连同杨小公子的药一起,命人送了过去,丹橘也将她的那本书取了过来。 她把后院的所有下人护卫集结在一起,进行了嘱咐和再次调配安排,这才坐到春阁厅里的桌前埋头钻研起来。 议事厅灯火通明,今日这内院,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府衙外人心惶惶,街上百姓紧闭门窗,躲在家中心惊胆战,要不是有士兵连夜巡逻把守,城内许多百姓估计早有人卷铺盖逃离骊州城四散而去。 白日午时,城外那些难民带有瘟疫的消息,不知被谁给肆意传播开来,现在城内,开始人心惶惶。 北去京都的城门,也已经被重兵把守,不得随意出入了。 导致城内的百姓,更加惶恐不安。 “咱家见过姑娘!” 林曦咬着唇在全身心研究她那本毒谱,一个声音传来,她抬头,就见一个声音尖锐之人半跪在下首处,身后跪了七八个随从。 “这是?......” “姑娘,这是魏公公!”她身边的陈嬷嬷赶紧提醒她。 林曦一惊,怎么没人通报? 通报过了,只是您太专心,没听见,魏公公这才自己上前来见礼。 林曦放下笔,赶紧站起来去虚扶起那位魏公公起身,待他起来,她微微后退半步,与他福一礼:“魏公公!” “哎呦,姑娘使得不得,折煞老奴。” 魏公公满意地端详一眼面前的人,连连点头,不错!是个可人讨喜的。 随即开口道:“国舅爷怕您人手不够,让老奴过来听候差遣。” 魏公公听闻国舅爷不仅要逗留,延迟回京都,就连这位得了国舅爷芳心又不怕他克死的曦姑娘也要留下时,有些吃惊,所以干脆提前过来见她。 林曦点头,与身旁的陈嬷嬷说道:“嬷嬷,劳您给魏公公看茶,帮我招待一二,我再研究一会儿,有点眉目了。” “魏公公,您稍坐!” “姑娘忙自己的,咱家不急,就过来给您请个安。” 林曦蒙着面罩,眨着大眼冲他浅浅一笑,与他打过招呼后,又埋头钻入她的毒谱里去了。 她刚看出了一点门道,很像,但是又有点不同,她不敢肯定。 “云珠,你过来,帮我解说一下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云珠闻言,赶紧上前帮她看。 等她将整个毒的配方、症状、解毒之法等全部注译出来,以通俗易懂的白话写出来后,已经将近亥时。 她单独抽出解毒的方子,交给丹橘,让丹橘去试着找找看,看能不能找来单子上的东西。 如果能,她现在就想炼出这解毒的方子,万一被她瞎撞对,那就是能救下许多条人命的大事儿。 丹橘揣了药方,直接从屋檐上飞奔而去。 她还没放下手中的笔,有小厮就匆匆跑来:“姑娘,我们小公子也起了高热。” 林曦皱眉:“中午不是只有低热吗?现在突然高热了?你们夫人呢?\" \"夫人依旧还没退热,但是比小公子好点。\" “大夫呢?来了没有?” “来了,大夫也压不下来。” 林曦咬牙:“去问问,如果小公子的手脚很烫,就用给夫人退热的法子给你们小公子也试一试。” 现在她也没更好的法子了,但是小公子和杨夫人不能有事,不然,顾知府在外拼命,而自己夫人和孩子....... “丹离!”林曦沉声下令: “去问问你们主子,看看能否把花大夫从城外弄回来?” “是!”丹离受命快速奔去。 “姑娘!”顾七蒙了面罩与丹离擦肩而过,匆匆跑来,但是没敢进屋,而是站在门口对她大声说道:“城外瘟疫爆发,主子让您跟魏公公连夜离开!” 白日才死了十多人,才一个下午,竟然突然爆发,直至入夜,陆续死了上百人,诡异的很。 而城外,已经陆续聚集了将近五六千的难民,来势汹汹。 第122章 放手一搏 顾知府他们差点回不来,幸好崔将军带了一万士兵赶到,这才镇住了局面。 林曦头也不抬,回顾七一句:“回去告诉你主子,不走!我这里有个新发现,一会儿如果试出来,我会去找他,你让他们全部带上面罩。” “可是?.......” “别啰嗦,做事情去,这瘟疫跟我毒谱里的一种很像,我还在专研,万一真是这个,顾七,你回你主子,要是把我打晕扛走,那就真要尸横遍野了,让我试试,哪怕只是怀疑也必须一试。” 万一不是,或者失败,至少尝试过,剩下的,再听天由命。 顾七焦急又无奈,姑娘真是料事如神,主子的原话,确实是有:打晕了也要让魏公公带走的命令。 他一咬牙,一跺脚,又转回他主子那里去了。 直至深夜,林曦指使身边的人忙得人仰马翻,终于将那解药给炼了出来。 往常她炼一种毒药,再将解药配出来,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多月都未必能成功。 所以迄今为止,她才炼成了三种毒药和解药。 今晚,她几乎是狠心搏一把,挑战自我了。 她心神耗尽,还不等她歇口气,小厮又跑过来回她,说小公子恐怕不行了。 花不虚终究没能请回来,城外已经一批一批的老弱在咽气。 而小公子已经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杨夫人虽然暂时没事,但是也一直高热不退,再熬下去,也岌岌可危。 那年轻的大夫已经跪在她跟前,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小人已经尽力,姑娘,请您做好后事准备。” 林曦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那孩子,才跟林瑜那般大,怎么可以? 她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屋里的众人也垂了头,不忍地低头含泪。 所有人面色凝重。 顾怀舷已经不在府衙中,顾七回去后也没再回来,顾三顾五他们更是不见踪影,倒是十二护卫被调了回来,守在了春阁厅周围,府衙内,只有同知和一个小将留守坐镇。 他们此刻,也赶不过来。 而派去通知的人,一直没消息。 恐怕这小公子,等不来他父亲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这药,她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往常她都是用小鼠试过药后才敢使用的。 林曦紧拽双手,嘴唇差点被自己咬破,低头看一眼手中那碗乌黑的药汁,心一横:危急关头,生死一线,干脆放手一搏。 端着药碗,抬脚就往那孩子的院子走去。 云珠和几位嬷嬷赶紧跟上,连魏公公,也跟在了身后。 她们明白姑娘想做什么,这样的时候,只能选择默默跟着。 林曦最终还是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尝试,她将那药,直接给杨佑安灌了下去。 不管结果如何,搏他一回,大不了,他接受杨知府的责难。 若不这么做,这孩子,也是必死无疑。 就像她当初那样,放手一搏,兴许能搏出一条生路。 她没有立马离开,喂完药,直接守在杨佑安的床边。 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这孩子有什么反应,气息依旧微弱,就差一口气下去,那年轻大夫也一直摇头。 她开始心灰意冷,垂下了头。 小公子的两个丫鬟,早已泣不成声。 彭嬷嬷她们,被她拦在了院门外,焦急地望着,魏公公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进来,想把她带出去。 “姑娘,您忘了国舅爷?老奴替您守,您出去。” “姑娘,您出来!”彭嬷嬷她们也是心急如焚。 “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林曦抬眼,大颗眼泪落下,她抬手抹去,心有不甘,可是又无能为力,她还是没能赌赢,没能拉回这个孩子一命。 她握了握那小小的手,这种无力感,太让人心痛。 “阿娘!”床上的小身体微微呼喊出声。 魏公公眼中一亮:“姑娘!小公子!” 林曦也被那小手回握了一下,她惊喜地抬头,赶紧止了哽咽看向他,只见那个小身体皱着眉,小嘴呢喃:“阿娘!” 林曦喜极而泣。 年轻大夫也赶紧上前再去诊脉,他诊了片刻,也喜得一下就朝林曦跪下来喊道:“姑娘,奇迹,小公子的脉象回稳了。” 林曦一个弹身站起,径直朝门外走去,朝云珠大喊:“云珠,刚才那药还有多少?” “还有小半锅。” “赶紧去,端一碗过来给杨夫人喝下。” “哎!”门外的彭嬷嬷和陈嬷嬷也捂着胸差点软下去,众人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此时东方将白,一片洁白的光芒照耀大地,天已破晓。 林曦急忙折回屋内,沉声嘱咐伺候的两个小丫鬟,让他们务必照顾好杨佑安,她转身出了院门。 走了两步,嫌弃太慢,干脆用跑的,她跑回春阁厅,抓了桌上的药方就奔向议事厅。 身后的陈嬷嬷和彭嬷嬷跑不动,落在了身后,云珠和水月紧紧跟了上去。 得了消息的顾知府和顾怀舷,已经带着花不虚匆匆赶回。 “顾怀舷!”见到熟悉的身影,林曦加快脚步,飞奔上前,一把投入他的怀抱: “我走了狗屎运,我成功了,那药,有用,我误打误撞,试对了,你赶紧叫人按照它去配,大锅大锅地熬。” 顾怀舷接过奔入自己怀抱的人儿,心头一颤。 顾知府和花不虚听她一说,直接越过他们跑向院子。 顾怀舷紧紧抱住她,微微颤抖着声音问她:“佑安挺过来了?” “嗯嗯嗯!”怀里的人泪眼朦胧,瞳孔却闪闪发亮。 见她无事,他也松了一口气。 看她兴奋不已,疲倦的眼眸中也浮起一抹亮光,顾怀舷微微含笑:“嗯,很厉害!” “我跟你说,我怀疑这不是瘟疫,是中毒,不然我这配的解毒的方子,不可能见效。” 林曦从他怀里挣脱,抓着他的衣袍急急说道: “我看杨夫人的症状和我毒谱里写的一种毒很像,我就留了个心眼,我研究了一晚上,结果撞对了。” 顾怀舷沉眸,轻轻将她额前的发丝撩开,低头问她:“那这毒是怎么下的?” “这毒我没制出来,我直接配的解药,但是按照毒谱上的制法,是制成的毒液,它的中毒之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将毒液喂下或逼人服下,还有一种,就是中毒之人,通过抓伤他人,也能将毒传......” “刚刚佑安的手,有抓痕!......” 林曦眸光一闪,一个转身,也不顾身后的人,直接又跑了回去。 顾怀舷一愣,赶紧跟上去。 果不其然,小公子的手有抓痕,她又奔回杨夫人院子,见杨夫人也慢慢退了热,醒了过来,她拿起她的手一瞧,也有抓痕。 “夫人,您这手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杨夫人虚弱地由顾知府半扶着,喝了点水,才微微回她:“被佑儿抓了一把。” “那小公子呢,是如何被划伤的?” “是昨日小绿姐姐给小公子穿衣时,指甲不小心划了一下,当时没有痕迹,今日早晨才发现有了一条长痕。”小红赶紧回道。 “那小绿呢?” “死了。”顾知府突然说道:“夫人,你节哀,林嬷嬷,也没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夫君,到底发生了何事?”杨夫人悲伤不已:“他们....午时不是还.......”说罢杨夫人哭了起来。 小公子也被从隔壁院子被抱了过来,顾知府赶紧接住。 花不虚诊完脉,拿了林曦的那本毒谱蹲在一旁细细研究。 林曦转头对身旁的顾怀舷说道:“城外那些死去的人,会不会也有抓痕之类的?” “不用看了,万一是被下的毒液呢,先熬制大批的解药,给所有过来的难民喝下,不管中没中毒,先喝下解药再说,我看了丫头配的解药,里面除了两味药,会让人起点反应外,其他都不会重伤身体。” 林曦补充道:“都喝下解药后,也可以问问那些难民,有没有被抓伤,或者路上有没有人给她们施舍过什么吃食?” “沿路的水源,也要彻查!”花不虚补充道。 顾怀舷点头,朝门口的顾三嘱咐道:“顾三,找人去办,越快越好!” “是!” 顾三接了药方,赶紧下去处理。 顾怀舷后背一沉,发现身旁之人竟然靠着他闭着眼睡了过去。 第123章 你是谁? 忙了一天将近一夜,又耗费心神制了那解药出来,事情一忙完,林曦松懈下来,累极直接靠着某人昏睡过去。 她这身体,还是这么柔弱不堪! 这一睡,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才幽幽转醒。 她睁眼时,一屋子眼睛盯着她,云珠和水月差点痛哭流涕,彭嬷嬷更是抱着她嚎啕大哭。 她们全吓住了,还以为她们姑娘这一睡,又像上次那样........ 阿弥\/陀佛! 这一觉睡的,怎么叫都没反应,吓得公子脸色发白,花大夫更是守了一整夜不敢离开半步。 林曦埋头干了两碗粥,又啃了两个馒头才放下碗筷。 花不虚好气又好笑:“你这一觉睡得,差点把顾怀舷的心都一同睡死过去,你没看到他那脸色,要是你再不醒来,他忙完绝对能躺到你身边两眼一闭追随你而去…” “啊呸呸呸!”林曦瞪他一眼:“您这是咒我呢,不吉利,不会说话。” 花不虚伸手捏她脸:“那你下次别睡那么死,不然一屋子的人都得被你吓个半死。” “痛痛痛,放手!”林曦揉揉被捏疼的脸,不满控诉:“我就累狠了,睡久了点,现在不是好好的?” 花不虚啧一声:“这身子虚成这样,等回京都,再给你配一次药浴,你好好泡,把身子养好了,不然你姑姑回来,看你还是这么弱不惊风,她不找我算账,也得让我脱层皮。” “看你也无事,我也放心了,我出去了。” 林曦赶紧问他:“您还要出城去吗?” “嗯,虽然大多数如你所料,可能是被人下了毒,不过一些老弱病残,没中毒的估计也扛不了太久,要是不及早预防和治疗,这瘟疫,迟早还是会爆发。” “城外到现在为止,已经聚集八千人了,丫头,你自己千万小心点。” “知道了!” “得空,去把顾怀舷拽回来眯一会儿,他身子快吃不消了。” 林曦坐直了身体,皱着眉点头。 杨夫人和小公子已经能下床正常走动,小家伙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模样。 杨知府没再让杨夫人去城外,杨太师带了人今早已经抵达,现在人手暂时是足够的,没再让女眷们参与其中。 她们午间还来看过她,可惜她还没醒。 林曦吃饱,到厨房去做了点吃的,让云珠去议事厅候着,那边一忙完,让她把顾怀舷拽回来。 不多时,顾怀舷破门而入,直奔她的床上而来,踉跄两步差点摔进床里,林曦端着吃食,站在他身后看得美目瞪圆。 “顾怀舷!”将手里的盘子扔给身旁的水月,上前扶住他。 顾怀舷恍惚神色,有些僵硬地转头,又看一眼床上盖着的被子,大松一口气。 他疲倦地蒙住眼睛闭了一会儿,这才睁眼看她。 “丫头!”一把搂住人,他的心差点跳出来。 林曦被他紧紧搂着,瞪云珠两眼:你是怎么叫的人? 云珠无奈耸肩,她好好叫了公子四次,公子前两次还看她两眼,后面干脆都不看她了,她没法子,就使出了杀手锏。 ????? 云珠很无辜,无奈朝她姑娘笑笑,不让公子担点心,公子肯定不会回来。 水月把盘子放到桌上,拉着云珠退了出去。 任由他抱了许久,林曦动了动,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看他双目充血,心疼不已,赶紧拉起他坐到桌前,让他吃点东西。 她给他煮了点混沌,热了一些包子,顾怀舷全吃了下去,吃完,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起身又打算出门。 林曦一把拉住,问他:“你还没忙完?” “嗯,下毒之事有点眉目。” 林曦蹙眉:“杨太师和崔将军不是来了吗?他们忙着不够吗,你歇一会儿。” 哪里能歇,这背后的手,他已经摸出了点痕迹,局面虽然控制住了,但是还会不会有后手,不得而知,要赶紧揪出背后之人,斩草除根才行。 而安置难民,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杨太师他们吵了半天了,还拿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他头涨得发疼。 顾怀舷捏捏她手:“已经歇过了。” 这就叫歇过了?林曦抿嘴看他几眼,她总觉得,他异常拼命,拼得不管不顾,这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眼珠一转,一把将他拉到床边,推\/到,转身对门边的水月说道:“水月,锁门!” 蹲下身把他鞋子脱了,她自己一个蹦跳,将鞋子一踢一甩,也跳上了床。 “丫头!?” “嘘!” 直接按倒想起身的某人,林姑娘轻点他的嘴唇,一把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 “陪我睡一觉。” “你睡了这么久.....” 一口封\/住他的话,蒙住他双眼,林姑娘牺牲了色\/相,只为把人留在床上睡一觉。 顾怀舷任由她胡闹了一会儿,无奈叹气,一个翻身,把人困\/下面...... 待他睡沉,林曦这才蹑手蹑脚下床,理好衣衫头发,开门出去。 可怜见的,主子不要命的忙,四个属下也是瘫在门口,抱着剑沉沉睡死过去。 “怎么不叫去床上睡?”她问正给他们盖被子的云珠。 云珠无奈摇头:“死活不肯去。” 她和水月就只能去抱了被子出来,给他们裹上,免得风寒。 四个属下已经知道了黎婆在南疆失踪的事,现在是一步也不敢离开他们主子半步。 好在杨太师一来,接手了主子手里的大部分事情,这才让他得以喘息一口气。 他都呕血了,还在拿命搏。 他们知道主子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趁还有点命在,稳着这局势,姑娘也能活得安稳些。 为了铧国,为的娘娘,也为的他放心不下的人。 唯独没为过他自己,那能如何,他们追随他出生入死十多年,左右不了他,就只能陪着了。 可他也不想想看,要是姑娘知道了、娘娘知道了,她们会是怎样撕心裂肺..... 幸好姑娘把人抓回来歇一歇,不然,他们真怕他两眼一黑直接倒下去。 顾怀舷睡在了她的床上,而她也睡了一天一夜,睡饱了,坐在隔间提笔写东西。 他刚刚问了云珠,据说太师他们一直在为如何安置难民:是送回北陵,还是安置在骊州而争论不休。 已经是能下种春耕的时节,她有点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先写下来,等顾怀舷醒了,给他看看能不能用。 国舅爷这一睡,彻底睡死过去、不省人事。 林曦写到深夜,云珠和水月都打盹了,她停了笔,让俩丫头也回去睡,由四丹轮换夜岗守在她身旁。 将写好的东西收好,她揉揉双手,到后边洗漱一番后,这才轻轻推开房门,打算窝到某人身旁去睡。 反正也不是没同床过,更亲密的都做过了,就纯睡个觉,不碍...... 她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定住。 林曦惊呼:“你是谁?” 第124章 仅剩一个月 林曦轻轻推门而入,关了房门打算摸黑上床,结果还没走到床边,她就看到了这样炸裂的一幕:一袭黑衣裹身的女人,正趴在床上,对她床上的男人上下其手。 见顾怀舷的上衣都被她挑开了,她惊得头顶炸出一个响雷。 “你是谁?” 她惊呼一声,对那黑衣女人怒喝。 床上的人被打断好事,射出两道阴狠的目光看向她。 那诡异的瞳孔,还有那张邪魅的面容。 门外的四丹听到惊呼,立刻推门而入:“姑娘?” 女人见有人进来支援,也不慌,嗤笑一声,那抹了红色甲扣的修长玉手,抚在顾怀舷的胸前和脸上,怎么看怎么妖艳又风\/骚。 林曦大怒:“你个妖女,从他身上离开!”。 四丹持剑飞身上前,林曦抓了两包毒粉,已经做好随手一洒的准备。 那女人冷哼一声,闪避两下直接将四人打飞出去,门外的几人被惊醒,立刻跳起来:“丹红、丹橘?” “你就是他身边那个乳臭未干的女人?” 林曦见这女人武功了得,伸出殷红的手已经向她飞来,她后退一步,扬手一挥,那女人缩回了手,后退一步。 “竟然会用毒?”说罢,伸手舔一舔她自己的手:“五步散?” “你是谁?竟然会用真族的秘毒?”黑衣女微眯凤眸发问。 “你又是谁?想对他做什么?”林曦怒斥。 “姑娘!!”顾三和顾四顾五等人,持剑冲了进来,将她护住。 “这女人诡异得很,你们当心点。”林曦提醒他们,再次后退。 这么大动静,床上的主子竟然没醒,顾三他们暗感不妙,拔剑冲了上去,瞬间就和那女人缠斗在了一起。 数次交锋后,砰砰几声,四人被打飞倒地不起。 “你为什么没事?” 林曦大惊,她竟然也对顾三他们用了软筋散和五步散? 这五步散,可是姑姑的秘毒,而且不是五步之外必死无疑吗?她为什么还能… “哈哈哈,就你这区区五步散的毒,奈何不了我,你到底是谁?!。” 说着满眼兴奋,一个闪身朝林曦飞来,林曦后退闪避,已经掏出匕首和另一种毒粉。 还不等她碰到她,魏公公一把将人拉到身后,伸手一掌迎了上去,身后一把锋利的寒啸剑破鞘而出,一剑割了她的手臂。 那女人侧身闪退,摸着出血的手臂微微吃惊:“化骨掌?” 又看一眼阴沉了脸色持剑而立的男人,眸光一沉,一脸阴笑:“顾怀舷,我这千里迢迢过来,想给你解蛊,你就这般不识趣?” “就你这样肮脏的女人,我别说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哈哈哈,那没办法,你这条命,还非得我这肮脏的身子不可。”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杀了,让她有去无回!” 顾怀舷举了剑对准她,浑身杀气,魏公公冷哼一声,也甩出了腰间软鞭,将林曦一掌推到十二护卫手里。 “给顾三他们解五步散!”说着与顾怀舷一起持剑逼上前。 那女人见一批重兵围剿上来,见势不妙,被顾怀舷和魏公公步步紧逼,撒一把迷魂散,破窗而逃,临走前阴阳怪气留下一尾音:“顾怀舷,你会来求我的!” 林曦给顾三他们喂下解药,转头就见顾怀舷一剑撑倒在地,单膝跪了下去,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怀舷?” “主子!” 他太过劳累,兴许是因为有她的气息,他难得睡沉过去,结果等发现异常,已经被下了软筋散动弹不得,这才让他的丫头看到了开头那一幕。 危急时刻,他只能强行冲破内力,将软筋散逼出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蛊毒也扩散了。 “快,将他抬床上,取我的银针。” “他的药呢?” 屋内一阵混乱,崔崖带了兵前去围剿逃走的那个女人。 花不虚连用两颗药,又割了林曦一碗血,强行将药给他灌下,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顾怀舷的蛊毒再次稳住,只剩最后一粒! 几个受了轻伤的护卫迟迟不肯离开房间,林曦更是握着他冰冷的手一言不发。 “大人,城内和城外有人煽动暴乱!” 杨太师与崔崖对视一眼,看一眼床上紧闭双眸的人,叹息一声,迅速起身离开。 “花叔,还剩多久?”林曦不错眼的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人,问身旁的花不虚。 “一个多月都不到了。”花不虚回她。 “姑姑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站在一旁的顾三几人,垂下了头,握紧手中的剑不语。 “顾三?”林曦看向他。 顾三依旧低头咬紧牙关不开口。 顾怀舷动了动,轻轻回握手里的人。 “顾怀舷!你醒了?” “我无事!”顾怀舷慢慢睁眼,侧头看她一眼,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见人醒来,花不虚如释重负,提醒他道:“国舅爷,明后天就出发去京都吧,这里有杨太师和崔崖他们,你不能再耗费心神了。” 要赶紧回去,想办法联系黎婆,若得手,赶回来也才将将赶得上他最后的期限。 “那女人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南疆......” “哎呀,你就别管南疆还是北疆了,先管好你自己吧,不由你说了的,顾三,你去准备行装,我们后天,不!明天就出发京都。” “听到没有?” 见旁边没人动作,花不虚急得直跺脚。 “你们主子只剩一个月的命了,再呆在这里费心费神耗下去,不用一个月,几天他就能直接下去见阎王爷了,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的。” 都是一群榆木脑袋,现在跟他主子一个样,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不开窍呢。 他真不能再留下,强弩之末,他再耗费心神,就是一道催命符。 “顾七,过来!” 林曦听完花不虚的话,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再没了往日娇柔之色。 抹去眼角的湿意,她让云珠将盒子里的纸拿出来给她。 对顾七说道:“把这些交给杨太师,若能行,就让杨太师全权负责,告诉他,我们明早出发,你主子不再插手。” 顾七沉默着上前接过。 “林曦?”见她包扎着手腕,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眉头不由得拧紧。 “你躺好,不许说话,闭眼!” 打断他开口,林曦将他按回床上,阻止他想起身的举动。 秀气的眉宇间全然换了一副神色,眼神尖锐凌厉、不容拒绝起来。 顾怀舷见她如此,心微微抽疼,她终究还是因为他,迫不得已立了起来。 林曦转头问顾三:“你们主子的遗令,你们都知道了吧?” 顾三微微点头。 “好!顾三,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现在,派人去整队装车!明日一早,抬了你主子,不管是把他打晕、毒晕,还是劈晕,将他装车送回京都,我的令,你们听、还是不听?” 顾三抬眼,看看床上的主子,张张嘴,握紧拳头单膝跪下,毅然回道:“谨遵姑娘之命!” 身后一众护卫也立刻下跪:“谨遵姑娘之命!” 转头,包扎的手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脸,温柔又不容商酌的说道:“这里差不多稳住了,没你照样能运转过来,顾怀舷,我带你回去!” 转脸又威胁道:“你要敢死,丢下我不管,我就敢在你咽气那天,披上凤冠霞帔,找他个十七八个男人,当着你的面拜堂入洞房,你信不信?” 顾怀舷无奈嗤笑,轻轻拉住她的手:“我信!” “你不信!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费尽心思夺了我的心,就想这么轻轻松松撒手不管,顾怀舷,我不许!不然,我彻底忘了你,生生世世都不让你再见到我。” 床上的人满眼无奈,深深望着她:“别这么绝情。” “绝情的女人,也比较深情,你看着办,是要守着我这一世,往后生生世世都交缠在一起,还是弃了这一世,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你选!” “那我没得选。” “你有。” 十指扣进他的双手中,柔美的脸逼近,决然说道:“你不是在等我回应你吗?你活下去,我就答应嫁你,要不要?” 床上的人深深吸气,闭了眼,苦涩一笑:“我不要也不行了,对吧?” “对!不行!你招惹的我,你要负责。” 可是,要是我能,我一定百万个愿意,只是........ 第125章 你不知道? 林曦还是强硬地将人塞进了马车里,带着原先的人马,加上魏公公,继续往京都赶去。 昨晚那场暴乱,崔崖快速带人进行了镇压,抓了城内城外二十个,自尽了十六个,四个被他生擒,没让他们自尽得逞,现在正在严刑拷打。 他们车马离开时,杨太师也正忙着带人商议她提的那法子,他和杨知府召集了人手忙着细化内容,都挑灯熬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没停下来,更别说来送别了。 倒是杨夫人带了小公子前来与他们话别,得来小公子一句:“曦姐姐,等我长大,我考个状元当聘礼娶你可好?” 带着这样一句玩笑话,马车出了北门,快速朝京都方向驶去。 国舅爷躺在美人怀里,看她冷漠的脸色绷了两天还不说话,想逗逗她,让她别那么紧张和揪心,他都依着她,让她带他回去了。 奈何这丫头,突然变得不可爱了,不懂情趣不说,以前的温柔小意全没了,还是柔弱娇美的时候招人怜爱。 看看她这两天,在车上都对他做了些什么事儿? 她将他困在车里躺着,她躺他身侧陪着他,本来这样是极好的,可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低头堵他的嘴,然后双手捂住他的眼,强迫他入睡。 堵嘴这个他喜欢,强迫他闭眼,这个就不那么喜欢了。 奈何身体没多少力气,反抗不了。 只要他不睡,她还会给他点安神香,他都睡了两天了,气息也恢复得不错,虽然胸口很堵,频频咳嗽。 好在稳住了,那团黑纹四散开来,但是也没再扩散。 这大初春,桃花盛开的季节,他异于常人,披上了大氅,这装扮,怎么看怎么另类。 再行一日,就能看到都城,他们在一处桃花盛开的小村落停下休整。 林曦借农户家的灶台,做了一些饭食,等大伙儿都吃完,她又与顾五一起包了不少包子,明日一整天,他们都不再停留,继续赶路,只是没那么急,马车可以慢慢走。 做完吃食,林曦出来给顾怀舷端药。 文庭轩见她出来,与她微微点头,起身离开。 “又睡了?” 林曦点头:“他最近咳血的频率很高,只有睡着,才能少咳些。” 望着离去的背影,花不虚突然半开玩笑道: “看出来了吧?那小子之前打过你主意。” 林曦瞥他一眼,淡淡回道:“看出来了。” “哎哟,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稀奇啊?” 林曦不理他。 “这小子也不错的,有点能耐,在骊州时,幸得他协助,杨知府才能很快安置完那批难民。” “嗯,是个有才之人。” “啧啧,看来你也挺欣赏他的,你说要是顾怀舷真撒手人寰,这小子也不错,你考虑.....哎哎~丫头.....痛,放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拿的谁的诊金,心不心虚?”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花不虚赶紧拍开她的小手,女人都是怎么回事?这拧人的本事无师自通是吧,还要命的疼。 “玩笑能随便乱开的吗?”她瞪他。 她听说他只剩一个月的命了,敏感得很。 花不虚摸摸鼻子,立刻认真道:“也不知黎婆怎么样了?丫头,你真答应嫁给顾怀舷了?” “怎么?您老有什么意见?” “哪能,我双手双脚赞成好吧,早就可以答应了,非得这么折腾,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嫁,顾怀舷要想活命,都得跟你入洞房......” “什么意思?”林曦惊问。 “解蛊毒啊,顾怀舷要想解了他身上那玩意儿,他必须和你.....嗯那个....反正就是这样那样.....要入洞房,你懂的吧?” 林曦摇头:“不懂!” “你不是看了不少画本子吗?别装不懂啊。” 林曦皱眉,白他一眼,和他这位叔叔辈的,破天荒聊这种话题,这真的好吗?燥得慌。 “我的意思是,不是姑姑寻了蛊回来给他用上,就能解了吗?” “啊?你不知道解法?” 林曦摇头:“还需要解法吗?你们什么时候说过了?” 花不虚转头一回忆,“哎哟!”拍一记大腿:“你姑姑说解法的时候,你不在,换鞋去了是吧?” 林曦恍惚着轻轻点头,好像是。 “哎哟,瞧这闹得,绕了这么半天,结果你不知道啊,啧!” 要是知道了,两人估摸早在一起了,还用这么折腾? “顾怀舷他知道啊,怎么没跟你说?” “他半句都没说过!” “果然死脑筋。” 花不虚吐槽道,无语地摇头:“他这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爱上他,甘愿嫁给他,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而不是迫于解蛊委身于他呀?这有什么区别吗?啧!” “傻瓜一个,得了身还怕得不了心?” 林曦戳戳他鞋子:“您倒是说个明白。” 花不虚敲她一记:“还不明白吗,亏你还挺聪明一个。” “顾怀舷身上这蛊,只有两个解法,一个,他从了那圣女,与那圣女同房、做夫妻,自然就解了。” “另一种?......” “猜到了吧!”花不虚白她一眼:“不错,也是相同的解法,只是对象换成了你,而且只能非你不可。” “你有一半真族王室血脉,你能驾驭万蛊之母圣阴蛊,再由你,与他顾怀舷同房,破他身,那蛊原本只认给他种下阳蛊的女子,但是你驭了圣阴蛊,他体内的阳蛊,只能屈服。” “你们同完房,顾怀舷体内的阳蛊就会自动化解了,到时候他的蛊毒就能彻底解掉,还能帮他提升三层的功力,若换成你这真圣女,有了圣阴蛊,他的功力至少提升五倍不止。” 这痴情蛊,江湖上其实有一些人会特意寻来进行双修,不仅助\/长房\/事,还能提升功力,所以这东西,也是江湖人人争抢的玩意儿。 要是被人知道,这丫头不仅是真族遗珠,还有圣阴蛊,那她,可就是江湖人人争抢的对象了。 除非她一得圣阴蛊,立刻被人破身,就算把她抢到手,也没用,这蛊,生生世世,只认一人。 所以它有利也有弊,阴毒得很。 所以么,这丫头,也就顾怀舷这样的人物能护得住她,不然,换哪个能耐和权势弱点的,还真保不了她周全。 “你那本百毒蛊谱不是有吗?我上次翻看的时候还看到了呢,你就没看到过?”,花不虚提醒她。 林曦爆红了脸:“我.....我还没看到那么后面,而且我只看懂那圣阴两个字,其他字看不懂!你们也...也没人告诉我啊” 花不虚从小椅子上摔下去,真是又气又好笑:“我....我这,我无话可说了。” 白忙活一场,遇到一个死脑筋和不开窍,服了! 花大夫捂着心塞塞爬去休息,留下某人滚烫了脸颤抖着手掏出毒谱… 马不停蹄又走了两日,除去给他煎熬,其他时间几乎不做停留。 顾怀舷躺在车上,见小丫头今日难得不来逼迫他入睡,捧着那本毒谱皱着眉苦着个脸。 “咳咳咳,林曦,你又在研究什么毒了?” “还是睡不着?” 林曦见他翻来翻去还没睡,想了一下,拿着书挪过去,扶他坐起身,给他倒了点水喂他喝了一口,又给他披好大氅,缩他身侧问他: “来,我需要你这个脑子,给我说说,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我研习到这里,就停住了,我不懂它这里的意思,突破不了这段音律。” 顾怀舷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先拿了毒谱来看,定眼一瞧,雪白的脸,立刻浮上一抹红晕。 “你....你知道了?” “知道了!”林曦大方点头。 “你...你就没点什么反应,不害羞的?” 林曦瞟他一眼:“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还看过小黄本呢,就这.....额......我的意思是,字面上意思,别在意。” 活见鬼了,国舅爷要吐血,这是死前,还不让他舒坦点死是吧?苍天,他好歹保家卫国这么多年,别折磨他。 第126章 抵达京都 终于抵达京都,马车慢慢驶入雄伟的城门后,魏公公就带了他的人马,回了宫里复命。 文庭轩的马车,也脱离了他们的车队,往文府方向而去。 他们的车队,行到安国侯府门前停下,路过的车马和行人,纷纷侧目。 府里老管家和一众护卫翘首以盼,纷纷探头望着车门。 云珠和嬷嬷她们下了马车,走到大马车旁静静等候姑娘和主子下来。 车门打开,林曦带了帷帽,搀扶着顾怀舷下来。 “见过侯爷!恭迎表姑娘!” 侯府兵将护卫见到他们侯爷,立刻单膝恭迎,洪亮的声音振聋发聩,林曦揉揉耳朵,果真是阳刚气十足。 顾怀舷咳嗽两声,轻轻抬手,一众兵将侍卫立刻起身。 林曦给他把大氅拉好,紧张地看着他,就怕他又咳血。 老管家泪流满面,赶紧上前恭迎:“侯爷,您可算回家了。” “这位就是表小姐吧?老奴见过表姑娘。” 林曦透着帷帽,与这老管家轻轻福一礼。 “咳咳咳,进去再说。” “哎!侯爷和姑娘赶紧请进。” 林曦扶着顾怀舷走了进去,老管家跟在身后,悄悄问顾三:“三护卫,主子爷没寻到神医吗?怎么回来这身子,看着比以前还要虚弱?” 顾三不语,拍拍他老人家肩膀:“先进去。” 林曦送了顾怀舷回房,顾三给他脱了鞋袜,让他在床上躺靠着。 “没必要,我坐外间去也可以。” 林曦摇头:“你说过乖乖听我的,那就乖乖躺好,歇一歇,要不躺下睡一觉吧,免得又咳起来。” 顾怀舷轻笑:“林曦,你别那么紧张。” 顾怀舷拉了她的手握在手中,拍拍安抚。 能不紧张吗?现在这身子,不用风吹倒,自己都站不久的人,能不紧张? 顾怀舷很不是滋味,后悔了一路,现在她这样,万一他离开那天,她受不了可怎么办。 暗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刘管家吩咐道:“刘叔,你下道命令下去,今日起,府里大小事务,均由表姑娘说了算,违者,杖毙!” 刘叔吓得倒吸一口气,赶紧跪下:“老奴领命。” 主子回府前,他们已经接到命令,早早做了安排。 知道主子会带新认的表姑娘入府,他们也知道,这表姑娘,其实就是他们侯府未来的女主子,可是爷今日这举动,委实有点出乎意料。 这是,现在就要表姑娘直接接手侯府,不等成亲以后了? 林曦明白他的用意,他在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和绝对的权力给她立威,至于能不能立得住,还得看她的能耐。 花不虚给他切了脉,稍稍安心:“现在还算平稳,你好好休息,切记,情绪别太激动,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煎晚间的药。” “刘管家,这是花神医,给主子治病的。” 顾三给刘管家介绍了一下。 刘管家赶紧躬身作揖:“哎哟,您就是花神医?见过.....” “别多礼了。”花不虚不习惯如此啰嗦繁琐的礼数,直接搭了他肩膀就说:“带我去厨房,我给你们爷熬药去,有吃的没有,饿死了。” “有的有的,早备好了,您这边请,来人,带花神医去小厨房。” 送了花不虚,刘管家又立刻折回来候着,就怕他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爷,姑娘,舟车劳顿,先用点饭食吧,吃完沐浴更衣,二位主子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随即又问:“饭食是摆在房里,还是去厅里吃?” “摆到房里来吧,嬷嬷、云珠,你们先别候着了,去吃一口,把东西规整一下,你们公子这里有我,就辛苦你们去整理一下行装。” “刘管家,我的房间您老安排在了哪儿?” “就在隔壁,紧挨着主子的房间。” “旁边不妥吧?这是主子爷的院子。”陈嬷嬷微微皱眉。 还没成亲,就住在同一个院子,这要是传出去,对姑娘不好。 “啊?”刘管家也是傻眼:“三护卫说,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呀?这?.....要么老奴再命人去安排过?” 顾怀舷摆摆手:“罢了,挪来挪去也累,就这样吧。” 他知道她不会在意这些,顾三这样安排,没他默许,他不敢,是他私心作祟。 至于外面的传言?何惧,传言只对弱者有影响,她的名声,早已跟他缠在了一起,哪怕将来他没了,她沾染了他的名声,陛下和姐姐,看在他的面子上,定会护着她。 这也是他的用意。 好在,他们的命数,只有她会影响他,他没了,她大不了伤心欲绝,无碍寿命。 陈嬷嬷张张嘴,最终还是不再劝说。 “嬷嬷和云珠他们,晚间就不要呆在这个院子,让他们住隔壁院子去,晚间让丹红他们轮流伺候你。” “你是怕......” 他是怕他最后期限一到,蛊毒一发作,会连累她们,而丹红她们会武功,轻功厉害,逃起来速度快,活下来的机会大。 “好,丹红他们晚上不候着也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还是要的,院子里都是男的,你不方便。” “还有......”顾怀舷柔声嘱咐她:“如果丫鬟不够,我再调几个女卫过来,或者让刘管家去买一批新的丫鬟进来也可以,你看着办。” “林曦,这侯府,就辛苦你替我撑一撑了。” 林曦噗嗤一笑,握住他轻抚她的脸:“国舅爷,你这是拐了我当专属厨娘不够,还打算拐了我来当你的管家小娘子啊?” 顾怀舷轻轻浅笑:可不是,要是可以,其实是想拐上床当侯夫人的。 “知道了,你别操那个心,我会撑起来的,你安心养病。” 说完,起身嘱咐陈嬷嬷她们去忙,顺便回旁边的房间去放一下东西。 顾三见姑娘离开,他走近,静候主子的吩咐。 “以后她要是外出,丹红四人务必随身跟着,不许离开半步,顾四和顾九,以后就听她差遣,除此之外,除了十二护卫,再调十个甲级暗卫暗中护着,她以后无论走到哪里,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 “把你们老大叫来,咳咳咳....南疆和那女人,以及黎婆之事......咳咳!” 顾三赶紧给他顺气,见主子又咳血,心都裂了。 “您别思虑了,属下这就去办,我给您斟杯热水?” 顾怀舷收好咳血的帕子塞进袖中,对他摆摆手:“去忙!” 第127章 财神皇后 第二日,还不等林曦熟悉偌大的安侯府,才刚刚把带来的行李规整好,宫里就来了人。 她们这才休整了半日,几个宫人来见国舅爷卧病在床,起不了身,赶紧又跑回去禀告她们皇后娘娘去了。 于是晌午刚过,皇后娘娘就摆了鸾舆凤驾,亲自到安国侯府探望国舅爷。 也不给侯府一个消息,直接就来,吓得侯府的管家和护卫士兵跪了一地。 刘管家赶紧将她带去他们主子的院子。 林曦正给顾怀舷喂药,冷不丁一声哀嚎传来,她手里的药差点撒到他身上。 “我滴个苦命的弟弟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呀!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卧床不起了呢?你不是找到神医了吗?呜呜呜,我滴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 一边嗷嗷一边往床上扑,林曦端了药碗赶紧起身往一旁闪躲,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崔嬷嬷和几个宫女扶着她,生怕这挺着个大肚子的亲亲皇后摔了,她们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的要死。 顾怀舷双手赶紧藏身后,任由她扑上来,侧过头,一脸生无可恋。 “我滴个…” “皇后娘娘,您正常点!” 实在忍无可忍,国舅爷闭着眼一脸嫌弃,打断她的哀嚎。 “还是这么不可爱。”说着嫌弃地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完好无损,就是又虚弱了。 检查完,伸手将她白皙修长的手往他衣领上擦擦,直接无事身旁递过来的帕子。 “不好好待在宫里养胎,又乱跑,你过来,陛下知道吗?” 见皇后娘娘恢复正常,国舅爷这才坐直身体,稍稍往里挪了挪,提醒她:“尽量别接触我,不小心划伤你,我以死谢罪都不够。” “别自恋,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来看我亲亲好弟妹的。” 说着凤眸一转,看向床边的林曦。 这转得太快,林曦被她这一看,立刻绷直身体,端着药碗惴惴不安。 赶紧僵硬地给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快,崔嬷嬷,帮我扶了妹妹起身。” 崔嬷嬷含笑上前让林曦起身,将她拉过来,走到她身前。 皇后牵过她的手,将手里的药碗拿出来直接塞进某人手里,毫不客气地说道: “自己喝,又不是小孩,还要人喂药。” 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美人看,看得林曦红了脸,有点无措地转头向他求救。 顾怀舷哭笑不得,仰头一口闷光碗里的药,将碗递给旁边的顾三。 顾三接过,退了下去。 “林曦,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林曦眨巴着大眼,有些害羞地点头:“是的,皇后娘娘,我.......” “叫我姐姐!” “啊?”林曦呆住。 “快,叫声姐姐来听。”顾皇后拉着人家的手不放,催促她。 “这...不妥吧,我还是尊呼您皇后娘娘吧。” “嗯,不好不好,皇后娘娘那是宫里叫的,我现在只是顾怀舷的姐姐,快,叫声姐姐来听,叫了姐姐给你好东西。” 林曦快哭了,她看的宫廷剧,貌似没有应付这样的。 “姐...姐姐?” “哎!我的好弟妹。” 说着将自己手腕上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和和一对金镯子以及脖子上挂的,头上插,胸前戴的,一样一样摘下来,往她身上戴。 林曦一动不敢动,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左右摇摆,她不敢推拒,生怕伤了她,只能愣愣杵着让她挂。 “好了,哎崔嬷嬷,把那几盒首饰也拿来。” 崔嬷嬷看着这可怜的小姑娘,不由怜惜不已,好心提醒道:“娘娘,这些就不要戴了吧,表姑娘身上都挂满了,挂太多,把她累着,这个还有后面那些,就给姑娘放着,以后她慢慢戴。” 娘娘拆了两盒的东西挂在身上,就为此刻给这位表姑娘见面礼,要不是她自己身上挂不下了,估计还得再开两盒。 顾皇后一瞧,还真是,摆摆手:“也成,叫人给她抬房间里去。” 崔嬷嬷低声应下。 林曦嘴角差点抽僵,顾怀舷把人轻轻拉到他边上,无语地给她摘下来。 “您别吓着她!” 见弟弟握着小美人的手,贴心地一样一样给她取下来,这娇娇美美、样貌温婉动人的表妹一点事儿都没有,顾皇后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合着双手就默念:“菩萨保佑,财神爷显灵,终于给我家这克妻命的弟弟,送了一个不怕他克的媳妇来,我回去给您多烧几箱纸钱。” 越说越没谱,国舅爷想赶人。 “您这月份这么大了,赶紧回宫吧,少来回折腾了行不行?” “早着呢!”顾皇后不置可否:“还有四个月才生,足够我给你们筹备婚礼了。” “小曦儿,我明天就让人给你抬聘礼过来,然后让陛下下旨赐婚可以不?.....” “皇后娘娘!”顾怀舷头疼得揉揉额角:“您的弟弟现在还躺床上半死不活,怎么成婚?您消停点,让我多活几日吧!” “呸呸呸!”顾皇后不悦瞪他:“我没跟你说,我这找林曦说呢,没你什么事儿,再说了,这成个亲你以为那么简单呐,从现在开始下旨到成亲,准备就要好几个月,我都还嫌慢了呢。” “再说了,成个亲又累不着你,姐姐给你们包办,你负责入洞房就成。” 国舅爷已经快忍到吐血了:“我这身子怎么入洞房,求您了,您赶紧回宫去,让我好好养养,成不?” “啧!”顾皇后瞪他:“你不成,林曦成啊,你躺着,她在上面动就行了。” 林曦羞红了脸,已经悄悄挪到床帐后去,不忍直视地看着这位一点不像皇后的皇后娘娘。 屋里所有人埋头颤抖着肩膀。 国舅爷直接躺死到床上,都生了三个皇子的人,他服了。 早知道死外面,也别回来的好,回来他死的更快。 崔嬷嬷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让陛下下旨到是可以的,但是不是也得问问表姑娘的意思?还有要筹备婚礼的话,也得把顾大人和顾夫人接来京都,表姑娘要出嫁,得他们二老在才行呀。” 这么一提醒,顾皇后这才“啊!”的一声:“是哦,林曦现在可是顾府的小姐,嬷嬷,你帮我记着,待会儿我要跟李修澜说一声,让他把舅父舅母也传回京都。” “知道了。” “来来,曦妹妹,表姐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这个不成气候的弟弟啊?不喜欢的话,我把他扔了,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将军、状元,随你挑。” 众人一惊,这好像不对吧? 躺死的国舅爷瞬间又不死了,他这还没死呢,他的姐姐就先撬了他的墙角,他又坐直了身体头疼地看着这个没边没谱的皇后姐姐。 陛下怎么忍受得了她的,以前一刀抹一个脖子的人,什么时候宠成了这个样子? 躲起来的林姑娘又被挖了过去,她恐怖的点头。 “喜欢的呀,我就说么,不然也拐不回来。” “那感情好呀,两情相悦,和和美美,多好的一对姻缘。” “我看看,是怎样一对碧玉佳人的?” 雄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屋内众人全部匍匐在地。 第128章 活宝帝后 澜帝听闻自己皇后挺着个大肚子,摆驾出宫,奔侯府来了,顾不得那批吵闹不休的老家伙,扔下人也直奔侯府。 侯府外面,重兵把守,百姓们纷纷猜测,这安国侯不是才刚回来吗?犯事儿了? “听说是帝后摆驾,亲自来侯府看望顾侯的。” “那怪不得了!” 各大家族派了人前来探风,很快就探明白回去复命去了。 侯府屋子里跪了一地守卫和仆从,林曦也赶紧下跪。 “参见陛下!” “陛下!” “你就别行礼了,躺着,自家人别拘这一套,都起身吧。” “哪位是林曦?” 陈嬷嬷赶紧扶了林曦起身。 林曦这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又来一个,心都快跳出来了。 “抬起头来。” 林曦只能硬着头皮抬头,就见一身明黄、满脸正气威严的男人、一双比顾怀舷还锋利的双眸,正静静看向她。 顾怀舷那是锋利中深沉,一双桃花眼眼尾勾情,看一眼就容易勾人心魄。 这位,完全就是一副帝王般冷酷的霸气,不敢让人直视。 她赶紧低下头,再次福礼:“见过陛下!” 李修澜轻笑,身体往床里靠了靠,悄声与床上之人耳语道:“原来喜欢这款的,比以前赐的那些,确实要好看,你小子,眼光毒辣。” 顾怀舷一个头两个大,来一个就算了,这还来两个,不用到明天,整个京都都会知道,帝后来过了,他们岂能不来,这侯府还能清净得了? “陛下,您带了娘娘,赶紧回宫去吧。” 李修澜轻笑:“我来吃晚膳的,怎么能赶我走呢,不走,吃了晚饭再走,对吧婳儿。” 被他抱着难受的皇后娘娘不满:“你起开,你的腿咯得难受,你儿子不舒服,他抗议着呢。” 李修澜赶紧起身,扶了她坐下,摸着她不停乱动的大肚子安抚:“乖乖闺女,别淘气,莫让你母后难受,不然回去父皇不陪你聊天了。” “都说了,儿子!” “好好,儿子、儿子,乖乖闺女,别动了,闹着你母后,你母后要是不高兴,父皇也帮不了你。” “李修澜!” “好啦好啦,知道了,儿子,肯定是儿子。” 说着也不管人家主人家愿不愿意留,自己自作主张就对一旁的刘管家说道:“刘管家,今天给我们添两双筷子。” 刘管家哪里敢说不,赶紧应下:“哎,知道了,姑娘还没给老奴下菜单,陛下您想吃点什么,一会儿老奴给您加进去。” 李修澜摆摆手:“准备几样家常小菜就行。” “听说小弟妹做得一手好菜,那我更要留了,待会儿我也尝尝美食,小弟妹,我不挑,好养,婳儿都没毒死我,只要吃不死,我都能吃。” 林姑娘木了,她印象里规矩森严、不苟言笑的帝后呢?这对帝后,真是皇帝和皇后? 来搞笑的吧? 她担心的门不当户不对、门第差距呢?闹了半天,这几位,问都不问,也不问问她原生父母做什么?也不查查她的身家清白,就这样?....... 林姑娘彻底风中凌乱,她矫情了那么久,这几位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的帝后,都愁了快四五年了,别说是她这样一个大美人儿了,温柔可爱,美丽动人,现在哪怕他顾怀舷牵过来一头母猪,只要能跟他交配下猪仔,他们都认。 已经吐血的国舅爷不想说话了,瞧把他的人吓得,他不想多看这对夫妻一眼,默默把人拉过来,让她坐床边缓缓。 慢慢习惯,以后就好了。 死皮赖脸留下来的帝后,硬是在要在人家家里留下来吃一顿饭才肯走。 林曦无奈,赶紧带了嬷嬷和刘管家去准备去了。 顾五也被她临时叫了过来帮忙,这帝后在吃饭,她还亲自让顾三和顾五去大厨房选的食材,将东西拿到小厨房来,她亲自下厨。 见人离开去忙活了,李修澜打发了他的亲亲皇后去给岳母上炷香,他挥退屋内众人,让魏公公守在门口。 刚才还笑意融融,一脸慈祥的人,转脸严肃地问床上的人:“怎么还没解掉这毒? 顾怀舷微微摇头:“棘手,极可能解不了,黎婆失联了。” 李修澜凝眉:“派人找过没?再派一批过去。” 顾怀舷垂眸回他:“派了,顾二他们也还在想办法潜进去找。” “还有多少时间?” 顾怀舷惨然一笑:“一个月不到。” 李修澜痛息,握紧拳头。 “别让姐姐知道,到了时间,帮我把她把接过去,送她们出去一段时间吧。” 澜帝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几次,锁紧墨眉,决然道:“想得美,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顾怀舷却释怀:“无事,活得也够久了,替我照顾好她就行了。” “你爱上她了?” 顾怀舷沉默不反驳。 “既然爱上她,那就自己照顾,你要是死,我就让她下去陪你。” “陛下....姐夫!” “叫姐夫也没用,想她活,你也不许死。我明日会派飞云阁的人也出去。” “你家的知不知道你只剩一个月了?” 顾怀舷点头,这是他最后悔的一点。 “那你可比我残忍多了,看那丫头,对你也是动了情的,行了,吃完饭我就回去安排,这期间,好好养着,明日我顺便把太医院那帮老废物给你遣过来看看。” 顾怀舷揉揉双目,愈加头疼欲裂:“府里有花大夫就够了,别来,吵得我头疼,您要真为我好,帮我下道圣旨,别让你那些臣子们上门来烦我。” “行了,晓得了,明天早朝我吓吓他们,谁敢来扰你,我断了他双腿。” “骊州的事儿,您查得怎么样?” 李修澜倒了一杯水,给他塞了一杯,斥责道:“还说要静养,别问,问就是静养不了,我只告诉你,南疆真族圣女,递了进朝的请柬来,说是要亲自来进贡,想来,是奔着你来的。” 顾怀舷呵呵冷笑:“人家已经到了,我这原本还有三个月的命,也是托她的福,耗得只剩一个月,她出现在骊州了,骊州难民和瘟疫,恐怕都与她有关.....” “什么?”李修澜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这毒女,她手段够可以啊。” “要不是你去俞州一趟,还不知道她害得你吃那么大的苦,那就来,正好给你偿命。” 顾怀舷却提醒他道:“那女人诡异得很,她们擅长下毒炼蛊,尽量小心点,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澜帝怒道:“她再怎么诡异狠毒,进了我铧都,岂容她放肆,让她有去无回!” 第129章 日常迷糊 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刘管家呈给她的账目和侯府庶务勉强过了一遍,林曦趴在案桌上苦了脸。 顾怀舷很有钱,可是,她没钱! 刘管家把侯府打理得很好,她过个目心里有点数就行,不需要她插手,一切照旧。 她也不打算真的插手进去,一来身份不合适,二来顾怀舷经营和安插的人手都是无可挑剔的,他坐着数钱,自会有人会替他赚钱。 妥妥的有权有钱还会经营的大老板。 她也没让刘管家再增加丫鬟,顾怀舷又调了几个会武的女丫鬟过来,府里目前就她一个女眷,她身边有陈嬷嬷和彭嬷嬷,还有云珠水月和四丹,完全够用。 顾怀舷那里又不能放丫鬟,等母亲和林瑜他们过来再说。 林姑娘震惊于顾怀舷账目上的银子,简直两眼放光,啥时候她也能成为这样有钱的富婆就好了。 她的钱,上次在骊州府城的时候,捐出去了一大半,现在手里只剩五百两了。 顾怀舷当时更是豪捐了随身携带的五万两,她也不好意思不捐啊,知府夫人都把嫁妆搭进去了。 她捂着五百两都显得有些心虚。 顾怀舷身体不好、危在旦夕,她也不放心离开太久,所以还没出门去视察过。 不过她倒是向刘管家打听了一下都城铺面的价位,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她心碎成渣渣。 区区五百两,勉强买个清冷偏远的小铺面还行,可要想买那繁华沿街的铺子,还是算了,看都不用去看。 租间铺面倒是还能问问,不过租赁的话,就不能轻易改动里面的格局,这点不好,所以林曦很苦恼。 钱啊钱,她缺钱。 谁来给她送点钱? 看姑娘咬着笔头,捏着一张五百两银票看了半天,苦着一张小脸许久,水月轻笑,去把她桌上一盒珠宝首饰捧过来给她。 “呐,姑娘别苦恼了,这也是钱啊,亮闪闪的钱。” 林曦给她一个眼神:“这是皇后娘娘赐的,能卖吗?” 一旁的云珠埋首闷笑:“不能,您也不能卖啊!要给您用的。” “那好啦,我还是没钱.....” 您现在可是小富婆了,还没钱,水月提醒她:“主子不是说了让您自己去账房支取吗,想拿多少拿多少,您又不去。” 林曦敲她一记:“能随便拿吗?那是你家公子的,又不是我的。” 水月摸摸额头,“这有什么区别吗?”主子爷的,不就是您的,连主子爷也是您的,您现在可是拥有半个都城权财的人了,还不够啊? 哦,明白了!还没成婚,姑娘不好意思拿! 于是她挪吧挪吧,挪到她主子跟前悄悄透露秘密去了。 顾怀舷被她拘在床上睡了三天,实在躺不下去了,今日叫了太医,又让花不虚一起会诊,得来暂时稳住的话,他才下了床。 下床第一件事就直奔书房,这几日他被她看得很紧,几乎寸步不离,过分到卷了被子坐他门口守起了夜。 他气笑了,一把将人拉上床,压着睡了一晚上,第二日她才没敢过来。 不过她却给他提了个条件,每日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不然她就要上来跟着他,他走哪儿她跟哪儿。 国舅爷无奈,什么条件都应下,这才得来半刻工夫处理公务。 没办法,现在这丫头,握着他姐夫的圣旨和她姐姐的懿旨,就为困着他好好休养,养命。 虽然陛下将他手里查到的一些事接了过去,不过他还要着手安排一些人手,再去南疆探一探。 顾二自上次传了消息过来,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消息,不知是否遇到什么阻碍,还是有什么变故? 花大夫这几日也是频频往返宫中,只为给他想最后的法子,他把宫里太医院的药材差点搬空。 搬得还是奇珍异草的珍贵药材,这大手笔耗费程度,看得陈太医捂着心口躺了两天。 处理完公务,顾三端了公文出去,就见水月悄悄在门口探着脑袋。 顾三好笑:“姑娘又有什么事儿了?不会又在府里迷路了吧?” 昨天她们家姑娘去逛侯府,说要熟悉一下地方,带着二丹和水月,在侯府溜达了一上午,主子等得饭菜都凉了,还不见她回来。 后来回来一问,她身后明明跟了那么多人,结果愣是自己拿着个地形图在那里瞎转悠,还看不明白,水月么也是个憨憨,还以为她是好奇,在那里研究景色和布局,也没问,就陪着她一直转。 丹离和丹青不善言辞,唯命是从,她们姑娘没问,她们也就没说,只会远远跟在身后,加上又是在侯府,她们只当姑娘喜欢这几处美景,不停转悠来转悠去,就这样在侯府晃悠了大半天。 直到云珠忙完,国舅爷让她去把人领了回来,这才知道她还真在侯府迷了路。 顾怀舷很是不解,问她:“你没问水月?” 她还一脸无辜的回道:“问了,水月也被我带得转迷糊了。” 看一眼比某人还迷糊的丫鬟,国舅爷面无表情瞥她一眼。 “那丹离和丹青呢?府里时不时就会有小厮和护卫经过,你也没问?” “我让丹离去厨房拿糕点和茶水,让丹青回房去拿扇子,小厮没看到,护将倒是看到好几个,可他们一脸肃杀之气,我想了想,还是自己找吧。” “结果没找回来?” 林姑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国舅爷又气又好笑:“以后别带水月了,带云珠,我再给你拨几个过来。” 林曦赶紧制止:“够了,够了,想着在府里,所以我才让她们三个跟着而已,话说你这侯府到底有多大啊?” 顾怀舷给她倒一杯茶,回她:“陛下赐了前王府给我,姐姐将她旁边得的府邸也给了我,我不喜闹腾,把隔壁的院子也买了下来,三座府邸打通。” “..............” 林曦咬着筷子泪流满面,只想怒吼一声:他奶奶滴,太有钱了! 她穷得响叮当,他富得流油,无话可说,低头狂扒饭。 她逛得腿酸,还渴,又饿,她想转去厨房,去找丹离,结果越走越不对,这府里四通八绕的,像个迷宫。 丹离和丹青也无辜的很,明明说好让姑娘坐在水榭那里等她们,可当她们拿了东西回去,人不见了。 水月也无辜,她确实被带迷糊了,但是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走哪边,只因为走错了两次,姑娘就不听她的了,非得自己转悠。 就这样用不到半天,府里所有护卫小厮下人全接到侯爷命令:以后见到姑娘,但凡她在哪个角落转悠超过两次,看到的,必须上去给她指路。 于是侯府所有人都晓得了,这未来女主子是个路痴。 自从昨日被主子嫌弃,水月就有点不敢凑到他跟前来。 顾怀舷抬一眼,问她:“怎么?你们姑娘又要出去?” 水月悄悄挪进来给他福一礼,回道:“不出去,是姑娘没钱了,又不肯去账房支取,一个人在那里绞尽脑汁苦恼呢,我来跟您说一声。” 顾怀舷摇头,把她招到跟前....... 晚食饭桌上,顾怀舷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来,这是京都悦来轩的分红。” “多少?”林曦赶紧接过。 正愁没钱,顾财神爷,您来得真及时。 “五千两。” “这么多?”林曦惊赏,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国舅爷给她夹一筷鱼肉,不动声色应道:“嗯,做得晚了,要是再早点,明年还会更多。” 林姑娘笑眯了眼,哎呀,坐等收租的日子,爽! ……………… 铧国南疆边境,一小队人马急奔而来,背后一群异族士兵正疯狂追击。 “十九、十八,断后!” 后边的四人立刻停下,等着追来的一批追兵赶上来。 顾二擦掉嘴边血迹,对着一袭黑衣的人说道:“事态紧急,我来不及传回书信,入了边关,您拿着这令牌,自会有人给您开城门。” 说罢,立刻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朝后面奔去。 前面,就是铧国南疆境内边关。 第130章 生辰 有了顾财神爷给的分红,林姑娘的赚钱计划又可以进行了。 刘管家给她找了一间上下二层的铺面,价格也是她可以接受的,最主要这铺面就在悦来轩旁边。 定下这间铺子后,她趁着顾怀舷处理公务的时间,亲自去瞧了一眼。 回来后,她就着手规划起来。 林曦打算开一家面食馆,专做各种面食,比如拉面、猪脚面、盖浇面、炸酱面、刀烧面等,还可以将她的酸辣粉放进去卖,做起来后,她打算扩展外送,客人除了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打包或者叫店里的伙计送上门。 店铺已经付了钱过了契,这第一步得先要把店面改装一下,装完还要去定制锅碗瓢盆,最关键的,其实是选厨子。 生意好不好,除了天时地利,还得人和,厨子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她不可能亲自去上厨,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时间,就顾怀舷这位爷在,绝对不可能让她去。 所以她需要训练几个厨子出来,那么,这个厨子的人选,就是最难的一步。 等她回到府里,把脑子里的想法和计划都写下,还来不及画铺子的图稿,顾怀舷就忙完回到了她这边。 “今日看得怎么样?”看她埋头苦写,在她旁边坐下后,顾怀舷接过云珠手里的墨条,一边磨一边问她。 “那间铺子我很满意。”林曦抬头看他一眼:“你忙完了?” “嗯,我很听话的,你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我半点都不让它超出。” 林曦轻笑一声:“来讨奖励来了?” “林姑娘要给吗?” 含笑斜他一眼,林曦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这对话,有点耳熟,莫名想到什么,林曦嗤笑一声:“我这儿可没什么能给贵人您的,要不,您自己瞅瞅,我能给您什么?哦,除了以身相许。” 国舅爷迷了眼,也无声一笑:早知今日,当初就让她直接以身相许,不该跟她这么客气。 无奈宠溺摇头:淘气。 “许久未吃蛋羹了,甚为想念,要不你给我做个蛋羹?” 林曦拒绝了:“不行,你现在咳血,蛋羹不能吃,我给你做几样面食吧,你帮我尝尝看,我想开个面馆。” 说着放下手里的笔,净了手牵着他往厨房走。 顾怀舷不解:“这面馆满街都是,这么好的铺面,你就为了开个面馆?” 他可是为了给她腾出这个铺面,损失了不少。 “面馆的确满大街都是,不过我也不全是只为卖个面而已,我卖的品类可多了,卖面只是第一步。” “走,今天给你做个从没吃过的面食,让你尝尝,看能不能成?” 卖面是第一步,等名气打出去,她要打着这个名气去卖她后面的番薯粉和土豆粉,什么砂锅和火锅之类的。 土豆她现在还没种下去,所以不可能一上来就奔着土豆粉,这东西还不普及,她目前也做不出来。 番薯粉对于这里的人们,还是个新鲜的物品,他们的接纳程度还未可知,需要慢慢尝试,所以,卖面,是她铺垫的第一步。 顾三跟在身后,看着紧握的双手,心里暗暗难过,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他们府里,现在可是多了不少活气了,以前清清冷冷,没点暖意,自从姑娘一来,院子各个角落不是她喜欢的花草,就是她带人折腾的各式东西。 主子虽然每次都嫌弃她瞎折腾,可每次都能静静坐着看她瞎弄,这才像个家。 突然想到什么,她对前面疾步快走的林曦问道:“姑娘,您会不会做生辰面?” 林曦停住,转头问他:“会呀,今日是谁的生辰吗?” 顾三偷瞄一眼,看看他主子的神色,见主子没有不悦,这才回道:“今日是主子的生辰。” “啊?”林曦吃惊:“今日你生辰?”她惊问顾怀舷。 顾怀舷拉着她的手轻轻含笑,却没有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林曦不悦转脸埋怨顾三一句:“我都没准备什么生辰礼,你早点告诉我就能准备了,这怎么是好?我要么出去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给你选…” 顾怀舷握紧她的手,打断她想出去的心思,浅笑回道:“别瞎忙,我已经十多年没过过生辰了,没关系的。” 林曦本来还想说不行,但却从他那淡然的语气和有些哀伤的眼神中,品出了那么点不太好的感觉来。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和过往?所以摒弃了生辰这样的日子。 想了想,她没再问,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这要是问出来,无疑是揭开人的伤疤。 算了,没生辰礼也没关系,那就做顿好吃的给他,她擅长的。 于是再次牵紧他的手往前走,边走边唠叨:“那行,你自己说的不要的哦,那我就不准备礼物给你了,我给你做一碗生辰面和刀烧面吧,吃顿好吃的,有我们陪着你,也算过过了。” 顾三和云珠跟在他们身后,沉重的心情随着姑娘的喋喋不休,得到一丝缓解。 今日一早,主子去给夫人上香时,又呆坐祠堂许久,若不是姑娘起身找他,按照往常,他又能关着门坐一整天。 今日是主子的生辰,刚好也是夫人和腹中未出世的小公子的忌日。 十多年了,每每到了今日,都是刘管家嘱咐厨房给主子准备一碗生辰面而已。 希望今年有了姑娘在,主子心中能好受些。 林曦拉了人进小厨房,指使云珠、顾五和四丹忙得团团转,后来还惊动了彭嬷嬷和刘管家,在小厨房折腾一下午,晚间做了两桌的饭菜出来。 做个饭其实花不了一下午,顶多半个多时辰。 她之所以窝在厨房那么长时间,是在想尽法子做蛋糕,她想给顾怀舷做一个。 因为没有低筋面粉,她只能用一般面粉经过特殊处理和调配,勉强做出了蛋糕胚。 但是没能做出奶油。 因为没找到牛奶,只找到了些许羊奶,羊奶又不多,她没用羊奶试过,兑换的比例也没把握好,导致羊奶打发不起来。又没有现世的打蛋器,把顾三和顾五累得够呛,差点手都打废了,最终还是失败而告终。 没法子,她只能多切点水果装扮一下,尽量做得好看点。 即便如此,顾怀舷静静陪着她折腾了一下午,她做的,他也尝了。 倒是得来他一句:“怎么不放悦来轩去?” 林曦含笑:“有你这句话,过两日让悦来轩掌柜来找我。” 刚好花不虚从宫里回来,一同而来的,还有魏公公。 他是过来下赏赐的,皇后娘娘又翻出了不少好东西赏给表姑娘,陛下刚好有事让他走一趟,他顺带一起带来,不想被林曦留了下来。 “是老奴的福气,这等好事都能撞上了。” 林曦笑着请他落座,招呼大家也坐下来,为了不让气氛清冷,她让顾三和嬷嬷他们也在旁边开了一桌,热热闹闹地陪他吃了一顿家常生辰小宴。 第131章 最后一次 吃完了饭,云珠和嬷嬷他们在忙着带人收拾残局,顾怀舷牵了她的手往院子方向走去,没让顾三他们跟着,他带着她慢慢散步,慢慢走。 他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她,晚间柔和的春风拂过,路边一株桃花飘落,铺满脚下的路。 林曦看到拐角处的水榭,想去那里坐一会儿,她跟他提议:“要不要去那儿坐坐?我顺便去看看我的小胖渔。” 顾怀舷点头,都依她。 挣脱了他的手,林曦小跑着进了水榭,她一屁股坐到地面上,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往水里不停寻找:“咦,小胖鱼呢?白天还喂过它的呢,睡觉去了?” 顾怀舷站在他身后,好笑地看着她:“你找它做什么?” “我看它有没有长肥点。” “你这么喜欢看它,我明日让人给你捞起来,养到院子的水缸里去好了,这样随时都能看到。” “还是算了,养水缸里肥得慢,就继续养在这里吧,地方大,水清澈,肥得快。” 顾怀舷好心提醒:“别喂得太过,要撑死的。” 林曦转头两眼放光地回他:“不怕,早点养肥,我好做烤鱼吃。” “啊?你养肥是打算吃了它?”国舅爷微微一愣。 “对啊,不然我养它做什么,浪费粮食吗?” 某人侧头,抵着拳闷笑不已,行吧,果然是这样,他就知道,还是没变。 小厨房的厨子是个有心的,见送来的鱼有一条通体白色好看的,就留了下来,她去厨房的时候,献给了她。 她还精心圈养了三四天,他还以为她要养着玩儿,结果....... 还是逃不了她的魔掌。 林曦见他笑了,脸上也露了轻松的笑容。 顾怀舷笑完,也弯下身挨了她坐下,轻声道了句:“谢谢。” 林曦歪头笑道:“不客气,没准备生辰礼,能让你开怀一笑,也算送了个小礼。” 某人却含笑摇头,身体微微向后倾,侧脸靠近她,眼中浓浓情愫流转,柔声问:“这样可不算,我想要这个,好不好?” 说着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红唇。 林曦怔了一下,手中灯笼掉落水中,睁着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是要?..... 耳根微微发烫,脸颊染上红晕,这近在咫尺的容颜,以及他眼中那满是柔情似水的浓浓期许。 他没直接凑上来,她有点错愣,前几次,除去第一次的意外,后面可都是略带霸道的。 这一次,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见她只是怔怔看着他,也没应下,顾怀舷垂下眼眸,释然笑道:“吓唬你的,刚刚的生辰礼就很好了。” 说着打算退回去。 林曦眼眸一缩,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回来,不假思索印了上去。 闭着眼,有些生涩地亲\/上了他的唇瓣。 顾怀舷一顿,微睁深邃的双眸凝视,看着近在眼前、紧闭的双眼,收紧双手,暗叹一口气,微微张嘴,轻轻含住,终是闭了眼,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倾身上前。 就自私这一次吧,也是最后一次。 魏公公刚送了密报给他,那妖女,三日后入京。 第二日,林姑娘起迟了,都日晒三竿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她其实不是没醒,而是蒙着头躲在被窝里羞涩不已,咬着唇回忆昨晚水榭里的一幕。 她舔舔嘴唇,那柔暖的触感,以及那令人脸红心跳、全身发软的酥麻感。 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感受,昨晚的他没有强势,只是满腔的温柔缱绻,专注而深情。 她差点招架不住,她被他拥得眼神迷离,全身无力,无法思考,却又甘愿沉溺其中,由着他带她缠绵悱恻。 啊!羞死了! 啊!她太奶奶的喜欢这感觉了! 啊!要不下次再试试? 啊!色女! 啊!看过小黄书的,多骂点,她不怕。 啊,春天到了,发春了!!! 啊! .................. 云珠看床上被子里不停蠕动的身体,再看看日头,好笑地入内提醒她:“姑娘,您要是醒了,就起吧,您不是说要去庄子里种那个什么东西来着吗?” 种土豆,她带回来的那两小袋土豆全发芽了,再不种下去,烂了她可要心疼死。 她摸摸绯红的脸,露出大眼扑闪两下,小手挥挥,示意她知道了。 一个弹跳,快速从床上跳下来,满面春风地去穿衣洗漱。 只要速度快,云珠就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云珠捂嘴,昨晚坐在水榭桃花树下拥\/吻的两人,大家可是躲在假山后看了好一会儿,姑娘现在才来害羞啊,昨晚还是主子抱了她回去的呢。 林曦今日心情不错,穿的也艳丽,水月手又巧,给她装扮得俏美又可爱,活泼动人。 她吃了早食,继续到她的小隔间把还没完成的图稿画完,交给顾九去处理。 她又钻入小厨房,准备起了午食。 昨日她跟顾怀舷提议过,要找两个厨子,打算亲自教授做面的厨艺,他今早就已经把人给她找来,这办事效率,杠杠的。 午后,顾怀舷亲自送了她上马车,林曦趴在窗户边,不放心地叮嘱: “顾三,看好你主子,不许让他超出时间,我过两日就回来。” 顾三抱拳领命。 “顾怀舷,你要按时吃饭,药也不许落下。” 顾怀舷浅笑着将她帷纱放下,应道:“不会忘,去吧!” 林曦本来是不打算去的,顾怀舷在关键期,她不放心离开半步。 他却劝说她去,她要种的这东西,要是她不亲自盯着,若是失败了,就没有多余可试种的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真没找到第二批。 加上他再三与她保证,一定会按照这几日的安排和作息好好将养,来京都四五天了,他让她也出去看看,逛逛都城这繁华的景象。 想了想也就去个两日立马回来,所以她被他说动了。 马车缓缓启动。 顾七和顾九与他们主子抱一拳,起身上马:“主子,那我们去了!” 顾怀舷轻轻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如果跨不过这一关,他会让她先留在别庄,不用直面他的生死。 “你就不怕她将来怪你。”花不虚看着远去的马车,走到他身旁问他。 顾怀舷依旧望着远去的车队回道:“怪就怪吧,总比亲眼看着我倒下来要好。” 花不虚却不赞同:“黎婆一定会赶回来的,我都还在想办法,你别这么轻易就放弃!” 顾怀舷收回不舍的眼神,望一眼晴空:“多谢您,尽力了就好,您的诊金,还是会如数奉上。” 花不虚跳脚,他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又白了几缕发丝,为的谁,气得怒骂:“我是为了你的诊金吗?” 顾还舷对他浅笑:“我知道,所以多谢您。” 花不虚哼得一声,气呼呼上了马车。 “主子?” “走吧!”顾怀舷转身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顾三最后看一眼远去的身影,再看一眼已经抬脚上了马车的主子,叹口气。 姑娘,主子还是不听话,以后若还有机会,您还是别听信他的鬼话比较好。 您也别怪我们。 第132章 暂去别庄 “林曦呢?没带来?” 顾皇后往身后瞄了好几眼,找了一圈,没看到她想看到的倩影,很是不满。 摆摆手,干脆赶人:“回去吧,把人带了再来。” 国舅爷无动于衷,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让花大夫给您切切脉吧,他医术很厉害。” 顾皇后白他一眼:“早切过了,想把我支走,门儿都没有。” 顾怀舷淡定喝茶,不接她话了。 顾皇后看一眼沉默喝着蒙顶的俩男人,凤眸微沉,审视地问:“你这突然入宫,是不是又有什么破事了?不好好待在府里养着,又跑来操什么心?” 说着也看向自家的男人,脸色不悦:“你们俩人打的什么主意,快说,不然今晚让你睡御书房去。” 澜帝无奈,只能放下茶盏哄她:“真没打算指使他去做什么,我这不是和你统一战线,打算把他叫来,说一说下旨赐婚的事儿吗?” 顾皇后一脸置疑:“真的?” 澜帝伸指发誓:“真真的,骗你我睡地板。” 顾怀婳半信半疑,没全信了他的鬼话:“什么时候下旨?” “这不是刚把他叫来吗,我与他商定一下,然后再定一下时间,等拟好,我给你看,这样总成了吧。” “行吧!”顾怀婳摸摸肚皮,又转头问顾怀舷:“待会儿回去来我这里拿几样东西,带回去给曦丫头。” 顾怀舷面无表情地回她:“我要在宫里呆几天,林曦去别庄了,她要去种那个土芋,就是你那晚一个人吃完两盘的那个菜,三四天以后才回来。” “去这么久?”顾怀婳皱眉:“让她离开这么多天,你也舍得?连住都要让她住进你院子里,房间还必须紧挨着,就差拐床上了,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澜帝好笑,拉拉她的衣袖:“婳儿,给你嫡亲弟弟一点面子吧,这还没成亲呢。” 顾怀婳没好气地怼道:“他估计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你以为他心思多白,黑着呢,还需要面子?” 说着转脸开怼自己夫君:“想当年我们都还没成亲,你不已经爬上我的.......” 澜帝吓得扔了茶盏,起身捂住她嘴巴:“好好好,他是你亲弟弟,你爱怎么都行,实在不行,我让人给你五花大绑押上喜堂,好不好?”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顾皇后白他一眼:“那你倒是赶紧下旨啊,我还巴不得他们明日就能入洞房,好让曦丫头好好管住他。” “好好好,知道了,我们立马商议,你先去把安胎药喝了,行不行,都忙了一上午了,喝完去躺一会儿,歇一歇,不然待会儿闺女又要闹腾的。” 顾皇后叉腰:“李修澜,你再说一次闺女我把你嘴巴缝了,儿子,儿子,生完这个老娘不生了, 就要儿子,生够儿子,老娘歇肚子。” 澜帝赶紧起身护住她腰身,一边扶着她往凤栖殿走一边柔声诱哄:“好好,你说了算,我们已经有两位皇儿了,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了,没人敢置喙半句,谁敢说,我灭了他。” “你动不动就杀人,不怕留个暴君的名声?” 澜帝嗤笑:“不怕,承儿做个明君就行了。” 送了亲亲皇后回宫殿,李修澜揉揉眉宇,这才回正德殿来见顾怀舷。 一坐下就质问他:“把人送去别庄,你以为真能瞒得住她?” 顾怀舷放下茶盏,淡淡说道:“瞒不住,但是晚点知道也好。” “啧.....”澜帝无语:“行了,来吧,说说下旨赐婚的事儿。” 顾怀舷抬眸瞥他一眼。 澜帝撑着侧脸轻笑两声:“真不娶啊?” “说正事!” 得!这是怕自己死不想拖累人家。 坐直了身体开始谈起正事来..... 这边,林曦在暮色下山前到达了目的地,顾怀舷的这个别庄,在京都城郊,快马的话大半多个时辰就能到,马车慢慢走,两个多时辰,所以她们到的时候,刚好天色渐暗。 下了马车,她站在别院门口望去,撩开帷纱,难以置信地眺望一望无际的田地。 这简直就是另一个桃花村,这么大的吗? 顾七挪过来问她:“姑娘,怎么样,这里和桃花村相比,不差吧?” 林曦点头:“各有特色,也是个很美的地方。” 顾七自豪不已:“这只是其中一个离得最近的庄子,主子这样的别庄还有十多个嘞。” 林曦张大嘴巴,惊呼:“十多个?” 妈妈呀!她知道顾怀舷有钱,这不仅是有钱,这是有权还有产业,田地又多,妥妥的高富帅加土豪主,这种财富和权财能力,她这辈子是达不到了,只能仰望一二。 “嗯。”顾小七继续给他们姑娘透主子的家底:“京都这点不算什么,您去南疆,陛下将南疆边境全赐给了主子,那里良田万顷,真真是一望无际得很。” 林曦差点站不住,我靠,逆天,这躺着坐吃等死吃一辈子都吃不穷了,还奋斗什么?真是没天理。 顾七看姑娘吓得,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了,好心地提醒她:“姑娘进吧,别庄管事候着了。” 主子若是能过了这个坎儿,您跟主子多生几个,偌大的家底,得多生几个才能继承得完。 林曦点头,跟着他入了别院里。 庄子的管事领了一众农户给她见礼,林曦戴着面纱见了他们。 等见完这些人,她把来意与管事说了一下,让他帮忙挑几块土地,明天她亲自下地,那管事吓得匍匐在地。 “怎么能让姑娘您亲自下地,您说一声,我们会给您办好。” 林曦轻笑:“我要种的东西,你们可能没见过,我会亲自下地教你们怎么种,还劳烦管事找几个种地行家来,等这次一种下,以后就都由他们来处理了,我就不来教了的。” 管事的有点为难,抬头看向七护卫,顾七点头:“姑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置疑。” 老管事这才战战兢兢应下:“是,老奴知晓了!” “那姑娘先好好歇一歇,明日一早我领了人来见您。” 见完人,她回到主院放了东西,又吃了庄子上的饭菜,看着一桌的新鲜蔬菜和野味,她有点可惜,菜都是好菜,就是做的手法没达到火候,不过她还是吃了不少。 吃完,顾七继续给她唠叨,她也知道了庄子上的管事和这些农户,都是跟着怀舷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无家可归的兵将,要么就是战死的兵将遗孤,他将他们安置在了这些别庄里,让他们有一个落脚和活命的地方。 南疆也如是。 林曦不由得感慨,这个男人真的是个有担当的,她没看错人。 第二日一早。林曦早早起床,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吃了殿早食后,就跟着管事下地去了。 春日的庄子很美,河边垂岸的柳枝抽出新芽,桃花盛开,路边嫩草野花遍地,小溪潺潺流淌,农户们扛着锄头,早早在田间地里劳作。 见到她来,纷纷起身给她见礼。 林曦热情与他们打了招呼。置身此地,仿佛又回到了桃花村的生活,让她有种熟悉又遥远的感触。 管事给她挑了一块肥沃的土地,按照她的要求,地也已经给她开垦好了,她只要下种就行。 林曦已经带着管事给她找的四个农户,在别院里提前将土豆种切好,并且裹好了草木灰,让他们挑着担过来。 她先接了锄头,给他们讲了一下开沟的距离和深度,然后再讲一下放土豆种的距离和注意事项,比如,放土豆前,先扔一些牛羊猪的粪便当肥料,再将土豆芽朝上放上去,土豆和土豆的距离大概是多少等,然后盖土就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农户们开始按照她说的开挖和下种,她看了一会儿,见他们做得很好。 再将土豆生长起来后的护理和施肥的经验教授给了他们。 她就又到旁边的地里去开了一块,打算把手里带来的种子全部种下。 管事见这未来夫人竟然对种地了熟于胸、手法娴熟,不由得吃惊不已,见她还要继续种其他的,赶紧招呼了一些农户来帮她。 林曦见来都来了,干脆种一块番薯,顺便将现世里栽种番薯、提高产量的法子也教了他们。 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忙了两日,第三日又去庄子的小坡上摘了不少野菜,打算回程。 第133章 使团进京 越真圣女亲自带了贡品前来京都进贡,经过京都长临街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人们纷纷议论:“那圣女长得如此妖艳动人,她亲自来,是不是打算进宫给咱们陛下做妃子?” “怎么可能?”一旁的妇人调笑:“就咱们皇后娘娘那手段,咱们陛下敢纳进后宫?” 一旁的几人也随之一笑:“咱们铧国澜帝是个有雷霆手段的帝王,十多年前…旧事不提也罢。” “反正自从他登基称帝,他虽一抬手,不眨一眼就动辄杀一批大臣,但为安稳根基,让百姓安居乐,他呕心沥血,出了各种为国为民利好的政策,只为铧国强大安稳,是位手段狠辣又厉害的帝王,是我铧国百姓之福。” 更加难能可贵的,就是他后宫没有什么佳丽三千,只娶了一位皇后,连伺候的宫女,都是招的已成过亲的女子入宫,这是其中一项绝无仅有的。 谁敢提一句纳妃,第二日澜帝就敢将人嘴缝了,割去官职,再派飞云阁彻查,若手脚干净,那滚回老家永不得录用,手脚要是不干净,刚好,直接下大狱,杀了。 导致到现在为止,没哪个不长眼的说要给蓝澜帝进贡美人,皇后娘娘也争气,已经育有两位皇子,还全都是出自她的肚子,现在肚里又怀了一个。 这种节骨眼上,谁敢没眼色凑上去说要给皇后上眼药?没看到陛下身旁还有顾侯吗? 这位可是与澜帝同生共死出来的,那也是他们铧国的半边天,顾皇后的亲弟弟,谁敢惹,只可惜了克妻。 “瞧瞧那大腿露的,虽然开春了,有必要穿得这么裸露,不要脸!” 见自家要死的盯着那穿着不雅的圣女流口水,几个妇人对着那车队啐一口唾沫:“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妖精,赶紧滚回去。” 不知是什么人朝车队上扔了几把菜叶和鸡蛋,百姓见状,也纷纷跟风。 小宫人小跑着在魏公公耳边轻语两句,快速退下。 澜帝接收到魏公公的眼神,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他在正殿传召这妖女,只见那女人着一身黑色纱裙,袒胸露腿一步一个台阶慢慢款步上来。 身材的确火辣,腰同细柳,香肩半露,媚目流波,每走一步,那凹凸有致的腰身就跟着扭动一下,多看一眼,都能勾魂摄魄,让人挪不开眼。 她扭着腰臀入了大殿,举止妖艳风骚,所有大臣纷纷侧目,老脸一红。 那女人却置若罔闻,视若无睹,上前几步跪倒在地,那坦露的部位,若隐若现,真真是让男人心神荡漾。 “南疆越国真蓝部族圣女,见过铧国澜帝陛下!” 李修澜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冷冷睥睨着她,随手轻轻一抬,示意她起身。 黎苗娜妖娆着起身,站定,柳眉轻挑地朝大殿最上侧首的某人盈盈一笑,娇媚地说道:“顾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招呼,所有人将视线对准了顾怀舷身上,这妖女,是奔着国舅爷来的? 澜帝轻敲龙椅,不急不慢冷声打断她的风骚,问道:“圣女,你不是来进贡的吗?东西呢?” 黎苗娜媚笑道:“启禀陛下,这些就是我真族进奉给铧国的。” 说罢,身后的随从一一打开十多箱奇珍异宝,看得所有大臣唏嘘不已。 往年只有一箱珠宝和几样不成气候的东西打发过来,今年这是什么情况?转了性子了? “我真族愿再奉上这些,与铧国缔结盟约,请陛下应允。” 说着呈上一卷书卷。 魏公公上前接过,弓着腰身呈上去给澜帝。 李修澜接过展开一看,瞳孔微缩。 “圣女,你这是何意?” 黎苗娜捋捋胸前长发,呵呵轻笑道:“陛下,真族愿以整个部族为聘,与铧国缔结百年姻缘,我愿招吾国顾大将军为夫婿,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哗然。 靠,这妖女,还真是看上他们国舅爷了。 澜帝眯了双眸,顾怀舷一把将手中茶盏捏碎,眼中阴冷狠戾。 苗黎娜见上座的两人都沉下了脸,更加兴奋得意了,继续说道: “我爱慕顾大将军这么多年,可惜都求而不得,顾将军如今也一直未娶,我看,陛下不如就成全了我们,成就一段佳缘,于国于民,还是于我们当事人,可都是有利无弊的喜事儿,陛下觉得如何?” 大殿内鸦雀无声,全部看向上首的澜帝,而李修澜,则玩味地看向下首的某人。 顾怀舷冷哼一声,转身从顾三手里抽出佩剑,掏出帕子擦拭两下,起身,持剑走到她跟前。 先绕着她走了一圈,用戏谑又鄙夷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一边打量,一边用剑挑了她的裙摆。 “既然都这么裸露了,何必还挂这一丝片缕的,干脆全脱了,给我们众位爷都乐呵乐呵。” 所有人低头抿笑,毒舌国舅爷,这一出口直接把人当娼妓。 黎苗娜脸上的笑更深了,不过手却护住了他挑开的肩带。 她死死盯着他那张俊脸,毫不在意他的调侃和侮辱,柔情媚态地回道: “原来你喜欢如此奔放的,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还是等我们成了亲…” 话音未落,顾怀舷一剑削了她的发,瞬间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顾怀舷冷哼:“千人骑的玩意儿,我多看一眼都嫌眼脏,娶你?你觉得可能吗?” 李修澜好整以暇,这妖女,是会挑人的,挑一个最难啃的硬骨头,她也配。 黎苗娜痴笑,微微轻身靠近他:“那可未必,你哪怕不可能娶我,你一定会要我的身子,只要你尝过…” 顾怀舷一剑直接刺过去,多听一句,他都觉得耳朵脏得洗不干净。 黎苗娜侧身避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碍于身体里的蛊毒压制,顾怀舷仅剩一层功力,黎苗娜轻松就避开了,但是他招招杀意,黎苗娜也失去了调情的耐心。 纤细白皙的手一挥,手腕上蛊铃叮铃铃一响,顾怀舷撑着剑后退两步,“哇!”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一惊,顾三和花不虚及众将立刻围了上去。 李修澜已经从龙椅上起身,奔到下面。 黎苗娜冷哼:“我说过,你一定会求我!” 澜帝大怒:“妖女,你做了什么?” 第134章 偏偏这种时候 黎苗娜一把握住蛊铃,铃音戛然而止,顾怀舷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起来,黑气已经开始蔓延至脖子处。 花不虚立刻取了银针,封住他的气穴。 “澜帝陛下,我可是诚心诚意来与贵国谈结亲一事,不过贵国好像.....不是那么友好呢。” 说着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媚笑道:“他体内的阳蛊已经感应到我的存在了,服下这只续命蛊,我给他三日的时间考虑,若三日后他还不愿与我同房,那.....你们就等着看他慢慢化成一滩尸水吧。” 说着扔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过去。 澜帝刷得抽出帝皇剑,冷了脸指向她,殿外千百名弓箭手和几千名官兵立刻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官们见势,立刻躲到了大殿一旁,武官纷纷上前一步,对那圣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你觉得你今日还能踏出这里半步?”李修澜阴沉着脸冷问。 黎苗娜轻笑:“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离开。” 说着,玉足轻点,妖娆上前两步:“当然,您现在就可以立刻杀了我,这阵式,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不过,我赌您,舍不得顾将军的命,您说是不是?” “ 只要他们现在一动手,我保证在临死前,一定会让您铧国的这位大将给我陪葬,真算起来,我也不亏,哈哈哈哈.....” 说着仰头哈哈大笑,那笑声,直穿耳膜,让人憎恶至极。 花不虚见银针都无法再封住黑气,赶紧捡起地上的小瓷瓶,打开一看,二话不说,要给顾怀舷用下,被顾怀舷红着眼制止。 他急忙与他解释:“是真的续命蛊,得用,不然不到一刻钟,你....先活几天再说。” 说着抓起他的手腕,直接给他种了下去。 李修澜的确不敢拿顾怀舷的命去赌,一挥手,命人将这女人和她的属下拿下。 黎苗娜也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景华轩内,宫人们小心翼翼伺候着,小心端着水盆和衣物候在房门外,院子石桌旁,顾皇后坐在那儿焦心等待,泪眼愁眉。 顾怀舷虽然用了续命蛊,但体内的蛊毒也到了最后期限,黑气暂时没再往上蔓延,却一直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魏公公联合顾三顾四顾五等人在给顾怀舷灌输内力压制,已经过去两天,今日已经第三天,却似乎没起什么效果。 顾怀婳咬着唇不让眼泪掉落,攥紧拳头。 李修澜护着她的腰身,尽量安抚她:“我会想法子,不会让怀舷出事,你莫动怒,当心动了胎气。” “一定要杀了那女人!” “好,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顾怀婳红着眼问一旁的花不虚:“花大夫,就真的只能让阿舷和那女人圆房吗?” 花不虚沉重地叹气:“如今看来,只能如此,国舅爷方能得一线希望。” “本来若黎婆寻了那圣阴蛊赶回来的话,让曦丫头帮他解了即可,可如今,别无他法。” 顾皇后恨极:“好,真是好的很,她以为她这样做,得了阿舷一夜春宵又如何,难不成她以为,她这样做了,她还能活?” “如果真到万不得已,就让那女人给怀舷解了这破玩意儿,解完,直接杀了,绝不让她活过第二日。” 李修澜也是彻底起杀心,也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真族要是敢再动作,那就全灭了,大不了征战几年,百姓苦一点。 花不虚担忧地提醒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只怕那女人解了蛊,还会给国舅爷种下其他蛊毒,以便活命和控制他,所以…” 按照那女人的手段和阴狠程度,花不虚所言是极有可能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人将她拿下。 这解也不是,不解更不是,这局面,着实让人进退两难又恨得咬牙切齿。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焦急等待里面的情况时,林曦在顾七、顾九和四丹的帮助下,冲破顾怀舷设的重重阻碍偷偷进宫。 她原本打算第三日就已经启程,结果才刚走一刻钟马车就坏了,等修好,继续走了没多久,车道莫名被许多大石封死,无法前进。 于是他们就只能折回,折回等待挖通车道的时候,她已经起疑,这大晴天的,也没有下过暴雨,又没有发生泥石滚落的情况,好端端的路,怎么会被堵住? 直到第二日天都快暗沉,她焦急询问车道是否能通,得来还在挖,还要两日的答复,她彻底起身,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赶紧叫了顾七、顾九和四丹,直接套了马,带了十二护卫,弃了马车,把云珠和嬷嬷她们都丢在了别庄里,他们直接骑马抄林间小路狂奔回府。 因为走的小路,需要翻过几座大山,耽搁了许多时间,他们又是在暗夜中骑行,速度无法太快,加上暗中有人频频想方设法阻拦。 林曦彻底动怒,让十二护卫直接大开杀戒,他们才在第二日午后一身狼狈回到侯府。 到了府中,找了一圈果然没找到人,在林曦的不断追问下,刘管家才悄悄告知她,顾怀舷已入宫好几日未回。 来不及换一身衣裳,她带了人又直奔皇宫,可惜宫门的守卫全被顾怀舷下了死命,他们尝试了好几个门,都不得而入,她冲破不了,被顾七他们先带了回来。 直到今日一早,顾七收买了给宫里采办的小宫人,换了一身宫装勉强护着她们姑娘从御膳房那里进了宫里来。 “林曦?”见她穿了一身宫人的衣服急奔而来,连帽子掉落,头发散下来也不管,顾皇后吃惊不已:“你怎么穿这样过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顾怀舷呢?” 都顾不得行礼,林曦奔进来就急切寻问人在何处? 见小七和小九也是这般装扮,李修澜皱眉,他这小舅子真真是煞费苦心的很,可惜还是没拦住,人还是到了。 顾怀婳见她急红了眼,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担心得要死,总之,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她握住她的双手宽解道:“还在里面,魏公公和顾三他们也在,现在不能进去,先等等,别急。” “陛下,皇后娘娘,快,去把那妖女......曦丫头?” 拉开门急奔出来的花不虚见到林曦,错愣了一下,顾不得她,急急催促道:“顾不了那么多,压不住了,只能把那妖女找来。” 说着,看一眼一身奇怪装扮的小丫头。 真是要命,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来了! 第135章 宁死不从 李修澜已经会意,紧要关头,只能先解了这蛊毒,活下来才能计较其他事情。 赶紧嘱咐御林军统领张将军去将黎苗娜那妖女给带了进来。 顾皇后一见黎苗娜那一身裸露风骚的模样就怒血攻心,恶心得想吐。 这种女人也敢沾染和肖想她的弟弟,她真是无法忍受。 一把抽出李修澜腰间的帝皇剑,想去斩了那女人,李修澜赶紧拦住她,生怕她被那女儿使什么花招。 黎苗娜却媚眼含笑道:“我就说嘛,只能非我不可!” “皇后娘娘,您别急呀,您现在可不能杀我,要是杀了我,谁来给顾怀舷解毒呢?” 说罢朝她展颜一笑。 顾怀婳气得怒骂:“我要杀了她。” 李修澜紧紧抱住,握住她持剑的手,努力安抚让她冷静下来。 林曦一见,这女人不正是郦州那晚的女人吗? 黎苗娜也随着视线看到了站在顾皇后身旁的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不屑道: “哟~这模样,我还差点认不出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小女人吗?怎么,你要来送我进屋去和顾怀舷一夜春宵吗?还是说,你要来听听,顾怀舷和我是如何在房里恩爱缠绵的?” 林曦怒目而视,拽紧衣角,转头一把拉住花不虚的手臂问:“顾怀舷是不是毒发了?” 花不虚点头,安慰她道:“黎婆没赶到,顾怀舷今日只能和那女人…若是不解,只有死路一条,你…”说着看一眼那妖女,又看向她。 这种时候,你别介意,但是按照他对她的了解,顾怀舷要是和这妖女有了肌肤之亲,这丫头和他,也就走到了头。 林曦濡动双唇,后退一步,犹如坠入万丈深渊,脸色煞白。 “林曦?” “曦丫头!” 所有人都在看向她,等她的答复,黎苗娜更是环着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藐视着她。 林曦惨然一笑,咬着双唇,泪眼模糊。 她不能选择,也不能阻止,更不可能拒绝。 她抬起头抹掉眼泪,声音哽咽着说道:“好,只要他活下去就行,让她进去吧。” 顾怀婳担忧不已:“林曦…” 她要如何劝解?怎么劝都是死结,她都做不到让心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她又如何劝她大度? 顾皇后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林曦转过身去,任由泪水从脸颊滑落,脑子有些浑噩,可还是清醒地做了选择。 “我不会怪他。” 只是心痛得无法呼吸,只是,他们终究无法圆满。 罢了,顾怀舷,只要你先活下去再说,我不怪你,我们有缘无份也无所谓,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总是命要紧。 她侧过脸看一眼房间,释然抹去眼泪,打算退出这个院子去等。 那女人还不忘火上浇油,冲她说道:“你放心,我大度的很,不像你们铧国女人,小鸡肚肠,只想一心拥有独占一个男人,顾怀舷以后想娶你,我也是会同意的,哈哈哈,不过他的第一次,得给我。” 林曦掏了匕首死死拽紧,死咬牙关,任由泪水大颗大颗砸落,最终只能选择生生咽下,抬起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曦,过来!” 脚步刹住,闻声一转头,就看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令她又爱又担忧的男人,正捂着胸口撑住门边,暗红着眼走了出来。 泪水彻底断线,她毫不犹豫狂奔过去,投入他的怀中。 “顾怀舷!!!” 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拦着我,还骗了我,独自一个人去死?你怎么可以? 千言万语,全化成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她抱紧他,他也紧紧拥紧了她。 顾怀舷撑不住,靠着门边带着她缓缓滑了下去。 林曦惊呼:“顾怀舷?” 他努力朝她笑笑,希望她别太吓着。 林曦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那黑气已经爬到嘴边,眼已经红中带黑,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顿时心痛不已,责备的话也不忍出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看到了他,足够了。 深情凝望,顾怀舷眷恋的看着怀里的人,无奈道:“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离开的样子,可还是没能拦住你。” 林曦哭着骂他:“你凭什么拦着我,我恨你。” “嗯!别恨我。” 他缠上她的手,喘息着说道:“临走前,能见你最后一眼,我也无憾了。” 林曦悲痛摇头:“不要!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说要娶我的,我答应嫁你了,顾怀舷,我答应嫁给你。” 看着他嘴角沁出的血,林曦再次模糊了双眼。 顾怀舷伸手拭去嘴边的血迹,笑着拒绝道:“我来生定来娶你,今生先欠你,好不好?” 一把将摇头不止的人儿揽入怀中,将她的头按进胸前,顾怀舷制止了她的劝解和反驳。 他知道她要对他说什么,但是他不需要。 见深情相拥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俩人,黎苗娜彻底怒了,冷笑道:“啧啧啧....真是感人得很,看你们这样,我心里相当不痛快,我改变主意了,除了这个女人,顾怀舷,你娶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能,不然.....” “不然如何?我要你来支配我?你有什么资格?” 顾怀舷冷哼,抬头对站在一边的李修澜说道:“陛下,姐夫,杀了那妖女,我不需要她。” 澜帝为难,他很想,但现在还不能杀。 若杀,他们就真要失去他。 顾怀舷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是,他嫌恶心。 “你们如果敢让这女人碰我,解了蛊,我也会亲手杀了她,然后自尽,绝不拖着这具肮脏的身体独活,听到了吗?” “我宁死不从!” “怀舷!” “阿舷!” “国舅爷!”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死,宁死都不肯看我一眼,那好,我送你一程!” 黎苗娜见他都死到临头,还不肯屈服,就如十多年前那样,她被他这一身傲骨折服,发誓要得到他,不过看来,他是死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随即哈哈大笑,抬了手打算再次催动蛊铃,送他下黄泉。 不等她挥手,林曦一把掏出怀里的笛子,迅速起身,放到嘴边“嘟!”一声,刺耳的笛声射出一条无形的音线,直接将她的蛊铃震碎。 瞬时,院子屋顶上也飞来两条毒蛇和一把匕首,朝她直袭射去。 黎苗娜惊愕失色,侧过身甩出弯刀将一起飞来的两条毒蛇斩断,打飞匕首,翻滚到一边,随手撒了一把粉末,将她身边的几个兵将毒倒,飞身退了两步。 一袭黑衣斗篷之人和顾二从屋顶上飞落下来。 体力耗尽的顾三和顾五等人来到门边,见到来人,立刻惊呼:“顾二?顾二回来了!” “黎婆!?” “血音笛,你竟然会御血音笛,你是谁?” 黎苗娜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被震碎的蛊铃,满眼诧异。 黎婆一把撩开斗篷,转身面色阴冷地嘲讽道:“贱女人,就凭你,也敢碰我家丫头的心肝夫婿?!” 第136章 合杀圣女 “哈哈哈,好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黎苗娜突然仰天大笑,眼中淬毒般阴毒起来。 “我就说,当年黎虢明知道那是陷阱,也还是义无反顾往里跳,我一直想不明白,怎么这么轻松就将他给杀了,原来如此.....” “他有了你这个杂种,他在用他的死,护住你,哈哈哈,原来如此,我们竟然没再往下查,让你这个漏网之鱼活了这么久。” 所有人立刻抽出刀剑,院子外官兵和护卫也全部围了上来。 那妖女却丝毫不惧,傲然矗立,叮铃铃晃荡两下脚上的红铃铛,围住她最前面的三排士兵立刻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所有人吃惊,围着的士兵也立刻后退。 她轻哼两句,瞬间不知从哪个角落窸窸窣窣爬出许多蛇虫鼠蚁,逼得围着人退了一大圈。 毒蛇开道,她笔直向林曦走来,被黎婆拦住。 黎苗娜抬手,将震碎的蛊铃解下扔掉,一脸戏谑对她说道: “林曦?不,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黎曦,你知道你父王是怎么死的吗?” 说罢哈哈狂笑:“我将他头颅割了下来,挂在部族城门暴晒,现在还挂着呢,已经风干成一颗骷髅了,他的内脏嘛,我命人挖了出来喂野狗,他的身体,扔进了圣河喂鱼。”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说着,高傲又阴毒地睥睨着她:“既然你也姓黎,那我送你下去陪这个男人作对野鸳鸯,也不枉费他为了你,拼死也不肯从了我!” “贱女人!我要你死!!” 黎婆听完,心中掀起狂风暴雨,双目赤红,将怀里的锦盒扔到花不虚手里,一把扯掉斗篷,抽出腰间双刀飞了出去。 花不虚接住,打开一看,大喜,立刻对李修澜说道:“陛下,是圣阴蛊,国舅爷有救,可以杀了那个女人了。” 林曦也红了眼,对一旁的顾七和澜帝说道:“顾七,带你主子走!陛下,叫所有人退下,这个仇,该我和我姑姑一起找她算,你们都退出这个院子,最好离这个院子百丈之远。” “曦丫头,你要做什么?” “林曦?” 众人担忧地劝说她:“你和阿舷先离开,阿舷需要你。” “我知道!”林曦握紧手中的笛子,蹲下来摸摸顾怀舷的脸决绝道:“你安然无恙等我!” “林曦,别冒险,让顾二他们去.....” 林曦摇头:“想杀了她,若我不出手,会死很多人才能将她拿下,顾二他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她手里有很多毒和蛊。” 随后抬头对澜帝说道:“陛下,叫他们全部撤出去,我一旦御了血音笛的杀招,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所以,一旦启动,你们都会死进去,撤出去!走!” “黎婆!” 黎婆被黎苗娜一脚踢飞下来,砸到石桌上口吐鲜血。 “林曦!” 林曦已经毫不犹豫朝黎婆跑去。 顾怀舷抓不住她,急得直喘,嘴角又溢出不少血丝,林曦握了笛子跑上前去,将黎婆扶起,转头最后提醒一遍: “快走!再不走,我可不管了。” 李修澜一把抱住顾皇后,沉声下令:“众将听令,退出院子百丈远围住!” 顾七和顾二也搀扶了他们主子从屋顶上飞了出去。 花不虚不肯走,被黎婆一掌推飞出去,顾三接住,也架起他飞离。 顷刻间,院子仅剩她们三人。 “黎西?” 看着倒地的黎婆,黎苗娜惊疑,这出手的身法和武功招式,不是前圣女是谁? “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黎苗娜一脸阴笑,再看向林曦,嘲讽道:“倒是有点圣女的架势了,可惜,真族的圣女,只能是我!” 唇齿蠕动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十多个黑衣蒙面人跪倒在她脚边,黎苗娜扬起头嘲笑道:“刚好,两辈圣女都在,那正好,我送你们一家下黄泉去团聚。” 扬手之间,黑衣蒙面人立刻也朝她们飞扑上来。 与黎婆对视一眼,林曦立刻站定,起笛一吹,嘶!呲几声刺耳之音破笛而出。 那声音,瞬间贯穿耳膜和墙角,只见飞扑上来的十几人立刻一口鲜血喷出来,生生从半空中掉落在地倒地不起,黎苗娜也被逼退好几步,跪倒在地捂住双耳。 百丈之外的众人也是被这一波冲击刺激的,耳中嗡嗡作响,短暂失聪。 围在院外的士兵纷纷捂住耳朵倒地。 李修澜抱住顾皇后飞下阁楼,命人将她带回凤栖殿。 顾怀婳拒绝:“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澜帝耐心与她解释:“你要回去,你赶紧去准备一间房间,待会儿杀了这个女人,林曦要给怀舷解蛊,需要你去准备,听话。” 听他这么一说,顾怀婳这才松动,看一眼那个方向,还是担忧地说道:“李修澜,不管那丫头是什么身份,她是阿舷的......” 澜帝点头轻抚她面颊,宽慰她道:“那不是更好,正统圣女,与我们国舅爷更配!” 顾怀婳微扯一抹笑意,点头应下,这才由魏公公和宫人护送她离开。 李修澜飞身上阁楼,见弓箭手也全部趴下,不由得望向院子里的那抹小小身影。 他记得不错的话,这丫头是不会武功的,这异族这些个东西,竟然这般诡异? 黎苗娜被强大的笛音和气压逼得起不了身,几次尝试,硬是呕出两口血。 地上的蛇鼠毒物,早化成了一堆灰烬。 到底是没有武功和雄厚的内力垫底,林曦御完一次,一口血腥味也逼到了喉咙,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黎婆轻轻扶住她后退一步的身体,持刀再次奔上前,劈向那女人。 黎苗娜刚刚被重创,费力闪躲,还是被黎婆割伤了双腿和背部。她大怒,避开黎婆,刀刀杀意朝林曦袭来。 林曦不躲,要的就是她上来,她已经准备好开御第二次,她估计她撑不住第三次,所以这次,她务必一击必杀,把这个女人送下地狱。 黎婆却担心伤到她,尽力护着不让她靠近,那妖女重伤后,黎婆因为没日没夜赶路,体力耗尽,才堪堪与她打了个平手,所以黎婆也被刺伤好几处。 “姑姑?”林曦扶起被她一掌击倒在地的黎婆,担心地询问她:“要不要紧,还能不能撑得住?” 黎婆抹一把嘴边的血,反过来提醒她道:“要是见势不妙,我缠住她时,你就离开,顾怀舷还在等着你,今日要是真杀不了她,丫头,叫国舅爷替我,灭了她们,一个不留!” 林曦拉住她,小声耳语:“我不退,我会再启一次,对准她的脖子。” 黎婆微愣,哈哈惨笑两声:“好,不愧是我黎西的好侄女,你父王给你取了林曦这名,没取错,我们姑侄俩,亲手送她下去给你父王赎罪。” 说罢,再次起身。 黎苗娜暴怒,不知吞下什么东西,眼神由黑变血红,也懒得再与她们废话,上前就对准林曦刺来,林曦闪退两步,被割了手臂,脖子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黎婆为护住她,再次被两掌击飞,阁楼的众人紧张不已,汗毛都竖了起来,随时做好飞奔下去的准备。 不想一阵破耳的笛音再次响起,他们纷纷后退三步,这次比之第一次,还要压抑,胸口已经有鲜血开始翻涌。 黎苗娜被一步一步逼着倒退,但这次她撑着没跪下,只是耳中也开始飞出鲜血。 黎婆虽有血音笛功法护体,耐不住强大的笛音之压和杀气,瞬间喷出一口血。 黎苗娜双目也开始沁出血,嘴中血丝一串一串飞流而出,死拽飞刀,死死瞪着林曦不放。 她在撑,她在赌,就看谁先倒下去,先倒的那个,必死无疑。 林曦嘴角也已经开始溢出鲜血,黎婆强撑起身,踉跄着站稳,待稳住气息,她与林曦一个示意,林曦一个强杀,逼她捂耳,黎婆趁机飞上前,双刃套进她的脖子,不给她反抗的时间,瞬间一个飞旋,将她头颅生生割了下来。 “噗!”林曦呕出一大口血,双目一红,直直栽了下去。 “林曦!” “姑娘!” “曦丫头!” 林曦含笑倒下,她终究撑到了最后。 第137章 不许反悔 众人从另一座宫殿阁楼上飞身而下,赶紧上前,李修澜第一个下来,小心把倒在地上的林曦扶坐起来。 顾七和顾二也带了他们主子下来,顾怀舷勉强撑住,接过双目和嘴角都是血的人儿,心疼万分,擦拭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花不虚急奔向黎婆,给黎婆塞了两粒药丸,又将瓷瓶扔向他们这边。 “给曦丫头服两粒下去。” 顾三倒出两粒递给他们主子,顾怀舷小心翼翼喂她吃下。 林曦闭眼靠在他怀里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发现他眼中瞳孔已经快被黑气侵蚀,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一口血又呕了出来。 众人胆颤心惊,顾怀舷更是急得嘴角又溢出了不少血,捧着她的脸揪心不已。 黎婆踉跄着由花不虚搀扶走到她身侧跪下,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只麒麟蛇,都不用刀,直接用手拧断蛇头,捏开林曦的下巴,直接给她喂了进去。 林曦瞳孔猛缩,温热的蛇血滴落口中,她差点原地魂飞魄散,死死抵住她姑姑的手,那蛇还没死透,蛇身还缠上了她的手腕,她头皮发麻,又无力挣扎。 吓得她呛了几口。 黎婆喂完她,对一旁的澜帝说道:“劳烦陛下给这丫头灌一些内力,不然她没力气给顾怀舷解蛊。” 说完,仰头将蛇放进自己口中吸吮余下的血液。 李修澜闻言,扶了林曦坐直,从身后一掌给她渡过取纯阳内力。 顾怀舷彻底撑不住,倒在了顾二身上闭了眼。 黎婆得以喘息几口,立刻对顾二说道:“把你们主子送到房间里去躺着等曦丫头。” “花不虚,你去给她把东西都备好。” 花不虚不太放心她,踌躇了一会儿,被黎婆无力一推,怒道:“我死不了,快去!” 花不虚这才匍匐两步起身踹了锦盒跑去做准备。 等李修澜给她灌了一些内力,加上麒麟蛇和回命丹的药效,林曦这才缓过一口气。 景华轩一地狼藉,加上有那妖女的尸首,不能在这里。 顾皇后已经派了魏公公过来接人,先将顾怀舷带去了同心殿,再让人与澜帝说一声。 顾皇后自从见了林曦后,已经开始着手命人将同心殿收拾装扮起来,本意是打算慢慢修整,将来打算让林曦从这里出嫁,让顾怀舷到宫里接亲,花轿绕京都走一圈,再入侯府。 虽然还没完全收拾好,但是主屋已经布置妥当,没想到竟歪打正着。 就是还没拜堂,就先入了洞房,委屈了她。 李修澜命人用辇轿将已经缓过神的林曦抬到了同心殿。 她本来想自己走过来,李修澜让她保存体力,他也不方便抱她,就干脆让人抬了过来。 等花不虚醒蛊的空档,顾皇后命人给她找来了一身干净衣裳,林曦洗掉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喝了点热水,摇头拒绝:“算了,不用花那个时间去换,反正一会儿也要脱下,换不换都一样。” 她恢复了一些体力,不过手还是会不自觉抖两下。 看了眼这喜庆的宫殿,她问了一句:“皇后姐姐,成亲的礼衣有吗?有的话,给我一件,我也算是披着婚服入的洞房。” 顾怀婳有些哽咽,命秦嬷嬷去取。 她握住她颤抖的手,怜惜地摸摸她的脸颊道:“林曦,阿舷绝不会负你,他要敢,我亲手宰了他。” 林曦朝她含笑点头,她知道他不会。 花不虚将备好的东西端过来给她,与她说道:“曦丫头,花叔就不啰嗦了,你知道怎么用。” 林曦起身,身子有些摇晃,一手撑住椅子,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浅笑与他点头。 小宫女捧了礼服过来,林曦抓起衣服披上,接过盘子,毫不犹豫朝房间走去。 房门缓缓合上,众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也开始跟着七上八下紧张起来。 他们全等在了房门外巴巴望着。 屋外日头正高,但是屋内门窗密闭,光线昏暗。 林曦披着大红婚服走到床边,先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深深看一眼床上双目紧闭、咬紧牙关痛苦不堪的人。 她不假思索,伸手将身上的礼衣退下,再将身上沾了不少血的衣服除下。 仅剩遮蔽重要部\/位的小衣,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 好歹看过不少小黄书,就按照上面的步骤来就行,别怂。 伸手打开锦盒,圣阴蛊已被花叔激醒,扑棱了两下透明的小翅膀,林曦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出血的手指伸了进去。 待圣阴蛊入体,体温渐渐发烫,面颊绯红,她有些难受,心口灼烧起来,单手撑住床沿边,咬着牙承受它与她的融合。 待那股灼烧感开始渐渐平稳,她喘几口大气,她倒了一粒药丸含到嘴里,又抓了一瓶药油,径直爬上了床。 顾怀舷眼中和口中已经开始溢血,她跪坐在他身边,替他抹去,倾身上前,学黎婆对她那样,捏了他的下巴,想让他张口,她好将药丸喂给他。 奈何顾怀舷此刻痛苦地揪紧床下的床单,紧闭双唇,她力气不够大,捏不开,她无奈,只能凑到他耳边与他温言软语:“顾怀舷,我给你解蛊,你张开嘴,我把药给你喂下去。” 如此,顾怀舷这才艰难地松了紧咬的双唇,口中的药已经化了一部分在她口中,林曦赶紧含着药给他喂下。 她将药丸渡给他,有了口中温热的气息,药丸很快就化在了他的嘴里。 两人chun齿相交,她\/在他身上wen\/着他,开始伸手摸索着去解他身上的衣服。 待chu去他的衣物,精壮的胸\/膛敞露开来,小手开始在他身上胡乱游\/移。 身上之人闭着眼,痛苦又难耐地攥紧拳头,双脚上下磨\/蹭,努力不让自己失去理智,一边是身体里刺骨的疼痛,一边是她传来的抵\/死缠绵与温柔。 顾怀舷意识模糊,却又不得不死死扛住,他怕他一旦失去理智,会伤了她。 见他痛苦不已,林曦心一横,只能抓紧时间........ ..............顾怀舷闷\/哼一声,睁开发黑的双目,身下床单被他一把扯破。 不知是药物的催动,还是她也动了心思,只觉得身体更热,呼吸愈加滚烫........ 顾怀舷急促喘息,视线模糊地望向她,奈何除了一片赤红和模糊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脸。 滚烫的呼吸在他耳边呢喃道:“顾怀舷,你说要娶我,不许反悔!” 拉灯.......改了五次只能这样了。 第138章 解蛊毒 直到日沉西落,房门吱呀一声,众人立刻起身,从远处跑近。 顾怀舷穿戴整齐,人模狗样地披了一件月牙白外衣开了门走出来。 将门轻轻掩上,挡住了室内一片狼藉和旖旎的气息。 他身上的黑纹已经退得一干二净,清明的双眸再次深邃无比。 “主子!” 顾三他们见他出来,抱了剑急奔上前,激动不已。 见众人全部围在外面,顾怀舷有些尴尬地握拳咳了一声。 花不虚上前一步,伸手拉过他的手腕切了脉,换了两只手诊断,又轻轻撩开他半敞的衣领,确定真解了,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到时候开些温补的药,你们夫妻俩一起喝,把亏损的气血补点上来就无大碍了。” 说罢不停拿眼角斜瞄他,很是善意地提醒道:“心想事成了!但是刚解,你这有点过了吧?悠着点,好好养精蓄锐。” 这不说还好,一说,国舅爷耳根悄悄泛红了。 澜帝搀扶着媳妇儿慢慢走上前,见到弟弟终于安然无恙出来,顾怀婳再次红了眼眶,掏出帕子抹泪。 澜帝无奈地安慰她:“这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哭上了?” 说着一脸调笑道:“我现在下旨,你总没意见了吧?” 国舅爷摸摸鼻梁,朝他抱一拳:“劳烦姐夫,越快越好。” “哈哈!”澜帝轻笑:“难得啊,现在知道催我了,是谁当初死活不应的,我看也要让你急一急。” 国舅爷啧一声:“您不下旨,我照样娶。” 澜帝瞟他一眼,故意对媳妇说道:“婳儿你看看,他又开始犯浑了。” 顾怀婳懒得搭理他俩,望一眼虚掩的房门,担忧地问道:“曦丫头没事吧?” 顾怀舷轻轻点头:“没事!” 就是累得狠了,沉睡过去而已,最后一次她没了知觉,吓得他一口气没缓过来赶紧去探她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他不得不停手。 他看向候在姐姐身旁的嬷嬷说道:“秦嬷嬷,劳烦去叫人打点热水进来,更换一下床铺。” 秦嬷嬷满脸笑意,赶紧向他福一礼,带了几个宫女和宫人去取热水。 皇后娘娘早命他们备着了,就知道一会儿会用到。 “我一会儿来找您,先带姐姐下去歇一歇吧,这里无事,放心吧。” 澜帝点头,劝了媳妇回去躺一会儿,他回去给她捏捏脚,她都站了许久、担忧了一日,现在没事了,心可以放回肚子里去。 李修澜扶着乖乖大肚子媳妇回凤栖殿,走了还不忘回过头朝他暧昧不明的笑,就差奔过来勾搭他肩膀问一句: 开荤的感觉如何?你小子完了,缰绳套你脖子上,以后终于有人能收拾你。 花不虚任务完成,提了药箱头也不回找黎婆去,她向澜帝要了那妖女的尸首,也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处置。 五大护卫脸上的笑也终于回归,抱着剑笑逐颜开候在一边,等着他们主子吩咐。 “小跟班!” “哎!”卯足了劲让自己沉稳了许久的顾小七跳出来,眼睛亮闪闪等他主子下令。 “去把云珠和嬷嬷她们接回来!......以后....” “得令!” 他主子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了前半句的人一溜烟提着剑一个飞身,敞开双臂,跑了。 众人无语,他家主子更无语。 得,本来看他这次难得沉稳又机灵地帮她避开他的阻拦,将人平安送到他身边,他还想着以后就让他跟着她得了。 啧!算了,他收回这个决定,再做安排,再做安排。 秦嬷嬷带了人取了热水和干净被褥衣物过来。 顾怀舷对顾三最后嘱咐一声:“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好了再来。” “是!” 顾三和顾五顾二几个确实累得快趴下,得了主子之令,强撑着即将合上的眼皮,疲倦地离开。 顾怀舷再次入了室内,一边走一边将地上的衣物和她的小衣捡起来放到椅上,身后宫女将头埋得更低了,捧着被褥跟在他身后。 另一边的耳室,宫人陆陆续续将热水倒入浴桶中。 床上女子香\/肩外露,胸前和脖间点点红痕若隐若现,国舅爷看到这样的画面,喉结不自觉又动了动。 他轻手轻脚侧躺上去,拉开被子,将她的玉臂藏进被中,不可避免地,被子里娇艳的身\/qu闭着眼他都能想象得出来,鼻血差点没喷出来,心中默念:她很累,不可禽兽。 轻柔地用被子裹了人,被子里的人哼唧一声,他软着声音哄道:“我抱你去洗一洗,你继续睡。” 说着将她抱起往耳室走去。 秦嬷嬷上前,含笑着将床上那落了红的床单珍重收起,叠好放进锦盘中,嘱咐一旁的宫女快速更换干净的褥子被罩。 顾怀舷抱了人入耳室,挥退候着的人,将她轻轻放到榻上,一点一点剥开被子,将娇小柔美的身子挖了出来。 看着她身上点点红梅,国舅爷侧过眼深吸好几口气,抱了她轻轻放入水中。 接触到温暖的水温,林曦闭着双眸浅吟一声,这无意识地嘤咛,哼得某人搭在浴桶边的手都不自觉收紧。 第一次后他恢复神智,她也还醒着,一同从云端回神后,她满眼水雾,眼神迷离,眼角含泪,楚楚动人。 可还差一步,黑纹退到胸口,不肯完全消散。 待他恢复,就有了第二次。 第二次没到最后,她就晕了过去,无法,他被迫停止。 见人真是累得不轻,他动作轻柔了几分。 宫女将换洗衣物和巾帕放在一边,猫着身快速退出。 他褪了衣袍也入内,细心给她清洗。 触到熟悉硬朗的胸膛,林曦微微撑开眼皮,见那俊脸一如既往,抬起沉重酸涩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前,见胸前黑纹也退得一干二净,这才安心地闭了眼。 某人轻轻垂眸,目光深沉。 她轻囔一句:“累!” 他含笑,手却没停:“好,我不动你。” 许久,顾怀舷才将她又抱回床上。 耳室扑了一地水,某人彻底昏沉过去。 她这一睡,除去偶尔被他挖起来喂了几口燕窝粥,几乎没睁眼,睡了足足三天才清醒过来。 第139章 赐婚 扶着酸软的腰肢,林曦全身软绵,云珠和水月给她穿戴,她都懒得抬一下手。 整个人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一副餍足慵懒的模样。 那眉间的红点异常耀眼,给她平添了几许妖艳和俏皮。 得了滋润,又在床上昏天暗地睡了三天,终于恢复了不少气血,整一个人光彩夺目、容光焕发。 水月望一眼镜中的夫人,有点犹豫该给她梳个什么发型好,将头发全都挽起?可这还没拜堂呢,礼仪也没成,梳个已婚小妇人的发鬓,好像不太妥当。披下来?可夫人已经和主子圆房,也不算小姑娘了。 算了,陛下都下了圣旨,房也圆了,板上钉钉,就差拜个堂,皇后娘娘也命人以最快最稳妥的速度,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圣旨也传去了俞州,顾夫人和顾知府很快就会赶来,他们马上就要改口叫夫人,怎么都一样。 干脆给她梳个侧边盘发,留一束发丝垂在右边,再斜插一朵海棠,簪上一根步摇,看着温婉又不失俏皮可爱。 等都穿戴整齐,林曦一个起身,不想起猛了,双腿一颤,差点又软下去,吓得云珠水月赶紧伸手扶她。 林曦闹了个大脸红,撑住梳妆台扶着腰肢咬牙切齿,该死的顾怀舷,不知节制,她的老腰。 都三天了双腿还虚浮打颤,腰更是酸软无力,身子像被碾压过一样。 啧,这档子事,美妙归美妙,后遗症让人不太喜欢。 以后要少来,修身养性比较好。 都被放到嘴里念叨了,国舅爷怎么可以辜负他亲亲小娘子的一番美意,这不,他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踏步而来。 见她扶着腰,他赶紧上前搂住她,关切地问:“怎么?还酸?” 林曦抬头剜他一眼,明知故问,哪有第一次就来三回的?怜香惜玉懂不懂?细水长流知不知? 哼!男人都是一个样,下半身思考。 见小心肝不高兴,国舅爷摸摸鼻梁,决定好好表现一下。 打横将人抱起,径直往外走。 林曦捶他:“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那拳头,就跟小奶猫一样,软绵绵落在胸口,这哪是捶,这是在挠他心肝。 国舅爷轻笑,嘴上应道:“好!”,手上却抱得更紧,快步走到正厅,将人轻轻放到椅子上坐好。 没得来小娘子的赞美,反而又被剜了好几眼。 为了日后的美好生活,国舅爷任她剜,咬他都行,反正已经被她情难自抑时啃过几口了,他肉厚,不怕咬,就怕她硌着自己。 彭嬷嬷亲自去御膳房提了人参粥来,就为给她好好补身子。 她们被接回来,直接领进宫里,这才知道姑娘为救公子性命,提前和公子圆了房。 见姑娘一睡就是三天,又见她身上那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直向着他的彭嬷嬷,也忍不住斜了自家公子好几眼,第一次很不赞同他这样的行为。 姑娘年纪小,不好贪欢的,真是个混不吝啬的,瞧把人给累得。 陈嬷嬷更无话可说了,她已向皇后娘娘请辞,要么就干脆让她回宫里得了,这都乱了套,她在与不在,国舅爷都把人给吃干抹净,那些个深闺礼仪,还弄来做什么,没啥意义。 皇后娘娘轻笑:“曦丫头那里您多教教她一些管家的本领,帮她掌掌眼就行,其他的不用管,自有国舅爷宠着,谁敢嚼她舌根,别说国舅爷,就是我和陛下也不答应。” “将来要是生个一儿半女,最好先生个小郡主出来,您就多帮忙带着,多教教。” 得,这亲都还没成,将来小小姐的尊荣都给提前封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用心伺候着就行。 国舅爷也很心虚,他都二十多快三十了,才开荤,确实有点没把持住,浴桶那次不应该,他强忍着给她清洗,防止她太早受孕,可耐不住她自己说要,他才彻底沉沦的。 哄了人把人参粥吃完,云珠端了两碗药进来。 林曦一见立刻吓得想逃,她看到这个就怕,喝了整整三天,一天八次,嘴都苦得发麻了,到现在那苦味还缭绕在嘴中不散。 你说一天两三次,她闭闭眼忍过去也就算了,一天八次,这不是要人命吗? 前几天浑身无力,被他灌的,今天打死不喝,她宁可多吃几碗饭。 顾怀舷看一眼,端起一碗药仰头就闷掉,看得林曦眉心直跳。 果然喝了这么多年,这位爷喝出感情来了?他都不觉得苦的吗? 她看得脸都皱巴在一起。 顾怀舷招招手,让她进来。 林曦坚决摇头,不喝,还不如扎针。 他无奈,只能让顾三将千机盒取来,对她示意道: “你过来看看,陛下下的赐婚圣旨,还有这个…” 说着三两下开了千机锁,将里面的纸契取了出来。 “你不是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过来,我告诉你。” 林曦摇头,她才不上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内容了,都不用看,不是卖身契就是婚书,这两样,其中必有一样。” 顾怀舷挑眉,没骗进去。 “嗯,聪明,你过来,确认一下是哪样。” “不要!”转身就要奔出院子,哪一样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身子都给了,她也不怕他不给名分,他要不给,也成!大不了吃干抹净独自美丽独自赚钱去,要是幸运,借种生个娃,娃儿爹,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这情爱滋味尝过就行。 见人不上当,国舅爷使出杀手锏:“林彦的信你也不想看了?” 林曦打住,转身看他手里夹着的那封信,犹豫了。 “不看就算了,本来还想告诉你他们什么时候上京都来着......还有” 手中的信被一把夺过去,国舅爷趁机一把捞住那柔软的腰肢,让她坐到他的腿上,亲昵地从后背环抱住她。 林曦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陈嬷嬷和彭嬷嬷彻底没眼看,云珠和水月两丫鬟更是微红了脸低下头。 她们公子这是把人弄到手,都毫不避讳了。 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边,顾怀舷将头靠在她脖间看她拆信,林曦缩了缩脖子,身子微软靠向他。 顾怀舷很受用,柔声与她说道: “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很赶,好在很多东西都是姐姐提早就准备好的,该走的流程一样都不会委屈你,大雁也是我亲自去射猎的,等明日回府中,我把聘礼的单子拿给你看。” 林曦一边看信一边应他:“你给母亲不就好了,给我做什么。” 顾怀舷凑近她的秀发闻了闻,笑道:“给你的,自然要你自己看,以后这些都给你,你自己看过心里有点底。” “哦。” 他给,她要就是了。 “林曦,对于和我成婚,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没有?有的话你尽管提,我都满足你。” 林曦摇头,抬眼问他:“我别的要求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国舅爷,可以做到吗?” 顾怀舷轻笑:“傻瓜,我就爱上你这么一个,眼里心里全是你,再说了,这辈子,我只对你一个有反应,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连只母狗经过,我看了都没什么感觉。” 林曦噗嗤一笑:也是,谁叫他这么倒霉,被黎苗娜那妖女看上,这被下过痴情蛊,哪怕蛊解了,一生一世只能和那个他结对缠绵过的女人亲热,他想碰别的女人,还ying起不来。 “活该!” 啧,小没良心的,某人悄悄拿了药碗含了一口,按下小脸就直接给灌了下去。 “咳咳....顾怀舷!你有种别碰我!” 第140章 婚书旧账 顾皇后其实想把人留在宫里住下,同心殿本来就是给他们大婚准备的,林曦直接住到成亲当天接去侯府就成,来来回回多麻烦。 顾怀舷却不肯:“这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成亲前三天我把人送过来。” 顾皇后不断拿眼瞥他:“才一个多月,就不能忍忍?” “不能。” 听听这理直气壮果断拒绝的话,差点噎死个人,他说的是人话吗,啊? 顾皇后气得手抖,扶着肚子想踢他几脚。 “还没成亲呢,给我收敛着点。” 国舅爷嗤鼻:“怎么收敛?人都是我的了,还用收?” 这混账东西,顾怀婳伸手掐了他两下,国舅面不改色。 “当心您自己手疼。” “你就不能怜惜珍重她一些?” 国舅爷反驳:“怎么不怜惜了?我把所有的都给了她,心给了,人也给了,命也是她的,就差把人揉进骨子里,您还想让我怎么疼她呀?天天挂她身上行不行?” 顾皇后白他一眼,实在没忍住,伸脚恨恨碾了他一脚。 这副油腔滑调、混不吝啬的模样,跟李修澜一模一样,近墨者黑,不遑多让的很。 想当初他带了他来家中,把她给搭了进去。 “嘶!”顾怀舷皱眉,伸手护住,生怕她自己站不稳。 “她还小!” 国舅爷轻笑:“不小了,十八了,我知道轻重的,不会让她这么早受孕,我会给她养养身子,养好了再考虑其他。” 他也不想这么早就要一个横在他们中间。 看看李修澜,不是朝政,就是教太子,要么就是哄小的,接下来肚子里这个一出生,他更忙。 算了,还是好好和她安安静静过几年清净日子比较好。 将人扶去位置上坐下,顾怀舷柔声道:“您管好您自个儿,安安心心为我们筹备婚事,也别累着,肚子里这个好好养,生完这个就别生了,他李修澜三个嫡子也足够了。”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说着戳他一记,你个老牛吃嫩草的混东西,她心疼她小小年纪被他盯上。 没好气地问道:“什么时候走?” “午善后就走。” “一会儿把林曦带过来,午膳到我这边来吃。” “知道了。” “舅舅!”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小包子哒哒朝这边奔跑,顾皇后揉揉额头,赶紧下令:“把他给我拦住,快,抱去陛下那里,我看着头疼。” 晴灵好笑,太子殿下还好,稳重得体,二皇子恰恰相反,跳脱得不像样,要是陛下不在,娘娘根本吃不住他,加上肚子大,管起来很费劲。 顾怀舷含笑,“我送过去吧。” 说着走到门口把人截住,一把捞怀里抱走了。 被抱走的小包子喋喋不休,跟他说了一路:“舅舅舅舅舅舅,你病是不是好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你的小夫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围场,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去玩,你什么时候........” “..........” 午膳后,林曦得了顾皇后一车的赏赐,被某人塞进回府的马车里,马车出了宫门,向侯府驶去。 林曦捏着那张纸契将人按到车壁上,逼问道:“国舅爷,好心计,欺负我不识字是吧?” 某人顺势揽住她腰肢,一脸慵懒地靠在车壁上回道:“骗了你是真,不过可没想过欺负你。” 说着一把将人抱过翻个身让她靠近怀里,拿过婚书从身后抱着与她说道:“当时我确实做好了身死的准备,给你钱财简单,要想把我手里的这些人给你,让他们心甘情愿护着你,得要有一个名分才行,所以.......” 所以才骗她签了这婚书。 反正哪怕签了婚书,他们只要没成婚,他死后,好歹有人护着她,保她命,她将来如果真有喜欢的人,再嫁就是了,名声亏损点而已,好歹命和钱都有。 林曦一脚踩上他的靴子,为着他为她的这份心,又有点下不去脚,虚虚踩上,咬牙切齿道:“那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当时你都要跟我分道扬镳了,你还会愿意?” 顾怀舷紧紧搂着她,深深吸取她身上淡淡的女子体香,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爱上你了,你又拒绝我,我肝肠寸断得心如死灰,就想着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体会了人间情爱滋味的女子,我死后,想办法护着你好好活下去,将来清明你偶尔来看看我,陪我说句话也算有......” 林曦侧过身一把按住他嘴,“呸呸呸!” 怪嗔他一句:“不吉利,把死字咽回去。” 顾怀舷嘴角一弯,身心愉悦,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 她现在心甘情愿,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们已经心意相通,水乳交融。 他用前半生的拼命,换来了后半生与她白头偕老,值! 见她如此忌讳死字,已经在死亡边缘游走过几回的人,倒是无所谓得很。 为了不让她紧张,他玩味地张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按着他唇的手,眼里满是恶趣味的撩拨。 林曦吓得缩回手,耳根烧红,看他眼里那想吃人的模样,转身要逃,奈何腰肢被牢牢握住,一把又将她拉回跌入怀里,某人一个闷哼,趴在她后背不动了。 林姑娘也不敢乱动了,她知道她不小心坐到了哪里,经过人事的,那触感她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 “你放开我,这样我难受,我自己坐。” 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它悄悄动了动。 我更难受,某人闷哼着脸,鼻息滚烫,轻“嗯”了一句,手上却不松。 “顾怀舷,你放开我行不行?” 这么抱下去,容易擦枪走火。 已经火了,国舅爷一脸怨念:“在车里可不可以?” “你敢!”某人怒视。 要敢这么胡来,她就把它夹断,索性不用了。 国舅爷更哀怨了,埋着头更加不想放开,这路怎么那么长?到现在还没到,什么破马车,明天就给换了,换成四匹的。 “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了。” 好个屁,会好才有鬼,林姑娘现在门儿清的很,她还没跟他算完骗她签婚书一事呢,他休想岔开话题。 “我可还生着气呢,你骗我签婚书就是不对。” 顾怀舷闷闷哼道:“嗯,不对!” “我要算账。” “嗯,那你算,都随你说。” 林曦气绝,这敷衍的态度,把人骗到手就肆无忌惮了是吧?不给点颜色,以后他指不定还会开染坊。 “我生气,我说真的,我要你赔我损失。” 某人轻笑:“好,把我赔给你。”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呵呵,也是!” 随后撩起眼皮问道:“要不,陪睡?” “顾怀舷!” “乖乖,别乱动,不然真要把你按下去了。” 眼看着怀里人要炸毛了,国舅爷无奈,正色与她说道:“我向你道歉,骗你签婚书的确是我做得不对,不过爱你的心思一点不假,别生气,我用一辈子来赎罪。” 林曦鼓起腮帮,不知该气还是不该气,见他一脸真诚又严肃与她致歉,想气,可一点怒意都没了。 算了,反正兜一圈,这婚书迟早都要签,没什么两样,不过,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不然亏大发。 马车到了侯府,小厮刚搭好马凳,只见一个娇俏灵动的身影快速奔下马车蹬蹬蹬跑进侯府,顾三搭着的手在风中停住,云珠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望一眼弯在车里的主子,顾三一脸疑惑。 咋了这是?主子爷欲求不满? 国舅爷握紧拳头,青筋暴起,脸埋在软榻上一脸生无可恋。 好得很,胆子翻天了,敢伸手握了它就逃! 第141章 姑姑算总账 林曦哼着小调开开心心回到熟悉的地方,本来想直奔自己房间,被刘管家截住了。 “姑娘,您终于到了?” “刘管家,几天不见,您越来越有福相了。”甩着自己一束秀发跑进来的某人,那得瑟高兴模样,就差蹦跳两下。 刘管家一脸堆笑:“姑娘几天不见,更加美丽动人了。” 林曦报复得逞,心情极好,眯着大眼满脸笑意。 刘管家见她甚是开心,有点不忍打断她:“黎姑姑在正厅等着您,让老奴来叫您过去。” “姑姑回来了?”林曦一喜,还不等老管家说完,小跑着奔去正厅。 来到正厅,她看到脸肿得像头猪、差点认不出模样的花叔时,错愣不已。 “花....花叔?” 花不虚捂着脸蹲在门边,痛哭流涕:“呜呜呜.......” “..............” 他为了他们俩的幸福,牺牲大了去了。 “这.....这是怎么了?......” “回来了?” 黎婆抱着双手居高临下望着蹲在门边的两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林曦抬起头,乌黑的大眼撞进她那阴森的眼神里,嘴角的笑容彻底凝固。 “姑....姑姑!?” 黎婆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冷笑,一把拽起她的衣领就给拎了进去。 “理自求哆福!”花不虚缩了缩头,捂着脸继续蹲地画圈圈。 林曦被她像拎小鸡一样给拎进大厅里,随手一甩,一把按进了太师椅上。 随后一脚踩在椅子上,黎婆双手叉着腰,圈住她一脸怒意。 “姑娘!”云珠和嬷嬷们均是一惊,这是谁?怎么敢如此粗暴地对待他们未来夫人。 四丹拔了剑就要上前护她们姑娘,黎婆斜眼冷冷一瞧,见她要撒毒,林曦赶紧大喊制止: “丹红,这是我姑姑,你们别过来。” “退下!” 别乱上来,不然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快去搬救兵去。 林曦努力朝她们使眼色,姑姑这脸色不太对,找你们主子去。 四丹停住,相互看一眼,讪讪放下手里的剑,犹豫着该上前还是退下? 花不虚拉拉门坎边的云珠,小声提醒:“找古怀先去。” 云珠也是差点没认出这位神医花大夫,这被人胖揍过、鼻青脸肿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发笑。 愣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跑去叫人。 见终于有人跑去搬救兵,林曦拍拍胸口,还没松口气,就见亲亲姑姑俯下身,一脸阴沉盯上她的眼。 林曦往椅子里缩了缩,见没啥地可缩,只能伸出两只爪子巴在她手臂上小心翼翼问道:“姑姑,我....我没惹着您吧?是不是花叔做了什么事儿......” 黎婆扬起手,恨不得拍她一巴掌,怒道:“敢拿自己婚姻大事来骗我,你活腻了你!” 林姑娘吓得赶紧眯起一只眼伸手挡住自己头。 哎?马甲掉了? 小心透过手臂缝里瞄一眼门口蹲地的人,想找花叔确认一二。 黎婆更来气,两个人合起伙来骗他,真真是好的很。 扬起的手举得更高了,就是怎么都落不下去,又怒又气道: “你个臭丫头,老娘拼死拼活拿命救你心肝夫婿,只为你能有个依靠,老娘死不死无所谓,你倒好,和他联合起来敢骗我,你......你们....” 恨铁不成钢,想锤死她,脑子有没有?现在还白白搭了身子进去,她真是想一掌拍死她得了。 许是真怒极,一掌拍下来落到了一旁的小桌上,惊得那小桌哐哐作响。 完了,林曦吓得小脸发白,姑姑是真怒了。 见姑姑这盛怒的样子,现在她扑通软下身去跪地求饶行不行? “姑姑,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那就是故意的是吧?”黎婆气个仰倒。 林曦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故意,也不是有意,是无心,我没想骗您,这不是那天晕了,醒来才知道我自己成了顾怀舷夫人这事儿嘛.....”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抿着嘴都不敢看人了。 “所以呢,这主意谁出的?” “他!” “她!” 两个骗子相互指责,花不虚差点心塞。 肿着半只眼就差把自己挖坑埋了。 曦丫头哎,都是为了救你亲亲夫婿一命,你就不能替老夫我背一背锅,你家姑姑舍不得对你下手,对我那是能下死手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不可怜。 林姑娘也差点嚎啕大哭,姑姑这模样,她不敢,她要是一怒,把她扔蛇坑里,她比死了还难受。 黎婆气笑了,不承认,还相互指责,很好,很好呐。 “两个人都给我过来!” 等顾怀舷奔过来救场时,发现来迟了一步。 嬷嬷和水月她们一见她们公子过来,大松一口气,赶紧让路。 顾怀舷一进来,就见两人跪在地上,埋着头可怜兮兮画圈圈,黎婆被气得在他们俩面前来回踱步。 “姑姑!” 黎婆见罪魁祸首进来,不受他礼,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冷哼一句:“不敢当,国舅爷如此尊贵,高攀不起。” 瞥一眼地上的俩人,顾怀舷瞬间了然,撩开衣袍毫不犹豫朝她跪下,大方认错道: “小婿也有错,还请姑姑责罚!” 黎婆眉心跳跳,转过身冷冷看他:“你有什么错,我可担不起,你起来!受不起你这一跪。” “不,当初骗姑姑,我也有份,没有第一时间解开误会,这就是我第一个错处。” “爱上林曦,把她牵扯进来,是我第二错处。” “还没成亲,就让她为救我失身,这是我第三错处。” “真要说起来,其实错都在我,姑姑息怒,别责怪她们,一应错误,我来承当。” 顾怀舷挺直腰板,抱拳与她诚恳承认错误。 黎婆掐掐眉心,冷眼冷语质问:“你能怎么承当?” “也不瞒姑姑,我第四错处,其实早和林曦签了婚书,我是很早就起了要娶她的心思,现在赐婚圣旨已下,想来您也是因为下旨的事才发现我们骗您,您如何气恼都可以,我要娶她是真,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还请姑姑成全。” 说罢,伸了手发誓道:“此生我定不辜负林曦,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戴于她,只娶她这么一个妻子,此生也只爱她一人,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有违誓言,愿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说着朝她磕一头。 林曦瞪大双眼,与花不虚相互看看,这招能有用?咱俩要不要也这样? “臭丫头!” 冷不丁被点名,林曦闪过头去应:“我在姑姑,我也.....” “你爱不爱他?” 说着伸手指向顾怀舷问她。 林曦一懵,依样画葫芦的决心还没表出来,就被问这问题,这还用问? 睁着个大眼愣愣点头:“......” 看着这不太开窍的丫头,黎婆无语,冷笑说道:“你要不爱他,我绝不允许他用手段霸占你身子还强留你在身边,我毒死他,你带着弟弟妹妹远走高飞。” “不要,姑姑,我们错了,您别气了,我喜欢他,要不也不会心甘情愿替他解蛊,这圣阴蛊虽然得是正统血脉之人才可以驾驭,可若两人不是心意相通,这蛊也解不了,您别气恼了好不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上前拉拉她衣角:“知道您是为我好,气恼我也是心疼我,我知道的,我愿意嫁他,您莫恼,我给您倒杯茶,您喝了消消气成不成?” 说着赶紧狗腿地起身去倒茶,黎婆不情不愿拿眼剜她,又拿她毫无办法,接过茶水,却没喝,对顾怀舷说道:“侄女婿起来吧,这茶我不喝,你们拜堂那天,亲自奉茶给我我再喝。” 说着将茶水放回桌子上,怒瞪这不成气候的丫头一眼:“下次再敢谎话连篇,我毒哑你。” 林姑娘捂着嘴连连摇头,她冤枉,这谎真不是她想撒的,呜呜呜,下次绝不敢了。 “多谢姑姑宽宏大量!”顾怀舷也起了身,理理衣袍,坐到了黎婆侧首边的位置上,将心尖拉过去坐腿上,轻轻抚拍她后背,安抚一下她受惊的心。 黎婆轻敲桌面,斜眼盯向下首的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花大夫,来,算算你的账!” 第142章 生存法则 花不虚艰难地咽咽口水,睁着半只眼求饶道:“黎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亲亲小侄女好嘛,你看他们现在,不也修得正果,皆大欢喜,要不......” 要不.....就算了呗,打也打过了,毒也下过了,气也撒过了,饶了他呗。 黎婆哒哒哒敲着椅子把手,死死盯着这个出主意的,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他算。 “要不是你出的这个馊主意,他们不一定能在一起。” 花不虚不死心,那可不一定,要知道你出现之前,曦丫头可能还没开窍,可那位爷却是如狼似虎盯上了的。 早早晚晚的事儿。 生存第一法则,顺毛捋,不可逆着意思来。 揉揉有些发酸的老腿,他解释道:“话虽如此,可是这天底下,是不是也没哪个男人能像国舅爷这般能配得上你亲侄女的了,这侄女婿,你也相当满意的对不对?” 黎婆刀他几眼,说得倒是实话,要不是看在这人算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也不肯。 花某人继续再接再厉:“他们姻缘天注定,我不过推波助澜了一下,我是有错,可要是俩人没情,怎么都成不了,所以.....” “所以还得感谢你咯?” “不不不!”花不虚赶紧摆手:“他们这是有情人经历磨难终成眷属,我不居功,不居功。” 还居功,想废了你,黎婆剜他几眼,“你这撒谎的本事,手到擒来,真真是眼不红心不跳,来,算算,你还骗过我哪些?” 花不虚蔫了,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赶紧巴拉她手,发誓道:“除了这事儿,其他绝没骗过你,真的,我发誓,要是敢骗你,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黎婆一脚踹倒他:“要死死远点,别连累我。” 花大夫赶紧起身,踉跄两步到她身旁给她捏肩膀,软声软气道:“以后不敢了,真的,你看我眼睛,绝对真真的。” 黎婆掏了双刀一把拍桌上,某人立刻闭嘴。 还是国舅爷那招管用。 黎婆懒得再瞧他一眼,看向腻歪的俩人道:“把你的笛子拿出来。” 抿着嘴看戏的俩人,没戏可看了,冷不丁又回到她身上,林曦挺直腰板,赶紧坐直了。 见姑姑说要笛子,她赶紧从怀里掏了笛子给她。 黎婆拿在手里看一眼,问她:“你和国舅爷圆房后没御过笛音吧?” 林曦老脸一红,羞得滴出血,垂下头回道:“没!” 抬起眼皮瞄她一眼,黎婆摇头,嘴却不饶人地揶揄道:“都经过人事了脸皮还这么薄,看来经得不够多,让国舅爷多疼疼你。” 这火爆性格,国舅爷都忍不住眉毛往上扬,嘴角抽抽,看一眼怀里的人,头都埋他胸前了,再说下去,估计要羞愤难当。 “姑姑,您是长辈!”怀里的人闷闷地谴责道。 哪有长辈对晚辈这么口无遮拦的。 黎婆撩起眼皮子,毫不在意:“食色性也,当年你姑姑少说也有好几个男宠,这档子事.....”肩上捏着的人手上一重,停下来受伤地蹲在地上。 林曦从怀里探出头,一副吃瓜表情:哎哟我去,劲爆了。 黎婆不咸不淡地补充道:“过去的事不提,你之前那本音谱不用练了,练这本。” 说着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本音谱扔给她。 林曦赶紧接过,不解地问:“为什么,那本我还没练完。” “练完也没用,你御不出杀招了。” “啊!为什么?”林曦更疑惑了。 “你破身了,不是处子之身,御不出杀招,你练下谱。” 说着对上顾怀舷的眼色说道:“她以后顶多能御笛招一些毒物供她使唤,你,护好她。” 顾怀舷点头:“定不让她受半点伤。” 他的功力比鼎盛时期还涨了五倍,护住她这点没什么问题。 “行了别看了,上谱留给你女儿吧,你没那个机会了,下谱好好练,要是能耐点,以后去南疆抓条通天蟒给你养,谁敢欺负你,让蟒蛇吞了他。” 林曦扶额,真是亲姑姑,她最怕蛇了,还抓蟒蛇给她当宠物,谢谢了您。 赶紧拒绝她的好意:“我怕蛇,通天蟒这种就算了。” 没胆量,黎婆白她一眼,这柔柔弱弱的性格,怎么就入了这位爷的眼? 啧,想不通。 “明天我回俞州一趟,我要把那妖女的尸首拿回奎山去做成人彘。”说罢拿起双刀欣赏几眼。 “等你们成了亲,国舅爷,借你兵马一用,我要去把我皇兄的头取回来,再把这妖女的头挂上去。” “这血债,我要亲自讨回来。” 顾怀舷沉声道:“姑姑莫着急,您别一意孤行,现在那真族王室,小婿帮您灭,不过其他几个部族需要动点心思,万一联合起来,力量不容小觑。” “十多年前您和老丈人被设计家破人亡,何不还他们一个一模一样的遭遇?” 黎婆抬眉,嘴角轻敲:“哦,你有锦囊妙计?” 国舅爷将怀里的人轻轻一带,似笑非笑道:“时机成熟罢了,这五年多吃的苦,也该找他们还了,彻底铲除了,我也好安安心心陪我的侯夫人生娃过日子不是。” 林曦脑子一顿,好好的谈正事,怎么又说到她身上来了? “骊州那儿已经理出线索了,等大婚后,我会腾出手来清理一下门户,然后再清算南疆的大事儿,您等等我,不然容易乱了我们的计划。” 黎婆眸色凝了凝,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好,那就等一等,都十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 “大婚后,您暂时别离京,到时候会叫人来请您一起商讨。” 黎婆默认,凭她一人,的确很难灭了那老贼,可耐不住她现在有了铧国这位权势滔天、顶半边天的侄女婿,所以说她满意这婚事,有本事,护得住这丫头,还能帮她,的确难寻得如此良配,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找男人本事还可以。 睨一眼地上的人,将双刀插进腰间,对他冷冷说道:“男宠又不一定用来睡觉,老娘除了亡夫,就没跟过别的男人。” 留下两张错愕的双眸扑愣扑愣。 林姑娘咂舌:姑姑骗人,她还以为她有大瓜可以吃,嘤嘤,全是骗人的鬼话。 花大夫一个打挺起身,搓搓受伤的心灵,半只眼斜睨一眼老神在在的某人,不满道:“国舅爷,为你这幸福,我牺牲壮烈,诊金翻倍。” 顾怀舷懒懒抬眸,笑道:“好说,您要多少,一会儿让刘管家给您补。” “五万两,不多吧?” 林曦跳起来:“多少?五万两?” 我滴个乖乖,狮子大开口。 悄悄挪过去,小声与他提议道:“这治病我也有功劳,要不,分我一点?” 花不虚没好气敲她一记,讥笑道:“想得美,自己问你心肝夫婿要去。” 说完一瘸一拐追上去:“黎婆,我这儿待会儿还有四万两,都给你成不....”.. 第143章 叫你手欠 见人都走了,国舅爷捻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闻,敛了敛眼皮淡淡说道: “来!侯夫人,我们来算算刚才车上的账。” 怀里的人一僵,身子猛地崩直,嘿嘿尴尬笑两声:“啊那个,我去把东西入......”库。 某位爷可不给她机会,一只手紧紧圈住她的细腰,一把捏住她的小下巴低下了头。 噙住那张柔软的唇瓣,含着吸吮两下,抵着雪白的齿贝不断厮磨,直到怀里的人透不过气,下意识张嘴,舌头像条小蛇一样带起她一阵嬉戏。 怀里的人紧紧闭着双眼,一阵酥麻感直冲脑门,身体微微颤栗。 他掐着她的腰肢,不自觉收紧。 俩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周围温度渐渐升高。 许久,顾怀舷放开她,怀里的人软靠在了他的胸前,俩人微喘着粗气。 头顶嘶哑的声音低低问她:“舒服吗?” 怀里的人一个激灵,挣脱他的怀抱落荒而逃。 国舅爷看着空了的手,眉梢微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现在知道害羞了,刚刚的胆子呢? 稍一偏头,舔舔嘴角,邪魅一笑:“逃得掉吗?” 早早退到院子外的嬷嬷和云珠她们,见姑娘奔出来,一脸好奇:这么快就结束了?公子这么短的? 不知道已经让人误会的林曦,先去库房把东西入库规整。 还没等把一车的赏赐入完库,顾九就带了面馆掌柜和厨子来找她,铺面的改装已经差不多快完成,接下来的一些细节和工作,他们需要当面来请示一下她,确定和商讨一下具体实施的事情。 林曦将入库的事情交给陈嬷嬷,就去正堂见了人。 直到太阳落山,把事情敲定后,她才回院子,顾怀舷已经命人摆了饭食,她净了手,坐下来一边吃还一边盯着手边的图稿思考。 顾怀舷见她吃饭都不消停,眸色深了深,一把抽走她的图稿,将夹了许多菜的碗推过去给她。 “先吃饭,吃完再琢磨。” 林曦抿抿唇,啧了一声,耽误她赚钱,低头快速扒饭。 想着快速塞几口填饱肚子,好赶紧下去继续,结果塞得太多、吃得太快,她给噎着了,眼珠一白,她直起身子嗝得抽了一下。 顾怀舷吓了一跳,眉头紧锁,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急道:“吐出来。” “快点吐出来。” 林曦扭紧秀眉吞咽了两下,就着他倒的水喝了一口,这才将喉咙里的饭菜送下去。 “你急什么?吃个饭塞那么多!”一边不忍地柔声斥责,一边继续给她抚着后背,吓得他心都快蹦出来了,这小没良心的,赚钱有那么重要吗?他有的是钱,不用她费那个心思,玩玩就好了。 林曦拍拍胸口,确定气顺了,又喝了一口水,转脸朝他笑笑:“没事没事,吃得太急了,我慢慢吃。” 说着从他怀里下来,继续低头扒饭。 顾怀舷揉了揉眉心,让顾三去把东西端上来。 林曦鼓着腮帮子咀嚼,看到端上来的盘子里有一叠厚厚的单子,好奇地问:“这什么东西?” 顾怀舷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饭粒,继续给她布菜。 “你慢慢吃,吃完我给你看。” “哦。” 好奇地瞄了几眼,林曦继续干饭,扫一眼越堆越高的菜碗,见他一直在给她夹菜,她疑问:“你怎么不吃?你也快吃啊,不然一会儿我吃光了。” 国舅爷淡淡应了一声:“嗯,你先吃饱。”吃饱一会儿才有力气干活。 林曦吃饱,放下碗筷,摸摸肚皮,都微微凸起了。 “我吃饱了,你快吃,你吃完我要去隔间画我的稿子去。” 见她吃完,没有立马溜走,顾怀舷微微含笑,还算有点良心,知道陪他。 勾过她的菜碗,端起来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吃。 林曦睫毛扑闪两下,耳垂微微泛红,提醒他:“顾怀舷,那个...那个碗我吃过的。” 国舅爷不以为然,眼睛直勾勾看她:“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啊,你就不嫌弃的?用干净的碗不好吗? “你用干净的碗吧,那个,沾了....”我的口脂。 某人轻笑,将手里的碗转了一圈,把沾了她口脂的那面刻意转过来,放在唇边轻轻一碰,“这个?” 林姑娘呆住,整个人麻了,这人在干嘛? 轻薄、非礼、挑逗、调情......间接....接吻? 我靠,吃个饭你正常点! 脸颊飞上一抹红霞,耳根更红了。 咽咽口水,丢下一句:“你慢慢吃。”溜之大吉 啧,不经逗,国舅爷摇头,起了筷子继续吃。 顾三和一旁的云珠水月眼睛瞪得老圆,他们公子解锁新技能了这是?好油腻,好猥琐,浑身一片鸡皮疙瘩。 水月将刚才顾三端来的盘子给林曦拿了进来,对他们姑娘说道:“姑娘,公子让奴婢给您端进来。” 林曦抬头,问她:“你主子吃完了?有没有说这是什么?”。 放下手里的笔,她接过来放下。 水月点头:“公子吃完去书房了,公子说这是给您的聘礼和嫁妆的单子,让您过目。” 林曦一惊,这么厚一叠?赶紧拿过来瞧,这不看还好,一看、一拉,一窜接着一窜...... 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置信:“这.....这得有多少?” 水月好笑,回她:“主子好像把他所有的资产都给您写进去了,您现在可是最有钱的。” 奉上家底?这男人,这么上道? 很上道的国舅爷不止把家产奉上,还把自己也亲手送到了床上。 等林曦停笔洗漱完回到房间,就见某人已经坐在她的床上还盖着她的被子,手里拿了一本兵书坐在床上等她。 林曦怀疑地揉揉眼睛,看一眼房间的布局,是她的房间没错。 眨巴几下眼睛,又后退到门口,望一眼隔壁,再看一眼自己的房门,没错啊,没走错。 于是走进去站在床边歪着头看着床上的人,好心提醒他:“顾怀舷,你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某人放下兵书,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没走错。” 啧,林姑娘看一眼那拿反的兵书,眉毛微挑:“我们还没成亲呢,你这样爬床,不好。” 某人含笑,眼里多了一丝玩味,修长的双腿从被子里钻出来落到床边,大手一挥,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林曦回头看一眼,预感有点不妙,心里盘算着怎么逃? 这男人,吃了一次,这是打算以后天天上她的床了? 哪能这么便宜他,她不主张婚前同房,虽然但是他们已经.....可是那时情况不一样,现在他好了,再怎么样也得等他们成亲后才能睡一起吧。 见那双大眼咕噜噜转着,某人靠近,修长葱白的手搭在她腰间,头侧到她颈窝边喷着热气暧昧说道:“已经四天了,你不想吗?” 林姑娘心肝颤颤,疯狂摇头:“不想。” “那你在车上的时候,做了什么?不是示意它晚上来吗?” “绝对没有,完全没那个意思。” “它已经有这个意思了,你惹的火,你要负责。” 林曦快哭了,眼睛不停往房门瞟去:云珠、水月、嬷嬷,快来一个人,来只狗也成。 门外已经没人了,云珠和陈嬷嬷识趣地去厨房嘱咐人烧水,顾二和顾五老早飞到了对面屋顶上去坐着。 某人咽咽口水,从牙缝挤出两句话:“刚刚不是,不是补偿过你了。” “就这点补偿,哪里能够?” 斜眼睨她一眼,那眼中已经布满情欲。 “那你要怎样?”难耐地缩了缩脖子。 “我想......” 大手按住她的小手,低身含住她耳垂悄声说道:“刚才怎么来的,现在再来一遍” 林姑娘耳根和脸颊爆红,手烫得想逃。 心里哀嚎一声,叫你手欠,招惹他干嘛! 第144章 做媒来了? 毫无意外,林曦第二日错过了早食,睡到晌午才浑浑沌沌起身。 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上那些新的暧昧痕迹,彭嬷嬷默默让厨房单独给她做了一些补身子的药膳来。 没像第一次后遗症那么大,就是有点废手和废腰,林曦弯着腰肢缓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双腿还是有点打颤。 手也好不到哪里去,拿筷子都费劲,只能别扭的换成左手用筷。 该死的顾怀舷,昨晚被他哄着用手......结果还是没逃过老腰,今天晚上一定要关紧门窗,决不让他溜进来了,林姑娘握着筷子使劲戳,发泄不满。 午食顾怀舷没回,她没等他,自己吃完后,她扶着腰去水榭那里溜达了一圈消食,喂了小胖,又去看了看已经出芽的那块小菜地。 顾小七很上道,之前她说要去京郊买点田地下种,顾怀舷没让她买,给了她几个别庄让她自己选,她一看,除了京郊的一处,其他都挺远的。 哪怕京郊那处,她也嫌远,不过想要大批量种的话,肯定只能去别庄,小块地的试种,她盯上了后院的一块花圃,她好几次逛园子,都在那里蹲了许久,府里小厮下人看到她,纷纷上来问。 问的次数一多,就传到了顾怀舷耳中,说姑娘以为花圃里有宝,想挖宝贝。 顾怀舷嗤笑,明白了她的心思,二话不说,让顾小七带人把那些花苗全铲了,给她空出一块菜地来。 乐得林曦和顾小七在那里折腾了不少时间。 现在种下去的玉米、土豆、青菜等种子都出芽了,原来负责打理这块花圃的张伯懂得种地,把这些护理得很好,林曦时不时就要来看一眼。 回府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看,看着长势喜人的小苗,林曦还和张伯聊了一会儿。 那些嫩嫩的小青菜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不错不错,等能吃了,她亲自下厨。 溜达结束,林曦回去补这几日的识字课,字帖是写不了了,握笔还有点后遗症。 陈嬷嬷的课也提了上来,她落下的功课可不少,得要赶紧捡起来才行,不然只会越欠越多。 这边课还没上完,顾九就来禀告她,说悦来轩和京都各家掌柜求见。 林曦早早结束了陈嬷嬷的课,去见了那些掌柜。 见她一来,各家掌柜赶紧给她行礼。 见完礼,她让他们落座。 其他掌柜们坐在位置上相互使眼色,见这未来小夫人脸嫩得很,年纪看着也不大,都在悄悄观察。 杨掌柜仗着俞州的情面,第一个出来与她照面。 “姑娘,新年一面,您还记得老奴吗?” “杨掌柜,您怎么来京都了?” 杨掌柜乐开了花,小夫人记得他。 “托您的福气,主子把老奴调来京都悦来轩了,这都来了半个月了,一直等着来见您。” 林曦含笑点头:“您还是一如既往能干。” “哎,您过奖了,托您的福气!哦对了,老奴带了您上次给的东西,您尝尝看,和您要求的是不是一样?要是不对,您给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说着将一盒精致的糕点递给云珠,云珠接过,取出来给她。 林曦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古人是真厉害,做得比预设的要好,还在原来的基础上改进了花纹。 她撩开面纱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就是太甜了点,糖稍微再放得少一点。” 说着又尝了其他几样:“这几个可以,生意如何?有人买吗?” 杨掌柜笑眯笑眯回她:“有,供不应求,基本都是要提前预定才能买得到,老奴这次有个想法,想多弄几样,干脆让悦来轩都做类似这种糕点,其他品类减少,这不,就着急来见您来了。” 林曦笑笑,让云珠掏出一小本册子递给他。 “这个我准备了许久,您拿回去看看,慢慢研究,等得空,我再去悦来轩帮您看看布局。” 说着想到自己的面馆,对他说道:“悦来轩旁边有家面馆还在做准备,我开的,到时候杨掌柜多帮忙看看。” 杨掌柜使劲点头:“老奴早知道了,都去铺子里看了好几次了,一定帮您多看看。” 见杨槐这老东西跟这小夫人如此熟络,其他掌柜心思各异。 这悦来轩以前的生意可是一般的很,每年堪堪稳住,没多少亏盈,直到今年过年,俞州分店突然爆火,连带其他几家分店都带火了起来。 他们一打听才知道,主子爷插手了,再细心一点去打探,那些在主子跟前有点脸面的,这才打探出来主子爷身边出现了一位不怕克的小姑娘,悦来轩就是这小姑娘的手笔。 一开始他们还不在意,想着可能就是主子爷想要拿个小店铺来哄哄美人开心而已。 结果主子一回来,他们才惊觉,那小姑娘,可不只是身边陪一陪的小美人,这可是未来女主子,侯府的夫人。 于是纷纷递了帖子,想要来女主子面前露个脸。 不想,前几天主子让人从宫里出来传话,以后所有店铺全交给夫人打点,所有店铺也全写到了夫人名下,听得所有掌柜瞠目乍舌,担忧不已。 这还没成亲,就把所有铺面全给小夫人,这是什么操作,他们很疑惑,一来想问个清楚,二来都想来打探一下这小夫人的底细,这要是个扛不住事儿的,主子把铺子都给了她,岂不是要败掉? 杨掌柜得了新的方子,小心翼翼收好,又跟她唠嗑了一下他的想法,林曦听完,也给了他一些建议。 等她与杨掌柜聊完,其他掌柜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京宇楼掌柜抢先一步出来,与她招呼。 “小人京宇楼掌柜张题见过姑娘。” “你就是京宇楼的掌柜?”林曦好奇地问:“挺年轻的,你几岁?” 张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问得有点措手不及,这小夫人好奇他年岁做什么?虽然不解,还是赶紧回道:“小的今年二十有五。” “看着脸嫩,年纪不小了。” 张题抹汗,您这是以貌取人? 林曦打量他几眼,样貌儒雅斯文,长得眉清目秀,是还可以。 昨晚完事后顾怀舷摸着她后背跟她提了一嘴:今日京宇楼掌柜会来见她,让她自己看,她手里的菜谱和那个番薯粉要不要投进去,她自己做决定。 张题是他暗道里的人,表面上管着京宇楼,实际操控着整个京都他手里所有铺子、产业的钱脉,看着脸嫩,是个极有能耐之人,京宇楼在他手里,几乎是起死回生,这两年可谓帮他赚了不少钱。 看一眼云珠微红着垂下的脸,林曦轻笑,问道:“张掌柜,你和云珠什么时候成亲呀?” 这一问,其他掌柜纷纷皱眉,张题也是微微蹙眉,垂了眼,云珠见他不应,咬了唇搅着手里的帕子,有些难堪。 这小夫人是来处理铺子的还是来做媒人的?掌柜们相视无言,有点摸不清她的套路。 林曦没得到答复,啧一声:“哎,听说你们小时候父母口中定过娃娃亲?云珠都二十了,该到成亲年纪了。” 说着瞄他一眼:“作不作数的呀?不作数的话,她现在是我的人,我要给她做媒说亲了,总不好一直被你这样拖着是不是?” 其他掌柜纷纷无语,还真做起媒人来了! 张题继续垂着眼眸,辑一礼回道:“小人现在还无心成家,多谢姑娘美意。” 无心?就是拒绝了,林曦看一眼身旁的云珠。 第145章 赚了钱什么都有 云珠握紧手中帕子,猛地抬头,眼中微红,朱唇轻启,坚定地打断他:“姑娘,小时候的口头玩笑不作数,您莫开张掌柜的玩笑,奴婢卑微,配不上他,等您大婚后,再帮奴婢找,奴婢也确实该到嫁人的年纪了,您处理正事要紧。” 说着提了点心盒福一礼:“奴婢把点心给您提进去,去叫人来添点茶水。” 林曦蹙了蹙眉,不满地的瞪一眼这个张题。 啧,云珠长得好,蕙质兰心还识字,写得一手好字,更是有主见又聪慧,现在都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了,这张题眼光这么高的? 林曦见云珠回京都后,绣的帕子、荷包、鞋袜都快装了一小篮子,每个上面都还绣了题字,向水月一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好奇这张题为什么一直不来提,也没见他主动到府里来,更别提单独来见云珠了。 先前想着可能碍于他主子的缘故,主子都还没着落,他一个下属,也跟着拖着,就像顾三他们那样。 现在一试探,哎,这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 云珠单相思? 在她看来,这人高冷不说,看着也不太讨喜,难道有能耐的男子都是这副模样? 也不对啊,顾怀舷不比他厉害?没见得多冷漠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对云珠无意,或者他另有心上人。 顾二顾三顾四顾五哪一个不比他好,云珠丫头傻的,干嘛看上这个,可惜了。 算了,管完闲事转回正事。 正要开口说正事,突然发现东西在云珠那里:“哎,不对,云珠,我的菜谱还在你那儿。” 几个掌柜彻底无语,心下有了定论:果然年纪太小,他们这位新夫人,还是个孩子心性,扛不了大事儿,比前头五位夫人,差了点。 林曦可没心思去琢磨这帮老狐狸的不同心思,她的目的不在他们这儿。 水月跑去找云珠把菜谱给她拿了回来。 林曦让水月递给他,换了一副神色正色与他说道: “你们主子应该与你说过了,我这些菜谱张掌柜拿回去试一试,让酒楼的厨子按照菜谱做出来我尝尝味道,可以的话,我再给你完整的整本菜谱。” 按照原先计划,她是要亲自手把手教这帮厨子的,现在她改主意了,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她给指导一二就行。 本来还有番薯粉的,她也打消了一起给他的念头,打算先给他几样,试试看,可以的话再给。 见了这帮老家伙,看他们这样子,防备和试探的成分居多,她也不想花心思去应付和笼络他们。 反正这些铺子虽然到了她手里,她也没打算真插手,顾怀舷给她一个安心,她接,不过这突然插手进去做主,还不如自己新开铺子自己养心腹比较好,花心思去拿下几个老不朽,累,不如花心思搞自己的小铺面。 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定顾有的模式,不管是顾怀舷的管理和把控上,还是这些掌柜人手的安排上,都是很完整又恰到好处的,挂在她名下,有顾怀舷看着,赚了钱,她收钱,何乐不为。 这些个掌柜里,除了杨掌柜与她熟络一些,其他几个,例行公事,见过结束。 至于这个张题嘛,她现在对他印象有点丢分了,吊着云珠,真不喜欢云珠或者有其他喜欢的女子的话,早点跟云珠说清楚,云珠也好死心早点另找如意郎君。 可是水月说云珠送他的鞋袜和荷包,他可都收下了的。 那这算什么意思呢,现在她对云珠和水月有了一定的感情,有点护内,所以,这个,也算了吧,一视同仁。 于是向杨掌柜招招手,给了他原本准备好的每位掌柜一份的赏赐,一股脑全赏给了他。 乐得杨掌柜找不到北,连连给她福礼。 挥挥手打发了所有人离开,一句废话都不多,一句客套也没多余,转身就离开。 其他掌柜面面相觑,看着小夫人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啥意思,这是冷着他们,还是真不打算管了? 可别啊,真要不搭理,主子那里他们怎么交代? 杨掌柜揣着新方子还得了小夫人唯一一个赏赐,乐颠乐颠地提着东西打算走,几个老掌柜见势不妙,赶紧搭上去把他围了。 张题望着后院的方向凝思片刻,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林曦回到后院,却不见云珠,找了一圈,在一处假山找到了她。 “姑娘!” 云珠赶紧擦掉眼泪,起身给她见礼。 “哎哟我滴个乖乖,别哭,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林姑娘不仅喜欢顾怀舷那样的美男子,还喜欢小美人,最见不得美人掉眼泪。 “你真喜欢那个张题啊?要我说他也没什么好的,长得也没多好看,我再给你找个,找个比他会疼人,比他好看,还比他更热乎的。” “你看顾三怎么样?顾五也成,要不顾.......” “姑娘。”云珠挂着泪珠噗嗤一笑:“您别顽皮,我不喜欢他了。” 跟在主子身后的顾三和顾五同时打了个喷嚏,身后有点发凉。 林曦歪头凑近她眼前,扑闪大眼确认:“真的啊?真不喜欢了?” 云珠别过身,继续擦掉脸上的泪意,与她解释道:“是我一厢情愿,没事的,我收回对他的喜欢就好了,您别操心。” “能不操心吗?水月也十六了,你们两个我都喜欢,都要操心。” 水月跺一脚:“姑娘,人家还小。” “嗯,还小,还能留几年。” 转身笑着安慰小美人道:“别伤心,男人么,得之幸也,不得,拉倒,走,姑娘带你们赚钱去,有钱还怕找不到男人?有钱了,咱们找他个百八十个,一晚一个轮流侍寝,不要太美。” 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扑通掉落,林曦好奇望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瞧,那角落里的小野猫也赞同得很,它都看不下去了,别为男人伤怀。” 云珠破涕为笑,心下烫烫的,他们被公子指给了姑娘,其实就是她们最大的幸运。 他们是家生子,爹娘都是原来夫人身边的老人,夫人去世后,他们跟着去了顾府,念着旧情,她和水月被顾夫人提了出来送到公子身边,公子又把她们给了姑娘。 所以跟着姑娘,是她们之幸。 姑娘人好,善良,不爱耍心机,没有女主子的架子,又聪明,不在乎细节,只要用心给她做事,她赏罚分明的很。 那帮老掌柜眼睛瞎了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作死的。 见小美人笑了,林曦拉了人回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没有云珠这个得力帮手可不行,她写得那一手烂字,需要她家云珠帮她回去润色。 待她们离开,角落里的十一和十三蹲在角落记小本本。 夫人说:要带云珠水月努力赚钱,有钱了,找百八十个美男子,一晚一个轮流侍寝,甚美! 第146章 一晚一个? 晚间归来的国舅爷一边动笔,一边在听人给他汇报心尖尖今日的战绩,听得:努力赚钱,有钱了,找百八十个美男子,一晚一个轮流侍寝,甚美! 他手一顿,眼神犀利地瞥了一眼那个小本子。 一晚一个?还要百八十个? 汇报完的十一,小心翼翼把本本勾回去,悄悄隐身。 等处理完手里的事情,顾怀舷洗漱一番回去歇息,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了。 “?????” 这是把他关门外了? 掐掐眉心,沉声向里面喊了一声:“林曦,我归家了,把门开开!” 里面立刻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顾怀舷,你的房间在隔壁,你回自己房间去睡。” 国舅爷啧一声:“侯夫人这是打算把夫君拒之门外了?” “还没成亲,别乱叫,你别来坑我,我手还酸。” 噗,原来为的这个,只能无奈哄道:“好,今晚不用手,你开门。” “你骗谁呢,你的话能信的?不开!我睡了,你早点回去睡。”说着没了声音。 顾怀舷无奈,又推了推窗户,也全锁了,行,这是做了准备的。 顾三和顾五憋笑,主子爷吃了闭门羹,姑娘做得好,压了一局。 还不等两人将笑露到脸上,立刻被他们爷一记刀眼甩过来,俩人赶紧溜得远远的。 林曦盖着被子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见没了动静,不放心又坐起来看了一眼。 连个鬼影都没了,伸手拍拍胸口,嘴角弯弯,可以,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睡梦中的林曦被热得难受,好像身边有个大火炉烤着她,什么粗棍子抵着她,总之她睡得很不安稳,翻个身往旁边缩,那热源很快又贴了上来。 翻了几次都摆脱不了那团火,她干脆一把抱住,翻身呢喃一句:“乖乖,抱!”,蹭了蹭,大腿一跨,直接撇开腿压上去继续睡。 黑夜中传来一声粗重的叹息:“小没良心。” 第二日清晨,睡饱睡足身心愉悦的林姑娘含着笑意挪了挪屁股,美美睁开眼。 入眼就发现枕边那张熟悉的俊脸放大在眼前,白皙修长的手还搭在她腰上。 林曦脑中空白片刻,差点尖叫出声:靠!这人怎么进来的? “顾怀舷,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曦坐起身,用脚踢踢他修长的腿,叉腰怒视。 国舅爷睁开朦胧的睡眼,回了一句:“夫人早。” “不早,你是怎么进来的?” 撩开床帐望一眼窗户和房门,关着的啊? 顾怀舷抬手支起侧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我会遁地,遁进来的。” “骗小狗呢。” “嗯,不是小狗,是只小野猫。” “你才野猫,我门和窗都锁死了,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说着打算掀开床帐,顾怀舷伸出修长的双手一把将人又拉了回去。 林曦晃了晃,倒在他身上。 “来,小野猫,我们算算账,把夫君关门外这个就算了,为夫不跟你计较,你先跟我解释解释:赚了钱打算养百八十个男人,一晚一个轮流侍寝这主意,你是怎么想的?嗯?” 那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深不见底的眼眸透出一丝危险。 林曦挑眉,这人天天跟她算账,有那么多账要算吗? 一把压住他不安分的手,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还用监视?你说话那么大声,府里到处有眼线,不用监视都听到了。” 林姑娘眼前一黑,失策,口无遮拦了。 伸手环住她腰肢,将人往身上一带,柔暖的身子立刻紧贴着他。 国舅爷眯开慵懒邪魅的双眸,语气危险地逼问道:“你想一晚睡一个,是嫌弃你夫君不行?” 林姑娘打哈哈,秒怂:“安慰云珠胡说的,这你也要计较?我就你一个,哪来百八十个,你一个我都应付不了,没心思应付别的男人。”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说着一把将人提坐起来,林曦脸刷得红到耳根,小手抵着他胸膛抗议道:“顾怀舷,你这样频繁不好,我们还差拜堂呢,留着点洞房花烛夜啊!” 某人抓起她的小手轻咬一口,眸色渐深,立刻坐起来,护着她腰身一把将人贴入胸膛,两片柔软也撞了个满怀。 林曦闷哼,不满地瞪他。 修长的指节从小肚慢慢往上移,气息挑逗地朝她耳边轻呢:“放心,你夫君行得很,你想要多少都有,不用找别的男人,也不用等洞房花烛,现在就可以洞房。” 林曦泪奔,一把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这男人大早上醒来,这是又想要的节奏?就不怕肾虚肾亏,死在床上? 赶紧推拒道:“我谁都不想找,我要修身养性。” 某人改成抚摸她的后背,垂着深眸暗哑地问她:“是我做得你不舒服?” “.........”这是能讨论的吗,大早上讨论这个,很危险。 “可我看你做的时候....” 林曦一把捂住他嘴,求饶道:“现在是白天了,白日不妥,乖。” “那晚上就可以?” 音调低沉沙哑,锋利的桃花眼眼尾一勾,勾得是风情万种,直勾勾看着她,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林曦别过脸,擦擦鼻血,有点难以招架。 晚上也不可以好不好,这爷怎么一开荤,对这事儿这么执着? “你.....很讨厌这档子事儿?” “啊?不讨厌啊。”林曦摇头,男人在这方面是不是都无师自通的?这爷很是可以,就是她有点吃不消,太频繁了,感觉身子有点虚。 顾怀舷紧紧盯着她白皙的小脸看,就怕她真不喜欢,听到回答说不讨厌,松一口气: “我以为你讨厌这种事儿,不讨厌就行,那就是喜欢的?” “喜欢,喜欢,最喜欢你了,歇几日,成不?我腰酸,我肾虚,我累,我没力气,我们还没成亲呢,这样频繁真不好,你攒点,等洞房花烛夜好好努力,行不?” 见她如此可怜兮兮,一副快哭的样子,想到前晚折腾她折腾得的确有点厉害,国舅爷躺倒,跟她谈了条件: “今日不动也成,你晚上不许再把我关门外。” 林曦捂脸:“大哥,我们婚前这样本就是乱了套,这叫什么?未婚苟且知道不?被人知道要浸猪笼的,就一个月都不到了,成了亲,你想怎么样都行,现在收敛点。” 国舅爷轻笑:“谁敢浸我猪笼?我们写了婚书的,什么苟且?这叫情投意合、情难自禁。” 您就睁眼说瞎话吧,就您这前卫思想,不适合在这,适合生活到现世去,林曦白他一眼。 “你以前不也一个人睡的吗?就这么几天,忍忍。” 国舅爷不满:“以前没你,现在有了,一个人睡不着。” 一个人窝在冷冰冰的被子里,哪有抱着又香又软的媳妇来得美,反正他明白裴渊整日黏着夫人的原因了,他甘之如饴。 林曦撅倒,害怕他真不管不顾按下她,她又得睡个两三天下不来床,赶紧敷衍道:“知道了,不关门,可以了吧。” 顾怀舷枕着头,修长的指腹点点自己的嘴唇,还没开口说要求。 某人秒懂,俯下身吧唧一口,亲完立刻奔下床去套衣服。 顾怀舷无奈,摸摸被亲的地方,揭起眼皮看美人穿衣。 算了,她说腰疼,喊累,也真怕他要得太多,她身子受不住,让她好好休息也好。 账先欠着,后面慢慢算。 不过望一眼苏醒的地方,转头哀怨地看着他的小骗子。 不用手,改用其他地方成不成?今晚她肯定还会锁门。 林曦穿戴整齐,转身与他哀怨的眼神对个正着,没带犹豫,立刻冲出房门。 国舅爷歪下头,捂了脸。 没心肝的,这精气神十足的样子,虚吗?啧,早知道按下一次。 第147章 绣的什么? 他们的大婚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侯府也已经挂起了各色大红灯笼和大红花。 顾皇后派了人过来,与陈嬷嬷他们一起把侯府的新房也布置妥当。 临近婚期,顾知府带了夫人,携了家眷也赶到京都。 一同前来的,还有裴渊夫妇,北陵之事安置妥当,他回京复命,刚好赶上他师弟的婚事,顺便喝杯喜酒。 顾怀舷自那日半夜爬了美人床没得手后,第二日就忙得不见人影,已经连着大半个月没有见到他,直到顾夫人他们车马到达,林曦迎了他们进家门,也不见他回来。 因为要大婚,顾夫人他们带了许多东西和族人一同进京都,走了大半个月才到。 将他们都安置妥当,晚间开了三桌宴席给他们接风洗尘,吃完各自回房休息。 侯府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林曦抱着长高不少、越发长得圆润漂亮的小阿瑜亲热了许久,拉了林彦细细打量,又和义母亲热撒娇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他们回房好生歇息。 第二日,顾知府进宫,顾夫人也带了林曦和两个小的,连同顾府其他房的女眷进宫拜见顾皇后。 男人商议国家大事,顾皇后则和顾夫人把大婚之日的一应事务细细详谈,安排妥当。 顾夫人和顾府女眷一到,很多事情就由她们接手过去,林曦被拘在了房中待嫁。 直到大婚前第五天,顾怀舷一身风尘仆仆归来。 他一到,先进宫去见了澜帝,裴渊和顾知府、杨太师等人也都被连夜召进了宫里,直到第二日散朝才回家。 回到家的两个男人,狼吞虎咽吃了几口早食,顾知府又奔出去忙活,顾怀舷则进了书房,召了谋士和兵将前来议事。 顾夫人看家中俩男人如此不着家,无奈叹息:“怎么总是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再四天就大婚了,这真是,哎!” 望一眼趴在绣架前苦着脸的大闺女,顾夫人再次摇头失笑。 什么都好,侯府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总算像个人住的地方,怎么就是不会拿针线活呢,据说她这送给夫婿的荷包袋绣了快半个月了,还没绣完。 明明慢点两天就能绣好的小东西,半个月?又不是描龙绣凤,这么难吗? 其他成亲需要自己绣的绣花枕之类的,云珠和宫里派来的秀女帮她完成了,凤冠霞帔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也不需要她操心,可总不能一样都没有她自己亲手缝制的吧。 于是给了她一个最容易最简单的活儿,绣个荷包袋。 秀女们给她把鸳鸯图样打好,她落针就行。 云珠低头看着他们姑娘翘着小指,包了好几根手指的手,小心翼翼捏着绣针瞪大双眼落针,她看得那个心惊肉跳,生怕她再落错,前功尽弃。 这都第几个了?姑娘手指都戳了几个洞了? 顾夫人凑近去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绣的什么:“曦儿,你这绣得——鸳鸯?” 林曦点头:“不像吗?” 顾夫人抿嘴不说话了,看一眼她身旁的小闺女,她手里那个才有点鸳鸯的影子。 “绣的第几个?” 林曦眨眨眼:“不记得了,云珠,第几个?” 云珠望一眼筐中废掉的一堆:“也就几个吧。” 堪堪估算一下,大概二十个有了。 顾夫人无奈,深深看一眼这长得天仙般美,手却和样貌一点不挂钩的人儿,打击的话不忍出口。 “额.....舷儿喜欢就好。” 嗯,她夫婿不嫌弃就行,嫌弃也必须收下。 “这个是我目前绣得最好的一个了,还有几针,您让开点。” 说着摆开了架势准备落针,云珠赶紧退后,她被无辜伤到过两次。 顾夫人带着小闺女往后挪了挪,很想知道舷儿拿到这个荷包时候是什么反应。 就连裴灵小姑娘,也大气不敢出一声,怕打扰了她林姐姐的发挥。 她觉得她手废得很,没想到林姐姐和她不逞多让,哈,那她更可以不用学绣工了,反正林姐姐也不会,不是照样嫁了。 顾夫人时不时瞄一眼那两坨东西,她想了想,与云珠悄悄耳语道: “成亲那天,还是用绣娘绣的荷包压嫁妆箱吧,这个,就让她直接送她夫婿得了。” 云珠也赞同。 终于封针的林姑娘抹了一把汗:“大功告成,当当当当,怎么样?” 顾夫人和云珠嘴角抽抽,违心地点头: “挺好!” 其他人呵呵陪笑,“挺好!” 云珠不忍直视,帮她把绣品取下来,最后合成荷包,还是她来吧,不然估计丑得连荷包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她来缝合,好歹荷包样子在,图样么....额....新奇一点,但是,独一无二。 缝合完后,林曦小心翼翼找了一块锦帕,将这个荷包包装了一下,在顾夫人的怂恿下,让她直接去送给顾怀舷得了。 林曦疑惑:“不是要把它压箱的吗?” 顾夫人心虚地解释道:“压箱其他什么都可以压,你直接送舷儿吧,不然他不一定知道这个是你亲手绣的,万一他以为是别人绣的,不要怎么办,你去送他,现在就可以送了。” 林曦点点头,看一眼自己手指,也是,辛辛苦苦绣的,可不能糟蹋。 林姑娘捧着荷包就往书房走去,要送那现在就可以去送了,不然明日一早,皇后娘娘会派人来把她接去宫里,顾怀舷那么忙,万一又见不到他岂不是错过。 顾怀舷这边事情已经落定,谋士和兵将刚走,她问了问门口的顾三:“你主子忙好了没?” 顾三见她怀里抱着个东西,点头:“好了,姑娘您进去吧。” 林曦走近,见他还在低头写东西,她安静坐他旁边等。 顾怀舷写完,抬头看到她,嘴角弯弯,拉了她一把拥入怀中,大掌来回抚摸她后背,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怎么过来了?想我了?” 林曦抱了东西,微微含笑:“我有东西要送你。” 顾怀舷吃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心尖尖要送他东西? “给,你打开看看。” 目光移到她的手上,顾怀舷皱眉,“手怎么了?”受伤了? 林曦甩甩手:“没事,戳了几针而已,不碍事儿,你快打开看看。” 看她目光闪闪发亮,很是期待他打开,顾怀舷放了她的手,拿起东西疑问:“什么东西?” 半个月不见,是不是也想他想疯了,都知道送他东西了,太让人意外。 “你看看么。” 国舅爷打开锦帕,露出一只:“额....荷包?” 没搞错吗?不是帕子?是荷包?他看一眼包着的锦帕,又看一眼里面的东西。 林曦点头:“我亲手绣的,怎么样?” 顾怀舷眉梢微挑,看了半天,喉结微动,点头应她: “嗯,挺好的。” “我绣了半个月,刚刚绣好就拿来给你了。” “绣了半个月?”顾怀舷音调上扬,有点不敢置信,虽然看着丑得无法形容,但心里莫名滚烫。 “嗯,费了我不少心思,太难绣了。” 他微微心疼,放下荷包再次握了她的手轻抚:“你的手指就是被绣针戳的?” 林曦微笑:“嗯,不过不碍事,你喜不喜欢?” “喜欢!”顾怀舷从心底露出笑意,轻轻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抵着她的小脑袋满眼柔情。 “你猜猜我绣的是什么?”某人满含期待继续问他。 顾怀舷斜一眼那图案:“嗯.....两颗石头?” “........” “两坨泥巴?” 某人瘪了嘴。 “锅和铲子?” 心尖要哭了。 国舅爷也懵了,看她这神色:“不对?” 林曦咬了嘴唇,垂下眼。 啧,失策,国舅爷握拳轻咳一声:“不管是什么,我都很喜欢,多谢我的小娘子。” 林曦有点失落,她以为她绣得算可以了,练了半个月,比在桃花村时她自己改的那些衣服上的针线进步巨大,看来还是不行啊: “是不是很丑?丑就算了,我拿回去,让绣娘再给你重新.....” 心尖尖失落了,国舅爷抓过荷包塞怀里,赶紧补救道:“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绣的,都是我最喜欢的。” “多谢!”语气珍重无比。 捧了她的小脸,深情吻上那让他快想疯了的红唇。 得了,他明白当初第一眼见到她时,她身上那让他永生难忘的衣脚针线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心尖尖,不会针线活儿。 第148章 半夜爬墙 由于主院布置成了婚房,林曦搬到了隔壁的院子,她的院子旁边就是顾夫人他们住的春啼院。 而顾怀舷因为一直未回,刘管家命人给他暂时挪到了西苑,跟林彦紧挨着。 晚食用完,顾怀舷又回书房忙到很晚,夜晚飘起了蒙蒙细雨,顾三撑着伞送他主子回院子歇息。 见他径直往主院走去,顾三赶忙提醒他:“主子,主院布置成新房了,您的院子暂时挪到了西勤院。” 顾怀舷脚步一顿,问道:“姑娘的呢?” 顾三抿嘴憋笑:“姑娘院子就在旁边,不过.......” 见主子毫不犹豫就往姑娘院子走去,顾三眉毛跳跳,追上去再次提醒他:“舅夫人他们的院子就在姑娘旁边。” 顾怀舷点头,继续抬脚就走。 顾三咂舌,主子您也忒大胆了点,真去啊?要是被舅夫人听到.....边走边拿眼不断偷瞄他。 主子忙完已经亥时初,院子静悄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睡下。 顾三轻推了一下院门,发现推不开,正想敲门,顾怀舷制止了他,脚尖一点,直接飞身就翻墙而入。 顾三满眼震惊,主子爷您要不要这么猛?直接翻墙? 得,今晚他不用守夜了,明早再来吧。 轻轻落在院中,顾怀舷扫一眼院子,其他屋子已经寂静无声,主屋却还亮着微光,竟然还没睡? 春日的夜晚闷热,窗户半敞,他脚步无声地走到窗边,从细缝往里瞄了一眼。 只见床上的人儿一身松松散散的绸缎亵衣披在身上,里面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长发犹如瀑布般散落身后。 她趴在床上支着小脑袋,全神贯注翻着什么,两条漂亮的长腿扑棱两下,看得人想入非非。 顾怀舷颤了下喉结,轻轻推开窗户。 天气太闷热,林曦睡不着,点了灯百无聊赖趴在床上翻看小人书。 就这隐晦的东西,没啥好看的,她扔掉翻开的一本,又勾了一本过来。 随意翻开一页,双眸瞪大,纠缠的画面直冲脑门,心肝颤颤,摇头啧啧称奇: “母亲啥时候也藏这东西了?哎呦,小黄中的战斗机啊!” 难怪呢,晚间她朝她示意的那个眼神,这是怕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教她洞房? 她是不是还不知道顾怀舷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这东西,看不看都一个样。 不过么,这画工质感挺不错,比顾怀舷收藏的那些精致清晰多了去了,倒是可以欣赏欣赏。 白皙的手一捻,又翻了一页,靠,劲爆,太他奶奶的劲爆了?这这这....看得她浑身燥热,不好意思地掩面埋头。 冷不丁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低醇暗哑的调戏声从头顶响起:“原来林姑娘喜欢这样的?” 林曦浑身一僵,猛地转头,就看见挺拔修长的某人正懒洋洋斜靠在床栏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唇角噙着一抹玩味,歪着头一脸戏谑地看她。 小脸刷得一下子红透,烧到了耳根处,一个打挺起身,胡乱将书塞进枕头底下。 这做贼心虚的表现,加上那娇羞晕红的模样,更让人想欺负。 顾怀舷轻笑,褪掉身上微湿的外衣扔地上,走过去坐到床边,修长的双腿一搭,倾斜着身子,睨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往她身边靠,捏起她的一缕秀发轻闻了一下,半是调戏半是含情调侃道: “看了这些,林姑娘是什么感觉?” 林曦红着脸咽咽口水往里缩了缩,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这一身亵衣有点危险,伸手想去撩了薄被来遮盖住自己。 锋利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大掌故意压住被子一角,整张俊脸又凑近了几分,带着几分灼热,眼里的那片情绪又浓烈了几分。 那魅惑的嗓音再次低低诱惑:“看看多没意思,要不要来点实际的?刚刚那画面里的,试一试?” 林曦拽着薄被连连摇头:“云珠和嬷嬷她们就在隔壁,你别胡来。” 暗哑的声音无所谓道:“怕什么,她们睡着了,你不出声就行了。” “怎么可能!”脸颊温度不断攀升,比刚才还要局促和窘迫。 那大眼又开始乱飞,动坏心思的前兆。 顾怀舷顺手就将她捞了过来,按着她的小脑袋,低下头,热气呼一口进她耳边,嘶哑着说道: “半个月了,有没有想我,我想得要死!” 说完低下头就封了她的唇辗转嘶碾,林曦使劲拍打他坚硬的胸膛,被他强硬得措不及防,这人真是,想跑都没机会。 反抗无果,反而被他带得一步一步沦陷,身子片刻就软了,媚眼如丝。 “可不可以?”他放开她,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清淡的声音全然变得沙哑粗粝。 林曦双颊绯红,好些日子没见,确实也有点想念,身体也对他起了熟悉的反应,只能小声“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国舅爷低笑,彻底化身周扒皮,再没顾忌。 半个月没沾身,顾扒皮又急又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压着人在床边不够,看身下的人死死咬着唇不发声,他恶趣味地将人抱下床,抵到窗户边...... 春夜的雨潮湿黏人,让人愈加燥热难耐。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滋润着万物大地。 长夜漫漫, 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浅吟声和诱哄声:“乖,忍不住叫出来也没事.....” 顾夫人早早起身,打算到大闺女院子叫人起床做准备,一会儿宫里该来接了,早点起身做准备。 才刚进院子,云珠面色怪异地拦了她:“夫....夫人,姑娘...姑娘还没起身。” 顾夫人奇怪:“我知道,走吧,进去去把她叫醒来,这几日无法偷懒了,辛苦几日就好了。” “顾三、顾四,你们一大早怎么会在这里?” “额.......” 云珠直接伸手挡住顾夫人的去路,抿着唇正苦恼要如何解释。 不想房门轻轻打开,顾怀舷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若无其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还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顾夫人张大嘴巴,眼前一黑,差点往后倒。 “这......这.....”颤抖着手不停指着他。 院子里候着的人全低下了头。 顾夫人吓得话都不利索了。 “舷儿,你....你.....” “舅母,让林曦多睡会儿,我一会儿下朝了亲自送她入宫。” 也不多解释,去旁边洗漱一番后,让顾四拿了几个包子,与她作一礼带着人就走了。 留下顾夫人哆哆嗦嗦,赶紧召来陈嬷嬷,陈嬷嬷过来扶了她,默默点头。 顾夫人两眼一翻,差点晕倒:“这畜牲.....” 晚间顾夫人忍不住跟顾大人吐槽,“虽说情非得已,不过舷儿也太......” 顾大人好笑,已经听说了她夫人早上差点被吓死的事情,安慰她道:“以前你不是担忧他克妻,就是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病,现在他不克妻,身体也没问题了,你又吓死。”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到底知不知我想说什么?” 顾大人耐心安抚道:“我知道,你无非就是觉得舷儿太过了,这还没成亲就.....” “马上就拜堂了,他们不过提早了一点,你安安心心等着抱小娃娃不好吗?” 顾夫人白他一眼:“你们早就知道了,怎么没人与我说,我还.....” 还担心他们不懂,还给了曦丫头许多册子,这真是..... 第149章 大婚 春暖花开,蓝天白云,大吉,宜嫁娶。 侯府张灯结彩,热闹异常。 林曦早早被几个嬷嬷从床上挖起来装扮,她眯着朦胧的双眼任由众人折腾。 为了学成亲礼仪,这三天她几乎天天很晚才入睡,脑子被塞成了浆糊。 侯府也天不亮就开始准备起来,等吉时一到,迎亲队伍就出发入宫去接人。 接亲队伍敲锣打鼓穿过大街,骏马上的男子一身喜服,俊颜焕发,带着庞大的队伍朝宫中走去。 百姓们纷纷围观,望着长长的接亲队伍,议论纷纷: “这国舅爷不是克妻吗?今日又娶一个,新娘子是哪家的?真敢啊,就不怕被克死?” 旁边有人刻意压着声音回她:“你知道什么,据说国舅爷寻到了神医,顺便找了一个不怕被他克死的姑娘。” 一旁其他人惊呼:“啊?国舅爷不仅克妻,还是个有病的?” “国舅爷不行?” “那他还娶人家姑娘,不是让人家姑娘守活寡?” “所以这姑娘从皇宫出嫁,这是赏赐了天大的尊荣,应该是为了补偿她。” “你们晓得什么,据说这姑娘是顾大人家的,是皇后的表妹,皇后恩赐从宫里出嫁了。” “哦,原来如此。” “别听他乱说,据说是国舅爷快死了?” 其中一人哄笑道:“你看国舅爷这模样,像是要死?” 众人看向骏马上神采飞扬之人。 不巧,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国舅爷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一口水都没喝过,感觉喉咙有点痒,抵着拳咳了几声。 百姓们赶紧低头捂嘴。 “国舅爷果然不行啊?” “这身子能洞房?” “唉哟新娘子也是惨的!” 入宫接了新娘子入轿,新郎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鸣乐再起,十里红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满城繁花似锦,锣鼓喧天绕着京都走了一圈,缓缓向侯府而去。 身后百姓也跟了一路,纷纷去接撒了一路的喜糖,脸上乐开了花,有喜糖吃,还管他国舅爷行不行。 顾皇后望着离去的一对新人,欣慰至极,掏出帕子悄悄抹泪。 澜帝好笑又无奈:“你不是一直盼着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鼻子了。” 顾皇后白他一眼:“我这是喜极而泣。” 行行,反正自从有孕,她动不动就掉几滴眼泪让他心疼心疼。 “当年娶你,没能像这样给你风光无限,你心里会不会难过?” “都三个孩子了,还问我这种问题,怎么,陛下要补一次婚仪给我?” 男人轻笑:“我愿意补,皇后可还愿意再嫁一次?” 顾皇后捏他一把:“嘴上没个轻重,封后大典还不够隆重?” 澜帝嘴角含笑,拥了珍贵之人入怀。 傍晚,仪式在热闹的喜堂上进行,高朋满座,一对新人三拜后,被送入洞房。 新郎官被几个友人拉走灌酒去了。 新房内红烛摇曳,大红绸缎被面上铺满红枣花生等吉庆之物。 林曦动了动发酸的手,见客人都被请出去吃席,房内只留云珠和水月伺候她,她放下团扇,挪挪酸痛的脖子和肩膀。 可累死她了,成个亲真不轻松,从天不亮到现在,她端了一天,身子都快散架。 头上的凤冠重得她脖子摇摇欲坠,酸涩不已,礼已成,接下来就是入洞房。 赶紧招呼云珠和水月帮她把头上的东西取掉,再撑下去,她脖子可以不要了。 云珠好笑:“还有合卺酒没喝,您现在取下来,一会儿主子过来还得带上。” “没事没事,能取下一会儿是一会儿,我脖子要折了。” 俩人好笑,还是给她取了下来。 皇后娘娘赏的凤冠,宫里出来的,实打实,自然贵重。 帮她取掉凤冠,云珠水月就被叫走了,说是叫去嘱咐和准备洞房的东西。 林曦见房内就她一人,折回床上,抓了一把床上的花生就开吃。 饿死个人,除了早上吃了两口圆子,她一天几乎没进食,肚子饿得没了知觉,瘪得前胸贴后背。 桌子上也放了不少精致糕点,她拿起就塞,吃得嘴干,找了一圈,只有桌上的一壶酒,二话不说,倒了一杯,一口闷下去,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呛得她咳了好几声,脸颊立刻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不会喝酒,这种酒估计三杯就能把她放倒,米酒倒还可以,那个不醉人,喝个一两碗还是可以的。 主要是她从来不喝酒,除了米酒,滴酒不沾,冷不丁喝一口这种烈酒,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啧,待会儿云珠他们回来,要让她们去给她沏一壶茶水来。 云珠没回,倒是水月回来候着了,水月见她吃了一桌子的红枣花生,立刻回过味。 “哎呀,是奴婢粗心,夫人您稍等,我立刻去给您端些吃的。” 说着又出了新房。 既然水月去弄吃的了,林曦放下手里的糕点,停了嘴,越吃越干,还是等着吃饭比较好。 水月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新郎官。 顾三和顾二扶着已经不省人事、满身酒气醉醺醺的国舅爷进来,身后跟了一堆要闹洞房的人。 林曦赶紧戴上厚重的凤冠,拿了团扇坐回床边。 花不虚和裴渊连同几个属下艰难地将一帮人拦在了新房外。 众人吵着要闹洞房,顾七和顾五几人急得大吼:“我们主子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多不容易,谁都不许捣乱。” 裴渊好笑:你家主子都入洞房几次了,你还拦得那么起劲,瞄一眼他那装死的师弟,真不想拦,不过看在他成亲那会儿他帮他拦的份上,那就虚虚拦一拦吧。 国舅爷被扶着进了新房放到床上,顾三和顾二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外面闹洞房的宾客见闯不进去,哄闹一会儿,纷纷折回去继续吃酒。 外面热闹的声音消失,林曦探出头瞄一眼,放下团扇,转头看一眼床上的新郎官,嗤了一声。 满身酒气,被灌得不轻。 见他安静躺着,恬静俊美,闭着双目,甚是好看,小心思一起,扶着凤冠趴下去用小手戳戳床上的人,翘着个兰花指,双指来回在他脸上抚摸: “啧,哪家的俏郎君长得这般好看,便宜了本姑娘我了。” “噗嗤!”床上的人悠悠睁开深邃的双眸,好笑地看向她。 林曦鼓了腮帮瞪他一眼:“你装醉?” 国舅爷手搭上她腰间,脸上略显酒意,伸手摸一把她美得耀眼的小脸,一脸调笑:“这是哪家小娘子,竟这般绝美,小爷我赚了。” “还小爷,都老爷了。” “啧”国舅爷皱眉:“你嫌弃我老了?” 林曦上下打量他几眼,想看看哪里老了? 这什么眼神,国舅爷急眼:“你真嫌弃我老了?” 哈?不是吧,他当真了?她随口调戏他的,赶紧解释:“不老,你这样的年纪最香了,我就爱这样的,会疼人。” 这是真话,严格说起来,她也就比他小一岁,哪里老了?这年岁在现世刚刚好。 这样的年岁,心理年龄成熟,体力达巅峰,最是成熟有担当的时候,可不是最香的。 某位爷却不这么想,他小夫人才十八,他怕她真介意。 紧张得他一把攥紧怀里的人,林曦赶紧扶住头上歪了的凤冠,急忙出声:“哎呀凤冠要掉了,你帮我一下,这东西重死了,我头要歪了。” 顾怀舷扶她起身,替她小心翼翼摘掉,将凤冠放一边,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你真嫌弃我老啊?” 林曦错愣,不是吧?堂堂国舅爷,他这么在意这个?他们这一路下来,他稳如泰山、胸有成竹,没见他慌过神色,怎么这会儿计较上年纪了? 都把她吃了几回了,他现在才计较啊,会不会晚了点,顿时乐得她捧腹大笑。 她这不笑还好,一笑,国舅爷心都沉了,将她抱到怀里,不太开心地解释:“我也不算老,才二十八。” 看他样子是真在乎,林曦敛了笑意,捧着他俊脸一脸认真:“我真不在意,又不是大了二三十岁,才十岁,不大,刚刚好,况且我在乎的是这个人,这颗心,在意年龄做什么。” 说着又突然换了神色,凑过去逼问:“来,国舅爷,我很好奇你跟你前头几位夫人有没有过亲热的举动,圆房第一次给了我,那你的亲吻呢?第一次给了谁?跟的哪位夫人?” “小妖精,现在才来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 第150章 洞房花烛 还没等小妖精深挖国舅爷的第一次亲吻给了谁,水月端了吃的进来。 发现新郎官已经在房内,水月放下吃食识趣地退了出去。 顾怀舷摸了摸她的肚子,问她:“你还没吃过?” 林曦点头:“岂止是还没吃过,整整一天,我肚子快饿出一个大洞,让我去吃一口。” 顾怀舷皱眉,心疼地将怀里的人抱到桌前:“她们怎么伺候的,让你饿了一天!” 林曦一边急不可耐地拿碗捞面吃,一边回他:“不怪他们,新娘子都是这样,尽量饿着,不然这一身凤冠霞帔不方便。” 看她吃得急,顾怀舷生怕她烫着,赶紧给她吹凉。 “看来这面现做的,怪不得水月去了这么久,好烫。” “慢点吃。”顾怀舷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烫到自己。 林曦顾不得他,也顾不得面烫,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连夹两碗面吃下去,这才放下,看一眼大碗里,还有好多。 估计饿得过了头,真吃起来也吃不了多少,摸摸肚皮,发现塞不下了,这才说道:“我吃饱了。” 顾怀舷见她吃饱,起了她吃过的筷子把剩下的面吃了个精光。 林曦疑惑:“你也没吃?” “没怎么吃,就吃了两筷子垫肚,一直被灌酒。” “啧,我们这新郎新娘也太惨兮兮了点。” 新郎官轻笑,起身叫了水月进来把碗收走。 吃饱喝足,接下来就是春宵一刻,红烛噼啪闪跳几下,烛光恍惚。 顾怀舷倒了两杯酒,拿着酒杯走过去。 林曦过去将床上的桂圆红枣弄到一边,不然一会儿晚上躺上去咯得慌,这边刚弄好,顾怀舷就端了酒杯过来。 今晚他估计也喝了不少,脸泛红霞,微带酒晕。 看他一身大红礼服慢慢向她走来,林曦失神片刻。 这如山河般伟岸的男人,竟然成了她的,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 她的双颊也红扑扑,不知道是刚吃完饭,还是屋内的红烛衬得她愈加红艳。 那双灵动的大眼,此刻也有些朦胧起来。 接过酒杯,含笑看着他,他也回望向她,目光交融,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柔情与爱意。 “此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去了桃花村,遇到了你。” 他深情抚摸上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神中透着真挚:“林曦,你终于嫁我了,此生定不负你!” 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嘴角扬笑,眼中丝丝暖意。 她的心,此刻被他填满,被他抚平,她不知道他能深爱她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生生世世?余生太长,谁都无法保证。 但是至少这一刻,他心里眼里全是她,她能感受得到,他是爱她的,这样就足矣。 她比现世的母亲要幸运吧,她可以放下心来接受他,试着与他并肩携手走一生。 学着去爱一个人,她也会努力去独立,让自己能有退路,不像她那样狼狈,她没教会她的,她自己学会了,她心里缺失的,他替她补满了。 此刻她是幸运的,她用前半生的陨落,迎来了余生他的温柔相护与爱戴,所以,她也深深的爱上了他,只是清醒的爱着而已。 林曦微笑着,满脸安心地回应他: “你爱我多少,我便也爱你多深,陪你走多远,顾怀舷,往后余生,请多担待。” 男人含笑,不太赞同:“小脑袋瓜又想什么?就不能说一句陪我生生世世共赏风花雪月、朝霞落日,又想着如何后退了?” 他不懂她心里的缺失,但是他知道她总是喜欢给自己留后路,只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罢了,她已经是他的,他牵着她往前,总有一日,她会全身心靠向他。 伸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温柔地伸手勾过她的手,引着她将合卺酒喝下。 “啊好辣。” 第二杯下肚,她还是喝不惯,呛得她眼泪溢满眼角。 顾怀舷好笑,轻拍她后背:“反应这么激烈,没喝过酒?” 林曦摇头:“我很少喝酒,只喝过米酒。” 缓过辣味,酒劲却有点上来,脸颊红晕更深。 国舅爷沉眸,有趣,这么说来,确实还没看到过她喝醉酒的模样,要是喝醉了,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惊喜? 挑挑眉,时机不错。 随后开口道:“没喝过是这样的,第一口辣,第二口呛,第三口就顺了,第四口就能品出它的滋味来。” “真的?”某人不信。 “真的,不过你还是别试了,你脸红了。” 林曦揉揉小脸,看一眼桌上的酒,细细品了一下,还真是他说的这样,虽然辣,但是很奇怪,有股淡淡的甜味,这是什么酒?味道确实还可以。 于是好奇心起来:“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抿一口试试看?要是还辣,我灌你哦。” 说着还嗔嗲地飞他一眼,某人嘴角微动,伸手虚虚拦了一下。 说完跑到桌前又倒了一小杯,小口抿了一口:“嗯?确实不怎么辣了。” 觉得还是可以接受,于是仰头一大口灌了下去,看得某人瞳孔微缩。 “是还可以,顾怀舷,这是什么酒?蛮好喝耶。” 说着拿了酒壶转身朝床边的人走来,只是那脚步,已经开始摇晃。 一边走还忍不住又倒了一杯又喝了一大口:“哎,喝到后面,变甜了。” 小祖宗,这可不能这么喝。 顾怀舷赶紧起身扶住她快晃下去的身体,看她双颊已经酡红。 小醉鬼,这金玉良缘陛下也就得了一坛,因着他们大婚,姐姐可是难得赐了一壶给他们。 这酒喝着不显,后劲可是很足的。 见她还打算再喝,顾怀舷赶紧夺过酒壶,低声哄道:“好了,夫人,春宵苦短,我们该就寝了。” 再喝下去,他的良辰恐怕要泡汤。 怀里的人不满,伸手还要去拿。 国舅爷赶紧低头覆上那张小嘴,微开着眼把酒壶放床头,拥着人倒床上去。 挥手一勾,帷帐散落,掩住一室春光。 彻底醉了的侯夫人哼唧着推开身上的人,借着酒胆,一把翻到了上面。 脸色红润,眼神缥缈迷离,浑身燥热,她开始难受地去扯自己身上的礼服。 顾怀舷嗤笑,能不热么,他刚刚喝一口,就尝出了酒里加了催情散,花叔也是胡闹。 她扯不开,急得轻哼,和自己耍起了小脾气。 见她这副模样,顾怀舷失笑,麻烦了,他只是微醺,她却醉得彻底,可别中途睡沉过去。 于是伸手想帮她一把,不想小醉鬼恼了,拍开他的手,眸子含糊,扯不开自己的,摇晃着弯身去扯他的。 就这毫无章法胡搅蛮缠的举动,能解开才怪,眼看身上之人急得眼泪要出来了,他赶紧哄骗,一边自己动手解开,伸手也帮她褪去身上的衣物。 等把俩人的礼服都脱下,他竟然出了一身薄汗,无奈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不骗她喝了。 轻轻将人放下,他覆身上去,身下之人不满,嚷嚷着:“不要,我要在上面。” 不由分说就按着他下来,见按不动,一个翻身,像条小泥鳅一样从他身下钻出来,一把骑到他后背上去。 国舅爷扶额,彻底无奈了。 柔声想骗了人下来,后背的人突然发现,这样好像能缓解一点她身下的燥热,小手搭上他硬朗的后背,口中驾驾驾骑起大马。 国舅爷吐血,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大手一拖,把人翻了下来,压了她双手就吻了上去,大手也开始游遍全身,他也起了火,再这样下去,他要疯了。 奈何醉鬼不安分,等他埋首下来,她又一个翻身,溜了出来,国舅爷彻底傻眼,不敢再让她趴背后,赶紧坐起来让她坐他身上,无奈轻哄。 小醉鬼不满,燥热难耐,连哄带骗得逞,国舅爷怎么可能还让她作妖,很快就让她没了逃跑的力气。 纱帐飘曳,里面传来咯吱的摇床声和喘息夹杂着抽泣声,烛光在空气中跳动,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在帷帐里,映照出一幅交织动人的画卷。 第151章 夫人莫恼 宿醉的新娘子第二日起来敬茶,脚步虚浮不说,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依旧未散,要不是顾怀舷搀扶着她,估计她走路都走不稳。 顾夫人扶额,一看就知道是谁搞的鬼,拿眼白了这个一点都不知道害臊的大外甥好几眼,还没成亲就上了人家的床,这成了亲更肆无忌惮。 幸好这家中长辈都知道他这混不吝啬的脾性,都是明事理好说话的,也没人敢说什么,要不然,曦丫头不得羞愤死。 族老、家主也只是淡淡浅笑,几位夫人偷偷抿嘴偷笑,几房公子爷揶揄他几眼,没人给新妇不痛快。 结束了敬茶,赶紧让他扶了人下去歇着。 林曦捂着沉重的头难受得要死,一回到房中,立刻爬上床去躺死不动。 她头晕得厉害。 “这什么酒?后劲这么足,要死了,头要裂开一样。” 国舅爷轻笑,接过云珠手里的醒酒汤,哄着她再喝一碗下去,昨晚完事后紧急给她灌了一碗,不过看来后劲还没全退。 “以后喝酒别这么急,慢点喝。” 林曦睁开大眼剜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狐狸,恨恨怒怼他一句:“怪谁?” 国舅爷垂眸含笑:“怪我,都是我的错,夫人莫恼,我给你按按。” 有什么办法,昨晚的确是他下了套,这小醉鬼喝醉有点不受控制,不过后来他爱死了她那样。 舒服了就缠着他不放,彻底放开,大胆得他都有点吃不消,他要是停歇一会儿,或者没让她满足,她还会恼,自己按着他就强上。 啧,下次可以喝点,不过可不能再让她醉得如此厉害,微醺的时候应该更迷人。 林曦又窝在床上去睡了一觉,醉后她不太记得之后的事情,不过这腰酸程度和虚浮的脚步,猜都不用猜,某人绝对没安好心。 见她又沉沉睡过去,顾怀舷给她盖好被子,嘱咐云珠两句,转身就又去书房。 直到第三日,那酒劲才彻底散光,林曦揉揉眉心,心有余悸,下次打死再也不宿醉了。 而三日回门,她的娘家人还是在侯府,倒省去了折腾的功夫,等上完了香,一家人吃完午膳,林彦又被宫里派来的人接走。 赶去桃花村给林父林母磕头跪拜,来回也要一个月,顾怀舷身担国家要事,暂时抽不开身,新婚第二日就又忙到半夜才归。 所以为了敬奉林父林母,告慰他们在天有灵,顾怀舷除了命人代替他们夫妇前往桃花村,还命人请了二老的牌位,供到顾府祠堂旁边的一间,方便他们跪拜上香。 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却是个极有心的,可见他对姐姐的重视。林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姐夫先生说的任何一句话,现在他几乎言听计从。 他一到京都,顾怀舷二话不说将他塞进太子那里,美名其曰,太子伴读,其实就是将他塞进内书堂,给他加小灶去。 不过这加小灶也不是说塞就塞,那位太子太傅可是个极清高之人,没过他这一关,塞进来他照样能推出去。 好在林彦是个争气的,借了姐夫这敲门砖,自己通过了重重测试留了下来,自此,太子身边除了二皇子,多了一位伴读,各大世家听到风声,心思都不一样了。 林曦也是很少见到他,许多时候都是匆匆照一面,他要么就是归家很晚,要么就是留在宫中,大婚那日才得空与他说了不少话。 等一切事情都忙完,林曦叫人去把面馆的掌柜叫来府中,询问他这两日的情况。 他们大婚当日,碗碗香也正式开业,开业当天,为庆贺东家大婚,当天面食免费赠送,人手一碗,赠完为止。 导致那天面馆大爆,差点出现争抢事故,好在巡街的守卫提前得了通知,他们守在了一旁,这才没让局面失控。 后来百姓们也渐渐回过味,今日大婚的,除了国舅爷,还能有谁,至此他们才知道,这家面馆,原来是国舅爷家的,更没人敢造次,乖乖排队领面。 第二日恢复正常,虽然没有第一日那么火爆,但是客源还是稳住了,碗碗香的招牌也打了出去,生意正式步上正轨。 林曦问了掌柜这两日的情况,给他做了一些调整后,才让他离开。 云珠也是好笑:“这才新婚第三日,您跟公子一个样,怎么也忙上了,又不缺钱,您折腾这些做什么?” 林曦低头继续画图,笑笑没回她。 云珠很是不解,夫人手里的资产和银钱足够她用几辈子了,干嘛还费这个心思,想不太明白。 突然想到杨掌柜那天亲手交给她的东西,她赶紧与林曦说道:“大婚当天杨掌柜送了两篮子糕点进来,其他掌柜也给公子递了话,想正式拜见您,公子让我问您,您是否要见?” 林曦摇头:“杨掌柜的糕点去拿来我看看,其他没必要见,让他们见你们公子去就行,我这边见不见都无所谓。” “为何呀?”云珠疑惑:“主子不是把铺面都过到了您的名下,您不管会不会不好?万一他们说您拿乔....” 林曦将一本册子推给云珠,淡淡回道:“我不插手就是最好的,有几家掌柜,跟你们前头几位夫人有点关系,虽说顾怀舷已经把她们那部分都摘除干净归还了她们娘家去,可是用的那些个能人里,还是有不少人在。” “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再如何,怎么可能抵得上人家前头的正主,我也不想去费那心思,她们娘家后台硬,有底子,人心都是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干脆都不想接手的原因,我收钱就好,花那心思,还不如我自己开自己的铺面。” 老娘费尽心思去笼络你前头夫人留下的能人,我吃了空没事干吗?没兴趣,我还心里不是滋味吃醋呢,自己养自己的人不香?往自己眼前拉狗皮膏药干什么?傻啊。 云珠翻看几页,彻底不说话了,原来夫人早就已经摸过这些人的底细,她不是不管,而是老早已经做了取舍和选择。 这册子里,连来见她之前,那几个掌柜做了什么想给她下点脸,让她明白一下后来者就是后来者的事情都详细写了,落笔是顾九和顾七,怪不得那日夫人走得潇潇洒洒,就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过。 “您怎么不跟公子说?” 林曦摆摆手:“有什么好说的,顾怀舷做大事的人,为这点小龌龊大动干戈干嘛,还分他心思。” 所以她也没让顾七和顾九跟他们主子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知道了,无非就是斥责几句,这几个人的确是能人,没必要。 她也是真不想搭理,纠结那玩意儿,她还不如再花点心思想着下一个赚钱的铺子该怎么走。 云珠暗暗庆幸,陈嬷嬷和彭嬷嬷一直觉得夫人太善良、没心机,就怕她在那几位贵妇人手里吃亏,所以尽量护着,不把外面那些说给她听。 还没成亲之前,那几位夫人娘家早有人蠢蠢欲动,老早就有人动了心思想来见她,不过不是被公子拦了,就是被皇后娘娘护着,夫人被护得滴水不漏,没人闯到她跟前碍过眼。 现在成了亲,有顾夫人拦着,也还没捅到她跟前,不过再如何,估计总有一天会碰上。 现在看来,她们的夫人,不是随意就能让那些人拿捏下作的,她们也可以慢慢将一些事情透给她。 画完,收了画,顾七探头进来。 林曦瞄他一眼,朝她勾勾手:“怎么?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嘿嘿。”顾七摸摸头:“夫人,您让我们办的已经办妥了,过几天那番薯粉就能开工。” 说着瞄一眼云珠姐姐:“还有张题他,主动来求见。” 林曦淡淡应道:“哦,那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顾七嘿嘿蹲下身,小声又凑近一些与她说道:“除了找您说菜谱的事儿,他还带了一个女人来。” 身旁收着笔墨的云珠一僵,手上不动了。 第152章 留个心眼 来到顾怀舷的书房,果然看到张题带着一个女的在。 那女子看到她,抬头悄悄侧脸看了她一眼,林曦也瞥她一眼,径直走到顾怀舷旁边。 “过来了?” 林曦点头,顾怀舷让顾七挪一把椅子过来给她,林曦落座,张题立刻带着人给她见礼。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张掌柜。”林曦含笑与他招呼:“今日过来点名要见我,因为菜谱的事儿?” 张题点头:“夫人给的三样菜谱已经开始在楼里试卖,反响很不错,所以来求见您,余下的菜谱,您是否愿意投到楼里?” 林曦没有立刻应下,单手撑着脸看一眼顾怀舷,某位爷也好笑地看她。 秀眉微动,林曦语调随意道:“过两天给你,我让我家云珠重新誉写一下,不然你看不懂。” 说完又望一眼门口边候着的丫头,再看一眼下边恭敬垂首的人,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抬起头来看看?” 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翠兰,张题侧身挡了一下那女子,辑一礼道:“夫人见谅,这是翠兰 。” 翠兰听见她的话,楚楚可怜地抬头,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哟,我见犹怜的小可怜,这个她熟啊。 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问道:“这是你妹妹吗?还是远房亲戚呀?“ 她得到的情报里,张题无父无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一类的,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张题鞠一躬沉声回道:“回夫人,翠兰是我即将要娶的女子。” 门口的身子一颤,林曦也是瞪大双眸:“啊?你要娶她?” “那今日带她来是.....” “是来请示主子的意思。” 林曦抿嘴不说话了,看一眼已经跨步而入的云珠,她也坐直了身体看一眼张题。 她要是没记错,这人前段时间才刚回她一句:暂时无心成家。 现在就来请示要娶亲了,啧。 “公子,夫人,奴婢失礼了。” 云珠进来给两人福一礼告罪,转头对张题说道:“既然张掌柜要娶亲了,云珠提前恭喜您,没别的意思和要求,劳烦将我赠与过你的那些鞋袜丝帕荷包还我或销毁,以免留人口舌。” 说完对林曦勉强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夫人,以后我与张掌柜再无任何关系,您也无需再为我操心。” 说完再福一礼,垂首恭敬站到林曦身侧。 林曦努努嘴,看着她低着头死咬着双唇,想说什么,又没有立场开口,看那拽紧的手,轻叹道:“好,我知道了。” 转头对顾怀舷说道:“事情处理完了,我走了。” 顾怀舷拉住她,一脸无辜:“可莫伤及我,你夫君我是无辜的。” 林曦被他说得一愣,回过味,想捶他一记,这种时候又不合适,只能怒嗔他一眼。 俩人眉来眼去了一会儿: 关你什么事? 知道你护短。 切,小看我。 “那就恭喜张掌柜,云珠的东西,明日,不,一会儿就请马上让人拿过来还她吧。” 说完带着云珠头也不回走了。 张题张张嘴,看着云珠从身边经过,抿紧了嘴最终没开口。 顾怀舷抬眸瞥他一眼,只淡淡回了他一声:“别后悔就行,下去吧,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不过涉及到我这边,你自己提交给暗首司。” 张题抱拳鞠躬,带着翠兰退了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翠兰疾步追上前问:“题哥,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我下次想来给她请安,她会不会不愿意见我?公子让你提交什么?” 张题停住脚步,转头沉声对她说道:“别随便凑上去,夫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好好呆在家中带孩子,别乱走,回去把你的路引和户册给我。” 翠兰皱眉:‘给你这些做什么呀,你要用它做什么吗?’ “查你的底细。” 翠兰咬唇:“你....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你不是派人查过了吗?” “是,我查过,但是要嫁我.....” 张题转身,没再看她,淡淡解释道:“我是主子的人,我如果要娶你,你的祖宗十八代都会被再翻一遍,不然,我就不能呆他身边,明白了?” 他是暗道的人,虽说嫁娶成家主子从来不干涉,但是也不是他们随便想娶谁都可以。 当然,如果要娶的女子身家清白,能经得起暗首司查,没有什么大问题,主子不会管。 翠兰看着走远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林曦看着云珠进进出出,和水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亲亲云珠,这本菜谱我交给你,你今日就帮我先誉写十样菜谱出来,顺便给我几个你绣的荷包吧,嗯,就挑我喜欢的兰花,什么翡翠蓝、蝴蝶兰,只要是兰花的,都给我拿几个啊。” 云珠接过她递过来的菜谱,欠身道:“奴婢这就去。” 那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倔强地不让它留下来,哎,支开她,让她去哭一场吧,别憋坏了。 看着一边走一边抹泪的身影,林曦无奈叹息。 经此一事,林曦也没再纠结,继续忙起了手里的事情,只希望时间长一点,云珠能释怀。 她又忙起了手里的事情来,顾七和顾九现在一直留在她身边给她做事,效率很快,难处理一点的,俩人还会去暗道找哥哥们喝个酒,消息就给顺便递了回来。 她偶尔还会下厨,做个下酒菜让俩人拎过去,暗道那帮兄弟,知道是夫人亲自做的下酒菜,差点没抢破头。 大婚一过,顾夫人他们再过一段时日,就又要返回俞州去,因着他们大婚才三日,顾夫人暂时还帮她管着府里的一些事情。 等顾夫人一离开,林曦又得接手过来,到时候她事情也不少。 不想傍晚时分,那个翠兰再次上侯府求见她。 林曦皱眉:“她想见我做什么?” 顾九摇头,门房说她不肯说,就说一定要见夫人才肯说明来意。 林曦凝眉沉思片刻,摆摆手:“不见,打发了她走吧。” “是!” 想见她,要么就是为的云珠,若是为云珠,求见云珠不就好了,见她做什么? 目的是她的话,她想做什么?巴结?讨好? 没必要吧,张题身份比较特殊,她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按照张题的能耐,她安安分分做个张夫人,有人伺候有钱花,没必要上赶着来巴结她呀,她男人已经能接触到权利的核心了,这么做多此一举。 张题那样的人,不可能没提醒过她这些吧? 这翠兰很奇怪,书房的时候不说,现在又想见她,又不肯说明来意。 她总觉得这女子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林曦留了心。 春的夜晚,夜色缭绕。 吃饱餍足的国舅爷抱着软得没有骨头的身子轻抚,闭着眼养神。 迷迷糊糊前,林曦与他吹了一个枕边风: “张题要娶的那个翠兰姑娘,傍晚单独来求见我,我没见她。” 顾怀舷搂着她,轻哄着怀里的人,低低“嗯”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错觉,你留意一下这个女人,我觉得她有点不简单。” 说完沉沉睡去。 顾怀舷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儿,轻轻给她把被子掖好。 感觉很准,低头在爱人额前落下一个浅吻,顾怀舷闭眼。 资料已经递到了他手上,这女人,的确有问题。 安稳了几年,张题,有点失察了。 那妖女死在铧国宫内,为了大婚能顺利进行,大婚前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奔去了南疆一趟,稳住了南疆的局面,不过看着表面稳了,那真族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转到了私底下去。 骊州和北陵,他们也查得差不多,大鱼忍不住要探头了。 第153章 找茬来了? 顾知府带了顾府的众人踏上回俞州的归程,林曦和顾怀舷送了他们出城门。 小阿瑜已经没有那么不舍了,知道很快又会再回来,她还抱着姐姐的脖子安慰姐姐,让她别想她太多。 林曦含笑,送了答应给她的那些玩具,开开心心把小丫头送走。 花叔知道黎婆瞒着他去了南疆,挎上药箱,骑着小毛驴也追了过去。 侯府立刻又恢复了往日清闲的模样。 府里的庶务又回到了她手里,这次她是不管都不行,偷懒都偷不得。 最近顾怀舷忙得很,除了晚上回来躺在她身边睡一觉,白日甚少见到他。 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京都最近很是热闹,各地文人都聚集在此。 顾怀舷很少与她说国家要事,她也不会故意凑过去追问他。 他愿意说的,她就留心听,他不说的,说明应该是不能随意透露的,那她就做自己的事,偶尔也会跟他说一说她做了什么,有些想法,她还会问一问他,听一听他的意见。 夫妻之间,如果各过各,没有交流,时间一长,就容易出问题,所以俩人除了身体上的交流,偶尔也会交心闲谈一二。 林曦得了会试的风声,立刻收了一个位置一般的客栈,稍作改装,她打算调整一下模式,改成普通的招待文人举子租赁的地方。 客栈可以提供饭菜,也可以供他们自行烹煮,类似民宿的经营方式,价格不算很贵,比起京宇楼这样的,一般的文人住得起。 文客居很快就订满了,来得迟一些的还订不到,每日都有人来问,掌柜的已经来请示过她两次,要不要趁机再收一家。 林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林彦倒是没回去,他留在了宫里继续做伴读,偶尔回来几次。 京都几位世家贵妇小姐递了几次请帖给她,她都没应,主要是她懒得应付她们。 她这里不应,有人动脑子动到了皇后那里。 因着太子十岁生辰,宫中设宴,林曦也在其中。 等宴庆一过,各家女眷移步到长庭殿,皇后娘娘被二皇子洒了一身汤水,暂时先回凤栖殿换衣,林栖替她照看闹腾的小包子。 此刻小包子爬到她膝盖上,捧着她的脸凑在她耳边正与她说着悄悄话,乐得林曦笑歪了嘴。 这小包子,将来长大,妥妥纨绔风流二世祖不二人选,这随了谁?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你这么美嫁给舅舅多可惜,等我长大,我做你新郎官好不好?” “我会疼人,会哄人,还会暖床嘞。” 林曦笑得花枝乱颤,捏着他小脸问:“哪里学的这些浑话?” 小包子不满:“我父皇每晚都对母后说这些话,哄得母后给他生宝宝,我多哄哄你,你将来也给我生个宝宝呗。” 林栖扶额,你个小不点,你知道什么叫生宝宝吗啊?小鸟都没长全的小坏蛋。 刚想纠正小家伙,不想有人朝他们走来,打断了他们融洽的一幕。 “你就是顾侯新娶的新妇是吧?” 两位穿着诰命服的老太太朝她走近,站在她跟前不太友好地打量她几眼。 林曦皱眉,看向陈嬷嬷,嬷嬷立刻小声提醒:“户部尚书夏大人家的刘老夫人和其夫人,御史大夫家的夫人和二小姐。” 彭嬷嬷在身后小声与她补充道:“前头四夫人与五夫人的娘家人。” 原来如此,林曦了然,把小包子交给水月,让她抱了下去。 既然上前来说话了,她起身打算客气与她们打声招呼, 不想那位老太太不等她开口,就冷笑一声:“真当自己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呐?既然成了六房,如此没规矩,也不来给我们长辈们见个礼。” 说着冷冷瞟她一眼,讽刺道:“千方百计躲在顾侯和皇后的身后,不肯露脸,我以为是什么公主郡主呢,原来只不过是个乡野出来的狐媚子,靠勾搭男人上位的。” 旁边妇人嗤笑着附和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她能耐可大了,人家认了顾夫人和顾知府做干亲,以为自己是小姐了,所以才不把我们放眼里。” 林曦顿住,福的礼生生收了回来,脸上的笑也僵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个看似和蔼高贵的慈祥老太太。 有趣了,上来直接轰炸她,她没惹她们吧?什么意思,这么大敌意? 云珠和俩嬷嬷相视几眼,皱眉:果然还是找来了。 前头夫人?这是看不惯她这个现任,找场子来了? 林曦站定,没接话,一脸看戏地看着她们。 刘老夫人见她如此态度,脸色不悦,斥责道:“既然请不动你,折日不如撞日,林氏,我今日坐这里,你给我和御史夫人敬个茶吧。” 说着直接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陈嬷嬷和彭嬷嬷沉了脸,打算上前,林曦拦住她们,摇摇头,勾起嘴角,脸上露出那一如既往的柔弱委屈神色来。 云珠瞄一眼,悄悄往旁边挪,特意去倒了一杯刚刚沏上来的热茶给她们夫人。 林曦抿着嘴胆怯地问:“老夫人,您为何要让我给你们敬茶呀?我不懂。” “噗”二小姐嗤笑:“果然是个粗鄙的,这点礼数都不懂。” 林曦更委屈了,那眼眶就差掉出两滴眼泪出来,还是一副不解的问: “嬷嬷,我是侯夫人,品级是不是比这二位要高,为何她们要让我给她们敬茶呀,不该是她们给我见礼吗?” 陈嬷嬷眼角抽抽,夫人啊?您这是演的什么戏?掌诓过去啊,打死了有人给你撑腰,这玩什么把戏? 不过还是配合地与她解释道:“咱们主子爷除了封侯,他还是正一品天策上将,您的品级自然比她们都要高。” 刘老夫人冷哼:“高又如何,这品级,在此之前,可是我孙女夏英温的,她既然成了六房,是不是该给我孙女敬个茶磕个头?”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陈嬷嬷抿了嘴。 林曦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挡着脸噗嗤一笑,乐了。 刘老夫人一看,拍桌大怒:“林氏,你就是这样恃宠而骄,目无尊长的吗?” 陈嬷嬷和彭嬷嬷皱了眉,打算拦到她们夫人面前,林曦伸手制止。 “刘老夫人?”林曦笑完,接过云珠手里的茶,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茶杯问道:“您就这么想让我跪下来给您敬杯茶?” “那敬完茶后呢?是不是需要我爬过去跪到你脚边舔舔你的脚指头,高呼一声:老祖宗,请接受我吧?可是,你是谁家的老祖宗?夏家与我何干?” 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又忍不住捂嘴笑一声。 “林氏,你简直胆大包天,敢羞辱我夏家。” 林曦托住拿茶杯的手摇头,啧啧称奇:“别急啊,先回答我的疑问嘛,这样我才能知道要不要给你敬这个茶,你担不担得起?” “我很好奇,侯府为什么没有您孙女的牌位?那位五夫人,也没有,我的名写入顾家族谱时,顾怀舷旁边,可是一个夫人的名字都没有,这是为何?” 一旁看热闹的所有世家夫人“啊?”了一声,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第154章 掴一巴掌 “林氏,顾侯都要尊我一声老太太,你竟敢?…” “我有何不敢。”林曦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水,水已经温了,递给云珠道:“再倒一杯来,我怕刘老夫人烫不死。” 云珠差点笑喷,使劲憋住笑,接了茶杯再去找最烫的茶水。 “好!好你个林氏…”说着气得起身,抖着手指着她鼻子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 林曦勾勾手指,让丹红给她挪了一把椅子,她坐到椅上翘起二双腿,手撑到椅把上枕着脸看戏。 谢夫人赶紧给老夫人顺气,怒斥道:“林氏,只不过因着你成了六房,让你给前头几房敬个茶你就如此拿乔,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 林曦真是被恶心得要死,怎么都是这个套路,来来回回就只会拿前头前头来压人,看看天色,快暗下来了,顾怀舷也应该快好了吧,嗯,她快没耐心了。 “我要是记得不错,按照我家侯爷告知我的,那位五夫人,很不幸拜堂都没拜完,所以礼也没成吧?外人知道她是嫁的顾侯,不过不知道的是,为了补偿你们家,顾侯可是还了你家老爷一条性命外加一个诰命和千两黄金作为补偿,你谢家女儿,还是抬回谢家去厚葬的,没入顾府,更没上族谱,对不对?” 说着又看向那刘老夫人,慢悠悠开口道:“至于夏小姐,老夫人,你的确有那个本钱来这里吼我两句,她的确和顾怀舷拜了堂,不过,你夏家不忍夏小姐一个人黄泉路上孤单,将人要了回去,撤了婚书庚帖,给她另配了一门阴婚,作为补偿,夏大人也官升到如今的户部尚书,府中几位公子.......” “林氏!”刘老夫人喝住她,手有点抖:顾怀舷竟然把这些都告诉了她,他就这般喜爱这个女人? 老太太皱了眉。 旁边众人哗然,这真是一出大戏,有那胆大的夫人,还问了一句:“侯夫人,那顾侯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及第一位夫人呢?” 林曦轻笑:“二夫人么,就要问中书令家的夫人了。” 至于三夫人,眼神一瞥。 镇国将军夫人磕着瓜果悠悠回了一句:“我家翘儿是请了赐婚圣旨不假,不过我家可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家,是我家翘儿没福分,别说拜堂,连顾侯的面都没见着,可不算什么三夫人,你们别乱叫。”说完自顾自继续嗑瓜子。 文音惠无奈摇头,她发现这边剑拔弩张,想过来帮她时,还没帮上,这瓜就扯到了她家头上来。 众人目光全聚集到她身上,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顾侯虽然和莞儿拜了堂,只不过是为我家莞儿福薄的命,让她安心闭眼,根本没交换什么婚书庚帖的,你们可别乱说。” 哎哟,这么严格说起来,这顾侯,实际只有过那位二夫人?众人又将目光投到中书令夫人身上,周夫人身体一僵,赶紧撇清关系: “别乱猜,我家也不是不要脸的人家,我家知道分寸,我家周荻福薄,过门当晚就死了,是我家欠的顾侯,顾侯不欠我家,侯夫人,名声亏了你,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住。” 说完悄悄挪了位置坐到镇国公夫人身侧,又补了一句:“要是打架人手不够,你吱一声,我二话不说帮你。” 殿中众夫人小声议论:“顾侯这克妻克得,果然一点不假,没一个善终的。” 林曦含笑摇头。 “好了,老夫人,来吧,都捋完了,接下来我给你敬茶,您可要坐稳了,这要是手一抖,洒了,我还要倒第二杯。” 接过云珠刚倒的热茶,林曦起身,朝她走去。 刘老夫人眯起满是褶皱的双眼,坐得笔直,轻哼一句:“只要拜过堂,你就是六房,我就敢.....” “啊!!” 一杯热茶从她头顶缓缓倒下,林曦面无表情,倒完,将手里的茶杯随手一扔,抱着双臂冷冷问一句: “老夫人,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倒一杯,不然人老了,脑子也跟着糊涂,多喝点,清醒清醒。” 殿内鸦雀无声,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嘴角冷冷一勾,林曦转头又问旁边的女人:“你呢?五夫人家的娘家人?” 那御史夫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她身旁的二小姐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老夫人被这妖女如此羞辱....” 她话还没提醒完,老夫人身旁的几个嬷嬷丫鬟立刻反应过来,朝着她就要扑上来,四丹一脚一个,直接将她们踢飞。 所有人吓得后退,惊叫不已。 那老太太也是怒得羞红了一张老脸,颤抖着手站起身就要给林曦一巴掌。 林曦一把接住挥下来的巴掌,反手也是一巴掌挥过去,冷着眼警告道:“老夫人,我出身是不高,不过,也不是你随意就能羞辱的,我杀过人,我也救过人,你最好识趣点,不然,我不介意送你下黄泉去享福。” “以后别挨上来恶心我,我跟你没什么关系,要找就找顾怀舷去,我跟你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边,懒得应付你们这种人,来一个,我弄死一个,听见了没?” “反了天了,这个妖女,来人,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这一通下来,所有人惊骇,连文音惠都忘了动作。 靠,够味,比她还嚣张还发疯。 嬷嬷和云珠赶紧上前将她护住,林曦皱眉:“你们离我远点,妨碍我发挥,我毒都不好撒,让开点。” “四丹,别杀人,不过缺胳膊少腿的死不了人,让你家侯爷自己来处理,给我全卸了,本夫人我心里不痛快得很。” 嫌不够,直接上脚将扑上来那二小姐一脚踹地上磨蹭几下。 俩嬷嬷也是惊愕,哎哟我的个夫人哟,这动手往死里整啊,太过了吧? 看着暗处飞下来的几人配合四丹三两下将那帮奴仆婆子全打翻在地痛苦哀叫,她们被吓得也连连后退好几步。 “住手,怎么回事?” 这里这一通闹腾,澜帝和顾怀舷闻讯匆匆赶来,顾皇后都来不及喝完安胎药,也赶紧奔过来。 “陛下!”见皇帝过来,御史夫人和被气晕过去的刘老夫人立刻扑上去就嗷嗷嚷道:“请您为臣妇做主啊!侯夫人要杀人了。” 所有前殿的大臣跟着皇帝奔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傻眼。 顾皇后和顾怀舷抬眼一瞧,就见刚刚还打红了眼的人帕子一掏,立刻柔柔倒向她家云珠,一副快死的模样朝她家顾侯招手,嘤嘤也嚎起来: “呜呜呜,夫君,她、她还有她,她们欺负我,逼我给她们敬茶,说我是个乡野狐媚子,勾引你上位,要逼我给她们四夫人五夫人娘家人敬茶,哇!” “她们还想打我,嘤嘤。” “她们还想弄死我,呜呜呜。” “你好不容易娶了个不被克死的,皇后娘娘,陛下,她们想国舅爷断种啊,不想我活呢,哼哼哼,那我不活了,要不您赐死我吧,我要回挑花村去,这帮老毒妇好吓人呐,这里太可怕了。” 哭完,颤着手捏着帕子嘤嘤嘤埋在云珠肩膀上不断颤抖。 那两个扑在皇帝脚下的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十丈远。 殿里震惊过后的其他夫人,不是低下头抖肩膀,就是掏帕子捂嘴遮眼。 哎哟,这顾侯哪里找的这么一个狠角色,打人狠,下死手,这白莲花装得,简直比黑莲花还白,不好惹。 纷纷悄悄往后退了退。 三位上位者不约而同皱了眉。 第155章 回府遇袭 国舅爷啧一声,低头瞥一眼地上的两个女人,揉揉眉心:拦了这么多次,竟然还不死心撞到他心肝跟前来。 上前将埋在云珠肩膀的人拉过来按进自己胸前,国舅爷低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她的鼻尖,轻声宠溺道:“调皮。” 侯夫人瘪瘪嘴:她们自己撞上来的,我很无辜,不是我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自己看着办。 某人无奈轻笑,将人搂紧,冷冷朝地上的人开口道:“老夫人,我可不欠你夏家了,你今日招惹我夫人做什么?想让我断种?还想让她给你敬茶?你确定你有这个命喝?” 他心怀愧疚,可早在这家人拿了那一命换了家族荣耀和空缺的官职,以及后来府里大小数次讨要好处,他给他们放了不少水的时候,早已经变了味。 他欠夏家一命,也救了夏家那唯一的命根子一命,给了这般多的好处,他早不欠他们了,真要说讨要,也是那夏小姐将来去地底下向他讨。 这几个人蹦跶到他心尖跟前来,这是戳他软肋。 早知道不让姐姐病急乱投医瞎折腾这么多个,也怪他动心思太晚,他可后悔了,亏了他的心尖这般多。 看一眼怀里委屈不已的人,深吸一口气,他心疼。 鼻青脸肿的刘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嗷一声打算告状,不想顾皇后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脚将她踹下去,怒喝: “老不死的,我弟弟好不容易娶了个没被他克死、还救了他命的心肝,我全家宠都来不及,说都舍不得说一句,你敢给她脸色看,你活太久了是不是?” “来人,传令下去,这老鸨子为老不尊,夺了这一身诰命,永不得踏入宫中半步。” 李修澜赶紧扶住他命根,祖宗,您当心伤到自己。 各家夫人眼睛突突直跳,这护短护得,没天理,虽然的确是那老太婆自作孽,您好歹是皇后啊,要服众啊。 户部尚书和御史大夫立刻奔上前来告罪,匍匐在地不断磕头: “娘娘恕罪,是臣失职,臣的老母老眼昏花脑子不清醒了,臣立刻带回去关起来,再不敢到娘娘和陛下面前碍眼。” “娘娘、陛下,是臣管教不严,臣有罪。” 说着朝顾怀舷他们这边也赶紧磕头:“冒犯侯夫人,请侯夫人恕罪,给您赔不是,侯爷,请您高抬贵手。” 御史大夫也赶紧趴下去。 那衣裳凌乱发簪都歪了的俩人还想嚎叫两句,立刻被喝住。 趴在某爷怀里的人轻轻一个鼻哼。 抬起头来后退一步,不再窝在他怀里,转身朝皇帝和皇后扑通跪下,眼泪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掉落,楚楚可怜道: “陛下,娘娘,我想回去了,想来您二位一定会查个清楚,我也没什么资格来评判今日这两位高贵夫人的所作所为,我可不可以回去了?呜呜,我想回去。” 哎哟苍天,这眼泪掉得,三位权利中心顶端的人瞳孔微缩,那心都要戳疼得扭曲了。 顾怀舷更是攥紧了拳头,心都快麻了。 一众看戏的各家夫人更是丝丝抽着冷气,这黑莲花,还分等次不断升高的? 不等国舅爷蹲下去把心尖抱起,顾皇后颤颤巍巍亲自蹲下去扶她。 两位爷头都大了。 “心肝,姐姐疼你,莫哭,敢欺负你,我要她死,啊,莫哭,是我家亏欠的你。” 说着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这是真委屈上了。 赶紧哄道:“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在同心殿住下,姐姐补偿你啊。” 黑莲花摇摇头,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宫里太压抑了,我还是回去吧,娘娘,我能回去了吗?” 顾皇后心抽抽,赶紧点头:“累了就回去,这里交给姐姐啊,我来处理,要是还打得不解气,你就多留一会儿,待会儿再杀几个给你解气。” 这是什么话?所有人心都要抖死。 林曦摇头:“不了,我回去吧。” 都不说回家了,瞧给人气的。 只能点头:“好,那就回家去,明日皇后姐姐给你赏多多的好东西。” 得了首肯,侯夫人拿着帕子捂着眼还真走了,留一众夫人官员张着大嘴错愕不已。 当事人,就这么走了? 国舅爷看着空空的手,他的心尖一个眼神都没回头,带着人毫不犹豫走了,他动动手,墨眉拧得死紧。 澜帝掐掐眉心,赶紧扶了亲亲皇后坐下,沉声道: “殿中每家来一位夫人,给朕一字不漏一字不假都把刚才的事都给老子说清楚,敢瞒报或作假者,一律杀了。” “阿舷,你赶紧追上去,传令下去,闭宫门,事情捋清楚了再放。” 云珠和俩嬷嬷缩在马车角落里,不断拿眼盯她们夫人。 这哪里是个善良的?这是一出手就要人命的,还善良? 赶紧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夫人应该不会计较吧? 顾七在马车外喋喋不休:“可惜我们去不了后殿,不然把那几个老婆子手脚折断。” 顾九不认同:“折断不够,敲断。” “敲断没意思,直接用匕首剔出来,让她们死都死不成。” 林曦揉揉太阳穴,开大了,后遗症有点头疼。 马车缓缓出了宫门,春雨绵绵,天色渐暗,街头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准备晚食。 马车才刚拐了个弯,突然有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落,长长的铁钩啪啪几下勾住车顶,一把扣住车顶。 顾七大喝:“护夫人!” 骏马一声嘶吼,车顶被掀翻,林曦一惊,牢牢抓住车壁,云珠和嬷嬷也大惊,尖叫出声。 “什么人?” 雨水打湿在脸上,眼睛瞬间被雨水迷住,她大声惊问,顾七和十二护卫以及暗处的暗卫全出来与这批黑衣人厮杀到了一起,没人来得及答复她。 林曦扫视一眼:“来人不少,冲她来的?” 黑衣人的确是冲她来的,有几人已经朝她飞过来,眼看嬷嬷她们要被剑刺杀,林曦急忙朝她们闪过去,向那黑衣人撒一把粉末,将嬷嬷和云珠一把按下去才免遭刺伤。 “夫人!”云珠惊叫。 一人已经拽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起来就往上飞,这人轻功了得,顾七顾九几人见到夫人被拉得往上拖去,心下一沉,还不等两人飞身上去,立刻又被人给拖了下来。 “救夫人!” 林曦被拉到半空,眼看就要朝楼上暗角拖去,眼眸一沉,掏出匕首奋力一割,那人痛呼,放开手。 完了,忘记自己不会武功了。 “林曦!” 第156章 风雨欲来 顾怀舷急奔出来追人,见到这一幕,心差点碎裂,见人从高处直直坠下,脚下急速一跺,寒啸剑铮一声射出去,穿透抛出利勾打算勾住空中掉落之人。 快步飞上去将人稳稳接住,飞旋着抱人落地,把人放下,仔细检查她有没有被伤到? 林曦搭住他手臂,嘴唇有点颤抖,衣服全身湿透了,有点发冷。 “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冲着我来的。” 顾怀舷点头,解下披风一把将她裹住。 眯着锋利的双眸扫一圈,冷声道:“顾三,活捉一个,其他,全杀!” 顾怀舷带了人来,巡逻的护城士兵也发现了这里,立刻拉响警报,集结了一大队兵卫冲过来。 黑衣人见任务失败,纷纷撤离。 那些被擒住受伤没死的,不带犹豫纷纷吞药自尽,顾三都来不及抓一个,全部咽了气。 “主子,全死了,逃了几个。”顾三寒着脸色过来禀告。 “侯爷,末将立刻带人前去搜捕捉拿贼寇。” 敢在皇城脚下行凶,胆子不小。 羽林护将韩礼立刻带一群士兵四散开去追捕,有人已经奔去宫里报信,街道上一堆尸体和鲜血,在细雨的浇淋下,慢慢染成红色。 顾怀舷阴冷了脸色,搂紧怀里的人。 林曦想转头看一眼,被他按住脑袋,清冷的声音在头上温声提醒:“别看。” 将人揉进怀中,顾怀舷对顾三冷声嘱咐:“再去寻一辆马车过来,叫顾二亲自带人去查,挨家挨户,一个不许漏。” “是!” 雨越下越大,整个皇城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雨雾笼罩。 回到侯府,顾怀舷将人抱进去,沉声命人准备热水,亲自陪她去换洗了一身干净衣物,仔细检查了她全身,确认真没受伤,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一些。 林曦捧着他冷若冰霜的脸,柔声宽慰他:“我没事,也没被吓住,你别担心,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顾怀舷给她灌了一碗祛寒汤,陪了她片刻,这才起身出去。 万幸云珠嬷嬷都没事,水月被割伤了手臂,大夫正在给她处理伤口。 林曦抿两口热茶,陷入沉思,她很不解是什么人要来掳走她,不错,掳走,那些黑衣人对水月云珠她们下杀手,但是几乎没朝她攻击,目的是生擒她,为什么? 宫里那两个人?还是俞州时候那个李家?亦或是南疆?能在京都大街动手,恐怕来人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 “夫人?”顾七从门口探出半张脸,小心翼翼问她。 “顾七?”林曦朝他招招手:“怎么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顾七含笑摇头:“没有,您别挂心。” “裴大人和杨国师来府里了,裴夫人和裴小姑娘也来了,您想见不?” 文嫂嫂?林曦眼眸微动,点头应道:“见,到正堂去。” 顾七回她:“好,那我带她们来正堂。”说着跑出去叫人。 林曦在正堂见到了文音惠。 “听说你回来的路上遇袭了?怎么回事?”文音惠一进来就握住她双手左右打量。 “我没事,文嫂嫂不用担心。”林曦拍拍她手让她宽心。 “文公子。” 林曦与文庭轩福一礼,转头又问她:“宫里处理完了?” 文音惠点头:“陛下和皇后娘娘替你出了一口恶气,那老太婆被夺了诰命,禁足到本家祠堂去思过直到死,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至于那位御史夫人,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京都城。” “现在整个京都的官员世家夫人,没有人不知道国舅爷娶的这位小娇妻又美又狠的,还是国舅爷的心头肉,背后还有帝后罩着宠,今日过后啊,京都没人敢再来你面前上眼药了。 ” 林曦微笑点头:“我嫌麻烦懒得应付她们,有那功夫,我宁可多花点心思钻研怎么赚钱。” 文音惠轻笑:“听说了,你下次有赚钱的主意,算我一个呗。” 林曦浅笑:“嫂嫂不早说,早知道拉你一个,省得我还动用我家侯爷的钱。” “那你下次叫我一声,我反正也闲得无聊没事干,找点事情做,你带我一个。” 林曦轻笑点头:“好,下次叫你。” “你们顺路过来的吗?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文音惠拉着她坐下,与她说道:“我们回来没什么事情,就是路过还看到一些血迹,来人是不是很多?这帮贼人倒是胆大包天,皇子脚下,敢当街行凶。” 林曦皱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想来顾怀舷他们已经在行动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要来掳我,动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文音惠轻哼道:“估计目的不在你,是想掳走你要挟师弟罢了。” 那这个倒是也能说得通,不知道待会儿顾怀舷会不会与她说,她想知道一些,这样她心底也好有个防范。 文音惠又说道:“皇后娘娘得到你回来路上遇袭的事情,大惊,让我跟着我家老裴过来替她看一眼,看过她才能安心。” 林曦叹气:“娘娘没动胎气吧?可莫因为这事儿让她挂心,动了胎气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文音惠刮她一鼻子:“娘娘无事,就是你最近可莫随意出去了。” 林曦点头:“我省得,幸好我家侯爷平日放在我身边的人足够多,他又赶得及时。” 文庭轩捏着茶杯的手收紧,心下释然。 她这样的人儿,的确也只有他才能护得住。 “无事就好,小心为上。” 正事说完,见人也没事,男人们那边也还没好,文音惠拉着她开始唠叨起八卦日常来。 “你给那个二小姐和那帮丫鬟嬷嬷下的什么药?你不知道,你走后那场面,哎哟,这帮人估计以后无颜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宫里的太医们还都束手无策解不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才停下来。” 说着捂脸看她:“你这药还有吗,给我点,下次谁敢惹我,我也让她们尝尝。” 林曦轻笑:“没了,刚配的,倒是便宜了她们,我下次多配点给你,药性再重点,让她们一天一夜不消停那种,这样才够味。” “哎呦,真狠。”说罢彻底没眼看了。 林曦勾一抹邪笑:“我还算手软了,没让她们直接咽气,再惹恼我一点,直接送他们下地狱去。” 文音惠从手指缝透出眼睛来,啧啧摇头:“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看着柔弱,比我还狂。” 说着还不忘转头对自家弟弟善意提醒:“阿轩,以后还是别找太漂亮的吧,要像这丫头这般厉害,我怕以后咱们家非拆了不可。” 文庭轩轻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待恶徒,何必手软,就要这样一击必杀,林曦没做错,我倒是挺赞成的狠。” 啧,文音惠皱眉,这是还没全放下啊你?你没机会了的,木已成舟,别犯傻。 见姐姐投来那目光,文庭轩含笑不接,低头继续喝茶。 他这次先考个功名出来,也差不多该入仕拼些前程。 这成家么?余角瞄一眼已成他人妇的的美女子,再看吧。 第157章 美妇人顾七 镜中,美人兰花指一竖,纤腰楚楚,展颜一笑百媚生。 林曦托着下巴啧啧称赞:“哎哟,娇娇小七,你这么一装扮,模样水灵水灵的,美呀。” 望了好几眼镜中女装的顾七不断赞美道。 就是个子稍微比她高了半个头,不然还真能以假乱真。 水月和彭嬷嬷也低头捂嘴偷笑。 乍一看,的确是挺漂亮一美妇人。 顾七正被云珠和陈嬷嬷伺候着穿戴,那裹胸勒得他快喘不过气了,弓着腰夹着背一副快断气的模样,眼中沁出一丝泪意,更增添一抹秋波盈盈的风情。 “哎哟,这小模样美得,太惹人怜爱了。” 说着还伸手勾了一下人家下巴,林曦趁机揩油。 被夫人调戏还不够,云珠姐姐趁着穿衣,还拍了一下他屁股:“挺直腰板,屁股翘起来,别勾着个腰站没站相,仪态。” 顾七生无可恋,怀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此生至暗时刻,不是在暗道时候的锤炼,而是现在,还不如杀了他,他想去杀人,想死。 那小脸委屈的,就差挂两壶酱油了。 国舅爷不悦地握着那调戏小七的白皙小手,瞪了某个已嫁为人妇的侯夫人几眼,调戏可以,怎么还上手了?你夫君在身旁呢,没点数吗? 侯夫人根本一点数都没有,完全被女装的顾七迷得神魂颠倒,她盯着穿上自己衣服的顾七转了一圈,托着下巴端详许久:“不错不错,小七,你这一装扮,比我还妩媚,我要是个男的,我都想娶你了。” 怪不得上次被调戏,看上的是小七,哈哈哈。 “水月,给他梳个俏皮可爱的发式,绝对迷死人那种。” 顾七跳脚:“主子,您管管你家夫人。” 国舅爷无奈摇头失笑,看着已经蹦跶去抬自己首饰盒的侯夫人,这是还打算帮忙上手了?自己都收拾不好的人。 顾七白几眼他家夫人,无语的很:“夫人,我这是替您,您这么折腾我,于心何忍?” 林曦给他拍拍后背顺气,急忙安慰:“乖乖小七不委屈,夫人疼你,任务完成,给你多多的钱。” “我不要钱,换顾九就可以。” 都装扮上了,还换顾九:“顾九身板太宽了,扮起来不像。”裴渊坐在一旁好笑插一句。 顾七更郁结了,这里每个人都有份,都是来折磨他的。 门口外顾三几人也好笑地看着里面被折腾得实惨的小七,想笑又怕伤了小七乖乖的心,到时候真矫情不穿了那就麻烦了,主子到时候拎了他们任何一个出来,还不惨死。 牺牲顾小七一个,幸福他们所有人。 小七,哥哥们挺你,以后多疼疼你啊。 等穿戴整齐,发式也挽好,裴渊起身,将人皮面具给他一戴上,俩人并排一站,除了个头有点差异,其他还真难以分辨真假。 今日顾七要替林曦出去晃一圈,名目是前往京郊别庄,目的是引蛇出洞。 遇袭过去三天,顾怀舷也大概与她说了一些事情,等顾怀舷和小七一出发,她也会被送去宫里。 最近来京都参加会试的学子异常多,有些东西也趁机混了进来,有鱼已经开始忍不住动手了。 那个翠兰求见了她三次,她回绝了三次,今日刚好借上别庄的机会,把张题和她也一起叫上。 林曦被装扮成一个小丫鬟模样,戴上人皮面具跟着裴渊和文音惠进宫而去。 国舅爷今日休沐,难得抽空陪“夫人”去别庄散心。 顾怀舷命人去把张题叫来,扶着他的侯夫人上了马车。 抬眼扫一眼戴着帷帽的人,翠兰低着头跟在张题身后,被拒了三次,这次没想到竟然破天荒点了名也让她跟来。 悄悄将腰间匕首遮好。 因着今日难得顾侯有空陪他夫人去别庄查看种下的稀有物种,跟着去的人马阵仗比较大。 翠兰与张题一起,与嬷嬷和云珠她们在马车后慢慢跟着。 已经是春季,春雨过后,天气渐热,马车车窗和车门都半掩半开着,侯夫人娇滴滴依偎在国舅爷怀里。 调皮的侯夫人也就仗着这个机会,恣意着胆大包天、为非作歹一次,为了不露出破绽,贴近夫人的性格,顾小七可是卯足了劲儿往他主子身上贴,尽量显得恩爱亲热。 那小手挠啊挠,一会儿圈圈脖子,一会儿不安分地与他十指紧扣娇嗲抛几个媚眼。 国舅爷死攥拳头,忍了又忍,忍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恨不得将这个人妖踹下去一脚碾死。 小美人儿努努嘴儿,呼呼捂嘴颠笑几声:“夫君,侯爷,你喂我吃嘛,好不好呀,你喂的话,人家心里甜甜的,暖暖的.......” 骑在马上的几个哥哥鸡皮疙瘩掉一地,死死憋住不破功。 国舅爷闭了眼,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懒洋洋窝在主子腿上的美人儿把玩着主子垂下的发丝,瞥一眼马上的几个哥哥,阴笑几声,继续笑,一会儿看我怎么折腾你们。 马车行到一半,车内的侯夫人被一片漫山遍野的野花丛给吸引了,立刻捏着嗓子嗲声嗲气道:“快停车呀,我要下车摘花花。” 马车果然应声而停,侯夫人灵活地蹦下马车,朝着那一地的野花跑去,云珠和嬷嬷赶紧跟上去。 车上的国舅爷终于得以喘一口气,他真怕还没到,就想伸手碾死这个不人不妖的,太可怕了。 话说回来,他心尖再怎么作,他都觉得可爱得很,怎么同一张脸,这个就让他那么想一巴掌捏死呢? 国舅爷磨蹭双指,大手遮住跳个不停的眉宇,扶额闭目养神,赶紧快点结束吧。 侯夫人下车去摘了一捧花,摘了还不够,还下去花丛里打滚了一圈,看得身边的几人眼角抽抽。 过了,夫人再如何作妖,也不可能这般妖孽。 妖孽侯夫人作完不够,叫了云珠帮她编花环,见人手不够,环顾一圈四周,撞见看过来的眼神,对她招招手。 捏着细嗓子模仿她夫人音色叫她:“你叫什么来着?你过来。” 翠兰先是一愣,看看四周,有点怀疑地指指自己。 “对,就是叫你,你过来!” 翠兰看一眼张题,见他点头,她才小跑着过去:“夫人,您叫我?” “来!”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把蹲下:“他们一个两个都躲着我,你也帮我编编这个花环,多编几个,我一会儿有用。” 翠兰点头,乖巧地应下:“是。” 这手没有。 不动声色垂眸编着手里的花环,余角瞄一眼另一只手。 她突然对云珠嘱咐道:“云珠,下去那边给我摘几朵最好看的花来。” 云珠依照她的吩咐,下去摘她要的黄花。 顾七一边麻利编着花环,斜眼瞄她一眼,嫌弃地伸手拉过去:“哎呀,你怎这般笨手笨脚,不是这样编的。” 手状似不小心握住另一只手,一把拉到眼前睨一眼。 见人皱了眉,顾七一愣,疑问:“哎呀,你这只手腕怎么受伤了?对不住呀,我不知道,拉到你伤口了没?” 说着就要扒拉她手腕去细看,翠兰吓得赶紧将手腕强抽了回去,护着手腕结巴地回道:“夫人恕罪,劈柴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众人相互示意点头! 顾怀舷枕在车窗边也垂了眸。 顾七歉笑:“啧,张题也真是,他怎么能让你劈柴呢,按照他的能耐,伺候的丫鬟小厮不是有么?怎么还让你干粗活儿呀,一会儿我让侯爷训他啊。” “哎对了,上次张题不是带你来见侯爷了吗?你们怎么还没摆酒席呀?” 翠兰将头埋得更低了,羞怯道:“题哥比较忙,还没来得及办。” “那行吧,办了我给你们赏个大红包啊。” 说着拿起花环就起身,不再搭理她,确认鱼儿上钩,可以了。 嘴角翘起一抹坏笑径直走向马边的顾三和顾四几人。 “你们几个人过来!” 纤纤玉手一勾,朝顾三顾二顾四几人示意。 几人皱眉,频频往后退。 “啧,不过来本夫人不走了,哼!”说着还娇气地跺一脚,腰身一扭,气呼呼叉腰看着他们。 不过来让他心里痛快痛快,他可就赖着不走了,看你们怎么办。 顾三几人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 第158章 许久不见 对峙片刻,见主子要发作了,几人闭眼认命,只能讪讪走过去低下头任由他折腾。 顾护卫几人每人得了一顶花环帽,没花环的人,头上都被别了一朵小野花,还不许摘下,若是谁胆敢摘下,那位娇气夫人就会跺脚去祸害他们主子爷。 无奈,迫于主子爷要杀人的眼神,他们只能黑着脸戴着,时刻都想喷一把火苗烧了它。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翠兰阴沉着目光回到马车后,握着包扎的手腕咬紧牙根。 马车需要穿过一片竹林才能到达别庄。 一阵春风略过,将竹林里的竹叶吹得簌簌作响,侯夫人今日格外作妖,刚到竹林里,就又嚷嚷着要下车去砍竹子挖竹笋。 嗯,挖竹笋这是侯夫人会做的,砍竹子这是什么鬼? 侯夫人笑颜明媚:“做竹筒饭呀。” 这可是夫人给他们想到的一个停留在竹林里的主意,若真在别庄动手,毁了夫人的那些东西不说,夫人事后要算账的,还容易伤及别庄的无辜。 于是车队被迫停下,一起陪夫人砍竹子挖竹笋。 侯夫人指使的起劲:“顾三、顾四,哎还有你们,倒是手脚快点呀,要挑最粗壮的砍,一节一节给我削好喽,削得平平的,不许马虎。” “你们,倒是用点劲儿呀,没吃饱饭呐....” “哎,你们那边....” 侯夫人戴着帷帽蹦来跳去好不欢快,某个身影趁大家被指使得团团转,趁她乱跑,悄悄摸到她身后。 顾怀舷坐在车里,手握一卷书籍,听到竹林风声哗哗作响,嘴角浅浅勾起。 “别动!”一把匕首横到脖子间。 侯夫人捂嘴大惊:“啊!”一声细细尖叫,惊恐地问道:“翠澜?你....你为什么要?啊~” “夫人!!” 所有人大惊,纷纷扔掉手里的东西奔过来。 “都别过来,不然,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一个失手,你们这位娇滴滴的夫人脖子可是要落地的。” 话音刚落,竹林刷刷纷纷涌出一大批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众人大惊,立刻出剑。 “翠兰?你.....果然有问题!” 张题用剑指着她,一脸愤怒:“把夫人放了,你有什么目的,冲我来。” “噗”翠兰嘲笑:“我从来就不是为你而来。”说完一把掀了侯夫人的帷帽,匕首抵住他脖子将他往后拉。 “为什么?你不是那个救我的少女?” 翠兰冷笑:“我当然不是,那个女人早死了。” “那孩子呢?”张题怒吼:“孩子是不是我的?” 翠兰啧啧嘲讽:“孩子?哦,你说那个野种?当然也不是你的。” “那孩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滴血能相融?” 翠兰嗤笑:“妓院这种野种多得是,随便找一个,用点手段,自然能蒙混过关。” “你!” 翠兰藐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啰嗦,匕首再次逼近,一把按紧手里的人,警惕地看着从马车慢慢踱步而来的男人。 顾怀舷抽出寒啸剑,不紧不慢走过来,冷冷说道:“叫你主子出来吧。” “国舅爷就是国舅爷,还是这么不急不缓,临危不乱。”一个身披黑衣斗篷之人反讽着从竹林丛中走出来。 顾怀舷微微侧头,冷笑:“李大人,何必搞得这么神秘,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如直接现身聊聊吧。” “呵呵,不愧是国舅爷。”伴随着一阵高亢的笑声,一个年约六七旬的老者走到阵前,一把将黑斗篷摘下,露出真容来。 “许久不见啊,我的好孙儿。” 顾怀舷嗜血一笑,淡淡回道:“李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早不姓李了,我姓顾。” 李凝天捋捋胡须慈蔼地笑道:“也是,我担不起你叫一声祖父,你这高贵的血统,可不是我能受得住的,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你还是这般冷血。” “不过,你改姓顾又如何,还是逃避不了你身上流着李家的血脉,对吧,殿下。” “呵。”顾怀舷冷笑:“怎么?李大人今日过来,挟持了我夫人,只为用这样的方式与我叙旧?” 李凝天哈哈大笑:“自然不是,不过.....”看一眼被抵着脖子瑟瑟发抖的美人,戏笑道: “你的亲生父亲想请他儿媳去见见他,想喝个敬茶酒而已,不过好像没请得动,只能我来请了。” “呵。”顾怀舷冷冷抬眸,哂笑:“我那好父亲早死了,你莫不是忘了,我亲手捅死的。” “是呀,亲手弑父,好孙儿,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得可以,果然有李家暴虐的肮脏血液传承。” 说着诡笑道:“要不是你母亲那肮脏的女人,我李家何至于分崩离析,我儿也不用惨死。” 顾怀舷神色冰冷,十分冷漠:“李淳策是如何死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李凝天哈哈大笑:“一个两个三个,为个女人争来死去,一个甘愿为她死,一个丢了命,一个把太子之位都给丢了,呵,愚蠢。” “所以,你现在是来向我讨债来了?” “怎会,我是来请你跟我们联手合作的,一起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寒啸剑一把插到地上,男人双手随意搭在剑上,微微抬起下巴,双眸幽寒,阴冷着质问:“哦?属于你们的东西?什么东西?皇位?” “果然是好皇孙,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本来该是你坐上去的,你看看,你一个冲动,把位置都让给了别人。” 顾怀舷哗笑:“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自己的野心,别随便扣到别人身上去,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以前是,现在还是。” 李凝天失笑,摆摆手:“殿下何必,等把这个位置拿回来,您父王坐个几年,您再坐上去,到时候.....” “噗”顾怀舷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玩笑,玩味道:“父王?我姓顾李大人,我不是李淳策的好大儿,更不是李寒继的种,我只是我母亲的孩子,您年纪大了,还是好好记一下的好。” “严格说起来,你还是李修澜的外祖,怎么,你打算把你外孙拉下来,推了我这个傀儡上位?” 说罢一脸看好戏地审视他几眼。 到底是饱经风霜,李凝天没被激怒,反而笑得更和蔼可亲。 一副慈眉善目地回道:“他算我哪门子外孙,何必揶揄我,倒是我与殿下,才更有些血脉的牵扯,所以....” “所以呢,既然要谈,让前太子自己来和我谈吧,你还没这个资格来跟我谈。” 林凝天笑着后退一步:“可不是,所以我来请你小夫人到我那边去喝喝茶,你要是愿意配合,等事成,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夫人到时候我原封不动给你送回去,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既然他李寒继没死,叫他出来见我。” 说着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林凝天善意地再次提醒他:“他是您生父,您该尊称一声父王的。” 顾怀舷没了耐心:“看来他不在这里,他在哪里?” “怎么,你爱得要死的小夫人不要了?” “李寒继人在哪里?不在这里,那就是宫里了?” “手段不错,能伸到宫里去。” 何止是伸到宫里,恐怕就快得逞了。 说着称赞道:“哎呀,皇孙呐皇孙,您看您如此聪慧,坐上那个位置,这天下.....” 话还未完,侯夫人一个急仰后磕,闪身就握住抵住自己脖子的女人的手过肩一摔,夺了他手中的匕首,一把撒出一把粉末飞到了他主子的对面。 “怎......” “怎么可能?” 顾七一把撕掉脸上的人皮,运了内力,将喉结放出来,摸一把脖子的血迹,皱着眉啧一声:“主子,别跟他们废话了,那个女人,让我来杀。” 李凝天哈哈仰天大笑:“真是好殿下,就知道您不会那么乖乖配合。” 嘴角噙起一抹杀意,挥手下令道:“杀,哪怕拖住他一刻钟,尊上也能事成。” 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竹林哗啦啦响个不停,寒光乍现,刀光剑影。 第159章 皇宫大乱 澜帝遭小人下毒暗害,倒在偏政殿,皇宫大乱。 顾皇后急奔去中政殿的路上,一批士兵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直入宫门,将皇后等人逼入大殿中。 兵器交锋的声音震耳欲聋,大殿的门被攻破,利刃碰撞发出火花四溅的声音。 林曦和裴夫人扶着皇后连连后退。 殿内前排的侍卫很快倒下一批又一批,就只剩护在前面的宫人了,林曦和四丹扶着皇后退到了一个角落。 一个玄色盔甲的中年男子踏着一地的尸首持剑而入,扫一眼殿内,视线落在角落里,高傲的眼神冷冷一瞥,淡淡开口道:“侄媳,这个位置借给你家坐了那么久,也该还给我了。” 顾怀婳捧着肚子咬牙:“李寒继,你没死?” 男人哈哈大笑:“我当然没死,我可舍不得死。” 说着径直朝大殿上的龙椅走去。 一步一台阶,男人郑重上前,走到台上龙椅前站定,伸手抚摸几下,目光一沉,一个回身坐了上去,目光灼灼地俯瞰大殿内的众人。 “参见陛下!” 大殿内闯入的兵将匍匐在地,掷地有声地朝上首之人俯首称臣。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几声,癫狂环顾下方,闭眼享受这迟来的恭迎之声。 “众爱卿,请起!” “谢陛下!” 顾怀婳愤怒看向他,啐一口,对上首之人怒斥:“名不正言不顺,前太子?不,连太子这个称谓都是被废黜了的,你们拥护这样的人上位,韩老将军、陈将军,你们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愤怒的看一眼这两个老将军,顾怀婳质问:“陛下勤政爱民,待你们这批老臣可谓仁至义尽,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韩老将军挺直身板,抹掉脸上的血迹回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老臣自始至终,都只有太子殿下一位君主。” “呵!”顾怀婳冷笑:“真是好臣子,用你们满门的荣耀和性命做赌注,赌得真够大。” “自古富贵险中求,皇后娘娘,您还是担心担心您自个儿吧,这宫中早已被我们控制住。” 说完不再跟她纠缠辩解,如今他们已经进了这里,现在,一切都成了囊中之物,他们成功了不是嘛?还有何需要与她争论不休的,多说无益。 龙椅上的人扬起头啧啧摇首:“还是和你那好父亲一个模样,死性不改,看看,不管是你还是他,想沾染我的东西,那就得用命来还,亏我还当他是好友,趁我艰难之际横插一脚,他真是够兄弟。” 说着鄙夷地喃喃自语:“他就不该窥视帧帧,他明知道我爱帧帧,还敢娶她,生下你。”李寒继双目缩得一缩得异常癫狂,想到好兄弟的背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突然伸手指向她道:“你能活,全是因为你从帧帧的肚子里出来,是舷儿的姐姐,不然,早送你下去陪你的好夫君了。” 顾怀婳呸一声:“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你却娶了别的女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别恶心我母亲,我母亲不稀罕你这种人的虚情假意,至始至终,她爱的都是我父亲。” “闭嘴!”李寒继颤抖双手,瞪着阴狠的双目怒吼:“你懂什么,我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只能暂且委屈她一下,等将来我继承大统,我.....” “你坐上去以后呢?你能封她做皇后?还是说你能杀了太子妃,从此没有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得到嘛?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只爱我父亲,却从未爱过你,你做不到的,我父亲可以!” “你在激怒我?”龙椅上的李寒继突然垂眸,敛去一身暴怒,意识到差点被她用激将法,立刻转了态度。 顾怀婳呵呵冷笑:“李寒继,别再用你肮脏的嘴提起我母亲,恶心,太上皇有先见之明,废了你这样的人渣,你那些所作所为,有什么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这本该就是我的,是他李寒辅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我是嫡子,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我才是顺位大统、顺应天命之人,他一个宫女出生的贱种,怎么配坐上这个位置。” 说着阴沉着目光注视下首之人,冷冷说道:“虽说你不是我的血脉,好歹你是舷儿的姐姐,竟然嫁给一个这样的贱种之子,你母亲要是知道.....” 李寒继突然摆手,冷幽幽道:“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儿同母异父的份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顾怀婳怒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谢一谢你的大恩大德?” “先皇继位,那是有继位诏书的,我夫君继承大统,更是先皇亲自传位,你呢,你有什么?一个被废黜之人,你做的哪一样不是大逆不道、谋反的死罪?你用这样的手段坐上去,能坐得安稳吗?” “哈哈哈。”李寒继开怀大笑:“有什么不安稳的,自古成王败寇,你以为当年李寒辅上位有多光彩,要不是他,你母亲也不会死。” “住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强禁我母亲,杀我父,逼她嫁给李淳策那个纨绔就算了,她都如你的愿嫁了,你还......” 话音戛然而止,往事历历在目,不堪的回忆翻涌而上,顾皇后捧着肚子深深吸气。 当年母亲的纠葛,以及李淳策羞辱母亲的画面,她和阿舷一生都不会忘,也是一生都抹不去的痛。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爱母亲,做的哪一样,不是伤害母亲的事情,若不是当年外祖母拼死将他们从李府那个肮脏之地带出来,他以为他还能见到阿舷这个便宜儿子? 痴人说梦,就只会想着自己如何,别人呢?他考虑过没有? 当年母亲可是求过他把阿舷带出去的,他是怎么说的?呵呵,他以为阿舷会稀罕他这个父亲,他至今都耿耿于怀自己为何流着他的血。 所以他小小年纪,用命去闯,去赎罪,这个男人呢,他在做什么? 顾怀婳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林曦见皇后喘着粗气,情绪异常激动。她死死抿唇,面色凝重,赶紧抚顺她的怒气:“姐姐,别动气,不值得,当心动胎气。” 说着皱紧眉目握住她的手,朝她摇头:多说无益,浪费口舌。 “你就是我儿娶的新妇吧?” 林曦面色不善地看向他,不答。 “回禀陛下。”韩礼急奔进殿内回报:“几个内阁大臣也全部控制住,只有那个小太子和小皇子没找到人。” 上首之人面色阴寒,大怒:“找,翻遍整个皇宫也要给我翻出来,斩草除根!” “李寒继,你不是人!” “来人,取药,她肚子里这个也给老子堕下来,能活就留她一命,活不了,就去死。” 又瞥一眼林曦娇小的身影,补充一句:“别伤了我儿的太子妃,其他人,格杀勿论!” 这个未来太子妃,他可是很有用着。 他令一下,护在她们身前的宫人全部被利剑斩杀。 四丹持剑艰难抵抗,文音惠出鞭联合四丹将逼上来的士兵击杀几人。 但是她们力量薄弱,面对众多士兵,她们被逼得退无可退。 林曦挡在顾怀婳身前,掏出匕首,一手粉末已经悄悄移到掌心中。 秦公公端着一碗药上前,笑着劝慰道:“娘娘,您还是乖乖配合喝下它,还有一命可活,不然.....” “谁敢?” 第160章 诛杀乱贼 魏公公一掌将逼上前的士兵震飞,一跃护到她们身前。 两把利剑从上空飞入,直直插入龙椅,龙椅上的李寒继急忙避开,脸颊被刀锋割出一道血迹。 与此同时,大批士兵和弓箭手涌入,将大殿团团围住。 李修澜和顾怀舷带着朝中几大武将走了出来。 李寒继目光阴森,死死盯着下面本来应该已死之人,沉着双眸问:“你不是被毒死了嘛?” 李修澜冷笑上前:“你都没死,我怎能舍得死。” 李寒继剜一眼缩到角落里的秦公公:很好,竟敢背叛他。 “尔等以下犯上、意图谋反,韩、陈两位老将军,你们将身家性命压在他身上,值得吗?全族性命,子孙的性命,可真是忠诚。” 李修澜对着殿内一众士兵喝道:“扣个乱臣贼子的名声,遗臭万年,你们也要给他陪葬?值吗?” 长矛和弓箭逼近,殿内士兵顿时慌乱起来。 韩礼被崔压上来一把按着跪倒在地,尖刀抵住脖子,韩礼断了一手,满身血污,半睁着一只眼看向父亲。 “韩将军,束手就擒吧。”崔崖冷冷看向他。 坐在龙椅上的李寒继哈哈大笑:“果然,你和你那好父王一样阴险善于算计。” 说着看向一旁的顾怀舷,冷声质问:“我儿,你也跟他一起来对付我?我们是父子,流着相同的血,你糊不糊涂?这位置,将来我是要传给你的!” 顾怀舷嫌恶地看他一眼:“传给我?按照你那肮脏的心思,怕是等我有了孩儿,我和他母亲就可以不用活命了,你以为你多伟大?说得这般感人。” 李寒继眯了眼,嘲讽道:“果然是我的好大儿,六亲不认,那你打算亲手弑父吗” 顾怀舷阴寒着双眸嗤笑:“正有此意!”说罢一个飞身就冲了上去。 他恨透了身上留有他一半的血脉,他对母亲的所作所为,逼死母亲和腹中孩子的债,他也没有尽过哪怕一日的父亲的责任,他为何还要念及他这个所谓的生父? 他不配! 没想到他直接就动手,李寒继眸光闪了闪,拔剑迎了上去。 韩将军眼看局势扭转,一个喝令:“杀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放下手中的兵器,你们以为澜帝会让你们这些忤逆造反的人活命?众将听令,擒杀澜帝。”说着拔剑也朝李修澜冲了过来。 横竖是一死,不如一拼。 李修澜目光阴寒飞速上前,一把夺了崔崖手中的剑,飞剑绕一圈地上跪着的人。 韩礼瞪着眼倒了下去,韩老将军瞳孔欲裂,怒吼一声彻底拼了。 殿内立刻陷入一阵混战之中。 魏公公护着皇后和殿内的女眷慢慢往他们的人那边挪动。 顾怀婳托着自己的肚子,面色痛苦,额上虚汗直冒。 糟糕,皇后动了胎气,林曦心下一沉。 “魏公公,皇后娘娘。”魏公公转头看见皇后痛苦的神色,一掌再次将围上来的士兵打倒,好让她们赶紧离开殿内。 林曦和文音惠搀扶着皇后慢慢往门口走去。 李寒继自然不是顾怀舷的对手,很快被他刺伤胸口和手臂从台上滚了下来。 抬眼一见挪到门边的几人,趁魏公公对付围过来的士兵间隙,他一掌撑住地面翻身而起,飞向门边。 顾怀舷大惊:“当心他挟持人质。” 急忙也飞身下来。 话音未落,林曦见他直接冲着皇后伸手过来,拽住皇后的手,打算挟持她。 她大惊,匕首一抽,划了他一刀,将他的手逼退。 李寒继眸中狠戾,竟然不是一朵小白花,那就你吧。 一把杀了围上来的两个兵卫,一剑劈开她手里的匕首,闪身就钳住挡在皇后身前的人,一把掐住她瘦弱的脖子。 “林曦!” “别动!不然我拧断她的脖子。” 顾怀舷生生停住,黑眸染上一层冰霜。 殿内厮杀也顷刻停止,韩将军已经被击杀,陈将军被俘,叛军几乎死伤殆尽。 所有人剑矛指向门边挟持之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半步,生怕他真扭了手里侯夫人的脖子。 李寒继收紧手中的力度,林曦立刻皱了眉,她透不过气了。 顾怀舷死死抿住双唇,黑眸凌厉,举着的剑却不得不慢慢放下。 李寒继狂笑:“我的好大儿,果然她是你的软肋,你我父子一样,都没逃不过女人的手掌心” 说着睨一眼手里的人,吐出一口血沫:“你比我可狠多了,要是不想她给我陪葬,杀了李修澜,你自己坐上那个宝座去,老子坐不上,老子的儿子也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 “听到没有!” 顾怀舷面目狰狞,恶狠狠咬牙:“疯子!” 李寒继哈哈狂笑:“我是疯子,你可是我这个疯子的血脉传承,哈哈哈!” “李修澜,他活一日,就如同我也活一日,你这帝位,就永无宁日。” 蹲在皇后身前的李修澜握着剑死死盯住他,目光充满肃杀之气。 “顾怀舷,快点动手,他不死,那就你媳妇死。” 一把卡紧手里的脖子。 林曦痛苦着闭紧双目,一手死死扣住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掌,一手往腰间摸索。 怀里的药粉用完了,她记得腰间还有一包五步散。 顾怀舷死抿双唇,眸中嗜血,眼神中充满杀意,眼见心爱之人已经抵挡不住,他缓缓抬起剑指向澜帝。 顾怀婳虚弱地呐喊:“阿舷!” “哈哈,对,就是这样,快,杀了他,皇位就是你的了。” 见人还不动手,李寒继慢慢收紧手中的力道,一步一步逼紧他。 “快点,杀了他!” 林曦眼中几近翻白,几次都无法摸到粉包,窒息之际,终于将药粉抓到手里。 “看来你也没那么重要,我那好大儿为了他这兄弟,不顾你死活呢,小美人,要不,你陪我去死吧。” 翻了白眼,抖着手打开粉末,林曦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后一洒。 李寒继眼前一白,托着人向后退四五步:“找死!” 他一把用力,打算掐断手里的脖子,没想眼中一红,发现用不出力气来。 剑折了一个方向,直直刺过去。 胸前猛得一阵刺痛,利剑贯穿心口,李寒继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看向自己的胸前。 顾怀舷一把拉过人拽入怀中,长腿一踢,李寒继七窍流血睁大双眸倒了下去。 “呼~咳咳咳咳咳咳。”林曦捂着快断掉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咳嗽不止。 她以为她要死了,那窒息的感觉,她脑中已经发白。 “林曦?”顾怀舷抱着人坐下来,小心翼翼查看她的伤势,见脖子深深一圈勒痕,牙齿忍不住打颤。 “对不起,曦曦,对不起!” 他看出了她的意图,但是他还是让她陷入死亡之中,所以,他对不住她。 小心翼翼抱紧怀里的人,他吓得心都跟着坠入深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会独活,他后怕不已。 林曦连喘好几大口气后,脑中这才慢慢恢复神智,胸口顺畅起来,勉强睁开双眼看向搂紧自己的男人。 她伸手拍拍他,轻轻摇头,示意他无事。 李修澜见贼首全部伏诛,打横抱起他的皇后就怒吼:“去找太医,快!” 第161章 什么眼神 “李修澜!啊!” 殿内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和痛苦呻吟,殿外澜帝焦急踱步,时不时又趴到门缝去张望,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婳儿,我在,我在!” 李修澜急得嘴唇泛白,死死从门缝朝里喊,希望他的皇后能听到他的声音,她不能有事。 顾怀舷扶着林曦也来到凤栖殿,也在门外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情况。 皇后早产了,才七个多月,里面太医稳婆手忙脚乱中,时不时就有宫女端了血水出来。 顾怀舷看着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浑身冰凉,林曦心也跟着吊了起来,视线紧紧盯着房门。 保佑皇后姐姐没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能默默祈祷,什么忙都帮不上,花叔又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 澜帝这边顾不上其他,顾怀舷怀里有一个,心也系着姐姐,只有崔崖和裴渊以及杨太师等一众内阁大臣忙着去善后。 直到夜幕降临,明月初上,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小公主在一场宫乱中出生。 这小小的啼哭声打破死寂的黑夜,迎来新的开始。 李修澜听着那微弱的声音和他皇后最后一声高亢的呐喊,早已泪流满面。 过一会儿立刻有宫人奔出来报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一位小公主。” “皇后呢?我的皇后现在怎么样?”澜帝一把提起宫人急问。 宫人吓得结结巴巴回道:“娘娘无事,气竭晕过去…而已。” 李修澜放下人就闯进产房,宫人大惊:“陛下,您不能进来!” 澜帝一脚踢开:“滚,老子要进去陪着皇后。” 林曦拍拍紧绷的手,柔声安抚:“顾怀舷,没事了,你放松。” 他握得她的手死紧,都勒疼她了,怎么感觉他比陛下还要紧张? 顾怀舷听得她喊痛,回过神,察觉自己弄疼她了,赶紧松开她的手细细查看:“有没有弄伤你?” 林曦摇头:“你怎么那么紧张?” 瞧他紧巴着一张俊脸,剑眉紧锁,牢牢盯着产房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来了一句:“要不,我们别要孩子了。” “啊?”林曦傻住:“为何?” 看一眼殿内,恍然大悟:“你.....你被吓住了?” 低低一笑:“以后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怕什么?” 某人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埋在她肩膀闷闷说道:“我第一次才知道妇人产子,原来竟这般凶险,我们不生了好不好?不要孩子,不让你冒险,以后我都不弄到里面去。” “说得什么胡话,我喜欢孩子。”林曦捶他一记。 她要生啊,她很喜欢孩子的,前世没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今生有丈夫还不用愁生计,她干嘛不生,要生,她要多生几个才行。 笑着反过来安慰抱紧自己的男人,她仰望漫天星空,心终于彻底放平下来。 希望过了今日,往后都是太平安稳的日子,不要再出现什么磨难了。 今日已经闭了宫门,现在皇后无事了,澜帝还赖在皇后身边不肯出来,裴崔拉不动澜帝,把目光投向国舅爷身上。 他们累死累活,这两位拥着夫人温柔腻歪,裴渊也找了理由,哄着她夫人去偏殿包扎伤口去了。 就他这个没人陪的,伤口就简单包了一下,也没个人关心他一二,他到现在还在奔来跑去善后。 他不管,哪能只让他一个人累死累活。 “主子,今日还出宫吗?”顾七奔过来问他,回去的话,他去准备马车,顺便和城门的将士打声招呼,给他们放行。 顾怀舷看看天色,摇头:“今日就留在宫里吧。” 他今晚肯定要帮着一起处理,看皇帝姐夫这个样子,打算赖着不干活了的,没办法,姐姐刚生产完。 又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轻轻抚摸她脖子,他的心尖经过一日的动荡不安,现在也显出了疲惫之色,要赶紧带她回去休息。 “我一会儿去陈太医那里给你拿一些药膏回来抹抹,今日就宿在同心殿吧,可好?” 林曦含笑点头:“嗯,都听你的。” 崔崖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从远处急奔过来的美人,这声音有点熟悉,可能是月色朦胧,月下美人太美,他一下看呆了眼。 顾七听完主子吩咐,转身打算去跟顾九打声招呼,让他先回府里知会一声,二哥和三哥他们还在宫外善后。 低头又看一眼他这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女装,溅了不少血,这宫里也到处都有尸首和血腥味,他都快闻不出味儿来了,要赶紧换掉,穿了一天,难受死他了。 正打算转身就走,突然被一双大手紧紧拉住。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顾七愣住,视线缓缓看向被握住的手,皱了秀眉疑问:“你......叫我什么?” 崔将军没看懂美人的黑脸,继续紧拽不放地问:“美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崔崖,你是顾侯的人?女卫?还是女杀?还是.....” “靠!死崔崖,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子顾七!”顾小七明白过来,这臭不要脸的眼瞎了误会他是女的,厚颜无耻的来搭讪他了? “什么?”崔崖错愕:“顾....顾七?” 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看着还真有点像。 “你....你为什么要这般装扮?”说着捂嘴红着脸后退。 顾七暴跳:“老子舍身为我家夫人涉险,你他妈这是什么眼神?” “额.....”崔将军绯红一张硬朗的俊脸,靠,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黑,他竟然心动了。 这模样,这装扮,突然直击他心口,他看得怦怦直跳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他还一副娇羞动情的模样,顾七跳脚,飞起来就要跟他干一架,大怒:“来打一架,看清楚老子是顾七,男的,收起你那表情。” 崔将军轻松避开他的攻击,好几次都能直接点中他的要害,见他那模样,又生生收了手,于是局势很快反了过来。 英明神武的崔将军被一身女装的顾小护卫反手压到地上摩擦。 “清醒了没,老子顾七。” 林曦抱住某人的脖子,担忧地看着这一幕,见地上缠打在一起的两人,担忧地问:“他们两人不要紧吧?” 顾怀舷轻哼:“没事,崔崖有分寸,伤不了小七。” “别说顾七这模样,比我还好看一些,怪不得崔将军误会了。” 国舅爷余角一扫,抱着人继续走:“由他们去。” 四丹环胸看一眼地上翻来滚去的两人,无奈失笑,立刻跟上他们主子和夫人而去。 打累了,加上身上还有伤,崔崖趴在地上由着顾七按着他,无奈认输:“好吧好吧,我认输,美人...额不是,乖乖小七对不住,我与你道歉,你快放开我,我伤口出血了。” 顾小七气恼:“弄死你得了,什么眼神。” 崔将军侧身,一展缩骨功立刻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个翻身,伸手就往他脸上摸了一把,另一只手也往下一握,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骗他。 要真是个女子,他就扛了回府里。 顾七冷不丁被握了一把小弟,羞涩从耳根烧到脸颊,破口大骂:“靠!死崔崖,我杀了你!” 第162章 正是好时候 第二日,风和日暖,皇宫恢复往日平静,走在宫中,偶尔还能看到不少宫人在洗刷地面上的血迹。 林曦和顾怀舷在宫里过了一夜。 顾怀舷昨日送她回同心殿休息,见她脖子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愈发吓人,赶紧找来陈太医来给她瞧,确诊无大碍后,又配了消淤化血的药膏涂抹下去,他面色才不难么难看。 把小娇妻安顿好,他转身就被崔崖和裴渊拖走了,这一去一夜未归。 今日他们要出宫回府,出宫前,林曦去凤栖殿看望皇后和小宝宝。 趴在小床边的侯夫人两眼放光,看着努努小嘴闭着小眼的一团小小婴儿,咧着嘴角一直扬起,想伸手去摸一摸,又不敢碰,心下一片软绵绵。 太可爱了,小婴儿很干净,还透着微微的粉嫩颜色。 顾皇后昨夜半夜就已醒来,现在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躺在床上看着她,嘴角也含着微笑。 “这么喜欢孩子,你和阿舷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林曦微笑着回道:“想生呀,不过顾怀舷说暂时不想要,让我养一两年身子再说。” 顾皇后点头轻笑:“也好,缓两年生也不晚,慢慢来,身子要紧。” “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脖子,要不要紧?” 林曦走过去坐她床边,温柔安慰她:“姐姐不用看了,没事的,已经让陈太医来看过,您别劳神,好好坐月子。” “等我回府中去细细琢磨琢磨,要给我们小公主一件什么样的见面礼才好呢?” 顾皇后伸手握住她,叹息道:“你嫁给阿舷才多久,就又遭了这么多罪,哎。” 林曦好笑,轻拍她手:“姐姐无需介怀,我不在意的,顾怀舷对我好就行。” 顾皇后点头:“敢对你不好,姐姐替你收拾他,我给你撑腰。” 林曦微眯着大眼笑道:“好,到时候您打他屁股,让他给小公主洗尿片。” 顾皇后彻底被逗笑,刮一记她鼻子:“调皮。” 看完顾皇后,林曦带着四丹回同心殿,等顾怀舷一下早朝,他们就直接出宫回侯府。 回程路上没看到小七,林曦好奇问他:“小七去哪儿了?他回去了吗?” 顾怀舷头枕在她颈窝边闭目养神,轻笑道:“追杀崔崖去了。” “啊?为什么?崔将军得罪他了?” 何止是得罪,国舅爷遮眼无奈,崔老将军恐怕要气得从床上跳起来,一时半会儿不想去死了,四个儿子两个都这样,失笑摇头。 “没事儿,他一会儿就会自己回去了,你找他有事?有事让顾九或四丹去把他拎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林曦摇头,偏头看向车窗外的商铺,看街头人来人往,又恢复一如既往的繁荣。 顾怀舷深吸一口气,与她十指紧扣,轻轻问她:“曦曦,你会不会嫌弃我这脏乱的出身?” “嗯?”林曦不解,低头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的出身....” 他在担忧什么?这不像他。 林曦无声轻笑,轻轻捧起他的俊脸,认真问他:“国舅爷,那你嫌不嫌弃我这个出身?” 顾怀舷微微怔住,随后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 “你都不在意我的身世、我的家世、我的门第,我怎么会嫌弃你?想什么呢,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顾怀舷侧头含一口她的小唇,心下的结慢慢消散,心中温暖不已:“再说一遍。” 林曦扑闪大眼,不明白:“说什么?” “说你爱我。” “噗”侯夫人无语:“不说了,已经说过了,你没听见,你自己吃亏。” “没亏。”国舅爷满眼温柔,好看的桃花眼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听你说爱我,我很欢心。”说完又轻柔地吻了上去。 林曦羞得要推开他:“别闹,车窗都开着呢。” 国舅爷不以为然,伸手就把窗户关了。 马车轻晃,国舅爷低低诱哄:“乖,再说一次我听听,我很开心。” 娇羞的怒骂声传来:“不说,一边去,不然一脚踹你下马车,不许动手。” 国舅爷戏笑:“好,不动手,就亲亲你。” “流氓,还不是同一个意思。” 国舅爷不反驳,只动口,不动手,他说话算话,怎么就流氓了,他风度翩翩着呢。 下马车的侯夫人幸好戴着帷帽,不然她红润的唇瓣和布满水雾的水眸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回到侯府,云珠和嬷嬷迎了她进去,见她脖子的伤痕,心疼不已。 等回家安置妥当,处理完府中的事务,她就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吃食,让人去把顾怀舷叫回来吃饭。 吃完,见他面色疲倦,她让他上床去睡一觉,国舅爷目光炯炯看她,默认。 待云珠她们撤下碗筷,他抱起她就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林曦白眼:“顾怀舷,你放我下来,你自己去睡,我不困。” 某人含笑:“你刚才也打哈欠了,陪我睡一会儿。” “我这是春困,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昨夜一夜未眠,你好好去歇一觉。” “好。” “好的话你倒是放我下来啊。”林曦怒捶他结实的胸膛。 国舅爷将怀里的人轻轻一颠,吓得怀里的人赶紧搂紧他脖子。 他开怀一笑:“留点力气,一会儿怕你叫不出声。” 林曦炸毛:“现在是白日,顾怀舷,你放我下来。” 国舅爷一脚勾了房门,沉声嘱咐身后的顾三:“我和夫人歇一个午觉,非紧急要事,不许来打扰。” 说着闭了门。 顾三摸摸鼻子,尽量离得远点。 林曦羞红了脸气恼:“顾怀舷,你....你就不累的么?就不能纯粹睡一觉?怎么总想这个事儿。” 某人低低闷笑:“做点消耗体力的活儿,不是睡得更香?夫人别害羞,为夫伺候你。” 林曦吐血:“你倒是分个时候啊,现在青天大白日的。” “嗯,这不是刚好午歇么,正是好时候。” “哪里是好时候了?” 林曦又气又恼,不满地瞪他,顾怀舷含笑看她,由她瞪,咬都成。 林曦见他这无赖样儿,哼一声不理人了。 顾怀舷轻柔地将人放到床上,撩了帘子就圈住她躺了下来。 知道推不开,林曦闭上双眼等他下一步,结果等半天,睁开眼却发现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 这人,什么意思?捉弄她呢? 本来打算拧他一把,见他微拢眉宇,睡得不是很安稳,轻轻抚摸他双眉,在他额上印上一个香吻,林曦蹭了蹭,搂着人闭上眼。 睡梦中的人嘴角抿起一抹笑意,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天擦黑。 睁开双眸,就见美男子正枕着头把玩她的秀发。 见她醒来,国舅爷嘴角微扬,眼里漾出笑意,轻问:“醒了?” 许是刚刚睡醒,嗓音磁性沙哑得让人浑身酥软。 林曦脸颊微红,轻轻点头。 俊美容颜让人欣赏悦目,侯夫人晃眼看痴。 顾怀舷将秀发放到唇边一吻,笑着压了下来。 林曦一惊:“什么意思?” 国舅爷扬唇:“夫人觉得呢?” “不....不是吧?现在?” “现在天黑了。” 林曦侧头望向窗户,还真黑透了。 “满足夫人刚才的期待。” 林曦哭笑不得:“期待个屁,我才没有。” “是吗?那我要亲自验过才能知道。” “顾怀舷,你个纨绔。” “啧。”国舅爷不赞同:“我睡我自己的夫人,耍什么流氓纨绔?总是这样嘴硬,什么时候你自己扑上来把我压倒,我保证躺着任你胡作非为。” “或者,你自己告诉我,你想要我,想要我的这个...我保证让夫人心满意足。” 林曦被他握了手去摸它,再听他这混不吝啬的露骨调情话,抬脚踢他一记,涨红脸反驳道:“我才不是你,满脑子.....呜。” 一把抓住踢过来的长腿,不给这张能说会道、很喜欢忽悠人的小嘴再开口的机会,国舅爷这次真动了全身。 第163章 打马游街 宫中浩劫过去半个月后,春闱会试如约而至。 京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街上比以往都要热闹。 顾怀舷过了最忙的时候,除了每日的早朝,他这段时间难得空闲下来,在家中陪伴娇妻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会试一结束,他干脆称病不去上朝,气得澜帝在大殿上怒丢折子,吓得百官匍匐在地纷纷猜测。 “你又弹劾国舅爷了?” 御史摇头。 “你又上奏请陛下纳妃了?” 另一小官也摇头。 “那陛下为什么而怒?” 裴大人也黑着脸,他这个文官,已经三日没回家了,被陛下抓劳力阅卷、殿试,某人倒好,这几日早朝不是窝在角落打哈欠,就是坐在一旁拿着卷子发呆。 现在干脆称病不来,好嘛,理由还冠冕堂皇,腰折了。 还腰折,谁不知道他,怎么不说腿断,他还想打断他腿呢,曾经那个胸口被刺穿,照样不误早朝的国舅爷呢?上哪儿去了? 他腰疼,累得直不起腰。 一君一臣俩人气得冒烟,吓得一帮内阁大臣大气不敢出一声。 国舅爷这几日日子过得无比滋润,每日圈着夫人日上三竿才起,他夫人起来忙事情,他就一天到晚跟在其夫人身后,他夫人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里,简直堪比一只大型忠犬。 刚开始两天还好,第四日,林曦挡不住了,揉着腰问他:“你什么时候去上朝?” 顾怀舷品着手里的茶悠悠回道:“不去,我告了半个月病假。” 文官的事情,他一武将去做什么?不去,打哈欠去吗?他不需要安插自己的人手,没人了,向陛下要人就是了,费那个心神做什么。 林曦吐血,半个月?要死了,这才四日她都有点吃不消,这要是半个月下来,她的老腰还要不要了? 虽然他们现在那事儿很和谐,甚至可以说鱼水相投,可也耐不住这位日日缠的啊。 瞧她这几日气色红润,红光满面的。 这爷这几日尝到甜头,闲得把心思全放她身上,开始动起歪脑筋来。 他把以前珍藏的那些小黄全翻了出来,缠着她挨个试,要不是因着她面薄,他绝对能拉了他到各角落去试。 苍天,刚认识这爷的时候,多清冷一个,一个眼神都能让人退避三舍,现在是什么鬼? 说好的清冷呢?病娇呢?她想退货,不要了行不行?侯夫人欲哭无泪,不断拿眼斜他。 “你确定你跟我之前,真没和别的女人有过?” “藏这么多小人书,啧,国舅爷,你研究得够彻底,你就没什么感觉?你怎么解决的?” 这不打开话题还好,一打开,国舅爷直接困了人在床上折腾得她差点起不来床。 凶狠的国舅爷伏在她耳边轻呢:“为夫攒的这些,能不能证明?不能,为夫再卖点力就是了。” 于是悲催的侯夫人这几日度日如年,不敢再跟他讨论这种问题,她还是变回清心寡欲、欲拒还迎的小妇人比较好,能少吃点苦。 不等侯夫人想法子分散这爷的注意力,小日子来报道,国舅爷摸着她的小肚子看了许久,成亲到现在,前几次他在外面都没碰上,今日真巧,给他碰上了第一次。 半个时辰前,夜幕低垂,与往常几日没什么两样,国舅爷晚食结束,待他夫人忙好,就开始缠着人上床歇息。 闺房夜话交流,被压着撩拨的某夫人情动时,小肚子突然一阵收缩,下身一热,她僵住挺尸不动了,国舅爷看到红了的裤子,错愣不已,慌得连夜叫大夫。 侯夫人将被子蒙住整颗头死活不肯露脸,这爷速度雷厉风行,不等他解释,他已经把大夫给拎了过来。 大夫诊断完,淡淡嘱咐几句:“国舅爷这几日歇一歇养养肾,夫人来小日子了,无需开药方,如果难受,就用汤婆子暖暖肚子,喝点红糖水即可。” 说完提了药箱走了,留下羞红了脸的侯夫人躲被子里蠕动,国舅爷耳根也微微发烫。 他虽然知道女子每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过还真没遇到过,也没经历过,所以下意识以为她受伤了,急得大吼着把大夫找来。 结果闹了一场乌龙。 云珠低头忍笑去给夫人取东西、煮红糖水。 等折腾完,国舅爷老实地抱着人窝在床上,温热的大掌捂着她的小肚子,柔声问道:“疼不疼?” 林曦捂着脸背对他,低低回道:“以前肚子会酸胀,给你解完蛊后就没这个情况了,我自己都忘了这茬。” 这都能忘,国舅爷无奈,轻声应道:“我记下了。” 你记它干什么?这东西会有早晚,记也记不好,反正她不是很准时。 林曦挪了挪,碰到一个坚硬的地方,脸刷得烫熟,好心提醒他:“你要不去洗个冷水澡?” 顾怀舷圈紧怀里柔暖的身子,没应,过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转头看他,发现他那猎鹰般的桃花眼正紧紧盯着她瞧,一只手一直捂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磨蹭着她的后背。 “你不去?这样能行?” 说着望一眼鼓起的大包。 顾怀舷眸色加深,动一下手将人翻过身面对自己,轻声在她耳边提议:“天气热起来了,洗冷水澡也没用,你用手帮帮我。” 林曦咬牙,脸烫得沸腾,又耐不住他渴望的眼神,头一缩,埋进他怀里。 殿试三甲已出,今日是游街夸官的日子,林曦缠了人去街上看热闹。 她对这状元郎游街很好奇,毕竟电视上看的和亲临现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想亲临现场去感受一番。 京宇楼是游街的必经之路,还是最热闹的一段,张题给他们安排了两间视野最好的厢房,从窗户往下一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京宇楼爆满,已经被许多达官贵人出高价给包了,只留了这两间。 林曦趴在窗户边望着下方的盛况惊叹不已,还好有间屋子,不然就下面人山人海的阵仗,估计会被挤扁。 “曦婶婶。”裴灵也趴在窗户边探着身体跟她打招呼。 隔壁是文家、裴家家眷,今日是文庭轩的大日子,两家都出来了。 林曦笑着应她:“你身子别伸出那么多,当心掉下去。” 裴灵小姑娘毫不在乎,惊喜指着前方就欢呼:“舅舅,我舅舅来啦!” 林曦转头看去,高头骏马上,文庭轩胸前系一朵大红花,一身大红袍加身,帽插宫花,风光无限地走在最前列。 他容颜本就温润俊美,这一身红衬得他愈加俊美不凡。 身后的探花郎都掩盖不住他的风采,下边百姓纷纷惊叹议论。 骑在骏马上的三人风光霁月。 这一路过来,手帕香囊等犹如下雨般朝他们抛去。 裴灵拍着手不断高呼:“舅舅!舅舅!我在这里” 林曦微笑着凝望这一路的盛景,不由得感叹:“好厉害,要是以后我家阿彦也能成为其中之一,我睡着也能乐出声。” 身后的林彦郑重点头:“以后会让姐姐看到。” 林曦转头朝他含笑摆手:“姐姐就羡慕一下,别给自己压力,能榜上有名已经很了不起了。” 见队伍行到他们楼下,好多人都在抛香囊和帕子,连裴灵都扔了,她摸摸腰间,香囊和手帕怎么不见了? 环顾一圈屋子,想找朵花扔下去,但是屋子都是绿植,找一圈一朵花都没找到。 国舅爷勾勾手:“我这里有,过来我给你扔。” 侯夫人屁颠屁颠跑过去伸手要。 国舅爷问了她一句:“就这么好看?” 侯夫人没意识到这醋坛子翻了,无脑地回了一句:“好看啊,那状元郎和探花郎真真是不虚此名,有才有貌,多少良家女子的梦中情郎呀!” “哦?” 国舅爷眯了眼起身,一把环住她腰身将她带到窗边轻咬耳根:“那是我好看还是状元郎好看?” 林曦眸光闪闪,回过味来,立刻失声笑道:“你好看,我夫君京都第一美。” 顾怀舷睨一眼怀里喜欢哄骗人的小骗子,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她手里,带着她的手就朝下面抛了出去。 林曦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只听得马上的两人“哎哟”一声捂住脑袋痛呼。 第164章 小心肚子 骏马上的状元郎和探花郎捂着头面色怪异,看表情就知道很痛。 林曦傻眼,看着下方被砸中的两人,错愕不已。 文庭轩摸着被砸中的头朝砸来的方向一望,她吓得心虚蹲下身子,羞愧不已。 某位爷却大摇大摆倚靠在窗边,修长的双腿懒洋洋交交错搭着,斜着眼不怀好意地对上迎来的目光。 手里还剩两颗小核桃还在手掌心上来回翻滚。 探花郎肖齐毅也顺着状元郎的视线望过来,发现窗边的国舅爷正望着他们似笑非笑,他摸摸被砸得生疼的地方,很是疑惑。 他没得罪这位爷吧? 讪讪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文庭轩望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缩下去的娇俏身影,嘴角一翘,回过头不再搭理发疯的人。 太子殿下张大嘴巴目瞪口呆,这是他舅舅?这刁钻促狭的行为是他做的? 他真是开了眼界,平日高高在上的人物,那周身的气场冷得人能发抖,怎么感觉有了舅母后,这变得都不太一样了? 嗯,变得幼稚了! 关门弟子林彦瞥几眼他姐夫先生,见怪不怪又无语地可以,那眼睛都不知道瞟了俩人几眼。 蹲下窗户去躲起来就不知道是你啦?看文公子那表情,看一眼窗下这人,不要太明显。 他的好姐姐还是这样没心没肺,完全不是他先生的对手,他先生这黑心肝程度,她就没拿捏住过他。 怪不得被先生拐回家去,哎。 顾三和顾四顾五直接没眼看,这都成亲了,人身心都是你的了,还搁这儿吃醋,这醋酸得真是,整条街都能闻到。 窘迫得无地自容的侯夫人恨恨瞪向某人:等着,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国舅爷嘴角微微弯曲,好像刚才砸人的不是他一样,瞧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林曦很想冲上去咬他两口。 走在一众进士之中的张筠也看到了楼上的人,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走到了这一步,她却早已是这一辈子他再无法企及的高度。 低着头黯然伤神地跟着队伍继续往前。 上次劫难之时,幸得林彦将二皇子迷晕,带着太子一起躲到了冷宫的一处废井之中,这才躲过叛军的残杀。 后来平息动乱后,崔崖和顾怀舷怎么都找不到他们,急得差点要把整个皇宫掘地三尺,还是经过林曦提醒,让他们去平日无人又比较隐蔽的地方仔细搜索,这才在那里把人给找了出来。 自那以后,澜帝每次抽查太子功课,也会把他一起叫过去,听了还不够,干脆直接一起考校辅导起来。 这开小灶开到皇帝跟前,也是绝无仅有了。 澜帝意思很明显,也想给他家太子找一个顾怀舷这样的,这孩子不管是韧性还是那股狠劲,一点不输当年的顾怀舷,妥妥的第二个,那心思深沉得,完全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比太子还要难猜透。 那明晃晃的心思,几个大臣羡慕嫉妒,纷纷也明里暗里提示皇帝:他们也有儿子,一起考虑考虑呗。 澜帝瞥他们几眼:“行啊,都叫来,我考一考,考不过可别再说他偏心眼。” 于是除了会试和殿试,五品以上官员的嫡子还得了一次额外的内考。 遗憾的是,能通过的就一人,其他全被打回,众大臣垂头丧气再无话可说。 林彦向太子和陛下告假一日,说今日姐姐要带他去观御街夸官,他也很想去见识一下这样的盛况。 澜帝准了,见太子那羡慕又期待的眼神,把太子也一起打发去祸害某个告病在家偷闲的人。 哪能这么便宜他,于是太子被扔到侯府交给国舅爷教导几日,澜帝给的理由是:需要文武兼修,国舅爷当之无愧。 看完了热闹,林曦去她的面馆溜达了一圈,叫人做了一些面食送到京宇楼,他们要在京宇楼吃过午食再回家。 知道他们要在楼里吃饭,张题亲自过来伺候,上的菜也全是林曦菜谱里的菜以及楼里最好最贵的。 云珠立在一边伺候,张题亲自盯着人上完,退到云珠旁边等候。 旁边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云珠视而不见,不动如山,他已经挪到了她身旁,再挨过来,她走就是。 她说过不再喜欢他,放下他,可不是开玩笑的,说放下就真放下,虽然有时候心里难免还会像被针扎一样疼,但是疼过就好了,她也不是那么死皮赖脸非他不可,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也等够了。 张题见身旁的人无动于衷,满口苦涩,他去侯府找过她七八次,但她都不肯见、也不肯再听他做任何解释。 他之所以不敢回应她,一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二是救他的那个女子说,为救他她失身于他了,所以他只能负责,她还带了孩子找上门来,他无奈忍痛做了取舍。 可能确实是到明面上待得太久,他失了察觉,竟然让一个奸细给骗了,让人有机可乘,还差点酿成大错。 他很想跟她解释一二,奈何她不再回头看他一眼,他快疯了。 他也尝试过,想通过求见夫人的方式去见她,结果她一见是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个多余眼神都不给。 今日难得有机会能与她说上两句话,他想好好把握住。 吃完午食,林曦带着云珠几人打算去逛一逛,来京都这么久,她一直没机会好好去看看,今日既然出来了,不能白白浪费这大好机会。 挥挥手赶人,打算把身后最大的这条尾巴赶回去,谁叫他刚才这么促狭。 国舅爷摸摸鼻子,嘴上应着,脚步却还是跟在她身后。 林曦气得直跺脚:“站住,你自己答应的不跟着我。” 顾怀舷环胸啧了两声:“哦,我是答应了不跟,可又没说自己不逛,你逛你的,我逛我的,又不妨碍你。” “哼!”林曦凶他一眼:“那不许再跟在我们身后,也不许跟我们走同一个方向。” 顾怀舷摇头很不赞同:“侯夫人未免太霸道些,哪有这样的,那刚好我走的也是你要去的方向呢?” 你猜我会不会信?侯夫人鄙夷地瞪他一眼:“好,那你先走。” 让你先走,看你还能怎么样? 顾怀舷皱眉,见她还真停在原地不走了,无奈挑眉,抬脚继续往下走。 林曦等他走了一段距离,立刻拉了云珠和水月往相反方向跑去。 身后那高高在上的国舅爷一个折身又追回来在身后轻呼:“小祖宗,别跑那么快,你慢点,你身子不方便。” 街上百姓早就将目光投在他们这位高大冷峻的国舅爷身上,他们认得他,他当年大胜归京时,那可是万人空巷,他骑在骏马上那英明神武的模样,到现在可还都是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冷不丁见国舅爷一边追赶前头一位绝色美妇人,一边小心翼翼轻哄提醒她,生怕人摔了、伤了、疼了,那语气和神色,以及他腰间那挂着的什么鬼东西?看着像是个荷包,可那图案绣得是什么鬼?众人浑身一震。 想必那位就是国舅爷的夫人了,真真是位绝色的,与国舅爷果真般配得很。 不对,等等,国舅爷刚刚说了什么? “国舅夫人有喜了?” “国舅爷不是克妻吗?” “克妻又不是不行。” “我可是听说国舅爷不仅克妻,还不举来着。” “什么荒谬话,国舅爷都让夫人小心了,看来是有喜了。” “哎哟,大喜事啊!国舅夫人怀孕了” 街边百姓沸腾了,纷纷交头接耳:“快传下去,侯夫人要生了?” “侯夫人一孕双胎,国舅爷厉害了!” “侯夫人肚子里有三个娃了!” “这侯夫人真是个多子多福的,治好国舅爷的克妻病了。” “国舅夫人是仙女下凡,专来帮助国舅爷的…” 侯夫人被石块绊得踉跄一下,众百姓心肝跳跳。 “夫人小心肚子!” 第165章 口口相传 逛个街,成了街中百姓口中的传说。 这传说还越传越离谱,国舅夫人百口莫辩。 当她去成衣铺和胭脂铺时,上至夫人小姐,下至小厮百姓,都在悄悄偷瞄她。 更离谱的是有那已婚的夫人还偷偷挨到她身侧小声问她:“顾夫人,您这一胎就能中四个,真真是厉害得很!” “求问您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我这都好几年了,肚子也没个音讯,要是有什么秘方,能否求您给个方子?” 林曦一口茶水喷成水柱,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一胎四个?谁说的?” 那位贵妇人笑着捂嘴回她:“这街上都传遍了,您就别不好意思了,国舅爷这克妻不举的病都让您给治好了,您如今肚子还一怀就是四个,把国舅爷治得如此威武.....” 说着还斜瞥一眼她身旁高大伟岸的男人,又看一眼她平平的肚子,悄悄问她:“听说您带了一位极厉害的神医,能否让这位神医也给我看看呀?诊金随便开口,只要能让我怀个一儿半女,多少银子都成。” 旁边假意选衣裳的夫人也竖起耳朵凑过来小声附和:“也给我家看看,我夫君那事时间很短,不太行,我们也需要看。” “还有我们。” “我们也要的.....” 林曦哭笑不得, 她不会医术啊,别找她,还有个问题,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我没怀!” 几位夫人捂嘴偷笑:您就别害羞了,承认也没关系的。 林曦无语望天,什么眼神? 这流言蜚语什么时候传成这个样子了?哪里传出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林曦苦着一张小脸看一眼身旁的人,都不知该如何解释,让她想想,这源头是从何而起的? 回忆半天,一切正常,好像没什么不妥啊? 没好气地哼一眼某人,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转头就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国舅爷:“罪魁祸首,你给各位夫人们好好解释一下吧。” 说完转身就逃出了成衣铺。 独留国舅爷无语地看着她溜走的衣角,高高在上的国舅爷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看一眼围在他周围的几位夫人。 几位贵妇看他这冷若冰霜的脸,瞧他高高仰着鼻息一脸审视她们的样子,不自觉后退几步,望一眼逃离的国舅夫人,暗暗可惜。 这生人勿近的模样?让这爷跟她们说?还是算了吧。 几位夫人讪讪收回期待的神色,一哄而散。 国舅爷揉揉眉心,抬脚追上丢下自己的国舅夫人。 学会甩锅了,真是长进。 林曦后来又去了点心铺、首饰铺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全都引来不小的侧目,她只能匆匆结束行程,带着疑惑回了家中。 云珠、水月和顾三他们忙着帮她卸物品,林曦则抓着某人的手径直跨入大门去了后院,到了自己院子,一把揪住高大精壮的衣领进屋,将人拽进房内。 “彭!”关了房门,开始算账。 林曦将人抵在门上,小脸气鼓鼓地质问:“这才去逛个街,怎么就传成这样子了,国舅爷,您不解释一下吗?” 顾怀舷为了让她能抓得舒服一些,还刻意压低了身体,大长腿微微岔开弯曲着站立,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整个身体靠在门上,一脸好笑。 “我也不知为何会传成这样,为夫冤枉。” 林曦啧一声,怒怼他:“那砸人这事儿没冤枉你吧?” 顾怀舷垂眸含笑不语,林曦看着来气,踩他一脚,斥责:“你自己看人不顺眼你自己砸啊,非得把我拉进去跟你同流合污,你好歹堂堂一国舅爷,这是你该做的事儿?” 国舅爷抿嘴,由着夫人斥责,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她。 林曦侧过脸不接收他的目光,继续轻哼一声。 想用美男计兼苦肉戏,不管用。 顾怀舷见心尖尖是真要跟他算砸人的账,眸色一深,弯身就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 林曦白一眼,又是这招,每次说不过她,他就喜欢将她抱到床上解决问题。 林曦没好气地问他:“国舅爷,你确定要去床上?” 抱着他的男人已经将她轻轻放到床边,将人轻柔放倒,他自己也压了下来。 林曦眯了眼含笑:“你确定?” 顾怀舷低头,用行动回答她。 许久后,侯夫人整理好衣服,将散掉的头发挽好插上发簪后,打开门意犹未尽抹抹唇角,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地上衣物凌乱散落一地,国舅爷定在床上不能动弹,用手遮着双眼,双目幽深,表情忧郁,整个人要死不活。 忘了她今日身上不方便,再望一眼被某人用手撩拨起来高高抬头的地方,泪流满面。 真是可以,敢动手撩拨一半就停手,让他吊着半死不活,嗤,小狐狸会折腾人了,一击致命。 惩罚完狭促的某人,侯夫人心情很好的去准备晚食 日子匆匆而逝,国舅爷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等她夫人,七日了,应该已经差不多。 打马游街结束后,各进士纷纷被安排到了相应的官位上,走马上任。 顾怀舷也没能继续赖在家中与夫人如漆似胶,这日,南疆来了急报,他被急匆匆召入宫中,直到第二日早上散朝才归家。 偏政殿内,澜帝看着自己小舅子和这新科状元不对付的神色,暗暗好奇,这俩人以前不是还算客气相熟的吗?怎么才几年不见,就变得陌生了? 忍不住问到:“你们俩结仇了?” 文庭轩轻咳一声:“陛下多虑,没有的事情。” 顾怀舷轻哼一声:“没什么仇,他之前想抢我夫人,夺你皇后弟媳而已。” 文状元不赞同,反驳道:“不算夺吧国舅爷?我是看上顾夫人不错,她这么好的女子,我喜欢她不是很正常?你们那时候可还没成亲,我追我喜欢的人有错?” “要不是林曦心里有你,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国舅爷脸瞬间沉下来,拉得老臭,那神色,可是要挖坑弄死人的前奏。 要不是你有点眼色,今天也站不到这里来。 两股气流再次升腾碰撞,文庭轩这次没迎上这爷的目光,反正便宜都他得了,别来寒碜他。 裴渊赶紧插进来缓解紧张的气氛:“师弟哎,都成亲了就别吃醋了,庭轩早歇了这份心思,以后要一起共事的,别闹得太僵。” 澜帝手中的折子吧嗒掉落,一脸震惊:靠,什么时候发生的这茬? 裴元耸耸肩:别看我,我也刚知道不久。 清清嗓子,澜帝来回打量俩人几眼,打算八卦一下,结果国舅爷不解风情地回道:“陛下,该谈正事了。” 顾怀舷脸色不爽,自己媳妇被人惦记,换谁都开心不起来,不过现在尘埃落定,终究是他赢了佳人身心,所以,算了,不跟他计较,以后别再凑上来真歇了心思就行。 话题被生生掰回正轨上,澜帝也只能干笑着收回八卦的目光。 敛了神色,突然极为严肃地说道:“刚才大殿上你们一帮老嘴都沉默不肯吭声,来吧,现在朕听听你的意见。” 说着看几眼坐一旁的内阁大臣们:“南疆几大部族又打算重现十多年前的计谋,已经集结了七八万兵马压境,看情况,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顾将军,你是南疆的边帅,你可能无法再和小夫人卿卿我我腻歪了,要辛苦你回南疆去主持大局。” 顾怀舷不置可否,神色肃穆地点头。 “各位爱卿,我和国舅爷商议过,打算趁这次机会,直接把越真部族给彻底灭了收归我南疆,以震慑其他部族,要是其他部族还是不安分,那就干脆也灭了,能灭几个灭几个,说说吧,张开你们这几张千金难撬的嘴,谁不吭声,我把他扔给顾侯一起带去南疆。” 几个老狐狸立刻绷直身体,纷纷行礼开口: “陛下,臣觉得震慑可以,可是要是把南疆十多个部族全灭了收归我朝,按照国舅爷的能耐,假以时日定是能做到,只是这样,我朝也会大伤元气,我朝还有东面的仓国北面的翎国,如此耗元气,会不会让他们趁虚而入?请陛下慎重考虑!” “陛下,臣倒是觉得还是全灭了好,这南疆十多年了,经常时不时来骚扰掠杀我朝边境百姓,我们要是不管,他们变本加厉,要是管了,他们又缩回龟壳里,真真是让人痛恨的很。还好这十年有国舅爷镇守,他们不敢跨越半步,不然.....所以臣附议,干脆全灭了,省得一直让他们蹦跶。” “陛下,臣觉得不妥......” 第166章 再赴南疆 听得顾怀舷明日就要奔赴南疆,林曦怔愕。 顾怀舷抱着她,埋在她颈脖间深吸一口气,满眼不舍:“曦曦,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定会回来。” 林曦靠着他,无声叹息,轻轻点头。 微微侧眼看着深爱的容颜,顾怀舷目光深沉又复杂,一年啊,一年!他要在看不到她的地方度过多少个孤独的日夜,这是何等的煎熬。 他上的战场,不是儿戏,他不能带着她,也不能让她再次身犯险境,即使要接她去那边与他团聚,也是要等南疆安稳平复、彻底没有隐患,他才能安心地来接她。 如今家国和爱人摆在眼前,他只能先顾家国大义了,只有国家安稳,才有他的小家安定。 “对不起曦曦。” 林曦亲昵地蹭蹭他,她明白,她也懂,只是这才新婚多久?他就要离她而去,说不难过、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情很沉重,更多是担忧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伤。 但是她不能阻止,这是国家大义和责任,他这样的人物,她不能困住他,所以只能无声叹息。 她放他离开,不过她还是给了他压力,至少让他心里时刻明白和有所牵挂,记得家中还有一人在等他。 她将他的头捧起来,郑重与他说道:“顾怀舷,我等你,不过你要时刻记住,要是你敢让自己受伤或者身死,我就真不等你了哦,你知道我....” “嗯,你说到做到,我知道,要是我真回不来,你就改嫁好了,我不怪你。” 林曦听他这么一说,气恼地斥责他一句:“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顾怀舷!你把我的人和心都俘获到手了,轻易就开口放我改嫁?你就这么放心我改嫁别的男人啊?果然你不爱我!” 顾怀舷蹙眉,急忙辩解:“我爱你,所以才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要是我真....” “呸呸呸,顾怀舷,我不要听这种话,总之你记住,我好不容易用我的后半生和清白身子救了你的命,那你的命就是我的,我的余生都得由你负责,也只有你才能负责,不然.....” 恨恨巴到他脖子上,拉开他衣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颈上,咬完,轻轻抚摸那清晰的压印重重说道: “你要真敢丢下我不管,我会追到黄泉碧落去寻你,但是寻到你,我可不是去找你团聚,我要当着你的面,和别的男人恩恩爱爱,刺眼死你。” “真残忍!”顾怀舷眉心紧蹙,深吸一口气,抚着她的脸颊凝重地向她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闪失,等我,可好?” “嗯!” “别改嫁,你只能是我的妻,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可好?” “好!” 深情凝望,眼中只有彼此,浓浓情意在眼眸中流转,两颗心灵绻缱在一起,刻入骨髓。 双唇慢慢靠近,轻柔又小心翼翼地融合,诉说不尽的爱意,都在彼此的气息之中。 顾怀舷睁开幽暗的双眸,低沉沙哑地问她:“今日可以了没有?” 林曦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嗯”了一声应他。 他爱重地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这一夜,仿佛雨淋甘露,取之不竭,又好似永远要不够,交缠在一起的两颗心,恨不得从此地老天荒。 屋外大雨磅礴,遮盖了泄露而出的眷眷之心。 消息来得太突然,云珠和嬷嬷她们顾不上休息,连夜给她们公子收拾备起行囊。 几大护卫聚在一处小屋中喝酒,此一去,又像十多年前那样,生死不明,顾一和顾八就是在那时候去的,这次,他们还能不能平安归来,未尝可知。 所以几人再次躺到一起,喝点小酒夜话送别。 这次主子把小七、小九还有顾五留给夫人,他们几人则跟着主子奔赴南疆,这一别,短则一年,长则生离死别。 两个小的难得今晚特别纵容几个要前往南疆的哥哥,由着几个哥哥折腾蹂躏他们。 顾三看着沉稳的小九,很是放心,但是看向跳脱的小七吗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声:“别整日只顾着找崔将军打架,好好跟在夫人身边,不然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回来扒了你的皮。” 顾七气恼地拉开他揉搓他脑袋的大手,点头应他:“知道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楚,放心吧,弟弟给你备一坛好酒,等你和主子大胜归来替你们庆贺。” 顾三含笑着按下弟弟的头又揉搓几下。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铧国大帅顾怀舷再次受命,率大军奔赴南疆抵抗外敌。 天刚蒙蒙亮,大军在都城之下集结,澜帝携皇后和文武百官在城楼上相送。 雄骏的战马上,顾怀舷一身铠甲勃然英姿,昂然端坐,如琼枝一树,周身流露出强大的威压,漆黑不见底的双眸如深潭般幽暗,眉宇间透着强大的锋芒。 澜帝望一眼城下众将,沉声嘱托:“望将士们此一去大获全胜,我等在此恭候众将平安归家!” “杀强敌,卫铧朝,誓灭敌寇,佑民平安!” “将士们辛苦,一路平安!干!” 众将豪饮手中酒,摔碗誓词,与帝辞行。 顾怀舷凌厉大喝:“出发!” 身后几大将军立刻调转马头,开始带军前行。 这次再赴南疆,澜帝再拨十万大军,势必要把南疆彻底给解决。 为稳住东北两国的窥视,崔崖连同秦将军也奔向北边和东岭。 林曦的马车急急冲出城门,她按着帷帽跑下马车,见大军已经前行,她喘息着去寻那个刻入她心底的身影。 尘土飞扬,模糊了她的双眼。 昨夜她被顾怀舷折腾得太狠,等她睁眼,已经错过了时辰,她匆匆赶来,还是没能为他送行。 含笑着将眼中的泪滴抹去,她遥遥望着前方的大军,默默祈祷。 一匹黝黑的战马一声嘶吼,从大军侧边逆向朝她奔来。 林曦嘴角一扬,飞快朝他跑去,马上的男人一跃而下,单手将她搂进怀里。 俩人目光相撞,眼中是道不完的眷恋,男人低下头,深深吻上她的唇,只一句话:“等我!照顾好自己。” 林曦含笑点头,将一个小包裹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嘱托:“我等你归来,务必保重!” 顾怀舷轻抚她脸颊,在额上又落一吻,翻身上马,再次飞奔离去。 城下一阵飞尘扬起,待尘埃落定,只剩下马蹄满地。 娇俏的身影立在原地,久久凝望:此一去,愿所有人都能平安归来! 第167章 一门心思 男人们奔赴战场保家卫国,作为家属,留守在家中等君归来,也是一个漫长焦心的过程。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循环反复的焦虑之中,林曦用了几天的时间来适应顾怀舷的离开,心情低落了好几日。 这人在的时候嫌弃他缠得紧,真离开了身边,没了他的气息和嘘寒问暖,心里空了一大半。 顾皇后将她召进宫中作陪几日,有小奶团逗弄抚慰,某人这才渐渐露出笑脸,忧虑之色淡去,迅速调整好心态。 辞别皇后,林曦回了侯府,她开始一门心思投入到赚钱谋划当中,上次的番薯粉赚钱计划,也该提上日程。 顾七给她安排的番薯粉作坊就在京郊别庄,现在几乎只供京宇楼独家,她打算扩开来,把酸辣粉和砂锅粉这些提到她的面馆上来。 再出个柜面,单卖这个粉,附赠简单的制作过程。 如果可以,她想尝试制作米粉,这个米粉可比番薯粉要好吃很多,她最喜欢米粉了。 来了这边后,偶尔夜里还会做梦梦到。 反正现在时间多的是,她慢慢琢磨。 俞州琼娘也来信说了她那边的情况,希望她再出几个戏本子,她也需要花时间来写。 现在她除了处理府里的庶务,大部分时间要不就是出门在外,要不就是埋头奋笔疾书。 每日的学习也没落下过,她反而比以前还要忙碌。 兴许只有忙碌,才能暂时消除对顾怀舷的思念。 京都各家夫人小姐知道国舅爷去了南疆之后,想着国舅夫人应该有空闲了,纷纷递了拜帖或请帖,邀她游园、赏花。 “夫人,这都一叠了,您还要拒吗?”云珠拿着一叠请帖问她。 林曦头也不抬,淡淡应道:“拒了,没空。” 比起跟那些夫人小姐们唠嗑浪费时间,她还是对赚钱比较感兴趣。 之前在顾怀舷的怂恿下,她去参加过一次京都世家夫人小姐的宴会圈,那些个夫人小姐话里话外绕弯弯地说着晦涩难懂的暗语,她咬紧牙关眉毛拧成一团。 她们出口成章,不是赏花画画比文采,就是写诗念诗咬文嚼字,要么就是一手绣工出神入化,她听得累死,看得更是眼花缭乱。 有那几个不怕死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找她麻烦,但是暗地里会给她使绊子下圈套。 她虽然凭借现世的一手绘画和对古诗词的浅显储备应付过去,不过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耗费心神的宴会,她不擅长,更难以融入。 她也没那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她要赚钱。 她去过一次后,就不再感兴趣,再也不接贵妇圈的这种茶话会,她不是她们那一路人,凑进去把自己弄得身心疲累干嘛,赚钱它不香吗? 自此这些帖子她看都不看,一律回绝。 突然话锋一转,又嘱咐云珠:“你一会儿让人去裴府问问文嫂嫂,我们后日去京郊,我要去看看那些种下的东西,顺便去那里住几日,我有新东西要研制,问问文嫂嫂想不想去?就说找她赚钱,问她要不要一起?” 云珠点头应下,好心提醒她:“主子爷不在家中,您自己可要悠着点,别这么奔波拼命,身体要紧。” 林曦搁下手中的笔,随口应她:“知道的,我有分寸。” 看完手里的稿子,她突然来了兴致,支着下巴问她:“云珠呀,今日张题又送了东西来府里,你还是不见他吗?” 云珠面色毫无波澜,冷冷回一句:“不见,您也别让他凑过来。” 林曦失笑,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这个张题,不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偏心她家云珠就是了。 要是她知道后天她们去别庄,这个张题收买她不成,估计会想方设法去收买小七和小九,估计要一同前往,她会不会气得把小七他们砍了? 这张题也是,人家心心念念是你的时候,你没把握好,现在好了,追妻火葬场了吧? 这追妻之路漫漫,云珠这性子,那可是手起刀落拿得起放得下的,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欣赏她的性格,所以她成了她身边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人。 她不掺和也不干涉他们,能成最好,不能,她的云珠何愁嫁?等她说想嫁了,她立刻给她张罗。 云珠一边给她收书案,一边抬眉看她家夫人。 夫人这眼神,又打算谋划什么了?怪瘆人。 文音惠听得侯府的下人来与她传话,问她要不要同往,她自然二话不说立刻答应,让人带话回去,她后日会准时去侯府跟他们夫人汇合。 裴渊最近也很忙,自从调到京都后,他几乎天天被陛下留在偏政殿,回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晚。 而她也不喜欢京都世家夫人们举办的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宴会,无聊得很。 这几日她在忙她家弟弟的事情,自从她家庭轩中了状元后,各世家知道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郎还未娶妻定亲,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后,纷纷上门打探,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文夫人以前愁,现在更愁了。 奈何状元郎跑了,自请跟随大军一起前往南疆,走前放话:我这准备建功立业,不许随意给我乱配姻缘,要是敢随口应了婚事,我就不回京都了。 吓得文夫人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肯让他走。 这可是她们这房唯一的一根独苗苗,还是最争气的一个,文父对他非常严苛,将来文府也是交到他手上,所以寄以厚望。 他也争气,唯一的要求就是婚嫁之事他要自己做主,儿子什么都依他们了,这点倒是可以缓缓,顾侯二十八才娶亲,给他几年也不是不行,待到二十多,他还是没领回一儿半女或媳妇,那他们再做主就是,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恣意妄为。 文音惠最近忙着裴府和文府两头跑,应付上门来打探消息的各大世家夫人,烦得她快薅秃了头发。 她这个弟弟是个主见极强的,先前知道他还真喜欢上林曦,可把她给又喜又愁得,吃不好睡不着。 喜的是阿弥陀佛他是想娶妻生长的,愁的是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一个。 想要从他顾怀舷手里抢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林曦不喜欢人家,但是人家这俩人明显是两情相悦,这顾怀舷怎么可能容忍第三人插进来,弄不死他才怪。 按照那爷的手段,要真弄起来,裴府和文府可保不住他。 所以她愁了好久,现在名花尘埃落定飞入侯府的屋檐下,她弟弟也彻底死心,就是不知道他这壮士未捷身先死,会不会对男女感情之事从此回避和退缩。 裴夫人也是费力劳神、苦心竭力,这弟弟还没愁完,家中第二个逆子又气得她肝疼。 大儿子倒是争气的,也被拎去了太子身边,跟林彦一起成了太子陪读。 这二儿子,她打也打过,关也关过,甚至还想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效果甚微,他依旧我行我素。 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喜欢舞刀弄枪就算了,整日不是找人打架,就是喜欢神神叨叨看五行八卦。 才多大,竟然还学别人弄个卦幡,跑去街上给人算命。 气得她一口老血差点噎死自己,面色都涨成了猪肝色,实在没辙,将他扔给了他爹,他爹又扔给了顾怀舷带走。 只要死不了,缺胳膊少腿都没事,他一走,她耳根才清净了一些。 也不知道这二世祖像了谁? 这边大军没日没夜兼程赶路,只为尽快抵达南疆支援,那几个部族已经开始攻打边门关,他们已经接到三次急报,我军死伤惨重。 顾怀舷已经率领一万精兵抢先一步快马而去。 第168章 惠林米粉 裴灵小姑娘特别开心,心里又有点小小失落。 开心的是她跟着母亲和曦婶婶一起去别庄玩,失落的是大哥和林彦现在被拘在了宫里,很少回来陪她,她二哥也被带走了。 她很无聊,那些个世家小姐不是娇气包,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喜欢耍鞭子,喜欢爬树掏鸟蛋,喜欢新奇的小玩意儿,可是那些小姐们都不会玩这些。 整日只知道绣花、习字、做女工,她不喜欢这些,虽然母亲要求她也必须学,但是不禁锢她做喜欢的事情。 所以她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最近她整日闷在家里发呆,头顶都快长出小霉点点了。 今日难得有机会出来,还是去外面住好几天的那种,她开心得就差打几个滚。 听曦婶婶说,舷叔的那个京都别庄跟桃花村一样,也是一个小村落,景色宜人,小桥流水,广阔的平坦田地早已绿草如茵。 地势虽然平坦,但是也有几座小矮坡,是个风景别样的好地方。 她很期待,上了马车后,更是急不可耐想飞到别庄里。 林曦见小姑娘睁着大眼左顾右盼,欢欣雀跃,也是满心欢喜。 裴灵挽着她手臂不停追问:“曦婶婶,别庄有栗子吗?有松子吗?有野鸡野兔吗?有参天大树吗?有......” 林曦失笑:“恐怕都没有。” “啊?”裴灵有些小失望。 没有这些,那还去那里做什么? 小时候母亲带她去过一次别庄,她印象里别庄好像没有桃花村的那些特产,于是思索一番,提议道:“那要不还是回去吧,或者我们去桃花村,还是桃花村好玩。” 林曦好笑,桃花村她是想回去一趟,清明要回去上坟,但是即便今日就启程,也不能及时在清明那天准时达到,所以干脆再延后一段日子,等这边事情都忙完,再带林彦回去一趟。 林曦没将这些安排告诉小姑娘,太早告诉她,估计她会闹腾着也要跟去,等出发时再问问文嫂嫂吧。 为了不让小姑娘太过失望,她还是给了她一点期盼,柔声哄道:“虽然没有那些,不过有蘑菇,还有各种野菜,现在正是野菜肥嫩的时候,到了别庄我带你去打野菜。” “嗯...我要是记得没错,那里有一种会让江米变颜色的东西,到了那里,我去折来给你做彩色饭。” “到时候再教你钓小鱼小虾,钓来我给你烤虾饼,绝对香掉舌头。” 被曦婶婶这么一说,裴灵又瞬间觉得有趣了起来,那失落的小脸蛋这才再次展露笑容:“真的呀,好呀好呀,那我们快走。” 文音惠靠在车窗边看沿路的风景,余角鄙视了一眼这个同样不让她省多少心的小女儿。 看她这模样,以后也是个容易骗到手的,林彦那孩子,她很中意,姐姐巴望不上了,弟弟也是很让人满意的。 眼角的余光又落在那个柔和绝美的人脸上,她有点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个曦婶婶了,别说她,她也莫名想靠近她。 虽然第一眼对她印象就极好,但是对她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偶尔几次浅显的交往上。 来了京都,她们交往甚密后,她这才发现了她身上吸引人的地方。 怪不得顾怀舷会沦陷,她弟弟也动了心思,要换她是男的,她也可能会爱上。 她是那种让人心有余处安放,又看着娇柔小意,脑中还有各种奇特想法,总能让人出其不意的娇娇美人儿。 不知不觉之中,就会被她给吸引。 可惜庭轩晚了一步,要是早顾怀舷几步,他先遇见她,拐回家做她弟媳妇也是很好的,她绝对乐意。 察觉到文音惠打量的目光,林曦朝她笑笑:“嫂嫂有什么问题吗?” 文音惠摇头:“没事,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林曦望一眼前方,回她:“快了,穿过前面的竹林就能到。” 裴灵听完挪到窗边去望着前方的大片竹林,顿时欢呼起来。 到了别庄,管事迎上来给她见礼,带了她们进庄子里。 稍作休整,林曦就召来顾七和顾九,将事情吩咐下去,她则带着裴灵和文嫂嫂去了别庄北边的小山坡上打野菜。 北面上坡有一片蕨菜,最近正是蕨菜冒头的时候,她带着云珠和裴灵她们去那里溜达了一圈摘蕨菜。 顺便打了一些荠菜和鼠曲草。 裴灵望着一大片蕨菜,像极了脱缰的野马,摘得不亦乐乎。 文音惠也新鲜得很,母女俩全身心沉浸在摘野菜的乐趣当中。 打野打得忘乎所以,挖了两筐还不肯停手,继续埋头苦挖,林曦哑然一笑,坐在一块石头上整理起她们挖出来的一堆乱糟糟的野菜。 摘好野菜回庄子,林曦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野菜宴,吃得裴灵捧着小肚皮躺在榻上哎哟呀哟直嚷难受。 文音惠也不逞多让,母女俩一起吃趴了。 她捧着肚子感叹一句:“林曦,你有没有改嫁的想法?” 林曦怔了一下,笑问:“文嫂嫂想打什么主意呢?” “你要是肯改嫁,你考虑考虑我家庭轩呗,趁现在你和顾怀舷还没生孩子,你嫁到我家来,我们一起做亲眷如何?我是真喜欢你,裴灵也喜欢你。” 裴灵小姑娘连连点头,疑问:“什么叫改嫁?” 随之又附上一句:“嫁了舷叔,也可以嫁舅舅的嘛,曦婶婶一个人要两个丈夫不行吗。” 林曦笑得仰倒,这母女俩什么清奇脑回路?她着实难以招架,不等她开口拒绝,小丫鬟不干了。 云珠气得直跺脚,这都成亲了,还想来挖人啊,怎么可以,坚决不行,矢口否决: “裴夫人,您别趁着我家公子不在挖墙角啊,这是我们家的!” 文音惠好笑:“啧,林曦要是愿意改嫁,也可以是我家的,裴灵的提议我觉得倒是可行的。” 还可行?您这想法,裴大人知不知道? 云珠没好气瞪俩人一眼:“我看以后还是让夫人少跟您来往吧,您这心思,危险的很。” “唉哟哟,云珠小娘子,你家夫人不改嫁,你嫁也成啊,我看你都快得你家夫人的真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一旁的张题赶紧跳出来拒绝:“裴夫人,您别乱打主意,云珠有主了。” 云珠剜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主这件事,张掌柜,劳烦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是没心上人也还没定亲的。” 张题急得搓手,挨过去拉拉她衣角,讨饶道:“云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呗,别再躲着我了,要杀要剐,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说完你再判我死罪也行。” 云珠别过头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张题立刻跟上去缠着不放。 文音惠张张嘴:“俩人有情况?” 林曦点头含笑:“以前有,现在嘛,难说。” 啧,怎么看上这个,这个也是名花有主的,不美。 吃完午食,林曦叫了杨掌柜,开始着手做起清明果和彩色饭来,这几样东西,适合放到悦来轩去售卖。 这清明果赶在清明前做一批,估计又是个爆款的新鲜小吃食。 林曦这边忙着做小点心,裴灵则跟着顾七他们去河边钓小鱼小虾。 后来几日,她又去地里看了上次种下的土豆、玉米和番薯等东西,再后来又去了番薯作坊,开始一心窝在里面和工人们琢磨起米粉来。 张题和杨掌柜已经带了一批番薯粉、蕨菜、清明果等新物品回了都城。 这米粉尝试了几次没成功,裴夫人回去后,她又住了几日,之后又来回别庄好几趟,费时一个多月,米粉终于问世。 但是因为人工制作耗时耗力,所以米粉产量比较少,但是专供一家还是绰绰有余。 林曦专研米粉,将店铺的改装等工作分给了裴夫人,俩人分工合作。 不久后,林曦和文音惠合开的“惠林米粉”铺子正式开张,短短大半年时间,迅速开了几家分店,当然这是后话。 这边侯夫人忙着赚钱。 而远赴南疆的顾怀舷,终于赶在边城差点被攻破之际抵达,因为他带了援兵,边城暂时稳住。 后方大军也陆陆续续赶来,局势逐渐逆转。 南疆边城营帐内,众将商议完明日的战术布局,纷纷散去。 某人忙完稍歇一口气,疲惫之余,忽而想起家中小娇妻,掏出怀里的小画像,目光柔和地轻轻抚摸两下。 不知他的小夫人有没有想他,此刻正在做什么?长夜漫漫,她一个人能否入眠...... 第169章 平复南疆 一年以后。 南疆传来捷报,顾怀舷带兵攻入南疆境内,剿灭越真等四大部族,其他小部族见状纷纷匍匐跪地,甘愿俯首称臣,每年向铧国进贡。 捷报传来,街头巷尾百姓纷纷高呼庆贺:大战结束,铧国得胜,国舅爷真乃铧朝神将。 澜帝愁了一年的眉锋终于再次高高扬起,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又回到了看谁不顺眼,挥手就命人拖下去砍头打板子的暴君状态。 这窝囊气,他忍了一年,让他们蹦跶了一年,现在他含笑着眼都不带眨一下,直接就收拾,犹豫一下都是对他的不尊敬。 当初那些极力反对的大臣和不断想给皇后添堵的,此刻彻底缩了回去,连弹劾顾侯的折子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侯夫人也经过一年的经营努力,一跃成了有钱的小地主婆,完全除开某人的资产外,她自己也赚了不少银子,分店更是开到了七八家,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 现在的侯夫人,可是财大气粗的很,想当初顾侯在南疆抗敌时,一度陷入粮草短缺的困境,侯夫人一口气备了百来车粮草让裴大人一起运往南疆,解了燃眉之急。 加上朝廷筹集的粮草,顾侯这才有底气直攻南疆境内,经过一年无数次大小战役,于年底彻底灭了南疆几大部族,收服其他几个小部族。 战事持续一年,铧国元气大伤,好在有侯夫人后来进献的土芋、番薯和玉米等粮食的种植法子,大大缓解和提高了铧国百姓们粮食紧缺的问题。 那土豆也开始流传到百姓当中,今年是第二年,去年种下的,加上收上来的刚好可以做种又分发下去,百姓们领到种子,朝廷又派人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种,今年他们也有余粮可以填饱肚子了。 为供这次大战,朝廷增收过三次赋税,百姓们苦不堪言,余粮几乎掏空。 如今他们家中又重新有了一些新的粮食,而且产量还能大增的那种,大战也结束,国舅爷大获全胜,日子又慢慢恢复平静,百姓们脸上笑逐颜开。 现在的国舅夫人和国舅爷一样,也是名声大噪,特别是去年她还免费将新种的土芋种子分发给百姓,与皇后一起下地与民劳作,教授他们种植方法,得了一个国善夫人的称号。 现在她走到大街上,有那些认出她的百姓,都会唤她一声:“善夫人,您又出来看铺子了?” 善夫人也会回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和善的很。 南疆如今战事已了,但是大战过后,百废待兴,国舅爷没个一年半载还是回不来。 大战后的稳定和恢复,需要他主持大局,他现在是他们的擎支柱,一旦他抽身回去,许多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容易死灰复燃,那这一战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哪怕战事结束,他还是只能继续留在南疆。 一起与捷报传回去的,还有他上的折子与家书。 年后,待气温渐暖,积雪消融,一支百来人的商队跟着官府的士兵从京都出发,缓缓朝着南疆进发。 商队的领队是一个娇小的小郎君,这小郎君一看就女里女气,分明是个女子,身边还带着两个漂亮丫鬟。 只见她坐在商货马车后晃荡着一双长腿,嘴里叼着一根干草,哼着听不懂的调子好不惬意。 顾七他们骑在骏马上跟在后头,见他们夫人这模样,好气又好笑。 这一路下来,夫人调戏了几个小女子了?招惹的小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六七八九个了吧,这是空虚寂寞太久,欲求不满要找人发泄? 可是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不过错就错了吧,宁可错着,调戏女子总比找男的要好,要是真调戏男子,被主子知道,夫人可能就躺床上几天,他们可就没那么幸运。 这次回南疆,那可是回到主子的主场,非把他们吊起来抽筋扒皮、烈日下暴晒一天不可。 车队行得缓慢,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换货一路卖货向前。 直至一个多月后,春暖花开,他们才抵达南疆铧国地界。 林曦看着这春暖花开,漫山遍野数不尽的花海,眼睛都直了。 美,这地儿太他娘的美了,哎哟,花海的天堂啊,女人的最爱。 忍不住就要奔去花丛折一朵,手还没碰到花,立刻被人制止了。 “摘不得!” 一个清脆的少女惊呼声传来:“这些花不许摘的!” 林曦讪讪收手,抬头不解地问她:“这路边的小野花也不能摘吗?” 少女点头:“这里不管什么花儿,都不能摘的。” 说着走到他们跟前打量几眼,疑问:“你们不是本地的吧?外面过来的?” 林曦看那满路满地的花儿,可惜地挑挑眉,含笑回道:“我们是从京都过来的商队,小姑娘,你模样儿真好看,能否告知我们,这些花儿为何折不得?是有什么讲究吗?” 那少女微红双颊,瞄他几眼,回道:“这是府君下的令,你们新来的,不知者无罪,下次莫乱折。” 林曦更奇怪了,继续问她:“府君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他脑子有病吗?” 那少女慌忙上前捂住她嘴,急忙告诫:“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说完意识到自己举止唐突,赶紧松了手退一步,小脸爆红,喏喏小声对她致歉:“对不住,我一时情急。” 林曦小心思雀跃,因她披着一件月牙白披风,又装扮成男子模样,加上样貌柔美,脖子和胸前都被披风遮挡住,乍一看还真是个俊美柔弱的翩翩美公子。 她还假模假意夹着嗓子学男人讲话。 个子不高,就是一般女儿家的高度,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顾五、顾七、顾九几人翻了好几个白眼。 四丹和十二护卫更是别过身不忍直视。 故技重施,又打算用她这张貌美的小脸勾搭小娘子了。 苍天啊,主子爷,您赶紧过来把你夫人收回去吧,她又到处发春了。 那少女娇羞地又偷瞄他几眼,给他解惑: “听说府君的夫人喜爱花儿,所以府君下令,要护好这些百花,还找了不少画师寻遍南疆各地美景将这些花儿都画了下来…” 随后倾身靠近他悄声嘀咕一声:“据说只为送回去哄他夫人开怀一笑,也不知这君夫人是个什么模样,竟得府君如此宠爱。” 林曦扯唇一笑,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 那少女看她一笑百媚,整个人都看呆了。 林曦向她鞠一礼表示谢意,转身带着云珠水月回客栈。 那少女下意识拉住她手急问:“能…能否冒昧问一下郎君的名字吗?我叫荟荟。” 林曦一乐,抬指勾一下小美人的下巴抛个眉眼道:“名就不留了,美人儿,后会无期。” 说完冲人家“硌”挑逗一声,带着一帮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人家小姑娘被迷得愣在原地魂飞魄散,小丫鬟匆匆跑来,发现她家小姐撞邪似地愣在原地傻乐呵! 顾五回头看一眼,无语摇头,还是赶紧去找顾二和顾三吧,这位主儿再不交到主子手里,迟早要落个妖孽的称号。 第170章 久别重逢 林曦并没有急着去找顾怀舷,而是忙着把她带来的东西都清空掉,再进一批当地的特产命商队再带回去售卖,这条路线,是她和皇后娘娘一起商议谋划的。 她要先处理好商队的事情,再去见顾怀舷。 反正已经到了南疆,早几日晚几日见他都一样,林曦也不许顾五去接头顾三,她打算偷偷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是不会有了,他们一动身,顾怀舷随后就接到了封王的圣旨,以及帝后送过来的家信,魏公公亲自来传的圣旨。 澜帝手起刀落,不顾众大臣弹奏外戚独大的风险,直接封了一个怀疆王给他,将南疆作为封地赏赐于他,把南疆交给他来治理,如此,顾怀舷没个三年五载更回不去。 他成了铧朝第一位异姓王,还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的势力如日中天,唯一的两个皇子还都是出自她肚子,如今还生了陛下的心头肉,连上个早朝都要抱着来晃一圈。 众大臣内心崩溃,天天被皇帝塞一嘴蜜糖。 他还不肯纳妃,皇后的贤名也早已深入民心,从此,没人再敢提议皇帝纳妃之事。 顾还舷已经知道了她要来找他。 他天天望眼欲穿地盼着她的到来,可是盼来盼去,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不见人影。 某人恨不得让自己多长几对翅膀飞到她身边,他早派了顾三去接应。 他自己被迫留在南疆界内的大营里处理政务,那些个部族也在等着见他,战后他都还没时间回过南疆的府邸。 入夜,皎月当空,大帐四周巡逻卫兵时不时来回走动着巡夜。 一个黑影猫着身子光明正大地偷摸进大营里。 巡逻的守卫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一前一后的俩人,张张嘴想问,被身后的人挥手赶走了。 黑影摸了一大圈,在大营里转圈圈转得都有一刻钟了,顾三掐掐眉间,苦恼地问一句:“夫人,您别来回绕了,找最大的那个营帐就能找到。” 林曦冲他“嘘”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可是她猫着身子,哪怕站起来,好像也不太能分辨得出最大的那个大帐在哪个方向? 天太暗,她个子又没他们那样高大,看不清。 又一队巡逻卫兵经过,顾三已经麻木,也冲他们“嘘”一声,挥手让人快走。 “您往东走三十八步,再往南走十二步,再往西走.....” “停!”林曦站定,打断他:“说人话,东南西北我分不清楚。” 顾三仰头望天,抬脚走在她前头,为配合她低声提醒一句:“那您跟紧了我。” 说着快步小跑起来,林曦见状,嘿嘿兴奋地跟上去,有趣,电视剧里闯进大帐刺杀不就是这样演的么? 顾三见她还躲营帐边探头探尾,恨不得伸手把人拎起来扔进主子的大帐里去。 这是看画本子看多了是吧?什么举动,暗杀? 就她这样,老早被发现了好吧。 在顾三的带领下,某人终于顺利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大帐前,顾三环胸抬抬下巴朝她示意:您自个儿进去。 林曦眨巴大眼,疑问:“你不进去吗?” 顾三面无表情回道:“您不是要体验暗杀吗?我进去您不就暴露了,您自己进去吧。” 林曦听完点头:“有道理!” 嘿嘿贼笑两声,搓手撩开大帐帘子摸了进去。 顾二从角落悄声走出来问他:“玩得什么鬼花样?” 顾三深叹一口气:“夫人的恶趣味,可能主子会觉得是小情趣吧。” 说着大力挥手,将刚才已经发现他们的那群卫兵全部轰走,看什么热闹。 帐内漆黑昏暗,林曦摸黑进去,以为某人已经睡下。 她掐着点让顾三带她过来的,目的除了不让顾怀舷发现,她还想体验一下那种夜高风黑暗杀的乐趣,前世电视看多了,吃饱了撑着想刺激刺激。 不想拐个弯就发现了坐在案桌前的伟岸男人,灯光幽暗,那男人气息微喘,眼梢薄红,眸子孕着潮涌,双手被桌子挡着,看不出他的手在下面干什么,但是从那面色和神情来看,她这个已婚妇女,不知道才怪。 一双锋利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炙热的欲望,比之一年前,这双眼更加深得可怕。 他还蓄了胡须,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看着精壮黝黑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愈加狂野霸气。 林曦傻愣原地,脚步生生定住,小嘴惊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她滴个亲娘老天爷,她发现了什么? 太他娘的刺激了,这.....这..... 这男人,他在干什么? 男人看清了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将手里的小画像一扔,嘴角微翘,没有停手,而是看着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曦整个人汗毛倒竖,小脸红得跟鸡冠似的红云密布,火辣辣地涨得通红。 这男人还不知羞地继续,喘着气息喃喃轻唤她的名。 林曦烧得小脸通红,转身就想逃离。 身后粗重的嗓音立刻喊住她:“曦曦,别走,过来!” 林曦抿着唇,怀疑地回头看他一眼,见他停了手,伸出另一只手呼唤她。 灯光朦胧,气息旖旎,兴许是思念太深,许久未见,亦或是他那低沉的声音太过魔性,她烫着小脸朝他挪动了脚步。 走到桌前,又不太好意思靠近,她在桌前停住,抿着双唇看他。 他散着衣裤也抬头望她,不确定地轻唤一声:“曦曦?” 林曦羞红一张小脸侧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要了老命了,这比暗杀还要让人血脉喷张,刺激得吓人。 他目光深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林曦一个倾倒往他怀里摔下去,轻呼一声:“顾还舷?” 不等她话未落,声音已被尽数吞没。 烛光噼啪闪跳几下,某人一把扫落案桌上的公文。 夜幕深沉,周遭虫鸣声不断,直至夜深人静,帐内才歇了动静。 顾怀舷披了外袍松垮着裤腰出了大帐往伙房走去。 那模样,显然是一头吃饱餍足的猎豹,清冷的气息退散不少,目光都莫名变得不太一样,柔和了许多。 某位爷亲自去取了热水回来伺候他家夫人,她每次完事,不清洗一番会睡得极不安稳,除非累晕过去。 嗯,虽然这次她还真被他弄晕了过去,不过,他还是要让她舒服入睡比较好。 提着两桶热水往回走,国舅爷挑眉,明天顺便把胡子剃了,她嫌弃他扎人,怎么都不肯让他下嘴。 累极的某人轻哼两声,任由他上下其手,洗漱完,将她放进被子里,某爷也去把自己洗干净,这才上床搂紧香软的身子,难得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几大将军大嚷着嗓门朝大帐走来,他们纷纷奇怪今日怎么没听见校场练兵的呐喊,大帅的营帐前也没见到有人守着,纳闷不已。 几人说说笑笑着准备走进去,顾三捧了新衣过来,赶紧拦住:“几位将军留步,今日各位不宜入内。” 赵大林吼道:“为啥子嘞?平日我们不都是直接进去的,小三你快让开,我们找王爷商议一下布防。” 顾三整个身体拦在门边,不容质疑地回绝:“从今日起,你们不要随便闯进去,我提醒过你们了,不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主子抽筋扒皮可别怪我。” 几大将军面面相觑,纷纷猜测,低声问他:“怎么,主子爷开窍了,召了女人侍寝?” 顾三一脚踹过去:“嘴巴干净点,以后别这么口无遮拦的,不然早晚被弄死。” 啧,反常,实在是反常。 冯由托腮沉思片刻,又看一眼顾三的神色,瞬间恍然大悟:“夫人来了?” 其他几人纷纷看向他? “什么?不是说还没到吗?”众将大吃一惊:“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悄无声息?” 还悄无声息,昨夜你们全跑出去喝花酒去了,自然不知道这“悄无声息”明目张胆进来的夫人,还上演了一出找不到北还要扮演暗杀戏码。 所有人纷纷想往里探头,他们好奇死了,这没被主子爷克死的小王妃,他们可是听传说听了两年,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哎呀抓心挠肝。 顾三吓得赶紧拦住门框低吼:“不要命啦!” “吵死了,滚远点!” 某位爷眯着双眸撩开帘子走了出来,不修边幅地披着外袍不悦地睨一眼几人,低低喝道:“再嚷嚷,全给老子进校场,打不断腿脚别出来。” 几大将军讪讪闭嘴,嘿嘿摸着头后退好几步。 怀疆王打了一个哈欠,伸个懒腰,接过顾三手里的衣服,往旁边的营帐走。 身后几员猛将俏悄跟在他身后。 只见那爷竟然破天荒刮起了胡子、修起了眉峰,眼珠子差点掉落。 靠,没天理了吗,主子爷竟然开始修人皮,要把自己倒腾成个人样? 第171章 也挺好奇 林曦在一阵嘹亮的呐喊声中醒来,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脑子停顿片刻,警觉地一个挺身坐起来,环顾一圈四周,慢慢才回神,她好像昨晚来找顾怀舷了。 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着片褛,赶紧拉了被子裹紧身体,想到昨夜的刺激和疯狂,老脸都不自觉一红。 她又躺死回床上窝了一会儿,云珠和水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看来云珠她们也接过来了。 林曦探出头,可惜看不到大帐门帘那边的情况,被一架超大的屏风给挡住了视线。 她挪挪身体,扫一眼地上被某个野蛮人撕破的衣服,不用想,就他昨晚那猴急样儿,这衣服捡起来估计也无法再穿。 算了,还是等云珠她们进来吧。 云珠和顾三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招呼完,立刻听到一阵脚步声进来,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不少脚步进出。 云珠嘱咐他们的人将东西都搬进来,刻意压低声音,放下东西又让人退出去。 绕过屏风想进来看一眼人有没有醒?见林曦睁着大眼望向她,她轻笑着走近。 “王妃醒了?可要起身?” 林曦狂点头:“你给我取一套衣服过来吧。” 瞥一眼地上,弯着嘴唇点头,云珠顺手把地上破碎的衣服捡了起来。 又去衣箱里给她取了一套新衣出来,水月也搬了东西进来,一起服侍她起身。 等她穿戴洗漱好,水月给她梳了一个端庄温婉的发髻,顾三就带了士兵搬了各种东西过来,亲眼盯着他们将东西都布置装扮妥当。 以前主子自己一个人,不讲究,怎么简便怎么来,床铺也只有一架屏风挡着,现在王妃过来了,可不能这么随意,主子命他把这里重新布置一番,方便王妃住进来。 林曦见床铺这边除了屏风挡着,现在他们还挂起了帘子,左边又围了一圈新的屏风,里面换了一个更大的浴桶和盆架,柜子也进来了不少。 服侍她穿戴完,云珠和水月就开始将东西一样一样归置到柜子里。 顾怀舷的大案桌被撤了出去,换了一个小一点的书桌,摆在西面的角落。 床榻旁边加了一个梳妆台和衣柜。 林曦疑惑地环视一圈,片刻功夫,整个大帐焕然一新,与昨晚空旷得一目了然的地方相比,现在可以说一应俱全,大帐都满了起来。 连脚下的毯子都铺了起来,要知道昨晚脚下可还是一片泥沙。 顾怀舷处理完事情,亲自去伙房给亲亲夫人取了一些早食过来,见她已经起来,将粥放在桌上招呼她过去吃。 “花瓣粥?”林曦新奇地端起来仔细看,色泽微红,米粒晶莹剔透,挺好看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放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花香味道。 顾怀舷将勺子递给她,与她解释:“伙夫知道是给你吃的,特意做了一份当地特色的花瓣粥,你尝尝看,吃不惯就别吃,我让顾三给你取别的。” 林曦接过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尝了一口,淡淡的甜,肯定地点头:“好喝,我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这个是鲜花饼,你也尝尝,不过味道肯定没有你摊的饼子好吃。”说着坐一旁陪她吃。 林曦一边吃一边问他:“你吃过了吗?没吃过你也吃点,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顾怀舷点头:“我吃过了,你先吃,吃不完我会解决。” 林曦听他这么说,低头吃了起来,又忍不住偷瞄了他好几眼。 邋遢的胡子剃掉了,又变回了俊美国舅爷的模样,因为昨晚她嫌他扎人吗? 嘴角微扬,突然觉得碗里的粥更甜了。 吃了一半发现他还陪着,她问道:“你很忙吧?你去忙好了,不用陪我,我自己吃,一会儿我会自己去附近溜达一圈,你忙你自己的去,不用管我。” 顾怀舷撑着侧脸,微笑着看她小嘴一边吃还蹦出许多话,久违的熟悉感让他空荡的心瞬间塞满,垂眸回她:“我忙好了,今日专程陪王妃。” 林曦歪着头看他一眼:“不用啊,不用特意专程空出时间来陪我的,我自己可以。” 顾怀舷轻笑:“可我想陪你。” “额.....那好吧,你确定不是偷懒哦?” 顾怀舷轻刮一记她鼻梁,宠溺笑道:“我都忙了一年没歇过一日,王妃,即便是头驴,是不是也要让他歇个一两日啊?” 新晋王妃俏皮一笑。嘿嘿傻乐:“好好好,我夫君最尽职了。” 大帐门边扒着七八颗脑袋,看到这一幕,差点闪瞎他们的狗眼。 这还是那位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顾帅?莫不是被人夺了魂?这爷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 绝对是假的! 林曦被门边的动静吸引,抬头望去,就见几人也瞪圆了双眼看她。 她礼貌一笑,笑得门边几个大汉魂魄差点没了。 哎哟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娶了这么一个娇美可人不怕被他克死的小王妃,瞧那小脸,那身段,啧,美! 这是拜了什么庙啊?这也太让人羡慕嫉妒了吧,苦尽甘来啊,终于得享乘鸾跨凤、百年好合,不容易。 顾怀舷见这帮人已经迫不及待来扒门偷看,面无表情看过去,低低警告:“滚出去,一会儿会出去与你们正式见面。” 那帮大老爷们身后,可还趴了不少小将,再堵上来,门就要被挤扁了。 见这伙人充耳不闻,还不肯散去,顾怀舷沉了脸色起身往门边走,吓得所有人一哄而散。 啧,王妃看着那么温柔美丽的一个,怎么就眼瞎配了这位阎罗殿的主? 顾怀舷依在门边与她轻语:“慢慢吃,一会儿带你去见见他们。” 林曦笑着点头,快快吃完早食,她吃不完的,顾怀舷把她吃剩的一股脑全吃掉,这才让人进来收拾。 云珠她们继续规整,顾怀舷则带了她来到旁边的小帐篷,营帐内已经乌压压挤了许多人在等候他们。 他牵着她进来,被一双双野狼般发光的目光盯上,心里莫名有点发怵。 顾怀舷牵紧她的手,与众将正式介绍道:“这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林曦。” 说完又低声与她耳语:“这些都是南疆边关的总领少将和各位将军。” 林曦抿唇含笑点了点头。 “见过王妃!”众将立刻起身与她见礼。 林曦微笑着与她们打招呼:“众位将军好呀!” 她清甜娇柔的声音一开口,底下立刻悄悄沸腾起来,窸窸窣窣压低声音小声议论: “王妃的声音软绵绵的真好听!” “王妃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王妃长得好美!” “王爷好福气!” “王妃小小的一个,咱们王爷这么大个,受得住吗?” “混蛋,你说什么荤话呢?分寸呢。” “用得着你操心,王爷和王妃成亲有不少日子了好吧,洞房几次了,王爷的活儿好不好用王妃不知道?” “滚边去,你个没媳妇的,估计小得没娘们喜欢吧,一进去就结束了。” “你说谁小?” “说你小,都没王爷一截的小雏。” “靠,死付典,要不要脱裤子比一比。” 一记巴掌甩过来,老将军压着声音怒喝:“别胡说八道,王妃面前收敛点。” “王爷脸黑了!!” ................. 这光明正大的讨论,她还在呢好么?林曦扑闪大眼,哭笑不得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顾怀舷大声咳了一声,制止了这帮人的胡说八道,无奈摇头:这群口无遮拦的,看来要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回府邸去,不然一帮大老爷们没个分寸,出口闭口污言秽语,污了她的眼。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不怕死的又响起来:“王爷,这是您娶的第六任夫人了吧?您觉得哪位夫人最美呀?您最中意哪......?”个。 好奇提出疑问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将,出生不怕牛犊虎,这话也敢出口,身旁两个老将军吓得一把按住他,直接把人塞进凳子下面去。 小子,好胆识! 众人看一眼貌美的王妃,替他们王爷捏一把冷汗。 林曦秀眉跳跳,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歪头看向某人,幽幽问道:“我也挺好奇的。” 第172章 吃瓜众人 所有目光都眼巴巴望向英明神武的怀疆王,坐等他开口,就连某爷的小王妃,也小小后退一步,站到众将军那边,歪着头含笑不已,也坐等他的回答。 某人头疼地微扬下巴,无语地看着一屋子作死的。 视线落到某处,某王爷咬牙切齿,阴森森盯死已经被按到凳子下的小子。 臭小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还用问的?眼瞎了没?没瞎的话,这么明显看不出来?看来还是缺少操练,闲得操心。 两个老将军为救他一命,打哈哈道:“小武还小,什么都不懂,王妃恕罪,别听他胡言乱语呀,王爷对您那可是昭昭之心日月可鉴。” “嗯嗯,对对,王爷爱您之心那简直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惊天动地、沧海桑田.....额....天长地久?”憋了半天再想不出其他词,赶紧伸手戳戳一旁的人。 冯将军扶额,这些词是这么用的?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学识了,反正他想不出可以和这几个词媲美的词,白眼翻天。 所有人低低轻笑起来,面色憋得青红。 “王爷,要不您说来听听看呗,我也挺想知道,您对其他几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林曦没别的意思,他的过往她都知道,现在被那个小将一提示,她好像是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她也挺想知道在这么多次迫不得已和顺势而为当中,他有没有真正爱上过哪一个?哪怕只是一眼的惊艳,片刻的动心。 比如,那个很遗憾的莞儿姑娘,他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和情感呢? 如果她没英年早逝,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已经..... 说着双手一叉腰,一脸期待好戏上演的表情也等着他。 “王爷,这可是王妃想听哦,您赶紧说说看呀,哈哈哈....” 真是一群找死的,顾怀舷苦恼地掐掐眉心,大局安定,是时候让他们家中夫人过来管管了,那些没夫人的,也可以安排上了。 直勾勾盯一眼自己小夫人,瞧她一脸看好戏也坐等答案的期待小模样,顾怀舷“嗤”一声,眸色深沉:小没良心的,跟着他们凑热闹,真想知道私底下问他不就行了?还真顺杆子爬上来。 目光深幽,上前一把揽住柳枝般柔软的腰肢,语气暧昧地问道:“王妃确定要让我在这里说?” “哇哟!”一屋子老爷们激动不已,一颗颗老骚按耐不住群情激昂,不怀好意地煽风点火:“王妃,别怂,哥哥们给你撑腰,就问,把他底子翻出来,不肯说晚上踢下床去,快收拾他,哈哈哈哈....” 一群不嫌事儿大的不断起哄,林曦又羞又尴尬,小脸滴血,这要说就好好说啊,你动手做什么?保持你的威严好吧? 小手抵住他胸膛,小眼神疯狂示意他赶紧松手。 老哥哥和小哥哥们见状继续起哄怂恿:“王妃,上,就问他,他在用计谋,别上当,这老狐狸老谋深算,你别被他吓住了,挺住啊。” 顾怀舷抬眸冷冽地扫一眼身后一帮人,众将立刻闭嘴,乖乖坐回位置上,有那不怕死的,嘴上不出声,改用拳头给她加油助威。 林曦知道这帮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为什么他不肯直接说出来?难不成,他真有喜欢过其中的哪一个? 本来打算歇了玩闹的心思,见他避开不应,她倒是更想知道了,眯了眼,她柔柔问他:“王爷最喜欢的是哪位夫人?莞儿夫人?还是四夫人?或者是.....” 顾怀舷微微一怔,回过味来,他的小王妃这是.....翻起陈年老醋了? 薄唇勾起清浅的笑,圈着腰身的手一紧,二话不说低头用行动证明。 “哇!!!” 营帐内爆出一阵哄闹声。 “天杀的,王爷威武!” “王爷太会了。” “妈呀这是我们能看的?” “扎心又羡慕了啊!” “王爷别虐狗哇,回营帐干点大的,哈哈哈” 林曦被他按着头当众一吻,捂着嘴后退两步,羞赧双颊怒瞪他,这不仅动手还上嘴了,这人.... 直接动嘴证明的某人沉声喝道: “好了,够明显了没?以后哪个犊子再出来蹦跶起哄,老子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到没有?别来怂恿我家王妃。” “看完了不该看的,这里所有人都有份,全给老子滚去校场,负重两个时辰外加设台对擂,输的今晚再加两个时辰马步,饿一晚上,文军师,你负责监督。” 众将跳起来哭天喊地:“靠!这是要人命啊王爷,顾帅,侯爷,国舅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兴这样玩的。” “不要啊,王爷,这这这....都是小武惹的祸,来来来,这小子任您处置,我们其他好好说,好好说。” 有人还很聪明地想求助他们主子身后的顾三和顾二,奈何俩人别开眼假装看不见。 文庭轩抱着胸倚靠在营帐门边面无表情看着一群人痛哭流涕,公正严明地掏出本子开始记录在场所有人的名单,嗯,他会记得一个都不少。 某位爷才懒得管这一群鬼哭狼嚎的,环着他的小王妃往马营走去,命人将他的战马拉出来,带着人扬鞭出了大营。 策马来到一处小坡,将人抱下来,顾怀舷将马匹拴好。 林曦望着坡下一片鲜花盛开,美不胜收,刚才羞赧的潮红早已褪尽,入目是漫山的美景,心情顿时舒畅开朗。 “喜欢吗?” 林曦回头微笑着点头:“很美。” “我记着你说过,你最爱绿草如茵的草原,更爱漫山遍野的花海,京都没有这样的景色,南疆遍地都是。” 说着从身后抱着她,与她屹立在花海之中,欣赏着周围怡人的美景。 坡下是一条小溪流,溪流贯穿了整片花海,暖风浮动,带起百花摇曳。 他牵了她继续深入花海之中。 “我攻入南疆境内时,无意中发现了这里,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 “你看,我无时无刻不将你刻入心骨,你还怀疑我的初心?” 某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嘴,转过身柔情似水地望着这张俊美的容颜,绽放出最美的笑容。 “对不起嘛,我小气了那么一下,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爱上过莞儿姑娘,其他夫人我知道你没动过心思,但是莞儿姑娘,好像对你意义不太一样,所以....” “莞儿已经不在了,你?吃她的醋?” 某人将头埋进他胸膛,脑袋拱啊拱,耳根微烫。 见这小模样,顾怀舷宠溺一笑,还以为是个不在乎的,自己憋了那么久,从来不问,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原来是个小醋缸。 低低轻笑与她解释清楚,让她明白他的心:“我和莞儿确实是青梅竹马,你不也有青梅竹马?” “那不一样,我没对那个人动过心思。” 顾怀舷低头摸上怀里的小脑袋,继续解释:“嗯,莞儿她对我的确有心思,这个我不能骗你,可我那时候还没开窍,满心满眼都是国家大业和母亲的深仇,不懂男女之事,只是单纯认为将来应是会娶她为妻,与她平淡过日子而已。” “说实话,如若她没死,我没中蛊毒,可能我也不会遇见你,可能就会日复一日渡过平凡的日子,生儿育女,度过余生。” “可是人生无常,莞儿命薄,我中了蛊毒,遇见了你。” 珍重地捧起柔美的小脸,他神色肃然与她剖白:“林曦,可我遇见了你,命运让我们相遇,遇到你我才知爱上一个人是何滋味,想将你融入骨髓,想与你白头偕老…” “可是对莞儿,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爱哪一个,你明白了没?” 嘴角咧到耳根,眼中蕴含水雾,林曦踮起脚尖轻柔地印上他柔润的唇瓣,也用行动证明她的心。 她知道了,再没任何疑问。 他拥了她,与这这山河美景融为一体。 某人伏在她耳边继续说着情动的话:“你是我唯一爱上的女子,我的第一次亲吻是你,第一次身体交融也是你,要与我白头到老的,也只会是你,所以,都给你,可好?” 回应他的,是低低的娇柔之声。 躺在花海中的人搂着他,望着蓝天,枕着花海,视线不断跟随白云漂动。 此情是你,此景有你,此心,也全是你。 第173章 妒火中烧 被降服的几大部族,在距离大营最近的女真部内安排了一场盛大宴席,邀怀疆王及铧朝众将军前去议事和赴宴。 顾怀舷带了林曦一同前往。 这场宴会,就是一场千人的篝火晚会。 弯月如钩,火光跃动。南疆几大部族奉上美酒佳肴,美人歌舞作伴。 林曦坐在正首位顾怀舷的身侧,大眼骨碌碌扫视一圈,发现姑姑竟然也在,俏皮地与她和花叔打了个招呼,得来姑姑一个白眼。 林曦讪讪收回笑脸,端正身子,姑姑一年多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严肃。 花叔今日倒是耀眼,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坐在姑姑身侧想错开他都难。 他朝她使劲挥手、挤眉弄眼,林曦闷笑,都不太想跟他招手示意,头上别的那朵大红花又是什么装扮?不忍直视,姑姑就这么由着他? 黎西接收到顾怀舷的目光,朝他点头示意:饭菜和美酒都没问题,放心用。 顾怀舷这才给她夹了不少好吃的,挨近与她耳语:“这酒是顾二寻来的,不易醉,你可以尝一点,这里的酒就不要喝了,太烈,你吃不消。”说着给他倒了一杯。 林曦朝他柔柔一笑,也贤惠地低声提醒他:“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再喝酒,少喝点,别醉了,伤身。” 顾怀舷含笑点头,眼底柔光四溢,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视线停注在她脸上,说不出的深情款款。 “听闻王爷与王妃恩爱有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爷,来,借今日这难得的机会,我代表流族敬您一杯:祝铧朝繁荣昌盛,愈加强大,也祝南疆各部族与贵朝共修百年和美,共度太平安乐生活,再祝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早生贵子!” “青真” “女真” “瓦真” “越真” “......” “我部族甘愿俯首称臣,臣服铧朝统治,共度太平安乐生活!” “望各部谨守本分,与我铧朝百姓和平相处,若再有异心者,灭!” “谨遵约定!” 顾怀舷起身,举杯与在场所有部族首领、各将领共饮杯中酒。 举杯结束,宴会正式开始,一边是美酒佳酿,一边是美人缭绕,舞女在篝火前舞动妖娆身姿。 林曦对美人不感兴趣,对她们这充满挑逗意味的舞蹈更是欣赏不来,于是小嘴就开开合合,忙着吃美食。 顾怀舷一边应付与他敬酒的各首领,偶尔给她夹一些离她太远够不着的菜。 酒寻过半,那女真圣女端着酒杯挪到顾怀舷身边,眼眸直勾勾窥探他高贵的俊颜,朝他含情脉脉投去妖媚挑逗的眼神,顺势给他斟了一杯酒,软骨般的身子倾上来就要扑入怀中来劝酒,顾怀舷双眸一沉,侧身避开。 淡漠冷冽的嗓音开口喝道:“警告圣女一句.....自重!” 说着拿起她斟过酒的杯子往后一扔,侧头看一眼鼓着腮帮看傻眼的小王妃。 林曦看愣,嘴里的菜都忘了咽下去,朗朗乾坤,皎皎明月,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勾引她男人。 她是真没料到这女人这么大胆,当着原配的面凑上来勾搭她家老男人。 嗯,这老男人的确醇香,魅力无人可及,可是,这是她的好么,当她是死人了吗啊?她还没死呢! 眼中瞬间妒火中烧。 顾怀舷嘴角含笑,修长的指节轻轻擦拭掉她嘴边的菜渣,眼中是好笑又得意。 口中饭菜瞬间不太美了,林曦冷冷看向这个不怕死缠上来的女人。 秋里里无视她的眼神,朝某个男人继续千娇百媚一笑,不屑地回一眼身旁的某王妃,嗲嗲开启朱唇: “听闻王爷如今身边只有王妃一人伺候,奴家还未婚配,身子干净,今日对王爷更是一见钟情,不知王爷可否愿意收了奴家,让奴家也伺候在王爷左右?” 这嘴里的饭菜是彻底咽不下去了,如鲠在喉,怀疆王妃恶心地干呕两下,把嘴里的饭菜“呸”一声吐了出来。 支着脸不善地望着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问他:“怀疆王?您收吗?” 顾怀舷眼眸微微眯着,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视线自始自终都没离开过自家小王妃身上。 不过他没立刻回答,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心尖好像从没为他吃过醋,不知道她吃起醋来是个什么样子,他也挺想知道的。 见男人没立刻回绝,秋里里心下雀跃,暗道有戏,心想加把劲把这男人迷住,将来她何愁住不进王府? 为了能让男人对自己更加着迷,秋里里拖着尾音,软绵的音调带着一丝嗔嗲和妩媚,柔柔开口:“奴家自幼身子柔暖妖娆,愿为王爷舞一曲,若王爷喜欢,赏奴家一杯酒如何?” 说吧也不等人家愿不愿意看,自顾起身就朝中间走去。 林曦挑眉,哟,不拒绝,那是想收? 虽然美人美酒诱人,不过在场的都是装着心眼的,秋里里凑上来时,他们老早瞪大双眼注视着这一切,想看看她能否突破这个关口,要是能,他们也不缺美人。 见女儿好像要成功了,女真王得意不已,哈哈开怀笑:“王爷雄姿英发,俊美不凡,是世间难得顶天立地的男人,小女若有幸服侍王爷,是我女真荣幸。” 要是她女儿真能成为怀疆王的女人,哪怕不是王妃,只是个妾室,对他们部族来说,地位上那那也是升了一大截。 黎西冷冷瞥一眼自家侄女,刀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这么没用,直接一刀捅了这个女人啊,抢你男人你还让她碍你眼,怎么还是这般没用。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看向他们这边。 见顾怀舷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林曦“嗤”一声,彻底被惹怒,眼神阴了下来。 好嘛,男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成地方土皇帝了,打算三宫六院了? 哼,可别忘了身上的痴情蛊,难不成打算吃不着也要收进来把玩一二?啧,龌龊。 不知道自己小王妃已经想岔的怀疆王自顾自洋洋得意,坐等看他媳妇醋翻,看她为他吃醋他还是挺受用的,说明媳妇心里在意他在意得要死。 秋里里一身黑纱随着晚风飘逸,大腿和胸前完美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灯火下若隐若现,借着篝火闪烁的亮光,她妖娆起舞,眸光布满含情与挑逗,身子的确很柔暖,就看她弯下去妩媚撩人的动作,在场男人除了个别,眼睛可都是直勾勾盯在了她身上。 脚尖轻移,随着纱裙的飞舞,手中黑色的舞纱不停甩到众男人们的脸上,惹得所有男人纷纷痴迷地伸手去抓。 绕一圈,终于到了主位上,林曦支着侧脸,翘着嘴角看着,手指轻敲桌面,眼中极冷。 黑纱一把抛向某人,轻敲的手一把伸过去抓住,用力一扯,将人拉到她这边。 秋里里眸光一皱,被拉了个踉跄,气恼地一个旋转将黑纱用力一扯,又拽了回去。 柳眉一挑,更加挑衅地白她一眼。 哼,你要阻止,那我偏入他怀,看你如何? 软玉温香,只要是男人,都抵挡不了。 眉色一变,魅惑撩动几下身姿,半遮还羞,脚尖再次起舞,飞旋速度加快,绕到顾怀舷身侧,打算倾倒入男人怀中。 某人嘴角的笑顷刻间加深,好呀,她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胆量? 第174章 惊艳四座 那翩翩起舞的轻盈身子就要往他身上倒去,林曦嘴角的笑顷刻间加深。 眼见美人入怀,她一把扯住某人的衣领将人一把往她这边拽。 顾怀舷也不可能真让那身子落入他怀中,要真入怀了,他敢保证他家小王妃能够立刻掏出匕首血溅当场。 他顺势往她这边一挪,娇媚的身子“扑通”落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某个高大精壮的身躯转一圈虚坐到了王妃怀里。 这诡异的画面,众人看傻了眼,顷刻间爆出一阵大笑。 爆笑的几乎是顾怀舷这边的人,就他们对王爷的了解,以及这段时日对小王妃的认知,这女人插不进来。 自讨没趣,王爷惧内得很,你还敢给王妃脸色看,看王妃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哎哟美人儿,你扑空了。” “哈哈哈,笑死个人,王爷你调皮了。” “王妃驯夫有道呀!” “孤陋寡闻了吧,我们王爷惧内。” 各部族也是憋笑不已,现在他们算看清了局势。 秋里里摔得龇牙咧嘴,她转的速度极快,整个人又毫无防备就往人家怀里倒,不想人家是个不肯怜香惜玉的,她这摔下来,不知道尾椎骨断没断,反正她梨花带雨起不了身,躺在地上嘤嘤哭泣。 女真王大惊,赶紧奔过来扶了他的宝贝女儿。 林曦正气恼着呢,一把将怀里的大藏獒扔了出去。 顾怀舷揉揉鼻子,有点无奈,玩脱了,亲亲王妃把他也恼上了。 秋里里起身,由着她父王扶着起来,她满眼委屈地看向那个精致勋贵的男人,可男人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看她一眼。 恨恨瞪着这个善嫉的王妃,高傲地说道:“王妃,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人之常情,您如此小心眼独占怀疆王,就不怕遭人非议?” 林曦白她一眼,嗤笑:“老娘管你非不非议,干我屁事?我男人我想如何就如何,要你这个青楼做派的婊子操什么心?离我远点,骚味十里都能闻到,恶心死个人。” “你!”秋里里气绝:“你好歹是个王妃,出口如此粗鲁,就你这样也配当王妃?” 林曦哼一声:“老娘配不配要你置喙?你他娘什么狗东西敢管我?老娘生平最恨两种人,骚女人和烂男人。” 说着眼神不善地挪向某人,某王爷一颤:“烂男人?说我?” 林曦白他一眼,给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啧,顾怀舷蹙眉,伤敌一百自损八千,这火烧到他身上来了,他冤啊。 女真王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一眼怀疆王,立刻反驳道:“王妃还是要有王妃的风度,王妃如此容不下他人,未免太小鸡肚肠了点,莫不是怕自己太过粗鲁,没什么才能怕我家里里抢了您的风头,抢走王爷的宠爱不成?您太.....” “搔首弄姿,这也叫才能?”林曦哈哈耻笑两句:“原来你们这样的小国部族只会用女人的身体来做交换,怪不得被灭,活该。” 说着径直走出去,冷冷回头:“给你看看什么才叫大国的歌舞和才能,倒是便宜了你们,还差最后的合排,不过,对你们这种人,倒也是够了。” 说着看向琼娘:“琼娘,本来带你来是来物色异族风情的舞技,不过看来还是算了,还是我们铧朝泱泱大国的歌舞正常点。今天给你看一下,看好了,我只上这一次。” 说完朝庞将军点头示意,庞将军立刻扔了杯中酒飞跑出去。 “曦曦.....” 顾怀舷没拉住她的小王妃,看着被气炸了的人理都不理他,顾怀舷有点慌了。 云珠和水月也是无语地看他们主子一眼: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莫名其妙招惹王妃,您今晚不想回房了? 顾怀舷无奈叹气,转头冷冷刀一眼这对父女俩,眼神凌冽阴森地可怕,吓得秋里里和女真王还想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很快,柔美的舞女穿了轻盈飘逸的舞裙入场,士兵们抬着一个庞大的大鼓进来,乐师们纷纷带了各自的乐器进场。 等乐师把乐器架好,林曦这才换了一身衣裳,蒙着面纱径直走到乐师中间的古筝架前稳稳落坐。 文挺轩一袭白衣握着一根笛子立在她身侧,庞将军撸起袖子,握了鼓棒站定,歌姬等人也站在乐队之下排列整齐。 鼓队和彩旗队也都候在两侧随时出发。 所有人准备就绪,林曦拨了两下琴弦,试了一下音色,抬眼示意所有人。 因为舞姬与她组的乐队是第一次合演,不仅考验她的临场掌控,也相当考验舞姬们的舞技和反应能力,所以结果未知,所有人提起十二万分精神。 朝文庭轩和庞将军轻轻颔首示意,纤纤玉手抚上琴弦,目光一定,激昂的琴音与笛音一前一后响起。 “铛铛铛!滴滴滴....呜呜呜.....呜呜呜.....铛铛铛!滴滴滴....” 随着大鼓的强势破势而入,以及其他乐器的融合,一曲气势磅礴、大气缭绕的乐曲响彻整个宴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哈.....”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哪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 (歌曲引用:《爱不释手》李丽芬) 大气清亮的声音袅袅传开,歌舞与乐曲的完美融合,君临天下的霸气和荡气回肠的缱绻柔情,一曲入魂,开口就震慑住在场所有人。 众人吃惊地看向舞池中的舞姬,不裸露,也不耀眼,却柔美得动人心魄。 后面的乐台上,大气的乐曲徐徐传来,中间那对身影更是耀眼夺目。 曲到高处,两队士兵持鼓与彩旗入场,将整个舞曲推向巅峰,朦胧的柔美与刚硬相结合,将大国的气焰淋漓尽致展现在众人面前。 听得的人汗毛倒立,看得人热血沸腾。 其他几个部族诧异不已,都忘了杯中酒手中肉。 顾怀舷更是震撼不已,琼娘早在乐曲一起时,一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惊讶、震慑、甚至是撼天震地,他的小王妃,能耐远远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 眼里是止不住的狂喜,可当看到她和身旁那人琴瑟和谐、眉目传情时,醋意又翻江倒海的翻涌而出。 他说呢,前几日他在忙,她比他还忙,白日不见踪影,晚上回得比他还晚,还问他要了庞启飞和几队兵将。 曲毕舞停,众人久久无法回神,那遮面的面纱,也在抚琴过程中不小心散落。 看着那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顾怀舷心中五味杂陈。 林曦起身,霸气回驳那对恶心人的父女:“这才是大国该有的舞曲,你一个小小的部族,跳的什么风骚弄姿的玩意儿,别来丢人,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来碍我的眼,本王妃脾气不好,会杀人的。”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下场。 文庭轩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子也久久无法收回视线,握着笛子的手都不自觉收紧。 第175章 长长记性 林曦换回自己华丽繁重的衣服再次归来,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 特别是几个部族的首领,不禁偷偷按住胸口吁口气,好险,差点被她柔弱无辜又毫无心机的外表给迷惑了,这位实力如此不简单,怪不得成了那位上位者的正妃。 这要是得罪她,想来怀疆王也不会给他们一点好脸色看。 幸好没有贸然出手。 顾怀舷见她再次折回来,赶紧走过去接她,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再次回到主位上,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丝都无法挪开。 顾怀舷凑在她耳边轻语:“没想到我的曦曦还会抚琴,瞧把我迷得魂都快没了。” 林曦白他一眼,无视他的调情,气哼哼往旁边挪,不想搭理他:刚才的气她可还没全消呢,别凑上来。 顾怀舷无奈,见心尖尖回来跟他算秋后算账来了,赶紧挪过去拉了她的小手往自己脸上贴,低声下气认错道: “曦曦,刚才是我错了,我没那个心思,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吃醋而已。” “莫恼了,晚上回去让你罚,好不好?” 现在知道来认错了?不是耍心机玩腹黑吗?现在干嘛呢?这舔狗模样,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林曦打量他几眼,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阴阳怪气: “王爷有什么错呢,不就是个妾或侧妃么,王爷喜欢纳就是了,三妻四妾人之常情嘛。” 瞧这气话说得,冷气直钻他骨髓,心沉到谷底,糟糕透顶,这醋没那么美味了。 下一句绝对是:你玩你的,我也找男人去,咱们一起建后宫呀。 啧! 这初心本是想看她为自己吃醋会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反而弄巧成拙伤了她的心,无论如何他都高兴不起来了,还莫名心烦意乱。 他怎么可能纳妾嘛,更不可能去找别的女人好么,她一个他都宠不过来,别的女人干他何事? 无法,自己作的只能自己哄,顾怀舷放低姿态,一边撒娇一边与她耐心解释: “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怎会忘,亲亲夫人,好王妃,我错了,求原谅好不好?下次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求王妃赏个笑脸,为夫知道错了。” 见她还无动于衷,某人也懒得管什么王爷威严、是不是在外面,拱入自己王妃怀里使劲蹭,像只大型犬类旁若无人求贴贴。 林曦被他闹得差点破功,这气本来就消了一半,现在他这不要脸贴上来的行径,其实气早没了,就是想冷冷他,让他知道知道刚才她怒火攻心是个什么感受。 想了想提了个条件,不紧不慢道:“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我有条件。” 某人赶紧问:“什么条件,亲亲尽管说,都依你。” “真的都依我?” 某王爷伸指起誓:“都听我家亲亲王妃的,绝不虚言。” 林曦瞟他一眼,淡淡说道:“那好,那我要你十日不许进我的营帐,不许上我的床,不许犯浑,不许用强,不许耍无赖,更不许用心机,老老实实遵守约定,自己到别处睡十日,我就原谅你。” 小样,不让你长长记性,让你喜欢耍小心机,让你腹黑。 “啊?”某位王爷剑眉死死拧成团,仿佛一道天雷劈到头顶上,傻了。 赶紧委屈巴巴提议:“别啊亲亲,要不换个别的惩罚吧?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换一个,其他什么都依你。” “若是还不痛快捅我一刀都成,亲亲别气了,伤在你心痛在我身,夫君以后真不敢了。” 林曦哼一声:“还说都依我,绝无虚言,王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耍赖?” 某人牙齿咯吱作响,悔不当初。 林曦瞟他一眼,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做不到?那就算了呗,王爷要用强的,奴家也没法子不是,你想怎么样都行,一会儿我让顾三把那女人给你要了来洗香香的送你床上去啊。” “你敢!” “你凶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怀疆王对上小娇妻那气鼓鼓瞪过来的神色,气焰刚喷出来,立刻又瘪了下去。 惊觉语气太重,又硬生生软下来,无可奈何,小心翼翼哄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凶我的心肝,亲亲,十日太久了,两日成不成?” “才两日,这跟没罚有什么区别?”某王妃别开脸。 顾怀舷啧一声,痛心疾首又多加了一天:“三日,就三日,我的极限了。” 还极限?林曦回头冷冷看着他,叉腰道:“七日。” “什么?还要七日?”那冷俊的脸苦成一朵昨日黄花,赶紧讨饶:“不行的,亲亲,四日好不好?四日不能再多了,没有你这日子还叫什么日子,都没意思了,乖乖,亲亲,曦曦,夫人....” 林曦无比坚定:“就七日,不行就算了,反正我又奈何不了你。” 话还没说完呢,起身就要走,顾怀舷心下一跳,赶紧拉住她,无比痛心又只能妥协让着,生怕她心里留下芥蒂那就真麻烦了,软着语气哄道: “好好好,七日.....七日就七日嘛,你别气了,只要你不气恼,几日都可以,别走,呆在我身边,嗯?” 这几乎祈求的语气,林曦回望一眼他担忧又揪心的表情,挑挑眉,这才抿嘴勉勉强强坐下。 “好吧,那约定好咯,七日,我指的七日是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你不可以耍赖,不然,我加日子。” 英明神武的怀疆王顷刻间生无可恋,本来还想钻个空子,想着晚上不行,那他就白日去不就是了,好嘛,他心尖全堵死了。 这真是,搬起石头断了自己的后路。 透过指缝阴森可怖地盯向那对父女,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啧,要怎么讨回来这笔债呢,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被他盯上、缩在位置上的女真王瑟瑟发抖,他错了,他不知道这位竟然如此宝贝那位王妃。 他后悔来不来得及?女真圣女更是绞碎了手中的丝帕,看着那个高贵的男人如此低身下气哄着她,她嫉妒的发狂。 要是他哄着的人是她该多好,为什么不能是她? 看着高高在上的怀疆王当着众人的面,费尽心思哄着生气的小王妃,所有人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手起刀落就能割下他人头颅的冷酷之人?骗谁呢? 几个老将军更是惊得嘴里的羊腿都掉了,哇哇,要不得,找到活命的保命符了。 小王妃哎,您以后就是我们的祖宗奶奶,回去给您供起来。 讨回一口气后,林曦心情又好了起来,脸上重新展颜欢笑。 两人这打情骂俏的腻歪落在所有人眼里,又激起一翻惊天骇浪,虽然比不上刚刚那一曲让人震撼,但更令人心惊。 几个部族首领悄悄耳语: “怀疆王独宠这位王妃啊?你们还送人过去吗?” “哪里是独宠,简直是溺爱,送什么人,找死去?。” “说溺爱估计都轻了,我看这王妃要是掉一滴眼泪,这怀疆王能让整个南疆抖三抖。” “哎呀我记得我部族还有那绝品蜜粉,来人,快,现在就去取来,一会儿我去献给王妃。” 老狐狸,所有人看着流真王,纷纷也召了自己心腹,赶紧改策略。 第176章 郎君为何骗人 这边林曦讨回一口气,重新落坐回到他身侧坐好。 刚刚被收拾服帖的某人,见晚风开始刮起来,接过顾三手里的披风,又给她披了上去。 林曦自己已经披了一件披风,再披一件显得笨重,她推开他:“不要,我不冷。” “乖,披上,你衣服单薄,现在风大了,一会儿会冷的。” 又一阵疾风吹来,林曦顿了一下,汗毛竖起,还是乖乖让他给她披上。 等顾怀舷给他打好结,她的乐队和舞姬还没退场,她大手一挥,打算嘉奖一番,结果刚才唱得太过投入,加上和顾怀舷讨价还价,一大声说话,声音都破音了。 顾怀舷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喂她喝下,清清嗓音,林曦这才朗声对着下面的乐师和舞姬们赞道: “众位辛苦了,今日虽然是第一次合演,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成功,所有人都有赏,回去后,去我家云珠这边领赏。” “多谢王妃!” 乐师和舞姬们纷纷向她福礼致谢。 “参与演出的众卫将一样赏!” “谢王妃!王妃万福!” 那些没被选中参演的将士纷纷眼红,羡慕不已。 舞姬和士兵退了下去,庞将军也扔下两根大鼓棒跑上来凑她眼前,眉开眼笑蹲在桌前指指自己:“王妃王妃,那我呢?” 林曦扑哧一笑,心情舒畅:“庞将军功劳最大,赏你三百两。” 说完瞥一眼身边的人,又补充道:“我拿我家王爷的银子赏给你。” 某王爷宠溺一笑,点头附和:“本王的资产和钱全在王妃手里,王妃爱怎么赏都行,用完本王再去赚给你。” 其他将军纷纷倒抽凉气,嗤,他们算看了个明明白白,外面王爷说了算,这王爷是由王妃说了算滴,以后巴结这位爷,还不如直接巴结王妃来得奏效。 他们爷不仅惧内,还是个毫无原则宠妻无度的。 庞启飞大腿一拍,哈哈郎笑:“好嘞!王妃威武,谢王妃赏赐,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杀人割肉不在话下,有事您叫一声,万死不辞。” 收获死忠一枚的王妃心情甚好,斜一眼缩回自己位置的父女,不屑一顾。 黎西嘴角这时候才翘得老高,不紧不慢站起来背着手给她家丫头再加砝码: “秋王,忘了知会你一声,怀疆王身边的这位王妃,不巧,是我嫡亲亲的侄女,更巧,她是我越真如假包换的正统血脉圣女,如今我是越真女王了,谁敢找她麻烦或者瞧不起她,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女真王愣在座位上,彻底傻眼,死翘翘了,这回他是真摸到老虎屁股上了,这这这....这下要如何是好? 他悔啊! 秋里里红了双目,咬着下唇极其不甘又无可奈何。 有那不知情的,瞳孔微缩,也纷纷诧异。 刚才的舞曲已经够让人震撼,看到怀疆王如此在意和宠溺这位王妃已经让他们惊掉下巴,那现在的震惊又是另一道响雷了,劈得女真父女外焦里嫩。 各部族和众将领小声议论,没想到这王妃身份也不简单呐。 特别是几个老部将,他们只听闻过小王妃出生乡野村落,被王爷遇见带回来认干亲成了表小姐,如今一跃又成了王妃。 好嘛,原来人家自身就大有来头,身份不简单,怪不得嘞。 林曦也是吃惊不已,她姑姑成了越真的女王了?哇!好厉害,姑姑威武。 其他各部族首领现在的面色简直是五彩斑斓。 转一圈,人家成了自家人,这不正是他们的目的?羡慕嫉妒恨呐。 可如今这位不仅是正妃,王妃之下还有圣女身份加持及越真撑腰。 啧,这不仅是个宠妃,还是个手握实权的,还迷得怀疆王神魂颠倒,按照她今日的态度,想把自己人塞进去,估计难了,哪怕塞进去,这结局都不会太好。 现在他们是彻底歇了那个心思,与其送女人,不如巴结这位小王妃可能还有用点。 赶紧想想,还有什么宝物比较适合送这位能讨得她欢心。 在座的心思乱飞,回到座位上的文庭轩更是心口酸涩,仰头就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第一次想让自己大醉一场。 更震惊的还有一位小姑娘,她想奔上主位去,却被她兄长死死捂住嘴按在座位上。 “荟荟,安静点,别乱来。” 东荟望着主位上那个熟悉的人,眼中溢满泪水。 她找了他那么久,原来如此,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她? 她要过去问问清楚,奈何被哥哥死死按住,她过不去。 怀疆王妃亲自上场抚了一曲后,这一曲余韵太强,导致后面其他部族都不太敢上来献丑了,于是之后的歌舞全取消,改成了篝火舞宴。 林曦的乐队继续吹奏新的乐曲,只是抚琴和吹箫的换了两个,这曲就有点差强人意,不过气氛已经热闹至此,也不会有人特别去深究和挑刺。 既然玩开了,林曦也不端着,气也消了,干脆把披风一扯一扔,拉了云珠和水月就冲进篝火旁玩了起来。 各部族首领见状纷纷授意女眷孩童下场,去陪那位小王妃热场。 顾怀舷捻着酒杯,嘴角微勾,看她肆意在火旁起舞,纵情玩闹,见她脸上洋溢笑容,他目光炙热,眼中散发着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温柔。 目光冷不丁扫到一袭白衣的某人,嘴角顿时僵住,回想刚才的画面,眼角又覆上冰霜。 他知道他是个大才之人,所以皇帝姐夫把人给他时,他没拒绝,不过,这要是来跟他抢夫人的话,他就不能忍了。 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这痛可太让他刻骨铭心,像根刺一样扎得他胸口隐隐作痛,七日呢七日,让他怎么熬? 以后再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哼,不就吹个笛子,他也会啊,以后他来,他也可以和他的小王妃琴瑟和鸣。 篝火要人多才好玩,自己玩得不够,某位小王妃又把小七、小九、顾二顾三等人拉下场,这男的一加入,几个小将也一拥而上。 队伍越来越庞大,除去几个老将军和部族首领,以及主位上高高冷俊的某人,喝趴了的那人不算,大多都下场了。 林曦见花叔朝她招手,她跳出来打算邀请亲亲姑姑也下去玩玩,难得放松的机会,与民同乐嘛。 不想她才伸出手,就遭姑姑白眼一横,她瘪了嘴讪讪收回想拉她起身的手。 啧,姑姑哎,您这成了女王,这气场怎么反而变得愈加冷若寒霜了,像寒月的冷风,刺骨冰冷,怪吓人。 于是小手一转,改拉了花叔下场,花不虚开心地,屁颠屁颠跟着她走了。 大眼一瞄,目标锁定支着下巴看她的某人,小跳着也去把他拽了下来。 某王爷含着笑由她拉入人群,握紧她的小手,瞳眸流动星火,嘴角滴着笑意陪她笑由她闹。 夜已深,篝火也差不多到尾声。 酒足饭饱,小王妃也玩得心满意足,略显倦意。 顾怀舷与黎姑姑话别,林曦被他用披风裹紧,宽大的手紧紧牵着她,她懒洋洋斜靠在他身旁打着哈欠。 黎西看她这软得没点骨头的样子,无奈白了一眼。 幸好这爷宠着你,不然就你现在这恃宠而骄、没个王妃样的,啧,她还得操心给她再找个夫婿。 其他部族首领也捧了礼纷纷过来送行。 顾怀舷让顾三和云珠他们都毫不客气收下。 搂了人正准备上车回大营,第三个哈欠还没落地,林曦的披风一角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 柔柔带着泪意的声音压抑地问道:“郎君?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177章 你做了 披风冷不丁被人拽住,林曦第三个哈欠打了一半被人生生截断,迷蒙着双眼看去。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拉着她披风低着头抽泣不止,见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她怎么了呢? 林曦一脸懵,低头疑问:“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再说我是女子,不是什么小郎君呀,你看清楚了。” 东荟抬起小脸,泪眼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差点肝肠寸断。 她抽抽噎噎坚定回道:“我不会认错,你那日就是披的这件月牙白披风,刚刚抚琴卸去一头珠翠,蒙着面我一眼就认出是你。” “呜呜呜,你明明是女的,你为什么要穿一身男装啊?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呜呃....你,为什么还要勾我下巴呃呜呜....调戏于我,你夺了我的心,结果你自己是个女子,还是有夫之妇,啊啊啊.....” “!!!!” 众人纷纷侧目将视线投注到她身上,林曦错愕。 众人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 云珠和顾五面面相觑,来了,他们就知道。 林曦目定口呆,脑子飞速旋转,熟悉的画面感一点一滴袭来。 “哎哟!”她拍了一把她家王爷的手臂,惊讶道:“你是徽城的那个小姑娘?” 东荟泣不成声,乖顺点头:“呜呜....郎....呃....君啊啊啊啊!你为什么是个女的啊?我不能嫁女的啊,我要我的郎君.....你要对我负责,啊啊啊啊啊.....” 这下换林曦发傻了。 她慌了神色,赶紧解释:“啊?那个,我好像没对你做什么吧?我怎么对你负责?” “你做了?” 东荟跺脚,一把扯过她的丫鬟,亲自示范给她看:“你这样还这样对我了。” 说着模仿她之前伸指勾她下巴,转身还“咯”一声朝她抛媚眼挑逗的动作。 周遭所有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目怔口呆,直愣愣又将视线扫向某位王妃身上。 你一个王妃,不调戏美男子,你调戏小女娘? 某位王爷也是诧愕,低头惊错地睨着他的小王妃。 什么意思?他的小王妃红杏出墙,给他带了顶“绿帽子”不说?她自己无意中招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桃花债自己也不自知? 林曦瞳孔扩大,整个人倒入她家王爷怀中,自尝苦果,赶紧虚弱地嘤咛一声:“顾怀舷,扶我!” 顾怀舷张开双臂将人纳入怀中,神色怪异,幽深的双眼审视地盯着怀里的人,想把人拎出来问个清楚。 她到底招惹了什么鬼东西? 流王也从愕然中回过神,赶紧将自己小女儿扯回去,歉意地与林曦说道:“王妃恕罪,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 “哈哈哈.....不是不是,该我说抱歉。” 某人羞红着小脸挣扎出来,有点无措地想伸手去给人家小姑娘擦擦眼泪,无比歉意地道歉道: “我不知道会让你会错意,我那装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没想到你没看出来,对不住,你莫哭了呗,那...那,这些都赔给你,好不好?” 顾怀舷一把拉回还要伸手去给人擦眼泪的人,剑眉紧皱,无语地瞪一眼他家小王妃。 咋了,还怕小姑娘误会不够深?不爱他这个夫君,不爱美男子,打算拐个小姑娘回去做姐妹? 林曦一头两个大,完了,解释不清了。 赶紧求救地望向她家云珠。 云珠耸耸肩,都找上你了,自己惹的桃花债,自己解决,她无可奈何好嘛。 哦,要不要跟主子说一声,除了这小姑娘,类似的还有七八个呢。 流王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求王妃莫见怪,东荟平日被我宠坏了,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林曦尴尬地握紧衣袖,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了眼偷偷望向流王身后的小姑娘,窘迫地摆手道:“该我表歉意的。” 说着对东荟说道:“东荟小姐吗?你别哭了啊,我是女的,我有夫君,不可能对你负责啊,我给你道歉,对不住,为表歉意,改日我给你找个俊俏郎君怎么样?你看那个....” 说着指向醉得不省人事的文庭轩说道:“他一表人才,才华样貌不输我家王爷,还有还有,我家王爷身边还有许多未婚配的将.....军......” 所有未娶亲的将军纷纷后退一步,躲开她的纤纤玉指。 林曦绕绕头,见指不到人,只能收回手指,呐呐心虚道:“你要是愿意,下次我陪你物色,我看男人可准了,我家王爷就是这样被我物色来的。” 某王爷深吸一口气,好气又好笑。 东荟“哇!”一声哭得更惨了,无情指摘她:“你骗谁呢,那个与你一起吹箫合奏的,傻子都能看出他喜欢的是你,我才不要.......” 流真大皇子吓得一把捂住小妹的嘴巴,将人拖了进去。 流真王汗流浃背,抬眼看一眼某人的脸色,赶紧躬身与顾怀舷连连致歉:“王爷,东荟无状了,我回去狠狠惩罚她,今夜您和王妃劳累,这些是我们流族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收下,若王妃不弃,改日请她来我们流族玩一玩。” 顾怀舷黑了一张脸,一把将迷瞪住的某人按进怀里,仰着下巴与流真王还算客气地回一句:“好,留步。” 弯腰将人一把抱起大跨步上了马车。 浩荡的兵马扬蹄而去,几个部族首领纷纷松口气。 马车上,某人将脸埋进自己男人胸前,抵死不认账。 顾怀舷清冷的声音从上头悠悠质问:“王妃,说说吧,用这张小脸招摇撞骗,骗了几个小姑娘?” 云珠扑哧一笑,主子爷您神算,这都能预测出来了。 顾怀舷余角扫一眼云珠,扶额更加无语,看来不少。 某人将头埋得更深了,死活不肯抬起脸。 顾怀舷咬着牙伸手轻拍一下她屁股,惹得怀里的人一缩,缩头乌龟一样只肯伸出手护住自己屁股,还是不肯抬头。 这是打算死赖到底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顾怀舷眸光一沉,撑着侧脸与她商量:“小没良心,还不肯如实招来?” 某人顶着他结实紧致的胸肌磨啊磨,继续摇头,不认。 啧,顾怀舷眯了桃花眼,嘴角弯起邪笑引诱:“你要是愿意把那七日的禁制给撤了,这事儿我也不与你追究了,如何?” 怀里的身子一个打挺,立刻坐直。 林曦叉腰怒怼:“想得美,不撤。” 某人半倚在马车软榻上,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桃花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淡淡开口诱骗:“真不撤?” 某王妃宁死不屈,坚决摇头:“不撤。” “哦?那流王那边你自己去应付啊?” 林曦哼一声,扫他一眼:“你休想骗我,只是误会一场,我今日与她道过歉了,那个流王不敢怎么样的,你和姑姑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我这点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犯得着他大动干戈。” 啧,顾怀舷垂下眼眸,没上套,果然小狐狸成精了不好忽悠。 他坐起身,整个身体靠向她,低沉醇厚的声音低低传入耳: “行,那我讨要讨要王妃给我戴绿帽这事儿,来,给我示范示范,你是如何调戏人家的?” 第178章 不碰能信? 马车回到大营,看着自己小王妃拉着挡箭牌云珠一溜烟逃回大帐,身后的顾怀舷一脸忧郁。 小狐狸一年不见,火候修炼得出神入化,简单的套路根本没办法引诱她入套,她还把反间计、声东击西、美人计这些用得融会贯通.....啧。 七日不让近身,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是什么?某人双手环胸跟在身后,目送她奔进大帐,无奈摇头,带着顾二顾三转身去了旁边的小营帐。 这边事情已经差不多落定,今晚见过那几个部族首领后,他需要再把官员调整一下,过段时日就可以带着她回徽城府邸。 在营帐里短时间还能将就,时间一长,她毕竟是女眷,身边还有云珠和水月,这边都是一群野狼窝,终归是不方便的。 早日回去比较好。 顾怀舷坐在案桌前提笔蘸墨,沉眸在纸上落下强劲有力的笔锋。顾二伺候在一边,时不时给他磨墨添点茶水,再把案桌上的公文分批整理出来。 顾三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拿去大帐交给云珠,让她们去放置规整,那些个东西,大多都是女子家用的东西,很明显,都是献给王妃的。 顾三回来,顾怀舷头也不抬问了一句:“王妃睡下了?” 顾三瞄一眼自己主子弱弱回道:“属下过去的时候,王妃还没睡下。” 嗯,反而很兴奋的在翻腾新的枕子被褥。 某人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了一抹浅笑:他就知道,没有他的手臂枕着,大掌抚着,她定是睡不着的,等着他呢。 还没等他再多想,云珠带着几个小将抬了一张木床进来。 顾怀舷眉宇跳跳,停下手中的笔不解地问:“这个弄来做什么?” 云珠抿着笑给他福一礼,恭敬回道:“爷,这是王妃让人给您准备的床。” 顾怀舷浓眉一挑,神色复杂,不可置信又问了一句:“确定是给我准备的?” 云珠捂嘴轻笑一声:“是的。” 顾二和顾三相视一笑,哎哟王妃来真的了,这下好玩了。 某人揉揉眉心,勾起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头疼不已。 几个小兵还抬着木床呢,那是要放下呀还是抬走? 云珠欠身告罪:“爷,我让小弟兄们抬进去给您铺好?” 顾怀舷几乎是呲着牙问云珠:“你们王妃还真忍心啊?” 云珠不敢看他眼,低着头闷笑,王妃此刻已经四仰八叉在床上翻滚,好不欢乐,忍心得不要太明显。 某人神色一凝,手中的笔重重放下,沉声说道:“抬去大帐,就放在大床的旁边。” “啊?”云珠也是傻眼,还能这样?不是说..... 顾怀舷抬眉朝几个抬着木床的小将示意,几人立刻嘿嘿一笑,看懂了他们爷的意思,抬着床转个圈朝大帐走去。 顾怀舷起身,背着手也跟了过去。 几人将大床放在大帐外候着,顾怀舷入内,果然看到她的小王妃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质问:“顾怀舷,说好的你不能反悔,不然我加你半个月时限。” 某位爷半坐在床边开始卖惨:“王妃别那么残忍,你看你调戏良家女子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计较,要不我们折中一下,我还是让你罚,我也不碰你,我自己搭一张床在这边,一来让我看得着吃不好,岂不是更残忍?二来嘛,你还能监督我,防止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你说是不是?” “要是那几个部族首领听说我们分房还分床而睡,你猜他们明天会不会塞人进来?” 林曦脸色一沉,踩在他大腿上的小脚停了动作,细细琢磨起他的话来。 顾怀舷握住她白皙的玉足,大掌轻抚,抬眼望着她再接再厉:“我保证,一定遵守约定,我说到做到的。” 林曦思量片刻,咬着唇打量他,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又警告道:“那行,不过你要是半夜悄悄溜过来,破戒一次,我就立刻叫人把你的床挪出去哦。” 某位王爷像个温顺的藏獒一样狂点头:“嗯嗯,都听王妃的,除非你想要我了,不然我绝不过去动你。” 林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荤话激得小脸一红,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歪头思索一番,琢磨着这里面是不是有诈? 某人赶紧挥袖子将她床这边的帘子全部放下,大步走到门边让人将床抬进来,安置在小书桌这边,都不用云珠铺床,他自己三两下就铺好了,生怕小狐狸反悔。 说的不能上她的床,又没说她不能睡到他这边来。 再说了,他不动手可以,他可以动用美男计啊,她自己过来不就行了。 只要进了她的眼皮底下,还怕诱惑不了她? 云珠见没她什么事儿了,将她们王爷的被褥放好,水月也将顾怀舷的寝衣取出来给他放在床上,俩人躬身退了出去。 退到门边,与顾二、顾三对视一眼,四人都无语含笑。 云珠更是咧着嘴摇头,姜还是老的辣,王妃亏在小了十岁。 顾怀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旁边把自己洗干净,躺到床上前,把侧边的帘子又收了起来,这样从她那里,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他这边。 林曦一惊,坐起来问他:“你收起帘子做什么?快放下。” 某只老狼不露声色与她解释:“这里是大营,我不睡在你身边,但是要看得到你,万一有人潜进来摸到你那里,帘子挡着我看不到,我都无法预知你的安全,打开吧,让我看到你我安心一点。” 说着开始脱掉上身的亵衣,露出宽阔厚实的背部,敞露的背部大大小小的刀疤遍布,那紧实的肌肉对着某人叫嚣着,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难驯。 林曦抹抹鼻子,艰难咽一口口水,拉过被子一把蒙住脸,在被子下恨恨鄙视某人一顿。 老狐狸!改走色诱的路子了,偏不上当,看你怎么办? 说了要治你,就不能让你得逞。 嘴上很硬,那被子细缝还是偷偷撩开了一角。 老狐狸嘴角一弯,坐到床上开始脱下身。 躲在被子里的某个妇女一惊,从被子闷闷怒吼:“顾怀舷,怎么还脱?不许脱了,赶紧熄灯睡觉。” 那头传来低低的闷笑,不赞同地反驳她:“以前跟你睡的时候我可是一丝不挂的,我当然要全脱了呀,习惯了。” 哼,老奸巨猾。 被子一角彻底封死,某人为了按捺住自己那颗骚动的色心,改成趴睡,这样就能忍住不去看了。 见被子里还真没了动静,某人不死心,又低声提醒她:“我们是规定了我不上你的床、我不碰你,可没规定你不能上我的床、你上我呀。” 桃花眼邪魅一挑:“你要是忍不住了,尽管扑过来,你自己上,我保证不动手。” 他动腰就行。 林曦蒙在被子里恨恨捶床:“你个阴险狡诈的老色狼,你再挑逗我,小心我收拾你。” 某人磁性的嗓音沉沉闷笑,再接再厉:“嗯,来嘛,我已经躺好了让你收拾。” 第179章 男人的苦恼 某王爷第一晚使的美男计,以失败告终。 顾怀舷小看了他的王妃,或者说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老了,年老色衰,魅力骤减,都吸引不了他的小王妃。 五日来他每晚连着变换各种诱惑方式,他的小王妃竟然都无动于衷没扑倒他。 他望着空中展翅高飞的雄鹰发完呆,又黯然伤神地踱步回营帐案桌前,有气无力地盖着脸仰坐在椅上。 顾三和顾二望着主子这两天不是埋头处理公务,就是仰天沉思,也不知道在思虑什么,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苦恼的模样。 两人歪着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空中盘旋着两只猎鹰,没发现什么异常啊?主子到底在哀愁什么? 侧耳细听远处的欢声笑语,难道是因为王妃? 赶紧抬脚跟了进去,就见他发完呆,进了营帐还在唉声叹气,叹得两人心肝跳跳。 他们骁勇善战的王爷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一点都不像他。 这情况持续了好几日了,今日更甚。 见主子愁容不展,那愁色都快开染坊了,顾三实在没忍住,在顾二的怂恿下,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主子,您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说出来,我和老二替您瞅瞅,看看能不能为您分忧。” 顾二也凑过来使劲点头:“莫不是关于王妃的吧?王妃怎么着您了?” 不就七日禁止那啥吗?他们王爷还不至于如此如饥如渴吧? 顾怀舷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又是一声长长的吁气,他叹的不是林曦给他设了一个七日之禁,一年前没有她在身边,他不也照样熬过来了。 大不了费点右兄弟。 他叹的是,他发现她好像不是那么喜欢他了,他都使尽浑身解数,她看到他的身体也不激动,也不粘他,也从不主动坐到他怀里撒个娇,被子一蒙,呼呼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的数次美男计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失败两次他还能找借口说乖乖不想,失败三次,可能她太累了,可这都五日了,日日失败就有问题了。 王将军的夫人和林将军的夫人不也找来了,听那两个老将军的荤话,那可是一日两次必缠着他们的,想要银子了,还会主动投怀送抱撒个娇给个亲亲什么的。 啧,可他家曦曦整日见不到人影,只有夜晚睡觉时才能与她独处一会儿。 这几日更是神龙不见首尾,又不知道溜到哪个角落去撒野。 他又不介意她听政务,哪怕与众将议事,她在场都无妨,他没想过让她避嫌,可她每次都会自己找理由避开,乖巧得太过分了点。 或者说她无心得让他心慌。 瞟一眼两个心腹,语气有些哀伤地问道:“你们说我这个年岁,是不是真老了?这张脸皮也不如当年好看了是不?看看我脸上显不显老?” 顾二和顾三一个踉跄,双双趴倒在案桌上,仿佛见鬼一般,惊问: “所以呢,您到底在忧虑什么?王妃嫌弃您老了?” 顾二年岁比他大两岁,如今边疆安稳,他在年后也娶了亲,大概有点懂主子的烦恼,他媳妇也比他小七岁,经常说他老牛吃嫩草,他们也总是状况百出,有时候小妻子的想法,他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猜半天也猜不出所以然,常常让他红脖子。 后来他学聪明了,多开口问,媳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说,也要做,做错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媳妇虽然嘴上嫌弃他笨手笨脚,但是脸上那笑着嫌弃的模样就是高兴的。 夫人高兴,心情好,这个家就充满乐趣,反之,就如临大敌了。 主子这情况,他最能感同身受,于是试探着问:“王妃说您年岁太大了?还是也说您老牛吃嫩草?” 顾怀舷薄唇轻抿,眼眸刹那间闪过一抹幽光。 林曦是没说过这种话,可是,她就真一点都对他没反应吗?正常情况哪怕不扑过来,也要奔过来上下其手给他点回应这才正常啊。 每天被子一蒙,视而不见,等他凑过去一探究竟,她竟然已经梦周公,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所以说,他现在不是忧虑,更是忧心。 他们夫妻两个,到底是哪个不正常? 顾二掩口失声,这是猜中了?小心又凑近一点接着问:“是嫌弃您力不从心?” 顾怀舷啧一声,冷冷射一道寒光:你觉得你主子像力不从心的样子?就没给过机会让他使力的好嘛。 白眼一瞥,危险地睨他一眼。 不过他还是高高问了一句:“一般一次多久算正常?一晚六七次算多还是少?” 俩护卫彻底破大防,低头咬着拳头憋笑。看到主子眼中能把人大卸八块的刀死人眼神,俩人很努力地收了笑意。 顾二回过身轻咳几声,这才敛了笑蹲下身子与他讨论起来。 顾三伸长耳朵凑近来听,被他主子一脚踢翻:“你个还没媳妇的,听什么?” 顾三嘿嘿爬起来继续凑上去:“我马上找,今年一定娶,让我取取经。” 顾二抿着笑给他解惑:“以我在楼子里观摩来的经验,我自己晚上是这样的.....” 主仆三人低低讨论起少儿不宜的话题。 听完,顾怀舷修长的双腿“啪嗒”搁到案桌上,嘴角翘得老高,他就说他怎么可能力不从心,他这是太厉害了,所以林曦有点吃不消他?所以才刻意不主动? 不过他还是苦恼,微微垂眼思索,深思片刻,话里有话地又问顾二:“你要是脱光光站在你媳妇面前,她会不会扑上来?” 顾二差点喷鼻血:“啊?”了一句:“然后呢,您光溜溜的时候王妃对您毫无反应?” 顾怀舷不语,往后一仰,表示默认。 顾二和顾三心下爆笑,好吧,他们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八成是主子这几日想用美男计破了王妃的禁制,结果王妃不吃他这一套,他们爷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不行了。 俩人笑完,顾二还是倾身过去小声给建议:“主子,我觉得您最好直接与王妃说明,两口子嘛,了事后敞开心扉多说说,才能知道彼此是什么想法,您一个人在这里忧心忡忡有什么用?直接问,问就对了。” 顾怀舷“呵”一声,嘴角含笑,眼中多了一丝赞赏:“这娶了亲果然不一样,看得比我清楚。” 顾二摇头:“我这哪里是看得清楚,我这是雾里看花,旁观者清,要是哪天我家攸攸跟我置气,您看我还能不能这么豪言壮语。” “您这是深陷其中乱了神志,一时彷徨了。” “要我说,您和王妃最大的问题,是您二位都是那种喜欢将爱意藏在心底,您又是个实干派的,也不爱说出口,这两个心思内敛的凑在一起过日子,自然容易出事。” “王妃年岁小,思虑不周正常,她不喜言说,那您说呗,您问,王妃总会回应您的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顾怀舷恍然大悟。 他们从相遇到相爱,确认彼此心意又到交心与交身,仅用了一年,一路过来都不是那么顺心如意,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才成亲两个月不到,他就离她奔赴南疆。 所以俩人成为夫妻真正睡在一起、满打满算才三个月时间,还没来得及彻底将各自的心扉打开,交与对方,结果他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瞎猜。 啧,看来的确有必要和她好好交流一番。 见主子开窍,顾二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挪过去给他,悄声附耳:“多情公子那里谋来的,爷可以看看,说不定有用。” 顾三诧舌,凑过去窥觑两眼:“二哥,有没有了,也给我一本呗,我提早学学。” 他主子又补一脚:“先找个愿意要你的小娘子再说吧,人影都没见一个,学来有何用?” 第180章 鱼腥草威力 这几日林曦到处溜达,不是去流族游玩,就是去她姑姑那里蹭吃蹭喝。 其他各部族见状纷纷遣人来邀请她,林曦都没应。 姑姑那里她很放心,流真族是因为阴差阳错不小心招惹了小姑娘的缘故,她有愧于心,主动带礼过去。 这南疆的美景和京都以及俞州的景色大为不同,他们现在南疆境内各部族的交界之处,山高水秀、鸟语花香,堪比人间天堂,她很喜欢这里。 这几日顾怀舷还没拔营返回边境,还在这边安排布防和政务,她就趁机多出去欣赏欣赏奇山异水,要是一回徽城,这样的山高美景就少了。 徽城坐落在一处平原湖波附近,整个城镇被蜿蜒曲折的沟渠贯穿整个大街小巷,小桥流水,风景也极美。 别样的美景欣赏起来,体验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这四日她到处游山玩水好不悠哉,白日玩得太疯,导致晚上回大营洗香香后蒙头就睡,还睡得格外香甜。 已经把周边都跑完了,今日难得老老实实窝在大营里,结果王夫人和陈夫人过来陪她唠嗑,说起大营外东面小溪边那片绿油油的野地,野菜繁茂。 这不说还好,两位夫人一提及,她那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跃跃欲试。 说干就干,招呼了水月去伙房借了两个篮子和锄头镰刀,忽悠上顾五顾九前往那片野地去打野。 顾七前段时间被崔崖借走,少了一个打野的熟手。 不过顾九很机敏,上手很快,顾五更不用说,她那一手厨艺,已经快被他学得七七八八。 再招呼几个小兵和伙夫,一小队人马冲出大营,祸害那一片野地去了。 跟着主子在营帐里议事的几位将军和大人,好奇地探头:这小王妃今日又找到什么新乐子了?每天不重样,鲜活得很。 某位爷哀怨不已,看着小娇妻提着篮子一溜烟又跑了,压根没想过说拉上他一起,但凡她进来问一嘴,他都能找到理由撂一天挑子,他也想跟着去。 桃花村的日子他也甚是怀念,哎,一去不复返啊。 为了准确找到野菜的位置,王夫人还热情地带了两个小儿给她开路,于是一伙人热热闹闹在外面挖野菜挖了一下午。 那笑语喧阗的惊呼声,隔老远在营帐这边都能听得见。 这明明是在商议刑律,还是讨论的判罚砍头这种律法,主子嘴角却不自觉噙起浅浅的笑是怎么回事?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抹浅笑激得起了一身寒意,纷纷暗下自检言行。 除了一袋野蒜,又打了不少鲜嫩的荠菜、香椿芽和鱼腥草等野菜回来。 一伙人满载而归,归来后林曦亲自下厨,在伙夫和顾五的协助下,不仅包了饺子,做了明日早食荠菜包子,还用南疆的熏肉炒了两道特色菜,用鸡蛋炒了香椿芽,打了蛋羹,又下了一碗酸辣粉丝汤等。 做完让顾九和顾五端去大帐,叫了顾怀舷来吃晚食。 看着又在外面野了一下午的小王妃,某人抱着她不肯撒手,将头埋进她颈窝,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林曦伸手拍他:“快快放开我,我们吃饭了,今晚是我亲自下厨,快坐好。” 说着掰开他的手呲溜出来,坐到旁边开始取碗筷。 “我都许久未下厨了,赶紧来尝尝看,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林曦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将碗递给他。 顾怀舷无奈,顺其自然地接过,却没有马上就吃,而是跟随她的俏影紧紧盯视,想引起她的注意。 难道就他一个人杞人忧天?她都没感觉他眼里不一样的失落? 林曦奇怪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灰?” 某位爷心碎了,哀怨地戳着饭碗开始数落:“曦曦你都五日没有与我亲热了,天天不着家,不关心我,不粘着我,也不向我撒娇,也没让我陪着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抱怨弄得哭笑不得。 “为什么又这样问了?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是我夫君,我怎会不喜欢你?” “那你怎么都对我毫无反应的?” 林曦凑近,低头仔细看了看他勾人的桃花眼,还委屈上了,为什么? 因为这几日她天天往外跑,还是七日的惩罚? 怎么还像个幽怨的小媳妇一样? 她轻笑,一把坐他腿上圈住他脖子,低头与他缠绵一会儿,笑问:“我们威武英俊的王爷这是怎么了?吃醋了?吃谁的醋?你要我对你有什么反应啊?” 又歪头想了一下:“我好像没有勾搭新的小女娘和美男子吧?放心啦,这里没人比你好看,没人比你厉害,他们诱惑不了我。” 难道是这几日冷落了他?他委屈了?可他们不都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他忙他的政务,她管她的生意..... 哦,这几日她放飞自我,丢下他去游山玩水去了,因为这? 说着又在他唇上轻啄两下,还是罚了他七日,欲求不满? 抱着娇软的身躯端坐桌前,被她这一顿安抚外加主动拥吻,心底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大掌环住他腰肢,眼中又溢满柔情蜜意。 想起顾二的话,他弯着嘴角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这几日天天见不到你人影,晚上回来还对我视若无睹,你是对我没兴趣了还是没感觉了?” 林曦噗嗤笑出声,捧着他脸乐死:“不是才罚你七日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老狐狸,你的心机深沉呢,你的稳若泰山之姿呢?” 老狐狸瞟她一眼:“还说呢,我晚上都那样了,你眼睛放哪了?连个反应都不给。” 林曦抱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完又亲他一口:“我这几日天天外出,回来累得跟狗一样闭眼就想睡,哪里还有那心思。” “话说回来,老狐狸,说好的认罚,你心机叵测玩色诱,说,什么目的?” 某只老狐狸嘴角扬得老高,含笑着轻点一下她眉心:“我什么目的你会看不出?小狐狸,别罚了,再罚我可以去寺庙剃度出家了,你还用不用了?” “啧,我可以用别....啊!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只用你的,只有你能满足我,可以了吧。” 被他挠得痒死,她笑得眼中沁了泪意。 赶紧讨饶:“好啦不闹了,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说着将鸡蛋羹拿过来放他跟前。 顾怀舷收手,终于放开她。 还记得他最爱吃蛋羹,嗯,还算有点良知,一碗蛋羹又将某个老男人的心给收了回来,林曦给他夹了一筷香椿炒鸡蛋,让他尝尝看。 “试试看味道喜不喜欢?吃不惯就不要勉强。” 顾怀舷没接,而是直接伸头就着她夹过来的筷子吃了下去,林曦含笑嗔他一眼。 “味道挺特别。”勉强能接受。 林曦听他这么一说,又夹了两根鱼腥草递过去:“还有这个,也尝尝看。” 对自己小王妃向来都特别信任的某人,毫无防备又伸头过去接她的投喂,张嘴就将那两根白色小根子吃进嘴里,咀嚼两下,脸色骤变。 俊脸瞬间卷成一团。 吐也不是咽更咽不下去,顾怀舷捂着嘴低下头生无可恋。 林曦早有准备,立刻递给他一个空盂。 背过身用手遮住嘴将那股怪味吐了出来,狂漱几口水,又吃了一口蛋羹才勉强压住那股让人作呕、差点晕厥的味道。 林曦有点心虚地往后挪。 看来他也是那种吃不了鱼腥草的人群。 鱼腥草这东西,爱上它的人欲罢不能,吃起来清脆爽口。 不喜它的人,吃一口生不如死。 显然她是懂得欣赏这份美食的,显然顾怀舷却不是。 可惜了,当初在桃花村和京都都没发现这个鱼腥草,在这里满地都是,她两眼放光,今日终于下手。 多好吃呀,这可是好东西。 顾怀舷眉尾都皱起了褶子,双眼眯成一条细线问她:“这什么鬼东西威力如此巨大?” 林曦弱弱回道:“此草叫蕺菜,可以入药,也可以做菜,你不喜欢吗?”现世叫鱼腥草,王夫人说这里叫蕺菜。 顾怀舷第一次惊惶失色,耐着性子与她说道:“我的王妃,你夫君我真的养得起你,你别去乱挖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吃了,当心吃坏肚子,这简直是毒物,快扔。” 说着很抗拒地将两盘鱼腥草推远,一脸嫌弃。 林曦赶紧拨回来,夹了一大筷子当着他的面嘎吱嘎吱吃得特别香。 顾怀舷瞳孔猛缩,差点就动手去捏她下巴让她吐出来,他悄悄往后挪了挪,抬起自己的碗往后退,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曦咕咚咽下去,又夹了一筷鱼腥草炒腊肉,有滋有味地吃给他看。 “很好吃的。” 顾怀舷眉眼皱成一团,无可置喙,他娶了个什么小怪物哦苍天,什么都敢吃。 还不等他逃离饭桌,顾三奔到门边朝她哭嚎:“王妃哟,我们今日没得罪您吧?您为何要投毒?” 第181章 春色撩人 顾怀舷本来准备吃完晚食,再施展一次美男计,结果因为林曦的一道鱼腥草,将整个大营干趴了一半人,许多兵将被她荼毒得面如土色。 自然也有那喜爱的,纷纷喊话以后还想吃这道菜。 晚食结束她去伙房时,偶遇几位将军,有部分将军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得远远的,倒是还有几个一如既往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甚至还有人隐晦地与她表示:“王妃,除了那怪味毒瘤,其他菜都特别好,您以后多训练训练伙房的伙夫们,让我们也饱饱口福,就是别再投毒了。” 林曦眨巴大眼,诚恳地问:“蕺菜就这么难吃吗?” 众人狂点头:“没死在战场上,差点被您这道菜送走。” 她捂眼,虽然知道他们说的有点夸张,但是可想而知不喜欢的人对它有多恐怖。 顾怀舷这位爷的美男计也延迟了一日才施展,他对这道鱼腥草也心生恐惧,林曦还一个人全吃完了两盘,口中缭绕着那股味道不散,他没办法下嘴。 幸好今日她没再把这道菜端上桌,不然再来一次,他舍不得埋了她,那就只能原地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明日就要拔营,林曦吃完晚食受邀去王夫人他们营帐小聚,他们明日离开,而王夫人他们则要留在此处驻守,所以王夫人亲自来邀她,她也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几个女人凑到一起,大营里的女人本来就这么几个,顾二家的唐攸又刚好从青族回来,特意绕过来找顾二,明日再与他们一同回徽城。 有了她的加入,女人团更加热闹不已。 这一聊聊得起劲,待夜幕降临,月色悄悄爬上树梢,她这才从王夫人他们那里回自己营帐。 进了大帐,发现里面一片昏暗。 看来顾怀舷还没忙完,云珠和水月见屋内漆黑一片,打算去点灯,身后的顾二却突然把她们叫了出去。 林曦回头看一眼离开的三人,壮着胆子打算自己去点灯。 才走到桌前,就发现帘子内若隐若现有亮光闪烁,她心下奇怪。 早上起床时帘子明明收起来的,怎么现在放下了?顾怀舷回来过? 又见里面一闪一闪跳跃着,好奇心一起,她撩开帘子打算一探究竟。 一头探进去,立刻惊喜不已。 原来是一只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在舞动,宛如星星点缀,为整个床围增添一抹神秘色彩。 顾怀舷则半敞着上衣坐在床沿边,丝绸亵衣松垮地搭在他身上,露出精壮的臂膀。 一条修长的腿自然垂下床沿,另一条长腿撑在床面上弯曲着,衣领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喷张有利地直冲她脑门,透着一股野性的悸动。 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撑着轮廓分明的下巴,微微斜着视线。 那锐利的桃花眼微眯,瞳孔幽深,犹如一头野狼在漆黑的夜晚捕捉猎物,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细长的双指夹着一袋闪闪发光的透明袋子,慵懒地垂落眼前,将他整张清俊的脸映照得愈加朦胧和俊逸。 床帘中绿光点点、忽明忽暗,为整个床帐增添一丝微妙的暧昧之色。 加上那双威严中透着魅惑的深眸,幽深得吸引人一步一步跌入他的陷阱。 咕咚吞一口口水,林曦一把合上帘子,贼贼邪笑两声。 将脚上的鞋子随意一踢,急不可耐就奔到床边,小长腿一跨,玉足霸气踩在男人面前,玉手一勾,抬起美男下巴就开撩。 “哎哟,这是哪家俊俏郎君,来,让本王妃好好瞅瞅,啧啧啧,春色撩人,瞧瞧这模样儿,俊得嘞。” 那眉梢妖媚一挑,纤嫩的柔荑从流畅的下颚缓缓移到凸起的喉结处,指尖有节奏地在上面流连打圈,就像拨弄琴弦一般,弹奏出美妙的乐曲。 顾怀舷深邃的桃花眼眼尾细又尖,勾得人神魂颠倒,眸光中也挂着浓浓的调笑意味回望她。 小手移到前面,某个小狐狸目光移到那优美的线条和壮实的肌肉,嘿嘿笑两声,食指勾住衣带一圈圈打转,水润的红嘴轻轻一咬,魅惑十足。 纤纤玉手一推,打算扑倒这自动送上来的美色。 顾怀舷手中的袋子应声掉落,袋中的离魂萤扑闪而出,扑棱着两对翅膀纷纷起舞,黄绿色的亮光纷纷将俩人笼罩。 某人有力的臂膀撑住床面,没如她的意愿倒下去。 林曦扑上去,挂在他身上,见他没倒下,借着幽暗的绿光抬眼疑惑地问他:“咋滴?不肯从了我?” 顾怀舷嘴角一翘,眼里满是玩味,坐直身体搂住她腰肢,眸光含情,慢慢向她靠近,呼吸近在咫尺,俊脸微微一歪低下头缓缓凑近。 林曦闭了眼,静待那股熟悉的气息和柔暖贴上来。 冷冽的呼吸已经扑满整个鼻腔,温热的气息也若有若无拂过她的鼻尖和唇瓣,可惜就是迟迟未相碰。 林曦微嘟着红唇等了半天没动静,半眯开一只眼,就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正静静凝视着她,似有笑意在唇边蔓延而开。 猛地睁开双眼,林曦挺直身子一脸疑问:“干嘛?耍我?” 某人不语,只是那眸色愈加深不见底,净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蹭她精巧的小下巴,指尖有些薄茧,触碰时带着粗粝的摩挲感,林曦忍不住又微眯双眸,心底升起一股异样。 啧,这人今日想搞什么鬼?以往这种时候,他可是像头饿狼一样直接生扑将她拆吃入腹,又急又凶,如此旖旎暧昧的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他还不动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林曦又盯着他瞅了两眼,那眼中分明已经情动,可人还是不动声色。 “不来了?那算了,反正....”低头看一眼,嘴边一扯:“难受的又不是我。” “哦?”低沉的尾音一拖,大掌直接就动了,林曦一个惊呼,身子差点撑不住往后倒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立刻圈住她腰肢,不让她摔下去。 恍惚之际,大手停了,一把又将她抱到旁边坐好,修长的双腿交叉相叠,悠哉地翘起二郎腿,歪着头支着下巴突然正色说道: “王妃,我们成亲这么久,好好谈心的次数挺少的,聊聊如何?” 林曦双颊已布上淡淡粉晕,腰带散落,身前衣服松散得云山雾罩,迷离的双眸蕴着水雾,身体微蜷绷紧。 这该死的男人,都这种时候了,他要跟她聊天?确定? 他脑子抽风了还是被门夹了? 林曦半嗔半怒瞪向他。 顾怀舷轻轻一笑,薄唇淡淡开口:“这七日来我一直在反思,以前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很莽撞急躁,每次都没问过你的意愿。” “我已深刻检讨和反思过了,从今日起,我们换一种方式,徐徐图之,来,咱们先谈谈心....” 谈心?谈你个大头鬼的心。 林曦咬紧红唇,幽怨地望着他巴拉巴拉好一会儿,心烦气躁,眸光一沉,按住他脖子就将人放倒,恨恨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进入正题。” “王妃别急嘛,来,我们先谈心。” 林曦要被逼疯了,她都被他撩拨得心痒难耐,哪里还有别的心思来谈这劳什子鬼心,伸手就要去扯他衣服。 某人一把拍开,嘴角弯弯,大手又将人拉起来坐直,他仰躺在床面上,枕着头气定神闲耐心诱哄,不打算这么快就让她得手。 见她有了急色,某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小狐狸,明白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了吧。 于是不紧不慢继续刚才的话题:“以后我们多聊聊彼此忙碌的事情,就像以前在桃花村那样,你说与我听,我给你意见;那你也要多问问我,多关心关心我,可好?” 好你个大头鬼!林曦恼怒地俯瞰他,眼中水雾愈发浓烈,难耐不已。 见他还继续打算废话,她彻底失去耐心,自己上手。 奈何今日这男人实在作死,自己都高高隆起了,又抓了她两只小手掰正她,让她继续好好与他谈心。 “我议政的时候,你是可以坐在我身边一起.....” “嗯林曦.......” “婆婆妈妈,老娘忍够了!” 要你磨叽,要你惹我,双手被抓住又如何,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顾怀舷闷哼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嘶哑了声音低低闷吼:“嘶,你个小泼妇,你想谋杀亲夫吗?” 第182章 一石三鸟 谈话是谈不下去了,这丫头发现了能折磨他的手段。 本领还见长,拿了腰带将他的手给绑了起来,不许他动手,她则变本加厉惩罚地撩拨他一身。 撩完自己舒缓过一次,打算弃他而逃,这怎么能允许。 某头野狼从腰带里轻松挣脱出来,按着人就原形毕露。 急风暴雨,彻底失控。 惊得停驻在帘子上的离魂萤不停乱飞,黯淡下去的光再次扑闪起来。 顾怀舷原本计划好,是想给她一个春风化雨般美妙的体验,为了营造雅意,他还命人趁着月色去抓了不少离魂萤,想给她个小惊喜。 奈何他们貌似不适合这种调调,还是一如既往直接交流比较舒畅,自此,他也知道了他的小王妃其实不抗拒他的狂野,这下愈发猖狂起来。 绿光频繁猛烈地闪动跳跃,大帐外的月色悄悄躲入乌云之中,仿佛羞怯地藏起了自己的光芒。 林曦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回程的马车上,马车行驶缓慢,她是被晃荡醒来。 睁开眼就见某人手持一卷竹卷,衣冠楚楚地斜靠在她榻边看得入迷。 见她醒来,顾怀舷放下手中的书卷,低头温柔问她:“醒了?” 双睫扑闪两下,像两片轻轻颤动的蝶翼,美色误人。 林曦动了一身体,秀眉立刻紧拧,哼唧一声,蜷缩成一团又窝进他怀里。 顾怀舷嘴角抑制不住勾了勾,伸手进去给她揉捏后腰。 某人躲在他怀里揭发他的兽行,闷闷谴责道: “衣冠禽兽,我都讨饶了还不停手,早知道再禁你个十天半个月。” 顾怀舷目光一沉,凑近她耳边毫不要脸地低语:“哦?那昨晚是谁缠得那么紧的?是我记错了?” 怀里的脑袋缩得更死了,抵死不认,打死不是她。 顾怀舷低眸轻笑,想了想还是顺毛捋吧,再惹毛一次,吃亏的还是他,于是附耳乖乖认错:“是,为夫孟浪了,下次定能戛然而止。” 林曦探出头白他一眼,你本事好,还能戛然而止。 想起身,奈何身子像散架一般,她倒下去按着腰又哼哼,拉过他的手让他继续给她捏。 某王爷含笑着继续心甘情愿伺候她。 待他们的兵队行到归峡关,一个小姑娘骑了一匹白马追赶而来,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她想靠近她的马车,被士兵拦住,顾三过去一看,将她带了过来。 轻敲几下紧闭的车窗,顾三朝里喊了一句:“主子,是东荟小圣女,来送王妃的。” 林曦推开车窗探出头,高兴地与她打招呼:“东荟,你怎么过来了?” 东荟鼓着腮帮别扭地瞥她一眼,还是有点介怀她是个女子之事,奈何事实如此,她塞给她一个盒子,与她说道: “这是我们流族的秘蛊,听说你有百蛊谱,喏,给你,你自己去研习。” 林曦笑眯着接过,道了声谢意:“多谢东荟,东荟真是个漂亮、心善的美人儿,我会好好用的,多谢你哟。” “你下次来徽城的话,来找我玩儿呀。” 东荟御马与她的马车并排前行,瞟一眼里面清俊挺拔的男人,好心提醒她一句: “你都有王爷这样伟岸的男人了,别再去随意勾搭别人了,也别随意迷惑小姑娘,换做其他人,不肯罢休就缠上你怎么办?” 林曦噗嗤一笑,撑着车窗歪着脑袋笑着点头。 不过还是调皮一问:“我要是扮成小老头子,你还会不会误会?” “你!这是什么癖好?”东荟羞愤瞪她一眼,怒斥: “你好歹是王妃、南疆至高无上男人的女人,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吗?你家王爷就不管管?” 某位王爷抱胸靠在车壁上,眼底含笑:“嗯,她负责管我。” 东荟眉心一跳,绯红一张小脸,喏喏问道: “你们铧国的男人,都是这样宠爱妻子的吗?都由她说了算?” 林曦一脸问号:“这话从何而起?” 东荟却不再啰嗦,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说过的,要给我物色一个男人,你可别忘了。” “啊?”林曦嘴巴张大:“你看上谁了?” 东荟别过头,淡淡回道:“还没咯,但是看你家王爷对你这么好,你们铧国男人应该都挺不错。” “呐,我同意你给我找个男人的主意了,你给我找个你们铧国的男人吧,跟你男人一样,会疼人就行。” 林曦扶额,小声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东荟耳根微微泛红,目光看向前头马匹上的儒雅背影。 林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惊掉下巴。 文庭轩今日依旧一袭白衣,身姿卓卓骑在马上与顾二小声说笑。 感应到后背的目光,他回头一看,身后的俩人立刻收回视线。 林曦是被顾怀舷一把抱回车里的,东荟是羞红了一张小脸低下头。 文庭轩没发现异常,又转回身去继续赶路。 东荟小心瞟他背影一眼,又抬头问车里的林曦: “你们铧国女子是不是只能嫁一个夫君的?你已经嫁给王爷了,那是不是那个人,你就不能再要他了?” 顾怀舷眸色一沉,敛了笑意回她:“自然是不能,她只能有我一个。” 东荟懵懂地点头:“懂了,那就是没戏了呗。” 说着英眉一扬,磊落笑道:“那把他给我吧,他长得挺好看的。” 林曦傻愣:“你不是说你知道他.....” 接收到自家醋缸寒冷的眼神,林曦闭嘴没点破。 东荟点头:“他喜欢你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你还上赶着凑上去? “不过你既然已嫁为人妇,他就没机会了,看得出来,你和你家王爷如漆似胶,没他什么事儿,那我就不算横插一脚。” “我可不像你,到处勾搭留情。” “............”这干我什么事儿? “就他吧,我会把他追到手的。” “怎么样?帮不帮啊?” 林曦哭笑不得,她当然愿意帮,可是这也得要俩人看对眼、情投意合她才好帮啊。 本来想与她好好说道一番,奈何被顾怀舷圈在车窗旁无法动弹。 顾怀舷替她回了话:“帮!你放心大胆去追,想要他什么资料本王都有,我派人整理好给你,成了的话本王还会亲自给你们证婚。” 东荟咧嘴一笑,抱拳谢道:“多谢王爷。” “哎东荟…” 不等她与她再细细说明,小姑娘望一眼那道清俊的背影,调转马头早已扬长而去。 林曦啼笑皆非,嗔一眼这个乱点鸳鸯谱的男人,好心提醒他: “你别乱给人配对,万一俩人对不上眼,小姑娘再次被伤了心怎么办?” 顾怀舷不以为意,淡淡问一句:“王妃舍不得?” 林曦没好气掐他一记:“到现在还吃醋,你是醋王吗?” 某人扑过去整个人挂她身上,亲昵地宽慰道:“别担心,万一真成了呢?我师兄和嫂子还不得包个大红包给你。” “再说了,试一试又何妨,真对不上眼,按照那小子的性子,会好好与那小姑娘说清楚的......” “不行动,永远都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当年要是不早点下手,你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这小子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除了心思放得不对,其他倒是无可挑剔,他现在正缺这样的能人,要是那丫头真能拿下他,岂不是一石三鸟? 拿不下也没事,想办法留他个三年五载再放回去,谁让他对他的心肝别有用心,不狠狠压榨一番,岂不是太便宜他。 某人目光幽远地望向窗外,指节轻敲窗沿。 林曦细细琢磨他话中之意,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可是又好像哪里总觉得不对味。 算了,姻缘这东西,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左右得了的,顺其自然,乐见其成就是了。 倒是被他这提一嘴的话激起好奇心,林曦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抬眼目光炯炯盯着他,八卦之心顿起。 “来来,顾怀舷,我们来说说,你是从何时对我起的歹心?如实招来.....” 骏马上的文庭轩很奇怪,今日风和日丽,为什么他一直在打喷嚏? 第183章 突然吐了 回到徽城府邸,林曦除了每日熟悉府中繁杂的庶务,腾出时间打磨人手,还将府中下人、奴仆等做了一些补充和调整。 这边的府邸毫无例外,和京都一样,见不到一个母的,现在她住进来,女婢这些还是少不了。 毕竟男人做起事情来,总是没有女子做得细心周到和细腻,所以她让顾怀舷给她又找了不少女婢,近身的除了云珠和四丹,其余几乎是顾怀舷手里出来的人,那些在外间伺候的,则是她亲自去挑的家世清白已为人妇之人。 等把府中庶务理清,安排妥当,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到底是经过历练的,现在她做这些已经得心应手,就是她手上除了屋内的,还有她屋外的生意在张罗,识字学了两年,她又有底子垫着,不说出口成章,通读文章已经不成问题,日常的书信也无需他人代手。 就是这字,到底是差强人意一些,现在写出来,勉强还算端正。 就连顾怀舷都真心夸了一句:“难得,我家亲亲这手终于修炼成人型了,这字,勉强能看上一两眼,不容易。” 林曦无语望天,这不能赖她,这辈子她与两样东西无法和平共处,一个是针线活儿,另一个就是写字。 一旦碰到这两样,哪怕她是仙女下凡,也能碰一鼻子灰,针线活儿就算了,这辈子她恐怕是学不会了,还好写字还能有点进步,也算可喜可贺。 “府里的大小事务我捋完了,过两日我想出去看看铺子。” 林曦给他检查完今日的字帖作业,钻进他怀里圈住他脖子将脑袋搁在他脖间。 顾怀舷侧头轻吻她额头,规劝道: “无需这么拼命,你在京都的产业还不够吗?加上我给你的,你两辈子都用不完了,不必让自己这么辛苦。” 林曦蹭蹭他细长的脖子,手指轻抚上他微微隆起的喉结,漫不经心回他: “哪有嫌弃钱多的,我想自己赚,也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多赚点,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儿,这样家产一分,肯定是要越多越好的。” 顾怀舷轻笑,爱怜地扶上她的后脑勺,对她保证: “无需你忧虑这些,你只管生,好好在家吃喝玩乐、享福就行,家产我会赚,无需你操劳这些的,你啊,只要快活过好每一日,陪着我们长长久久就行。” 林曦心里滚烫,唇角弯弯,整颗脑袋埋进他脖子里蹭了又蹭。 顾怀舷含笑,很是受用她这样的亲昵和撒娇行为,哄着她与他深情拥吻了片刻,这才答应她让她外出去物色铺子。 这几日他在统筹手下兵将官员,又是封赏又是调整职位,需要将他们一个萝卜一个坑安插到合适的地方,好让整个南疆能顺利运转起来。 等这些事情忙完,那他除了大事决策,每日议政批公文等公务,就可以腾出许多时间来陪伴她了。 她提了两次想要孩儿,他要找个时间让花叔来一趟,给她看看身子,好好调养调养。 林曦外出了几日,买下一个楼子外加几间商铺,又开启了她赚钱的计划。 南疆算是一个全新之地,这边没有她的产业,她需要用心规划,因此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亲力亲为、牵起大头,她忙得废寝忘食,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又一心痴迷地栽入赚钱当中。 顾怀舷忙完自己的事情,见她忙得眼中都看不见他了,也会帮她分担一点,顺便收回一点她的关注,要是他自己不主动凑过去,估计她又要忙得忘了她还有个王爷夫君这件事儿。 更可笑的是,有时候她忙完,揉搓着困得不行的黑眼上床,见躺在床上的他时,还会傻愣愣蹦出一句: “你是谁?在我床上做什么?” 过了会儿自己反应过来,又哈哈大笑,看得顾怀舷惊愕不已,一度以为她入了魔,差点让顾三去把花不虚绑来。 为了不让她再如此魔怔,顾怀舷现在几乎每天固定时间都要去她跟前晃悠几圈,哪怕她不理人,他抱着她腻歪一会儿也是好的。 得要让她时刻记住,他是她夫君,她可不能为了赚那点钱把他给扔了。 林曦打算在这边也开一家米粉店试水,要是可行,分店模式就又可以继续扩伸到其他几个部族去。 与京都有所不同,这边的米粉口味她进行了改良,大多以辣味为主,京都那边的百姓很少吃辣,大多做的也是不辣的口味。 要说嗦粉,那肯定是麻、辣、酸这几种口味嗦起来才够爽,等铺面一装好,米粉店正式开业,米粉小作坊也跟着悄悄问世。 她的戏楼兼酒楼也紧锣密鼓地紧随其后开始开张。 后面她又开始规划起一间东西南北通贸的商铺,商队已经带着这边的物品回到京都,反馈回来的反响很不错。 她和皇后姐姐打算把这条路给彻底打通,长期盘活下来,南疆她负责,京都皇后娘娘亲自坐镇,北陵交给文嫂嫂,打造一条京都通往南疆北陵等路线的商路。 张题已经带了第二批商队再从京都出来,踏上重返南疆的路。 这些商铺从谋划到运转,前期也需要她参与其中,把控大方向,等几家店铺慢慢布上正轨,客源开始源源不断,她也终于能停下来好好歇一歇时,已经过去两个月。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忙碌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她胃口不是很好,吃的少,睡得多,时常犯困,偶尔晨起还会反胃。 她以为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忙得身体有点吃不消,也没太在意。 云珠其实问过她两次,她都没当回事儿,因为她的小日子从来都不准时,只要它不来报到,她压根记不起它来。 有那么几次,她一边吃饭一边闭眼,直接就在饭桌上歪了头倒进顾怀舷怀里沉沉睡去,嘴里的饭菜都还没咽完,顾怀舷吓得剑眉直跳,赶忙夺了她手里大部分的事情,又把顾四顾二调给她用,这才让她这几日多得几日空闲。 顾怀舷为此苦恼不已,他的钱其实足够她挥霍了,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坐吃等死都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可她非得自己折腾,说要自己赚钱才快活。 结果把自己累成这样,他真是既心疼又无可奈何,说什么也不听,能用的方式就是让她累得在床上躺个两三天下不了床,可是这事儿吧太频繁身体容易空虚。 于他而言没多大问题,他习武,强身健体,每晚都喂饱她都不成问题,可她身体柔弱,他再如何不知节制,还是爱惜她的身体的,一个月也会让她歇至少十来天。 可是只要一能下床,她就又溜得贼快,他拿她毫无办法,直到第二个月,她累得都瘦了一大圈,他夺了她手里的所有事情,要做之事也基本稳定下来后,她才消停下来。 这日早起,林曦睡了个饱觉起身,顾怀舷到府衙议事归来,陪她吃早食。 往日最爱的腊肉包子,今日才咬了一口,她突然奔到门边去“呕.....”一声声狂吐不止。 第184章 有喜了 她这一吐一发不可收拾,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本来就没吃下什么东西,吐到后面只剩干呕,面色惨白。 顾怀舷抱着她,死死扭眉,一边给她抚拍后背,一边喂她喝下一些温水,他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焦急地望着院门,又急又燥。 该死的,府里养着他们,就几步路来得这么慢,什么劳什子大夫这般无用。 林曦吐完,又喝了点水,勉强压下反呕的劲头,整个人都虚脱地挂在他身上。 顾怀舷环抱着她,也不嫌弃脏,直接用衣袖给她轻柔擦干净,见她吐完,小心翼翼抱了人往床里走去。 将人轻轻放下,替她理好发丝,微凉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际,顾怀舷温柔地俯身问她:“曦曦,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大夫马上就来了。” 林曦努力回他一个笑意,让他别担心,她只是想吐,犯困,没什么问题。 奈何嘴角才勉强扯起来,胃中那股反胃又涌上来,她捂住嘴巴一个翻身趴到床沿又干呕起来。 顾怀舷面色彻底冷了,朝屋外怒吼:“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还不过来,顾二,快点滚去把人拎过来,再不过来,老子拧断他的老腿。” 门外的顾二哭笑不得,主子哎,哪怕用飞的,也得要容人眨几下眼皮不是,您这是急眼急得冒火了。 他立刻转身就飞奔出去看看人过来了没有。 云珠和水月也是站在一边干着急,等林曦又吐完,云珠赶紧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们王爷。 顾怀舷想喂她再喝几口,被林曦摇头拒绝了。 “不喝,难受。” “哪里难受?”顾怀舷将杯盏递还给云珠,握紧她小手焦急地问。 林曦干呕两下,晃晃头:“就想吐,肚子难受。” 她呕完,累极,闭了眼休息片刻。 大夫很快被顾三架着飞奔而来,老大夫双脚落地,胡子翘翘,差点一口气喘上不来。 人还没站稳呢,就被顾怀舷拉到床边急吼:“快点给王妃瞧瞧,她说难受,快看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被他吼得心肝上跳下窜,颤抖着双手赶紧蹲下去准备诊脉。 见他还在颤颤巍巍掏帕子,顾怀舷急得直接上去把他乖乖的手腕小心拿出来,直接让他搭脉。 “不计较你的无状,等你做完这些黄花菜都凉了,直接搭脉,快点。” 老大夫被他扔了帕子,只能抖着手赶紧诊脉。 切完脉,见王妃闭着眼休息,脸色不是很好,抬眼想问问他们王爷,突然意识到估计问不出什么,转头又问一旁的两个丫鬟。 “王妃这个月小日子是不是延迟了?” 云珠一顿,立刻回过味,连忙点头:“是,这个月已超了快半个月还没来。” 说着惊喜地反问:“王妃莫不是有了?” 老大夫捋捋胡须,点头:“八九不离十,王妃应是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脉象还不是特别明显。” 说着起身朝顾怀舷辑礼报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只是月份较小,等月底老夫再来给王妃诊一次脉,帮王妃稳稳胎。” “真的是喜脉?”云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老大夫摸摸胡须笑着点头保证:“老夫可以担保,这点能耐还是有的,是喜脉不会有错。” “太好啦!”俩丫鬟喜得抱在一起,激动不已:“王妃有喜了,王府终于有小主子了。” 屋外的顾三和顾二、顾四几人伸长耳朵,当听到王妃有喜的消息,也是喜不自禁,顾三更是夸张,原地转起了圈圈。 反观某位爷,脸上表情精彩绝伦,那表情说是笑么,又比笑还难看,说是不高兴么,他明明嘴角翘起来是要笑的。 顾怀舷脑中一刹那空白一片,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愣了神望着床上的人儿。 他,他要当爹了?他的曦曦,怀了他的孩子? 他终于有家,还有孩儿了。 他怀孩子了..... 云珠和水月奇怪地看着他们王爷手脚不自然地走到旁边小桌边,也不知道他想要找什么,绕一圈,又折回来立在床边望着王妃发呆。 嘴中喃喃自语:“我怀孩子了,我有孩儿了?” 云珠和水月捂嘴偷笑,他们爷这是欣喜若狂魔怔了? 屋外得迅的其他下属也是暗暗偷笑,哎呀难得看到主子这么失态的天。 想想也是感慨不已,他们王爷二十有九了,终于迎来了小主子,王妃可是大福星,是他们王府的大福星,得要供起来才行。 蹲回床边握着那双小手闭眼片刻,顾怀舷这才缓缓回回过神,大吼一声:“顾三!” 床上的林曦被他吼得皱眉,悠悠睁开双眼转头看他一眼。 顾怀舷赶紧闭嘴,歉意地低头抚抚她额头放低声音柔声安抚她:“抱歉,我太激动了,想睡再闭眼休息一会儿吧,亲亲想要什么,说一声,天上的月亮为夫都给你摘来。” 林曦无力地瞥他一眼,没力气搭理他,转过头又闭了眼。 顾怀舷见她又闭起双眸,压低声音问老头:“王妃吐得厉害,早食都不曾吃下一口,肚子里都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怎会吐得这般厉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一治?” 老大夫含笑摇头:“作呕是妇人必经的一个过程,有的妇人吐得轻,有的妇人害喜严重,有甚者吐得卧床不起都是有的,看王妃这样子,估计是比较严重了。” “那要如何是好?” 一屋子都是没有经验的,所以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老大夫轻笑:“别无他法,只能少食多餐,王妃想作呕时,别硬给她吃下东西,等她自己想吃了,就尽量按着她想吃的给她弄点来吃,能吃下多少吃多少,吃不下不可勉强。” 一边说一边去药箱里翻腾,最终翻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云珠,这是照顾妊妇的一些小常识,姑娘们可以看看,府里最好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子来近身伺候王妃吧,两位姑娘都是未生育过的,难免思虑不周。 说着还是认真嘱咐他们王爷几句:“王爷,王妃要是还一直作呕吃不下任何东西,可以给她弄点发酸的橘子汁,喂她喝点下去看看能不能缓解,或者去备一些酸梅和一些新鲜瓜果之类的,还是那句话,能吃就吃一些,吃不下别勉强。” “其他没什么更好的法子,等月份大起来兴许能好一些。” 顾怀舷赶紧点头,牢牢将这些都记进心里。 轻轻将林曦的手放进被子里,放下帘子,给她掖好被子,在她头上落下一个浅吻,顾还舷退了出来,又命云珠和水月好生伺候,他自己快步走到门边,压低声音嘱咐顾三: “去越真把花大夫绑过来,顺便只会姑姑一声。” 顾三点头,同手同脚朝院门走去,他主子不逞多让,一个转身撞到门框上,瞪一眼碍事的门框,进了屋,突觉不对,又折身出来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沉声嘱咐顾四和顾二: “你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橘子一类酸酸的瓜果贩卖,全买回来。” “你去打听一下,务必要把南疆最好的嬷嬷和稳婆找来。” “是!”二人不走门,干脆一翻院墙飞了出去。 第185章 喜气洋洋 王妃有喜,整个王府喜气洋洋。 顾怀舷放下手中政务,将府里内院所有人聚到一起,亲自筛查一遍,尤其是内院近身伺候、能接触到她的,不管是不是他的人,他都反复彻查了五遍,确保万无一失才敢继续放在她身边。 外院的,交给暗崖锤炼的几个老不死去查。 训了话,杀鸡敬猴。 他端坐上位睨着跪了一地的奴仆护卫,厉声训斥: “本王这里只有一条规矩,管好嘴,做好分内事儿,违令者,杀!” “听清了?” “是!属下\/奴婢听清了。” 葱白的长指习惯性敲着椅把,面上表情不多,却透着强大的威压,如利剑般的剑眉今日却难得挂了一丝柔情,清冷的声音沉声警告: “王妃有孕的消息,只能从本王嘴里传出去,谁敢私下传,本王要是知道了......” 锋凛锐利的双眼一扫,底下的下人匍匐得更低了,赶紧应道:“是,绝不乱传!” 敲打一番,顾怀舷这才不急不缓地碎碎念: “好好伺候,王妃若高兴,本王有赏,谁若敢惹得王妃不快,让她皱一下眉.....” 瞥一眼昏死在地上的三人,不是很满意地摇头:“凌锋贬回暗阁再去锤炼一次,过不了就别回来了。” 凌锋埋首,甘愿受罚:“属下领命!” “本王要当爹了,我要为我家王妃积福,顾五,这三人交给齐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顾五接令,立刻示意人将三人拖了出去。 “今日本王高兴,每人赏银十两,顾五!” 说着朝顾五抬眼示意,顾五立刻让库房管事给每人发了赏赐。 “行了,下去吧。” 满院子的奴仆下人和护卫握着沉甸甸的十两碎银,心下狂喜又心惊胆战。 众人揣着银子更加小心翼翼伺候起来,再不敢小声议论。 顾怀舷之所以要如此敲打一番,主要原因是府里一些老人有点自持身份,不太服从她小王妃的管束,表面听了,暗地里还是有点敷衍了事,没有完全尽心做事。 林曦捋完府里的庶务,又忙着外面的铺子,还没腾出手来制服这帮人,现在又有了身孕,他更不能让她再为这种小事费心。 处理完琐事,管事又向他禀告了府里的一些杂事,顾怀舷这才起身往主院走去。 他进来时,林曦正在起身。 云珠翻着册子认真在看上面的注意事项,水月伺候她下床。 “王妃,册子里说,您以后不能弯腰,不能提重物,不能奔跳.....好多不能做的,奴婢今日晚间之前会全背下来.....王爷!” 顾怀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将人轻轻抱进怀里,侧着身弯腰接过水月手里的另外一只鞋子,给她穿上。 温声问她:“怎么起来了?身体还难不难受?饿不饿?” 林曦摇头,小脸还是虚弱得有些苍白:“我睡得腰酸,身上有点力气了,我想起来。” 顾怀舷点头,小心翼翼抱着她,大手小心避开她的肚子,生怕自己用力压着她,等着水月给她理好足袜。 林曦靠在他怀里,手不自觉摸上肚子,自己都有点愣神,恍惚得有点不真实。 她真有宝宝了?怪不得这段日子特别容易犯困,全身犯懒,她以为是这段日子太累、又遇春困,所以没注意。 原来是小家伙悄悄来到了她的身体里。 嘴角扬起淡淡笑意,她侧过脸抬头望向他,眼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顾怀舷,你要当父亲了。” 顾怀舷含笑点头,在她额前深深落下一吻,眼中柔情缱绻,眸光前所未有的发亮。 “嗯,我很开心,多谢曦曦。” 她憨笑两声,握着他大手覆盖上她的肚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消瘦不少的小脸下巴都变得尖了不少,顾怀舷抚摸她小了一圈的脸柔声问:“想不想吃点东西,我让顾五给你做。” 林曦轻轻点头:“我要吃酸酸的米粉,让顾五去粉铺给我带一份回来。” “好。” 门口的顾五早已听到她的要求,转身就飞跑出去。 顾怀舷将她抱起来,水月立刻在凳子上铺上软垫。 林曦发笑:“你们太过小心了。” 她自己真没多大感觉,就是吐得人难受,全身无力而已。 已经过了晌午,外面阳光高照,院子的桃树随风摇曳,时不时飘落几片花瓣。 林曦欢喜,摇摇他脖子对他说:“我要去院子里,那桃花甚美,我去那里吃。” 她想去,顾怀舷自然要满足,瞄一眼桃树下的石凳,太硬又太凉,不好。 也不把人放下,抱着人直接出来,走到门边,对顾九嘱咐: “顾九,去叫人把我书房里的藤椅搬过来。那石凳石椅子全换了,换成藤椅和檀木小方,不!换成小圆桌。” “哎。”顾九一眨眼消失在主院。 云珠赶紧从房里抬了一把椅子出来,林曦想下来坐,顾怀舷却抱着她直接坐下。 小心扶着她让她坐他腿上坐得舒服一些,顾怀舷柔声与她解说:“等顾九换好,让云珠给你铺上软垫你再坐。” 林曦嗤笑:“我这才一个多月,你们别那么小心翼翼,不碍事的。” 云珠含笑提醒:“王妃,老大夫说了,前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嘞,马虎不得。” 顾怀舷又吻吻她脸颊,低头爱意满满地抚摸她耳珠,与她低语:“你现在是我手心里的稀世珍宝,如何小心都当得起。” 林曦失笑,笑嗔他:“那以前就不是珍宝了?” 顾怀舷轻笑,点点她鼻子:“以前是心头肉,心尖尖,现在更珍贵了,心尖肉上的稀世珍宝。” 林曦被他这油腔滑调逗得“噗嗤”一笑,乐开了花儿,抬头拉下他脖子啃两下他唇瓣。 顾怀舷微眯了双眸,无奈按住她:“别折磨我,知道我现在动不了你,还敢乱来,乖乖安分点。” 林曦嘻嘻一笑,搂着他改换成啃脖子。 顾怀舷无奈摇头:故意的,也就她敢这样在老虎头上拔毛。 伺候的人看着两人亲密无间恩爱缠绵的样子,都自觉转过身低低含笑。 宠溺地任由她胡闹,顾怀舷善意提醒她:“当心一会儿又作呕,乖乖的,嗯?” 不乖也不行了,林曦闹了一会儿,那股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又干呕了两下,慌得身边几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呕完,她有气无力懒懒窝在顾怀舷怀里阖眼平复,柔软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舒服得愈加让人委顿,那股感觉渐渐平复,苍白的脸这才又慢慢恢复一些血色。 林曦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像只没骨头的小猫,任由他用帕子给她擦拭嘴角,她动都懒得动一下。 不一会儿,顾九他们挪了藤椅过来,将桃花树下的石桌石椅换好,林曦躺在铺好的柔暖藤椅上,身上盖了一床薄毯。 顾五把她要吃的米粉带了回来,顾四也带了一小队护卫抬着不少瓜果回到内院。 顾五将吃食递给他主子,顾怀舷亲自给她拌好汤料,给她盛了一碗,扶了她坐起来吃。 林曦看着他蹲在一筐筐瓜果前挑挑拣拣,瞪大美眸,惊问:“哪儿来那么多瓜果?” 云珠笑着与她解释:“老大夫说您作呕厉害吃不下东西的话,多吃些喜欢的瓜果可以缓解,王爷让顾四去弄来的。” 林曦望一眼成筐成筐的李子、青枣等瓜果咂舌,幽幽说道:“这么多?怎么可能吃得完,会烂掉的。” 顾怀舷挑了一些,将小篮子递给水月,吩咐她去洗干净,挥手让顾四抬去小厨房,他起身擦了手坐到她身旁继续陪着她。 林曦无奈,对他提议:“我没那么娇气,别弄那么多,吃不完浪费。” 顾怀舷不以为然,伸手挡了一下她头顶,一朵桃花落在他手上,他接住,将桃花别在她发间笑语:“我的亲亲值得,做个娇娇妊妇有何不可。” “吃吧,要是吃不下,就吃点瓜果。” “夫君陪着你。” 她是挺娇气的,还反应这么厉害。 幸好,他宠爱她,再难受,她也愿意。 嘴角漾开大大的笑容,双眸灿烂,眼中的桃花依旧。 顶上的桃花树一簇一簇开满枝头,一阵微风拂过,片片花瓣洒下,落入宽大的掌中。 第186章 本王有喜了 府衙议政殿内,众文臣武将面面相觑,望着上位的怀王纳闷不已。 纷纷猜测今日主子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发生,自从进到殿内,王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压都压不住。 眼里的笑干脆都不藏了,笑得那个刺眼。 他心思早不在这里了,刚刚他们讨论了什么,他一句话都不应,现在都快吵翻天,他还是置若罔闻。 左一翎和王其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在殿内干起来,反观这位爷却依旧面带微笑,后面干脆撑着面颊笑着看他们吵。 真是白日见鬼,他们怀王莫不是傻了? 后面杨将军和旁边的冯由一把将文大人推了出去,小声示意:“问问王爷今日有何喜事?这么心不在焉。” 文庭轩被推个踉跄,回头怒视几人:要问自己问,推我出来做什么? 后面众人挤眉弄眼:你和主子爷关系匪浅,你问,你问。 文庭轩想杀人。 顾怀舷见有人终于出来了,嘴角一扬,坐直身子,眼中亮闪闪,倾身扬高了声调问:“庭轩呀,你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文庭轩眉角突突直跳,不叫文大人,叫什么庭轩,怎么那么恶心。 不是他想问,不关他的事儿好吧,他一点都不想问。 左一翎和王其停了手,眼巴巴望向他们爷。 文庭轩无语,只能硬着头皮辑一礼问道:“王爷今日心情甚好,是有什么大喜事儿吗?若无事,今日可否早日散去?” 某王爷哈哈朗笑两声,双手环胸一脸骄傲:“嗯嗯,是有个天大喜事儿。” 什么喜事儿?众人好奇不已,伸长脖子静待下文。 “不知是何喜事让王爷如此开怀?” 顾怀舷睨一眼下首,大掌一拍桌案,郑重宣布:“本王有喜了!啊不对.....” “哈哈哈是王妃有喜了,本王要当爹啦,哈哈哈......” “!!!!” 众人吓一跳,差点没撅倒一片,就说嘛,王爷有喜这事儿不是惊喜它是惊吓好么。 这爷憋着这份喜事憋久了,都语无伦次了。 不过还真是天大的喜事儿。 反应过来后赶紧纷纷拱手贺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不容易啊不容易,主子爷终于有后了,盼了这么多年,主子而立之年,终于后继有人。 文庭轩也是愣神片刻,释然一笑,诚声一同道了祝福。 她终归是圆满的,他也该放下了。 某王爷心情非常好,坦然接受道贺。 “哈哈哈,本王高兴,这是本王与王妃的第一个孩儿,本王要为小郡主广撒福气,冯由,传令下去,本王封地内,今年免一年赋税。” 他大手一挥,赏得潇洒。 下首众人再次惊掉大牙,错愣半晌。 冯由哭笑不得,问了一嘴:“属下冒昧,问王爷一句,王妃有几个月身孕了?大夫诊断怀的确定是个小郡主吗?” 怎么不是小少主? 他不问还好,一问,被他们爷飞了一记刀眼。 “本王说是小郡主就是小郡主,怎么,你有意见?” 冯由捂眼,他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众人闷笑,主子爷看来是想要个小闺女,擅自做主了。 不过这事儿吧,王妃知不知道啊?王妃同意吗? 老将军到底是人精,溜须拍马的本事手到擒来,立刻嘿嘿笑着说道: “爷,王妃有喜,是咱们疆府的顶天顶天的大喜事儿,老夫拖个大,给您提个建议,最好是等王妃胎稳了再厚赏,万一这福气冲撞了小郡主,到时候变成个小王爷,您不就抱不到小闺女了么。” 说吧继续追问一句:“王妃有几个月子了?” 顾怀舷一听,冷静了下来,赞赏地点头:“杨将军不愧是老将军,经验丰厚,好,是好建议。” “冯由,那就待两个月后王妃胎稳,你再发布告。” 众人摇头,好嘛,看来才一个多月,他们爷喜过了头。 第一次当爹,正常,正常。 不想喜得太不正常的怀王大手一挥:“没成过亲的可以走了,成了亲有了孩儿的,特别是夫人生过小闺女的留下。” 众人纷纷无语,这不仅是喜过了头,还是喜得失了常?话说,这生孩子都是他们夫人的事儿,留下他们做什么? 被留下的再次满脸疑问。 林曦昨日触发了孕吐反应,至此一发不可收拾,昨日吃的米粉刚吃下两口,还没进肚子里走一圈,转身全吐了出来。 无法,只能靠着一些瓜果续命。 她还嗜睡,今日起床已经将近晌午,顾怀舷散了议事,回来见她睡得正香,抓了花不虚在书房问东问西。 花不虚被顾三连夜抓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一到王府,这才知道是小丫头有喜了。 白眼一翻,气得跺脚:“你们府里的礼大夫就是顶好的大夫,就一点小孕吐,犯得着把我绑来吗?” 顾怀舷啧一声,豪爽地拍下一叠银票。 花不虚立刻换了脸色,迅速将一叠银票塞进怀里,笑眯地祝福他:“恭喜怀王,不仅得偿所愿,如今还有了娃娃儿,天底下最美之事不过如此。” “放心,一会儿王妃醒来,我替她看看。” “不过…”他也为难道:“这女子承孕,有反应是正常不过的事,就是严不严重的问题。” “要说有没有什么治疗法子,说实话我也没有,妊妇又不能随意下针,更不能胡乱用药…” “哎哎哎,别这么无情,我有法子能稍稍缓解,但是效果肯定没那么明显,聊胜于无嘛。” 差点被这位爷毫不留情地命人拖下去关起来,花不虚赶紧服软保命。 “啧,好歹有过命交情,一点面子都不给。” 抱怨完,还是老老实实提了药箱回他的客院:“礼大夫在哪儿?一会儿小王妃起床了叫我,我看看她作呕情况。” 顾怀舷让顾三带了他去偏院。 昨日找的接生嬷嬷和伺候的嬷嬷都已经接到府里。 林曦刚起身呕完,难受地趴在桌上,嬷嬷伺候她漱口,给她含了一片酸梅。 等她缓过劲,又端了一碗米汤过来,喂她吃下两口,也不给她多吃,避免她又反呕。 喝下一两口,让肚子舒服一些。 多的她也喝不下,也的确只能勉强咽下两口。 顾怀舷带了花不虚过来,见她今日又呕得厉害,长腿勾了椅凳坐到她旁边,将人拥入怀里。 “花叔,您怎么过来了?”林曦虚虚地问他。 花不虚见她小脸都尖了,才两个月不见,这肥嘟嘟的肉都少了不少,啧,反应这么严重? 在她对面落座,伸手搭上她手腕切脉。 眼睛瞟一眼她身旁的男人,没揭发他的暴行。 “听说你有喜,作呕厉害,我来给你看看。” 林曦蠕蠕嘴,轻声问了一句:“姑姑好不好?” “你姑姑生龙活虎好得很,反倒是你不太好,都瘦了。” “今日吐了几回了?” 云珠赶紧回他:“两回。” “一日会吐几回?” “不一定,昨日吐了八九次。” 花不虚皱眉:“反应这么激烈,小娃娃儿,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这才来就折腾你娘亲,不乖。” 众人无语,才几个月,他听得到什么? 林曦无力失笑,某王爷白他一眼,您老干点人事儿。 赶紧干人事的花大夫接着说道:“吐得再厉害,能吃和想吃的时候,就尽量吃下一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然身子吃不消,但是要避开辛辣之物。” “我一会儿去写个方子和法子,你们按照这个方子试试。” 顾怀舷忧心地问:“林曦作呕的情况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 花不虚回他:“不一定,有的妊妇三四个月后就不吐了,有的吐到生,看人的。” “啧。”顾怀舷拢眉:“这么折磨人?” “不然你以为呢,女子生育,本就是九死一生,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怀舷握紧她的手,忧虑起来。 瞧给他吓得,花不虚好笑:“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丫头有事儿。” “主子,黎姑姑和彭嬷嬷到了。” 第187章 生八个都不够 彭嬷嬷是跟着张题的商队过来的,商队慢慢走了一个多月才到南疆,她一把年纪,一路长途跋涉跟着过来,实属不易,吃了不少苦。 一到府邸,就得了她们家王妃有孕的消息,屁股还没挨着板凳,立刻就跳起来生龙活虎地去拜谢观世音菩萨,给她家夫人上香去了。 知道王妃孕吐得严重,又顾不上歇一会儿,转头就钻进小厨房给她熬南瓜羹。 以前夫人怀皇后娘娘和公子的时候,也是孕吐到卧床不起,靠的她熬的粥稳了下来。 幸好她坚持跟过来了。 “嬷嬷,您刚到,就别忙了,歇一会儿。” 彭嬷嬷笑眯了脸,把南瓜羹递给她家公子:“不碍事,嬷嬷高兴,不累。” “快尝尝看,要是喜欢,嬷嬷这还有好几个适合妊妇喝的粥,嬷嬷轮着给你做。” 顾怀舷舀了一勺喂给她,林曦小口抿了一口,云珠已经准备好了痰盂。 淡淡的橘子清甜味,带点微微酸,软绵顺滑,有点吃奶冻的感觉,林曦又吃了一口。 还可以,没反胃。 难得她能吃下一些东西没立刻呕出来,这一眨眼吃了小半碗。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嬷嬷脸上的褶皱都平了不少,顾怀舷脸上也难得露了笑意。 面带微笑与嬷嬷说了句:“辛苦嬷嬷。” 彭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嬷嬷该做的,王爷别再责怪嬷嬷擅自跟着过来就成了。” “那是担忧您身体。” “嗯嗯,嬷嬷知道,可嬷嬷不后悔跟来啊。” “您去信与陛下和娘娘报喜了没?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估计还会再派几个老练嬷嬷过来,王妃莫怕啊,有嬷嬷们在呢。” 慈爱地拍拍她家小王妃的手,真真是爱怜得很。 顾怀舷含笑点头:“已经去信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嬷嬷去准备另一道粥,晚上给您熬酸乳粥啊。” 说着端了碗兴高采烈又钻厨房去了。 黎西瞧一眼屋内围着她转的众人,再瞄一眼桌上眼花缭乱的瓜果,有些还是没见过的水果,真真是费尽心思。 不错,这丫头命好,嫁的男人更无话可说,就是娇气了点。 她坐到彭嬷嬷刚才坐过的凳子上,仔细瞧了一眼她的脸色,转头就劈头盖脸责问花不虚: “我离开的那段时日,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她调养身子?” 花不虚站着也中枪,赶紧狂点头:“怎么没有,药浴都给她配了五次,调理的药都开了不少,就是这丫头不爱喝药,后来改成药膳了而已,小脸补得红彤彤,你在南疆没看到而已。” “她这是因为怀了身子,反应激烈吃不下东西才瘦的。” 赶紧为自己解释,怀疑他什么都可以,可不能怀疑他的医德啊。 黎西扫他一眼,妥妥的有待考察的眼神。 花不虚差点跳脚,他真的有记得她的话,有用心给这丫头调养的,养得可水灵水灵了。 黎西转回视线,摸摸小丫头的脸,柳眉又不自觉竖了起来,无奈道: “反应这么大,这才怀第一个,就瘦成这样,以后怀七八个的时候不得瘦得皮包骨?” 窝在自家夫君怀里柔柔弱弱、虚弱不堪的某人,一个激灵从顾怀舷怀里挣脱出来,舌头都打结了:“姑姑哎,我又不是母猪,怎么可能生七八个。” 黎西一点力道都不使地捏捏她小脸,满脸嫌弃:“八个我还嫌少了呢,你自己算算,以后京都的家产需要一个继承的吧?你京都的生意也要一个,皇宫里也要送一个进去,皇宫里也要分点,他爹用命替皇家守了这大业,总要讨点好处.....” “南疆这更不用说了,没有四个接不住这偌大的产业,还有我这边,也得需要一个来继承。” 林曦两眼一黑,这是这么算的吗? “不是,您这边哪里用得到我,您和花叔生一个不就得了,为什么非得我生....” “哎哟.....” 黎西轻敲她一记,不痛不痒。 她瞪她一眼:“我都快经断了还怎么生?臭丫头,我看八个不够,起码生十个。” 林曦不服气,反驳道:“就花叔这医术,让他帮你调养,断了也能给你续回来。” 黎西没好气横她一眼,再看那只老孔雀已经挪到她脚跟蹲着,更加嫌弃。 “不要,我嫌他丑。” 众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蹲在她脚边的花神医“哇”一声痛哭流涕,趴在她腿边痛心疾首地控诉: “你现在嫌弃我年老色衰了,早十年前你要是答应我,我们孩儿都能闯荡江湖了,你把我拖成老头子,现在就不要我了吗?” “啊啊啊啊啊.....想当年我也是风度翩翩少年郎,比他顾怀舷也差不了多少,我为救你白了发,为爱你熬成了小老头....” 黎女王脑壳疼,怒吼:“闭嘴,不是没丢了你。” “可你不愿意跟我生娃儿....啊。” “花不虚你老不死还是老不羞,你我都什么年岁了还生娃?你带脑子没有,啊!” 被揪住耳朵的花神医龇牙咧嘴,继续争取:“那我们回去试,真怀不了也就算了,到时候再让他们生个十七八个,我们拐两个回去.....啊啊啊,黎婆,轻点,轻点。” “不生,又矮又丑,你要敢动歪脑子,老娘阉了你。” 这火苗动不动就烧她身上,怀王妃靠在自己夫君怀里憋笑憋得辛苦,捂着肚子笑,生怕笑坏了肚子里的小宝贝。 那大眼咕噜转得,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屋子里的众人低着头不停颤抖着肩膀,门窗边扒着一群看热闹的,差点笑趴下。 顾怀舷搂着自家王妃也是失笑不已,的确难为花叔,追了姑姑这么多年,都上了姑姑的床几年了,还没能要到一个名分,啧,怪可怜的。 晚间入睡前,某位小王妃扒着她家王爷的手臂笑眯笑眯。 顾怀舷撑着脸好笑地点一记她小巧的鼻梁,问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怀王妃嘿嘿一笑:“花叔和姑姑是不是还没拜过堂呀?花叔挺可怜的,要不要帮他一把?” 顾怀舷轻笑:“你别乱动歪脑筋,当心姑姑收拾你。” “哈哈,不怕,我现在有护身符,姑姑舍不得罚我。” 顾怀舷无奈失笑:是舍不得罚你,可她舍得对花不虚下手。 小老头怪可怜了,你就乖点吧。 第188章 静候佳音 女王姑姑过来看望她,住了三日就又回去了,部族里的事务需要她回去定夺。 花不虚被她了留下,要求他照顾好林曦的孕吐,稳定后才能回。 忧郁的花大夫蹲在王府大门前委屈地画圈圈,目送女王上马扬尘而去。 在花不虚和彭嬷嬷的照料下,林曦孕吐稍微缓解了一些,至少没有吐到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虚弱无力的程度了。 虽然还是狂吐,但是吐的次数有所减少,也能喝下一些嬷嬷的粥米食物,所以人也慢慢恢复不少力气,气色也有所改善,不再整日卧床不起。 这日她下床走动,在院子里溜达,花不虚踩着时辰过来给她诊脉。 林曦小嘴啃着酸李子咔嚓咔嚓吃得欢,花不虚看得牙酸。 “怎么给你吃下去的?” “就跟平时吃果子一样啊,不酸的,花叔你要不要来一个?” 花不虚往后缩。 云珠沏了一杯茶,与他解说道:“花神医还是别吃这里的,这些都是刻意挑的能酸掉牙的,甜的全留在篮子里呢,王妃就爱吃这个,甜的还不要,我去给您重新拿别的。” 花不虚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云珠姑娘不必麻烦,我一个糟老头子啃不动了,留给你们王妃多吃点,趁现在能吃,使劲儿多吃些。” “今日吐了几回了?” “晨间起身吐了一回,刚刚吐了一回,现在还没吐过。”云珠回答。 花不虚点头:“那看来还是有点用的,小脸也好看了不少,有力气了别一直躺着,多走动走动。” 林曦听话地点头。 才四五旬的年岁,正是风华正茂有味道的时候,出口就经常说自己老了,看来姑姑给的打击不小。 林曦见他兴致不高,啃一口李子微微凑近与他小声说道:“花叔,姑姑这么多年了,还没成亲呐?” 被戳痛处,花神医又忧郁了,差点趴桌子上大哭一顿。 林曦好奇问他:“姑姑为什么不肯嫁你?” 花不虚点着桌面委屈不已:“她说我们都年过半百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在乎名分做什么,这种年纪再拜堂入洞房,落人口舌还遭人话柄。” 林曦眨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她不愿意拜堂就不拜呗,此生栽在她手里,也就这样了,都由着她,不把我丢下就行。” 花不虚失落地继续戳着桌面。 啧,瞧那委屈失落的神色,心里多少还是介怀的吧?只是为了姑姑,他都忍下了。 花叔也是不容易。 小手一拍,决定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姑父。 小手勾勾,低下头小声与他耳语:“花叔想不想让我改口叫声姑父?” 花不虚瞟她一眼,幽怨不已:“你现在就可以改口啊,来,叫一声姑父给你包个大红封。” 林曦剜他一眼:“没出息,总要名正言顺地改口不是更好。” “哎,名正言顺我是没那个盼头了,你姑姑不肯。” “啧,来来,我给您出个主意,保证姑姑愿意。” 花不虚一抖,来了精神,赶紧凑近与她窃窃私语。 顾怀舷从书房出来,就见到两人旁若无人地在那里交头接耳,他都走到身后了两人还没察觉。 好笑地环胸听着俩人的密谋,不由得又摇头失笑。 上次被姑姑收拾的教训还没吃够,现在又去招惹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次姑姑是不可能动这宝贝疙瘩了,就是花叔,您自个儿清醒点啊,这宝贝疙瘩的份,姑姑也会一起算你头上的好么。 听听这作死的计划,真要这么做,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说,最后估计姑姑还真能把他扔了,那岂不是更可怜? 不赞同地嗤笑一声,顾怀舷还是好心给他们一个诚恳的建议: “与其搞作死的花样,花叔,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准备些鲜花,把房间布置得喜庆一些,就请近亲好友聚在一起吃个酒,简单拜个礼就成了。” “姑姑本来就不想大肆铺张,简单的她应该是同意的。” 俩个低头密谋的人被他吓一跳,不由自主抬头侧着脸望着她。 林曦略一思索,倒也赞同地点头:“我的方法是激烈的,他的方法是真诚简单的,花叔,这两个法子你自己看看,选一个试一试。” 说着不断挑眉挑唆他。 花不虚托腮,一拍大腿,决定行动:“我看成,就这么干。” 手指指了一圈,最后落在顾怀舷身上:“我觉得还是他这个稳妥一点,就试他这个吧。” 林曦含笑点头:“那我给你补充一点,来来,花叔,你去抓些离魂萤,这样再那样......增添乐趣。” 顾怀舷仰头望天,蓝天白云,朗朗乾坤,这俩人在给自己挖坑。 某人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为了帮花叔,把俩人之间的小情趣都给贡献出来了。 他是不是还要开心一下,他的用心都记到了心里。 俩人又叽叽呱呱密谋半天,后面干脆让云珠去取了纸笔来,抓了顾怀舷这个免费劳力给他们写了一张攻略女王大人的详细计划书。 就连如何求亲,如何卖惨的话,都让顾怀舷一字不漏写了下来。 花神医借着回去取药的档口,揣着这张计划书屁颠屁颠走了。 林曦挥手送他:“花叔,静候你传来佳音。” 搂着她肩膀失笑不已的顾怀舷,轻刮她鼻子:“还静候佳音,当心羊入虎口。” 林曦笑睨他一眼:“花叔可不是小绵羊,他是只花狐狸。” “花孔雀还差不多。” 林曦一回想起花叔最近的衣着穿扮,“咯咯” 笑得花枝乱颤。 “还真是,花叔的衣服是越来越花俏了。” 人不能太大意,一得意容易翻车,这还没笑完,某人“呕”一声开始了。 顾怀舷脸上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赶紧招呼了云珠去倒水。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待她呕完,顾怀舷抱了她回房间歇个午睡,等她睡着,他才起身去忙她手里的事情。 这边花不虚为了这个计划,特意去花谷绕了一圈,趁着夜色抓了不少离魂萤,第二日马不停蹄赶回越真部寨子。 当晚他就施行了计划。 第189章 扫地出门 这晚,夜色明亮,适合撩骚。 花神医准备好一切,还特意沐浴打扮一番,洗香香地躺在床上等着他家黎婆过来。 黎西处理完公务,揉着酸涩的肩膀进了房里。 见屋子里漆黑一片,挥退伺候的人,自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去点灯。 花不虚掐着声音赶紧出声提醒:“别点灯。” 丹凤眼一斜,视线转向床帘,见里面绿光忽闪,不由得眯起锋利的双眸。 “花不虚,你又玩什么花样?谁准你上我床榻的?” 快步过去一把撩开帘子,就见床上一只又老又花的老孔雀朝他不停眨眼放电。 头上还别了一朵药芍,嘴里咬了一只牡丹花,那亵衣半遮半敞,手里还拽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东西。 黎西嘴角抽抽,怒问他:“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皮痒了是不是?” 花神医眨巴干瘪的眼皮,换一只手支着脸,高高抬起老下巴,“咯”一声,朝人魅惑勾眼。 黎西攥紧拳头,忍了又忍,见他那不人不妖的风骚老模样,再也忍不了,跨步过去就想一脚踹死他。 不想刚走近,他手上的一大布袋离魂萤和飞蛾“扑棱扑棱”飞扑而出。 花神医拉开袋口,想给黎女王一个巨大惊喜。 黎女王被扑棱出来的离魂萤和飞蛾扑了一脸,离魂萤还好,就在跟前忽闪了几下,倒是那飞蛾,直冲她嘴巴里,糊了她一脸,气得她一把扯下床帘。 摆好诱惑姿势的花神医被床帘啪嗒罩了个全身,飞得整个房间都是。 某女王脸都黑了,滔天怒吼:“花不虚!!” 花神医慌乱从床帘里钻出来。 奇了怪了,这剧情好像有点走偏,怎么没按丫头说的发展。 算了不管了,继续走流程。 一边钻头,一边去摸索身后的捧花,打算深情剖白。 “黎婆,我爱......哎?....” 话还来不及出口,花神医就被女王一把拽下床按到地上摩擦,房间立刻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许久,一个裹着床帘的小老头鼻青脸肿的被扔出了房间,惊得屋外的小侍女们四散而逃。 这花大夫又被扔出来了。 第二日,花神医包裹严实回了王府。 顾三好笑地与他们主子爷回话:“花老回府了。” “这么快?”顾怀舷有些讶异。 要是成功的话,没个十天半个月他照理回不来才对,这才三天就回来了,失败了? 这倒是吊起了他的好奇心,搁下笔问顾三:“花叔面上如何?是高兴、开心还是失落?” 顾三摇头:“看不出来,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个鼻子都没露出来。” “嗯?”顾怀舷疑惑:“为什么?” 顾三爷是好笑,摇头回道:“不知道,我们也好奇,可他老人家见着人就躲。” 顾怀舷微一思索,抿笑摇头:估计被姑姑收拾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书房门边一颗包裹严实的脑袋畏畏缩缩探出来,“吱吱”两声,小声朝里示意:“忙不?” 顾怀舷压着嘴角点头:“花叔来了,您进来吧,躲在那儿做什么?” 四处查看一圈,某人披着一个帘子挪进来,有些扭捏地小声说道:“那个,让你家小三给我寻一身衣服来呗。” 顾三眼珠子差点掉地上翻滚两圈,死死咬呀憋着笑问他:“花老,您这身打扮,啧,委实新奇,这是哪位高人裁剪的,别出心裁啊。” 花不虚露出一对熊猫眼瞪他:“往人伤口上撒盐,你想尝什么毒,快点报上名来。” 顾三见他这副落魄又滑稽的模样,那威胁恼怒的话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实在憋不住,顿时爆笑出声,留下一句:“我给您找衣服去。” 说完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哈哈狂笑。 他怕他再留下来,一会儿笑得控制不住,花老非杀人不可,可是这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哎哟,他要去跟王妃报喜去。 顾怀舷也是忍得辛苦,幸亏功力高深,深深忍住了,他握着拳抵住嘴唇,剑眉颤抖不已,许久才问:“您老这是怎么了?连夜被扫地出门?” “明知故问。”花不虚横他一眼。 “啧,不该啊,哪怕没成功,您这结果也太惨烈了一些。” “还说呢,你家丫头出的什么鬼主意,害得我.....哎哟。” 说得大声了点,扯动嘴角的伤口,痛得他直抽抽。 顾怀舷摇头:“我当初就告诫过你们,让你们别作死,现在怪谁呀。” 花不虚哼哼。 “您老到底有没有按照计划里的来哦?” “当然啦,我可是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连话都背下来了的。” 顾怀舷纳闷了:“那怎么还能失败?” 他当初这招虽然俗,可还是很实用的。 随即问道:“那您说说看,我听听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计划书可是他亲手写的,照理不可能失败才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花不虚吸吸鼻子,把过程简单与他说了一遍。 “等等.....”顾怀舷揉眉,截断他问道:“您老除了捧花,头上还戴花,嘴中含着花儿?” 花神医诚恳地点头。 “然后除了离魂萤,那袋子里还有什么?” 不可思议地扬高了声调问。 “飞蛾。” “为什么会有飞蛾?” 花不虚弱弱说道:“那离魂萤小小一只,要抓一麻袋太难抓了,我索性做了个网兜,挥着网兜几下就能抓一群。” 顾怀舷扶额:“然后,您就没有再看一下有没有抓不到该抓的?那离魂萤也不用一大袋,一个透明纱布袋就足够了,您捕那么多干什么?” “额.....看那虫子在黑夜里闪着光还怪好看的,我就想着多抓点,没想到把飞蛾也给捕进去了。” 顾怀舷吐血了,三大雷点他全踩中,能成功才怪。 “不是,那戴花谁教你的?” “丫头啊,她说咬一朵花儿在嘴边的男人,魅力不可挡。” “..........”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服! 顾怀舷彻底没话说了,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些。 顾三将衣服给他取来,闻声而来的顾二、顾四、顾五几人靠在门边看热闹。 等林曦慢悠悠被扶着过来的时候,落魄的花神医已经换了一身正常的衣裳。 林曦歪着头看了他好几眼,坐进他家王爷怀里眨巴大眼:失败了? 顾怀舷好笑地圈住她:“还不够明显?” 某王妃奇怪地问:“怎么会失败呢?花叔,您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哟。” “哼,就是听了你这臭丫头的,我才.....嘶,这般惨烈。” “不可能啊?”林曦奇怪,姑姑不吃狗血这一套? 顾怀舷悄悄在她耳边低语:“他离魂萤里还掺杂了飞蛾。” 林曦瞪大美眸:“啊?那飞蛾扑棱出来满屋子不得毁了,那还能睡?” 顾怀舷点头:“所以才被揍了一顿。” “噗哈哈哈哈.......” “哎哟,我肚子疼。” 顾怀舷压着嘴角扶稳怀里的人,无奈摇头,还笑,当心姑姑秋后算账。 “臭丫头,还笑,都怪你。” 林曦叉腰怼他:“不怪我好吧,你....你自己失误怪得了谁。” 花不虚气结,气哼着抱胸转过身去不理人。 “花不虚,你是不是把我的小印带走了?” 花神医一抖,习惯性抱头躲椅子后。 某王妃也是一惊,钻进某人怀里用手挡着头,还以为这样就看不见她了。 顾怀舷好整以暇看着这两个挖坑还怕死的,密谋的时候怎么没见怕的,现在知道躲了? 第190章 不言而喻 时光飞逝,小家伙在母亲肚子里稳稳落地,茁壮成长起来,待满五个月后,他娘亲终于不怎么孕吐了。 只在晨起的时候偶尔呕一两下,林曦现在能吃能睡,胃口大开。 才五个月的肚子,却比寻常孕妇的肚子都要大,看着像有六七个多月这般大,幸好还能行动自如,她不吐后,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管事偶尔也会来与她回禀一些庶务,若是王爷在,他还是去找的他们王爷。 这是他们主子爷下的命令,直到王妃生下小郡主,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能去多烦王妃,更不能累着王妃。 林曦外面的那些铺子生意,现在已经稳了下来,加上有顾怀舷帮忙看着,她这段时日除了养胎,几乎是吃了睡,睡醒继续吃。 养猪一样养了三个月,作呕得以缓解,脸上也开始长肉,肚子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她一解禁,立刻揣着肚子到处晃悠,被关了三个多月,差点没憋死。 最近经常能在府里各个角落见到王妃溜达的身影,后院、小谢、亭阁、花池.....每天都能看到她在不同地方晃悠。 王妃走到哪里,随身伺候的几大丫鬟手里捧着的瓜果也是端着跟到哪里,还每日不重样。 今日她被前院亭阁一株粗壮的枇杷树给吸引住了脚步。 摘了一颗让水月替她尝,水月差点没原地去世,酸得她秀脸扭曲,在原地转圈圈“啊啊啊”直叫。 林曦哈哈大笑,又调皮地塞了云珠和丹离每人一颗,酸得俩人头皮发麻。 她自己也尝了一颗,很对胃口,于是小手一指,开始对这株枇杷下手。 她要摘下来做枇杷膏去。 指使四丹云珠水月摘得不够,她自己也上手一起摘,一边摘一边吃。 云珠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不忘嘱咐:“王妃,您千万别抬手去够,要哪颗您说一声,我们给您摘。” 林曦塞了一颗嗯嗯点头,让丹橘给她把最上面的一个枝丫压下来,她要摘最上面的。 丹橘照做,压弯了一株让她慢慢摘,慢慢吃。 身后几个小丫鬟捧着干净的水壶,随时给她洗枇杷。 她这吃得起劲,回廊上头突然传来一个惊呼声:“王妃王妃,我回来了,您看我给小主子带了什么回来?” 林曦顺着声音望去,就见顾七趴在回廊栏上望着她们。 崔崖把顾七还回来了,裴渊也来了? 林曦一喜,朝他挥手:“小七,崔崖送你回来了?” 顾七“嗯嗯”与她隔空喊话,拿过崔崖手里的东西就给她展示:“王妃王妃,呐,会飞的木鸟,我从北陵带回来给小主子的。” 林曦眯着眼瞧,看不清,喜笑盈盈地捧了一把枇杷往他们那边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塞一颗。 “祖宗,你悠着点,慢慢走。” 顾怀舷看她捧着枇杷快步走上来,吓得魂飞魄散,大步飞奔上去接住她,生怕她摔了。 “我脚步稳稳的,看着呢。”那小脸兴奋的,他都不忍太大声斥责她。 顾怀舷小心抚上她的肚子,扶她稳稳的走,身后四丹几人早扔了手里的枇杷追赶上来,也是吓得花容失色。 崔崖和裴渊见她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微微惊讶:“这是几个月了?” “五个月。” “不是吧?”俩人吃惊:“这看着像有六七个月。” “这是不是太大了点,俩个?”崔崖微侧着视线看了一眼,有点怀疑。 顾怀舷扬起下巴,骄傲不已:“嗯,双胎。” 前段时间礼大夫和宫里的御医一起诊脉,证实了花叔的诊断,确实是双胎。 靠!俩人吃一惊,瞳孔都惊得一缩,佩服不已,不得不给他竖个大拇指。 啧啧,厉害,真是厉害,看不出来。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不仅破了克妻的诅咒,还娶得美娇妻,一孕双胎、多子多福啊。 裴渊欣慰不已,崔崖羡慕死。 小心凑过去问一句:“你们打算生几胎?分我一个,我认个义亲呗。” 顾怀舷一脚飞过去:“想得美,自己生去。” 崔崖苦恼:“生不了啊,别小气,给一个呗。” 不等顾怀舷翻他白眼,顾小七先护内了,一把推开崔崖,自己凑了上去。 “别打我家小主子的主意。” 崔崖揉揉额角:我未雨绸缪的为了谁,你傻不傻? 自觉很聪明的顾小七围着他家王妃有点惆怅了,看着手里只准备了一只小木鸟苦恼不已:“我只准备了一份,这可怎么整,两个小主子的话,不够分,会打架的。” 崔崖好笑,拍拍他脑袋:“怕什么,我再给你弄一份不就得了。” 顾七拍开他的大手,不屑道:“关你什么事儿,一边去,我家小主子我自己准备,要你多事儿。” 崔崖着急:“怎么就不关我事儿,俩孩子以后要叫我一声义父的,让他们叫你小义父怎么样?” 顾七白他一眼:“我没你那么厚脸皮,不要脸。” 顾怀舷也不悦:“问过我没有,我可没答应。” “这还用问的,就这么爽快地决定了,来,我先给见面礼。” “不稀罕。” “滚边去......” 林曦将手里的枇杷都倒到顾怀舷手里,剥了一颗塞嘴里又开始吃起来,大眼来回盯着三人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吵半天没人问问她这个大肚子,林曦眼疾手快,一人一颗枇杷塞进他们嘴里。 “别啰嗦了,赏你们每人一颗甜甜的枇杷。” 三人措不及防咬了一口,一阵酸味直逼脊梁,脑门暴击。 “好酸!”崔崖捂着嘴弯腰差点吐。 顾七奔向扶栏呸呸吐了出去,“要死了!嘴巴废了。” 顾怀舷侧过脸酸得扭曲了神色,差点把手里一捧枇杷丢出去。 罪魁祸首捉弄人得逞,哈哈叉腰挺着个大肚子乐不可支。 大眼转向旁边的裴渊,笑问他:“裴大人要不要来一颗。” 裴渊连连摆手,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多谢,我就不用了。” 比这酸的他都吃过,不想再回忆一次。 顾怀舷压下那股酸涩,将手里的枇杷交给身后的云珠,从袖中掏出帕子给她把手里的灰擦干净,耐心与她说道:“这枇杷还没到时候,你怎么就去摘来吃了,再过一个月,等它熟透了,到时候就甜了。” 林曦闪着亮晶晶的大眼无所谓:“可我吃着不酸,还挺好吃的。” 崔崖无语了:“妊妇都是这样奇怪吗?这还叫不酸?” 他不能理解。 裴渊好笑地解释:“这算好的了,弟妹能吃,碰上那一点味道都闻不了的,家里连热饭热菜都不能煮那才叫难熬,天天啃生菜你试试。” 顾怀舷低笑,看来师兄经历丰富。 崔崖摇头:“好恐怖,还好我不找会生的。” 说着看小七还在呸,走过去关心地问他情况。 裴渊抱起双臂歪着身子悄悄问顾怀舷:“这人盯上你家小七了?” 顾怀舷含笑不语。 “啧,你舍得?” 顾怀舷淡淡应道:“看小七自己,他要是愿意,我没意见,他要是不愿意,崔崖带不走他。” 一颗小脑袋凑进来,老神在在插一句:“你们说,崔崖得手没?” 俩人同时垂眸问她:“你懂?” 开玩笑,那必须得懂啊。 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第191章 恰是故人 “这不是咱们怀王的车驾吗?里面的就是怀王妃吧?” 街上百姓纷纷侧目望向华丽的马车。 一身粗布裳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看着奢华的大马车从眼前经过。 她错愣地望着马车远去,久久无法回神。 多么耀眼,又多么刺眼。 车内的男人低声哄着身旁的美妇人,那美妇人盈盈靠在他怀里,满脸娇笑。 反观她,这几年为了吃一口饱饭,早已满面风霜,双手布满老茧,哪里还有当年柔嫩娇艳的样貌和世家之女的高贵风范。 她终究是自尝了苦果。 小女孩拉拉她的衣袖,轻声唤一声:“阿娘?” 周荻眼中蓄满泪水,高高扬起头颅,努力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一个男人捧着两个包子匆匆跑过来,将热乎的包子递给她:“娘子,我买了两个包子,你和阿颖趁热吃。” 她满眼厌恶地盯一眼他手里的素包,无力呢喃一句:“连个菜包都买不起,三人两个素包,呵,还是这么无用。” 当年她是有多无知又瞎了眼,才会被他迷了心又失了身,抛弃家族,抛弃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义无反顾跟他私奔。 看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带的银两挥霍光后,他连给她一顿饱饭的能耐都没有,又要等着她卖了刺绣才有下一顿饭食。 呵,报应,真真是报应。 除了一如既往的柔弱无用,他还是这样随遇而安。 一把挥落他手里的包子,拉起女儿转身就走。 包子滚落地上,男人低声下气蹲下身子去捡,赶紧把脏掉的地方掐下来塞嘴里,追上已经拉了女儿远走的人。 拐进泥泞的小巷,进入一间简陋的屋子,周荻反手将那个弱懦无能的男人关在门外。 “娘子,你先把包子拿进去吧,你与颖儿先吃一口,不然饿坏了。” 周荻抱着女儿,埋在她肩上彻底失声痛哭。 她悔啊!她悔了! 爹、娘,女儿想回家,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她没了那个身份,想回也回不去。 几经辗转,几年的颠沛流离,来到这里一个月,她这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成了这个边镇的天,而她,连脚下的烂泥都不如。 门外的男人捧着两个包子,呆呆坐在门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里压抑的哭声宣泄了许久,直到孩子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周荻这才止了哭声,抹去眼泪,拉开门,门口早不见人影,只有两个包子放在门边。 她拿进来递给孩子,让她填饱肚子,正准备关门进屋子继续做绣活儿,街头绣铺的张娘子小跑过来。 气喘吁吁与她说道:“林娘子,你终于回了,我跟你说,你的那副绣品被贵人看中了,人家要见你,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周荻赶紧收拾好情绪,锁了门牵着女儿跟着张娘子过去。 裴渊明日就要回京都,怀王妃心血来潮,邀请众人一起去她的戏楼吃饭,说是为师兄饯行。 实际就是她憋闷得太久,想出去放风。 看她蠢蠢欲动、一脸期待,顾怀舷不忍,又怕她挺着个大肚子出现什么闪失,只能亲自陪她出去。 进了楼里,他们在视野最好最幽静的二楼雅间落座,某个大肚子跃跃欲试,嚷嚷着要上戏。 顾怀舷一把拉住还打算下去溜达上手的人,头疼地提醒她:“我的祖宗,你老老实实待着坐等吃饭行不行?挺着个大肚子你打算干什么去?” “哦。”某人低头瞄一眼自己的大肚子,嘿嘿笑两声:“忘记这个了。” 顾怀舷无奈叹气,真是一眼都不能让人离了自己的视线,越发跟个孩子似的。 轻轻拉了人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把果盘放到她跟前,亲自伺候着给她剥果皮。 见她歇了要下去闹腾的心思,顾怀舷叫来琼娘,让她快点上菜。 琼娘笑着应下,叫戏班上大戏目,免得这位祖宗按耐不住又要折腾,赶紧找点乐子给她。 裴渊看他师弟这人夫的行径,低声揶揄:“堂堂上阵杀敌豪不眨眼的大帅,也有甘之如饴伺候别人的时候,啧啧,少见。” 顾怀舷毒舌地回怼他一句:“堂堂最年轻首辅,每晚甘愿给夫人洗脚,裴大人也是千古第一人。” 裴大人哈哈尬笑:“彼此彼此。” 小声又问:“怎么感觉你家王妃自从成亲后,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儿?这跳脱的性格,比小七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怀舷视线一直紧紧追随在自家小娇妻身上,瞧她又站起来去扶栏前看戏台上的热闹,云珠和水月以及嬷嬷已经护在她身侧,他失笑。 “这哪里是变了样,是以前藏得太好,现在不藏了而已。” 裴渊捂嘴噗嗤一笑:“又一个扮猪吃老虎装闺秀的。” 这倒是让他想起他家夫人没成亲之前,扮成大家闺秀参加宫宴,被太后的侄女嘲讽,她一个恼怒上台与人家比舞。 人家是秀舞,她是秀武,出手就抡出一个大铁锤把那位小姐脚下锤出一个大洞,吓得那位闺秀花容失色,匆匆见到她就绕道走。 自此她得了一个悍女的名声,他当年追着娶她,那群闺秀差点没跌爆眼。 这位王妃和她家阿惠一个野路子。 “阿轩啊.....” 视线落到他一旁的某人身上,裴大人语重心长地打算关心一二。 “您可打住,催婚的话就别出口了,别拿姐姐来压我。” 文庭轩别过眼,堵死他出口的话。 他可是为了摆脱两个女人的催压才远走南疆,都到了这里了,就别来催了。 裴渊含笑摇头,算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还是听听曲儿看看戏,难得逍遥。 怀王摆了车架来荟曲楼,街边百姓纷纷驻足,可惜有大批士兵守护,老百姓们只能远远观望,荟曲楼也清了场子,不许再随意进出。 戏楼对面一家小楼上,一身墨绿相间的女人望着那个俊伟的男人,她不由得抿紧双唇,甲蔻差点被她抠断。 待张娘子把人带过来,她这才收回视线,与她请教起铧朝的绣品来。 她父王打算把她送去铧国京都,不管是进献给皇帝,还是拉拢达官贵胄,她都不可能做自己。 今年年底上京都朝贡之时,就是她离开之际,她需要尽快了解铧国女子必学的技艺,刺绣据说就是其中一项。 她买了几副绣品,看中了其中一副,打算把绣娘叫来亲手教她,这才有了她要见绣娘这一件事。 听闻这位异族小姐想学刺绣,周荻心中是不太愿意教她的,奈何她出的报酬太诱人,加上现在那人已经把南疆给统一了,所以所谓的敌国隔阂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 她如今这样的状况,还谈何国仇,有钱能活命,她什么都愿意干。 于是耐心地教起了她来。 许久,对面戏楼门口再次熙熙攘攘,她从窗户往下望去,就见那人小心翼翼拥着那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出了荟曲楼,上了那架奢华的大马车。 待车马消失在视野中,秋里里怨毒的目光收回来,却发现这个绣娘竟然也望着那个人失神。 她疑问:“林娘子认识怀王?” 周荻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不答。 秋里里目光一沉,捕捉到一点异样来,她阴邪一笑,紧紧盯着她说道:“看你这刺绣的技艺和功底,想来以前应该是出身尊贵人家的吧?” “你要是认识怀王,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二,现在寻常人是进不了怀王府的,可我是女真族圣女,据说下个月初十是那个王妃的生辰,怀王要给她大办,届时各部族首领都会前去道贺......” “圣女”周荻上前一把跪下求她:“能否求您带我入王府,我要见怀王。” 秋里里冷冷一笑,把玩着指甲叹息道:“你和怀王是什么关系,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带你入府吧?” 周荻一咬双唇,低声道:“我与怀王,恰巧故人而已。” 第192章 哪来二夫人? 暮夏农历初十,恰逢怀王妃二十岁生辰,怀王大办宴席为王妃庆生,各部族首领携正室夫人及嫡子嫡女前来祝贺。 因着怀王妃已有七个多月身孕,肚子却大似八九个月,看着像要临盆一样,行动已经不方便起来。 因此请了怀王身边几个得力下属官员家的夫人过来替她招待来客。 她自己则着了一身华服稳稳端坐上首看戏吃茶,还有其他夫人陪她谈笑品美食。 宴席上众位来宾也是有说有笑,一边吃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铧国独有的歌舞和戏目,气氛其乐融融,热闹不已。 有人却见不得这样的好。 待一首舞曲结束,各部族首领开始轮流给怀王和怀王妃送上贺礼和贺词。 轮到女真,秋里里跟在她父王的身后上前送礼。 她这次可学乖了,全程下来一直低眉顺眼,恭敬地献上贺礼,说了祝福吉祥的话。 林曦瞥几眼这个不太顺眼的女人,见她今日倒是安分,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怎么说都是部族首领的女儿,人家带着礼上门祝贺,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尽量客气回应他们。 等到祝福的话说,秋里里却低垂着脸学着铧族贵女行礼的样子给她福一礼,欠身道:“王妃娘娘,上次是我做的不对,我不知道你们铧族的规矩和世俗,在我们部族,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所以我才......还请您能原谅我。” 这会儿有点诚心致歉的样子了,林曦打量她几眼,摆摆手,没跟她太过计较。 想来顾怀舷已经收拾过,不然就这父女俩那高傲的模样,可不像是会低伏认错的。 也难怪,这女真族是几大部族中最富有,也是地理位置最好,部界比较辽阔的部族,确实有几分骄傲的本钱。 林曦早忘了这茬,她家国舅爷对这个女人没心思,她也懒得计较。 于是淡淡回道:“我早忘了,别再招惹我就成,其他都好说。” 说罢拍拍手,表示懒得计较。 秋里里伏着身子却突然抬头问她:“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请王妃赐教,为我解答一二?” 林曦皱眉,已经看向别处的余光再次移到她身上,问她:“你想说什么?” 又想做什么妖?难道还是不肯罢休? 秋里里再辑一礼回道:“众所周知,王妃您是怀王娶的第六位王妃,那前头都有五位夫人了,您为什么现在又不允许王爷娶侧室呢?” 林曦眯起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呀,她就说嘛,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哪能那么容易低下那高傲的头颅,还是一贯喜欢来恶心人。 顾怀舷神色骤冷,面色阴霾起来,看来教训得还是不够,这女人找死! 宴会上的所有宾客停了手里的碗筷,纷纷看向上首。 宴厅上一片寂静,目光全聚焦到他们这边。 女真王吓得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赶紧低头哈腰向顾怀舷和林曦致歉。 “王爷王妃息怒,我教女无方,我立刻把她拖出去,来人!。” 秋里里呵呵冷笑一声:“父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让我把话说完嘛。” 说着挣脱掉来拉她的侍女。 她本来是想跟了这个厉害的男人,这样她就不用被像货物一样送来送去,不由自己,可是她凭什么么不允许。 这个男人之前都娶了这么多个,现在多娶一个有何不可?她凭什么要独占他? 她愤愤质问:“怀王妃,你防着怀王有别的女人,但是,以前王爷娶的,您防不了吧,若论起前后位分,你是第六,人家可是第二,严格细究起来,你可要喊一声姐姐的。” 林曦冷了声色问道:“二夫人?哪儿来的二夫人?” 顾怀舷一把摔了手中的酒盏,怒喝一声:“圣女,你今日是想让整个女真族为你的鲁莽买单?” 女真王吓得连连叩头讨饶,一把将女儿扯下来一起跪下。 秋里里却倔强地再次起身,高傲地扬起头。 “怀王,您不能喜新厌旧啊,二夫人也是您明媒正娶的,您怎可厚此薄彼,总不能因为宠爱这个女人,就弃了二夫人不顾吧?” 顾怀舷气笑了,侧身环住林曦,摸摸她肚子,轻声安抚她:“是我一时手软,你要不要先回去歇一下,别看下去了,免得惊到你。” 林曦白他一眼:“我没那么弱,来,让她变出一个二夫人我看看,哪来的什么鬼二夫人,我倒是要见识见识。” 顾怀舷蹙眉,怕她动胎气:“曦曦,我要见血的,你在这里不合适。” 林曦摇头:“先搞清楚事情你再动手,让她死得心服口服。” “等你真动手了,我再回避也不迟。” 说着看向秋里里怒笑:“那你把二夫人叫出来吧?众所周知我家王爷还是顾侯的时候,的确娶过五个,但是这五个先不说是不是拜了堂入了族谱,就是现在,无人不知前头五位早已香消玉殒。”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二夫人,叫出来我瞅瞅,什么阿猫阿狗也凑上来惹老娘一身腥。” 秋里里却一点不惧,拍拍手,把人叫了出来。 周荻今日穿了铧国贵女日常穿的华服,款款从女真侍女身后走上前,缓缓抬起已经不似从前娇艳的容颜看向那个让她悔了许久的男人。 扑通一声,她直直跪了下来,埋在地上声泪俱下,哽眼着说道:“国舅爷,我是周荻,您的二夫人啊.....” 顾怀舷一把踹翻跟前的食桌,怒目而视:“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本王所谓的二夫人。” 周荻抬起双眸,泪眼模糊,可怜柔弱地说道:“国舅爷,我是周荻,中书令家的嫡小姐,我当年.....” 顾怀舷目光一冷,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冷冷质问:“周荻?” 周荻连连点头:“是...是我,国舅爷,不,您现在是怀王了,这个是您当年下聘的玉佩,您看.....” 顾怀舷一把将玉佩夺过来仔细端详几眼,站起身,握在手里阴着面色一把将它捏了个粉碎。 粉末纷纷扬扬从他手中随风而逝。 周荻一脸不可置信,惊问:“国舅爷,为什么?您不认我吗?” 第193章 不念旧情 顾怀舷高高俯视,冷着笑问她:“认你?我为什么要认你?” 说罢抱起了双臂冷冷睨着:“你想让我认你做什么?让你以死去的二夫人周荻的身份复活过来,再回到我身边做我顾怀舷的正室?” “还是说,二夫人的身份都满足不了你,你要把我的心头肉、我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王妃给踹下去,你好来坐这个位置?” 周荻眼角哗啦啦淌着泪珠,就像断线一样抽抽噎噎,端得楚楚可怜。 她疯狂摇头:“不是的,我从不贪心,我...我只是,只要能回到你身边,守在你身边就可以了,身份什么的,我不在乎的。” “求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让我回到你身边吧,让我做个丫鬟伺候你和王妃都成,我不想再到外面去四处流浪了。” “国舅爷,求您了。” “念旧情?我和你有什么旧情可念?”顾怀舷阴霾一笑,不屑地轻嗤。 厅上所有人压着声音低语起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不成真是那位已故的二夫人?” “这位不是说已经死了很久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 “难道王爷始乱终弃,让这位流落在外,对外宣称二夫人已死?” 宴厅上议论纷纷,虽然都是刻意压低着声量,但是群声一起,再小也是不小的声响。 顾怀舷的近亲和亲将死死扭眉,他们可是太清楚这位二夫人的前程往事了,现在好意思返回来咬主子一口,真是他妈恶心死人,仿佛吃了一坨屎。 秋里里哈哈哈大笑,对林曦一顿嘲讽:“我就说呀,怀王妃,你看到了吧,你不是要见识见识吗?现在二夫人回来了,你这个六夫人可以让位了,赶紧下来给人家奉一杯茶水吧。” “呵。” 顾怀舷仿佛听到什么天大好笑的笑话一样,俊冷的桃花眼倏尔绽出危险的光芒,声音寒冷透骨,斜一眼这个已经在他死亡单子上躺着的女人。 便宜她再吸几口气,三番两次蹦跶,她活得太久了。 先不搭理她,拍拍自家王妃的手,示意她放宽心,不用她出手,她可还大着肚子,他不舍得她动气。 随后扬高声调问下首跪着的人一句:“周荻,你确定要让我认你?” 秋里里见他直接无视她,死咬双唇,不甘地握紧拳头。 趴在地上的周荻泣如雨下。 只要能摆脱现在的日子,让她再过上能吃饱饭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她可以不要什么脸面。 这些年她的脸面早被消磨殆尽。 她垂泪点头:“求王爷把我带回家吧,我想回家,不想在外面颠沛流离了。” 她这样含糊其辞的话语,好像坐实了顾怀舷始乱终弃的事实一样。 宴厅里的议论声更加嘈杂起来。 “哈哈哈.....”顾怀舷狂笑,一撩衣袍坐回主位上,大掌轻轻抚摸他家王妃的肚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手去抽身后顾三手里的寒啸剑。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不能让血溅在她的生辰宴上,不吉利,这忍得,真让人不爽。 林曦见他眼中杀意肆虐,伸手轻抚他面颊,朝他安抚笑笑。 男人嘴角一翘,狂恣得让人不寒而栗,顾怀舷冷冷提高音量,刻意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荻,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未婚与别的野男人苟且私定终身,珠胎暗结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还厚颜无耻地上了我顾怀舷的花轿入我侯府,洞房花烛夜,你割腕自尽的魄力呢?去哪儿了?看看你现在的嘴脸,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 “怎么?当年我念在你们那情比金坚的情谊让你遁死,成全你与你那情郎有情人终成眷属私奔,如今,你过得不如意、落魄得受不了了,反回来背后捅我一刀,你觉得,这种耻辱,我能忍得下?” “当年放你们一马我已算仁至义尽。” “现在你想回来后悔?晚了!” “在我这里,你没这个脸!” 周荻浑身冰凉,面如死灰怔在原地。 她来之前是打算赌一把的,哪怕顾怀舷不肯认回她,不肯接纳她,能将她送回周家,或者看她如此落魄的遭遇,心生一些怜悯给她些银钱也是好的。 她赌的是他如今尊贵的身份,为了这个身份,这样的陈年旧事就是一种污点,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他必定会压下来,私下再解决,那么她就还有一线希望。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绝望了,一刻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再度日如年。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当众就将这些事情揭露出来。 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那他那个心爱的王妃呢?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也不顾了? 所以秋里里说能帮她搭线让她见到他时,她毫不犹豫与她联手了。 她赶紧爬上前去想抱住他大腿求他可怜可怜她,奈何顾怀舷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脚就将她踹得呕出一口鲜血,飞到了宴厅中央。 舞姬们吓得四散而逃,宾客更是惊呼不已。 顾怀舷毫不留情厉喝:“别用你那肮脏的手来碰我,我嫌脏。” 周荻蜷缩在地痛苦呻吟,顾怀舷转过头拥住林曦,转瞬间又换一副温柔面孔与她小声说道:“今日这生辰宴被人玷污了,亲亲别挂心上,为夫明年给你办个更隆重的。” “回吧,别脏了你的眼睛,为夫会处理好,宝贝闹腾了,回去让耳朵和眼睛清净清净,好不好?” 林曦皱着眉,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估计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恼,他们父王的声音也比以往要大声又吓人,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不停蠕动,闹得她确实有点难受。 大掌又耐心地抚摸几下,低下身柔声对着肚子轻声诱哄两句:“乖乖,别闹腾你们母妃,听话些,不然出来父王要打小屁屁的。” “扶王妃回后院好好歇着。” 林曦在几位嬷嬷和云珠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后院,走时瞥一眼那两个女人。 经过姑姑的身旁时,姑姑朝她小声安抚。 “安心去,这点小事你夫君会处理好,姑姑替你收拾,不会便宜她们。” 林曦唇角一抿,淡淡点头慢慢踱步而去。 见人离去,顾怀舷彻底没了钳制,那嘴角冷意不再压制,起身高高在上看着地上踉跄着坐起身的人。 周荻目光涣散,头饰散了一地,狼狈不堪地望向遥不可及的男人,疯癫似地呢喃:“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再帮我一次?” 顾怀舷嗤笑,冷冷回问她:“我为什么要帮你?” “自己犯的错,就算呕血挖心,你跪着也要自己舔,周荻,我可不是你父母,不会怜惜你这迟来懊悔的眼泪,在我这里,没有所谓的二夫人。”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这败坏门风的行径,周家有愧于我,早在你遁死离开当日就自愿销毁了婚帖,将你的衣冠冢等一切都给撤了回去,这门婚事,两家早就私下商定不作数,一点痕迹都没留,为了不留任何把柄,周家还向我自请休书一封,压在了周家祠堂下,防止你有朝一日脑子拎不灵清再惹祸事。” “加上当时太后的势力,又为了周家不被株连,所以没将这一切公之于众,让我背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声,你周家到现在可还欠着我这份人情,你连个名都没留在我顾怀舷的府上,你算哪门子二夫人?” 第194章 与我何干 周荻瘫坐地上,嘴唇发白,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选择了任性一次,周家选择了放弃她。 周荻这个人,对这个男人而言,是一种耻辱,对周家而言,是为保住家族清白早已死去之人。 所以,她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周荻惨笑,嘴中血沫一起飞喷而出。 她到底是真错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她要怎么办,她不能就这样等死啊。 她不想死。 她醍醐灌顶,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惜明白得太晚,她现在又走错了一步,余下等她的,就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啊,她其实尝试过直接找他的,可都被他拒了,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跨进一步,她有什么办法。 周荻跪在地上砰砰砰朝顾怀舷磕头认错,祈求他放她一马。 “怀王,国舅爷,我错了,我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上门求你,可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连个饱饭都吃不上,我葱白的玉手熬得粗糙不堪,我受不了了。” “能否念在王妃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您给孩子积积德,帮我最后一次吧,求您了,我自知自己肮脏配不上您,可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上门求见过您的,可是我连门都进不去,所以只能这样来见您。” “侯爷,求您了,求您了,救救我吧。” 那头磕得寂静的宴厅上清脆响亮,地面上很快印出血印子。 顾怀舷不为所动,无情回到:“你的烂事又与我何干,周荻,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说罢从主位上下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一挥手,示意顾二道:“把她绑起来送回京都交给周家,要杀要剐还是要活埋浸猪笼,搅乱我王妃生辰,让周家给我一个交代,她不死,我不饶。” 顾二会意,与顾五上前,把听见他如此绝情话疯癫大吼大叫的周荻按住拖了出去。 顾怀舷转身走到女真父女俩面前,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冷冷俯视他们,视线定格在秋里里的脸上,桃花眸中腾腾杀意弥漫。 女真王见此连连磕头求饶:“怀王,求您饶命,是小女疯魔了,求您饶命。” 顾怀舷蹲下身,扫了她一眼,他神情异常平静,眼底却仿佛酝酿着黑色的浓雾,下一刻就能将人席卷而入、碎尸万段。 秋里里被他这样的眼神彻底吓住,连连往她父王身后缩。 顾怀舷用他好看的嘴唇说着最冷的话,缓缓开口:“要么她死,好好赔了我王妃今日生辰宴的损失,要么你整个王族换人坐,女真王,选吧。” 女真王绝望闭眼,他不该心软,被这愚蠢的嫡女一时的乖顺给骗了,好不容易让这位爷对他们放下一点偏见,如今毁于一旦。 女真王回头恶狠狠瞪一眼缩在身后的女儿,想在求饶一下,奈何抬眼对上顾怀舷阴冷的眼神,那求饶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杀,还是不杀,我剥完手里的果皮你不做选择,我替你选。” 说着伸手指指桌上的橘子,瓦真王赶紧颤巍着递给他一个。 “我王妃的生辰吉庆之日,我不想沾血,你自己动手吧。” 勾勾手让顾三把椅子抬中间,他优雅坐下,掏出一把匕首扔给女真王,他坐着开始慢条斯理的一边欣赏一边剥起了橘皮。 女真王白了脸色颤抖地去捡地上的匕首,秋里里瞳孔猛缩,扑过去抱住她父王的手哭嚷道: “父王,女儿一时糊涂,我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是她自己说的,她是怀王的二夫人,要我帮她,等她回到怀王身边,她就可以......” 女真王一巴掌扇过去,都死到临头了她还在为自己辩解,要不是她自己贪得无厌,心有不甘,蠢笨的厉害,会选在这样的场合下闹出这等祸事。 他已经警告过她,让她安安分分等着年底上京都,她怎么敢当耳边风。 还胆大包天的瞒着他安排了今日这一切,这个女儿废了,确实留不得了。 女真王大夫人见他下了决心要女儿死,她扑过来护住自己的女儿,哭泣着求饶:“大王,她是您的嫡女,求您饶了她吧,我带她回去关起来,再不让她出门了,就饶她这一回吧,大王,妾求您了,王爷,求您饶命啊。” 女真王胆寒地看向座上的男人,他手中的橘子已经剥了一半,面上却毫无表情,冷冷看着,不应。 女真王垂眼,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一狠心,打算赌一把。 使劲将人拽出来,打算动手,奈何大夫人死活不肯,一边护住女儿一边哭嚎:“您要真忍心弑女?那您连我也一块儿杀了吧,我也活不下去了.....” 黎西眼眸一沉,起身捏捏双指咯吱作响,慢慢走过去揪住那大夫人的头发就往厅外拽,一甩,直接抓着人的头用力撞向门边柱子上。 嘴里冷酷无情道:“演什么戏,我送你一程,去死吧。” 那大夫人“啊”一声戛然而止,立刻像一只被抹了脖子放血的老母鸡软死过去,头上的血哗哗直冒。 厅内死一般寂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瞪大双眸,艰难咽口水。 黎西转身叉腰又对女真族座位上其余女眷嘲讽道:“还有谁想死,别犹豫,上来吧。” 秋里里惊吓,“啊!”尖叫几声,抱头往后缩。 这真不是吓唬她,是真想要她命了,她怕了,终于知道怕了,心下发寒。 顾怀舷嘴角含起淡淡笑意,似笑非笑地又将视线危险地盯上女真王身上。 女真王嘴唇都是抖的,闭上眼,一把拔了匕首朝人走过去。 “父王,父王,女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饶我一命吧,怀王,王爷,求您饶命。”秋里里歇斯底里的哭喊求饶,涕泗交下。 女真王痛彻心扉,怒回她:“早有这份觉悟,你也不会找死了,安心去吧,父王送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自量。” 说着一把蒙住她眼。 倏忽之间阒然无声,秋里里失了声音软下去。 厅里所有人闭眼的闭眼,转身的转身,无人敢出声。 林曦回到后院换下华丽的行头,穿了简单的衣裳,头上一根簪子都不戴,抚着肚子懒懒靠在软榻上。 天气炎热,云珠给她扇着风,水月给她切了几片瓜,还洗了一些荔枝,嬷嬷则去煮一些清凉的解暑饮品给她。 她半眯了一会儿,顾三就进来小声与云珠耳语:“主子爷一会儿过来看王妃,去换衣去了。” 林曦眯开双目,淡淡问他:“前面解决完了?” 顾三见她睁开眼,笑着回道:“解决了,一个都没放过,王妃安心。” 林曦淡淡点头,心中毫无波澜,死不足惜,她大着肚子懒得计较,可不是代表她就真大度宽广得让人骑到头上拉屎。 她现在不便出手,不代表不出手,只是现在有顾怀舷和姑姑在,她顾好自己就行。 肚子里这两个最近有点闹腾,她晚上还会抽筋,懒懒打几个哈欠,闭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第195章 总有遗憾 肚子八个月大时,林曦不再那么行动自如,走起路来一步一挪。 站着往下看自己的脚,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在哪儿。 月份越大,行动起来就越加笨重。 她现在也很少出门晃悠,六七个月的时候她还能缠着他带她去街上溜达、去店里吃茶看戏、买各种花花草草遛遛小鸟。 现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走起路来越发艰难,她就很少出门去,安安心心呆在府里养胎。 除了店铺几家掌柜隔几日就来与她汇报店里的情况、征询她的意见外,她收了心,不再那么热衷往外面跑。 顾怀舷怕她闷得慌,每日晨间议完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陪在她身边,哪怕批阅公文,他也都是随带在身边跟着她走。 为了有助生产,皇后娘娘派过来的接生嬷嬷和御医都建议她每日多走动走动。 这日她在顾怀舷的搀扶下走到小榭去散步,走累了,四丹立刻把软椅给她备好,让她坐下休息,果盘点心立刻摆了上来。 花叔建议她后期还是要少吃些,控制住,免得后面孩子长得太大生不出来,她会吃苦头。 所以林曦最近都是咬两口,就把剩下的塞进顾怀舷的嘴里。 顾怀舷蹲下身给她捏小腿,最近她脚抽得有点厉害。 林曦翘翘脚尖,看着粗了一圈的小腿问他:“顾怀舷,我现在是不是胖了很多很多很多呀?跟头母猪一样了?” 顾怀舷招呼水月拿一个蒲团给他,他干脆坐在地上,将她的小脚搁在自己大腿上,轻柔地给他继续揉捏。 她最近每日都要问这样一句,顾怀舷无奈又好笑,继续耐心哄着:“哪里胖了?我家王妃是顶顶美的,像天仙一样美,不胖。” “要说胖,王妃啊,你看你夫君我,脸是不是又圆了一点?” 她这个月身体不见长肉,大的是肚子,反而是他,是真被她喂得圆润了不少。 这几日他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起得早,去练武场练个半个时辰才会去议事厅议事。 某王妃捂嘴偷笑,又喂他一口甜瓜。 顾怀舷无奈,被迫接受投喂。 她最近有个爱好,就是自己不吃,开始轮番投喂身边的人,他不在,水月云珠就是她投喂的对象,这段时日小九和小七都不敢往她跟前凑,圆了一圈脸的俩人生怕再被她逮着折腾。 用两个人的话说就是:等小主子出来,他们就要变成两头公猪了。 再被王妃投喂下去,俩人连轻功飞都飞不起来,还是先躲为妙。 “王妃,东荟小圣女来看您来了。” 顾七在小径的这边朝水榭那头喊道:“我让她自己过去了啊。” 说完转身就跑。 林曦动动大腿上的小脚,低头问顾怀舷:“最近小七和小九怎么不来我跟前候着了,连回个话都要隔那么老远,不像话,夫君夫君,你帮我教训他们呗。” 某夫君宠溺应道:“好好好,知道了,回头我就训他俩。” 东荟绕过小瀑布进到水榭,就看见高高在上的怀王坐在地上给他王妃捏脚。 还没跨上台阶的脚定在第一阶台阶上,她张着大嘴指了半天,惊讶得目瞪口呆。 还是云珠过去好心给她把嘴合上,拉了她进来,轻声提醒她:“别惊讶,以后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东荟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荟错愣半晌,水月戳戳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她下定决心与林曦说道:“王妃姐姐,我决定了,就要找你们铧国男人当夫君。” 林曦点头笑道:“好的呀。” “你再帮我物色一个好男人吧。” 林曦奇怪地问:“你不是在追文大人吗?你不追他了?” 东荟摇头:“他拒绝我了。” “嗯?”林曦瞪大双眸,扑闪一对乌黑的眼珠不解,挪挪笨重的身体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东荟小声哼哼,满脸遗憾,却落落大方:“我与他说明了心意,但是他明确拒绝我了,说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 说罢无所谓道:“我又不是没人要了,既然看不上我就算了呗,我再找一个就是了。” 林曦咂舌:“啧,还真拒绝了啊?” 东荟点头:“拒绝得很彻底。” “那你不伤心难过吧?”林曦小心翼翼问她,生怕她受到创伤。 东荟摆摆手:“我伤心难过做什么?没必要,失落是有点,还不至于寻死觅活,他不愿意,我上赶着去也没意思,自降身价吗?” “人生总有遗憾,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不上我,说不定是他的损失嘞。” “没事,我再找一个,过得如意比什么都强。” 大气,林曦不由得给她竖个大拇指:“东荟妹妹这份气度和豪爽,姐姐喜欢。” 说着拍拍胸脯:“说吧,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就你这样好的性子,王妃姐姐务必给你找个好男人。” 某王爷很想提醒她一句:别又随便应承人家,到时候找不到找你负责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奈何他家王妃心直口快已经放话。 好吧,算了,这性子依旧,不然他也骗不到手。 东荟爽朗一笑,指着捧了一叠公文走过来的顾三说道:“王妃姐姐,就他啦。” 顾怀舷的手一顿,夫妻俩人同时望向快步而来的顾三。 林曦艰难咽咽口水,小声提醒她:“顾三二十九了。” 东荟毫不在意地回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家王爷不是也比你大十岁?” “那不一样吧,你才十六,顾三二十九,你们差了十三岁呢?” “我不介意啊,老男人会疼人嘛,你看你家王爷多疼爱你,我就要找这样会宠人的。” “老男人不是很好嘛,会疼人,我就要他啦!” 顾三绕过回廊上了台阶,差点被绊一跤,回头看一眼台面,奇怪道:“台阶抹了什么东西吗?怎么这么滑?” 嘀咕完,立刻露出一张温柔和煦的笑脸与他家王爷与王妃躬身行礼。 “王爷,公文我取过来了,这些都是紧急需要您今日批阅定夺的。” 顾怀舷轻轻颔首,示意他放一边,眼神直勾勾也注视他好几眼。 要说起来,他家顾三的确也长的不差,仪表堂堂,阳刚中不失沉稳。 顾三疑惑,见三人目光赤裸裸盯着自己,他一阵寒意袭来,看向云珠求解答。 云珠抿着嘴也拿眼瞄他。 “主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他问清他们为何如此看他?东荟从林曦身旁一跃而起,走过去一把搭上他肩膀郑重说道:“三哥,我看上你了,你做我郡夫吧!” 水榭瀑布哗啦啦作响,不知惊动的是谁的心,乱的又是谁之意? 第196章 发动 熬过酷暑炎热,时间一晃进入凉秋,林曦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 王府众人严阵以待,就连花不虚都被抓来了王府,每日诊脉两次。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的肚子,产房和生产的一应物品早早备好,就等她发动。 可肚皮里的小家伙反而比他们还要淡定和调皮,好几次诈和吓唬大伙儿。 顾怀舷这几日也是整日心不在焉,议事时经常走神,这状态持续了快半个月了。 林曦像往常一样吃完午食,由两位稳重的嬷嬷搀扶着在院子里踱步。 散完步,她坐在院子里看画本子。 这肚子迟迟不见动静,两个小家伙太沉得住气,花叔说那就让她看些容易刺激情绪的小话本,帮帮两个小家伙。 她看了半天,没什么感觉,主要原因可能是前世被狗血的爱情片查毒得百毒不侵,又是个小黄书片叶沾过身的,这点功力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百无聊赖随便翻几页,她就没了兴趣,撑着椅子起身踱步去荷花缸看两条小黑鱼。 她拿了根木棍乱搅缸里面的水,惊得两条小黑鱼四处逃窜,她打算抓一条让云珠给她送去厨房做烤鱼吃,养了这么久不见长肥,白白浪费她那么多鱼食。 啪嗒,一条小黑被她搅得跃出缸外,跳到地上打挺几下。 林曦扶着肚子嘿嘿笑两声:“就是你啦。” 正打算叫她家云珠过来帮她把这条小黑鱼捡起来,裙下传来一阵湿意,林曦托着肚子僵住,秀眉扭起。 她刚刚如过厕了呀,为什么湿了? 她一手扶住缸边,急呼身旁的嬷嬷:“嬷嬷,我下面湿了,我要如厕。” 俩嬷嬷一惊,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撩开她裙面一看,大叫:“哎哟祖宗,您这是发动了。” “来人,王妃发动了,快扶王妃进产房。” 被嬷嬷这么一惊呼,林曦这才感觉肚子隐隐有股下坠的感觉。 院子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各就各位。 将王妃送入产房后,云珠赶紧出来嘱咐四丹一句: “快去通知王爷。” “去通知御医和花神医过来候着。” 顾怀舷靠着椅背,长指哒哒敲击桌面,面上沉着冷静,看不出什么异样,心思却早已飞到九天云霄。 不知为何,今日他总有点坐立难安,心下忐忑不已。 爱争吵的那两位大人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了嘴,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几位人精老练的大人相互对眼神: 王妃是不是快到日子了?主子爷今日更加心神不宁呢。 文庭轩摇头:不知道。 冯由摸摸细尖的下巴:也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丹离飞奔过来,也不等门口通传,大声就朝里喊:“主子,王妃要生了!” “什么?” 顾怀舷腾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跳起来,长腿差点撞翻案桌。 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夺门而去,奈何议事厅中间站了许多人,他奔下来,被他们挡住去路。 “啧”一声,嫌碍事地直接一个点地,使了轻功踩上几位大人的肩膀飞走了。 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有人小声问道:“爷都走了,还议吗?” 冯由耸耸肩:“还议什么,又不是紧急要事,走啦,备礼去。”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被点醒,纷纷四散而去。 王妃要生了,得赶紧回去知会家中夫人一声,等王妃诞下麟儿,要第一时间送礼前来庆贺,不能比别人慢一步。 顾怀舷用最快的速度奔回主院,院子里太医和礼大夫以及花不虚早已候着,见他过来,花不虚朝他招手: “王爷,来来来,喝杯茶慢慢等。” 顾怀舷没好气瞥他一眼:“我喝得下去?” 见房门紧闭,他快走几步趴到门边焦急张望,朝里面喊:“嬷嬷开门,让我进去。” 彭嬷嬷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将他往外赶:“我的主子爷,您凑什么热闹,您快去和几位太医坐着等。” 顾怀舷抖着手就要往里冲,彭嬷嬷“哎哟”一声,赶紧拦住他。 “您捣什么乱哟,小三快把你们爷拉走,去那边等着。” 顾怀舷紧张地望向房里,奈何房门紧闭,他看不到,里面也没有动静。 “曦曦怎么样了?她要不要紧?她.....” “我的公子爷哎,这才哪儿到哪儿,王妃这才刚开始,早着呢,您去一边待着去啊,我要去给王妃做点吃的,趁现在还没阵痛,让她吃几口下去才有力气生。” 说着把人往一边拉:“您别添乱,等王妃开始了您再着急,王妃现在好着呢,有说有笑。” “顾三,拽紧王爷,别让他闯进去,男人进产房不吉利,会冲撞的。” 顾三连忙点头应下:“知道了嬷嬷。” 彭嬷嬷把人拉一边,快速嘱咐完,疾步向小厨房走去。 破水被送进产房后,除去肚子有下坠感,林曦没多大感觉,等嬷嬷给她端来一些吃食,她吃完后还跟她们聊了一会儿。 之后肚子传来一阵收缩和阵痛,生产才正式开始。 直到夜深人静,整个王府灯火通明。 阵痛一阵高过一阵,她从起初的哼哼唧唧,压抑着轻吟,到后面的高声痛呼。 因为锁魂镯和命线的连接,再加上痴情股的融合,顾怀舷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紧张地望着产房的房门深深皱眉。 这股作疼随着里面的痛呼声也是一阵高过一阵。 待里面声音暂歇,他又没了那股窒息感和锥刺之痛,等不疼了,他就又开始紧张起来,不停来回踱步。 晃得三位大夫头都晕了,花不虚劝他:“王爷,您别紧张,还要好久呢,您别来回走了,停一停行不?” 某位爷根本听不进去,该走还是继续走,脚下都快被他走出一条道儿来。 产房内痛呼声起起落落,从夜幕降临到夜深人静,再到夜半更深,直至天方肚白,还不见婴儿啼哭声。 顾怀舷急得整张俊脸揉巴在一起,胸口难受到后面也是汗水不停滴落。 花不虚惊吓:“不是吧王爷,是王妃在里面生产,您怎么也跟着痛起来了?” 见他后面都痛得快趴在桌子上汗流浃背,花不虚这才察觉出他的异样。 赶紧给他诊脉:“您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顾怀舷捂着胸口摇头:“不是,可能是锁魂镯的原因。” “那这可怎么整?”花不虚也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他只会雌黄,不会这种乾坤阴阳术啊。 “不用管我,顾好曦曦就行,这点痛我能忍。” 他都痛得汗水直流,不知道他的曦曦在里面是何等的痛,原来生孩子竟比被捅几刀还痛。 又过了一阵,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凄厉的声腔带着哭诉:“顾怀舷,老娘痛死啦,啊!” 堂堂英明神武的怀疆王捂着胸口冲到门口朝里回应:“曦曦,我在,我在呢,我要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痛?” “啊!....” 这是能让人代替的?外面的三人纷纷捂眼。 不一会儿,女医冲出来一把拉开房门朝三人喊:“柳太医,王妃力竭晕过去了,孩子一直下不来,给我两片参片,您几位提早做准备。” 到底是花不虚腿脚快,立刻递了参片过去。 听到心肝之人气竭晕了过去,顾怀舷一个踉跄,嘴唇发白,抖着双腿打算跟进去,奈何房门吱呀一声又闭上,把他也毫不留情关在了门外。 他急得大喊:“曦曦,曦曦,你不能有事,我们不生了,把这两个小兔崽子弄掉,不要了,扔掉好了,曦曦......” 第197章 好事成双 三位大夫极其无语地拉住贴在门上的某人,关心则乱,爷哎,这种节骨眼上还能扔得掉? 您真是一世英名难得糊涂,小心王妃生完听到这话把您也给扔了。 小主子将来记您这一笔。 “王妃,王妃,您醒醒,含一片这个,已经看到头了,您再加把劲啊......” “王妃,您醒醒,睡不得,王妃!” “曦曦......” 屋内一阵忙乱,女医和嬷嬷不停呼唤林曦,给她含了一片参片,已经临门一脚了,必须要赶紧醒来继续生产,不然孩子下不来,憋太久会有危险。 因为是双胎,其中一个还胎位不正,幸好派来的女医是个行手,稍作转位,这才让孩子胎位正了过来,不然十有八九会一尸三命都说不定。 这转胎可比阵痛痛苦多了,导致她生生痛得晕死过去。 外面众人也跟着悬起整颗心,趴在门上的某位老父亲更是脸色青白不定。 直到鸡鸣破晓,伴随着最后一声尖声惊叫,一声婴儿落地的啼哭声划破天际。 产房内一阵欢呼:“出来了出来了!大喜。” “快抱过去,王妃,加把劲,还有一个,您提一口气,再来.....” “呜嗯.....啊!!!” “哇哇哇哇.....” “哇哇.....” 一前一后两声啼哭,昭示着他们的降临。 顾怀舷突然胸口一松,眼前闪过一片黑光,他扶住门框,稳住差点倒下去的身体。 抹一把额头的虚汗,那股钳制消失不见后,他这才喘息两口气,抬头又望向房门。 晨曦初照,射出一道斑驳的光影,东面泛起一丝亮光,小心翼翼浸润着微白的天幕。 怀王喜得双生子,一子一女凑成好事成双。 天刚将明,怀王府大门立刻挂起成串成串的鞭炮,燃放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后院主院里,黑压压站了不少人,都眼巴巴望着紧闭的房门。 顾怀舷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疼惜地望着虚弱昏睡的人,想伸手轻抚一下她满是汗珠的额前,又怕惊醒她。 嬷嬷抱了两个小家伙过来,顾怀舷仅仅看了一眼,轻轻挥手,又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王爷,您不抱一下吗?”嬷嬷小声询问他。 襁褓里的两个小家伙很干净,白皙柔嫩,透着微微的粉嫩,是婴儿刚出生的柔嫩颜色。 两个小家伙已经喂过奶,小嘴巴还时不时蠕动两下,小眼睛未睁开,小小的两团。 再如何心硬之人,看到这样两只奶呼呼的小家伙,心都会不自觉化成两滩汪汪清水。 奈何他们父王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他们的母妃,连抱都不曾抱一下。 顾怀舷看过后,与嬷嬷示意:“先抱下去吧,别让孩子吵到王妃休息。” 俩嬷嬷叹口气,对视一眼,先把孩子抱了下去。 王妃生产仅过半日,哪里会这么快醒来,万幸大人孩子有惊无险,王妃只是产后虚弱,力竭昏过去而已,他们王爷总算苦难过后迎来曙光。 魏嬷嬷和彭嬷嬷将两个小襁褓抱到隔间交给奶娘,免得一会儿哭起来吵到王妃。 房门上趴满了脑袋,一个压着一个,就为看一眼新生的两个小主子。 俩嬷嬷抱着孩子经过门道,门外立刻传来低低的声音: “嬷嬷,嬷嬷,让我们看看两个小主子呗,让我们看一眼成不,求您二位。” “对,就看一眼,让我们看一眼吧。” “我们给小主子们准备了许多玩具......” 俩嬷嬷轻笑,无视他们,直接穿过门道往隔间走去。 现在哪能给他们看,刚出生的金疙瘩,不能见风的,等满月就能见着了。 门边众人可惜地叹气,哎呀,抓心挠肝,好想看啊,嬷嬷真是,给看一眼也不成吗? 待到天色渐暗,林曦这才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自己男人痴痴守在她床边。 顾怀舷见她醒来,低下身爱重地亲吻她额前,桃花眼满是柔情,温柔地轻声问她:“还痛吗?” 林曦嘴角含笑,轻轻摇头:“孩.....” 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喉咙全哑了,顾怀舷赶紧用勺子给她舀了一点温水喂她润喉。 “孩子呢?” 这一睁眼开口就问孩子,顾怀舷有些吃味,可是那两坨肉又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想吃醋也吃不起来。 只能无奈哄道:“在隔壁,奶娘带着,孩子很好,很漂亮,别操心,你先好好休息。” 林曦点头,想抬手摸摸他满是乌黑的眼圈,奈何浑身无力又酸软,只能作罢。 虚弱地问一句:“是两个男儿吗?” “一儿一女,好事成双,我家曦曦很厉害,一对龙凤胎,我儿女都有了,辛苦你了。” 林曦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值了。 顾怀舷倾下身珍重地将她轻轻圈住,又感激地落下一吻,眼尾的弧度微微弯起,心中说不出的充盈。 相遇、相知,彼此爱慕,如今又有了俩人的血脉,他期望的日子,一个一个都呈现在了眼前,这让他如何不爱她,让他掏出一整颗心给她他都心甘情愿。 这浓浓的情意缱绻,彼此的羁绊更深刻,此一生得到良多,圆满不过。 林曦本来想劝他回去歇一歇,看他眼底乌黑,估计也是熬了一整夜,不想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这真是。 微微挪了一下头,轻蹭一下他鼻尖,闭上眼也跟着一起又睡了过去。 直至半夜,一强一弱的啼哭声把众人吵醒。 两个奶娘哄不好,俩嬷嬷无奈,只能抱了进来。 林曦也被哭声吵醒,眼睛直勾勾望着。 顾怀舷揉揉眉心,起身让开,两个孩子被并排放到母亲身边。 两个小人精,一挨到母亲就止了哭声。 到底是哥哥先出来,个头也大一些,小眼睛已经睁开了,这眼睛,妥妥他爹复刻下来的桃花眼,那双小眼正滴溜溜转。 妹妹还没能睁开,只蠕动着小嘴安静躺着。 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宝贝,林曦嘴角不自觉起了笑意,心中一片柔软,仿佛一股暖流淌入胸腔。 顾怀舷虚虚半坐在床沿,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低头看着一大两小的心肝,真真是觉得世间无任何东西能比得上他们如此珍贵。 见嬷嬷端了一些吃食进来,他柔声与她说道:“先吃点东西吧,你生产完还没进过一滴米食,吃点可好?” 林曦含笑点头,让他把孩子抱给奶娘,就这么一个小小要求,可把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给难住了。 顾怀舷伸手左右比划,就是不敢上手抱起暖绵绵的奶团子。 还是长嬷嬷看不下去,上前抱了大的那个想给他放怀里,顾怀舷嫌弃,点点小的那个,意思要抱那个。 彭嬷嬷怒笑他一句:“您这厚此薄彼的,以后小少主少不得记恨您。” 她过去将小郡主抱起来小心翼翼给他放手里,再给他调整好姿势。 看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林曦抿着笑意看他。 见他抱着女儿不撒手,看都不看一眼儿子,林曦虚虚笑骂他一句:“你抱抱大儿呀,你个父王现在就开始偏心眼了?不好吧。” 说着拿眼斜他,某位王爷无奈,只能放下女儿,虚虚抱了一下带把的,抱完,立刻塞还给奶娘。 瞧这敷衍的样儿,几个嬷嬷和奶娘抿嘴偷笑。 喂她吃了一些米粥,顾怀舷掏出怀里一沓银票、房契和地契,压着嘴角放到她手里。 柔声在她耳边低语:“我知王妃什么都有,本王俗气一点,就做个俗人,希望王妃莫嫌弃。” 某王妃嘴角弯弯,轻笑:“这个俗气我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夫君再多多给你赚。” “哦,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喜庆的事儿,我刚得的消息,林彦参加今年的科考,特别争气,一战成名,给你考了一个案首回来。” 第198章 俩祖宗 三年后。 王府前院议事厅内,顾怀舷正和众官员议事。 两个奶团子挂在门槛上,小短腿正费力地翻过高高的门槛,打算偷偷溜进来。 小郡主托起哥哥的屁股蛋,费力将他推上去。 推了两下,见他挂在门槛上不上不下,晃着两条小短腿像只小王八翻不过身,小郡主鼓着腮帮一脸嫌弃。 身后两丹抱着手臂好笑地看着两个小祖宗,她们想帮忙,奈何小少主是个要强又倔的,她们明明已经给抱着跨过门槛进去了,他非要让她们再抱出来自己翻过这道门槛。 这搞笑的一幕持续了好一会儿了。 站在大厅最后一排的几个大臣早已发现了这俩活宝,纷纷侧目好笑的看着。 这两活宝今日又来了,又被王妃撵出来祸害主子爷来了? 见哥哥挂在上面下不去,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小郡主没了耐心,自己从另一头爬上去。 小胳膊小短腿的,想靠自己翻过高高的门槛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丹橘托了她小屁股一下,让她也像小少主那样能趴到门槛上去。 小郡主上去后,朝丹橘姐姐柔柔一笑,撑着身子摇晃几下坐起来,挪动另一条小短腿往里挂,打算就这样滑下去。 几个大臣生怕她摔下来,蹲下来伸出手护着,万一真摔下来,他们好及时接住。 不然这祖宗要是磕着碰着,小少主又要挨罚了。 顾承熙还趴在上面哼唧哼唧,想办法下去呢,顾承宜已经灵巧地自己就滑下去了。 就是下去的时候小屁股可能会开花,她会哭鼻子。 预料的小屁股没开花,丹青及时揪住她衣领给她带了一下,让她轻轻坐到地面上,她也没哭鼻子。 多勇敢。 顾承宜一个咕噜翻过小身体用小手撑住地面爬了起来,看一眼还在晃小腿的哥哥,头也不回钻进人群中。 顾承熙急得大喊:“妹妹,妹妹。” 小壮墩着急了,一个翻身差点摔下来,幸得两位大人接住,就是这小小一个委实有点重量,掉到手里还有些沉嘞。 “多谢里呀。” “不客气呢小少主。” 顾承熙挣扎着下来,要去追妹妹,接住他的乔大人将他放下,小短腿立刻腾腾跑向前方。 俩大人相视一笑,起身继续站好,丹橘和丹青迈过门槛,从侧边往前走,时刻注意这俩宝贝疙瘩。 中间的大人们小腿被什么东西拱来拱去,低头一看,嘿,小祖宗哟。 小祖宗哒哒穿过一群腿腿,目标很明确,直接上她父王的案桌。 顾怀舷垂眸批着公文,一边听几人轮流与他汇报公务,一边批注。 冷不丁一只小手按到他公文上,他低头一瞧,嘴角噙起一抹温柔笑意。 “我的乖乖小郡主,你过来做什么呀?” 小郡主扒拉着他父王的大腿,想要爬上去。 搁下笔,顾怀舷一把抱起她,轻柔捏捏她小脸蛋,满含笑意问她: “哥哥呢?” 小郡主胖嘟嘟小手一指,人群里的小壮墩立刻被拎了出来。 文庭轩一把拎住他的衣服举高。 小壮墩挥舞起小胖拳,用他奶声奶气的凶巴巴奶声怒斥:“快放本少猪下乃。” 文庭轩挑眉,将他拎到案桌上坐着,让他老子自己收拾。 前一刻还是温柔以待的温和模样,下一刻看向小壮墩的眼神就凌厉起来。 顾怀舷将小心肝轻轻放到身侧坐好,单只手将他拎到腿上趴着,“啪啪”就朝屁股蛋上拍了两巴掌。 顾怀舷严厉道:“又带着妹妹四处捣蛋,你今日功课都完成了?” 顾小少主倔强的小脸满是不服,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 顾怀舷剑眉微蹙,“啪啪”毫不留情又是两巴掌,小壮墩哇哇哭嚷起来,一边掉豆豆一边哭诉他的暴行: “里个暴君,就会揍我屁屁,里个坏父王,我不要里啦。” 顾怀舷气笑,将他拎起来坐腿上,抽出一旁的戒尺,抓住两只小胖手就要家法伺候。 小壮墩吓得立刻讨饶:“父王父王,顾怀舷哎,我没有捣乱,妹妹说想里,我带她来见里嘞。” “元宝可听话嘞,母妃都夸我嘞,我功劳苦劳嘞,里讲理哦。” 底下一众官员抿嘴憋笑,这小祖宗,小嘴可会叨叨了,样貌酷似主子爷,可这跳脱的心性,简直王妃翻版。 顾怀舷眸色一沉,掰开他小手“啪”一下,沉声训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两个地方不可随便乱闯,记不住是不是?” “哇哇哇!”这一戒尺下去,肉嘟嘟的小手立刻红了,小壮墩哭得震天动地,抽泣着指责他: “议事厅和母妃床上不能乱入咯,我晓得滴嘞,里个坏银。” “我要告母妃,里要扔我们,还不要我们嘞,哇哇哇.....” 各位大人捂嘴偷笑,小少主哎,后面那句大可不必,小心又被胖揍啊。 果不其然,“啪”一下戒尺又落下,小壮墩“呜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仰着头闭着眼就干嗷。 身边的小郡主不胜其烦,小肉手捂住耳朵,更嫌弃了。 顾怀舷头疼地扭眉,花叔口无遮拦,把林曦生他们那日的糗事都抖给了这混小子听,这臭小子就抓着不放,每次教训他,就要跟他念叨一次。 “回去把今日的课业和马步给老子老老实实做完,做不完晚上我继续收拾你,听见没?。” “哼。”小壮墩别过脸,挂着泪珠气哼哼从他腿上滑下去,哒哒迈着小短腿朝门边跑,中间众人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儿,这小子还一边跑一边叫嚷:“我要告母妃,让母妃收拾里,把里关门外。” 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幕重演,每日都要来这么一出,这小祖宗就是学不乖,哎,愁。 顾怀舷掐掐眉心,这混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母妃掉眼泪珠子,也只有她能拿捏得住他,他更愁。 小郡主扒上他手臂站起来给他摸摸额头,学她母妃那样儿哄她父王:“父王莫恼,钱钱乖嘞,都做完功课嘞,钱钱来陪父王的,钱钱想父王嘞,不怪哥哥哟,钱钱让哥哥陪来的。” 小棉袄都如此贴心了,堂堂怀王还能如何,心都软了,抱紧了掌上明珠坐入怀里继续处理事情。 还是赶紧安排妥当,早日启程回去吧,把这小混蛋送师傅那里去训个三五年,不然真要无法无天了。 第199章 大结局 年三十这天,百姓们都在忙碌着。 一支庞大队伍从南疆方向驶来,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终于抵达京都。 都城繁荣依旧,街上红红火火。 百姓们看着前面浩荡的队伍,奇怪地问:“国舅爷这是从南疆回来了?” 另一个百姓笑着答道:“要叫怀王了,人家如今已经封王。” “听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到城门前迎接呢。” “那可真是荣耀至极。” “走,快去看看热闹去....” 一身红衣的小壮墩坐在他父王的臂弯上,叼着一根糖画儿下了马车,另一只手臂上则抱着同样一身红衣,漂亮得像个小仙女的女娃娃,女娃娃手上抓着一根糖葫芦。 抱着他们的那个男人,眉目中皆是春风得意,耀眼得光芒四射。 澜帝眯了双眸,啧啧赞叹:哎哟这神气的模样,果然当爹后气色都不一样了。 小壮墩舔舔糖画儿,小桃花眼扬起,奶声奶气唤一声:“皇后姑姑哎,里怎么跟嫦娥仙子一样漂亮嘞,母妃没骗我嘞,里可真好看呀,里喜不喜欢元宝呀?” 顾皇后“哎哟”一声从他爹手里把人夺过来,使劲儿朝他脸蛋上吸两口,爱得不得了。 这小嘴儿怎么生的?怎么这么甜,她自己生的几个,要么就是高冷没几句话,要么就是话唠整日问东问西。 可没一个像这张小嘴如此会夸人的,哎哟,她可太喜欢了。 小壮墩的老子无语地看着这个混小子又开始忽悠人,就他这张颠倒黑白的小嘴,又把他的皇后姑姑忽悠得神魂颠倒了。 像了谁?他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小郡主淡定瞥一眼,视线从皇帝姑父落到身后俩俊俏少年郎身上。 朝他伸伸手:“舅舅,来抱抱钱钱咯。” 林彦含着笑意上前将她接过来,柔柔问他:“怎么认出舅舅的?” 小郡主歪着两个小揪揪回他:“不知道嘞,就是知道咯。” 太子牵着公主妹妹也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妹妹,诚珠公主拉拉他的衣角,让他把妹妹放下,她也要跟她说话嘞。 顾夫人则拉着林曦的手左看右看,亲热地询问她这几年的情况,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林曦也是拉着姐姐的手不放。 千言万语,许多话都不知从何开口,就是这眼眶又悄悄湿润了,还是这般柔弱爱哭。 林曦刮刮她鼻子:“都出落成娇娇小姐了,怎得还像个小哭包。” 林瑜羞涩地低下头微红了双颊。 见顾大人正和皇后娘娘抢小壮墩,小壮墩咯咯笑得前俯后仰。 澜帝笑意满面地上前拍一记他肩膀,朗声道:“辛苦啦,先入宫吧,吃个家宴再回府去。” 魏公公尖着嗓音高声呼喊:“摆驾回宫!” 拂尘一扬,恰是团圆喜迎新。 街上百姓们等宫里第一道鞭炮响起后,也陆陆续续放起了鞭炮,街头巷尾鞭炮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宫里设了除夕宴,五品以上官员得到传召的,都携带家眷入宫与皇帝一起庆除夕,顺便喜迎怀王归朝。 君臣同乐,国泰民安。 待除夕宴席吃完,又移步到福安门赏烟火。 烟花绽放的瞬间,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整个都城,欢声笑语,祝福和祈愿弥漫在空气中。 顾怀舷将身上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她眼中烟火灿烂,他看她满脸笑意与柔情。 搂着皇后的澜帝也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俯瞰着这盛世繁华。 裴渊悄悄与自家夫人十指紧扣。 孩子们仰着脑袋望着绚丽的烟花惊呼。 身后众官员大臣,城下百姓和小儿,一同站在这漫天烟花之下。 身后的亲人都在,身旁的爱人依旧。 三大男人偶然对视,都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话,君臣三人年少时许下的豪情壮志,如今海晏河清,百姓也安居乐业。 他们都做到了,剩下的,就是守护好这美满时刻。 漫天的璀璨绚丽,如同一幅绘画般美丽动人。 鞭炮依旧不绝,宫里宴席结束后,各家官员陆陆续续出宫。 顾皇后想把一家子都留在宫里过年,但是顾怀舷坚持回府。 于是吃完除夕宴后,他们也跟着一同出了宫门回侯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走着。 林曦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到两个小家伙身上。 想把小胖手手里拽着的一叠红封抽出来,不想她才一动,小壮墩就眯开双眸,一把抱进怀里,小身子往他父王怀里拱拱,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儿子的没成功,她又将魔掌伸向小闺女手里。 小丫头最多了,怀里一叠,手里拽俩沓。 她抽开其中两个一看,啧,都是一百两银票起步的,都快变成小富婆了。 皇后和陛下给的,更厚,可想而知得有不少。 顾怀舷含着笑意看这个大心肝使坏,失笑摇头。 抽完一沓,打算再接再厉抽第二只小手。 小闺女被她抽得惊醒,睁开眼见母妃柔美的脸凑在眼前,她柔柔一笑,将手里的红封都塞进她手里,嘴角含着笑也蹭一蹭,又闭了双眼。 林曦那个心花怒放。 “哎哟宝贝闺女哎,真是为娘的好闺女,大方。” 拍拍收过来的一叠红封,贼兮兮吧唧在她小脸上啃一口,轻声与她耳语:“母妃的乖乖钱钱,母妃给你保管啊,保证以后变多多的钱。” 小郡主闭着眼呵呵笑一声回应她。 林曦看着小屁股蛋,轻拍一记他小屁股,抱怨:“你个臭小子,枉费母妃平日这么疼爱你,乖乖,把手里的给母妃。” 小壮墩沉沉入睡,哪里能听见她母妃的唠叨,紧紧拽着就是不放。 林曦无奈放弃,算了,明日再骗到手里。 得了厚厚一沓红封,某王妃往自家王爷身上一躺,也窝进他腿上靠着。 “我抱着孩儿抽不出手给你取大氅,曦曦,你自己拿了盖住,当心着凉。” 林曦抬眼看向他深沉的双眸,嘴角一翘,突然又坐起身搂住他脖子深深亲上一口,目光炯炯,突然开口问他: “顾怀舷,你喜我多一些,还是更喜这两个小活宝多一些呀?” 顾怀舷深深凝视她,轻笑:“傻瓜,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我之心意,你无需置疑。” 某个矫情的王妃这才心满意足又亲他一口,咧着嘴角回应他:“三生有幸,嫁尔为妻,顾怀舷,我也很喜你哦。” “母妃,我们也喜你,也要亲亲。” 两个小坏蛋被她压到,睁开大大的双眸从怀里望着这个偷亲父王的母妃,也努起小嘴讨要亲亲。 林曦发笑,捧着两个小脸蛋一边一个,吧唧印上两口。 车里立刻传来咯咯的笑闹声,清脆的马蹄声哒哒作响,继续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全文完—— 家人们,故事到此结束啦,虽然几个副cp的故事没有写出来,但是相信他们在故事里也是幸福美满的。 这是书书写的第一本故事,很多地方都写得不是很好,但是亲们都给了很大包容,会帮我捉虫,纠正,非常感谢大家,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书书会继续努力哒。 接下来休息一阵准备新书啦,书书看情况有空再更1~2个番外。 希望在以后的新书里也能见到可爱又熟悉的你们。 完结撒花花! 第200章 番外1桃花又一春 阳春三月,桃花怒放。 顾怀舷携妻儿去恩师闭关的幽峡谷探望恩师,接了恩师出关,一起前往桃花村,打算赶在清明前抵达,去给岳丈岳母上坟。 裴国公已经白发苍颜,本意是不想出关,打算就在幽峡谷再苟活两年,坐化而去。 奈何看到小壮墩,被他忽悠得喜溢眉梢,舍不得闭眼。 弟子又想让他帮忙教导几年这桀骜不驯的小家伙,加上小姑娘的糖衣炮弹和裴渊的劝说,他这才同意跟着他们出谷。 裴国公眯着眼慈蔼地看着给他捶腿的小壮墩,满面祥和:再看几眼这大好河山吧,夫人容我再缓缓,让我教了这小子几年再下去找你。 自从把祖公一起接出来,加上母妃每日灌输的尊老思想,小壮墩得了人生第一个任务,要照顾好祖公,陪伴着祖公,听从祖公的教导。 小野马被母妃拉了一根缰绳,交给祖公牵着,这小家伙难得听进去,在他祖公面前,乖巧听话得亲爹都刮目相看了几眼。 三四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此时的桃花村笼罩在一片粉色的画卷之中,绿意盎然。 他们到达桃花村时,村长笑着小跑过来给他们开院门,将钥匙交给林曦。 看着面前贵气无比的林家丫头,陈村长感慨不已。 这一晃过去了五六年,真是光阴荏苒,驹光过隙。 如今再归来,林家已经云泥之别,不再是几年前落破得无依无靠的可怜三姐弟。 林丫头如今也一跃成了尊贵无比的贵妇人,还有了两个金童玉女般聪明伶俐的可爱孩儿。 那位顾公子还是一样清贵俊美,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柔情,刚柔中隐隐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周身的威压更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林彦和林瑜更不用说了,林瑜已经出落成了贵人家的闺门小姐模样,亭亭玉立,听说林彦中了案首,来年参加乡试、会试,人家就彻底翻身,光耀门楣。 村老也白了几缕发丝,身子弯了下去,佝偻了不少,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院子和屋子每隔两三日,我家婆娘都会来打扫一次,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被褥这些,其他都没变。” 林曦微笑着接过钥匙,与村长道了一声谢:“多谢村老。” “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开口。” 林曦笑吟吟:“好的,辛苦您帮忙打点这么多年。” 村长捋捋胡须,含笑摆手:“哪里的话,您夫君给了银钱的,小老头我可没白做呢。” “那贵人们好好休整,我就先回了,一会儿让我家婆娘给你们送些鸡鸭鱼肉过来,后院的菜你们只管拔,拔完我家还有,再给贵人送来。” 顾怀舷颔首,顾三立刻给了村长一张一百两的。 村长惊恐,连连推拒:“使不得,以前给的够多了。” 林曦劝说:“您拿着吧,我夫君是个大方的,这几年您照看得很好,赏您的。” “等我们回去,还得麻烦您老再继续帮忙照看。” “哎”村老犹豫一二,最终笑着收下。 如今的桃花村,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偏僻穷苦,自从林丫头带起了那个竹篮和松子的活儿,他们这个小村落,可是时常有商贩进进出出的。 特别是土芋这东西,俞州地界,他们村子是第一批种植的,还额外得了曲县令几个方子,他们这儿种出的土芋不仅品相好,个头又大,时常有人来收。 现在他们的日子啊,可比五六年前富裕太多了。 而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林家姑娘,已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这件事儿。 他们的这些,也是她特意嘱咐和带来的。 交接妥当,他背着手下了坡,得赶紧回去村里,招呼各家各户到祠堂前聚集一下,要警告提醒几句,免得不识抬举地凑到贵人面前冲撞了人家。 林曦把隔壁他们以前的院门也去打开,看着崭新的院落,林曦转头笑问身后的男人: “你让人重新建的?” 顾怀舷含笑点头,知道她念旧,有朝一日肯定要回来看看,他干脆让人过来把她原来的院子推了,重新再建。 也幸好重建,不然这么多人一起回来,根本住不下。 “你也是想回来的吧?”林曦笑着问他。 顾怀舷从身后拥着她腰身,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低声应道:“很早就想回来了,住在这里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舒心安逸的日子。” “那就多住些日子。” 顾怀舷轻啄她的红唇,点头应下:“好,听夫人的。” 开了院门,大家开始卸车上的物品,云珠和嬷嬷几人将衣箱、被褥等物品先抬进房间去铺好。 顾三顾二几人正安排人将马匹马车牵去马棚。 文音惠和东芸、裴灵拉着林瑜奔去了下边的田地,已经迫不及待提着篮子打野去了。 裴渊扶着父亲坐到廊下的藤椅上,命人去沏茶。 裴国公舒展眉宇躺在藤椅上,极为惬意。 两个小祖宗要去河里抓鱼鱼,林彦和顾五、顾四和顾九驮着他们了河边。 崔崖四处环顾一圈,羡慕地调侃顾怀舷:“有这样好的地方你竟然不早说,偷偷一个人过了这么久的闲云野鹤美好日子,太没良心了,早点告诉我我也来享福享福啊。” 顾小七没好气踹他一脚:“还告诉你,脸皮比我家这院墙还要厚,死皮赖脸跟着来,自己的东西自己搬。” 被踹一脚的崔将军不怒反笑,低头哈腰道:“哎,乖乖小七,我来我来,你放下,你崔崖哥哥我来搬。” “是不是放这个房间?” “死崔崖,那是我房间,你睡其他房间去......” 大伙儿忙得热火朝天,林曦去后院拔了些青菜和小葱。 中午她打算亲自下厨做一些面食给大家吃,晚上再折腾一些好吃的吧,灶头还没开锅,灶膛也几年没起火了,先简单做点,晚上再做得丰盛一些。 她拔了菜,路过院子,被院墙下那纷纷飘落的桃花吸引。 林曦提着菜篮子伫立在院墙下,望着一树桃花出神,看着巨大弯曲的桃枝从外延伸进院子里,地上落了一地的花瓣。 曾经隔着两家的院墙已经推倒,两边的院子没了院墙隔着,更加宽敞通畅,院子周围还种了不少其他的果树和花木,这株老桃树迎着春风依旧。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上,一阵春风轻拂,花瓣摇曳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纷的雪,美丽缠绵。 那年他就是躺在这株桃花树下的藤椅上,手中握着一本棋谱,她探进头来小心询问:“有人吗?我来送昨晚剩下的食材。” 她撞进了他的视线里,他入了她的眼眸中,从此他们的羁绊牵扯纠缠。 一只大手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大掌盖住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笑问:“夫人发什么呆?” 顺着他的视线,顾怀舷抬眼也望去,那伸进来的桃枝随风摇摆,纷纷扰扰,他笑道:“这老桃树还是这般繁茂,我折一枝给你?” 她抬起头朝他明媚一笑,轻轻摇头:“这可是我们的姻缘树,折不得,你可要护好它.....” 顾怀舷微怔,那熟悉的画面也一点一滴涌来,他低下身在她唇上碾一口,眼含笑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相遇桃花村,初见桃花下,还真是桃花缘了。” “明日我命人再去寻一些桃树,把院子周围都栽满吧,如何?”让这桃花盛开得再浓烈一些。 他眸光深沉发亮,侧眼怜爱地注视着她。 林曦点头:“可以,你高兴就好,走啦,做饭去.....” 说着拉了他的大手进厨房。 身后一阵春风吹过,扬下一片桃花雨。 一日三餐,人间烟火,恰是桃花又一春,恰好桃下正是你。 第201章 番外2桃花源记 今日清明节,没有下雨,难得的晴朗天。 林曦早早起床,她正和云珠与嬷嬷检查上坟的香烛纸钱供品等。 院子众人扛锄头的、拿镰刀的、提篮子的,连两个小活宝都被放进了背篓里由顾三和顾二背着。 两个小家伙既兴奋又好奇,坐在里面咯咯笑得那个欢快。 林曦勾唇浅笑。 她都没跟大伙儿说,结果一个两个起得比她还早,莫名地兴奋。 等准备好东西,云珠将东西装好,她才嘱咐大家: “出发啦。” 因着裴公年迈,不适合跟着他们上山,所以彭嬷嬷和几个小丫鬟以及裴家几个护卫留在家里看家,其他人全部出动。 这一阵仗,少说也得二十多人,看着有点吓人。 幸亏他们回来只带了一些近身伺候的,除了顾三他们几个,顾怀舷也基本没带其他护卫。 除了一批暗处的影卫,以他现在的身手,加上崔崖,还有顾二顾三,倒是不用太担心安危。 饶是如此,这一伙人一起外出,浩浩荡荡一队人马,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林曦今日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瞄一眼同样换了一身不起眼常服的男人,她勾唇一笑,挽上他胳膊一起并肩而行。 穿个简单的常服都掩盖不住他的俊美之色,果然有气质的人穿什么都是衣架子。 顾怀舷宠溺地由着自家夫人挂在身上,侧眼噙着笑意扶着她走在最后头。 他们下了平坡,绕过下边的小河,上了木桥穿过村子里的田地,瞬间进入一大片金黄色的花海。 桃花村有规定的安葬之处,虽然林父林母不是桃花村本族村人,没葬在村中的族地,但是也是得到了一些关照,在西北一处平坦之地给他们划了一块好地方。 加上几年前寻回林父尸首后,黎姑姑将林父尸身带了回来,与林母葬在了一起,同时在原地重新修缮了墓地。 所以他们需要穿过村子的油菜地,从村子里上山才能到达墓地。 入了黄澄澄的油菜花地,在春风的吹拂下,涌起层层金色的波涛,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几个女人“啊啊啊”尖叫,不停嚷嚷:“太美了太美了,我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不走啦.....” 文音惠还折了几朵黄花戴头上,活脱脱少女犯花痴的模样。 裴灵那个骄傲:就说嘛,阿娘一定会喜欢这里。 那兴奋的劲头,差点一个两个翻进油菜花地里去。 当经过村子时,村民们纷纷侧目,以前相熟的几个婶子更是小心翼翼看了许久,相互确认了好几次才小声问出声:“这是林家丫头吗?” 林曦微笑着与她们打招呼:“是我呢,幺婶、常婶,你们可还好呀?” 幺婶一拍大腿“哎呦”一声:“我可差点认不出来了,林家丫头,你现在可是变了大样儿了,听说你去京都成亲了,还以为你做少夫人去不回来了呢。” 柳婶笑骂她一句:“瞧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别乱说。” 说着和颜悦色与林曦问道:“这是去山上上坟吗?” 林曦含笑点头:“是呢,婶儿你们去过了?” 柳婶呵呵摇头:“还没呢,等老头子田里归家再一起去。” “一会儿有空来家里坐呀,鸡蛋够不够?不够我那儿还有一篮子,一会儿让我家东哥给您送过去。” “够了,不够再让人过来拿。” 常婶看着前头背篓里那两个瓷娃娃的小孩儿,惊喜地问:“林家丫头呀,那两个小娃娃是你的孩子吧?” 林曦咧着嘴点头。 “哎哟瞧这时间过得,眨巴眼你的孩儿都长这么大了,长得这般好看,像你家表哥一样水灵。” 幺婶拍她一记:“别乱说,什么水灵,什么表哥,人家早成亲了,是夫君好吧啦,而且那叫俊,水灵是夸女人的。” “哈哈哈.....”众人一顿笑闹。 林曦也是好笑不已,偷偷瞄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也没什么不悦,只是弯着嘴角浅浅的看着。 她与几个婶子笑着告别:“不跟婶儿们聊了,我们赶着上山呢。” “哎,快去快去,莫耽误了时辰。” 林曦点头,任由他继续扣着她的手往前头走。 小壮墩坐在背篓里不停招呼她:“娘亲娘亲,快些走,元宝要上山山抓兔子。” 视线扫过胖婶身后之人时,林曦礼貌性地朝他点点头,很快又将视线收回看着前方的路。 她赶紧应她家小壮墩:“知道啦,这就来。” 顾怀舷余角淡淡一瞥,不动声色握紧手里的人。 陈顺看着远处的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久久无法回神。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已儿女双全,活得愈发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年那人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时,他就知道自己没了任何机会。 他也的确是配不上她,若她嫁他,哪里能养得这般美,早就.....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如今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到了山上林父林母的墓地,大家一同齐心协力开始祭扫。 林彦作为林家长子,带头进行祭拜,顾怀舷立在他身侧,也跟着一起祭拜。 见这关门弟子又是小舅子的妻弟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毫无差错地完成这些礼仪,他满意点头,到底是教导出来了。 小壮墩在父亲的纠正下,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舅舅的模样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跪拜。 待祭扫结束,林曦一个招呼,带他们去附近摘蕨菜和掐艾草。 “都动手,回去我给你们做清明果,谁摘得多,谁多分两个。” 好吧,这话一放出,附近的艾草直接被霍霍而光,摘了整整一背篓和三篮子。 等太阳高升,他们也从山上原路返回。 回到小院子,大伙儿吃过午食,林曦就让厨子备好面粉,她亲自上手和面、煮艾和炒馅料,等和好面,叫了大家一起包清明果。 包完,上锅蒸的第一笼,才刚出锅就瞬间秒光。 林曦哭笑不得:“你们饿死鬼投胎吗?烫着呢。” 一个个烫得直跳脚,一边吹气一边往嘴里塞。 连小壮墩都端着小碗碗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他祖公。 林曦欣慰不已,正想夸他一句,不想小混蛋开口第一句就是:“阿公,帮元宝呼呼,元宝烫。” 说着还趴到他祖公腿上急得蹦跶两下小短腿,催促他祖公快些。 林曦撅倒,扶着灶台想揍人。 第202章 番外3打架学问 顾承熙歪着脑袋问云珠:“云珠云珠,父王怎么老是打母妃啊?” 云珠不解,问他:“这话从何说起?你父王那么疼爱你王妃,怎么可能打你王妃。” 顾承熙还是奇怪,认真地仰着脑袋与她说道:“打的,好几次我去找母妃,母妃都被父王关在房里打得呜呜哭,我要推门进去帮母妃嘞,父王就很凶很凶地把我骂走。” “你说父王都对我那么凶,母妃在他里面,岂不是被打得更凶了?” “额......” 云珠脸上爬上淡淡的红晕,她惊慌失措看向别处,不知道该如何跟小少主解释,想了想,只能委婉地与他说道: “这个.....是你父王母妃在相互打架。” 顾承熙更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啊?母妃打不过父王吗?所以经常被父王打哭?” 云珠欲哭无泪,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这是一门太过高深的问题,小屁孩太小,不好乱教啊。 张题走过来,将小少主抱走了,一边走一边跟他解释:“以后小少主长大了,娶了媳妇儿,也会和媳妇儿打架。” 顾承熙更疑惑了,坚决摇头道:“我不会打媳妇儿的,我会疼疼她,打媳妇不是好男人。” 张题继续微笑解释:‘这个打架啊,不是真的打,是疼爱媳妇的一种呢,只有相互打架才能生出娃娃来。” 顾承熙“啊”得长大嘴巴:“那母妃生我和妹妹,就是父王和母妃打架才打来的?” 张题点头应道:“小少主真是聪明,就是这样。” 顾承熙又问他:“那你和云珠姐姐打架吗?” 张题一个踉跄,抱稳怀里的活祖宗,小心翼翼看一眼身后的云珠,云珠羞红了一张脸瞪着他俩。 张题尴尬笑笑,小声与他说起悄悄话:“我想跟你云珠姐姐打架的,只是你云珠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呢,不肯跟我成亲,那我就没法和她打架了。” 顾承熙哦一声又问:“还要成亲才能打架啊?” 张题郑重地点头:“这是必须的,没成亲就不能与心爱的女子打架哦,小少主以后要记住,一定要成亲后才可以,这是敬爱媳妇的一种。” 顾承熙这才似懂非懂,趴到张题耳边小声问他:“那你想不想跟云珠姐姐成亲啊?” 张题含笑点头:“肯定想啊。” 小壮墩挣扎着下地,拉了他的手就往云珠跟前走,张题疑惑不解地问他:“小少主要做什么?” 顾承熙将人拉到云珠面前,歪着小脑袋瓜与她说道:“云珠姐姐,张题说要和你成亲,要和你打架生宝宝,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呗。” 云珠期待地看着他,还以为他会与她说什么话,结果一出口,直接让人无地自容。 爆红一张脸一把揪住张题的耳朵怒吼:“你都教了他些什么东西?你给我过来......” 看着被云珠姐姐拖走的张题,顾承熙更加茫然若迷了,见水月姐姐抱了弟弟过来,他跑过去问水月:“水月水月,你有可以一起打架的人吗?” 水月不解,奇怪地问他:“打架?为什么要打架?” 顾承熙捂嘴嘿嘿偷笑:看来水月姐姐不知道,他没人要。” 水月姑娘抱着一岁多的二少主风中凌乱:“她有没有人要和打架有什么关系吗?” 晚间饭桌上,顾承熙看着父王给母妃夹菜,咬着筷子问他父王: “父王父王,你和母妃在房间里是怎么打架的?你打母妃的屁屁,母妃也打你的屁屁吗?” 林曦被他这问题问得差点噎死,惊问:“顾承熙,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纨绔行径,谁教你的?” 顾怀舷黑着脸看一眼这个浑小子,赶紧给自己媳妇拍背。 顾承熙很认真地歪着头回答:“张题告诉我的啊。” “今日晌午我去找你,听到你又在里面哭了,云珠姐姐把我抱走了,我就问云珠姐姐,云珠姐姐说你和父王在打架啊。” “........”夫妻两人停住动作,尴尬不已。 顾承熙继续说:“后来张题就跟我说,父王母妃成了亲就会打架,只有打架才能生出宝宝,我和妹妹还有弟弟,都是你们打架才生出来的对不对?” 林曦捂脸不想说话了,某个父王也无言以对,这有点棘手。 “张题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承熙咬着筷子含糊说道:“他说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跟喜欢的女孩子成亲才能打架,不可以乱来。” “嗯,他还说他想和云珠姐姐打架,但是云珠姐姐不肯跟他成亲,所以他没法儿跟云珠姐姐打架。” “嗯,就这些。” 林曦一把掐住某人的大腿,咬牙切齿道:“让你不分时候。” 顾怀舷无奈,任由自己媳妇发泄,好声好气哄到:“知道了,以后我注意分寸。” 说着一把拎住儿子就往外走:“你张叔说得不错,走,我们帮帮你张叔去,让他也早点有媳妇打架。” “顾怀舷!” 林曦气绝:“你别乱来,教坏你儿子。” 被小少主这么一掺和,张题追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一个能和云珠好好解释的机会。 “云珠,我当时真的是脑子犯浑了,也怪我没再谨慎地去深入查验,结果着了那个女人的道。” “后来我再返回去亲自查证时,才得知那个救我的女子全家都被那妖女给杀了,那个孩儿确实是翠兰的,但是,不是我的,我和翠云没什么,是翠兰和她夫君生的。” 张题拉着云珠的手焦急解释:“翠兰救我的时候,已经定了亲,后来我走后人家也成了亲,生了小虎子,可他们一家却因为我横遭此祸,所以,小虎子我还是收养着,这个我不能瞒你。” 云珠淡淡听他说完,没有太多情绪,简单“哦”一声,没再说什么。 张题急死,紧张地问她:“那你是什么想法?能否原谅我?” 云珠拉开他手,只说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张题赶忙追上去,问她:“那....那你能不能原谅我,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再如此大意了,相信我。” “云珠…” “看你表现吧。” 回他一眼,云珠姑娘转身去了王妃房里。 张题不便再入内,双手焦急地搓着,要是他能追上去,定能看到她嘴角那浅浅扬起的笑意。 第203章 全书完结 侍女们看着跪在院子里的花神医,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都在好奇花神医又是因得什么事情被女王罚了? 某位女王阴霾着整张脸,死死瞪着院子里的男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他还真敢动脑子,他们俩的年纪加起来都快百岁了,还要不要脸啊? 气得她胸口起伏,阴晴不定。 花不虚老老实实跪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看着他家女王的脸色,只要她别动气,别说只是跪一跪,让他倒立他都听。 女王为何发这么大火气呢? 事情还要从这几天女王身体不适说起。 前日女王胃口不佳,晨起突然呕吐了,起初她忙着部族里的事情,直到午间随便扒拉两口,突然哗啦又吐了。 侍女们赶紧找来花神医给女王诊脉,怕女王吃坏什么东西。 花神医这手一搭上她的手腕,表情就精彩绝伦的变化着。 黎西不耐烦踢他一脚:“什么病快点说,磨叽什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呢。” 花神医支支吾吾道:“别去了,先歇一歇呗。” 女王瞪他一眼:“这是公务,你说不去就不去?” “快点给我配几副药。” 花神医无奈,只能去给她熬药,女王听话地喝下了,继续去忙。 结果第二天,女王又吐了,刚吃下的食物,哗啦啦全吐了出来,只是吐完,她饿得也快,于是吃了吐,吐了吃,她察觉出异样来。 女王怒得再次把跟在身后的花神医拎进来给她配药,女王气骂:“你什么庸医,会不会治,不会治吱一声,老娘自己来。” 花神医缩缩头,只得老实交代:“那个老婆子,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坐好了,千万别动气,别生气啊。” “说!”女王将他一脚踹地上。 花不虚这才小声说道:“那个,我们.....你肚子里,那个....有了。” 女王一个晴天霹雳,怒吼:“你说什么?再给老娘说一遍?” 可怜女王虽然嫁过人,但是从没生育过,现在都一把年纪了,竟然有了。 屋顶差点被吼翻,花神医被扔出来跪在院子里。 黎西想死的心都有了,曦丫头当时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这让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坐在女王的位置上,真是丢脸都要丢死。 这该死的男人,他还真敢给她调养起了身子,这破身子还真争气地就.....还真能怀上了,破天荒见了鬼。 “滚进来!” 得到女王的命令,花神医赶紧屁颠屁颠滚进去,但是面上不敢露出一点笑意。 他要是敢笑一声出来,他家女王绝对敢当着他的面把自己肚子这块肉捶下来。 黎西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思来想去,对他下令道:“去开药,打了。” “别!” 花不虚吓得一个弹跳起身,对上女王凌厉的眼神,立刻又乖乖跪了下去,软着声音道: “打不得的,你年岁不小了,打掉有危险,所以.....” “所以个头,给老娘打掉,我这把年岁了,生产岂不是更危险,去,配药。” 花不虚小心凑过去祈求她:“有我在,我再去怀王那里把伺候过曦丫头生产的接生嬷嬷和女医要过来,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儿吧?将来我们老了,也有人陪.....” 女王抓起桌上的茶盏砸过去:“你再说这样的话,分道扬镳,你可以滚了。” 花不虚见她铁了心真不要,失落地叹气,还是依她之意去给她配药。 走时一步三回头,背也佝偻了下去。 配完药,他不忍亲眼目睹,所以让侍女将药端进去,自己则蹲在门口默默守着。 黎女王接过药碗,手却有点微微发抖,不自觉摸上还平平的肚子,犹豫了。 “女王姥姥,女王姥姥,我带弟弟来讨牛奶啦。” 五岁的怀王小世子夹抱着弟弟直闯进来,身后的水月心惊胆战地护着,生怕大祖宗摔着小祖宗。 黎西一见小家伙拖着弟弟进来,眉目跳跳,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碗,接过小承凛,转了脸色问道:“你母妃没奶水了?” 顾承熙点头:“弟弟断奶奶了,母妃让我过来讨多多的回去,我要吃奶冻,吃奶酪还有奶油嘞.....” 女王白他一眼:“干脆牵两头回去自己养不就好了,来来回回麻不麻烦。” “嗯嗯,好的嘛,那就给我们带两头回去咯。” “还真不客气。”嘴上嫌弃着,怀里奶呼呼的娃娃那白嫩嫩、奶香香的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送了两个小祖宗回去,女王看一眼桌上的药,拿起来,走到门外直接洒了出去。 伤心难过的花神医见她倒了碗里的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揉揉眼。 “黎婆,不....不打了?” 女王瞥他一眼,懒得应答。 “你是不是改主意了?” 黎西砰一声关了房门,打算歇个午觉,她困了。 某人趴在门上朝里小声说道:“那.....那我再去给你重新煎药啊,给你保保胎。” 见房里的人不反驳,他大喜,继续再接再厉:“那你看看,咱们要不要找个时间,简单地也把拜堂的事儿给办了呗,这样娃娃儿才能名正言顺啊。” “滚,娃儿是我一个人的。” 门外的人急道:“可不能这样呀,我倒没关系的,可是将来要是娃娃儿长大了,被别人说是有娘没爹的,他得多伤怀,所以.....” “滚!” 房口被一个枕头砸来,花神医吓得赶紧讨饶:‘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再办一样的。’ “那我先去煎药,然后我去徽城一趟啊,你切莫劳累,切莫动气,切莫舞刀弄枪,切莫.....” “你再啰嗦一句,老娘现在就弄死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我先走了啊。” 某位神医厚着脸皮快马奔去了徽城王府。 林曦听得消息,张大嘴巴,捂嘴走近小声问了一句:“花叔,啊不对,该改口叫姑父了,我姑姑真当老蚌生珠,怀上了?” 某位神医抱着手臂神气地点头。 怀王妃抿嘴,给他竖个大拇指:“厉害!” “来来来,我跟你说一下,怀孕的妊妇注意事项。”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教?” 林曦哈哈讪笑:“对哦,嘿嘿,太激动了。 “来,你跟我琢磨琢磨,如何让娃娃儿有个名正言顺的爹,怎样才能让你姑姑答应跟我拜堂。” 林曦点头,俩人又凑到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顾怀舷摇头,这俩人,又要作死了… ——全书完——